《清冷师尊被迫拥有万人迷体质》 第1章 师尊，看看你如今模样 江南的雨素来朦胧，零零星星汇聚成丝线，几缕飘至船舫，不乏夹杂了清风纵碧波。 绵延雨落多情，船只里也是春意满景，旖旎风光。 原先清冷倨傲的仙尊落了下风，神志不清的抓紧身后被褥，眼眸涣散。 他身上仅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像是掩住最后颜面的遮羞布。 似乎是难以面对，明霁羞愧的阖上了眼，压抑唇瓣里呼之欲出的声音，浑身渲染斑斓。 燕时满见此美景喉结滚动一番，不依不饶贴到明霁了白玉般耳垂旁，心生恶趣味将其吹的红韵。 “师尊，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如今模样?” 他揽着明霁腰身，将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按于镜前，又掰着他下颚强行让人瞧镜中场景。 铜镜里，明霁的双手被红绸丝带束缚，燕时满的一只手掌顺势将其擒住，之后高举过头顶。 这般姿势太难言，尤其是明霁白皙的腿环住支撑物，双手搂住燕时满脖颈稳住身体。 花瓣拂过，就连挡住颜面的最后薄纱都被扯开，揭露了潋滟好春光。 明霁难堪闭上了眼。 他并不知晓，自己从小养到大、认真教导的徒弟，究竟何时起了这般心思。 分明……自己待他不薄。 “既是师尊不想看，那便蒙上吧。”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润如玉，却下意识让明霁一僵。 这是他一向寄予厚望的二弟子楚云端，此刻竟一起参与其中！ 明霁呜咽着摇头，却被对方强势的揽住腰身，又将那红绸覆于眼上。 蒙上眼的丝绸触感并不会让人难受，但忽然而来的黑暗倒平添了几分恐慌。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其中一人拉住了明霁的脚踝架起，轻而易举阻止了他的抗拒。 “师尊，分别猜猜看是谁吧。” …… 明霁彼时还在修炼，脑海里莫名冒出这种不当画面，情绪失控下喉咙阵阵发紧，一口血涌了出来。 “是谁?” 他心下警惕，指背擦拭嘴角血渍，起身目光四处环顾，与那背后之人僵持。 那人什么都不曾说，只是轻笑着，将一道白光点在明霁额头。 瞬时，明霁脑海里又多了许多画面。 ——是段极其荒唐，众人一并欺辱他身体的画面。 “不知阁下所欲何为?” 明霁面色一沉，开口却是平缓，右手无声无息的摸向腰间武器。 “我只是把你送去原来属于你的地方。”他嗓音空灵，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属于……他的地方? 莫不是九天大陆?！这人如何得知? 明霁心中一凛，一瞬就没了意识。 “改命，改变原来的结局……” 明霁在神智昏迷前，只听清了他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他睡了很久，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师尊——”门外一清朗声音唤道。 目光顺着清朗声音看去——说话的人长相是一等一的出挑，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五官端正俊朗，薄唇微勾上扬一抹浅笑。 他的气质风流倜傥，配合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有一股多情公子哥的意味。 明霁抿了抿唇，初时未能反应过来。 也不怪他游神，若非印象有燕时满这个徒弟，还当是哪位少年郎调情的话语，一句师尊被他喊的毫无正形，语调还刻意拉长。 “今天是卫师弟的拜师大典，大家都已等候师尊多时了。” 拜师大典? 明霁眼神一冷，结合刚才那难以言说的画面，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他低头看向手中纹路——光洁无比，也没有什么去异世的特殊印记。 莫不是书中说的“重生”?不……也不完全对。 明霁闭眸稳住心绪，接受了身体里一魂一魄留下残存记忆，终于摸清了当前处境。 原来，自他本人意识去天灵大陆后，在原先大陆余留的少许魂魄，被一道不知名的恶意压制。 这恶意影响他人，又使他人随意欺凌明霁这具没了意识的身体。 想罢，明霁睁开冰寒的双眸，运起灵力查探身体情况。 这股隐藏的恶意早就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否因为怕遇见他这个正主，竟不留一点存在的痕迹。 明霁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感觉在这之后，会有一场更大的阴谋…… 思考许久，他竟忘记回燕时满。 燕时满没听见回应，接着叩了叩门询问：“师尊?” 罢了，见招拆招就好。 “知道了。”明霁抛开这些扰人的想法，低声回应。 起身理了理衣冠，他走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容貌时，不由怔住了。 这哪里算什么仙尊——肤白似雪，玉骨冰姿，哪怕是最养尊处优的仙人也是比不过的。 他的一双桃花眸勾人心魄，似乎旁人瞧上一眼就会陷入进去，鼻梁高挺的很，下方玫瑰色的唇瓣也艳丽无比，配合上额心的桃花妆，勾勒右眼角的诱人红痣。 当真是美人面。 乃至明霁配合穿着的红衣，对镜浅笑了一下，万物都因此失了颜色。 不该如此。 明霁向来不喜这种装束，迅速擦去额间桃花妆，又用眉笔点上配色冷清的花钿，去衣柜里挑选一件浅衣，才觉得妥当。 但他这个好徒儿燕时满却没什么耐心，在门外等得久了，心上焦灼几分，想着若是明霁再不出来，直接破门而入算了。 正当他手掌摸上门环时，明霁出来了。 他用余光瞧见燕时满不耐神色，回想起记忆中的这个徒弟以下犯上的行为，神色更加冷然。 “不是说午时?现在不过巳时，也需要来来回回催促师长吗?” “尊师重道，燕时满、我似乎刚收你做徒弟就教你了。” 燕时满忽得愣住了。 他直勾勾看向明霁，目光透露出一抹惊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原本平息的灼热又再度升起。 说起来，明霁现在的模样没有之前的魅惑勾人。 却增添了几分清冷出尘，刚换上的白衣衬的腰更细，似乎一手便能握住，极其适合抱于怀中亵渎。 额间花钿显得人高洁如神只，冷艳的面容不由吸引目光，丝毫不似凡俗众人。 燕时满低笑了一声，很快回过神。 师尊好像恢复到从前冰清玉洁的感觉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燕时满勾了勾唇角，察觉到明霁不满，假装配合的当个乖徒儿，轻声回应：“是弟子逾越，但这种仪式都需要早到，刚才弟子太过忧心，还望师尊原谅。” 明霁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若他记得不错，今日拜师大典，就是他正式收小弟子的时间。 不过…… 在他离开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原本听话敬慕自己的弟子变成这般放肆，还有那些记忆…… 明霁闭上了眸子，背对着燕时满抬手抚上额心花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他睁开眼，就已恢复往日的冷韵，侧目看向燕时满。 “走吧。” —— 请大家注意一下，这本是双男主！ 师尊是真的清冷非穿越+万人迷（如果喜欢看现代穿越的宝宝可以退出去啦，万人迷是因为原书设定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师尊） 剧情线有点慢，希望大家坚持看下去（宝宝们如果有耐心的话，可以从第一章开始看，想要看高速的话，就从127章季晏泽番外开始看吧，后面感情线很多） 第2章 就该把师尊锁起来欺负 待明霁过来后，大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消散了。 尤其是殿内刚入门的弟子，看见美人仙尊过来后，呼吸都急促不少，视线再也不肯移开了。 而在这些或隐或暗的目光里，不少人夹杂着轻渎恶意——想把面前的高岭之花踩入泥潭，一起把玩。 除去这些俗人，还有一人目光深邃。 明霁离他越近，眼眸的占有欲也愈加浓烈。 此人就是明霁的二弟子，楚云端。 不同于燕时满的风流气质，单看面容他表现的格外温润如玉，与那以下犯上的逆徒无半分相似。 “逆徒”缓缓靠近明霁，步履轻缓优雅。 他的外表风度翩翩，笑容温润如玉，手上的折扇恍若皎皎白雪，远看俊逸且不失优雅。 楚云端目光一转，看见众人对明霁的隐晦的欲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师尊……若是再敢勾人，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惩罚了。 心里是这么想，他表面却装作一副乖徒弟模样，同燕时满一起安分的跟在明霁身后。 明霁走到宗主位置上坐下，抬眸瞧向主持仪式的二长老询问，“准备妥当了?” 二长老原先一直沉思着，垂着眼眸像是暗暗预谋着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问话，小心思收敛得极快，毕恭毕敬的回道：“一切准备妥当，请宗主宽心。” 明霁没应他话，只是眸光冷淡，不知是思虑着什么。 而在明霁不曾察觉的背后，他的好徒弟燕时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目光直勾勾盯着如玉面容。 师尊好像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燕时满想来兴趣更加旺盛，甚至暗叹师尊的小把戏很勾人。 他平了呼吸，挑眉看向了一旁楚云端，问他是否来些强硬手段。 毕竟，他们忍耐了这么久，也该找个合适时机将明霁关起来，好好“欺辱”一番了。 楚云端一向心思深沉，见此情况他摇了摇头，让燕时满莫要轻举妄动。 这种小动作并不大，却让明霁发觉了。 他端着清冷尊贵的面容，淡淡扫视了周边不少人的恶欲，观察目前情况。 今日的礼仪很是隆重，不仅内外门的弟子到此观礼，主持盛大仪式长老也来了。 条条状状足以看出明霁这个宗主对亲传弟子的重视。 ——而所谓的拜师礼，就是要求徒弟身着弟子服、行弟子礼。 若是师尊肯承认这个徒弟，喝了弟子送来的拜师酒即可。 要正式成为亲传弟子也是有要求的，必须要年满十六。 明霁这个小徒弟原本应当与旁人一样，十六岁就可拜师。 却因明霁之前斩杀妖兽闭关养伤，耽误了大半年的光景。 明霁回过神来不由微微叹息，过一瞬目光才移至正殿。 在他看去的视线里，有一位只有十六七岁，剑眉星目、初现俊朗的少年。 少年规规矩矩行完了弟子礼，又从二长老手里接过酒壶，倒出一杯酒，等明霁饮下。 真是好毒的心思。 明霁看着这酒，情绪并未发生多大变化。 他只是缓缓抬眸打量着二长老，骨节分明的指节有规律的敲着座椅扶手。 明霁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让心慌，以至二长老这个布局的等不及开口催促道：“宗主……” 没等二长老继续说下去，明霁便假意如他所愿，伸手接过那杯酒。 侧目时，瞧见了二长老眼眸里的期待之色。 真以为自己会成功? 明霁先是给了一个期待，又暗暗思虑自己该打翻这个杯子避免喝酒，该如何问责时…… 一双手抢在明霁动作之前，从他手中拿过酒杯。 ——竟是明霁刚收的小徒弟卫子兮。 他眉眼弯弯看向明霁，似乎连余光都不给那二长老分毫。 “师尊不善酒力，就由我这个徒弟代饮吧。” 说罢，他没管二长老阴沉脸色，以及他那两个师兄诧异目光，直接抬头饮完这杯酒。 事发突然，二长老被这个变故惊得没反应过来。 待卫子兮饮完酒后，他脑海里已然思绪万千了。 莫不是明霁发现了什么?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长老稳了稳不平的声色，斟酌着话语试探道：“宗主，这并不妥，拜师礼必须要弟子送来的酒水才算礼成，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那简单。”卫子兮表现的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手一翻掌心凭空多出了个白玉杯，里面装着沁人心扉的茶水。 “师尊不胜酒力，我们家乡那里也可以以茶代酒，若是师尊不嫌……” 话音刚落，明霁便以袖掩唇饮了这茶水。 似乎对这个弟子极为疼爱，他声音柔和，“自然，从今日起，你就是是我的关门弟子。” 卫子兮本就极其仰慕这个师尊，闻声表情欣喜，转头笑意盈盈的询问二长老：“二长老，这下作数了吗?” 想来，若是目光可以能化成剑刃，二长老定能把卫子兮捅成刺猬。 只差一步…… 二长老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说到底，现在场面功夫还要做得体。 他只得扯出极其难看笑容，不情不愿道：“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卫子兮，平日清冷的面容也露出几分笑意。 “进退有度，不骄不躁。” 看着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明霁倒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或是卫子兮太过欣喜，像一只摇尾的小狗，明霁也罕见的出神了。 若是安上个尾巴的话，自己这个小徒弟会不会摇到天上去? “师尊！” 生怕师尊忘记自己这个徒弟，原本一直看戏的燕时满与楚云端也坐不住了。 他们见明霁与旁人亲密，眼眸里的恶欲更加深沉，恨不得立马把自家师尊锁起来。 明霁闻声看去，瞧见燕时满面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小师弟虽说已经拜入师尊门下，但师尊近日一直闭关，还要处理宗门事务，不如让我们帮帮师尊……” 楚云端隐晦的扬起笑容，轻声道：“是啊师尊，若是今日得空的话，不如让我与师兄去你房中，分担一二。” 他咬重了“分担”两字，意味不明。 …… 真是愈发没有规矩。 明霁也听出了这层意思，抬眸冷眼打量这两个放肆的逆徒，不由心想着。 第3章 真想让师尊哭着求饶 “说的不错。”明霁指腹抵着下巴，余光注意到卫子兮原本欣喜的眸光变得黯淡。 明霁声音顿了顿，移开视线将目光放至那两个逆徒上，在他们期待的神情下，嘴角蔓延出一丝微不可瞧的笑意。 ——是笑他们自不量力。 燕时满与楚云端未能发觉这究竟何意，只是气息粗重了些。 这两年，他们见过明霁不少勾人的笑意，却远不如现在冰寒雪莲融化有趣。 真想在这里就把师尊……让他眼眸含泪，无助的求饶。 他们欲念逐渐放大，不约而同想着最恶劣的想法。 可惜…… 这是一场荒唐的梦。 明霁神情淡漠着，冷静的如同一个看客。 只是指尖轻轻点了点扶手，那强悍的灵力就袭于大殿中，压的众人喘不过气。 他轻声道：“所以，你们就不把我这个师尊、宗主放在眼里了?” 这个修为…… 二长老心下一惊，颤颤巍巍伸出个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珠，背后已经全然湿透了。 大殿里其他人也因这股灵力压迫瞬间清醒，不禁感慨自己一时糊涂，居然敢妄想高岭之花的宗主。 众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心里紧张的直跳。 也有例外。 比如卫子兮。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金丹巅峰的二长老都需要半膝跪地，仅仅只有筑基初期卫子兮却稳稳当当站着，没受一点影响。 明霁居然能轻而易举压制金丹巅峰，还能施加不同压力给众人? 起码……起码要元婴中期！ 元婴后期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以明霁的天赋能有这个实力并不惊奇，惊奇的是他之前分明受过重伤，修为只能发挥金丹实力。 为了稳住宗门门派安定，受伤的事情对外隐瞒，只有资深的内门长老与跟亲传弟子才知晓。 他对弟子一向信任，所以闭关时也是由他们照顾。 却不知这份信任，反而化为致命一击，让没有意识的明霁备受凌辱。 燕时满与楚云端感受到修为的强势压迫，正恨恨咬牙，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 他们为了得到明霁筹划许久，此刻被如此疏离，又怎会甘心? 况且，分明是明霁先勾引他们的。 那时的明霁闭关一出来，见着这两个徒弟就笑意盈盈，还总是刻意与他们接触，在他们耳边吐气如丝。 高岭之花师尊私下竟是这般? 这样想着，原本以为心思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的两人，也愿不藏着掖着了，纷纷大胆的表明心意。 明霁不仅没有一点抗拒，还总是欲拒还迎，眸光泛着水雾，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般情形更助长了两人气焰，话语都有些放浪轻薄了。 毕竟，他们喜欢的是从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师尊。 现在只是勾勾手指，明霁就能贴上去，也不必珍视如天上月了。 …… 底下人心思各异，明霁大致扫量一眼，继而收回了威压。 不同于刚才冷傲，他对卫子兮放缓了声音，“子兮跟我走，其他人回去修炼。” 燕时满性子并不沉稳，见到嘴边猎物要飞走，抢先一步开口，“师尊，那我……” “回你自己的院子修炼去。” 明霁没顾及他阴翳的神色，瞧向正在发愣的卫子兮，“子兮，你跟我走。” 卫子兮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刚开始还在原地呆站着。 “怎么不过来?” 师尊竟不疏离我了? 现在能跟明霁亲近，概率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待卫子兮回过神来立马喜笑颜开跟着走了。 徒留下他两个师兄气得直咬牙，面容黑沉。 一路上，明霁未开口，卫子兮也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乖乖跟着去了他的住所。 明霁推门后坐上那把黄花梨交椅，目光慢慢移至茶壶。 “子兮，帮我斟茶。” “好。”卫子兮反应过来，利索的给明霁斟上一杯茶，递到他身边。 “师尊请用茶。” 明霁象征性抿了一口茶水，久久不曾说话。 卫子兮：o.o? 明霁将茶具放至桌上，不动声色的观察许久未见的小弟子，面上流露出轻柔关切，“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卫子兮自是心中欢喜明霁在意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 “回师尊，徒儿前些天刚突破筑基，还有些不稳，需要巩固几日。” “不错，你未到十七就已突破筑基，心性也沉稳。 明霁满意的点头，“既如此，最近你先在巩固修为，待月末我亲自指点你。” 卫子兮眼眸里满是憧憬，生怕自家师尊反悔，连连点头。 “多谢师尊！” “退下吧。”明霁被少年什么都浮现表面的情绪逗的唇角微扬，挥手示意他退下。 哪怕之后卫子兮走远了，明霁依旧谨慎的用灵力探了附近。 发觉周边没人，他才用手捂住唇瓣，叫那鲜血自指缝流下。 明霁并不意外。 就在刚刚，他强行动用了元婴修为，遭到灵力反噬。 好在没有施展太久，付出少量代价就让宗内所有人信了。 明霁用手帕擦去嘴角血渍，打坐平息体内萦乱灵力。 …… 明霁还是疏忽了。 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卫子兮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没有半分刚才的天真烂漫。 他唇瓣无声的说道。 走着瞧吧，师尊。 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 —— 明霁运转平息灵力许久，才有所好转。 他缓缓踱步于铜镜面前，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容颜。 好在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了。 【系统已绑定《清冷师尊被整个修仙界＊＊》的主角受明霁，望宿主改写自己成为炉鼎的命运，成为九天大陆第一仙尊】 这个机械音忽得在明霁脑海里浮现，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这端诡事若放在常人身上铁定被吓破了胆，再不济也要刨根问底，将现在状况问个清楚。 明霁不是常人。 他没什么异常反应，一副淡然模样接着瞧铜镜里自己的面孔，继而神色一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明霁不自觉喃喃，“系统……” 【宿主，我在。】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系统啊。” 明霁清冷的面容总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闻言莫名道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是?】 明霁没有回答系统这个问题，沉默着不曾言语。 系统虽然是第一次绑定宿主，但它也曾听前辈说过，被绑定的宿主不是情绪兴奋以为自己可以当主角的，便是神色恐慌以为遇见怪物的。 还从未有人跟它一样，遇见的是个毫无波澜的宿主，说的话都让人云里雾里的。 但它只是一个铁质制成的机器，体会不到人类复杂的情感，所以也不想思考这么多，只是按照流程将自己的来路说了一遍。 明霁静默的听着，半晌才开口，“你是说我生活的地方是一本书，你来帮我的吗。” 【是，不过系统大部分时间无法陪伴宿主，只能靠宿主自行改命，现在由我为你输入这本书的剧情。】 第4章 什么?居然是花市抹布师尊? ＃＃梦境的囚禁羞辱 “不要了……轻点。” 昨夜的荒唐缠绵实在让明霁难堪，温声哄骗男人停下，要他替自己做些吃食，待人走后连那处都来不及清理，穿好衣物就急忙御剑逃离。 还好，没跟上来…… 明霁累得视线有些模糊，扶着树干稍稍休息，不时打量周边情形。 “＊＊是在找我?” 他顿时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股寒意瞬时涌上脊背，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 男人拉长尾音，声音眷恋且温柔。 殊不知，这份温柔反倒让明霁瞳孔瞬间放大，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快跑……！ 急促心跳声仿佛敲打他的神经，瞬时让明霁醒神，挣扎着要逃脱这场无休止的羞辱囚禁。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低笑一声禁锢着明霁腰身，如毒蛇尾尖凉薄的手指缓缓攀上，最终附在日思夜想之地。 他呼吸急促，眼眸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深沉。 “＊＊，怎么这般不听话——?” 是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 神经叫嚣着，欲望淹没了理智。 他抚着明霁发颤的身体，指尖猝不及防挑起明霁的腰带。 撕拉—— 青衫褪去，一览无余。 “不……不要在这里……” 明霁如今没了灵力，不安下抬脚胡乱踹他心窝。 男人眉眼冷峻，伸出掌心抓住了细腻脚踝。 一阵天旋地转，清冷仙尊白洁的背部同粗糙草坪摩擦，泛起凌虐的红。 男人见此眸光蕴着潮涌，低下头描绘仙尊艳红的唇瓣。 他想要更多。 看明霁胸膛起伏，紊乱的呼吸打湿上去，又恶意拧上一把。 “你说……” “我该怎么罚你?” …… 是谁、是谁? 凌乱的景象在明霁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 【宿主，你怎么了?】 明霁张嘴刚想回答，却如同失语般，半晌发不出声。 为何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听不清他对自己的称呼? 明霁努力忽视身体下意识的颤栗，伸手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他轻声道：“刚才在我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应该是我这身体前世的场景吧。” 系统闻言未曾再问，以为明霁身体融合残存记忆产生短暂的后遗症。 【现在我将原始记忆传送给你。】 随着一阵滋滋电流响起，许多场景便应声在明霁脑海里浮现。 这些画面大多不堪入目。 纵使明霁再淡泊清冷，情绪少有起伏，在看见那具没有魂魄的身体被众人欺凌许多次，还是不免僵在了原地。 大多时候，画面里的明霁都是双眸空洞，毫无清醒神志的。 那些欺辱的人却爱极了他这副沉沦模样，乐此不疲的捏着他下巴让明霁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 明霁闭上眸，不愿再多想这种情形。 事情发展的源头便是今日——二长老悄声无息开始谋划，趁明霁虚弱不察给他下“冥香”， 冥香普通人服用无事，但明霁作为炉鼎体质，会修为尽失，意识跟着失神哀求。 这种卑劣的手段足以让他人唾弃。 明霁揉了揉太阳穴，不禁觉得种种事端难以言喻。 自两年前他为斩杀妖兽修为受损，被妖兽的残存气息影响后，就变为炉鼎体质。 明霁自是不甘沦为玩物体质，所以去查阅不少藏书阁的古籍，看能否有解决办法。 不料寻书途中，无意踩中了一个奇怪阵法，转瞬被这本莫名的古书送到了其他大陆，只余下了一魂一魄。 因为元婴可以出窍，明霁这具身体还留在这里。 余下的一魂一魄虽有明霁自己些许清明意识，但被一股极大恶意的压下去。 这股恶意不仅操控他的身体，还有意无意引诱明霁的几个徒弟，毁他清誉。 最重要的是，恶意撩拨完众人却让明霁身体承受这一切，自己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拉着这位仙尊沉沦，也无人在意明霁行为与之前怎样大相径庭。 明霁：……当真没有人发现异常吗? 系统默了半晌，应当是看明霁许久未说话，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满，电子机械难得的安慰了一句。 【宿主不用担心，由于您刚回来时，误打误撞改变了剧情，已经产生蝴蝶效应，偏离原本设定。】 【恭喜您避开了第一个花市抹布剧情——大殿的欺凌，您的清白点＋5，总清白点:5】 明霁虽然不知道抹布、清白点到底是何意思，但联想到脑海里的画面，他也知道用在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平和心绪，沉思良久才缓缓问出了心中疑惑，“占我身子的人究竟是谁?” 【系统无法查询侵入点，还望您自行探索。】 明霁一阵无奈哑言，只得换了个问题询问，“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是会有这般情况发生吗?” 【是的宿主，我又名拯救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就在刚刚您即将飞升，天道发觉您原先所在的大陆受到不明因素侵蚀，作为气运之子的您受了影响，偏离原本轨道，特地派我重溯时间助您。】 “竟是如此。” 系统沉默半瞬，【据我提取您之前的记忆时，应当是飞升期。但您现在只能重修修为。】 明霁蹙了眉，手掌下意识握住那紫檀木桌角，由于未能控制好情绪，待反应过来时，桌角已然碎了一块。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都过了渡劫即将飞升了，回到这里修为一点也未带来?”明霁捏着眉心，实属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松开了扶着桌子的另一只手，或许是力道大了，紫檀木没了支撑，干脆应声倒下了。 系统看着碎的稀里哗啦的紫檀木沉默了一瞬，那前奏太久，甚至明霁都认为它会蹦出一点有用的词，却听那机械的声音开口。 【文物-1】 明霁一阵无言。 这时候，劳什子系统又开始火上浇油。 【也不是，您成为了弱不禁风的炉鼎，还有了觊觎您身体的全宗人，以及退化的金丹的修为】 似乎想到什么它又补充一句：【还有时刻需要保护的**，最后是破碎的您。】 明霁现在明白，人到无言至极会被气笑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了。 但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事情多了去了，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实在难以动摇他坚定心智。 明霁很快就平稳了心绪，开口道：“那个故事是否还未结束?为何我能回来了?” 毕竟，之前他在另一个大陆想方设法要回来，始终无疾而终，而今却莫名回归了。 还有那句改命…… 明霁沉思着，一时也没说话。 好在，这次系统也给了个有用的答复。 【崩坏的世界本就毁三观，人类想要看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被欺辱，想要看不染尘埃的仙人变得低到骨子里恳求他们】 【想要他眼眸里都是沉沦，从而在心里获得满足感，这本就是违背常理的。】 【而宿主您作为九天大陆的气运之子——就是因为在最后的结局里，九天大陆因为不明缘故崩塌，所以天道在事情未发生前将您送回。】 【自然了，您只要回归原来剧情提升修为，防止再次故事线崩塌，您就能飞升。】 听见这个消息，明霁脸色也终于有些好转。 当年，是他为了护人界太平，强行斩杀大乘妖兽。 只是没想到妖兽濒死的气息，还能催发了他的炉鼎体质，使他的修为受到阻碍，不能长久使用元婴以上修为。 藏书阁那次意外，让他的主魂魄去了其他大陆，但又恰巧避免他本人遭遇此事。 好在，明霁去的时候带上的储物袋，挡下不少危机。 让他在其他仙界安然无事呆了上千年，少了一魂一魄也若常人时，并且还能修炼无阻…… 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所幸，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 明霁借着铜镜看向耳垂上的莹白色耳坠，下意识抚摸。 也幸好，它能暂时盖住自己炉鼎体质。 第5章 子兮，明明之前很乖的 在天灵大陆生活了上千年，刚回来时，明霁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稀薄灵气。 终归是自己的故土。 他稳了心绪，用灵气探查自己身体状况，得到最终结果后，不由喃喃开口。 “我体内的灵力怎会如此稀薄?” 闻言补充一句【宿主你虽然之前虽受了伤，灵力倒也算充沛的，自从被那恶意占了身体后，就没多少了。】 说罢，它还感慨出声【这恶意当真是好不要脸啊。】 “罢了。” 明霁听见这消息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将九天大陆如今什么状况告知我。” 闻言也应了一句，电子机械音介绍的毫无情感。 …… 九天大陆算是一个高维度世界。 这里分别有人族，妖族，魔族，修仙族，以及让众生恐惧的鬼族。 这鬼族多数面目丑陋，生性残暴，好在个体一直孤单影只，所以众族也算应付的来。 但是后面忽得横生变故——鬼族在百年前出了个残暴的首领，统一了原本形单影只的鬼族。 在他统治期间，各族都被残杀不少，所以与其争斗也达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鬼族首领被斩，众生不禁纷纷摆手叫好。 “好，好啊，也不知是哪门仙人。” 一直到了百年后，他人依旧不解是何等大能出手摆平的。 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件极大的好事，众人可以松口气休养生息，大陆也可回归原本平静。 在这几族中，人族算是最弱小的，也是万物生灵最为广阔的。 人族可以在六岁那年测试自己身体状况，根据所应有的天赋综合考虑，该如何修行。 若非天生魂体蕴含极强的魔族魂力，大多人都会选择得道成仙。 毕竟，这道路对于人类更好走些。 至于妖族，也没有多强大。 而在修仙界也有等级划分。 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这些分别又有前期，中期，后期。 炼气跟筑基还可凭借灵根的天赋差距，跨级击败对手，到了金丹后，每一级几乎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放眼整个修仙界，当今元婴修为左不过十人 大乘更是寥寥无几。 但，那又如何呢? 明霁轻笑一声探出手，不过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却附着上一层冰霜。 他是罕见的变异冰属性，还是玄冰灵体，不会惧怕任何火焰，修炼速度也比他人高出数倍，不会有坎坷阻碍。 所以明霁很久之前就到了元婴初期，算得上前无古人的天之骄子。 当年来他宗门的修士，不论瞻仰他还是要成为宗门弟子，都数不胜数。 而他所在宗门——清梦宗，则是由前任宗主明霁的父亲一手创立。 明霁的父亲离去之际，也把这宗门交于他掌管。 那时候，他刚当上宗主，虽然天赋好修为也高，却由于年纪阅历不足，有些人对此不服，扰得宗门一片纷乱。 世界上心怀鬼胎的人多了去了，谁又能保证遇见的都是好人呢? 修仙界各宗知晓他们有内斗的时，恨不得都啃掉这块肥肉，纷纷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再加上几年前，明霁因斩杀祸乱妖兽身受重伤，各种原因综合清梦宗二十年内几乎是闭关不出了。 想必，众人应当早就忘记清梦宗这个第一宗门的名讳了。 至于现在…… 明霁拂开手上冰霜，像是无端怀念什么。 “飞升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可是宿主，您不仅现在修为倒退，还激发的炉鼎体质。先想办法保住自己贞洁，再说之后该怎么办吧。】 十分没有眼色的打破这份平静，一说话就跟个凉水往人心口泼似的。 明霁也没恼，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像是随口问了句，“宗门的丹炉现在是否无人使用。” 系统这下总归有了点用处，放大探测探测周边。 【目前没有，因为您所在宗门炼丹师一个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算是稀少，现在并无他人。】 系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机械的电音愣了一瞬【您不是音修跟剑修吗?也会炼丹吗?】 有什么冲突吗?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无奈。 但他性子一向极好，况且如今他系统也是一条船的，所以耐心解释了一句，“我活了这么久，不仅炼丹精通几分，画符炼器阵法都略通一二，不然在天灵大陆这般龙争虎斗的世界，早就化作尘土灰飞烟灭了。” 明霁顿了顿，抿唇继续补充道：“来到九天大陆，这些也不会忘的。” 系统听了，电音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音。 【您果真厉害，成为修仙第一人指日可待。】 …… 明霁听了也不想理会这系统，来到炼丹房象征性叩了下门。 他抬眼一看，那殿内上了年纪的长老正在捣鼓什么东西，一时没发觉明霁，便轻咳了一声。 “宗主。”六长老回过神来拱手辑了一礼，语气恭敬，“宗主大驾光临，不知是否让老朽炼什么丹?” 明霁打量了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眼，语气也比对狼子野心的二长老好上不少，“我最近对炼丹有些兴趣，不知可否能让我带走天星炉?” 六长老愣了半刻，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谁不知道这天星炉是明霁父亲从外历练，意外得到的顶级丹炉，成丹数量都比其他丹药高了几倍。 他心里也是一阵嘀咕：宗主第一次炼丹就要拿这个试手吗? 直到六长老切切实实瞧见明霁认真的神情，这才知道对方并未开什么玩笑，便是十分肉痛的将他引到丹炉旁，眼睁睁看着丹炉被明霁用储物袋装走。 明霁走的时候余光无意间还看见这小老头恋恋不舍的瞅着，不禁心里一阵感慨。 都说丹炉就是炼丹师的第二个孩子，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他回到了揽月阁，甚至在外面布置了结界确保无人打扰，才重新拿出丹炉。 屋内有各种稀有药草摆放在书柜里，大多都是他自个去历练的时候收集的。 明霁默默想着药材，继而翻出自己所需的珍稀药草，一一放到炉子里。 他掌心蕴含的灵力覆着在丹炉上，计算着火候、时间。 在这期间，明霁不仅炼制了压住自己炉鼎体质发作的药物，也炼制了不少其他有用的药物。 【宿主。】 明霁服下一颗回灵丹，就听见系统在脑海唤自己，随口应了一声，“什么事?” 【之前您答应过给您的小徒弟指点功法，时间就定在今晚，我特地提醒您一声免得您忘记。】 明霁听见反而有些若有所思了，“你也怀疑子兮可能有古怪?” 系统想，如果自己有脑子的话，估计cpu都要干冒烟了，所以说话时都有点颤巍巍的。 【卫子兮能有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您的小徒弟吗?】 到底是ai生成的系统，察觉不出人的弯弯绕绕。 明霁并未直接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反问的语气开口，“你觉得在故事里未出现的人，却偏离了故事原本的发展路线，会是巧合吗?” 系统虽然不会察觉人心，但也不是真的蠢。 它听到这个提醒，此刻也反应过来不对——卫子兮在拜师大典时，替明霁饮下酒水，一切就像计算好般。 即便如此，系统语句还是带着几分犹豫。 【这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您来到这里时已然引发蝴蝶效应了。】 明霁屈指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苦恼，“前两日我因动用元婴修为遭到短暂反噬，同时我发现这时候有股灵力在我房间游走。”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沉默了，但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宿主为何不加以阻止?】 “我并不确定是子兮，但那日只有可能是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自明霁口中传出，面色也有几分纠结。 “我也并不想怀疑子兮，无论怎样，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明霁声音顿了顿，眸子似乎也在出神。 “子兮之前很乖的。” 明霁只愿是是自己多心，即便他那些日子离去并不是想抛下卫子兮，但是说到底还是明霁自个去的。 他对于这个自小养大的徒弟，心中总是有些亏欠的。 “今晚试探一番便知道了，若真是子兮……” 明霁到底没将剩下的话语说出口。 第6章 美人师尊无意撩拨 清梦宗后山的柳树极多。 大多得益于明霁的父亲——他知晓自己妻子喜欢柳树，所以找人多栽种些。 分明是借物思人。 明霁此刻也明白父亲当年的念想，轻声感慨一句，手指下意识拂过柳叶。 他有些游神了。 并不知晓卫子兮就在不远处，看他许久。 早在一刻钟前，卫子兮一眼就瞧见这清冷美人不染纤尘模样，呼吸都仿佛停滞一瞬。 之后，蕴藏在胸膛里的便是更加猛烈的心跳，心思也愈加沉沦。 卫子兮逐渐看的愣住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轻举妄动就会打搅这美人如画的场景。 “你来了?”明霁回过神时就察觉了，瞧见卫子兮过来，弯唇浅笑了一下。 他对自己徒弟向来不苛刻，所以平日他人难见的笑颜，此时却是接二连三的触动在卫子兮心尖。 卫子兮不禁撩拨，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他咽了咽口水，拼命掩下心中那抹悸动，目光都慌不择地。 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卫子兮来到了明霁身边拱手询问，“师尊，我有几个招式未曾参悟，还望师尊指点弟子。” 明霁闻声依旧神色温柔，回应道：“那是自然，先跟我说你哪里不明。” 卫子兮点了点头，沉下心来抽出佩剑，向明霁展示他近日所领悟到的招式。 “还不错。”明霁从他手中拿过佩剑，指尖倒是无意识轻蹭到卫子兮掌心。 这接触仅仅不过一瞬，却年少本就暮春的弟子怔住了。 卫子兮一时说不上话来，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手掌刚才的余温，心中思绪乱飞。 “平心静气。”明霁没能发觉他的出神，自顾的将手中的剑往前挥去，就像赋予了生命一般，剑气也在其身边游走。 随着最后一招凌厉的锋锐破空而出，下一刻佩剑之后也回到了卫子兮剑鞘之中。 “师尊好生厉害。”卫子兮眼眸满是钦慕，由衷的感慨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的树干也轰然倒下。 卫子兮：！！！ 明霁并不意外，他淡定的半蹲下身子，用手掌蕴含的灵力度入那树干。 之后，断裂的树干瞬时又跟得到了新生树木一般，再度立了起来，并且相比之前更加葱郁。 在这期间，明霁反而用余光观察到那俊朗少年表现的愣神不已，不由得眸光沉思了几分。 子兮当真如表面一般吗? 想到今日的目的，明霁便抬眸正视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弟子，示意他伸出手来。 “伸出手来，为师瞧你最近修为增进许多，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卫子兮闻声面上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他一向是听师尊话的好徒弟，便附和着把手腕脉搏递至他面前。 明霁用温热的两指探上卫子兮手腕上，闭着眸用灵力探验他身体状况。 奇怪……确实无人夺舍，子兮魂魄也无任何问题…… 当真是我多心了吗。 他暗暗的想着，不过几息功夫就感觉卫子兮的脉搏越来越快，再睁眼时便看见自家徒弟耳根子都红透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卫子兮近乎是贪婪的看着他的容貌，心脏跳动的都快飞了出来。 “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明霁收回了手，面上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会过来指导你功法。其余时间你照常在其他教授功课的老师正常学习即可。” “是，师尊。” 卫子兮乖巧的点了点头，彼时月光格外懂事的照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身姿不仅挺拔如松，个子也同明霁差不多高了。 明霁查验不出什么，左看右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心里不禁暗叹卫子兮这孩子倒是长大许多，心里莫名还有一种吾儿初长成的即视感。 “师尊，我记得你喜欢吃桂花糕。” 卫子兮眼巴巴从储物袋掏出一份桂花糕时，满是期待神色，嘴角都不自觉扬起几分笑意。 奇怪的是，明明刚刚练了几个时辰功法，待明霁伸出手拿上一块后，桂花糕却还是热腾腾的。 明霁瞧着这小巧精致的糕点，微微张嘴咬了一口，瞬时便觉软糯香甜在味蕾蔓延开来。 “还不错。” 如今的少年意气正盛，听见师尊夸奖自己做的糕点，眼底满是激动神情。 “若是师尊欢喜，我便天天做给师尊品尝。” “修仙者怎能贪图口舌之欲?” 明霁顿了顿，看着像是失落小狗般耷拉下耳朵的卫子兮，也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若是你这几日修炼的好，为师便多尝尝看。” “徒儿定不负所望。” 卫子兮掩下眸光的深沉，面上勾起一抹灿烂笑意。 “日后，我会越来越强的。” 第7章 没有心思会窥视师尊吗? 待练剑结束后，卫子兮留恋的望着明霁的背影，嘴里也不自觉喃喃。 “师尊……” 说来也是少年的憧憬，不过与师尊几个时辰的相处，却胜过了前尘往昔所有事，心里满是雀跃。 “你真以为师尊今日是诚心教你功法吗?” 卫子兮到底还是天真活泼的少年郎，面上藏不住心事。 他听见这个声音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毫不犹豫的回道，“无论如何，师尊依旧是师尊。” “从前他爱吃桂花糕，现在也是如此。” 说罢，卫子兮拿出储物袋里收藏的铜戒，不过一瞬，那发出人声的戒指就放出一个身影。 那个人影虚无缥缈抓不成行，但若是凑近仔细看这烟雾化作的虚影，便能发现其眉眼长的跟卫子兮有几分相似。 这程度，反倒像是及冠以后的卫子兮。 人影闻声缓缓勾出一个讽刺的表情，眼眸都是深意，“你以为师尊探你脉搏是关心你?” “不，他是觉得你举动表现有异，所以借着这个理由查探你体内是否有人夺舍。” 不提这个还好，说起时卫子兮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语气满腔怒意。 “还不是你同我说，要借用我的身体去救师尊，不然师尊就会被他人凌辱。” “不是如此吗?拜师大殿的茶水，还有那些人恶心的眼神……” 卫子兮冷哼一声，不屑道：“即便如此，那日你也不应当窥视师尊。如此作为真是毫无私心吗?” 那个人影似乎被戳中了心思，竟迟迟未能说出话来。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师尊他确实回来了。” 听见这里，卫子兮也不出声了。 仔细想想，距上一次与明霁相见已经过了两年，卫子兮自个早已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心性自然成熟了许多。 朝夕相处这么久，明霁之前有异常，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笑了，之后的叹息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他轻声道：“我将所有记忆都给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尊啊……” 卫子兮愣住了，下意识询问道：“那你何去何从?” “等你变得更强大……” 那个声音没在说话了，虚影随着沉默也消散开来，宛若从未出现过。 很快，这场单方面谈话的结束，便化作了一场夜幕的寂静。 ——揽月阁 正当明霁跟系统商讨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时，他腰间佩戴的灵玉在此刻猛然发起灼光。 明霁用两指探了探灵玉这个传讯工具，这才得知，原来是那些个宗门长老请他去长老大殿，谈论此次去秘境的情况。 原来是天渊秘境。 明霁不禁思量着，脑海里缓缓回忆起这个秘境事宜。 天渊秘境不仅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进去的时候每人都收获颇丰，所以各个宗门进入的名额也稀缺。 清梦宗也是仗着前任宗主的威名，才堪堪得到五个。 明霁思虑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同时也施了灵力御剑去了长老殿。 …… 不得不说，清梦宗虽然闭门了二十年，但明霁面前这个长老殿倒是显得更加富丽堂皇。 当真奢靡。 明霁抬眸瞧上一眼，心里不自觉评价着。 之后，他便看见宗门里各个长老齐齐坐在座椅两侧，留了一个中心空位。 不用多想，这最上面的宗主座自然是留给明霁坐的。 他起身坐了上去，目光清然的扫视每一个长老，说话声音也听不起喜怒。 “我们门派已有20年闭关不出，想必各色新秀宗门……恐怕早就忘记了清梦派当初第一宗门的名声。” 说完这句话，明霁停顿一瞬，之后接着开口：“好在，近些年宗门天资卓越的弟子并不在少数，所以……” 他环顾一周，锋锐的目光像是察觉到了每个人心思。 “此次秘境照例由我带队，再挑些天赋高也肯作为的弟子。” 那个作妖的二长老之前一直在下面眼珠子乱飘，听见明霁说完想法后，神色反而格外殷勤，施法将名单帖子送至明霁手边。 “宗主，之前去秘境的弟子都是我负责挑选，照之前一样，近日我已然拟好名单，还望您过目。” 明霁伸手接过帖子，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此次有他的两个徒弟以及…… 他手指点了点两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叶羽，叶明。” 二长老身形一僵，刚想说些什么，明霁却是没吃他这一套。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弟，也是如今的副宗主——柳长卿，轻声开口询问，“师弟，你觉得如何。” 被明霁点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如画的男子，此刻抿着唇不知才沉思些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询问时，立马起身拱手答道：“叶羽叶明这两人虽说修为不错，但终究心浮气躁。” 说完这话，柳长卿用余光看向二长老，瞧他神色不满脸色黑沉，嘴显些压不住嘴角，继而开口“师兄新收的关门弟子卫子兮天赋异禀，且心性沉稳，至于剩下一人……” “我记得我们宗门不是有个妖族少年吗?”明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淡然的瞧向他。 “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名字是叫关玉策吧?” “那便换成卫子兮与关玉策吧。” 看见二长老欲言又止脸色涨红的像憋足了气，明霁似乎无意的说道：“说来二长老也姓叶，也是巧合。” 二长老一瞬就将话语咽了下去，此刻确实不敢不满了。 他哪怕再蠢，此时也隐隐明白，明霁已经怀疑起他的不臣之心了，话语都夹杂着敲打意味。 估摸着这两个弟子是自己的侄子的事情，也被明霁知晓了，若是再提议他就不会是这种好脸色了。 毕竟，明霁是元婴修为，如今二长老也不能硬碰硬。 于是他低下头，掩盖眸子里的极度不满。 “遵命。” 出了长老殿，明霁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倒是看起来很高兴。 【宿主，您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带上仅有练气时期的关玉策吗?】 系统似乎想要学习人类的弯弯绕绕，此刻还出声询问。 “自然是因为他是一个好苗子，也是后起之秀。” 【不像宿主你的想法，莫非是因为……他是原文中唯一一个想救您这具身体出水火之中的?】 被系统罕见猜中，明霁倒也没有掩盖自己心思，轻声说着：“他是个极其赤诚的妖族。” 明霁闭上了眼眸，不禁想到唯一帮助这份身体的人反而下场凄惨，继而悠悠的叹气。 “说的不错，我想帮他。” 第8章 竟有人如此嚣张? 长夏蝉声鸣叫，日光照射于翠绿葱叶上。 这层光透过绿叶，缓缓映照在木屋内各个修仙弟子脸上，配上他们认真听授业老师讲课的模样，显得分外有活力。 “想必大家已然掌握了御剑飞行。” 说这话的是此次教课的王先生，此时他笑眯眯的开口，面上也是慈眉善目。 “今日教的则是——若本命法宝不在身边时，该如何飞行?” 按照他们现在的修为，御剑都要用本命法宝，没有时又该怎样飞行呢? 众人闻声一下子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提了神认真看着。 王先生授课多年，已然生生把握了弟子的心理，知道他们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便开始进入了正戏。 他先是按照以往经验细心讲解了注意事宜，随即演示起来。 只见王先生一只手并着两指，指尖源源不断流出灵力，另只手则是掐了个复杂的手诀，整个人便不借着佩剑腾空而起了。 周边弟子纷纷赞扬这种神奇画面，面上也是止不住的惊奇神色。 之后，他缓缓地收回了灵力落于地面，扫视了在场所有弟子的面孔，语气夹杂着鼓励，“有没有人想要试试看?” 王先生阅历极深，不同于其他先生，凡是他的课所有弟子都会听讲，其中也不乏有佼佼者。 而这些聪慧弟子大抵是领悟到了，此刻纷纷期待的搓着手，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不过，这时的友好气氛反而被一个嚣张的声音打破。 “听说关师弟被选入去天渊秘境，想必诸位也知道，以往去这种地方的都是天赋卓绝的弟子……” 出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他边说着边轻蔑的打量了一下远方的少年。 而被他针对的那少年容貌极佳，面部眉眼修长，脑袋上还有着两束毛绒耳朵，五官又挺立俊朗。 青年移开了目光顿了片刻，冷哼一声继而接着开口，“虽说关师弟平时低调，但既能去天渊秘境，定然有过人之处。” 这嚣张气焰的人，便是二长老的大侄子叶羽。 以往，他总是仗着二长老在宗门有些权利，欺压一些没有背景天赋又好的弟子。 关玉策身为妖族，因为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为人还低调。 按理来说，这两人应当没有过节才对。 只是叶羽平时作风就不好，心中鬼点子又多，之前靠着二长老的缘故才有了名额，却被明霁给了关玉策与卫子兮，心里也生了怨恨。 他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想着：无非都仗着明霁的关系，卫子兮这个关门弟子他动不了，那个毫无背景的妖族还能有多大本事? 王先生听见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向关玉策，随即背过手去。 “叶羽，同门之间要友好，你为何如此刁难他?” “回先生，学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未刁难关师弟。” 叶羽嘴上说着没有，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接一句的刺痛人心，“关师弟迟迟不敢尝试，莫不是靠着走后门才获得去秘境的名额?” 听到这刺耳话语，关玉策下意识眸光暗了暗，头顶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原本是耷拉着，由于此刻警戒面前这人，从而变成了竖立状态。 “你……” 容不得关玉策开口回话，王先生也听不下去了。 他虽知道这个叶羽横行霸道，但恼自己只是作为授课老师，目前还没办法多加管教。 况且，这叶羽平日在课堂上还未有过明面挑事的行为，所以大多时候只能无济于事。 但如今，叶羽在课堂上公然挑衅同窗不说，又明里暗里示意些什么，也让王先生也冷了几分脸色。 他刚想说些什么训教的话，还未曾开口时，另一人却抢在他之前出声了。 “叶师兄，莫非是因为你未能去秘境，所以现在格外刁难关师兄?” 说话的不是关玉策这个当事人，而是卫子兮。 他仅身为旁观者，却愿意帮忙解围。 只见卫子兮眉眼微微上扬，就像是并不知晓自己这句话会狠狠戳中了他人心窝。 卫子兮缓缓抬眸，目光看向了面容满是愤恨的叶羽，施施然开口，“说来也是侥幸，我原本也没有这个名额，或许是叶师兄你心性缘故，众位长老便决议我与关师兄替代了两位叶师兄。” 他话音一转，声音都带着笑意，“原本这种宗门大事我们这些小辈不应当知晓，但柳师叔怕出现差错，便提前告知过，让我拿了这个名额。” “可如今叶师兄怎么一直为难关师兄呢?莫不是……” 卫子兮虽然没说完，但周围人心里纷纷有了想法。 众人看着叶羽时，神色都带着鄙夷，眼神明晃晃的透露着表面他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小人。 或许是靠的太近，也是兄弟缘故，甚至有些人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青年。 被迫拉上的另一个青年，五官还算端正，如今瞧着众人目光也有些汗颜。 这青年便是叶羽的亲弟弟叶明了，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无辜极了。 叶明自觉自己一向做事谨小慎微，即便真的不满名额被替代，也不会主动挑事。 而且，明明刚才他什么都没做。 但忽得牵扯到他自己身上，现在叶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兄长圆场了。 “卫师弟说笑了，兄长并未他意，不过是好奇关师弟是否有所领悟。” 叶羽听闻反而冷哼一声，还瞪了叶明一眼，似乎还是因为刚才叶羽没站出来，并帮他说话而恼怒。 【躺枪的叶明：已老实求放过。】 “原来如此。”卫子兮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先是学着刚才王先生的动作模仿一遍，待到腾空飞行时，还刻意看了一眼气的直冒烟的叶羽。 “叶师兄，这下你还有异议吗?” 第9章 明霁，到时我看你如何冷若冰霜 周边弟子也是未曾想到居然真有这种天才，只是看了遍就学的堪称完美，一时之间也是惊叹不已。 叶羽见此心下愠怒，面上表情相比之前更加狰狞了。 即便这样难堪，他却依旧不死心的扬起冷笑，“卫师弟天赋卓绝我自是佩服，只是我还未曾见识到关师弟的腾空飞行呢?” 关玉策并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刁难自己，心下也是一片愁云。 他是妖族，不同于修仙族本身，妖族未满二十之前不会开窍，学习东西在这之前也没有他人快。 所以即便关玉策仅仅只剩几个月年满二十，如今学起来还是有些费力，也对刚讲解的腾空飞行云里雾里。 卫子兮闻声也是眸光凌厉的盯着他，倒也没想到叶羽居然还不死心，竟能如此作妖。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卫子兮腰间佩剑渐渐的蕴含了灵力，气势汹汹大有作战架势。 只是，这种情况并未太久。 恰在此时，一双修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一瞬就将卫子兮心中所有不好情绪尽数消灭。 “原来是宗主，不知您大驾光临，是否有要事相告?”王先生瞧见凭空而现的明霁，下一刻开口询问。 周边弟子也是才发觉，顺着声望去，一个个低着头拱手作礼：“宗主。” 准确来说，并非明霁凭空出现，只是这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格外显眼，不由得让他人关注点都汇聚其中，所以显得明霁露面格外突然。 “我来瞧瞧看。”明霁轻声开口，收回刚才安抚自家小徒弟的手掌，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孔没有过多神情，依旧让他人不敢直视。 “师尊，您来了。”卫子兮原是眸光幽幽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瞧着明霁回头，立马换作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嗯。”明霁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叶羽，声音冰寒蚀骨：“你是对我这个宗主不满?” “弟子不敢。”叶羽掩去心中怨恨，低下头一副恭敬模样。 “你是觉得关玉策身为妖族，如今无法像修仙族这般腾空飞行，对吗?” 看着叶羽不置可否的模样，明霁便出声道：“关玉策，你过来。” 关玉策似乎没想到明霁会突然叫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走近，应了一声：“弟子在。” 明霁用手拍了拍他肩膀，眸光满是信任，开口鼓励说：“给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我吗?啊……好。”关玉策面容突然红了，他想要抬眸看一眼明霁，又怕会冒犯面前仙人，混沌一瞬只感觉到还有刚才仙尊掌心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热度。 毕竟日思夜想的谪仙人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换谁都会迷糊。 只是……我真的能成功吗? 关玉策心中犹豫，但不想辜负明霁的期望，刚念了口诀身体跟不受控制的一样居然真的腾空飞行起来了。 关玉策：！！！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他此刻欣喜若狂，收回灵力时自然也没有注意——明霁背过手掌收回的残留灵力。 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部分人都未曾注意到，除了…… 卫子兮目光紧紧的盯着明霁身后，毕竟只有他这个角度看的清楚。 他不由得心里酸味四溢，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有了。 分明他才是明霁的关门弟子，心心念念的师尊却对其他人如此好，甚至费了灵力帮忙解围。 莫非还要收他人当弟子不成? 不得不说，关玉策目前并无师尊，卫子兮这般想，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他一人这样想，其余人虽不知晓关玉策会腾空飞行，则是因为明霁的帮助，但看明霁的意思更像是中意这个弟子，纷纷对其投向羡慕的目光。 关玉策并不明白，为何周围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如此奇怪。 他们妖族向一向单纯，只当是其余弟子羡慕他这般，会腾空飞行。 好在，他没给仙尊丢脸。 叶羽脸都气的一时喘不过气，也不曾想到关玉策居然真的会成功，狰狞的面颊此时也黑的跟墨炭一样，嘴里的牙都快咬碎了。 “叶羽、”明霁淡然瞧着他，那眼神给叶羽的感觉仿佛在看一抹尘埃。 “宗门明确规定，除去比宗内比武，其余时刻都不可对同门不敬，你刻意挑衅同门，按照门规，就去思过崖半年吧。” 清梦宗向来重视弟子和睦相处，所以明霁对待这种情况罚的也极重。 “宗主，兄长他……” 叶明眼瞧着自己兄长被罚，一开口就想求情，不料明霁反而用一种冷厉的眸光看着他。 “你想陪他?” 叶明顿时不敢吭声了。 都说思过崖难熬，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几乎都要在那里待着，不仅苦寒无比，回来的时候还会遭受他人异样目光。 叶羽得罪的人并不少，不用多想都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奚落他。 叶羽想到这里，垂下的眼眸都是满含怒意。 不过，他到底还是记着自己叔叔的计划，按捺住一肚子不平，心中暗暗腹诽。 明霁，你无非仗的是自己实力如此，才会这般冷若冰霜。 若是等我叔叔抢了宗主位置，再废了你的修为，你这明霁仙尊还不是任人折辱，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哭着向我求饶。 如此想着，叶羽嘴角挂着一股恶寒的笑意。 第10章 卫子兮的小心思 “王先生，我有要事找卫子兮和关玉策，先将他们带走了。” 没等这位老先生反应过来，明霁一手拉着关玉策衣袖，另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一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面前的三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众人惊叹：好一个瞬移术。 至于明霁这边，他先将两个弟子带入后山，设置了个防止他人窃听的屏障，目光才悠悠的瞧向他们。 他是有要事相告，面前这两个弟子却是心思各异。 尤其卫子兮，他虽不是第一次牵住自家师尊的手掌，可今日触碰依旧像有股热源涌入般，脸红的都快烧起来。 不单单是他，关玉策也是如此。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明霁指尖触及肩膀的温热，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抖动起来。 这动作不似刚才的恼怒，反而一种示好行为。 明霁自然不知晓两人心里都是风花雪月，他瞧两人愣神时，也只是轻咳一声提醒。 “可否知晓我找你们何事?” 两人闻声这才回神，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个目光。 卫子兮率先说道：“秘境即将开启，师尊唤我们前来……莫不是因为这个?” “没错。” 明霁一向知道卫子兮聪慧，如今也是赞赏的看了眼小徒弟。 之后，他又将目光缓缓移至关玉策脸上，轻声说：“我知晓你是个好苗子。” “虽说妖族二十岁之前不如修仙族快，但你是变异风灵根，修炼速度较快……莫不是受了其他影响?” 关玉策闻声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惭愧，犹豫着开口：“的确如此，之前因为一些心结缘故，所以一直未能提升。”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明霁那神仙般的容貌，鼓起勇气道：“如今见到仙尊，我觉得心结已解。” 卫子兮听见这话只觉得酸味直冒，心里止不住嘀咕这关师兄怎么看着老实，一开口就是一肚子坏水，竟然当着他的面撩拨他的师尊。 “如何说起?”明霁并未察觉卫子兮不满情绪，闻声思虑一番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十几年前，有只九尾妖狐受伤，恰巧倒在我们宗门前，当时几近濒死。”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述说：“万物生机有灵，遇见也是缘分。” “所以，我找人救治了他，待他伤好化作人形时 ，便留在了宗门。” “那只狐妖便是我，说来还要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关玉策脸憋得通红，到底是不敢说出心中藏着的话语，只是寥寥几语道谢。 明霁一向不在乎这个，示意他不要多礼，继而接着说起另一件事：“此次距离秘境开启，还有足足半年。” “这几日我会指点你们两人功法，之后会带上燕时满与楚云端，到时我们下山历练。” 虽说燕时满跟楚云端对他不敬，但到底还是自小言传身教的弟子，明霁也是留了几分余地的。 “师尊。”卫子兮彼时出声了，他原本平缓的眉头如今却紧皱着开口，“关师兄并非师尊弟子，若是让他人瞧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硬邦邦的，倒不符平日在自家师尊面前乖巧的态度。 明霁也没多想，只是微微叹息轻声述说：“说来，关玉策其实也算我的记名弟子。在救过他之后，我也教过一段时间。只是我闭门不出的缘故，便很少见他人了。” “是我不好。” 关玉策闻声像是被戳中心思，身形僵了一瞬——毕竟、要说当时不失落也是假的。 那个清冷出尘的神仙虽然指导他时只有几月光景，但他一直深深记挂在心上。 以至于后来明霁再不见人时，关玉策日思夜想都魔怔到产生了心结。 但他此刻瞧见明霁语气发愧，也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不……仙尊怎会有错，您当时善心救我，已然是大恩了。” 卫子兮听见这个解释更是烦闷的紧，对于这个凭空来的师兄被明霁如此柔声安抚，他心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脸上的不悦都明晃晃的呈现。 “好了，子兮。”明霁终于发觉面前小徒弟苦巴巴的神情，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 不知为何，他对待卫子兮时，总是多了几分心软跟耐心。 或许是许多年前，明霁看着还只是幼童的卫子兮哭的声嘶力竭，胆怯的缩在衣柜里，可怜巴巴的跟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当即明霁就软了心，不停温声拍着后背哄着。收作弟子后不仅教了功法，更是日日指导卫子兮修炼，一点点见证了原本只到他腰身的孩童，如今蹿的同他一般高。 说起来……还真有种徒弟初长成的即视感。 明霁思绪万千，甚至还在想如何哄好醋坛子的弟子，卫子兮却先发制人将自己哄好了。 卫子兮先是感受到了头顶上的温热掌心，心道自家师尊总归是最疼他的，眉梢便立马有了几分笑意。 明霁有些怔住，看着刚才脸上还阴云密布的小徒弟如今喜笑颜开，不禁疑惑他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当然，他要是知道卫子兮的心理状态，定是无奈极了。 哄是要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耽误。 明霁想到这里立马正了神色，开口道：“你们先将这几日学到的招式武出来，让我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这两人也是个乖巧性子，闻声便挥剑耍了招式。 明霁仔细瞧着，若是看见这两人招式有错处，便指出来，同时示范一二。 “师尊，我这里不懂。” 明霁闻声有些无奈，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真是稀缺，之前一说就会意甚至可以举一反三的小徒弟，今日竟然让他说了好几遍还云里雾里…… “静心收腹。”他说罢用手掌抬高了卫子兮手肘，心中也是疑惑。 直到半晌，明霁看见卫子兮出神着，时不时目光向旁移去，心中这才了然。 估计是因为子兮之前都是自己一人指导，现在身边还有旁人有些不自在吧。 即便这样想着，明霁还是开口询问了卫子兮的意见：“若是你不习惯身旁有人，我便抽出时间分别指导你们两个人吧。” 卫子兮原本就被自家师尊点破心思有些不自在，听见明霁甚至要抽出时间分别给他们指导时，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分明只是想要师尊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如今怎么适得其反了?这般如何可行！师尊岂不是要跟关师兄单独相处！ 于是卫子兮立马回神用了心思，也没有刚才的懒散，甚至不用明霁多说，不仅勤快的很，还展示了自己无比熟练的剑术。 不料，这一幕却让明霁误会了。 他只当卫子兮不喜欢黏着他这个师尊了，心里还有些感叹。 徒弟真是长大了。 心下感慨不过一句，明霁便站在树下继续对两人指点，之后抽出腰间笛子轻抚。 这玉笛便是玄霜笛了，材料选自北方极寒之地所产的玉，之后雕刻而成。 虽说瞧着外表温润泛着美玉光泽，但若是体内蕴藏冰属性的人吹奏，则会让敌人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并且产生刺骨的寒意，再严重些许就会被冻成冰块。 除此之外，玄霜笛也是一种武器，笛首那端空隙平时紧紧封闭着，但若破开抽出时则会变成笛剑，锋利无比。 明霁将笛子横放在唇瓣前，不出一息，清越笛声从中渐出。 而听见笛声的卫子兮关玉策此刻只觉得一股灵力在腹部流窜，出剑也越发的有干劲。 …… 只瞧树下的美人长睫如蝶翼翕动着，那潋滟美艳的双眸也敛在睫羽之下，鼻子高挑小巧配合丹色唇瓣，一张脸精致的简直无可挑剔，一席锦绣白衣衬的宛若仙人一般气质清冷绝艳，高雅端净。 树下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已然初现俊朗，一双眸子也如星辰般闪耀，随着一手挥剑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而另一人头上有着毛绒红色狐耳，却无端给他增添了风流气质，双眸灼灼且鼻高唇薄，面上带着几分倔强坚毅神色。 此刻竹烟波月，杳霭流云。 果真极好。 第11章 以下犯上的两个逆徒 燕时满与楚云端来到这里时候，一抬眼就瞧见那吹笛的美人仙尊，眼眸深处满是惊艳之色。 笛声悠扬的传入耳中，他们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 “你们来了。” 明霁耳力向来好，察觉他们两人朝自己走来，也停下了吹奏的玉笛。 他来到不远处的柳树下，侧目看向卫子兮与关玉策还在专心挥剑，这才勾了勾手示意两人凑近些。 明霁并无他意，只想查看燕时满与楚云端是否有异常，弯指时却无意撩动了两人心弦，让其曲解了这行为。 尤其是楚云端，平时看着儒雅随和，如今竟是大胆的禁锢住明霁手腕，温润脸颊缓缓凑近，连同唇瓣呼出的热气，一并吹拂至那白玉般面容上。 燕时满也不甘示弱，好胜心跟着点燃逐渐旺盛，看见明霁被楚云端逼着后退几步时，也跟着迎合，让他撞到自己胸膛上。 逆徒。 明霁被前后为难着，心中略显一丝无奈。 但此刻，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无暇注意身后大弟子，那双手愈加放肆，甚至即将揽住他腰身。 在这期间，明霁趁势端详了楚云端的瞳孔，察觉他眼眸中的一丝黯然黑意，心中这才了然。 “师尊，你怎么光看师弟，不看我?”燕时满有些不悦，低着头吹拂明霁另一边的耳垂，带着狭促笑意缓缓道，“师尊看看我如何?” 说着，他眸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脖颈，恨不得在上面留下几道明显痕迹，手掌也已经碰到明霁腰身系带，下一刻就等解开。 没等燕时满如愿，一只玉笛挡住了他的手掌，下一刻又重重抽他手背。 燕时满吃痛的收回手，本想接着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抬眼间忽得发觉——原本戏谑明霁的楚云端，此刻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到你了。”明霁依旧云淡风轻，这模样宛若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心智。 他将掌心按在燕时满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其身体里。 瞬息间，燕时满也呕出一口黑血，抬头再看向明霁时，眸子已有了几分清明。 “多谢师尊。”燕时满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连忙拱手向明霁道谢。 他越想越觉得刚才的行为荒唐，明明师尊并未他意，但一举一动不知为何无端诱惑他的心智。 他甚至感觉明霁身上还会出现一种若有若无的异香，引诱让他欺身而上。 不仅是他，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更是因为年纪小，扶着树干呼气足足半刻，才有所好转。 “多谢师尊。”楚云端也反应了过来近两年的不合理之处，温润如玉的面容有了几分羞愧之意。 “是有恶意附于你们身上。”明霁瞧见他们眼眸属实有了羞愧神色，也对这两个弟子放软了态度，“无碍，吃下我给你们的丹药，不出一月，便可消失殆尽。” 说罢，他将两个玉瓶递到燕时满与楚云端手上，细细嘱咐道“每日午时服用两颗，坚持一月就可。” 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有些苦，若是怕苦便服用蜜饯，不会影响药效。” 看着两个徒弟怪异的神色，明霁这才发觉这像哄小孩般，而这语气偏生是他在之前哄卫子兮的。 “师尊，我不想喝药。” “别怕，吃些蜜饯便不苦了。” 燕时满瞧明霁发呆，又尝试唤了一声师尊，直到明霁回神他才接着开口，“师尊，那你知晓这恶意是为何出现吗?” 燕时满没有察觉出来，但一向细心的楚云端却有了大致猜想：恶意虽说蛊惑人心智，引诱人欲望，但前提是…… 他们本来就对师尊有意。 明霁不知道楚云端想什么，回神过来听见他的问题思虑一番开口，“许是因为……之前你们助我斩杀那头化大乘妖兽，虽说当时受的是皮肉伤，但那妖兽心性向来邪恶，趁机影响你们心智也说不准。” 这是明霁给他们的表面解释——妖兽无论生前如何邪恶，只要死了便也只是化作一杯尘土，被它影响控制的人都会恢复清明。 而他杀的那个妖兽死的透透的，不可能影响到他人神智，恐怕会与之前操控他身体的恶念有关。 明霁如此想着，就听一声电音播报，【恭喜宿主，躲过被徒弟双*的结局，清白值加5，总清白值：10】 系统彼时开口，一会就没了踪影。 “师尊。” 卫子兮刚练完功，就瞧见明霁不在这里，四周环顾了一下，发觉明霁站在远处，与自己两个不喜欢的师兄一起时，心里又在胡思乱想。 他几乎是跑过来的，额间都有些汗珠，看见自家师尊朝自己这般看来，立马揽住明霁的腰身，像幼时孩童般亲昵的蹭了蹭。 只是他的想法并不现实，如今卫子兮个头已经蹿的比明霁还要高上一指，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将下巴靠在明霁肩膀上轻哼撒娇。 说句实话，这场面就像一头快要长成的狼崽子在漂亮梅花鹿身上轻蹭一样怪异。 明霁却未有多少不满，他只是安抚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心里暗想着小徒弟怎么越来越黏人，话语间跟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别闹，快起来。” 明霁本人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但一旁的燕时满和楚云端却是嫉妒的红了双眼。 他们比卫子兮入门早，由于明霁之前平定宗门内乱几乎抽不开身，除去教他们功法之外，很少有时日关切这两个徒弟，更不会如此纵容。 而卫子兮，却刚好遇见了个好时机——明霁在空闲时日带他回宗门，又日夜教导他。 燕时满一向心直口快，他看着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弟不屑道，“小师弟，多大的人了，你还喜欢跟师尊撒娇啊。” 一向稳重的楚云端也认同这话，点头附和道：“师弟，莫不是你以后娶妻生子也要这般黏着师尊?” 我要娶的就是师尊。 卫子兮心里暗暗腹诽道，感觉怀里的师尊身体有些僵住，像真的有些隐隐动摇，他不由得就开始戏精上身，身体微微发颤。 明霁听着这两个徒弟的话，一开始觉得于礼不合，刚准备把小徒弟从身上推走，就察觉自己后背衣襟有些湿濡。 ……哭了吗? 明霁自从前些时日知道小徒弟没有问题时，心里就有些愧疚。 像是想弥补这个从小养大的弟子，他也许多事情上纵容了不少，如今也没想到小徒弟会被几句话说的伤心不已。 “别哭，为师在。”明霁苦恼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 很难想象，一向清冷绝尘的仙尊此刻却跟哄小孩睡觉般，轻轻拍了拍卫子兮后背安抚。 明霁又看向那两个徒弟，语气严肃了不少，“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分。” 燕时满跟楚云端磕磕绊绊应了一声，正想着这小师弟怎么这么容易哭，心里思绪万千时，一转头就看见那黑心眼的小绿茶朝他们勾起一丝挑衅的笑。 燕时满、楚云端：…… 哭恐怕都是拿大蒜抹的眼睛，情绪变化之快，现在笑的就跟花开一样。 这两人顿时忿忿不平，心里不停琢磨怎么这都能被卫子兮摆上一道，不禁猜想以后会不会有大麻烦。 他们也不敢告状，不用多想都知道告诉明霁是什么结果：自家师尊无非会觉得，这么单纯的小徒弟都能有什么坏心思。 可别说了，就他单纯的小徒弟坏心思最多。 燕时满与楚云端脸上变幻莫测，跟变幻莫测的天气般一会红一会青。 他们心里一同想着：你这小子等着吧。 “仙尊！卫师弟！” 关玉策虽然在明霁口中是他的弟子，可为了少生事端，平日还是喊的明霁为仙尊。 就在刚刚，一旁练功的关玉策懵了，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就他一人。 原本还是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霁跟卫子兮走远了。 他抬头一望，好在瞅见不远处明霁四人站在那里，便快步的跑了过去。 一开始关玉策还没察觉不对，直到看见卫子兮抱着明霁身上，就跟个大狗熊一样蹭着，而另两位明霁的弟子，面上表情也是十分不悦。 看见这场景，他觉得脑子忽得有些顿住，摆上一副清澈的模样，嘴里蹦出一句让他人忍俊不禁的话。 “仙尊，这是你们修真族弟子对师尊友好的礼仪吗?” 第12章 竟还有这种功法? 卫子兮反应极快，先一步在明霁难堪之前起身。 虽说他存心挑衅两位师兄，但也不喜自己跟大街上猴子一般任人围观。 场面一度无言，但卫子兮表现的却是一个面不改色，甚至还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噢，那倒不是，只是师尊在单独教我一门功法。”话语间还刻意咬重单独两字。 修仙界竟有这种搂搂抱抱的功法? 关玉策眼眸清澈，同时闪着极大疑惑。 “确实如此，但师尊也说了，只有我能学。” 仗着关玉策迷茫，卫子兮忽悠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说完还晃了晃明霁的手臂。 “……嗯。”明霁思绪还在游神，实在没听清小徒弟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听见自家师尊回应，卫子兮像是得到奖励一般，原本英气挺立的眉眼也弯的跟月牙儿一般，面上笑意满满。 燕时满跟楚云端却是一阵难言，甚至瞅见看见卫子兮得意洋洋的神色，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师尊，你就宠他好了。 明霁没看见他们的弯弯绕绕，思绪一直在回想之后发展。 若他记得不错，几日过后，下山的一趟历练才是重中之重。 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谈吧。 想罢，明霁眸色深了几分，沉思一番又正色对这自己的几个弟子道：“届时我会将宗门交于柳师弟，之后带你们下山历练。” 想了想他看了燕时满一眼，补上一句道：“去燕京。” 其他人不明为何，燕时满心中却有了大概想法。 他原本也属燕京的一个富庶的家族，每年休沐则会回家一趟，对民间大小传闻也有所了解。 燕时满道：“师尊莫不是也听说了燕京闹鬼?最近少了许多妙龄少女。” 明霁垂下眸子，浅浅应了一声，“嗯，据我所知，犯事者行事甚是张扬，许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掳人。” “那些失踪者都处于韶华年纪，大多位于二十年岁，容颜姣好。”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应当是鬼族，而且是喜欢收集人脸的千重鬼。” 千面鬼——爱好模仿人类的鬼族，它会将抓到的人族面皮剥下，之后取之做为人皮面具挂于脸上。 这种人皮时效较短，为了保持容貌，千面鬼每个月都要寻找新脸皮。 大部分的千面鬼能力并不强，但它身形极像人类，隐匿人群之中又很难抓。 好在百年前，那鬼王魂飞魄散后，千面鬼也被围剿了不少，只剩几只余孽东躲西藏，之后百年从未出现过。 而今……居然卷土重来了。 其他人听见是鬼族，面上纷纷有些诧异——毕竟这种祸害人的玩意约莫百年未能出世，而今竟在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就敢祸害无辜百姓。 卫子兮却噤了声，平日里永远是满怀笑意的模样，现在却瞧着兴致不高。 明霁瞧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神色，面容也是一阵担忧。 他知晓，卫子夫定然恨毒了这种鬼怪。 无论过了多久，卫子兮想起那日光景，眸光依然满是恨意。 “快走，别回头！” “啊！” 就是这这日，再也没有家人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他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不过一夜时日，自己就从富裕无忧的小公子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虫。 ——因为有千面鬼模仿了他的亲人，怀着残暴心理肆意屠杀。 卫子兮大部分记忆都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零星片段。 幼小的孩童胆怯的躲在衣柜里，残忍的刀光照射到鬼魅扭曲阴深的面孔，下一刻就要砍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松拦截那刀前行，卫子兮顺着那处看了一下，迷迷糊糊瞧见一个身影就昏迷了。 “子兮。” 一双温热的手在他愣神之间与其相握，卫子兮抬头看向明霁，此刻正一脸担关切的看向他。 这场景就像许多年前，那个看似冷若冰霜的人努力放缓声音安抚。 他说，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明霁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卫子兮影响不小，他出于私心下意识抹除了卫子兮这一夜记忆，只剩零星几个画面。 他微微叹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卫子兮，“子兮，不要为此产生心魔。” 卫子兮收敛了神色，面上努力扬起一抹笑意，“师尊，别担心。” 除了关玉策这个没智商的呆笨狐狸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听的云里雾里。 但他们向来知理，知道明霁不愿说，便识趣的没多问。 “此次并非只有因为千面鬼。”明霁继续说道：“鬼族之前一直养精蓄锐，而今却突然在人族燕京肆意闹事。” 燕时满一下子就会意了明霁的意思，道：“师尊是担心那鬼族卷土重来?” “不错。” 明霁接着抬眸看了几个弟子继续说：“此次有一定危险性，按理来说我本不应该带你们，但我若一人出现过于刻意，反而会引起他怀疑。你们若能完成此次任务，对你们历练也是大有裨益。” “为师一定会尽力护你们周全。”明霁言辞肯定，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次若是成功，你们拿到秘境名额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这四人哪能不明白明霁的良苦用心，再者说了，修仙者对于除魔卫道本身就义不容辞。 于是，他们几人异口同声道：“弟子明白。”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去就寝，之后几日再议。” —— 说实话，这几日即便有关玉策在一旁，卫子兮自问跟师尊待在一起，简直开心的没边。 所以，当他们几人要下山的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 “师尊，你不带帷幕吗?” 明霁被楚云端问的一愣，自己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容貌会招来多大的影响，他皱眉有些不解，“为何要戴?” 燕时满闻声立马接话道，“师尊容貌太过招眼，不便行走。” 明霁更不解了，继续回道：“本身就该惹人注目，这样千面鬼才会上当。” 卫子兮心念一动，直接将储物袋里的白色帷幕递到明霁手中。 他一本正经的瞎扯道：“听说燕京女子较为开放，若是遇见喜欢的郎君会直接表达情意，师尊若是被她们瞧见，只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明霁是真的信了，眸光微微动了一番。 毕竟照自家小徒弟所言，这些平民百姓并未有什么恶意，还是避免些事端吧。 明霁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帷幕戴上。 只是架不住个人气质好，反而给他增了几分神秘感，又因身上有份清冷气韵，旁人光看一眼，都不敢接近。 卫子兮承认，自己就是心眼坏。 他并不想让那些人瞧见自己师尊，那些百姓没见过谪仙人，瞧见时定会感慨明霁的样貌直勾勾的看。 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里无名多了几分怒火，哪怕知道明霁并不会对他们有意。 说到底，谁又不会喜欢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呢。 不仅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燕时满同楚云端的双眸此刻也是一并看向明霁。 他们都不想让明霁被俗世红尘沾染。 虽说场景这三人心思涌动，自然也有例外，比如关玉策。 他是真的听信了卫子兮的话语，脑海里不由得想着：若是他真的被燕京直白的女子看上，岂非直接会被扛回家，到时清白都不保！ 关玉策只是大概想一下，一群女子朝自己掷果投瓜，都有些胆寒。 甚至在他手都准备伸向乾坤袋，考虑要不要带个面具这类的…… 不料，这种小心思被卫子兮看破，他甚至发出一种善意的嘲笑。 “关师兄，你放心。”卫子兮忍着大笑，又仔细打量了关玉策几眼道：“你放心，不会有姑娘家瞧上你的。” 关玉策听了他的安慰心里这才减去几分担忧，愣了半晌才幽幽的反应过来。 什么叫没有姑娘家会看上他啊喂！ 第13章 初到燕京(千面鬼副本开启) 刚才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明霁就与几个弟子来到传送镜前，到达了人界的燕京。 燕京乃是当朝都市，他们几人为了避免出现的突兀惹凡人恐慌，干脆找了个隐蔽巷子。 许是天子脚下的原因，他们走出幽巷街道没几步，周边叫卖声便传入其耳中。 如此场景，还是有几分祥乐之意的。 但也有格格不入的——例如城门口处，郑重的贴着一幅通缉犯画像。 画像上男人描绘的俊朗，这般容颜却因脸上的一道狰狞疤痕，无端的增添了瑕疵。 “师尊，先找个客栈，捕抓千面鬼的事稍后再议。”楚云端道。 明霁匆匆瞧着画像，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等他回过神时，就瞧见燕时满春风满面，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表现机会，跟个公孔雀一般直往明霁身边凑。 “师尊在修仙界时日多、去人族也少，想必一般的客栈也住的不习惯，不如去我住宅。” 没等明霁开口，卫子兮立马警觉道，“师兄，你去修仙界拜师尊之事，有心人稍稍打探就知道，这般岂不是引得千面鬼察觉?” 关玉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了卫子兮几下分析也觉得极有道理，连连点头附和，“仙尊，卫师弟言之有理。” 明霁一向谨慎，不用他人提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自然婉言拒绝徒弟好意。 只是，该去哪里找客栈呢? 正纠结时，他们往前走了一里地，抬眼就望见个古朴典雅的客栈。 明霁停了脚步道：“便是这里吧。” 客栈里的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看见几名身穿锦衣、气质不俗的男子走进店里，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他识趣的走到明霁身旁，谄媚的笑着：“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五间上等客房。”明霁轻声道。 店小二刚开始没瞅仔细，如今离明霁近了略微瞧上一眼，心中直叹这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即便带着帷幕瞧不清样貌，气质却透着清冷感。 不过说道几句话功夫，这清冷仙人又是大方的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店小二看花了眼。 但…… 店小二十分为难的开口：“客官，如今只有四间客房了。” 四间客房，那岂不是……需要两个人住一间? 明霁眉头微皱，心里想着该如何抉择。 “师尊，你知晓的，我向来怕生。” 怕生到只想同师尊住。 卫子兮没把小心思说出口，瞧见明霁纠结的面容，顿时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明霁看着小徒弟的眼神无奈摇头：“无碍，我也不喜与他人同住，再去找找其他客栈吧。” （卫子兮：师尊……） “客官留步！” 明霁快半只脚探出客栈门时，店小二心里立马就急了，高声连喊住明霁。 他自顾自的凑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劳烦客官稍等，有一间房快到时间了，只需一刻钟就好。” 明霁果真停住了脚，店小二见此十分有眼色的招呼他们坐下，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 “客官，我们店里还有许多特色小吃，都可以尝尝味道。” 明霁已然辟谷本想推拒，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几个徒弟未到金丹，目前还需要解决口舌之欲。 他轻声道，“那就要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都上一份。” “好嘞。” 店小二招呼着人将菜上来，他倒也没有忽悠人，面前这几道菜光闻着就香味十足，让人食欲大动。 明霁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开口道：“你们吃便好。” 气氛僵硬了一瞬，众人皆是没有动筷。 还是卫子兮打破了这僵局，将上好的牛肉卷夹到明霁碗里，“师尊，你尝尝看。” 明霁心念一动，琢磨着可能是自己不吃徒弟们也不会动筷，拿起筷子象征性尝了一口菜肴，道：“还行。” 其他人估计是看明霁吃了，这才纷纷动筷。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倒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师尊，尝尝这个。”这是楚云端。 “师尊，这个桂花藕不错。”这是燕时满。 “师尊，这个鸽子汤也很好。”卫子兮说着，还盛了一碗放在明霁手边。 一旁关玉策并不知晓为何这般做，心下猜测可能是人族礼仪。 他学着其他几人，也将一块肉夹到明霁碗里，“仙尊，这个也好吃。” …… 明霁瞧着碗里快堆成山的吃食刚想拒绝，隔着幕纱又朦胧察觉弟子期待的目光，到底还是沉默了。 他一向不忍扫弟子的兴致，便艰难咀嚼，将食物咽了下去。 那几人眼眸亮了一瞬，心下更加喜悦，还想着给师尊多弄几下菜。 明霁见他们还要夹菜，连忙出声阻止：“不必，我吃饱了。” 这几人这才应声，乖乖埋头吃饭。 一刻钟后，明霁瞧他们几乎将盘里扫空的差不多，这才走向店小二身边开口，“小二，那间客栈可否好了?” “还需再加个茶楼。” “明白，客官。”小二连忙点了点头，冲楼上知会道：“五间上房加一间茶楼。” “客官里面请——” 这般气氛还是极好的，前提是没有其他人打搅。 “哪里的女贼！”一声雄厚的声音嚷嚷一句，打破原本寂静的气氛。 众人顺着他声音看向一个五官普通、穿着麻衣的豆蔻少女。 那少女气喘吁吁，手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众目睽睽之下闷着头就向楼下跑。 揽住少女的则是一名商人，似乎是被气急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身边的下人道：“拦……拦住她！” 明霁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是说不准的情绪。 那少女体力不支，还未跑出客栈几步，就被几个小厮拦住，之后被带回了客栈。 “好啊，你这个女贼。”胖商人指着这个少女，左右打量一番，发觉周边似乎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便压低声音吩咐小厮：“找个寂静的地方打一顿。” “别打死了，我倒要瞧瞧这女贼还敢不敢犯。” 其他人眼瞧着没了后续，便以为将人送入官府，自觉没有热闹可看就纷纷散了。 唯有明霁，他是修行之人，自当是听见那商户小声嘱咐的话语，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玄霜。 “师尊，这女子算不得什么好人，光天化日偷人钱财。”卫子兮瞧出了明霁的不决，出声开口道。 其他三人也是赞同卫子兮的看法，纷纷点头。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说话。 他脑海却反复回忆：少女最后被几人带走回头时，那倔强的目光。 哪怕放完行李，明霁依旧静默站在二楼围栏处不语。 他远远瞧见，那个被拉出客栈的女子，被几人拉到了一个幽静小巷。 罢了。 明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遵从了自个内心，侧目看向自己的几个徒弟道：“我去瞧瞧看。” 说完这话，明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女贼，敢偷我们老爷的钱，简直找死。”那几人怒气汹汹，抄着几个棍棒家伙就往女子身上招呼。 少女眸光透着惊恐，下意识闭上了眼，已然准备迎接这次无休无止的痛打。 “住手。”明霁挥着玄霜，将那几人手里的家伙打掉。 他本着不伤凡人的原则，之后说话都是轻声制止的。 “哟，你是谁啊。”领头的手下神色十分嚣张，虽说他刚才也在店里瞧见了明霁，但心里估摸应当只是个看客，便也没什么好语气。 “天子脚下，不送入官府，怎可私自滥用刑罚?” 领头那人听着环臂抱胸，“你懂什么！这女贼光天化日之下，偷我们老爷一两银子，只是教训几下而已，没打死都是我们老爷心善！” “一两是吗。”明霁轻声复述一句。 他是修仙者，从小也是不缺银钱，自然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外。 举手之劳而已。 明霁想着，又拿一个荷包递给领头手下，“这些是十两，你们分了吧。” 领头一开始有些错愕，之后也明白了明霁的意思，无非是想私了。 本来他们这些手下就不容易，累死累活无非就是为了几两银子? 再者说了，他们弟兄不过寥寥几人，这十两银子若是分了，够他们带着一家老少吃上好几顿肉的。 想着领头的便下意识用手掂量了一下，算了下分量确实有十两这才轻蔑的看了一眼少女道：“算你运气好，遇见个贵人。” 他们几个人看着明霁气质不凡，此刻拿钱办事也没有刻意为难，反而怀着好心，低声提醒一句，“公子可要小心，这女贼也偷过其他大户老爷，只不过今日是碰巧，被我们老爷抓住了。”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轻声应着，“嗯。” 等到几人离去，他这才慢步走近，抬眸就瞧见那个缩在角落里、悄眯着睁着一只眼打量这里的少女。 明霁轻缓放平声线，开口道：“姑娘，他们走了。” 那姑娘这才起身，她拍了拍身上刚沾染的灰尘，目光十分感激的看向明霁道：“小女二丫多谢公子。”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还未多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抽泣声。 只瞧那名唤二丫的姑娘抽噎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若不是小女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如此下策。” “如今得恩人相救，小女无以为报，愿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只求公子收留。” 听了半天，明霁大抵弄懂了她的意思：没钱才去偷窃，求收留之所。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眼见二丫还要用刚抹过鼻涕泡的手拉上他衣袖，急忙侧身。 “戴上面具。”明霁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面具递给她，见其神色不解耐心解释，“待会你去客栈，大多都还记得你，那商户恐怕会找麻烦，到时说不准还会牵连那几个手下。” 这话语间意思虽不明显，但瞧明霁态度，也是要收留的二丫的。 二丫压抑了心中欣喜，戴上那面具。 事情了却后，明霁转身走出暗巷，因是背对着自没瞧见…… 二丫弯了弯眸，露出那狡黠的目光。 第14章 再行偷窃 不过半刻钟，明霁带着二丫又回到客栈。 二楼的茶楼——便是专门给贵宾讨论的地方。 明霁想着刚才的事宜，于是也找店小二要了一间。 众人瞧见明霁回来，甚至还带了刚才的女子，那叫一个神采各异。 明霁却是云淡风轻，十分从容的给几名弟子介绍道：“她是二丫。” 光听名字就感觉随意土气，但这几人是有教养的人，虽心生怪异倒没多说什么。 关玉策却是憋不住心里的话，先一步瞧了眼二丫，话语间有些结结巴巴，“她，她是……” 他想说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女贼，但又觉得冒犯人家，只得憋红了脸，换了一个合适的称呼道：“她是刚才的姑娘?” “是。”明霁应声：“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同行。” 卫子兮一时只觉得蹊跷，心里那是一个百转千回。 这姑娘瞧着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师尊为何如此上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他们都未开口。。 “二丫。” 明霁蹙眉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是觉得面前几个弟子一并站着有些不妥，便开口吩咐他们坐下。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沉思一瞬，面上反而像是随口询问：“我瞧着你应当经常流走街市……可否知晓最近失踪了不少年轻的小姐?” 二丫闻声一下子提了神，她本就混迹市井，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无所不知。 并且从她刚才的观察来看，面前的人出手大方气度又不凡…… 二丫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决策。 她面上扬起了笑意，甚至学了那江湖做派抱拳行礼，“失敬失敬，原是几位仙人。” “你倒是机灵。”卫子兮此刻出声了，他垂着眸心里也不知在打算什么。 二丫闻声打着哈哈笑容满面，继续奉承道:“仙人过誉，小女不过见识多了，心中才有了几分猜测。” 说罢，她捏着下巴故作思考状，说道：“仙人刚才说的失踪……我倒有所耳闻。” “听说，是极其凶神恶煞的鬼怪，抓走不少女子，这些人容貌都是姣好的。” 明霁道：“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些不知道的。” 二丫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指着明霁笑道：“对，那鬼怪就喜欢抓仙尊这般好看的。” 明霁有些无奈的抿唇，到底没说什么话。 他这个当师尊的性格好，但明霁的几个弟子却是不好糊弄。 尤其是卫子兮，瞧着二丫的目光都有些寒意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怕是他们几人真的追究起来，二丫只得扯开话题道：“其实，之前我们这里也来了几位修仙之人，也是要拿这鬼怪的。” “但是，不出一月他们都失踪了，更恐怖的是……” 关玉策也听的入神了，他连忙接着询问道：“是什么?” 二丫像是顾忌什么东西，左顾右盼附近一眼，这才想起这是单人茶楼，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压低声音说：“之前的女子都失踪了，甚至未有任何尸体痕迹。“ “这种消息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听说……是前些日子有个渔民，因着沟子挂的东西重，他就以为今天捞了几条大鱼。” “结果，居然是几具尸体！” 不知想到什么，她面色带着恐惧，身体都抖了抖，牙齿还在发颤，道：“几个尸体都被水泡的肿胀了，那渔夫捞上来一瞧，这才惊恐的发觉压根没有脸皮！” 卫子兮年纪小，听见她这个神鬼莫测的叙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开口道：“若是你搭个戏班子，再当个说书的，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二丫见他们不相信自己，气的愠怒道：“这些都是真的，你们也别不上心，我也是怕你们有去无回，提醒一句而已。” 明霁一直静静的听着，论这故事多精彩，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只是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他递到二丫手上，淡淡开口：“多谢，你这年纪的姑娘应该都爱美，用这钱财添置一身衣裳吧。” 二丫看着手上沉重银子愣了片刻，顿时就低下了头。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眸子闪现几分犹豫与纠结，像是又下了决心般重新般，抬头时又扬起一个乐呵呵的笑容，“多谢仙尊。” “嗯。”明霁侧目瞧了一眼天色，想着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便对着众人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燕时满自认为是明霁的大弟子，这时十分积极。 他露出几分笑意，开口道：“师尊，二丫是个姑娘家，不若让他睡我房间，我同师尊住一起。” 楚云端顺势抢着发言：“师尊，我的房间日光好，床也大，不如师尊同我住一起。” 卫子兮先是冷然的看着这两人，之后望向明霁时，却露出几分乖巧神情，“师尊住我房间吧，我打地铺就好。” 关玉策在旁听着几人龙争虎斗，一时还不明所以，心里不禁想着：修仙者去人族时，都是抢着跟师尊住在一起吗? 他忽得灵光一现，自认为提了个极好的主意。 “不如我们同住吧！” 众人：…… 论场上如何热闹，明霁一直没多说什么。 他只是微抬着眸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轻声道：“二丫睡我之前住的房间，我待在茶楼便好。” 众人脸色难看一瞬，纷纷想发表什么言论，明霁却先一步止住了他们话语接着开口：“我早已辟谷，也不需休息。” 二丫听见有自己住处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那便多谢仙人了。” …… 夜晚，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纷纷熄灯就寝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譬如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人拿着幽暗的蜡烛，先是悄咪咪的打开了自己房门，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茶楼。 她又怕有所不妥，先是弯着微微探出个头，直到看见正在闭目打坐修炼仙人，高高吊起的心才放下 。 这人便是二丫了，许是她偷惯了富贾商人的银钱，此刻也是熟练猫着腰，几下功夫就来到了明霁这儿。 二丫一眼就瞧见桌子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顿时眼前一亮，不多犹豫就拿到手里了。 她见得手后心中窃喜，小心翼翼的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二丫并不知晓的是——修行之人不会连这些小动作都发觉不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男声打断了二丫接下来的行动，导致她下意识身形一僵。 除了睡死过去的关玉策，卫子兮，燕时满与楚云端此刻皆出现在门口，纷纷冷眼看着二丫。 她心中一惊，面上却讪笑两声，反应过来时，立马将拿着荷包的手背在身后开口：“没做什么啊。” “师尊待你这般好，你也忍心恩将仇报偷他钱财?”卫子兮冷冷的盯着二丫。 二丫闻声没有说话，心里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慢慢转过了头。 她看见了，明霁睁着那双漂亮眸子，面上神色依旧平淡，显然对二丫进行偷盗并不意外。 二丫笑了，她手上拿的荷包也应声跌落在地上。 最终，她转过了身子，平静的看着明霁，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 明霁并没有否认，依旧用眸光淡淡的瞧她。 二丫在这无声的沉默知晓了答案，她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开口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你有这么多钱财，也不会差这两个银子。” 卫子兮本就是一个意气的少年郎，他瞧见看着这女子毫不避讳的直言，但没有悔改，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师尊有钱财你就可以偷吗?明明你好手好脚，为何恩将仇报，行这种偷窃之事?” “哈……哈哈哈。”二丫面上哪有之前的讨好笑容，哪怕听见卫子兮的指责，也是止不住的大笑。 她似乎有些疯癫了，弯腰捡起刚才掉落的金丝线荷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果真是好材料，单是这荷包的料子，都够我生活几年了。” 二丫冷哼一声，又猛然将荷包扔回地下。 她像是发泄心中不快，狠狠用脚践踏染上灰尘，“你们这些修仙人，最是虚伪。” “分明在修仙界也不曾受过苦难，却能高高在上的站在制高点指责我。” 卫子兮三人看见她这动作刚想制止，侧目时忽得瞧见明霁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二丫终是发泄完了，但意外的是，这种不满情绪很快转为一种无助，泪水自她眼眶流下。 “你们修仙之人自小锦衣玉食，又可曾体会过饥寒交迫！” 二丫声音哽咽了一瞬，手指因擦拭滚烫泪珠，不由得颤了颤。 “你们体会过，一个馊了、脏了的馒头掉在地上，还捡起来强咽下的感受吗?” “你说我好手好脚，但这世道女子何尝艰辛，你们男子又怎会知道！” 二丫缓缓闭上了双眸，声音无奈低缓：“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呢。” 他们几人闻声怔住了，也并未想到目前这个情形，唇瓣张张合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同他人，明霁却露出温柔澄澈神情，顿时让众人晃了眼。 “既如此，便由我带你们瞧瞧……” “更广阔的世界。” 第15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午时日光正盛，刺眼的让众人微眯着眸，不由得抬手挡着烈阳。 这光照让几人下意识低下了头，正对的第一眼就瞧见了面前的清幽雅舍。 这里不仅环境静谧，且又是个四进院落，飞檐青瓦，就连一旁栽种的竹子都屹立挺拔。 二丫左顾右盼的打量了这里，初时还透露着一股迷茫神色。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看向明霁时面上都是警惕，“你究竟什么意思?” 明霁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眸示意他们先跟上自己，轻声道：“进里面瞧瞧。” 再走近些，众人踏上已经长了部分青苔的台阶，再往院落望去。 “依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院落里的朗朗读书声皆铿锵有力，以至二丫听见时神色一怔。 很难想象，在这个女子只能嫁作人妇的时代，竟也有不少心怀壮志的，一同诵读这般诗词。 二丫眼眸渐渐湿润了，像是被唤醒了几分意识，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也有了少许光泽。 她透过轩窗，瞧见那些朝气澎湃的女弟子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当真是极好的学堂，有志气的姑娘。” “我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了。” 明霁闻声未曾开口，反是由着二丫说出她的过往。 “谁不是一开始有想法有抱负的?我当初也是怀着这股信念，好不容易研究出成果时，却被他人背叛、欺骗。” “曾几何时，我也想救这里的女子，而今却为了生存，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二丫说着，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她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警惕的，一时也不相信会有这种见识的仙人，明明身居高位，却对地位低下的女子伸出援手。 分明……他们这些修仙族最虚伪了。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故意营造这种地方，想在我身上谋取利益?” 由于隔着幕笠，二丫并不知晓明霁究竟长的如何，却也能通过他身边几个徒弟的相貌气质，猜测出这是个不凡的人。 未等她接着开口，卫子兮倒是先一步出声道：“你身上有什么可让我师尊图的?” 二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们当真以为我没见过修仙族吗?不过都是些虚伪小人，假模假样要救人，实际是想图个好听的名声。” 说罢，她灵动的眨了眨双眸，接着说道：“你不怕……我将这个地方告诉当地官员，说你私办学堂。” 二丫故作恶劣的勾了勾唇，作势还要走，“到时，说不准这些女子都活不成。” 几个弟子闻言，心中直嘀咕：哪有这般女子，不仅恩将仇报，现在还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会害无辜女子。 他们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刚准备拦住二丫的去路时，耳边就传来了明霁肯定的话语，“你不会。” 二丫还是顿住了脚步，虽然明霁说的也对，但她还是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会，我可是偷盗的女贼，是世界上最坏的恶人。” 明霁却没有认同这句话，反是抬眸看向卫子兮几人，语气严肃：“作为你们的师尊，教你们修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要教会你们德。” “今日，便是我教你们的第一课。” 说罢，他这才看向二丫，开口道：“若是不信，便去学堂里瞧瞧吧。” 话音刚落，明霁先一步走上前，其他几人也是跟着他，悄无声息的坐在这些学生后面。 如此这般，也不会打搅这些学生上课了。 台上的女夫子正教课时，忽得发觉今日竟多了人。 她先是愣了片刻，回想起了祭酒嘱托的话语，又正了神色继续教课。 “我们嘉玉学堂创立已有百年。如今你们愿坐在这里，想必也是不甘只嫁做人妇，不愿成为男子的附属。” “巾帼不让须眉，你们会越来越明白，自己并不比男子差。” 听闻这句话，底下立马有女弟子附和：“学生知道夫子的意思，并且我也相信，在场的所有女弟子都不比男子差！” 二丫听见这些话时，渐渐闭起了双眼，又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曾经，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大学生，获奖无数。 如今……怎会这般呢? 大抵听了半个时辰，几人是悄悄出来的。 他们回到了院落，瞧着那些女弟子时，沉默的一言不发。 率先开口的依旧卫子兮，他眸子如烈日一样瞧着明霁，说：“师尊，我大抵弄懂了你的意思。” “即便是修真界，依旧有宗门的女子不受重视。” “有些男子怕她们修为超过自己，譬如部分宗门的宗主长老思想狭隘到极点，会将资源全给了男子，想着女子能凑个人数便好。” “在人界更严重。” 此刻接话的，是刚才沉默的二丫，她微微叹了口气，话语间都是忧愁：“在这个朝代，女子不能读书，不能识字。一些男子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名号，让她们成为一个不会思考的生育工具。” “殊不知，这句话本就被曲解了，老祖宗的原意是，女子若是不能识字，有德行也是好的。” 二丫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满是怒火，面上也露出了讽刺笑容，“这是因为他们怕了，他们怕女子读书多了，不愿只当人妻人母，也不会被他们所管教！” 明霁静静的听着，隔着幕笠的脸缓缓看向二丫，“那你想留在这里学习吗?在这里，还有许多同你一样，不甘放弃的女子。” 二丫重新看向明霁，她听见这个消息时神色有些犹豫了，“所以、你与他们不同，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肯帮我?” 明霁神色依旧温柔，闻声的他下意识看向了腰间的玄霜，眸子里透露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更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的眼睛告诉我，不甘于此。” 二丫被他戳中了心思，缓缓的点头。 刚开始时，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的。 之后不过一刻，二丫这种低落转化为强大的生机，她抬起的眸子里满是亮色，语气坚定：“我想留在这里。” 明霁听闻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浅笑一声，凝视着二丫——这个足够坚强的女孩。 “二丫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你。” “是啊。” 二丫重新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耀目的阳光彼时恰巧照在她身上，像是驱散了过往十几年，她遭受所有的黑暗与不公。 “原来……我不叫二丫，是有自己名字的。” “我姓吴，名字取自白云千载空悠悠。” “父母希望我此生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二丫目光看向了院落竹子，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后缓缓开口。 “所以，我叫吴悠。” 第16章 天塌了，原来这是个xx文 应着吴悠的想法，明霁还是将她带入了学堂。 虽然这小姑娘十几年没去学堂了，可一听要去见祭酒时，她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开玩笑……谁见了师长不害怕啊?！ 甚至在明霁同祭酒谈论如何让吴悠入学时，她还在那紧张的对手指。 好在，祭酒并没有吴悠没有想象的严肃，反而慈爱的看向她。 这笑容让吴悠一怔，下意识扬起一抹乖巧笑意。 “劳烦祭酒了。”明霁轻声道。 “举手之劳。”那位慈祥老人连忙摆了摆手，之后又开口道：“况且嘉玉学堂能办这么多年，还要多谢明仙尊照拂呢。” 明?这个姓氏当真少见，跟小说男主似的。 吴悠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心生好奇却又不好直接当面询问明霁叫什么。 待明霁走后，这小丫头才古灵精怪的凑到祭酒身边，开口道：“祭酒，不知明仙尊全名叫什么?” 祭酒一时未想到这姑娘问这问题，但她还是耐心回答，“仙尊唤作明霁。” 明霁…… 吴悠听见这名字时感觉十分熟悉，左思右想许久也没多大头绪，心中却隐约觉得，有点像她看过某部小说主角名。 “呃。”她心中的好奇心丝毫未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道：“这个名字极好，不知源自何处?” 祭酒依旧温声回道：“仙尊名字出自于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明霁二字。” 吴悠听见这句诗词灵光一现，面上立马淡定不起来了，浑身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活跃。 前世作为女大学生，吴悠闲暇之余那叫一个博览群书，看了不少花市文神作。 那个在花市年年no.1，让吴悠本人到死都忘怀不了的，全文被各种人欺凌的清冷仙尊，好像就叫明霁！ 吴悠想罢，瞬时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一开始还在想这是哪门子朝代，哪怕后面知道这是个架空时代，一直都没想过，自己tm居然在花市文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抑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向外冲去。 “祭酒，我要去找一下刚才的仙尊！” 吴悠这个活泼的年纪跑的十分得快，等祭酒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早已走远了。 那步伐轻飘飘的，不带走一丝云彩。 “师尊，为何救那位吴悠姑娘?” 虽说刚才明霁已经解释了一番，他们还是有些不解。 “我曾经认识一个故人，在她那里学到许多。” “吴悠本性并不恶，我看见了她想要自救，却因世道不公，权贵压迫的无奈。” “况且……”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她与我认识的那位故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卫子兮闻言有些不解，但他瞧着明霁不愿多说的模样，还是没有过问。 【宿主，你也察觉到吴悠的不同寻常了?】 许久未曾上线的系统，今日突然发言。 明霁未曾回答，只是在心里道：“你怎么最近未出现?” 系统沉默一瞬，机械音无情响起。 【系统在非特定剧情里，不会出现。】 特定剧情?莫不成都是…… 没等明霁询问，这系统又没了踪影。 “仙尊，留步！”吴悠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瞧见明霁依旧安然无事在这儿，高高吊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吴悠?”明霁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仙尊，我想同你说件事！”吴悠用力挤了挤眼睛，“不知仙尊可否单独到一旁跟我说?” 卫子兮嗤笑出声，“你不会还想偷师尊银钱吧?” 吴悠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朝除了明霁外的三个人翻了个白眼。 “你……” 燕时满自问也没怎么得罪她，心道这姑娘怎么回怼卫子兮时，还顺带给他同楚云端也没好脸色? 楚云端却是在一旁没说话，他一向脑子转的极快，此刻心中已然有了计量，琢磨着等会去听一下吴悠会同自己师尊说些什么，所以一声不吭。 “好。”明霁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吴悠虽然有些忘记卫子兮在原文其实未曾出场，但架不住她依旧面色警惕的看着这三人，拉着明霁找了个离他们远的地方。 直到走了一会路，吴悠这才有些安心。 她看着明霁，想着原文主角受的样貌有些好奇开口，“仙尊，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能给我看看吗?” 明霁闻声初时有些疑惑，好在吴悠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点了点头拿下幕笠。 远处的三人一直在暗处听着，听见这句话顿时心间一紧，不断的猜测着。 这吴悠又是想看师尊样貌，又是偷偷摸摸拉着师尊到一旁…… 难不成是想诱骗师尊?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警铃大作，继而站在远处接着观察事态发展。 蒙在鼓里的吴悠此刻并不知道，那几个人还在远处偷摸着看。 因为……她此刻已然被明霁的容貌惊呆了。 冷香萦绕月中来，清冷仙姿入梦怀。 这是原文描述明霁的一句诗，吴悠此刻看来却觉得一点不夸张，甚至心中隐隐觉得明霁相比诗句，本人更为出彩 她愣了许久，直到看向原文所描述、明霁眼眸右下角的红痣这才如梦初醒。 “仙尊。”吴悠忽得有些难以启齿，想到这种谪仙般的人被文中各色人欺辱，也是痛心一阵。 这般好的人，本该永远端坐于神坛、站在云端之上，因身处这个不正常的世界，反被他人觊觎容貌，肖想身体……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吴悠平了平呼吸，试探的说道：“呃，仙尊，你那三个徒弟……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明霁有些奇怪吴悠所提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道：“他们很乖，难道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 乖都是装的，原文他们以下犯上都不知道多少遍了！ 什么毛笔、荔枝、对镜，简直有辱斯文！ 这些坏坯子就是仗着明霁脾气好，各种＊＊都试了一遍！ 吴悠心里腹诽着，不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仙尊，不瞒你说……我之前混于市井，也对他人察言观色有些了解，你这三个徒弟好像对你有所企图?” 见明霁还是不解，吴悠立马着急的跺了跺脚，“就是喜欢你！对你心生爱慕！” 躲在远处的三个人被戳中心思，纷纷有些难堪。 不出一刻，他们又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人也喜欢明霁，纷纷怒目瞪了一眼，之后心脏又紧张的直跳，此刻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师尊知晓自己的心意，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徒弟了? “总归，仙尊还是将他们赶出师门为好。” “再不济，也要离他们远些。” 明霁也知道这姑娘是好心，一时也没发话。 毕竟，若按照系统所说，他所在的世界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吴悠很可能来自于……那个世界，甚至看过这本书。 他想了想，还是温声解释道：“无妨，我这三个弟子为人极好，时满与云端事出有因……如今很尊重我。” “我是最相信子兮的，他天赋很高，为人又不骄不躁，更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 吴悠听见明霁高度评价卫子兮时，脑子半响没转过弯来。 她虽说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抹布文，是吴悠没穿越前看的最后一本书，所以印象很深。 原文与明霁发生关系的所有人她都知道，只是这卫子兮……? 估计是原文的路人徒弟吧。 吴悠暗暗道，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印象。 第17章 师尊要扮新娘子? 远处的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那叫一个变化无常，一阵红一阵青的。 青是因为气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吴悠，她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劝明霁将他们赶出师门。 若是说面色涨红……自是因为明霁难得开口夸赞他们。 尤其是卫子兮，他一听明霁说最信他，整个人都跟踩上云端般，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至于吴悠，她听了明霁对几人的评价不算差，但还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这文里对明霁觊觎的人多了去了，虽说现在他未曾受到凌辱，难保以后不会出事。 “仙尊，不知小女能否同仙尊一起去修仙界? 吴悠心里琢磨许久，才犹犹豫豫说出这番话。 其目的有二，一方面是因为她知晓些许剧情，说不准可以防止明霁被他人折辱。 再说了，她一个现代人也没见过什么御剑飞行，憧憬一下怎么了！ 明霁闻声也在思索，似乎还在考虑是否可行时，那三个躲着偷听墙角先急了，一下子坐不住了。 燕时满直接现身，开口对明霁道：“师尊，吴姑娘一介凡人，这并不妥。” “确实如此，师尊。”楚云端看向吴悠，一副为了她的架势劝道，“吴姑娘，你在学堂学习也是极好的。” 卫子兮眸光忽得一暗，轻声道：“师尊，人太多反而有些招眼。” 他悠悠叹了口气，出声劝阻：“况且，我们这次本就是打算除了千面鬼，路途危险重重，也不好带上吴姑娘。” 几人说这话时候，一点也没有偷听两人对话的窘迫，面上摆的还都是一副关切神色。 不过三言两语就扭转了战局，他们说话时叫一个正义凛然，个个都想在明霁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吴悠在一旁早就听傻了，心道这几人偷听也就罢了，怎么现如今还极其会装? 但她一时也没说出什么讽刺话语——因为吴悠听力敏锐的很，就在刚刚巧妙的捕捉到千面鬼这三个字眼。 她一向机灵，也很快联想到这个千面鬼，便是明霁之前向她打听的鬼怪了。 想到这里，吴悠长叹了口气道：“劝你们别去招惹这鬼怪是真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修真之人去过，皆一去不归了。” “而且，”吴悠抬眼环顾一番，无奈发觉面前的修仙之人依旧眼神坚定，便知晓无论自己如何劝阻，都动摇不了他们决心了。 她话锋一转，“我之前隐隐听大街小巷谈过，这几人是筑基期……” “按理来说，他们本该济世救人，却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视人命为草芥！” 她想到这里恨恨的咬紧牙关，眼眸满是星火，声音夹杂着怒意：“他们为了引千面鬼前来，拿一个无辜女子诱饵，后来又知晓他们几人合力都打不过千面鬼，懦夫到直接拿这女子性命挡刀。” “当真不配为人。”卫子兮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闻声自是愤愤不平。 继而他接着询问道：“吴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吴悠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何时，她眼眸已然湿润了，为了不显狼狈，还是用手背擦了擦泪痕。 她的声音都有些酸涩，开口道：“是我朋友告诉我的，那日千面鬼路过这里，她碰见在田里干农活。” “好在那鬼怪似乎受了重伤，让她躲过了一时，没让发现。” 吴悠忽得扬起一丝冷笑，眼眸流露出的恨意都要涌现出来，“鬼怪没能发现，但她却被修仙的那几个畜生杀死了。” “那几个畜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拿无辜人挡刀，之后落荒而逃的狼狈，他们杀了我朋友，不过怕被我朋友流传出去、毁了他们所谓的名声！” 吴悠之前厌恶修仙族，觉得他们虚伪，便是因为此事。 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那日不过恰巧路过目睹此事，便被这几人所害。 他们又是一向欺软怕硬，草草的抹了一下那姑娘脖子，怕千面鬼再次赶上追杀他们，跑的极为匆忙。 但这几人并不知道——被害的姑娘居然还有气。 当吴悠匆匆忙忙赶到时，可怜那女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女子用着最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遭遇，吴悠听罢便由此厌恶上了那些修仙族。 明霁心里五味杂陈，听见这女子的遭遇，心里也生出了怜悯，他想着又开口问了句：“那你知道那千面鬼是什么修为吗?” “那些人模狗样的畜生是筑基期，千面鬼怎么着都比他们厉害许多，不然也不能在那里这般猖狂。” 吴悠不由拍了拍手，心里舒坦许多，“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恶有恶报。” 明霁听着她的叙述，心里也是默默想着：既然几个筑基期都无法压制，那千面鬼大概率是金丹期修为。 虽说明霁本人身上重伤未愈，好在前几日在指点卫子兮功法时，也在炼制丹药，借此恢复干枯的灵力。 虽然部分丹药只是压制暗伤，但这些时日的休养生息，也足够让他修为恢复金丹后期了。 明霁这般考虑着，决定先想个对策，于是微微抿唇，向提供消息的吴悠道谢：“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心里已有决算。” 虽然他瞧着清冷温柔，实则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这点熟知明霁的人都有所体会。 吴悠见此也无奈思索着，看看能否帮明霁想出个好对策。 很快，她眼眸一转，显然有了个想法，“我听说燕京有个沈大人官职不低，而且对他的小女儿极好。” 说完这句话，吴悠又缓缓道出了这个沈小姐的情况。 礼部侍郎沈迟绪的小女儿沈意，在燕京这儿，容貌称得上绝美。 千面鬼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这沈大人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之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女儿被掳走，又怕直截了当的找人，会引千面鬼注意。 他想了个好办法，表面说家里出了事，需要驱邪，实则是广招这些得道高人，避免沈意被掳走。 吴悠说着说着就有些口干舌燥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明霁仙尊自然不似那些普通道士，对付那千面鬼应当不在话下。” “但那东西十分小心，居住之所也不为人知。如若真想对付那他，我们应当出其不意。” 卫子兮不由得眼皮跳了跳，直觉让他感觉这姑娘说的不是什么好想法，而且过于奇葩。 于是他接声问道：“不知是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 吴悠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接着道：“你们可以去找那个沈大人，再同他说好，从而假扮成沈小姐，等着那个千面鬼上门找人。” 明霁闻声也是犹豫一二：“这东西并不一定上当。” “这也简单。”吴悠大大方方的开口继续道：“沈小姐今年正值韶华，况且不久，她还要同京兆赵大人的次子成亲。” 明霁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吴悠的意思是，既然这千面鬼早就对沈意有所想法，听见这个消息定会按耐不住。 若非要引蛇出洞，便张扬一些大办婚礼，继而让他们其中一人以身入局，扮成沈小姐。 依照千面鬼那个张扬又耐不住的性子，定会上当。 “仙尊，你也可以扮成新娘子啊。”说罢吴悠还看了一眼明霁。 卫子兮终于知晓，刚才隐隐不做好的预感出自哪里了——原是因为吴悠让明霁穿红嫁衣，嫁给别的男人。 哪怕是场戏，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第18章 不如师尊同我成亲 明霁沉思了一会，虽然吴悠的点子是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若是这婚礼办的再张扬一点，说不准能引得千面鬼前来，以身入局也算可行。 况且，在场几人的修为就属明霁最高，总归不能让他几个筑基期徒弟犯险。 “师尊，我有个主意。”卫子兮道。 明霁闻声将目光望去，只是一眼就瞧得卫子兮心口噗通噗通跳着。 他按捺住紧张，缓缓开口：“千面鬼身为恶鬼自是阴险狡猾，到时若使用了卑鄙手段限制师尊，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恐怕束手无策。” “不若由我来假扮沈小姐，师尊扮作那位同她联姻的赵公子，到时里应外合，即便我真会被劫走，师尊在此之前设下追踪符，就可寻得千面鬼踪迹。” 卫子兮弯了弯眸，心里也是暗暗窃喜。 说实话，他自然是有点私心想要同明霁独处的，除此以外，他还想要除去这种恶鬼，保护黎民百姓。 纵使真的身处危险又如何? 卫子兮想此目光更加坚定，毅然决然道：“望师尊成全。” 闻声的燕时满眸光倒是暗了暗，出声时却是一副担忧意味：“小师弟，你年纪轻阅历也不足，又不了解燕京情况，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比你更熟悉些，况且师兄哪有让师弟先涉险的道理?” 楚云端也对着明霁诚恳开口：“我保命的东西极多，哪怕千面鬼手段阴险，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缩到角落的吴悠瞧见这几人一台戏，心中也嘀咕一句：还有赶着去送死的? 不过，相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这两个原文攻，卫子兮这个原文路人倒是瞧着正义凛然，说的那个方法也更加万无一失。 吴悠想罢，难得开口替卫子兮说话：“仙尊，卫公子说的有理，如果真按他所说的法子去做，就让他配合你，抓拿千面鬼不成问题。” 明霁本就属意卫子兮，此时也是面容担忧的看着他，瞧见其坚持的神色只得无奈叹气，又从储物袋拿出不少保命符纸与法器。 “时满与云端已过了及冠之年，身形过于不符，但子兮左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应当瞧不出破绽。只是……” 卫子兮抬眼就瞧见自家师尊担心的神情，余光又打量到两位师兄，他们听见明霁的决策气的直咬牙，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 但他面上未显半分，只是郑重的将符纸与法器收下，眼眸灼灼的看向明霁。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辱命。” 卫子兮心里琢磨着计策，还没来得及表明接下来的想法时，就见明霁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好奇道：“师尊，发生了何事?” ——原是关玉策一觉醒来，压根没瞧见几人踪迹，四周环顾一圈这才发现都不在客栈中，无奈之下，只得用了宗门的传讯工具联系明霁。 明霁一阵无言，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他原本是瞧关玉策睡的太死也没打搅，不料今日发生了这般多的事，竟险些忽略了这个弟子。 听见卫子兮询问，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玉佩。 “……你关师兄还在客栈。” “诶???” …… 当明霁到达客栈的时候，正对眼就瞧见关玉策可怜巴巴站在原处，神色失落的耷拉着毛茸茸耳朵，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小狗。 不对，应当是被遗弃的小狐狸…… 看见明霁回到这里，他眼眸亮了一瞬，立马跑了过来。 那瞬间以至明霁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这个弟子应当不是狐狸，更像是一只小狗。 毕竟，哪有狐狸是这般的? 明霁有些无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瞧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经过刚才商议，现如今我们已有了对付千面鬼的计策。” 关玉策神色立马变得有些严肃，“仙尊请说。” 之后，明霁也是简洁明了的说出了原定的计划。 听罢，关玉策也细细思索一番，开口道：“仙尊，到时我们先借着驱鬼的借口拜访沈府，等他们同意了，在当日大婚时，我们其余几人就借着贺喜的名头，看看能否帮衬上些。” 闻声明霁也赞同了这个观点，轻轻颔首。 —— 由于吴悠并没有修为，他们决定不让其涉险将她留在客栈，其他几人则是负责外出打探情报，明霁独自前往沈府。 到沈府的时候，这些下人也是瞧出明霁气度不凡，脸上连忙扯出一抹笑意，“是看见告事来府邸清除邪祟的吧?道长里面请。” 见到那个沈大人之后，明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亮明了修仙界的身份令牌，轻声开口：“沈大人，听说令千金样貌非凡，由于鬼怪掳走了极多漂亮女子，你也因此广招天下能人。” 沈迟绪看见明霁那个令牌，早就笑弯了眼睛，只是架不住年纪大了，笑的时候脸上都有了几分褶子。 他笑眯眯的开口：“仙君愿帮小女，是小女之幸。” 明霁对于他谄媚恭维并未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轻声道：“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沈小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君里面请。”沈迟绪即便冷落，依旧扬起一个讨好笑容。 他在前面给明霁带路，直至快到沈意房间时，又装作闲聊般开口：“仙尊，听说修仙界有不少灵丹妙药，我多年无子，不知可否有丹药……?” 怕自己报酬不够，沈迟绪又继续添砖加瓦：“自然了，仙尊若是有法子，沈某当以黄金万两感谢。” 明霁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声音冷然：“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事情便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沈迟绪闻声面容僵了一瞬，但他在官场多年自是心机深沉，很快又挂上了那抹虚虚笑容。 他将明霁带到沈意房时，又遣散了其余下人，招呼着坐在桌前的沈意前来。 “意儿呀，这便是前来帮你的仙君了。” 不得不说，沈意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她气质又柔和，缓缓走近后仪态端正的给明霁道了谢。 “小女沈意，多谢仙君相助。” 第19章 不是，真是三角恋啊? 明霁瞧这位沈小姐第一眼，忽得觉得有些眼熟，之后他移开了目光颔首道：“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是你的小女儿。不知沈大小姐在何处?” 明霁的话问的太突然，以至于沈迟绪身体再度僵住。 不知为何，他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又拿起帕子往眼睛处擦了擦。 “说来，我这大女儿沈婉也是个苦命的，原本就身体虚弱，意外染上风寒后便去了。” 说罢，他觉得更加伤心，闷着声音开口：“如今我也就一个小女儿了，仙君定要救救她啊！” 让人蹊跷的是，无论是谈及自己姐姐去世，亦或者自己可能会被千面鬼掳走时，这位沈意小姐竟一点表情都没有。 明霁瞧见时不由得感到疑惑，却也未曾当面点出。 “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与赵公子感情甚好，如今即将成婚，不知是否属实?” 沈迟绪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城中丢失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是在成婚之际，我担忧小女也难逃此事，只能一再推迟婚事，不然依照他们两自小认识的感情，早就成亲了。” 明霁默默将这些消息记挂在心上，之后继续道：“我有一计。” “今日之后，沈大人你就对外说邪祟已除，为了给府邸冲喜，十日之后让赵公子与沈小姐成亲。” 十日后成亲虽听着匆忙，但好在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自是不会不会搞的简陋，只不过…… “仙君，那小女该如何……?” 明霁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沈大人放心，我不会让沈小姐涉险。” “我会同徒弟假扮成沈小姐与赵公子，成亲当日办的再张扬一些，那邪祟定然上当。” 沈迟绪听的老泪纵横，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仙君了。” 沈意随之也是行了礼：“多谢仙君。” 明霁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沈意，又是侧身躲过两人行礼，“不必多礼。” 之后，明霁来到客栈，几人也在此等候多着，看面相便知他们已经打探完了消息。 燕时满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原本那个赵青山，也就是那位赵公子，原本两情相悦的并非沈意，而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楚云端附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师尊，原本定亲的也是赵青山与沈婉，只是沈婉身死后，他们便对外说与赵青山两情相悦的是沈意，原打算早些日子成亲，拖到如今也是因为千面鬼。” 明霁抿了口茶，看向还未曾开口的卫子兮，道：“子兮，可否查到?” 卫子兮面色扬着喜意，显然是有了巨大收获，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沈大小姐并非是沈府对外所说的身体虚弱，反而身体一向好，只是在出来千面鬼一事后，忽得就死了。” 吴悠本就是个现代人，一听见这事，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之前在现代看的狗血小说。 她咽了咽口水，之后询问关玉策：“关公子，你查到的消息里，是否有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好之类的?” 显然是被她说中了，关玉策表情有几分吃惊，他郑重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小道消息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合。” 吴悠脑子灵光一闪，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事情，她急忙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赵青山原本与沈婉两情相悦，沈意却横插一脚，因为喜欢这个赵公子，所以出手害死了她的亲姐姐?” 她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道：“如若真是这样，那沈意为了个男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姐也太那什么了。” 众人一开始听着感觉有些离奇，但看着吴悠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也隐隐有些动摇。 明霁却是没表达自己的看法，听闻这看法只是轻笑一声，“那我们先见见这位赵公子吧。” 这赵公子倒是一个极会做事的人，直接将明霁他们约到了燕京最繁华茶楼包厢，光是瞧的第一眼吴悠就愣住了。 不是?这椅子都渡着金子边啊? 等他们到了包厢，那位俊朗的公子哥早已坐在金子边座椅上。 吴悠心中又感叹一句：真他妈有钱啊。 赵青山却是不论他人如何想的，这茶楼本就是他精挑细选的，到底不能怠慢了贵客。 他看见明霁过来时，急忙将其引到上座，开口道，“我听沈叔说了，仙君是想要借着大婚的名头诱敌深入?”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仙君。”赵青山神情忽得变得悲哀，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痛惜道：“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我原本两情相悦的是婉儿。” 他这话毫无厘头，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其他几人都怔住了 。 明霁并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道：“赵公子直言便好。” 赵青山眼眸都有些红了，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才道：“这事实则另有隐情。” 他摇了摇头面色痛苦，手掌捂上了脸，“只是说出来，我也对不起沈叔啊。” 不得不说，这公子哥面容端正，配合上他痛惜神色，定是会引得不少女子心疼。 “既然觉得痛苦，那就不必多说。”明霁声音柔和，由于隔着帷幕，众人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神情。 “仙君说的对。”赵青山眸光有了几分愤恨，继而郑重其事的道：“仙尊，你一定要杀了千面鬼，为婉……” 他自觉说自己漏了嘴，连忙止住话头圆道，“定要保护好沈意小姐。” 明霁轻轻点头，道：“这是自然，请赵公子放心。” 赵青山闻声也是如释重负，他做了告别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仙君了，酒肉已备好，几位仙君好好享用。” 等他走后没多久，吴悠就发表言论了，“仙尊，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 说实话，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带她前来，但架不住女大学生非要吃瓜啊，所以也来旁听了。 吴悠想了想又道：“赵青山那句话，虽然他没能说完，但显然指的是沈婉，依照那句话意思……沈婉是死于千面鬼手下?” “赵青山又说，若是点明了便是对不起沈迟绪，那究竟是沈意本人的手笔，还是沈迟绪也掺和其中?” 明霁目光一直看向门前，之后他又轻声道：“应该是沈迟绪也参与其中。” “师尊这么相信赵公子吗?他说的话可是疑点颇多。”卫子兮皱眉沉思。 “赵公子神情真切，从我们打探的消息也说明，这做不得假。”明霁道。 卫子兮心存疑虑，甚至心里隐隐觉得自家师尊也太过相信这赵青山了，行事作风也不似从前谨慎。 但他也知晓明霁不会无缘故说出这话，便沉默着不再开口。 “师尊。”燕时满彼时说话了，“若沈意与沈迟绪真参与其中，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明霁听罢声音更显寒意，“这是自然。” 说罢，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了。 —— 如今天色已黑，却忽得有人敲响了明霁的房门。 这么晚了，敲门的人又没有灵力……到底是何人? 明霁眸色一怔，还是出声道。 “进。” 那人推开了房门，昏暗的烛光恰好照于黑色的斗篷上。 之后，只瞧这人缓缓露出面容，声音轻缓。 “许久未见……” 第20章 我要他一直爱我 这几日沈迟绪果真依照明霁所说那般，婚礼办的格外高调。 因沈府对外宣称已经除去邪祟，要让沈意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他交好的官员闻言也是赶来，接二连三的贺喜。 在婚礼的当日，更是纷纷一口漂亮话，左一句沈大人福气好，右一句沈小姐年轻漂亮，还嫁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夫婿。 沈迟绪听见时面上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拱手对他人道：“诸位里面请。” 燕时满几人本就藏在人群后，此刻一并来到了沈府。 他们抬眼就瞧见铺在地下红锦毯鲜艳异常，长的压根望不到头。 “看来沈大人这次费了不少心。”吴悠十分惊叹。 不得不说，吴悠本人在前世家庭也算得上小康，但以往什么盛大的婚礼都是在电视机看过，面前张扬排面还是她实打实第一次见。 许是为了让婚礼更夸张一点，从而能显示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沈迟绪甚至掏出家底，甚至沈府门外都挂着不少锦稠，一副便是不少银子。 沈府嫁妆都是由街头敲锣打鼓赶来的，可谓十里红妆。 众人瞧了眼，皆是一阵羡慕感慨。 “新人到——” 主持新婚的司仪高喝道，众人也识趣止住议论声。 赵青山在未和沈意联姻前并不受重视，这几年不知何缘故极少出府，明霁借此稍稍做了掩饰，便顺利的没被在场人发觉异常。 众人应着高喝声望去，恍惚间瞧见了明霁的面容，心中默默感慨这新郎官好看的紧。 只因他穿着一袭红衣，气质又是那种清冷绝尘的，在场女子不免心中羡煞，纷纷惊叹万千。 看来，这赵公子与沈小姐当真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了。 司仪瞧见新人到场，便接着主持起了婚礼的仪式。 卫子兮戴着红盖头，此刻与明霁拉着牵巾并肩站在一起，光看背影就十分登对。 “一拜天地，苍天为凭地为证！” “二拜高堂，终生不忘养育恩！” “夫妻对拜，偕头白老万事顺！” 说实话，卫子兮到底年纪小，经历这种事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手心不停的冒着汗。 自然了，这种紧张感并不是源于要捉拿千面鬼，而是——他的师尊在同他拜堂。 卫子兮到底压住了怦怦直跳的心脏，之后规规矩矩的按照司仪指引，一步步完成。 台上的沈迟绪也是配合的红了双眼，感慨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他与师尊? 卫子兮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只感受到周边空气突得停顿了一秒，在场众人就像被点了穴般不能动弹。 终于来了。 卫子兮借着红盖头的掩盖，嘴角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他是修真人，即便如今视线被遮住，自身的灵力感应也能发觉异常，心里默默计算着。 只是一瞬，原本大婚的新人便消失在原地。 之后空间就散了诡异，恢复了正常。 那沈迟绪打着做戏就要做到底的想法，还扬声大喊：“意儿！我的女儿！” 之后便装晕昏厥了。 众人恢复了意识，此刻纷纷乱作了一锅粥，哪有以往什么达官贵人的姿态?各自手忙脚乱的回了家，生怕那邪祟看上自己也抓走了。 而这混乱时候，吴悠打量一眼也有些发懵，指着婚礼消失处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 楚云端皱起了眉头，“吴姑娘，这不是在我们计划内吗，只要卫师弟传了信号，师尊到时带我们赶过去即可。” 对了……师尊！ 天呐，师尊怎么也被掳走了? 几人想到这里才如梦初醒，尤其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关玉策反应最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这千面鬼还男女通吃啊?” 吴悠闻声大惊失色，心想：仙尊！怎么连鬼都馋你身子！ ——千面鬼洞府 “子兮。” 卫子兮此刻刚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想着准备找个机会传出消息，忽得听见这声低唤，身体立马僵住了。 他稳住心绪，先是粗略的打量了周边、面前这不见天日的山洞。 洞里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鬼火照出这地方场景，配合着一阵凉风袭来，顿时让人觉得鬼气森森的。 卫子兮缓缓收回了目光，回过神时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回道：“师尊?” 明霁应了一声，又道：“千面鬼也将我掳来了。” 这与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 卫子兮不由得沉默了一瞬，心里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莫非千面鬼瞧师尊好看也抓来了? 明霁继续道：“你别担心，我心中已有决策，只不过暂且不能告诉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就听明霁压低声音：“闭眼，他们过来了。” 他们?还有其他人? 他不禁感到疑惑，但还是配合的闭上了眼。 一阵更阴森的鬼气袭来，不由得让卫子兮面色有些难看，但他想着自己的师尊的吩咐，还是乖乖的闭着眼没醒。 “明霁仙尊，许久未见。”那个声音不过刚出声，却让卫子兮就如惊雷灌耳一般，身体瞬间僵住了。 竟……竟然是当年灭了他家族的鬼怪！没想到过了十多年，会是这种情形再度遇见！ 卫子兮突然感觉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炸开，但依旧强忍着没出声。 “原来是你。”明霁冷冷抬眸，打量着面前人身面容却附加浑浊鬼气的东西。 “想必你定然疑惑，明明都做了掩饰，为何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 千面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扬高了声音，“还不出来吗?沈小姐?” 沈小姐……是沈意！只是她为何联合千面鬼? 卫子兮心中错愕，又十分不解。 “沈小姐。”明霁瞧着这个从暗处走来的人，冷声道：“你为何要联合千面鬼，去祸害这些无辜女子?” 沈意轻哼一声，漂亮的面孔扬起一丝狠厉笑容。 说来，她的唇瓣明明是鲜艳的红，只不过依照沈意目前所做的事情，更像披着人类血液的恶鬼。 沈意忽得眨了眨双眸，故作俏皮道：“因为——我不许她人比我貌美啊。” 她手掌缓缓抚向自己脸颊，声音轻柔：“之前失踪的女子都这么年轻漂亮，我便找到了千面鬼合作，要这九十九位女子献祭助他重塑身体。” “你一定很不解我为何要这么做。”沈意轻蔑的扫量一眼明霁，开口道：“只要同千面鬼合作，那些漂亮的女人就都会死了。” 那便只有我会永远年轻漂亮了，赵青山目光也会一直放在我身上，爱我，离不开我。” 卫子兮闭着眼听着，心里只觉得这女人疯了，甚至比他们之前说的还要不择手段。 只是为了拉拢一个男人的心，竟然要害死这些无辜的姑娘！ 第21章 病态的爱意 明霁从未见过这种魔怔的疯子，怔了一瞬才道：“我们如今被绑到这里，也来是你布的局?” “当然。”沈意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时还惬意的摆弄起自己的葱葱指尖。 “明霁仙尊，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也知晓你这次的目的。” “所以，自你刚下山后，我便设计让大街小巷传遍了我的故事，你果真上当了。” 千面鬼彼时也配合的笑出了声，“说来，还要多亏沈小姐以身入局，不然……还真不好抓住明仙尊啊。” 语罢，千面鬼阴沉的脸上扬起一丝诡的笑容。 他又走近了些，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端详明霁面容，之后目光缓缓瞥向一旁的卫子兮。 “旁边就是你当年救得那个余孽吧?” 明霁眼神更加冷了，他道：“你想如何?” 千面鬼只是笑了笑，神情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恶意。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话语间有种折磨人的缓慢：“放宽心，我对这个余孽没有兴趣。” “不过、十几年前自我见到仙尊，便牵肠挂肚，就连梦里都是仙君你的模样……” 说着他还想挑起面前清冷谪仙的下巴，但被其厌恶的躲开了。 千面鬼倒也不恼，他只是站在原地，闻着空气传来明霁身上的淡竹味，这才心满意望回去，目光竟是偏执与势在必得。 他就这般明晃晃的看着明霁，语速不急不忙：“明仙君，我对猎物一直很有耐心……” 千面鬼顿了顿，笑容一直未曾收敛，“仙尊没察觉这山洞里，除了专门对付修真族的散灵粉，还有其他异常?” “噢，我忘了——” 他脸颊上竟是恶寒神情，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出声：“明仙尊是音修，心神坚定，自然不会被我设下的虚梦所扰。” “可惜，你这小徒弟就躲不过了。” 卫子兮听罢怔住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头脑有些昏厥，本只当作不适应这浓烈的鬼气。 但从未想过，这种不适应居然来源于千面鬼布下了极其恶毒、直击人心的虚梦！ 所谓虚梦，便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梦境。 若是陷入其阵法内，片刻就让人感觉到惶恐，能直挑出许多修真族心中最恐惧的不安，最后陷入疯魔。 在昏迷之前，卫子兮迷迷糊糊听见了千面鬼说的最后一句话：“真希望你这小徒弟醒来后，依旧对仙尊你忠心不二。” 听完这句话，卫子兮便昏沉了。 明霁闻言脸色更加不好。 本来他就因千面鬼的散灵粉导致灵力尽失，甚至糟糕到发挥不出平常一成的功力…… 而今又牵扯到了卫子兮，心里自然更加紧张。 千面鬼紧盯着他眸光，好像看出了明霁的不安，面上愈发的得意。 他低头明晃晃看明霁白皙修长的脖颈，灼热目光恨不得在这美玉无瑕上留下什么印记。 明霁自察觉到了千面鬼视线，心中一阵厌恶，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瞧他。 “明霁仙尊，你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实在适合被折辱。”千面鬼似乎想了什么开心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看着面前的清冷仙尊灵力尽失，心中的恶意一并爆发了，不多时脑海里有了许多场景。 例如，明霁被他按在冰凉地板上眼神涣散，青衫零落的模样。 之后，他再将谪仙散了灵力卖去青楼，逼明霁不得不对那些凡夫俗子取乐供笑…… 岂不快哉? 千面鬼想到这里，黑沉的瞳孔忽得浮现一种兴奋的目光。 他心里不停的琢磨，甚至有瞬想法就是要把这清冷仙尊送去之前费心保护的村落那，让那里的村民每日肆无忌惮的…… 果然，让高岭之花跌落谷底、人人践踏滋味，是极好的。 “千面鬼。” 千面鬼没能接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意忽得出声打断了他的游神，继而冷声道：“还在愣什么?” “现如今，我已诱骗这些女人与明仙尊骗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你的诺言?” “这是自然。”千面鬼扬起了下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意：“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个赵青山。” 说罢，他只是将环绕阴气的手掌随意挥了挥，一瞬的功夫，赵青山便躺到了靠在长满青苔处的石壁上。 显然，场景突然的转变也让面前的富家公子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抬眼就瞧见面部阴森恐怖的千面鬼。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瞳孔害怕的微缩，连着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了。 沈意瞧见这副场景，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又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刀，漫不经心把玩着。 赵青山再望去，瞧见沈意同千面鬼站一起时更加恐惧。 他颤着手指向她，话语断断续续，“意儿……你……你……” “青山……乖乖听话。” 沈意笑着，却是抬起手将刀尖一下子对准赵青山心脏，猛然捅了下去。 这公子哥虽是同沈意联姻才拥有了如今这般地位，可又哪里受过这般苦楚? 赵青山被这刀搅动的面色扭曲一瞬，身体不自觉抽搐着，倒吸着凉意连句话也说不出。 沈意虽神色温柔，可在他人看来宛如恶魔般——她并不是寻常搅动心脏的折磨，而是跟农民打造出一个新井口一样，慢慢将面前人除了心脏的那部分肉全都挖出来。 片刻后，她手捧着完整的鲜血心脏，并不嫌弃那周遭血污，反而如获至宝般，兴奋的贴到自己跳动心口处。 千面鬼甚至都被面前为爱疯癫的女人吓到了，反应回来时踢了一脚倒在底下的赵青山道：“他死了?” “是啊。”沈意虔诚的捧着心脏，慢慢将目光投向明霁，笑容真切：“这样，青山便不会对我变心了。” 奇怪的是，一向有仁心的明霁对此并没有付诸什么行动，只是冷冷瞧了沈意一眼，继而闭上了眸子。 至少，在千面鬼看来是如此。 “现在也到时间了，该施行我们的计划了。”沈意是一个变脸十分快的人，明明刚才眷恋的看着心脏，之后收回完心脏就立马恢复情绪了 开口道：“那九十九位女子，也该为我们的计划献上她们躯体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事情，由九十九位女子献祭血肉，魂与面皮献给千面鬼铸造肉身，余下鲜血的留给沈意助她永葆青春貌美。 千面鬼自刚才观察完沈意的反应，这才放下心中那丝怀疑，扬起了大笑。 毕竟，这女人极其恶毒，也自私的很。 他收敛完笑容，抬手就用鬼气轰炸不远处封闭的山洞，在一阵烟雾缭绕散去后，揭开了那里的场景。 里面被困的……居然是千面鬼所抓走的女子！ 第22章 我真的娶师尊了? 明霁还是睁开了眸子，抬眼就瞧见了让他极其愤愠怒的事——眼前这些女子虽没有受到伤害，但手脚全被绑着。 她们面色苍白，不知是否因为这所谓的献祭，导致她们无法过度进食，看面相就感觉虚弱的很。 当这些女子看见千面鬼时，瞳孔都下意识害怕的收缩了。 但除了一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绑坐在这些女子前面，面色最为苍白，皮相精致漂亮。 她原本无力的如同一条快溺死的鱼，但下一刻目光看向千面鬼身边站的沈意时，眼眸里的恨意立马涌现出来。 女子撕心裂肺的喊着：“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此境地！” “好吵。”沈意面不改色的把玩手里还沾着血的小刀，无不警告着什么。 之后，她悠闲地目光转向这边，看见女子吓得立马闭嘴、身体都发颤时，笑容也更加畅快。 “你放心，祭品都需完整的，我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沈意轻柔的抚摸刀面，声音宛若索命的恶鬼，“总归，你们会越来越痛苦。” 她恶趣味实在是有些明显，还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明霁。 发觉那白玉面容已然恼的有些愠红时，沈意倒不紧不慢的拉长语调。 “仙尊，这些女子就是九十九位祭品，之后她们会一同被灵祭阵吞噬，那一点点剥离血肉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痛苦呐——” 千面鬼在一旁低笑出声，瞧见明霁这般神情心中甚是痛快。 之后，他转头望向沈意，吩咐道：“布灵祭阵时，你将那些女人的血泼在阵法上，再将她们带入阵眼中，应当知晓如何做吧?” 不得不说，千面鬼同沈意合作还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灵祭阵布置起来十分不易，若是想要把祭品带入阵法中，引领者还需是人类。 沈意闻言十分愉悦的点头，瞳孔的憧憬无不彰显她已然在期待着，这灵祭阵如何用女子血肉制作成的漂亮面孔了。 明霁看似恼怒的目移着别处，表面瞧着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等合适时机。 幸好，他提前预测到目前处境，也吃了丹药。 只要在千面鬼实行灵祭阵的时候阻止，便可打断法阵，护这些无辜人周全。 只是…… 他心里默默计划着，目光担忧的看向已然陷入虚梦的卫子兮。 明霁实施计划前提是，必须要有人诱敌深入。 所以，刚刚卫子兮故意中虚幻，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即便明霁表面瞧着云淡风轻，实则此刻心里狠狠揪在一块，生怕卫子兮被虚幻所伤。 ——虚幻场景 周边烟雾飘渺，引得一开始卫子兮也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他走进的烟雾深处，这才发觉前面原是一个红烛摇曳的婚房。 那绣花的绸缎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还有不少桂圆，无不象征着新婚喜讯。 听见卫子兮缓慢的脚步，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的人不由轻声开口：“子兮。” 是师尊！ 借着火烛光，他隐隐瞧见了面前半掩着的绝世面容。 卫子兮忽得愣住了，整个人浑然如同被定住般。 那人没听见动静，声音有些疑惑的低唤了句：“子兮?” 卫子兮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与之前假意成亲不同，他们还调换了位置，卫子兮如今成为了新郎官，即将迎娶他最钟爱的师尊。 他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借着秤杆掀开了极柔的鲛纱，看见里面美景。 只瞧昏暗的灯火下，明霁抿着唇，面容也有些笑意。 他眸光微动，带着几分宠溺无奈——与平时宠弟子的神色不同，这是一种对爱人的一种偏颇。 明霁瞧见卫子兮整个眸子的倒映着自己时，不由轻笑一声开口：“子兮，高兴坏了吗?” 老实说，卫子兮确实高兴坏了。 他不是未想过与明霁在一起的许多场景，但这些想法远不及现在惊心动魄。 卫子兮诚恳点了点头，这认真神色又逗的明霁笑出了声。 “喝交杯酒吧?”明霁说罢，温热的手先端过了小巧酒杯，继而将臂膀慢慢缠上卫子兮的小臂。 看着卫子兮不动，他又道：“子兮?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卫子兮实则被明霁主动的行事羞得红透了耳尖，被问到时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真的，我居然真的能娶到师尊。” “自然是真的。”明霁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开口道：“我们继续吧。” 卫子兮轻轻应了一声，刚想接着完成刚才未能饮下的合苞酒，脑袋便是一阵眩晕。 画面一转，地点换到了山洞。 他揉着脑袋，目光一抬，只觉得晕的都有些不清楚了。 不对……刚才他不是被千面鬼拉到虚幻了吗，怎么会突然跟师尊成亲? 想罢，他忽得回过神了，察觉自己现今处境时，心里提上了谨慎，抽出剑身准备找破除阵法法眼。 卫子兮缓缓将手掌背到身后，捏着明霁之前给的各种符纸，再小心翼翼踏进昏暗的山洞。 不知瞧见什么光景，卫子兮忽得停住了脚步。 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在……? 卫子兮立马移开目光，甚至下意识闭上眸子，不停嘀咕说着非礼勿视。 “子兮……” 听见这声音，卫子兮身形顿时一僵。 是师尊……！是师尊的声音传至他耳边。 他立马念了清心咒，才放心的睁开眼，瞧见接下来的一幕，整个人血液都似倒流的一般。 只瞧明霁浑身湿透，面若艳丽如桃花，整个人不同于往日清冷，反是有几分娇媚。 他不仅一只手勾其中一男子脖颈，之后又主动坐向另一人…… 很难想象，平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今却跟勾人心魄的妖精般，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明霁微微眨眸，如同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些引诱意味:“子兮，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是，师尊绝非这种人。 卫子兮并不被这场景困扰，眼神十分坚定，提起剑就直直砍向前面几人化作的幻影。 幻影应声而破，很快便消失了，但他很快却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难题。 因为——卫子兮再睁眼时，看见了一个新的场景——前世的他重伤了明霁。 明霁此刻虚弱的已然没力气说话了，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与刚才的妩媚、蛊惑都不同，他的眼眸反而带着几分解脱意味。 卫子兮想要破了这场景，可是无论施了多少法力依然没有作用。 他只能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卫子兮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光影，看着前世的他杀死了占领师尊的恶意，又给毫无遮挡的明霁裹上了衣物。 “子兮，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明霁永远是那么好。 即便此刻，他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重伤，也依旧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前世的卫子兮抱着明霁，声音已然哽咽的不成模样，话语间都是自责：“师尊，都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 明霁抬起手，温柔的擦拭卫子兮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抚，“并不是你的错，子兮。” “说来，师尊应当还要谢你。” 他神色终于燃起了几分希望，继而轻轻咳嗽意一声，面色灰败显然说明已经快没生机了。 “若不是你，我永远无法清醒，也会一直被他们羞辱。” 哪怕此刻明霁身体满是他人的痕迹，但前世的卫子兮还是觉得，他的师尊依旧是那高高在上仙君。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发凉，悲痛的闭上了眼。 即便前世的卫子兮知晓明霁如今听不见了，但还是怀着未曾言明的执念，神色郑重。 他说，师尊…… 不论如何，我待你依旧如皎皎明月。 第23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 卫子兮瞧见这些虚影时，只觉得心间一痛。 虽然呈现在他面前的皆是幻境，但自己师尊前世确实经历过！ 他也未曾想到，即便在虚幻阵法里，千面鬼居然还想这般羞辱明霁！ 卫子兮也是强压下心中怒火，手下的剑刃又一次挥起，斩去眼前幻影。 没等他思虑接下来的对策，画面紧接着又一转。 这次，卫子兮依旧作为场景的旁观者，眼睁睁瞧见了自己五岁被灭门的时刻。 分明，他原先已然忘却了幼年挥之不去的恐惧，如今却要再度揭开心口的那道伤疤。 “子兮，快走！不要回头！” 卫子兮听见幻境发出声音，浑然愣住了。 他很熟悉，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来源于他的母亲。 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又一次想起了那时的回忆。 …… 千面鬼尤其擅长幻化人面，在杀死卫老爷后，便取了他的面皮扮演。 自那之后，家里的人依次减少，从一开始的几名不近身的小厮，逐渐演变成了管家、嬷嬷。 卫夫人作为与卫老爷朝夕相处的人，最早便发觉了异常。 她强忍着恐惧，在混乱中偷偷吩咐忠心的手下，将卫子兮带走。 “晚了。” 卫夫人这声音顿时一僵，如同机械木偶般缓缓的回过了头。 她瞧见了——那个披着丈夫面皮的恶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见她望来时，笑容愈发残忍。 卫夫人吓得发出尖锐叫喊，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停止了。 手下听见时咬紧牙关，加快脚步抱着年仅五岁的卫子兮东躲西藏，最后走进了卫家的老宅子里。 他们并没有空出多久的喘息时间，那个恶鬼很快跟来，并且敲响了老宅的大门。 “少爷，你在这里躲着。” 那个手下抬着头，眼里爆发着一种卫子兮看不透的情感。 他先将卫子兮藏在衣柜里，又贴了卫夫人请求道士保命的符纸。 手下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抄着家伙就冲向门口，声音都带着一股凶意，“我跟你拼了！” 或许人不怕死是真的有了几分胆量，他居然真的靠这股毅力坚持了一会。 但是，人又怎会打败恶鬼呢? 在一阵惨叫中，一颗头颅自脖颈处被恶鬼削去。 千面鬼依旧披着卫老爷的面皮，端详着还有余温的头颅，哼着小调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究竟在哪呢，我的乖儿子?” 这声音明明十分慈爱，但换作出自眼前恶魔嘴里，便催命符一般，折磨着仅有五岁孩童的心智。 “是不是在这啊?” 千面鬼嘴角咧的更大，猛然冲过去翻看了床底，见没有什么发现，声音都带着惋惜。 “居然不在。” 之后，他便陆续看了其他各处，找卫子兮可能藏身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千面鬼四下寻觅无果，顿时没了兴致。 他将刚才把玩过的、血淋淋的头颅随手丢置一旁。 圆鼓鼓的脑袋顺势滚下，咕咚咕咚的撞到了柜子。 卫子兮只能借着衣柜的一丝空隙，依稀瞧见手下死不瞑目的脑袋滚来，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衣柜里，刚好同他对上视线 。 他被这画面吓得紧紧捂住嘴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至察觉千面鬼因查询无果而离去的脚步时，卫子兮这才靠在衣柜处，如释重负的喘气。 当真如此吗? 很快，衣柜的空隙出现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同时，应声而来的还有一句……让卫子兮吓得险些心脏骤停的话语。 “我、找到你了。” —— 说完这句话，千面鬼诡异的笑一声，没费多大力气便破了符纸，他打开了柜子，手里提着的刀还渗着血迹，透着阵阵寒光。 卫子兮看向了冰冷刀面，瞧见了上面呈现自己惊恐害怕的眼神时，下意识闭上了眸子。 千面鬼见此，心里便觉得更有趣了。 他似乎十分喜欢折磨人的神智，如今发现了一只有趣的猎物，也并未立马杀死。 这个来自深渊的恶鬼，此刻不紧不慢的用手弹着刀面。 “乖儿子，很快的。” 他的眼眸闪烁邪恶的神情，寒光下一瞬几乎就要刺向卫子兮。 与卫子兮想象的不同，这次明霁并没有来救他。 反而是——那个恶鬼褪下了他父亲的面孔，继而换成了原本的千面鬼模样，之后又幽幽的开口：“子兮，你不认得师尊了吗?” 说罢，那个千面鬼变成了明霁的模样，他声音依旧柔和，面容依旧绝艳，甚至嘴角还挂着卫子兮平时最喜欢的笑容。 “师尊只是突然走火入魔，迫不得已才杀了你家人。” 看见此次场景的卫子兮愣住了，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一般，他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不，不可能。” 明明是师尊救得他，师尊怎么会是杀死他家族的恶鬼? 明霁半蹲下身子，他瞧着仅有五岁的卫子兮，望向其不可置信的双眸继续道：“师尊并非有意，你这么喜欢师尊、会原谅师尊吧。” 之后，明霁又叹了口气，他温热的手指抚摸卫子兮的脑袋安抚道：“你不是最喜欢师尊了吗?难道都是假的吗?” “既然不愿意原谅，那就忘记好了。” 明霁看着他的双眼，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他是元婴修为，让一个幼童忘记今夜的事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很快，灵力就自手指处溢出，封住了五岁卫子兮的记忆。 待卫子兮醒来，心里的恐慌让他下意识无助的看向这个如谪仙般的人，余下的印象里，只有那道寒光险些划破自己的脖颈。 “是你救得我吗?” 明霁无声勾着笑意，他依旧是那副风光霁月的仙尊，似乎之前残害了卫子兮家族并非他所为。 他眼眸极其柔和，修长的双手慢慢伸出，拉住那个即将跌入深渊的幼童。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五岁的卫子兮脑袋里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是依稀记住了几个恐怖画面。 他害怕之下并未握住这双手，反而紧紧将自己环做一团，成自我保护状态。 即便这个谪仙般的人说，千面鬼已经被杀，幼童身体却依旧颤栗着，一直打着寒战。 “别怕。”明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人瞧不见的角度，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师尊。”幼童哭了一会，从阴暗窄小的衣柜里出来，紧紧抱着明霁的大腿。 明霁的眼眸有一丝嫌弃，看着小卫子兮几乎跟神明一般仰慕自己，心中忽得有了一个想法。 他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握住了小卫子兮的手。 灵力无声的从他手腕流出，之后便探进了卫子兮的身体了，察觉到了如今的身体状况。 不知为何，明霁眼眸里忽得闪烁着一种莫名情绪，是与这清冷面孔不相符的兴奋颤栗，面色还红晕了几分。 是了，这便是之前他查询的古书里所说的，能与至阴炉鼎所匹配的至阳圣体。 等此子成年之后与之交合，修为便可一发不可收拾的长进。 五岁的卫子兮并不知他憧憬的师尊在想些什么，只是乖乖的被明霁牵着手，懵懵懂懂的跟着。 察觉到明霁身体微颤，他下意识望去，瞧见了明霁没收住的笑意。 “师尊?”卫子兮不明所以的询问。 明霁意味深长的看着这座至阳圣体，心里不停的琢磨。 那本书还说了，若是至阳圣体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修为提升也会更快。 想罢，他向卫子兮再度释放了笑意，开口说：“师尊只是特别欣喜，收了你这般好的孩子当徒弟。” 虽说这时卫子兮年纪小，但听见明霁这般夸着，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但而今，十六岁的卫子兮见此场景，不由得心中惊愕。 五岁的他瞧不见明霁的算盘，如今作为这个全程观看的人，不仅察觉到了明霁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也看见了明霁苦苦翻查古籍，寻找的至阳圣体一字一句对上卫子兮自己。 卫子兮的心神很快动摇了，甚至不出多时已然仇恨上了明霁。 从前他一直当神明仰视的人，却害死了他的家人，甚至好心收养也为了自己的至阳圣体，提供所谓的修为！ 卫子兮带着恨意，眸光满是怒火。 他好恨，恨自己居然把灭了家族的人当成高洁明月！ …… 在某处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带着面具，惬意靠在椅子上的人，此刻正透过手掌玉石发出的幻影，瞧见了卫子兮愤恨神色。 他原是时不时把玩这块玉石，之后不知是否觉得没了意思，便轻飘飘的捏碎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笑声。 明霁啊…… 你瞧，自己最宠最看重的小徒弟，现今已不信你了。 这人想到这里，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般，目光都是餍足。 而你、也迟早会落入我手里。 第24章 师尊，我没有家人了 明霁并没有陷入虚幻，也不知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他眼眸看向卫子兮面容时，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忧。 无论过了多久，明霁仍旧清楚的记得，那年捡到卫子兮时，孩童清澈的眼眸望过去，那是对他的全部信赖。 明霁很少养过孩子，即便是燕时满与楚云端。 当时他们已然能记事，同时能自理生活，明霁本性就是极其清冷的性子，宗门事务还繁忙，除却修炼会指点他们，其他便极少便见到本人了。 他并不是一个会养孩子的人，即便当年路过救了卫子兮，原本也只是想着好好养在宗门里，再给寻个好师尊。 明霁从未想过会惹上这等麻烦——只是当年无家可归的幼童怔怔向他望去，那可怜巴巴的神情立马让明霁软了心，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他弯了身子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用从极其耐心的语气哄着，心里也有了决策。 就当是缘分吧，怜卫子兮同自己一样从小没了母亲。 只是不同的是，卫子兮的母亲是被人所杀，而他的母亲却是离开了，那般义无反顾。 去了一个……明霁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别怕，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了。” 怕惊扰到幼童，明霁再次放柔了声音，气质都温和不少，缓缓伸出手牵着卫子兮，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他怕卫子兮留下那夜阴影，封了大半骇人的记忆。 好在年纪小的孩子也是充满了活力的，卫子兮虽说郁郁寡欢半天，也心里暗暗记着家族的仇，到底还是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性子。 说实话，明霁其实很苦恼该如何养孩子，所以趁着这下凡游历的一段时间，便想着带卫子兮将燕京乃至各地，都去逛一遍。 ……好吧，其实是明霁自己想再去看看人间的烟火气息了。 不过他也在想，小孩子总是爱玩的，卫子兮年纪这么小，去的地方应当也少。 于是，明霁就带着他瞧了燕京的盛世，人间的繁华。 “师尊。”卫子兮忽得皱起眉，苦兮兮的揉着肚子，不禁觉得他饿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明霁这才想起，虽然他平日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人也是需要吃饭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他再看了眼小卫子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愧疚。 刚巧路过卖糖人的那里，明霁瞧见卫子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糖人，也停下了脚步。 “老人家，来一串糖人。” “嗯……就画个他吧。”明霁想着又补充了句，看向卫子兮对卖糖人的老人示意。 “可是，师尊，我想要两个。”卫子兮闻言反而摇了摇头，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一串师尊的，一串我的……” 瞧着明霁不说话，卫子兮顿时又委屈起来了，“师尊，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实际是明霁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一时被萌的软化了心。 他立马抬手揉了揉卫子兮脑袋，安抚出声：“怎么会?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听罢眼眸都亮晶晶的，看向那个做糖人的老人道：“老爷爷，那能做一个我跟师尊在一起的糖人吗?” 老人家估计也是被卫子兮可爱劲逗乐了，连声答应着。 他倒出了糖浆后拿着工具雕刻着，还时不时会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两人模样。 “这位小公子，你要的糖人好了。” 卫子兮接过了糖人，惊讶的看着这栩栩如生的糖画，瞧了一眼就发现不同寻常：这分明是刚才明霁摸他头安抚的动作。 他只是凑近些，就闻见了淡淡的焦糖味，都有些不忍心吃了。 “老人家，这是给您的钱。”明霁递了一个碎银放入卖糖人的手里。 不得不说，他想的还是极为周到的。 这些银子既不会遭人红眼，又能改善平常百姓一段时日的生活。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见此，神情那叫一个惊慌失措——眼前的碎银甚至够他生病的老伴治病了。 但他心智淳朴，推拒不成还想追着递回去。 只是，他再抬眼哪还有这一大一小的去处? 老人家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以己度人，看世间万般苦。 自己这分明是遇见了神仙啊！ 他浑浊的眼眸都湿润了不少，嘴里还止不住念叨：“老伴，是神仙啊……” “神仙来渡我们了！” …… “师尊。”卫子兮总是很兴奋的，瞧见糖人精致模样时，眼眸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他高高拿着木签举到明霁身边：“师尊，你先来尝尝！” 说句实话，明霁胃口挑的很。 但他瞧见卫子兮眼眸里的期待后，犹豫片刻后还是半蹲下身子咬了一口。 糖人丝丝甜甜，属实还算不错。 明霁点了点头，面上扬起笑容夸赞，“还不错。” 卫子兮这才心满意足，他顺着明霁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怕被明霁发现又急忙扯开话题：“师尊，刚才为什么给那个老爷爷碎银啊?” 明霁并未发觉他的小心思，听见这句话神色都正色不少，轻声道：“世上苦命之人太多，若是遇见这种，便可尽量一帮。” “自然……”他语句顿了顿，接着道：“无论何事，在没有定论前切勿相信表面，有时眼睛瞧见的，并非是真的。” 卫子兮彼时还是个小孩，他眨着眼睛有点没弄懂这句话的含义，继续询问道：“师尊，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明霁并没有说他年纪小，等他长大就懂的敷衍话，反而耐心的解释道：“有些人表面看着极好，但实际并不一定是表面这般，相反，有些看着面相凶，实则心底善良。” “我们修仙人要做到，便是能辨人，勿轻信。” “师尊，究竟什么是恶?什么是善，我们该如何分辨?” 明霁愣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世上几乎没有纯善与纯恶之人，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性情与观念或因环境，或因经历而产生。” “我们不能通过表面来评判一个人是非。在事情未曾明确前，切勿听信谣言影响，对他人轻易就下了定论。” “若是真想知道，那便观察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吧。 明霁说完时，他们碰巧到达了岸边，他干脆掏出铜钱租了个小船，牵着卫子兮的手一同坐在船上。 夜晚融融，天上挂着柔和的圆月。 船头悬挂的红灯笼随风摇晃，船底漂泊的江水也如丝如柔，映衬着周边灯火辉煌。 “轰”的一声一串串鞭炮的被点燃，如繁星一般闪烁于弯月之旁，河对岸的酒楼、人家纷纷忙碌着，呈现着一片家家祥和的场景。 卫子兮见此忽得沉默了，他甚至觉得嘴里的糖人都变得不甜了。 他心中突然感到苦涩，抬头时透过灯光，瞧见那些人家合家团聚。 “师尊，我又长大了一岁。” 明霁一直牵着卫子兮，所以立马就感受幼童情绪变化。 卫子兮此刻身体微微发颤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明霁的手背上。 “是除夕啊。” 明霁很快就明白了卫子兮的苦闷，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不知为何，卫子兮觉得自己泪水怎么都无法止住，只能抽咽的开口：“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父母疼爱，家庭也富足。” “如今……” 卫子兮说到这里，忽得停住了哭泣，勉强露出的笑容极其苦涩。 “师尊，我没有亲人了。” 年仅六岁的卫子兮平时瞧着活泼开朗，此刻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比一句酸涩。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些……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明霁总是静静的听着，听卫子兮说起往事，说起之前怀念的记忆。 之后，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卫子兮时，瞳孔倒映着的仿佛年幼的自己。 “你的母亲，定想要你开心无忧的活下去。” 卫子兮情绪已然稳定了，他用手背擦拭了刚才脸颊泪痕，眸子呈现的是一抹坚定，“师尊，我想好了，我会好好修炼，同师尊一样，变一个济世救人的修仙者。 “世界上的苦难之人太多、而我以后的责任就是减少苦难。” 其实，卫子兮还有一句话埋藏在心里，从未说起。 他想说的是，相比其他可怜人，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他遇见了师尊。 第25章 师尊，你一直在骗我 这场虚境并未维持多久，卫子兮便反应过来，立马挥剑除去这片梦魇。 “师尊。” 他刚破了虚幻出来，第一眼看向的依旧是明霁，这下不光是拿着佩剑的手在颤抖了，声音也难掩失落。 之后，剑身瞬时指向明霁，卫子兮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猩红。 “这么久，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明霁此刻没了灵力，当冰凉剑锋抵着脖颈时，只能被动的扬高了下巴，面容满是痛惜与不可置信。 “子兮，我未曾骗过你……” 千面鬼见到眼前场景只觉得有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此刻却被一向信任的徒弟怒目而视。 如此想来，他便更自大狂妄了，再加上瞧见卫子兮言行举止已然被幻境控制了心智，忽得心间有了个更有趣的主意。 他从衣袖掏出个瓷瓶扔向卫子兮，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意味道：“服下药便可恢复功力，之后……便做你想做的吧。” 也不怪千面鬼如此自信——被虚幻所控的人皆会听从设阵者的命令，甚至连修为较高的金丹修士都逃脱不了，更别提只是刚刚筑基的卫子兮。 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拔刀相对，这位一尘不染的仙尊定是痛苦极了。 千面鬼眼瞧着卫子兮面露愤恨指着明霁时，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已然准备看完这场好戏了。 “师尊，为何要骗我，我分明这么信你。”卫子兮接过千面鬼递来的瓷瓶，服下恢复修为的丹药后，手掌近乎发颤到握不住剑，面容难掩痛苦。 “别被幻境所惑……” 他闻声神色刚有些松动，便听着千面鬼又下达了命令，“你师尊本就是这种伪善的贱人，你还信他做什么?” 卫子兮听罢没了丝毫犹豫，眸子蕴藏的偏执便彻底暴露，执剑便对着明霁斩下他最强一招。 千面鬼眼中的得意都快闪烁出来，不停说着什么讥讽羞辱明霁的话。 “明霁仙尊啊，你瞧……”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不过一瞬息间—— 卫子兮挥剑的招式在迅电流光间转了方向，直直攻向千面鬼。 这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千面鬼未来得及躲闪，况且他还为了之后那些女子要献祭的事，已然损失大量鬼力，一时之间竟真被卫子兮这个区区筑基期伤到。 晃眼间，他被这一剑击退撞击至那石壁上，将其砸了个窟窿，惹得碎石灰屑弥漫。 出乎意料的是，千面鬼反是不急不缓的从石壁处起身，继而大笑起来。 “好、好啊。” “区区筑基期竟能破解我的虚幻，甚至能伤到我。”他忽得没有了耐心，手心的鬼气慢慢在掌心凝聚，直至出了一个旋涡。 “明仙尊，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徒弟！” 千面鬼说罢，立马挥掌攻向卫子兮面门。 但他还是大意了。 那大量鬼气袭击过来时，反被一件更有力的武器挡住了。 “玄霜?” 千面鬼道出了武器的名字，心中愈加感到有趣。 之后，他看向了这件武器的主人——明霁此刻手执玄霜，气韵同剑一般冷。 “明仙尊果真厉害，竟一点都没受到散灵粉的影响。” 明霁瞧着他依旧阴翳的神色，心中更加警惕，挡在卫子兮身前，面容更加冷然。 “仙尊，忘了告诉你——” 千面鬼也不恼，而是刻意吊人胃口般拉长语调，开口道：“灵祭阵要一人施展修为攻向阵法中心，而如今已经午时了。” “还真是不巧，”他说着大笑出声：“就在刚刚，你的徒弟便斩下了那一剑。” 事已至此，千面鬼也懒得废话，已然冲过去，准备按下那灵祭法阵结着的阵印。 “你敢。” 明霁眼神一凛，随着灵力游绕四周，一身白衣也随风猎猎飞舞。 他手持着玄霜，出鞘瞬息便化作剑光飞出，直接打断阵法下一步的进行。 “倒也不错。”千面鬼侧身闪过，一副惬意模样。 “那便由我领教一下、仙尊的本事。” 他极其狂妄，纵使刚才损耗了不少修为，一只手依旧继续施展鬼力，还用一只空闲的手凝聚鬼气，直接攻向明霁。 明霁剑气一挥，很快散去这招式，侧过的目光就像不经意回望，恰巧看向阵法那处。 得到自己想的答复，明霁这才回过神来，继而迅速出招，挡住了千面鬼的突袭。 “明仙尊，在这种情况还出神?”千面鬼阴冷的笑着，每次出招的角度都极其刁钻恶毒。 “你背后的主人是谁?”明霁缓缓开口。 面前的招式越来越快，他也发觉了异常：每次玄霜与鬼气交锋之时，面前鬼怪的恶意便更重。 明霁原本也没有指望千面鬼回答这个问题，又用着猜疑的口吻试探道：“是修真界的人?” “仙尊神机妙算，想必心中早有结论。”千面鬼似笑非笑，鬼掌卷作风袭来，让人感觉阴冷无比。 是二长老? 亦或者是原来欺辱他身体的某一人? 明霁心中思虑，只觉得落入了一个陷阱里。 到现在，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或因修为还没恢复完的缘故，细细算来，他已与千面鬼过了百来余招。 千面鬼自然也发觉了。 按照他得来的情报，明霁若是恢复元婴修为，应当早就将他击退，而现在却…… 想罢，他又像是得知了什么隐蔽的消息，毫不遮掩的猖狂大笑起来，“仙尊，你当真还是元婴修为?” “你的话太多了。” 明霁没能给他得意的时间，提着剑就捅向千面鬼胸口。 不出所料，千面鬼心口那处虽未形成血肉，但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仙尊果真厉害，可惜……”千面鬼受了重创，胸口处裂了个大口，狰狞的流着血。 但是，他对自己伤口熟视无睹像是对并不知自己处境一般，态度依旧悠闲。 很快，山洞形成一个鬼雾笼罩的幽深地，周边原本枯朽的草木在千面鬼手中鬼气凝结的时候，纷纷摇曳起来，像是汲取到了什么可贵的空气。 “祭祀已成——” 随着话音落下，祭祀坛瞬时弥漫出森森鬼气，将那九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包围起来，像是索命般，将那些鬼气慢慢扩散。 这些女子愣住了，就像是觉察到自己以后的命一样，吓得连尖叫都出不了声，只是面色灰败，互相抱着其他女子发颤。 余光看见这些花容失色的女子时，千面鬼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再度挑衅的瞧向明霁，加深了周边阴冷鬼气，道：“仙尊，怎么不来救她们?” 明霁依旧冷眼旁观，表现的就像并不在乎她们性命一样，脚下竟半步也没挪。 那些女子见此，面色一次比一次惊恐，声音断断续续道，“仙尊……救我、救我们！” 第26章 沈婉的出现 “老玩这种把戏真的很无趣。”明霁眼神更加冷厉，提剑将其抵在千面鬼心口。 “就在子兮破了虚幻阵后，你便设下比其更阴狠毒辣的弥陀阵。” 所谓弥陀阵——入阵者陷入这阵法便分不清实虚，若过了一炷香依旧未能破解，则会沉沦幻境以至身亡。 “请君入瓮而已。”千面鬼被戳穿也不恼怒，扬着阴森笑脸道：“自然了，仙尊这般漂亮的人，我怎会舍得凭白让你陨落?” “只是……过了今日，令人敬仰的明霁仙尊便会重伤，之后不治而亡。” 千面鬼眼眸里映着明霁白玉般面容，几乎都要黏着他身上，无端让人觉得恶心。 “只是，燕京青楼里会多个名扬天下的头牌，人人都可享用。” “你敢如此侮辱师尊！”不知为何，卫子兮自从破了虚幻阵后，情绪一直郁郁寡欢，直至如今听见千面鬼轻薄明霁的话语，眼神里才蕴含着大量怒意。 “莫要轻举妄动。”明霁轻声嘱咐道，抬手拦住了卫子兮的动作。 “仙尊果然沉稳。”千面鬼还是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感慨一句又将自身鬼气化作无数分身，一同冲着明霁大笑起来。 刺耳恐怖的声音回荡空旷的山洞中，风恰好拂过衣摆，顿时感觉一阵冷气，宛如无数个幽灵索命。 “仙尊，游戏开始了。” …… 千面鬼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霁回想着刚才话语，心中也不停琢磨着：这弥陀阵极难破解，除了避免自身产生心魔、找到阵眼外，恐怕还要寻找布千面鬼究竟藏于何处。 在他想法落下的一瞬，面前场景也不是那般阴森意味了，极其迅速转为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 明霁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像是踩到了一片云上，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子兮。”他低声唤了一句卫子兮的名字，温热手掌下意识紧紧牵住了自己徒弟，怕还是不妥，又从储物戒翻出一根红线，将两人的小指缠住。 “弥陀阵我也是从古书里瞧见过，它的阵法更阴毒，若是一时不察便会丧命。” 明霁的掌心紧紧贴着卫子兮，话语间还耐心嘱咐：“红绳附着灵力，不会让我们二人走散。” 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察时就落了千面鬼设得阴毒阵法，回头望向卫子兮时，眼眸都是关切神色。 明霁不曾知晓的是，卫子兮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又瞧见自家师尊竟主动拉起自己的手掌，耳根子都泛红了。 发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卫子兮立马摇头撇开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心中默默念着清心咒摒除杂念。 明霁一直留心卫子兮这里，看见自家小徒弟又是摇头又是红脸，不由心生疑惑。 但他在情爱上宛若一张白纸，只当卫子兮身体不适，甚至还用自身灵力渡入。 “子兮，不舒服吗?” “师尊，我……无碍。” 卫子兮牵着明霁的手掌，看着那关切目光，心里不由得唾弃自己：怎么这种情况还能分神? 怕明霁发觉，他赶忙扯开话题询问道：“师尊，这阵法该如何破解?” 明霁闻言也正色道：“这阵法在古籍上记载也是寥寥无几，我知晓的是，它很会迷幻被困人的心智。” 即便能够破除，入阵者会暂时大失灵气。 这句话明霁暂未说出口，心里反而在思虑着其他什么。 他隐约感觉，面前的千面鬼就像被人控了神智，只为引得自己出手。 沈意赵青山都是幌子，千面鬼应当也是。 【发布新任务，破解千面鬼的阴谋，任务完成后，清白可+10分。】 系统不知察觉到什么关键剧情，倒是神出鬼没的上线了，电音叮的一声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明霁见此有些无奈，怔了一瞬继而接着思考刚才的问题。 若是说起这背后之人……? 他不禁隐隐猜测：应与前世操控他的恶意以及……之前影响燕时满楚云端的东西有关。 至于剩下的，还需破了阵法，才能细细推敲。 明霁收了神，警惕的观察面前这些白雾，目光没移开半分。 很快，这层白雾渐渐散去，同时也出现了里面的场景。 居然……是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 明霁仔细瞧向这些女子，发觉她们身上都有不少怨气，也下了定论。 想来，这些应当是之前千面鬼所害死的无辜人了。 像是知晓明霁的想法，千面鬼的声音瞬时从他周边传来，在明霁瞧向这些女子的时候阴冷笑着：“仙尊，来找找看，到底哪里是阵眼?” “当然，仙尊若是想将她们都杀一遍也可以。”千面鬼似乎把这种事情当做乐趣，不由得低声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了……” 虽然此刻瞧不见千面鬼的神情，但光听着他的声音，明霁都觉得他定是带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恶趣味逗弄所看上的猎物 。 “仙尊你会变成一个废人，还有你当初救得孽畜，会一并死去。” 在千面鬼声音消失后，卫子兮下意识握住了明霁的手，深怕这人会离开。 他并不怕死，但他怕明霁出事。 明霁察觉到卫子兮身体发颤，给了个宽慰的神情，继而目光又投向那些女子身上。 那些女子见此纷纷激动起来，争着发表言论。 “仙尊，选我，我是真的阵法啊。”一个女子嘴角洋溢着诡异笑意，面容满是惊悚。 “仙尊，选我，她们都是假的。”另一个女子紧随其后说道。 “仙尊，我是假的，可千万不要选我。”与此不同的是，一个女子与其异样回答。 明霁打量过去，附近的女子又很快洋洋洒洒的学着。 “我也是假的，嘻嘻。” “我也是，我也是，仙尊可不要选我~” 无论周边多吵，明霁也没受到多少影响。 渐渐的，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一个未曾开口说话的女子身上。 奇怪的是，待明霁走来时，她眼神极其空洞的望过去，之后又迅速低下头，不再理会周边如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异常，尽管那女子快速低下头，但他依旧瞧见了她的面容。 是沈意?！ 卫子兮心下错愕，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眼前女子，沈意则是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而今她虽表现的毫无求生意志，但卫子兮还是瞧出，眼前女子更加温柔大方。 不过……眼前女子居然同沈意有八分相似? 卫子兮快速回忆着，才缓缓回想起：沈意似乎有一个姐姐，不知为何忽得重病死去了。 结合着种种事迹而言…… 想必，面前女子就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卫子兮顿时满头雾水，不禁觉得所有一切复杂重重，不由得出声：“师尊……” 按照之前吴悠的想法，串联起来便是沈意为了赵青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但卫子兮心里总是横生一股莫名想法…… 事情远没这般简单。 第27章 难道束手无策了吗? 明霁自是知晓自家徒弟准备问什么，但防止打草惊蛇，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卫子兮不要出声。 之后，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开口道：“想必是沈意厌恶极了她姐姐，又为了得到赵青山，才会与千面鬼合作。” 卫子兮第一时间就发觉出明霁话里有话，但他一向懂事，察觉明霁不便多说，也配合着附声。 “这沈意为了男女情爱也太不择手段了一点。”卫子兮忽得反应过来，又继续道：“莫非……这阵法是沈婉?” 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婉才有些迟缓的抬起头。 可惜，她的灵魂早被千面鬼吞噬了，这般简单的动作都表现的宛如傀儡般，眼神空洞无神。 “没错，就是她，仙尊，快选吧——”周边的女子见此，纷纷大笑。 她们声音极其飘渺，惯会蛊惑他人的心智，以至有一瞬，卫子兮甚至怀疑：这阵法莫非真是沈婉? 不…… 千面鬼怎么可能给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明霁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依旧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当他望向沈婉那空洞的神情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久到……周边白雾又渐渐弥漫，继而流逝。 “仙尊。”沈婉终于开口了，而今她也不似周边被操控的女子，说话语气都有了几分人的生机。 她说：“仙尊，如果你们能出去，能让我…… 说到这里，沈婉像是顾忌着什么，说这句话时生生卡壳片刻，半晌都没吐出接下来的话语。 这种细节并不明显，甚至连明霁都险些没听出来。 沈婉平复了心绪，眼神复杂：“能……让我自由吗?” 明霁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面前这位魂魄被困了许久的女子。 ——沈婉的死状并不美观，甚至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没了心脏，竟空出一个大洞。 沈婉闻言笑了，她笑容极其灿烂，让人闻之动容。 之后，她缓缓指向一个女子，开口道：“她便是阵法处。” 那女子被指到时，目光不由怨恨的看向沈婉，眸子都蕴含着暗沉。 说来，她便还是第一个出声让明霁选自己的女子，而今即便被沈婉指认，慌不择路下又失口否认：“仙尊，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相信……”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明霁的剑身捅穿了胸膛。 随着招式落下，阵法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果真是你，千面鬼。”明霁瞧见渐渐散去的魂魄，了然道。 说实话，要说这就是千面鬼本体也不对，若换个更详的描述，就是它留的一缕分魂。 他在被明霁刺穿后低笑出声，掌心一挥，继而散去那位貌美的女子容颜，逐渐重构为自己的原本模样。 “不错、不错。” 千面鬼留的一缕魂魄真心感叹一二，看向明霁时眼眸含着欣赏：“仙尊果真厉害，已然猜对一半了。” 另一半…… 对了，还有弥陀阵的破解之法！ 明霁忽得想起，之前翻看古籍时，上面显示的文字。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明霁伸出手，看向掌心复杂纹路。 很快，他便心中有数了。 一瞬，明霁玄霜出了鞘，在卫子兮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竟出剑刺向了自己！ “境由心生，一切皆虚幻。”他轻声道。 不出他所料，在刺向自己时，明霁未感受一丝疼痛，空间里的迷雾也逐渐消失。 “镜花水月，人间随处是南柯。”明霁说罢又咳出了声，由于是破阵灵力大失，面容已然变得苍白。 “师尊！” 待明霁解开红线，卫子兮不过一瞬的失落，之后瞧见他的面色并不好，立马过来搀扶着。 但他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刚才那句话。 难道，他渴求师尊的感情…… 也是南柯一梦吗? …… 刚出来时，明霁面上没有多少血色，显然是为了破除这个阵法，短暂性的失去了大量灵力。 由于虚弱，只能由卫子兮搀扶着，半靠在山洞那。 “明霁仙尊，如今还不忘勾引人呢?”千面鬼眼眸似乎有些怒色，里面恶意愈加的重。 他的目光也是意犹未尽的瞧向明霁脖颈，想要透过那瞧更多春色。 “既然仙尊法力已失，不如让我好好……” 明霁听罢眸光也是更加冷然，他没想到千面鬼依旧怀着这股肮脏念头，在其瞧不见的角度里，手掌已悄然摸向玄霜。 千面鬼勾了勾唇角，正欲探向明霁衣领。 一旁的卫子兮见此，眼眸怒火都要溢出来，心里无时无刻想砍了他的脏手，手里的剑无声的拔出鞘。 不知为何，千面鬼忽得收了手，盯着明霁面容啧啧感叹道：“若非午时需要献祭这些女子，我现在定要好好疼爱仙尊的。” 他的目光极其下流，一直盯着明霁不放。 直到祭祀法阵形成的光芒刺眼起来，千面鬼才收回目光，开口冷笑道：“真是没想到，明仙尊济世救人，如今却护不住这些无辜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殒，之后还被鬼族……” 千面鬼话至于此，便缓缓走上了祭祀法阵，手掌也按向了那法阵中心的石壁处，继而形成一个耀目的壁垒屏障。 “仙尊放心，等我铸成肉身后，定会好好疼爱你。” 无论千面鬼的话语有多下流，明霁垂着眸一直未开口，倒是卫子兮觉得满腔怒火。 ——若千面鬼真成就肉身，它不仅会修为大增，迫害这么多无辜女性外，师尊也会被…… 卫子兮忽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在没经历这些磨练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修为方面同龄的没人比他提升得快。 只是如今，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都在滴血。 他的家人被千面鬼所灭门，师尊又为了出弥陀阵灵力暂失…… 仇人明晃晃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卫子兮心中愤恨，刚想提起剑准备破那屏障，就被千面鬼下一刻的声音打断行动。 那鬼怪几乎是藐视的目光——就如卫子兮五岁那年，看死物般的眼神，嘴里也慢慢吐出一句话：“差点忘了你这个余孽。” 他说着笑了起来，望向卫子兮的眼神也阴狠毒辣：“这个阵法进行的时候，形成的屏障外人也无法破坏，而你，会在我完成祭祀法阵后，成为它的第一个祭品。” 千面鬼似乎极其厌恶卫子兮，看向卫子兮扶着明霁的手，心里都觉得碍眼。 卫子兮闻言，倒真的身形一顿了。 并非因千面鬼说的话，而是明霁忽得拉着他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无声的安抚道：别担心。 明霁的安慰像极了一场及时雨，平息了卫子兮的大半冲动。 等他再瞧去千面鬼那，倒是无意间注意了——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意，而今神情怪异。 沈意低下头，勾唇缓缓笑了笑，在卫子兮看去时，忽得朝这边轻轻点了头。 卫子兮在一瞬瞧见时，只觉得疑惑。 沈意看向的地方，莫不是……? 第28章 不是，还带这么反转的呀? 卫子兮还未来得及多想，忽得听见千面鬼“噗”的一声口吐黑血，片刻间便轰然倒地了。 光看千面鬼的神色，就知晓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横生变故，眼眸皆是不解。 明明法阵的步骤没有差错，又怎么会失败? 更不利的是，由于他之前耗费大量修为提供给法阵，先不说失败遭到了反噬，就连修为与普通的筑基期相差无几。 难道是…… 千面鬼想罢，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意，发觉她露出的微妙笑容，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心里更加愤怒了。 他一向自视过高，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天……会栽在毫无修为的人类身上！ 千面鬼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掌心迅速凝结出鬼气，目光凶狠的看向沈意，冷寒道：“贱人，是你背叛我?” 卫子兮心神一禀，望向明霁时，瞧见自家师尊唤出玄霜挡了这招必死的杀意。 千面鬼停下了手，嘴角遍布冷然。 即便他再蠢，现如今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两人是一伙的。 他用手捂住即将崩裂的伤口，望向明霁开口讽刺道：“明仙尊好手段，竟能愿意以身入局，同这女人里应外合。” “原来……是我小瞧仙尊了——” 没等明霁说话，沈意反而大笑起来。 她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厉然道：“一报还一报罢了。” “千面鬼，你杀害沈婉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千面鬼眼珠转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沈意的话语，继而蔑笑出声：“沈婉?那个蠢货?” 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压抑不住的笑出了声：“你说的莫不是那个与修仙界想联手抓我，甘愿自身当诱饵，结果还让那些伪君子挡刀的蠢货?” “当真是蠢透了。” 沈意闻言眼眸满是怒火，她手里拿着的弯刀直直指着千面鬼，手臂不由得微微发颤。 她平缓了一下气息，大喝道：“赵青山、那几个修仙族都死了，而今……千面鬼，现在轮到你了。” “你们都要为姐姐陪葬！” 千面鬼这才反应过来沈意的意图，语气不急不缓：“之前，你同我说你爱赵青山，原来只是想骗过我，继而为沈婉报仇。” 说罢，他十分夸张的拍了拍手感慨：“不错不错，好一个姐妹情深啊。” 沈意再也忍不住了，她未等千面鬼说出更刺骨的话，干脆利落捅向他心口处，一字一句开口道：“千面鬼，我潜伏于你身边几年，九死一生才集齐材料制作成封鬼刀，只为杀死你！” “封鬼刀，又名杀鬼刀，如今对付你这个重伤的金丹期足够了。” 明霁见此，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千面鬼会用些其他手段自爆，带走那些无辜女子与沈意。 为了以防不测，他背过手在掌心处渐渐凝聚灵气，目光也瞧向千面鬼，警惕他每一个行动。 “明霁仙尊，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千面鬼即便重伤，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明霁，嘴角的笑容像极了一条发现目标的毒蛇，难缠的紧。 令明霁奇怪的是，千面鬼并未做什么，之前种种就像是以往猜想的恶意附身般。 被沈意用封鬼刀捅入心脏的时，他身体那股恶意就消失不见了。 余下的，只有鬼怪惊慌凄厉的惨叫。 千面鬼很快化作成一副白骨，继而渐渐融化，不过眨眼功夫，只有它所穿的黑袍。 沈意见此松开了手，忽得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扬出了璀璨的笑意，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流下。 沈意此刻声音沙哑，却又是那般坚定。 “姐姐，你看呐……我替你报仇了。” 不仅是他，瞧见千面鬼已死的卫子兮也是沉默着。 明霁抿着唇，下意识拍了拍卫子兮的手安抚。 之后，他回头看向沈意，不禁轻声问道：“沈小姐，“那九十九名姑娘……” “之前忘记同先生说，”沈意用手擦了擦脸颊泪水，努力放平声线道：“这些姑娘一直被家里虐待，被当做了联姻工具，强迫嫁并不相熟的人。” “我救她们出来，她们自愿入局，便是我同她们做的交易。” 沈意再度看向明霁，声音虽轻缓却极其坚定：“她们都是苦命人，我会将她们带入学堂。” “她们再也不会因世人的眼光，无法自我了。” “如此便好。”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卫子兮却有些不淡定了。 他知晓明霁一向慧心巧思，刚开始时未曾想到这沈意居然与其相识，如今好不容放下心来，也下意识出声询问：“师尊，沈小姐她……?” 明霁无奈道：“沈意小姐与沈婉小姐之前因为一些缘故濒死，恰巧被我所救，我就送她们去了学堂学习。” 他说罢，想到死去的沈婉——那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时，不免觉得可惜，微微摇头叹气。 沈意自是明白明霁在想什么，出声安慰：“姐姐一直是极好的人，受学堂影响，她想救世界上苦命女子，但……” 沈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得黯淡下来。 之后，她望向那些被解救的女子，这才面容欣慰，轻声道：“所幸，我不负学堂与姐姐的教诲。” “姐姐的想法，我会承接下去。” “她未的做成的，便由我来继续。” 明霁听罢心中感慨万千，开口询问沈意：“沈小姐，那你……?” 沈意眉眼弯了弯，难得敞开心扉的笑出声。 “我啊——自是救遍天下所有苦命女子！” 她的笑容那般纯粹，飘渺的声音传自整个山洞里。 “先生……” “江湖道远，我们后会有期！” —— 待沈意带着其余姑娘走后，明霁也注意到了卫子兮一直闷着的神色，不禁温声道：“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看见明霁关切的神色，心口有一瞬的疼痛，之后低喃着开口：“千面鬼当初杀我家人，如今恶有恶报，被沈小姐所杀，师尊……” “我从小因为想要报仇，拼命努修炼，而今仇人已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卫子兮说罢便沉默不语了。 直到后来，一只带有温度的手轻柔摸他软发。 明霁目光灼灼，神情柔和：“子兮，你想好之后做什么吗?” 卫子兮眸色变得决然了。 如今初长成的俊朗面容，也意外的同六岁的他重合。 卫子兮扬声坚定说，惩恶扬善，守天下太平。 第29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上) 沈意之前并不是什么相府千金。 她只记得自己从小便与姐姐沈婉相依为命，不过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 那时候的沈意还很小，印象中从未有过父母的模样，自从记事起，便是大她三岁的姐姐养大的。 她们从小在一处破庙长大，睡廉价的草席，若是冬日便互相依偎着取暖。 由于沈意那时候真的很小，所以沈婉总是不放心，将她带着在街边四处乞讨。 好在确实有不少好心人愿意施舍银钱，她们便磕磕绊绊过着这种日子。 这日，沈意躺在她们铺的草席上，半夜由于饿的睡不着觉，肚子咕咚咕咚叫。 毕竟像她们这种流浪生活总是会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大部分都是一天吃不上饭的。 她不想打搅姐姐，便强忍着，脑海里想着那些美味食物，只当望梅止渴。 沈婉原本背对着的身子此刻却突然翻过来，眼眸亮晶晶的、直直盯着沈意看。 她的眸光总是充满希望的，连带着沈意瞧见，肚子都觉得没这么饿了。 沈婉此刻神神秘秘从身上掏出一个胡饼，之后递给自己妹妹，嘱咐道：“小意，快吃吧。” 沈意刚接过想咬一口，不知想到什么，话语间犹豫片刻：“姐姐，你不吃吗?” “姐姐吃过了。”她弯了弯眸，笑着。 沈意这才点了点头，由于她饿的实在没力气，三下五除二便叫胡饼吃掉了。 尽管胡饼已然凉透了，但沈意依旧认为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眼眸在此刻都湿润起来。 待肚子饱了一点，她便看见沈婉温柔的神情，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等姐姐再长大些，便去酒楼客栈的做工，我们也会过的更好一些。” 沈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其实她一直未能说出口的是，无论在哪，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她都是快乐的。 即便这样的日子虽然贫困，她们还是开心的过了下去。 之后几日她们的运气仿佛是被老天眷顾般，格外的好——许是占的地段还算繁华，路过的人多，铜板也多了些。 沈婉在街上将路人扔的铜板一一拾到碗里，心里默默算着。 这些钱财足够让她跟沈意买一件冬衣，不至于再受寒了。 沈意瞧见心中也是欢喜，往年虽说姐姐已经尽量养她，但因着寒日，还是无法避免她自己冬日身体发寒，而今若是买上一件棉衣，自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这般想着，欢欢喜喜将铜钱装进之前拾到的荷包里，还未曾收紧打结系好，便被一双手抢走。 沈意顺着这双手抬眼望去，便发觉大抵五六人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 为首的领头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现的却十分恶劣。 不得不说，他相较于其他乞讨的孩子年纪偏大，体格较强，很快成为了这里的老大。 这人早些年头便瞧上这块地，而今逮到机会，自是要来争抢一番。 现在他明明是强盗，但又不明着说抢别人钱，反而带着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高昂着下巴，“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被我们预定了，刚刚这些钱相当于租金吧。” 沈意看着这人几乎是鼻孔朝天的姿态拿走钱财，眼眸顿时燃着雄雄怒火。 在还没有发脾气前，沈婉在她开口之前便说话了：“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而且我去的时候根本没人在那。” 那人听着笑了，在钱袋顶端处收紧，甚至还掂量了一下才塞到腰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的老大吗?” “我看中的地方，便是我的。” 沈意听着，眼眸中的怒火更加燃烧。 尽管她今年不过七八岁，个头在这个十五六岁的混混少年面前显得格外小，气势却不输丝毫。 沈婉此刻也紧皱着眉头，她虽说脾气好，但也不能被他人一再挑战底线，脑子还在思索对策。 “还我们的钱！”沈意忍不住了，这些钱财本就是她跟沈婉乞讨得来的，而今却被他人抢走，还用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第30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下) 沈意说着便要伸手抢回钱袋子，只不过由于身量实在是小，被那领头的人轻轻推一下便倒地了。 她并不是什么怕疼的性格，即便手臂与腿碰着磕着地面，出现了擦伤时，还是强忍着不出声。 那人轻蔑的瞪着她，沈意也怒然咬至其手臂，许是吃痛，这人也下一瞬的松了钱袋，回到沈意手中。 但说到底，几岁孩童的力量又有多大呢? 为了摆脱沈意，这人干脆直接踹向她腹部，又抢回了钱袋。 像是不解恨般，又狠狠踹了几脚。 “小意！” 沈婉瞧见了这幕，想要冲过去保护妹妹时，已然晚了。 很快，沈意的呼喊渐渐的弱了，在沈婉不可置信的眼睛里，身上遍布伤痕。 待沈婉推开那些人的阻拦，匆忙赶过去时，沈意身上满是被揍的淤青。 这些人下手对一个七岁的孩童下手没轻没重，加上沈意之前得过寒症，如今气息也极其虚弱。 那些人看见沈意的模样怕闹出人命，在沈婉扑过来要瞧沈意时，赶忙招呼同伴走了。 沈意怎么会不怕疼呢? 但她强忍着吃痛，手掌抬起时慢慢抚着沈婉的脸，继而靠在她的怀里。 在沈婉脸颊上流出泪痕时，沈意低声安慰道：“姐姐……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沈婉也不想着追回钱袋了，沈意的伤实在严重，怕也赶不及了。 她擦拭完脸颊的泪痕后，不过十岁的年纪，却吃力的背着七岁的妹妹，步履维艰、磕磕绊绊往前走。 沈婉背着沈意走出了这片地方，天公竟也不作美了，在此刻忽得下起了大雨。 更糟糕的是，天色已然晚了，家家户户的医馆都紧闭了门。 沈婉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意身上，生怕她受了寒加重伤势。 她挨家挨户的敲着医馆的门，可大部分都是紧闭着，没人应声。 沈婉不知走了多久的路，久到意识都有些昏迷了，全身都浑体滚烫，才走到前面的一家医馆。 那医馆挂着灯笼，这才让沈婉心中重燃起了希望。 她一手费力的支撑着沈意，另一手拿着门环轻扣，不停的大喊：“有人吗?大夫?” 门很快开了，沈意浑身都被大雨淋湿了，由于意识模糊，只是大概看清面前的是位男子。 沈婉抱着沈意，眼眸满是哀求，她说：“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那人大致扫量了一眼沈婉的穿着，冷笑一声出声：“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沈婉立马出声。 虽说钱财被抢去了不少，但她之前也攒了些银钱，从身上掏出零零碎碎不少的铜板，忙递到男人身边。 她知道自己定然狼狈极了，但也顾不了这么多，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这些够吗?” 那人轻哼扫了一眼，轻蔑的开口：“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他便紧闭了房门，无论沈婉如何呼喊再也不出来。 这结果让浑身发热的沈婉此刻觉得，心里寒透了。 更不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遮雨的地方，沈婉只得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背着沈意前行走。 一步……两步 祸不单行，她还没有走到前面遮雨的地方，意识逐渐崩溃，很快带着沈意一并倒向地面。 难道……她们真的要一同死在这里吗? 沈婉半搂着妹妹，而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实在是太无措了，仅有十岁的孩童并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来到的死亡，身体都微微发颤。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沈婉强撑着最后的意识，顺着这声音看去，只瞧见了一位打着竹伞的白衣青年。 “请、请您救救我的妹妹。”沈婉几乎咬着牙，才从嘴里说出话来。 她一开始并未看清青年人的脸，只是听见那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半蹲下身子，将竹伞凑过去为她们遮雨。 许是瞧见如此悲观场景十分怜悯，他便伸出手，将灵力附着在沈婉上。 渐渐的，沈婉终于觉得意识清晰了些许，便又瞧见青年继续用灵力救治沈意。 沈意原本苍白的面容终于红润了些，伤口渐渐愈合，苦如死灰的面容终于有了几分生机。 青年瞧着差不多了，才停住了手。 在他转头的一瞬，沈婉终于看清了青年人的样子。 容貌清冷绝艳，眸光心系苍生。 青年人起了身，缓缓开口道：“没事了，小姑娘。” 沈婉终于有了力气，她半扶着妹妹，看着这个出尘脱俗的人，怔住了。 她不禁喃喃开口：“你……是神仙吗?” 那人闻言笑了，不过一笑，便叫人一眼万年。 他说，他算不上什么悲天悯人的神仙。 他叫明霁。 第31章 【情柔意婉番外】追悔莫及 在沈婉的恳求下，明霁最终将她们两人带到学堂前，轻声询问道：“这里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学习知识，可否愿意?” 沈婉眼眸亮晶晶的，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点头，“先生，我愿意！” 一旁被她背着的沈意在伤势好了大半后，终于悠悠转醒。 她瞧见眼前这桃花源处，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不由询问道：“姐姐……我没死?” 沈婉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沈意望去明霁时开口介绍：“这位便是救我们的先生，是他将我们带到这里，不仅让我们衣食无忧，还能学习知识。” 沈意许是从小被沈婉护着，也没有这么多概念，先是感激向明霁道谢，心生好奇四处打量这四周美景。 她初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意识到所谓女子意识觉醒究竟何意义。 沈意只是想着，她终于同姐姐有个安定的地方了。 明霁考虑周到，也是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嘱咐道：“你妹妹伤未痊愈，这是我之前在人间收集的伤药，每日吃一粒便好。” 沈婉立马感激道谢，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先生，你为何要帮我?” 明霁闻言抿了抿唇，眸光不自觉柔和许多。 “就当缘分吧。” 他说罢，将她们引到学堂祭酒这里，继而离开了。 …… 在此后，她们再没有见过这个神仙般的先生了。 那时沈婉沈意虽说年纪小，但对明霁的恩德深刻记在脑海里，想着若是有幸遇见，定要好好报答。 之后几年里，她们更加用心学习学堂知识，精神上也彻底领悟上了一个层次。 学堂的女子大多都是被明霁或是祭酒救回的女子，她们年数经历皆不一，总的来说，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姑娘。 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女子无出头之地，但在这里，就是给予她们新生之处。 这些女子宛若一颗被蒙尘的美玉，只需轻轻擦拭，便可发觉其中的坚毅。 她们坐在窗前，瞧着学堂先生给的书，听着先生传授的知识。 阳光彼时落在学生们的身上，就像雨过天晴，再无阴翳。 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若是没遇见沈迟绪的下人，那就不会遇见赵青山，沈婉也不会死。 沈意苦笑着回过了神，她轻柔抚摸着手里的簪子——这是沈意去了学堂后，空闲时间去外面酒楼打杂工赚来的。 她永远记得，沈婉将这副簪子递给她的那副欣喜神情。 “名花倾国两相欢。”沈婉说着，将手上的簪子插进沈意的发髻上。 “我们小意配上这莲花簪子，果真是个大美人。” 那时的沈意下意识摸着这副簪子满目欢喜，不由出声道：“姐姐，待你生辰之时，我也要送你！ 沈婉满露笑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沈意好不容易攒够了银钱，心里念着姐姐这么疼爱她，她自然也要送最好的。 她去了当时盛行一时的簪子店铺。这里的簪子琳琅满目，说句实话，沈意也是第一次去，她眼前都要看花了。 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排在前面的牡丹簪子。 沈意想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簪子配上姐姐是顶好了。 她向店家打听了价钱，即便昂贵还是干脆利落付了钱。 沈意走在回学堂的路上时，小心翼翼提着装着簪子的木盒，心中觉得十分欣喜。 恰在此时，她不经意撞见了前面的人。 那人初时目光还是不耐，看清楚她的样貌忽得一惊，连忙出声道：“二小姐！” 二小姐? 沈意有些疑惑，还是礼貌的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恐怕认错了人。” “没有，没认错！”那人十分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二小姐，老爷自从知道你在这，找了你许久，原本前几年已经打探到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最近几年一直未找到您！” 想必就是她们入学堂的几年，那几年极少外出…… 沈意想罢猛然回过神来，瞧其神色不似作假缓缓开口：“我们去附近茶馆说话。” 走进茶馆，那人停下喝口茶，之后不停歇的询问道：“二小姐，您是不是身上有一处字，是意?” “您的姐姐，也就是大小姐身上是否有个婉字?” 沈意面色警惕的点了点头，她背上确实有个意字，沈婉也是如此，但不知此人从何得知。 那人闻言十分激动的拍了桌子，又继续道：“不知大小姐在何处?” 沈意并没有把学堂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斟酌着说：“姐姐现在有事，你先把前因后果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这人估摸着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他停顿一瞬继续道：“您的母亲是当初名头天下的合欢楼头牌月容，同您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礼部侍郎沈大人相识相恋，之后有了您跟大小姐。” 合欢楼? 沈意愣了半刻，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一个有名的青楼，只是十多年前忽然被烧，并且里面的人大多死去了。 只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怎会同礼部侍郎相识相恋? 沈意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反而换了个问题开口：“他们既然相恋，那我跟姐姐怎么会被丢弃?” 那人神色僵硬的半瞬，又很快强扯出笑意开口：“老爷不是丢弃大小姐与您，只是当初老爷与月容夫人相恋，前夫人也是心悦老爷许久，她妒恨您月容夫人，之后更是让放火烧了合欢楼。” “老爷并不知这真相，之后也是寻觅小姐许久，在前夫人死后才得知此事。而且老爷极其想念两位小姐，已然病重啊。” 那人象征性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仿佛真的可怜命运多舛的沈婉沈意两人。 “好在恶有恶报，前夫人终于死了，而两位小姐也可以回府过好日子了，老爷也是忧思成疾啊。” 沈意皱着眉，这人每说一句话她都会仔细打量此人神色目光躲闪，但她并未揭穿，“此事我还要告诉姐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人连连附和，“那我便不打扰二小姐，小姐若是跟大小姐商议好，明日我在这里恭候两位小姐。” 今日学堂刚巧休沐，所以沈婉并不在学堂里，而是在常做工的酒楼里。 由于两月后才是沈婉生辰，沈意想着留着当惊喜，先是将簪子收着，之后便去酒楼寻觅沈婉。 沈婉果然在此做工，当她看见沈意的时候眸光立刻亮了，不由开口道：“小意，你怎么来了?” 沈意将她拉到一旁寂静之处，简言意赅的向沈婉说明了此事。 沈婉听后深思良久，之后开口道：“我舍不得学堂，但还是想问问小意你的意见。” 沈意眸光闪过纠结，她到底是单纯，从小并未体会过父爱，心里也极其渴望，于是低声道：“我还是想回去的，沈大人，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不知到底是何隐情，但我觉得他应当是真心想我们的。” 沈婉沉默一瞬，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其实沈意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若是他们回到沈府有了钱财，是不是可以偷偷帮衬学堂一二，救赎那些苦命女子。 但她从未想过，就是这一想法便让沈婉香消玉殒。 一步错步步错，只是一念之差…… 她就跌入万丈深渊。 第32章 【情柔意婉番外】长命百岁 沈迟绪未曾想过，沈婉竟这般不好糊弄。 就在他刚找完沈意的前脚功夫，沈婉便约他去茶楼商量这事。 他看向沈婉——这个名字如性格一般温婉大方的女儿，面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 “小婉……” 沈婉伸出一只手制止他的接下来的话语，神色里竟毫无濡慕之情，冷声开口：“沈大人，我知晓你寻我与小意背后的原因。” 沈迟绪面色僵了一瞬，很快收敛住情绪道：“小婉说什么呢，找你们自是为父想念。” “沈大人，这种客套无需多说。”沈婉不同于沈意，去外打杂工时，也见多了这种名门世家的肮脏事，此刻也不急不缓的斟茶。 “我曾听闻了一个关于燕京的趣事。” 沈迟绪不知她这话的含义，还是勉强笑着：“从何说起?” “燕京有一位名门公子，曾在二十年前与合欢楼名动天下的月容相恋……” 沈婉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继而开口道：“说来月容也是可怜人，原先也算名门贵女，却被仇家陷害，一朝落魄，去了青楼。” “但她并不知道，陷害她家的证据并非来自于仇敌，而是原来青梅竹马的名门公子。” 瞧着沈迟绪愈发装不下去了，沈婉反而面带笑意：“说来，缘由也可笑，这公子心中自卑，觉得未过门的妻子高不可攀，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更恶毒的是，他娶了更高权势的侍郎之女，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情，还装作被迫模样，暗地里又焚烧了合欢楼，背地还栽赃给了无辜的新婚妻子。” 沈婉态度是这般淡然，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干系。 她悠悠叹了口气道：“但那名门公子未曾想到，月容拼死护的两个女儿，竟有这般好的运气，毫发无损。” 沈婉说罢，终于看向了沈迟绪——这个如今面上连虚情假意的挂不住的父亲，一字一句开口道：“你说对吗?沈、大、人?” 沈迟绪当真是老狐狸，即便这个底细被自己亲生女儿所扒出，但脑子里依旧冷静的思考。 他知道，既然沈婉知道这些，肯定也知晓他现在来找她的目的。 既然愿意陪他浪费时间，起码说明沈婉心里已经动摇了。 “小婉，为父做了这事已然后悔了，可说到底我是你的父亲……” 他算哪门子的父亲?害死母亲，又要将她这个女儿推出去当诱饵的父亲? 沈婉未将心底话语说出口，只是冷眼旁观他做的戏，毫不留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接我们回来无非是想要感动我跟小意，想着我们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肯定好忽悠的很，让我们其中一人心甘情愿的当吸引千面鬼的诱饵。” “可惜，你骗过了小意，未曾骗过我！” 沈婉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缓缓掐住掌心，努力将愤怒的情绪放缓。 她压抑住了情感，继而忽得睁开了双眼，眼眸情绪便是打碎了沈迟绪所有的伪装。 “我知道，你这一生无子，所以想着留一个女儿，让一人出去送死。” 沈婉望向他的眸光是这般犀利，将让所在阴翳无所遁形。 “但我愿意配合你们，与赵青山假意成亲，当那千面鬼的诱饵。” “但你记住——” 沈婉笑了，话语间那般决然坚定：“我肯愿意牺牲并非是因为你这个父亲，而是因为解救那些无辜女子，杀死千面鬼，不让他再为祸人间。” 沈迟绪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准备了不少说辞，倒是没想过沈婉这样言辞凿凿指责他，却傻到为了所谓的大义，竟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我还有一点要求。” 沈婉极其冷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含着几分说不透的情绪。 “别让她知晓。” 沈迟绪自然知道这个她单单指的是沈意，心里的嘲讽更上一层。 他这个女儿，果真像极了她的母亲，一样的傻。 但他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又恢复了之前的慈父状态，笑道：“这是自然。” 毕竟相比她，沈意相较而言好拿捏一些，推出去沈婉这个女儿，也算值了。 再说了，就算之后再将沈意当联姻棋子嫁出去，他这个年纪，总归还会有子嗣的。 沈迟绪这样想着，又多了几分笑容，脚下的步伐又欢悦了点。 “沈大人。”沈婉却在此刻叫住了他，开口道：“你知道为何你多年无子吗?” 沈迟绪闻言果真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入沈婉脸上。 “报应不爽啊，沈大人。”沈婉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眉眼微弯：“你这样的人，不会再有孩子了。” 沈迟绪听罢黑了脸，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痛处，顿时拂袖而去了。 毕竟，他肯一再退让的缘故，无非是心里想着的自己这个女儿快没命了。 他当时也误认为沈婉是个甘愿奉献、顾念生育之恩，不会报复亲生父亲的性子。 沈迟绪永远不会想到，沈婉早就留了后手。 不论是后面让沈意知晓真相，还是为后续沈迟绪跌入万丈深渊，都是算计好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同那些修仙者说好，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沈婉特地躲过那些人的视线，在沈意与自己长大的地方——那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自小居住寺庙所藏的暗格里，留下了书信。 与此同时，她在这些日子里还特地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忘记自己所有志向的女子。 只为、骗过所有人，包括沈意。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发觉不了那封信——毕竟，这是她们曾说过的诺言。 那时的沈婉也是有一天兴起，心中忽得有了想法，神神秘秘的带沈意去了自己前些日子发现的暗格，半开玩笑道：“小意，若是姐姐死了，以后肯定会在这里给你留封遗言信。” “呸呸呸。”沈意忙捂住她的嘴巴，神情有些不悦，“姐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永远幸福的！” …… “真是抱歉……小意。” 沈婉看着千面鬼凶狠的目光，心中发出阵阵苦笑。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救赎这里的苦命女子，却没想到这些修仙族竟如此胆小懦弱，拿自己挡了刀，之后仓皇逃走。 在鬼怪的手掌穿透自己的心脏时，沈婉脑海里竟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自己死后，小意会不会很难过? 沈婉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这般脆弱、无助的跌在地面上。 她流下的血如罂粟般，渐渐开起了花，绚烂，夺目。 沈婉眼眸的光即将熄灭，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触及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最终，她还是无助的垂了下去，只余下一阵喃喃低语。 小意啊。 可惜……姐姐无法陪你长命百岁了。 第33章 【情柔意婉番外(完)】故人如初 ——沈意视角 沈意沈婉刚回到沈府的时候，沈迟绪装的极好，仿佛真的想念这两个女儿，哭的老泪纵横。 他连连擦着眼泪，开口道：“小意，小婉，这些年你们都去哪了?” 沈意到底没将学堂的事情说出，只是含糊盖过：“这些年一直在酒楼做工。” 沈婉却是沉默，一直未开口。 好在沈迟绪也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匆匆把她们安排了住处，像是着急做什么事，匆匆离开了。 “姐姐。”沈意总觉得沈婉这些天过于沉默寡言了一点，于是轻声唤她。 “我也有事，就先离开了。”沈婉不咸不淡的说着，不知什么原因，态度忽得冷了许多，只徒留沈意一人待在原地。 沈意见此愣住了，不觉低声喃喃。 姐姐，你是因为我要坚持回来，所以在生我的气吗? 自那之后，沈婉再没有见过沈意，无论沈意如何请求，都只是称病不见。 直到—— “你要成婚?”沈意不顾下人的阻拦，急忙冲向沈婉闺房。 “赵青山很好。”沈婉对镜抿着唇，粘上漂亮的口脂，这种淡然神态似乎再也没有对妹妹的疼爱，语气满是疏离。 “可是你们不过相识两月！”沈意面带痛色。 自回来沈府以后沈婉像是被夺舍一般，再无那种宏图大志，反而缠恋上儿女情长，若是知根知底也就罢了，但如今不过认识两月便要成婚。 沈意后退了几步，不禁觉得眼前的沈婉极其陌生不由心下一凉，“沈婉……” “祝我幸福吧。小意。”沈婉眸光忧伤但又转瞬即逝，快到沈意只当看错了。 之后，她又轻声道：“也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是祝福也是别离。 沈意当时不知，这是她见到的沈婉的最后一面。 直到沈婉过世，她手中的牡丹簪子都未能送出。 —— 沈意再次得知沈婉的消息，已然是她的葬礼上。 这场葬礼办的匆忙，低调的几乎无人知晓沈婉的死亡。 甚至连沈意这个一同长大的妹妹，也是刚刚听下人谈论，才知晓的。 “姐姐怎么会突然……”沈意紧咬着的下唇，身形几乎都险些站不住，声音颤的只有尾音。 她看向沈迟绪，眼里满是痛惜之色，低声质问道：“她怎么会突然没了！” “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沈迟绪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无奈道：“小婉忽得得了重病，也不让我告知你……” 沈意闻言闭上了眼睛，耳边听着沈迟绪叹息道：“她是怕你伤心啊……” 当真如此吗? 沈意知晓沈婉身体一向好，即便真是重病，在此之前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结亲，更不可能忽得疏远自己。 “我知晓了。” 沈意此刻像极了一个悲痛欲绝的妹妹，低垂着的眸子让他人瞧不见情绪。 沈迟绪见此便更加放心了，掩下心中的窃喜，故作关切开口：“意儿……” “父亲，既然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她。”沈意冷静回道。 沈迟绪自认阅人无数，定不会看走眼——他自己这个女儿心思不多，如今不过三言两语便信了自己措辞。 但他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意味，假模假样道：“小婉房间里的东西都在那里，若是想念她，你可以去看看。” 姐姐的房间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沈意心中冷笑，她自然看出来了此事的蹊跷，隐隐感觉沈婉之死，应当与沈迟绪有关。 但她面上却是做的滴水不漏，一副沉默的模样缓缓点头。 沈迟绪彻底放下心来，嘱托她好好休息后便走了。 在此之后，沈意能感受到监视自己的守卫愈加少。 许是想着沈意不过是个女子，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沈迟绪这个极其自负的人便放下了戒备，撤销了所有的监视。 但他不知晓的是——沈意并没有表面表现的这般单纯，甚至相比沈婉而言，她的情绪更加内敛。 她假意信了沈迟绪的话语，待对方放下所有戒心后，去了之前的寺庙。 沈意记得沈婉所说的所有话，就如现在这般，心有灵犀的打开了其中暗格，抽出了里面的信。 “姐姐……” 看完了信，她的泪水缓缓滴到手背上，声音顿时泣不成声。 沈意的眸光很快转化成了一种恨意，几乎如刀尖般锋锐。 “沈迟绪、赵青山……” 她缓缓念这些人的姓名，嘴角无端挂着一丝冷笑。 “你们要为她偿命！” 沈意果真做到了。 她一向是个坚决的人，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借此，她想方设法的寻到了千面鬼，借它之手料理了那些修仙族。 之后又找寻到那些姑娘，与那害死姐姐的男人联姻，忍辱负重几年之久。 沈意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之前在沈婉的庇护下，一直无忧无虑，但她同样可以深谋远虑。 “对了！那位先生！” 原本踌躇该如何保护这些姑娘时，沈意眼眸忽得亮了一瞬，心中有了主意。 尤其是发觉千面鬼对明霁有所意图时，这个计划也进行的更加顺利。 沈意还是打听到了明霁居住的客栈，披着斗篷独自见了明霁。 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缓缓露出了真容，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要保护那些姑娘，也要让他们、一一偿命！” 明霁闻声赞同了她的计划，轻缓开口。 “你如你姐姐般，心性坚毅。” 一般吗? 沈意压抑住了心中苦涩，缓缓闭上双眸。 姐姐，我会救出她们。 不负……你所托。 …… “沈意，你在想什么呢?该上课了。” 沈意自回了学堂愣着神呆住在桌前，足足瞧了这簪子许久，以至同她住一起的学生都有些好奇了。 “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去。”沈意下意识收回姐姐送她的簪子，无意间却刺破了手指，血滴顺着手指流入莲花发簪处。 待那学生走后，沈意这才重新凝视这支被鲜血染红的簪子——簪子做得清雅别致栩栩如生，而今却因血流入反而染上一股妖艳感。 “姐姐，你好傻。”沈意呆呆的瞧着簪子，不由得喃喃自语。 傻到信错了人，想要救赎那些苦命女子甘愿成为诱饵，却被那些贪生怕死的修仙界挡刀丢了性命！ 傻到，刻意疏远她、保护她，却在最后一刻竟不会告诉她一声。 沈意的眼眸慢慢濡湿了，泪水也一点一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滴入簪子上。 奇异的是，簪子上的鲜血并未被泪水袭走，反而愈加的娇艳。 甚至，沈意忽得觉得藏在袖口的封鬼刀灼热了些。 恍惚间，她似乎瞧见了一个飘渺的身影。 沈意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瞧着这具身影渐渐化形。 最终，便瞧见了沈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如当初。 “姐……姐姐?” 沈意嘴角浅浅勾出了一抹笑意，眸光满是温柔。 “小意，好久不见。” 第34章 燕时满要对师尊告白? 明霁轻咳出声，由于刚才强撑着身体使用灵力，弊端在此刻也显现出来。 “师尊！”卫子兮注意到明霁原本清丽的红润面容虚弱苍白许多，立马伸出一只手半扶着他腰身。 当他不经意触碰到明霁的温热腰身处，顿时觉得手指脸颊都在发烫。 但怀着几分私心，卫子兮不仅未曾放手，甚至大胆的贴得更近。 “这里鬼气阴森，并不利于修仙者。”明霁并未注意到卫子兮脸颊的红晕，只是轻声嘱咐：“先离开这里。” 卫子兮应了一声，眸光有些暗沉。 在那瞬间，他的心里有庆幸，又有几分失落。 师尊这般忽视，究竟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毫不在意? 明霁没能察觉卫子兮心里的小九九，探向腰间发热的传讯玉佩，告诉几个徒弟自己目前位置。 “你师兄他们在找我们。” 他与卫子兮刚出了山洞没一会，便瞧见燕时满朝他们赶来的飞快。 尤其是吴悠，还没等其他两人开口，就急忙紧张兮兮的凑过来，询问道：“仙尊，你没事吧?” 她想到原着情节头脑就有些发昏，努力组织心中措辞，压低声音开口：“就是那个……千面鬼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明霁沉默半瞬，摇了摇头，“我没事。” 之后，他大概向其余几人缓缓说明千面鬼与沈意的事情。 吴悠还好，注意力全是在这精彩故事上，但燕时满跟楚云端在明霁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他的面容。 明霁现在的面色实在有些苍白，但架不住他又长的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如此病弱反而会惹得别人怜惜，更甚者可能会生出其他心思。 燕时满与楚云端连忙移开目光，摒除杂念，只觉得自己刚才种种想法太过畜生。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 “师尊破了弥陀阵，灵力大失。”卫子兮此刻反而开口了，目光还有些敌视的看着两位师兄。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中一阵憋屈，却又强忍着没开口。 不是……他们很像一种趁人之危的狂徒吗！ “无碍。”明霁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回灵丹服下，面色迅时好了许多。 他道：“只是近几日不能过多使用灵力，过几日就可恢复。” 说罢明霁环顾了四周，并未瞧见关玉策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燕时满见此，顺势解了他的疑惑，开口说：“师尊，关师弟说他会妖族处理些事情，不过定会在秘境开启前回来。” 明霁点了点头，算着时间大抵心里也有了计量。 原来，关玉策好像就是这时修为突飞猛进…… 【叮，恭喜宿主破除千面鬼阴谋，清白值＋10，目前总清白值20。】 系统总是不合时宜的冒出来，难得有几分兴致关心明霁。 【宿主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建议你在人族多留一阵。】 明霁闻声一阵无言，在心里询问道系统：“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事?” 系统干脆默认了，说完这句话又无影无踪了。 “师尊，我听说过弥陀阵，没想到这千面鬼竟如此阴狠。” 楚云端彼时说话了，他向来沉稳，考虑也比较周到些，“只不过我们该如何向沈迟绪交代沈小姐的去处?” 明霁被他话语拉回了思绪，继而神色发冷道：“他不会在乎这个女儿的，接回沈意沈婉只不过为了他那所谓的名声铺路。” “只是他妈的便宜这个小人了。”吴悠低声骂了一句，“表面装的什么样，还不是想把两个女儿当诱饵，再让百姓传颂他的大公无私好名声?” 她这话也说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尤其是卫子兮，同明霁亲身经历最多，自然最有感触。 好在兜兜转转，沈意也算继承的沈婉的意志，带着这么多可怜女子逃出来了。 “师尊，那我们现在回上界吗?”卫子兮出声道。 “不急。”明霁摇了摇头，想着系统刚才的话语，还是决定听从它的意见。 继而接着道：“离天渊秘境开启还有五月，先在这里暂留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其他事发生。” …… 因为是长住几月，老住客栈也是不方便。 明霁思虑一番，便用人类的钱财买了一套雅致的别院，方便之后行事。 原本他也没想带着吴悠，到底他们几个男人跟姑娘家住在一起也是诸有不便。 但吴悠非抹着眼泪，哭着喊着要遇见个大善人当牛做马的话。 奇异的是，三个徒弟竟也赞同了这个提议，原本还算有些几人针锋相对的气氛难得有几分和谐。 明霁沉默了，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直到几日后，他才彻底明白了这几人的意图。 说实话，一开始明霁未曾深想，只觉得三个徒弟总爱窝在房里不爱出门。 甚至难得他兴起，想要主动指点招式时，这几人竟还会躲明霁。 ……这时候，他突然有种自己养的几个孩子长大了的即视感，还会背着自己偷摸着有了小秘密。 平静日子并未维持多久，就当明霁闭目冥神，准备修复一下身体损耗的灵气时，燕时满却按耐不住，直接扣手敲了敲门。 在明霁让他进了房门后，整个人就装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那叫一个昂首挺胸。 “师尊……”燕时满只是看了眼一旁的清冷美人师尊，便没有的刚才的自信。 他脸忽得憋的通红，险些觉得接下来的话语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抱着一份常人难以拥有的气魄，燕时满闭着眼睛，将刚摘下、还有些露水的鲜花送至明霁身边。 明霁见此眼皮子忽得跳了跳，莫名觉得之后不会有好事发生。 第35章 你们修罗场补药为难师尊啊! “师尊，鲜花……赠美人。” 不出明霁所料，燕时满果真没怀什么好心思，不过刚开口说了一句话，直接就将他整的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明霁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徒弟，心里本猜想着燕时满说完这窘迫话语，便会慌忙离开。 他未曾料及燕时满心理素质竟如此之强，能面不改色从嘴里蹦出一句接着一句，反先让明霁沉默了。 燕时满见明霁未曾理会，终于觉得羞耻了些，语气忽得磕磕绊绊起来，“师尊，你知道天分为哪几种吗。” 明霁抬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昨天，今天，明天，还有……” 没等燕时满说完，明霁迅速开口道：“天方夜谭。” 燕时满愣住了，但想着并未说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世上有许多尺，近在咫尺，得寸进尺……” “厚颜无耻。” 明霁面无表情补充道。 怕之后还有什么怪异话语，他赶忙打断了燕时满接下来的念想，颇有些怀疑的望向他：“莫非那恶意还在你身体未消?” 燕时满不说话了，缓了一刻才顺着明霁给的台阶下去，不禁小心翼翼开口说：“师尊，许是我修为尚未巩固的缘故，刚才有些魔怔不清醒。” “无碍。” 明霁说着起身抽出腰间笛子，毫不犹豫的拔了剑鞘。 “玄霜笛对他人起到清醒凝神作用，你同我过上两招便好。” 燕时满彻底沉默了，他一个筑基巅峰如何能跟明霁过上两招? “不……不用，师尊我已经好了。” 明霁再瞧去，便是燕时满落荒而逃的身影。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 燕时满还未离开多久，楚云端就顺势推门进来了。 经历刚才的事，明霁只觉得自己冷静许多，借此压住心里不祥预感，缓缓开口道：“何事?” 楚云端刚才进来看见燕时满受挫时，心里还是有些偷乐的。 但到他自个要做的事时，便有些乐不起来了。 尤其回想起吴悠之前给他支的招，楚云端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强迫压抑心中的怪异感，强撑着精神开口：“师尊，我现在叫花开，你叫富贵，因为花开富贵。” …… 空气寂静了一瞬，楚云端顺势悄咪咪抬眸，打量明霁的神色。 明霁表情依旧平淡，不禁更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半晌，他才听见明霁开口。 “那你现在……莫非叫楚花开?” 楚云端：…… 当然了，像他们这些当徒弟的总要厚脸皮才能追到师尊。 于是他接着说：“师尊，你是不是最近银钱紧缺?” 明霁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神色颇有些疑惑。 ? “上次我问师尊能不能进入你的心里，你说门都没有。” 说罢，楚云端还摆着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想博得明霁心软。 但实际上，往日都儒雅风流的公子哥如今摆出这种委屈表情，往而让明霁这个师尊视觉冲击不小。 明霁闻言无奈极了，被这话语惹得有些头痛，下意识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你若是太清闲，可以同我过两招。” 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逼退这逆徒，没想到听见话语的二徒弟反而两眼放光。 “好啊，师尊。” 明霁：? 恕他未曾料到，楚云端竟远比燕时满难对付，竟还有这般癖好。 明霁有些无奈，总归他又不能真的对自己徒弟下什么狠手。 他正想着该如何料理能让楚云端老实时，门口又是一阵敲门声。 “师尊。”卫子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楚云端的脸色忽得变得不好，毕竟刚跟心心念念的师尊单独相处没多久，就被绿茶小师弟打搅，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明霁让他进了门，抬眼往外面一瞧，意外发觉竟不止卫子兮一人，竟还有刚刚落荒而逃的燕时满。 他先扫视了其余人一眼，又望向乖巧的小弟子，温声询问道：“子兮，是有什么事吗?” 其他两人看见师尊对卫子兮这个态度，心里的酸味直涌上心头。 尤其是被赶出的燕时满，他本窝着一肚子火，现如今立马瞪了卫子兮一眼。 但对着明霁时，他又是一股和善神态，开口道：“今日是七夕，热闹的很，师尊可否愿意去街道逛上一逛?”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对他的敌意，心念一动眼神立马变得落寞，对着明霁说话语气极其可怜，“师尊，今日是我生辰。” 明霁在其他大陆待了上千年，一时竟没有想起小徒弟的生辰在今日，不免心中愧疚。 他看见卫子兮那落寞表情时，安抚摸了摸脑袋。 卫子兮正是长高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最近吃的好还是什么其他缘故，明霁觉得抬手都有些费力了。 他缓缓扬起温柔笑意，安抚道：“师尊陪你去街市便是了。” “师尊。”楚云端此刻发话了，就像好心建议般：“师尊之前破了阵法，如今还没恢复全部灵力，不如我一同跟去，也免得小师弟让师尊费心。”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眼瞧着这种情况，争先恐后的回答：“我熟悉这里，带师尊游玩最不是问题。” 听着众多争辩，明霁第一次觉得收养这么多徒弟真是个难事，目光转瞬移至卫子兮这，见他如落水的小狗一般落魄，心间更是软上几分。 “今日是子兮生辰，你们也莫要为难他。”明霁放缓了语气，试图同其他两个徒弟说明情况。 察觉到明霁的偏心，燕时满语气也有些委屈，“师尊，为何如此偏心小师弟?” “分明我们也是师尊弟子。”楚云端轻哼道。 明霁：……总不能说因为你们两个之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心中有些芥蒂吧。 卫子兮眸光黯然，面上的笑容就强撑着挤出来的一般，“师尊也无需考虑我，虽说我生辰想要师尊一人相陪，但人多一些也热闹。” 明霁见着三个徒弟都是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便更为难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还是自家小徒弟乖巧些，考虑周到。 最终，也不知这几人最后如何商议的，竟一同去了街道。 哦……包括那个喜欢出馊主意的小姑娘，吴悠。 第36章 天杀的!诡计多端的小师弟 入夜，燕京的景色属实繁华，满城烟火长燃。 更别提今日又是七夕，也是难得让女子出行的时候，街道便更热闹了些。 这里的大多女子都蒙着面纱与金兰相伴，手提着河灯去淮水放灯，心里暗暗恳求此生得一如意郎君。 “师尊！” 明霁回过头，瞧见卫子兮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粲然笑容。 但不知是否因太久没来这种热闹地方，其余几人也不知跑哪去了，一时没了踪影。 明霁缓缓叹了口气，本想着找吴悠单独说一下之前的事，让她莫要想些奇怪点子导致他几个徒弟总想着有的没的，可如今这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哪新奇地方玩去了。 他只得无奈摇头，心里想着有机会再说。 等回过神，明霁也不自觉走近些，一眼就瞧见卫子兮手提着一盏灯笼，满心欢喜的递给自己。 他接过了灯笼，打量上面熟悉的字迹轻声念着：“但愿长年，故人相与，春朝秋夕。” 卫子兮只觉得明霁轻柔的声音如羽毛般，挠的人心间发痒，如此一下就红透了脸。 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声音都小了不少：“是我写给师尊的，只是希望以后岁岁年年，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子兮怎么还跟个小孩子，天天同我卖乖。”明霁话语虽显得无奈，神色却是依旧温柔，尤其是那昏暗灯笼光映衬照在他清冷面容上，霎时让卫子兮心跳加速。 “师尊，我们去放河灯吧。”卫子兮下意识移开目光，脑子一热提出了其他需求。 “河灯?”明霁将面前的灯笼收回储物袋里，思虑片刻继而轻声笑道：“子兮有心悦的人了?” 卫子兮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含糊的盖过：“我……只是希望能跟师尊永远这般下去。” 明霁一向迟钝，未能注意到卫子兮话语有其他含义，只当是徒弟大了，有了自己捉摸不透的想法，也没去子兮深究。 他们就这般各怀着心思，一同并肩走着。 “公子，是与心上人一起放河灯吗?”待明霁走到淮水边，一个男孩十分有眼色的跑过来，连忙推卖自己的河灯。 “不……” 明霁还未说完，一旁的卫子兮眼疾手快，立马拿出一串铜钱递到男孩手里，开口道：“这些铜钱应该够了，我要两个。” 男孩打量这两人气氛，大抵也知道是个什么事了，掂量着手中铜钱时，童真的面孔笑意连连。 他找出两个漂亮河灯递过去后，眨了眨眼眸暗示卫子兮：“那便祝公子早日心愿成真。” 明霁对情爱的方面不通情窍，甚至待男孩走后，卫子兮将一盏河灯递到他手里时，也没曾多想。 他一直将卫子兮当作一个天资高心性好的乖徒弟，想着放河灯通常也是种祝福，干脆运起了灵力，在那河灯上写上关于卫子兮的祝福语。 卫子兮见状却红了耳尖，同样挥动着笔尖，写了几个字。 由于今日是七夕，他们两人这种行为实在是过于暧昧，尤其是放的河灯还紧紧贴着一起，继而还在河上游动。 周边人一眼就瞧着不远处两个容貌非凡的公子，附着同伴耳边不自觉一阵小声议论。 明霁并不知他人会对此有何看法，不自知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白玉。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伸出——那块充溢着灵气的玉正安然的躺其掌心上，更显美玉无瑕。 “这生辰礼我早就备好了。” 明霁从玉石孔穿了一根绳子，比对着卫子兮脖颈瞧着，发觉合适才满意回道：“此玉名为如意，不仅能护你心脉且帮助修炼，若有生命危机我也能所感应。” “如意……祥云?”卫子兮怔了一瞬，低声喃喃道。 他早就听闻明霁手上有如意、祥云两块灵玉，只是未曾料到，会有一块会赠予他。 “正是。” 话说这如意、祥云也是明霁偶然所得，单不说材料极其珍贵，其中一方使用灵力时能感受另一方位置，世间也仅有这两块。 待卫子兮接过灵玉，感受掌心贴过玉纹时有些发热，望向明霁脖颈处，也发觉祥云随即灼热起来。 卫子兮自是瞧见了，余光不经意一瞥望向远处。 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待明霁看向自己时又收敛了笑意，换作一副期待神情，“师尊，能为我戴上吗?” 明霁未曾多想，只当他不方便戴，指尖牵着红线便要准备戴上。 或许因为靠的太近，卫子兮甚至能察觉到自家师尊发丝轻拂过自己脸颊，与此同时还有淡淡轻竹味，若有若无传来晕着他的心智。 明霁低垂着眸子，目光看着红绳时专心致志，那微热的指尖不经意触及卫子兮的后颈，便让卫子兮心尖颤了几分。 “好了。”明霁满意的打量了两眼，在卫子兮出神时，便将灵玉系好了。 卫子兮僵住了身体，甚至感觉脖颈处还有明霁浅浅的呼吸拂过。 他行动比脑子还快，在明霁拉开距离正准备收回手时，卫子兮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腕。 “嗯?”明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但还是温声开口：“子兮，怎么了?” “没……没事。”卫子兮松开了手，只觉得那温热肌肤从他手掌离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回道，“我只是很开心，师尊之前事务繁忙，今日还是第一次陪我过生辰。” 没等明霁愧疚涌上心头，卫子兮余光移至别处，像是不经意看见什么，嘴角莫名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师兄，刚才我与师尊找你好久，都未曾看见你。 明霁闻言，下意识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燕时满面无表情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糕点，眸子里闪现一种他看不透的神色。 第37章 我看清冷师尊两眼都不行啊? “师尊。”燕时满垂着眸，神情也同往常一般，他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明霁，“我刚买来的，师尊快趁热吃吧。” 明霁平日并不喜欢收徒弟过于贵重的礼物，但这些小东小西收下也无伤大雅。 他接过糕点，趁还热乎时便拿上一块尝尝。 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明霁眼眸一亮，咽下口中温热的糕点，继而又拿了一块。 卫子兮看见明霁真吃下几块糕点，心里也是略显酸意。 说来，燕时满本来心情也并不算多好，但瞧自己的心意并未浪费，总归舒服了些许。 他余光一扫，又想起卫子兮脖颈的玉是明霁所赠，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更别提刚才看见明霁对卫子兮做着这般亲昵动作，他的面色也更加阴沉。 “时满，怎么了?”明霁察觉到自家大徒弟心情烦闷，低声唤了句。 “师尊……”燕时满回过神，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块玉上，唇瓣张了又合，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或许是燕时满的目光太明显，明霁顺着他目光也察觉到了，心里顿时有几分了然。 明霁不由轻声安慰道：“待你与云端生辰时，为师也会送你们生辰礼的。” 燕时满自是高兴的，尤其是看见卫子兮黑如炭灰的脸色便觉得出了一口气，刻意扬眉挑衅看去。 “师尊！”卫子兮有些坐不住了，唤的声音都大了些，趁明霁未望去时，故作张扬的在燕时满眼前晃了晃脖颈处那块玉。 他神色收敛自然，在明霁看过来的时候笑容顿时明朗，展眉露出整齐的牙齿，面上一副乖巧模样。 “师尊专门给我的如意实在让我欣喜，就算之后遇见危险，到时也有师尊相护。” 不愧是同门弟子，一句话便轻易挑起了燕时满心里酸味。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回去，故作大度的耸了耸肩膀，道：“小师弟年纪小，师尊心疼也是应该的，毕竟还是小孩。” 燕时满说话时格外咬重“小孩”两字，话里话外表明卫子兮只不过仗着年纪小，明霁才会顺着哄他一些。 “我自然比不过大师兄能力强，之前也不需要师尊多加操心。”卫子兮话说的好听，实际上确是再度戳中燕时满痛点——燕时满小时候也没有得到明霁多少关照。 即便明霁再慢热，此刻也看出这两人的针锋相对，手掌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待他们看去正色道：“别闹了。” 燕时满与卫子兮听见顿时不再说话了，只是各自白了一眼对方，神情依旧显示我不服气四个大字。 明霁也无奈的叹了个气。 徒弟大了，怎么反而越来越小孩子心性? 好在这场风波没过多久，吴悠跟楚云端便过来了，总算缓解了尴尬。 楚云端倒没察觉到什么，反而高高兴兴的将自己在集市上看见的新奇小玩意一并给了明霁。 反倒是吴悠，怎么说前世也是常看那啥文的小女孩，敏锐的嗅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虽然说花市的亵神文学不太好，但小绿江的万人迷修罗场总能吃上两口了吧！ 她余光悄咪咪的打量着这怪异气氛，怕被人发觉迅速低下头装作吃刚买来的糕点，嘴里胡乱塞着，还时不时瞥向明霁。 虽说看了明霁不下几百遍，可身为颜控的吴悠还总会被惊艳到。 她心里那叫一个感慨：不愧是花市的清冷万人迷、高危职业的白月光师尊，果然如书中所说，明霁可真是个腰细腿长臀翘的大美人。 可能是她的视线实在太过直白，被盯了许久明霁也有些不适的轻咳一声。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这热切目光，立马挡在明霁前面，一脸警惕的看她，“吴姑娘为何一直看我师尊?” “我瞧仙尊好看不行吗?”吴悠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感受到那三人盯着她时都有种吃人的节奏，慌忙出声圆了过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哈哈哈。” 待其他几人收回刀子目光，吴悠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嘀咕：看大美人两眼都不行吗? 说到底吴悠还是小姑娘，刚郁闷一会就平复了心情，望见前面人群热闹，她也赶忙凑过去。 那些人大多拥挤在一座桥上，除了女子与金兰相伴外，也有不少相恋的男女倚在拱桥边交谈。 明霁自然也被吸引，随着人群流动逐步走到桥边，当他同几个徒弟和吴悠在一起时，引起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大部分是感慨这几人的不凡样貌，也有少部分女子是看出吴悠是同走在他们一起，从而心生羡慕。 吴悠本是一个普通清秀长相，况且之前还常常衣不裹腹，虽说近日吃好了一点，但跟明霁几人比起，还是有不少差距。 看着周边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吴悠心中暗爽，故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路。 路人：…… 不得不说，她这个时机拿捏的刚刚好，其余几人注意力刚巧放在明霁身上，也没发觉到她这点小心思。 尤其是卫子兮，目光在明霁身边一刻未停。 不知是否因为周边人太多的缘故，一转眼便三三两两拥挤到一起，找不到同伴在何处。 也幸亏卫子兮贴得近，没有像燕时满几人一般，一直与明霁紧挨着。 “师尊。” 在明霁扶着木桥护栏时，卫子兮三步跨作两步走到他身侧，见自家师尊一直抬头望着夜空，便随其目光一并瞧着。 明霁抿着唇，抬头像是找寻什么，察觉无果后便垂下头来，眼眸含着几分黯淡。 他这般失落模样实在少见，卫子兮怔住了一瞬才询问：“师尊怎么了……?” 明霁回过神来，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莫名情绪，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今日会有玉琼星。” “玉琼星百年一遇，距我上次瞧见，刚好是今日。”明霁继续道。 修真界与人族不同，他们并没有这种流星景象，明霁说这话间，也无意透露出一条消息。 “师尊小时候也是在人界吗?”卫子兮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眸光定定看向明霁。 师尊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件事，独独告诉了自己…… 是否表明在他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卫子兮少年慕春自然爱胡思乱想些，待他回神很快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霁并未说话，却也没否认。 他只是淡淡瞧着桥下漂泊的流水，神色尽显低落。 卫子兮见此，刚想张口继续追问，但又怕无意戳中师尊什么伤心事，便缄默不言了。 “快瞧！是玉琼星！”周边人眼眸一亮，指的天空很快轰动起来。 有些女子顺势双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神色满是期许。 明霁也随着抬头，自然也瞧见这耀目的玉琼星，嘴角渐渐挂上一抹笑意。 卫子兮一直注意着明霁，看见他伸出手并起两指，指尖溢出灵力画了个圈。 随着风吹拂，一举一动之间衣袖轻扬。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发现拱桥上无端出现了许多小光团。 这些小光团抓也抓不住，一个两个只是发着淡淡光泽，大量堆积在一起反而闪烁耀目光泽。 最后，这些光团汇集到一起，渐渐上浮于空中，呈现了四个大字——金风玉露。 但这些光团在呈现完之后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只有卫子兮，满心欢喜收着师尊给的生辰礼。 该如何说呢…… 从他见师尊的第一眼起，已经胜却人间无数了。 第38章 子兮又醋了 七夕虽过去了，周边小贩集市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次日，明霁也是一时兴起逛了周边闹市，本想着多看几眼新奇玩意，却忽得被一旁的吴悠拉住了衣袖。 吴悠到底是个小姑娘家，遇见些许好看的首饰总是移不开眼，无意望到琳轩铺里面摆得漂亮首饰时，便迷的停了脚步。 只是吴悠自个身上一穷二白的，也没有什么钱财…… 她大概看了这几个人，心中一一排除：燕时满不好说话，楚云端又不爱搭理人，卫子兮只想着他师尊，那只有…… 吴悠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仙尊，我瞧那前面的店铺的簪花可好看了，你要不要看看?” 面前小姑娘的心思都明晃晃写脸上了，明霁自然也发觉了，不由得无奈道：“你若是差些钱财我便帮你买了，簪花也无需用着。” 吴悠闻言眼眸顿时亮了，心里激动不已，如果不是顾忌旁边有人，她定要一蹦三尺高了。 不愧是花市的白月光师尊啊，妥妥人美心善啊！ 只是她还没激动多久，卫子兮顿时不满了，立马冷了声开口：“师尊哪里有时间陪你去?” 吴悠仗着明霁同意有了几分底气，毫不客气的呛声说：“你想如何?” 卫子兮顿时有些哑然，面色也不悦道：“总之，师尊不能陪你。” 明霁听这两个小孩拌嘴立马出声制止，目光停留在卫子兮脸上摇了摇头，“行了，子兮。” 卫子兮自是不服气的，但又怕自家美人师尊不喜，便听话的闭嘴。 若是说起，为何陪吴悠单独去店铺? 这便不得不提及之前的事了——明霁借此同她聊聊，面前这小姑娘到底给他几个徒弟支的什么坏点子…… 只是卫子兮年纪小，不同其他两人，也格外喜欢黏人，明霁便抿了抿唇，换个哄人方式温声道：“子兮，你先去买一些桂花糕，为师过几日教你功法。” 卫子兮这才消去神情不悦，面上开心不已，“师尊，包在我身上。” 之后，明霁目光又转向燕时满与楚云端，道：“时满云端，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做。”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这两人先愣了一瞬，继而也点了点头。 吴悠一直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阅览了整个过程，心里不禁感慨：美人师尊也太会训狗了……而且还是那种钓而不自知的万人迷。 “吴悠，我们走吧?”明霁见他们几人走后，轻声道。 吴悠闻声立马回神，又将目光直晃晃的看向远处的琳轩铺，跟小鸡啄米般点头应着。 他们一并走着，宛若一对兄妹，周边逛集市的人时不时看向这里，如往常一样，大多都是感慨明霁容貌的。 明霁并不在意他人看法，此刻开口询问吴悠：“吴悠，我那几个徒弟……” 回想前几日他们奇怪的讨好，明霁顿时哑了声，不知该怎样描述。 他大抵顿了会，才找了个委婉的说辞继续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他们不会如此了。” 吴悠愣了愣，反应半天才想起来明霁说的事，应当是她前几日给燕时满楚云端出的馊主意，本意是想让明霁因此更加警惕这两个徒弟来着…… 至于为什么没有卫子兮，自是因为这人未曾及冠，原文也没有描写他过多戏份。 想罢，吴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我给仙尊添乱了。” 明霁摇了摇头道：“你也是好意，只是以后莫要如此了。” 吴悠听见郑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几句话功夫，他们便到了琳轩阁。 店铺里的首饰大多是年轻女子戴的，漂亮且精致。 吴悠一眼便注意到吸引她来店铺的簪子，刚想拿着询问店家价格时，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此时一并跟她碰向簪子边。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目光随着那粗糙双手打量面前人——是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 若是仔细分析一二，从身段看去，还是位年轻男子。 吴悠还未开口，那位男子便拿起簪子询问店家，听声音也清朗：“店家，这簪子多少钱?” 吴悠是自然不服气的，本身性格又是心直口快的，见那人抢先一步立马指着那簪花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簪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听见也是不服气冷哼：“是我先问的，便是我的。” 店家一时被这小插曲惊住了，不禁讪讪一笑：“两位客官别着急，这是本店的最流行的簪子，卖价五两，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了……” 他左看向那位男子，目光又小心翼翼看向吴悠，语气也是十分卑微：“不如客官看看别的?本店还有很多漂亮的头饰……” 店家还没有说完，吴悠就立马开口道：“我就喜欢这个。” 那人也随后接声道：“我也是。” 店家此刻倒是犯了难，面色纠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明霁却未曾说话，反倒望向那个男子时，神色若有所思。 第39章 侠士还是恶人?【新副本开启】 男子紧握着簪子不肯放手，也没给吴悠留一点机会，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干脆利落的甩给商家，甚至连首饰盒都没要就走了。 这动作实在快，甚至吴悠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簪子没有时，那人早就没影了。 她心里不满，看店家呆愣愣攥着手里银子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你怎么让他走了啊?” 店家也是为难的低下头，毕竟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 “好了，吴悠。”明霁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责怪他人，“簪子还有许多，看看其他的。” 吴悠不满的哼哼两声，四处打量其他漂亮簪子，也随口说道：“说起来，刚才那人裹的老严实了，神神秘秘的跟个逃犯似的。” 其实，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可能是前世偶像电视剧看多的缘故，脑海下意识联想起来。 “逃犯?” 明霁皱眉沉思，忽得想起他们几人之前路过城门时，瞧见上面贴了个缉拿犯画像。 可惜由于要抓拿千面鬼，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多加注意。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发觉腰玉佩发热，便用指尖探了消息——原是卫子兮让他们去酒楼。 明霁只得压下了心中疑惑，说：“先去酒楼。” 他们到了燕京最繁华的酒楼，吴悠刚踏入门口，不禁心中又感慨一番。 虽说之前赵青山之已然请他们去过酒楼，可对比起来，眼前的这个更显繁华。 吴悠心中那叫一个惊涛骇浪，心里忍不住嘀咕。 实在要原谅自己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啥世面。 明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没什么变化。 周围倒是热闹非凡，众人纷纷议论说今日还有个出名的说书人，口齿伶俐讲得故事还有趣，他们用完膳还能当个茶后趣事，惬意的很。 燕时满他们还未来，明霁与吴悠就按照之前定好的包厢先坐下。 待小二沏好茶端上来时，吴悠忽得是眼尖发现了什么，面色激动的指着不远处披着黑色斗笠的人：“仙尊，这不是早上那个不讲武德的男人吗?” 明霁顺着她所指地方望去，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品了一口上好的螺旋春，余光看向吴悠愤愤不平的神色，低声嘱咐：“莫要多事。” 吴悠虽说已经选了几个其他漂亮簪子，可至今惦记着这事。 她虽表面乖乖应着，实际上心里极度不满，眼睛紧紧盯着那人不放。 在黑衣男子上楼时，怕他警惕发觉，吴悠立马背过身去。 待他恰巧路过这里，吴悠便暗暗使坏，故意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这人。 那人估摸着也在想其他事，一时未曾注意吴悠伸出的脚，身体跌跌撞撞就倒下了。 这转变发生的极快，甚至明霁的思绪还在听那刚开场的说书人讲得几件京城怪事。 等他回神来，那人已然倒在地上了。 奇怪的是，尽管摔的不轻，黑衣男子一开始却不是立马起身，第一反应反而是扶着刚刚掉落的幕笠，迅速带上去挡住面容。 即便黑衣男子动作极快，明霁依旧瞧见了怪异之处——这人右脸处有一道明显疤痕。 明霁收回了思绪，颇为歉意的起身半扶人。 “这位公子，失礼了。”明霁扶起这人，目光落在有些心虚的吴悠脸上，微微皱眉，“吴悠，这次是你的过错。” 吴悠不满的轻哼两声，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啊。” 黑衣男子刚才本就在想事，也没注意上午起了争执的小姑娘也在这里，还这么记仇，居然趁着不备绊倒了他。 似乎是在遮掩什么，他赶忙摇头表明：“无碍。” “这位公子……”明霁停住了话语，一时不知对外如何称呼吴悠，毕竟说弟子跟女儿都不大合适。 他干脆换了个折中的称呼：“是舍妹的不是，我赔罪请公子用膳吧。” 那人依旧拒绝，摇了摇头。 “师尊！” 明霁刚想说些表明歉意的话，卫子兮几人的声音就让他下意识瞧了过去。 待明霁再回头时，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尊，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卫子兮提着明霁喜欢的桂花糕点，没等燕时满楚云端反应过来便坐下了明霁座位的另一端。 燕时满和楚云端黑沉了脸色，但又怕说些什么惹的明霁不喜，只能不情不愿坐下最后两个空位。 明霁自然不知晓几人的暗潮涌动，摇了摇头回道：“无事。” …… 彼时，刚好各路达官贵人、有钱商贾聚集于此。 达官贵人他们当然同明霁一般，大多在二楼包间处找了个好位置，至于家底厚的商人老爷，都是坐在一楼嗑着瓜子，沉迷的听说书人讲些趣事。 说书人前面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多数人一开始还是兴致恹恹，直到说起后面这件，一开口就提起不少人的兴趣。 他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清了清嗓子加大声音：“各位都是五湖四海的贵人，想必最近也听说那个“辞归”侠客吧?” “什么侠客呀，明明就是一个通缉犯。”一楼的一个穿金戴银的老爷听见了十分不屑，甚至还吐了一口瓜子道：“这人我知道，明明就是一个杀人犯。” 也有几人是不了解这件事的，闻言像是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冲着说书人喊着：“你倒是快说。” 说书人此刻反倒摇了摇头，晃了晃扇子十分神秘的笑了笑：“各位老爷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底下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提神听着台上说书人说的故事。 说书人甩起扇子扇了扇风，一股风流气息迎面而来，他鼻腔发出哼哼两声继续道：“这辞归也不是这人真名，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周围闻言一片长吁短叹。 第40章 清冷师尊……几个徒弟轮流来喂 “若说起有趣的，不得不提及这辞归曾经是个普通村民，原先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改了性子，有天竟杀了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杀的大多都是恶名昭彰的人。 说书人用扇子挡住了面孔，继而轻笑道：“而且我听说，他从不杀女人跟孩童。” 此刻，那个最先对辞归露出鄙夷神情的老爷啐了一口，不满道：“什么侠士，我之前有个至交好友，分别人极好，平时也愿意施粥补助贫民，甚至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好吃好喝的供着。” “可结果呢，我那好友不仅被辞归杀了，甚至府邸里银钱，全然被他抢走了。” 另一个人像是知道内情，也接话道：“是张老爷吧?真是可惜，明明是个大善人，却被这种恶人害死。” “贼人杀了人，抢了钱财，至今都没能绳之以法。”有人不禁感到可惜，此刻附和道。 他这话像是说出了其他人心声，这些商贾纷纷也喝了倒彩，一同对着说书人道：“你下去吧，这算哪门子侠士。” 说书人预料到这般状况，不急不慢的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听说他杀人后，抢来的钱财都会帮助一些贫民窟的人。” “那不还是抢?”这群商贾十分不屑一顾。 有人对此十分反对，发出冷哼道：“再说了，若是辞归杀的人真的有罪，他为何不去禀告官府，反而自己只身前去?我看就算这些人真的有罪证，说不定是辞归为了钱财，凭空捏造出来的。” 楼下有人赞同道：“就是就是，他哪是什么侠士?分明是罪大恶极。” 明霁听了这些人的议论，眼眸的光泽似乎深了几分。 但看面上，他似乎并无触动，反而是拿出卫子兮刚买来的热乎桂花糕，张口尝了一下。 倒是燕时满，他八岁之前生长在燕京，也是听过不少这种传闻——有些人整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打着惩恶扬善的名义 想来他心里一阵厌恶，开口道：“这归辞还算什么侠士，滥杀他人，分明是恶人。” “确实如此。”楚云端倒了杯上好的女儿红，附于唇瓣饮了口，赞同道：“说的不错，这确实不算什么侠士。” 卫子兮听着这些议论一直未说话，心里却暗存疑惑：这些人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当真可信吗？ 他彼时恰好转头，看向了一旁一语不发的吴悠，开口询问：“吴姑娘，你平日里不是最嫉恶如仇了吗?今日怎一句话不说。” 吴悠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反而有几分郑重：“你们真当以为百姓禀告官府，当官的就一定会主持公道对恶人判刑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世上官官相护、恶人有钱有势的可能?” 之后，她没给其他人反应辩解，接着出声说：“或许你们从小在修真界的原因，不缺钱财，没见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可我不一样，我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恶人，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说的不错，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这座酒楼是金城最繁华的酒楼，自然来的也不是一般的人，底下出声发话的也没有一个平民，全都是一些富有商贾。”此刻接话的是卫子兮，他大抵是观察了一下周边人穿着，谨慎的作出评价。 说完后，卫子兮还下意识看了一下明霁，见自己师尊眼眸带笑，受到这等鼓励的他整个人都像安了一个无形的尾巴，欢乐的摇着。 明霁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明自己有什么样看法，只是询问卫子兮：“你对此事很有兴趣?” 卫子兮愣了半晌，点了点头，“既然当初说的要守天下太平，那自然要做到修仙族的应做到的，况且此事还有待推敲。” “既然如此、”明霁指尖分明的手指缓缓扣了扣桌子，“那你就去查一下这件事。” 卫子兮眼眸带着喜悦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因为可以查这件事而感到喜悦，而是因为师尊给予他的信任。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心里不适，开口道：“我比小师弟更熟悉这里。” 而一旁的楚云端也火上浇油，眸子里带着几分委屈，缓缓道：“师尊就不能多几分关心我？就这般信任小师弟吗?” 明霁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被这几人吵的都有些头疼了，不禁出声道：“自然不是，你们都是为师的弟子，哪有偏不偏心一说。” “只是子兮年纪小，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什么其他麻烦事。”明霁清了清声，重新看向燕时满和楚云端道：“况且，我还有其他任务交于你们。” 听见明霁这般说，这两人情绪才有所好转，没有刚才脸色这么难看。 “子兮。” 明霁又重新唤了一上声，让卫子兮从原本闷闷不乐的状态回过神。 “既然你说，那些达官显贵，富贵商贾通通对这人都看不好，那你便从平民调查。”明霁提醒道。 卫子兮点了点头，眼眸郑重其事回道：“师尊，我明白。” 恰巧此刻菜端来了，甚至比第一次去的酒楼还要丰盛。 卫子兮抢先夹了一筷子肉送到明霁碗里，满眼期待道：“师尊，你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不甘示弱，纷纷夹了几道招牌菜送到明霁碗里。 明霁觉得再不制止，又要上演上一次的事情，他实在是挑嘴，向来不喜欢吃这些，只不过每次看见徒弟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明说出拒绝的话。 “不用这么多的……。”明霁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总归不能浪费，他本想闭着眼硬咽下去，一旁的吴悠却是瞧出了他的为难。 吴悠一开始本身是闷着头吃饭的，但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向来细心的她很快发觉到明霁的为难，急忙将明霁那碗饭端过来，解围道：“仙尊我比较想吃这些，若你吃不下便给我吧。” 这说的是实话，酒楼的美食对于吴悠这个不挑食的人来说实在美味，也不顾其他三个人诧异的眼神，直接将碗端过来，毫不客气的扒拉几口吃完了。 明霁嘴角也微扬着笑，显然是被这个小姑娘逗乐了。 他自然也是看出吴悠并非什么太过贪吃的人，只不过是怕他为难，帮忙解围罢了。 眨眼间功夫，这顿饭就吃完了，吃的酣畅淋漓。 当然，这个酣畅淋漓单单指吴悠，她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之后擦了擦嘴角油渍，抬头发现除了明霁，其他三人惊异看她。 “咦，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第41章 沈迟绪之死 当然，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人刚才只是有些感慨吴悠狼吞虎咽的吃相，毕竟还是第一次亲眼遇见这种人类饕餮。 吴悠擦完嘴，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猛一拍脑袋问道：“仙尊，那辞归到底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呢。” “怎么会不知道。”明霁眼眸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刚才你不是还跟他起了冲突吗?” “刚刚?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见过?”吴悠指着自己，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脑海里拼命回想刚才见过的人，忽得噤了声。 “不会吧……仙尊，你是说刚才那个黑衣男人。” 明霁点了点头，说：“没错。” 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卫子兮也疑惑的问道：“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啊?” 明霁无奈摇了摇头，简短的概括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将吴悠如何同他人起冲突的过往，一并告诉这几个徒弟。 不说还好，吴悠越听越觉得心间发凉，望向酒楼门口时，瞳孔猛然收缩：“仙尊……我刚才还把他绊了一跤，他不会杀我吧。” 她想着急切的在包厢转来转去，越想越害怕，话语间都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仙尊，虽说传闻不可信，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不会有事……” 明霁刚出声安慰吴悠一句，下一刻就被酒楼众人的嘈杂声止了话语。 他抬眼一瞧，发觉不知为何酒楼里来了好几位穿着家仆服饰的人，这些人凑近在各自老爷身边附耳低语。 一瞬功夫，那些原本还神情还算闲暇的老爷眼神顿时有些慌乱，招呼着手下忙要离开这里。 原本燕京的繁华酒楼顿时乱作一团，大多数商人、官员步履匆匆交了钱，就出了酒楼。 明霁几人感到奇怪，拦住几人想打探消息，这些人却像是避讳什么，纷纷闭口不言。 此时，燕时满没耐心了，强硬的拦下了一个着急忙慌的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这人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眼，见穿着都很不错，瞧四周无人，这才故作好心说了一句：“你们不知道，礼部侍郎沈大人被杀了。” 明霁皱了皱眉道“沈迟绪?莫非是被辞归所杀?” 他这个念头也是凭空冒出，但也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正是，正是。”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顺了顺胸口，以为明霁也知道点内幕，凑近压低声音提醒道：“现在全城都在通缉辞归，你们也要小心啊。” 待那人走后，卫子兮瞧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倒是不屑的冷哼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辞归是不是好人还未可知，但沈迟绪绝对不是个好人。” 明霁眸色深了几分，忽得开口道：“刚才，沈迟绪也在酒楼里。” “他也在?这……”卫子兮有些不明白了，这辞归确实有些手段，竟能在茶楼里杀人吗? “自然不是。”明霁像是看透了卫子兮的心思，摇了摇头：“按说书人所说，辞归家境贫寒，这如何进去的还是一件怪事。” “若我猜的不错，他定是刚才用了什么手段，将沈迟绪引出。” 明霁轻叹了一声，之后转而看向卫子兮道：“子兮，你先去探查一番。” 卫子兮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明霁又看向其余几人道：“我们先去沈府，看看现在究竟如何。” 他们一路出了茶楼，街边不知为何倒是空落落的，哪有刚才热闹的景象。 直到拐到一个路口，明霁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事情——一处幽街小巷不知为何被官兵死死围住。 明霁装作路过的模样，用余光大致扫了一眼——地上大多鲜血未干，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只是若非修仙之人，平常人也是察觉不到。 明霁想着，心里也有了数，暗暗记下这个地方。 若他没猜错，这便是沈迟绪身死之处，只不过官兵来往的快，他们以最快速度将尸体带入沈府，让别人看不出异常。 只是为何这般做? 明霁心存疑虑，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一路缄默着，直至到了沈府门口。 第42章 要不要这么会演? 沈府的管家，之前也是见过明霁的。 瞧见明霁进入府邸后，他面上虽说悲痛老爷的去世，但还是客客气气将其招待进府了，身上刚换的白色丧服显然也是为了追悼。 管家知道明霁能捉拿鬼怪身手定然不凡，自顾自的用袖口擦拭浑浊泪水，声音那叫个悲痛欲绝：“仙人您也得知了消息?” “说来……我们家老爷也是被贼人所害，明明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倒是一个忠仆，跟他主子一样会演。 明霁心中感叹一二，面容却未曾表现分毫：“我曾听说沈大人似乎在府邸里暴病而亡，但从你话语里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管家也是摸不清明霁说话的意思，便先按照原先拟定好的措辞开口：“老爷并不是在府邸里殒命。” “他乃是被人骗去巷子里。”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仙人，你一定要抓住这个辞归啊！为我家老爷报仇！这样让我家老爷死而瞑目了。” “哦?骗去巷子了?”明霁似笑非笑看着他，“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管家也没想到明霁会问这个问题，这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 他紧张的额头都出了不少汗，下意识用袖口擦着，语气还有些结巴：“是有人说，老爷之前有过一个少爷。” “我家老爷闻言自然去瞧，他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想着骨肉血缘，铁定不能让其流落街头。” 他越说越肯定，之后面容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只是没想到这人竟能如此卑鄙，他单独找老爷相约，竟是为了杀害老爷！”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燕时满反而笑了，语气有着讽刺意味：“若我没记错，沈大人之前便是因为处处留情才有了沈婉沈意小姐，如今又有了一个少爷?” “看来沈大人情债属实不少。”楚云端轻哼道。 吴悠也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沈大人当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管家噎了声，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但他一向来欺软怕硬，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捧着一张老脸，开口道，“这是哪里话，两位公子惯会说笑。” 明霁目光落在这人脸上，心里也下了定论：此人目光不定行为可疑，自然说的没有几句真话。 他轻声道：“原来如此，只是沈大人分明是在在外身死，为何又要说府邸里被刺杀?” 管家面容再一次僵住了，汗珠顺着脸颊处不停落下。 或许是紧张，他的说辞都有了明显漏洞：“只是为了体面，可怜大人暴尸荒野。” “原来如此。” 明霁知道，从这人嘴里铁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冷声道：“可否让我们瞧上沈府一眼，说不准能查到有用信息猜到辞归意图，借此捉拿到案。” “自然，自然。”管家连忙应着，直接把他们都带到了沈府书房处。 明霁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书全是为百姓考虑的政策，大多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 “看来沈大人，还是个爱民爱国的好官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管家也只能下意识应道：“仙人说的不错，老爷确实一心为民，不料如今……” 管家说着，声音哽咽一瞬：“居然是这般凄凉下场。” “这些奏折原本他人是无法瞧见的，只不过仙人乃修仙界的人，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明霁目光大致又打量一眼，不多时已然把这个房间瞧完了。 管家瞧他未曾发现什么，不由得还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人也是恶到极致，除了杀了老爷之外，竟将府邸不少钱财拿走了。” 明霁一直没有附和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知晓了。” 管家不明白明霁的意思，小心翼翼抬起头的询问：“那仙人的意思是……” “我会查。” 之后，他也不曾给这人说话的机会，带着其他几人离开了。 第43章 子兮的单独行动 卫子兮这边也是进展不顺。 许是辞归杀了朝廷大官的缘故，不比之前在意甚少，而今巡逻的人也是增添了许多。 毕竟火没蔓延在这些官员身上，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别人的处境，但如果涉及到自己身上，便人人自危了。 卫子兮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唾弃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不过都是群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之徒。 他渡了轻功快速来到城门口，瞧见墙上原本贴着画像的地方，而今围了许多人。 “让一让，拜托各位。” 卫子兮不停说着借过，也不知挤了多少人才来到最前面，抬眼便瞧见之前明霁所描述的画像。 相比前些日子的几下敷衍勾勒，此刻竟生动了许多，也更有辨识度。 他这般想着，目光落在通缉令下面那一行小字上，轻声念着：“有辞归消息者，赏金5两，活捉五百两。” 站在卫子兮周边的大多都是些许贫困老百姓，自然没钱能读书识字，听卫子兮这般说着，眼睛纷纷一亮。 甚至已经有人小声议论着：“只是提供消息就是五两啊，不知道够我这一大家子多久开销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年轻人也附和道：“况且，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卫子兮心中留意他们的话语，听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继而退出了人群。 四处打量一番，他注意到了一个五官端正、长相清俊的男子站在角落上，暗暗同别人议论着。 卫子兮忽得有一种强烈预感，下意识就觉得这位大哥知道些什么，悄无声息的走到那边，听着大哥跟个说书人似得开始谈论辞归。 “我同你说，辞归原来还是我们村子的。” “你们村子的?”一个妇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小声询问：“那你岂不是知道很多。” 大哥点了点头，面色多了几分郑重意味。 或许是周边官兵太多，他一时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只是压低声音说：“他原来叫李一帆，还有个弟弟，说来……他弟弟还是被人伢子拐走的。” “他家里原本还算和睦。”大哥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可惜摇头，“但近几年征税太严重，他家里人还多，听说还是因为交不上税……” 大哥说到这里，像是忌讳什么，竟也不曾吐露了。 “竟是这样。”妇人也意会了他的意思，表情微妙的点头。 卫子兮心里也有了几个猜测，刚想过去询问大哥其他的事宜，那巡逻的官兵此刻却过来了，面色十分不善：“你们几个围在一起说什么呢?” 大哥先是说了几句抱歉，态度不卑不亢的：“没什么，大人，我们这就走。” 那人趾高气扬，或许是大人这个称呼让他心花怒放，也无意同这人计较，只是从鼻腔里应了一声，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堵着，免得扫了王大人的雅兴。” 那些村民听了王大人几个字纷纷如惊弓之鸟，迅速散开了。 与此同时，一辆繁华的马车声势浩大的赶来，在城门口经过。 卫子兮装作普通村民低着头躲在角落里，趁别人不注意的空隙，他悄悄抬眼看着远处光景——那马是上好的千里马，甚至连车架都是金丝楠乌木做的，车身前的车帘都是京城少有的丝绸。 他心里悄悄感慨一句家财万贯如流水，待马车远去就急忙拉住一旁的大哥，一副少年懵懂的模样道：“大哥，不知刚才的那位王大人是何人?” 大哥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匪夷所思的说：“小伙子你不是燕京的吧？听你口音像是外地的。” 卫子兮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是其他地方来的过来探亲，也不了解京城这些大官。” 许是看他说的诚恳、面容太有欺骗性，大哥也松了一口气道：“那位便是礼部尚书的王大人了。” 礼部尚书?那岂不是会跟同为礼部的侍郎沈迟绪有接触? 卫子兮脑子飞速转着，似乎随口问着：“那他进城来做什么呢?” 大哥抬眸看了看周围，卫子兮也知晓了他的意思，立马起身，来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演作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疑惑着询问大哥：“这位大哥，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大哥显然知道一些，无奈叹了口气：“现在人多眼杂，我只能跟你说，这王大人……。” 不知是何缘故让他欲言又止，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无奈。 大哥缓缓道：“他与之前的沈大人认识。” 第44章 当真普通吗? 卫子兮一听有戏，开口道：“沈大人?就是那个……被辞归杀死的礼部侍郎?” 大哥听见，慌忙制止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啦，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你刚才说，辞归与你是同乡?”卫子兮想起来大哥说的话语，装作无意询问道。 “是。”大哥突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不知道想起什么，收回刚才和善的态度，反而有些冷冰冰的：“小伙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闲聊了。” 卫子兮没有拦他，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心下思虑：这人并没有像酒楼里的达官贵人一样踩低辞归，反而语气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莫非此事还另有隐情?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也是有些唐突了，刚才不停的问东问西，倒真的让人怀疑是否别有意图。 再者说了，若辞归真有冤情，这位大哥如此态度才是正常的。 想罢，卫子兮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服——与周边百姓穿着的粗布麻衫不同，自个身上的竟是丝绸的衣裳。 就是让他人看见了，也以为他是个富贵公子哥，自然不会透露什么有用消息。 卫子兮不禁拍了拍脑袋，感叹自己大意，四处打量下他将目光移至远处，瞧见身穿简朴的男人抱着衣衫，心中也有了主意。 他走过去给了那个男人一两银子，要那件多余的旧衣衫 。 明摆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男子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估摸着生怕卫子兮反悔，将衣服递过去时，就揣着银子就快步走了。 待卫子兮换完衣服装束完，不知为何依旧觉得不妥。 彼时刚巧路过溪水边，他隔着溪水打量自己明显红润的面容，抹了几下泥巴才满意。 虽说那位大哥已然走了，但好在卫子兮特意留心了大哥前往的路线。 更何况村落离城门口并不远，他不过费了些许周折，找人打听一番便找到这个村子。 村子里还算热闹，门口立着“李家村”的牌子，若是再往里瞧，便能发觉还有不少青壮男子在田地里耕种。 或许是修仙者来无影去无踪的缘故，卫子兮出现的极其突兀，被门口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注意到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问道：“小伙子，你找人?” 卫子兮点了点头，斟酌道：“是，是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大哥，他刚才去了城门口借了我银钱，现在我来还钱。” 他还是保守了一点，想着先找刚才的那个大哥询问清楚，再做决断。 这概括的范围太大，但老大爷还是知晓了卫子兮说的何人。 他先是用浑浊的眼神看了卫子兮一眼，干枯无力的手拄着拐杖用力的捶了下地面，加大声音喊着：“王六，有个小伙子找你。” 那个大哥还在做饭，听见门口的老大爷喊他连围裙都没换下，甚至衣服上沾得满是面粉。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道：“诶。” 王六家离村口也不算远，所以老大爷喊他的声音也能听见，他赶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卫子兮，颇为有些奇怪的看向老大爷：“谁找我啊?” “这位大哥，是我。”卫子兮道。 由于天色太黑，卫子兮换了衣服脸上又抹了泥，他一时也没瞧出来这是个谁。 一旁的老大爷开口提醒道：“这个小伙子说他欠你的银钱。” 王六听闻，这才眯了眯眼定睛瞧着，一瞬间面色冷了下来，“原来是你啊。”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赶人的话，只是打量了一眼卫子兮的装束才开口道：“先去我家说吧。” 卫子兮默默无言，一路跟王六去了前面住宅里。 相比之前卫子兮所住过地方，这里破旧许多，但很明显能看出王六爱干净，屋子里打扫的整洁有序。 “小伙子直说吧，你的来意。”王六示意他坐下，继而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子兮笑了，他看了一眼王六，声音不急不缓。“我也很好奇……” “王大哥，你当真是一个普通村民吗?” 第45章 广施民粥 燕京尚有许多难民，但大多在富饶地区是瞧不见的。 对于他们而言，贫瘠的土壤，征发的税收，久旱也不曾遇的甘霖，逐渐成为压垮生息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他们都不堪重负自杀了。 明霁一路走来，从繁华街道走到贫困之地，向来平淡的情绪骤然生出一种看不透的情感。 他垂了垂眸子将手掌背到身后，稍稍一动从指尖溢出灵力流入土壤之中。 这些土壤便同活了一般，显而易见的变得肥沃。 “施粥吧。”明霁轻声叹了口气，眸光满是对世间众生的怜悯。 一旁的燕时满初时还未听清他的话语，继而询问道：“师尊，你说什么?” “之前让你与云端买了许多米粮。” 明霁抿了抿唇，声音却更加清晰：“从我到人族便知晓，许多贫困百姓吃不上饭，那些米粮就广施民粥吧，不再让他们饥寒交迫。” 楚云端闻声心中只觉得震撼，他之前只觉得奇怪：师尊为何让他与师兄买些修仙者压根用不着的米粮? 而今，答案呼之欲出了。 明霁并没有在意其他几人的眼光，继续道：“我不喜张扬，便花钱雇几人帮忙施粥吧。” “可是我们无法帮助所有人。”吴悠道。 明霁此刻笑了，不是那种开怀大笑，也不是那种抿唇浅笑，但又刚好适宜。 之后，他的目光定定望向玄霜，言语坚定：“世上苦难人太多，而我所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 燕时满与楚云端趁着没人时找了一片空地，将之前放入的储物袋的大米全部拿出，堆满了附近所至之处。 待见着百姓聚集了，他们又雇佣了几人来给百姓施粥。 米粥份量足够，瞬时间让许多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一拥而上。 “不要急，人人都有，先排好队。” 这年头饥荒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们饿得头晕眼花，看见了新鲜米面就如饿狼见了肉食一样眼馋，但又怕没了自己的一份，只得耐住性子排好队。 排队的人实在是太满，大抵从辰时一直到黄昏才粥将粥完。 明霁站着不远处瞧着，发觉有不少人拿到时没有立刻喝，而是虔诚的捧着碗，小心翼翼带回去，分给家中妻儿寡母。 “仙尊……” 吴悠打量他的神色，有些无奈的说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的都花了多少，当真值得吗。” 明霁只是轻抬着眸，依旧默默看着百姓离去的背影，不曾说话。 彼时，众人喝完粥后纷纷道谢，面露感激。 在他们纷纷准备离去之际，忽得有个满脸凶相的人赶来，指着施粥摊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这什么粥，分明有毒。”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不知道在找什么，继而大声道：“施粥的人呢?快出来。” 周围的人一听有情况，个个都停住了脚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 明霁原本只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发觉出了情况才出一旁出来，开口道：“什么事?” 那人望去看见明霁面容时，忽得呆住了。 他生起了邪念，原本找事赔偿的想法也消停不少，心中有了个更绝妙的主意。 他看着明霁哼哼两声：“你这粥分明有毒，我有个兄弟喝了肚子疼了半天。” 明霁倒也没想到会有变故，他向来不善言辞，也知晓自己的米粥不会有问题，听见这话微微皱眉道：“粥是正常的米面，怎会有毒。”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纷纷议论，已然有人紧张的猜想是否刚才吃的东西真的有毒。 这人嘿嘿笑了两声，看出来明霁应当是个富家公子，没经历过什么人性的恶，继而还不善言辞。 还没说几句的功夫，他眼睛贼溜溜的止不住往明霁身上打量。 与此同时，一个在人堆里的人此刻也摸向腰间一处，低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明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旋即往人群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闹事这人：“你想如何?” 这人以为明霁怕了，笑容便更加放肆，目光极其下流上下扫视：“本来想要你赔些银子，但我这兄弟现在也没有体会过男人滋味，不如你走一趟给我兄弟赔罪……” 听见这话的吴悠心里也是止不住吐槽：不愧是海棠师尊受，万人迷属性拉满，人人都馋他身子。 当真是人善变人妻啊。 心里想的是心里想的，吴悠还是立马站出来，一副气势汹汹模样开口：“你说你这兄弟吃了我们这里的米粥有毒，你如何证明?说不准还是你胡编乱造。” 吴悠越说越有劲，指着这人声音扬高：“定是你心生邪念，本来想要捞些钱财，现在还借着这个名义打算做龌龊之事。” 这人有些心虚了，眼神都飘忽不定，但显然不是个善茬，反应过来立马胡搅蛮缠起来：“我还能冤枉你们不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说罢他眼睛更直勾勾的盯着明霁看了，甚至还要上手去碰，一副理直气壮的道：“总之……你就是要跟我回家赔罪！” 一向被视为神明的师尊被一个街头混混用着不干不净的话玷污，燕时满与楚云端怎能咽下这口气? 闻言燕时满立马一脚踹了上去，将这人踹倒在地。 楚云端甚至还想趁这时机揍他几拳，却被明霁拦下。 “师尊……?” 第46章 辞归再次现身 明霁摇了摇头，瞧着周边有许多百姓，怕他们没轻没重使用了灵力，便出声道：“莫要惹事。” 这两人虽然平时看着有些桀骜不驯，实际上还算比较听自家师尊的话，闻声干脆的收回了手。 那地痞流氓被踹了一脚，顿时头脑天昏地暗，倒在地上时感觉一股血涌上心头，奈何又吐不下去。 像找到合适的理由控诉般，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乱点一通，“你们瞧瞧看啊，我不过说了几句地道话，他们竟然还想杀人！” 看热闹的人见此议论纷纷，甚至这些人里有人刚刚吃了施惠的粥，现在反而像个正义之士，对此指指点点起来了。 楚云端听闻这些人对师尊的污蔑，无端涌了几分怒火，甚至心中莫名涌现一股冲动，想用扇子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他愤愤不平念着：他们明明刚才还感恩戴德，而今确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了！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是这种墙头草。 彼时人群有声音开口了，这人瞧着瘦瘦弱弱，声音却铿锵有力。 他指着那个闹事人义愤填膺：“这是王二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切莫听信传言，他分明就是想要污蔑这位恩人。” 周围人听完，纷纷朝那人看去，那王二狗看向那人时，心里也多了几分慌张。 这人在人群里，待他要出来，众人也自觉让开道。 不知是何缘故，他脸上竟然有许多淤青。 那人捂着受伤的脸，伸手指向躺在地上的王二狗，语气愤恨：“他就是王二狗，欺男霸女的恶徒！” “前几日我听说方圆一里都要施粥，我那日也是拿着碗，想家中妻儿许久未吃上饭，所以端着这碗粥本想回家给他们，未曾料到……” 这人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继续道：“王二狗抢走了我这碗粥，甚至还逼迫我说出施粥地方究竟是哪，我不肯说他还上手！如今看来他定是想要坑施粥的善人钱财！” 周边的人闻风而动，许是这人看着面善说话也还算可信，气氛顿时变了，纷纷指责王二狗乃是恶人，竟如此污蔑好人。 王二狗脸一阵青一阵白，许是被说得恼羞成怒了，立马起身还想动手打这人。 一旁的吴悠眼疾手快，她平时最是讨厌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徒，直接一个巴掌将王二狗脸上打的一片火辣。 “你……你们……”王二狗又转头看向吴悠，刚反应过来想继续动手打人，被燕时满一个抬腿直接又踹到心窝上。 此刻一个黑衣斗笠的男人见此情景，收回了手上的暗器，渐渐在人口中央退去。 只是无巧不成书，祸不单行。 人群刚解决完这件祸事，一个妇女忽得尖叫起来：“有人伢子！我的孩子被拐走了！” 众人闻声也四处打量着，看见一个偷偷摸摸的人抱着一个孩子蹑手蹑脚的。 他见有人望过来，跑的动作倒更快了。 令人寒心的是，这些百姓竟无一人施以援手，反是用着正义的语气让身边的人出手，从而彰显自己的善良。 明霁眼眸冷了几分，刚摸向腰间抽出玄霜笛，却见一个黑衣斗笠的男子出手了。 他一个回旋镖扎中了贼人的肩膀，那人下意识吃痛叫了一声，松手放开那个孩子。 黑衣男人动作属实比较快，在众人没留神间，他便将这孩子带回来，还给了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也是泪流满面，不停的道谢。 “这是辞归！大家快抓住他！”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黑衣男人的身份，声音虽小，却让众人都听清了。 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了，他们就像渴望吃到羊羔的狼，一个个摩肩擦踵准备大展身手。 但大部分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们自己根本打不过辞归，便结伴而行偷偷去报了官。 明霁面色变得凝重，瞬时就抽出了剑鞘，玄霜直指向辞归。 虽说辞归不是什么修仙之人，但生性还算比较敏锐，察觉到有危险降临，立马用飞镖挡住了明霁的攻势。 只是……普通人族又如何能与修仙人相提并论? 即便明霁怕伤着他人刻意减轻灵力，但是对付一个凡人，不过一招就降服了。 他缓缓用玄霜抵在辞归喉间，眸色清冷。 辞归似乎不曾料到燕京居然会有这等高人，背过身后的手都微微发颤。 周边的人见此瞬间惊住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官兵来了！”也有人耳力敏锐，发觉了远处出动的官兵，开口提醒道。 明霁闻言面色忽得一怔，剑身都偏离不少。 辞归也注意到了，趁他出神的空隙洒了一团白粉，扑向附近所有人。 说实话，这些人类的普通药物并不会使明霁中招，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松开了手，装作有些虚弱的晃了晃身子。 众人大部分被这烟雾迷了眼，等官兵过来时再定睛一看，哪有辞归的身影? 这变故也让那些带头报官的人心中恼怒，恨自己少拿了几百两。 与他们不同的是，明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散开眼前烟雾。 他的目光定定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第47章 一帆、风顺 ——李家村这边 王六赞叹地拍了拍手，目光望向卫子兮时，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不错，不错。”他重新审视了卫子兮，继而吹了吹刚倒的、还有些发烫的茶水。 之后，王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开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卫子兮询问道。 王六将刚饮的茶水杯子重新放在桌上，开口道：“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这很简单。” 卫子兮目光落向它处，语气有几分肯定：“虽然我不了解朝政，但我也知道，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又如何能了解这些大官的秘事?” “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卫子兮顿了顿，又重新抬眸看向王六：“尽管你一直在努力藏拙，但通常一个人的气度是藏不住的，你若隐若现流露出的气度告诉我，你绝非普通人。” “比如，你对官兵不卑不亢的态度。” 王六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处还扬了扬眉：“确实不错，就如你一般，哪怕换了衣服在脸上抹了泥巴，也掩不住浑身的气度。” “过奖。” 或许是在人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卫子兮分明只有十七岁的年纪，攻心计、识人倒是会了不少。 他伸出手比划出一个数字，慢悠悠开口：“这只是其二，还有其三。” “刚刚门口的老大爷叫你的名字便已经让我心生起疑了，明明这是李家村，你一个外姓的人又如何住在这里?” “最后一点——”卫子兮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让王六怔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忽得大笑出声，甚至眼角都出了泪水：“是我大意了。” 王六下意识摩挲了中指，缓缓道：“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说罢，王六又重新打量了卫子兮一眼，挑眉道：“你很好奇沈迟绪与礼部尚书王宸的关系?”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罢了，表面瞧着像好人，实则用着自己的权利搜刮民脂民膏。” 王六又重新沏了茶，伴随着水雾弥漫，他的声音也变得低缓。 他道：“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卫子兮定了定神：“什么故事?” “一个……有关辞归的故事。” …… 辞归原本不叫辞归的，这是他成为侠客后，自己给自己取的代称。 他年少生活在李家村，有着一个弟弟，虽说家境比较贫困，但父母勤劳，也算无忧。 辞归这个弟弟，也同他年龄无差，名叫风顺。 自然了，在这个没有文化的落魄村子里，他们还算别具一格，大多数这里的人名字都是以家中排行为代称，叫得随意。 不过辞归的父亲也是用心，之前听着村里秀才不停念叨着一帆风顺，知道寓意后，他便记住了这个名。 所以给这两个孩子取了一帆、风顺的名字。 按理来说，风顺这词听着吉利，应当是未有过坎坷，也不会有困难袭扰的。 或许是上苍讽刺，在此之后竟无端给这个幸福家袭来了一个裂口。 在李一帆六岁的那年，他弟弟失踪了。 没人知道是如何失踪的，等找来时，已然是具冰凉的尸体了。 李一帆那时年纪还小，却已经听懂了众人说的大概意思。 是人贩子拐走了他的弟弟，又将这小小年纪的孩子打断了手脚，拉去街上乞讨卖艺。 他弟弟身体最终没撑住，不出月余便病逝了，人贩子看着腐败尸体也嫌晦气，随手将李风顺扔去了荒郊野岭。 李一帆那时才六岁，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经历了丧子之痛，他父母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大半。 不仅如此，沈迟绪这个地方官员又年年搜刮民脂民膏，李一帆的父母为了交高额赋税只得拼命劳作。 但他们还是累垮了身体，不过几年时间就没了命。 听说李一帆也是机缘巧合下有的一身本领，他当时就暗下了决心，立誓要杀尽所有贪官恶人。 杀了街头欺男霸女的恶人是第一步，继而就是贪官污吏，一步一步，用剑刃杀死世上所有罪恶。 第48章 为民除害 “这就是辞归……李一帆变成现在这般的原因?” 卫子兮听后久久不言，握住有些发烫的茶杯不知想些什么，喃喃低语。 “不错。”王六道。 卫子兮忽得抬眸定定看向了王六，眸光又多了几分肯定，“你欣赏李一帆。同样，你也不认同他的做法。” 王六勾了勾唇，也是不置可否了。 “这位大哥，那其余人对李一帆什么看法?”卫子兮道。 “还有你的身份……你引我入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见卫子兮识破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否认，反而一直噙着笑意连连摇头。 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态度那叫一个悠闲自得，继而不慌不忙开口：“这些超出了刚才的交易，若你真的想知道别的什么，就自己去查吧。” 卫子兮听了他的话垂下眸子，心里又有了几分计量。 …… 卫子兮走出王六家门口时，有不少人打量他。 许是面容俊俏，即便是用泥巴糊了脸，也无法掩盖气质。 有许多情窦初开的女子见此红了脸，小声同旁边女子议论着。 卫子兮并没有留意她人看法，只是走向一个离自己最近、大抵桃李年华的姑娘面前停住了脚步。 那个姓李的姑娘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顿时跟烧红的烙炭般，扭捏得绞着手帕。 卫子兮想了想，组织了下心中措辞，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可知晓李一帆?” “李大哥?当然知晓。” 李姑娘见他问话，心紧张的怦怦直跳，急忙点头应道：“他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只是不知公子为何问起他?” “他曾帮助过我，我本想报恩，但由于一些事绊住了脚步，一直走不开，近日好不容易来到燕京又听了一些流言。” 卫子兮继续道：“我想问问姑娘，当真如此吗?” 这位姑娘也是瞧着他面善，说的又言辞凿凿，这才放下心中疑惑。 她语气坚定说：“自然不是！那左不过都是些贪官污吏肆意造谣，他们年年抬高税收，欺压百姓……李大哥只不过是杀死了恶人，为民除害罢了！” 不出卫子兮所料，大多平民百姓都对李一帆并不厌恶，反而心怀感恩。 他们主要是痛恨这些贪官污吏。 卫子兮眸色深了几分，赞同道：“真是可恶，也不知这些贪官污吏搜刮了老百姓多少钱财。” 姑娘也是引发了共鸣，由衷的点了点头，道：“是啊。” 卫子兮顿了顿，又装作无意的模样询问：“说来，你们村里的王六哥今早帮了我，不过……你们李家村居然有不姓李的吗?” 这位女子减少了戒心，被卫子兮带的思绪顺着他走，毫无防备的开口：“王六哥不是我们村里的，但他有个亲戚是我们村里的，让邻里帮忙照顾他。” “他人也很好。” 卫子兮记住了李姑娘的话，继而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姑娘。” 年轻女子闻言又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又道：“公子，我瞧你如此年轻俊秀，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卫子兮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面前姑娘说话虽不直白，但也简单明了，这话是想打听他的家庭状况。 他怔了一瞬，继而嘴角又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心仪的……人吗?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捉拿千面鬼时，他在沈府与师尊的大婚，以及陷入虚梦那场的成亲。 “公子?”李姑娘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又轻声唤了一遍。 “有，我已经成婚了。” 卫子兮回过神来，抱着一股说不清的私心，面上轻描淡写说出这番话。 李姑娘面色有一瞬窘迫，但还是开口：“想来公子心仪之人，定然很好。” “是啊。” 卫子兮余光瞥向脖颈上的如意玉石，在心中默默自语。 师尊他，真的很好。 第49章 师尊为子兮做饭? 卫子兮忙碌了一天，通过四处打听走访，也知晓李一帆以往不少在李家村的事情。 待他询问完心里有了明细后，目光往外一瞧，此刻也从白日晌午忙到黑夜了。 卫子兮借着昏暗月色迫切运起灵力，满心都是想同明霁分享今日探查到的消息，不过几下功夫就赶到住宅。 因是黑夜，其余几人已然熄了灯就寝，好在明霁的房里依旧亮着。 卫子兮屈指小力道敲了敲明霁的房门，直到听见“进”的一声才进去，之后又是轻手轻脚的关门。 “师尊。”卫子兮低声唤了明霁，抬眸便看到明霁并不意外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欢喜。 都这么晚了……莫非师尊一直在等他吗? “子兮。”明霁神色依旧温柔，说来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瞧见卫子兮进了房间，起身面带笑意看着他，开口夸赞道：“今日辛苦了，很不错。” 卫子兮被自家师尊夸的红了脸，又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分析告诉明霁。 明霁听了他的观点，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捏着下巴思索道：“照你这般说来，这个王六应当也有些奇怪的。”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定然认识李一帆。”卫子兮刚说没几句，不知是否因为没来及吃饭、修为没达到金丹无法辟谷的原因，肚子发出“咕咕”响声。 “之前怎么不用膳?”明霁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对自家小徒弟有些无奈。 没有刻意感受还好，卫子兮如今想着吃食也饿得发慌了，听见明霁的询问，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这便不得不说，今日他四处走访调查李一帆，从清晨忙到夜里，竟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我给你做吧。”明霁也料到了这种可能，从储物袋拿出米面，继而询问道：“需要什么口味，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卫子兮显然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脑，他倒也没想到师尊这种谪仙般的人也会给他做饭，心里莫名有了几分怀疑。 ……师尊不会是拿他做实验的吧? 很快他又摒除了这个观点，因为明霁一向不喜耍人，也肯定不会如此对他。 于是卫子兮摇了摇头回道：“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 明霁做饭的动作不算生疏，油盐酱醋也分得清，许是担心卫子兮太晚了吃许多，容易消化也不良，便简单的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只是令卫子兮哭笑不得的是，由于是夜晚，没有木材无法生火，做饭的途中明霁便运作了灵力，方便加热锅身。 “师尊……”卫子兮实在有点想说这样是否有些暴殄天物，但待明霁回过头疑惑看他时，卫子兮还是硬生生咽下未开口的话：“没事。” 尤其是他看见面条端上来时，更加否定了自己之前荒谬的看法——师尊做的饭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味，但尝起来也算色香味俱全了。 到底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晚上吃些热的也是好的吧。 明霁这样考虑着，甚至还弄了点羊肉进去，准备的足够妥当。 “师尊，你之前也给师兄他们做过饭吗?”卫子兮吸溜着面条，心中忽得有了一阵酸涩感。 “嗯?”明霁眸子闪现了几分疑惑，低声解答道：“没有，时满与云端平日一贯珍馐美馔，应当不爱吃这种吧?” 卫子兮闻言面上坏心思都快溢出来了，连连附和道：“大师兄二师兄一向不喜这种，但我很喜欢，师尊之后做与我吃好不好?” 这种明晃晃的争宠也只有明霁这个不通情爱的看不出，甚至听见卫子兮说喜欢他做的饭时，心里还有几分欢喜。 明霁愉快的答应：“自然，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心思更活跃了一点，抬起头面上满是仰慕：“师尊，我有些功法尚未明白，今日可以留宿你房间里，来教教我吗?” 虽说卫子兮的房间已然离明霁很近了，甚至在当时选房间时，还跟其余几人发生了口角冲突，好在也是他年纪小脑子转动得快的原因，也让明霁松了口，住在他房间的西侧。 但，这般又如何够? 第50章 装可怜博师尊心软 怕明霁不答应，卫子兮立马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语气闷闷道：“师尊之前不是说会教我吗?” 一句话便把明霁想说的话全咽下去了，他看着卫子兮可怜巴巴的神情顿时没了办法，无奈摇了摇头道：“没说不教你。” 卫子兮见计谋得逞更加肆意妄为，站起身毫不避讳的将下巴靠在明霁背后，搂着他腰身语气一如既往的依恋：“师尊果然是极疼我的。” 由于明霁是坐在桌前的，卫子兮还是起身从身后抱住，加上这些日子他又长高了一些，便让明霁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的手道：“我自然是疼你的，快起来。” 明霁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情绪，莫名感觉自家小徒弟在往一种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待微微回头瞧向卫子兮敬慕的表情时，想着应是自己多心了。 子兮本就是自己从小养到大根正苗红的很，又怎会跟时满与云端一般被恶念操控，做出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事? 明霁收回了目光，甚至还在因刚才怀疑卫子兮的事有些自责，乃至自家徒弟搂紧自己腰身时，也只是当作孩子对长辈的依赖。 卫子兮情绪收敛的极快，没让明霁发现问题，之后更加放肆的用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几下，像孩童想要长辈夸赞的语气道：“师尊，我快要到筑基中期了，最近有隐隐突破的迹象。” “快到筑基中期了?” 因着小徒弟搂紧腰身不经意碰着了明霁腰侧，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跟触电一般，让他身子僵了一瞬。 明霁缓了缓心绪才道：“子兮很厉害，勤奋刻苦。之前说的功法不懂，又是哪方面?” 说起来，明霁身为宗主本就要事繁忙，所以除去少部分难懂的功法，大多都是让徒弟自个研究。 卫子兮平时领悟很快，同时修炼刻苦，前个日子由于虚阵还破了心魔，修为更加顺遂。 只是……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千面鬼设下的弥陀阵，眼眸深了几分。 当时他竟一点作用都没有，全靠师尊费了大半灵力带他出来。 他现在……连与师尊并肩的能力都没有。 想来，卫子兮的眸子有了几分肯定，声音都坚毅不少，拱手道：“我想挑战师尊，还请师尊赐教。” 明霁愣了一瞬，倒是也没想到小徒弟居然有这种想法，点了点头答应，“好。” 由于他们住的偏远清净，附近倒也没有什么人家，不用担心什么误伤情况。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待他们来到后院时，明霁还是布置了一个屏障，免得动静太大毁了草木。 但修仙者对这种气息大多敏感，原本已然就寝的燕时满与楚云端竟闻声而动，纷纷施了灵力赶到这里。 “师尊。” 这两人纷纷拱手行礼，显然是嗅到的情敌的气息，眼神并不算多友好打量卫子兮这里情况。 卫子兮脸色都有些不好，想来他原本只是想单独跟师尊相处，没想到这两个师兄竟来搅局，不知觉间，手掌握紧了剑柄。 明霁也察觉到这两人的到来，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也来了。今日我同子兮对战，且看好。” 说罢，他将玄霜出鞘，一股寒意瞬时袭卷了附近。 明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手里的剑刃寒光毫无掩饰。 卫子兮见此也抽出自己的佩剑追风——这是他刚总角时，明霁曾去剑冢为他寻觅的剑。 此剑不仅速度极快，用起也灵巧，论起珍稀程度，也是世上少有。 那时他表情极为欣喜，誓要好好爱护此剑，而今时隔五年，待卫子兮抽出剑时，追风出鞘也有了几分锋锐气息。 “弟子卫子兮，斗胆请师尊赐教。” 第51章 清冷仙尊就应该在云端上 “好。”明霁掷地有声，眼眸也有了赞赏意味。 “看的出来，你这几年确实勤学苦练。”说着，他抬手挥起玄霜，目光再度望向卫子兮。 “既如此，那便你来攻。” 卫子兮听罢有片刻的紧张，但他很快又稳住了心绪，手里的追风剑也化作银芒，速度极快的来到明霁身边。 之后他借着寒光，顺势斩下一剑。 “很好。” 明霁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满意，随着他话语落下，白玉般的手指就夹住了剑身，轻而易举挡住了卫子兮的凌厉攻势。 “但，还不够。” 明霁不过轻轻挥袖，卫子兮便被一股灵力无声无息的送回了原来地方。 燕时满与楚云端瞧见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刚才不论是手指夹住剑，亦或者是挥退卫子兮的动作，他们都未瞧见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一下，卫子兮额头已然溢出了汗珠，眼眸却在此刻爆发了更加决然的神情，挥剑速度比刚才更快。 卫子兮继续持剑攻向明霁，声音铿锵有力：“再来！” 只是可惜，就在刚刚的地方，同一个位置，明霁再度用手指夹住了剑刃。 “继续。” 明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是对待一种很平常事情，将卫子兮又送至了原地。 卫子兮压力更大了，甚至连自己心口跳动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次次的竭尽全力的攻击，在明霁轻轻一挥下宛若渺茫之力。 这般结果甚至连燕时满与楚云端都是没料到的。 这两人都是筑基后期修为，但平心而论，刚才明霁的动作未曾看透半分。 初时，两人也是有些好笑卫子兮，但瞧见这么久的过招下，明霁竟没有丝毫倦意，就不曾言说了。 他们暗暗在心中自问：若是自己攻击，可否能师尊退上半分? 不出意料，十余次的攻势下，明霁依旧稳如泰山，倒是卫子兮，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脸颊低落，拿着手的剑已然发颤。 甚至有一瞬，他已然生出了退却之意——自己以后真能站在师尊身边吗? 明霁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平缓道：“这就要放弃了吗?以后，你可能还要面对更强大的对手。” 是了。 卫子兮闻言眼神一怔，随后神情变得更加刚毅。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炙热的宛若融入血肉中。 卫子兮想做的，是自己走上云端，而不是拉明霁跌落泥潭。 所以，他不能放弃，他要当师尊的弟子，要一步一步走向云端，最后，同师尊一并站在云端上。 这般想着，卫子兮灵力自掌心溢出，继而一点点流入剑身，待他重新提起时，又换作茫茫剑光。 剑光疾起，动作轻灵，一瞬宛若万星寒光落下。 明霁也动了，他手中的剑似虚似实，在这招式来临前，化形挡住了攻势。 卫子兮到底还是败了，并且一败涂地的那种，但他此刻心中竟涌现了欣喜：自己修为提高了，是否说明离师尊又近了一步? 随着铮的一声，明霁收剑入了鞘，瞧向卫子兮颔首开口：“子兮，你已然领悟新的剑意，不出三日，便可突破筑基中期。” 他语句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年纪尚轻，根基不稳，好在人族幽谷处也有固本培元的药草，明日你同我一起前去。” 卫子兮突然被莫大的喜事砸中，身形都有些飘飘然了，待他反应过来立马应好。 他想：明日同师尊前去幽谷，岂不是也有许多独处的机会? 没等卫子兮高兴得忘乎所以，燕时满与楚云端先声打破了这种师徒情深的画面，心中暗暗生了醋意。 燕时满道：“师尊，我即将突破筑基期，可否劳烦师尊指导指导我?” 楚云端紧随其后道：“师尊，有些功法我也不懂，师尊能否抽个时间帮忙解惑?” 一个两个情敌师兄都拿着指导的名义想黏着自家师尊，卫子兮黑着脸又偏生不好开口。 谁叫……他也是这般想法? 想着刚才在明霁挥剑的时候，这两人还借着学习剑法的名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师尊，卫子兮又是一股子不满。 若师尊是他一人的就好了。 幸而明霁没开通情窍，察觉不出这几人的想法，只是出声制止道：“好了，时满，云端。” 待这两人乖乖闭上了嘴，明霁才接着说：“官场复杂，所以我并不想让辞归被官府抓获，但你们还要盯紧他的动态。” 楚云端适才询问：“那该如何找到他?” “还记得我用玄霜打中他肩部吗?” 这两人也是聪明脑子，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是明霁在辞归肩膀处，附着了不伤身子骨的灵力标记，让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感受到平日踪迹。 “功勋贵族有一个爱好，大多喜欢聚集在四方赌场。”明霁声音说不上赞同，细听还有股厌恶之情。 也是，这种赌场向来恶臭，贵族高高在上的蔑视平民，甚至会拿无辜人命做赌，修仙族最是看不惯这些。 卫子兮由于在人间经历不少，也是沉稳许多，没了往日的轻举妄动。 他跟着沉思道：“只是四方赌场的话，辞归未必会来。” “若是真如李家村里的人所说这般，他便会来。” …… 第52章 师尊给的糖最甜 辞归这里如何，他们暂时也无法过度干涉。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卫子兮的修为问题，由于他进阶太快，明霁也忧心是否会对其灵根产生影响。 这也不得不提及，明霁之前说的人界与修仙界交界处了。 那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幽谷，其中有着不少药草，比如他们需要固本培元的紫晶芝。 但这里对于修仙之人也不算难找，明霁不过用了些许法术，便带着卫子兮来到这里。 幽谷弥漫着些许雾气，甚至会蒙蔽人双眼，若是普通人来这里，极其容易会殒命。 明霁来到幽谷时，大抵观察了进口处，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这里与之前遇见的千面鬼洞府大差无几，不过不同的是，幽谷除了珍稀药草在洞口里处，外面更似一处枝繁叶茂的森林。 明霁想罢，心中有了打算，随即从乾坤袋拿出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嘱咐道：“可能会有毒气之类的迷雾，你先吃下这百毒丹，以防不备。” 卫子兮应声是好，当服下百毒丹时，味蕾顿时觉得苦涩不已，皱着眉头艰难咽下。 “我之前就是知道你怕苦，去买了一些酥糖，快祛一些苦意。”明霁道。 他最是了解这个小徒弟嘴里怕苦，前些日子逛集市也想着备好了糖。 而今，那酥糖也在他掌心处放着。 分明身边是一片看不透迷雾幽林，卫子兮此刻却响起了一阵扑通扑通的心跳。 不过是觉得师尊心中留意自己，他就一下子起了精神。 卫子兮接过糖，继而揭开纸，将那块酥糖放入口中。 说起来，明霁给的并不是什么稀有吃食。 卫子兮缓缓品着酥糖，就像感觉明霁温热掌心抚摸他头顶。 他不由觉得，这应当是世上最甜的蜜饯。 明霁没能发觉小徒弟的想法，只是警惕的注意着面前不知底细的山洞。 也不知周边烟雾缭绕，到底象征着什么。 虽然这是人界，但有些事物依旧要提防。 明霁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另一手持着玄霜，体内灵力随即涌动起来。 卫子兮感受到师尊温热的掌心，脸跟着烧了起来，开口道：“师尊?” “跟紧我。” 说罢，明霁在前方开路，脚步不算太快，目光随着步伐默默打量周边。 幽谷的这处山洞不仅烟雾弥漫，周边还一片昏暗，若非明霁能在黑暗中视物，定会吃不少亏。 卫子兮心下一动，更是握紧了明霁的掌心，故作怯意道：“师尊，山洞里太黑了。” 明霁也是当真了，步伐走得慢了些，因为有心照顾卫子兮，甚至将自己灵力渡入几分，安抚道：“别怕。” 好在这山洞虽然黑，但没有什么危险，一路走到头便见了光，跟重见天日般，外面也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明霁见此眯了眯眸子，瞧见美景步伐竟未挪动分毫，持剑的一手反而出招向前用力一斩。 很快，破了虚景后，呈现回了原来画面。 “是迷烟所制造的幻境，快屏住呼吸。”明霁低声提醒道。 这迷烟并非毒雾，所以百毒丹并不能解除。 卫子兮应声立马照做，但由于修为不高，还是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此刻晕晕乎乎的步子跌跌撞撞。 他浑身发烫，在看向明霁时，眼中猛然呈现了一种说不透的神情。 明霁也注意到了，他注视着卫子兮的面容，不由得出声提醒：“子兮，醒醒。” 卫子兮终于动了，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明霁，如烙铁一般发烫的手臂禁锢了明霁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止不住的往上蹭着。 “师尊……” 第53章 嘻嘻，师尊说他最欢喜我 明霁也是第一次真切感觉自家小徒弟长大了。 刚刚分明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拥抱，就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此刻卫子兮紧紧环着明霁腰身，炙热肌肤贴着他的后背，气氛变得不清不楚的。 他心下一阵怪异，立马挣脱了卫子兮的禁锢往后退了几步，持着玄霜敲打其头部。 片刻后卫子兮眼眸清明许多，但还有几分懵懂之感：“师尊……刚刚怎么了?” 明霁也是知晓他是中了幻境才如此放肆，只得微微叹气：“无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脑中忽得闪过刚才的情景——他自己紧紧抱着师尊腰身，手里还有剩下温热。 心虚之余，卫子兮目光胡乱的四处张望。 也是误打误撞，他在不经意回眸时，恰巧打量到了洞口外极其显眼的紫晶芝，急忙出声指向那处。 “师尊，那个应当是了。” 明霁回过神来，抬眼注视到大约一百米处有个珍稀药材。 之后，两人顺着药材方向走去，还没出洞口几步，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好在明霁是修仙护体，心念一起施法弄了个屏障，那些雨滴在接触后，纷纷弹开了。 “师尊……” 卫子兮本想说些什么，明霁又将一个护罩搁置他身上，让那些雨无法沾身。 转瞬时间，他便摘了紫晶芝收入乾坤袋里，牵着卫子兮的手，再度回到了洞口。 卫子兮闷着声，他刚才也是临时起意，原以为淋了雨，会让师尊更心疼几分，说不准还能得寸进尺抱上撒娇。 只是没想到师尊考虑如此周到，他也没有如愿装可怜，只能无措地往前走。 明霁感受到身后卫子兮步伐犹豫，缓缓停了脚步，不由轻声开口：“还是怕黑?” 说罢，他便打了响指，周边瞬时出现了一团火光，洞口光亮不少。 “不。”卫子兮摇了摇头否认，这些不过是想同师尊亲近借口罢了…… 他敛下心中思绪，不禁打了冷颤，声音微微发抖，“师尊，有些冷。” 说来这洞口本就有些阴冷潮湿，修仙之人平日穿着不多，卫子兮不过筑基修为，怕冷也是正常。 明霁想来神情关切，指尖溢出的灵力也是再次传他身体里去过去。 明霁道：“好些了吗?” 卫子兮似乎真的好受不少，点了点头应是，一会面容又变得纠结起来，开口道：“师尊，能抱抱我吗?” 怕自己这个理由不充分，卫子兮继续补充：“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师尊，我真的好冷。” 明霁原想着伸出手安抚可怜巴巴的小徒弟，脑海里却在伸手的前一刻，莫名闪现刚才的画面。 ——那时的卫子兮忽得有了极强的占有欲，伸出手紧紧环住他腰身，就像是得到一件稀奇的珍宝，不肯再放手。 明霁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神色有些不自在，“无碍，刚才传入的灵力不会让你有事。” 卫子兮也是察觉到了，熟练的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开口道：“师尊如今讨厌我了，竟不愿意亲近我吗?” 明霁应声瞧上他一眼，负罪感就更加重了。 他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子兮刚才也是中了幻境失了志，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这般想着，明霁也伸出手主动抱住了卫子兮，安抚的顺了顺他后背，柔声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又怎么会讨厌?” “当真吗?” 卫子兮眼眸瞬时亮了，哪有半分刚才瑟瑟发抖模样，扬声欢快道：“师尊，与两个师兄相比，你应当是最看重我的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偏心，左不过卫子兮年纪小又黏人，所以明霁格外照顾了一点。 在其他方面来说，他还是一视同仁的。 可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明霁竟说不出什么伤他的话，无奈点头应声：“自然是最欢喜你。” 其实这句欢喜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落入卫子兮的耳朵里却莫名腌入了味，激动之下甚至忘记装了，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 “既如此，那师尊我们回去吧！” ? 明霁有一瞬的疑惑，还当卫子兮是受到了自己渡入的灵力起了作用，继而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就好。” 估摸着瞧着卫子兮无碍，明霁竟连手也抽出，直接起身走了。 卫子兮：qvq 卫子兮有些懊悔，不禁被自己自作自受的行为傻到了，可是又怕师尊心中起疑，只好闷着头跟在后面。 待出来时，明霁忽得回过头看了一眼山洞，像是透过薄雾感应到了什么。 “师尊?”卫子兮疑惑道。 明霁闻言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离开吧。” ……许是自己多心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的下一瞬，一副黑影鬼笼罩这里，在明霁停留的这个地方，感受他存留的余温。 他望向明霁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 …… 第54章 恶臭的赌坊 赌坊的一切都是奢靡之风，周围竟还有许多说不出的腐败。 明霁和卫子兮进入时，余光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得这里乌烟瘴气，快步来到了二楼包间。 “师尊。” 燕时满和楚云端早就等候多时，见着明霁来了，一并起身瞧向他。 燕时满道：“四方赌场最近开发了一个新玩法……” 没说几句燕时满面容透着犹豫，待明霁颇为疑惑的瞧着他，才继续开口：“来这里的官吏都是一些贪污腐败之徒，有些……有些甚至拿无辜百姓性命做赌注。” 燕时满知道师尊一向听不惯这些草菅人命的恶徒，此刻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出情况。 明霁倒是静静的瞧着他，面容看不出喜怒，“详细说说。” 之后，燕时满简而言之的介绍了四方赌场前些日子新颁发的规则。 原来，这些官员最是肆意轻贱人的性命，看这些苦命百姓苦苦生存时，心里暗暗发笑。 权贵纨绔公子哥也是图个有趣，聚集在一起后，想了一个有趣的玩法，对外宣称要招收家奴，给他们一个月几两银子。 有些贫苦百姓被高赋税压迫，实在养活不了妻儿寡母，看这告示也说了不限制任何人，急匆匆前往这些人的府邸。 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被迫签下了这种卖命条约！ 成为家奴的无辜百姓目前任务就是供权贵赌博，拿自个性命让这些权贵做赌！ 说起来四方赌场，也不得不提及这背后之人则是礼部尚书王大人之子，王昌。 当然了，四方赌坊能发展这般模样，也是少不了礼部尚书本人助力的结果。 这里并非只有赌人性命一种玩法，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无人知晓的恶臭。 他们为了找到乐趣，甚至今天要拿百位家奴作赌，让这些贫困百姓家人进入赌坊，同他们做下注赌博。 赢者便可放走他们家人，拿钱走人。 至于输者…… 自然是有去无回咯。 明霁听罢面色依旧不改，但手握着玄霜的力道紧了些——只有相熟的人知道，他这是恼了。 他们待在是二楼，也是为了让这些楼上权贵猜赌，便存留了个好方位，以便可以将下方情节瞧得清清楚楚。 明霁继而掀开了帘子，目光缓缓落至下面。 —— 满身油腻肥肉、穿着金丝锦衣的人此刻拿着烟斗猛然吸了口。 他斜着眸子缓缓吐出烟气，恶意打到对面瘦弱男子的脸上，欣赏着男子因害怕缘故，身体微微发颤。 他却十分惬意搂着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沉醉于纸醉金迷的挥霍里。 “怎么样、赌不赌?” 在富贵公子对面，那瘦弱的人闻言已经快站不稳了，看着桌前的骰子腿直打颤。 不过当他目光又落在那被绑在机关上、脖子被勒得喘不出气的女子时，唇瓣瑟缩的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既然你不敢，那就让我跟王公子赌一赌吧。”此刻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之子，孙游。 此人瞧着样貌端正，但若是仔细瞧了去，便可发觉他眼底下的乌青，尤其结合着他熟练搂着旁的美人，一副调情风流样，便看出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没等那瘦子说出什么话来，孙游便把他挤到一旁，手里快速晃着摇骰盅，像极了经常混迹赌坊的人。 他极快的眨了下眼，将摇骰盅盖在桌上，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王公子，该你了。” 他说的王公子就是那富贵公子，王昌。 此刻听了孙游的话，他也是随之落下骰子，手抓着盅子快速晃了几下。 不过几下动作，两人就纷纷将摇骰盅停在桌前，周边下注的人心里也是一阵期待。 孙游也是看出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也扬声调动起来，笑道：“押个赌注吧，大家猜猜，是我赢，还是王公子能赢?” 四周的人纷纷叫好，此刻一同去了一旁压赌的地方，而这些人也是盲猜，多数投了东道主王昌。 管理赌注的老板瞧见时，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缝：“都是押王公子的吧，那就一赔九！” 王昌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微微挑眉道：“开吧。” 这些权贵都是把赌注押在王昌身上，望眼欲穿等着一旁的小厮掀开摇骰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是孙游更大些。 王昌听着这些人唉声叹气，摆出笑面虎的面容看向那瘦子，开口道：“既是孙公子赢了，那你便能带走你的妻子了。” 那个瘦子听见后也是如梦初醒，十分激动的拥住劫后余生的妻子，匆忙离开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王昌忽得扬起一副十分大度的神情，目光转向其他瑟瑟发抖的家奴，故作温声道：“别担心，你们看，这不是很容易成功吗，孙公子能成，你们也行。” 一旁的孙游闻言，也是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说起来，这本就是他跟王昌布的局。 这些人自然是赢不了的。 所谓的放人也是个幌子，他们就是让这些贫苦百姓心甘情愿赌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窒息而亡，最后深陷绝望。 多么美妙的滋味。 权贵们大多知道点内幕，有些人已然喝了酒，让那恶意蠢蠢欲动，心中不禁期待接下来的恶臭场景。 王昌也是如此，他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眼，随后唤着随从，让他们把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从关着家奴的柴房带出，将人上了绞刑架后，随意指着面前身体已经有些颤抖的女子道：“你来。” 这女子并未接触过赌博，她本来在村里就是个平常姑娘，成了亲有个平常家庭，却无端遭受如此变故。 她如今看着自己的丈夫的性命竟掌控在自己手里，几乎是下意识跌坐在地面上，额头满是汗水。 女子的眼神充斥着绝望，低声道：“不，我不会。” 周边人看见这种场景反而习以为常，几乎一并看着这女人，面露讥讽不屑。 更是有人指着她，附耳在身边同伴嘲笑道“你们快看看，这女人都吓得坐在地上了。”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调笑声无不熏染着恶臭气息。 女子缓缓低下头，垂着的眼眸更是迸发着怒火。 这些人将他们平民百姓的生命当作赌注，当真是恶毒至极！ 女子好想、好想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可是她不敢，她家里还有孩子，还有亲人，她甚至连站起来赌博的勇气都不敢。 罪魁祸首王昌看见女子这般，反而露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情宽慰：“这样吧，也不用赌骰子，我摇骰子你猜大小便好，猜对一次我就放了你的丈夫。” 不是赌骰子，只是猜大小? 这倒有了五成把握。 女子心里重新燃起来希望，她扶着一旁的支撑物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坚定不少：“好，我跟你赌。” 这里所有的权贵看见这女子满怀期望的眼神，瞬时心中嘲笑不断。 蠢货，他怎么会让你赢呢。 女子自然不知晓这些，她此刻骑虎难下，只得心存希望，不断宽慰自己。 五成把握还是极高的。 她咽了咽口水，死死的盯紧了王昌手中的摇骰盅，几乎是一秒都没离开视线。 很快，女子瞧见王昌将摇骰盅重重置在桌上，骰子声也戛然而止。 周边人一片议论，有说大的，也有说小的。 女子听着这些议论声，心中也是不坚定起来，只得拼命回想刚才骰子摇晃的画面。 王昌并没有催促，手指却是时不时敲着桌子，清脆的声响不由让人一慌。 他喃喃道：“究竟是大，还是小呢?” 这女子原本犹豫不决，话语一直堵在心口，竟迟迟说不出口。 彼时也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竟莫名传出一阵声音，告诉她所选结果。 女子定了定心，待这些人都等得都不耐烦了，便急忙开口：“小！” “小吗?你确定?”王昌眼眸一暗，再度询问时，得到女子肯定答复，手指也是在不易察觉的角度动了一下。 “五五六，是大。”王昌掀开了摇骰盅，声音也带着失望。 “当真可惜，你赌错了。” 第55章 子兮的高光 女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下意识望向那被捆在木枷上的男子，看着他脖颈上的绳子不断收紧。 好在绳子还是余留了一点喘息空间，但也让男子面色更加涨红。 王昌察觉到了她的无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当然了，我可没说赌错一次就会死。” “你还有机会，只要你赢一次，他就能走。” 说罢，王昌并未在意女子是何反应，继续摇动摇骰盅。 “这次……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却是再也没有勇气了出声了。 她心里极其恐惧，生怕自己一字之差便能要了自己丈夫的性命。 这种刀尖立于心口的感觉，常人是体会不了的。 王昌见她没说话，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宛如一道催命符直逼人心智。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唇瓣抖了一下，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的没有了。 王昌眯了眯眼睛，扣了扣桌子正要发起第三次询问时，一个声音在此刻替女子回答了。 “我赌小。” 卫子兮面色从容的从二楼下来，待众人看去，竟是先直接掀开骰子。 “一一二，看来我猜对了。” 卫子兮弯眸道：“那我便替她应下这局吧” 王昌不停的打量卫子兮，见对方像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时，面上立刻挂上伪善的笑容。 他重新看向女子，道：“既然这位公子替你应下了，那便算你赢吧。” 他起初还未想太多，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小公子图个新鲜，来赌博玩玩。 毕竟只是一人性命，王昌也没在意，示意了手下将那男子放下，又让他人从柴房再绑一人带来。 “且慢，下一人的赌博我也应了。” 王昌闻声这才重新打量了卫子兮，面容增添了几分冷寒，“哦?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卫子兮倒是笑道：“赌博还需要报上名吗?” “也不至于，照公子这般说，不如玩把大的……” 王昌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抚上摇骰盅，“剩下九十八条人命，一并赌了。” 卫子兮一一环顾那些或惊慌或恐惧的面容上，看那些百姓的家人目光惊恐，回神冷声道：“如何赌?” 王昌压根没在乎这些人性命，无非就是当做一种乐趣，而今见有新的乐趣来了，心里还涌生一种更快意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骰子上笑道：“那便三局两胜吧，只要公子赢了两局，这些人都能回家。” 卫子兮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明霁在楼上也听见这些动静，不禁叹了一口气。 燕时满知晓他的担忧，不禁询问：“师尊若是担心小师弟出错，刚才为何不派我去?” “他年纪小不会引人怀疑，施粥的时候辞归又见过我们几人，只能由子兮前去，让他们放松警惕。” 楚云端从腰间抽出了扇子，不由地对准掌心敲了敲，眸光也是锋利几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卑鄙至此，竟不愿放过无辜百姓，这种极有利的情况下还出了老千。” 明霁并未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远远望向楼下的纨绔子弟。 是了，刚刚在脑海里说“小”的声音也是明霁，他是修仙之人，灵敏之处也是比常人要高的许多。 但他也未曾料到对方如此卑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动用机关调换了骰子原本的顺序。 “且看接下如何吧。” …… 卫子兮想起了师尊的叮嘱，不然灿灿露出一个笑脸，“开始吧。” 他眼神清澈，王昌这个天天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自然也看不出什么，还以为这人只是来打发消遣时间的富贵子弟。 刚才许是巧合，才提前让这人掀开了摇骰盅。 王昌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也未停，恍惚间手里瞬时晃动摇骰盅转着弯。 片刻，他又一次将其盖在桌上。 “大。”卫子兮刚才聆听骰子声时闭上了眼睛，如今倒是睁开了，神情不免增添了几分肯定。 是巧合吗? 不知为何，王昌动作停顿许久，最终又看向压赌的那边，对着众人说：“大家觉得这位公子能否猜对?”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最终还是把大头都压到了王昌这边。 卫子兮一直是一副看众模样，一只手不经意放在桌前点了一下，神情极度沉稳。 这些公子哥纷纷猜测大小，倒是没注意他的动作，目光堪堪瞧见了台上的人被吓得发抖。 他们看到这些画面也是有趣的，紧接着纷纷奚落起来，对着这人指指点点。 但是到底还是要进入正题的。 王昌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而揭开了答案。 “四四六。” 他的笑容凝固了，定睛一看骰子的点数，震惊之余不由出声：“怎么会。” 王昌再度打量了卫子兮，瞧着对方悠闲模样精神紧绷不少，声音也变得嘶哑。 刚刚他明明…… 怎会如此?！ 这些富贵子弟看到变故也是一惊，心里感叹：王昌的赌博已有些年头，今日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猜中了? 卫子兮瞧着骰子的大小也是目光一动，声音平缓道：“居然被我猜中了。” 是巧合，应当是刚才自己听错了。 王昌经历的变故也多了去了，心态一下子平稳下来。 他暗暗揣测：从面相看来，对面这人应当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若是猜错了，那这人真是隐藏的够深，自己竟一点看不透。 王昌继续摇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紧紧盯着卫子兮面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次公子猜大还是猜小?” “大。”卫子兮依然面不改色。 王昌这下真真是愣住了，他相信他就算偶然有错，也不会听错两次，况且这次他用了混淆视听的法子刻意弄出一道虚骰声出来…… 竟被人猜出了? 他心下一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按上那小巧的机关，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看向卫子兮：“公子确定不改吗。” “改吧。”卫子兮粲然一笑，露出那标准的虎牙，“改成小吧。” 王昌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应是巧合，之前估摸着这小子运气好，倘若真懂这些，现在也不会犹豫不决了。 卫子兮忽得又道：“罢了，不改了，还是大。” 王昌情绪那叫一个怒火冲天，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有意耍自己? 好在这结果未变动分毫，他便强忍着怒意，打开摇骰盅。 “我又猜对了。”卫子兮离远一看，那结果如自己说的这般，面上有了几分欣喜。 “现在能把那些人给放了吗?” 王昌就算再傻也知道被人小子耍了。 骰子有了机关压根不可能出意外，要是没有点门本身简直匪夷所思了。 再者，他左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富家子弟。 王昌如此想来，抱着臂趾高气扬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瞧着。 不得不说，眼前动作若是明霁这种美人做，反而是赏心悦目的，但换作眼前这人就辣眼的紧。 他冷笑一声，不知何时从怀里变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还带着几分威胁人的语气，“怎么着？你小子出老千是吧?” 周边的人原都是压在王昌身上不少钱，眼见这形势，顿时都向着自己的钱袋子说话，纷纷指责卫子兮。 卫子兮倒是淡定，小小年纪却已然有了大家风范，被这些人指指点点依然坐在对面椅子上不动分毫，反而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袭来，“怎么，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就开始倒打一耙了吗?” 王昌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张肥硕的脸涨的通红，他手指颤颤指着卫子兮，一时之间还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倒是孙游跟王昌玩的好，立马上赶着开口了，心里想着若真要这野路子赢了岂不是丢了他们这些人的面子。 见此，他立马拍桌定案，急忙给卫子兮扣上了帽子，道：“旁人都知王公子赌数一流，你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怎能赢他?” 说罢他立马给一旁随从使了眼色，之前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也是狰狞不已，干脆吩咐道，“先把他手砍了。” 第56章 别来无恙，甚是想念 卫子兮眼神一禀，倒也没料到这些权贵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 他也未曾暴露修仙者实力，只是装作毫无修为的平常人，假意挣扎后怒然开口，“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周边的人似乎在笑卫子兮的天真，奚落声音不断。 虽说砍了手这种程度见血，但他们也乐得瞧血腥残暴的画面。 卫子兮冷眼打量这些看好戏的人，心中默默数着。 五，四，三…… 刀光瞬时反射了附近所有的恶臭面孔，在卫子兮还未数到一时，另一把小巧武器撞击刀刃便打掉了武器。 待在二楼的明霁一直默默注视这里情形。 见此刻生了变故，他的神情郑重几分，眼瞧着一黑衣男子出现后，抓着卫子兮的胳膊就消失不见。 那人在临走时还放了一把迷雾，烟雾弥漫呛的众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 明霁眺望着窗前情景，之后像是预料到了结果，继而合上了帘子。 “师尊的意思是……?” 楚云端初时有些不解，待反应过来开口：“辞归救走了小师弟?” “不止于此。”明霁继续道：“我发觉那些关在柴房的百姓也被他放走了。” 燕时满此时怔住了，不由出声：“他竟然有如此本事?” “是有人助他啊。” 明霁眸色深沉凝视眼前这杯碧螺春，看那茶叶悬浮在水中，轻叹：“与我想的一样。” 其他两人没有理解自家师尊的意思，明霁见此倒也没有解释，反而冒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道阻且长啊。” …… 不过不得不说，辞归对此次确实准备充分。 卫子兮目光四处打量，看见原本关着家奴的柴房空无一人，以及门外晕倒的守卫时，他心下大抵有了计量。 辞归带着他走了许久，从一开始成群结队的守卫追着，到之后逃了许久几乎看不见追兵的影。 卫子兮心下一动，在经过一个隐蔽小巷拱手，面露感激道：“这位兄台，多谢你出手相救。” 辞归表现的极为冷淡，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我见过你。” 卫子兮语气肯定，心中不停琢磨着如何从这人嘴里探出虚实来，“你是李一帆。” 是李一帆，并非辞归。 辞归听着这般熟悉称呼神情终于动摇，甚至面色犹豫的让卫子兮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惜，辞归沉默半许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你可以检举我，赏金百两。” 卫子兮笑了，不禁摇了摇头，“你刚救下我，怎么会检举你?我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看来跟那些通缉令所说不同，你反而是一个很好的人。” 辞归面容依旧淡淡的，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卫子兮一眼，手拿佩剑靠在墙上。 “救你不过是顺手，至于旁人的看法，也无需在意。” “我做的事左不过是触犯的某些人的利益，而今就把什么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 “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顺着别人心意，遵从自己内心便好。” 卫子兮低头不语，忽然想到什么，他对辞归说了莫名一句。 辞归闻言神色一怔，似乎是心里有所触动，他道：“你是说……” 正关键时，卫子兮忽得听见了一群不同寻常的脚步声，除去那些捉拿人犯的追兵，步伐还参杂着另一个只有一人的脚步。 好像是曾经接触过的人。 莫非是……? 卫子兮心中一顿，面上摆出郑重，对辞归说：“有人来了，我们兵分两路。” 辞归大抵还在疑惑，再留神张望时，哪还有什么身影? 但他还是有武功底子的，刚才也确实听见了脚步声，反应过来后立马准备离开。 但下一刻巷口都没出就被拉回，那人还用掌心捂住他的嘴巴。 辞归初时还有些怒意，那人却低笑着示意他噤声，继而将他拉到远处更隐蔽的地方。 周边官兵刚走下巷子四处搜查，见没发现什么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辞归冷眼看向面前这人，感受到耳边呼出的热气，猛然把他推走，脚步往后退拉开了距离。 那人也不恼，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目光深沉的看向眼前人，像是刻意眷恋模样般，目光凝视了许久。 “别来无恙啊、一帆哥?” …… 第57章 落魄大侠，风光状元郎 卫子兮很快回了住处，见到明霁房间还亮着，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推门直接进去了。 毕竟之前明霁总对他说敲门太过客套，免了虚礼。 “师尊。”卫子兮唤了一声，垂着眼把自己打听的事复述一遍。 明霁依旧眼眸含着春意，开口道：“子兮长大了许多。” 卫子兮笑了笑，“师尊过誉。” 这话明霁倒也没说错。 不过在人间经历半年，卫子兮也没了之前的稚气，现已经增了几分成熟稳重。 明霁移开了目光，神情有几分沉重。 “我们需要快些回去了。”他突然道。 他抚了抚腰间的发烫通讯灵玉，出尘的面容像是染了寒冬冰雪般冷色，“有人在修仙界捣鬼。” “推算时间秘境快来临，莫非是关于秘境的事?”卫子兮沉思开口。 他也是猜测，恰巧误打误撞真说中了。 明霁点了点头：“我父亲在时，算得上修仙界有话语权的人，自他离去后，修仙界又重新选出了一个大能，如今竟开始插手天渊秘境的事了。” “那背后之人说每个宗门要举行一个宗门大比选出几个天才，才可进入天渊秘境。” “而我们清梦宗给出的名额是五个。” 明霁捏着下巴道：“倒是有些意思了，不知这人费如此大周折，有何意义。” 卫子兮不解：“师尊不曾了解他吗?” “从未见过。”明霁摇了摇头，“现如今且看辞归这事最后结果如何。”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人推门而入了。 明霁望着这两个弟子，看着他们神情便知收获颇丰。 果不其然，燕时满神情变得郑重，开口：“师尊，查到了，不出所料。” 明霁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六原名为顾清川，原是几年前的状元郎，后去当了知府，不知是何缘故改名换姓流落李家村了。” 楚云端彼时也提供了重要信息：“我刚刚探查到，这李一帆与顾清川竟是旧相识，但自李一帆出手惩治恶人后，两人就没了联系。” 明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压住眼眸里不明光泽。 “这些权贵不会有好日子了。” ——小巷里 李一帆背靠着墙，抬眸看向眼前这人，嘴角隐隐勾出一丝冷笑。 他轻哼一声，目光很快瞧向别处，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口气：“我当是谁?原是顾大人啊。” 王六…… 不，准确来说应是顾清川，听了这刺耳话也不恼，反而灼灼看向眼前人，“这么久不见，一帆哥还在生气吗?”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一帆连目光都不想留他身上半分了，故作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顾大人骗我是小事，您不该心有愧疚啊。”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他才肯抬眸赏了人一方余光，常带的佩剑执于身前立刻做足了防御姿态，面色也是十分警惕。 “说起来，我还应感谢顾大人……” 李一帆咬重字音，一字一句道：“不仅没把我重金悬赏的通缉犯带走，还助我救人……” 他越说便越觉得嘲讽，继而讽笑道：“果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顾清川沉默着，隐匿于心中的种种话语在望向李一帆冷厉眼神时，竟是丝毫说不出口了。 他只得结结巴巴开口“我并非有意骗你。” “这些人，我也是想救的。” 李一帆嗤笑一声，下意识想反驳他装什么纯善，视线下移至顾清川腰间佩戴的玉佩，瞳孔猛然一缩。 他忽得觉得味蕾发苦，心中有种说不上的酸涩感。 原来，顾清川还戴着这个玉佩。 李一帆紧盯着玉佩，渐渐陷入了一场回忆。 …… 那时的李一帆心中还余留着幻想，尽管当时家里被征收高额赋税、尽管父母被那些无良官兵打的奄奄一息不治身亡后，他还天真的觉得有上天会替他主持公道。 李一帆看不透人心的恶，便告了当地最大的地方官，希望替他这种平凡百姓出头。 结果又如何呢? 贪官几乎笼罩了整个朝廷，他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尽数浇灭。 那群官兵将他打了半死，还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李一帆当时九死一生，在逃跑的路上几近落败成了乞丐模样。 偏生就在这种最狼狈之际，遇见当年极其风光的状元郎。 他看见顾清川脸上满是少年意气，眼里充斥数不尽豪情壮志，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丝绸红花，周边姑娘在街口都对他青睐有加，纷纷驻足停留。 当时李一帆正小心翼翼啃着生硬的馒头，听着周围的惊呼、人群议论声下意识朝那望去。 便是一眼，他心中无端泛起了眷念，心里刻画状元郎模样好久。 ……都是过往罢了。 李一帆收回了思绪，敛住神色后更加决然道：“我曾经救过你。现如今，不论是何目的，你也救了我。” 他将腰间的另一半玉佩干脆的扔到顾清川手里，转过身留下的，是他冷漠的背影。 “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了。 第58章 他们的过往 顾清川凝视着他的背影，手掌攥紧了玉佩，眼神缓缓黯淡下来。 他是状元郎心有大志不错，可朝廷腐败，皇帝虽有意治理这些贪污风气，但架不住刚掌权，反像是个傀儡。 刚当上官吏时他还心怀大义，因为不懂这些人情变故，在查出这些贪官污吏吞了银两时上报，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皇帝却放过了顾清川，并且让他搜查这些罪证，找机会把这些权贵一锅端了。 只是事出不料，反受其害。 那些权贵竟有胆子直接谋害顾清川，动员不少杀手刺客。 那时他几近濒死没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逃到一个小村子里，晕倒时迷迷糊糊的最后一眼，看见有人朝他走来。 生命的流逝实在明显，甚至刚才有一瞬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顾清川醒来时感受伤口的疼痛，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猛然起身半靠着墙，却因动作太大牵扯伤口不由下意识“嘶”一声。 “醒了?” 正在熬药的李一帆掀开帘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 与意料的不同，他面对眼前受伤的人反而是浓浓的警惕，待顾清川喝完碗里的药便询问：“你怎会受这般重伤流落于此?” 顾清川看着李一帆的面容神色一怔，眼眸里划出一种莫名痛惜。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看见对方警惕的眼神便退缩了，继而片刻间换作一种懵懂的神色，像是对此毫无印象。 他道：“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这几息间，顾清川心里就有了谋算——借口死亡脱身，趁机在乡野混迹，是否更能了解官场腐败，查到更多?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装作一副失忆的模样也是极简单的，迷茫神色让人分不出真假。 李一帆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被骗住了，心下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因着警惕试探道：“你受了重伤，被我所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顾清川再度摇了摇头，像是十分无措：“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时我刚去隔壁王家村有些事，便是在那里发现你，”李一帆耐心的解释道。 顾清川沉默着，装作一副忧伤模样，说：“如果我家人还在应当会找到我，只是现如今我无处可去了，也不知自己叫什么。” 李一帆十分热心，他本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心肠，干脆包揽了这活计，开口道：“这有何难，你这些日子可以先在我家里住着，至于称呼嘛……”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大致给他捏造了一个身份：“那你便说自己来李家村是寻亲的吧，今日是初六，别人问起你便叫王六吧。” 这什么敷衍的名字。 顾清川心里默默腹诽，好在也是落脚了，所以也默默点头应下了这个称呼，询问：“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李一帆。” 顾清川顿了一瞬，喃喃道：“是一帆风顺的那个一帆?” 李一帆愣住了，因为在村落里众人都知道他家的事迹，所以大多不愿提及他的伤心事。 仔细算算日子，大概也有十年也没听见风顺这两个字在他耳边出现了。 他压住了急促的呼吸，眼眸涌起了一抹忧伤，那寂落模样更像是怀念某种不可触及的往事。 最终，李一帆的神情反化作一种释怀，亦或者是其他。 “以后，叫我一帆哥便好。” 顾清川也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神色，但并未言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一如当初高中状元般意气风发，轻声、极其熟练唤着：“哥。” 无论多久，李一帆还是被这一声哥惊到了，手掌颤颤巍巍探出，下意识抚摸面前人脸颊，意识到不妥后立马起来背过身，让他人看不出心绪。 “还是叫一帆哥吧。小六。” …… 顾清川收回了玉佩，小心翼翼感受刚才的温热，就像李一帆从未跟他分别一般。 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唤出那日思夜想的称呼。 “一帆哥。” —— “师尊的意思是?”楚云端眼眸暗了暗故作不解。 明霁不动声色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云端，若论皇家诡事，你应当最清楚。” 楚云端愣住了，他唇瓣开了又合，到底没说出话来。 “早在我收你做弟子的时候我便知道，如今还是没能放下吗?”明霁声线平缓，柔和的宛若一声叹息，“既选择修炼，若是纠结陈年往事便停滞不前。” 楚云端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很艰难的才能从喉间吐出一句：“师尊原来都知道了。” 明霁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眸光永远轻柔而悲悯，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楚云端。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久到还是一旁卫子兮先行打破了这场僵局。 “师尊，那辞归这事我们还要选择插手吗?” 明霁收回了目光，继而重新落于卫子兮身上后开口。 “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人族为好，或许会变了他人命格。” “但还需要跟进，瞧瞧后续会发生什么。” 楚云端见明霁没在注意他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句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师尊似乎意有所指…… 卫子兮乖巧的应了一声，他刚才也看出师尊与师兄的气氛怪异，便抢先一步扯开话题。 明霁没有多提这件事，反而又说了其他：“宗门大比之后便是之后秘境。” 燕时满立马询问，“这宗门大比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明霁想着刚才这两人不在又重新解释一番，声音不急不缓：“这个所谓大能，说是为了选拔人才。” “不知为何，我总他怀疑有所图谋。” 几人都是聪明脑子，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清梦宗因为前宗主飞升一段时间宗门混乱，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现任的宗主却又受了重伤。 此人……像是刻意针对清梦宗。 到底都是些猜想，没有实际证据，明霁只能更加谨慎的提防。 “不知这修仙大比有何规矩。”卫子兮注意到了关键。 明霁借此轻言叙说这次大比规矩，“要求年龄二十五岁以下，并且筑基以上修为。” 这个比赛经过几个宗门大能商议也算比较人性化，除了年龄修为以外，不能使用非丹宗使用的灵药，不能使用暗招，不能下杀手，否则直接被驱逐出赛。 听了这个规则，几人表情有些怪异，燕时满率先嘀咕一句：“赛场刀剑无眼，若是对方执意不肯认输，失手杀了那该如何?” “说的不错，”明霁郑重开口，语气低沉：“但这是选拔人才，并不是让你们互相残杀。” 几人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几分计量。 根据修仙界人数来看，这次大抵是参与上千人，暂不知比赛具体如何，但最后肯定是经过重重交锋，选出百人。 明霁看了几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会有所分寸，心下安稳不少。 “你们是我的弟子，若是你们遇见的对手实力强悍，你们也莫争强好胜。” 明霁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更希望我的弟子能平安。” 卫子兮不知其他两个师兄是如何想的，但他自己在明霁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涌现了许多情绪，甚至不自觉开口唤了一声。 “师尊……” 明霁有些疑惑，但还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卫子兮坚定了自己想法，从胸腔发出更加决绝的声音。 “师尊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59章 恶有恶报 暮夜，整个空气都弥漫着雨滴草地的清新味，伴随着还有一阵轻柔的风，吹拂到赶路人身边。 那人戴着斗笠，许是下雨的缘故，帽缘处还滴滴答答溅着水。 他曲指敲了敲门，响声在这寂静黑夜格外明显。 很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给他开了门。 那小厮先是抬眼打量了他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侧过身子让黑衣人进门。 他四处打量周边一眼，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低声询问。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黑衣人回道。 说来这人也极其神秘，不知何缘故戴的斗笠压得低，所以旁人瞧不见面容，声音沙哑的很。 “办妥了就好。”小厮以为天寒地冻他受了风寒，倒没有怀疑什么，继续嘱咐：“那等一会去见主子。” 那人跟个哑巴似的也不多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小厮见此默默腹诽难道暗卫都是这般话少，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好奇，默默不做声低头给人带路。 不得不说，这个宅子十分金碧辉煌，整个府邸都气势恢宏，遍布的花草檐角，精美奇巧的廊庭院落，也彰显这家主人的奢靡。 小厮带领黑衣人走了许久，终于在拐过一个长廊到达主院。 他先是叩了叩门，弯腰的恭敬态度无不说明院落主人高贵的身份。 “主子，影办妥了。” 从昏暗的灯光便可以看出里面的人一直未睡，他在听到小厮的禀报后轻轻咳嗽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黑衣人接受到指示后进了门，门口的小厮见此也是十分懂眼色，立马让门口守卫退下几步，独留自己在远处守着。 黑衣人进了门，拱手回禀道：“主子，文帝并未怀疑，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下手了。” 他喊的主子便是郑王，也是当今王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手下心腹遍布整个王朝。 但是若是瞧郑王模样，左不过就三十出头。 郑王极其满意这个回答，哼笑一声语气也变得低沉幽暗起来。 “做的不错，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居然也想掌权?” “就该跟他那个爹一样被毒死。” 他并不怕隔墙有耳，朝中大部分都是郑王自己的眼线，所以感叹一句便惬意把玩着手中玉石，像是述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暗卫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家主子下一步吩咐。 郑王不急不缓的品了一口刚沏好的热茶，面容讽刺：“还有那个顾清川，皇帝真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撼动我的权利吗?” 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一个冰冷的剑刃，主子提到什么也只是附声说好。 但只要留心，就能看见他手臂颤抖的轻微幅度。 郑王脑海里满是想到近在咫尺的皇位，实在难以压制心中狂喜，态度散漫许多，“行了，你退下吧，让那些守卫再过来守着。” 只是奇怪的是，一向对郑王说一不二的暗卫竟罕见的违背了主子的意愿，步子一步也未曾挪动。 郑王心下疑惑，他不喜别人忤逆自己，见此也扬高了声音，尽显王爷威严，“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有一事想请主子明示。”暗卫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靠近了郑王，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郑王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他身居高位久了，很快强压下心中恐慌，维持着冷静姿态道：“什么事?” 刚才太过欣喜他便没发现，精心养的心腹暗卫举止怪异，沙哑的声音与其说受了风寒更像是怕他人发现异常。 郑王缓缓将手放在腰间，他自小学习武艺平日挡了不少明枪暗箭，而今在紧要关头自然有所提防，暗抽下佩刀背在身后，在想如何将对方一击毙命。 那人也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也嘲讽郑王贪生怕死的行为，轻蔑的笑了。 这笑容持续了许久，若是细听便能发现里面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终，黑衣人拿下了斗笠，终于呈现了真容。 像是为了应景，门外再次下了大雨，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一阵雷声附和着闪着强光，凑巧般照在黑衣人脸上的那道疤痕上。 他如同刚从地狱回来的魔鬼，面上挂着一丝冰凉的笑意。 “我早说过，你会遭报应的。” 第60章 往事 郑王惊恐瞪大了眼睛，看着本该死去的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 他如同生生被人扼住脖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一帆平静的看着郑王，仿佛对待一个死人，眸子里满是笑意。 甚至怕这人不知死因，他还贴心的解释，“你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在李一帆说完后，郑王立马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吐着白沫，面色满是狰狞痛苦。 他这才不可置信看向茶杯，似乎并不明白何时茶水里被下了毒。 李一帆声音不徐不疾，就如凌迟般缓缓在郑王心口上割上一刀，“你以为我会蠢到直接杀你吗?” 他说的不错，根本不需要他直接出手，郑王如今已被毒药侵蚀生机变得痛苦不堪了，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放……放过我吧。” 怕李一帆不同意，他猛然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 原来有些人真的贪生怕死，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一点硬骨头都没有了。 李一帆悲哀的想着，脸上表情没能动摇分毫，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即将要死的王爷。 “现在知道害怕了?” “在我弟弟被人伢子拐走惨死他乡，却不能主持公道时，在我父母被你们这些权贵、贪官压榨博取钱财，之后惨遭毒打身死时……” 李一帆笑了，他盯着郑王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那时候的你怎么不害怕呢?” 郑王闻言顿住了磕头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面前这人，此刻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因果报应。 在郑王为了收敛钱财，压榨平民百姓苦心经营的农田钱财时，就已经注定了。 …… 那个饥荒的时代，大部分人饥不裹腹的时候，郑王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拿着百姓的血汗钱，行奢靡作风了。 更可悲的是，在李风顺死后，李一帆父母这些贫苦的百姓也是积极面对生活的，他们没有一蹶不振。 他们想活下去，在这个苦命的年代活下去。 那时，年龄还不足及冠的李一帆总是会努力逗父母说笑，就像想避免不可触及的伤口，逃避这一切。 说起来少年的他还是这么年轻，就算是经历过波折，还是会相信生活所拥有的美好。 可是啊……这更宛若黄粱一梦，只是轻轻触碰，便碎了。 以郑王为首的人积极鼓励手下官员收敛钱财，为了筹集银子造反做准备。 毕竟，要想重新掌握政权，当上新帝怎么可能没有钱呢？ 于是，受苦的便是这些百姓，像李一帆一家不过其中一个。 即便劳苦工作，还是会因为交不上税被官兵打骂，不得已苦苦哀求。 “军爷求求你，我们还有孩子啊……” 李一帆记得，他的父母原本还是没有这么苍老的，只是经过这些人的剥削几年，手掌很快如同枯了的干树枝般无力。 那些狗仗人势的人趾高气扬，他没有顾及李一帆父母的哀求，反而直接上手狠狠将两人揍了一顿。 等李一帆回到家时，只看见了父母遍布伤痕的身体，以及满屋的狼藉。 那时他的父亲没了，徒留母亲还有一口气存在，原是可以救得。 他满脸泪痕背着他的母亲，声音抽噎的不像话，“娘，我送你去当地最好的医馆。” 但他的母亲只是趴在他后背上无力的摇头，低声附在李一帆的耳边嘱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活不久的。” “我悄悄告诉你，知道官兵会收高赋税，我跟你爹将余下银钱藏在你屋子里靠头的那块砖了，你拿开就是了。” 母亲想要再看看李一帆，用尽的全身所有力气才缓缓抬起手臂，慢慢、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开口道：“这是留给你娶媳妇的。可惜了，娘没办法看见你子孙满堂了……” 她慢慢垂下了手臂，吐出最后一声无奈的哀叹。 “一定要幸福啊……一帆。” 李一帆顿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探了一下母亲的鼻息，竟是……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他想欺瞒自己，可是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悲痛。 他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李一帆到底没把最后的银钱娶媳妇，反而将这些留作父母的棺材板钱，给他们弄了葬身之地。 生前没有空闲，只愿他们死后能长存清闲吧。 李一帆处理了父母的后事，初时心里还是满怀希望的。 他听说当今的礼部尚书王言是一个清正兼职的好官。 而且李一帆本人所知道的，乃是新帝规定可以不用收这么多税的。 或许只是手下贪污，上面的大人并不知情? 他那样憧憬着，费了不少力才到一个富贵的酒楼打杂，远远见到了王言。 与想象的不同，王言此时确是极其谄媚的站在一个穿着更加富贵的人身前，脸上笑容的褶子都开了花，就像是狗腿子一般讨好。 李一帆那时还没看出什么门道，想着民心所向，便在众目睽睽起身，拱手恳求：“王大人，求您给我主持公道。” 王言眯着眸，十分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不过一眼，便让李一帆心凉了半截。 王言许是看周围有人还是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果真像极了一个爱护人民的好官帽子道：“有何要事?” 李一帆心叹只当这一眼是他看错了，回过神立马恭敬的回禀：“回大人，有人仗着您权势肆意的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恶意抬高税收。” 王言笑容都僵了一瞬，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郑王，立马怒喝道：“哪来说的胡话，还不快把这个人打发出去?” 或许是李一帆的直言，亦或者是王言面上心虚做派，周围在酒楼用膳的人一瞬议论纷纷。 “大人……！” 郑王抬起手让手下人停住了动作，声音低沉：“你说这些人肆意收税，你可否有证据?” 李一帆原本心里已然没底了，看见王言附和的这个大人物反而有耐心听他一言眼眸瞬时涌现了希望，连连点头：“大人若是不信便可派手下人去周边人问问，都知道现在官兵抬高税收。” 郑王笑了笑，像一个关心民众的好王爷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言一眼。 王言在他手下多年怎能不理解他的意思，立马接声道：“行了，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先跟我去衙门做个笔录吧。” 李一帆心中顿时觉得有了生机急忙点头，心道自己铁定是遇见了大人物心善，心中欢喜。 可惜，他不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不懂这些人的人心险恶。 他就这般羊入虎口跟王言手下小厮去了衙门，几乎命丧于此。 李一帆被这些人打的几乎没了命，好在地方隐蔽所以他们也没大的动作那些人在探他没有鼻息的时候便随意的裹了个草席子，将它扔到乱葬岗。 他意识迷糊之际只听到那两个手下嗤之以鼻的笑声：“这个蠢货真的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我们主子会主持公道啊。” 另一人也是嘲弄的附和道：“是啊，郑王日理万机哪有机会理会这些小事，再说了这些贪污不就是他……” 他的话没说完，许是怕别人听见惹了麻烦，但昏迷的李一帆已经全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咽下了口中血沫，生生在自己脸上划下一道疤痕，暗暗记下今日耻辱。 郑王，王言……我迟早会杀了你们。 …… 李一帆冰凉的刀刃抵在郑王的喉咙，甚至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血管跳动，但他却一时未曾划破郑王的喉咙。 “我们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可是，你们却依旧不依不饶啊。” 李一帆收回抵在郑王喉管的刀刃，在郑王被毒药折磨的面目全非后，终于选择捅向他的心脏，看见对方死不瞑目的表情，终于真切的笑了。 为顾清川，为自己，为了枉死的父母。 他杀了许多贪官污吏，杀了沈迟绪，杀了王言，杀了郑王。 但他并不后悔。 李一帆猛的嘴里溢出一丝黑血，像是遮掩般熟练的用手帕擦去了。 他走出郑王府，步伐跌跌撞撞，最终来到了落叶归根的地方，等待死亡。 第61章 我也能魂归故里吗? 李一帆意识渐渐模糊，用自己最后一股执念，来到不远处的佛寺。 说起来，这里离李家村极近，还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但当李一帆来到门前，却是再也不肯踏进一步了。 他扶着门口的柱子，支撑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内里，怕自己的血亵渎了佛门清静之地，步伐直后退。 红铜色的大门极其威严，门内的住持轻叹出声。 他似乎知道有客来访，先一步踏出了寺庙。 住持看向李一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如今这般结局，缓缓闭上了眸子，手不停滑动着佛珠喃喃低语：“施主，我能看出你心中所想，为何不愿进?” 李一帆神情露出一种苍凉感，开口说的每句话，都有血腥味涌于喉间。 “我杀了许多人，也能配进寺庙吗?” 住持合并上了手，低声唤着阿弥陀佛，面上慈眉善目：“施主在了却自己的因果。” 他没有接着明说了，只是重新踏入门内，低声道：“请进，施主。” 李一帆心中忽得有些动摇，终究还是跌跌撞撞来到寺庙里。 他扶着门框，有些悲哀的打量没有多少香火供奉的寺庙，最终横下心来，慢慢靠在一个破败的草堆里。 纵使狼狈于此，李一帆倒莫名扬起了畅快笑意。 说起来，自己一条命换了这么多畜生的命，也是值了。 住持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无奈的叹息。 他又道：“施主，有人等候你许久了。” 李一帆有所不解，开口道：“还望大师明示。” 他刚落下话音，脚步声就近在咫尺了。 这人走路不急不缓，渐渐的停在了李一帆的面前。 李一帆一开始低着头，只是用余光打量着。 单看蜀锦做成的鞋子月华锦的绸缎，也猜测出此人定然不凡。 不知想到什么，他猛然抬眸，恰好对上明霁清冷的面容。 “我想，我们是见过的。”明霁神情和缓，极其平静的述说着。 “你是修仙族吧。” 李一帆道明了明霁的身份，此刻身上竟若有若无溢出同阶级的魔族气息。 明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不悲不喜。 其实早在第一眼，他就敏锐的看穿了李一帆的气息，所以才会插手这等事。 —— 许多年前。 李一帆在乱葬岗被打得几乎没了气息。 上天难得垂怜，竟让他误打误撞下，得到了一本魔族秘籍。 与修仙族不同，哪怕修仙族的一些人天赋再弱，但只要踏入修仙的道路，对人体也无害处。 若是魔族，也有一种罕见情况——他们有些天赋很弱的人，有种办法可以很快提升修为，让他人无法抗衡。 同样，这种方法也损人不利己。 李一帆刚好是其中之一，他耗了自己的寿命，从一个普通人，短短几年内变成了杀了不少贪官污吏的高手。 它的代价是巨大的——人人恐惧的死亡。 …… 卫子兮跟在明霁的身边，看着李一帆这般下场，他不免想到当初救他于赌坊的热心青年。 他开口道：“师尊，没办法救他吗?” 明霁悲悯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若是之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今日……” 是了，今日李一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燃尽了自己所有寿命。 只求，一个安心。 不用明霁多说，李一帆最是知晓自己结局。 彼时他的笑容带着释怀，并不惋惜自己的死亡。 “我不后悔。” 李一帆轻轻咳嗽了一声，面容愈加苍白了，眼神逐渐涣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这位仙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否帮我最后一个忙?” 明霁平静的看着他，示意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李一帆用尽全身力气，从身上掏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明霁顺势打开了木盒，瞧见里面完好无损的银票。 李一帆终于松了口气，见没有心事了却了，一瞬就变成了一棵破朽的枯木，浑然衰败。 “请你……帮我把这里的银票给原本的百姓吧。” 这些都是他从一些贪官里面截来的，算不上干净。 李一帆浑身满是血污，身上闻着还有股血腥味，但整个人依旧澄澈。 “这本该就是他们的。” 这些贪官抢走了不少钱财银两，想必若是换成其他自私的人，怕是早就私吞跑路了。 明霁平息了气息，缓缓的点头：“好，我会答应你。” “还有……”他又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玉瓶，里面应是丹宗炼制的药物。 李一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神色不解道：“这是……?” “虽说我无法救你，但这颗药物够你多活一月有余了。”明霁将玉瓶递到他手里，眼眸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保重吧。”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莫留遗憾了。 明霁没有说出这句话，默默看了李一帆一眼后，拿上手中的木盒就带着卫子兮离开这座寺庙了。 他知道李一帆会做什么，会有什么的结果。 修仙族原是不该插手这些尘世的，可最终他还是心软了。 外面再度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雨，卫子兮贴心的撑着伞并肩站在明霁身边，低声开口：“师尊……” 明霁望了一眼佛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 与此同时，寺庙里的李一帆虽说攥紧了手中的玉瓶…… 却未曾服下。 第62章 脑海里竟然都是他(行侠仗义完) 李一帆的笑容勉强，或许知道自己要死了，心里也没有什么大碍大怨了。 多活一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是更加贪恋世间的美好罢了。 他忽得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服下这瓶药，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究竟会做什么呢? 是会回到李家村，是去闯大好河山，还是济世救人、行侠仗义? ……都不是。 李一帆可悲的笑了，他的眼眸渐渐湿润。 他发觉，在自己意识逐渐消散时，脑海里竟都是顾清川的身影。 是顾清川戴着红花高骑大马的意气风发，亦是他同自己生活在李家村的每一幕。 最后定格在知道他欺骗了自己，低声求和的场景。 李一帆知道，无论是喜是悲，他竟然都因这人牵挂着。 可惜了。 他到底还是没服下那颗药，静静的靠在草堆上，等待着气息淹没。 怎么最后的时候，还想着顾清川呢…… 李一帆闭上了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没等自己放松一瞬，又听见了脚步声。 是一阵很熟悉的脚步声。 忽得被打扰，李一帆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 或许因为生机渐渐消散，他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腰间又挂着玉佩，随着步子响着声。 在李一帆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此人一声的叹息。 是悲、是可怜? 不重要了。 李一帆渐渐阖上了双眸。 —— 李一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是与顾清川相识的。 顾清川原本也在李家村，小时候经常缠着他喊一帆哥哥。 在李一帆梦里，顾清川家里好像是什么富贵家庭吧? 只是一个算命的神神叨叨让顾清川一定要去乡下，顾家会遭小人陷害等荒谬言论。 只有几岁的顾清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掰着手指头跟李一帆说着这里的利害，直接把李一帆逗乐了。 他故意把顾清川原本柔顺的软发揉的乱七八糟，在对方气的鼓鼓囊囊的时候，又神秘的变出一个酥糖。 这小孩上一秒还哭的稀里哗啦，但被打了一巴掌又吃了颗甜枣的情况下，顿时开心的笑了。 说起来，李一帆并不相信那个算命的所说的话语，直到几年后的夜晚顾清川真的找到了他，眼睛红的发肿。 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岁，像是一夜长大般，沉默良久不说话。 小清川肿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缓缓地看向自己的一帆哥。 “我要走了。” 李一帆本就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李风顺失踪已然让他烦心，此刻哪里顾得上顾清川的心情? 他烦躁的回道：“走就走吧。” 这一走，就像是从李一帆记忆中深深消失般，再无印象。 …… 记忆里有这一段吗? 李一帆看着画面中两个小孩嬉戏打闹，自己又跟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俩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实话，他真是一点都没有这些印象了，原来自己之前是认识顾清川的吗? 他只觉得脑中疼的很，一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奇怪，死了也会疼吗? “一帆哥。”温热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瞬李一帆便被唤醒了。 他似乎躺在一个温暖床铺上，睁开眼便是个面容清俊的男人，露出急切神情。 顾清川见他醒了，心这才放下来，着急询问：“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李一帆有些疑惑的看向顾清川，神情极其怪异。 之后，他说了一句话，忽得让顾清川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就像一股冷寒袭于全身，迫使顾清川僵在了原地。 李一帆道：“我们，认识吗?” 第63章 月是故乡明(顾清川番外) 顾清川来到了李家村。 准确来说，是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原来是清川呐……” 拄着拐杖的李大爷眯眼打量着，面上露出和蔼笑意。 顾清川点头应了声，打量面前熟悉的村落，不禁觉得此刻也算衣锦还乡了。 似乎从未有什么变化，所有人依旧记得他，热切的同他打招呼。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顾清川面容忽得多了一份说不出苦涩，吐出一声低语呢喃。 “为何一帆哥会忘记我呢?” 他垂下眸，目光刚好落在那玉佩时，面色瞬时一怔。 情……劫? 顾清川呆呆的站在原地，炙热的掌心握紧了玉佩，思绪逐渐飘到了许多年前。 —— 那时的顾清川还称不上一声顾大人，还只是个幼童。 他如大多人一样，家庭和睦、平平常常。 ——变故也是有的，那时他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对着顾清川父亲说他家里有灭顶之灾。 父母提前预料到这出变故，将顾清川送到李家村让一个亲戚照拂，所以才让幼时的他逃过一劫。 说起来，他的父亲还是当朝太傅，清正廉洁，不屑与郑王勾结。 只是这般好人就因为站在皇帝这边，便被小人恶意陷害。 当今皇帝由于没有权利，眼睁睁看着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全家问斩。 按理来说，顾清川为了活命不应该再度踏上仕途的。 可是他还是考了秀才，进士，直到参加了殿试一举夺魁。 那晚，新帝私下找过他，看出了他是当年顾家的遗孤。 他听见了新帝幽幽的叹息以及无尽的悔恨。 准确来说，他们是有同样目的的。所以，在新帝询问他是否愿意隐藏找出郑王罪证时，顾清川同意了。 他藏在暗处观察这些人，新帝则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朝中权贵换了一遍。 为了报仇顾清川几乎都快看不透自己了，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自私。 但他收获也是巨大的，顾清川拿到了这些人的把柄，只有他回京告诉皇帝……！ 他失算了，车夫被人买通了，马车跌落了悬崖，那些权贵几乎是下了狠手想搞死他。 好在，顾清川跌落在一条蜿蜒的小溪了，嘴里都呛出了不少水。 等他醒来时，便是被李一帆救了。 顾清川是认识李一帆的，这是他幼时的邻家哥哥，是与他有情谊的。 可是李一帆似乎一点都不认识顾清川了，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似乎对外来人极度警惕。 可是他没有变，李一帆的眸光还是那般良善赤诚。 顾清川顿住了嘴里即将脱口的话语，还是没告诉他事实，他很怕自己的凉薄冲淡了这层皎洁月光。 但顾清川更怕的是，因为他所做的事危及李一帆。 他便掩盖了自己所有的算计遮住了所有阴翳，干脆装作李一帆小时候最喜欢他的那股模样，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逐渐停留。 但顾清川不能忘记自己的仇恨，最终在李家村停留了大抵一个月后，他想办法送出这封信送到了皇帝手里。 李一帆没发现日常，虽然他忘记了小时候的事，但他待顾清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顾清川受了重伤的时候，熬药的是他，知道顾清川怕苦的也是他。 “一帆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清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直接开口询问。 李一帆听见这个问题时猛然一愣，一时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之后他再度对上了顾清川炙热的模样，有一丝迷茫，“我只是下意识想对你好。” 这么说，一帆哥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听见这句话时，顾清川心里涌现了一丝窃喜，看向李一帆时也没能压抑上扬的唇角。 只是……一帆哥为什么会忘记呢? 恰巧，在顾清川思考之际皇帝给他传来的信鸽在屋外也咕咕叫着。 这几日他身体也康复了，所以也能下床，他假意摸了摸鸽子脑袋实则趁势取下了纸条，在李一帆过来的又露出一丝无害的笑容。 “你也喜欢这些小动物?”李一帆没能发现不对，反而看着信鸽因生人前来扑腾的翅膀离去的背影，声音化作一阵叹息。 “准确来说，我是羡慕它们。”顾清川掩下眸光不明情绪，声音忽得低落起来。 “它们真的很自由。” 这句话他没有骗李一帆，顾清川无论是从小被家里人送到李家村还是后面考上状元郎一心报仇，他都是被动的。 李一帆瞧见了他低落情绪，心下一软弯下身子拍了拍他后背。 他不知道顾清川经历过什么，但也不会去问，而是等他主动告诉自己。 “在这里自由吗?” 顾清川怔住了，很快他嘴角洋溢一丝掩不住的笑容重重点头。 “嗯，跟一帆哥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很开心！” 李一帆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唱过戏，不然变脸怎么一会一个。 他抬起手拍了拍顾清川的肩膀，十分豪爽道：“小六，会喝酒吗?” 顾清川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他被管的极严，甚至到后面只有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劳什子功夫借酒消愁。 “就知道你小子没喝过。”李一帆忽得眨了眨眸，在顾清川惊恐的面容下下一瞬提着他衣服后领迅速拎到房檐之上。 他看着对方依旧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干脆的坐在房檐上戏谑道：“你不会怕高吧?” 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之前坠崖事件顾清川都有些阴影了，甚至在刚才有一瞬觉得李一帆想要谋害他。 但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并肩坐在李一帆身边嘴硬道：“没有的事。” 李一帆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有拆穿，反倒是从身上变出两壶酒扔给顾清川，在对方接住后直接拔开自己的那壶酒塞，毫不在意仰头抿了一口。 他的表情肆意张扬，宛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压抑一声低笑：“尝尝看，上好的女儿红。” 顾清川闻声像是被蛊惑一般，学着李一帆刚才的动作猛灌了一口，直呛的辣嗓子，连忙咳嗽几声，仿佛把心都咳出来了一样，灼烧的胸口滚烫。 李一帆被他的行为逗乐了，不由得拍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声音遍是无奈：“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浪费了你的一坛美酒。”顾清川擦去嘴角酒渍眸光稍显歉意，或许是酒性较烈，而今原本僵住的身体如今也有些热意了。 李一帆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抄起酒壶再度饮下一口，适配他发红的眼尾，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顾清川真觉得自己醉了，他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李一帆被酒浸湿的衣袖上。 月华如水，银白光影恰巧照在他们这处，莫名给人柔和之感。 顾清川的眸光定定的瞧向光晕映衬着李一帆熏红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酒壶边缘，之后慢慢酌了一口酒。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出一句诗。 李一帆也醉了，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两眼都带着几分迷离，听见一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下意识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顾清川就这般靠了过来，温热呼吸直直打在李一帆脖颈上。 看着在其身旁对他毫不设防的李一帆，他的眼角眉梢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与你相识，是我之幸。” —— 许是昨夜喝多了酒，顾清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他再度醒来便看见自己已然盖好了被褥，倒也没有荒唐到露宿屋檐上。 李一帆站在不远处，面容有种让顾清川说不清的情绪，等他端来醒酒汤靠的更近了些，顾清川才发觉他脖颈有几道红印，像是牙咬的。 “一帆哥，你脖子……?”顾清川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哦，这个啊。”李一帆将衣襟往上拉了拉，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直把顾清川心里看的凉飕飕的，“被一个养不熟小狗崽子咬的。” 狗还能咬脖子上吗? 顾清川心中有些疑惑，也附声道：“那它也太坏了。” “是啊，真是太坏了。”李一帆咬牙切齿看了他一眼，像是羞恼般发泄，重重的将碗掷于桌前，几乎是咬着牙根才从喉咙发出一句，“你慢慢喝。” 顾清川此刻再笨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李一帆了，但又一时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忽得，他联想到李一帆脖颈的红痕以及咬牙切齿的表情忽得脑中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不能是他自己放狗咬的一帆哥吧? 第64章 喜……喜欢你【李一帆番外(上)】 李一帆满是血渍的手扒着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或是上苍垂怜，尽管他受了重伤，到底还是没能如那些人的愿，终究活下来了。 他咬着牙忍痛，随意扯下身上布料给受伤处包扎了一下，往前打量一番。 不远处有一处山洞，洞口里弥漫着一股紫气，也不知是不是妖怪变来蛊惑的，莫名吸引了李一帆的目光。 他不受控制的走进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的宝箱，在幽暗的环境发出光泽，格外的耀目。 那宝箱上面还贴着纸条，扭扭曲曲写了几个大字——绝世魔功。 李一帆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他常听话本说：那些跌入山崖，被仇人陷害、几乎落得九死一生的主人公，往往就会遇见奇境。 想罢，他倒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若自己真是主人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应当是哪个恶趣味浓重的人弄的恶作剧吧。 李一帆当时没当回事，匆匆看上一眼就要离开这里。 巧合的是，宝箱闪着一股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飘来，而这些紫气并没有害处，反而治愈了李一帆身体里的暗伤。 只是一息时间，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许多，也没有了刚才几乎垂死挣扎的感觉。 李一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这次倒是仔细的瞧了这个宝箱一眼，被吸引的一步步前行。 他用手扶住的宝箱开口，猛然掀开。 也不知是否因为在这里坐落的久的缘故，开箱的时候还有一股呛人的灰尘味。 李一帆被灰土呛的咳嗽一声，继而挥了挥手散去这些气味，目光也定定望向宝箱里。 令其失望的是，里面只是本破破烂烂的书。 他瞧见时只觉得自己脑袋是生锈了，有一天会信这些荒唐的事迹。 但李一帆依旧未曾死心，捡起那本书拍了拍表面灰尘。 不出所料，同那宝箱封条的字一样，书封面上写的也是绝世魔功几个字。 慢慢打开书的第一面，里面的内容不由李一帆怔住了，不自觉的轻声念了出来。 “断尘绝爱……勿念红尘。” 哪来的老什子红尘情，自己家里人早被那些混蛋祸害完了。 看见这里李一帆不屑的轻哼一声，继续翻开了第二面。 书上倒是明明白白，写出了要修炼此功的害处：若真要踏入此路，便会忘记你所记挂的活人。 记挂的活人?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李一帆此刻倒是在脑海回顾了一下自己究竟挂念何人。 此刻，脑海里竟闪现了一个哭哭啼啼、喊着他叫一帆哥的小孩。 之后，又是他逃命时，遇见顾清川高骑大马的意气模样。 李一帆连忙摇头，赶忙瞥去这股念头，用下心来接着看之后的内容。 书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潦草了，大致寥寥说的内容无非都是：若是真爱上了自己所记挂的活人，便会没了命。 李一帆看到这里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这什么玩意书啊，还不准人有七情六欲了。 好在他对那小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想法，忘了就忘了吧。 想到此处，李一帆便翻下了下一页，瞧见了接下来的鬼画符，更加莫名其妙了。 莫不是坑他的吧? 那书跟有灵性一样，像是知道他心中想法，书中竟溢出的魔力自李一帆指尖传入，直接在他脑海里呈现许多修炼画面。 李一帆这才知道，自己是修炼的魔功，而且是那种无情道魔功。 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合上了书籍，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坐下打坐，学着记忆中如何修炼的一点点任由魔力侵入他身体。 可能是一个天生修炼魔功的好苗子，李一帆不过用了三年有余，便成功修炼至练气后期。 说起来，这实力若真是到了人族，便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比过他了。 想到这里，李一帆嘴上挂着笑意，但他一开始也并未实诸行动，反倒是遮遮掩掩回到了李家村，自己原先落脚的地方。 因为那些权贵隐藏的极好，明面说着替他主持公道，自然也没有让这些可恨的官兵再去他村里收高额税，无意给了李一帆可乘之机，重新隐姓埋名回到村落里。 一开始他原想着先杀几个恶人过过瘾，刚好替这些无辜百姓除害，也算不虚此行了。 只是还未开始实行，李一帆出了村落没几步，忽得瞧见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在顺着溪水躺在河流石头边，继而又被冲到了岸上。 只是远远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当年的状元郎。 是他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见最风光的意气少年。 好像是有些熟悉的…… 或许是打着这层不知名的念头，李一帆软了心，救下了顾清川。 在瞧见顾青川失忆时，他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之后便没多少防备的信了这人了。 在顾青川身体逐渐恢复原本状态时，他们会举杯对月，又或者是像平时的村户一般锄草聊天。 李一帆一开始还没有落定心中复仇计划，便跟普通的农户一样翻田锄草。 即便是娇生惯养的状元郎顾清川，因为要生活在这里，也要跟着他一起锄草。 现在本就是夏日，汗水顺着李一帆额头滴下，叫那眼眸都有些迷糊不清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下意识落在顾清川的身上——汗水顺着顾清川的额头滴着脖颈上，之后又顺着喉结，滑落到衣襟里处。 由于太热了，这个富贵公子哥想必没干过什么粗活，身上满是汗渍。 李一帆瞧见这副场景，心里也满是恶趣味的，抬了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戏谑道：“没想到小六你瞧着瘦弱，……还是挺不错的。” 顾清川闻声也跟着抬起头来，眸光蕴含一股不明神色，鼻音轻声嗯了一声都比往日浓重。 他像是刻意撩拨一番压下声音，之后弯下身子继续锄草：“那一帆喜欢吗?” 李一帆被他明晃晃的直白吓到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脸颊都红成了猴子屁股模样，结结巴巴的开口，“还……还行。” 天呐，这是什么问题啊。 他急忙撇开心中怪异想法，立刻正色道：“你放心，就你这脸跟气质肯定不缺姑娘喜欢。” 顾清川没有理会他的怪异，反而继续扔下了手中的锄草工具一步步逼近。 “还行是什么意思?一帆哥不喜欢吗?” 李一帆被唬住了，险些忘记自己已经不同于普通人已然有了魔功，下意识被他逼的后退几步，嘴里不自觉开口。 “喜……喜欢。” 顾清川似乎十分满意他的回答，这才装作无视人的模样，继续拾起锄具，专心致志的锄田了。 他倒是满意了，李一帆在顾清川走的远时松了口气的同时终于反应过来。 不是！他怕什么啊? 就算顾清川真的会对他做什么，他还打不过这个文弱书生吗！ 想到这里，李一帆心中更加气恼，干脆利落地扔下了手中锄具，有些赌气道：“我有些累了，回家。” 说罢，他甚至没看顾清川一眼，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顾清川像是不理解他的反应，也急忙跟在他身边，可能是凑的近了，李一帆甚至都能听见他由于追赶跑的快的呼吸声，一点点打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帆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一帆故作冷着脸，侧过头没去看他。 第65章 醉酒误事啊【李一帆番外(下)】 这样的日子充实了许久，所以当李一帆知道顾清川是皇帝派来的心腹时，下意识怔住了。 他从未告诉过顾清川，那日顾清川自个醉了酒，迷迷糊糊告诉他许多事。 那时候李一帆哪有这么不善酒力，只是装作酒醉的模样，瞧对方反应。 他听见了顾清川总是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想要靠近时反而被对方一下子搂住了腰身。 李一帆有些愠怒了，他羞愤的看着这个因醉酒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人，到底没用魔功将顾清川一掌推开。 只是这般反而更加长了对方气焰，嘴里咕哝说着什么，之后竟搂着李一帆脖颈，暧昧的咬了一口。 他活够了吧?真不怕有人半夜看见? 李一帆心里恼了，摸了摸脖颈，擦出了许多水渍，他不用看都知道上面铁定落了痕迹。 没想到顾清川这都不知足，更加更加过分脸颊还要凑过去亲上一口。 好在李一帆及时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将对方敲晕了，跟提溜一个小鸡仔似的将对方带回家中。 就这顾清川意识还未完全消散，估计是年轻人身体好的紧，嘴里一直说着不明的话语。 李一帆凑的近了，终于听见他说的什么，一瞬像是跌入冰窖。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清川，根据他嘴里透出的信息从床下暗处翻出一封信。 李一帆打开了那封信，压抑心中的情绪面不改色的看完了。 他被骗了。 闭上了眼眸，李一帆觉得自己简直极其可笑，但他并没有怪过顾清川，也没有叫醒质问他。 反而做出一丝不留痕迹的模样重新将信塞了回去。 毕竟，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是郑王。 李一帆可悲的想，会不会是顾清川怕自己涉及朝政危胁，所以才隐瞒他呢? 他压下心中荒唐的想法，重新平稳了呼吸，目光落在昏沉的人身上。 顾清川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一直紧皱着，甚至翻过身来将被褥踢到地上。 李一帆有些平静了，他弯下腰身重新捡起被子，掖好了被角重新盖在顾清川身上。 顾清川被梦魇所困一直睡不安稳，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捏在了李一帆的手腕上。 他这次吐出的话语格外清晰，声音夹杂中许多熟悉情感，“一帆哥，别走。” 李一帆愣住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现一个画面，是一个孩子牵着他的手。 那个幼童拖长的尾音像是在撒娇，看着变小的李一帆掏糖吃。 一瞬，李一帆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膛顿时觉得气血回荡，嘴里涌现出一股血腥味。 理智告诉李一帆不该接着想下去，所以他很是平淡的擦了擦嘴角血渍，手指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才让原本苍白的面容缓了下来。 之后，他深深看了顾清川一眼，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 顾清川这个狗东西，昨天抱着他又咬又啃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一帆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气又恼，偏生对方摆着那无辜神色搞的李一帆自己像是一个罪人一般。 他压住了心中的气恼，故意将之后醒酒汤弄的苦了一点，看着顾清川龇牙咧嘴的模样心情才好受不少。 顾清川没喝过酒，自然不知道醒酒汤是什么模样，但这确实有效所以无奈的捏着鼻子认命一般灌了下去。 感受了味蕾的苦涩，他的脸颊都快皱成了一个苦瓜脸，不禁问道：“一帆哥，醒酒汤都是这么苦的吗?” 李一帆自然不会告诉他事实，只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 顾清川有些不可思议，指着碗里的汤水重新看向李一帆，结结巴巴道：“那你以前喝完酒都是喝这个的?” 李一帆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顾清川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慨道：“你们爱喝酒的还挺吃苦的。” 反正他从此发誓就算不为了其他，哪怕只是不喝这个酒汤，也是绝对不会喝酒了，简直误事。 李一帆压抑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点了点头。 经过此事，顾青川倒真没有沾过酒。 又大抵又过了一个月，甚至他都想落脚这个安详的村落里。 皇帝传来的信倒是打破了顾清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看向熟睡的李一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招来信鸽取下那封信。 顾清川看向信的内容目光怔了怔，随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攥紧了纸条。 怎么会…… “明明没有失忆，为什么要骗我。”彼时，李一帆却是下了床站在角落处，在顾清川回过头时目光同他对视。 顾清川一开始还是不承认的，几乎是硬挤出一丝笑容道：“一帆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李一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便让顾清川说不出余下圆谎的内容。 “你骗人时目光会到处看。”李一帆幽幽的说着，待对方沉下面容又继续开口：“顾大人，我想，你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 顾清川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面容满是不可置信。 “一帆哥，你不要我了吗?” 李一帆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冷静，说话的语气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是，我不要你了。” 顾清川已然听不清楚李一帆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木讷的点头。 他转回身，故作毫不留情的姿态。 也好，一别两宽。 这次，总不会再波及他了吧。 —— 插个话题，看到这里的读者可以去看看作者讨论里发的卫明现代小彩蛋吗呜呜呜，给可怜作者一点评论吧 第66章 金娇藏屋?【顾李番外(上)】 “哎，你听说过没有？顾大人藏了一个人。” 底下的婢女本就是八卦的性子，附耳贴到关系好的友人身边，窃窃私语。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另外一个婢女的兴趣，面色激动的连忙追问，“是谁?” “我听说，是一个男……”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总管似的人出现，他严肃的轻咳一声将手背过了身后，底下的婢女立马止住了话头。 “说什么呢?别想着偷懒啊。” 好在，顾清川哪怕当上了尚书也是良善的很，买来的婢女都是临时契约，也不会有太多打骂的情节，所以大多都冲破了头往顾尚书家里挤，气氛都轻快的很。 原是因为那日李一帆刺杀了郑王以后，底下的人像极了一盘散沙，都说擒贼先擒王，李一帆的报仇之举反倒是助力了皇帝，让他一举歼灭手下奸臣贪官。 而顾清川自然是头等功臣，皇帝也是十分大方，将王言赶下台后立马提拔了心腹。 平民百姓也是察觉到了这些原本的高路的附税，也开始由于新帝的掌权降得极低。 家家都是欢声笑语欢声笑语，尤其是一位名叫辞归的好心人，将一些银两放在不少贫困家庭的床头。 众人眼含热泪，纷纷感慨遇见了神仙。 …… 顾清川布置了最好的厢房，准备了最好的吃食。 那位众人敬仰，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礼部尚书，此刻却是伸出手，拿着那块熟悉玉佩到那人面前，低声询问一旁，话尾都带着颤音。 “你认识这块玉吗?” 李一帆像是仔细分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很漂亮。这是哪里来的?” 顾清川背过，刻意压制自己的哭腔，他收回了手中的精致的玉佩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 这本是他跟李一帆再次相识后借着拜恩的名头呈现自己的私心。 顾清川清楚的记得李一帆那时眼角挂着融融笑意，端详这块玉佩，眼里的眸光像是想深深把模样刻在脑海里。 “很漂亮。” 李一帆说的话语跟现在一样，这熟悉感忽得让他重新看向顾清川，带着一丝渴望，“可以送我吗?” “当然。”顾清川愣了片刻，压抑不了嘴角笑意，将玉佩小心翼翼递到李一帆手里。 这是顾清川母亲送给他的，那时的他还很小。 而今甚至记不得母亲的外貌了，只能依稀想起是一个很好的夫人，蹲下身子摸向他的头，声音柔和。 “小清川，可能你要很久见不到我们了。” 顾清川十分不解，眼神露出懵懂。 那时的他不过五岁的年龄，听见母亲说出这般话，立马哭了出了声音抽抽噎噎，“母亲你们不要我了吗?”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抱入怀里，轻声安抚。 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运。 毕竟，他们所经历的事，与之前算命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她可以同丈夫共死生，可是他们的孩子还小。 女子最终的话语都化作的一声沉默，将包裹里珍藏的玉佩递给的小清川。 看着自家儿子满脸泪痕，她缓缓伸出手，温柔的掏出手帕将其尽数擦掉。 “或许娘亲以后见不到小清川长大了，这块玉佩当作最后的念想吧。” 女子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顾清川耳边。 即便那时候很小，但他依旧清楚的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 “若是小清川遇见了心悦的人，便赠予他吧。” 说罢，女子狠了心，似乎是怕自己看见儿子会心软示意手下的忠仆带人离开。 那个算命先生曾说，要选一个忠心的、姓李的家仆将顾清川离开，以后也不可见面了，只有他们身死…… 女子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在顾清川为数不多的深刻记忆里，只余给他留一个背影。 “在想什么呢?”李一帆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解。 顾清川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盯着玉佩已然许久连忙摇了摇头。 “对了，”李一帆手指轻轻拂过玉佩，珍视半将他挂于腰间，忽得提到，“你是说，我是因为救了你所以受了重伤失忆，所以你报了恩将我带入府邸吗?” 这句话也没说错，只是中途省略了许多弯弯绕绕。 见顾清川点了点头，李一帆反而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身子，止不住的嘀咕，“那我怎么没感觉一丝疼痛呢。” 这句话顾清川原也是奇怪的，那日，他站在寺庙的角落处，像是一个阴暗的窥客将明霁与李一帆说的话尽数入耳。 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站在没有光照的地方默默的注视。 顾清川以为李一帆会服下那颗药，起码会多活一些时日。 可他没有，甚至像一个毫无求生欲的老者，低垂着手臂，硬生生将生命抛下。 顾清川顿时只觉心如刀割。 在明霁走后，他看着几乎没了生机的李一帆，自私的将药度入其唇瓣里。 或许，他是卑劣的，想要李一帆活下去，想再度看见那个弯着眸子看向他的一帆哥。 之后，顾清川将人带入的府邸，对外隐瞒了他的身份，恨不得日日陪伴他身边。 也许，那个人说的是错的，李一帆还有救呢? 他找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暗中纷纷尽数帮李一帆诊脉。 奇怪的是，这些大夫的回答永远都是一个。 李一帆没病，身体甚至比大多数好，能活个七老八十都没问题。 听到这些大夫的回答，顾清川心都凉透了大半截。 只有他知道，李一帆他大抵是救不回来了。 那是魔功，他们普通人轻易解除不回来的，一般人又怎能救回来呢? 还有……李一帆为何只忘记了他，难道另有隐情吗? 想到这里，顾清川眸色深了深，闻到一股铁锈味，不禁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是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李一帆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异常。 “什么味道?” —— 内心os：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因为我消息经常被吞，所以很多的时候看不见你们都评论……，宝宝们可以在讨论圈或者是今天末尾章给个评论！作者会去看的！ 好啦，大家晚安！ 第67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顾李番外(中)】 顾清川想或许自己猜疑太多了，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刚好此刻瞧见下人进来送膳食，他连忙招呼着让其摆上几道朴实菜。 “尝尝看，这都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这些菜大多制作的并不精美，甚至可以说极其平常，但单闻味道又让人食欲大增。 李一帆目光怔住了，动筷子的夹菜频率也比前几日美食佳肴好上不少。 顾清川见此嘴角勾着笑意，心道以后都要按照这种样式天天做，一定要把李一帆身子养好。 李一帆像是把前几日没吃饱的补偿回来，一连袭卷不少菜式，就连米饭都加了三大碗。 吃饱后他餍足的靠在椅子上，不禁打趣顾清川：“看来你之前对我很了解，连我喜欢吃的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不由让顾清川迟疑，之后才缓缓点头。 准确来说，是顾清川重伤时，自个观察李一帆做的日常菜，心里下的结论。 其实那时候的他还挺挑口的，李一帆亲手做的菜，顾清川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动筷子了，这般富贵公子哥直让李一帆说他难伺候。 但李一帆对他真的很好，虽然表面絮絮叨叨说了顾清川很多，但知道他不喜欢太辣的菜式后，就做了许多清淡菜肴。 只是……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清川用大了力，拢在袖口里的掌心悄悄的紧握。 在不留神间，他发白的指尖掐的掌心出血，随之空中弥漫一股淡淡血腥味。 “你受伤了?”李一帆对这种气息极其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握住顾清川的手腕打量。 瞧见了掌心勒出的淡淡血痕，面容又是一番急切。 顾清川摇了摇头急忙抽回了手，很是别扭的扯开话题，“我没事，只是刚才不留心磕着了。” 他回过神，又将目光落在李一帆面容上。 此刻可悲发现，毫无破解之法。 他所仰慕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大侠、从小追着喊的一帆哥…… 上苍当真是不给自己一点念想。 他这般想着，心口也仿佛被万般锋锐的剑刺入。 更加千疮百孔了。 顾清川只觉得自己眼眸渐渐湿润，连忙避开李一帆真切的目光，故作无事道：“我还有事，你先在府里逛逛。”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走后，李一帆猛然吐了一口黑血，身体都在无力的颤抖。 李一帆的视线已然是模糊了，甚至瞳孔都有了灰白之色。 但他依旧强撑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费力咳几声，又是几口黑血落入手帕上。 李一帆的强撑着笑容，眸光望去离去顾清川的背影，唇瓣无声的张合。 如何能忘记你呢? 顾清川。 …… 顾清川恍恍惚惚的离开了自己的府邸，他并没有手下跟着，所以自己跟个游魂似的在空荡的街道四处奔波。 如今大抵是因为过了丑时，街道没有人，如今新帝压低的赋税缓解了许多平民百姓的压力，所以这个时间大多数人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这位小友，等等。”顾清川回过头，瞧见一个道士装束的叫住了自己，明明不是夏日炎炎，却依旧拿着羽扇扇风，一股故作风雅的意味。 顾清川听着了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怪异的人——这人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倒与身上正气道服格外不符。 尤其是晚风阵阵，吹的人起了寒战，再对上这面具倒真有了几分夜行鬼市之感。 “我瞧你面色发黑，定有不测啊。”那道士悠悠的晃着扇子，还时不时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顾清川不用听都知道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都是些面堂发黑，有着血光之灾，要花钱避灾等来哐人。 他没理会这个说着胡话的道士，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便要离去。 那道士笑出了声，他十分自得，仿佛并不担心顾清川会走，慢悠悠开口：“若我猜的不错，公子金娇藏屋了吧。” 顾清川果真顿时了脚步，没继续走着，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人。 “你想说什么?” 毕竟有心人打听一下，都知道他将李一帆藏于府邸，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父母以保护你的名头，将年少时的你被送到李家村，果真后来家中横生变故，”那人明明带着面具，顾清川却觉得他嘴角擒着一丝笑意，这气定神闲的语气不由得让他一怔。 “简而言之，后来你爱上了一个本不爱的人，这个人也因为你接二连三的失忆……”那人像是极其了解此事，说的十分肯定。 “我当初就说过，顾公子有三大劫，一为家道中落，二为命悬一线，至于这三嘛，便是情劫。” 说罢那人嘴里还一阵唏嘘，缓缓将手指附在面具前轻轻揭开，露出一个年轻的面容。 “我说的不错吧，顾公子。” 顾清川完全怔住了，他认出了这人是当初来到他家里的道士。 如今过了二十年，面容却分毫未改。 他没了之前那般羞恼，反而拱手诚心求教：“愿先生赐教。” 那人笑了笑，急忙摆手说自己算不得什么先生，之后又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那把羽扇说话不急不慢，“唯有一解，便是让他真正的忘记你。” 顾清川一时还并未理解道士的意思，反而愣愣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时这道士也没了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 顾清川轻声念着这句话，再晃眼看去，刚才同自己说道算命先生早已离去，余留下一个锦囊。 他弯下腰捡起锦囊，小心翼翼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还有…… 顾清川看见内容时缓缓闭上了眼，浑然觉得心脏如同被冷风吹袭脸颊般冰寒。 他最终攥紧了纸条，与此同时脑海里所有的念想皆烟消云散了。 就当都是自己的虚妄吧。 顾清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帆哥。 他最终开口道：“我想要……你活着。” 第68章 愿你安好【顾李番外(终)】 寒冬腊月外头属实冷，顾清川吹了几阵风就回到了府邸。 他承认，刚才有股想要冷风将头脑吹清醒点的冲动，但站的时间太久，反而物极必反了。 顾清川刚进房门就打了个喷嚏，脸颊被冻的发红。 “这是怎么了?”李一帆下意识起身，直接将狐裘披在他肩上，怕他受一点风寒。 被冷风吹的发寒的手握住了李一帆的手腕，顾清川眸光都带着几分深沉。 他突然道：“一帆哥，你眼睛怎么了?” 李一帆闻言急忙侧过头，“刚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说罢，他垂下眸子，似乎想避及什么，轻言:“为什么突然叫我一帆哥?” “一帆哥。”顾清川扬声唤着，没留一点余地的戳破。 “你其实没忘记我……是吗?” 李一帆眉睫颤了颤，却还是没抬起眸子。 他抽出了手，面上表情极其冷静，似乎毫无起伏，道：“你在说什么?” 顾清川没继续拆穿，他只是拢紧了狐裘，面上笑了笑：“我说笑的。” 李一帆承认，刚才心里真的有一瞬胆怯。 他生怕顾清川知晓他并未忘记，知晓他生命流逝之快，眼快盲的消息。 这本就是李一帆的劫，所遭受的难。 他的五感会在最后一日逐渐退化，直至什么都感受不到。 李一帆悄悄掀起眼皮，打量着顾清川的薄唇。 不知何时，他耳朵敏锐程度都减少不少，只能靠着眼前模糊视线，依稀辨别顾清川在说话。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今日已有一月了。 李一帆想罢，开口说话声都沙哑不少：“我想出去一趟。” 顾清川像是知晓李一帆的决定，忽得伸出手拦住前行步伐。 他道：“一帆哥，吃顿晚膳再走吧。” 缓了缓声音苦涩，顾清川目光执着：“我亲自下厨。” 左不过没几个时辰活头，李一帆自然满足他的心愿，面上扬着笑：“行啊，能让顾大人下厨，也是我的幸事。” 顾清川没说话，只是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小厨房捣鼓些什么。 而就在这片刻，足够李一帆做许多事——够他将前些日子写好的别离信藏到顾清川的枕头下。 够他编一个完美的理由，让顾清川以为他只是游历大好河山。 ……而不是身死。 李一帆缓缓阖上了眸，拼命压抑自己的心痛。 他的记忆全然想起了，想起了顾清川小时候对他说，算命先生算出他是顾清川的情劫。 也不全然。 李一帆下意识用指尖摩挲被自己丢弃、又重新拿回的玉佩。 他了然的开口。 原来，你也是我的情劫。 …… 顾清川属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学习了一会，就能把李一帆喜欢的饭菜全做出来。 李一帆称赞着，又贴心的将顾清川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好像说漏嘴了。 李一帆忽得想起自己是失忆状况，迅速补上一句：“前几日看你吃得多。” 好在顾清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从旁拿出一杯女儿红，将其倒至杯口。 顾清川眼眸有一种看不透的色彩，开口道：“你之前喜欢喝这个，所以我特地准备了一坛。” 李一帆没多想，只是抬手同他碰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他本就是个喝酒就晕红的情况，尤其现在是眸子快瞧不见光景了，只能眯着眼打量着顾清川。 “留心你注意着。” 顾清川收起有些濡湿的袖口，开口道：“这酒如何?” 李一帆闻言这才回味一下，点了点头。 “味道醇厚……” 说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这坛女儿红莫名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嗯……” 恰在此刻忽得变故，李一帆脑子发昏着，意识的最后一眼…… 是顾清川留恋不舍、悲哀的神情。 —— 李一帆记得自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杀死郑王后，所有百姓在争说他的画本子的故事。 他游山玩水，赏尽大好河山。 按理来说，大仇得报、声名远扬，应该是极其快哉的。 但李一帆总莫名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罢了，不想了。 他面上扬起一个畅快的笑意，跃起轻功时同一个马车险些贴过。 李一帆奇怪的回过头，却发现那马车毫无异常，暗叹自己多想。 他永远不会知晓，在自己回过头的瞬间，背后极其眷恋的目光。 顾清川缓缓放下车帘，之后收回了目光。 …… 两人擦肩而过，如同此生最熟悉的陌路人。 —— os：李一帆可以活命是因为前文道士给顾清川的锦囊啦！ 顾清川还是想要他的一帆哥好好的 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好嘿嘿。。。。 第69章 咱就是说，主角非要父母双亡吗? 燕京繁华街道人声鼎沸，满城都是烟火气息，许是白日近些天也逐渐进入春季，也没了前些日子的死气沉沉。 村落里农田大多长出了冒出头的小草，加上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人潮涌动，家家户户的小玩意摆满了各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不少饭馆从里面冒出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勾人的味觉。 吴悠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本来那些天去了学堂跟这些认识的姐妹相熟，学了不少知识。 分别的时候还是极其不舍得。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耀目的太阳刺着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用手遮挡。 年轻人想法格外出奇，刚才跟这些姐妹分别的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看见街头这些新奇玩意也顿时好受不少，左顾右盼的打量着。 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吴悠还是止住了这些想法，根据明霁给出的地方慢慢悠悠的晃着，走进了这些天常去的雅致茶楼。 店老板也早就认识了吴悠了，看见她时跟个老熟人一般扬起一个笑容，嘿嘿笑了两声。 “客官你来了?还是老地方。” 吴悠点了点头，这些天她一直在学堂所以得知的消息也不够全面，于是顿住了上楼的脚步，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店老板搭上了话头。 “老板啊，这些天可否发生什么事？我看街道热闹的很啊。” 那老板嘿了一声，胡乱用汗巾擦了擦脸，之后随意搭在肩上。 想来他也是因为今天生意好，乐意跟这些客人唠上两句。 “你说这个啊，就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个郑王伏法了啊。” 吴悠本来就是个八卦性格，一听王爷什么的顿时像闻到新鲜肉食的动物一下子提高敏觉立马询问，“这是个什么事?” 好巧不巧，另外一桌客人吃的尽兴了，举着手招呼掌柜：“掌柜的，再加上一盘肉。” 掌柜的热情的应了一声，也没空搭理吴悠了，端着菜就送到那桌上。 “您稍等。” 吴悠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讨没趣的讪笑一下，想着明霁定然知道这些皇家消息，直接走上了二楼。 他们选的包间极好，房间刚好对着日光且不会显得太热。 若是往下一看街道的热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无论是青楼红灯高悬，亦或者是几个江湖人表演的吞刀屠火都能跟观赏的明白。 她进门找了个合适位置，坐在角落，恰巧听着明霁没头没脑的看向楚云端说话。 “云端，你决定好了吗?” 吴悠立马竖起来耳朵，心下一阵嘀咕，这难道是有什么八卦吗？ 她立马将目光看向楚云端温润的面容，瞧见对方释怀的笑了笑。 “师尊，我看见了燕京如今繁华模样。” “我想，也不必执着这么多了。” 燕时满跟卫子兮也是不明所以，因为明霁从未告诉过他们楚云端的身份，但透着这个话头大抵让他们感受到楚云端家世不同寻常。 明霁点了点头，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勾起了吴悠的好奇心，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楚云端穿着不凡的服饰上，恍然大悟。 她想着前世看的离奇小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指着楚云端掷地有声的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种皇家子弟?” 楚云端刚好喝着茶准备平缓刚才的思绪，听见吴悠的想法呛的咳嗽一声，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不是，这误打误撞的都能猜出来? 吴悠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从脑海里搜寻不少相关的信息 话语也是十分肯定。 “你是不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拜仙尊师，之后想复仇来着?而且你父亲肯定有权有势。” 楚云端有些惊悚的看着她，显然惊魂未定，之后像是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吴悠还见此还想说些什么，楚云端此刻却是开口了。 “我的父亲是太子，当今被郑王所害，甚至污蔑给了先帝，这些年我一直暗中积累事例，想要报仇。” 楚云端继而看向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如释重负的收回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我在郑王死的时候才知道，如今我也算放下心中执念了。” 果然小说无论是主角还是反派，不是爹早死，就是娘被人害死，咱就是说主角就不能有一个父母双全的吗？ 哪怕是海棠攻都不能避免。 吴悠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也没吱声，倒是瞧见明霁目光看向别处，心生好奇之下，顺着他目光看去。 第70章 不要骗我们善良的师尊了! 原来只是一个卖橘子的小贩。 吴悠察觉到了明霁的想法，估摸着对方也是想尝尝看。 她故作有几分口舌之欲指向那处道：“仙尊，我还没吃过橘子呢，这味道怎么样?” 说没吃过都是骗人的，她前世明明天天炫到爆，都炫上火了好吗? 但她本人有时极其心细，顺势给了明霁一个借口。 “你怎么天天让师尊给你买这买那的?” 燕时满轻哼一声，显然也能察觉明霁的心思反而怨上了吴悠。 吴悠闻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这原文精虫上脑的海棠攻说话。 出乎燕时满意料的是，明霁反而真的听进去了，四下看了几人，郑重其事道：“你们想吃橘子吗?” ? 这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明霁似乎真的很认真的询问他们也不想惹师尊不开心，结结巴巴的回答。 “想……” “那好，我去买个橘子，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明霁点了点头，拿上鼓鼓囊囊的荷包没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消失的没影了。 徒留这几人在风中凌乱，一时不明所以。 呃……师尊，你真的要买橘子吗? 虽然明霁修为极高，但这几个徒弟跟护花使者似的想时刻跟在他们身边。 说好听一点是想跟着，不好听打着什么小心思大家也是眼明心亮的。 吴悠跟着这几人下了楼走到街道里，瞧见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正买橘子的明霁，心里止不住嘀咕。 明霁四处观望，终于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找到了卖橘子的小贩。 那个小贩都有些困倦了，这些天因为没有收益如今也是一个愁眉苦脸，看见有人来时也是爱搭不理的。 总归橘子也卖不了多少钱，他也懒得招呼这人。 只见他懒洋洋的连头都未抬，声音跟还没起床似的也没有什么精气神。 小贩只是盯着明霁脚下的锦鞋，懒散的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 下一刻只见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明霁手里白花花的一两银子，顿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吓的一惊，目光快速移到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上。 只见这漂亮的人儿眼眸纯净，估计是富家公子哥出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心险恶，十分礼貌的询问道：“一两银子够买多少橘子?” 怪明霁长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那人心道自己这下是赚大发了，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怕是明霁反悔一般立马拿了过来，眼睛也是贼溜溜的转着。 这卖橘子的小贩故作高深，知道今日自己可能是遇见好宰的羔羊，立马故作高深的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一两银子五个啊，童叟无欺。” 明霁也是没看出这人的小主意，也是当了真，掏出荷包又递给了他几两银子，直把那人惊的眼睛直瞪。 大抵买了二十来个橘子，明霁想着这些也够给徒弟跟吴悠尝个鲜足够了，等小贩慢悠悠的包裹起来后接过，转身离去了。 明霁提着橘子好巧不巧的刚好撞见了几个徒弟，神色郑重的看着他。 而吴悠指着那箩筐橘子询问道：“仙尊，这些橘子多少银两?” “大抵四两。”明霁回道。 他看见了几人惊悚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吴悠顿时跺了跺脚，立马反应明霁被坑的死死的，伸出手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不远处的小贩道：“仙尊，你被骗了啊！四两银子都够买一车橘子了！” 那个小贩也是听出了一点动静，他顺着吴悠的声音好巧不巧的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顿时心下一惊。 他以为是明霁这个富家公子哥知道自己受骗刚找的打手，反应极快脚下跟抹了油，一溜烟就没了。 “你别跑！”吴悠看见那个跑的快的跟兔子一样的人立马就发现了目标，大喊一声还想追过去。 “算了。”明霁看了眼四周，瞧见周围目光都往这里打量也不想打扰他人的心情，摇了摇头拦住吴悠。 “算了，左不过身外之物，况且这人早就跑远了。” 吴悠听见明霁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看了那人越来越小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黑心肝。” “等等！” 明霁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着一走了之算了，吴悠此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打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干脆的跑到那摊前。 原是因为那人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吓傻了，竟连橘子都没拿，手里拿着几两橘子就撒腿跑了。 吴悠心道总归是明霁自个买的，而且四两银子不知能买多少了，将目光放在那层被布包裹的新鲜橘子上，干净利落的用布将橘子包住，系成便于带走的形式提走。 她提着包裹，像是等着父母夸赞的儿童一般眼眸都亮晶晶。 “走吧！” 第71章 这个……怎么给师尊用 卖橘子的小贩估计是真的吓得够呛。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第一次坑人钱财，心里那叫个害怕。 甚至腿直打颤，跑路时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手里拿的银子都掉了一地，表面沾了土。 好在这人也是手疾眼快，趁人不注意急忙拾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察觉那些个人并没有追上，这才把心放下。 小贩捧着银子视若珍宝一般，将附在表面的灰尘吹掉，又用自己穿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其揣在怀里。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宝贝银子啊，我可就靠你生活了。” 说起来，小贩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 或许是他边走边嘀咕，几句话功夫就来了自家村里。 小贩一眼就看见坐在并不暗的窗扃透着里处女人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大喊：“孩子他娘！” 他风尘仆仆的跑到那里——虽然家里贫苦，但好在刚点上油灯，显得温馨许多。 那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了手中修补衣服的动作。 她注意到自己男人身上满是灰尘，不禁皱了皱眉：“孩子他爹，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落得一身灰?”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用手扑打了身上的灰，神秘兮兮的凑到那女人耳边开口：“孩子他娘我们发财了！” 那女人继续手中的动作，甚是不在意的开口：“你能发什么财呀？天天想东想西的。” 小贩听见这话顿时急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急忙将揣在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 那女人听见声响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都快合不上了，结结巴巴的指着这银子开口：“你抢劫了?那可是要见官的！” “说的啥子话。”小贩呸呸呸了几下，把银子递给女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女人听见也没有多少欣喜反应，反而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说一个长相跟神仙似的，穿着一身白的男人被你骗了?” 小贩嗯了一声，嘿嘿两声，“对啊，光长得漂亮了但也忒傻了，给银子也爽快……” 女人忽得有些奇怪，询问道：“那你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吗?” 小贩根据女人的话语大体描述了一遍，“好像眼角有颗痣，头上点着一个特漂亮的花钿……”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女人面色正了正，回想自己爷爷年轻时遇见的神仙，将珍藏到柜子里保存良好的画像拿着出来。 她小心翼翼打开画像让男人辨认，“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嘿，”男人看着这画像仔细的瞅了两眼，拍了一下手之后伸出手指连连点着，“对对对，就是他，一模一样！” 没等自家男人询问，女人就收起了手中的画像到柜子里，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爷爷遇见的神仙吗?” “你是说……这不可能。” 女人笑了笑，声音此刻也带了几分肯定，“那你觉得，有谁能在十年之后依旧容貌不改。” 小贩顿了顿，他没再反驳，反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隔壁家的孩子吗?” “嗯?”女人疑惑道。 小贩缓缓坐到了椅子上，明明是平凡的样貌，可能是油灯光照恰好照在他脸上，让女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情绪。 “他这么聪明，却因为没有银子没办学了。” “就当神仙给的吧，一部分留给咱们生活，至于剩下的……” 小贩顿了顿，才接着刚才的话语。 “给村里修个学堂吧，让读不起书的孩子识字。” …… 明霁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又帮助了许多人，这种事情他索性做的也多了，自然也不留心。 只是此刻，他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同其他几人恰巧路过一个招牌并不正规的青楼。 站在青楼门口的老鸨浑身一股子风尘气息，谄媚的丢着手绢直往他们这几人抛着媚眼。 按理来说，青楼大多是高档场所大多都是卖身不卖艺的，可是这楼子的姑娘却是有所不同，一股风尘气息。 楼里热闹异常，倘若有人站的近了，还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明霁没理会，让这这老鸨白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或许是看这几人样貌极好让楼里的姑娘有福气，老鸨咬咬牙，直接站在这几人前面拦住他们脚步。 她那跟腻子一般刷的直白的脸颊此刻笑得灿烂，下意识想抓明霁的手臂招呼。 “客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身娇体软啊。” 老鸨没能连明霁的衣袖都没沾到，就被他躲过过去。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面前人十分平静道：“抱歉，我们有急事。” 老鸨依旧不依不饶，没抓住明霁的衣袖，依旧没能死心，还想接着拉明霁手臂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燕时满有些不满了，他拿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拦住老鸨的面前。 “他说有急事，你没听见过吗?” 到底是普通人，燕时满也是紧遵着师尊命令，只是面色凶了一点，连剑都未曾出鞘，自然也没做什么不妥的举动。 卫子兮与楚云端也是纷纷挡在明霁身前面色警惕的看向老鸨。 老鸨讪讪笑了一下，目光流转在几人身边像是看出了什么，拿着满是胭脂味的手帕掩着唇笑着，时不时打量着几人，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悠向来心直口快，看着这人目光十分不礼貌的往明霁身上瞄，直接开口道：“你看什么呢?” 老鸨这才注视到了吴悠，毕竟相比那几个容貌绝世的男子，这个小丫头显得格外像黄花菜，长相只是普通清秀。 她有些不屑一顾的看向吴悠，嘴里直哼哼：“总不会看你。” 没等吴悠生气反驳，老鸨再度将目光在明霁身上打量，忽得想到什么掏出一个药瓶似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燕时满，楚云端，卫子兮三人流转，许是卫子兮不过十七年龄，棱角也未长开，情窦初开的模样便第一个成了老鸨的目标。 只见她神秘兮兮将手里的一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在卫子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又走的远了，只是留下一句话。 “小郎君，得偿所愿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谢我啊。” 出乎明霁意料的是，卫子兮倒是怔怔的愣着，哪怕后面自己叫他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眼神飘忽的看向明霁，耳垂有一瞬的爆红，估摸着都从耳尖红到了脖颈，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乎。 明霁看着卫子兮这般反应也是有了兴趣，但他们走远了，也不好跑过去直接询问老鸨给了自家小徒弟什么，便开口询问卫子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摇了摇头，只是将手里的玉瓶。不动声色的收到储物袋里摇了摇头。 “师尊，我们走吧。” 总归卫子兮存了点私心没告诉明霁，他想起老鸨刚才怪异的反应也不由得思考。 她说的给师尊用，又是如何用? 第72章 吴悠要当师尊厨子啊? 如来时般在人界找了个隐蔽地方后，明霁才施法扩散传送镜。 其他几人自然见怪不怪，吴悠却不同于此。 虽然她面上看着平静不已，实则心中那叫一个波涛骇浪。 吴悠瞧见这些花花绕绕的法术透过镜像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此刻也有些担忧了 自己一个凡人能过去吗? 明霁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将一块透明的漂亮石头置于掌心，示意吴悠将手放在上面。 吴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将手放在石头上，眼瞧着它边缘处发着淡淡的光泽。 虽然看不懂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吴悠从明霁面色神情也能明白——起码自己过这个传送镜没问题。 明霁将东西收回了储物袋里，耐心的同她解释，“这是用于测试他人是否有可以修炼的。” 他转头面向传送镜，伸出手掌缓缓探入触碰波光，来去同游荡水中的鱼儿般自如。 明霁收回了手掌，继续道：“若是凡人没有修炼天赋的话贸然进了修仙界，对身体有损。” 吴悠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表明自己明白了。 总归她就是想进入修仙界，看看知道剧情能否为明霁做些什么，虽然心生好奇但却不想着修炼多高、如小说女主一样多厉害。 她眼睛转了转，自以为想了个聪明绝顶的主意，眼睛都亮晶晶的，“仙尊，你身边还缺婢女吗?” 明霁：? 这句话不禁逗的他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摇头止住吴悠不切实际的想法，“修仙界哪来的身份尊卑，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大部分人应当都是需要吃饭的……呃，按照你们修仙界说就是还没有辟谷，你们总该缺个厨子吧。” 不得不佩服吴悠，小妮子脑袋转的迅速，想法一个赛一个出奇。 不过她说的确实也在正点子上，大多数修士还没有辟谷，几乎都是筑基练气行为，还需要用膳。 没等明霁点头同意，一旁被师尊冷落的几个徒弟有些不满了。 他们心里暗戳戳有着醋味，虽然知道这两人没有什么男女情愫，但看着吴悠有一搭没一搭跟着自家师尊聊天，心中依旧不爽。 卫子兮先是轻咳一声，待吴悠看过来，有些怀疑的望去，“吴姑娘，你会下厨吗?” 吴悠冷哼一声，叉着腰昂首挺胸起来，“开玩笑，我会做的菜多了去了。” 她前世虽然是一个刚实习找工作的大学生，但在大学期间自理能力极强，大二就找关系好的舍友出去住了，天天自个做饭吃。 想到这里，吴悠眼神忽得黯淡起来，心里止不住的愠怒。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她好不容易实习想找个工作，不料那**黑心主义老板天天让她恨不得天天加班住公司里。 就是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让她一个脆皮大学生猝死了！ 卫子兮不知哪句话激得这姑娘了，一个劲就知道上蹿下跳，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下意识用眼神示意自己师尊。 师尊……这姑娘真的没事吗?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许久，吴悠最终冷静下来，因为她一向秉持着走哪都是躺着当咸鱼，所以很快平静下来思绪。 此刻明霁也瞧见时间到了，忽得眼神也一凛，清声道：“先进来。” 几人也纷纷从刚才的状态回过神来，学着明霁的动作探入这层屏障。 吴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不禁留恋的看了一眼身后，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再见了，人间。 …… 吴悠刚踏进这里，就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 灵山屹立于大殿前，仙气飘飘，峰峦叠嶂，有一种好生虚幻之感。 云雾缭绕在每个人脚边，给凡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无论是参天大物，亦或者是丛林草木，便是这气息让他人瞧去只觉恍若仙界。 “师兄。” 说话的是柳长卿，他身为副宗主也是最先得知明霁要回来的。 一眼就瞧见自家师兄走来，身上也没受伤，他倒松了口气。 他的余光注意到一个陌生女子面孔，迟疑询问：“师兄，这姑娘是……?” 明霁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吴悠，才继续道：“是我从人族带来的……厨子。”。 说着他便没看柳长卿诧异的神色，面上显然有些疲惫了，“其他事明日再议。” 待明霁同柳长卿打好招呼，几人从宗门大殿来到明霁自个的客房。 吴悠原是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可眼瞧着附近没人了，动作那是个跳脱。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仙界模样，不停左看看右看看活跃的很。 待自己好奇心止住了，吴悠这才想起正事，开口：“仙尊。” 待明霁看向她时，这个小姑娘忽得想起一件难事。 毕竟，按理来说明霁这个修为，平日是无需用膳的，更别提什么私人厨子。 而且根据原着小说提到的，为了让这种花市文更好的酱酱酿酿，神经徒弟攻们平时都是去明霁房间用膳的。 让师尊两个小嘴都填满…… 呃……当然，吃的什么大家都懂得。 吴悠心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想起这个恶俗剧情，连忙摇头止住。 不知为何，她每次看明霁吃饭时都有些艰难，莫非也是吃不惯燕京招牌酒楼的菜? 吴悠想来立马自告奋勇，跟现代小学生似的举起手来向老师展示自己：“仙尊，现在刚好过了正午，你先尝尝我做的饭吧。” “你做的饭如何还未可知。”楚云端眼神凉凉看着她，有股刻意刁难的意味道：“先让我们几个尝尝。” 吴悠心中直嘀咕这些龌龊攻除了精虫上脑还会做什么，整日不论是男是女只要靠近明霁，都要保持十二分警惕。 但她没说出口，忽得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笑意盈盈的看着明霁的这几个徒弟，嘴上直接答应了。 “好啊。” 第73章 惹到吴悠，你可是踢到铁板啦～ 这笑容直让几人警惕。 吴悠没管他们想法，自顾自的来到厨房，抬眼就看见了明霁膳房里任劳任怨做菜的厨子。 那个厨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估摸着也是清梦宗老人了。 他提前得知了消息，瞅见吴悠进来时，面容慈祥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准备手把手带她。 “小姑娘，我来教你啊……” 吴悠摇了摇头，直摆手说自己会做菜。 之后在厨子震惊的目光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好了一盘土豆丝。 不知仙尊喜欢吃什么，不知什么菜合他胃口…… 吴悠此刻心中不停的琢磨思索，迅速打着十二分精神。 她想了想，先是做了一个现代最常见的家常小菜。 嗯……肯定还要肉食。 毕竟，四个人的胃口再加上她一个大胃王，铁定吃的多。 吴悠四处浏览了一下肉菜与菜品，心里迅速有了其他打算，精挑细选找了几个新鲜的肉，放锅里蒸煮。 那厨子愣愣的一直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他瞧见吴悠做出一道又一道的菜式，翻炒时还往里面撒了不少的盐，这才急忙扬高声音伸手拦住了她。 “诶诶诶，小姑娘，我们修仙之人是不能使用太过重口的。” 吴悠听见了他的话语，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做的菜没放盐，你们掌门仙尊可否多用几口?” 厨子愣愣的看着她，估摸真的被忽悠住了，摇了摇头，“没有。” “但掌门已然辟谷，也不需这些口舌之欲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直接浓溢出来。 呃……若是换作现代，就是考试、老师提问之类的重责交付给同桌的那种信任。 她拍了拍厨子的肩膀，声音也是语重心长：“大爷，我看你在这里也做饭也有不少年了吧。” 厨子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吴悠又继续询问道：“那你们掌门辟谷之前，是不是也吃的很少?” 厨子听她的话，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 明霁好像真没怎么多吃。 大多不过是为了应付胃，才象征着吃了几口，其他的剩饭剩菜全被他喂给后山里有灵智开窍的灵宠了。 吴悠看出了他的反应，知道自个是猜对了，心中直感慨自己聪明。 毕竟刚才她说这么多长篇道理都是忽悠厨子大爷的。 嘿嘿，放这么多盐只是纯纯想咸死明霁那些逆徒。 谁叫他们惹她的? 为了区分，吴悠还特地在心中记了哪些是正常味觉的菜式，哪些不是。 吴悠一边端着菜品，招呼着在风中凌乱的厨子大爷，让其一同把膳食端进客房。 待她将菜品端于桌前，众人仔仔细细观察了几眼。 不得不说，吴悠确实有两把刷子。 先不说其他的，光这做的样式精巧，都让人有了食欲，更别提那冒着弥漫着香气的味道了。 “来，尝尝看吧。” 吴悠先是盛了一碗饭递给明霁，将自个做的毫无问题的菜端的离他近了些。 明霁也是有些兴趣了，瞧着眼前的菜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之后，他并未明说是否好吃，只是又夹了几筷子放入碗里，用实际行动这菜不仅没毒，反而让往日毫无胃口的明霁都吃了不少。 一旁的厨子看见如今这般变故心中也是怀疑自我了，头顶直冒问号。 难不成宗主之前不吃他做的饭，是因为喜欢这么咸的??? 其他几人一直保持着礼仪，看见明霁动筷子了，才夹了离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品放入口中。 只是，下一刻这几人的表情有些黑了脸。 他们三个纷纷齐头看向吴悠，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明霁。 感觉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双眼睛，明霁也有些怪异，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几个徒弟没回答，吴悠倒是先毫不客气坐在明霁身边，笑眯眯的说着，“可能是我做的饭太好吃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三个徒弟舌头味蕾如今在遭受怎样的折磨，反而示意他们接着吃。 这几人简直是有苦难言，想要说师尊你如何吃的下去如此难吃的饭菜。 好吧，也怪他们轻信这表面的菜品精美，但此刻又怕打扰明霁用膳的兴致，怎么说还是第一次看见明霁肯吃这么多。 尤其是卫子兮，他平日里就喜欢吃清淡的菜式，如今真的算硬生生把这些饭菜咽下去，简直味如嚼蜡。 他不是什么受虐性格，看着这两个师兄依旧夹着菜把自己面色变成苦瓜脸，默默偏离这些菜式只吃大米饭。 或许这些菜实在太咸，就着刚才的大米饭让卫子兮没了多少胃口，干脆放下碗筷对着明霁说：“师尊，我饱了。” 其他两人实在咽不下口，也放下筷子，纷纷表示吃饱了。 明霁虽然心里有些奇怪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胃口变得这么不好，但他也不是勉强他人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徒弟纷纷松了几口气，如惊弓之鸟一般放下碗筷就退下了。 明霁却是似乎没受影响，尝够了面前的几道菜还想夹后面的咸菜，吴悠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对上明霁疑惑的眼神讪讪一笑。 “仙尊，吃多了不利于消食。” 鬼知道这理由多扯淡！ 偏生明霁还觉得挺有道理，估摸想着修仙之人不该贪食，也停下了筷子，用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唇瓣。 吴悠嘿嘿笑了两声，怕明霁怀疑什么又扯了另外一个不沾边的话题：“仙尊为何不喜欢之前在人间做的饭?” 明霁沉默许久，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熟悉的菜式，他又将目光移至吴悠脸上。 他说：“你做的饭像极了我的母亲。” 第74章 见明霁的第一眼，他就输了 明霁向来不是喜欢跟别人诉说的性格。 或许是提及了此事，此刻他脑海里满是母亲的样子。 幼时，明霁并不是在修仙界生活的，说起来他在人间也是金枝玉叶的公子。 在他印象并不多的记忆里，母亲似乎是个公主? 明霁小时候身体极差，可能是母亲早产的原因，总是被当成药罐子吃各种极苦的药。 虽然现在明霁并不用吃这些，但他看见卫子兮服用苦药时，还是会下意识拿着蜜饯给他。 就像当初的他，皱着眉头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几乎碰不都不想碰。 但母亲总会柔声的哄他，将幼小的明霁抱入怀里，安抚他不平的情绪。 除此之外，明霁还不能吃过于寒性的食物，不论是荔枝，西瓜还是橘子之类的，通通不能沾染。 之前有一次小时的他便是好奇，偷偷尝了一颗荔枝，便是高烧了三天直咳嗽。 明霁清楚的记得，母亲这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幼时的他印象只有母亲，没有多少自己父亲的场景。 每当明霁询问的时候，母亲总是沉默着，悠悠的叹气。 她满怀慈爱的摸了摸明霁的头，声音柔和：“小霁，虽然你的父亲很忙，没来得及见你，但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明霁听着母亲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也对父亲更加崇拜。 虽然父亲不在他身边，但照母亲的话来说，父亲总归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况且……自己有爱他的母亲，已然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只是……母亲，你又为何忽得离开呢? 明霁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他的母亲将他送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的身边，郑重的告诉明霁保重。 “小霁，好好跟着你父亲。” 母亲看他的眼眸满是不舍，像是下了狠心，良久才离去。 “小霁，母亲也要回去救更多人了。” 明霁回过神来，神色忽得黯然下来。 一旁的吴悠感受到明霁有些低落的情绪，也识趣的没多问，轻声嗯的一声气氛又陷入一阵尴尬。 就在此刻，忽得一阵敲门声响起，之后传来卫子兮的声音。 “师尊，柳师叔说有急事相商。” 明霁几下功夫赶往宗门大典。 意外的是，除了柳长卿外，大殿居然还站着其他人。 那人一身黑衣，单论五官也是立体分明，算得上一俊美男子。 可惜，他的目光带着凌厉与威严，神色一股倨傲，便让人再难靠近一分了。 此人回过头瞧见明霁前来，微微扬着下巴，立马握紧的手里剑，心中燃起有股战意。 “原来是尹宗主。” 明霁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意外，仿佛知道这人会前来一般，神色淡定道，“不知有何要事。” 尹世心笑了笑，毫不在意拔出了手中剑鞘：“你知道的。” 明霁眯了眯眸子，也冷然道：“我没功夫天天当尹宗主的陪练，速不远送。”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尹世心也不羞恼，反而用手指划过剑身，屈指弹了弹。 他听见剑身发出的声音，这才重新望向明霁：“明宗主，听说两年前你因斩杀妖兽，修为跌至金丹中期，不知是真是假?” 明霁一直是那个从容不迫的表情，就连尹世心说出了事实真相，依旧连眸光都不肯施舍眼前人三分。 反倒是柳长卿，听见尹世心说出这话时，立马目光警惕的看过去。 说来，他的行为明明是好意，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无意做实这话。 卫子兮一直跟着明霁在他身旁，此刻也是冷哼一声回怼。 “尹宗主，你打的什么心思，众所周知。” “无非是之前你同师尊天赋相差无几，但无论怎样比试，师尊永远都比你强。” “尹宗主也为这事心魔缠身，如今不过听了一点苗头……就想趁虚而入吗！” 卫子兮早就看不惯这人了，自他六岁跟师尊进了宗门后，这人几乎每年都会来清梦宗挑战明霁。 倘若真是这般，也就罢了。 但对情敌，卫子兮向来有一种极其敏锐的气息。 他讨厌这人看自家师尊的神情。 尹世心闻声怔住一瞬，似乎心中已然有些动摇，况且这种确实是小人做派。 他的年龄、天赋与明霁相差无二，原本尹世心也是宗门的天之骄子。 数年前的宗门大比，明霁只是用了一剑便让他落败，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聚集于明霁这个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身上。 初时，尹世心还是极其恼怒的，他日夜苦练，自封思过崖，任由风沙在他身上席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手中的刀已然在悬崖边划过数万道痕迹。 后来，尹世心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主动上清梦宗挑战明霁。 还是落败了。 那时，他半膝跪地，用手扶着剑身支撑已然破损的身体，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明霁淡然的神色。 有一刻尹世心恍然，自己究竟只是意气用事，亦或者有其他不知名的想法? 已经不重要了。 就如明霁现在，白玉般的手掌抽出笛子，神色冷淡的指向他。 他的气质依旧未改分毫，清疏傲视的面容一瞬之间便让尹世心想到灼灼骄阳，炙热又耀眼。 “既如此，请赐教。” 尹世心回过神来，听着耳畔清冷的声音，也准备专心致志对战这一场争斗。 与众说纷纭的消息不同，明霁看了他一眼，示意让尹世心出去打。 来到殿外后，只是一瞬他就释放了元婴气势。 这气势将尹世心压制的喘不过来气，他下意识擦了擦额间汗珠，止不住的如雷鸣般的心跳。 或许是对方的气质太高高在上，亦或者尹世心早对明霁生出了心魔，而今就连拿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尹世心定了定心神，重新握紧手掌中的剑，呵斥一声忽得爆发了。 手里剑身的运起灵力，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是他将所有灵力都凝集于此。 长剑宛若游龙，一招一式都直直攻敌人巢穴，出的招式硬生生叫他人无法躲避，换作常人无法防范的。 明霁从不是常人。 见此，他将灵力竟然汇集到笛子顶端，一挥之间，宛若冰封千里的气势。 神仙斗法，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撼。 明霁挥舞着手中笛子，甚至连剑鞘都未曾抽出，就化作一阵银芒席于对手。 只是一瞬、一招。 尹世心气势全无，凝聚的灵力全然被明霁打破，众人再晃眼间，只看见他躺在地面上捂着手臂上的伤痕，伤口处滴滴答答的溅着血。 “明霁，想必这便是你的实力吧?”尹世心擦去了鲜血，笑容带着几分彷徨。 他重新抬起头，定神再度瞧向眼前人，恍若隔世。 此刻，时光好像重叠了起来，就像几十年前，明霁傲雪凌霜，在最后的决斗上将剑抵在他喉间，淡漠的看着他。 “是我败了。”尹世心好像终于释怀了，神情也带着几分茫然。 “是我，一败涂地。” —— 明天就是师尊跟小徒弟的亲密接触了，一起泡温泉。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75章 是谁知道师尊中情毒? 尹世心极其眷恋的看了明霁最后一眼，之后运起灵力消失在原地。 明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深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了玄霜，心里也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尹世心是如何得知……自己修为跌落金丹的。 还有那个千面鬼死前说的那几句话…… “师兄，你无碍吧?。” 柳长卿神色极其担忧，抬手还要凑近瞧瞧明霁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明霁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动作。 这也不怪明霁清高，他本就个形单影只的人，自然不喜他人触碰。 柳长卿见此眼眸有霎时黯淡闪过，但很快唇角又重新挂上笑意。 “师兄没事便好。” 明霁自是没有分出神理会他，面颊莫名染上一抹晕红。 这晕红一开始并不显眼，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出了状况——明霁的脸颊如同白玉沾上桃花，显得格外艳丽。 卫子兮一开始并未注意这些。 他似乎被刚才的明霁的招式吸引了目光。 想着自己师尊只是一招一式，就瞬间击溃与他同等修为的尹世心，卫子兮心中便是染上浓浓的战意。 他相信，以后他会一直前进，直到足够站在师尊身边为止。 这样想着，卫子兮刚想抬头看眼师尊，就发觉明霁脸上染上一抹韵红。 若是在他人看来是不明显的，只是此刻看见如此场景的是卫子兮，还是最了解明霁的习惯的。 但卫子兮不知道的是，明霁只出一招打败尹世心，不是因为他强大的无法让他人匹敌。 而是，他强行提用了元婴中期行为，副作用是… 浑身如欲火般焚烧。 明霁强撑着意识，感受体内仿佛有团火无形的击溃他的丹田。 原本以为吃了丹药就能缓和下来，情毒却不至于此时在爆发的形式上愈演愈烈。 他缓缓握紧了掌心，几乎用指尖将手心勒出一道月牙痕，才勉强拉回一丝神志清明。 这只是情毒前兆，若是爆发了那还了的? 踌躇不决之际，明霁眼眸一亮。 他忽得想起自己院落小山，有一潭寒泉。 这寒泉并就是由天地精华蕴含而成，极其稀有，且泉水极其寒冷或许可能缓解这燃眉之急。 况且这寒泉前他设有屏障，若非明霁本人，以及他的亲传弟子，大多强行进来都要破了这个屏障。 少说修为也要高于明霁。 如此，他便用灵力强行压抑小腹处涌现的怪异感，故作无事对两人道：“今日之事已完，也无需过于纠结。” “如今天色也算不早，你们先回自己院落。” 虽说明霁是这般吩咐，可是卫子兮只觉得师尊有事瞒着他。 趁着明霁离开，他将附着有种他前世魂魄的戒指拿出，缓缓戴入指尖。 不知看见了什么景象，卫子兮垂下眸子掩去心中疑惑。 师尊……去寒泉要做何事呢? …… 明霁匆匆解了身上繁复的服饰，换上了便于泡泉的浴衣。 他试探性的赶出一只脚，只是脚底沾染一点，便感觉到寒泉的刺骨。 明霁愈加能感受体内的气息涌动了，像是下定决心般呼出热气。 他闭上眼缓缓探入寒泉，任由自己被水流侵没。 不得不说，这寒泉波动如冰封十里， 刺骨之感若是换作其他人，定会打个寒颤。 但优势也是极多，换作普通人浸泡就可延年益寿，多活上几个年头。 如果是修仙者，这灵泉则有益于自身。 不仅一点点洗净身体里的杂质，同时也可调和阴阳，驱散不少方面的火毒。 好在这寒泉能短暂压制了明霁的情毒，若是再浸泡半个时辰，清醒时间起码让他空出时间炼制相关丹药。 明霁抿了抿唇，任由让寒泉侵入流通身体各处，好让情毒散去的更快些。 只是不知为何，明霁忽得身体僵住一瞬。 有人闯进来了? 明霁想运起灵力，却无济于事。 毕竟，此刻他修为全失。 若是侵入者想要做些什么，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 第76章 嘿嘿，师尊跟晚自习的亲密接触 “师尊……?” 明霁抬起潋滟眸光，顺着声音刚好瞧见站在寒泉台阶上呆愣的卫子兮。 他不禁疑惑道：“子兮，你怎么在这里?” 明霁只顾着询问，他并不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危险的可怕。 虽说寒泉已然短暂性压制了情毒，让明霁意识清醒不少，可他还是由于燥热，面色晕上一层霏色。 卫子兮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有股说不上的滋味。 他从未想过，一向强大、凛如霜雪的师尊竟然有如今这一面。 卫子兮最终还是秉持了君子作态，下意识垂下眸子避开春光。 他回道：“刚才同尹宗主切磋时，我发觉师尊你的面色忽得有些……就有些担忧去了揽月阁，但没找到你。” 说到这里，卫子兮的面色骤然升起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语气都是结结巴巴的。 “师尊忘记了吗，之前你赠予过我如意玉佩，我便是附着灵力感受你气息的……” 明霁闻言伸出手摸了摸脖颈上戴的祥云，果真极其灼热。 或许是刚才情毒发作，他那时意识有些模糊，并未察觉出来。 尽管他现今短暂没了修为，但还是想让自家徒弟安心，宽慰道：我没事。” 卫子兮似乎是瞧见明霁并无大碍，心下松了口气，走在玉阶上准备离去。 许是寒泉周边的地都长了青苔，湿润的都有些滑。 卫子兮一个不留神踩到其中一处，下一刻直直的跌入寒泉中，显得好不狼狈。 泉水冰凉刺骨，加上卫子兮几乎是整个人朝下，扑得呛出了几口水，一时没缓过来。 好在有一双温热的手迅速拉住他手腕，让卫子兮有了反应时间。 根据这个支撑力，卫子兮缓缓站住了身体，用衣袖擦了擦沾满水的脸颊，模模糊糊的看见明霁颇为担忧的神情。 那么……刚才是师尊的手? 卫子兮摇了摇脑袋，晃去心中怪异感。 尽管刚才狼狈不已，好在卫子兮之前也是泡这寒泉的，加上修为又突破了筑基中期，很快适应了这凉意。 但显然是刚才的小插曲，卫子兮不禁觉得自己给师尊惹上麻烦了。 他刚想开口致歉，回想察觉手掌温热时，面色一怔。 因为——卫子兮感受到明霁毫无灵力，此刻就如一个普通人。 虽然明霁当时很快就抽出了手掌，但卫子兮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立马反握住明霁手腕。 坦诚来说，不论是明霁现在的姿态跟修为，卫子兮真趁人之危做些什么，怎么都是反抗不来的。 但卫子兮并未继续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只是施展出灵力，将其传入明霁体内。 甚至卫子兮眸光是这般炙热、真诚，“师尊，我也很想帮你一次。” “子兮，够了。” 明霁蹙了蹙眉出声，不由伸出手推开卫子兮。 但他未能如意，反被卫子兮如烙铁的手大力的擒住皓腕，继而高举过头顶。 姿态极致暧昧。 卫子兮是第一次忤逆师尊，面上显得格外窘迫。 他只有筑基修为，对比明霁的元婴是远远不够看的，以至传送去的灵力都宛若小溪入江河，源源不断的流逝。 似乎看传送的灵力在明霁体内有些响应，纵使只是如一颗石头掷地于水中浅浅荡起水波，却也足够卫子兮欣喜了。 他未顾及自己因大失灵力导致面色苍白，依旧倔得跟个驴样不愿松手。 “子兮，够了。” 明霁再次重复，他挣开被卫子兮擒住的手腕，抬眸就瞧见了对方情绪失落，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 明霁向来受不住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了，任命将手掌覆在卫子兮的脑袋上揉弄。 “我知道子兮担心我，不会有事，这只是暂时的，明日就好。” 卫子兮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落寞下来，低声道：“我还以为是师尊讨厌我传入的灵力。” 这句话顿时便让明霁有些哑然失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漾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师尊怎么会讨厌你，只是怕影响你几日后的大比。” 知道明霁并未抱着这种想法，卫子兮眼眸霎时宛若倒映着的耀目星辰。 欣喜之余他没了分寸，竟一头扎进明霁怀里。 这句话让意气少年此刻拥有了人间至宝。 他伸出手慢慢环住了明霁腰身，仿佛一时都不愿分离。 明霁也是任由卫子兮扑进自己怀里，安抚般拍了拍他后背。 就如之后的无数次一样，心甘情愿。 第77章 失魂落魄的晚自习 次日，明霁压制了情毒后，用丹炉炼制不少丹药。 除了少部分是为他自己炼制的，剩下的大多都给了面前的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将放你们去扶风谷，”明霁顿了顿，将柳长卿告诉他的规则再细致对徒弟们说明：“宗门大比必须三十岁以下的弟子参与，而且都要是筑基期。”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想起了关玉策前几日给他传来的消息——他恐怕短些日子无法回来了。 也好，先让他处理自己的要事吧。 他回过神，接着将余下的规则告诉了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与之前的全然不同，在他们还未回来之前，参与的弟子人数已然过百。 众多弟子争的头破血流，只是为了抢夺那仅有的五个名额。 具体表现为，参与者在参赛时，会随机传送于扶风谷一处。 他们周边参赛弟子可能是数十个，也可能周边无人。 参赛者可以随意对周边其他人发起挑战。 同理，落单弟子也可以四处寻找其他弟子，对此发起挑战。 比赛途中不使用暗器，毒药等方式公平决胜。 宗门也给每个弟子都准备了玉珏，如果有一方落败或许遇见危险情况，捏碎玉珏便可传送出去。 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 如果在最后半个时辰前，依旧没能决出最后五名胜者，扶风谷则会把剩余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让这些人自行抉择，该如何比划。 “师尊。”卫子兮听完这个规则，有些疑惑道：“若是这样，那传送初始地方没人的弟子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他们只需找个地方躲着，等其他人打的两败俱伤后，同样也能拿到这最后名额。” 明霁摇了摇头，继续补充，“这自然是不成的。” “比赛规定，必须在第一个时辰内击败至少一人，否则视为自动放弃比赛。” 除此之外，传送落单者身边还有灵兽守着出口。 也就是说，如果落单的参赛弟子不击败灵兽，是无法出去挑战他人的。 几人听见这里也是纷纷应了一声，不禁感慨规则的严苛。 明霁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出声安抚道，“我倒觉得，此次大比反而是好事了。” “好事?” 卫子兮闻声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询问：“师尊之前不是觉得，提倡办宗门大比的人心怀不轨吗?” “担心是一方面，有利是另一方面。” 明霁开口说出了心里想法：“友谊切磋能互相进步，且不伤他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况且，这样也比之前直接内定的好上许多。” 明霁说这话并未有其他意思，但卫子兮听闻脑海里忽得有了其他想法。 毕竟在还没有举行这个大比前，卫子兮就是靠着明霁推荐的名额，才有了进入秘境的机会。 他的两个师兄都已然是筑基巅峰，离金丹都是一步之遥。 他当真……能拿到前五名，进入秘境吗? 卫子兮心里已然有些怀疑了，所以一直垂着头，神情闷闷不乐的。 甚至，他未曾听清明霁接下来的话语，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第78章 师尊安慰可怜巴巴的小狗 或许是这个缘故，在明霁嘱咐完徒弟，让他们回自己院落修炼后，卫子兮依旧停留在门口。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明霁院落的牌匾——揽月。 自己真能揽下皎皎明月吗? 夏日本就燥热，卫子兮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后背都湿透了，也不曾挪动一寸脚步。 明霁开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眼前的场景：自家小徒弟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跟魔怔般一直盯着牌匾，整个人浑身就跟刚被水淋了一般汗透。 “热成这样不回去也罢了，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来?”明霁掏出手帕，轻柔的替卫子兮擦拭脸上汗珠。 “师尊……” 卫子兮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肌肤温热。 自知刚才失态，卫子兮迅速放下手，唇瓣瑟缩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罢了。”明霁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示意他先进来。 “先陪我对弈几局。” 卫子兮点了点头，跟着明霁进了庭院里，乖乖坐那石凳上。 石桌上就是一黑一白棋子，棋子光滑冰凉，光是若是摸上的手感便知是上好的玉石打造的。 明霁执一白子，缓缓垂下眼眸。 这场景不由让人感叹美玉配美人，更别提是阳光照射在美人面孔上。 看美人神色从容的拈起棋子，卫子兮瞬时晃了眼。 “想什么呢?” 卫子兮闻声这才反应过来，手里拿起一枚黑子，用了心专心致志应付这场对弈。 他先拈黑子掷于右上角星位处，而后看明霁紧跟其后，将白子落在他旁边。 只是几下来回，白子也尽然将黑子扳住，将黑子大抵没了多少去处。 卫子兮心下并不算慌张，他观察了局势，执着手中棋子将他下在白子右旁，刚好挡住白子下一步准备抱吃的招式。 可以这样说，明霁下在那处白子不想被吃，只能被动的防守。 明霁也是入了局，不出意料的下在布局的白子旁，被黑子获得了一个先手机会。 但他接下来的做活便大意了，将黑子又下在右边边角处做眼，给了白子可乘之机。 明霁将白子放在黑子上处，且还是边角处刚好挡了黑子去路。 这下卫子兮只能在下出眼，试图做了双吃将白子围住。 只是这下算一步错步步错了。 明霁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局势，便将白子落在边角黑子的上方，给它打劫，同时扑了一个棋子进去。 这时，黑子同白子便是你来我往，难舍难分了。 卫子兮将黑子提于上角落边处时，白子落下围住他也是将棋子提回。 之后，明霁也是缓缓将白子下于黑子中央，直直的杀出一条血路，乃至这个边缘角落，黑子都被白子围住落败了。 卫子兮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棋局，低垂下眼眸，手中的棋子一直未动掷于棋盘上。 “你分神了。” 明霁一下子便道破了卫子兮目前的处境，悠悠起身，将卫子兮大意错下的黑子与他的白子尽数收回。 他来到卫子兮身边，明明贴的不是很近，却因此时及时来的风，恰巧将发丝拂过卫子兮脸颊上。 明霁就这般坐在卫子兮身边，身上总是若有若无传来一阵清新的杨柳味。 卫子兮微微侧目，不经意间瞧见了他白皙的后颈。 他咽了咽口水，换了个坐姿强装镇定，脸颊又热了起来，心也跟着跳动，不禁漏了一拍。 “你刚开始应当下在这里。” 明霁执着黑子将其落于一开始白子下的位置，让施展的地盘更大。 “那么白子点到这里，黑棋则是立在上面……”明霁拈起棋子先将白子置于边角处，后又拿起黑子落于白子上。 这时白子便会接下来缩小黑子的眼位，为了不让黑子做眼呈断吃缩短黑子去路。 明霁将黑子放在白子旁的一处又很快拿走，细心的解释：“放这是定然不能的，所以我们应当放这里……” 卫子兮也定了定心神，仔细瞧眼前的局势，开始分析起来。 若是黑子放在刚才明霁所说的那处，肯定会被白子连吃带打的拿走，若是下在现在这处同样能有两处眼睛，做成活棋。 白子不愿意被黑子吃掉，它会选择连在中间，这时黑子再掷于这三颗白子下处便会将白子全部吃掉。 明霁将这三个被吃掉的白子拿走，又将一颗白子放于黑子上处，开口：“若是他还执意阻挠不让黑子做活，便让黑子一提，有了两个真眼，便是一个活棋了。” 卫子兮已然明白了，他不动声色的凑近明霁，掩下眼眸暗色，闷声出口：“多谢师尊指点。” 明霁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炙热的双眸，唇角挽起一丝轻笑：“我是想说，莫要担心宗门大比。” “子兮，你已然很好了。” 很好。 得到师尊的一句鼓励，卫子兮无端心脏酥酥麻麻的，甚至觉得明霁的呼吸都快扑打至他脸颊上。 只是很好，还远远不够。 卫子兮心下暗暗下了决心，眼眸也锋锐起来。 他要做到最好，直到能强过所有人，之后站在师尊身边。 让师尊一直做那天上明月。 —— 今天勤奋了，大家夸夸我，嘿嘿 第79章 不是……哥们开局就秒人啊? 今天，是宗门大比的时日。 不同于往日的寂静，参赛弟子如今都聚集到了宗门殿内，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显得清梦宗格外热闹。 再说说殿内——除了明霁这个宗主外，其他几位高层长老也依次落座。 原本七嘴八舌的弟子抬眼时，瞧见这些长老们神情庄重肃静，顿时噤了声。 而柳长卿这个副宗主，自然要坐在明霁身边的。 算着时间到了，抬眸同明霁对视了一眼。 之后，他的两指微微并拢，口中轻声念着法诀。 随着柳长卿手腕翻动下，众人迅速分散开来，脚下结成一个白色法阵。 “记住，若有生命危险便捏碎玉珏，你们会立刻回到这里。” “比赛时不可过于逞强。” 明霁看向这些神色各异的弟子轻声嘱咐，一道金光也从指尖飘逸而出，在场的众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当然，也不用担心他们这些长老不知道扶风谷状况。 在这些弟子走后，有人将天玄镜拿出，镜子迅速切成各种小景象，呈现了大多弟子的目前处境。 —— 卫子兮刚来时，四处观察了一下地形。 他运气不算太差，虽然第一眼并没有瞧见别人，但从周边没有灵兽气息便知：传送的地方不止一人。 不得不说，扶风谷确实幽静美好的紧。 一眼望去，是阳光透过茂绿的树叶，照射在弥漫小草气息的土壤上。 但若是让往远处看了，就是一片雾气弥漫，一眼看不透虚实。 这场景让卫子兮心下警铃大作，不由得开始在思考。 这是否只是蒙蔽他人表面的美景? 他左手慢慢移至佩剑处，只待下一刻就会抽出追风。 卫子兮缓缓的往前行走，目光也四处打量，警惕是否会有人会突然出现。 很快，他前行步伐停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跟他差不多灵力的气势，就在其背后。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一个面容普通，大抵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衣着简朴，长相便是刚见过面，之后扔到人群堆里都认不出的。 “我刚才观察了地形，这里大概只有你我两人。” 那男人先开口了，出乎意料的是，相比长相，他的声音倒格外有辨识度，听起来清亮。 卫子兮点了点头，他也弄清了自己目前处境。 若是不想一个时辰内，因没挑战对手而提前出局的话，最好的结局便是击败眼前的男人，为自己提前排除一个修为相当的对手。 他缓缓将追风从剑鞘抽出。 不过半年历练，追风剑刃也比之前锋利许多，同它主人般，少了几分稚气。 那男人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定定的落在卫子兮剑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追风?果真是好剑。” 见男人认出了这把剑，卫子兮神经更加紧绷着，手里蕴含的灵力尽数传入剑中。 “认出剑纯粹是因为这是宗主从外带来的名剑，你不必紧张……”男人依旧笑着，同卫子兮解释。 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了，眸光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同时还有卫子兮，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觉得诧异的。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四人。】 声音是透过天目镜施展灵力，由观赛长老传来的。 这是为了激励提醒他人，不仅在参赛弟子击败他人的时候播报，每过一会都会播报还余下多少时间。 令众人诧异的并不是这神鬼莫测的通知。 毕竟，这些他们早就通过长老之前提醒，已然有所了解 。 参赛弟子惊讶的，是有人刚进扶风谷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摸清了目前地形，同时击败了一个筑基期弟子。 说起来，参赛者全部也只有一百零五人。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少部分的弟子已然有了退却之意。 明明大家差不多都是筑基期，难道这人就是开挂的大佬，刚开局就直接秒了别人? 就连卫子兮跟这个男人之间，都因为刚刚出局过一人，原本针锋相对的气势都变得有些宁静起来。 那男子先是笑了笑，态度忽得变得友好起来，“参赛过程并没有说不能合作，不如……” 他的话并未说完，却足以让旁人理解话里的余下意味。 无非是想从敌人变成同伴，一起击败那个所谓刚进来就将对手弄出局的强敌。 “不好。” 令男人意外的是，卫子兮干脆的拒绝这场看起来对他十分有利的交易，连考虑都没有。 卫子兮运着灵力，并起两指自剑身拂过，寒光从而也映衬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手中的剑宛如游龙，这骇人的气势不由得让男子缓缓回过神来，剑锋蕴含的灵气呈旋涡状凝聚。 不出一息时间，男子长剑一动，剑身轻灵，骤然之间便朝卫子兮发起攻势。 从他剑锋藏着的灵力便可以看出，这男子虽说表面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但已然达到这个阶级许久，比旁的中期都要强上许多。 自天目镜这，众人瞧见眼前的局势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毕竟是宗主的关门弟子，所受到的瞩目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而那一向搅局的二长老此刻也是悠闲的品了口茶，身上有股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 “宗主，这可是你最好的小弟子啊，怎么第一局就遇见个强劲对手。” “反倒是那季晏泽，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击败了一个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说这二长老大部分话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今日夸赞季晏泽天赋高，倒是实打实的真话。 明霁听了这般讽刺话语连眼皮子都未抬，显然是懒得搭理这不知所谓之人。 “子兮会赢的。”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这二长老听的，更像一种自觉的的肯定。 明霁将目光再度投向天目镜，面上的神色更加淡定自若。 不出他所料，卫子兮最后凌空耍了把剑花，剑身划破长空，男人恍惚间便被这锋锐无比的剑抵在喉间。 男人面上也是心服口服，捏碎了腰间的玉珏。 “承让。”卫子兮铮的一声收回了剑，也顺时压下刚才凌厉的气势，面上变得谦和许多。 他眼瞧着男人随着阵法传入而消失，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踏入那渺茫的迷雾中。 不出所料，很快观赛的长老就在这丛林里响起，又让旁人再一次感到震撼。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三人。】 第80章 见字如见君 卫子兮很快走出了弥漫着雾气的小路，顺着丛林的观察周边。 不知为何，他忽得眯了眯眸子，心下更加警惕。 ——他看见，在自己不足十步处有个人。 虽然被雾霭蒙蔽着，但从体态模糊看出，此人应当是个女子。 终于，卫子兮拂开了面前丛林，瞧清了女子的样貌。 说来，女子长的并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美人，但身上若有若无的高贵气质，能让人下意识在她身上停留。 女子身上抱着绿茵琴，端坐在石阶上，身后则是清澈透明的溪水。 她的纤纤玉指时不时拂过琴弦，奏出的乐声如天籁，琴音流水一般的从她指尖潺潺流出。 女子的双手久久放置于古琴上，一直不曾离开半分。 甚至她拨动、挑起琴弦奏乐模样，都显得格外浑然天成。 琴音极其美妙，恐怕换成他人就会沉浸其中了。 但卫子兮眼神却更加锋锐，他立刻抽出剑身使追风出鞘，挥出的剑芒直直劈向了眼前女子。 女子站起抱着琴躲避这一击，挥手间原本美妙的琴音变得如泣如诉，带着几分凄凉意味。 她继续拨动琴弦，一道肃杀的声音传出，化作无形的力量，直直朝卫子兮扑来。 卫子兮持剑挥去剑气，与女子刚才的招式相撞，在空中迅速化散开了，不分伯仲。 大抵对了过百回合，卫子兮也看出了不少。 同他切磋的女子是一位极其有天赋的音修，年龄不过双十左右。 她与卫子兮对招许久，见迟迟拿不下对方，眼中也有了几分决然。 女子忽得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处溢出。 而当血滴下时，猛然变成一道血光，直直往卫子兮面门袭来。 卫子兮下意识执着追风，想打散这血光。 奇异的是，血光并不攻击他，反而自他脸颊处擦过。 卫子兮缓缓低下头，瞧见自己脚下发出了一阵白芒。 配合着刚才的血光，显得灼灼生辉。 原来女子早在卫子兮步入这里时，就已然设下阵法，刚才的过招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这种阵法极难构造，所以女子已然精疲力尽，看着声效才缓缓抚动琴弦。 琴音如箭羽，顿时倾流而下。 大意了，是音修所设下的音幻阵法。 卫子兮不由得的叹了口气，感慨宗门高手如云。 说起来，这阵法还是根据设阵人决定入局者的结果。 大抵是因为友谊切磋不伤他人性命，所以女子下手并不算狠。 即便卫子兮破不了局，只需回到宗门休息半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只要你破了这个阵法，便算你赢。” 女子站在石阶，面上居高临下看着卫子兮，手里的琴音再一次扬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了回忆。 …… “在想什么?”明霁的声音让卫子兮回过了神。 他看了一眼窗外皑皑白雪，不禁觉得寒冷异常，下意识收住了冬衣，将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一样。 明霁有些无奈，但他性情一向好，哪怕是自个徒弟没听讲，都没有发多大脾气。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刚刚写的纸张施了灵力吹干。 卫子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纸张上映着的是他卫子兮大名。 原是明霁刚才在教他练字。 如今卫子兮已有七岁，不过因为之前入学尚晚，也没有怎么识字。 年幼时卫子兮又有些淘气，气跑了几个教书先生。 当时家里人还惯着，也是由着他去了。 只是到底还是要识字的。 尤其卫子兮还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所以明霁也是手把手的教他。 这小子倒好的很，两天摸鱼三天晒网，没有一天静心下来的。 卫子兮也是仗着明霁宠他，明明只到了明霁腰间的身高，就要冲去抱着自家师尊，温热的脸颊不依不饶的蹭着明霁的掌心。 明霁只得弯腰将孩童抱入怀里，拍了拍他后背安抚。 他叹息道：“又想出去玩?” “不是。”卫子兮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他看向明霁的眼眸宛若星河般灿烂，面上天真无邪，拉着明霁的衣袖熟练撒起娇来。 “师尊，我的名字已经学会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写你的名字。” “学会了?” 明霁怔住一瞬，唇角扬出几分笑意，“那你试试看，若是学的好了，师尊教你写师尊的名字。” 明霁原本也没想卫子兮会写自己的名字，毕竟自家这个小徒弟总是爱跑神。 但他惯不会打破他人信心，眼眸充斥着温柔，静静看着已然半大的孩子握起手中的毛笔。 卫子兮神色认真，没有刚才糊弄模样，反而一手按着纸张端坐在桌前，蘸着墨水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似乎是极满意，孩童也是心里满足的。 他就这样扬起纸张，风风火火的跑到明霁面前。 只是动作太快，如今寒冬腊月的，风呼呼的吹，卫子兮还没有接触法术也不知怎样烘干，等他风风火火跑到明霁身边时，字大多糊成了一块。 明霁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纸张上乱七八糟的墨水，压抑着笑意道：“子兮写的很好。” “那是当然……！” 卫子兮受到了表扬也跟个小孔雀似的，抬眼去看上面写的字，顿时被纸张是揉成一团的笔迹瞧的呆住了。 完了，师尊会不会以为他是骗子啊…… 可是他刚才真的很用心写。 卫子兮有些欲哭无泪，生怕自己因为不小心纰漏怕师尊给他打上坏孩子的标签，心下那叫个委屈。 但他已然七岁了，算个小男孩子汉，若是哭了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太笨了? 明霁看着这个面色纠结、眉头都皱成一团的孩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探出两指划出灵力，纸张也呈现了原本的字迹。 卫子兮很快不愁眉苦脸了，看着自己写的大作顿时喜笑颜开。 他探着头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尊，这下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来到座前，手指握笔后轻轻蘸了下墨水，挥毫落纸写下了两字。 与长相相符，明霁的字迹也是漂亮的。 第一眼看见，都觉得秀美清雅。 —— 宝宝们，明天我在作者说、讨论圈发个约的晚自习！ 可以期待一下 os：希望明天阅读可以破千，这样窝在写一篇小彩蛋。嘿嘿…… 第81章 活泼的小徒弟 卫子兮瞧着面前秀美的字迹，嘴里不自觉跟着念道：“明霁……” 他缓缓对上了明霁的双眸，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师尊的名字好美，是从哪取来的。” 明霁放下了笔，看着面前的宣纸不禁回忆起来，眸子都有几分思念。 他轻声开口：“林表明霁色，原是我母亲为我取名。” 卫子兮轻轻哦了一声，之后满怀期待望向明霁继续道：“师尊师尊，那我呢?我的名字有何蕴意?” “子兮……” 明霁笑容温柔的挂在脸上，轻声为小徒弟解惑：“子兮大多是源于诗经，更多代表了文思敏捷，才华横溢的意思。” 卫子兮听见这里两眼直放光，止不住的点头赞同。 但他没忘记自己目前的正事，神色郑重的拿起笔蘸上了墨水，一笔一划写明霁的名字。 明明卫子兮今天是第一次写，却偏偏像写了很多遍。 他想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融入心脏之中，所以写得格外慢。 灯光照在孩童的脸上，映射出他格外认真的面孔，纸张上是他认真挥下的字。 如同之后数次一样。 似乎是写好了，卫子兮仔细观赏了面前还算行云流水的的字，这才放下手中的笔。 虽说自己看着满意了，但结合着刚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字，卫子兮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霁看着卫子兮目前小心翼翼的状态，有些无奈的施法将湿润墨迹烘干。 他瞧着自家小徒弟，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 卫子兮闻言更加欣喜了。 说起来，他并不是初次瞧明霁使用灵力，但一直未放在心上。 今日也是他第一次觉得拥有灵力是这般好，用处极多。 卫子兮想罢目光刚好透过窗口，打量到了外面冷风横扫，风雪交加的外檐。 明霁看出了这孩子的小心思，主动提议道：“想去外面玩吗?” “想！” 卫子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熟练的拉着明霁的衣袖，抬眸时都是璀璨星河。 明霁自是应下他，牵着卫子兮的手紧紧握住，轻轻开了门。 门口的雪顺着屋檐袭下，大抵是雪后初晴的缘故，冬日晕懒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射在极其坚强的红梅上。 彼时雪落顺着冬日的阳光一点点融化，泛着耀目的光芒。 天气极好，但以防万一，明霁还是施了一个回暖的小法术防止卫子兮受寒。 卫子兮此刻眼眸有些懵懂，他转了个身，不停看围绕在身上的光圈，有些疑惑：“师尊，这是什么?” “怕你受寒的法术，现在你可以专心玩了。”明霁解释道。 卫子兮并不知道这究竟什么，但他也能看出这是明霁众多法术的一样。 况且，师尊做什么也是为了他好。 卫子兮作为一个孩童自然懒得考虑这些，见到没有阻碍风风火火就跑到院子里，捧起地下的雪玩耍。 只有这时，卫子兮跟大多孩童一样——没了灭门的哀伤，是真正七岁的孩童，可以肆无忌惮的堆积起雪人来。 他之前也是堆过雪人的，如今大了点就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卫子兮心念一起，洋洋洒洒将自己堆积的雪人做了眼睛鼻子。 光照照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格外般配了。 像极了春风再度玉门关。 明霁抿着唇看卫子兮认真堆着雪人的模样，弯了眸将刚刚做好的桂花糕拿出。 他轻声道：“子兮。” 卫子兮虽说玩得不亦乐乎，下一刻听见师尊的呼唤还是立马放下手中的雪。 怕弄脏师尊的竹屋，他还将手中的雪拍去。 “师尊，什么事啊?”他眼色欣喜，直勾勾瞅着碟子上的桂花糕。 许是做得时间不久，如今桂花糕都是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香意。 卫子兮眼巴巴看着，轻嗅这种香气顿时觉得满脑子都是桂花糕味。 他不由得道：“师尊，这是给我的吗?” “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弯下腰身将端着的碟子放低了点，位置足够让卫子兮够到。 他拿了一小块，先是送到卫子兮嘴里，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嗯……虽说自己刚才尝了一块没什么问题，但不知小徒弟是否喜欢他做的糕点。 卫子兮刚入嘴，觉得糕点酥酥软软一口即化，他眼睛亮了一瞬，立马咽下。 他刚想拿起下一块，又想起自己刚玩过雪还没净手，急匆匆的用竹筒冲洗一二，等用手帕擦干净，才拿了一块。 应当是刚好合卫子兮胃口，所以甚至连第一块都没咽下去，他又急匆匆的塞下第二块，直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明霁看见自家小徒弟吃的急，有种生怕被其他人抢走感觉，赶忙顺了顺他后背防止噎着。 卫子兮把碟子里大半糕点一扫而空，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笑嘻嘻的询问：“师尊，这是谁做的?” 这话问的明霁沉默一瞬。 若是直说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切的回答，毕竟只要他做的，卫子兮定会说好吃。 他没有正面干脆回答自家小徒弟，反倒是换了个说不出的口吻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其实味道是极好的，卫子兮很喜欢。 只是他摸不透师尊目前的想法，尤其是如今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毫无表情，一时之间卫子兮也不知说什么好。 恰在这时，他脑子里忽得产生了一种极其错觉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后悔许久。 ——因为明霁并不喜欢吃后厨厨子做的饭，卫子兮小孩子心性，误以为明霁不喜欢这个厨子。 他摇了摇头，几乎是用上了毕生的演技，对着自己师尊撒了一个违心的谎言。 “其实不好吃，很难吃。” 明霁沉默了，想着刚才卫子兮吃这么多应当饿极了。 他没考虑其他原因，只是重复了一遍：“真的很难吃吗?” 卫子兮以为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也没瞧见明霁黯淡的眼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真的很难吃。” 明霁闭上了眼，心里已然对自己的厨艺有所怀疑。 他将糕点收回，声音蕴含着一丝无奈，“我知道了。” …… 那时的卫子兮很懵懂、调皮，整个人都很活泼，带着稚气。 准确来说，是明霁除去妖兽前，他都带着稚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第82章 我好像……找不到师尊了 画面一转，陡然过了几年。 此时恰好入了春，绵绵细雨无声撩拨过路人的心弦。 少年却不瞧想要拥人入怀的雨，反而是默默收回伞。 他最终缓缓抬起了头，露出已有几分长成的俊朗面容。 是卫子兮，准确来说，是两年前的卫子兮。 他前来明霁的院落只有一个目的——劝阻自家师尊莫要去斩杀那个妖兽。 最起码，要多带些人，更加小心行事。 卫子兮回想起昨夜做的荒唐梦，下意识咬了咬牙。 他梦见……明霁虽然成功斩杀妖兽，但受了重伤。 等明霁闭完关养好了伤，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 他对卫子兮不再亲近，眼眸深处始终带着几分凉薄。 明霁变了。 在卫子兮的梦里，拜师大典上二长老的一杯茶水，让自家师尊眼眸濡湿，面色艳丽如桃红。 梦里的明霁因没压住情毒爆发，被各色人羞辱。 上至自己的徒弟，下至普通村民、乞丐都可品尝。 他从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沦为连勾栏青楼都不如的欲望化身。 最终人尽可夫。 卫子兮愣住了。 他试图在梦里从师尊的眼里找寻一丝以往的色彩，可是有的只有情迷意乱。 他想打破这个梦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发生。 这不是师尊。 他…… 再也找不到师尊了。 卫子兮回过神，想到这里时心下更加坚定。 他几下就冲向明霁的院落，着急的高喊：“师尊！” 明霁瞧他这火急火燎的行为不由得疑惑，“子兮，这是怎么了?” “师尊，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人族斩杀妖兽，你……” 卫子兮有些无措，甚至有瞬想劝明霁不要前去，但他同样知道这不可能。 毕竟以自家师尊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弃救助他人。 卫子兮沉默了，那些劝阻的话落在嗓子里如鲠在喉，吐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个什么事，不禁反问：“什么去人族，什么斩杀妖兽?” 看着卫子兮满头大汗，明霁猜想卫子兮可能做了噩梦，语含忧切，“子兮这是梦魇了?” 梦魇……? 卫子兮在嘴里反复斟酌这两个字眼，只觉得如今倒像一场美梦。 师尊没能因为斩杀妖兽而重伤，不会被人夺了身体，不会冷眼待他，不会变成梦境里的模样。 这样再好不过了。 …… 不、不对。 如今，这一切都是假的。 卫子兮忽得有所感应，蕴含着灵力瞬时抽出追风。 追风如今气势与当时孑然不同，蕴藏的锋锐气息，是两年前比不了的。 入局者或许会陷入回忆，可到底现实与梦境是两回事，非所有都能复刻的——比如追风的剑。 而陷入的梦境同样是虚幻的，足以让人沉沦的。 当入局者意识到，这场梦境是一次骗术，那离梦破碎程度也不远了。 卫子兮眼神冷厉几分，不同于刚才的迷茫，现在是实打实的冷厉。 他用力斩去眼前幻境，如同斩去困扰自己的心魔一样。 幻境很快就破碎了，再晃眼时，就是同卫子兮对弈的女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布局者无法困住入局之人，便会遭到反噬，灵力短暂耗尽。 这就是女子之前同卫子兮说，若是卫子兮破局她认输的缘故。 卫子兮谦和拱手做了一礼，也是心悦诚服。 若非自己运气好，无论眼前女子设下的梦境还是他自己的执念，都会让他深陷其中。 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的捏碎玉珏，在传送阵法的生效后消失不见。 卫子兮破了幻音阵耗费时间不短，算来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在他不知觉间，大比又淘汰不少人。 长老的声音自天目镜传入扶风谷，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所警觉。 【大赛已过一个时辰】 【本次大比还剩五十一人。】 —— 明霁虽然无法从天目镜瞧见卫子兮所经历的事，可是看见对方有所痛苦的面容，心里也替自家小徒弟揪心。 看见卫子兮破了眼前局势，明霁原本高悬的心也放下来了，随即也松了口气。 扶风谷这边 卫子兮已经接连挑战了两人，灵力不说全然耗尽，倒也损失了七七八八。 他思虑一番，最终决定还是端坐在地上平息，修复损失的灵力。 从面容来看，卫子兮应当是心无旁骛的。 但实际并非如此。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时不时闪现刚才幻境画面。 是明霁因为不小心沾染上和面的面粉，刻意背过手，满怀期待的等着卫子兮的回复。 可是，卫子兮当时说了什么呢? 不好吃。 很难吃。 卫子兮闭上了眼，顿时心如刀割。 说起来，这件事应当封印于脑海里，如过往云烟般，一并烟消云散。 可能因为刚才那个女子所施展的幻音，让卫子兮成为了局中人。 自他破局后，梦境就如重复般，让他瞧得真切。 卫子兮回忆刚才的画面，不禁想起了很多。 他瞧见了师尊精心做的糕点，面容含笑。 明明他当时也很喜欢的。 可是却因为误解了师尊，摇着头违心说不喜欢。 卫子兮不知道当时一句不喜欢给明霁带来了怎样的想法。 可能是当作童言无忌，又或者是难过不已。 总之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明霁做的桂花糕。 反而是卫子兮，他知道明霁喜欢吃这类糕点，从一开始下山去买，到后来挨个去问，桂花糕是如何做成的。 过了这么久，卫子兮还能清楚记得，明霁当时的表情是极开心的。 他咽下了卫子兮满腔情谊带来的糕点，尽管有些个已然冷了不少，还碎成粉末状了。 但明霁依旧满含笑意，不忍辜负卫子兮的心意，将整块糕点都渡入口中。 直到现在，卫子兮依旧能清晰想到明霁当时的温柔神色，看着自己期待的神色缓缓点头。 “很好吃。” …… 明霁自然不知道卫子兮如今的想法，因为不与他人切磋的话，观赛高层如今瞧不见其余人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知卫子兮如今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之前一直被讨论的季晏泽身上，已然若有所思了。 —— 作者：嘿嘿，晚自习没想到吧！小时候你伤害了你老婆，后不后悔? 晚自习：……师尊（可怜巴巴） 师尊：没事的（拍后背顺毛） 作者：……果然会哭的绿茶有老婆哄！ 顺便补一句，子兮的图，会在作者说里发，大家快去看看呀 第83章 极爽的打脸时刻 “小子，我劝你乖乖认输，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话的是叶羽，他面色有几分猖狂，还斜着眼睛看人。 说按理来说，叶羽目前还只有筑基初级，应当要夹着尾巴做人。 可能是因为在此刻，他附近多了不少讨好他的狗腿子，气势也开始嚣张起来。 原来早在进入扶风谷时，叶羽就有所筹谋了。 他打着身居高位二长老的侄子旗号，以最快的速度拉帮结派。 至于说起叶羽是如何盯上有天赋的弟子的…… 这就不得不提起扶风谷规则——长老怕参赛弟子无法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对手，将每个弟子距离设定远近不过五里。 但无意给了某些小人可乘之机。 就比如，刚才长老称赞的天之骄子季晏泽，他就是因为切磋击败对手时展露了实力，继而被路过的叶羽盯上了。 被叶羽所指的男子——季晏泽面色冷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看见身边围着不少人，出声数着。 一，二……八。 “八个，很好。”季晏泽也是剑修，如今看着这些人气势汹汹将自己围住，心中却生起一股战意。 叶羽看他连正眼都没瞧自己，心下一阵不满，立马扬高了声音，横着鼻孔对他道：“你数什么呢?” “我在数人。” “在想……怎么用最短的时间将你们一一击败。” 季晏泽说话不慌不忙，悠闲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剑，让剑上凌厉寒光扫向附近每个弟子的面孔。 “太狂妄了，参赛的都是筑基期修为，差距不大，就算你是筑基巅峰，怎么可能将我们八个筑基修士一起击败?” 叶羽说完看到了季晏泽漠视一切的态度，怒得指挥着身旁的人扬声道：“一起上！” 明霁瞧着眼前的画面，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已然有些汗颜的二长老。 二长老到底是当众丢了面子，沉默着显得跟缩头乌龟一样，一句不吭声。 “二长老果然教导有方。” 明霁声音冷寒，目光定定的落在二长老面容上，话语里的意味也是极其明显。 “竟教会了叶羽以多欺少。” 二长老如今也是闭口不言了。 不单单是刚才他明晃晃嘲讽卫子兮，笑他能否坚持下一场，之后被结果狠狠打脸。 而今他更因为自家侄子仗势欺人，行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沉默不出声了。 若是旁些高位长老不在，他还能理直气壮说些没脸没皮的话，但现在场上人这么多，倒让他支支吾吾无法开口了。 二长老只得将目光重新落向天玄镜，心里希望季晏泽并没有想象的这般强。 倘若他被这八人击败，好歹能让二长老自个圆个脸面。 但他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了，并且还是一干二净的那种。 因为当二长老再看向天目镜，画面中呈现了一种他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侄子叶羽，不知怎么回事，竟直接用了珍稀符纸遁地跑路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瞳孔缩小，不知看见了什么，脸色猛然变得恐惧。 甚至已经有弟子身形颤抖了，咽了咽口水赶忙捏碎了手中玉珏。 这模样就像怕再晚上一步，季晏泽就能把他送上西天。 看着这么多人没能打过一个季晏泽，尤其还是自个的侄子不战而败，二长老脸都绿了。 甚至他不用四处看，都能感觉其他长老目光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二长老只得憋屈的咽下这口气，用他那已经丢了大脸的面容，硬生生找补讪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忽得硬生生的定格在脸上。 他看见了那天才剑客将剑身放回背后剑鞘后。 这并没有什么，但随着这动作季晏泽的身上竟若有若无散发着金丹期的光泽。 ——参与者大多会记录具体修为，所以负责这一块的弟子记录季晏泽，当时也是筑基期巅峰。 只是今日宗比大门一战，反而激发他心中战意，将他修为硬生生提到了金丹了。 可他不过二十出头，竟已然金丹了? 二长老只觉得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定定打量在他脸上。 而这些个人心里都看低他。 带着嘲讽与不屑一顾。 这老东西也受不得这种委屈，本就涨红的脸如今也跟猴子红屁股一样，拱手朝明霁鞠躬上一礼，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去了。 明霁不咸不淡的朝他背后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多说，看着周围长老一阵窃窃私语继续道：“接着看吧。” 众人或许是畏惧明霁的实力，几句话下来顿时也安静下来，目光重新重新放到天目镜上。 —— 卫子兮又到了一处小道，经过刚才平息运转，如今修为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他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除去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探过绿木萧森，又仿佛恍惚间瞧见了那万山葱翠。 “嘿！” 卫子兮朝着声音瞧去，发出怒喝的是个女子，面容长得清丽漂亮，叫人瞧得舒服。 不同于容貌的赏心悦目，这美人衣衫却破烂，浑身都是灰尘。 围绕她周边的，是呛人的白色烟雾。 除此之外，在她身边的大抵有五六个壮汉围着她，地上还横七八竖躺了几人。 这画面极具迷惑性。 不知晓的，还以为几个男人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女子也是不卑不亢，缓缓扫视了这几人。 等她手一晃忽得多了不少符纸，口中还念念有词。 在众人的哀嚎中，手里的符纸不断闪烁着。 随着一阵烟雾闪过，各种噼里啪啦的凄惨叫声响彻于耳。 光看这些个法术，一眼也知女子是个符修，而且个是极其有着天赋的符修。 她不过凌空画符寥寥几下，符纸迅速飞向这些人，直接将这些人逼退。 为首之人面色阴沉，见女子接二连三拿出符纸冲他们前去，竟身形一闪。 他只是冷冷看着其他几人倒下。 废物而已，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他心里不禁嘲讽，手掌凝聚成的灵力也跟着朝女子拍去。 灵力挥去夹杂着一阵劲风，光看威力都知起码是筑基中期修为。 女子却不慌不忙了，她从储物袋里接连拿出符纸，几下功夫将那男子炸的极其狼狈。 她目光一转，看那男子分了神，暗道此乃好机会，深吸一口气将威力极大的符阵凝聚在男子脚下。 那男子脸色铁青，看他如今个表情想必定直骂人祖宗十八代。 他颤颤巍巍气的直哆嗦，愤然道：“你怎么偷袭?简直卑鄙！” “你成群结队找人打我一人就不卑鄙了?” 女子不甘示弱，插着腰理直气壮望向男子，神情一转做出那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且……就这还没打过。” 她定顿一会，接着说那戳人心窝的话。 男子更加气急败坏的想要发泄，也没瞧见女子朝他这里扔个什么东西，直接施了灵力将那东西在半空中摧毁。 “师兄，看看你少了些什么吧?” 女子似乎得偿所愿了，面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第84章 炮灰也想打败主角啊? 男子闻声不自觉低下头，目光缓缓看向腰间。 他的玉珏没了?！ 他瞳孔满是愕然，反应过来迅速摸索腰身。 最后，他将目光落于地上一处。 ——那碎的不能再碎的物什，象征着他的出局。 也不知女子在何时偷走了他的东西。 而男子刚才捏碎的，就是大比一方认输的玉珏。 他居然将自己弄出局了！ 男子心里简直直呕血，眼神恨恨的看着女子张扬得意的面容，眼神里明晃晃透露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意味。 但他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些目的想法在男子身影逐渐消失，一并烟消云散了。 男子目眦欲裂，气得直咬牙。 这眼神无不说明：若是目光能杀死女子，他必能将女子千刀万剐。 更让他恼然的，是女子笑意盈盈的面孔。 她说，再见了，师兄。 待男子回去，她忽得转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卫子兮的身影。 眼眸打量到了那处，女子轻声开口，“阁下何故不现身?” 卫子兮有些汗颜了。 说起来，他只是碰巧瞧见女子将这几人打倒，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怎么在女子嘴里说来，显得他像个隐世高人了。 卫子兮收敛思绪，不卑不亢的从阴影里出来，待走近些看见女子灰头土脸，嘴角不由抽搐一二。 “姑娘……好身手。”卫子兮琢磨着从话堆里该如何找词，终于想出个不偏不倚的夸赞。 卫子兮说罢悄无声息的叹口气。 从女子的行为而言，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说不准会因此迁怒于他，挑战个三百回合。 令卫子兮意外的是，女子并未说什么。 她只是横竖扫量卫子兮一眼，眸光有种说不出的奇异色彩。 她道：“说起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合作? 卫子兮在脑海忽得浮现刚才那些人也是合作关系，却被同伴丢弃，被女子符纸炸得狼狈。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女子见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只是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也无需他人必须接受。 况且，刚才卫子兮明明有机会偷袭她，借此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但他却一直未动。 起码从行为来看，是个正人君子。 总比她那些一眼不长眼、无脑袒护哭哭啼啼的白莲花的师兄弟们要强上许多。 “无妨。” 女子笑了出声，指缝夹住一张符纸，轻言：“幸会，我叫张娉婷。” 她的指尖冒出一团火，将符纸点燃。 “期待秘境有你的名字。” 待卫子兮再看去，女子已然没了踪影。 卫子兮有些愣住，他先是朝四处看了眼，半晌才想起这是符修特有的遁术。 女子的实力很强。 虽然卫子兮没亲眼看见其他弟子出手，但他敢下定论，女子定是其中其中佼佼者。 不过她最后一句话…… 卫子兮思虑一番，眸光不由得亮了亮。 这个天赋卓越的女子话里意思是：卫子兮能拿到宗门大比的名额的。 他带有薄茧的手掌握紧了追风剑鞘，扬起的笑容意气风发。 ——宗门大殿 适才透过天目镜张娉婷的表现，明霁也瞧出了她的实力，心中不禁感慨今年出了不少天才弟子。 明霁回过神，重新将目光放在天目镜上。 它却意外转换了视角，重心已然是叶羽对卫子兮发起挑战了。 自然，也有人趁机作妖。 那个刚才借着身体不适遁走二长老，见此情形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看着眼前这场还没来得及发起争斗的比赛，他笑呵呵的抚着胡须。 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神色就像笃定了叶羽会赢。 明霁暗暗将他反应记在心里，容貌更加冷若冰霜。 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他哪里的自信。 叶羽只不过是被二长老用丹药堆积起来的废物，如今也刚刚到筑基初期。 怎么可能会赢得过卫子兮呢? …… 一刻钟前。 叶羽捂住胸口渗出的血迹，下意识仓皇逃跑，他身后还是幽静的山谷。 他原是一身干净锦衣的，许是被吓怕了，在路上跑时摔得满身灰尘。 顾不得拍去脏污，他满心愤恨。 他怎么能败?他还要留着底牌打倒卫子兮，打倒季晏泽！ 话还是说早了。 在叶羽不曾留意处，一道黑气若有若无的飘散在他身上，眼眸瞬时变得黑沉起来。 像是不受控制的木偶，叶羽表情极其痛苦。 他似乎想要逃脱这束缚，却这黑气遏住喉咙，无法出声。 叶羽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黑气同他融入了一体，在身上寄生。 他的唇瓣张张合合，被脑海里的声音蛊惑着，不受控制的出声。 我愿……接受您的恩赐。 不知为何，在他说完后，扶风谷由原来的晴空万里，变成电闪雷鸣，继而又滴滴嗒嗒下着雨。 天气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瞬时转为惊天暴雨。 如同叶羽的神情般——从一开始的狼狈、茫然，在黑气侵蚀身体后变成了一种可怖的阴郁。 尤其是配上他本就丑陋的面容，而今竟是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了。 “叶羽”缓缓勾起唇，嘴角缓缓漾起恶寒笑容，叫人脊背发冷。 他用鼻子轻嗅的气味，之后做出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动作。 “叶羽”手指的沾了沾身体渗出血迹的伤口，放口中渡入，闭上眼享受着。 就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猎物。 “叶羽”睁开眼，缓缓扩大了笑容，狰狞的几乎咧到耳根。 他要去寻找更好的寄体了。 第85章 极好，子兮给师尊长脸 “奇怪，这天气怎么神鬼莫测的?” 卫子兮险些被倾盆大雨溅了一身，直道怪异。 好在他学了点躲雨的招式，在身体附近护了个光圈，雨水也跟着迅速弹开了。 说来也惊奇。 分明刚才还是冷的，就势下着绵绵密密的雨，寒意直沁人骨髓。 清风裹挟着冷露，配合湿润水珠吹拂在众人脸颊上，不由打着寒战。 但淅淅沥沥的雨不知怎得，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就像垂死挣扎后恢复生机的动物，转瞬雨过天晴了。 像映衬一样，丛林里的茂绿叶子也葱翠，树上嫩叶揉碎了余光，隐隐透过几寸。 恍惚间照在了卫子兮面容上。 这程度不至于睁不开眼，但还是让他眯了眯眸。 不知是不是刚才滂沱大雨的缘故，卫子兮心里总有种说不上的沉闷。 甚至相比之前，现今的雨过天晴让他觉得比刚才更加不安。 卫子兮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心有所触，回过头瞧见丛后那，有一道鬼鬼祟祟身影。 如他所料，有个人。 卫子兮警惕的用剑拨开丛林，终于瞧见何人。 ——是叶羽，他显然富贵惯了，只是身上几道伤口就疼得受不了，嘴里止不住哀嚎。 表面上并未有多大问题。 可是卫子兮依旧环顾四周，心下警惕。 他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有一双在阴影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阴暗里的毒蛇，粘稠而恶心。 “原来是叶师兄。”卫子兮不动声色面上扬起笑意，实则手掌已然暗暗旋涡着灵力警惕。 叶羽可怜的落泪。 这神情若是个长相漂亮的人来做，铁定赏心悦目。可若换作叶羽，就是不忍直视了。 叶羽四处张望，惶恐的宛若遇见什么恐怖东西，以至一度让卫子兮怀疑，刚才他是否感觉错了。 叶羽唇瓣瑟缩着，虎背熊腰的身体暗暗着缩着抱在怀里，没了之前狐假虎威的气焰。 他怯懦的看着卫子兮，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卫……卫师弟。” 言罢，他猛然起身气度仿佛变了一个人，嘴角若有若无咧着阴沉的笑意。 手里的佩剑直接砍向卫子兮肩膀。 卫子兮目光一转，有所提防的侧身躲过，眸光带着说不出的冷寒：“叶师兄，您的气度竟这般高?” 叶羽高仰着头，从鼻腔发出冷哼。 毕竟他这个小人得势，是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是非君子之道。 他迅速腾空而起，旋身又挥下一剑。 这剑道用了大力，切断了树干，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叶羽摸向了储物袋，手上竟凭空多了件武器。 ——原是一把折扇。 他故作风雅的甩开扇子，伴随几声笑意，手腕一翻再度掀起巨风。 “是寂风?”明霁瞧到这里眸光顿住，缓缓开口。 “不错。”二长老此刻有些得意了，毕竟怎么着这也是他花了血肉钱，从拍卖会高价买下的东西。 叶羽在刚刚对付季晏泽时，都不曾拿出，就是为了压箱底出彩的。 明霁忽得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天玄镜上，声音不咸不淡。 “二长老，看来你买来的寂风名不副实。” “怎么会?”二长老自是不肯相信，目光又移向天目镜。 他瞧见卫子兮几招将叶羽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叶羽手上最宝贝的折射，此刻也断裂开来。 二长老心里气急，眼前猛然一晕。 不知是否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在他颤着手指向天目镜时，从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在众长老各种诧异的表情下，二长老直直倒了下去。 其实也不全然怪他心里没有抗压能力。 毕竟二长老极疼这个侄子，将自己所有的银钱都压到了这个宝物剑上，忍着肉疼才狠下心买。 可以说，不光是提前疏通关系，还是丹药武器方面，无不说明他几乎是把整个希望都压到这个大侄子身上。 但落得如此结局。 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明霁收回了目光，毫无表情的看着二长老被气得晕厥。 等其他人手忙脚乱将这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搀扶下去的途中，明霁心中出现了隐隐不安。 不、不单单如此 在他元婴期后，修为可以达到拥有些许预知感。 就如现在，明霁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 不光是明霁，卫子兮也浑然没有放松警惕。 哪怕看见叶羽如今毫无还手之力，他还是觉得眼皮子隐隐直跳。 甚至他有瞬想捆仙绳将叶羽五花大绑，以免大意让叶羽下黑手。 叶羽现今算是一个鼻青脸肿，说话含糊不清。 他近乎嗷嚎着，疼痛使得他上蹦下窜，一点规矩都没有。 “卫师弟，卫师弟，我认输还不成吗?” 看着卫子兮还要打，叶羽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拿起腰间的玉珏就要捏碎。 卫子兮停下的手中的动作，依旧神色冷淡的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叶羽说不准真怕了，呲着牙吃疼哼哼几声，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卫子兮，最终不情不愿的捏碎了玉珏。 玉珏破碎之时，传送也缓缓附于叶羽身边，他试探的踏入法阵，任由身影消散。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第86章 师尊强势护子兮 不似刚才的胆怯，也不似之前的嚣张，叶羽的神色猛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的面色附着了一层黑气，青色阴翳。 “桀桀桀……” “叶羽”喉咙里发出了极其惊悚的声音。 旁人光听这声音，鸡皮疙瘩就能掉起一地。 “卫子兮。” “叶羽”恢复了正常音色，缓缓抬头看向了卫子兮。 在他最后快要离去之际，轻声的唤出了卫子兮的姓名。 卫子兮心下咯噔一跳，迅速做出警戒状态，蕴含在身体里的大多灵力附于指尖。 他望向叶羽，看见“叶羽”的眼珠浑然纯黑，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准确来说，是由正常人类的眼珠极快过渡成刚才模样，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他看见卫子兮的抵抗，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发出更加尖锐的笑声。 “叶羽”呼了口黑气，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站在原处等待着。 奇异的是，传送阵在黑气作用下竟也生生的卡住了。 在呼出这口气后，叶羽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笑容顿在那瞬。 他的全黑眼珠死死盯着卫子兮，口中的传来的黑气也迅速朝其袭来。 卫子兮早就有所准备，迅速抽出剑身已然要抵抗这攻击。 毫无作用。 追风一直是百恶不侵的宝物，现今竟无法抵抗，“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黑气顺着剑身纹路，一步步上攀。 它想要侵蚀卫子兮的身体，夺他神智。 千钧一发之际，恶意黑气与一道更加冷厉的寒光相撞，化解了它接下来的攻势。 卫子兮刚才被人鬼气生生压制气息，获救时下意识往那方向瞧去，眸光有一刹那的欣喜。 “师尊！” ——是明霁手持着玄霜，神色毅然。 在黑气准备夺走卫子兮身体掌握权时，挥去的灵力将阴暗无影遁行。 黑气欺软怕硬，见了明霁这个元婴修士害怕的想跑。 它身形灵活，变成雾气散在周围，让附近草木都枯萎半瞬。 玄霜本就是克制所有鬼族的武器，所以明霁见此不慌不忙。 他只是冲着鬼气慌不择路的逃跑方向上，扫去一道灵力。 鬼气霎时化散开来，发出一阵似人似鬼的凄惨叫声。 明霁看向消失于空气的鬼气，表情若有所思。 很快，他将目光定格在叶羽这，发觉叶羽竟在刚才，悄无声息没了气息。 准确来说，在鬼族附在他身上时他已然没了生命迹象，只不过有这鬼气支撑，倒让他像个活人般。 “师尊……”卫子兮说话时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他并不怕死，但不想就此成了修仙界的祸害。 刚才若不是明霁及时赶到，他怕就不是成了鬼族的寄生傀儡、鬼气手下的亡魂了。 明霁并未说话，伸出手掌在他头顶安抚。 或许是卫子兮又长大了一岁，明霁摸着他脑袋已然有些吃力了。 但他依旧将卫子兮当作小孩子，轻声道：“子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况且……这次鬼气侵入本是我不留心。” 说罢，他又拿起脖颈里玉石，祥云在其中发出灼灼热光，正象征着另一个主人受到可逆的生命危机。 卫子兮也发现了，他神色怔了几分，用手轻柔的抚着如意玉石。 像对待一个不可得多的珍宝般爱护。 “师尊。” 他本意想说些什么知心话，却瞧见明霁神色有些难看，便将硬生生咽下口中话语。 虽说已经将这个鬼族揪出，但明霁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些东西，居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潜入，岂不是相当于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明霁再次施展了灵力，将那灵力运转于扶风谷中。 灵力来来回回检测了一遍，见真没有隐患，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好听见卫子兮压低声音唤他，明霁有些疑惑的询问：“子兮?” 卫子兮摇了摇头表明无事，心中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他忽得有了想法，指着叶羽的尸体换了问题：“师尊，此事会不会跟二长老有关?” 明霁也在想这个问题。 毕竟以刚才二长老胸有成竹的态度…… 他重新施了一个阵法，顺带将叶羽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同带走了。 在临走之际，明霁也不忘嘱托卫子兮，回过头柔声安抚，“此事我会好好调查，你安心比赛便好。” 能出手这般及时，是因为这些日子明霁早有准备。 为了防止宗门大比出现变故，他炼制了不少丹药修补身体。 人间灵力太少暂不能恢复，但回修仙界已有些时日，倒也将之前失去的灵气全补了回来。 …… 明霁很快回到了宗门大殿，顺带还带了一具尸体。 那凄惨尸身赫然是二长老重金培养的侄子。 二长老刚悠悠转醒，显然是给他的打击显然不小。 而今一醒来就看见这致命画面，险些又没缓过来，差点两眼一翻直接见上苍了。 他颤巍巍指着那个尸体，声音都哆嗦，“宗主，叶羽怎么……” 二长老甚至也有瞬怀疑是否是明霁杀人灭口，但他如今也没这个胆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他本以为现今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料接下来还有一个重磅的消息。 二长老听见后，表情就跟雷劈了一样。 “二长老。” 明霁目光更加锋锐，出声道：“叶羽身上有鬼气，是否与你有关?” 明霁到底还是心有疑虑的，所以也没派人直接将这个老不羞押走，反而先礼后兵问上一句。 “宗主，我怎么敢！” 二长老闻声额头不停的滴着汗，有瞬都想把自个祖坟刨一遍，自证清白了。 虽然他觊觎明霁的宗主位置，想要做些不正当的事情…… 但说起与鬼族私通，倒没这么大胆。 明霁也知道无论是否跟他有关，二长老定不会承认。 他道：“叶羽身上被鬼族寄生，就在刚刚想杀了卫子兮……” 说到这里，明霁看向二长老惊恐面容，开口：“想自证清白，那你将这事调查清楚，不然也难脱干系。” 二长老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都做好被剥皮抽筋的结局，但未曾料到明霁给他留了几分余地。 他放下心来拱手，准备应下这份差事。 “是……” 很快，二长老说不出话了。 他眼珠变得如死鱼般，嘴里滋滋的冒着黑气，脖颈也莫名多了一道黑色的勒痕，无声无息出现。 二长老的面部微微抽搐了几下，嘴角莫名挂着一股惊悚的笑。 ——就如卫子兮遇见的“叶羽”一模一样，直接在众人面前呈现了一种阴森又诡异的模样。 这笑容实在太过骇人，甚至不像正常的表情，就如毫无征兆的，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 二长老神色狰狞，身体颤抖一下，眼眸缓缓眯成一道缝隙，闪烁着贼光。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明霁，你坐宗主位置很久了吧?我早看不惯你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直接攻于明霁。 明霁心下一沉，立马抽出剑要挡住面前的攻击。 二长老嘴角咧开一丝邪意。 但这种程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喉咙莫名多了如叶羽刚才一般的黑色勒痕，也是无声无息的。 明霁顿了手下动作，看着刚才猖狂小人没了气息，毫无预兆的倒下。 甚至其他长老还没瞧见眼前的动作，等准备拔剑帮明霁对抗此人时，二长老就死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 第87章 天命之子?卫子兮? 消息如重磅惊雷般，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神色个个变得怪异起来。 明霁冷冷瞧着眼前尸体，继而收回了剑鞘，面色极其复杂难言。 “宗主……” 开口的是平日不爱管闲事的三长老，他目光一转，看见二长老凄惨尸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的这人与他们共事几百年。 即便之前有过竞争关系，但看见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三长老先将想说的话在肚里过了一遍，换了个合适的措辞含含糊糊的询问。 “宗主，这该如何处理?还有……他怎么突然……” 三长老想说，二长老怎么突然跳出来，在这种蓄势待发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死了。 明霁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柳长卿——这个他一向信任的师弟。 “师弟，你觉得如何?” 柳长卿回过神来，等明霁问他时喃喃开口，“师兄，会不会是二长老鬼气入体，侵害了身体内脏，所以就……” 明霁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又望向二长老面如枯木的脸颊。 不过几息时间，二长老的面孔已然不如生前。 之前好说歹说也是面色红润，如今腐朽的就宛若被人吸干了魂魄。 “应当如此，不过我刚才也去扶风谷探过，没有丝毫鬼气侵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混进来的。” 明霁话语顿了顿，目光移至二长老脖颈的黑色勒痕。 他又道：“这比赛还未结束，现在又无端发生了许多事端。” “希望刚才是我多想了。” 柳长卿与他认识的久了，很快理解他的话语的隐藏寓意，先示意他人将二长老尸身拉下去处理了。 他拱手出声，“师兄放心，我必将此事查清。”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像是化作了无端的忧愁，看着天目镜神色不明。 —— 此事赛事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不论发生了多少变故，场上现在竟还不少于十人。 在这长老播报时间只剩半个时辰后，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晃眼间，他们发觉身边聚集了不少认识与点头之交的人，一起聚集到了宽阔的丛林中。 卫子兮目光认真的打量这些人，心里默默的数着。 大抵有十五人。 这些人显然还不知鬼族刚才的入侵，面色只有疲惫与劳累，应当是同不少人切磋比赛。 卫子兮定了定心神，这才发觉除了他两位师兄，以及那位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张姑娘，还有一个冷着脸的男子。 张娉婷也注意到了他这里，顺着他目光看见了那个冷峻的面容，轻声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应当知道吗? 又没见过。 卫子兮摇了摇头，不禁也勾起了好奇心，“他是谁?” 张娉婷不知是为刻意交好还是其他心思，耐心同他解释道：“就是我们本次大比的魁首啊?” 哪门子魁首，比赛结果都没出来吧? 卫子兮有些不解，接着询问出声，“如何说起?” “这……” 张娉婷原本距离季晏泽是有些近的，但不知是何缘故，往卫子兮这边靠得近了点。 说起来，剩余参赛弟子拢共十五人，除去燕时满与楚云端外，竟有十人同时对视，下定决心准备联手攻击季晏泽一人。 “看见了吧，这就是锋芒毕露的后果。” 张娉婷又退了几步，悠哉悠哉的看着这大型混战场面。 在卫子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竟从储物袋掏出了瓜子，边嗑边乐呵。 “莫非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不知如何是好，顺势问了一嘴。 他们两人实力都是筑基巅峰，半步金丹修为，对付这些个基本都是筑基初期的算不得难事，坚持到最后并不稀奇。 张娉婷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混战大场面里的主人公季晏泽。 她嘴里莫名嘀咕一句，“这位气运好是好，但只适合独来独往。” “而且……” 卫子兮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见张娉婷停顿还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们几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十分悠闲。 与此相反的是，不远处大混战人群极其幽默——十几个人灵力乱涌，看的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甚至打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个打的谁，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能坚持到最后半个时辰的自然不同叶羽那伙凑人头的，这些个人都是精英的精英。 但这些原本准备一同打季晏泽的人，被几句轻飘飘的挑的出了矛盾。 也是季晏泽自己聪明，看着这几人气势汹汹的想十挑一，不过嘴角惬意的挂着笑容，随口一句直接把战火点燃起来了。 “这位师兄，我之前可是听你旁边这位师弟对你早就心怀不满了啊?” 他观察力极强，硬生生就是看出来这些人神色各异，一眼就瞧见了哪哪阵修与哪哪符修看起来只是面和心不和，一记软刀子就往人家心里捅。 而八卦的主人公某某剑修师兄估摸着心里早有芥蒂，一听这句话心里直冲冲的冒火，揪着那个符修小师弟干脆自个挑战起来了。 等剑修好不容易打完的时候自己个灵力也不足了，眼睛一睁就看见其他人也纷纷跟他一样都纷纷倒在地上，几句话挑拨就能看出人心险恶了。 可笑的是，之前眼含热泪称兄道弟的这十人，还没跟季晏泽斗起来，先内斗了起来，留下的剩余的五人都是脑子都慢了半拍，等打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们就是在这种不甘心的情况下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想呕血。 他们知晓，若是自己再硬生生熬下去不仅修为毫无益处，甚至还要面对被这精力充沛的五人，挨个暴揍顿。 这几人简直心里懊悔的很，现在只觉得自己脑袋分明被驴踢了。 要是刚才他们不内斗，说不定还能混过前五得宗主赏识。 毕竟剩下几人除了季晏泽，还有个分明只有筑基中期的卫子兮。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们后不后悔了，这些做出的事就如同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们只能捏碎玉珏，不情不愿的认输。 待他们传送走，张娉婷也是异常欢喜，不由得拍拍胸脯，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她是最后的胜利者，卫子兮见此也满心好奇，看她有些紧张出声询问道：“张师姐也需要担心吗?” “以你的实力，再多打几人拿到名次毫无问题。” 怎么说当初张娉婷也是一打八的风光人物，心眼加起来比那些人都多。 这些轰炸同门的场景，依旧在卫子兮脑海里过目不忘。 “可是我懒啊，况且……” 张娉婷也没多少不好意思，提到这个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摊着手一副两手空空模样。 “实话告诉你，我这符纸就只带这么多，有你这个气运之子，我也无需担心。” 卫子兮不禁疑惑了，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异，到后来的疑惑不解。 惊异的是感叹这符修过于大胆，再怎么着也准备更加齐全，就算对上的是七八个人，也应该留些保底的。 至于疑惑的……是他压根没听懂她说的气运之子是个什么玩意。 张娉婷似乎意识到什么说漏了，连忙捂住嘴呸呸两声。 “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运气好。” 第88章 怎么又有情敌啊? 卫子兮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叫张娉婷的姑娘有些奇怪，甚至行为举止神鬼莫测的。 但到底别人如何也与自己无关，卫子兮也不准备多考虑什么。 他只是再度低下头，感受脚下的阵法灼灼生辉。 两个时辰到了。 他们再反应后，已然到了大殿，卫子兮第一眼就满心欢喜的看向明霁，神色眷恋。 他一路走来，虽然有极大的运气加成，到底也是没丢师尊的颜面，不负所望拿到这最后五个名额。 大殿里的人虽然蕴含的心思各异，大多人还是不禁感慨他们少年有为。 总归这些天才少年出自他们宗门，长老也是十分欣慰。 自然也有人在角落里，阴沉沉的盯着他们几人看，似乎十分不满如今结果。 都不重要了。 卫子兮如今满眼都是他的师尊，目光一动不动。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皱眉。 ——是一股熟悉的鬼气，与刚才攻击卫子兮的并无二差，甚至更加强势阴翳一点，以至久久未散。 卫子兮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装作无事模样跟其他几人并排站着，一同领取接下来的奖励。 奖励并未让他们失望。 清梦宗当初到底是第一宗门，虽说隐居个二十年，可是财力还是无法让人小瞧的。 秘境的名额是一回事，最后给胜者的丹药、武器佩剑 资源又是另一回事。 明霁先是给这几人发放合适的丹药，佩剑，又是说些嘱托让他们不忘修道的话。 “好了，莫要忘记初心才好。” 其余几人闻言应声准备退下，徒留卫子兮依着明霁要求，站在原地。 “宗主。”季晏泽倒还没有退下，眸光幽幽的盯着他，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感。 明霁有些奇怪，当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还有其他需求，轻声询问，“还有其他事吗?” 他忽得想起，名册有所记载的。 季晏泽并未有师尊。 “你还未有师尊吧?” “弟子此次还有一求……” “我想拜宗主为师。”没等明霁反应过来，这小子就干脆的拱手行礼，眸光也是真诚。 明霁被噎了一下。 毕竟他早就说过，从此只收卫子兮一个关门弟子，不会再收旁人。 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我已有关门弟子，自然不会再收其他弟子。” “其余长老并不比我差。若是在柳师弟那，你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如此吗? 季晏泽怔怔的想着，他起身神色更加黯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声。 “弟子只想拜宗主为师。” 思虑半刻之后，季晏泽依旧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他的神色这般坚持，像一个痴情犟种，十头马都拉不回头。 卫子兮一直在旁，听见这话心里也是酸涩的很。 师尊……会被他打动吗? “若是我能击败卫师弟，宗主便会收我做弟子吗?”半晌，季晏泽出声了。 明霁听见此话神色冷了片刻，依旧摇头拒绝了。 若放在其他长老那，这些天赋出众的弟子必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 那明霁却不会。 “我收弟子只看缘分。”明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叹息。 明霁从不会将弟子当作争利的工具，也不会因为卫子兮年纪小修为差上些许，就放弃他。 他又道：“我说过的，卫子兮是我的关门弟子。” “自此以后，我不会收徒。” 季晏泽闻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都有着几分失落，“宗主，弟子明白了。” 之后，他便退下了。 明霁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无奈的摇头。 季晏泽身上背负了许多，心思又过于沉重，实在不适合当他的弟子。 况且他之前答应过卫子兮，他是自己最后一个弟子。 “师尊。”卫子兮手掌悄然握拳，此刻忽得出声，打断了明霁思路。 他露出一抹笑意，又低声唤了明霁一声师尊，垂下的眼眸比之前更加坚定。 “师尊，我会击败他。” 明霁愣了一瞬，他向来只希望弟子平安，从不要求他们做些争强好胜的事情。 可能是刚才季晏泽的一句话激怒了这个气血方刚的少年，说话语气坚定不少。 卫子兮接着道：“师尊，我会比他更强。” “先回我的院落。” 明霁没有继续说起这件事，只是目光看向这个小弟子时，一如既往的柔和。 “子兮，你今日很厉害。” 明霁说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一下便让卫子息呆住了。 这笑容宛若三月桃花，又似冰天春意来临，化作了无端的春意…… 撩拨少年郎心绪。 ——揽月阁 “师尊，到底……?”卫子兮沉了面色，他不是几岁小孩，很快就调整了刚才状态，想着宗门大比的变故，眸色一深。 明霁知道他会问什么，微微跟着叹了口气，开口道、“二长老死了。” “死了?” 卫子兮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着明霁不会用这种事同他开玩笑，于是思索一番，“是与鬼族有关吗?” 联想到这算正常，毕竟二长老那个好侄子与鬼族有所牵扯，二长老自己有所手笔，也算不上什么惊奇事。 明霁点了点头，漂亮眉头紧锁着。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但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二长老为何突然就这么死了?这样毫无征兆……暴露身份对他毫无利处，更像被背后人推出当挡箭牌一样。” 明霁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毫不避讳直言。 况且卫子兮刚才险些被夺身体，肯定对此有所看法。 “师尊，鬼族是不是要卷土重来，从千面鬼，到叶羽，又到宗门长老，他们的手居然如今伸的这么长了吗?”卫子兮咬牙恨声道。 他家族就是被鬼族所灭，若非遇见明霁，他早就见阎王爷了。 即便他千面鬼已死，卫子兮对鬼族的敌视依然未减。 更别提鬼族还光明正大潜入清梦宗，继而要夺他身躯，再祸害其他无辜弟子。 明霁抿着唇，他的目光再度落定于如意玉上，想到之后的秘境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担忧。 “子兮，过些时日你进秘境也要小心，我担心这些鬼族会做什么手脚。” “他们既然会盯上你，就一定不会罢手。” “子兮，你要当心……” 明霁未说完，就被两道并不算和善的声音打断余下的嘱托。 燕时满与楚云端一同进入院落，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师尊就只会关心师弟了，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们?” 第89章 师尊，你在看什么? 卫子兮感觉落于身上并不友好的目光，顺着打量过去，就瞧见了燕时满与楚云端。 他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背过身后的手屈指握拳。 “说的哪里话?为师对你们一贯一视同仁。”明霁只得跟哄小孩般哄着他们。 他也不知这两个弟子抽的哪门子风，刚回来就说些酸味话。 楚云端抽开扇子半掩住脸颊，戏谑道：“我只是没想到……师弟小小年纪艳福却不浅。” 卫子兮愣住了，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他不是傻子，不用猜都知晓接下来这两人说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皮笑肉不笑，眉头一扬，“师兄说的哪里话?” “师弟莫要谦虚，我瞧那符修的张师妹容貌也是漂亮，与小师弟也算郎才女貌。”燕时满顺势开口道。 明霁有些诧异，他对男女之事向来不了解，一时没想到自家小徒弟居然有了红颜知己，神色还有些恍然。 “子兮……?” 原来这两人给他设套呢。 卫子兮反应过来，面色正色开口，“师尊，弟子只想一心修道，陪伴师尊左右，对此并不了解。” 他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倒是两位师兄，一个说张师姐貌美，一个语气有些……” “难不成……?” 卫子兮话并未说完，但无端给了他人遐想的机会。 尤其让明霁这个对情感一窍不通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明霁恍然大悟，来回看了看燕时满与楚云端，并未有多少意外。 毕竟，这两个徒弟年纪都在及冠，遇见貌美女子，有些春心萌动实属正常。 燕时满与楚云端倒没想到这居然都能被卫子息摆了一道，两人脸色一绿，迅速摆手表明。 “不……” 卫子兮眉眼弯了弯，先声夺人将话语权掌握手中。 “师兄们不必过多解释，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师尊定会理解师兄们的。” 燕时满与楚云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尊，不是。” 明霁好像有些理解了。 难不成，他们是怕他这个师尊不同意吗? 明霁想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的看着这些弟子，“为师不会阻拦你们。” “还有子兮，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 卫子兮闻言心下一沉，不禁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但想着这话还有漏洞，他干脆耍了个小心眼，故作可怜道：“师尊，果真如此吗?” 明霁点了点头。 “若是我喜欢是男子呢?”卫子兮紧张咽了咽口水，换着法子试探自家师尊的底线，小心翼翼的开口。 “也不会。” 明霁虽然有些诧异，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徒弟施加什么心理扭曲的标签。 在他眼里，无论喜欢的是不是同性，只要徒弟开心便好，他不会强硬要求徒弟必须喜欢谁。 卫子兮有些愣住了，刚才他说这话也是下定决心的大胆。 他极了解明霁，在赌明霁不会有歧视这种想法。 不会对于目前而言，想法较特立独行，就觉得这是一种不正当的风气。 他待众生平等，无论他的徒弟爱的是什么人。 可若是…… 我喜欢是师尊你呢? 卫子兮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直至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柔和的面容，硬生生才止住了话语。 他不能说出来，起码目前不行。 他要变强，让师尊正视他。 想到这里，卫子兮重新扬起了笑意，“我同师尊说笑的。” 不过这时他忽得想起了另一件事，神情更是深重一分。 “师尊，那个季晏泽究竟是谁?” 毕竟年纪轻轻就突破金丹，但又没有师尊指点，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刚想摇头，脑海里忽得闪现一个片段，似乎是他在雪地的救得一个幼童。 他救得人实在太多，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看见季晏泽时，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已。 “我也没有印象了。”明霁压住心中的疑惑，只当是自己多想。 卫子兮轻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但他心中记仇的很，脑海里总是想着这人刚才想同自己抢走师尊…… 还有黏在师尊身上的眼神。 明霁瞧着卫子兮暗戳戳将牙咬的嘎嘣脆，不由得有些担心卫子兮牙口，心道他想的什么，怎么跟个小狼崽护食般。 卫子兮同样不知，他酸味别人觊觎明霁的时候，他的其他两个师兄也是眼神如刀子一样，嫉妒明霁对他的偏爱。 就如现在——两人看见卫子兮与明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面色黑沉。 “秘境开启时间时间不足一月，到时我会带你们去，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要提前有所了解。”明霁不知道这几人的暗潮涌动，正色说了其余要紧事。 说罢他示意这几人跟上，带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共有三层，外门弟子适用一层，其余弟子适用第二层，而这第三层除去宗主长老外，极少有人能进入。 明霁将他们带入三层门口时，门外甚至还有两名看守。 虽然他们瞧着貌不惊人，但细细感知能发觉这两人都是金丹巅峰修为。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扫量一眼，心中默默感慨，见着明霁跟其他两人走进去，也敛了心思一并跟上。 “关于秘境需要了解的便是最左侧右上角，或者需要了解其他疑惑自行观看便好。” 明霁先是给他们指了个大概方位，之后形态匆匆，估摸着想赶着了解其他要事。 卫子兮上了心，借着余光看见明霁从他们相反的位置走去，似乎也是需要查阅什么书。 …… 他并未看错，明霁就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来，明霁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当初拿到那本让他去其他大陆的书，有所不妥。 当时的那本书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又刚好适用于他。 明霁大致扫了一眼周边书籍，伸出手也不停的翻找。 若是他没记错，应当是在这里…… 他睁大了双眸，神色显然是有些错愕，皱眉看向这空空如也的书架。 由于长久不在这的原因，反而落上了一层灰。 “是被别人拿走了?”明霁喃喃出声，也开始思索。 第三层只有长老与宗主可以进入，但长老大多忙着修炼跟宗门要事，再不然就是教手下弟子，就是去第三层看书也不会查找这门书籍。 会被谁拿走呢…… 明霁蹙眉，面上有了几分疑惑，眼眸一转刚好对上了另一本书籍，书的名字刚好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本书应当也是没有什么人看，表面灰蒙蒙，落得一层灰。 但上面显眼的几个字，实在让明霁无法忽视。 ——涅盘重生。 明霁顿了顿，心道这也与他目前的处境相吻合。 他拂散了书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抽走了这本书。 明霁翻开了第一页，心中便有些惊异了。 书里介绍：重生左不过是有他人付出，从未有什么巧合之事。 付出?巧合? 明霁从未想过这一层，甚至他以为自己的重生大抵不过是因为系统的出现，加上要成就他飞升，所以才会助他。 但由于明霁本人少了一魂一魄，才时间推演回到如今。 “师尊，你在看什么?” 是卫子兮的声音。 明霁转过身，一眼对上卫子兮神色不明的面容。 第90章 师尊情毒再发 卫子兮估摸着是自己神出鬼没的缘故，刚吓到自己师尊了，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 “子兮，怎么不去看看关于秘境的书?”明霁立马把书合上，面容正色的盯着他。 卫子兮见此眸光暗了一瞬，故作无事轻笑了一声。 “师尊，我已经看了不少关于秘境的书籍了，刚才看师尊去这里看书，就是有些好奇，师尊平日会看什么书。” 虽然理由听起来牵强，但子兮向来不会骗他。 明霁压下心头疑惑，淡淡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书。” “涅盘重生?” 卫子兮眼尖的很，虽说明霁收的快，但年轻人好奇心也重，侧目便是瞧见了这几个大字，不禁轻声感慨。 “师尊原来对这些好奇啊。” “不过是些许传闻，不作数的。”明霁摇了摇头否认，将书重新放到原来的位置，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个行为，缩在袖口的拇指抚了抚食指上的板戒，眼眸是压不下的深沉。 他忽得想到，半年前那个戒指告诉他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戒指里还有他前世的魂魄，不知为何，当时嘱托完自己又不出现了。 但卫子兮真真切切的知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纵使他这并不属于涅盘重生，但却因为这个效应，知晓了后面的大多事情，应当算作一种预知、推演? 那么师尊…… 卫子兮心事更沉重了。 他联想到许多原本发生在明霁的事情，但不知是何缘故，有了不少偏差。 更准确来说，是明霁做的一些事，导致后面发展与前世大相径庭。 他脑子转的快，已然想通了其中关键：师尊说不准…… “在想什么?”明霁看着这小徒弟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心生奇怪。 卫子兮回过神来，连忙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随口应道：“只是觉得师尊看的书极有意思。” “是吗?” 明霁满心疑惑，总觉得这小徒弟心里总憋着些什么说不出的秘密。 他忽得收回了思绪，神情怪异起来。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了。 ——因为明霁之前没压制完的情毒再次发作了，一股热流瞬时冲他身体各处。 明霁咬了咬唇，眼眸泛着潋滟春光。 原本白玉般清冷面容，由于情毒导致脸颊发热，倒是沾上了几分靡红艳丽，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感觉。 明霁只觉得脑海都是混沌的，下意识想要抓紧什么，手背青筋都出来了。 慌乱之下，竟将书架上的书弄倒了。 “师尊，你……怎么了?” 空气中这种奇怪的气味引起卫子兮的注意，他瞧着自家师尊眼眸失神涣散，险些倒在书架上，忙伸出手搂住明霁腰身。 卫子兮缓缓凑到明霁耳垂旁，低声询问着。 就是这一声师尊让明霁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腰上的温热指尖，浑身染上了几分薄红，就这样有些无措的看向卫子兮。 他抓紧了袖口，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或许是因为难堪自己心下处境让卫子兮知晓，明霁耳根子都泛起韵色，压抑所有情绪才不将声音唤出。 “我……我没事。” 明霁咬紧牙关，连忙推开卫子兮，避开这种暧昧姿态。 他刚才思绪如潮，险些忘记了自己炼制了不少压制情毒的药物。 明霁心定了几分，拿出储物袋最后一枚药物，解决自己目前燃眉之急。 这种状况他倒也没法没避着卫子兮了，只能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玉石小瓶，倒出里面的药仰着头咽了下去。 “子兮莫要担忧，刚才只是一点后遗症，无碍。” “师尊当真无事吗?” 卫子兮并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明霁的异常，手掌还有刚才搂得软玉感。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灿烂笑意，目光移至明霁满是雾水的眼眸，意味不明道：“刚才，我真的很担心师尊。” 卫子兮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火辣，导致明霁心里实在难以直视他，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应道：“是。” 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上天总爱同明霁开些不正道的玩笑。 由于明霁刚刚难忍受情毒，无措下将几本书推倒时发出了响声，虽说路途远了一点，但还是被燕时满楚云端听见了。 待他们赶来，咬牙切齿的看见明霁因为刚刚恢复还没有消下去情韵的眼尾，……以及卫子兮笑意盈盈的面容。 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明霁有些苦恼，弯腰将两本掉落的书捡起重新归于原位，刚转过头竟是瞧见剩下两个徒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明霁：…… 他装作无事道：“时满，云端，这是怎么了?” 其他两人心思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尤其是明霁现今这副模样，直勾的他们心痒难耐。 但燕时满与楚云端却不敢宣之于口。 师尊本该属于天上月，虽说平日对他们清冷温和，但若是察觉到他们这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岂不是将他们打得下不了床? 燕时满慌忙的将目光移开，想着近日的安排便有些急病乱投医的意思扯开话题，“师尊，我忽得想着今日天灵阁有一场拍卖会。”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重要，所以明霁闻言便思索着，也没注意他们其他两人神色直往自己身上乱瞄。 他压制情毒的一枚丹药……恰巧在这天灵拍卖会中。 前些日子明霁总是强行运用元婴修为，导致服用的多，需要的药草所剩无几。 “那你们同我一块去吧。” 明霁叹了口气，好在他灵石也足够多，自然也不用担心钱是否够用的问题。 说不准，去拍卖会还可以买些其他需要的。 —— 嘿嘿，嘿嘿。 这一章写的我姨母笑，有时间我一定去vb写个卫明**（你们懂的） 不过晚自习不要仗着自己小就欺负师尊啊！ 第91章 借花献佛? 天灵阁与人间某些拍卖会也有些相似。 或许是因为它位于人界与修仙界的交界处的缘故，此次拍卖极其热闹。 除了修仙者会去，魔族与妖族也会备上他们的交易货币，去买些好东西。 明霁默默不言，上了楼找了个极好的位置，听着拍卖师激情澎湃的介绍。 他借着窗前大致扫了一眼——这次去的人纷纷眼眸放光，像是期待着什么。 说不准……有件藏世珍宝压轴? 明霁并未猜错。 这次拍卖会的好东西属实不少，单是前面几件稍微逊色的拍品，就能让底下人争得头破血流，急了眼面红耳赤加价。 一枚下品的九转回魂丹，都让人炒到了十万下品灵石。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延长寿命的仙丹。 都是着名丹师炼成，好处极佳，被他们加到了天价。 明霁收回目光。 并没有他所需要的。 大多都琉璃盏或者八卦藏宝图，让他厌厌的提不起兴趣。 “师尊，你想买些什么?”卫子兮一直瞧着明霁失落移开目光，生了好奇心询问。 “百灵草。”明霁没有吊着他的胃口，直言回了他。 这种药草大多适合于压制火毒以及给些许冰系修士使用，限制性也算强，大多修士都没有什么兴趣。 “下面开始拍卖百灵草。” 拍卖师是个能说会道的，肯这么费力讲解，还是因为最后拍卖价格与他的提成银两有关。 “这个百灵草适合使用于属性冰的修士，除此之外若是诸位染上火毒，也可解燃眉之急。” 拍卖师笑意盎然，说着敲了敲拿着的小锤于桌前正色道:“现在，百灵草拍卖开始。” 众人大多对这些没有兴趣，毕竟冰系属性也只是少数天才具有，过于限制。 不如买个解毒丸来的实在。 不少人内心腹诽着，听见这个介绍懒得抬眼皮。 倒是楼上另一道迫不及待的男声急忙开口，像是慢了又有人同他争抢一般，一下子将价格抬得极高，“十万中品灵石。” 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闻声一片哗然，顺着那声音发源处不由得好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富贵公子哥? 是了，单听这声音只觉得是哪位家财万贯不当钱的少爷，竟一下子拿得出这么高的价。 而他们这所好奇的公子哥面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这药草已然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他的想法没落实。 很快，在另一端的清冷女声打断了他的得意。 “十一万中品灵石。” 这个女声轻飘飘只加一万，像是故意抬价一般，直说的男子心里恼火。 “我出十五万！” “十六万。”女子像是嘲讽般，声音也不慌不忙。 “二十万！” 男子有些急躁了，赶忙出了拍卖会准备的包间，干脆的露面。 他心里极好奇女子究竟是何等奇人，居然能同他这个向来灵石多的宗门硬抗。 但还是让男子失望了。 这个神秘女子并不是什么张扬性格，连面都未露。 不过误打误撞，男子出来时却出了个风头，楼下的许多人感慨他不凡的样貌。 男子气宇轩昂，年龄也不过刚刚及冠左右，丰神挺秀，风流倜傥。 这本是极好的。 可能是如今这事惹得他有些不顺心，眉头高扬，颇有副纨绔公子模样。 这女子隔着帘子低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识抬举，继续开口：“二十一万。” 说罢她依旧淡淡的坐在房间里，甚至连起身都不愿，身上只余下骨子里溢出迎面而来的冷寂。 单看光看这女子的样貌，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若说明霁是清冷、内里有份悲天悯人的温柔，那女子就是足足的冷若冰霜。 她说话时唇瓣都不肯上扬，有种冷到寒山的即视感。 她散了散刚沏好茶上的热气，纤纤玉指捧着茶杯放至唇边，惬意的抿了一口。 “二十二万。” 那男子听见这个价格已然有些急了，虽说他是风清门的少宗主，但到底之前阳阳洒洒花的太多。 他爹这个钱多抠门的，怕他再度大手大脚，直接停了花销。 现今兜里不过三十五万中品灵石，还是之前余剩下的。 男子平息了一下心中不安，想着女子也不一定会拿出这么多灵石，故作冷静般开口：“三十万。” 女子见此，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继而接着抬价，“三十一万。” 男子彻底愣住了，他属实没带更多的灵石，若是女子再往上抬价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几乎是压下心中不安，男子磕磕绊绊，颤着音色开口说着最后的价。 “三十五万。” “姑娘——”怕还有些不妥，他扬高了声音，甚至话语还有几分请求，“不知姑娘可否将这百灵草相让?我想赠与一位仙尊。” “借花献佛啊。” 女子慢悠悠说出这话，缓缓掀开遮挡房间里的帘子，站在阁台上。 众人终于瞧见真容，眸光有瞬惊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不巧。”女子低头抚着自己的爱剑，只是远远望去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感，让他人不敢靠近。 之后，众人看着美人轻轻一笑，抬眸看向与她站的并不远的男子，“我也是想借花献佛。” “所以……愿你割爱了，谢淮云少主。”她说完，看向拍卖时明确自己继续加价。 “三十六万。” 她所说的那个谢淮云便是那个男子，如今瞧见女子，顿时变得咬牙切齿，哪有刚才悠闲之意。 刚才他耳力不好，竟没听出来这是熟人。 若是知道跟他竞拍的是这个女人，他就算拿不到也要往死里加价。 谢淮云想罢，心道是个坑这女人的好机会。 唇瓣张了张还想张口加价，不料被一旁的女子看透的心思。 她似无意提醒，说话冷寒的如一盆凉水直往谢淮云心口泼。 “谢少主，若是想刻意抬价也要带着足够的灵石，不然你自己付不起钱也难堪。”女子扶着栏杆十分悠闲的盯着拍卖展的百灵草，似乎已然成了她的物品。 这句话倒是提醒到了谢淮云，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对面的女子，显然是十分不甘，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怒意，“凌若雪！” 凌若雪对他的声音不闻不问，面色十分淡定。 总归这东西已经势在必得了，再废些唇舌争长短也无益处。 “四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愣住，听见又有道声音自楼上传来。 —— 两个新人物出场，大家期待一下嗷。 第92章 上古邪玉? 这道声音让凌若雪有些怔住了。 她张了张唇没说出其他什么话，明显是放弃了继续竞拍的心思。 “嘿，看来凌少主财力也不够啊。” 难得瞧凌若雪这般，谢淮云立马精神起来了，立马吐出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凌若雪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未说出什么反击的话，眼神意味明晃晃是在看一个白痴。 这神情简直比唇舌相争还要恼火，直让谢淮云气得面色涨红。 但凌若雪也懒得同谢淮云计较，在他未反应过来就回到了房间，悠然自得的等待下一件拍品。 谢淮云被刚才那眼神激怒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回过神来再一看…… 哪还有凌若雪身影? 他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几句哼哼，不情不愿嘀咕几句回了房间。 应是因为刚才争辩说多了，谢淮云还有些口干舌燥，随意端着茶壶倒着茶水，闷声往嘴里灌。 “这么烫！”他被烫得下意识吐了出来。 跟随他一同来的人见此还有些呆住，愣愣的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刚才被水沾湿的衣襟。 谢淮云未反应过来时还好，现今倒苦了他，用手扇着风面颊试图降点温。 他被茶水烫得脸红脖子粗，不停的咳嗽 虽说谢淮云修为是筑基巅峰，但实在是灌的气急，连灵力护体都没弄，直冲冲的给舌头上烫两个大泡。 “你，你怎么做事的?”他有些恼了，指着手下的人便是一通说叫，硬生生给自己找补。 手下的人没忍住，毕竟这含糊的声音跟大舌头似的，一句话也听不懂，便是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谢淮云原本白净的面容如今红的只冒火，但他也不是什么苛待手下的人，只好指着手下一句你你你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手下有些无奈的摇头，估摸着小祖宗还为刚才的事气着，只会耐着性子说：“少主，你也莫要记在心上了，毕竟那个百灵草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位仙尊手里。” 谢淮云有些不解，面目疑惑，“那位仙尊?哪位?” 忽得他似乎反应了过来，便是一拍桌子直接嚷嚷道，“我说凌若雪这小妮子怎么不同我争抢，原来是仙尊最后自个拿到手了。” 手下叹了口气，不禁为这位虽然有些天赋但有些声盲的少主担忧了。 他没将心里话说出，只是擦干净桌子慢慢退下了。 “你说我怎么没听出一开始的是凌若雪，之后是仙尊……” “咦，人呢?” —— 那里的两人闹剧暂且不论道，说到底，不过是借花献佛，想要赠于一位仙人罢了。 而他们所挂念的仙人如今也是满意了，收起面前灵力充沛的百灵草放回储物袋里。 “师尊，只是买这个?”卫子兮瞧见明霁因为得到这东西心满意足了，不禁开口询问。 “再瞧瞧看，说不定有助于秘境的其他好东西。” 他将目光悠悠的放到远处，大致扫了一眼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物什。 只是听见那个筑基巅峰的公子哥与金丹初期的天才女子一味的争价。 风清门与广寒宫竟一并来了此次拍卖，倒是有点意思了。 明霁扬起唇角，不禁有些期待后面的拍品。 不出所料，接下来这件拍品也明霁有了几分兴趣。 “此乃寻探鬼火灯。”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语句的耐人寻味不由让他人有些期待。 “若是各位修士去了秘境迷路之类的，他便可带领各位走出方向，除此之外，还会祛除不少邪祟。” “本次低价十万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 拍卖师说完，便是用着手上小锤捶下，底下便是一场热议。 “我出二十万！” “三十万！” 这等宝物自然也错过不了凌若雪与谢淮云，况且他们也是要去秘境，若是真发生意外那许是救命宝物。 “我出五十万。”谢淮云虽说自个零用钱没了，但若是用去秘境，他那个老爹自然会为他垫上。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副抬头挺胸颇为自得的神色，估摸着还有几分想同对家宗门挑衅的意味。 凌若雪依旧神色自若，况且这些钱财对她来说并不是拿不出手，所以她连余光都没留给对手，唇瓣微微张口。 “八十万。” 这出手实在是有些阔绰，实在连谢淮云也气红了眼，刚想加价时，又听身边随从低声附耳一句，只得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想法。 “师尊，你不加价吗?”卫子兮自问较为了解明霁心思，也看出他对这件物什有点兴趣，但却没有叫价。 “就当是我让给这位姑娘的吧，还了百灵草的人情。”明霁轻声道。 况且，这东西虽然稀有，到底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目光又重新落在拍卖会上，便是更加期待最后的压轴物品了。 在这途中，也有不少好东西，先不说洗髓丹这种改天换骨的丹药，甚至还有些玄玉，神珠。 这些陆陆续续被他人拍走，叫价也是相当厉害，一个珍稀宝物甚至能抵得上一个小宗门所有的家当。 “接下来，便是本次压轴——”拍卖会拉长了声音，同时也吊起了不少人的胃口。 无论是刚才做什么的，如今都纷纷回过神来，竖耳认真听着。 拍卖师见这些人纷纷提起精神听着，也没藏着掖着，示意他人将这件物品放置展示台上，清了清嗓子郑重介绍。 这些个人瞧见那物什也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未曾喘上一口。 “此乃阵邪古玉。”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声音铿锵有力。 “物如其名，它是杀死邪祟鬼族的利器，千年之前一位大能便用此物杀了鬼族首领。” 众人闻声纷纷沸腾了，虽说鬼族已然近百年没了消息，可是近几年倒旧势复发，先不说这是之前大能用过的利器，就算暂时用不着也算有备无患了。 “起拍价，一百万中品灵石。” —— 凌若雪：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谢淮云：江雨何时歇，淮云尽日飞。 这对副cp依旧是年下，但素gb，宝宝们补药站错了＞ ＜ 第93章 故人之子?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有些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毕竟这阵邪古玉单是起拍价，都比寻探鬼火灯最终交易的价格高上二十万。 尽管价格十分高昂，却依旧有不少家底厚的修士活跃着心思。 这些人哄闹异常，不过几息之间，直接将价格翻了几倍，喊到了五百万的天额数字。 最后叫出五百万的应当是一个剑修。 此人盯着这宝物目光灼灼，极像是想要买下珍宝斩杀厉害鬼族，以至声名远扬。 但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一百万上品灵石。”二楼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是明霁出声加价。 如今他手肘靠在桌上，指腹抵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说来想要古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不过是明霁见到古玉的第一眼，就觉得会有大用。 他不是什么吝啬的人，直接加到了让众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说起来，明霁所说的上品灵石比中品灵石更为珍稀，价值翻了十倍，也就相当于与刚才的剑修叫价翻了两倍。 这豪爽的出手直接让在座自认阔绰的噤了声，都有些好奇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而他们所好奇的仙尊并未出现。 他接过拍卖侍从送来的古玉，手指提着顶处红线，细细的端详这块玉石的神秘之处。 卫子兮瞧明霁目光未曾离开半分，不由好奇道：“师尊，这块玉有何作用?” 明霁将红线缠在手指上，久久不语。 半晌，他收入储物袋中，轻言：“防范于未然罢了，我总觉得此次秘境会有些事发生。” 卫子兮应了一声，空间又是一片寂静。 像是有人偏要打扰般，房门恰在此刻敲响了。 于此而来的，还有一阵清冷的女声。 “广寒宫小辈求见明仙尊。” 明霁轻声让人进来，抬眸时便瞧见凌若雪推门而入了。 她的神色正然，显而易见的想说些正事，甚至打量了一下明霁周边的几个徒弟。 “无碍。”明霁摇了摇头，示意她直言。 “这是我的徒弟，不知凌少主有何要事商议?” 凌若雪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细细回想以往情节，斟酌的心中话语缓缓开口。 “仙尊，你买下那古玉是也发现修仙界发生动荡了吗?” 明霁没有否认，甚至直接了当的询问她，“广寒宫也发现不妥了?” 凌若雪面色有些难堪，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都冷了下来。 “我们广寒宫有弟子下山历练，却无意走失，等发现时……” 她顿了顿，原本平淡的声线微微颤了几下，掌心悄然握拳，“有一名弟子尸体染上了鬼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除此之外，其他两名下山历练的弟子死时宛若被吸了魂魄，只能从尸身衣裳勉强辨认出我宗门弟子，尸体成了一截枯骨。” 明霁闻声也在思考，屈指轻敲了桌子，出声喃喃道：“竟与我们宗门有些相似。” 凌若雪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发问：“清梦宗居然也……?” “死了两个，甚至有一个是半步元婴的长老，死的时候被操控了神志，手法之高明，竟连我也瞧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虽没有多大变动，语气却极讽刺，像是蕴含不少怒火开口：“看来，他们这次准备的极好。” 卫子兮一直在明霁身边，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语，出声询问：“师尊，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霁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还记得叶羽死之前的场景吗?” 卫子兮深吸了口气。 他自然记得这场景，当时却并未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疏忽。 但明霁这次若有若无的提点，倒让他脑子灵光一现。 “师尊的意思是，除了我们清梦宗，还有其他宗门同样遭遇这种危机，弟子尸骨被鬼气一点点侵蚀?” 卫子兮心下一震，脑海里忽得想到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结合着他幼时的经历，再看如今倒是相差无几。 “师尊，你说这些鬼族会不会占领修士身体，冒充他们潜入修仙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接话的是凌若雪，她眸色认真，眼中闪烁着不明光泽，在思考该如何破解当下问题。 明霁彼时却望见卫子兮有些郁闷的神色，这才想到还未给他介绍凌若雪的身份，扬唇轻声道：“子兮，这便是广寒宫的少宗主了。” “她是故人之子。”明霁又含糊的概括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 故人之子? 卫子兮敛下心中疑惑，拱手与凌若雪互相道好。 之后，只听凌若雪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宗长老推演过，秘境定会有奇事发生，先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鬼火灯必然大有益处。” “听说秘境还有通灵镜，也不知是否可以解惑。 几人惆怅间，又一道敲门声引起了他们注意。 第94章 仙尊，我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 待明霁开了口，另一位男子就进了门。 等看见他面容后，凌若雪眼眸深了几分，心道这娇气公子哥当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什么事都爱瞎掺和。 谢淮云应当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进门同凌若雪对视一眼，眼神极其厌恶。 两人同时转过了头，不肯看上第二眼。 明霁瞧这些小辈相处模式也有些意思，微扬起唇角笑意，轻声询问道：“谢少主有何要事?” 谢淮云只是用余光懒懒扫了眼凌若雪，鼻腔里带出一声轻哼，“我有鬼族的事要与仙尊商议，外人便不便在这了吧?” “你说对吗，凌少主?” 凌少主这三字几乎都是谢淮云咬着牙根出来的，显然是还记着之前拍卖会被落得面子，还有几分愠怒。 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气量小的很。 凌若雪心里这般评价着。 说起来，她本就瞧不上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毕竟对比别的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修士，谢淮云就是个独特的个例。 去修仙了还搞个什么手下随从，与其他自食其力的修士格格不入。 想来，她的神色更加冷傲不屑，“谢少主如今倒当成自己人了?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心心念念想拜明霁仙尊为师?” 这句话倒是真说中了谢淮云的心思，急的脸都憋红了。 他指着凌若雪半晌没说不上话来，想找反驳的点都找不出。 谢淮云想拜明霁为师? 凌若雪说这话无意，但让有心的几个徒弟记在脑子里了。 他们原来还属于吃瓜看戏的状态，一听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师尊，立马醒了神。 卫子兮心里警铃大作，瞪大了眼浑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子，对着敌人嗷呜一声嘶吼，站在门口死死守着自个的家。 谢淮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间就看见明霁的三个弟子的眼神。 那神情对他十分敌意。 目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将他切成一块一块的，直接分尸了。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暗叹自己势单力薄。 他心里难免又一阵嘀咕：又不是抢老婆，只不过有心想拜师而已。 这些人怎么看他……跟他要夺人妻室一般? “若是仙尊想收弟子早就桃李满园了，哪会轮到你?”凌若雪话语的轻飘飘的。 “再者说了，你是火系属性，跟明仙尊相克，所以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不得不说，凌若雪表面瞧着一副清冷大美人的形象，说的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正击人软肋，几句话直接让谢淮云脸色颓了下来。 谢淮云这种想法自然是落空的。 先不说明霁早就说好卫子兮是他的关门弟子，单单是明霁那几个徒弟门槛都难过。 他们一个比一个坏心眼。 尤其是卫子兮，表演堪称一绝。 他一装一个准，即便没有流泪，塑造几分失落的形象，就让明霁感受到一个无家可归小狗正黏糊着他。 卫子兮颤着声眼巴巴瞅着明霁，一个动作便让明霁实打实的心软了。 “师尊，你真的会收其他人为徒吗?” “你不是说……” 卫子兮反应速度之快。 当时燕时满与楚云端还未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们坏心眼的小师弟探出个脑袋脑袋，直往自家师尊手心上蹭。 燕时满噎了声，本意也想学着他卫子兮这般，以此博得明霁欢心。 可组织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偏生在唇瓣过渡许久，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失落的看着这一师一徒其乐融融的场景，跟泄了气的蹴鞠般，一点口都张不开。 明霁没注意到他们神色，只是下意识摸了摸卫子兮的脑袋，轻声开口，“之前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这个无论过了多久，遇见多有天赋的修士，我想法依旧不会变。”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思，但轮到谢淮云的耳朵却莫名的变了味。 他怔怔的看着这师徒的相处模式，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前几日他买的话本。 再低头时好巧不巧的对上卫子兮充满挑衅的眼神，心里默默腹诽。 ……仙尊，我也是促进你跟你徒弟感情路途上的一环吗? 第95章 师尊，你好香啊。 “说正事。”明霁见他发愣，不禁正了语气提醒。 “哦哦……” 谢淮云开始时还在游神，意识跟着慢了半拍，半晌才出声：“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 “仙尊应当也知道，我们门派为了选拔更优秀的弟子，考验他们心性，会让其踏过云梯路，踏得越高，修炼资源也更好。” 明霁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秘事，他也有所耳闻，于是用眼神示意谢淮云继续说。 谢淮云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也算顺遂的，没有什么异常，不料等快结束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忽得发了疯……”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颤了颤，似乎不愿回想当时的场景，唇瓣都无意识瑟缩着，“竟……竟将一个弟子活活咬死了。” “这些弟子本是内门弟子，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心性跟修为也是极好的，不知为何发了疯将人咬死。” “我们宗门的长老甚至没来得及出手阻止，这名弟子就死了，死的时候身上还沾染着……” 谢淮云的话还未说完，听见这里时凌若霜跟明霁便同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鬼族?” “没错。”谢淮云有些诧异，直接反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难不成是他们宗门消息外泄? 或许被刚才画面冲击到，又或许是回想之前恐怖画面没回过神来，谢淮云也没想到这个能猜中他的心思其中有一人是凌若霜。 他目光颇为敌视的看过去，语气不算友好，“你又如何得知?总不会是你自个做的吧?” 凌若雪甚至有瞬觉得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过，当真是什么话不过脑都能说出口，开口时都想直白的嘲讽一句。 但他们两个到底还只是私人恩怨，而今更重要的是一致对外。 凌若雪耐心解释了一下，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怜悯，“自然是我们宗门也遇见这种事，谢少主还没反应过来?” 嘲讽归嘲讽，凌若雪继而说起了正事，“只是未曾想到，风清门居然也遇见这事了吗?” 三个宗门都声名显赫，却都遇见了棘手的事情。 一个是宗门大比遭遇不测，一个是去下山历练身骨无存，还有一个是无端发疯杀了人。 这些的共同点也是很明显了，都是被东西附身后死去，尸体上都沾染鬼气。 事情像迷雾般掩人双目，到现在不算明朗。 “两位先回去吧。”明霁瞧他们苦思冥想的模样轻声开口，“几日后就是秘境，到时就会知晓。” 总归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这两人闻声倒是对视了一眼，也没了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味，点了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还需要跟高层长老商量，单单他们两人是无法抉择的。 见他们走后，明霁才松了口气。 让他们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如今没有头绪。 更多的是——明霁情毒再度发作了，而且极其糟糕。 他刚才几乎是将舌尖咬出血迹，才让自己神智清醒几分。 若是再让他们待的久了，人多呼出的气息越多，明霁显露的端倪就越明显。 自然，这身边还有三个徒弟，先不说还在外面，单是明霁自个脸皮薄，都不想让徒弟瞧出点什么。 “我们也回去吧。” 他别过头，尽量不让这几人瞧见自己的怪异，几乎是用全身灵力压制才让自己好受几分。 但若是仔细瞧去，就能看见明霁薄红的眼尾以及微张的唇瓣。 …… 他们用了御剑法术，倒也算迅速，不过堪堪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清梦宗。 不知是否是御剑的原因，气息流通的快，空气中总是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子幽兰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楚云端嗅觉一向敏感，闻到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顺着这香味方位打量，一抬眼看向明霁如玉的面孔。 “什么气味?”燕时满经他提醒，也留了心。 “好香啊……” 楚云端勾了勾唇角，刻意离明霁近了些，看着明霁瞳孔微微涣散。 他意味深长的说：“好像是师尊身上传来的……” 明霁感觉到周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难受得弯指捏住掌心保持清醒。 心里还有些难堪：莫不是情毒发作还有些香味? 他面上只得随口糊弄楚云端说：“哪有什么味道。” 不知是有意无意，燕时满彼时也凑近几步，将那呼吸打在明霁泛红的脖颈上。 “师尊，是你身上的味道吗?” 卫子兮眸光瞬时冷了，连忙挡在明霁身前，扬声道：“两位师兄多想了，应当是刚路过的花香味，气味沾上了一点。” 楚云端眸子深了几分，他轻轻闻了一下袖口，还真有有些花香。 莫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不对。 他眼眸深邃了几许，发觉到明霁已然媚红的耳垂，以及…… 耳垂处，挂着的一串莹白色耳坠。 —— 我有罪，我忏愧。 小狗快把师尊吃掉吧！！不然我脑子里都是这个！真的要偷偷写了！ 第96章 情敌，勿要碰我师尊 “师尊，这个耳坠很适合你。”楚云端直勾勾盯着明霁绯红耳垂，意有所指。 说着，他竟还要凑近去摸。 明霁立马侧过身，面容冷傲如梅，寒声道：“你逾越了，楚云端。” 这是明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楚云端，所以生生的让他僵在了原地。 纵使心中再不甘，楚云端只能暂时掩去那想法，低声道：“是弟子失礼。” “师尊还要炼制刚买的丹药。” 卫子兮忽得提醒道，眸光暗沉。 “师兄，我们还是莫要打搅师尊了。” 又坏我好事！ 楚云端牙咬得嘎嘣脆，面上强挤出一分笑容。 “那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两人顺带还把神情恍惚的燕时满一并拉走了。 …… 见几个徒弟走后，明霁才用余下的神智回到了揽月阁。 他坐在椅子上，手掌紧握住扶手渐渐泛白。 几乎强咬着唇瓣，才将那浑然的思绪回拢。 明霁用灵力压制情毒发作，将刚买下的百灵草放入丹炉中。 待炼制好后，他服下一枚丹药，平息自己体内扰乱的灵力，直到呼吸平缓才松了口气。 “师尊。” 这一声师尊喊的明霁出神几分，顺着声音往门口望去。 他这才发觉，刚才因为着急炼丹，门还是半掩的。 卫子兮目光幽深，依靠在门口盯着明霁看，也不知站了多久、瞧见了多少。 “子兮?” 明霁有些无措的移开目光，避开了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什么事吗?” “师尊，你是不是因为之前斩杀妖兽旧疾一直未好?” 卫子兮跨步缓慢的走进门内，每一步逼近都仿佛踩在明霁心弦上。 “没有，你……” “师尊还想瞒着我吗?” 卫子兮眸光一直盯在明霁绝世的面容上，声音一字一句：“不论是之前挑战尹世心宗主、功力尽失去泡寒泉，还是在藏书阁的异常……” “还有，刚才师尊身上的香味。” “种种事件，师尊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吗?” 看着卫子兮的眼眸，明霁始终没法说出是。 之前，他只觉得这些事难以启齿，不便于告诉自己还未及冠的小徒弟。 但此刻炙热的眸光明晃晃的看着明霁，他只好缓慢的点头。 “师尊，我已经不小了。” 卫子兮平日都是极爱朝明霁撒娇的，再不然就是一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像是今日这副样子，明霁还是第一次见。 “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徒弟，秘境途中，我会护你无恙。” 明霁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感，最终还是回避了问题，轻声说出了自己之后的想法。 卫子兮知道明霁在刻意躲他，微微扬着唇角，顺着这句话接着说。 “师尊，我会越来越强，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强到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就如小时候你护我一般，我不会让师尊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语气太过赤诚，一句话就导致气氛怪异不少。 尤其是卫子兮说完这话，目光一寸不离盯着明霁看，眼神有种恨不得将明霁一直记在心里的意味。 “先用膳吧。” 大抵过了许久，明霁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眸子不做回答。 听说用膳，卫子兮倒是没法步步紧逼，立马垂下头反而跟蔫了的花似的。 他回想到前几日的几道菜肴，颇有种有苦说不出的难受。 仿佛一提到用膳，下一瞬味蕾都会损坏。 这就不提不以及，这几日都是吴悠来做菜。 大抵是明霁难得有了胃口，吃的都比平日多，做的菜也多。 这却苦了其他三个徒弟，身边菜咸的难以下咽。 偏偏这几个徒弟还以为是明霁口味重，不好扫兴。 每三天徒弟不停催眠自己，每天深吸口气默念是师尊爱吃的，这才闭上眼准备赴死。 卫子兮就不用多说了，年纪位于最需要营养的时候，食量自然也大，这几日都是饥肠辘辘的。 想到这里，他刚想说自己不饿，但看见明霁疑惑的眼眸时，他忽得有种舍命陪师尊的意味，硬着头皮一同去了房间。 今天的食物单看面相都是极好的，再闻上这些香味，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表面。 卫子兮内心腹诽一句，几乎是抱着吃一口喝一碗水的决心，认命的夹了一道菜。 他闭上了眼睛，甚至都准备感受这咸菜连发轰击味蕾了。 不仅是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如此，几人吃个饭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知为何，卫子兮忽得手里动作顿了顿，眼眸都有些不可思议。 竟然毫无问题? 怕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他又夹了一道菜，这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差距。 今个的菜虽算不上什么佳肴，但也是极其合口的。 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吴悠见他们几人都是这种反应，差点要叉腰大笑起来。 但想着明霁还在一旁，她便憋住了笑容。 毕竟，谁会明晃晃的透露自己前几日干的坏事? 吴悠只好敛了笑容：“你们不是要去秘境了吗?我做点好吃的菜当作送别宴了。” 送别宴?怕不是鸿门宴吧? 卫子兮甚至都怀疑这菜是否有些毒药之类的，不然怎么会这般好吃。 他脑子本就转的快，看着吴悠不明的表情，便知道前几日都是尝了多放了的咸口的饭菜，纯纯当出头鸟使了。 但卫子兮饿极了，前几日以为明霁喜欢吃这种菜，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强塞下去，反复几日也没吃下几口好饭，倒是水喝了不少。 如今个终于尝到了正常的饭菜，他甚至都没有计较吴悠前几日的过失，立马闷着头猛扒着饭菜几口便咽了下去。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这种反应，诧异一分然后慌不择路的吃上这口正常饭，生怕错过了，今日明日皆是那种难以下咽的菜了。 明霁前几日原本还在想他们几人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吃的少，担心会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损伤，而今这几人忽得增了胃口倒是让他宽心不少。 “仙尊。”吴悠用完了膳食，忽得说了句：“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很普通。” 这几人听见她这出莫名的话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还想听吴悠说究竟是个什么事。 “到了燕京，我才知道之前我以为的平凡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 她似乎有些哽咽了，一向看似没心没肺的性子，不知为何今个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吴悠对声音坚定的如许多年的一次一样。 “我真的很庆幸，遇见了仙尊。” 第97章 爽文之大女主 这几日的生活一如往常，说不准都是练剑便是修行阵法，准备些丹药。 以至于到了秘境开启之日，这几个少年便是一派心潮澎湃的模样，面色皆是期待。 明霁抿了唇，看见朝气的孩子嘴角扬起笑意，转身对着柳长卿开口。 “师弟，还需劳烦你了。” 柳长卿刚才应当是发呆，听见明霁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他的面色满是担忧，语重心长的嘱托道：“师兄定要小心。” “秘境只是机遇，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明霁道。 “但……” 柳长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何原因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了解明霁，知晓并非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动，只好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明霁点了点头，侧目看着除了三个徒弟以外的剩下两人。 一个是没什么跟他人交际的季晏泽，他周边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人相送。 至于另一人，便是天赋还不错的符修张娉婷了。 明霁顺着她那处看去，倒瞧见了不少人“送行”。 只不过这些跟她同门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同门的情谊，反倒是一副杀父仇人般血海深仇的眼神。 这些人还围着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不停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女子长的虽不抵张娉婷明艳，但此刻抹着眼泪，一身白衣的模样显得楚楚动人，直叫人怜惜。 张娉婷也是顺着声音瞅见这个死装的小师妹，面上止不住的冷笑。 “哎呦呦，这不是小师妹吗，怎么穿着一身白衣哭哭啼啼的，旁人知道的是你给我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师妹存心咒我，要给我我吊丧的。”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导致这个女子生生顿住了用手帕擦眼泪的动作。 反应过来后，眼泪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师姐，你怎如此想我……”女子哽咽出声，眼泪从脸颊滑落，十分楚楚动人。 美人落泪让拥护她的男子更加心疼了，指着张娉婷鼻子就骂。 “张娉婷，小师妹好心替你送行，你别给脸不要脸。” 其他人也是听着纷纷附和着，话语夹杂着不少指责。 白衣女子听见这些声音心中更显得意，借着一种他人瞧不见的角度，眼神恶意挑衅过去。 但在旁人看来，白衣女子声音含着一种说不出点无奈：“师姐天赋高，能去秘境耍点小脾气也正常……” 白衣女子的话如同煽风点火一般，让这些个人心中更加愠怒了。 尤其是那个被唤作师兄的男子，听见这话像是有了什么想法，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 “张娉婷，你不是喜欢我吗?若是将这个名额让给小师妹，我便考虑不计较你之前的错事了。” 这句话实在是厚颜无耻，张娉婷听见时眉心都下意识抽搐一二，实在想不来这人是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还喜欢他，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更别提她那个所谓的小师妹听见这话，面上那叫一个感动，眼眸情意绵绵的瞧着那个便宜师兄。 真是渣男贱女蛇鼠一窝。 张娉婷懒得跟这人掰扯，眼睛转了下忽得有了一计。 她转过头，四处打量一番终于找到了明霁，冲着远处毫不避讳的大声喊，“宗主，师兄说让我把名额让给小师妹，还骂我是个废物……” 不就是比谁更会演戏吗? 张娉婷心里冷笑一声，用袖子挡住，偷摸拿出大蒜熏着眼。 她立马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声音伤心欲绝。 “宗主，师兄还说，若我不让，就要杀了我……弟子真的好生伤心啊。”说完这话，张娉婷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硬生生干嚎了两声。 “宗主，你要替弟子做主啊！”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她这鬼哭狼嚎的表演就能把人忽悠瘸了。 明霁刚才离她也远，也没瞧个真切，只是略微看他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就闹得分崩离析。 周围的人应声一一瞧了过来，一副吃瓜看好戏的神色。 张娉婷的亲传师尊，便是一位不知名的长老也感受到了他人目光，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丢了大脸，面色难看。 他有些不悦的看向刚才说话的男弟子，眼神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平时你欺负张娉婷也就罢了，怎么能闹在明面上? 那个便宜同门面色难堪的很。 他这人狂傲没脑子，不过被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就惹恼了，一怒之下竟拔出剑鞘，直冲冲的过来打算给张娉婷一个教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是想杀你?” 张娉婷勾了勾唇，只觉得这人蠢的紧。 她原只是想他们安分一点，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兄竟蠢到……直接将把柄送过来。 看着这寒光四射的刀剑，张娉婷眼眸一冷一冷。 脸上神情却表现的花容失色。 她侧身躲的更远了点，继而伸出手大声指控。 “宗主您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敢出剑害我！” “我可是他的同门师妹啊！” 瞧见此人将刀剑拿出，气势汹汹想要教训张娉婷的模样，明霁眸光一沉。 他也没袖手旁观，运起灵力挡住了凌厉剑光，直叫这人连连后退。 明霁冷着面容，余光扫向那位不问世事高高挂起的长老，声音冰寒：“按照门规，伤及同门该如何处置?” 长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埋怨这弟子怎生这般不懂事，竟在宗主面前出手了，便叫他想私心保下都没有理由。 “按照门规，不许灵力护体，杖责三十……”长老严肃几分，立马冷眼瞧着那弟子，开口：“你可知错?” 清梦宗除去宗门大比以外不许内门争斗，所以教训也严厉些。 那弟子闻言腿都有些软了。 这种刑法虽然不至于让他没了命，但也能躺个月余下不来床。 最主要的是，丢了颜面。 那男子回想一二，不禁觉得刚才有些鬼迷心窍，竟叫张娉婷让给小师妹这个名额。 他向来是蠢的，如今脑子倒是有瞬灵光，指着那白衣女子怒目而视，像是想要把责任都推脱于她。 “是她！是小师妹挑拨离间，蛊惑我让我说些鬼迷心窍的话。” 多么心寒的场景。 在没威胁到自己利益前，大多人都喜欢做那高高在上的审批者，指责旁人。 而今等自己受到审判，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白衣女子听见他的指控面色僵了僵，心里恶狠狠的咬牙，直骂这人没有脑子。 但她向来会装可怜，指背擦了几下泪珠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安分。 今日也是这般，明明什么都没说，故作坚强的模样就惹人怜惜。 白衣女子像是被伤透了，不由眼圈泛红，小声呜咽。 “师兄怎可如此冤枉我?我不过是担心师姐去了秘境修为增进……你之前与她有过冲突，万一鲁莽行事对你也不利，师兄刚才怎这般想我?” 那男子现在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不过是这个昨日还说着情深义重，今日翻脸不认人的小师妹的挡箭牌罢了。 男子面红耳赤，一抬头就看见刚刚还同他站在一条线的同门，而今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 这场景倒与他之前义正言辞指责张娉婷一样。 见此他心中苦涩，终于体会到了十中有一。 张娉婷站在远处，看着这画面勾了勾唇角，不禁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她十分惬意，余光不停的瞧男子被众人指责，百口莫辩的模样。 一如当初，她被各种冤枉的场景。 张娉婷有些意犹未尽，扫向那男子面色灰败，忽得叹了口气。 若不是着急赶路，她还想接着瞧这些畜牲狗咬狗。 至于是否担心长老会不会执行…… 笑话，宗主放话他们还敢徇私舞弊不成? 张娉婷想到这里，心情更好了一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她听着远处被痛打的哀嚎声，一路走远了。 —— 师姐也素高危职业呀。不是被小师妹冤枉，就是被小师妹冤枉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关于师尊的某种画本 （友友们一定要看到最后，小剧场有子兮欺负师尊） 天渊秘境不属于五界。 那里日月不照，天地不明，传说说这是上古圣地。 秘境几乎每二十年才能开上一次，单不论里面天材地宝众多，就是机遇也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 但若想要进入，要求也是极其苛责的——这种好地方不仅容纳人数不能过多，且除去带队大能以外，只接受年龄三十岁以下的弟子。 不出意外，各个宗门自是选拔能力天赋强的弟子。 除此之外，开启秘境门是还需几个宗主合力，一并运转灵力施加于石门上，达到一定灵力要求方可开启。 若是不限量人数，定是要让每个弟子都进入。 明霁思量着，为了以防不测，他不仅将之前拍卖来的镇邪古玉带着，还带了不少压箱底的法宝。 虽说之前的秘境没有丝毫危险，但这次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师尊。” 卫子兮忽得出声，才让明霁回了神。 他压下心中不安，抬头打量了一眼日光。 “如今是正午了?你们先用膳吧。” 这去秘境倒也是个麻烦事。 由于这地方并不是轻易能寻来的，也极为神秘，所以这几次来往秘境的人只能通过身上灵玉提醒，御剑飞行到达那处。 没法子直通，便废的时间多了些。 他们从晌午出发，如今都正午了，却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 即便明霁自个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总要考虑几个徒弟，便收了灵力随处找了个地方落脚。 好在，修仙界某些习惯还是跟人族大为相似，有些散修也是参考人族，便是在路上摆摊买些补充灵力的杂粮煎饼。 他们运气也算好。 没走多偏远的角落，卫子兮就找到摊位买了几个热饼。 他先是分给了燕时满与楚云端，想着季晏泽金丹期已然辟谷，就少买了一份。 卫子兮本准备给张娉婷一块，却是发现这位符修不知何缘故跑到另一个摊子上，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处画册。 卫子兮顺着他目光看向，奇异的发现这上面竟是一位背影极其清冷的仙人。 好像……师尊。 “给你的饼。” 张娉婷接过他好意递来的饼，轻声说了声谢谢，趁着还热乎大口咬了几下，声音含糊不清的询问。 “这画册怎么卖的?” 那老板嘿嘿一声，说的话便是让一旁的卫子兮听了都心里震惊的程度。 “一枚上品灵石。” 张娉婷闻声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画册险些有些破音，“你抢钱呢?”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继续道：“非也，非也。” “这画的可是明霁仙尊，自然收的价高了一点。” 真的是师尊? 卫子兮听着立马有了兴趣。 毕竟明霁名声极好，之前曾为苍生强行跨级斩杀妖兽，得到许多人仰慕夸赞。 估计这画册也说的之前的俗套事。 卫子兮虽这般想着，还是没有任何怨言买了下来。 那老板掂量着手中灵石也是嘿嘿一笑，眼眸闪着贼光，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价格这么贵?你连价都不砍……就买下来了?”张娉婷有些愣神，心里默默腹诽。 不是说剑修最穷吗?怎么买个画册都能舍得花这么大价钱? 卫子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是画师尊的，说不定我买来让师尊瞧上一眼里面的赞誉，也能高兴几分。” “况且，师尊应当值得这么贵。” “你师尊?明霁仙尊?”那老板不知为何反应极大，下意识扬高的声音。 他像是做贼心虚，探出个脑袋朝远处望去。 瞧见那里站着的白衣仙人，手都不觉得颤了一下。 老板急忙将自个的东西用布包裹好，一晃眼功夫，跟阵风似的一点影都没了。 卫子兮心里有些个奇怪，更是好奇这本书的到底什么内容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认认真真的阅览。 很快，卫子兮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立马合上书，眉心都抽搐了几下。 自脸颊到脖颈处都红的透彻。 或许是刚才那个老板声音有点大，明霁便顺着声音瞧去，一眼就看见了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徒弟? “在看什么?”明霁凑了过去，有些好奇的询问。 卫子兮像是受到了惊吓，立马将画册收到了储物袋中，竟没让明霁瞧上一眼。 之后他木着脸，极其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是……是一本武功秘境。” “武功秘籍?” 明霁心里更好奇了，本还想着去找摊主问个明白，结果再看去，这摊位都人走茶凉了。 卫子兮心虚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不自在，“师尊，我们先赶路吧。” 即便明霁十分好奇，但瞧着自家小徒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按捺住了。 到底小徒弟长大了，自己这个师尊也要尊重他的隐私。 …… 次日，阳光极好，算算时间，不出几个时辰他们就能跟其他几个宗门长老会合。 明霁瞧着暖阳心情尚好，在门口等着其余几人醒来。 “师尊。”卫子兮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眼眶处都有了两个大黑眼圈，不停的打着哈欠。 “子兮，没休息好?”明霁有些无奈，从储物袋翻出一个提神修补身体的药物，递了过去。 卫子兮接过时无意碰见明霁的掌心，身体僵了僵，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嗯，昨日研究了一晚的武功……秘境。” 卫子兮闭上了眼，扯了一个他自己听起来都极其荒诞的理由。 明霁却信了。 他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一向乖巧，熬夜勤学苦练也是常事，于是勾唇浅笑夸赞。 “竟如此吸引你?我倒有些好奇你学成的模样了。” 卫子兮耳尖不知怎的，都跟染了血一样红，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是……是吗?” “师尊当真想看我学成吗?” 明霁还未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只当自己的夸赞便让这个乖徒弟红了脸，声音更放柔了几分。 “自然，我知晓你一向用功，学成也快。” 卫子兮听见这种夸奖，不知怎的脸上热得更厉害。 “多谢……师尊。” —— 小剧场 之后的某一天。 卫子兮揽着明霁腰身，不停亲着明霁泛红的眼尾，将他白皙双腿抬得更高些。 明霁抓着床单瞳孔失神，呜咽的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他的面色绯红勾人，看得卫子兮心间一动。 “子兮，你……你从哪……学来这些坏花样?” 卫子兮让明霁坐在自己怀里，恶劣的凑到他耳垂吹了口气，看着美人师尊身体发颤，浑身湿漉的依靠在他怀里的模样。 “师尊，当初不是你让我学成展示给你看的吗——?” 明霁感受到身后的汹涌，声音断断续续：“嗯……我哪有……哪有教过你这些?” 卫子兮摸着明霁脚裸的铃铛，晃动时声音清脆的如同之后的碰撞般。 他低笑道：“师尊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 “今夜师尊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停下。” 第99章 想博美人师尊一笑，却把饭做糊了 抛开这个小插曲，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了，明霁瞧着人到齐了，便接着赶路了。 路途上有些趣事，但为了不分心赶路，众人用尽灵力御剑，路途实在枯燥。 好在也没有维持多久，大抵到了太阳刚下山时候，他们终于根据灵玉的灼热，找到了秘境的方位。 明霁来的已然不算早了。 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周边浩浩荡荡的人群。 无论是谢淮云的风清门，还是凌若寒的广寒宫，再者就是瑶池宗，尹天心的天剑宗，无极等数十个宗门都陆陆续续赶来的了。 几个宗主长老见带队的大能都到齐了，互相对视一眼，一并来到了秘境石门前。 虽说二十年前明霁宗门出了事，他没能来到秘境，但秘境开启前几次，他都是作为弟子跟随自家父亲来的。 尽管时过境迁，但他依旧记得当年这石门蕴含包含着灵力。 如今……怎这般奇怪了。 其他长老也是如此想着，但又想着灵玉给的消息总不会有错，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些大能先后在掌心运转灵力，继而齐齐攻向石门。 灵力蕴含的如此深厚，石门却丝毫未动。 奇怪。 明霁抿了抿唇。 他抬眼看向那处，心道这已然过了两刻钟功夫，按照他们几个蕴藏的灵力，照理来说只需不过一盏茶便好，怎么耗费这么久时间? 几个长老已然有人疑惑了，不知是谁嘴里说出来小声嘀咕的。 “若是按照石门吸收灵力的时间，先不说这它能不能开，再继续下去我们几人都要耗费灵力而空了。” 这话说的也在理。 其他几位宗主闻声赞同，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再看究竟为何吧。”一位宗主建议道。 她这句话倒也引得了其余人点头，挨个收回了灵力。 天色确实有些晚，不少筑基期弟子没能辟谷，纷纷肚子饿得咕咚叫。 一个长相憨厚的弟子估计是赶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几口，肚子一直响着不停。 这动静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闻声瞧向他。 这弟子本就有些不善言辞，见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如今也是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打着哈哈，“赶得太急，没吃饭。” 明霁想着自个队伍里的几个弟子正午不过随意吃了点，也没吃饱，说不准现在也跟他们一样饿，但因为怕自己忧心没好意思说。 三个弟子察觉到了自家师尊的目光，似乎同他也心有灵犀般，举手个个自告奋勇，想要在师尊面前表现。 卫子兮先开口了，“师尊我去抓鱼！” 燕时满：“师尊我去抓着兔子。” “师尊，我去摘些果子。”楚云端道。 张娉婷瞧着他们如此积极，也不急不慢了，本来准备动手的想法都减弱不少，直接等着吃不劳而获的食物。 总归是一个队的，这几人看着都挺会做饭的，做好了还能没有她的份吗? 他们几个人动作快的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利落的抓了几只野兔，鱼，以及带了满筐子野果。 看样子也算勤快，估计是想博自家美人师尊一笑，动手个个麻溜的不行 。 他们很快就处理好的兔子表面毛发，以及鱼的腥味。 卫子兮此刻眼眸冒着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师尊，让我烤条鱼给你尝尝吧。” 明霁也不想打击自己小徒弟信心，十分给情绪价值的点了点头，面含鼓励之色。 都说有一就有二，卫子兮其他两个师兄也是支楞起来了，看着美人师尊一笑顿时受到了鼓励，甚至不用明霁多说，就将自个手中的食物摆好。 他们先是找了木材，又堆了堆燃火，捣腾的有模有样。 张娉婷一直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心中暗暗评价。 余光好巧不巧的瞥去，看见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季晏泽。 “你不跟着一起去弄?” 季晏泽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淡，“我已然辟谷。” 张娉婷哦了一声，倒也没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肚子，想着这几人烤好自己还能大饱口福，心中暗暗期待着。 ……张娉婷的想法落空了。 她别过了头，不愿再瞧那几乎跟黑炭一样兔子肉，还有那烤焦鱼肉不停的冒着烟。 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捶足顿胸。 别说吃了，光是看着都丝毫没有食欲。 她这个看客都如此想了，几个当事人心里自然更加了解。 看着这成堆的食物都烤焦了，先不说浪费了不少野味，他们也说不出这种食材给自家师尊。 这三人纷纷叹了口气，一并摆上些许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禁让明霁更加无奈了。 “不如让我来吧。”张娉婷终于精神了一点，扫了一下周边还有几条好鱼，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也会做一点。” 总不能吃白食吧。 她撸起袖子，一副大杀四方的熟练模样，倒看起来比其他三个更加靠谱。 —— 小剧场 小狗卫子兮欢天喜地的做饭，摇着尾巴递给自家师尊。 明霁（看着糊透的饭有些沉默，欲言又止） 小狗：师尊，你吃呀！ 明霁：…… 第100章 师尊亲自为弟子下厨 （破一百章给大家整个惊喜小彩蛋，在文末——子兮欺负师尊2） 张娉婷大张旗鼓的模样看着挺靠谱，几人见此生出几分期待，目不转睛盯着她如何做的，想着学上一手。 嗯……烤好的鱼虽说样子谈不上精美，但看着还算可以入口。 张娉婷打量着自己的成果，心里觉得自己能直接封神，没顾旁人异样的眼神，直接大笑出声。 待烤鱼凉了一点，急不可耐就咬上一口。 她忽得面色一变。 ……雾草，谁给我下毒? 张娉婷弯着腰，呸呸呸几下把嘴里的鱼肉全吐了出来，差点魂归西天。 真是够难吃的。 什么叫食材界的面和心不和，今日她算是体会十之八九了。 其他几人看她扔掉手中刚烤好的的鱼，也猜出来了结果，心里不禁可怜自己要饿一晚上肚子，齐刷刷缄默了。 明霁看着这场景有些无奈，有些庆幸还有楚云端带来的野果。 那野果有满满一大筐，刚才路过小溪时也冲洗过，直接入口就行。 “这果子瞧着好生可口。”张娉婷先是拿最上面精致漂亮的果子仔细端详一番，没等明霁反应过来直接咬上一口。 她估计是饿极了。 毕竟赶路赶了一天，还有刚才那番折腾把她累的够呛。 她心道委屈谁不能委屈了肚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将腮帮子撑的满满当当。 “这果子有毒。” 明霁忽得反应过来，抬手将她手里的果子拍掉，让果实灰扑扑的落了土。 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张娉婷刚开始时还是一副我好得很的表情，恍惚间脑子晕晕乎乎的说起胡话来。 “嘿嘿……宗主，你会分身吗?怎么有两个你?” 她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一股脑傻笑：“怎么树上还有个你?” 说完这话，张娉婷不知看见了什么，流着口水又嘿嘿笑两声。 明霁此刻也知晓了，张娉婷显然是吃果子吃出了幻觉。 不仅口齿含糊，神色还有点呆傻。 “把这个吃了。”明霁认命的叹气，从储物袋拿出一枚药丸，耐心开口。 张娉婷看着这药丸两眼直放光，嘴里还不停的嘀咕：“嘿嘿嘿……好香的烤鸡……” 她生怕别人抢自己的食物，直接把护犊子般将药物走了，仰起头慌不择路的咽下。 由于吃的急，张娉婷脸颊涨红，险些噎着。 这药丸的作用力很强，生效也快不过一息时间，张娉婷的神情很快由一开始的呆傻，转变为原先清明的眼神。 不过等她清醒之后，面色又是一片说不上来的燥红。 这幻觉可真离谱。 她刚想作自己当了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左拥美男，右抱美人…… 简直就是人生理想！ 她意犹未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种画面。 以至回过神来，还有些失落。 明霁叹了口气，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更加担心目前的处境。 鱼肉没了，兔子肉也没了，就连果子都有毒。 这可如何是好? 总归不能真不能自己这几个弟子饿着吧? 就在明霁一筹莫展时，那个向来一声不吭的季晏泽不知刚才何时离去，又何时神出鬼没回来了。 他动作快得可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 待众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时，就瞧见这人手里提溜着一只野鹿。 野鹿估计是被什么野兽咬伤了，喉咙都断了半截，如今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可谓是“鹿有所值。” 季晏泽看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捡来的。” 哪怕众人神色各异，他也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将野鹿放在地上，面不改色的将野鹿皮肉迅速处理好。 季晏泽顿了顿，想着自己不会做饭，又将重心下意识放在一向仰慕的仙尊上，轻声道：“宗主，你会做吗?” 其他几人没吭声，主要第一反应是觉得明霁就是个不食烟火气息的神仙，想象不出他会做饭。 卫子兮却有些心虚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唯独他尝过明霁做的饭。 他心中陡然酸涩，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想小小自私一把，宁愿自己饿着，都不想让其他人同样尝上。 明霁没注意他的异常，闻言抿了抿唇。 他自是会做的，只是想着怕做出来让其他人更难下咽，便未曾开口。 也罢，就算做的难吃一点，也能入口不是吗？ 明霁怕弟子饿肚子干脆自己处理了鹿肉，翻过鹿肉让每处都烤熟。 终于，费了小半个时辰后，食物终于做好了。 闻着就香气扑鼻，叫人垂涎欲滴。 燕时满先是拿上一串，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片刻眼睛直冒光。 他只觉得香味散发在整个味蕾里，不知觉又咬上几口。 燕时满边吃边含糊不清询问：“师尊，原来你做饭竟这般好吃?” 实在是明霁的长相过于有欺骗性，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模样，叫人想不出来这种神仙会下厨。 明霁闻声也露出些许笑意，“好吃就多吃一点。” 燕时满侧目不自觉看着他的笑意，耳尖微微发红，故作贪吃模样继续下咽了。 其他几人早就馋了，瞧见燕时满吃的这么香也纷纷不客气的拿上几串，几下功夫便鹿肉扫了一小半。 卫子兮依旧不动声色。 他眸光缓缓黯淡了下来，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食物，单独坐在一旁有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这副可怜模样直让明霁心中柔和一软。 他拿了几串烤得极好的鹿腿，抬手递到卫子兮面前，温声询问：“子兮，没有胃口吗?” 卫子兮顿时语塞了。 他很想开口，想对师尊说能不能别做饭给他们吃，能不能只为他一人下厨…… 但当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澄澈的眼神，对自己全然信任的模样…… 却是一点也说不出口了。 卫子兮不禁想，若是他真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语，明霁是不是再也不会待他这般好了? 他压抑心中苦涩，故作无事接过了鹿腿。 “不是，是刚才吃的有些噎着了，顺顺气而已。” 卫子兮顿了顿，补上之前一直未能说出口的遗憾。 “其实……师尊做的，一直很好吃。” 明霁没能发觉他所思所想，看着他竟这般喜欢，声音柔和了几分。 “你喜欢便好。” ——小剧场 （接98章师尊“自讨苦吃”） 明霁睁开眼时，神色还有些恍惚，脑子混沌的很。 他轻哼一声，感觉那处十分不适，面容又是几分韵色。 “师尊怎这么早醒来，昨天应当累着了吧……再睡一会?” 毕竟是相连着，卫子兮也借此清醒，炙热手臂缓缓搂住他腰身。 单看状态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子兮……好难受。”明霁轻蹙眉，下意识扭着腰身。 卫子兮没说话，只是将下巴靠在明霁肩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师尊，又在勾我。” 他说完这句话依旧不解气，朝下挥去巴掌，感觉明霁无助的颤栗。 美人师尊羞耻的咬唇，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 卫子兮弯了眸：“坏师尊应该受到惩罚。” “不是吗?” 明霁眼眸湿濡着，只得搂住他脖颈，凑近覆上卫子兮的唇瓣。 “子兮……不要生气好不好。” 看着全然依赖自己的美人师尊，卫子兮手指轻柔的擦去明霁的泪珠，研磨确是愈加得凶。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只手搂住明霁腰身，另只手发了狠朝那处挥去几巴掌。 空气中传来几阵抽泣。 卫子兮眼眸深邃：“师尊，我该好好教训你。” 第101章 谁允许你馋师尊做的饭了? 只是这食物香气实在勾人食欲，不单单是这几个宗内弟子垂涎，还有些有着狗鼻子，闻香而来的其他宗门弟子。 那些弟子如今都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平日他们都是吃膳房做的菜，就算下山历练也是吃民间的精品菜肴，到秘境这种紧要关头，竟没有一人会做饭了。 他们队伍里全都是些笨手笨脚的，手艺糟到喂猪都不吃，可谓一烤一个焦。 刚才有位弟子，就是尝了自己同门做的饭，现在还吐着白沫昏厥着。 这立马打消了其他人的念头，强忍着不说话。 只是有个弟子实在受不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状态下，意外闻到明霁这边传来的香气。 瞬时眼冒着光，一个激灵就蹿过来。 “仙尊，能不能……给我们几串。”说话弟子闻着的香气左思右想，决定拉上关系极好的同门，厚着脸皮开口。 明霁闻言颔首。 他虽气质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实则性子极好，自然也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 “待烤好我给你……” 他未说完，几个徒弟面色难堪一瞬，原本针锋相对的架势，也难得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师尊，鹿肉要烤焦了！”卫子熙表现的极为好心，手指着远处的鹿肉提醒。 明霁闻言赶过去检查一番，瞧着也没有烤焦，还当是卫子兮看错了。 不过他想着等会还要分给其余弟子几块，在这多停了一会，加大烤架火势，多放几块上去。 “宗主，我来帮你。”季晏泽不动声色的凑近，边说着还帮明霁掰扯下一只鹿腿。 只是他的动作极大，拉扯之间竟也没留心，竟不小心将鹿血洒于脸颊上。 季晏泽眼睛未眨，仿佛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血渍。 明霁有些无奈，见此将自己绣着青竹的手帕递给他。 “擦擦脸。” 季晏泽有些怔住，但还是没有接过。 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渍若是擦去，便是玷污了这手帕的纯净，所以只是压低着声音，“不用。”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有强人所难。 他记挂着费力拿来野鹿的主人，将其中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鹿肉的递给他，“尝尝看。” 季晏泽怔怔然接过，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语句饱满着无措，“这是给我的?” 说罢，一向不贪口舌之欲的他也受蛊惑般，张口咬上一口。 果真美味。 “你弄来的野鹿，自然也有你的一份。”明霁瞧见他咽了下去解释道。 等他再望向烧烤架的时候，几块鹿肉已然烤熟了。 明霁瞧着时间差不多，先是串了一块肉，本打算自个递给外头候着的这些弟子的，却被季晏泽拦住了。 “宗主，你先烤着，我去递给他们。” “那劳烦你了。”明霁将这几串递给季晏泽手里，倒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轻声道谢。 季晏泽伸出手时无意间触及明霁的葱白指尖，像是触到什么般迅速收回了手，面色也是臊红一片。 留给明霁的，单单只有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他烤肉期间，几个徒弟已经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 …… 那几人眼巴巴的等着，嗅着这烤肉香味，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想着接下来的美食，他们只好耐心候着。 卫子兮打量这几位弟子的穿着，面上扬起“和善”的笑意。 “几位兄台，不知你们是哪个宗门?” 那几人想吃他人白食，总不能甩冷脸子，也一片好声好气开口，“我们是天剑宗。” 卫子兮拉长语调应了一声，“原来是尹宗主座下弟子。” 这几人闻声立马有些羞愧了——自家宗主天天挑战别人宗主百战百败，自己这些个坐弟子的，竟舔着脸求着人家宗主做吃食。 但他们实在是饿的不行，于是一个接一个扬起讨好笑容，讪讪说着，“是啊，我们宗主仰慕明霁仙尊已久。” “仰、慕?”楚云端用扇子遮住面颊，发出一声轻笑，刻意咬重这几个字像是无端给人难堪一样。 “原来天剑宗仰慕是这般找人打架啊。” 这几个弟子本就面上挂不住，明霁好说话刚才也没有提这茬，现在接连被楚云端，卫子兮轮番点破，脸上火辣辣的红，都想钻进地缝里。 燕时满秉承着人狠话不多的气势，手中灵力直接蕴含于剑中，并起两指堪堪擦过剑身，面上意味不明。 “说来，我也仰慕天剑宗许久，能否有机会同与几位兄台切磋一番?” 第102章 秘境开启 这几人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竟连表面的笑意都扯不出来了。 开玩笑，他们几个不过刚达筑基初期，去挑战筑基巅峰不是找死是什么? 慌忙的摆了摆手，有一人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了。” 怕燕时满动真格，他们赶忙往里头看了看，期待明霁能过来能制止住这种气氛。 不料第一眼望去，是季晏泽蕴含金丹的修为，以及沾满血渍的脸颊。 跟刚杀过人似的。 这几人腿一软，瞬间就吓破了胆，脑海里竟生出小弟要膜拜膜拜的想法。 天呐，清梦宗弟子都是这种疯批吗！ 他们连吃食都顾不着拿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拜别，话尾都带着颤音，“不用了，宗主的灵宠快生了，我要赶过去看看。” 待明霁过来时，便是看见这种场景：季晏泽拿着鹿肉不知所措，以及几个徒弟面上说不出的…… 窃喜? “他们怎么走了?”明霁看着远去的背影疑惑道。 卫子兮险些没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可能不是很饿。” 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也壮，信誓旦旦的还真让明霁信了。 “也罢。”明霁点了点头，自然不知道这是他这些乖徒弟做的好事，将这些烤好的鹿肉一一递到每个人手中。 “你们刚才应该还未吃饱吧，多吃一点。” 一旁看戏的张娉婷都要感动哭了。 她这个宗主虽然面上清冷不易相处，其实温柔漂亮又善良，还会给弟子做饭！ 简直不要太贤惠了好吗！ 张娉婷大口咬着鹿肉，心里异常的满足。 真不错，又多活了一天！ …… 次日清晨，太阳通过茂密树叶薄薄洒下一层光，给在场年轻弟子心口送上温热。 “门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顺着声望向开着的石门，各个面色喜悦，不自觉畅想该在里面如何出尽风头。 “先进去吧。”明霁示意几位弟子跟上。 季晏泽忽得顿住了脚步，这一瞬他像是瞧见了什么人，眼眸蕴藏着滔天恨意。 “怎么不跟上?” 季晏泽闻声回过神来，低下头敛住情绪，快步跟上。 众人很快踏入了这片秘境，大多弟子刚进入都被秘境场景惊叹。 先不说这空气中遍布仙气，单是那一眼望去的清澈湖泊，都是疏通经脉的宝物。 卫子兮刚想同明霁诉说景观美不胜收，却发现自家师尊皱眉忧愁。 “师尊，怎么了?” 明霁皱了皱眉。 虽说天渊秘境是个极有灵性的地方，为了防止修为高的大能破坏这里，会压制他们大多灵感…… 但在这种情况下，明霁莫名觉得有人在暗地里注视着自己。 “留心点，跟紧我，不要走散。”明霁抿着唇，看着面前美景，心下又多了一层防备。 有句话说的好，暴雨来临前总是风平浪静的。 人人期待安逸，可真安逸了又莫名觉得心中恐慌。 明霁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都已经探入秘境，只能小心为上了。 “你们别与我距离太远，有危险用灵玉通知我。” 明霁回头扫视几个弟子嘱托道。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秘境实在太大，众人也是怕有些人瞧上同一件宝物大打出手，所以迅速分散开来。 明霁也是这般想的，在走入一个分叉路口见其他宗门走向右边，为了不闹红脸他便带着自家弟子走入左边那路。 不说宝贝，这里光论灵气，都比平日里什么宗门修炼的地方都强上百倍。 卫子兮发觉若有若无的暖意袭于身上，原本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一刻钟后，倒相比之前更加充沛，还有隐隐突破的架势。 四周遍布是那种灵石，亦或者是些许药草，相比外界长的更加浓郁。 若是其他宗门自然是想着多摘多得的理，想把这里的一切宝贝通通收入囊中。 明霁扫视周边灵草摘了几颗需要的，又留下他们根茎，便于以后再长。 所谓贪多贪得，不如点到为止。 在这几下路途，明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几乎是怎么着都按捺不住。 他眼皮跳了跳，轻轻抚着面前草药茎叶，心下一阵感慨。 不得不说，明霁的预感向来是准的。 念头刚起来点，他就听见符纸与剑气碰撞的声音。 “什么情况?”卫子兮也听见了，他立马停下手下的动作，轻声询问。 这动静听起来清晰，若是照常理来说，还不足三里…… 明霁眼神一凛，很快反应了过来，低声开口道：“应当是刚才分叉路口右边那路。” 几人应声根据灵力碰撞方向，来到右边那处查探究竟是何事。 明霁到了那处，远远一望便是瞧见一群符修女子与剑宗弟子争执。 符修女子便是瑶池宗了。 这宗门单收女子，对这些男子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眼前这些喜欢修无情道的剑修。 卫子兮随着明霁一并跟来，悄咪咪的探出头打量着跟瑶池宗闹争执的宗门。 居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天剑宗啊。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争执，心下更加好奇了。 —— 一刻钟前 尹世心面色冷然，显然不愿搭理面前女子，冷哼道：“你说宗门弟子杀了你族弟子，可有证据?” 女子是瑶池宫长老，态度十分不依不饶，两指夹着一个飞镖，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是你们宗门弟子的吧?这样显眼的标志，若我没记错，还是你们宗门独有的！” 说罢，女子指着那站在后面面色茫然的弟子，“这是你的吧！” 那弟子面色难堪，在众人瞩目的眼下走了出来，恭敬的拱手道：“确实是弟子之物，不过这飞镖已然在一月之前丢失了，宗门其他师兄弟都可为我作证。” 那女子仿佛被气急了，嘴角勾出一丝讽刺笑容，冷然道：“竟如此之巧合，在你丢失飞镖后，它就杀死了我宗门弟子吗?” 那弟子面色沉了沉，隐忍着没说出什么话来，但不想自己平白被冤枉，开口辩解道：“您不能如此武断！” “武断?”女子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倒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弟子站了出来，声音夹杂着几分愤怒。 “武器可以是巧合，那招式怎么都与你相同，这也是巧合吗?” 那个长老闻声冷哼一声，继而接着望向尹世心，咬牙切齿开口，“你们天剑宗竟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杀人吗?” “我宗弟子不过同你弟子看上一件宝物，竟直接暗下杀手。” 那个弟子面上说不出的黑沉，看上同一件宝物确实是事实，但刚才分明只是起了口头争执，连打斗都未曾有过，更别提下杀手了。 只不过在场只有他有嫌疑，武器动机招式都通通指向他，若不是他来向品行好，怕是连宗内都不一定护着他。 男子夹杂着怒火，各种揣测都在心里回想了遍。 究竟是谁如此害他！ 第103章 刚进来就死人? 尹世心知道自己这样不占理，但同样了解自己带来的弟子修为天赋高，品行也是极好的。 他不可能平白认定自己弟子杀人，所以沉下声音好声好气道：“这位前辈，可否能让我瞧瞧那位被害弟子的尸首?” 尹世心诚心诚意摆上了态度。 按理来说，他这个宗主怎么样都不用喊其他宗门长老前辈的称呼。 但同样知道他自己没理，也难得低声和气。 瑶池宫长老面色比之刚才好上几分。 她心中虽依旧有所痛惜，瞧着对方已然软下态度，倒有了几分理智，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就算是因为一件宝物有所冲突，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会因此突然杀人? 她压下来心中疑惑，示意其他弟子将尹世心带至那枉死弟子的面前。 “尹宗主，你瞧瞧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宗门弟子所为?” 尹世心仔细盯着那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注意到她胸口明晃晃的飞镖，以及伤口处已然干涸的血渍。 女子闭上眸子，单看面容更像是睡着般，没有什么痛苦。 “这飞镖确实是我宗内弟子的武器，不过依他所言，早在一月前就丢失记录宗门了。” 尹世心声音顿了顿，打量女子伤口那处，不禁深吸一口气。 “但这招式……也确实像我宗弟子。” 他说的是像，并非直言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疑惑，不敢完全确保。 女子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面上比之前更加冷色，声音如冻过的霜雪般厉然。 “尹宗主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宗门弟子，偷了你弟子的飞镖学了他的招式，之后陷害于他杀了我宗弟子?” “当真煞费苦心啊。” 长老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最后摆上一副似非似笑的面容看向那位剑修弟子，“那还要委屈你了。” 那弟子缄默一瞬，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他，但既然非他所为，自然不愿无端被扣上这个帽子。 鞠礼回话道：“前辈，若是弟子有得罪他人的情况，那人拿池瑶宫开刀也并非不可。” 这就是所谓的强行辩解了。 那个长老闻声挑了眉，也不愿废话，“照你这样说，同样也是你的过错。” 男子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低声回道：“那您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 女子抬起眼眸示意一旁面容姣好的弟子。 那弟子领会极快，反应迅速的看向这位天剑宗弟子，目光包含着满腔怒意。 她这个金丹巅峰的长老自是不能以大欺小，让弟子出手，也不会显得多过分。 “只是让你赔我师妹的命。” 年轻女子冷笑出声，手指夹杂着几张符纸，单是看符纸色泽以及充溢灵力，也能猜出女子铁定拿了压箱底的宝物，想要男子赔上一命。 男子自是不甘平白没了命，猛然抽出剑鞘，向前挥出一招同符纸相撞。 …… 这种动静实在太大，除了把引来了明霁他们引来外，其他宗门也听见了声音赶来。 虽说只是弟子相斗，其他这些宗门插手不上他们内部事宜，但这两人要这样不管不顾打下去，无意损害了秘境灵气，对大家都不好。 这样想来众人也无法事不关己了，几个宗门宗主和长老来劝和，不停安抚那面容怒意的瑶池宗长老。 话语无非是什么和气生财，待出了秘境再处置人也来得及。 说实话，这句话他们自个说的都难安。 毕竟谁家弟子死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能不动于衷啊? 有劝这受害者这方的，也有劝那天剑宗弟子的。 一个长相普通放人群里，一眼都捞不到的那种路人，见事情闹这么大了，悄声靠去那弟子身边。 “师兄，临走之前你不是还说和气生财?如今也服个软，别与人家斗了，到底还是我们理亏。” 这话说的漂亮，单听表面算是极好心，但往细里琢磨去，这服软意味不明。 倘若真服软了，岂不是也把不干自己的罪名揽了下来? 这男子闻声脸色如炭般黑沉下来。 他刚想训斥这人是否居心不良，一抬眼瞧见这人居然是宗门内一向低调、老实温吞的师弟，硬生生把自己胸腔的怒意按捺下来。 “你糊涂了?若是我服软岂不是表明我心中有愧?” “此事并非我所为，我又岂会让他人将罪名安在我身上?” 这些劝和的人说的话语不仅没让他们减轻怒意，反而将当事人说的心里直窝火，跟炸药似的一点即燃。 好在这些劝和也不是全无用处。 经众人提醒，他们头脑还是有几分理智存在的，想起来这是秘境不能大动干戈。 两个宗门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愿后退一步。 明霁一直没说话，沉默的将目光落于死去女子的面容上，心里更增了几分疑惑。 实在是过于奇怪，若真是被人用飞镖击中胸口，怎么面上一丝痛苦都没有? 尤其是伤口处仅有几处血迹，更有待推敲。 那个剑修弟子不过筑基修为，杀一个同等修为的弟子，毫无动静…… 简直难如登天。 明霁思索半晌终于出声了。 冲他这神仙一样的面容，一开口就叫其他人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有些问题。”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不禁平缓了瑶池宫长老的怒意，让其面上一怔。 第104章 风波又起 瑶池宫虽然不喜男子，但她们却爱美人容貌，且不论男女。 如今美人在前，瑶池宫长老也不由得缓下几分声音，“那你说说有何问题?” “试想，一个同为筑基期的弟子杀死一个同等级弟子如此无声无息，这换作金丹初期都不可能。” “杀人必然有灵力波动，我们这些宗主长老为何丝毫未能察觉?” 他说这话不仅让瑶池宫长老面色犹豫一二，也同样让他人沉思这个问题。 瑶池宫长老刚才也是被怒火冲破了头脑，如此反应过来也是后知后觉。 对啊，这弟子不过筑基修为如何瞒天过海?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平日也不爱多管闲事，只不过这事关一个弟子性命，加上他之前若有若无的预感便下意识出面了。 他见众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神色都冷静些许，这才缓缓看向那个长老开口道：“这是其一。” “其二，当时你们应当是走在一起的吧?” 瑶池宫长老回想了一下当时细节，点了点头，“没错，我这个弟子一直跟着我们，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如果她也很快发现哪里不妥，这已然不单单是修为的问题，这名弟子死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怎么可能一点痛喊声音都没有? 明霁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低声开口：“可否让我看那位弟子的尸身。” 或许是明霁的推敲实在震住了他，这长老也点了点头，心里也隐隐希望他发现什么。 明霁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这个这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最终将目光定格于这个飞镖上。 “有古怪。” 长老还没来得及询问有何问题，就见着明霁探出那灵力萦绕于飞镖之间，缓缓将那其拔出。 令众人惶恐不已的是，面前的尸身原本的保存完好的，除去胸前的致命伤倒也没了其他伤口。 不过……在飞镖拔出来的一息就很快化作腐朽干枯的皮肉，半包在骨头身上。 又是瞬息，这些在骨架子上的皮肉也很快消散，徒留下一具枯骨。 瞧见眼前场景，明霁神情有些严肃，不自觉喃喃一句。 “红颜化枯骨?” 红颜化枯骨一向是鬼族爱耍的把戏，便是鬼族附身于一人身上，之后将这人的皮肉：全部腐朽化去，悄无声息的死去。 只不过面前这个鬼族似乎很爱看他们内斗的场景，特地弄了个飞镖学了手法，又用了点手段将这名弟子尸身看着无恙。 实则内里早就破败不堪了。 众人也察觉出来，尤其是那些长老跟宗主如今面色更加难堪。 若刚才不过是修仙族里内斗，还谈不上多少危机意识，还有处置方法。 可如今参杂了鬼族，这东西还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害了一名弟子，又栽赃他人，便是居心叵测了。 明霁忽得想起自己刚探入秘境的异常，如今也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你们灵感下降许久?” 那些大能经过他的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身体一僵。 其中一人面色阴沉着开口，“之前未曾考虑这般多，而今想来，这次去秘境灵感竟比之前降了这么多……” 莫不成是鬼族做的好事?想要看他们自相残杀? 不知他们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让他们察觉不出。 “先找出口。” 尹世心瞧见洗刷了宗门弟子的冤屈，刚放下心来，目光一转又看见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握紧了手中的剑，心跳如鼓。 众人闻声也纷纷运转灵力，加速赶到秘境门口。 好在秘境出口离这并不远，不过几里的路程，众人也很快达到了这里。 令人绝望的是——原本应是开着的石门竟是紧紧关闭。 仿佛遏住众人呼吸般，不留喘息的机会。 “该死。”尹世心咬紧了牙，不由得施了灵力攻于石门。 毫无作用。 明霁如今也是眉头紧锁，一时时间也想不出对策。 看着这些幽闭的石门，众人的心情不由跌落谷底。 难道真要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众人并不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逐渐都站在秘境门前，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大多为此事忧愁，想着自己能否能出去，自然也没能看见拥在人群中一个人，缓缓勾出一丝让他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这笑容实在让他人恐惧，扬大的笑容直直的咧到了耳根。 若是让明霁看见这幅场景，便能发现此人与之前死去的叶羽一个神情。 此刻这人面上也是一片惬意，手掌缓缓背过身后，掌心逐渐凝聚成了一个黑气团。 随后，这人看着众人惊慌的面容，甚是愉悦缓缓捏住那个黑气团。 很快众人脚下呈现了一个法阵，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法阵冒着黑气，看着邪乎的很，更像一种上古邪术。 遭了，被暗算了。 明霁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卫子兮，心下一阵担忧。 他迅速的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在卫子兮怔住的面容低声说上一句。 卫子兮也明白了了他的意思，缓缓的点头。 之后，不过眨眼间功夫，站在阵法里的数百人迅速没了踪影。 第105章 师尊的腰……好软，好细 “师尊！”卫子兮恍惚一瞬，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 可身边哪还有明霁的身影? 他捂住胸口大喘着气，神情惊魂未定。 原来，刚才阵法生效时，卫子兮脑海里忽得闪现以往的回忆。 不论是幼时被千面鬼灭了家门，还是蕴含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恐惧——明霁如他梦里一般被众人欺凌…… 如今竟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他想试着动用自己的通讯灵玉联系明霁，却发觉玉佩像被诡异黑气覆盖了一样，起不来灵力波动。 “对了……如意！” 卫子兮心下慌乱时，忽得想起了明霁刚附耳跟他嘱咐的话，眼眸亮了一瞬。 他像是抓住了救星，心神瞬时稳住了。 卫子兮手指顺着红线，将玉佩紧紧握住掌心中，贴入心口感受到灵玉灼热。 这秘境极其宽阔，若是没有什么通讯灵玉帮忙，是极其容易迷路，找不到他人的。 卫子兮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那块饱含灵力的如意。 幸好有你。 …… 卫子兮的方位距离明霁也不算远，顺着灵玉提示，他秉了心神一股脑的赶路。 他神情十分着急，恨不得下一瞬就飞过去看见自家师尊。 待赶到了地方后，卫子兮目光迅速锁定站在湖泊边的白衣仙人，不自觉扬高了声音想要吸引仙人注意。 “师尊！” 明霁缓缓的回过头，看见卫子兮安然无恙，高高吊起了心也放了下来。 卫子兮在明霁回头的一瞬间，几乎是冲过去的。 他面上极其恐惧，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颤，迅速冲到九天冷月的面前，手臂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 “师尊……师尊。” 卫子兮不停的唤着明霁，生怕一松手，明月就如烟云般消失殆尽。 明霁被卫子兮环紧腰身时，身体还有些僵住。 但瞧着面前的小徒弟心绪不安，也说不出什么让他松手的话，反而耐下心柔声安抚。 “师尊一直都在。” 他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就跟给失落小狗顺毛般，宽慰对方情绪。 见卫子兮情绪逐渐平稳了，他才轻声询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噎了声，还真说不出这有多荒谬，只是话语含糊的盖过，“刚才不知怎的，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师尊被鬼族抓走的画面。” 明霁也没怀疑，思虑一番开口：“应当是刚才的那个阵法作祟，它会激起人最恐惧的一面，不断在心里放大。” 感受卫子兮惊魂未定，明霁面色关切，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安神的丹药递到他嘴边。 “屏息凝神，不要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卫子兮服了丹药，闭上眼睛应声照做。 不知是否是明霁待在他身边的原因，情绪果真平缓了许多。 “好些了吗?”明霁见他睁开了眼，再次顺了顺他的后背。 卫子兮感受到身后的手掌，眼眸深了几分。 刚才由于害怕也没有多想，但神色回拢时，察觉自己的一只手臂依旧牢牢锁住明霁腰身，立马顿住了。 怕明霁不喜，他迅速收回了手。 但他脑海里依旧是刚才那股温热触感，思绪已然飞到天边了。 师尊……师尊的腰好细，好软。 明霁还迟钝的没察觉小徒弟的想法。 他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至今都未曾联想到卫子兮会心悦于自己。 甚至看着对方五味杂陈变幻莫测的面容，还以为卫子兮在担心目前的处境。 “别担心。”他低声安慰着，倒将卫子兮从刚才胡思乱想的状态拉了回来。 卫子兮有些惭愧了。 他并不是担心这种处境，主要是为刚才浮想联翩的念头羞愧不已。 “师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怕明霁瞧出自己的荒唐想法，急忙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我只是隐隐有一些想法。” 明霁继续道：“鬼族已经隐忍了百年，如今倒来了一个大手笔，直接将我们修仙界大多数宗主困于秘境中。” 卫子兮闻声正色了神情，脑海也不自觉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心里借此有个猜测。 犹豫半晌才道：“师尊，会不会来秘境的人有鬼族潜伏其中?” “我也这般想。” 明霁点了点头，“我们先去找时满他们，免得他们落单陷入危险。” 卫子兮虽有些私心想与明霁独处，但他同样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只得强压下心中失落嗯了一声。 ——（阵法激起的回忆） “你这个疯子！”面容绝美的女子紧紧将怀里的孩童拥护在怀里，身形颤抖。 “怎么如此害怕?”这人轻笑着，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看着面前人恐惧的模样内心一股满足意味。 “谁叫你不识抬举，不肯从了我?” 女子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盛怒之下未曾压抑情绪，激动的一把拍开男子的手。 “从了你?你杀了我的父母，灭了我的族人，如今又穷追不舍杀了我的丈夫！” 女子眼眸燃起滔天怒火，声音如泣如诉：“你究竟有什么脸面……能说出这番话！” “自然没有，但我可以要了这个小畜生的性命。” 男子面色惬意，话锋转得寒了几分，用那冷厉刀尖抵住孩童脆弱的脖颈。 孩童原是睡着的，被这冷意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往母亲怀里扑了扑，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他看着女子放弃了挣扎，心道这种教训应当也够了，便收回了手中的刀。 神色轻柔的抬起指腹，再度摩挲女子唇瓣。 “考虑的怎么样?若是自愿跟我回去，心甘情愿做我的炉鼎，我便留着小畜生一命。” 女子闭上了眼睛，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轻轻呼出一口气，述说自己都不愿的回答。 “我答应你。” …… 男子低下头，看见了胸口狰狞的伤口，眸光满是不可置信。 这女人不过是一个只能供人修炼的炉鼎 ，怎么可能伤到已经金丹期初期的他！ 女子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收回了原本插进男子胸膛的刀，看着他捂着伤口大口喘息的模样，轻声笑了。 这一笑，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夺目光彩。 尽管女子嘴角流出的血渍不断，却未能掩盖住她的耀眼。 她的眸光决然，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定。 “只可惜，没能杀死你这个畜生。” 男子怒了，他用自己余下的力气用力掐住女子脖颈，看着女子即将窒息的模样，一把将她甩到墙上，又是一剑捅向面前的孩童。 让他目眦欲裂的是，面前的孩童不过是个木偶化作的玩意，真正的人早就跑远了。 “偷天换日，你未曾料到吧。” 女子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撞击墙面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只能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不停说着刺激男子的话语。 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自毁，耗费自己全部灵力，如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虽说没能要了男子性命，但却让他修为往后余生难以增进了。 女子想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宋清风，你不得好死。 第106章 季晏泽与师尊的过往 季晏泽紧闭着双眸，显然是被困于一场不知名的梦境，脸上痛苦异常。 他面上紧锁着眉头，脸颊流下大滴汗珠。 哪怕猛然睁开双眸时，季晏泽依旧没有回过神，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那场困扰他已久的梦境。 准确来说并非梦境，是他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在记忆里重复上演。 季晏泽怔怔站在原地许久，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回过神来，嘴里不由得喃喃。 对了，宋清风！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畜生！ 他咬紧牙关，回忆顺势浮现当年分别场景——母亲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将他送出水深火热之地，之后毅然决然的赴死。 季晏泽最后的一眼，是母亲气息微弱的模样。 他还记得，母亲当时贴他耳边，低声轻喃道：“不要复仇，晏泽，我不想你心中记挂这些……” “这畜生遭到的报应够他痛苦的了。” 怎么可能不恨呢? 季晏泽捏紧拳头，眼眸里莫名染上了一层黑意。 他勤学苦修，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可是那个畜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已然到了元婴期！ 多么可笑，那道貌岸然的东西做了这么多恶事却混的极好，还当上了修仙宗门的长老受他人尊敬！ 想到这里，季晏泽眼眸便是渲上一抹更加浓烈的恨意，与那股黑气相辅相成。 “我看出你心中有仇恨，你想杀人吗?” 空气中忽得出现一股阴森声音，适当的传入季晏泽耳边，配合他如今幽闭环境倒也符合。 季晏泽忽得一顿，心下更加警惕，慢慢摸向身后剑鞘冷声道：“阁下何人，何须装神弄鬼?” “忘记我了吗?”那个声音桀桀一笑，单是这诡异程度，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故弄玄虚又迟迟不现身影，像是刻意倒人胃口般，平白让人惶恐。 “很久之前……我们见过。” 见过? 季晏泽眉头一皱，不由得开始回想过往尘世。 不可能是他进入清梦宗之后。 莫不是他家破人亡的时候? 季晏泽心下一怔。 他想起了那时，幼童满含绝望，逃跑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听见母亲凄厉的惨叫声。 那日鹅毛大雪，更像是诉说他今日的悲哀——母亲惨死，家破人亡。 孩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甚至脸上遍布泪痕。 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面颊手指冻的多么通红，也不敢停留半分。 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救。 不知是不是上天罕见的可怜一把，将他推入清雅竹舍处。 ——那是明霁十年前照顾卫子兮的竹舍，竟误打误撞被孩童碰见了。 孩童已然累极了，这次无力的跌倒在雪地里、趴在寒冰上，一点力气都无法动弹。 他跑了这一路，都是靠仅有意志力支撑，其实身体早就不行了。 “你想报仇吗?” 彼时，孩童听见一阵阴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它极会蛊惑心智，故意拉长语调。 “我可以杀死你所恨之人，只要你将身体借我用上一段时间。” 孩童自是不愿，他也曾听母亲所说，这些鬼族惯会诱惑人的心智，借着用身体的名头，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他虽不过十岁，但已然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咬着舌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愿！” “不愿吗?”那个声音倒也没有多少恼怒，耐心的再询问一遍。 “真的不愿吗?” 孩童被声音蛊惑的动摇一瞬，但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从小教育他明善德，懂爱恨，咬紧牙关不愿再回话。 那个鬼族阴恻恻的笑了。 它并不意外这种结果，只是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以后我遇见你，还会给你机会的。” 它说完这句话便是走了，徒留下孩童虚弱的身体。 以后…… 孩童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甚至自虐般将脸颊埋入雪里，只觉得自己的以后恐怕是瞧不见、望不到头的。 他还会有以后吗? 孩童缓缓地闭上了眼，缓缓等待死神的降临。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 孩童渐渐抬起了头，他用余下的力气，抬头望向这个开口说话的人。 明霁瞧着他小脸冻的紫红，也顾不得面前的孩子是否满身是雪，伸出温热的手缓缓递到他面前。 孩童怔怔望向眼前的神仙，不自觉伸过并不大的手，继而搭上那人掌心上。 他唇瓣一开一合，终究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只是喏喏的回了一句，“谢谢。” 明霁瞧着他这种可怜模样，不由得心尖一软。 他见孩童支持不住即将倒地了，便将自个灵力缓缓度了过去，就如一股暖流过度，让其感觉不再寒冷。 孩童不知为何心里蓦然说不出话了，只觉得眼眸甚至有些湿润，便是不自觉流了面颊，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这是怎么了?”明霁向来看不了小孩子哭泣，便是半蹲下身子声音轻缓。 孩童终究是不足十岁，看见眼前神仙般的人物便心间一动，忍不住说出自己隐藏的心里话，“我的母亲被坏人杀死了……” 他没告诉明霁鬼族的事情，虽非他之过，但他依旧很怕眼前人听见这件事，厌恶自己。 神仙应当都很讨厌鬼族吧?若是知道鬼族找过他，会不会认为他心术不正? 孩童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直至印出一道泛白的牙印。 “我想报仇，可是母亲怕我受到伤害，不愿我寻仇。” “那便修行吧。”明霁抿了抿唇，轻声说出这番话。 之后，他弯下腰，将身上的狐裘披到孩子身上。 彼时冬日的光照恰巧照射在他面如冠玉的脸颊上，就如同希望一般，带领面前孩童逃离深渊，再度重生。 “你的根骨很好，若是练成了，定然有机会的。” 那个宋清风也是修道之人…… 孩童静静的想着，犹豫的询问：“若是练成了，我真的能报仇雪恨吗?” “自然。”明霁伸出手，缓缓摸向他额头 声音如春日暖阳，“但修真也是造福众生，救济百姓，你可愿?” “我愿意！”孩童如今没有了任何犹豫，因为他也想起了母亲教育自己的话语，这是唯一支撑他明辨善恶的信念。 “不知仙人是……?” 明霁声音温润，容貌像极了一眼难忘的仙人。 他道：“清梦宗，明霁。” 第107章 小徒弟中招要师尊跟他成亲 季晏泽想起那时，他也是询问过明霁愿不愿收他为徒的。 他问了两次，一次是初遇，而另一次则是拿了宗门大比的魁首以后。 他以为，变强大会引起明霁的注意，起码当个挂名弟子也是好的。 但季晏泽再次失望了，他依旧是孤零零一人。 一如当初。 “我说过，我会再度寻你的。” 那个阴森的声音并不知季晏泽在考虑什么，只当他还在犹豫，不禁再度开口。 “你可否愿意?” 季晏泽在这一瞬想了很多，但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母亲惨死的景象，以及……那个畜生道貌岸然的模样！ 宋清风……好一个两袖清风！ 季晏泽忽得大笑起来，心中的道德在这一瞬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这些年甚至睡觉中都是记挂着仇恨，不停苦修，只愿早日了解那个畜生，再做母亲与明霁口中行善举的修道之人。 可是结果呢? 宋清风让他母亲没了命，让他家破人亡，唯他一人。 但他倒是挂上一个清风仙尊的名头，世人敬仰，实则不过是个伪善至极的畜生！ 笑着笑着，季晏泽眼角不知怎的，倒是自脸颊滑落一滴血泪。 他的母亲是个好人，从未害过人，甚至帮助幼小，却因体质是极阴炉鼎，被一次次被残害。 想来，他面色坚定几分，薄唇却是吐出与十年前不同的答复。 “好啊。” 那个声音像是得到满意的回答，覆盖于季晏泽身上的黑雾更加浓重，与此同时，阴寒的笑意萦绕于他耳畔。 “你放心，说好借用，就是借用，替你手刃你的仇人后，我便归还于你。” 鬼族当真这般好心?竟一丝要求也不提? 季晏泽面上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只是冷声开口：“你的目的是?” 这个鬼族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想来是觉得自己已然跟季晏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隐秘它的目的对季晏泽也没有太大好处。 “扰乱这秘境，享受他们痛苦的哀嚎，我们不过互利共赢罢了。” 也是，对于这群来秘境的修仙者来说，宋清风已达到元婴初期，并且还是一届宗门长老，地位跟修为在这已然算好的。 若是他死了，众人必然惶恐，然后心思大乱。 “我还有一个要求。”季晏泽悄无声息的捏紧手掌，按住自己萦乱的心绪，“你不许伤害我们宗主。” 这个要求应当是过分一些，毕竟，季晏泽也没有什么提的资本了。 鬼族闻声趣味更加浓重，阴寒的声音微微上调，“哦?不过你不提我也不会害明霁仙尊的。” “毕竟还有大人物牵挂他呢。” 季晏泽心里不禁暗暗记下了这个要素，像是引导鬼族一般，试探的说了一句，“大人物?” “是啊。”这些个低阶的鬼族智商不懂的什么过于的弯弯绕绕，只负责执行上面的命令，如今也透露出一些，“有人很是记挂他呢。” 鬼族说完便是没再多说了，它记着时间想着如今也是差不多了，环绕于季晏泽的黑气一下子覆于他身上。 季晏泽也没了刚才那副清醒模样，原本沉思的眸子变得一片猩红。 之后，他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抽出后背的佩剑。 现在，猎杀开始了。 —— 卫子兮和明霁自然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他们也是自顾不暇了——偏生在这个危难情况下，被困在一个石洞里。 “师尊，都是我不好。”卫子兮面上那叫一个自责，不由跟明霁一并施展灵力。 他试图破了面前屏障，可无论用了多少修为，石门却依旧丝毫未动。 原是因为卫子兮刚才同明霁边走边想着怎样跟众人会合，走一半时瞧见个金光闪闪的石洞。 卫子兮瞧见这金光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非说要去看。 当明霁跟着他一起进来时，洞口也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个阻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这屏障设的蹊跷，甚至连明霁这个元婴修为也破不了分毫，反而损失了不少灵力。 “无碍。”明霁自然不会怪这个小徒弟，看他这副愧疚模样反而温声宽慰。 “起码目前处境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太差，这山洞里也没鬼族气息。” 甚至……这里有股上古神族的气息，就是不知为何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明霁有些疑惑，停下手中施展灵力，回过头观望洞府时愈发觉得这个洞府别有蹊跷。 就算他这个元婴修为也看不透分毫。 但明霁可以肯定，背后的人毫无恶意。 想来，明霁四下环顾这洞府，又将卫子兮护在身后，扬高声音询问，“不知阁下将我们师徒困于其中究竟有何意图?” 这个神秘莫测的阁下倒一点话也没说，只是故作玄虚般袭来阵阵清风绿叶。 “师尊小心！” 明霁还在思虑着，但是卫子兮先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一股脑的将他推开，下一刻就是一股白雾袭于卫子兮自个身上。 “子兮！”明霁心里有些自责，虽说他灵感被这所谓的秘境降低了大半，本应能躲过这一击，不知怎的倒连累了自家小徒弟替他受累。 他倒是连责问这洞府的神秘人的心思的都没了，只是下意识抓住卫子兮衣袖，眼眸关切，“子兮，你怎么样了?” 卫子兮脸色发烫，头脑有一瞬昏沉，看向明霁眼神时极其炙热，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之感。 明霁见他不回话，便用手掌摸向他脉搏，急忙探他体内灵力。 奇怪，明明脉搏有力，灵力也没掺杂什么其他气息，丝毫没有问题，为何看起来……? “师尊。”卫子兮忽得抬起头来，强硬握住了明霁手腕，面上倒有种几分餍足笑意，“你忘记了吗?今日是我们大婚。” 明霁愣了半许，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说话时唇瓣都是微颤的。 “子兮，你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对他这句话不管不问，更像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干脆的牵住明霁温热的掌心。 “师尊、我们成亲。” 第108章 哪有师徒搂搂抱抱的啊 “大婚?”明霁仍旧未能搞清楚如今状况，眸色还带着几分茫然。 他心想：子兮一向尊我敬我，怎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师尊……” 卫子兮不让人出神，背到明霁身后紧紧揽住这腰身，还将下巴抵在明霁肩上。 说起来，他如今身高又高了点，倒真不像个孩童与自家师尊撒娇了。 这种暧昧姿势难以言喻，或许卫子兮并非存心，但就目前而言，师徒两人缠绵的如同相处已久的情人。 每当卫子兮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总是若有若无的扑打至明霁脖颈上，白玉后颈借此沾上情色。 见明霁没有多抗拒，他愈发大胆，脸颊朝怀中温香软玉背后蹭了蹭。 “师尊不记得了吗?” “什么……” 明霁情感再迟钝，也不至于不知晓他如今与卫子兮异常暧昧。 心尖竟无端颤了颤。 明霁觉得实在太……太荒唐了。 自小养到大、一向信赖的乖徒弟眸光蕴含着说不出的情绪，抱住他这个当师尊的，口口声声还说要娶他。 不该这样的。 明霁咬了咬唇，想要推开卫子兮箍住自己的炙热手臂，却被对方提前预料到，牢牢锁紧腰身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师尊……别不要我。” 分明卫子兮的动作这般强势，说出的话就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明霁心下一软，当真有些无奈了。 毕竟徒弟也是因为他不留心，才会神志不清，要真打骂卫子兮，他也于心不忍，心念一起准备一记手刀打在卫子兮后颈处。 卫子兮又猜到了自家师尊的动作，伸手箍住了明霁的手腕，让明霁掌心贴至他脸颊上。 明明都这般受利了，他反而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师尊，你又不想要我了吗?” “哪有不要你……”明霁抽出了手，柔声安慰他。 “那便好。”卫子兮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听见这话眉眼都弯了弯，“师尊，娶你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明霁如今真切的觉得卫子兮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以他乖巧的性子怎会如此作为? “别胡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明霁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得温声安抚他，“子兮先放开师尊好不好?” 卫子兮一向听他的话，闻言自是放开了对明霁的禁锢，乖乖站在原地。 眼眸里是对明霁主动的期待。 明霁见小徒弟好些，这才定了定神环顾周边。 困在他们的洞府极其古怪，想来定是有他未曾察觉的高人。 只是这高人哪来这般恶趣味?如此戏弄于他? 纵使明霁脾气再好，也恼了这接二连三的恶作剧，直接冷言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终于，这所谓的阁下有了点声响，在明霁话音落下后，缓缓化作一层金气化型。 待这金气凝聚成了魂体，神秘人的真容也缓缓呈现。 ——他看起来有六十的年纪，虽有着满头白发，面上却十分红润不显多憔悴，精气神极好。 神秘人笑呵呵的抚着自个的胡须，有种隐居山林的高人感觉。 他缓缓抬眸，在看向卫子兮的时候神色一顿，继而又望向明霁，“小友好啊。” 明霁并没有回话。 虽说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明霁却被这戏弄惹得有些愠怒。 那个老人面上却没有什么愧疚之感，见明霁不回话反倒看向了不远处的卫子兮，意味深长的说着：“他很适合我的传承。” 传承? 明霁心下思虑，不禁联想到以往所看的古籍。 他向来聪明，不过几句话就能联系到上古圣地。 听说，上面会有部分神仙将自己的神识分做一缕到凡间，只待寻到有缘人。 那又如何? 明霁伸出手将卫子兮护在身后——在他看来，保护徒弟是他这个师尊该做的事。 如此也是一样。 他厉声道：“若是真心传承，你为何一再戏耍我们?” 老人听见这话笑得更加开怀，又伸出手摸了摸自个白色长胡须，咳嗽了一声，“怎么算是戏耍呢?不过让他得偿所愿罢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轻轻挥向卫子兮。 明霁见此还要挡，生怕这人又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人见此笑得发颤：“让他恢复意识而已。” 他这次还真没耍什么花招，卫子兮经过这一点意识果真清明起来，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看向明霁，嘴里不自觉喃喃，“师尊?” 明霁见他恢复了正常，终于缓了口气，面上松乏许多，“你没事便好。” 卫子兮一开始刚恢复时还思想混沌，如今好不容易过了时间缓过神，记忆又寄存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让他不禁心生惭愧。 他竟在刚才这样轻薄师尊…… 明霁最了解这个小徒弟的所思所想，见他这副愧疚难当的神色，还不忘宽慰一二。 “子兮，这不怨你。” 卫子兮闻声更抬不起头来，满脑子都是自家师尊这样信任他，自己做出这番以下犯上的事。 想来他更加恼怒，目光凌厉看向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口气也算不上好了。 “你这老不尊！” 这白胡子老头听见卫子兮的指责反而乐呵的摸了一下自个鼻子，轻咳一声，“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夙愿吗?” 夙愿? 明霁缓缓看向卫子兮，似乎等他在给自己解释。 卫子兮更加窘迫了，不外乎还是因为这白胡子老头的缘故，一句话就戳破了他对明霁隐秘的心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插手。” 那老头倒有理了，只觉得刚才好意让自己看上的传承人满足心中所想，反被冷声指责，一时之间脸红脖子粗了。 “你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卫子兮如今也不想理会他了，反而转头对着明霁道：“师尊，我们快走。” 老头听见这话倒是挺起刚才有些佝偻的身板，嘿嘿一笑，“洞口是我设置的屏障，你们出不去的。” 明霁本就有些担心鬼族入侵伤害弟子，现今又在这里消磨许久迟迟破不了洞口屏障，便口吻冷峻：“你想如何?” 老头化作的身形虚无，就连底下也没有脚，反而像传说里描述的神灯，一溜烟功夫就飘了过来。 “不如何。”他又恢复了刚才笑呵呵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指向卫子兮，“他资质极好，是我看上的传人。” 这话说的活脱脱人伢子意味，卫子兮毫不怀疑，若他拒绝这人便会把他困在这里。 “莫非阁下想强抢人不成?他是我的徒弟。”明霁抿唇毫不畏惧便对视上去。 他不管这人到底是何来源，但卫子兮是他的徒弟，自是全力保护。 “非也非也。”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白胡须也因笑声而微微发颤。 “都说了，只是传人而已。” 第109章 我要变得更强，不让师尊被他人所辱 传人都是如此强买强卖吗? 明霁有些无奈，不由开始怀疑自家徒弟究竟碰见了什么人物，竟如此执着传承。 不同于明霁，卫子兮听见传人两字眸光微动，手掌紧握成拳。 他道：“若是传承功法，我会变得很强吗?” 说这话时，卫子兮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他不由得想，若真的变强了，他是否就能保护师尊，保护师尊不会被那些畜生所辱。 师尊也因此不再以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是否……师尊也会喜欢他一点? “自然。”白胡子老头见他心思已然动摇，语句都充满暗示，“起码能让你有元婴修为，保护你所想保护的人。” 竟增长如此之多? 卫子兮心中跟个明镜似的，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对他毫无恶意。 再说了，以这人的实力若真要做些什么，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需要多久?” 白胡子老头瞅了他一眼，继续摆弄抚着他那茂密胡须。 “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 “十年?”卫子兮皱了皱眉，言辞迟疑着，“太慢了。” 若是他一人前去，岂不是要同师尊分别十年? 这实在太久了。 白胡子一听他这话，还以为自己看中的传人要跑了，说话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十年还短?你可知，若换作旁人，那是千百年都升不了元婴修为的。” 卫子兮同样知晓这个理。 除去自己私心，如今他们还在秘境里，外面不少人有生命之忧，不是他想抽身而去，就能抽身而去的。 “多谢前辈好意，但现在我与师尊还有其他要事。” 那白胡子老头闻言倒不再执拗了，伸出一指破了远处屏障。 “小子，若是改变主意，就来这里找我。” 卫子兮没说话，待他出了山洞后，依旧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明霁，征询他的意见。 就在刚刚，卫子兮都已经想好可能会僵持许久的准备，未曾想到这白胡子老头肯改变主意，神色就像知晓他必定会回来一样。 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明霁沉默一瞬，继而温声开口：“子兮，以秘境目前危险情况，若肯接受传承会对你更好。” 他一直都心神通明，也看出刚才白胡子老人所言不假。 所以一直未说话，静静等着卫子兮决断。 卫子兮闻言缄默一瞬，心口不免更加苦涩。 也是，毕竟现在的他不过筑基中期，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给师尊增添不少麻烦。 但他还是自私着，想着多陪着明霁，最起码陪到秘境结束。 卫子兮缓缓抬头，面中带笑，“我还没有及冠呢，师尊。” 这一句话开口就让明霁心头一软，缓缓伸出手，有些费力的摸上面前少年的脑袋。 “也罢。”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明霁一向尊重弟子的意愿，也没有继续劝解。 说来，秘境也让分不出其他心神来。 他们所处处境就像是埋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蒙蔽前行路。 明霁垂下眸子，又宽慰卫子兮几句，之后轻声开口：“先去找其他人。” 卫子兮没说话，猝不及防撞向明霁怀中。 他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单是肉体力量就能让明霁险些喘不过气。 “这是怎么了?” 明霁想要拍拍他后背，但心里莫名闪现另一个想法。 莫不是刚才白胡子老人没将子兮的癔症全部散去? 好在卫子兮并没有什么神智不清的表现。 他只是紧紧扣住明霁腰身，闷声开口：“师尊，我……” 卫子兮而今状态就像失魂落魄的小狗，想要明霁抚摸他脑袋柔声哄着。 明霁也对这种情况熟记于心，并且不厌其烦。 但经过刚刚那事，明霁想要宽慰的话语硬生生咽到嘴里。 甚至卫子兮拥他腰身，都有一种被猎人盯着的感觉。 应当是错觉吧? 明霁摇了摇头散去心中莫名想法，还是心软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徒弟的后背。 “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本想如往日一样，装可怜博得师尊心软。 他熟练的将下巴抵在明霁肩膀上，不经意抬眸时，忽得瞧见了不远处神情呆愣的两人。 这两人估摸着也是被吓住了，就这般直挺挺的瞅着卫子兮。 气氛十分怪异，三人开始面面相觑。 —— “若不是我帮你挡下背后暗招，你早被那奇怪烟雾侵入了，已是那可怜冤魂了。” 凌若雪淡淡瞥了谢淮云一眼，眉毛微微上挑。 谢淮云本是不恼的，听她这番话倒倒是更加回忆起了刚才情形，胸膛都气得一起一伏，话语都有些破音了。 “你倒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硬要去那个鬼地方，我怎会被你连累?” “哦?” 凌若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面容如同寒冬腊月的雪。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最终窝囊的闭口不言了。 “是我让你跟我过去的?还不是你自己不留心，金丹修为都不到，就如此鲁莽。” 这一句话便把谢淮云说的一阵哑然，脑子一卡顿，想找什么反驳借口壮壮气势，一时又没琢磨出哪句行。 不过说句实话，他刚才确实太过大意，没等凌若雪反应，直接踏进那危险境地。 想到刚才那团黑气，谢淮云不由身形一颤，顺势联想到那个生生咬死人的同门。 真是……险些没了命。 他松了口气，也知晓自己不该责怪凌若雪，甚至还要谢谢他。 谢大少爷在心里做了无数措辞，面色都变得通红。 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磨唧了半晌，才缓缓道：“不过，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凌若雪一向冷傲的神色多了几分诧异，心道这大少爷竟肯服软了。 但她不会把情绪明面透露这么多，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我都说谢谢了，你这人怎么还……”谢淮云见她反应如此平淡，不禁有些窝火。 准备再斗嘴几句，一抬头间余光也不知瞥到什么，忽得不说话了。 还什么?不近人情，还是不顺着台阶下? 凌若雪不用听，都能猜出这大少爷会说出什么话来。 等谢淮云真的咽了声不说话，心里反倒是奇怪了。 她抬起头，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一眼瞧见谢淮云几乎成了座石像，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前面。 凌若雪顺势瞧去，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有一瞬的破碎。 这……她不会看错了吧? 第110章 撞破师徒奸情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谢淮云眼睛瞪的如铜铃，一点都没有同凌若雪顶嘴的心思了。 他指着前方搂搂抱抱的两人，声音都是发颤的。 “这……这是明霁仙尊和他……?” 凌若雪缄默片刻，随后接口道：“小徒弟。” ?成何体统！ 谢淮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受到画面冲击瞬间停滞了大脑运行，愣愣的未能说出话来，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罢了，我们先避嫌，莫要打搅人家师徒情深了。” 凌若雪瞧他还未反应过来，无奈叹了口气。 赶紧拎谢淮云后颈衣领，跟提小鸡崽似的把他带走。 无巧不成书。 老天偏要打破这种局面，在卫子兮往明霁身上装可怜讨乖时，不经意抬头与这两人六目相对。 …… 凌若雪心虚了。 她下意识松了提溜谢淮云的后领，任由他从半空中摔下。 “哎呦——” 也不知是被这场景惊到，还是从半空中掉下去摔得浑身疼，谢淮云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 这声音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真真的把周边好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吓得乱窜。 虽说叫得惨烈，但谢淮云也是个修士，没什么大伤，拍了拍身上灰想着避嫌离去。 但他多余的打量一眼周围，惊觉的发现那两个主人公正盯着他看。 一人神色面如黑炭，一人窘迫不已。 面如黑炭的自是卫子兮，他本想着多黏着师尊一会，不料好巧不巧被这没心眼的谢淮云搅了好事。 而明霁面带窘迫则因为，此时气氛怪异，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淮云噤了声，反应了半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里风景挺好哈……” 卫子兮与明霁依旧没说话，就这般瞧着他，其中某人眼眸饱含怒意，正噌噌的往外冒。 本因着没人应话，谢淮云就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瞧见抬眸时卫子兮浑身气焰，心里那叫一个窝囊。 虽说他有筑基巅峰的修为，但若真的惹怒卫子兮，难保明霁仙尊不会因为他撞破师徒奸情，会出手“护夫”，再杀人灭口！ 谢淮云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变幻莫测，一会红一会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凌若雪观察眼前场景，心里直骂他愚笨——用点脑子，这种尴尬情形提天气……不觉得是硬找话题吗? 大少爷，你刚逃出来还是托我的福，才保住一条狗命啊！ 能不能学聪明点? “仙尊。”凌若雪心里再腹诽，面上还是冷若冰霜的。 她先出声打破了这僵局，直接说起了正题。 “我同谢淮云刚才经过一处险地。”凌若雪神色有些出神，显然还在回忆刚才那情景。 “谢淮云险些被一层黑雾袭击。” “说起来，它与之前困住我们的阵法、阻碍我们的通讯灵玉黑雾如出一辙。” 明霁闻声也认真思虑起来，捏着下巴思索道：“那他是如何躲过的?”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是我法器天生刻这邪祟，亦或者是金丹期相较于筑基期更加敏锐，我发觉后第一时间打散了黑气。” 卫子兮也不自觉琢磨着。 以当前局势观察，困在这里的修仙族足足有数百人，至于这黑气…… 卫子兮道：“凌姑娘感觉到危险所以拍卖了寻探鬼火灯吗?” 凌若雪点了点头，她拿出了鬼火灯，借着光让这两人瞧了眼模样，继而收回储物袋中。 由于卫子兮之前也在拍卖会现场，所以她也不过多解释，直言道：“不过也多亏了鬼火灯，若有若无驱散面前的煞气，不出一里便是寻到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像是可惜什么，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淮云，“只是没想到，我遇见的是他。” 谢淮云虽然敏锐度不高，但也不傻。 这种明晃晃的讽刺，还是听出来了，愠怒的直跳脚，“不是，我又怎么了?” 凌若雪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说：“这鬼火灯果真有些不同寻常，不仅让我找到了谢淮云，甚至若有若无引我进一个洞府。” 听着这关键一点，明霁倒上了心，赶忙追问，“是什么样的洞府?” “那洞府鬼气森森，甚至有些阴冷。”凌若雪眉心紧皱，似乎想到刚才情形还有些头疼。 “鬼灯引我进前面一个雾霾处，我瞧不见前面到底是什么情景，谢淮云也一直跟我身后，似乎就快发觉什么的时候，一道黑气袭于他，等我打散时，这个洞府也没了。” 凌若雪不免有些可惜，不禁叹了口气，“等我再看去时，便是秘境里随处可见的丛林模样了。” “果真奇怪。”明霁想着凌若雪口中描述的黑气，便解下了腰间的通讯灵玉端详一番，想比对一下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忽得，他顿住了，很快又用灵力探入通讯灵玉里。 竟毫无异常? 之后，明霁缓缓松开了灵玉，蹙眉轻声开口：“那层覆盖于灵玉黑气消散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便可以重新通过灵玉回归大部队了。 只是……为何竟无一人使用灵玉联系? “有些蹊跷。”卫子兮也瞧见了这个异常，思虑道：“这层黑气来的无缘无故，消散也是如此，莫不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明霁面色沉重几分，赞同了卫子兮的观点，之后缓缓看了在场的其他几人。 “那我们……” 彼时，他腰间玉佩若有若无的闪烁一二，尤其是上面显现的妖异红色，更像是联系他的人遇见了什么位置。 明霁探出一只手，感受灵玉的灵力波动，这下心中也有了想法。 “是张娉婷。” 灵玉波动时，显示的是一位符修。 由于符修极难修炼，所以来此的弟子不过寥寥几人，能联系到他的定是本门弟子，答案呼之欲出。 “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明霁催了灵力在体内流转，熟练的腾空飞行。 之前不使用灵力，是由于分散开来，怕贸然动用体内灵力会横生变故。 如今是本宗门弟子有难，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便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卫子兮，瞧见他安安稳稳的跟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卫子兮知晓师尊究竟担忧什么。 纵使明霁现在对他没那方面的情愫，心脏仍旧漏了一拍。 此刻道不出的跳动如同一杯陈年酿作的酒，任由它四处弥漫。 他说，“师尊，我一直在。” 第111章 我要报仇雪恨 “放过我吧，宗主。” 出声的是一个年龄甚至不足及冠的少年人，此时他危在旦夕，因被人掐着脖子的缘故脸已然青紫，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哑声。 掐他脖子的人是一位看起来也算年轻的青年，不知是何缘故右脸覆盖了半个面具，让人瞧得不真切。 其实单看他的左脸，也是较为英俊的面孔。 只不过，这种面相却硬生生被他神色所表现的狰狞破坏。 “好啊。” 青年看着见面前少年几乎只有一口气，这才松了手任由那少年摔在地上，扶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喘气。 少年眼里满是劫后余生，毕竟刚体会这种濒死的感受，此刻也是全身吓得没了力气。 他几乎是手脚同时用力才从地上爬起，生怕身后人反悔一般，想要迅速逃离这里。 很快，少年便更加绝望了。 他被一阵阴寒的气息再度袭于脖颈，事实明晃晃的告诉他，刚才的庆幸全然都是少年自己的幻想。 “我让你走了吗?”青年勾了勾唇，声音缓缓地从少年耳后传来。 青年一向喜欢折磨他人心智，看见少年因恐惧而倒地，神色也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任人宰割，情绪便更加亢奋了。 他半蹲下身子，将手掌覆于少年金丹处，施了功法想要将面前人全部灵力吸附过来。 或许是仗着自己修为高，青年也不曾留心，所以他也不曾想到会突发变故。 少年忽得挣扎起来，直接将自己全部的灵力一下子轰于青年的面颊上。 青年虽说反应迅速，但还是大意了些，只堪堪躲过一半，便让那带着面具处应声而碎。 少年下意识打量过去，心脏都吓得险些骤停——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只有少量粘稠碎肉沾着的面孔，眼眶里也没有眼珠，面颊甚至露出了里面颧骨，底下唇肉都没了。 “你……你！” 少年呆愣着，被吓得只是反复说着几句话，连逃跑都不顾了。 青年空旷的右眼框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丝令人生寒的笑意，“很好。” 他显然是被惹恼了，也没有刚才那副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手掌一翻直接萦绕着大量黑气直接朝少年面上袭击去。 “毕竟你也算我宗门弟子，本来我想留你一条全尸，如今、我看你的面皮也不必留了。” 青年的笑意忽得戛然而止了，因为即将成功之际，另一道强势的灵力挡住了他对少年的攻击。 莫非是来秘境的其他宗主长老? 他下意识从储物袋拿出的面具盖住了半张恐怖面颊，神色警惕看向四周。 “阁下何人，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并没有人说话，但是却再一次挥去攻击。 明里暗里的都可以看出，这人与青年并没有可商谈的余地。 这时，倒在底下的少年脑子忽得清明起来，趁这青年与他人争斗时，立马往丛林深处深处跑去。 青年是一派宗主，他也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作，自然也不会让他逃走毁自己名节，便再度施了五成灵力朝少年背后攻去。 那道灵力却是再一次坏了他的好事，甚至以刚才同样的手法挡了他的攻击。 青年看向少年仓皇而逃的身影，忽得也不继续攻击了，反而对着那道灵力地方冷哼，“故作神秘。”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要继续杀人灭口?”这人终于出声了，光听声音都知道这人应当是个清朗的少年郎。 他一直躲在暗处，如今也从阴暗处出来，阳光也照射他的容貌。 “宋清风，你果真死不悔改。” 宋清风闻声定睛瞧了一眼对他说话的人，从这人身上装束也有了些许印象。 “清梦宗的人?”他眯了眼眸，大致打量了一下。 从近日记忆里，他不曾没出找出对这人的印象。 “你不记得我，我却对你印象深刻。”说完，这人从背后抽出佩剑，面含恨意的看着宋清风。 宋清风杀了许多人，为了提高修为不仅吸收了不少人的灵力，还剥夺了许多天赋极好的弟子灵根融入身体以内。 他脑海里一一闪过这些人，却暂时无人可以对的上面前的少年。 “你不过金丹修为，还想杀了我这个金丹修士不成?”宋清风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继而笑道：“杀的人太多，我倒真的不记得你了。” 不知是因为宋清风说自己造孽深重，还是毫无悔改之心却轻易毁了青年的家族到底是惹恼了面前的青年。 他手里的刀剑一动，恰好照在那冷峻的面容上。 “十年前，你杀了我的母亲，季流月。” 说罢，那剑风很快挥向宋清风，一斩之下竟将周边灵草大多毁去。 宋清风本就是一个自视过高的人，明明天赋并不是多强，却总是靠着这种歪门邪道提高修为，如今见了这种年纪不过二十的修士天才，心中也是起了心思。 “也罢，也罢。”他狂妄地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攻击，只是度了灵力护盾轻轻一挡。 “那么，让我陪你好好玩玩。” 但很快他便错愕了——那护盾在那剑身仿佛毫无用处，只是一瞬便轻易破了，继而迅速捅入他胸口。 怎么会，面前的人不过是金丹修士，怎能伤的了他? 对于修士而言，越级挑战已然让人诧异，更别提如今这种极大差距了。 但与想象不同，宋清风明明受了伤，面上却露出更加疯狂的神色。 他的眼眸满是焰火，另一只完好的瞳孔倒映上倒映出面前人的模样。 宋清风提指将剑身抽出，胸口那被贯穿的伤口很快覆上了一层黑气，立马变得完好无损了。 “季流月……季流月。”他唇瓣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倒轻哼一声。 “不过是个炉鼎，屈服便可活命，何必寻死呢?”事到如今，他却依旧是不知所谓，微微挑眉看着面前青俊的少年。 “你是季晏泽?当年那个小畜生?” 宋清风说这话依旧是高高挂起的态度，就像看季晏泽的眼神都是一种如同看蝼蚁一般的轻视。 他很快抽出了腰间佩剑，与季晏泽的剑身相撞。 刀光剑影速度如此快，哪怕是金丹修为只堪堪瞧见几下虚影，以及一阵“铮”的碰撞。 转瞬间，两人已然过了近百招，瞧面上神色却是无人落下风，不分伯仲。 “你不是金丹修士。”宋清风十分有趣味的瞧着面前人，说这话时也夹杂了一些肯定。 季晏泽闻声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招式却是狠厉的冲他面门攻去。 “是与不是，你也必死无疑了。” 宋清风挥出剑招侧身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剑，见对方如此冷然眼中的探究之色便更加浓烈了。 “真是可惜。” 他说出这句话时便是十分懒散的停了招式，之后也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很快身上围绕了一种极其浓烈的黑雾。 这层黑雾诡异的很，甚至在季晏泽剑招袭来时吞没，又过一瞬反倒是再现了刚才季晏泽的招式，朝着挥剑者袭来。 “原本我还想同你玩玩，不过如今时间也不多了。”宋清风哼着小调，十分有条不紊的开口说着。 “你面前的这招，叫自食其果。” 第112章 春风吹又生 “噗。” 季晏泽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面孔已然呈现了灰败之色。 全身失了力道，几乎扶着插在地面的剑柄，才勉强支撑起身。 季晏泽如今情况并不好。 肩胛处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伤口，整个人就像个血人。 他晃晃悠悠的走着，整个人天旋地转。 恰在此时，一道黑气萦绕在季晏泽身上，慢慢的平稳了他的气息。 这种邪门场景，像极了之前宋清风被捅穿胸口后，好得一样快。 这层黑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修复伤口，季晏泽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如今大仇得报，弥补缺失许久的遗憾，不由喃喃：“母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即便是沦落鬼族又如何? 既然修仙族不能替他主持公道，那他便亲手报仇雪恨！ 季晏泽的眸光先是一层热烈火焰，不知想到什么，忽得多了一抹沉思。 没想到……宋清风居然为了提高实力，学了鬼族吸人灵力的邪功。 如此不择手段。 季晏泽原只想用修仙功法破了宋清风的剑心，但对方竟堕入鬼道，仙尊的功夫丝毫没起作用。 过了数百招，在没有使用鬼族力量的情况下，他虽然伤了宋清风，但自己身体也支撑不住，意识模糊。 在他濒临绝望时，一直潜伏他身体里鬼气，趁宋清风大意，给了他致命一击。 真是可惜，留了他一个全尸。 季晏泽擦了擦嘴角血渍，眸光深邃。 刚刚他本想着将这人碎尸万段，准备动手时，忽得听见有旁的人接近这里，为了不生祸端，不甘离开。 “其实，你可以一并杀了。” 潜伏于他身上的鬼族阴森森开口，若有若无的蛊惑季晏泽心智。 “反正刚才你也杀了宋清风，说不准被其他人瞧见了。”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应该知晓。” 季晏泽没回答他这句话，反而自顾自的问起了另一个话题，声音都有些沙哑：“宋清风应该也修炼了你们鬼族的功法吧。” 那个鬼族并未否认，声音意味深长：“说的不错，不知他用了什么古老的秘籍联系上了鬼族，以吞噬他人修为提高自己实力。” “原来，你们是同伙。” 季晏泽并没有多意外，毕竟刚瞧见宋清风那诡异功法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他又道：“那你们为何杀了他?” “很简单，他这个蝼蚁竟敢觊觎主上的人。”鬼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如毒蛇吐着信子，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 “春风吹又生了啊。”这鬼族忽得说了一句莫名话语，在季晏泽脑海里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但它并未长久停留，倒是真遵守了之前所承诺的，消散在季晏泽的脑海里。 与之而来的，还有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一种阴谋得逞的意味。 “我早就告诉你，斩草要除根啊。” 季晏泽眼神一凛，随即便是察觉到了有灵力波动。 这种波动不过筑基修为，但他刚才实在是受了重伤，一时未察觉出来。 季晏泽抬眼望去，便是一位剑修直直的拿着佩剑指着他，面容满是愤恨。 剑修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手里的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你杀了我们掌门，还堕入鬼族！” 季晏泽眉头一皱，他这才明白刚才鬼族为何遵守诺言离开他的身体了。 毕竟，相比鬼族自己操控，让修仙者自相残杀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季晏泽想通这一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况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辈，即便借助鬼族些许力量，也并不代表季晏泽心中全然都是恶意。 “你们掌门，刚才想杀了你们小师弟，他本身就堕入鬼族了。” 季晏泽自然不是毫无准备，他刚才也是为了预防不测，特地弄了个留影，特此记录宋清风的暴行。 他看着面前神色全然防备的人，继续道：“你们宗门还有许多这种弟子，难道你没发觉之前所来修行的弟子但凡根骨好的全然失踪了吗?” 确实如此。 剑修眼中有一瞬的动容，但不知回想到了什么神色立马坚定起来，寒光似的剑再度指向季晏泽。 “掌门早就死了，如今自然是死无对证，你想说些什么便是什么了。” 油盐不进。 季晏泽叹了口气，心中也知道让这剑修相信他极其崇敬的掌门，居然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属实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耐心说着：“若你不信，便可去查验你们掌门的尸体，看看是否有鬼族气息。” “当真如此?”那剑修心中有些动摇，将手中佩剑收回剑鞘之中。 季晏泽见此也是宽了口气，面上也展露出一丝松泛。 但下一瞬，他倒僵住了面上神情——那剑修没了刚才那般好说话的模样，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朝季晏泽门面袭来。 他的话语夹杂着愤怒之情，“当真以为我这么好糊弄?” 季晏泽纵使不想伤人，也不会想着愣愣的送一条命出去，反应过来后立马拔剑出鞘。 或许是看他受了如此重伤的份上，这剑修也自信有一战之力，便用了毕身所学狠辣出招。 真是难搞。 季晏泽心里默默叹息着。 这么久打斗，他都是以防御招式对付面前这人，若是再僵持起来，还真得难受。 “得罪了。” 他眼神一冷，招式不似之前保守，指尖迅速溢出盈盈灵力，直度攻向面前剑修脖颈。 那剑修本就修为不如他，能僵持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季晏泽手下留情，如今忽得提了这么多灵力他自是招架不住，猝不及防让剑身抵到脖颈上。 他吓得摸着手中传讯灵玉，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季晏泽，明晃晃表明：若是季晏泽敢杀他，那他便捏碎玉佩，让所有长老都赶来，到时季晏泽也无法对抗这么多人。 “我不会杀你。”季晏泽倒是收回了剑，铮的一声放回背后。 他的眸光淡淡，开口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是你掌门有错，他陷害修士，虐杀无辜。” “刚才我不过为了自保，所以才对你出手。” 当真如此? 剑修这次也是真的有些犹豫了，先不说季晏泽说的如此诚恳，看他这架势也不似临阵脱逃之人，估摸着诚心想说清楚的。 再者说了，这么多长老在场，到时季晏泽也无法辩解不是? “那……”那剑修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声音忽得戛然而止了。 季晏泽也有些疑惑，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缓缓的转过身。 很快，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瞳孔，不知瞧见了什么画面，竟有一瞬的收缩。 粘稠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一瞬竟划入那通讯灵玉中。 继而，缓缓亮起。 第113章 干嘛打扰人家师徒恩爱缠绵 半个时辰前 明霁几人到了灵玉所显示的地方，离远了一看好像有一男一女在对峙。 其中一人便是张娉婷了——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回过头时眼眸一亮。 瞧见明霁赶来，张娉婷瞬间没了气焰，用衣袖抹着本不存在的眼泪。 她模样本就标致，加上刻意表演的缘故，更显楚楚可怜。 张娉婷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宗主，这人冤枉我杀人。” 说罢，她伸手指向面前的阵修男子，言辞凿凿开口：“真是冤枉……” “我张娉婷自问从小到大连个蚂蚁都不会踩死，怎么到现在被人诟病成跟鬼族合谋、残害修仙族的败类了！” 其他其他几人面色如常，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闻声却眸光闪烁，不自觉想起了宗门大比时张娉婷以一敌八的场景，神色怪异起来。 谁家好人一打八能如此残暴? 毕竟是同门的师姐，卫子兮也没拆除，只是沉默看着，观察究竟发生了何事。 阵修瞧见谢淮云跟凌若雪两个不相关的人赶来，神色先是一怔，而后看见明霁这个靠山来了，原本就黑如墨炭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阵修，自然不会硬碰硬，先是客套的拱手朝着明霁鞠了一礼。 他接着道：“明仙尊，我并未冤枉她。” “之前，我清清楚楚的瞧见她杀了我们宗门弟子，身染鬼族气息。” 明霁并未说话，朝男子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用眼神询问张娉婷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娉婷心中也有了底，听闻男子所说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几步退后离他远了些，眸光带着警惕之色。 “你倒恶人先告状了，分明是你杀了天剑宗的弟子，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男子面色怔住，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估摸着他不是什么巧言令色的人，闻言只是涨红了脸，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张娉婷，险些气得没说出话来。 “胡说八道，若我真有，刚才你为何不提?” 张娉婷冷哼了一声，站在明霁身边微微扬起下巴。 可能是仗着自家宗主给自己撑腰，也没有刚才装出来的怯懦，说话言辞凿凿的。 “我这不是怕揭穿了真相，你会恼羞成怒杀了我。” “而且我现在不说了吗?” 男子一阵无言，原本气势汹汹的是想给自己宗门讨一个公道，阴差阳错下反被指责了。 总归我有证据。 思绪回拢，他坚定的抬起眼眸，对明霁振声道：“不远处就是我同门的尸首，若明仙尊不信，可随我去瞧个究竟。” 明霁一直未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还比较相信这几个跟来的弟子，眼前的张娉婷又没什么异常…… 想来，明霁轻轻颔首应道：“好。” 如那阵修所说，尸首距离这里确实不远，这几人不过走了一会，就到了他说的山洞处。 明霁趁此观察了一下环境。 这里瞧着诡异，不过在洞口稍稍凑近点，阵阵寒风就朝他人面门袭来。 男子远远观望山洞的阴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声道：“这就是我同门的身死之处了。” 有些诡异。 谢淮云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说起来，这并非他宗门的事情，跟来只是想瞧个热闹，但心思一转想到秘境危机四伏，鬼族又隐在暗处，也无法冷眼旁观。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看这阵修害怕模样，眯着眸直言道：“你畏畏缩缩的不进去，怎么跟要谋害我们一样?” 那人自认心里无愧，闻言涨红了脸高声回道：“你怎凭空污蔑人?” 凌若雪淡漠的看了一眼，顺口接道：“不如你在前面带路?” 男人似乎气极，愠怒道:“我带便我带。“ 卫子兮一直沉默着，无声跟在明霁身后。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多了一股温热。 卫子兮有些愕然，怔怔的对上明霁关切的眼眸。 “子兮不是怕黑吗?” “是……”卫子兮垂下眼眸压住心中情绪，刻意往明霁身边贴了贴。 “这里好黑啊，师尊。” 明霁没察觉他这些小心思，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一旁的凌若雪与谢淮云：? 不是，你们师徒秀恩爱这么光明正大吗? 好在这里地方小，他们心里腹诽酸味几句，便到了阵修所说的位置。 “前面就是了。”男子抬眼一看，神情忽得错愕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原先在他脑海里，死状惨烈的尸体竟无端没了踪影。 只有洞府里残留过的灵力，方可证明这里来过人。 张娉婷目光一瞥，忍不住嗤笑，“你就这般冤枉我杀了你同门?这里连个尸体影都没有。” “分明是你毁尸灭迹！”男子脸涨的通红，如今也没了证据，他更加有口难辩了。 谢淮云一向爱看热闹，忍不住乐呵接声道：“原是凭白捏造，我还真当有什么鬼族呢。” “你！” 眼见着再度吵了起来，明霁不免蹙眉，立马看向一旁的张娉婷开口询问：“你说之前瞧见他杀了人，大抵是在哪?” 张娉婷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浮现那男子发狂模样，脸色难看。 她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回忆：“出了这洞口，大抵往南走，有一处小溪，应当是在小溪” 明霁点了点头，本想着要去探查一番，卫子兮却忽得出声道：“师尊，索性让我去查看吧。” “子兮……” 眼看争执不下，凌若雪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应当做个好人。 给人家道侣师徒留些缠绵时间。 她抬眸看了一眼谢淮云，嘴角忽得扬起一抹笑，随后道：“明仙尊身为宗主应当避嫌，不如我同谢淮云前去吧。” 谢淮云刚才还是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如今忽得被点了名，伸出一只手傻傻开口：“我?” 凌若雪狭长的双眸不禁变得严肃，凑他耳边用着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你总归不能破坏人家道……师徒相处吧?”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的十分有理，将谢淮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下意识觉得自己若再留在这里，就是打扰师徒幽会。 “明霁仙尊，你同卫公子留这里，我与谢淮云一同前去。” 凌若雪虽面容冷若冰霜，实则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为了不露破绽，那叫一个煞费苦心。 凌若雪装作不识路的模样看向张娉婷，语句真切，“你来带路。” 之后，她又缓缓看向阵修男子，理所应当道：“对了，你也一并跟去。” ? 阵修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想在这阴森洞府里待的太久，所以也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他们走后 洞口也只剩了卫子兮与明霁两人。 —— os：宝宝们，我明天请假了，可能只发一章，元旦1月1会补上的。 第114章 这眼神属实不清白 卫子兮并不知晓究竟何意，但这一举措误打误撞遂了他心愿，也懒得深思别人的目的。 知道秘境里危险，他强忍抛去了旖旎的想法，低声道：“师尊，是否不妥?” “嗯。” 明霁没有瞒他，反而直接将心中所想的说出，“鬼族冒充同门弟子，想要修仙族自相残杀。” 卫子兮一经提醒立马反应过来，默默握紧了明霁的温热手掌，轻声回道：“师尊有怀疑的人选吗?” “只是隐隐猜想，那人暂且没有明显马脚。” 明霁心下一阵担忧，下意识看向卫子兮，眼眸依旧带着柔和温润。 “子兮，莫要跟为师走散。” 这情形是极其温馨的，也让卫子兮心中一暖。 “师尊……” 话都没说上两句，偏有人看不惯师徒的温存，瞬时让洞府弥漫上一阵黑雾。 明霁虽然进了秘境灵感下降不少，但他修为高，很快察觉出来异常。 他抽出玄霜，灵力在掌心回旋。 甚至心里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猜想鬼族是否会袭击他与卫子兮。 这团黑雾没维持多久，很快就散了开来。 明霁挥去雾气，目光朝原先蒙蔽处望去，神色忽得一怔。 ——那是一处无头尸首。 若是依照常理来想，大多人瞧见此等场景，第一反应这具尸首是那男子说的枉死同门。 实际上并非如此。 明霁警醒着，缓缓往前走近几步，远远观察了一眼。 光看服饰便知与那阵修不是一个宗门，而且待尸首散开灵力后，能感受到此人身前有元婴修为。 “师尊。” 卫子兮一向记性好，加上秘境来往掌门无非就几人，对面前人也有些印象，不确定的开口：“这服饰好像是神影宗的。” “他们宗门这个修为的只有……” “嗯。”明霁肯定了他的观点，凑近些仔细观察这尸身。 不仅没了脑袋，模样还极其惊悚。 竟毫无血肉肌肤，骨架上只是挂了一层浅浅的皮！ “倒是与叶羽死法一样。”明霁轻声感慨。 毕竟之前他离去之前，虽说不与他宗交际，但对着这宋清风也有一面之缘。 那时宋清风看明霁的眼神，就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事太过蹊跷，不知鬼族究竟有何目的?” 卫子兮想了想继而接着补充道：“若是将我们困于其中的话，为何这具尸首要人瞧见，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岂非更好?” 毕竟，鬼族许久之前就被大能镇压，极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行事太过残暴张扬。 “他们想要我们自相残杀……”明霁下意识轻声复述一遍，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得一震，继而道：“凌若雪他们有危险！” 说着，没等卫子兮反应过来，明霁便想提剑冲出洞府。 他不是什么路痴，从刚才张娉婷的三言两语的描述中，能大概了解方位。 “仙尊。” 明霁还未出去相助，这一声倒使得他停了脚步。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三人的一并回归，不由错愕起来。 ——站在明霁面前仅有三人，那阵修无端没了踪影。 他们多多少少受了伤，尤其是凌若雪。 她向来对白衣情有独钟，如今受了伤满身血污，将衣服染了个血色，便更加明显了。 凌若雪捂着臂膀伤口，面色极度难有些懊恼道：“被暗算了。” 唯一庆幸的是，伤口看着严重，实则都是些皮肉伤。 即便如此，明霁依然面色忧切，便将前些日子炼制的丹药递给他们，轻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凌若雪叹了口气，先是道谢，继而接过明霁手上的玉瓶，开口说明缘由：“那阵修无故染了鬼族气息，无端发了狂，仅仅筑基中期的修为竟能将我们三人打伤。” “说来也是我不留心。” 她说这话时，谢淮云神色紧绷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由于在场人数众多，没能拉下脸面。 凌若雪余光“恰巧”注意到了，唇角莫名有些上扬。 但她是个情绪一向不外露的冰山，强硬的用灵力缓和伤口，又接过明霁递来丹药瓶服了一粒。 见伤势有些好转，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就像之前我所描述的一般，无端发了疯。” 又是这样? 这几句话说来，在场人几人都沉默下来，不知想些什么。 “清灵丹……这是什么?”谢淮云只是有些小伤，服了几粒丹药就气息平和了不少。 他瞧着面前手里余下的、并不认识的丹药，神色清澈的看着明霁询问，“仙尊，这也是疗伤的吗?”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卫子兮反应得快，心里惊涛骇浪炸开了锅。 他知晓明霁染了情毒，也了解这丹药是压制他炉鼎体质的。 或许是拿的丹药多了，丹药无声无息混入其中，明霁不曾留心。 卫子兮手比脑子还快，见谢淮云要打开装丹药的瓶子瞧个仔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小瓶子夺回。 这架势实在怪异，像极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卫子兮也知晓自己的反应太过异常，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明霁作势要递给他，轻声道：“师尊，这药……” 明霁神色更加不自在了，故作无事接过玉瓶收回储物袋中。 “这瓶我拿错了。” 两人神色实在怪异，再配上这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感觉，不由得让其余三人浮想联翩，脑中各种情形想了一遍。 其余两人还好，性子相对稳重。 但谢淮云本就是当事人，脑子里又适当的想起凌若雪对他说的话，加上瞅着这两人的神情都极其不对，张口就要说些什么。 凌若雪本就跟他相处久了，看着他张嘴准备说话，都猜想到待会蹦出如何惊世骇俗的话语，急忙轻咳了一声。 谢淮云顺着声音看向她的双眸，傻愣愣的还有不少疑惑。 凌若雪凤眸微挑，直接在卫子兮跟明霁身上来回流转。 这暗示明晃晃的，谢淮云终于弄懂了她的意思。 “哦——”他先是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之后十分怪异的看着师徒两人，轻笑一声：“仙尊放心，我不会多说的。” 明霁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看他神色竟在掌握之中，还当谢淮云认识刚才那瓶压制炉鼎的药物，神色也不自在了。 他先是轻声嗯了一下，总归还是信任这两个小辈，语气还不免嘱托，“还望你们保密。” 卫子兮在一旁也是瞧着这情形，心中略觉得奇怪。 毕竟，这两人的眼神看他与明霁实属有些不清白。 但他坏心眼的并未说出口，反倒是任由其他人误会着。 就这样，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误会成功达成了。 第115章 明霁，我们会再见的 眼见着话题越发跑偏，明霁连忙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那之后又如何了?” “之后那人……”接话的是谢淮云，想必是刚才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他着急的伸出手直比划。 谢淮云刚巧正对着明霁，也能瞧见洞口光景，抬眸间不知发觉了什么突然哽了声。 很快，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眸闪烁着明晃晃的错愕。 “你，你……” 他脑袋轰地一声，背部跟着生出冷汗，强烈心跳在寂静的山谷里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顺着他的指认的方向看去，神色一并呆滞了。 “草。” 张娉婷小声骂了句化解眼前沉默，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人是鬼?” 原是那阵修顺着光照处走来，看着这几人诧异的瞧着自己不禁感觉莫名其妙，微微皱眉。 “你大白日的做噩梦了?还说这种胡话。” 说罢，那男子脸色也不算好，反而从鼻腔带出一声轻哼：“怎么一转眼你们人不见了?若不是知道你们回来了，我还真找不见这里。” 谢淮云刚想说话，反倒是被凌若雪拦了去，瞧着面前阵修都带着几分审视，声音寒冷似霜，“你是说，你中途跟我们走散了?” 凌若雪提出这个问题时，明霁不动声色的同卫子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有了想法。 那阵修闻声拍了拍满身灰尘，嘴里不停抱怨，“是啊，走到分叉小路时一转眼你们就不见踪影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前面路，被石头子绊的摔了一跤。” “你们怎么不说话?” 男子终究察觉到了面前几人怪异反应，嘟囔一句不满的往前走了几步。 “嘿！你这鬼怪！” 眼瞧着他要靠近，张娉婷吓得手一哆嗦，一边怒喝，一边将自己不少祛除邪祟符纸打到男子身上。 男子瞅着身上五花八门的符纸，还傻愣愣的询问：“这是干什么?” 张娉婷没回话，心念一起驱动所有灵力，想要让那符纸生效。 “退！” 她扬高了声，指尖溢出的灵力顺势打到男子身上。 毫无反应?！ 她不信邪，又试了好一番。 那男子依旧没受什么影响，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甚至都快被这驱鬼符纸弄得睡着了。 ……完了！遇见高手了！ 张娉婷心中直呼倒霉，下意识将求救的眼神递给在场修为最高的明霁身上，声音欲哭无泪。 “完了啊宗主，这邪祟有些厉害，我一点都打不过！” 她这表现实在是太过生动有趣，没等明霁发话，卫子兮就噗嗤笑出声。 “他不是邪祟。”明霁有些无奈，正了神色解释。 之后又将目光投至那阵修身上，缓缓开口：“我们对你警惕，则是因为刚才你走散时，有人冒充你的身份打伤了人。” 男子鼻子也算灵敏，进洞府就闻见了些许血腥味，当时还未曾往这方面想。 如今听了事情由来，直呼冤枉。 “青天大老爷，这比窦娥还冤！当时没瞧见你们人，我还当你们嫌我累赘，把我抛下了。” 不得不说，众人各执一词，零零碎碎拼凑起来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完整线。 明霁抿了抿唇，扫视面前几人，目光又在卫子兮身上关切久了些。 “多说无益，究竟怎样还要问问其他人，身上到底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众人本就拿明霁当主心骨，闻言点头附和。 “那就去附近瞧瞧有没有人。”卫子兮提议道。 虽然说这通讯灵玉已然修复好，但架不住并没有人联系于此，要找到这些人也跟大海捞针一般。 只能碰碰运气了…… “也罢。”明霁刚同意他的决策，灵玉便发出一道灼热的光。 他注意到了这股灵力浮现，继而伸出指尖感受玉佩波动，面色变得愈加沉重。 “师尊，这是怎的了?” 明霁放下了手中灵玉，不禁悠悠呼出一口气，咬清声音一字一句道：“有其他长老说，季晏泽害了人……” 不止于此。 明霁微微张唇，接下来的消息反倒让他说得更加沉重，眸光忧切的看向卫子兮，“他们已然猜测，你会不会也害了人。” 卫子兮闻声皱眉，目光灼灼的看着明霁，“师尊自然不信，因为我一直同您在一起。” 明霁没有否认，眉头却是更加紧锁着，“这便是让我更加担忧的。” 先是张娉婷与那个阵修，再是季晏泽，继而扩大到了整个修仙界…… 很难不保证，鬼族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师尊，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鬼族的存在便像是一场阴影，蒙蔽所有人的心神，再将这些大能戏耍于掌心之中。 【明仙尊，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明霁不知怎的，忽得想起之前千面鬼这句如毒蛇缠身的话，神色有些发冷。 “先去瞧瞧。”他收回了心绪，目光注视卫子兮，开口道：“不管什么目的，小心为上。” 几人根据玉佩灼热感去了目的地，一抬眼就是各个长老阴沉着脸。 其中有一个音修宗门的长老瞧见明霁几人来了，张口就是讽刺：“明霁仙尊好手段。” 明霁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闻声垂下眼眸轻声开口：“这是何意?” 音修长老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神色满是不屑，“你宗门的好弟子啊，竟将清风仙尊斩杀了。” 宋清风竟是季晏泽所杀? 明霁想起洞口那具堪堪只有皮肉的尸体，先是反问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音修长老不说话了，不知是否是觉得明霁揣着明白装糊涂，朝他翻了个白眼。 “事情说来复杂。” 接话的是其他宗门宗主，听语气就知道是一个温吞的人，说话都是慢慢悠悠的。 “季晏泽堕入了鬼族，不仅害死了清风仙尊，还杀了不少宗门子弟。” “有个弟子便死于他手下，临死前用最后灵力向我们求救。” 音修长老估摸着觉得这温吞宗主说话慢条斯理，目光一转又看见卫子兮，说话更加那咄咄逼人了。 他怒声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将他寻来杀了就好。” “还有你——”这长老忽得话锋一转，继而目光审视的瞧了眼明霁，说话毫不客气。 “明仙尊，你有几分参与其中！” 第116章 师尊被毒蛇盯上了 他这句话一开口，便是叫周边人纷纷寂静，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明意味打量明霁。 “前辈，事情还未明了，怎可轻易下定论?” 卫子兮知晓明霁并不是什么与人争辩的性子，但对方过于咄咄逼人，便是直言出声。 “你师尊未说话，你这个小辈插什么嘴?”这长老轻蔑的瞧了他一眼，继而望向明霁，话语中都带着刺。 “明霁仙尊便是如此教导弟子的吗?” “叫你这宗门弟子肆意害人！” 眼瞧着对方愈加过分，明霁也开口说话，声音虽轻却也足够坚定：“那你是亲眼瞧见了吗?” “什么?” 明霁见他不解，便再度重复一句：“那你是亲眼瞧见他们杀人了吗?可有证据?” 音修长老有一瞬哑然，他确实没有亲眼瞧见当时过程。 但想到那个枉死的弟子，他反是咬牙切齿起来，声音满含怒火，“若说证据，我那身死的弟子还不够吗?” “季晏泽害死了我宗门子弟，这证据还不够吗?” 毕竟是自己宗门的弟子，自然是极其痛惜，所以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上多少怪罪，只是继续道：“诸位忘记鬼族了吗?” 在场的众人原是有一副讨伐架势，听见这个想法目光也沉思几分，心里猜想着可能情形。 若真是鬼族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强行杀元婴大能，实属困难。 “明霁仙尊果真能言善辩。” 说话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长老，明霁顺着声音瞧去，不禁觉得有些面生。 周边几个长老对此却毫无异常反应，似乎对这人的存在习以为常。 那人见明霁望向自己，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抹讽刺笑意，接着道：“照你这般说，季晏泽堕入鬼族也不是不可能。” 这句话让众人愣住一瞬，很快就在思考这种可能性，齐齐望向明霁都是一种审视态度。 毕竟，若一个天才弟子真变成鬼族之人，明霁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多少干系。 这人过于咄咄逼人了，甚至将未曾提出的想法，此刻全然施加给了明霁，面上便是落井下石的姿态。 明霁抿了抿唇，他瞧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怪异。 自然不是这人强势的态度，更多的，是他瞧向明霁的眼神——阴冷的如喜欢瞧见猎物拼死挣扎、眼神高高在上的猎人。 明霁对这种情绪一向敏感，下意识离这人更远了些，面上皆是疏离态度。 “这位长老若是没有别的证据，还望不要搅得人心惶惶。” 几下针锋，也在场的弟子瞧见无声的言语厮杀，此时皆叹息起来。 凌若雪自是替明霁说话的，此刻也是毫不畏惧的对着众人道：“诸位前辈，若是此次真混入鬼族，一个残影片面，就让我们自相残杀也不是说不通。” 听闻这句极有道理的话，也不是没有仰慕明霁的弟子开口附和：“是啊，凌师姐说的极对。鬼族一向阴险狡猾，手段最是恶毒。” “明霁仙尊当年可是为了全城百姓，拼力抵御妖兽，自不会与鬼族暗通曲款。” 这些长老本来就是墙头草，听着这个说着那个，觉乎哪个有道理便信哪个，自个却是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但也有与众不同的。 譬如那个一向沉默今日却罕见开口的长老，见着这些人风头都倒向明霁这般，眼中转瞬的是一股恶趣味。 但是，当看见明霁离他更远些，眼中的无端添了不少寒意，面上却挂着谦和神情。 “也是，说来当年的妖兽，明霁仙尊当时也是身负重伤……” 说这句话时，这个长老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话语间无不是深意，“仙尊也是闭关了两年，才养好了身子。” 明霁闻声一怔，心下对这人更加怀疑。 不为别的，他受伤的事连自己宗门都鲜少有人知晓，而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长老是如何得知的? 在场的其他人闻声也是纷纷看向明霁，有些感到疑惑的人也是直言：“原来明仙尊闭关，是因为那两年受伤了吗?” 明霁手掌缓缓背到身后，精神高度警惕，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说笑了，哪有受伤一说。” 那人也是配合扬起的笑意，跟个笑面虎一般出声：“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仙尊何必当真。” 气氛更加怪异了。 就在众人琢磨不透时，忽得在一个角落处，有人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 众人闻声望去，忽得被这场景吓得呼吸一滞——有个体修弟子无故发了疯，竟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咬向身旁弟子的脖颈！ 这行为出其不意，先不说那低修为弟子未曾反应过来，就连在场高修为的长老面色一愣。 那体修弟子浑身萦绕黑气，面色也是如恶鬼狰狞，让其他人瞧见先是心里咯噔一跳。 而被他咬住脖颈的弟子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许是流了不少鲜血的缘故，一时也没有力气说出什么求救的话。 但他的眼神极其无助，意识逐渐模糊，就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局般，已然放弃了挣扎。 “玄霜，出！” 这一声音唤起了众人茫然的意识，只见一冷厉剑身自寒霜玉笛出来，一息时间便打了那恶鬼气焰。 体修弟子被剑身击中发出一声哀嚎，很快就化成了一阵枯骨，就如之前见到了尸体般，没有皮肉。 而附身于他的恶意已然没了踪影，即便是所有长老出了剑招制止，竟也没有抓住他的迹象。 红颜化枯骨，当真厉害的紧。 明霁朝那尸体望去，心下也有了定顿：这弟子并未是因为刚被恶意吞没没了气息，真实的死因则是，在鬼吞了他所有精魄以后，就只余下一架骨头了。 好在，由于明霁刚才出手的快，那被咬住的弟子虽气息奄奄，但好在还能救活。 明霁见此松了口气，先是给那弟子服下了丹药，见着对方恢复了以为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明霁仙尊，是我误会你了。” 说话的竟是刚才咄咄逼人的长老，想必也是瞧见明霁出手救了这个弟子，忽得拉下脸面道歉。 “无碍。” 明霁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奇怪这些人态度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又四下环顾一周，居然没瞧见刚才他刚才觉得面生的长老。 他喃喃道：“刚才那个长老呢?” 其他人有些诧异，显然不明其意，开口道：“什么长老?” “就是那个……” 明霁忽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描述。 他有些茫然了，脑海里竟是一点这人样貌印象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模糊轮廓。 —— 第四章有彩蛋，大家去返回去看一下，二修了 第117章 明霁，我哪点比不上他? 明霁收回了未曾吐出的话语，开口：“应当是我看错了。” “师尊，既然他们都说季师兄有问题，不如我们先想办法将他寻来，问个清楚?”卫子兮道。 明霁将目光移至卫子兮脸颊上，神色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刚才这鬼族入侵，想必此刻他们应当在暗中行事，你也要小心。” 卫子兮眸子里划出一丝不明光泽，看向明霁时却面色带笑道：“师尊若是不放心，我便跟着师尊。” 明霁抿了抿唇，忽得开口：“你从前便说过这句话。” 卫子兮有些沉默了。 由于低着头明霁并不能察觉他如今什么表情，只能听出话语间却是充斥着欣喜。 “原来，师尊都记得。” 明霁并未否认，开口道：“怎会不记得?” …… 明霁这话并未说错，在卫子兮年纪小的时候，他虽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总归是上了不少心。 甚至在那时候，大家还时不时瞧见，这个一向清冷的仙尊，此刻面露愁容。 那时他总是想：怎么养大一个人类幼崽。 不仅如此，明霁在某些方面还会放纵许多。 例如前些日子刚回到修仙界，明霁自个便做了个荒唐的梦，醒来时面色都有些难看。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刻敲响了明霁的门，言语饱含关切：“刚才发生了何事?” 明霁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原来是子兮，先进来吧。” 卫子兮应声推开了门，一眼就扫到了倒在桌上的烛台——刚才，他便是因这股声音吸引来的。 明霁将目光瞧向担忧自己小徒弟，便是更加难以启齿了。 前些日子疲惫，今日便有了困意，一闭眼明霁竟忽得梦见刚回九天大陆时，同那男人相处更为细致的场景。 被惊醒时，还意外打翻了烛台。 “无碍……” 想来，明霁的脸色便是更难堪了——他实在张不了嘴，能对情事丝毫不明的卫子兮说出这个梦。 他难得含糊概括，蹙眉开口：“嗯……做了个噩梦。” 卫子兮闻声倒是神色更加认真，炙热的眸子直盯着自家师尊脸上看，道：“若我记得不错，自元婴中期师尊倒很少会梦魇了，不知是被怎样的梦吓到了?” 明霁敛下眉眼，声音也低缓不少：“梦见了被人……围剿，但你并不在我身边。” 这句围剿倒是用的真切，让荒唐的梦境换了个委婉的形式表达出来。 “不过……只是梦罢了，当不了真。” 明霁说起来却是不再在意，但他并不知晓的是，自己如今表现的多令人…… ——因是难得就寝的缘故，平日穿戴整齐的衣服如今只余下一件亵衣，又因刚才受到惊吓，便半拉不扯的露出大片雪白锁骨。 卫子兮刚巧不巧的瞧到那里，神色猛然一怔。 若是换作之前，他定是会害羞到红透面颊的。 也不知是否是瞧得多了，如今表现的毫无端倪，看似一个纯情少年郎的作态，那叫个面不改色。 “师尊……”他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垂下让人瞧不见的神色，低声开口：“师尊是受人尊敬的仙尊，怎会被人围剿?” 明霁顿时哑了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该如何说，这围剿并不是卫子兮想的那般呢? “师尊。”卫子兮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竟主动靠于他膝上，并且紧紧锁住腰身。 “师尊不会找不到我的，我会一直跟在师尊身边。” 生生世世。 卫子兮并未说出心里藏的这句话，只是演作一个急需他人哄着孩童依赖明霁。 于是，这场景便是有些诡异了。 分明是明霁梦魇，如今寻求安慰的却是卫子兮。 尤其是那炙热手掌狠狠搂着自己师尊腰身，若非眼眸表现的清澈，很难想象，卫子兮没些别的想法。 “好。”明霁有些无奈，他像是习惯了对小徒弟的纵容，此刻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听见回忆，卫子兮便是更加高兴，忽得仰着头信誓旦旦道：“不出十年，我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师尊！” 明霁抿着笑，便是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环住自个腰身的手背，“怎么愈发的小孩子心性了?快些起来。” 卫子兮却是不肯，眼眸灼灼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那师尊相信我吗?” 说实话，卫子兮如今不过筑基中期，要比明霁修为高保护自己师尊，少说也要几十年的光景。 十年还是太少了些。 即便这言论太过荒诞，明霁却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我等着你，等你变得更强大。” …… “师尊果真对我用心。” 卫子兮幽幽瞧着明霁，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说话的语气都是不咸不淡的。 “竟连这点小事都记得住。” 明霁却是没理会这种莫名话语，倒是忽得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子兮，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来了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让卫子兮浑然一怔，但还是闷着声开口：“大抵是午时?算作刚才已然一刻钟了，师尊……” 卫子兮还未曾说完剩下话语，就被一道极寒的剑刃抵住喉咙。 他迟缓的抬起头，对上明霁持着剑，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师尊……” “你究竟是何人！”明霁便是将玄霜抵的更近了些，厉声开口：“有何目的?” “哈、哈哈哈……” 那个演作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得变了，面色狰狞扭曲不少。 但他还是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用着他最厌恶的面孔，甚至故意凑的更近，让那利刃贴到了脖颈，出了丝丝血痕。 明霁瞧见却是没有一点心软，依旧用冷然神情看着。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人心里这般想的，语气都是一阵悠闲，轻笑着拉长语调：“原来，师尊早就发现了啊——” 明霁忽得有些愠怒了，立刻制止道：“你不是子兮，莫要唤我师尊。” “你到底是何人?” “明霁……明仙尊！”这人闻声咬紧了牙，恨恨的开口。 “分明我比你那徒弟更好……你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os：有时间我会补一下明霁的梦 第118章 我想要的是仙尊啊 明霁发觉异常，并非全然都是猜测。 自他瞧见那个面生的长老与众人熟识时，就提高了警惕，藏在心里迟迟未说出口。 那个假卫子兮神态举动都不对，结合着这些长老全然无主见的模样…… 明霁便知晓——他已然探入了一场幻境了。 “你给我下这个虚幻阵，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了，明霁再一次陷入这个阵法里，从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对劲，就感觉到极其熟悉。 这种即视感，与千面鬼给他布的阵法一般，而眼前这个假卫子兮神态与千面鬼的偏执大差无二。 “仙尊果真聪慧。”这人倒也不掩藏，反而用卫子兮的面容微挑起眉毛，促狭的看向明霁。 “不知仙尊是如何发觉的异常?” 明霁冷眼看着他，倒真的回答了这问题：“你说的，如今已然午时。” “有何不对吗?”此人反而仰着头瞧了一下头上烈日，手指着一副言辞凿凿的面孔：“这可不是午时?” 明霁抬起头，目光移至面前玉灵草前，开口道：“玉灵花午时会开花，你瞧瞧，他如今什么模样?” 这人愣了片刻，倒是真望了过去——面前的花灵力虽盛，却无一点要成朵的意味，反而奄奄的。 “你虽能拉我进秘境，可你还是疏忽了。” 明霁顿了顿，继而补充道：“万物皆有灵，你的虚幻阵还无法达到所有灵物都以假乱真。” 那人心悦诚服表明自己受教了，待明霁说完拍了拍掌心赞同。 他带着偏执，目光赤裸裸看向明霁，似乎想凭眼神把清冷仙人扒的干干净净。 “看来，是我小看仙尊了，这般小事都记得清。” 他说时，刻意咬重小事二字，也不知是说着如今这件事，还是意有所指些别的什么。 明霁未曾理会这话，神情淡然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那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目光暧昧的看向明霁，掩不住大笑起来：自然是仙尊你啊。” 当真无聊。 明霁正想着这到底是哪路不正常人，脑海里忽得一阵电流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事件，查询此人真实身份。】 系统神出鬼没是常事，时不时出现明霁也没多意外，便用心声同他对话道：“隐藏事件?” 系统嗯了一声继续接着说【他极为重要。】 系统随后又嗡嗡几阵电流【宿主，我太虚弱了，待你完成这个任务，我才能陪你久一点。】 明霁自是有些无奈这种情况的，可他也无法控制。 如今又身处险境，没办法细想系统刚才说的话，低头思虑着该如何破局。 “仙尊，又在出神了?”这人面容说不出多少表情起伏，声音却是咬牙切齿：“莫非又在担忧你那个小徒弟?” 瞧见明霁未回答他这句话，他倒是一步步逼的更近，用着卫子兮一向乖巧的神情，此刻装起可怜来。 “师尊，把我当作他好吗?我可以做的更好……” 可惜了，他这吐露心声的话没来得及诉说多少，就被明霁一剑斩向阵眼处。 明霁冷声道：“痴心妄想。” 这人脸色更阴沉了。 他总怀着一丝希望，想着明霁心甘情愿同他聊天，却不料明霁难得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推延时间找阵眼。 “仙尊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 这人声音蕴藏着一丝失落，在阵眼破除的瞬间、明霁未曾擒住他时，就已然消失在原地了。 “明霁，我很期待，你从虚幻醒来的表情。” 他狂妄笑着，最后望向明霁的目光存在势在必得。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雌服于我身下。 明霁一开始还不解他的意思，等着虚幻破除，看逐渐展露的场景。 他显然是怔住了，面前呈现的场景不由让他瞳孔微缩——面前长老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乎每个人都捂着胸膛，身上遍布伤口。 有人瞧见明霁清醒了，神情也有了一丝希望，声音嘶哑道：“明宗主……” 明霁将目光移至别处，便瞧见了同样负伤的卫子兮，不禁喃喃出声：“这里……” “究竟发生了何事?” “师尊……”卫子兮好在受的都是皮肉伤，瞧见明霁因被虚幻阵法搞的记忆错乱，不禁出声提醒道：“是鬼族！” 鬼族? 鬼族…… 这一声提醒像是无端唤起了明霁，脑海里忽得多出了什么记忆，不免感的头痛欲裂。 “仙尊呐……” 这一声打断了明霁的思路，他抬起头，恰巧对上一个只有肉身，连面容都未曾修出的鬼族身上。 按理来说，这种修不出面容鬼怪最多只有金丹期，是无法压制明霁。 即便明霁修为不在全盛时期。 那又如何呢? 鬼怪阴沉的笑着，它知晓明霁心软，伸出一只鬼手凝结出鬼力，狠狠攥向掌心。 鬼气蔓延到了四周，不少筑基期的修士的脖颈皆出现了一只黑气鬼手，停留在他们的脉搏处。 鬼手狠狠扼住的他们喉咙，没给他们一丝呼吸的时间，将他们面容掐的青紫。 “猜猜看吧，我的真身藏在他们其中哪一个人的身体里?” 真……身? 明霁咬紧了唇瓣，眼中含着迷茫痛苦。 鬼魅将他神情中所有纠结都收入眼里，它偏生就喜欢如此逼迫明霁，不外乎目的就是想将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拉下神坛。 “选一人吧，不然，他们都要死。” 鬼怪嘴角咧开了一丝弧度，抬手又抓住不少长老的脖颈。 一步一步，阻碍了所有人的命运。 明霁心力交瘁，耳边传来的，只有鬼怪恶寒的笑声。 “其实啊，我还有更好的建议……” 明霁提着心，等待它接下来的话语。 这鬼怪很清楚明霁会为了这些人，极大可能乖乖听话。 它的笑容咧的更大了，几乎弯到了太阳穴。 “将他们都杀了如何?” 他瞧着明霁拿起玄霜，心中得意。 “明仙尊，不过十余人的普通弟子性命，换你们所有人……” “很划算。” 第119章 当真要宣布跟徒弟恋情? 一个时辰前。 明霁与其他几人赶去，瞧见一个长老沉着脸，用手探那死去弟子的脖颈脉搏。 估摸是弟子没了气息，长老不禁幽幽了叹了口气，说话说不上多敌视，但决计不算友好。 “明仙尊，我这宗门弟子死的凄惨。” “尽管种种迹象证明，是你宗门里的剑修弟子所为，但我还是想问问你。” 明霁点了点头，他心里也知晓，面前这位长老已然算难得清晰冷静的人了。 毕竟谁见着自家弟子被杀都不会有多好的脸色，而今能语气平缓，已然算难得。 他决定先了解事情过程，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长老收回了目光，不忍再瞧上一眼那被鬼气洞穿的弟子，声音沙哑：“种种迹象推测，你宗门那位叫季晏泽的弟子杀了清风仙尊，之后又出手害死我宗弟子，还毁尸灭迹。” 他顿了顿，语句饱含犹豫不决：“我自是相信明仙尊为人。” “还有之前那莫名死去的弟子，定是鬼族所为，只是……” “只是为何，季晏泽身上有了鬼气?” 接话的是另一位宗主，此刻反将一个回溯镜扔向明霁，眼神便是犀利。 “明仙尊，瞧瞧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宗弟子身上饱含鬼气?” 明霁接过了镜子，眸光扫向那里画面——季晏泽眼眸猩红，身边遍布黑色鬼气。 画面定格于，他一剑捅穿了宋清风的心口。 他人看这场景，不由猜测是否是那死去的弟子留了心眼，怕被季晏泽所杀特地留的证据。 明霁抿了抿唇，神态依旧冷静，开口道：“为今之计，先是找到季晏泽，至于更重要的……” “便是大家在这场秘境活下去。” 这句话说的好无厘头，以至在场几个长老皱起了眉，甚至有一瞬猜想明霁是否在抛开责任。 但他们很快就抛开了这想法：到底怎么样，明霁的父亲都是一代贤德大能，明霁本人也是自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根正苗红的紧，怎会品行不端? 但他刚才说的话实在让人心中狠狠一揪，那位音修长老反应迅速，也顺势开口：“莫不成是刚才……” “是。”明霁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眉眼间多了寒霜意味，轻声道：“看来，他想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其他几人都不是傻子，听了他这话，脑子跟着迅速转：即便季晏泽真的杀了宋清风，也不一定能说明他与鬼族有勾结。 结合之前事端，越来越能验证这些可能鬼族的阴谋 。 他们被降低的灵感，无端死去的弟子，各种莫名冲突，互相指认害人…… 是鬼族再度卷土重来，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仙尊果然伶牙俐齿。” 明霁朝这个声音望去，瞧见了一个面生的长老后，不禁蹙了眉，“不知前辈何意?” “几句话便让众人信了你的话语，将季晏泽的怀疑全部抛开……” 那人虽面上笑了笑，但话语间便是各种犀利攻击：“明仙尊，莫不成你也有所参与?” 他这几句猜测就说有些难听犀利了——指责明霁袒护弟子，继而将问题上升到明霁身上。 未等到明霁说话，其他几位长老立马出手辩解：“黎仙尊，这话可不当说。” 瞧见众人对明霁有几分信赖，这人掩下的眼眸里，又多了几分阴翳色彩。 他掩饰的极好，一瞬的功夫又维持好笑面，开口道：“不过是随口的猜测，几位宗主当真是信任明仙尊。” 众人闻声便有些脸色难看了，但想着这人是他们新拥护的大能，皆隐忍的不曾说出口。 “而今是鬼族扰乱，先瞧瞧这究竟如何，再行调查吧。”有人道。 见此纷乱，原是一直沉默的卫子兮忽得开口了，凑到明霁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师尊，这位前辈是谁?我瞧其他几位宗主都很客气。” 明霁自是不知晓的，但他心神通明，想着之前他人同自己说的修仙界情况，心里也有了情况，轻声道：“想来便是那位新起之秀的大能了。” 其实，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论是修仙界如何谁做主明霁都觉得无碍……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人刚见他的没多久，便落了个下马威，又无端猜忌于他。 明霁想罢，也有些沉默了。 见自己师尊不肯开口，卫子兮也没问出声，只是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默默牵住了明霁的手。 见明霁望来的时候，他还扬着那副澄澈笑容，用着唇语道：师尊，放宽心。 他们这暧昧的笑谈自是被凌若雪与谢淮云瞧见了，便是有些非礼勿视的一并回过头，瞧见对方与自己同样动作，还大眼瞪小眼。 虽然两人都未曾说出口，但眼神的意味无不说明…… 你也看见了? 谢淮云沉重的点了点头，便是余光忍不住瞧上一眼，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忍不住感慨。 这么多人……明仙尊也太开放了……竟当众宣布与徒弟恋情? 凌若雪也是这般想的，不同于面上的冷傲，心里暗暗腹诽：仙尊，小心被人写成同人话本啊！ 他们的担忧虽不无道理，但众人早将思绪回绕在那鬼族身上，想着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也没多少人注意卫子兮与明霁怪异的相处方式。 但，还是有一人的。 那位被众人维护，尊称为黎仙尊的大能目光如今就是一动不动的看向明霁，瞧见他们这般相处方式，牙都快咬碎了。 “黎仙尊……黎仙尊?” 似乎是有人想要寻问这位黎仙尊该如何破局，瞧他愣神，便是声音加大了些。 这位大能思绪早飘远了，依旧目光一动不动的瞧明霁与卫子兮相握的掌心上，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把一旁的狗爪子砍了。 “你说什么?”或许是他人声音大了些，这位黎仙尊半晌才回过神。 但还是晚了。 他不仅目光收敛得晚，神情也没收住，还是一副子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位大能平时遇见什么都是一副冷淡模样，怎么今日在这种危险场景还能出神? 众人想来，好奇心无端被勾住，视线也顺着他目光所至之处瞧。 下一瞬，他们都愣住了。 第120章 我与师尊的感情当然不寻常 众人纷纷看向明霁与卫子兮，目光一致的错愕。 只瞧这师徒两人手牵着手，一副恩爱道侣模样，连对视都是含情脉脉的。 这些个宗门长老怔住了原地，凭刚才头脑怎么清晰，现在一并糊成了浆糊。 这种火辣辣的的目光太明显，明霁敏锐度强，一瞬就察觉到了。 他抬起头，感受到众人怪异的目光，还浑然不知自己同徒弟亲密牵手有多怪异，就用着这副茫然眸子望回去。 明霁一开始还没想到为何要这样看他，细细思虑一番有了结论——应当是各族宗门长老对鬼族有了破局之法。 如此一来，他开口询问：“各位前辈已有何看法?” 明霁这句话并无他意。 由于刚才一直谈及鬼族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忽略了主语，不知这样更让他人误会。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天呐，这明仙尊怎如此……如此直白?！ 修仙界的师徒恋情没有话本子说的那样，会给被世人冷眼不容，但免不了会落下他人口舌。 像明霁这般直言相告的还是头一个，一句话便让几个长老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该如何回。 有几个性子内敛保守的宗主长老已然移开了目光，装作压根没瞧见的模样，讪笑的两声。 “这秘境天气当真好啊。” 明霁闻言便有些奇怪了，这怎的忽得提到了天气? 但他一向是一个极为礼仪的人，微微抬头瞧见此刻晴空万里，跟着附和道：“嗯，确实不错。” 说罢，明霁又将视线落到另外几位未曾发话的宗主身上，接着道：“几位前辈有想法了?” ……天呐，这怎么还不依不饶啊? 这几人心中苦不堪言，以为着明霁非要整个修仙界都承认他们师徒感情才作罢，只得磕磕绊绊都一同道：“我们也觉得……极好。” ? 明霁抿了抿唇，思绪在这一瞬都有些乱了。 莫不成大家都喜欢这个天气? 于是，明霁就这样静静站着，也让远处站着的某人心里哽着一口老血。 黎仙尊声音都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道：“明仙尊……你和你徒弟关系当真极好啊。” 或许，他说这句话自己未曾听出什么感觉，其他旁观者的宗门长老却是意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怪不得刚才黎仙尊处处针对明仙尊，原来…… 是因爱生恨啊！ 瞧瞧这目光，恨不得都黏人家身上了！ 他们这般想着，顿时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提了耳朵听着接下来该发生何事。 卫子兮彼时接话了，目光带着敌意看向黎仙尊，说话一副火药气味。 “前辈说的极是，我是被师尊养大，感情当然不同寻常。” 说着，卫子兮不仅刻意咬重了不同寻常这几个字，将明霁温热的掌心握的更紧了些。 明霁点了点头附和，丝毫没感觉哪里不对。 毕竟，抛下卫子兮自个那些不可言说的感情，他说得也是真的，明霁确实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极为上心。 黎仙尊瞧见明霁居然点头，简直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目光落入卫子兮身上，话语间醋味不满都快溢了出来：“当真是令人羡煞。” 卫子兮挑了挑，还刻意抬高了牵着明霁的那只手，叫黎仙尊了去，眼眸皆是炫耀意味。 黎仙尊：…… 他还是沉住了气，毕竟这并非正事，若是真让这卫子兮小子张扬起来，怕也耽误了其他事。 黎仙尊压住了心中怒意，低声询问：“诸位对这鬼族有何看法?” 明霁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终归扯到正题上里，继而开口道：“既然诸位前辈都道清风仙尊与那弟子是被我宗季晏泽所害，不若先找寻他踪迹?” 他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即便当真如此，也要问个明白。 再者说了，那回溯石确实是录了季晏泽身上沾染些许鬼气，说不定能顺着这个方向能找寻一些问题所在。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看法。 毕竟，明霁本人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为人又极为正义，若是他本人知晓宗门内出了个跟鬼族勾结一起的人，自个就先除去这弟子了。 黎仙尊轻笑着又开口了，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明霁面容，道：“这季宴泽是明仙尊自己宗门的弟子，还需仙尊本人找寻才好。” “还望仙尊莫要包庇。” 其他人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嘀咕，此刻却也不急开口了。 毕竟综合刚才黎仙尊看向明霁的目光，无不说明，这位新秀大能如今暗戳戳的吃着味，心里不舒服呢。 几位宗主也是抱着看好戏的意味，一直未曾出声，反而暗戳戳观察这几人的暗潮涌动。 明霁不知晓他话语为何这般针对自己，轻声开口道：“这是自然。” 他说完这句话，黎仙尊也没再自讨没趣，便一并闭上了嘴，继而整个氛围都有些尴尬。 卫子兮先是悄悄拽着明霁的衣袖，附耳道：“师尊，我们该如何找到季师兄?” 其实不单单是季晏泽，若是再往细了说，还有他那两个便宜师兄。 虽说如今鬼族一直暗戳戳搞什么诡计，但而今空气萦绕的少，想来他那两个师兄也不会有危险。 但卫子兮又怕极了明霁担忧，便噎了一声，主动提及了此事：“还有……燕师兄与楚师兄……” 明霁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计策。 “时满与云端的本命牌都在我这，上面暂未显示有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至于季晏泽，他的灵力不同寻常，若是仔细探查也可发觉。” 不同寻常? 卫子兮敏锐的补觉了这句话，心下暗暗记着，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说：“师尊带上我吧……” 怕明霁不同意，他就储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小声喃喃道：“秘境有些危险，我只有同师尊在一起，才会安心。” 卫子兮这句话音量并不大，但对于些许金丹元婴的高修士来说，倒是清清楚楚的落在耳朵里。 尤其是黎仙尊，此刻当真的气绿了脸。 他希望明霁拒绝这不安好心的弟子，可当目光落入明霁脸上时，便是又一阵恼怒了。 只见明霁竟欣欣然的同意了。 对于这种极度暧昧的话语，眸光还十分柔和。 众人瞧见时，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明仙尊，你这都同意啊??? 第121章 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自然了，刚才的事情不过些许小插曲，而今的正事，还是要寻得季晏泽。 明霁这般想着，先带着卫子兮一路探查。 灵玉顺着气息到了一个拐角处，明霁下意识用修为探查，发觉这里鬼气森森，不由得心生警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瞧着附近阴气沉沉本下意识想装个可怜，又怕扰乱明霁思绪，只得闷着声道：“师尊，鬼族莫非曾经经过这里?” 明霁颔首，一手紧紧握住卫子兮的手，另一手抽出剑身，提防鬼族从背后偷袭。 他关切道：“子兮，你要小心。” 卫子兮而今已不是什么刚牵过师尊手的青涩小伙子，见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自作主张的将明霁手掌包裹于掌心中，郑重点头。 恰在此时，灵玉忽得闪烁几番，像是象征着什么事态变化。 “在前面！” 明霁凛了神色，带着卫子兮迅速向前赶去。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面前的季晏泽身受重伤。 似乎是刚与人争斗过，原本干净的衣服全然都是血污，穿在身上更像一层血衣。 “明仙尊，你教导无方啊。” 说话的人还是黎仙尊。 他抽出了刚才捅入季晏泽肩胛处的剑身，神情似非似笑。 明霁看见这种场景，只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心中点燃。 他少许有了怒意，握住剑身的手已然微微颤抖，声音寒冰刺骨。 “黎仙尊，你这是何意。” “还要我明说吗?”黎仙尊瞧见明霁一向平淡的神色变得生动起来，心情也是极好。 他勾着唇角，将刚沾染着鲜血的剑身压近，直逼已然昏迷不醒的季晏泽。 黎仙尊笑容恶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明仙尊修为高深，想必定也能看出，我为何会对他动手。” 他这话说的没错。 明霁踏入这处时，已然感受到了季晏泽身上浓烈的鬼气。 但瞧见黎仙尊的剑险些要刺入季晏泽脖颈血管处，明霁还是下意识制止：“不可！” “事情还曾查明，况且……就算季晏泽真是堕入鬼族，也是由我这个宗主处置。”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似乎很乐意同明霁搭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开口时扬高了唇角，缓缓道：“莫非明仙尊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只是可惜……”他说这话时刻意顿了顿，眸子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情绪。 黎仙尊缓缓看向明霁，“明仙尊忘记了吗，我是众仙推出的管辖。” “包括仙尊你、也是由我管理。” 他这话太意味不明，以至于让明霁心里十分不适的退了几步，疏离客套的说：“无需黎仙尊费心，此事既然是清梦宗的要事，由我处理就好。” “明霁。” 眼前的大能倒是一点不自知自己的无礼，反而字字句句像情人般，暧昧的唤着明霁。 恨不得将灼热呼吸一并吹拂。 卫子兮自是不肯的，他心里窝着火，向前一步挡在明霁面前，眼中满是警惕。 一字一句清晰开口：“前辈，说话就说话，为何一直靠近我师尊。” 黎仙尊微眯着眼睛，笑容多了几分讽意味，冷寒道：“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或者是他眼神望向卫子兮时实在说不上友好，明霁发觉后冷了脸色。 毕竟是针对自家徒弟，他立马出声了。 “黎仙尊，子兮说得对，我确实不喜别人靠近。” 明霁垂下眸，目光落在受了重伤已然昏迷的季晏泽身上，抿着唇轻声道：“还望黎仙尊不要为难，先让我将季晏泽带走。” “好、好。”黎仙尊似乎是被气笑了，尤其是目光看见明霁紧紧牵着卫子兮的手时，一下子锋锐起来。 “明仙尊果真不知羞耻。” 说完这难听话，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将剑身刺入季晏泽的表面肌里，甚至出了丝丝血痕。 不复刚才，许是仗着明霁有弟子落在自个手里，而今表情似乎带着些许耐人寻味，语句轻飘飘，却又十分羞辱人。 “明仙尊这是在求我吧?” 想着刚才那刺眼画面，他又恼火的将剑身贴得深了几分，让肌肤渗透出血。 他笑容满是快意，“明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黎仙尊紧紧盯着明霁清冷如玉的面孔，话语间刻意有短暂的停顿。 “明仙尊，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他说这话仿佛不像什么正人得道的君子，更像是一位采花大盗，步步紧逼良家。 见着明霁不应，他神色更加危险，将那刀尖深入几分，甚至可以隐隐瞧见季晏泽皮肉下的血管。 “明仙尊呐、若是再沉默，你手下弟子可连洗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霁闻言，心中浑然不满了——他平生最不喜他人威胁自己，而今这人却数次逼迫为难他。 他眼眸里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情绪，竟抬起步子，缓缓朝那人靠近一步，话语里情绪听不出多少起伏。 “你想要我如何求你?” 黎仙尊以为明霁妥协了，笑容不曾完下半分，故意吊人胃口般，只将话语说了一半。 “该如何求我……” 他刚说完这话，又望向手里的寒光刀剑粘上的血迹，心情极好的轻哼道：“那便要看明仙尊怎样在意这个弟子了。” 卫子兮闻言紧咬着牙关，心里一直听这位大能羞辱师尊，不由燃起汹汹怒火。 忽得，他的理智瞬时回笼，瞧见这人如猎物般紧盯着明霁，语气意味不明：“前辈，你的意思是，而今整个修仙界都是你做主吗?” 卫子兮说这话并非冲突，而是他忽得发觉他们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不知为何，自那个黎仙尊出来，他们就如魔怔般，一步步落下此人的陷阱，处处受制。 黎仙尊尾音上扬，嗤笑的收回了刀剑，竟也没为难卫子兮。 他眼眸深邃的看向明霁。“明仙尊，你觉得如今呢?” …… 这般针锋相对的场景实属让人为难。 尤其是被人刻意打搅，场景无端添了更多责难。 也不知是哪里的宗门长老无意路过这里，发觉森森鬼气自季晏泽身上传来，神色都愣了瞬。 待他脑海记忆回拢，冷厉为难的瞧向明霁。 “明仙尊，你这宗门弟子竟堕入鬼族……” “你又该当何罪?” 第122章 你也配肖想他? 这人没等明霁说话，继而转头望见黎仙尊时，目光又是一喜。 像是无端有了许多勇气，他竟刻意挺了挺胸膛，说：“明霁，你说如何处理?” 这次，他连一个仙尊的客套称呼都不愿意多说，直接连名带姓喊着，姿态那叫一个狗仗人势。 明霁抬眼一瞧，这才发觉眼前长老原是之前同他宗门起过冲突。 他倒也没说是否认错，反问道：“你究竟何意?” 这人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以为明霁好脾气不做丝毫辩解，直接敲定他认错了。 得意忘形的清了清嗓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季晏泽自然要死，而你，便废去修为，不枉你多年劳苦功高。” 不知名的长老说完这话，像是狠狠吐了一口恶气，心中快活许多。 说来，他之前也是去投靠过清梦宗，但当时明霁以心术不正拒绝了他。 那时，这人便恼怒了，背过身子时脑海里念着明霁的面容，不停的恶意揣测：这明霁这般漂亮，却有如此修为，说不准是同人日日双修，靠取悦他人才得上位，竟还说自己心术不正！ 呸，什么清冷仙尊，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罢了。 不得不说，像他这种人不少，得不到就喜欢言语诋毁。 这长老而今也是这般想着，扬眉吐气似的抬着头，十分得意：“或者……还有一种办法。” 卫子兮看着这人对明霁的邪意，竟罕见的沉默了。 倒不完全都是怒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沉默。 ……这人也太痴心妄想了点，毫无实力竟敢白日做梦。 …… 黎仙尊闻言笑了笑，他的眸子忽得蕴藏了一丝了冷意，声音说不出的怪异：“你觉得这样很好?” 说来，这个长老也是蠢人，黎仙尊都这种态度了，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还以为自己投其所好刚好戳中这位大能的心理。 毕竟，刚才黎仙尊不也是这般为难明霁的? 长老美滋滋想着，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后前途无量，急忙附和道：“自然好。” 像他这等卑劣小人，也是难得祖坟冒青烟才混上了一个小宗门的长老位，而今他能羞辱这般仙人能不得意? 但这位长老的笑意还没收敛住，继而就被一柄剑刃活生生捅穿的心口，竟发不出一丝完整话语。 他说话断断续续，最后震惊的缓缓目移至自己胸口处，神色十分不可置信。 “黎仙尊?” 他嘴角溢出不少血，待黎仙尊抽出剑身时就没了气焰。 他就这般死了?毫不自知是何缘故，死不瞑目的瞪着那双死鱼眼。 黎仙尊并未有多慌张，熟练用手帕擦拭剑身血迹，似乎是觉得这人污秽的血侮辱的剑身，面容满是嫌弃。 他就高高在上的凝视着长老死不瞑目的模样，唇瓣无声的说着：凭你、也敢肖想他? 当然了，这人死的透透的，自然不知晓他是为何死的，也不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理。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剑起剑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甚至明霁自个这个被侮辱的当事人都没能反应。 他迟疑了一会，这才将目光移至黎仙尊脸上，“你杀了他?” 黎仙尊轻哼一声，微微挑眉道：“明仙尊，莫要告诉我你这都心软了?” 明霁并不是心疼，他虽说善良，但也不至于什么恶人都愿意放过。 就像那个长老，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奚落，甚至平日也做过恶，明霁自身也不会怜惜这人。 他只是猜不明黎仙尊的态度。 经过刚才那事，他也微微感受到了黎仙尊恼怒杀人是有部分关于自己…… 只是为何如此?为何前脚刚羞辱他，又不愿让别人语言侮辱? 明霁抿了抿唇，实属不知这人是如何想的。 他只是这般静静望着黎仙尊，神色平淡：“我不会心疼这种人。” 黎仙尊忽得笑出了声，神色不住的打量明霁。 “明仙尊，我竟看不透你了。” 明霁避开他的灼热目光，道：“黎仙尊这话也让我不解……” “我们曾经相识吗?” 曾经、相识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棉花锤击胸口，乍一听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又是如此轻飘飘拂过胸口。 就如落入河边的石子，在平静的溪水漾起波澜。 “没有。” 黎仙尊嘴上说着不曾相识，背到身后的手掌却悄无声息握紧。 他脑海里莫名想起了许久以前，自己的处境。 不被世俗容纳，带有几分邪恶血统，还被坏孩子欺负。 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这种落魄的情况下，他遇见了…… 黎仙尊收回了思绪，将眼中情绪藏匿的极好，不知什么的缘故，居然放过了季晏泽。 不同于刚才的盛气凌人，现在竟意外好说话的很，“既如此，仙尊将他带走吧。” 明霁并不知晓他为何改变了态度，到底没推荐，半扶着季晏泽时探了还有气息，这才将目光看向那死去的长老。 “他……你如何解释?” 黎仙尊显然心情很好，乐呵道：“仙尊这是在关心我?” 明霁也不知随口询问的一句，在这人眼前就是一种关心，他到底是懒得理会这人，只是将从前准备的丹药喂进季晏泽嘴里。 “师尊，还是我扶季师兄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子兮却是抢在明霁前头，继而准备背着。 他吃了味，哪怕明白师尊并无别的意思，还是不喜明霁同他人接触。 只是卫子兮还未将季晏泽手搭在自个肩膀上时，季晏泽忽得咳嗽起来。 他的面色有了几分痛苦，猛然睁开了双眸，刚开口第一句就是辩解：“我未曾杀他！” 若不是季晏泽心机极深、能在重伤情况下算好时机的情况下，这定然是他梦中喃喃低语。 明霁知晓他虽不善言辞又不喜与同伴交谈，但并非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他温声道：“好些了吗?” 季晏泽这才收回了刚才的惊恐情绪，如梦初醒般赶忙起身。 明霁拦住了他的行为，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季晏泽好不容易缓了神，心中也增添不少难言意味。 虽说那些人并非自己所杀，起码在众人想法里，就是自己怼入鬼族，滥杀无辜。 但是明霁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他。 待季晏泽有意识起，就听见了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些了吗? 第123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宗主，我无事。”尽管季晏泽发觉自己脖颈处未曾干涸的血渍，却依旧摆手拒绝了明霁的好意。 他用剑身努力支撑自己站起，声音沙哑：“宗主，你相信我吗?” 明霁抬眸静静看着季晏泽，等他说出剩下的解释。 季晏泽笑容皆是自嘲，由于受伤身形都有些站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忿忿不平的情绪，开口道：“宋清风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也确实是我所为。” “我是为母报仇。” 明霁没有附和，也没有说出什么偏激言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缄默片刻，他又道：“其他宗门长老说你堕入鬼族。” 季晏泽噤了声，手心遍布汗渍，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仓惶：“宗主原来也知晓了。” 明霁轻轻嗯了一声。 季晏泽再次笑了，起身一步步走近明霁，将自己心口位置明晃晃摆在明霁眼前。 他说：“宗主，这是要为民除害了吗?” 季晏泽缓缓闭上了双眸，已然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他神情坚毅，语气坚定：“我这条命是宗主救得，若是宗主要回来……” “我毫无怨言。” 半晌，他听见了玄霜抽出剑鞘的声音，冷刃已抵在炙热胸膛上。 季晏泽似乎料定了自己的结局，默默等待刀锋穿过胸膛。 死在他的手下，也是值的吧? 他嘴角掀起细微弧度，竟一点也不后悔。 …… 他没感受到剑身刺入胸膛，还是睁开了双眸。 明霁没动手。 玄霜不过抽出了一瞬，又很快被他收回了剑鞘中。 他平淡开口：“你没滥杀无辜。” 说来，玄霜是一种极其测试人心智的武器，明霁刚才用剑身抵至季晏泽身上，便是用来测试他到底如何。 ——玄霜毫无异常。 这说来，这人心智赤诚一片，不曾滥杀无辜人。 明霁不信眼前，不信他描述，他更信自己的判断，对季晏泽从头到尾的看法。 待季晏泽睁开眼，明霁也未笑，只是说轻声说了句：“我信你。” 只是三个字，便是击碎了季晏泽所有陨落情绪，他的眸光重新燃起了火光，一字一句道：“即便弟子堕入鬼族?” 明霁道：“我不信族群，只信人所作为。” 他又道：“君子论迹不论心。” 黎仙尊在旁听着，此刻忽得笑了起来，开口道：“好一个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紧盯着明霁脸颊，眼眸极其深邃，神情痴缠着的程度，像是想把这人永远镌刻于脑海里。 “明仙尊，我更喜爱你了。” 黎仙尊直白的话语不禁让明霁避开目光，开口道：“仙尊说笑了。”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时扯了扯明霁衣袖，低声询问：“那季师兄这般该如何?” 询问不过是一种借口，卫子兮见到这黎仙尊的第一面都觉得他极其危险，从心底里决定不让明霁同他搭话。 但却正好提醒了明霁，他目光落在季晏泽身上，眉眼间多了几分忧愁。 卫子兮也看透了明霁的想法，温热掌心缓缓握住自己师尊的手掌，像是传递几分安心。 他道：“师尊莫要多虑，其他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季师兄。” “是、吗?”黎仙尊原本还算理智平淡，瞧见眼前画面浑然觉得刺眼。 他用力捏碎了手中玉珏，咬牙切齿道：“希望待会，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明霁打量过去，也发觉这是告诉各处长老而今他们在何处的传讯玉珏——想来黎仙尊便借此通知各长老来“审判”季晏泽。 当然，若是季晏泽不被他们谅解，他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干系。 明霁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禁觉得这黎仙尊未免也太变化无常了点。 刚才还是一副维护自己的模样，也不知又触及到他的哪根神经，又莫名针锋相对起来。 …… 众长老赶来时，那黎仙尊看着神情不动声色冷言冷语道：“诸位，季晏泽已然堕入鬼族，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说道：“明仙尊很是维护这个弟子，看来要同他站在一边了。” 众长老初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直到有人瞧见在这死去的长老尸身，询问：“难不成，这也是季晏泽所杀?” 黎仙尊否认了，摇了摇头道：“是我所杀。” 众人：?就这样承认了? 或许是这个修仙界拥护的大能品行极好，众人只是沉默一瞬，便纷纷点头称赞。 “想来，也是此人品行不端。” “黎仙尊果真做了好事啊。” 这说的也是实话，他们也知晓这长老的真面目，只是碍着是其他宗门也不好多管闲事，而今被黎仙尊出手料理了，也是名正言顺。 “呃……不知黎仙尊说的季晏泽……?” 沉默许久，还是有人问起了正事。 黎仙尊弯了弯眸：“这你便要问明仙尊了，问他该如何抉择。” 随着这话落下，明霁便感受到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质疑，有不解，也有埋怨。 质疑他为何出手护下这个堕入鬼族的弟子，不解他为何以身犯险，埋怨他为何不出手扬正道，直接杀了季晏泽。 桩桩件件，就是汇聚了许多目光，一并聚集在明霁。 明霁知晓，若是此刻自己回答有失偏颇，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的指责。 但明霁还是站了出来，如同初次遇见季晏泽，坚定的伸出手拉幼小的孩童起身般，这样的如沐春风。 他道：“玄霜笛是测试所有人心智的武器，我刚试过，季晏泽未曾加害无辜人。” “就算其他人不是死于他手中，那清风仙尊总归是了，你该如何解释?” 没等明霁发话，季晏泽反而先出声了。 他声音沙哑道：“我的母亲是炉鼎体质，许多年前，宋清风杀我外公一家未曾得到我母亲，心有不甘下又出手加害了我父亲。” “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有人出声冷哼：“谁不知清风仙尊天赋异禀，怎会需要所谓的炉鼎，来增进自己修为?” 季晏泽神色淡淡，再度用刀口捅入自己心窝。 从容的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家事，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母亲不从，他便用我的性命要挟，不料我母亲临死的反击让他功力大失，修为停滞于金丹。” 他笑了笑，继续道：“想必你们肯定会反驳，说宋清风已然元婴，此话不可信对不对?” 季晏泽忽得变了神色，面上满是对这种人的愤恨，震声道：“那你们可知……” “宋清风能到达元婴修为，是害死了宗门无辜弟子，抢夺他们的灵力与根骨得来的！” —— os：感觉这个副本写的有点差差的，没达到我理想状态，还有就是季晏泽副本快完结啦 第124章 对师尊的爱意与占有 季晏泽这句话宛若惊雷，响彻每个人脑海里。 众人闻言纷纷愣住，皆是不可置信。 “你休要胡说八道！” 出声的是一个仰慕宋清风的同门弟子，他并不知晓自家宗主究竟何种人，此刻愤恨而视季晏泽，一怒之下竟拔剑出鞘。 “你杀了宗主还不够，竟还在他死后凭白污他名声不成?” “并非如此。”季晏泽眸光依旧冷淡，仿佛抵至他脖颈上的不是剑刃，而是一块毫无威慑力的棉花。 这般云淡风轻。 他笑了笑，接着道：“若我没记错，他下一个目标便是你……” 季晏泽的目光打量到了这位无名弟子身上，语气也有些轻描淡写的意味：“他会夺你根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弟子闻言呼吸停滞一瞬，下意识松了手上力道。 待他反应自己顺着季晏泽思绪走了，眼神顿时燃起了汹汹烈火，咬牙道：“你蛊惑人心，胡言乱语！” “你犹豫了。”季晏泽轻飘飘指出弟子刚才一瞬失神的原因，压根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你也在怀疑，为什么宗门这么多天赋好的弟子总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为什么不见踪影，为什么宗门置之不理……” 季晏泽话语带着些许讽刺，一句一句击中这人心中所想。 “你不是不知道，但怕被人诟病。” “被人说，你拜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宗主，怕人议论你是否如此，所以……” “不，你闭嘴！”弟子神情有些崩溃，恼然下竟想要剑身捅入季晏泽身上。 季晏泽虽元气大伤，但躲过一个只有筑基中期的弟子还是轻而易举。 ——但季晏泽不在乎这些表面伤口，如同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一样。 他只是用手掌持住了锋剑，任由掌心被划破，滴答滴答的流出粘稠鲜血。 季晏泽轻笑着，余下的一只手运出灵力。 很快，灵力化作镜像，呈现当时宋清风预谋杀害无辜弟子的画面。 季晏泽将目光扫视了一圈，瞧见他人神色各异，起身挥退了那名弟子。 “现在……诸位信了吗?” 众人恍然如梦，直视画面里宋清风半步阎罗面上。 明霁蹙眉道：“他也堕入了鬼族?” “之前不是的。” 季晏泽解释道：“他原本是学了一种邪功害人性命，但机缘巧合下寻到了鬼族功法，便借此害不少人的命。” 他说着，忽得想起那个借他身体的鬼族当时提及的事。 鬼族要宋清风死，是宋清风觊觎了本不该觊觎的人。 本不该觊觎的人…… 季晏泽忽得将目光落在明霁冷艳的面容上。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鬼族所行种种事情，竟都是奔明霁而来?！ 宋清风也觊觎明霁? 不……他已然是个死人了。 季晏泽心下一沉，这才反应过来这背后的阴谋。 鬼族背后有个极大权势的人，也在觊觎明霁。 此人一直在阴影处。 季晏泽想来立马看向明霁，目露急切：“宗主，你要当心……” 明霁有些疑惑，眉眼微微上挑，并不解其意。 季晏泽噎了声。 他很想告诉明霁所有，但又觉得美玉无瑕不应被那些肮脏事沾染。 说起来，他还是个心事不外露、做好事不留名的闷葫芦。 所以即便看向明霁目光这般眷恋，语句却只是寥寥几句。 “宗主要当心，小心鬼族。” 卫子兮一直闷不做声，直至看见对方那暧昧的眼神，宣誓主权般牵住明霁掌心，笑容标准的露出八颗大牙。 “季师兄无需担心，师尊有我相护。” 季晏泽眼眸黯然一瞬。 尤其是瞧见明霁这般纵容，默认了卫子兮行为时，心里更加失落了。 “好一个师徒友爱的场景。”有人偏偏看不惯卫子兮与明霁相处，冷嘲热讽。 是黎仙尊，此刻他眸光带着几分说不明的阴翳，丝毫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画面可以捏造，季晏泽说的词并不作数……” 他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 “我可以作证，季道友说的句句属实！” 众人闻言望去，根据他的穿着这才发觉他是宋清风座下某位弟子。 此人身负重伤，身上满是伤痕，捂着唇瓣止不住咳出血来。 季晏泽同样眸光一震。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无意救下险些被宋清风夺了根骨的弟子。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笑容挂上几分凉薄，语气不明。 “如何说起啊?” 那弟子闻言愤愤不平，咬着牙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般啊……”黎仙尊扬长了声音，缓缓看向了明霁。 “明霁仙尊以为如何?” 明霁一开始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人，他缓缓从储物袋拿出修复身体的药物，递给那个身负重伤的弟子。 “你现在元气大伤，吃些温和的药物的好起来的。”明霁低声嘱咐。 弟子原先一直面容气得发红，看见白皙的手掌缓缓对上了那张如玉的面孔。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语句结巴：“多……多谢仙尊。” 将丹药服入口中，一股温和气息迅速传入丹田。 像极了……他刚才不经意触及的手掌温热。 弟子想罢，时不时分心望向那九天弦月，看他风采绝世。 很快也有人望了过去。 ——是卫子兮刀子般的目光，他向来讨厌别人对他的师尊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此刻他悄无声息的用着小指勾向明霁，不动声色的表明自己那点小心思。 待他再看向明霁时，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爱意。 “我信我宗门弟子。”明霁开口道。 他说这话时，望向的却是卫子兮，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卫子兮早已收敛刚才那眼神，等明霁再看去，已是一种欣喜信赖的眼神。 黎仙尊见此更是蕴含无尽怒火，似乎胸膛都快被灼烧殆尽。 但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平静的看向那些等他判定的长老。 “既如此，想来我们也是误会了。” ……? 不是，这就完了? 众人呆愣愣看着黎仙尊黑如锅底的面容，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结果…… 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误会? 也罢，毕竟这种和谐气氛也比针锋相对起内哄好的多。 而且那季晏泽说的还有理有据，应当是真的。 他们瞬间松了口气。 却没瞧见…… 阴暗处，有人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 番外会以小季视角写某人跟师尊（一魂一魄）的前世 第125章 要让明霁成为他的禁脔 这个笑容并没有隐藏多久，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笑得愈加尖锐。 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戏谑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神情。 笑声停止后，突如其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鬼魅般诡谲的身影。 长老宗主反应过来，纷纷变沉了脸色，拿出武器想要一并对抗这个阴险鬼族。 “太迟了。” 他们早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然准备好一切，纵使这些人有元婴修为，现在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乖乖浮诛。 鬼魅的笑声刺耳，随意挥着手中蕴含的鬼气，将众人全部钳制住。 掐住他们脆弱的脖颈，叫他们面容青紫。 紧跟着的，是这些大能呕了一口黑血，鬼力跟着迅速侵蚀着生命。 伤口裂开的更大了，鲜血浸湿了整个衣衫。 似乎下一瞬，这个鬼东西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黎仙尊！”有人惊慌失措喊着自己的主心骨，眼神的渴求就像抓住生命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这黎仙尊并没有应他们期盼而来。 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干净的像是从未存在过。 “找你们主子?”他们看不清鬼魅的面孔，却能感觉它在明晃晃的笑。 ——是嘲笑，赤裸裸的玩弄与挑衅。 它没有多说什么，也懒得做多余的解释。 只是将目光放在唯一没有被鬼气束缚的明霁身上，声音饱含恶意趣味。 “明仙尊，久仰大名。” 明霁面上清清冷冷瞧不出起伏，掌心却悄然紧握，思绪混乱不堪。 他闭上眼睛，开始整理为何沦落这种情况。 眼前的鬼族，分明只有金丹的修为，却将不少元婴修为的大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它一人所为? ……不，它背后定是另有其人。 “仙尊想知道我背后是谁?” 鬼魅的开口时是一种极其难听的嘶哑声，恶意的逼近明霁。 “我背后的大人，可是倾慕仙尊已久。”鬼魅目光落于明霁身上，看见仙人绝尘的容貌，目光闪烁几分贪婪，不由吞咽起口水。 鬼魅在心中默默想，也不怪大人疯狂痴迷，此人当真是惊天动地。 它只是看了明霁一眼，都生出了旖旎想法。 …… “我要明霁哭，要他对我无助求饶，乖乖缩到我的怀里，心甘情愿当我的禁脔。” 说话的人戴着鬼面面具，出声时喉咙紧了紧，小腹起了灼热感。 脑海里已经悄然浮现：日思夜想的美人仙尊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屈辱含着泪，身着各种羞耻的衣物，不得不讨好他的场景。 那时，暴露的衣物遮不住仙尊的漂亮风光，他眼眸蓄满着雾水，被迫趴在自己腿间，低声啜泣着。 唇瓣红红的，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我见犹怜。 到时他拂去自己的东西，又掰着明霁的下巴…… 最终…… 面具人想到这种美景，声音都沙哑不少，神经高度亢奋。 他抬起冰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手里雕琢精美玉人，眼眸眷恋。 “其他人你可以随意，但不许伤他分毫。” 鬼魅喏喏的应了一声，心道这个大人怎这般怪异。 又不让它伤着明霁，又想要明霁因这种恶劣的玩弄精神崩溃，成为他圈养的柔弱菟丝花。 连他这种变态的鬼族都搞不懂这是什么花样。 鬼魅悄悄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大人跟爱护珍宝一样，轻轻抚摸前些日子命能工巧匠做的玉雕，顿时涌上一阵恶寒。 或许，它这个单细胞鬼族压根看不透这位仙鬼结合的大人。 心思复杂，想法又如此多端。 “对了……” 面具人忽得想到了什么，眼眸爆发出深刻恨意，又咬牙嘱托：“留着那个叫卫子兮的命，我会亲自处理他。” 毕竟，明霁不是最宠他这个小弟子了吗? 他若是死了，明霁定会很痛苦吧? 或者，当卫子兮的面，拿的他命威胁明霁，让明霁主动服从。 看着明霁从一开始屈辱愠怒，到之后眼神无神，深感绝望。 面具人笑出了声，随意的、轻飘飘捏碎了将刚才还珍视的精美玉人。 任由残片落在地上。 破碎声如同之前的妄想，梦中的渴望。 面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嗤笑道：“拥有他本人，我也无需这种赝品了。” 说罢，他将面具揭开，一瞬功夫化作卫子兮的面容，一步步走向虚阵。 明霁，好戏才刚刚开始。 —— 鬼魅收回了思绪，依照那人的吩咐，将这些人都牵制住，将明霁算计于虚阵中。 按照他们对明霁实力的预料，应当能困住他半刻钟。 若是再侥幸点，美人神智不坚定些，就会被掐住后颈抱在怀中，潮红着脸颊哭泣。 “明霁仙尊果真没让我失望。” 鬼魅放大了笑容，冷眼看着明霁从虚阵走出。 下一刻，它的阴毒鬼爪掐住所有被黑气附身的弟子，享受着这些人的痛苦神情。 “不过半刻钟就破了阵法，而且没受一点干扰。”鬼魅由衷的夸赞。 话锋一转，他再度低沉的笑了。 犹如逼迫仙人堕魔般，让白洁身染污浊。 “所以，请仙尊选吧。” 明霁闭上了眸子，面容似所预料到纠结、痛苦。 毕竟，要亲手杀了这些修仙族啊。 神秘人隐藏在阴暗处，看着明霁拔出玄霜，往日冷霜的面孔多了不少他喜欢的情绪。 明霁睁开了双眸，神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踌躇缓缓的前行。 那很适合把玩的纤长手指如今发颤着，同它主人一样，漂亮白皙。 “不……仙尊，别杀我们！” 那些人还有理智，感觉到冷厉剑锋逐步逼近自己，抵住自己的脖颈。 他们下意识哀求，摇着头拼命想要活下去。 对、对…… 就是这样，染上鲜血，染上污秽。 让美玉浑浊，让白梅落败。 神秘人眼眸满是激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一步步前行。 他心中卑劣，无法配上冷月，所以让它变得肮脏。 神秘人缓缓勾起一抹戏弄的笑意。 你瞧，这样我们就更般配了。 可惜，神秘人自认算无遗策，却还是栽到了明霁这边。 因为——明霁的玄霜并不是抵在这些弱小弟子的脖颈上，也不是要将他们一击毙命。 他选了个最困难的法子，却恰好是唯一的法子。 明霁眼眸冰寒，运起灵力将玄霜抵在那戏弄人生的鬼魅致命处身上。 他声音坚定：“我都不选。” “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鬼魅不可置信的看着明霁脚下燃起的光芒，面容扭曲。 它努力忽视阵法对自己的伤害，嘶吼道：“你用这种法子，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我死了，你也会灵力全失，变成一个废人！” 鬼魅千算万算都没曾料到明霁这般坚定，这般高洁无瑕。 竟肯牺牲自己，换这几个价值远不如他的弟子安全。 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换修仙界众人的安全。 神秘人心中生起了一种暴怒的情绪，胸膛怒火随即燃烧。 很好、很好。 明霁，你敢这般伤自己。 他冷笑着，笑自己看中的猎物居然逃脱了自己掌控。 第126章 师尊，不要离开我 “师尊……师尊！” 唇瓣颤抖着，卫子兮看着明霁远去，只觉得人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刀刃在他心尖袭上了一次次伤口。 让那冷风吹袭灌入，浸寒了全身血液。 “师尊……不要……” “不要离开我……” 他眼眸渐渐湿润，无力的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轮天上月。 快了……快了。 卫子兮目光盛着欣喜，发白的指尖费力伸起，渴望触及明霁衣袖边角。 浮云一场梦。 上天都要断了卫子兮的念想，让那风絮轻轻擦过指尖，消散无影。 这样的不留余地。 卫子兮仍旧没抓住今生的一点温存，让那心底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蔓延，溃散。 他用尽全力嘶吼，渴望远处人停下脚步。 明霁仿佛未闻，依旧坚定走向原先属于他前世的命运。 还是逃不掉吗…… 明霁悲哀的想，在即将实行法阵时，还是不舍的回头，目光望向卫子兮。 他说：“子兮，这是唯一能救你们的办法了。” “师尊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 这句话如同一根倒刺，生生扎在卫子兮的心管上，让他痛得呼吸停滞，力气逐渐抽空。 他瞬时垂下手，声音沙哑：“师尊，你回来好不好?” “会有其他办法的。” 明霁没有再说话了。 他毅然决然的咬破指尖，任由血涌出肌里。 血滴缓缓坠下，布入他设下的阵法中。 是殉魔阵。 以身入局，全身修为做赌，只为换取鬼魅的性命，保天下太平。 “起。” 明霁挥起长剑，在阵法铭文里画出晦涩难懂的文字，让众人光泽灼目。 有得必有失。 这种得失，最终结局必是明霁的死局，也是卫子兮、修仙界的唯一活路。 …… 这一次，他依旧无法救下师尊吗? 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心心念念的师尊走上绝路。 明霁走得每一步，宛若尖刺、利器，告诉卫子兮他有多么无能为力。 “……师尊！” 刺骨的寒意自背脊蔓延，再一点点穿透卫子兮狂跳的心脏。 指尖用力掐入掌心，视线跟着一点点模糊。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与胸前炙热的如意融为一体。 泪水瞬时浸湿了整个眼眶。 …… 值得吗? 季晏泽咬紧了牙，心脏有种毫无预兆的抽痛。 就像重物砸击胸膛，被生生剖开了一样。 “仙尊，你还是说错了。” 季晏泽见明霁望向他，绽出了一抹复杂、难以言喻的笑容。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神情，鬼魅凄厉的惨叫…… 他下了很大决心，让出鞘的剑刃寒光冷照，继而毫不犹豫的抹过脖颈。 ——拔剑自刎，是季晏泽亲自执行的一场盛大又卓绝的自毁。 他气息奄奄，纵使浑身失去了力气却依旧坚挺着满身傲骨，不肯让那腰板弯下分毫。 他抬手捂住伤口，任由断线的血珠滑落，滴到地下化作一朵艳丽的花。 “找到鬼族的真身。” “这是另一条……” 不归路。 随着血落，禁锢他人命运的鬼气应声而破。 刚才还玩弄人心，怡然自得的鬼魅随着季晏泽气息羸弱，面色更加扭曲。 “为什么！” 鬼魅的声音愈加凄厉尖锐，发出一阵难听的沙哑声。 他是鬼，没有常人的情感，也不知晓季晏泽是如何发觉他藏匿其中的。 季晏泽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这句发问，空气中很快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轻咳出声，嘴角溢出的血如同坚韧的梅。 他道：“演也要用些脑子，分明你最先上身的是我，刚才让仙尊那群人却没有我。” “是疏漏了?” “不……” 季晏泽抽出剑身，将冰寒的刀刃嵌入草坪里，以此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是忘记，是你压根没有给我们活着的机会。” “你想要仙尊无助，想要他崩溃，以达到你背后之人的目的。” 季晏泽说着起伏着胸膛，嘴角溢出的血渍更多了。 鬼魅背后之人恶趣味浓重，他想要明霁这个朗朗明月染上鲜血，刻意给了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若是不选，明霁只能纠结痛苦，眼睁睁看着修仙族众人殒命。 若是选了——那就更合他们心意了。 让明霁为了其他人，了却这些人的性命，一步一步陷入亲手杀人的懊悔里。 精神崩溃，任人摆布…… 所有长老弟子皆是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慨，看向季晏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们已然接受明霁的牺牲，换取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却未曾想过，救他们的居然是刚才口口声声讨伐的人。 季晏泽目光转向了到这群人的复杂眼神，以及…… 明霁的悲悯。 唇瓣张合，季晏泽到底没能看清明霁要说些什么。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他发出强烈的咳嗽声，意识随着鬼魅扭曲轮廓的崩溃而逐步消散。 “仙……尊。” 由于气管断裂，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且含糊。 “下雪了。” 按理来说，秘境是不会有雪的。 明霁掩住眸子的情绪，缓缓伸出手将那雪花融于掌心。 下雪了? 季晏泽用尽全力抬头，看这场悲落的雪。 他想起初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般下着雪，风光月霁的仙人拯救了几乎快没命的幼童。 叫他可以呼吸，叫他心存希望。 “遇见你……” 是我的救赎。 季晏泽很想说完这句话，却因为生命的衰落，最终形成了永恒的沉默。 心系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或许，这便是季晏泽短暂的一生。 —— os：至此，小季正文副本完结！（抱一丝，写的仓促了一点，师尊马上要保护子兮啦） 第127章 前尘往事自难忘(季晏泽番外1) 季晏泽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可看见囚在鬼族的白衣仙人，血液还是一瞬被冻住了。 面前的仙人微微阖眸，丰润的唇瓣像刚熟透的水蜜桃，一看状态就知饱受他人啃咬。 他白皙锁骨竟没了多少空闲的地方，遍布可疑的昏色，身上也从未穿过什么正经的衣服。 铁链禁锢住明霁的手腕，只是昏迷无意识挣扎，就可瞧见肤如凝脂的大腿，以及…… 季晏泽不敢再看下去，只道自己是个畜生，在这种情形下还…… 他匆匆移开了目光，垂着眸将一只手搭在明霁肩膀上，注入了自己部分修为。 明霁很快惊醒了。 睁开眼眸半挂不挂含着泪珠，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明霁心里清楚，这人与前些天来来往往侵犯他的鬼族不同，身上带着修仙族的气息。 想了想，他又道：“你是清梦宗子弟?” 季晏泽没有回话，斩断了的束缚住明霁的铁链，解下衣衫小心翼翼遮住明霁裸露的身体。 他轻柔的抱起明霁，起身时余光不经意看见仙人身上写满了各种羞辱的字眼，心里怒火中烧。 开了口，声音沙哑：“宗主，弟子带您回宗门。” 明霁只是摇头。 温热掌心无力的抵在季晏泽胸膛上，声音沉闷。 “逃不掉的，你别管我，快走……” 他动作很轻，说话也是季晏泽印象中的温和，却更让人心中猛然生起一阵钝痛，绵延着酸涩。 心脏的剧痛让季晏泽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如同撕裂般千疮百孔。 他似乎想为明霁理一理衣衫，不知为何又在半空中顿住了手。 重新将手掌搭在明霁腿间，声音悲颤：“仙尊，我会尽力带你逃出这里。” “没用的。”明霁的身体变得很敏感，只是微微触碰就颤息起来。 他抓住季晏泽的衣袖，呼着气胸口跟着不停起伏：“他……在我身上做了标记，跑不掉的。” 他? 季晏泽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迅速追问：“是有人将你害成这样?是谁！” 明霁唇瓣张合，已然发出细微声音，即将吐出那人名字。 霎时—— 随着一阵闷哼吃痛，一柄长剑瞬时捅入了季晏泽胸膛。 粘稠的鲜血溅湿了明霁的面容。 带着面具的人重新将明霁拥入怀中，感受怀中人的颤息心情很好的勾住唇角。 居高临下用手的握住剑，看着季晏泽无力的倒在地上，声音冷寒：“刚才，你要带我的宠奴去哪?” 宠奴、 这个耻辱的称呼生生烙印在明霁身上，让他片刻稍许醒神，不肯依在面具人怀中。 “只剩一魂一魄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昨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面具人轻佻的拍了拍仙尊的浑圆，看着他身体发颤，眸子一点点变得空洞。 面具人终于有些满意了，又不依不饶用力捏住明霁下巴，摸索勒出的红痕。 拽着他长发，逼他看季晏泽受了支离破碎的躯体。 面具人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警醒明霁：“你害的。” 那声音十分冷寒，明霁顿时觉得淋了一身冬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瞳孔也没了之前色彩，重复道：“我……害的。” 季晏泽见此一脸不可置信。 他开口时悲痛欲绝：“宗主！” 这句话并没有唤醒明霁的意志，他只是唇瓣瑟缩着，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季晏泽心更痛了。 他陡然生出一种酸涩感，视线跟着湿濡模糊，朦胧间瞧见明霁身上有鬼族特有的，控制人心智的标记。 明霁难以清醒，整日浑浑噩噩，顺从的张开腿便拜这印记所赐。 面具人恶趣味浓重，但刚才的拍打并不是纯纯羞辱，更是为了加强印记，让明霁身心都被摧毁，下意识顺从自己。 季晏泽也不知哪来的毅力，竟在胸膛上还插着利剑的情况下奋力起身。 在面具人未反应过来，他将修为附着在明霁肩上，试图压下禁锢住明霁的鬼气。 “醒醒吧……宗主。” 他这固执的行为到底是激怒面具人，也没了刚才那轻飘飘的蔑视，直接下了重手叫那利剑洞穿了季晏泽胸膛。 季晏泽头脑发昏，手掌奋力的抓住了捅入胸膛的白刃，居然真阻止了面具人抽出剑刃。 他的气血自胸腔并发至喉咙，嘴里含着的满是血沫，不知以多大的坚持，生生忍下了这场酷刑。 剑锋处迸溅出肌里的血珠，他却不管不顾，甚至还往前走上两步，直至能够到明霁的肩膀。 “醒醒吧……” 人求生的欲望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同理而言，人若求死也是如此。 季晏泽就在求死。 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浑身的灵力渡入明霁脉络里，丝毫不顾及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只为，换明霁一丝清明。 季晏泽看着面具人怀里瑟缩、怯懦的明霁，再度与脑海里那冷月清辉重合。 不该这样的。 他应站在神坛上不染尘埃，他应一辈子高雅如云。 就算从神坛上陨落，也不是在泥地里遍布痕迹，一辈子没有意识，昏昏沉沉。 “他从来都没变，是你……是你拿修仙众人的命逼他。” “逼他就犯。” 面具人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他怒气冲天，抬手直接将鬼气渗透季晏泽脉搏，看着季晏泽止不住的吐血，又在地上滚落一圈。 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念想，他愤恨咬牙道：“明霁已经脏了。” “脏透了。” 说罢，面具人将半昏的人抱起，用力拉扯下明霁的衣服，露出那玉软花柔，展示这些天的成果。 他的神态逐渐疯癫，没有之前胁迫修仙界将明霁交出的惬意，尽在掌握的即视感。 眼眸里满是怒火，不由想要明霁身心都属于他，不甘之下又在那白玉身上增添了几下痕迹。 明霁却因刚才那股灵力如梦初醒。 他恢复了神智，情绪毫无波动，且平添了几分冷淡。 明霁轻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是他清醒后对面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甚至比刚才更为平静。 眸光如深水般沉寂。 —— 作者os：小季惨惨的，两辈子暗恋仙尊都没有好结果…… 第128章 他到底没救下明霁(季晏泽番外2) 面具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成果。 他将目光落向明霁，看着他满身污浊，却依旧保持清风明月的姿态。 明霁说：“所以，你满足了吗?”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顶，面具人心跟着寒了半截。 明霁他怎么能…… 怎么还是这样淡漠！ 情绪冲破了理智，他猩红着双眸，直直捏着明霁下巴，近乎凌虐般啃咬明霁的唇瓣。 待那唇瓣全然都是他的气息，面具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当然不满足。” 我要你崩溃，要你只依附于我。 要你从神坛跌落，不会这样高高在上。 他目光一转，看见那余下只有半口气的季晏泽，唇角微微勾起。 下一刻，竟轻柔的揽住明霁腰身，温热的唇瓣厮磨他的耳垂。 面具人低笑道：“你看看他，趴的跟条死狗一样……” 他空闲的一只手拿起剑柄，冰凉触感随即贴至明霁腰身。 “刚才他是哪只手碰的你?” 手掌轻轻掐住明霁面颊，声音促狭：“是左手，还是右手?” 没等明霁开口，他又接着嗤笑：“不然一起砍了吧?” 他的鬼气已然运出，似下一瞬就要斩去脆弱肉体。 “放他走。” 发出一阵低语，明霁两指用力夹住剑身，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血沫吐出。 他浑身修为早就被面具人封住了，如今能止住剑锋挥下，不过是短暂突破了封印，运出的强弩之末罢了。 明霁用指尖擦拭血渍，淡漠的仿佛受伤的并非他本人，目光含着一抹冷寂。 与此同时，他竟将温热唇瓣覆于面具人唇上，冷眼看着那人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疯癫的欣喜。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明霁呼出的热气直直打湿他的鼻尖，声音带着几分软语。 “放他走。” 这是明霁被囚了这么多天，第一次意识清醒的主动。 纵使面具人心知有诈，却还是狂喜着，紧紧拥住明霁的腰身。 “听你的，放他走。” 只是几个动作就把他哄的晕头转向，当即就要把明霁抱入寝殿中，全然消散了刚才的怒火。 明霁却用一只手抵住他胸膛，待面具人看去时，嘴角挽起一丝弧度，扬唇笑着。 “把他治好，好吗?” 面具人被笑容惊艳的险些心脏骤停，他呼出口气，方留一寸理智。 他的手缓缓抬起，紧紧包裹住明霁的手背，感受到那温热细腻后，恋恋不舍的又亲了指尖，细细把玩。 之后喉间再度溢出一声低笑，面具人肩膀跟胸膛都微微发颤，如同一个胜利归来的将军，居高临下的挥手朝地下扔出个药丸。 他也不管季晏泽恢复了会不会再将明霁带走，只是拨开明霁的碎发，直视那春水般的眸子。 “早这样听话不好吗?” 这些全然落入了季晏泽眼中。 他此刻并不知晓明霁究竟如何想法，但看见这种情形心中千疮百孔。 牙齿打着颤，模糊的看着远处面具人得意的神情，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分明他是想救明霁出去，费尽种种心思却还是让明霁再次落入恶鬼手中，甚至为了他，软声讨好侍人。 远去的声音愈加模糊，灌入季晏泽耳边的只余下一道微不可闻的话语。 明霁似乎扬着声，手臂主动勾住面具人脖颈，贴至他耳边低语。 “回去，我给你惊喜。” 这个惊喜是什么，不言而喻。 听见这句话，哪怕刚才的药丸已让季晏泽身体快速恢复，但还是急火攻心喷出的一口血。 他费力的起身，指尖自残似的捏着掌心，任由攥出的血与刚才流下的融合。 最终，只能看着明霁被带走，越来越远去的身影。 …… 面具人自是察觉到季晏泽炙热目光的。 他心中无端涌上一层怒火，心道明霁怎这般勾人。 吸吮那醉红耳垂，看着人面颊沾上晕红，他低声呵道：“你可真会勾人，引诱这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 明霁被他两手抓住腿窝处，温热后脊贴着冰凉墙面，抬起头面对面看着他。 “这次，你不抹除我的意识了？” 明霁开口说话听不出情绪，只是沉稳的说出事实。 “我还是喜欢你清醒点……”他把刚才披在明霁身上碍眼的、季晏泽刚披上的外衣扯去。 春光乍泄，下腹跟着起了灼热感。 “这样你能清楚，我是你男人。” 明霁没有抗拒他的亲密接触。 他将灼热呼吸扑打至面具人的脖颈，眸光泛着阵阵水泽，开口道：“你是要在这里吗?” 明霁是在跟他撒娇吗? 面具人心里不由想。 其实这种只是他的错觉，明霁刚才不过尾音微微上挑，就着湿漉漉的眼眸望过去，就能把他勾的魂都没了。 面具人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礼物了，未曾想过，惊喜还没有结束。 明霁双腿竟是主动勾住他的腰身，神情姿态有种浑然而成的媚态。 他唇瓣微张，无意识露出半截舌尖舔了舔唇瓣，配上那眉睫挂着的泪珠，当真是…… “不要在这里。”他低声道。 面具人瞬时颇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情绪，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明霁拥入怀中。 明明已经尝到了甜头，他却依旧不依不饶开口：“那你想去哪?” 他又吻上了明霁，手掌覆在美人仙尊的头后，肆无忌惮的加深这个吻。 狠厉的几乎想将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去你的房间。” 明霁低垂下头，不经意间露出后颈肌肤，伸手小力道的推着。 也不怪面具人心痒难耐，明霁刚才被吻的喘不过气，如今又是这副姿态：漂亮的唇瓣无意识张合，因被吻的破皮还探出舌尖摩挲，衣服被扯的大开露出莹白肩头，就算是抗拒旁人只当欲拒还迎。 面具人倒吸了一口气，紧箍住明霁腰身向房内走去。 他将明霁温柔的放至床榻上，手掌已触及美人腰带处。 “等一下……”明霁敛去眸光一瞬的冷光，看向他时多了几分笑意。 “不想看看我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吗?” 第129章 师尊主动勾引竟为了……【季晏泽番外3】 “哦?”面具人抬起明霁的手亲了亲指尖，神经末梢都洋溢着兴奋。 他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明霁，低笑开口：“是什么?” 明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忽得蹙眉眼眸捂着心口，不由分说的咬着唇瓣。 在面具人看来，就是一个可怜服软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宝贝。” 面具人忙将人搂到怀里，炙热肌肤按揉着明霁胸前，安抚道：“不舒服?” “嗯。”明霁低声应道：“可以解去封印吗?一点点就好。” 面具人忽得冷了眸子，捏住明霁下颚，声音不寒而栗：“你这是想跑?” “你的鬼气太足了……”明霁面色有些苍白，待面具人松开他下颚，连忙掩唇轻咳出声，另一手紧紧抓住面具人的衣衫，有些依赖的姿态。 “很难受。” 这句话吐出，面具人不由欣喜：明霁如今很像他日思夜想，梦中期待的菟丝花。 美人仙尊依赖着靠他怀里，声音很柔。 如同一枝柳絮擦过脸颊，面具人心里被撩拨的痒痒的。 他解了明霁少许禁锢，伸出手相扣在一起，继而交叉开一并摸向明霁心口处，关切道：“好些没有?” 明霁点了点头，开口提了个面具人都怔住的问题。 他道：“你还记得当时你以修仙界性命胁迫我，让我做你的脔宠吗?” 面具人有些不满的皱眉：“说这些扫兴的做什么?” 明霁用手捂住唇瓣再度咳出声。 他藏去掌心血花，嗓音低若风声：“我当时没答应，也没拒绝。” “但你强硬的把我带走了。” 面具人闻言真的回忆起来，眸子都有些出神。 明霁咳嗽的愈加厉害了。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微微弯唇，“想知道我给你的答案吗?” 面具人攥紧了明霁的手腕，下意识觉得这人跟阵风似的，压根抓不住。 怎么变得这么瘦。 他没等明霁开口，又用手臂揽住明霁的腰身，箍住自己怀里。 刚才怒火冲破了理智，之后是情欲熏染，而今才是面具人第一次感知明霁的腰身…… 多么细，他只需一只手臂就挽住了。 按捺住心中不祥预感，他哑着声问：“什么答案?” 明霁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攀附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说……” 语调拉的很长，面具人期待着，等明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看着明霁指尖夹着一层符纸，用着解禁的灵力点燃。 符纸自指缝燃去，消散。 明霁的声音也跟着愈加低弱，瞳孔逐渐涣散。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吐出真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面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眉眼上扬，难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 面具人心下一慌，直接将人捞进怀里，掰开人的唇瓣塞下各种珍稀药物。 他咬着牙，怒然道：“明霁……你敢。” 知道明霁不会乖乖咽下，他又撬开明霁的唇，捏住他下颚强硬的让人吞下。 想到那些修仙族还在他手里，他又有了几分气势，恶狠狠威胁：“你若敢死，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把他们一个一个活剐了，再拖出去喂狗。” “你……” 明霁由于气息弱声音含糊不清，面具人只得贴的近些，听他说些什么。 声音很轻，却又给面具人重重一击。 明霁说：“你觉得他们现在还在你手中吗?” 面具人也明白了，为何明霁刚才求他解禁灵力，为何在他身边待了几个月。 ——这个方法耗时许久，且以自身魂魄为代价，但能让鬼族元气大伤，修仙族因此脱困。 同样，这也需要另一个修仙族全力相助。 “是季晏泽?”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 刚才季晏泽假意救人，实则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 面具人终于弄懂了这一切。 他轻柔的抚过明霁脸颊，声音说不出喜怒：“装得这么像，我还真以为……” “原来他伤心，是因为你要消失了。” “我不会答应的。” 面具人听着明霁微弱的呼吸，一字一句重复：“我，不会答应的。” 他不知从哪弄出个玉瓶，从里面倒出药物后先自己含着，慢慢度入明霁口腔里。 明霁闷哼着，被迫接受温热传入体内，气息渐渐平稳。 “明霁……你逃不掉的。” 他魔怔似的含住人唇瓣，想将身下人整个人都印入血肉之中。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离开?” 面具人捏着明霁的双颊，逼他直视自己锐利的目光。 明霁吃痛的轻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眸。 “你还是……”要落入我的手里的。 面具人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他对上明霁漂亮但空洞的双眸，刚才的笑容随即凝固在嘴角。 似乎丢了什么重要东西，面具人整个人怅然若失。 原来，明霁没有死，也没有活。 就这样丢了最后一魂一魄，如那人所愿…… 不会反抗了。 —— 面具人抱着明霁，找到了季晏泽所在之处。 他提着剑，将剑身抵在季晏泽脖颈，又由着刀剑划破肌里，一点点渗出血迹。 “我舍不得杀他，我还杀不了你吗?”面具人道。 季晏泽呼吸一滞，瞧见乖乖窝在面具人怀里的明霁，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宗主他……” “这不是你们谋算好的?” 季晏泽默认了这个提问，脑海不自觉浮现刚才明霁凑他耳边说的话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出去。” 明霁说完这句话，面容变得更加苍白，只得半依在季晏泽怀里。 他的身材分明是这么高挑，就因为这些天的羞辱显得更加脆弱，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姿态。 季晏泽不由想。 “宗主，请您告知我，我必竭尽全力……” 明霁将法子告诉了他，又将贴身佩戴的祥云递给季晏泽。 他嘱托道：“很少有人知晓，祥云可以隐藏气息，或许是我佩戴着，那人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你若配合我，到时会受重伤……” 可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明霁有些纠结，他并不想牵扯旁人过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损害最小的办法了。 “事情完成后，你将血滴到玉佩上，他找不到你踪迹的……” 明霁温柔的声音响彻在季晏泽脑海里。 他说，好好活下去。 …… 季晏泽是第一次违背明霁的话。 就是这次，他没有逃走，也没有将血滴入玉佩上。 他呼了口气，将唯一的念想紧握入掌心中，恨不得融入骨髓中。 这样坚定握着，他起身迎上了剑，任由刀刃贯穿皮肉、内脏。 如同之后自刎的毅然决然，赴死时毫不犹豫。 是私心。 是他想陪着明霁一同去。 季晏泽逐渐没了力道，重重跌在地板上，鲜血止不住的流，慢慢绽放成耀眼的红莲。 “不过……你到底是谁。” 临别前，季晏泽低声询问。 或许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面具人竟揭下了面具。 印入季晏泽眼帘的，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是你……” 话音落下，空间又恢复了寂静。 渐渐的，再也听不见那濒死的呼吸声了。 —— os：猜猜面具人究竟是谁? 第130章 岁晏泽澍沽(季晏泽番外4) 季晏泽自小生长在一个商户之家。 吃喝用度不愁，也算锦衣玉食。 更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娘亲。 在季晏泽眼里，他娘亲是很好的娘亲。 而他的娘亲，也遇见了很好的丈夫——他的爹爹。 爹爹是个沉默寡言却又细心体贴的人。 在季晏泽听娘亲提及的事情中，很少有关乎母亲之前的。 他只知道，娘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兜兜转转修成正果。 季流月那时候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心头总是会涌上一层难受，强忍着酸涩对季晏泽道：“你外公外婆之前也很厉害的。” 季晏泽不由好奇：“外公外婆?可我从未见过他们……” “娘亲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稚童总是说话口无遮拦，这一句就让季流月眼眸湿润了。 她别过头，不想让自家孩子看见自己眼眸含泪，低声道：“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以后都可能见不到了。” 这样啊。 季晏泽有些失落的想。 他本想继续追问娘亲其他什么的，可一抬眼就是娘亲发红的眼尾，急的手足无措。 他自小有些随了他爹爹的性子，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娘亲开心。 只得笨拙的从身上摸索出帕子，费力的递到娘亲身边。 季晏泽有些自责，忙开口道：“娘亲不要哭好不好，是阿泽把娘亲惹哭了……” 他那时候还小，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怕娘亲还不喜，又把手心递到季流月面前，开口道：“娘亲若是不开心就罚我吧……都是我不好。” 季流月怎么会打他呢? 她只是眼泪流得更多了，将季晏泽紧紧搂住怀里，抽噎道：“娘亲只有你跟你爹爹了。” 她又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轻、很轻，但季晏泽还是听清了。 季流月说，我的娘亲跟爹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季晏泽那时候已经初学了，懂了点事理，刚才季流月说的含糊他还不清楚，如今却是彻底明白了。 他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 季晏泽很想接着问娘亲，但又怕跟刚才一样怕季流月惹哭，只得将手抬得高高的，学着爹爹之前安慰娘亲那般，拍了拍娘亲的后背。 “娘亲不哭……” 季流月是闻言思人，可不能总让孩子担忧，很快擦干了眼角的泪。 “阿泽，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忽得停止了口，话锋又一转，目光带着几分季晏泽说不出的忧伤：“不，只要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要像娘亲这样是个……” 季流月再度顿住了话语，最终在口中的千言万语只成了一句嘱托：“不要伤害无辜人，不要做恶人。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好人?究竟什么是好人呢? 季晏泽有些疑惑，向娘亲问出了这句话。 季流月轻笑着亲了亲他额头，解答了疑惑：“行侠仗义是好人，济世救人是好人，教书育人是好人……” “你要记得，念及本心。” 这样的话在年纪尚小的季晏泽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赤诚之心。 —— 明霁牵着幼童的掌心，先是温声安抚一番，又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晏泽那时刚被明霁带回清梦宗，心绪还在刚才父母惨死的场景回不来神，怔怔的没说出话来。 明霁倒也没逼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孩童脑袋，从体内渡入些许灵力压制魔障。 许是知晓孩童有心魔，他也不曾多问，微微叹息准备找个弟子给他安排住处。 “季晏泽。” 孩童忽得拉住了明霁的衣袖，对上他疑惑的眼眸，怕人没听清再度强调。 “我姓季，岁晏泽澍沽的晏泽。” “季晏泽……?” 明霁下意识轻念着，脑海里也不自觉想到多年前的传闻。 姓季的人并不多。 能让明霁有些印象，是因为早些年季姓出了个天才，更以一己之力创立了宗门。 这个天才与自己的相恋的人在一起后，生出的女儿也是天赋出众，容貌绝美。 不幸的是，传闻这个天才与妻子被鬼族所害，女儿也没了下落。 好在他的亲传弟子宋清风接管宗门，稳住了局面。 说起来，明霁之前在宗门切磋时，也与那天才的女儿见过一面。 她的名字似乎是…… “你的母亲是否叫季流月?” 明霁脑海里忽得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考虑到季晏泽的天赋后，更加确切了。 季晏泽没有回话。 半晌才抬头，低声道：“我不认识。” “许是我多心。”明霁未曾想过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撒谎，也没去深思。 “她是谁?”季晏泽问道。 明霁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季晏泽闻言也没发表看法，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他又垂下眸，掩去心中的滔天恨意。 宋清风……宋清风…… 季晏泽不停的在心中念着这个畜生的名字，直至将自己伤的千疮百孔都不曾罢休。 “在想什么?”明霁的一声将他拉回神。 季晏泽摇了摇头，恢复到了那种闷不作声的性格。 他默默注视着明霁，看着那瞳孔里溢出的关切与赤诚。 他又咽下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总归，这是他自己的仇恨。 不能牵累旁人。 第131章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季晏泽番外5完) 季晏泽再次见到明霁的时候，是瞧见明霁正笨拙的做着糕点。 明霁的手很漂亮。 骨节分明，白皙纤细。 季晏泽不经意瞧了一眼，就下了定论。 这样漂亮的手此刻却揉弄着米面，费力的捏出几个好看的糕点造型。 “宗主。”他忽得出声惊扰了明霁。 明霁没留心，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 回过头，这才发觉原来是季晏泽。 他先将糕点放入锅里蒸着，这才空出神来回话：“是你呀……” 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看着孩童，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然学会了收敛了心事，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宗主，我想去冰峭崖那里学习。” 冰峭崖是清梦宗所属的寒冷之地。 那里四季为冬，环境艰苦之极，且距离宗门大殿很远。 可以说去那里，怕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明霁这个宗主了。 “为什么想去那里?”明霁询问。 季晏泽垂下眼眸，回道：“那里适合我的根骨，能让我修行更快。” 而且，若离明霁这个宗主远些，等日后他杀了宋清风，也能少牵连明霁。 明霁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也没再多问，到底这是别人的选择。 此刻，他忽得想到烹饪时间恰巧到了，将精致的糕点摆满了一盘。 “这是宗主做给谁的?” 季晏泽目不转睛的看着，鬼使神差的问出这番话来。 明霁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很明显增添了一分春水，缓缓开口：“是给我小弟子的。” 他将热腾腾的糕点递到季晏泽的面前，温声道：“你要不要尝尝?” 季晏泽闻言，心里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是羡慕，羡慕卫子兮可以让明霁亲手为他做糕点。 同样也是嫉妒，嫉妒卫子兮可以得到明霁的温柔。 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情绪，慌乱之下忙拿起一块白玉方正的糕点，塞入嘴里。 季晏泽：“我从未见过宗主最小的亲传弟子，他现在……?” 明霁眼眸更多了几分笑意：“他呀，年纪还小，现在还在人界。” “等他大些，我再把他带到清梦宗。”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季晏泽，询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这是他第一次做桂花糕，特地询问了会做饭的厨子。 尽管厨子说他已然掌握了，但明霁还是有些许紧张，下意识询问旁人。 季晏泽原先的心绪一直在明霁的话语上，听见询问立马回道：“很好，宗主的手艺很好。” 说着，季晏泽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声音低沉：“我娘亲之前也会给我做的。” 明霁知晓，这是触及了季晏泽的伤心事。 他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最终只是无奈的叹息。 “宗主。”季晏泽忙敛去伤绪，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抱抱我吗……” “我娘亲从小就是这样抱我的。” 孩童的眼神这般炯炯有神，又含着恳求，实在是让明霁不忍拒绝。 明霁只得放下手中的盘子，半蹲下身子，抱住了这个身高只有到他的腰间的孩童。 他刻意放柔了声音：“想到娘亲了?” 明霁的怀抱很温暖，声音很轻柔。 这让只有孩童的季晏泽舍不得这一缕温热，拼命的想要抓住这个奢求。 尽管他再怎么沉默寡言，再怎么闷不作声，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藏不住所有的情绪。 “娘亲……娘亲。” 他的眼泪顿时汹涌而下，打湿了明霁背后的衣衫。 明霁并没有怪罪他的逾矩。 反而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明霁说，哭出来就好了。 尽管诸多不舍，季晏泽到底还是离开了明霁的怀抱。 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发红，开口道：“我会很努力修炼的。” 等到了足够的修为，我会再问你，能不能当你的弟子。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而是随着离去的背影，一并藏在心里了。 最终，季晏泽去了冰峭崖。 这些年为了不牵连旁人，他从未有什么至交，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为了不连累明霁，他极少出现，让众人对他的印象只是简短的一句，是个修炼天才。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自私了。 为了留在明霁身边，他还是牵连了。 让明霁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让他想不到自己曾经软声安慰过一个孩童，很短暂的当过幼童的“娘亲”。 这是他能做得最妥善的处理了。 今日，他又站在冰峭崖最顶端，任由冰霜吹拂他的脸颊。 世人都知冰峭崖苦寒无比，离宗门本殿极远，却无人知晓…… 眼眸渐渐模糊，季晏泽用手盖住脸颊，很轻很轻的笑了。 伴随着腥苦的泪水，他松开了手，朦朦胧胧的看远方。 前些年，他学过眼功，所以能很轻易的瞧见明霁的揽月阁。 那个神仙般人物还是那样清冷出尘。 温柔、善良，如他娘亲一样。 明霁永远不会知晓，他救下的孩童每日站在冰峭崖最高处，日日夜夜的注视他。 尽管看的身影并不清晰，但季晏泽还是固执的、一如既往的眺望。 季晏泽想，只要明霁永远站在神坛上，哪怕他永远无法接触…… 也足够了。 —— 随着秘境的来到，季晏泽做梦时眉头就皱的越深。 梦境里的明霁总是目光悲伤，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所囚禁。 尽管男人用了什么办法，如何羞辱，明霁的傲骨依旧在。 随着时日的增长，梦境里的男人没了耐心，行为愈加过分了。 他禁锢了明霁的修为，让明霁没办法逃跑，没办法握剑，也没办法修行。 他不想看见明霁漠视的眼神，干脆封了明霁余下的清醒魂魄，让他空洞的眼神只有自己。 明霁从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偶尔清醒时，他便用了父亲给他的法宝，试图联系修仙族的人。 第一个接受到的是季晏泽。 他背着明霁，听见耳旁轻声低语。 “配合我演一场戏。” 就是这场戏，季晏泽作为从犯，让明霁这个执棋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个梦同样是他的心魔，一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所以在鬼魅逼迫明霁时，他自刎是这般坚定，决然。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在梦境中对明霁的遭遇竟也无能为力。 当长剑划破喉管，季晏泽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他无声的说，宗主……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 —— 小剧场 小季晏泽抱着明霁腰，委屈巴巴的哭。 明霁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哄着，给他顺气。 季晏泽忽得语出惊人：“娘亲！” 明霁怔住了。 怕明霁没听清，他又用脸颊蹭了蹭明霁掌心，一字一句道：“娘亲！” 明霁：? 某徒弟（撕心裂肺，踹走季晏泽，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这是我师尊！我老婆！你没有老婆吗！抢我的老婆！ 季晏泽：…… 某徒弟（与其他想抢明霁的狗打斗，故意弄的遍体鳞伤，委屈巴巴）：师尊修修你的狗圈！你只可以有我一个！ 明霁（无奈）：嗯，只有你一个。 其他情敌：呵呵，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 作者os：啊啊啊啊小季副本终于完结了！！！之后应该没有单元主角了，还有就是！马上就要写到小徒弟欺负师尊了！ 注意：后期回来的小徒弟会非常非常腹黑、病娇（划掉），对师尊的占有欲很强。 某徒弟：当初的卫子兮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继承传承 打得过师尊的卫子兮！（挺胸抬头） 第132章 师尊重伤 随着鬼魅最后的惨叫，季晏泽也跟着停了呼吸。 众人也因此没有鬼气侵蚀的束缚。 不约而同，他们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明霁垂着眸，目光望去季晏泽的尸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 一个炙热臂膀搂住了他的腰身，惊魂未定的开口：“师尊……”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若是以往，明霁定会朝他后背顺毛，温声安抚他受挫的情绪。 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季晏泽尸骨未寒。 半晌，他不顾对方失落的情绪，下意识推开那具炙热手臂，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会将他带回宗门好生安葬，也会将宋清风做的恶事告知天下。” “为流月小姐平冤。” 他这番决策自是有人不满的。 宋清风所属的宗门子弟第一个不同意。 已然有人扬声道：“不可！” 开口说话的那人心思异动，待众人看去又是一番为大家好的模样：“若是我们本门宗主入魔昭告修仙界，若是闹起了内乱，鬼族趁虚而入怎么办?” 众人默认了他的看法。 他们的沉默让明霁心里愈发的冷了，手里握着玄霜都紧了些。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只是目光落在朝他走来的燕时满与楚云端身上。 由于鬼魅身死，大多人也重新聚集在一起，这两名弟子同他分离许久，好在也毫发无损。 “时满，云端……” 明霁薄唇轻启，漂亮的面孔冷得毫无波澜：“你们同他们看法一样?”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下一紧，潜意识让他们觉得：若是顺着回答下去，他们会永远失去师尊。 两人猛然摇头，立刻表明一切听从师尊的。 明霁冷寒的脸这才好转几分。 心里暗道总归将两人带回正途上了。 “那你呢，子兮。” 明霁开口提问时，忽得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往他身体上蹭，身体僵住了。 怕师尊又把自己推开，卫子兮声音都闷闷的：“我自然是听师尊的，师尊可不许再把我推开了。” 像是失魂落魄的小狗。 这是明霁的第一想法，他也很心软的如同之前数次一样，安抚摸了摸卫子兮脑袋：“刚才是师尊不好。” 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又将明霁搂的紧了点，贪恋的感受师尊身上好闻的淡竹味。 分明是他逾越，是他大逆不道，师尊却因为他几句可怜巴巴的神态，误以为是自己的错…… 卫子兮用虎牙磨了磨唇瓣，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惜啊，他不是温顺的狗，是有野心的狼。 他又抬起头，眼眸又蕴着几分看不透的情绪，道：“季师兄为救师尊，为救大家身死，自然是要好好处理后事的。” 处理后事。 这句话让明霁的情绪肉眼可见低了下来，他的身体再度僵住了。 ……他没能救下自己宗门弟子。 卫子兮察觉到明霁的失落，直骂自己嘴笨，怎又惹了师尊不开心，又急着补了一句：“若是季师兄知晓，那个人面兽心的宋清风被世人唾弃，母亲又沉冤昭雪……” “也不会留多少遗憾了。” 他表面安慰着明霁，内心却还停留着刚才季晏泽自刎的画面。 卫子兮联想时下意识问自己：若是季晏泽没有自刎，没有发现鬼族存在身上，那师尊…… 他发现了一个很可悲的事实。 季晏泽可以用生命保护师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明霁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动，只觉得当今姿态实在不适合立威，先是拍拍卫子兮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之后，他目光一寒，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扬声道：“当时你们想求黎仙尊救你们，可他却毫无踪迹……” “救你们的，是一个你们先前讨伐，只有金丹修为的弟子。” 明霁不顾有人听他的话有些羞愧了，说的话句句戳心：“你们如今如何抉择?” 对了，那个黎仙尊…… 明霁说完忽得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又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可是无论怎么呼喊，那个系统都不应声。 明霁有些无奈，只得先放下这桩事，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终究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们受不住明霁犀利的目光，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答应。 好在现在秘境门已然开启了，没了阴翳的鬼气萦绕，这些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有人开口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先出去吧，免得……”再出意外。 他没能说完这番话。 回过头刚将目光落在明霁身上，不知瞧见什么场景瞳孔微缩。 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朝所有人扑面而来。 血涌出的很快，自胸膛处不断的往外冒。 ——有个鬼爪不知何时，穿过了明霁的胸口。 明霁没有发出任何呼喊，只是眉头微蹙，昏倒在卫子兮的怀中。 —— 秘境完工，写的有些仓促，马上要拉进感情线了！ 第133章 荒唐的梦 ＊梦境 “这是在想谁?”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打至仙尊莹白耳垂上，惊得人眉睫颤了颤。 说起来，明霁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闭着眼已然美得跟幅画似的。 现今又被男人惊醒，下意识睁开那勾魂摄魄的双眸，唇瓣轻启：“没想别人。” 明霁并不知道，他自己总会无意识的引诱人。 就如现在这般——青丝垂在胸前，半透明的轻纱几乎挡不住光景，就这样茫然无措的看着男人，漂亮的朱丹一张一合。 他用最清冷的面容做着最勾人的事，并且不自知。 又在勾他。 男人咬着牙想着，被明霁诱惑的心跳险些停滞。 手指不自觉探入明霁的后背，感受人身体微微发颤。 清冷出尘的仙尊哪沾染过这等情事? 他眼梢潋滟着薄红，挣扎之下束缚的铁链跟着响动，将他手腕勒的发红。 男人呼吸变得紊乱，不由分说的将仙尊搂进怀里，低声斥道：“别动。” 美人仙尊只得被迫依偎在男人身上，听着男人心跳如鼓。 什么东西这么烫…… 老是＊他 明霁有些奇怪，回过头目光下移。 忽得，他睁大了眼，一时竟真的不动了。 若是别人，明霁定不会如此难堪，可如今对他有感觉的分明是……！ 明霁阖上了眼，感受小腹如火一般的灼热，侧过头伸出双手推男人如烙铁般的胸膛。 “我情毒发作了，你别……” 话音刚落，他唇瓣里溢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尽管很小，却还是让男人捕捉到了。 男人立马擒住了他的双腕，炙热的唇瓣胡乱的吻着，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恶狠狠撬开身下人的牙关，直攻城池扫荡。 手铐脚镣本就限制明霁的行动，更别提男人又将擒住他的手腕，狂风暴雨的袭来亲吻，叫他头脑发昏。 “不喜欢?”男人重新将明霁捞入怀里，动作轻柔的摩挲人薄红的眼尾。 应该不会把＊＊弄出伤。 想罢，他的眼眸更加深邃，蛮横、毫不留情的…… 他……他竟然…… 明霁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啊……” 他无助的张唇，有些抵触难以言喻的感觉。 “离……离开，我不喜欢……” 明霁浑身都在发烫，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男人自是不愿意，恶劣的勾着唇角：“求我。” …… 明霁被惊醒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边柔软的床榻，这才发觉，自己又做梦了。 更准确的说，自从五年前他救下卫子兮，养好伤醒来后，时不时会做这种荒唐的梦。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瞧不见男人的脸，也听不见男人对他的称呼。 明霁只能隐隐感觉，梦里的男人对他强烈的占有，那炙热病态的目光几乎把他酌穿。 “怎么会这样……” 明霁用力的捏着被褥，将其扯出了褶皱。 他很少失态，此刻却苍白着那张美人面，不住的喃喃低语。 “是谁……究竟是谁?” 【宿主又做那个梦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机械冷酷，如今增添了几分女声的活泼、稚嫩。 这一出声，将明霁都问的怔住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系统?” 【是我，宿主。】 系统的情绪有些明显的失落，知道自己的出现太过突兀，忙解释道【五年前，宿主你答出了那个背后指使人，给我增加了能量，但因为救卫子兮又身负重伤，所以我一直未醒……】 它话锋一转，忽得带了几分雀跃【不过宿主你养好了伤，我也恢复了能量，现在能陪你久些啦。】 明霁有些不解的询问：“那你如何知晓，我一直做这个梦?” 【宿主跟系统本为一体。】 【虽然我一直虚弱，但我也察觉到了宿主的梦境。】系统回道。 明霁没再问了，他现在压根留不出神想别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冰封的一样，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些事稍后说，我现在先去沐浴。”明霁匆匆的回道。 片刻后，他又踏入了院落的寒泉。 当冰凉的泉水侵入肌里，他的心绪也平稳了不少，疲倦的趴在池边的卵石上，半阖着眸。 已经过去五年了吗?也不知……子兮如何了。 明霁脑袋混混沌沌的想，不由跟着念想一同回忆了。 —— 五年前的秘境。 那次袭击速度太快、太突然了。 若是明霁没被降低灵感，他还可以抽出玄霜，安然无恙的击退那鬼爪。 可是这次秘境鬼族有预谋，实在将他的灵感降低的太多了。 等他反应鬼手要袭于卫子兮时，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卫子兮身前，茫然的感觉鬼手穿透自己的胸膛。 痛……真是太痛了。 明霁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其实很怕痛。 但他是弟子们的师尊，是清梦宗的宗主，是多年前斩杀妖兽，护人间太平的仙尊，是众人拥护的神明…… 是不能说出很痛两字的。 他只得咬紧牙关，忍住呼之欲出的声音。 为了不让卫子兮担忧，甚至还硬挤出一丝笑意，无声的说，他没事。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脸颊上，明霁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听卫子兮撕心裂肺的喊着师尊，将他紧紧搂到怀里。 鲜血染红了卫子兮还算白净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固执的想抓住怀中轻飘飘的人。 卫子兮今日是第二次觉得自己多么无能。 第一次，是季晏泽救得师尊。 第二次，是师尊救得他。 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他宁愿明霁没有这般在乎他，没有下意识替他挡住袭击…… 他宁愿以命换命。 卫子兮知晓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立马探了明霁的伤势。 幸好……幸好。 明霁现在呼吸虽弱，但胸膛还是起伏着。 卫子兮整个人差点失去力气，伸出手颤颤的拿出珍稀药物，小心翼翼的喂到明霁的嘴里。 背后也因此生出了寒意。 可以说，如果那只鬼手再深一点，穿透时多注入一丝鬼力，明霁现在已经没命了。 那个人…… 不，那个鬼族居然手下留情了。 卫子兮收回心绪，避开明霁的伤势，轻柔的抱起明霁。 分明只有十七岁的他面容竟增添了几分冷峻，看起来不怒自威，竟有了高位者的风范。 “师尊受伤了，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找秘境要许久时间，回去不会费多久时间，在场的又没有丹宗子弟…… 只有回宗门请六长老救助师尊。 几下功夫，卫子兮已然想到了最快的解决法子。 他未曾顾及在场所有人怪异的神色，示意两位师兄将季晏泽的尸首带入宗门。 明霁的伤不可耽误。 燕时满跟楚云端知晓这个理，如梦初醒的带着季晏泽的尸首，同张娉婷一并跟在卫子兮身后。 “师尊……徒儿带你回宗门。”卫子兮低声道。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明霁，如同拥住了全天下最大的珍宝。 这个想法并不是卫子兮一人。 在不知名的角落，有个目光一直瞧着明霁的背影。 这人嗅着刚沾染的血，神色有种说不出阴沉。 明霁……你为了你那个徒弟，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他几乎咬碎了牙。 第134章 美人师尊沐浴被人…… 明霁的意识昏昏沉沉的。 【请说出背后的指使者】 电子机械音偏在此刻，传入他脑中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明霁半梦半醒间听见这种奇怪问题，开口询问：“什么指使者?” 系统见他不解，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请说出此次秘境的指使者】 【答对即可清醒，错误则会……哗——】 系统似乎故障了，许久才接着道【错误则会重新沦为炉鼎玩物】 【你的答案是……?】 明霁的头更痛了。 他很明白时间不等人的道理，若是再久些，只怕…… 他茫然的张开唇瓣，不受控制的吐出一个名字。 【警告，警告，回答错误，将执行……】 随着这声音响起，明霁只觉得魂魄都快被剥离，咬紧唇瓣硬生生忍住痛呼。 好在，这阵疼痛并未多久。 一股很强大，很温暖的力量袭于他全身，将刚才的痛楚全部挥去。 他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个很活泼的女声说话。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系统升级于2.0版本，将于五年后回归。】 …… “师尊醒了。” 卫子兮瞧见明霁醒来，也不敢如往常一般黏糊他，只是拿出一个软垫靠在他腰间，小心的扶明霁起身。 “怎么哭了?” 明霁抬眼就瞧见卫子兮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忙擦了擦他脸颊泪痕，轻声安慰：“子兮，这是师尊自愿的。” 卫子兮一开始没吭声。 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才闷闷道：“师尊，你伤势没完全好……” 明霁自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开口回道：“嗯，可能还要闭关几年。” 卫子兮没忍住，终究是搂住了明霁腰身，低声道：“师尊，我要走了。” 明霁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继承传承，变得更强，之后保护师尊。” 卫子兮一想到许久都见不到师尊，心里就浑然裂开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看着自家徒弟变得成熟，应该极其自豪的。 明霁压住心中莫名的怅然若失，只当自己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分开，面上扬笑道：“子兮，为师很期待你的成长。” 卫子兮沉默着，紧贴着明霁腰身，迟迟未开口。 明霁想要抚他的脑袋都停在的半空中，疑惑道：“子兮?” 卫子兮掩下了心中强烈的占有，故作无害的蹭了蹭明霁掌心，扬着明霁最喜欢的笑容。 “等师尊养好伤出关，徒儿就会来见你。” —— 明霁拢了神，思绪回到了现在。 他喃喃道：“子兮还没回来?” 徒弟在外许久不归，他这个做师尊的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是传承，有个十年八年的没回来也是正常，宿主不过闭关五年，今日刚出来。】系统回道。 说的也是。 明霁不再想这些，难得闲情雅致的挑起刚放入水中的花瓣，轻轻拂过手臂。 此刻他轻披的一层白色外衣，由于被寒泉粘湿，几乎黏着身上，隐隐可以透出里面光景。 沐浴的累了，他就再次伏趴在寒泉池边，准备闭目休息一番。 可有人偏偏不如他愿。 有道双目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那双眸子的主人本欲解开衣衫探入寒泉中，再轻柔的拥池中人入怀，吻住仙尊漂亮的唇瓣…… 可再转眼，哪有仙尊的身影? 冰霜剑刃抵住偷窥者的脖颈，传入耳边的是一道冷寒好听的声音：“意欲何为?” 偷窥者不急不忙的转过身，有些轻佻的握住明霁的剑锋。 对、是轻佻。 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直接挑开，偏偏要用指尖擦过玄霜剑身，就像探入人衣襟摸人脊背般，试图挑逗着人的情欲。 他虽带着面具，明霁却能明确的感受他的戏谑，就像一个极其有耐心的猎手，在戏弄自己看上的猎物。 面具人手掌轻轻擦过剑身纹路，低声笑道：“偷香窃玉，仙尊肯不肯依?” 明霁教养好，也骂不出什么下流登徒子的称呼，只得蹙眉不满道：“无礼。” 他心里也不由思索：寒泉只有他亲传弟子可以进来，燕时满与楚云端不过刚达金丹修为，卫子兮又在外历练…… 那只有第二种可能，眼前人修为高于他。 明霁最在乎的，并非是眼前人要对他做什么。 最在意的是，这人不知何时进入了寒泉，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屏了神，玄霜直直攻向偷窥者的面具。 这一剑用了十足十的灵力，明霁前些日子又晋升到了大乘。 可以说，若非大乘中期，很难避开他的一招。 “想看我是谁?” 面具人低笑着，侧身避开了这一招强硬的攻势，再度轻佻的用指尖夹住明霁剑锋。 “那要给些报酬。” 下一刻，他竟轻松打掉了明霁手上的玄霜，毫不费力的将人按在身下。 一手按住了明霁的双腕，一手轻轻的挑起明霁下巴，逼迫明霁瞧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明霁下意识挣扎时，无意拉开了衣衫，露出大片肌肤。 面具人眸子变得深沉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明霁伤口处还残存的红痕，沉思开口。 “还疼吗?” —— 师尊（无奈）：不是说给我起点大男主配置吗?怎么我又被人调戏了?还偷窥我沐浴…… 作者（心虚的对手指）（左顾右盼）：哈哈哈哈，今天的天真好啊。 师尊：……所以是子兮吗? 作者（更心虚了）：师尊猜猜呢? 师尊：……不猜。 作者：预知是谁，期待后续。 第135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里 指尖很凉。 在触及胸前那结成的圈印时，明霁轻轻颤了颤。 他拂开那肆意作乱的手，低声道：“与你无关。” 那人被拒绝了也不怒，惬意的挑起明霁的青丝把玩，轻笑：“怎会与我无关啊，仙尊——” 面具人说话总有种格外的情调。 称呼明霁是仙尊，却不恭敬喊着，反而刻意咬重字音，存心想要人愠怒。 明霁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微微侧过头避开面具人的目光。 “为什么不看我?” 明霁自然不会应他话，手掌在不动声色间储着灵力，意图摘下面具一睹他真容。 “宝贝，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男人低笑着，再次擒住了他的双腕，并且将人换了个姿势，暧昧的捞入怀里。 他甚至用了点力道箍住明霁腰身。 因为外纱很薄，所以手掌很轻易的感受到温热肌肤，强烈掌控感不由让面具人扬声叹谓：“明霁，我早说过……” “你终究会落入我手里。” 他与这人都不曾相识，哪来的旧情? 明霁有些茫然，还在思索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乎很了解他，也能洞察他的心思，凑他耳边开口：“险些忘记了，你应该没有这个印象。” 他恶趣味掐了一下明霁腰间软肉，低声道：“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霁发出了一声闷哼，只当这人在胡言乱语，开口直言：“你潜入这里有何目的?” 男人看着他红艳的唇瓣一张一合，眼眸的欲望几乎将明霁凿穿。 他压根不想听这些多余的话，捏着人下巴就要吻上去。 明霁自然不愿束手就擒，趁这人心绪忘乎所以，摸向不远处的玄霜直击人胸膛。 男人躲过这一击，伸出手再准备擒住明霁时…… 变故忽起。 明霁腰间不知闪烁着什么光泽，竟将刚才游刃有余的男人弹开。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本欲再往明霁身边凑近，却发觉有个屏障挡在前面，阻挠他接近明霁。 “当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男人虽这样说着，今日却打消了将明霁强要了的心思，步伐也跟着退至出口那。 他的目光还是不甘，直勾勾盯着明霁的清冷面容，恨不得将人全身都打上标记。 “仙尊……明日我还会找你的。” 他终于走了，如同来时无影无踪。 …… 太阴魂不散了。 明霁并不知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但男人刚才那赤裸裸的打量实在让他不适。 在那男人面前，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若非是那道光的作用，只怕男人真的会…… 他下意识低头，瞧见腰间物什，不自觉开口出声：“镇邪古玉?” 【没错宿主！你五年前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还有它的功劳。】 系统忽得开口解释，活泼的女声在明霁听起来还有些委屈【宿主忘记了吗?我现在可以长久的陪你，有什么疑惑我也可以解答。】 明霁反应过来，轻声询问：“镇邪古玉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在保护宿主！】 【自从五年前你的血滴入玉佩纹路上，古玉便与你融为一体，刚才那个男人想对宿主做坏事，古玉当然不肯。】 血? 明霁不由看向指尖，这才发觉刚才抽剑速度快了，竟不小心滑破了指尖，鲜血顺着流入玉佩上。 他叹了口气，用了点灵力便叫伤口复原，又问道：“那你知晓刚才那人是谁吗?” 系统是知晓的，从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不知什么限制，她没能说出口，只能低声提醒【宿主，你要小心身边人。】 【他甚至知道我的存在。】 明霁闻言眼眸锋利，握着玄霜都紧了些：“你是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之中?” 系统默认了，又补充道【也不是全部掌控，比如你的受伤，以及镇邪古玉的存在。】 镇邪古玉可以抵抗鬼族，这个人又是明霁身边的人…… 明霁闭眸捏了捏眉心，经过系统提醒更加确认了心中怀疑人选：“如果是他的话，未免也太能装了。” 【宿主，小心打草惊蛇。】 “我知道。” 明霁说罢，用灵力烘干了被水溅湿的外衫，继而裹在身上顺带理了理领口。 【宿主这是要去?】 明霁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灵力闪烁的玉佩，开口道：“师弟找我有事相商。” —— 柳长卿早就在客房等候多时。 他看着明霁过来，眸光呈着一分欣喜：“师兄来了?” “嗯。”明霁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开口询问：“师弟找我何事?” 说罢，他抬手示意柳长卿坐他对面。 由于刚才泡澡久了，明霁有些口渴，先倒了杯茶水，慢慢抿了口。 “师兄。” 柳长卿面色沉重，显然遇见了个不小的麻烦，开口道：“人界有只大乘期的白狐祸乱，伤了不少百姓。” 大乘期的白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霁敛着眸子，放下手中杯盏，道：“白狐身为上古妖兽，世上仅此一只。几年前已被我除去……莫不是怨魂未散，留了后患?” 柳长卿：“师兄不如下界查个明白，以免那畜生再伤及百姓。” 大乘期的妖兽……唯有明霁这个修为可以化解困境。 明霁没想到，出关第一日就遇见个不小的麻烦，直道造化弄人。 他还想再问问柳长卿，就听见系统欲言又止的。 【宿主……】 【你真的要去?】 “不会有事。” 明霁在心里回复她：“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会让那个人得逞。” 系统知道劝不动他，只得说【就算那个人修为再高深，只要镇邪古玉一直在你身上，他就无法近你的身。】 明霁在脑海又安慰系统几句，让她别太担忧。 “仙尊。”门外吴悠敲了敲门。 得明霁允许后她才进门，一抬头就瞅见明霁拿着玄霜一副要准备离开的模样，怔怔然道：“仙尊不是刚闭关出来?现在是又要走?” 明霁也没瞒她，简单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没想到这姑娘听起来忧心忡忡的，低声道：“仙尊能不能带上我?” 大乘期的妖兽不可轻敌。 明霁已然吸取之前燕时满与楚云端的那次教训，再加上吴悠本身又没有什么修为，自然一口回绝：“不行。” —— 小剧场： 面具人：一口一句宝贝，明霁肯定被我迷死了。 师尊：这人好讨厌…… 面具人：宝贝怎么不说话。 师尊：…… 面具人：之前睡了这么多次，怎么没把你男人认出来? 师尊（忍无可忍揍他）：你到底是谁，我们很熟吗? 所以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哈 第136章 好疼……经历了什么 六个时辰后 明霁处理完那只妖兽后，已然快夜晚了。 并不是斩杀妖兽费时间，是寻着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了。 “真是奇怪。” 明霁喃喃开口，不禁想着这白狐怎么变弱这么多，徒有一身大乘修为，他不过斩下一剑就将其解决了。 莫非只是余念作祟? “仙尊！” 明霁一回头，发现吴悠正探出个脑袋向他招手。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 明霁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几分：“我送你回去。” “之前求柳宗主的，托他送我过来的。” 吴悠先是解释一句，之后不依道：“仙尊为何不一起回去?” 明霁没做什么多余的解释，道：“我还有别的事。” 他想着这次发生的事，思绪也有些乱了。 按理来说，以明霁的修为找到最多一盏茶功夫，可不知怎得，竟费了几个时辰，寻到的妖兽也极弱，这情形就像…… 就像刻意拖延时间一样。 明霁抿了抿唇，也一直思索其中怪异。 他定要调查清楚。 看着明霁这坚定态度，吴悠也急得跺脚，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扬声道：“仙尊，这里定有诈，你快些回去吧！” “吴悠，你……” 明霁知晓她担忧自己，可瞧着周边环境荒无人烟，心中不安隐隐多了一层。 “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明霁说这话，并非是觉得吴悠没有修为会成为拖累。 而是他发现在白狐死后，有一层迷烟弥漫，过了许久未曾消散，反而更加飘渺。 就是这层烟雾让他眼皮直跳。 他忙不得想别的，挥指几下弄出个传送法阵，催促着吴悠站上去。 “离……” 他没能说出开这个字，吴悠也未能离开。 因为在明霁不曾注意的时候，白狐未曾散去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飘入他身体里。 应该要发作了吧。 有人见此不自觉勾了勾唇角，看着明霁冷白的面容迅速染上一层韵红，疲惫的闭着双眸，步伐凌乱的下一刻就要晕倒。 他凌空打掉了明霁佩戴的古玉，已经准备冲过去搂美人入怀。 可惜未能如愿。 有人先一步将明霁拥入怀中。 那人气势冷峻，同样戴着面具，暗中人尚不能知晓是谁。 该死，居然被截胡了—— 暗中人险些咬碎了牙，只道不知哪个坏好事的人居然敢抢他的人。 那人也察觉到了某道刀子的目光，挑衅似的搂住明霁，唇瓣无声的张合。 这是我的。 他没有与这人多做纠缠，轻柔的抱起明霁，目光满是眷恋。 五年了。 我很想你。 他用手掌抬起的明霁的面容，想低着头亲上日思夜想的唇瓣。 怀中人无意识的轻哼，恰好拉回了他的意识。 现在还不行。 面具人喉结滚了滚，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情欲。 可惜——他这行为自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不是，哪来的无耻之徒！” 吴悠原先一直在旁愣愣的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张口就指着面具人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快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回过头，露出的两只眼睛透着阵阵寒光。 吴悠被吓得咽了咽口水，内心不停地给自己壮胆，蹲下身子抄起一个石头就那个人用力砸去。 “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侧身躲过这一击，自顾自的开口：“罢了……若是把你丢在这里，他指不定会怎么忧心。” 他没有再理会吴悠，捏碎了一个夹杂的灵力的玉珏。 在身形消失前，目光又往暗中审视，手臂更加收紧拥住了明霁。 他又说，别妄想。 暗中人的手指几乎都陷入到肉中，眼眸也猩红着。 明霁是我的，他是属于我一个人！ 神经叫嚣着，暗中人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人千刀万剐，却因为那人接住了古玉将其挂在明霁腰间…… 只能眼睁睁看着势在必得的猎物被带走。 暗中人站在原地，恶狠狠瞧着那人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抱着明霁消失在原地。 —— “唔。” 明霁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都胀痛，全身都跟马车碾过的一般。 他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打量着四周，恰巧注意到那绑在柱子上的吴悠。 “吴悠?” 他挣扎着，铁链跟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明霁因身上怪异之感痛得轻哼一声，垂眸发觉自己四肢被拷上了铁链。 吴悠因这阵响声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刻就张着嘴，想骂些什么却声音唔唔唔发不出话来。 应该是被施了禁言咒。 明霁勉强可以从表情以及唇语辨别，吴悠正在用各种问候亲人的语句，问候掳走他俩的人。 ……世事无常。 明霁已然自顾不暇了，想挣开这个铁链去救吴悠，使用修为时才感到自己的灵力也不知何时封住了。 束缚他的铁链还下了禁咒，压根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明霁只得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体怎会如此痛。 “唔唔唔……” 他被声音吵得睁开眼，看见吴悠面目有些……狰狞，似乎想努力表达些什么。 “吴悠，你可否知道是谁带走了我们?” 明霁只好耐下性子询问她。 不同于刚才只喊了个名字，这次明霁说了一连串的话。 声音也格外沙哑。 纵使反应再慢，他也能感受到喉咙的不适。 跟被捅过一样。 这到底怎么了…… 明霁有些疑惑。 吴悠见他还未反应过来，神情愈发的夸张，直直瞪大了双眸。 她张大嘴，无声的想要吐出那人名字。 好巧不巧，一阵脚步正朝他们袭来。 吴悠立马跑偏了思绪，无声的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总归听不见声，所以面具人进来后，也懒得管吴悠到底在骂些什么。 他将目光落在明霁的面孔上，缓缓勾出一丝笑意。 “许久未见。” 这人存心同他打哑谜吗? 明霁干脆闭着眸，不去理会他。 可下一刻他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一抹温热，耳旁呼出急促的呼吸，陡然睁开了双眼。 面具人贴得他极近。 明霁甚至可以数得清他有几根睫羽，以及瞧见眼眸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是谁?” 面具人抓住他手腕，本想习惯的往脸颊蹭下，又想起自己如今带着面颊。 他只得改成十指相缠的方式，又将人按在怀里。 嗅着怀中人的青竹味，面具人一手扣紧了明霁腰身。 “我回来了。” —— 小剧场 师尊由于反射弧慢压根没瞧见身上都是印子，还这样茫然的看着某人。 某人忽得咬牙：你存心勾我是不是? 师尊不解的眨眼：你在说什么? 某人：你明明昨天很热情！ 师尊：??? os：下一章会写师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啊啊某人终于回来了！ 第137章 师尊长出狐狸尾巴，被某人欺负了 在男人再次吻上的时候，明霁终于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竟怔怔得忘记挣扎了。 …… “热……真的好热。” 明霁热得跟被火烧过一般，唇瓣也染上一层艳色。 怎么会这么热? 他眼眸含着雾气，迷茫的看着把他拥入怀中的男人，闷哼道：“好难受……“ 明霁现在的意识都是混沌的，压根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他胡乱的蹭着，试图寻求一丝凉意。 察觉到紧贴在男人的身上可以减缓，他竟主动搂住男人的脖颈，将唇瓣覆在他唇瓣上。 男人瞬时瞪大了眼睛，身体都僵住了，下意识松开了拥住明霁腰身的手。 明霁有些疑惑，他显然神智不清醒，还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奇怪这缕凉意为什么要远离他。 他将男人推倒，自己又跨坐在人腰身上，语气是那种说不出的依赖：“你别离开我呀……” 男人呼吸愈加粗重，目光直视美人仙尊的脸上，声音眷恋：“不会……不会离开你了。” 他并不知晓两人说的离开，不是一个离开。 他只是抬起手，重新拥住明霁腰身，誓要把人牢牢看死。 不料，这手掌紧紧箍住的动作，反而让明霁更不好受了。 他又不依了，试图用手拨开男人的掌心，轻哼道：“别碰我……” 闻言男人眼眸深邃，用了点力道推明霁入怀里，又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你不想我吗?” 男人身形很高大，所以轻松的将明霁掌控在怀里，声音还有压迫意味。 由于戴着面具，明霁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谁。 但他潜意识感受到了恐慌，就像用了几年光景，发现自己原先养的一只乖顺小狗，其实是一头有野心的狼 。 他有些慌乱，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自己，退却这种威压。 “我不认识你，你松手……” 明霁不明白这样更激怒人，自己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用手推男人胸膛。 “你无礼……” 看吧，就像是意识迷糊，明霁也吐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只是来回几句无礼走开的语句。 男人只觉得他那双漂亮的手无形在自己身上挑火，眉头一皱用手掌抓住了人腕。 他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可还是不依不饶的逼问明霁：“那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明霁因这句话，模糊的意识里一闪而过一个身影。 他没能抓住那飘渺的念头，只觉得自己迟钝一瞬，男人力道变得很大，把他手腕都捏红了。 “你放开……” 明霁想甩开男人的禁锢，却腿一软重新趴伏在人胸口上。 “不放。” 男人勾了勾唇角，觉得把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逼迫成这样，极有趣味。 他凑到明霁耳垂上，诱导的呼出热气，将那熏染的发红：“你先说，你喜欢的是谁?” 太咄咄逼人了。 明霁残余的意识这样想着，心一横有些不满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男人松开了明霁的手腕，反复念出这两句话。 正当明霁以为他饶过自己时，男人忽得有了兴致，捧着明霁面容，近乎凌虐的吻上明霁唇瓣。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固执着，亲上明霁发红的眼尾。 “想要我放手……” “做梦。” 明霁的嘴唇原本就红润，被人这狠狠厮磨一番，更像盛开的玫瑰。 轻轻的一张一合，又增添艳丽韵味。 面具人被勾住了，把思念之情全然发泄在亲吻上，却忘记松开人的手腕，把人捏的留出一圈红痕。 明霁的皮肤白皙，在红印显露出来后，就像被人换着花样欺负一样。 “松手……” 明霁被捏得有些痛，咬着唇轻哼出声。 尽管意识茫然成这样，他都不会轻易说痛，也不会哭出声，只是晃了晃手腕低声道：“你放开我。” 他实在是太单纯了，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男人呼吸重成这样，他还是无知无畏的用那水雾含春的眼眸望过去。 “好热啊……” 小腹重新覆上一层燥热，惹得明霁意识全模糊了，又重新乱蹭着男人，减少自己的不适感。 “难受吗?” 男人见此也不急不慢了，收回了搂住明霁的掌心，惬意瞧着人无措模样。 呼吸灼灼打湿人脖颈，几下时间逗得明霁主动回到他怀里，应声道：“真的很难受。” 他甚至忘记了撩拨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眼眸里还带着几分寻求帮忙的寓意。 “帮帮我……” 随着话音落下，明霁又发出一阵闷哼，下意识将头埋在那人身上，身体颤颤的。 “别……别看。” 什么别看? 面具人有些奇怪，感受到了腿间扫过道毛茸茸的物什，下意识一抓攥在掌心里。 “别……别……” 明霁被这一捏，狐狸耳朵也藏不住了，微微抖了抖。 这是什么? 面具人错愕的顺着视线瞧去，看见自个手掌正握住了个毛绒蓬松的……尾巴?！ ——尾巴正来源于明霁，不知何时长在尾骨处，还将后面衣物都撑破了，露出大片春光。 面具人看的眼眸深了深，一时也没松开，反而握住尾根顺毛。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就恶趣味捏了捏明霁脑袋上长的狐狸耳朵。 “是白狐……白狐气息未散，将我变成这样。” 明霁含糊不清的解释，脑海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叫他思绪不清。 男人很懂得如何拿捏着他的把柄，几下顺了几下尾巴毛，明霁就遭不住了。 他抬高双腿环住男人腰身，有些怪罪：“你……你别碰那里。” 男人呵笑一声，存心戏谑他：“不碰哪里碰哪里?” 明霁只想逃脱这种短暂的戏弄，一着急开口道：“其他怎么样都可以，别碰尾巴……” “好。” 男人竟爽快的答应了，意味深长道：“什么都可以?” “嗯……” 男人闻言翻身将明霁压在身下，分开明霁双腿又用手按住膝盖，叫人无法合拢。 他抬起眸，仔细打量某一处，声音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那就、如你所愿——” —— os：作者恶趣味，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雷到宝宝跳过。。。 第138章 师尊，你是我的。 一切进行的水到渠成。 可惜，面具人还是有男人的劣根性——上了床后，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 他拽着那只毛茸茸的尾巴，仗着明霁没有力气挣扎肆意行事。 “你明明说过……” 明霁因这人出尔反尔的行为，开始挣扎起来，嘴里是止不住的呻吟：“之前，你分明答应了……唔……” “我答应什么了?”男人存心教训明霁，变着法羞辱，加重声音道：“你说……我答应什么了?” 明霁被激得咬紧牙关，硬生生不肯发出声，承受男人的各种。 男人见此低笑一声，行为愈加恶劣。 他又下重了手，任由那讨好伺候继而解下腰带，不轻不重的贴在那里。 “我怎么不记得了?” 明霁有些恼，也不肯乖乖的挨欺负了，胡乱的用脚踹过去：“你怎么骗我……” “不准碰尾巴……” 明霁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就跟撒娇一样，就连伸出脚踹过去也没多少力道。 跟个羽毛似的，轻轻拂过一层挑逗。 “这么主动啊——”男人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轻松的抓住明霁脚腕掌控局势。 他悠闲像一个猎人，而且还是被猎物养大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耐不住性子，又重新摸上人尾巴根，低声笑道：“原来，师尊是个狐狸精啊……” 明霁脑子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他称呼自己什么，只是咬唇压抑那股浑然感：“我不是……” 这个词太有歧义了。 若说他本体是个狐狸，那倒没什么。 但要刻意咬重字音，摸着明霁尾巴还反咬一口他是狐狸精，简直就直言说明霁扭着腰身勾引他，没区别。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纵使明霁是被下了药情毒发作，神智短暂混沌。 可谁在乎这些? 男人存心在床底之事逗他，分明吃饱喝足的是他，现在污蔑一嘴的也是他。 他将软得没有力气的明霁揽入怀中，心里极其满足。 ——这是男人年少的梦，五年的日思夜想，如今看见师尊乖得跟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怎能不心生挑逗? 他亲了一口明霁的唇瓣，弯着眉眼：“怎么不是狐狸精?贪吃。” “从未想过，堂堂清梦宗宗主，济世救人的明霁仙尊居然是个媚骨天成的狐狸精，真是……” 本来贪吃那个字眼让明霁羞耻了，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挑战明霁的下限。 他努力坐直身体，捧着男人面颊严肃道：“你不许说了！” “好，我不说了。”男人亲了亲他的指尖，又问道：“那你只有我一个人吗?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明霁茫然的眨眼，闻言还真仔细想了一下：“嗯……” 他舔了舔漂亮艳色的唇角，看着男人无意识的蛊惑：“你是第一个……” 男人被迷得咽了咽口水，继续询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没回他。 男人没了耐心，欺负的明霁浑身泛着红，低声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有些受不了，被欺负的只好顺着男人话说：“喜欢……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餍足的捏着明霁下巴，对上他那漂亮的眸子：“但你以后只能有我……” 男人知道自己卑劣的跟个小人一样，在这种情景下，还逼迫无意识的师尊回答喜欢他……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在那五年的思念里，在前世十年的分离里，他早就疯魔了。 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等，等到师尊喜欢他了。 男人想罢低吼一声，将所有的情谊都放在那里，不让它…… “师尊，你只能是我的。” 他轻柔摸着明霁的肚子，自喃道。 —— os：作者恶趣味。。。不喜跳过啊啊啊啊，师尊不是这么乖！他也没有这么软！只是神智不清，被下了药！ 这个男人是谁应该也很明显了吧！ 包1v1的！进度加快了 第139章 对他做出这种事的是子兮啊…… 直到男人解开锁链，将他抱在屋内的软榻上，明霁才堪堪回过神来。 虽然对昨夜的缠绵只有寥寥印象，可不妨碍男人轻薄的话语，仍旧回荡在明霁脑海里。 男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但是当这个猜想与记忆中赤诚少年重合时，明霁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在自我欺骗。 即便明霁想抚上那冰凉面具，到底还是因为害怕垂下手。 他蜷缩着手指，又侧过了面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谁?” 男人嗤笑出声。 他抓住了明霁手腕，缠绵似的亲吻人指尖，看着明霁有些无措的面容，轻笑道：“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明霁依旧不肯承认。 他想抽出手腕，却被男人强硬的按在冰凉的面具上。 男人的声音都带着压迫：“来、掀开看看。” 明霁手都有些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幻想掀下了男人的面具。 缓缓抬起头，刚好对上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 尽管五年未见，明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是……是你?” 面具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还传来明霁近乎哽咽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是你啊……” 明霁宁愿侵犯他的这个人是一个山野村夫，是一个不知名的登徒浪子，是燕时满或者楚云端…… 总归，不要是卫子兮就好了。 不要是那个自六岁起，就被他一手带大、吃药还要他哄着喂蜜饯、在他毫无修为还身中情毒时，用只有筑基的修为，尽力帮助他的子兮…… 明霁闭上了眼，只觉得心口被人活生生挖开一样，痛得近乎不能呼吸。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实在太痛了，他甚至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当泪水打湿面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入脖颈…… 明霁才知道，自己落泪了。 分明在秘境那次，鬼手洞穿他胸口，痛心入骨的疼痛他都没服软，没有哭出来。 可当知晓站在面前羞辱他的人是卫子兮后，顿时呜咽起来。 “师尊怎么哭了?” 卫子兮的动作还是这般轻柔，他缓缓擦拭明霁脸颊上的泪珠，声音眷恋：“徒儿会心疼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 ——跟记忆中的某个片段一样，似乎是卫子兮曾经犯过某个错，当时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尊别生气好不好?” 那时明霁总是温柔的笑着，安抚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脑袋。 “师尊不怪你。” ——可是这次，他真的能不怪吗? 当记忆回拢到现在，是卫子兮掰着他的下巴，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眸子。 “师尊为什么哭啊?” 卫子兮的声音夹杂疑惑，还有几分理所应当：“难道徒儿这样，不是师尊你宠出来的吗?” “是当时师尊自己说的，只要徒儿不滥杀无辜，师尊都不会怪我。” “还说徒儿想要什么，你都会尽力满足我。” 说罢，卫子兮指尖轻轻摩擦明霁的锁骨，眼眸深邃的看着上面暧昧的吻痕。 他低笑道：“师尊现在落得这个结局，分明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清晰的传入明霁心里，将他伤得千疮百孔。 他唇瓣都在打颤，断断续续的出声：“子兮……” 明霁只得推翻之前所有的想法，心痛自己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泪珠浸湿了衣衫。 “为何在寒潭那样羞辱我?为何提前回来却不肯跟我说一声，直接将我带走，现在又这般待我?” 明霁紧咬着唇，将唇瓣印成一层齿印，半晌才道：“我是你师尊啊……” 他想强调他们身份的芥蒂，却不知晓自己如今的尊容，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卫子兮也是这般想的。 他很轻易的将腿软的明霁抱到怀里，扬眉道：“什么寒潭?师尊说明白些。” 存心戏弄他吧。 明霁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低声道：“就是昨日，你闯进寒潭，轻薄于我，又对我说……” 这话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所以明霁平稳了气息才继续说：“说我们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 “师尊在说什么?”卫子兮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愈加凉薄：“我今日才出关，怎么可能在昨日轻薄师尊?” 他也不可能说出上辈子跟明霁睡了这么多次的话。 明霁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戏耍自己，非逼自己说昨日的完全细节。 可当感受到了箍住腰间愈加紧的手臂，卫子兮愈加冷寒的气息，他才知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话都有些不顺了，磕磕绊绊道：“不是你……那是谁?” 不是卫子兮。 这说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是之前猜测的那个鬼族吗? 明霁又有些茫然了。 第140章 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能＊? 而且……子兮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霁罕见的分神了。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手掌用力的握住明霁肩膀，愠怒道：“师尊又在想谁?” 他收回了一只手，又抬高捏住了明霁面颊，逼人看着自己，厉声道：“师尊，寒潭的那个人是谁?” 明霁自己都不知晓是谁，只觉得现在卫子兮的状态像失去了神智，一着急就抬手给了一巴掌。 “子兮……你清醒一点！” 明霁只当卫子兮走火入魔了，扇得力道并不留情，让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个红印。 “师尊……” 卫子兮迅速松开了钳制明霁的手，缓缓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怔怔的看着他：“师尊……你居然打我。” 这是明霁第一次打他，虽然并没有伤到卫子兮，可还是让他敛下眼眸，神情失落。 ——他现在这种状态，就像回归到了明霁从前对他认知的印象一样。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不懂得主人为何抛弃自己。 “子兮……” 哪怕卫子兮对他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情，可瞧见对方这种神情，他还是跟之前数次一样，将手抚在人脑袋上。 对方很高，尤其他现在还是在卫子兮的禁锢圈内，够的很费力。 但他还是下意识安慰了，甚至刻意放柔了声音：“师尊只是……” “所以师尊……”卫子兮忽得笑出了声，眼眸带着阴翳：“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对吗?” 子兮他在说什么?！ 明霁陡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对方没在意他的情绪，盯着他眼眸一字一句道：“很多人可以，寒潭中那个人也可以，就我不能＊师尊?” 明霁彻底僵住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你不是子兮……” “子兮去哪了?” 对方嗤笑一声，重新将脸颊凑到他的掌心上，很熟练、很依恋的蹭了蹭。 “师尊在说什么?我不是卫子兮我是谁啊?” 他见明霁要抽回手，又揽住人腰身将人按在自己腿上。 卫子兮下巴抵明霁的肩膀上，凑到人耳边开口：“前世的我怎么不能算我?” 这句话简直让明霁如坠冰窖。 “前世……?”明霁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 卫子兮没顾及他的意愿，伸出一只手在明霁身上游走，又叼住他耳垂含糊道：“师尊，我好生气啊。” “分明我与他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师尊在我十四岁那年就抛弃了我，后面又让那个冒牌货对我这么冷酷……” 他将明霁转了个身，让人面对面对着自己。 用手抓住白皙的手，让明霁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我也很喜欢师尊，不比他少一点……” “可是师尊多陪了他三年，在秘境的时候，又险些为了他丢了命。” 明霁整个人都被冰冻了一般，许久才找回自己意识。 他感受到手掌按压处那滚烫、跳得极快的心脏，缓缓将视线放在人的面容上。 “那他呢?子兮……他去哪了……” 明霁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的苦涩，险些没了原本的音色。 “你说他啊……”卫子兮再次弯了眉眼，笑道：“在那五年的历练里，他差点丢了性命，在最后一刻气息奄奄的时候，愿意跟我共享身体。” 他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惋惜，还有一种得逞的意味：“因为他想活着，想活着见到师尊。” 看着明霁神情痛惜，卫子兮顿了顿，轻声道：“那么……师尊还想见到他吗?” 明霁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想法，缓缓点了点头。 对方又问道：“所以，师尊就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第141章 师尊脱一件，我回答一个问题 明霁没回答这个刻薄的问题。 他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什么把我的灵力封了?” 对方笑着，说话有种刻意的羞辱：“师尊既然这么好奇的话……脱一件衣服，我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明霁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眸。 卫子兮将手托在下颚处，好暇以待的看着他。 感觉明霁仍旧在犹豫，他语气都轻飘飘的，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本来，我还想要师尊见到他的，可是师尊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满……” 卫子兮说的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没耐心了，他刻意催促道：“师尊可要考虑清楚。” 明霁的唇瓣都有些发白了。 他动作有些僵硬，试图从对方怀里起来。 半晌他才道：“你……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脱?” 卫子兮挑了挑眉，揽住他腰身让他凑得更近些，甚至让人脸颊都贴着自己胸膛。 他的态度带着几分不容置喙，轻笑道：“就这样脱。” 在一个精力旺盛、对自己有想法的男人怀里脱光衣服，最终结果也不必多说。 ——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让明霁主动的以色侍人。 这太挑战明霁的羞耻心了。 他羞恼的耳根泛了红，声音发颤：“能不能不要这样……这样脱?” “可以啊。” 卫子兮意外的好说话，在对上明霁湿漉漉的眼眸时，手指轻轻抚过人醉红的耳垂，开口道：“只不过，师尊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他已经知道了明霁的软肋，一次又一次当作把柄威胁。 明霁闻言再次僵住了。 对方似乎知晓他会服软，连搂住他腰身的手都不曾松开一下，又亲了亲人脸颊道：“师尊——” 在催促下，明霁手有些发抖，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他将衣服扔至一旁，低声道：“现在可以问了吗?” “当然。”卫子兮把玩他的青丝，嗅着上面的青竹味，眼眸似笑非笑。 “子兮他……”明霁犹豫的片刻，问出了心中担忧：“那五年，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他还好吗?” 对方明显怔了一瞬，没想到明霁首先问的是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嗤声道：“是啊，吃了很多苦，差点没活下来，但一想到能见到师尊，硬是咬牙坚持了。” “不过……师尊怎么总把我们分开啊，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他将明霁的发丝卷在指腹上，拉长音调：“至于过得好不好——?” “师尊，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卫子兮话语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明霁想要得到答案，就要再付出报酬。 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咬牙狠心又脱下一件。 “子兮现在还好吗?” 明霁顿了顿，还是问出了跟刚才一样的问题。 “他很好。”卫子兮将目光放在明霁韵色面容上，意味深长道：“只要我愿意让出身体的掌控权，师尊就能见到他。” 没有人会无私的让出身体，卫子兮也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居高临下望向只剩一件薄纱衣物的明霁。 “师尊，继续吧。” 明霁咬了咬唇，犹豫的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却再也无法继续了。 他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身躯紧紧贴着他，以及时不时扑打他脸颊急促的呼吸。 “嗯?”对方抓住了他停顿的手，目光向他衣口深处探去，语句暧昧：“师尊……” “你不想见到他了吗?” 明霁瞬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浑浑噩噩的解了所有衣物，让漂亮风景全然呈现在人面前。 他闭上了双眸，挂着泪珠的长睫轻轻颤动着，在脸颊印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睁开眼看着我，不然……” 卫子兮恶趣味凑他耳边，自明霁脊背处一点点下滑。 如电流般蔓延全身，在周边画圈戏弄。 简直糟糕透了。 尤其是卫子兮这个提出需求的，反而衣冠楚楚，一件衣服都没脱。 明霁是受威胁的，却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遮掩的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晓的，还以为明霁这个当师尊的，主动张开腿勾引自己徒弟。 …… 明霁被卫子兮的挑逗吓得睁开眼，濡湿的眸子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目光。 他稳了心神，努力撇开如今的处境，询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灵力封印了吗?” 卫子兮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如昨日一样，他先试探了番，听见明霁忍不住发出的闷哼，回道：“若不封印师尊的灵力，尾巴一直露出来怎么办啊?” 他向着毛茸茸的尾巴顺去，分明知道对方已经没办法接受了，还继续戏谑明霁。 “师尊怎么还……” 两个都不听话。 两种都是同一个情况。 明霁闻言，现在简直都想用手把他嘴捂住，让卫子兮说不出那种怪话。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下意识用掌心捂住卫子兮唇瓣，呵斥道：“不许说了。” 明霁自认语气带些以往为人师表的威严，努力坐直身体，眉眼冷寒的看着他。 而卫子兮看到的却大相径庭。 在他的视野里，是明霁欲拒还迎勾着一双含情眸看着他，分明已经软了腰身却又坐在他身上，甚至羞得捂住他的嘴软声让他别说了。 卫子兮不解的眨眸，似乎并不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还伸出舌尖的舔了舔明霁掌心。 他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继续说：“师尊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太荒唐了……哪家师徒会像他们这样。 明霁感受到掌心的湿濡，意识迷迷糊糊的。 哪家师徒会是师尊毫不遮蔽的? 哪家徒弟是这般对待师尊的? 总归，之前子兮绝不会这样对他。 卫子兮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声音夹杂着几分嘲弄，在笑明霁这个师尊怎么这般天真。 “师尊以为，你这个好徒弟就单纯到哪里去了吗?” 明霁不解的看了过去。 对方勾了勾唇角，瞧着差不多了，终于开始了正题。 猝不及防…… 太突然了……那是一种灵魂的颤栗。 卫子兮亲了亲明霁唇瓣：“师尊服侍好我，我就告诉你。” 第142章 师尊，我该怎么办 明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荒唐的。 他现在没了修为，跟一个普通人没区别，对方又是个正值青年的男人，等得久了难免没把控住。 把那白皙的身子全都染出了痕迹，脖颈全绚烂出吻痕还不罢休。 哪怕明霁极力配合了，都被欺负的晕了足足两次。 醒来时卫子兮依旧在辛苦耕耘，毫无悔改之意 当他第三次睁开眼，卫子兮终于怜惜的搂住他腰身，让明霁躺在自己胸膛上，叹谓道：“师尊，你终于是我的了……” 明霁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见结束了立马问道：“现在你能让我见子兮了吗?” 周遭的气氛顿时结成了冰。 “好啊。”他皮笑肉不笑。 居然这么容易吗? 明霁本以为对方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羞辱他的条件，见此也放下心来。 但让他奇怪的是，卫子兮闻言后一直挂着笑意。 按捺住心中不安，明霁紧盯着对方神情，看他恍惚片刻才唤道：“子兮?” “师尊，是我。”卫子兮应道。 “子兮，你……”明霁唇瓣张合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察觉…… 他脑海闪过一瞬空白，轻哼一声：“嗯、” “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卫子兮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手都不知该放哪：“我现在该怎么办?” 明霁一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分明受苦的是他自己，可卫子兮却摆着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让明霁想怪罪都没办法怪罪。 可是太难受了。 明霁之前也不曾了解这个，难受得低哼。 只好吐出口气，无奈推了推卫子兮的胸膛。 “无妨，你先……” 明霁闭上了眼，低声开口：“先……” 对方依旧搂着他，身体僵着。 明霁有些疑惑的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卫子兮手足无措的表情：“师尊，我该……该怎么办。”才不会伤到你。 罢了。 明霁知晓这个弟子什么都不懂，只好自己一点一点同他解释，教他。 “我同你说。” 明霁从未想过，这种事居然还会由他给卫子兮说明白。 不知是否之前那个人把他欺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缘故…… 居然还…… 这次是真的惨烈了。 心境也与刚才的悲泣不同，明霁第一次这般窘迫。 ——关于刚才那个男人，明霁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明霁已然不把他当成自己那个纯情徒弟了。 所以当面前这个卫子兮眼神澄澈的看着他，明霁才会如此难言。 …… 最终局面还是卫子兮慌乱的平叛。 他还不娴熟，甚至还冒失匆忙。 明霁咬唇按捺住，脑子发昏。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卫子兮看见这种场景瞳孔立马放大了，呼吸有些急促。 他忙移开视线，强压下心中悸动，目光关切：“师尊记得……” “不然会生病的。” “师尊放心，徒儿不会看的。” 卫子兮都这么说了，明霁再矫情也不合适。 只是他视线有限，瞧不见那处自然没法仔细，无奈作罢。 “……不必管了。” “……子兮?”明霁忽得感觉炙热的掌心，茫然看过去。 “师尊，徒儿来帮你吧。”卫子兮趁明霁未反应过来，赶忙接过手帕。 他的动作轻柔，并没有刚才那股懵懂的意味，像是对待最真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惜有些卫子兮还未完完全全经历过，所以时不时会雪上加霜。 还是太荒唐了。 明霁咬着唇，用余光怔怔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子。 ——卫子兮五官已然张开，容貌俊美，气势凌厉且威严，就连身高都已经比明霁高了半个头。 “师尊。”卫子兮又轻声唤了一声，明霁看得出神，恍然间听见他询问着自己什么。 子兮从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明霁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答应了他。 他忽得睁大了眼眸，将床单都扯出了褶皱。 如同一条即将溺死的鱼，脖颈跟着扬出了一个漂亮角度，呜咽着摇头。 他终于想起了刚才卫子兮询问他的问题。 ——“师尊，手帕不太行，能不能……?” “这样更容易……” 明霁回过神，羞愤的流泪，泪珠半含半挂的在眼角。 好不容易解决，没那么难受了，明霁赶忙用被褥盖上，顺带推开卫子兮那双指腹有茧子的手。 “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 之后明霁脑子混混沌沌的。 一个不知名的念想忽得在脑中闪过。 ——他不仅同前世的徒弟**，之后还让自己这个完全不明白的徒弟…… 他这个师尊，当着自己的最宠爱的小徒弟面竟然…… 明霁咬紧了唇，心间浮现了一种羞愧的情绪。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 明霁未曾说些什么，卫子兮立马拥住他腰身，先声夺人：“是徒儿太想见到师尊了，当时历练险些没了气息，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眼眸蕴着深邃，低声认错道：“没想到，前世的那个我会这么过分，欺负羞辱师尊……” “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身形太高大了，明明意识是想同之前一样撒娇钻到明霁身上，却因为体型差异只能圈住明霁，将人抱怀里。 明霁自然不愿意。 之前卫子兮年纪小，他一直当他是个小孩，所以任由他撒娇卖乖，可如今换成面前这个俊朗冷硬的男人，他自然也不能像这样一般了。 “好了、你已经长大了……”明霁一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些芥蒂，一狠心推开他。 “别总是这么粘人。” 没等对方露出可怜的表情，明霁缓缓开口：“子兮，你现在可以帮我解封灵力吗?” 卫子兮愣住了。 他垂下眼睑，回道：“师尊，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是那个人设下的，要解开不容易。” “可是，没有灵力很麻烦。” 明霁有些为难道：“子兮……” 卫子兮承认，自己见不得师尊这种神情看望着他，只得无奈深吸口气。 “那我帮师尊解开，师尊也要答应我，不能离开这里。” 明霁低声应道：“都听你的。” 第143章 脖颈印子为何去不掉了 这句都听你的，把卫子兮说的飘飘忘乎所以然。 或许是一直被明霁捧在掌心里的缘故，今生的他还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几句话哄得就愿意耗费灵力解去禁锢。 尽管因为流失大量修为导致身体不适，可瞧见这种结果换得自家师尊弯了弯眉眼，卫子兮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尊觉得好些没有?”卫子兮关切道。 有了灵力不像之前那么没力气了。 明霁心道。 他抬眸望向卫子兮面容，低声道：“你怎么样?” 说着，他本想凑近点仔细看看卫子兮的状况，却因为刚才无节制的欢爱腿也一软，猛然跌到人怀里。 师尊是在……投怀送抱? 卫子兮熟练搂着明霁的腰身，看见对方被吓得眉睫颤了颤，很快摒弃这个想法。 师尊说不准因为刚才那件事厌恶他了，又怎会喜欢他? 他厌弃这种飘渺的念想，立马就松开了手，语气慌张：“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下一刻，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变得张目结舌起来。 明霁不仅没有什么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将那温热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子兮，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但我现在没有力气……” “好……好。”卫子兮说话都结巴起来，手掌抓住明霁腿窝，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 他让明霁靠在他炙热的胸膛上，边走边说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说受的苦难，大多都是挑得开心事，生怕明霁蹙着漂亮眉羽，会有一丝担忧。 “子兮，你如今什么修为了?”明霁询问道。 卫子兮含糊的盖过：“一年前到了大乘期。” 明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开口：“在你身体的另一个魂魄，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子兮沉默半晌，低声说：“我们两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而且……我不能永远陪伴师尊。” “他还会回来的。” 看着明霁苍白的美人面，卫子兮知晓定是自己这句话让明霁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羞恼回忆。 他连忙用手臂揽住明霁腰身，宽慰道：“师尊放心，徒儿定不会让他欺辱你了。” “只要师尊愿意陪着徒儿，不离开这儿，他暂时没办法出现。” 这句话的话外意思也很明显。 明霁敛下眼睑，掩盖了那一瞬的情绪，道：“为何不让我离开?” 一提到这个，卫子兮神色瞬时激动起来：“师尊出去会有危险，会被——”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他忙压下音量，闷声道：“师尊只要相信徒儿就好。” “我相信你。”明霁毫不犹豫道。 卫子兮眼眸都亮了不少，扬声道：“对了，师尊，在这五年我还认识几个很有意思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人进来，其中一人张口就嚷嚷：“老大，你把大嫂带来了?” 这一声喊的气吞山河，险些把明霁吓到了。 闻言他在心里还迟疑不解：什么大嫂?子兮何时有道侣了? 明霁目光移至声源处，才发现这并非是个人。 ——准确来说，是三个平均在筑基巅峰修为的狗妖，其中有一妖甚至达到金丹修为。 说话的狗妖便是金丹修为。 他没走近时神态还算自若，可当离卫子兮只有几步距离时难免将目光放在他怀中之人。 神情一瞬间怔住了。 半晌，那狗妖才喃喃道：“俺滴娘来……” 原谅他粗俗，没见过这么神仙般的人物，也没有什么文化功底，想说句什么憋红了脸。 他斟酌许久，本想夸人长得跟个天仙似的，结果一说话就变成了：“咱们大嫂长得可真带劲啊……” 大嫂，原来在说他自己? 明霁怔住了。 那狗妖没顾着周边尴尬的情绪，还自顾自说：“老大不愧是老大啊，一出手就征服了我们大嫂……” 他目光情真意切：“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 明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意识，轻声道：“……我是子兮的师尊。” 解释他们是不听一点的，脑子还在感慨明霁不仅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直夸卫子兮有福气。 他们尽管是妖，可还是有种喜欢起哄的天性，自以为是道：“我懂我懂，大嫂这是害羞了……” 其中有个白色耳朵的狗妖眼睛一转，拼命夸赞卫子兮：“大嫂，像我们大哥这种好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另一个狗妖接道：“是啊，大嫂，快些定好时间，你们快些成亲吧。” 说起来，这几个妖虽然长得有些粗犷，本性却不坏，说的话在他们想法里也都是好意。 可是无端揣测与卫子兮是那种关系，明霁还是有些难堪。 他缄默不言，竟一句话未说。 所有的情绪都落在无声话语中。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表达，卫子兮还是第一时间知道——自家师尊这是不开心了。 他知晓，以师尊那个好脾性，就算一些小人无端污蔑，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可是很多事换到他自己身上，他师尊总是会无端多了感情。 “师尊别生气，徒儿把他们赶走就是了。”卫子兮凑到明霁耳边，手掌握住明霁肩膀。 说着，他一抬手就要把这几个狗妖挥出视线内。 明霁却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别动手。” 卫子兮立马换了个委婉的方式，目光一斜，看向那三只妖：“还不出去?” 几只狗妖生怕会受皮肉伤，连头都不曾回，立马离开了。 心里还不忘感慨：定是我行为粗鄙唐突了大嫂，但不曾料及大嫂瞧着清冷不近人情，性格却是这般温柔！ 大哥这是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去了啊。 …… 见他们走后，明霁抿了抿唇：“子兮，把我放下来吧。” 他人误会并非全无根据，谁家师尊被徒弟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卫子兮也知道这个理，但一想到明霁还软着，态度又固执起来。 “师尊，你的……未完全好，还是让徒儿抱着你吧。” 明霁有些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那你知道这些……我身上印子怎么消吗?” 那个卫子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印子一直留那，哪怕明霁恢复了修为，也没有消去一星半点。 “印子?” 卫子兮拂开明霁发丝，看见那白皙的脖颈竟落下不少痕迹，眸子墨色骤然翻滚。 “师尊，能否让徒儿看的仔细些?” —— os：真老实了，以后再也不写了 第144章 不听话的师尊就应该关起来 明霁或许是想到了之前不太愉快的记忆，怔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他解开了衣物，让领口松了些。 卫子兮顺势把明霁衣物往下拉些，露出白玉般肌肤。 他喉结滚了滚，冰凉的手指在后颈上轻轻摩挲。 师尊真的不知晓自己有多迷人吗? 卫子兮笑着，不停抚过那些痕迹。 “子兮……?”明霁见他一直未说话，忍不住开口。 卫子兮很快收敛住欲念，装作无事一般：“师尊，我也不知该如何消去……” 由于明霁的头靠在卫子兮胸膛上，所以瞧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满含愧疚的话语：“是徒儿不好。” 闻言，明霁原本僵住的神色立马软了下来，柔声安抚：“不怪你。” “是他太过分了，子兮不必自责。” 卫子兮只是面无表情的附和：“是啊，他实在太过分了。” 明霁没能察觉异常，目光移至远处：“子兮，刚才那三个妖是……?” “我无意救下的。” 卫子兮抱着明霁坐在床边，轻轻顺过明霁发尾，大致同他讲明了事情经过。 “他们三个狗妖虽是土匪，但也会拿些钱财给些快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但被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族道士盯上了。” “我那日也是顺路救下了，自此那几个妖就跟着我了。” 明霁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做法：“不错，看来子兮未曾忘记我对你的教诲。” “种族并不重要，要看所作所为才行。” 卫子兮并未反驳，只是将明霁搂的更紧，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可怜意味：“师尊，若有一天你知晓我做错了事，你会不要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明霁没有先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对方的态度很坚决，语气郁闷：“若我放开了，师尊把我扔掉怎么办?” 这句话好巧不巧的戳中了明霁心坎。 他虽然强大、清冷出尘，却难改性子里多出的慈悲，以及那从未言说的心软。 明霁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不会把你扔掉的。 “真的吗?” 卫子兮又问道：“犯错师尊也可以原谅我吗?” 明明眼前的青年气势冷厉容颜俊美，可在师尊面前仍旧像一个固执的顽童。 他穷追不舍道：“师尊，你会原谅我吗?” 卫子兮眼神太期待，明霁跟他对视时，不禁怀疑那是否盛满整个星河。 他无奈开口：“嗯，师尊何时怪过你?” 闻言的卫子兮心中冷笑：师尊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天真好骗啊。 他收了心绪，没了刚才的纯情姿态，眸子深得如一同死水，让人瞧不见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师尊……师尊。”卫子兮用手托住了明霁的后脑，声音偏执阴翳：“你没办法离开我的。” “子……子兮?”明霁坐直了身体，看见了对方深不可测的笑意以及…… 那戏弄濒死猎物的眼神。 明霁抬起头，慢慢对上他的眼眸，察觉到了那股无声无息的恶劣。 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头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的，变得晕厥。 他险些要昏倒在对方怀里，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那个纯真的弟子，硬生生忍住了。 “好玩吗。” 明霁费力吐出这句话，眼眸的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耍我，好玩吗?” 对方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用手指滑过明霁的后颈。 “师尊，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他看着对方灰败的眼睛，不顾人千疮百孔已然滴血的心，一字一句道：“师尊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徒儿天真，事事依赖你……” 他说着，尽数将热息扑打至明霁脸颊上，近乎贪婪的看着。 “师尊，徒儿学的像吗?” 明霁只觉得一阵恐惧。 卫子兮重新摸向他的背脊，继续说：“本来，我是想接着装下去的……甚至解了师尊的封印。”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师尊想跑，你心心念念的乖徒弟就不会来看你了。” 他猛然抓住了明霁的一只手臂，从中拿到了一张符纸。 ——遁灵符。 卫子兮笑了笑，只是吹了口气，那符纸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师尊太不乖了，惹徒儿生气了……” 他温和的神情里，眼眸突兀的含着戾气，弯唇笑道：“所以……师尊会被我关起来。” ……！ 逃！ 明霁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想。 他被强烈窒息的占有欲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修为，只是一味的向门前跑去。 “师尊怎么一见到弟子就跑?”卫子兮并没有着急追，眼眸扬着更加强烈的快意，勾勾手指就让明霁回到他身边。 “忘记告诉你了，师尊……”卫子兮亲昵的凑到他耳边，那双冰凉的手就这样解开明霁的腰带。 衣衫渐渐滑落。 “刚才在还师尊修为的时候，徒儿只是小小的做了一点手脚，下了同心咒……” “师尊无论跑到哪里，徒儿都会很轻易将你找回来。” 他又一次封了明霁的修为。 很轻易的将颤栗的明霁抱到怀里，将其推到床榻上。 他不停的诉说满腔爱意，明霁却只觉得窒息。 半清醒的意识只感到卫子兮覆上了他的唇瓣，说了一句诗形容他。 “一枝红艳露凝香。” “这句话太适合师尊了……” 他见明霁不理会他，又道：“师尊，我觉得他们的提议真的很好。” “师尊同我成亲，做我的夫人如何?” 明霁只是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唇瓣张合着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卫子兮凑近些，终于听清了。 明霁绝望的说，为何要这样待他。 卫子兮眼眸似乎有瞬怔愣，又很快被无声无息的欲望吞没。 “师尊，这是你欠我的。” 明霁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喃喃道：“什么?” “我说，这是你欠我的。”卫子兮咬重了声音。 “前世，你欠了我足足十年。” 他扯下了明霁最终一层遮掩。 “现在，你该偿还了。” —— 师尊：这是谁！绝对不是子兮 男鬼卫子兮：师尊……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永远……永远…… 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师尊：！！！ 第145章 师尊怎么又勾引我? （这章非常非常bt，慎入！！！可跳） 卫子兮的花样很多。 也不知他从哪学的，各种招式都在明霁身上试了个遍。 明霁受不住了，就会用那双含情眼看着他：“你能不能放我走?” “好啊。”对方答应的很爽快，甚至松开了搂住明霁的手，惬意道：“好啊。” “徒儿不拦着你。” 可是那个…… 明霁咬着唇，知晓对方在刻意为难自己。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站起来。 ……！ 明霁从没有这么羞愧过。 他的腿软的都站不直，只好半弯着腰身扶着床榻。 可是因为衣物早就撕毁，明霁现在毫无遮蔽，微微弯腰便衬得更加诱人了。 他面容晕红，贝齿轻轻咬唇，胸膛伴随那两枝红梅…… 那双很适合拿些什么的漂亮双手正扶着边角，弯腰时好巧不巧的让卫子兮瞧见了风光。 能忍住就不是个男人。 卫子兮这样想着，手一够又把美人师尊捞进怀里。 “师尊冷不冷?”他理直气壮的询问。 什么都不穿当然冷，尤其是明霁还被封了修为。 卫子兮也想到了这一点，怕明霁受寒，特地提了屋内温度。 “不冷。”他这样回道，又找卫子兮要遮蔽的衣物。 “你不给我衣服穿，我怎么出去……” 卫子兮嗤笑出声。 他似乎在刻意为难明霁，随意将自己的衣衫抛给明霁，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师尊穿这个。” “只准穿这个。” 明霁闻言半垂的长睫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抓着衣物一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发颤。 卫子兮见他僵着身子微微挑眉：“师尊不穿衣服，是想光着身子出去?” 太过分了。 明霁眼眸湿润着，知道对方存心羞辱自己，忍着耻意慢慢换上。 ——这身衣衫是偏白的，平日里并不是很明显。 可明霁如今全身湿透了，把衣物穿成了透明色，能很清晰的看见里面光彩。 说起来，这还是卫子兮的衣物，因为他比明霁身材高，所以衣物也长了点，半遮不遮的到了明霁那处。 只要明霁走动一点，风就能拂开这层遮掩，让他人瞧得清清楚楚。 这比直接不穿还要勾引人。 卫子兮就是打定明霁好面子，不敢穿这身衣服出去，所以这般肆意欺负他。 但他还是猜错了。 明霁像下定了决心，隐忍着羞耻，竟真要从门口走去。 因为之前太过疯狂，他挪动的步子也很慢，但他也未曾停下一步，头也没回的向前走。 师、尊。 卫子兮心中燃着怒火，眼睁睁看着明霁一步步走到门口。 他嘴角扬起疯意笑容，一勾手又让师尊回到了自己的怀抱。 “师尊，我又反悔了。”卫子兮吮着明霁耳垂，含糊开口：“你怎么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出去?” “你现在没有修为，还这么美，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是存心想要徒儿教训你吗?” 分明是他封的修为，他让穿的，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反污蔑给自己…… 明霁第一次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弟子居然会这样搬弄是非。 他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拂开人的手扬声道：“就算是前世，我也不曾苛待你，你怎能这般羞辱我……” 说着，明霁忽得顿住了声。 他缓缓抬头，目光看见了对方含有深意的笑容。 卫子兮说：“师尊终于肯承认了。” “什……什么?” 卫子兮不耐的掀开那层遮挡。 看着明霁含泪摇头，竟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他缓缓开口：“师尊也记得前世，也记得你冷落徒儿，记得你与徒儿的点点滴滴。” “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师尊回来了。” 他餍足道：“从宗门大殿那杯酒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冒牌货走了……” “师尊可曾知道，徒儿用了很多办法，才又见到师尊一眼。” 明霁只是恍惚的摇头，意识变得不清醒，茫然的低哼道：“你别……别继续了。” “徒儿这是在以表思念。” 卫子兮抱着明霁，在对方耳旁蛊惑道：“师尊给我怀个宝宝怎么样?” “男孩女孩都好，徒儿都愿意让他们跟着师尊姓。” 一句话让立马明霁醒神，他被吓得心脏漏了拍。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冷淡的偏过头：“我是男人，怀不了孩子。” 卫子兮却不以为意，原本纯善的目光变得偏执、阴寒。 他说：“我在外历练五年，学到了很多……” “包括让师尊怀孕。” 卫子兮说完，重新抚上明霁的小腹，低笑道：“师尊现在可真像怀孕……” “肚子都大了。” “不如徒儿让愿望成真吧?” 他掩下了眼眸的深邃，想法变得更加恶劣。 如果自己给师尊喂了药，师尊又没有修为，只能大着肚子离不开他。 每天要让自己照顾。 师尊这么心软，是舍不得打掉自己孩子的。 最后，师尊会生下他的种的。 …… 明霁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眼尾染上了红韵。 他说，卫子兮，别让我恨你。 “恨也好，爱也罢。”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脸，态度十分固执：“曾经徒儿就是因为放开了师尊的手，所以师尊就离开了。” “不如让师尊恨我，起码师尊会永远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他掰开了明霁的下颚，强硬的让人咽下一颗药丸。 明霁想吐出来，却被对方死死捂住了嘴。 耳边是对方疯魔般的声音。 “师尊，你看，这不是很容易吗?” 结束了。 “最终，离不开徒儿。” —— 师尊：我不要怀孕。 卫子兮（笑而不语） os：啊啊啊，放心，不会怀孕的！！！（抱一丝，在想要不要假孕吓一吓师尊……） 晚自习只是在吓师尊！不会让师尊怀孕的！ 第146章 师尊再一次被强制了 明霁被卫子兮锁起来了。 带上了脚链与手铐。 ——因为前几日明霁刚想到法子恢复修为，甚至想办法短时间屏蔽了同心咒，可还没走几下，情毒又发作了。 尾巴不停的晃动，生出了情事的味道。 这股气息很快引来了卫子兮，掐着腰狠狠把明霁教训一顿。 “师尊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徒儿把你锁起来吧。” 当时卫子兮是这样说的。 之后的几日，明霁甚至连屋子都没法出，只能困于床榻上。 日日被疼爱，像极了一只金丝雀。 他身为清梦宗的宗主，不知晓外面的状况，甚至连被一同带来的吴悠究竟如何怎么样。 他向卫子兮提出了此事。 “师尊想见吴悠?”卫子兮笑道。 怕明霁忧心，他安抚的亲亲人唇角：“师尊放心，她现在好得很。” 明霁再一次缄默了。 他只得无力的闭上眼，做出一副不想看见卫子兮的模样：“我累了，你先出去。” 师尊总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颜，用虎牙磨了磨唇角。 “师尊好好休息，徒儿等会再来看你。” …… 待卫子兮走后，明霁终于睁开了眼。 他在心里唤道：“系统?” 这些日子他被卫子兮没日没夜的欺负，连个分神时间都没有。 今日，可算联系上了。 【宿主，你这是……】系统回复的很快，话语欲言又止的。 明霁难堪道：“如你所见。” “子兮不知怎么回事……” 系统想安慰他，最终落在嘴里的话语也变成了【宿主，你也别难过。】 【起码从花市1vn变成花市纯爱1v1】 纯纯＊love。 系统在心里腹诽道。 明霁听了她的安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才开口：“那你知道子兮怎么回事吗?” 就算是前世的卫子兮，也不会这般。 况且明霁早就探过卫子兮的脉搏，这分明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为何，认知错误了。 系统不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嗯……我也不知道呢，宿主。】 这心虚的态度很快让明霁察觉到了。 他这种好脾气罕见说话带了几分愠怒：“你分明知道……知道还瞒我?” 系统立马慌了神【宿主别生气！】 【他应该是传承的副作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导致他性情大变。】 【可能拿成了对你墙纸爱的剧本……】 明霁皱眉道：“你直接说如何解决?” 系统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告知我便是。” 【卫子兮似乎接受的是上古神龙的传承，而龙性本＊，宿主你似乎只有跟他＊＊，才能重新唤回他的原本意识。】 明霁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系统又补充道【按话本子里说的，你们会一直＊＊，然后你被迫假死，对方追悔莫及，后面开始了追妻火葬场的模式。】 明霁简直一言难尽。 他道：“你少看点这些。” 系统嘿嘿笑道【宿主放心，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法子。】 明霁眼皮莫名跳了跳。 【听说南海那里有株仙草，可以恢复癫狂人的神智，宿主你给他取来，说不准可以恢复他的意识。】 明霁苦恼道：“可我现在毫无修为，离他远些他会立马发现。” “还有这锁链……” 系统立马来了精神【宿主放心，修为与同心咒我帮你解决，至于锁链……】 她告诉明霁一个法子。 “可行吗?”明霁有些不确定。 系统闻言语气那叫一个信誓旦旦【包的，宿主，你尽管放心好了。】 毕竟，这可是她从卫明同人画本，《师尊你别逃，孽徒以下犯上》里学来的。 她坚定道【宿主你相信我就行了。】 【再说了，卫子兮这么乖，就算知道你跑，能对你怎么样呢?】 …… 小剧场： 系统：对啊，卫子兮这么乖，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师尊：真的吗?（半信半疑） 系统（信誓旦旦）：相信我，宿主，绝对有效。 师尊：……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自己取那个仙草 系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呃……这个嘛……（忽得理直气壮）因为你们同人画本这样写的 师尊：…… 第147章 师尊的主动色诱 等卫子兮再进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他看着明霁光洁如玉的身体遍布痕迹，眸子涌动着情欲，轻声唤道：“师尊。” 这一声师尊，直接把分神的明霁拉回了神。 “师尊在想谁啊?”卫子兮挑起他的下巴，笑意盈盈。 “是我那两个师兄，还是寒潭不知名的男人……或者还有别人?” 卫子兮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让他恼火。 他又把明霁的唇瓣凌虐的破了皮，理所应当的说：“这是给师尊的惩罚。” 【宿主，你快色诱他啊，再不开口，你这个好徒弟又要借口吃你了！】 系统见此急了，不停的催促道。 真的有效吗? 明霁心里有些犹豫，张了唇没说出来。 卫子兮看明霁又在出神，更愠怒了。 “师尊为何不理我?” 他说着，就要把明霁按在床上狠狠教训一番。 “看来要让徒儿好好惩罚师尊了。” ！！！ 明霁心都颤了一下。 事已至此，他只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抬起那双蓄着雾气的眸子，柔声道：“子兮，链子磨得我不舒服……你解开好不好?” 卫子兮忽得停下了。 师尊在跟他撒娇? 他乐得心里都开了花。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的板着脸，鼻音发出一声：“嗯?” 【宿主，接着勾引他啊，就我教你的一样！】系统继续道。 明霁不停的做着心里防线，开口时艰难的说：“把我的手腕都磨红了……” 像妻子跟丈夫抱怨。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眼眸却含着笑意：“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解开了手链脚链。 居然真的磨红了。 卫子兮目光深沉的看向明霁手腕的红痕，轻轻揉了揉：“是徒儿考虑不周。” ……明霁深呼了口气。 之后，他竟主动的靠在卫子兮身上，闷声待道：“子兮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锁着我了……” 美人师尊投怀送抱的滋味非旁人能懂。 卫子兮这个柳上惠（?）自然体会到了其中乐趣，忙答应：“师尊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徒儿就不会这样对师尊的。” 系统给的办法竟真的有效? 明霁松了口气，继续施行他下一步的计划。 “子兮……我有点饿。” 他学着系统给的办法，凑人耳边道：“我想吃桂花糕。” 卫子兮早被迷了心窍，就算此刻明霁让他抹脖子自尽他都不带犹豫，区区桂花糕当然一口答应。 “好，徒儿立马吩咐他们去做。” “不好。” 明霁咬了咬唇，有些失落：“子兮不可以给师尊做吗?”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看卫子兮一开始没反应，他又道：“子兮不愿意吗?” 卫子兮哪会不愿意? 是明霁呼出的气息扑打到了他的耳垂，让他还有些怔住。 不过…… 师尊态度竟转变这么快? 卫子兮仍然有些不信。 “徒儿当然愿意。”他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明霁的唇瓣。 “但是师尊也要先让徒儿吃饱吧……” 明霁心下警铃大作，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忽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 卫子兮见此危险的眯了眯眸，一把将人拽入怀中：“师尊这是不愿意?” “还是说，你在诓骗徒儿?”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明霁忙在心中询问系统：“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你就从了他吧，让他放松警惕。】 【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就过去了。】 【反正都这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明霁：……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必然啊，话本子就是这样写的。 不然怎么能体现清冷师尊拼命逃，病娇徒儿阴暗追，再插翅难飞的情节? 系统心里这样想着，但不敢说出口。 她选择了默默装死。 明霁询问无果，只好将目光看向卫子兮，耐心安慰：“没有骗你，你之前把我灵力封了，我当然……” 后面解释的话压根没说出来，卫子兮就直接把明霁抱到床上了。 热切的覆上他的唇瓣，难消情欲。 “那师尊就证明给我看。” 明霁再一次被欺负的迷糊了。 这一次，他终于彻底体会到系统之前说的一句话。 ……龙性本＊ 第148章 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卫子兮终于吃饱喝足了。 他还放了一件小玩意，就是怕明霁跑。 明霁被他折腾的受不住，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半靠他身上。 “子兮……师尊真的好饿。” 明霁柔声勾他：“好想你做的桂花糕。” 看自己师尊如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儿般乖顺，卫子兮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师尊这么乖，定不会跑了。 “徒儿这就给师尊做。” 他忍不住亲了亲明霁的唇瓣：“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嗯……”明霁低声嘱咐道：“子兮快去快回。” 见他起身离开，明霁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卫子兮忽得转过头，目光含着笑意，说的话让明霁一下子把心提上来了。 “师尊如果还要逃跑，后面被我抓到的话……” 他咬重字音，话语却那么温柔：“会被我关进来狠狠惩罚的。” 卫子兮一说到这个惩罚，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心脏差点骤停。 “不会的。” 明霁眉眼温柔，安抚道：“我修为都没有了，还有你下的同心咒，我能跑到哪里去?” 卫子兮想了想也是，终于离开了。 …… “系统。”明霁深呼口气，开口道：“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系统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宿主，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再说了，虽然你虽然失去了清白跟＊*，但你同样收获了一个好老公啊。】 明霁听她前面的话莫名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忍不住开口询问：“好老公?这是何意?” 系统缄默了，组织了半天的话语。 半晌才接道【……就是说，一个好徒弟的意思。】 明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不认同系统的看法：“我觉得他不是个好老公。” 系统差点没憋住笑【哦?】 “他是个坏老公。” 主要是明霁说这话还特认真，导致系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宿主，那都是传承的后遗症，等你去南海给他摘下灵草，他就能变成你的好老公了。】 明霁明白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让系统短暂的屏蔽了同心咒，以及恢复他的修为。 【好的，宿主，只不过没办法恢复大乘。】系统是这样说的。 等明霁感受到身上只有少许的灵力，低声道：“……你是说，让我一个筑基修为的人去摘灵草，逃跑了还不被他这个大乘修为的发现?” 系统讪笑道【宿主，这些都不是事，你不是为了你这个好……小徒弟，什么都能做吗，区区灵草算得了什么呢?】 【大不了等他把你抓住，你哄他两句夸他好老公，他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了。 明霁又一次信了系统的鬼话。 他又打量了一下周边，发现了当前一个最紧要的难题。 “系统，你能帮我……变出一套衣服吗?” 卫子兮把他的衣服全撕碎了，换上去的全是一些恶趣味的。 就算是跑，也不能真的穿这身衣服跑，而且卫子兮的……还留在那里。 系统也很无奈【宿主，你随便挑一件你好徒儿的外袍裹上吧，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明霁心一横，随便挑一件宽大的衣物裹上，忍着难受感艰难的离开。 【不是，这不是出去的路，宿主你这是要去哪?】 明霁言简意赅：“去救吴悠。” —— 门口的看护之类的全让系统放倒了。 明霁好不容易找到了吴悠，发现这小姑娘面色红润，知晓她没受什么虐待，这才放心下来。 他拍了拍吴悠的肩膀，解了她的哑穴，低声唤道：“吴悠……” 吴悠原本半眯着眼，这一拍猛然被吓了一跳，瞅见说话的是明霁，两眼都泪汪汪的：“仙尊！” 明霁也没空跟她解释，赶忙道：“快走……趁子兮还未发现。” 吴悠也懂眼色的没问这么多，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明霁借着系统的帮助，终于同吴悠出了府邸，走得远了些才敢扶着大树喘息。 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个一直随着明霁走动而……让他难以启齿。 “仙尊。”吴悠也累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才低声询问：“卫子兮那个狗东西没对你做什么吧?” ……明霁能说什么呢。 为了不让吴悠担心，他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明霁咬紧了唇，压抑那股异常：“我没事，你别担心。” 吴悠只是默默的看着明霁脖颈上遮不住的痕迹，心里一阵苦涩，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即视感。 仙尊一定很难过，被自家徒弟这样对待，她还是不要提这件事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拍了拍明霁肩膀。 “仙尊，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没逝的。” —— os：对，就是你们想的小玩意，师尊带那东西以及卫子兮的那啥，还穿着卫子兮衣服，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跑路了。 吴悠：痛心疾首啊！狗东西卫子兮，居然这样对仙尊啊！真不是人啊！哦对了，仙尊你为什么走路姿势怪怪的，是不是那个狗东西欺负你了? 师尊：…… 第149章 逃跑的师尊被抓住惩罚了 （这一章也很……bt……慎入） “师尊……！” 卫子兮知晓自家师尊口味挑，特地选好了食材，细心的制作。 他推开了房门，期望着明霁乖乖在这里等着。 ——可是房中空空如也。 别说美人含羞浅笑等他了，连衣服都少了一件。 他师尊早跑没影了。 虽说盘子里的桂花糕还是热气腾腾的，卫子兮的心境却与之相反。 浑然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摔盘子迁怒糕点，而是慢悠悠的先将糕点放至桌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 如果忽略眼眸里的戾气，似乎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卫子兮自顾自的开口：“师尊，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无妨。 这样想着，勾了勾手指想要用同心咒将人立马抓回来，惊奇的发现这竟被阻碍一般，没有任何效果。 师尊见识的多，短暂屏蔽了同心咒应当也不是难事。 可惜…… 他传承的是龙族，对标记过的伴侣一向敏锐。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扬起笑意，闭眸掐诀感应明霁的位置。 只要他的东西留过师尊那，纵使师尊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有点感应。 况且他们刚才又…… 几下功夫，卫子兮的脑海很快呈现了明霁的位置。 按理来说，他虽可以大致感应明霁位置，但很少能这般精准定位。 莫非师尊他…… “好，好啊。”卫子兮不由的笑出了声，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尊揣着我的东西，还带着那个小玩意，就这样跑了?” 师尊真是狐狸精。 卫子兮在心里评价道。 —— 【卧槽啊，宿主你快跑啊，你那个好徒弟追上来了！】 明霁休息没多久，就听见系统尖锐暴鸣。 他不是个磨叽性子，闻言也没有在原地等待，拽着吴悠扬声道：“快走……！” “子兮怎么会突然追上来?同心咒不是……” 系统也觉得搞砸了，音色都生无可恋的【我哪知道啊！还差不久就到南海了，就算被他抓回去怎么样惩罚，你也要先把灵草摘了。】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明霁强忍着身体不适，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可惜两个人跑的太慢了。 在离南海只有三公里的时候，系统直接来了个土拨鼠尖叫。 【妈呀，你那个好徒弟马上就要过来了啊啊啊啊】 这声音吵得明霁脑子疼。 他只得看向一旁的吴悠，让她同自己分开。 怕小姑娘一个人会遇见危险，又将身上仅有的法宝都给了她。 “吴悠，你先回去，子兮他只会追我……” 明霁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在吴悠看来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她险些要哭出来，艰难的点了点头：“仙尊放心，我定回清梦宗找人救你！” “不会让你落入卫子兮这个狗东西的魔爪中！” 说完嗖的一下不见了。 吴悠别的没学，就学了一个跑路本领，照她的话说：没有打架的本事起码要会狗吧。 这也是明霁放心她能不被自己牵连的原因。 之后，明霁再次加快了步伐。 【宿主，加把劲啊，就剩一公里了！】 明霁也想往前赶路，可是体内灵力一点都没了。 本来筑基修为灵力就少，他又耗费了大量心神，整个人都面容都是苍白的。 更别提那个东西…… 明霁的腿差点都站不住了。 【宿主，快啊，他要来了！】 【没多远了，你——】系统的声音忽得戛然而止。 明霁也跟着僵住了。 一个男声凑到他耳边呼气，发出阵阵浅笑。 “师尊，这是要去哪?”卫子兮依恋的将他整个人都抱入怀中。 由于是背过身，明霁并不能瞧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极其温柔。 可是就是这层温柔，让他毛骨悚然。 卫子兮慢慢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饱满委屈：“你怎么可以抛下徒儿一个人走呢?” “师尊让徒儿好生担心……” 他将手掌慢慢移至明霁衣物那，含笑道：“师尊是只穿了这一件吗?” “这么随意，是想要徒儿欺负你吗?” 子兮难道想在这…… 不、绝对不可以。 明霁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哦?”卫子兮似乎真的在考虑，顿了顿：“……＊＊也可以?” “都听你的，不要在这……” 卫子兮亲了亲他的后颈，继续提了无理的要求：“师尊给我跳＊舞好不好?” “不对。”卫子兮很快否决了，又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师尊还是给我生宝宝吧?” “上次是徒儿没舍得，才让师尊吃了药，回去徒儿一定不会心软了。” 他说着，竟直接将明霁抱起来，话还继续刺激自家师尊：“师尊当娘亲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跟女子一样有……啊?” “以后会乖乖喂孩子吗?” 别……别说了……！ 明霁被他的话语险些要攻破心里防线，只能无助的摇头：“不……不要这样……” 卫子兮冷眼看着师尊这样崩溃，竟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 “师尊以后别当宗主了。” 他掐着明霁脸颊，眼神全然都是恶意。 “徒儿之前也想好好待你。” “不过……现在师尊要只能被徒儿锁起来，用身体取悦徒儿了。” —— 之后某章预警（慎入！！！） 会出现卫子兮恶趣味分身，然后两个人……一起呃呃。 还有草地！一些语言打击（不是） 第150章 师尊再唤我一句好老公? 明霁被他抱着，心里蔓延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要这样对他…… 卫子兮在他耳边不依不饶的吐气：“对了，之前师尊要我做的桂花糕还没有凉，回去……” “我喂师尊吃好不好?” “哦……忘记说了。”明霁被迫盯着他的双眸，听着那如同恶鬼般的呢语：“徒儿还有个惊喜没跟师尊说呢?” 什么? 明霁话语还没吐出，就听见一阵唔唔唔的女声。 他微微侧目，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吴悠，心中更恐慌了。 “跟别人无关……子兮你不要……” “怎么无关了?”卫子兮眯了眯眼眸，嗤笑：“吴悠刚才还要回清梦宗找人救你了……” “师尊说说，是哪个野男人啊?” 这句话一出来，吴悠就立马瞪大了双眼。 天杀的！这卫子兮这么深藏不露，怎么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还畜生?！ 可惜她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子兮则是贴心的走到她身边，解了她的穴道。 “说，师尊要找哪个野男人?” 吴悠一张口哪会理会他这个，全都是些问候身体状况的话语。 “卫子兮你这个＊＊，＊＊玩意，你＊＊的……” 卫子兮就这样看着她，眼眸无声无息的变冷。 吴悠刚好对上他的眼眸，那如刀子般的锋锐。 她吓得立马闭了嘴，生怕对方直接杀人灭口了。 嗤笑一声，卫子兮搂紧了明霁的腰身，轻声询问：“师尊，她这般辱骂我，该如何处理她啊?” 卫子兮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仙尊！ 吴悠气得差点没咬碎牙。 哪怕再恐惧，牙齿打着颤，她还是摆出那副架势：“狗娘养大的东西，有本事真的把我杀了！” 真是可惜了自己没能救出仙尊。 还有攒得钱都没花光，亏大了！ 吴悠沧桑的想。 “狗娘养大的?”卫子兮挑了挑眉，不禁看向怀中的师尊，竟当着吴悠的面亲了亲明霁的脸颊。 “师尊，说起来我还是你养大的呢。” “某些方面，我也可以叫你“娘亲”。” 吴悠瞳孔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绝望再到后面的生无可恋。 没话说。 卫子兮他是真bt啊！ …… 明霁感受对方恨不得把他当场那个的神情，只好听系统之前的建议闭着眼赌一把。 他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卫子兮的耳边，呢喃低语：“好老公?”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明霁的声音太小，卫子兮一开始没听清：“师尊?你说什么?” “我说，子兮，好老公，原谅师尊这一次。”明霁微微加大音量，伸出手捧着卫子兮脸颊。 “好不好?” 卫子兮闻言怔住了。 离远处的吴悠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有点炸。 “师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对，说不准是卫子兮这个狗东西带坏仙尊的。 吴悠立马竖起耳朵听。 “不是好徒弟的意思吗?子兮不喜师尊这样喊你?” 卫子兮哪是不喜，卫子兮那是马上羽化登仙了。 原因就是被师尊一句好老公喊的。 若是放之前他定是不知晓什么意思，可之前他也曾吴悠无意提过“老公”这个词的意思。 当时吴悠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呸呸呸拍了拍嘴，讪笑道：“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话，老公就是相公、夫君的意思。” “如今只有成亲了才能喊。” 卫子兮回过了神，喉结不自觉动了几下：“师尊，你多喊几下好不好?” “你若喊了，徒儿就原谅你。” 卫子兮这脏东西心眼也忒坏了。 吴悠立马瞪大了眼，自然不可能让明霁白白的把自己送出去，连忙喊着：“仙尊，你可别被他骗了啊！” “这是夫君，相公的意思啊！” 明霁闻言立马闭嘴了。 第151章 两个算什么事? （预警！！！可跳！这章非常……emmm，区区……） 明霁不肯唤他，卫子兮自然不满。 “师尊，你是不是之前也唤过别的野男人相公，夫君?”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阴翳。 这态度明显惹恼了明霁，不顾卫子兮寒冰似的脸色，冷声道：“与你何干?” 若是同行平日一样，卫子兮只是单纯欺辱，明霁还可以隐忍。 但不知最近卫子兮从哪学的话，又一直凑明霁耳边说，边说还…… 直到明霁晕倒、意识昏迷了才罢休。 今日也是实在太过分了，导致明霁恼得拂开卫子兮的手掌。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卫子兮说这种生疏的话。 明霁说：“就算我真的找了道侣，那又怎样?” 是啊。 他是师尊的弟子，不是师尊的夫君。 师尊就算找几个野男人，他也没资格管师尊。 卫子兮自然知晓这一点，点了点头态度不咸不淡：“师尊，徒儿知道啊。” 他重新抓住了明霁的手腕，让那掌心贴到自己脸颊上，开口时一股病态味：“可师尊现在没法反抗我，也打不过我。” “徒儿现在可以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把师尊关起来，变成我一个人的，这样师尊就没办法找别人了。” 这句话说的一旁的吴悠背后生寒，也对那依旧清冷出尘的明霁称赞。 这样的病娇仙尊都不怕，果真是大大的勇士！ 卫子兮不会管他人的小心思，他只是目光一直看向明霁，轻声道：“今日怎样惩罚师尊，徒儿还没想好呢。”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师尊喜欢怎么么的……?” “师尊喜不喜欢樱桃?” 明霁立马把他的嘴捂住，警告道：“你……你别在吴悠面前说这些。”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卫子兮充耳不闻。 他将目光落在草地上，忽得有了一个新奇的主意。 “师尊，我想到一个极有意思的。” 说着，他一挥手吴悠躺地下了。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卫子兮自认很体贴，弯了弯唇角：“这样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他……他竟然真的要在这?！ 纵使知道没有人，明霁还是白了那张美人面，费力挣扎起来：“子兮……你清醒一点。” “回去……这里真的不行。” 卫子兮现在压根不吃这一套。 他将明霁抱在怀里，低声开口：“师尊不是缺野男人吗?徒儿尊师重道，自然会听师尊的。” “什么?”明霁一开始有些不解，后面神情忽得僵住了。 ——由于卫子兮搂住他腰身，他能很清楚知道。 腰间的不是对方的手。 这双的手正有条不理的……。 明霁下意识想逃，却被卫子兮摁在怀里。 “徒儿在那五年里遇见了很多危险，所以也学了一件有趣的本领。” 他解开明霁的发带，将人手腕绑了起来，恶意开口：“徒儿会了点傀儡术，师尊会喜欢吗?” “两个徒儿，师尊……” 明霁下意识回过头，果真察觉身后有个一模一样的卫子兮，甚至笑容满面，见他回头还询问他，师尊这是怎么了。 两……两个子兮? 他唇瓣微张着，不自觉的拽上卫子兮衣袖：“不要……” “我不行的。” 对方偏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抓住他的手腕：“师尊好贪心啊。” “看来两个不行?” “那三个、四个怎么样?” “师尊别回清梦宗了，只要伺候好我们就行。” “以后这就是师尊的职责。” “师尊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做到的。” “不……” 或者是明霁之前说的话惹恼了卫子兮，他这次一点怜香惜玉都没了，低声对后面的半魂傀儡吩咐道：“开始吧。” 青衫落下。 傀儡冰凉的指尖抚在明霁白皙的后背。 卫子兮瞧见上午的东西还在那，目光含笑的看过去：“师尊这么喜欢徒儿给的?” 明霁脸颊红润，闭眸不语。 卫子兮怎会如他所愿? 他不停的向开口介绍各个位置。 又在明霁耳边调笑，“师尊，你这么舍不得?” 明霁根本受不住这种对待，呜咽道：“没有……” 卫子兮扬了扬眉，无声的说：“不好吗?” 傀儡更过分了。 卫子兮低笑道：“师尊，徒儿这不是听你的话吗?” “拍卖会办的怎么样?” 身后傀儡跟着吹了口气，低笑：“卖的玫瑰还不错。” “一文钱，我买下了。” “嗯……”卫子兮眼眸深邃，低声笑了笑。 “可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 第152章 师尊喜欢这个惩罚吗? （一样的那什么，慎入哈。。。） 可不全然都是明霁的功劳? 傀儡卫子兮忍不住笑出声，低哼道：“一文钱买下师尊，太值了……” 不……不要……！ 他抗拒着，眼睁睁看着花瓣染了铜钱。 “怎么……怎么可以这般的羞辱我?”明霁在他怀中抽泣。 两人同时拥着他，他压根没空闲逃离。 不知哪个人温柔吻去了他的泪，安抚道：“这只是徒儿单独惩罚师尊而已，实则……” “师尊的价值，千金不换。” 明霁差点喘不过气。 “你们别太过分了……” “哪过分了?不就是展览跟拍卖吗?”他将明霁抱在怀里，道：“两个人少了?不然多加几个傀儡?” “价高者得师尊如何?” “或者……”卫子兮顿了顿，亲了亲明霁唇瓣：“每个人都试试?” 明霁说话断断续续的：“你从哪学到的这些?” 卫子兮只是笑而不语。 “对了。”他看向傀儡，继续询问：“你觉得草地少了什么?” 傀儡适当心领神会，接道： “还需要降一场大雨。” 明霁抬起头，看见卫子兮笑意盈盈。 “所以……” 他笑着。 明霁昏昏沉沉的，用那双含着泪珠的眼眸看着他。 子兮什么意思……? 没同他解释，对方只是突如其来的抱起明霁。 明霁只好跟着抬头。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卫子兮就在前面。 “本来我们两个是准备……可又担心师尊受伤……” 明霁跪／在地上。 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另一个傀儡卫子兮的面容，以及…… “师尊之前的态度惹恼了徒弟，恐怕你还跪／着走五十步呢?” 是的，每走一步就是一份难／堪。 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 前面还有个傀儡的卫子兮，所以明霁只能坚持。 可是…… 明霁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不行的……五十步真的走不完了。 他含泪看着前面的那个傀儡。 因为说不出话，神情格外可怜。 身后人却笑着拥住，看着明霁前行一步，跟着走了一步。 这样走，明霁的膝盖都跪／红了。 喉咙干／涩的难受。 以及忍不住的…… 见明霁没有力气了，对方还忍不住调趣：“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徒儿的火还没有泄／完呢。” “剩下三十步怎么办呢?” 傀儡则是看着地上的草地，开口道：“不过说起来，今日的拍卖会我很喜欢。” “多谢师尊的善心啊。” 听着耳边不依不饶的羞辱，明霁整个人都泛红了。 一步……一步。 后面卫子兮还在催促：“还有二十步，师尊能受得住吧?” 明霁压根说不出来话，但凡停下，则是换来对方更加放肆的羞辱。 之前停下，卫子兮就是这样说的： “师尊这就不行了?” “看来徒儿要加一个傀儡了。” 明霁闻言只好继续。 他的膝盖红的不忍直视，很是惨烈。 前面傀儡终于放过了他。 抬着他的下巴，低声警告：“师尊还要找野男人吗?” “还跑吗?” 明霁呜咽的摇头，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朱丹很是红润，无声的勾引人。 傀儡怜惜擦去了那些可疑，凑近吻了吻。 身后的某人则是抓住了他的手，凑耳吹气：“师尊知错了吗?” “知道了……”明霁开口很是沙哑，头靠在卫子兮身上。 一双白皙的腿则是挂／在傀儡那。 卫子兮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 “腿可以吗?” 明霁则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对方羞辱。 他晕到了卫子兮的怀里，听见对方轻声低语。 “明天，玩些别的吧。” —— 我争取走正线了！ 第153章 师尊就是个狐狸精 明霁刚醒来就是躺在床榻上，被卫子兮紧紧锁住腰身。 “唔……”明霁轻哼出声。 感觉自家师尊有些不安分，卫子兮下意识拍了拍那手感极佳的浑／圆，懒洋洋开口：“师尊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昨夜师尊还喜欢吗?” 子兮到底从哪学来的? 明霁心里想着，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师尊这么好奇?”卫子兮指了指自己脸颊，笑道：“亲一口徒儿就告诉你。” “不好奇。”明霁不肯依他，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卫子兮也不恼，含笑亲了亲明霁的侧脸。 “那徒儿自己亲。” ……明霁依旧冷艳着面容，似乎没什么心绪起伏。 “罢了，不欺负师尊了。”卫子兮心满意足后，开口道：“师尊可还记得去秘境前，徒儿买了一个“武功秘籍”?” 明霁似乎在思考，沉默半晌才从脑海里翻出这个记忆。 “嗯?” 卫子兮不语，从储物袋掏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让明霁瞧见内容。 “师尊，当时你还让徒儿好生学习，学成回来演示给你看。” 明霁顺势将目光落在画册的绯面，一时之间顿住了声。 这……这居然是关于他本人的画册? 画面中的场景不堪入目，竟是叫人面红耳赤。 收回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道：“这等画本……莫非当时你就看见了?” “为何瞒我?” 卫子兮丝毫没有心虚的作态，说话理直气壮的：“当时怕师尊知道了会生气……” “当时徒儿特地研究了一个晚上。” 所以第二天精神这般不好。 卫子兮又道：“说起来，徒儿当时还做了一个梦。” “什……什么?” 卫子兮将画本翻到了下一页，指着这一个画面低声道：“就是这个。” “画本上写，师尊是一只狐狸精，整日需要男人提升修为，而这一章的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明霁羞得咬唇，卫子兮笑容满面：“徒儿当时可生气了，还想着怎么哪个阿猫阿狗都敢亵渎师尊……” “结果当晚徒儿就梦见变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师尊竟主动……” “别……别说了！”明霁再次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荤话。 “成何体统……” 卫子兮看着师尊这时候还守着这等礼节，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按理来说，师尊如今被我困在府邸以色侍我，算是我的人。” “我应当是师尊的体统吧?” 明霁被他这一连串的说辞说的一点都不想理他。 卫子兮则是悄咪咪凑他耳边告诉他做的梦细节。 …… 明霁是一只狐狸精。 他想得到修为，却苦于周边没什么男人。 所以卫子兮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假装扭伤了脚。 他衣物只能半遮住重点部位，就这样苦恼的看着卫子兮，尾音上扬：“小郎君、帮帮我吧，腿好疼啊……” 卫子兮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道士，哪里受得了这种蛊惑?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明霁光滑的大腿，声音哑然：“公子需要我如何帮你?” 明霁眼瞧着这人上钩了，眸光掩下一抹不屑，语气却柔：“小郎君可否背我一路……” 说着他竟将那白皙的脚给人瞧，委屈道：“之前险些遇见了登徒子……逃跑时不慎扭伤了脚。” 竟真的受伤了。 卫子兮眼眸深邃，伸出手揉了揉明霁的脚／踝，关切道：“公子还疼吗?” 明霁没想到这人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居然是个衣冠禽兽，下意识想抽回去。 “公子?”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他，微微挑眉：“不肯给我看，莫不是在撒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明霁咬了咬牙，任由他摸上自己小腿，强忍着换作一份柔弱模样：“小郎君、你瞧也瞧过了，可否相信我了?” “好啊。”卫子兮抓住明霁白皙的腿，有意无意的在上面摩／挲几下。 “路途遥远，公子可要忍着痛。” 色胚。 明霁看着他的后脑，心里腹诽道。 —— “这画本也太……”明霁听着卫子兮绘声绘色的描述，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离奇了。” “原故事的主人公也是恶趣味，想要看师尊放／浪形骸，又想得到师尊的／第一次。” “也不知这等着作出自谁手?” 卫子兮感叹着，将明霁半抱于怀中：“说来话长，那时徒儿醒来后，被褥都……” “衣服都换了好几套。” “尤其是看着师尊第二日清冷出尘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怎肯如此亵／渎师尊?” 他顿了顿，用指腹擦过明霁唇瓣，开口：“师尊想不想知道后续?” “不想知道。”明霁连忙止住他的话语，不用猜都知道会说些什么荒唐事迹。 他又补充道：“只不过画本为何说我是狐狸?” “是狐狸精。”卫子兮刻意咬重了字音，脑海里不禁回想当时的细节：“我还记得，师尊毛茸茸的尾巴／缠在我身上。” “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要学勾引男人那一套，被欺负得狠了还要跑。” 卫子兮说罢还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明霁身后：“不过话本子说的也对。” “师尊不仅是个狐狸精，喜欢勾引我，还……” 这话说的明霁只得掀开眼眸看他，冷声道：“无礼。” 卫子兮也不在意明霁冷淡态度，自顾自的抓住他掌心，继而亲了亲指尖。 “再无礼的事情徒儿也做过了……” “师尊应该早就习惯才对。” 第154章 我就是师尊的小狗啊 或者是昨日还疯狂，明霁一直是懒散的，只听着卫子兮一人在那说话。 “所以师尊昨日到底是找哪个野男人?” 怎么又提这事。 明霁有些头疼道：“我只是去寻一个药草。” “哦?”卫子兮目光炯炯：“何等要药草要师尊去寻?” “为何不去让徒儿寻?” 明霁沉了口气，在心里问道：“系统，他去找可以吗?” 系统很快就有了回复【成啊，当然成。】 明霁：“……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系统理直气壮的【宿主你当时也没问啊?】 【我还以为你想跟他玩一点别样的情趣呢。】 “你……” 看明霁分神，卫子兮低声嗯了一声，抬高明霁逼他看自己：“师尊又在发呆?” “是在想哪个野男人?” 明霁压根不知晓他到底哪来的气焰，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折辱自己。 他本不想回复卫子兮，可对方又准备把手探入他的衣襟处，只得开口道：“没想别人。” “我如今都被你囚禁在这，府邸都出不了，怎会想别人。” 卫子兮停止了手中动作，扬眉道：“还不是师尊生的貌美，总遭他人觊觎。” “虽然徒儿知晓这非师尊的错，可一想到那些阿猫阿狗看师尊恶心的眼神，心里就不痛快。” 他用温热的手掌继续抚向明霁的腰身，感慨道：“也是师尊这般诱人，让徒儿忍不住以下犯上。” 都是借口。 这些天，卫子兮总是有各种理由欺负他。 明霁愠怒，下意识想拍开卫子兮的手，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继而变成了更加放肆的对待。 看着明霁颤／息，他又忍不住在那儿画圈，低笑道：“都怪师尊勾引我。” 胡言乱语。 明霁被他扑在身下，心中不喜的同时开口道：“你与你口中所提的人也无区别。” “欺师犯上。” “嗯。”卫子兮直接承认：“如吴悠所说，我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对师尊精力旺盛的狗。” “都不是人了，还要遵守这些徒弟的规矩做什么?” 他直接往明霁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印记后又学着狗叫：“汪。” 明霁睁大了双眸：“你……” 哪有这般强词夺理的。 卫子兮无知无觉，接着笑道：“那么小狗现在可以欺负师尊了吗?”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明霁脸颊，他微微偏过头：“拒绝了你也不会听。” “徒儿怎么不听?”卫子兮覆在明霁耳边，言辞真切：“师尊说的每句话徒儿都铭记于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师尊拒绝无效罢了。” 有一瞬明霁真的很好奇，卫子兮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他阖上眼，咬唇低语：“我不喜欢被别人强迫。” 没错，是强迫。 明霁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则全都是强忍着心中委屈。 他近乎每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子兮都是因为传承的缘故才这样，只要恢复了神智，子兮还是那个听他话的乖徒弟。 抱着这层念想，对方对他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他都忍了下来。 可是近日接二连三的羞辱……实在让明霁受不住了。 他眼圈泛着红，像是在埋怨：“很难受。” 难受? 卫子兮不知做错了什么忍到明霁伤心了，尽管他仍旧以为自己是前世的魂魄，看见明霁这般伤心还是忙把他抱怀里哄。 牵／动之下，明霁闷哼出声。 卫子兮这才想起来昨天让明霁跪了这么久，忙起身查看自家师尊的膝盖。 果然红肿了一大片。 尤其是明霁肤色如白玉，显得更加突兀了。 卫子兮这下也说不出自家师尊怎么这般娇气的话，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上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要抹上去。 明霁颤着身体，下意识后退了。 他低声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卫子兮有点结巴：“给师尊抹一下药。”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了明霁高度警惕的神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 …… 那是明霁第一次逃跑被抓，卫子兮把他修为封印后。 那时的明霁没了修为，只能算作一个普通人而已。 卫子兮想着刚才的事一直冷着脸，生气之下不停的索取，昨夜还把…… 明霁也因此生病了。 他的额头很烫，脑袋晕晕乎乎的，疲惫的一点都不想动。 “师尊。”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费力的睁开眼。 由于发了高烧，他整个视线都有些模糊，只是勉强看见卫子兮端着一碗药。 卫子兮体贴的将明霁抱到怀里，将刚煮好的药物凑到唇边吹了吹，开口道：“师尊喝药吧。” “我不想喝。”明霁说这话其实还有些赌气，偏过头又道：“你将我的修为还我，我就好了。” 这倒也没说错。 明霁已然是大乘修为，这些小病小痛自然不会出现。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卫子兮将他修为解到金丹期，他都能立马好。 可卫子兮没有。 他只是沉声询问：“师尊喝不喝?不喝药就要凉了。” “会影响药效的。” 明霁还是那句话：“把我修为还我，我就能好。” “看来师尊是不打算喝了。”他冷笑着，在明霁不可置信的神情下，竟直接扯下明霁的衣裳。 “发烧身体很烫吧?” “一定比平日更……” 他说了一句让明霁毛骨悚然的话。 “我喝便是。”明霁眉睫动了动，只得伸手去够那个碗：“你别这样……” “晚了。”他不知道拿出什么药物，涂／抹在手上。 下一刻竟…… 明霁声音都在呜咽：“这……这是什么?” 卫子兮笑着搂住明霁腰身，轻描淡写的说：“让师尊＊仙／＊／死的好东西啊?” 明霁整个人都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受控制，竟主动的…… 他害怕自己身体的变化，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往后退：“不……不可以。” “可以的。”对方把他重新拉了回来，抬起头看着怀里的人。 “那么，请师尊自己……” 结束后，明霁烧的更厉害了，竟昏迷了。 卫子兮知晓自己过分，干脆先喝一口一点点喂给明霁。 终于喝完了药，他瞧见明霁闭着眼、无意识的抓住了床单，嘴里不清晰的发出阵阵呢语。 卫子兮凑过去听。 明霁的声音音调很小，却隐藏不住声音的绝望。 “我不跑了……” “你别……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 卫子兮回过了神，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师尊，心里五味杂陈。 他前些日子，怎么做出这些混账事? 明明师尊不喜，他却还是逼迫师尊。 甚至刚刚，他还…… “师尊别怕。”卫子兮努力放低声音，慢慢凑近明霁。 “徒儿今夜不碰你，只是给你上药。” 他小心翼翼涂抹明霁膝盖的伤口，但凡听着对方闷哼一声，就立马放轻了动作。 卫子兮余光望向师尊消瘦的模样，有一阵恍然。 他好像…… 真的做错了。 —— os：对不起，这章虐师尊有点厉害…… 晚自习偶然会吃错药，他不素故意欺负师尊的！（别骂别骂） 第1章 师尊，看看你如今模样 江南的雨素来朦胧，零零星星汇聚成丝线，几缕飘至船舫，不乏夹杂了清风纵碧波。 绵延雨落多情，船只里也是春意满景，旖旎风光。 原先清冷倨傲的仙尊落了下风，神志不清的抓紧身后被褥，眼眸涣散。 他身上仅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像是掩住最后颜面的遮羞布。 似乎是难以面对，明霁羞愧的阖上了眼，压抑唇瓣里呼之欲出的声音，浑身渲染斑斓。 燕时满见此美景喉结滚动一番，不依不饶贴到明霁了白玉般耳垂旁，心生恶趣味将其吹的红韵。 “师尊，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如今模样?” 他揽着明霁腰身，将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按于镜前，又掰着他下颚强行让人瞧镜中场景。 铜镜里，明霁的双手被红绸丝带束缚，燕时满的一只手掌顺势将其擒住，之后高举过头顶。 这般姿势太难言，尤其是明霁白皙的腿环住支撑物，双手搂住燕时满脖颈稳住身体。 花瓣拂过，就连挡住颜面的最后薄纱都被扯开，揭露了潋滟好春光。 明霁难堪闭上了眼。 他并不知晓，自己从小养到大、认真教导的徒弟，究竟何时起了这般心思。 分明……自己待他不薄。 “既是师尊不想看，那便蒙上吧。”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润如玉，却下意识让明霁一僵。 这是他一向寄予厚望的二弟子楚云端，此刻竟一起参与其中！ 明霁呜咽着摇头，却被对方强势的揽住腰身，又将那红绸覆于眼上。 蒙上眼的丝绸触感并不会让人难受，但忽然而来的黑暗倒平添了几分恐慌。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其中一人拉住了明霁的脚踝架起，轻而易举阻止了他的抗拒。 “师尊，分别猜猜看是谁吧。” …… 明霁彼时还在修炼，脑海里莫名冒出这种不当画面，情绪失控下喉咙阵阵发紧，一口血涌了出来。 “是谁?” 他心下警惕，指背擦拭嘴角血渍，起身目光四处环顾，与那背后之人僵持。 那人什么都不曾说，只是轻笑着，将一道白光点在明霁额头。 瞬时，明霁脑海里又多了许多画面。 ——是段极其荒唐，众人一并欺辱他身体的画面。 “不知阁下所欲何为?” 明霁面色一沉，开口却是平缓，右手无声无息的摸向腰间武器。 “我只是把你送去原来属于你的地方。”他嗓音空灵，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属于……他的地方? 莫不是九天大陆?！这人如何得知? 明霁心中一凛，一瞬就没了意识。 “改命，改变原来的结局……” 明霁在神智昏迷前，只听清了他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他睡了很久，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师尊——”门外一清朗声音唤道。 目光顺着清朗声音看去——说话的人长相是一等一的出挑，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五官端正俊朗，薄唇微勾上扬一抹浅笑。 他的气质风流倜傥，配合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有一股多情公子哥的意味。 明霁抿了抿唇，初时未能反应过来。 也不怪他游神，若非印象有燕时满这个徒弟，还当是哪位少年郎调情的话语，一句师尊被他喊的毫无正形，语调还刻意拉长。 “今天是卫师弟的拜师大典，大家都已等候师尊多时了。” 拜师大典? 明霁眼神一冷，结合刚才那难以言说的画面，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他低头看向手中纹路——光洁无比，也没有什么去异世的特殊印记。 莫不是书中说的“重生”?不……也不完全对。 明霁闭眸稳住心绪，接受了身体里一魂一魄留下残存记忆，终于摸清了当前处境。 原来，自他本人意识去天灵大陆后，在原先大陆余留的少许魂魄，被一道不知名的恶意压制。 这恶意影响他人，又使他人随意欺凌明霁这具没了意识的身体。 想罢，明霁睁开冰寒的双眸，运起灵力查探身体情况。 这股隐藏的恶意早就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否因为怕遇见他这个正主，竟不留一点存在的痕迹。 明霁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感觉在这之后，会有一场更大的阴谋…… 思考许久，他竟忘记回燕时满。 燕时满没听见回应，接着叩了叩门询问：“师尊?” 罢了，见招拆招就好。 “知道了。”明霁抛开这些扰人的想法，低声回应。 起身理了理衣冠，他走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容貌时，不由怔住了。 这哪里算什么仙尊——肤白似雪，玉骨冰姿，哪怕是最养尊处优的仙人也是比不过的。 他的一双桃花眸勾人心魄，似乎旁人瞧上一眼就会陷入进去，鼻梁高挺的很，下方玫瑰色的唇瓣也艳丽无比，配合上额心的桃花妆，勾勒右眼角的诱人红痣。 当真是美人面。 乃至明霁配合穿着的红衣，对镜浅笑了一下，万物都因此失了颜色。 不该如此。 明霁向来不喜这种装束，迅速擦去额间桃花妆，又用眉笔点上配色冷清的花钿，去衣柜里挑选一件浅衣，才觉得妥当。 但他这个好徒儿燕时满却没什么耐心，在门外等得久了，心上焦灼几分，想着若是明霁再不出来，直接破门而入算了。 正当他手掌摸上门环时，明霁出来了。 他用余光瞧见燕时满不耐神色，回想起记忆中的这个徒弟以下犯上的行为，神色更加冷然。 “不是说午时?现在不过巳时，也需要来来回回催促师长吗?” “尊师重道，燕时满、我似乎刚收你做徒弟就教你了。” 燕时满忽得愣住了。 他直勾勾看向明霁，目光透露出一抹惊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原本平息的灼热又再度升起。 说起来，明霁现在的模样没有之前的魅惑勾人。 却增添了几分清冷出尘，刚换上的白衣衬的腰更细，似乎一手便能握住，极其适合抱于怀中亵渎。 额间花钿显得人高洁如神只，冷艳的面容不由吸引目光，丝毫不似凡俗众人。 燕时满低笑了一声，很快回过神。 师尊好像恢复到从前冰清玉洁的感觉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燕时满勾了勾唇角，察觉到明霁不满，假装配合的当个乖徒儿，轻声回应：“是弟子逾越，但这种仪式都需要早到，刚才弟子太过忧心，还望师尊原谅。” 明霁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若他记得不错，今日拜师大典，就是他正式收小弟子的时间。 不过…… 在他离开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原本听话敬慕自己的弟子变成这般放肆，还有那些记忆…… 明霁闭上了眸子，背对着燕时满抬手抚上额心花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他睁开眼，就已恢复往日的冷韵，侧目看向燕时满。 “走吧。” —— 请大家注意一下，这本是双男主！ 师尊是真的清冷非穿越+万人迷（如果喜欢看现代穿越的宝宝可以退出去啦，万人迷是因为原书设定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师尊） 剧情线有点慢，希望大家坚持看下去（宝宝们如果有耐心的话，可以从第一章开始看，想要看高速的话，就从127章季晏泽番外开始看吧，后面感情线很多） 第2章 就该把师尊锁起来欺负 待明霁过来后，大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消散了。 尤其是殿内刚入门的弟子，看见美人仙尊过来后，呼吸都急促不少，视线再也不肯移开了。 而在这些或隐或暗的目光里，不少人夹杂着轻渎恶意——想把面前的高岭之花踩入泥潭，一起把玩。 除去这些俗人，还有一人目光深邃。 明霁离他越近，眼眸的占有欲也愈加浓烈。 此人就是明霁的二弟子，楚云端。 不同于燕时满的风流气质，单看面容他表现的格外温润如玉，与那以下犯上的逆徒无半分相似。 “逆徒”缓缓靠近明霁，步履轻缓优雅。 他的外表风度翩翩，笑容温润如玉，手上的折扇恍若皎皎白雪，远看俊逸且不失优雅。 楚云端目光一转，看见众人对明霁的隐晦的欲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师尊……若是再敢勾人，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惩罚了。 心里是这么想，他表面却装作一副乖徒弟模样，同燕时满一起安分的跟在明霁身后。 明霁走到宗主位置上坐下，抬眸瞧向主持仪式的二长老询问，“准备妥当了?” 二长老原先一直沉思着，垂着眼眸像是暗暗预谋着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问话，小心思收敛得极快，毕恭毕敬的回道：“一切准备妥当，请宗主宽心。” 明霁没应他话，只是眸光冷淡，不知是思虑着什么。 而在明霁不曾察觉的背后，他的好徒弟燕时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目光直勾勾盯着如玉面容。 师尊好像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燕时满想来兴趣更加旺盛，甚至暗叹师尊的小把戏很勾人。 他平了呼吸，挑眉看向了一旁楚云端，问他是否来些强硬手段。 毕竟，他们忍耐了这么久，也该找个合适时机将明霁关起来，好好“欺辱”一番了。 楚云端一向心思深沉，见此情况他摇了摇头，让燕时满莫要轻举妄动。 这种小动作并不大，却让明霁发觉了。 他端着清冷尊贵的面容，淡淡扫视了周边不少人的恶欲，观察目前情况。 今日的礼仪很是隆重，不仅内外门的弟子到此观礼，主持盛大仪式长老也来了。 条条状状足以看出明霁这个宗主对亲传弟子的重视。 ——而所谓的拜师礼，就是要求徒弟身着弟子服、行弟子礼。 若是师尊肯承认这个徒弟，喝了弟子送来的拜师酒即可。 要正式成为亲传弟子也是有要求的，必须要年满十六。 明霁这个小徒弟原本应当与旁人一样，十六岁就可拜师。 却因明霁之前斩杀妖兽闭关养伤，耽误了大半年的光景。 明霁回过神来不由微微叹息，过一瞬目光才移至正殿。 在他看去的视线里，有一位只有十六七岁，剑眉星目、初现俊朗的少年。 少年规规矩矩行完了弟子礼，又从二长老手里接过酒壶，倒出一杯酒，等明霁饮下。 真是好毒的心思。 明霁看着这酒，情绪并未发生多大变化。 他只是缓缓抬眸打量着二长老，骨节分明的指节有规律的敲着座椅扶手。 明霁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让心慌，以至二长老这个布局的等不及开口催促道：“宗主……” 没等二长老继续说下去，明霁便假意如他所愿，伸手接过那杯酒。 侧目时，瞧见了二长老眼眸里的期待之色。 真以为自己会成功? 明霁先是给了一个期待，又暗暗思虑自己该打翻这个杯子避免喝酒，该如何问责时…… 一双手抢在明霁动作之前，从他手中拿过酒杯。 ——竟是明霁刚收的小徒弟卫子兮。 他眉眼弯弯看向明霁，似乎连余光都不给那二长老分毫。 “师尊不善酒力，就由我这个徒弟代饮吧。” 说罢，他没管二长老阴沉脸色，以及他那两个师兄诧异目光，直接抬头饮完这杯酒。 事发突然，二长老被这个变故惊得没反应过来。 待卫子兮饮完酒后，他脑海里已然思绪万千了。 莫不是明霁发现了什么?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长老稳了稳不平的声色，斟酌着话语试探道：“宗主，这并不妥，拜师礼必须要弟子送来的酒水才算礼成，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那简单。”卫子兮表现的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手一翻掌心凭空多出了个白玉杯，里面装着沁人心扉的茶水。 “师尊不胜酒力，我们家乡那里也可以以茶代酒，若是师尊不嫌……” 话音刚落，明霁便以袖掩唇饮了这茶水。 似乎对这个弟子极为疼爱，他声音柔和，“自然，从今日起，你就是是我的关门弟子。” 卫子兮本就极其仰慕这个师尊，闻声表情欣喜，转头笑意盈盈的询问二长老：“二长老，这下作数了吗?” 想来，若是目光可以能化成剑刃，二长老定能把卫子兮捅成刺猬。 只差一步…… 二长老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说到底，现在场面功夫还要做得体。 他只得扯出极其难看笑容，不情不愿道：“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卫子兮，平日清冷的面容也露出几分笑意。 “进退有度，不骄不躁。” 看着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明霁倒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或是卫子兮太过欣喜，像一只摇尾的小狗，明霁也罕见的出神了。 若是安上个尾巴的话，自己这个小徒弟会不会摇到天上去? “师尊！” 生怕师尊忘记自己这个徒弟，原本一直看戏的燕时满与楚云端也坐不住了。 他们见明霁与旁人亲密，眼眸里的恶欲更加深沉，恨不得立马把自家师尊锁起来。 明霁闻声看去，瞧见燕时满面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小师弟虽说已经拜入师尊门下，但师尊近日一直闭关，还要处理宗门事务，不如让我们帮帮师尊……” 楚云端隐晦的扬起笑容，轻声道：“是啊师尊，若是今日得空的话，不如让我与师兄去你房中，分担一二。” 他咬重了“分担”两字，意味不明。 …… 真是愈发没有规矩。 明霁也听出了这层意思，抬眸冷眼打量这两个放肆的逆徒，不由心想着。 第3章 真想让师尊哭着求饶 “说的不错。”明霁指腹抵着下巴，余光注意到卫子兮原本欣喜的眸光变得黯淡。 明霁声音顿了顿，移开视线将目光放至那两个逆徒上，在他们期待的神情下，嘴角蔓延出一丝微不可瞧的笑意。 ——是笑他们自不量力。 燕时满与楚云端未能发觉这究竟何意，只是气息粗重了些。 这两年，他们见过明霁不少勾人的笑意，却远不如现在冰寒雪莲融化有趣。 真想在这里就把师尊……让他眼眸含泪，无助的求饶。 他们欲念逐渐放大，不约而同想着最恶劣的想法。 可惜…… 这是一场荒唐的梦。 明霁神情淡漠着，冷静的如同一个看客。 只是指尖轻轻点了点扶手，那强悍的灵力就袭于大殿中，压的众人喘不过气。 他轻声道：“所以，你们就不把我这个师尊、宗主放在眼里了?” 这个修为…… 二长老心下一惊，颤颤巍巍伸出个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珠，背后已经全然湿透了。 大殿里其他人也因这股灵力压迫瞬间清醒，不禁感慨自己一时糊涂，居然敢妄想高岭之花的宗主。 众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心里紧张的直跳。 也有例外。 比如卫子兮。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金丹巅峰的二长老都需要半膝跪地，仅仅只有筑基初期卫子兮却稳稳当当站着，没受一点影响。 明霁居然能轻而易举压制金丹巅峰，还能施加不同压力给众人? 起码……起码要元婴中期！ 元婴后期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以明霁的天赋能有这个实力并不惊奇，惊奇的是他之前分明受过重伤，修为只能发挥金丹实力。 为了稳住宗门门派安定，受伤的事情对外隐瞒，只有资深的内门长老与跟亲传弟子才知晓。 他对弟子一向信任，所以闭关时也是由他们照顾。 却不知这份信任，反而化为致命一击，让没有意识的明霁备受凌辱。 燕时满与楚云端感受到修为的强势压迫，正恨恨咬牙，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 他们为了得到明霁筹划许久，此刻被如此疏离，又怎会甘心? 况且，分明是明霁先勾引他们的。 那时的明霁闭关一出来，见着这两个徒弟就笑意盈盈，还总是刻意与他们接触，在他们耳边吐气如丝。 高岭之花师尊私下竟是这般? 这样想着，原本以为心思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的两人，也愿不藏着掖着了，纷纷大胆的表明心意。 明霁不仅没有一点抗拒，还总是欲拒还迎，眸光泛着水雾，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般情形更助长了两人气焰，话语都有些放浪轻薄了。 毕竟，他们喜欢的是从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师尊。 现在只是勾勾手指，明霁就能贴上去，也不必珍视如天上月了。 …… 底下人心思各异，明霁大致扫量一眼，继而收回了威压。 不同于刚才冷傲，他对卫子兮放缓了声音，“子兮跟我走，其他人回去修炼。” 燕时满性子并不沉稳，见到嘴边猎物要飞走，抢先一步开口，“师尊，那我……” “回你自己的院子修炼去。” 明霁没顾及他阴翳的神色，瞧向正在发愣的卫子兮，“子兮，你跟我走。” 卫子兮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刚开始还在原地呆站着。 “怎么不过来?” 师尊竟不疏离我了? 现在能跟明霁亲近，概率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待卫子兮回过神来立马喜笑颜开跟着走了。 徒留下他两个师兄气得直咬牙，面容黑沉。 一路上，明霁未开口，卫子兮也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乖乖跟着去了他的住所。 明霁推门后坐上那把黄花梨交椅，目光慢慢移至茶壶。 “子兮，帮我斟茶。” “好。”卫子兮反应过来，利索的给明霁斟上一杯茶，递到他身边。 “师尊请用茶。” 明霁象征性抿了一口茶水，久久不曾说话。 卫子兮：o.o? 明霁将茶具放至桌上，不动声色的观察许久未见的小弟子，面上流露出轻柔关切，“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卫子兮自是心中欢喜明霁在意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 “回师尊，徒儿前些天刚突破筑基，还有些不稳，需要巩固几日。” “不错，你未到十七就已突破筑基，心性也沉稳。 明霁满意的点头，“既如此，最近你先在巩固修为，待月末我亲自指点你。” 卫子兮眼眸里满是憧憬，生怕自家师尊反悔，连连点头。 “多谢师尊！” “退下吧。”明霁被少年什么都浮现表面的情绪逗的唇角微扬，挥手示意他退下。 哪怕之后卫子兮走远了，明霁依旧谨慎的用灵力探了附近。 发觉周边没人，他才用手捂住唇瓣，叫那鲜血自指缝流下。 明霁并不意外。 就在刚刚，他强行动用了元婴修为，遭到灵力反噬。 好在没有施展太久，付出少量代价就让宗内所有人信了。 明霁用手帕擦去嘴角血渍，打坐平息体内萦乱灵力。 …… 明霁还是疏忽了。 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卫子兮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没有半分刚才的天真烂漫。 他唇瓣无声的说道。 走着瞧吧，师尊。 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 —— 明霁运转平息灵力许久，才有所好转。 他缓缓踱步于铜镜面前，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容颜。 好在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了。 【系统已绑定《清冷师尊被整个修仙界＊＊》的主角受明霁，望宿主改写自己成为炉鼎的命运，成为九天大陆第一仙尊】 这个机械音忽得在明霁脑海里浮现，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这端诡事若放在常人身上铁定被吓破了胆，再不济也要刨根问底，将现在状况问个清楚。 明霁不是常人。 他没什么异常反应，一副淡然模样接着瞧铜镜里自己的面孔，继而神色一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明霁不自觉喃喃，“系统……” 【宿主，我在。】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系统啊。” 明霁清冷的面容总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闻言莫名道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是?】 明霁没有回答系统这个问题，沉默着不曾言语。 系统虽然是第一次绑定宿主，但它也曾听前辈说过，被绑定的宿主不是情绪兴奋以为自己可以当主角的，便是神色恐慌以为遇见怪物的。 还从未有人跟它一样，遇见的是个毫无波澜的宿主，说的话都让人云里雾里的。 但它只是一个铁质制成的机器，体会不到人类复杂的情感，所以也不想思考这么多，只是按照流程将自己的来路说了一遍。 明霁静默的听着，半晌才开口，“你是说我生活的地方是一本书，你来帮我的吗。” 【是，不过系统大部分时间无法陪伴宿主，只能靠宿主自行改命，现在由我为你输入这本书的剧情。】 第4章 什么?居然是花市抹布师尊? ＃＃梦境的囚禁羞辱 “不要了……轻点。” 昨夜的荒唐缠绵实在让明霁难堪，温声哄骗男人停下，要他替自己做些吃食，待人走后连那处都来不及清理，穿好衣物就急忙御剑逃离。 还好，没跟上来…… 明霁累得视线有些模糊，扶着树干稍稍休息，不时打量周边情形。 “＊＊是在找我?” 他顿时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股寒意瞬时涌上脊背，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 男人拉长尾音，声音眷恋且温柔。 殊不知，这份温柔反倒让明霁瞳孔瞬间放大，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快跑……！ 急促心跳声仿佛敲打他的神经，瞬时让明霁醒神，挣扎着要逃脱这场无休止的羞辱囚禁。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低笑一声禁锢着明霁腰身，如毒蛇尾尖凉薄的手指缓缓攀上，最终附在日思夜想之地。 他呼吸急促，眼眸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深沉。 “＊＊，怎么这般不听话——?” 是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 神经叫嚣着，欲望淹没了理智。 他抚着明霁发颤的身体，指尖猝不及防挑起明霁的腰带。 撕拉—— 青衫褪去，一览无余。 “不……不要在这里……” 明霁如今没了灵力，不安下抬脚胡乱踹他心窝。 男人眉眼冷峻，伸出掌心抓住了细腻脚踝。 一阵天旋地转，清冷仙尊白洁的背部同粗糙草坪摩擦，泛起凌虐的红。 男人见此眸光蕴着潮涌，低下头描绘仙尊艳红的唇瓣。 他想要更多。 看明霁胸膛起伏，紊乱的呼吸打湿上去，又恶意拧上一把。 “你说……” “我该怎么罚你?” …… 是谁、是谁? 凌乱的景象在明霁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 【宿主，你怎么了?】 明霁张嘴刚想回答，却如同失语般，半晌发不出声。 为何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听不清他对自己的称呼? 明霁努力忽视身体下意识的颤栗，伸手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他轻声道：“刚才在我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应该是我这身体前世的场景吧。” 系统闻言未曾再问，以为明霁身体融合残存记忆产生短暂的后遗症。 【现在我将原始记忆传送给你。】 随着一阵滋滋电流响起，许多场景便应声在明霁脑海里浮现。 这些画面大多不堪入目。 纵使明霁再淡泊清冷，情绪少有起伏，在看见那具没有魂魄的身体被众人欺凌许多次，还是不免僵在了原地。 大多时候，画面里的明霁都是双眸空洞，毫无清醒神志的。 那些欺辱的人却爱极了他这副沉沦模样，乐此不疲的捏着他下巴让明霁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 明霁闭上眸，不愿再多想这种情形。 事情发展的源头便是今日——二长老悄声无息开始谋划，趁明霁虚弱不察给他下“冥香”， 冥香普通人服用无事，但明霁作为炉鼎体质，会修为尽失，意识跟着失神哀求。 这种卑劣的手段足以让他人唾弃。 明霁揉了揉太阳穴，不禁觉得种种事端难以言喻。 自两年前他为斩杀妖兽修为受损，被妖兽的残存气息影响后，就变为炉鼎体质。 明霁自是不甘沦为玩物体质，所以去查阅不少藏书阁的古籍，看能否有解决办法。 不料寻书途中，无意踩中了一个奇怪阵法，转瞬被这本莫名的古书送到了其他大陆，只余下了一魂一魄。 因为元婴可以出窍，明霁这具身体还留在这里。 余下的一魂一魄虽有明霁自己些许清明意识，但被一股极大恶意的压下去。 这股恶意不仅操控他的身体，还有意无意引诱明霁的几个徒弟，毁他清誉。 最重要的是，恶意撩拨完众人却让明霁身体承受这一切，自己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拉着这位仙尊沉沦，也无人在意明霁行为与之前怎样大相径庭。 明霁：……当真没有人发现异常吗? 系统默了半晌，应当是看明霁许久未说话，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满，电子机械难得的安慰了一句。 【宿主不用担心，由于您刚回来时，误打误撞改变了剧情，已经产生蝴蝶效应，偏离原本设定。】 【恭喜您避开了第一个花市抹布剧情——大殿的欺凌，您的清白点＋5，总清白点:5】 明霁虽然不知道抹布、清白点到底是何意思，但联想到脑海里的画面，他也知道用在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平和心绪，沉思良久才缓缓问出了心中疑惑，“占我身子的人究竟是谁?” 【系统无法查询侵入点，还望您自行探索。】 明霁一阵无奈哑言，只得换了个问题询问，“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是会有这般情况发生吗?” 【是的宿主，我又名拯救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就在刚刚您即将飞升，天道发觉您原先所在的大陆受到不明因素侵蚀，作为气运之子的您受了影响，偏离原本轨道，特地派我重溯时间助您。】 “竟是如此。” 系统沉默半瞬，【据我提取您之前的记忆时，应当是飞升期。但您现在只能重修修为。】 明霁蹙了眉，手掌下意识握住那紫檀木桌角，由于未能控制好情绪，待反应过来时，桌角已然碎了一块。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都过了渡劫即将飞升了，回到这里修为一点也未带来?”明霁捏着眉心，实属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松开了扶着桌子的另一只手，或许是力道大了，紫檀木没了支撑，干脆应声倒下了。 系统看着碎的稀里哗啦的紫檀木沉默了一瞬，那前奏太久，甚至明霁都认为它会蹦出一点有用的词，却听那机械的声音开口。 【文物-1】 明霁一阵无言。 这时候，劳什子系统又开始火上浇油。 【也不是，您成为了弱不禁风的炉鼎，还有了觊觎您身体的全宗人，以及退化的金丹的修为】 似乎想到什么它又补充一句：【还有时刻需要保护的**，最后是破碎的您。】 明霁现在明白，人到无言至极会被气笑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了。 但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事情多了去了，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实在难以动摇他坚定心智。 明霁很快就平稳了心绪，开口道：“那个故事是否还未结束?为何我能回来了?” 毕竟，之前他在另一个大陆想方设法要回来，始终无疾而终，而今却莫名回归了。 还有那句改命…… 明霁沉思着，一时也没说话。 好在，这次系统也给了个有用的答复。 【崩坏的世界本就毁三观，人类想要看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被欺辱，想要看不染尘埃的仙人变得低到骨子里恳求他们】 【想要他眼眸里都是沉沦，从而在心里获得满足感，这本就是违背常理的。】 【而宿主您作为九天大陆的气运之子——就是因为在最后的结局里，九天大陆因为不明缘故崩塌，所以天道在事情未发生前将您送回。】 【自然了，您只要回归原来剧情提升修为，防止再次故事线崩塌，您就能飞升。】 听见这个消息，明霁脸色也终于有些好转。 当年，是他为了护人界太平，强行斩杀大乘妖兽。 只是没想到妖兽濒死的气息，还能催发了他的炉鼎体质，使他的修为受到阻碍，不能长久使用元婴以上修为。 藏书阁那次意外，让他的主魂魄去了其他大陆，但又恰巧避免他本人遭遇此事。 好在，明霁去的时候带上的储物袋，挡下不少危机。 让他在其他仙界安然无事呆了上千年，少了一魂一魄也若常人时，并且还能修炼无阻…… 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所幸，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 明霁借着铜镜看向耳垂上的莹白色耳坠，下意识抚摸。 也幸好，它能暂时盖住自己炉鼎体质。 第5章 子兮，明明之前很乖的 在天灵大陆生活了上千年，刚回来时，明霁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稀薄灵气。 终归是自己的故土。 他稳了心绪，用灵气探查自己身体状况，得到最终结果后，不由喃喃开口。 “我体内的灵力怎会如此稀薄?” 闻言补充一句【宿主你虽然之前虽受了伤，灵力倒也算充沛的，自从被那恶意占了身体后，就没多少了。】 说罢，它还感慨出声【这恶意当真是好不要脸啊。】 “罢了。” 明霁听见这消息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将九天大陆如今什么状况告知我。” 闻言也应了一句，电子机械音介绍的毫无情感。 …… 九天大陆算是一个高维度世界。 这里分别有人族，妖族，魔族，修仙族，以及让众生恐惧的鬼族。 这鬼族多数面目丑陋，生性残暴，好在个体一直孤单影只，所以众族也算应付的来。 但是后面忽得横生变故——鬼族在百年前出了个残暴的首领，统一了原本形单影只的鬼族。 在他统治期间，各族都被残杀不少，所以与其争斗也达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鬼族首领被斩，众生不禁纷纷摆手叫好。 “好，好啊，也不知是哪门仙人。” 一直到了百年后，他人依旧不解是何等大能出手摆平的。 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件极大的好事，众人可以松口气休养生息，大陆也可回归原本平静。 在这几族中，人族算是最弱小的，也是万物生灵最为广阔的。 人族可以在六岁那年测试自己身体状况，根据所应有的天赋综合考虑，该如何修行。 若非天生魂体蕴含极强的魔族魂力，大多人都会选择得道成仙。 毕竟，这道路对于人类更好走些。 至于妖族，也没有多强大。 而在修仙界也有等级划分。 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这些分别又有前期，中期，后期。 炼气跟筑基还可凭借灵根的天赋差距，跨级击败对手，到了金丹后，每一级几乎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放眼整个修仙界，当今元婴修为左不过十人 大乘更是寥寥无几。 但，那又如何呢? 明霁轻笑一声探出手，不过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却附着上一层冰霜。 他是罕见的变异冰属性，还是玄冰灵体，不会惧怕任何火焰，修炼速度也比他人高出数倍，不会有坎坷阻碍。 所以明霁很久之前就到了元婴初期，算得上前无古人的天之骄子。 当年来他宗门的修士，不论瞻仰他还是要成为宗门弟子，都数不胜数。 而他所在宗门——清梦宗，则是由前任宗主明霁的父亲一手创立。 明霁的父亲离去之际，也把这宗门交于他掌管。 那时候，他刚当上宗主，虽然天赋好修为也高，却由于年纪阅历不足，有些人对此不服，扰得宗门一片纷乱。 世界上心怀鬼胎的人多了去了，谁又能保证遇见的都是好人呢? 修仙界各宗知晓他们有内斗的时，恨不得都啃掉这块肥肉，纷纷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再加上几年前，明霁因斩杀祸乱妖兽身受重伤，各种原因综合清梦宗二十年内几乎是闭关不出了。 想必，众人应当早就忘记清梦宗这个第一宗门的名讳了。 至于现在…… 明霁拂开手上冰霜，像是无端怀念什么。 “飞升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可是宿主，您不仅现在修为倒退，还激发的炉鼎体质。先想办法保住自己贞洁，再说之后该怎么办吧。】 十分没有眼色的打破这份平静，一说话就跟个凉水往人心口泼似的。 明霁也没恼，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像是随口问了句，“宗门的丹炉现在是否无人使用。” 系统这下总归有了点用处，放大探测探测周边。 【目前没有，因为您所在宗门炼丹师一个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算是稀少，现在并无他人。】 系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机械的电音愣了一瞬【您不是音修跟剑修吗?也会炼丹吗?】 有什么冲突吗?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无奈。 但他性子一向极好，况且如今他系统也是一条船的，所以耐心解释了一句，“我活了这么久，不仅炼丹精通几分，画符炼器阵法都略通一二，不然在天灵大陆这般龙争虎斗的世界，早就化作尘土灰飞烟灭了。” 明霁顿了顿，抿唇继续补充道：“来到九天大陆，这些也不会忘的。” 系统听了，电音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音。 【您果真厉害，成为修仙第一人指日可待。】 …… 明霁听了也不想理会这系统，来到炼丹房象征性叩了下门。 他抬眼一看，那殿内上了年纪的长老正在捣鼓什么东西，一时没发觉明霁，便轻咳了一声。 “宗主。”六长老回过神来拱手辑了一礼，语气恭敬，“宗主大驾光临，不知是否让老朽炼什么丹?” 明霁打量了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眼，语气也比对狼子野心的二长老好上不少，“我最近对炼丹有些兴趣，不知可否能让我带走天星炉?” 六长老愣了半刻，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谁不知道这天星炉是明霁父亲从外历练，意外得到的顶级丹炉，成丹数量都比其他丹药高了几倍。 他心里也是一阵嘀咕：宗主第一次炼丹就要拿这个试手吗? 直到六长老切切实实瞧见明霁认真的神情，这才知道对方并未开什么玩笑，便是十分肉痛的将他引到丹炉旁，眼睁睁看着丹炉被明霁用储物袋装走。 明霁走的时候余光无意间还看见这小老头恋恋不舍的瞅着，不禁心里一阵感慨。 都说丹炉就是炼丹师的第二个孩子，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他回到了揽月阁，甚至在外面布置了结界确保无人打扰，才重新拿出丹炉。 屋内有各种稀有药草摆放在书柜里，大多都是他自个去历练的时候收集的。 明霁默默想着药材，继而翻出自己所需的珍稀药草，一一放到炉子里。 他掌心蕴含的灵力覆着在丹炉上，计算着火候、时间。 在这期间，明霁不仅炼制了压住自己炉鼎体质发作的药物，也炼制了不少其他有用的药物。 【宿主。】 明霁服下一颗回灵丹，就听见系统在脑海唤自己，随口应了一声，“什么事?” 【之前您答应过给您的小徒弟指点功法，时间就定在今晚，我特地提醒您一声免得您忘记。】 明霁听见反而有些若有所思了，“你也怀疑子兮可能有古怪?” 系统想，如果自己有脑子的话，估计cpu都要干冒烟了，所以说话时都有点颤巍巍的。 【卫子兮能有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您的小徒弟吗?】 到底是ai生成的系统，察觉不出人的弯弯绕绕。 明霁并未直接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反问的语气开口，“你觉得在故事里未出现的人，却偏离了故事原本的发展路线，会是巧合吗?” 系统虽然不会察觉人心，但也不是真的蠢。 它听到这个提醒，此刻也反应过来不对——卫子兮在拜师大典时，替明霁饮下酒水，一切就像计算好般。 即便如此，系统语句还是带着几分犹豫。 【这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您来到这里时已然引发蝴蝶效应了。】 明霁屈指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苦恼，“前两日我因动用元婴修为遭到短暂反噬，同时我发现这时候有股灵力在我房间游走。”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沉默了，但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宿主为何不加以阻止?】 “我并不确定是子兮，但那日只有可能是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自明霁口中传出，面色也有几分纠结。 “我也并不想怀疑子兮，无论怎样，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明霁声音顿了顿，眸子似乎也在出神。 “子兮之前很乖的。” 明霁只愿是是自己多心，即便他那些日子离去并不是想抛下卫子兮，但是说到底还是明霁自个去的。 他对于这个自小养大的徒弟，心中总是有些亏欠的。 “今晚试探一番便知道了，若真是子兮……” 明霁到底没将剩下的话语说出口。 第6章 美人师尊无意撩拨 清梦宗后山的柳树极多。 大多得益于明霁的父亲——他知晓自己妻子喜欢柳树，所以找人多栽种些。 分明是借物思人。 明霁此刻也明白父亲当年的念想，轻声感慨一句，手指下意识拂过柳叶。 他有些游神了。 并不知晓卫子兮就在不远处，看他许久。 早在一刻钟前，卫子兮一眼就瞧见这清冷美人不染纤尘模样，呼吸都仿佛停滞一瞬。 之后，蕴藏在胸膛里的便是更加猛烈的心跳，心思也愈加沉沦。 卫子兮逐渐看的愣住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轻举妄动就会打搅这美人如画的场景。 “你来了?”明霁回过神时就察觉了，瞧见卫子兮过来，弯唇浅笑了一下。 他对自己徒弟向来不苛刻，所以平日他人难见的笑颜，此时却是接二连三的触动在卫子兮心尖。 卫子兮不禁撩拨，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他咽了咽口水，拼命掩下心中那抹悸动，目光都慌不择地。 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卫子兮来到了明霁身边拱手询问，“师尊，我有几个招式未曾参悟，还望师尊指点弟子。” 明霁闻声依旧神色温柔，回应道：“那是自然，先跟我说你哪里不明。” 卫子兮点了点头，沉下心来抽出佩剑，向明霁展示他近日所领悟到的招式。 “还不错。”明霁从他手中拿过佩剑，指尖倒是无意识轻蹭到卫子兮掌心。 这接触仅仅不过一瞬，却年少本就暮春的弟子怔住了。 卫子兮一时说不上话来，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手掌刚才的余温，心中思绪乱飞。 “平心静气。”明霁没能发觉他的出神，自顾的将手中的剑往前挥去，就像赋予了生命一般，剑气也在其身边游走。 随着最后一招凌厉的锋锐破空而出，下一刻佩剑之后也回到了卫子兮剑鞘之中。 “师尊好生厉害。”卫子兮眼眸满是钦慕，由衷的感慨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的树干也轰然倒下。 卫子兮：！！！ 明霁并不意外，他淡定的半蹲下身子，用手掌蕴含的灵力度入那树干。 之后，断裂的树干瞬时又跟得到了新生树木一般，再度立了起来，并且相比之前更加葱郁。 在这期间，明霁反而用余光观察到那俊朗少年表现的愣神不已，不由得眸光沉思了几分。 子兮当真如表面一般吗? 想到今日的目的，明霁便抬眸正视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弟子，示意他伸出手来。 “伸出手来，为师瞧你最近修为增进许多，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卫子兮闻声面上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他一向是听师尊话的好徒弟，便附和着把手腕脉搏递至他面前。 明霁用温热的两指探上卫子兮手腕上，闭着眸用灵力探验他身体状况。 奇怪……确实无人夺舍，子兮魂魄也无任何问题…… 当真是我多心了吗。 他暗暗的想着，不过几息功夫就感觉卫子兮的脉搏越来越快，再睁眼时便看见自家徒弟耳根子都红透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卫子兮近乎是贪婪的看着他的容貌，心脏跳动的都快飞了出来。 “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明霁收回了手，面上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会过来指导你功法。其余时间你照常在其他教授功课的老师正常学习即可。” “是，师尊。” 卫子兮乖巧的点了点头，彼时月光格外懂事的照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身姿不仅挺拔如松，个子也同明霁差不多高了。 明霁查验不出什么，左看右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心里不禁暗叹卫子兮这孩子倒是长大许多，心里莫名还有一种吾儿初长成的即视感。 “师尊，我记得你喜欢吃桂花糕。” 卫子兮眼巴巴从储物袋掏出一份桂花糕时，满是期待神色，嘴角都不自觉扬起几分笑意。 奇怪的是，明明刚刚练了几个时辰功法，待明霁伸出手拿上一块后，桂花糕却还是热腾腾的。 明霁瞧着这小巧精致的糕点，微微张嘴咬了一口，瞬时便觉软糯香甜在味蕾蔓延开来。 “还不错。” 如今的少年意气正盛，听见师尊夸奖自己做的糕点，眼底满是激动神情。 “若是师尊欢喜，我便天天做给师尊品尝。” “修仙者怎能贪图口舌之欲?” 明霁顿了顿，看着像是失落小狗般耷拉下耳朵的卫子兮，也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若是你这几日修炼的好，为师便多尝尝看。” “徒儿定不负所望。” 卫子兮掩下眸光的深沉，面上勾起一抹灿烂笑意。 “日后，我会越来越强的。” 第7章 没有心思会窥视师尊吗? 待练剑结束后，卫子兮留恋的望着明霁的背影，嘴里也不自觉喃喃。 “师尊……” 说来也是少年的憧憬，不过与师尊几个时辰的相处，却胜过了前尘往昔所有事，心里满是雀跃。 “你真以为师尊今日是诚心教你功法吗?” 卫子兮到底还是天真活泼的少年郎，面上藏不住心事。 他听见这个声音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毫不犹豫的回道，“无论如何，师尊依旧是师尊。” “从前他爱吃桂花糕，现在也是如此。” 说罢，卫子兮拿出储物袋里收藏的铜戒，不过一瞬，那发出人声的戒指就放出一个身影。 那个人影虚无缥缈抓不成行，但若是凑近仔细看这烟雾化作的虚影，便能发现其眉眼长的跟卫子兮有几分相似。 这程度，反倒像是及冠以后的卫子兮。 人影闻声缓缓勾出一个讽刺的表情，眼眸都是深意，“你以为师尊探你脉搏是关心你?” “不，他是觉得你举动表现有异，所以借着这个理由查探你体内是否有人夺舍。” 不提这个还好，说起时卫子兮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语气满腔怒意。 “还不是你同我说，要借用我的身体去救师尊，不然师尊就会被他人凌辱。” “不是如此吗?拜师大殿的茶水，还有那些人恶心的眼神……” 卫子兮冷哼一声，不屑道：“即便如此，那日你也不应当窥视师尊。如此作为真是毫无私心吗?” 那个人影似乎被戳中了心思，竟迟迟未能说出话来。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师尊他确实回来了。” 听见这里，卫子兮也不出声了。 仔细想想，距上一次与明霁相见已经过了两年，卫子兮自个早已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心性自然成熟了许多。 朝夕相处这么久，明霁之前有异常，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笑了，之后的叹息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他轻声道：“我将所有记忆都给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尊啊……” 卫子兮愣住了，下意识询问道：“那你何去何从?” “等你变得更强大……” 那个声音没在说话了，虚影随着沉默也消散开来，宛若从未出现过。 很快，这场单方面谈话的结束，便化作了一场夜幕的寂静。 ——揽月阁 正当明霁跟系统商讨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时，他腰间佩戴的灵玉在此刻猛然发起灼光。 明霁用两指探了探灵玉这个传讯工具，这才得知，原来是那些个宗门长老请他去长老大殿，谈论此次去秘境的情况。 原来是天渊秘境。 明霁不禁思量着，脑海里缓缓回忆起这个秘境事宜。 天渊秘境不仅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进去的时候每人都收获颇丰，所以各个宗门进入的名额也稀缺。 清梦宗也是仗着前任宗主的威名，才堪堪得到五个。 明霁思虑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同时也施了灵力御剑去了长老殿。 …… 不得不说，清梦宗虽然闭门了二十年，但明霁面前这个长老殿倒是显得更加富丽堂皇。 当真奢靡。 明霁抬眸瞧上一眼，心里不自觉评价着。 之后，他便看见宗门里各个长老齐齐坐在座椅两侧，留了一个中心空位。 不用多想，这最上面的宗主座自然是留给明霁坐的。 他起身坐了上去，目光清然的扫视每一个长老，说话声音也听不起喜怒。 “我们门派已有20年闭关不出，想必各色新秀宗门……恐怕早就忘记了清梦派当初第一宗门的名声。” 说完这句话，明霁停顿一瞬，之后接着开口：“好在，近些年宗门天资卓越的弟子并不在少数，所以……” 他环顾一周，锋锐的目光像是察觉到了每个人心思。 “此次秘境照例由我带队，再挑些天赋高也肯作为的弟子。” 那个作妖的二长老之前一直在下面眼珠子乱飘，听见明霁说完想法后，神色反而格外殷勤，施法将名单帖子送至明霁手边。 “宗主，之前去秘境的弟子都是我负责挑选，照之前一样，近日我已然拟好名单，还望您过目。” 明霁伸手接过帖子，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此次有他的两个徒弟以及…… 他手指点了点两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叶羽，叶明。” 二长老身形一僵，刚想说些什么，明霁却是没吃他这一套。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弟，也是如今的副宗主——柳长卿，轻声开口询问，“师弟，你觉得如何。” 被明霁点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如画的男子，此刻抿着唇不知才沉思些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询问时，立马起身拱手答道：“叶羽叶明这两人虽说修为不错，但终究心浮气躁。” 说完这话，柳长卿用余光看向二长老，瞧他神色不满脸色黑沉，嘴显些压不住嘴角，继而开口“师兄新收的关门弟子卫子兮天赋异禀，且心性沉稳，至于剩下一人……” “我记得我们宗门不是有个妖族少年吗?”明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淡然的瞧向他。 “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名字是叫关玉策吧?” “那便换成卫子兮与关玉策吧。” 看见二长老欲言又止脸色涨红的像憋足了气，明霁似乎无意的说道：“说来二长老也姓叶，也是巧合。” 二长老一瞬就将话语咽了下去，此刻确实不敢不满了。 他哪怕再蠢，此时也隐隐明白，明霁已经怀疑起他的不臣之心了，话语都夹杂着敲打意味。 估摸着这两个弟子是自己的侄子的事情，也被明霁知晓了，若是再提议他就不会是这种好脸色了。 毕竟，明霁是元婴修为，如今二长老也不能硬碰硬。 于是他低下头，掩盖眸子里的极度不满。 “遵命。” 出了长老殿，明霁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倒是看起来很高兴。 【宿主，您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带上仅有练气时期的关玉策吗?】 系统似乎想要学习人类的弯弯绕绕，此刻还出声询问。 “自然是因为他是一个好苗子，也是后起之秀。” 【不像宿主你的想法，莫非是因为……他是原文中唯一一个想救您这具身体出水火之中的?】 被系统罕见猜中，明霁倒也没有掩盖自己心思，轻声说着：“他是个极其赤诚的妖族。” 明霁闭上了眼眸，不禁想到唯一帮助这份身体的人反而下场凄惨，继而悠悠的叹气。 “说的不错，我想帮他。” 第8章 竟有人如此嚣张? 长夏蝉声鸣叫，日光照射于翠绿葱叶上。 这层光透过绿叶，缓缓映照在木屋内各个修仙弟子脸上，配上他们认真听授业老师讲课的模样，显得分外有活力。 “想必大家已然掌握了御剑飞行。” 说这话的是此次教课的王先生，此时他笑眯眯的开口，面上也是慈眉善目。 “今日教的则是——若本命法宝不在身边时，该如何飞行?” 按照他们现在的修为，御剑都要用本命法宝，没有时又该怎样飞行呢? 众人闻声一下子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提了神认真看着。 王先生授课多年，已然生生把握了弟子的心理，知道他们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便开始进入了正戏。 他先是按照以往经验细心讲解了注意事宜，随即演示起来。 只见王先生一只手并着两指，指尖源源不断流出灵力，另只手则是掐了个复杂的手诀，整个人便不借着佩剑腾空而起了。 周边弟子纷纷赞扬这种神奇画面，面上也是止不住的惊奇神色。 之后，他缓缓地收回了灵力落于地面，扫视了在场所有弟子的面孔，语气夹杂着鼓励，“有没有人想要试试看?” 王先生阅历极深，不同于其他先生，凡是他的课所有弟子都会听讲，其中也不乏有佼佼者。 而这些聪慧弟子大抵是领悟到了，此刻纷纷期待的搓着手，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不过，这时的友好气氛反而被一个嚣张的声音打破。 “听说关师弟被选入去天渊秘境，想必诸位也知道，以往去这种地方的都是天赋卓绝的弟子……” 出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他边说着边轻蔑的打量了一下远方的少年。 而被他针对的那少年容貌极佳，面部眉眼修长，脑袋上还有着两束毛绒耳朵，五官又挺立俊朗。 青年移开了目光顿了片刻，冷哼一声继而接着开口，“虽说关师弟平时低调，但既能去天渊秘境，定然有过人之处。” 这嚣张气焰的人，便是二长老的大侄子叶羽。 以往，他总是仗着二长老在宗门有些权利，欺压一些没有背景天赋又好的弟子。 关玉策身为妖族，因为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为人还低调。 按理来说，这两人应当没有过节才对。 只是叶羽平时作风就不好，心中鬼点子又多，之前靠着二长老的缘故才有了名额，却被明霁给了关玉策与卫子兮，心里也生了怨恨。 他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想着：无非都仗着明霁的关系，卫子兮这个关门弟子他动不了，那个毫无背景的妖族还能有多大本事? 王先生听见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向关玉策，随即背过手去。 “叶羽，同门之间要友好，你为何如此刁难他?” “回先生，学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未刁难关师弟。” 叶羽嘴上说着没有，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接一句的刺痛人心，“关师弟迟迟不敢尝试，莫不是靠着走后门才获得去秘境的名额?” 听到这刺耳话语，关玉策下意识眸光暗了暗，头顶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原本是耷拉着，由于此刻警戒面前这人，从而变成了竖立状态。 “你……” 容不得关玉策开口回话，王先生也听不下去了。 他虽知道这个叶羽横行霸道，但恼自己只是作为授课老师，目前还没办法多加管教。 况且，这叶羽平日在课堂上还未有过明面挑事的行为，所以大多时候只能无济于事。 但如今，叶羽在课堂上公然挑衅同窗不说，又明里暗里示意些什么，也让王先生也冷了几分脸色。 他刚想说些什么训教的话，还未曾开口时，另一人却抢在他之前出声了。 “叶师兄，莫非是因为你未能去秘境，所以现在格外刁难关师兄?” 说话的不是关玉策这个当事人，而是卫子兮。 他仅身为旁观者，却愿意帮忙解围。 只见卫子兮眉眼微微上扬，就像是并不知晓自己这句话会狠狠戳中了他人心窝。 卫子兮缓缓抬眸，目光看向了面容满是愤恨的叶羽，施施然开口，“说来也是侥幸，我原本也没有这个名额，或许是叶师兄你心性缘故，众位长老便决议我与关师兄替代了两位叶师兄。” 他话音一转，声音都带着笑意，“原本这种宗门大事我们这些小辈不应当知晓，但柳师叔怕出现差错，便提前告知过，让我拿了这个名额。” “可如今叶师兄怎么一直为难关师兄呢?莫不是……” 卫子兮虽然没说完，但周围人心里纷纷有了想法。 众人看着叶羽时，神色都带着鄙夷，眼神明晃晃的透露着表面他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小人。 或许是靠的太近，也是兄弟缘故，甚至有些人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青年。 被迫拉上的另一个青年，五官还算端正，如今瞧着众人目光也有些汗颜。 这青年便是叶羽的亲弟弟叶明了，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无辜极了。 叶明自觉自己一向做事谨小慎微，即便真的不满名额被替代，也不会主动挑事。 而且，明明刚才他什么都没做。 但忽得牵扯到他自己身上，现在叶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兄长圆场了。 “卫师弟说笑了，兄长并未他意，不过是好奇关师弟是否有所领悟。” 叶羽听闻反而冷哼一声，还瞪了叶明一眼，似乎还是因为刚才叶羽没站出来，并帮他说话而恼怒。 【躺枪的叶明：已老实求放过。】 “原来如此。”卫子兮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先是学着刚才王先生的动作模仿一遍，待到腾空飞行时，还刻意看了一眼气的直冒烟的叶羽。 “叶师兄，这下你还有异议吗?” 第9章 明霁，到时我看你如何冷若冰霜 周边弟子也是未曾想到居然真有这种天才，只是看了遍就学的堪称完美，一时之间也是惊叹不已。 叶羽见此心下愠怒，面上表情相比之前更加狰狞了。 即便这样难堪，他却依旧不死心的扬起冷笑，“卫师弟天赋卓绝我自是佩服，只是我还未曾见识到关师弟的腾空飞行呢?” 关玉策并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刁难自己，心下也是一片愁云。 他是妖族，不同于修仙族本身，妖族未满二十之前不会开窍，学习东西在这之前也没有他人快。 所以即便关玉策仅仅只剩几个月年满二十，如今学起来还是有些费力，也对刚讲解的腾空飞行云里雾里。 卫子兮闻声也是眸光凌厉的盯着他，倒也没想到叶羽居然还不死心，竟能如此作妖。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卫子兮腰间佩剑渐渐的蕴含了灵力，气势汹汹大有作战架势。 只是，这种情况并未太久。 恰在此时，一双修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一瞬就将卫子兮心中所有不好情绪尽数消灭。 “原来是宗主，不知您大驾光临，是否有要事相告?”王先生瞧见凭空而现的明霁，下一刻开口询问。 周边弟子也是才发觉，顺着声望去，一个个低着头拱手作礼：“宗主。” 准确来说，并非明霁凭空出现，只是这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格外显眼，不由得让他人关注点都汇聚其中，所以显得明霁露面格外突然。 “我来瞧瞧看。”明霁轻声开口，收回刚才安抚自家小徒弟的手掌，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孔没有过多神情，依旧让他人不敢直视。 “师尊，您来了。”卫子兮原是眸光幽幽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瞧着明霁回头，立马换作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嗯。”明霁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叶羽，声音冰寒蚀骨：“你是对我这个宗主不满?” “弟子不敢。”叶羽掩去心中怨恨，低下头一副恭敬模样。 “你是觉得关玉策身为妖族，如今无法像修仙族这般腾空飞行，对吗?” 看着叶羽不置可否的模样，明霁便出声道：“关玉策，你过来。” 关玉策似乎没想到明霁会突然叫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走近，应了一声：“弟子在。” 明霁用手拍了拍他肩膀，眸光满是信任，开口鼓励说：“给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我吗?啊……好。”关玉策面容突然红了，他想要抬眸看一眼明霁，又怕会冒犯面前仙人，混沌一瞬只感觉到还有刚才仙尊掌心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热度。 毕竟日思夜想的谪仙人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换谁都会迷糊。 只是……我真的能成功吗? 关玉策心中犹豫，但不想辜负明霁的期望，刚念了口诀身体跟不受控制的一样居然真的腾空飞行起来了。 关玉策：！！！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他此刻欣喜若狂，收回灵力时自然也没有注意——明霁背过手掌收回的残留灵力。 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部分人都未曾注意到，除了…… 卫子兮目光紧紧的盯着明霁身后，毕竟只有他这个角度看的清楚。 他不由得心里酸味四溢，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有了。 分明他才是明霁的关门弟子，心心念念的师尊却对其他人如此好，甚至费了灵力帮忙解围。 莫非还要收他人当弟子不成? 不得不说，关玉策目前并无师尊，卫子兮这般想，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他一人这样想，其余人虽不知晓关玉策会腾空飞行，则是因为明霁的帮助，但看明霁的意思更像是中意这个弟子，纷纷对其投向羡慕的目光。 关玉策并不明白，为何周围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如此奇怪。 他们妖族向一向单纯，只当是其余弟子羡慕他这般，会腾空飞行。 好在，他没给仙尊丢脸。 叶羽脸都气的一时喘不过气，也不曾想到关玉策居然真的会成功，狰狞的面颊此时也黑的跟墨炭一样，嘴里的牙都快咬碎了。 “叶羽、”明霁淡然瞧着他，那眼神给叶羽的感觉仿佛在看一抹尘埃。 “宗门明确规定，除去比宗内比武，其余时刻都不可对同门不敬，你刻意挑衅同门，按照门规，就去思过崖半年吧。” 清梦宗向来重视弟子和睦相处，所以明霁对待这种情况罚的也极重。 “宗主，兄长他……” 叶明眼瞧着自己兄长被罚，一开口就想求情，不料明霁反而用一种冷厉的眸光看着他。 “你想陪他?” 叶明顿时不敢吭声了。 都说思过崖难熬，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几乎都要在那里待着，不仅苦寒无比，回来的时候还会遭受他人异样目光。 叶羽得罪的人并不少，不用多想都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奚落他。 叶羽想到这里，垂下的眼眸都是满含怒意。 不过，他到底还是记着自己叔叔的计划，按捺住一肚子不平，心中暗暗腹诽。 明霁，你无非仗的是自己实力如此，才会这般冷若冰霜。 若是等我叔叔抢了宗主位置，再废了你的修为，你这明霁仙尊还不是任人折辱，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哭着向我求饶。 如此想着，叶羽嘴角挂着一股恶寒的笑意。 第10章 卫子兮的小心思 “王先生，我有要事找卫子兮和关玉策，先将他们带走了。” 没等这位老先生反应过来，明霁一手拉着关玉策衣袖，另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一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面前的三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众人惊叹：好一个瞬移术。 至于明霁这边，他先将两个弟子带入后山，设置了个防止他人窃听的屏障，目光才悠悠的瞧向他们。 他是有要事相告，面前这两个弟子却是心思各异。 尤其卫子兮，他虽不是第一次牵住自家师尊的手掌，可今日触碰依旧像有股热源涌入般，脸红的都快烧起来。 不单单是他，关玉策也是如此。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明霁指尖触及肩膀的温热，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抖动起来。 这动作不似刚才的恼怒，反而一种示好行为。 明霁自然不知晓两人心里都是风花雪月，他瞧两人愣神时，也只是轻咳一声提醒。 “可否知晓我找你们何事?” 两人闻声这才回神，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个目光。 卫子兮率先说道：“秘境即将开启，师尊唤我们前来……莫不是因为这个?” “没错。” 明霁一向知道卫子兮聪慧，如今也是赞赏的看了眼小徒弟。 之后，他又将目光缓缓移至关玉策脸上，轻声说：“我知晓你是个好苗子。” “虽说妖族二十岁之前不如修仙族快，但你是变异风灵根，修炼速度较快……莫不是受了其他影响?” 关玉策闻声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惭愧，犹豫着开口：“的确如此，之前因为一些心结缘故，所以一直未能提升。”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明霁那神仙般的容貌，鼓起勇气道：“如今见到仙尊，我觉得心结已解。” 卫子兮听见这话只觉得酸味直冒，心里止不住嘀咕这关师兄怎么看着老实，一开口就是一肚子坏水，竟然当着他的面撩拨他的师尊。 “如何说起?”明霁并未察觉卫子兮不满情绪，闻声思虑一番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十几年前，有只九尾妖狐受伤，恰巧倒在我们宗门前，当时几近濒死。”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述说：“万物生机有灵，遇见也是缘分。” “所以，我找人救治了他，待他伤好化作人形时 ，便留在了宗门。” “那只狐妖便是我，说来还要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关玉策脸憋得通红，到底是不敢说出心中藏着的话语，只是寥寥几语道谢。 明霁一向不在乎这个，示意他不要多礼，继而接着说起另一件事：“此次距离秘境开启，还有足足半年。” “这几日我会指点你们两人功法，之后会带上燕时满与楚云端，到时我们下山历练。” 虽说燕时满跟楚云端对他不敬，但到底还是自小言传身教的弟子，明霁也是留了几分余地的。 “师尊。”卫子兮彼时出声了，他原本平缓的眉头如今却紧皱着开口，“关师兄并非师尊弟子，若是让他人瞧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硬邦邦的，倒不符平日在自家师尊面前乖巧的态度。 明霁也没多想，只是微微叹息轻声述说：“说来，关玉策其实也算我的记名弟子。在救过他之后，我也教过一段时间。只是我闭门不出的缘故，便很少见他人了。” “是我不好。” 关玉策闻声像是被戳中心思，身形僵了一瞬——毕竟、要说当时不失落也是假的。 那个清冷出尘的神仙虽然指导他时只有几月光景，但他一直深深记挂在心上。 以至于后来明霁再不见人时，关玉策日思夜想都魔怔到产生了心结。 但他此刻瞧见明霁语气发愧，也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不……仙尊怎会有错，您当时善心救我，已然是大恩了。” 卫子兮听见这个解释更是烦闷的紧，对于这个凭空来的师兄被明霁如此柔声安抚，他心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脸上的不悦都明晃晃的呈现。 “好了，子兮。”明霁终于发觉面前小徒弟苦巴巴的神情，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 不知为何，他对待卫子兮时，总是多了几分心软跟耐心。 或许是许多年前，明霁看着还只是幼童的卫子兮哭的声嘶力竭，胆怯的缩在衣柜里，可怜巴巴的跟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当即明霁就软了心，不停温声拍着后背哄着。收作弟子后不仅教了功法，更是日日指导卫子兮修炼，一点点见证了原本只到他腰身的孩童，如今蹿的同他一般高。 说起来……还真有种徒弟初长成的即视感。 明霁思绪万千，甚至还在想如何哄好醋坛子的弟子，卫子兮却先发制人将自己哄好了。 卫子兮先是感受到了头顶上的温热掌心，心道自家师尊总归是最疼他的，眉梢便立马有了几分笑意。 明霁有些怔住，看着刚才脸上还阴云密布的小徒弟如今喜笑颜开，不禁疑惑他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当然，他要是知道卫子兮的心理状态，定是无奈极了。 哄是要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耽误。 明霁想到这里立马正了神色，开口道：“你们先将这几日学到的招式武出来，让我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这两人也是个乖巧性子，闻声便挥剑耍了招式。 明霁仔细瞧着，若是看见这两人招式有错处，便指出来，同时示范一二。 “师尊，我这里不懂。” 明霁闻声有些无奈，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真是稀缺，之前一说就会意甚至可以举一反三的小徒弟，今日竟然让他说了好几遍还云里雾里…… “静心收腹。”他说罢用手掌抬高了卫子兮手肘，心中也是疑惑。 直到半晌，明霁看见卫子兮出神着，时不时目光向旁移去，心中这才了然。 估计是因为子兮之前都是自己一人指导，现在身边还有旁人有些不自在吧。 即便这样想着，明霁还是开口询问了卫子兮的意见：“若是你不习惯身旁有人，我便抽出时间分别指导你们两个人吧。” 卫子兮原本就被自家师尊点破心思有些不自在，听见明霁甚至要抽出时间分别给他们指导时，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分明只是想要师尊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如今怎么适得其反了?这般如何可行！师尊岂不是要跟关师兄单独相处！ 于是卫子兮立马回神用了心思，也没有刚才的懒散，甚至不用明霁多说，不仅勤快的很，还展示了自己无比熟练的剑术。 不料，这一幕却让明霁误会了。 他只当卫子兮不喜欢黏着他这个师尊了，心里还有些感叹。 徒弟真是长大了。 心下感慨不过一句，明霁便站在树下继续对两人指点，之后抽出腰间笛子轻抚。 这玉笛便是玄霜笛了，材料选自北方极寒之地所产的玉，之后雕刻而成。 虽说瞧着外表温润泛着美玉光泽，但若是体内蕴藏冰属性的人吹奏，则会让敌人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并且产生刺骨的寒意，再严重些许就会被冻成冰块。 除此之外，玄霜笛也是一种武器，笛首那端空隙平时紧紧封闭着，但若破开抽出时则会变成笛剑，锋利无比。 明霁将笛子横放在唇瓣前，不出一息，清越笛声从中渐出。 而听见笛声的卫子兮关玉策此刻只觉得一股灵力在腹部流窜，出剑也越发的有干劲。 …… 只瞧树下的美人长睫如蝶翼翕动着，那潋滟美艳的双眸也敛在睫羽之下，鼻子高挑小巧配合丹色唇瓣，一张脸精致的简直无可挑剔，一席锦绣白衣衬的宛若仙人一般气质清冷绝艳，高雅端净。 树下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已然初现俊朗，一双眸子也如星辰般闪耀，随着一手挥剑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而另一人头上有着毛绒红色狐耳，却无端给他增添了风流气质，双眸灼灼且鼻高唇薄，面上带着几分倔强坚毅神色。 此刻竹烟波月，杳霭流云。 果真极好。 第11章 以下犯上的两个逆徒 燕时满与楚云端来到这里时候，一抬眼就瞧见那吹笛的美人仙尊，眼眸深处满是惊艳之色。 笛声悠扬的传入耳中，他们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 “你们来了。” 明霁耳力向来好，察觉他们两人朝自己走来，也停下了吹奏的玉笛。 他来到不远处的柳树下，侧目看向卫子兮与关玉策还在专心挥剑，这才勾了勾手示意两人凑近些。 明霁并无他意，只想查看燕时满与楚云端是否有异常，弯指时却无意撩动了两人心弦，让其曲解了这行为。 尤其是楚云端，平时看着儒雅随和，如今竟是大胆的禁锢住明霁手腕，温润脸颊缓缓凑近，连同唇瓣呼出的热气，一并吹拂至那白玉般面容上。 燕时满也不甘示弱，好胜心跟着点燃逐渐旺盛，看见明霁被楚云端逼着后退几步时，也跟着迎合，让他撞到自己胸膛上。 逆徒。 明霁被前后为难着，心中略显一丝无奈。 但此刻，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无暇注意身后大弟子，那双手愈加放肆，甚至即将揽住他腰身。 在这期间，明霁趁势端详了楚云端的瞳孔，察觉他眼眸中的一丝黯然黑意，心中这才了然。 “师尊，你怎么光看师弟，不看我?”燕时满有些不悦，低着头吹拂明霁另一边的耳垂，带着狭促笑意缓缓道，“师尊看看我如何?” 说着，他眸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脖颈，恨不得在上面留下几道明显痕迹，手掌也已经碰到明霁腰身系带，下一刻就等解开。 没等燕时满如愿，一只玉笛挡住了他的手掌，下一刻又重重抽他手背。 燕时满吃痛的收回手，本想接着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抬眼间忽得发觉——原本戏谑明霁的楚云端，此刻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到你了。”明霁依旧云淡风轻，这模样宛若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心智。 他将掌心按在燕时满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其身体里。 瞬息间，燕时满也呕出一口黑血，抬头再看向明霁时，眸子已有了几分清明。 “多谢师尊。”燕时满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连忙拱手向明霁道谢。 他越想越觉得刚才的行为荒唐，明明师尊并未他意，但一举一动不知为何无端诱惑他的心智。 他甚至感觉明霁身上还会出现一种若有若无的异香，引诱让他欺身而上。 不仅是他，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更是因为年纪小，扶着树干呼气足足半刻，才有所好转。 “多谢师尊。”楚云端也反应了过来近两年的不合理之处，温润如玉的面容有了几分羞愧之意。 “是有恶意附于你们身上。”明霁瞧见他们眼眸属实有了羞愧神色，也对这两个弟子放软了态度，“无碍，吃下我给你们的丹药，不出一月，便可消失殆尽。” 说罢，他将两个玉瓶递到燕时满与楚云端手上，细细嘱咐道“每日午时服用两颗，坚持一月就可。” 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有些苦，若是怕苦便服用蜜饯，不会影响药效。” 看着两个徒弟怪异的神色，明霁这才发觉这像哄小孩般，而这语气偏生是他在之前哄卫子兮的。 “师尊，我不想喝药。” “别怕，吃些蜜饯便不苦了。” 燕时满瞧明霁发呆，又尝试唤了一声师尊，直到明霁回神他才接着开口，“师尊，那你知晓这恶意是为何出现吗?” 燕时满没有察觉出来，但一向细心的楚云端却有了大致猜想：恶意虽说蛊惑人心智，引诱人欲望，但前提是…… 他们本来就对师尊有意。 明霁不知道楚云端想什么，回神过来听见他的问题思虑一番开口，“许是因为……之前你们助我斩杀那头化大乘妖兽，虽说当时受的是皮肉伤，但那妖兽心性向来邪恶，趁机影响你们心智也说不准。” 这是明霁给他们的表面解释——妖兽无论生前如何邪恶，只要死了便也只是化作一杯尘土，被它影响控制的人都会恢复清明。 而他杀的那个妖兽死的透透的，不可能影响到他人神智，恐怕会与之前操控他身体的恶念有关。 明霁如此想着，就听一声电音播报，【恭喜宿主，躲过被徒弟双*的结局，清白值加5，总清白值：10】 系统彼时开口，一会就没了踪影。 “师尊。” 卫子兮刚练完功，就瞧见明霁不在这里，四周环顾了一下，发觉明霁站在远处，与自己两个不喜欢的师兄一起时，心里又在胡思乱想。 他几乎是跑过来的，额间都有些汗珠，看见自家师尊朝自己这般看来，立马揽住明霁的腰身，像幼时孩童般亲昵的蹭了蹭。 只是他的想法并不现实，如今卫子兮个头已经蹿的比明霁还要高上一指，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将下巴靠在明霁肩膀上轻哼撒娇。 说句实话，这场面就像一头快要长成的狼崽子在漂亮梅花鹿身上轻蹭一样怪异。 明霁却未有多少不满，他只是安抚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心里暗想着小徒弟怎么越来越黏人，话语间跟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别闹，快起来。” 明霁本人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但一旁的燕时满和楚云端却是嫉妒的红了双眼。 他们比卫子兮入门早，由于明霁之前平定宗门内乱几乎抽不开身，除去教他们功法之外，很少有时日关切这两个徒弟，更不会如此纵容。 而卫子兮，却刚好遇见了个好时机——明霁在空闲时日带他回宗门，又日夜教导他。 燕时满一向心直口快，他看着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弟不屑道，“小师弟，多大的人了，你还喜欢跟师尊撒娇啊。” 一向稳重的楚云端也认同这话，点头附和道：“师弟，莫不是你以后娶妻生子也要这般黏着师尊?” 我要娶的就是师尊。 卫子兮心里暗暗腹诽道，感觉怀里的师尊身体有些僵住，像真的有些隐隐动摇，他不由得就开始戏精上身，身体微微发颤。 明霁听着这两个徒弟的话，一开始觉得于礼不合，刚准备把小徒弟从身上推走，就察觉自己后背衣襟有些湿濡。 ……哭了吗? 明霁自从前些时日知道小徒弟没有问题时，心里就有些愧疚。 像是想弥补这个从小养大的弟子，他也许多事情上纵容了不少，如今也没想到小徒弟会被几句话说的伤心不已。 “别哭，为师在。”明霁苦恼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 很难想象，一向清冷绝尘的仙尊此刻却跟哄小孩睡觉般，轻轻拍了拍卫子兮后背安抚。 明霁又看向那两个徒弟，语气严肃了不少，“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分。” 燕时满跟楚云端磕磕绊绊应了一声，正想着这小师弟怎么这么容易哭，心里思绪万千时，一转头就看见那黑心眼的小绿茶朝他们勾起一丝挑衅的笑。 燕时满、楚云端：…… 哭恐怕都是拿大蒜抹的眼睛，情绪变化之快，现在笑的就跟花开一样。 这两人顿时忿忿不平，心里不停琢磨怎么这都能被卫子兮摆上一道，不禁猜想以后会不会有大麻烦。 他们也不敢告状，不用多想都知道告诉明霁是什么结果：自家师尊无非会觉得，这么单纯的小徒弟都能有什么坏心思。 可别说了，就他单纯的小徒弟坏心思最多。 燕时满与楚云端脸上变幻莫测，跟变幻莫测的天气般一会红一会青。 他们心里一同想着：你这小子等着吧。 “仙尊！卫师弟！” 关玉策虽然在明霁口中是他的弟子，可为了少生事端，平日还是喊的明霁为仙尊。 就在刚刚，一旁练功的关玉策懵了，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就他一人。 原本还是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霁跟卫子兮走远了。 他抬头一望，好在瞅见不远处明霁四人站在那里，便快步的跑了过去。 一开始关玉策还没察觉不对，直到看见卫子兮抱着明霁身上，就跟个大狗熊一样蹭着，而另两位明霁的弟子，面上表情也是十分不悦。 看见这场景，他觉得脑子忽得有些顿住，摆上一副清澈的模样，嘴里蹦出一句让他人忍俊不禁的话。 “仙尊，这是你们修真族弟子对师尊友好的礼仪吗?” 第12章 竟还有这种功法? 卫子兮反应极快，先一步在明霁难堪之前起身。 虽说他存心挑衅两位师兄，但也不喜自己跟大街上猴子一般任人围观。 场面一度无言，但卫子兮表现的却是一个面不改色，甚至还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噢，那倒不是，只是师尊在单独教我一门功法。”话语间还刻意咬重单独两字。 修仙界竟有这种搂搂抱抱的功法? 关玉策眼眸清澈，同时闪着极大疑惑。 “确实如此，但师尊也说了，只有我能学。” 仗着关玉策迷茫，卫子兮忽悠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说完还晃了晃明霁的手臂。 “……嗯。”明霁思绪还在游神，实在没听清小徒弟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听见自家师尊回应，卫子兮像是得到奖励一般，原本英气挺立的眉眼也弯的跟月牙儿一般，面上笑意满满。 燕时满跟楚云端却是一阵难言，甚至瞅见看见卫子兮得意洋洋的神色，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师尊，你就宠他好了。 明霁没看见他们的弯弯绕绕，思绪一直在回想之后发展。 若他记得不错，几日过后，下山的一趟历练才是重中之重。 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谈吧。 想罢，明霁眸色深了几分，沉思一番又正色对这自己的几个弟子道：“届时我会将宗门交于柳师弟，之后带你们下山历练。” 想了想他看了燕时满一眼，补上一句道：“去燕京。” 其他人不明为何，燕时满心中却有了大概想法。 他原本也属燕京的一个富庶的家族，每年休沐则会回家一趟，对民间大小传闻也有所了解。 燕时满道：“师尊莫不是也听说了燕京闹鬼?最近少了许多妙龄少女。” 明霁垂下眸子，浅浅应了一声，“嗯，据我所知，犯事者行事甚是张扬，许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掳人。” “那些失踪者都处于韶华年纪，大多位于二十年岁，容颜姣好。”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应当是鬼族，而且是喜欢收集人脸的千重鬼。” 千面鬼——爱好模仿人类的鬼族，它会将抓到的人族面皮剥下，之后取之做为人皮面具挂于脸上。 这种人皮时效较短，为了保持容貌，千面鬼每个月都要寻找新脸皮。 大部分的千面鬼能力并不强，但它身形极像人类，隐匿人群之中又很难抓。 好在百年前，那鬼王魂飞魄散后，千面鬼也被围剿了不少，只剩几只余孽东躲西藏，之后百年从未出现过。 而今……居然卷土重来了。 其他人听见是鬼族，面上纷纷有些诧异——毕竟这种祸害人的玩意约莫百年未能出世，而今竟在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就敢祸害无辜百姓。 卫子兮却噤了声，平日里永远是满怀笑意的模样，现在却瞧着兴致不高。 明霁瞧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神色，面容也是一阵担忧。 他知晓，卫子夫定然恨毒了这种鬼怪。 无论过了多久，卫子兮想起那日光景，眸光依然满是恨意。 “快走，别回头！” “啊！” 就是这这日，再也没有家人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他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不过一夜时日，自己就从富裕无忧的小公子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虫。 ——因为有千面鬼模仿了他的亲人，怀着残暴心理肆意屠杀。 卫子兮大部分记忆都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零星片段。 幼小的孩童胆怯的躲在衣柜里，残忍的刀光照射到鬼魅扭曲阴深的面孔，下一刻就要砍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松拦截那刀前行，卫子兮顺着那处看了一下，迷迷糊糊瞧见一个身影就昏迷了。 “子兮。” 一双温热的手在他愣神之间与其相握，卫子兮抬头看向明霁，此刻正一脸担关切的看向他。 这场景就像许多年前，那个看似冷若冰霜的人努力放缓声音安抚。 他说，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明霁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卫子兮影响不小，他出于私心下意识抹除了卫子兮这一夜记忆，只剩零星几个画面。 他微微叹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卫子兮，“子兮，不要为此产生心魔。” 卫子兮收敛了神色，面上努力扬起一抹笑意，“师尊，别担心。” 除了关玉策这个没智商的呆笨狐狸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听的云里雾里。 但他们向来知理，知道明霁不愿说，便识趣的没多问。 “此次并非只有因为千面鬼。”明霁继续说道：“鬼族之前一直养精蓄锐，而今却突然在人族燕京肆意闹事。” 燕时满一下子就会意了明霁的意思，道：“师尊是担心那鬼族卷土重来?” “不错。” 明霁接着抬眸看了几个弟子继续说：“此次有一定危险性，按理来说我本不应该带你们，但我若一人出现过于刻意，反而会引起他怀疑。你们若能完成此次任务，对你们历练也是大有裨益。” “为师一定会尽力护你们周全。”明霁言辞肯定，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次若是成功，你们拿到秘境名额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这四人哪能不明白明霁的良苦用心，再者说了，修仙者对于除魔卫道本身就义不容辞。 于是，他们几人异口同声道：“弟子明白。”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去就寝，之后几日再议。” —— 说实话，这几日即便有关玉策在一旁，卫子兮自问跟师尊待在一起，简直开心的没边。 所以，当他们几人要下山的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 “师尊，你不带帷幕吗?” 明霁被楚云端问的一愣，自己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容貌会招来多大的影响，他皱眉有些不解，“为何要戴?” 燕时满闻声立马接话道，“师尊容貌太过招眼，不便行走。” 明霁更不解了，继续回道：“本身就该惹人注目，这样千面鬼才会上当。” 卫子兮心念一动，直接将储物袋里的白色帷幕递到明霁手中。 他一本正经的瞎扯道：“听说燕京女子较为开放，若是遇见喜欢的郎君会直接表达情意，师尊若是被她们瞧见，只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明霁是真的信了，眸光微微动了一番。 毕竟照自家小徒弟所言，这些平民百姓并未有什么恶意，还是避免些事端吧。 明霁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帷幕戴上。 只是架不住个人气质好，反而给他增了几分神秘感，又因身上有份清冷气韵，旁人光看一眼，都不敢接近。 卫子兮承认，自己就是心眼坏。 他并不想让那些人瞧见自己师尊，那些百姓没见过谪仙人，瞧见时定会感慨明霁的样貌直勾勾的看。 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里无名多了几分怒火，哪怕知道明霁并不会对他们有意。 说到底，谁又不会喜欢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呢。 不仅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燕时满同楚云端的双眸此刻也是一并看向明霁。 他们都不想让明霁被俗世红尘沾染。 虽说场景这三人心思涌动，自然也有例外，比如关玉策。 他是真的听信了卫子兮的话语，脑海里不由得想着：若是他真的被燕京直白的女子看上，岂非直接会被扛回家，到时清白都不保！ 关玉策只是大概想一下，一群女子朝自己掷果投瓜，都有些胆寒。 甚至在他手都准备伸向乾坤袋，考虑要不要带个面具这类的…… 不料，这种小心思被卫子兮看破，他甚至发出一种善意的嘲笑。 “关师兄，你放心。”卫子兮忍着大笑，又仔细打量了关玉策几眼道：“你放心，不会有姑娘家瞧上你的。” 关玉策听了他的安慰心里这才减去几分担忧，愣了半晌才幽幽的反应过来。 什么叫没有姑娘家会看上他啊喂！ 第13章 初到燕京(千面鬼副本开启) 刚才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明霁就与几个弟子来到传送镜前，到达了人界的燕京。 燕京乃是当朝都市，他们几人为了避免出现的突兀惹凡人恐慌，干脆找了个隐蔽巷子。 许是天子脚下的原因，他们走出幽巷街道没几步，周边叫卖声便传入其耳中。 如此场景，还是有几分祥乐之意的。 但也有格格不入的——例如城门口处，郑重的贴着一幅通缉犯画像。 画像上男人描绘的俊朗，这般容颜却因脸上的一道狰狞疤痕，无端的增添了瑕疵。 “师尊，先找个客栈，捕抓千面鬼的事稍后再议。”楚云端道。 明霁匆匆瞧着画像，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等他回过神时，就瞧见燕时满春风满面，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表现机会，跟个公孔雀一般直往明霁身边凑。 “师尊在修仙界时日多、去人族也少，想必一般的客栈也住的不习惯，不如去我住宅。” 没等明霁开口，卫子兮立马警觉道，“师兄，你去修仙界拜师尊之事，有心人稍稍打探就知道，这般岂不是引得千面鬼察觉?” 关玉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了卫子兮几下分析也觉得极有道理，连连点头附和，“仙尊，卫师弟言之有理。” 明霁一向谨慎，不用他人提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自然婉言拒绝徒弟好意。 只是，该去哪里找客栈呢? 正纠结时，他们往前走了一里地，抬眼就望见个古朴典雅的客栈。 明霁停了脚步道：“便是这里吧。” 客栈里的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看见几名身穿锦衣、气质不俗的男子走进店里，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他识趣的走到明霁身旁，谄媚的笑着：“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五间上等客房。”明霁轻声道。 店小二刚开始没瞅仔细，如今离明霁近了略微瞧上一眼，心中直叹这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即便带着帷幕瞧不清样貌，气质却透着清冷感。 不过说道几句话功夫，这清冷仙人又是大方的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店小二看花了眼。 但…… 店小二十分为难的开口：“客官，如今只有四间客房了。” 四间客房，那岂不是……需要两个人住一间? 明霁眉头微皱，心里想着该如何抉择。 “师尊，你知晓的，我向来怕生。” 怕生到只想同师尊住。 卫子兮没把小心思说出口，瞧见明霁纠结的面容，顿时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明霁看着小徒弟的眼神无奈摇头：“无碍，我也不喜与他人同住，再去找找其他客栈吧。” （卫子兮：师尊……） “客官留步！” 明霁快半只脚探出客栈门时，店小二心里立马就急了，高声连喊住明霁。 他自顾自的凑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劳烦客官稍等，有一间房快到时间了，只需一刻钟就好。” 明霁果真停住了脚，店小二见此十分有眼色的招呼他们坐下，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 “客官，我们店里还有许多特色小吃，都可以尝尝味道。” 明霁已然辟谷本想推拒，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几个徒弟未到金丹，目前还需要解决口舌之欲。 他轻声道，“那就要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都上一份。” “好嘞。” 店小二招呼着人将菜上来，他倒也没有忽悠人，面前这几道菜光闻着就香味十足，让人食欲大动。 明霁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开口道：“你们吃便好。” 气氛僵硬了一瞬，众人皆是没有动筷。 还是卫子兮打破了这僵局，将上好的牛肉卷夹到明霁碗里，“师尊，你尝尝看。” 明霁心念一动，琢磨着可能是自己不吃徒弟们也不会动筷，拿起筷子象征性尝了一口菜肴，道：“还行。” 其他人估计是看明霁吃了，这才纷纷动筷。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倒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师尊，尝尝这个。”这是楚云端。 “师尊，这个桂花藕不错。”这是燕时满。 “师尊，这个鸽子汤也很好。”卫子兮说着，还盛了一碗放在明霁手边。 一旁关玉策并不知晓为何这般做，心下猜测可能是人族礼仪。 他学着其他几人，也将一块肉夹到明霁碗里，“仙尊，这个也好吃。” …… 明霁瞧着碗里快堆成山的吃食刚想拒绝，隔着幕纱又朦胧察觉弟子期待的目光，到底还是沉默了。 他一向不忍扫弟子的兴致，便艰难咀嚼，将食物咽了下去。 那几人眼眸亮了一瞬，心下更加喜悦，还想着给师尊多弄几下菜。 明霁见他们还要夹菜，连忙出声阻止：“不必，我吃饱了。” 这几人这才应声，乖乖埋头吃饭。 一刻钟后，明霁瞧他们几乎将盘里扫空的差不多，这才走向店小二身边开口，“小二，那间客栈可否好了?” “还需再加个茶楼。” “明白，客官。”小二连忙点了点头，冲楼上知会道：“五间上房加一间茶楼。” “客官里面请——” 这般气氛还是极好的，前提是没有其他人打搅。 “哪里的女贼！”一声雄厚的声音嚷嚷一句，打破原本寂静的气氛。 众人顺着他声音看向一个五官普通、穿着麻衣的豆蔻少女。 那少女气喘吁吁，手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众目睽睽之下闷着头就向楼下跑。 揽住少女的则是一名商人，似乎是被气急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身边的下人道：“拦……拦住她！” 明霁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是说不准的情绪。 那少女体力不支，还未跑出客栈几步，就被几个小厮拦住，之后被带回了客栈。 “好啊，你这个女贼。”胖商人指着这个少女，左右打量一番，发觉周边似乎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便压低声音吩咐小厮：“找个寂静的地方打一顿。” “别打死了，我倒要瞧瞧这女贼还敢不敢犯。” 其他人眼瞧着没了后续，便以为将人送入官府，自觉没有热闹可看就纷纷散了。 唯有明霁，他是修行之人，自当是听见那商户小声嘱咐的话语，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玄霜。 “师尊，这女子算不得什么好人，光天化日偷人钱财。”卫子兮瞧出了明霁的不决，出声开口道。 其他三人也是赞同卫子兮的看法，纷纷点头。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说话。 他脑海却反复回忆：少女最后被几人带走回头时，那倔强的目光。 哪怕放完行李，明霁依旧静默站在二楼围栏处不语。 他远远瞧见，那个被拉出客栈的女子，被几人拉到了一个幽静小巷。 罢了。 明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遵从了自个内心，侧目看向自己的几个徒弟道：“我去瞧瞧看。” 说完这话，明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女贼，敢偷我们老爷的钱，简直找死。”那几人怒气汹汹，抄着几个棍棒家伙就往女子身上招呼。 少女眸光透着惊恐，下意识闭上了眼，已然准备迎接这次无休无止的痛打。 “住手。”明霁挥着玄霜，将那几人手里的家伙打掉。 他本着不伤凡人的原则，之后说话都是轻声制止的。 “哟，你是谁啊。”领头的手下神色十分嚣张，虽说他刚才也在店里瞧见了明霁，但心里估摸应当只是个看客，便也没什么好语气。 “天子脚下，不送入官府，怎可私自滥用刑罚?” 领头那人听着环臂抱胸，“你懂什么！这女贼光天化日之下，偷我们老爷一两银子，只是教训几下而已，没打死都是我们老爷心善！” “一两是吗。”明霁轻声复述一句。 他是修仙者，从小也是不缺银钱，自然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外。 举手之劳而已。 明霁想着，又拿一个荷包递给领头手下，“这些是十两，你们分了吧。” 领头一开始有些错愕，之后也明白了明霁的意思，无非是想私了。 本来他们这些手下就不容易，累死累活无非就是为了几两银子? 再者说了，他们弟兄不过寥寥几人，这十两银子若是分了，够他们带着一家老少吃上好几顿肉的。 想着领头的便下意识用手掂量了一下，算了下分量确实有十两这才轻蔑的看了一眼少女道：“算你运气好，遇见个贵人。” 他们几个人看着明霁气质不凡，此刻拿钱办事也没有刻意为难，反而怀着好心，低声提醒一句，“公子可要小心，这女贼也偷过其他大户老爷，只不过今日是碰巧，被我们老爷抓住了。”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轻声应着，“嗯。” 等到几人离去，他这才慢步走近，抬眸就瞧见那个缩在角落里、悄眯着睁着一只眼打量这里的少女。 明霁轻缓放平声线，开口道：“姑娘，他们走了。” 那姑娘这才起身，她拍了拍身上刚沾染的灰尘，目光十分感激的看向明霁道：“小女二丫多谢公子。”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还未多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抽泣声。 只瞧那名唤二丫的姑娘抽噎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若不是小女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如此下策。” “如今得恩人相救，小女无以为报，愿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只求公子收留。” 听了半天，明霁大抵弄懂了她的意思：没钱才去偷窃，求收留之所。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眼见二丫还要用刚抹过鼻涕泡的手拉上他衣袖，急忙侧身。 “戴上面具。”明霁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面具递给她，见其神色不解耐心解释，“待会你去客栈，大多都还记得你，那商户恐怕会找麻烦，到时说不准还会牵连那几个手下。” 这话语间意思虽不明显，但瞧明霁态度，也是要收留的二丫的。 二丫压抑了心中欣喜，戴上那面具。 事情了却后，明霁转身走出暗巷，因是背对着自没瞧见…… 二丫弯了弯眸，露出那狡黠的目光。 第14章 再行偷窃 不过半刻钟，明霁带着二丫又回到客栈。 二楼的茶楼——便是专门给贵宾讨论的地方。 明霁想着刚才的事宜，于是也找店小二要了一间。 众人瞧见明霁回来，甚至还带了刚才的女子，那叫一个神采各异。 明霁却是云淡风轻，十分从容的给几名弟子介绍道：“她是二丫。” 光听名字就感觉随意土气，但这几人是有教养的人，虽心生怪异倒没多说什么。 关玉策却是憋不住心里的话，先一步瞧了眼二丫，话语间有些结结巴巴，“她，她是……” 他想说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女贼，但又觉得冒犯人家，只得憋红了脸，换了一个合适的称呼道：“她是刚才的姑娘?” “是。”明霁应声：“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同行。” 卫子兮一时只觉得蹊跷，心里那是一个百转千回。 这姑娘瞧着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师尊为何如此上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他们都未开口。。 “二丫。” 明霁蹙眉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是觉得面前几个弟子一并站着有些不妥，便开口吩咐他们坐下。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沉思一瞬，面上反而像是随口询问：“我瞧着你应当经常流走街市……可否知晓最近失踪了不少年轻的小姐?” 二丫闻声一下子提了神，她本就混迹市井，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无所不知。 并且从她刚才的观察来看，面前的人出手大方气度又不凡…… 二丫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决策。 她面上扬起了笑意，甚至学了那江湖做派抱拳行礼，“失敬失敬，原是几位仙人。” “你倒是机灵。”卫子兮此刻出声了，他垂着眸心里也不知在打算什么。 二丫闻声打着哈哈笑容满面，继续奉承道:“仙人过誉，小女不过见识多了，心中才有了几分猜测。” 说罢，她捏着下巴故作思考状，说道：“仙人刚才说的失踪……我倒有所耳闻。” “听说，是极其凶神恶煞的鬼怪，抓走不少女子，这些人容貌都是姣好的。” 明霁道：“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些不知道的。” 二丫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指着明霁笑道：“对，那鬼怪就喜欢抓仙尊这般好看的。” 明霁有些无奈的抿唇，到底没说什么话。 他这个当师尊的性格好，但明霁的几个弟子却是不好糊弄。 尤其是卫子兮，瞧着二丫的目光都有些寒意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怕是他们几人真的追究起来，二丫只得扯开话题道：“其实，之前我们这里也来了几位修仙之人，也是要拿这鬼怪的。” “但是，不出一月他们都失踪了，更恐怖的是……” 关玉策也听的入神了，他连忙接着询问道：“是什么?” 二丫像是顾忌什么东西，左顾右盼附近一眼，这才想起这是单人茶楼，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压低声音说：“之前的女子都失踪了，甚至未有任何尸体痕迹。“ “这种消息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听说……是前些日子有个渔民，因着沟子挂的东西重，他就以为今天捞了几条大鱼。” “结果，居然是几具尸体！” 不知想到什么，她面色带着恐惧，身体都抖了抖，牙齿还在发颤，道：“几个尸体都被水泡的肿胀了，那渔夫捞上来一瞧，这才惊恐的发觉压根没有脸皮！” 卫子兮年纪小，听见她这个神鬼莫测的叙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开口道：“若是你搭个戏班子，再当个说书的，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二丫见他们不相信自己，气的愠怒道：“这些都是真的，你们也别不上心，我也是怕你们有去无回，提醒一句而已。” 明霁一直静静的听着，论这故事多精彩，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只是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他递到二丫手上，淡淡开口：“多谢，你这年纪的姑娘应该都爱美，用这钱财添置一身衣裳吧。” 二丫看着手上沉重银子愣了片刻，顿时就低下了头。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眸子闪现几分犹豫与纠结，像是又下了决心般重新般，抬头时又扬起一个乐呵呵的笑容，“多谢仙尊。” “嗯。”明霁侧目瞧了一眼天色，想着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便对着众人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燕时满自认为是明霁的大弟子，这时十分积极。 他露出几分笑意，开口道：“师尊，二丫是个姑娘家，不若让他睡我房间，我同师尊住一起。” 楚云端顺势抢着发言：“师尊，我的房间日光好，床也大，不如师尊同我住一起。” 卫子兮先是冷然的看着这两人，之后望向明霁时，却露出几分乖巧神情，“师尊住我房间吧，我打地铺就好。” 关玉策在旁听着几人龙争虎斗，一时还不明所以，心里不禁想着：修仙者去人族时，都是抢着跟师尊住在一起吗? 他忽得灵光一现，自认为提了个极好的主意。 “不如我们同住吧！” 众人：…… 论场上如何热闹，明霁一直没多说什么。 他只是微抬着眸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轻声道：“二丫睡我之前住的房间，我待在茶楼便好。” 众人脸色难看一瞬，纷纷想发表什么言论，明霁却先一步止住了他们话语接着开口：“我早已辟谷，也不需休息。” 二丫听见有自己住处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那便多谢仙人了。” …… 夜晚，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纷纷熄灯就寝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譬如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人拿着幽暗的蜡烛，先是悄咪咪的打开了自己房门，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茶楼。 她又怕有所不妥，先是弯着微微探出个头，直到看见正在闭目打坐修炼仙人，高高吊起的心才放下 。 这人便是二丫了，许是她偷惯了富贾商人的银钱，此刻也是熟练猫着腰，几下功夫就来到了明霁这儿。 二丫一眼就瞧见桌子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顿时眼前一亮，不多犹豫就拿到手里了。 她见得手后心中窃喜，小心翼翼的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二丫并不知晓的是——修行之人不会连这些小动作都发觉不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男声打断了二丫接下来的行动，导致她下意识身形一僵。 除了睡死过去的关玉策，卫子兮，燕时满与楚云端此刻皆出现在门口，纷纷冷眼看着二丫。 她心中一惊，面上却讪笑两声，反应过来时，立马将拿着荷包的手背在身后开口：“没做什么啊。” “师尊待你这般好，你也忍心恩将仇报偷他钱财?”卫子兮冷冷的盯着二丫。 二丫闻声没有说话，心里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慢慢转过了头。 她看见了，明霁睁着那双漂亮眸子，面上神色依旧平淡，显然对二丫进行偷盗并不意外。 二丫笑了，她手上拿的荷包也应声跌落在地上。 最终，她转过了身子，平静的看着明霁，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 明霁并没有否认，依旧用眸光淡淡的瞧她。 二丫在这无声的沉默知晓了答案，她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开口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你有这么多钱财，也不会差这两个银子。” 卫子兮本就是一个意气的少年郎，他瞧见看着这女子毫不避讳的直言，但没有悔改，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师尊有钱财你就可以偷吗?明明你好手好脚，为何恩将仇报，行这种偷窃之事?” “哈……哈哈哈。”二丫面上哪有之前的讨好笑容，哪怕听见卫子兮的指责，也是止不住的大笑。 她似乎有些疯癫了，弯腰捡起刚才掉落的金丝线荷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果真是好材料，单是这荷包的料子，都够我生活几年了。” 二丫冷哼一声，又猛然将荷包扔回地下。 她像是发泄心中不快，狠狠用脚践踏染上灰尘，“你们这些修仙人，最是虚伪。” “分明在修仙界也不曾受过苦难，却能高高在上的站在制高点指责我。” 卫子兮三人看见她这动作刚想制止，侧目时忽得瞧见明霁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二丫终是发泄完了，但意外的是，这种不满情绪很快转为一种无助，泪水自她眼眶流下。 “你们修仙之人自小锦衣玉食，又可曾体会过饥寒交迫！” 二丫声音哽咽了一瞬，手指因擦拭滚烫泪珠，不由得颤了颤。 “你们体会过，一个馊了、脏了的馒头掉在地上，还捡起来强咽下的感受吗?” “你说我好手好脚，但这世道女子何尝艰辛，你们男子又怎会知道！” 二丫缓缓闭上了双眸，声音无奈低缓：“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呢。” 他们几人闻声怔住了，也并未想到目前这个情形，唇瓣张张合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同他人，明霁却露出温柔澄澈神情，顿时让众人晃了眼。 “既如此，便由我带你们瞧瞧……” “更广阔的世界。” 第15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午时日光正盛，刺眼的让众人微眯着眸，不由得抬手挡着烈阳。 这光照让几人下意识低下了头，正对的第一眼就瞧见了面前的清幽雅舍。 这里不仅环境静谧，且又是个四进院落，飞檐青瓦，就连一旁栽种的竹子都屹立挺拔。 二丫左顾右盼的打量了这里，初时还透露着一股迷茫神色。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看向明霁时面上都是警惕，“你究竟什么意思?” 明霁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眸示意他们先跟上自己，轻声道：“进里面瞧瞧。” 再走近些，众人踏上已经长了部分青苔的台阶，再往院落望去。 “依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院落里的朗朗读书声皆铿锵有力，以至二丫听见时神色一怔。 很难想象，在这个女子只能嫁作人妇的时代，竟也有不少心怀壮志的，一同诵读这般诗词。 二丫眼眸渐渐湿润了，像是被唤醒了几分意识，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也有了少许光泽。 她透过轩窗，瞧见那些朝气澎湃的女弟子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当真是极好的学堂，有志气的姑娘。” “我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了。” 明霁闻声未曾开口，反是由着二丫说出她的过往。 “谁不是一开始有想法有抱负的?我当初也是怀着这股信念，好不容易研究出成果时，却被他人背叛、欺骗。” “曾几何时，我也想救这里的女子，而今却为了生存，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二丫说着，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她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警惕的，一时也不相信会有这种见识的仙人，明明身居高位，却对地位低下的女子伸出援手。 分明……他们这些修仙族最虚伪了。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故意营造这种地方，想在我身上谋取利益?” 由于隔着幕笠，二丫并不知晓明霁究竟长的如何，却也能通过他身边几个徒弟的相貌气质，猜测出这是个不凡的人。 未等她接着开口，卫子兮倒是先一步出声道：“你身上有什么可让我师尊图的?” 二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们当真以为我没见过修仙族吗?不过都是些虚伪小人，假模假样要救人，实际是想图个好听的名声。” 说罢，她灵动的眨了眨双眸，接着说道：“你不怕……我将这个地方告诉当地官员，说你私办学堂。” 二丫故作恶劣的勾了勾唇，作势还要走，“到时，说不准这些女子都活不成。” 几个弟子闻言，心中直嘀咕：哪有这般女子，不仅恩将仇报，现在还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会害无辜女子。 他们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刚准备拦住二丫的去路时，耳边就传来了明霁肯定的话语，“你不会。” 二丫还是顿住了脚步，虽然明霁说的也对，但她还是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会，我可是偷盗的女贼，是世界上最坏的恶人。” 明霁却没有认同这句话，反是抬眸看向卫子兮几人，语气严肃：“作为你们的师尊，教你们修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要教会你们德。” “今日，便是我教你们的第一课。” 说罢，他这才看向二丫，开口道：“若是不信，便去学堂里瞧瞧吧。” 话音刚落，明霁先一步走上前，其他几人也是跟着他，悄无声息的坐在这些学生后面。 如此这般，也不会打搅这些学生上课了。 台上的女夫子正教课时，忽得发觉今日竟多了人。 她先是愣了片刻，回想起了祭酒嘱托的话语，又正了神色继续教课。 “我们嘉玉学堂创立已有百年。如今你们愿坐在这里，想必也是不甘只嫁做人妇，不愿成为男子的附属。” “巾帼不让须眉，你们会越来越明白，自己并不比男子差。” 听闻这句话，底下立马有女弟子附和：“学生知道夫子的意思，并且我也相信，在场的所有女弟子都不比男子差！” 二丫听见这些话时，渐渐闭起了双眼，又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曾经，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大学生，获奖无数。 如今……怎会这般呢? 大抵听了半个时辰，几人是悄悄出来的。 他们回到了院落，瞧着那些女弟子时，沉默的一言不发。 率先开口的依旧卫子兮，他眸子如烈日一样瞧着明霁，说：“师尊，我大抵弄懂了你的意思。” “即便是修真界，依旧有宗门的女子不受重视。” “有些男子怕她们修为超过自己，譬如部分宗门的宗主长老思想狭隘到极点，会将资源全给了男子，想着女子能凑个人数便好。” “在人界更严重。” 此刻接话的，是刚才沉默的二丫，她微微叹了口气，话语间都是忧愁：“在这个朝代，女子不能读书，不能识字。一些男子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名号，让她们成为一个不会思考的生育工具。” “殊不知，这句话本就被曲解了，老祖宗的原意是，女子若是不能识字，有德行也是好的。” 二丫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满是怒火，面上也露出了讽刺笑容，“这是因为他们怕了，他们怕女子读书多了，不愿只当人妻人母，也不会被他们所管教！” 明霁静静的听着，隔着幕笠的脸缓缓看向二丫，“那你想留在这里学习吗?在这里，还有许多同你一样，不甘放弃的女子。” 二丫重新看向明霁，她听见这个消息时神色有些犹豫了，“所以、你与他们不同，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肯帮我?” 明霁神色依旧温柔，闻声的他下意识看向了腰间的玄霜，眸子里透露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更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的眼睛告诉我，不甘于此。” 二丫被他戳中了心思，缓缓的点头。 刚开始时，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的。 之后不过一刻，二丫这种低落转化为强大的生机，她抬起的眸子里满是亮色，语气坚定：“我想留在这里。” 明霁听闻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浅笑一声，凝视着二丫——这个足够坚强的女孩。 “二丫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你。” “是啊。” 二丫重新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耀目的阳光彼时恰巧照在她身上，像是驱散了过往十几年，她遭受所有的黑暗与不公。 “原来……我不叫二丫，是有自己名字的。” “我姓吴，名字取自白云千载空悠悠。” “父母希望我此生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二丫目光看向了院落竹子，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后缓缓开口。 “所以，我叫吴悠。” 第16章 天塌了，原来这是个xx文 应着吴悠的想法，明霁还是将她带入了学堂。 虽然这小姑娘十几年没去学堂了，可一听要去见祭酒时，她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开玩笑……谁见了师长不害怕啊?！ 甚至在明霁同祭酒谈论如何让吴悠入学时，她还在那紧张的对手指。 好在，祭酒并没有吴悠没有想象的严肃，反而慈爱的看向她。 这笑容让吴悠一怔，下意识扬起一抹乖巧笑意。 “劳烦祭酒了。”明霁轻声道。 “举手之劳。”那位慈祥老人连忙摆了摆手，之后又开口道：“况且嘉玉学堂能办这么多年，还要多谢明仙尊照拂呢。” 明?这个姓氏当真少见，跟小说男主似的。 吴悠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心生好奇却又不好直接当面询问明霁叫什么。 待明霁走后，这小丫头才古灵精怪的凑到祭酒身边，开口道：“祭酒，不知明仙尊全名叫什么?” 祭酒一时未想到这姑娘问这问题，但她还是耐心回答，“仙尊唤作明霁。” 明霁…… 吴悠听见这名字时感觉十分熟悉，左思右想许久也没多大头绪，心中却隐约觉得，有点像她看过某部小说主角名。 “呃。”她心中的好奇心丝毫未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道：“这个名字极好，不知源自何处?” 祭酒依旧温声回道：“仙尊名字出自于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明霁二字。” 吴悠听见这句诗词灵光一现，面上立马淡定不起来了，浑身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活跃。 前世作为女大学生，吴悠闲暇之余那叫一个博览群书，看了不少花市文神作。 那个在花市年年no.1，让吴悠本人到死都忘怀不了的，全文被各种人欺凌的清冷仙尊，好像就叫明霁！ 吴悠想罢，瞬时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一开始还在想这是哪门子朝代，哪怕后面知道这是个架空时代，一直都没想过，自己tm居然在花市文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抑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向外冲去。 “祭酒，我要去找一下刚才的仙尊！” 吴悠这个活泼的年纪跑的十分得快，等祭酒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早已走远了。 那步伐轻飘飘的，不带走一丝云彩。 “师尊，为何救那位吴悠姑娘?” 虽说刚才明霁已经解释了一番，他们还是有些不解。 “我曾经认识一个故人，在她那里学到许多。” “吴悠本性并不恶，我看见了她想要自救，却因世道不公，权贵压迫的无奈。” “况且……”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她与我认识的那位故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卫子兮闻言有些不解，但他瞧着明霁不愿多说的模样，还是没有过问。 【宿主，你也察觉到吴悠的不同寻常了?】 许久未曾上线的系统，今日突然发言。 明霁未曾回答，只是在心里道：“你怎么最近未出现?” 系统沉默一瞬，机械音无情响起。 【系统在非特定剧情里，不会出现。】 特定剧情?莫不成都是…… 没等明霁询问，这系统又没了踪影。 “仙尊，留步！”吴悠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瞧见明霁依旧安然无事在这儿，高高吊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吴悠?”明霁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仙尊，我想同你说件事！”吴悠用力挤了挤眼睛，“不知仙尊可否单独到一旁跟我说?” 卫子兮嗤笑出声，“你不会还想偷师尊银钱吧?” 吴悠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朝除了明霁外的三个人翻了个白眼。 “你……” 燕时满自问也没怎么得罪她，心道这姑娘怎么回怼卫子兮时，还顺带给他同楚云端也没好脸色? 楚云端却是在一旁没说话，他一向脑子转的极快，此刻心中已然有了计量，琢磨着等会去听一下吴悠会同自己师尊说些什么，所以一声不吭。 “好。”明霁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吴悠虽然有些忘记卫子兮在原文其实未曾出场，但架不住她依旧面色警惕的看着这三人，拉着明霁找了个离他们远的地方。 直到走了一会路，吴悠这才有些安心。 她看着明霁，想着原文主角受的样貌有些好奇开口，“仙尊，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能给我看看吗?” 明霁闻声初时有些疑惑，好在吴悠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点了点头拿下幕笠。 远处的三人一直在暗处听着，听见这句话顿时心间一紧，不断的猜测着。 这吴悠又是想看师尊样貌，又是偷偷摸摸拉着师尊到一旁…… 难不成是想诱骗师尊?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警铃大作，继而站在远处接着观察事态发展。 蒙在鼓里的吴悠此刻并不知道，那几个人还在远处偷摸着看。 因为……她此刻已然被明霁的容貌惊呆了。 冷香萦绕月中来，清冷仙姿入梦怀。 这是原文描述明霁的一句诗，吴悠此刻看来却觉得一点不夸张，甚至心中隐隐觉得明霁相比诗句，本人更为出彩 她愣了许久，直到看向原文所描述、明霁眼眸右下角的红痣这才如梦初醒。 “仙尊。”吴悠忽得有些难以启齿，想到这种谪仙般的人被文中各色人欺辱，也是痛心一阵。 这般好的人，本该永远端坐于神坛、站在云端之上，因身处这个不正常的世界，反被他人觊觎容貌，肖想身体……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吴悠平了平呼吸，试探的说道：“呃，仙尊，你那三个徒弟……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明霁有些奇怪吴悠所提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道：“他们很乖，难道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 乖都是装的，原文他们以下犯上都不知道多少遍了！ 什么毛笔、荔枝、对镜，简直有辱斯文！ 这些坏坯子就是仗着明霁脾气好，各种＊＊都试了一遍！ 吴悠心里腹诽着，不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仙尊，不瞒你说……我之前混于市井，也对他人察言观色有些了解，你这三个徒弟好像对你有所企图?” 见明霁还是不解，吴悠立马着急的跺了跺脚，“就是喜欢你！对你心生爱慕！” 躲在远处的三个人被戳中心思，纷纷有些难堪。 不出一刻，他们又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人也喜欢明霁，纷纷怒目瞪了一眼，之后心脏又紧张的直跳，此刻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师尊知晓自己的心意，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徒弟了? “总归，仙尊还是将他们赶出师门为好。” “再不济，也要离他们远些。” 明霁也知道这姑娘是好心，一时也没发话。 毕竟，若按照系统所说，他所在的世界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吴悠很可能来自于……那个世界，甚至看过这本书。 他想了想，还是温声解释道：“无妨，我这三个弟子为人极好，时满与云端事出有因……如今很尊重我。” “我是最相信子兮的，他天赋很高，为人又不骄不躁，更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 吴悠听见明霁高度评价卫子兮时，脑子半响没转过弯来。 她虽说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抹布文，是吴悠没穿越前看的最后一本书，所以印象很深。 原文与明霁发生关系的所有人她都知道，只是这卫子兮……? 估计是原文的路人徒弟吧。 吴悠暗暗道，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印象。 第17章 师尊要扮新娘子? 远处的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那叫一个变化无常，一阵红一阵青的。 青是因为气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吴悠，她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劝明霁将他们赶出师门。 若是说面色涨红……自是因为明霁难得开口夸赞他们。 尤其是卫子兮，他一听明霁说最信他，整个人都跟踩上云端般，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至于吴悠，她听了明霁对几人的评价不算差，但还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这文里对明霁觊觎的人多了去了，虽说现在他未曾受到凌辱，难保以后不会出事。 “仙尊，不知小女能否同仙尊一起去修仙界? 吴悠心里琢磨许久，才犹犹豫豫说出这番话。 其目的有二，一方面是因为她知晓些许剧情，说不准可以防止明霁被他人折辱。 再说了，她一个现代人也没见过什么御剑飞行，憧憬一下怎么了！ 明霁闻声也在思索，似乎还在考虑是否可行时，那三个躲着偷听墙角先急了，一下子坐不住了。 燕时满直接现身，开口对明霁道：“师尊，吴姑娘一介凡人，这并不妥。” “确实如此，师尊。”楚云端看向吴悠，一副为了她的架势劝道，“吴姑娘，你在学堂学习也是极好的。” 卫子兮眸光忽得一暗，轻声道：“师尊，人太多反而有些招眼。” 他悠悠叹了口气，出声劝阻：“况且，我们这次本就是打算除了千面鬼，路途危险重重，也不好带上吴姑娘。” 几人说这话时候，一点也没有偷听两人对话的窘迫，面上摆的还都是一副关切神色。 不过三言两语就扭转了战局，他们说话时叫一个正义凛然，个个都想在明霁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吴悠在一旁早就听傻了，心道这几人偷听也就罢了，怎么现如今还极其会装? 但她一时也没说出什么讽刺话语——因为吴悠听力敏锐的很，就在刚刚巧妙的捕捉到千面鬼这三个字眼。 她一向机灵，也很快联想到这个千面鬼，便是明霁之前向她打听的鬼怪了。 想到这里，吴悠长叹了口气道：“劝你们别去招惹这鬼怪是真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修真之人去过，皆一去不归了。” “而且，”吴悠抬眼环顾一番，无奈发觉面前的修仙之人依旧眼神坚定，便知晓无论自己如何劝阻，都动摇不了他们决心了。 她话锋一转，“我之前隐隐听大街小巷谈过，这几人是筑基期……” “按理来说，他们本该济世救人，却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视人命为草芥！” 她想到这里恨恨的咬紧牙关，眼眸满是星火，声音夹杂着怒意：“他们为了引千面鬼前来，拿一个无辜女子诱饵，后来又知晓他们几人合力都打不过千面鬼，懦夫到直接拿这女子性命挡刀。” “当真不配为人。”卫子兮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闻声自是愤愤不平。 继而他接着询问道：“吴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吴悠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何时，她眼眸已然湿润了，为了不显狼狈，还是用手背擦了擦泪痕。 她的声音都有些酸涩，开口道：“是我朋友告诉我的，那日千面鬼路过这里，她碰见在田里干农活。” “好在那鬼怪似乎受了重伤，让她躲过了一时，没让发现。” 吴悠忽得扬起一丝冷笑，眼眸流露出的恨意都要涌现出来，“鬼怪没能发现，但她却被修仙的那几个畜生杀死了。” “那几个畜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拿无辜人挡刀，之后落荒而逃的狼狈，他们杀了我朋友，不过怕被我朋友流传出去、毁了他们所谓的名声！” 吴悠之前厌恶修仙族，觉得他们虚伪，便是因为此事。 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那日不过恰巧路过目睹此事，便被这几人所害。 他们又是一向欺软怕硬，草草的抹了一下那姑娘脖子，怕千面鬼再次赶上追杀他们，跑的极为匆忙。 但这几人并不知道——被害的姑娘居然还有气。 当吴悠匆匆忙忙赶到时，可怜那女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女子用着最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遭遇，吴悠听罢便由此厌恶上了那些修仙族。 明霁心里五味杂陈，听见这女子的遭遇，心里也生出了怜悯，他想着又开口问了句：“那你知道那千面鬼是什么修为吗?” “那些人模狗样的畜生是筑基期，千面鬼怎么着都比他们厉害许多，不然也不能在那里这般猖狂。” 吴悠不由拍了拍手，心里舒坦许多，“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恶有恶报。” 明霁听着她的叙述，心里也是默默想着：既然几个筑基期都无法压制，那千面鬼大概率是金丹期修为。 虽说明霁本人身上重伤未愈，好在前几日在指点卫子兮功法时，也在炼制丹药，借此恢复干枯的灵力。 虽然部分丹药只是压制暗伤，但这些时日的休养生息，也足够让他修为恢复金丹后期了。 明霁这般考虑着，决定先想个对策，于是微微抿唇，向提供消息的吴悠道谢：“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心里已有决算。” 虽然他瞧着清冷温柔，实则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这点熟知明霁的人都有所体会。 吴悠见此也无奈思索着，看看能否帮明霁想出个好对策。 很快，她眼眸一转，显然有了个想法，“我听说燕京有个沈大人官职不低，而且对他的小女儿极好。” 说完这句话，吴悠又缓缓道出了这个沈小姐的情况。 礼部侍郎沈迟绪的小女儿沈意，在燕京这儿，容貌称得上绝美。 千面鬼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这沈大人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之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女儿被掳走，又怕直截了当的找人，会引千面鬼注意。 他想了个好办法，表面说家里出了事，需要驱邪，实则是广招这些得道高人，避免沈意被掳走。 吴悠说着说着就有些口干舌燥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明霁仙尊自然不似那些普通道士，对付那千面鬼应当不在话下。” “但那东西十分小心，居住之所也不为人知。如若真想对付那他，我们应当出其不意。” 卫子兮不由得眼皮跳了跳，直觉让他感觉这姑娘说的不是什么好想法，而且过于奇葩。 于是他接声问道：“不知是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 吴悠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接着道：“你们可以去找那个沈大人，再同他说好，从而假扮成沈小姐，等着那个千面鬼上门找人。” 明霁闻声也是犹豫一二：“这东西并不一定上当。” “这也简单。”吴悠大大方方的开口继续道：“沈小姐今年正值韶华，况且不久，她还要同京兆赵大人的次子成亲。” 明霁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吴悠的意思是，既然这千面鬼早就对沈意有所想法，听见这个消息定会按耐不住。 若非要引蛇出洞，便张扬一些大办婚礼，继而让他们其中一人以身入局，扮成沈小姐。 依照千面鬼那个张扬又耐不住的性子，定会上当。 “仙尊，你也可以扮成新娘子啊。”说罢吴悠还看了一眼明霁。 卫子兮终于知晓，刚才隐隐不做好的预感出自哪里了——原是因为吴悠让明霁穿红嫁衣，嫁给别的男人。 哪怕是场戏，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第18章 不如师尊同我成亲 明霁沉思了一会，虽然吴悠的点子是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若是这婚礼办的再张扬一点，说不准能引得千面鬼前来，以身入局也算可行。 况且，在场几人的修为就属明霁最高，总归不能让他几个筑基期徒弟犯险。 “师尊，我有个主意。”卫子兮道。 明霁闻声将目光望去，只是一眼就瞧得卫子兮心口噗通噗通跳着。 他按捺住紧张，缓缓开口：“千面鬼身为恶鬼自是阴险狡猾，到时若使用了卑鄙手段限制师尊，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恐怕束手无策。” “不若由我来假扮沈小姐，师尊扮作那位同她联姻的赵公子，到时里应外合，即便我真会被劫走，师尊在此之前设下追踪符，就可寻得千面鬼踪迹。” 卫子兮弯了弯眸，心里也是暗暗窃喜。 说实话，他自然是有点私心想要同明霁独处的，除此以外，他还想要除去这种恶鬼，保护黎民百姓。 纵使真的身处危险又如何? 卫子兮想此目光更加坚定，毅然决然道：“望师尊成全。” 闻声的燕时满眸光倒是暗了暗，出声时却是一副担忧意味：“小师弟，你年纪轻阅历也不足，又不了解燕京情况，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比你更熟悉些，况且师兄哪有让师弟先涉险的道理?” 楚云端也对着明霁诚恳开口：“我保命的东西极多，哪怕千面鬼手段阴险，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缩到角落的吴悠瞧见这几人一台戏，心中也嘀咕一句：还有赶着去送死的? 不过，相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这两个原文攻，卫子兮这个原文路人倒是瞧着正义凛然，说的那个方法也更加万无一失。 吴悠想罢，难得开口替卫子兮说话：“仙尊，卫公子说的有理，如果真按他所说的法子去做，就让他配合你，抓拿千面鬼不成问题。” 明霁本就属意卫子兮，此时也是面容担忧的看着他，瞧见其坚持的神色只得无奈叹气，又从储物袋拿出不少保命符纸与法器。 “时满与云端已过了及冠之年，身形过于不符，但子兮左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应当瞧不出破绽。只是……” 卫子兮抬眼就瞧见自家师尊担心的神情，余光又打量到两位师兄，他们听见明霁的决策气的直咬牙，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 但他面上未显半分，只是郑重的将符纸与法器收下，眼眸灼灼的看向明霁。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辱命。” 卫子兮心里琢磨着计策，还没来得及表明接下来的想法时，就见明霁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好奇道：“师尊，发生了何事?” ——原是关玉策一觉醒来，压根没瞧见几人踪迹，四周环顾一圈这才发现都不在客栈中，无奈之下，只得用了宗门的传讯工具联系明霁。 明霁一阵无言，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他原本是瞧关玉策睡的太死也没打搅，不料今日发生了这般多的事，竟险些忽略了这个弟子。 听见卫子兮询问，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玉佩。 “……你关师兄还在客栈。” “诶???” …… 当明霁到达客栈的时候，正对眼就瞧见关玉策可怜巴巴站在原处，神色失落的耷拉着毛茸茸耳朵，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小狗。 不对，应当是被遗弃的小狐狸…… 看见明霁回到这里，他眼眸亮了一瞬，立马跑了过来。 那瞬间以至明霁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这个弟子应当不是狐狸，更像是一只小狗。 毕竟，哪有狐狸是这般的? 明霁有些无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瞧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经过刚才商议，现如今我们已有了对付千面鬼的计策。” 关玉策神色立马变得有些严肃，“仙尊请说。” 之后，明霁也是简洁明了的说出了原定的计划。 听罢，关玉策也细细思索一番，开口道：“仙尊，到时我们先借着驱鬼的借口拜访沈府，等他们同意了，在当日大婚时，我们其余几人就借着贺喜的名头，看看能否帮衬上些。” 闻声明霁也赞同了这个观点，轻轻颔首。 —— 由于吴悠并没有修为，他们决定不让其涉险将她留在客栈，其他几人则是负责外出打探情报，明霁独自前往沈府。 到沈府的时候，这些下人也是瞧出明霁气度不凡，脸上连忙扯出一抹笑意，“是看见告事来府邸清除邪祟的吧?道长里面请。” 见到那个沈大人之后，明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亮明了修仙界的身份令牌，轻声开口：“沈大人，听说令千金样貌非凡，由于鬼怪掳走了极多漂亮女子，你也因此广招天下能人。” 沈迟绪看见明霁那个令牌，早就笑弯了眼睛，只是架不住年纪大了，笑的时候脸上都有了几分褶子。 他笑眯眯的开口：“仙君愿帮小女，是小女之幸。” 明霁对于他谄媚恭维并未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轻声道：“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沈小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君里面请。”沈迟绪即便冷落，依旧扬起一个讨好笑容。 他在前面给明霁带路，直至快到沈意房间时，又装作闲聊般开口：“仙尊，听说修仙界有不少灵丹妙药，我多年无子，不知可否有丹药……?” 怕自己报酬不够，沈迟绪又继续添砖加瓦：“自然了，仙尊若是有法子，沈某当以黄金万两感谢。” 明霁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声音冷然：“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事情便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沈迟绪闻声面容僵了一瞬，但他在官场多年自是心机深沉，很快又挂上了那抹虚虚笑容。 他将明霁带到沈意房时，又遣散了其余下人，招呼着坐在桌前的沈意前来。 “意儿呀，这便是前来帮你的仙君了。” 不得不说，沈意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她气质又柔和，缓缓走近后仪态端正的给明霁道了谢。 “小女沈意，多谢仙君相助。” 第19章 不是，真是三角恋啊? 明霁瞧这位沈小姐第一眼，忽得觉得有些眼熟，之后他移开了目光颔首道：“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是你的小女儿。不知沈大小姐在何处?” 明霁的话问的太突然，以至于沈迟绪身体再度僵住。 不知为何，他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又拿起帕子往眼睛处擦了擦。 “说来，我这大女儿沈婉也是个苦命的，原本就身体虚弱，意外染上风寒后便去了。” 说罢，他觉得更加伤心，闷着声音开口：“如今我也就一个小女儿了，仙君定要救救她啊！” 让人蹊跷的是，无论是谈及自己姐姐去世，亦或者自己可能会被千面鬼掳走时，这位沈意小姐竟一点表情都没有。 明霁瞧见时不由得感到疑惑，却也未曾当面点出。 “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与赵公子感情甚好，如今即将成婚，不知是否属实?” 沈迟绪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城中丢失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是在成婚之际，我担忧小女也难逃此事，只能一再推迟婚事，不然依照他们两自小认识的感情，早就成亲了。” 明霁默默将这些消息记挂在心上，之后继续道：“我有一计。” “今日之后，沈大人你就对外说邪祟已除，为了给府邸冲喜，十日之后让赵公子与沈小姐成亲。” 十日后成亲虽听着匆忙，但好在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自是不会不会搞的简陋，只不过…… “仙君，那小女该如何……?” 明霁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沈大人放心，我不会让沈小姐涉险。” “我会同徒弟假扮成沈小姐与赵公子，成亲当日办的再张扬一些，那邪祟定然上当。” 沈迟绪听的老泪纵横，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仙君了。” 沈意随之也是行了礼：“多谢仙君。” 明霁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沈意，又是侧身躲过两人行礼，“不必多礼。” 之后，明霁来到客栈，几人也在此等候多着，看面相便知他们已经打探完了消息。 燕时满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原本那个赵青山，也就是那位赵公子，原本两情相悦的并非沈意，而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楚云端附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师尊，原本定亲的也是赵青山与沈婉，只是沈婉身死后，他们便对外说与赵青山两情相悦的是沈意，原打算早些日子成亲，拖到如今也是因为千面鬼。” 明霁抿了口茶，看向还未曾开口的卫子兮，道：“子兮，可否查到?” 卫子兮面色扬着喜意，显然是有了巨大收获，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沈大小姐并非是沈府对外所说的身体虚弱，反而身体一向好，只是在出来千面鬼一事后，忽得就死了。” 吴悠本就是个现代人，一听见这事，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之前在现代看的狗血小说。 她咽了咽口水，之后询问关玉策：“关公子，你查到的消息里，是否有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好之类的?” 显然是被她说中了，关玉策表情有几分吃惊，他郑重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小道消息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合。” 吴悠脑子灵光一闪，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事情，她急忙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赵青山原本与沈婉两情相悦，沈意却横插一脚，因为喜欢这个赵公子，所以出手害死了她的亲姐姐?” 她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道：“如若真是这样，那沈意为了个男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姐也太那什么了。” 众人一开始听着感觉有些离奇，但看着吴悠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也隐隐有些动摇。 明霁却是没表达自己的看法，听闻这看法只是轻笑一声，“那我们先见见这位赵公子吧。” 这赵公子倒是一个极会做事的人，直接将明霁他们约到了燕京最繁华茶楼包厢，光是瞧的第一眼吴悠就愣住了。 不是?这椅子都渡着金子边啊? 等他们到了包厢，那位俊朗的公子哥早已坐在金子边座椅上。 吴悠心中又感叹一句：真他妈有钱啊。 赵青山却是不论他人如何想的，这茶楼本就是他精挑细选的，到底不能怠慢了贵客。 他看见明霁过来时，急忙将其引到上座，开口道，“我听沈叔说了，仙君是想要借着大婚的名头诱敌深入?”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仙君。”赵青山神情忽得变得悲哀，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痛惜道：“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我原本两情相悦的是婉儿。” 他这话毫无厘头，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其他几人都怔住了 。 明霁并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道：“赵公子直言便好。” 赵青山眼眸都有些红了，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才道：“这事实则另有隐情。” 他摇了摇头面色痛苦，手掌捂上了脸，“只是说出来，我也对不起沈叔啊。” 不得不说，这公子哥面容端正，配合上他痛惜神色，定是会引得不少女子心疼。 “既然觉得痛苦，那就不必多说。”明霁声音柔和，由于隔着帷幕，众人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神情。 “仙君说的对。”赵青山眸光有了几分愤恨，继而郑重其事的道：“仙尊，你一定要杀了千面鬼，为婉……” 他自觉说自己漏了嘴，连忙止住话头圆道，“定要保护好沈意小姐。” 明霁轻轻点头，道：“这是自然，请赵公子放心。” 赵青山闻声也是如释重负，他做了告别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仙君了，酒肉已备好，几位仙君好好享用。” 等他走后没多久，吴悠就发表言论了，“仙尊，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 说实话，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带她前来，但架不住女大学生非要吃瓜啊，所以也来旁听了。 吴悠想了想又道：“赵青山那句话，虽然他没能说完，但显然指的是沈婉，依照那句话意思……沈婉是死于千面鬼手下?” “赵青山又说，若是点明了便是对不起沈迟绪，那究竟是沈意本人的手笔，还是沈迟绪也掺和其中?” 明霁目光一直看向门前，之后他又轻声道：“应该是沈迟绪也参与其中。” “师尊这么相信赵公子吗?他说的话可是疑点颇多。”卫子兮皱眉沉思。 “赵公子神情真切，从我们打探的消息也说明，这做不得假。”明霁道。 卫子兮心存疑虑，甚至心里隐隐觉得自家师尊也太过相信这赵青山了，行事作风也不似从前谨慎。 但他也知晓明霁不会无缘故说出这话，便沉默着不再开口。 “师尊。”燕时满彼时说话了，“若沈意与沈迟绪真参与其中，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明霁听罢声音更显寒意，“这是自然。” 说罢，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了。 —— 如今天色已黑，却忽得有人敲响了明霁的房门。 这么晚了，敲门的人又没有灵力……到底是何人? 明霁眸色一怔，还是出声道。 “进。” 那人推开了房门，昏暗的烛光恰好照于黑色的斗篷上。 之后，只瞧这人缓缓露出面容，声音轻缓。 “许久未见……” 第20章 我要他一直爱我 这几日沈迟绪果真依照明霁所说那般，婚礼办的格外高调。 因沈府对外宣称已经除去邪祟，要让沈意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他交好的官员闻言也是赶来，接二连三的贺喜。 在婚礼的当日，更是纷纷一口漂亮话，左一句沈大人福气好，右一句沈小姐年轻漂亮，还嫁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夫婿。 沈迟绪听见时面上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拱手对他人道：“诸位里面请。” 燕时满几人本就藏在人群后，此刻一并来到了沈府。 他们抬眼就瞧见铺在地下红锦毯鲜艳异常，长的压根望不到头。 “看来沈大人这次费了不少心。”吴悠十分惊叹。 不得不说，吴悠本人在前世家庭也算得上小康，但以往什么盛大的婚礼都是在电视机看过，面前张扬排面还是她实打实第一次见。 许是为了让婚礼更夸张一点，从而能显示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沈迟绪甚至掏出家底，甚至沈府门外都挂着不少锦稠，一副便是不少银子。 沈府嫁妆都是由街头敲锣打鼓赶来的，可谓十里红妆。 众人瞧了眼，皆是一阵羡慕感慨。 “新人到——” 主持新婚的司仪高喝道，众人也识趣止住议论声。 赵青山在未和沈意联姻前并不受重视，这几年不知何缘故极少出府，明霁借此稍稍做了掩饰，便顺利的没被在场人发觉异常。 众人应着高喝声望去，恍惚间瞧见了明霁的面容，心中默默感慨这新郎官好看的紧。 只因他穿着一袭红衣，气质又是那种清冷绝尘的，在场女子不免心中羡煞，纷纷惊叹万千。 看来，这赵公子与沈小姐当真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了。 司仪瞧见新人到场，便接着主持起了婚礼的仪式。 卫子兮戴着红盖头，此刻与明霁拉着牵巾并肩站在一起，光看背影就十分登对。 “一拜天地，苍天为凭地为证！” “二拜高堂，终生不忘养育恩！” “夫妻对拜，偕头白老万事顺！” 说实话，卫子兮到底年纪小，经历这种事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手心不停的冒着汗。 自然了，这种紧张感并不是源于要捉拿千面鬼，而是——他的师尊在同他拜堂。 卫子兮到底压住了怦怦直跳的心脏，之后规规矩矩的按照司仪指引，一步步完成。 台上的沈迟绪也是配合的红了双眼，感慨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他与师尊? 卫子兮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只感受到周边空气突得停顿了一秒，在场众人就像被点了穴般不能动弹。 终于来了。 卫子兮借着红盖头的掩盖，嘴角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他是修真人，即便如今视线被遮住，自身的灵力感应也能发觉异常，心里默默计算着。 只是一瞬，原本大婚的新人便消失在原地。 之后空间就散了诡异，恢复了正常。 那沈迟绪打着做戏就要做到底的想法，还扬声大喊：“意儿！我的女儿！” 之后便装晕昏厥了。 众人恢复了意识，此刻纷纷乱作了一锅粥，哪有以往什么达官贵人的姿态?各自手忙脚乱的回了家，生怕那邪祟看上自己也抓走了。 而这混乱时候，吴悠打量一眼也有些发懵，指着婚礼消失处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 楚云端皱起了眉头，“吴姑娘，这不是在我们计划内吗，只要卫师弟传了信号，师尊到时带我们赶过去即可。” 对了……师尊！ 天呐，师尊怎么也被掳走了? 几人想到这里才如梦初醒，尤其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关玉策反应最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这千面鬼还男女通吃啊?” 吴悠闻声大惊失色，心想：仙尊！怎么连鬼都馋你身子！ ——千面鬼洞府 “子兮。” 卫子兮此刻刚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想着准备找个机会传出消息，忽得听见这声低唤，身体立马僵住了。 他稳住心绪，先是粗略的打量了周边、面前这不见天日的山洞。 洞里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鬼火照出这地方场景，配合着一阵凉风袭来，顿时让人觉得鬼气森森的。 卫子兮缓缓收回了目光，回过神时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回道：“师尊?” 明霁应了一声，又道：“千面鬼也将我掳来了。” 这与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 卫子兮不由得沉默了一瞬，心里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莫非千面鬼瞧师尊好看也抓来了? 明霁继续道：“你别担心，我心中已有决策，只不过暂且不能告诉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就听明霁压低声音：“闭眼，他们过来了。” 他们?还有其他人? 他不禁感到疑惑，但还是配合的闭上了眼。 一阵更阴森的鬼气袭来，不由得让卫子兮面色有些难看，但他想着自己的师尊的吩咐，还是乖乖的闭着眼没醒。 “明霁仙尊，许久未见。”那个声音不过刚出声，却让卫子兮就如惊雷灌耳一般，身体瞬间僵住了。 竟……竟然是当年灭了他家族的鬼怪！没想到过了十多年，会是这种情形再度遇见！ 卫子兮突然感觉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炸开，但依旧强忍着没出声。 “原来是你。”明霁冷冷抬眸，打量着面前人身面容却附加浑浊鬼气的东西。 “想必你定然疑惑，明明都做了掩饰，为何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 千面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扬高了声音，“还不出来吗?沈小姐?” 沈小姐……是沈意！只是她为何联合千面鬼? 卫子兮心中错愕，又十分不解。 “沈小姐。”明霁瞧着这个从暗处走来的人，冷声道：“你为何要联合千面鬼，去祸害这些无辜女子?” 沈意轻哼一声，漂亮的面孔扬起一丝狠厉笑容。 说来，她的唇瓣明明是鲜艳的红，只不过依照沈意目前所做的事情，更像披着人类血液的恶鬼。 沈意忽得眨了眨双眸，故作俏皮道：“因为——我不许她人比我貌美啊。” 她手掌缓缓抚向自己脸颊，声音轻柔：“之前失踪的女子都这么年轻漂亮，我便找到了千面鬼合作，要这九十九位女子献祭助他重塑身体。” “你一定很不解我为何要这么做。”沈意轻蔑的扫量一眼明霁，开口道：“只要同千面鬼合作，那些漂亮的女人就都会死了。” 那便只有我会永远年轻漂亮了，赵青山目光也会一直放在我身上，爱我，离不开我。” 卫子兮闭着眼听着，心里只觉得这女人疯了，甚至比他们之前说的还要不择手段。 只是为了拉拢一个男人的心，竟然要害死这些无辜的姑娘！ 第21章 病态的爱意 明霁从未见过这种魔怔的疯子，怔了一瞬才道：“我们如今被绑到这里，也来是你布的局?” “当然。”沈意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时还惬意的摆弄起自己的葱葱指尖。 “明霁仙尊，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也知晓你这次的目的。” “所以，自你刚下山后，我便设计让大街小巷传遍了我的故事，你果真上当了。” 千面鬼彼时也配合的笑出了声，“说来，还要多亏沈小姐以身入局，不然……还真不好抓住明仙尊啊。” 语罢，千面鬼阴沉的脸上扬起一丝诡的笑容。 他又走近了些，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端详明霁面容，之后目光缓缓瞥向一旁的卫子兮。 “旁边就是你当年救得那个余孽吧?” 明霁眼神更加冷了，他道：“你想如何?” 千面鬼只是笑了笑，神情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恶意。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话语间有种折磨人的缓慢：“放宽心，我对这个余孽没有兴趣。” “不过、十几年前自我见到仙尊，便牵肠挂肚，就连梦里都是仙君你的模样……” 说着他还想挑起面前清冷谪仙的下巴，但被其厌恶的躲开了。 千面鬼倒也不恼，他只是站在原地，闻着空气传来明霁身上的淡竹味，这才心满意望回去，目光竟是偏执与势在必得。 他就这般明晃晃的看着明霁，语速不急不忙：“明仙君，我对猎物一直很有耐心……” 千面鬼顿了顿，笑容一直未曾收敛，“仙尊没察觉这山洞里，除了专门对付修真族的散灵粉，还有其他异常?” “噢，我忘了——” 他脸颊上竟是恶寒神情，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出声：“明仙尊是音修，心神坚定，自然不会被我设下的虚梦所扰。” “可惜，你这小徒弟就躲不过了。” 卫子兮听罢怔住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头脑有些昏厥，本只当作不适应这浓烈的鬼气。 但从未想过，这种不适应居然来源于千面鬼布下了极其恶毒、直击人心的虚梦！ 所谓虚梦，便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梦境。 若是陷入其阵法内，片刻就让人感觉到惶恐，能直挑出许多修真族心中最恐惧的不安，最后陷入疯魔。 在昏迷之前，卫子兮迷迷糊糊听见了千面鬼说的最后一句话：“真希望你这小徒弟醒来后，依旧对仙尊你忠心不二。” 听完这句话，卫子兮便昏沉了。 明霁闻言脸色更加不好。 本来他就因千面鬼的散灵粉导致灵力尽失，甚至糟糕到发挥不出平常一成的功力…… 而今又牵扯到了卫子兮，心里自然更加紧张。 千面鬼紧盯着他眸光，好像看出了明霁的不安，面上愈发的得意。 他低头明晃晃看明霁白皙修长的脖颈，灼热目光恨不得在这美玉无瑕上留下什么印记。 明霁自察觉到了千面鬼视线，心中一阵厌恶，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瞧他。 “明霁仙尊，你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实在适合被折辱。”千面鬼似乎想了什么开心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看着面前的清冷仙尊灵力尽失，心中的恶意一并爆发了，不多时脑海里有了许多场景。 例如，明霁被他按在冰凉地板上眼神涣散，青衫零落的模样。 之后，他再将谪仙散了灵力卖去青楼，逼明霁不得不对那些凡夫俗子取乐供笑…… 岂不快哉? 千面鬼想到这里，黑沉的瞳孔忽得浮现一种兴奋的目光。 他心里不停的琢磨，甚至有瞬想法就是要把这清冷仙尊送去之前费心保护的村落那，让那里的村民每日肆无忌惮的…… 果然，让高岭之花跌落谷底、人人践踏滋味，是极好的。 “千面鬼。” 千面鬼没能接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意忽得出声打断了他的游神，继而冷声道：“还在愣什么?” “现如今，我已诱骗这些女人与明仙尊骗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你的诺言?” “这是自然。”千面鬼扬起了下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意：“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个赵青山。” 说罢，他只是将环绕阴气的手掌随意挥了挥，一瞬的功夫，赵青山便躺到了靠在长满青苔处的石壁上。 显然，场景突然的转变也让面前的富家公子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抬眼就瞧见面部阴森恐怖的千面鬼。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瞳孔害怕的微缩，连着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了。 沈意瞧见这副场景，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又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刀，漫不经心把玩着。 赵青山再望去，瞧见沈意同千面鬼站一起时更加恐惧。 他颤着手指向她，话语断断续续，“意儿……你……你……” “青山……乖乖听话。” 沈意笑着，却是抬起手将刀尖一下子对准赵青山心脏，猛然捅了下去。 这公子哥虽是同沈意联姻才拥有了如今这般地位，可又哪里受过这般苦楚? 赵青山被这刀搅动的面色扭曲一瞬，身体不自觉抽搐着，倒吸着凉意连句话也说不出。 沈意虽神色温柔，可在他人看来宛如恶魔般——她并不是寻常搅动心脏的折磨，而是跟农民打造出一个新井口一样，慢慢将面前人除了心脏的那部分肉全都挖出来。 片刻后，她手捧着完整的鲜血心脏，并不嫌弃那周遭血污，反而如获至宝般，兴奋的贴到自己跳动心口处。 千面鬼甚至都被面前为爱疯癫的女人吓到了，反应回来时踢了一脚倒在底下的赵青山道：“他死了?” “是啊。”沈意虔诚的捧着心脏，慢慢将目光投向明霁，笑容真切：“这样，青山便不会对我变心了。” 奇怪的是，一向有仁心的明霁对此并没有付诸什么行动，只是冷冷瞧了沈意一眼，继而闭上了眸子。 至少，在千面鬼看来是如此。 “现在也到时间了，该施行我们的计划了。”沈意是一个变脸十分快的人，明明刚才眷恋的看着心脏，之后收回完心脏就立马恢复情绪了 开口道：“那九十九位女子，也该为我们的计划献上她们躯体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事情，由九十九位女子献祭血肉，魂与面皮献给千面鬼铸造肉身，余下鲜血的留给沈意助她永葆青春貌美。 千面鬼自刚才观察完沈意的反应，这才放下心中那丝怀疑，扬起了大笑。 毕竟，这女人极其恶毒，也自私的很。 他收敛完笑容，抬手就用鬼气轰炸不远处封闭的山洞，在一阵烟雾缭绕散去后，揭开了那里的场景。 里面被困的……居然是千面鬼所抓走的女子！ 第22章 我真的娶师尊了? 明霁还是睁开了眸子，抬眼就瞧见了让他极其愤愠怒的事——眼前这些女子虽没有受到伤害，但手脚全被绑着。 她们面色苍白，不知是否因为这所谓的献祭，导致她们无法过度进食，看面相就感觉虚弱的很。 当这些女子看见千面鬼时，瞳孔都下意识害怕的收缩了。 但除了一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绑坐在这些女子前面，面色最为苍白，皮相精致漂亮。 她原本无力的如同一条快溺死的鱼，但下一刻目光看向千面鬼身边站的沈意时，眼眸里的恨意立马涌现出来。 女子撕心裂肺的喊着：“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此境地！” “好吵。”沈意面不改色的把玩手里还沾着血的小刀，无不警告着什么。 之后，她悠闲地目光转向这边，看见女子吓得立马闭嘴、身体都发颤时，笑容也更加畅快。 “你放心，祭品都需完整的，我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沈意轻柔的抚摸刀面，声音宛若索命的恶鬼，“总归，你们会越来越痛苦。” 她恶趣味实在是有些明显，还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明霁。 发觉那白玉面容已然恼的有些愠红时，沈意倒不紧不慢的拉长语调。 “仙尊，这些女子就是九十九位祭品，之后她们会一同被灵祭阵吞噬，那一点点剥离血肉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痛苦呐——” 千面鬼在一旁低笑出声，瞧见明霁这般神情心中甚是痛快。 之后，他转头望向沈意，吩咐道：“布灵祭阵时，你将那些女人的血泼在阵法上，再将她们带入阵眼中，应当知晓如何做吧?” 不得不说，千面鬼同沈意合作还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灵祭阵布置起来十分不易，若是想要把祭品带入阵法中，引领者还需是人类。 沈意闻言十分愉悦的点头，瞳孔的憧憬无不彰显她已然在期待着，这灵祭阵如何用女子血肉制作成的漂亮面孔了。 明霁看似恼怒的目移着别处，表面瞧着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等合适时机。 幸好，他提前预测到目前处境，也吃了丹药。 只要在千面鬼实行灵祭阵的时候阻止，便可打断法阵，护这些无辜人周全。 只是…… 他心里默默计划着，目光担忧的看向已然陷入虚梦的卫子兮。 明霁实施计划前提是，必须要有人诱敌深入。 所以，刚刚卫子兮故意中虚幻，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即便明霁表面瞧着云淡风轻，实则此刻心里狠狠揪在一块，生怕卫子兮被虚幻所伤。 ——虚幻场景 周边烟雾飘渺，引得一开始卫子兮也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他走进的烟雾深处，这才发觉前面原是一个红烛摇曳的婚房。 那绣花的绸缎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还有不少桂圆，无不象征着新婚喜讯。 听见卫子兮缓慢的脚步，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的人不由轻声开口：“子兮。” 是师尊！ 借着火烛光，他隐隐瞧见了面前半掩着的绝世面容。 卫子兮忽得愣住了，整个人浑然如同被定住般。 那人没听见动静，声音有些疑惑的低唤了句：“子兮?” 卫子兮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与之前假意成亲不同，他们还调换了位置，卫子兮如今成为了新郎官，即将迎娶他最钟爱的师尊。 他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借着秤杆掀开了极柔的鲛纱，看见里面美景。 只瞧昏暗的灯火下，明霁抿着唇，面容也有些笑意。 他眸光微动，带着几分宠溺无奈——与平时宠弟子的神色不同，这是一种对爱人的一种偏颇。 明霁瞧见卫子兮整个眸子的倒映着自己时，不由轻笑一声开口：“子兮，高兴坏了吗?” 老实说，卫子兮确实高兴坏了。 他不是未想过与明霁在一起的许多场景，但这些想法远不及现在惊心动魄。 卫子兮诚恳点了点头，这认真神色又逗的明霁笑出了声。 “喝交杯酒吧?”明霁说罢，温热的手先端过了小巧酒杯，继而将臂膀慢慢缠上卫子兮的小臂。 看着卫子兮不动，他又道：“子兮?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卫子兮实则被明霁主动的行事羞得红透了耳尖，被问到时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真的，我居然真的能娶到师尊。” “自然是真的。”明霁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开口道：“我们继续吧。” 卫子兮轻轻应了一声，刚想接着完成刚才未能饮下的合苞酒，脑袋便是一阵眩晕。 画面一转，地点换到了山洞。 他揉着脑袋，目光一抬，只觉得晕的都有些不清楚了。 不对……刚才他不是被千面鬼拉到虚幻了吗，怎么会突然跟师尊成亲? 想罢，他忽得回过神了，察觉自己现今处境时，心里提上了谨慎，抽出剑身准备找破除阵法法眼。 卫子兮缓缓将手掌背到身后，捏着明霁之前给的各种符纸，再小心翼翼踏进昏暗的山洞。 不知瞧见什么光景，卫子兮忽得停住了脚步。 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在……? 卫子兮立马移开目光，甚至下意识闭上眸子，不停嘀咕说着非礼勿视。 “子兮……” 听见这声音，卫子兮身形顿时一僵。 是师尊……！是师尊的声音传至他耳边。 他立马念了清心咒，才放心的睁开眼，瞧见接下来的一幕，整个人血液都似倒流的一般。 只瞧明霁浑身湿透，面若艳丽如桃花，整个人不同于往日清冷，反是有几分娇媚。 他不仅一只手勾其中一男子脖颈，之后又主动坐向另一人…… 很难想象，平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今却跟勾人心魄的妖精般，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明霁微微眨眸，如同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些引诱意味:“子兮，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是，师尊绝非这种人。 卫子兮并不被这场景困扰，眼神十分坚定，提起剑就直直砍向前面几人化作的幻影。 幻影应声而破，很快便消失了，但他很快却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难题。 因为——卫子兮再睁眼时，看见了一个新的场景——前世的他重伤了明霁。 明霁此刻虚弱的已然没力气说话了，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与刚才的妩媚、蛊惑都不同，他的眼眸反而带着几分解脱意味。 卫子兮想要破了这场景，可是无论施了多少法力依然没有作用。 他只能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卫子兮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光影，看着前世的他杀死了占领师尊的恶意，又给毫无遮挡的明霁裹上了衣物。 “子兮，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明霁永远是那么好。 即便此刻，他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重伤，也依旧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前世的卫子兮抱着明霁，声音已然哽咽的不成模样，话语间都是自责：“师尊，都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 明霁抬起手，温柔的擦拭卫子兮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抚，“并不是你的错，子兮。” “说来，师尊应当还要谢你。” 他神色终于燃起了几分希望，继而轻轻咳嗽意一声，面色灰败显然说明已经快没生机了。 “若不是你，我永远无法清醒，也会一直被他们羞辱。” 哪怕此刻明霁身体满是他人的痕迹，但前世的卫子兮还是觉得，他的师尊依旧是那高高在上仙君。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发凉，悲痛的闭上了眼。 即便前世的卫子兮知晓明霁如今听不见了，但还是怀着未曾言明的执念，神色郑重。 他说，师尊…… 不论如何，我待你依旧如皎皎明月。 第23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 卫子兮瞧见这些虚影时，只觉得心间一痛。 虽然呈现在他面前的皆是幻境，但自己师尊前世确实经历过！ 他也未曾想到，即便在虚幻阵法里，千面鬼居然还想这般羞辱明霁！ 卫子兮也是强压下心中怒火，手下的剑刃又一次挥起，斩去眼前幻影。 没等他思虑接下来的对策，画面紧接着又一转。 这次，卫子兮依旧作为场景的旁观者，眼睁睁瞧见了自己五岁被灭门的时刻。 分明，他原先已然忘却了幼年挥之不去的恐惧，如今却要再度揭开心口的那道伤疤。 “子兮，快走！不要回头！” 卫子兮听见幻境发出声音，浑然愣住了。 他很熟悉，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来源于他的母亲。 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又一次想起了那时的回忆。 …… 千面鬼尤其擅长幻化人面，在杀死卫老爷后，便取了他的面皮扮演。 自那之后，家里的人依次减少，从一开始的几名不近身的小厮，逐渐演变成了管家、嬷嬷。 卫夫人作为与卫老爷朝夕相处的人，最早便发觉了异常。 她强忍着恐惧，在混乱中偷偷吩咐忠心的手下，将卫子兮带走。 “晚了。” 卫夫人这声音顿时一僵，如同机械木偶般缓缓的回过了头。 她瞧见了——那个披着丈夫面皮的恶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见她望来时，笑容愈发残忍。 卫夫人吓得发出尖锐叫喊，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停止了。 手下听见时咬紧牙关，加快脚步抱着年仅五岁的卫子兮东躲西藏，最后走进了卫家的老宅子里。 他们并没有空出多久的喘息时间，那个恶鬼很快跟来，并且敲响了老宅的大门。 “少爷，你在这里躲着。” 那个手下抬着头，眼里爆发着一种卫子兮看不透的情感。 他先将卫子兮藏在衣柜里，又贴了卫夫人请求道士保命的符纸。 手下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抄着家伙就冲向门口，声音都带着一股凶意，“我跟你拼了！” 或许人不怕死是真的有了几分胆量，他居然真的靠这股毅力坚持了一会。 但是，人又怎会打败恶鬼呢? 在一阵惨叫中，一颗头颅自脖颈处被恶鬼削去。 千面鬼依旧披着卫老爷的面皮，端详着还有余温的头颅，哼着小调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究竟在哪呢，我的乖儿子?” 这声音明明十分慈爱，但换作出自眼前恶魔嘴里，便催命符一般，折磨着仅有五岁孩童的心智。 “是不是在这啊?” 千面鬼嘴角咧的更大，猛然冲过去翻看了床底，见没有什么发现，声音都带着惋惜。 “居然不在。” 之后，他便陆续看了其他各处，找卫子兮可能藏身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千面鬼四下寻觅无果，顿时没了兴致。 他将刚才把玩过的、血淋淋的头颅随手丢置一旁。 圆鼓鼓的脑袋顺势滚下，咕咚咕咚的撞到了柜子。 卫子兮只能借着衣柜的一丝空隙，依稀瞧见手下死不瞑目的脑袋滚来，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衣柜里，刚好同他对上视线 。 他被这画面吓得紧紧捂住嘴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至察觉千面鬼因查询无果而离去的脚步时，卫子兮这才靠在衣柜处，如释重负的喘气。 当真如此吗? 很快，衣柜的空隙出现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同时，应声而来的还有一句……让卫子兮吓得险些心脏骤停的话语。 “我、找到你了。” —— 说完这句话，千面鬼诡异的笑一声，没费多大力气便破了符纸，他打开了柜子，手里提着的刀还渗着血迹，透着阵阵寒光。 卫子兮看向了冰冷刀面，瞧见了上面呈现自己惊恐害怕的眼神时，下意识闭上了眸子。 千面鬼见此，心里便觉得更有趣了。 他似乎十分喜欢折磨人的神智，如今发现了一只有趣的猎物，也并未立马杀死。 这个来自深渊的恶鬼，此刻不紧不慢的用手弹着刀面。 “乖儿子，很快的。” 他的眼眸闪烁邪恶的神情，寒光下一瞬几乎就要刺向卫子兮。 与卫子兮想象的不同，这次明霁并没有来救他。 反而是——那个恶鬼褪下了他父亲的面孔，继而换成了原本的千面鬼模样，之后又幽幽的开口：“子兮，你不认得师尊了吗?” 说罢，那个千面鬼变成了明霁的模样，他声音依旧柔和，面容依旧绝艳，甚至嘴角还挂着卫子兮平时最喜欢的笑容。 “师尊只是突然走火入魔，迫不得已才杀了你家人。” 看见此次场景的卫子兮愣住了，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一般，他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不，不可能。” 明明是师尊救得他，师尊怎么会是杀死他家族的恶鬼? 明霁半蹲下身子，他瞧着仅有五岁的卫子兮，望向其不可置信的双眸继续道：“师尊并非有意，你这么喜欢师尊、会原谅师尊吧。” 之后，明霁又叹了口气，他温热的手指抚摸卫子兮的脑袋安抚道：“你不是最喜欢师尊了吗?难道都是假的吗?” “既然不愿意原谅，那就忘记好了。” 明霁看着他的双眼，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他是元婴修为，让一个幼童忘记今夜的事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很快，灵力就自手指处溢出，封住了五岁卫子兮的记忆。 待卫子兮醒来，心里的恐慌让他下意识无助的看向这个如谪仙般的人，余下的印象里，只有那道寒光险些划破自己的脖颈。 “是你救得我吗?” 明霁无声勾着笑意，他依旧是那副风光霁月的仙尊，似乎之前残害了卫子兮家族并非他所为。 他眼眸极其柔和，修长的双手慢慢伸出，拉住那个即将跌入深渊的幼童。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五岁的卫子兮脑袋里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是依稀记住了几个恐怖画面。 他害怕之下并未握住这双手，反而紧紧将自己环做一团，成自我保护状态。 即便这个谪仙般的人说，千面鬼已经被杀，幼童身体却依旧颤栗着，一直打着寒战。 “别怕。”明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人瞧不见的角度，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师尊。”幼童哭了一会，从阴暗窄小的衣柜里出来，紧紧抱着明霁的大腿。 明霁的眼眸有一丝嫌弃，看着小卫子兮几乎跟神明一般仰慕自己，心中忽得有了一个想法。 他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握住了小卫子兮的手。 灵力无声的从他手腕流出，之后便探进了卫子兮的身体了，察觉到了如今的身体状况。 不知为何，明霁眼眸里忽得闪烁着一种莫名情绪，是与这清冷面孔不相符的兴奋颤栗，面色还红晕了几分。 是了，这便是之前他查询的古书里所说的，能与至阴炉鼎所匹配的至阳圣体。 等此子成年之后与之交合，修为便可一发不可收拾的长进。 五岁的卫子兮并不知他憧憬的师尊在想些什么，只是乖乖的被明霁牵着手，懵懵懂懂的跟着。 察觉到明霁身体微颤，他下意识望去，瞧见了明霁没收住的笑意。 “师尊?”卫子兮不明所以的询问。 明霁意味深长的看着这座至阳圣体，心里不停的琢磨。 那本书还说了，若是至阳圣体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修为提升也会更快。 想罢，他向卫子兮再度释放了笑意，开口说：“师尊只是特别欣喜，收了你这般好的孩子当徒弟。” 虽说这时卫子兮年纪小，但听见明霁这般夸着，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但而今，十六岁的卫子兮见此场景，不由得心中惊愕。 五岁的他瞧不见明霁的算盘，如今作为这个全程观看的人，不仅察觉到了明霁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也看见了明霁苦苦翻查古籍，寻找的至阳圣体一字一句对上卫子兮自己。 卫子兮的心神很快动摇了，甚至不出多时已然仇恨上了明霁。 从前他一直当神明仰视的人，却害死了他的家人，甚至好心收养也为了自己的至阳圣体，提供所谓的修为！ 卫子兮带着恨意，眸光满是怒火。 他好恨，恨自己居然把灭了家族的人当成高洁明月！ …… 在某处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带着面具，惬意靠在椅子上的人，此刻正透过手掌玉石发出的幻影，瞧见了卫子兮愤恨神色。 他原是时不时把玩这块玉石，之后不知是否觉得没了意思，便轻飘飘的捏碎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笑声。 明霁啊…… 你瞧，自己最宠最看重的小徒弟，现今已不信你了。 这人想到这里，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般，目光都是餍足。 而你、也迟早会落入我手里。 第24章 师尊，我没有家人了 明霁并没有陷入虚幻，也不知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他眼眸看向卫子兮面容时，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忧。 无论过了多久，明霁仍旧清楚的记得，那年捡到卫子兮时，孩童清澈的眼眸望过去，那是对他的全部信赖。 明霁很少养过孩子，即便是燕时满与楚云端。 当时他们已然能记事，同时能自理生活，明霁本性就是极其清冷的性子，宗门事务还繁忙，除却修炼会指点他们，其他便极少便见到本人了。 他并不是一个会养孩子的人，即便当年路过救了卫子兮，原本也只是想着好好养在宗门里，再给寻个好师尊。 明霁从未想过会惹上这等麻烦——只是当年无家可归的幼童怔怔向他望去，那可怜巴巴的神情立马让明霁软了心，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他弯了身子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用从极其耐心的语气哄着，心里也有了决策。 就当是缘分吧，怜卫子兮同自己一样从小没了母亲。 只是不同的是，卫子兮的母亲是被人所杀，而他的母亲却是离开了，那般义无反顾。 去了一个……明霁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别怕，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了。” 怕惊扰到幼童，明霁再次放柔了声音，气质都温和不少，缓缓伸出手牵着卫子兮，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他怕卫子兮留下那夜阴影，封了大半骇人的记忆。 好在年纪小的孩子也是充满了活力的，卫子兮虽说郁郁寡欢半天，也心里暗暗记着家族的仇，到底还是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性子。 说实话，明霁其实很苦恼该如何养孩子，所以趁着这下凡游历的一段时间，便想着带卫子兮将燕京乃至各地，都去逛一遍。 ……好吧，其实是明霁自己想再去看看人间的烟火气息了。 不过他也在想，小孩子总是爱玩的，卫子兮年纪这么小，去的地方应当也少。 于是，明霁就带着他瞧了燕京的盛世，人间的繁华。 “师尊。”卫子兮忽得皱起眉，苦兮兮的揉着肚子，不禁觉得他饿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明霁这才想起，虽然他平日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人也是需要吃饭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他再看了眼小卫子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愧疚。 刚巧路过卖糖人的那里，明霁瞧见卫子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糖人，也停下了脚步。 “老人家，来一串糖人。” “嗯……就画个他吧。”明霁想着又补充了句，看向卫子兮对卖糖人的老人示意。 “可是，师尊，我想要两个。”卫子兮闻言反而摇了摇头，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一串师尊的，一串我的……” 瞧着明霁不说话，卫子兮顿时又委屈起来了，“师尊，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实际是明霁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一时被萌的软化了心。 他立马抬手揉了揉卫子兮脑袋，安抚出声：“怎么会?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听罢眼眸都亮晶晶的，看向那个做糖人的老人道：“老爷爷，那能做一个我跟师尊在一起的糖人吗?” 老人家估计也是被卫子兮可爱劲逗乐了，连声答应着。 他倒出了糖浆后拿着工具雕刻着，还时不时会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两人模样。 “这位小公子，你要的糖人好了。” 卫子兮接过了糖人，惊讶的看着这栩栩如生的糖画，瞧了一眼就发现不同寻常：这分明是刚才明霁摸他头安抚的动作。 他只是凑近些，就闻见了淡淡的焦糖味，都有些不忍心吃了。 “老人家，这是给您的钱。”明霁递了一个碎银放入卖糖人的手里。 不得不说，他想的还是极为周到的。 这些银子既不会遭人红眼，又能改善平常百姓一段时日的生活。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见此，神情那叫一个惊慌失措——眼前的碎银甚至够他生病的老伴治病了。 但他心智淳朴，推拒不成还想追着递回去。 只是，他再抬眼哪还有这一大一小的去处? 老人家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以己度人，看世间万般苦。 自己这分明是遇见了神仙啊！ 他浑浊的眼眸都湿润了不少，嘴里还止不住念叨：“老伴，是神仙啊……” “神仙来渡我们了！” …… “师尊。”卫子兮总是很兴奋的，瞧见糖人精致模样时，眼眸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他高高拿着木签举到明霁身边：“师尊，你先来尝尝！” 说句实话，明霁胃口挑的很。 但他瞧见卫子兮眼眸里的期待后，犹豫片刻后还是半蹲下身子咬了一口。 糖人丝丝甜甜，属实还算不错。 明霁点了点头，面上扬起笑容夸赞，“还不错。” 卫子兮这才心满意足，他顺着明霁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怕被明霁发现又急忙扯开话题：“师尊，刚才为什么给那个老爷爷碎银啊?” 明霁并未发觉他的小心思，听见这句话神色都正色不少，轻声道：“世上苦命之人太多，若是遇见这种，便可尽量一帮。” “自然……”他语句顿了顿，接着道：“无论何事，在没有定论前切勿相信表面，有时眼睛瞧见的，并非是真的。” 卫子兮彼时还是个小孩，他眨着眼睛有点没弄懂这句话的含义，继续询问道：“师尊，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明霁并没有说他年纪小，等他长大就懂的敷衍话，反而耐心的解释道：“有些人表面看着极好，但实际并不一定是表面这般，相反，有些看着面相凶，实则心底善良。” “我们修仙人要做到，便是能辨人，勿轻信。” “师尊，究竟什么是恶?什么是善，我们该如何分辨?” 明霁愣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世上几乎没有纯善与纯恶之人，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性情与观念或因环境，或因经历而产生。” “我们不能通过表面来评判一个人是非。在事情未曾明确前，切勿听信谣言影响，对他人轻易就下了定论。” “若是真想知道，那便观察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吧。 明霁说完时，他们碰巧到达了岸边，他干脆掏出铜钱租了个小船，牵着卫子兮的手一同坐在船上。 夜晚融融，天上挂着柔和的圆月。 船头悬挂的红灯笼随风摇晃，船底漂泊的江水也如丝如柔，映衬着周边灯火辉煌。 “轰”的一声一串串鞭炮的被点燃，如繁星一般闪烁于弯月之旁，河对岸的酒楼、人家纷纷忙碌着，呈现着一片家家祥和的场景。 卫子兮见此忽得沉默了，他甚至觉得嘴里的糖人都变得不甜了。 他心中突然感到苦涩，抬头时透过灯光，瞧见那些人家合家团聚。 “师尊，我又长大了一岁。” 明霁一直牵着卫子兮，所以立马就感受幼童情绪变化。 卫子兮此刻身体微微发颤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明霁的手背上。 “是除夕啊。” 明霁很快就明白了卫子兮的苦闷，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不知为何，卫子兮觉得自己泪水怎么都无法止住，只能抽咽的开口：“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父母疼爱，家庭也富足。” “如今……” 卫子兮说到这里，忽得停住了哭泣，勉强露出的笑容极其苦涩。 “师尊，我没有亲人了。” 年仅六岁的卫子兮平时瞧着活泼开朗，此刻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比一句酸涩。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些……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明霁总是静静的听着，听卫子兮说起往事，说起之前怀念的记忆。 之后，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卫子兮时，瞳孔倒映着的仿佛年幼的自己。 “你的母亲，定想要你开心无忧的活下去。” 卫子兮情绪已然稳定了，他用手背擦拭了刚才脸颊泪痕，眸子呈现的是一抹坚定，“师尊，我想好了，我会好好修炼，同师尊一样，变一个济世救人的修仙者。 “世界上的苦难之人太多、而我以后的责任就是减少苦难。” 其实，卫子兮还有一句话埋藏在心里，从未说起。 他想说的是，相比其他可怜人，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他遇见了师尊。 第25章 师尊，你一直在骗我 这场虚境并未维持多久，卫子兮便反应过来，立马挥剑除去这片梦魇。 “师尊。” 他刚破了虚幻出来，第一眼看向的依旧是明霁，这下不光是拿着佩剑的手在颤抖了，声音也难掩失落。 之后，剑身瞬时指向明霁，卫子兮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猩红。 “这么久，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明霁此刻没了灵力，当冰凉剑锋抵着脖颈时，只能被动的扬高了下巴，面容满是痛惜与不可置信。 “子兮，我未曾骗过你……” 千面鬼见到眼前场景只觉得有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此刻却被一向信任的徒弟怒目而视。 如此想来，他便更自大狂妄了，再加上瞧见卫子兮言行举止已然被幻境控制了心智，忽得心间有了个更有趣的主意。 他从衣袖掏出个瓷瓶扔向卫子兮，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意味道：“服下药便可恢复功力，之后……便做你想做的吧。” 也不怪千面鬼如此自信——被虚幻所控的人皆会听从设阵者的命令，甚至连修为较高的金丹修士都逃脱不了，更别提只是刚刚筑基的卫子兮。 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拔刀相对，这位一尘不染的仙尊定是痛苦极了。 千面鬼眼瞧着卫子兮面露愤恨指着明霁时，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已然准备看完这场好戏了。 “师尊，为何要骗我，我分明这么信你。”卫子兮接过千面鬼递来的瓷瓶，服下恢复修为的丹药后，手掌近乎发颤到握不住剑，面容难掩痛苦。 “别被幻境所惑……” 他闻声神色刚有些松动，便听着千面鬼又下达了命令，“你师尊本就是这种伪善的贱人，你还信他做什么?” 卫子兮听罢没了丝毫犹豫，眸子蕴藏的偏执便彻底暴露，执剑便对着明霁斩下他最强一招。 千面鬼眼中的得意都快闪烁出来，不停说着什么讥讽羞辱明霁的话。 “明霁仙尊啊，你瞧……”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不过一瞬息间—— 卫子兮挥剑的招式在迅电流光间转了方向，直直攻向千面鬼。 这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千面鬼未来得及躲闪，况且他还为了之后那些女子要献祭的事，已然损失大量鬼力，一时之间竟真被卫子兮这个区区筑基期伤到。 晃眼间，他被这一剑击退撞击至那石壁上，将其砸了个窟窿，惹得碎石灰屑弥漫。 出乎意料的是，千面鬼反是不急不缓的从石壁处起身，继而大笑起来。 “好、好啊。” “区区筑基期竟能破解我的虚幻，甚至能伤到我。”他忽得没有了耐心，手心的鬼气慢慢在掌心凝聚，直至出了一个旋涡。 “明仙尊，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徒弟！” 千面鬼说罢，立马挥掌攻向卫子兮面门。 但他还是大意了。 那大量鬼气袭击过来时，反被一件更有力的武器挡住了。 “玄霜?” 千面鬼道出了武器的名字，心中愈加感到有趣。 之后，他看向了这件武器的主人——明霁此刻手执玄霜，气韵同剑一般冷。 “明仙尊果真厉害，竟一点都没受到散灵粉的影响。” 明霁瞧着他依旧阴翳的神色，心中更加警惕，挡在卫子兮身前，面容更加冷然。 “仙尊，忘了告诉你——” 千面鬼也不恼，而是刻意吊人胃口般拉长语调，开口道：“灵祭阵要一人施展修为攻向阵法中心，而如今已经午时了。” “还真是不巧，”他说着大笑出声：“就在刚刚，你的徒弟便斩下了那一剑。” 事已至此，千面鬼也懒得废话，已然冲过去，准备按下那灵祭法阵结着的阵印。 “你敢。” 明霁眼神一凛，随着灵力游绕四周，一身白衣也随风猎猎飞舞。 他手持着玄霜，出鞘瞬息便化作剑光飞出，直接打断阵法下一步的进行。 “倒也不错。”千面鬼侧身闪过，一副惬意模样。 “那便由我领教一下、仙尊的本事。” 他极其狂妄，纵使刚才损耗了不少修为，一只手依旧继续施展鬼力，还用一只空闲的手凝聚鬼气，直接攻向明霁。 明霁剑气一挥，很快散去这招式，侧过的目光就像不经意回望，恰巧看向阵法那处。 得到自己想的答复，明霁这才回过神来，继而迅速出招，挡住了千面鬼的突袭。 “明仙尊，在这种情况还出神?”千面鬼阴冷的笑着，每次出招的角度都极其刁钻恶毒。 “你背后的主人是谁?”明霁缓缓开口。 面前的招式越来越快，他也发觉了异常：每次玄霜与鬼气交锋之时，面前鬼怪的恶意便更重。 明霁原本也没有指望千面鬼回答这个问题，又用着猜疑的口吻试探道：“是修真界的人?” “仙尊神机妙算，想必心中早有结论。”千面鬼似笑非笑，鬼掌卷作风袭来，让人感觉阴冷无比。 是二长老? 亦或者是原来欺辱他身体的某一人? 明霁心中思虑，只觉得落入了一个陷阱里。 到现在，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或因修为还没恢复完的缘故，细细算来，他已与千面鬼过了百来余招。 千面鬼自然也发觉了。 按照他得来的情报，明霁若是恢复元婴修为，应当早就将他击退，而现在却…… 想罢，他又像是得知了什么隐蔽的消息，毫不遮掩的猖狂大笑起来，“仙尊，你当真还是元婴修为?” “你的话太多了。” 明霁没能给他得意的时间，提着剑就捅向千面鬼胸口。 不出所料，千面鬼心口那处虽未形成血肉，但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仙尊果真厉害，可惜……”千面鬼受了重创，胸口处裂了个大口，狰狞的流着血。 但是，他对自己伤口熟视无睹像是对并不知自己处境一般，态度依旧悠闲。 很快，山洞形成一个鬼雾笼罩的幽深地，周边原本枯朽的草木在千面鬼手中鬼气凝结的时候，纷纷摇曳起来，像是汲取到了什么可贵的空气。 “祭祀已成——” 随着话音落下，祭祀坛瞬时弥漫出森森鬼气，将那九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包围起来，像是索命般，将那些鬼气慢慢扩散。 这些女子愣住了，就像是觉察到自己以后的命一样，吓得连尖叫都出不了声，只是面色灰败，互相抱着其他女子发颤。 余光看见这些花容失色的女子时，千面鬼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再度挑衅的瞧向明霁，加深了周边阴冷鬼气，道：“仙尊，怎么不来救她们?” 明霁依旧冷眼旁观，表现的就像并不在乎她们性命一样，脚下竟半步也没挪。 那些女子见此，面色一次比一次惊恐，声音断断续续道，“仙尊……救我、救我们！” 第26章 沈婉的出现 “老玩这种把戏真的很无趣。”明霁眼神更加冷厉，提剑将其抵在千面鬼心口。 “就在子兮破了虚幻阵后，你便设下比其更阴狠毒辣的弥陀阵。” 所谓弥陀阵——入阵者陷入这阵法便分不清实虚，若过了一炷香依旧未能破解，则会沉沦幻境以至身亡。 “请君入瓮而已。”千面鬼被戳穿也不恼怒，扬着阴森笑脸道：“自然了，仙尊这般漂亮的人，我怎会舍得凭白让你陨落?” “只是……过了今日，令人敬仰的明霁仙尊便会重伤，之后不治而亡。” 千面鬼眼眸里映着明霁白玉般面容，几乎都要黏着他身上，无端让人觉得恶心。 “只是，燕京青楼里会多个名扬天下的头牌，人人都可享用。” “你敢如此侮辱师尊！”不知为何，卫子兮自从破了虚幻阵后，情绪一直郁郁寡欢，直至如今听见千面鬼轻薄明霁的话语，眼神里才蕴含着大量怒意。 “莫要轻举妄动。”明霁轻声嘱咐道，抬手拦住了卫子兮的动作。 “仙尊果然沉稳。”千面鬼还是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感慨一句又将自身鬼气化作无数分身，一同冲着明霁大笑起来。 刺耳恐怖的声音回荡空旷的山洞中，风恰好拂过衣摆，顿时感觉一阵冷气，宛如无数个幽灵索命。 “仙尊，游戏开始了。” …… 千面鬼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霁回想着刚才话语，心中也不停琢磨着：这弥陀阵极难破解，除了避免自身产生心魔、找到阵眼外，恐怕还要寻找布千面鬼究竟藏于何处。 在他想法落下的一瞬，面前场景也不是那般阴森意味了，极其迅速转为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 明霁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像是踩到了一片云上，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子兮。”他低声唤了一句卫子兮的名字，温热手掌下意识紧紧牵住了自己徒弟，怕还是不妥，又从储物戒翻出一根红线，将两人的小指缠住。 “弥陀阵我也是从古书里瞧见过，它的阵法更阴毒，若是一时不察便会丧命。” 明霁的掌心紧紧贴着卫子兮，话语间还耐心嘱咐：“红绳附着灵力，不会让我们二人走散。” 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察时就落了千面鬼设得阴毒阵法，回头望向卫子兮时，眼眸都是关切神色。 明霁不曾知晓的是，卫子兮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又瞧见自家师尊竟主动拉起自己的手掌，耳根子都泛红了。 发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卫子兮立马摇头撇开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心中默默念着清心咒摒除杂念。 明霁一直留心卫子兮这里，看见自家小徒弟又是摇头又是红脸，不由心生疑惑。 但他在情爱上宛若一张白纸，只当卫子兮身体不适，甚至还用自身灵力渡入。 “子兮，不舒服吗?” “师尊，我……无碍。” 卫子兮牵着明霁的手掌，看着那关切目光，心里不由得唾弃自己：怎么这种情况还能分神? 怕明霁发觉，他赶忙扯开话题询问道：“师尊，这阵法该如何破解?” 明霁闻言也正色道：“这阵法在古籍上记载也是寥寥无几，我知晓的是，它很会迷幻被困人的心智。” 即便能够破除，入阵者会暂时大失灵气。 这句话明霁暂未说出口，心里反而在思虑着其他什么。 他隐约感觉，面前的千面鬼就像被人控了神智，只为引得自己出手。 沈意赵青山都是幌子，千面鬼应当也是。 【发布新任务，破解千面鬼的阴谋，任务完成后，清白可+10分。】 系统不知察觉到什么关键剧情，倒是神出鬼没的上线了，电音叮的一声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明霁见此有些无奈，怔了一瞬继而接着思考刚才的问题。 若是说起这背后之人……? 他不禁隐隐猜测：应与前世操控他的恶意以及……之前影响燕时满楚云端的东西有关。 至于剩下的，还需破了阵法，才能细细推敲。 明霁收了神，警惕的观察面前这些白雾，目光没移开半分。 很快，这层白雾渐渐散去，同时也出现了里面的场景。 居然……是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 明霁仔细瞧向这些女子，发觉她们身上都有不少怨气，也下了定论。 想来，这些应当是之前千面鬼所害死的无辜人了。 像是知晓明霁的想法，千面鬼的声音瞬时从他周边传来，在明霁瞧向这些女子的时候阴冷笑着：“仙尊，来找找看，到底哪里是阵眼?” “当然，仙尊若是想将她们都杀一遍也可以。”千面鬼似乎把这种事情当做乐趣，不由得低声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了……” 虽然此刻瞧不见千面鬼的神情，但光听着他的声音，明霁都觉得他定是带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恶趣味逗弄所看上的猎物 。 “仙尊你会变成一个废人，还有你当初救得孽畜，会一并死去。” 在千面鬼声音消失后，卫子兮下意识握住了明霁的手，深怕这人会离开。 他并不怕死，但他怕明霁出事。 明霁察觉到卫子兮身体发颤，给了个宽慰的神情，继而目光又投向那些女子身上。 那些女子见此纷纷激动起来，争着发表言论。 “仙尊，选我，我是真的阵法啊。”一个女子嘴角洋溢着诡异笑意，面容满是惊悚。 “仙尊，选我，她们都是假的。”另一个女子紧随其后说道。 “仙尊，我是假的，可千万不要选我。”与此不同的是，一个女子与其异样回答。 明霁打量过去，附近的女子又很快洋洋洒洒的学着。 “我也是假的，嘻嘻。” “我也是，我也是，仙尊可不要选我~” 无论周边多吵，明霁也没受到多少影响。 渐渐的，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一个未曾开口说话的女子身上。 奇怪的是，待明霁走来时，她眼神极其空洞的望过去，之后又迅速低下头，不再理会周边如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异常，尽管那女子快速低下头，但他依旧瞧见了她的面容。 是沈意?！ 卫子兮心下错愕，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眼前女子，沈意则是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而今她虽表现的毫无求生意志，但卫子兮还是瞧出，眼前女子更加温柔大方。 不过……眼前女子居然同沈意有八分相似? 卫子兮快速回忆着，才缓缓回想起：沈意似乎有一个姐姐，不知为何忽得重病死去了。 结合着种种事迹而言…… 想必，面前女子就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卫子兮顿时满头雾水，不禁觉得所有一切复杂重重，不由得出声：“师尊……” 按照之前吴悠的想法，串联起来便是沈意为了赵青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但卫子兮心里总是横生一股莫名想法…… 事情远没这般简单。 第27章 难道束手无策了吗? 明霁自是知晓自家徒弟准备问什么，但防止打草惊蛇，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卫子兮不要出声。 之后，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开口道：“想必是沈意厌恶极了她姐姐，又为了得到赵青山，才会与千面鬼合作。” 卫子兮第一时间就发觉出明霁话里有话，但他一向懂事，察觉明霁不便多说，也配合着附声。 “这沈意为了男女情爱也太不择手段了一点。”卫子兮忽得反应过来，又继续道：“莫非……这阵法是沈婉?” 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婉才有些迟缓的抬起头。 可惜，她的灵魂早被千面鬼吞噬了，这般简单的动作都表现的宛如傀儡般，眼神空洞无神。 “没错，就是她，仙尊，快选吧——”周边的女子见此，纷纷大笑。 她们声音极其飘渺，惯会蛊惑他人的心智，以至有一瞬，卫子兮甚至怀疑：这阵法莫非真是沈婉? 不…… 千面鬼怎么可能给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明霁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依旧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当他望向沈婉那空洞的神情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久到……周边白雾又渐渐弥漫，继而流逝。 “仙尊。”沈婉终于开口了，而今她也不似周边被操控的女子，说话语气都有了几分人的生机。 她说：“仙尊，如果你们能出去，能让我…… 说到这里，沈婉像是顾忌着什么，说这句话时生生卡壳片刻，半晌都没吐出接下来的话语。 这种细节并不明显，甚至连明霁都险些没听出来。 沈婉平复了心绪，眼神复杂：“能……让我自由吗?” 明霁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面前这位魂魄被困了许久的女子。 ——沈婉的死状并不美观，甚至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没了心脏，竟空出一个大洞。 沈婉闻言笑了，她笑容极其灿烂，让人闻之动容。 之后，她缓缓指向一个女子，开口道：“她便是阵法处。” 那女子被指到时，目光不由怨恨的看向沈婉，眸子都蕴含着暗沉。 说来，她便还是第一个出声让明霁选自己的女子，而今即便被沈婉指认，慌不择路下又失口否认：“仙尊，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相信……”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明霁的剑身捅穿了胸膛。 随着招式落下，阵法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果真是你，千面鬼。”明霁瞧见渐渐散去的魂魄，了然道。 说实话，要说这就是千面鬼本体也不对，若换个更详的描述，就是它留的一缕分魂。 他在被明霁刺穿后低笑出声，掌心一挥，继而散去那位貌美的女子容颜，逐渐重构为自己的原本模样。 “不错、不错。” 千面鬼留的一缕魂魄真心感叹一二，看向明霁时眼眸含着欣赏：“仙尊果真厉害，已然猜对一半了。” 另一半…… 对了，还有弥陀阵的破解之法！ 明霁忽得想起，之前翻看古籍时，上面显示的文字。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明霁伸出手，看向掌心复杂纹路。 很快，他便心中有数了。 一瞬，明霁玄霜出了鞘，在卫子兮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竟出剑刺向了自己！ “境由心生，一切皆虚幻。”他轻声道。 不出他所料，在刺向自己时，明霁未感受一丝疼痛，空间里的迷雾也逐渐消失。 “镜花水月，人间随处是南柯。”明霁说罢又咳出了声，由于是破阵灵力大失，面容已然变得苍白。 “师尊！” 待明霁解开红线，卫子兮不过一瞬的失落，之后瞧见他的面色并不好，立马过来搀扶着。 但他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刚才那句话。 难道，他渴求师尊的感情…… 也是南柯一梦吗? …… 刚出来时，明霁面上没有多少血色，显然是为了破除这个阵法，短暂性的失去了大量灵力。 由于虚弱，只能由卫子兮搀扶着，半靠在山洞那。 “明霁仙尊，如今还不忘勾引人呢?”千面鬼眼眸似乎有些怒色，里面恶意愈加的重。 他的目光也是意犹未尽的瞧向明霁脖颈，想要透过那瞧更多春色。 “既然仙尊法力已失，不如让我好好……” 明霁听罢眸光也是更加冷然，他没想到千面鬼依旧怀着这股肮脏念头，在其瞧不见的角度里，手掌已悄然摸向玄霜。 千面鬼勾了勾唇角，正欲探向明霁衣领。 一旁的卫子兮见此，眼眸怒火都要溢出来，心里无时无刻想砍了他的脏手，手里的剑无声的拔出鞘。 不知为何，千面鬼忽得收了手，盯着明霁面容啧啧感叹道：“若非午时需要献祭这些女子，我现在定要好好疼爱仙尊的。” 他的目光极其下流，一直盯着明霁不放。 直到祭祀法阵形成的光芒刺眼起来，千面鬼才收回目光，开口冷笑道：“真是没想到，明仙尊济世救人，如今却护不住这些无辜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殒，之后还被鬼族……” 千面鬼话至于此，便缓缓走上了祭祀法阵，手掌也按向了那法阵中心的石壁处，继而形成一个耀目的壁垒屏障。 “仙尊放心，等我铸成肉身后，定会好好疼爱你。” 无论千面鬼的话语有多下流，明霁垂着眸一直未开口，倒是卫子兮觉得满腔怒火。 ——若千面鬼真成就肉身，它不仅会修为大增，迫害这么多无辜女性外，师尊也会被…… 卫子兮忽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在没经历这些磨练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修为方面同龄的没人比他提升得快。 只是如今，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都在滴血。 他的家人被千面鬼所灭门，师尊又为了出弥陀阵灵力暂失…… 仇人明晃晃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卫子兮心中愤恨，刚想提起剑准备破那屏障，就被千面鬼下一刻的声音打断行动。 那鬼怪几乎是藐视的目光——就如卫子兮五岁那年，看死物般的眼神，嘴里也慢慢吐出一句话：“差点忘了你这个余孽。” 他说着笑了起来，望向卫子兮的眼神也阴狠毒辣：“这个阵法进行的时候，形成的屏障外人也无法破坏，而你，会在我完成祭祀法阵后，成为它的第一个祭品。” 千面鬼似乎极其厌恶卫子兮，看向卫子兮扶着明霁的手，心里都觉得碍眼。 卫子兮闻言，倒真的身形一顿了。 并非因千面鬼说的话，而是明霁忽得拉着他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无声的安抚道：别担心。 明霁的安慰像极了一场及时雨，平息了卫子兮的大半冲动。 等他再瞧去千面鬼那，倒是无意间注意了——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意，而今神情怪异。 沈意低下头，勾唇缓缓笑了笑，在卫子兮看去时，忽得朝这边轻轻点了头。 卫子兮在一瞬瞧见时，只觉得疑惑。 沈意看向的地方，莫不是……? 第28章 不是，还带这么反转的呀? 卫子兮还未来得及多想，忽得听见千面鬼“噗”的一声口吐黑血，片刻间便轰然倒地了。 光看千面鬼的神色，就知晓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横生变故，眼眸皆是不解。 明明法阵的步骤没有差错，又怎么会失败? 更不利的是，由于他之前耗费大量修为提供给法阵，先不说失败遭到了反噬，就连修为与普通的筑基期相差无几。 难道是…… 千面鬼想罢，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意，发觉她露出的微妙笑容，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心里更加愤怒了。 他一向自视过高，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天……会栽在毫无修为的人类身上！ 千面鬼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掌心迅速凝结出鬼气，目光凶狠的看向沈意，冷寒道：“贱人，是你背叛我?” 卫子兮心神一禀，望向明霁时，瞧见自家师尊唤出玄霜挡了这招必死的杀意。 千面鬼停下了手，嘴角遍布冷然。 即便他再蠢，现如今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两人是一伙的。 他用手捂住即将崩裂的伤口，望向明霁开口讽刺道：“明仙尊好手段，竟能愿意以身入局，同这女人里应外合。” “原来……是我小瞧仙尊了——” 没等明霁说话，沈意反而大笑起来。 她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厉然道：“一报还一报罢了。” “千面鬼，你杀害沈婉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千面鬼眼珠转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沈意的话语，继而蔑笑出声：“沈婉?那个蠢货?” 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压抑不住的笑出了声：“你说的莫不是那个与修仙界想联手抓我，甘愿自身当诱饵，结果还让那些伪君子挡刀的蠢货?” “当真是蠢透了。” 沈意闻言眼眸满是怒火，她手里拿着的弯刀直直指着千面鬼，手臂不由得微微发颤。 她平缓了一下气息，大喝道：“赵青山、那几个修仙族都死了，而今……千面鬼，现在轮到你了。” “你们都要为姐姐陪葬！” 千面鬼这才反应过来沈意的意图，语气不急不缓：“之前，你同我说你爱赵青山，原来只是想骗过我，继而为沈婉报仇。” 说罢，他十分夸张的拍了拍手感慨：“不错不错，好一个姐妹情深啊。” 沈意再也忍不住了，她未等千面鬼说出更刺骨的话，干脆利落捅向他心口处，一字一句开口道：“千面鬼，我潜伏于你身边几年，九死一生才集齐材料制作成封鬼刀，只为杀死你！” “封鬼刀，又名杀鬼刀，如今对付你这个重伤的金丹期足够了。” 明霁见此，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千面鬼会用些其他手段自爆，带走那些无辜女子与沈意。 为了以防不测，他背过手在掌心处渐渐凝聚灵气，目光也瞧向千面鬼，警惕他每一个行动。 “明霁仙尊，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千面鬼即便重伤，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明霁，嘴角的笑容像极了一条发现目标的毒蛇，难缠的紧。 令明霁奇怪的是，千面鬼并未做什么，之前种种就像是以往猜想的恶意附身般。 被沈意用封鬼刀捅入心脏的时，他身体那股恶意就消失不见了。 余下的，只有鬼怪惊慌凄厉的惨叫。 千面鬼很快化作成一副白骨，继而渐渐融化，不过眨眼功夫，只有它所穿的黑袍。 沈意见此松开了手，忽得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扬出了璀璨的笑意，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流下。 沈意此刻声音沙哑，却又是那般坚定。 “姐姐，你看呐……我替你报仇了。” 不仅是他，瞧见千面鬼已死的卫子兮也是沉默着。 明霁抿着唇，下意识拍了拍卫子兮的手安抚。 之后，他回头看向沈意，不禁轻声问道：“沈小姐，“那九十九名姑娘……” “之前忘记同先生说，”沈意用手擦了擦脸颊泪水，努力放平声线道：“这些姑娘一直被家里虐待，被当做了联姻工具，强迫嫁并不相熟的人。” “我救她们出来，她们自愿入局，便是我同她们做的交易。” 沈意再度看向明霁，声音虽轻缓却极其坚定：“她们都是苦命人，我会将她们带入学堂。” “她们再也不会因世人的眼光，无法自我了。” “如此便好。”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卫子兮却有些不淡定了。 他知晓明霁一向慧心巧思，刚开始时未曾想到这沈意居然与其相识，如今好不容放下心来，也下意识出声询问：“师尊，沈小姐她……?” 明霁无奈道：“沈意小姐与沈婉小姐之前因为一些缘故濒死，恰巧被我所救，我就送她们去了学堂学习。” 他说罢，想到死去的沈婉——那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时，不免觉得可惜，微微摇头叹气。 沈意自是明白明霁在想什么，出声安慰：“姐姐一直是极好的人，受学堂影响，她想救世界上苦命女子，但……” 沈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得黯淡下来。 之后，她望向那些被解救的女子，这才面容欣慰，轻声道：“所幸，我不负学堂与姐姐的教诲。” “姐姐的想法，我会承接下去。” “她未的做成的，便由我来继续。” 明霁听罢心中感慨万千，开口询问沈意：“沈小姐，那你……?” 沈意眉眼弯了弯，难得敞开心扉的笑出声。 “我啊——自是救遍天下所有苦命女子！” 她的笑容那般纯粹，飘渺的声音传自整个山洞里。 “先生……” “江湖道远，我们后会有期！” —— 待沈意带着其余姑娘走后，明霁也注意到了卫子兮一直闷着的神色，不禁温声道：“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看见明霁关切的神色，心口有一瞬的疼痛，之后低喃着开口：“千面鬼当初杀我家人，如今恶有恶报，被沈小姐所杀，师尊……” “我从小因为想要报仇，拼命努修炼，而今仇人已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卫子兮说罢便沉默不语了。 直到后来，一只带有温度的手轻柔摸他软发。 明霁目光灼灼，神情柔和：“子兮，你想好之后做什么吗?” 卫子兮眸色变得决然了。 如今初长成的俊朗面容，也意外的同六岁的他重合。 卫子兮扬声坚定说，惩恶扬善，守天下太平。 第29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上) 沈意之前并不是什么相府千金。 她只记得自己从小便与姐姐沈婉相依为命，不过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 那时候的沈意还很小，印象中从未有过父母的模样，自从记事起，便是大她三岁的姐姐养大的。 她们从小在一处破庙长大，睡廉价的草席，若是冬日便互相依偎着取暖。 由于沈意那时候真的很小，所以沈婉总是不放心，将她带着在街边四处乞讨。 好在确实有不少好心人愿意施舍银钱，她们便磕磕绊绊过着这种日子。 这日，沈意躺在她们铺的草席上，半夜由于饿的睡不着觉，肚子咕咚咕咚叫。 毕竟像她们这种流浪生活总是会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大部分都是一天吃不上饭的。 她不想打搅姐姐，便强忍着，脑海里想着那些美味食物，只当望梅止渴。 沈婉原本背对着的身子此刻却突然翻过来，眼眸亮晶晶的、直直盯着沈意看。 她的眸光总是充满希望的，连带着沈意瞧见，肚子都觉得没这么饿了。 沈婉此刻神神秘秘从身上掏出一个胡饼，之后递给自己妹妹，嘱咐道：“小意，快吃吧。” 沈意刚接过想咬一口，不知想到什么，话语间犹豫片刻：“姐姐，你不吃吗?” “姐姐吃过了。”她弯了弯眸，笑着。 沈意这才点了点头，由于她饿的实在没力气，三下五除二便叫胡饼吃掉了。 尽管胡饼已然凉透了，但沈意依旧认为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眼眸在此刻都湿润起来。 待肚子饱了一点，她便看见沈婉温柔的神情，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等姐姐再长大些，便去酒楼客栈的做工，我们也会过的更好一些。” 沈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其实她一直未能说出口的是，无论在哪，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她都是快乐的。 即便这样的日子虽然贫困，她们还是开心的过了下去。 之后几日她们的运气仿佛是被老天眷顾般，格外的好——许是占的地段还算繁华，路过的人多，铜板也多了些。 沈婉在街上将路人扔的铜板一一拾到碗里，心里默默算着。 这些钱财足够让她跟沈意买一件冬衣，不至于再受寒了。 沈意瞧见心中也是欢喜，往年虽说姐姐已经尽量养她，但因着寒日，还是无法避免她自己冬日身体发寒，而今若是买上一件棉衣，自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这般想着，欢欢喜喜将铜钱装进之前拾到的荷包里，还未曾收紧打结系好，便被一双手抢走。 沈意顺着这双手抬眼望去，便发觉大抵五六人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 为首的领头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现的却十分恶劣。 不得不说，他相较于其他乞讨的孩子年纪偏大，体格较强，很快成为了这里的老大。 这人早些年头便瞧上这块地，而今逮到机会，自是要来争抢一番。 现在他明明是强盗，但又不明着说抢别人钱，反而带着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高昂着下巴，“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被我们预定了，刚刚这些钱相当于租金吧。” 沈意看着这人几乎是鼻孔朝天的姿态拿走钱财，眼眸顿时燃着雄雄怒火。 在还没有发脾气前，沈婉在她开口之前便说话了：“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而且我去的时候根本没人在那。” 那人听着笑了，在钱袋顶端处收紧，甚至还掂量了一下才塞到腰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的老大吗?” “我看中的地方，便是我的。” 沈意听着，眼眸中的怒火更加燃烧。 尽管她今年不过七八岁，个头在这个十五六岁的混混少年面前显得格外小，气势却不输丝毫。 沈婉此刻也紧皱着眉头，她虽说脾气好，但也不能被他人一再挑战底线，脑子还在思索对策。 “还我们的钱！”沈意忍不住了，这些钱财本就是她跟沈婉乞讨得来的，而今却被他人抢走，还用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第30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下) 沈意说着便要伸手抢回钱袋子，只不过由于身量实在是小，被那领头的人轻轻推一下便倒地了。 她并不是什么怕疼的性格，即便手臂与腿碰着磕着地面，出现了擦伤时，还是强忍着不出声。 那人轻蔑的瞪着她，沈意也怒然咬至其手臂，许是吃痛，这人也下一瞬的松了钱袋，回到沈意手中。 但说到底，几岁孩童的力量又有多大呢? 为了摆脱沈意，这人干脆直接踹向她腹部，又抢回了钱袋。 像是不解恨般，又狠狠踹了几脚。 “小意！” 沈婉瞧见了这幕，想要冲过去保护妹妹时，已然晚了。 很快，沈意的呼喊渐渐的弱了，在沈婉不可置信的眼睛里，身上遍布伤痕。 待沈婉推开那些人的阻拦，匆忙赶过去时，沈意身上满是被揍的淤青。 这些人下手对一个七岁的孩童下手没轻没重，加上沈意之前得过寒症，如今气息也极其虚弱。 那些人看见沈意的模样怕闹出人命，在沈婉扑过来要瞧沈意时，赶忙招呼同伴走了。 沈意怎么会不怕疼呢? 但她强忍着吃痛，手掌抬起时慢慢抚着沈婉的脸，继而靠在她的怀里。 在沈婉脸颊上流出泪痕时，沈意低声安慰道：“姐姐……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沈婉也不想着追回钱袋了，沈意的伤实在严重，怕也赶不及了。 她擦拭完脸颊的泪痕后，不过十岁的年纪，却吃力的背着七岁的妹妹，步履维艰、磕磕绊绊往前走。 沈婉背着沈意走出了这片地方，天公竟也不作美了，在此刻忽得下起了大雨。 更糟糕的是，天色已然晚了，家家户户的医馆都紧闭了门。 沈婉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意身上，生怕她受了寒加重伤势。 她挨家挨户的敲着医馆的门，可大部分都是紧闭着，没人应声。 沈婉不知走了多久的路，久到意识都有些昏迷了，全身都浑体滚烫，才走到前面的一家医馆。 那医馆挂着灯笼，这才让沈婉心中重燃起了希望。 她一手费力的支撑着沈意，另一手拿着门环轻扣，不停的大喊：“有人吗?大夫?” 门很快开了，沈意浑身都被大雨淋湿了，由于意识模糊，只是大概看清面前的是位男子。 沈婉抱着沈意，眼眸满是哀求，她说：“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那人大致扫量了一眼沈婉的穿着，冷笑一声出声：“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沈婉立马出声。 虽说钱财被抢去了不少，但她之前也攒了些银钱，从身上掏出零零碎碎不少的铜板，忙递到男人身边。 她知道自己定然狼狈极了，但也顾不了这么多，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这些够吗?” 那人轻哼扫了一眼，轻蔑的开口：“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他便紧闭了房门，无论沈婉如何呼喊再也不出来。 这结果让浑身发热的沈婉此刻觉得，心里寒透了。 更不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遮雨的地方，沈婉只得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背着沈意前行走。 一步……两步 祸不单行，她还没有走到前面遮雨的地方，意识逐渐崩溃，很快带着沈意一并倒向地面。 难道……她们真的要一同死在这里吗? 沈婉半搂着妹妹，而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实在是太无措了，仅有十岁的孩童并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来到的死亡，身体都微微发颤。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沈婉强撑着最后的意识，顺着这声音看去，只瞧见了一位打着竹伞的白衣青年。 “请、请您救救我的妹妹。”沈婉几乎咬着牙，才从嘴里说出话来。 她一开始并未看清青年人的脸，只是听见那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半蹲下身子，将竹伞凑过去为她们遮雨。 许是瞧见如此悲观场景十分怜悯，他便伸出手，将灵力附着在沈婉上。 渐渐的，沈婉终于觉得意识清晰了些许，便又瞧见青年继续用灵力救治沈意。 沈意原本苍白的面容终于红润了些，伤口渐渐愈合，苦如死灰的面容终于有了几分生机。 青年瞧着差不多了，才停住了手。 在他转头的一瞬，沈婉终于看清了青年人的样子。 容貌清冷绝艳，眸光心系苍生。 青年人起了身，缓缓开口道：“没事了，小姑娘。” 沈婉终于有了力气，她半扶着妹妹，看着这个出尘脱俗的人，怔住了。 她不禁喃喃开口：“你……是神仙吗?” 那人闻言笑了，不过一笑，便叫人一眼万年。 他说，他算不上什么悲天悯人的神仙。 他叫明霁。 第31章 【情柔意婉番外】追悔莫及 在沈婉的恳求下，明霁最终将她们两人带到学堂前，轻声询问道：“这里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学习知识，可否愿意?” 沈婉眼眸亮晶晶的，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点头，“先生，我愿意！” 一旁被她背着的沈意在伤势好了大半后，终于悠悠转醒。 她瞧见眼前这桃花源处，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不由询问道：“姐姐……我没死?” 沈婉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沈意望去明霁时开口介绍：“这位便是救我们的先生，是他将我们带到这里，不仅让我们衣食无忧，还能学习知识。” 沈意许是从小被沈婉护着，也没有这么多概念，先是感激向明霁道谢，心生好奇四处打量这四周美景。 她初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意识到所谓女子意识觉醒究竟何意义。 沈意只是想着，她终于同姐姐有个安定的地方了。 明霁考虑周到，也是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嘱咐道：“你妹妹伤未痊愈，这是我之前在人间收集的伤药，每日吃一粒便好。” 沈婉立马感激道谢，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先生，你为何要帮我?” 明霁闻言抿了抿唇，眸光不自觉柔和许多。 “就当缘分吧。” 他说罢，将她们引到学堂祭酒这里，继而离开了。 …… 在此后，她们再没有见过这个神仙般的先生了。 那时沈婉沈意虽说年纪小，但对明霁的恩德深刻记在脑海里，想着若是有幸遇见，定要好好报答。 之后几年里，她们更加用心学习学堂知识，精神上也彻底领悟上了一个层次。 学堂的女子大多都是被明霁或是祭酒救回的女子，她们年数经历皆不一，总的来说，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姑娘。 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女子无出头之地，但在这里，就是给予她们新生之处。 这些女子宛若一颗被蒙尘的美玉，只需轻轻擦拭，便可发觉其中的坚毅。 她们坐在窗前，瞧着学堂先生给的书，听着先生传授的知识。 阳光彼时落在学生们的身上，就像雨过天晴，再无阴翳。 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若是没遇见沈迟绪的下人，那就不会遇见赵青山，沈婉也不会死。 沈意苦笑着回过了神，她轻柔抚摸着手里的簪子——这是沈意去了学堂后，空闲时间去外面酒楼打杂工赚来的。 她永远记得，沈婉将这副簪子递给她的那副欣喜神情。 “名花倾国两相欢。”沈婉说着，将手上的簪子插进沈意的发髻上。 “我们小意配上这莲花簪子，果真是个大美人。” 那时的沈意下意识摸着这副簪子满目欢喜，不由出声道：“姐姐，待你生辰之时，我也要送你！ 沈婉满露笑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沈意好不容易攒够了银钱，心里念着姐姐这么疼爱她，她自然也要送最好的。 她去了当时盛行一时的簪子店铺。这里的簪子琳琅满目，说句实话，沈意也是第一次去，她眼前都要看花了。 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排在前面的牡丹簪子。 沈意想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簪子配上姐姐是顶好了。 她向店家打听了价钱，即便昂贵还是干脆利落付了钱。 沈意走在回学堂的路上时，小心翼翼提着装着簪子的木盒，心中觉得十分欣喜。 恰在此时，她不经意撞见了前面的人。 那人初时目光还是不耐，看清楚她的样貌忽得一惊，连忙出声道：“二小姐！” 二小姐? 沈意有些疑惑，还是礼貌的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恐怕认错了人。” “没有，没认错！”那人十分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二小姐，老爷自从知道你在这，找了你许久，原本前几年已经打探到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最近几年一直未找到您！” 想必就是她们入学堂的几年，那几年极少外出…… 沈意想罢猛然回过神来，瞧其神色不似作假缓缓开口：“我们去附近茶馆说话。” 走进茶馆，那人停下喝口茶，之后不停歇的询问道：“二小姐，您是不是身上有一处字，是意?” “您的姐姐，也就是大小姐身上是否有个婉字?” 沈意面色警惕的点了点头，她背上确实有个意字，沈婉也是如此，但不知此人从何得知。 那人闻言十分激动的拍了桌子，又继续道：“不知大小姐在何处?” 沈意并没有把学堂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斟酌着说：“姐姐现在有事，你先把前因后果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这人估摸着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他停顿一瞬继续道：“您的母亲是当初名头天下的合欢楼头牌月容，同您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礼部侍郎沈大人相识相恋，之后有了您跟大小姐。” 合欢楼? 沈意愣了半刻，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一个有名的青楼，只是十多年前忽然被烧，并且里面的人大多死去了。 只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怎会同礼部侍郎相识相恋? 沈意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反而换了个问题开口：“他们既然相恋，那我跟姐姐怎么会被丢弃?” 那人神色僵硬的半瞬，又很快强扯出笑意开口：“老爷不是丢弃大小姐与您，只是当初老爷与月容夫人相恋，前夫人也是心悦老爷许久，她妒恨您月容夫人，之后更是让放火烧了合欢楼。” “老爷并不知这真相，之后也是寻觅小姐许久，在前夫人死后才得知此事。而且老爷极其想念两位小姐，已然病重啊。” 那人象征性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仿佛真的可怜命运多舛的沈婉沈意两人。 “好在恶有恶报，前夫人终于死了，而两位小姐也可以回府过好日子了，老爷也是忧思成疾啊。” 沈意皱着眉，这人每说一句话她都会仔细打量此人神色目光躲闪，但她并未揭穿，“此事我还要告诉姐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人连连附和，“那我便不打扰二小姐，小姐若是跟大小姐商议好，明日我在这里恭候两位小姐。” 今日学堂刚巧休沐，所以沈婉并不在学堂里，而是在常做工的酒楼里。 由于两月后才是沈婉生辰，沈意想着留着当惊喜，先是将簪子收着，之后便去酒楼寻觅沈婉。 沈婉果然在此做工，当她看见沈意的时候眸光立刻亮了，不由开口道：“小意，你怎么来了?” 沈意将她拉到一旁寂静之处，简言意赅的向沈婉说明了此事。 沈婉听后深思良久，之后开口道：“我舍不得学堂，但还是想问问小意你的意见。” 沈意眸光闪过纠结，她到底是单纯，从小并未体会过父爱，心里也极其渴望，于是低声道：“我还是想回去的，沈大人，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不知到底是何隐情，但我觉得他应当是真心想我们的。” 沈婉沉默一瞬，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其实沈意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若是他们回到沈府有了钱财，是不是可以偷偷帮衬学堂一二，救赎那些苦命女子。 但她从未想过，就是这一想法便让沈婉香消玉殒。 一步错步步错，只是一念之差…… 她就跌入万丈深渊。 第32章 【情柔意婉番外】长命百岁 沈迟绪未曾想过，沈婉竟这般不好糊弄。 就在他刚找完沈意的前脚功夫，沈婉便约他去茶楼商量这事。 他看向沈婉——这个名字如性格一般温婉大方的女儿，面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 “小婉……” 沈婉伸出一只手制止他的接下来的话语，神色里竟毫无濡慕之情，冷声开口：“沈大人，我知晓你寻我与小意背后的原因。” 沈迟绪面色僵了一瞬，很快收敛住情绪道：“小婉说什么呢，找你们自是为父想念。” “沈大人，这种客套无需多说。”沈婉不同于沈意，去外打杂工时，也见多了这种名门世家的肮脏事，此刻也不急不缓的斟茶。 “我曾听闻了一个关于燕京的趣事。” 沈迟绪不知她这话的含义，还是勉强笑着：“从何说起?” “燕京有一位名门公子，曾在二十年前与合欢楼名动天下的月容相恋……” 沈婉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继而开口道：“说来月容也是可怜人，原先也算名门贵女，却被仇家陷害，一朝落魄，去了青楼。” “但她并不知道，陷害她家的证据并非来自于仇敌，而是原来青梅竹马的名门公子。” 瞧着沈迟绪愈发装不下去了，沈婉反而面带笑意：“说来，缘由也可笑，这公子心中自卑，觉得未过门的妻子高不可攀，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更恶毒的是，他娶了更高权势的侍郎之女，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情，还装作被迫模样，暗地里又焚烧了合欢楼，背地还栽赃给了无辜的新婚妻子。” 沈婉态度是这般淡然，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干系。 她悠悠叹了口气道：“但那名门公子未曾想到，月容拼死护的两个女儿，竟有这般好的运气，毫发无损。” 沈婉说罢，终于看向了沈迟绪——这个如今面上连虚情假意的挂不住的父亲，一字一句开口道：“你说对吗?沈、大、人?” 沈迟绪当真是老狐狸，即便这个底细被自己亲生女儿所扒出，但脑子里依旧冷静的思考。 他知道，既然沈婉知道这些，肯定也知晓他现在来找她的目的。 既然愿意陪他浪费时间，起码说明沈婉心里已经动摇了。 “小婉，为父做了这事已然后悔了，可说到底我是你的父亲……” 他算哪门子的父亲?害死母亲，又要将她这个女儿推出去当诱饵的父亲? 沈婉未将心底话语说出口，只是冷眼旁观他做的戏，毫不留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接我们回来无非是想要感动我跟小意，想着我们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肯定好忽悠的很，让我们其中一人心甘情愿的当吸引千面鬼的诱饵。” “可惜，你骗过了小意，未曾骗过我！” 沈婉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缓缓掐住掌心，努力将愤怒的情绪放缓。 她压抑住了情感，继而忽得睁开了双眼，眼眸情绪便是打碎了沈迟绪所有的伪装。 “我知道，你这一生无子，所以想着留一个女儿，让一人出去送死。” 沈婉望向他的眸光是这般犀利，将让所在阴翳无所遁形。 “但我愿意配合你们，与赵青山假意成亲，当那千面鬼的诱饵。” “但你记住——” 沈婉笑了，话语间那般决然坚定：“我肯愿意牺牲并非是因为你这个父亲，而是因为解救那些无辜女子，杀死千面鬼，不让他再为祸人间。” 沈迟绪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准备了不少说辞，倒是没想过沈婉这样言辞凿凿指责他，却傻到为了所谓的大义，竟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我还有一点要求。” 沈婉极其冷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含着几分说不透的情绪。 “别让她知晓。” 沈迟绪自然知道这个她单单指的是沈意，心里的嘲讽更上一层。 他这个女儿，果真像极了她的母亲，一样的傻。 但他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又恢复了之前的慈父状态，笑道：“这是自然。” 毕竟相比她，沈意相较而言好拿捏一些，推出去沈婉这个女儿，也算值了。 再说了，就算之后再将沈意当联姻棋子嫁出去，他这个年纪，总归还会有子嗣的。 沈迟绪这样想着，又多了几分笑容，脚下的步伐又欢悦了点。 “沈大人。”沈婉却在此刻叫住了他，开口道：“你知道为何你多年无子吗?” 沈迟绪闻言果真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入沈婉脸上。 “报应不爽啊，沈大人。”沈婉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眉眼微弯：“你这样的人，不会再有孩子了。” 沈迟绪听罢黑了脸，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痛处，顿时拂袖而去了。 毕竟，他肯一再退让的缘故，无非是心里想着的自己这个女儿快没命了。 他当时也误认为沈婉是个甘愿奉献、顾念生育之恩，不会报复亲生父亲的性子。 沈迟绪永远不会想到，沈婉早就留了后手。 不论是后面让沈意知晓真相，还是为后续沈迟绪跌入万丈深渊，都是算计好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同那些修仙者说好，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沈婉特地躲过那些人的视线，在沈意与自己长大的地方——那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自小居住寺庙所藏的暗格里，留下了书信。 与此同时，她在这些日子里还特地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忘记自己所有志向的女子。 只为、骗过所有人，包括沈意。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发觉不了那封信——毕竟，这是她们曾说过的诺言。 那时的沈婉也是有一天兴起，心中忽得有了想法，神神秘秘的带沈意去了自己前些日子发现的暗格，半开玩笑道：“小意，若是姐姐死了，以后肯定会在这里给你留封遗言信。” “呸呸呸。”沈意忙捂住她的嘴巴，神情有些不悦，“姐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永远幸福的！” …… “真是抱歉……小意。” 沈婉看着千面鬼凶狠的目光，心中发出阵阵苦笑。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救赎这里的苦命女子，却没想到这些修仙族竟如此胆小懦弱，拿自己挡了刀，之后仓皇逃走。 在鬼怪的手掌穿透自己的心脏时，沈婉脑海里竟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自己死后，小意会不会很难过? 沈婉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这般脆弱、无助的跌在地面上。 她流下的血如罂粟般，渐渐开起了花，绚烂，夺目。 沈婉眼眸的光即将熄灭，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触及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最终，她还是无助的垂了下去，只余下一阵喃喃低语。 小意啊。 可惜……姐姐无法陪你长命百岁了。 第33章 【情柔意婉番外(完)】故人如初 ——沈意视角 沈意沈婉刚回到沈府的时候，沈迟绪装的极好，仿佛真的想念这两个女儿，哭的老泪纵横。 他连连擦着眼泪，开口道：“小意，小婉，这些年你们都去哪了?” 沈意到底没将学堂的事情说出，只是含糊盖过：“这些年一直在酒楼做工。” 沈婉却是沉默，一直未开口。 好在沈迟绪也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匆匆把她们安排了住处，像是着急做什么事，匆匆离开了。 “姐姐。”沈意总觉得沈婉这些天过于沉默寡言了一点，于是轻声唤她。 “我也有事，就先离开了。”沈婉不咸不淡的说着，不知什么原因，态度忽得冷了许多，只徒留沈意一人待在原地。 沈意见此愣住了，不觉低声喃喃。 姐姐，你是因为我要坚持回来，所以在生我的气吗? 自那之后，沈婉再没有见过沈意，无论沈意如何请求，都只是称病不见。 直到—— “你要成婚?”沈意不顾下人的阻拦，急忙冲向沈婉闺房。 “赵青山很好。”沈婉对镜抿着唇，粘上漂亮的口脂，这种淡然神态似乎再也没有对妹妹的疼爱，语气满是疏离。 “可是你们不过相识两月！”沈意面带痛色。 自回来沈府以后沈婉像是被夺舍一般，再无那种宏图大志，反而缠恋上儿女情长，若是知根知底也就罢了，但如今不过认识两月便要成婚。 沈意后退了几步，不禁觉得眼前的沈婉极其陌生不由心下一凉，“沈婉……” “祝我幸福吧。小意。”沈婉眸光忧伤但又转瞬即逝，快到沈意只当看错了。 之后，她又轻声道：“也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是祝福也是别离。 沈意当时不知，这是她见到的沈婉的最后一面。 直到沈婉过世，她手中的牡丹簪子都未能送出。 —— 沈意再次得知沈婉的消息，已然是她的葬礼上。 这场葬礼办的匆忙，低调的几乎无人知晓沈婉的死亡。 甚至连沈意这个一同长大的妹妹，也是刚刚听下人谈论，才知晓的。 “姐姐怎么会突然……”沈意紧咬着的下唇，身形几乎都险些站不住，声音颤的只有尾音。 她看向沈迟绪，眼里满是痛惜之色，低声质问道：“她怎么会突然没了！” “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沈迟绪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无奈道：“小婉忽得得了重病，也不让我告知你……” 沈意闻言闭上了眼睛，耳边听着沈迟绪叹息道：“她是怕你伤心啊……” 当真如此吗? 沈意知晓沈婉身体一向好，即便真是重病，在此之前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结亲，更不可能忽得疏远自己。 “我知晓了。” 沈意此刻像极了一个悲痛欲绝的妹妹，低垂着的眸子让他人瞧不见情绪。 沈迟绪见此便更加放心了，掩下心中的窃喜，故作关切开口：“意儿……” “父亲，既然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她。”沈意冷静回道。 沈迟绪自认阅人无数，定不会看走眼——他自己这个女儿心思不多，如今不过三言两语便信了自己措辞。 但他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意味，假模假样道：“小婉房间里的东西都在那里，若是想念她，你可以去看看。” 姐姐的房间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沈意心中冷笑，她自然看出来了此事的蹊跷，隐隐感觉沈婉之死，应当与沈迟绪有关。 但她面上却是做的滴水不漏，一副沉默的模样缓缓点头。 沈迟绪彻底放下心来，嘱托她好好休息后便走了。 在此之后，沈意能感受到监视自己的守卫愈加少。 许是想着沈意不过是个女子，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沈迟绪这个极其自负的人便放下了戒备，撤销了所有的监视。 但他不知晓的是——沈意并没有表面表现的这般单纯，甚至相比沈婉而言，她的情绪更加内敛。 她假意信了沈迟绪的话语，待对方放下所有戒心后，去了之前的寺庙。 沈意记得沈婉所说的所有话，就如现在这般，心有灵犀的打开了其中暗格，抽出了里面的信。 “姐姐……” 看完了信，她的泪水缓缓滴到手背上，声音顿时泣不成声。 沈意的眸光很快转化成了一种恨意，几乎如刀尖般锋锐。 “沈迟绪、赵青山……” 她缓缓念这些人的姓名，嘴角无端挂着一丝冷笑。 “你们要为她偿命！” 沈意果真做到了。 她一向是个坚决的人，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借此，她想方设法的寻到了千面鬼，借它之手料理了那些修仙族。 之后又找寻到那些姑娘，与那害死姐姐的男人联姻，忍辱负重几年之久。 沈意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之前在沈婉的庇护下，一直无忧无虑，但她同样可以深谋远虑。 “对了！那位先生！” 原本踌躇该如何保护这些姑娘时，沈意眼眸忽得亮了一瞬，心中有了主意。 尤其是发觉千面鬼对明霁有所意图时，这个计划也进行的更加顺利。 沈意还是打听到了明霁居住的客栈，披着斗篷独自见了明霁。 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缓缓露出了真容，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要保护那些姑娘，也要让他们、一一偿命！” 明霁闻声赞同了她的计划，轻缓开口。 “你如你姐姐般，心性坚毅。” 一般吗? 沈意压抑住了心中苦涩，缓缓闭上双眸。 姐姐，我会救出她们。 不负……你所托。 …… “沈意，你在想什么呢?该上课了。” 沈意自回了学堂愣着神呆住在桌前，足足瞧了这簪子许久，以至同她住一起的学生都有些好奇了。 “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去。”沈意下意识收回姐姐送她的簪子，无意间却刺破了手指，血滴顺着手指流入莲花发簪处。 待那学生走后，沈意这才重新凝视这支被鲜血染红的簪子——簪子做得清雅别致栩栩如生，而今却因血流入反而染上一股妖艳感。 “姐姐，你好傻。”沈意呆呆的瞧着簪子，不由得喃喃自语。 傻到信错了人，想要救赎那些苦命女子甘愿成为诱饵，却被那些贪生怕死的修仙界挡刀丢了性命！ 傻到，刻意疏远她、保护她，却在最后一刻竟不会告诉她一声。 沈意的眼眸慢慢濡湿了，泪水也一点一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滴入簪子上。 奇异的是，簪子上的鲜血并未被泪水袭走，反而愈加的娇艳。 甚至，沈意忽得觉得藏在袖口的封鬼刀灼热了些。 恍惚间，她似乎瞧见了一个飘渺的身影。 沈意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瞧着这具身影渐渐化形。 最终，便瞧见了沈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如当初。 “姐……姐姐?” 沈意嘴角浅浅勾出了一抹笑意，眸光满是温柔。 “小意，好久不见。” 第34章 燕时满要对师尊告白? 明霁轻咳出声，由于刚才强撑着身体使用灵力，弊端在此刻也显现出来。 “师尊！”卫子兮注意到明霁原本清丽的红润面容虚弱苍白许多，立马伸出一只手半扶着他腰身。 当他不经意触碰到明霁的温热腰身处，顿时觉得手指脸颊都在发烫。 但怀着几分私心，卫子兮不仅未曾放手，甚至大胆的贴得更近。 “这里鬼气阴森，并不利于修仙者。”明霁并未注意到卫子兮脸颊的红晕，只是轻声嘱咐：“先离开这里。” 卫子兮应了一声，眸光有些暗沉。 在那瞬间，他的心里有庆幸，又有几分失落。 师尊这般忽视，究竟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毫不在意? 明霁没能察觉卫子兮心里的小九九，探向腰间发热的传讯玉佩，告诉几个徒弟自己目前位置。 “你师兄他们在找我们。” 他与卫子兮刚出了山洞没一会，便瞧见燕时满朝他们赶来的飞快。 尤其是吴悠，还没等其他两人开口，就急忙紧张兮兮的凑过来，询问道：“仙尊，你没事吧?” 她想到原着情节头脑就有些发昏，努力组织心中措辞，压低声音开口：“就是那个……千面鬼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明霁沉默半瞬，摇了摇头，“我没事。” 之后，他大概向其余几人缓缓说明千面鬼与沈意的事情。 吴悠还好，注意力全是在这精彩故事上，但燕时满跟楚云端在明霁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他的面容。 明霁现在的面色实在有些苍白，但架不住他又长的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如此病弱反而会惹得别人怜惜，更甚者可能会生出其他心思。 燕时满与楚云端连忙移开目光，摒除杂念，只觉得自己刚才种种想法太过畜生。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 “师尊破了弥陀阵，灵力大失。”卫子兮此刻反而开口了，目光还有些敌视的看着两位师兄。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中一阵憋屈，却又强忍着没开口。 不是……他们很像一种趁人之危的狂徒吗！ “无碍。”明霁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回灵丹服下，面色迅时好了许多。 他道：“只是近几日不能过多使用灵力，过几日就可恢复。” 说罢明霁环顾了四周，并未瞧见关玉策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燕时满见此，顺势解了他的疑惑，开口说：“师尊，关师弟说他会妖族处理些事情，不过定会在秘境开启前回来。” 明霁点了点头，算着时间大抵心里也有了计量。 原来，关玉策好像就是这时修为突飞猛进…… 【叮，恭喜宿主破除千面鬼阴谋，清白值＋10，目前总清白值20。】 系统总是不合时宜的冒出来，难得有几分兴致关心明霁。 【宿主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建议你在人族多留一阵。】 明霁闻声一阵无言，在心里询问道系统：“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事?” 系统干脆默认了，说完这句话又无影无踪了。 “师尊，我听说过弥陀阵，没想到这千面鬼竟如此阴狠。” 楚云端彼时说话了，他向来沉稳，考虑也比较周到些，“只不过我们该如何向沈迟绪交代沈小姐的去处?” 明霁被他话语拉回了思绪，继而神色发冷道：“他不会在乎这个女儿的，接回沈意沈婉只不过为了他那所谓的名声铺路。” “只是他妈的便宜这个小人了。”吴悠低声骂了一句，“表面装的什么样，还不是想把两个女儿当诱饵，再让百姓传颂他的大公无私好名声?” 她这话也说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尤其是卫子兮，同明霁亲身经历最多，自然最有感触。 好在兜兜转转，沈意也算继承的沈婉的意志，带着这么多可怜女子逃出来了。 “师尊，那我们现在回上界吗?”卫子兮出声道。 “不急。”明霁摇了摇头，想着系统刚才的话语，还是决定听从它的意见。 继而接着道：“离天渊秘境开启还有五月，先在这里暂留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其他事发生。” …… 因为是长住几月，老住客栈也是不方便。 明霁思虑一番，便用人类的钱财买了一套雅致的别院，方便之后行事。 原本他也没想带着吴悠，到底他们几个男人跟姑娘家住在一起也是诸有不便。 但吴悠非抹着眼泪，哭着喊着要遇见个大善人当牛做马的话。 奇异的是，三个徒弟竟也赞同了这个提议，原本还算有些几人针锋相对的气氛难得有几分和谐。 明霁沉默了，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直到几日后，他才彻底明白了这几人的意图。 说实话，一开始明霁未曾深想，只觉得三个徒弟总爱窝在房里不爱出门。 甚至难得他兴起，想要主动指点招式时，这几人竟还会躲明霁。 ……这时候，他突然有种自己养的几个孩子长大了的即视感，还会背着自己偷摸着有了小秘密。 平静日子并未维持多久，就当明霁闭目冥神，准备修复一下身体损耗的灵气时，燕时满却按耐不住，直接扣手敲了敲门。 在明霁让他进了房门后，整个人就装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那叫一个昂首挺胸。 “师尊……”燕时满只是看了眼一旁的清冷美人师尊，便没有的刚才的自信。 他脸忽得憋的通红，险些觉得接下来的话语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抱着一份常人难以拥有的气魄，燕时满闭着眼睛，将刚摘下、还有些露水的鲜花送至明霁身边。 明霁见此眼皮子忽得跳了跳，莫名觉得之后不会有好事发生。 第35章 你们修罗场补药为难师尊啊! “师尊，鲜花……赠美人。” 不出明霁所料，燕时满果真没怀什么好心思，不过刚开口说了一句话，直接就将他整的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明霁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徒弟，心里本猜想着燕时满说完这窘迫话语，便会慌忙离开。 他未曾料及燕时满心理素质竟如此之强，能面不改色从嘴里蹦出一句接着一句，反先让明霁沉默了。 燕时满见明霁未曾理会，终于觉得羞耻了些，语气忽得磕磕绊绊起来，“师尊，你知道天分为哪几种吗。” 明霁抬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昨天，今天，明天，还有……” 没等燕时满说完，明霁迅速开口道：“天方夜谭。” 燕时满愣住了，但想着并未说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世上有许多尺，近在咫尺，得寸进尺……” “厚颜无耻。” 明霁面无表情补充道。 怕之后还有什么怪异话语，他赶忙打断了燕时满接下来的念想，颇有些怀疑的望向他：“莫非那恶意还在你身体未消?” 燕时满不说话了，缓了一刻才顺着明霁给的台阶下去，不禁小心翼翼开口说：“师尊，许是我修为尚未巩固的缘故，刚才有些魔怔不清醒。” “无碍。” 明霁说着起身抽出腰间笛子，毫不犹豫的拔了剑鞘。 “玄霜笛对他人起到清醒凝神作用，你同我过上两招便好。” 燕时满彻底沉默了，他一个筑基巅峰如何能跟明霁过上两招? “不……不用，师尊我已经好了。” 明霁再瞧去，便是燕时满落荒而逃的身影。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 燕时满还未离开多久，楚云端就顺势推门进来了。 经历刚才的事，明霁只觉得自己冷静许多，借此压住心里不祥预感，缓缓开口道：“何事?” 楚云端刚才进来看见燕时满受挫时，心里还是有些偷乐的。 但到他自个要做的事时，便有些乐不起来了。 尤其回想起吴悠之前给他支的招，楚云端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强迫压抑心中的怪异感，强撑着精神开口：“师尊，我现在叫花开，你叫富贵，因为花开富贵。” …… 空气寂静了一瞬，楚云端顺势悄咪咪抬眸，打量明霁的神色。 明霁表情依旧平淡，不禁更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半晌，他才听见明霁开口。 “那你现在……莫非叫楚花开?” 楚云端：…… 当然了，像他们这些当徒弟的总要厚脸皮才能追到师尊。 于是他接着说：“师尊，你是不是最近银钱紧缺?” 明霁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神色颇有些疑惑。 ? “上次我问师尊能不能进入你的心里，你说门都没有。” 说罢，楚云端还摆着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想博得明霁心软。 但实际上，往日都儒雅风流的公子哥如今摆出这种委屈表情，往而让明霁这个师尊视觉冲击不小。 明霁闻言无奈极了，被这话语惹得有些头痛，下意识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你若是太清闲，可以同我过两招。” 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逼退这逆徒，没想到听见话语的二徒弟反而两眼放光。 “好啊，师尊。” 明霁：? 恕他未曾料到，楚云端竟远比燕时满难对付，竟还有这般癖好。 明霁有些无奈，总归他又不能真的对自己徒弟下什么狠手。 他正想着该如何料理能让楚云端老实时，门口又是一阵敲门声。 “师尊。”卫子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楚云端的脸色忽得变得不好，毕竟刚跟心心念念的师尊单独相处没多久，就被绿茶小师弟打搅，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明霁让他进了门，抬眼往外面一瞧，意外发觉竟不止卫子兮一人，竟还有刚刚落荒而逃的燕时满。 他先扫视了其余人一眼，又望向乖巧的小弟子，温声询问道：“子兮，是有什么事吗?” 其他两人看见师尊对卫子兮这个态度，心里的酸味直涌上心头。 尤其是被赶出的燕时满，他本窝着一肚子火，现如今立马瞪了卫子兮一眼。 但对着明霁时，他又是一股和善神态，开口道：“今日是七夕，热闹的很，师尊可否愿意去街道逛上一逛?”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对他的敌意，心念一动眼神立马变得落寞，对着明霁说话语气极其可怜，“师尊，今日是我生辰。” 明霁在其他大陆待了上千年，一时竟没有想起小徒弟的生辰在今日，不免心中愧疚。 他看见卫子兮那落寞表情时，安抚摸了摸脑袋。 卫子兮正是长高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最近吃的好还是什么其他缘故，明霁觉得抬手都有些费力了。 他缓缓扬起温柔笑意，安抚道：“师尊陪你去街市便是了。” “师尊。”楚云端此刻发话了，就像好心建议般：“师尊之前破了阵法，如今还没恢复全部灵力，不如我一同跟去，也免得小师弟让师尊费心。”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眼瞧着这种情况，争先恐后的回答：“我熟悉这里，带师尊游玩最不是问题。” 听着众多争辩，明霁第一次觉得收养这么多徒弟真是个难事，目光转瞬移至卫子兮这，见他如落水的小狗一般落魄，心间更是软上几分。 “今日是子兮生辰，你们也莫要为难他。”明霁放缓了语气，试图同其他两个徒弟说明情况。 察觉到明霁的偏心，燕时满语气也有些委屈，“师尊，为何如此偏心小师弟?” “分明我们也是师尊弟子。”楚云端轻哼道。 明霁：……总不能说因为你们两个之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心中有些芥蒂吧。 卫子兮眸光黯然，面上的笑容就强撑着挤出来的一般，“师尊也无需考虑我，虽说我生辰想要师尊一人相陪，但人多一些也热闹。” 明霁见着三个徒弟都是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便更为难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还是自家小徒弟乖巧些，考虑周到。 最终，也不知这几人最后如何商议的，竟一同去了街道。 哦……包括那个喜欢出馊主意的小姑娘，吴悠。 第36章 天杀的!诡计多端的小师弟 入夜，燕京的景色属实繁华，满城烟火长燃。 更别提今日又是七夕，也是难得让女子出行的时候，街道便更热闹了些。 这里的大多女子都蒙着面纱与金兰相伴，手提着河灯去淮水放灯，心里暗暗恳求此生得一如意郎君。 “师尊！” 明霁回过头，瞧见卫子兮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粲然笑容。 但不知是否因太久没来这种热闹地方，其余几人也不知跑哪去了，一时没了踪影。 明霁缓缓叹了口气，本想着找吴悠单独说一下之前的事，让她莫要想些奇怪点子导致他几个徒弟总想着有的没的，可如今这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哪新奇地方玩去了。 他只得无奈摇头，心里想着有机会再说。 等回过神，明霁也不自觉走近些，一眼就瞧见卫子兮手提着一盏灯笼，满心欢喜的递给自己。 他接过了灯笼，打量上面熟悉的字迹轻声念着：“但愿长年，故人相与，春朝秋夕。” 卫子兮只觉得明霁轻柔的声音如羽毛般，挠的人心间发痒，如此一下就红透了脸。 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声音都小了不少：“是我写给师尊的，只是希望以后岁岁年年，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子兮怎么还跟个小孩子，天天同我卖乖。”明霁话语虽显得无奈，神色却是依旧温柔，尤其是那昏暗灯笼光映衬照在他清冷面容上，霎时让卫子兮心跳加速。 “师尊，我们去放河灯吧。”卫子兮下意识移开目光，脑子一热提出了其他需求。 “河灯?”明霁将面前的灯笼收回储物袋里，思虑片刻继而轻声笑道：“子兮有心悦的人了?” 卫子兮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含糊的盖过：“我……只是希望能跟师尊永远这般下去。” 明霁一向迟钝，未能注意到卫子兮话语有其他含义，只当是徒弟大了，有了自己捉摸不透的想法，也没去子兮深究。 他们就这般各怀着心思，一同并肩走着。 “公子，是与心上人一起放河灯吗?”待明霁走到淮水边，一个男孩十分有眼色的跑过来，连忙推卖自己的河灯。 “不……” 明霁还未说完，一旁的卫子兮眼疾手快，立马拿出一串铜钱递到男孩手里，开口道：“这些铜钱应该够了，我要两个。” 男孩打量这两人气氛，大抵也知道是个什么事了，掂量着手中铜钱时，童真的面孔笑意连连。 他找出两个漂亮河灯递过去后，眨了眨眼眸暗示卫子兮：“那便祝公子早日心愿成真。” 明霁对情爱的方面不通情窍，甚至待男孩走后，卫子兮将一盏河灯递到他手里时，也没曾多想。 他一直将卫子兮当作一个天资高心性好的乖徒弟，想着放河灯通常也是种祝福，干脆运起了灵力，在那河灯上写上关于卫子兮的祝福语。 卫子兮见状却红了耳尖，同样挥动着笔尖，写了几个字。 由于今日是七夕，他们两人这种行为实在是过于暧昧，尤其是放的河灯还紧紧贴着一起，继而还在河上游动。 周边人一眼就瞧着不远处两个容貌非凡的公子，附着同伴耳边不自觉一阵小声议论。 明霁并不知他人会对此有何看法，不自知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白玉。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伸出——那块充溢着灵气的玉正安然的躺其掌心上，更显美玉无瑕。 “这生辰礼我早就备好了。” 明霁从玉石孔穿了一根绳子，比对着卫子兮脖颈瞧着，发觉合适才满意回道：“此玉名为如意，不仅能护你心脉且帮助修炼，若有生命危机我也能所感应。” “如意……祥云?”卫子兮怔了一瞬，低声喃喃道。 他早就听闻明霁手上有如意、祥云两块灵玉，只是未曾料到，会有一块会赠予他。 “正是。” 话说这如意、祥云也是明霁偶然所得，单不说材料极其珍贵，其中一方使用灵力时能感受另一方位置，世间也仅有这两块。 待卫子兮接过灵玉，感受掌心贴过玉纹时有些发热，望向明霁脖颈处，也发觉祥云随即灼热起来。 卫子兮自是瞧见了，余光不经意一瞥望向远处。 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待明霁看向自己时又收敛了笑意，换作一副期待神情，“师尊，能为我戴上吗?” 明霁未曾多想，只当他不方便戴，指尖牵着红线便要准备戴上。 或许因为靠的太近，卫子兮甚至能察觉到自家师尊发丝轻拂过自己脸颊，与此同时还有淡淡轻竹味，若有若无传来晕着他的心智。 明霁低垂着眸子，目光看着红绳时专心致志，那微热的指尖不经意触及卫子兮的后颈，便让卫子兮心尖颤了几分。 “好了。”明霁满意的打量了两眼，在卫子兮出神时，便将灵玉系好了。 卫子兮僵住了身体，甚至感觉脖颈处还有明霁浅浅的呼吸拂过。 他行动比脑子还快，在明霁拉开距离正准备收回手时，卫子兮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腕。 “嗯?”明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但还是温声开口：“子兮，怎么了?” “没……没事。”卫子兮松开了手，只觉得那温热肌肤从他手掌离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回道，“我只是很开心，师尊之前事务繁忙，今日还是第一次陪我过生辰。” 没等明霁愧疚涌上心头，卫子兮余光移至别处，像是不经意看见什么，嘴角莫名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师兄，刚才我与师尊找你好久，都未曾看见你。 明霁闻言，下意识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燕时满面无表情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糕点，眸子里闪现一种他看不透的神色。 第37章 我看清冷师尊两眼都不行啊? “师尊。”燕时满垂着眸，神情也同往常一般，他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明霁，“我刚买来的，师尊快趁热吃吧。” 明霁平日并不喜欢收徒弟过于贵重的礼物，但这些小东小西收下也无伤大雅。 他接过糕点，趁还热乎时便拿上一块尝尝。 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明霁眼眸一亮，咽下口中温热的糕点，继而又拿了一块。 卫子兮看见明霁真吃下几块糕点，心里也是略显酸意。 说来，燕时满本来心情也并不算多好，但瞧自己的心意并未浪费，总归舒服了些许。 他余光一扫，又想起卫子兮脖颈的玉是明霁所赠，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更别提刚才看见明霁对卫子兮做着这般亲昵动作，他的面色也更加阴沉。 “时满，怎么了?”明霁察觉到自家大徒弟心情烦闷，低声唤了句。 “师尊……”燕时满回过神，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块玉上，唇瓣张了又合，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或许是燕时满的目光太明显，明霁顺着他目光也察觉到了，心里顿时有几分了然。 明霁不由轻声安慰道：“待你与云端生辰时，为师也会送你们生辰礼的。” 燕时满自是高兴的，尤其是看见卫子兮黑如炭灰的脸色便觉得出了一口气，刻意扬眉挑衅看去。 “师尊！”卫子兮有些坐不住了，唤的声音都大了些，趁明霁未望去时，故作张扬的在燕时满眼前晃了晃脖颈处那块玉。 他神色收敛自然，在明霁看过来的时候笑容顿时明朗，展眉露出整齐的牙齿，面上一副乖巧模样。 “师尊专门给我的如意实在让我欣喜，就算之后遇见危险，到时也有师尊相护。” 不愧是同门弟子，一句话便轻易挑起了燕时满心里酸味。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回去，故作大度的耸了耸肩膀，道：“小师弟年纪小，师尊心疼也是应该的，毕竟还是小孩。” 燕时满说话时格外咬重“小孩”两字，话里话外表明卫子兮只不过仗着年纪小，明霁才会顺着哄他一些。 “我自然比不过大师兄能力强，之前也不需要师尊多加操心。”卫子兮话说的好听，实际上确是再度戳中燕时满痛点——燕时满小时候也没有得到明霁多少关照。 即便明霁再慢热，此刻也看出这两人的针锋相对，手掌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待他们看去正色道：“别闹了。” 燕时满与卫子兮听见顿时不再说话了，只是各自白了一眼对方，神情依旧显示我不服气四个大字。 明霁也无奈的叹了个气。 徒弟大了，怎么反而越来越小孩子心性? 好在这场风波没过多久，吴悠跟楚云端便过来了，总算缓解了尴尬。 楚云端倒没察觉到什么，反而高高兴兴的将自己在集市上看见的新奇小玩意一并给了明霁。 反倒是吴悠，怎么说前世也是常看那啥文的小女孩，敏锐的嗅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虽然说花市的亵神文学不太好，但小绿江的万人迷修罗场总能吃上两口了吧！ 她余光悄咪咪的打量着这怪异气氛，怕被人发觉迅速低下头装作吃刚买来的糕点，嘴里胡乱塞着，还时不时瞥向明霁。 虽说看了明霁不下几百遍，可身为颜控的吴悠还总会被惊艳到。 她心里那叫一个感慨：不愧是花市的清冷万人迷、高危职业的白月光师尊，果然如书中所说，明霁可真是个腰细腿长臀翘的大美人。 可能是她的视线实在太过直白，被盯了许久明霁也有些不适的轻咳一声。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这热切目光，立马挡在明霁前面，一脸警惕的看她，“吴姑娘为何一直看我师尊?” “我瞧仙尊好看不行吗?”吴悠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感受到那三人盯着她时都有种吃人的节奏，慌忙出声圆了过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哈哈哈。” 待其他几人收回刀子目光，吴悠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嘀咕：看大美人两眼都不行吗? 说到底吴悠还是小姑娘，刚郁闷一会就平复了心情，望见前面人群热闹，她也赶忙凑过去。 那些人大多拥挤在一座桥上，除了女子与金兰相伴外，也有不少相恋的男女倚在拱桥边交谈。 明霁自然也被吸引，随着人群流动逐步走到桥边，当他同几个徒弟和吴悠在一起时，引起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大部分是感慨这几人的不凡样貌，也有少部分女子是看出吴悠是同走在他们一起，从而心生羡慕。 吴悠本是一个普通清秀长相，况且之前还常常衣不裹腹，虽说近日吃好了一点，但跟明霁几人比起，还是有不少差距。 看着周边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吴悠心中暗爽，故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路。 路人：…… 不得不说，她这个时机拿捏的刚刚好，其余几人注意力刚巧放在明霁身上，也没发觉到她这点小心思。 尤其是卫子兮，目光在明霁身边一刻未停。 不知是否因为周边人太多的缘故，一转眼便三三两两拥挤到一起，找不到同伴在何处。 也幸亏卫子兮贴得近，没有像燕时满几人一般，一直与明霁紧挨着。 “师尊。” 在明霁扶着木桥护栏时，卫子兮三步跨作两步走到他身侧，见自家师尊一直抬头望着夜空，便随其目光一并瞧着。 明霁抿着唇，抬头像是找寻什么，察觉无果后便垂下头来，眼眸含着几分黯淡。 他这般失落模样实在少见，卫子兮怔住了一瞬才询问：“师尊怎么了……?” 明霁回过神来，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莫名情绪，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今日会有玉琼星。” “玉琼星百年一遇，距我上次瞧见，刚好是今日。”明霁继续道。 修真界与人族不同，他们并没有这种流星景象，明霁说这话间，也无意透露出一条消息。 “师尊小时候也是在人界吗?”卫子兮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眸光定定看向明霁。 师尊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件事，独独告诉了自己…… 是否表明在他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卫子兮少年慕春自然爱胡思乱想些，待他回神很快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霁并未说话，却也没否认。 他只是淡淡瞧着桥下漂泊的流水，神色尽显低落。 卫子兮见此，刚想张口继续追问，但又怕无意戳中师尊什么伤心事，便缄默不言了。 “快瞧！是玉琼星！”周边人眼眸一亮，指的天空很快轰动起来。 有些女子顺势双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神色满是期许。 明霁也随着抬头，自然也瞧见这耀目的玉琼星，嘴角渐渐挂上一抹笑意。 卫子兮一直注意着明霁，看见他伸出手并起两指，指尖溢出灵力画了个圈。 随着风吹拂，一举一动之间衣袖轻扬。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发现拱桥上无端出现了许多小光团。 这些小光团抓也抓不住，一个两个只是发着淡淡光泽，大量堆积在一起反而闪烁耀目光泽。 最后，这些光团汇集到一起，渐渐上浮于空中，呈现了四个大字——金风玉露。 但这些光团在呈现完之后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只有卫子兮，满心欢喜收着师尊给的生辰礼。 该如何说呢…… 从他见师尊的第一眼起，已经胜却人间无数了。 第38章 子兮又醋了 七夕虽过去了，周边小贩集市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次日，明霁也是一时兴起逛了周边闹市，本想着多看几眼新奇玩意，却忽得被一旁的吴悠拉住了衣袖。 吴悠到底是个小姑娘家，遇见些许好看的首饰总是移不开眼，无意望到琳轩铺里面摆得漂亮首饰时，便迷的停了脚步。 只是吴悠自个身上一穷二白的，也没有什么钱财…… 她大概看了这几个人，心中一一排除：燕时满不好说话，楚云端又不爱搭理人，卫子兮只想着他师尊，那只有…… 吴悠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仙尊，我瞧那前面的店铺的簪花可好看了，你要不要看看?” 面前小姑娘的心思都明晃晃写脸上了，明霁自然也发觉了，不由得无奈道：“你若是差些钱财我便帮你买了，簪花也无需用着。” 吴悠闻言眼眸顿时亮了，心里激动不已，如果不是顾忌旁边有人，她定要一蹦三尺高了。 不愧是花市的白月光师尊啊，妥妥人美心善啊！ 只是她还没激动多久，卫子兮顿时不满了，立马冷了声开口：“师尊哪里有时间陪你去?” 吴悠仗着明霁同意有了几分底气，毫不客气的呛声说：“你想如何?” 卫子兮顿时有些哑然，面色也不悦道：“总之，师尊不能陪你。” 明霁听这两个小孩拌嘴立马出声制止，目光停留在卫子兮脸上摇了摇头，“行了，子兮。” 卫子兮自是不服气的，但又怕自家美人师尊不喜，便听话的闭嘴。 若是说起，为何陪吴悠单独去店铺? 这便不得不提及之前的事了——明霁借此同她聊聊，面前这小姑娘到底给他几个徒弟支的什么坏点子…… 只是卫子兮年纪小，不同其他两人，也格外喜欢黏人，明霁便抿了抿唇，换个哄人方式温声道：“子兮，你先去买一些桂花糕，为师过几日教你功法。” 卫子兮这才消去神情不悦，面上开心不已，“师尊，包在我身上。” 之后，明霁目光又转向燕时满与楚云端，道：“时满云端，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做。”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这两人先愣了一瞬，继而也点了点头。 吴悠一直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阅览了整个过程，心里不禁感慨：美人师尊也太会训狗了……而且还是那种钓而不自知的万人迷。 “吴悠，我们走吧?”明霁见他们几人走后，轻声道。 吴悠闻声立马回神，又将目光直晃晃的看向远处的琳轩铺，跟小鸡啄米般点头应着。 他们一并走着，宛若一对兄妹，周边逛集市的人时不时看向这里，如往常一样，大多都是感慨明霁容貌的。 明霁并不在意他人看法，此刻开口询问吴悠：“吴悠，我那几个徒弟……” 回想前几日他们奇怪的讨好，明霁顿时哑了声，不知该怎样描述。 他大抵顿了会，才找了个委婉的说辞继续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他们不会如此了。” 吴悠愣了愣，反应半天才想起来明霁说的事，应当是她前几日给燕时满楚云端出的馊主意，本意是想让明霁因此更加警惕这两个徒弟来着…… 至于为什么没有卫子兮，自是因为这人未曾及冠，原文也没有描写他过多戏份。 想罢，吴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我给仙尊添乱了。” 明霁摇了摇头道：“你也是好意，只是以后莫要如此了。” 吴悠听见郑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几句话功夫，他们便到了琳轩阁。 店铺里的首饰大多是年轻女子戴的，漂亮且精致。 吴悠一眼便注意到吸引她来店铺的簪子，刚想拿着询问店家价格时，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此时一并跟她碰向簪子边。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目光随着那粗糙双手打量面前人——是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 若是仔细分析一二，从身段看去，还是位年轻男子。 吴悠还未开口，那位男子便拿起簪子询问店家，听声音也清朗：“店家，这簪子多少钱?” 吴悠是自然不服气的，本身性格又是心直口快的，见那人抢先一步立马指着那簪花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簪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听见也是不服气冷哼：“是我先问的，便是我的。” 店家一时被这小插曲惊住了，不禁讪讪一笑：“两位客官别着急，这是本店的最流行的簪子，卖价五两，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了……” 他左看向那位男子，目光又小心翼翼看向吴悠，语气也是十分卑微：“不如客官看看别的?本店还有很多漂亮的头饰……” 店家还没有说完，吴悠就立马开口道：“我就喜欢这个。” 那人也随后接声道：“我也是。” 店家此刻倒是犯了难，面色纠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明霁却未曾说话，反倒望向那个男子时，神色若有所思。 第39章 侠士还是恶人?【新副本开启】 男子紧握着簪子不肯放手，也没给吴悠留一点机会，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干脆利落的甩给商家，甚至连首饰盒都没要就走了。 这动作实在快，甚至吴悠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簪子没有时，那人早就没影了。 她心里不满，看店家呆愣愣攥着手里银子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你怎么让他走了啊?” 店家也是为难的低下头，毕竟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 “好了，吴悠。”明霁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责怪他人，“簪子还有许多，看看其他的。” 吴悠不满的哼哼两声，四处打量其他漂亮簪子，也随口说道：“说起来，刚才那人裹的老严实了，神神秘秘的跟个逃犯似的。” 其实，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可能是前世偶像电视剧看多的缘故，脑海下意识联想起来。 “逃犯?” 明霁皱眉沉思，忽得想起他们几人之前路过城门时，瞧见上面贴了个缉拿犯画像。 可惜由于要抓拿千面鬼，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多加注意。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发觉腰玉佩发热，便用指尖探了消息——原是卫子兮让他们去酒楼。 明霁只得压下了心中疑惑，说：“先去酒楼。” 他们到了燕京最繁华的酒楼，吴悠刚踏入门口，不禁心中又感慨一番。 虽说之前赵青山之已然请他们去过酒楼，可对比起来，眼前的这个更显繁华。 吴悠心中那叫一个惊涛骇浪，心里忍不住嘀咕。 实在要原谅自己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啥世面。 明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没什么变化。 周围倒是热闹非凡，众人纷纷议论说今日还有个出名的说书人，口齿伶俐讲得故事还有趣，他们用完膳还能当个茶后趣事，惬意的很。 燕时满他们还未来，明霁与吴悠就按照之前定好的包厢先坐下。 待小二沏好茶端上来时，吴悠忽得是眼尖发现了什么，面色激动的指着不远处披着黑色斗笠的人：“仙尊，这不是早上那个不讲武德的男人吗?” 明霁顺着她所指地方望去，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品了一口上好的螺旋春，余光看向吴悠愤愤不平的神色，低声嘱咐：“莫要多事。” 吴悠虽说已经选了几个其他漂亮簪子，可至今惦记着这事。 她虽表面乖乖应着，实际上心里极度不满，眼睛紧紧盯着那人不放。 在黑衣男子上楼时，怕他警惕发觉，吴悠立马背过身去。 待他恰巧路过这里，吴悠便暗暗使坏，故意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这人。 那人估摸着也在想其他事，一时未曾注意吴悠伸出的脚，身体跌跌撞撞就倒下了。 这转变发生的极快，甚至明霁的思绪还在听那刚开场的说书人讲得几件京城怪事。 等他回神来，那人已然倒在地上了。 奇怪的是，尽管摔的不轻，黑衣男子一开始却不是立马起身，第一反应反而是扶着刚刚掉落的幕笠，迅速带上去挡住面容。 即便黑衣男子动作极快，明霁依旧瞧见了怪异之处——这人右脸处有一道明显疤痕。 明霁收回了思绪，颇为歉意的起身半扶人。 “这位公子，失礼了。”明霁扶起这人，目光落在有些心虚的吴悠脸上，微微皱眉，“吴悠，这次是你的过错。” 吴悠不满的轻哼两声，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啊。” 黑衣男子刚才本就在想事，也没注意上午起了争执的小姑娘也在这里，还这么记仇，居然趁着不备绊倒了他。 似乎是在遮掩什么，他赶忙摇头表明：“无碍。” “这位公子……”明霁停住了话语，一时不知对外如何称呼吴悠，毕竟说弟子跟女儿都不大合适。 他干脆换了个折中的称呼：“是舍妹的不是，我赔罪请公子用膳吧。” 那人依旧拒绝，摇了摇头。 “师尊！” 明霁刚想说些表明歉意的话，卫子兮几人的声音就让他下意识瞧了过去。 待明霁再回头时，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尊，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卫子兮提着明霁喜欢的桂花糕点，没等燕时满楚云端反应过来便坐下了明霁座位的另一端。 燕时满和楚云端黑沉了脸色，但又怕说些什么惹的明霁不喜，只能不情不愿坐下最后两个空位。 明霁自然不知晓几人的暗潮涌动，摇了摇头回道：“无事。” …… 彼时，刚好各路达官贵人、有钱商贾聚集于此。 达官贵人他们当然同明霁一般，大多在二楼包间处找了个好位置，至于家底厚的商人老爷，都是坐在一楼嗑着瓜子，沉迷的听说书人讲些趣事。 说书人前面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多数人一开始还是兴致恹恹，直到说起后面这件，一开口就提起不少人的兴趣。 他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清了清嗓子加大声音：“各位都是五湖四海的贵人，想必最近也听说那个“辞归”侠客吧?” “什么侠客呀，明明就是一个通缉犯。”一楼的一个穿金戴银的老爷听见了十分不屑，甚至还吐了一口瓜子道：“这人我知道，明明就是一个杀人犯。” 也有几人是不了解这件事的，闻言像是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冲着说书人喊着：“你倒是快说。” 说书人此刻反倒摇了摇头，晃了晃扇子十分神秘的笑了笑：“各位老爷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底下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提神听着台上说书人说的故事。 说书人甩起扇子扇了扇风，一股风流气息迎面而来，他鼻腔发出哼哼两声继续道：“这辞归也不是这人真名，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周围闻言一片长吁短叹。 第40章 清冷师尊……几个徒弟轮流来喂 “若说起有趣的，不得不提及这辞归曾经是个普通村民，原先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改了性子，有天竟杀了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杀的大多都是恶名昭彰的人。 说书人用扇子挡住了面孔，继而轻笑道：“而且我听说，他从不杀女人跟孩童。” 此刻，那个最先对辞归露出鄙夷神情的老爷啐了一口，不满道：“什么侠士，我之前有个至交好友，分别人极好，平时也愿意施粥补助贫民，甚至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好吃好喝的供着。” “可结果呢，我那好友不仅被辞归杀了，甚至府邸里银钱，全然被他抢走了。” 另一个人像是知道内情，也接话道：“是张老爷吧?真是可惜，明明是个大善人，却被这种恶人害死。” “贼人杀了人，抢了钱财，至今都没能绳之以法。”有人不禁感到可惜，此刻附和道。 他这话像是说出了其他人心声，这些商贾纷纷也喝了倒彩，一同对着说书人道：“你下去吧，这算哪门子侠士。” 说书人预料到这般状况，不急不慢的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听说他杀人后，抢来的钱财都会帮助一些贫民窟的人。” “那不还是抢?”这群商贾十分不屑一顾。 有人对此十分反对，发出冷哼道：“再说了，若是辞归杀的人真的有罪，他为何不去禀告官府，反而自己只身前去?我看就算这些人真的有罪证，说不定是辞归为了钱财，凭空捏造出来的。” 楼下有人赞同道：“就是就是，他哪是什么侠士?分明是罪大恶极。” 明霁听了这些人的议论，眼眸的光泽似乎深了几分。 但看面上，他似乎并无触动，反而是拿出卫子兮刚买来的热乎桂花糕，张口尝了一下。 倒是燕时满，他八岁之前生长在燕京，也是听过不少这种传闻——有些人整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打着惩恶扬善的名义 想来他心里一阵厌恶，开口道：“这归辞还算什么侠士，滥杀他人，分明是恶人。” “确实如此。”楚云端倒了杯上好的女儿红，附于唇瓣饮了口，赞同道：“说的不错，这确实不算什么侠士。” 卫子兮听着这些议论一直未说话，心里却暗存疑惑：这些人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当真可信吗？ 他彼时恰好转头，看向了一旁一语不发的吴悠，开口询问：“吴姑娘，你平日里不是最嫉恶如仇了吗?今日怎一句话不说。” 吴悠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反而有几分郑重：“你们真当以为百姓禀告官府，当官的就一定会主持公道对恶人判刑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世上官官相护、恶人有钱有势的可能?” 之后，她没给其他人反应辩解，接着出声说：“或许你们从小在修真界的原因，不缺钱财，没见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可我不一样，我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恶人，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说的不错，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这座酒楼是金城最繁华的酒楼，自然来的也不是一般的人，底下出声发话的也没有一个平民，全都是一些富有商贾。”此刻接话的是卫子兮，他大抵是观察了一下周边人穿着，谨慎的作出评价。 说完后，卫子兮还下意识看了一下明霁，见自己师尊眼眸带笑，受到这等鼓励的他整个人都像安了一个无形的尾巴，欢乐的摇着。 明霁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明自己有什么样看法，只是询问卫子兮：“你对此事很有兴趣?” 卫子兮愣了半晌，点了点头，“既然当初说的要守天下太平，那自然要做到修仙族的应做到的，况且此事还有待推敲。” “既然如此、”明霁指尖分明的手指缓缓扣了扣桌子，“那你就去查一下这件事。” 卫子兮眼眸带着喜悦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因为可以查这件事而感到喜悦，而是因为师尊给予他的信任。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心里不适，开口道：“我比小师弟更熟悉这里。” 而一旁的楚云端也火上浇油，眸子里带着几分委屈，缓缓道：“师尊就不能多几分关心我？就这般信任小师弟吗?” 明霁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被这几人吵的都有些头疼了，不禁出声道：“自然不是，你们都是为师的弟子，哪有偏不偏心一说。” “只是子兮年纪小，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什么其他麻烦事。”明霁清了清声，重新看向燕时满和楚云端道：“况且，我还有其他任务交于你们。” 听见明霁这般说，这两人情绪才有所好转，没有刚才脸色这么难看。 “子兮。” 明霁又重新唤了一上声，让卫子兮从原本闷闷不乐的状态回过神。 “既然你说，那些达官显贵，富贵商贾通通对这人都看不好，那你便从平民调查。”明霁提醒道。 卫子兮点了点头，眼眸郑重其事回道：“师尊，我明白。” 恰巧此刻菜端来了，甚至比第一次去的酒楼还要丰盛。 卫子兮抢先夹了一筷子肉送到明霁碗里，满眼期待道：“师尊，你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不甘示弱，纷纷夹了几道招牌菜送到明霁碗里。 明霁觉得再不制止，又要上演上一次的事情，他实在是挑嘴，向来不喜欢吃这些，只不过每次看见徒弟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明说出拒绝的话。 “不用这么多的……。”明霁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总归不能浪费，他本想闭着眼硬咽下去，一旁的吴悠却是瞧出了他的为难。 吴悠一开始本身是闷着头吃饭的，但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向来细心的她很快发觉到明霁的为难，急忙将明霁那碗饭端过来，解围道：“仙尊我比较想吃这些，若你吃不下便给我吧。” 这说的是实话，酒楼的美食对于吴悠这个不挑食的人来说实在美味，也不顾其他三个人诧异的眼神，直接将碗端过来，毫不客气的扒拉几口吃完了。 明霁嘴角也微扬着笑，显然是被这个小姑娘逗乐了。 他自然也是看出吴悠并非什么太过贪吃的人，只不过是怕他为难，帮忙解围罢了。 眨眼间功夫，这顿饭就吃完了，吃的酣畅淋漓。 当然，这个酣畅淋漓单单指吴悠，她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之后擦了擦嘴角油渍，抬头发现除了明霁，其他三人惊异看她。 “咦，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第41章 沈迟绪之死 当然，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人刚才只是有些感慨吴悠狼吞虎咽的吃相，毕竟还是第一次亲眼遇见这种人类饕餮。 吴悠擦完嘴，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猛一拍脑袋问道：“仙尊，那辞归到底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呢。” “怎么会不知道。”明霁眼眸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刚才你不是还跟他起了冲突吗?” “刚刚?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见过?”吴悠指着自己，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脑海里拼命回想刚才见过的人，忽得噤了声。 “不会吧……仙尊，你是说刚才那个黑衣男人。” 明霁点了点头，说：“没错。” 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卫子兮也疑惑的问道：“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啊?” 明霁无奈摇了摇头，简短的概括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将吴悠如何同他人起冲突的过往，一并告诉这几个徒弟。 不说还好，吴悠越听越觉得心间发凉，望向酒楼门口时，瞳孔猛然收缩：“仙尊……我刚才还把他绊了一跤，他不会杀我吧。” 她想着急切的在包厢转来转去，越想越害怕，话语间都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仙尊，虽说传闻不可信，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不会有事……” 明霁刚出声安慰吴悠一句，下一刻就被酒楼众人的嘈杂声止了话语。 他抬眼一瞧，发觉不知为何酒楼里来了好几位穿着家仆服饰的人，这些人凑近在各自老爷身边附耳低语。 一瞬功夫，那些原本还神情还算闲暇的老爷眼神顿时有些慌乱，招呼着手下忙要离开这里。 原本燕京的繁华酒楼顿时乱作一团，大多数商人、官员步履匆匆交了钱，就出了酒楼。 明霁几人感到奇怪，拦住几人想打探消息，这些人却像是避讳什么，纷纷闭口不言。 此时，燕时满没耐心了，强硬的拦下了一个着急忙慌的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这人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眼，见穿着都很不错，瞧四周无人，这才故作好心说了一句：“你们不知道，礼部侍郎沈大人被杀了。” 明霁皱了皱眉道“沈迟绪?莫非是被辞归所杀?” 他这个念头也是凭空冒出，但也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正是，正是。”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顺了顺胸口，以为明霁也知道点内幕，凑近压低声音提醒道：“现在全城都在通缉辞归，你们也要小心啊。” 待那人走后，卫子兮瞧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倒是不屑的冷哼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辞归是不是好人还未可知，但沈迟绪绝对不是个好人。” 明霁眸色深了几分，忽得开口道：“刚才，沈迟绪也在酒楼里。” “他也在?这……”卫子兮有些不明白了，这辞归确实有些手段，竟能在茶楼里杀人吗? “自然不是。”明霁像是看透了卫子兮的心思，摇了摇头：“按说书人所说，辞归家境贫寒，这如何进去的还是一件怪事。” “若我猜的不错，他定是刚才用了什么手段，将沈迟绪引出。” 明霁轻叹了一声，之后转而看向卫子兮道：“子兮，你先去探查一番。” 卫子兮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明霁又看向其余几人道：“我们先去沈府，看看现在究竟如何。” 他们一路出了茶楼，街边不知为何倒是空落落的，哪有刚才热闹的景象。 直到拐到一个路口，明霁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事情——一处幽街小巷不知为何被官兵死死围住。 明霁装作路过的模样，用余光大致扫了一眼——地上大多鲜血未干，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只是若非修仙之人，平常人也是察觉不到。 明霁想着，心里也有了数，暗暗记下这个地方。 若他没猜错，这便是沈迟绪身死之处，只不过官兵来往的快，他们以最快速度将尸体带入沈府，让别人看不出异常。 只是为何这般做? 明霁心存疑虑，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一路缄默着，直至到了沈府门口。 第42章 要不要这么会演? 沈府的管家，之前也是见过明霁的。 瞧见明霁进入府邸后，他面上虽说悲痛老爷的去世，但还是客客气气将其招待进府了，身上刚换的白色丧服显然也是为了追悼。 管家知道明霁能捉拿鬼怪身手定然不凡，自顾自的用袖口擦拭浑浊泪水，声音那叫个悲痛欲绝：“仙人您也得知了消息?” “说来……我们家老爷也是被贼人所害，明明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倒是一个忠仆，跟他主子一样会演。 明霁心中感叹一二，面容却未曾表现分毫：“我曾听说沈大人似乎在府邸里暴病而亡，但从你话语里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管家也是摸不清明霁说话的意思，便先按照原先拟定好的措辞开口：“老爷并不是在府邸里殒命。” “他乃是被人骗去巷子里。”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仙人，你一定要抓住这个辞归啊！为我家老爷报仇！这样让我家老爷死而瞑目了。” “哦?骗去巷子了?”明霁似笑非笑看着他，“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管家也没想到明霁会问这个问题，这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 他紧张的额头都出了不少汗，下意识用袖口擦着，语气还有些结巴：“是有人说，老爷之前有过一个少爷。” “我家老爷闻言自然去瞧，他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想着骨肉血缘，铁定不能让其流落街头。” 他越说越肯定，之后面容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只是没想到这人竟能如此卑鄙，他单独找老爷相约，竟是为了杀害老爷！”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燕时满反而笑了，语气有着讽刺意味：“若我没记错，沈大人之前便是因为处处留情才有了沈婉沈意小姐，如今又有了一个少爷?” “看来沈大人情债属实不少。”楚云端轻哼道。 吴悠也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沈大人当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管家噎了声，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但他一向来欺软怕硬，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捧着一张老脸，开口道，“这是哪里话，两位公子惯会说笑。” 明霁目光落在这人脸上，心里也下了定论：此人目光不定行为可疑，自然说的没有几句真话。 他轻声道：“原来如此，只是沈大人分明是在在外身死，为何又要说府邸里被刺杀?” 管家面容再一次僵住了，汗珠顺着脸颊处不停落下。 或许是紧张，他的说辞都有了明显漏洞：“只是为了体面，可怜大人暴尸荒野。” “原来如此。” 明霁知道，从这人嘴里铁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冷声道：“可否让我们瞧上沈府一眼，说不准能查到有用信息猜到辞归意图，借此捉拿到案。” “自然，自然。”管家连忙应着，直接把他们都带到了沈府书房处。 明霁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书全是为百姓考虑的政策，大多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 “看来沈大人，还是个爱民爱国的好官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管家也只能下意识应道：“仙人说的不错，老爷确实一心为民，不料如今……” 管家说着，声音哽咽一瞬：“居然是这般凄凉下场。” “这些奏折原本他人是无法瞧见的，只不过仙人乃修仙界的人，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明霁目光大致又打量一眼，不多时已然把这个房间瞧完了。 管家瞧他未曾发现什么，不由得还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人也是恶到极致，除了杀了老爷之外，竟将府邸不少钱财拿走了。” 明霁一直没有附和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知晓了。” 管家不明白明霁的意思，小心翼翼抬起头的询问：“那仙人的意思是……” “我会查。” 之后，他也不曾给这人说话的机会，带着其他几人离开了。 第43章 子兮的单独行动 卫子兮这边也是进展不顺。 许是辞归杀了朝廷大官的缘故，不比之前在意甚少，而今巡逻的人也是增添了许多。 毕竟火没蔓延在这些官员身上，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别人的处境，但如果涉及到自己身上，便人人自危了。 卫子兮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唾弃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不过都是群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之徒。 他渡了轻功快速来到城门口，瞧见墙上原本贴着画像的地方，而今围了许多人。 “让一让，拜托各位。” 卫子兮不停说着借过，也不知挤了多少人才来到最前面，抬眼便瞧见之前明霁所描述的画像。 相比前些日子的几下敷衍勾勒，此刻竟生动了许多，也更有辨识度。 他这般想着，目光落在通缉令下面那一行小字上，轻声念着：“有辞归消息者，赏金5两，活捉五百两。” 站在卫子兮周边的大多都是些许贫困老百姓，自然没钱能读书识字，听卫子兮这般说着，眼睛纷纷一亮。 甚至已经有人小声议论着：“只是提供消息就是五两啊，不知道够我这一大家子多久开销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年轻人也附和道：“况且，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卫子兮心中留意他们的话语，听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继而退出了人群。 四处打量一番，他注意到了一个五官端正、长相清俊的男子站在角落上，暗暗同别人议论着。 卫子兮忽得有一种强烈预感，下意识就觉得这位大哥知道些什么，悄无声息的走到那边，听着大哥跟个说书人似得开始谈论辞归。 “我同你说，辞归原来还是我们村子的。” “你们村子的?”一个妇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小声询问：“那你岂不是知道很多。” 大哥点了点头，面色多了几分郑重意味。 或许是周边官兵太多，他一时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只是压低声音说：“他原来叫李一帆，还有个弟弟，说来……他弟弟还是被人伢子拐走的。” “他家里原本还算和睦。”大哥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可惜摇头，“但近几年征税太严重，他家里人还多，听说还是因为交不上税……” 大哥说到这里，像是忌讳什么，竟也不曾吐露了。 “竟是这样。”妇人也意会了他的意思，表情微妙的点头。 卫子兮心里也有了几个猜测，刚想过去询问大哥其他的事宜，那巡逻的官兵此刻却过来了，面色十分不善：“你们几个围在一起说什么呢?” 大哥先是说了几句抱歉，态度不卑不亢的：“没什么，大人，我们这就走。” 那人趾高气扬，或许是大人这个称呼让他心花怒放，也无意同这人计较，只是从鼻腔里应了一声，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堵着，免得扫了王大人的雅兴。” 那些村民听了王大人几个字纷纷如惊弓之鸟，迅速散开了。 与此同时，一辆繁华的马车声势浩大的赶来，在城门口经过。 卫子兮装作普通村民低着头躲在角落里，趁别人不注意的空隙，他悄悄抬眼看着远处光景——那马是上好的千里马，甚至连车架都是金丝楠乌木做的，车身前的车帘都是京城少有的丝绸。 他心里悄悄感慨一句家财万贯如流水，待马车远去就急忙拉住一旁的大哥，一副少年懵懂的模样道：“大哥，不知刚才的那位王大人是何人?” 大哥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匪夷所思的说：“小伙子你不是燕京的吧？听你口音像是外地的。” 卫子兮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是其他地方来的过来探亲，也不了解京城这些大官。” 许是看他说的诚恳、面容太有欺骗性，大哥也松了一口气道：“那位便是礼部尚书的王大人了。” 礼部尚书?那岂不是会跟同为礼部的侍郎沈迟绪有接触? 卫子兮脑子飞速转着，似乎随口问着：“那他进城来做什么呢?” 大哥抬眸看了看周围，卫子兮也知晓了他的意思，立马起身，来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演作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疑惑着询问大哥：“这位大哥，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大哥显然知道一些，无奈叹了口气：“现在人多眼杂，我只能跟你说，这王大人……。” 不知是何缘故让他欲言又止，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无奈。 大哥缓缓道：“他与之前的沈大人认识。” 第44章 当真普通吗? 卫子兮一听有戏，开口道：“沈大人?就是那个……被辞归杀死的礼部侍郎?” 大哥听见，慌忙制止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啦，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你刚才说，辞归与你是同乡?”卫子兮想起来大哥说的话语，装作无意询问道。 “是。”大哥突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不知道想起什么，收回刚才和善的态度，反而有些冷冰冰的：“小伙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闲聊了。” 卫子兮没有拦他，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心下思虑：这人并没有像酒楼里的达官贵人一样踩低辞归，反而语气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莫非此事还另有隐情?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也是有些唐突了，刚才不停的问东问西，倒真的让人怀疑是否别有意图。 再者说了，若辞归真有冤情，这位大哥如此态度才是正常的。 想罢，卫子兮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服——与周边百姓穿着的粗布麻衫不同，自个身上的竟是丝绸的衣裳。 就是让他人看见了，也以为他是个富贵公子哥，自然不会透露什么有用消息。 卫子兮不禁拍了拍脑袋，感叹自己大意，四处打量下他将目光移至远处，瞧见身穿简朴的男人抱着衣衫，心中也有了主意。 他走过去给了那个男人一两银子，要那件多余的旧衣衫 。 明摆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男子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估摸着生怕卫子兮反悔，将衣服递过去时，就揣着银子就快步走了。 待卫子兮换完衣服装束完，不知为何依旧觉得不妥。 彼时刚巧路过溪水边，他隔着溪水打量自己明显红润的面容，抹了几下泥巴才满意。 虽说那位大哥已然走了，但好在卫子兮特意留心了大哥前往的路线。 更何况村落离城门口并不远，他不过费了些许周折，找人打听一番便找到这个村子。 村子里还算热闹，门口立着“李家村”的牌子，若是再往里瞧，便能发觉还有不少青壮男子在田地里耕种。 或许是修仙者来无影去无踪的缘故，卫子兮出现的极其突兀，被门口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注意到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问道：“小伙子，你找人?” 卫子兮点了点头，斟酌道：“是，是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大哥，他刚才去了城门口借了我银钱，现在我来还钱。” 他还是保守了一点，想着先找刚才的那个大哥询问清楚，再做决断。 这概括的范围太大，但老大爷还是知晓了卫子兮说的何人。 他先是用浑浊的眼神看了卫子兮一眼，干枯无力的手拄着拐杖用力的捶了下地面，加大声音喊着：“王六，有个小伙子找你。” 那个大哥还在做饭，听见门口的老大爷喊他连围裙都没换下，甚至衣服上沾得满是面粉。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道：“诶。” 王六家离村口也不算远，所以老大爷喊他的声音也能听见，他赶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卫子兮，颇为有些奇怪的看向老大爷：“谁找我啊?” “这位大哥，是我。”卫子兮道。 由于天色太黑，卫子兮换了衣服脸上又抹了泥，他一时也没瞧出来这是个谁。 一旁的老大爷开口提醒道：“这个小伙子说他欠你的银钱。” 王六听闻，这才眯了眯眼定睛瞧着，一瞬间面色冷了下来，“原来是你啊。”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赶人的话，只是打量了一眼卫子兮的装束才开口道：“先去我家说吧。” 卫子兮默默无言，一路跟王六去了前面住宅里。 相比之前卫子兮所住过地方，这里破旧许多，但很明显能看出王六爱干净，屋子里打扫的整洁有序。 “小伙子直说吧，你的来意。”王六示意他坐下，继而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子兮笑了，他看了一眼王六，声音不急不缓。“我也很好奇……” “王大哥，你当真是一个普通村民吗?” 第45章 广施民粥 燕京尚有许多难民，但大多在富饶地区是瞧不见的。 对于他们而言，贫瘠的土壤，征发的税收，久旱也不曾遇的甘霖，逐渐成为压垮生息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他们都不堪重负自杀了。 明霁一路走来，从繁华街道走到贫困之地，向来平淡的情绪骤然生出一种看不透的情感。 他垂了垂眸子将手掌背到身后，稍稍一动从指尖溢出灵力流入土壤之中。 这些土壤便同活了一般，显而易见的变得肥沃。 “施粥吧。”明霁轻声叹了口气，眸光满是对世间众生的怜悯。 一旁的燕时满初时还未听清他的话语，继而询问道：“师尊，你说什么?” “之前让你与云端买了许多米粮。” 明霁抿了抿唇，声音却更加清晰：“从我到人族便知晓，许多贫困百姓吃不上饭，那些米粮就广施民粥吧，不再让他们饥寒交迫。” 楚云端闻声心中只觉得震撼，他之前只觉得奇怪：师尊为何让他与师兄买些修仙者压根用不着的米粮? 而今，答案呼之欲出了。 明霁并没有在意其他几人的眼光，继续道：“我不喜张扬，便花钱雇几人帮忙施粥吧。” “可是我们无法帮助所有人。”吴悠道。 明霁此刻笑了，不是那种开怀大笑，也不是那种抿唇浅笑，但又刚好适宜。 之后，他的目光定定望向玄霜，言语坚定：“世上苦难人太多，而我所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 燕时满与楚云端趁着没人时找了一片空地，将之前放入的储物袋的大米全部拿出，堆满了附近所至之处。 待见着百姓聚集了，他们又雇佣了几人来给百姓施粥。 米粥份量足够，瞬时间让许多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一拥而上。 “不要急，人人都有，先排好队。” 这年头饥荒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们饿得头晕眼花，看见了新鲜米面就如饿狼见了肉食一样眼馋，但又怕没了自己的一份，只得耐住性子排好队。 排队的人实在是太满，大抵从辰时一直到黄昏才粥将粥完。 明霁站着不远处瞧着，发觉有不少人拿到时没有立刻喝，而是虔诚的捧着碗，小心翼翼带回去，分给家中妻儿寡母。 “仙尊……” 吴悠打量他的神色，有些无奈的说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的都花了多少，当真值得吗。” 明霁只是轻抬着眸，依旧默默看着百姓离去的背影，不曾说话。 彼时，众人喝完粥后纷纷道谢，面露感激。 在他们纷纷准备离去之际，忽得有个满脸凶相的人赶来，指着施粥摊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这什么粥，分明有毒。”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不知道在找什么，继而大声道：“施粥的人呢?快出来。” 周围的人一听有情况，个个都停住了脚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 明霁原本只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发觉出了情况才出一旁出来，开口道：“什么事?” 那人望去看见明霁面容时，忽得呆住了。 他生起了邪念，原本找事赔偿的想法也消停不少，心中有了个更绝妙的主意。 他看着明霁哼哼两声：“你这粥分明有毒，我有个兄弟喝了肚子疼了半天。” 明霁倒也没想到会有变故，他向来不善言辞，也知晓自己的米粥不会有问题，听见这话微微皱眉道：“粥是正常的米面，怎会有毒。”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纷纷议论，已然有人紧张的猜想是否刚才吃的东西真的有毒。 这人嘿嘿笑了两声，看出来明霁应当是个富家公子，没经历过什么人性的恶，继而还不善言辞。 还没说几句的功夫，他眼睛贼溜溜的止不住往明霁身上打量。 与此同时，一个在人堆里的人此刻也摸向腰间一处，低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明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旋即往人群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闹事这人：“你想如何?” 这人以为明霁怕了，笑容便更加放肆，目光极其下流上下扫视：“本来想要你赔些银子，但我这兄弟现在也没有体会过男人滋味，不如你走一趟给我兄弟赔罪……” 听见这话的吴悠心里也是止不住吐槽：不愧是海棠师尊受，万人迷属性拉满，人人都馋他身子。 当真是人善变人妻啊。 心里想的是心里想的，吴悠还是立马站出来，一副气势汹汹模样开口：“你说你这兄弟吃了我们这里的米粥有毒，你如何证明?说不准还是你胡编乱造。” 吴悠越说越有劲，指着这人声音扬高：“定是你心生邪念，本来想要捞些钱财，现在还借着这个名义打算做龌龊之事。” 这人有些心虚了，眼神都飘忽不定，但显然不是个善茬，反应过来立马胡搅蛮缠起来：“我还能冤枉你们不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说罢他眼睛更直勾勾的盯着明霁看了，甚至还要上手去碰，一副理直气壮的道：“总之……你就是要跟我回家赔罪！” 一向被视为神明的师尊被一个街头混混用着不干不净的话玷污，燕时满与楚云端怎能咽下这口气? 闻言燕时满立马一脚踹了上去，将这人踹倒在地。 楚云端甚至还想趁这时机揍他几拳，却被明霁拦下。 “师尊……?” 第46章 辞归再次现身 明霁摇了摇头，瞧着周边有许多百姓，怕他们没轻没重使用了灵力，便出声道：“莫要惹事。” 这两人虽然平时看着有些桀骜不驯，实际上还算比较听自家师尊的话，闻声干脆的收回了手。 那地痞流氓被踹了一脚，顿时头脑天昏地暗，倒在地上时感觉一股血涌上心头，奈何又吐不下去。 像找到合适的理由控诉般，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乱点一通，“你们瞧瞧看啊，我不过说了几句地道话，他们竟然还想杀人！” 看热闹的人见此议论纷纷，甚至这些人里有人刚刚吃了施惠的粥，现在反而像个正义之士，对此指指点点起来了。 楚云端听闻这些人对师尊的污蔑，无端涌了几分怒火，甚至心中莫名涌现一股冲动，想用扇子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他愤愤不平念着：他们明明刚才还感恩戴德，而今确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了！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是这种墙头草。 彼时人群有声音开口了，这人瞧着瘦瘦弱弱，声音却铿锵有力。 他指着那个闹事人义愤填膺：“这是王二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切莫听信传言，他分明就是想要污蔑这位恩人。” 周围人听完，纷纷朝那人看去，那王二狗看向那人时，心里也多了几分慌张。 这人在人群里，待他要出来，众人也自觉让开道。 不知是何缘故，他脸上竟然有许多淤青。 那人捂着受伤的脸，伸手指向躺在地上的王二狗，语气愤恨：“他就是王二狗，欺男霸女的恶徒！” “前几日我听说方圆一里都要施粥，我那日也是拿着碗，想家中妻儿许久未吃上饭，所以端着这碗粥本想回家给他们，未曾料到……” 这人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继续道：“王二狗抢走了我这碗粥，甚至还逼迫我说出施粥地方究竟是哪，我不肯说他还上手！如今看来他定是想要坑施粥的善人钱财！” 周边的人闻风而动，许是这人看着面善说话也还算可信，气氛顿时变了，纷纷指责王二狗乃是恶人，竟如此污蔑好人。 王二狗脸一阵青一阵白，许是被说得恼羞成怒了，立马起身还想动手打这人。 一旁的吴悠眼疾手快，她平时最是讨厌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徒，直接一个巴掌将王二狗脸上打的一片火辣。 “你……你们……”王二狗又转头看向吴悠，刚反应过来想继续动手打人，被燕时满一个抬腿直接又踹到心窝上。 此刻一个黑衣斗笠的男人见此情景，收回了手上的暗器，渐渐在人口中央退去。 只是无巧不成书，祸不单行。 人群刚解决完这件祸事，一个妇女忽得尖叫起来：“有人伢子！我的孩子被拐走了！” 众人闻声也四处打量着，看见一个偷偷摸摸的人抱着一个孩子蹑手蹑脚的。 他见有人望过来，跑的动作倒更快了。 令人寒心的是，这些百姓竟无一人施以援手，反是用着正义的语气让身边的人出手，从而彰显自己的善良。 明霁眼眸冷了几分，刚摸向腰间抽出玄霜笛，却见一个黑衣斗笠的男子出手了。 他一个回旋镖扎中了贼人的肩膀，那人下意识吃痛叫了一声，松手放开那个孩子。 黑衣男人动作属实比较快，在众人没留神间，他便将这孩子带回来，还给了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也是泪流满面，不停的道谢。 “这是辞归！大家快抓住他！”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黑衣男人的身份，声音虽小，却让众人都听清了。 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了，他们就像渴望吃到羊羔的狼，一个个摩肩擦踵准备大展身手。 但大部分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们自己根本打不过辞归，便结伴而行偷偷去报了官。 明霁面色变得凝重，瞬时就抽出了剑鞘，玄霜直指向辞归。 虽说辞归不是什么修仙之人，但生性还算比较敏锐，察觉到有危险降临，立马用飞镖挡住了明霁的攻势。 只是……普通人族又如何能与修仙人相提并论? 即便明霁怕伤着他人刻意减轻灵力，但是对付一个凡人，不过一招就降服了。 他缓缓用玄霜抵在辞归喉间，眸色清冷。 辞归似乎不曾料到燕京居然会有这等高人，背过身后的手都微微发颤。 周边的人见此瞬间惊住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官兵来了！”也有人耳力敏锐，发觉了远处出动的官兵，开口提醒道。 明霁闻言面色忽得一怔，剑身都偏离不少。 辞归也注意到了，趁他出神的空隙洒了一团白粉，扑向附近所有人。 说实话，这些人类的普通药物并不会使明霁中招，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松开了手，装作有些虚弱的晃了晃身子。 众人大部分被这烟雾迷了眼，等官兵过来时再定睛一看，哪有辞归的身影? 这变故也让那些带头报官的人心中恼怒，恨自己少拿了几百两。 与他们不同的是，明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散开眼前烟雾。 他的目光定定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第47章 一帆、风顺 ——李家村这边 王六赞叹地拍了拍手，目光望向卫子兮时，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不错，不错。”他重新审视了卫子兮，继而吹了吹刚倒的、还有些发烫的茶水。 之后，王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开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卫子兮询问道。 王六将刚饮的茶水杯子重新放在桌上，开口道：“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这很简单。” 卫子兮目光落向它处，语气有几分肯定：“虽然我不了解朝政，但我也知道，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又如何能了解这些大官的秘事?” “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卫子兮顿了顿，又重新抬眸看向王六：“尽管你一直在努力藏拙，但通常一个人的气度是藏不住的，你若隐若现流露出的气度告诉我，你绝非普通人。” “比如，你对官兵不卑不亢的态度。” 王六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处还扬了扬眉：“确实不错，就如你一般，哪怕换了衣服在脸上抹了泥巴，也掩不住浑身的气度。” “过奖。” 或许是在人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卫子兮分明只有十七岁的年纪，攻心计、识人倒是会了不少。 他伸出手比划出一个数字，慢悠悠开口：“这只是其二，还有其三。” “刚刚门口的老大爷叫你的名字便已经让我心生起疑了，明明这是李家村，你一个外姓的人又如何住在这里?” “最后一点——”卫子兮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让王六怔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忽得大笑出声，甚至眼角都出了泪水：“是我大意了。” 王六下意识摩挲了中指，缓缓道：“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说罢，王六又重新打量了卫子兮一眼，挑眉道：“你很好奇沈迟绪与礼部尚书王宸的关系?”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罢了，表面瞧着像好人，实则用着自己的权利搜刮民脂民膏。” 王六又重新沏了茶，伴随着水雾弥漫，他的声音也变得低缓。 他道：“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卫子兮定了定神：“什么故事?” “一个……有关辞归的故事。” …… 辞归原本不叫辞归的，这是他成为侠客后，自己给自己取的代称。 他年少生活在李家村，有着一个弟弟，虽说家境比较贫困，但父母勤劳，也算无忧。 辞归这个弟弟，也同他年龄无差，名叫风顺。 自然了，在这个没有文化的落魄村子里，他们还算别具一格，大多数这里的人名字都是以家中排行为代称，叫得随意。 不过辞归的父亲也是用心，之前听着村里秀才不停念叨着一帆风顺，知道寓意后，他便记住了这个名。 所以给这两个孩子取了一帆、风顺的名字。 按理来说，风顺这词听着吉利，应当是未有过坎坷，也不会有困难袭扰的。 或许是上苍讽刺，在此之后竟无端给这个幸福家袭来了一个裂口。 在李一帆六岁的那年，他弟弟失踪了。 没人知道是如何失踪的，等找来时，已然是具冰凉的尸体了。 李一帆那时年纪还小，却已经听懂了众人说的大概意思。 是人贩子拐走了他的弟弟，又将这小小年纪的孩子打断了手脚，拉去街上乞讨卖艺。 他弟弟身体最终没撑住，不出月余便病逝了，人贩子看着腐败尸体也嫌晦气，随手将李风顺扔去了荒郊野岭。 李一帆那时才六岁，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经历了丧子之痛，他父母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大半。 不仅如此，沈迟绪这个地方官员又年年搜刮民脂民膏，李一帆的父母为了交高额赋税只得拼命劳作。 但他们还是累垮了身体，不过几年时间就没了命。 听说李一帆也是机缘巧合下有的一身本领，他当时就暗下了决心，立誓要杀尽所有贪官恶人。 杀了街头欺男霸女的恶人是第一步，继而就是贪官污吏，一步一步，用剑刃杀死世上所有罪恶。 第48章 为民除害 “这就是辞归……李一帆变成现在这般的原因?” 卫子兮听后久久不言，握住有些发烫的茶杯不知想些什么，喃喃低语。 “不错。”王六道。 卫子兮忽得抬眸定定看向了王六，眸光又多了几分肯定，“你欣赏李一帆。同样，你也不认同他的做法。” 王六勾了勾唇，也是不置可否了。 “这位大哥，那其余人对李一帆什么看法?”卫子兮道。 “还有你的身份……你引我入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见卫子兮识破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否认，反而一直噙着笑意连连摇头。 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态度那叫一个悠闲自得，继而不慌不忙开口：“这些超出了刚才的交易，若你真的想知道别的什么，就自己去查吧。” 卫子兮听了他的话垂下眸子，心里又有了几分计量。 …… 卫子兮走出王六家门口时，有不少人打量他。 许是面容俊俏，即便是用泥巴糊了脸，也无法掩盖气质。 有许多情窦初开的女子见此红了脸，小声同旁边女子议论着。 卫子兮并没有留意她人看法，只是走向一个离自己最近、大抵桃李年华的姑娘面前停住了脚步。 那个姓李的姑娘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顿时跟烧红的烙炭般，扭捏得绞着手帕。 卫子兮想了想，组织了下心中措辞，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可知晓李一帆?” “李大哥?当然知晓。” 李姑娘见他问话，心紧张的怦怦直跳，急忙点头应道：“他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只是不知公子为何问起他?” “他曾帮助过我，我本想报恩，但由于一些事绊住了脚步，一直走不开，近日好不容易来到燕京又听了一些流言。” 卫子兮继续道：“我想问问姑娘，当真如此吗?” 这位姑娘也是瞧着他面善，说的又言辞凿凿，这才放下心中疑惑。 她语气坚定说：“自然不是！那左不过都是些贪官污吏肆意造谣，他们年年抬高税收，欺压百姓……李大哥只不过是杀死了恶人，为民除害罢了！” 不出卫子兮所料，大多平民百姓都对李一帆并不厌恶，反而心怀感恩。 他们主要是痛恨这些贪官污吏。 卫子兮眸色深了几分，赞同道：“真是可恶，也不知这些贪官污吏搜刮了老百姓多少钱财。” 姑娘也是引发了共鸣，由衷的点了点头，道：“是啊。” 卫子兮顿了顿，又装作无意的模样询问：“说来，你们村里的王六哥今早帮了我，不过……你们李家村居然有不姓李的吗?” 这位女子减少了戒心，被卫子兮带的思绪顺着他走，毫无防备的开口：“王六哥不是我们村里的，但他有个亲戚是我们村里的，让邻里帮忙照顾他。” “他人也很好。” 卫子兮记住了李姑娘的话，继而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姑娘。” 年轻女子闻言又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又道：“公子，我瞧你如此年轻俊秀，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卫子兮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面前姑娘说话虽不直白，但也简单明了，这话是想打听他的家庭状况。 他怔了一瞬，继而嘴角又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心仪的……人吗?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捉拿千面鬼时，他在沈府与师尊的大婚，以及陷入虚梦那场的成亲。 “公子?”李姑娘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又轻声唤了一遍。 “有，我已经成婚了。” 卫子兮回过神来，抱着一股说不清的私心，面上轻描淡写说出这番话。 李姑娘面色有一瞬窘迫，但还是开口：“想来公子心仪之人，定然很好。” “是啊。” 卫子兮余光瞥向脖颈上的如意玉石，在心中默默自语。 师尊他，真的很好。 第49章 师尊为子兮做饭? 卫子兮忙碌了一天，通过四处打听走访，也知晓李一帆以往不少在李家村的事情。 待他询问完心里有了明细后，目光往外一瞧，此刻也从白日晌午忙到黑夜了。 卫子兮借着昏暗月色迫切运起灵力，满心都是想同明霁分享今日探查到的消息，不过几下功夫就赶到住宅。 因是黑夜，其余几人已然熄了灯就寝，好在明霁的房里依旧亮着。 卫子兮屈指小力道敲了敲明霁的房门，直到听见“进”的一声才进去，之后又是轻手轻脚的关门。 “师尊。”卫子兮低声唤了明霁，抬眸便看到明霁并不意外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欢喜。 都这么晚了……莫非师尊一直在等他吗? “子兮。”明霁神色依旧温柔，说来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瞧见卫子兮进了房间，起身面带笑意看着他，开口夸赞道：“今日辛苦了，很不错。” 卫子兮被自家师尊夸的红了脸，又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分析告诉明霁。 明霁听了他的观点，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捏着下巴思索道：“照你这般说来，这个王六应当也有些奇怪的。”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定然认识李一帆。”卫子兮刚说没几句，不知是否因为没来及吃饭、修为没达到金丹无法辟谷的原因，肚子发出“咕咕”响声。 “之前怎么不用膳?”明霁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对自家小徒弟有些无奈。 没有刻意感受还好，卫子兮如今想着吃食也饿得发慌了，听见明霁的询问，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这便不得不说，今日他四处走访调查李一帆，从清晨忙到夜里，竟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我给你做吧。”明霁也料到了这种可能，从储物袋拿出米面，继而询问道：“需要什么口味，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卫子兮显然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脑，他倒也没想到师尊这种谪仙般的人也会给他做饭，心里莫名有了几分怀疑。 ……师尊不会是拿他做实验的吧? 很快他又摒除了这个观点，因为明霁一向不喜耍人，也肯定不会如此对他。 于是卫子兮摇了摇头回道：“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 明霁做饭的动作不算生疏，油盐酱醋也分得清，许是担心卫子兮太晚了吃许多，容易消化也不良，便简单的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只是令卫子兮哭笑不得的是，由于是夜晚，没有木材无法生火，做饭的途中明霁便运作了灵力，方便加热锅身。 “师尊……”卫子兮实在有点想说这样是否有些暴殄天物，但待明霁回过头疑惑看他时，卫子兮还是硬生生咽下未开口的话：“没事。” 尤其是他看见面条端上来时，更加否定了自己之前荒谬的看法——师尊做的饭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味，但尝起来也算色香味俱全了。 到底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晚上吃些热的也是好的吧。 明霁这样考虑着，甚至还弄了点羊肉进去，准备的足够妥当。 “师尊，你之前也给师兄他们做过饭吗?”卫子兮吸溜着面条，心中忽得有了一阵酸涩感。 “嗯?”明霁眸子闪现了几分疑惑，低声解答道：“没有，时满与云端平日一贯珍馐美馔，应当不爱吃这种吧?” 卫子兮闻言面上坏心思都快溢出来了，连连附和道：“大师兄二师兄一向不喜这种，但我很喜欢，师尊之后做与我吃好不好?” 这种明晃晃的争宠也只有明霁这个不通情爱的看不出，甚至听见卫子兮说喜欢他做的饭时，心里还有几分欢喜。 明霁愉快的答应：“自然，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心思更活跃了一点，抬起头面上满是仰慕：“师尊，我有些功法尚未明白，今日可以留宿你房间里，来教教我吗?” 虽说卫子兮的房间已然离明霁很近了，甚至在当时选房间时，还跟其余几人发生了口角冲突，好在也是他年纪小脑子转动得快的原因，也让明霁松了口，住在他房间的西侧。 但，这般又如何够? 第50章 装可怜博师尊心软 怕明霁不答应，卫子兮立马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语气闷闷道：“师尊之前不是说会教我吗?” 一句话便把明霁想说的话全咽下去了，他看着卫子兮可怜巴巴的神情顿时没了办法，无奈摇了摇头道：“没说不教你。” 卫子兮见计谋得逞更加肆意妄为，站起身毫不避讳的将下巴靠在明霁背后，搂着他腰身语气一如既往的依恋：“师尊果然是极疼我的。” 由于明霁是坐在桌前的，卫子兮还是起身从身后抱住，加上这些日子他又长高了一些，便让明霁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的手道：“我自然是疼你的，快起来。” 明霁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情绪，莫名感觉自家小徒弟在往一种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待微微回头瞧向卫子兮敬慕的表情时，想着应是自己多心了。 子兮本就是自己从小养到大根正苗红的很，又怎会跟时满与云端一般被恶念操控，做出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事? 明霁收回了目光，甚至还在因刚才怀疑卫子兮的事有些自责，乃至自家徒弟搂紧自己腰身时，也只是当作孩子对长辈的依赖。 卫子兮情绪收敛的极快，没让明霁发现问题，之后更加放肆的用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几下，像孩童想要长辈夸赞的语气道：“师尊，我快要到筑基中期了，最近有隐隐突破的迹象。” “快到筑基中期了?” 因着小徒弟搂紧腰身不经意碰着了明霁腰侧，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跟触电一般，让他身子僵了一瞬。 明霁缓了缓心绪才道：“子兮很厉害，勤奋刻苦。之前说的功法不懂，又是哪方面?” 说起来，明霁身为宗主本就要事繁忙，所以除去少部分难懂的功法，大多都是让徒弟自个研究。 卫子兮平时领悟很快，同时修炼刻苦，前个日子由于虚阵还破了心魔，修为更加顺遂。 只是……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千面鬼设下的弥陀阵，眼眸深了几分。 当时他竟一点作用都没有，全靠师尊费了大半灵力带他出来。 他现在……连与师尊并肩的能力都没有。 想来，卫子兮的眸子有了几分肯定，声音都坚毅不少，拱手道：“我想挑战师尊，还请师尊赐教。” 明霁愣了一瞬，倒是也没想到小徒弟居然有这种想法，点了点头答应，“好。” 由于他们住的偏远清净，附近倒也没有什么人家，不用担心什么误伤情况。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待他们来到后院时，明霁还是布置了一个屏障，免得动静太大毁了草木。 但修仙者对这种气息大多敏感，原本已然就寝的燕时满与楚云端竟闻声而动，纷纷施了灵力赶到这里。 “师尊。” 这两人纷纷拱手行礼，显然是嗅到的情敌的气息，眼神并不算多友好打量卫子兮这里情况。 卫子兮脸色都有些不好，想来他原本只是想单独跟师尊相处，没想到这两个师兄竟来搅局，不知觉间，手掌握紧了剑柄。 明霁也察觉到这两人的到来，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也来了。今日我同子兮对战，且看好。” 说罢，他将玄霜出鞘，一股寒意瞬时袭卷了附近。 明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手里的剑刃寒光毫无掩饰。 卫子兮见此也抽出自己的佩剑追风——这是他刚总角时，明霁曾去剑冢为他寻觅的剑。 此剑不仅速度极快，用起也灵巧，论起珍稀程度，也是世上少有。 那时他表情极为欣喜，誓要好好爱护此剑，而今时隔五年，待卫子兮抽出剑时，追风出鞘也有了几分锋锐气息。 “弟子卫子兮，斗胆请师尊赐教。” 第51章 清冷仙尊就应该在云端上 “好。”明霁掷地有声，眼眸也有了赞赏意味。 “看的出来，你这几年确实勤学苦练。”说着，他抬手挥起玄霜，目光再度望向卫子兮。 “既如此，那便你来攻。” 卫子兮听罢有片刻的紧张，但他很快又稳住了心绪，手里的追风剑也化作银芒，速度极快的来到明霁身边。 之后他借着寒光，顺势斩下一剑。 “很好。” 明霁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满意，随着他话语落下，白玉般的手指就夹住了剑身，轻而易举挡住了卫子兮的凌厉攻势。 “但，还不够。” 明霁不过轻轻挥袖，卫子兮便被一股灵力无声无息的送回了原来地方。 燕时满与楚云端瞧见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刚才不论是手指夹住剑，亦或者是挥退卫子兮的动作，他们都未瞧见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一下，卫子兮额头已然溢出了汗珠，眼眸却在此刻爆发了更加决然的神情，挥剑速度比刚才更快。 卫子兮继续持剑攻向明霁，声音铿锵有力：“再来！” 只是可惜，就在刚刚的地方，同一个位置，明霁再度用手指夹住了剑刃。 “继续。” 明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是对待一种很平常事情，将卫子兮又送至了原地。 卫子兮压力更大了，甚至连自己心口跳动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次次的竭尽全力的攻击，在明霁轻轻一挥下宛若渺茫之力。 这般结果甚至连燕时满与楚云端都是没料到的。 这两人都是筑基后期修为，但平心而论，刚才明霁的动作未曾看透半分。 初时，两人也是有些好笑卫子兮，但瞧见这么久的过招下，明霁竟没有丝毫倦意，就不曾言说了。 他们暗暗在心中自问：若是自己攻击，可否能师尊退上半分? 不出意料，十余次的攻势下，明霁依旧稳如泰山，倒是卫子兮，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脸颊低落，拿着手的剑已然发颤。 甚至有一瞬，他已然生出了退却之意——自己以后真能站在师尊身边吗? 明霁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平缓道：“这就要放弃了吗?以后，你可能还要面对更强大的对手。” 是了。 卫子兮闻言眼神一怔，随后神情变得更加刚毅。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炙热的宛若融入血肉中。 卫子兮想做的，是自己走上云端，而不是拉明霁跌落泥潭。 所以，他不能放弃，他要当师尊的弟子，要一步一步走向云端，最后，同师尊一并站在云端上。 这般想着，卫子兮灵力自掌心溢出，继而一点点流入剑身，待他重新提起时，又换作茫茫剑光。 剑光疾起，动作轻灵，一瞬宛若万星寒光落下。 明霁也动了，他手中的剑似虚似实，在这招式来临前，化形挡住了攻势。 卫子兮到底还是败了，并且一败涂地的那种，但他此刻心中竟涌现了欣喜：自己修为提高了，是否说明离师尊又近了一步? 随着铮的一声，明霁收剑入了鞘，瞧向卫子兮颔首开口：“子兮，你已然领悟新的剑意，不出三日，便可突破筑基中期。” 他语句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年纪尚轻，根基不稳，好在人族幽谷处也有固本培元的药草，明日你同我一起前去。” 卫子兮突然被莫大的喜事砸中，身形都有些飘飘然了，待他反应过来立马应好。 他想：明日同师尊前去幽谷，岂不是也有许多独处的机会? 没等卫子兮高兴得忘乎所以，燕时满与楚云端先声打破了这种师徒情深的画面，心中暗暗生了醋意。 燕时满道：“师尊，我即将突破筑基期，可否劳烦师尊指导指导我?” 楚云端紧随其后道：“师尊，有些功法我也不懂，师尊能否抽个时间帮忙解惑?” 一个两个情敌师兄都拿着指导的名义想黏着自家师尊，卫子兮黑着脸又偏生不好开口。 谁叫……他也是这般想法? 想着刚才在明霁挥剑的时候，这两人还借着学习剑法的名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师尊，卫子兮又是一股子不满。 若师尊是他一人的就好了。 幸而明霁没开通情窍，察觉不出这几人的想法，只是出声制止道：“好了，时满，云端。” 待这两人乖乖闭上了嘴，明霁才接着说：“官场复杂，所以我并不想让辞归被官府抓获，但你们还要盯紧他的动态。” 楚云端适才询问：“那该如何找到他?” “还记得我用玄霜打中他肩部吗?” 这两人也是聪明脑子，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是明霁在辞归肩膀处，附着了不伤身子骨的灵力标记，让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感受到平日踪迹。 “功勋贵族有一个爱好，大多喜欢聚集在四方赌场。”明霁声音说不上赞同，细听还有股厌恶之情。 也是，这种赌场向来恶臭，贵族高高在上的蔑视平民，甚至会拿无辜人命做赌，修仙族最是看不惯这些。 卫子兮由于在人间经历不少，也是沉稳许多，没了往日的轻举妄动。 他跟着沉思道：“只是四方赌场的话，辞归未必会来。” “若是真如李家村里的人所说这般，他便会来。” …… 第52章 师尊给的糖最甜 辞归这里如何，他们暂时也无法过度干涉。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卫子兮的修为问题，由于他进阶太快，明霁也忧心是否会对其灵根产生影响。 这也不得不提及，明霁之前说的人界与修仙界交界处了。 那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幽谷，其中有着不少药草，比如他们需要固本培元的紫晶芝。 但这里对于修仙之人也不算难找，明霁不过用了些许法术，便带着卫子兮来到这里。 幽谷弥漫着些许雾气，甚至会蒙蔽人双眼，若是普通人来这里，极其容易会殒命。 明霁来到幽谷时，大抵观察了进口处，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这里与之前遇见的千面鬼洞府大差无几，不过不同的是，幽谷除了珍稀药草在洞口里处，外面更似一处枝繁叶茂的森林。 明霁想罢，心中有了打算，随即从乾坤袋拿出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嘱咐道：“可能会有毒气之类的迷雾，你先吃下这百毒丹，以防不备。” 卫子兮应声是好，当服下百毒丹时，味蕾顿时觉得苦涩不已，皱着眉头艰难咽下。 “我之前就是知道你怕苦，去买了一些酥糖，快祛一些苦意。”明霁道。 他最是了解这个小徒弟嘴里怕苦，前些日子逛集市也想着备好了糖。 而今，那酥糖也在他掌心处放着。 分明身边是一片看不透迷雾幽林，卫子兮此刻却响起了一阵扑通扑通的心跳。 不过是觉得师尊心中留意自己，他就一下子起了精神。 卫子兮接过糖，继而揭开纸，将那块酥糖放入口中。 说起来，明霁给的并不是什么稀有吃食。 卫子兮缓缓品着酥糖，就像感觉明霁温热掌心抚摸他头顶。 他不由觉得，这应当是世上最甜的蜜饯。 明霁没能发觉小徒弟的想法，只是警惕的注意着面前不知底细的山洞。 也不知周边烟雾缭绕，到底象征着什么。 虽然这是人界，但有些事物依旧要提防。 明霁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另一手持着玄霜，体内灵力随即涌动起来。 卫子兮感受到师尊温热的掌心，脸跟着烧了起来，开口道：“师尊?” “跟紧我。” 说罢，明霁在前方开路，脚步不算太快，目光随着步伐默默打量周边。 幽谷的这处山洞不仅烟雾弥漫，周边还一片昏暗，若非明霁能在黑暗中视物，定会吃不少亏。 卫子兮心下一动，更是握紧了明霁的掌心，故作怯意道：“师尊，山洞里太黑了。” 明霁也是当真了，步伐走得慢了些，因为有心照顾卫子兮，甚至将自己灵力渡入几分，安抚道：“别怕。” 好在这山洞虽然黑，但没有什么危险，一路走到头便见了光，跟重见天日般，外面也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明霁见此眯了眯眸子，瞧见美景步伐竟未挪动分毫，持剑的一手反而出招向前用力一斩。 很快，破了虚景后，呈现回了原来画面。 “是迷烟所制造的幻境，快屏住呼吸。”明霁低声提醒道。 这迷烟并非毒雾，所以百毒丹并不能解除。 卫子兮应声立马照做，但由于修为不高，还是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此刻晕晕乎乎的步子跌跌撞撞。 他浑身发烫，在看向明霁时，眼中猛然呈现了一种说不透的神情。 明霁也注意到了，他注视着卫子兮的面容，不由得出声提醒：“子兮，醒醒。” 卫子兮终于动了，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明霁，如烙铁一般发烫的手臂禁锢了明霁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止不住的往上蹭着。 “师尊……” 第53章 嘻嘻，师尊说他最欢喜我 明霁也是第一次真切感觉自家小徒弟长大了。 刚刚分明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拥抱，就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此刻卫子兮紧紧环着明霁腰身，炙热肌肤贴着他的后背，气氛变得不清不楚的。 他心下一阵怪异，立马挣脱了卫子兮的禁锢往后退了几步，持着玄霜敲打其头部。 片刻后卫子兮眼眸清明许多，但还有几分懵懂之感：“师尊……刚刚怎么了?” 明霁也是知晓他是中了幻境才如此放肆，只得微微叹气：“无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脑中忽得闪过刚才的情景——他自己紧紧抱着师尊腰身，手里还有剩下温热。 心虚之余，卫子兮目光胡乱的四处张望。 也是误打误撞，他在不经意回眸时，恰巧打量到了洞口外极其显眼的紫晶芝，急忙出声指向那处。 “师尊，那个应当是了。” 明霁回过神来，抬眼注视到大约一百米处有个珍稀药材。 之后，两人顺着药材方向走去，还没出洞口几步，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好在明霁是修仙护体，心念一起施法弄了个屏障，那些雨滴在接触后，纷纷弹开了。 “师尊……” 卫子兮本想说些什么，明霁又将一个护罩搁置他身上，让那些雨无法沾身。 转瞬时间，他便摘了紫晶芝收入乾坤袋里，牵着卫子兮的手，再度回到了洞口。 卫子兮闷着声，他刚才也是临时起意，原以为淋了雨，会让师尊更心疼几分，说不准还能得寸进尺抱上撒娇。 只是没想到师尊考虑如此周到，他也没有如愿装可怜，只能无措地往前走。 明霁感受到身后卫子兮步伐犹豫，缓缓停了脚步，不由轻声开口：“还是怕黑?” 说罢，他便打了响指，周边瞬时出现了一团火光，洞口光亮不少。 “不。”卫子兮摇了摇头否认，这些不过是想同师尊亲近借口罢了…… 他敛下心中思绪，不禁打了冷颤，声音微微发抖，“师尊，有些冷。” 说来这洞口本就有些阴冷潮湿，修仙之人平日穿着不多，卫子兮不过筑基修为，怕冷也是正常。 明霁想来神情关切，指尖溢出的灵力也是再次传他身体里去过去。 明霁道：“好些了吗?” 卫子兮似乎真的好受不少，点了点头应是，一会面容又变得纠结起来，开口道：“师尊，能抱抱我吗?” 怕自己这个理由不充分，卫子兮继续补充：“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师尊，我真的好冷。” 明霁原想着伸出手安抚可怜巴巴的小徒弟，脑海里却在伸手的前一刻，莫名闪现刚才的画面。 ——那时的卫子兮忽得有了极强的占有欲，伸出手紧紧环住他腰身，就像是得到一件稀奇的珍宝，不肯再放手。 明霁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神色有些不自在，“无碍，刚才传入的灵力不会让你有事。” 卫子兮也是察觉到了，熟练的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开口道：“师尊如今讨厌我了，竟不愿意亲近我吗?” 明霁应声瞧上他一眼，负罪感就更加重了。 他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子兮刚才也是中了幻境失了志，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这般想着，明霁也伸出手主动抱住了卫子兮，安抚的顺了顺他后背，柔声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又怎么会讨厌?” “当真吗?” 卫子兮眼眸瞬时亮了，哪有半分刚才瑟瑟发抖模样，扬声欢快道：“师尊，与两个师兄相比，你应当是最看重我的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偏心，左不过卫子兮年纪小又黏人，所以明霁格外照顾了一点。 在其他方面来说，他还是一视同仁的。 可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明霁竟说不出什么伤他的话，无奈点头应声：“自然是最欢喜你。” 其实这句欢喜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落入卫子兮的耳朵里却莫名腌入了味，激动之下甚至忘记装了，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 “既如此，那师尊我们回去吧！” ? 明霁有一瞬的疑惑，还当卫子兮是受到了自己渡入的灵力起了作用，继而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就好。” 估摸着瞧着卫子兮无碍，明霁竟连手也抽出，直接起身走了。 卫子兮：qvq 卫子兮有些懊悔，不禁被自己自作自受的行为傻到了，可是又怕师尊心中起疑，只好闷着头跟在后面。 待出来时，明霁忽得回过头看了一眼山洞，像是透过薄雾感应到了什么。 “师尊?”卫子兮疑惑道。 明霁闻言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离开吧。” ……许是自己多心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的下一瞬，一副黑影鬼笼罩这里，在明霁停留的这个地方，感受他存留的余温。 他望向明霁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 …… 第54章 恶臭的赌坊 赌坊的一切都是奢靡之风，周围竟还有许多说不出的腐败。 明霁和卫子兮进入时，余光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得这里乌烟瘴气，快步来到了二楼包间。 “师尊。” 燕时满和楚云端早就等候多时，见着明霁来了，一并起身瞧向他。 燕时满道：“四方赌场最近开发了一个新玩法……” 没说几句燕时满面容透着犹豫，待明霁颇为疑惑的瞧着他，才继续开口：“来这里的官吏都是一些贪污腐败之徒，有些……有些甚至拿无辜百姓性命做赌注。” 燕时满知道师尊一向听不惯这些草菅人命的恶徒，此刻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出情况。 明霁倒是静静的瞧着他，面容看不出喜怒，“详细说说。” 之后，燕时满简而言之的介绍了四方赌场前些日子新颁发的规则。 原来，这些官员最是肆意轻贱人的性命，看这些苦命百姓苦苦生存时，心里暗暗发笑。 权贵纨绔公子哥也是图个有趣，聚集在一起后，想了一个有趣的玩法，对外宣称要招收家奴，给他们一个月几两银子。 有些贫苦百姓被高赋税压迫，实在养活不了妻儿寡母，看这告示也说了不限制任何人，急匆匆前往这些人的府邸。 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被迫签下了这种卖命条约！ 成为家奴的无辜百姓目前任务就是供权贵赌博，拿自个性命让这些权贵做赌！ 说起来四方赌场，也不得不提及这背后之人则是礼部尚书王大人之子，王昌。 当然了，四方赌坊能发展这般模样，也是少不了礼部尚书本人助力的结果。 这里并非只有赌人性命一种玩法，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无人知晓的恶臭。 他们为了找到乐趣，甚至今天要拿百位家奴作赌，让这些贫困百姓家人进入赌坊，同他们做下注赌博。 赢者便可放走他们家人，拿钱走人。 至于输者…… 自然是有去无回咯。 明霁听罢面色依旧不改，但手握着玄霜的力道紧了些——只有相熟的人知道，他这是恼了。 他们待在是二楼，也是为了让这些楼上权贵猜赌，便存留了个好方位，以便可以将下方情节瞧得清清楚楚。 明霁继而掀开了帘子，目光缓缓落至下面。 —— 满身油腻肥肉、穿着金丝锦衣的人此刻拿着烟斗猛然吸了口。 他斜着眸子缓缓吐出烟气，恶意打到对面瘦弱男子的脸上，欣赏着男子因害怕缘故，身体微微发颤。 他却十分惬意搂着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沉醉于纸醉金迷的挥霍里。 “怎么样、赌不赌?” 在富贵公子对面，那瘦弱的人闻言已经快站不稳了，看着桌前的骰子腿直打颤。 不过当他目光又落在那被绑在机关上、脖子被勒得喘不出气的女子时，唇瓣瑟缩的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既然你不敢，那就让我跟王公子赌一赌吧。”此刻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之子，孙游。 此人瞧着样貌端正，但若是仔细瞧了去，便可发觉他眼底下的乌青，尤其结合着他熟练搂着旁的美人，一副调情风流样，便看出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没等那瘦子说出什么话来，孙游便把他挤到一旁，手里快速晃着摇骰盅，像极了经常混迹赌坊的人。 他极快的眨了下眼，将摇骰盅盖在桌上，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王公子，该你了。” 他说的王公子就是那富贵公子，王昌。 此刻听了孙游的话，他也是随之落下骰子，手抓着盅子快速晃了几下。 不过几下动作，两人就纷纷将摇骰盅停在桌前，周边下注的人心里也是一阵期待。 孙游也是看出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也扬声调动起来，笑道：“押个赌注吧，大家猜猜，是我赢，还是王公子能赢?” 四周的人纷纷叫好，此刻一同去了一旁压赌的地方，而这些人也是盲猜，多数投了东道主王昌。 管理赌注的老板瞧见时，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缝：“都是押王公子的吧，那就一赔九！” 王昌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微微挑眉道：“开吧。” 这些权贵都是把赌注押在王昌身上，望眼欲穿等着一旁的小厮掀开摇骰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是孙游更大些。 王昌听着这些人唉声叹气，摆出笑面虎的面容看向那瘦子，开口道：“既是孙公子赢了，那你便能带走你的妻子了。” 那个瘦子听见后也是如梦初醒，十分激动的拥住劫后余生的妻子，匆忙离开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王昌忽得扬起一副十分大度的神情，目光转向其他瑟瑟发抖的家奴，故作温声道：“别担心，你们看，这不是很容易成功吗，孙公子能成，你们也行。” 一旁的孙游闻言，也是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说起来，这本就是他跟王昌布的局。 这些人自然是赢不了的。 所谓的放人也是个幌子，他们就是让这些贫苦百姓心甘情愿赌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窒息而亡，最后深陷绝望。 多么美妙的滋味。 权贵们大多知道点内幕，有些人已然喝了酒，让那恶意蠢蠢欲动，心中不禁期待接下来的恶臭场景。 王昌也是如此，他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眼，随后唤着随从，让他们把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从关着家奴的柴房带出，将人上了绞刑架后，随意指着面前身体已经有些颤抖的女子道：“你来。” 这女子并未接触过赌博，她本来在村里就是个平常姑娘，成了亲有个平常家庭，却无端遭受如此变故。 她如今看着自己的丈夫的性命竟掌控在自己手里，几乎是下意识跌坐在地面上，额头满是汗水。 女子的眼神充斥着绝望，低声道：“不，我不会。” 周边人看见这种场景反而习以为常，几乎一并看着这女人，面露讥讽不屑。 更是有人指着她，附耳在身边同伴嘲笑道“你们快看看，这女人都吓得坐在地上了。”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调笑声无不熏染着恶臭气息。 女子缓缓低下头，垂着的眼眸更是迸发着怒火。 这些人将他们平民百姓的生命当作赌注，当真是恶毒至极！ 女子好想、好想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可是她不敢，她家里还有孩子，还有亲人，她甚至连站起来赌博的勇气都不敢。 罪魁祸首王昌看见女子这般，反而露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情宽慰：“这样吧，也不用赌骰子，我摇骰子你猜大小便好，猜对一次我就放了你的丈夫。” 不是赌骰子，只是猜大小? 这倒有了五成把握。 女子心里重新燃起来希望，她扶着一旁的支撑物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坚定不少：“好，我跟你赌。” 这里所有的权贵看见这女子满怀期望的眼神，瞬时心中嘲笑不断。 蠢货，他怎么会让你赢呢。 女子自然不知晓这些，她此刻骑虎难下，只得心存希望，不断宽慰自己。 五成把握还是极高的。 她咽了咽口水，死死的盯紧了王昌手中的摇骰盅，几乎是一秒都没离开视线。 很快，女子瞧见王昌将摇骰盅重重置在桌上，骰子声也戛然而止。 周边人一片议论，有说大的，也有说小的。 女子听着这些议论声，心中也是不坚定起来，只得拼命回想刚才骰子摇晃的画面。 王昌并没有催促，手指却是时不时敲着桌子，清脆的声响不由让人一慌。 他喃喃道：“究竟是大，还是小呢?” 这女子原本犹豫不决，话语一直堵在心口，竟迟迟说不出口。 彼时也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竟莫名传出一阵声音，告诉她所选结果。 女子定了定心，待这些人都等得都不耐烦了，便急忙开口：“小！” “小吗?你确定?”王昌眼眸一暗，再度询问时，得到女子肯定答复，手指也是在不易察觉的角度动了一下。 “五五六，是大。”王昌掀开了摇骰盅，声音也带着失望。 “当真可惜，你赌错了。” 第55章 子兮的高光 女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下意识望向那被捆在木枷上的男子，看着他脖颈上的绳子不断收紧。 好在绳子还是余留了一点喘息空间，但也让男子面色更加涨红。 王昌察觉到了她的无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当然了，我可没说赌错一次就会死。” “你还有机会，只要你赢一次，他就能走。” 说罢，王昌并未在意女子是何反应，继续摇动摇骰盅。 “这次……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却是再也没有勇气了出声了。 她心里极其恐惧，生怕自己一字之差便能要了自己丈夫的性命。 这种刀尖立于心口的感觉，常人是体会不了的。 王昌见她没说话，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宛如一道催命符直逼人心智。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唇瓣抖了一下，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的没有了。 王昌眯了眯眼睛，扣了扣桌子正要发起第三次询问时，一个声音在此刻替女子回答了。 “我赌小。” 卫子兮面色从容的从二楼下来，待众人看去，竟是先直接掀开骰子。 “一一二，看来我猜对了。” 卫子兮弯眸道：“那我便替她应下这局吧” 王昌不停的打量卫子兮，见对方像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时，面上立刻挂上伪善的笑容。 他重新看向女子，道：“既然这位公子替你应下了，那便算你赢吧。” 他起初还未想太多，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小公子图个新鲜，来赌博玩玩。 毕竟只是一人性命，王昌也没在意，示意了手下将那男子放下，又让他人从柴房再绑一人带来。 “且慢，下一人的赌博我也应了。” 王昌闻声这才重新打量了卫子兮，面容增添了几分冷寒，“哦?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卫子兮倒是笑道：“赌博还需要报上名吗?” “也不至于，照公子这般说，不如玩把大的……” 王昌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抚上摇骰盅，“剩下九十八条人命，一并赌了。” 卫子兮一一环顾那些或惊慌或恐惧的面容上，看那些百姓的家人目光惊恐，回神冷声道：“如何赌?” 王昌压根没在乎这些人性命，无非就是当做一种乐趣，而今见有新的乐趣来了，心里还涌生一种更快意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骰子上笑道：“那便三局两胜吧，只要公子赢了两局，这些人都能回家。” 卫子兮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明霁在楼上也听见这些动静，不禁叹了一口气。 燕时满知晓他的担忧，不禁询问：“师尊若是担心小师弟出错，刚才为何不派我去?” “他年纪小不会引人怀疑，施粥的时候辞归又见过我们几人，只能由子兮前去，让他们放松警惕。” 楚云端从腰间抽出了扇子，不由地对准掌心敲了敲，眸光也是锋利几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卑鄙至此，竟不愿放过无辜百姓，这种极有利的情况下还出了老千。” 明霁并未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远远望向楼下的纨绔子弟。 是了，刚刚在脑海里说“小”的声音也是明霁，他是修仙之人，灵敏之处也是比常人要高的许多。 但他也未曾料到对方如此卑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动用机关调换了骰子原本的顺序。 “且看接下如何吧。” …… 卫子兮想起了师尊的叮嘱，不然灿灿露出一个笑脸，“开始吧。” 他眼神清澈，王昌这个天天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自然也看不出什么，还以为这人只是来打发消遣时间的富贵子弟。 刚才许是巧合，才提前让这人掀开了摇骰盅。 王昌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也未停，恍惚间手里瞬时晃动摇骰盅转着弯。 片刻，他又一次将其盖在桌上。 “大。”卫子兮刚才聆听骰子声时闭上了眼睛，如今倒是睁开了，神情不免增添了几分肯定。 是巧合吗? 不知为何，王昌动作停顿许久，最终又看向压赌的那边，对着众人说：“大家觉得这位公子能否猜对?”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最终还是把大头都压到了王昌这边。 卫子兮一直是一副看众模样，一只手不经意放在桌前点了一下，神情极度沉稳。 这些公子哥纷纷猜测大小，倒是没注意他的动作，目光堪堪瞧见了台上的人被吓得发抖。 他们看到这些画面也是有趣的，紧接着纷纷奚落起来，对着这人指指点点。 但是到底还是要进入正题的。 王昌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而揭开了答案。 “四四六。” 他的笑容凝固了，定睛一看骰子的点数，震惊之余不由出声：“怎么会。” 王昌再度打量了卫子兮，瞧着对方悠闲模样精神紧绷不少，声音也变得嘶哑。 刚刚他明明…… 怎会如此?！ 这些富贵子弟看到变故也是一惊，心里感叹：王昌的赌博已有些年头，今日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猜中了? 卫子兮瞧着骰子的大小也是目光一动，声音平缓道：“居然被我猜中了。” 是巧合，应当是刚才自己听错了。 王昌经历的变故也多了去了，心态一下子平稳下来。 他暗暗揣测：从面相看来，对面这人应当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若是猜错了，那这人真是隐藏的够深，自己竟一点看不透。 王昌继续摇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紧紧盯着卫子兮面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次公子猜大还是猜小?” “大。”卫子兮依然面不改色。 王昌这下真真是愣住了，他相信他就算偶然有错，也不会听错两次，况且这次他用了混淆视听的法子刻意弄出一道虚骰声出来…… 竟被人猜出了? 他心下一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按上那小巧的机关，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看向卫子兮：“公子确定不改吗。” “改吧。”卫子兮粲然一笑，露出那标准的虎牙，“改成小吧。” 王昌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应是巧合，之前估摸着这小子运气好，倘若真懂这些，现在也不会犹豫不决了。 卫子兮忽得又道：“罢了，不改了，还是大。” 王昌情绪那叫一个怒火冲天，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有意耍自己? 好在这结果未变动分毫，他便强忍着怒意，打开摇骰盅。 “我又猜对了。”卫子兮离远一看，那结果如自己说的这般，面上有了几分欣喜。 “现在能把那些人给放了吗?” 王昌就算再傻也知道被人小子耍了。 骰子有了机关压根不可能出意外，要是没有点门本身简直匪夷所思了。 再者，他左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富家子弟。 王昌如此想来，抱着臂趾高气扬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瞧着。 不得不说，眼前动作若是明霁这种美人做，反而是赏心悦目的，但换作眼前这人就辣眼的紧。 他冷笑一声，不知何时从怀里变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还带着几分威胁人的语气，“怎么着？你小子出老千是吧?” 周边的人原都是压在王昌身上不少钱，眼见这形势，顿时都向着自己的钱袋子说话，纷纷指责卫子兮。 卫子兮倒是淡定，小小年纪却已然有了大家风范，被这些人指指点点依然坐在对面椅子上不动分毫，反而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袭来，“怎么，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就开始倒打一耙了吗?” 王昌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张肥硕的脸涨的通红，他手指颤颤指着卫子兮，一时之间还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倒是孙游跟王昌玩的好，立马上赶着开口了，心里想着若真要这野路子赢了岂不是丢了他们这些人的面子。 见此，他立马拍桌定案，急忙给卫子兮扣上了帽子，道：“旁人都知王公子赌数一流，你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怎能赢他?” 说罢他立马给一旁随从使了眼色，之前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也是狰狞不已，干脆吩咐道，“先把他手砍了。” 第56章 别来无恙，甚是想念 卫子兮眼神一禀，倒也没料到这些权贵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 他也未曾暴露修仙者实力，只是装作毫无修为的平常人，假意挣扎后怒然开口，“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周边的人似乎在笑卫子兮的天真，奚落声音不断。 虽说砍了手这种程度见血，但他们也乐得瞧血腥残暴的画面。 卫子兮冷眼打量这些看好戏的人，心中默默数着。 五，四，三…… 刀光瞬时反射了附近所有的恶臭面孔，在卫子兮还未数到一时，另一把小巧武器撞击刀刃便打掉了武器。 待在二楼的明霁一直默默注视这里情形。 见此刻生了变故，他的神情郑重几分，眼瞧着一黑衣男子出现后，抓着卫子兮的胳膊就消失不见。 那人在临走时还放了一把迷雾，烟雾弥漫呛的众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 明霁眺望着窗前情景，之后像是预料到了结果，继而合上了帘子。 “师尊的意思是……?” 楚云端初时有些不解，待反应过来开口：“辞归救走了小师弟?” “不止于此。”明霁继续道：“我发觉那些关在柴房的百姓也被他放走了。” 燕时满此时怔住了，不由出声：“他竟然有如此本事?” “是有人助他啊。” 明霁眸色深沉凝视眼前这杯碧螺春，看那茶叶悬浮在水中，轻叹：“与我想的一样。” 其他两人没有理解自家师尊的意思，明霁见此倒也没有解释，反而冒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道阻且长啊。” …… 不过不得不说，辞归对此次确实准备充分。 卫子兮目光四处打量，看见原本关着家奴的柴房空无一人，以及门外晕倒的守卫时，他心下大抵有了计量。 辞归带着他走了许久，从一开始成群结队的守卫追着，到之后逃了许久几乎看不见追兵的影。 卫子兮心下一动，在经过一个隐蔽小巷拱手，面露感激道：“这位兄台，多谢你出手相救。” 辞归表现的极为冷淡，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我见过你。” 卫子兮语气肯定，心中不停琢磨着如何从这人嘴里探出虚实来，“你是李一帆。” 是李一帆，并非辞归。 辞归听着这般熟悉称呼神情终于动摇，甚至面色犹豫的让卫子兮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惜，辞归沉默半许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你可以检举我，赏金百两。” 卫子兮笑了，不禁摇了摇头，“你刚救下我，怎么会检举你?我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看来跟那些通缉令所说不同，你反而是一个很好的人。” 辞归面容依旧淡淡的，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卫子兮一眼，手拿佩剑靠在墙上。 “救你不过是顺手，至于旁人的看法，也无需在意。” “我做的事左不过是触犯的某些人的利益，而今就把什么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 “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顺着别人心意，遵从自己内心便好。” 卫子兮低头不语，忽然想到什么，他对辞归说了莫名一句。 辞归闻言神色一怔，似乎是心里有所触动，他道：“你是说……” 正关键时，卫子兮忽得听见了一群不同寻常的脚步声，除去那些捉拿人犯的追兵，步伐还参杂着另一个只有一人的脚步。 好像是曾经接触过的人。 莫非是……? 卫子兮心中一顿，面上摆出郑重，对辞归说：“有人来了，我们兵分两路。” 辞归大抵还在疑惑，再留神张望时，哪还有什么身影? 但他还是有武功底子的，刚才也确实听见了脚步声，反应过来后立马准备离开。 但下一刻巷口都没出就被拉回，那人还用掌心捂住他的嘴巴。 辞归初时还有些怒意，那人却低笑着示意他噤声，继而将他拉到远处更隐蔽的地方。 周边官兵刚走下巷子四处搜查，见没发现什么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辞归冷眼看向面前这人，感受到耳边呼出的热气，猛然把他推走，脚步往后退拉开了距离。 那人也不恼，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目光深沉的看向眼前人，像是刻意眷恋模样般，目光凝视了许久。 “别来无恙啊、一帆哥?” …… 第57章 落魄大侠，风光状元郎 卫子兮很快回了住处，见到明霁房间还亮着，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推门直接进去了。 毕竟之前明霁总对他说敲门太过客套，免了虚礼。 “师尊。”卫子兮唤了一声，垂着眼把自己打听的事复述一遍。 明霁依旧眼眸含着春意，开口道：“子兮长大了许多。” 卫子兮笑了笑，“师尊过誉。” 这话明霁倒也没说错。 不过在人间经历半年，卫子兮也没了之前的稚气，现已经增了几分成熟稳重。 明霁移开了目光，神情有几分沉重。 “我们需要快些回去了。”他突然道。 他抚了抚腰间的发烫通讯灵玉，出尘的面容像是染了寒冬冰雪般冷色，“有人在修仙界捣鬼。” “推算时间秘境快来临，莫非是关于秘境的事?”卫子兮沉思开口。 他也是猜测，恰巧误打误撞真说中了。 明霁点了点头：“我父亲在时，算得上修仙界有话语权的人，自他离去后，修仙界又重新选出了一个大能，如今竟开始插手天渊秘境的事了。” “那背后之人说每个宗门要举行一个宗门大比选出几个天才，才可进入天渊秘境。” “而我们清梦宗给出的名额是五个。” 明霁捏着下巴道：“倒是有些意思了，不知这人费如此大周折，有何意义。” 卫子兮不解：“师尊不曾了解他吗?” “从未见过。”明霁摇了摇头，“现如今且看辞归这事最后结果如何。”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人推门而入了。 明霁望着这两个弟子，看着他们神情便知收获颇丰。 果不其然，燕时满神情变得郑重，开口：“师尊，查到了，不出所料。” 明霁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六原名为顾清川，原是几年前的状元郎，后去当了知府，不知是何缘故改名换姓流落李家村了。” 楚云端彼时也提供了重要信息：“我刚刚探查到，这李一帆与顾清川竟是旧相识，但自李一帆出手惩治恶人后，两人就没了联系。” 明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压住眼眸里不明光泽。 “这些权贵不会有好日子了。” ——小巷里 李一帆背靠着墙，抬眸看向眼前这人，嘴角隐隐勾出一丝冷笑。 他轻哼一声，目光很快瞧向别处，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口气：“我当是谁?原是顾大人啊。” 王六…… 不，准确来说应是顾清川，听了这刺耳话也不恼，反而灼灼看向眼前人，“这么久不见，一帆哥还在生气吗?”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一帆连目光都不想留他身上半分了，故作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顾大人骗我是小事，您不该心有愧疚啊。”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他才肯抬眸赏了人一方余光，常带的佩剑执于身前立刻做足了防御姿态，面色也是十分警惕。 “说起来，我还应感谢顾大人……” 李一帆咬重字音，一字一句道：“不仅没把我重金悬赏的通缉犯带走，还助我救人……” 他越说便越觉得嘲讽，继而讽笑道：“果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顾清川沉默着，隐匿于心中的种种话语在望向李一帆冷厉眼神时，竟是丝毫说不出口了。 他只得结结巴巴开口“我并非有意骗你。” “这些人，我也是想救的。” 李一帆嗤笑一声，下意识想反驳他装什么纯善，视线下移至顾清川腰间佩戴的玉佩，瞳孔猛然一缩。 他忽得觉得味蕾发苦，心中有种说不上的酸涩感。 原来，顾清川还戴着这个玉佩。 李一帆紧盯着玉佩，渐渐陷入了一场回忆。 …… 那时的李一帆心中还余留着幻想，尽管当时家里被征收高额赋税、尽管父母被那些无良官兵打的奄奄一息不治身亡后，他还天真的觉得有上天会替他主持公道。 李一帆看不透人心的恶，便告了当地最大的地方官，希望替他这种平凡百姓出头。 结果又如何呢? 贪官几乎笼罩了整个朝廷，他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尽数浇灭。 那群官兵将他打了半死，还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李一帆当时九死一生，在逃跑的路上几近落败成了乞丐模样。 偏生就在这种最狼狈之际，遇见当年极其风光的状元郎。 他看见顾清川脸上满是少年意气，眼里充斥数不尽豪情壮志，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丝绸红花，周边姑娘在街口都对他青睐有加，纷纷驻足停留。 当时李一帆正小心翼翼啃着生硬的馒头，听着周围的惊呼、人群议论声下意识朝那望去。 便是一眼，他心中无端泛起了眷念，心里刻画状元郎模样好久。 ……都是过往罢了。 李一帆收回了思绪，敛住神色后更加决然道：“我曾经救过你。现如今，不论是何目的，你也救了我。” 他将腰间的另一半玉佩干脆的扔到顾清川手里，转过身留下的，是他冷漠的背影。 “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了。 第58章 他们的过往 顾清川凝视着他的背影，手掌攥紧了玉佩，眼神缓缓黯淡下来。 他是状元郎心有大志不错，可朝廷腐败，皇帝虽有意治理这些贪污风气，但架不住刚掌权，反像是个傀儡。 刚当上官吏时他还心怀大义，因为不懂这些人情变故，在查出这些贪官污吏吞了银两时上报，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皇帝却放过了顾清川，并且让他搜查这些罪证，找机会把这些权贵一锅端了。 只是事出不料，反受其害。 那些权贵竟有胆子直接谋害顾清川，动员不少杀手刺客。 那时他几近濒死没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逃到一个小村子里，晕倒时迷迷糊糊的最后一眼，看见有人朝他走来。 生命的流逝实在明显，甚至刚才有一瞬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顾清川醒来时感受伤口的疼痛，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猛然起身半靠着墙，却因动作太大牵扯伤口不由下意识“嘶”一声。 “醒了?” 正在熬药的李一帆掀开帘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 与意料的不同，他面对眼前受伤的人反而是浓浓的警惕，待顾清川喝完碗里的药便询问：“你怎会受这般重伤流落于此?” 顾清川看着李一帆的面容神色一怔，眼眸里划出一种莫名痛惜。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看见对方警惕的眼神便退缩了，继而片刻间换作一种懵懂的神色，像是对此毫无印象。 他道：“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这几息间，顾清川心里就有了谋算——借口死亡脱身，趁机在乡野混迹，是否更能了解官场腐败，查到更多?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装作一副失忆的模样也是极简单的，迷茫神色让人分不出真假。 李一帆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被骗住了，心下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因着警惕试探道：“你受了重伤，被我所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顾清川再度摇了摇头，像是十分无措：“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时我刚去隔壁王家村有些事，便是在那里发现你，”李一帆耐心的解释道。 顾清川沉默着，装作一副忧伤模样，说：“如果我家人还在应当会找到我，只是现如今我无处可去了，也不知自己叫什么。” 李一帆十分热心，他本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心肠，干脆包揽了这活计，开口道：“这有何难，你这些日子可以先在我家里住着，至于称呼嘛……”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大致给他捏造了一个身份：“那你便说自己来李家村是寻亲的吧，今日是初六，别人问起你便叫王六吧。” 这什么敷衍的名字。 顾清川心里默默腹诽，好在也是落脚了，所以也默默点头应下了这个称呼，询问：“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李一帆。” 顾清川顿了一瞬，喃喃道：“是一帆风顺的那个一帆?” 李一帆愣住了，因为在村落里众人都知道他家的事迹，所以大多不愿提及他的伤心事。 仔细算算日子，大概也有十年也没听见风顺这两个字在他耳边出现了。 他压住了急促的呼吸，眼眸涌起了一抹忧伤，那寂落模样更像是怀念某种不可触及的往事。 最终，李一帆的神情反化作一种释怀，亦或者是其他。 “以后，叫我一帆哥便好。” 顾清川也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神色，但并未言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一如当初高中状元般意气风发，轻声、极其熟练唤着：“哥。” 无论多久，李一帆还是被这一声哥惊到了，手掌颤颤巍巍探出，下意识抚摸面前人脸颊，意识到不妥后立马起来背过身，让他人看不出心绪。 “还是叫一帆哥吧。小六。” …… 顾清川收回了玉佩，小心翼翼感受刚才的温热，就像李一帆从未跟他分别一般。 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唤出那日思夜想的称呼。 “一帆哥。” —— “师尊的意思是?”楚云端眼眸暗了暗故作不解。 明霁不动声色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云端，若论皇家诡事，你应当最清楚。” 楚云端愣住了，他唇瓣开了又合，到底没说出话来。 “早在我收你做弟子的时候我便知道，如今还是没能放下吗?”明霁声线平缓，柔和的宛若一声叹息，“既选择修炼，若是纠结陈年往事便停滞不前。” 楚云端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很艰难的才能从喉间吐出一句：“师尊原来都知道了。” 明霁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眸光永远轻柔而悲悯，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楚云端。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久到还是一旁卫子兮先行打破了这场僵局。 “师尊，那辞归这事我们还要选择插手吗?” 明霁收回了目光，继而重新落于卫子兮身上后开口。 “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人族为好，或许会变了他人命格。” “但还需要跟进，瞧瞧后续会发生什么。” 楚云端见明霁没在注意他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句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师尊似乎意有所指…… 卫子兮乖巧的应了一声，他刚才也看出师尊与师兄的气氛怪异，便抢先一步扯开话题。 明霁没有多提这件事，反而又说了其他：“宗门大比之后便是之后秘境。” 燕时满立马询问，“这宗门大比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明霁想着刚才这两人不在又重新解释一番，声音不急不缓：“这个所谓大能，说是为了选拔人才。” “不知为何，我总他怀疑有所图谋。” 几人都是聪明脑子，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清梦宗因为前宗主飞升一段时间宗门混乱，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现任的宗主却又受了重伤。 此人……像是刻意针对清梦宗。 到底都是些猜想，没有实际证据，明霁只能更加谨慎的提防。 “不知这修仙大比有何规矩。”卫子兮注意到了关键。 明霁借此轻言叙说这次大比规矩，“要求年龄二十五岁以下，并且筑基以上修为。” 这个比赛经过几个宗门大能商议也算比较人性化，除了年龄修为以外，不能使用非丹宗使用的灵药，不能使用暗招，不能下杀手，否则直接被驱逐出赛。 听了这个规则，几人表情有些怪异，燕时满率先嘀咕一句：“赛场刀剑无眼，若是对方执意不肯认输，失手杀了那该如何?” “说的不错，”明霁郑重开口，语气低沉：“但这是选拔人才，并不是让你们互相残杀。” 几人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几分计量。 根据修仙界人数来看，这次大抵是参与上千人，暂不知比赛具体如何，但最后肯定是经过重重交锋，选出百人。 明霁看了几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会有所分寸，心下安稳不少。 “你们是我的弟子，若是你们遇见的对手实力强悍，你们也莫争强好胜。” 明霁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更希望我的弟子能平安。” 卫子兮不知其他两个师兄是如何想的，但他自己在明霁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涌现了许多情绪，甚至不自觉开口唤了一声。 “师尊……” 明霁有些疑惑，但还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卫子兮坚定了自己想法，从胸腔发出更加决绝的声音。 “师尊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59章 恶有恶报 暮夜，整个空气都弥漫着雨滴草地的清新味，伴随着还有一阵轻柔的风，吹拂到赶路人身边。 那人戴着斗笠，许是下雨的缘故，帽缘处还滴滴答答溅着水。 他曲指敲了敲门，响声在这寂静黑夜格外明显。 很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给他开了门。 那小厮先是抬眼打量了他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侧过身子让黑衣人进门。 他四处打量周边一眼，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低声询问。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黑衣人回道。 说来这人也极其神秘，不知何缘故戴的斗笠压得低，所以旁人瞧不见面容，声音沙哑的很。 “办妥了就好。”小厮以为天寒地冻他受了风寒，倒没有怀疑什么，继续嘱咐：“那等一会去见主子。” 那人跟个哑巴似的也不多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小厮见此默默腹诽难道暗卫都是这般话少，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好奇，默默不做声低头给人带路。 不得不说，这个宅子十分金碧辉煌，整个府邸都气势恢宏，遍布的花草檐角，精美奇巧的廊庭院落，也彰显这家主人的奢靡。 小厮带领黑衣人走了许久，终于在拐过一个长廊到达主院。 他先是叩了叩门，弯腰的恭敬态度无不说明院落主人高贵的身份。 “主子，影办妥了。” 从昏暗的灯光便可以看出里面的人一直未睡，他在听到小厮的禀报后轻轻咳嗽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黑衣人接受到指示后进了门，门口的小厮见此也是十分懂眼色，立马让门口守卫退下几步，独留自己在远处守着。 黑衣人进了门，拱手回禀道：“主子，文帝并未怀疑，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下手了。” 他喊的主子便是郑王，也是当今王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手下心腹遍布整个王朝。 但是若是瞧郑王模样，左不过就三十出头。 郑王极其满意这个回答，哼笑一声语气也变得低沉幽暗起来。 “做的不错，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居然也想掌权?” “就该跟他那个爹一样被毒死。” 他并不怕隔墙有耳，朝中大部分都是郑王自己的眼线，所以感叹一句便惬意把玩着手中玉石，像是述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暗卫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家主子下一步吩咐。 郑王不急不缓的品了一口刚沏好的热茶，面容讽刺：“还有那个顾清川，皇帝真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撼动我的权利吗?” 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一个冰冷的剑刃，主子提到什么也只是附声说好。 但只要留心，就能看见他手臂颤抖的轻微幅度。 郑王脑海里满是想到近在咫尺的皇位，实在难以压制心中狂喜，态度散漫许多，“行了，你退下吧，让那些守卫再过来守着。” 只是奇怪的是，一向对郑王说一不二的暗卫竟罕见的违背了主子的意愿，步子一步也未曾挪动。 郑王心下疑惑，他不喜别人忤逆自己，见此也扬高了声音，尽显王爷威严，“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有一事想请主子明示。”暗卫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靠近了郑王，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郑王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他身居高位久了，很快强压下心中恐慌，维持着冷静姿态道：“什么事?” 刚才太过欣喜他便没发现，精心养的心腹暗卫举止怪异，沙哑的声音与其说受了风寒更像是怕他人发现异常。 郑王缓缓将手放在腰间，他自小学习武艺平日挡了不少明枪暗箭，而今在紧要关头自然有所提防，暗抽下佩刀背在身后，在想如何将对方一击毙命。 那人也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也嘲讽郑王贪生怕死的行为，轻蔑的笑了。 这笑容持续了许久，若是细听便能发现里面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终，黑衣人拿下了斗笠，终于呈现了真容。 像是为了应景，门外再次下了大雨，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一阵雷声附和着闪着强光，凑巧般照在黑衣人脸上的那道疤痕上。 他如同刚从地狱回来的魔鬼，面上挂着一丝冰凉的笑意。 “我早说过，你会遭报应的。” 第60章 往事 郑王惊恐瞪大了眼睛，看着本该死去的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 他如同生生被人扼住脖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一帆平静的看着郑王，仿佛对待一个死人，眸子里满是笑意。 甚至怕这人不知死因，他还贴心的解释，“你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在李一帆说完后，郑王立马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吐着白沫，面色满是狰狞痛苦。 他这才不可置信看向茶杯，似乎并不明白何时茶水里被下了毒。 李一帆声音不徐不疾，就如凌迟般缓缓在郑王心口上割上一刀，“你以为我会蠢到直接杀你吗?” 他说的不错，根本不需要他直接出手，郑王如今已被毒药侵蚀生机变得痛苦不堪了，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放……放过我吧。” 怕李一帆不同意，他猛然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 原来有些人真的贪生怕死，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一点硬骨头都没有了。 李一帆悲哀的想着，脸上表情没能动摇分毫，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即将要死的王爷。 “现在知道害怕了?” “在我弟弟被人伢子拐走惨死他乡，却不能主持公道时，在我父母被你们这些权贵、贪官压榨博取钱财，之后惨遭毒打身死时……” 李一帆笑了，他盯着郑王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那时候的你怎么不害怕呢?” 郑王闻言顿住了磕头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面前这人，此刻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因果报应。 在郑王为了收敛钱财，压榨平民百姓苦心经营的农田钱财时，就已经注定了。 …… 那个饥荒的时代，大部分人饥不裹腹的时候，郑王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拿着百姓的血汗钱，行奢靡作风了。 更可悲的是，在李风顺死后，李一帆父母这些贫苦的百姓也是积极面对生活的，他们没有一蹶不振。 他们想活下去，在这个苦命的年代活下去。 那时，年龄还不足及冠的李一帆总是会努力逗父母说笑，就像想避免不可触及的伤口，逃避这一切。 说起来少年的他还是这么年轻，就算是经历过波折，还是会相信生活所拥有的美好。 可是啊……这更宛若黄粱一梦，只是轻轻触碰，便碎了。 以郑王为首的人积极鼓励手下官员收敛钱财，为了筹集银子造反做准备。 毕竟，要想重新掌握政权，当上新帝怎么可能没有钱呢？ 于是，受苦的便是这些百姓，像李一帆一家不过其中一个。 即便劳苦工作，还是会因为交不上税被官兵打骂，不得已苦苦哀求。 “军爷求求你，我们还有孩子啊……” 李一帆记得，他的父母原本还是没有这么苍老的，只是经过这些人的剥削几年，手掌很快如同枯了的干树枝般无力。 那些狗仗人势的人趾高气扬，他没有顾及李一帆父母的哀求，反而直接上手狠狠将两人揍了一顿。 等李一帆回到家时，只看见了父母遍布伤痕的身体，以及满屋的狼藉。 那时他的父亲没了，徒留母亲还有一口气存在，原是可以救得。 他满脸泪痕背着他的母亲，声音抽噎的不像话，“娘，我送你去当地最好的医馆。” 但他的母亲只是趴在他后背上无力的摇头，低声附在李一帆的耳边嘱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活不久的。” “我悄悄告诉你，知道官兵会收高赋税，我跟你爹将余下银钱藏在你屋子里靠头的那块砖了，你拿开就是了。” 母亲想要再看看李一帆，用尽的全身所有力气才缓缓抬起手臂，慢慢、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开口道：“这是留给你娶媳妇的。可惜了，娘没办法看见你子孙满堂了……” 她慢慢垂下了手臂，吐出最后一声无奈的哀叹。 “一定要幸福啊……一帆。” 李一帆顿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探了一下母亲的鼻息，竟是……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他想欺瞒自己，可是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悲痛。 他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李一帆到底没把最后的银钱娶媳妇，反而将这些留作父母的棺材板钱，给他们弄了葬身之地。 生前没有空闲，只愿他们死后能长存清闲吧。 李一帆处理了父母的后事，初时心里还是满怀希望的。 他听说当今的礼部尚书王言是一个清正兼职的好官。 而且李一帆本人所知道的，乃是新帝规定可以不用收这么多税的。 或许只是手下贪污，上面的大人并不知情? 他那样憧憬着，费了不少力才到一个富贵的酒楼打杂，远远见到了王言。 与想象的不同，王言此时确是极其谄媚的站在一个穿着更加富贵的人身前，脸上笑容的褶子都开了花，就像是狗腿子一般讨好。 李一帆那时还没看出什么门道，想着民心所向，便在众目睽睽起身，拱手恳求：“王大人，求您给我主持公道。” 王言眯着眸，十分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不过一眼，便让李一帆心凉了半截。 王言许是看周围有人还是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果真像极了一个爱护人民的好官帽子道：“有何要事?” 李一帆心叹只当这一眼是他看错了，回过神立马恭敬的回禀：“回大人，有人仗着您权势肆意的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恶意抬高税收。” 王言笑容都僵了一瞬，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郑王，立马怒喝道：“哪来说的胡话，还不快把这个人打发出去?” 或许是李一帆的直言，亦或者是王言面上心虚做派，周围在酒楼用膳的人一瞬议论纷纷。 “大人……！” 郑王抬起手让手下人停住了动作，声音低沉：“你说这些人肆意收税，你可否有证据?” 李一帆原本心里已然没底了，看见王言附和的这个大人物反而有耐心听他一言眼眸瞬时涌现了希望，连连点头：“大人若是不信便可派手下人去周边人问问，都知道现在官兵抬高税收。” 郑王笑了笑，像一个关心民众的好王爷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言一眼。 王言在他手下多年怎能不理解他的意思，立马接声道：“行了，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先跟我去衙门做个笔录吧。” 李一帆心中顿时觉得有了生机急忙点头，心道自己铁定是遇见了大人物心善，心中欢喜。 可惜，他不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不懂这些人的人心险恶。 他就这般羊入虎口跟王言手下小厮去了衙门，几乎命丧于此。 李一帆被这些人打的几乎没了命，好在地方隐蔽所以他们也没大的动作那些人在探他没有鼻息的时候便随意的裹了个草席子，将它扔到乱葬岗。 他意识迷糊之际只听到那两个手下嗤之以鼻的笑声：“这个蠢货真的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我们主子会主持公道啊。” 另一人也是嘲弄的附和道：“是啊，郑王日理万机哪有机会理会这些小事，再说了这些贪污不就是他……” 他的话没说完，许是怕别人听见惹了麻烦，但昏迷的李一帆已经全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咽下了口中血沫，生生在自己脸上划下一道疤痕，暗暗记下今日耻辱。 郑王，王言……我迟早会杀了你们。 …… 李一帆冰凉的刀刃抵在郑王的喉咙，甚至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血管跳动，但他却一时未曾划破郑王的喉咙。 “我们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可是，你们却依旧不依不饶啊。” 李一帆收回抵在郑王喉管的刀刃，在郑王被毒药折磨的面目全非后，终于选择捅向他的心脏，看见对方死不瞑目的表情，终于真切的笑了。 为顾清川，为自己，为了枉死的父母。 他杀了许多贪官污吏，杀了沈迟绪，杀了王言，杀了郑王。 但他并不后悔。 李一帆猛的嘴里溢出一丝黑血，像是遮掩般熟练的用手帕擦去了。 他走出郑王府，步伐跌跌撞撞，最终来到了落叶归根的地方，等待死亡。 第61章 我也能魂归故里吗? 李一帆意识渐渐模糊，用自己最后一股执念，来到不远处的佛寺。 说起来，这里离李家村极近，还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但当李一帆来到门前，却是再也不肯踏进一步了。 他扶着门口的柱子，支撑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内里，怕自己的血亵渎了佛门清静之地，步伐直后退。 红铜色的大门极其威严，门内的住持轻叹出声。 他似乎知道有客来访，先一步踏出了寺庙。 住持看向李一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如今这般结局，缓缓闭上了眸子，手不停滑动着佛珠喃喃低语：“施主，我能看出你心中所想，为何不愿进?” 李一帆神情露出一种苍凉感，开口说的每句话，都有血腥味涌于喉间。 “我杀了许多人，也能配进寺庙吗?” 住持合并上了手，低声唤着阿弥陀佛，面上慈眉善目：“施主在了却自己的因果。” 他没有接着明说了，只是重新踏入门内，低声道：“请进，施主。” 李一帆心中忽得有些动摇，终究还是跌跌撞撞来到寺庙里。 他扶着门框，有些悲哀的打量没有多少香火供奉的寺庙，最终横下心来，慢慢靠在一个破败的草堆里。 纵使狼狈于此，李一帆倒莫名扬起了畅快笑意。 说起来，自己一条命换了这么多畜生的命，也是值了。 住持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无奈的叹息。 他又道：“施主，有人等候你许久了。” 李一帆有所不解，开口道：“还望大师明示。” 他刚落下话音，脚步声就近在咫尺了。 这人走路不急不缓，渐渐的停在了李一帆的面前。 李一帆一开始低着头，只是用余光打量着。 单看蜀锦做成的鞋子月华锦的绸缎，也猜测出此人定然不凡。 不知想到什么，他猛然抬眸，恰好对上明霁清冷的面容。 “我想，我们是见过的。”明霁神情和缓，极其平静的述说着。 “你是修仙族吧。” 李一帆道明了明霁的身份，此刻身上竟若有若无溢出同阶级的魔族气息。 明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不悲不喜。 其实早在第一眼，他就敏锐的看穿了李一帆的气息，所以才会插手这等事。 —— 许多年前。 李一帆在乱葬岗被打得几乎没了气息。 上天难得垂怜，竟让他误打误撞下，得到了一本魔族秘籍。 与修仙族不同，哪怕修仙族的一些人天赋再弱，但只要踏入修仙的道路，对人体也无害处。 若是魔族，也有一种罕见情况——他们有些天赋很弱的人，有种办法可以很快提升修为，让他人无法抗衡。 同样，这种方法也损人不利己。 李一帆刚好是其中之一，他耗了自己的寿命，从一个普通人，短短几年内变成了杀了不少贪官污吏的高手。 它的代价是巨大的——人人恐惧的死亡。 …… 卫子兮跟在明霁的身边，看着李一帆这般下场，他不免想到当初救他于赌坊的热心青年。 他开口道：“师尊，没办法救他吗?” 明霁悲悯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若是之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今日……” 是了，今日李一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燃尽了自己所有寿命。 只求，一个安心。 不用明霁多说，李一帆最是知晓自己结局。 彼时他的笑容带着释怀，并不惋惜自己的死亡。 “我不后悔。” 李一帆轻轻咳嗽了一声，面容愈加苍白了，眼神逐渐涣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这位仙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否帮我最后一个忙?” 明霁平静的看着他，示意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李一帆用尽全身力气，从身上掏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明霁顺势打开了木盒，瞧见里面完好无损的银票。 李一帆终于松了口气，见没有心事了却了，一瞬就变成了一棵破朽的枯木，浑然衰败。 “请你……帮我把这里的银票给原本的百姓吧。” 这些都是他从一些贪官里面截来的，算不上干净。 李一帆浑身满是血污，身上闻着还有股血腥味，但整个人依旧澄澈。 “这本该就是他们的。” 这些贪官抢走了不少钱财银两，想必若是换成其他自私的人，怕是早就私吞跑路了。 明霁平息了气息，缓缓的点头：“好，我会答应你。” “还有……”他又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玉瓶，里面应是丹宗炼制的药物。 李一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神色不解道：“这是……?” “虽说我无法救你，但这颗药物够你多活一月有余了。”明霁将玉瓶递到他手里，眼眸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保重吧。”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莫留遗憾了。 明霁没有说出这句话，默默看了李一帆一眼后，拿上手中的木盒就带着卫子兮离开这座寺庙了。 他知道李一帆会做什么，会有什么的结果。 修仙族原是不该插手这些尘世的，可最终他还是心软了。 外面再度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雨，卫子兮贴心的撑着伞并肩站在明霁身边，低声开口：“师尊……” 明霁望了一眼佛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 与此同时，寺庙里的李一帆虽说攥紧了手中的玉瓶…… 却未曾服下。 第62章 脑海里竟然都是他(行侠仗义完) 李一帆的笑容勉强，或许知道自己要死了，心里也没有什么大碍大怨了。 多活一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是更加贪恋世间的美好罢了。 他忽得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服下这瓶药，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究竟会做什么呢? 是会回到李家村，是去闯大好河山，还是济世救人、行侠仗义? ……都不是。 李一帆可悲的笑了，他的眼眸渐渐湿润。 他发觉，在自己意识逐渐消散时，脑海里竟都是顾清川的身影。 是顾清川戴着红花高骑大马的意气风发，亦是他同自己生活在李家村的每一幕。 最后定格在知道他欺骗了自己，低声求和的场景。 李一帆知道，无论是喜是悲，他竟然都因这人牵挂着。 可惜了。 他到底还是没服下那颗药，静静的靠在草堆上，等待着气息淹没。 怎么最后的时候，还想着顾清川呢…… 李一帆闭上了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没等自己放松一瞬，又听见了脚步声。 是一阵很熟悉的脚步声。 忽得被打扰，李一帆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 或许因为生机渐渐消散，他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腰间又挂着玉佩，随着步子响着声。 在李一帆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此人一声的叹息。 是悲、是可怜? 不重要了。 李一帆渐渐阖上了双眸。 —— 李一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是与顾清川相识的。 顾清川原本也在李家村，小时候经常缠着他喊一帆哥哥。 在李一帆梦里，顾清川家里好像是什么富贵家庭吧? 只是一个算命的神神叨叨让顾清川一定要去乡下，顾家会遭小人陷害等荒谬言论。 只有几岁的顾清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掰着手指头跟李一帆说着这里的利害，直接把李一帆逗乐了。 他故意把顾清川原本柔顺的软发揉的乱七八糟，在对方气的鼓鼓囊囊的时候，又神秘的变出一个酥糖。 这小孩上一秒还哭的稀里哗啦，但被打了一巴掌又吃了颗甜枣的情况下，顿时开心的笑了。 说起来，李一帆并不相信那个算命的所说的话语，直到几年后的夜晚顾清川真的找到了他，眼睛红的发肿。 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岁，像是一夜长大般，沉默良久不说话。 小清川肿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缓缓地看向自己的一帆哥。 “我要走了。” 李一帆本就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李风顺失踪已然让他烦心，此刻哪里顾得上顾清川的心情? 他烦躁的回道：“走就走吧。” 这一走，就像是从李一帆记忆中深深消失般，再无印象。 …… 记忆里有这一段吗? 李一帆看着画面中两个小孩嬉戏打闹，自己又跟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俩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实话，他真是一点都没有这些印象了，原来自己之前是认识顾清川的吗? 他只觉得脑中疼的很，一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奇怪，死了也会疼吗? “一帆哥。”温热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瞬李一帆便被唤醒了。 他似乎躺在一个温暖床铺上，睁开眼便是个面容清俊的男人，露出急切神情。 顾清川见他醒了，心这才放下来，着急询问：“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李一帆有些疑惑的看向顾清川，神情极其怪异。 之后，他说了一句话，忽得让顾清川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就像一股冷寒袭于全身，迫使顾清川僵在了原地。 李一帆道：“我们，认识吗?” 第63章 月是故乡明(顾清川番外) 顾清川来到了李家村。 准确来说，是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原来是清川呐……” 拄着拐杖的李大爷眯眼打量着，面上露出和蔼笑意。 顾清川点头应了声，打量面前熟悉的村落，不禁觉得此刻也算衣锦还乡了。 似乎从未有什么变化，所有人依旧记得他，热切的同他打招呼。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顾清川面容忽得多了一份说不出苦涩，吐出一声低语呢喃。 “为何一帆哥会忘记我呢?” 他垂下眸，目光刚好落在那玉佩时，面色瞬时一怔。 情……劫? 顾清川呆呆的站在原地，炙热的掌心握紧了玉佩，思绪逐渐飘到了许多年前。 —— 那时的顾清川还称不上一声顾大人，还只是个幼童。 他如大多人一样，家庭和睦、平平常常。 ——变故也是有的，那时他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对着顾清川父亲说他家里有灭顶之灾。 父母提前预料到这出变故，将顾清川送到李家村让一个亲戚照拂，所以才让幼时的他逃过一劫。 说起来，他的父亲还是当朝太傅，清正廉洁，不屑与郑王勾结。 只是这般好人就因为站在皇帝这边，便被小人恶意陷害。 当今皇帝由于没有权利，眼睁睁看着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全家问斩。 按理来说，顾清川为了活命不应该再度踏上仕途的。 可是他还是考了秀才，进士，直到参加了殿试一举夺魁。 那晚，新帝私下找过他，看出了他是当年顾家的遗孤。 他听见了新帝幽幽的叹息以及无尽的悔恨。 准确来说，他们是有同样目的的。所以，在新帝询问他是否愿意隐藏找出郑王罪证时，顾清川同意了。 他藏在暗处观察这些人，新帝则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朝中权贵换了一遍。 为了报仇顾清川几乎都快看不透自己了，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自私。 但他收获也是巨大的，顾清川拿到了这些人的把柄，只有他回京告诉皇帝……！ 他失算了，车夫被人买通了，马车跌落了悬崖，那些权贵几乎是下了狠手想搞死他。 好在，顾清川跌落在一条蜿蜒的小溪了，嘴里都呛出了不少水。 等他醒来时，便是被李一帆救了。 顾清川是认识李一帆的，这是他幼时的邻家哥哥，是与他有情谊的。 可是李一帆似乎一点都不认识顾清川了，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似乎对外来人极度警惕。 可是他没有变，李一帆的眸光还是那般良善赤诚。 顾清川顿住了嘴里即将脱口的话语，还是没告诉他事实，他很怕自己的凉薄冲淡了这层皎洁月光。 但顾清川更怕的是，因为他所做的事危及李一帆。 他便掩盖了自己所有的算计遮住了所有阴翳，干脆装作李一帆小时候最喜欢他的那股模样，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逐渐停留。 但顾清川不能忘记自己的仇恨，最终在李家村停留了大抵一个月后，他想办法送出这封信送到了皇帝手里。 李一帆没发现日常，虽然他忘记了小时候的事，但他待顾清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顾清川受了重伤的时候，熬药的是他，知道顾清川怕苦的也是他。 “一帆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清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直接开口询问。 李一帆听见这个问题时猛然一愣，一时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之后他再度对上了顾清川炙热的模样，有一丝迷茫，“我只是下意识想对你好。” 这么说，一帆哥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听见这句话时，顾清川心里涌现了一丝窃喜，看向李一帆时也没能压抑上扬的唇角。 只是……一帆哥为什么会忘记呢? 恰巧，在顾清川思考之际皇帝给他传来的信鸽在屋外也咕咕叫着。 这几日他身体也康复了，所以也能下床，他假意摸了摸鸽子脑袋实则趁势取下了纸条，在李一帆过来的又露出一丝无害的笑容。 “你也喜欢这些小动物?”李一帆没能发现不对，反而看着信鸽因生人前来扑腾的翅膀离去的背影，声音化作一阵叹息。 “准确来说，我是羡慕它们。”顾清川掩下眸光不明情绪，声音忽得低落起来。 “它们真的很自由。” 这句话他没有骗李一帆，顾清川无论是从小被家里人送到李家村还是后面考上状元郎一心报仇，他都是被动的。 李一帆瞧见了他低落情绪，心下一软弯下身子拍了拍他后背。 他不知道顾清川经历过什么，但也不会去问，而是等他主动告诉自己。 “在这里自由吗?” 顾清川怔住了，很快他嘴角洋溢一丝掩不住的笑容重重点头。 “嗯，跟一帆哥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很开心！” 李一帆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唱过戏，不然变脸怎么一会一个。 他抬起手拍了拍顾清川的肩膀，十分豪爽道：“小六，会喝酒吗?” 顾清川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他被管的极严，甚至到后面只有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劳什子功夫借酒消愁。 “就知道你小子没喝过。”李一帆忽得眨了眨眸，在顾清川惊恐的面容下下一瞬提着他衣服后领迅速拎到房檐之上。 他看着对方依旧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干脆的坐在房檐上戏谑道：“你不会怕高吧?” 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之前坠崖事件顾清川都有些阴影了，甚至在刚才有一瞬觉得李一帆想要谋害他。 但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并肩坐在李一帆身边嘴硬道：“没有的事。” 李一帆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有拆穿，反倒是从身上变出两壶酒扔给顾清川，在对方接住后直接拔开自己的那壶酒塞，毫不在意仰头抿了一口。 他的表情肆意张扬，宛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压抑一声低笑：“尝尝看，上好的女儿红。” 顾清川闻声像是被蛊惑一般，学着李一帆刚才的动作猛灌了一口，直呛的辣嗓子，连忙咳嗽几声，仿佛把心都咳出来了一样，灼烧的胸口滚烫。 李一帆被他的行为逗乐了，不由得拍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声音遍是无奈：“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浪费了你的一坛美酒。”顾清川擦去嘴角酒渍眸光稍显歉意，或许是酒性较烈，而今原本僵住的身体如今也有些热意了。 李一帆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抄起酒壶再度饮下一口，适配他发红的眼尾，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顾清川真觉得自己醉了，他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李一帆被酒浸湿的衣袖上。 月华如水，银白光影恰巧照在他们这处，莫名给人柔和之感。 顾清川的眸光定定的瞧向光晕映衬着李一帆熏红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酒壶边缘，之后慢慢酌了一口酒。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出一句诗。 李一帆也醉了，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两眼都带着几分迷离，听见一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下意识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顾清川就这般靠了过来，温热呼吸直直打在李一帆脖颈上。 看着在其身旁对他毫不设防的李一帆，他的眼角眉梢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与你相识，是我之幸。” —— 许是昨夜喝多了酒，顾清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他再度醒来便看见自己已然盖好了被褥，倒也没有荒唐到露宿屋檐上。 李一帆站在不远处，面容有种让顾清川说不清的情绪，等他端来醒酒汤靠的更近了些，顾清川才发觉他脖颈有几道红印，像是牙咬的。 “一帆哥，你脖子……?”顾清川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哦，这个啊。”李一帆将衣襟往上拉了拉，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直把顾清川心里看的凉飕飕的，“被一个养不熟小狗崽子咬的。” 狗还能咬脖子上吗? 顾清川心中有些疑惑，也附声道：“那它也太坏了。” “是啊，真是太坏了。”李一帆咬牙切齿看了他一眼，像是羞恼般发泄，重重的将碗掷于桌前，几乎是咬着牙根才从喉咙发出一句，“你慢慢喝。” 顾清川此刻再笨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李一帆了，但又一时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忽得，他联想到李一帆脖颈的红痕以及咬牙切齿的表情忽得脑中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不能是他自己放狗咬的一帆哥吧? 第64章 喜……喜欢你【李一帆番外(上)】 李一帆满是血渍的手扒着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或是上苍垂怜，尽管他受了重伤，到底还是没能如那些人的愿，终究活下来了。 他咬着牙忍痛，随意扯下身上布料给受伤处包扎了一下，往前打量一番。 不远处有一处山洞，洞口里弥漫着一股紫气，也不知是不是妖怪变来蛊惑的，莫名吸引了李一帆的目光。 他不受控制的走进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的宝箱，在幽暗的环境发出光泽，格外的耀目。 那宝箱上面还贴着纸条，扭扭曲曲写了几个大字——绝世魔功。 李一帆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他常听话本说：那些跌入山崖，被仇人陷害、几乎落得九死一生的主人公，往往就会遇见奇境。 想罢，他倒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若自己真是主人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应当是哪个恶趣味浓重的人弄的恶作剧吧。 李一帆当时没当回事，匆匆看上一眼就要离开这里。 巧合的是，宝箱闪着一股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飘来，而这些紫气并没有害处，反而治愈了李一帆身体里的暗伤。 只是一息时间，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许多，也没有了刚才几乎垂死挣扎的感觉。 李一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这次倒是仔细的瞧了这个宝箱一眼，被吸引的一步步前行。 他用手扶住的宝箱开口，猛然掀开。 也不知是否因为在这里坐落的久的缘故，开箱的时候还有一股呛人的灰尘味。 李一帆被灰土呛的咳嗽一声，继而挥了挥手散去这些气味，目光也定定望向宝箱里。 令其失望的是，里面只是本破破烂烂的书。 他瞧见时只觉得自己脑袋是生锈了，有一天会信这些荒唐的事迹。 但李一帆依旧未曾死心，捡起那本书拍了拍表面灰尘。 不出所料，同那宝箱封条的字一样，书封面上写的也是绝世魔功几个字。 慢慢打开书的第一面，里面的内容不由李一帆怔住了，不自觉的轻声念了出来。 “断尘绝爱……勿念红尘。” 哪来的老什子红尘情，自己家里人早被那些混蛋祸害完了。 看见这里李一帆不屑的轻哼一声，继续翻开了第二面。 书上倒是明明白白，写出了要修炼此功的害处：若真要踏入此路，便会忘记你所记挂的活人。 记挂的活人?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李一帆此刻倒是在脑海回顾了一下自己究竟挂念何人。 此刻，脑海里竟闪现了一个哭哭啼啼、喊着他叫一帆哥的小孩。 之后，又是他逃命时，遇见顾清川高骑大马的意气模样。 李一帆连忙摇头，赶忙瞥去这股念头，用下心来接着看之后的内容。 书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潦草了，大致寥寥说的内容无非都是：若是真爱上了自己所记挂的活人，便会没了命。 李一帆看到这里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这什么玩意书啊，还不准人有七情六欲了。 好在他对那小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想法，忘了就忘了吧。 想到此处，李一帆便翻下了下一页，瞧见了接下来的鬼画符，更加莫名其妙了。 莫不是坑他的吧? 那书跟有灵性一样，像是知道他心中想法，书中竟溢出的魔力自李一帆指尖传入，直接在他脑海里呈现许多修炼画面。 李一帆这才知道，自己是修炼的魔功，而且是那种无情道魔功。 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合上了书籍，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坐下打坐，学着记忆中如何修炼的一点点任由魔力侵入他身体。 可能是一个天生修炼魔功的好苗子，李一帆不过用了三年有余，便成功修炼至练气后期。 说起来，这实力若真是到了人族，便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比过他了。 想到这里，李一帆嘴上挂着笑意，但他一开始也并未实诸行动，反倒是遮遮掩掩回到了李家村，自己原先落脚的地方。 因为那些权贵隐藏的极好，明面说着替他主持公道，自然也没有让这些可恨的官兵再去他村里收高额税，无意给了李一帆可乘之机，重新隐姓埋名回到村落里。 一开始他原想着先杀几个恶人过过瘾，刚好替这些无辜百姓除害，也算不虚此行了。 只是还未开始实行，李一帆出了村落没几步，忽得瞧见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在顺着溪水躺在河流石头边，继而又被冲到了岸上。 只是远远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当年的状元郎。 是他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见最风光的意气少年。 好像是有些熟悉的…… 或许是打着这层不知名的念头，李一帆软了心，救下了顾清川。 在瞧见顾青川失忆时，他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之后便没多少防备的信了这人了。 在顾青川身体逐渐恢复原本状态时，他们会举杯对月，又或者是像平时的村户一般锄草聊天。 李一帆一开始还没有落定心中复仇计划，便跟普通的农户一样翻田锄草。 即便是娇生惯养的状元郎顾清川，因为要生活在这里，也要跟着他一起锄草。 现在本就是夏日，汗水顺着李一帆额头滴下，叫那眼眸都有些迷糊不清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下意识落在顾清川的身上——汗水顺着顾清川的额头滴着脖颈上，之后又顺着喉结，滑落到衣襟里处。 由于太热了，这个富贵公子哥想必没干过什么粗活，身上满是汗渍。 李一帆瞧见这副场景，心里也满是恶趣味的，抬了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戏谑道：“没想到小六你瞧着瘦弱，……还是挺不错的。” 顾清川闻声也跟着抬起头来，眸光蕴含一股不明神色，鼻音轻声嗯了一声都比往日浓重。 他像是刻意撩拨一番压下声音，之后弯下身子继续锄草：“那一帆喜欢吗?” 李一帆被他明晃晃的直白吓到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脸颊都红成了猴子屁股模样，结结巴巴的开口，“还……还行。” 天呐，这是什么问题啊。 他急忙撇开心中怪异想法，立刻正色道：“你放心，就你这脸跟气质肯定不缺姑娘喜欢。” 顾清川没有理会他的怪异，反而继续扔下了手中的锄草工具一步步逼近。 “还行是什么意思?一帆哥不喜欢吗?” 李一帆被唬住了，险些忘记自己已经不同于普通人已然有了魔功，下意识被他逼的后退几步，嘴里不自觉开口。 “喜……喜欢。” 顾清川似乎十分满意他的回答，这才装作无视人的模样，继续拾起锄具，专心致志的锄田了。 他倒是满意了，李一帆在顾清川走的远时松了口气的同时终于反应过来。 不是！他怕什么啊? 就算顾清川真的会对他做什么，他还打不过这个文弱书生吗！ 想到这里，李一帆心中更加气恼，干脆利落地扔下了手中锄具，有些赌气道：“我有些累了，回家。” 说罢，他甚至没看顾清川一眼，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顾清川像是不理解他的反应，也急忙跟在他身边，可能是凑的近了，李一帆甚至都能听见他由于追赶跑的快的呼吸声，一点点打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帆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一帆故作冷着脸，侧过头没去看他。 第65章 醉酒误事啊【李一帆番外(下)】 这样的日子充实了许久，所以当李一帆知道顾清川是皇帝派来的心腹时，下意识怔住了。 他从未告诉过顾清川，那日顾清川自个醉了酒，迷迷糊糊告诉他许多事。 那时候李一帆哪有这么不善酒力，只是装作酒醉的模样，瞧对方反应。 他听见了顾清川总是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想要靠近时反而被对方一下子搂住了腰身。 李一帆有些愠怒了，他羞愤的看着这个因醉酒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人，到底没用魔功将顾清川一掌推开。 只是这般反而更加长了对方气焰，嘴里咕哝说着什么，之后竟搂着李一帆脖颈，暧昧的咬了一口。 他活够了吧?真不怕有人半夜看见? 李一帆心里恼了，摸了摸脖颈，擦出了许多水渍，他不用看都知道上面铁定落了痕迹。 没想到顾清川这都不知足，更加更加过分脸颊还要凑过去亲上一口。 好在李一帆及时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将对方敲晕了，跟提溜一个小鸡仔似的将对方带回家中。 就这顾清川意识还未完全消散，估计是年轻人身体好的紧，嘴里一直说着不明的话语。 李一帆凑的近了，终于听见他说的什么，一瞬像是跌入冰窖。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清川，根据他嘴里透出的信息从床下暗处翻出一封信。 李一帆打开了那封信，压抑心中的情绪面不改色的看完了。 他被骗了。 闭上了眼眸，李一帆觉得自己简直极其可笑，但他并没有怪过顾清川，也没有叫醒质问他。 反而做出一丝不留痕迹的模样重新将信塞了回去。 毕竟，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是郑王。 李一帆可悲的想，会不会是顾清川怕自己涉及朝政危胁，所以才隐瞒他呢? 他压下心中荒唐的想法，重新平稳了呼吸，目光落在昏沉的人身上。 顾清川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一直紧皱着，甚至翻过身来将被褥踢到地上。 李一帆有些平静了，他弯下腰身重新捡起被子，掖好了被角重新盖在顾清川身上。 顾清川被梦魇所困一直睡不安稳，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捏在了李一帆的手腕上。 他这次吐出的话语格外清晰，声音夹杂中许多熟悉情感，“一帆哥，别走。” 李一帆愣住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现一个画面，是一个孩子牵着他的手。 那个幼童拖长的尾音像是在撒娇，看着变小的李一帆掏糖吃。 一瞬，李一帆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膛顿时觉得气血回荡，嘴里涌现出一股血腥味。 理智告诉李一帆不该接着想下去，所以他很是平淡的擦了擦嘴角血渍，手指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才让原本苍白的面容缓了下来。 之后，他深深看了顾清川一眼，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 顾清川这个狗东西，昨天抱着他又咬又啃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一帆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气又恼，偏生对方摆着那无辜神色搞的李一帆自己像是一个罪人一般。 他压住了心中的气恼，故意将之后醒酒汤弄的苦了一点，看着顾清川龇牙咧嘴的模样心情才好受不少。 顾清川没喝过酒，自然不知道醒酒汤是什么模样，但这确实有效所以无奈的捏着鼻子认命一般灌了下去。 感受了味蕾的苦涩，他的脸颊都快皱成了一个苦瓜脸，不禁问道：“一帆哥，醒酒汤都是这么苦的吗?” 李一帆自然不会告诉他事实，只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 顾清川有些不可思议，指着碗里的汤水重新看向李一帆，结结巴巴道：“那你以前喝完酒都是喝这个的?” 李一帆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顾清川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慨道：“你们爱喝酒的还挺吃苦的。” 反正他从此发誓就算不为了其他，哪怕只是不喝这个酒汤，也是绝对不会喝酒了，简直误事。 李一帆压抑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点了点头。 经过此事，顾青川倒真没有沾过酒。 又大抵又过了一个月，甚至他都想落脚这个安详的村落里。 皇帝传来的信倒是打破了顾清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看向熟睡的李一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招来信鸽取下那封信。 顾清川看向信的内容目光怔了怔，随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攥紧了纸条。 怎么会…… “明明没有失忆，为什么要骗我。”彼时，李一帆却是下了床站在角落处，在顾清川回过头时目光同他对视。 顾清川一开始还是不承认的，几乎是硬挤出一丝笑容道：“一帆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李一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便让顾清川说不出余下圆谎的内容。 “你骗人时目光会到处看。”李一帆幽幽的说着，待对方沉下面容又继续开口：“顾大人，我想，你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 顾清川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面容满是不可置信。 “一帆哥，你不要我了吗?” 李一帆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冷静，说话的语气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是，我不要你了。” 顾清川已然听不清楚李一帆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木讷的点头。 他转回身，故作毫不留情的姿态。 也好，一别两宽。 这次，总不会再波及他了吧。 —— 插个话题，看到这里的读者可以去看看作者讨论里发的卫明现代小彩蛋吗呜呜呜，给可怜作者一点评论吧 第66章 金娇藏屋?【顾李番外(上)】 “哎，你听说过没有？顾大人藏了一个人。” 底下的婢女本就是八卦的性子，附耳贴到关系好的友人身边，窃窃私语。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另外一个婢女的兴趣，面色激动的连忙追问，“是谁?” “我听说，是一个男……”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总管似的人出现，他严肃的轻咳一声将手背过了身后，底下的婢女立马止住了话头。 “说什么呢?别想着偷懒啊。” 好在，顾清川哪怕当上了尚书也是良善的很，买来的婢女都是临时契约，也不会有太多打骂的情节，所以大多都冲破了头往顾尚书家里挤，气氛都轻快的很。 原是因为那日李一帆刺杀了郑王以后，底下的人像极了一盘散沙，都说擒贼先擒王，李一帆的报仇之举反倒是助力了皇帝，让他一举歼灭手下奸臣贪官。 而顾清川自然是头等功臣，皇帝也是十分大方，将王言赶下台后立马提拔了心腹。 平民百姓也是察觉到了这些原本的高路的附税，也开始由于新帝的掌权降得极低。 家家都是欢声笑语欢声笑语，尤其是一位名叫辞归的好心人，将一些银两放在不少贫困家庭的床头。 众人眼含热泪，纷纷感慨遇见了神仙。 …… 顾清川布置了最好的厢房，准备了最好的吃食。 那位众人敬仰，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礼部尚书，此刻却是伸出手，拿着那块熟悉玉佩到那人面前，低声询问一旁，话尾都带着颤音。 “你认识这块玉吗?” 李一帆像是仔细分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很漂亮。这是哪里来的?” 顾清川背过，刻意压制自己的哭腔，他收回了手中的精致的玉佩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 这本是他跟李一帆再次相识后借着拜恩的名头呈现自己的私心。 顾清川清楚的记得李一帆那时眼角挂着融融笑意，端详这块玉佩，眼里的眸光像是想深深把模样刻在脑海里。 “很漂亮。” 李一帆说的话语跟现在一样，这熟悉感忽得让他重新看向顾清川，带着一丝渴望，“可以送我吗?” “当然。”顾清川愣了片刻，压抑不了嘴角笑意，将玉佩小心翼翼递到李一帆手里。 这是顾清川母亲送给他的，那时的他还很小。 而今甚至记不得母亲的外貌了，只能依稀想起是一个很好的夫人，蹲下身子摸向他的头，声音柔和。 “小清川，可能你要很久见不到我们了。” 顾清川十分不解，眼神露出懵懂。 那时的他不过五岁的年龄，听见母亲说出这般话，立马哭了出了声音抽抽噎噎，“母亲你们不要我了吗?”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抱入怀里，轻声安抚。 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运。 毕竟，他们所经历的事，与之前算命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她可以同丈夫共死生，可是他们的孩子还小。 女子最终的话语都化作的一声沉默，将包裹里珍藏的玉佩递给的小清川。 看着自家儿子满脸泪痕，她缓缓伸出手，温柔的掏出手帕将其尽数擦掉。 “或许娘亲以后见不到小清川长大了，这块玉佩当作最后的念想吧。” 女子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顾清川耳边。 即便那时候很小，但他依旧清楚的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 “若是小清川遇见了心悦的人，便赠予他吧。” 说罢，女子狠了心，似乎是怕自己看见儿子会心软示意手下的忠仆带人离开。 那个算命先生曾说，要选一个忠心的、姓李的家仆将顾清川离开，以后也不可见面了，只有他们身死…… 女子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在顾清川为数不多的深刻记忆里，只余给他留一个背影。 “在想什么呢?”李一帆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解。 顾清川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盯着玉佩已然许久连忙摇了摇头。 “对了，”李一帆手指轻轻拂过玉佩，珍视半将他挂于腰间，忽得提到，“你是说，我是因为救了你所以受了重伤失忆，所以你报了恩将我带入府邸吗?” 这句话也没说错，只是中途省略了许多弯弯绕绕。 见顾清川点了点头，李一帆反而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身子，止不住的嘀咕，“那我怎么没感觉一丝疼痛呢。” 这句话顾清川原也是奇怪的，那日，他站在寺庙的角落处，像是一个阴暗的窥客将明霁与李一帆说的话尽数入耳。 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站在没有光照的地方默默的注视。 顾清川以为李一帆会服下那颗药，起码会多活一些时日。 可他没有，甚至像一个毫无求生欲的老者，低垂着手臂，硬生生将生命抛下。 顾清川顿时只觉心如刀割。 在明霁走后，他看着几乎没了生机的李一帆，自私的将药度入其唇瓣里。 或许，他是卑劣的，想要李一帆活下去，想再度看见那个弯着眸子看向他的一帆哥。 之后，顾清川将人带入的府邸，对外隐瞒了他的身份，恨不得日日陪伴他身边。 也许，那个人说的是错的，李一帆还有救呢? 他找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暗中纷纷尽数帮李一帆诊脉。 奇怪的是，这些大夫的回答永远都是一个。 李一帆没病，身体甚至比大多数好，能活个七老八十都没问题。 听到这些大夫的回答，顾清川心都凉透了大半截。 只有他知道，李一帆他大抵是救不回来了。 那是魔功，他们普通人轻易解除不回来的，一般人又怎能救回来呢? 还有……李一帆为何只忘记了他，难道另有隐情吗? 想到这里，顾清川眸色深了深，闻到一股铁锈味，不禁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是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李一帆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异常。 “什么味道?” —— 内心os：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因为我消息经常被吞，所以很多的时候看不见你们都评论……，宝宝们可以在讨论圈或者是今天末尾章给个评论！作者会去看的！ 好啦，大家晚安！ 第67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顾李番外(中)】 顾清川想或许自己猜疑太多了，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刚好此刻瞧见下人进来送膳食，他连忙招呼着让其摆上几道朴实菜。 “尝尝看，这都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这些菜大多制作的并不精美，甚至可以说极其平常，但单闻味道又让人食欲大增。 李一帆目光怔住了，动筷子的夹菜频率也比前几日美食佳肴好上不少。 顾清川见此嘴角勾着笑意，心道以后都要按照这种样式天天做，一定要把李一帆身子养好。 李一帆像是把前几日没吃饱的补偿回来，一连袭卷不少菜式，就连米饭都加了三大碗。 吃饱后他餍足的靠在椅子上，不禁打趣顾清川：“看来你之前对我很了解，连我喜欢吃的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不由让顾清川迟疑，之后才缓缓点头。 准确来说，是顾清川重伤时，自个观察李一帆做的日常菜，心里下的结论。 其实那时候的他还挺挑口的，李一帆亲手做的菜，顾清川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动筷子了，这般富贵公子哥直让李一帆说他难伺候。 但李一帆对他真的很好，虽然表面絮絮叨叨说了顾清川很多，但知道他不喜欢太辣的菜式后，就做了许多清淡菜肴。 只是……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清川用大了力，拢在袖口里的掌心悄悄的紧握。 在不留神间，他发白的指尖掐的掌心出血，随之空中弥漫一股淡淡血腥味。 “你受伤了?”李一帆对这种气息极其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握住顾清川的手腕打量。 瞧见了掌心勒出的淡淡血痕，面容又是一番急切。 顾清川摇了摇头急忙抽回了手，很是别扭的扯开话题，“我没事，只是刚才不留心磕着了。” 他回过神，又将目光落在李一帆面容上。 此刻可悲发现，毫无破解之法。 他所仰慕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大侠、从小追着喊的一帆哥…… 上苍当真是不给自己一点念想。 他这般想着，心口也仿佛被万般锋锐的剑刺入。 更加千疮百孔了。 顾清川只觉得自己眼眸渐渐湿润，连忙避开李一帆真切的目光，故作无事道：“我还有事，你先在府里逛逛。”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走后，李一帆猛然吐了一口黑血，身体都在无力的颤抖。 李一帆的视线已然是模糊了，甚至瞳孔都有了灰白之色。 但他依旧强撑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费力咳几声，又是几口黑血落入手帕上。 李一帆的强撑着笑容，眸光望去离去顾清川的背影，唇瓣无声的张合。 如何能忘记你呢? 顾清川。 …… 顾清川恍恍惚惚的离开了自己的府邸，他并没有手下跟着，所以自己跟个游魂似的在空荡的街道四处奔波。 如今大抵是因为过了丑时，街道没有人，如今新帝压低的赋税缓解了许多平民百姓的压力，所以这个时间大多数人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这位小友，等等。”顾清川回过头，瞧见一个道士装束的叫住了自己，明明不是夏日炎炎，却依旧拿着羽扇扇风，一股故作风雅的意味。 顾清川听着了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怪异的人——这人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倒与身上正气道服格外不符。 尤其是晚风阵阵，吹的人起了寒战，再对上这面具倒真有了几分夜行鬼市之感。 “我瞧你面色发黑，定有不测啊。”那道士悠悠的晃着扇子，还时不时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顾清川不用听都知道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都是些面堂发黑，有着血光之灾，要花钱避灾等来哐人。 他没理会这个说着胡话的道士，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便要离去。 那道士笑出了声，他十分自得，仿佛并不担心顾清川会走，慢悠悠开口：“若我猜的不错，公子金娇藏屋了吧。” 顾清川果真顿时了脚步，没继续走着，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人。 “你想说什么?” 毕竟有心人打听一下，都知道他将李一帆藏于府邸，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父母以保护你的名头，将年少时的你被送到李家村，果真后来家中横生变故，”那人明明带着面具，顾清川却觉得他嘴角擒着一丝笑意，这气定神闲的语气不由得让他一怔。 “简而言之，后来你爱上了一个本不爱的人，这个人也因为你接二连三的失忆……”那人像是极其了解此事，说的十分肯定。 “我当初就说过，顾公子有三大劫，一为家道中落，二为命悬一线，至于这三嘛，便是情劫。” 说罢那人嘴里还一阵唏嘘，缓缓将手指附在面具前轻轻揭开，露出一个年轻的面容。 “我说的不错吧，顾公子。” 顾清川完全怔住了，他认出了这人是当初来到他家里的道士。 如今过了二十年，面容却分毫未改。 他没了之前那般羞恼，反而拱手诚心求教：“愿先生赐教。” 那人笑了笑，急忙摆手说自己算不得什么先生，之后又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那把羽扇说话不急不慢，“唯有一解，便是让他真正的忘记你。” 顾清川一时还并未理解道士的意思，反而愣愣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时这道士也没了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 顾清川轻声念着这句话，再晃眼看去，刚才同自己说道算命先生早已离去，余留下一个锦囊。 他弯下腰捡起锦囊，小心翼翼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还有…… 顾清川看见内容时缓缓闭上了眼，浑然觉得心脏如同被冷风吹袭脸颊般冰寒。 他最终攥紧了纸条，与此同时脑海里所有的念想皆烟消云散了。 就当都是自己的虚妄吧。 顾清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帆哥。 他最终开口道：“我想要……你活着。” 第68章 愿你安好【顾李番外(终)】 寒冬腊月外头属实冷，顾清川吹了几阵风就回到了府邸。 他承认，刚才有股想要冷风将头脑吹清醒点的冲动，但站的时间太久，反而物极必反了。 顾清川刚进房门就打了个喷嚏，脸颊被冻的发红。 “这是怎么了?”李一帆下意识起身，直接将狐裘披在他肩上，怕他受一点风寒。 被冷风吹的发寒的手握住了李一帆的手腕，顾清川眸光都带着几分深沉。 他突然道：“一帆哥，你眼睛怎么了?” 李一帆闻言急忙侧过头，“刚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说罢，他垂下眸子，似乎想避及什么，轻言:“为什么突然叫我一帆哥?” “一帆哥。”顾清川扬声唤着，没留一点余地的戳破。 “你其实没忘记我……是吗?” 李一帆眉睫颤了颤，却还是没抬起眸子。 他抽出了手，面上表情极其冷静，似乎毫无起伏，道：“你在说什么?” 顾清川没继续拆穿，他只是拢紧了狐裘，面上笑了笑：“我说笑的。” 李一帆承认，刚才心里真的有一瞬胆怯。 他生怕顾清川知晓他并未忘记，知晓他生命流逝之快，眼快盲的消息。 这本就是李一帆的劫，所遭受的难。 他的五感会在最后一日逐渐退化，直至什么都感受不到。 李一帆悄悄掀起眼皮，打量着顾清川的薄唇。 不知何时，他耳朵敏锐程度都减少不少，只能靠着眼前模糊视线，依稀辨别顾清川在说话。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今日已有一月了。 李一帆想罢，开口说话声都沙哑不少：“我想出去一趟。” 顾清川像是知晓李一帆的决定，忽得伸出手拦住前行步伐。 他道：“一帆哥，吃顿晚膳再走吧。” 缓了缓声音苦涩，顾清川目光执着：“我亲自下厨。” 左不过没几个时辰活头，李一帆自然满足他的心愿，面上扬着笑：“行啊，能让顾大人下厨，也是我的幸事。” 顾清川没说话，只是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小厨房捣鼓些什么。 而就在这片刻，足够李一帆做许多事——够他将前些日子写好的别离信藏到顾清川的枕头下。 够他编一个完美的理由，让顾清川以为他只是游历大好河山。 ……而不是身死。 李一帆缓缓阖上了眸，拼命压抑自己的心痛。 他的记忆全然想起了，想起了顾清川小时候对他说，算命先生算出他是顾清川的情劫。 也不全然。 李一帆下意识用指尖摩挲被自己丢弃、又重新拿回的玉佩。 他了然的开口。 原来，你也是我的情劫。 …… 顾清川属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学习了一会，就能把李一帆喜欢的饭菜全做出来。 李一帆称赞着，又贴心的将顾清川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好像说漏嘴了。 李一帆忽得想起自己是失忆状况，迅速补上一句：“前几日看你吃得多。” 好在顾清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从旁拿出一杯女儿红，将其倒至杯口。 顾清川眼眸有一种看不透的色彩，开口道：“你之前喜欢喝这个，所以我特地准备了一坛。” 李一帆没多想，只是抬手同他碰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他本就是个喝酒就晕红的情况，尤其现在是眸子快瞧不见光景了，只能眯着眼打量着顾清川。 “留心你注意着。” 顾清川收起有些濡湿的袖口，开口道：“这酒如何?” 李一帆闻言这才回味一下，点了点头。 “味道醇厚……” 说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这坛女儿红莫名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嗯……” 恰在此刻忽得变故，李一帆脑子发昏着，意识的最后一眼…… 是顾清川留恋不舍、悲哀的神情。 —— 李一帆记得自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杀死郑王后，所有百姓在争说他的画本子的故事。 他游山玩水，赏尽大好河山。 按理来说，大仇得报、声名远扬，应该是极其快哉的。 但李一帆总莫名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罢了，不想了。 他面上扬起一个畅快的笑意，跃起轻功时同一个马车险些贴过。 李一帆奇怪的回过头，却发现那马车毫无异常，暗叹自己多想。 他永远不会知晓，在自己回过头的瞬间，背后极其眷恋的目光。 顾清川缓缓放下车帘，之后收回了目光。 …… 两人擦肩而过，如同此生最熟悉的陌路人。 —— os：李一帆可以活命是因为前文道士给顾清川的锦囊啦！ 顾清川还是想要他的一帆哥好好的 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好嘿嘿。。。。 第69章 咱就是说，主角非要父母双亡吗? 燕京繁华街道人声鼎沸，满城都是烟火气息，许是白日近些天也逐渐进入春季，也没了前些日子的死气沉沉。 村落里农田大多长出了冒出头的小草，加上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人潮涌动，家家户户的小玩意摆满了各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不少饭馆从里面冒出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勾人的味觉。 吴悠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本来那些天去了学堂跟这些认识的姐妹相熟，学了不少知识。 分别的时候还是极其不舍得。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耀目的太阳刺着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用手遮挡。 年轻人想法格外出奇，刚才跟这些姐妹分别的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看见街头这些新奇玩意也顿时好受不少，左顾右盼的打量着。 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吴悠还是止住了这些想法，根据明霁给出的地方慢慢悠悠的晃着，走进了这些天常去的雅致茶楼。 店老板也早就认识了吴悠了，看见她时跟个老熟人一般扬起一个笑容，嘿嘿笑了两声。 “客官你来了?还是老地方。” 吴悠点了点头，这些天她一直在学堂所以得知的消息也不够全面，于是顿住了上楼的脚步，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店老板搭上了话头。 “老板啊，这些天可否发生什么事？我看街道热闹的很啊。” 那老板嘿了一声，胡乱用汗巾擦了擦脸，之后随意搭在肩上。 想来他也是因为今天生意好，乐意跟这些客人唠上两句。 “你说这个啊，就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个郑王伏法了啊。” 吴悠本来就是个八卦性格，一听王爷什么的顿时像闻到新鲜肉食的动物一下子提高敏觉立马询问，“这是个什么事?” 好巧不巧，另外一桌客人吃的尽兴了，举着手招呼掌柜：“掌柜的，再加上一盘肉。” 掌柜的热情的应了一声，也没空搭理吴悠了，端着菜就送到那桌上。 “您稍等。” 吴悠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讨没趣的讪笑一下，想着明霁定然知道这些皇家消息，直接走上了二楼。 他们选的包间极好，房间刚好对着日光且不会显得太热。 若是往下一看街道的热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无论是青楼红灯高悬，亦或者是几个江湖人表演的吞刀屠火都能跟观赏的明白。 她进门找了个合适位置，坐在角落，恰巧听着明霁没头没脑的看向楚云端说话。 “云端，你决定好了吗?” 吴悠立马竖起来耳朵，心下一阵嘀咕，这难道是有什么八卦吗？ 她立马将目光看向楚云端温润的面容，瞧见对方释怀的笑了笑。 “师尊，我看见了燕京如今繁华模样。” “我想，也不必执着这么多了。” 燕时满跟卫子兮也是不明所以，因为明霁从未告诉过他们楚云端的身份，但透着这个话头大抵让他们感受到楚云端家世不同寻常。 明霁点了点头，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勾起了吴悠的好奇心，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楚云端穿着不凡的服饰上，恍然大悟。 她想着前世看的离奇小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指着楚云端掷地有声的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种皇家子弟?” 楚云端刚好喝着茶准备平缓刚才的思绪，听见吴悠的想法呛的咳嗽一声，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不是，这误打误撞的都能猜出来? 吴悠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从脑海里搜寻不少相关的信息 话语也是十分肯定。 “你是不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拜仙尊师，之后想复仇来着?而且你父亲肯定有权有势。” 楚云端有些惊悚的看着她，显然惊魂未定，之后像是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吴悠还见此还想说些什么，楚云端此刻却是开口了。 “我的父亲是太子，当今被郑王所害，甚至污蔑给了先帝，这些年我一直暗中积累事例，想要报仇。” 楚云端继而看向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如释重负的收回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我在郑王死的时候才知道，如今我也算放下心中执念了。” 果然小说无论是主角还是反派，不是爹早死，就是娘被人害死，咱就是说主角就不能有一个父母双全的吗？ 哪怕是海棠攻都不能避免。 吴悠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也没吱声，倒是瞧见明霁目光看向别处，心生好奇之下，顺着他目光看去。 第70章 不要骗我们善良的师尊了! 原来只是一个卖橘子的小贩。 吴悠察觉到了明霁的想法，估摸着对方也是想尝尝看。 她故作有几分口舌之欲指向那处道：“仙尊，我还没吃过橘子呢，这味道怎么样?” 说没吃过都是骗人的，她前世明明天天炫到爆，都炫上火了好吗? 但她本人有时极其心细，顺势给了明霁一个借口。 “你怎么天天让师尊给你买这买那的?” 燕时满轻哼一声，显然也能察觉明霁的心思反而怨上了吴悠。 吴悠闻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这原文精虫上脑的海棠攻说话。 出乎燕时满意料的是，明霁反而真的听进去了，四下看了几人，郑重其事道：“你们想吃橘子吗?” ? 这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明霁似乎真的很认真的询问他们也不想惹师尊不开心，结结巴巴的回答。 “想……” “那好，我去买个橘子，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明霁点了点头，拿上鼓鼓囊囊的荷包没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消失的没影了。 徒留这几人在风中凌乱，一时不明所以。 呃……师尊，你真的要买橘子吗? 虽然明霁修为极高，但这几个徒弟跟护花使者似的想时刻跟在他们身边。 说好听一点是想跟着，不好听打着什么小心思大家也是眼明心亮的。 吴悠跟着这几人下了楼走到街道里，瞧见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正买橘子的明霁，心里止不住嘀咕。 明霁四处观望，终于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找到了卖橘子的小贩。 那个小贩都有些困倦了，这些天因为没有收益如今也是一个愁眉苦脸，看见有人来时也是爱搭不理的。 总归橘子也卖不了多少钱，他也懒得招呼这人。 只见他懒洋洋的连头都未抬，声音跟还没起床似的也没有什么精气神。 小贩只是盯着明霁脚下的锦鞋，懒散的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 下一刻只见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明霁手里白花花的一两银子，顿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吓的一惊，目光快速移到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上。 只见这漂亮的人儿眼眸纯净，估计是富家公子哥出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心险恶，十分礼貌的询问道：“一两银子够买多少橘子?” 怪明霁长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那人心道自己这下是赚大发了，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怕是明霁反悔一般立马拿了过来，眼睛也是贼溜溜的转着。 这卖橘子的小贩故作高深，知道今日自己可能是遇见好宰的羔羊，立马故作高深的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一两银子五个啊，童叟无欺。” 明霁也是没看出这人的小主意，也是当了真，掏出荷包又递给了他几两银子，直把那人惊的眼睛直瞪。 大抵买了二十来个橘子，明霁想着这些也够给徒弟跟吴悠尝个鲜足够了，等小贩慢悠悠的包裹起来后接过，转身离去了。 明霁提着橘子好巧不巧的刚好撞见了几个徒弟，神色郑重的看着他。 而吴悠指着那箩筐橘子询问道：“仙尊，这些橘子多少银两?” “大抵四两。”明霁回道。 他看见了几人惊悚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吴悠顿时跺了跺脚，立马反应明霁被坑的死死的，伸出手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不远处的小贩道：“仙尊，你被骗了啊！四两银子都够买一车橘子了！” 那个小贩也是听出了一点动静，他顺着吴悠的声音好巧不巧的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顿时心下一惊。 他以为是明霁这个富家公子哥知道自己受骗刚找的打手，反应极快脚下跟抹了油，一溜烟就没了。 “你别跑！”吴悠看见那个跑的快的跟兔子一样的人立马就发现了目标，大喊一声还想追过去。 “算了。”明霁看了眼四周，瞧见周围目光都往这里打量也不想打扰他人的心情，摇了摇头拦住吴悠。 “算了，左不过身外之物，况且这人早就跑远了。” 吴悠听见明霁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看了那人越来越小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黑心肝。” “等等！” 明霁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着一走了之算了，吴悠此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打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干脆的跑到那摊前。 原是因为那人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吓傻了，竟连橘子都没拿，手里拿着几两橘子就撒腿跑了。 吴悠心道总归是明霁自个买的，而且四两银子不知能买多少了，将目光放在那层被布包裹的新鲜橘子上，干净利落的用布将橘子包住，系成便于带走的形式提走。 她提着包裹，像是等着父母夸赞的儿童一般眼眸都亮晶晶。 “走吧！” 第71章 这个……怎么给师尊用 卖橘子的小贩估计是真的吓得够呛。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第一次坑人钱财，心里那叫个害怕。 甚至腿直打颤，跑路时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手里拿的银子都掉了一地，表面沾了土。 好在这人也是手疾眼快，趁人不注意急忙拾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察觉那些个人并没有追上，这才把心放下。 小贩捧着银子视若珍宝一般，将附在表面的灰尘吹掉，又用自己穿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其揣在怀里。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宝贝银子啊，我可就靠你生活了。” 说起来，小贩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 或许是他边走边嘀咕，几句话功夫就来了自家村里。 小贩一眼就看见坐在并不暗的窗扃透着里处女人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大喊：“孩子他娘！” 他风尘仆仆的跑到那里——虽然家里贫苦，但好在刚点上油灯，显得温馨许多。 那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了手中修补衣服的动作。 她注意到自己男人身上满是灰尘，不禁皱了皱眉：“孩子他爹，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落得一身灰?”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用手扑打了身上的灰，神秘兮兮的凑到那女人耳边开口：“孩子他娘我们发财了！” 那女人继续手中的动作，甚是不在意的开口：“你能发什么财呀？天天想东想西的。” 小贩听见这话顿时急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急忙将揣在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 那女人听见声响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都快合不上了，结结巴巴的指着这银子开口：“你抢劫了?那可是要见官的！” “说的啥子话。”小贩呸呸呸了几下，把银子递给女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女人听见也没有多少欣喜反应，反而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说一个长相跟神仙似的，穿着一身白的男人被你骗了?” 小贩嗯了一声，嘿嘿两声，“对啊，光长得漂亮了但也忒傻了，给银子也爽快……” 女人忽得有些奇怪，询问道：“那你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吗?” 小贩根据女人的话语大体描述了一遍，“好像眼角有颗痣，头上点着一个特漂亮的花钿……”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女人面色正了正，回想自己爷爷年轻时遇见的神仙，将珍藏到柜子里保存良好的画像拿着出来。 她小心翼翼打开画像让男人辨认，“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嘿，”男人看着这画像仔细的瞅了两眼，拍了一下手之后伸出手指连连点着，“对对对，就是他，一模一样！” 没等自家男人询问，女人就收起了手中的画像到柜子里，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爷爷遇见的神仙吗?” “你是说……这不可能。” 女人笑了笑，声音此刻也带了几分肯定，“那你觉得，有谁能在十年之后依旧容貌不改。” 小贩顿了顿，他没再反驳，反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隔壁家的孩子吗?” “嗯?”女人疑惑道。 小贩缓缓坐到了椅子上，明明是平凡的样貌，可能是油灯光照恰好照在他脸上，让女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情绪。 “他这么聪明，却因为没有银子没办学了。” “就当神仙给的吧，一部分留给咱们生活，至于剩下的……” 小贩顿了顿，才接着刚才的话语。 “给村里修个学堂吧，让读不起书的孩子识字。” …… 明霁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又帮助了许多人，这种事情他索性做的也多了，自然也不留心。 只是此刻，他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同其他几人恰巧路过一个招牌并不正规的青楼。 站在青楼门口的老鸨浑身一股子风尘气息，谄媚的丢着手绢直往他们这几人抛着媚眼。 按理来说，青楼大多是高档场所大多都是卖身不卖艺的，可是这楼子的姑娘却是有所不同，一股风尘气息。 楼里热闹异常，倘若有人站的近了，还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明霁没理会，让这这老鸨白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或许是看这几人样貌极好让楼里的姑娘有福气，老鸨咬咬牙，直接站在这几人前面拦住他们脚步。 她那跟腻子一般刷的直白的脸颊此刻笑得灿烂，下意识想抓明霁的手臂招呼。 “客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身娇体软啊。” 老鸨没能连明霁的衣袖都没沾到，就被他躲过过去。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面前人十分平静道：“抱歉，我们有急事。” 老鸨依旧不依不饶，没抓住明霁的衣袖，依旧没能死心，还想接着拉明霁手臂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燕时满有些不满了，他拿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拦住老鸨的面前。 “他说有急事，你没听见过吗?” 到底是普通人，燕时满也是紧遵着师尊命令，只是面色凶了一点，连剑都未曾出鞘，自然也没做什么不妥的举动。 卫子兮与楚云端也是纷纷挡在明霁身前面色警惕的看向老鸨。 老鸨讪讪笑了一下，目光流转在几人身边像是看出了什么，拿着满是胭脂味的手帕掩着唇笑着，时不时打量着几人，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悠向来心直口快，看着这人目光十分不礼貌的往明霁身上瞄，直接开口道：“你看什么呢?” 老鸨这才注视到了吴悠，毕竟相比那几个容貌绝世的男子，这个小丫头显得格外像黄花菜，长相只是普通清秀。 她有些不屑一顾的看向吴悠，嘴里直哼哼：“总不会看你。” 没等吴悠生气反驳，老鸨再度将目光在明霁身上打量，忽得想到什么掏出一个药瓶似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燕时满，楚云端，卫子兮三人流转，许是卫子兮不过十七年龄，棱角也未长开，情窦初开的模样便第一个成了老鸨的目标。 只见她神秘兮兮将手里的一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在卫子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又走的远了，只是留下一句话。 “小郎君，得偿所愿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谢我啊。” 出乎明霁意料的是，卫子兮倒是怔怔的愣着，哪怕后面自己叫他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眼神飘忽的看向明霁，耳垂有一瞬的爆红，估摸着都从耳尖红到了脖颈，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乎。 明霁看着卫子兮这般反应也是有了兴趣，但他们走远了，也不好跑过去直接询问老鸨给了自家小徒弟什么，便开口询问卫子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摇了摇头，只是将手里的玉瓶。不动声色的收到储物袋里摇了摇头。 “师尊，我们走吧。” 总归卫子兮存了点私心没告诉明霁，他想起老鸨刚才怪异的反应也不由得思考。 她说的给师尊用，又是如何用? 第72章 吴悠要当师尊厨子啊? 如来时般在人界找了个隐蔽地方后，明霁才施法扩散传送镜。 其他几人自然见怪不怪，吴悠却不同于此。 虽然她面上看着平静不已，实则心中那叫一个波涛骇浪。 吴悠瞧见这些花花绕绕的法术透过镜像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此刻也有些担忧了 自己一个凡人能过去吗? 明霁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将一块透明的漂亮石头置于掌心，示意吴悠将手放在上面。 吴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将手放在石头上，眼瞧着它边缘处发着淡淡的光泽。 虽然看不懂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吴悠从明霁面色神情也能明白——起码自己过这个传送镜没问题。 明霁将东西收回了储物袋里，耐心的同她解释，“这是用于测试他人是否有可以修炼的。” 他转头面向传送镜，伸出手掌缓缓探入触碰波光，来去同游荡水中的鱼儿般自如。 明霁收回了手掌，继续道：“若是凡人没有修炼天赋的话贸然进了修仙界，对身体有损。” 吴悠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表明自己明白了。 总归她就是想进入修仙界，看看知道剧情能否为明霁做些什么，虽然心生好奇但却不想着修炼多高、如小说女主一样多厉害。 她眼睛转了转，自以为想了个聪明绝顶的主意，眼睛都亮晶晶的，“仙尊，你身边还缺婢女吗?” 明霁：? 这句话不禁逗的他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摇头止住吴悠不切实际的想法，“修仙界哪来的身份尊卑，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大部分人应当都是需要吃饭的……呃，按照你们修仙界说就是还没有辟谷，你们总该缺个厨子吧。” 不得不佩服吴悠，小妮子脑袋转的迅速，想法一个赛一个出奇。 不过她说的确实也在正点子上，大多数修士还没有辟谷，几乎都是筑基练气行为，还需要用膳。 没等明霁点头同意，一旁被师尊冷落的几个徒弟有些不满了。 他们心里暗戳戳有着醋味，虽然知道这两人没有什么男女情愫，但看着吴悠有一搭没一搭跟着自家师尊聊天，心中依旧不爽。 卫子兮先是轻咳一声，待吴悠看过来，有些怀疑的望去，“吴姑娘，你会下厨吗?” 吴悠冷哼一声，叉着腰昂首挺胸起来，“开玩笑，我会做的菜多了去了。” 她前世虽然是一个刚实习找工作的大学生，但在大学期间自理能力极强，大二就找关系好的舍友出去住了，天天自个做饭吃。 想到这里，吴悠眼神忽得黯淡起来，心里止不住的愠怒。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她好不容易实习想找个工作，不料那**黑心主义老板天天让她恨不得天天加班住公司里。 就是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让她一个脆皮大学生猝死了！ 卫子兮不知哪句话激得这姑娘了，一个劲就知道上蹿下跳，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下意识用眼神示意自己师尊。 师尊……这姑娘真的没事吗?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许久，吴悠最终冷静下来，因为她一向秉持着走哪都是躺着当咸鱼，所以很快平静下来思绪。 此刻明霁也瞧见时间到了，忽得眼神也一凛，清声道：“先进来。” 几人也纷纷从刚才的状态回过神来，学着明霁的动作探入这层屏障。 吴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不禁留恋的看了一眼身后，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再见了，人间。 …… 吴悠刚踏进这里，就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 灵山屹立于大殿前，仙气飘飘，峰峦叠嶂，有一种好生虚幻之感。 云雾缭绕在每个人脚边，给凡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无论是参天大物，亦或者是丛林草木，便是这气息让他人瞧去只觉恍若仙界。 “师兄。” 说话的是柳长卿，他身为副宗主也是最先得知明霁要回来的。 一眼就瞧见自家师兄走来，身上也没受伤，他倒松了口气。 他的余光注意到一个陌生女子面孔，迟疑询问：“师兄，这姑娘是……?” 明霁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吴悠，才继续道：“是我从人族带来的……厨子。”。 说着他便没看柳长卿诧异的神色，面上显然有些疲惫了，“其他事明日再议。” 待明霁同柳长卿打好招呼，几人从宗门大殿来到明霁自个的客房。 吴悠原是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可眼瞧着附近没人了，动作那是个跳脱。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仙界模样，不停左看看右看看活跃的很。 待自己好奇心止住了，吴悠这才想起正事，开口：“仙尊。” 待明霁看向她时，这个小姑娘忽得想起一件难事。 毕竟，按理来说明霁这个修为，平日是无需用膳的，更别提什么私人厨子。 而且根据原着小说提到的，为了让这种花市文更好的酱酱酿酿，神经徒弟攻们平时都是去明霁房间用膳的。 让师尊两个小嘴都填满…… 呃……当然，吃的什么大家都懂得。 吴悠心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想起这个恶俗剧情，连忙摇头止住。 不知为何，她每次看明霁吃饭时都有些艰难，莫非也是吃不惯燕京招牌酒楼的菜? 吴悠想来立马自告奋勇，跟现代小学生似的举起手来向老师展示自己：“仙尊，现在刚好过了正午，你先尝尝我做的饭吧。” “你做的饭如何还未可知。”楚云端眼神凉凉看着她，有股刻意刁难的意味道：“先让我们几个尝尝。” 吴悠心中直嘀咕这些龌龊攻除了精虫上脑还会做什么，整日不论是男是女只要靠近明霁，都要保持十二分警惕。 但她没说出口，忽得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笑意盈盈的看着明霁的这几个徒弟，嘴上直接答应了。 “好啊。” 第73章 惹到吴悠，你可是踢到铁板啦～ 这笑容直让几人警惕。 吴悠没管他们想法，自顾自的来到厨房，抬眼就看见了明霁膳房里任劳任怨做菜的厨子。 那个厨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估摸着也是清梦宗老人了。 他提前得知了消息，瞅见吴悠进来时，面容慈祥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准备手把手带她。 “小姑娘，我来教你啊……” 吴悠摇了摇头，直摆手说自己会做菜。 之后在厨子震惊的目光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好了一盘土豆丝。 不知仙尊喜欢吃什么，不知什么菜合他胃口…… 吴悠此刻心中不停的琢磨思索，迅速打着十二分精神。 她想了想，先是做了一个现代最常见的家常小菜。 嗯……肯定还要肉食。 毕竟，四个人的胃口再加上她一个大胃王，铁定吃的多。 吴悠四处浏览了一下肉菜与菜品，心里迅速有了其他打算，精挑细选找了几个新鲜的肉，放锅里蒸煮。 那厨子愣愣的一直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他瞧见吴悠做出一道又一道的菜式，翻炒时还往里面撒了不少的盐，这才急忙扬高声音伸手拦住了她。 “诶诶诶，小姑娘，我们修仙之人是不能使用太过重口的。” 吴悠听见了他的话语，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做的菜没放盐，你们掌门仙尊可否多用几口?” 厨子愣愣的看着她，估摸真的被忽悠住了，摇了摇头，“没有。” “但掌门已然辟谷，也不需这些口舌之欲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直接浓溢出来。 呃……若是换作现代，就是考试、老师提问之类的重责交付给同桌的那种信任。 她拍了拍厨子的肩膀，声音也是语重心长：“大爷，我看你在这里也做饭也有不少年了吧。” 厨子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吴悠又继续询问道：“那你们掌门辟谷之前，是不是也吃的很少?” 厨子听她的话，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 明霁好像真没怎么多吃。 大多不过是为了应付胃，才象征着吃了几口，其他的剩饭剩菜全被他喂给后山里有灵智开窍的灵宠了。 吴悠看出了他的反应，知道自个是猜对了，心中直感慨自己聪明。 毕竟刚才她说这么多长篇道理都是忽悠厨子大爷的。 嘿嘿，放这么多盐只是纯纯想咸死明霁那些逆徒。 谁叫他们惹她的? 为了区分，吴悠还特地在心中记了哪些是正常味觉的菜式，哪些不是。 吴悠一边端着菜品，招呼着在风中凌乱的厨子大爷，让其一同把膳食端进客房。 待她将菜品端于桌前，众人仔仔细细观察了几眼。 不得不说，吴悠确实有两把刷子。 先不说其他的，光这做的样式精巧，都让人有了食欲，更别提那冒着弥漫着香气的味道了。 “来，尝尝看吧。” 吴悠先是盛了一碗饭递给明霁，将自个做的毫无问题的菜端的离他近了些。 明霁也是有些兴趣了，瞧着眼前的菜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之后，他并未明说是否好吃，只是又夹了几筷子放入碗里，用实际行动这菜不仅没毒，反而让往日毫无胃口的明霁都吃了不少。 一旁的厨子看见如今这般变故心中也是怀疑自我了，头顶直冒问号。 难不成宗主之前不吃他做的饭，是因为喜欢这么咸的??? 其他几人一直保持着礼仪，看见明霁动筷子了，才夹了离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品放入口中。 只是，下一刻这几人的表情有些黑了脸。 他们三个纷纷齐头看向吴悠，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明霁。 感觉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双眼睛，明霁也有些怪异，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几个徒弟没回答，吴悠倒是先毫不客气坐在明霁身边，笑眯眯的说着，“可能是我做的饭太好吃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三个徒弟舌头味蕾如今在遭受怎样的折磨，反而示意他们接着吃。 这几人简直是有苦难言，想要说师尊你如何吃的下去如此难吃的饭菜。 好吧，也怪他们轻信这表面的菜品精美，但此刻又怕打扰明霁用膳的兴致，怎么说还是第一次看见明霁肯吃这么多。 尤其是卫子兮，他平日里就喜欢吃清淡的菜式，如今真的算硬生生把这些饭菜咽下去，简直味如嚼蜡。 他不是什么受虐性格，看着这两个师兄依旧夹着菜把自己面色变成苦瓜脸，默默偏离这些菜式只吃大米饭。 或许这些菜实在太咸，就着刚才的大米饭让卫子兮没了多少胃口，干脆放下碗筷对着明霁说：“师尊，我饱了。” 其他两人实在咽不下口，也放下筷子，纷纷表示吃饱了。 明霁虽然心里有些奇怪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胃口变得这么不好，但他也不是勉强他人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徒弟纷纷松了几口气，如惊弓之鸟一般放下碗筷就退下了。 明霁却是似乎没受影响，尝够了面前的几道菜还想夹后面的咸菜，吴悠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对上明霁疑惑的眼神讪讪一笑。 “仙尊，吃多了不利于消食。” 鬼知道这理由多扯淡！ 偏生明霁还觉得挺有道理，估摸想着修仙之人不该贪食，也停下了筷子，用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唇瓣。 吴悠嘿嘿笑了两声，怕明霁怀疑什么又扯了另外一个不沾边的话题：“仙尊为何不喜欢之前在人间做的饭?” 明霁沉默许久，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熟悉的菜式，他又将目光移至吴悠脸上。 他说：“你做的饭像极了我的母亲。” 第74章 见明霁的第一眼，他就输了 明霁向来不是喜欢跟别人诉说的性格。 或许是提及了此事，此刻他脑海里满是母亲的样子。 幼时，明霁并不是在修仙界生活的，说起来他在人间也是金枝玉叶的公子。 在他印象并不多的记忆里，母亲似乎是个公主? 明霁小时候身体极差，可能是母亲早产的原因，总是被当成药罐子吃各种极苦的药。 虽然现在明霁并不用吃这些，但他看见卫子兮服用苦药时，还是会下意识拿着蜜饯给他。 就像当初的他，皱着眉头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几乎碰不都不想碰。 但母亲总会柔声的哄他，将幼小的明霁抱入怀里，安抚他不平的情绪。 除此之外，明霁还不能吃过于寒性的食物，不论是荔枝，西瓜还是橘子之类的，通通不能沾染。 之前有一次小时的他便是好奇，偷偷尝了一颗荔枝，便是高烧了三天直咳嗽。 明霁清楚的记得，母亲这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幼时的他印象只有母亲，没有多少自己父亲的场景。 每当明霁询问的时候，母亲总是沉默着，悠悠的叹气。 她满怀慈爱的摸了摸明霁的头，声音柔和：“小霁，虽然你的父亲很忙，没来得及见你，但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明霁听着母亲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也对父亲更加崇拜。 虽然父亲不在他身边，但照母亲的话来说，父亲总归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况且……自己有爱他的母亲，已然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只是……母亲，你又为何忽得离开呢? 明霁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他的母亲将他送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的身边，郑重的告诉明霁保重。 “小霁，好好跟着你父亲。” 母亲看他的眼眸满是不舍，像是下了狠心，良久才离去。 “小霁，母亲也要回去救更多人了。” 明霁回过神来，神色忽得黯然下来。 一旁的吴悠感受到明霁有些低落的情绪，也识趣的没多问，轻声嗯的一声气氛又陷入一阵尴尬。 就在此刻，忽得一阵敲门声响起，之后传来卫子兮的声音。 “师尊，柳师叔说有急事相商。” 明霁几下功夫赶往宗门大典。 意外的是，除了柳长卿外，大殿居然还站着其他人。 那人一身黑衣，单论五官也是立体分明，算得上一俊美男子。 可惜，他的目光带着凌厉与威严，神色一股倨傲，便让人再难靠近一分了。 此人回过头瞧见明霁前来，微微扬着下巴，立马握紧的手里剑，心中燃起有股战意。 “原来是尹宗主。” 明霁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意外，仿佛知道这人会前来一般，神色淡定道，“不知有何要事。” 尹世心笑了笑，毫不在意拔出了手中剑鞘：“你知道的。” 明霁眯了眯眸子，也冷然道：“我没功夫天天当尹宗主的陪练，速不远送。”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尹世心也不羞恼，反而用手指划过剑身，屈指弹了弹。 他听见剑身发出的声音，这才重新望向明霁：“明宗主，听说两年前你因斩杀妖兽，修为跌至金丹中期，不知是真是假?” 明霁一直是那个从容不迫的表情，就连尹世心说出了事实真相，依旧连眸光都不肯施舍眼前人三分。 反倒是柳长卿，听见尹世心说出这话时，立马目光警惕的看过去。 说来，他的行为明明是好意，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无意做实这话。 卫子兮一直跟着明霁在他身旁，此刻也是冷哼一声回怼。 “尹宗主，你打的什么心思，众所周知。” “无非是之前你同师尊天赋相差无几，但无论怎样比试，师尊永远都比你强。” “尹宗主也为这事心魔缠身，如今不过听了一点苗头……就想趁虚而入吗！” 卫子兮早就看不惯这人了，自他六岁跟师尊进了宗门后，这人几乎每年都会来清梦宗挑战明霁。 倘若真是这般，也就罢了。 但对情敌，卫子兮向来有一种极其敏锐的气息。 他讨厌这人看自家师尊的神情。 尹世心闻声怔住一瞬，似乎心中已然有些动摇，况且这种确实是小人做派。 他的年龄、天赋与明霁相差无二，原本尹世心也是宗门的天之骄子。 数年前的宗门大比，明霁只是用了一剑便让他落败，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聚集于明霁这个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身上。 初时，尹世心还是极其恼怒的，他日夜苦练，自封思过崖，任由风沙在他身上席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手中的刀已然在悬崖边划过数万道痕迹。 后来，尹世心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主动上清梦宗挑战明霁。 还是落败了。 那时，他半膝跪地，用手扶着剑身支撑已然破损的身体，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明霁淡然的神色。 有一刻尹世心恍然，自己究竟只是意气用事，亦或者有其他不知名的想法? 已经不重要了。 就如明霁现在，白玉般的手掌抽出笛子，神色冷淡的指向他。 他的气质依旧未改分毫，清疏傲视的面容一瞬之间便让尹世心想到灼灼骄阳，炙热又耀眼。 “既如此，请赐教。” 尹世心回过神来，听着耳畔清冷的声音，也准备专心致志对战这一场争斗。 与众说纷纭的消息不同，明霁看了他一眼，示意让尹世心出去打。 来到殿外后，只是一瞬他就释放了元婴气势。 这气势将尹世心压制的喘不过来气，他下意识擦了擦额间汗珠，止不住的如雷鸣般的心跳。 或许是对方的气质太高高在上，亦或者尹世心早对明霁生出了心魔，而今就连拿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尹世心定了定心神，重新握紧手掌中的剑，呵斥一声忽得爆发了。 手里剑身的运起灵力，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是他将所有灵力都凝集于此。 长剑宛若游龙，一招一式都直直攻敌人巢穴，出的招式硬生生叫他人无法躲避，换作常人无法防范的。 明霁从不是常人。 见此，他将灵力竟然汇集到笛子顶端，一挥之间，宛若冰封千里的气势。 神仙斗法，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撼。 明霁挥舞着手中笛子，甚至连剑鞘都未曾抽出，就化作一阵银芒席于对手。 只是一瞬、一招。 尹世心气势全无，凝聚的灵力全然被明霁打破，众人再晃眼间，只看见他躺在地面上捂着手臂上的伤痕，伤口处滴滴答答的溅着血。 “明霁，想必这便是你的实力吧?”尹世心擦去了鲜血，笑容带着几分彷徨。 他重新抬起头，定神再度瞧向眼前人，恍若隔世。 此刻，时光好像重叠了起来，就像几十年前，明霁傲雪凌霜，在最后的决斗上将剑抵在他喉间，淡漠的看着他。 “是我败了。”尹世心好像终于释怀了，神情也带着几分茫然。 “是我，一败涂地。” —— 明天就是师尊跟小徒弟的亲密接触了，一起泡温泉。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75章 是谁知道师尊中情毒? 尹世心极其眷恋的看了明霁最后一眼，之后运起灵力消失在原地。 明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深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了玄霜，心里也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尹世心是如何得知……自己修为跌落金丹的。 还有那个千面鬼死前说的那几句话…… “师兄，你无碍吧?。” 柳长卿神色极其担忧，抬手还要凑近瞧瞧明霁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明霁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动作。 这也不怪明霁清高，他本就个形单影只的人，自然不喜他人触碰。 柳长卿见此眼眸有霎时黯淡闪过，但很快唇角又重新挂上笑意。 “师兄没事便好。” 明霁自是没有分出神理会他，面颊莫名染上一抹晕红。 这晕红一开始并不显眼，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出了状况——明霁的脸颊如同白玉沾上桃花，显得格外艳丽。 卫子兮一开始并未注意这些。 他似乎被刚才的明霁的招式吸引了目光。 想着自己师尊只是一招一式，就瞬间击溃与他同等修为的尹世心，卫子兮心中便是染上浓浓的战意。 他相信，以后他会一直前进，直到足够站在师尊身边为止。 这样想着，卫子兮刚想抬头看眼师尊，就发觉明霁脸上染上一抹韵红。 若是在他人看来是不明显的，只是此刻看见如此场景的是卫子兮，还是最了解明霁的习惯的。 但卫子兮不知道的是，明霁只出一招打败尹世心，不是因为他强大的无法让他人匹敌。 而是，他强行提用了元婴中期行为，副作用是… 浑身如欲火般焚烧。 明霁强撑着意识，感受体内仿佛有团火无形的击溃他的丹田。 原本以为吃了丹药就能缓和下来，情毒却不至于此时在爆发的形式上愈演愈烈。 他缓缓握紧了掌心，几乎用指尖将手心勒出一道月牙痕，才勉强拉回一丝神志清明。 这只是情毒前兆，若是爆发了那还了的? 踌躇不决之际，明霁眼眸一亮。 他忽得想起自己院落小山，有一潭寒泉。 这寒泉并就是由天地精华蕴含而成，极其稀有，且泉水极其寒冷或许可能缓解这燃眉之急。 况且这寒泉前他设有屏障，若非明霁本人，以及他的亲传弟子，大多强行进来都要破了这个屏障。 少说修为也要高于明霁。 如此，他便用灵力强行压抑小腹处涌现的怪异感，故作无事对两人道：“今日之事已完，也无需过于纠结。” “如今天色也算不早，你们先回自己院落。” 虽说明霁是这般吩咐，可是卫子兮只觉得师尊有事瞒着他。 趁着明霁离开，他将附着有种他前世魂魄的戒指拿出，缓缓戴入指尖。 不知看见了什么景象，卫子兮垂下眸子掩去心中疑惑。 师尊……去寒泉要做何事呢? …… 明霁匆匆解了身上繁复的服饰，换上了便于泡泉的浴衣。 他试探性的赶出一只脚，只是脚底沾染一点，便感觉到寒泉的刺骨。 明霁愈加能感受体内的气息涌动了，像是下定决心般呼出热气。 他闭上眼缓缓探入寒泉，任由自己被水流侵没。 不得不说，这寒泉波动如冰封十里， 刺骨之感若是换作其他人，定会打个寒颤。 但优势也是极多，换作普通人浸泡就可延年益寿，多活上几个年头。 如果是修仙者，这灵泉则有益于自身。 不仅一点点洗净身体里的杂质，同时也可调和阴阳，驱散不少方面的火毒。 好在这寒泉能短暂压制了明霁的情毒，若是再浸泡半个时辰，清醒时间起码让他空出时间炼制相关丹药。 明霁抿了抿唇，任由让寒泉侵入流通身体各处，好让情毒散去的更快些。 只是不知为何，明霁忽得身体僵住一瞬。 有人闯进来了? 明霁想运起灵力，却无济于事。 毕竟，此刻他修为全失。 若是侵入者想要做些什么，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 第76章 嘿嘿，师尊跟晚自习的亲密接触 “师尊……?” 明霁抬起潋滟眸光，顺着声音刚好瞧见站在寒泉台阶上呆愣的卫子兮。 他不禁疑惑道：“子兮，你怎么在这里?” 明霁只顾着询问，他并不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危险的可怕。 虽说寒泉已然短暂性压制了情毒，让明霁意识清醒不少，可他还是由于燥热，面色晕上一层霏色。 卫子兮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有股说不上的滋味。 他从未想过，一向强大、凛如霜雪的师尊竟然有如今这一面。 卫子兮最终还是秉持了君子作态，下意识垂下眸子避开春光。 他回道：“刚才同尹宗主切磋时，我发觉师尊你的面色忽得有些……就有些担忧去了揽月阁，但没找到你。” 说到这里，卫子兮的面色骤然升起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语气都是结结巴巴的。 “师尊忘记了吗，之前你赠予过我如意玉佩，我便是附着灵力感受你气息的……” 明霁闻言伸出手摸了摸脖颈上戴的祥云，果真极其灼热。 或许是刚才情毒发作，他那时意识有些模糊，并未察觉出来。 尽管他现今短暂没了修为，但还是想让自家徒弟安心，宽慰道：我没事。” 卫子兮似乎是瞧见明霁并无大碍，心下松了口气，走在玉阶上准备离去。 许是寒泉周边的地都长了青苔，湿润的都有些滑。 卫子兮一个不留神踩到其中一处，下一刻直直的跌入寒泉中，显得好不狼狈。 泉水冰凉刺骨，加上卫子兮几乎是整个人朝下，扑得呛出了几口水，一时没缓过来。 好在有一双温热的手迅速拉住他手腕，让卫子兮有了反应时间。 根据这个支撑力，卫子兮缓缓站住了身体，用衣袖擦了擦沾满水的脸颊，模模糊糊的看见明霁颇为担忧的神情。 那么……刚才是师尊的手? 卫子兮摇了摇脑袋，晃去心中怪异感。 尽管刚才狼狈不已，好在卫子兮之前也是泡这寒泉的，加上修为又突破了筑基中期，很快适应了这凉意。 但显然是刚才的小插曲，卫子兮不禁觉得自己给师尊惹上麻烦了。 他刚想开口致歉，回想察觉手掌温热时，面色一怔。 因为——卫子兮感受到明霁毫无灵力，此刻就如一个普通人。 虽然明霁当时很快就抽出了手掌，但卫子兮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立马反握住明霁手腕。 坦诚来说，不论是明霁现在的姿态跟修为，卫子兮真趁人之危做些什么，怎么都是反抗不来的。 但卫子兮并未继续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只是施展出灵力，将其传入明霁体内。 甚至卫子兮眸光是这般炙热、真诚，“师尊，我也很想帮你一次。” “子兮，够了。” 明霁蹙了蹙眉出声，不由伸出手推开卫子兮。 但他未能如意，反被卫子兮如烙铁的手大力的擒住皓腕，继而高举过头顶。 姿态极致暧昧。 卫子兮是第一次忤逆师尊，面上显得格外窘迫。 他只有筑基修为，对比明霁的元婴是远远不够看的，以至传送去的灵力都宛若小溪入江河，源源不断的流逝。 似乎看传送的灵力在明霁体内有些响应，纵使只是如一颗石头掷地于水中浅浅荡起水波，却也足够卫子兮欣喜了。 他未顾及自己因大失灵力导致面色苍白，依旧倔得跟个驴样不愿松手。 “子兮，够了。” 明霁再次重复，他挣开被卫子兮擒住的手腕，抬眸就瞧见了对方情绪失落，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 明霁向来受不住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了，任命将手掌覆在卫子兮的脑袋上揉弄。 “我知道子兮担心我，不会有事，这只是暂时的，明日就好。” 卫子兮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落寞下来，低声道：“我还以为是师尊讨厌我传入的灵力。” 这句话顿时便让明霁有些哑然失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漾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师尊怎么会讨厌你，只是怕影响你几日后的大比。” 知道明霁并未抱着这种想法，卫子兮眼眸霎时宛若倒映着的耀目星辰。 欣喜之余他没了分寸，竟一头扎进明霁怀里。 这句话让意气少年此刻拥有了人间至宝。 他伸出手慢慢环住了明霁腰身，仿佛一时都不愿分离。 明霁也是任由卫子兮扑进自己怀里，安抚般拍了拍他后背。 就如之后的无数次一样，心甘情愿。 第77章 失魂落魄的晚自习 次日，明霁压制了情毒后，用丹炉炼制不少丹药。 除了少部分是为他自己炼制的，剩下的大多都给了面前的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将放你们去扶风谷，”明霁顿了顿，将柳长卿告诉他的规则再细致对徒弟们说明：“宗门大比必须三十岁以下的弟子参与，而且都要是筑基期。”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想起了关玉策前几日给他传来的消息——他恐怕短些日子无法回来了。 也好，先让他处理自己的要事吧。 他回过神，接着将余下的规则告诉了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与之前的全然不同，在他们还未回来之前，参与的弟子人数已然过百。 众多弟子争的头破血流，只是为了抢夺那仅有的五个名额。 具体表现为，参与者在参赛时，会随机传送于扶风谷一处。 他们周边参赛弟子可能是数十个，也可能周边无人。 参赛者可以随意对周边其他人发起挑战。 同理，落单弟子也可以四处寻找其他弟子，对此发起挑战。 比赛途中不使用暗器，毒药等方式公平决胜。 宗门也给每个弟子都准备了玉珏，如果有一方落败或许遇见危险情况，捏碎玉珏便可传送出去。 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 如果在最后半个时辰前，依旧没能决出最后五名胜者，扶风谷则会把剩余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让这些人自行抉择，该如何比划。 “师尊。”卫子兮听完这个规则，有些疑惑道：“若是这样，那传送初始地方没人的弟子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他们只需找个地方躲着，等其他人打的两败俱伤后，同样也能拿到这最后名额。” 明霁摇了摇头，继续补充，“这自然是不成的。” “比赛规定，必须在第一个时辰内击败至少一人，否则视为自动放弃比赛。” 除此之外，传送落单者身边还有灵兽守着出口。 也就是说，如果落单的参赛弟子不击败灵兽，是无法出去挑战他人的。 几人听见这里也是纷纷应了一声，不禁感慨规则的严苛。 明霁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出声安抚道，“我倒觉得，此次大比反而是好事了。” “好事?” 卫子兮闻声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询问：“师尊之前不是觉得，提倡办宗门大比的人心怀不轨吗?” “担心是一方面，有利是另一方面。” 明霁开口说出了心里想法：“友谊切磋能互相进步，且不伤他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况且，这样也比之前直接内定的好上许多。” 明霁说这话并未有其他意思，但卫子兮听闻脑海里忽得有了其他想法。 毕竟在还没有举行这个大比前，卫子兮就是靠着明霁推荐的名额，才有了进入秘境的机会。 他的两个师兄都已然是筑基巅峰，离金丹都是一步之遥。 他当真……能拿到前五名，进入秘境吗? 卫子兮心里已然有些怀疑了，所以一直垂着头，神情闷闷不乐的。 甚至，他未曾听清明霁接下来的话语，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第78章 师尊安慰可怜巴巴的小狗 或许是这个缘故，在明霁嘱咐完徒弟，让他们回自己院落修炼后，卫子兮依旧停留在门口。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明霁院落的牌匾——揽月。 自己真能揽下皎皎明月吗? 夏日本就燥热，卫子兮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后背都湿透了，也不曾挪动一寸脚步。 明霁开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眼前的场景：自家小徒弟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跟魔怔般一直盯着牌匾，整个人浑身就跟刚被水淋了一般汗透。 “热成这样不回去也罢了，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来?”明霁掏出手帕，轻柔的替卫子兮擦拭脸上汗珠。 “师尊……” 卫子兮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肌肤温热。 自知刚才失态，卫子兮迅速放下手，唇瓣瑟缩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罢了。”明霁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示意他先进来。 “先陪我对弈几局。” 卫子兮点了点头，跟着明霁进了庭院里，乖乖坐那石凳上。 石桌上就是一黑一白棋子，棋子光滑冰凉，光是若是摸上的手感便知是上好的玉石打造的。 明霁执一白子，缓缓垂下眼眸。 这场景不由让人感叹美玉配美人，更别提是阳光照射在美人面孔上。 看美人神色从容的拈起棋子，卫子兮瞬时晃了眼。 “想什么呢?” 卫子兮闻声这才反应过来，手里拿起一枚黑子，用了心专心致志应付这场对弈。 他先拈黑子掷于右上角星位处，而后看明霁紧跟其后，将白子落在他旁边。 只是几下来回，白子也尽然将黑子扳住，将黑子大抵没了多少去处。 卫子兮心下并不算慌张，他观察了局势，执着手中棋子将他下在白子右旁，刚好挡住白子下一步准备抱吃的招式。 可以这样说，明霁下在那处白子不想被吃，只能被动的防守。 明霁也是入了局，不出意料的下在布局的白子旁，被黑子获得了一个先手机会。 但他接下来的做活便大意了，将黑子又下在右边边角处做眼，给了白子可乘之机。 明霁将白子放在黑子上处，且还是边角处刚好挡了黑子去路。 这下卫子兮只能在下出眼，试图做了双吃将白子围住。 只是这下算一步错步步错了。 明霁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局势，便将白子落在边角黑子的上方，给它打劫，同时扑了一个棋子进去。 这时，黑子同白子便是你来我往，难舍难分了。 卫子兮将黑子提于上角落边处时，白子落下围住他也是将棋子提回。 之后，明霁也是缓缓将白子下于黑子中央，直直的杀出一条血路，乃至这个边缘角落，黑子都被白子围住落败了。 卫子兮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棋局，低垂下眼眸，手中的棋子一直未动掷于棋盘上。 “你分神了。” 明霁一下子便道破了卫子兮目前的处境，悠悠起身，将卫子兮大意错下的黑子与他的白子尽数收回。 他来到卫子兮身边，明明贴的不是很近，却因此时及时来的风，恰巧将发丝拂过卫子兮脸颊上。 明霁就这般坐在卫子兮身边，身上总是若有若无传来一阵清新的杨柳味。 卫子兮微微侧目，不经意间瞧见了他白皙的后颈。 他咽了咽口水，换了个坐姿强装镇定，脸颊又热了起来，心也跟着跳动，不禁漏了一拍。 “你刚开始应当下在这里。” 明霁执着黑子将其落于一开始白子下的位置，让施展的地盘更大。 “那么白子点到这里，黑棋则是立在上面……”明霁拈起棋子先将白子置于边角处，后又拿起黑子落于白子上。 这时白子便会接下来缩小黑子的眼位，为了不让黑子做眼呈断吃缩短黑子去路。 明霁将黑子放在白子旁的一处又很快拿走，细心的解释：“放这是定然不能的，所以我们应当放这里……” 卫子兮也定了定心神，仔细瞧眼前的局势，开始分析起来。 若是黑子放在刚才明霁所说的那处，肯定会被白子连吃带打的拿走，若是下在现在这处同样能有两处眼睛，做成活棋。 白子不愿意被黑子吃掉，它会选择连在中间，这时黑子再掷于这三颗白子下处便会将白子全部吃掉。 明霁将这三个被吃掉的白子拿走，又将一颗白子放于黑子上处，开口：“若是他还执意阻挠不让黑子做活，便让黑子一提，有了两个真眼，便是一个活棋了。” 卫子兮已然明白了，他不动声色的凑近明霁，掩下眼眸暗色，闷声出口：“多谢师尊指点。” 明霁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炙热的双眸，唇角挽起一丝轻笑：“我是想说，莫要担心宗门大比。” “子兮，你已然很好了。” 很好。 得到师尊的一句鼓励，卫子兮无端心脏酥酥麻麻的，甚至觉得明霁的呼吸都快扑打至他脸颊上。 只是很好，还远远不够。 卫子兮心下暗暗下了决心，眼眸也锋锐起来。 他要做到最好，直到能强过所有人，之后站在师尊身边。 让师尊一直做那天上明月。 —— 今天勤奋了，大家夸夸我，嘿嘿 第79章 不是……哥们开局就秒人啊? 今天，是宗门大比的时日。 不同于往日的寂静，参赛弟子如今都聚集到了宗门殿内，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显得清梦宗格外热闹。 再说说殿内——除了明霁这个宗主外，其他几位高层长老也依次落座。 原本七嘴八舌的弟子抬眼时，瞧见这些长老们神情庄重肃静，顿时噤了声。 而柳长卿这个副宗主，自然要坐在明霁身边的。 算着时间到了，抬眸同明霁对视了一眼。 之后，他的两指微微并拢，口中轻声念着法诀。 随着柳长卿手腕翻动下，众人迅速分散开来，脚下结成一个白色法阵。 “记住，若有生命危险便捏碎玉珏，你们会立刻回到这里。” “比赛时不可过于逞强。” 明霁看向这些神色各异的弟子轻声嘱咐，一道金光也从指尖飘逸而出，在场的众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当然，也不用担心他们这些长老不知道扶风谷状况。 在这些弟子走后，有人将天玄镜拿出，镜子迅速切成各种小景象，呈现了大多弟子的目前处境。 —— 卫子兮刚来时，四处观察了一下地形。 他运气不算太差，虽然第一眼并没有瞧见别人，但从周边没有灵兽气息便知：传送的地方不止一人。 不得不说，扶风谷确实幽静美好的紧。 一眼望去，是阳光透过茂绿的树叶，照射在弥漫小草气息的土壤上。 但若是让往远处看了，就是一片雾气弥漫，一眼看不透虚实。 这场景让卫子兮心下警铃大作，不由得开始在思考。 这是否只是蒙蔽他人表面的美景? 他左手慢慢移至佩剑处，只待下一刻就会抽出追风。 卫子兮缓缓的往前行走，目光也四处打量，警惕是否会有人会突然出现。 很快，他前行步伐停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跟他差不多灵力的气势，就在其背后。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一个面容普通，大抵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衣着简朴，长相便是刚见过面，之后扔到人群堆里都认不出的。 “我刚才观察了地形，这里大概只有你我两人。” 那男人先开口了，出乎意料的是，相比长相，他的声音倒格外有辨识度，听起来清亮。 卫子兮点了点头，他也弄清了自己目前处境。 若是不想一个时辰内，因没挑战对手而提前出局的话，最好的结局便是击败眼前的男人，为自己提前排除一个修为相当的对手。 他缓缓将追风从剑鞘抽出。 不过半年历练，追风剑刃也比之前锋利许多，同它主人般，少了几分稚气。 那男人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定定的落在卫子兮剑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追风?果真是好剑。” 见男人认出了这把剑，卫子兮神经更加紧绷着，手里蕴含的灵力尽数传入剑中。 “认出剑纯粹是因为这是宗主从外带来的名剑，你不必紧张……”男人依旧笑着，同卫子兮解释。 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了，眸光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同时还有卫子兮，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觉得诧异的。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四人。】 声音是透过天目镜施展灵力，由观赛长老传来的。 这是为了激励提醒他人，不仅在参赛弟子击败他人的时候播报，每过一会都会播报还余下多少时间。 令众人诧异的并不是这神鬼莫测的通知。 毕竟，这些他们早就通过长老之前提醒，已然有所了解 。 参赛弟子惊讶的，是有人刚进扶风谷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摸清了目前地形，同时击败了一个筑基期弟子。 说起来，参赛者全部也只有一百零五人。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少部分的弟子已然有了退却之意。 明明大家差不多都是筑基期，难道这人就是开挂的大佬，刚开局就直接秒了别人? 就连卫子兮跟这个男人之间，都因为刚刚出局过一人，原本针锋相对的气势都变得有些宁静起来。 那男子先是笑了笑，态度忽得变得友好起来，“参赛过程并没有说不能合作，不如……” 他的话并未说完，却足以让旁人理解话里的余下意味。 无非是想从敌人变成同伴，一起击败那个所谓刚进来就将对手弄出局的强敌。 “不好。” 令男人意外的是，卫子兮干脆的拒绝这场看起来对他十分有利的交易，连考虑都没有。 卫子兮运着灵力，并起两指自剑身拂过，寒光从而也映衬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手中的剑宛如游龙，这骇人的气势不由得让男子缓缓回过神来，剑锋蕴含的灵气呈旋涡状凝聚。 不出一息时间，男子长剑一动，剑身轻灵，骤然之间便朝卫子兮发起攻势。 从他剑锋藏着的灵力便可以看出，这男子虽说表面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但已然达到这个阶级许久，比旁的中期都要强上许多。 自天目镜这，众人瞧见眼前的局势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毕竟是宗主的关门弟子，所受到的瞩目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而那一向搅局的二长老此刻也是悠闲的品了口茶，身上有股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 “宗主，这可是你最好的小弟子啊，怎么第一局就遇见个强劲对手。” “反倒是那季晏泽，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击败了一个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说这二长老大部分话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今日夸赞季晏泽天赋高，倒是实打实的真话。 明霁听了这般讽刺话语连眼皮子都未抬，显然是懒得搭理这不知所谓之人。 “子兮会赢的。”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这二长老听的，更像一种自觉的的肯定。 明霁将目光再度投向天目镜，面上的神色更加淡定自若。 不出他所料，卫子兮最后凌空耍了把剑花，剑身划破长空，男人恍惚间便被这锋锐无比的剑抵在喉间。 男人面上也是心服口服，捏碎了腰间的玉珏。 “承让。”卫子兮铮的一声收回了剑，也顺时压下刚才凌厉的气势，面上变得谦和许多。 他眼瞧着男人随着阵法传入而消失，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踏入那渺茫的迷雾中。 不出所料，很快观赛的长老就在这丛林里响起，又让旁人再一次感到震撼。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三人。】 第80章 见字如见君 卫子兮很快走出了弥漫着雾气的小路，顺着丛林的观察周边。 不知为何，他忽得眯了眯眸子，心下更加警惕。 ——他看见，在自己不足十步处有个人。 虽然被雾霭蒙蔽着，但从体态模糊看出，此人应当是个女子。 终于，卫子兮拂开了面前丛林，瞧清了女子的样貌。 说来，女子长的并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美人，但身上若有若无的高贵气质，能让人下意识在她身上停留。 女子身上抱着绿茵琴，端坐在石阶上，身后则是清澈透明的溪水。 她的纤纤玉指时不时拂过琴弦，奏出的乐声如天籁，琴音流水一般的从她指尖潺潺流出。 女子的双手久久放置于古琴上，一直不曾离开半分。 甚至她拨动、挑起琴弦奏乐模样，都显得格外浑然天成。 琴音极其美妙，恐怕换成他人就会沉浸其中了。 但卫子兮眼神却更加锋锐，他立刻抽出剑身使追风出鞘，挥出的剑芒直直劈向了眼前女子。 女子站起抱着琴躲避这一击，挥手间原本美妙的琴音变得如泣如诉，带着几分凄凉意味。 她继续拨动琴弦，一道肃杀的声音传出，化作无形的力量，直直朝卫子兮扑来。 卫子兮持剑挥去剑气，与女子刚才的招式相撞，在空中迅速化散开了，不分伯仲。 大抵对了过百回合，卫子兮也看出了不少。 同他切磋的女子是一位极其有天赋的音修，年龄不过双十左右。 她与卫子兮对招许久，见迟迟拿不下对方，眼中也有了几分决然。 女子忽得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处溢出。 而当血滴下时，猛然变成一道血光，直直往卫子兮面门袭来。 卫子兮下意识执着追风，想打散这血光。 奇异的是，血光并不攻击他，反而自他脸颊处擦过。 卫子兮缓缓低下头，瞧见自己脚下发出了一阵白芒。 配合着刚才的血光，显得灼灼生辉。 原来女子早在卫子兮步入这里时，就已然设下阵法，刚才的过招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这种阵法极难构造，所以女子已然精疲力尽，看着声效才缓缓抚动琴弦。 琴音如箭羽，顿时倾流而下。 大意了，是音修所设下的音幻阵法。 卫子兮不由得的叹了口气，感慨宗门高手如云。 说起来，这阵法还是根据设阵人决定入局者的结果。 大抵是因为友谊切磋不伤他人性命，所以女子下手并不算狠。 即便卫子兮破不了局，只需回到宗门休息半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只要你破了这个阵法，便算你赢。” 女子站在石阶，面上居高临下看着卫子兮，手里的琴音再一次扬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了回忆。 …… “在想什么?”明霁的声音让卫子兮回过了神。 他看了一眼窗外皑皑白雪，不禁觉得寒冷异常，下意识收住了冬衣，将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一样。 明霁有些无奈，但他性情一向好，哪怕是自个徒弟没听讲，都没有发多大脾气。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刚刚写的纸张施了灵力吹干。 卫子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纸张上映着的是他卫子兮大名。 原是明霁刚才在教他练字。 如今卫子兮已有七岁，不过因为之前入学尚晚，也没有怎么识字。 年幼时卫子兮又有些淘气，气跑了几个教书先生。 当时家里人还惯着，也是由着他去了。 只是到底还是要识字的。 尤其卫子兮还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所以明霁也是手把手的教他。 这小子倒好的很，两天摸鱼三天晒网，没有一天静心下来的。 卫子兮也是仗着明霁宠他，明明只到了明霁腰间的身高，就要冲去抱着自家师尊，温热的脸颊不依不饶的蹭着明霁的掌心。 明霁只得弯腰将孩童抱入怀里，拍了拍他后背安抚。 他叹息道：“又想出去玩?” “不是。”卫子兮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他看向明霁的眼眸宛若星河般灿烂，面上天真无邪，拉着明霁的衣袖熟练撒起娇来。 “师尊，我的名字已经学会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写你的名字。” “学会了?” 明霁怔住一瞬，唇角扬出几分笑意，“那你试试看，若是学的好了，师尊教你写师尊的名字。” 明霁原本也没想卫子兮会写自己的名字，毕竟自家这个小徒弟总是爱跑神。 但他惯不会打破他人信心，眼眸充斥着温柔，静静看着已然半大的孩子握起手中的毛笔。 卫子兮神色认真，没有刚才糊弄模样，反而一手按着纸张端坐在桌前，蘸着墨水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似乎是极满意，孩童也是心里满足的。 他就这样扬起纸张，风风火火的跑到明霁面前。 只是动作太快，如今寒冬腊月的，风呼呼的吹，卫子兮还没有接触法术也不知怎样烘干，等他风风火火跑到明霁身边时，字大多糊成了一块。 明霁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纸张上乱七八糟的墨水，压抑着笑意道：“子兮写的很好。” “那是当然……！” 卫子兮受到了表扬也跟个小孔雀似的，抬眼去看上面写的字，顿时被纸张是揉成一团的笔迹瞧的呆住了。 完了，师尊会不会以为他是骗子啊…… 可是他刚才真的很用心写。 卫子兮有些欲哭无泪，生怕自己因为不小心纰漏怕师尊给他打上坏孩子的标签，心下那叫个委屈。 但他已然七岁了，算个小男孩子汉，若是哭了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太笨了? 明霁看着这个面色纠结、眉头都皱成一团的孩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探出两指划出灵力，纸张也呈现了原本的字迹。 卫子兮很快不愁眉苦脸了，看着自己写的大作顿时喜笑颜开。 他探着头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尊，这下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来到座前，手指握笔后轻轻蘸了下墨水，挥毫落纸写下了两字。 与长相相符，明霁的字迹也是漂亮的。 第一眼看见，都觉得秀美清雅。 —— 宝宝们，明天我在作者说、讨论圈发个约的晚自习！ 可以期待一下 os：希望明天阅读可以破千，这样窝在写一篇小彩蛋。嘿嘿…… 第81章 活泼的小徒弟 卫子兮瞧着面前秀美的字迹，嘴里不自觉跟着念道：“明霁……” 他缓缓对上了明霁的双眸，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师尊的名字好美，是从哪取来的。” 明霁放下了笔，看着面前的宣纸不禁回忆起来，眸子都有几分思念。 他轻声开口：“林表明霁色，原是我母亲为我取名。” 卫子兮轻轻哦了一声，之后满怀期待望向明霁继续道：“师尊师尊，那我呢?我的名字有何蕴意?” “子兮……” 明霁笑容温柔的挂在脸上，轻声为小徒弟解惑：“子兮大多是源于诗经，更多代表了文思敏捷，才华横溢的意思。” 卫子兮听见这里两眼直放光，止不住的点头赞同。 但他没忘记自己目前的正事，神色郑重的拿起笔蘸上了墨水，一笔一划写明霁的名字。 明明卫子兮今天是第一次写，却偏偏像写了很多遍。 他想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融入心脏之中，所以写得格外慢。 灯光照在孩童的脸上，映射出他格外认真的面孔，纸张上是他认真挥下的字。 如同之后数次一样。 似乎是写好了，卫子兮仔细观赏了面前还算行云流水的的字，这才放下手中的笔。 虽说自己看着满意了，但结合着刚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字，卫子兮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霁看着卫子兮目前小心翼翼的状态，有些无奈的施法将湿润墨迹烘干。 他瞧着自家小徒弟，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 卫子兮闻言更加欣喜了。 说起来，他并不是初次瞧明霁使用灵力，但一直未放在心上。 今日也是他第一次觉得拥有灵力是这般好，用处极多。 卫子兮想罢目光刚好透过窗口，打量到了外面冷风横扫，风雪交加的外檐。 明霁看出了这孩子的小心思，主动提议道：“想去外面玩吗?” “想！” 卫子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熟练的拉着明霁的衣袖，抬眸时都是璀璨星河。 明霁自是应下他，牵着卫子兮的手紧紧握住，轻轻开了门。 门口的雪顺着屋檐袭下，大抵是雪后初晴的缘故，冬日晕懒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射在极其坚强的红梅上。 彼时雪落顺着冬日的阳光一点点融化，泛着耀目的光芒。 天气极好，但以防万一，明霁还是施了一个回暖的小法术防止卫子兮受寒。 卫子兮此刻眼眸有些懵懂，他转了个身，不停看围绕在身上的光圈，有些疑惑：“师尊，这是什么?” “怕你受寒的法术，现在你可以专心玩了。”明霁解释道。 卫子兮并不知道这究竟什么，但他也能看出这是明霁众多法术的一样。 况且，师尊做什么也是为了他好。 卫子兮作为一个孩童自然懒得考虑这些，见到没有阻碍风风火火就跑到院子里，捧起地下的雪玩耍。 只有这时，卫子兮跟大多孩童一样——没了灭门的哀伤，是真正七岁的孩童，可以肆无忌惮的堆积起雪人来。 他之前也是堆过雪人的，如今大了点就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卫子兮心念一起，洋洋洒洒将自己堆积的雪人做了眼睛鼻子。 光照照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格外般配了。 像极了春风再度玉门关。 明霁抿着唇看卫子兮认真堆着雪人的模样，弯了眸将刚刚做好的桂花糕拿出。 他轻声道：“子兮。” 卫子兮虽说玩得不亦乐乎，下一刻听见师尊的呼唤还是立马放下手中的雪。 怕弄脏师尊的竹屋，他还将手中的雪拍去。 “师尊，什么事啊?”他眼色欣喜，直勾勾瞅着碟子上的桂花糕。 许是做得时间不久，如今桂花糕都是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香意。 卫子兮眼巴巴看着，轻嗅这种香气顿时觉得满脑子都是桂花糕味。 他不由得道：“师尊，这是给我的吗?” “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弯下腰身将端着的碟子放低了点，位置足够让卫子兮够到。 他拿了一小块，先是送到卫子兮嘴里，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嗯……虽说自己刚才尝了一块没什么问题，但不知小徒弟是否喜欢他做的糕点。 卫子兮刚入嘴，觉得糕点酥酥软软一口即化，他眼睛亮了一瞬，立马咽下。 他刚想拿起下一块，又想起自己刚玩过雪还没净手，急匆匆的用竹筒冲洗一二，等用手帕擦干净，才拿了一块。 应当是刚好合卫子兮胃口，所以甚至连第一块都没咽下去，他又急匆匆的塞下第二块，直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明霁看见自家小徒弟吃的急，有种生怕被其他人抢走感觉，赶忙顺了顺他后背防止噎着。 卫子兮把碟子里大半糕点一扫而空，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笑嘻嘻的询问：“师尊，这是谁做的?” 这话问的明霁沉默一瞬。 若是直说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切的回答，毕竟只要他做的，卫子兮定会说好吃。 他没有正面干脆回答自家小徒弟，反倒是换了个说不出的口吻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其实味道是极好的，卫子兮很喜欢。 只是他摸不透师尊目前的想法，尤其是如今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毫无表情，一时之间卫子兮也不知说什么好。 恰在这时，他脑子里忽得产生了一种极其错觉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后悔许久。 ——因为明霁并不喜欢吃后厨厨子做的饭，卫子兮小孩子心性，误以为明霁不喜欢这个厨子。 他摇了摇头，几乎是用上了毕生的演技，对着自己师尊撒了一个违心的谎言。 “其实不好吃，很难吃。” 明霁沉默了，想着刚才卫子兮吃这么多应当饿极了。 他没考虑其他原因，只是重复了一遍：“真的很难吃吗?” 卫子兮以为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也没瞧见明霁黯淡的眼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真的很难吃。” 明霁闭上了眼，心里已然对自己的厨艺有所怀疑。 他将糕点收回，声音蕴含着一丝无奈，“我知道了。” …… 那时的卫子兮很懵懂、调皮，整个人都很活泼，带着稚气。 准确来说，是明霁除去妖兽前，他都带着稚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第82章 我好像……找不到师尊了 画面一转，陡然过了几年。 此时恰好入了春，绵绵细雨无声撩拨过路人的心弦。 少年却不瞧想要拥人入怀的雨，反而是默默收回伞。 他最终缓缓抬起了头，露出已有几分长成的俊朗面容。 是卫子兮，准确来说，是两年前的卫子兮。 他前来明霁的院落只有一个目的——劝阻自家师尊莫要去斩杀那个妖兽。 最起码，要多带些人，更加小心行事。 卫子兮回想起昨夜做的荒唐梦，下意识咬了咬牙。 他梦见……明霁虽然成功斩杀妖兽，但受了重伤。 等明霁闭完关养好了伤，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 他对卫子兮不再亲近，眼眸深处始终带着几分凉薄。 明霁变了。 在卫子兮的梦里，拜师大典上二长老的一杯茶水，让自家师尊眼眸濡湿，面色艳丽如桃红。 梦里的明霁因没压住情毒爆发，被各色人羞辱。 上至自己的徒弟，下至普通村民、乞丐都可品尝。 他从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沦为连勾栏青楼都不如的欲望化身。 最终人尽可夫。 卫子兮愣住了。 他试图在梦里从师尊的眼里找寻一丝以往的色彩，可是有的只有情迷意乱。 他想打破这个梦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发生。 这不是师尊。 他…… 再也找不到师尊了。 卫子兮回过神，想到这里时心下更加坚定。 他几下就冲向明霁的院落，着急的高喊：“师尊！” 明霁瞧他这火急火燎的行为不由得疑惑，“子兮，这是怎么了?” “师尊，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人族斩杀妖兽，你……” 卫子兮有些无措，甚至有瞬想劝明霁不要前去，但他同样知道这不可能。 毕竟以自家师尊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弃救助他人。 卫子兮沉默了，那些劝阻的话落在嗓子里如鲠在喉，吐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个什么事，不禁反问：“什么去人族，什么斩杀妖兽?” 看着卫子兮满头大汗，明霁猜想卫子兮可能做了噩梦，语含忧切，“子兮这是梦魇了?” 梦魇……? 卫子兮在嘴里反复斟酌这两个字眼，只觉得如今倒像一场美梦。 师尊没能因为斩杀妖兽而重伤，不会被人夺了身体，不会冷眼待他，不会变成梦境里的模样。 这样再好不过了。 …… 不、不对。 如今，这一切都是假的。 卫子兮忽得有所感应，蕴含着灵力瞬时抽出追风。 追风如今气势与当时孑然不同，蕴藏的锋锐气息，是两年前比不了的。 入局者或许会陷入回忆，可到底现实与梦境是两回事，非所有都能复刻的——比如追风的剑。 而陷入的梦境同样是虚幻的，足以让人沉沦的。 当入局者意识到，这场梦境是一次骗术，那离梦破碎程度也不远了。 卫子兮眼神冷厉几分，不同于刚才的迷茫，现在是实打实的冷厉。 他用力斩去眼前幻境，如同斩去困扰自己的心魔一样。 幻境很快就破碎了，再晃眼时，就是同卫子兮对弈的女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布局者无法困住入局之人，便会遭到反噬，灵力短暂耗尽。 这就是女子之前同卫子兮说，若是卫子兮破局她认输的缘故。 卫子兮谦和拱手做了一礼，也是心悦诚服。 若非自己运气好，无论眼前女子设下的梦境还是他自己的执念，都会让他深陷其中。 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的捏碎玉珏，在传送阵法的生效后消失不见。 卫子兮破了幻音阵耗费时间不短，算来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在他不知觉间，大比又淘汰不少人。 长老的声音自天目镜传入扶风谷，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所警觉。 【大赛已过一个时辰】 【本次大比还剩五十一人。】 —— 明霁虽然无法从天目镜瞧见卫子兮所经历的事，可是看见对方有所痛苦的面容，心里也替自家小徒弟揪心。 看见卫子兮破了眼前局势，明霁原本高悬的心也放下来了，随即也松了口气。 扶风谷这边 卫子兮已经接连挑战了两人，灵力不说全然耗尽，倒也损失了七七八八。 他思虑一番，最终决定还是端坐在地上平息，修复损失的灵力。 从面容来看，卫子兮应当是心无旁骛的。 但实际并非如此。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时不时闪现刚才幻境画面。 是明霁因为不小心沾染上和面的面粉，刻意背过手，满怀期待的等着卫子兮的回复。 可是，卫子兮当时说了什么呢? 不好吃。 很难吃。 卫子兮闭上了眼，顿时心如刀割。 说起来，这件事应当封印于脑海里，如过往云烟般，一并烟消云散。 可能因为刚才那个女子所施展的幻音，让卫子兮成为了局中人。 自他破局后，梦境就如重复般，让他瞧得真切。 卫子兮回忆刚才的画面，不禁想起了很多。 他瞧见了师尊精心做的糕点，面容含笑。 明明他当时也很喜欢的。 可是却因为误解了师尊，摇着头违心说不喜欢。 卫子兮不知道当时一句不喜欢给明霁带来了怎样的想法。 可能是当作童言无忌，又或者是难过不已。 总之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明霁做的桂花糕。 反而是卫子兮，他知道明霁喜欢吃这类糕点，从一开始下山去买，到后来挨个去问，桂花糕是如何做成的。 过了这么久，卫子兮还能清楚记得，明霁当时的表情是极开心的。 他咽下了卫子兮满腔情谊带来的糕点，尽管有些个已然冷了不少，还碎成粉末状了。 但明霁依旧满含笑意，不忍辜负卫子兮的心意，将整块糕点都渡入口中。 直到现在，卫子兮依旧能清晰想到明霁当时的温柔神色，看着自己期待的神色缓缓点头。 “很好吃。” …… 明霁自然不知道卫子兮如今的想法，因为不与他人切磋的话，观赛高层如今瞧不见其余人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知卫子兮如今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之前一直被讨论的季晏泽身上，已然若有所思了。 —— 作者：嘿嘿，晚自习没想到吧！小时候你伤害了你老婆，后不后悔? 晚自习：……师尊（可怜巴巴） 师尊：没事的（拍后背顺毛） 作者：……果然会哭的绿茶有老婆哄！ 顺便补一句，子兮的图，会在作者说里发，大家快去看看呀 第83章 极爽的打脸时刻 “小子，我劝你乖乖认输，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话的是叶羽，他面色有几分猖狂，还斜着眼睛看人。 说按理来说，叶羽目前还只有筑基初级，应当要夹着尾巴做人。 可能是因为在此刻，他附近多了不少讨好他的狗腿子，气势也开始嚣张起来。 原来早在进入扶风谷时，叶羽就有所筹谋了。 他打着身居高位二长老的侄子旗号，以最快的速度拉帮结派。 至于说起叶羽是如何盯上有天赋的弟子的…… 这就不得不提起扶风谷规则——长老怕参赛弟子无法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对手，将每个弟子距离设定远近不过五里。 但无意给了某些小人可乘之机。 就比如，刚才长老称赞的天之骄子季晏泽，他就是因为切磋击败对手时展露了实力，继而被路过的叶羽盯上了。 被叶羽所指的男子——季晏泽面色冷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看见身边围着不少人，出声数着。 一，二……八。 “八个，很好。”季晏泽也是剑修，如今看着这些人气势汹汹将自己围住，心中却生起一股战意。 叶羽看他连正眼都没瞧自己，心下一阵不满，立马扬高了声音，横着鼻孔对他道：“你数什么呢?” “我在数人。” “在想……怎么用最短的时间将你们一一击败。” 季晏泽说话不慌不忙，悠闲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剑，让剑上凌厉寒光扫向附近每个弟子的面孔。 “太狂妄了，参赛的都是筑基期修为，差距不大，就算你是筑基巅峰，怎么可能将我们八个筑基修士一起击败?” 叶羽说完看到了季晏泽漠视一切的态度，怒得指挥着身旁的人扬声道：“一起上！” 明霁瞧着眼前的画面，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已然有些汗颜的二长老。 二长老到底是当众丢了面子，沉默着显得跟缩头乌龟一样，一句不吭声。 “二长老果然教导有方。” 明霁声音冷寒，目光定定的落在二长老面容上，话语里的意味也是极其明显。 “竟教会了叶羽以多欺少。” 二长老如今也是闭口不言了。 不单单是刚才他明晃晃嘲讽卫子兮，笑他能否坚持下一场，之后被结果狠狠打脸。 而今他更因为自家侄子仗势欺人，行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沉默不出声了。 若是旁些高位长老不在，他还能理直气壮说些没脸没皮的话，但现在场上人这么多，倒让他支支吾吾无法开口了。 二长老只得将目光重新落向天玄镜，心里希望季晏泽并没有想象的这般强。 倘若他被这八人击败，好歹能让二长老自个圆个脸面。 但他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了，并且还是一干二净的那种。 因为当二长老再看向天目镜，画面中呈现了一种他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侄子叶羽，不知怎么回事，竟直接用了珍稀符纸遁地跑路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瞳孔缩小，不知看见了什么，脸色猛然变得恐惧。 甚至已经有弟子身形颤抖了，咽了咽口水赶忙捏碎了手中玉珏。 这模样就像怕再晚上一步，季晏泽就能把他送上西天。 看着这么多人没能打过一个季晏泽，尤其还是自个的侄子不战而败，二长老脸都绿了。 甚至他不用四处看，都能感觉其他长老目光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二长老只得憋屈的咽下这口气，用他那已经丢了大脸的面容，硬生生找补讪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忽得硬生生的定格在脸上。 他看见了那天才剑客将剑身放回背后剑鞘后。 这并没有什么，但随着这动作季晏泽的身上竟若有若无散发着金丹期的光泽。 ——参与者大多会记录具体修为，所以负责这一块的弟子记录季晏泽，当时也是筑基期巅峰。 只是今日宗比大门一战，反而激发他心中战意，将他修为硬生生提到了金丹了。 可他不过二十出头，竟已然金丹了? 二长老只觉得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定定打量在他脸上。 而这些个人心里都看低他。 带着嘲讽与不屑一顾。 这老东西也受不得这种委屈，本就涨红的脸如今也跟猴子红屁股一样，拱手朝明霁鞠躬上一礼，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去了。 明霁不咸不淡的朝他背后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多说，看着周围长老一阵窃窃私语继续道：“接着看吧。” 众人或许是畏惧明霁的实力，几句话下来顿时也安静下来，目光重新重新放到天目镜上。 —— 卫子兮又到了一处小道，经过刚才平息运转，如今修为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他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除去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探过绿木萧森，又仿佛恍惚间瞧见了那万山葱翠。 “嘿！” 卫子兮朝着声音瞧去，发出怒喝的是个女子，面容长得清丽漂亮，叫人瞧得舒服。 不同于容貌的赏心悦目，这美人衣衫却破烂，浑身都是灰尘。 围绕她周边的，是呛人的白色烟雾。 除此之外，在她身边的大抵有五六个壮汉围着她，地上还横七八竖躺了几人。 这画面极具迷惑性。 不知晓的，还以为几个男人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女子也是不卑不亢，缓缓扫视了这几人。 等她手一晃忽得多了不少符纸，口中还念念有词。 在众人的哀嚎中，手里的符纸不断闪烁着。 随着一阵烟雾闪过，各种噼里啪啦的凄惨叫声响彻于耳。 光看这些个法术，一眼也知女子是个符修，而且个是极其有着天赋的符修。 她不过凌空画符寥寥几下，符纸迅速飞向这些人，直接将这些人逼退。 为首之人面色阴沉，见女子接二连三拿出符纸冲他们前去，竟身形一闪。 他只是冷冷看着其他几人倒下。 废物而已，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他心里不禁嘲讽，手掌凝聚成的灵力也跟着朝女子拍去。 灵力挥去夹杂着一阵劲风，光看威力都知起码是筑基中期修为。 女子却不慌不忙了，她从储物袋里接连拿出符纸，几下功夫将那男子炸的极其狼狈。 她目光一转，看那男子分了神，暗道此乃好机会，深吸一口气将威力极大的符阵凝聚在男子脚下。 那男子脸色铁青，看他如今个表情想必定直骂人祖宗十八代。 他颤颤巍巍气的直哆嗦，愤然道：“你怎么偷袭?简直卑鄙！” “你成群结队找人打我一人就不卑鄙了?” 女子不甘示弱，插着腰理直气壮望向男子，神情一转做出那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且……就这还没打过。” 她定顿一会，接着说那戳人心窝的话。 男子更加气急败坏的想要发泄，也没瞧见女子朝他这里扔个什么东西，直接施了灵力将那东西在半空中摧毁。 “师兄，看看你少了些什么吧?” 女子似乎得偿所愿了，面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第84章 炮灰也想打败主角啊? 男子闻声不自觉低下头，目光缓缓看向腰间。 他的玉珏没了?！ 他瞳孔满是愕然，反应过来迅速摸索腰身。 最后，他将目光落于地上一处。 ——那碎的不能再碎的物什，象征着他的出局。 也不知女子在何时偷走了他的东西。 而男子刚才捏碎的，就是大比一方认输的玉珏。 他居然将自己弄出局了！ 男子心里简直直呕血，眼神恨恨的看着女子张扬得意的面容，眼神里明晃晃透露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意味。 但他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些目的想法在男子身影逐渐消失，一并烟消云散了。 男子目眦欲裂，气得直咬牙。 这眼神无不说明：若是目光能杀死女子，他必能将女子千刀万剐。 更让他恼然的，是女子笑意盈盈的面孔。 她说，再见了，师兄。 待男子回去，她忽得转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卫子兮的身影。 眼眸打量到了那处，女子轻声开口，“阁下何故不现身?” 卫子兮有些汗颜了。 说起来，他只是碰巧瞧见女子将这几人打倒，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怎么在女子嘴里说来，显得他像个隐世高人了。 卫子兮收敛思绪，不卑不亢的从阴影里出来，待走近些看见女子灰头土脸，嘴角不由抽搐一二。 “姑娘……好身手。”卫子兮琢磨着从话堆里该如何找词，终于想出个不偏不倚的夸赞。 卫子兮说罢悄无声息的叹口气。 从女子的行为而言，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说不准会因此迁怒于他，挑战个三百回合。 令卫子兮意外的是，女子并未说什么。 她只是横竖扫量卫子兮一眼，眸光有种说不出的奇异色彩。 她道：“说起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合作? 卫子兮在脑海忽得浮现刚才那些人也是合作关系，却被同伴丢弃，被女子符纸炸得狼狈。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女子见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只是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也无需他人必须接受。 况且，刚才卫子兮明明有机会偷袭她，借此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但他却一直未动。 起码从行为来看，是个正人君子。 总比她那些一眼不长眼、无脑袒护哭哭啼啼的白莲花的师兄弟们要强上许多。 “无妨。” 女子笑了出声，指缝夹住一张符纸，轻言：“幸会，我叫张娉婷。” 她的指尖冒出一团火，将符纸点燃。 “期待秘境有你的名字。” 待卫子兮再看去，女子已然没了踪影。 卫子兮有些愣住，他先是朝四处看了眼，半晌才想起这是符修特有的遁术。 女子的实力很强。 虽然卫子兮没亲眼看见其他弟子出手，但他敢下定论，女子定是其中其中佼佼者。 不过她最后一句话…… 卫子兮思虑一番，眸光不由得亮了亮。 这个天赋卓越的女子话里意思是：卫子兮能拿到宗门大比的名额的。 他带有薄茧的手掌握紧了追风剑鞘，扬起的笑容意气风发。 ——宗门大殿 适才透过天目镜张娉婷的表现，明霁也瞧出了她的实力，心中不禁感慨今年出了不少天才弟子。 明霁回过神，重新将目光放在天目镜上。 它却意外转换了视角，重心已然是叶羽对卫子兮发起挑战了。 自然，也有人趁机作妖。 那个刚才借着身体不适遁走二长老，见此情形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看着眼前这场还没来得及发起争斗的比赛，他笑呵呵的抚着胡须。 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神色就像笃定了叶羽会赢。 明霁暗暗将他反应记在心里，容貌更加冷若冰霜。 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他哪里的自信。 叶羽只不过是被二长老用丹药堆积起来的废物，如今也刚刚到筑基初期。 怎么可能会赢得过卫子兮呢? …… 一刻钟前。 叶羽捂住胸口渗出的血迹，下意识仓皇逃跑，他身后还是幽静的山谷。 他原是一身干净锦衣的，许是被吓怕了，在路上跑时摔得满身灰尘。 顾不得拍去脏污，他满心愤恨。 他怎么能败?他还要留着底牌打倒卫子兮，打倒季晏泽！ 话还是说早了。 在叶羽不曾留意处，一道黑气若有若无的飘散在他身上，眼眸瞬时变得黑沉起来。 像是不受控制的木偶，叶羽表情极其痛苦。 他似乎想要逃脱这束缚，却这黑气遏住喉咙，无法出声。 叶羽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黑气同他融入了一体，在身上寄生。 他的唇瓣张张合合，被脑海里的声音蛊惑着，不受控制的出声。 我愿……接受您的恩赐。 不知为何，在他说完后，扶风谷由原来的晴空万里，变成电闪雷鸣，继而又滴滴嗒嗒下着雨。 天气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瞬时转为惊天暴雨。 如同叶羽的神情般——从一开始的狼狈、茫然，在黑气侵蚀身体后变成了一种可怖的阴郁。 尤其是配上他本就丑陋的面容，而今竟是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了。 “叶羽”缓缓勾起唇，嘴角缓缓漾起恶寒笑容，叫人脊背发冷。 他用鼻子轻嗅的气味，之后做出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动作。 “叶羽”手指的沾了沾身体渗出血迹的伤口，放口中渡入，闭上眼享受着。 就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猎物。 “叶羽”睁开眼，缓缓扩大了笑容，狰狞的几乎咧到耳根。 他要去寻找更好的寄体了。 第85章 极好，子兮给师尊长脸 “奇怪，这天气怎么神鬼莫测的?” 卫子兮险些被倾盆大雨溅了一身，直道怪异。 好在他学了点躲雨的招式，在身体附近护了个光圈，雨水也跟着迅速弹开了。 说来也惊奇。 分明刚才还是冷的，就势下着绵绵密密的雨，寒意直沁人骨髓。 清风裹挟着冷露，配合湿润水珠吹拂在众人脸颊上，不由打着寒战。 但淅淅沥沥的雨不知怎得，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就像垂死挣扎后恢复生机的动物，转瞬雨过天晴了。 像映衬一样，丛林里的茂绿叶子也葱翠，树上嫩叶揉碎了余光，隐隐透过几寸。 恍惚间照在了卫子兮面容上。 这程度不至于睁不开眼，但还是让他眯了眯眸。 不知是不是刚才滂沱大雨的缘故，卫子兮心里总有种说不上的沉闷。 甚至相比之前，现今的雨过天晴让他觉得比刚才更加不安。 卫子兮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心有所触，回过头瞧见丛后那，有一道鬼鬼祟祟身影。 如他所料，有个人。 卫子兮警惕的用剑拨开丛林，终于瞧见何人。 ——是叶羽，他显然富贵惯了，只是身上几道伤口就疼得受不了，嘴里止不住哀嚎。 表面上并未有多大问题。 可是卫子兮依旧环顾四周，心下警惕。 他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有一双在阴影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阴暗里的毒蛇，粘稠而恶心。 “原来是叶师兄。”卫子兮不动声色面上扬起笑意，实则手掌已然暗暗旋涡着灵力警惕。 叶羽可怜的落泪。 这神情若是个长相漂亮的人来做，铁定赏心悦目。可若换作叶羽，就是不忍直视了。 叶羽四处张望，惶恐的宛若遇见什么恐怖东西，以至一度让卫子兮怀疑，刚才他是否感觉错了。 叶羽唇瓣瑟缩着，虎背熊腰的身体暗暗着缩着抱在怀里，没了之前狐假虎威的气焰。 他怯懦的看着卫子兮，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卫……卫师弟。” 言罢，他猛然起身气度仿佛变了一个人，嘴角若有若无咧着阴沉的笑意。 手里的佩剑直接砍向卫子兮肩膀。 卫子兮目光一转，有所提防的侧身躲过，眸光带着说不出的冷寒：“叶师兄，您的气度竟这般高?” 叶羽高仰着头，从鼻腔发出冷哼。 毕竟他这个小人得势，是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是非君子之道。 他迅速腾空而起，旋身又挥下一剑。 这剑道用了大力，切断了树干，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叶羽摸向了储物袋，手上竟凭空多了件武器。 ——原是一把折扇。 他故作风雅的甩开扇子，伴随几声笑意，手腕一翻再度掀起巨风。 “是寂风?”明霁瞧到这里眸光顿住，缓缓开口。 “不错。”二长老此刻有些得意了，毕竟怎么着这也是他花了血肉钱，从拍卖会高价买下的东西。 叶羽在刚刚对付季晏泽时，都不曾拿出，就是为了压箱底出彩的。 明霁忽得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天玄镜上，声音不咸不淡。 “二长老，看来你买来的寂风名不副实。” “怎么会?”二长老自是不肯相信，目光又移向天目镜。 他瞧见卫子兮几招将叶羽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叶羽手上最宝贝的折射，此刻也断裂开来。 二长老心里气急，眼前猛然一晕。 不知是否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在他颤着手指向天目镜时，从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在众长老各种诧异的表情下，二长老直直倒了下去。 其实也不全然怪他心里没有抗压能力。 毕竟二长老极疼这个侄子，将自己所有的银钱都压到了这个宝物剑上，忍着肉疼才狠下心买。 可以说，不光是提前疏通关系，还是丹药武器方面，无不说明他几乎是把整个希望都压到这个大侄子身上。 但落得如此结局。 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明霁收回了目光，毫无表情的看着二长老被气得晕厥。 等其他人手忙脚乱将这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搀扶下去的途中，明霁心中出现了隐隐不安。 不、不单单如此 在他元婴期后，修为可以达到拥有些许预知感。 就如现在，明霁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 不光是明霁，卫子兮也浑然没有放松警惕。 哪怕看见叶羽如今毫无还手之力，他还是觉得眼皮子隐隐直跳。 甚至他有瞬想捆仙绳将叶羽五花大绑，以免大意让叶羽下黑手。 叶羽现今算是一个鼻青脸肿，说话含糊不清。 他近乎嗷嚎着，疼痛使得他上蹦下窜，一点规矩都没有。 “卫师弟，卫师弟，我认输还不成吗?” 看着卫子兮还要打，叶羽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拿起腰间的玉珏就要捏碎。 卫子兮停下的手中的动作，依旧神色冷淡的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叶羽说不准真怕了，呲着牙吃疼哼哼几声，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卫子兮，最终不情不愿的捏碎了玉珏。 玉珏破碎之时，传送也缓缓附于叶羽身边，他试探的踏入法阵，任由身影消散。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第86章 师尊强势护子兮 不似刚才的胆怯，也不似之前的嚣张，叶羽的神色猛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的面色附着了一层黑气，青色阴翳。 “桀桀桀……” “叶羽”喉咙里发出了极其惊悚的声音。 旁人光听这声音，鸡皮疙瘩就能掉起一地。 “卫子兮。” “叶羽”恢复了正常音色，缓缓抬头看向了卫子兮。 在他最后快要离去之际，轻声的唤出了卫子兮的姓名。 卫子兮心下咯噔一跳，迅速做出警戒状态，蕴含在身体里的大多灵力附于指尖。 他望向叶羽，看见“叶羽”的眼珠浑然纯黑，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准确来说，是由正常人类的眼珠极快过渡成刚才模样，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他看见卫子兮的抵抗，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发出更加尖锐的笑声。 “叶羽”呼了口黑气，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站在原处等待着。 奇异的是，传送阵在黑气作用下竟也生生的卡住了。 在呼出这口气后，叶羽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笑容顿在那瞬。 他的全黑眼珠死死盯着卫子兮，口中的传来的黑气也迅速朝其袭来。 卫子兮早就有所准备，迅速抽出剑身已然要抵抗这攻击。 毫无作用。 追风一直是百恶不侵的宝物，现今竟无法抵抗，“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黑气顺着剑身纹路，一步步上攀。 它想要侵蚀卫子兮的身体，夺他神智。 千钧一发之际，恶意黑气与一道更加冷厉的寒光相撞，化解了它接下来的攻势。 卫子兮刚才被人鬼气生生压制气息，获救时下意识往那方向瞧去，眸光有一刹那的欣喜。 “师尊！” ——是明霁手持着玄霜，神色毅然。 在黑气准备夺走卫子兮身体掌握权时，挥去的灵力将阴暗无影遁行。 黑气欺软怕硬，见了明霁这个元婴修士害怕的想跑。 它身形灵活，变成雾气散在周围，让附近草木都枯萎半瞬。 玄霜本就是克制所有鬼族的武器，所以明霁见此不慌不忙。 他只是冲着鬼气慌不择路的逃跑方向上，扫去一道灵力。 鬼气霎时化散开来，发出一阵似人似鬼的凄惨叫声。 明霁看向消失于空气的鬼气，表情若有所思。 很快，他将目光定格在叶羽这，发觉叶羽竟在刚才，悄无声息没了气息。 准确来说，在鬼族附在他身上时他已然没了生命迹象，只不过有这鬼气支撑，倒让他像个活人般。 “师尊……”卫子兮说话时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他并不怕死，但不想就此成了修仙界的祸害。 刚才若不是明霁及时赶到，他怕就不是成了鬼族的寄生傀儡、鬼气手下的亡魂了。 明霁并未说话，伸出手掌在他头顶安抚。 或许是卫子兮又长大了一岁，明霁摸着他脑袋已然有些吃力了。 但他依旧将卫子兮当作小孩子，轻声道：“子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况且……这次鬼气侵入本是我不留心。” 说罢，他又拿起脖颈里玉石，祥云在其中发出灼灼热光，正象征着另一个主人受到可逆的生命危机。 卫子兮也发现了，他神色怔了几分，用手轻柔的抚着如意玉石。 像对待一个不可得多的珍宝般爱护。 “师尊。” 他本意想说些什么知心话，却瞧见明霁神色有些难看，便将硬生生咽下口中话语。 虽说已经将这个鬼族揪出，但明霁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些东西，居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潜入，岂不是相当于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明霁再次施展了灵力，将那灵力运转于扶风谷中。 灵力来来回回检测了一遍，见真没有隐患，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好听见卫子兮压低声音唤他，明霁有些疑惑的询问：“子兮?” 卫子兮摇了摇头表明无事，心中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他忽得有了想法，指着叶羽的尸体换了问题：“师尊，此事会不会跟二长老有关?” 明霁也在想这个问题。 毕竟以刚才二长老胸有成竹的态度…… 他重新施了一个阵法，顺带将叶羽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同带走了。 在临走之际，明霁也不忘嘱托卫子兮，回过头柔声安抚，“此事我会好好调查，你安心比赛便好。” 能出手这般及时，是因为这些日子明霁早有准备。 为了防止宗门大比出现变故，他炼制了不少丹药修补身体。 人间灵力太少暂不能恢复，但回修仙界已有些时日，倒也将之前失去的灵气全补了回来。 …… 明霁很快回到了宗门大殿，顺带还带了一具尸体。 那凄惨尸身赫然是二长老重金培养的侄子。 二长老刚悠悠转醒，显然是给他的打击显然不小。 而今一醒来就看见这致命画面，险些又没缓过来，差点两眼一翻直接见上苍了。 他颤巍巍指着那个尸体，声音都哆嗦，“宗主，叶羽怎么……” 二长老甚至也有瞬怀疑是否是明霁杀人灭口，但他如今也没这个胆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他本以为现今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料接下来还有一个重磅的消息。 二长老听见后，表情就跟雷劈了一样。 “二长老。” 明霁目光更加锋锐，出声道：“叶羽身上有鬼气，是否与你有关?” 明霁到底还是心有疑虑的，所以也没派人直接将这个老不羞押走，反而先礼后兵问上一句。 “宗主，我怎么敢！” 二长老闻声额头不停的滴着汗，有瞬都想把自个祖坟刨一遍，自证清白了。 虽然他觊觎明霁的宗主位置，想要做些不正当的事情…… 但说起与鬼族私通，倒没这么大胆。 明霁也知道无论是否跟他有关，二长老定不会承认。 他道：“叶羽身上被鬼族寄生，就在刚刚想杀了卫子兮……” 说到这里，明霁看向二长老惊恐面容，开口：“想自证清白，那你将这事调查清楚，不然也难脱干系。” 二长老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都做好被剥皮抽筋的结局，但未曾料到明霁给他留了几分余地。 他放下心来拱手，准备应下这份差事。 “是……” 很快，二长老说不出话了。 他眼珠变得如死鱼般，嘴里滋滋的冒着黑气，脖颈也莫名多了一道黑色的勒痕，无声无息出现。 二长老的面部微微抽搐了几下，嘴角莫名挂着一股惊悚的笑。 ——就如卫子兮遇见的“叶羽”一模一样，直接在众人面前呈现了一种阴森又诡异的模样。 这笑容实在太过骇人，甚至不像正常的表情，就如毫无征兆的，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 二长老神色狰狞，身体颤抖一下，眼眸缓缓眯成一道缝隙，闪烁着贼光。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明霁，你坐宗主位置很久了吧?我早看不惯你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直接攻于明霁。 明霁心下一沉，立马抽出剑要挡住面前的攻击。 二长老嘴角咧开一丝邪意。 但这种程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喉咙莫名多了如叶羽刚才一般的黑色勒痕，也是无声无息的。 明霁顿了手下动作，看着刚才猖狂小人没了气息，毫无预兆的倒下。 甚至其他长老还没瞧见眼前的动作，等准备拔剑帮明霁对抗此人时，二长老就死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 第87章 天命之子?卫子兮? 消息如重磅惊雷般，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神色个个变得怪异起来。 明霁冷冷瞧着眼前尸体，继而收回了剑鞘，面色极其复杂难言。 “宗主……” 开口的是平日不爱管闲事的三长老，他目光一转，看见二长老凄惨尸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的这人与他们共事几百年。 即便之前有过竞争关系，但看见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三长老先将想说的话在肚里过了一遍，换了个合适的措辞含含糊糊的询问。 “宗主，这该如何处理?还有……他怎么突然……” 三长老想说，二长老怎么突然跳出来，在这种蓄势待发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死了。 明霁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柳长卿——这个他一向信任的师弟。 “师弟，你觉得如何?” 柳长卿回过神来，等明霁问他时喃喃开口，“师兄，会不会是二长老鬼气入体，侵害了身体内脏，所以就……” 明霁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又望向二长老面如枯木的脸颊。 不过几息时间，二长老的面孔已然不如生前。 之前好说歹说也是面色红润，如今腐朽的就宛若被人吸干了魂魄。 “应当如此，不过我刚才也去扶风谷探过，没有丝毫鬼气侵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混进来的。” 明霁话语顿了顿，目光移至二长老脖颈的黑色勒痕。 他又道：“这比赛还未结束，现在又无端发生了许多事端。” “希望刚才是我多想了。” 柳长卿与他认识的久了，很快理解他的话语的隐藏寓意，先示意他人将二长老尸身拉下去处理了。 他拱手出声，“师兄放心，我必将此事查清。”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像是化作了无端的忧愁，看着天目镜神色不明。 —— 此事赛事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不论发生了多少变故，场上现在竟还不少于十人。 在这长老播报时间只剩半个时辰后，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晃眼间，他们发觉身边聚集了不少认识与点头之交的人，一起聚集到了宽阔的丛林中。 卫子兮目光认真的打量这些人，心里默默的数着。 大抵有十五人。 这些人显然还不知鬼族刚才的入侵，面色只有疲惫与劳累，应当是同不少人切磋比赛。 卫子兮定了定心神，这才发觉除了他两位师兄，以及那位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张姑娘，还有一个冷着脸的男子。 张娉婷也注意到了他这里，顺着他目光看见了那个冷峻的面容，轻声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应当知道吗? 又没见过。 卫子兮摇了摇头，不禁也勾起了好奇心，“他是谁?” 张娉婷不知是为刻意交好还是其他心思，耐心同他解释道：“就是我们本次大比的魁首啊?” 哪门子魁首，比赛结果都没出来吧? 卫子兮有些不解，接着询问出声，“如何说起?” “这……” 张娉婷原本距离季晏泽是有些近的，但不知是何缘故，往卫子兮这边靠得近了点。 说起来，剩余参赛弟子拢共十五人，除去燕时满与楚云端外，竟有十人同时对视，下定决心准备联手攻击季晏泽一人。 “看见了吧，这就是锋芒毕露的后果。” 张娉婷又退了几步，悠哉悠哉的看着这大型混战场面。 在卫子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竟从储物袋掏出了瓜子，边嗑边乐呵。 “莫非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不知如何是好，顺势问了一嘴。 他们两人实力都是筑基巅峰，半步金丹修为，对付这些个基本都是筑基初期的算不得难事，坚持到最后并不稀奇。 张娉婷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混战大场面里的主人公季晏泽。 她嘴里莫名嘀咕一句，“这位气运好是好，但只适合独来独往。” “而且……” 卫子兮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见张娉婷停顿还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们几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十分悠闲。 与此相反的是，不远处大混战人群极其幽默——十几个人灵力乱涌，看的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甚至打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个打的谁，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能坚持到最后半个时辰的自然不同叶羽那伙凑人头的，这些个人都是精英的精英。 但这些原本准备一同打季晏泽的人，被几句轻飘飘的挑的出了矛盾。 也是季晏泽自己聪明，看着这几人气势汹汹的想十挑一，不过嘴角惬意的挂着笑容，随口一句直接把战火点燃起来了。 “这位师兄，我之前可是听你旁边这位师弟对你早就心怀不满了啊?” 他观察力极强，硬生生就是看出来这些人神色各异，一眼就瞧见了哪哪阵修与哪哪符修看起来只是面和心不和，一记软刀子就往人家心里捅。 而八卦的主人公某某剑修师兄估摸着心里早有芥蒂，一听这句话心里直冲冲的冒火，揪着那个符修小师弟干脆自个挑战起来了。 等剑修好不容易打完的时候自己个灵力也不足了，眼睛一睁就看见其他人也纷纷跟他一样都纷纷倒在地上，几句话挑拨就能看出人心险恶了。 可笑的是，之前眼含热泪称兄道弟的这十人，还没跟季晏泽斗起来，先内斗了起来，留下的剩余的五人都是脑子都慢了半拍，等打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们就是在这种不甘心的情况下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想呕血。 他们知晓，若是自己再硬生生熬下去不仅修为毫无益处，甚至还要面对被这精力充沛的五人，挨个暴揍顿。 这几人简直心里懊悔的很，现在只觉得自己脑袋分明被驴踢了。 要是刚才他们不内斗，说不定还能混过前五得宗主赏识。 毕竟剩下几人除了季晏泽，还有个分明只有筑基中期的卫子兮。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们后不后悔了，这些做出的事就如同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们只能捏碎玉珏，不情不愿的认输。 待他们传送走，张娉婷也是异常欢喜，不由得拍拍胸脯，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她是最后的胜利者，卫子兮见此也满心好奇，看她有些紧张出声询问道：“张师姐也需要担心吗?” “以你的实力，再多打几人拿到名次毫无问题。” 怎么说当初张娉婷也是一打八的风光人物，心眼加起来比那些人都多。 这些轰炸同门的场景，依旧在卫子兮脑海里过目不忘。 “可是我懒啊，况且……” 张娉婷也没多少不好意思，提到这个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摊着手一副两手空空模样。 “实话告诉你，我这符纸就只带这么多，有你这个气运之子，我也无需担心。” 卫子兮不禁疑惑了，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异，到后来的疑惑不解。 惊异的是感叹这符修过于大胆，再怎么着也准备更加齐全，就算对上的是七八个人，也应该留些保底的。 至于疑惑的……是他压根没听懂她说的气运之子是个什么玩意。 张娉婷似乎意识到什么说漏了，连忙捂住嘴呸呸两声。 “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运气好。” 第88章 怎么又有情敌啊? 卫子兮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叫张娉婷的姑娘有些奇怪，甚至行为举止神鬼莫测的。 但到底别人如何也与自己无关，卫子兮也不准备多考虑什么。 他只是再度低下头，感受脚下的阵法灼灼生辉。 两个时辰到了。 他们再反应后，已然到了大殿，卫子兮第一眼就满心欢喜的看向明霁，神色眷恋。 他一路走来，虽然有极大的运气加成，到底也是没丢师尊的颜面，不负所望拿到这最后五个名额。 大殿里的人虽然蕴含的心思各异，大多人还是不禁感慨他们少年有为。 总归这些天才少年出自他们宗门，长老也是十分欣慰。 自然也有人在角落里，阴沉沉的盯着他们几人看，似乎十分不满如今结果。 都不重要了。 卫子兮如今满眼都是他的师尊，目光一动不动。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皱眉。 ——是一股熟悉的鬼气，与刚才攻击卫子兮的并无二差，甚至更加强势阴翳一点，以至久久未散。 卫子兮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装作无事模样跟其他几人并排站着，一同领取接下来的奖励。 奖励并未让他们失望。 清梦宗当初到底是第一宗门，虽说隐居个二十年，可是财力还是无法让人小瞧的。 秘境的名额是一回事，最后给胜者的丹药、武器佩剑 资源又是另一回事。 明霁先是给这几人发放合适的丹药，佩剑，又是说些嘱托让他们不忘修道的话。 “好了，莫要忘记初心才好。” 其余几人闻言应声准备退下，徒留卫子兮依着明霁要求，站在原地。 “宗主。”季晏泽倒还没有退下，眸光幽幽的盯着他，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感。 明霁有些奇怪，当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还有其他需求，轻声询问，“还有其他事吗?” 他忽得想起，名册有所记载的。 季晏泽并未有师尊。 “你还未有师尊吧?” “弟子此次还有一求……” “我想拜宗主为师。”没等明霁反应过来，这小子就干脆的拱手行礼，眸光也是真诚。 明霁被噎了一下。 毕竟他早就说过，从此只收卫子兮一个关门弟子，不会再收旁人。 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我已有关门弟子，自然不会再收其他弟子。” “其余长老并不比我差。若是在柳师弟那，你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如此吗? 季晏泽怔怔的想着，他起身神色更加黯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声。 “弟子只想拜宗主为师。” 思虑半刻之后，季晏泽依旧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他的神色这般坚持，像一个痴情犟种，十头马都拉不回头。 卫子兮一直在旁，听见这话心里也是酸涩的很。 师尊……会被他打动吗? “若是我能击败卫师弟，宗主便会收我做弟子吗?”半晌，季晏泽出声了。 明霁听见此话神色冷了片刻，依旧摇头拒绝了。 若放在其他长老那，这些天赋出众的弟子必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 那明霁却不会。 “我收弟子只看缘分。”明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叹息。 明霁从不会将弟子当作争利的工具，也不会因为卫子兮年纪小修为差上些许，就放弃他。 他又道：“我说过的，卫子兮是我的关门弟子。” “自此以后，我不会收徒。” 季晏泽闻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都有着几分失落，“宗主，弟子明白了。” 之后，他便退下了。 明霁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无奈的摇头。 季晏泽身上背负了许多，心思又过于沉重，实在不适合当他的弟子。 况且他之前答应过卫子兮，他是自己最后一个弟子。 “师尊。”卫子兮手掌悄然握拳，此刻忽得出声，打断了明霁思路。 他露出一抹笑意，又低声唤了明霁一声师尊，垂下的眼眸比之前更加坚定。 “师尊，我会击败他。” 明霁愣了一瞬，他向来只希望弟子平安，从不要求他们做些争强好胜的事情。 可能是刚才季晏泽的一句话激怒了这个气血方刚的少年，说话语气坚定不少。 卫子兮接着道：“师尊，我会比他更强。” “先回我的院落。” 明霁没有继续说起这件事，只是目光看向这个小弟子时，一如既往的柔和。 “子兮，你今日很厉害。” 明霁说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一下便让卫子息呆住了。 这笑容宛若三月桃花，又似冰天春意来临，化作了无端的春意…… 撩拨少年郎心绪。 ——揽月阁 “师尊，到底……?”卫子兮沉了面色，他不是几岁小孩，很快就调整了刚才状态，想着宗门大比的变故，眸色一深。 明霁知道他会问什么，微微跟着叹了口气，开口道、“二长老死了。” “死了?” 卫子兮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着明霁不会用这种事同他开玩笑，于是思索一番，“是与鬼族有关吗?” 联想到这算正常，毕竟二长老那个好侄子与鬼族有所牵扯，二长老自己有所手笔，也算不上什么惊奇事。 明霁点了点头，漂亮眉头紧锁着。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但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二长老为何突然就这么死了?这样毫无征兆……暴露身份对他毫无利处，更像被背后人推出当挡箭牌一样。” 明霁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毫不避讳直言。 况且卫子兮刚才险些被夺身体，肯定对此有所看法。 “师尊，鬼族是不是要卷土重来，从千面鬼，到叶羽，又到宗门长老，他们的手居然如今伸的这么长了吗?”卫子兮咬牙恨声道。 他家族就是被鬼族所灭，若非遇见明霁，他早就见阎王爷了。 即便他千面鬼已死，卫子兮对鬼族的敌视依然未减。 更别提鬼族还光明正大潜入清梦宗，继而要夺他身躯，再祸害其他无辜弟子。 明霁抿着唇，他的目光再度落定于如意玉上，想到之后的秘境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担忧。 “子兮，过些时日你进秘境也要小心，我担心这些鬼族会做什么手脚。” “他们既然会盯上你，就一定不会罢手。” “子兮，你要当心……” 明霁未说完，就被两道并不算和善的声音打断余下的嘱托。 燕时满与楚云端一同进入院落，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师尊就只会关心师弟了，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们?” 第89章 师尊，你在看什么? 卫子兮感觉落于身上并不友好的目光，顺着打量过去，就瞧见了燕时满与楚云端。 他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背过身后的手屈指握拳。 “说的哪里话?为师对你们一贯一视同仁。”明霁只得跟哄小孩般哄着他们。 他也不知这两个弟子抽的哪门子风，刚回来就说些酸味话。 楚云端抽开扇子半掩住脸颊，戏谑道：“我只是没想到……师弟小小年纪艳福却不浅。” 卫子兮愣住了，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他不是傻子，不用猜都知晓接下来这两人说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皮笑肉不笑，眉头一扬，“师兄说的哪里话?” “师弟莫要谦虚，我瞧那符修的张师妹容貌也是漂亮，与小师弟也算郎才女貌。”燕时满顺势开口道。 明霁有些诧异，他对男女之事向来不了解，一时没想到自家小徒弟居然有了红颜知己，神色还有些恍然。 “子兮……?” 原来这两人给他设套呢。 卫子兮反应过来，面色正色开口，“师尊，弟子只想一心修道，陪伴师尊左右，对此并不了解。” 他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倒是两位师兄，一个说张师姐貌美，一个语气有些……” “难不成……?” 卫子兮话并未说完，但无端给了他人遐想的机会。 尤其让明霁这个对情感一窍不通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明霁恍然大悟，来回看了看燕时满与楚云端，并未有多少意外。 毕竟，这两个徒弟年纪都在及冠，遇见貌美女子，有些春心萌动实属正常。 燕时满与楚云端倒没想到这居然都能被卫子息摆了一道，两人脸色一绿，迅速摆手表明。 “不……” 卫子兮眉眼弯了弯，先声夺人将话语权掌握手中。 “师兄们不必过多解释，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师尊定会理解师兄们的。” 燕时满与楚云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尊，不是。” 明霁好像有些理解了。 难不成，他们是怕他这个师尊不同意吗? 明霁想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的看着这些弟子，“为师不会阻拦你们。” “还有子兮，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 卫子兮闻言心下一沉，不禁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但想着这话还有漏洞，他干脆耍了个小心眼，故作可怜道：“师尊，果真如此吗?” 明霁点了点头。 “若是我喜欢是男子呢?”卫子兮紧张咽了咽口水，换着法子试探自家师尊的底线，小心翼翼的开口。 “也不会。” 明霁虽然有些诧异，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徒弟施加什么心理扭曲的标签。 在他眼里，无论喜欢的是不是同性，只要徒弟开心便好，他不会强硬要求徒弟必须喜欢谁。 卫子兮有些愣住了，刚才他说这话也是下定决心的大胆。 他极了解明霁，在赌明霁不会有歧视这种想法。 不会对于目前而言，想法较特立独行，就觉得这是一种不正当的风气。 他待众生平等，无论他的徒弟爱的是什么人。 可若是…… 我喜欢是师尊你呢? 卫子兮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直至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柔和的面容，硬生生才止住了话语。 他不能说出来，起码目前不行。 他要变强，让师尊正视他。 想到这里，卫子兮重新扬起了笑意，“我同师尊说笑的。” 不过这时他忽得想起了另一件事，神情更是深重一分。 “师尊，那个季晏泽究竟是谁?” 毕竟年纪轻轻就突破金丹，但又没有师尊指点，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刚想摇头，脑海里忽得闪现一个片段，似乎是他在雪地的救得一个幼童。 他救得人实在太多，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看见季晏泽时，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已。 “我也没有印象了。”明霁压住心中的疑惑，只当是自己多想。 卫子兮轻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但他心中记仇的很，脑海里总是想着这人刚才想同自己抢走师尊…… 还有黏在师尊身上的眼神。 明霁瞧着卫子兮暗戳戳将牙咬的嘎嘣脆，不由得有些担心卫子兮牙口，心道他想的什么，怎么跟个小狼崽护食般。 卫子兮同样不知，他酸味别人觊觎明霁的时候，他的其他两个师兄也是眼神如刀子一样，嫉妒明霁对他的偏爱。 就如现在——两人看见卫子兮与明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面色黑沉。 “秘境开启时间时间不足一月，到时我会带你们去，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要提前有所了解。”明霁不知道这几人的暗潮涌动，正色说了其余要紧事。 说罢他示意这几人跟上，带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共有三层，外门弟子适用一层，其余弟子适用第二层，而这第三层除去宗主长老外，极少有人能进入。 明霁将他们带入三层门口时，门外甚至还有两名看守。 虽然他们瞧着貌不惊人，但细细感知能发觉这两人都是金丹巅峰修为。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扫量一眼，心中默默感慨，见着明霁跟其他两人走进去，也敛了心思一并跟上。 “关于秘境需要了解的便是最左侧右上角，或者需要了解其他疑惑自行观看便好。” 明霁先是给他们指了个大概方位，之后形态匆匆，估摸着想赶着了解其他要事。 卫子兮上了心，借着余光看见明霁从他们相反的位置走去，似乎也是需要查阅什么书。 …… 他并未看错，明霁就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来，明霁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当初拿到那本让他去其他大陆的书，有所不妥。 当时的那本书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又刚好适用于他。 明霁大致扫了一眼周边书籍，伸出手也不停的翻找。 若是他没记错，应当是在这里…… 他睁大了双眸，神色显然是有些错愕，皱眉看向这空空如也的书架。 由于长久不在这的原因，反而落上了一层灰。 “是被别人拿走了?”明霁喃喃出声，也开始思索。 第三层只有长老与宗主可以进入，但长老大多忙着修炼跟宗门要事，再不然就是教手下弟子，就是去第三层看书也不会查找这门书籍。 会被谁拿走呢…… 明霁蹙眉，面上有了几分疑惑，眼眸一转刚好对上了另一本书籍，书的名字刚好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本书应当也是没有什么人看，表面灰蒙蒙，落得一层灰。 但上面显眼的几个字，实在让明霁无法忽视。 ——涅盘重生。 明霁顿了顿，心道这也与他目前的处境相吻合。 他拂散了书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抽走了这本书。 明霁翻开了第一页，心中便有些惊异了。 书里介绍：重生左不过是有他人付出，从未有什么巧合之事。 付出?巧合? 明霁从未想过这一层，甚至他以为自己的重生大抵不过是因为系统的出现，加上要成就他飞升，所以才会助他。 但由于明霁本人少了一魂一魄，才时间推演回到如今。 “师尊，你在看什么?” 是卫子兮的声音。 明霁转过身，一眼对上卫子兮神色不明的面容。 第90章 师尊情毒再发 卫子兮估摸着是自己神出鬼没的缘故，刚吓到自己师尊了，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 “子兮，怎么不去看看关于秘境的书?”明霁立马把书合上，面容正色的盯着他。 卫子兮见此眸光暗了一瞬，故作无事轻笑了一声。 “师尊，我已经看了不少关于秘境的书籍了，刚才看师尊去这里看书，就是有些好奇，师尊平日会看什么书。” 虽然理由听起来牵强，但子兮向来不会骗他。 明霁压下心头疑惑，淡淡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书。” “涅盘重生?” 卫子兮眼尖的很，虽说明霁收的快，但年轻人好奇心也重，侧目便是瞧见了这几个大字，不禁轻声感慨。 “师尊原来对这些好奇啊。” “不过是些许传闻，不作数的。”明霁摇了摇头否认，将书重新放到原来的位置，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个行为，缩在袖口的拇指抚了抚食指上的板戒，眼眸是压不下的深沉。 他忽得想到，半年前那个戒指告诉他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戒指里还有他前世的魂魄，不知为何，当时嘱托完自己又不出现了。 但卫子兮真真切切的知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纵使他这并不属于涅盘重生，但却因为这个效应，知晓了后面的大多事情，应当算作一种预知、推演? 那么师尊…… 卫子兮心事更沉重了。 他联想到许多原本发生在明霁的事情，但不知是何缘故，有了不少偏差。 更准确来说，是明霁做的一些事，导致后面发展与前世大相径庭。 他脑子转的快，已然想通了其中关键：师尊说不准…… “在想什么?”明霁看着这小徒弟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心生奇怪。 卫子兮回过神来，连忙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随口应道：“只是觉得师尊看的书极有意思。” “是吗?” 明霁满心疑惑，总觉得这小徒弟心里总憋着些什么说不出的秘密。 他忽得收回了思绪，神情怪异起来。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了。 ——因为明霁之前没压制完的情毒再次发作了，一股热流瞬时冲他身体各处。 明霁咬了咬唇，眼眸泛着潋滟春光。 原本白玉般清冷面容，由于情毒导致脸颊发热，倒是沾上了几分靡红艳丽，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感觉。 明霁只觉得脑海都是混沌的，下意识想要抓紧什么，手背青筋都出来了。 慌乱之下，竟将书架上的书弄倒了。 “师尊，你……怎么了?” 空气中这种奇怪的气味引起卫子兮的注意，他瞧着自家师尊眼眸失神涣散，险些倒在书架上，忙伸出手搂住明霁腰身。 卫子兮缓缓凑到明霁耳垂旁，低声询问着。 就是这一声师尊让明霁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腰上的温热指尖，浑身染上了几分薄红，就这样有些无措的看向卫子兮。 他抓紧了袖口，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或许是因为难堪自己心下处境让卫子兮知晓，明霁耳根子都泛起韵色，压抑所有情绪才不将声音唤出。 “我……我没事。” 明霁咬紧牙关，连忙推开卫子兮，避开这种暧昧姿态。 他刚才思绪如潮，险些忘记了自己炼制了不少压制情毒的药物。 明霁心定了几分，拿出储物袋最后一枚药物，解决自己目前燃眉之急。 这种状况他倒也没法没避着卫子兮了，只能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玉石小瓶，倒出里面的药仰着头咽了下去。 “子兮莫要担忧，刚才只是一点后遗症，无碍。” “师尊当真无事吗?” 卫子兮并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明霁的异常，手掌还有刚才搂得软玉感。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灿烂笑意，目光移至明霁满是雾水的眼眸，意味不明道：“刚才，我真的很担心师尊。” 卫子兮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火辣，导致明霁心里实在难以直视他，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应道：“是。” 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上天总爱同明霁开些不正道的玩笑。 由于明霁刚刚难忍受情毒，无措下将几本书推倒时发出了响声，虽说路途远了一点，但还是被燕时满楚云端听见了。 待他们赶来，咬牙切齿的看见明霁因为刚刚恢复还没有消下去情韵的眼尾，……以及卫子兮笑意盈盈的面容。 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明霁有些苦恼，弯腰将两本掉落的书捡起重新归于原位，刚转过头竟是瞧见剩下两个徒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明霁：…… 他装作无事道：“时满，云端，这是怎么了?” 其他两人心思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尤其是明霁现今这副模样，直勾的他们心痒难耐。 但燕时满与楚云端却不敢宣之于口。 师尊本该属于天上月，虽说平日对他们清冷温和，但若是察觉到他们这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岂不是将他们打得下不了床? 燕时满慌忙的将目光移开，想着近日的安排便有些急病乱投医的意思扯开话题，“师尊，我忽得想着今日天灵阁有一场拍卖会。”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重要，所以明霁闻言便思索着，也没注意他们其他两人神色直往自己身上乱瞄。 他压制情毒的一枚丹药……恰巧在这天灵拍卖会中。 前些日子明霁总是强行运用元婴修为，导致服用的多，需要的药草所剩无几。 “那你们同我一块去吧。” 明霁叹了口气，好在他灵石也足够多，自然也不用担心钱是否够用的问题。 说不准，去拍卖会还可以买些其他需要的。 —— 嘿嘿，嘿嘿。 这一章写的我姨母笑，有时间我一定去vb写个卫明**（你们懂的） 不过晚自习不要仗着自己小就欺负师尊啊！ 第91章 借花献佛? 天灵阁与人间某些拍卖会也有些相似。 或许是因为它位于人界与修仙界的交界处的缘故，此次拍卖极其热闹。 除了修仙者会去，魔族与妖族也会备上他们的交易货币，去买些好东西。 明霁默默不言，上了楼找了个极好的位置，听着拍卖师激情澎湃的介绍。 他借着窗前大致扫了一眼——这次去的人纷纷眼眸放光，像是期待着什么。 说不准……有件藏世珍宝压轴? 明霁并未猜错。 这次拍卖会的好东西属实不少，单是前面几件稍微逊色的拍品，就能让底下人争得头破血流，急了眼面红耳赤加价。 一枚下品的九转回魂丹，都让人炒到了十万下品灵石。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延长寿命的仙丹。 都是着名丹师炼成，好处极佳，被他们加到了天价。 明霁收回目光。 并没有他所需要的。 大多都琉璃盏或者八卦藏宝图，让他厌厌的提不起兴趣。 “师尊，你想买些什么?”卫子兮一直瞧着明霁失落移开目光，生了好奇心询问。 “百灵草。”明霁没有吊着他的胃口，直言回了他。 这种药草大多适合于压制火毒以及给些许冰系修士使用，限制性也算强，大多修士都没有什么兴趣。 “下面开始拍卖百灵草。” 拍卖师是个能说会道的，肯这么费力讲解，还是因为最后拍卖价格与他的提成银两有关。 “这个百灵草适合使用于属性冰的修士，除此之外若是诸位染上火毒，也可解燃眉之急。” 拍卖师笑意盎然，说着敲了敲拿着的小锤于桌前正色道:“现在，百灵草拍卖开始。” 众人大多对这些没有兴趣，毕竟冰系属性也只是少数天才具有，过于限制。 不如买个解毒丸来的实在。 不少人内心腹诽着，听见这个介绍懒得抬眼皮。 倒是楼上另一道迫不及待的男声急忙开口，像是慢了又有人同他争抢一般，一下子将价格抬得极高，“十万中品灵石。” 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闻声一片哗然，顺着那声音发源处不由得好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富贵公子哥? 是了，单听这声音只觉得是哪位家财万贯不当钱的少爷，竟一下子拿得出这么高的价。 而他们这所好奇的公子哥面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这药草已然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他的想法没落实。 很快，在另一端的清冷女声打断了他的得意。 “十一万中品灵石。” 这个女声轻飘飘只加一万，像是故意抬价一般，直说的男子心里恼火。 “我出十五万！” “十六万。”女子像是嘲讽般，声音也不慌不忙。 “二十万！” 男子有些急躁了，赶忙出了拍卖会准备的包间，干脆的露面。 他心里极好奇女子究竟是何等奇人，居然能同他这个向来灵石多的宗门硬抗。 但还是让男子失望了。 这个神秘女子并不是什么张扬性格，连面都未露。 不过误打误撞，男子出来时却出了个风头，楼下的许多人感慨他不凡的样貌。 男子气宇轩昂，年龄也不过刚刚及冠左右，丰神挺秀，风流倜傥。 这本是极好的。 可能是如今这事惹得他有些不顺心，眉头高扬，颇有副纨绔公子模样。 这女子隔着帘子低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识抬举，继续开口：“二十一万。” 说罢她依旧淡淡的坐在房间里，甚至连起身都不愿，身上只余下骨子里溢出迎面而来的冷寂。 单看光看这女子的样貌，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若说明霁是清冷、内里有份悲天悯人的温柔，那女子就是足足的冷若冰霜。 她说话时唇瓣都不肯上扬，有种冷到寒山的即视感。 她散了散刚沏好茶上的热气，纤纤玉指捧着茶杯放至唇边，惬意的抿了一口。 “二十二万。” 那男子听见这个价格已然有些急了，虽说他是风清门的少宗主，但到底之前阳阳洒洒花的太多。 他爹这个钱多抠门的，怕他再度大手大脚，直接停了花销。 现今兜里不过三十五万中品灵石，还是之前余剩下的。 男子平息了一下心中不安，想着女子也不一定会拿出这么多灵石，故作冷静般开口：“三十万。” 女子见此，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继而接着抬价，“三十一万。” 男子彻底愣住了，他属实没带更多的灵石，若是女子再往上抬价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几乎是压下心中不安，男子磕磕绊绊，颤着音色开口说着最后的价。 “三十五万。” “姑娘——”怕还有些不妥，他扬高了声音，甚至话语还有几分请求，“不知姑娘可否将这百灵草相让?我想赠与一位仙尊。” “借花献佛啊。” 女子慢悠悠说出这话，缓缓掀开遮挡房间里的帘子，站在阁台上。 众人终于瞧见真容，眸光有瞬惊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不巧。”女子低头抚着自己的爱剑，只是远远望去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感，让他人不敢靠近。 之后，众人看着美人轻轻一笑，抬眸看向与她站的并不远的男子，“我也是想借花献佛。” “所以……愿你割爱了，谢淮云少主。”她说完，看向拍卖时明确自己继续加价。 “三十六万。” 她所说的那个谢淮云便是那个男子，如今瞧见女子，顿时变得咬牙切齿，哪有刚才悠闲之意。 刚才他耳力不好，竟没听出来这是熟人。 若是知道跟他竞拍的是这个女人，他就算拿不到也要往死里加价。 谢淮云想罢，心道是个坑这女人的好机会。 唇瓣张了张还想张口加价，不料被一旁的女子看透的心思。 她似无意提醒，说话冷寒的如一盆凉水直往谢淮云心口泼。 “谢少主，若是想刻意抬价也要带着足够的灵石，不然你自己付不起钱也难堪。”女子扶着栏杆十分悠闲的盯着拍卖展的百灵草，似乎已然成了她的物品。 这句话倒是提醒到了谢淮云，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对面的女子，显然是十分不甘，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怒意，“凌若雪！” 凌若雪对他的声音不闻不问，面色十分淡定。 总归这东西已经势在必得了，再废些唇舌争长短也无益处。 “四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愣住，听见又有道声音自楼上传来。 —— 两个新人物出场，大家期待一下嗷。 第92章 上古邪玉? 这道声音让凌若雪有些怔住了。 她张了张唇没说出其他什么话，明显是放弃了继续竞拍的心思。 “嘿，看来凌少主财力也不够啊。” 难得瞧凌若雪这般，谢淮云立马精神起来了，立马吐出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凌若雪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未说出什么反击的话，眼神意味明晃晃是在看一个白痴。 这神情简直比唇舌相争还要恼火，直让谢淮云气得面色涨红。 但凌若雪也懒得同谢淮云计较，在他未反应过来就回到了房间，悠然自得的等待下一件拍品。 谢淮云被刚才那眼神激怒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回过神来再一看…… 哪还有凌若雪身影? 他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几句哼哼，不情不愿嘀咕几句回了房间。 应是因为刚才争辩说多了，谢淮云还有些口干舌燥，随意端着茶壶倒着茶水，闷声往嘴里灌。 “这么烫！”他被烫得下意识吐了出来。 跟随他一同来的人见此还有些呆住，愣愣的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刚才被水沾湿的衣襟。 谢淮云未反应过来时还好，现今倒苦了他，用手扇着风面颊试图降点温。 他被茶水烫得脸红脖子粗，不停的咳嗽 虽说谢淮云修为是筑基巅峰，但实在是灌的气急，连灵力护体都没弄，直冲冲的给舌头上烫两个大泡。 “你，你怎么做事的?”他有些恼了，指着手下的人便是一通说叫，硬生生给自己找补。 手下的人没忍住，毕竟这含糊的声音跟大舌头似的，一句话也听不懂，便是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谢淮云原本白净的面容如今红的只冒火，但他也不是什么苛待手下的人，只好指着手下一句你你你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手下有些无奈的摇头，估摸着小祖宗还为刚才的事气着，只会耐着性子说：“少主，你也莫要记在心上了，毕竟那个百灵草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位仙尊手里。” 谢淮云有些不解，面目疑惑，“那位仙尊?哪位?” 忽得他似乎反应了过来，便是一拍桌子直接嚷嚷道，“我说凌若雪这小妮子怎么不同我争抢，原来是仙尊最后自个拿到手了。” 手下叹了口气，不禁为这位虽然有些天赋但有些声盲的少主担忧了。 他没将心里话说出，只是擦干净桌子慢慢退下了。 “你说我怎么没听出一开始的是凌若雪，之后是仙尊……” “咦，人呢?” —— 那里的两人闹剧暂且不论道，说到底，不过是借花献佛，想要赠于一位仙人罢了。 而他们所挂念的仙人如今也是满意了，收起面前灵力充沛的百灵草放回储物袋里。 “师尊，只是买这个?”卫子兮瞧见明霁因为得到这东西心满意足了，不禁开口询问。 “再瞧瞧看，说不定有助于秘境的其他好东西。” 他将目光悠悠的放到远处，大致扫了一眼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物什。 只是听见那个筑基巅峰的公子哥与金丹初期的天才女子一味的争价。 风清门与广寒宫竟一并来了此次拍卖，倒是有点意思了。 明霁扬起唇角，不禁有些期待后面的拍品。 不出所料，接下来这件拍品也明霁有了几分兴趣。 “此乃寻探鬼火灯。”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语句的耐人寻味不由让他人有些期待。 “若是各位修士去了秘境迷路之类的，他便可带领各位走出方向，除此之外，还会祛除不少邪祟。” “本次低价十万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 拍卖师说完，便是用着手上小锤捶下，底下便是一场热议。 “我出二十万！” “三十万！” 这等宝物自然也错过不了凌若雪与谢淮云，况且他们也是要去秘境，若是真发生意外那许是救命宝物。 “我出五十万。”谢淮云虽说自个零用钱没了，但若是用去秘境，他那个老爹自然会为他垫上。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副抬头挺胸颇为自得的神色，估摸着还有几分想同对家宗门挑衅的意味。 凌若雪依旧神色自若，况且这些钱财对她来说并不是拿不出手，所以她连余光都没留给对手，唇瓣微微张口。 “八十万。” 这出手实在是有些阔绰，实在连谢淮云也气红了眼，刚想加价时，又听身边随从低声附耳一句，只得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想法。 “师尊，你不加价吗?”卫子兮自问较为了解明霁心思，也看出他对这件物什有点兴趣，但却没有叫价。 “就当是我让给这位姑娘的吧，还了百灵草的人情。”明霁轻声道。 况且，这东西虽然稀有，到底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目光又重新落在拍卖会上，便是更加期待最后的压轴物品了。 在这途中，也有不少好东西，先不说洗髓丹这种改天换骨的丹药，甚至还有些玄玉，神珠。 这些陆陆续续被他人拍走，叫价也是相当厉害，一个珍稀宝物甚至能抵得上一个小宗门所有的家当。 “接下来，便是本次压轴——”拍卖会拉长了声音，同时也吊起了不少人的胃口。 无论是刚才做什么的，如今都纷纷回过神来，竖耳认真听着。 拍卖师见这些人纷纷提起精神听着，也没藏着掖着，示意他人将这件物品放置展示台上，清了清嗓子郑重介绍。 这些个人瞧见那物什也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未曾喘上一口。 “此乃阵邪古玉。”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声音铿锵有力。 “物如其名，它是杀死邪祟鬼族的利器，千年之前一位大能便用此物杀了鬼族首领。” 众人闻声纷纷沸腾了，虽说鬼族已然近百年没了消息，可是近几年倒旧势复发，先不说这是之前大能用过的利器，就算暂时用不着也算有备无患了。 “起拍价，一百万中品灵石。” —— 凌若雪：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谢淮云：江雨何时歇，淮云尽日飞。 这对副cp依旧是年下，但素gb，宝宝们补药站错了＞ ＜ 第93章 故人之子?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有些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毕竟这阵邪古玉单是起拍价，都比寻探鬼火灯最终交易的价格高上二十万。 尽管价格十分高昂，却依旧有不少家底厚的修士活跃着心思。 这些人哄闹异常，不过几息之间，直接将价格翻了几倍，喊到了五百万的天额数字。 最后叫出五百万的应当是一个剑修。 此人盯着这宝物目光灼灼，极像是想要买下珍宝斩杀厉害鬼族，以至声名远扬。 但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一百万上品灵石。”二楼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是明霁出声加价。 如今他手肘靠在桌上，指腹抵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说来想要古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不过是明霁见到古玉的第一眼，就觉得会有大用。 他不是什么吝啬的人，直接加到了让众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说起来，明霁所说的上品灵石比中品灵石更为珍稀，价值翻了十倍，也就相当于与刚才的剑修叫价翻了两倍。 这豪爽的出手直接让在座自认阔绰的噤了声，都有些好奇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而他们所好奇的仙尊并未出现。 他接过拍卖侍从送来的古玉，手指提着顶处红线，细细的端详这块玉石的神秘之处。 卫子兮瞧明霁目光未曾离开半分，不由好奇道：“师尊，这块玉有何作用?” 明霁将红线缠在手指上，久久不语。 半晌，他收入储物袋中，轻言：“防范于未然罢了，我总觉得此次秘境会有些事发生。” 卫子兮应了一声，空间又是一片寂静。 像是有人偏要打扰般，房门恰在此刻敲响了。 于此而来的，还有一阵清冷的女声。 “广寒宫小辈求见明仙尊。” 明霁轻声让人进来，抬眸时便瞧见凌若雪推门而入了。 她的神色正然，显而易见的想说些正事，甚至打量了一下明霁周边的几个徒弟。 “无碍。”明霁摇了摇头，示意她直言。 “这是我的徒弟，不知凌少主有何要事商议?” 凌若雪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细细回想以往情节，斟酌的心中话语缓缓开口。 “仙尊，你买下那古玉是也发现修仙界发生动荡了吗?” 明霁没有否认，甚至直接了当的询问她，“广寒宫也发现不妥了?” 凌若雪面色有些难堪，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都冷了下来。 “我们广寒宫有弟子下山历练，却无意走失，等发现时……” 她顿了顿，原本平淡的声线微微颤了几下，掌心悄然握拳，“有一名弟子尸体染上了鬼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除此之外，其他两名下山历练的弟子死时宛若被吸了魂魄，只能从尸身衣裳勉强辨认出我宗门弟子，尸体成了一截枯骨。” 明霁闻声也在思考，屈指轻敲了桌子，出声喃喃道：“竟与我们宗门有些相似。” 凌若雪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发问：“清梦宗居然也……?” “死了两个，甚至有一个是半步元婴的长老，死的时候被操控了神志，手法之高明，竟连我也瞧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虽没有多大变动，语气却极讽刺，像是蕴含不少怒火开口：“看来，他们这次准备的极好。” 卫子兮一直在明霁身边，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语，出声询问：“师尊，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霁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还记得叶羽死之前的场景吗?” 卫子兮深吸了口气。 他自然记得这场景，当时却并未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疏忽。 但明霁这次若有若无的提点，倒让他脑子灵光一现。 “师尊的意思是，除了我们清梦宗，还有其他宗门同样遭遇这种危机，弟子尸骨被鬼气一点点侵蚀?” 卫子兮心下一震，脑海里忽得想到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结合着他幼时的经历，再看如今倒是相差无几。 “师尊，你说这些鬼族会不会占领修士身体，冒充他们潜入修仙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接话的是凌若雪，她眸色认真，眼中闪烁着不明光泽，在思考该如何破解当下问题。 明霁彼时却望见卫子兮有些郁闷的神色，这才想到还未给他介绍凌若雪的身份，扬唇轻声道：“子兮，这便是广寒宫的少宗主了。” “她是故人之子。”明霁又含糊的概括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 故人之子? 卫子兮敛下心中疑惑，拱手与凌若雪互相道好。 之后，只听凌若雪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宗长老推演过，秘境定会有奇事发生，先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鬼火灯必然大有益处。” “听说秘境还有通灵镜，也不知是否可以解惑。 几人惆怅间，又一道敲门声引起了他们注意。 第94章 仙尊，我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 待明霁开了口，另一位男子就进了门。 等看见他面容后，凌若雪眼眸深了几分，心道这娇气公子哥当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什么事都爱瞎掺和。 谢淮云应当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进门同凌若雪对视一眼，眼神极其厌恶。 两人同时转过了头，不肯看上第二眼。 明霁瞧这些小辈相处模式也有些意思，微扬起唇角笑意，轻声询问道：“谢少主有何要事?” 谢淮云只是用余光懒懒扫了眼凌若雪，鼻腔里带出一声轻哼，“我有鬼族的事要与仙尊商议，外人便不便在这了吧?” “你说对吗，凌少主?” 凌少主这三字几乎都是谢淮云咬着牙根出来的，显然是还记着之前拍卖会被落得面子，还有几分愠怒。 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气量小的很。 凌若雪心里这般评价着。 说起来，她本就瞧不上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毕竟对比别的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修士，谢淮云就是个独特的个例。 去修仙了还搞个什么手下随从，与其他自食其力的修士格格不入。 想来，她的神色更加冷傲不屑，“谢少主如今倒当成自己人了?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心心念念想拜明霁仙尊为师?” 这句话倒是真说中了谢淮云的心思，急的脸都憋红了。 他指着凌若雪半晌没说不上话来，想找反驳的点都找不出。 谢淮云想拜明霁为师? 凌若雪说这话无意，但让有心的几个徒弟记在脑子里了。 他们原来还属于吃瓜看戏的状态，一听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师尊，立马醒了神。 卫子兮心里警铃大作，瞪大了眼浑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子，对着敌人嗷呜一声嘶吼，站在门口死死守着自个的家。 谢淮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间就看见明霁的三个弟子的眼神。 那神情对他十分敌意。 目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将他切成一块一块的，直接分尸了。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暗叹自己势单力薄。 他心里难免又一阵嘀咕：又不是抢老婆，只不过有心想拜师而已。 这些人怎么看他……跟他要夺人妻室一般? “若是仙尊想收弟子早就桃李满园了，哪会轮到你?”凌若雪话语的轻飘飘的。 “再者说了，你是火系属性，跟明仙尊相克，所以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不得不说，凌若雪表面瞧着一副清冷大美人的形象，说的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正击人软肋，几句话直接让谢淮云脸色颓了下来。 谢淮云这种想法自然是落空的。 先不说明霁早就说好卫子兮是他的关门弟子，单单是明霁那几个徒弟门槛都难过。 他们一个比一个坏心眼。 尤其是卫子兮，表演堪称一绝。 他一装一个准，即便没有流泪，塑造几分失落的形象，就让明霁感受到一个无家可归小狗正黏糊着他。 卫子兮颤着声眼巴巴瞅着明霁，一个动作便让明霁实打实的心软了。 “师尊，你真的会收其他人为徒吗?” “你不是说……” 卫子兮反应速度之快。 当时燕时满与楚云端还未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们坏心眼的小师弟探出个脑袋脑袋，直往自家师尊手心上蹭。 燕时满噎了声，本意也想学着他卫子兮这般，以此博得明霁欢心。 可组织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偏生在唇瓣过渡许久，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失落的看着这一师一徒其乐融融的场景，跟泄了气的蹴鞠般，一点口都张不开。 明霁没注意到他们神色，只是下意识摸了摸卫子兮的脑袋，轻声开口，“之前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这个无论过了多久，遇见多有天赋的修士，我想法依旧不会变。”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思，但轮到谢淮云的耳朵却莫名的变了味。 他怔怔的看着这师徒的相处模式，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前几日他买的话本。 再低头时好巧不巧的对上卫子兮充满挑衅的眼神，心里默默腹诽。 ……仙尊，我也是促进你跟你徒弟感情路途上的一环吗? 第95章 师尊，你好香啊。 “说正事。”明霁见他发愣，不禁正了语气提醒。 “哦哦……” 谢淮云开始时还在游神，意识跟着慢了半拍，半晌才出声：“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 “仙尊应当也知道，我们门派为了选拔更优秀的弟子，考验他们心性，会让其踏过云梯路，踏得越高，修炼资源也更好。” 明霁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秘事，他也有所耳闻，于是用眼神示意谢淮云继续说。 谢淮云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也算顺遂的，没有什么异常，不料等快结束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忽得发了疯……”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颤了颤，似乎不愿回想当时的场景，唇瓣都无意识瑟缩着，“竟……竟将一个弟子活活咬死了。” “这些弟子本是内门弟子，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心性跟修为也是极好的，不知为何发了疯将人咬死。” “我们宗门的长老甚至没来得及出手阻止，这名弟子就死了，死的时候身上还沾染着……” 谢淮云的话还未说完，听见这里时凌若霜跟明霁便同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鬼族?” “没错。”谢淮云有些诧异，直接反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难不成是他们宗门消息外泄? 或许被刚才画面冲击到，又或许是回想之前恐怖画面没回过神来，谢淮云也没想到这个能猜中他的心思其中有一人是凌若霜。 他目光颇为敌视的看过去，语气不算友好，“你又如何得知?总不会是你自个做的吧?” 凌若雪甚至有瞬觉得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过，当真是什么话不过脑都能说出口，开口时都想直白的嘲讽一句。 但他们两个到底还只是私人恩怨，而今更重要的是一致对外。 凌若雪耐心解释了一下，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怜悯，“自然是我们宗门也遇见这种事，谢少主还没反应过来?” 嘲讽归嘲讽，凌若雪继而说起了正事，“只是未曾想到，风清门居然也遇见这事了吗?” 三个宗门都声名显赫，却都遇见了棘手的事情。 一个是宗门大比遭遇不测，一个是去下山历练身骨无存，还有一个是无端发疯杀了人。 这些的共同点也是很明显了，都是被东西附身后死去，尸体上都沾染鬼气。 事情像迷雾般掩人双目，到现在不算明朗。 “两位先回去吧。”明霁瞧他们苦思冥想的模样轻声开口，“几日后就是秘境，到时就会知晓。” 总归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这两人闻声倒是对视了一眼，也没了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味，点了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还需要跟高层长老商量，单单他们两人是无法抉择的。 见他们走后，明霁才松了口气。 让他们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如今没有头绪。 更多的是——明霁情毒再度发作了，而且极其糟糕。 他刚才几乎是将舌尖咬出血迹，才让自己神智清醒几分。 若是再让他们待的久了，人多呼出的气息越多，明霁显露的端倪就越明显。 自然，这身边还有三个徒弟，先不说还在外面，单是明霁自个脸皮薄，都不想让徒弟瞧出点什么。 “我们也回去吧。” 他别过头，尽量不让这几人瞧见自己的怪异，几乎是用全身灵力压制才让自己好受几分。 但若是仔细瞧去，就能看见明霁薄红的眼尾以及微张的唇瓣。 …… 他们用了御剑法术，倒也算迅速，不过堪堪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清梦宗。 不知是否是御剑的原因，气息流通的快，空气中总是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子幽兰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楚云端嗅觉一向敏感，闻到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顺着这香味方位打量，一抬眼看向明霁如玉的面孔。 “什么气味?”燕时满经他提醒，也留了心。 “好香啊……” 楚云端勾了勾唇角，刻意离明霁近了些，看着明霁瞳孔微微涣散。 他意味深长的说：“好像是师尊身上传来的……” 明霁感觉到周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难受得弯指捏住掌心保持清醒。 心里还有些难堪：莫不是情毒发作还有些香味? 他面上只得随口糊弄楚云端说：“哪有什么味道。” 不知是有意无意，燕时满彼时也凑近几步，将那呼吸打在明霁泛红的脖颈上。 “师尊，是你身上的味道吗?” 卫子兮眸光瞬时冷了，连忙挡在明霁身前，扬声道：“两位师兄多想了，应当是刚路过的花香味，气味沾上了一点。” 楚云端眸子深了几分，他轻轻闻了一下袖口，还真有有些花香。 莫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不对。 他眼眸深邃了几许，发觉到明霁已然媚红的耳垂，以及…… 耳垂处，挂着的一串莹白色耳坠。 —— 我有罪，我忏愧。 小狗快把师尊吃掉吧！！不然我脑子里都是这个！真的要偷偷写了！ 第96章 情敌，勿要碰我师尊 “师尊，这个耳坠很适合你。”楚云端直勾勾盯着明霁绯红耳垂，意有所指。 说着，他竟还要凑近去摸。 明霁立马侧过身，面容冷傲如梅，寒声道：“你逾越了，楚云端。” 这是明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楚云端，所以生生的让他僵在了原地。 纵使心中再不甘，楚云端只能暂时掩去那想法，低声道：“是弟子失礼。” “师尊还要炼制刚买的丹药。” 卫子兮忽得提醒道，眸光暗沉。 “师兄，我们还是莫要打搅师尊了。” 又坏我好事！ 楚云端牙咬得嘎嘣脆，面上强挤出一分笑容。 “那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两人顺带还把神情恍惚的燕时满一并拉走了。 …… 见几个徒弟走后，明霁才用余下的神智回到了揽月阁。 他坐在椅子上，手掌紧握住扶手渐渐泛白。 几乎强咬着唇瓣，才将那浑然的思绪回拢。 明霁用灵力压制情毒发作，将刚买下的百灵草放入丹炉中。 待炼制好后，他服下一枚丹药，平息自己体内扰乱的灵力，直到呼吸平缓才松了口气。 “师尊。” 这一声师尊喊的明霁出神几分，顺着声音往门口望去。 他这才发觉，刚才因为着急炼丹，门还是半掩的。 卫子兮目光幽深，依靠在门口盯着明霁看，也不知站了多久、瞧见了多少。 “子兮?” 明霁有些无措的移开目光，避开了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什么事吗?” “师尊，你是不是因为之前斩杀妖兽旧疾一直未好?” 卫子兮跨步缓慢的走进门内，每一步逼近都仿佛踩在明霁心弦上。 “没有，你……” “师尊还想瞒着我吗?” 卫子兮眸光一直盯在明霁绝世的面容上，声音一字一句：“不论是之前挑战尹世心宗主、功力尽失去泡寒泉，还是在藏书阁的异常……” “还有，刚才师尊身上的香味。” “种种事件，师尊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吗?” 看着卫子兮的眼眸，明霁始终没法说出是。 之前，他只觉得这些事难以启齿，不便于告诉自己还未及冠的小徒弟。 但此刻炙热的眸光明晃晃的看着明霁，他只好缓慢的点头。 “师尊，我已经不小了。” 卫子兮平日都是极爱朝明霁撒娇的，再不然就是一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像是今日这副样子，明霁还是第一次见。 “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徒弟，秘境途中，我会护你无恙。” 明霁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感，最终还是回避了问题，轻声说出了自己之后的想法。 卫子兮知道明霁在刻意躲他，微微扬着唇角，顺着这句话接着说。 “师尊，我会越来越强，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强到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就如小时候你护我一般，我不会让师尊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语气太过赤诚，一句话就导致气氛怪异不少。 尤其是卫子兮说完这话，目光一寸不离盯着明霁看，眼神有种恨不得将明霁一直记在心里的意味。 “先用膳吧。” 大抵过了许久，明霁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眸子不做回答。 听说用膳，卫子兮倒是没法步步紧逼，立马垂下头反而跟蔫了的花似的。 他回想到前几日的几道菜肴，颇有种有苦说不出的难受。 仿佛一提到用膳，下一瞬味蕾都会损坏。 这就不提不以及，这几日都是吴悠来做菜。 大抵是明霁难得有了胃口，吃的都比平日多，做的菜也多。 这却苦了其他三个徒弟，身边菜咸的难以下咽。 偏偏这几个徒弟还以为是明霁口味重，不好扫兴。 每三天徒弟不停催眠自己，每天深吸口气默念是师尊爱吃的，这才闭上眼准备赴死。 卫子兮就不用多说了，年纪位于最需要营养的时候，食量自然也大，这几日都是饥肠辘辘的。 想到这里，他刚想说自己不饿，但看见明霁疑惑的眼眸时，他忽得有种舍命陪师尊的意味，硬着头皮一同去了房间。 今天的食物单看面相都是极好的，再闻上这些香味，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表面。 卫子兮内心腹诽一句，几乎是抱着吃一口喝一碗水的决心，认命的夹了一道菜。 他闭上了眼睛，甚至都准备感受这咸菜连发轰击味蕾了。 不仅是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如此，几人吃个饭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知为何，卫子兮忽得手里动作顿了顿，眼眸都有些不可思议。 竟然毫无问题? 怕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他又夹了一道菜，这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差距。 今个的菜虽算不上什么佳肴，但也是极其合口的。 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吴悠见他们几人都是这种反应，差点要叉腰大笑起来。 但想着明霁还在一旁，她便憋住了笑容。 毕竟，谁会明晃晃的透露自己前几日干的坏事? 吴悠只好敛了笑容：“你们不是要去秘境了吗?我做点好吃的菜当作送别宴了。” 送别宴?怕不是鸿门宴吧? 卫子兮甚至都怀疑这菜是否有些毒药之类的，不然怎么会这般好吃。 他脑子本就转的快，看着吴悠不明的表情，便知道前几日都是尝了多放了的咸口的饭菜，纯纯当出头鸟使了。 但卫子兮饿极了，前几日以为明霁喜欢吃这种菜，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强塞下去，反复几日也没吃下几口好饭，倒是水喝了不少。 如今个终于尝到了正常的饭菜，他甚至都没有计较吴悠前几日的过失，立马闷着头猛扒着饭菜几口便咽了下去。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这种反应，诧异一分然后慌不择路的吃上这口正常饭，生怕错过了，今日明日皆是那种难以下咽的菜了。 明霁前几日原本还在想他们几人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吃的少，担心会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损伤，而今这几人忽得增了胃口倒是让他宽心不少。 “仙尊。”吴悠用完了膳食，忽得说了句：“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很普通。” 这几人听见她这出莫名的话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还想听吴悠说究竟是个什么事。 “到了燕京，我才知道之前我以为的平凡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 她似乎有些哽咽了，一向看似没心没肺的性子，不知为何今个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吴悠对声音坚定的如许多年的一次一样。 “我真的很庆幸，遇见了仙尊。” 第97章 爽文之大女主 这几日的生活一如往常，说不准都是练剑便是修行阵法，准备些丹药。 以至于到了秘境开启之日，这几个少年便是一派心潮澎湃的模样，面色皆是期待。 明霁抿了唇，看见朝气的孩子嘴角扬起笑意，转身对着柳长卿开口。 “师弟，还需劳烦你了。” 柳长卿刚才应当是发呆，听见明霁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他的面色满是担忧，语重心长的嘱托道：“师兄定要小心。” “秘境只是机遇，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明霁道。 “但……” 柳长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何原因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了解明霁，知晓并非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动，只好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明霁点了点头，侧目看着除了三个徒弟以外的剩下两人。 一个是没什么跟他人交际的季晏泽，他周边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人相送。 至于另一人，便是天赋还不错的符修张娉婷了。 明霁顺着她那处看去，倒瞧见了不少人“送行”。 只不过这些跟她同门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同门的情谊，反倒是一副杀父仇人般血海深仇的眼神。 这些人还围着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不停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女子长的虽不抵张娉婷明艳，但此刻抹着眼泪，一身白衣的模样显得楚楚动人，直叫人怜惜。 张娉婷也是顺着声音瞅见这个死装的小师妹，面上止不住的冷笑。 “哎呦呦，这不是小师妹吗，怎么穿着一身白衣哭哭啼啼的，旁人知道的是你给我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师妹存心咒我，要给我我吊丧的。”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导致这个女子生生顿住了用手帕擦眼泪的动作。 反应过来后，眼泪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师姐，你怎如此想我……”女子哽咽出声，眼泪从脸颊滑落，十分楚楚动人。 美人落泪让拥护她的男子更加心疼了，指着张娉婷鼻子就骂。 “张娉婷，小师妹好心替你送行，你别给脸不要脸。” 其他人也是听着纷纷附和着，话语夹杂着不少指责。 白衣女子听见这些声音心中更显得意，借着一种他人瞧不见的角度，眼神恶意挑衅过去。 但在旁人看来，白衣女子声音含着一种说不出点无奈：“师姐天赋高，能去秘境耍点小脾气也正常……” 白衣女子的话如同煽风点火一般，让这些个人心中更加愠怒了。 尤其是那个被唤作师兄的男子，听见这话像是有了什么想法，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 “张娉婷，你不是喜欢我吗?若是将这个名额让给小师妹，我便考虑不计较你之前的错事了。” 这句话实在是厚颜无耻，张娉婷听见时眉心都下意识抽搐一二，实在想不来这人是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还喜欢他，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更别提她那个所谓的小师妹听见这话，面上那叫一个感动，眼眸情意绵绵的瞧着那个便宜师兄。 真是渣男贱女蛇鼠一窝。 张娉婷懒得跟这人掰扯，眼睛转了下忽得有了一计。 她转过头，四处打量一番终于找到了明霁，冲着远处毫不避讳的大声喊，“宗主，师兄说让我把名额让给小师妹，还骂我是个废物……” 不就是比谁更会演戏吗? 张娉婷心里冷笑一声，用袖子挡住，偷摸拿出大蒜熏着眼。 她立马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声音伤心欲绝。 “宗主，师兄还说，若我不让，就要杀了我……弟子真的好生伤心啊。”说完这话，张娉婷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硬生生干嚎了两声。 “宗主，你要替弟子做主啊！”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她这鬼哭狼嚎的表演就能把人忽悠瘸了。 明霁刚才离她也远，也没瞧个真切，只是略微看他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就闹得分崩离析。 周围的人应声一一瞧了过来，一副吃瓜看好戏的神色。 张娉婷的亲传师尊，便是一位不知名的长老也感受到了他人目光，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丢了大脸，面色难看。 他有些不悦的看向刚才说话的男弟子，眼神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平时你欺负张娉婷也就罢了，怎么能闹在明面上? 那个便宜同门面色难堪的很。 他这人狂傲没脑子，不过被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就惹恼了，一怒之下竟拔出剑鞘，直冲冲的过来打算给张娉婷一个教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是想杀你?” 张娉婷勾了勾唇，只觉得这人蠢的紧。 她原只是想他们安分一点，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兄竟蠢到……直接将把柄送过来。 看着这寒光四射的刀剑，张娉婷眼眸一冷一冷。 脸上神情却表现的花容失色。 她侧身躲的更远了点，继而伸出手大声指控。 “宗主您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敢出剑害我！” “我可是他的同门师妹啊！” 瞧见此人将刀剑拿出，气势汹汹想要教训张娉婷的模样，明霁眸光一沉。 他也没袖手旁观，运起灵力挡住了凌厉剑光，直叫这人连连后退。 明霁冷着面容，余光扫向那位不问世事高高挂起的长老，声音冰寒：“按照门规，伤及同门该如何处置?” 长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埋怨这弟子怎生这般不懂事，竟在宗主面前出手了，便叫他想私心保下都没有理由。 “按照门规，不许灵力护体，杖责三十……”长老严肃几分，立马冷眼瞧着那弟子，开口：“你可知错?” 清梦宗除去宗门大比以外不许内门争斗，所以教训也严厉些。 那弟子闻言腿都有些软了。 这种刑法虽然不至于让他没了命，但也能躺个月余下不来床。 最主要的是，丢了颜面。 那男子回想一二，不禁觉得刚才有些鬼迷心窍，竟叫张娉婷让给小师妹这个名额。 他向来是蠢的，如今脑子倒是有瞬灵光，指着那白衣女子怒目而视，像是想要把责任都推脱于她。 “是她！是小师妹挑拨离间，蛊惑我让我说些鬼迷心窍的话。” 多么心寒的场景。 在没威胁到自己利益前，大多人都喜欢做那高高在上的审批者，指责旁人。 而今等自己受到审判，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白衣女子听见他的指控面色僵了僵，心里恶狠狠的咬牙，直骂这人没有脑子。 但她向来会装可怜，指背擦了几下泪珠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安分。 今日也是这般，明明什么都没说，故作坚强的模样就惹人怜惜。 白衣女子像是被伤透了，不由眼圈泛红，小声呜咽。 “师兄怎可如此冤枉我?我不过是担心师姐去了秘境修为增进……你之前与她有过冲突，万一鲁莽行事对你也不利，师兄刚才怎这般想我?” 那男子现在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不过是这个昨日还说着情深义重，今日翻脸不认人的小师妹的挡箭牌罢了。 男子面红耳赤，一抬头就看见刚刚还同他站在一条线的同门，而今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 这场景倒与他之前义正言辞指责张娉婷一样。 见此他心中苦涩，终于体会到了十中有一。 张娉婷站在远处，看着这画面勾了勾唇角，不禁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她十分惬意，余光不停的瞧男子被众人指责，百口莫辩的模样。 一如当初，她被各种冤枉的场景。 张娉婷有些意犹未尽，扫向那男子面色灰败，忽得叹了口气。 若不是着急赶路，她还想接着瞧这些畜牲狗咬狗。 至于是否担心长老会不会执行…… 笑话，宗主放话他们还敢徇私舞弊不成? 张娉婷想到这里，心情更好了一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她听着远处被痛打的哀嚎声，一路走远了。 —— 师姐也素高危职业呀。不是被小师妹冤枉，就是被小师妹冤枉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关于师尊的某种画本 （友友们一定要看到最后，小剧场有子兮欺负师尊） 天渊秘境不属于五界。 那里日月不照，天地不明，传说说这是上古圣地。 秘境几乎每二十年才能开上一次，单不论里面天材地宝众多，就是机遇也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 但若想要进入，要求也是极其苛责的——这种好地方不仅容纳人数不能过多，且除去带队大能以外，只接受年龄三十岁以下的弟子。 不出意外，各个宗门自是选拔能力天赋强的弟子。 除此之外，开启秘境门是还需几个宗主合力，一并运转灵力施加于石门上，达到一定灵力要求方可开启。 若是不限量人数，定是要让每个弟子都进入。 明霁思量着，为了以防不测，他不仅将之前拍卖来的镇邪古玉带着，还带了不少压箱底的法宝。 虽说之前的秘境没有丝毫危险，但这次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师尊。” 卫子兮忽得出声，才让明霁回了神。 他压下心中不安，抬头打量了一眼日光。 “如今是正午了?你们先用膳吧。” 这去秘境倒也是个麻烦事。 由于这地方并不是轻易能寻来的，也极为神秘，所以这几次来往秘境的人只能通过身上灵玉提醒，御剑飞行到达那处。 没法子直通，便废的时间多了些。 他们从晌午出发，如今都正午了，却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 即便明霁自个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总要考虑几个徒弟，便收了灵力随处找了个地方落脚。 好在，修仙界某些习惯还是跟人族大为相似，有些散修也是参考人族，便是在路上摆摊买些补充灵力的杂粮煎饼。 他们运气也算好。 没走多偏远的角落，卫子兮就找到摊位买了几个热饼。 他先是分给了燕时满与楚云端，想着季晏泽金丹期已然辟谷，就少买了一份。 卫子兮本准备给张娉婷一块，却是发现这位符修不知何缘故跑到另一个摊子上，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处画册。 卫子兮顺着他目光看向，奇异的发现这上面竟是一位背影极其清冷的仙人。 好像……师尊。 “给你的饼。” 张娉婷接过他好意递来的饼，轻声说了声谢谢，趁着还热乎大口咬了几下，声音含糊不清的询问。 “这画册怎么卖的?” 那老板嘿嘿一声，说的话便是让一旁的卫子兮听了都心里震惊的程度。 “一枚上品灵石。” 张娉婷闻声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画册险些有些破音，“你抢钱呢?”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继续道：“非也，非也。” “这画的可是明霁仙尊，自然收的价高了一点。” 真的是师尊? 卫子兮听着立马有了兴趣。 毕竟明霁名声极好，之前曾为苍生强行跨级斩杀妖兽，得到许多人仰慕夸赞。 估计这画册也说的之前的俗套事。 卫子兮虽这般想着，还是没有任何怨言买了下来。 那老板掂量着手中灵石也是嘿嘿一笑，眼眸闪着贼光，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价格这么贵?你连价都不砍……就买下来了?”张娉婷有些愣神，心里默默腹诽。 不是说剑修最穷吗?怎么买个画册都能舍得花这么大价钱? 卫子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是画师尊的，说不定我买来让师尊瞧上一眼里面的赞誉，也能高兴几分。” “况且，师尊应当值得这么贵。” “你师尊?明霁仙尊?”那老板不知为何反应极大，下意识扬高的声音。 他像是做贼心虚，探出个脑袋朝远处望去。 瞧见那里站着的白衣仙人，手都不觉得颤了一下。 老板急忙将自个的东西用布包裹好，一晃眼功夫，跟阵风似的一点影都没了。 卫子兮心里有些个奇怪，更是好奇这本书的到底什么内容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认认真真的阅览。 很快，卫子兮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立马合上书，眉心都抽搐了几下。 自脸颊到脖颈处都红的透彻。 或许是刚才那个老板声音有点大，明霁便顺着声音瞧去，一眼就看见了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徒弟? “在看什么?”明霁凑了过去，有些好奇的询问。 卫子兮像是受到了惊吓，立马将画册收到了储物袋中，竟没让明霁瞧上一眼。 之后他木着脸，极其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是……是一本武功秘境。” “武功秘籍?” 明霁心里更好奇了，本还想着去找摊主问个明白，结果再看去，这摊位都人走茶凉了。 卫子兮心虚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不自在，“师尊，我们先赶路吧。” 即便明霁十分好奇，但瞧着自家小徒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按捺住了。 到底小徒弟长大了，自己这个师尊也要尊重他的隐私。 …… 次日，阳光极好，算算时间，不出几个时辰他们就能跟其他几个宗门长老会合。 明霁瞧着暖阳心情尚好，在门口等着其余几人醒来。 “师尊。”卫子兮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眼眶处都有了两个大黑眼圈，不停的打着哈欠。 “子兮，没休息好?”明霁有些无奈，从储物袋翻出一个提神修补身体的药物，递了过去。 卫子兮接过时无意碰见明霁的掌心，身体僵了僵，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嗯，昨日研究了一晚的武功……秘境。” 卫子兮闭上了眼，扯了一个他自己听起来都极其荒诞的理由。 明霁却信了。 他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一向乖巧，熬夜勤学苦练也是常事，于是勾唇浅笑夸赞。 “竟如此吸引你?我倒有些好奇你学成的模样了。” 卫子兮耳尖不知怎的，都跟染了血一样红，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是……是吗?” “师尊当真想看我学成吗?” 明霁还未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只当自己的夸赞便让这个乖徒弟红了脸，声音更放柔了几分。 “自然，我知晓你一向用功，学成也快。” 卫子兮听见这种夸奖，不知怎的脸上热得更厉害。 “多谢……师尊。” —— 小剧场 之后的某一天。 卫子兮揽着明霁腰身，不停亲着明霁泛红的眼尾，将他白皙双腿抬得更高些。 明霁抓着床单瞳孔失神，呜咽的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他的面色绯红勾人，看得卫子兮心间一动。 “子兮，你……你从哪……学来这些坏花样?” 卫子兮让明霁坐在自己怀里，恶劣的凑到他耳垂吹了口气，看着美人师尊身体发颤，浑身湿漉的依靠在他怀里的模样。 “师尊，当初不是你让我学成展示给你看的吗——?” 明霁感受到身后的汹涌，声音断断续续：“嗯……我哪有……哪有教过你这些?” 卫子兮摸着明霁脚裸的铃铛，晃动时声音清脆的如同之后的碰撞般。 他低笑道：“师尊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 “今夜师尊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停下。” 第99章 想博美人师尊一笑，却把饭做糊了 抛开这个小插曲，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了，明霁瞧着人到齐了，便接着赶路了。 路途上有些趣事，但为了不分心赶路，众人用尽灵力御剑，路途实在枯燥。 好在也没有维持多久，大抵到了太阳刚下山时候，他们终于根据灵玉的灼热，找到了秘境的方位。 明霁来的已然不算早了。 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周边浩浩荡荡的人群。 无论是谢淮云的风清门，还是凌若寒的广寒宫，再者就是瑶池宗，尹天心的天剑宗，无极等数十个宗门都陆陆续续赶来的了。 几个宗主长老见带队的大能都到齐了，互相对视一眼，一并来到了秘境石门前。 虽说二十年前明霁宗门出了事，他没能来到秘境，但秘境开启前几次，他都是作为弟子跟随自家父亲来的。 尽管时过境迁，但他依旧记得当年这石门蕴含包含着灵力。 如今……怎这般奇怪了。 其他长老也是如此想着，但又想着灵玉给的消息总不会有错，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些大能先后在掌心运转灵力，继而齐齐攻向石门。 灵力蕴含的如此深厚，石门却丝毫未动。 奇怪。 明霁抿了抿唇。 他抬眼看向那处，心道这已然过了两刻钟功夫，按照他们几个蕴藏的灵力，照理来说只需不过一盏茶便好，怎么耗费这么久时间? 几个长老已然有人疑惑了，不知是谁嘴里说出来小声嘀咕的。 “若是按照石门吸收灵力的时间，先不说这它能不能开，再继续下去我们几人都要耗费灵力而空了。” 这话说的也在理。 其他几位宗主闻声赞同，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再看究竟为何吧。”一位宗主建议道。 她这句话倒也引得了其余人点头，挨个收回了灵力。 天色确实有些晚，不少筑基期弟子没能辟谷，纷纷肚子饿得咕咚叫。 一个长相憨厚的弟子估计是赶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几口，肚子一直响着不停。 这动静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闻声瞧向他。 这弟子本就有些不善言辞，见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如今也是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打着哈哈，“赶得太急，没吃饭。” 明霁想着自个队伍里的几个弟子正午不过随意吃了点，也没吃饱，说不准现在也跟他们一样饿，但因为怕自己忧心没好意思说。 三个弟子察觉到了自家师尊的目光，似乎同他也心有灵犀般，举手个个自告奋勇，想要在师尊面前表现。 卫子兮先开口了，“师尊我去抓鱼！” 燕时满：“师尊我去抓着兔子。” “师尊，我去摘些果子。”楚云端道。 张娉婷瞧着他们如此积极，也不急不慢了，本来准备动手的想法都减弱不少，直接等着吃不劳而获的食物。 总归是一个队的，这几人看着都挺会做饭的，做好了还能没有她的份吗? 他们几个人动作快的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利落的抓了几只野兔，鱼，以及带了满筐子野果。 看样子也算勤快，估计是想博自家美人师尊一笑，动手个个麻溜的不行 。 他们很快就处理好的兔子表面毛发，以及鱼的腥味。 卫子兮此刻眼眸冒着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师尊，让我烤条鱼给你尝尝吧。” 明霁也不想打击自己小徒弟信心，十分给情绪价值的点了点头，面含鼓励之色。 都说有一就有二，卫子兮其他两个师兄也是支楞起来了，看着美人师尊一笑顿时受到了鼓励，甚至不用明霁多说，就将自个手中的食物摆好。 他们先是找了木材，又堆了堆燃火，捣腾的有模有样。 张娉婷一直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心中暗暗评价。 余光好巧不巧的瞥去，看见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季晏泽。 “你不跟着一起去弄?” 季晏泽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淡，“我已然辟谷。” 张娉婷哦了一声，倒也没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肚子，想着这几人烤好自己还能大饱口福，心中暗暗期待着。 ……张娉婷的想法落空了。 她别过了头，不愿再瞧那几乎跟黑炭一样兔子肉，还有那烤焦鱼肉不停的冒着烟。 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捶足顿胸。 别说吃了，光是看着都丝毫没有食欲。 她这个看客都如此想了，几个当事人心里自然更加了解。 看着这成堆的食物都烤焦了，先不说浪费了不少野味，他们也说不出这种食材给自家师尊。 这三人纷纷叹了口气，一并摆上些许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禁让明霁更加无奈了。 “不如让我来吧。”张娉婷终于精神了一点，扫了一下周边还有几条好鱼，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也会做一点。” 总不能吃白食吧。 她撸起袖子，一副大杀四方的熟练模样，倒看起来比其他三个更加靠谱。 —— 小剧场 小狗卫子兮欢天喜地的做饭，摇着尾巴递给自家师尊。 明霁（看着糊透的饭有些沉默，欲言又止） 小狗：师尊，你吃呀！ 明霁：…… 第100章 师尊亲自为弟子下厨 （破一百章给大家整个惊喜小彩蛋，在文末——子兮欺负师尊2） 张娉婷大张旗鼓的模样看着挺靠谱，几人见此生出几分期待，目不转睛盯着她如何做的，想着学上一手。 嗯……烤好的鱼虽说样子谈不上精美，但看着还算可以入口。 张娉婷打量着自己的成果，心里觉得自己能直接封神，没顾旁人异样的眼神，直接大笑出声。 待烤鱼凉了一点，急不可耐就咬上一口。 她忽得面色一变。 ……雾草，谁给我下毒? 张娉婷弯着腰，呸呸呸几下把嘴里的鱼肉全吐了出来，差点魂归西天。 真是够难吃的。 什么叫食材界的面和心不和，今日她算是体会十之八九了。 其他几人看她扔掉手中刚烤好的的鱼，也猜出来了结果，心里不禁可怜自己要饿一晚上肚子，齐刷刷缄默了。 明霁看着这场景有些无奈，有些庆幸还有楚云端带来的野果。 那野果有满满一大筐，刚才路过小溪时也冲洗过，直接入口就行。 “这果子瞧着好生可口。”张娉婷先是拿最上面精致漂亮的果子仔细端详一番，没等明霁反应过来直接咬上一口。 她估计是饿极了。 毕竟赶路赶了一天，还有刚才那番折腾把她累的够呛。 她心道委屈谁不能委屈了肚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将腮帮子撑的满满当当。 “这果子有毒。” 明霁忽得反应过来，抬手将她手里的果子拍掉，让果实灰扑扑的落了土。 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张娉婷刚开始时还是一副我好得很的表情，恍惚间脑子晕晕乎乎的说起胡话来。 “嘿嘿……宗主，你会分身吗?怎么有两个你?” 她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一股脑傻笑：“怎么树上还有个你?” 说完这话，张娉婷不知看见了什么，流着口水又嘿嘿笑两声。 明霁此刻也知晓了，张娉婷显然是吃果子吃出了幻觉。 不仅口齿含糊，神色还有点呆傻。 “把这个吃了。”明霁认命的叹气，从储物袋拿出一枚药丸，耐心开口。 张娉婷看着这药丸两眼直放光，嘴里还不停的嘀咕：“嘿嘿嘿……好香的烤鸡……” 她生怕别人抢自己的食物，直接把护犊子般将药物走了，仰起头慌不择路的咽下。 由于吃的急，张娉婷脸颊涨红，险些噎着。 这药丸的作用力很强，生效也快不过一息时间，张娉婷的神情很快由一开始的呆傻，转变为原先清明的眼神。 不过等她清醒之后，面色又是一片说不上来的燥红。 这幻觉可真离谱。 她刚想作自己当了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左拥美男，右抱美人…… 简直就是人生理想！ 她意犹未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种画面。 以至回过神来，还有些失落。 明霁叹了口气，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更加担心目前的处境。 鱼肉没了，兔子肉也没了，就连果子都有毒。 这可如何是好? 总归不能真不能自己这几个弟子饿着吧? 就在明霁一筹莫展时，那个向来一声不吭的季晏泽不知刚才何时离去，又何时神出鬼没回来了。 他动作快得可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 待众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时，就瞧见这人手里提溜着一只野鹿。 野鹿估计是被什么野兽咬伤了，喉咙都断了半截，如今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可谓是“鹿有所值。” 季晏泽看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捡来的。” 哪怕众人神色各异，他也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将野鹿放在地上，面不改色的将野鹿皮肉迅速处理好。 季晏泽顿了顿，想着自己不会做饭，又将重心下意识放在一向仰慕的仙尊上，轻声道：“宗主，你会做吗?” 其他几人没吭声，主要第一反应是觉得明霁就是个不食烟火气息的神仙，想象不出他会做饭。 卫子兮却有些心虚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唯独他尝过明霁做的饭。 他心中陡然酸涩，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想小小自私一把，宁愿自己饿着，都不想让其他人同样尝上。 明霁没注意他的异常，闻言抿了抿唇。 他自是会做的，只是想着怕做出来让其他人更难下咽，便未曾开口。 也罢，就算做的难吃一点，也能入口不是吗？ 明霁怕弟子饿肚子干脆自己处理了鹿肉，翻过鹿肉让每处都烤熟。 终于，费了小半个时辰后，食物终于做好了。 闻着就香气扑鼻，叫人垂涎欲滴。 燕时满先是拿上一串，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片刻眼睛直冒光。 他只觉得香味散发在整个味蕾里，不知觉又咬上几口。 燕时满边吃边含糊不清询问：“师尊，原来你做饭竟这般好吃?” 实在是明霁的长相过于有欺骗性，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模样，叫人想不出来这种神仙会下厨。 明霁闻声也露出些许笑意，“好吃就多吃一点。” 燕时满侧目不自觉看着他的笑意，耳尖微微发红，故作贪吃模样继续下咽了。 其他几人早就馋了，瞧见燕时满吃的这么香也纷纷不客气的拿上几串，几下功夫便鹿肉扫了一小半。 卫子兮依旧不动声色。 他眸光缓缓黯淡了下来，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食物，单独坐在一旁有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这副可怜模样直让明霁心中柔和一软。 他拿了几串烤得极好的鹿腿，抬手递到卫子兮面前，温声询问：“子兮，没有胃口吗?” 卫子兮顿时语塞了。 他很想开口，想对师尊说能不能别做饭给他们吃，能不能只为他一人下厨…… 但当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澄澈的眼神，对自己全然信任的模样…… 却是一点也说不出口了。 卫子兮不禁想，若是他真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语，明霁是不是再也不会待他这般好了? 他压抑心中苦涩，故作无事接过了鹿腿。 “不是，是刚才吃的有些噎着了，顺顺气而已。” 卫子兮顿了顿，补上之前一直未能说出口的遗憾。 “其实……师尊做的，一直很好吃。” 明霁没能发觉他所思所想，看着他竟这般喜欢，声音柔和了几分。 “你喜欢便好。” ——小剧场 （接98章师尊“自讨苦吃”） 明霁睁开眼时，神色还有些恍惚，脑子混沌的很。 他轻哼一声，感觉那处十分不适，面容又是几分韵色。 “师尊怎这么早醒来，昨天应当累着了吧……再睡一会?” 毕竟是相连着，卫子兮也借此清醒，炙热手臂缓缓搂住他腰身。 单看状态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子兮……好难受。”明霁轻蹙眉，下意识扭着腰身。 卫子兮没说话，只是将下巴靠在明霁肩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师尊，又在勾我。” 他说完这句话依旧不解气，朝下挥去巴掌，感觉明霁无助的颤栗。 美人师尊羞耻的咬唇，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 卫子兮弯了眸：“坏师尊应该受到惩罚。” “不是吗?” 明霁眼眸湿濡着，只得搂住他脖颈，凑近覆上卫子兮的唇瓣。 “子兮……不要生气好不好。” 看着全然依赖自己的美人师尊，卫子兮手指轻柔的擦去明霁的泪珠，研磨确是愈加得凶。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只手搂住明霁腰身，另只手发了狠朝那处挥去几巴掌。 空气中传来几阵抽泣。 卫子兮眼眸深邃：“师尊，我该好好教训你。” 第101章 谁允许你馋师尊做的饭了? 只是这食物香气实在勾人食欲，不单单是这几个宗内弟子垂涎，还有些有着狗鼻子，闻香而来的其他宗门弟子。 那些弟子如今都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平日他们都是吃膳房做的菜，就算下山历练也是吃民间的精品菜肴，到秘境这种紧要关头，竟没有一人会做饭了。 他们队伍里全都是些笨手笨脚的，手艺糟到喂猪都不吃，可谓一烤一个焦。 刚才有位弟子，就是尝了自己同门做的饭，现在还吐着白沫昏厥着。 这立马打消了其他人的念头，强忍着不说话。 只是有个弟子实在受不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状态下，意外闻到明霁这边传来的香气。 瞬时眼冒着光，一个激灵就蹿过来。 “仙尊，能不能……给我们几串。”说话弟子闻着的香气左思右想，决定拉上关系极好的同门，厚着脸皮开口。 明霁闻言颔首。 他虽气质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实则性子极好，自然也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 “待烤好我给你……” 他未说完，几个徒弟面色难堪一瞬，原本针锋相对的架势，也难得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师尊，鹿肉要烤焦了！”卫子熙表现的极为好心，手指着远处的鹿肉提醒。 明霁闻言赶过去检查一番，瞧着也没有烤焦，还当是卫子兮看错了。 不过他想着等会还要分给其余弟子几块，在这多停了一会，加大烤架火势，多放几块上去。 “宗主，我来帮你。”季晏泽不动声色的凑近，边说着还帮明霁掰扯下一只鹿腿。 只是他的动作极大，拉扯之间竟也没留心，竟不小心将鹿血洒于脸颊上。 季晏泽眼睛未眨，仿佛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血渍。 明霁有些无奈，见此将自己绣着青竹的手帕递给他。 “擦擦脸。” 季晏泽有些怔住，但还是没有接过。 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渍若是擦去，便是玷污了这手帕的纯净，所以只是压低着声音，“不用。”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有强人所难。 他记挂着费力拿来野鹿的主人，将其中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鹿肉的递给他，“尝尝看。” 季晏泽怔怔然接过，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语句饱满着无措，“这是给我的?” 说罢，一向不贪口舌之欲的他也受蛊惑般，张口咬上一口。 果真美味。 “你弄来的野鹿，自然也有你的一份。”明霁瞧见他咽了下去解释道。 等他再望向烧烤架的时候，几块鹿肉已然烤熟了。 明霁瞧着时间差不多，先是串了一块肉，本打算自个递给外头候着的这些弟子的，却被季晏泽拦住了。 “宗主，你先烤着，我去递给他们。” “那劳烦你了。”明霁将这几串递给季晏泽手里，倒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轻声道谢。 季晏泽伸出手时无意间触及明霁的葱白指尖，像是触到什么般迅速收回了手，面色也是臊红一片。 留给明霁的，单单只有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他烤肉期间，几个徒弟已经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 …… 那几人眼巴巴的等着，嗅着这烤肉香味，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想着接下来的美食，他们只好耐心候着。 卫子兮打量这几位弟子的穿着，面上扬起“和善”的笑意。 “几位兄台，不知你们是哪个宗门?” 那几人想吃他人白食，总不能甩冷脸子，也一片好声好气开口，“我们是天剑宗。” 卫子兮拉长语调应了一声，“原来是尹宗主座下弟子。” 这几人闻声立马有些羞愧了——自家宗主天天挑战别人宗主百战百败，自己这些个坐弟子的，竟舔着脸求着人家宗主做吃食。 但他们实在是饿的不行，于是一个接一个扬起讨好笑容，讪讪说着，“是啊，我们宗主仰慕明霁仙尊已久。” “仰、慕?”楚云端用扇子遮住面颊，发出一声轻笑，刻意咬重这几个字像是无端给人难堪一样。 “原来天剑宗仰慕是这般找人打架啊。” 这几个弟子本就面上挂不住，明霁好说话刚才也没有提这茬，现在接连被楚云端，卫子兮轮番点破，脸上火辣辣的红，都想钻进地缝里。 燕时满秉承着人狠话不多的气势，手中灵力直接蕴含于剑中，并起两指堪堪擦过剑身，面上意味不明。 “说来，我也仰慕天剑宗许久，能否有机会同与几位兄台切磋一番?” 第102章 秘境开启 这几人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竟连表面的笑意都扯不出来了。 开玩笑，他们几个不过刚达筑基初期，去挑战筑基巅峰不是找死是什么? 慌忙的摆了摆手，有一人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了。” 怕燕时满动真格，他们赶忙往里头看了看，期待明霁能过来能制止住这种气氛。 不料第一眼望去，是季晏泽蕴含金丹的修为，以及沾满血渍的脸颊。 跟刚杀过人似的。 这几人腿一软，瞬间就吓破了胆，脑海里竟生出小弟要膜拜膜拜的想法。 天呐，清梦宗弟子都是这种疯批吗！ 他们连吃食都顾不着拿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拜别，话尾都带着颤音，“不用了，宗主的灵宠快生了，我要赶过去看看。” 待明霁过来时，便是看见这种场景：季晏泽拿着鹿肉不知所措，以及几个徒弟面上说不出的…… 窃喜? “他们怎么走了?”明霁看着远去的背影疑惑道。 卫子兮险些没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可能不是很饿。” 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也壮，信誓旦旦的还真让明霁信了。 “也罢。”明霁点了点头，自然不知道这是他这些乖徒弟做的好事，将这些烤好的鹿肉一一递到每个人手中。 “你们刚才应该还未吃饱吧，多吃一点。” 一旁看戏的张娉婷都要感动哭了。 她这个宗主虽然面上清冷不易相处，其实温柔漂亮又善良，还会给弟子做饭！ 简直不要太贤惠了好吗！ 张娉婷大口咬着鹿肉，心里异常的满足。 真不错，又多活了一天！ …… 次日清晨，太阳通过茂密树叶薄薄洒下一层光，给在场年轻弟子心口送上温热。 “门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顺着声望向开着的石门，各个面色喜悦，不自觉畅想该在里面如何出尽风头。 “先进去吧。”明霁示意几位弟子跟上。 季晏泽忽得顿住了脚步，这一瞬他像是瞧见了什么人，眼眸蕴藏着滔天恨意。 “怎么不跟上?” 季晏泽闻声回过神来，低下头敛住情绪，快步跟上。 众人很快踏入了这片秘境，大多弟子刚进入都被秘境场景惊叹。 先不说这空气中遍布仙气，单是那一眼望去的清澈湖泊，都是疏通经脉的宝物。 卫子兮刚想同明霁诉说景观美不胜收，却发现自家师尊皱眉忧愁。 “师尊，怎么了?” 明霁皱了皱眉。 虽说天渊秘境是个极有灵性的地方，为了防止修为高的大能破坏这里，会压制他们大多灵感…… 但在这种情况下，明霁莫名觉得有人在暗地里注视着自己。 “留心点，跟紧我，不要走散。”明霁抿着唇，看着面前美景，心下又多了一层防备。 有句话说的好，暴雨来临前总是风平浪静的。 人人期待安逸，可真安逸了又莫名觉得心中恐慌。 明霁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都已经探入秘境，只能小心为上了。 “你们别与我距离太远，有危险用灵玉通知我。” 明霁回头扫视几个弟子嘱托道。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秘境实在太大，众人也是怕有些人瞧上同一件宝物大打出手，所以迅速分散开来。 明霁也是这般想的，在走入一个分叉路口见其他宗门走向右边，为了不闹红脸他便带着自家弟子走入左边那路。 不说宝贝，这里光论灵气，都比平日里什么宗门修炼的地方都强上百倍。 卫子兮发觉若有若无的暖意袭于身上，原本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一刻钟后，倒相比之前更加充沛，还有隐隐突破的架势。 四周遍布是那种灵石，亦或者是些许药草，相比外界长的更加浓郁。 若是其他宗门自然是想着多摘多得的理，想把这里的一切宝贝通通收入囊中。 明霁扫视周边灵草摘了几颗需要的，又留下他们根茎，便于以后再长。 所谓贪多贪得，不如点到为止。 在这几下路途，明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几乎是怎么着都按捺不住。 他眼皮跳了跳，轻轻抚着面前草药茎叶，心下一阵感慨。 不得不说，明霁的预感向来是准的。 念头刚起来点，他就听见符纸与剑气碰撞的声音。 “什么情况?”卫子兮也听见了，他立马停下手下的动作，轻声询问。 这动静听起来清晰，若是照常理来说，还不足三里…… 明霁眼神一凛，很快反应了过来，低声开口道：“应当是刚才分叉路口右边那路。” 几人应声根据灵力碰撞方向，来到右边那处查探究竟是何事。 明霁到了那处，远远一望便是瞧见一群符修女子与剑宗弟子争执。 符修女子便是瑶池宗了。 这宗门单收女子，对这些男子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眼前这些喜欢修无情道的剑修。 卫子兮随着明霁一并跟来，悄咪咪的探出头打量着跟瑶池宗闹争执的宗门。 居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天剑宗啊。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争执，心下更加好奇了。 —— 一刻钟前 尹世心面色冷然，显然不愿搭理面前女子，冷哼道：“你说宗门弟子杀了你族弟子，可有证据?” 女子是瑶池宫长老，态度十分不依不饶，两指夹着一个飞镖，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是你们宗门弟子的吧?这样显眼的标志，若我没记错，还是你们宗门独有的！” 说罢，女子指着那站在后面面色茫然的弟子，“这是你的吧！” 那弟子面色难堪，在众人瞩目的眼下走了出来，恭敬的拱手道：“确实是弟子之物，不过这飞镖已然在一月之前丢失了，宗门其他师兄弟都可为我作证。” 那女子仿佛被气急了，嘴角勾出一丝讽刺笑容，冷然道：“竟如此之巧合，在你丢失飞镖后，它就杀死了我宗门弟子吗?” 那弟子面色沉了沉，隐忍着没说出什么话来，但不想自己平白被冤枉，开口辩解道：“您不能如此武断！” “武断?”女子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倒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弟子站了出来，声音夹杂着几分愤怒。 “武器可以是巧合，那招式怎么都与你相同，这也是巧合吗?” 那个长老闻声冷哼一声，继而接着望向尹世心，咬牙切齿开口，“你们天剑宗竟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杀人吗?” “我宗弟子不过同你弟子看上一件宝物，竟直接暗下杀手。” 那个弟子面上说不出的黑沉，看上同一件宝物确实是事实，但刚才分明只是起了口头争执，连打斗都未曾有过，更别提下杀手了。 只不过在场只有他有嫌疑，武器动机招式都通通指向他，若不是他来向品行好，怕是连宗内都不一定护着他。 男子夹杂着怒火，各种揣测都在心里回想了遍。 究竟是谁如此害他！ 第103章 刚进来就死人? 尹世心知道自己这样不占理，但同样了解自己带来的弟子修为天赋高，品行也是极好的。 他不可能平白认定自己弟子杀人，所以沉下声音好声好气道：“这位前辈，可否能让我瞧瞧那位被害弟子的尸首?” 尹世心诚心诚意摆上了态度。 按理来说，他这个宗主怎么样都不用喊其他宗门长老前辈的称呼。 但同样知道他自己没理，也难得低声和气。 瑶池宫长老面色比之刚才好上几分。 她心中虽依旧有所痛惜，瞧着对方已然软下态度，倒有了几分理智，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就算是因为一件宝物有所冲突，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会因此突然杀人? 她压下来心中疑惑，示意其他弟子将尹世心带至那枉死弟子的面前。 “尹宗主，你瞧瞧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宗门弟子所为?” 尹世心仔细盯着那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注意到她胸口明晃晃的飞镖，以及伤口处已然干涸的血渍。 女子闭上眸子，单看面容更像是睡着般，没有什么痛苦。 “这飞镖确实是我宗内弟子的武器，不过依他所言，早在一月前就丢失记录宗门了。” 尹世心声音顿了顿，打量女子伤口那处，不禁深吸一口气。 “但这招式……也确实像我宗弟子。” 他说的是像，并非直言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疑惑，不敢完全确保。 女子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面上比之前更加冷色，声音如冻过的霜雪般厉然。 “尹宗主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宗门弟子，偷了你弟子的飞镖学了他的招式，之后陷害于他杀了我宗弟子?” “当真煞费苦心啊。” 长老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最后摆上一副似非似笑的面容看向那位剑修弟子，“那还要委屈你了。” 那弟子缄默一瞬，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他，但既然非他所为，自然不愿无端被扣上这个帽子。 鞠礼回话道：“前辈，若是弟子有得罪他人的情况，那人拿池瑶宫开刀也并非不可。” 这就是所谓的强行辩解了。 那个长老闻声挑了眉，也不愿废话，“照你这样说，同样也是你的过错。” 男子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低声回道：“那您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 女子抬起眼眸示意一旁面容姣好的弟子。 那弟子领会极快，反应迅速的看向这位天剑宗弟子，目光包含着满腔怒意。 她这个金丹巅峰的长老自是不能以大欺小，让弟子出手，也不会显得多过分。 “只是让你赔我师妹的命。” 年轻女子冷笑出声，手指夹杂着几张符纸，单是看符纸色泽以及充溢灵力，也能猜出女子铁定拿了压箱底的宝物，想要男子赔上一命。 男子自是不甘平白没了命，猛然抽出剑鞘，向前挥出一招同符纸相撞。 …… 这种动静实在太大，除了把引来了明霁他们引来外，其他宗门也听见了声音赶来。 虽说只是弟子相斗，其他这些宗门插手不上他们内部事宜，但这两人要这样不管不顾打下去，无意损害了秘境灵气，对大家都不好。 这样想来众人也无法事不关己了，几个宗门宗主和长老来劝和，不停安抚那面容怒意的瑶池宗长老。 话语无非是什么和气生财，待出了秘境再处置人也来得及。 说实话，这句话他们自个说的都难安。 毕竟谁家弟子死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能不动于衷啊? 有劝这受害者这方的，也有劝那天剑宗弟子的。 一个长相普通放人群里，一眼都捞不到的那种路人，见事情闹这么大了，悄声靠去那弟子身边。 “师兄，临走之前你不是还说和气生财?如今也服个软，别与人家斗了，到底还是我们理亏。” 这话说的漂亮，单听表面算是极好心，但往细里琢磨去，这服软意味不明。 倘若真服软了，岂不是也把不干自己的罪名揽了下来? 这男子闻声脸色如炭般黑沉下来。 他刚想训斥这人是否居心不良，一抬眼瞧见这人居然是宗门内一向低调、老实温吞的师弟，硬生生把自己胸腔的怒意按捺下来。 “你糊涂了?若是我服软岂不是表明我心中有愧?” “此事并非我所为，我又岂会让他人将罪名安在我身上?” 这些劝和的人说的话语不仅没让他们减轻怒意，反而将当事人说的心里直窝火，跟炸药似的一点即燃。 好在这些劝和也不是全无用处。 经众人提醒，他们头脑还是有几分理智存在的，想起来这是秘境不能大动干戈。 两个宗门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愿后退一步。 明霁一直没说话，沉默的将目光落于死去女子的面容上，心里更增了几分疑惑。 实在是过于奇怪，若真是被人用飞镖击中胸口，怎么面上一丝痛苦都没有? 尤其是伤口处仅有几处血迹，更有待推敲。 那个剑修弟子不过筑基修为，杀一个同等修为的弟子，毫无动静…… 简直难如登天。 明霁思索半晌终于出声了。 冲他这神仙一样的面容，一开口就叫其他人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有些问题。”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不禁平缓了瑶池宫长老的怒意，让其面上一怔。 第104章 风波又起 瑶池宫虽然不喜男子，但她们却爱美人容貌，且不论男女。 如今美人在前，瑶池宫长老也不由得缓下几分声音，“那你说说有何问题?” “试想，一个同为筑基期的弟子杀死一个同等级弟子如此无声无息，这换作金丹初期都不可能。” “杀人必然有灵力波动，我们这些宗主长老为何丝毫未能察觉?” 他说这话不仅让瑶池宫长老面色犹豫一二，也同样让他人沉思这个问题。 瑶池宫长老刚才也是被怒火冲破了头脑，如此反应过来也是后知后觉。 对啊，这弟子不过筑基修为如何瞒天过海?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平日也不爱多管闲事，只不过这事关一个弟子性命，加上他之前若有若无的预感便下意识出面了。 他见众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神色都冷静些许，这才缓缓看向那个长老开口道：“这是其一。” “其二，当时你们应当是走在一起的吧?” 瑶池宫长老回想了一下当时细节，点了点头，“没错，我这个弟子一直跟着我们，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如果她也很快发现哪里不妥，这已然不单单是修为的问题，这名弟子死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怎么可能一点痛喊声音都没有? 明霁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低声开口：“可否让我看那位弟子的尸身。” 或许是明霁的推敲实在震住了他，这长老也点了点头，心里也隐隐希望他发现什么。 明霁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这个这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最终将目光定格于这个飞镖上。 “有古怪。” 长老还没来得及询问有何问题，就见着明霁探出那灵力萦绕于飞镖之间，缓缓将那其拔出。 令众人惶恐不已的是，面前的尸身原本的保存完好的，除去胸前的致命伤倒也没了其他伤口。 不过……在飞镖拔出来的一息就很快化作腐朽干枯的皮肉，半包在骨头身上。 又是瞬息，这些在骨架子上的皮肉也很快消散，徒留下一具枯骨。 瞧见眼前场景，明霁神情有些严肃，不自觉喃喃一句。 “红颜化枯骨?” 红颜化枯骨一向是鬼族爱耍的把戏，便是鬼族附身于一人身上，之后将这人的皮肉：全部腐朽化去，悄无声息的死去。 只不过面前这个鬼族似乎很爱看他们内斗的场景，特地弄了个飞镖学了手法，又用了点手段将这名弟子尸身看着无恙。 实则内里早就破败不堪了。 众人也察觉出来，尤其是那些长老跟宗主如今面色更加难堪。 若刚才不过是修仙族里内斗，还谈不上多少危机意识，还有处置方法。 可如今参杂了鬼族，这东西还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害了一名弟子，又栽赃他人，便是居心叵测了。 明霁忽得想起自己刚探入秘境的异常，如今也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你们灵感下降许久?” 那些大能经过他的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身体一僵。 其中一人面色阴沉着开口，“之前未曾考虑这般多，而今想来，这次去秘境灵感竟比之前降了这么多……” 莫不成是鬼族做的好事?想要看他们自相残杀? 不知他们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让他们察觉不出。 “先找出口。” 尹世心瞧见洗刷了宗门弟子的冤屈，刚放下心来，目光一转又看见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握紧了手中的剑，心跳如鼓。 众人闻声也纷纷运转灵力，加速赶到秘境门口。 好在秘境出口离这并不远，不过几里的路程，众人也很快达到了这里。 令人绝望的是——原本应是开着的石门竟是紧紧关闭。 仿佛遏住众人呼吸般，不留喘息的机会。 “该死。”尹世心咬紧了牙，不由得施了灵力攻于石门。 毫无作用。 明霁如今也是眉头紧锁，一时时间也想不出对策。 看着这些幽闭的石门，众人的心情不由跌落谷底。 难道真要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众人并不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逐渐都站在秘境门前，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大多为此事忧愁，想着自己能否能出去，自然也没能看见拥在人群中一个人，缓缓勾出一丝让他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这笑容实在让他人恐惧，扬大的笑容直直的咧到了耳根。 若是让明霁看见这幅场景，便能发现此人与之前死去的叶羽一个神情。 此刻这人面上也是一片惬意，手掌缓缓背过身后，掌心逐渐凝聚成了一个黑气团。 随后，这人看着众人惊慌的面容，甚是愉悦缓缓捏住那个黑气团。 很快众人脚下呈现了一个法阵，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法阵冒着黑气，看着邪乎的很，更像一种上古邪术。 遭了，被暗算了。 明霁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卫子兮，心下一阵担忧。 他迅速的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在卫子兮怔住的面容低声说上一句。 卫子兮也明白了了他的意思，缓缓的点头。 之后，不过眨眼间功夫，站在阵法里的数百人迅速没了踪影。 第105章 师尊的腰……好软，好细 “师尊！”卫子兮恍惚一瞬，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 可身边哪还有明霁的身影? 他捂住胸口大喘着气，神情惊魂未定。 原来，刚才阵法生效时，卫子兮脑海里忽得闪现以往的回忆。 不论是幼时被千面鬼灭了家门，还是蕴含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恐惧——明霁如他梦里一般被众人欺凌…… 如今竟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他想试着动用自己的通讯灵玉联系明霁，却发觉玉佩像被诡异黑气覆盖了一样，起不来灵力波动。 “对了……如意！” 卫子兮心下慌乱时，忽得想起了明霁刚附耳跟他嘱咐的话，眼眸亮了一瞬。 他像是抓住了救星，心神瞬时稳住了。 卫子兮手指顺着红线，将玉佩紧紧握住掌心中，贴入心口感受到灵玉灼热。 这秘境极其宽阔，若是没有什么通讯灵玉帮忙，是极其容易迷路，找不到他人的。 卫子兮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那块饱含灵力的如意。 幸好有你。 …… 卫子兮的方位距离明霁也不算远，顺着灵玉提示，他秉了心神一股脑的赶路。 他神情十分着急，恨不得下一瞬就飞过去看见自家师尊。 待赶到了地方后，卫子兮目光迅速锁定站在湖泊边的白衣仙人，不自觉扬高了声音想要吸引仙人注意。 “师尊！” 明霁缓缓的回过头，看见卫子兮安然无恙，高高吊起了心也放了下来。 卫子兮在明霁回头的一瞬间，几乎是冲过去的。 他面上极其恐惧，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颤，迅速冲到九天冷月的面前，手臂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 “师尊……师尊。” 卫子兮不停的唤着明霁，生怕一松手，明月就如烟云般消失殆尽。 明霁被卫子兮环紧腰身时，身体还有些僵住。 但瞧着面前的小徒弟心绪不安，也说不出什么让他松手的话，反而耐下心柔声安抚。 “师尊一直都在。” 他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就跟给失落小狗顺毛般，宽慰对方情绪。 见卫子兮情绪逐渐平稳了，他才轻声询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噎了声，还真说不出这有多荒谬，只是话语含糊的盖过，“刚才不知怎的，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师尊被鬼族抓走的画面。” 明霁也没怀疑，思虑一番开口：“应当是刚才的那个阵法作祟，它会激起人最恐惧的一面，不断在心里放大。” 感受卫子兮惊魂未定，明霁面色关切，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安神的丹药递到他嘴边。 “屏息凝神，不要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卫子兮服了丹药，闭上眼睛应声照做。 不知是否是明霁待在他身边的原因，情绪果真平缓了许多。 “好些了吗?”明霁见他睁开了眼，再次顺了顺他的后背。 卫子兮感受到身后的手掌，眼眸深了几分。 刚才由于害怕也没有多想，但神色回拢时，察觉自己的一只手臂依旧牢牢锁住明霁腰身，立马顿住了。 怕明霁不喜，他迅速收回了手。 但他脑海里依旧是刚才那股温热触感，思绪已然飞到天边了。 师尊……师尊的腰好细，好软。 明霁还迟钝的没察觉小徒弟的想法。 他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至今都未曾联想到卫子兮会心悦于自己。 甚至看着对方五味杂陈变幻莫测的面容，还以为卫子兮在担心目前的处境。 “别担心。”他低声安慰着，倒将卫子兮从刚才胡思乱想的状态拉了回来。 卫子兮有些惭愧了。 他并不是担心这种处境，主要是为刚才浮想联翩的念头羞愧不已。 “师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怕明霁瞧出自己的荒唐想法，急忙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我只是隐隐有一些想法。” 明霁继续道：“鬼族已经隐忍了百年，如今倒来了一个大手笔，直接将我们修仙界大多数宗主困于秘境中。” 卫子兮闻声正色了神情，脑海也不自觉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心里借此有个猜测。 犹豫半晌才道：“师尊，会不会来秘境的人有鬼族潜伏其中?” “我也这般想。” 明霁点了点头，“我们先去找时满他们，免得他们落单陷入危险。” 卫子兮虽有些私心想与明霁独处，但他同样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只得强压下心中失落嗯了一声。 ——（阵法激起的回忆） “你这个疯子！”面容绝美的女子紧紧将怀里的孩童拥护在怀里，身形颤抖。 “怎么如此害怕?”这人轻笑着，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看着面前人恐惧的模样内心一股满足意味。 “谁叫你不识抬举，不肯从了我?” 女子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盛怒之下未曾压抑情绪，激动的一把拍开男子的手。 “从了你?你杀了我的父母，灭了我的族人，如今又穷追不舍杀了我的丈夫！” 女子眼眸燃起滔天怒火，声音如泣如诉：“你究竟有什么脸面……能说出这番话！” “自然没有，但我可以要了这个小畜生的性命。” 男子面色惬意，话锋转得寒了几分，用那冷厉刀尖抵住孩童脆弱的脖颈。 孩童原是睡着的，被这冷意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往母亲怀里扑了扑，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他看着女子放弃了挣扎，心道这种教训应当也够了，便收回了手中的刀。 神色轻柔的抬起指腹，再度摩挲女子唇瓣。 “考虑的怎么样?若是自愿跟我回去，心甘情愿做我的炉鼎，我便留着小畜生一命。” 女子闭上了眼睛，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轻轻呼出一口气，述说自己都不愿的回答。 “我答应你。” …… 男子低下头，看见了胸口狰狞的伤口，眸光满是不可置信。 这女人不过是一个只能供人修炼的炉鼎 ，怎么可能伤到已经金丹期初期的他！ 女子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收回了原本插进男子胸膛的刀，看着他捂着伤口大口喘息的模样，轻声笑了。 这一笑，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夺目光彩。 尽管女子嘴角流出的血渍不断，却未能掩盖住她的耀眼。 她的眸光决然，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定。 “只可惜，没能杀死你这个畜生。” 男子怒了，他用自己余下的力气用力掐住女子脖颈，看着女子即将窒息的模样，一把将她甩到墙上，又是一剑捅向面前的孩童。 让他目眦欲裂的是，面前的孩童不过是个木偶化作的玩意，真正的人早就跑远了。 “偷天换日，你未曾料到吧。” 女子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撞击墙面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只能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不停说着刺激男子的话语。 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自毁，耗费自己全部灵力，如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虽说没能要了男子性命，但却让他修为往后余生难以增进了。 女子想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宋清风，你不得好死。 第106章 季晏泽与师尊的过往 季晏泽紧闭着双眸，显然是被困于一场不知名的梦境，脸上痛苦异常。 他面上紧锁着眉头，脸颊流下大滴汗珠。 哪怕猛然睁开双眸时，季晏泽依旧没有回过神，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那场困扰他已久的梦境。 准确来说并非梦境，是他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在记忆里重复上演。 季晏泽怔怔站在原地许久，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回过神来，嘴里不由得喃喃。 对了，宋清风！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畜生！ 他咬紧牙关，回忆顺势浮现当年分别场景——母亲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将他送出水深火热之地，之后毅然决然的赴死。 季晏泽最后的一眼，是母亲气息微弱的模样。 他还记得，母亲当时贴他耳边，低声轻喃道：“不要复仇，晏泽，我不想你心中记挂这些……” “这畜生遭到的报应够他痛苦的了。” 怎么可能不恨呢? 季晏泽捏紧拳头，眼眸里莫名染上了一层黑意。 他勤学苦修，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可是那个畜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已然到了元婴期！ 多么可笑，那道貌岸然的东西做了这么多恶事却混的极好，还当上了修仙宗门的长老受他人尊敬！ 想到这里，季晏泽眼眸便是渲上一抹更加浓烈的恨意，与那股黑气相辅相成。 “我看出你心中有仇恨，你想杀人吗?” 空气中忽得出现一股阴森声音，适当的传入季晏泽耳边，配合他如今幽闭环境倒也符合。 季晏泽忽得一顿，心下更加警惕，慢慢摸向身后剑鞘冷声道：“阁下何人，何须装神弄鬼?” “忘记我了吗?”那个声音桀桀一笑，单是这诡异程度，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故弄玄虚又迟迟不现身影，像是刻意倒人胃口般，平白让人惶恐。 “很久之前……我们见过。” 见过? 季晏泽眉头一皱，不由得开始回想过往尘世。 不可能是他进入清梦宗之后。 莫不是他家破人亡的时候? 季晏泽心下一怔。 他想起了那时，幼童满含绝望，逃跑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听见母亲凄厉的惨叫声。 那日鹅毛大雪，更像是诉说他今日的悲哀——母亲惨死，家破人亡。 孩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甚至脸上遍布泪痕。 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面颊手指冻的多么通红，也不敢停留半分。 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救。 不知是不是上天罕见的可怜一把，将他推入清雅竹舍处。 ——那是明霁十年前照顾卫子兮的竹舍，竟误打误撞被孩童碰见了。 孩童已然累极了，这次无力的跌倒在雪地里、趴在寒冰上，一点力气都无法动弹。 他跑了这一路，都是靠仅有意志力支撑，其实身体早就不行了。 “你想报仇吗?” 彼时，孩童听见一阵阴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它极会蛊惑心智，故意拉长语调。 “我可以杀死你所恨之人，只要你将身体借我用上一段时间。” 孩童自是不愿，他也曾听母亲所说，这些鬼族惯会诱惑人的心智，借着用身体的名头，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他虽不过十岁，但已然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咬着舌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愿！” “不愿吗?”那个声音倒也没有多少恼怒，耐心的再询问一遍。 “真的不愿吗?” 孩童被声音蛊惑的动摇一瞬，但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从小教育他明善德，懂爱恨，咬紧牙关不愿再回话。 那个鬼族阴恻恻的笑了。 它并不意外这种结果，只是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以后我遇见你，还会给你机会的。” 它说完这句话便是走了，徒留下孩童虚弱的身体。 以后…… 孩童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甚至自虐般将脸颊埋入雪里，只觉得自己的以后恐怕是瞧不见、望不到头的。 他还会有以后吗? 孩童缓缓地闭上了眼，缓缓等待死神的降临。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 孩童渐渐抬起了头，他用余下的力气，抬头望向这个开口说话的人。 明霁瞧着他小脸冻的紫红，也顾不得面前的孩子是否满身是雪，伸出温热的手缓缓递到他面前。 孩童怔怔望向眼前的神仙，不自觉伸过并不大的手，继而搭上那人掌心上。 他唇瓣一开一合，终究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只是喏喏的回了一句，“谢谢。” 明霁瞧着他这种可怜模样，不由得心尖一软。 他见孩童支持不住即将倒地了，便将自个灵力缓缓度了过去，就如一股暖流过度，让其感觉不再寒冷。 孩童不知为何心里蓦然说不出话了，只觉得眼眸甚至有些湿润，便是不自觉流了面颊，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这是怎么了?”明霁向来看不了小孩子哭泣，便是半蹲下身子声音轻缓。 孩童终究是不足十岁，看见眼前神仙般的人物便心间一动，忍不住说出自己隐藏的心里话，“我的母亲被坏人杀死了……” 他没告诉明霁鬼族的事情，虽非他之过，但他依旧很怕眼前人听见这件事，厌恶自己。 神仙应当都很讨厌鬼族吧?若是知道鬼族找过他，会不会认为他心术不正? 孩童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直至印出一道泛白的牙印。 “我想报仇，可是母亲怕我受到伤害，不愿我寻仇。” “那便修行吧。”明霁抿了抿唇，轻声说出这番话。 之后，他弯下腰，将身上的狐裘披到孩子身上。 彼时冬日的光照恰巧照射在他面如冠玉的脸颊上，就如同希望一般，带领面前孩童逃离深渊，再度重生。 “你的根骨很好，若是练成了，定然有机会的。” 那个宋清风也是修道之人…… 孩童静静的想着，犹豫的询问：“若是练成了，我真的能报仇雪恨吗?” “自然。”明霁伸出手，缓缓摸向他额头 声音如春日暖阳，“但修真也是造福众生，救济百姓，你可愿?” “我愿意！”孩童如今没有了任何犹豫，因为他也想起了母亲教育自己的话语，这是唯一支撑他明辨善恶的信念。 “不知仙人是……?” 明霁声音温润，容貌像极了一眼难忘的仙人。 他道：“清梦宗，明霁。” 第107章 小徒弟中招要师尊跟他成亲 季晏泽想起那时，他也是询问过明霁愿不愿收他为徒的。 他问了两次，一次是初遇，而另一次则是拿了宗门大比的魁首以后。 他以为，变强大会引起明霁的注意，起码当个挂名弟子也是好的。 但季晏泽再次失望了，他依旧是孤零零一人。 一如当初。 “我说过，我会再度寻你的。” 那个阴森的声音并不知季晏泽在考虑什么，只当他还在犹豫，不禁再度开口。 “你可否愿意?” 季晏泽在这一瞬想了很多，但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母亲惨死的景象，以及……那个畜生道貌岸然的模样！ 宋清风……好一个两袖清风！ 季晏泽忽得大笑起来，心中的道德在这一瞬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这些年甚至睡觉中都是记挂着仇恨，不停苦修，只愿早日了解那个畜生，再做母亲与明霁口中行善举的修道之人。 可是结果呢? 宋清风让他母亲没了命，让他家破人亡，唯他一人。 但他倒是挂上一个清风仙尊的名头，世人敬仰，实则不过是个伪善至极的畜生！ 笑着笑着，季晏泽眼角不知怎的，倒是自脸颊滑落一滴血泪。 他的母亲是个好人，从未害过人，甚至帮助幼小，却因体质是极阴炉鼎，被一次次被残害。 想来，他面色坚定几分，薄唇却是吐出与十年前不同的答复。 “好啊。” 那个声音像是得到满意的回答，覆盖于季晏泽身上的黑雾更加浓重，与此同时，阴寒的笑意萦绕于他耳畔。 “你放心，说好借用，就是借用，替你手刃你的仇人后，我便归还于你。” 鬼族当真这般好心?竟一丝要求也不提? 季晏泽面上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只是冷声开口：“你的目的是?” 这个鬼族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想来是觉得自己已然跟季晏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隐秘它的目的对季晏泽也没有太大好处。 “扰乱这秘境，享受他们痛苦的哀嚎，我们不过互利共赢罢了。” 也是，对于这群来秘境的修仙者来说，宋清风已达到元婴初期，并且还是一届宗门长老，地位跟修为在这已然算好的。 若是他死了，众人必然惶恐，然后心思大乱。 “我还有一个要求。”季晏泽悄无声息的捏紧手掌，按住自己萦乱的心绪，“你不许伤害我们宗主。” 这个要求应当是过分一些，毕竟，季晏泽也没有什么提的资本了。 鬼族闻声趣味更加浓重，阴寒的声音微微上调，“哦?不过你不提我也不会害明霁仙尊的。” “毕竟还有大人物牵挂他呢。” 季晏泽心里不禁暗暗记下了这个要素，像是引导鬼族一般，试探的说了一句，“大人物?” “是啊。”这些个低阶的鬼族智商不懂的什么过于的弯弯绕绕，只负责执行上面的命令，如今也透露出一些，“有人很是记挂他呢。” 鬼族说完便是没再多说了，它记着时间想着如今也是差不多了，环绕于季晏泽的黑气一下子覆于他身上。 季晏泽也没了刚才那副清醒模样，原本沉思的眸子变得一片猩红。 之后，他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抽出后背的佩剑。 现在，猎杀开始了。 —— 卫子兮和明霁自然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他们也是自顾不暇了——偏生在这个危难情况下，被困在一个石洞里。 “师尊，都是我不好。”卫子兮面上那叫一个自责，不由跟明霁一并施展灵力。 他试图破了面前屏障，可无论用了多少修为，石门却依旧丝毫未动。 原是因为卫子兮刚才同明霁边走边想着怎样跟众人会合，走一半时瞧见个金光闪闪的石洞。 卫子兮瞧见这金光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非说要去看。 当明霁跟着他一起进来时，洞口也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个阻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这屏障设的蹊跷，甚至连明霁这个元婴修为也破不了分毫，反而损失了不少灵力。 “无碍。”明霁自然不会怪这个小徒弟，看他这副愧疚模样反而温声宽慰。 “起码目前处境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太差，这山洞里也没鬼族气息。” 甚至……这里有股上古神族的气息，就是不知为何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明霁有些疑惑，停下手中施展灵力，回过头观望洞府时愈发觉得这个洞府别有蹊跷。 就算他这个元婴修为也看不透分毫。 但明霁可以肯定，背后的人毫无恶意。 想来，明霁四下环顾这洞府，又将卫子兮护在身后，扬高声音询问，“不知阁下将我们师徒困于其中究竟有何意图?” 这个神秘莫测的阁下倒一点话也没说，只是故作玄虚般袭来阵阵清风绿叶。 “师尊小心！” 明霁还在思虑着，但是卫子兮先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一股脑的将他推开，下一刻就是一股白雾袭于卫子兮自个身上。 “子兮！”明霁心里有些自责，虽说他灵感被这所谓的秘境降低了大半，本应能躲过这一击，不知怎的倒连累了自家小徒弟替他受累。 他倒是连责问这洞府的神秘人的心思的都没了，只是下意识抓住卫子兮衣袖，眼眸关切，“子兮，你怎么样了?” 卫子兮脸色发烫，头脑有一瞬昏沉，看向明霁眼神时极其炙热，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之感。 明霁见他不回话，便用手掌摸向他脉搏，急忙探他体内灵力。 奇怪，明明脉搏有力，灵力也没掺杂什么其他气息，丝毫没有问题，为何看起来……? “师尊。”卫子兮忽得抬起头来，强硬握住了明霁手腕，面上倒有种几分餍足笑意，“你忘记了吗?今日是我们大婚。” 明霁愣了半许，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说话时唇瓣都是微颤的。 “子兮，你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对他这句话不管不问，更像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干脆的牵住明霁温热的掌心。 “师尊、我们成亲。” 第108章 哪有师徒搂搂抱抱的啊 “大婚?”明霁仍旧未能搞清楚如今状况，眸色还带着几分茫然。 他心想：子兮一向尊我敬我，怎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师尊……” 卫子兮不让人出神，背到明霁身后紧紧揽住这腰身，还将下巴抵在明霁肩上。 说起来，他如今身高又高了点，倒真不像个孩童与自家师尊撒娇了。 这种暧昧姿势难以言喻，或许卫子兮并非存心，但就目前而言，师徒两人缠绵的如同相处已久的情人。 每当卫子兮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总是若有若无的扑打至明霁脖颈上，白玉后颈借此沾上情色。 见明霁没有多抗拒，他愈发大胆，脸颊朝怀中温香软玉背后蹭了蹭。 “师尊不记得了吗?” “什么……” 明霁情感再迟钝，也不至于不知晓他如今与卫子兮异常暧昧。 心尖竟无端颤了颤。 明霁觉得实在太……太荒唐了。 自小养到大、一向信赖的乖徒弟眸光蕴含着说不出的情绪，抱住他这个当师尊的，口口声声还说要娶他。 不该这样的。 明霁咬了咬唇，想要推开卫子兮箍住自己的炙热手臂，却被对方提前预料到，牢牢锁紧腰身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师尊……别不要我。” 分明卫子兮的动作这般强势，说出的话就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明霁心下一软，当真有些无奈了。 毕竟徒弟也是因为他不留心，才会神志不清，要真打骂卫子兮，他也于心不忍，心念一起准备一记手刀打在卫子兮后颈处。 卫子兮又猜到了自家师尊的动作，伸手箍住了明霁的手腕，让明霁掌心贴至他脸颊上。 明明都这般受利了，他反而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师尊，你又不想要我了吗?” “哪有不要你……”明霁抽出了手，柔声安慰他。 “那便好。”卫子兮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听见这话眉眼都弯了弯，“师尊，娶你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明霁如今真切的觉得卫子兮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以他乖巧的性子怎会如此作为? “别胡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明霁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得温声安抚他，“子兮先放开师尊好不好?” 卫子兮一向听他的话，闻言自是放开了对明霁的禁锢，乖乖站在原地。 眼眸里是对明霁主动的期待。 明霁见小徒弟好些，这才定了定神环顾周边。 困在他们的洞府极其古怪，想来定是有他未曾察觉的高人。 只是这高人哪来这般恶趣味?如此戏弄于他? 纵使明霁脾气再好，也恼了这接二连三的恶作剧，直接冷言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终于，这所谓的阁下有了点声响，在明霁话音落下后，缓缓化作一层金气化型。 待这金气凝聚成了魂体，神秘人的真容也缓缓呈现。 ——他看起来有六十的年纪，虽有着满头白发，面上却十分红润不显多憔悴，精气神极好。 神秘人笑呵呵的抚着自个的胡须，有种隐居山林的高人感觉。 他缓缓抬眸，在看向卫子兮的时候神色一顿，继而又望向明霁，“小友好啊。” 明霁并没有回话。 虽说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明霁却被这戏弄惹得有些愠怒。 那个老人面上却没有什么愧疚之感，见明霁不回话反倒看向了不远处的卫子兮，意味深长的说着：“他很适合我的传承。” 传承? 明霁心下思虑，不禁联想到以往所看的古籍。 他向来聪明，不过几句话就能联系到上古圣地。 听说，上面会有部分神仙将自己的神识分做一缕到凡间，只待寻到有缘人。 那又如何? 明霁伸出手将卫子兮护在身后——在他看来，保护徒弟是他这个师尊该做的事。 如此也是一样。 他厉声道：“若是真心传承，你为何一再戏耍我们?” 老人听见这话笑得更加开怀，又伸出手摸了摸自个白色长胡须，咳嗽了一声，“怎么算是戏耍呢?不过让他得偿所愿罢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轻轻挥向卫子兮。 明霁见此还要挡，生怕这人又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人见此笑得发颤：“让他恢复意识而已。” 他这次还真没耍什么花招，卫子兮经过这一点意识果真清明起来，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看向明霁，嘴里不自觉喃喃，“师尊?” 明霁见他恢复了正常，终于缓了口气，面上松乏许多，“你没事便好。” 卫子兮一开始刚恢复时还思想混沌，如今好不容易过了时间缓过神，记忆又寄存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让他不禁心生惭愧。 他竟在刚才这样轻薄师尊…… 明霁最了解这个小徒弟的所思所想，见他这副愧疚难当的神色，还不忘宽慰一二。 “子兮，这不怨你。” 卫子兮闻声更抬不起头来，满脑子都是自家师尊这样信任他，自己做出这番以下犯上的事。 想来他更加恼怒，目光凌厉看向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口气也算不上好了。 “你这老不尊！” 这白胡子老头听见卫子兮的指责反而乐呵的摸了一下自个鼻子，轻咳一声，“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夙愿吗?” 夙愿? 明霁缓缓看向卫子兮，似乎等他在给自己解释。 卫子兮更加窘迫了，不外乎还是因为这白胡子老头的缘故，一句话就戳破了他对明霁隐秘的心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插手。” 那老头倒有理了，只觉得刚才好意让自己看上的传承人满足心中所想，反被冷声指责，一时之间脸红脖子粗了。 “你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卫子兮如今也不想理会他了，反而转头对着明霁道：“师尊，我们快走。” 老头听见这话倒是挺起刚才有些佝偻的身板，嘿嘿一笑，“洞口是我设置的屏障，你们出不去的。” 明霁本就有些担心鬼族入侵伤害弟子，现今又在这里消磨许久迟迟破不了洞口屏障，便口吻冷峻：“你想如何?” 老头化作的身形虚无，就连底下也没有脚，反而像传说里描述的神灯，一溜烟功夫就飘了过来。 “不如何。”他又恢复了刚才笑呵呵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指向卫子兮，“他资质极好，是我看上的传人。” 这话说的活脱脱人伢子意味，卫子兮毫不怀疑，若他拒绝这人便会把他困在这里。 “莫非阁下想强抢人不成?他是我的徒弟。”明霁抿唇毫不畏惧便对视上去。 他不管这人到底是何来源，但卫子兮是他的徒弟，自是全力保护。 “非也非也。”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白胡须也因笑声而微微发颤。 “都说了，只是传人而已。” 第109章 我要变得更强，不让师尊被他人所辱 传人都是如此强买强卖吗? 明霁有些无奈，不由开始怀疑自家徒弟究竟碰见了什么人物，竟如此执着传承。 不同于明霁，卫子兮听见传人两字眸光微动，手掌紧握成拳。 他道：“若是传承功法，我会变得很强吗?” 说这话时，卫子兮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他不由得想，若真的变强了，他是否就能保护师尊，保护师尊不会被那些畜生所辱。 师尊也因此不再以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是否……师尊也会喜欢他一点? “自然。”白胡子老头见他心思已然动摇，语句都充满暗示，“起码能让你有元婴修为，保护你所想保护的人。” 竟增长如此之多? 卫子兮心中跟个明镜似的，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对他毫无恶意。 再说了，以这人的实力若真要做些什么，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需要多久?” 白胡子老头瞅了他一眼，继续摆弄抚着他那茂密胡须。 “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 “十年?”卫子兮皱了皱眉，言辞迟疑着，“太慢了。” 若是他一人前去，岂不是要同师尊分别十年? 这实在太久了。 白胡子一听他这话，还以为自己看中的传人要跑了，说话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十年还短?你可知，若换作旁人，那是千百年都升不了元婴修为的。” 卫子兮同样知晓这个理。 除去自己私心，如今他们还在秘境里，外面不少人有生命之忧，不是他想抽身而去，就能抽身而去的。 “多谢前辈好意，但现在我与师尊还有其他要事。” 那白胡子老头闻言倒不再执拗了，伸出一指破了远处屏障。 “小子，若是改变主意，就来这里找我。” 卫子兮没说话，待他出了山洞后，依旧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明霁，征询他的意见。 就在刚刚，卫子兮都已经想好可能会僵持许久的准备，未曾想到这白胡子老头肯改变主意，神色就像知晓他必定会回来一样。 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明霁沉默一瞬，继而温声开口：“子兮，以秘境目前危险情况，若肯接受传承会对你更好。” 他一直都心神通明，也看出刚才白胡子老人所言不假。 所以一直未说话，静静等着卫子兮决断。 卫子兮闻言缄默一瞬，心口不免更加苦涩。 也是，毕竟现在的他不过筑基中期，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给师尊增添不少麻烦。 但他还是自私着，想着多陪着明霁，最起码陪到秘境结束。 卫子兮缓缓抬头，面中带笑，“我还没有及冠呢，师尊。” 这一句话开口就让明霁心头一软，缓缓伸出手，有些费力的摸上面前少年的脑袋。 “也罢。”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明霁一向尊重弟子的意愿，也没有继续劝解。 说来，秘境也让分不出其他心神来。 他们所处处境就像是埋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蒙蔽前行路。 明霁垂下眸子，又宽慰卫子兮几句，之后轻声开口：“先去找其他人。” 卫子兮没说话，猝不及防撞向明霁怀中。 他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单是肉体力量就能让明霁险些喘不过气。 “这是怎么了?” 明霁想要拍拍他后背，但心里莫名闪现另一个想法。 莫不是刚才白胡子老人没将子兮的癔症全部散去? 好在卫子兮并没有什么神智不清的表现。 他只是紧紧扣住明霁腰身，闷声开口：“师尊，我……” 卫子兮而今状态就像失魂落魄的小狗，想要明霁抚摸他脑袋柔声哄着。 明霁也对这种情况熟记于心，并且不厌其烦。 但经过刚刚那事，明霁想要宽慰的话语硬生生咽到嘴里。 甚至卫子兮拥他腰身，都有一种被猎人盯着的感觉。 应当是错觉吧? 明霁摇了摇头散去心中莫名想法，还是心软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徒弟的后背。 “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本想如往日一样，装可怜博得师尊心软。 他熟练的将下巴抵在明霁肩膀上，不经意抬眸时，忽得瞧见了不远处神情呆愣的两人。 这两人估摸着也是被吓住了，就这般直挺挺的瞅着卫子兮。 气氛十分怪异，三人开始面面相觑。 —— “若不是我帮你挡下背后暗招，你早被那奇怪烟雾侵入了，已是那可怜冤魂了。” 凌若雪淡淡瞥了谢淮云一眼，眉毛微微上挑。 谢淮云本是不恼的，听她这番话倒倒是更加回忆起了刚才情形，胸膛都气得一起一伏，话语都有些破音了。 “你倒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硬要去那个鬼地方，我怎会被你连累?” “哦?” 凌若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面容如同寒冬腊月的雪。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最终窝囊的闭口不言了。 “是我让你跟我过去的?还不是你自己不留心，金丹修为都不到，就如此鲁莽。” 这一句话便把谢淮云说的一阵哑然，脑子一卡顿，想找什么反驳借口壮壮气势，一时又没琢磨出哪句行。 不过说句实话，他刚才确实太过大意，没等凌若雪反应，直接踏进那危险境地。 想到刚才那团黑气，谢淮云不由身形一颤，顺势联想到那个生生咬死人的同门。 真是……险些没了命。 他松了口气，也知晓自己不该责怪凌若雪，甚至还要谢谢他。 谢大少爷在心里做了无数措辞，面色都变得通红。 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磨唧了半晌，才缓缓道：“不过，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凌若雪一向冷傲的神色多了几分诧异，心道这大少爷竟肯服软了。 但她不会把情绪明面透露这么多，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我都说谢谢了，你这人怎么还……”谢淮云见她反应如此平淡，不禁有些窝火。 准备再斗嘴几句，一抬头间余光也不知瞥到什么，忽得不说话了。 还什么?不近人情，还是不顺着台阶下? 凌若雪不用听，都能猜出这大少爷会说出什么话来。 等谢淮云真的咽了声不说话，心里反倒是奇怪了。 她抬起头，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一眼瞧见谢淮云几乎成了座石像，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前面。 凌若雪顺势瞧去，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有一瞬的破碎。 这……她不会看错了吧? 第110章 撞破师徒奸情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谢淮云眼睛瞪的如铜铃，一点都没有同凌若雪顶嘴的心思了。 他指着前方搂搂抱抱的两人，声音都是发颤的。 “这……这是明霁仙尊和他……?” 凌若雪缄默片刻，随后接口道：“小徒弟。” ?成何体统！ 谢淮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受到画面冲击瞬间停滞了大脑运行，愣愣的未能说出话来，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罢了，我们先避嫌，莫要打搅人家师徒情深了。” 凌若雪瞧他还未反应过来，无奈叹了口气。 赶紧拎谢淮云后颈衣领，跟提小鸡崽似的把他带走。 无巧不成书。 老天偏要打破这种局面，在卫子兮往明霁身上装可怜讨乖时，不经意抬头与这两人六目相对。 …… 凌若雪心虚了。 她下意识松了提溜谢淮云的后领，任由他从半空中摔下。 “哎呦——” 也不知是被这场景惊到，还是从半空中掉下去摔得浑身疼，谢淮云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 这声音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真真的把周边好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吓得乱窜。 虽说叫得惨烈，但谢淮云也是个修士，没什么大伤，拍了拍身上灰想着避嫌离去。 但他多余的打量一眼周围，惊觉的发现那两个主人公正盯着他看。 一人神色面如黑炭，一人窘迫不已。 面如黑炭的自是卫子兮，他本想着多黏着师尊一会，不料好巧不巧被这没心眼的谢淮云搅了好事。 而明霁面带窘迫则因为，此时气氛怪异，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淮云噤了声，反应了半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里风景挺好哈……” 卫子兮与明霁依旧没说话，就这般瞧着他，其中某人眼眸饱含怒意，正噌噌的往外冒。 本因着没人应话，谢淮云就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瞧见抬眸时卫子兮浑身气焰，心里那叫一个窝囊。 虽说他有筑基巅峰的修为，但若真的惹怒卫子兮，难保明霁仙尊不会因为他撞破师徒奸情，会出手“护夫”，再杀人灭口！ 谢淮云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变幻莫测，一会红一会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凌若雪观察眼前场景，心里直骂他愚笨——用点脑子，这种尴尬情形提天气……不觉得是硬找话题吗? 大少爷，你刚逃出来还是托我的福，才保住一条狗命啊！ 能不能学聪明点? “仙尊。”凌若雪心里再腹诽，面上还是冷若冰霜的。 她先出声打破了这僵局，直接说起了正题。 “我同谢淮云刚才经过一处险地。”凌若雪神色有些出神，显然还在回忆刚才那情景。 “谢淮云险些被一层黑雾袭击。” “说起来，它与之前困住我们的阵法、阻碍我们的通讯灵玉黑雾如出一辙。” 明霁闻声也认真思虑起来，捏着下巴思索道：“那他是如何躲过的?”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是我法器天生刻这邪祟，亦或者是金丹期相较于筑基期更加敏锐，我发觉后第一时间打散了黑气。” 卫子兮也不自觉琢磨着。 以当前局势观察，困在这里的修仙族足足有数百人，至于这黑气…… 卫子兮道：“凌姑娘感觉到危险所以拍卖了寻探鬼火灯吗?” 凌若雪点了点头，她拿出了鬼火灯，借着光让这两人瞧了眼模样，继而收回储物袋中。 由于卫子兮之前也在拍卖会现场，所以她也不过多解释，直言道：“不过也多亏了鬼火灯，若有若无驱散面前的煞气，不出一里便是寻到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像是可惜什么，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淮云，“只是没想到，我遇见的是他。” 谢淮云虽然敏锐度不高，但也不傻。 这种明晃晃的讽刺，还是听出来了，愠怒的直跳脚，“不是，我又怎么了?” 凌若雪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说：“这鬼火灯果真有些不同寻常，不仅让我找到了谢淮云，甚至若有若无引我进一个洞府。” 听着这关键一点，明霁倒上了心，赶忙追问，“是什么样的洞府?” “那洞府鬼气森森，甚至有些阴冷。”凌若雪眉心紧皱，似乎想到刚才情形还有些头疼。 “鬼灯引我进前面一个雾霾处，我瞧不见前面到底是什么情景，谢淮云也一直跟我身后，似乎就快发觉什么的时候，一道黑气袭于他，等我打散时，这个洞府也没了。” 凌若雪不免有些可惜，不禁叹了口气，“等我再看去时，便是秘境里随处可见的丛林模样了。” “果真奇怪。”明霁想着凌若雪口中描述的黑气，便解下了腰间的通讯灵玉端详一番，想比对一下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忽得，他顿住了，很快又用灵力探入通讯灵玉里。 竟毫无异常? 之后，明霁缓缓松开了灵玉，蹙眉轻声开口：“那层覆盖于灵玉黑气消散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便可以重新通过灵玉回归大部队了。 只是……为何竟无一人使用灵玉联系? “有些蹊跷。”卫子兮也瞧见了这个异常，思虑道：“这层黑气来的无缘无故，消散也是如此，莫不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明霁面色沉重几分，赞同了卫子兮的观点，之后缓缓看了在场的其他几人。 “那我们……” 彼时，他腰间玉佩若有若无的闪烁一二，尤其是上面显现的妖异红色，更像是联系他的人遇见了什么位置。 明霁探出一只手，感受灵玉的灵力波动，这下心中也有了想法。 “是张娉婷。” 灵玉波动时，显示的是一位符修。 由于符修极难修炼，所以来此的弟子不过寥寥几人，能联系到他的定是本门弟子，答案呼之欲出。 “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明霁催了灵力在体内流转，熟练的腾空飞行。 之前不使用灵力，是由于分散开来，怕贸然动用体内灵力会横生变故。 如今是本宗门弟子有难，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便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卫子兮，瞧见他安安稳稳的跟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卫子兮知晓师尊究竟担忧什么。 纵使明霁现在对他没那方面的情愫，心脏仍旧漏了一拍。 此刻道不出的跳动如同一杯陈年酿作的酒，任由它四处弥漫。 他说，“师尊，我一直在。” 第111章 我要报仇雪恨 “放过我吧，宗主。” 出声的是一个年龄甚至不足及冠的少年人，此时他危在旦夕，因被人掐着脖子的缘故脸已然青紫，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哑声。 掐他脖子的人是一位看起来也算年轻的青年，不知是何缘故右脸覆盖了半个面具，让人瞧得不真切。 其实单看他的左脸，也是较为英俊的面孔。 只不过，这种面相却硬生生被他神色所表现的狰狞破坏。 “好啊。” 青年看着见面前少年几乎只有一口气，这才松了手任由那少年摔在地上，扶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喘气。 少年眼里满是劫后余生，毕竟刚体会这种濒死的感受，此刻也是全身吓得没了力气。 他几乎是手脚同时用力才从地上爬起，生怕身后人反悔一般，想要迅速逃离这里。 很快，少年便更加绝望了。 他被一阵阴寒的气息再度袭于脖颈，事实明晃晃的告诉他，刚才的庆幸全然都是少年自己的幻想。 “我让你走了吗?”青年勾了勾唇，声音缓缓地从少年耳后传来。 青年一向喜欢折磨他人心智，看见少年因恐惧而倒地，神色也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任人宰割，情绪便更加亢奋了。 他半蹲下身子，将手掌覆于少年金丹处，施了功法想要将面前人全部灵力吸附过来。 或许是仗着自己修为高，青年也不曾留心，所以他也不曾想到会突发变故。 少年忽得挣扎起来，直接将自己全部的灵力一下子轰于青年的面颊上。 青年虽说反应迅速，但还是大意了些，只堪堪躲过一半，便让那带着面具处应声而碎。 少年下意识打量过去，心脏都吓得险些骤停——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只有少量粘稠碎肉沾着的面孔，眼眶里也没有眼珠，面颊甚至露出了里面颧骨，底下唇肉都没了。 “你……你！” 少年呆愣着，被吓得只是反复说着几句话，连逃跑都不顾了。 青年空旷的右眼框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丝令人生寒的笑意，“很好。” 他显然是被惹恼了，也没有刚才那副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手掌一翻直接萦绕着大量黑气直接朝少年面上袭击去。 “毕竟你也算我宗门弟子，本来我想留你一条全尸，如今、我看你的面皮也不必留了。” 青年的笑意忽得戛然而止了，因为即将成功之际，另一道强势的灵力挡住了他对少年的攻击。 莫非是来秘境的其他宗主长老? 他下意识从储物袋拿出的面具盖住了半张恐怖面颊，神色警惕看向四周。 “阁下何人，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并没有人说话，但是却再一次挥去攻击。 明里暗里的都可以看出，这人与青年并没有可商谈的余地。 这时，倒在底下的少年脑子忽得清明起来，趁这青年与他人争斗时，立马往丛林深处深处跑去。 青年是一派宗主，他也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作，自然也不会让他逃走毁自己名节，便再度施了五成灵力朝少年背后攻去。 那道灵力却是再一次坏了他的好事，甚至以刚才同样的手法挡了他的攻击。 青年看向少年仓皇而逃的身影，忽得也不继续攻击了，反而对着那道灵力地方冷哼，“故作神秘。”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要继续杀人灭口?”这人终于出声了，光听声音都知道这人应当是个清朗的少年郎。 他一直躲在暗处，如今也从阴暗处出来，阳光也照射他的容貌。 “宋清风，你果真死不悔改。” 宋清风闻声定睛瞧了一眼对他说话的人，从这人身上装束也有了些许印象。 “清梦宗的人?”他眯了眼眸，大致打量了一下。 从近日记忆里，他不曾没出找出对这人的印象。 “你不记得我，我却对你印象深刻。”说完，这人从背后抽出佩剑，面含恨意的看着宋清风。 宋清风杀了许多人，为了提高修为不仅吸收了不少人的灵力，还剥夺了许多天赋极好的弟子灵根融入身体以内。 他脑海里一一闪过这些人，却暂时无人可以对的上面前的少年。 “你不过金丹修为，还想杀了我这个金丹修士不成?”宋清风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继而笑道：“杀的人太多，我倒真的不记得你了。” 不知是因为宋清风说自己造孽深重，还是毫无悔改之心却轻易毁了青年的家族到底是惹恼了面前的青年。 他手里的刀剑一动，恰好照在那冷峻的面容上。 “十年前，你杀了我的母亲，季流月。” 说罢，那剑风很快挥向宋清风，一斩之下竟将周边灵草大多毁去。 宋清风本就是一个自视过高的人，明明天赋并不是多强，却总是靠着这种歪门邪道提高修为，如今见了这种年纪不过二十的修士天才，心中也是起了心思。 “也罢，也罢。”他狂妄地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攻击，只是度了灵力护盾轻轻一挡。 “那么，让我陪你好好玩玩。” 但很快他便错愕了——那护盾在那剑身仿佛毫无用处，只是一瞬便轻易破了，继而迅速捅入他胸口。 怎么会，面前的人不过是金丹修士，怎能伤的了他? 对于修士而言，越级挑战已然让人诧异，更别提如今这种极大差距了。 但与想象不同，宋清风明明受了伤，面上却露出更加疯狂的神色。 他的眼眸满是焰火，另一只完好的瞳孔倒映上倒映出面前人的模样。 宋清风提指将剑身抽出，胸口那被贯穿的伤口很快覆上了一层黑气，立马变得完好无损了。 “季流月……季流月。”他唇瓣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倒轻哼一声。 “不过是个炉鼎，屈服便可活命，何必寻死呢?”事到如今，他却依旧是不知所谓，微微挑眉看着面前青俊的少年。 “你是季晏泽?当年那个小畜生?” 宋清风说这话依旧是高高挂起的态度，就像看季晏泽的眼神都是一种如同看蝼蚁一般的轻视。 他很快抽出了腰间佩剑，与季晏泽的剑身相撞。 刀光剑影速度如此快，哪怕是金丹修为只堪堪瞧见几下虚影，以及一阵“铮”的碰撞。 转瞬间，两人已然过了近百招，瞧面上神色却是无人落下风，不分伯仲。 “你不是金丹修士。”宋清风十分有趣味的瞧着面前人，说这话时也夹杂了一些肯定。 季晏泽闻声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招式却是狠厉的冲他面门攻去。 “是与不是，你也必死无疑了。” 宋清风挥出剑招侧身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剑，见对方如此冷然眼中的探究之色便更加浓烈了。 “真是可惜。” 他说出这句话时便是十分懒散的停了招式，之后也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很快身上围绕了一种极其浓烈的黑雾。 这层黑雾诡异的很，甚至在季晏泽剑招袭来时吞没，又过一瞬反倒是再现了刚才季晏泽的招式，朝着挥剑者袭来。 “原本我还想同你玩玩，不过如今时间也不多了。”宋清风哼着小调，十分有条不紊的开口说着。 “你面前的这招，叫自食其果。” 第112章 春风吹又生 “噗。” 季晏泽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面孔已然呈现了灰败之色。 全身失了力道，几乎扶着插在地面的剑柄，才勉强支撑起身。 季晏泽如今情况并不好。 肩胛处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伤口，整个人就像个血人。 他晃晃悠悠的走着，整个人天旋地转。 恰在此时，一道黑气萦绕在季晏泽身上，慢慢的平稳了他的气息。 这种邪门场景，像极了之前宋清风被捅穿胸口后，好得一样快。 这层黑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修复伤口，季晏泽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如今大仇得报，弥补缺失许久的遗憾，不由喃喃：“母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即便是沦落鬼族又如何? 既然修仙族不能替他主持公道，那他便亲手报仇雪恨！ 季晏泽的眸光先是一层热烈火焰，不知想到什么，忽得多了一抹沉思。 没想到……宋清风居然为了提高实力，学了鬼族吸人灵力的邪功。 如此不择手段。 季晏泽原只想用修仙功法破了宋清风的剑心，但对方竟堕入鬼道，仙尊的功夫丝毫没起作用。 过了数百招，在没有使用鬼族力量的情况下，他虽然伤了宋清风，但自己身体也支撑不住，意识模糊。 在他濒临绝望时，一直潜伏他身体里鬼气，趁宋清风大意，给了他致命一击。 真是可惜，留了他一个全尸。 季晏泽擦了擦嘴角血渍，眸光深邃。 刚刚他本想着将这人碎尸万段，准备动手时，忽得听见有旁的人接近这里，为了不生祸端，不甘离开。 “其实，你可以一并杀了。” 潜伏于他身上的鬼族阴森森开口，若有若无的蛊惑季晏泽心智。 “反正刚才你也杀了宋清风，说不准被其他人瞧见了。”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应该知晓。” 季晏泽没回答他这句话，反而自顾自的问起了另一个话题，声音都有些沙哑：“宋清风应该也修炼了你们鬼族的功法吧。” 那个鬼族并未否认，声音意味深长：“说的不错，不知他用了什么古老的秘籍联系上了鬼族，以吞噬他人修为提高自己实力。” “原来，你们是同伙。” 季晏泽并没有多意外，毕竟刚瞧见宋清风那诡异功法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他又道：“那你们为何杀了他?” “很简单，他这个蝼蚁竟敢觊觎主上的人。”鬼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如毒蛇吐着信子，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 “春风吹又生了啊。”这鬼族忽得说了一句莫名话语，在季晏泽脑海里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但它并未长久停留，倒是真遵守了之前所承诺的，消散在季晏泽的脑海里。 与之而来的，还有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一种阴谋得逞的意味。 “我早就告诉你，斩草要除根啊。” 季晏泽眼神一凛，随即便是察觉到了有灵力波动。 这种波动不过筑基修为，但他刚才实在是受了重伤，一时未察觉出来。 季晏泽抬眼望去，便是一位剑修直直的拿着佩剑指着他，面容满是愤恨。 剑修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手里的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你杀了我们掌门，还堕入鬼族！” 季晏泽眉头一皱，他这才明白刚才鬼族为何遵守诺言离开他的身体了。 毕竟，相比鬼族自己操控，让修仙者自相残杀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季晏泽想通这一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况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辈，即便借助鬼族些许力量，也并不代表季晏泽心中全然都是恶意。 “你们掌门，刚才想杀了你们小师弟，他本身就堕入鬼族了。” 季晏泽自然不是毫无准备，他刚才也是为了预防不测，特地弄了个留影，特此记录宋清风的暴行。 他看着面前神色全然防备的人，继续道：“你们宗门还有许多这种弟子，难道你没发觉之前所来修行的弟子但凡根骨好的全然失踪了吗?” 确实如此。 剑修眼中有一瞬的动容，但不知回想到了什么神色立马坚定起来，寒光似的剑再度指向季晏泽。 “掌门早就死了，如今自然是死无对证，你想说些什么便是什么了。” 油盐不进。 季晏泽叹了口气，心中也知道让这剑修相信他极其崇敬的掌门，居然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属实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耐心说着：“若你不信，便可去查验你们掌门的尸体，看看是否有鬼族气息。” “当真如此?”那剑修心中有些动摇，将手中佩剑收回剑鞘之中。 季晏泽见此也是宽了口气，面上也展露出一丝松泛。 但下一瞬，他倒僵住了面上神情——那剑修没了刚才那般好说话的模样，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朝季晏泽门面袭来。 他的话语夹杂着愤怒之情，“当真以为我这么好糊弄?” 季晏泽纵使不想伤人，也不会想着愣愣的送一条命出去，反应过来后立马拔剑出鞘。 或许是看他受了如此重伤的份上，这剑修也自信有一战之力，便用了毕身所学狠辣出招。 真是难搞。 季晏泽心里默默叹息着。 这么久打斗，他都是以防御招式对付面前这人，若是再僵持起来，还真得难受。 “得罪了。” 他眼神一冷，招式不似之前保守，指尖迅速溢出盈盈灵力，直度攻向面前剑修脖颈。 那剑修本就修为不如他，能僵持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季晏泽手下留情，如今忽得提了这么多灵力他自是招架不住，猝不及防让剑身抵到脖颈上。 他吓得摸着手中传讯灵玉，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季晏泽，明晃晃表明：若是季晏泽敢杀他，那他便捏碎玉佩，让所有长老都赶来，到时季晏泽也无法对抗这么多人。 “我不会杀你。”季晏泽倒是收回了剑，铮的一声放回背后。 他的眸光淡淡，开口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是你掌门有错，他陷害修士，虐杀无辜。” “刚才我不过为了自保，所以才对你出手。” 当真如此? 剑修这次也是真的有些犹豫了，先不说季晏泽说的如此诚恳，看他这架势也不似临阵脱逃之人，估摸着诚心想说清楚的。 再者说了，这么多长老在场，到时季晏泽也无法辩解不是? “那……”那剑修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声音忽得戛然而止了。 季晏泽也有些疑惑，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缓缓的转过身。 很快，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瞳孔，不知瞧见了什么画面，竟有一瞬的收缩。 粘稠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一瞬竟划入那通讯灵玉中。 继而，缓缓亮起。 第113章 干嘛打扰人家师徒恩爱缠绵 半个时辰前 明霁几人到了灵玉所显示的地方，离远了一看好像有一男一女在对峙。 其中一人便是张娉婷了——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回过头时眼眸一亮。 瞧见明霁赶来，张娉婷瞬间没了气焰，用衣袖抹着本不存在的眼泪。 她模样本就标致，加上刻意表演的缘故，更显楚楚可怜。 张娉婷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宗主，这人冤枉我杀人。” 说罢，她伸手指向面前的阵修男子，言辞凿凿开口：“真是冤枉……” “我张娉婷自问从小到大连个蚂蚁都不会踩死，怎么到现在被人诟病成跟鬼族合谋、残害修仙族的败类了！” 其他其他几人面色如常，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闻声却眸光闪烁，不自觉想起了宗门大比时张娉婷以一敌八的场景，神色怪异起来。 谁家好人一打八能如此残暴? 毕竟是同门的师姐，卫子兮也没拆除，只是沉默看着，观察究竟发生了何事。 阵修瞧见谢淮云跟凌若雪两个不相关的人赶来，神色先是一怔，而后看见明霁这个靠山来了，原本就黑如墨炭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阵修，自然不会硬碰硬，先是客套的拱手朝着明霁鞠了一礼。 他接着道：“明仙尊，我并未冤枉她。” “之前，我清清楚楚的瞧见她杀了我们宗门弟子，身染鬼族气息。” 明霁并未说话，朝男子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用眼神询问张娉婷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娉婷心中也有了底，听闻男子所说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几步退后离他远了些，眸光带着警惕之色。 “你倒恶人先告状了，分明是你杀了天剑宗的弟子，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男子面色怔住，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估摸着他不是什么巧言令色的人，闻言只是涨红了脸，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张娉婷，险些气得没说出话来。 “胡说八道，若我真有，刚才你为何不提?” 张娉婷冷哼了一声，站在明霁身边微微扬起下巴。 可能是仗着自家宗主给自己撑腰，也没有刚才装出来的怯懦，说话言辞凿凿的。 “我这不是怕揭穿了真相，你会恼羞成怒杀了我。” “而且我现在不说了吗?” 男子一阵无言，原本气势汹汹的是想给自己宗门讨一个公道，阴差阳错下反被指责了。 总归我有证据。 思绪回拢，他坚定的抬起眼眸，对明霁振声道：“不远处就是我同门的尸首，若明仙尊不信，可随我去瞧个究竟。” 明霁一直未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还比较相信这几个跟来的弟子，眼前的张娉婷又没什么异常…… 想来，明霁轻轻颔首应道：“好。” 如那阵修所说，尸首距离这里确实不远，这几人不过走了一会，就到了他说的山洞处。 明霁趁此观察了一下环境。 这里瞧着诡异，不过在洞口稍稍凑近点，阵阵寒风就朝他人面门袭来。 男子远远观望山洞的阴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声道：“这就是我同门的身死之处了。” 有些诡异。 谢淮云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说起来，这并非他宗门的事情，跟来只是想瞧个热闹，但心思一转想到秘境危机四伏，鬼族又隐在暗处，也无法冷眼旁观。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看这阵修害怕模样，眯着眸直言道：“你畏畏缩缩的不进去，怎么跟要谋害我们一样?” 那人自认心里无愧，闻言涨红了脸高声回道：“你怎凭空污蔑人?” 凌若雪淡漠的看了一眼，顺口接道：“不如你在前面带路?” 男人似乎气极，愠怒道:“我带便我带。“ 卫子兮一直沉默着，无声跟在明霁身后。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多了一股温热。 卫子兮有些愕然，怔怔的对上明霁关切的眼眸。 “子兮不是怕黑吗?” “是……”卫子兮垂下眼眸压住心中情绪，刻意往明霁身边贴了贴。 “这里好黑啊，师尊。” 明霁没察觉他这些小心思，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一旁的凌若雪与谢淮云：? 不是，你们师徒秀恩爱这么光明正大吗? 好在这里地方小，他们心里腹诽酸味几句，便到了阵修所说的位置。 “前面就是了。”男子抬眼一看，神情忽得错愕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原先在他脑海里，死状惨烈的尸体竟无端没了踪影。 只有洞府里残留过的灵力，方可证明这里来过人。 张娉婷目光一瞥，忍不住嗤笑，“你就这般冤枉我杀了你同门?这里连个尸体影都没有。” “分明是你毁尸灭迹！”男子脸涨的通红，如今也没了证据，他更加有口难辩了。 谢淮云一向爱看热闹，忍不住乐呵接声道：“原是凭白捏造，我还真当有什么鬼族呢。” “你！” 眼见着再度吵了起来，明霁不免蹙眉，立马看向一旁的张娉婷开口询问：“你说之前瞧见他杀了人，大抵是在哪?” 张娉婷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浮现那男子发狂模样，脸色难看。 她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回忆：“出了这洞口，大抵往南走，有一处小溪，应当是在小溪” 明霁点了点头，本想着要去探查一番，卫子兮却忽得出声道：“师尊，索性让我去查看吧。” “子兮……” 眼看争执不下，凌若雪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应当做个好人。 给人家道侣师徒留些缠绵时间。 她抬眸看了一眼谢淮云，嘴角忽得扬起一抹笑，随后道：“明仙尊身为宗主应当避嫌，不如我同谢淮云前去吧。” 谢淮云刚才还是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如今忽得被点了名，伸出一只手傻傻开口：“我?” 凌若雪狭长的双眸不禁变得严肃，凑他耳边用着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你总归不能破坏人家道……师徒相处吧?”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的十分有理，将谢淮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下意识觉得自己若再留在这里，就是打扰师徒幽会。 “明霁仙尊，你同卫公子留这里，我与谢淮云一同前去。” 凌若雪虽面容冷若冰霜，实则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为了不露破绽，那叫一个煞费苦心。 凌若雪装作不识路的模样看向张娉婷，语句真切，“你来带路。” 之后，她又缓缓看向阵修男子，理所应当道：“对了，你也一并跟去。” ? 阵修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想在这阴森洞府里待的太久，所以也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他们走后 洞口也只剩了卫子兮与明霁两人。 —— os：宝宝们，我明天请假了，可能只发一章，元旦1月1会补上的。 第114章 这眼神属实不清白 卫子兮并不知晓究竟何意，但这一举措误打误撞遂了他心愿，也懒得深思别人的目的。 知道秘境里危险，他强忍抛去了旖旎的想法，低声道：“师尊，是否不妥?” “嗯。” 明霁没有瞒他，反而直接将心中所想的说出，“鬼族冒充同门弟子，想要修仙族自相残杀。” 卫子兮一经提醒立马反应过来，默默握紧了明霁的温热手掌，轻声回道：“师尊有怀疑的人选吗?” “只是隐隐猜想，那人暂且没有明显马脚。” 明霁心下一阵担忧，下意识看向卫子兮，眼眸依旧带着柔和温润。 “子兮，莫要跟为师走散。” 这情形是极其温馨的，也让卫子兮心中一暖。 “师尊……” 话都没说上两句，偏有人看不惯师徒的温存，瞬时让洞府弥漫上一阵黑雾。 明霁虽然进了秘境灵感下降不少，但他修为高，很快察觉出来异常。 他抽出玄霜，灵力在掌心回旋。 甚至心里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猜想鬼族是否会袭击他与卫子兮。 这团黑雾没维持多久，很快就散了开来。 明霁挥去雾气，目光朝原先蒙蔽处望去，神色忽得一怔。 ——那是一处无头尸首。 若是依照常理来想，大多人瞧见此等场景，第一反应这具尸首是那男子说的枉死同门。 实际上并非如此。 明霁警醒着，缓缓往前走近几步，远远观察了一眼。 光看服饰便知与那阵修不是一个宗门，而且待尸首散开灵力后，能感受到此人身前有元婴修为。 “师尊。” 卫子兮一向记性好，加上秘境来往掌门无非就几人，对面前人也有些印象，不确定的开口：“这服饰好像是神影宗的。” “他们宗门这个修为的只有……” “嗯。”明霁肯定了他的观点，凑近些仔细观察这尸身。 不仅没了脑袋，模样还极其惊悚。 竟毫无血肉肌肤，骨架上只是挂了一层浅浅的皮！ “倒是与叶羽死法一样。”明霁轻声感慨。 毕竟之前他离去之前，虽说不与他宗交际，但对着这宋清风也有一面之缘。 那时宋清风看明霁的眼神，就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事太过蹊跷，不知鬼族究竟有何目的?” 卫子兮想了想继而接着补充道：“若是将我们困于其中的话，为何这具尸首要人瞧见，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岂非更好?” 毕竟，鬼族许久之前就被大能镇压，极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行事太过残暴张扬。 “他们想要我们自相残杀……”明霁下意识轻声复述一遍，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得一震，继而道：“凌若雪他们有危险！” 说着，没等卫子兮反应过来，明霁便想提剑冲出洞府。 他不是什么路痴，从刚才张娉婷的三言两语的描述中，能大概了解方位。 “仙尊。” 明霁还未出去相助，这一声倒使得他停了脚步。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三人的一并回归，不由错愕起来。 ——站在明霁面前仅有三人，那阵修无端没了踪影。 他们多多少少受了伤，尤其是凌若雪。 她向来对白衣情有独钟，如今受了伤满身血污，将衣服染了个血色，便更加明显了。 凌若雪捂着臂膀伤口，面色极度难有些懊恼道：“被暗算了。” 唯一庆幸的是，伤口看着严重，实则都是些皮肉伤。 即便如此，明霁依然面色忧切，便将前些日子炼制的丹药递给他们，轻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凌若雪叹了口气，先是道谢，继而接过明霁手上的玉瓶，开口说明缘由：“那阵修无故染了鬼族气息，无端发了狂，仅仅筑基中期的修为竟能将我们三人打伤。” “说来也是我不留心。” 她说这话时，谢淮云神色紧绷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由于在场人数众多，没能拉下脸面。 凌若雪余光“恰巧”注意到了，唇角莫名有些上扬。 但她是个情绪一向不外露的冰山，强硬的用灵力缓和伤口，又接过明霁递来丹药瓶服了一粒。 见伤势有些好转，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就像之前我所描述的一般，无端发了疯。” 又是这样? 这几句话说来，在场人几人都沉默下来，不知想些什么。 “清灵丹……这是什么?”谢淮云只是有些小伤，服了几粒丹药就气息平和了不少。 他瞧着面前手里余下的、并不认识的丹药，神色清澈的看着明霁询问，“仙尊，这也是疗伤的吗?”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卫子兮反应得快，心里惊涛骇浪炸开了锅。 他知晓明霁染了情毒，也了解这丹药是压制他炉鼎体质的。 或许是拿的丹药多了，丹药无声无息混入其中，明霁不曾留心。 卫子兮手比脑子还快，见谢淮云要打开装丹药的瓶子瞧个仔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小瓶子夺回。 这架势实在怪异，像极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卫子兮也知晓自己的反应太过异常，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明霁作势要递给他，轻声道：“师尊，这药……” 明霁神色更加不自在了，故作无事接过玉瓶收回储物袋中。 “这瓶我拿错了。” 两人神色实在怪异，再配上这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感觉，不由得让其余三人浮想联翩，脑中各种情形想了一遍。 其余两人还好，性子相对稳重。 但谢淮云本就是当事人，脑子里又适当的想起凌若雪对他说的话，加上瞅着这两人的神情都极其不对，张口就要说些什么。 凌若雪本就跟他相处久了，看着他张嘴准备说话，都猜想到待会蹦出如何惊世骇俗的话语，急忙轻咳了一声。 谢淮云顺着声音看向她的双眸，傻愣愣的还有不少疑惑。 凌若雪凤眸微挑，直接在卫子兮跟明霁身上来回流转。 这暗示明晃晃的，谢淮云终于弄懂了她的意思。 “哦——”他先是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之后十分怪异的看着师徒两人，轻笑一声：“仙尊放心，我不会多说的。” 明霁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看他神色竟在掌握之中，还当谢淮云认识刚才那瓶压制炉鼎的药物，神色也不自在了。 他先是轻声嗯了一下，总归还是信任这两个小辈，语气还不免嘱托，“还望你们保密。” 卫子兮在一旁也是瞧着这情形，心中略觉得奇怪。 毕竟，这两人的眼神看他与明霁实属有些不清白。 但他坏心眼的并未说出口，反倒是任由其他人误会着。 就这样，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误会成功达成了。 第115章 明霁，我们会再见的 眼见着话题越发跑偏，明霁连忙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那之后又如何了?” “之后那人……”接话的是谢淮云，想必是刚才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他着急的伸出手直比划。 谢淮云刚巧正对着明霁，也能瞧见洞口光景，抬眸间不知发觉了什么突然哽了声。 很快，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眸闪烁着明晃晃的错愕。 “你，你……” 他脑袋轰地一声，背部跟着生出冷汗，强烈心跳在寂静的山谷里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顺着他的指认的方向看去，神色一并呆滞了。 “草。” 张娉婷小声骂了句化解眼前沉默，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人是鬼?” 原是那阵修顺着光照处走来，看着这几人诧异的瞧着自己不禁感觉莫名其妙，微微皱眉。 “你大白日的做噩梦了?还说这种胡话。” 说罢，那男子脸色也不算好，反而从鼻腔带出一声轻哼：“怎么一转眼你们人不见了?若不是知道你们回来了，我还真找不见这里。” 谢淮云刚想说话，反倒是被凌若雪拦了去，瞧着面前阵修都带着几分审视，声音寒冷似霜，“你是说，你中途跟我们走散了?” 凌若雪提出这个问题时，明霁不动声色的同卫子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有了想法。 那阵修闻声拍了拍满身灰尘，嘴里不停抱怨，“是啊，走到分叉小路时一转眼你们就不见踪影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前面路，被石头子绊的摔了一跤。” “你们怎么不说话?” 男子终究察觉到了面前几人怪异反应，嘟囔一句不满的往前走了几步。 “嘿！你这鬼怪！” 眼瞧着他要靠近，张娉婷吓得手一哆嗦，一边怒喝，一边将自己不少祛除邪祟符纸打到男子身上。 男子瞅着身上五花八门的符纸，还傻愣愣的询问：“这是干什么?” 张娉婷没回话，心念一起驱动所有灵力，想要让那符纸生效。 “退！” 她扬高了声，指尖溢出的灵力顺势打到男子身上。 毫无反应?！ 她不信邪，又试了好一番。 那男子依旧没受什么影响，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甚至都快被这驱鬼符纸弄得睡着了。 ……完了！遇见高手了！ 张娉婷心中直呼倒霉，下意识将求救的眼神递给在场修为最高的明霁身上，声音欲哭无泪。 “完了啊宗主，这邪祟有些厉害，我一点都打不过！” 她这表现实在是太过生动有趣，没等明霁发话，卫子兮就噗嗤笑出声。 “他不是邪祟。”明霁有些无奈，正了神色解释。 之后又将目光投至那阵修身上，缓缓开口：“我们对你警惕，则是因为刚才你走散时，有人冒充你的身份打伤了人。” 男子鼻子也算灵敏，进洞府就闻见了些许血腥味，当时还未曾往这方面想。 如今听了事情由来，直呼冤枉。 “青天大老爷，这比窦娥还冤！当时没瞧见你们人，我还当你们嫌我累赘，把我抛下了。” 不得不说，众人各执一词，零零碎碎拼凑起来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完整线。 明霁抿了抿唇，扫视面前几人，目光又在卫子兮身上关切久了些。 “多说无益，究竟怎样还要问问其他人，身上到底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众人本就拿明霁当主心骨，闻言点头附和。 “那就去附近瞧瞧有没有人。”卫子兮提议道。 虽然说这通讯灵玉已然修复好，但架不住并没有人联系于此，要找到这些人也跟大海捞针一般。 只能碰碰运气了…… “也罢。”明霁刚同意他的决策，灵玉便发出一道灼热的光。 他注意到了这股灵力浮现，继而伸出指尖感受玉佩波动，面色变得愈加沉重。 “师尊，这是怎的了?” 明霁放下了手中灵玉，不禁悠悠呼出一口气，咬清声音一字一句道：“有其他长老说，季晏泽害了人……” 不止于此。 明霁微微张唇，接下来的消息反倒让他说得更加沉重，眸光忧切的看向卫子兮，“他们已然猜测，你会不会也害了人。” 卫子兮闻声皱眉，目光灼灼的看着明霁，“师尊自然不信，因为我一直同您在一起。” 明霁没有否认，眉头却是更加紧锁着，“这便是让我更加担忧的。” 先是张娉婷与那个阵修，再是季晏泽，继而扩大到了整个修仙界…… 很难不保证，鬼族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师尊，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鬼族的存在便像是一场阴影，蒙蔽所有人的心神，再将这些大能戏耍于掌心之中。 【明仙尊，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明霁不知怎的，忽得想起之前千面鬼这句如毒蛇缠身的话，神色有些发冷。 “先去瞧瞧。”他收回了心绪，目光注视卫子兮，开口道：“不管什么目的，小心为上。” 几人根据玉佩灼热感去了目的地，一抬眼就是各个长老阴沉着脸。 其中有一个音修宗门的长老瞧见明霁几人来了，张口就是讽刺：“明霁仙尊好手段。” 明霁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闻声垂下眼眸轻声开口：“这是何意?” 音修长老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神色满是不屑，“你宗门的好弟子啊，竟将清风仙尊斩杀了。” 宋清风竟是季晏泽所杀? 明霁想起洞口那具堪堪只有皮肉的尸体，先是反问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音修长老不说话了，不知是否是觉得明霁揣着明白装糊涂，朝他翻了个白眼。 “事情说来复杂。” 接话的是其他宗门宗主，听语气就知道是一个温吞的人，说话都是慢慢悠悠的。 “季晏泽堕入了鬼族，不仅害死了清风仙尊，还杀了不少宗门子弟。” “有个弟子便死于他手下，临死前用最后灵力向我们求救。” 音修长老估摸着觉得这温吞宗主说话慢条斯理，目光一转又看见卫子兮，说话更加那咄咄逼人了。 他怒声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将他寻来杀了就好。” “还有你——”这长老忽得话锋一转，继而目光审视的瞧了眼明霁，说话毫不客气。 “明仙尊，你有几分参与其中！” 第116章 师尊被毒蛇盯上了 他这句话一开口，便是叫周边人纷纷寂静，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明意味打量明霁。 “前辈，事情还未明了，怎可轻易下定论?” 卫子兮知晓明霁并不是什么与人争辩的性子，但对方过于咄咄逼人，便是直言出声。 “你师尊未说话，你这个小辈插什么嘴?”这长老轻蔑的瞧了他一眼，继而望向明霁，话语中都带着刺。 “明霁仙尊便是如此教导弟子的吗?” “叫你这宗门弟子肆意害人！” 眼瞧着对方愈加过分，明霁也开口说话，声音虽轻却也足够坚定：“那你是亲眼瞧见了吗?” “什么?” 明霁见他不解，便再度重复一句：“那你是亲眼瞧见他们杀人了吗?可有证据?” 音修长老有一瞬哑然，他确实没有亲眼瞧见当时过程。 但想到那个枉死的弟子，他反是咬牙切齿起来，声音满含怒火，“若说证据，我那身死的弟子还不够吗?” “季晏泽害死了我宗门子弟，这证据还不够吗?” 毕竟是自己宗门的弟子，自然是极其痛惜，所以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上多少怪罪，只是继续道：“诸位忘记鬼族了吗?” 在场的众人原是有一副讨伐架势，听见这个想法目光也沉思几分，心里猜想着可能情形。 若真是鬼族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强行杀元婴大能，实属困难。 “明霁仙尊果真能言善辩。” 说话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长老，明霁顺着声音瞧去，不禁觉得有些面生。 周边几个长老对此却毫无异常反应，似乎对这人的存在习以为常。 那人见明霁望向自己，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抹讽刺笑意，接着道：“照你这般说，季晏泽堕入鬼族也不是不可能。” 这句话让众人愣住一瞬，很快就在思考这种可能性，齐齐望向明霁都是一种审视态度。 毕竟，若一个天才弟子真变成鬼族之人，明霁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多少干系。 这人过于咄咄逼人了，甚至将未曾提出的想法，此刻全然施加给了明霁，面上便是落井下石的姿态。 明霁抿了抿唇，他瞧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怪异。 自然不是这人强势的态度，更多的，是他瞧向明霁的眼神——阴冷的如喜欢瞧见猎物拼死挣扎、眼神高高在上的猎人。 明霁对这种情绪一向敏感，下意识离这人更远了些，面上皆是疏离态度。 “这位长老若是没有别的证据，还望不要搅得人心惶惶。” 几下针锋，也在场的弟子瞧见无声的言语厮杀，此时皆叹息起来。 凌若雪自是替明霁说话的，此刻也是毫不畏惧的对着众人道：“诸位前辈，若是此次真混入鬼族，一个残影片面，就让我们自相残杀也不是说不通。” 听闻这句极有道理的话，也不是没有仰慕明霁的弟子开口附和：“是啊，凌师姐说的极对。鬼族一向阴险狡猾，手段最是恶毒。” “明霁仙尊当年可是为了全城百姓，拼力抵御妖兽，自不会与鬼族暗通曲款。” 这些长老本来就是墙头草，听着这个说着那个，觉乎哪个有道理便信哪个，自个却是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但也有与众不同的。 譬如那个一向沉默今日却罕见开口的长老，见着这些人风头都倒向明霁这般，眼中转瞬的是一股恶趣味。 但是，当看见明霁离他更远些，眼中的无端添了不少寒意，面上却挂着谦和神情。 “也是，说来当年的妖兽，明霁仙尊当时也是身负重伤……” 说这句话时，这个长老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话语间无不是深意，“仙尊也是闭关了两年，才养好了身子。” 明霁闻声一怔，心下对这人更加怀疑。 不为别的，他受伤的事连自己宗门都鲜少有人知晓，而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长老是如何得知的? 在场的其他人闻声也是纷纷看向明霁，有些感到疑惑的人也是直言：“原来明仙尊闭关，是因为那两年受伤了吗?” 明霁手掌缓缓背到身后，精神高度警惕，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说笑了，哪有受伤一说。” 那人也是配合扬起的笑意，跟个笑面虎一般出声：“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仙尊何必当真。” 气氛更加怪异了。 就在众人琢磨不透时，忽得在一个角落处，有人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 众人闻声望去，忽得被这场景吓得呼吸一滞——有个体修弟子无故发了疯，竟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咬向身旁弟子的脖颈！ 这行为出其不意，先不说那低修为弟子未曾反应过来，就连在场高修为的长老面色一愣。 那体修弟子浑身萦绕黑气，面色也是如恶鬼狰狞，让其他人瞧见先是心里咯噔一跳。 而被他咬住脖颈的弟子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许是流了不少鲜血的缘故，一时也没有力气说出什么求救的话。 但他的眼神极其无助，意识逐渐模糊，就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局般，已然放弃了挣扎。 “玄霜，出！” 这一声音唤起了众人茫然的意识，只见一冷厉剑身自寒霜玉笛出来，一息时间便打了那恶鬼气焰。 体修弟子被剑身击中发出一声哀嚎，很快就化成了一阵枯骨，就如之前见到了尸体般，没有皮肉。 而附身于他的恶意已然没了踪影，即便是所有长老出了剑招制止，竟也没有抓住他的迹象。 红颜化枯骨，当真厉害的紧。 明霁朝那尸体望去，心下也有了定顿：这弟子并未是因为刚被恶意吞没没了气息，真实的死因则是，在鬼吞了他所有精魄以后，就只余下一架骨头了。 好在，由于明霁刚才出手的快，那被咬住的弟子虽气息奄奄，但好在还能救活。 明霁见此松了口气，先是给那弟子服下了丹药，见着对方恢复了以为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明霁仙尊，是我误会你了。” 说话的竟是刚才咄咄逼人的长老，想必也是瞧见明霁出手救了这个弟子，忽得拉下脸面道歉。 “无碍。” 明霁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奇怪这些人态度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又四下环顾一周，居然没瞧见刚才他刚才觉得面生的长老。 他喃喃道：“刚才那个长老呢?” 其他人有些诧异，显然不明其意，开口道：“什么长老?” “就是那个……” 明霁忽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描述。 他有些茫然了，脑海里竟是一点这人样貌印象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模糊轮廓。 —— 第四章有彩蛋，大家去返回去看一下，二修了 第117章 明霁，我哪点比不上他? 明霁收回了未曾吐出的话语，开口：“应当是我看错了。” “师尊，既然他们都说季师兄有问题，不如我们先想办法将他寻来，问个清楚?”卫子兮道。 明霁将目光移至卫子兮脸颊上，神色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刚才这鬼族入侵，想必此刻他们应当在暗中行事，你也要小心。” 卫子兮眸子里划出一丝不明光泽，看向明霁时却面色带笑道：“师尊若是不放心，我便跟着师尊。” 明霁抿了抿唇，忽得开口：“你从前便说过这句话。” 卫子兮有些沉默了。 由于低着头明霁并不能察觉他如今什么表情，只能听出话语间却是充斥着欣喜。 “原来，师尊都记得。” 明霁并未否认，开口道：“怎会不记得?” …… 明霁这话并未说错，在卫子兮年纪小的时候，他虽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总归是上了不少心。 甚至在那时候，大家还时不时瞧见，这个一向清冷的仙尊，此刻面露愁容。 那时他总是想：怎么养大一个人类幼崽。 不仅如此，明霁在某些方面还会放纵许多。 例如前些日子刚回到修仙界，明霁自个便做了个荒唐的梦，醒来时面色都有些难看。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刻敲响了明霁的门，言语饱含关切：“刚才发生了何事?” 明霁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原来是子兮，先进来吧。” 卫子兮应声推开了门，一眼就扫到了倒在桌上的烛台——刚才，他便是因这股声音吸引来的。 明霁将目光瞧向担忧自己小徒弟，便是更加难以启齿了。 前些日子疲惫，今日便有了困意，一闭眼明霁竟忽得梦见刚回九天大陆时，同那男人相处更为细致的场景。 被惊醒时，还意外打翻了烛台。 “无碍……” 想来，明霁的脸色便是更难堪了——他实在张不了嘴，能对情事丝毫不明的卫子兮说出这个梦。 他难得含糊概括，蹙眉开口：“嗯……做了个噩梦。” 卫子兮闻声倒是神色更加认真，炙热的眸子直盯着自家师尊脸上看，道：“若我记得不错，自元婴中期师尊倒很少会梦魇了，不知是被怎样的梦吓到了?” 明霁敛下眉眼，声音也低缓不少：“梦见了被人……围剿，但你并不在我身边。” 这句围剿倒是用的真切，让荒唐的梦境换了个委婉的形式表达出来。 “不过……只是梦罢了，当不了真。” 明霁说起来却是不再在意，但他并不知晓的是，自己如今表现的多令人…… ——因是难得就寝的缘故，平日穿戴整齐的衣服如今只余下一件亵衣，又因刚才受到惊吓，便半拉不扯的露出大片雪白锁骨。 卫子兮刚巧不巧的瞧到那里，神色猛然一怔。 若是换作之前，他定是会害羞到红透面颊的。 也不知是否是瞧得多了，如今表现的毫无端倪，看似一个纯情少年郎的作态，那叫个面不改色。 “师尊……”他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垂下让人瞧不见的神色，低声开口：“师尊是受人尊敬的仙尊，怎会被人围剿?” 明霁顿时哑了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该如何说，这围剿并不是卫子兮想的那般呢? “师尊。”卫子兮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竟主动靠于他膝上，并且紧紧锁住腰身。 “师尊不会找不到我的，我会一直跟在师尊身边。” 生生世世。 卫子兮并未说出心里藏的这句话，只是演作一个急需他人哄着孩童依赖明霁。 于是，这场景便是有些诡异了。 分明是明霁梦魇，如今寻求安慰的却是卫子兮。 尤其是那炙热手掌狠狠搂着自己师尊腰身，若非眼眸表现的清澈，很难想象，卫子兮没些别的想法。 “好。”明霁有些无奈，他像是习惯了对小徒弟的纵容，此刻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听见回忆，卫子兮便是更加高兴，忽得仰着头信誓旦旦道：“不出十年，我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师尊！” 明霁抿着笑，便是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环住自个腰身的手背，“怎么愈发的小孩子心性了?快些起来。” 卫子兮却是不肯，眼眸灼灼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那师尊相信我吗?” 说实话，卫子兮如今不过筑基中期，要比明霁修为高保护自己师尊，少说也要几十年的光景。 十年还是太少了些。 即便这言论太过荒诞，明霁却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我等着你，等你变得更强大。” …… “师尊果真对我用心。” 卫子兮幽幽瞧着明霁，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说话的语气都是不咸不淡的。 “竟连这点小事都记得住。” 明霁却是没理会这种莫名话语，倒是忽得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子兮，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来了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让卫子兮浑然一怔，但还是闷着声开口：“大抵是午时?算作刚才已然一刻钟了，师尊……” 卫子兮还未曾说完剩下话语，就被一道极寒的剑刃抵住喉咙。 他迟缓的抬起头，对上明霁持着剑，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师尊……” “你究竟是何人！”明霁便是将玄霜抵的更近了些，厉声开口：“有何目的?” “哈、哈哈哈……” 那个演作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得变了，面色狰狞扭曲不少。 但他还是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用着他最厌恶的面孔，甚至故意凑的更近，让那利刃贴到了脖颈，出了丝丝血痕。 明霁瞧见却是没有一点心软，依旧用冷然神情看着。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人心里这般想的，语气都是一阵悠闲，轻笑着拉长语调：“原来，师尊早就发现了啊——” 明霁忽得有些愠怒了，立刻制止道：“你不是子兮，莫要唤我师尊。” “你到底是何人?” “明霁……明仙尊！”这人闻声咬紧了牙，恨恨的开口。 “分明我比你那徒弟更好……你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os：有时间我会补一下明霁的梦 第118章 我想要的是仙尊啊 明霁发觉异常，并非全然都是猜测。 自他瞧见那个面生的长老与众人熟识时，就提高了警惕，藏在心里迟迟未说出口。 那个假卫子兮神态举动都不对，结合着这些长老全然无主见的模样…… 明霁便知晓——他已然探入了一场幻境了。 “你给我下这个虚幻阵，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了，明霁再一次陷入这个阵法里，从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对劲，就感觉到极其熟悉。 这种即视感，与千面鬼给他布的阵法一般，而眼前这个假卫子兮神态与千面鬼的偏执大差无二。 “仙尊果真聪慧。”这人倒也不掩藏，反而用卫子兮的面容微挑起眉毛，促狭的看向明霁。 “不知仙尊是如何发觉的异常?” 明霁冷眼看着他，倒真的回答了这问题：“你说的，如今已然午时。” “有何不对吗?”此人反而仰着头瞧了一下头上烈日，手指着一副言辞凿凿的面孔：“这可不是午时?” 明霁抬起头，目光移至面前玉灵草前，开口道：“玉灵花午时会开花，你瞧瞧，他如今什么模样?” 这人愣了片刻，倒是真望了过去——面前的花灵力虽盛，却无一点要成朵的意味，反而奄奄的。 “你虽能拉我进秘境，可你还是疏忽了。” 明霁顿了顿，继而补充道：“万物皆有灵，你的虚幻阵还无法达到所有灵物都以假乱真。” 那人心悦诚服表明自己受教了，待明霁说完拍了拍掌心赞同。 他带着偏执，目光赤裸裸看向明霁，似乎想凭眼神把清冷仙人扒的干干净净。 “看来，是我小看仙尊了，这般小事都记得清。” 他说时，刻意咬重小事二字，也不知是说着如今这件事，还是意有所指些别的什么。 明霁未曾理会这话，神情淡然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那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目光暧昧的看向明霁，掩不住大笑起来：自然是仙尊你啊。” 当真无聊。 明霁正想着这到底是哪路不正常人，脑海里忽得一阵电流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事件，查询此人真实身份。】 系统神出鬼没是常事，时不时出现明霁也没多意外，便用心声同他对话道：“隐藏事件?” 系统嗯了一声继续接着说【他极为重要。】 系统随后又嗡嗡几阵电流【宿主，我太虚弱了，待你完成这个任务，我才能陪你久一点。】 明霁自是有些无奈这种情况的，可他也无法控制。 如今又身处险境，没办法细想系统刚才说的话，低头思虑着该如何破局。 “仙尊，又在出神了?”这人面容说不出多少表情起伏，声音却是咬牙切齿：“莫非又在担忧你那个小徒弟?” 瞧见明霁未回答他这句话，他倒是一步步逼的更近，用着卫子兮一向乖巧的神情，此刻装起可怜来。 “师尊，把我当作他好吗?我可以做的更好……” 可惜了，他这吐露心声的话没来得及诉说多少，就被明霁一剑斩向阵眼处。 明霁冷声道：“痴心妄想。” 这人脸色更阴沉了。 他总怀着一丝希望，想着明霁心甘情愿同他聊天，却不料明霁难得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推延时间找阵眼。 “仙尊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 这人声音蕴藏着一丝失落，在阵眼破除的瞬间、明霁未曾擒住他时，就已然消失在原地了。 “明霁，我很期待，你从虚幻醒来的表情。” 他狂妄笑着，最后望向明霁的目光存在势在必得。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雌服于我身下。 明霁一开始还不解他的意思，等着虚幻破除，看逐渐展露的场景。 他显然是怔住了，面前呈现的场景不由让他瞳孔微缩——面前长老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乎每个人都捂着胸膛，身上遍布伤口。 有人瞧见明霁清醒了，神情也有了一丝希望，声音嘶哑道：“明宗主……” 明霁将目光移至别处，便瞧见了同样负伤的卫子兮，不禁喃喃出声：“这里……” “究竟发生了何事?” “师尊……”卫子兮好在受的都是皮肉伤，瞧见明霁因被虚幻阵法搞的记忆错乱，不禁出声提醒道：“是鬼族！” 鬼族? 鬼族…… 这一声提醒像是无端唤起了明霁，脑海里忽得多出了什么记忆，不免感的头痛欲裂。 “仙尊呐……” 这一声打断了明霁的思路，他抬起头，恰巧对上一个只有肉身，连面容都未曾修出的鬼族身上。 按理来说，这种修不出面容鬼怪最多只有金丹期，是无法压制明霁。 即便明霁修为不在全盛时期。 那又如何呢? 鬼怪阴沉的笑着，它知晓明霁心软，伸出一只鬼手凝结出鬼力，狠狠攥向掌心。 鬼气蔓延到了四周，不少筑基期的修士的脖颈皆出现了一只黑气鬼手，停留在他们的脉搏处。 鬼手狠狠扼住的他们喉咙，没给他们一丝呼吸的时间，将他们面容掐的青紫。 “猜猜看吧，我的真身藏在他们其中哪一个人的身体里?” 真……身? 明霁咬紧了唇瓣，眼中含着迷茫痛苦。 鬼魅将他神情中所有纠结都收入眼里，它偏生就喜欢如此逼迫明霁，不外乎目的就是想将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拉下神坛。 “选一人吧，不然，他们都要死。” 鬼怪嘴角咧开了一丝弧度，抬手又抓住不少长老的脖颈。 一步一步，阻碍了所有人的命运。 明霁心力交瘁，耳边传来的，只有鬼怪恶寒的笑声。 “其实啊，我还有更好的建议……” 明霁提着心，等待它接下来的话语。 这鬼怪很清楚明霁会为了这些人，极大可能乖乖听话。 它的笑容咧的更大了，几乎弯到了太阳穴。 “将他们都杀了如何?” 他瞧着明霁拿起玄霜，心中得意。 “明仙尊，不过十余人的普通弟子性命，换你们所有人……” “很划算。” 第119章 当真要宣布跟徒弟恋情? 一个时辰前。 明霁与其他几人赶去，瞧见一个长老沉着脸，用手探那死去弟子的脖颈脉搏。 估摸是弟子没了气息，长老不禁幽幽了叹了口气，说话说不上多敌视，但决计不算友好。 “明仙尊，我这宗门弟子死的凄惨。” “尽管种种迹象证明，是你宗门里的剑修弟子所为，但我还是想问问你。” 明霁点了点头，他心里也知晓，面前这位长老已然算难得清晰冷静的人了。 毕竟谁见着自家弟子被杀都不会有多好的脸色，而今能语气平缓，已然算难得。 他决定先了解事情过程，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长老收回了目光，不忍再瞧上一眼那被鬼气洞穿的弟子，声音沙哑：“种种迹象推测，你宗门那位叫季晏泽的弟子杀了清风仙尊，之后又出手害死我宗弟子，还毁尸灭迹。” 他顿了顿，语句饱含犹豫不决：“我自是相信明仙尊为人。” “还有之前那莫名死去的弟子，定是鬼族所为，只是……” “只是为何，季晏泽身上有了鬼气?” 接话的是另一位宗主，此刻反将一个回溯镜扔向明霁，眼神便是犀利。 “明仙尊，瞧瞧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宗弟子身上饱含鬼气?” 明霁接过了镜子，眸光扫向那里画面——季晏泽眼眸猩红，身边遍布黑色鬼气。 画面定格于，他一剑捅穿了宋清风的心口。 他人看这场景，不由猜测是否是那死去的弟子留了心眼，怕被季晏泽所杀特地留的证据。 明霁抿了抿唇，神态依旧冷静，开口道：“为今之计，先是找到季晏泽，至于更重要的……” “便是大家在这场秘境活下去。” 这句话说的好无厘头，以至在场几个长老皱起了眉，甚至有一瞬猜想明霁是否在抛开责任。 但他们很快就抛开了这想法：到底怎么样，明霁的父亲都是一代贤德大能，明霁本人也是自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根正苗红的紧，怎会品行不端? 但他刚才说的话实在让人心中狠狠一揪，那位音修长老反应迅速，也顺势开口：“莫不成是刚才……” “是。”明霁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眉眼间多了寒霜意味，轻声道：“看来，他想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其他几人都不是傻子，听了他这话，脑子跟着迅速转：即便季晏泽真的杀了宋清风，也不一定能说明他与鬼族有勾结。 结合之前事端，越来越能验证这些可能鬼族的阴谋 。 他们被降低的灵感，无端死去的弟子，各种莫名冲突，互相指认害人…… 是鬼族再度卷土重来，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仙尊果然伶牙俐齿。” 明霁朝这个声音望去，瞧见了一个面生的长老后，不禁蹙了眉，“不知前辈何意?” “几句话便让众人信了你的话语，将季晏泽的怀疑全部抛开……” 那人虽面上笑了笑，但话语间便是各种犀利攻击：“明仙尊，莫不成你也有所参与?” 他这几句猜测就说有些难听犀利了——指责明霁袒护弟子，继而将问题上升到明霁身上。 未等到明霁说话，其他几位长老立马出手辩解：“黎仙尊，这话可不当说。” 瞧见众人对明霁有几分信赖，这人掩下的眼眸里，又多了几分阴翳色彩。 他掩饰的极好，一瞬的功夫又维持好笑面，开口道：“不过是随口的猜测，几位宗主当真是信任明仙尊。” 众人闻声便有些脸色难看了，但想着这人是他们新拥护的大能，皆隐忍的不曾说出口。 “而今是鬼族扰乱，先瞧瞧这究竟如何，再行调查吧。”有人道。 见此纷乱，原是一直沉默的卫子兮忽得开口了，凑到明霁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师尊，这位前辈是谁?我瞧其他几位宗主都很客气。” 明霁自是不知晓的，但他心神通明，想着之前他人同自己说的修仙界情况，心里也有了情况，轻声道：“想来便是那位新起之秀的大能了。” 其实，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论是修仙界如何谁做主明霁都觉得无碍……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人刚见他的没多久，便落了个下马威，又无端猜忌于他。 明霁想罢，也有些沉默了。 见自己师尊不肯开口，卫子兮也没问出声，只是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默默牵住了明霁的手。 见明霁望来的时候，他还扬着那副澄澈笑容，用着唇语道：师尊，放宽心。 他们这暧昧的笑谈自是被凌若雪与谢淮云瞧见了，便是有些非礼勿视的一并回过头，瞧见对方与自己同样动作，还大眼瞪小眼。 虽然两人都未曾说出口，但眼神的意味无不说明…… 你也看见了? 谢淮云沉重的点了点头，便是余光忍不住瞧上一眼，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忍不住感慨。 这么多人……明仙尊也太开放了……竟当众宣布与徒弟恋情? 凌若雪也是这般想的，不同于面上的冷傲，心里暗暗腹诽：仙尊，小心被人写成同人话本啊！ 他们的担忧虽不无道理，但众人早将思绪回绕在那鬼族身上，想着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也没多少人注意卫子兮与明霁怪异的相处方式。 但，还是有一人的。 那位被众人维护，尊称为黎仙尊的大能目光如今就是一动不动的看向明霁，瞧见他们这般相处方式，牙都快咬碎了。 “黎仙尊……黎仙尊?” 似乎是有人想要寻问这位黎仙尊该如何破局，瞧他愣神，便是声音加大了些。 这位大能思绪早飘远了，依旧目光一动不动的瞧明霁与卫子兮相握的掌心上，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把一旁的狗爪子砍了。 “你说什么?”或许是他人声音大了些，这位黎仙尊半晌才回过神。 但还是晚了。 他不仅目光收敛得晚，神情也没收住，还是一副子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位大能平时遇见什么都是一副冷淡模样，怎么今日在这种危险场景还能出神? 众人想来，好奇心无端被勾住，视线也顺着他目光所至之处瞧。 下一瞬，他们都愣住了。 第120章 我与师尊的感情当然不寻常 众人纷纷看向明霁与卫子兮，目光一致的错愕。 只瞧这师徒两人手牵着手，一副恩爱道侣模样，连对视都是含情脉脉的。 这些个宗门长老怔住了原地，凭刚才头脑怎么清晰，现在一并糊成了浆糊。 这种火辣辣的的目光太明显，明霁敏锐度强，一瞬就察觉到了。 他抬起头，感受到众人怪异的目光，还浑然不知自己同徒弟亲密牵手有多怪异，就用着这副茫然眸子望回去。 明霁一开始还没想到为何要这样看他，细细思虑一番有了结论——应当是各族宗门长老对鬼族有了破局之法。 如此一来，他开口询问：“各位前辈已有何看法?” 明霁这句话并无他意。 由于刚才一直谈及鬼族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忽略了主语，不知这样更让他人误会。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天呐，这明仙尊怎如此……如此直白?！ 修仙界的师徒恋情没有话本子说的那样，会给被世人冷眼不容，但免不了会落下他人口舌。 像明霁这般直言相告的还是头一个，一句话便让几个长老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该如何回。 有几个性子内敛保守的宗主长老已然移开了目光，装作压根没瞧见的模样，讪笑的两声。 “这秘境天气当真好啊。” 明霁闻言便有些奇怪了，这怎的忽得提到了天气? 但他一向是一个极为礼仪的人，微微抬头瞧见此刻晴空万里，跟着附和道：“嗯，确实不错。” 说罢，明霁又将视线落到另外几位未曾发话的宗主身上，接着道：“几位前辈有想法了?” ……天呐，这怎么还不依不饶啊? 这几人心中苦不堪言，以为着明霁非要整个修仙界都承认他们师徒感情才作罢，只得磕磕绊绊都一同道：“我们也觉得……极好。” ? 明霁抿了抿唇，思绪在这一瞬都有些乱了。 莫不成大家都喜欢这个天气? 于是，明霁就这样静静站着，也让远处站着的某人心里哽着一口老血。 黎仙尊声音都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道：“明仙尊……你和你徒弟关系当真极好啊。” 或许，他说这句话自己未曾听出什么感觉，其他旁观者的宗门长老却是意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怪不得刚才黎仙尊处处针对明仙尊，原来…… 是因爱生恨啊！ 瞧瞧这目光，恨不得都黏人家身上了！ 他们这般想着，顿时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提了耳朵听着接下来该发生何事。 卫子兮彼时接话了，目光带着敌意看向黎仙尊，说话一副火药气味。 “前辈说的极是，我是被师尊养大，感情当然不同寻常。” 说着，卫子兮不仅刻意咬重了不同寻常这几个字，将明霁温热的掌心握的更紧了些。 明霁点了点头附和，丝毫没感觉哪里不对。 毕竟，抛下卫子兮自个那些不可言说的感情，他说得也是真的，明霁确实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极为上心。 黎仙尊瞧见明霁居然点头，简直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目光落入卫子兮身上，话语间醋味不满都快溢了出来：“当真是令人羡煞。” 卫子兮挑了挑，还刻意抬高了牵着明霁的那只手，叫黎仙尊了去，眼眸皆是炫耀意味。 黎仙尊：…… 他还是沉住了气，毕竟这并非正事，若是真让这卫子兮小子张扬起来，怕也耽误了其他事。 黎仙尊压住了心中怒意，低声询问：“诸位对这鬼族有何看法?” 明霁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终归扯到正题上里，继而开口道：“既然诸位前辈都道清风仙尊与那弟子是被我宗季晏泽所害，不若先找寻他踪迹?” 他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即便当真如此，也要问个明白。 再者说了，那回溯石确实是录了季晏泽身上沾染些许鬼气，说不定能顺着这个方向能找寻一些问题所在。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看法。 毕竟，明霁本人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为人又极为正义，若是他本人知晓宗门内出了个跟鬼族勾结一起的人，自个就先除去这弟子了。 黎仙尊轻笑着又开口了，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明霁面容，道：“这季宴泽是明仙尊自己宗门的弟子，还需仙尊本人找寻才好。” “还望仙尊莫要包庇。” 其他人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嘀咕，此刻却也不急开口了。 毕竟综合刚才黎仙尊看向明霁的目光，无不说明，这位新秀大能如今暗戳戳的吃着味，心里不舒服呢。 几位宗主也是抱着看好戏的意味，一直未曾出声，反而暗戳戳观察这几人的暗潮涌动。 明霁不知晓他话语为何这般针对自己，轻声开口道：“这是自然。” 他说完这句话，黎仙尊也没再自讨没趣，便一并闭上了嘴，继而整个氛围都有些尴尬。 卫子兮先是悄悄拽着明霁的衣袖，附耳道：“师尊，我们该如何找到季师兄?” 其实不单单是季晏泽，若是再往细了说，还有他那两个便宜师兄。 虽说如今鬼族一直暗戳戳搞什么诡计，但而今空气萦绕的少，想来他那两个师兄也不会有危险。 但卫子兮又怕极了明霁担忧，便噎了一声，主动提及了此事：“还有……燕师兄与楚师兄……” 明霁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计策。 “时满与云端的本命牌都在我这，上面暂未显示有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至于季晏泽，他的灵力不同寻常，若是仔细探查也可发觉。” 不同寻常? 卫子兮敏锐的补觉了这句话，心下暗暗记着，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说：“师尊带上我吧……” 怕明霁不同意，他就储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小声喃喃道：“秘境有些危险，我只有同师尊在一起，才会安心。” 卫子兮这句话音量并不大，但对于些许金丹元婴的高修士来说，倒是清清楚楚的落在耳朵里。 尤其是黎仙尊，此刻当真的气绿了脸。 他希望明霁拒绝这不安好心的弟子，可当目光落入明霁脸上时，便是又一阵恼怒了。 只见明霁竟欣欣然的同意了。 对于这种极度暧昧的话语，眸光还十分柔和。 众人瞧见时，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明仙尊，你这都同意啊??? 第121章 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自然了，刚才的事情不过些许小插曲，而今的正事，还是要寻得季晏泽。 明霁这般想着，先带着卫子兮一路探查。 灵玉顺着气息到了一个拐角处，明霁下意识用修为探查，发觉这里鬼气森森，不由得心生警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瞧着附近阴气沉沉本下意识想装个可怜，又怕扰乱明霁思绪，只得闷着声道：“师尊，鬼族莫非曾经经过这里?” 明霁颔首，一手紧紧握住卫子兮的手，另一手抽出剑身，提防鬼族从背后偷袭。 他关切道：“子兮，你要小心。” 卫子兮而今已不是什么刚牵过师尊手的青涩小伙子，见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自作主张的将明霁手掌包裹于掌心中，郑重点头。 恰在此时，灵玉忽得闪烁几番，像是象征着什么事态变化。 “在前面！” 明霁凛了神色，带着卫子兮迅速向前赶去。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面前的季晏泽身受重伤。 似乎是刚与人争斗过，原本干净的衣服全然都是血污，穿在身上更像一层血衣。 “明仙尊，你教导无方啊。” 说话的人还是黎仙尊。 他抽出了刚才捅入季晏泽肩胛处的剑身，神情似非似笑。 明霁看见这种场景，只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心中点燃。 他少许有了怒意，握住剑身的手已然微微颤抖，声音寒冰刺骨。 “黎仙尊，你这是何意。” “还要我明说吗?”黎仙尊瞧见明霁一向平淡的神色变得生动起来，心情也是极好。 他勾着唇角，将刚沾染着鲜血的剑身压近，直逼已然昏迷不醒的季晏泽。 黎仙尊笑容恶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明仙尊修为高深，想必定也能看出，我为何会对他动手。” 他这话说的没错。 明霁踏入这处时，已然感受到了季晏泽身上浓烈的鬼气。 但瞧见黎仙尊的剑险些要刺入季晏泽脖颈血管处，明霁还是下意识制止：“不可！” “事情还曾查明，况且……就算季晏泽真是堕入鬼族，也是由我这个宗主处置。”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似乎很乐意同明霁搭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开口时扬高了唇角，缓缓道：“莫非明仙尊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只是可惜……”他说这话时刻意顿了顿，眸子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情绪。 黎仙尊缓缓看向明霁，“明仙尊忘记了吗，我是众仙推出的管辖。” “包括仙尊你、也是由我管理。” 他这话太意味不明，以至于让明霁心里十分不适的退了几步，疏离客套的说：“无需黎仙尊费心，此事既然是清梦宗的要事，由我处理就好。” “明霁。” 眼前的大能倒是一点不自知自己的无礼，反而字字句句像情人般，暧昧的唤着明霁。 恨不得将灼热呼吸一并吹拂。 卫子兮自是不肯的，他心里窝着火，向前一步挡在明霁面前，眼中满是警惕。 一字一句清晰开口：“前辈，说话就说话，为何一直靠近我师尊。” 黎仙尊微眯着眼睛，笑容多了几分讽意味，冷寒道：“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或者是他眼神望向卫子兮时实在说不上友好，明霁发觉后冷了脸色。 毕竟是针对自家徒弟，他立马出声了。 “黎仙尊，子兮说得对，我确实不喜别人靠近。” 明霁垂下眸，目光落在受了重伤已然昏迷的季晏泽身上，抿着唇轻声道：“还望黎仙尊不要为难，先让我将季晏泽带走。” “好、好。”黎仙尊似乎是被气笑了，尤其是目光看见明霁紧紧牵着卫子兮的手时，一下子锋锐起来。 “明仙尊果真不知羞耻。” 说完这难听话，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将剑身刺入季晏泽的表面肌里，甚至出了丝丝血痕。 不复刚才，许是仗着明霁有弟子落在自个手里，而今表情似乎带着些许耐人寻味，语句轻飘飘，却又十分羞辱人。 “明仙尊这是在求我吧?” 想着刚才那刺眼画面，他又恼火的将剑身贴得深了几分，让肌肤渗透出血。 他笑容满是快意，“明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黎仙尊紧紧盯着明霁清冷如玉的面孔，话语间刻意有短暂的停顿。 “明仙尊，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他说这话仿佛不像什么正人得道的君子，更像是一位采花大盗，步步紧逼良家。 见着明霁不应，他神色更加危险，将那刀尖深入几分，甚至可以隐隐瞧见季晏泽皮肉下的血管。 “明仙尊呐、若是再沉默，你手下弟子可连洗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霁闻言，心中浑然不满了——他平生最不喜他人威胁自己，而今这人却数次逼迫为难他。 他眼眸里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情绪，竟抬起步子，缓缓朝那人靠近一步，话语里情绪听不出多少起伏。 “你想要我如何求你?” 黎仙尊以为明霁妥协了，笑容不曾完下半分，故意吊人胃口般，只将话语说了一半。 “该如何求我……” 他刚说完这话，又望向手里的寒光刀剑粘上的血迹，心情极好的轻哼道：“那便要看明仙尊怎样在意这个弟子了。” 卫子兮闻言紧咬着牙关，心里一直听这位大能羞辱师尊，不由燃起汹汹怒火。 忽得，他的理智瞬时回笼，瞧见这人如猎物般紧盯着明霁，语气意味不明：“前辈，你的意思是，而今整个修仙界都是你做主吗?” 卫子兮说这话并非冲突，而是他忽得发觉他们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不知为何，自那个黎仙尊出来，他们就如魔怔般，一步步落下此人的陷阱，处处受制。 黎仙尊尾音上扬，嗤笑的收回了刀剑，竟也没为难卫子兮。 他眼眸深邃的看向明霁。“明仙尊，你觉得如今呢?” …… 这般针锋相对的场景实属让人为难。 尤其是被人刻意打搅，场景无端添了更多责难。 也不知是哪里的宗门长老无意路过这里，发觉森森鬼气自季晏泽身上传来，神色都愣了瞬。 待他脑海记忆回拢，冷厉为难的瞧向明霁。 “明仙尊，你这宗门弟子竟堕入鬼族……” “你又该当何罪?” 第122章 你也配肖想他? 这人没等明霁说话，继而转头望见黎仙尊时，目光又是一喜。 像是无端有了许多勇气，他竟刻意挺了挺胸膛，说：“明霁，你说如何处理?” 这次，他连一个仙尊的客套称呼都不愿意多说，直接连名带姓喊着，姿态那叫一个狗仗人势。 明霁抬眼一瞧，这才发觉眼前长老原是之前同他宗门起过冲突。 他倒也没说是否认错，反问道：“你究竟何意?” 这人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以为明霁好脾气不做丝毫辩解，直接敲定他认错了。 得意忘形的清了清嗓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季晏泽自然要死，而你，便废去修为，不枉你多年劳苦功高。” 不知名的长老说完这话，像是狠狠吐了一口恶气，心中快活许多。 说来，他之前也是去投靠过清梦宗，但当时明霁以心术不正拒绝了他。 那时，这人便恼怒了，背过身子时脑海里念着明霁的面容，不停的恶意揣测：这明霁这般漂亮，却有如此修为，说不准是同人日日双修，靠取悦他人才得上位，竟还说自己心术不正！ 呸，什么清冷仙尊，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罢了。 不得不说，像他这种人不少，得不到就喜欢言语诋毁。 这长老而今也是这般想着，扬眉吐气似的抬着头，十分得意：“或者……还有一种办法。” 卫子兮看着这人对明霁的邪意，竟罕见的沉默了。 倒不完全都是怒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沉默。 ……这人也太痴心妄想了点，毫无实力竟敢白日做梦。 …… 黎仙尊闻言笑了笑，他的眸子忽得蕴藏了一丝了冷意，声音说不出的怪异：“你觉得这样很好?” 说来，这个长老也是蠢人，黎仙尊都这种态度了，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还以为自己投其所好刚好戳中这位大能的心理。 毕竟，刚才黎仙尊不也是这般为难明霁的? 长老美滋滋想着，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后前途无量，急忙附和道：“自然好。” 像他这等卑劣小人，也是难得祖坟冒青烟才混上了一个小宗门的长老位，而今他能羞辱这般仙人能不得意? 但这位长老的笑意还没收敛住，继而就被一柄剑刃活生生捅穿的心口，竟发不出一丝完整话语。 他说话断断续续，最后震惊的缓缓目移至自己胸口处，神色十分不可置信。 “黎仙尊?” 他嘴角溢出不少血，待黎仙尊抽出剑身时就没了气焰。 他就这般死了?毫不自知是何缘故，死不瞑目的瞪着那双死鱼眼。 黎仙尊并未有多慌张，熟练用手帕擦拭剑身血迹，似乎是觉得这人污秽的血侮辱的剑身，面容满是嫌弃。 他就高高在上的凝视着长老死不瞑目的模样，唇瓣无声的说着：凭你、也敢肖想他? 当然了，这人死的透透的，自然不知晓他是为何死的，也不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理。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剑起剑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甚至明霁自个这个被侮辱的当事人都没能反应。 他迟疑了一会，这才将目光移至黎仙尊脸上，“你杀了他?” 黎仙尊轻哼一声，微微挑眉道：“明仙尊，莫要告诉我你这都心软了?” 明霁并不是心疼，他虽说善良，但也不至于什么恶人都愿意放过。 就像那个长老，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奚落，甚至平日也做过恶，明霁自身也不会怜惜这人。 他只是猜不明黎仙尊的态度。 经过刚才那事，他也微微感受到了黎仙尊恼怒杀人是有部分关于自己…… 只是为何如此?为何前脚刚羞辱他，又不愿让别人语言侮辱? 明霁抿了抿唇，实属不知这人是如何想的。 他只是这般静静望着黎仙尊，神色平淡：“我不会心疼这种人。” 黎仙尊忽得笑出了声，神色不住的打量明霁。 “明仙尊，我竟看不透你了。” 明霁避开他的灼热目光，道：“黎仙尊这话也让我不解……” “我们曾经相识吗?” 曾经、相识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棉花锤击胸口，乍一听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又是如此轻飘飘拂过胸口。 就如落入河边的石子，在平静的溪水漾起波澜。 “没有。” 黎仙尊嘴上说着不曾相识，背到身后的手掌却悄无声息握紧。 他脑海里莫名想起了许久以前，自己的处境。 不被世俗容纳，带有几分邪恶血统，还被坏孩子欺负。 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这种落魄的情况下，他遇见了…… 黎仙尊收回了思绪，将眼中情绪藏匿的极好，不知什么的缘故，居然放过了季晏泽。 不同于刚才的盛气凌人，现在竟意外好说话的很，“既如此，仙尊将他带走吧。” 明霁并不知晓他为何改变了态度，到底没推荐，半扶着季晏泽时探了还有气息，这才将目光看向那死去的长老。 “他……你如何解释?” 黎仙尊显然心情很好，乐呵道：“仙尊这是在关心我?” 明霁也不知随口询问的一句，在这人眼前就是一种关心，他到底是懒得理会这人，只是将从前准备的丹药喂进季晏泽嘴里。 “师尊，还是我扶季师兄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子兮却是抢在明霁前头，继而准备背着。 他吃了味，哪怕明白师尊并无别的意思，还是不喜明霁同他人接触。 只是卫子兮还未将季晏泽手搭在自个肩膀上时，季晏泽忽得咳嗽起来。 他的面色有了几分痛苦，猛然睁开了双眸，刚开口第一句就是辩解：“我未曾杀他！” 若不是季晏泽心机极深、能在重伤情况下算好时机的情况下，这定然是他梦中喃喃低语。 明霁知晓他虽不善言辞又不喜与同伴交谈，但并非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他温声道：“好些了吗?” 季晏泽这才收回了刚才的惊恐情绪，如梦初醒般赶忙起身。 明霁拦住了他的行为，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季晏泽好不容易缓了神，心中也增添不少难言意味。 虽说那些人并非自己所杀，起码在众人想法里，就是自己怼入鬼族，滥杀无辜。 但是明霁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他。 待季晏泽有意识起，就听见了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些了吗? 第123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宗主，我无事。”尽管季晏泽发觉自己脖颈处未曾干涸的血渍，却依旧摆手拒绝了明霁的好意。 他用剑身努力支撑自己站起，声音沙哑：“宗主，你相信我吗?” 明霁抬眸静静看着季晏泽，等他说出剩下的解释。 季晏泽笑容皆是自嘲，由于受伤身形都有些站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忿忿不平的情绪，开口道：“宋清风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也确实是我所为。” “我是为母报仇。” 明霁没有附和，也没有说出什么偏激言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缄默片刻，他又道：“其他宗门长老说你堕入鬼族。” 季晏泽噤了声，手心遍布汗渍，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仓惶：“宗主原来也知晓了。” 明霁轻轻嗯了一声。 季晏泽再次笑了，起身一步步走近明霁，将自己心口位置明晃晃摆在明霁眼前。 他说：“宗主，这是要为民除害了吗?” 季晏泽缓缓闭上了双眸，已然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他神情坚毅，语气坚定：“我这条命是宗主救得，若是宗主要回来……” “我毫无怨言。” 半晌，他听见了玄霜抽出剑鞘的声音，冷刃已抵在炙热胸膛上。 季晏泽似乎料定了自己的结局，默默等待刀锋穿过胸膛。 死在他的手下，也是值的吧? 他嘴角掀起细微弧度，竟一点也不后悔。 …… 他没感受到剑身刺入胸膛，还是睁开了双眸。 明霁没动手。 玄霜不过抽出了一瞬，又很快被他收回了剑鞘中。 他平淡开口：“你没滥杀无辜。” 说来，玄霜是一种极其测试人心智的武器，明霁刚才用剑身抵至季晏泽身上，便是用来测试他到底如何。 ——玄霜毫无异常。 这说来，这人心智赤诚一片，不曾滥杀无辜人。 明霁不信眼前，不信他描述，他更信自己的判断，对季晏泽从头到尾的看法。 待季晏泽睁开眼，明霁也未笑，只是说轻声说了句：“我信你。” 只是三个字，便是击碎了季晏泽所有陨落情绪，他的眸光重新燃起了火光，一字一句道：“即便弟子堕入鬼族?” 明霁道：“我不信族群，只信人所作为。” 他又道：“君子论迹不论心。” 黎仙尊在旁听着，此刻忽得笑了起来，开口道：“好一个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紧盯着明霁脸颊，眼眸极其深邃，神情痴缠着的程度，像是想把这人永远镌刻于脑海里。 “明仙尊，我更喜爱你了。” 黎仙尊直白的话语不禁让明霁避开目光，开口道：“仙尊说笑了。”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时扯了扯明霁衣袖，低声询问：“那季师兄这般该如何?” 询问不过是一种借口，卫子兮见到这黎仙尊的第一面都觉得他极其危险，从心底里决定不让明霁同他搭话。 但却正好提醒了明霁，他目光落在季晏泽身上，眉眼间多了几分忧愁。 卫子兮也看透了明霁的想法，温热掌心缓缓握住自己师尊的手掌，像是传递几分安心。 他道：“师尊莫要多虑，其他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季师兄。” “是、吗?”黎仙尊原本还算理智平淡，瞧见眼前画面浑然觉得刺眼。 他用力捏碎了手中玉珏，咬牙切齿道：“希望待会，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明霁打量过去，也发觉这是告诉各处长老而今他们在何处的传讯玉珏——想来黎仙尊便借此通知各长老来“审判”季晏泽。 当然，若是季晏泽不被他们谅解，他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干系。 明霁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禁觉得这黎仙尊未免也太变化无常了点。 刚才还是一副维护自己的模样，也不知又触及到他的哪根神经，又莫名针锋相对起来。 …… 众长老赶来时，那黎仙尊看着神情不动声色冷言冷语道：“诸位，季晏泽已然堕入鬼族，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说道：“明仙尊很是维护这个弟子，看来要同他站在一边了。” 众长老初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直到有人瞧见在这死去的长老尸身，询问：“难不成，这也是季晏泽所杀?” 黎仙尊否认了，摇了摇头道：“是我所杀。” 众人：?就这样承认了? 或许是这个修仙界拥护的大能品行极好，众人只是沉默一瞬，便纷纷点头称赞。 “想来，也是此人品行不端。” “黎仙尊果真做了好事啊。” 这说的也是实话，他们也知晓这长老的真面目，只是碍着是其他宗门也不好多管闲事，而今被黎仙尊出手料理了，也是名正言顺。 “呃……不知黎仙尊说的季晏泽……?” 沉默许久，还是有人问起了正事。 黎仙尊弯了弯眸：“这你便要问明仙尊了，问他该如何抉择。” 随着这话落下，明霁便感受到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质疑，有不解，也有埋怨。 质疑他为何出手护下这个堕入鬼族的弟子，不解他为何以身犯险，埋怨他为何不出手扬正道，直接杀了季晏泽。 桩桩件件，就是汇聚了许多目光，一并聚集在明霁。 明霁知晓，若是此刻自己回答有失偏颇，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的指责。 但明霁还是站了出来，如同初次遇见季晏泽，坚定的伸出手拉幼小的孩童起身般，这样的如沐春风。 他道：“玄霜笛是测试所有人心智的武器，我刚试过，季晏泽未曾加害无辜人。” “就算其他人不是死于他手中，那清风仙尊总归是了，你该如何解释?” 没等明霁发话，季晏泽反而先出声了。 他声音沙哑道：“我的母亲是炉鼎体质，许多年前，宋清风杀我外公一家未曾得到我母亲，心有不甘下又出手加害了我父亲。” “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有人出声冷哼：“谁不知清风仙尊天赋异禀，怎会需要所谓的炉鼎，来增进自己修为?” 季晏泽神色淡淡，再度用刀口捅入自己心窝。 从容的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家事，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母亲不从，他便用我的性命要挟，不料我母亲临死的反击让他功力大失，修为停滞于金丹。” 他笑了笑，继续道：“想必你们肯定会反驳，说宋清风已然元婴，此话不可信对不对?” 季晏泽忽得变了神色，面上满是对这种人的愤恨，震声道：“那你们可知……” “宋清风能到达元婴修为，是害死了宗门无辜弟子，抢夺他们的灵力与根骨得来的！” —— os：感觉这个副本写的有点差差的，没达到我理想状态，还有就是季晏泽副本快完结啦 第124章 对师尊的爱意与占有 季晏泽这句话宛若惊雷，响彻每个人脑海里。 众人闻言纷纷愣住，皆是不可置信。 “你休要胡说八道！” 出声的是一个仰慕宋清风的同门弟子，他并不知晓自家宗主究竟何种人，此刻愤恨而视季晏泽，一怒之下竟拔剑出鞘。 “你杀了宗主还不够，竟还在他死后凭白污他名声不成?” “并非如此。”季晏泽眸光依旧冷淡，仿佛抵至他脖颈上的不是剑刃，而是一块毫无威慑力的棉花。 这般云淡风轻。 他笑了笑，接着道：“若我没记错，他下一个目标便是你……” 季晏泽的目光打量到了这位无名弟子身上，语气也有些轻描淡写的意味：“他会夺你根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弟子闻言呼吸停滞一瞬，下意识松了手上力道。 待他反应自己顺着季晏泽思绪走了，眼神顿时燃起了汹汹烈火，咬牙道：“你蛊惑人心，胡言乱语！” “你犹豫了。”季晏泽轻飘飘指出弟子刚才一瞬失神的原因，压根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你也在怀疑，为什么宗门这么多天赋好的弟子总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为什么不见踪影，为什么宗门置之不理……” 季晏泽话语带着些许讽刺，一句一句击中这人心中所想。 “你不是不知道，但怕被人诟病。” “被人说，你拜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宗主，怕人议论你是否如此，所以……” “不，你闭嘴！”弟子神情有些崩溃，恼然下竟想要剑身捅入季晏泽身上。 季晏泽虽元气大伤，但躲过一个只有筑基中期的弟子还是轻而易举。 ——但季晏泽不在乎这些表面伤口，如同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一样。 他只是用手掌持住了锋剑，任由掌心被划破，滴答滴答的流出粘稠鲜血。 季晏泽轻笑着，余下的一只手运出灵力。 很快，灵力化作镜像，呈现当时宋清风预谋杀害无辜弟子的画面。 季晏泽将目光扫视了一圈，瞧见他人神色各异，起身挥退了那名弟子。 “现在……诸位信了吗?” 众人恍然如梦，直视画面里宋清风半步阎罗面上。 明霁蹙眉道：“他也堕入了鬼族?” “之前不是的。” 季晏泽解释道：“他原本是学了一种邪功害人性命，但机缘巧合下寻到了鬼族功法，便借此害不少人的命。” 他说着，忽得想起那个借他身体的鬼族当时提及的事。 鬼族要宋清风死，是宋清风觊觎了本不该觊觎的人。 本不该觊觎的人…… 季晏泽忽得将目光落在明霁冷艳的面容上。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鬼族所行种种事情，竟都是奔明霁而来?！ 宋清风也觊觎明霁? 不……他已然是个死人了。 季晏泽心下一沉，这才反应过来这背后的阴谋。 鬼族背后有个极大权势的人，也在觊觎明霁。 此人一直在阴影处。 季晏泽想来立马看向明霁，目露急切：“宗主，你要当心……” 明霁有些疑惑，眉眼微微上挑，并不解其意。 季晏泽噎了声。 他很想告诉明霁所有，但又觉得美玉无瑕不应被那些肮脏事沾染。 说起来，他还是个心事不外露、做好事不留名的闷葫芦。 所以即便看向明霁目光这般眷恋，语句却只是寥寥几句。 “宗主要当心，小心鬼族。” 卫子兮一直闷不做声，直至看见对方那暧昧的眼神，宣誓主权般牵住明霁掌心，笑容标准的露出八颗大牙。 “季师兄无需担心，师尊有我相护。” 季晏泽眼眸黯然一瞬。 尤其是瞧见明霁这般纵容，默认了卫子兮行为时，心里更加失落了。 “好一个师徒友爱的场景。”有人偏偏看不惯卫子兮与明霁相处，冷嘲热讽。 是黎仙尊，此刻他眸光带着几分说不明的阴翳，丝毫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画面可以捏造，季晏泽说的词并不作数……” 他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 “我可以作证，季道友说的句句属实！” 众人闻言望去，根据他的穿着这才发觉他是宋清风座下某位弟子。 此人身负重伤，身上满是伤痕，捂着唇瓣止不住咳出血来。 季晏泽同样眸光一震。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无意救下险些被宋清风夺了根骨的弟子。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笑容挂上几分凉薄，语气不明。 “如何说起啊?” 那弟子闻言愤愤不平，咬着牙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般啊……”黎仙尊扬长了声音，缓缓看向了明霁。 “明霁仙尊以为如何?” 明霁一开始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人，他缓缓从储物袋拿出修复身体的药物，递给那个身负重伤的弟子。 “你现在元气大伤，吃些温和的药物的好起来的。”明霁低声嘱咐。 弟子原先一直面容气得发红，看见白皙的手掌缓缓对上了那张如玉的面孔。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语句结巴：“多……多谢仙尊。” 将丹药服入口中，一股温和气息迅速传入丹田。 像极了……他刚才不经意触及的手掌温热。 弟子想罢，时不时分心望向那九天弦月，看他风采绝世。 很快也有人望了过去。 ——是卫子兮刀子般的目光，他向来讨厌别人对他的师尊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此刻他悄无声息的用着小指勾向明霁，不动声色的表明自己那点小心思。 待他再看向明霁时，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爱意。 “我信我宗门弟子。”明霁开口道。 他说这话时，望向的却是卫子兮，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卫子兮早已收敛刚才那眼神，等明霁再看去，已是一种欣喜信赖的眼神。 黎仙尊见此更是蕴含无尽怒火，似乎胸膛都快被灼烧殆尽。 但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平静的看向那些等他判定的长老。 “既如此，想来我们也是误会了。” ……? 不是，这就完了? 众人呆愣愣看着黎仙尊黑如锅底的面容，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结果…… 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误会? 也罢，毕竟这种和谐气氛也比针锋相对起内哄好的多。 而且那季晏泽说的还有理有据，应当是真的。 他们瞬间松了口气。 却没瞧见…… 阴暗处，有人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 番外会以小季视角写某人跟师尊（一魂一魄）的前世 第125章 要让明霁成为他的禁脔 这个笑容并没有隐藏多久，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笑得愈加尖锐。 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戏谑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神情。 笑声停止后，突如其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鬼魅般诡谲的身影。 长老宗主反应过来，纷纷变沉了脸色，拿出武器想要一并对抗这个阴险鬼族。 “太迟了。” 他们早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然准备好一切，纵使这些人有元婴修为，现在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乖乖浮诛。 鬼魅的笑声刺耳，随意挥着手中蕴含的鬼气，将众人全部钳制住。 掐住他们脆弱的脖颈，叫他们面容青紫。 紧跟着的，是这些大能呕了一口黑血，鬼力跟着迅速侵蚀着生命。 伤口裂开的更大了，鲜血浸湿了整个衣衫。 似乎下一瞬，这个鬼东西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黎仙尊！”有人惊慌失措喊着自己的主心骨，眼神的渴求就像抓住生命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这黎仙尊并没有应他们期盼而来。 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干净的像是从未存在过。 “找你们主子?”他们看不清鬼魅的面孔，却能感觉它在明晃晃的笑。 ——是嘲笑，赤裸裸的玩弄与挑衅。 它没有多说什么，也懒得做多余的解释。 只是将目光放在唯一没有被鬼气束缚的明霁身上，声音饱含恶意趣味。 “明仙尊，久仰大名。” 明霁面上清清冷冷瞧不出起伏，掌心却悄然紧握，思绪混乱不堪。 他闭上眼睛，开始整理为何沦落这种情况。 眼前的鬼族，分明只有金丹的修为，却将不少元婴修为的大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它一人所为? ……不，它背后定是另有其人。 “仙尊想知道我背后是谁?” 鬼魅的开口时是一种极其难听的嘶哑声，恶意的逼近明霁。 “我背后的大人，可是倾慕仙尊已久。”鬼魅目光落于明霁身上，看见仙人绝尘的容貌，目光闪烁几分贪婪，不由吞咽起口水。 鬼魅在心中默默想，也不怪大人疯狂痴迷，此人当真是惊天动地。 它只是看了明霁一眼，都生出了旖旎想法。 …… “我要明霁哭，要他对我无助求饶，乖乖缩到我的怀里，心甘情愿当我的禁脔。” 说话的人戴着鬼面面具，出声时喉咙紧了紧，小腹起了灼热感。 脑海里已经悄然浮现：日思夜想的美人仙尊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屈辱含着泪，身着各种羞耻的衣物，不得不讨好他的场景。 那时，暴露的衣物遮不住仙尊的漂亮风光，他眼眸蓄满着雾水，被迫趴在自己腿间，低声啜泣着。 唇瓣红红的，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我见犹怜。 到时他拂去自己的东西，又掰着明霁的下巴…… 最终…… 面具人想到这种美景，声音都沙哑不少，神经高度亢奋。 他抬起冰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手里雕琢精美玉人，眼眸眷恋。 “其他人你可以随意，但不许伤他分毫。” 鬼魅喏喏的应了一声，心道这个大人怎这般怪异。 又不让它伤着明霁，又想要明霁因这种恶劣的玩弄精神崩溃，成为他圈养的柔弱菟丝花。 连他这种变态的鬼族都搞不懂这是什么花样。 鬼魅悄悄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大人跟爱护珍宝一样，轻轻抚摸前些日子命能工巧匠做的玉雕，顿时涌上一阵恶寒。 或许，它这个单细胞鬼族压根看不透这位仙鬼结合的大人。 心思复杂，想法又如此多端。 “对了……” 面具人忽得想到了什么，眼眸爆发出深刻恨意，又咬牙嘱托：“留着那个叫卫子兮的命，我会亲自处理他。” 毕竟，明霁不是最宠他这个小弟子了吗? 他若是死了，明霁定会很痛苦吧? 或者，当卫子兮的面，拿的他命威胁明霁，让明霁主动服从。 看着明霁从一开始屈辱愠怒，到之后眼神无神，深感绝望。 面具人笑出了声，随意的、轻飘飘捏碎了将刚才还珍视的精美玉人。 任由残片落在地上。 破碎声如同之前的妄想，梦中的渴望。 面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嗤笑道：“拥有他本人，我也无需这种赝品了。” 说罢，他将面具揭开，一瞬功夫化作卫子兮的面容，一步步走向虚阵。 明霁，好戏才刚刚开始。 —— 鬼魅收回了思绪，依照那人的吩咐，将这些人都牵制住，将明霁算计于虚阵中。 按照他们对明霁实力的预料，应当能困住他半刻钟。 若是再侥幸点，美人神智不坚定些，就会被掐住后颈抱在怀中，潮红着脸颊哭泣。 “明霁仙尊果真没让我失望。” 鬼魅放大了笑容，冷眼看着明霁从虚阵走出。 下一刻，它的阴毒鬼爪掐住所有被黑气附身的弟子，享受着这些人的痛苦神情。 “不过半刻钟就破了阵法，而且没受一点干扰。”鬼魅由衷的夸赞。 话锋一转，他再度低沉的笑了。 犹如逼迫仙人堕魔般，让白洁身染污浊。 “所以，请仙尊选吧。” 明霁闭上了眸子，面容似所预料到纠结、痛苦。 毕竟，要亲手杀了这些修仙族啊。 神秘人隐藏在阴暗处，看着明霁拔出玄霜，往日冷霜的面孔多了不少他喜欢的情绪。 明霁睁开了双眸，神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踌躇缓缓的前行。 那很适合把玩的纤长手指如今发颤着，同它主人一样，漂亮白皙。 “不……仙尊，别杀我们！” 那些人还有理智，感觉到冷厉剑锋逐步逼近自己，抵住自己的脖颈。 他们下意识哀求，摇着头拼命想要活下去。 对、对…… 就是这样，染上鲜血，染上污秽。 让美玉浑浊，让白梅落败。 神秘人眼眸满是激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一步步前行。 他心中卑劣，无法配上冷月，所以让它变得肮脏。 神秘人缓缓勾起一抹戏弄的笑意。 你瞧，这样我们就更般配了。 可惜，神秘人自认算无遗策，却还是栽到了明霁这边。 因为——明霁的玄霜并不是抵在这些弱小弟子的脖颈上，也不是要将他们一击毙命。 他选了个最困难的法子，却恰好是唯一的法子。 明霁眼眸冰寒，运起灵力将玄霜抵在那戏弄人生的鬼魅致命处身上。 他声音坚定：“我都不选。” “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鬼魅不可置信的看着明霁脚下燃起的光芒，面容扭曲。 它努力忽视阵法对自己的伤害，嘶吼道：“你用这种法子，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我死了，你也会灵力全失，变成一个废人！” 鬼魅千算万算都没曾料到明霁这般坚定，这般高洁无瑕。 竟肯牺牲自己，换这几个价值远不如他的弟子安全。 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换修仙界众人的安全。 神秘人心中生起了一种暴怒的情绪，胸膛怒火随即燃烧。 很好、很好。 明霁，你敢这般伤自己。 他冷笑着，笑自己看中的猎物居然逃脱了自己掌控。 第126章 师尊，不要离开我 “师尊……师尊！” 唇瓣颤抖着，卫子兮看着明霁远去，只觉得人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刀刃在他心尖袭上了一次次伤口。 让那冷风吹袭灌入，浸寒了全身血液。 “师尊……不要……” “不要离开我……” 他眼眸渐渐湿润，无力的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轮天上月。 快了……快了。 卫子兮目光盛着欣喜，发白的指尖费力伸起，渴望触及明霁衣袖边角。 浮云一场梦。 上天都要断了卫子兮的念想，让那风絮轻轻擦过指尖，消散无影。 这样的不留余地。 卫子兮仍旧没抓住今生的一点温存，让那心底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蔓延，溃散。 他用尽全力嘶吼，渴望远处人停下脚步。 明霁仿佛未闻，依旧坚定走向原先属于他前世的命运。 还是逃不掉吗…… 明霁悲哀的想，在即将实行法阵时，还是不舍的回头，目光望向卫子兮。 他说：“子兮，这是唯一能救你们的办法了。” “师尊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 这句话如同一根倒刺，生生扎在卫子兮的心管上，让他痛得呼吸停滞，力气逐渐抽空。 他瞬时垂下手，声音沙哑：“师尊，你回来好不好?” “会有其他办法的。” 明霁没有再说话了。 他毅然决然的咬破指尖，任由血涌出肌里。 血滴缓缓坠下，布入他设下的阵法中。 是殉魔阵。 以身入局，全身修为做赌，只为换取鬼魅的性命，保天下太平。 “起。” 明霁挥起长剑，在阵法铭文里画出晦涩难懂的文字，让众人光泽灼目。 有得必有失。 这种得失，最终结局必是明霁的死局，也是卫子兮、修仙界的唯一活路。 …… 这一次，他依旧无法救下师尊吗? 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心心念念的师尊走上绝路。 明霁走得每一步，宛若尖刺、利器，告诉卫子兮他有多么无能为力。 “……师尊！” 刺骨的寒意自背脊蔓延，再一点点穿透卫子兮狂跳的心脏。 指尖用力掐入掌心，视线跟着一点点模糊。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与胸前炙热的如意融为一体。 泪水瞬时浸湿了整个眼眶。 …… 值得吗? 季晏泽咬紧了牙，心脏有种毫无预兆的抽痛。 就像重物砸击胸膛，被生生剖开了一样。 “仙尊，你还是说错了。” 季晏泽见明霁望向他，绽出了一抹复杂、难以言喻的笑容。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神情，鬼魅凄厉的惨叫…… 他下了很大决心，让出鞘的剑刃寒光冷照，继而毫不犹豫的抹过脖颈。 ——拔剑自刎，是季晏泽亲自执行的一场盛大又卓绝的自毁。 他气息奄奄，纵使浑身失去了力气却依旧坚挺着满身傲骨，不肯让那腰板弯下分毫。 他抬手捂住伤口，任由断线的血珠滑落，滴到地下化作一朵艳丽的花。 “找到鬼族的真身。” “这是另一条……” 不归路。 随着血落，禁锢他人命运的鬼气应声而破。 刚才还玩弄人心，怡然自得的鬼魅随着季晏泽气息羸弱，面色更加扭曲。 “为什么！” 鬼魅的声音愈加凄厉尖锐，发出一阵难听的沙哑声。 他是鬼，没有常人的情感，也不知晓季晏泽是如何发觉他藏匿其中的。 季晏泽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这句发问，空气中很快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轻咳出声，嘴角溢出的血如同坚韧的梅。 他道：“演也要用些脑子，分明你最先上身的是我，刚才让仙尊那群人却没有我。” “是疏漏了?” “不……” 季晏泽抽出剑身，将冰寒的刀刃嵌入草坪里，以此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是忘记，是你压根没有给我们活着的机会。” “你想要仙尊无助，想要他崩溃，以达到你背后之人的目的。” 季晏泽说着起伏着胸膛，嘴角溢出的血渍更多了。 鬼魅背后之人恶趣味浓重，他想要明霁这个朗朗明月染上鲜血，刻意给了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若是不选，明霁只能纠结痛苦，眼睁睁看着修仙族众人殒命。 若是选了——那就更合他们心意了。 让明霁为了其他人，了却这些人的性命，一步一步陷入亲手杀人的懊悔里。 精神崩溃，任人摆布…… 所有长老弟子皆是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慨，看向季晏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们已然接受明霁的牺牲，换取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却未曾想过，救他们的居然是刚才口口声声讨伐的人。 季晏泽目光转向了到这群人的复杂眼神，以及…… 明霁的悲悯。 唇瓣张合，季晏泽到底没能看清明霁要说些什么。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他发出强烈的咳嗽声，意识随着鬼魅扭曲轮廓的崩溃而逐步消散。 “仙……尊。” 由于气管断裂，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且含糊。 “下雪了。” 按理来说，秘境是不会有雪的。 明霁掩住眸子的情绪，缓缓伸出手将那雪花融于掌心。 下雪了? 季晏泽用尽全力抬头，看这场悲落的雪。 他想起初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般下着雪，风光月霁的仙人拯救了几乎快没命的幼童。 叫他可以呼吸，叫他心存希望。 “遇见你……” 是我的救赎。 季晏泽很想说完这句话，却因为生命的衰落，最终形成了永恒的沉默。 心系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或许，这便是季晏泽短暂的一生。 —— os：至此，小季正文副本完结！（抱一丝，写的仓促了一点，师尊马上要保护子兮啦） 第127章 前尘往事自难忘(季晏泽番外1) 季晏泽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可看见囚在鬼族的白衣仙人，血液还是一瞬被冻住了。 面前的仙人微微阖眸，丰润的唇瓣像刚熟透的水蜜桃，一看状态就知饱受他人啃咬。 他白皙锁骨竟没了多少空闲的地方，遍布可疑的昏色，身上也从未穿过什么正经的衣服。 铁链禁锢住明霁的手腕，只是昏迷无意识挣扎，就可瞧见肤如凝脂的大腿，以及…… 季晏泽不敢再看下去，只道自己是个畜生，在这种情形下还…… 他匆匆移开了目光，垂着眸将一只手搭在明霁肩膀上，注入了自己部分修为。 明霁很快惊醒了。 睁开眼眸半挂不挂含着泪珠，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明霁心里清楚，这人与前些天来来往往侵犯他的鬼族不同，身上带着修仙族的气息。 想了想，他又道：“你是清梦宗子弟?” 季晏泽没有回话，斩断了的束缚住明霁的铁链，解下衣衫小心翼翼遮住明霁裸露的身体。 他轻柔的抱起明霁，起身时余光不经意看见仙人身上写满了各种羞辱的字眼，心里怒火中烧。 开了口，声音沙哑：“宗主，弟子带您回宗门。” 明霁只是摇头。 温热掌心无力的抵在季晏泽胸膛上，声音沉闷。 “逃不掉的，你别管我，快走……” 他动作很轻，说话也是季晏泽印象中的温和，却更让人心中猛然生起一阵钝痛，绵延着酸涩。 心脏的剧痛让季晏泽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如同撕裂般千疮百孔。 他似乎想为明霁理一理衣衫，不知为何又在半空中顿住了手。 重新将手掌搭在明霁腿间，声音悲颤：“仙尊，我会尽力带你逃出这里。” “没用的。”明霁的身体变得很敏感，只是微微触碰就颤息起来。 他抓住季晏泽的衣袖，呼着气胸口跟着不停起伏：“他……在我身上做了标记，跑不掉的。” 他? 季晏泽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迅速追问：“是有人将你害成这样?是谁！” 明霁唇瓣张合，已然发出细微声音，即将吐出那人名字。 霎时—— 随着一阵闷哼吃痛，一柄长剑瞬时捅入了季晏泽胸膛。 粘稠的鲜血溅湿了明霁的面容。 带着面具的人重新将明霁拥入怀中，感受怀中人的颤息心情很好的勾住唇角。 居高临下用手的握住剑，看着季晏泽无力的倒在地上，声音冷寒：“刚才，你要带我的宠奴去哪?” 宠奴、 这个耻辱的称呼生生烙印在明霁身上，让他片刻稍许醒神，不肯依在面具人怀中。 “只剩一魂一魄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昨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面具人轻佻的拍了拍仙尊的浑圆，看着他身体发颤，眸子一点点变得空洞。 面具人终于有些满意了，又不依不饶用力捏住明霁下巴，摸索勒出的红痕。 拽着他长发，逼他看季晏泽受了支离破碎的躯体。 面具人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警醒明霁：“你害的。” 那声音十分冷寒，明霁顿时觉得淋了一身冬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瞳孔也没了之前色彩，重复道：“我……害的。” 季晏泽见此一脸不可置信。 他开口时悲痛欲绝：“宗主！” 这句话并没有唤醒明霁的意志，他只是唇瓣瑟缩着，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季晏泽心更痛了。 他陡然生出一种酸涩感，视线跟着湿濡模糊，朦胧间瞧见明霁身上有鬼族特有的，控制人心智的标记。 明霁难以清醒，整日浑浑噩噩，顺从的张开腿便拜这印记所赐。 面具人恶趣味浓重，但刚才的拍打并不是纯纯羞辱，更是为了加强印记，让明霁身心都被摧毁，下意识顺从自己。 季晏泽也不知哪来的毅力，竟在胸膛上还插着利剑的情况下奋力起身。 在面具人未反应过来，他将修为附着在明霁肩上，试图压下禁锢住明霁的鬼气。 “醒醒吧……宗主。” 他这固执的行为到底是激怒面具人，也没了刚才那轻飘飘的蔑视，直接下了重手叫那利剑洞穿了季晏泽胸膛。 季晏泽头脑发昏，手掌奋力的抓住了捅入胸膛的白刃，居然真阻止了面具人抽出剑刃。 他的气血自胸腔并发至喉咙，嘴里含着的满是血沫，不知以多大的坚持，生生忍下了这场酷刑。 剑锋处迸溅出肌里的血珠，他却不管不顾，甚至还往前走上两步，直至能够到明霁的肩膀。 “醒醒吧……” 人求生的欲望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同理而言，人若求死也是如此。 季晏泽就在求死。 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浑身的灵力渡入明霁脉络里，丝毫不顾及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只为，换明霁一丝清明。 季晏泽看着面具人怀里瑟缩、怯懦的明霁，再度与脑海里那冷月清辉重合。 不该这样的。 他应站在神坛上不染尘埃，他应一辈子高雅如云。 就算从神坛上陨落，也不是在泥地里遍布痕迹，一辈子没有意识，昏昏沉沉。 “他从来都没变，是你……是你拿修仙众人的命逼他。” “逼他就犯。” 面具人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他怒气冲天，抬手直接将鬼气渗透季晏泽脉搏，看着季晏泽止不住的吐血，又在地上滚落一圈。 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念想，他愤恨咬牙道：“明霁已经脏了。” “脏透了。” 说罢，面具人将半昏的人抱起，用力拉扯下明霁的衣服，露出那玉软花柔，展示这些天的成果。 他的神态逐渐疯癫，没有之前胁迫修仙界将明霁交出的惬意，尽在掌握的即视感。 眼眸里满是怒火，不由想要明霁身心都属于他，不甘之下又在那白玉身上增添了几下痕迹。 明霁却因刚才那股灵力如梦初醒。 他恢复了神智，情绪毫无波动，且平添了几分冷淡。 明霁轻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是他清醒后对面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甚至比刚才更为平静。 眸光如深水般沉寂。 —— 作者os：小季惨惨的，两辈子暗恋仙尊都没有好结果…… 第128章 他到底没救下明霁(季晏泽番外2) 面具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成果。 他将目光落向明霁，看着他满身污浊，却依旧保持清风明月的姿态。 明霁说：“所以，你满足了吗?”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顶，面具人心跟着寒了半截。 明霁他怎么能…… 怎么还是这样淡漠！ 情绪冲破了理智，他猩红着双眸，直直捏着明霁下巴，近乎凌虐般啃咬明霁的唇瓣。 待那唇瓣全然都是他的气息，面具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当然不满足。” 我要你崩溃，要你只依附于我。 要你从神坛跌落，不会这样高高在上。 他目光一转，看见那余下只有半口气的季晏泽，唇角微微勾起。 下一刻，竟轻柔的揽住明霁腰身，温热的唇瓣厮磨他的耳垂。 面具人低笑道：“你看看他，趴的跟条死狗一样……” 他空闲的一只手拿起剑柄，冰凉触感随即贴至明霁腰身。 “刚才他是哪只手碰的你?” 手掌轻轻掐住明霁面颊，声音促狭：“是左手，还是右手?” 没等明霁开口，他又接着嗤笑：“不然一起砍了吧?” 他的鬼气已然运出，似下一瞬就要斩去脆弱肉体。 “放他走。” 发出一阵低语，明霁两指用力夹住剑身，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血沫吐出。 他浑身修为早就被面具人封住了，如今能止住剑锋挥下，不过是短暂突破了封印，运出的强弩之末罢了。 明霁用指尖擦拭血渍，淡漠的仿佛受伤的并非他本人，目光含着一抹冷寂。 与此同时，他竟将温热唇瓣覆于面具人唇上，冷眼看着那人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疯癫的欣喜。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明霁呼出的热气直直打湿他的鼻尖，声音带着几分软语。 “放他走。” 这是明霁被囚了这么多天，第一次意识清醒的主动。 纵使面具人心知有诈，却还是狂喜着，紧紧拥住明霁的腰身。 “听你的，放他走。” 只是几个动作就把他哄的晕头转向，当即就要把明霁抱入寝殿中，全然消散了刚才的怒火。 明霁却用一只手抵住他胸膛，待面具人看去时，嘴角挽起一丝弧度，扬唇笑着。 “把他治好，好吗?” 面具人被笑容惊艳的险些心脏骤停，他呼出口气，方留一寸理智。 他的手缓缓抬起，紧紧包裹住明霁的手背，感受到那温热细腻后，恋恋不舍的又亲了指尖，细细把玩。 之后喉间再度溢出一声低笑，面具人肩膀跟胸膛都微微发颤，如同一个胜利归来的将军，居高临下的挥手朝地下扔出个药丸。 他也不管季晏泽恢复了会不会再将明霁带走，只是拨开明霁的碎发，直视那春水般的眸子。 “早这样听话不好吗?” 这些全然落入了季晏泽眼中。 他此刻并不知晓明霁究竟如何想法，但看见这种情形心中千疮百孔。 牙齿打着颤，模糊的看着远处面具人得意的神情，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分明他是想救明霁出去，费尽种种心思却还是让明霁再次落入恶鬼手中，甚至为了他，软声讨好侍人。 远去的声音愈加模糊，灌入季晏泽耳边的只余下一道微不可闻的话语。 明霁似乎扬着声，手臂主动勾住面具人脖颈，贴至他耳边低语。 “回去，我给你惊喜。” 这个惊喜是什么，不言而喻。 听见这句话，哪怕刚才的药丸已让季晏泽身体快速恢复，但还是急火攻心喷出的一口血。 他费力的起身，指尖自残似的捏着掌心，任由攥出的血与刚才流下的融合。 最终，只能看着明霁被带走，越来越远去的身影。 …… 面具人自是察觉到季晏泽炙热目光的。 他心中无端涌上一层怒火，心道明霁怎这般勾人。 吸吮那醉红耳垂，看着人面颊沾上晕红，他低声呵道：“你可真会勾人，引诱这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 明霁被他两手抓住腿窝处，温热后脊贴着冰凉墙面，抬起头面对面看着他。 “这次，你不抹除我的意识了？” 明霁开口说话听不出情绪，只是沉稳的说出事实。 “我还是喜欢你清醒点……”他把刚才披在明霁身上碍眼的、季晏泽刚披上的外衣扯去。 春光乍泄，下腹跟着起了灼热感。 “这样你能清楚，我是你男人。” 明霁没有抗拒他的亲密接触。 他将灼热呼吸扑打至面具人的脖颈，眸光泛着阵阵水泽，开口道：“你是要在这里吗?” 明霁是在跟他撒娇吗? 面具人心里不由想。 其实这种只是他的错觉，明霁刚才不过尾音微微上挑，就着湿漉漉的眼眸望过去，就能把他勾的魂都没了。 面具人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礼物了，未曾想过，惊喜还没有结束。 明霁双腿竟是主动勾住他的腰身，神情姿态有种浑然而成的媚态。 他唇瓣微张，无意识露出半截舌尖舔了舔唇瓣，配上那眉睫挂着的泪珠，当真是…… “不要在这里。”他低声道。 面具人瞬时颇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情绪，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明霁拥入怀中。 明明已经尝到了甜头，他却依旧不依不饶开口：“那你想去哪?” 他又吻上了明霁，手掌覆在美人仙尊的头后，肆无忌惮的加深这个吻。 狠厉的几乎想将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去你的房间。” 明霁低垂下头，不经意间露出后颈肌肤，伸手小力道的推着。 也不怪面具人心痒难耐，明霁刚才被吻的喘不过气，如今又是这副姿态：漂亮的唇瓣无意识张合，因被吻的破皮还探出舌尖摩挲，衣服被扯的大开露出莹白肩头，就算是抗拒旁人只当欲拒还迎。 面具人倒吸了一口气，紧箍住明霁腰身向房内走去。 他将明霁温柔的放至床榻上，手掌已触及美人腰带处。 “等一下……”明霁敛去眸光一瞬的冷光，看向他时多了几分笑意。 “不想看看我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吗?” 第129章 师尊主动勾引竟为了……【季晏泽番外3】 “哦?”面具人抬起明霁的手亲了亲指尖，神经末梢都洋溢着兴奋。 他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明霁，低笑开口：“是什么?” 明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忽得蹙眉眼眸捂着心口，不由分说的咬着唇瓣。 在面具人看来，就是一个可怜服软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宝贝。” 面具人忙将人搂到怀里，炙热肌肤按揉着明霁胸前，安抚道：“不舒服?” “嗯。”明霁低声应道：“可以解去封印吗?一点点就好。” 面具人忽得冷了眸子，捏住明霁下颚，声音不寒而栗：“你这是想跑?” “你的鬼气太足了……”明霁面色有些苍白，待面具人松开他下颚，连忙掩唇轻咳出声，另一手紧紧抓住面具人的衣衫，有些依赖的姿态。 “很难受。” 这句话吐出，面具人不由欣喜：明霁如今很像他日思夜想，梦中期待的菟丝花。 美人仙尊依赖着靠他怀里，声音很柔。 如同一枝柳絮擦过脸颊，面具人心里被撩拨的痒痒的。 他解了明霁少许禁锢，伸出手相扣在一起，继而交叉开一并摸向明霁心口处，关切道：“好些没有?” 明霁点了点头，开口提了个面具人都怔住的问题。 他道：“你还记得当时你以修仙界性命胁迫我，让我做你的脔宠吗?” 面具人有些不满的皱眉：“说这些扫兴的做什么?” 明霁用手捂住唇瓣再度咳出声。 他藏去掌心血花，嗓音低若风声：“我当时没答应，也没拒绝。” “但你强硬的把我带走了。” 面具人闻言真的回忆起来，眸子都有些出神。 明霁咳嗽的愈加厉害了。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微微弯唇，“想知道我给你的答案吗?” 面具人攥紧了明霁的手腕，下意识觉得这人跟阵风似的，压根抓不住。 怎么变得这么瘦。 他没等明霁开口，又用手臂揽住明霁的腰身，箍住自己怀里。 刚才怒火冲破了理智，之后是情欲熏染，而今才是面具人第一次感知明霁的腰身…… 多么细，他只需一只手臂就挽住了。 按捺住心中不祥预感，他哑着声问：“什么答案?” 明霁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攀附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说……” 语调拉的很长，面具人期待着，等明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看着明霁指尖夹着一层符纸，用着解禁的灵力点燃。 符纸自指缝燃去，消散。 明霁的声音也跟着愈加低弱，瞳孔逐渐涣散。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吐出真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面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眉眼上扬，难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 面具人心下一慌，直接将人捞进怀里，掰开人的唇瓣塞下各种珍稀药物。 他咬着牙，怒然道：“明霁……你敢。” 知道明霁不会乖乖咽下，他又撬开明霁的唇，捏住他下颚强硬的让人吞下。 想到那些修仙族还在他手里，他又有了几分气势，恶狠狠威胁：“你若敢死，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把他们一个一个活剐了，再拖出去喂狗。” “你……” 明霁由于气息弱声音含糊不清，面具人只得贴的近些，听他说些什么。 声音很轻，却又给面具人重重一击。 明霁说：“你觉得他们现在还在你手中吗?” 面具人也明白了，为何明霁刚才求他解禁灵力，为何在他身边待了几个月。 ——这个方法耗时许久，且以自身魂魄为代价，但能让鬼族元气大伤，修仙族因此脱困。 同样，这也需要另一个修仙族全力相助。 “是季晏泽?”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 刚才季晏泽假意救人，实则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 面具人终于弄懂了这一切。 他轻柔的抚过明霁脸颊，声音说不出喜怒：“装得这么像，我还真以为……” “原来他伤心，是因为你要消失了。” “我不会答应的。” 面具人听着明霁微弱的呼吸，一字一句重复：“我，不会答应的。” 他不知从哪弄出个玉瓶，从里面倒出药物后先自己含着，慢慢度入明霁口腔里。 明霁闷哼着，被迫接受温热传入体内，气息渐渐平稳。 “明霁……你逃不掉的。” 他魔怔似的含住人唇瓣，想将身下人整个人都印入血肉之中。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离开?” 面具人捏着明霁的双颊，逼他直视自己锐利的目光。 明霁吃痛的轻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眸。 “你还是……”要落入我的手里的。 面具人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他对上明霁漂亮但空洞的双眸，刚才的笑容随即凝固在嘴角。 似乎丢了什么重要东西，面具人整个人怅然若失。 原来，明霁没有死，也没有活。 就这样丢了最后一魂一魄，如那人所愿…… 不会反抗了。 —— 面具人抱着明霁，找到了季晏泽所在之处。 他提着剑，将剑身抵在季晏泽脖颈，又由着刀剑划破肌里，一点点渗出血迹。 “我舍不得杀他，我还杀不了你吗?”面具人道。 季晏泽呼吸一滞，瞧见乖乖窝在面具人怀里的明霁，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宗主他……” “这不是你们谋算好的?” 季晏泽默认了这个提问，脑海不自觉浮现刚才明霁凑他耳边说的话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出去。” 明霁说完这句话，面容变得更加苍白，只得半依在季晏泽怀里。 他的身材分明是这么高挑，就因为这些天的羞辱显得更加脆弱，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姿态。 季晏泽不由想。 “宗主，请您告知我，我必竭尽全力……” 明霁将法子告诉了他，又将贴身佩戴的祥云递给季晏泽。 他嘱托道：“很少有人知晓，祥云可以隐藏气息，或许是我佩戴着，那人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你若配合我，到时会受重伤……” 可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明霁有些纠结，他并不想牵扯旁人过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损害最小的办法了。 “事情完成后，你将血滴到玉佩上，他找不到你踪迹的……” 明霁温柔的声音响彻在季晏泽脑海里。 他说，好好活下去。 …… 季晏泽是第一次违背明霁的话。 就是这次，他没有逃走，也没有将血滴入玉佩上。 他呼了口气，将唯一的念想紧握入掌心中，恨不得融入骨髓中。 这样坚定握着，他起身迎上了剑，任由刀刃贯穿皮肉、内脏。 如同之后自刎的毅然决然，赴死时毫不犹豫。 是私心。 是他想陪着明霁一同去。 季晏泽逐渐没了力道，重重跌在地板上，鲜血止不住的流，慢慢绽放成耀眼的红莲。 “不过……你到底是谁。” 临别前，季晏泽低声询问。 或许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面具人竟揭下了面具。 印入季晏泽眼帘的，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是你……” 话音落下，空间又恢复了寂静。 渐渐的，再也听不见那濒死的呼吸声了。 —— os：猜猜面具人究竟是谁? 第130章 岁晏泽澍沽(季晏泽番外4) 季晏泽自小生长在一个商户之家。 吃喝用度不愁，也算锦衣玉食。 更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娘亲。 在季晏泽眼里，他娘亲是很好的娘亲。 而他的娘亲，也遇见了很好的丈夫——他的爹爹。 爹爹是个沉默寡言却又细心体贴的人。 在季晏泽听娘亲提及的事情中，很少有关乎母亲之前的。 他只知道，娘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兜兜转转修成正果。 季流月那时候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心头总是会涌上一层难受，强忍着酸涩对季晏泽道：“你外公外婆之前也很厉害的。” 季晏泽不由好奇：“外公外婆?可我从未见过他们……” “娘亲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稚童总是说话口无遮拦，这一句就让季流月眼眸湿润了。 她别过头，不想让自家孩子看见自己眼眸含泪，低声道：“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以后都可能见不到了。” 这样啊。 季晏泽有些失落的想。 他本想继续追问娘亲其他什么的，可一抬眼就是娘亲发红的眼尾，急的手足无措。 他自小有些随了他爹爹的性子，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娘亲开心。 只得笨拙的从身上摸索出帕子，费力的递到娘亲身边。 季晏泽有些自责，忙开口道：“娘亲不要哭好不好，是阿泽把娘亲惹哭了……” 他那时候还小，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怕娘亲还不喜，又把手心递到季流月面前，开口道：“娘亲若是不开心就罚我吧……都是我不好。” 季流月怎么会打他呢? 她只是眼泪流得更多了，将季晏泽紧紧搂住怀里，抽噎道：“娘亲只有你跟你爹爹了。” 她又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轻、很轻，但季晏泽还是听清了。 季流月说，我的娘亲跟爹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季晏泽那时候已经初学了，懂了点事理，刚才季流月说的含糊他还不清楚，如今却是彻底明白了。 他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 季晏泽很想接着问娘亲，但又怕跟刚才一样怕季流月惹哭，只得将手抬得高高的，学着爹爹之前安慰娘亲那般，拍了拍娘亲的后背。 “娘亲不哭……” 季流月是闻言思人，可不能总让孩子担忧，很快擦干了眼角的泪。 “阿泽，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忽得停止了口，话锋又一转，目光带着几分季晏泽说不出的忧伤：“不，只要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要像娘亲这样是个……” 季流月再度顿住了话语，最终在口中的千言万语只成了一句嘱托：“不要伤害无辜人，不要做恶人。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好人?究竟什么是好人呢? 季晏泽有些疑惑，向娘亲问出了这句话。 季流月轻笑着亲了亲他额头，解答了疑惑：“行侠仗义是好人，济世救人是好人，教书育人是好人……” “你要记得，念及本心。” 这样的话在年纪尚小的季晏泽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赤诚之心。 —— 明霁牵着幼童的掌心，先是温声安抚一番，又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晏泽那时刚被明霁带回清梦宗，心绪还在刚才父母惨死的场景回不来神，怔怔的没说出话来。 明霁倒也没逼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孩童脑袋，从体内渡入些许灵力压制魔障。 许是知晓孩童有心魔，他也不曾多问，微微叹息准备找个弟子给他安排住处。 “季晏泽。” 孩童忽得拉住了明霁的衣袖，对上他疑惑的眼眸，怕人没听清再度强调。 “我姓季，岁晏泽澍沽的晏泽。” “季晏泽……?” 明霁下意识轻念着，脑海里也不自觉想到多年前的传闻。 姓季的人并不多。 能让明霁有些印象，是因为早些年季姓出了个天才，更以一己之力创立了宗门。 这个天才与自己的相恋的人在一起后，生出的女儿也是天赋出众，容貌绝美。 不幸的是，传闻这个天才与妻子被鬼族所害，女儿也没了下落。 好在他的亲传弟子宋清风接管宗门，稳住了局面。 说起来，明霁之前在宗门切磋时，也与那天才的女儿见过一面。 她的名字似乎是…… “你的母亲是否叫季流月?” 明霁脑海里忽得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考虑到季晏泽的天赋后，更加确切了。 季晏泽没有回话。 半晌才抬头，低声道：“我不认识。” “许是我多心。”明霁未曾想过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撒谎，也没去深思。 “她是谁?”季晏泽问道。 明霁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季晏泽闻言也没发表看法，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他又垂下眸，掩去心中的滔天恨意。 宋清风……宋清风…… 季晏泽不停的在心中念着这个畜生的名字，直至将自己伤的千疮百孔都不曾罢休。 “在想什么?”明霁的一声将他拉回神。 季晏泽摇了摇头，恢复到了那种闷不作声的性格。 他默默注视着明霁，看着那瞳孔里溢出的关切与赤诚。 他又咽下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总归，这是他自己的仇恨。 不能牵累旁人。 第131章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季晏泽番外5完) 季晏泽再次见到明霁的时候，是瞧见明霁正笨拙的做着糕点。 明霁的手很漂亮。 骨节分明，白皙纤细。 季晏泽不经意瞧了一眼，就下了定论。 这样漂亮的手此刻却揉弄着米面，费力的捏出几个好看的糕点造型。 “宗主。”他忽得出声惊扰了明霁。 明霁没留心，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 回过头，这才发觉原来是季晏泽。 他先将糕点放入锅里蒸着，这才空出神来回话：“是你呀……” 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看着孩童，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然学会了收敛了心事，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宗主，我想去冰峭崖那里学习。” 冰峭崖是清梦宗所属的寒冷之地。 那里四季为冬，环境艰苦之极，且距离宗门大殿很远。 可以说去那里，怕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明霁这个宗主了。 “为什么想去那里?”明霁询问。 季晏泽垂下眼眸，回道：“那里适合我的根骨，能让我修行更快。” 而且，若离明霁这个宗主远些，等日后他杀了宋清风，也能少牵连明霁。 明霁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也没再多问，到底这是别人的选择。 此刻，他忽得想到烹饪时间恰巧到了，将精致的糕点摆满了一盘。 “这是宗主做给谁的?” 季晏泽目不转睛的看着，鬼使神差的问出这番话来。 明霁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很明显增添了一分春水，缓缓开口：“是给我小弟子的。” 他将热腾腾的糕点递到季晏泽的面前，温声道：“你要不要尝尝?” 季晏泽闻言，心里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是羡慕，羡慕卫子兮可以让明霁亲手为他做糕点。 同样也是嫉妒，嫉妒卫子兮可以得到明霁的温柔。 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情绪，慌乱之下忙拿起一块白玉方正的糕点，塞入嘴里。 季晏泽：“我从未见过宗主最小的亲传弟子，他现在……?” 明霁眼眸更多了几分笑意：“他呀，年纪还小，现在还在人界。” “等他大些，我再把他带到清梦宗。”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季晏泽，询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这是他第一次做桂花糕，特地询问了会做饭的厨子。 尽管厨子说他已然掌握了，但明霁还是有些许紧张，下意识询问旁人。 季晏泽原先的心绪一直在明霁的话语上，听见询问立马回道：“很好，宗主的手艺很好。” 说着，季晏泽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声音低沉：“我娘亲之前也会给我做的。” 明霁知晓，这是触及了季晏泽的伤心事。 他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最终只是无奈的叹息。 “宗主。”季晏泽忙敛去伤绪，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抱抱我吗……” “我娘亲从小就是这样抱我的。” 孩童的眼神这般炯炯有神，又含着恳求，实在是让明霁不忍拒绝。 明霁只得放下手中的盘子，半蹲下身子，抱住了这个身高只有到他的腰间的孩童。 他刻意放柔了声音：“想到娘亲了?” 明霁的怀抱很温暖，声音很轻柔。 这让只有孩童的季晏泽舍不得这一缕温热，拼命的想要抓住这个奢求。 尽管他再怎么沉默寡言，再怎么闷不作声，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藏不住所有的情绪。 “娘亲……娘亲。” 他的眼泪顿时汹涌而下，打湿了明霁背后的衣衫。 明霁并没有怪罪他的逾矩。 反而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明霁说，哭出来就好了。 尽管诸多不舍，季晏泽到底还是离开了明霁的怀抱。 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发红，开口道：“我会很努力修炼的。” 等到了足够的修为，我会再问你，能不能当你的弟子。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而是随着离去的背影，一并藏在心里了。 最终，季晏泽去了冰峭崖。 这些年为了不牵连旁人，他从未有什么至交，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为了不连累明霁，他极少出现，让众人对他的印象只是简短的一句，是个修炼天才。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自私了。 为了留在明霁身边，他还是牵连了。 让明霁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让他想不到自己曾经软声安慰过一个孩童，很短暂的当过幼童的“娘亲”。 这是他能做得最妥善的处理了。 今日，他又站在冰峭崖最顶端，任由冰霜吹拂他的脸颊。 世人都知冰峭崖苦寒无比，离宗门本殿极远，却无人知晓…… 眼眸渐渐模糊，季晏泽用手盖住脸颊，很轻很轻的笑了。 伴随着腥苦的泪水，他松开了手，朦朦胧胧的看远方。 前些年，他学过眼功，所以能很轻易的瞧见明霁的揽月阁。 那个神仙般人物还是那样清冷出尘。 温柔、善良，如他娘亲一样。 明霁永远不会知晓，他救下的孩童每日站在冰峭崖最高处，日日夜夜的注视他。 尽管看的身影并不清晰，但季晏泽还是固执的、一如既往的眺望。 季晏泽想，只要明霁永远站在神坛上，哪怕他永远无法接触…… 也足够了。 —— 随着秘境的来到，季晏泽做梦时眉头就皱的越深。 梦境里的明霁总是目光悲伤，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所囚禁。 尽管男人用了什么办法，如何羞辱，明霁的傲骨依旧在。 随着时日的增长，梦境里的男人没了耐心，行为愈加过分了。 他禁锢了明霁的修为，让明霁没办法逃跑，没办法握剑，也没办法修行。 他不想看见明霁漠视的眼神，干脆封了明霁余下的清醒魂魄，让他空洞的眼神只有自己。 明霁从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偶尔清醒时，他便用了父亲给他的法宝，试图联系修仙族的人。 第一个接受到的是季晏泽。 他背着明霁，听见耳旁轻声低语。 “配合我演一场戏。” 就是这场戏，季晏泽作为从犯，让明霁这个执棋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个梦同样是他的心魔，一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所以在鬼魅逼迫明霁时，他自刎是这般坚定，决然。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在梦境中对明霁的遭遇竟也无能为力。 当长剑划破喉管，季晏泽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他无声的说，宗主……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 —— 小剧场 小季晏泽抱着明霁腰，委屈巴巴的哭。 明霁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哄着，给他顺气。 季晏泽忽得语出惊人：“娘亲！” 明霁怔住了。 怕明霁没听清，他又用脸颊蹭了蹭明霁掌心，一字一句道：“娘亲！” 明霁：? 某徒弟（撕心裂肺，踹走季晏泽，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这是我师尊！我老婆！你没有老婆吗！抢我的老婆！ 季晏泽：…… 某徒弟（与其他想抢明霁的狗打斗，故意弄的遍体鳞伤，委屈巴巴）：师尊修修你的狗圈！你只可以有我一个！ 明霁（无奈）：嗯，只有你一个。 其他情敌：呵呵，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 作者os：啊啊啊啊小季副本终于完结了！！！之后应该没有单元主角了，还有就是！马上就要写到小徒弟欺负师尊了！ 注意：后期回来的小徒弟会非常非常腹黑、病娇（划掉），对师尊的占有欲很强。 某徒弟：当初的卫子兮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继承传承 打得过师尊的卫子兮！（挺胸抬头） 第132章 师尊重伤 随着鬼魅最后的惨叫，季晏泽也跟着停了呼吸。 众人也因此没有鬼气侵蚀的束缚。 不约而同，他们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明霁垂着眸，目光望去季晏泽的尸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 一个炙热臂膀搂住了他的腰身，惊魂未定的开口：“师尊……”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若是以往，明霁定会朝他后背顺毛，温声安抚他受挫的情绪。 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季晏泽尸骨未寒。 半晌，他不顾对方失落的情绪，下意识推开那具炙热手臂，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会将他带回宗门好生安葬，也会将宋清风做的恶事告知天下。” “为流月小姐平冤。” 他这番决策自是有人不满的。 宋清风所属的宗门子弟第一个不同意。 已然有人扬声道：“不可！” 开口说话的那人心思异动，待众人看去又是一番为大家好的模样：“若是我们本门宗主入魔昭告修仙界，若是闹起了内乱，鬼族趁虚而入怎么办?” 众人默认了他的看法。 他们的沉默让明霁心里愈发的冷了，手里握着玄霜都紧了些。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只是目光落在朝他走来的燕时满与楚云端身上。 由于鬼魅身死，大多人也重新聚集在一起，这两名弟子同他分离许久，好在也毫发无损。 “时满，云端……” 明霁薄唇轻启，漂亮的面孔冷得毫无波澜：“你们同他们看法一样?”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下一紧，潜意识让他们觉得：若是顺着回答下去，他们会永远失去师尊。 两人猛然摇头，立刻表明一切听从师尊的。 明霁冷寒的脸这才好转几分。 心里暗道总归将两人带回正途上了。 “那你呢，子兮。” 明霁开口提问时，忽得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往他身体上蹭，身体僵住了。 怕师尊又把自己推开，卫子兮声音都闷闷的：“我自然是听师尊的，师尊可不许再把我推开了。” 像是失魂落魄的小狗。 这是明霁的第一想法，他也很心软的如同之前数次一样，安抚摸了摸卫子兮脑袋：“刚才是师尊不好。” 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又将明霁搂的紧了点，贪恋的感受师尊身上好闻的淡竹味。 分明是他逾越，是他大逆不道，师尊却因为他几句可怜巴巴的神态，误以为是自己的错…… 卫子兮用虎牙磨了磨唇瓣，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惜啊，他不是温顺的狗，是有野心的狼。 他又抬起头，眼眸又蕴着几分看不透的情绪，道：“季师兄为救师尊，为救大家身死，自然是要好好处理后事的。” 处理后事。 这句话让明霁的情绪肉眼可见低了下来，他的身体再度僵住了。 ……他没能救下自己宗门弟子。 卫子兮察觉到明霁的失落，直骂自己嘴笨，怎又惹了师尊不开心，又急着补了一句：“若是季师兄知晓，那个人面兽心的宋清风被世人唾弃，母亲又沉冤昭雪……” “也不会留多少遗憾了。” 他表面安慰着明霁，内心却还停留着刚才季晏泽自刎的画面。 卫子兮联想时下意识问自己：若是季晏泽没有自刎，没有发现鬼族存在身上，那师尊…… 他发现了一个很可悲的事实。 季晏泽可以用生命保护师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明霁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动，只觉得当今姿态实在不适合立威，先是拍拍卫子兮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之后，他目光一寒，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扬声道：“当时你们想求黎仙尊救你们，可他却毫无踪迹……” “救你们的，是一个你们先前讨伐，只有金丹修为的弟子。” 明霁不顾有人听他的话有些羞愧了，说的话句句戳心：“你们如今如何抉择?” 对了，那个黎仙尊…… 明霁说完忽得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又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可是无论怎么呼喊，那个系统都不应声。 明霁有些无奈，只得先放下这桩事，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终究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们受不住明霁犀利的目光，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答应。 好在现在秘境门已然开启了，没了阴翳的鬼气萦绕，这些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有人开口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先出去吧，免得……”再出意外。 他没能说完这番话。 回过头刚将目光落在明霁身上，不知瞧见什么场景瞳孔微缩。 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朝所有人扑面而来。 血涌出的很快，自胸膛处不断的往外冒。 ——有个鬼爪不知何时，穿过了明霁的胸口。 明霁没有发出任何呼喊，只是眉头微蹙，昏倒在卫子兮的怀中。 —— 秘境完工，写的有些仓促，马上要拉进感情线了！ 第133章 荒唐的梦 ＊梦境 “这是在想谁?”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打至仙尊莹白耳垂上，惊得人眉睫颤了颤。 说起来，明霁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闭着眼已然美得跟幅画似的。 现今又被男人惊醒，下意识睁开那勾魂摄魄的双眸，唇瓣轻启：“没想别人。” 明霁并不知道，他自己总会无意识的引诱人。 就如现在这般——青丝垂在胸前，半透明的轻纱几乎挡不住光景，就这样茫然无措的看着男人，漂亮的朱丹一张一合。 他用最清冷的面容做着最勾人的事，并且不自知。 又在勾他。 男人咬着牙想着，被明霁诱惑的心跳险些停滞。 手指不自觉探入明霁的后背，感受人身体微微发颤。 清冷出尘的仙尊哪沾染过这等情事? 他眼梢潋滟着薄红，挣扎之下束缚的铁链跟着响动，将他手腕勒的发红。 男人呼吸变得紊乱，不由分说的将仙尊搂进怀里，低声斥道：“别动。” 美人仙尊只得被迫依偎在男人身上，听着男人心跳如鼓。 什么东西这么烫…… 老是＊他 明霁有些奇怪，回过头目光下移。 忽得，他睁大了眼，一时竟真的不动了。 若是别人，明霁定不会如此难堪，可如今对他有感觉的分明是……！ 明霁阖上了眼，感受小腹如火一般的灼热，侧过头伸出双手推男人如烙铁般的胸膛。 “我情毒发作了，你别……” 话音刚落，他唇瓣里溢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尽管很小，却还是让男人捕捉到了。 男人立马擒住了他的双腕，炙热的唇瓣胡乱的吻着，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恶狠狠撬开身下人的牙关，直攻城池扫荡。 手铐脚镣本就限制明霁的行动，更别提男人又将擒住他的手腕，狂风暴雨的袭来亲吻，叫他头脑发昏。 “不喜欢?”男人重新将明霁捞入怀里，动作轻柔的摩挲人薄红的眼尾。 应该不会把＊＊弄出伤。 想罢，他的眼眸更加深邃，蛮横、毫不留情的…… 他……他竟然…… 明霁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啊……” 他无助的张唇，有些抵触难以言喻的感觉。 “离……离开，我不喜欢……” 明霁浑身都在发烫，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男人自是不愿意，恶劣的勾着唇角：“求我。” …… 明霁被惊醒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边柔软的床榻，这才发觉，自己又做梦了。 更准确的说，自从五年前他救下卫子兮，养好伤醒来后，时不时会做这种荒唐的梦。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瞧不见男人的脸，也听不见男人对他的称呼。 明霁只能隐隐感觉，梦里的男人对他强烈的占有，那炙热病态的目光几乎把他酌穿。 “怎么会这样……” 明霁用力的捏着被褥，将其扯出了褶皱。 他很少失态，此刻却苍白着那张美人面，不住的喃喃低语。 “是谁……究竟是谁?” 【宿主又做那个梦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机械冷酷，如今增添了几分女声的活泼、稚嫩。 这一出声，将明霁都问的怔住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系统?” 【是我，宿主。】 系统的情绪有些明显的失落，知道自己的出现太过突兀，忙解释道【五年前，宿主你答出了那个背后指使人，给我增加了能量，但因为救卫子兮又身负重伤，所以我一直未醒……】 它话锋一转，忽得带了几分雀跃【不过宿主你养好了伤，我也恢复了能量，现在能陪你久些啦。】 明霁有些不解的询问：“那你如何知晓，我一直做这个梦?” 【宿主跟系统本为一体。】 【虽然我一直虚弱，但我也察觉到了宿主的梦境。】系统回道。 明霁没再问了，他现在压根留不出神想别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冰封的一样，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些事稍后说，我现在先去沐浴。”明霁匆匆的回道。 片刻后，他又踏入了院落的寒泉。 当冰凉的泉水侵入肌里，他的心绪也平稳了不少，疲倦的趴在池边的卵石上，半阖着眸。 已经过去五年了吗?也不知……子兮如何了。 明霁脑袋混混沌沌的想，不由跟着念想一同回忆了。 —— 五年前的秘境。 那次袭击速度太快、太突然了。 若是明霁没被降低灵感，他还可以抽出玄霜，安然无恙的击退那鬼爪。 可是这次秘境鬼族有预谋，实在将他的灵感降低的太多了。 等他反应鬼手要袭于卫子兮时，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卫子兮身前，茫然的感觉鬼手穿透自己的胸膛。 痛……真是太痛了。 明霁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其实很怕痛。 但他是弟子们的师尊，是清梦宗的宗主，是多年前斩杀妖兽，护人间太平的仙尊，是众人拥护的神明…… 是不能说出很痛两字的。 他只得咬紧牙关，忍住呼之欲出的声音。 为了不让卫子兮担忧，甚至还硬挤出一丝笑意，无声的说，他没事。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脸颊上，明霁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听卫子兮撕心裂肺的喊着师尊，将他紧紧搂到怀里。 鲜血染红了卫子兮还算白净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固执的想抓住怀中轻飘飘的人。 卫子兮今日是第二次觉得自己多么无能。 第一次，是季晏泽救得师尊。 第二次，是师尊救得他。 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他宁愿明霁没有这般在乎他，没有下意识替他挡住袭击…… 他宁愿以命换命。 卫子兮知晓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立马探了明霁的伤势。 幸好……幸好。 明霁现在呼吸虽弱，但胸膛还是起伏着。 卫子兮整个人差点失去力气，伸出手颤颤的拿出珍稀药物，小心翼翼的喂到明霁的嘴里。 背后也因此生出了寒意。 可以说，如果那只鬼手再深一点，穿透时多注入一丝鬼力，明霁现在已经没命了。 那个人…… 不，那个鬼族居然手下留情了。 卫子兮收回心绪，避开明霁的伤势，轻柔的抱起明霁。 分明只有十七岁的他面容竟增添了几分冷峻，看起来不怒自威，竟有了高位者的风范。 “师尊受伤了，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找秘境要许久时间，回去不会费多久时间，在场的又没有丹宗子弟…… 只有回宗门请六长老救助师尊。 几下功夫，卫子兮已然想到了最快的解决法子。 他未曾顾及在场所有人怪异的神色，示意两位师兄将季晏泽的尸首带入宗门。 明霁的伤不可耽误。 燕时满跟楚云端知晓这个理，如梦初醒的带着季晏泽的尸首，同张娉婷一并跟在卫子兮身后。 “师尊……徒儿带你回宗门。”卫子兮低声道。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明霁，如同拥住了全天下最大的珍宝。 这个想法并不是卫子兮一人。 在不知名的角落，有个目光一直瞧着明霁的背影。 这人嗅着刚沾染的血，神色有种说不出阴沉。 明霁……你为了你那个徒弟，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他几乎咬碎了牙。 第134章 美人师尊沐浴被人…… 明霁的意识昏昏沉沉的。 【请说出背后的指使者】 电子机械音偏在此刻，传入他脑中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明霁半梦半醒间听见这种奇怪问题，开口询问：“什么指使者?” 系统见他不解，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请说出此次秘境的指使者】 【答对即可清醒，错误则会……哗——】 系统似乎故障了，许久才接着道【错误则会重新沦为炉鼎玩物】 【你的答案是……?】 明霁的头更痛了。 他很明白时间不等人的道理，若是再久些，只怕…… 他茫然的张开唇瓣，不受控制的吐出一个名字。 【警告，警告，回答错误，将执行……】 随着这声音响起，明霁只觉得魂魄都快被剥离，咬紧唇瓣硬生生忍住痛呼。 好在，这阵疼痛并未多久。 一股很强大，很温暖的力量袭于他全身，将刚才的痛楚全部挥去。 他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个很活泼的女声说话。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系统升级于2.0版本，将于五年后回归。】 …… “师尊醒了。” 卫子兮瞧见明霁醒来，也不敢如往常一般黏糊他，只是拿出一个软垫靠在他腰间，小心的扶明霁起身。 “怎么哭了?” 明霁抬眼就瞧见卫子兮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忙擦了擦他脸颊泪痕，轻声安慰：“子兮，这是师尊自愿的。” 卫子兮一开始没吭声。 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才闷闷道：“师尊，你伤势没完全好……” 明霁自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开口回道：“嗯，可能还要闭关几年。” 卫子兮没忍住，终究是搂住了明霁腰身，低声道：“师尊，我要走了。” 明霁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继承传承，变得更强，之后保护师尊。” 卫子兮一想到许久都见不到师尊，心里就浑然裂开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看着自家徒弟变得成熟，应该极其自豪的。 明霁压住心中莫名的怅然若失，只当自己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分开，面上扬笑道：“子兮，为师很期待你的成长。” 卫子兮沉默着，紧贴着明霁腰身，迟迟未开口。 明霁想要抚他的脑袋都停在的半空中，疑惑道：“子兮?” 卫子兮掩下了心中强烈的占有，故作无害的蹭了蹭明霁掌心，扬着明霁最喜欢的笑容。 “等师尊养好伤出关，徒儿就会来见你。” —— 明霁拢了神，思绪回到了现在。 他喃喃道：“子兮还没回来?” 徒弟在外许久不归，他这个做师尊的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是传承，有个十年八年的没回来也是正常，宿主不过闭关五年，今日刚出来。】系统回道。 说的也是。 明霁不再想这些，难得闲情雅致的挑起刚放入水中的花瓣，轻轻拂过手臂。 此刻他轻披的一层白色外衣，由于被寒泉粘湿，几乎黏着身上，隐隐可以透出里面光景。 沐浴的累了，他就再次伏趴在寒泉池边，准备闭目休息一番。 可有人偏偏不如他愿。 有道双目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那双眸子的主人本欲解开衣衫探入寒泉中，再轻柔的拥池中人入怀，吻住仙尊漂亮的唇瓣…… 可再转眼，哪有仙尊的身影? 冰霜剑刃抵住偷窥者的脖颈，传入耳边的是一道冷寒好听的声音：“意欲何为?” 偷窥者不急不忙的转过身，有些轻佻的握住明霁的剑锋。 对、是轻佻。 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直接挑开，偏偏要用指尖擦过玄霜剑身，就像探入人衣襟摸人脊背般，试图挑逗着人的情欲。 他虽带着面具，明霁却能明确的感受他的戏谑，就像一个极其有耐心的猎手，在戏弄自己看上的猎物。 面具人手掌轻轻擦过剑身纹路，低声笑道：“偷香窃玉，仙尊肯不肯依?” 明霁教养好，也骂不出什么下流登徒子的称呼，只得蹙眉不满道：“无礼。” 他心里也不由思索：寒泉只有他亲传弟子可以进来，燕时满与楚云端不过刚达金丹修为，卫子兮又在外历练…… 那只有第二种可能，眼前人修为高于他。 明霁最在乎的，并非是眼前人要对他做什么。 最在意的是，这人不知何时进入了寒泉，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屏了神，玄霜直直攻向偷窥者的面具。 这一剑用了十足十的灵力，明霁前些日子又晋升到了大乘。 可以说，若非大乘中期，很难避开他的一招。 “想看我是谁?” 面具人低笑着，侧身避开了这一招强硬的攻势，再度轻佻的用指尖夹住明霁剑锋。 “那要给些报酬。” 下一刻，他竟轻松打掉了明霁手上的玄霜，毫不费力的将人按在身下。 一手按住了明霁的双腕，一手轻轻的挑起明霁下巴，逼迫明霁瞧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明霁下意识挣扎时，无意拉开了衣衫，露出大片肌肤。 面具人眸子变得深沉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明霁伤口处还残存的红痕，沉思开口。 “还疼吗?” —— 师尊（无奈）：不是说给我起点大男主配置吗?怎么我又被人调戏了?还偷窥我沐浴…… 作者（心虚的对手指）（左顾右盼）：哈哈哈哈，今天的天真好啊。 师尊：……所以是子兮吗? 作者（更心虚了）：师尊猜猜呢? 师尊：……不猜。 作者：预知是谁，期待后续。 第135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里 指尖很凉。 在触及胸前那结成的圈印时，明霁轻轻颤了颤。 他拂开那肆意作乱的手，低声道：“与你无关。” 那人被拒绝了也不怒，惬意的挑起明霁的青丝把玩，轻笑：“怎会与我无关啊，仙尊——” 面具人说话总有种格外的情调。 称呼明霁是仙尊，却不恭敬喊着，反而刻意咬重字音，存心想要人愠怒。 明霁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微微侧过头避开面具人的目光。 “为什么不看我?” 明霁自然不会应他话，手掌在不动声色间储着灵力，意图摘下面具一睹他真容。 “宝贝，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男人低笑着，再次擒住了他的双腕，并且将人换了个姿势，暧昧的捞入怀里。 他甚至用了点力道箍住明霁腰身。 因为外纱很薄，所以手掌很轻易的感受到温热肌肤，强烈掌控感不由让面具人扬声叹谓：“明霁，我早说过……” “你终究会落入我手里。” 他与这人都不曾相识，哪来的旧情? 明霁有些茫然，还在思索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乎很了解他，也能洞察他的心思，凑他耳边开口：“险些忘记了，你应该没有这个印象。” 他恶趣味掐了一下明霁腰间软肉，低声道：“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霁发出了一声闷哼，只当这人在胡言乱语，开口直言：“你潜入这里有何目的?” 男人看着他红艳的唇瓣一张一合，眼眸的欲望几乎将明霁凿穿。 他压根不想听这些多余的话，捏着人下巴就要吻上去。 明霁自然不愿束手就擒，趁这人心绪忘乎所以，摸向不远处的玄霜直击人胸膛。 男人躲过这一击，伸出手再准备擒住明霁时…… 变故忽起。 明霁腰间不知闪烁着什么光泽，竟将刚才游刃有余的男人弹开。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本欲再往明霁身边凑近，却发觉有个屏障挡在前面，阻挠他接近明霁。 “当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男人虽这样说着，今日却打消了将明霁强要了的心思，步伐也跟着退至出口那。 他的目光还是不甘，直勾勾盯着明霁的清冷面容，恨不得将人全身都打上标记。 “仙尊……明日我还会找你的。” 他终于走了，如同来时无影无踪。 …… 太阴魂不散了。 明霁并不知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但男人刚才那赤裸裸的打量实在让他不适。 在那男人面前，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若非是那道光的作用，只怕男人真的会…… 他下意识低头，瞧见腰间物什，不自觉开口出声：“镇邪古玉?” 【没错宿主！你五年前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还有它的功劳。】 系统忽得开口解释，活泼的女声在明霁听起来还有些委屈【宿主忘记了吗?我现在可以长久的陪你，有什么疑惑我也可以解答。】 明霁反应过来，轻声询问：“镇邪古玉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在保护宿主！】 【自从五年前你的血滴入玉佩纹路上，古玉便与你融为一体，刚才那个男人想对宿主做坏事，古玉当然不肯。】 血? 明霁不由看向指尖，这才发觉刚才抽剑速度快了，竟不小心滑破了指尖，鲜血顺着流入玉佩上。 他叹了口气，用了点灵力便叫伤口复原，又问道：“那你知晓刚才那人是谁吗?” 系统是知晓的，从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不知什么限制，她没能说出口，只能低声提醒【宿主，你要小心身边人。】 【他甚至知道我的存在。】 明霁闻言眼眸锋利，握着玄霜都紧了些：“你是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之中?” 系统默认了，又补充道【也不是全部掌控，比如你的受伤，以及镇邪古玉的存在。】 镇邪古玉可以抵抗鬼族，这个人又是明霁身边的人…… 明霁闭眸捏了捏眉心，经过系统提醒更加确认了心中怀疑人选：“如果是他的话，未免也太能装了。” 【宿主，小心打草惊蛇。】 “我知道。” 明霁说罢，用灵力烘干了被水溅湿的外衫，继而裹在身上顺带理了理领口。 【宿主这是要去?】 明霁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灵力闪烁的玉佩，开口道：“师弟找我有事相商。” —— 柳长卿早就在客房等候多时。 他看着明霁过来，眸光呈着一分欣喜：“师兄来了?” “嗯。”明霁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开口询问：“师弟找我何事?” 说罢，他抬手示意柳长卿坐他对面。 由于刚才泡澡久了，明霁有些口渴，先倒了杯茶水，慢慢抿了口。 “师兄。” 柳长卿面色沉重，显然遇见了个不小的麻烦，开口道：“人界有只大乘期的白狐祸乱，伤了不少百姓。” 大乘期的白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霁敛着眸子，放下手中杯盏，道：“白狐身为上古妖兽，世上仅此一只。几年前已被我除去……莫不是怨魂未散，留了后患?” 柳长卿：“师兄不如下界查个明白，以免那畜生再伤及百姓。” 大乘期的妖兽……唯有明霁这个修为可以化解困境。 明霁没想到，出关第一日就遇见个不小的麻烦，直道造化弄人。 他还想再问问柳长卿，就听见系统欲言又止的。 【宿主……】 【你真的要去?】 “不会有事。” 明霁在心里回复她：“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会让那个人得逞。” 系统知道劝不动他，只得说【就算那个人修为再高深，只要镇邪古玉一直在你身上，他就无法近你的身。】 明霁在脑海又安慰系统几句，让她别太担忧。 “仙尊。”门外吴悠敲了敲门。 得明霁允许后她才进门，一抬头就瞅见明霁拿着玄霜一副要准备离开的模样，怔怔然道：“仙尊不是刚闭关出来?现在是又要走?” 明霁也没瞒她，简单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没想到这姑娘听起来忧心忡忡的，低声道：“仙尊能不能带上我?” 大乘期的妖兽不可轻敌。 明霁已然吸取之前燕时满与楚云端的那次教训，再加上吴悠本身又没有什么修为，自然一口回绝：“不行。” —— 小剧场： 面具人：一口一句宝贝，明霁肯定被我迷死了。 师尊：这人好讨厌…… 面具人：宝贝怎么不说话。 师尊：…… 面具人：之前睡了这么多次，怎么没把你男人认出来? 师尊（忍无可忍揍他）：你到底是谁，我们很熟吗? 所以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哈 第136章 好疼……经历了什么 六个时辰后 明霁处理完那只妖兽后，已然快夜晚了。 并不是斩杀妖兽费时间，是寻着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了。 “真是奇怪。” 明霁喃喃开口，不禁想着这白狐怎么变弱这么多，徒有一身大乘修为，他不过斩下一剑就将其解决了。 莫非只是余念作祟? “仙尊！” 明霁一回头，发现吴悠正探出个脑袋向他招手。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 明霁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几分：“我送你回去。” “之前求柳宗主的，托他送我过来的。” 吴悠先是解释一句，之后不依道：“仙尊为何不一起回去?” 明霁没做什么多余的解释，道：“我还有别的事。” 他想着这次发生的事，思绪也有些乱了。 按理来说，以明霁的修为找到最多一盏茶功夫，可不知怎得，竟费了几个时辰，寻到的妖兽也极弱，这情形就像…… 就像刻意拖延时间一样。 明霁抿了抿唇，也一直思索其中怪异。 他定要调查清楚。 看着明霁这坚定态度，吴悠也急得跺脚，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扬声道：“仙尊，这里定有诈，你快些回去吧！” “吴悠，你……” 明霁知晓她担忧自己，可瞧着周边环境荒无人烟，心中不安隐隐多了一层。 “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明霁说这话，并非是觉得吴悠没有修为会成为拖累。 而是他发现在白狐死后，有一层迷烟弥漫，过了许久未曾消散，反而更加飘渺。 就是这层烟雾让他眼皮直跳。 他忙不得想别的，挥指几下弄出个传送法阵，催促着吴悠站上去。 “离……” 他没能说出开这个字，吴悠也未能离开。 因为在明霁不曾注意的时候，白狐未曾散去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飘入他身体里。 应该要发作了吧。 有人见此不自觉勾了勾唇角，看着明霁冷白的面容迅速染上一层韵红，疲惫的闭着双眸，步伐凌乱的下一刻就要晕倒。 他凌空打掉了明霁佩戴的古玉，已经准备冲过去搂美人入怀。 可惜未能如愿。 有人先一步将明霁拥入怀中。 那人气势冷峻，同样戴着面具，暗中人尚不能知晓是谁。 该死，居然被截胡了—— 暗中人险些咬碎了牙，只道不知哪个坏好事的人居然敢抢他的人。 那人也察觉到了某道刀子的目光，挑衅似的搂住明霁，唇瓣无声的张合。 这是我的。 他没有与这人多做纠缠，轻柔的抱起明霁，目光满是眷恋。 五年了。 我很想你。 他用手掌抬起的明霁的面容，想低着头亲上日思夜想的唇瓣。 怀中人无意识的轻哼，恰好拉回了他的意识。 现在还不行。 面具人喉结滚了滚，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情欲。 可惜——他这行为自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不是，哪来的无耻之徒！” 吴悠原先一直在旁愣愣的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张口就指着面具人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快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回过头，露出的两只眼睛透着阵阵寒光。 吴悠被吓得咽了咽口水，内心不停地给自己壮胆，蹲下身子抄起一个石头就那个人用力砸去。 “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侧身躲过这一击，自顾自的开口：“罢了……若是把你丢在这里，他指不定会怎么忧心。” 他没有再理会吴悠，捏碎了一个夹杂的灵力的玉珏。 在身形消失前，目光又往暗中审视，手臂更加收紧拥住了明霁。 他又说，别妄想。 暗中人的手指几乎都陷入到肉中，眼眸也猩红着。 明霁是我的，他是属于我一个人！ 神经叫嚣着，暗中人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人千刀万剐，却因为那人接住了古玉将其挂在明霁腰间…… 只能眼睁睁看着势在必得的猎物被带走。 暗中人站在原地，恶狠狠瞧着那人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抱着明霁消失在原地。 —— “唔。” 明霁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都胀痛，全身都跟马车碾过的一般。 他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打量着四周，恰巧注意到那绑在柱子上的吴悠。 “吴悠?” 他挣扎着，铁链跟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明霁因身上怪异之感痛得轻哼一声，垂眸发觉自己四肢被拷上了铁链。 吴悠因这阵响声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刻就张着嘴，想骂些什么却声音唔唔唔发不出话来。 应该是被施了禁言咒。 明霁勉强可以从表情以及唇语辨别，吴悠正在用各种问候亲人的语句，问候掳走他俩的人。 ……世事无常。 明霁已然自顾不暇了，想挣开这个铁链去救吴悠，使用修为时才感到自己的灵力也不知何时封住了。 束缚他的铁链还下了禁咒，压根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明霁只得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体怎会如此痛。 “唔唔唔……” 他被声音吵得睁开眼，看见吴悠面目有些……狰狞，似乎想努力表达些什么。 “吴悠，你可否知道是谁带走了我们?” 明霁只好耐下性子询问她。 不同于刚才只喊了个名字，这次明霁说了一连串的话。 声音也格外沙哑。 纵使反应再慢，他也能感受到喉咙的不适。 跟被捅过一样。 这到底怎么了…… 明霁有些疑惑。 吴悠见他还未反应过来，神情愈发的夸张，直直瞪大了双眸。 她张大嘴，无声的想要吐出那人名字。 好巧不巧，一阵脚步正朝他们袭来。 吴悠立马跑偏了思绪，无声的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总归听不见声，所以面具人进来后，也懒得管吴悠到底在骂些什么。 他将目光落在明霁的面孔上，缓缓勾出一丝笑意。 “许久未见。” 这人存心同他打哑谜吗? 明霁干脆闭着眸，不去理会他。 可下一刻他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一抹温热，耳旁呼出急促的呼吸，陡然睁开了双眼。 面具人贴得他极近。 明霁甚至可以数得清他有几根睫羽，以及瞧见眼眸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是谁?” 面具人抓住他手腕，本想习惯的往脸颊蹭下，又想起自己如今带着面颊。 他只得改成十指相缠的方式，又将人按在怀里。 嗅着怀中人的青竹味，面具人一手扣紧了明霁腰身。 “我回来了。” —— 小剧场 师尊由于反射弧慢压根没瞧见身上都是印子，还这样茫然的看着某人。 某人忽得咬牙：你存心勾我是不是? 师尊不解的眨眼：你在说什么? 某人：你明明昨天很热情！ 师尊：??? os：下一章会写师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啊啊某人终于回来了！ 第137章 师尊长出狐狸尾巴，被某人欺负了 在男人再次吻上的时候，明霁终于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竟怔怔得忘记挣扎了。 …… “热……真的好热。” 明霁热得跟被火烧过一般，唇瓣也染上一层艳色。 怎么会这么热? 他眼眸含着雾气，迷茫的看着把他拥入怀中的男人，闷哼道：“好难受……“ 明霁现在的意识都是混沌的，压根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他胡乱的蹭着，试图寻求一丝凉意。 察觉到紧贴在男人的身上可以减缓，他竟主动搂住男人的脖颈，将唇瓣覆在他唇瓣上。 男人瞬时瞪大了眼睛，身体都僵住了，下意识松开了拥住明霁腰身的手。 明霁有些疑惑，他显然神智不清醒，还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奇怪这缕凉意为什么要远离他。 他将男人推倒，自己又跨坐在人腰身上，语气是那种说不出的依赖：“你别离开我呀……” 男人呼吸愈加粗重，目光直视美人仙尊的脸上，声音眷恋：“不会……不会离开你了。” 他并不知晓两人说的离开，不是一个离开。 他只是抬起手，重新拥住明霁腰身，誓要把人牢牢看死。 不料，这手掌紧紧箍住的动作，反而让明霁更不好受了。 他又不依了，试图用手拨开男人的掌心，轻哼道：“别碰我……” 闻言男人眼眸深邃，用了点力道推明霁入怀里，又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你不想我吗?” 男人身形很高大，所以轻松的将明霁掌控在怀里，声音还有压迫意味。 由于戴着面具，明霁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谁。 但他潜意识感受到了恐慌，就像用了几年光景，发现自己原先养的一只乖顺小狗，其实是一头有野心的狼 。 他有些慌乱，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自己，退却这种威压。 “我不认识你，你松手……” 明霁不明白这样更激怒人，自己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用手推男人胸膛。 “你无礼……” 看吧，就像是意识迷糊，明霁也吐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只是来回几句无礼走开的语句。 男人只觉得他那双漂亮的手无形在自己身上挑火，眉头一皱用手掌抓住了人腕。 他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可还是不依不饶的逼问明霁：“那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明霁因这句话，模糊的意识里一闪而过一个身影。 他没能抓住那飘渺的念头，只觉得自己迟钝一瞬，男人力道变得很大，把他手腕都捏红了。 “你放开……” 明霁想甩开男人的禁锢，却腿一软重新趴伏在人胸口上。 “不放。” 男人勾了勾唇角，觉得把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逼迫成这样，极有趣味。 他凑到明霁耳垂上，诱导的呼出热气，将那熏染的发红：“你先说，你喜欢的是谁?” 太咄咄逼人了。 明霁残余的意识这样想着，心一横有些不满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男人松开了明霁的手腕，反复念出这两句话。 正当明霁以为他饶过自己时，男人忽得有了兴致，捧着明霁面容，近乎凌虐的吻上明霁唇瓣。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固执着，亲上明霁发红的眼尾。 “想要我放手……” “做梦。” 明霁的嘴唇原本就红润，被人这狠狠厮磨一番，更像盛开的玫瑰。 轻轻的一张一合，又增添艳丽韵味。 面具人被勾住了，把思念之情全然发泄在亲吻上，却忘记松开人的手腕，把人捏的留出一圈红痕。 明霁的皮肤白皙，在红印显露出来后，就像被人换着花样欺负一样。 “松手……” 明霁被捏得有些痛，咬着唇轻哼出声。 尽管意识茫然成这样，他都不会轻易说痛，也不会哭出声，只是晃了晃手腕低声道：“你放开我。” 他实在是太单纯了，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男人呼吸重成这样，他还是无知无畏的用那水雾含春的眼眸望过去。 “好热啊……” 小腹重新覆上一层燥热，惹得明霁意识全模糊了，又重新乱蹭着男人，减少自己的不适感。 “难受吗?” 男人见此也不急不慢了，收回了搂住明霁的掌心，惬意瞧着人无措模样。 呼吸灼灼打湿人脖颈，几下时间逗得明霁主动回到他怀里，应声道：“真的很难受。” 他甚至忘记了撩拨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眼眸里还带着几分寻求帮忙的寓意。 “帮帮我……” 随着话音落下，明霁又发出一阵闷哼，下意识将头埋在那人身上，身体颤颤的。 “别……别看。” 什么别看? 面具人有些奇怪，感受到了腿间扫过道毛茸茸的物什，下意识一抓攥在掌心里。 “别……别……” 明霁被这一捏，狐狸耳朵也藏不住了，微微抖了抖。 这是什么? 面具人错愕的顺着视线瞧去，看见自个手掌正握住了个毛绒蓬松的……尾巴?！ ——尾巴正来源于明霁，不知何时长在尾骨处，还将后面衣物都撑破了，露出大片春光。 面具人看的眼眸深了深，一时也没松开，反而握住尾根顺毛。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就恶趣味捏了捏明霁脑袋上长的狐狸耳朵。 “是白狐……白狐气息未散，将我变成这样。” 明霁含糊不清的解释，脑海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叫他思绪不清。 男人很懂得如何拿捏着他的把柄，几下顺了几下尾巴毛，明霁就遭不住了。 他抬高双腿环住男人腰身，有些怪罪：“你……你别碰那里。” 男人呵笑一声，存心戏谑他：“不碰哪里碰哪里?” 明霁只想逃脱这种短暂的戏弄，一着急开口道：“其他怎么样都可以，别碰尾巴……” “好。” 男人竟爽快的答应了，意味深长道：“什么都可以?” “嗯……” 男人闻言翻身将明霁压在身下，分开明霁双腿又用手按住膝盖，叫人无法合拢。 他抬起眸，仔细打量某一处，声音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那就、如你所愿——” —— os：作者恶趣味，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雷到宝宝跳过。。。 第138章 师尊，你是我的。 一切进行的水到渠成。 可惜，面具人还是有男人的劣根性——上了床后，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 他拽着那只毛茸茸的尾巴，仗着明霁没有力气挣扎肆意行事。 “你明明说过……” 明霁因这人出尔反尔的行为，开始挣扎起来，嘴里是止不住的呻吟：“之前，你分明答应了……唔……” “我答应什么了?”男人存心教训明霁，变着法羞辱，加重声音道：“你说……我答应什么了?” 明霁被激得咬紧牙关，硬生生不肯发出声，承受男人的各种。 男人见此低笑一声，行为愈加恶劣。 他又下重了手，任由那讨好伺候继而解下腰带，不轻不重的贴在那里。 “我怎么不记得了?” 明霁有些恼，也不肯乖乖的挨欺负了，胡乱的用脚踹过去：“你怎么骗我……” “不准碰尾巴……” 明霁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就跟撒娇一样，就连伸出脚踹过去也没多少力道。 跟个羽毛似的，轻轻拂过一层挑逗。 “这么主动啊——”男人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轻松的抓住明霁脚腕掌控局势。 他悠闲像一个猎人，而且还是被猎物养大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耐不住性子，又重新摸上人尾巴根，低声笑道：“原来，师尊是个狐狸精啊……” 明霁脑子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他称呼自己什么，只是咬唇压抑那股浑然感：“我不是……” 这个词太有歧义了。 若说他本体是个狐狸，那倒没什么。 但要刻意咬重字音，摸着明霁尾巴还反咬一口他是狐狸精，简直就直言说明霁扭着腰身勾引他，没区别。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纵使明霁是被下了药情毒发作，神智短暂混沌。 可谁在乎这些? 男人存心在床底之事逗他，分明吃饱喝足的是他，现在污蔑一嘴的也是他。 他将软得没有力气的明霁揽入怀中，心里极其满足。 ——这是男人年少的梦，五年的日思夜想，如今看见师尊乖得跟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怎能不心生挑逗? 他亲了一口明霁的唇瓣，弯着眉眼：“怎么不是狐狸精?贪吃。” “从未想过，堂堂清梦宗宗主，济世救人的明霁仙尊居然是个媚骨天成的狐狸精，真是……” 本来贪吃那个字眼让明霁羞耻了，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挑战明霁的下限。 他努力坐直身体，捧着男人面颊严肃道：“你不许说了！” “好，我不说了。”男人亲了亲他的指尖，又问道：“那你只有我一个人吗?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明霁茫然的眨眼，闻言还真仔细想了一下：“嗯……” 他舔了舔漂亮艳色的唇角，看着男人无意识的蛊惑：“你是第一个……” 男人被迷得咽了咽口水，继续询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没回他。 男人没了耐心，欺负的明霁浑身泛着红，低声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有些受不了，被欺负的只好顺着男人话说：“喜欢……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餍足的捏着明霁下巴，对上他那漂亮的眸子：“但你以后只能有我……” 男人知道自己卑劣的跟个小人一样，在这种情景下，还逼迫无意识的师尊回答喜欢他……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在那五年的思念里，在前世十年的分离里，他早就疯魔了。 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等，等到师尊喜欢他了。 男人想罢低吼一声，将所有的情谊都放在那里，不让它…… “师尊，你只能是我的。” 他轻柔摸着明霁的肚子，自喃道。 —— os：作者恶趣味。。。不喜跳过啊啊啊啊，师尊不是这么乖！他也没有这么软！只是神智不清，被下了药！ 这个男人是谁应该也很明显了吧！ 包1v1的！进度加快了 第139章 对他做出这种事的是子兮啊…… 直到男人解开锁链，将他抱在屋内的软榻上，明霁才堪堪回过神来。 虽然对昨夜的缠绵只有寥寥印象，可不妨碍男人轻薄的话语，仍旧回荡在明霁脑海里。 男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但是当这个猜想与记忆中赤诚少年重合时，明霁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在自我欺骗。 即便明霁想抚上那冰凉面具，到底还是因为害怕垂下手。 他蜷缩着手指，又侧过了面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谁?” 男人嗤笑出声。 他抓住了明霁手腕，缠绵似的亲吻人指尖，看着明霁有些无措的面容，轻笑道：“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明霁依旧不肯承认。 他想抽出手腕，却被男人强硬的按在冰凉的面具上。 男人的声音都带着压迫：“来、掀开看看。” 明霁手都有些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幻想掀下了男人的面具。 缓缓抬起头，刚好对上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 尽管五年未见，明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是……是你?” 面具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还传来明霁近乎哽咽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是你啊……” 明霁宁愿侵犯他的这个人是一个山野村夫，是一个不知名的登徒浪子，是燕时满或者楚云端…… 总归，不要是卫子兮就好了。 不要是那个自六岁起，就被他一手带大、吃药还要他哄着喂蜜饯、在他毫无修为还身中情毒时，用只有筑基的修为，尽力帮助他的子兮…… 明霁闭上了眼，只觉得心口被人活生生挖开一样，痛得近乎不能呼吸。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实在太痛了，他甚至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当泪水打湿面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入脖颈…… 明霁才知道，自己落泪了。 分明在秘境那次，鬼手洞穿他胸口，痛心入骨的疼痛他都没服软，没有哭出来。 可当知晓站在面前羞辱他的人是卫子兮后，顿时呜咽起来。 “师尊怎么哭了?” 卫子兮的动作还是这般轻柔，他缓缓擦拭明霁脸颊上的泪珠，声音眷恋：“徒儿会心疼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 ——跟记忆中的某个片段一样，似乎是卫子兮曾经犯过某个错，当时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尊别生气好不好?” 那时明霁总是温柔的笑着，安抚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脑袋。 “师尊不怪你。” ——可是这次，他真的能不怪吗? 当记忆回拢到现在，是卫子兮掰着他的下巴，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眸子。 “师尊为什么哭啊?” 卫子兮的声音夹杂疑惑，还有几分理所应当：“难道徒儿这样，不是师尊你宠出来的吗?” “是当时师尊自己说的，只要徒儿不滥杀无辜，师尊都不会怪我。” “还说徒儿想要什么，你都会尽力满足我。” 说罢，卫子兮指尖轻轻摩擦明霁的锁骨，眼眸深邃的看着上面暧昧的吻痕。 他低笑道：“师尊现在落得这个结局，分明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清晰的传入明霁心里，将他伤得千疮百孔。 他唇瓣都在打颤，断断续续的出声：“子兮……” 明霁只得推翻之前所有的想法，心痛自己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泪珠浸湿了衣衫。 “为何在寒潭那样羞辱我?为何提前回来却不肯跟我说一声，直接将我带走，现在又这般待我?” 明霁紧咬着唇，将唇瓣印成一层齿印，半晌才道：“我是你师尊啊……” 他想强调他们身份的芥蒂，却不知晓自己如今的尊容，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卫子兮也是这般想的。 他很轻易的将腿软的明霁抱到怀里，扬眉道：“什么寒潭?师尊说明白些。” 存心戏弄他吧。 明霁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低声道：“就是昨日，你闯进寒潭，轻薄于我，又对我说……” 这话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所以明霁平稳了气息才继续说：“说我们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 “师尊在说什么?”卫子兮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愈加凉薄：“我今日才出关，怎么可能在昨日轻薄师尊?” 他也不可能说出上辈子跟明霁睡了这么多次的话。 明霁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戏耍自己，非逼自己说昨日的完全细节。 可当感受到了箍住腰间愈加紧的手臂，卫子兮愈加冷寒的气息，他才知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话都有些不顺了，磕磕绊绊道：“不是你……那是谁?” 不是卫子兮。 这说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是之前猜测的那个鬼族吗? 明霁又有些茫然了。 第140章 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能＊? 而且……子兮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霁罕见的分神了。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手掌用力的握住明霁肩膀，愠怒道：“师尊又在想谁?” 他收回了一只手，又抬高捏住了明霁面颊，逼人看着自己，厉声道：“师尊，寒潭的那个人是谁?” 明霁自己都不知晓是谁，只觉得现在卫子兮的状态像失去了神智，一着急就抬手给了一巴掌。 “子兮……你清醒一点！” 明霁只当卫子兮走火入魔了，扇得力道并不留情，让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个红印。 “师尊……” 卫子兮迅速松开了钳制明霁的手，缓缓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怔怔的看着他：“师尊……你居然打我。” 这是明霁第一次打他，虽然并没有伤到卫子兮，可还是让他敛下眼眸，神情失落。 ——他现在这种状态，就像回归到了明霁从前对他认知的印象一样。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不懂得主人为何抛弃自己。 “子兮……” 哪怕卫子兮对他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情，可瞧见对方这种神情，他还是跟之前数次一样，将手抚在人脑袋上。 对方很高，尤其他现在还是在卫子兮的禁锢圈内，够的很费力。 但他还是下意识安慰了，甚至刻意放柔了声音：“师尊只是……” “所以师尊……”卫子兮忽得笑出了声，眼眸带着阴翳：“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对吗?” 子兮他在说什么?！ 明霁陡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对方没在意他的情绪，盯着他眼眸一字一句道：“很多人可以，寒潭中那个人也可以，就我不能＊师尊?” 明霁彻底僵住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你不是子兮……” “子兮去哪了?” 对方嗤笑一声，重新将脸颊凑到他的掌心上，很熟练、很依恋的蹭了蹭。 “师尊在说什么?我不是卫子兮我是谁啊?” 他见明霁要抽回手，又揽住人腰身将人按在自己腿上。 卫子兮下巴抵明霁的肩膀上，凑到人耳边开口：“前世的我怎么不能算我?” 这句话简直让明霁如坠冰窖。 “前世……?”明霁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 卫子兮没顾及他的意愿，伸出一只手在明霁身上游走，又叼住他耳垂含糊道：“师尊，我好生气啊。” “分明我与他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师尊在我十四岁那年就抛弃了我，后面又让那个冒牌货对我这么冷酷……” 他将明霁转了个身，让人面对面对着自己。 用手抓住白皙的手，让明霁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我也很喜欢师尊，不比他少一点……” “可是师尊多陪了他三年，在秘境的时候，又险些为了他丢了命。” 明霁整个人都被冰冻了一般，许久才找回自己意识。 他感受到手掌按压处那滚烫、跳得极快的心脏，缓缓将视线放在人的面容上。 “那他呢?子兮……他去哪了……” 明霁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的苦涩，险些没了原本的音色。 “你说他啊……”卫子兮再次弯了眉眼，笑道：“在那五年的历练里，他差点丢了性命，在最后一刻气息奄奄的时候，愿意跟我共享身体。” 他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惋惜，还有一种得逞的意味：“因为他想活着，想活着见到师尊。” 看着明霁神情痛惜，卫子兮顿了顿，轻声道：“那么……师尊还想见到他吗?” 明霁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想法，缓缓点了点头。 对方又问道：“所以，师尊就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第141章 师尊脱一件，我回答一个问题 明霁没回答这个刻薄的问题。 他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什么把我的灵力封了?” 对方笑着，说话有种刻意的羞辱：“师尊既然这么好奇的话……脱一件衣服，我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明霁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眸。 卫子兮将手托在下颚处，好暇以待的看着他。 感觉明霁仍旧在犹豫，他语气都轻飘飘的，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本来，我还想要师尊见到他的，可是师尊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满……” 卫子兮说的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没耐心了，他刻意催促道：“师尊可要考虑清楚。” 明霁的唇瓣都有些发白了。 他动作有些僵硬，试图从对方怀里起来。 半晌他才道：“你……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脱?” 卫子兮挑了挑眉，揽住他腰身让他凑得更近些，甚至让人脸颊都贴着自己胸膛。 他的态度带着几分不容置喙，轻笑道：“就这样脱。” 在一个精力旺盛、对自己有想法的男人怀里脱光衣服，最终结果也不必多说。 ——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让明霁主动的以色侍人。 这太挑战明霁的羞耻心了。 他羞恼的耳根泛了红，声音发颤：“能不能不要这样……这样脱?” “可以啊。” 卫子兮意外的好说话，在对上明霁湿漉漉的眼眸时，手指轻轻抚过人醉红的耳垂，开口道：“只不过，师尊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他已经知道了明霁的软肋，一次又一次当作把柄威胁。 明霁闻言再次僵住了。 对方似乎知晓他会服软，连搂住他腰身的手都不曾松开一下，又亲了亲人脸颊道：“师尊——” 在催促下，明霁手有些发抖，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他将衣服扔至一旁，低声道：“现在可以问了吗?” “当然。”卫子兮把玩他的青丝，嗅着上面的青竹味，眼眸似笑非笑。 “子兮他……”明霁犹豫的片刻，问出了心中担忧：“那五年，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他还好吗?” 对方明显怔了一瞬，没想到明霁首先问的是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嗤声道：“是啊，吃了很多苦，差点没活下来，但一想到能见到师尊，硬是咬牙坚持了。” “不过……师尊怎么总把我们分开啊，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他将明霁的发丝卷在指腹上，拉长音调：“至于过得好不好——?” “师尊，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卫子兮话语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明霁想要得到答案，就要再付出报酬。 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咬牙狠心又脱下一件。 “子兮现在还好吗?” 明霁顿了顿，还是问出了跟刚才一样的问题。 “他很好。”卫子兮将目光放在明霁韵色面容上，意味深长道：“只要我愿意让出身体的掌控权，师尊就能见到他。” 没有人会无私的让出身体，卫子兮也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居高临下望向只剩一件薄纱衣物的明霁。 “师尊，继续吧。” 明霁咬了咬唇，犹豫的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却再也无法继续了。 他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身躯紧紧贴着他，以及时不时扑打他脸颊急促的呼吸。 “嗯?”对方抓住了他停顿的手，目光向他衣口深处探去，语句暧昧：“师尊……” “你不想见到他了吗?” 明霁瞬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浑浑噩噩的解了所有衣物，让漂亮风景全然呈现在人面前。 他闭上了双眸，挂着泪珠的长睫轻轻颤动着，在脸颊印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睁开眼看着我，不然……” 卫子兮恶趣味凑他耳边，自明霁脊背处一点点下滑。 如电流般蔓延全身，在周边画圈戏弄。 简直糟糕透了。 尤其是卫子兮这个提出需求的，反而衣冠楚楚，一件衣服都没脱。 明霁是受威胁的，却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遮掩的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晓的，还以为明霁这个当师尊的，主动张开腿勾引自己徒弟。 …… 明霁被卫子兮的挑逗吓得睁开眼，濡湿的眸子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目光。 他稳了心神，努力撇开如今的处境，询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灵力封印了吗?” 卫子兮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如昨日一样，他先试探了番，听见明霁忍不住发出的闷哼，回道：“若不封印师尊的灵力，尾巴一直露出来怎么办啊?” 他向着毛茸茸的尾巴顺去，分明知道对方已经没办法接受了，还继续戏谑明霁。 “师尊怎么还……” 两个都不听话。 两种都是同一个情况。 明霁闻言，现在简直都想用手把他嘴捂住，让卫子兮说不出那种怪话。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下意识用掌心捂住卫子兮唇瓣，呵斥道：“不许说了。” 明霁自认语气带些以往为人师表的威严，努力坐直身体，眉眼冷寒的看着他。 而卫子兮看到的却大相径庭。 在他的视野里，是明霁欲拒还迎勾着一双含情眸看着他，分明已经软了腰身却又坐在他身上，甚至羞得捂住他的嘴软声让他别说了。 卫子兮不解的眨眸，似乎并不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还伸出舌尖的舔了舔明霁掌心。 他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继续说：“师尊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太荒唐了……哪家师徒会像他们这样。 明霁感受到掌心的湿濡，意识迷迷糊糊的。 哪家师徒会是师尊毫不遮蔽的? 哪家徒弟是这般对待师尊的? 总归，之前子兮绝不会这样对他。 卫子兮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声音夹杂着几分嘲弄，在笑明霁这个师尊怎么这般天真。 “师尊以为，你这个好徒弟就单纯到哪里去了吗?” 明霁不解的看了过去。 对方勾了勾唇角，瞧着差不多了，终于开始了正题。 猝不及防…… 太突然了……那是一种灵魂的颤栗。 卫子兮亲了亲明霁唇瓣：“师尊服侍好我，我就告诉你。” 第142章 师尊，我该怎么办 明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荒唐的。 他现在没了修为，跟一个普通人没区别，对方又是个正值青年的男人，等得久了难免没把控住。 把那白皙的身子全都染出了痕迹，脖颈全绚烂出吻痕还不罢休。 哪怕明霁极力配合了，都被欺负的晕了足足两次。 醒来时卫子兮依旧在辛苦耕耘，毫无悔改之意 当他第三次睁开眼，卫子兮终于怜惜的搂住他腰身，让明霁躺在自己胸膛上，叹谓道：“师尊，你终于是我的了……” 明霁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见结束了立马问道：“现在你能让我见子兮了吗?” 周遭的气氛顿时结成了冰。 “好啊。”他皮笑肉不笑。 居然这么容易吗? 明霁本以为对方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羞辱他的条件，见此也放下心来。 但让他奇怪的是，卫子兮闻言后一直挂着笑意。 按捺住心中不安，明霁紧盯着对方神情，看他恍惚片刻才唤道：“子兮?” “师尊，是我。”卫子兮应道。 “子兮，你……”明霁唇瓣张合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察觉…… 他脑海闪过一瞬空白，轻哼一声：“嗯、” “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卫子兮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手都不知该放哪：“我现在该怎么办?” 明霁一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分明受苦的是他自己，可卫子兮却摆着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让明霁想怪罪都没办法怪罪。 可是太难受了。 明霁之前也不曾了解这个，难受得低哼。 只好吐出口气，无奈推了推卫子兮的胸膛。 “无妨，你先……” 明霁闭上了眼，低声开口：“先……” 对方依旧搂着他，身体僵着。 明霁有些疑惑的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卫子兮手足无措的表情：“师尊，我该……该怎么办。”才不会伤到你。 罢了。 明霁知晓这个弟子什么都不懂，只好自己一点一点同他解释，教他。 “我同你说。” 明霁从未想过，这种事居然还会由他给卫子兮说明白。 不知是否之前那个人把他欺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缘故…… 居然还…… 这次是真的惨烈了。 心境也与刚才的悲泣不同，明霁第一次这般窘迫。 ——关于刚才那个男人，明霁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明霁已然不把他当成自己那个纯情徒弟了。 所以当面前这个卫子兮眼神澄澈的看着他，明霁才会如此难言。 …… 最终局面还是卫子兮慌乱的平叛。 他还不娴熟，甚至还冒失匆忙。 明霁咬唇按捺住，脑子发昏。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卫子兮看见这种场景瞳孔立马放大了，呼吸有些急促。 他忙移开视线，强压下心中悸动，目光关切：“师尊记得……” “不然会生病的。” “师尊放心，徒儿不会看的。” 卫子兮都这么说了，明霁再矫情也不合适。 只是他视线有限，瞧不见那处自然没法仔细，无奈作罢。 “……不必管了。” “……子兮?”明霁忽得感觉炙热的掌心，茫然看过去。 “师尊，徒儿来帮你吧。”卫子兮趁明霁未反应过来，赶忙接过手帕。 他的动作轻柔，并没有刚才那股懵懂的意味，像是对待最真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惜有些卫子兮还未完完全全经历过，所以时不时会雪上加霜。 还是太荒唐了。 明霁咬着唇，用余光怔怔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子。 ——卫子兮五官已然张开，容貌俊美，气势凌厉且威严，就连身高都已经比明霁高了半个头。 “师尊。”卫子兮又轻声唤了一声，明霁看得出神，恍然间听见他询问着自己什么。 子兮从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明霁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答应了他。 他忽得睁大了眼眸，将床单都扯出了褶皱。 如同一条即将溺死的鱼，脖颈跟着扬出了一个漂亮角度，呜咽着摇头。 他终于想起了刚才卫子兮询问他的问题。 ——“师尊，手帕不太行，能不能……?” “这样更容易……” 明霁回过神，羞愤的流泪，泪珠半含半挂的在眼角。 好不容易解决，没那么难受了，明霁赶忙用被褥盖上，顺带推开卫子兮那双指腹有茧子的手。 “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 之后明霁脑子混混沌沌的。 一个不知名的念想忽得在脑中闪过。 ——他不仅同前世的徒弟**，之后还让自己这个完全不明白的徒弟…… 他这个师尊，当着自己的最宠爱的小徒弟面竟然…… 明霁咬紧了唇，心间浮现了一种羞愧的情绪。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 明霁未曾说些什么，卫子兮立马拥住他腰身，先声夺人：“是徒儿太想见到师尊了，当时历练险些没了气息，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眼眸蕴着深邃，低声认错道：“没想到，前世的那个我会这么过分，欺负羞辱师尊……” “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身形太高大了，明明意识是想同之前一样撒娇钻到明霁身上，却因为体型差异只能圈住明霁，将人抱怀里。 明霁自然不愿意。 之前卫子兮年纪小，他一直当他是个小孩，所以任由他撒娇卖乖，可如今换成面前这个俊朗冷硬的男人，他自然也不能像这样一般了。 “好了、你已经长大了……”明霁一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些芥蒂，一狠心推开他。 “别总是这么粘人。” 没等对方露出可怜的表情，明霁缓缓开口：“子兮，你现在可以帮我解封灵力吗?” 卫子兮愣住了。 他垂下眼睑，回道：“师尊，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是那个人设下的，要解开不容易。” “可是，没有灵力很麻烦。” 明霁有些为难道：“子兮……” 卫子兮承认，自己见不得师尊这种神情看望着他，只得无奈深吸口气。 “那我帮师尊解开，师尊也要答应我，不能离开这里。” 明霁低声应道：“都听你的。” 第143章 脖颈印子为何去不掉了 这句都听你的，把卫子兮说的飘飘忘乎所以然。 或许是一直被明霁捧在掌心里的缘故，今生的他还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几句话哄得就愿意耗费灵力解去禁锢。 尽管因为流失大量修为导致身体不适，可瞧见这种结果换得自家师尊弯了弯眉眼，卫子兮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尊觉得好些没有?”卫子兮关切道。 有了灵力不像之前那么没力气了。 明霁心道。 他抬眸望向卫子兮面容，低声道：“你怎么样?” 说着，他本想凑近点仔细看看卫子兮的状况，却因为刚才无节制的欢爱腿也一软，猛然跌到人怀里。 师尊是在……投怀送抱? 卫子兮熟练搂着明霁的腰身，看见对方被吓得眉睫颤了颤，很快摒弃这个想法。 师尊说不准因为刚才那件事厌恶他了，又怎会喜欢他? 他厌弃这种飘渺的念想，立马就松开了手，语气慌张：“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下一刻，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变得张目结舌起来。 明霁不仅没有什么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将那温热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子兮，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但我现在没有力气……” “好……好。”卫子兮说话都结巴起来，手掌抓住明霁腿窝，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 他让明霁靠在他炙热的胸膛上，边走边说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说受的苦难，大多都是挑得开心事，生怕明霁蹙着漂亮眉羽，会有一丝担忧。 “子兮，你如今什么修为了?”明霁询问道。 卫子兮含糊的盖过：“一年前到了大乘期。” 明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开口：“在你身体的另一个魂魄，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子兮沉默半晌，低声说：“我们两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而且……我不能永远陪伴师尊。” “他还会回来的。” 看着明霁苍白的美人面，卫子兮知晓定是自己这句话让明霁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羞恼回忆。 他连忙用手臂揽住明霁腰身，宽慰道：“师尊放心，徒儿定不会让他欺辱你了。” “只要师尊愿意陪着徒儿，不离开这儿，他暂时没办法出现。” 这句话的话外意思也很明显。 明霁敛下眼睑，掩盖了那一瞬的情绪，道：“为何不让我离开?” 一提到这个，卫子兮神色瞬时激动起来：“师尊出去会有危险，会被——”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他忙压下音量，闷声道：“师尊只要相信徒儿就好。” “我相信你。”明霁毫不犹豫道。 卫子兮眼眸都亮了不少，扬声道：“对了，师尊，在这五年我还认识几个很有意思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人进来，其中一人张口就嚷嚷：“老大，你把大嫂带来了?” 这一声喊的气吞山河，险些把明霁吓到了。 闻言他在心里还迟疑不解：什么大嫂?子兮何时有道侣了? 明霁目光移至声源处，才发现这并非是个人。 ——准确来说，是三个平均在筑基巅峰修为的狗妖，其中有一妖甚至达到金丹修为。 说话的狗妖便是金丹修为。 他没走近时神态还算自若，可当离卫子兮只有几步距离时难免将目光放在他怀中之人。 神情一瞬间怔住了。 半晌，那狗妖才喃喃道：“俺滴娘来……” 原谅他粗俗，没见过这么神仙般的人物，也没有什么文化功底，想说句什么憋红了脸。 他斟酌许久，本想夸人长得跟个天仙似的，结果一说话就变成了：“咱们大嫂长得可真带劲啊……” 大嫂，原来在说他自己? 明霁怔住了。 那狗妖没顾着周边尴尬的情绪，还自顾自说：“老大不愧是老大啊，一出手就征服了我们大嫂……” 他目光情真意切：“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 明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意识，轻声道：“……我是子兮的师尊。” 解释他们是不听一点的，脑子还在感慨明霁不仅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直夸卫子兮有福气。 他们尽管是妖，可还是有种喜欢起哄的天性，自以为是道：“我懂我懂，大嫂这是害羞了……” 其中有个白色耳朵的狗妖眼睛一转，拼命夸赞卫子兮：“大嫂，像我们大哥这种好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另一个狗妖接道：“是啊，大嫂，快些定好时间，你们快些成亲吧。” 说起来，这几个妖虽然长得有些粗犷，本性却不坏，说的话在他们想法里也都是好意。 可是无端揣测与卫子兮是那种关系，明霁还是有些难堪。 他缄默不言，竟一句话未说。 所有的情绪都落在无声话语中。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表达，卫子兮还是第一时间知道——自家师尊这是不开心了。 他知晓，以师尊那个好脾性，就算一些小人无端污蔑，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可是很多事换到他自己身上，他师尊总是会无端多了感情。 “师尊别生气，徒儿把他们赶走就是了。”卫子兮凑到明霁耳边，手掌握住明霁肩膀。 说着，他一抬手就要把这几个狗妖挥出视线内。 明霁却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别动手。” 卫子兮立马换了个委婉的方式，目光一斜，看向那三只妖：“还不出去?” 几只狗妖生怕会受皮肉伤，连头都不曾回，立马离开了。 心里还不忘感慨：定是我行为粗鄙唐突了大嫂，但不曾料及大嫂瞧着清冷不近人情，性格却是这般温柔！ 大哥这是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去了啊。 …… 见他们走后，明霁抿了抿唇：“子兮，把我放下来吧。” 他人误会并非全无根据，谁家师尊被徒弟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卫子兮也知道这个理，但一想到明霁还软着，态度又固执起来。 “师尊，你的……未完全好，还是让徒儿抱着你吧。” 明霁有些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那你知道这些……我身上印子怎么消吗?” 那个卫子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印子一直留那，哪怕明霁恢复了修为，也没有消去一星半点。 “印子?” 卫子兮拂开明霁发丝，看见那白皙的脖颈竟落下不少痕迹，眸子墨色骤然翻滚。 “师尊，能否让徒儿看的仔细些?” —— os：真老实了，以后再也不写了 第144章 不听话的师尊就应该关起来 明霁或许是想到了之前不太愉快的记忆，怔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他解开了衣物，让领口松了些。 卫子兮顺势把明霁衣物往下拉些，露出白玉般肌肤。 他喉结滚了滚，冰凉的手指在后颈上轻轻摩挲。 师尊真的不知晓自己有多迷人吗? 卫子兮笑着，不停抚过那些痕迹。 “子兮……?”明霁见他一直未说话，忍不住开口。 卫子兮很快收敛住欲念，装作无事一般：“师尊，我也不知该如何消去……” 由于明霁的头靠在卫子兮胸膛上，所以瞧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满含愧疚的话语：“是徒儿不好。” 闻言，明霁原本僵住的神色立马软了下来，柔声安抚：“不怪你。” “是他太过分了，子兮不必自责。” 卫子兮只是面无表情的附和：“是啊，他实在太过分了。” 明霁没能察觉异常，目光移至远处：“子兮，刚才那三个妖是……?” “我无意救下的。” 卫子兮抱着明霁坐在床边，轻轻顺过明霁发尾，大致同他讲明了事情经过。 “他们三个狗妖虽是土匪，但也会拿些钱财给些快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但被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族道士盯上了。” “我那日也是顺路救下了，自此那几个妖就跟着我了。” 明霁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做法：“不错，看来子兮未曾忘记我对你的教诲。” “种族并不重要，要看所作所为才行。” 卫子兮并未反驳，只是将明霁搂的更紧，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可怜意味：“师尊，若有一天你知晓我做错了事，你会不要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明霁没有先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对方的态度很坚决，语气郁闷：“若我放开了，师尊把我扔掉怎么办?” 这句话好巧不巧的戳中了明霁心坎。 他虽然强大、清冷出尘，却难改性子里多出的慈悲，以及那从未言说的心软。 明霁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不会把你扔掉的。 “真的吗?” 卫子兮又问道：“犯错师尊也可以原谅我吗?” 明明眼前的青年气势冷厉容颜俊美，可在师尊面前仍旧像一个固执的顽童。 他穷追不舍道：“师尊，你会原谅我吗?” 卫子兮眼神太期待，明霁跟他对视时，不禁怀疑那是否盛满整个星河。 他无奈开口：“嗯，师尊何时怪过你?” 闻言的卫子兮心中冷笑：师尊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天真好骗啊。 他收了心绪，没了刚才的纯情姿态，眸子深得如一同死水，让人瞧不见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师尊……师尊。”卫子兮用手托住了明霁的后脑，声音偏执阴翳：“你没办法离开我的。” “子……子兮?”明霁坐直了身体，看见了对方深不可测的笑意以及…… 那戏弄濒死猎物的眼神。 明霁抬起头，慢慢对上他的眼眸，察觉到了那股无声无息的恶劣。 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头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的，变得晕厥。 他险些要昏倒在对方怀里，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那个纯真的弟子，硬生生忍住了。 “好玩吗。” 明霁费力吐出这句话，眼眸的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耍我，好玩吗?” 对方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用手指滑过明霁的后颈。 “师尊，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他看着对方灰败的眼睛，不顾人千疮百孔已然滴血的心，一字一句道：“师尊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徒儿天真，事事依赖你……” 他说着，尽数将热息扑打至明霁脸颊上，近乎贪婪的看着。 “师尊，徒儿学的像吗?” 明霁只觉得一阵恐惧。 卫子兮重新摸向他的背脊，继续说：“本来，我是想接着装下去的……甚至解了师尊的封印。”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师尊想跑，你心心念念的乖徒弟就不会来看你了。” 他猛然抓住了明霁的一只手臂，从中拿到了一张符纸。 ——遁灵符。 卫子兮笑了笑，只是吹了口气，那符纸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师尊太不乖了，惹徒儿生气了……” 他温和的神情里，眼眸突兀的含着戾气，弯唇笑道：“所以……师尊会被我关起来。” ……！ 逃！ 明霁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想。 他被强烈窒息的占有欲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修为，只是一味的向门前跑去。 “师尊怎么一见到弟子就跑?”卫子兮并没有着急追，眼眸扬着更加强烈的快意，勾勾手指就让明霁回到他身边。 “忘记告诉你了，师尊……”卫子兮亲昵的凑到他耳边，那双冰凉的手就这样解开明霁的腰带。 衣衫渐渐滑落。 “刚才在还师尊修为的时候，徒儿只是小小的做了一点手脚，下了同心咒……” “师尊无论跑到哪里，徒儿都会很轻易将你找回来。” 他又一次封了明霁的修为。 很轻易的将颤栗的明霁抱到怀里，将其推到床榻上。 他不停的诉说满腔爱意，明霁却只觉得窒息。 半清醒的意识只感到卫子兮覆上了他的唇瓣，说了一句诗形容他。 “一枝红艳露凝香。” “这句话太适合师尊了……” 他见明霁不理会他，又道：“师尊，我觉得他们的提议真的很好。” “师尊同我成亲，做我的夫人如何?” 明霁只是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唇瓣张合着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卫子兮凑近些，终于听清了。 明霁绝望的说，为何要这样待他。 卫子兮眼眸似乎有瞬怔愣，又很快被无声无息的欲望吞没。 “师尊，这是你欠我的。” 明霁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喃喃道：“什么?” “我说，这是你欠我的。”卫子兮咬重了声音。 “前世，你欠了我足足十年。” 他扯下了明霁最终一层遮掩。 “现在，你该偿还了。” —— 师尊：这是谁！绝对不是子兮 男鬼卫子兮：师尊……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永远……永远…… 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师尊：！！！ 第145章 师尊怎么又勾引我? （这章非常非常bt，慎入！！！可跳） 卫子兮的花样很多。 也不知他从哪学的，各种招式都在明霁身上试了个遍。 明霁受不住了，就会用那双含情眼看着他：“你能不能放我走?” “好啊。”对方答应的很爽快，甚至松开了搂住明霁的手，惬意道：“好啊。” “徒儿不拦着你。” 可是那个…… 明霁咬着唇，知晓对方在刻意为难自己。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站起来。 ……！ 明霁从没有这么羞愧过。 他的腿软的都站不直，只好半弯着腰身扶着床榻。 可是因为衣物早就撕毁，明霁现在毫无遮蔽，微微弯腰便衬得更加诱人了。 他面容晕红，贝齿轻轻咬唇，胸膛伴随那两枝红梅…… 那双很适合拿些什么的漂亮双手正扶着边角，弯腰时好巧不巧的让卫子兮瞧见了风光。 能忍住就不是个男人。 卫子兮这样想着，手一够又把美人师尊捞进怀里。 “师尊冷不冷?”他理直气壮的询问。 什么都不穿当然冷，尤其是明霁还被封了修为。 卫子兮也想到了这一点，怕明霁受寒，特地提了屋内温度。 “不冷。”他这样回道，又找卫子兮要遮蔽的衣物。 “你不给我衣服穿，我怎么出去……” 卫子兮嗤笑出声。 他似乎在刻意为难明霁，随意将自己的衣衫抛给明霁，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师尊穿这个。” “只准穿这个。” 明霁闻言半垂的长睫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抓着衣物一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发颤。 卫子兮见他僵着身子微微挑眉：“师尊不穿衣服，是想光着身子出去?” 太过分了。 明霁眼眸湿润着，知道对方存心羞辱自己，忍着耻意慢慢换上。 ——这身衣衫是偏白的，平日里并不是很明显。 可明霁如今全身湿透了，把衣物穿成了透明色，能很清晰的看见里面光彩。 说起来，这还是卫子兮的衣物，因为他比明霁身材高，所以衣物也长了点，半遮不遮的到了明霁那处。 只要明霁走动一点，风就能拂开这层遮掩，让他人瞧得清清楚楚。 这比直接不穿还要勾引人。 卫子兮就是打定明霁好面子，不敢穿这身衣服出去，所以这般肆意欺负他。 但他还是猜错了。 明霁像下定了决心，隐忍着羞耻，竟真要从门口走去。 因为之前太过疯狂，他挪动的步子也很慢，但他也未曾停下一步，头也没回的向前走。 师、尊。 卫子兮心中燃着怒火，眼睁睁看着明霁一步步走到门口。 他嘴角扬起疯意笑容，一勾手又让师尊回到了自己的怀抱。 “师尊，我又反悔了。”卫子兮吮着明霁耳垂，含糊开口：“你怎么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出去?” “你现在没有修为，还这么美，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是存心想要徒儿教训你吗?” 分明是他封的修为，他让穿的，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反污蔑给自己…… 明霁第一次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弟子居然会这样搬弄是非。 他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拂开人的手扬声道：“就算是前世，我也不曾苛待你，你怎能这般羞辱我……” 说着，明霁忽得顿住了声。 他缓缓抬头，目光看见了对方含有深意的笑容。 卫子兮说：“师尊终于肯承认了。” “什……什么?” 卫子兮不耐的掀开那层遮挡。 看着明霁含泪摇头，竟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他缓缓开口：“师尊也记得前世，也记得你冷落徒儿，记得你与徒儿的点点滴滴。” “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师尊回来了。” 他餍足道：“从宗门大殿那杯酒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冒牌货走了……” “师尊可曾知道，徒儿用了很多办法，才又见到师尊一眼。” 明霁只是恍惚的摇头，意识变得不清醒，茫然的低哼道：“你别……别继续了。” “徒儿这是在以表思念。” 卫子兮抱着明霁，在对方耳旁蛊惑道：“师尊给我怀个宝宝怎么样?” “男孩女孩都好，徒儿都愿意让他们跟着师尊姓。” 一句话让立马明霁醒神，他被吓得心脏漏了拍。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冷淡的偏过头：“我是男人，怀不了孩子。” 卫子兮却不以为意，原本纯善的目光变得偏执、阴寒。 他说：“我在外历练五年，学到了很多……” “包括让师尊怀孕。” 卫子兮说完，重新抚上明霁的小腹，低笑道：“师尊现在可真像怀孕……” “肚子都大了。” “不如徒儿让愿望成真吧?” 他掩下了眼眸的深邃，想法变得更加恶劣。 如果自己给师尊喂了药，师尊又没有修为，只能大着肚子离不开他。 每天要让自己照顾。 师尊这么心软，是舍不得打掉自己孩子的。 最后，师尊会生下他的种的。 …… 明霁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眼尾染上了红韵。 他说，卫子兮，别让我恨你。 “恨也好，爱也罢。”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脸，态度十分固执：“曾经徒儿就是因为放开了师尊的手，所以师尊就离开了。” “不如让师尊恨我，起码师尊会永远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他掰开了明霁的下颚，强硬的让人咽下一颗药丸。 明霁想吐出来，却被对方死死捂住了嘴。 耳边是对方疯魔般的声音。 “师尊，你看，这不是很容易吗?” 结束了。 “最终，离不开徒儿。” —— 师尊：我不要怀孕。 卫子兮（笑而不语） os：啊啊啊，放心，不会怀孕的！！！（抱一丝，在想要不要假孕吓一吓师尊……） 晚自习只是在吓师尊！不会让师尊怀孕的！ 第146章 师尊再一次被强制了 明霁被卫子兮锁起来了。 带上了脚链与手铐。 ——因为前几日明霁刚想到法子恢复修为，甚至想办法短时间屏蔽了同心咒，可还没走几下，情毒又发作了。 尾巴不停的晃动，生出了情事的味道。 这股气息很快引来了卫子兮，掐着腰狠狠把明霁教训一顿。 “师尊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徒儿把你锁起来吧。” 当时卫子兮是这样说的。 之后的几日，明霁甚至连屋子都没法出，只能困于床榻上。 日日被疼爱，像极了一只金丝雀。 他身为清梦宗的宗主，不知晓外面的状况，甚至连被一同带来的吴悠究竟如何怎么样。 他向卫子兮提出了此事。 “师尊想见吴悠?”卫子兮笑道。 怕明霁忧心，他安抚的亲亲人唇角：“师尊放心，她现在好得很。” 明霁再一次缄默了。 他只得无力的闭上眼，做出一副不想看见卫子兮的模样：“我累了，你先出去。” 师尊总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颜，用虎牙磨了磨唇角。 “师尊好好休息，徒儿等会再来看你。” …… 待卫子兮走后，明霁终于睁开了眼。 他在心里唤道：“系统?” 这些日子他被卫子兮没日没夜的欺负，连个分神时间都没有。 今日，可算联系上了。 【宿主，你这是……】系统回复的很快，话语欲言又止的。 明霁难堪道：“如你所见。” “子兮不知怎么回事……” 系统想安慰他，最终落在嘴里的话语也变成了【宿主，你也别难过。】 【起码从花市1vn变成花市纯爱1v1】 纯纯＊love。 系统在心里腹诽道。 明霁听了她的安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才开口：“那你知道子兮怎么回事吗?” 就算是前世的卫子兮，也不会这般。 况且明霁早就探过卫子兮的脉搏，这分明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为何，认知错误了。 系统不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嗯……我也不知道呢，宿主。】 这心虚的态度很快让明霁察觉到了。 他这种好脾气罕见说话带了几分愠怒：“你分明知道……知道还瞒我?” 系统立马慌了神【宿主别生气！】 【他应该是传承的副作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导致他性情大变。】 【可能拿成了对你墙纸爱的剧本……】 明霁皱眉道：“你直接说如何解决?” 系统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告知我便是。” 【卫子兮似乎接受的是上古神龙的传承，而龙性本＊，宿主你似乎只有跟他＊＊，才能重新唤回他的原本意识。】 明霁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系统又补充道【按话本子里说的，你们会一直＊＊，然后你被迫假死，对方追悔莫及，后面开始了追妻火葬场的模式。】 明霁简直一言难尽。 他道：“你少看点这些。” 系统嘿嘿笑道【宿主放心，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法子。】 明霁眼皮莫名跳了跳。 【听说南海那里有株仙草，可以恢复癫狂人的神智，宿主你给他取来，说不准可以恢复他的意识。】 明霁苦恼道：“可我现在毫无修为，离他远些他会立马发现。” “还有这锁链……” 系统立马来了精神【宿主放心，修为与同心咒我帮你解决，至于锁链……】 她告诉明霁一个法子。 “可行吗?”明霁有些不确定。 系统闻言语气那叫一个信誓旦旦【包的，宿主，你尽管放心好了。】 毕竟，这可是她从卫明同人画本，《师尊你别逃，孽徒以下犯上》里学来的。 她坚定道【宿主你相信我就行了。】 【再说了，卫子兮这么乖，就算知道你跑，能对你怎么样呢?】 …… 小剧场： 系统：对啊，卫子兮这么乖，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师尊：真的吗?（半信半疑） 系统（信誓旦旦）：相信我，宿主，绝对有效。 师尊：……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自己取那个仙草 系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呃……这个嘛……（忽得理直气壮）因为你们同人画本这样写的 师尊：…… 第147章 师尊的主动色诱 等卫子兮再进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他看着明霁光洁如玉的身体遍布痕迹，眸子涌动着情欲，轻声唤道：“师尊。” 这一声师尊，直接把分神的明霁拉回了神。 “师尊在想谁啊?”卫子兮挑起他的下巴，笑意盈盈。 “是我那两个师兄，还是寒潭不知名的男人……或者还有别人?” 卫子兮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让他恼火。 他又把明霁的唇瓣凌虐的破了皮，理所应当的说：“这是给师尊的惩罚。” 【宿主，你快色诱他啊，再不开口，你这个好徒弟又要借口吃你了！】 系统见此急了，不停的催促道。 真的有效吗? 明霁心里有些犹豫，张了唇没说出来。 卫子兮看明霁又在出神，更愠怒了。 “师尊为何不理我?” 他说着，就要把明霁按在床上狠狠教训一番。 “看来要让徒儿好好惩罚师尊了。” ！！！ 明霁心都颤了一下。 事已至此，他只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抬起那双蓄着雾气的眸子，柔声道：“子兮，链子磨得我不舒服……你解开好不好?” 卫子兮忽得停下了。 师尊在跟他撒娇? 他乐得心里都开了花。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的板着脸，鼻音发出一声：“嗯?” 【宿主，接着勾引他啊，就我教你的一样！】系统继续道。 明霁不停的做着心里防线，开口时艰难的说：“把我的手腕都磨红了……” 像妻子跟丈夫抱怨。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眼眸却含着笑意：“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解开了手链脚链。 居然真的磨红了。 卫子兮目光深沉的看向明霁手腕的红痕，轻轻揉了揉：“是徒儿考虑不周。” ……明霁深呼了口气。 之后，他竟主动的靠在卫子兮身上，闷声待道：“子兮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锁着我了……” 美人师尊投怀送抱的滋味非旁人能懂。 卫子兮这个柳上惠（?）自然体会到了其中乐趣，忙答应：“师尊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徒儿就不会这样对师尊的。” 系统给的办法竟真的有效? 明霁松了口气，继续施行他下一步的计划。 “子兮……我有点饿。” 他学着系统给的办法，凑人耳边道：“我想吃桂花糕。” 卫子兮早被迷了心窍，就算此刻明霁让他抹脖子自尽他都不带犹豫，区区桂花糕当然一口答应。 “好，徒儿立马吩咐他们去做。” “不好。” 明霁咬了咬唇，有些失落：“子兮不可以给师尊做吗?”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看卫子兮一开始没反应，他又道：“子兮不愿意吗?” 卫子兮哪会不愿意? 是明霁呼出的气息扑打到了他的耳垂，让他还有些怔住。 不过…… 师尊态度竟转变这么快? 卫子兮仍然有些不信。 “徒儿当然愿意。”他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明霁的唇瓣。 “但是师尊也要先让徒儿吃饱吧……” 明霁心下警铃大作，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忽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 卫子兮见此危险的眯了眯眸，一把将人拽入怀中：“师尊这是不愿意?” “还是说，你在诓骗徒儿?”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明霁忙在心中询问系统：“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你就从了他吧，让他放松警惕。】 【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就过去了。】 【反正都这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明霁：……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必然啊，话本子就是这样写的。 不然怎么能体现清冷师尊拼命逃，病娇徒儿阴暗追，再插翅难飞的情节? 系统心里这样想着，但不敢说出口。 她选择了默默装死。 明霁询问无果，只好将目光看向卫子兮，耐心安慰：“没有骗你，你之前把我灵力封了，我当然……” 后面解释的话压根没说出来，卫子兮就直接把明霁抱到床上了。 热切的覆上他的唇瓣，难消情欲。 “那师尊就证明给我看。” 明霁再一次被欺负的迷糊了。 这一次，他终于彻底体会到系统之前说的一句话。 ……龙性本＊ 第148章 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卫子兮终于吃饱喝足了。 他还放了一件小玩意，就是怕明霁跑。 明霁被他折腾的受不住，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半靠他身上。 “子兮……师尊真的好饿。” 明霁柔声勾他：“好想你做的桂花糕。” 看自己师尊如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儿般乖顺，卫子兮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师尊这么乖，定不会跑了。 “徒儿这就给师尊做。” 他忍不住亲了亲明霁的唇瓣：“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嗯……”明霁低声嘱咐道：“子兮快去快回。” 见他起身离开，明霁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卫子兮忽得转过头，目光含着笑意，说的话让明霁一下子把心提上来了。 “师尊如果还要逃跑，后面被我抓到的话……” 他咬重字音，话语却那么温柔：“会被我关进来狠狠惩罚的。” 卫子兮一说到这个惩罚，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心脏差点骤停。 “不会的。” 明霁眉眼温柔，安抚道：“我修为都没有了，还有你下的同心咒，我能跑到哪里去?” 卫子兮想了想也是，终于离开了。 …… “系统。”明霁深呼口气，开口道：“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系统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宿主，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再说了，虽然你虽然失去了清白跟＊*，但你同样收获了一个好老公啊。】 明霁听她前面的话莫名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忍不住开口询问：“好老公?这是何意?” 系统缄默了，组织了半天的话语。 半晌才接道【……就是说，一个好徒弟的意思。】 明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不认同系统的看法：“我觉得他不是个好老公。” 系统差点没憋住笑【哦?】 “他是个坏老公。” 主要是明霁说这话还特认真，导致系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宿主，那都是传承的后遗症，等你去南海给他摘下灵草，他就能变成你的好老公了。】 明霁明白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让系统短暂的屏蔽了同心咒，以及恢复他的修为。 【好的，宿主，只不过没办法恢复大乘。】系统是这样说的。 等明霁感受到身上只有少许的灵力，低声道：“……你是说，让我一个筑基修为的人去摘灵草，逃跑了还不被他这个大乘修为的发现?” 系统讪笑道【宿主，这些都不是事，你不是为了你这个好……小徒弟，什么都能做吗，区区灵草算得了什么呢?】 【大不了等他把你抓住，你哄他两句夸他好老公，他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了。 明霁又一次信了系统的鬼话。 他又打量了一下周边，发现了当前一个最紧要的难题。 “系统，你能帮我……变出一套衣服吗?” 卫子兮把他的衣服全撕碎了，换上去的全是一些恶趣味的。 就算是跑，也不能真的穿这身衣服跑，而且卫子兮的……还留在那里。 系统也很无奈【宿主，你随便挑一件你好徒儿的外袍裹上吧，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明霁心一横，随便挑一件宽大的衣物裹上，忍着难受感艰难的离开。 【不是，这不是出去的路，宿主你这是要去哪?】 明霁言简意赅：“去救吴悠。” —— 门口的看护之类的全让系统放倒了。 明霁好不容易找到了吴悠，发现这小姑娘面色红润，知晓她没受什么虐待，这才放心下来。 他拍了拍吴悠的肩膀，解了她的哑穴，低声唤道：“吴悠……” 吴悠原本半眯着眼，这一拍猛然被吓了一跳，瞅见说话的是明霁，两眼都泪汪汪的：“仙尊！” 明霁也没空跟她解释，赶忙道：“快走……趁子兮还未发现。” 吴悠也懂眼色的没问这么多，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明霁借着系统的帮助，终于同吴悠出了府邸，走得远了些才敢扶着大树喘息。 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个一直随着明霁走动而……让他难以启齿。 “仙尊。”吴悠也累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才低声询问：“卫子兮那个狗东西没对你做什么吧?” ……明霁能说什么呢。 为了不让吴悠担心，他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明霁咬紧了唇，压抑那股异常：“我没事，你别担心。” 吴悠只是默默的看着明霁脖颈上遮不住的痕迹，心里一阵苦涩，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即视感。 仙尊一定很难过，被自家徒弟这样对待，她还是不要提这件事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拍了拍明霁肩膀。 “仙尊，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没逝的。” —— os：对，就是你们想的小玩意，师尊带那东西以及卫子兮的那啥，还穿着卫子兮衣服，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跑路了。 吴悠：痛心疾首啊！狗东西卫子兮，居然这样对仙尊啊！真不是人啊！哦对了，仙尊你为什么走路姿势怪怪的，是不是那个狗东西欺负你了? 师尊：…… 第149章 逃跑的师尊被抓住惩罚了 （这一章也很……bt……慎入） “师尊……！” 卫子兮知晓自家师尊口味挑，特地选好了食材，细心的制作。 他推开了房门，期望着明霁乖乖在这里等着。 ——可是房中空空如也。 别说美人含羞浅笑等他了，连衣服都少了一件。 他师尊早跑没影了。 虽说盘子里的桂花糕还是热气腾腾的，卫子兮的心境却与之相反。 浑然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摔盘子迁怒糕点，而是慢悠悠的先将糕点放至桌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 如果忽略眼眸里的戾气，似乎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卫子兮自顾自的开口：“师尊，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无妨。 这样想着，勾了勾手指想要用同心咒将人立马抓回来，惊奇的发现这竟被阻碍一般，没有任何效果。 师尊见识的多，短暂屏蔽了同心咒应当也不是难事。 可惜…… 他传承的是龙族，对标记过的伴侣一向敏锐。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扬起笑意，闭眸掐诀感应明霁的位置。 只要他的东西留过师尊那，纵使师尊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有点感应。 况且他们刚才又…… 几下功夫，卫子兮的脑海很快呈现了明霁的位置。 按理来说，他虽可以大致感应明霁位置，但很少能这般精准定位。 莫非师尊他…… “好，好啊。”卫子兮不由的笑出了声，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尊揣着我的东西，还带着那个小玩意，就这样跑了?” 师尊真是狐狸精。 卫子兮在心里评价道。 —— 【卧槽啊，宿主你快跑啊，你那个好徒弟追上来了！】 明霁休息没多久，就听见系统尖锐暴鸣。 他不是个磨叽性子，闻言也没有在原地等待，拽着吴悠扬声道：“快走……！” “子兮怎么会突然追上来?同心咒不是……” 系统也觉得搞砸了，音色都生无可恋的【我哪知道啊！还差不久就到南海了，就算被他抓回去怎么样惩罚，你也要先把灵草摘了。】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明霁强忍着身体不适，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可惜两个人跑的太慢了。 在离南海只有三公里的时候，系统直接来了个土拨鼠尖叫。 【妈呀，你那个好徒弟马上就要过来了啊啊啊啊】 这声音吵得明霁脑子疼。 他只得看向一旁的吴悠，让她同自己分开。 怕小姑娘一个人会遇见危险，又将身上仅有的法宝都给了她。 “吴悠，你先回去，子兮他只会追我……” 明霁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在吴悠看来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她险些要哭出来，艰难的点了点头：“仙尊放心，我定回清梦宗找人救你！” “不会让你落入卫子兮这个狗东西的魔爪中！” 说完嗖的一下不见了。 吴悠别的没学，就学了一个跑路本领，照她的话说：没有打架的本事起码要会狗吧。 这也是明霁放心她能不被自己牵连的原因。 之后，明霁再次加快了步伐。 【宿主，加把劲啊，就剩一公里了！】 明霁也想往前赶路，可是体内灵力一点都没了。 本来筑基修为灵力就少，他又耗费了大量心神，整个人都面容都是苍白的。 更别提那个东西…… 明霁的腿差点都站不住了。 【宿主，快啊，他要来了！】 【没多远了，你——】系统的声音忽得戛然而止。 明霁也跟着僵住了。 一个男声凑到他耳边呼气，发出阵阵浅笑。 “师尊，这是要去哪?”卫子兮依恋的将他整个人都抱入怀中。 由于是背过身，明霁并不能瞧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极其温柔。 可是就是这层温柔，让他毛骨悚然。 卫子兮慢慢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饱满委屈：“你怎么可以抛下徒儿一个人走呢?” “师尊让徒儿好生担心……” 他将手掌慢慢移至明霁衣物那，含笑道：“师尊是只穿了这一件吗?” “这么随意，是想要徒儿欺负你吗?” 子兮难道想在这…… 不、绝对不可以。 明霁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哦?”卫子兮似乎真的在考虑，顿了顿：“……＊＊也可以?” “都听你的，不要在这……” 卫子兮亲了亲他的后颈，继续提了无理的要求：“师尊给我跳＊舞好不好?” “不对。”卫子兮很快否决了，又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师尊还是给我生宝宝吧?” “上次是徒儿没舍得，才让师尊吃了药，回去徒儿一定不会心软了。” 他说着，竟直接将明霁抱起来，话还继续刺激自家师尊：“师尊当娘亲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跟女子一样有……啊?” “以后会乖乖喂孩子吗?” 别……别说了……！ 明霁被他的话语险些要攻破心里防线，只能无助的摇头：“不……不要这样……” 卫子兮冷眼看着师尊这样崩溃，竟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 “师尊以后别当宗主了。” 他掐着明霁脸颊，眼神全然都是恶意。 “徒儿之前也想好好待你。” “不过……现在师尊要只能被徒儿锁起来，用身体取悦徒儿了。” —— 之后某章预警（慎入！！！） 会出现卫子兮恶趣味分身，然后两个人……一起呃呃。 还有草地！一些语言打击（不是） 第150章 师尊再唤我一句好老公? 明霁被他抱着，心里蔓延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要这样对他…… 卫子兮在他耳边不依不饶的吐气：“对了，之前师尊要我做的桂花糕还没有凉，回去……” “我喂师尊吃好不好?” “哦……忘记说了。”明霁被迫盯着他的双眸，听着那如同恶鬼般的呢语：“徒儿还有个惊喜没跟师尊说呢?” 什么? 明霁话语还没吐出，就听见一阵唔唔唔的女声。 他微微侧目，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吴悠，心中更恐慌了。 “跟别人无关……子兮你不要……” “怎么无关了?”卫子兮眯了眯眼眸，嗤笑：“吴悠刚才还要回清梦宗找人救你了……” “师尊说说，是哪个野男人啊?” 这句话一出来，吴悠就立马瞪大了双眼。 天杀的！这卫子兮这么深藏不露，怎么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还畜生?！ 可惜她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子兮则是贴心的走到她身边，解了她的穴道。 “说，师尊要找哪个野男人?” 吴悠一张口哪会理会他这个，全都是些问候身体状况的话语。 “卫子兮你这个＊＊，＊＊玩意，你＊＊的……” 卫子兮就这样看着她，眼眸无声无息的变冷。 吴悠刚好对上他的眼眸，那如刀子般的锋锐。 她吓得立马闭了嘴，生怕对方直接杀人灭口了。 嗤笑一声，卫子兮搂紧了明霁的腰身，轻声询问：“师尊，她这般辱骂我，该如何处理她啊?” 卫子兮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仙尊！ 吴悠气得差点没咬碎牙。 哪怕再恐惧，牙齿打着颤，她还是摆出那副架势：“狗娘养大的东西，有本事真的把我杀了！” 真是可惜了自己没能救出仙尊。 还有攒得钱都没花光，亏大了！ 吴悠沧桑的想。 “狗娘养大的?”卫子兮挑了挑眉，不禁看向怀中的师尊，竟当着吴悠的面亲了亲明霁的脸颊。 “师尊，说起来我还是你养大的呢。” “某些方面，我也可以叫你“娘亲”。” 吴悠瞳孔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绝望再到后面的生无可恋。 没话说。 卫子兮他是真bt啊！ …… 明霁感受对方恨不得把他当场那个的神情，只好听系统之前的建议闭着眼赌一把。 他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卫子兮的耳边，呢喃低语：“好老公?”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明霁的声音太小，卫子兮一开始没听清：“师尊?你说什么?” “我说，子兮，好老公，原谅师尊这一次。”明霁微微加大音量，伸出手捧着卫子兮脸颊。 “好不好?” 卫子兮闻言怔住了。 离远处的吴悠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有点炸。 “师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对，说不准是卫子兮这个狗东西带坏仙尊的。 吴悠立马竖起耳朵听。 “不是好徒弟的意思吗?子兮不喜师尊这样喊你?” 卫子兮哪是不喜，卫子兮那是马上羽化登仙了。 原因就是被师尊一句好老公喊的。 若是放之前他定是不知晓什么意思，可之前他也曾吴悠无意提过“老公”这个词的意思。 当时吴悠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呸呸呸拍了拍嘴，讪笑道：“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话，老公就是相公、夫君的意思。” “如今只有成亲了才能喊。” 卫子兮回过了神，喉结不自觉动了几下：“师尊，你多喊几下好不好?” “你若喊了，徒儿就原谅你。” 卫子兮这脏东西心眼也忒坏了。 吴悠立马瞪大了眼，自然不可能让明霁白白的把自己送出去，连忙喊着：“仙尊，你可别被他骗了啊！” “这是夫君，相公的意思啊！” 明霁闻言立马闭嘴了。 第151章 两个算什么事? （预警！！！可跳！这章非常……emmm，区区……） 明霁不肯唤他，卫子兮自然不满。 “师尊，你是不是之前也唤过别的野男人相公，夫君?”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阴翳。 这态度明显惹恼了明霁，不顾卫子兮寒冰似的脸色，冷声道：“与你何干?” 若是同行平日一样，卫子兮只是单纯欺辱，明霁还可以隐忍。 但不知最近卫子兮从哪学的话，又一直凑明霁耳边说，边说还…… 直到明霁晕倒、意识昏迷了才罢休。 今日也是实在太过分了，导致明霁恼得拂开卫子兮的手掌。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卫子兮说这种生疏的话。 明霁说：“就算我真的找了道侣，那又怎样?” 是啊。 他是师尊的弟子，不是师尊的夫君。 师尊就算找几个野男人，他也没资格管师尊。 卫子兮自然知晓这一点，点了点头态度不咸不淡：“师尊，徒儿知道啊。” 他重新抓住了明霁的手腕，让那掌心贴到自己脸颊上，开口时一股病态味：“可师尊现在没法反抗我，也打不过我。” “徒儿现在可以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把师尊关起来，变成我一个人的，这样师尊就没办法找别人了。” 这句话说的一旁的吴悠背后生寒，也对那依旧清冷出尘的明霁称赞。 这样的病娇仙尊都不怕，果真是大大的勇士！ 卫子兮不会管他人的小心思，他只是目光一直看向明霁，轻声道：“今日怎样惩罚师尊，徒儿还没想好呢。”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师尊喜欢怎么么的……?” “师尊喜不喜欢樱桃?” 明霁立马把他的嘴捂住，警告道：“你……你别在吴悠面前说这些。”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卫子兮充耳不闻。 他将目光落在草地上，忽得有了一个新奇的主意。 “师尊，我想到一个极有意思的。” 说着，他一挥手吴悠躺地下了。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卫子兮自认很体贴，弯了弯唇角：“这样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他……他竟然真的要在这?！ 纵使知道没有人，明霁还是白了那张美人面，费力挣扎起来：“子兮……你清醒一点。” “回去……这里真的不行。” 卫子兮现在压根不吃这一套。 他将明霁抱在怀里，低声开口：“师尊不是缺野男人吗?徒儿尊师重道，自然会听师尊的。” “什么?”明霁一开始有些不解，后面神情忽得僵住了。 ——由于卫子兮搂住他腰身，他能很清楚知道。 腰间的不是对方的手。 这双的手正有条不理的……。 明霁下意识想逃，却被卫子兮摁在怀里。 “徒儿在那五年里遇见了很多危险，所以也学了一件有趣的本领。” 他解开明霁的发带，将人手腕绑了起来，恶意开口：“徒儿会了点傀儡术，师尊会喜欢吗?” “两个徒儿，师尊……” 明霁下意识回过头，果真察觉身后有个一模一样的卫子兮，甚至笑容满面，见他回头还询问他，师尊这是怎么了。 两……两个子兮? 他唇瓣微张着，不自觉的拽上卫子兮衣袖：“不要……” “我不行的。” 对方偏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抓住他的手腕：“师尊好贪心啊。” “看来两个不行?” “那三个、四个怎么样?” “师尊别回清梦宗了，只要伺候好我们就行。” “以后这就是师尊的职责。” “师尊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做到的。” “不……” 或者是明霁之前说的话惹恼了卫子兮，他这次一点怜香惜玉都没了，低声对后面的半魂傀儡吩咐道：“开始吧。” 青衫落下。 傀儡冰凉的指尖抚在明霁白皙的后背。 卫子兮瞧见上午的东西还在那，目光含笑的看过去：“师尊这么喜欢徒儿给的?” 明霁脸颊红润，闭眸不语。 卫子兮怎会如他所愿? 他不停的向开口介绍各个位置。 又在明霁耳边调笑，“师尊，你这么舍不得?” 明霁根本受不住这种对待，呜咽道：“没有……” 卫子兮扬了扬眉，无声的说：“不好吗?” 傀儡更过分了。 卫子兮低笑道：“师尊，徒儿这不是听你的话吗?” “拍卖会办的怎么样?” 身后傀儡跟着吹了口气，低笑：“卖的玫瑰还不错。” “一文钱，我买下了。” “嗯……”卫子兮眼眸深邃，低声笑了笑。 “可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 第152章 师尊喜欢这个惩罚吗? （一样的那什么，慎入哈。。。） 可不全然都是明霁的功劳? 傀儡卫子兮忍不住笑出声，低哼道：“一文钱买下师尊，太值了……” 不……不要……！ 他抗拒着，眼睁睁看着花瓣染了铜钱。 “怎么……怎么可以这般的羞辱我?”明霁在他怀中抽泣。 两人同时拥着他，他压根没空闲逃离。 不知哪个人温柔吻去了他的泪，安抚道：“这只是徒儿单独惩罚师尊而已，实则……” “师尊的价值，千金不换。” 明霁差点喘不过气。 “你们别太过分了……” “哪过分了?不就是展览跟拍卖吗?”他将明霁抱在怀里，道：“两个人少了?不然多加几个傀儡?” “价高者得师尊如何?” “或者……”卫子兮顿了顿，亲了亲明霁唇瓣：“每个人都试试?” 明霁说话断断续续的：“你从哪学到的这些?” 卫子兮只是笑而不语。 “对了。”他看向傀儡，继续询问：“你觉得草地少了什么?” 傀儡适当心领神会，接道： “还需要降一场大雨。” 明霁抬起头，看见卫子兮笑意盈盈。 “所以……” 他笑着。 明霁昏昏沉沉的，用那双含着泪珠的眼眸看着他。 子兮什么意思……? 没同他解释，对方只是突如其来的抱起明霁。 明霁只好跟着抬头。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卫子兮就在前面。 “本来我们两个是准备……可又担心师尊受伤……” 明霁跪／在地上。 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另一个傀儡卫子兮的面容，以及…… “师尊之前的态度惹恼了徒弟，恐怕你还跪／着走五十步呢?” 是的，每走一步就是一份难／堪。 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 前面还有个傀儡的卫子兮，所以明霁只能坚持。 可是…… 明霁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不行的……五十步真的走不完了。 他含泪看着前面的那个傀儡。 因为说不出话，神情格外可怜。 身后人却笑着拥住，看着明霁前行一步，跟着走了一步。 这样走，明霁的膝盖都跪／红了。 喉咙干／涩的难受。 以及忍不住的…… 见明霁没有力气了，对方还忍不住调趣：“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徒儿的火还没有泄／完呢。” “剩下三十步怎么办呢?” 傀儡则是看着地上的草地，开口道：“不过说起来，今日的拍卖会我很喜欢。” “多谢师尊的善心啊。” 听着耳边不依不饶的羞辱，明霁整个人都泛红了。 一步……一步。 后面卫子兮还在催促：“还有二十步，师尊能受得住吧?” 明霁压根说不出来话，但凡停下，则是换来对方更加放肆的羞辱。 之前停下，卫子兮就是这样说的： “师尊这就不行了?” “看来徒儿要加一个傀儡了。” 明霁闻言只好继续。 他的膝盖红的不忍直视，很是惨烈。 前面傀儡终于放过了他。 抬着他的下巴，低声警告：“师尊还要找野男人吗?” “还跑吗?” 明霁呜咽的摇头，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朱丹很是红润，无声的勾引人。 傀儡怜惜擦去了那些可疑，凑近吻了吻。 身后的某人则是抓住了他的手，凑耳吹气：“师尊知错了吗?” “知道了……”明霁开口很是沙哑，头靠在卫子兮身上。 一双白皙的腿则是挂／在傀儡那。 卫子兮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 “腿可以吗?” 明霁则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对方羞辱。 他晕到了卫子兮的怀里，听见对方轻声低语。 “明天，玩些别的吧。” —— 我争取走正线了！ 第153章 师尊就是个狐狸精 明霁刚醒来就是躺在床榻上，被卫子兮紧紧锁住腰身。 “唔……”明霁轻哼出声。 感觉自家师尊有些不安分，卫子兮下意识拍了拍那手感极佳的浑／圆，懒洋洋开口：“师尊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昨夜师尊还喜欢吗?” 子兮到底从哪学来的? 明霁心里想着，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师尊这么好奇?”卫子兮指了指自己脸颊，笑道：“亲一口徒儿就告诉你。” “不好奇。”明霁不肯依他，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卫子兮也不恼，含笑亲了亲明霁的侧脸。 “那徒儿自己亲。” ……明霁依旧冷艳着面容，似乎没什么心绪起伏。 “罢了，不欺负师尊了。”卫子兮心满意足后，开口道：“师尊可还记得去秘境前，徒儿买了一个“武功秘籍”?” 明霁似乎在思考，沉默半晌才从脑海里翻出这个记忆。 “嗯?” 卫子兮不语，从储物袋掏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让明霁瞧见内容。 “师尊，当时你还让徒儿好生学习，学成回来演示给你看。” 明霁顺势将目光落在画册的绯面，一时之间顿住了声。 这……这居然是关于他本人的画册? 画面中的场景不堪入目，竟是叫人面红耳赤。 收回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道：“这等画本……莫非当时你就看见了?” “为何瞒我?” 卫子兮丝毫没有心虚的作态，说话理直气壮的：“当时怕师尊知道了会生气……” “当时徒儿特地研究了一个晚上。” 所以第二天精神这般不好。 卫子兮又道：“说起来，徒儿当时还做了一个梦。” “什……什么?” 卫子兮将画本翻到了下一页，指着这一个画面低声道：“就是这个。” “画本上写，师尊是一只狐狸精，整日需要男人提升修为，而这一章的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明霁羞得咬唇，卫子兮笑容满面：“徒儿当时可生气了，还想着怎么哪个阿猫阿狗都敢亵渎师尊……” “结果当晚徒儿就梦见变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师尊竟主动……” “别……别说了！”明霁再次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荤话。 “成何体统……” 卫子兮看着师尊这时候还守着这等礼节，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按理来说，师尊如今被我困在府邸以色侍我，算是我的人。” “我应当是师尊的体统吧?” 明霁被他这一连串的说辞说的一点都不想理他。 卫子兮则是悄咪咪凑他耳边告诉他做的梦细节。 …… 明霁是一只狐狸精。 他想得到修为，却苦于周边没什么男人。 所以卫子兮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假装扭伤了脚。 他衣物只能半遮住重点部位，就这样苦恼的看着卫子兮，尾音上扬：“小郎君、帮帮我吧，腿好疼啊……” 卫子兮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道士，哪里受得了这种蛊惑?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明霁光滑的大腿，声音哑然：“公子需要我如何帮你?” 明霁眼瞧着这人上钩了，眸光掩下一抹不屑，语气却柔：“小郎君可否背我一路……” 说着他竟将那白皙的脚给人瞧，委屈道：“之前险些遇见了登徒子……逃跑时不慎扭伤了脚。” 竟真的受伤了。 卫子兮眼眸深邃，伸出手揉了揉明霁的脚／踝，关切道：“公子还疼吗?” 明霁没想到这人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居然是个衣冠禽兽，下意识想抽回去。 “公子?”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他，微微挑眉：“不肯给我看，莫不是在撒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明霁咬了咬牙，任由他摸上自己小腿，强忍着换作一份柔弱模样：“小郎君、你瞧也瞧过了，可否相信我了?” “好啊。”卫子兮抓住明霁白皙的腿，有意无意的在上面摩／挲几下。 “路途遥远，公子可要忍着痛。” 色胚。 明霁看着他的后脑，心里腹诽道。 —— “这画本也太……”明霁听着卫子兮绘声绘色的描述，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离奇了。” “原故事的主人公也是恶趣味，想要看师尊放／浪形骸，又想得到师尊的／第一次。” “也不知这等着作出自谁手?” 卫子兮感叹着，将明霁半抱于怀中：“说来话长，那时徒儿醒来后，被褥都……” “衣服都换了好几套。” “尤其是看着师尊第二日清冷出尘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怎肯如此亵／渎师尊?” 他顿了顿，用指腹擦过明霁唇瓣，开口：“师尊想不想知道后续?” “不想知道。”明霁连忙止住他的话语，不用猜都知道会说些什么荒唐事迹。 他又补充道：“只不过画本为何说我是狐狸?” “是狐狸精。”卫子兮刻意咬重了字音，脑海里不禁回想当时的细节：“我还记得，师尊毛茸茸的尾巴／缠在我身上。” “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要学勾引男人那一套，被欺负得狠了还要跑。” 卫子兮说罢还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明霁身后：“不过话本子说的也对。” “师尊不仅是个狐狸精，喜欢勾引我，还……” 这话说的明霁只得掀开眼眸看他，冷声道：“无礼。” 卫子兮也不在意明霁冷淡态度，自顾自的抓住他掌心，继而亲了亲指尖。 “再无礼的事情徒儿也做过了……” “师尊应该早就习惯才对。” 第154章 我就是师尊的小狗啊 或者是昨日还疯狂，明霁一直是懒散的，只听着卫子兮一人在那说话。 “所以师尊昨日到底是找哪个野男人?” 怎么又提这事。 明霁有些头疼道：“我只是去寻一个药草。” “哦?”卫子兮目光炯炯：“何等要药草要师尊去寻?” “为何不去让徒儿寻?” 明霁沉了口气，在心里问道：“系统，他去找可以吗?” 系统很快就有了回复【成啊，当然成。】 明霁：“……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系统理直气壮的【宿主你当时也没问啊?】 【我还以为你想跟他玩一点别样的情趣呢。】 “你……” 看明霁分神，卫子兮低声嗯了一声，抬高明霁逼他看自己：“师尊又在发呆?” “是在想哪个野男人?” 明霁压根不知晓他到底哪来的气焰，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折辱自己。 他本不想回复卫子兮，可对方又准备把手探入他的衣襟处，只得开口道：“没想别人。” “我如今都被你囚禁在这，府邸都出不了，怎会想别人。” 卫子兮停止了手中动作，扬眉道：“还不是师尊生的貌美，总遭他人觊觎。” “虽然徒儿知晓这非师尊的错，可一想到那些阿猫阿狗看师尊恶心的眼神，心里就不痛快。” 他用温热的手掌继续抚向明霁的腰身，感慨道：“也是师尊这般诱人，让徒儿忍不住以下犯上。” 都是借口。 这些天，卫子兮总是有各种理由欺负他。 明霁愠怒，下意识想拍开卫子兮的手，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继而变成了更加放肆的对待。 看着明霁颤／息，他又忍不住在那儿画圈，低笑道：“都怪师尊勾引我。” 胡言乱语。 明霁被他扑在身下，心中不喜的同时开口道：“你与你口中所提的人也无区别。” “欺师犯上。” “嗯。”卫子兮直接承认：“如吴悠所说，我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对师尊精力旺盛的狗。” “都不是人了，还要遵守这些徒弟的规矩做什么?” 他直接往明霁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印记后又学着狗叫：“汪。” 明霁睁大了双眸：“你……” 哪有这般强词夺理的。 卫子兮无知无觉，接着笑道：“那么小狗现在可以欺负师尊了吗?”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明霁脸颊，他微微偏过头：“拒绝了你也不会听。” “徒儿怎么不听?”卫子兮覆在明霁耳边，言辞真切：“师尊说的每句话徒儿都铭记于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师尊拒绝无效罢了。” 有一瞬明霁真的很好奇，卫子兮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他阖上眼，咬唇低语：“我不喜欢被别人强迫。” 没错，是强迫。 明霁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则全都是强忍着心中委屈。 他近乎每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子兮都是因为传承的缘故才这样，只要恢复了神智，子兮还是那个听他话的乖徒弟。 抱着这层念想，对方对他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他都忍了下来。 可是近日接二连三的羞辱……实在让明霁受不住了。 他眼圈泛着红，像是在埋怨：“很难受。” 难受? 卫子兮不知做错了什么忍到明霁伤心了，尽管他仍旧以为自己是前世的魂魄，看见明霁这般伤心还是忙把他抱怀里哄。 牵／动之下，明霁闷哼出声。 卫子兮这才想起来昨天让明霁跪了这么久，忙起身查看自家师尊的膝盖。 果然红肿了一大片。 尤其是明霁肤色如白玉，显得更加突兀了。 卫子兮这下也说不出自家师尊怎么这般娇气的话，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上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要抹上去。 明霁颤着身体，下意识后退了。 他低声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卫子兮有点结巴：“给师尊抹一下药。”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了明霁高度警惕的神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 …… 那是明霁第一次逃跑被抓，卫子兮把他修为封印后。 那时的明霁没了修为，只能算作一个普通人而已。 卫子兮想着刚才的事一直冷着脸，生气之下不停的索取，昨夜还把…… 明霁也因此生病了。 他的额头很烫，脑袋晕晕乎乎的，疲惫的一点都不想动。 “师尊。”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费力的睁开眼。 由于发了高烧，他整个视线都有些模糊，只是勉强看见卫子兮端着一碗药。 卫子兮体贴的将明霁抱到怀里，将刚煮好的药物凑到唇边吹了吹，开口道：“师尊喝药吧。” “我不想喝。”明霁说这话其实还有些赌气，偏过头又道：“你将我的修为还我，我就好了。” 这倒也没说错。 明霁已然是大乘修为，这些小病小痛自然不会出现。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卫子兮将他修为解到金丹期，他都能立马好。 可卫子兮没有。 他只是沉声询问：“师尊喝不喝?不喝药就要凉了。” “会影响药效的。” 明霁还是那句话：“把我修为还我，我就能好。” “看来师尊是不打算喝了。”他冷笑着，在明霁不可置信的神情下，竟直接扯下明霁的衣裳。 “发烧身体很烫吧?” “一定比平日更……” 他说了一句让明霁毛骨悚然的话。 “我喝便是。”明霁眉睫动了动，只得伸手去够那个碗：“你别这样……” “晚了。”他不知道拿出什么药物，涂／抹在手上。 下一刻竟…… 明霁声音都在呜咽：“这……这是什么?” 卫子兮笑着搂住明霁腰身，轻描淡写的说：“让师尊＊仙／＊／死的好东西啊?” 明霁整个人都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受控制，竟主动的…… 他害怕自己身体的变化，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往后退：“不……不可以。” “可以的。”对方把他重新拉了回来，抬起头看着怀里的人。 “那么，请师尊自己……” 结束后，明霁烧的更厉害了，竟昏迷了。 卫子兮知晓自己过分，干脆先喝一口一点点喂给明霁。 终于喝完了药，他瞧见明霁闭着眼、无意识的抓住了床单，嘴里不清晰的发出阵阵呢语。 卫子兮凑过去听。 明霁的声音音调很小，却隐藏不住声音的绝望。 “我不跑了……” “你别……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 卫子兮回过了神，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师尊，心里五味杂陈。 他前些日子，怎么做出这些混账事? 明明师尊不喜，他却还是逼迫师尊。 甚至刚刚，他还…… “师尊别怕。”卫子兮努力放低声音，慢慢凑近明霁。 “徒儿今夜不碰你，只是给你上药。” 他小心翼翼涂抹明霁膝盖的伤口，但凡听着对方闷哼一声，就立马放轻了动作。 卫子兮余光望向师尊消瘦的模样，有一阵恍然。 他好像…… 真的做错了。 —— os：对不起，这章虐师尊有点厉害…… 晚自习偶然会吃错药，他不素故意欺负师尊的！（别骂别骂） 第1章 师尊，看看你如今模样 江南的雨素来朦胧，零零星星汇聚成丝线，几缕飘至船舫，不乏夹杂了清风纵碧波。 绵延雨落多情，船只里也是春意满景，旖旎风光。 原先清冷倨傲的仙尊落了下风，神志不清的抓紧身后被褥，眼眸涣散。 他身上仅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像是掩住最后颜面的遮羞布。 似乎是难以面对，明霁羞愧的阖上了眼，压抑唇瓣里呼之欲出的声音，浑身渲染斑斓。 燕时满见此美景喉结滚动一番，不依不饶贴到明霁了白玉般耳垂旁，心生恶趣味将其吹的红韵。 “师尊，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如今模样?” 他揽着明霁腰身，将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按于镜前，又掰着他下颚强行让人瞧镜中场景。 铜镜里，明霁的双手被红绸丝带束缚，燕时满的一只手掌顺势将其擒住，之后高举过头顶。 这般姿势太难言，尤其是明霁白皙的腿环住支撑物，双手搂住燕时满脖颈稳住身体。 花瓣拂过，就连挡住颜面的最后薄纱都被扯开，揭露了潋滟好春光。 明霁难堪闭上了眼。 他并不知晓，自己从小养到大、认真教导的徒弟，究竟何时起了这般心思。 分明……自己待他不薄。 “既是师尊不想看，那便蒙上吧。”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润如玉，却下意识让明霁一僵。 这是他一向寄予厚望的二弟子楚云端，此刻竟一起参与其中！ 明霁呜咽着摇头，却被对方强势的揽住腰身，又将那红绸覆于眼上。 蒙上眼的丝绸触感并不会让人难受，但忽然而来的黑暗倒平添了几分恐慌。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其中一人拉住了明霁的脚踝架起，轻而易举阻止了他的抗拒。 “师尊，分别猜猜看是谁吧。” …… 明霁彼时还在修炼，脑海里莫名冒出这种不当画面，情绪失控下喉咙阵阵发紧，一口血涌了出来。 “是谁?” 他心下警惕，指背擦拭嘴角血渍，起身目光四处环顾，与那背后之人僵持。 那人什么都不曾说，只是轻笑着，将一道白光点在明霁额头。 瞬时，明霁脑海里又多了许多画面。 ——是段极其荒唐，众人一并欺辱他身体的画面。 “不知阁下所欲何为?” 明霁面色一沉，开口却是平缓，右手无声无息的摸向腰间武器。 “我只是把你送去原来属于你的地方。”他嗓音空灵，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属于……他的地方? 莫不是九天大陆?！这人如何得知? 明霁心中一凛，一瞬就没了意识。 “改命，改变原来的结局……” 明霁在神智昏迷前，只听清了他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他睡了很久，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师尊——”门外一清朗声音唤道。 目光顺着清朗声音看去——说话的人长相是一等一的出挑，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五官端正俊朗，薄唇微勾上扬一抹浅笑。 他的气质风流倜傥，配合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有一股多情公子哥的意味。 明霁抿了抿唇，初时未能反应过来。 也不怪他游神，若非印象有燕时满这个徒弟，还当是哪位少年郎调情的话语，一句师尊被他喊的毫无正形，语调还刻意拉长。 “今天是卫师弟的拜师大典，大家都已等候师尊多时了。” 拜师大典? 明霁眼神一冷，结合刚才那难以言说的画面，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他低头看向手中纹路——光洁无比，也没有什么去异世的特殊印记。 莫不是书中说的“重生”?不……也不完全对。 明霁闭眸稳住心绪，接受了身体里一魂一魄留下残存记忆，终于摸清了当前处境。 原来，自他本人意识去天灵大陆后，在原先大陆余留的少许魂魄，被一道不知名的恶意压制。 这恶意影响他人，又使他人随意欺凌明霁这具没了意识的身体。 想罢，明霁睁开冰寒的双眸，运起灵力查探身体情况。 这股隐藏的恶意早就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否因为怕遇见他这个正主，竟不留一点存在的痕迹。 明霁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感觉在这之后，会有一场更大的阴谋…… 思考许久，他竟忘记回燕时满。 燕时满没听见回应，接着叩了叩门询问：“师尊?” 罢了，见招拆招就好。 “知道了。”明霁抛开这些扰人的想法，低声回应。 起身理了理衣冠，他走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容貌时，不由怔住了。 这哪里算什么仙尊——肤白似雪，玉骨冰姿，哪怕是最养尊处优的仙人也是比不过的。 他的一双桃花眸勾人心魄，似乎旁人瞧上一眼就会陷入进去，鼻梁高挺的很，下方玫瑰色的唇瓣也艳丽无比，配合上额心的桃花妆，勾勒右眼角的诱人红痣。 当真是美人面。 乃至明霁配合穿着的红衣，对镜浅笑了一下，万物都因此失了颜色。 不该如此。 明霁向来不喜这种装束，迅速擦去额间桃花妆，又用眉笔点上配色冷清的花钿，去衣柜里挑选一件浅衣，才觉得妥当。 但他这个好徒儿燕时满却没什么耐心，在门外等得久了，心上焦灼几分，想着若是明霁再不出来，直接破门而入算了。 正当他手掌摸上门环时，明霁出来了。 他用余光瞧见燕时满不耐神色，回想起记忆中的这个徒弟以下犯上的行为，神色更加冷然。 “不是说午时?现在不过巳时，也需要来来回回催促师长吗?” “尊师重道，燕时满、我似乎刚收你做徒弟就教你了。” 燕时满忽得愣住了。 他直勾勾看向明霁，目光透露出一抹惊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原本平息的灼热又再度升起。 说起来，明霁现在的模样没有之前的魅惑勾人。 却增添了几分清冷出尘，刚换上的白衣衬的腰更细，似乎一手便能握住，极其适合抱于怀中亵渎。 额间花钿显得人高洁如神只，冷艳的面容不由吸引目光，丝毫不似凡俗众人。 燕时满低笑了一声，很快回过神。 师尊好像恢复到从前冰清玉洁的感觉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燕时满勾了勾唇角，察觉到明霁不满，假装配合的当个乖徒儿，轻声回应：“是弟子逾越，但这种仪式都需要早到，刚才弟子太过忧心，还望师尊原谅。” 明霁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若他记得不错，今日拜师大典，就是他正式收小弟子的时间。 不过…… 在他离开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原本听话敬慕自己的弟子变成这般放肆，还有那些记忆…… 明霁闭上了眸子，背对着燕时满抬手抚上额心花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他睁开眼，就已恢复往日的冷韵，侧目看向燕时满。 “走吧。” —— 请大家注意一下，这本是双男主！ 师尊是真的清冷非穿越+万人迷（如果喜欢看现代穿越的宝宝可以退出去啦，万人迷是因为原书设定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师尊） 剧情线有点慢，希望大家坚持看下去（宝宝们如果有耐心的话，可以从第一章开始看，想要看高速的话，就从127章季晏泽番外开始看吧，后面感情线很多） 第2章 就该把师尊锁起来欺负 待明霁过来后，大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消散了。 尤其是殿内刚入门的弟子，看见美人仙尊过来后，呼吸都急促不少，视线再也不肯移开了。 而在这些或隐或暗的目光里，不少人夹杂着轻渎恶意——想把面前的高岭之花踩入泥潭，一起把玩。 除去这些俗人，还有一人目光深邃。 明霁离他越近，眼眸的占有欲也愈加浓烈。 此人就是明霁的二弟子，楚云端。 不同于燕时满的风流气质，单看面容他表现的格外温润如玉，与那以下犯上的逆徒无半分相似。 “逆徒”缓缓靠近明霁，步履轻缓优雅。 他的外表风度翩翩，笑容温润如玉，手上的折扇恍若皎皎白雪，远看俊逸且不失优雅。 楚云端目光一转，看见众人对明霁的隐晦的欲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师尊……若是再敢勾人，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惩罚了。 心里是这么想，他表面却装作一副乖徒弟模样，同燕时满一起安分的跟在明霁身后。 明霁走到宗主位置上坐下，抬眸瞧向主持仪式的二长老询问，“准备妥当了?” 二长老原先一直沉思着，垂着眼眸像是暗暗预谋着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问话，小心思收敛得极快，毕恭毕敬的回道：“一切准备妥当，请宗主宽心。” 明霁没应他话，只是眸光冷淡，不知是思虑着什么。 而在明霁不曾察觉的背后，他的好徒弟燕时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目光直勾勾盯着如玉面容。 师尊好像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燕时满想来兴趣更加旺盛，甚至暗叹师尊的小把戏很勾人。 他平了呼吸，挑眉看向了一旁楚云端，问他是否来些强硬手段。 毕竟，他们忍耐了这么久，也该找个合适时机将明霁关起来，好好“欺辱”一番了。 楚云端一向心思深沉，见此情况他摇了摇头，让燕时满莫要轻举妄动。 这种小动作并不大，却让明霁发觉了。 他端着清冷尊贵的面容，淡淡扫视了周边不少人的恶欲，观察目前情况。 今日的礼仪很是隆重，不仅内外门的弟子到此观礼，主持盛大仪式长老也来了。 条条状状足以看出明霁这个宗主对亲传弟子的重视。 ——而所谓的拜师礼，就是要求徒弟身着弟子服、行弟子礼。 若是师尊肯承认这个徒弟，喝了弟子送来的拜师酒即可。 要正式成为亲传弟子也是有要求的，必须要年满十六。 明霁这个小徒弟原本应当与旁人一样，十六岁就可拜师。 却因明霁之前斩杀妖兽闭关养伤，耽误了大半年的光景。 明霁回过神来不由微微叹息，过一瞬目光才移至正殿。 在他看去的视线里，有一位只有十六七岁，剑眉星目、初现俊朗的少年。 少年规规矩矩行完了弟子礼，又从二长老手里接过酒壶，倒出一杯酒，等明霁饮下。 真是好毒的心思。 明霁看着这酒，情绪并未发生多大变化。 他只是缓缓抬眸打量着二长老，骨节分明的指节有规律的敲着座椅扶手。 明霁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让心慌，以至二长老这个布局的等不及开口催促道：“宗主……” 没等二长老继续说下去，明霁便假意如他所愿，伸手接过那杯酒。 侧目时，瞧见了二长老眼眸里的期待之色。 真以为自己会成功? 明霁先是给了一个期待，又暗暗思虑自己该打翻这个杯子避免喝酒，该如何问责时…… 一双手抢在明霁动作之前，从他手中拿过酒杯。 ——竟是明霁刚收的小徒弟卫子兮。 他眉眼弯弯看向明霁，似乎连余光都不给那二长老分毫。 “师尊不善酒力，就由我这个徒弟代饮吧。” 说罢，他没管二长老阴沉脸色，以及他那两个师兄诧异目光，直接抬头饮完这杯酒。 事发突然，二长老被这个变故惊得没反应过来。 待卫子兮饮完酒后，他脑海里已然思绪万千了。 莫不是明霁发现了什么?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长老稳了稳不平的声色，斟酌着话语试探道：“宗主，这并不妥，拜师礼必须要弟子送来的酒水才算礼成，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那简单。”卫子兮表现的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手一翻掌心凭空多出了个白玉杯，里面装着沁人心扉的茶水。 “师尊不胜酒力，我们家乡那里也可以以茶代酒，若是师尊不嫌……” 话音刚落，明霁便以袖掩唇饮了这茶水。 似乎对这个弟子极为疼爱，他声音柔和，“自然，从今日起，你就是是我的关门弟子。” 卫子兮本就极其仰慕这个师尊，闻声表情欣喜，转头笑意盈盈的询问二长老：“二长老，这下作数了吗?” 想来，若是目光可以能化成剑刃，二长老定能把卫子兮捅成刺猬。 只差一步…… 二长老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说到底，现在场面功夫还要做得体。 他只得扯出极其难看笑容，不情不愿道：“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卫子兮，平日清冷的面容也露出几分笑意。 “进退有度，不骄不躁。” 看着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明霁倒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或是卫子兮太过欣喜，像一只摇尾的小狗，明霁也罕见的出神了。 若是安上个尾巴的话，自己这个小徒弟会不会摇到天上去? “师尊！” 生怕师尊忘记自己这个徒弟，原本一直看戏的燕时满与楚云端也坐不住了。 他们见明霁与旁人亲密，眼眸里的恶欲更加深沉，恨不得立马把自家师尊锁起来。 明霁闻声看去，瞧见燕时满面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小师弟虽说已经拜入师尊门下，但师尊近日一直闭关，还要处理宗门事务，不如让我们帮帮师尊……” 楚云端隐晦的扬起笑容，轻声道：“是啊师尊，若是今日得空的话，不如让我与师兄去你房中，分担一二。” 他咬重了“分担”两字，意味不明。 …… 真是愈发没有规矩。 明霁也听出了这层意思，抬眸冷眼打量这两个放肆的逆徒，不由心想着。 第3章 真想让师尊哭着求饶 “说的不错。”明霁指腹抵着下巴，余光注意到卫子兮原本欣喜的眸光变得黯淡。 明霁声音顿了顿，移开视线将目光放至那两个逆徒上，在他们期待的神情下，嘴角蔓延出一丝微不可瞧的笑意。 ——是笑他们自不量力。 燕时满与楚云端未能发觉这究竟何意，只是气息粗重了些。 这两年，他们见过明霁不少勾人的笑意，却远不如现在冰寒雪莲融化有趣。 真想在这里就把师尊……让他眼眸含泪，无助的求饶。 他们欲念逐渐放大，不约而同想着最恶劣的想法。 可惜…… 这是一场荒唐的梦。 明霁神情淡漠着，冷静的如同一个看客。 只是指尖轻轻点了点扶手，那强悍的灵力就袭于大殿中，压的众人喘不过气。 他轻声道：“所以，你们就不把我这个师尊、宗主放在眼里了?” 这个修为…… 二长老心下一惊，颤颤巍巍伸出个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珠，背后已经全然湿透了。 大殿里其他人也因这股灵力压迫瞬间清醒，不禁感慨自己一时糊涂，居然敢妄想高岭之花的宗主。 众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心里紧张的直跳。 也有例外。 比如卫子兮。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金丹巅峰的二长老都需要半膝跪地，仅仅只有筑基初期卫子兮却稳稳当当站着，没受一点影响。 明霁居然能轻而易举压制金丹巅峰，还能施加不同压力给众人? 起码……起码要元婴中期！ 元婴后期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以明霁的天赋能有这个实力并不惊奇，惊奇的是他之前分明受过重伤，修为只能发挥金丹实力。 为了稳住宗门门派安定，受伤的事情对外隐瞒，只有资深的内门长老与跟亲传弟子才知晓。 他对弟子一向信任，所以闭关时也是由他们照顾。 却不知这份信任，反而化为致命一击，让没有意识的明霁备受凌辱。 燕时满与楚云端感受到修为的强势压迫，正恨恨咬牙，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 他们为了得到明霁筹划许久，此刻被如此疏离，又怎会甘心? 况且，分明是明霁先勾引他们的。 那时的明霁闭关一出来，见着这两个徒弟就笑意盈盈，还总是刻意与他们接触，在他们耳边吐气如丝。 高岭之花师尊私下竟是这般? 这样想着，原本以为心思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的两人，也愿不藏着掖着了，纷纷大胆的表明心意。 明霁不仅没有一点抗拒，还总是欲拒还迎，眸光泛着水雾，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般情形更助长了两人气焰，话语都有些放浪轻薄了。 毕竟，他们喜欢的是从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师尊。 现在只是勾勾手指，明霁就能贴上去，也不必珍视如天上月了。 …… 底下人心思各异，明霁大致扫量一眼，继而收回了威压。 不同于刚才冷傲，他对卫子兮放缓了声音，“子兮跟我走，其他人回去修炼。” 燕时满性子并不沉稳，见到嘴边猎物要飞走，抢先一步开口，“师尊，那我……” “回你自己的院子修炼去。” 明霁没顾及他阴翳的神色，瞧向正在发愣的卫子兮，“子兮，你跟我走。” 卫子兮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刚开始还在原地呆站着。 “怎么不过来?” 师尊竟不疏离我了? 现在能跟明霁亲近，概率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待卫子兮回过神来立马喜笑颜开跟着走了。 徒留下他两个师兄气得直咬牙，面容黑沉。 一路上，明霁未开口，卫子兮也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乖乖跟着去了他的住所。 明霁推门后坐上那把黄花梨交椅，目光慢慢移至茶壶。 “子兮，帮我斟茶。” “好。”卫子兮反应过来，利索的给明霁斟上一杯茶，递到他身边。 “师尊请用茶。” 明霁象征性抿了一口茶水，久久不曾说话。 卫子兮：o.o? 明霁将茶具放至桌上，不动声色的观察许久未见的小弟子，面上流露出轻柔关切，“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卫子兮自是心中欢喜明霁在意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 “回师尊，徒儿前些天刚突破筑基，还有些不稳，需要巩固几日。” “不错，你未到十七就已突破筑基，心性也沉稳。 明霁满意的点头，“既如此，最近你先在巩固修为，待月末我亲自指点你。” 卫子兮眼眸里满是憧憬，生怕自家师尊反悔，连连点头。 “多谢师尊！” “退下吧。”明霁被少年什么都浮现表面的情绪逗的唇角微扬，挥手示意他退下。 哪怕之后卫子兮走远了，明霁依旧谨慎的用灵力探了附近。 发觉周边没人，他才用手捂住唇瓣，叫那鲜血自指缝流下。 明霁并不意外。 就在刚刚，他强行动用了元婴修为，遭到灵力反噬。 好在没有施展太久，付出少量代价就让宗内所有人信了。 明霁用手帕擦去嘴角血渍，打坐平息体内萦乱灵力。 …… 明霁还是疏忽了。 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卫子兮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没有半分刚才的天真烂漫。 他唇瓣无声的说道。 走着瞧吧，师尊。 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 —— 明霁运转平息灵力许久，才有所好转。 他缓缓踱步于铜镜面前，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容颜。 好在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了。 【系统已绑定《清冷师尊被整个修仙界＊＊》的主角受明霁，望宿主改写自己成为炉鼎的命运，成为九天大陆第一仙尊】 这个机械音忽得在明霁脑海里浮现，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这端诡事若放在常人身上铁定被吓破了胆，再不济也要刨根问底，将现在状况问个清楚。 明霁不是常人。 他没什么异常反应，一副淡然模样接着瞧铜镜里自己的面孔，继而神色一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明霁不自觉喃喃，“系统……” 【宿主，我在。】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系统啊。” 明霁清冷的面容总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闻言莫名道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是?】 明霁没有回答系统这个问题，沉默着不曾言语。 系统虽然是第一次绑定宿主，但它也曾听前辈说过，被绑定的宿主不是情绪兴奋以为自己可以当主角的，便是神色恐慌以为遇见怪物的。 还从未有人跟它一样，遇见的是个毫无波澜的宿主，说的话都让人云里雾里的。 但它只是一个铁质制成的机器，体会不到人类复杂的情感，所以也不想思考这么多，只是按照流程将自己的来路说了一遍。 明霁静默的听着，半晌才开口，“你是说我生活的地方是一本书，你来帮我的吗。” 【是，不过系统大部分时间无法陪伴宿主，只能靠宿主自行改命，现在由我为你输入这本书的剧情。】 第4章 什么?居然是花市抹布师尊? ＃＃梦境的囚禁羞辱 “不要了……轻点。” 昨夜的荒唐缠绵实在让明霁难堪，温声哄骗男人停下，要他替自己做些吃食，待人走后连那处都来不及清理，穿好衣物就急忙御剑逃离。 还好，没跟上来…… 明霁累得视线有些模糊，扶着树干稍稍休息，不时打量周边情形。 “＊＊是在找我?” 他顿时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股寒意瞬时涌上脊背，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 男人拉长尾音，声音眷恋且温柔。 殊不知，这份温柔反倒让明霁瞳孔瞬间放大，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快跑……！ 急促心跳声仿佛敲打他的神经，瞬时让明霁醒神，挣扎着要逃脱这场无休止的羞辱囚禁。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低笑一声禁锢着明霁腰身，如毒蛇尾尖凉薄的手指缓缓攀上，最终附在日思夜想之地。 他呼吸急促，眼眸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深沉。 “＊＊，怎么这般不听话——?” 是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 神经叫嚣着，欲望淹没了理智。 他抚着明霁发颤的身体，指尖猝不及防挑起明霁的腰带。 撕拉—— 青衫褪去，一览无余。 “不……不要在这里……” 明霁如今没了灵力，不安下抬脚胡乱踹他心窝。 男人眉眼冷峻，伸出掌心抓住了细腻脚踝。 一阵天旋地转，清冷仙尊白洁的背部同粗糙草坪摩擦，泛起凌虐的红。 男人见此眸光蕴着潮涌，低下头描绘仙尊艳红的唇瓣。 他想要更多。 看明霁胸膛起伏，紊乱的呼吸打湿上去，又恶意拧上一把。 “你说……” “我该怎么罚你?” …… 是谁、是谁? 凌乱的景象在明霁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 【宿主，你怎么了?】 明霁张嘴刚想回答，却如同失语般，半晌发不出声。 为何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听不清他对自己的称呼? 明霁努力忽视身体下意识的颤栗，伸手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他轻声道：“刚才在我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应该是我这身体前世的场景吧。” 系统闻言未曾再问，以为明霁身体融合残存记忆产生短暂的后遗症。 【现在我将原始记忆传送给你。】 随着一阵滋滋电流响起，许多场景便应声在明霁脑海里浮现。 这些画面大多不堪入目。 纵使明霁再淡泊清冷，情绪少有起伏，在看见那具没有魂魄的身体被众人欺凌许多次，还是不免僵在了原地。 大多时候，画面里的明霁都是双眸空洞，毫无清醒神志的。 那些欺辱的人却爱极了他这副沉沦模样，乐此不疲的捏着他下巴让明霁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 明霁闭上眸，不愿再多想这种情形。 事情发展的源头便是今日——二长老悄声无息开始谋划，趁明霁虚弱不察给他下“冥香”， 冥香普通人服用无事，但明霁作为炉鼎体质，会修为尽失，意识跟着失神哀求。 这种卑劣的手段足以让他人唾弃。 明霁揉了揉太阳穴，不禁觉得种种事端难以言喻。 自两年前他为斩杀妖兽修为受损，被妖兽的残存气息影响后，就变为炉鼎体质。 明霁自是不甘沦为玩物体质，所以去查阅不少藏书阁的古籍，看能否有解决办法。 不料寻书途中，无意踩中了一个奇怪阵法，转瞬被这本莫名的古书送到了其他大陆，只余下了一魂一魄。 因为元婴可以出窍，明霁这具身体还留在这里。 余下的一魂一魄虽有明霁自己些许清明意识，但被一股极大恶意的压下去。 这股恶意不仅操控他的身体，还有意无意引诱明霁的几个徒弟，毁他清誉。 最重要的是，恶意撩拨完众人却让明霁身体承受这一切，自己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拉着这位仙尊沉沦，也无人在意明霁行为与之前怎样大相径庭。 明霁：……当真没有人发现异常吗? 系统默了半晌，应当是看明霁许久未说话，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满，电子机械难得的安慰了一句。 【宿主不用担心，由于您刚回来时，误打误撞改变了剧情，已经产生蝴蝶效应，偏离原本设定。】 【恭喜您避开了第一个花市抹布剧情——大殿的欺凌，您的清白点＋5，总清白点:5】 明霁虽然不知道抹布、清白点到底是何意思，但联想到脑海里的画面，他也知道用在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平和心绪，沉思良久才缓缓问出了心中疑惑，“占我身子的人究竟是谁?” 【系统无法查询侵入点，还望您自行探索。】 明霁一阵无奈哑言，只得换了个问题询问，“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是会有这般情况发生吗?” 【是的宿主，我又名拯救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就在刚刚您即将飞升，天道发觉您原先所在的大陆受到不明因素侵蚀，作为气运之子的您受了影响，偏离原本轨道，特地派我重溯时间助您。】 “竟是如此。” 系统沉默半瞬，【据我提取您之前的记忆时，应当是飞升期。但您现在只能重修修为。】 明霁蹙了眉，手掌下意识握住那紫檀木桌角，由于未能控制好情绪，待反应过来时，桌角已然碎了一块。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都过了渡劫即将飞升了，回到这里修为一点也未带来?”明霁捏着眉心，实属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松开了扶着桌子的另一只手，或许是力道大了，紫檀木没了支撑，干脆应声倒下了。 系统看着碎的稀里哗啦的紫檀木沉默了一瞬，那前奏太久，甚至明霁都认为它会蹦出一点有用的词，却听那机械的声音开口。 【文物-1】 明霁一阵无言。 这时候，劳什子系统又开始火上浇油。 【也不是，您成为了弱不禁风的炉鼎，还有了觊觎您身体的全宗人，以及退化的金丹的修为】 似乎想到什么它又补充一句：【还有时刻需要保护的**，最后是破碎的您。】 明霁现在明白，人到无言至极会被气笑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了。 但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事情多了去了，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实在难以动摇他坚定心智。 明霁很快就平稳了心绪，开口道：“那个故事是否还未结束?为何我能回来了?” 毕竟，之前他在另一个大陆想方设法要回来，始终无疾而终，而今却莫名回归了。 还有那句改命…… 明霁沉思着，一时也没说话。 好在，这次系统也给了个有用的答复。 【崩坏的世界本就毁三观，人类想要看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被欺辱，想要看不染尘埃的仙人变得低到骨子里恳求他们】 【想要他眼眸里都是沉沦，从而在心里获得满足感，这本就是违背常理的。】 【而宿主您作为九天大陆的气运之子——就是因为在最后的结局里，九天大陆因为不明缘故崩塌，所以天道在事情未发生前将您送回。】 【自然了，您只要回归原来剧情提升修为，防止再次故事线崩塌，您就能飞升。】 听见这个消息，明霁脸色也终于有些好转。 当年，是他为了护人界太平，强行斩杀大乘妖兽。 只是没想到妖兽濒死的气息，还能催发了他的炉鼎体质，使他的修为受到阻碍，不能长久使用元婴以上修为。 藏书阁那次意外，让他的主魂魄去了其他大陆，但又恰巧避免他本人遭遇此事。 好在，明霁去的时候带上的储物袋，挡下不少危机。 让他在其他仙界安然无事呆了上千年，少了一魂一魄也若常人时，并且还能修炼无阻…… 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所幸，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 明霁借着铜镜看向耳垂上的莹白色耳坠，下意识抚摸。 也幸好，它能暂时盖住自己炉鼎体质。 第5章 子兮，明明之前很乖的 在天灵大陆生活了上千年，刚回来时，明霁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稀薄灵气。 终归是自己的故土。 他稳了心绪，用灵气探查自己身体状况，得到最终结果后，不由喃喃开口。 “我体内的灵力怎会如此稀薄?” 闻言补充一句【宿主你虽然之前虽受了伤，灵力倒也算充沛的，自从被那恶意占了身体后，就没多少了。】 说罢，它还感慨出声【这恶意当真是好不要脸啊。】 “罢了。” 明霁听见这消息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将九天大陆如今什么状况告知我。” 闻言也应了一句，电子机械音介绍的毫无情感。 …… 九天大陆算是一个高维度世界。 这里分别有人族，妖族，魔族，修仙族，以及让众生恐惧的鬼族。 这鬼族多数面目丑陋，生性残暴，好在个体一直孤单影只，所以众族也算应付的来。 但是后面忽得横生变故——鬼族在百年前出了个残暴的首领，统一了原本形单影只的鬼族。 在他统治期间，各族都被残杀不少，所以与其争斗也达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鬼族首领被斩，众生不禁纷纷摆手叫好。 “好，好啊，也不知是哪门仙人。” 一直到了百年后，他人依旧不解是何等大能出手摆平的。 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件极大的好事，众人可以松口气休养生息，大陆也可回归原本平静。 在这几族中，人族算是最弱小的，也是万物生灵最为广阔的。 人族可以在六岁那年测试自己身体状况，根据所应有的天赋综合考虑，该如何修行。 若非天生魂体蕴含极强的魔族魂力，大多人都会选择得道成仙。 毕竟，这道路对于人类更好走些。 至于妖族，也没有多强大。 而在修仙界也有等级划分。 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这些分别又有前期，中期，后期。 炼气跟筑基还可凭借灵根的天赋差距，跨级击败对手，到了金丹后，每一级几乎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放眼整个修仙界，当今元婴修为左不过十人 大乘更是寥寥无几。 但，那又如何呢? 明霁轻笑一声探出手，不过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却附着上一层冰霜。 他是罕见的变异冰属性，还是玄冰灵体，不会惧怕任何火焰，修炼速度也比他人高出数倍，不会有坎坷阻碍。 所以明霁很久之前就到了元婴初期，算得上前无古人的天之骄子。 当年来他宗门的修士，不论瞻仰他还是要成为宗门弟子，都数不胜数。 而他所在宗门——清梦宗，则是由前任宗主明霁的父亲一手创立。 明霁的父亲离去之际，也把这宗门交于他掌管。 那时候，他刚当上宗主，虽然天赋好修为也高，却由于年纪阅历不足，有些人对此不服，扰得宗门一片纷乱。 世界上心怀鬼胎的人多了去了，谁又能保证遇见的都是好人呢? 修仙界各宗知晓他们有内斗的时，恨不得都啃掉这块肥肉，纷纷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再加上几年前，明霁因斩杀祸乱妖兽身受重伤，各种原因综合清梦宗二十年内几乎是闭关不出了。 想必，众人应当早就忘记清梦宗这个第一宗门的名讳了。 至于现在…… 明霁拂开手上冰霜，像是无端怀念什么。 “飞升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可是宿主，您不仅现在修为倒退，还激发的炉鼎体质。先想办法保住自己贞洁，再说之后该怎么办吧。】 十分没有眼色的打破这份平静，一说话就跟个凉水往人心口泼似的。 明霁也没恼，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像是随口问了句，“宗门的丹炉现在是否无人使用。” 系统这下总归有了点用处，放大探测探测周边。 【目前没有，因为您所在宗门炼丹师一个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算是稀少，现在并无他人。】 系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机械的电音愣了一瞬【您不是音修跟剑修吗?也会炼丹吗?】 有什么冲突吗?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无奈。 但他性子一向极好，况且如今他系统也是一条船的，所以耐心解释了一句，“我活了这么久，不仅炼丹精通几分，画符炼器阵法都略通一二，不然在天灵大陆这般龙争虎斗的世界，早就化作尘土灰飞烟灭了。” 明霁顿了顿，抿唇继续补充道：“来到九天大陆，这些也不会忘的。” 系统听了，电音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音。 【您果真厉害，成为修仙第一人指日可待。】 …… 明霁听了也不想理会这系统，来到炼丹房象征性叩了下门。 他抬眼一看，那殿内上了年纪的长老正在捣鼓什么东西，一时没发觉明霁，便轻咳了一声。 “宗主。”六长老回过神来拱手辑了一礼，语气恭敬，“宗主大驾光临，不知是否让老朽炼什么丹?” 明霁打量了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眼，语气也比对狼子野心的二长老好上不少，“我最近对炼丹有些兴趣，不知可否能让我带走天星炉?” 六长老愣了半刻，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谁不知道这天星炉是明霁父亲从外历练，意外得到的顶级丹炉，成丹数量都比其他丹药高了几倍。 他心里也是一阵嘀咕：宗主第一次炼丹就要拿这个试手吗? 直到六长老切切实实瞧见明霁认真的神情，这才知道对方并未开什么玩笑，便是十分肉痛的将他引到丹炉旁，眼睁睁看着丹炉被明霁用储物袋装走。 明霁走的时候余光无意间还看见这小老头恋恋不舍的瞅着，不禁心里一阵感慨。 都说丹炉就是炼丹师的第二个孩子，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他回到了揽月阁，甚至在外面布置了结界确保无人打扰，才重新拿出丹炉。 屋内有各种稀有药草摆放在书柜里，大多都是他自个去历练的时候收集的。 明霁默默想着药材，继而翻出自己所需的珍稀药草，一一放到炉子里。 他掌心蕴含的灵力覆着在丹炉上，计算着火候、时间。 在这期间，明霁不仅炼制了压住自己炉鼎体质发作的药物，也炼制了不少其他有用的药物。 【宿主。】 明霁服下一颗回灵丹，就听见系统在脑海唤自己，随口应了一声，“什么事?” 【之前您答应过给您的小徒弟指点功法，时间就定在今晚，我特地提醒您一声免得您忘记。】 明霁听见反而有些若有所思了，“你也怀疑子兮可能有古怪?” 系统想，如果自己有脑子的话，估计cpu都要干冒烟了，所以说话时都有点颤巍巍的。 【卫子兮能有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您的小徒弟吗?】 到底是ai生成的系统，察觉不出人的弯弯绕绕。 明霁并未直接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反问的语气开口，“你觉得在故事里未出现的人，却偏离了故事原本的发展路线，会是巧合吗?” 系统虽然不会察觉人心，但也不是真的蠢。 它听到这个提醒，此刻也反应过来不对——卫子兮在拜师大典时，替明霁饮下酒水，一切就像计算好般。 即便如此，系统语句还是带着几分犹豫。 【这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您来到这里时已然引发蝴蝶效应了。】 明霁屈指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苦恼，“前两日我因动用元婴修为遭到短暂反噬，同时我发现这时候有股灵力在我房间游走。”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沉默了，但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宿主为何不加以阻止?】 “我并不确定是子兮，但那日只有可能是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自明霁口中传出，面色也有几分纠结。 “我也并不想怀疑子兮，无论怎样，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明霁声音顿了顿，眸子似乎也在出神。 “子兮之前很乖的。” 明霁只愿是是自己多心，即便他那些日子离去并不是想抛下卫子兮，但是说到底还是明霁自个去的。 他对于这个自小养大的徒弟，心中总是有些亏欠的。 “今晚试探一番便知道了，若真是子兮……” 明霁到底没将剩下的话语说出口。 第6章 美人师尊无意撩拨 清梦宗后山的柳树极多。 大多得益于明霁的父亲——他知晓自己妻子喜欢柳树，所以找人多栽种些。 分明是借物思人。 明霁此刻也明白父亲当年的念想，轻声感慨一句，手指下意识拂过柳叶。 他有些游神了。 并不知晓卫子兮就在不远处，看他许久。 早在一刻钟前，卫子兮一眼就瞧见这清冷美人不染纤尘模样，呼吸都仿佛停滞一瞬。 之后，蕴藏在胸膛里的便是更加猛烈的心跳，心思也愈加沉沦。 卫子兮逐渐看的愣住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轻举妄动就会打搅这美人如画的场景。 “你来了?”明霁回过神时就察觉了，瞧见卫子兮过来，弯唇浅笑了一下。 他对自己徒弟向来不苛刻，所以平日他人难见的笑颜，此时却是接二连三的触动在卫子兮心尖。 卫子兮不禁撩拨，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他咽了咽口水，拼命掩下心中那抹悸动，目光都慌不择地。 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卫子兮来到了明霁身边拱手询问，“师尊，我有几个招式未曾参悟，还望师尊指点弟子。” 明霁闻声依旧神色温柔，回应道：“那是自然，先跟我说你哪里不明。” 卫子兮点了点头，沉下心来抽出佩剑，向明霁展示他近日所领悟到的招式。 “还不错。”明霁从他手中拿过佩剑，指尖倒是无意识轻蹭到卫子兮掌心。 这接触仅仅不过一瞬，却年少本就暮春的弟子怔住了。 卫子兮一时说不上话来，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手掌刚才的余温，心中思绪乱飞。 “平心静气。”明霁没能发觉他的出神，自顾的将手中的剑往前挥去，就像赋予了生命一般，剑气也在其身边游走。 随着最后一招凌厉的锋锐破空而出，下一刻佩剑之后也回到了卫子兮剑鞘之中。 “师尊好生厉害。”卫子兮眼眸满是钦慕，由衷的感慨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的树干也轰然倒下。 卫子兮：！！！ 明霁并不意外，他淡定的半蹲下身子，用手掌蕴含的灵力度入那树干。 之后，断裂的树干瞬时又跟得到了新生树木一般，再度立了起来，并且相比之前更加葱郁。 在这期间，明霁反而用余光观察到那俊朗少年表现的愣神不已，不由得眸光沉思了几分。 子兮当真如表面一般吗? 想到今日的目的，明霁便抬眸正视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弟子，示意他伸出手来。 “伸出手来，为师瞧你最近修为增进许多，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卫子兮闻声面上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他一向是听师尊话的好徒弟，便附和着把手腕脉搏递至他面前。 明霁用温热的两指探上卫子兮手腕上，闭着眸用灵力探验他身体状况。 奇怪……确实无人夺舍，子兮魂魄也无任何问题…… 当真是我多心了吗。 他暗暗的想着，不过几息功夫就感觉卫子兮的脉搏越来越快，再睁眼时便看见自家徒弟耳根子都红透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卫子兮近乎是贪婪的看着他的容貌，心脏跳动的都快飞了出来。 “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明霁收回了手，面上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会过来指导你功法。其余时间你照常在其他教授功课的老师正常学习即可。” “是，师尊。” 卫子兮乖巧的点了点头，彼时月光格外懂事的照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身姿不仅挺拔如松，个子也同明霁差不多高了。 明霁查验不出什么，左看右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心里不禁暗叹卫子兮这孩子倒是长大许多，心里莫名还有一种吾儿初长成的即视感。 “师尊，我记得你喜欢吃桂花糕。” 卫子兮眼巴巴从储物袋掏出一份桂花糕时，满是期待神色，嘴角都不自觉扬起几分笑意。 奇怪的是，明明刚刚练了几个时辰功法，待明霁伸出手拿上一块后，桂花糕却还是热腾腾的。 明霁瞧着这小巧精致的糕点，微微张嘴咬了一口，瞬时便觉软糯香甜在味蕾蔓延开来。 “还不错。” 如今的少年意气正盛，听见师尊夸奖自己做的糕点，眼底满是激动神情。 “若是师尊欢喜，我便天天做给师尊品尝。” “修仙者怎能贪图口舌之欲?” 明霁顿了顿，看着像是失落小狗般耷拉下耳朵的卫子兮，也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若是你这几日修炼的好，为师便多尝尝看。” “徒儿定不负所望。” 卫子兮掩下眸光的深沉，面上勾起一抹灿烂笑意。 “日后，我会越来越强的。” 第7章 没有心思会窥视师尊吗? 待练剑结束后，卫子兮留恋的望着明霁的背影，嘴里也不自觉喃喃。 “师尊……” 说来也是少年的憧憬，不过与师尊几个时辰的相处，却胜过了前尘往昔所有事，心里满是雀跃。 “你真以为师尊今日是诚心教你功法吗?” 卫子兮到底还是天真活泼的少年郎，面上藏不住心事。 他听见这个声音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毫不犹豫的回道，“无论如何，师尊依旧是师尊。” “从前他爱吃桂花糕，现在也是如此。” 说罢，卫子兮拿出储物袋里收藏的铜戒，不过一瞬，那发出人声的戒指就放出一个身影。 那个人影虚无缥缈抓不成行，但若是凑近仔细看这烟雾化作的虚影，便能发现其眉眼长的跟卫子兮有几分相似。 这程度，反倒像是及冠以后的卫子兮。 人影闻声缓缓勾出一个讽刺的表情，眼眸都是深意，“你以为师尊探你脉搏是关心你?” “不，他是觉得你举动表现有异，所以借着这个理由查探你体内是否有人夺舍。” 不提这个还好，说起时卫子兮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语气满腔怒意。 “还不是你同我说，要借用我的身体去救师尊，不然师尊就会被他人凌辱。” “不是如此吗?拜师大殿的茶水，还有那些人恶心的眼神……” 卫子兮冷哼一声，不屑道：“即便如此，那日你也不应当窥视师尊。如此作为真是毫无私心吗?” 那个人影似乎被戳中了心思，竟迟迟未能说出话来。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师尊他确实回来了。” 听见这里，卫子兮也不出声了。 仔细想想，距上一次与明霁相见已经过了两年，卫子兮自个早已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心性自然成熟了许多。 朝夕相处这么久，明霁之前有异常，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笑了，之后的叹息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他轻声道：“我将所有记忆都给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尊啊……” 卫子兮愣住了，下意识询问道：“那你何去何从?” “等你变得更强大……” 那个声音没在说话了，虚影随着沉默也消散开来，宛若从未出现过。 很快，这场单方面谈话的结束，便化作了一场夜幕的寂静。 ——揽月阁 正当明霁跟系统商讨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时，他腰间佩戴的灵玉在此刻猛然发起灼光。 明霁用两指探了探灵玉这个传讯工具，这才得知，原来是那些个宗门长老请他去长老大殿，谈论此次去秘境的情况。 原来是天渊秘境。 明霁不禁思量着，脑海里缓缓回忆起这个秘境事宜。 天渊秘境不仅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进去的时候每人都收获颇丰，所以各个宗门进入的名额也稀缺。 清梦宗也是仗着前任宗主的威名，才堪堪得到五个。 明霁思虑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同时也施了灵力御剑去了长老殿。 …… 不得不说，清梦宗虽然闭门了二十年，但明霁面前这个长老殿倒是显得更加富丽堂皇。 当真奢靡。 明霁抬眸瞧上一眼，心里不自觉评价着。 之后，他便看见宗门里各个长老齐齐坐在座椅两侧，留了一个中心空位。 不用多想，这最上面的宗主座自然是留给明霁坐的。 他起身坐了上去，目光清然的扫视每一个长老，说话声音也听不起喜怒。 “我们门派已有20年闭关不出，想必各色新秀宗门……恐怕早就忘记了清梦派当初第一宗门的名声。” 说完这句话，明霁停顿一瞬，之后接着开口：“好在，近些年宗门天资卓越的弟子并不在少数，所以……” 他环顾一周，锋锐的目光像是察觉到了每个人心思。 “此次秘境照例由我带队，再挑些天赋高也肯作为的弟子。” 那个作妖的二长老之前一直在下面眼珠子乱飘，听见明霁说完想法后，神色反而格外殷勤，施法将名单帖子送至明霁手边。 “宗主，之前去秘境的弟子都是我负责挑选，照之前一样，近日我已然拟好名单，还望您过目。” 明霁伸手接过帖子，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此次有他的两个徒弟以及…… 他手指点了点两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叶羽，叶明。” 二长老身形一僵，刚想说些什么，明霁却是没吃他这一套。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弟，也是如今的副宗主——柳长卿，轻声开口询问，“师弟，你觉得如何。” 被明霁点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如画的男子，此刻抿着唇不知才沉思些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询问时，立马起身拱手答道：“叶羽叶明这两人虽说修为不错，但终究心浮气躁。” 说完这话，柳长卿用余光看向二长老，瞧他神色不满脸色黑沉，嘴显些压不住嘴角，继而开口“师兄新收的关门弟子卫子兮天赋异禀，且心性沉稳，至于剩下一人……” “我记得我们宗门不是有个妖族少年吗?”明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淡然的瞧向他。 “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名字是叫关玉策吧?” “那便换成卫子兮与关玉策吧。” 看见二长老欲言又止脸色涨红的像憋足了气，明霁似乎无意的说道：“说来二长老也姓叶，也是巧合。” 二长老一瞬就将话语咽了下去，此刻确实不敢不满了。 他哪怕再蠢，此时也隐隐明白，明霁已经怀疑起他的不臣之心了，话语都夹杂着敲打意味。 估摸着这两个弟子是自己的侄子的事情，也被明霁知晓了，若是再提议他就不会是这种好脸色了。 毕竟，明霁是元婴修为，如今二长老也不能硬碰硬。 于是他低下头，掩盖眸子里的极度不满。 “遵命。” 出了长老殿，明霁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倒是看起来很高兴。 【宿主，您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带上仅有练气时期的关玉策吗?】 系统似乎想要学习人类的弯弯绕绕，此刻还出声询问。 “自然是因为他是一个好苗子，也是后起之秀。” 【不像宿主你的想法，莫非是因为……他是原文中唯一一个想救您这具身体出水火之中的?】 被系统罕见猜中，明霁倒也没有掩盖自己心思，轻声说着：“他是个极其赤诚的妖族。” 明霁闭上了眼眸，不禁想到唯一帮助这份身体的人反而下场凄惨，继而悠悠的叹气。 “说的不错，我想帮他。” 第8章 竟有人如此嚣张? 长夏蝉声鸣叫，日光照射于翠绿葱叶上。 这层光透过绿叶，缓缓映照在木屋内各个修仙弟子脸上，配上他们认真听授业老师讲课的模样，显得分外有活力。 “想必大家已然掌握了御剑飞行。” 说这话的是此次教课的王先生，此时他笑眯眯的开口，面上也是慈眉善目。 “今日教的则是——若本命法宝不在身边时，该如何飞行?” 按照他们现在的修为，御剑都要用本命法宝，没有时又该怎样飞行呢? 众人闻声一下子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提了神认真看着。 王先生授课多年，已然生生把握了弟子的心理，知道他们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便开始进入了正戏。 他先是按照以往经验细心讲解了注意事宜，随即演示起来。 只见王先生一只手并着两指，指尖源源不断流出灵力，另只手则是掐了个复杂的手诀，整个人便不借着佩剑腾空而起了。 周边弟子纷纷赞扬这种神奇画面，面上也是止不住的惊奇神色。 之后，他缓缓地收回了灵力落于地面，扫视了在场所有弟子的面孔，语气夹杂着鼓励，“有没有人想要试试看?” 王先生阅历极深，不同于其他先生，凡是他的课所有弟子都会听讲，其中也不乏有佼佼者。 而这些聪慧弟子大抵是领悟到了，此刻纷纷期待的搓着手，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不过，这时的友好气氛反而被一个嚣张的声音打破。 “听说关师弟被选入去天渊秘境，想必诸位也知道，以往去这种地方的都是天赋卓绝的弟子……” 出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他边说着边轻蔑的打量了一下远方的少年。 而被他针对的那少年容貌极佳，面部眉眼修长，脑袋上还有着两束毛绒耳朵，五官又挺立俊朗。 青年移开了目光顿了片刻，冷哼一声继而接着开口，“虽说关师弟平时低调，但既能去天渊秘境，定然有过人之处。” 这嚣张气焰的人，便是二长老的大侄子叶羽。 以往，他总是仗着二长老在宗门有些权利，欺压一些没有背景天赋又好的弟子。 关玉策身为妖族，因为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为人还低调。 按理来说，这两人应当没有过节才对。 只是叶羽平时作风就不好，心中鬼点子又多，之前靠着二长老的缘故才有了名额，却被明霁给了关玉策与卫子兮，心里也生了怨恨。 他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想着：无非都仗着明霁的关系，卫子兮这个关门弟子他动不了，那个毫无背景的妖族还能有多大本事? 王先生听见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向关玉策，随即背过手去。 “叶羽，同门之间要友好，你为何如此刁难他?” “回先生，学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未刁难关师弟。” 叶羽嘴上说着没有，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接一句的刺痛人心，“关师弟迟迟不敢尝试，莫不是靠着走后门才获得去秘境的名额?” 听到这刺耳话语，关玉策下意识眸光暗了暗，头顶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原本是耷拉着，由于此刻警戒面前这人，从而变成了竖立状态。 “你……” 容不得关玉策开口回话，王先生也听不下去了。 他虽知道这个叶羽横行霸道，但恼自己只是作为授课老师，目前还没办法多加管教。 况且，这叶羽平日在课堂上还未有过明面挑事的行为，所以大多时候只能无济于事。 但如今，叶羽在课堂上公然挑衅同窗不说，又明里暗里示意些什么，也让王先生也冷了几分脸色。 他刚想说些什么训教的话，还未曾开口时，另一人却抢在他之前出声了。 “叶师兄，莫非是因为你未能去秘境，所以现在格外刁难关师兄?” 说话的不是关玉策这个当事人，而是卫子兮。 他仅身为旁观者，却愿意帮忙解围。 只见卫子兮眉眼微微上扬，就像是并不知晓自己这句话会狠狠戳中了他人心窝。 卫子兮缓缓抬眸，目光看向了面容满是愤恨的叶羽，施施然开口，“说来也是侥幸，我原本也没有这个名额，或许是叶师兄你心性缘故，众位长老便决议我与关师兄替代了两位叶师兄。” 他话音一转，声音都带着笑意，“原本这种宗门大事我们这些小辈不应当知晓，但柳师叔怕出现差错，便提前告知过，让我拿了这个名额。” “可如今叶师兄怎么一直为难关师兄呢?莫不是……” 卫子兮虽然没说完，但周围人心里纷纷有了想法。 众人看着叶羽时，神色都带着鄙夷，眼神明晃晃的透露着表面他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小人。 或许是靠的太近，也是兄弟缘故，甚至有些人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青年。 被迫拉上的另一个青年，五官还算端正，如今瞧着众人目光也有些汗颜。 这青年便是叶羽的亲弟弟叶明了，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无辜极了。 叶明自觉自己一向做事谨小慎微，即便真的不满名额被替代，也不会主动挑事。 而且，明明刚才他什么都没做。 但忽得牵扯到他自己身上，现在叶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兄长圆场了。 “卫师弟说笑了，兄长并未他意，不过是好奇关师弟是否有所领悟。” 叶羽听闻反而冷哼一声，还瞪了叶明一眼，似乎还是因为刚才叶羽没站出来，并帮他说话而恼怒。 【躺枪的叶明：已老实求放过。】 “原来如此。”卫子兮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先是学着刚才王先生的动作模仿一遍，待到腾空飞行时，还刻意看了一眼气的直冒烟的叶羽。 “叶师兄，这下你还有异议吗?” 第9章 明霁，到时我看你如何冷若冰霜 周边弟子也是未曾想到居然真有这种天才，只是看了遍就学的堪称完美，一时之间也是惊叹不已。 叶羽见此心下愠怒，面上表情相比之前更加狰狞了。 即便这样难堪，他却依旧不死心的扬起冷笑，“卫师弟天赋卓绝我自是佩服，只是我还未曾见识到关师弟的腾空飞行呢?” 关玉策并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刁难自己，心下也是一片愁云。 他是妖族，不同于修仙族本身，妖族未满二十之前不会开窍，学习东西在这之前也没有他人快。 所以即便关玉策仅仅只剩几个月年满二十，如今学起来还是有些费力，也对刚讲解的腾空飞行云里雾里。 卫子兮闻声也是眸光凌厉的盯着他，倒也没想到叶羽居然还不死心，竟能如此作妖。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卫子兮腰间佩剑渐渐的蕴含了灵力，气势汹汹大有作战架势。 只是，这种情况并未太久。 恰在此时，一双修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一瞬就将卫子兮心中所有不好情绪尽数消灭。 “原来是宗主，不知您大驾光临，是否有要事相告?”王先生瞧见凭空而现的明霁，下一刻开口询问。 周边弟子也是才发觉，顺着声望去，一个个低着头拱手作礼：“宗主。” 准确来说，并非明霁凭空出现，只是这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格外显眼，不由得让他人关注点都汇聚其中，所以显得明霁露面格外突然。 “我来瞧瞧看。”明霁轻声开口，收回刚才安抚自家小徒弟的手掌，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孔没有过多神情，依旧让他人不敢直视。 “师尊，您来了。”卫子兮原是眸光幽幽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瞧着明霁回头，立马换作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嗯。”明霁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叶羽，声音冰寒蚀骨：“你是对我这个宗主不满?” “弟子不敢。”叶羽掩去心中怨恨，低下头一副恭敬模样。 “你是觉得关玉策身为妖族，如今无法像修仙族这般腾空飞行，对吗?” 看着叶羽不置可否的模样，明霁便出声道：“关玉策，你过来。” 关玉策似乎没想到明霁会突然叫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走近，应了一声：“弟子在。” 明霁用手拍了拍他肩膀，眸光满是信任，开口鼓励说：“给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我吗?啊……好。”关玉策面容突然红了，他想要抬眸看一眼明霁，又怕会冒犯面前仙人，混沌一瞬只感觉到还有刚才仙尊掌心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热度。 毕竟日思夜想的谪仙人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换谁都会迷糊。 只是……我真的能成功吗? 关玉策心中犹豫，但不想辜负明霁的期望，刚念了口诀身体跟不受控制的一样居然真的腾空飞行起来了。 关玉策：！！！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他此刻欣喜若狂，收回灵力时自然也没有注意——明霁背过手掌收回的残留灵力。 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部分人都未曾注意到，除了…… 卫子兮目光紧紧的盯着明霁身后，毕竟只有他这个角度看的清楚。 他不由得心里酸味四溢，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有了。 分明他才是明霁的关门弟子，心心念念的师尊却对其他人如此好，甚至费了灵力帮忙解围。 莫非还要收他人当弟子不成? 不得不说，关玉策目前并无师尊，卫子兮这般想，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他一人这样想，其余人虽不知晓关玉策会腾空飞行，则是因为明霁的帮助，但看明霁的意思更像是中意这个弟子，纷纷对其投向羡慕的目光。 关玉策并不明白，为何周围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如此奇怪。 他们妖族向一向单纯，只当是其余弟子羡慕他这般，会腾空飞行。 好在，他没给仙尊丢脸。 叶羽脸都气的一时喘不过气，也不曾想到关玉策居然真的会成功，狰狞的面颊此时也黑的跟墨炭一样，嘴里的牙都快咬碎了。 “叶羽、”明霁淡然瞧着他，那眼神给叶羽的感觉仿佛在看一抹尘埃。 “宗门明确规定，除去比宗内比武，其余时刻都不可对同门不敬，你刻意挑衅同门，按照门规，就去思过崖半年吧。” 清梦宗向来重视弟子和睦相处，所以明霁对待这种情况罚的也极重。 “宗主，兄长他……” 叶明眼瞧着自己兄长被罚，一开口就想求情，不料明霁反而用一种冷厉的眸光看着他。 “你想陪他?” 叶明顿时不敢吭声了。 都说思过崖难熬，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几乎都要在那里待着，不仅苦寒无比，回来的时候还会遭受他人异样目光。 叶羽得罪的人并不少，不用多想都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奚落他。 叶羽想到这里，垂下的眼眸都是满含怒意。 不过，他到底还是记着自己叔叔的计划，按捺住一肚子不平，心中暗暗腹诽。 明霁，你无非仗的是自己实力如此，才会这般冷若冰霜。 若是等我叔叔抢了宗主位置，再废了你的修为，你这明霁仙尊还不是任人折辱，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哭着向我求饶。 如此想着，叶羽嘴角挂着一股恶寒的笑意。 第10章 卫子兮的小心思 “王先生，我有要事找卫子兮和关玉策，先将他们带走了。” 没等这位老先生反应过来，明霁一手拉着关玉策衣袖，另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一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面前的三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众人惊叹：好一个瞬移术。 至于明霁这边，他先将两个弟子带入后山，设置了个防止他人窃听的屏障，目光才悠悠的瞧向他们。 他是有要事相告，面前这两个弟子却是心思各异。 尤其卫子兮，他虽不是第一次牵住自家师尊的手掌，可今日触碰依旧像有股热源涌入般，脸红的都快烧起来。 不单单是他，关玉策也是如此。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明霁指尖触及肩膀的温热，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抖动起来。 这动作不似刚才的恼怒，反而一种示好行为。 明霁自然不知晓两人心里都是风花雪月，他瞧两人愣神时，也只是轻咳一声提醒。 “可否知晓我找你们何事?” 两人闻声这才回神，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个目光。 卫子兮率先说道：“秘境即将开启，师尊唤我们前来……莫不是因为这个?” “没错。” 明霁一向知道卫子兮聪慧，如今也是赞赏的看了眼小徒弟。 之后，他又将目光缓缓移至关玉策脸上，轻声说：“我知晓你是个好苗子。” “虽说妖族二十岁之前不如修仙族快，但你是变异风灵根，修炼速度较快……莫不是受了其他影响?” 关玉策闻声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惭愧，犹豫着开口：“的确如此，之前因为一些心结缘故，所以一直未能提升。”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明霁那神仙般的容貌，鼓起勇气道：“如今见到仙尊，我觉得心结已解。” 卫子兮听见这话只觉得酸味直冒，心里止不住嘀咕这关师兄怎么看着老实，一开口就是一肚子坏水，竟然当着他的面撩拨他的师尊。 “如何说起?”明霁并未察觉卫子兮不满情绪，闻声思虑一番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十几年前，有只九尾妖狐受伤，恰巧倒在我们宗门前，当时几近濒死。”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述说：“万物生机有灵，遇见也是缘分。” “所以，我找人救治了他，待他伤好化作人形时 ，便留在了宗门。” “那只狐妖便是我，说来还要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关玉策脸憋得通红，到底是不敢说出心中藏着的话语，只是寥寥几语道谢。 明霁一向不在乎这个，示意他不要多礼，继而接着说起另一件事：“此次距离秘境开启，还有足足半年。” “这几日我会指点你们两人功法，之后会带上燕时满与楚云端，到时我们下山历练。” 虽说燕时满跟楚云端对他不敬，但到底还是自小言传身教的弟子，明霁也是留了几分余地的。 “师尊。”卫子兮彼时出声了，他原本平缓的眉头如今却紧皱着开口，“关师兄并非师尊弟子，若是让他人瞧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硬邦邦的，倒不符平日在自家师尊面前乖巧的态度。 明霁也没多想，只是微微叹息轻声述说：“说来，关玉策其实也算我的记名弟子。在救过他之后，我也教过一段时间。只是我闭门不出的缘故，便很少见他人了。” “是我不好。” 关玉策闻声像是被戳中心思，身形僵了一瞬——毕竟、要说当时不失落也是假的。 那个清冷出尘的神仙虽然指导他时只有几月光景，但他一直深深记挂在心上。 以至于后来明霁再不见人时，关玉策日思夜想都魔怔到产生了心结。 但他此刻瞧见明霁语气发愧，也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不……仙尊怎会有错，您当时善心救我，已然是大恩了。” 卫子兮听见这个解释更是烦闷的紧，对于这个凭空来的师兄被明霁如此柔声安抚，他心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脸上的不悦都明晃晃的呈现。 “好了，子兮。”明霁终于发觉面前小徒弟苦巴巴的神情，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 不知为何，他对待卫子兮时，总是多了几分心软跟耐心。 或许是许多年前，明霁看着还只是幼童的卫子兮哭的声嘶力竭，胆怯的缩在衣柜里，可怜巴巴的跟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当即明霁就软了心，不停温声拍着后背哄着。收作弟子后不仅教了功法，更是日日指导卫子兮修炼，一点点见证了原本只到他腰身的孩童，如今蹿的同他一般高。 说起来……还真有种徒弟初长成的即视感。 明霁思绪万千，甚至还在想如何哄好醋坛子的弟子，卫子兮却先发制人将自己哄好了。 卫子兮先是感受到了头顶上的温热掌心，心道自家师尊总归是最疼他的，眉梢便立马有了几分笑意。 明霁有些怔住，看着刚才脸上还阴云密布的小徒弟如今喜笑颜开，不禁疑惑他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当然，他要是知道卫子兮的心理状态，定是无奈极了。 哄是要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耽误。 明霁想到这里立马正了神色，开口道：“你们先将这几日学到的招式武出来，让我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这两人也是个乖巧性子，闻声便挥剑耍了招式。 明霁仔细瞧着，若是看见这两人招式有错处，便指出来，同时示范一二。 “师尊，我这里不懂。” 明霁闻声有些无奈，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真是稀缺，之前一说就会意甚至可以举一反三的小徒弟，今日竟然让他说了好几遍还云里雾里…… “静心收腹。”他说罢用手掌抬高了卫子兮手肘，心中也是疑惑。 直到半晌，明霁看见卫子兮出神着，时不时目光向旁移去，心中这才了然。 估计是因为子兮之前都是自己一人指导，现在身边还有旁人有些不自在吧。 即便这样想着，明霁还是开口询问了卫子兮的意见：“若是你不习惯身旁有人，我便抽出时间分别指导你们两个人吧。” 卫子兮原本就被自家师尊点破心思有些不自在，听见明霁甚至要抽出时间分别给他们指导时，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分明只是想要师尊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如今怎么适得其反了?这般如何可行！师尊岂不是要跟关师兄单独相处！ 于是卫子兮立马回神用了心思，也没有刚才的懒散，甚至不用明霁多说，不仅勤快的很，还展示了自己无比熟练的剑术。 不料，这一幕却让明霁误会了。 他只当卫子兮不喜欢黏着他这个师尊了，心里还有些感叹。 徒弟真是长大了。 心下感慨不过一句，明霁便站在树下继续对两人指点，之后抽出腰间笛子轻抚。 这玉笛便是玄霜笛了，材料选自北方极寒之地所产的玉，之后雕刻而成。 虽说瞧着外表温润泛着美玉光泽，但若是体内蕴藏冰属性的人吹奏，则会让敌人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并且产生刺骨的寒意，再严重些许就会被冻成冰块。 除此之外，玄霜笛也是一种武器，笛首那端空隙平时紧紧封闭着，但若破开抽出时则会变成笛剑，锋利无比。 明霁将笛子横放在唇瓣前，不出一息，清越笛声从中渐出。 而听见笛声的卫子兮关玉策此刻只觉得一股灵力在腹部流窜，出剑也越发的有干劲。 …… 只瞧树下的美人长睫如蝶翼翕动着，那潋滟美艳的双眸也敛在睫羽之下，鼻子高挑小巧配合丹色唇瓣，一张脸精致的简直无可挑剔，一席锦绣白衣衬的宛若仙人一般气质清冷绝艳，高雅端净。 树下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已然初现俊朗，一双眸子也如星辰般闪耀，随着一手挥剑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而另一人头上有着毛绒红色狐耳，却无端给他增添了风流气质，双眸灼灼且鼻高唇薄，面上带着几分倔强坚毅神色。 此刻竹烟波月，杳霭流云。 果真极好。 第11章 以下犯上的两个逆徒 燕时满与楚云端来到这里时候，一抬眼就瞧见那吹笛的美人仙尊，眼眸深处满是惊艳之色。 笛声悠扬的传入耳中，他们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 “你们来了。” 明霁耳力向来好，察觉他们两人朝自己走来，也停下了吹奏的玉笛。 他来到不远处的柳树下，侧目看向卫子兮与关玉策还在专心挥剑，这才勾了勾手示意两人凑近些。 明霁并无他意，只想查看燕时满与楚云端是否有异常，弯指时却无意撩动了两人心弦，让其曲解了这行为。 尤其是楚云端，平时看着儒雅随和，如今竟是大胆的禁锢住明霁手腕，温润脸颊缓缓凑近，连同唇瓣呼出的热气，一并吹拂至那白玉般面容上。 燕时满也不甘示弱，好胜心跟着点燃逐渐旺盛，看见明霁被楚云端逼着后退几步时，也跟着迎合，让他撞到自己胸膛上。 逆徒。 明霁被前后为难着，心中略显一丝无奈。 但此刻，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无暇注意身后大弟子，那双手愈加放肆，甚至即将揽住他腰身。 在这期间，明霁趁势端详了楚云端的瞳孔，察觉他眼眸中的一丝黯然黑意，心中这才了然。 “师尊，你怎么光看师弟，不看我?”燕时满有些不悦，低着头吹拂明霁另一边的耳垂，带着狭促笑意缓缓道，“师尊看看我如何?” 说着，他眸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脖颈，恨不得在上面留下几道明显痕迹，手掌也已经碰到明霁腰身系带，下一刻就等解开。 没等燕时满如愿，一只玉笛挡住了他的手掌，下一刻又重重抽他手背。 燕时满吃痛的收回手，本想接着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抬眼间忽得发觉——原本戏谑明霁的楚云端，此刻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到你了。”明霁依旧云淡风轻，这模样宛若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心智。 他将掌心按在燕时满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其身体里。 瞬息间，燕时满也呕出一口黑血，抬头再看向明霁时，眸子已有了几分清明。 “多谢师尊。”燕时满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连忙拱手向明霁道谢。 他越想越觉得刚才的行为荒唐，明明师尊并未他意，但一举一动不知为何无端诱惑他的心智。 他甚至感觉明霁身上还会出现一种若有若无的异香，引诱让他欺身而上。 不仅是他，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更是因为年纪小，扶着树干呼气足足半刻，才有所好转。 “多谢师尊。”楚云端也反应了过来近两年的不合理之处，温润如玉的面容有了几分羞愧之意。 “是有恶意附于你们身上。”明霁瞧见他们眼眸属实有了羞愧神色，也对这两个弟子放软了态度，“无碍，吃下我给你们的丹药，不出一月，便可消失殆尽。” 说罢，他将两个玉瓶递到燕时满与楚云端手上，细细嘱咐道“每日午时服用两颗，坚持一月就可。” 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有些苦，若是怕苦便服用蜜饯，不会影响药效。” 看着两个徒弟怪异的神色，明霁这才发觉这像哄小孩般，而这语气偏生是他在之前哄卫子兮的。 “师尊，我不想喝药。” “别怕，吃些蜜饯便不苦了。” 燕时满瞧明霁发呆，又尝试唤了一声师尊，直到明霁回神他才接着开口，“师尊，那你知晓这恶意是为何出现吗?” 燕时满没有察觉出来，但一向细心的楚云端却有了大致猜想：恶意虽说蛊惑人心智，引诱人欲望，但前提是…… 他们本来就对师尊有意。 明霁不知道楚云端想什么，回神过来听见他的问题思虑一番开口，“许是因为……之前你们助我斩杀那头化大乘妖兽，虽说当时受的是皮肉伤，但那妖兽心性向来邪恶，趁机影响你们心智也说不准。” 这是明霁给他们的表面解释——妖兽无论生前如何邪恶，只要死了便也只是化作一杯尘土，被它影响控制的人都会恢复清明。 而他杀的那个妖兽死的透透的，不可能影响到他人神智，恐怕会与之前操控他身体的恶念有关。 明霁如此想着，就听一声电音播报，【恭喜宿主，躲过被徒弟双*的结局，清白值加5，总清白值：10】 系统彼时开口，一会就没了踪影。 “师尊。” 卫子兮刚练完功，就瞧见明霁不在这里，四周环顾了一下，发觉明霁站在远处，与自己两个不喜欢的师兄一起时，心里又在胡思乱想。 他几乎是跑过来的，额间都有些汗珠，看见自家师尊朝自己这般看来，立马揽住明霁的腰身，像幼时孩童般亲昵的蹭了蹭。 只是他的想法并不现实，如今卫子兮个头已经蹿的比明霁还要高上一指，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将下巴靠在明霁肩膀上轻哼撒娇。 说句实话，这场面就像一头快要长成的狼崽子在漂亮梅花鹿身上轻蹭一样怪异。 明霁却未有多少不满，他只是安抚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心里暗想着小徒弟怎么越来越黏人，话语间跟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别闹，快起来。” 明霁本人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但一旁的燕时满和楚云端却是嫉妒的红了双眼。 他们比卫子兮入门早，由于明霁之前平定宗门内乱几乎抽不开身，除去教他们功法之外，很少有时日关切这两个徒弟，更不会如此纵容。 而卫子兮，却刚好遇见了个好时机——明霁在空闲时日带他回宗门，又日夜教导他。 燕时满一向心直口快，他看着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弟不屑道，“小师弟，多大的人了，你还喜欢跟师尊撒娇啊。” 一向稳重的楚云端也认同这话，点头附和道：“师弟，莫不是你以后娶妻生子也要这般黏着师尊?” 我要娶的就是师尊。 卫子兮心里暗暗腹诽道，感觉怀里的师尊身体有些僵住，像真的有些隐隐动摇，他不由得就开始戏精上身，身体微微发颤。 明霁听着这两个徒弟的话，一开始觉得于礼不合，刚准备把小徒弟从身上推走，就察觉自己后背衣襟有些湿濡。 ……哭了吗? 明霁自从前些时日知道小徒弟没有问题时，心里就有些愧疚。 像是想弥补这个从小养大的弟子，他也许多事情上纵容了不少，如今也没想到小徒弟会被几句话说的伤心不已。 “别哭，为师在。”明霁苦恼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 很难想象，一向清冷绝尘的仙尊此刻却跟哄小孩睡觉般，轻轻拍了拍卫子兮后背安抚。 明霁又看向那两个徒弟，语气严肃了不少，“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分。” 燕时满跟楚云端磕磕绊绊应了一声，正想着这小师弟怎么这么容易哭，心里思绪万千时，一转头就看见那黑心眼的小绿茶朝他们勾起一丝挑衅的笑。 燕时满、楚云端：…… 哭恐怕都是拿大蒜抹的眼睛，情绪变化之快，现在笑的就跟花开一样。 这两人顿时忿忿不平，心里不停琢磨怎么这都能被卫子兮摆上一道，不禁猜想以后会不会有大麻烦。 他们也不敢告状，不用多想都知道告诉明霁是什么结果：自家师尊无非会觉得，这么单纯的小徒弟都能有什么坏心思。 可别说了，就他单纯的小徒弟坏心思最多。 燕时满与楚云端脸上变幻莫测，跟变幻莫测的天气般一会红一会青。 他们心里一同想着：你这小子等着吧。 “仙尊！卫师弟！” 关玉策虽然在明霁口中是他的弟子，可为了少生事端，平日还是喊的明霁为仙尊。 就在刚刚，一旁练功的关玉策懵了，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就他一人。 原本还是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霁跟卫子兮走远了。 他抬头一望，好在瞅见不远处明霁四人站在那里，便快步的跑了过去。 一开始关玉策还没察觉不对，直到看见卫子兮抱着明霁身上，就跟个大狗熊一样蹭着，而另两位明霁的弟子，面上表情也是十分不悦。 看见这场景，他觉得脑子忽得有些顿住，摆上一副清澈的模样，嘴里蹦出一句让他人忍俊不禁的话。 “仙尊，这是你们修真族弟子对师尊友好的礼仪吗?” 第12章 竟还有这种功法? 卫子兮反应极快，先一步在明霁难堪之前起身。 虽说他存心挑衅两位师兄，但也不喜自己跟大街上猴子一般任人围观。 场面一度无言，但卫子兮表现的却是一个面不改色，甚至还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噢，那倒不是，只是师尊在单独教我一门功法。”话语间还刻意咬重单独两字。 修仙界竟有这种搂搂抱抱的功法? 关玉策眼眸清澈，同时闪着极大疑惑。 “确实如此，但师尊也说了，只有我能学。” 仗着关玉策迷茫，卫子兮忽悠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说完还晃了晃明霁的手臂。 “……嗯。”明霁思绪还在游神，实在没听清小徒弟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听见自家师尊回应，卫子兮像是得到奖励一般，原本英气挺立的眉眼也弯的跟月牙儿一般，面上笑意满满。 燕时满跟楚云端却是一阵难言，甚至瞅见看见卫子兮得意洋洋的神色，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师尊，你就宠他好了。 明霁没看见他们的弯弯绕绕，思绪一直在回想之后发展。 若他记得不错，几日过后，下山的一趟历练才是重中之重。 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谈吧。 想罢，明霁眸色深了几分，沉思一番又正色对这自己的几个弟子道：“届时我会将宗门交于柳师弟，之后带你们下山历练。” 想了想他看了燕时满一眼，补上一句道：“去燕京。” 其他人不明为何，燕时满心中却有了大概想法。 他原本也属燕京的一个富庶的家族，每年休沐则会回家一趟，对民间大小传闻也有所了解。 燕时满道：“师尊莫不是也听说了燕京闹鬼?最近少了许多妙龄少女。” 明霁垂下眸子，浅浅应了一声，“嗯，据我所知，犯事者行事甚是张扬，许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掳人。” “那些失踪者都处于韶华年纪，大多位于二十年岁，容颜姣好。”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应当是鬼族，而且是喜欢收集人脸的千重鬼。” 千面鬼——爱好模仿人类的鬼族，它会将抓到的人族面皮剥下，之后取之做为人皮面具挂于脸上。 这种人皮时效较短，为了保持容貌，千面鬼每个月都要寻找新脸皮。 大部分的千面鬼能力并不强，但它身形极像人类，隐匿人群之中又很难抓。 好在百年前，那鬼王魂飞魄散后，千面鬼也被围剿了不少，只剩几只余孽东躲西藏，之后百年从未出现过。 而今……居然卷土重来了。 其他人听见是鬼族，面上纷纷有些诧异——毕竟这种祸害人的玩意约莫百年未能出世，而今竟在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就敢祸害无辜百姓。 卫子兮却噤了声，平日里永远是满怀笑意的模样，现在却瞧着兴致不高。 明霁瞧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神色，面容也是一阵担忧。 他知晓，卫子夫定然恨毒了这种鬼怪。 无论过了多久，卫子兮想起那日光景，眸光依然满是恨意。 “快走，别回头！” “啊！” 就是这这日，再也没有家人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他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不过一夜时日，自己就从富裕无忧的小公子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虫。 ——因为有千面鬼模仿了他的亲人，怀着残暴心理肆意屠杀。 卫子兮大部分记忆都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零星片段。 幼小的孩童胆怯的躲在衣柜里，残忍的刀光照射到鬼魅扭曲阴深的面孔，下一刻就要砍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松拦截那刀前行，卫子兮顺着那处看了一下，迷迷糊糊瞧见一个身影就昏迷了。 “子兮。” 一双温热的手在他愣神之间与其相握，卫子兮抬头看向明霁，此刻正一脸担关切的看向他。 这场景就像许多年前，那个看似冷若冰霜的人努力放缓声音安抚。 他说，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明霁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卫子兮影响不小，他出于私心下意识抹除了卫子兮这一夜记忆，只剩零星几个画面。 他微微叹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卫子兮，“子兮，不要为此产生心魔。” 卫子兮收敛了神色，面上努力扬起一抹笑意，“师尊，别担心。” 除了关玉策这个没智商的呆笨狐狸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听的云里雾里。 但他们向来知理，知道明霁不愿说，便识趣的没多问。 “此次并非只有因为千面鬼。”明霁继续说道：“鬼族之前一直养精蓄锐，而今却突然在人族燕京肆意闹事。” 燕时满一下子就会意了明霁的意思，道：“师尊是担心那鬼族卷土重来?” “不错。” 明霁接着抬眸看了几个弟子继续说：“此次有一定危险性，按理来说我本不应该带你们，但我若一人出现过于刻意，反而会引起他怀疑。你们若能完成此次任务，对你们历练也是大有裨益。” “为师一定会尽力护你们周全。”明霁言辞肯定，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次若是成功，你们拿到秘境名额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这四人哪能不明白明霁的良苦用心，再者说了，修仙者对于除魔卫道本身就义不容辞。 于是，他们几人异口同声道：“弟子明白。”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去就寝，之后几日再议。” —— 说实话，这几日即便有关玉策在一旁，卫子兮自问跟师尊待在一起，简直开心的没边。 所以，当他们几人要下山的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 “师尊，你不带帷幕吗?” 明霁被楚云端问的一愣，自己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容貌会招来多大的影响，他皱眉有些不解，“为何要戴?” 燕时满闻声立马接话道，“师尊容貌太过招眼，不便行走。” 明霁更不解了，继续回道：“本身就该惹人注目，这样千面鬼才会上当。” 卫子兮心念一动，直接将储物袋里的白色帷幕递到明霁手中。 他一本正经的瞎扯道：“听说燕京女子较为开放，若是遇见喜欢的郎君会直接表达情意，师尊若是被她们瞧见，只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明霁是真的信了，眸光微微动了一番。 毕竟照自家小徒弟所言，这些平民百姓并未有什么恶意，还是避免些事端吧。 明霁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帷幕戴上。 只是架不住个人气质好，反而给他增了几分神秘感，又因身上有份清冷气韵，旁人光看一眼，都不敢接近。 卫子兮承认，自己就是心眼坏。 他并不想让那些人瞧见自己师尊，那些百姓没见过谪仙人，瞧见时定会感慨明霁的样貌直勾勾的看。 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里无名多了几分怒火，哪怕知道明霁并不会对他们有意。 说到底，谁又不会喜欢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呢。 不仅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燕时满同楚云端的双眸此刻也是一并看向明霁。 他们都不想让明霁被俗世红尘沾染。 虽说场景这三人心思涌动，自然也有例外，比如关玉策。 他是真的听信了卫子兮的话语，脑海里不由得想着：若是他真的被燕京直白的女子看上，岂非直接会被扛回家，到时清白都不保！ 关玉策只是大概想一下，一群女子朝自己掷果投瓜，都有些胆寒。 甚至在他手都准备伸向乾坤袋，考虑要不要带个面具这类的…… 不料，这种小心思被卫子兮看破，他甚至发出一种善意的嘲笑。 “关师兄，你放心。”卫子兮忍着大笑，又仔细打量了关玉策几眼道：“你放心，不会有姑娘家瞧上你的。” 关玉策听了他的安慰心里这才减去几分担忧，愣了半晌才幽幽的反应过来。 什么叫没有姑娘家会看上他啊喂！ 第13章 初到燕京(千面鬼副本开启) 刚才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明霁就与几个弟子来到传送镜前，到达了人界的燕京。 燕京乃是当朝都市，他们几人为了避免出现的突兀惹凡人恐慌，干脆找了个隐蔽巷子。 许是天子脚下的原因，他们走出幽巷街道没几步，周边叫卖声便传入其耳中。 如此场景，还是有几分祥乐之意的。 但也有格格不入的——例如城门口处，郑重的贴着一幅通缉犯画像。 画像上男人描绘的俊朗，这般容颜却因脸上的一道狰狞疤痕，无端的增添了瑕疵。 “师尊，先找个客栈，捕抓千面鬼的事稍后再议。”楚云端道。 明霁匆匆瞧着画像，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等他回过神时，就瞧见燕时满春风满面，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表现机会，跟个公孔雀一般直往明霁身边凑。 “师尊在修仙界时日多、去人族也少，想必一般的客栈也住的不习惯，不如去我住宅。” 没等明霁开口，卫子兮立马警觉道，“师兄，你去修仙界拜师尊之事，有心人稍稍打探就知道，这般岂不是引得千面鬼察觉?” 关玉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了卫子兮几下分析也觉得极有道理，连连点头附和，“仙尊，卫师弟言之有理。” 明霁一向谨慎，不用他人提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自然婉言拒绝徒弟好意。 只是，该去哪里找客栈呢? 正纠结时，他们往前走了一里地，抬眼就望见个古朴典雅的客栈。 明霁停了脚步道：“便是这里吧。” 客栈里的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看见几名身穿锦衣、气质不俗的男子走进店里，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他识趣的走到明霁身旁，谄媚的笑着：“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五间上等客房。”明霁轻声道。 店小二刚开始没瞅仔细，如今离明霁近了略微瞧上一眼，心中直叹这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即便带着帷幕瞧不清样貌，气质却透着清冷感。 不过说道几句话功夫，这清冷仙人又是大方的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店小二看花了眼。 但…… 店小二十分为难的开口：“客官，如今只有四间客房了。” 四间客房，那岂不是……需要两个人住一间? 明霁眉头微皱，心里想着该如何抉择。 “师尊，你知晓的，我向来怕生。” 怕生到只想同师尊住。 卫子兮没把小心思说出口，瞧见明霁纠结的面容，顿时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明霁看着小徒弟的眼神无奈摇头：“无碍，我也不喜与他人同住，再去找找其他客栈吧。” （卫子兮：师尊……） “客官留步！” 明霁快半只脚探出客栈门时，店小二心里立马就急了，高声连喊住明霁。 他自顾自的凑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劳烦客官稍等，有一间房快到时间了，只需一刻钟就好。” 明霁果真停住了脚，店小二见此十分有眼色的招呼他们坐下，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 “客官，我们店里还有许多特色小吃，都可以尝尝味道。” 明霁已然辟谷本想推拒，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几个徒弟未到金丹，目前还需要解决口舌之欲。 他轻声道，“那就要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都上一份。” “好嘞。” 店小二招呼着人将菜上来，他倒也没有忽悠人，面前这几道菜光闻着就香味十足，让人食欲大动。 明霁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开口道：“你们吃便好。” 气氛僵硬了一瞬，众人皆是没有动筷。 还是卫子兮打破了这僵局，将上好的牛肉卷夹到明霁碗里，“师尊，你尝尝看。” 明霁心念一动，琢磨着可能是自己不吃徒弟们也不会动筷，拿起筷子象征性尝了一口菜肴，道：“还行。” 其他人估计是看明霁吃了，这才纷纷动筷。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倒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师尊，尝尝这个。”这是楚云端。 “师尊，这个桂花藕不错。”这是燕时满。 “师尊，这个鸽子汤也很好。”卫子兮说着，还盛了一碗放在明霁手边。 一旁关玉策并不知晓为何这般做，心下猜测可能是人族礼仪。 他学着其他几人，也将一块肉夹到明霁碗里，“仙尊，这个也好吃。” …… 明霁瞧着碗里快堆成山的吃食刚想拒绝，隔着幕纱又朦胧察觉弟子期待的目光，到底还是沉默了。 他一向不忍扫弟子的兴致，便艰难咀嚼，将食物咽了下去。 那几人眼眸亮了一瞬，心下更加喜悦，还想着给师尊多弄几下菜。 明霁见他们还要夹菜，连忙出声阻止：“不必，我吃饱了。” 这几人这才应声，乖乖埋头吃饭。 一刻钟后，明霁瞧他们几乎将盘里扫空的差不多，这才走向店小二身边开口，“小二，那间客栈可否好了?” “还需再加个茶楼。” “明白，客官。”小二连忙点了点头，冲楼上知会道：“五间上房加一间茶楼。” “客官里面请——” 这般气氛还是极好的，前提是没有其他人打搅。 “哪里的女贼！”一声雄厚的声音嚷嚷一句，打破原本寂静的气氛。 众人顺着他声音看向一个五官普通、穿着麻衣的豆蔻少女。 那少女气喘吁吁，手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众目睽睽之下闷着头就向楼下跑。 揽住少女的则是一名商人，似乎是被气急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身边的下人道：“拦……拦住她！” 明霁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是说不准的情绪。 那少女体力不支，还未跑出客栈几步，就被几个小厮拦住，之后被带回了客栈。 “好啊，你这个女贼。”胖商人指着这个少女，左右打量一番，发觉周边似乎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便压低声音吩咐小厮：“找个寂静的地方打一顿。” “别打死了，我倒要瞧瞧这女贼还敢不敢犯。” 其他人眼瞧着没了后续，便以为将人送入官府，自觉没有热闹可看就纷纷散了。 唯有明霁，他是修行之人，自当是听见那商户小声嘱咐的话语，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玄霜。 “师尊，这女子算不得什么好人，光天化日偷人钱财。”卫子兮瞧出了明霁的不决，出声开口道。 其他三人也是赞同卫子兮的看法，纷纷点头。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说话。 他脑海却反复回忆：少女最后被几人带走回头时，那倔强的目光。 哪怕放完行李，明霁依旧静默站在二楼围栏处不语。 他远远瞧见，那个被拉出客栈的女子，被几人拉到了一个幽静小巷。 罢了。 明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遵从了自个内心，侧目看向自己的几个徒弟道：“我去瞧瞧看。” 说完这话，明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女贼，敢偷我们老爷的钱，简直找死。”那几人怒气汹汹，抄着几个棍棒家伙就往女子身上招呼。 少女眸光透着惊恐，下意识闭上了眼，已然准备迎接这次无休无止的痛打。 “住手。”明霁挥着玄霜，将那几人手里的家伙打掉。 他本着不伤凡人的原则，之后说话都是轻声制止的。 “哟，你是谁啊。”领头的手下神色十分嚣张，虽说他刚才也在店里瞧见了明霁，但心里估摸应当只是个看客，便也没什么好语气。 “天子脚下，不送入官府，怎可私自滥用刑罚?” 领头那人听着环臂抱胸，“你懂什么！这女贼光天化日之下，偷我们老爷一两银子，只是教训几下而已，没打死都是我们老爷心善！” “一两是吗。”明霁轻声复述一句。 他是修仙者，从小也是不缺银钱，自然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外。 举手之劳而已。 明霁想着，又拿一个荷包递给领头手下，“这些是十两，你们分了吧。” 领头一开始有些错愕，之后也明白了明霁的意思，无非是想私了。 本来他们这些手下就不容易，累死累活无非就是为了几两银子? 再者说了，他们弟兄不过寥寥几人，这十两银子若是分了，够他们带着一家老少吃上好几顿肉的。 想着领头的便下意识用手掂量了一下，算了下分量确实有十两这才轻蔑的看了一眼少女道：“算你运气好，遇见个贵人。” 他们几个人看着明霁气质不凡，此刻拿钱办事也没有刻意为难，反而怀着好心，低声提醒一句，“公子可要小心，这女贼也偷过其他大户老爷，只不过今日是碰巧，被我们老爷抓住了。”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轻声应着，“嗯。” 等到几人离去，他这才慢步走近，抬眸就瞧见那个缩在角落里、悄眯着睁着一只眼打量这里的少女。 明霁轻缓放平声线，开口道：“姑娘，他们走了。” 那姑娘这才起身，她拍了拍身上刚沾染的灰尘，目光十分感激的看向明霁道：“小女二丫多谢公子。”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还未多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抽泣声。 只瞧那名唤二丫的姑娘抽噎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若不是小女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如此下策。” “如今得恩人相救，小女无以为报，愿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只求公子收留。” 听了半天，明霁大抵弄懂了她的意思：没钱才去偷窃，求收留之所。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眼见二丫还要用刚抹过鼻涕泡的手拉上他衣袖，急忙侧身。 “戴上面具。”明霁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面具递给她，见其神色不解耐心解释，“待会你去客栈，大多都还记得你，那商户恐怕会找麻烦，到时说不准还会牵连那几个手下。” 这话语间意思虽不明显，但瞧明霁态度，也是要收留的二丫的。 二丫压抑了心中欣喜，戴上那面具。 事情了却后，明霁转身走出暗巷，因是背对着自没瞧见…… 二丫弯了弯眸，露出那狡黠的目光。 第14章 再行偷窃 不过半刻钟，明霁带着二丫又回到客栈。 二楼的茶楼——便是专门给贵宾讨论的地方。 明霁想着刚才的事宜，于是也找店小二要了一间。 众人瞧见明霁回来，甚至还带了刚才的女子，那叫一个神采各异。 明霁却是云淡风轻，十分从容的给几名弟子介绍道：“她是二丫。” 光听名字就感觉随意土气，但这几人是有教养的人，虽心生怪异倒没多说什么。 关玉策却是憋不住心里的话，先一步瞧了眼二丫，话语间有些结结巴巴，“她，她是……” 他想说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女贼，但又觉得冒犯人家，只得憋红了脸，换了一个合适的称呼道：“她是刚才的姑娘?” “是。”明霁应声：“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同行。” 卫子兮一时只觉得蹊跷，心里那是一个百转千回。 这姑娘瞧着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师尊为何如此上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他们都未开口。。 “二丫。” 明霁蹙眉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是觉得面前几个弟子一并站着有些不妥，便开口吩咐他们坐下。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沉思一瞬，面上反而像是随口询问：“我瞧着你应当经常流走街市……可否知晓最近失踪了不少年轻的小姐?” 二丫闻声一下子提了神，她本就混迹市井，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无所不知。 并且从她刚才的观察来看，面前的人出手大方气度又不凡…… 二丫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决策。 她面上扬起了笑意，甚至学了那江湖做派抱拳行礼，“失敬失敬，原是几位仙人。” “你倒是机灵。”卫子兮此刻出声了，他垂着眸心里也不知在打算什么。 二丫闻声打着哈哈笑容满面，继续奉承道:“仙人过誉，小女不过见识多了，心中才有了几分猜测。” 说罢，她捏着下巴故作思考状，说道：“仙人刚才说的失踪……我倒有所耳闻。” “听说，是极其凶神恶煞的鬼怪，抓走不少女子，这些人容貌都是姣好的。” 明霁道：“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些不知道的。” 二丫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指着明霁笑道：“对，那鬼怪就喜欢抓仙尊这般好看的。” 明霁有些无奈的抿唇，到底没说什么话。 他这个当师尊的性格好，但明霁的几个弟子却是不好糊弄。 尤其是卫子兮，瞧着二丫的目光都有些寒意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怕是他们几人真的追究起来，二丫只得扯开话题道：“其实，之前我们这里也来了几位修仙之人，也是要拿这鬼怪的。” “但是，不出一月他们都失踪了，更恐怖的是……” 关玉策也听的入神了，他连忙接着询问道：“是什么?” 二丫像是顾忌什么东西，左顾右盼附近一眼，这才想起这是单人茶楼，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压低声音说：“之前的女子都失踪了，甚至未有任何尸体痕迹。“ “这种消息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听说……是前些日子有个渔民，因着沟子挂的东西重，他就以为今天捞了几条大鱼。” “结果，居然是几具尸体！” 不知想到什么，她面色带着恐惧，身体都抖了抖，牙齿还在发颤，道：“几个尸体都被水泡的肿胀了，那渔夫捞上来一瞧，这才惊恐的发觉压根没有脸皮！” 卫子兮年纪小，听见她这个神鬼莫测的叙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开口道：“若是你搭个戏班子，再当个说书的，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二丫见他们不相信自己，气的愠怒道：“这些都是真的，你们也别不上心，我也是怕你们有去无回，提醒一句而已。” 明霁一直静静的听着，论这故事多精彩，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只是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他递到二丫手上，淡淡开口：“多谢，你这年纪的姑娘应该都爱美，用这钱财添置一身衣裳吧。” 二丫看着手上沉重银子愣了片刻，顿时就低下了头。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眸子闪现几分犹豫与纠结，像是又下了决心般重新般，抬头时又扬起一个乐呵呵的笑容，“多谢仙尊。” “嗯。”明霁侧目瞧了一眼天色，想着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便对着众人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燕时满自认为是明霁的大弟子，这时十分积极。 他露出几分笑意，开口道：“师尊，二丫是个姑娘家，不若让他睡我房间，我同师尊住一起。” 楚云端顺势抢着发言：“师尊，我的房间日光好，床也大，不如师尊同我住一起。” 卫子兮先是冷然的看着这两人，之后望向明霁时，却露出几分乖巧神情，“师尊住我房间吧，我打地铺就好。” 关玉策在旁听着几人龙争虎斗，一时还不明所以，心里不禁想着：修仙者去人族时，都是抢着跟师尊住在一起吗? 他忽得灵光一现，自认为提了个极好的主意。 “不如我们同住吧！” 众人：…… 论场上如何热闹，明霁一直没多说什么。 他只是微抬着眸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轻声道：“二丫睡我之前住的房间，我待在茶楼便好。” 众人脸色难看一瞬，纷纷想发表什么言论，明霁却先一步止住了他们话语接着开口：“我早已辟谷，也不需休息。” 二丫听见有自己住处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那便多谢仙人了。” …… 夜晚，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纷纷熄灯就寝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譬如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人拿着幽暗的蜡烛，先是悄咪咪的打开了自己房门，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茶楼。 她又怕有所不妥，先是弯着微微探出个头，直到看见正在闭目打坐修炼仙人，高高吊起的心才放下 。 这人便是二丫了，许是她偷惯了富贾商人的银钱，此刻也是熟练猫着腰，几下功夫就来到了明霁这儿。 二丫一眼就瞧见桌子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顿时眼前一亮，不多犹豫就拿到手里了。 她见得手后心中窃喜，小心翼翼的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二丫并不知晓的是——修行之人不会连这些小动作都发觉不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男声打断了二丫接下来的行动，导致她下意识身形一僵。 除了睡死过去的关玉策，卫子兮，燕时满与楚云端此刻皆出现在门口，纷纷冷眼看着二丫。 她心中一惊，面上却讪笑两声，反应过来时，立马将拿着荷包的手背在身后开口：“没做什么啊。” “师尊待你这般好，你也忍心恩将仇报偷他钱财?”卫子兮冷冷的盯着二丫。 二丫闻声没有说话，心里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慢慢转过了头。 她看见了，明霁睁着那双漂亮眸子，面上神色依旧平淡，显然对二丫进行偷盗并不意外。 二丫笑了，她手上拿的荷包也应声跌落在地上。 最终，她转过了身子，平静的看着明霁，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 明霁并没有否认，依旧用眸光淡淡的瞧她。 二丫在这无声的沉默知晓了答案，她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开口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你有这么多钱财，也不会差这两个银子。” 卫子兮本就是一个意气的少年郎，他瞧见看着这女子毫不避讳的直言，但没有悔改，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师尊有钱财你就可以偷吗?明明你好手好脚，为何恩将仇报，行这种偷窃之事?” “哈……哈哈哈。”二丫面上哪有之前的讨好笑容，哪怕听见卫子兮的指责，也是止不住的大笑。 她似乎有些疯癫了，弯腰捡起刚才掉落的金丝线荷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果真是好材料，单是这荷包的料子，都够我生活几年了。” 二丫冷哼一声，又猛然将荷包扔回地下。 她像是发泄心中不快，狠狠用脚践踏染上灰尘，“你们这些修仙人，最是虚伪。” “分明在修仙界也不曾受过苦难，却能高高在上的站在制高点指责我。” 卫子兮三人看见她这动作刚想制止，侧目时忽得瞧见明霁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二丫终是发泄完了，但意外的是，这种不满情绪很快转为一种无助，泪水自她眼眶流下。 “你们修仙之人自小锦衣玉食，又可曾体会过饥寒交迫！” 二丫声音哽咽了一瞬，手指因擦拭滚烫泪珠，不由得颤了颤。 “你们体会过，一个馊了、脏了的馒头掉在地上，还捡起来强咽下的感受吗?” “你说我好手好脚，但这世道女子何尝艰辛，你们男子又怎会知道！” 二丫缓缓闭上了双眸，声音无奈低缓：“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呢。” 他们几人闻声怔住了，也并未想到目前这个情形，唇瓣张张合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同他人，明霁却露出温柔澄澈神情，顿时让众人晃了眼。 “既如此，便由我带你们瞧瞧……” “更广阔的世界。” 第15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午时日光正盛，刺眼的让众人微眯着眸，不由得抬手挡着烈阳。 这光照让几人下意识低下了头，正对的第一眼就瞧见了面前的清幽雅舍。 这里不仅环境静谧，且又是个四进院落，飞檐青瓦，就连一旁栽种的竹子都屹立挺拔。 二丫左顾右盼的打量了这里，初时还透露着一股迷茫神色。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看向明霁时面上都是警惕，“你究竟什么意思?” 明霁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眸示意他们先跟上自己，轻声道：“进里面瞧瞧。” 再走近些，众人踏上已经长了部分青苔的台阶，再往院落望去。 “依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院落里的朗朗读书声皆铿锵有力，以至二丫听见时神色一怔。 很难想象，在这个女子只能嫁作人妇的时代，竟也有不少心怀壮志的，一同诵读这般诗词。 二丫眼眸渐渐湿润了，像是被唤醒了几分意识，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也有了少许光泽。 她透过轩窗，瞧见那些朝气澎湃的女弟子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当真是极好的学堂，有志气的姑娘。” “我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了。” 明霁闻声未曾开口，反是由着二丫说出她的过往。 “谁不是一开始有想法有抱负的?我当初也是怀着这股信念，好不容易研究出成果时，却被他人背叛、欺骗。” “曾几何时，我也想救这里的女子，而今却为了生存，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二丫说着，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她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警惕的，一时也不相信会有这种见识的仙人，明明身居高位，却对地位低下的女子伸出援手。 分明……他们这些修仙族最虚伪了。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故意营造这种地方，想在我身上谋取利益?” 由于隔着幕笠，二丫并不知晓明霁究竟长的如何，却也能通过他身边几个徒弟的相貌气质，猜测出这是个不凡的人。 未等她接着开口，卫子兮倒是先一步出声道：“你身上有什么可让我师尊图的?” 二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们当真以为我没见过修仙族吗?不过都是些虚伪小人，假模假样要救人，实际是想图个好听的名声。” 说罢，她灵动的眨了眨双眸，接着说道：“你不怕……我将这个地方告诉当地官员，说你私办学堂。” 二丫故作恶劣的勾了勾唇，作势还要走，“到时，说不准这些女子都活不成。” 几个弟子闻言，心中直嘀咕：哪有这般女子，不仅恩将仇报，现在还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会害无辜女子。 他们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刚准备拦住二丫的去路时，耳边就传来了明霁肯定的话语，“你不会。” 二丫还是顿住了脚步，虽然明霁说的也对，但她还是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会，我可是偷盗的女贼，是世界上最坏的恶人。” 明霁却没有认同这句话，反是抬眸看向卫子兮几人，语气严肃：“作为你们的师尊，教你们修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要教会你们德。” “今日，便是我教你们的第一课。” 说罢，他这才看向二丫，开口道：“若是不信，便去学堂里瞧瞧吧。” 话音刚落，明霁先一步走上前，其他几人也是跟着他，悄无声息的坐在这些学生后面。 如此这般，也不会打搅这些学生上课了。 台上的女夫子正教课时，忽得发觉今日竟多了人。 她先是愣了片刻，回想起了祭酒嘱托的话语，又正了神色继续教课。 “我们嘉玉学堂创立已有百年。如今你们愿坐在这里，想必也是不甘只嫁做人妇，不愿成为男子的附属。” “巾帼不让须眉，你们会越来越明白，自己并不比男子差。” 听闻这句话，底下立马有女弟子附和：“学生知道夫子的意思，并且我也相信，在场的所有女弟子都不比男子差！” 二丫听见这些话时，渐渐闭起了双眼，又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曾经，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大学生，获奖无数。 如今……怎会这般呢? 大抵听了半个时辰，几人是悄悄出来的。 他们回到了院落，瞧着那些女弟子时，沉默的一言不发。 率先开口的依旧卫子兮，他眸子如烈日一样瞧着明霁，说：“师尊，我大抵弄懂了你的意思。” “即便是修真界，依旧有宗门的女子不受重视。” “有些男子怕她们修为超过自己，譬如部分宗门的宗主长老思想狭隘到极点，会将资源全给了男子，想着女子能凑个人数便好。” “在人界更严重。” 此刻接话的，是刚才沉默的二丫，她微微叹了口气，话语间都是忧愁：“在这个朝代，女子不能读书，不能识字。一些男子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名号，让她们成为一个不会思考的生育工具。” “殊不知，这句话本就被曲解了，老祖宗的原意是，女子若是不能识字，有德行也是好的。” 二丫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满是怒火，面上也露出了讽刺笑容，“这是因为他们怕了，他们怕女子读书多了，不愿只当人妻人母，也不会被他们所管教！” 明霁静静的听着，隔着幕笠的脸缓缓看向二丫，“那你想留在这里学习吗?在这里，还有许多同你一样，不甘放弃的女子。” 二丫重新看向明霁，她听见这个消息时神色有些犹豫了，“所以、你与他们不同，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肯帮我?” 明霁神色依旧温柔，闻声的他下意识看向了腰间的玄霜，眸子里透露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更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的眼睛告诉我，不甘于此。” 二丫被他戳中了心思，缓缓的点头。 刚开始时，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的。 之后不过一刻，二丫这种低落转化为强大的生机，她抬起的眸子里满是亮色，语气坚定：“我想留在这里。” 明霁听闻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浅笑一声，凝视着二丫——这个足够坚强的女孩。 “二丫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你。” “是啊。” 二丫重新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耀目的阳光彼时恰巧照在她身上，像是驱散了过往十几年，她遭受所有的黑暗与不公。 “原来……我不叫二丫，是有自己名字的。” “我姓吴，名字取自白云千载空悠悠。” “父母希望我此生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二丫目光看向了院落竹子，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后缓缓开口。 “所以，我叫吴悠。” 第16章 天塌了，原来这是个xx文 应着吴悠的想法，明霁还是将她带入了学堂。 虽然这小姑娘十几年没去学堂了，可一听要去见祭酒时，她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开玩笑……谁见了师长不害怕啊?！ 甚至在明霁同祭酒谈论如何让吴悠入学时，她还在那紧张的对手指。 好在，祭酒并没有吴悠没有想象的严肃，反而慈爱的看向她。 这笑容让吴悠一怔，下意识扬起一抹乖巧笑意。 “劳烦祭酒了。”明霁轻声道。 “举手之劳。”那位慈祥老人连忙摆了摆手，之后又开口道：“况且嘉玉学堂能办这么多年，还要多谢明仙尊照拂呢。” 明?这个姓氏当真少见，跟小说男主似的。 吴悠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心生好奇却又不好直接当面询问明霁叫什么。 待明霁走后，这小丫头才古灵精怪的凑到祭酒身边，开口道：“祭酒，不知明仙尊全名叫什么?” 祭酒一时未想到这姑娘问这问题，但她还是耐心回答，“仙尊唤作明霁。” 明霁…… 吴悠听见这名字时感觉十分熟悉，左思右想许久也没多大头绪，心中却隐约觉得，有点像她看过某部小说主角名。 “呃。”她心中的好奇心丝毫未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道：“这个名字极好，不知源自何处?” 祭酒依旧温声回道：“仙尊名字出自于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明霁二字。” 吴悠听见这句诗词灵光一现，面上立马淡定不起来了，浑身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活跃。 前世作为女大学生，吴悠闲暇之余那叫一个博览群书，看了不少花市文神作。 那个在花市年年no.1，让吴悠本人到死都忘怀不了的，全文被各种人欺凌的清冷仙尊，好像就叫明霁！ 吴悠想罢，瞬时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一开始还在想这是哪门子朝代，哪怕后面知道这是个架空时代，一直都没想过，自己tm居然在花市文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抑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向外冲去。 “祭酒，我要去找一下刚才的仙尊！” 吴悠这个活泼的年纪跑的十分得快，等祭酒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早已走远了。 那步伐轻飘飘的，不带走一丝云彩。 “师尊，为何救那位吴悠姑娘?” 虽说刚才明霁已经解释了一番，他们还是有些不解。 “我曾经认识一个故人，在她那里学到许多。” “吴悠本性并不恶，我看见了她想要自救，却因世道不公，权贵压迫的无奈。” “况且……”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她与我认识的那位故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卫子兮闻言有些不解，但他瞧着明霁不愿多说的模样，还是没有过问。 【宿主，你也察觉到吴悠的不同寻常了?】 许久未曾上线的系统，今日突然发言。 明霁未曾回答，只是在心里道：“你怎么最近未出现?” 系统沉默一瞬，机械音无情响起。 【系统在非特定剧情里，不会出现。】 特定剧情?莫不成都是…… 没等明霁询问，这系统又没了踪影。 “仙尊，留步！”吴悠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瞧见明霁依旧安然无事在这儿，高高吊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吴悠?”明霁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仙尊，我想同你说件事！”吴悠用力挤了挤眼睛，“不知仙尊可否单独到一旁跟我说?” 卫子兮嗤笑出声，“你不会还想偷师尊银钱吧?” 吴悠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朝除了明霁外的三个人翻了个白眼。 “你……” 燕时满自问也没怎么得罪她，心道这姑娘怎么回怼卫子兮时，还顺带给他同楚云端也没好脸色? 楚云端却是在一旁没说话，他一向脑子转的极快，此刻心中已然有了计量，琢磨着等会去听一下吴悠会同自己师尊说些什么，所以一声不吭。 “好。”明霁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吴悠虽然有些忘记卫子兮在原文其实未曾出场，但架不住她依旧面色警惕的看着这三人，拉着明霁找了个离他们远的地方。 直到走了一会路，吴悠这才有些安心。 她看着明霁，想着原文主角受的样貌有些好奇开口，“仙尊，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能给我看看吗?” 明霁闻声初时有些疑惑，好在吴悠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点了点头拿下幕笠。 远处的三人一直在暗处听着，听见这句话顿时心间一紧，不断的猜测着。 这吴悠又是想看师尊样貌，又是偷偷摸摸拉着师尊到一旁…… 难不成是想诱骗师尊?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警铃大作，继而站在远处接着观察事态发展。 蒙在鼓里的吴悠此刻并不知道，那几个人还在远处偷摸着看。 因为……她此刻已然被明霁的容貌惊呆了。 冷香萦绕月中来，清冷仙姿入梦怀。 这是原文描述明霁的一句诗，吴悠此刻看来却觉得一点不夸张，甚至心中隐隐觉得明霁相比诗句，本人更为出彩 她愣了许久，直到看向原文所描述、明霁眼眸右下角的红痣这才如梦初醒。 “仙尊。”吴悠忽得有些难以启齿，想到这种谪仙般的人被文中各色人欺辱，也是痛心一阵。 这般好的人，本该永远端坐于神坛、站在云端之上，因身处这个不正常的世界，反被他人觊觎容貌，肖想身体……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吴悠平了平呼吸，试探的说道：“呃，仙尊，你那三个徒弟……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明霁有些奇怪吴悠所提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道：“他们很乖，难道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 乖都是装的，原文他们以下犯上都不知道多少遍了！ 什么毛笔、荔枝、对镜，简直有辱斯文！ 这些坏坯子就是仗着明霁脾气好，各种＊＊都试了一遍！ 吴悠心里腹诽着，不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仙尊，不瞒你说……我之前混于市井，也对他人察言观色有些了解，你这三个徒弟好像对你有所企图?” 见明霁还是不解，吴悠立马着急的跺了跺脚，“就是喜欢你！对你心生爱慕！” 躲在远处的三个人被戳中心思，纷纷有些难堪。 不出一刻，他们又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人也喜欢明霁，纷纷怒目瞪了一眼，之后心脏又紧张的直跳，此刻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师尊知晓自己的心意，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徒弟了? “总归，仙尊还是将他们赶出师门为好。” “再不济，也要离他们远些。” 明霁也知道这姑娘是好心，一时也没发话。 毕竟，若按照系统所说，他所在的世界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吴悠很可能来自于……那个世界，甚至看过这本书。 他想了想，还是温声解释道：“无妨，我这三个弟子为人极好，时满与云端事出有因……如今很尊重我。” “我是最相信子兮的，他天赋很高，为人又不骄不躁，更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 吴悠听见明霁高度评价卫子兮时，脑子半响没转过弯来。 她虽说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抹布文，是吴悠没穿越前看的最后一本书，所以印象很深。 原文与明霁发生关系的所有人她都知道，只是这卫子兮……? 估计是原文的路人徒弟吧。 吴悠暗暗道，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印象。 第17章 师尊要扮新娘子? 远处的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那叫一个变化无常，一阵红一阵青的。 青是因为气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吴悠，她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劝明霁将他们赶出师门。 若是说面色涨红……自是因为明霁难得开口夸赞他们。 尤其是卫子兮，他一听明霁说最信他，整个人都跟踩上云端般，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至于吴悠，她听了明霁对几人的评价不算差，但还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这文里对明霁觊觎的人多了去了，虽说现在他未曾受到凌辱，难保以后不会出事。 “仙尊，不知小女能否同仙尊一起去修仙界? 吴悠心里琢磨许久，才犹犹豫豫说出这番话。 其目的有二，一方面是因为她知晓些许剧情，说不准可以防止明霁被他人折辱。 再说了，她一个现代人也没见过什么御剑飞行，憧憬一下怎么了！ 明霁闻声也在思索，似乎还在考虑是否可行时，那三个躲着偷听墙角先急了，一下子坐不住了。 燕时满直接现身，开口对明霁道：“师尊，吴姑娘一介凡人，这并不妥。” “确实如此，师尊。”楚云端看向吴悠，一副为了她的架势劝道，“吴姑娘，你在学堂学习也是极好的。” 卫子兮眸光忽得一暗，轻声道：“师尊，人太多反而有些招眼。” 他悠悠叹了口气，出声劝阻：“况且，我们这次本就是打算除了千面鬼，路途危险重重，也不好带上吴姑娘。” 几人说这话时候，一点也没有偷听两人对话的窘迫，面上摆的还都是一副关切神色。 不过三言两语就扭转了战局，他们说话时叫一个正义凛然，个个都想在明霁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吴悠在一旁早就听傻了，心道这几人偷听也就罢了，怎么现如今还极其会装? 但她一时也没说出什么讽刺话语——因为吴悠听力敏锐的很，就在刚刚巧妙的捕捉到千面鬼这三个字眼。 她一向机灵，也很快联想到这个千面鬼，便是明霁之前向她打听的鬼怪了。 想到这里，吴悠长叹了口气道：“劝你们别去招惹这鬼怪是真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修真之人去过，皆一去不归了。” “而且，”吴悠抬眼环顾一番，无奈发觉面前的修仙之人依旧眼神坚定，便知晓无论自己如何劝阻，都动摇不了他们决心了。 她话锋一转，“我之前隐隐听大街小巷谈过，这几人是筑基期……” “按理来说，他们本该济世救人，却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视人命为草芥！” 她想到这里恨恨的咬紧牙关，眼眸满是星火，声音夹杂着怒意：“他们为了引千面鬼前来，拿一个无辜女子诱饵，后来又知晓他们几人合力都打不过千面鬼，懦夫到直接拿这女子性命挡刀。” “当真不配为人。”卫子兮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闻声自是愤愤不平。 继而他接着询问道：“吴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吴悠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何时，她眼眸已然湿润了，为了不显狼狈，还是用手背擦了擦泪痕。 她的声音都有些酸涩，开口道：“是我朋友告诉我的，那日千面鬼路过这里，她碰见在田里干农活。” “好在那鬼怪似乎受了重伤，让她躲过了一时，没让发现。” 吴悠忽得扬起一丝冷笑，眼眸流露出的恨意都要涌现出来，“鬼怪没能发现，但她却被修仙的那几个畜生杀死了。” “那几个畜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拿无辜人挡刀，之后落荒而逃的狼狈，他们杀了我朋友，不过怕被我朋友流传出去、毁了他们所谓的名声！” 吴悠之前厌恶修仙族，觉得他们虚伪，便是因为此事。 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那日不过恰巧路过目睹此事，便被这几人所害。 他们又是一向欺软怕硬，草草的抹了一下那姑娘脖子，怕千面鬼再次赶上追杀他们，跑的极为匆忙。 但这几人并不知道——被害的姑娘居然还有气。 当吴悠匆匆忙忙赶到时，可怜那女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女子用着最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遭遇，吴悠听罢便由此厌恶上了那些修仙族。 明霁心里五味杂陈，听见这女子的遭遇，心里也生出了怜悯，他想着又开口问了句：“那你知道那千面鬼是什么修为吗?” “那些人模狗样的畜生是筑基期，千面鬼怎么着都比他们厉害许多，不然也不能在那里这般猖狂。” 吴悠不由拍了拍手，心里舒坦许多，“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恶有恶报。” 明霁听着她的叙述，心里也是默默想着：既然几个筑基期都无法压制，那千面鬼大概率是金丹期修为。 虽说明霁本人身上重伤未愈，好在前几日在指点卫子兮功法时，也在炼制丹药，借此恢复干枯的灵力。 虽然部分丹药只是压制暗伤，但这些时日的休养生息，也足够让他修为恢复金丹后期了。 明霁这般考虑着，决定先想个对策，于是微微抿唇，向提供消息的吴悠道谢：“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心里已有决算。” 虽然他瞧着清冷温柔，实则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这点熟知明霁的人都有所体会。 吴悠见此也无奈思索着，看看能否帮明霁想出个好对策。 很快，她眼眸一转，显然有了个想法，“我听说燕京有个沈大人官职不低，而且对他的小女儿极好。” 说完这句话，吴悠又缓缓道出了这个沈小姐的情况。 礼部侍郎沈迟绪的小女儿沈意，在燕京这儿，容貌称得上绝美。 千面鬼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这沈大人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之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女儿被掳走，又怕直截了当的找人，会引千面鬼注意。 他想了个好办法，表面说家里出了事，需要驱邪，实则是广招这些得道高人，避免沈意被掳走。 吴悠说着说着就有些口干舌燥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明霁仙尊自然不似那些普通道士，对付那千面鬼应当不在话下。” “但那东西十分小心，居住之所也不为人知。如若真想对付那他，我们应当出其不意。” 卫子兮不由得眼皮跳了跳，直觉让他感觉这姑娘说的不是什么好想法，而且过于奇葩。 于是他接声问道：“不知是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 吴悠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接着道：“你们可以去找那个沈大人，再同他说好，从而假扮成沈小姐，等着那个千面鬼上门找人。” 明霁闻声也是犹豫一二：“这东西并不一定上当。” “这也简单。”吴悠大大方方的开口继续道：“沈小姐今年正值韶华，况且不久，她还要同京兆赵大人的次子成亲。” 明霁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吴悠的意思是，既然这千面鬼早就对沈意有所想法，听见这个消息定会按耐不住。 若非要引蛇出洞，便张扬一些大办婚礼，继而让他们其中一人以身入局，扮成沈小姐。 依照千面鬼那个张扬又耐不住的性子，定会上当。 “仙尊，你也可以扮成新娘子啊。”说罢吴悠还看了一眼明霁。 卫子兮终于知晓，刚才隐隐不做好的预感出自哪里了——原是因为吴悠让明霁穿红嫁衣，嫁给别的男人。 哪怕是场戏，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第18章 不如师尊同我成亲 明霁沉思了一会，虽然吴悠的点子是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若是这婚礼办的再张扬一点，说不准能引得千面鬼前来，以身入局也算可行。 况且，在场几人的修为就属明霁最高，总归不能让他几个筑基期徒弟犯险。 “师尊，我有个主意。”卫子兮道。 明霁闻声将目光望去，只是一眼就瞧得卫子兮心口噗通噗通跳着。 他按捺住紧张，缓缓开口：“千面鬼身为恶鬼自是阴险狡猾，到时若使用了卑鄙手段限制师尊，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恐怕束手无策。” “不若由我来假扮沈小姐，师尊扮作那位同她联姻的赵公子，到时里应外合，即便我真会被劫走，师尊在此之前设下追踪符，就可寻得千面鬼踪迹。” 卫子兮弯了弯眸，心里也是暗暗窃喜。 说实话，他自然是有点私心想要同明霁独处的，除此以外，他还想要除去这种恶鬼，保护黎民百姓。 纵使真的身处危险又如何? 卫子兮想此目光更加坚定，毅然决然道：“望师尊成全。” 闻声的燕时满眸光倒是暗了暗，出声时却是一副担忧意味：“小师弟，你年纪轻阅历也不足，又不了解燕京情况，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比你更熟悉些，况且师兄哪有让师弟先涉险的道理?” 楚云端也对着明霁诚恳开口：“我保命的东西极多，哪怕千面鬼手段阴险，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缩到角落的吴悠瞧见这几人一台戏，心中也嘀咕一句：还有赶着去送死的? 不过，相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这两个原文攻，卫子兮这个原文路人倒是瞧着正义凛然，说的那个方法也更加万无一失。 吴悠想罢，难得开口替卫子兮说话：“仙尊，卫公子说的有理，如果真按他所说的法子去做，就让他配合你，抓拿千面鬼不成问题。” 明霁本就属意卫子兮，此时也是面容担忧的看着他，瞧见其坚持的神色只得无奈叹气，又从储物袋拿出不少保命符纸与法器。 “时满与云端已过了及冠之年，身形过于不符，但子兮左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应当瞧不出破绽。只是……” 卫子兮抬眼就瞧见自家师尊担心的神情，余光又打量到两位师兄，他们听见明霁的决策气的直咬牙，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 但他面上未显半分，只是郑重的将符纸与法器收下，眼眸灼灼的看向明霁。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辱命。” 卫子兮心里琢磨着计策，还没来得及表明接下来的想法时，就见明霁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好奇道：“师尊，发生了何事?” ——原是关玉策一觉醒来，压根没瞧见几人踪迹，四周环顾一圈这才发现都不在客栈中，无奈之下，只得用了宗门的传讯工具联系明霁。 明霁一阵无言，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他原本是瞧关玉策睡的太死也没打搅，不料今日发生了这般多的事，竟险些忽略了这个弟子。 听见卫子兮询问，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玉佩。 “……你关师兄还在客栈。” “诶???” …… 当明霁到达客栈的时候，正对眼就瞧见关玉策可怜巴巴站在原处，神色失落的耷拉着毛茸茸耳朵，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小狗。 不对，应当是被遗弃的小狐狸…… 看见明霁回到这里，他眼眸亮了一瞬，立马跑了过来。 那瞬间以至明霁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这个弟子应当不是狐狸，更像是一只小狗。 毕竟，哪有狐狸是这般的? 明霁有些无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瞧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经过刚才商议，现如今我们已有了对付千面鬼的计策。” 关玉策神色立马变得有些严肃，“仙尊请说。” 之后，明霁也是简洁明了的说出了原定的计划。 听罢，关玉策也细细思索一番，开口道：“仙尊，到时我们先借着驱鬼的借口拜访沈府，等他们同意了，在当日大婚时，我们其余几人就借着贺喜的名头，看看能否帮衬上些。” 闻声明霁也赞同了这个观点，轻轻颔首。 —— 由于吴悠并没有修为，他们决定不让其涉险将她留在客栈，其他几人则是负责外出打探情报，明霁独自前往沈府。 到沈府的时候，这些下人也是瞧出明霁气度不凡，脸上连忙扯出一抹笑意，“是看见告事来府邸清除邪祟的吧?道长里面请。” 见到那个沈大人之后，明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亮明了修仙界的身份令牌，轻声开口：“沈大人，听说令千金样貌非凡，由于鬼怪掳走了极多漂亮女子，你也因此广招天下能人。” 沈迟绪看见明霁那个令牌，早就笑弯了眼睛，只是架不住年纪大了，笑的时候脸上都有了几分褶子。 他笑眯眯的开口：“仙君愿帮小女，是小女之幸。” 明霁对于他谄媚恭维并未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轻声道：“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沈小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君里面请。”沈迟绪即便冷落，依旧扬起一个讨好笑容。 他在前面给明霁带路，直至快到沈意房间时，又装作闲聊般开口：“仙尊，听说修仙界有不少灵丹妙药，我多年无子，不知可否有丹药……?” 怕自己报酬不够，沈迟绪又继续添砖加瓦：“自然了，仙尊若是有法子，沈某当以黄金万两感谢。” 明霁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声音冷然：“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事情便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沈迟绪闻声面容僵了一瞬，但他在官场多年自是心机深沉，很快又挂上了那抹虚虚笑容。 他将明霁带到沈意房时，又遣散了其余下人，招呼着坐在桌前的沈意前来。 “意儿呀，这便是前来帮你的仙君了。” 不得不说，沈意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她气质又柔和，缓缓走近后仪态端正的给明霁道了谢。 “小女沈意，多谢仙君相助。” 第19章 不是，真是三角恋啊? 明霁瞧这位沈小姐第一眼，忽得觉得有些眼熟，之后他移开了目光颔首道：“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是你的小女儿。不知沈大小姐在何处?” 明霁的话问的太突然，以至于沈迟绪身体再度僵住。 不知为何，他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又拿起帕子往眼睛处擦了擦。 “说来，我这大女儿沈婉也是个苦命的，原本就身体虚弱，意外染上风寒后便去了。” 说罢，他觉得更加伤心，闷着声音开口：“如今我也就一个小女儿了，仙君定要救救她啊！” 让人蹊跷的是，无论是谈及自己姐姐去世，亦或者自己可能会被千面鬼掳走时，这位沈意小姐竟一点表情都没有。 明霁瞧见时不由得感到疑惑，却也未曾当面点出。 “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与赵公子感情甚好，如今即将成婚，不知是否属实?” 沈迟绪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城中丢失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是在成婚之际，我担忧小女也难逃此事，只能一再推迟婚事，不然依照他们两自小认识的感情，早就成亲了。” 明霁默默将这些消息记挂在心上，之后继续道：“我有一计。” “今日之后，沈大人你就对外说邪祟已除，为了给府邸冲喜，十日之后让赵公子与沈小姐成亲。” 十日后成亲虽听着匆忙，但好在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自是不会不会搞的简陋，只不过…… “仙君，那小女该如何……?” 明霁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沈大人放心，我不会让沈小姐涉险。” “我会同徒弟假扮成沈小姐与赵公子，成亲当日办的再张扬一些，那邪祟定然上当。” 沈迟绪听的老泪纵横，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仙君了。” 沈意随之也是行了礼：“多谢仙君。” 明霁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沈意，又是侧身躲过两人行礼，“不必多礼。” 之后，明霁来到客栈，几人也在此等候多着，看面相便知他们已经打探完了消息。 燕时满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原本那个赵青山，也就是那位赵公子，原本两情相悦的并非沈意，而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楚云端附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师尊，原本定亲的也是赵青山与沈婉，只是沈婉身死后，他们便对外说与赵青山两情相悦的是沈意，原打算早些日子成亲，拖到如今也是因为千面鬼。” 明霁抿了口茶，看向还未曾开口的卫子兮，道：“子兮，可否查到?” 卫子兮面色扬着喜意，显然是有了巨大收获，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沈大小姐并非是沈府对外所说的身体虚弱，反而身体一向好，只是在出来千面鬼一事后，忽得就死了。” 吴悠本就是个现代人，一听见这事，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之前在现代看的狗血小说。 她咽了咽口水，之后询问关玉策：“关公子，你查到的消息里，是否有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好之类的?” 显然是被她说中了，关玉策表情有几分吃惊，他郑重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小道消息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合。” 吴悠脑子灵光一闪，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事情，她急忙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赵青山原本与沈婉两情相悦，沈意却横插一脚，因为喜欢这个赵公子，所以出手害死了她的亲姐姐?” 她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道：“如若真是这样，那沈意为了个男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姐也太那什么了。” 众人一开始听着感觉有些离奇，但看着吴悠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也隐隐有些动摇。 明霁却是没表达自己的看法，听闻这看法只是轻笑一声，“那我们先见见这位赵公子吧。” 这赵公子倒是一个极会做事的人，直接将明霁他们约到了燕京最繁华茶楼包厢，光是瞧的第一眼吴悠就愣住了。 不是?这椅子都渡着金子边啊? 等他们到了包厢，那位俊朗的公子哥早已坐在金子边座椅上。 吴悠心中又感叹一句：真他妈有钱啊。 赵青山却是不论他人如何想的，这茶楼本就是他精挑细选的，到底不能怠慢了贵客。 他看见明霁过来时，急忙将其引到上座，开口道，“我听沈叔说了，仙君是想要借着大婚的名头诱敌深入?”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仙君。”赵青山神情忽得变得悲哀，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痛惜道：“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我原本两情相悦的是婉儿。” 他这话毫无厘头，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其他几人都怔住了 。 明霁并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道：“赵公子直言便好。” 赵青山眼眸都有些红了，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才道：“这事实则另有隐情。” 他摇了摇头面色痛苦，手掌捂上了脸，“只是说出来，我也对不起沈叔啊。” 不得不说，这公子哥面容端正，配合上他痛惜神色，定是会引得不少女子心疼。 “既然觉得痛苦，那就不必多说。”明霁声音柔和，由于隔着帷幕，众人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神情。 “仙君说的对。”赵青山眸光有了几分愤恨，继而郑重其事的道：“仙尊，你一定要杀了千面鬼，为婉……” 他自觉说自己漏了嘴，连忙止住话头圆道，“定要保护好沈意小姐。” 明霁轻轻点头，道：“这是自然，请赵公子放心。” 赵青山闻声也是如释重负，他做了告别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仙君了，酒肉已备好，几位仙君好好享用。” 等他走后没多久，吴悠就发表言论了，“仙尊，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 说实话，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带她前来，但架不住女大学生非要吃瓜啊，所以也来旁听了。 吴悠想了想又道：“赵青山那句话，虽然他没能说完，但显然指的是沈婉，依照那句话意思……沈婉是死于千面鬼手下?” “赵青山又说，若是点明了便是对不起沈迟绪，那究竟是沈意本人的手笔，还是沈迟绪也掺和其中?” 明霁目光一直看向门前，之后他又轻声道：“应该是沈迟绪也参与其中。” “师尊这么相信赵公子吗?他说的话可是疑点颇多。”卫子兮皱眉沉思。 “赵公子神情真切，从我们打探的消息也说明，这做不得假。”明霁道。 卫子兮心存疑虑，甚至心里隐隐觉得自家师尊也太过相信这赵青山了，行事作风也不似从前谨慎。 但他也知晓明霁不会无缘故说出这话，便沉默着不再开口。 “师尊。”燕时满彼时说话了，“若沈意与沈迟绪真参与其中，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明霁听罢声音更显寒意，“这是自然。” 说罢，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了。 —— 如今天色已黑，却忽得有人敲响了明霁的房门。 这么晚了，敲门的人又没有灵力……到底是何人? 明霁眸色一怔，还是出声道。 “进。” 那人推开了房门，昏暗的烛光恰好照于黑色的斗篷上。 之后，只瞧这人缓缓露出面容，声音轻缓。 “许久未见……” 第20章 我要他一直爱我 这几日沈迟绪果真依照明霁所说那般，婚礼办的格外高调。 因沈府对外宣称已经除去邪祟，要让沈意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他交好的官员闻言也是赶来，接二连三的贺喜。 在婚礼的当日，更是纷纷一口漂亮话，左一句沈大人福气好，右一句沈小姐年轻漂亮，还嫁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夫婿。 沈迟绪听见时面上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拱手对他人道：“诸位里面请。” 燕时满几人本就藏在人群后，此刻一并来到了沈府。 他们抬眼就瞧见铺在地下红锦毯鲜艳异常，长的压根望不到头。 “看来沈大人这次费了不少心。”吴悠十分惊叹。 不得不说，吴悠本人在前世家庭也算得上小康，但以往什么盛大的婚礼都是在电视机看过，面前张扬排面还是她实打实第一次见。 许是为了让婚礼更夸张一点，从而能显示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沈迟绪甚至掏出家底，甚至沈府门外都挂着不少锦稠，一副便是不少银子。 沈府嫁妆都是由街头敲锣打鼓赶来的，可谓十里红妆。 众人瞧了眼，皆是一阵羡慕感慨。 “新人到——” 主持新婚的司仪高喝道，众人也识趣止住议论声。 赵青山在未和沈意联姻前并不受重视，这几年不知何缘故极少出府，明霁借此稍稍做了掩饰，便顺利的没被在场人发觉异常。 众人应着高喝声望去，恍惚间瞧见了明霁的面容，心中默默感慨这新郎官好看的紧。 只因他穿着一袭红衣，气质又是那种清冷绝尘的，在场女子不免心中羡煞，纷纷惊叹万千。 看来，这赵公子与沈小姐当真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了。 司仪瞧见新人到场，便接着主持起了婚礼的仪式。 卫子兮戴着红盖头，此刻与明霁拉着牵巾并肩站在一起，光看背影就十分登对。 “一拜天地，苍天为凭地为证！” “二拜高堂，终生不忘养育恩！” “夫妻对拜，偕头白老万事顺！” 说实话，卫子兮到底年纪小，经历这种事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手心不停的冒着汗。 自然了，这种紧张感并不是源于要捉拿千面鬼，而是——他的师尊在同他拜堂。 卫子兮到底压住了怦怦直跳的心脏，之后规规矩矩的按照司仪指引，一步步完成。 台上的沈迟绪也是配合的红了双眼，感慨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他与师尊? 卫子兮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只感受到周边空气突得停顿了一秒，在场众人就像被点了穴般不能动弹。 终于来了。 卫子兮借着红盖头的掩盖，嘴角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他是修真人，即便如今视线被遮住，自身的灵力感应也能发觉异常，心里默默计算着。 只是一瞬，原本大婚的新人便消失在原地。 之后空间就散了诡异，恢复了正常。 那沈迟绪打着做戏就要做到底的想法，还扬声大喊：“意儿！我的女儿！” 之后便装晕昏厥了。 众人恢复了意识，此刻纷纷乱作了一锅粥，哪有以往什么达官贵人的姿态?各自手忙脚乱的回了家，生怕那邪祟看上自己也抓走了。 而这混乱时候，吴悠打量一眼也有些发懵，指着婚礼消失处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 楚云端皱起了眉头，“吴姑娘，这不是在我们计划内吗，只要卫师弟传了信号，师尊到时带我们赶过去即可。” 对了……师尊！ 天呐，师尊怎么也被掳走了? 几人想到这里才如梦初醒，尤其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关玉策反应最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这千面鬼还男女通吃啊?” 吴悠闻声大惊失色，心想：仙尊！怎么连鬼都馋你身子！ ——千面鬼洞府 “子兮。” 卫子兮此刻刚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想着准备找个机会传出消息，忽得听见这声低唤，身体立马僵住了。 他稳住心绪，先是粗略的打量了周边、面前这不见天日的山洞。 洞里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鬼火照出这地方场景，配合着一阵凉风袭来，顿时让人觉得鬼气森森的。 卫子兮缓缓收回了目光，回过神时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回道：“师尊?” 明霁应了一声，又道：“千面鬼也将我掳来了。” 这与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 卫子兮不由得沉默了一瞬，心里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莫非千面鬼瞧师尊好看也抓来了? 明霁继续道：“你别担心，我心中已有决策，只不过暂且不能告诉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就听明霁压低声音：“闭眼，他们过来了。” 他们?还有其他人? 他不禁感到疑惑，但还是配合的闭上了眼。 一阵更阴森的鬼气袭来，不由得让卫子兮面色有些难看，但他想着自己的师尊的吩咐，还是乖乖的闭着眼没醒。 “明霁仙尊，许久未见。”那个声音不过刚出声，却让卫子兮就如惊雷灌耳一般，身体瞬间僵住了。 竟……竟然是当年灭了他家族的鬼怪！没想到过了十多年，会是这种情形再度遇见！ 卫子兮突然感觉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炸开，但依旧强忍着没出声。 “原来是你。”明霁冷冷抬眸，打量着面前人身面容却附加浑浊鬼气的东西。 “想必你定然疑惑，明明都做了掩饰，为何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 千面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扬高了声音，“还不出来吗?沈小姐?” 沈小姐……是沈意！只是她为何联合千面鬼? 卫子兮心中错愕，又十分不解。 “沈小姐。”明霁瞧着这个从暗处走来的人，冷声道：“你为何要联合千面鬼，去祸害这些无辜女子?” 沈意轻哼一声，漂亮的面孔扬起一丝狠厉笑容。 说来，她的唇瓣明明是鲜艳的红，只不过依照沈意目前所做的事情，更像披着人类血液的恶鬼。 沈意忽得眨了眨双眸，故作俏皮道：“因为——我不许她人比我貌美啊。” 她手掌缓缓抚向自己脸颊，声音轻柔：“之前失踪的女子都这么年轻漂亮，我便找到了千面鬼合作，要这九十九位女子献祭助他重塑身体。” “你一定很不解我为何要这么做。”沈意轻蔑的扫量一眼明霁，开口道：“只要同千面鬼合作，那些漂亮的女人就都会死了。” 那便只有我会永远年轻漂亮了，赵青山目光也会一直放在我身上，爱我，离不开我。” 卫子兮闭着眼听着，心里只觉得这女人疯了，甚至比他们之前说的还要不择手段。 只是为了拉拢一个男人的心，竟然要害死这些无辜的姑娘！ 第21章 病态的爱意 明霁从未见过这种魔怔的疯子，怔了一瞬才道：“我们如今被绑到这里，也来是你布的局?” “当然。”沈意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时还惬意的摆弄起自己的葱葱指尖。 “明霁仙尊，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也知晓你这次的目的。” “所以，自你刚下山后，我便设计让大街小巷传遍了我的故事，你果真上当了。” 千面鬼彼时也配合的笑出了声，“说来，还要多亏沈小姐以身入局，不然……还真不好抓住明仙尊啊。” 语罢，千面鬼阴沉的脸上扬起一丝诡的笑容。 他又走近了些，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端详明霁面容，之后目光缓缓瞥向一旁的卫子兮。 “旁边就是你当年救得那个余孽吧?” 明霁眼神更加冷了，他道：“你想如何?” 千面鬼只是笑了笑，神情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恶意。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话语间有种折磨人的缓慢：“放宽心，我对这个余孽没有兴趣。” “不过、十几年前自我见到仙尊，便牵肠挂肚，就连梦里都是仙君你的模样……” 说着他还想挑起面前清冷谪仙的下巴，但被其厌恶的躲开了。 千面鬼倒也不恼，他只是站在原地，闻着空气传来明霁身上的淡竹味，这才心满意望回去，目光竟是偏执与势在必得。 他就这般明晃晃的看着明霁，语速不急不忙：“明仙君，我对猎物一直很有耐心……” 千面鬼顿了顿，笑容一直未曾收敛，“仙尊没察觉这山洞里，除了专门对付修真族的散灵粉，还有其他异常?” “噢，我忘了——” 他脸颊上竟是恶寒神情，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出声：“明仙尊是音修，心神坚定，自然不会被我设下的虚梦所扰。” “可惜，你这小徒弟就躲不过了。” 卫子兮听罢怔住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头脑有些昏厥，本只当作不适应这浓烈的鬼气。 但从未想过，这种不适应居然来源于千面鬼布下了极其恶毒、直击人心的虚梦！ 所谓虚梦，便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梦境。 若是陷入其阵法内，片刻就让人感觉到惶恐，能直挑出许多修真族心中最恐惧的不安，最后陷入疯魔。 在昏迷之前，卫子兮迷迷糊糊听见了千面鬼说的最后一句话：“真希望你这小徒弟醒来后，依旧对仙尊你忠心不二。” 听完这句话，卫子兮便昏沉了。 明霁闻言脸色更加不好。 本来他就因千面鬼的散灵粉导致灵力尽失，甚至糟糕到发挥不出平常一成的功力…… 而今又牵扯到了卫子兮，心里自然更加紧张。 千面鬼紧盯着他眸光，好像看出了明霁的不安，面上愈发的得意。 他低头明晃晃看明霁白皙修长的脖颈，灼热目光恨不得在这美玉无瑕上留下什么印记。 明霁自察觉到了千面鬼视线，心中一阵厌恶，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瞧他。 “明霁仙尊，你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实在适合被折辱。”千面鬼似乎想了什么开心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看着面前的清冷仙尊灵力尽失，心中的恶意一并爆发了，不多时脑海里有了许多场景。 例如，明霁被他按在冰凉地板上眼神涣散，青衫零落的模样。 之后，他再将谪仙散了灵力卖去青楼，逼明霁不得不对那些凡夫俗子取乐供笑…… 岂不快哉? 千面鬼想到这里，黑沉的瞳孔忽得浮现一种兴奋的目光。 他心里不停的琢磨，甚至有瞬想法就是要把这清冷仙尊送去之前费心保护的村落那，让那里的村民每日肆无忌惮的…… 果然，让高岭之花跌落谷底、人人践踏滋味，是极好的。 “千面鬼。” 千面鬼没能接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意忽得出声打断了他的游神，继而冷声道：“还在愣什么?” “现如今，我已诱骗这些女人与明仙尊骗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你的诺言?” “这是自然。”千面鬼扬起了下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意：“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个赵青山。” 说罢，他只是将环绕阴气的手掌随意挥了挥，一瞬的功夫，赵青山便躺到了靠在长满青苔处的石壁上。 显然，场景突然的转变也让面前的富家公子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抬眼就瞧见面部阴森恐怖的千面鬼。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瞳孔害怕的微缩，连着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了。 沈意瞧见这副场景，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又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刀，漫不经心把玩着。 赵青山再望去，瞧见沈意同千面鬼站一起时更加恐惧。 他颤着手指向她，话语断断续续，“意儿……你……你……” “青山……乖乖听话。” 沈意笑着，却是抬起手将刀尖一下子对准赵青山心脏，猛然捅了下去。 这公子哥虽是同沈意联姻才拥有了如今这般地位，可又哪里受过这般苦楚? 赵青山被这刀搅动的面色扭曲一瞬，身体不自觉抽搐着，倒吸着凉意连句话也说不出。 沈意虽神色温柔，可在他人看来宛如恶魔般——她并不是寻常搅动心脏的折磨，而是跟农民打造出一个新井口一样，慢慢将面前人除了心脏的那部分肉全都挖出来。 片刻后，她手捧着完整的鲜血心脏，并不嫌弃那周遭血污，反而如获至宝般，兴奋的贴到自己跳动心口处。 千面鬼甚至都被面前为爱疯癫的女人吓到了，反应回来时踢了一脚倒在底下的赵青山道：“他死了?” “是啊。”沈意虔诚的捧着心脏，慢慢将目光投向明霁，笑容真切：“这样，青山便不会对我变心了。” 奇怪的是，一向有仁心的明霁对此并没有付诸什么行动，只是冷冷瞧了沈意一眼，继而闭上了眸子。 至少，在千面鬼看来是如此。 “现在也到时间了，该施行我们的计划了。”沈意是一个变脸十分快的人，明明刚才眷恋的看着心脏，之后收回完心脏就立马恢复情绪了 开口道：“那九十九位女子，也该为我们的计划献上她们躯体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事情，由九十九位女子献祭血肉，魂与面皮献给千面鬼铸造肉身，余下鲜血的留给沈意助她永葆青春貌美。 千面鬼自刚才观察完沈意的反应，这才放下心中那丝怀疑，扬起了大笑。 毕竟，这女人极其恶毒，也自私的很。 他收敛完笑容，抬手就用鬼气轰炸不远处封闭的山洞，在一阵烟雾缭绕散去后，揭开了那里的场景。 里面被困的……居然是千面鬼所抓走的女子！ 第22章 我真的娶师尊了? 明霁还是睁开了眸子，抬眼就瞧见了让他极其愤愠怒的事——眼前这些女子虽没有受到伤害，但手脚全被绑着。 她们面色苍白，不知是否因为这所谓的献祭，导致她们无法过度进食，看面相就感觉虚弱的很。 当这些女子看见千面鬼时，瞳孔都下意识害怕的收缩了。 但除了一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绑坐在这些女子前面，面色最为苍白，皮相精致漂亮。 她原本无力的如同一条快溺死的鱼，但下一刻目光看向千面鬼身边站的沈意时，眼眸里的恨意立马涌现出来。 女子撕心裂肺的喊着：“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此境地！” “好吵。”沈意面不改色的把玩手里还沾着血的小刀，无不警告着什么。 之后，她悠闲地目光转向这边，看见女子吓得立马闭嘴、身体都发颤时，笑容也更加畅快。 “你放心，祭品都需完整的，我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沈意轻柔的抚摸刀面，声音宛若索命的恶鬼，“总归，你们会越来越痛苦。” 她恶趣味实在是有些明显，还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明霁。 发觉那白玉面容已然恼的有些愠红时，沈意倒不紧不慢的拉长语调。 “仙尊，这些女子就是九十九位祭品，之后她们会一同被灵祭阵吞噬，那一点点剥离血肉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痛苦呐——” 千面鬼在一旁低笑出声，瞧见明霁这般神情心中甚是痛快。 之后，他转头望向沈意，吩咐道：“布灵祭阵时，你将那些女人的血泼在阵法上，再将她们带入阵眼中，应当知晓如何做吧?” 不得不说，千面鬼同沈意合作还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灵祭阵布置起来十分不易，若是想要把祭品带入阵法中，引领者还需是人类。 沈意闻言十分愉悦的点头，瞳孔的憧憬无不彰显她已然在期待着，这灵祭阵如何用女子血肉制作成的漂亮面孔了。 明霁看似恼怒的目移着别处，表面瞧着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等合适时机。 幸好，他提前预测到目前处境，也吃了丹药。 只要在千面鬼实行灵祭阵的时候阻止，便可打断法阵，护这些无辜人周全。 只是…… 他心里默默计划着，目光担忧的看向已然陷入虚梦的卫子兮。 明霁实施计划前提是，必须要有人诱敌深入。 所以，刚刚卫子兮故意中虚幻，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即便明霁表面瞧着云淡风轻，实则此刻心里狠狠揪在一块，生怕卫子兮被虚幻所伤。 ——虚幻场景 周边烟雾飘渺，引得一开始卫子兮也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他走进的烟雾深处，这才发觉前面原是一个红烛摇曳的婚房。 那绣花的绸缎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还有不少桂圆，无不象征着新婚喜讯。 听见卫子兮缓慢的脚步，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的人不由轻声开口：“子兮。” 是师尊！ 借着火烛光，他隐隐瞧见了面前半掩着的绝世面容。 卫子兮忽得愣住了，整个人浑然如同被定住般。 那人没听见动静，声音有些疑惑的低唤了句：“子兮?” 卫子兮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与之前假意成亲不同，他们还调换了位置，卫子兮如今成为了新郎官，即将迎娶他最钟爱的师尊。 他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借着秤杆掀开了极柔的鲛纱，看见里面美景。 只瞧昏暗的灯火下，明霁抿着唇，面容也有些笑意。 他眸光微动，带着几分宠溺无奈——与平时宠弟子的神色不同，这是一种对爱人的一种偏颇。 明霁瞧见卫子兮整个眸子的倒映着自己时，不由轻笑一声开口：“子兮，高兴坏了吗?” 老实说，卫子兮确实高兴坏了。 他不是未想过与明霁在一起的许多场景，但这些想法远不及现在惊心动魄。 卫子兮诚恳点了点头，这认真神色又逗的明霁笑出了声。 “喝交杯酒吧?”明霁说罢，温热的手先端过了小巧酒杯，继而将臂膀慢慢缠上卫子兮的小臂。 看着卫子兮不动，他又道：“子兮?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卫子兮实则被明霁主动的行事羞得红透了耳尖，被问到时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真的，我居然真的能娶到师尊。” “自然是真的。”明霁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开口道：“我们继续吧。” 卫子兮轻轻应了一声，刚想接着完成刚才未能饮下的合苞酒，脑袋便是一阵眩晕。 画面一转，地点换到了山洞。 他揉着脑袋，目光一抬，只觉得晕的都有些不清楚了。 不对……刚才他不是被千面鬼拉到虚幻了吗，怎么会突然跟师尊成亲? 想罢，他忽得回过神了，察觉自己现今处境时，心里提上了谨慎，抽出剑身准备找破除阵法法眼。 卫子兮缓缓将手掌背到身后，捏着明霁之前给的各种符纸，再小心翼翼踏进昏暗的山洞。 不知瞧见什么光景，卫子兮忽得停住了脚步。 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在……? 卫子兮立马移开目光，甚至下意识闭上眸子，不停嘀咕说着非礼勿视。 “子兮……” 听见这声音，卫子兮身形顿时一僵。 是师尊……！是师尊的声音传至他耳边。 他立马念了清心咒，才放心的睁开眼，瞧见接下来的一幕，整个人血液都似倒流的一般。 只瞧明霁浑身湿透，面若艳丽如桃花，整个人不同于往日清冷，反是有几分娇媚。 他不仅一只手勾其中一男子脖颈，之后又主动坐向另一人…… 很难想象，平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今却跟勾人心魄的妖精般，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明霁微微眨眸，如同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些引诱意味:“子兮，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是，师尊绝非这种人。 卫子兮并不被这场景困扰，眼神十分坚定，提起剑就直直砍向前面几人化作的幻影。 幻影应声而破，很快便消失了，但他很快却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难题。 因为——卫子兮再睁眼时，看见了一个新的场景——前世的他重伤了明霁。 明霁此刻虚弱的已然没力气说话了，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与刚才的妩媚、蛊惑都不同，他的眼眸反而带着几分解脱意味。 卫子兮想要破了这场景，可是无论施了多少法力依然没有作用。 他只能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卫子兮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光影，看着前世的他杀死了占领师尊的恶意，又给毫无遮挡的明霁裹上了衣物。 “子兮，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明霁永远是那么好。 即便此刻，他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重伤，也依旧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前世的卫子兮抱着明霁，声音已然哽咽的不成模样，话语间都是自责：“师尊，都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 明霁抬起手，温柔的擦拭卫子兮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抚，“并不是你的错，子兮。” “说来，师尊应当还要谢你。” 他神色终于燃起了几分希望，继而轻轻咳嗽意一声，面色灰败显然说明已经快没生机了。 “若不是你，我永远无法清醒，也会一直被他们羞辱。” 哪怕此刻明霁身体满是他人的痕迹，但前世的卫子兮还是觉得，他的师尊依旧是那高高在上仙君。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发凉，悲痛的闭上了眼。 即便前世的卫子兮知晓明霁如今听不见了，但还是怀着未曾言明的执念，神色郑重。 他说，师尊…… 不论如何，我待你依旧如皎皎明月。 第23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 卫子兮瞧见这些虚影时，只觉得心间一痛。 虽然呈现在他面前的皆是幻境，但自己师尊前世确实经历过！ 他也未曾想到，即便在虚幻阵法里，千面鬼居然还想这般羞辱明霁！ 卫子兮也是强压下心中怒火，手下的剑刃又一次挥起，斩去眼前幻影。 没等他思虑接下来的对策，画面紧接着又一转。 这次，卫子兮依旧作为场景的旁观者，眼睁睁瞧见了自己五岁被灭门的时刻。 分明，他原先已然忘却了幼年挥之不去的恐惧，如今却要再度揭开心口的那道伤疤。 “子兮，快走！不要回头！” 卫子兮听见幻境发出声音，浑然愣住了。 他很熟悉，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来源于他的母亲。 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又一次想起了那时的回忆。 …… 千面鬼尤其擅长幻化人面，在杀死卫老爷后，便取了他的面皮扮演。 自那之后，家里的人依次减少，从一开始的几名不近身的小厮，逐渐演变成了管家、嬷嬷。 卫夫人作为与卫老爷朝夕相处的人，最早便发觉了异常。 她强忍着恐惧，在混乱中偷偷吩咐忠心的手下，将卫子兮带走。 “晚了。” 卫夫人这声音顿时一僵，如同机械木偶般缓缓的回过了头。 她瞧见了——那个披着丈夫面皮的恶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见她望来时，笑容愈发残忍。 卫夫人吓得发出尖锐叫喊，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停止了。 手下听见时咬紧牙关，加快脚步抱着年仅五岁的卫子兮东躲西藏，最后走进了卫家的老宅子里。 他们并没有空出多久的喘息时间，那个恶鬼很快跟来，并且敲响了老宅的大门。 “少爷，你在这里躲着。” 那个手下抬着头，眼里爆发着一种卫子兮看不透的情感。 他先将卫子兮藏在衣柜里，又贴了卫夫人请求道士保命的符纸。 手下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抄着家伙就冲向门口，声音都带着一股凶意，“我跟你拼了！” 或许人不怕死是真的有了几分胆量，他居然真的靠这股毅力坚持了一会。 但是，人又怎会打败恶鬼呢? 在一阵惨叫中，一颗头颅自脖颈处被恶鬼削去。 千面鬼依旧披着卫老爷的面皮，端详着还有余温的头颅，哼着小调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究竟在哪呢，我的乖儿子?” 这声音明明十分慈爱，但换作出自眼前恶魔嘴里，便催命符一般，折磨着仅有五岁孩童的心智。 “是不是在这啊?” 千面鬼嘴角咧的更大，猛然冲过去翻看了床底，见没有什么发现，声音都带着惋惜。 “居然不在。” 之后，他便陆续看了其他各处，找卫子兮可能藏身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千面鬼四下寻觅无果，顿时没了兴致。 他将刚才把玩过的、血淋淋的头颅随手丢置一旁。 圆鼓鼓的脑袋顺势滚下，咕咚咕咚的撞到了柜子。 卫子兮只能借着衣柜的一丝空隙，依稀瞧见手下死不瞑目的脑袋滚来，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衣柜里，刚好同他对上视线 。 他被这画面吓得紧紧捂住嘴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至察觉千面鬼因查询无果而离去的脚步时，卫子兮这才靠在衣柜处，如释重负的喘气。 当真如此吗? 很快，衣柜的空隙出现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同时，应声而来的还有一句……让卫子兮吓得险些心脏骤停的话语。 “我、找到你了。” —— 说完这句话，千面鬼诡异的笑一声，没费多大力气便破了符纸，他打开了柜子，手里提着的刀还渗着血迹，透着阵阵寒光。 卫子兮看向了冰冷刀面，瞧见了上面呈现自己惊恐害怕的眼神时，下意识闭上了眸子。 千面鬼见此，心里便觉得更有趣了。 他似乎十分喜欢折磨人的神智，如今发现了一只有趣的猎物，也并未立马杀死。 这个来自深渊的恶鬼，此刻不紧不慢的用手弹着刀面。 “乖儿子，很快的。” 他的眼眸闪烁邪恶的神情，寒光下一瞬几乎就要刺向卫子兮。 与卫子兮想象的不同，这次明霁并没有来救他。 反而是——那个恶鬼褪下了他父亲的面孔，继而换成了原本的千面鬼模样，之后又幽幽的开口：“子兮，你不认得师尊了吗?” 说罢，那个千面鬼变成了明霁的模样，他声音依旧柔和，面容依旧绝艳，甚至嘴角还挂着卫子兮平时最喜欢的笑容。 “师尊只是突然走火入魔，迫不得已才杀了你家人。” 看见此次场景的卫子兮愣住了，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一般，他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不，不可能。” 明明是师尊救得他，师尊怎么会是杀死他家族的恶鬼? 明霁半蹲下身子，他瞧着仅有五岁的卫子兮，望向其不可置信的双眸继续道：“师尊并非有意，你这么喜欢师尊、会原谅师尊吧。” 之后，明霁又叹了口气，他温热的手指抚摸卫子兮的脑袋安抚道：“你不是最喜欢师尊了吗?难道都是假的吗?” “既然不愿意原谅，那就忘记好了。” 明霁看着他的双眼，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他是元婴修为，让一个幼童忘记今夜的事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很快，灵力就自手指处溢出，封住了五岁卫子兮的记忆。 待卫子兮醒来，心里的恐慌让他下意识无助的看向这个如谪仙般的人，余下的印象里，只有那道寒光险些划破自己的脖颈。 “是你救得我吗?” 明霁无声勾着笑意，他依旧是那副风光霁月的仙尊，似乎之前残害了卫子兮家族并非他所为。 他眼眸极其柔和，修长的双手慢慢伸出，拉住那个即将跌入深渊的幼童。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五岁的卫子兮脑袋里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是依稀记住了几个恐怖画面。 他害怕之下并未握住这双手，反而紧紧将自己环做一团，成自我保护状态。 即便这个谪仙般的人说，千面鬼已经被杀，幼童身体却依旧颤栗着，一直打着寒战。 “别怕。”明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人瞧不见的角度，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师尊。”幼童哭了一会，从阴暗窄小的衣柜里出来，紧紧抱着明霁的大腿。 明霁的眼眸有一丝嫌弃，看着小卫子兮几乎跟神明一般仰慕自己，心中忽得有了一个想法。 他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握住了小卫子兮的手。 灵力无声的从他手腕流出，之后便探进了卫子兮的身体了，察觉到了如今的身体状况。 不知为何，明霁眼眸里忽得闪烁着一种莫名情绪，是与这清冷面孔不相符的兴奋颤栗，面色还红晕了几分。 是了，这便是之前他查询的古书里所说的，能与至阴炉鼎所匹配的至阳圣体。 等此子成年之后与之交合，修为便可一发不可收拾的长进。 五岁的卫子兮并不知他憧憬的师尊在想些什么，只是乖乖的被明霁牵着手，懵懵懂懂的跟着。 察觉到明霁身体微颤，他下意识望去，瞧见了明霁没收住的笑意。 “师尊?”卫子兮不明所以的询问。 明霁意味深长的看着这座至阳圣体，心里不停的琢磨。 那本书还说了，若是至阳圣体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修为提升也会更快。 想罢，他向卫子兮再度释放了笑意，开口说：“师尊只是特别欣喜，收了你这般好的孩子当徒弟。” 虽说这时卫子兮年纪小，但听见明霁这般夸着，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但而今，十六岁的卫子兮见此场景，不由得心中惊愕。 五岁的他瞧不见明霁的算盘，如今作为这个全程观看的人，不仅察觉到了明霁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也看见了明霁苦苦翻查古籍，寻找的至阳圣体一字一句对上卫子兮自己。 卫子兮的心神很快动摇了，甚至不出多时已然仇恨上了明霁。 从前他一直当神明仰视的人，却害死了他的家人，甚至好心收养也为了自己的至阳圣体，提供所谓的修为！ 卫子兮带着恨意，眸光满是怒火。 他好恨，恨自己居然把灭了家族的人当成高洁明月！ …… 在某处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带着面具，惬意靠在椅子上的人，此刻正透过手掌玉石发出的幻影，瞧见了卫子兮愤恨神色。 他原是时不时把玩这块玉石，之后不知是否觉得没了意思，便轻飘飘的捏碎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笑声。 明霁啊…… 你瞧，自己最宠最看重的小徒弟，现今已不信你了。 这人想到这里，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般，目光都是餍足。 而你、也迟早会落入我手里。 第24章 师尊，我没有家人了 明霁并没有陷入虚幻，也不知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他眼眸看向卫子兮面容时，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忧。 无论过了多久，明霁仍旧清楚的记得，那年捡到卫子兮时，孩童清澈的眼眸望过去，那是对他的全部信赖。 明霁很少养过孩子，即便是燕时满与楚云端。 当时他们已然能记事，同时能自理生活，明霁本性就是极其清冷的性子，宗门事务还繁忙，除却修炼会指点他们，其他便极少便见到本人了。 他并不是一个会养孩子的人，即便当年路过救了卫子兮，原本也只是想着好好养在宗门里，再给寻个好师尊。 明霁从未想过会惹上这等麻烦——只是当年无家可归的幼童怔怔向他望去，那可怜巴巴的神情立马让明霁软了心，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他弯了身子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用从极其耐心的语气哄着，心里也有了决策。 就当是缘分吧，怜卫子兮同自己一样从小没了母亲。 只是不同的是，卫子兮的母亲是被人所杀，而他的母亲却是离开了，那般义无反顾。 去了一个……明霁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别怕，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了。” 怕惊扰到幼童，明霁再次放柔了声音，气质都温和不少，缓缓伸出手牵着卫子兮，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他怕卫子兮留下那夜阴影，封了大半骇人的记忆。 好在年纪小的孩子也是充满了活力的，卫子兮虽说郁郁寡欢半天，也心里暗暗记着家族的仇，到底还是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性子。 说实话，明霁其实很苦恼该如何养孩子，所以趁着这下凡游历的一段时间，便想着带卫子兮将燕京乃至各地，都去逛一遍。 ……好吧，其实是明霁自己想再去看看人间的烟火气息了。 不过他也在想，小孩子总是爱玩的，卫子兮年纪这么小，去的地方应当也少。 于是，明霁就带着他瞧了燕京的盛世，人间的繁华。 “师尊。”卫子兮忽得皱起眉，苦兮兮的揉着肚子，不禁觉得他饿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明霁这才想起，虽然他平日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人也是需要吃饭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他再看了眼小卫子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愧疚。 刚巧路过卖糖人的那里，明霁瞧见卫子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糖人，也停下了脚步。 “老人家，来一串糖人。” “嗯……就画个他吧。”明霁想着又补充了句，看向卫子兮对卖糖人的老人示意。 “可是，师尊，我想要两个。”卫子兮闻言反而摇了摇头，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一串师尊的，一串我的……” 瞧着明霁不说话，卫子兮顿时又委屈起来了，“师尊，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实际是明霁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一时被萌的软化了心。 他立马抬手揉了揉卫子兮脑袋，安抚出声：“怎么会?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听罢眼眸都亮晶晶的，看向那个做糖人的老人道：“老爷爷，那能做一个我跟师尊在一起的糖人吗?” 老人家估计也是被卫子兮可爱劲逗乐了，连声答应着。 他倒出了糖浆后拿着工具雕刻着，还时不时会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两人模样。 “这位小公子，你要的糖人好了。” 卫子兮接过了糖人，惊讶的看着这栩栩如生的糖画，瞧了一眼就发现不同寻常：这分明是刚才明霁摸他头安抚的动作。 他只是凑近些，就闻见了淡淡的焦糖味，都有些不忍心吃了。 “老人家，这是给您的钱。”明霁递了一个碎银放入卖糖人的手里。 不得不说，他想的还是极为周到的。 这些银子既不会遭人红眼，又能改善平常百姓一段时日的生活。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见此，神情那叫一个惊慌失措——眼前的碎银甚至够他生病的老伴治病了。 但他心智淳朴，推拒不成还想追着递回去。 只是，他再抬眼哪还有这一大一小的去处? 老人家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以己度人，看世间万般苦。 自己这分明是遇见了神仙啊！ 他浑浊的眼眸都湿润了不少，嘴里还止不住念叨：“老伴，是神仙啊……” “神仙来渡我们了！” …… “师尊。”卫子兮总是很兴奋的，瞧见糖人精致模样时，眼眸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他高高拿着木签举到明霁身边：“师尊，你先来尝尝！” 说句实话，明霁胃口挑的很。 但他瞧见卫子兮眼眸里的期待后，犹豫片刻后还是半蹲下身子咬了一口。 糖人丝丝甜甜，属实还算不错。 明霁点了点头，面上扬起笑容夸赞，“还不错。” 卫子兮这才心满意足，他顺着明霁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怕被明霁发现又急忙扯开话题：“师尊，刚才为什么给那个老爷爷碎银啊?” 明霁并未发觉他的小心思，听见这句话神色都正色不少，轻声道：“世上苦命之人太多，若是遇见这种，便可尽量一帮。” “自然……”他语句顿了顿，接着道：“无论何事，在没有定论前切勿相信表面，有时眼睛瞧见的，并非是真的。” 卫子兮彼时还是个小孩，他眨着眼睛有点没弄懂这句话的含义，继续询问道：“师尊，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明霁并没有说他年纪小，等他长大就懂的敷衍话，反而耐心的解释道：“有些人表面看着极好，但实际并不一定是表面这般，相反，有些看着面相凶，实则心底善良。” “我们修仙人要做到，便是能辨人，勿轻信。” “师尊，究竟什么是恶?什么是善，我们该如何分辨?” 明霁愣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世上几乎没有纯善与纯恶之人，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性情与观念或因环境，或因经历而产生。” “我们不能通过表面来评判一个人是非。在事情未曾明确前，切勿听信谣言影响，对他人轻易就下了定论。” “若是真想知道，那便观察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吧。 明霁说完时，他们碰巧到达了岸边，他干脆掏出铜钱租了个小船，牵着卫子兮的手一同坐在船上。 夜晚融融，天上挂着柔和的圆月。 船头悬挂的红灯笼随风摇晃，船底漂泊的江水也如丝如柔，映衬着周边灯火辉煌。 “轰”的一声一串串鞭炮的被点燃，如繁星一般闪烁于弯月之旁，河对岸的酒楼、人家纷纷忙碌着，呈现着一片家家祥和的场景。 卫子兮见此忽得沉默了，他甚至觉得嘴里的糖人都变得不甜了。 他心中突然感到苦涩，抬头时透过灯光，瞧见那些人家合家团聚。 “师尊，我又长大了一岁。” 明霁一直牵着卫子兮，所以立马就感受幼童情绪变化。 卫子兮此刻身体微微发颤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明霁的手背上。 “是除夕啊。” 明霁很快就明白了卫子兮的苦闷，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不知为何，卫子兮觉得自己泪水怎么都无法止住，只能抽咽的开口：“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父母疼爱，家庭也富足。” “如今……” 卫子兮说到这里，忽得停住了哭泣，勉强露出的笑容极其苦涩。 “师尊，我没有亲人了。” 年仅六岁的卫子兮平时瞧着活泼开朗，此刻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比一句酸涩。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些……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明霁总是静静的听着，听卫子兮说起往事，说起之前怀念的记忆。 之后，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卫子兮时，瞳孔倒映着的仿佛年幼的自己。 “你的母亲，定想要你开心无忧的活下去。” 卫子兮情绪已然稳定了，他用手背擦拭了刚才脸颊泪痕，眸子呈现的是一抹坚定，“师尊，我想好了，我会好好修炼，同师尊一样，变一个济世救人的修仙者。 “世界上的苦难之人太多、而我以后的责任就是减少苦难。” 其实，卫子兮还有一句话埋藏在心里，从未说起。 他想说的是，相比其他可怜人，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他遇见了师尊。 第25章 师尊，你一直在骗我 这场虚境并未维持多久，卫子兮便反应过来，立马挥剑除去这片梦魇。 “师尊。” 他刚破了虚幻出来，第一眼看向的依旧是明霁，这下不光是拿着佩剑的手在颤抖了，声音也难掩失落。 之后，剑身瞬时指向明霁，卫子兮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猩红。 “这么久，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明霁此刻没了灵力，当冰凉剑锋抵着脖颈时，只能被动的扬高了下巴，面容满是痛惜与不可置信。 “子兮，我未曾骗过你……” 千面鬼见到眼前场景只觉得有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此刻却被一向信任的徒弟怒目而视。 如此想来，他便更自大狂妄了，再加上瞧见卫子兮言行举止已然被幻境控制了心智，忽得心间有了个更有趣的主意。 他从衣袖掏出个瓷瓶扔向卫子兮，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意味道：“服下药便可恢复功力，之后……便做你想做的吧。” 也不怪千面鬼如此自信——被虚幻所控的人皆会听从设阵者的命令，甚至连修为较高的金丹修士都逃脱不了，更别提只是刚刚筑基的卫子兮。 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拔刀相对，这位一尘不染的仙尊定是痛苦极了。 千面鬼眼瞧着卫子兮面露愤恨指着明霁时，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已然准备看完这场好戏了。 “师尊，为何要骗我，我分明这么信你。”卫子兮接过千面鬼递来的瓷瓶，服下恢复修为的丹药后，手掌近乎发颤到握不住剑，面容难掩痛苦。 “别被幻境所惑……” 他闻声神色刚有些松动，便听着千面鬼又下达了命令，“你师尊本就是这种伪善的贱人，你还信他做什么?” 卫子兮听罢没了丝毫犹豫，眸子蕴藏的偏执便彻底暴露，执剑便对着明霁斩下他最强一招。 千面鬼眼中的得意都快闪烁出来，不停说着什么讥讽羞辱明霁的话。 “明霁仙尊啊，你瞧……”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不过一瞬息间—— 卫子兮挥剑的招式在迅电流光间转了方向，直直攻向千面鬼。 这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千面鬼未来得及躲闪，况且他还为了之后那些女子要献祭的事，已然损失大量鬼力，一时之间竟真被卫子兮这个区区筑基期伤到。 晃眼间，他被这一剑击退撞击至那石壁上，将其砸了个窟窿，惹得碎石灰屑弥漫。 出乎意料的是，千面鬼反是不急不缓的从石壁处起身，继而大笑起来。 “好、好啊。” “区区筑基期竟能破解我的虚幻，甚至能伤到我。”他忽得没有了耐心，手心的鬼气慢慢在掌心凝聚，直至出了一个旋涡。 “明仙尊，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徒弟！” 千面鬼说罢，立马挥掌攻向卫子兮面门。 但他还是大意了。 那大量鬼气袭击过来时，反被一件更有力的武器挡住了。 “玄霜?” 千面鬼道出了武器的名字，心中愈加感到有趣。 之后，他看向了这件武器的主人——明霁此刻手执玄霜，气韵同剑一般冷。 “明仙尊果真厉害，竟一点都没受到散灵粉的影响。” 明霁瞧着他依旧阴翳的神色，心中更加警惕，挡在卫子兮身前，面容更加冷然。 “仙尊，忘了告诉你——” 千面鬼也不恼，而是刻意吊人胃口般拉长语调，开口道：“灵祭阵要一人施展修为攻向阵法中心，而如今已经午时了。” “还真是不巧，”他说着大笑出声：“就在刚刚，你的徒弟便斩下了那一剑。” 事已至此，千面鬼也懒得废话，已然冲过去，准备按下那灵祭法阵结着的阵印。 “你敢。” 明霁眼神一凛，随着灵力游绕四周，一身白衣也随风猎猎飞舞。 他手持着玄霜，出鞘瞬息便化作剑光飞出，直接打断阵法下一步的进行。 “倒也不错。”千面鬼侧身闪过，一副惬意模样。 “那便由我领教一下、仙尊的本事。” 他极其狂妄，纵使刚才损耗了不少修为，一只手依旧继续施展鬼力，还用一只空闲的手凝聚鬼气，直接攻向明霁。 明霁剑气一挥，很快散去这招式，侧过的目光就像不经意回望，恰巧看向阵法那处。 得到自己想的答复，明霁这才回过神来，继而迅速出招，挡住了千面鬼的突袭。 “明仙尊，在这种情况还出神?”千面鬼阴冷的笑着，每次出招的角度都极其刁钻恶毒。 “你背后的主人是谁?”明霁缓缓开口。 面前的招式越来越快，他也发觉了异常：每次玄霜与鬼气交锋之时，面前鬼怪的恶意便更重。 明霁原本也没有指望千面鬼回答这个问题，又用着猜疑的口吻试探道：“是修真界的人?” “仙尊神机妙算，想必心中早有结论。”千面鬼似笑非笑，鬼掌卷作风袭来，让人感觉阴冷无比。 是二长老? 亦或者是原来欺辱他身体的某一人? 明霁心中思虑，只觉得落入了一个陷阱里。 到现在，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或因修为还没恢复完的缘故，细细算来，他已与千面鬼过了百来余招。 千面鬼自然也发觉了。 按照他得来的情报，明霁若是恢复元婴修为，应当早就将他击退，而现在却…… 想罢，他又像是得知了什么隐蔽的消息，毫不遮掩的猖狂大笑起来，“仙尊，你当真还是元婴修为?” “你的话太多了。” 明霁没能给他得意的时间，提着剑就捅向千面鬼胸口。 不出所料，千面鬼心口那处虽未形成血肉，但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仙尊果真厉害，可惜……”千面鬼受了重创，胸口处裂了个大口，狰狞的流着血。 但是，他对自己伤口熟视无睹像是对并不知自己处境一般，态度依旧悠闲。 很快，山洞形成一个鬼雾笼罩的幽深地，周边原本枯朽的草木在千面鬼手中鬼气凝结的时候，纷纷摇曳起来，像是汲取到了什么可贵的空气。 “祭祀已成——” 随着话音落下，祭祀坛瞬时弥漫出森森鬼气，将那九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包围起来，像是索命般，将那些鬼气慢慢扩散。 这些女子愣住了，就像是觉察到自己以后的命一样，吓得连尖叫都出不了声，只是面色灰败，互相抱着其他女子发颤。 余光看见这些花容失色的女子时，千面鬼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再度挑衅的瞧向明霁，加深了周边阴冷鬼气，道：“仙尊，怎么不来救她们?” 明霁依旧冷眼旁观，表现的就像并不在乎她们性命一样，脚下竟半步也没挪。 那些女子见此，面色一次比一次惊恐，声音断断续续道，“仙尊……救我、救我们！” 第26章 沈婉的出现 “老玩这种把戏真的很无趣。”明霁眼神更加冷厉，提剑将其抵在千面鬼心口。 “就在子兮破了虚幻阵后，你便设下比其更阴狠毒辣的弥陀阵。” 所谓弥陀阵——入阵者陷入这阵法便分不清实虚，若过了一炷香依旧未能破解，则会沉沦幻境以至身亡。 “请君入瓮而已。”千面鬼被戳穿也不恼怒，扬着阴森笑脸道：“自然了，仙尊这般漂亮的人，我怎会舍得凭白让你陨落?” “只是……过了今日，令人敬仰的明霁仙尊便会重伤，之后不治而亡。” 千面鬼眼眸里映着明霁白玉般面容，几乎都要黏着他身上，无端让人觉得恶心。 “只是，燕京青楼里会多个名扬天下的头牌，人人都可享用。” “你敢如此侮辱师尊！”不知为何，卫子兮自从破了虚幻阵后，情绪一直郁郁寡欢，直至如今听见千面鬼轻薄明霁的话语，眼神里才蕴含着大量怒意。 “莫要轻举妄动。”明霁轻声嘱咐道，抬手拦住了卫子兮的动作。 “仙尊果然沉稳。”千面鬼还是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感慨一句又将自身鬼气化作无数分身，一同冲着明霁大笑起来。 刺耳恐怖的声音回荡空旷的山洞中，风恰好拂过衣摆，顿时感觉一阵冷气，宛如无数个幽灵索命。 “仙尊，游戏开始了。” …… 千面鬼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霁回想着刚才话语，心中也不停琢磨着：这弥陀阵极难破解，除了避免自身产生心魔、找到阵眼外，恐怕还要寻找布千面鬼究竟藏于何处。 在他想法落下的一瞬，面前场景也不是那般阴森意味了，极其迅速转为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 明霁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像是踩到了一片云上，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子兮。”他低声唤了一句卫子兮的名字，温热手掌下意识紧紧牵住了自己徒弟，怕还是不妥，又从储物戒翻出一根红线，将两人的小指缠住。 “弥陀阵我也是从古书里瞧见过，它的阵法更阴毒，若是一时不察便会丧命。” 明霁的掌心紧紧贴着卫子兮，话语间还耐心嘱咐：“红绳附着灵力，不会让我们二人走散。” 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察时就落了千面鬼设得阴毒阵法，回头望向卫子兮时，眼眸都是关切神色。 明霁不曾知晓的是，卫子兮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又瞧见自家师尊竟主动拉起自己的手掌，耳根子都泛红了。 发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卫子兮立马摇头撇开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心中默默念着清心咒摒除杂念。 明霁一直留心卫子兮这里，看见自家小徒弟又是摇头又是红脸，不由心生疑惑。 但他在情爱上宛若一张白纸，只当卫子兮身体不适，甚至还用自身灵力渡入。 “子兮，不舒服吗?” “师尊，我……无碍。” 卫子兮牵着明霁的手掌，看着那关切目光，心里不由得唾弃自己：怎么这种情况还能分神? 怕明霁发觉，他赶忙扯开话题询问道：“师尊，这阵法该如何破解?” 明霁闻言也正色道：“这阵法在古籍上记载也是寥寥无几，我知晓的是，它很会迷幻被困人的心智。” 即便能够破除，入阵者会暂时大失灵气。 这句话明霁暂未说出口，心里反而在思虑着其他什么。 他隐约感觉，面前的千面鬼就像被人控了神智，只为引得自己出手。 沈意赵青山都是幌子，千面鬼应当也是。 【发布新任务，破解千面鬼的阴谋，任务完成后，清白可+10分。】 系统不知察觉到什么关键剧情，倒是神出鬼没的上线了，电音叮的一声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明霁见此有些无奈，怔了一瞬继而接着思考刚才的问题。 若是说起这背后之人……? 他不禁隐隐猜测：应与前世操控他的恶意以及……之前影响燕时满楚云端的东西有关。 至于剩下的，还需破了阵法，才能细细推敲。 明霁收了神，警惕的观察面前这些白雾，目光没移开半分。 很快，这层白雾渐渐散去，同时也出现了里面的场景。 居然……是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 明霁仔细瞧向这些女子，发觉她们身上都有不少怨气，也下了定论。 想来，这些应当是之前千面鬼所害死的无辜人了。 像是知晓明霁的想法，千面鬼的声音瞬时从他周边传来，在明霁瞧向这些女子的时候阴冷笑着：“仙尊，来找找看，到底哪里是阵眼?” “当然，仙尊若是想将她们都杀一遍也可以。”千面鬼似乎把这种事情当做乐趣，不由得低声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了……” 虽然此刻瞧不见千面鬼的神情，但光听着他的声音，明霁都觉得他定是带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恶趣味逗弄所看上的猎物 。 “仙尊你会变成一个废人，还有你当初救得孽畜，会一并死去。” 在千面鬼声音消失后，卫子兮下意识握住了明霁的手，深怕这人会离开。 他并不怕死，但他怕明霁出事。 明霁察觉到卫子兮身体发颤，给了个宽慰的神情，继而目光又投向那些女子身上。 那些女子见此纷纷激动起来，争着发表言论。 “仙尊，选我，我是真的阵法啊。”一个女子嘴角洋溢着诡异笑意，面容满是惊悚。 “仙尊，选我，她们都是假的。”另一个女子紧随其后说道。 “仙尊，我是假的，可千万不要选我。”与此不同的是，一个女子与其异样回答。 明霁打量过去，附近的女子又很快洋洋洒洒的学着。 “我也是假的，嘻嘻。” “我也是，我也是，仙尊可不要选我~” 无论周边多吵，明霁也没受到多少影响。 渐渐的，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一个未曾开口说话的女子身上。 奇怪的是，待明霁走来时，她眼神极其空洞的望过去，之后又迅速低下头，不再理会周边如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异常，尽管那女子快速低下头，但他依旧瞧见了她的面容。 是沈意?！ 卫子兮心下错愕，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眼前女子，沈意则是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而今她虽表现的毫无求生意志，但卫子兮还是瞧出，眼前女子更加温柔大方。 不过……眼前女子居然同沈意有八分相似? 卫子兮快速回忆着，才缓缓回想起：沈意似乎有一个姐姐，不知为何忽得重病死去了。 结合着种种事迹而言…… 想必，面前女子就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卫子兮顿时满头雾水，不禁觉得所有一切复杂重重，不由得出声：“师尊……” 按照之前吴悠的想法，串联起来便是沈意为了赵青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但卫子兮心里总是横生一股莫名想法…… 事情远没这般简单。 第27章 难道束手无策了吗? 明霁自是知晓自家徒弟准备问什么，但防止打草惊蛇，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卫子兮不要出声。 之后，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开口道：“想必是沈意厌恶极了她姐姐，又为了得到赵青山，才会与千面鬼合作。” 卫子兮第一时间就发觉出明霁话里有话，但他一向懂事，察觉明霁不便多说，也配合着附声。 “这沈意为了男女情爱也太不择手段了一点。”卫子兮忽得反应过来，又继续道：“莫非……这阵法是沈婉?” 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婉才有些迟缓的抬起头。 可惜，她的灵魂早被千面鬼吞噬了，这般简单的动作都表现的宛如傀儡般，眼神空洞无神。 “没错，就是她，仙尊，快选吧——”周边的女子见此，纷纷大笑。 她们声音极其飘渺，惯会蛊惑他人的心智，以至有一瞬，卫子兮甚至怀疑：这阵法莫非真是沈婉? 不…… 千面鬼怎么可能给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明霁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依旧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当他望向沈婉那空洞的神情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久到……周边白雾又渐渐弥漫，继而流逝。 “仙尊。”沈婉终于开口了，而今她也不似周边被操控的女子，说话语气都有了几分人的生机。 她说：“仙尊，如果你们能出去，能让我…… 说到这里，沈婉像是顾忌着什么，说这句话时生生卡壳片刻，半晌都没吐出接下来的话语。 这种细节并不明显，甚至连明霁都险些没听出来。 沈婉平复了心绪，眼神复杂：“能……让我自由吗?” 明霁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面前这位魂魄被困了许久的女子。 ——沈婉的死状并不美观，甚至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没了心脏，竟空出一个大洞。 沈婉闻言笑了，她笑容极其灿烂，让人闻之动容。 之后，她缓缓指向一个女子，开口道：“她便是阵法处。” 那女子被指到时，目光不由怨恨的看向沈婉，眸子都蕴含着暗沉。 说来，她便还是第一个出声让明霁选自己的女子，而今即便被沈婉指认，慌不择路下又失口否认：“仙尊，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相信……”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明霁的剑身捅穿了胸膛。 随着招式落下，阵法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果真是你，千面鬼。”明霁瞧见渐渐散去的魂魄，了然道。 说实话，要说这就是千面鬼本体也不对，若换个更详的描述，就是它留的一缕分魂。 他在被明霁刺穿后低笑出声，掌心一挥，继而散去那位貌美的女子容颜，逐渐重构为自己的原本模样。 “不错、不错。” 千面鬼留的一缕魂魄真心感叹一二，看向明霁时眼眸含着欣赏：“仙尊果真厉害，已然猜对一半了。” 另一半…… 对了，还有弥陀阵的破解之法！ 明霁忽得想起，之前翻看古籍时，上面显示的文字。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明霁伸出手，看向掌心复杂纹路。 很快，他便心中有数了。 一瞬，明霁玄霜出了鞘，在卫子兮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竟出剑刺向了自己！ “境由心生，一切皆虚幻。”他轻声道。 不出他所料，在刺向自己时，明霁未感受一丝疼痛，空间里的迷雾也逐渐消失。 “镜花水月，人间随处是南柯。”明霁说罢又咳出了声，由于是破阵灵力大失，面容已然变得苍白。 “师尊！” 待明霁解开红线，卫子兮不过一瞬的失落，之后瞧见他的面色并不好，立马过来搀扶着。 但他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刚才那句话。 难道，他渴求师尊的感情…… 也是南柯一梦吗? …… 刚出来时，明霁面上没有多少血色，显然是为了破除这个阵法，短暂性的失去了大量灵力。 由于虚弱，只能由卫子兮搀扶着，半靠在山洞那。 “明霁仙尊，如今还不忘勾引人呢?”千面鬼眼眸似乎有些怒色，里面恶意愈加的重。 他的目光也是意犹未尽的瞧向明霁脖颈，想要透过那瞧更多春色。 “既然仙尊法力已失，不如让我好好……” 明霁听罢眸光也是更加冷然，他没想到千面鬼依旧怀着这股肮脏念头，在其瞧不见的角度里，手掌已悄然摸向玄霜。 千面鬼勾了勾唇角，正欲探向明霁衣领。 一旁的卫子兮见此，眼眸怒火都要溢出来，心里无时无刻想砍了他的脏手，手里的剑无声的拔出鞘。 不知为何，千面鬼忽得收了手，盯着明霁面容啧啧感叹道：“若非午时需要献祭这些女子，我现在定要好好疼爱仙尊的。” 他的目光极其下流，一直盯着明霁不放。 直到祭祀法阵形成的光芒刺眼起来，千面鬼才收回目光，开口冷笑道：“真是没想到，明仙尊济世救人，如今却护不住这些无辜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殒，之后还被鬼族……” 千面鬼话至于此，便缓缓走上了祭祀法阵，手掌也按向了那法阵中心的石壁处，继而形成一个耀目的壁垒屏障。 “仙尊放心，等我铸成肉身后，定会好好疼爱你。” 无论千面鬼的话语有多下流，明霁垂着眸一直未开口，倒是卫子兮觉得满腔怒火。 ——若千面鬼真成就肉身，它不仅会修为大增，迫害这么多无辜女性外，师尊也会被…… 卫子兮忽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在没经历这些磨练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修为方面同龄的没人比他提升得快。 只是如今，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都在滴血。 他的家人被千面鬼所灭门，师尊又为了出弥陀阵灵力暂失…… 仇人明晃晃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卫子兮心中愤恨，刚想提起剑准备破那屏障，就被千面鬼下一刻的声音打断行动。 那鬼怪几乎是藐视的目光——就如卫子兮五岁那年，看死物般的眼神，嘴里也慢慢吐出一句话：“差点忘了你这个余孽。” 他说着笑了起来，望向卫子兮的眼神也阴狠毒辣：“这个阵法进行的时候，形成的屏障外人也无法破坏，而你，会在我完成祭祀法阵后，成为它的第一个祭品。” 千面鬼似乎极其厌恶卫子兮，看向卫子兮扶着明霁的手，心里都觉得碍眼。 卫子兮闻言，倒真的身形一顿了。 并非因千面鬼说的话，而是明霁忽得拉着他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无声的安抚道：别担心。 明霁的安慰像极了一场及时雨，平息了卫子兮的大半冲动。 等他再瞧去千面鬼那，倒是无意间注意了——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意，而今神情怪异。 沈意低下头，勾唇缓缓笑了笑，在卫子兮看去时，忽得朝这边轻轻点了头。 卫子兮在一瞬瞧见时，只觉得疑惑。 沈意看向的地方，莫不是……? 第28章 不是，还带这么反转的呀? 卫子兮还未来得及多想，忽得听见千面鬼“噗”的一声口吐黑血，片刻间便轰然倒地了。 光看千面鬼的神色，就知晓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横生变故，眼眸皆是不解。 明明法阵的步骤没有差错，又怎么会失败? 更不利的是，由于他之前耗费大量修为提供给法阵，先不说失败遭到了反噬，就连修为与普通的筑基期相差无几。 难道是…… 千面鬼想罢，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意，发觉她露出的微妙笑容，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心里更加愤怒了。 他一向自视过高，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天……会栽在毫无修为的人类身上！ 千面鬼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掌心迅速凝结出鬼气，目光凶狠的看向沈意，冷寒道：“贱人，是你背叛我?” 卫子兮心神一禀，望向明霁时，瞧见自家师尊唤出玄霜挡了这招必死的杀意。 千面鬼停下了手，嘴角遍布冷然。 即便他再蠢，现如今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两人是一伙的。 他用手捂住即将崩裂的伤口，望向明霁开口讽刺道：“明仙尊好手段，竟能愿意以身入局，同这女人里应外合。” “原来……是我小瞧仙尊了——” 没等明霁说话，沈意反而大笑起来。 她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厉然道：“一报还一报罢了。” “千面鬼，你杀害沈婉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千面鬼眼珠转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沈意的话语，继而蔑笑出声：“沈婉?那个蠢货?” 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压抑不住的笑出了声：“你说的莫不是那个与修仙界想联手抓我，甘愿自身当诱饵，结果还让那些伪君子挡刀的蠢货?” “当真是蠢透了。” 沈意闻言眼眸满是怒火，她手里拿着的弯刀直直指着千面鬼，手臂不由得微微发颤。 她平缓了一下气息，大喝道：“赵青山、那几个修仙族都死了，而今……千面鬼，现在轮到你了。” “你们都要为姐姐陪葬！” 千面鬼这才反应过来沈意的意图，语气不急不缓：“之前，你同我说你爱赵青山，原来只是想骗过我，继而为沈婉报仇。” 说罢，他十分夸张的拍了拍手感慨：“不错不错，好一个姐妹情深啊。” 沈意再也忍不住了，她未等千面鬼说出更刺骨的话，干脆利落捅向他心口处，一字一句开口道：“千面鬼，我潜伏于你身边几年，九死一生才集齐材料制作成封鬼刀，只为杀死你！” “封鬼刀，又名杀鬼刀，如今对付你这个重伤的金丹期足够了。” 明霁见此，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千面鬼会用些其他手段自爆，带走那些无辜女子与沈意。 为了以防不测，他背过手在掌心处渐渐凝聚灵气，目光也瞧向千面鬼，警惕他每一个行动。 “明霁仙尊，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千面鬼即便重伤，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明霁，嘴角的笑容像极了一条发现目标的毒蛇，难缠的紧。 令明霁奇怪的是，千面鬼并未做什么，之前种种就像是以往猜想的恶意附身般。 被沈意用封鬼刀捅入心脏的时，他身体那股恶意就消失不见了。 余下的，只有鬼怪惊慌凄厉的惨叫。 千面鬼很快化作成一副白骨，继而渐渐融化，不过眨眼功夫，只有它所穿的黑袍。 沈意见此松开了手，忽得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扬出了璀璨的笑意，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流下。 沈意此刻声音沙哑，却又是那般坚定。 “姐姐，你看呐……我替你报仇了。” 不仅是他，瞧见千面鬼已死的卫子兮也是沉默着。 明霁抿着唇，下意识拍了拍卫子兮的手安抚。 之后，他回头看向沈意，不禁轻声问道：“沈小姐，“那九十九名姑娘……” “之前忘记同先生说，”沈意用手擦了擦脸颊泪水，努力放平声线道：“这些姑娘一直被家里虐待，被当做了联姻工具，强迫嫁并不相熟的人。” “我救她们出来，她们自愿入局，便是我同她们做的交易。” 沈意再度看向明霁，声音虽轻缓却极其坚定：“她们都是苦命人，我会将她们带入学堂。” “她们再也不会因世人的眼光，无法自我了。” “如此便好。”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卫子兮却有些不淡定了。 他知晓明霁一向慧心巧思，刚开始时未曾想到这沈意居然与其相识，如今好不容放下心来，也下意识出声询问：“师尊，沈小姐她……?” 明霁无奈道：“沈意小姐与沈婉小姐之前因为一些缘故濒死，恰巧被我所救，我就送她们去了学堂学习。” 他说罢，想到死去的沈婉——那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时，不免觉得可惜，微微摇头叹气。 沈意自是明白明霁在想什么，出声安慰：“姐姐一直是极好的人，受学堂影响，她想救世界上苦命女子，但……” 沈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得黯淡下来。 之后，她望向那些被解救的女子，这才面容欣慰，轻声道：“所幸，我不负学堂与姐姐的教诲。” “姐姐的想法，我会承接下去。” “她未的做成的，便由我来继续。” 明霁听罢心中感慨万千，开口询问沈意：“沈小姐，那你……?” 沈意眉眼弯了弯，难得敞开心扉的笑出声。 “我啊——自是救遍天下所有苦命女子！” 她的笑容那般纯粹，飘渺的声音传自整个山洞里。 “先生……” “江湖道远，我们后会有期！” —— 待沈意带着其余姑娘走后，明霁也注意到了卫子兮一直闷着的神色，不禁温声道：“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看见明霁关切的神色，心口有一瞬的疼痛，之后低喃着开口：“千面鬼当初杀我家人，如今恶有恶报，被沈小姐所杀，师尊……” “我从小因为想要报仇，拼命努修炼，而今仇人已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卫子兮说罢便沉默不语了。 直到后来，一只带有温度的手轻柔摸他软发。 明霁目光灼灼，神情柔和：“子兮，你想好之后做什么吗?” 卫子兮眸色变得决然了。 如今初长成的俊朗面容，也意外的同六岁的他重合。 卫子兮扬声坚定说，惩恶扬善，守天下太平。 第29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上) 沈意之前并不是什么相府千金。 她只记得自己从小便与姐姐沈婉相依为命，不过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 那时候的沈意还很小，印象中从未有过父母的模样，自从记事起，便是大她三岁的姐姐养大的。 她们从小在一处破庙长大，睡廉价的草席，若是冬日便互相依偎着取暖。 由于沈意那时候真的很小，所以沈婉总是不放心，将她带着在街边四处乞讨。 好在确实有不少好心人愿意施舍银钱，她们便磕磕绊绊过着这种日子。 这日，沈意躺在她们铺的草席上，半夜由于饿的睡不着觉，肚子咕咚咕咚叫。 毕竟像她们这种流浪生活总是会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大部分都是一天吃不上饭的。 她不想打搅姐姐，便强忍着，脑海里想着那些美味食物，只当望梅止渴。 沈婉原本背对着的身子此刻却突然翻过来，眼眸亮晶晶的、直直盯着沈意看。 她的眸光总是充满希望的，连带着沈意瞧见，肚子都觉得没这么饿了。 沈婉此刻神神秘秘从身上掏出一个胡饼，之后递给自己妹妹，嘱咐道：“小意，快吃吧。” 沈意刚接过想咬一口，不知想到什么，话语间犹豫片刻：“姐姐，你不吃吗?” “姐姐吃过了。”她弯了弯眸，笑着。 沈意这才点了点头，由于她饿的实在没力气，三下五除二便叫胡饼吃掉了。 尽管胡饼已然凉透了，但沈意依旧认为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眼眸在此刻都湿润起来。 待肚子饱了一点，她便看见沈婉温柔的神情，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等姐姐再长大些，便去酒楼客栈的做工，我们也会过的更好一些。” 沈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其实她一直未能说出口的是，无论在哪，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她都是快乐的。 即便这样的日子虽然贫困，她们还是开心的过了下去。 之后几日她们的运气仿佛是被老天眷顾般，格外的好——许是占的地段还算繁华，路过的人多，铜板也多了些。 沈婉在街上将路人扔的铜板一一拾到碗里，心里默默算着。 这些钱财足够让她跟沈意买一件冬衣，不至于再受寒了。 沈意瞧见心中也是欢喜，往年虽说姐姐已经尽量养她，但因着寒日，还是无法避免她自己冬日身体发寒，而今若是买上一件棉衣，自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这般想着，欢欢喜喜将铜钱装进之前拾到的荷包里，还未曾收紧打结系好，便被一双手抢走。 沈意顺着这双手抬眼望去，便发觉大抵五六人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 为首的领头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现的却十分恶劣。 不得不说，他相较于其他乞讨的孩子年纪偏大，体格较强，很快成为了这里的老大。 这人早些年头便瞧上这块地，而今逮到机会，自是要来争抢一番。 现在他明明是强盗，但又不明着说抢别人钱，反而带着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高昂着下巴，“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被我们预定了，刚刚这些钱相当于租金吧。” 沈意看着这人几乎是鼻孔朝天的姿态拿走钱财，眼眸顿时燃着雄雄怒火。 在还没有发脾气前，沈婉在她开口之前便说话了：“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而且我去的时候根本没人在那。” 那人听着笑了，在钱袋顶端处收紧，甚至还掂量了一下才塞到腰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的老大吗?” “我看中的地方，便是我的。” 沈意听着，眼眸中的怒火更加燃烧。 尽管她今年不过七八岁，个头在这个十五六岁的混混少年面前显得格外小，气势却不输丝毫。 沈婉此刻也紧皱着眉头，她虽说脾气好，但也不能被他人一再挑战底线，脑子还在思索对策。 “还我们的钱！”沈意忍不住了，这些钱财本就是她跟沈婉乞讨得来的，而今却被他人抢走，还用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第30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下) 沈意说着便要伸手抢回钱袋子，只不过由于身量实在是小，被那领头的人轻轻推一下便倒地了。 她并不是什么怕疼的性格，即便手臂与腿碰着磕着地面，出现了擦伤时，还是强忍着不出声。 那人轻蔑的瞪着她，沈意也怒然咬至其手臂，许是吃痛，这人也下一瞬的松了钱袋，回到沈意手中。 但说到底，几岁孩童的力量又有多大呢? 为了摆脱沈意，这人干脆直接踹向她腹部，又抢回了钱袋。 像是不解恨般，又狠狠踹了几脚。 “小意！” 沈婉瞧见了这幕，想要冲过去保护妹妹时，已然晚了。 很快，沈意的呼喊渐渐的弱了，在沈婉不可置信的眼睛里，身上遍布伤痕。 待沈婉推开那些人的阻拦，匆忙赶过去时，沈意身上满是被揍的淤青。 这些人下手对一个七岁的孩童下手没轻没重，加上沈意之前得过寒症，如今气息也极其虚弱。 那些人看见沈意的模样怕闹出人命，在沈婉扑过来要瞧沈意时，赶忙招呼同伴走了。 沈意怎么会不怕疼呢? 但她强忍着吃痛，手掌抬起时慢慢抚着沈婉的脸，继而靠在她的怀里。 在沈婉脸颊上流出泪痕时，沈意低声安慰道：“姐姐……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沈婉也不想着追回钱袋了，沈意的伤实在严重，怕也赶不及了。 她擦拭完脸颊的泪痕后，不过十岁的年纪，却吃力的背着七岁的妹妹，步履维艰、磕磕绊绊往前走。 沈婉背着沈意走出了这片地方，天公竟也不作美了，在此刻忽得下起了大雨。 更糟糕的是，天色已然晚了，家家户户的医馆都紧闭了门。 沈婉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意身上，生怕她受了寒加重伤势。 她挨家挨户的敲着医馆的门，可大部分都是紧闭着，没人应声。 沈婉不知走了多久的路，久到意识都有些昏迷了，全身都浑体滚烫，才走到前面的一家医馆。 那医馆挂着灯笼，这才让沈婉心中重燃起了希望。 她一手费力的支撑着沈意，另一手拿着门环轻扣，不停的大喊：“有人吗?大夫?” 门很快开了，沈意浑身都被大雨淋湿了，由于意识模糊，只是大概看清面前的是位男子。 沈婉抱着沈意，眼眸满是哀求，她说：“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那人大致扫量了一眼沈婉的穿着，冷笑一声出声：“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沈婉立马出声。 虽说钱财被抢去了不少，但她之前也攒了些银钱，从身上掏出零零碎碎不少的铜板，忙递到男人身边。 她知道自己定然狼狈极了，但也顾不了这么多，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这些够吗?” 那人轻哼扫了一眼，轻蔑的开口：“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他便紧闭了房门，无论沈婉如何呼喊再也不出来。 这结果让浑身发热的沈婉此刻觉得，心里寒透了。 更不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遮雨的地方，沈婉只得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背着沈意前行走。 一步……两步 祸不单行，她还没有走到前面遮雨的地方，意识逐渐崩溃，很快带着沈意一并倒向地面。 难道……她们真的要一同死在这里吗? 沈婉半搂着妹妹，而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实在是太无措了，仅有十岁的孩童并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来到的死亡，身体都微微发颤。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沈婉强撑着最后的意识，顺着这声音看去，只瞧见了一位打着竹伞的白衣青年。 “请、请您救救我的妹妹。”沈婉几乎咬着牙，才从嘴里说出话来。 她一开始并未看清青年人的脸，只是听见那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半蹲下身子，将竹伞凑过去为她们遮雨。 许是瞧见如此悲观场景十分怜悯，他便伸出手，将灵力附着在沈婉上。 渐渐的，沈婉终于觉得意识清晰了些许，便又瞧见青年继续用灵力救治沈意。 沈意原本苍白的面容终于红润了些，伤口渐渐愈合，苦如死灰的面容终于有了几分生机。 青年瞧着差不多了，才停住了手。 在他转头的一瞬，沈婉终于看清了青年人的样子。 容貌清冷绝艳，眸光心系苍生。 青年人起了身，缓缓开口道：“没事了，小姑娘。” 沈婉终于有了力气，她半扶着妹妹，看着这个出尘脱俗的人，怔住了。 她不禁喃喃开口：“你……是神仙吗?” 那人闻言笑了，不过一笑，便叫人一眼万年。 他说，他算不上什么悲天悯人的神仙。 他叫明霁。 第31章 【情柔意婉番外】追悔莫及 在沈婉的恳求下，明霁最终将她们两人带到学堂前，轻声询问道：“这里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学习知识，可否愿意?” 沈婉眼眸亮晶晶的，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点头，“先生，我愿意！” 一旁被她背着的沈意在伤势好了大半后，终于悠悠转醒。 她瞧见眼前这桃花源处，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不由询问道：“姐姐……我没死?” 沈婉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沈意望去明霁时开口介绍：“这位便是救我们的先生，是他将我们带到这里，不仅让我们衣食无忧，还能学习知识。” 沈意许是从小被沈婉护着，也没有这么多概念，先是感激向明霁道谢，心生好奇四处打量这四周美景。 她初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意识到所谓女子意识觉醒究竟何意义。 沈意只是想着，她终于同姐姐有个安定的地方了。 明霁考虑周到，也是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嘱咐道：“你妹妹伤未痊愈，这是我之前在人间收集的伤药，每日吃一粒便好。” 沈婉立马感激道谢，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先生，你为何要帮我?” 明霁闻言抿了抿唇，眸光不自觉柔和许多。 “就当缘分吧。” 他说罢，将她们引到学堂祭酒这里，继而离开了。 …… 在此后，她们再没有见过这个神仙般的先生了。 那时沈婉沈意虽说年纪小，但对明霁的恩德深刻记在脑海里，想着若是有幸遇见，定要好好报答。 之后几年里，她们更加用心学习学堂知识，精神上也彻底领悟上了一个层次。 学堂的女子大多都是被明霁或是祭酒救回的女子，她们年数经历皆不一，总的来说，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姑娘。 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女子无出头之地，但在这里，就是给予她们新生之处。 这些女子宛若一颗被蒙尘的美玉，只需轻轻擦拭，便可发觉其中的坚毅。 她们坐在窗前，瞧着学堂先生给的书，听着先生传授的知识。 阳光彼时落在学生们的身上，就像雨过天晴，再无阴翳。 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若是没遇见沈迟绪的下人，那就不会遇见赵青山，沈婉也不会死。 沈意苦笑着回过了神，她轻柔抚摸着手里的簪子——这是沈意去了学堂后，空闲时间去外面酒楼打杂工赚来的。 她永远记得，沈婉将这副簪子递给她的那副欣喜神情。 “名花倾国两相欢。”沈婉说着，将手上的簪子插进沈意的发髻上。 “我们小意配上这莲花簪子，果真是个大美人。” 那时的沈意下意识摸着这副簪子满目欢喜，不由出声道：“姐姐，待你生辰之时，我也要送你！ 沈婉满露笑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沈意好不容易攒够了银钱，心里念着姐姐这么疼爱她，她自然也要送最好的。 她去了当时盛行一时的簪子店铺。这里的簪子琳琅满目，说句实话，沈意也是第一次去，她眼前都要看花了。 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排在前面的牡丹簪子。 沈意想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簪子配上姐姐是顶好了。 她向店家打听了价钱，即便昂贵还是干脆利落付了钱。 沈意走在回学堂的路上时，小心翼翼提着装着簪子的木盒，心中觉得十分欣喜。 恰在此时，她不经意撞见了前面的人。 那人初时目光还是不耐，看清楚她的样貌忽得一惊，连忙出声道：“二小姐！” 二小姐? 沈意有些疑惑，还是礼貌的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恐怕认错了人。” “没有，没认错！”那人十分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二小姐，老爷自从知道你在这，找了你许久，原本前几年已经打探到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最近几年一直未找到您！” 想必就是她们入学堂的几年，那几年极少外出…… 沈意想罢猛然回过神来，瞧其神色不似作假缓缓开口：“我们去附近茶馆说话。” 走进茶馆，那人停下喝口茶，之后不停歇的询问道：“二小姐，您是不是身上有一处字，是意?” “您的姐姐，也就是大小姐身上是否有个婉字?” 沈意面色警惕的点了点头，她背上确实有个意字，沈婉也是如此，但不知此人从何得知。 那人闻言十分激动的拍了桌子，又继续道：“不知大小姐在何处?” 沈意并没有把学堂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斟酌着说：“姐姐现在有事，你先把前因后果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这人估摸着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他停顿一瞬继续道：“您的母亲是当初名头天下的合欢楼头牌月容，同您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礼部侍郎沈大人相识相恋，之后有了您跟大小姐。” 合欢楼? 沈意愣了半刻，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一个有名的青楼，只是十多年前忽然被烧，并且里面的人大多死去了。 只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怎会同礼部侍郎相识相恋? 沈意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反而换了个问题开口：“他们既然相恋，那我跟姐姐怎么会被丢弃?” 那人神色僵硬的半瞬，又很快强扯出笑意开口：“老爷不是丢弃大小姐与您，只是当初老爷与月容夫人相恋，前夫人也是心悦老爷许久，她妒恨您月容夫人，之后更是让放火烧了合欢楼。” “老爷并不知这真相，之后也是寻觅小姐许久，在前夫人死后才得知此事。而且老爷极其想念两位小姐，已然病重啊。” 那人象征性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仿佛真的可怜命运多舛的沈婉沈意两人。 “好在恶有恶报，前夫人终于死了，而两位小姐也可以回府过好日子了，老爷也是忧思成疾啊。” 沈意皱着眉，这人每说一句话她都会仔细打量此人神色目光躲闪，但她并未揭穿，“此事我还要告诉姐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人连连附和，“那我便不打扰二小姐，小姐若是跟大小姐商议好，明日我在这里恭候两位小姐。” 今日学堂刚巧休沐，所以沈婉并不在学堂里，而是在常做工的酒楼里。 由于两月后才是沈婉生辰，沈意想着留着当惊喜，先是将簪子收着，之后便去酒楼寻觅沈婉。 沈婉果然在此做工，当她看见沈意的时候眸光立刻亮了，不由开口道：“小意，你怎么来了?” 沈意将她拉到一旁寂静之处，简言意赅的向沈婉说明了此事。 沈婉听后深思良久，之后开口道：“我舍不得学堂，但还是想问问小意你的意见。” 沈意眸光闪过纠结，她到底是单纯，从小并未体会过父爱，心里也极其渴望，于是低声道：“我还是想回去的，沈大人，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不知到底是何隐情，但我觉得他应当是真心想我们的。” 沈婉沉默一瞬，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其实沈意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若是他们回到沈府有了钱财，是不是可以偷偷帮衬学堂一二，救赎那些苦命女子。 但她从未想过，就是这一想法便让沈婉香消玉殒。 一步错步步错，只是一念之差…… 她就跌入万丈深渊。 第32章 【情柔意婉番外】长命百岁 沈迟绪未曾想过，沈婉竟这般不好糊弄。 就在他刚找完沈意的前脚功夫，沈婉便约他去茶楼商量这事。 他看向沈婉——这个名字如性格一般温婉大方的女儿，面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 “小婉……” 沈婉伸出一只手制止他的接下来的话语，神色里竟毫无濡慕之情，冷声开口：“沈大人，我知晓你寻我与小意背后的原因。” 沈迟绪面色僵了一瞬，很快收敛住情绪道：“小婉说什么呢，找你们自是为父想念。” “沈大人，这种客套无需多说。”沈婉不同于沈意，去外打杂工时，也见多了这种名门世家的肮脏事，此刻也不急不缓的斟茶。 “我曾听闻了一个关于燕京的趣事。” 沈迟绪不知她这话的含义，还是勉强笑着：“从何说起?” “燕京有一位名门公子，曾在二十年前与合欢楼名动天下的月容相恋……” 沈婉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继而开口道：“说来月容也是可怜人，原先也算名门贵女，却被仇家陷害，一朝落魄，去了青楼。” “但她并不知道，陷害她家的证据并非来自于仇敌，而是原来青梅竹马的名门公子。” 瞧着沈迟绪愈发装不下去了，沈婉反而面带笑意：“说来，缘由也可笑，这公子心中自卑，觉得未过门的妻子高不可攀，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更恶毒的是，他娶了更高权势的侍郎之女，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情，还装作被迫模样，暗地里又焚烧了合欢楼，背地还栽赃给了无辜的新婚妻子。” 沈婉态度是这般淡然，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干系。 她悠悠叹了口气道：“但那名门公子未曾想到，月容拼死护的两个女儿，竟有这般好的运气，毫发无损。” 沈婉说罢，终于看向了沈迟绪——这个如今面上连虚情假意的挂不住的父亲，一字一句开口道：“你说对吗?沈、大、人?” 沈迟绪当真是老狐狸，即便这个底细被自己亲生女儿所扒出，但脑子里依旧冷静的思考。 他知道，既然沈婉知道这些，肯定也知晓他现在来找她的目的。 既然愿意陪他浪费时间，起码说明沈婉心里已经动摇了。 “小婉，为父做了这事已然后悔了，可说到底我是你的父亲……” 他算哪门子的父亲?害死母亲，又要将她这个女儿推出去当诱饵的父亲? 沈婉未将心底话语说出口，只是冷眼旁观他做的戏，毫不留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接我们回来无非是想要感动我跟小意，想着我们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肯定好忽悠的很，让我们其中一人心甘情愿的当吸引千面鬼的诱饵。” “可惜，你骗过了小意，未曾骗过我！” 沈婉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缓缓掐住掌心，努力将愤怒的情绪放缓。 她压抑住了情感，继而忽得睁开了双眼，眼眸情绪便是打碎了沈迟绪所有的伪装。 “我知道，你这一生无子，所以想着留一个女儿，让一人出去送死。” 沈婉望向他的眸光是这般犀利，将让所在阴翳无所遁形。 “但我愿意配合你们，与赵青山假意成亲，当那千面鬼的诱饵。” “但你记住——” 沈婉笑了，话语间那般决然坚定：“我肯愿意牺牲并非是因为你这个父亲，而是因为解救那些无辜女子，杀死千面鬼，不让他再为祸人间。” 沈迟绪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准备了不少说辞，倒是没想过沈婉这样言辞凿凿指责他，却傻到为了所谓的大义，竟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我还有一点要求。” 沈婉极其冷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含着几分说不透的情绪。 “别让她知晓。” 沈迟绪自然知道这个她单单指的是沈意，心里的嘲讽更上一层。 他这个女儿，果真像极了她的母亲，一样的傻。 但他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又恢复了之前的慈父状态，笑道：“这是自然。” 毕竟相比她，沈意相较而言好拿捏一些，推出去沈婉这个女儿，也算值了。 再说了，就算之后再将沈意当联姻棋子嫁出去，他这个年纪，总归还会有子嗣的。 沈迟绪这样想着，又多了几分笑容，脚下的步伐又欢悦了点。 “沈大人。”沈婉却在此刻叫住了他，开口道：“你知道为何你多年无子吗?” 沈迟绪闻言果真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入沈婉脸上。 “报应不爽啊，沈大人。”沈婉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眉眼微弯：“你这样的人，不会再有孩子了。” 沈迟绪听罢黑了脸，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痛处，顿时拂袖而去了。 毕竟，他肯一再退让的缘故，无非是心里想着的自己这个女儿快没命了。 他当时也误认为沈婉是个甘愿奉献、顾念生育之恩，不会报复亲生父亲的性子。 沈迟绪永远不会想到，沈婉早就留了后手。 不论是后面让沈意知晓真相，还是为后续沈迟绪跌入万丈深渊，都是算计好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同那些修仙者说好，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沈婉特地躲过那些人的视线，在沈意与自己长大的地方——那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自小居住寺庙所藏的暗格里，留下了书信。 与此同时，她在这些日子里还特地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忘记自己所有志向的女子。 只为、骗过所有人，包括沈意。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发觉不了那封信——毕竟，这是她们曾说过的诺言。 那时的沈婉也是有一天兴起，心中忽得有了想法，神神秘秘的带沈意去了自己前些日子发现的暗格，半开玩笑道：“小意，若是姐姐死了，以后肯定会在这里给你留封遗言信。” “呸呸呸。”沈意忙捂住她的嘴巴，神情有些不悦，“姐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永远幸福的！” …… “真是抱歉……小意。” 沈婉看着千面鬼凶狠的目光，心中发出阵阵苦笑。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救赎这里的苦命女子，却没想到这些修仙族竟如此胆小懦弱，拿自己挡了刀，之后仓皇逃走。 在鬼怪的手掌穿透自己的心脏时，沈婉脑海里竟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自己死后，小意会不会很难过? 沈婉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这般脆弱、无助的跌在地面上。 她流下的血如罂粟般，渐渐开起了花，绚烂，夺目。 沈婉眼眸的光即将熄灭，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触及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最终，她还是无助的垂了下去，只余下一阵喃喃低语。 小意啊。 可惜……姐姐无法陪你长命百岁了。 第33章 【情柔意婉番外(完)】故人如初 ——沈意视角 沈意沈婉刚回到沈府的时候，沈迟绪装的极好，仿佛真的想念这两个女儿，哭的老泪纵横。 他连连擦着眼泪，开口道：“小意，小婉，这些年你们都去哪了?” 沈意到底没将学堂的事情说出，只是含糊盖过：“这些年一直在酒楼做工。” 沈婉却是沉默，一直未开口。 好在沈迟绪也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匆匆把她们安排了住处，像是着急做什么事，匆匆离开了。 “姐姐。”沈意总觉得沈婉这些天过于沉默寡言了一点，于是轻声唤她。 “我也有事，就先离开了。”沈婉不咸不淡的说着，不知什么原因，态度忽得冷了许多，只徒留沈意一人待在原地。 沈意见此愣住了，不觉低声喃喃。 姐姐，你是因为我要坚持回来，所以在生我的气吗? 自那之后，沈婉再没有见过沈意，无论沈意如何请求，都只是称病不见。 直到—— “你要成婚?”沈意不顾下人的阻拦，急忙冲向沈婉闺房。 “赵青山很好。”沈婉对镜抿着唇，粘上漂亮的口脂，这种淡然神态似乎再也没有对妹妹的疼爱，语气满是疏离。 “可是你们不过相识两月！”沈意面带痛色。 自回来沈府以后沈婉像是被夺舍一般，再无那种宏图大志，反而缠恋上儿女情长，若是知根知底也就罢了，但如今不过认识两月便要成婚。 沈意后退了几步，不禁觉得眼前的沈婉极其陌生不由心下一凉，“沈婉……” “祝我幸福吧。小意。”沈婉眸光忧伤但又转瞬即逝，快到沈意只当看错了。 之后，她又轻声道：“也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是祝福也是别离。 沈意当时不知，这是她见到的沈婉的最后一面。 直到沈婉过世，她手中的牡丹簪子都未能送出。 —— 沈意再次得知沈婉的消息，已然是她的葬礼上。 这场葬礼办的匆忙，低调的几乎无人知晓沈婉的死亡。 甚至连沈意这个一同长大的妹妹，也是刚刚听下人谈论，才知晓的。 “姐姐怎么会突然……”沈意紧咬着的下唇，身形几乎都险些站不住，声音颤的只有尾音。 她看向沈迟绪，眼里满是痛惜之色，低声质问道：“她怎么会突然没了！” “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沈迟绪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无奈道：“小婉忽得得了重病，也不让我告知你……” 沈意闻言闭上了眼睛，耳边听着沈迟绪叹息道：“她是怕你伤心啊……” 当真如此吗? 沈意知晓沈婉身体一向好，即便真是重病，在此之前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结亲，更不可能忽得疏远自己。 “我知晓了。” 沈意此刻像极了一个悲痛欲绝的妹妹，低垂着的眸子让他人瞧不见情绪。 沈迟绪见此便更加放心了，掩下心中的窃喜，故作关切开口：“意儿……” “父亲，既然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她。”沈意冷静回道。 沈迟绪自认阅人无数，定不会看走眼——他自己这个女儿心思不多，如今不过三言两语便信了自己措辞。 但他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意味，假模假样道：“小婉房间里的东西都在那里，若是想念她，你可以去看看。” 姐姐的房间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沈意心中冷笑，她自然看出来了此事的蹊跷，隐隐感觉沈婉之死，应当与沈迟绪有关。 但她面上却是做的滴水不漏，一副沉默的模样缓缓点头。 沈迟绪彻底放下心来，嘱托她好好休息后便走了。 在此之后，沈意能感受到监视自己的守卫愈加少。 许是想着沈意不过是个女子，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沈迟绪这个极其自负的人便放下了戒备，撤销了所有的监视。 但他不知晓的是——沈意并没有表面表现的这般单纯，甚至相比沈婉而言，她的情绪更加内敛。 她假意信了沈迟绪的话语，待对方放下所有戒心后，去了之前的寺庙。 沈意记得沈婉所说的所有话，就如现在这般，心有灵犀的打开了其中暗格，抽出了里面的信。 “姐姐……” 看完了信，她的泪水缓缓滴到手背上，声音顿时泣不成声。 沈意的眸光很快转化成了一种恨意，几乎如刀尖般锋锐。 “沈迟绪、赵青山……” 她缓缓念这些人的姓名，嘴角无端挂着一丝冷笑。 “你们要为她偿命！” 沈意果真做到了。 她一向是个坚决的人，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借此，她想方设法的寻到了千面鬼，借它之手料理了那些修仙族。 之后又找寻到那些姑娘，与那害死姐姐的男人联姻，忍辱负重几年之久。 沈意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之前在沈婉的庇护下，一直无忧无虑，但她同样可以深谋远虑。 “对了！那位先生！” 原本踌躇该如何保护这些姑娘时，沈意眼眸忽得亮了一瞬，心中有了主意。 尤其是发觉千面鬼对明霁有所意图时，这个计划也进行的更加顺利。 沈意还是打听到了明霁居住的客栈，披着斗篷独自见了明霁。 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缓缓露出了真容，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要保护那些姑娘，也要让他们、一一偿命！” 明霁闻声赞同了她的计划，轻缓开口。 “你如你姐姐般，心性坚毅。” 一般吗? 沈意压抑住了心中苦涩，缓缓闭上双眸。 姐姐，我会救出她们。 不负……你所托。 …… “沈意，你在想什么呢?该上课了。” 沈意自回了学堂愣着神呆住在桌前，足足瞧了这簪子许久，以至同她住一起的学生都有些好奇了。 “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去。”沈意下意识收回姐姐送她的簪子，无意间却刺破了手指，血滴顺着手指流入莲花发簪处。 待那学生走后，沈意这才重新凝视这支被鲜血染红的簪子——簪子做得清雅别致栩栩如生，而今却因血流入反而染上一股妖艳感。 “姐姐，你好傻。”沈意呆呆的瞧着簪子，不由得喃喃自语。 傻到信错了人，想要救赎那些苦命女子甘愿成为诱饵，却被那些贪生怕死的修仙界挡刀丢了性命！ 傻到，刻意疏远她、保护她，却在最后一刻竟不会告诉她一声。 沈意的眼眸慢慢濡湿了，泪水也一点一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滴入簪子上。 奇异的是，簪子上的鲜血并未被泪水袭走，反而愈加的娇艳。 甚至，沈意忽得觉得藏在袖口的封鬼刀灼热了些。 恍惚间，她似乎瞧见了一个飘渺的身影。 沈意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瞧着这具身影渐渐化形。 最终，便瞧见了沈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如当初。 “姐……姐姐?” 沈意嘴角浅浅勾出了一抹笑意，眸光满是温柔。 “小意，好久不见。” 第34章 燕时满要对师尊告白? 明霁轻咳出声，由于刚才强撑着身体使用灵力，弊端在此刻也显现出来。 “师尊！”卫子兮注意到明霁原本清丽的红润面容虚弱苍白许多，立马伸出一只手半扶着他腰身。 当他不经意触碰到明霁的温热腰身处，顿时觉得手指脸颊都在发烫。 但怀着几分私心，卫子兮不仅未曾放手，甚至大胆的贴得更近。 “这里鬼气阴森，并不利于修仙者。”明霁并未注意到卫子兮脸颊的红晕，只是轻声嘱咐：“先离开这里。” 卫子兮应了一声，眸光有些暗沉。 在那瞬间，他的心里有庆幸，又有几分失落。 师尊这般忽视，究竟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毫不在意? 明霁没能察觉卫子兮心里的小九九，探向腰间发热的传讯玉佩，告诉几个徒弟自己目前位置。 “你师兄他们在找我们。” 他与卫子兮刚出了山洞没一会，便瞧见燕时满朝他们赶来的飞快。 尤其是吴悠，还没等其他两人开口，就急忙紧张兮兮的凑过来，询问道：“仙尊，你没事吧?” 她想到原着情节头脑就有些发昏，努力组织心中措辞，压低声音开口：“就是那个……千面鬼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明霁沉默半瞬，摇了摇头，“我没事。” 之后，他大概向其余几人缓缓说明千面鬼与沈意的事情。 吴悠还好，注意力全是在这精彩故事上，但燕时满跟楚云端在明霁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他的面容。 明霁现在的面色实在有些苍白，但架不住他又长的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如此病弱反而会惹得别人怜惜，更甚者可能会生出其他心思。 燕时满与楚云端连忙移开目光，摒除杂念，只觉得自己刚才种种想法太过畜生。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 “师尊破了弥陀阵，灵力大失。”卫子兮此刻反而开口了，目光还有些敌视的看着两位师兄。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中一阵憋屈，却又强忍着没开口。 不是……他们很像一种趁人之危的狂徒吗！ “无碍。”明霁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回灵丹服下，面色迅时好了许多。 他道：“只是近几日不能过多使用灵力，过几日就可恢复。” 说罢明霁环顾了四周，并未瞧见关玉策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燕时满见此，顺势解了他的疑惑，开口说：“师尊，关师弟说他会妖族处理些事情，不过定会在秘境开启前回来。” 明霁点了点头，算着时间大抵心里也有了计量。 原来，关玉策好像就是这时修为突飞猛进…… 【叮，恭喜宿主破除千面鬼阴谋，清白值＋10，目前总清白值20。】 系统总是不合时宜的冒出来，难得有几分兴致关心明霁。 【宿主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建议你在人族多留一阵。】 明霁闻声一阵无言，在心里询问道系统：“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事?” 系统干脆默认了，说完这句话又无影无踪了。 “师尊，我听说过弥陀阵，没想到这千面鬼竟如此阴狠。” 楚云端彼时说话了，他向来沉稳，考虑也比较周到些，“只不过我们该如何向沈迟绪交代沈小姐的去处?” 明霁被他话语拉回了思绪，继而神色发冷道：“他不会在乎这个女儿的，接回沈意沈婉只不过为了他那所谓的名声铺路。” “只是他妈的便宜这个小人了。”吴悠低声骂了一句，“表面装的什么样，还不是想把两个女儿当诱饵，再让百姓传颂他的大公无私好名声?” 她这话也说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尤其是卫子兮，同明霁亲身经历最多，自然最有感触。 好在兜兜转转，沈意也算继承的沈婉的意志，带着这么多可怜女子逃出来了。 “师尊，那我们现在回上界吗?”卫子兮出声道。 “不急。”明霁摇了摇头，想着系统刚才的话语，还是决定听从它的意见。 继而接着道：“离天渊秘境开启还有五月，先在这里暂留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其他事发生。” …… 因为是长住几月，老住客栈也是不方便。 明霁思虑一番，便用人类的钱财买了一套雅致的别院，方便之后行事。 原本他也没想带着吴悠，到底他们几个男人跟姑娘家住在一起也是诸有不便。 但吴悠非抹着眼泪，哭着喊着要遇见个大善人当牛做马的话。 奇异的是，三个徒弟竟也赞同了这个提议，原本还算有些几人针锋相对的气氛难得有几分和谐。 明霁沉默了，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直到几日后，他才彻底明白了这几人的意图。 说实话，一开始明霁未曾深想，只觉得三个徒弟总爱窝在房里不爱出门。 甚至难得他兴起，想要主动指点招式时，这几人竟还会躲明霁。 ……这时候，他突然有种自己养的几个孩子长大了的即视感，还会背着自己偷摸着有了小秘密。 平静日子并未维持多久，就当明霁闭目冥神，准备修复一下身体损耗的灵气时，燕时满却按耐不住，直接扣手敲了敲门。 在明霁让他进了房门后，整个人就装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那叫一个昂首挺胸。 “师尊……”燕时满只是看了眼一旁的清冷美人师尊，便没有的刚才的自信。 他脸忽得憋的通红，险些觉得接下来的话语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抱着一份常人难以拥有的气魄，燕时满闭着眼睛，将刚摘下、还有些露水的鲜花送至明霁身边。 明霁见此眼皮子忽得跳了跳，莫名觉得之后不会有好事发生。 第35章 你们修罗场补药为难师尊啊! “师尊，鲜花……赠美人。” 不出明霁所料，燕时满果真没怀什么好心思，不过刚开口说了一句话，直接就将他整的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明霁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徒弟，心里本猜想着燕时满说完这窘迫话语，便会慌忙离开。 他未曾料及燕时满心理素质竟如此之强，能面不改色从嘴里蹦出一句接着一句，反先让明霁沉默了。 燕时满见明霁未曾理会，终于觉得羞耻了些，语气忽得磕磕绊绊起来，“师尊，你知道天分为哪几种吗。” 明霁抬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昨天，今天，明天，还有……” 没等燕时满说完，明霁迅速开口道：“天方夜谭。” 燕时满愣住了，但想着并未说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世上有许多尺，近在咫尺，得寸进尺……” “厚颜无耻。” 明霁面无表情补充道。 怕之后还有什么怪异话语，他赶忙打断了燕时满接下来的念想，颇有些怀疑的望向他：“莫非那恶意还在你身体未消?” 燕时满不说话了，缓了一刻才顺着明霁给的台阶下去，不禁小心翼翼开口说：“师尊，许是我修为尚未巩固的缘故，刚才有些魔怔不清醒。” “无碍。” 明霁说着起身抽出腰间笛子，毫不犹豫的拔了剑鞘。 “玄霜笛对他人起到清醒凝神作用，你同我过上两招便好。” 燕时满彻底沉默了，他一个筑基巅峰如何能跟明霁过上两招? “不……不用，师尊我已经好了。” 明霁再瞧去，便是燕时满落荒而逃的身影。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 燕时满还未离开多久，楚云端就顺势推门进来了。 经历刚才的事，明霁只觉得自己冷静许多，借此压住心里不祥预感，缓缓开口道：“何事?” 楚云端刚才进来看见燕时满受挫时，心里还是有些偷乐的。 但到他自个要做的事时，便有些乐不起来了。 尤其回想起吴悠之前给他支的招，楚云端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强迫压抑心中的怪异感，强撑着精神开口：“师尊，我现在叫花开，你叫富贵，因为花开富贵。” …… 空气寂静了一瞬，楚云端顺势悄咪咪抬眸，打量明霁的神色。 明霁表情依旧平淡，不禁更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半晌，他才听见明霁开口。 “那你现在……莫非叫楚花开?” 楚云端：…… 当然了，像他们这些当徒弟的总要厚脸皮才能追到师尊。 于是他接着说：“师尊，你是不是最近银钱紧缺?” 明霁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神色颇有些疑惑。 ? “上次我问师尊能不能进入你的心里，你说门都没有。” 说罢，楚云端还摆着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想博得明霁心软。 但实际上，往日都儒雅风流的公子哥如今摆出这种委屈表情，往而让明霁这个师尊视觉冲击不小。 明霁闻言无奈极了，被这话语惹得有些头痛，下意识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你若是太清闲，可以同我过两招。” 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逼退这逆徒，没想到听见话语的二徒弟反而两眼放光。 “好啊，师尊。” 明霁：? 恕他未曾料到，楚云端竟远比燕时满难对付，竟还有这般癖好。 明霁有些无奈，总归他又不能真的对自己徒弟下什么狠手。 他正想着该如何料理能让楚云端老实时，门口又是一阵敲门声。 “师尊。”卫子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楚云端的脸色忽得变得不好，毕竟刚跟心心念念的师尊单独相处没多久，就被绿茶小师弟打搅，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明霁让他进了门，抬眼往外面一瞧，意外发觉竟不止卫子兮一人，竟还有刚刚落荒而逃的燕时满。 他先扫视了其余人一眼，又望向乖巧的小弟子，温声询问道：“子兮，是有什么事吗?” 其他两人看见师尊对卫子兮这个态度，心里的酸味直涌上心头。 尤其是被赶出的燕时满，他本窝着一肚子火，现如今立马瞪了卫子兮一眼。 但对着明霁时，他又是一股和善神态，开口道：“今日是七夕，热闹的很，师尊可否愿意去街道逛上一逛?”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对他的敌意，心念一动眼神立马变得落寞，对着明霁说话语气极其可怜，“师尊，今日是我生辰。” 明霁在其他大陆待了上千年，一时竟没有想起小徒弟的生辰在今日，不免心中愧疚。 他看见卫子兮那落寞表情时，安抚摸了摸脑袋。 卫子兮正是长高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最近吃的好还是什么其他缘故，明霁觉得抬手都有些费力了。 他缓缓扬起温柔笑意，安抚道：“师尊陪你去街市便是了。” “师尊。”楚云端此刻发话了，就像好心建议般：“师尊之前破了阵法，如今还没恢复全部灵力，不如我一同跟去，也免得小师弟让师尊费心。”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眼瞧着这种情况，争先恐后的回答：“我熟悉这里，带师尊游玩最不是问题。” 听着众多争辩，明霁第一次觉得收养这么多徒弟真是个难事，目光转瞬移至卫子兮这，见他如落水的小狗一般落魄，心间更是软上几分。 “今日是子兮生辰，你们也莫要为难他。”明霁放缓了语气，试图同其他两个徒弟说明情况。 察觉到明霁的偏心，燕时满语气也有些委屈，“师尊，为何如此偏心小师弟?” “分明我们也是师尊弟子。”楚云端轻哼道。 明霁：……总不能说因为你们两个之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心中有些芥蒂吧。 卫子兮眸光黯然，面上的笑容就强撑着挤出来的一般，“师尊也无需考虑我，虽说我生辰想要师尊一人相陪，但人多一些也热闹。” 明霁见着三个徒弟都是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便更为难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还是自家小徒弟乖巧些，考虑周到。 最终，也不知这几人最后如何商议的，竟一同去了街道。 哦……包括那个喜欢出馊主意的小姑娘，吴悠。 第36章 天杀的!诡计多端的小师弟 入夜，燕京的景色属实繁华，满城烟火长燃。 更别提今日又是七夕，也是难得让女子出行的时候，街道便更热闹了些。 这里的大多女子都蒙着面纱与金兰相伴，手提着河灯去淮水放灯，心里暗暗恳求此生得一如意郎君。 “师尊！” 明霁回过头，瞧见卫子兮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粲然笑容。 但不知是否因太久没来这种热闹地方，其余几人也不知跑哪去了，一时没了踪影。 明霁缓缓叹了口气，本想着找吴悠单独说一下之前的事，让她莫要想些奇怪点子导致他几个徒弟总想着有的没的，可如今这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哪新奇地方玩去了。 他只得无奈摇头，心里想着有机会再说。 等回过神，明霁也不自觉走近些，一眼就瞧见卫子兮手提着一盏灯笼，满心欢喜的递给自己。 他接过了灯笼，打量上面熟悉的字迹轻声念着：“但愿长年，故人相与，春朝秋夕。” 卫子兮只觉得明霁轻柔的声音如羽毛般，挠的人心间发痒，如此一下就红透了脸。 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声音都小了不少：“是我写给师尊的，只是希望以后岁岁年年，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子兮怎么还跟个小孩子，天天同我卖乖。”明霁话语虽显得无奈，神色却是依旧温柔，尤其是那昏暗灯笼光映衬照在他清冷面容上，霎时让卫子兮心跳加速。 “师尊，我们去放河灯吧。”卫子兮下意识移开目光，脑子一热提出了其他需求。 “河灯?”明霁将面前的灯笼收回储物袋里，思虑片刻继而轻声笑道：“子兮有心悦的人了?” 卫子兮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含糊的盖过：“我……只是希望能跟师尊永远这般下去。” 明霁一向迟钝，未能注意到卫子兮话语有其他含义，只当是徒弟大了，有了自己捉摸不透的想法，也没去子兮深究。 他们就这般各怀着心思，一同并肩走着。 “公子，是与心上人一起放河灯吗?”待明霁走到淮水边，一个男孩十分有眼色的跑过来，连忙推卖自己的河灯。 “不……” 明霁还未说完，一旁的卫子兮眼疾手快，立马拿出一串铜钱递到男孩手里，开口道：“这些铜钱应该够了，我要两个。” 男孩打量这两人气氛，大抵也知道是个什么事了，掂量着手中铜钱时，童真的面孔笑意连连。 他找出两个漂亮河灯递过去后，眨了眨眼眸暗示卫子兮：“那便祝公子早日心愿成真。” 明霁对情爱的方面不通情窍，甚至待男孩走后，卫子兮将一盏河灯递到他手里时，也没曾多想。 他一直将卫子兮当作一个天资高心性好的乖徒弟，想着放河灯通常也是种祝福，干脆运起了灵力，在那河灯上写上关于卫子兮的祝福语。 卫子兮见状却红了耳尖，同样挥动着笔尖，写了几个字。 由于今日是七夕，他们两人这种行为实在是过于暧昧，尤其是放的河灯还紧紧贴着一起，继而还在河上游动。 周边人一眼就瞧着不远处两个容貌非凡的公子，附着同伴耳边不自觉一阵小声议论。 明霁并不知他人会对此有何看法，不自知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白玉。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伸出——那块充溢着灵气的玉正安然的躺其掌心上，更显美玉无瑕。 “这生辰礼我早就备好了。” 明霁从玉石孔穿了一根绳子，比对着卫子兮脖颈瞧着，发觉合适才满意回道：“此玉名为如意，不仅能护你心脉且帮助修炼，若有生命危机我也能所感应。” “如意……祥云?”卫子兮怔了一瞬，低声喃喃道。 他早就听闻明霁手上有如意、祥云两块灵玉，只是未曾料到，会有一块会赠予他。 “正是。” 话说这如意、祥云也是明霁偶然所得，单不说材料极其珍贵，其中一方使用灵力时能感受另一方位置，世间也仅有这两块。 待卫子兮接过灵玉，感受掌心贴过玉纹时有些发热，望向明霁脖颈处，也发觉祥云随即灼热起来。 卫子兮自是瞧见了，余光不经意一瞥望向远处。 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待明霁看向自己时又收敛了笑意，换作一副期待神情，“师尊，能为我戴上吗?” 明霁未曾多想，只当他不方便戴，指尖牵着红线便要准备戴上。 或许因为靠的太近，卫子兮甚至能察觉到自家师尊发丝轻拂过自己脸颊，与此同时还有淡淡轻竹味，若有若无传来晕着他的心智。 明霁低垂着眸子，目光看着红绳时专心致志，那微热的指尖不经意触及卫子兮的后颈，便让卫子兮心尖颤了几分。 “好了。”明霁满意的打量了两眼，在卫子兮出神时，便将灵玉系好了。 卫子兮僵住了身体，甚至感觉脖颈处还有明霁浅浅的呼吸拂过。 他行动比脑子还快，在明霁拉开距离正准备收回手时，卫子兮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腕。 “嗯?”明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但还是温声开口：“子兮，怎么了?” “没……没事。”卫子兮松开了手，只觉得那温热肌肤从他手掌离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回道，“我只是很开心，师尊之前事务繁忙，今日还是第一次陪我过生辰。” 没等明霁愧疚涌上心头，卫子兮余光移至别处，像是不经意看见什么，嘴角莫名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师兄，刚才我与师尊找你好久，都未曾看见你。 明霁闻言，下意识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燕时满面无表情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糕点，眸子里闪现一种他看不透的神色。 第37章 我看清冷师尊两眼都不行啊? “师尊。”燕时满垂着眸，神情也同往常一般，他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明霁，“我刚买来的，师尊快趁热吃吧。” 明霁平日并不喜欢收徒弟过于贵重的礼物，但这些小东小西收下也无伤大雅。 他接过糕点，趁还热乎时便拿上一块尝尝。 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明霁眼眸一亮，咽下口中温热的糕点，继而又拿了一块。 卫子兮看见明霁真吃下几块糕点，心里也是略显酸意。 说来，燕时满本来心情也并不算多好，但瞧自己的心意并未浪费，总归舒服了些许。 他余光一扫，又想起卫子兮脖颈的玉是明霁所赠，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更别提刚才看见明霁对卫子兮做着这般亲昵动作，他的面色也更加阴沉。 “时满，怎么了?”明霁察觉到自家大徒弟心情烦闷，低声唤了句。 “师尊……”燕时满回过神，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块玉上，唇瓣张了又合，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或许是燕时满的目光太明显，明霁顺着他目光也察觉到了，心里顿时有几分了然。 明霁不由轻声安慰道：“待你与云端生辰时，为师也会送你们生辰礼的。” 燕时满自是高兴的，尤其是看见卫子兮黑如炭灰的脸色便觉得出了一口气，刻意扬眉挑衅看去。 “师尊！”卫子兮有些坐不住了，唤的声音都大了些，趁明霁未望去时，故作张扬的在燕时满眼前晃了晃脖颈处那块玉。 他神色收敛自然，在明霁看过来的时候笑容顿时明朗，展眉露出整齐的牙齿，面上一副乖巧模样。 “师尊专门给我的如意实在让我欣喜，就算之后遇见危险，到时也有师尊相护。” 不愧是同门弟子，一句话便轻易挑起了燕时满心里酸味。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回去，故作大度的耸了耸肩膀，道：“小师弟年纪小，师尊心疼也是应该的，毕竟还是小孩。” 燕时满说话时格外咬重“小孩”两字，话里话外表明卫子兮只不过仗着年纪小，明霁才会顺着哄他一些。 “我自然比不过大师兄能力强，之前也不需要师尊多加操心。”卫子兮话说的好听，实际上确是再度戳中燕时满痛点——燕时满小时候也没有得到明霁多少关照。 即便明霁再慢热，此刻也看出这两人的针锋相对，手掌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待他们看去正色道：“别闹了。” 燕时满与卫子兮听见顿时不再说话了，只是各自白了一眼对方，神情依旧显示我不服气四个大字。 明霁也无奈的叹了个气。 徒弟大了，怎么反而越来越小孩子心性? 好在这场风波没过多久，吴悠跟楚云端便过来了，总算缓解了尴尬。 楚云端倒没察觉到什么，反而高高兴兴的将自己在集市上看见的新奇小玩意一并给了明霁。 反倒是吴悠，怎么说前世也是常看那啥文的小女孩，敏锐的嗅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虽然说花市的亵神文学不太好，但小绿江的万人迷修罗场总能吃上两口了吧！ 她余光悄咪咪的打量着这怪异气氛，怕被人发觉迅速低下头装作吃刚买来的糕点，嘴里胡乱塞着，还时不时瞥向明霁。 虽说看了明霁不下几百遍，可身为颜控的吴悠还总会被惊艳到。 她心里那叫一个感慨：不愧是花市的清冷万人迷、高危职业的白月光师尊，果然如书中所说，明霁可真是个腰细腿长臀翘的大美人。 可能是她的视线实在太过直白，被盯了许久明霁也有些不适的轻咳一声。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这热切目光，立马挡在明霁前面，一脸警惕的看她，“吴姑娘为何一直看我师尊?” “我瞧仙尊好看不行吗?”吴悠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感受到那三人盯着她时都有种吃人的节奏，慌忙出声圆了过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哈哈哈。” 待其他几人收回刀子目光，吴悠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嘀咕：看大美人两眼都不行吗? 说到底吴悠还是小姑娘，刚郁闷一会就平复了心情，望见前面人群热闹，她也赶忙凑过去。 那些人大多拥挤在一座桥上，除了女子与金兰相伴外，也有不少相恋的男女倚在拱桥边交谈。 明霁自然也被吸引，随着人群流动逐步走到桥边，当他同几个徒弟和吴悠在一起时，引起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大部分是感慨这几人的不凡样貌，也有少部分女子是看出吴悠是同走在他们一起，从而心生羡慕。 吴悠本是一个普通清秀长相，况且之前还常常衣不裹腹，虽说近日吃好了一点，但跟明霁几人比起，还是有不少差距。 看着周边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吴悠心中暗爽，故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路。 路人：…… 不得不说，她这个时机拿捏的刚刚好，其余几人注意力刚巧放在明霁身上，也没发觉到她这点小心思。 尤其是卫子兮，目光在明霁身边一刻未停。 不知是否因为周边人太多的缘故，一转眼便三三两两拥挤到一起，找不到同伴在何处。 也幸亏卫子兮贴得近，没有像燕时满几人一般，一直与明霁紧挨着。 “师尊。” 在明霁扶着木桥护栏时，卫子兮三步跨作两步走到他身侧，见自家师尊一直抬头望着夜空，便随其目光一并瞧着。 明霁抿着唇，抬头像是找寻什么，察觉无果后便垂下头来，眼眸含着几分黯淡。 他这般失落模样实在少见，卫子兮怔住了一瞬才询问：“师尊怎么了……?” 明霁回过神来，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莫名情绪，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今日会有玉琼星。” “玉琼星百年一遇，距我上次瞧见，刚好是今日。”明霁继续道。 修真界与人族不同，他们并没有这种流星景象，明霁说这话间，也无意透露出一条消息。 “师尊小时候也是在人界吗?”卫子兮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眸光定定看向明霁。 师尊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件事，独独告诉了自己…… 是否表明在他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卫子兮少年慕春自然爱胡思乱想些，待他回神很快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霁并未说话，却也没否认。 他只是淡淡瞧着桥下漂泊的流水，神色尽显低落。 卫子兮见此，刚想张口继续追问，但又怕无意戳中师尊什么伤心事，便缄默不言了。 “快瞧！是玉琼星！”周边人眼眸一亮，指的天空很快轰动起来。 有些女子顺势双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神色满是期许。 明霁也随着抬头，自然也瞧见这耀目的玉琼星，嘴角渐渐挂上一抹笑意。 卫子兮一直注意着明霁，看见他伸出手并起两指，指尖溢出灵力画了个圈。 随着风吹拂，一举一动之间衣袖轻扬。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发现拱桥上无端出现了许多小光团。 这些小光团抓也抓不住，一个两个只是发着淡淡光泽，大量堆积在一起反而闪烁耀目光泽。 最后，这些光团汇集到一起，渐渐上浮于空中，呈现了四个大字——金风玉露。 但这些光团在呈现完之后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只有卫子兮，满心欢喜收着师尊给的生辰礼。 该如何说呢…… 从他见师尊的第一眼起，已经胜却人间无数了。 第38章 子兮又醋了 七夕虽过去了，周边小贩集市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次日，明霁也是一时兴起逛了周边闹市，本想着多看几眼新奇玩意，却忽得被一旁的吴悠拉住了衣袖。 吴悠到底是个小姑娘家，遇见些许好看的首饰总是移不开眼，无意望到琳轩铺里面摆得漂亮首饰时，便迷的停了脚步。 只是吴悠自个身上一穷二白的，也没有什么钱财…… 她大概看了这几个人，心中一一排除：燕时满不好说话，楚云端又不爱搭理人，卫子兮只想着他师尊，那只有…… 吴悠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仙尊，我瞧那前面的店铺的簪花可好看了，你要不要看看?” 面前小姑娘的心思都明晃晃写脸上了，明霁自然也发觉了，不由得无奈道：“你若是差些钱财我便帮你买了，簪花也无需用着。” 吴悠闻言眼眸顿时亮了，心里激动不已，如果不是顾忌旁边有人，她定要一蹦三尺高了。 不愧是花市的白月光师尊啊，妥妥人美心善啊！ 只是她还没激动多久，卫子兮顿时不满了，立马冷了声开口：“师尊哪里有时间陪你去?” 吴悠仗着明霁同意有了几分底气，毫不客气的呛声说：“你想如何?” 卫子兮顿时有些哑然，面色也不悦道：“总之，师尊不能陪你。” 明霁听这两个小孩拌嘴立马出声制止，目光停留在卫子兮脸上摇了摇头，“行了，子兮。” 卫子兮自是不服气的，但又怕自家美人师尊不喜，便听话的闭嘴。 若是说起，为何陪吴悠单独去店铺? 这便不得不提及之前的事了——明霁借此同她聊聊，面前这小姑娘到底给他几个徒弟支的什么坏点子…… 只是卫子兮年纪小，不同其他两人，也格外喜欢黏人，明霁便抿了抿唇，换个哄人方式温声道：“子兮，你先去买一些桂花糕，为师过几日教你功法。” 卫子兮这才消去神情不悦，面上开心不已，“师尊，包在我身上。” 之后，明霁目光又转向燕时满与楚云端，道：“时满云端，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做。”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这两人先愣了一瞬，继而也点了点头。 吴悠一直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阅览了整个过程，心里不禁感慨：美人师尊也太会训狗了……而且还是那种钓而不自知的万人迷。 “吴悠，我们走吧?”明霁见他们几人走后，轻声道。 吴悠闻声立马回神，又将目光直晃晃的看向远处的琳轩铺，跟小鸡啄米般点头应着。 他们一并走着，宛若一对兄妹，周边逛集市的人时不时看向这里，如往常一样，大多都是感慨明霁容貌的。 明霁并不在意他人看法，此刻开口询问吴悠：“吴悠，我那几个徒弟……” 回想前几日他们奇怪的讨好，明霁顿时哑了声，不知该怎样描述。 他大抵顿了会，才找了个委婉的说辞继续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他们不会如此了。” 吴悠愣了愣，反应半天才想起来明霁说的事，应当是她前几日给燕时满楚云端出的馊主意，本意是想让明霁因此更加警惕这两个徒弟来着…… 至于为什么没有卫子兮，自是因为这人未曾及冠，原文也没有描写他过多戏份。 想罢，吴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我给仙尊添乱了。” 明霁摇了摇头道：“你也是好意，只是以后莫要如此了。” 吴悠听见郑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几句话功夫，他们便到了琳轩阁。 店铺里的首饰大多是年轻女子戴的，漂亮且精致。 吴悠一眼便注意到吸引她来店铺的簪子，刚想拿着询问店家价格时，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此时一并跟她碰向簪子边。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目光随着那粗糙双手打量面前人——是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 若是仔细分析一二，从身段看去，还是位年轻男子。 吴悠还未开口，那位男子便拿起簪子询问店家，听声音也清朗：“店家，这簪子多少钱?” 吴悠是自然不服气的，本身性格又是心直口快的，见那人抢先一步立马指着那簪花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簪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听见也是不服气冷哼：“是我先问的，便是我的。” 店家一时被这小插曲惊住了，不禁讪讪一笑：“两位客官别着急，这是本店的最流行的簪子，卖价五两，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了……” 他左看向那位男子，目光又小心翼翼看向吴悠，语气也是十分卑微：“不如客官看看别的?本店还有很多漂亮的头饰……” 店家还没有说完，吴悠就立马开口道：“我就喜欢这个。” 那人也随后接声道：“我也是。” 店家此刻倒是犯了难，面色纠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明霁却未曾说话，反倒望向那个男子时，神色若有所思。 第39章 侠士还是恶人?【新副本开启】 男子紧握着簪子不肯放手，也没给吴悠留一点机会，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干脆利落的甩给商家，甚至连首饰盒都没要就走了。 这动作实在快，甚至吴悠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簪子没有时，那人早就没影了。 她心里不满，看店家呆愣愣攥着手里银子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你怎么让他走了啊?” 店家也是为难的低下头，毕竟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 “好了，吴悠。”明霁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责怪他人，“簪子还有许多，看看其他的。” 吴悠不满的哼哼两声，四处打量其他漂亮簪子，也随口说道：“说起来，刚才那人裹的老严实了，神神秘秘的跟个逃犯似的。” 其实，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可能是前世偶像电视剧看多的缘故，脑海下意识联想起来。 “逃犯?” 明霁皱眉沉思，忽得想起他们几人之前路过城门时，瞧见上面贴了个缉拿犯画像。 可惜由于要抓拿千面鬼，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多加注意。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发觉腰玉佩发热，便用指尖探了消息——原是卫子兮让他们去酒楼。 明霁只得压下了心中疑惑，说：“先去酒楼。” 他们到了燕京最繁华的酒楼，吴悠刚踏入门口，不禁心中又感慨一番。 虽说之前赵青山之已然请他们去过酒楼，可对比起来，眼前的这个更显繁华。 吴悠心中那叫一个惊涛骇浪，心里忍不住嘀咕。 实在要原谅自己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啥世面。 明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没什么变化。 周围倒是热闹非凡，众人纷纷议论说今日还有个出名的说书人，口齿伶俐讲得故事还有趣，他们用完膳还能当个茶后趣事，惬意的很。 燕时满他们还未来，明霁与吴悠就按照之前定好的包厢先坐下。 待小二沏好茶端上来时，吴悠忽得是眼尖发现了什么，面色激动的指着不远处披着黑色斗笠的人：“仙尊，这不是早上那个不讲武德的男人吗?” 明霁顺着她所指地方望去，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品了一口上好的螺旋春，余光看向吴悠愤愤不平的神色，低声嘱咐：“莫要多事。” 吴悠虽说已经选了几个其他漂亮簪子，可至今惦记着这事。 她虽表面乖乖应着，实际上心里极度不满，眼睛紧紧盯着那人不放。 在黑衣男子上楼时，怕他警惕发觉，吴悠立马背过身去。 待他恰巧路过这里，吴悠便暗暗使坏，故意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这人。 那人估摸着也在想其他事，一时未曾注意吴悠伸出的脚，身体跌跌撞撞就倒下了。 这转变发生的极快，甚至明霁的思绪还在听那刚开场的说书人讲得几件京城怪事。 等他回神来，那人已然倒在地上了。 奇怪的是，尽管摔的不轻，黑衣男子一开始却不是立马起身，第一反应反而是扶着刚刚掉落的幕笠，迅速带上去挡住面容。 即便黑衣男子动作极快，明霁依旧瞧见了怪异之处——这人右脸处有一道明显疤痕。 明霁收回了思绪，颇为歉意的起身半扶人。 “这位公子，失礼了。”明霁扶起这人，目光落在有些心虚的吴悠脸上，微微皱眉，“吴悠，这次是你的过错。” 吴悠不满的轻哼两声，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啊。” 黑衣男子刚才本就在想事，也没注意上午起了争执的小姑娘也在这里，还这么记仇，居然趁着不备绊倒了他。 似乎是在遮掩什么，他赶忙摇头表明：“无碍。” “这位公子……”明霁停住了话语，一时不知对外如何称呼吴悠，毕竟说弟子跟女儿都不大合适。 他干脆换了个折中的称呼：“是舍妹的不是，我赔罪请公子用膳吧。” 那人依旧拒绝，摇了摇头。 “师尊！” 明霁刚想说些表明歉意的话，卫子兮几人的声音就让他下意识瞧了过去。 待明霁再回头时，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尊，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卫子兮提着明霁喜欢的桂花糕点，没等燕时满楚云端反应过来便坐下了明霁座位的另一端。 燕时满和楚云端黑沉了脸色，但又怕说些什么惹的明霁不喜，只能不情不愿坐下最后两个空位。 明霁自然不知晓几人的暗潮涌动，摇了摇头回道：“无事。” …… 彼时，刚好各路达官贵人、有钱商贾聚集于此。 达官贵人他们当然同明霁一般，大多在二楼包间处找了个好位置，至于家底厚的商人老爷，都是坐在一楼嗑着瓜子，沉迷的听说书人讲些趣事。 说书人前面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多数人一开始还是兴致恹恹，直到说起后面这件，一开口就提起不少人的兴趣。 他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清了清嗓子加大声音：“各位都是五湖四海的贵人，想必最近也听说那个“辞归”侠客吧?” “什么侠客呀，明明就是一个通缉犯。”一楼的一个穿金戴银的老爷听见了十分不屑，甚至还吐了一口瓜子道：“这人我知道，明明就是一个杀人犯。” 也有几人是不了解这件事的，闻言像是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冲着说书人喊着：“你倒是快说。” 说书人此刻反倒摇了摇头，晃了晃扇子十分神秘的笑了笑：“各位老爷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底下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提神听着台上说书人说的故事。 说书人甩起扇子扇了扇风，一股风流气息迎面而来，他鼻腔发出哼哼两声继续道：“这辞归也不是这人真名，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周围闻言一片长吁短叹。 第40章 清冷师尊……几个徒弟轮流来喂 “若说起有趣的，不得不提及这辞归曾经是个普通村民，原先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改了性子，有天竟杀了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杀的大多都是恶名昭彰的人。 说书人用扇子挡住了面孔，继而轻笑道：“而且我听说，他从不杀女人跟孩童。” 此刻，那个最先对辞归露出鄙夷神情的老爷啐了一口，不满道：“什么侠士，我之前有个至交好友，分别人极好，平时也愿意施粥补助贫民，甚至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好吃好喝的供着。” “可结果呢，我那好友不仅被辞归杀了，甚至府邸里银钱，全然被他抢走了。” 另一个人像是知道内情，也接话道：“是张老爷吧?真是可惜，明明是个大善人，却被这种恶人害死。” “贼人杀了人，抢了钱财，至今都没能绳之以法。”有人不禁感到可惜，此刻附和道。 他这话像是说出了其他人心声，这些商贾纷纷也喝了倒彩，一同对着说书人道：“你下去吧，这算哪门子侠士。” 说书人预料到这般状况，不急不慢的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听说他杀人后，抢来的钱财都会帮助一些贫民窟的人。” “那不还是抢?”这群商贾十分不屑一顾。 有人对此十分反对，发出冷哼道：“再说了，若是辞归杀的人真的有罪，他为何不去禀告官府，反而自己只身前去?我看就算这些人真的有罪证，说不定是辞归为了钱财，凭空捏造出来的。” 楼下有人赞同道：“就是就是，他哪是什么侠士?分明是罪大恶极。” 明霁听了这些人的议论，眼眸的光泽似乎深了几分。 但看面上，他似乎并无触动，反而是拿出卫子兮刚买来的热乎桂花糕，张口尝了一下。 倒是燕时满，他八岁之前生长在燕京，也是听过不少这种传闻——有些人整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打着惩恶扬善的名义 想来他心里一阵厌恶，开口道：“这归辞还算什么侠士，滥杀他人，分明是恶人。” “确实如此。”楚云端倒了杯上好的女儿红，附于唇瓣饮了口，赞同道：“说的不错，这确实不算什么侠士。” 卫子兮听着这些议论一直未说话，心里却暗存疑惑：这些人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当真可信吗？ 他彼时恰好转头，看向了一旁一语不发的吴悠，开口询问：“吴姑娘，你平日里不是最嫉恶如仇了吗?今日怎一句话不说。” 吴悠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反而有几分郑重：“你们真当以为百姓禀告官府，当官的就一定会主持公道对恶人判刑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世上官官相护、恶人有钱有势的可能?” 之后，她没给其他人反应辩解，接着出声说：“或许你们从小在修真界的原因，不缺钱财，没见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可我不一样，我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恶人，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说的不错，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这座酒楼是金城最繁华的酒楼，自然来的也不是一般的人，底下出声发话的也没有一个平民，全都是一些富有商贾。”此刻接话的是卫子兮，他大抵是观察了一下周边人穿着，谨慎的作出评价。 说完后，卫子兮还下意识看了一下明霁，见自己师尊眼眸带笑，受到这等鼓励的他整个人都像安了一个无形的尾巴，欢乐的摇着。 明霁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明自己有什么样看法，只是询问卫子兮：“你对此事很有兴趣?” 卫子兮愣了半晌，点了点头，“既然当初说的要守天下太平，那自然要做到修仙族的应做到的，况且此事还有待推敲。” “既然如此、”明霁指尖分明的手指缓缓扣了扣桌子，“那你就去查一下这件事。” 卫子兮眼眸带着喜悦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因为可以查这件事而感到喜悦，而是因为师尊给予他的信任。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心里不适，开口道：“我比小师弟更熟悉这里。” 而一旁的楚云端也火上浇油，眸子里带着几分委屈，缓缓道：“师尊就不能多几分关心我？就这般信任小师弟吗?” 明霁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被这几人吵的都有些头疼了，不禁出声道：“自然不是，你们都是为师的弟子，哪有偏不偏心一说。” “只是子兮年纪小，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什么其他麻烦事。”明霁清了清声，重新看向燕时满和楚云端道：“况且，我还有其他任务交于你们。” 听见明霁这般说，这两人情绪才有所好转，没有刚才脸色这么难看。 “子兮。” 明霁又重新唤了一上声，让卫子兮从原本闷闷不乐的状态回过神。 “既然你说，那些达官显贵，富贵商贾通通对这人都看不好，那你便从平民调查。”明霁提醒道。 卫子兮点了点头，眼眸郑重其事回道：“师尊，我明白。” 恰巧此刻菜端来了，甚至比第一次去的酒楼还要丰盛。 卫子兮抢先夹了一筷子肉送到明霁碗里，满眼期待道：“师尊，你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不甘示弱，纷纷夹了几道招牌菜送到明霁碗里。 明霁觉得再不制止，又要上演上一次的事情，他实在是挑嘴，向来不喜欢吃这些，只不过每次看见徒弟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明说出拒绝的话。 “不用这么多的……。”明霁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总归不能浪费，他本想闭着眼硬咽下去，一旁的吴悠却是瞧出了他的为难。 吴悠一开始本身是闷着头吃饭的，但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向来细心的她很快发觉到明霁的为难，急忙将明霁那碗饭端过来，解围道：“仙尊我比较想吃这些，若你吃不下便给我吧。” 这说的是实话，酒楼的美食对于吴悠这个不挑食的人来说实在美味，也不顾其他三个人诧异的眼神，直接将碗端过来，毫不客气的扒拉几口吃完了。 明霁嘴角也微扬着笑，显然是被这个小姑娘逗乐了。 他自然也是看出吴悠并非什么太过贪吃的人，只不过是怕他为难，帮忙解围罢了。 眨眼间功夫，这顿饭就吃完了，吃的酣畅淋漓。 当然，这个酣畅淋漓单单指吴悠，她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之后擦了擦嘴角油渍，抬头发现除了明霁，其他三人惊异看她。 “咦，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第41章 沈迟绪之死 当然，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人刚才只是有些感慨吴悠狼吞虎咽的吃相，毕竟还是第一次亲眼遇见这种人类饕餮。 吴悠擦完嘴，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猛一拍脑袋问道：“仙尊，那辞归到底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呢。” “怎么会不知道。”明霁眼眸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刚才你不是还跟他起了冲突吗?” “刚刚?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见过?”吴悠指着自己，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脑海里拼命回想刚才见过的人，忽得噤了声。 “不会吧……仙尊，你是说刚才那个黑衣男人。” 明霁点了点头，说：“没错。” 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卫子兮也疑惑的问道：“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啊?” 明霁无奈摇了摇头，简短的概括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将吴悠如何同他人起冲突的过往，一并告诉这几个徒弟。 不说还好，吴悠越听越觉得心间发凉，望向酒楼门口时，瞳孔猛然收缩：“仙尊……我刚才还把他绊了一跤，他不会杀我吧。” 她想着急切的在包厢转来转去，越想越害怕，话语间都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仙尊，虽说传闻不可信，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不会有事……” 明霁刚出声安慰吴悠一句，下一刻就被酒楼众人的嘈杂声止了话语。 他抬眼一瞧，发觉不知为何酒楼里来了好几位穿着家仆服饰的人，这些人凑近在各自老爷身边附耳低语。 一瞬功夫，那些原本还神情还算闲暇的老爷眼神顿时有些慌乱，招呼着手下忙要离开这里。 原本燕京的繁华酒楼顿时乱作一团，大多数商人、官员步履匆匆交了钱，就出了酒楼。 明霁几人感到奇怪，拦住几人想打探消息，这些人却像是避讳什么，纷纷闭口不言。 此时，燕时满没耐心了，强硬的拦下了一个着急忙慌的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这人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眼，见穿着都很不错，瞧四周无人，这才故作好心说了一句：“你们不知道，礼部侍郎沈大人被杀了。” 明霁皱了皱眉道“沈迟绪?莫非是被辞归所杀?” 他这个念头也是凭空冒出，但也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正是，正是。”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顺了顺胸口，以为明霁也知道点内幕，凑近压低声音提醒道：“现在全城都在通缉辞归，你们也要小心啊。” 待那人走后，卫子兮瞧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倒是不屑的冷哼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辞归是不是好人还未可知，但沈迟绪绝对不是个好人。” 明霁眸色深了几分，忽得开口道：“刚才，沈迟绪也在酒楼里。” “他也在?这……”卫子兮有些不明白了，这辞归确实有些手段，竟能在茶楼里杀人吗? “自然不是。”明霁像是看透了卫子兮的心思，摇了摇头：“按说书人所说，辞归家境贫寒，这如何进去的还是一件怪事。” “若我猜的不错，他定是刚才用了什么手段，将沈迟绪引出。” 明霁轻叹了一声，之后转而看向卫子兮道：“子兮，你先去探查一番。” 卫子兮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明霁又看向其余几人道：“我们先去沈府，看看现在究竟如何。” 他们一路出了茶楼，街边不知为何倒是空落落的，哪有刚才热闹的景象。 直到拐到一个路口，明霁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事情——一处幽街小巷不知为何被官兵死死围住。 明霁装作路过的模样，用余光大致扫了一眼——地上大多鲜血未干，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只是若非修仙之人，平常人也是察觉不到。 明霁想着，心里也有了数，暗暗记下这个地方。 若他没猜错，这便是沈迟绪身死之处，只不过官兵来往的快，他们以最快速度将尸体带入沈府，让别人看不出异常。 只是为何这般做? 明霁心存疑虑，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一路缄默着，直至到了沈府门口。 第42章 要不要这么会演? 沈府的管家，之前也是见过明霁的。 瞧见明霁进入府邸后，他面上虽说悲痛老爷的去世，但还是客客气气将其招待进府了，身上刚换的白色丧服显然也是为了追悼。 管家知道明霁能捉拿鬼怪身手定然不凡，自顾自的用袖口擦拭浑浊泪水，声音那叫个悲痛欲绝：“仙人您也得知了消息?” “说来……我们家老爷也是被贼人所害，明明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倒是一个忠仆，跟他主子一样会演。 明霁心中感叹一二，面容却未曾表现分毫：“我曾听说沈大人似乎在府邸里暴病而亡，但从你话语里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管家也是摸不清明霁说话的意思，便先按照原先拟定好的措辞开口：“老爷并不是在府邸里殒命。” “他乃是被人骗去巷子里。”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仙人，你一定要抓住这个辞归啊！为我家老爷报仇！这样让我家老爷死而瞑目了。” “哦?骗去巷子了?”明霁似笑非笑看着他，“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管家也没想到明霁会问这个问题，这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 他紧张的额头都出了不少汗，下意识用袖口擦着，语气还有些结巴：“是有人说，老爷之前有过一个少爷。” “我家老爷闻言自然去瞧，他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想着骨肉血缘，铁定不能让其流落街头。” 他越说越肯定，之后面容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只是没想到这人竟能如此卑鄙，他单独找老爷相约，竟是为了杀害老爷！”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燕时满反而笑了，语气有着讽刺意味：“若我没记错，沈大人之前便是因为处处留情才有了沈婉沈意小姐，如今又有了一个少爷?” “看来沈大人情债属实不少。”楚云端轻哼道。 吴悠也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沈大人当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管家噎了声，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但他一向来欺软怕硬，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捧着一张老脸，开口道，“这是哪里话，两位公子惯会说笑。” 明霁目光落在这人脸上，心里也下了定论：此人目光不定行为可疑，自然说的没有几句真话。 他轻声道：“原来如此，只是沈大人分明是在在外身死，为何又要说府邸里被刺杀?” 管家面容再一次僵住了，汗珠顺着脸颊处不停落下。 或许是紧张，他的说辞都有了明显漏洞：“只是为了体面，可怜大人暴尸荒野。” “原来如此。” 明霁知道，从这人嘴里铁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冷声道：“可否让我们瞧上沈府一眼，说不准能查到有用信息猜到辞归意图，借此捉拿到案。” “自然，自然。”管家连忙应着，直接把他们都带到了沈府书房处。 明霁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书全是为百姓考虑的政策，大多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 “看来沈大人，还是个爱民爱国的好官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管家也只能下意识应道：“仙人说的不错，老爷确实一心为民，不料如今……” 管家说着，声音哽咽一瞬：“居然是这般凄凉下场。” “这些奏折原本他人是无法瞧见的，只不过仙人乃修仙界的人，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明霁目光大致又打量一眼，不多时已然把这个房间瞧完了。 管家瞧他未曾发现什么，不由得还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人也是恶到极致，除了杀了老爷之外，竟将府邸不少钱财拿走了。” 明霁一直没有附和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知晓了。” 管家不明白明霁的意思，小心翼翼抬起头的询问：“那仙人的意思是……” “我会查。” 之后，他也不曾给这人说话的机会，带着其他几人离开了。 第43章 子兮的单独行动 卫子兮这边也是进展不顺。 许是辞归杀了朝廷大官的缘故，不比之前在意甚少，而今巡逻的人也是增添了许多。 毕竟火没蔓延在这些官员身上，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别人的处境，但如果涉及到自己身上，便人人自危了。 卫子兮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唾弃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不过都是群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之徒。 他渡了轻功快速来到城门口，瞧见墙上原本贴着画像的地方，而今围了许多人。 “让一让，拜托各位。” 卫子兮不停说着借过，也不知挤了多少人才来到最前面，抬眼便瞧见之前明霁所描述的画像。 相比前些日子的几下敷衍勾勒，此刻竟生动了许多，也更有辨识度。 他这般想着，目光落在通缉令下面那一行小字上，轻声念着：“有辞归消息者，赏金5两，活捉五百两。” 站在卫子兮周边的大多都是些许贫困老百姓，自然没钱能读书识字，听卫子兮这般说着，眼睛纷纷一亮。 甚至已经有人小声议论着：“只是提供消息就是五两啊，不知道够我这一大家子多久开销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年轻人也附和道：“况且，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卫子兮心中留意他们的话语，听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继而退出了人群。 四处打量一番，他注意到了一个五官端正、长相清俊的男子站在角落上，暗暗同别人议论着。 卫子兮忽得有一种强烈预感，下意识就觉得这位大哥知道些什么，悄无声息的走到那边，听着大哥跟个说书人似得开始谈论辞归。 “我同你说，辞归原来还是我们村子的。” “你们村子的?”一个妇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小声询问：“那你岂不是知道很多。” 大哥点了点头，面色多了几分郑重意味。 或许是周边官兵太多，他一时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只是压低声音说：“他原来叫李一帆，还有个弟弟，说来……他弟弟还是被人伢子拐走的。” “他家里原本还算和睦。”大哥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可惜摇头，“但近几年征税太严重，他家里人还多，听说还是因为交不上税……” 大哥说到这里，像是忌讳什么，竟也不曾吐露了。 “竟是这样。”妇人也意会了他的意思，表情微妙的点头。 卫子兮心里也有了几个猜测，刚想过去询问大哥其他的事宜，那巡逻的官兵此刻却过来了，面色十分不善：“你们几个围在一起说什么呢?” 大哥先是说了几句抱歉，态度不卑不亢的：“没什么，大人，我们这就走。” 那人趾高气扬，或许是大人这个称呼让他心花怒放，也无意同这人计较，只是从鼻腔里应了一声，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堵着，免得扫了王大人的雅兴。” 那些村民听了王大人几个字纷纷如惊弓之鸟，迅速散开了。 与此同时，一辆繁华的马车声势浩大的赶来，在城门口经过。 卫子兮装作普通村民低着头躲在角落里，趁别人不注意的空隙，他悄悄抬眼看着远处光景——那马是上好的千里马，甚至连车架都是金丝楠乌木做的，车身前的车帘都是京城少有的丝绸。 他心里悄悄感慨一句家财万贯如流水，待马车远去就急忙拉住一旁的大哥，一副少年懵懂的模样道：“大哥，不知刚才的那位王大人是何人?” 大哥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匪夷所思的说：“小伙子你不是燕京的吧？听你口音像是外地的。” 卫子兮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是其他地方来的过来探亲，也不了解京城这些大官。” 许是看他说的诚恳、面容太有欺骗性，大哥也松了一口气道：“那位便是礼部尚书的王大人了。” 礼部尚书?那岂不是会跟同为礼部的侍郎沈迟绪有接触? 卫子兮脑子飞速转着，似乎随口问着：“那他进城来做什么呢?” 大哥抬眸看了看周围，卫子兮也知晓了他的意思，立马起身，来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演作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疑惑着询问大哥：“这位大哥，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大哥显然知道一些，无奈叹了口气：“现在人多眼杂，我只能跟你说，这王大人……。” 不知是何缘故让他欲言又止，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无奈。 大哥缓缓道：“他与之前的沈大人认识。” 第44章 当真普通吗? 卫子兮一听有戏，开口道：“沈大人?就是那个……被辞归杀死的礼部侍郎?” 大哥听见，慌忙制止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啦，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你刚才说，辞归与你是同乡?”卫子兮想起来大哥说的话语，装作无意询问道。 “是。”大哥突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不知道想起什么，收回刚才和善的态度，反而有些冷冰冰的：“小伙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闲聊了。” 卫子兮没有拦他，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心下思虑：这人并没有像酒楼里的达官贵人一样踩低辞归，反而语气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莫非此事还另有隐情?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也是有些唐突了，刚才不停的问东问西，倒真的让人怀疑是否别有意图。 再者说了，若辞归真有冤情，这位大哥如此态度才是正常的。 想罢，卫子兮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服——与周边百姓穿着的粗布麻衫不同，自个身上的竟是丝绸的衣裳。 就是让他人看见了，也以为他是个富贵公子哥，自然不会透露什么有用消息。 卫子兮不禁拍了拍脑袋，感叹自己大意，四处打量下他将目光移至远处，瞧见身穿简朴的男人抱着衣衫，心中也有了主意。 他走过去给了那个男人一两银子，要那件多余的旧衣衫 。 明摆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男子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估摸着生怕卫子兮反悔，将衣服递过去时，就揣着银子就快步走了。 待卫子兮换完衣服装束完，不知为何依旧觉得不妥。 彼时刚巧路过溪水边，他隔着溪水打量自己明显红润的面容，抹了几下泥巴才满意。 虽说那位大哥已然走了，但好在卫子兮特意留心了大哥前往的路线。 更何况村落离城门口并不远，他不过费了些许周折，找人打听一番便找到这个村子。 村子里还算热闹，门口立着“李家村”的牌子，若是再往里瞧，便能发觉还有不少青壮男子在田地里耕种。 或许是修仙者来无影去无踪的缘故，卫子兮出现的极其突兀，被门口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注意到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问道：“小伙子，你找人?” 卫子兮点了点头，斟酌道：“是，是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大哥，他刚才去了城门口借了我银钱，现在我来还钱。” 他还是保守了一点，想着先找刚才的那个大哥询问清楚，再做决断。 这概括的范围太大，但老大爷还是知晓了卫子兮说的何人。 他先是用浑浊的眼神看了卫子兮一眼，干枯无力的手拄着拐杖用力的捶了下地面，加大声音喊着：“王六，有个小伙子找你。” 那个大哥还在做饭，听见门口的老大爷喊他连围裙都没换下，甚至衣服上沾得满是面粉。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道：“诶。” 王六家离村口也不算远，所以老大爷喊他的声音也能听见，他赶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卫子兮，颇为有些奇怪的看向老大爷：“谁找我啊?” “这位大哥，是我。”卫子兮道。 由于天色太黑，卫子兮换了衣服脸上又抹了泥，他一时也没瞧出来这是个谁。 一旁的老大爷开口提醒道：“这个小伙子说他欠你的银钱。” 王六听闻，这才眯了眯眼定睛瞧着，一瞬间面色冷了下来，“原来是你啊。”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赶人的话，只是打量了一眼卫子兮的装束才开口道：“先去我家说吧。” 卫子兮默默无言，一路跟王六去了前面住宅里。 相比之前卫子兮所住过地方，这里破旧许多，但很明显能看出王六爱干净，屋子里打扫的整洁有序。 “小伙子直说吧，你的来意。”王六示意他坐下，继而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子兮笑了，他看了一眼王六，声音不急不缓。“我也很好奇……” “王大哥，你当真是一个普通村民吗?” 第45章 广施民粥 燕京尚有许多难民，但大多在富饶地区是瞧不见的。 对于他们而言，贫瘠的土壤，征发的税收，久旱也不曾遇的甘霖，逐渐成为压垮生息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他们都不堪重负自杀了。 明霁一路走来，从繁华街道走到贫困之地，向来平淡的情绪骤然生出一种看不透的情感。 他垂了垂眸子将手掌背到身后，稍稍一动从指尖溢出灵力流入土壤之中。 这些土壤便同活了一般，显而易见的变得肥沃。 “施粥吧。”明霁轻声叹了口气，眸光满是对世间众生的怜悯。 一旁的燕时满初时还未听清他的话语，继而询问道：“师尊，你说什么?” “之前让你与云端买了许多米粮。” 明霁抿了抿唇，声音却更加清晰：“从我到人族便知晓，许多贫困百姓吃不上饭，那些米粮就广施民粥吧，不再让他们饥寒交迫。” 楚云端闻声心中只觉得震撼，他之前只觉得奇怪：师尊为何让他与师兄买些修仙者压根用不着的米粮? 而今，答案呼之欲出了。 明霁并没有在意其他几人的眼光，继续道：“我不喜张扬，便花钱雇几人帮忙施粥吧。” “可是我们无法帮助所有人。”吴悠道。 明霁此刻笑了，不是那种开怀大笑，也不是那种抿唇浅笑，但又刚好适宜。 之后，他的目光定定望向玄霜，言语坚定：“世上苦难人太多，而我所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 燕时满与楚云端趁着没人时找了一片空地，将之前放入的储物袋的大米全部拿出，堆满了附近所至之处。 待见着百姓聚集了，他们又雇佣了几人来给百姓施粥。 米粥份量足够，瞬时间让许多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一拥而上。 “不要急，人人都有，先排好队。” 这年头饥荒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们饿得头晕眼花，看见了新鲜米面就如饿狼见了肉食一样眼馋，但又怕没了自己的一份，只得耐住性子排好队。 排队的人实在是太满，大抵从辰时一直到黄昏才粥将粥完。 明霁站着不远处瞧着，发觉有不少人拿到时没有立刻喝，而是虔诚的捧着碗，小心翼翼带回去，分给家中妻儿寡母。 “仙尊……” 吴悠打量他的神色，有些无奈的说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的都花了多少，当真值得吗。” 明霁只是轻抬着眸，依旧默默看着百姓离去的背影，不曾说话。 彼时，众人喝完粥后纷纷道谢，面露感激。 在他们纷纷准备离去之际，忽得有个满脸凶相的人赶来，指着施粥摊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这什么粥，分明有毒。”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不知道在找什么，继而大声道：“施粥的人呢?快出来。” 周围的人一听有情况，个个都停住了脚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 明霁原本只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发觉出了情况才出一旁出来，开口道：“什么事?” 那人望去看见明霁面容时，忽得呆住了。 他生起了邪念，原本找事赔偿的想法也消停不少，心中有了个更绝妙的主意。 他看着明霁哼哼两声：“你这粥分明有毒，我有个兄弟喝了肚子疼了半天。” 明霁倒也没想到会有变故，他向来不善言辞，也知晓自己的米粥不会有问题，听见这话微微皱眉道：“粥是正常的米面，怎会有毒。”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纷纷议论，已然有人紧张的猜想是否刚才吃的东西真的有毒。 这人嘿嘿笑了两声，看出来明霁应当是个富家公子，没经历过什么人性的恶，继而还不善言辞。 还没说几句的功夫，他眼睛贼溜溜的止不住往明霁身上打量。 与此同时，一个在人堆里的人此刻也摸向腰间一处，低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明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旋即往人群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闹事这人：“你想如何?” 这人以为明霁怕了，笑容便更加放肆，目光极其下流上下扫视：“本来想要你赔些银子，但我这兄弟现在也没有体会过男人滋味，不如你走一趟给我兄弟赔罪……” 听见这话的吴悠心里也是止不住吐槽：不愧是海棠师尊受，万人迷属性拉满，人人都馋他身子。 当真是人善变人妻啊。 心里想的是心里想的，吴悠还是立马站出来，一副气势汹汹模样开口：“你说你这兄弟吃了我们这里的米粥有毒，你如何证明?说不准还是你胡编乱造。” 吴悠越说越有劲，指着这人声音扬高：“定是你心生邪念，本来想要捞些钱财，现在还借着这个名义打算做龌龊之事。” 这人有些心虚了，眼神都飘忽不定，但显然不是个善茬，反应过来立马胡搅蛮缠起来：“我还能冤枉你们不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说罢他眼睛更直勾勾的盯着明霁看了，甚至还要上手去碰，一副理直气壮的道：“总之……你就是要跟我回家赔罪！” 一向被视为神明的师尊被一个街头混混用着不干不净的话玷污，燕时满与楚云端怎能咽下这口气? 闻言燕时满立马一脚踹了上去，将这人踹倒在地。 楚云端甚至还想趁这时机揍他几拳，却被明霁拦下。 “师尊……?” 第46章 辞归再次现身 明霁摇了摇头，瞧着周边有许多百姓，怕他们没轻没重使用了灵力，便出声道：“莫要惹事。” 这两人虽然平时看着有些桀骜不驯，实际上还算比较听自家师尊的话，闻声干脆的收回了手。 那地痞流氓被踹了一脚，顿时头脑天昏地暗，倒在地上时感觉一股血涌上心头，奈何又吐不下去。 像找到合适的理由控诉般，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乱点一通，“你们瞧瞧看啊，我不过说了几句地道话，他们竟然还想杀人！” 看热闹的人见此议论纷纷，甚至这些人里有人刚刚吃了施惠的粥，现在反而像个正义之士，对此指指点点起来了。 楚云端听闻这些人对师尊的污蔑，无端涌了几分怒火，甚至心中莫名涌现一股冲动，想用扇子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他愤愤不平念着：他们明明刚才还感恩戴德，而今确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了！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是这种墙头草。 彼时人群有声音开口了，这人瞧着瘦瘦弱弱，声音却铿锵有力。 他指着那个闹事人义愤填膺：“这是王二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切莫听信传言，他分明就是想要污蔑这位恩人。” 周围人听完，纷纷朝那人看去，那王二狗看向那人时，心里也多了几分慌张。 这人在人群里，待他要出来，众人也自觉让开道。 不知是何缘故，他脸上竟然有许多淤青。 那人捂着受伤的脸，伸手指向躺在地上的王二狗，语气愤恨：“他就是王二狗，欺男霸女的恶徒！” “前几日我听说方圆一里都要施粥，我那日也是拿着碗，想家中妻儿许久未吃上饭，所以端着这碗粥本想回家给他们，未曾料到……” 这人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继续道：“王二狗抢走了我这碗粥，甚至还逼迫我说出施粥地方究竟是哪，我不肯说他还上手！如今看来他定是想要坑施粥的善人钱财！” 周边的人闻风而动，许是这人看着面善说话也还算可信，气氛顿时变了，纷纷指责王二狗乃是恶人，竟如此污蔑好人。 王二狗脸一阵青一阵白，许是被说得恼羞成怒了，立马起身还想动手打这人。 一旁的吴悠眼疾手快，她平时最是讨厌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徒，直接一个巴掌将王二狗脸上打的一片火辣。 “你……你们……”王二狗又转头看向吴悠，刚反应过来想继续动手打人，被燕时满一个抬腿直接又踹到心窝上。 此刻一个黑衣斗笠的男人见此情景，收回了手上的暗器，渐渐在人口中央退去。 只是无巧不成书，祸不单行。 人群刚解决完这件祸事，一个妇女忽得尖叫起来：“有人伢子！我的孩子被拐走了！” 众人闻声也四处打量着，看见一个偷偷摸摸的人抱着一个孩子蹑手蹑脚的。 他见有人望过来，跑的动作倒更快了。 令人寒心的是，这些百姓竟无一人施以援手，反是用着正义的语气让身边的人出手，从而彰显自己的善良。 明霁眼眸冷了几分，刚摸向腰间抽出玄霜笛，却见一个黑衣斗笠的男子出手了。 他一个回旋镖扎中了贼人的肩膀，那人下意识吃痛叫了一声，松手放开那个孩子。 黑衣男人动作属实比较快，在众人没留神间，他便将这孩子带回来，还给了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也是泪流满面，不停的道谢。 “这是辞归！大家快抓住他！”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黑衣男人的身份，声音虽小，却让众人都听清了。 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了，他们就像渴望吃到羊羔的狼，一个个摩肩擦踵准备大展身手。 但大部分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们自己根本打不过辞归，便结伴而行偷偷去报了官。 明霁面色变得凝重，瞬时就抽出了剑鞘，玄霜直指向辞归。 虽说辞归不是什么修仙之人，但生性还算比较敏锐，察觉到有危险降临，立马用飞镖挡住了明霁的攻势。 只是……普通人族又如何能与修仙人相提并论? 即便明霁怕伤着他人刻意减轻灵力，但是对付一个凡人，不过一招就降服了。 他缓缓用玄霜抵在辞归喉间，眸色清冷。 辞归似乎不曾料到燕京居然会有这等高人，背过身后的手都微微发颤。 周边的人见此瞬间惊住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官兵来了！”也有人耳力敏锐，发觉了远处出动的官兵，开口提醒道。 明霁闻言面色忽得一怔，剑身都偏离不少。 辞归也注意到了，趁他出神的空隙洒了一团白粉，扑向附近所有人。 说实话，这些人类的普通药物并不会使明霁中招，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松开了手，装作有些虚弱的晃了晃身子。 众人大部分被这烟雾迷了眼，等官兵过来时再定睛一看，哪有辞归的身影? 这变故也让那些带头报官的人心中恼怒，恨自己少拿了几百两。 与他们不同的是，明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散开眼前烟雾。 他的目光定定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第47章 一帆、风顺 ——李家村这边 王六赞叹地拍了拍手，目光望向卫子兮时，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不错，不错。”他重新审视了卫子兮，继而吹了吹刚倒的、还有些发烫的茶水。 之后，王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开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卫子兮询问道。 王六将刚饮的茶水杯子重新放在桌上，开口道：“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这很简单。” 卫子兮目光落向它处，语气有几分肯定：“虽然我不了解朝政，但我也知道，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又如何能了解这些大官的秘事?” “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卫子兮顿了顿，又重新抬眸看向王六：“尽管你一直在努力藏拙，但通常一个人的气度是藏不住的，你若隐若现流露出的气度告诉我，你绝非普通人。” “比如，你对官兵不卑不亢的态度。” 王六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处还扬了扬眉：“确实不错，就如你一般，哪怕换了衣服在脸上抹了泥巴，也掩不住浑身的气度。” “过奖。” 或许是在人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卫子兮分明只有十七岁的年纪，攻心计、识人倒是会了不少。 他伸出手比划出一个数字，慢悠悠开口：“这只是其二，还有其三。” “刚刚门口的老大爷叫你的名字便已经让我心生起疑了，明明这是李家村，你一个外姓的人又如何住在这里?” “最后一点——”卫子兮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让王六怔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忽得大笑出声，甚至眼角都出了泪水：“是我大意了。” 王六下意识摩挲了中指，缓缓道：“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说罢，王六又重新打量了卫子兮一眼，挑眉道：“你很好奇沈迟绪与礼部尚书王宸的关系?”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罢了，表面瞧着像好人，实则用着自己的权利搜刮民脂民膏。” 王六又重新沏了茶，伴随着水雾弥漫，他的声音也变得低缓。 他道：“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卫子兮定了定神：“什么故事?” “一个……有关辞归的故事。” …… 辞归原本不叫辞归的，这是他成为侠客后，自己给自己取的代称。 他年少生活在李家村，有着一个弟弟，虽说家境比较贫困，但父母勤劳，也算无忧。 辞归这个弟弟，也同他年龄无差，名叫风顺。 自然了，在这个没有文化的落魄村子里，他们还算别具一格，大多数这里的人名字都是以家中排行为代称，叫得随意。 不过辞归的父亲也是用心，之前听着村里秀才不停念叨着一帆风顺，知道寓意后，他便记住了这个名。 所以给这两个孩子取了一帆、风顺的名字。 按理来说，风顺这词听着吉利，应当是未有过坎坷，也不会有困难袭扰的。 或许是上苍讽刺，在此之后竟无端给这个幸福家袭来了一个裂口。 在李一帆六岁的那年，他弟弟失踪了。 没人知道是如何失踪的，等找来时，已然是具冰凉的尸体了。 李一帆那时年纪还小，却已经听懂了众人说的大概意思。 是人贩子拐走了他的弟弟，又将这小小年纪的孩子打断了手脚，拉去街上乞讨卖艺。 他弟弟身体最终没撑住，不出月余便病逝了，人贩子看着腐败尸体也嫌晦气，随手将李风顺扔去了荒郊野岭。 李一帆那时才六岁，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经历了丧子之痛，他父母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大半。 不仅如此，沈迟绪这个地方官员又年年搜刮民脂民膏，李一帆的父母为了交高额赋税只得拼命劳作。 但他们还是累垮了身体，不过几年时间就没了命。 听说李一帆也是机缘巧合下有的一身本领，他当时就暗下了决心，立誓要杀尽所有贪官恶人。 杀了街头欺男霸女的恶人是第一步，继而就是贪官污吏，一步一步，用剑刃杀死世上所有罪恶。 第48章 为民除害 “这就是辞归……李一帆变成现在这般的原因?” 卫子兮听后久久不言，握住有些发烫的茶杯不知想些什么，喃喃低语。 “不错。”王六道。 卫子兮忽得抬眸定定看向了王六，眸光又多了几分肯定，“你欣赏李一帆。同样，你也不认同他的做法。” 王六勾了勾唇，也是不置可否了。 “这位大哥，那其余人对李一帆什么看法?”卫子兮道。 “还有你的身份……你引我入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见卫子兮识破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否认，反而一直噙着笑意连连摇头。 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态度那叫一个悠闲自得，继而不慌不忙开口：“这些超出了刚才的交易，若你真的想知道别的什么，就自己去查吧。” 卫子兮听了他的话垂下眸子，心里又有了几分计量。 …… 卫子兮走出王六家门口时，有不少人打量他。 许是面容俊俏，即便是用泥巴糊了脸，也无法掩盖气质。 有许多情窦初开的女子见此红了脸，小声同旁边女子议论着。 卫子兮并没有留意她人看法，只是走向一个离自己最近、大抵桃李年华的姑娘面前停住了脚步。 那个姓李的姑娘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顿时跟烧红的烙炭般，扭捏得绞着手帕。 卫子兮想了想，组织了下心中措辞，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可知晓李一帆?” “李大哥?当然知晓。” 李姑娘见他问话，心紧张的怦怦直跳，急忙点头应道：“他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只是不知公子为何问起他?” “他曾帮助过我，我本想报恩，但由于一些事绊住了脚步，一直走不开，近日好不容易来到燕京又听了一些流言。” 卫子兮继续道：“我想问问姑娘，当真如此吗?” 这位姑娘也是瞧着他面善，说的又言辞凿凿，这才放下心中疑惑。 她语气坚定说：“自然不是！那左不过都是些贪官污吏肆意造谣，他们年年抬高税收，欺压百姓……李大哥只不过是杀死了恶人，为民除害罢了！” 不出卫子兮所料，大多平民百姓都对李一帆并不厌恶，反而心怀感恩。 他们主要是痛恨这些贪官污吏。 卫子兮眸色深了几分，赞同道：“真是可恶，也不知这些贪官污吏搜刮了老百姓多少钱财。” 姑娘也是引发了共鸣，由衷的点了点头，道：“是啊。” 卫子兮顿了顿，又装作无意的模样询问：“说来，你们村里的王六哥今早帮了我，不过……你们李家村居然有不姓李的吗?” 这位女子减少了戒心，被卫子兮带的思绪顺着他走，毫无防备的开口：“王六哥不是我们村里的，但他有个亲戚是我们村里的，让邻里帮忙照顾他。” “他人也很好。” 卫子兮记住了李姑娘的话，继而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姑娘。” 年轻女子闻言又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又道：“公子，我瞧你如此年轻俊秀，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卫子兮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面前姑娘说话虽不直白，但也简单明了，这话是想打听他的家庭状况。 他怔了一瞬，继而嘴角又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心仪的……人吗?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捉拿千面鬼时，他在沈府与师尊的大婚，以及陷入虚梦那场的成亲。 “公子?”李姑娘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又轻声唤了一遍。 “有，我已经成婚了。” 卫子兮回过神来，抱着一股说不清的私心，面上轻描淡写说出这番话。 李姑娘面色有一瞬窘迫，但还是开口：“想来公子心仪之人，定然很好。” “是啊。” 卫子兮余光瞥向脖颈上的如意玉石，在心中默默自语。 师尊他，真的很好。 第49章 师尊为子兮做饭? 卫子兮忙碌了一天，通过四处打听走访，也知晓李一帆以往不少在李家村的事情。 待他询问完心里有了明细后，目光往外一瞧，此刻也从白日晌午忙到黑夜了。 卫子兮借着昏暗月色迫切运起灵力，满心都是想同明霁分享今日探查到的消息，不过几下功夫就赶到住宅。 因是黑夜，其余几人已然熄了灯就寝，好在明霁的房里依旧亮着。 卫子兮屈指小力道敲了敲明霁的房门，直到听见“进”的一声才进去，之后又是轻手轻脚的关门。 “师尊。”卫子兮低声唤了明霁，抬眸便看到明霁并不意外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欢喜。 都这么晚了……莫非师尊一直在等他吗? “子兮。”明霁神色依旧温柔，说来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瞧见卫子兮进了房间，起身面带笑意看着他，开口夸赞道：“今日辛苦了，很不错。” 卫子兮被自家师尊夸的红了脸，又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分析告诉明霁。 明霁听了他的观点，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捏着下巴思索道：“照你这般说来，这个王六应当也有些奇怪的。”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定然认识李一帆。”卫子兮刚说没几句，不知是否因为没来及吃饭、修为没达到金丹无法辟谷的原因，肚子发出“咕咕”响声。 “之前怎么不用膳?”明霁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对自家小徒弟有些无奈。 没有刻意感受还好，卫子兮如今想着吃食也饿得发慌了，听见明霁的询问，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这便不得不说，今日他四处走访调查李一帆，从清晨忙到夜里，竟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我给你做吧。”明霁也料到了这种可能，从储物袋拿出米面，继而询问道：“需要什么口味，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卫子兮显然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脑，他倒也没想到师尊这种谪仙般的人也会给他做饭，心里莫名有了几分怀疑。 ……师尊不会是拿他做实验的吧? 很快他又摒除了这个观点，因为明霁一向不喜耍人，也肯定不会如此对他。 于是卫子兮摇了摇头回道：“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 明霁做饭的动作不算生疏，油盐酱醋也分得清，许是担心卫子兮太晚了吃许多，容易消化也不良，便简单的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只是令卫子兮哭笑不得的是，由于是夜晚，没有木材无法生火，做饭的途中明霁便运作了灵力，方便加热锅身。 “师尊……”卫子兮实在有点想说这样是否有些暴殄天物，但待明霁回过头疑惑看他时，卫子兮还是硬生生咽下未开口的话：“没事。” 尤其是他看见面条端上来时，更加否定了自己之前荒谬的看法——师尊做的饭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味，但尝起来也算色香味俱全了。 到底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晚上吃些热的也是好的吧。 明霁这样考虑着，甚至还弄了点羊肉进去，准备的足够妥当。 “师尊，你之前也给师兄他们做过饭吗?”卫子兮吸溜着面条，心中忽得有了一阵酸涩感。 “嗯?”明霁眸子闪现了几分疑惑，低声解答道：“没有，时满与云端平日一贯珍馐美馔，应当不爱吃这种吧?” 卫子兮闻言面上坏心思都快溢出来了，连连附和道：“大师兄二师兄一向不喜这种，但我很喜欢，师尊之后做与我吃好不好?” 这种明晃晃的争宠也只有明霁这个不通情爱的看不出，甚至听见卫子兮说喜欢他做的饭时，心里还有几分欢喜。 明霁愉快的答应：“自然，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心思更活跃了一点，抬起头面上满是仰慕：“师尊，我有些功法尚未明白，今日可以留宿你房间里，来教教我吗?” 虽说卫子兮的房间已然离明霁很近了，甚至在当时选房间时，还跟其余几人发生了口角冲突，好在也是他年纪小脑子转动得快的原因，也让明霁松了口，住在他房间的西侧。 但，这般又如何够? 第50章 装可怜博师尊心软 怕明霁不答应，卫子兮立马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语气闷闷道：“师尊之前不是说会教我吗?” 一句话便把明霁想说的话全咽下去了，他看着卫子兮可怜巴巴的神情顿时没了办法，无奈摇了摇头道：“没说不教你。” 卫子兮见计谋得逞更加肆意妄为，站起身毫不避讳的将下巴靠在明霁背后，搂着他腰身语气一如既往的依恋：“师尊果然是极疼我的。” 由于明霁是坐在桌前的，卫子兮还是起身从身后抱住，加上这些日子他又长高了一些，便让明霁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的手道：“我自然是疼你的，快起来。” 明霁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情绪，莫名感觉自家小徒弟在往一种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待微微回头瞧向卫子兮敬慕的表情时，想着应是自己多心了。 子兮本就是自己从小养到大根正苗红的很，又怎会跟时满与云端一般被恶念操控，做出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事? 明霁收回了目光，甚至还在因刚才怀疑卫子兮的事有些自责，乃至自家徒弟搂紧自己腰身时，也只是当作孩子对长辈的依赖。 卫子兮情绪收敛的极快，没让明霁发现问题，之后更加放肆的用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几下，像孩童想要长辈夸赞的语气道：“师尊，我快要到筑基中期了，最近有隐隐突破的迹象。” “快到筑基中期了?” 因着小徒弟搂紧腰身不经意碰着了明霁腰侧，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跟触电一般，让他身子僵了一瞬。 明霁缓了缓心绪才道：“子兮很厉害，勤奋刻苦。之前说的功法不懂，又是哪方面?” 说起来，明霁身为宗主本就要事繁忙，所以除去少部分难懂的功法，大多都是让徒弟自个研究。 卫子兮平时领悟很快，同时修炼刻苦，前个日子由于虚阵还破了心魔，修为更加顺遂。 只是……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千面鬼设下的弥陀阵，眼眸深了几分。 当时他竟一点作用都没有，全靠师尊费了大半灵力带他出来。 他现在……连与师尊并肩的能力都没有。 想来，卫子兮的眸子有了几分肯定，声音都坚毅不少，拱手道：“我想挑战师尊，还请师尊赐教。” 明霁愣了一瞬，倒是也没想到小徒弟居然有这种想法，点了点头答应，“好。” 由于他们住的偏远清净，附近倒也没有什么人家，不用担心什么误伤情况。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待他们来到后院时，明霁还是布置了一个屏障，免得动静太大毁了草木。 但修仙者对这种气息大多敏感，原本已然就寝的燕时满与楚云端竟闻声而动，纷纷施了灵力赶到这里。 “师尊。” 这两人纷纷拱手行礼，显然是嗅到的情敌的气息，眼神并不算多友好打量卫子兮这里情况。 卫子兮脸色都有些不好，想来他原本只是想单独跟师尊相处，没想到这两个师兄竟来搅局，不知觉间，手掌握紧了剑柄。 明霁也察觉到这两人的到来，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也来了。今日我同子兮对战，且看好。” 说罢，他将玄霜出鞘，一股寒意瞬时袭卷了附近。 明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手里的剑刃寒光毫无掩饰。 卫子兮见此也抽出自己的佩剑追风——这是他刚总角时，明霁曾去剑冢为他寻觅的剑。 此剑不仅速度极快，用起也灵巧，论起珍稀程度，也是世上少有。 那时他表情极为欣喜，誓要好好爱护此剑，而今时隔五年，待卫子兮抽出剑时，追风出鞘也有了几分锋锐气息。 “弟子卫子兮，斗胆请师尊赐教。” 第51章 清冷仙尊就应该在云端上 “好。”明霁掷地有声，眼眸也有了赞赏意味。 “看的出来，你这几年确实勤学苦练。”说着，他抬手挥起玄霜，目光再度望向卫子兮。 “既如此，那便你来攻。” 卫子兮听罢有片刻的紧张，但他很快又稳住了心绪，手里的追风剑也化作银芒，速度极快的来到明霁身边。 之后他借着寒光，顺势斩下一剑。 “很好。” 明霁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满意，随着他话语落下，白玉般的手指就夹住了剑身，轻而易举挡住了卫子兮的凌厉攻势。 “但，还不够。” 明霁不过轻轻挥袖，卫子兮便被一股灵力无声无息的送回了原来地方。 燕时满与楚云端瞧见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刚才不论是手指夹住剑，亦或者是挥退卫子兮的动作，他们都未瞧见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一下，卫子兮额头已然溢出了汗珠，眼眸却在此刻爆发了更加决然的神情，挥剑速度比刚才更快。 卫子兮继续持剑攻向明霁，声音铿锵有力：“再来！” 只是可惜，就在刚刚的地方，同一个位置，明霁再度用手指夹住了剑刃。 “继续。” 明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是对待一种很平常事情，将卫子兮又送至了原地。 卫子兮压力更大了，甚至连自己心口跳动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次次的竭尽全力的攻击，在明霁轻轻一挥下宛若渺茫之力。 这般结果甚至连燕时满与楚云端都是没料到的。 这两人都是筑基后期修为，但平心而论，刚才明霁的动作未曾看透半分。 初时，两人也是有些好笑卫子兮，但瞧见这么久的过招下，明霁竟没有丝毫倦意，就不曾言说了。 他们暗暗在心中自问：若是自己攻击，可否能师尊退上半分? 不出意料，十余次的攻势下，明霁依旧稳如泰山，倒是卫子兮，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脸颊低落，拿着手的剑已然发颤。 甚至有一瞬，他已然生出了退却之意——自己以后真能站在师尊身边吗? 明霁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平缓道：“这就要放弃了吗?以后，你可能还要面对更强大的对手。” 是了。 卫子兮闻言眼神一怔，随后神情变得更加刚毅。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炙热的宛若融入血肉中。 卫子兮想做的，是自己走上云端，而不是拉明霁跌落泥潭。 所以，他不能放弃，他要当师尊的弟子，要一步一步走向云端，最后，同师尊一并站在云端上。 这般想着，卫子兮灵力自掌心溢出，继而一点点流入剑身，待他重新提起时，又换作茫茫剑光。 剑光疾起，动作轻灵，一瞬宛若万星寒光落下。 明霁也动了，他手中的剑似虚似实，在这招式来临前，化形挡住了攻势。 卫子兮到底还是败了，并且一败涂地的那种，但他此刻心中竟涌现了欣喜：自己修为提高了，是否说明离师尊又近了一步? 随着铮的一声，明霁收剑入了鞘，瞧向卫子兮颔首开口：“子兮，你已然领悟新的剑意，不出三日，便可突破筑基中期。” 他语句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年纪尚轻，根基不稳，好在人族幽谷处也有固本培元的药草，明日你同我一起前去。” 卫子兮突然被莫大的喜事砸中，身形都有些飘飘然了，待他反应过来立马应好。 他想：明日同师尊前去幽谷，岂不是也有许多独处的机会? 没等卫子兮高兴得忘乎所以，燕时满与楚云端先声打破了这种师徒情深的画面，心中暗暗生了醋意。 燕时满道：“师尊，我即将突破筑基期，可否劳烦师尊指导指导我?” 楚云端紧随其后道：“师尊，有些功法我也不懂，师尊能否抽个时间帮忙解惑?” 一个两个情敌师兄都拿着指导的名义想黏着自家师尊，卫子兮黑着脸又偏生不好开口。 谁叫……他也是这般想法? 想着刚才在明霁挥剑的时候，这两人还借着学习剑法的名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师尊，卫子兮又是一股子不满。 若师尊是他一人的就好了。 幸而明霁没开通情窍，察觉不出这几人的想法，只是出声制止道：“好了，时满，云端。” 待这两人乖乖闭上了嘴，明霁才接着说：“官场复杂，所以我并不想让辞归被官府抓获，但你们还要盯紧他的动态。” 楚云端适才询问：“那该如何找到他?” “还记得我用玄霜打中他肩部吗?” 这两人也是聪明脑子，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是明霁在辞归肩膀处，附着了不伤身子骨的灵力标记，让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感受到平日踪迹。 “功勋贵族有一个爱好，大多喜欢聚集在四方赌场。”明霁声音说不上赞同，细听还有股厌恶之情。 也是，这种赌场向来恶臭，贵族高高在上的蔑视平民，甚至会拿无辜人命做赌，修仙族最是看不惯这些。 卫子兮由于在人间经历不少，也是沉稳许多，没了往日的轻举妄动。 他跟着沉思道：“只是四方赌场的话，辞归未必会来。” “若是真如李家村里的人所说这般，他便会来。” …… 第52章 师尊给的糖最甜 辞归这里如何，他们暂时也无法过度干涉。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卫子兮的修为问题，由于他进阶太快，明霁也忧心是否会对其灵根产生影响。 这也不得不提及，明霁之前说的人界与修仙界交界处了。 那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幽谷，其中有着不少药草，比如他们需要固本培元的紫晶芝。 但这里对于修仙之人也不算难找，明霁不过用了些许法术，便带着卫子兮来到这里。 幽谷弥漫着些许雾气，甚至会蒙蔽人双眼，若是普通人来这里，极其容易会殒命。 明霁来到幽谷时，大抵观察了进口处，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这里与之前遇见的千面鬼洞府大差无几，不过不同的是，幽谷除了珍稀药草在洞口里处，外面更似一处枝繁叶茂的森林。 明霁想罢，心中有了打算，随即从乾坤袋拿出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嘱咐道：“可能会有毒气之类的迷雾，你先吃下这百毒丹，以防不备。” 卫子兮应声是好，当服下百毒丹时，味蕾顿时觉得苦涩不已，皱着眉头艰难咽下。 “我之前就是知道你怕苦，去买了一些酥糖，快祛一些苦意。”明霁道。 他最是了解这个小徒弟嘴里怕苦，前些日子逛集市也想着备好了糖。 而今，那酥糖也在他掌心处放着。 分明身边是一片看不透迷雾幽林，卫子兮此刻却响起了一阵扑通扑通的心跳。 不过是觉得师尊心中留意自己，他就一下子起了精神。 卫子兮接过糖，继而揭开纸，将那块酥糖放入口中。 说起来，明霁给的并不是什么稀有吃食。 卫子兮缓缓品着酥糖，就像感觉明霁温热掌心抚摸他头顶。 他不由觉得，这应当是世上最甜的蜜饯。 明霁没能发觉小徒弟的想法，只是警惕的注意着面前不知底细的山洞。 也不知周边烟雾缭绕，到底象征着什么。 虽然这是人界，但有些事物依旧要提防。 明霁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另一手持着玄霜，体内灵力随即涌动起来。 卫子兮感受到师尊温热的掌心，脸跟着烧了起来，开口道：“师尊?” “跟紧我。” 说罢，明霁在前方开路，脚步不算太快，目光随着步伐默默打量周边。 幽谷的这处山洞不仅烟雾弥漫，周边还一片昏暗，若非明霁能在黑暗中视物，定会吃不少亏。 卫子兮心下一动，更是握紧了明霁的掌心，故作怯意道：“师尊，山洞里太黑了。” 明霁也是当真了，步伐走得慢了些，因为有心照顾卫子兮，甚至将自己灵力渡入几分，安抚道：“别怕。” 好在这山洞虽然黑，但没有什么危险，一路走到头便见了光，跟重见天日般，外面也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明霁见此眯了眯眸子，瞧见美景步伐竟未挪动分毫，持剑的一手反而出招向前用力一斩。 很快，破了虚景后，呈现回了原来画面。 “是迷烟所制造的幻境，快屏住呼吸。”明霁低声提醒道。 这迷烟并非毒雾，所以百毒丹并不能解除。 卫子兮应声立马照做，但由于修为不高，还是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此刻晕晕乎乎的步子跌跌撞撞。 他浑身发烫，在看向明霁时，眼中猛然呈现了一种说不透的神情。 明霁也注意到了，他注视着卫子兮的面容，不由得出声提醒：“子兮，醒醒。” 卫子兮终于动了，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明霁，如烙铁一般发烫的手臂禁锢了明霁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止不住的往上蹭着。 “师尊……” 第53章 嘻嘻，师尊说他最欢喜我 明霁也是第一次真切感觉自家小徒弟长大了。 刚刚分明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拥抱，就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此刻卫子兮紧紧环着明霁腰身，炙热肌肤贴着他的后背，气氛变得不清不楚的。 他心下一阵怪异，立马挣脱了卫子兮的禁锢往后退了几步，持着玄霜敲打其头部。 片刻后卫子兮眼眸清明许多，但还有几分懵懂之感：“师尊……刚刚怎么了?” 明霁也是知晓他是中了幻境才如此放肆，只得微微叹气：“无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脑中忽得闪过刚才的情景——他自己紧紧抱着师尊腰身，手里还有剩下温热。 心虚之余，卫子兮目光胡乱的四处张望。 也是误打误撞，他在不经意回眸时，恰巧打量到了洞口外极其显眼的紫晶芝，急忙出声指向那处。 “师尊，那个应当是了。” 明霁回过神来，抬眼注视到大约一百米处有个珍稀药材。 之后，两人顺着药材方向走去，还没出洞口几步，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好在明霁是修仙护体，心念一起施法弄了个屏障，那些雨滴在接触后，纷纷弹开了。 “师尊……” 卫子兮本想说些什么，明霁又将一个护罩搁置他身上，让那些雨无法沾身。 转瞬时间，他便摘了紫晶芝收入乾坤袋里，牵着卫子兮的手，再度回到了洞口。 卫子兮闷着声，他刚才也是临时起意，原以为淋了雨，会让师尊更心疼几分，说不准还能得寸进尺抱上撒娇。 只是没想到师尊考虑如此周到，他也没有如愿装可怜，只能无措地往前走。 明霁感受到身后卫子兮步伐犹豫，缓缓停了脚步，不由轻声开口：“还是怕黑?” 说罢，他便打了响指，周边瞬时出现了一团火光，洞口光亮不少。 “不。”卫子兮摇了摇头否认，这些不过是想同师尊亲近借口罢了…… 他敛下心中思绪，不禁打了冷颤，声音微微发抖，“师尊，有些冷。” 说来这洞口本就有些阴冷潮湿，修仙之人平日穿着不多，卫子兮不过筑基修为，怕冷也是正常。 明霁想来神情关切，指尖溢出的灵力也是再次传他身体里去过去。 明霁道：“好些了吗?” 卫子兮似乎真的好受不少，点了点头应是，一会面容又变得纠结起来，开口道：“师尊，能抱抱我吗?” 怕自己这个理由不充分，卫子兮继续补充：“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师尊，我真的好冷。” 明霁原想着伸出手安抚可怜巴巴的小徒弟，脑海里却在伸手的前一刻，莫名闪现刚才的画面。 ——那时的卫子兮忽得有了极强的占有欲，伸出手紧紧环住他腰身，就像是得到一件稀奇的珍宝，不肯再放手。 明霁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神色有些不自在，“无碍，刚才传入的灵力不会让你有事。” 卫子兮也是察觉到了，熟练的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开口道：“师尊如今讨厌我了，竟不愿意亲近我吗?” 明霁应声瞧上他一眼，负罪感就更加重了。 他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子兮刚才也是中了幻境失了志，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这般想着，明霁也伸出手主动抱住了卫子兮，安抚的顺了顺他后背，柔声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又怎么会讨厌?” “当真吗?” 卫子兮眼眸瞬时亮了，哪有半分刚才瑟瑟发抖模样，扬声欢快道：“师尊，与两个师兄相比，你应当是最看重我的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偏心，左不过卫子兮年纪小又黏人，所以明霁格外照顾了一点。 在其他方面来说，他还是一视同仁的。 可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明霁竟说不出什么伤他的话，无奈点头应声：“自然是最欢喜你。” 其实这句欢喜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落入卫子兮的耳朵里却莫名腌入了味，激动之下甚至忘记装了，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 “既如此，那师尊我们回去吧！” ? 明霁有一瞬的疑惑，还当卫子兮是受到了自己渡入的灵力起了作用，继而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就好。” 估摸着瞧着卫子兮无碍，明霁竟连手也抽出，直接起身走了。 卫子兮：qvq 卫子兮有些懊悔，不禁被自己自作自受的行为傻到了，可是又怕师尊心中起疑，只好闷着头跟在后面。 待出来时，明霁忽得回过头看了一眼山洞，像是透过薄雾感应到了什么。 “师尊?”卫子兮疑惑道。 明霁闻言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离开吧。” ……许是自己多心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的下一瞬，一副黑影鬼笼罩这里，在明霁停留的这个地方，感受他存留的余温。 他望向明霁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 …… 第54章 恶臭的赌坊 赌坊的一切都是奢靡之风，周围竟还有许多说不出的腐败。 明霁和卫子兮进入时，余光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得这里乌烟瘴气，快步来到了二楼包间。 “师尊。” 燕时满和楚云端早就等候多时，见着明霁来了，一并起身瞧向他。 燕时满道：“四方赌场最近开发了一个新玩法……” 没说几句燕时满面容透着犹豫，待明霁颇为疑惑的瞧着他，才继续开口：“来这里的官吏都是一些贪污腐败之徒，有些……有些甚至拿无辜百姓性命做赌注。” 燕时满知道师尊一向听不惯这些草菅人命的恶徒，此刻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出情况。 明霁倒是静静的瞧着他，面容看不出喜怒，“详细说说。” 之后，燕时满简而言之的介绍了四方赌场前些日子新颁发的规则。 原来，这些官员最是肆意轻贱人的性命，看这些苦命百姓苦苦生存时，心里暗暗发笑。 权贵纨绔公子哥也是图个有趣，聚集在一起后，想了一个有趣的玩法，对外宣称要招收家奴，给他们一个月几两银子。 有些贫苦百姓被高赋税压迫，实在养活不了妻儿寡母，看这告示也说了不限制任何人，急匆匆前往这些人的府邸。 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被迫签下了这种卖命条约！ 成为家奴的无辜百姓目前任务就是供权贵赌博，拿自个性命让这些权贵做赌！ 说起来四方赌场，也不得不提及这背后之人则是礼部尚书王大人之子，王昌。 当然了，四方赌坊能发展这般模样，也是少不了礼部尚书本人助力的结果。 这里并非只有赌人性命一种玩法，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无人知晓的恶臭。 他们为了找到乐趣，甚至今天要拿百位家奴作赌，让这些贫困百姓家人进入赌坊，同他们做下注赌博。 赢者便可放走他们家人，拿钱走人。 至于输者…… 自然是有去无回咯。 明霁听罢面色依旧不改，但手握着玄霜的力道紧了些——只有相熟的人知道，他这是恼了。 他们待在是二楼，也是为了让这些楼上权贵猜赌，便存留了个好方位，以便可以将下方情节瞧得清清楚楚。 明霁继而掀开了帘子，目光缓缓落至下面。 —— 满身油腻肥肉、穿着金丝锦衣的人此刻拿着烟斗猛然吸了口。 他斜着眸子缓缓吐出烟气，恶意打到对面瘦弱男子的脸上，欣赏着男子因害怕缘故，身体微微发颤。 他却十分惬意搂着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沉醉于纸醉金迷的挥霍里。 “怎么样、赌不赌?” 在富贵公子对面，那瘦弱的人闻言已经快站不稳了，看着桌前的骰子腿直打颤。 不过当他目光又落在那被绑在机关上、脖子被勒得喘不出气的女子时，唇瓣瑟缩的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既然你不敢，那就让我跟王公子赌一赌吧。”此刻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之子，孙游。 此人瞧着样貌端正，但若是仔细瞧了去，便可发觉他眼底下的乌青，尤其结合着他熟练搂着旁的美人，一副调情风流样，便看出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没等那瘦子说出什么话来，孙游便把他挤到一旁，手里快速晃着摇骰盅，像极了经常混迹赌坊的人。 他极快的眨了下眼，将摇骰盅盖在桌上，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王公子，该你了。” 他说的王公子就是那富贵公子，王昌。 此刻听了孙游的话，他也是随之落下骰子，手抓着盅子快速晃了几下。 不过几下动作，两人就纷纷将摇骰盅停在桌前，周边下注的人心里也是一阵期待。 孙游也是看出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也扬声调动起来，笑道：“押个赌注吧，大家猜猜，是我赢，还是王公子能赢?” 四周的人纷纷叫好，此刻一同去了一旁压赌的地方，而这些人也是盲猜，多数投了东道主王昌。 管理赌注的老板瞧见时，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缝：“都是押王公子的吧，那就一赔九！” 王昌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微微挑眉道：“开吧。” 这些权贵都是把赌注押在王昌身上，望眼欲穿等着一旁的小厮掀开摇骰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是孙游更大些。 王昌听着这些人唉声叹气，摆出笑面虎的面容看向那瘦子，开口道：“既是孙公子赢了，那你便能带走你的妻子了。” 那个瘦子听见后也是如梦初醒，十分激动的拥住劫后余生的妻子，匆忙离开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王昌忽得扬起一副十分大度的神情，目光转向其他瑟瑟发抖的家奴，故作温声道：“别担心，你们看，这不是很容易成功吗，孙公子能成，你们也行。” 一旁的孙游闻言，也是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说起来，这本就是他跟王昌布的局。 这些人自然是赢不了的。 所谓的放人也是个幌子，他们就是让这些贫苦百姓心甘情愿赌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窒息而亡，最后深陷绝望。 多么美妙的滋味。 权贵们大多知道点内幕，有些人已然喝了酒，让那恶意蠢蠢欲动，心中不禁期待接下来的恶臭场景。 王昌也是如此，他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眼，随后唤着随从，让他们把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从关着家奴的柴房带出，将人上了绞刑架后，随意指着面前身体已经有些颤抖的女子道：“你来。” 这女子并未接触过赌博，她本来在村里就是个平常姑娘，成了亲有个平常家庭，却无端遭受如此变故。 她如今看着自己的丈夫的性命竟掌控在自己手里，几乎是下意识跌坐在地面上，额头满是汗水。 女子的眼神充斥着绝望，低声道：“不，我不会。” 周边人看见这种场景反而习以为常，几乎一并看着这女人，面露讥讽不屑。 更是有人指着她，附耳在身边同伴嘲笑道“你们快看看，这女人都吓得坐在地上了。”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调笑声无不熏染着恶臭气息。 女子缓缓低下头，垂着的眼眸更是迸发着怒火。 这些人将他们平民百姓的生命当作赌注，当真是恶毒至极！ 女子好想、好想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可是她不敢，她家里还有孩子，还有亲人，她甚至连站起来赌博的勇气都不敢。 罪魁祸首王昌看见女子这般，反而露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情宽慰：“这样吧，也不用赌骰子，我摇骰子你猜大小便好，猜对一次我就放了你的丈夫。” 不是赌骰子，只是猜大小? 这倒有了五成把握。 女子心里重新燃起来希望，她扶着一旁的支撑物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坚定不少：“好，我跟你赌。” 这里所有的权贵看见这女子满怀期望的眼神，瞬时心中嘲笑不断。 蠢货，他怎么会让你赢呢。 女子自然不知晓这些，她此刻骑虎难下，只得心存希望，不断宽慰自己。 五成把握还是极高的。 她咽了咽口水，死死的盯紧了王昌手中的摇骰盅，几乎是一秒都没离开视线。 很快，女子瞧见王昌将摇骰盅重重置在桌上，骰子声也戛然而止。 周边人一片议论，有说大的，也有说小的。 女子听着这些议论声，心中也是不坚定起来，只得拼命回想刚才骰子摇晃的画面。 王昌并没有催促，手指却是时不时敲着桌子，清脆的声响不由让人一慌。 他喃喃道：“究竟是大，还是小呢?” 这女子原本犹豫不决，话语一直堵在心口，竟迟迟说不出口。 彼时也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竟莫名传出一阵声音，告诉她所选结果。 女子定了定心，待这些人都等得都不耐烦了，便急忙开口：“小！” “小吗?你确定?”王昌眼眸一暗，再度询问时，得到女子肯定答复，手指也是在不易察觉的角度动了一下。 “五五六，是大。”王昌掀开了摇骰盅，声音也带着失望。 “当真可惜，你赌错了。” 第55章 子兮的高光 女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下意识望向那被捆在木枷上的男子，看着他脖颈上的绳子不断收紧。 好在绳子还是余留了一点喘息空间，但也让男子面色更加涨红。 王昌察觉到了她的无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当然了，我可没说赌错一次就会死。” “你还有机会，只要你赢一次，他就能走。” 说罢，王昌并未在意女子是何反应，继续摇动摇骰盅。 “这次……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却是再也没有勇气了出声了。 她心里极其恐惧，生怕自己一字之差便能要了自己丈夫的性命。 这种刀尖立于心口的感觉，常人是体会不了的。 王昌见她没说话，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宛如一道催命符直逼人心智。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唇瓣抖了一下，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的没有了。 王昌眯了眯眼睛，扣了扣桌子正要发起第三次询问时，一个声音在此刻替女子回答了。 “我赌小。” 卫子兮面色从容的从二楼下来，待众人看去，竟是先直接掀开骰子。 “一一二，看来我猜对了。” 卫子兮弯眸道：“那我便替她应下这局吧” 王昌不停的打量卫子兮，见对方像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时，面上立刻挂上伪善的笑容。 他重新看向女子，道：“既然这位公子替你应下了，那便算你赢吧。” 他起初还未想太多，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小公子图个新鲜，来赌博玩玩。 毕竟只是一人性命，王昌也没在意，示意了手下将那男子放下，又让他人从柴房再绑一人带来。 “且慢，下一人的赌博我也应了。” 王昌闻声这才重新打量了卫子兮，面容增添了几分冷寒，“哦?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卫子兮倒是笑道：“赌博还需要报上名吗?” “也不至于，照公子这般说，不如玩把大的……” 王昌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抚上摇骰盅，“剩下九十八条人命，一并赌了。” 卫子兮一一环顾那些或惊慌或恐惧的面容上，看那些百姓的家人目光惊恐，回神冷声道：“如何赌?” 王昌压根没在乎这些人性命，无非就是当做一种乐趣，而今见有新的乐趣来了，心里还涌生一种更快意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骰子上笑道：“那便三局两胜吧，只要公子赢了两局，这些人都能回家。” 卫子兮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明霁在楼上也听见这些动静，不禁叹了一口气。 燕时满知晓他的担忧，不禁询问：“师尊若是担心小师弟出错，刚才为何不派我去?” “他年纪小不会引人怀疑，施粥的时候辞归又见过我们几人，只能由子兮前去，让他们放松警惕。” 楚云端从腰间抽出了扇子，不由地对准掌心敲了敲，眸光也是锋利几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卑鄙至此，竟不愿放过无辜百姓，这种极有利的情况下还出了老千。” 明霁并未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远远望向楼下的纨绔子弟。 是了，刚刚在脑海里说“小”的声音也是明霁，他是修仙之人，灵敏之处也是比常人要高的许多。 但他也未曾料到对方如此卑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动用机关调换了骰子原本的顺序。 “且看接下如何吧。” …… 卫子兮想起了师尊的叮嘱，不然灿灿露出一个笑脸，“开始吧。” 他眼神清澈，王昌这个天天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自然也看不出什么，还以为这人只是来打发消遣时间的富贵子弟。 刚才许是巧合，才提前让这人掀开了摇骰盅。 王昌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也未停，恍惚间手里瞬时晃动摇骰盅转着弯。 片刻，他又一次将其盖在桌上。 “大。”卫子兮刚才聆听骰子声时闭上了眼睛，如今倒是睁开了，神情不免增添了几分肯定。 是巧合吗? 不知为何，王昌动作停顿许久，最终又看向压赌的那边，对着众人说：“大家觉得这位公子能否猜对?”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最终还是把大头都压到了王昌这边。 卫子兮一直是一副看众模样，一只手不经意放在桌前点了一下，神情极度沉稳。 这些公子哥纷纷猜测大小，倒是没注意他的动作，目光堪堪瞧见了台上的人被吓得发抖。 他们看到这些画面也是有趣的，紧接着纷纷奚落起来，对着这人指指点点。 但是到底还是要进入正题的。 王昌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而揭开了答案。 “四四六。” 他的笑容凝固了，定睛一看骰子的点数，震惊之余不由出声：“怎么会。” 王昌再度打量了卫子兮，瞧着对方悠闲模样精神紧绷不少，声音也变得嘶哑。 刚刚他明明…… 怎会如此?！ 这些富贵子弟看到变故也是一惊，心里感叹：王昌的赌博已有些年头，今日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猜中了? 卫子兮瞧着骰子的大小也是目光一动，声音平缓道：“居然被我猜中了。” 是巧合，应当是刚才自己听错了。 王昌经历的变故也多了去了，心态一下子平稳下来。 他暗暗揣测：从面相看来，对面这人应当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若是猜错了，那这人真是隐藏的够深，自己竟一点看不透。 王昌继续摇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紧紧盯着卫子兮面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次公子猜大还是猜小?” “大。”卫子兮依然面不改色。 王昌这下真真是愣住了，他相信他就算偶然有错，也不会听错两次，况且这次他用了混淆视听的法子刻意弄出一道虚骰声出来…… 竟被人猜出了? 他心下一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按上那小巧的机关，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看向卫子兮：“公子确定不改吗。” “改吧。”卫子兮粲然一笑，露出那标准的虎牙，“改成小吧。” 王昌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应是巧合，之前估摸着这小子运气好，倘若真懂这些，现在也不会犹豫不决了。 卫子兮忽得又道：“罢了，不改了，还是大。” 王昌情绪那叫一个怒火冲天，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有意耍自己? 好在这结果未变动分毫，他便强忍着怒意，打开摇骰盅。 “我又猜对了。”卫子兮离远一看，那结果如自己说的这般，面上有了几分欣喜。 “现在能把那些人给放了吗?” 王昌就算再傻也知道被人小子耍了。 骰子有了机关压根不可能出意外，要是没有点门本身简直匪夷所思了。 再者，他左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富家子弟。 王昌如此想来，抱着臂趾高气扬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瞧着。 不得不说，眼前动作若是明霁这种美人做，反而是赏心悦目的，但换作眼前这人就辣眼的紧。 他冷笑一声，不知何时从怀里变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还带着几分威胁人的语气，“怎么着？你小子出老千是吧?” 周边的人原都是压在王昌身上不少钱，眼见这形势，顿时都向着自己的钱袋子说话，纷纷指责卫子兮。 卫子兮倒是淡定，小小年纪却已然有了大家风范，被这些人指指点点依然坐在对面椅子上不动分毫，反而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袭来，“怎么，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就开始倒打一耙了吗?” 王昌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张肥硕的脸涨的通红，他手指颤颤指着卫子兮，一时之间还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倒是孙游跟王昌玩的好，立马上赶着开口了，心里想着若真要这野路子赢了岂不是丢了他们这些人的面子。 见此，他立马拍桌定案，急忙给卫子兮扣上了帽子，道：“旁人都知王公子赌数一流，你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怎能赢他?” 说罢他立马给一旁随从使了眼色，之前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也是狰狞不已，干脆吩咐道，“先把他手砍了。” 第56章 别来无恙，甚是想念 卫子兮眼神一禀，倒也没料到这些权贵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 他也未曾暴露修仙者实力，只是装作毫无修为的平常人，假意挣扎后怒然开口，“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周边的人似乎在笑卫子兮的天真，奚落声音不断。 虽说砍了手这种程度见血，但他们也乐得瞧血腥残暴的画面。 卫子兮冷眼打量这些看好戏的人，心中默默数着。 五，四，三…… 刀光瞬时反射了附近所有的恶臭面孔，在卫子兮还未数到一时，另一把小巧武器撞击刀刃便打掉了武器。 待在二楼的明霁一直默默注视这里情形。 见此刻生了变故，他的神情郑重几分，眼瞧着一黑衣男子出现后，抓着卫子兮的胳膊就消失不见。 那人在临走时还放了一把迷雾，烟雾弥漫呛的众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 明霁眺望着窗前情景，之后像是预料到了结果，继而合上了帘子。 “师尊的意思是……?” 楚云端初时有些不解，待反应过来开口：“辞归救走了小师弟?” “不止于此。”明霁继续道：“我发觉那些关在柴房的百姓也被他放走了。” 燕时满此时怔住了，不由出声：“他竟然有如此本事?” “是有人助他啊。” 明霁眸色深沉凝视眼前这杯碧螺春，看那茶叶悬浮在水中，轻叹：“与我想的一样。” 其他两人没有理解自家师尊的意思，明霁见此倒也没有解释，反而冒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道阻且长啊。” …… 不过不得不说，辞归对此次确实准备充分。 卫子兮目光四处打量，看见原本关着家奴的柴房空无一人，以及门外晕倒的守卫时，他心下大抵有了计量。 辞归带着他走了许久，从一开始成群结队的守卫追着，到之后逃了许久几乎看不见追兵的影。 卫子兮心下一动，在经过一个隐蔽小巷拱手，面露感激道：“这位兄台，多谢你出手相救。” 辞归表现的极为冷淡，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我见过你。” 卫子兮语气肯定，心中不停琢磨着如何从这人嘴里探出虚实来，“你是李一帆。” 是李一帆，并非辞归。 辞归听着这般熟悉称呼神情终于动摇，甚至面色犹豫的让卫子兮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惜，辞归沉默半许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你可以检举我，赏金百两。” 卫子兮笑了，不禁摇了摇头，“你刚救下我，怎么会检举你?我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看来跟那些通缉令所说不同，你反而是一个很好的人。” 辞归面容依旧淡淡的，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卫子兮一眼，手拿佩剑靠在墙上。 “救你不过是顺手，至于旁人的看法，也无需在意。” “我做的事左不过是触犯的某些人的利益，而今就把什么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 “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顺着别人心意，遵从自己内心便好。” 卫子兮低头不语，忽然想到什么，他对辞归说了莫名一句。 辞归闻言神色一怔，似乎是心里有所触动，他道：“你是说……” 正关键时，卫子兮忽得听见了一群不同寻常的脚步声，除去那些捉拿人犯的追兵，步伐还参杂着另一个只有一人的脚步。 好像是曾经接触过的人。 莫非是……? 卫子兮心中一顿，面上摆出郑重，对辞归说：“有人来了，我们兵分两路。” 辞归大抵还在疑惑，再留神张望时，哪还有什么身影? 但他还是有武功底子的，刚才也确实听见了脚步声，反应过来后立马准备离开。 但下一刻巷口都没出就被拉回，那人还用掌心捂住他的嘴巴。 辞归初时还有些怒意，那人却低笑着示意他噤声，继而将他拉到远处更隐蔽的地方。 周边官兵刚走下巷子四处搜查，见没发现什么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辞归冷眼看向面前这人，感受到耳边呼出的热气，猛然把他推走，脚步往后退拉开了距离。 那人也不恼，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目光深沉的看向眼前人，像是刻意眷恋模样般，目光凝视了许久。 “别来无恙啊、一帆哥?” …… 第57章 落魄大侠，风光状元郎 卫子兮很快回了住处，见到明霁房间还亮着，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推门直接进去了。 毕竟之前明霁总对他说敲门太过客套，免了虚礼。 “师尊。”卫子兮唤了一声，垂着眼把自己打听的事复述一遍。 明霁依旧眼眸含着春意，开口道：“子兮长大了许多。” 卫子兮笑了笑，“师尊过誉。” 这话明霁倒也没说错。 不过在人间经历半年，卫子兮也没了之前的稚气，现已经增了几分成熟稳重。 明霁移开了目光，神情有几分沉重。 “我们需要快些回去了。”他突然道。 他抚了抚腰间的发烫通讯灵玉，出尘的面容像是染了寒冬冰雪般冷色，“有人在修仙界捣鬼。” “推算时间秘境快来临，莫非是关于秘境的事?”卫子兮沉思开口。 他也是猜测，恰巧误打误撞真说中了。 明霁点了点头：“我父亲在时，算得上修仙界有话语权的人，自他离去后，修仙界又重新选出了一个大能，如今竟开始插手天渊秘境的事了。” “那背后之人说每个宗门要举行一个宗门大比选出几个天才，才可进入天渊秘境。” “而我们清梦宗给出的名额是五个。” 明霁捏着下巴道：“倒是有些意思了，不知这人费如此大周折，有何意义。” 卫子兮不解：“师尊不曾了解他吗?” “从未见过。”明霁摇了摇头，“现如今且看辞归这事最后结果如何。”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人推门而入了。 明霁望着这两个弟子，看着他们神情便知收获颇丰。 果不其然，燕时满神情变得郑重，开口：“师尊，查到了，不出所料。” 明霁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六原名为顾清川，原是几年前的状元郎，后去当了知府，不知是何缘故改名换姓流落李家村了。” 楚云端彼时也提供了重要信息：“我刚刚探查到，这李一帆与顾清川竟是旧相识，但自李一帆出手惩治恶人后，两人就没了联系。” 明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压住眼眸里不明光泽。 “这些权贵不会有好日子了。” ——小巷里 李一帆背靠着墙，抬眸看向眼前这人，嘴角隐隐勾出一丝冷笑。 他轻哼一声，目光很快瞧向别处，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口气：“我当是谁?原是顾大人啊。” 王六…… 不，准确来说应是顾清川，听了这刺耳话也不恼，反而灼灼看向眼前人，“这么久不见，一帆哥还在生气吗?”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一帆连目光都不想留他身上半分了，故作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顾大人骗我是小事，您不该心有愧疚啊。”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他才肯抬眸赏了人一方余光，常带的佩剑执于身前立刻做足了防御姿态，面色也是十分警惕。 “说起来，我还应感谢顾大人……” 李一帆咬重字音，一字一句道：“不仅没把我重金悬赏的通缉犯带走，还助我救人……” 他越说便越觉得嘲讽，继而讽笑道：“果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顾清川沉默着，隐匿于心中的种种话语在望向李一帆冷厉眼神时，竟是丝毫说不出口了。 他只得结结巴巴开口“我并非有意骗你。” “这些人，我也是想救的。” 李一帆嗤笑一声，下意识想反驳他装什么纯善，视线下移至顾清川腰间佩戴的玉佩，瞳孔猛然一缩。 他忽得觉得味蕾发苦，心中有种说不上的酸涩感。 原来，顾清川还戴着这个玉佩。 李一帆紧盯着玉佩，渐渐陷入了一场回忆。 …… 那时的李一帆心中还余留着幻想，尽管当时家里被征收高额赋税、尽管父母被那些无良官兵打的奄奄一息不治身亡后，他还天真的觉得有上天会替他主持公道。 李一帆看不透人心的恶，便告了当地最大的地方官，希望替他这种平凡百姓出头。 结果又如何呢? 贪官几乎笼罩了整个朝廷，他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尽数浇灭。 那群官兵将他打了半死，还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李一帆当时九死一生，在逃跑的路上几近落败成了乞丐模样。 偏生就在这种最狼狈之际，遇见当年极其风光的状元郎。 他看见顾清川脸上满是少年意气，眼里充斥数不尽豪情壮志，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丝绸红花，周边姑娘在街口都对他青睐有加，纷纷驻足停留。 当时李一帆正小心翼翼啃着生硬的馒头，听着周围的惊呼、人群议论声下意识朝那望去。 便是一眼，他心中无端泛起了眷念，心里刻画状元郎模样好久。 ……都是过往罢了。 李一帆收回了思绪，敛住神色后更加决然道：“我曾经救过你。现如今，不论是何目的，你也救了我。” 他将腰间的另一半玉佩干脆的扔到顾清川手里，转过身留下的，是他冷漠的背影。 “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了。 第58章 他们的过往 顾清川凝视着他的背影，手掌攥紧了玉佩，眼神缓缓黯淡下来。 他是状元郎心有大志不错，可朝廷腐败，皇帝虽有意治理这些贪污风气，但架不住刚掌权，反像是个傀儡。 刚当上官吏时他还心怀大义，因为不懂这些人情变故，在查出这些贪官污吏吞了银两时上报，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皇帝却放过了顾清川，并且让他搜查这些罪证，找机会把这些权贵一锅端了。 只是事出不料，反受其害。 那些权贵竟有胆子直接谋害顾清川，动员不少杀手刺客。 那时他几近濒死没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逃到一个小村子里，晕倒时迷迷糊糊的最后一眼，看见有人朝他走来。 生命的流逝实在明显，甚至刚才有一瞬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顾清川醒来时感受伤口的疼痛，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猛然起身半靠着墙，却因动作太大牵扯伤口不由下意识“嘶”一声。 “醒了?” 正在熬药的李一帆掀开帘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 与意料的不同，他面对眼前受伤的人反而是浓浓的警惕，待顾清川喝完碗里的药便询问：“你怎会受这般重伤流落于此?” 顾清川看着李一帆的面容神色一怔，眼眸里划出一种莫名痛惜。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看见对方警惕的眼神便退缩了，继而片刻间换作一种懵懂的神色，像是对此毫无印象。 他道：“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这几息间，顾清川心里就有了谋算——借口死亡脱身，趁机在乡野混迹，是否更能了解官场腐败，查到更多?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装作一副失忆的模样也是极简单的，迷茫神色让人分不出真假。 李一帆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被骗住了，心下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因着警惕试探道：“你受了重伤，被我所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顾清川再度摇了摇头，像是十分无措：“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时我刚去隔壁王家村有些事，便是在那里发现你，”李一帆耐心的解释道。 顾清川沉默着，装作一副忧伤模样，说：“如果我家人还在应当会找到我，只是现如今我无处可去了，也不知自己叫什么。” 李一帆十分热心，他本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心肠，干脆包揽了这活计，开口道：“这有何难，你这些日子可以先在我家里住着，至于称呼嘛……”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大致给他捏造了一个身份：“那你便说自己来李家村是寻亲的吧，今日是初六，别人问起你便叫王六吧。” 这什么敷衍的名字。 顾清川心里默默腹诽，好在也是落脚了，所以也默默点头应下了这个称呼，询问：“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李一帆。” 顾清川顿了一瞬，喃喃道：“是一帆风顺的那个一帆?” 李一帆愣住了，因为在村落里众人都知道他家的事迹，所以大多不愿提及他的伤心事。 仔细算算日子，大概也有十年也没听见风顺这两个字在他耳边出现了。 他压住了急促的呼吸，眼眸涌起了一抹忧伤，那寂落模样更像是怀念某种不可触及的往事。 最终，李一帆的神情反化作一种释怀，亦或者是其他。 “以后，叫我一帆哥便好。” 顾清川也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神色，但并未言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一如当初高中状元般意气风发，轻声、极其熟练唤着：“哥。” 无论多久，李一帆还是被这一声哥惊到了，手掌颤颤巍巍探出，下意识抚摸面前人脸颊，意识到不妥后立马起来背过身，让他人看不出心绪。 “还是叫一帆哥吧。小六。” …… 顾清川收回了玉佩，小心翼翼感受刚才的温热，就像李一帆从未跟他分别一般。 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唤出那日思夜想的称呼。 “一帆哥。” —— “师尊的意思是?”楚云端眼眸暗了暗故作不解。 明霁不动声色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云端，若论皇家诡事，你应当最清楚。” 楚云端愣住了，他唇瓣开了又合，到底没说出话来。 “早在我收你做弟子的时候我便知道，如今还是没能放下吗?”明霁声线平缓，柔和的宛若一声叹息，“既选择修炼，若是纠结陈年往事便停滞不前。” 楚云端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很艰难的才能从喉间吐出一句：“师尊原来都知道了。” 明霁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眸光永远轻柔而悲悯，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楚云端。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久到还是一旁卫子兮先行打破了这场僵局。 “师尊，那辞归这事我们还要选择插手吗?” 明霁收回了目光，继而重新落于卫子兮身上后开口。 “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人族为好，或许会变了他人命格。” “但还需要跟进，瞧瞧后续会发生什么。” 楚云端见明霁没在注意他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句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师尊似乎意有所指…… 卫子兮乖巧的应了一声，他刚才也看出师尊与师兄的气氛怪异，便抢先一步扯开话题。 明霁没有多提这件事，反而又说了其他：“宗门大比之后便是之后秘境。” 燕时满立马询问，“这宗门大比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明霁想着刚才这两人不在又重新解释一番，声音不急不缓：“这个所谓大能，说是为了选拔人才。” “不知为何，我总他怀疑有所图谋。” 几人都是聪明脑子，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清梦宗因为前宗主飞升一段时间宗门混乱，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现任的宗主却又受了重伤。 此人……像是刻意针对清梦宗。 到底都是些猜想，没有实际证据，明霁只能更加谨慎的提防。 “不知这修仙大比有何规矩。”卫子兮注意到了关键。 明霁借此轻言叙说这次大比规矩，“要求年龄二十五岁以下，并且筑基以上修为。” 这个比赛经过几个宗门大能商议也算比较人性化，除了年龄修为以外，不能使用非丹宗使用的灵药，不能使用暗招，不能下杀手，否则直接被驱逐出赛。 听了这个规则，几人表情有些怪异，燕时满率先嘀咕一句：“赛场刀剑无眼，若是对方执意不肯认输，失手杀了那该如何?” “说的不错，”明霁郑重开口，语气低沉：“但这是选拔人才，并不是让你们互相残杀。” 几人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几分计量。 根据修仙界人数来看，这次大抵是参与上千人，暂不知比赛具体如何，但最后肯定是经过重重交锋，选出百人。 明霁看了几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会有所分寸，心下安稳不少。 “你们是我的弟子，若是你们遇见的对手实力强悍，你们也莫争强好胜。” 明霁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更希望我的弟子能平安。” 卫子兮不知其他两个师兄是如何想的，但他自己在明霁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涌现了许多情绪，甚至不自觉开口唤了一声。 “师尊……” 明霁有些疑惑，但还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卫子兮坚定了自己想法，从胸腔发出更加决绝的声音。 “师尊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59章 恶有恶报 暮夜，整个空气都弥漫着雨滴草地的清新味，伴随着还有一阵轻柔的风，吹拂到赶路人身边。 那人戴着斗笠，许是下雨的缘故，帽缘处还滴滴答答溅着水。 他曲指敲了敲门，响声在这寂静黑夜格外明显。 很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给他开了门。 那小厮先是抬眼打量了他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侧过身子让黑衣人进门。 他四处打量周边一眼，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低声询问。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黑衣人回道。 说来这人也极其神秘，不知何缘故戴的斗笠压得低，所以旁人瞧不见面容，声音沙哑的很。 “办妥了就好。”小厮以为天寒地冻他受了风寒，倒没有怀疑什么，继续嘱咐：“那等一会去见主子。” 那人跟个哑巴似的也不多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小厮见此默默腹诽难道暗卫都是这般话少，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好奇，默默不做声低头给人带路。 不得不说，这个宅子十分金碧辉煌，整个府邸都气势恢宏，遍布的花草檐角，精美奇巧的廊庭院落，也彰显这家主人的奢靡。 小厮带领黑衣人走了许久，终于在拐过一个长廊到达主院。 他先是叩了叩门，弯腰的恭敬态度无不说明院落主人高贵的身份。 “主子，影办妥了。” 从昏暗的灯光便可以看出里面的人一直未睡，他在听到小厮的禀报后轻轻咳嗽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黑衣人接受到指示后进了门，门口的小厮见此也是十分懂眼色，立马让门口守卫退下几步，独留自己在远处守着。 黑衣人进了门，拱手回禀道：“主子，文帝并未怀疑，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下手了。” 他喊的主子便是郑王，也是当今王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手下心腹遍布整个王朝。 但是若是瞧郑王模样，左不过就三十出头。 郑王极其满意这个回答，哼笑一声语气也变得低沉幽暗起来。 “做的不错，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居然也想掌权?” “就该跟他那个爹一样被毒死。” 他并不怕隔墙有耳，朝中大部分都是郑王自己的眼线，所以感叹一句便惬意把玩着手中玉石，像是述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暗卫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家主子下一步吩咐。 郑王不急不缓的品了一口刚沏好的热茶，面容讽刺：“还有那个顾清川，皇帝真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撼动我的权利吗?” 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一个冰冷的剑刃，主子提到什么也只是附声说好。 但只要留心，就能看见他手臂颤抖的轻微幅度。 郑王脑海里满是想到近在咫尺的皇位，实在难以压制心中狂喜，态度散漫许多，“行了，你退下吧，让那些守卫再过来守着。” 只是奇怪的是，一向对郑王说一不二的暗卫竟罕见的违背了主子的意愿，步子一步也未曾挪动。 郑王心下疑惑，他不喜别人忤逆自己，见此也扬高了声音，尽显王爷威严，“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有一事想请主子明示。”暗卫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靠近了郑王，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郑王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他身居高位久了，很快强压下心中恐慌，维持着冷静姿态道：“什么事?” 刚才太过欣喜他便没发现，精心养的心腹暗卫举止怪异，沙哑的声音与其说受了风寒更像是怕他人发现异常。 郑王缓缓将手放在腰间，他自小学习武艺平日挡了不少明枪暗箭，而今在紧要关头自然有所提防，暗抽下佩刀背在身后，在想如何将对方一击毙命。 那人也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也嘲讽郑王贪生怕死的行为，轻蔑的笑了。 这笑容持续了许久，若是细听便能发现里面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终，黑衣人拿下了斗笠，终于呈现了真容。 像是为了应景，门外再次下了大雨，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一阵雷声附和着闪着强光，凑巧般照在黑衣人脸上的那道疤痕上。 他如同刚从地狱回来的魔鬼，面上挂着一丝冰凉的笑意。 “我早说过，你会遭报应的。” 第60章 往事 郑王惊恐瞪大了眼睛，看着本该死去的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 他如同生生被人扼住脖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一帆平静的看着郑王，仿佛对待一个死人，眸子里满是笑意。 甚至怕这人不知死因，他还贴心的解释，“你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在李一帆说完后，郑王立马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吐着白沫，面色满是狰狞痛苦。 他这才不可置信看向茶杯，似乎并不明白何时茶水里被下了毒。 李一帆声音不徐不疾，就如凌迟般缓缓在郑王心口上割上一刀，“你以为我会蠢到直接杀你吗?” 他说的不错，根本不需要他直接出手，郑王如今已被毒药侵蚀生机变得痛苦不堪了，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放……放过我吧。” 怕李一帆不同意，他猛然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 原来有些人真的贪生怕死，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一点硬骨头都没有了。 李一帆悲哀的想着，脸上表情没能动摇分毫，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即将要死的王爷。 “现在知道害怕了?” “在我弟弟被人伢子拐走惨死他乡，却不能主持公道时，在我父母被你们这些权贵、贪官压榨博取钱财，之后惨遭毒打身死时……” 李一帆笑了，他盯着郑王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那时候的你怎么不害怕呢?” 郑王闻言顿住了磕头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面前这人，此刻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因果报应。 在郑王为了收敛钱财，压榨平民百姓苦心经营的农田钱财时，就已经注定了。 …… 那个饥荒的时代，大部分人饥不裹腹的时候，郑王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拿着百姓的血汗钱，行奢靡作风了。 更可悲的是，在李风顺死后，李一帆父母这些贫苦的百姓也是积极面对生活的，他们没有一蹶不振。 他们想活下去，在这个苦命的年代活下去。 那时，年龄还不足及冠的李一帆总是会努力逗父母说笑，就像想避免不可触及的伤口，逃避这一切。 说起来少年的他还是这么年轻，就算是经历过波折，还是会相信生活所拥有的美好。 可是啊……这更宛若黄粱一梦，只是轻轻触碰，便碎了。 以郑王为首的人积极鼓励手下官员收敛钱财，为了筹集银子造反做准备。 毕竟，要想重新掌握政权，当上新帝怎么可能没有钱呢？ 于是，受苦的便是这些百姓，像李一帆一家不过其中一个。 即便劳苦工作，还是会因为交不上税被官兵打骂，不得已苦苦哀求。 “军爷求求你，我们还有孩子啊……” 李一帆记得，他的父母原本还是没有这么苍老的，只是经过这些人的剥削几年，手掌很快如同枯了的干树枝般无力。 那些狗仗人势的人趾高气扬，他没有顾及李一帆父母的哀求，反而直接上手狠狠将两人揍了一顿。 等李一帆回到家时，只看见了父母遍布伤痕的身体，以及满屋的狼藉。 那时他的父亲没了，徒留母亲还有一口气存在，原是可以救得。 他满脸泪痕背着他的母亲，声音抽噎的不像话，“娘，我送你去当地最好的医馆。” 但他的母亲只是趴在他后背上无力的摇头，低声附在李一帆的耳边嘱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活不久的。” “我悄悄告诉你，知道官兵会收高赋税，我跟你爹将余下银钱藏在你屋子里靠头的那块砖了，你拿开就是了。” 母亲想要再看看李一帆，用尽的全身所有力气才缓缓抬起手臂，慢慢、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开口道：“这是留给你娶媳妇的。可惜了，娘没办法看见你子孙满堂了……” 她慢慢垂下了手臂，吐出最后一声无奈的哀叹。 “一定要幸福啊……一帆。” 李一帆顿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探了一下母亲的鼻息，竟是……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他想欺瞒自己，可是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悲痛。 他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李一帆到底没把最后的银钱娶媳妇，反而将这些留作父母的棺材板钱，给他们弄了葬身之地。 生前没有空闲，只愿他们死后能长存清闲吧。 李一帆处理了父母的后事，初时心里还是满怀希望的。 他听说当今的礼部尚书王言是一个清正兼职的好官。 而且李一帆本人所知道的，乃是新帝规定可以不用收这么多税的。 或许只是手下贪污，上面的大人并不知情? 他那样憧憬着，费了不少力才到一个富贵的酒楼打杂，远远见到了王言。 与想象的不同，王言此时确是极其谄媚的站在一个穿着更加富贵的人身前，脸上笑容的褶子都开了花，就像是狗腿子一般讨好。 李一帆那时还没看出什么门道，想着民心所向，便在众目睽睽起身，拱手恳求：“王大人，求您给我主持公道。” 王言眯着眸，十分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不过一眼，便让李一帆心凉了半截。 王言许是看周围有人还是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果真像极了一个爱护人民的好官帽子道：“有何要事?” 李一帆心叹只当这一眼是他看错了，回过神立马恭敬的回禀：“回大人，有人仗着您权势肆意的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恶意抬高税收。” 王言笑容都僵了一瞬，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郑王，立马怒喝道：“哪来说的胡话，还不快把这个人打发出去?” 或许是李一帆的直言，亦或者是王言面上心虚做派，周围在酒楼用膳的人一瞬议论纷纷。 “大人……！” 郑王抬起手让手下人停住了动作，声音低沉：“你说这些人肆意收税，你可否有证据?” 李一帆原本心里已然没底了，看见王言附和的这个大人物反而有耐心听他一言眼眸瞬时涌现了希望，连连点头：“大人若是不信便可派手下人去周边人问问，都知道现在官兵抬高税收。” 郑王笑了笑，像一个关心民众的好王爷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言一眼。 王言在他手下多年怎能不理解他的意思，立马接声道：“行了，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先跟我去衙门做个笔录吧。” 李一帆心中顿时觉得有了生机急忙点头，心道自己铁定是遇见了大人物心善，心中欢喜。 可惜，他不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不懂这些人的人心险恶。 他就这般羊入虎口跟王言手下小厮去了衙门，几乎命丧于此。 李一帆被这些人打的几乎没了命，好在地方隐蔽所以他们也没大的动作那些人在探他没有鼻息的时候便随意的裹了个草席子，将它扔到乱葬岗。 他意识迷糊之际只听到那两个手下嗤之以鼻的笑声：“这个蠢货真的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我们主子会主持公道啊。” 另一人也是嘲弄的附和道：“是啊，郑王日理万机哪有机会理会这些小事，再说了这些贪污不就是他……” 他的话没说完，许是怕别人听见惹了麻烦，但昏迷的李一帆已经全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咽下了口中血沫，生生在自己脸上划下一道疤痕，暗暗记下今日耻辱。 郑王，王言……我迟早会杀了你们。 …… 李一帆冰凉的刀刃抵在郑王的喉咙，甚至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血管跳动，但他却一时未曾划破郑王的喉咙。 “我们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可是，你们却依旧不依不饶啊。” 李一帆收回抵在郑王喉管的刀刃，在郑王被毒药折磨的面目全非后，终于选择捅向他的心脏，看见对方死不瞑目的表情，终于真切的笑了。 为顾清川，为自己，为了枉死的父母。 他杀了许多贪官污吏，杀了沈迟绪，杀了王言，杀了郑王。 但他并不后悔。 李一帆猛的嘴里溢出一丝黑血，像是遮掩般熟练的用手帕擦去了。 他走出郑王府，步伐跌跌撞撞，最终来到了落叶归根的地方，等待死亡。 第61章 我也能魂归故里吗? 李一帆意识渐渐模糊，用自己最后一股执念，来到不远处的佛寺。 说起来，这里离李家村极近，还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但当李一帆来到门前，却是再也不肯踏进一步了。 他扶着门口的柱子，支撑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内里，怕自己的血亵渎了佛门清静之地，步伐直后退。 红铜色的大门极其威严，门内的住持轻叹出声。 他似乎知道有客来访，先一步踏出了寺庙。 住持看向李一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如今这般结局，缓缓闭上了眸子，手不停滑动着佛珠喃喃低语：“施主，我能看出你心中所想，为何不愿进?” 李一帆神情露出一种苍凉感，开口说的每句话，都有血腥味涌于喉间。 “我杀了许多人，也能配进寺庙吗?” 住持合并上了手，低声唤着阿弥陀佛，面上慈眉善目：“施主在了却自己的因果。” 他没有接着明说了，只是重新踏入门内，低声道：“请进，施主。” 李一帆心中忽得有些动摇，终究还是跌跌撞撞来到寺庙里。 他扶着门框，有些悲哀的打量没有多少香火供奉的寺庙，最终横下心来，慢慢靠在一个破败的草堆里。 纵使狼狈于此，李一帆倒莫名扬起了畅快笑意。 说起来，自己一条命换了这么多畜生的命，也是值了。 住持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无奈的叹息。 他又道：“施主，有人等候你许久了。” 李一帆有所不解，开口道：“还望大师明示。” 他刚落下话音，脚步声就近在咫尺了。 这人走路不急不缓，渐渐的停在了李一帆的面前。 李一帆一开始低着头，只是用余光打量着。 单看蜀锦做成的鞋子月华锦的绸缎，也猜测出此人定然不凡。 不知想到什么，他猛然抬眸，恰好对上明霁清冷的面容。 “我想，我们是见过的。”明霁神情和缓，极其平静的述说着。 “你是修仙族吧。” 李一帆道明了明霁的身份，此刻身上竟若有若无溢出同阶级的魔族气息。 明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不悲不喜。 其实早在第一眼，他就敏锐的看穿了李一帆的气息，所以才会插手这等事。 —— 许多年前。 李一帆在乱葬岗被打得几乎没了气息。 上天难得垂怜，竟让他误打误撞下，得到了一本魔族秘籍。 与修仙族不同，哪怕修仙族的一些人天赋再弱，但只要踏入修仙的道路，对人体也无害处。 若是魔族，也有一种罕见情况——他们有些天赋很弱的人，有种办法可以很快提升修为，让他人无法抗衡。 同样，这种方法也损人不利己。 李一帆刚好是其中之一，他耗了自己的寿命，从一个普通人，短短几年内变成了杀了不少贪官污吏的高手。 它的代价是巨大的——人人恐惧的死亡。 …… 卫子兮跟在明霁的身边，看着李一帆这般下场，他不免想到当初救他于赌坊的热心青年。 他开口道：“师尊，没办法救他吗?” 明霁悲悯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若是之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今日……” 是了，今日李一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燃尽了自己所有寿命。 只求，一个安心。 不用明霁多说，李一帆最是知晓自己结局。 彼时他的笑容带着释怀，并不惋惜自己的死亡。 “我不后悔。” 李一帆轻轻咳嗽了一声，面容愈加苍白了，眼神逐渐涣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这位仙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否帮我最后一个忙?” 明霁平静的看着他，示意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李一帆用尽全身力气，从身上掏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明霁顺势打开了木盒，瞧见里面完好无损的银票。 李一帆终于松了口气，见没有心事了却了，一瞬就变成了一棵破朽的枯木，浑然衰败。 “请你……帮我把这里的银票给原本的百姓吧。” 这些都是他从一些贪官里面截来的，算不上干净。 李一帆浑身满是血污，身上闻着还有股血腥味，但整个人依旧澄澈。 “这本该就是他们的。” 这些贪官抢走了不少钱财银两，想必若是换成其他自私的人，怕是早就私吞跑路了。 明霁平息了气息，缓缓的点头：“好，我会答应你。” “还有……”他又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玉瓶，里面应是丹宗炼制的药物。 李一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神色不解道：“这是……?” “虽说我无法救你，但这颗药物够你多活一月有余了。”明霁将玉瓶递到他手里，眼眸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保重吧。”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莫留遗憾了。 明霁没有说出这句话，默默看了李一帆一眼后，拿上手中的木盒就带着卫子兮离开这座寺庙了。 他知道李一帆会做什么，会有什么的结果。 修仙族原是不该插手这些尘世的，可最终他还是心软了。 外面再度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雨，卫子兮贴心的撑着伞并肩站在明霁身边，低声开口：“师尊……” 明霁望了一眼佛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 与此同时，寺庙里的李一帆虽说攥紧了手中的玉瓶…… 却未曾服下。 第62章 脑海里竟然都是他(行侠仗义完) 李一帆的笑容勉强，或许知道自己要死了，心里也没有什么大碍大怨了。 多活一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是更加贪恋世间的美好罢了。 他忽得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服下这瓶药，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究竟会做什么呢? 是会回到李家村，是去闯大好河山，还是济世救人、行侠仗义? ……都不是。 李一帆可悲的笑了，他的眼眸渐渐湿润。 他发觉，在自己意识逐渐消散时，脑海里竟都是顾清川的身影。 是顾清川戴着红花高骑大马的意气风发，亦是他同自己生活在李家村的每一幕。 最后定格在知道他欺骗了自己，低声求和的场景。 李一帆知道，无论是喜是悲，他竟然都因这人牵挂着。 可惜了。 他到底还是没服下那颗药，静静的靠在草堆上，等待着气息淹没。 怎么最后的时候，还想着顾清川呢…… 李一帆闭上了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没等自己放松一瞬，又听见了脚步声。 是一阵很熟悉的脚步声。 忽得被打扰，李一帆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 或许因为生机渐渐消散，他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腰间又挂着玉佩，随着步子响着声。 在李一帆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此人一声的叹息。 是悲、是可怜? 不重要了。 李一帆渐渐阖上了双眸。 —— 李一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是与顾清川相识的。 顾清川原本也在李家村，小时候经常缠着他喊一帆哥哥。 在李一帆梦里，顾清川家里好像是什么富贵家庭吧? 只是一个算命的神神叨叨让顾清川一定要去乡下，顾家会遭小人陷害等荒谬言论。 只有几岁的顾清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掰着手指头跟李一帆说着这里的利害，直接把李一帆逗乐了。 他故意把顾清川原本柔顺的软发揉的乱七八糟，在对方气的鼓鼓囊囊的时候，又神秘的变出一个酥糖。 这小孩上一秒还哭的稀里哗啦，但被打了一巴掌又吃了颗甜枣的情况下，顿时开心的笑了。 说起来，李一帆并不相信那个算命的所说的话语，直到几年后的夜晚顾清川真的找到了他，眼睛红的发肿。 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岁，像是一夜长大般，沉默良久不说话。 小清川肿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缓缓地看向自己的一帆哥。 “我要走了。” 李一帆本就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李风顺失踪已然让他烦心，此刻哪里顾得上顾清川的心情? 他烦躁的回道：“走就走吧。” 这一走，就像是从李一帆记忆中深深消失般，再无印象。 …… 记忆里有这一段吗? 李一帆看着画面中两个小孩嬉戏打闹，自己又跟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俩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实话，他真是一点都没有这些印象了，原来自己之前是认识顾清川的吗? 他只觉得脑中疼的很，一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奇怪，死了也会疼吗? “一帆哥。”温热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瞬李一帆便被唤醒了。 他似乎躺在一个温暖床铺上，睁开眼便是个面容清俊的男人，露出急切神情。 顾清川见他醒了，心这才放下来，着急询问：“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李一帆有些疑惑的看向顾清川，神情极其怪异。 之后，他说了一句话，忽得让顾清川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就像一股冷寒袭于全身，迫使顾清川僵在了原地。 李一帆道：“我们，认识吗?” 第63章 月是故乡明(顾清川番外) 顾清川来到了李家村。 准确来说，是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原来是清川呐……” 拄着拐杖的李大爷眯眼打量着，面上露出和蔼笑意。 顾清川点头应了声，打量面前熟悉的村落，不禁觉得此刻也算衣锦还乡了。 似乎从未有什么变化，所有人依旧记得他，热切的同他打招呼。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顾清川面容忽得多了一份说不出苦涩，吐出一声低语呢喃。 “为何一帆哥会忘记我呢?” 他垂下眸，目光刚好落在那玉佩时，面色瞬时一怔。 情……劫? 顾清川呆呆的站在原地，炙热的掌心握紧了玉佩，思绪逐渐飘到了许多年前。 —— 那时的顾清川还称不上一声顾大人，还只是个幼童。 他如大多人一样，家庭和睦、平平常常。 ——变故也是有的，那时他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对着顾清川父亲说他家里有灭顶之灾。 父母提前预料到这出变故，将顾清川送到李家村让一个亲戚照拂，所以才让幼时的他逃过一劫。 说起来，他的父亲还是当朝太傅，清正廉洁，不屑与郑王勾结。 只是这般好人就因为站在皇帝这边，便被小人恶意陷害。 当今皇帝由于没有权利，眼睁睁看着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全家问斩。 按理来说，顾清川为了活命不应该再度踏上仕途的。 可是他还是考了秀才，进士，直到参加了殿试一举夺魁。 那晚，新帝私下找过他，看出了他是当年顾家的遗孤。 他听见了新帝幽幽的叹息以及无尽的悔恨。 准确来说，他们是有同样目的的。所以，在新帝询问他是否愿意隐藏找出郑王罪证时，顾清川同意了。 他藏在暗处观察这些人，新帝则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朝中权贵换了一遍。 为了报仇顾清川几乎都快看不透自己了，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自私。 但他收获也是巨大的，顾清川拿到了这些人的把柄，只有他回京告诉皇帝……！ 他失算了，车夫被人买通了，马车跌落了悬崖，那些权贵几乎是下了狠手想搞死他。 好在，顾清川跌落在一条蜿蜒的小溪了，嘴里都呛出了不少水。 等他醒来时，便是被李一帆救了。 顾清川是认识李一帆的，这是他幼时的邻家哥哥，是与他有情谊的。 可是李一帆似乎一点都不认识顾清川了，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似乎对外来人极度警惕。 可是他没有变，李一帆的眸光还是那般良善赤诚。 顾清川顿住了嘴里即将脱口的话语，还是没告诉他事实，他很怕自己的凉薄冲淡了这层皎洁月光。 但顾清川更怕的是，因为他所做的事危及李一帆。 他便掩盖了自己所有的算计遮住了所有阴翳，干脆装作李一帆小时候最喜欢他的那股模样，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逐渐停留。 但顾清川不能忘记自己的仇恨，最终在李家村停留了大抵一个月后，他想办法送出这封信送到了皇帝手里。 李一帆没发现日常，虽然他忘记了小时候的事，但他待顾清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顾清川受了重伤的时候，熬药的是他，知道顾清川怕苦的也是他。 “一帆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清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直接开口询问。 李一帆听见这个问题时猛然一愣，一时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之后他再度对上了顾清川炙热的模样，有一丝迷茫，“我只是下意识想对你好。” 这么说，一帆哥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听见这句话时，顾清川心里涌现了一丝窃喜，看向李一帆时也没能压抑上扬的唇角。 只是……一帆哥为什么会忘记呢? 恰巧，在顾清川思考之际皇帝给他传来的信鸽在屋外也咕咕叫着。 这几日他身体也康复了，所以也能下床，他假意摸了摸鸽子脑袋实则趁势取下了纸条，在李一帆过来的又露出一丝无害的笑容。 “你也喜欢这些小动物?”李一帆没能发现不对，反而看着信鸽因生人前来扑腾的翅膀离去的背影，声音化作一阵叹息。 “准确来说，我是羡慕它们。”顾清川掩下眸光不明情绪，声音忽得低落起来。 “它们真的很自由。” 这句话他没有骗李一帆，顾清川无论是从小被家里人送到李家村还是后面考上状元郎一心报仇，他都是被动的。 李一帆瞧见了他低落情绪，心下一软弯下身子拍了拍他后背。 他不知道顾清川经历过什么，但也不会去问，而是等他主动告诉自己。 “在这里自由吗?” 顾清川怔住了，很快他嘴角洋溢一丝掩不住的笑容重重点头。 “嗯，跟一帆哥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很开心！” 李一帆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唱过戏，不然变脸怎么一会一个。 他抬起手拍了拍顾清川的肩膀，十分豪爽道：“小六，会喝酒吗?” 顾清川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他被管的极严，甚至到后面只有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劳什子功夫借酒消愁。 “就知道你小子没喝过。”李一帆忽得眨了眨眸，在顾清川惊恐的面容下下一瞬提着他衣服后领迅速拎到房檐之上。 他看着对方依旧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干脆的坐在房檐上戏谑道：“你不会怕高吧?” 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之前坠崖事件顾清川都有些阴影了，甚至在刚才有一瞬觉得李一帆想要谋害他。 但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并肩坐在李一帆身边嘴硬道：“没有的事。” 李一帆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有拆穿，反倒是从身上变出两壶酒扔给顾清川，在对方接住后直接拔开自己的那壶酒塞，毫不在意仰头抿了一口。 他的表情肆意张扬，宛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压抑一声低笑：“尝尝看，上好的女儿红。” 顾清川闻声像是被蛊惑一般，学着李一帆刚才的动作猛灌了一口，直呛的辣嗓子，连忙咳嗽几声，仿佛把心都咳出来了一样，灼烧的胸口滚烫。 李一帆被他的行为逗乐了，不由得拍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声音遍是无奈：“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浪费了你的一坛美酒。”顾清川擦去嘴角酒渍眸光稍显歉意，或许是酒性较烈，而今原本僵住的身体如今也有些热意了。 李一帆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抄起酒壶再度饮下一口，适配他发红的眼尾，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顾清川真觉得自己醉了，他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李一帆被酒浸湿的衣袖上。 月华如水，银白光影恰巧照在他们这处，莫名给人柔和之感。 顾清川的眸光定定的瞧向光晕映衬着李一帆熏红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酒壶边缘，之后慢慢酌了一口酒。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出一句诗。 李一帆也醉了，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两眼都带着几分迷离，听见一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下意识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顾清川就这般靠了过来，温热呼吸直直打在李一帆脖颈上。 看着在其身旁对他毫不设防的李一帆，他的眼角眉梢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与你相识，是我之幸。” —— 许是昨夜喝多了酒，顾清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他再度醒来便看见自己已然盖好了被褥，倒也没有荒唐到露宿屋檐上。 李一帆站在不远处，面容有种让顾清川说不清的情绪，等他端来醒酒汤靠的更近了些，顾清川才发觉他脖颈有几道红印，像是牙咬的。 “一帆哥，你脖子……?”顾清川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哦，这个啊。”李一帆将衣襟往上拉了拉，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直把顾清川心里看的凉飕飕的，“被一个养不熟小狗崽子咬的。” 狗还能咬脖子上吗? 顾清川心中有些疑惑，也附声道：“那它也太坏了。” “是啊，真是太坏了。”李一帆咬牙切齿看了他一眼，像是羞恼般发泄，重重的将碗掷于桌前，几乎是咬着牙根才从喉咙发出一句，“你慢慢喝。” 顾清川此刻再笨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李一帆了，但又一时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忽得，他联想到李一帆脖颈的红痕以及咬牙切齿的表情忽得脑中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不能是他自己放狗咬的一帆哥吧? 第64章 喜……喜欢你【李一帆番外(上)】 李一帆满是血渍的手扒着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或是上苍垂怜，尽管他受了重伤，到底还是没能如那些人的愿，终究活下来了。 他咬着牙忍痛，随意扯下身上布料给受伤处包扎了一下，往前打量一番。 不远处有一处山洞，洞口里弥漫着一股紫气，也不知是不是妖怪变来蛊惑的，莫名吸引了李一帆的目光。 他不受控制的走进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的宝箱，在幽暗的环境发出光泽，格外的耀目。 那宝箱上面还贴着纸条，扭扭曲曲写了几个大字——绝世魔功。 李一帆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他常听话本说：那些跌入山崖，被仇人陷害、几乎落得九死一生的主人公，往往就会遇见奇境。 想罢，他倒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若自己真是主人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应当是哪个恶趣味浓重的人弄的恶作剧吧。 李一帆当时没当回事，匆匆看上一眼就要离开这里。 巧合的是，宝箱闪着一股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飘来，而这些紫气并没有害处，反而治愈了李一帆身体里的暗伤。 只是一息时间，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许多，也没有了刚才几乎垂死挣扎的感觉。 李一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这次倒是仔细的瞧了这个宝箱一眼，被吸引的一步步前行。 他用手扶住的宝箱开口，猛然掀开。 也不知是否因为在这里坐落的久的缘故，开箱的时候还有一股呛人的灰尘味。 李一帆被灰土呛的咳嗽一声，继而挥了挥手散去这些气味，目光也定定望向宝箱里。 令其失望的是，里面只是本破破烂烂的书。 他瞧见时只觉得自己脑袋是生锈了，有一天会信这些荒唐的事迹。 但李一帆依旧未曾死心，捡起那本书拍了拍表面灰尘。 不出所料，同那宝箱封条的字一样，书封面上写的也是绝世魔功几个字。 慢慢打开书的第一面，里面的内容不由李一帆怔住了，不自觉的轻声念了出来。 “断尘绝爱……勿念红尘。” 哪来的老什子红尘情，自己家里人早被那些混蛋祸害完了。 看见这里李一帆不屑的轻哼一声，继续翻开了第二面。 书上倒是明明白白，写出了要修炼此功的害处：若真要踏入此路，便会忘记你所记挂的活人。 记挂的活人?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李一帆此刻倒是在脑海回顾了一下自己究竟挂念何人。 此刻，脑海里竟闪现了一个哭哭啼啼、喊着他叫一帆哥的小孩。 之后，又是他逃命时，遇见顾清川高骑大马的意气模样。 李一帆连忙摇头，赶忙瞥去这股念头，用下心来接着看之后的内容。 书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潦草了，大致寥寥说的内容无非都是：若是真爱上了自己所记挂的活人，便会没了命。 李一帆看到这里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这什么玩意书啊，还不准人有七情六欲了。 好在他对那小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想法，忘了就忘了吧。 想到此处，李一帆便翻下了下一页，瞧见了接下来的鬼画符，更加莫名其妙了。 莫不是坑他的吧? 那书跟有灵性一样，像是知道他心中想法，书中竟溢出的魔力自李一帆指尖传入，直接在他脑海里呈现许多修炼画面。 李一帆这才知道，自己是修炼的魔功，而且是那种无情道魔功。 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合上了书籍，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坐下打坐，学着记忆中如何修炼的一点点任由魔力侵入他身体。 可能是一个天生修炼魔功的好苗子，李一帆不过用了三年有余，便成功修炼至练气后期。 说起来，这实力若真是到了人族，便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比过他了。 想到这里，李一帆嘴上挂着笑意，但他一开始也并未实诸行动，反倒是遮遮掩掩回到了李家村，自己原先落脚的地方。 因为那些权贵隐藏的极好，明面说着替他主持公道，自然也没有让这些可恨的官兵再去他村里收高额税，无意给了李一帆可乘之机，重新隐姓埋名回到村落里。 一开始他原想着先杀几个恶人过过瘾，刚好替这些无辜百姓除害，也算不虚此行了。 只是还未开始实行，李一帆出了村落没几步，忽得瞧见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在顺着溪水躺在河流石头边，继而又被冲到了岸上。 只是远远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当年的状元郎。 是他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见最风光的意气少年。 好像是有些熟悉的…… 或许是打着这层不知名的念头，李一帆软了心，救下了顾清川。 在瞧见顾青川失忆时，他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之后便没多少防备的信了这人了。 在顾青川身体逐渐恢复原本状态时，他们会举杯对月，又或者是像平时的村户一般锄草聊天。 李一帆一开始还没有落定心中复仇计划，便跟普通的农户一样翻田锄草。 即便是娇生惯养的状元郎顾清川，因为要生活在这里，也要跟着他一起锄草。 现在本就是夏日，汗水顺着李一帆额头滴下，叫那眼眸都有些迷糊不清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下意识落在顾清川的身上——汗水顺着顾清川的额头滴着脖颈上，之后又顺着喉结，滑落到衣襟里处。 由于太热了，这个富贵公子哥想必没干过什么粗活，身上满是汗渍。 李一帆瞧见这副场景，心里也满是恶趣味的，抬了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戏谑道：“没想到小六你瞧着瘦弱，……还是挺不错的。” 顾清川闻声也跟着抬起头来，眸光蕴含一股不明神色，鼻音轻声嗯了一声都比往日浓重。 他像是刻意撩拨一番压下声音，之后弯下身子继续锄草：“那一帆喜欢吗?” 李一帆被他明晃晃的直白吓到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脸颊都红成了猴子屁股模样，结结巴巴的开口，“还……还行。” 天呐，这是什么问题啊。 他急忙撇开心中怪异想法，立刻正色道：“你放心，就你这脸跟气质肯定不缺姑娘喜欢。” 顾清川没有理会他的怪异，反而继续扔下了手中的锄草工具一步步逼近。 “还行是什么意思?一帆哥不喜欢吗?” 李一帆被唬住了，险些忘记自己已经不同于普通人已然有了魔功，下意识被他逼的后退几步，嘴里不自觉开口。 “喜……喜欢。” 顾清川似乎十分满意他的回答，这才装作无视人的模样，继续拾起锄具，专心致志的锄田了。 他倒是满意了，李一帆在顾清川走的远时松了口气的同时终于反应过来。 不是！他怕什么啊? 就算顾清川真的会对他做什么，他还打不过这个文弱书生吗！ 想到这里，李一帆心中更加气恼，干脆利落地扔下了手中锄具，有些赌气道：“我有些累了，回家。” 说罢，他甚至没看顾清川一眼，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顾清川像是不理解他的反应，也急忙跟在他身边，可能是凑的近了，李一帆甚至都能听见他由于追赶跑的快的呼吸声，一点点打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帆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一帆故作冷着脸，侧过头没去看他。 第65章 醉酒误事啊【李一帆番外(下)】 这样的日子充实了许久，所以当李一帆知道顾清川是皇帝派来的心腹时，下意识怔住了。 他从未告诉过顾清川，那日顾清川自个醉了酒，迷迷糊糊告诉他许多事。 那时候李一帆哪有这么不善酒力，只是装作酒醉的模样，瞧对方反应。 他听见了顾清川总是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想要靠近时反而被对方一下子搂住了腰身。 李一帆有些愠怒了，他羞愤的看着这个因醉酒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人，到底没用魔功将顾清川一掌推开。 只是这般反而更加长了对方气焰，嘴里咕哝说着什么，之后竟搂着李一帆脖颈，暧昧的咬了一口。 他活够了吧?真不怕有人半夜看见? 李一帆心里恼了，摸了摸脖颈，擦出了许多水渍，他不用看都知道上面铁定落了痕迹。 没想到顾清川这都不知足，更加更加过分脸颊还要凑过去亲上一口。 好在李一帆及时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将对方敲晕了，跟提溜一个小鸡仔似的将对方带回家中。 就这顾清川意识还未完全消散，估计是年轻人身体好的紧，嘴里一直说着不明的话语。 李一帆凑的近了，终于听见他说的什么，一瞬像是跌入冰窖。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清川，根据他嘴里透出的信息从床下暗处翻出一封信。 李一帆打开了那封信，压抑心中的情绪面不改色的看完了。 他被骗了。 闭上了眼眸，李一帆觉得自己简直极其可笑，但他并没有怪过顾清川，也没有叫醒质问他。 反而做出一丝不留痕迹的模样重新将信塞了回去。 毕竟，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是郑王。 李一帆可悲的想，会不会是顾清川怕自己涉及朝政危胁，所以才隐瞒他呢? 他压下心中荒唐的想法，重新平稳了呼吸，目光落在昏沉的人身上。 顾清川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一直紧皱着，甚至翻过身来将被褥踢到地上。 李一帆有些平静了，他弯下腰身重新捡起被子，掖好了被角重新盖在顾清川身上。 顾清川被梦魇所困一直睡不安稳，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捏在了李一帆的手腕上。 他这次吐出的话语格外清晰，声音夹杂中许多熟悉情感，“一帆哥，别走。” 李一帆愣住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现一个画面，是一个孩子牵着他的手。 那个幼童拖长的尾音像是在撒娇，看着变小的李一帆掏糖吃。 一瞬，李一帆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膛顿时觉得气血回荡，嘴里涌现出一股血腥味。 理智告诉李一帆不该接着想下去，所以他很是平淡的擦了擦嘴角血渍，手指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才让原本苍白的面容缓了下来。 之后，他深深看了顾清川一眼，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 顾清川这个狗东西，昨天抱着他又咬又啃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一帆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气又恼，偏生对方摆着那无辜神色搞的李一帆自己像是一个罪人一般。 他压住了心中的气恼，故意将之后醒酒汤弄的苦了一点，看着顾清川龇牙咧嘴的模样心情才好受不少。 顾清川没喝过酒，自然不知道醒酒汤是什么模样，但这确实有效所以无奈的捏着鼻子认命一般灌了下去。 感受了味蕾的苦涩，他的脸颊都快皱成了一个苦瓜脸，不禁问道：“一帆哥，醒酒汤都是这么苦的吗?” 李一帆自然不会告诉他事实，只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 顾清川有些不可思议，指着碗里的汤水重新看向李一帆，结结巴巴道：“那你以前喝完酒都是喝这个的?” 李一帆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顾清川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慨道：“你们爱喝酒的还挺吃苦的。” 反正他从此发誓就算不为了其他，哪怕只是不喝这个酒汤，也是绝对不会喝酒了，简直误事。 李一帆压抑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点了点头。 经过此事，顾青川倒真没有沾过酒。 又大抵又过了一个月，甚至他都想落脚这个安详的村落里。 皇帝传来的信倒是打破了顾清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看向熟睡的李一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招来信鸽取下那封信。 顾清川看向信的内容目光怔了怔，随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攥紧了纸条。 怎么会…… “明明没有失忆，为什么要骗我。”彼时，李一帆却是下了床站在角落处，在顾清川回过头时目光同他对视。 顾清川一开始还是不承认的，几乎是硬挤出一丝笑容道：“一帆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李一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便让顾清川说不出余下圆谎的内容。 “你骗人时目光会到处看。”李一帆幽幽的说着，待对方沉下面容又继续开口：“顾大人，我想，你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 顾清川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面容满是不可置信。 “一帆哥，你不要我了吗?” 李一帆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冷静，说话的语气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是，我不要你了。” 顾清川已然听不清楚李一帆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木讷的点头。 他转回身，故作毫不留情的姿态。 也好，一别两宽。 这次，总不会再波及他了吧。 —— 插个话题，看到这里的读者可以去看看作者讨论里发的卫明现代小彩蛋吗呜呜呜，给可怜作者一点评论吧 第66章 金娇藏屋?【顾李番外(上)】 “哎，你听说过没有？顾大人藏了一个人。” 底下的婢女本就是八卦的性子，附耳贴到关系好的友人身边，窃窃私语。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另外一个婢女的兴趣，面色激动的连忙追问，“是谁?” “我听说，是一个男……”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总管似的人出现，他严肃的轻咳一声将手背过了身后，底下的婢女立马止住了话头。 “说什么呢?别想着偷懒啊。” 好在，顾清川哪怕当上了尚书也是良善的很，买来的婢女都是临时契约，也不会有太多打骂的情节，所以大多都冲破了头往顾尚书家里挤，气氛都轻快的很。 原是因为那日李一帆刺杀了郑王以后，底下的人像极了一盘散沙，都说擒贼先擒王，李一帆的报仇之举反倒是助力了皇帝，让他一举歼灭手下奸臣贪官。 而顾清川自然是头等功臣，皇帝也是十分大方，将王言赶下台后立马提拔了心腹。 平民百姓也是察觉到了这些原本的高路的附税，也开始由于新帝的掌权降得极低。 家家都是欢声笑语欢声笑语，尤其是一位名叫辞归的好心人，将一些银两放在不少贫困家庭的床头。 众人眼含热泪，纷纷感慨遇见了神仙。 …… 顾清川布置了最好的厢房，准备了最好的吃食。 那位众人敬仰，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礼部尚书，此刻却是伸出手，拿着那块熟悉玉佩到那人面前，低声询问一旁，话尾都带着颤音。 “你认识这块玉吗?” 李一帆像是仔细分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很漂亮。这是哪里来的?” 顾清川背过，刻意压制自己的哭腔，他收回了手中的精致的玉佩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 这本是他跟李一帆再次相识后借着拜恩的名头呈现自己的私心。 顾清川清楚的记得李一帆那时眼角挂着融融笑意，端详这块玉佩，眼里的眸光像是想深深把模样刻在脑海里。 “很漂亮。” 李一帆说的话语跟现在一样，这熟悉感忽得让他重新看向顾清川，带着一丝渴望，“可以送我吗?” “当然。”顾清川愣了片刻，压抑不了嘴角笑意，将玉佩小心翼翼递到李一帆手里。 这是顾清川母亲送给他的，那时的他还很小。 而今甚至记不得母亲的外貌了，只能依稀想起是一个很好的夫人，蹲下身子摸向他的头，声音柔和。 “小清川，可能你要很久见不到我们了。” 顾清川十分不解，眼神露出懵懂。 那时的他不过五岁的年龄，听见母亲说出这般话，立马哭了出了声音抽抽噎噎，“母亲你们不要我了吗?”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抱入怀里，轻声安抚。 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运。 毕竟，他们所经历的事，与之前算命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她可以同丈夫共死生，可是他们的孩子还小。 女子最终的话语都化作的一声沉默，将包裹里珍藏的玉佩递给的小清川。 看着自家儿子满脸泪痕，她缓缓伸出手，温柔的掏出手帕将其尽数擦掉。 “或许娘亲以后见不到小清川长大了，这块玉佩当作最后的念想吧。” 女子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顾清川耳边。 即便那时候很小，但他依旧清楚的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 “若是小清川遇见了心悦的人，便赠予他吧。” 说罢，女子狠了心，似乎是怕自己看见儿子会心软示意手下的忠仆带人离开。 那个算命先生曾说，要选一个忠心的、姓李的家仆将顾清川离开，以后也不可见面了，只有他们身死…… 女子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在顾清川为数不多的深刻记忆里，只余给他留一个背影。 “在想什么呢?”李一帆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解。 顾清川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盯着玉佩已然许久连忙摇了摇头。 “对了，”李一帆手指轻轻拂过玉佩，珍视半将他挂于腰间，忽得提到，“你是说，我是因为救了你所以受了重伤失忆，所以你报了恩将我带入府邸吗?” 这句话也没说错，只是中途省略了许多弯弯绕绕。 见顾清川点了点头，李一帆反而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身子，止不住的嘀咕，“那我怎么没感觉一丝疼痛呢。” 这句话顾清川原也是奇怪的，那日，他站在寺庙的角落处，像是一个阴暗的窥客将明霁与李一帆说的话尽数入耳。 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站在没有光照的地方默默的注视。 顾清川以为李一帆会服下那颗药，起码会多活一些时日。 可他没有，甚至像一个毫无求生欲的老者，低垂着手臂，硬生生将生命抛下。 顾清川顿时只觉心如刀割。 在明霁走后，他看着几乎没了生机的李一帆，自私的将药度入其唇瓣里。 或许，他是卑劣的，想要李一帆活下去，想再度看见那个弯着眸子看向他的一帆哥。 之后，顾清川将人带入的府邸，对外隐瞒了他的身份，恨不得日日陪伴他身边。 也许，那个人说的是错的，李一帆还有救呢? 他找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暗中纷纷尽数帮李一帆诊脉。 奇怪的是，这些大夫的回答永远都是一个。 李一帆没病，身体甚至比大多数好，能活个七老八十都没问题。 听到这些大夫的回答，顾清川心都凉透了大半截。 只有他知道，李一帆他大抵是救不回来了。 那是魔功，他们普通人轻易解除不回来的，一般人又怎能救回来呢? 还有……李一帆为何只忘记了他，难道另有隐情吗? 想到这里，顾清川眸色深了深，闻到一股铁锈味，不禁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是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李一帆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异常。 “什么味道?” —— 内心os：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因为我消息经常被吞，所以很多的时候看不见你们都评论……，宝宝们可以在讨论圈或者是今天末尾章给个评论！作者会去看的！ 好啦，大家晚安！ 第67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顾李番外(中)】 顾清川想或许自己猜疑太多了，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刚好此刻瞧见下人进来送膳食，他连忙招呼着让其摆上几道朴实菜。 “尝尝看，这都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这些菜大多制作的并不精美，甚至可以说极其平常，但单闻味道又让人食欲大增。 李一帆目光怔住了，动筷子的夹菜频率也比前几日美食佳肴好上不少。 顾清川见此嘴角勾着笑意，心道以后都要按照这种样式天天做，一定要把李一帆身子养好。 李一帆像是把前几日没吃饱的补偿回来，一连袭卷不少菜式，就连米饭都加了三大碗。 吃饱后他餍足的靠在椅子上，不禁打趣顾清川：“看来你之前对我很了解，连我喜欢吃的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不由让顾清川迟疑，之后才缓缓点头。 准确来说，是顾清川重伤时，自个观察李一帆做的日常菜，心里下的结论。 其实那时候的他还挺挑口的，李一帆亲手做的菜，顾清川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动筷子了，这般富贵公子哥直让李一帆说他难伺候。 但李一帆对他真的很好，虽然表面絮絮叨叨说了顾清川很多，但知道他不喜欢太辣的菜式后，就做了许多清淡菜肴。 只是……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清川用大了力，拢在袖口里的掌心悄悄的紧握。 在不留神间，他发白的指尖掐的掌心出血，随之空中弥漫一股淡淡血腥味。 “你受伤了?”李一帆对这种气息极其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握住顾清川的手腕打量。 瞧见了掌心勒出的淡淡血痕，面容又是一番急切。 顾清川摇了摇头急忙抽回了手，很是别扭的扯开话题，“我没事，只是刚才不留心磕着了。” 他回过神，又将目光落在李一帆面容上。 此刻可悲发现，毫无破解之法。 他所仰慕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大侠、从小追着喊的一帆哥…… 上苍当真是不给自己一点念想。 他这般想着，心口也仿佛被万般锋锐的剑刺入。 更加千疮百孔了。 顾清川只觉得自己眼眸渐渐湿润，连忙避开李一帆真切的目光，故作无事道：“我还有事，你先在府里逛逛。”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走后，李一帆猛然吐了一口黑血，身体都在无力的颤抖。 李一帆的视线已然是模糊了，甚至瞳孔都有了灰白之色。 但他依旧强撑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费力咳几声，又是几口黑血落入手帕上。 李一帆的强撑着笑容，眸光望去离去顾清川的背影，唇瓣无声的张合。 如何能忘记你呢? 顾清川。 …… 顾清川恍恍惚惚的离开了自己的府邸，他并没有手下跟着，所以自己跟个游魂似的在空荡的街道四处奔波。 如今大抵是因为过了丑时，街道没有人，如今新帝压低的赋税缓解了许多平民百姓的压力，所以这个时间大多数人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这位小友，等等。”顾清川回过头，瞧见一个道士装束的叫住了自己，明明不是夏日炎炎，却依旧拿着羽扇扇风，一股故作风雅的意味。 顾清川听着了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怪异的人——这人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倒与身上正气道服格外不符。 尤其是晚风阵阵，吹的人起了寒战，再对上这面具倒真有了几分夜行鬼市之感。 “我瞧你面色发黑，定有不测啊。”那道士悠悠的晃着扇子，还时不时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顾清川不用听都知道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都是些面堂发黑，有着血光之灾，要花钱避灾等来哐人。 他没理会这个说着胡话的道士，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便要离去。 那道士笑出了声，他十分自得，仿佛并不担心顾清川会走，慢悠悠开口：“若我猜的不错，公子金娇藏屋了吧。” 顾清川果真顿时了脚步，没继续走着，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人。 “你想说什么?” 毕竟有心人打听一下，都知道他将李一帆藏于府邸，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父母以保护你的名头，将年少时的你被送到李家村，果真后来家中横生变故，”那人明明带着面具，顾清川却觉得他嘴角擒着一丝笑意，这气定神闲的语气不由得让他一怔。 “简而言之，后来你爱上了一个本不爱的人，这个人也因为你接二连三的失忆……”那人像是极其了解此事，说的十分肯定。 “我当初就说过，顾公子有三大劫，一为家道中落，二为命悬一线，至于这三嘛，便是情劫。” 说罢那人嘴里还一阵唏嘘，缓缓将手指附在面具前轻轻揭开，露出一个年轻的面容。 “我说的不错吧，顾公子。” 顾清川完全怔住了，他认出了这人是当初来到他家里的道士。 如今过了二十年，面容却分毫未改。 他没了之前那般羞恼，反而拱手诚心求教：“愿先生赐教。” 那人笑了笑，急忙摆手说自己算不得什么先生，之后又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那把羽扇说话不急不慢，“唯有一解，便是让他真正的忘记你。” 顾清川一时还并未理解道士的意思，反而愣愣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时这道士也没了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 顾清川轻声念着这句话，再晃眼看去，刚才同自己说道算命先生早已离去，余留下一个锦囊。 他弯下腰捡起锦囊，小心翼翼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还有…… 顾清川看见内容时缓缓闭上了眼，浑然觉得心脏如同被冷风吹袭脸颊般冰寒。 他最终攥紧了纸条，与此同时脑海里所有的念想皆烟消云散了。 就当都是自己的虚妄吧。 顾清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帆哥。 他最终开口道：“我想要……你活着。” 第68章 愿你安好【顾李番外(终)】 寒冬腊月外头属实冷，顾清川吹了几阵风就回到了府邸。 他承认，刚才有股想要冷风将头脑吹清醒点的冲动，但站的时间太久，反而物极必反了。 顾清川刚进房门就打了个喷嚏，脸颊被冻的发红。 “这是怎么了?”李一帆下意识起身，直接将狐裘披在他肩上，怕他受一点风寒。 被冷风吹的发寒的手握住了李一帆的手腕，顾清川眸光都带着几分深沉。 他突然道：“一帆哥，你眼睛怎么了?” 李一帆闻言急忙侧过头，“刚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说罢，他垂下眸子，似乎想避及什么，轻言:“为什么突然叫我一帆哥?” “一帆哥。”顾清川扬声唤着，没留一点余地的戳破。 “你其实没忘记我……是吗?” 李一帆眉睫颤了颤，却还是没抬起眸子。 他抽出了手，面上表情极其冷静，似乎毫无起伏，道：“你在说什么?” 顾清川没继续拆穿，他只是拢紧了狐裘，面上笑了笑：“我说笑的。” 李一帆承认，刚才心里真的有一瞬胆怯。 他生怕顾清川知晓他并未忘记，知晓他生命流逝之快，眼快盲的消息。 这本就是李一帆的劫，所遭受的难。 他的五感会在最后一日逐渐退化，直至什么都感受不到。 李一帆悄悄掀起眼皮，打量着顾清川的薄唇。 不知何时，他耳朵敏锐程度都减少不少，只能靠着眼前模糊视线，依稀辨别顾清川在说话。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今日已有一月了。 李一帆想罢，开口说话声都沙哑不少：“我想出去一趟。” 顾清川像是知晓李一帆的决定，忽得伸出手拦住前行步伐。 他道：“一帆哥，吃顿晚膳再走吧。” 缓了缓声音苦涩，顾清川目光执着：“我亲自下厨。” 左不过没几个时辰活头，李一帆自然满足他的心愿，面上扬着笑：“行啊，能让顾大人下厨，也是我的幸事。” 顾清川没说话，只是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小厨房捣鼓些什么。 而就在这片刻，足够李一帆做许多事——够他将前些日子写好的别离信藏到顾清川的枕头下。 够他编一个完美的理由，让顾清川以为他只是游历大好河山。 ……而不是身死。 李一帆缓缓阖上了眸，拼命压抑自己的心痛。 他的记忆全然想起了，想起了顾清川小时候对他说，算命先生算出他是顾清川的情劫。 也不全然。 李一帆下意识用指尖摩挲被自己丢弃、又重新拿回的玉佩。 他了然的开口。 原来，你也是我的情劫。 …… 顾清川属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学习了一会，就能把李一帆喜欢的饭菜全做出来。 李一帆称赞着，又贴心的将顾清川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好像说漏嘴了。 李一帆忽得想起自己是失忆状况，迅速补上一句：“前几日看你吃得多。” 好在顾清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从旁拿出一杯女儿红，将其倒至杯口。 顾清川眼眸有一种看不透的色彩，开口道：“你之前喜欢喝这个，所以我特地准备了一坛。” 李一帆没多想，只是抬手同他碰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他本就是个喝酒就晕红的情况，尤其现在是眸子快瞧不见光景了，只能眯着眼打量着顾清川。 “留心你注意着。” 顾清川收起有些濡湿的袖口，开口道：“这酒如何?” 李一帆闻言这才回味一下，点了点头。 “味道醇厚……” 说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这坛女儿红莫名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嗯……” 恰在此刻忽得变故，李一帆脑子发昏着，意识的最后一眼…… 是顾清川留恋不舍、悲哀的神情。 —— 李一帆记得自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杀死郑王后，所有百姓在争说他的画本子的故事。 他游山玩水，赏尽大好河山。 按理来说，大仇得报、声名远扬，应该是极其快哉的。 但李一帆总莫名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罢了，不想了。 他面上扬起一个畅快的笑意，跃起轻功时同一个马车险些贴过。 李一帆奇怪的回过头，却发现那马车毫无异常，暗叹自己多想。 他永远不会知晓，在自己回过头的瞬间，背后极其眷恋的目光。 顾清川缓缓放下车帘，之后收回了目光。 …… 两人擦肩而过，如同此生最熟悉的陌路人。 —— os：李一帆可以活命是因为前文道士给顾清川的锦囊啦！ 顾清川还是想要他的一帆哥好好的 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好嘿嘿。。。。 第69章 咱就是说，主角非要父母双亡吗? 燕京繁华街道人声鼎沸，满城都是烟火气息，许是白日近些天也逐渐进入春季，也没了前些日子的死气沉沉。 村落里农田大多长出了冒出头的小草，加上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人潮涌动，家家户户的小玩意摆满了各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不少饭馆从里面冒出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勾人的味觉。 吴悠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本来那些天去了学堂跟这些认识的姐妹相熟，学了不少知识。 分别的时候还是极其不舍得。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耀目的太阳刺着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用手遮挡。 年轻人想法格外出奇，刚才跟这些姐妹分别的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看见街头这些新奇玩意也顿时好受不少，左顾右盼的打量着。 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吴悠还是止住了这些想法，根据明霁给出的地方慢慢悠悠的晃着，走进了这些天常去的雅致茶楼。 店老板也早就认识了吴悠了，看见她时跟个老熟人一般扬起一个笑容，嘿嘿笑了两声。 “客官你来了?还是老地方。” 吴悠点了点头，这些天她一直在学堂所以得知的消息也不够全面，于是顿住了上楼的脚步，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店老板搭上了话头。 “老板啊，这些天可否发生什么事？我看街道热闹的很啊。” 那老板嘿了一声，胡乱用汗巾擦了擦脸，之后随意搭在肩上。 想来他也是因为今天生意好，乐意跟这些客人唠上两句。 “你说这个啊，就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个郑王伏法了啊。” 吴悠本来就是个八卦性格，一听王爷什么的顿时像闻到新鲜肉食的动物一下子提高敏觉立马询问，“这是个什么事?” 好巧不巧，另外一桌客人吃的尽兴了，举着手招呼掌柜：“掌柜的，再加上一盘肉。” 掌柜的热情的应了一声，也没空搭理吴悠了，端着菜就送到那桌上。 “您稍等。” 吴悠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讨没趣的讪笑一下，想着明霁定然知道这些皇家消息，直接走上了二楼。 他们选的包间极好，房间刚好对着日光且不会显得太热。 若是往下一看街道的热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无论是青楼红灯高悬，亦或者是几个江湖人表演的吞刀屠火都能跟观赏的明白。 她进门找了个合适位置，坐在角落，恰巧听着明霁没头没脑的看向楚云端说话。 “云端，你决定好了吗?” 吴悠立马竖起来耳朵，心下一阵嘀咕，这难道是有什么八卦吗？ 她立马将目光看向楚云端温润的面容，瞧见对方释怀的笑了笑。 “师尊，我看见了燕京如今繁华模样。” “我想，也不必执着这么多了。” 燕时满跟卫子兮也是不明所以，因为明霁从未告诉过他们楚云端的身份，但透着这个话头大抵让他们感受到楚云端家世不同寻常。 明霁点了点头，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勾起了吴悠的好奇心，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楚云端穿着不凡的服饰上，恍然大悟。 她想着前世看的离奇小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指着楚云端掷地有声的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种皇家子弟?” 楚云端刚好喝着茶准备平缓刚才的思绪，听见吴悠的想法呛的咳嗽一声，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不是，这误打误撞的都能猜出来? 吴悠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从脑海里搜寻不少相关的信息 话语也是十分肯定。 “你是不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拜仙尊师，之后想复仇来着?而且你父亲肯定有权有势。” 楚云端有些惊悚的看着她，显然惊魂未定，之后像是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吴悠还见此还想说些什么，楚云端此刻却是开口了。 “我的父亲是太子，当今被郑王所害，甚至污蔑给了先帝，这些年我一直暗中积累事例，想要报仇。” 楚云端继而看向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如释重负的收回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我在郑王死的时候才知道，如今我也算放下心中执念了。” 果然小说无论是主角还是反派，不是爹早死，就是娘被人害死，咱就是说主角就不能有一个父母双全的吗？ 哪怕是海棠攻都不能避免。 吴悠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也没吱声，倒是瞧见明霁目光看向别处，心生好奇之下，顺着他目光看去。 第70章 不要骗我们善良的师尊了! 原来只是一个卖橘子的小贩。 吴悠察觉到了明霁的想法，估摸着对方也是想尝尝看。 她故作有几分口舌之欲指向那处道：“仙尊，我还没吃过橘子呢，这味道怎么样?” 说没吃过都是骗人的，她前世明明天天炫到爆，都炫上火了好吗? 但她本人有时极其心细，顺势给了明霁一个借口。 “你怎么天天让师尊给你买这买那的?” 燕时满轻哼一声，显然也能察觉明霁的心思反而怨上了吴悠。 吴悠闻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这原文精虫上脑的海棠攻说话。 出乎燕时满意料的是，明霁反而真的听进去了，四下看了几人，郑重其事道：“你们想吃橘子吗?” ? 这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明霁似乎真的很认真的询问他们也不想惹师尊不开心，结结巴巴的回答。 “想……” “那好，我去买个橘子，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明霁点了点头，拿上鼓鼓囊囊的荷包没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消失的没影了。 徒留这几人在风中凌乱，一时不明所以。 呃……师尊，你真的要买橘子吗? 虽然明霁修为极高，但这几个徒弟跟护花使者似的想时刻跟在他们身边。 说好听一点是想跟着，不好听打着什么小心思大家也是眼明心亮的。 吴悠跟着这几人下了楼走到街道里，瞧见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正买橘子的明霁，心里止不住嘀咕。 明霁四处观望，终于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找到了卖橘子的小贩。 那个小贩都有些困倦了，这些天因为没有收益如今也是一个愁眉苦脸，看见有人来时也是爱搭不理的。 总归橘子也卖不了多少钱，他也懒得招呼这人。 只见他懒洋洋的连头都未抬，声音跟还没起床似的也没有什么精气神。 小贩只是盯着明霁脚下的锦鞋，懒散的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 下一刻只见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明霁手里白花花的一两银子，顿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吓的一惊，目光快速移到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上。 只见这漂亮的人儿眼眸纯净，估计是富家公子哥出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心险恶，十分礼貌的询问道：“一两银子够买多少橘子?” 怪明霁长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那人心道自己这下是赚大发了，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怕是明霁反悔一般立马拿了过来，眼睛也是贼溜溜的转着。 这卖橘子的小贩故作高深，知道今日自己可能是遇见好宰的羔羊，立马故作高深的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一两银子五个啊，童叟无欺。” 明霁也是没看出这人的小主意，也是当了真，掏出荷包又递给了他几两银子，直把那人惊的眼睛直瞪。 大抵买了二十来个橘子，明霁想着这些也够给徒弟跟吴悠尝个鲜足够了，等小贩慢悠悠的包裹起来后接过，转身离去了。 明霁提着橘子好巧不巧的刚好撞见了几个徒弟，神色郑重的看着他。 而吴悠指着那箩筐橘子询问道：“仙尊，这些橘子多少银两?” “大抵四两。”明霁回道。 他看见了几人惊悚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吴悠顿时跺了跺脚，立马反应明霁被坑的死死的，伸出手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不远处的小贩道：“仙尊，你被骗了啊！四两银子都够买一车橘子了！” 那个小贩也是听出了一点动静，他顺着吴悠的声音好巧不巧的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顿时心下一惊。 他以为是明霁这个富家公子哥知道自己受骗刚找的打手，反应极快脚下跟抹了油，一溜烟就没了。 “你别跑！”吴悠看见那个跑的快的跟兔子一样的人立马就发现了目标，大喊一声还想追过去。 “算了。”明霁看了眼四周，瞧见周围目光都往这里打量也不想打扰他人的心情，摇了摇头拦住吴悠。 “算了，左不过身外之物，况且这人早就跑远了。” 吴悠听见明霁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看了那人越来越小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黑心肝。” “等等！” 明霁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着一走了之算了，吴悠此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打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干脆的跑到那摊前。 原是因为那人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吓傻了，竟连橘子都没拿，手里拿着几两橘子就撒腿跑了。 吴悠心道总归是明霁自个买的，而且四两银子不知能买多少了，将目光放在那层被布包裹的新鲜橘子上，干净利落的用布将橘子包住，系成便于带走的形式提走。 她提着包裹，像是等着父母夸赞的儿童一般眼眸都亮晶晶。 “走吧！” 第71章 这个……怎么给师尊用 卖橘子的小贩估计是真的吓得够呛。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第一次坑人钱财，心里那叫个害怕。 甚至腿直打颤，跑路时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手里拿的银子都掉了一地，表面沾了土。 好在这人也是手疾眼快，趁人不注意急忙拾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察觉那些个人并没有追上，这才把心放下。 小贩捧着银子视若珍宝一般，将附在表面的灰尘吹掉，又用自己穿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其揣在怀里。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宝贝银子啊，我可就靠你生活了。” 说起来，小贩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 或许是他边走边嘀咕，几句话功夫就来了自家村里。 小贩一眼就看见坐在并不暗的窗扃透着里处女人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大喊：“孩子他娘！” 他风尘仆仆的跑到那里——虽然家里贫苦，但好在刚点上油灯，显得温馨许多。 那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了手中修补衣服的动作。 她注意到自己男人身上满是灰尘，不禁皱了皱眉：“孩子他爹，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落得一身灰?”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用手扑打了身上的灰，神秘兮兮的凑到那女人耳边开口：“孩子他娘我们发财了！” 那女人继续手中的动作，甚是不在意的开口：“你能发什么财呀？天天想东想西的。” 小贩听见这话顿时急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急忙将揣在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 那女人听见声响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都快合不上了，结结巴巴的指着这银子开口：“你抢劫了?那可是要见官的！” “说的啥子话。”小贩呸呸呸了几下，把银子递给女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女人听见也没有多少欣喜反应，反而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说一个长相跟神仙似的，穿着一身白的男人被你骗了?” 小贩嗯了一声，嘿嘿两声，“对啊，光长得漂亮了但也忒傻了，给银子也爽快……” 女人忽得有些奇怪，询问道：“那你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吗?” 小贩根据女人的话语大体描述了一遍，“好像眼角有颗痣，头上点着一个特漂亮的花钿……”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女人面色正了正，回想自己爷爷年轻时遇见的神仙，将珍藏到柜子里保存良好的画像拿着出来。 她小心翼翼打开画像让男人辨认，“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嘿，”男人看着这画像仔细的瞅了两眼，拍了一下手之后伸出手指连连点着，“对对对，就是他，一模一样！” 没等自家男人询问，女人就收起了手中的画像到柜子里，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爷爷遇见的神仙吗?” “你是说……这不可能。” 女人笑了笑，声音此刻也带了几分肯定，“那你觉得，有谁能在十年之后依旧容貌不改。” 小贩顿了顿，他没再反驳，反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隔壁家的孩子吗?” “嗯?”女人疑惑道。 小贩缓缓坐到了椅子上，明明是平凡的样貌，可能是油灯光照恰好照在他脸上，让女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情绪。 “他这么聪明，却因为没有银子没办学了。” “就当神仙给的吧，一部分留给咱们生活，至于剩下的……” 小贩顿了顿，才接着刚才的话语。 “给村里修个学堂吧，让读不起书的孩子识字。” …… 明霁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又帮助了许多人，这种事情他索性做的也多了，自然也不留心。 只是此刻，他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同其他几人恰巧路过一个招牌并不正规的青楼。 站在青楼门口的老鸨浑身一股子风尘气息，谄媚的丢着手绢直往他们这几人抛着媚眼。 按理来说，青楼大多是高档场所大多都是卖身不卖艺的，可是这楼子的姑娘却是有所不同，一股风尘气息。 楼里热闹异常，倘若有人站的近了，还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明霁没理会，让这这老鸨白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或许是看这几人样貌极好让楼里的姑娘有福气，老鸨咬咬牙，直接站在这几人前面拦住他们脚步。 她那跟腻子一般刷的直白的脸颊此刻笑得灿烂，下意识想抓明霁的手臂招呼。 “客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身娇体软啊。” 老鸨没能连明霁的衣袖都没沾到，就被他躲过过去。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面前人十分平静道：“抱歉，我们有急事。” 老鸨依旧不依不饶，没抓住明霁的衣袖，依旧没能死心，还想接着拉明霁手臂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燕时满有些不满了，他拿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拦住老鸨的面前。 “他说有急事，你没听见过吗?” 到底是普通人，燕时满也是紧遵着师尊命令，只是面色凶了一点，连剑都未曾出鞘，自然也没做什么不妥的举动。 卫子兮与楚云端也是纷纷挡在明霁身前面色警惕的看向老鸨。 老鸨讪讪笑了一下，目光流转在几人身边像是看出了什么，拿着满是胭脂味的手帕掩着唇笑着，时不时打量着几人，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悠向来心直口快，看着这人目光十分不礼貌的往明霁身上瞄，直接开口道：“你看什么呢?” 老鸨这才注视到了吴悠，毕竟相比那几个容貌绝世的男子，这个小丫头显得格外像黄花菜，长相只是普通清秀。 她有些不屑一顾的看向吴悠，嘴里直哼哼：“总不会看你。” 没等吴悠生气反驳，老鸨再度将目光在明霁身上打量，忽得想到什么掏出一个药瓶似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燕时满，楚云端，卫子兮三人流转，许是卫子兮不过十七年龄，棱角也未长开，情窦初开的模样便第一个成了老鸨的目标。 只见她神秘兮兮将手里的一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在卫子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又走的远了，只是留下一句话。 “小郎君，得偿所愿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谢我啊。” 出乎明霁意料的是，卫子兮倒是怔怔的愣着，哪怕后面自己叫他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眼神飘忽的看向明霁，耳垂有一瞬的爆红，估摸着都从耳尖红到了脖颈，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乎。 明霁看着卫子兮这般反应也是有了兴趣，但他们走远了，也不好跑过去直接询问老鸨给了自家小徒弟什么，便开口询问卫子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摇了摇头，只是将手里的玉瓶。不动声色的收到储物袋里摇了摇头。 “师尊，我们走吧。” 总归卫子兮存了点私心没告诉明霁，他想起老鸨刚才怪异的反应也不由得思考。 她说的给师尊用，又是如何用? 第72章 吴悠要当师尊厨子啊? 如来时般在人界找了个隐蔽地方后，明霁才施法扩散传送镜。 其他几人自然见怪不怪，吴悠却不同于此。 虽然她面上看着平静不已，实则心中那叫一个波涛骇浪。 吴悠瞧见这些花花绕绕的法术透过镜像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此刻也有些担忧了 自己一个凡人能过去吗? 明霁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将一块透明的漂亮石头置于掌心，示意吴悠将手放在上面。 吴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将手放在石头上，眼瞧着它边缘处发着淡淡的光泽。 虽然看不懂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吴悠从明霁面色神情也能明白——起码自己过这个传送镜没问题。 明霁将东西收回了储物袋里，耐心的同她解释，“这是用于测试他人是否有可以修炼的。” 他转头面向传送镜，伸出手掌缓缓探入触碰波光，来去同游荡水中的鱼儿般自如。 明霁收回了手掌，继续道：“若是凡人没有修炼天赋的话贸然进了修仙界，对身体有损。” 吴悠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表明自己明白了。 总归她就是想进入修仙界，看看知道剧情能否为明霁做些什么，虽然心生好奇但却不想着修炼多高、如小说女主一样多厉害。 她眼睛转了转，自以为想了个聪明绝顶的主意，眼睛都亮晶晶的，“仙尊，你身边还缺婢女吗?” 明霁：? 这句话不禁逗的他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摇头止住吴悠不切实际的想法，“修仙界哪来的身份尊卑，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大部分人应当都是需要吃饭的……呃，按照你们修仙界说就是还没有辟谷，你们总该缺个厨子吧。” 不得不佩服吴悠，小妮子脑袋转的迅速，想法一个赛一个出奇。 不过她说的确实也在正点子上，大多数修士还没有辟谷，几乎都是筑基练气行为，还需要用膳。 没等明霁点头同意，一旁被师尊冷落的几个徒弟有些不满了。 他们心里暗戳戳有着醋味，虽然知道这两人没有什么男女情愫，但看着吴悠有一搭没一搭跟着自家师尊聊天，心中依旧不爽。 卫子兮先是轻咳一声，待吴悠看过来，有些怀疑的望去，“吴姑娘，你会下厨吗?” 吴悠冷哼一声，叉着腰昂首挺胸起来，“开玩笑，我会做的菜多了去了。” 她前世虽然是一个刚实习找工作的大学生，但在大学期间自理能力极强，大二就找关系好的舍友出去住了，天天自个做饭吃。 想到这里，吴悠眼神忽得黯淡起来，心里止不住的愠怒。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她好不容易实习想找个工作，不料那**黑心主义老板天天让她恨不得天天加班住公司里。 就是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让她一个脆皮大学生猝死了！ 卫子兮不知哪句话激得这姑娘了，一个劲就知道上蹿下跳，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下意识用眼神示意自己师尊。 师尊……这姑娘真的没事吗?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许久，吴悠最终冷静下来，因为她一向秉持着走哪都是躺着当咸鱼，所以很快平静下来思绪。 此刻明霁也瞧见时间到了，忽得眼神也一凛，清声道：“先进来。” 几人也纷纷从刚才的状态回过神来，学着明霁的动作探入这层屏障。 吴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不禁留恋的看了一眼身后，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再见了，人间。 …… 吴悠刚踏进这里，就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 灵山屹立于大殿前，仙气飘飘，峰峦叠嶂，有一种好生虚幻之感。 云雾缭绕在每个人脚边，给凡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无论是参天大物，亦或者是丛林草木，便是这气息让他人瞧去只觉恍若仙界。 “师兄。” 说话的是柳长卿，他身为副宗主也是最先得知明霁要回来的。 一眼就瞧见自家师兄走来，身上也没受伤，他倒松了口气。 他的余光注意到一个陌生女子面孔，迟疑询问：“师兄，这姑娘是……?” 明霁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吴悠，才继续道：“是我从人族带来的……厨子。”。 说着他便没看柳长卿诧异的神色，面上显然有些疲惫了，“其他事明日再议。” 待明霁同柳长卿打好招呼，几人从宗门大殿来到明霁自个的客房。 吴悠原是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可眼瞧着附近没人了，动作那是个跳脱。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仙界模样，不停左看看右看看活跃的很。 待自己好奇心止住了，吴悠这才想起正事，开口：“仙尊。” 待明霁看向她时，这个小姑娘忽得想起一件难事。 毕竟，按理来说明霁这个修为，平日是无需用膳的，更别提什么私人厨子。 而且根据原着小说提到的，为了让这种花市文更好的酱酱酿酿，神经徒弟攻们平时都是去明霁房间用膳的。 让师尊两个小嘴都填满…… 呃……当然，吃的什么大家都懂得。 吴悠心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想起这个恶俗剧情，连忙摇头止住。 不知为何，她每次看明霁吃饭时都有些艰难，莫非也是吃不惯燕京招牌酒楼的菜? 吴悠想来立马自告奋勇，跟现代小学生似的举起手来向老师展示自己：“仙尊，现在刚好过了正午，你先尝尝我做的饭吧。” “你做的饭如何还未可知。”楚云端眼神凉凉看着她，有股刻意刁难的意味道：“先让我们几个尝尝。” 吴悠心中直嘀咕这些龌龊攻除了精虫上脑还会做什么，整日不论是男是女只要靠近明霁，都要保持十二分警惕。 但她没说出口，忽得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笑意盈盈的看着明霁的这几个徒弟，嘴上直接答应了。 “好啊。” 第73章 惹到吴悠，你可是踢到铁板啦～ 这笑容直让几人警惕。 吴悠没管他们想法，自顾自的来到厨房，抬眼就看见了明霁膳房里任劳任怨做菜的厨子。 那个厨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估摸着也是清梦宗老人了。 他提前得知了消息，瞅见吴悠进来时，面容慈祥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准备手把手带她。 “小姑娘，我来教你啊……” 吴悠摇了摇头，直摆手说自己会做菜。 之后在厨子震惊的目光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好了一盘土豆丝。 不知仙尊喜欢吃什么，不知什么菜合他胃口…… 吴悠此刻心中不停的琢磨思索，迅速打着十二分精神。 她想了想，先是做了一个现代最常见的家常小菜。 嗯……肯定还要肉食。 毕竟，四个人的胃口再加上她一个大胃王，铁定吃的多。 吴悠四处浏览了一下肉菜与菜品，心里迅速有了其他打算，精挑细选找了几个新鲜的肉，放锅里蒸煮。 那厨子愣愣的一直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他瞧见吴悠做出一道又一道的菜式，翻炒时还往里面撒了不少的盐，这才急忙扬高声音伸手拦住了她。 “诶诶诶，小姑娘，我们修仙之人是不能使用太过重口的。” 吴悠听见了他的话语，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做的菜没放盐，你们掌门仙尊可否多用几口?” 厨子愣愣的看着她，估摸真的被忽悠住了，摇了摇头，“没有。” “但掌门已然辟谷，也不需这些口舌之欲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直接浓溢出来。 呃……若是换作现代，就是考试、老师提问之类的重责交付给同桌的那种信任。 她拍了拍厨子的肩膀，声音也是语重心长：“大爷，我看你在这里也做饭也有不少年了吧。” 厨子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吴悠又继续询问道：“那你们掌门辟谷之前，是不是也吃的很少?” 厨子听她的话，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 明霁好像真没怎么多吃。 大多不过是为了应付胃，才象征着吃了几口，其他的剩饭剩菜全被他喂给后山里有灵智开窍的灵宠了。 吴悠看出了他的反应，知道自个是猜对了，心中直感慨自己聪明。 毕竟刚才她说这么多长篇道理都是忽悠厨子大爷的。 嘿嘿，放这么多盐只是纯纯想咸死明霁那些逆徒。 谁叫他们惹她的? 为了区分，吴悠还特地在心中记了哪些是正常味觉的菜式，哪些不是。 吴悠一边端着菜品，招呼着在风中凌乱的厨子大爷，让其一同把膳食端进客房。 待她将菜品端于桌前，众人仔仔细细观察了几眼。 不得不说，吴悠确实有两把刷子。 先不说其他的，光这做的样式精巧，都让人有了食欲，更别提那冒着弥漫着香气的味道了。 “来，尝尝看吧。” 吴悠先是盛了一碗饭递给明霁，将自个做的毫无问题的菜端的离他近了些。 明霁也是有些兴趣了，瞧着眼前的菜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之后，他并未明说是否好吃，只是又夹了几筷子放入碗里，用实际行动这菜不仅没毒，反而让往日毫无胃口的明霁都吃了不少。 一旁的厨子看见如今这般变故心中也是怀疑自我了，头顶直冒问号。 难不成宗主之前不吃他做的饭，是因为喜欢这么咸的??? 其他几人一直保持着礼仪，看见明霁动筷子了，才夹了离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品放入口中。 只是，下一刻这几人的表情有些黑了脸。 他们三个纷纷齐头看向吴悠，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明霁。 感觉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双眼睛，明霁也有些怪异，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几个徒弟没回答，吴悠倒是先毫不客气坐在明霁身边，笑眯眯的说着，“可能是我做的饭太好吃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三个徒弟舌头味蕾如今在遭受怎样的折磨，反而示意他们接着吃。 这几人简直是有苦难言，想要说师尊你如何吃的下去如此难吃的饭菜。 好吧，也怪他们轻信这表面的菜品精美，但此刻又怕打扰明霁用膳的兴致，怎么说还是第一次看见明霁肯吃这么多。 尤其是卫子兮，他平日里就喜欢吃清淡的菜式，如今真的算硬生生把这些饭菜咽下去，简直味如嚼蜡。 他不是什么受虐性格，看着这两个师兄依旧夹着菜把自己面色变成苦瓜脸，默默偏离这些菜式只吃大米饭。 或许这些菜实在太咸，就着刚才的大米饭让卫子兮没了多少胃口，干脆放下碗筷对着明霁说：“师尊，我饱了。” 其他两人实在咽不下口，也放下筷子，纷纷表示吃饱了。 明霁虽然心里有些奇怪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胃口变得这么不好，但他也不是勉强他人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徒弟纷纷松了几口气，如惊弓之鸟一般放下碗筷就退下了。 明霁却是似乎没受影响，尝够了面前的几道菜还想夹后面的咸菜，吴悠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对上明霁疑惑的眼神讪讪一笑。 “仙尊，吃多了不利于消食。” 鬼知道这理由多扯淡！ 偏生明霁还觉得挺有道理，估摸想着修仙之人不该贪食，也停下了筷子，用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唇瓣。 吴悠嘿嘿笑了两声，怕明霁怀疑什么又扯了另外一个不沾边的话题：“仙尊为何不喜欢之前在人间做的饭?” 明霁沉默许久，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熟悉的菜式，他又将目光移至吴悠脸上。 他说：“你做的饭像极了我的母亲。” 第74章 见明霁的第一眼，他就输了 明霁向来不是喜欢跟别人诉说的性格。 或许是提及了此事，此刻他脑海里满是母亲的样子。 幼时，明霁并不是在修仙界生活的，说起来他在人间也是金枝玉叶的公子。 在他印象并不多的记忆里，母亲似乎是个公主? 明霁小时候身体极差，可能是母亲早产的原因，总是被当成药罐子吃各种极苦的药。 虽然现在明霁并不用吃这些，但他看见卫子兮服用苦药时，还是会下意识拿着蜜饯给他。 就像当初的他，皱着眉头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几乎碰不都不想碰。 但母亲总会柔声的哄他，将幼小的明霁抱入怀里，安抚他不平的情绪。 除此之外，明霁还不能吃过于寒性的食物，不论是荔枝，西瓜还是橘子之类的，通通不能沾染。 之前有一次小时的他便是好奇，偷偷尝了一颗荔枝，便是高烧了三天直咳嗽。 明霁清楚的记得，母亲这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幼时的他印象只有母亲，没有多少自己父亲的场景。 每当明霁询问的时候，母亲总是沉默着，悠悠的叹气。 她满怀慈爱的摸了摸明霁的头，声音柔和：“小霁，虽然你的父亲很忙，没来得及见你，但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明霁听着母亲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也对父亲更加崇拜。 虽然父亲不在他身边，但照母亲的话来说，父亲总归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况且……自己有爱他的母亲，已然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只是……母亲，你又为何忽得离开呢? 明霁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他的母亲将他送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的身边，郑重的告诉明霁保重。 “小霁，好好跟着你父亲。” 母亲看他的眼眸满是不舍，像是下了狠心，良久才离去。 “小霁，母亲也要回去救更多人了。” 明霁回过神来，神色忽得黯然下来。 一旁的吴悠感受到明霁有些低落的情绪，也识趣的没多问，轻声嗯的一声气氛又陷入一阵尴尬。 就在此刻，忽得一阵敲门声响起，之后传来卫子兮的声音。 “师尊，柳师叔说有急事相商。” 明霁几下功夫赶往宗门大典。 意外的是，除了柳长卿外，大殿居然还站着其他人。 那人一身黑衣，单论五官也是立体分明，算得上一俊美男子。 可惜，他的目光带着凌厉与威严，神色一股倨傲，便让人再难靠近一分了。 此人回过头瞧见明霁前来，微微扬着下巴，立马握紧的手里剑，心中燃起有股战意。 “原来是尹宗主。” 明霁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意外，仿佛知道这人会前来一般，神色淡定道，“不知有何要事。” 尹世心笑了笑，毫不在意拔出了手中剑鞘：“你知道的。” 明霁眯了眯眸子，也冷然道：“我没功夫天天当尹宗主的陪练，速不远送。”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尹世心也不羞恼，反而用手指划过剑身，屈指弹了弹。 他听见剑身发出的声音，这才重新望向明霁：“明宗主，听说两年前你因斩杀妖兽，修为跌至金丹中期，不知是真是假?” 明霁一直是那个从容不迫的表情，就连尹世心说出了事实真相，依旧连眸光都不肯施舍眼前人三分。 反倒是柳长卿，听见尹世心说出这话时，立马目光警惕的看过去。 说来，他的行为明明是好意，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无意做实这话。 卫子兮一直跟着明霁在他身旁，此刻也是冷哼一声回怼。 “尹宗主，你打的什么心思，众所周知。” “无非是之前你同师尊天赋相差无几，但无论怎样比试，师尊永远都比你强。” “尹宗主也为这事心魔缠身，如今不过听了一点苗头……就想趁虚而入吗！” 卫子兮早就看不惯这人了，自他六岁跟师尊进了宗门后，这人几乎每年都会来清梦宗挑战明霁。 倘若真是这般，也就罢了。 但对情敌，卫子兮向来有一种极其敏锐的气息。 他讨厌这人看自家师尊的神情。 尹世心闻声怔住一瞬，似乎心中已然有些动摇，况且这种确实是小人做派。 他的年龄、天赋与明霁相差无二，原本尹世心也是宗门的天之骄子。 数年前的宗门大比，明霁只是用了一剑便让他落败，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聚集于明霁这个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身上。 初时，尹世心还是极其恼怒的，他日夜苦练，自封思过崖，任由风沙在他身上席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手中的刀已然在悬崖边划过数万道痕迹。 后来，尹世心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主动上清梦宗挑战明霁。 还是落败了。 那时，他半膝跪地，用手扶着剑身支撑已然破损的身体，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明霁淡然的神色。 有一刻尹世心恍然，自己究竟只是意气用事，亦或者有其他不知名的想法? 已经不重要了。 就如明霁现在，白玉般的手掌抽出笛子，神色冷淡的指向他。 他的气质依旧未改分毫，清疏傲视的面容一瞬之间便让尹世心想到灼灼骄阳，炙热又耀眼。 “既如此，请赐教。” 尹世心回过神来，听着耳畔清冷的声音，也准备专心致志对战这一场争斗。 与众说纷纭的消息不同，明霁看了他一眼，示意让尹世心出去打。 来到殿外后，只是一瞬他就释放了元婴气势。 这气势将尹世心压制的喘不过来气，他下意识擦了擦额间汗珠，止不住的如雷鸣般的心跳。 或许是对方的气质太高高在上，亦或者尹世心早对明霁生出了心魔，而今就连拿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尹世心定了定心神，重新握紧手掌中的剑，呵斥一声忽得爆发了。 手里剑身的运起灵力，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是他将所有灵力都凝集于此。 长剑宛若游龙，一招一式都直直攻敌人巢穴，出的招式硬生生叫他人无法躲避，换作常人无法防范的。 明霁从不是常人。 见此，他将灵力竟然汇集到笛子顶端，一挥之间，宛若冰封千里的气势。 神仙斗法，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撼。 明霁挥舞着手中笛子，甚至连剑鞘都未曾抽出，就化作一阵银芒席于对手。 只是一瞬、一招。 尹世心气势全无，凝聚的灵力全然被明霁打破，众人再晃眼间，只看见他躺在地面上捂着手臂上的伤痕，伤口处滴滴答答的溅着血。 “明霁，想必这便是你的实力吧?”尹世心擦去了鲜血，笑容带着几分彷徨。 他重新抬起头，定神再度瞧向眼前人，恍若隔世。 此刻，时光好像重叠了起来，就像几十年前，明霁傲雪凌霜，在最后的决斗上将剑抵在他喉间，淡漠的看着他。 “是我败了。”尹世心好像终于释怀了，神情也带着几分茫然。 “是我，一败涂地。” —— 明天就是师尊跟小徒弟的亲密接触了，一起泡温泉。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75章 是谁知道师尊中情毒? 尹世心极其眷恋的看了明霁最后一眼，之后运起灵力消失在原地。 明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深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了玄霜，心里也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尹世心是如何得知……自己修为跌落金丹的。 还有那个千面鬼死前说的那几句话…… “师兄，你无碍吧?。” 柳长卿神色极其担忧，抬手还要凑近瞧瞧明霁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明霁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动作。 这也不怪明霁清高，他本就个形单影只的人，自然不喜他人触碰。 柳长卿见此眼眸有霎时黯淡闪过，但很快唇角又重新挂上笑意。 “师兄没事便好。” 明霁自是没有分出神理会他，面颊莫名染上一抹晕红。 这晕红一开始并不显眼，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出了状况——明霁的脸颊如同白玉沾上桃花，显得格外艳丽。 卫子兮一开始并未注意这些。 他似乎被刚才的明霁的招式吸引了目光。 想着自己师尊只是一招一式，就瞬间击溃与他同等修为的尹世心，卫子兮心中便是染上浓浓的战意。 他相信，以后他会一直前进，直到足够站在师尊身边为止。 这样想着，卫子兮刚想抬头看眼师尊，就发觉明霁脸上染上一抹韵红。 若是在他人看来是不明显的，只是此刻看见如此场景的是卫子兮，还是最了解明霁的习惯的。 但卫子兮不知道的是，明霁只出一招打败尹世心，不是因为他强大的无法让他人匹敌。 而是，他强行提用了元婴中期行为，副作用是… 浑身如欲火般焚烧。 明霁强撑着意识，感受体内仿佛有团火无形的击溃他的丹田。 原本以为吃了丹药就能缓和下来，情毒却不至于此时在爆发的形式上愈演愈烈。 他缓缓握紧了掌心，几乎用指尖将手心勒出一道月牙痕，才勉强拉回一丝神志清明。 这只是情毒前兆，若是爆发了那还了的? 踌躇不决之际，明霁眼眸一亮。 他忽得想起自己院落小山，有一潭寒泉。 这寒泉并就是由天地精华蕴含而成，极其稀有，且泉水极其寒冷或许可能缓解这燃眉之急。 况且这寒泉前他设有屏障，若非明霁本人，以及他的亲传弟子，大多强行进来都要破了这个屏障。 少说修为也要高于明霁。 如此，他便用灵力强行压抑小腹处涌现的怪异感，故作无事对两人道：“今日之事已完，也无需过于纠结。” “如今天色也算不早，你们先回自己院落。” 虽说明霁是这般吩咐，可是卫子兮只觉得师尊有事瞒着他。 趁着明霁离开，他将附着有种他前世魂魄的戒指拿出，缓缓戴入指尖。 不知看见了什么景象，卫子兮垂下眸子掩去心中疑惑。 师尊……去寒泉要做何事呢? …… 明霁匆匆解了身上繁复的服饰，换上了便于泡泉的浴衣。 他试探性的赶出一只脚，只是脚底沾染一点，便感觉到寒泉的刺骨。 明霁愈加能感受体内的气息涌动了，像是下定决心般呼出热气。 他闭上眼缓缓探入寒泉，任由自己被水流侵没。 不得不说，这寒泉波动如冰封十里， 刺骨之感若是换作其他人，定会打个寒颤。 但优势也是极多，换作普通人浸泡就可延年益寿，多活上几个年头。 如果是修仙者，这灵泉则有益于自身。 不仅一点点洗净身体里的杂质，同时也可调和阴阳，驱散不少方面的火毒。 好在这寒泉能短暂压制了明霁的情毒，若是再浸泡半个时辰，清醒时间起码让他空出时间炼制相关丹药。 明霁抿了抿唇，任由让寒泉侵入流通身体各处，好让情毒散去的更快些。 只是不知为何，明霁忽得身体僵住一瞬。 有人闯进来了? 明霁想运起灵力，却无济于事。 毕竟，此刻他修为全失。 若是侵入者想要做些什么，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 第76章 嘿嘿，师尊跟晚自习的亲密接触 “师尊……?” 明霁抬起潋滟眸光，顺着声音刚好瞧见站在寒泉台阶上呆愣的卫子兮。 他不禁疑惑道：“子兮，你怎么在这里?” 明霁只顾着询问，他并不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危险的可怕。 虽说寒泉已然短暂性压制了情毒，让明霁意识清醒不少，可他还是由于燥热，面色晕上一层霏色。 卫子兮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有股说不上的滋味。 他从未想过，一向强大、凛如霜雪的师尊竟然有如今这一面。 卫子兮最终还是秉持了君子作态，下意识垂下眸子避开春光。 他回道：“刚才同尹宗主切磋时，我发觉师尊你的面色忽得有些……就有些担忧去了揽月阁，但没找到你。” 说到这里，卫子兮的面色骤然升起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语气都是结结巴巴的。 “师尊忘记了吗，之前你赠予过我如意玉佩，我便是附着灵力感受你气息的……” 明霁闻言伸出手摸了摸脖颈上戴的祥云，果真极其灼热。 或许是刚才情毒发作，他那时意识有些模糊，并未察觉出来。 尽管他现今短暂没了修为，但还是想让自家徒弟安心，宽慰道：我没事。” 卫子兮似乎是瞧见明霁并无大碍，心下松了口气，走在玉阶上准备离去。 许是寒泉周边的地都长了青苔，湿润的都有些滑。 卫子兮一个不留神踩到其中一处，下一刻直直的跌入寒泉中，显得好不狼狈。 泉水冰凉刺骨，加上卫子兮几乎是整个人朝下，扑得呛出了几口水，一时没缓过来。 好在有一双温热的手迅速拉住他手腕，让卫子兮有了反应时间。 根据这个支撑力，卫子兮缓缓站住了身体，用衣袖擦了擦沾满水的脸颊，模模糊糊的看见明霁颇为担忧的神情。 那么……刚才是师尊的手? 卫子兮摇了摇脑袋，晃去心中怪异感。 尽管刚才狼狈不已，好在卫子兮之前也是泡这寒泉的，加上修为又突破了筑基中期，很快适应了这凉意。 但显然是刚才的小插曲，卫子兮不禁觉得自己给师尊惹上麻烦了。 他刚想开口致歉，回想察觉手掌温热时，面色一怔。 因为——卫子兮感受到明霁毫无灵力，此刻就如一个普通人。 虽然明霁当时很快就抽出了手掌，但卫子兮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立马反握住明霁手腕。 坦诚来说，不论是明霁现在的姿态跟修为，卫子兮真趁人之危做些什么，怎么都是反抗不来的。 但卫子兮并未继续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只是施展出灵力，将其传入明霁体内。 甚至卫子兮眸光是这般炙热、真诚，“师尊，我也很想帮你一次。” “子兮，够了。” 明霁蹙了蹙眉出声，不由伸出手推开卫子兮。 但他未能如意，反被卫子兮如烙铁的手大力的擒住皓腕，继而高举过头顶。 姿态极致暧昧。 卫子兮是第一次忤逆师尊，面上显得格外窘迫。 他只有筑基修为，对比明霁的元婴是远远不够看的，以至传送去的灵力都宛若小溪入江河，源源不断的流逝。 似乎看传送的灵力在明霁体内有些响应，纵使只是如一颗石头掷地于水中浅浅荡起水波，却也足够卫子兮欣喜了。 他未顾及自己因大失灵力导致面色苍白，依旧倔得跟个驴样不愿松手。 “子兮，够了。” 明霁再次重复，他挣开被卫子兮擒住的手腕，抬眸就瞧见了对方情绪失落，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 明霁向来受不住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了，任命将手掌覆在卫子兮的脑袋上揉弄。 “我知道子兮担心我，不会有事，这只是暂时的，明日就好。” 卫子兮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落寞下来，低声道：“我还以为是师尊讨厌我传入的灵力。” 这句话顿时便让明霁有些哑然失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漾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师尊怎么会讨厌你，只是怕影响你几日后的大比。” 知道明霁并未抱着这种想法，卫子兮眼眸霎时宛若倒映着的耀目星辰。 欣喜之余他没了分寸，竟一头扎进明霁怀里。 这句话让意气少年此刻拥有了人间至宝。 他伸出手慢慢环住了明霁腰身，仿佛一时都不愿分离。 明霁也是任由卫子兮扑进自己怀里，安抚般拍了拍他后背。 就如之后的无数次一样，心甘情愿。 第77章 失魂落魄的晚自习 次日，明霁压制了情毒后，用丹炉炼制不少丹药。 除了少部分是为他自己炼制的，剩下的大多都给了面前的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将放你们去扶风谷，”明霁顿了顿，将柳长卿告诉他的规则再细致对徒弟们说明：“宗门大比必须三十岁以下的弟子参与，而且都要是筑基期。”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想起了关玉策前几日给他传来的消息——他恐怕短些日子无法回来了。 也好，先让他处理自己的要事吧。 他回过神，接着将余下的规则告诉了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与之前的全然不同，在他们还未回来之前，参与的弟子人数已然过百。 众多弟子争的头破血流，只是为了抢夺那仅有的五个名额。 具体表现为，参与者在参赛时，会随机传送于扶风谷一处。 他们周边参赛弟子可能是数十个，也可能周边无人。 参赛者可以随意对周边其他人发起挑战。 同理，落单弟子也可以四处寻找其他弟子，对此发起挑战。 比赛途中不使用暗器，毒药等方式公平决胜。 宗门也给每个弟子都准备了玉珏，如果有一方落败或许遇见危险情况，捏碎玉珏便可传送出去。 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 如果在最后半个时辰前，依旧没能决出最后五名胜者，扶风谷则会把剩余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让这些人自行抉择，该如何比划。 “师尊。”卫子兮听完这个规则，有些疑惑道：“若是这样，那传送初始地方没人的弟子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他们只需找个地方躲着，等其他人打的两败俱伤后，同样也能拿到这最后名额。” 明霁摇了摇头，继续补充，“这自然是不成的。” “比赛规定，必须在第一个时辰内击败至少一人，否则视为自动放弃比赛。” 除此之外，传送落单者身边还有灵兽守着出口。 也就是说，如果落单的参赛弟子不击败灵兽，是无法出去挑战他人的。 几人听见这里也是纷纷应了一声，不禁感慨规则的严苛。 明霁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出声安抚道，“我倒觉得，此次大比反而是好事了。” “好事?” 卫子兮闻声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询问：“师尊之前不是觉得，提倡办宗门大比的人心怀不轨吗?” “担心是一方面，有利是另一方面。” 明霁开口说出了心里想法：“友谊切磋能互相进步，且不伤他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况且，这样也比之前直接内定的好上许多。” 明霁说这话并未有其他意思，但卫子兮听闻脑海里忽得有了其他想法。 毕竟在还没有举行这个大比前，卫子兮就是靠着明霁推荐的名额，才有了进入秘境的机会。 他的两个师兄都已然是筑基巅峰，离金丹都是一步之遥。 他当真……能拿到前五名，进入秘境吗? 卫子兮心里已然有些怀疑了，所以一直垂着头，神情闷闷不乐的。 甚至，他未曾听清明霁接下来的话语，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第78章 师尊安慰可怜巴巴的小狗 或许是这个缘故，在明霁嘱咐完徒弟，让他们回自己院落修炼后，卫子兮依旧停留在门口。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明霁院落的牌匾——揽月。 自己真能揽下皎皎明月吗? 夏日本就燥热，卫子兮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后背都湿透了，也不曾挪动一寸脚步。 明霁开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眼前的场景：自家小徒弟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跟魔怔般一直盯着牌匾，整个人浑身就跟刚被水淋了一般汗透。 “热成这样不回去也罢了，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来?”明霁掏出手帕，轻柔的替卫子兮擦拭脸上汗珠。 “师尊……” 卫子兮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肌肤温热。 自知刚才失态，卫子兮迅速放下手，唇瓣瑟缩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罢了。”明霁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示意他先进来。 “先陪我对弈几局。” 卫子兮点了点头，跟着明霁进了庭院里，乖乖坐那石凳上。 石桌上就是一黑一白棋子，棋子光滑冰凉，光是若是摸上的手感便知是上好的玉石打造的。 明霁执一白子，缓缓垂下眼眸。 这场景不由让人感叹美玉配美人，更别提是阳光照射在美人面孔上。 看美人神色从容的拈起棋子，卫子兮瞬时晃了眼。 “想什么呢?” 卫子兮闻声这才反应过来，手里拿起一枚黑子，用了心专心致志应付这场对弈。 他先拈黑子掷于右上角星位处，而后看明霁紧跟其后，将白子落在他旁边。 只是几下来回，白子也尽然将黑子扳住，将黑子大抵没了多少去处。 卫子兮心下并不算慌张，他观察了局势，执着手中棋子将他下在白子右旁，刚好挡住白子下一步准备抱吃的招式。 可以这样说，明霁下在那处白子不想被吃，只能被动的防守。 明霁也是入了局，不出意料的下在布局的白子旁，被黑子获得了一个先手机会。 但他接下来的做活便大意了，将黑子又下在右边边角处做眼，给了白子可乘之机。 明霁将白子放在黑子上处，且还是边角处刚好挡了黑子去路。 这下卫子兮只能在下出眼，试图做了双吃将白子围住。 只是这下算一步错步步错了。 明霁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局势，便将白子落在边角黑子的上方，给它打劫，同时扑了一个棋子进去。 这时，黑子同白子便是你来我往，难舍难分了。 卫子兮将黑子提于上角落边处时，白子落下围住他也是将棋子提回。 之后，明霁也是缓缓将白子下于黑子中央，直直的杀出一条血路，乃至这个边缘角落，黑子都被白子围住落败了。 卫子兮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棋局，低垂下眼眸，手中的棋子一直未动掷于棋盘上。 “你分神了。” 明霁一下子便道破了卫子兮目前的处境，悠悠起身，将卫子兮大意错下的黑子与他的白子尽数收回。 他来到卫子兮身边，明明贴的不是很近，却因此时及时来的风，恰巧将发丝拂过卫子兮脸颊上。 明霁就这般坐在卫子兮身边，身上总是若有若无传来一阵清新的杨柳味。 卫子兮微微侧目，不经意间瞧见了他白皙的后颈。 他咽了咽口水，换了个坐姿强装镇定，脸颊又热了起来，心也跟着跳动，不禁漏了一拍。 “你刚开始应当下在这里。” 明霁执着黑子将其落于一开始白子下的位置，让施展的地盘更大。 “那么白子点到这里，黑棋则是立在上面……”明霁拈起棋子先将白子置于边角处，后又拿起黑子落于白子上。 这时白子便会接下来缩小黑子的眼位，为了不让黑子做眼呈断吃缩短黑子去路。 明霁将黑子放在白子旁的一处又很快拿走，细心的解释：“放这是定然不能的，所以我们应当放这里……” 卫子兮也定了定心神，仔细瞧眼前的局势，开始分析起来。 若是黑子放在刚才明霁所说的那处，肯定会被白子连吃带打的拿走，若是下在现在这处同样能有两处眼睛，做成活棋。 白子不愿意被黑子吃掉，它会选择连在中间，这时黑子再掷于这三颗白子下处便会将白子全部吃掉。 明霁将这三个被吃掉的白子拿走，又将一颗白子放于黑子上处，开口：“若是他还执意阻挠不让黑子做活，便让黑子一提，有了两个真眼，便是一个活棋了。” 卫子兮已然明白了，他不动声色的凑近明霁，掩下眼眸暗色，闷声出口：“多谢师尊指点。” 明霁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炙热的双眸，唇角挽起一丝轻笑：“我是想说，莫要担心宗门大比。” “子兮，你已然很好了。” 很好。 得到师尊的一句鼓励，卫子兮无端心脏酥酥麻麻的，甚至觉得明霁的呼吸都快扑打至他脸颊上。 只是很好，还远远不够。 卫子兮心下暗暗下了决心，眼眸也锋锐起来。 他要做到最好，直到能强过所有人，之后站在师尊身边。 让师尊一直做那天上明月。 —— 今天勤奋了，大家夸夸我，嘿嘿 第79章 不是……哥们开局就秒人啊? 今天，是宗门大比的时日。 不同于往日的寂静，参赛弟子如今都聚集到了宗门殿内，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显得清梦宗格外热闹。 再说说殿内——除了明霁这个宗主外，其他几位高层长老也依次落座。 原本七嘴八舌的弟子抬眼时，瞧见这些长老们神情庄重肃静，顿时噤了声。 而柳长卿这个副宗主，自然要坐在明霁身边的。 算着时间到了，抬眸同明霁对视了一眼。 之后，他的两指微微并拢，口中轻声念着法诀。 随着柳长卿手腕翻动下，众人迅速分散开来，脚下结成一个白色法阵。 “记住，若有生命危险便捏碎玉珏，你们会立刻回到这里。” “比赛时不可过于逞强。” 明霁看向这些神色各异的弟子轻声嘱咐，一道金光也从指尖飘逸而出，在场的众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当然，也不用担心他们这些长老不知道扶风谷状况。 在这些弟子走后，有人将天玄镜拿出，镜子迅速切成各种小景象，呈现了大多弟子的目前处境。 —— 卫子兮刚来时，四处观察了一下地形。 他运气不算太差，虽然第一眼并没有瞧见别人，但从周边没有灵兽气息便知：传送的地方不止一人。 不得不说，扶风谷确实幽静美好的紧。 一眼望去，是阳光透过茂绿的树叶，照射在弥漫小草气息的土壤上。 但若是让往远处看了，就是一片雾气弥漫，一眼看不透虚实。 这场景让卫子兮心下警铃大作，不由得开始在思考。 这是否只是蒙蔽他人表面的美景? 他左手慢慢移至佩剑处，只待下一刻就会抽出追风。 卫子兮缓缓的往前行走，目光也四处打量，警惕是否会有人会突然出现。 很快，他前行步伐停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跟他差不多灵力的气势，就在其背后。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一个面容普通，大抵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衣着简朴，长相便是刚见过面，之后扔到人群堆里都认不出的。 “我刚才观察了地形，这里大概只有你我两人。” 那男人先开口了，出乎意料的是，相比长相，他的声音倒格外有辨识度，听起来清亮。 卫子兮点了点头，他也弄清了自己目前处境。 若是不想一个时辰内，因没挑战对手而提前出局的话，最好的结局便是击败眼前的男人，为自己提前排除一个修为相当的对手。 他缓缓将追风从剑鞘抽出。 不过半年历练，追风剑刃也比之前锋利许多，同它主人般，少了几分稚气。 那男人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定定的落在卫子兮剑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追风?果真是好剑。” 见男人认出了这把剑，卫子兮神经更加紧绷着，手里蕴含的灵力尽数传入剑中。 “认出剑纯粹是因为这是宗主从外带来的名剑，你不必紧张……”男人依旧笑着，同卫子兮解释。 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了，眸光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同时还有卫子兮，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觉得诧异的。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四人。】 声音是透过天目镜施展灵力，由观赛长老传来的。 这是为了激励提醒他人，不仅在参赛弟子击败他人的时候播报，每过一会都会播报还余下多少时间。 令众人诧异的并不是这神鬼莫测的通知。 毕竟，这些他们早就通过长老之前提醒，已然有所了解 。 参赛弟子惊讶的，是有人刚进扶风谷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摸清了目前地形，同时击败了一个筑基期弟子。 说起来，参赛者全部也只有一百零五人。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少部分的弟子已然有了退却之意。 明明大家差不多都是筑基期，难道这人就是开挂的大佬，刚开局就直接秒了别人? 就连卫子兮跟这个男人之间，都因为刚刚出局过一人，原本针锋相对的气势都变得有些宁静起来。 那男子先是笑了笑，态度忽得变得友好起来，“参赛过程并没有说不能合作，不如……” 他的话并未说完，却足以让旁人理解话里的余下意味。 无非是想从敌人变成同伴，一起击败那个所谓刚进来就将对手弄出局的强敌。 “不好。” 令男人意外的是，卫子兮干脆的拒绝这场看起来对他十分有利的交易，连考虑都没有。 卫子兮运着灵力，并起两指自剑身拂过，寒光从而也映衬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手中的剑宛如游龙，这骇人的气势不由得让男子缓缓回过神来，剑锋蕴含的灵气呈旋涡状凝聚。 不出一息时间，男子长剑一动，剑身轻灵，骤然之间便朝卫子兮发起攻势。 从他剑锋藏着的灵力便可以看出，这男子虽说表面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但已然达到这个阶级许久，比旁的中期都要强上许多。 自天目镜这，众人瞧见眼前的局势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毕竟是宗主的关门弟子，所受到的瞩目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而那一向搅局的二长老此刻也是悠闲的品了口茶，身上有股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 “宗主，这可是你最好的小弟子啊，怎么第一局就遇见个强劲对手。” “反倒是那季晏泽，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击败了一个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说这二长老大部分话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今日夸赞季晏泽天赋高，倒是实打实的真话。 明霁听了这般讽刺话语连眼皮子都未抬，显然是懒得搭理这不知所谓之人。 “子兮会赢的。”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这二长老听的，更像一种自觉的的肯定。 明霁将目光再度投向天目镜，面上的神色更加淡定自若。 不出他所料，卫子兮最后凌空耍了把剑花，剑身划破长空，男人恍惚间便被这锋锐无比的剑抵在喉间。 男人面上也是心服口服，捏碎了腰间的玉珏。 “承让。”卫子兮铮的一声收回了剑，也顺时压下刚才凌厉的气势，面上变得谦和许多。 他眼瞧着男人随着阵法传入而消失，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踏入那渺茫的迷雾中。 不出所料，很快观赛的长老就在这丛林里响起，又让旁人再一次感到震撼。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三人。】 第80章 见字如见君 卫子兮很快走出了弥漫着雾气的小路，顺着丛林的观察周边。 不知为何，他忽得眯了眯眸子，心下更加警惕。 ——他看见，在自己不足十步处有个人。 虽然被雾霭蒙蔽着，但从体态模糊看出，此人应当是个女子。 终于，卫子兮拂开了面前丛林，瞧清了女子的样貌。 说来，女子长的并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美人，但身上若有若无的高贵气质，能让人下意识在她身上停留。 女子身上抱着绿茵琴，端坐在石阶上，身后则是清澈透明的溪水。 她的纤纤玉指时不时拂过琴弦，奏出的乐声如天籁，琴音流水一般的从她指尖潺潺流出。 女子的双手久久放置于古琴上，一直不曾离开半分。 甚至她拨动、挑起琴弦奏乐模样，都显得格外浑然天成。 琴音极其美妙，恐怕换成他人就会沉浸其中了。 但卫子兮眼神却更加锋锐，他立刻抽出剑身使追风出鞘，挥出的剑芒直直劈向了眼前女子。 女子站起抱着琴躲避这一击，挥手间原本美妙的琴音变得如泣如诉，带着几分凄凉意味。 她继续拨动琴弦，一道肃杀的声音传出，化作无形的力量，直直朝卫子兮扑来。 卫子兮持剑挥去剑气，与女子刚才的招式相撞，在空中迅速化散开了，不分伯仲。 大抵对了过百回合，卫子兮也看出了不少。 同他切磋的女子是一位极其有天赋的音修，年龄不过双十左右。 她与卫子兮对招许久，见迟迟拿不下对方，眼中也有了几分决然。 女子忽得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处溢出。 而当血滴下时，猛然变成一道血光，直直往卫子兮面门袭来。 卫子兮下意识执着追风，想打散这血光。 奇异的是，血光并不攻击他，反而自他脸颊处擦过。 卫子兮缓缓低下头，瞧见自己脚下发出了一阵白芒。 配合着刚才的血光，显得灼灼生辉。 原来女子早在卫子兮步入这里时，就已然设下阵法，刚才的过招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这种阵法极难构造，所以女子已然精疲力尽，看着声效才缓缓抚动琴弦。 琴音如箭羽，顿时倾流而下。 大意了，是音修所设下的音幻阵法。 卫子兮不由得的叹了口气，感慨宗门高手如云。 说起来，这阵法还是根据设阵人决定入局者的结果。 大抵是因为友谊切磋不伤他人性命，所以女子下手并不算狠。 即便卫子兮破不了局，只需回到宗门休息半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只要你破了这个阵法，便算你赢。” 女子站在石阶，面上居高临下看着卫子兮，手里的琴音再一次扬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了回忆。 …… “在想什么?”明霁的声音让卫子兮回过了神。 他看了一眼窗外皑皑白雪，不禁觉得寒冷异常，下意识收住了冬衣，将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一样。 明霁有些无奈，但他性情一向好，哪怕是自个徒弟没听讲，都没有发多大脾气。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刚刚写的纸张施了灵力吹干。 卫子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纸张上映着的是他卫子兮大名。 原是明霁刚才在教他练字。 如今卫子兮已有七岁，不过因为之前入学尚晚，也没有怎么识字。 年幼时卫子兮又有些淘气，气跑了几个教书先生。 当时家里人还惯着，也是由着他去了。 只是到底还是要识字的。 尤其卫子兮还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所以明霁也是手把手的教他。 这小子倒好的很，两天摸鱼三天晒网，没有一天静心下来的。 卫子兮也是仗着明霁宠他，明明只到了明霁腰间的身高，就要冲去抱着自家师尊，温热的脸颊不依不饶的蹭着明霁的掌心。 明霁只得弯腰将孩童抱入怀里，拍了拍他后背安抚。 他叹息道：“又想出去玩?” “不是。”卫子兮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他看向明霁的眼眸宛若星河般灿烂，面上天真无邪，拉着明霁的衣袖熟练撒起娇来。 “师尊，我的名字已经学会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写你的名字。” “学会了?” 明霁怔住一瞬，唇角扬出几分笑意，“那你试试看，若是学的好了，师尊教你写师尊的名字。” 明霁原本也没想卫子兮会写自己的名字，毕竟自家这个小徒弟总是爱跑神。 但他惯不会打破他人信心，眼眸充斥着温柔，静静看着已然半大的孩子握起手中的毛笔。 卫子兮神色认真，没有刚才糊弄模样，反而一手按着纸张端坐在桌前，蘸着墨水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似乎是极满意，孩童也是心里满足的。 他就这样扬起纸张，风风火火的跑到明霁面前。 只是动作太快，如今寒冬腊月的，风呼呼的吹，卫子兮还没有接触法术也不知怎样烘干，等他风风火火跑到明霁身边时，字大多糊成了一块。 明霁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纸张上乱七八糟的墨水，压抑着笑意道：“子兮写的很好。” “那是当然……！” 卫子兮受到了表扬也跟个小孔雀似的，抬眼去看上面写的字，顿时被纸张是揉成一团的笔迹瞧的呆住了。 完了，师尊会不会以为他是骗子啊…… 可是他刚才真的很用心写。 卫子兮有些欲哭无泪，生怕自己因为不小心纰漏怕师尊给他打上坏孩子的标签，心下那叫个委屈。 但他已然七岁了，算个小男孩子汉，若是哭了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太笨了? 明霁看着这个面色纠结、眉头都皱成一团的孩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探出两指划出灵力，纸张也呈现了原本的字迹。 卫子兮很快不愁眉苦脸了，看着自己写的大作顿时喜笑颜开。 他探着头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尊，这下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来到座前，手指握笔后轻轻蘸了下墨水，挥毫落纸写下了两字。 与长相相符，明霁的字迹也是漂亮的。 第一眼看见，都觉得秀美清雅。 —— 宝宝们，明天我在作者说、讨论圈发个约的晚自习！ 可以期待一下 os：希望明天阅读可以破千，这样窝在写一篇小彩蛋。嘿嘿…… 第81章 活泼的小徒弟 卫子兮瞧着面前秀美的字迹，嘴里不自觉跟着念道：“明霁……” 他缓缓对上了明霁的双眸，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师尊的名字好美，是从哪取来的。” 明霁放下了笔，看着面前的宣纸不禁回忆起来，眸子都有几分思念。 他轻声开口：“林表明霁色，原是我母亲为我取名。” 卫子兮轻轻哦了一声，之后满怀期待望向明霁继续道：“师尊师尊，那我呢?我的名字有何蕴意?” “子兮……” 明霁笑容温柔的挂在脸上，轻声为小徒弟解惑：“子兮大多是源于诗经，更多代表了文思敏捷，才华横溢的意思。” 卫子兮听见这里两眼直放光，止不住的点头赞同。 但他没忘记自己目前的正事，神色郑重的拿起笔蘸上了墨水，一笔一划写明霁的名字。 明明卫子兮今天是第一次写，却偏偏像写了很多遍。 他想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融入心脏之中，所以写得格外慢。 灯光照在孩童的脸上，映射出他格外认真的面孔，纸张上是他认真挥下的字。 如同之后数次一样。 似乎是写好了，卫子兮仔细观赏了面前还算行云流水的的字，这才放下手中的笔。 虽说自己看着满意了，但结合着刚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字，卫子兮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霁看着卫子兮目前小心翼翼的状态，有些无奈的施法将湿润墨迹烘干。 他瞧着自家小徒弟，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 卫子兮闻言更加欣喜了。 说起来，他并不是初次瞧明霁使用灵力，但一直未放在心上。 今日也是他第一次觉得拥有灵力是这般好，用处极多。 卫子兮想罢目光刚好透过窗口，打量到了外面冷风横扫，风雪交加的外檐。 明霁看出了这孩子的小心思，主动提议道：“想去外面玩吗?” “想！” 卫子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熟练的拉着明霁的衣袖，抬眸时都是璀璨星河。 明霁自是应下他，牵着卫子兮的手紧紧握住，轻轻开了门。 门口的雪顺着屋檐袭下，大抵是雪后初晴的缘故，冬日晕懒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射在极其坚强的红梅上。 彼时雪落顺着冬日的阳光一点点融化，泛着耀目的光芒。 天气极好，但以防万一，明霁还是施了一个回暖的小法术防止卫子兮受寒。 卫子兮此刻眼眸有些懵懂，他转了个身，不停看围绕在身上的光圈，有些疑惑：“师尊，这是什么?” “怕你受寒的法术，现在你可以专心玩了。”明霁解释道。 卫子兮并不知道这究竟什么，但他也能看出这是明霁众多法术的一样。 况且，师尊做什么也是为了他好。 卫子兮作为一个孩童自然懒得考虑这些，见到没有阻碍风风火火就跑到院子里，捧起地下的雪玩耍。 只有这时，卫子兮跟大多孩童一样——没了灭门的哀伤，是真正七岁的孩童，可以肆无忌惮的堆积起雪人来。 他之前也是堆过雪人的，如今大了点就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卫子兮心念一起，洋洋洒洒将自己堆积的雪人做了眼睛鼻子。 光照照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格外般配了。 像极了春风再度玉门关。 明霁抿着唇看卫子兮认真堆着雪人的模样，弯了眸将刚刚做好的桂花糕拿出。 他轻声道：“子兮。” 卫子兮虽说玩得不亦乐乎，下一刻听见师尊的呼唤还是立马放下手中的雪。 怕弄脏师尊的竹屋，他还将手中的雪拍去。 “师尊，什么事啊?”他眼色欣喜，直勾勾瞅着碟子上的桂花糕。 许是做得时间不久，如今桂花糕都是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香意。 卫子兮眼巴巴看着，轻嗅这种香气顿时觉得满脑子都是桂花糕味。 他不由得道：“师尊，这是给我的吗?” “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弯下腰身将端着的碟子放低了点，位置足够让卫子兮够到。 他拿了一小块，先是送到卫子兮嘴里，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嗯……虽说自己刚才尝了一块没什么问题，但不知小徒弟是否喜欢他做的糕点。 卫子兮刚入嘴，觉得糕点酥酥软软一口即化，他眼睛亮了一瞬，立马咽下。 他刚想拿起下一块，又想起自己刚玩过雪还没净手，急匆匆的用竹筒冲洗一二，等用手帕擦干净，才拿了一块。 应当是刚好合卫子兮胃口，所以甚至连第一块都没咽下去，他又急匆匆的塞下第二块，直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明霁看见自家小徒弟吃的急，有种生怕被其他人抢走感觉，赶忙顺了顺他后背防止噎着。 卫子兮把碟子里大半糕点一扫而空，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笑嘻嘻的询问：“师尊，这是谁做的?” 这话问的明霁沉默一瞬。 若是直说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切的回答，毕竟只要他做的，卫子兮定会说好吃。 他没有正面干脆回答自家小徒弟，反倒是换了个说不出的口吻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其实味道是极好的，卫子兮很喜欢。 只是他摸不透师尊目前的想法，尤其是如今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毫无表情，一时之间卫子兮也不知说什么好。 恰在这时，他脑子里忽得产生了一种极其错觉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后悔许久。 ——因为明霁并不喜欢吃后厨厨子做的饭，卫子兮小孩子心性，误以为明霁不喜欢这个厨子。 他摇了摇头，几乎是用上了毕生的演技，对着自己师尊撒了一个违心的谎言。 “其实不好吃，很难吃。” 明霁沉默了，想着刚才卫子兮吃这么多应当饿极了。 他没考虑其他原因，只是重复了一遍：“真的很难吃吗?” 卫子兮以为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也没瞧见明霁黯淡的眼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真的很难吃。” 明霁闭上了眼，心里已然对自己的厨艺有所怀疑。 他将糕点收回，声音蕴含着一丝无奈，“我知道了。” …… 那时的卫子兮很懵懂、调皮，整个人都很活泼，带着稚气。 准确来说，是明霁除去妖兽前，他都带着稚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第82章 我好像……找不到师尊了 画面一转，陡然过了几年。 此时恰好入了春，绵绵细雨无声撩拨过路人的心弦。 少年却不瞧想要拥人入怀的雨，反而是默默收回伞。 他最终缓缓抬起了头，露出已有几分长成的俊朗面容。 是卫子兮，准确来说，是两年前的卫子兮。 他前来明霁的院落只有一个目的——劝阻自家师尊莫要去斩杀那个妖兽。 最起码，要多带些人，更加小心行事。 卫子兮回想起昨夜做的荒唐梦，下意识咬了咬牙。 他梦见……明霁虽然成功斩杀妖兽，但受了重伤。 等明霁闭完关养好了伤，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 他对卫子兮不再亲近，眼眸深处始终带着几分凉薄。 明霁变了。 在卫子兮的梦里，拜师大典上二长老的一杯茶水，让自家师尊眼眸濡湿，面色艳丽如桃红。 梦里的明霁因没压住情毒爆发，被各色人羞辱。 上至自己的徒弟，下至普通村民、乞丐都可品尝。 他从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沦为连勾栏青楼都不如的欲望化身。 最终人尽可夫。 卫子兮愣住了。 他试图在梦里从师尊的眼里找寻一丝以往的色彩，可是有的只有情迷意乱。 他想打破这个梦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发生。 这不是师尊。 他…… 再也找不到师尊了。 卫子兮回过神，想到这里时心下更加坚定。 他几下就冲向明霁的院落，着急的高喊：“师尊！” 明霁瞧他这火急火燎的行为不由得疑惑，“子兮，这是怎么了?” “师尊，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人族斩杀妖兽，你……” 卫子兮有些无措，甚至有瞬想劝明霁不要前去，但他同样知道这不可能。 毕竟以自家师尊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弃救助他人。 卫子兮沉默了，那些劝阻的话落在嗓子里如鲠在喉，吐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个什么事，不禁反问：“什么去人族，什么斩杀妖兽?” 看着卫子兮满头大汗，明霁猜想卫子兮可能做了噩梦，语含忧切，“子兮这是梦魇了?” 梦魇……? 卫子兮在嘴里反复斟酌这两个字眼，只觉得如今倒像一场美梦。 师尊没能因为斩杀妖兽而重伤，不会被人夺了身体，不会冷眼待他，不会变成梦境里的模样。 这样再好不过了。 …… 不、不对。 如今，这一切都是假的。 卫子兮忽得有所感应，蕴含着灵力瞬时抽出追风。 追风如今气势与当时孑然不同，蕴藏的锋锐气息，是两年前比不了的。 入局者或许会陷入回忆，可到底现实与梦境是两回事，非所有都能复刻的——比如追风的剑。 而陷入的梦境同样是虚幻的，足以让人沉沦的。 当入局者意识到，这场梦境是一次骗术，那离梦破碎程度也不远了。 卫子兮眼神冷厉几分，不同于刚才的迷茫，现在是实打实的冷厉。 他用力斩去眼前幻境，如同斩去困扰自己的心魔一样。 幻境很快就破碎了，再晃眼时，就是同卫子兮对弈的女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布局者无法困住入局之人，便会遭到反噬，灵力短暂耗尽。 这就是女子之前同卫子兮说，若是卫子兮破局她认输的缘故。 卫子兮谦和拱手做了一礼，也是心悦诚服。 若非自己运气好，无论眼前女子设下的梦境还是他自己的执念，都会让他深陷其中。 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的捏碎玉珏，在传送阵法的生效后消失不见。 卫子兮破了幻音阵耗费时间不短，算来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在他不知觉间，大比又淘汰不少人。 长老的声音自天目镜传入扶风谷，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所警觉。 【大赛已过一个时辰】 【本次大比还剩五十一人。】 —— 明霁虽然无法从天目镜瞧见卫子兮所经历的事，可是看见对方有所痛苦的面容，心里也替自家小徒弟揪心。 看见卫子兮破了眼前局势，明霁原本高悬的心也放下来了，随即也松了口气。 扶风谷这边 卫子兮已经接连挑战了两人，灵力不说全然耗尽，倒也损失了七七八八。 他思虑一番，最终决定还是端坐在地上平息，修复损失的灵力。 从面容来看，卫子兮应当是心无旁骛的。 但实际并非如此。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时不时闪现刚才幻境画面。 是明霁因为不小心沾染上和面的面粉，刻意背过手，满怀期待的等着卫子兮的回复。 可是，卫子兮当时说了什么呢? 不好吃。 很难吃。 卫子兮闭上了眼，顿时心如刀割。 说起来，这件事应当封印于脑海里，如过往云烟般，一并烟消云散。 可能因为刚才那个女子所施展的幻音，让卫子兮成为了局中人。 自他破局后，梦境就如重复般，让他瞧得真切。 卫子兮回忆刚才的画面，不禁想起了很多。 他瞧见了师尊精心做的糕点，面容含笑。 明明他当时也很喜欢的。 可是却因为误解了师尊，摇着头违心说不喜欢。 卫子兮不知道当时一句不喜欢给明霁带来了怎样的想法。 可能是当作童言无忌，又或者是难过不已。 总之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明霁做的桂花糕。 反而是卫子兮，他知道明霁喜欢吃这类糕点，从一开始下山去买，到后来挨个去问，桂花糕是如何做成的。 过了这么久，卫子兮还能清楚记得，明霁当时的表情是极开心的。 他咽下了卫子兮满腔情谊带来的糕点，尽管有些个已然冷了不少，还碎成粉末状了。 但明霁依旧满含笑意，不忍辜负卫子兮的心意，将整块糕点都渡入口中。 直到现在，卫子兮依旧能清晰想到明霁当时的温柔神色，看着自己期待的神色缓缓点头。 “很好吃。” …… 明霁自然不知道卫子兮如今的想法，因为不与他人切磋的话，观赛高层如今瞧不见其余人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知卫子兮如今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之前一直被讨论的季晏泽身上，已然若有所思了。 —— 作者：嘿嘿，晚自习没想到吧！小时候你伤害了你老婆，后不后悔? 晚自习：……师尊（可怜巴巴） 师尊：没事的（拍后背顺毛） 作者：……果然会哭的绿茶有老婆哄！ 顺便补一句，子兮的图，会在作者说里发，大家快去看看呀 第83章 极爽的打脸时刻 “小子，我劝你乖乖认输，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话的是叶羽，他面色有几分猖狂，还斜着眼睛看人。 说按理来说，叶羽目前还只有筑基初级，应当要夹着尾巴做人。 可能是因为在此刻，他附近多了不少讨好他的狗腿子，气势也开始嚣张起来。 原来早在进入扶风谷时，叶羽就有所筹谋了。 他打着身居高位二长老的侄子旗号，以最快的速度拉帮结派。 至于说起叶羽是如何盯上有天赋的弟子的…… 这就不得不提起扶风谷规则——长老怕参赛弟子无法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对手，将每个弟子距离设定远近不过五里。 但无意给了某些小人可乘之机。 就比如，刚才长老称赞的天之骄子季晏泽，他就是因为切磋击败对手时展露了实力，继而被路过的叶羽盯上了。 被叶羽所指的男子——季晏泽面色冷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看见身边围着不少人，出声数着。 一，二……八。 “八个，很好。”季晏泽也是剑修，如今看着这些人气势汹汹将自己围住，心中却生起一股战意。 叶羽看他连正眼都没瞧自己，心下一阵不满，立马扬高了声音，横着鼻孔对他道：“你数什么呢?” “我在数人。” “在想……怎么用最短的时间将你们一一击败。” 季晏泽说话不慌不忙，悠闲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剑，让剑上凌厉寒光扫向附近每个弟子的面孔。 “太狂妄了，参赛的都是筑基期修为，差距不大，就算你是筑基巅峰，怎么可能将我们八个筑基修士一起击败?” 叶羽说完看到了季晏泽漠视一切的态度，怒得指挥着身旁的人扬声道：“一起上！” 明霁瞧着眼前的画面，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已然有些汗颜的二长老。 二长老到底是当众丢了面子，沉默着显得跟缩头乌龟一样，一句不吭声。 “二长老果然教导有方。” 明霁声音冷寒，目光定定的落在二长老面容上，话语里的意味也是极其明显。 “竟教会了叶羽以多欺少。” 二长老如今也是闭口不言了。 不单单是刚才他明晃晃嘲讽卫子兮，笑他能否坚持下一场，之后被结果狠狠打脸。 而今他更因为自家侄子仗势欺人，行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沉默不出声了。 若是旁些高位长老不在，他还能理直气壮说些没脸没皮的话，但现在场上人这么多，倒让他支支吾吾无法开口了。 二长老只得将目光重新落向天玄镜，心里希望季晏泽并没有想象的这般强。 倘若他被这八人击败，好歹能让二长老自个圆个脸面。 但他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了，并且还是一干二净的那种。 因为当二长老再看向天目镜，画面中呈现了一种他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侄子叶羽，不知怎么回事，竟直接用了珍稀符纸遁地跑路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瞳孔缩小，不知看见了什么，脸色猛然变得恐惧。 甚至已经有弟子身形颤抖了，咽了咽口水赶忙捏碎了手中玉珏。 这模样就像怕再晚上一步，季晏泽就能把他送上西天。 看着这么多人没能打过一个季晏泽，尤其还是自个的侄子不战而败，二长老脸都绿了。 甚至他不用四处看，都能感觉其他长老目光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二长老只得憋屈的咽下这口气，用他那已经丢了大脸的面容，硬生生找补讪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忽得硬生生的定格在脸上。 他看见了那天才剑客将剑身放回背后剑鞘后。 这并没有什么，但随着这动作季晏泽的身上竟若有若无散发着金丹期的光泽。 ——参与者大多会记录具体修为，所以负责这一块的弟子记录季晏泽，当时也是筑基期巅峰。 只是今日宗比大门一战，反而激发他心中战意，将他修为硬生生提到了金丹了。 可他不过二十出头，竟已然金丹了? 二长老只觉得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定定打量在他脸上。 而这些个人心里都看低他。 带着嘲讽与不屑一顾。 这老东西也受不得这种委屈，本就涨红的脸如今也跟猴子红屁股一样，拱手朝明霁鞠躬上一礼，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去了。 明霁不咸不淡的朝他背后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多说，看着周围长老一阵窃窃私语继续道：“接着看吧。” 众人或许是畏惧明霁的实力，几句话下来顿时也安静下来，目光重新重新放到天目镜上。 —— 卫子兮又到了一处小道，经过刚才平息运转，如今修为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他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除去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探过绿木萧森，又仿佛恍惚间瞧见了那万山葱翠。 “嘿！” 卫子兮朝着声音瞧去，发出怒喝的是个女子，面容长得清丽漂亮，叫人瞧得舒服。 不同于容貌的赏心悦目，这美人衣衫却破烂，浑身都是灰尘。 围绕她周边的，是呛人的白色烟雾。 除此之外，在她身边的大抵有五六个壮汉围着她，地上还横七八竖躺了几人。 这画面极具迷惑性。 不知晓的，还以为几个男人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女子也是不卑不亢，缓缓扫视了这几人。 等她手一晃忽得多了不少符纸，口中还念念有词。 在众人的哀嚎中，手里的符纸不断闪烁着。 随着一阵烟雾闪过，各种噼里啪啦的凄惨叫声响彻于耳。 光看这些个法术，一眼也知女子是个符修，而且个是极其有着天赋的符修。 她不过凌空画符寥寥几下，符纸迅速飞向这些人，直接将这些人逼退。 为首之人面色阴沉，见女子接二连三拿出符纸冲他们前去，竟身形一闪。 他只是冷冷看着其他几人倒下。 废物而已，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他心里不禁嘲讽，手掌凝聚成的灵力也跟着朝女子拍去。 灵力挥去夹杂着一阵劲风，光看威力都知起码是筑基中期修为。 女子却不慌不忙了，她从储物袋里接连拿出符纸，几下功夫将那男子炸的极其狼狈。 她目光一转，看那男子分了神，暗道此乃好机会，深吸一口气将威力极大的符阵凝聚在男子脚下。 那男子脸色铁青，看他如今个表情想必定直骂人祖宗十八代。 他颤颤巍巍气的直哆嗦，愤然道：“你怎么偷袭?简直卑鄙！” “你成群结队找人打我一人就不卑鄙了?” 女子不甘示弱，插着腰理直气壮望向男子，神情一转做出那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且……就这还没打过。” 她定顿一会，接着说那戳人心窝的话。 男子更加气急败坏的想要发泄，也没瞧见女子朝他这里扔个什么东西，直接施了灵力将那东西在半空中摧毁。 “师兄，看看你少了些什么吧?” 女子似乎得偿所愿了，面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第84章 炮灰也想打败主角啊? 男子闻声不自觉低下头，目光缓缓看向腰间。 他的玉珏没了?！ 他瞳孔满是愕然，反应过来迅速摸索腰身。 最后，他将目光落于地上一处。 ——那碎的不能再碎的物什，象征着他的出局。 也不知女子在何时偷走了他的东西。 而男子刚才捏碎的，就是大比一方认输的玉珏。 他居然将自己弄出局了！ 男子心里简直直呕血，眼神恨恨的看着女子张扬得意的面容，眼神里明晃晃透露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意味。 但他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些目的想法在男子身影逐渐消失，一并烟消云散了。 男子目眦欲裂，气得直咬牙。 这眼神无不说明：若是目光能杀死女子，他必能将女子千刀万剐。 更让他恼然的，是女子笑意盈盈的面孔。 她说，再见了，师兄。 待男子回去，她忽得转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卫子兮的身影。 眼眸打量到了那处，女子轻声开口，“阁下何故不现身?” 卫子兮有些汗颜了。 说起来，他只是碰巧瞧见女子将这几人打倒，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怎么在女子嘴里说来，显得他像个隐世高人了。 卫子兮收敛思绪，不卑不亢的从阴影里出来，待走近些看见女子灰头土脸，嘴角不由抽搐一二。 “姑娘……好身手。”卫子兮琢磨着从话堆里该如何找词，终于想出个不偏不倚的夸赞。 卫子兮说罢悄无声息的叹口气。 从女子的行为而言，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说不准会因此迁怒于他，挑战个三百回合。 令卫子兮意外的是，女子并未说什么。 她只是横竖扫量卫子兮一眼，眸光有种说不出的奇异色彩。 她道：“说起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合作? 卫子兮在脑海忽得浮现刚才那些人也是合作关系，却被同伴丢弃，被女子符纸炸得狼狈。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女子见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只是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也无需他人必须接受。 况且，刚才卫子兮明明有机会偷袭她，借此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但他却一直未动。 起码从行为来看，是个正人君子。 总比她那些一眼不长眼、无脑袒护哭哭啼啼的白莲花的师兄弟们要强上许多。 “无妨。” 女子笑了出声，指缝夹住一张符纸，轻言：“幸会，我叫张娉婷。” 她的指尖冒出一团火，将符纸点燃。 “期待秘境有你的名字。” 待卫子兮再看去，女子已然没了踪影。 卫子兮有些愣住，他先是朝四处看了眼，半晌才想起这是符修特有的遁术。 女子的实力很强。 虽然卫子兮没亲眼看见其他弟子出手，但他敢下定论，女子定是其中其中佼佼者。 不过她最后一句话…… 卫子兮思虑一番，眸光不由得亮了亮。 这个天赋卓越的女子话里意思是：卫子兮能拿到宗门大比的名额的。 他带有薄茧的手掌握紧了追风剑鞘，扬起的笑容意气风发。 ——宗门大殿 适才透过天目镜张娉婷的表现，明霁也瞧出了她的实力，心中不禁感慨今年出了不少天才弟子。 明霁回过神，重新将目光放在天目镜上。 它却意外转换了视角，重心已然是叶羽对卫子兮发起挑战了。 自然，也有人趁机作妖。 那个刚才借着身体不适遁走二长老，见此情形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看着眼前这场还没来得及发起争斗的比赛，他笑呵呵的抚着胡须。 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神色就像笃定了叶羽会赢。 明霁暗暗将他反应记在心里，容貌更加冷若冰霜。 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他哪里的自信。 叶羽只不过是被二长老用丹药堆积起来的废物，如今也刚刚到筑基初期。 怎么可能会赢得过卫子兮呢? …… 一刻钟前。 叶羽捂住胸口渗出的血迹，下意识仓皇逃跑，他身后还是幽静的山谷。 他原是一身干净锦衣的，许是被吓怕了，在路上跑时摔得满身灰尘。 顾不得拍去脏污，他满心愤恨。 他怎么能败?他还要留着底牌打倒卫子兮，打倒季晏泽！ 话还是说早了。 在叶羽不曾留意处，一道黑气若有若无的飘散在他身上，眼眸瞬时变得黑沉起来。 像是不受控制的木偶，叶羽表情极其痛苦。 他似乎想要逃脱这束缚，却这黑气遏住喉咙，无法出声。 叶羽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黑气同他融入了一体，在身上寄生。 他的唇瓣张张合合，被脑海里的声音蛊惑着，不受控制的出声。 我愿……接受您的恩赐。 不知为何，在他说完后，扶风谷由原来的晴空万里，变成电闪雷鸣，继而又滴滴嗒嗒下着雨。 天气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瞬时转为惊天暴雨。 如同叶羽的神情般——从一开始的狼狈、茫然，在黑气侵蚀身体后变成了一种可怖的阴郁。 尤其是配上他本就丑陋的面容，而今竟是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了。 “叶羽”缓缓勾起唇，嘴角缓缓漾起恶寒笑容，叫人脊背发冷。 他用鼻子轻嗅的气味，之后做出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动作。 “叶羽”手指的沾了沾身体渗出血迹的伤口，放口中渡入，闭上眼享受着。 就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猎物。 “叶羽”睁开眼，缓缓扩大了笑容，狰狞的几乎咧到耳根。 他要去寻找更好的寄体了。 第85章 极好，子兮给师尊长脸 “奇怪，这天气怎么神鬼莫测的?” 卫子兮险些被倾盆大雨溅了一身，直道怪异。 好在他学了点躲雨的招式，在身体附近护了个光圈，雨水也跟着迅速弹开了。 说来也惊奇。 分明刚才还是冷的，就势下着绵绵密密的雨，寒意直沁人骨髓。 清风裹挟着冷露，配合湿润水珠吹拂在众人脸颊上，不由打着寒战。 但淅淅沥沥的雨不知怎得，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就像垂死挣扎后恢复生机的动物，转瞬雨过天晴了。 像映衬一样，丛林里的茂绿叶子也葱翠，树上嫩叶揉碎了余光，隐隐透过几寸。 恍惚间照在了卫子兮面容上。 这程度不至于睁不开眼，但还是让他眯了眯眸。 不知是不是刚才滂沱大雨的缘故，卫子兮心里总有种说不上的沉闷。 甚至相比之前，现今的雨过天晴让他觉得比刚才更加不安。 卫子兮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心有所触，回过头瞧见丛后那，有一道鬼鬼祟祟身影。 如他所料，有个人。 卫子兮警惕的用剑拨开丛林，终于瞧见何人。 ——是叶羽，他显然富贵惯了，只是身上几道伤口就疼得受不了，嘴里止不住哀嚎。 表面上并未有多大问题。 可是卫子兮依旧环顾四周，心下警惕。 他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有一双在阴影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阴暗里的毒蛇，粘稠而恶心。 “原来是叶师兄。”卫子兮不动声色面上扬起笑意，实则手掌已然暗暗旋涡着灵力警惕。 叶羽可怜的落泪。 这神情若是个长相漂亮的人来做，铁定赏心悦目。可若换作叶羽，就是不忍直视了。 叶羽四处张望，惶恐的宛若遇见什么恐怖东西，以至一度让卫子兮怀疑，刚才他是否感觉错了。 叶羽唇瓣瑟缩着，虎背熊腰的身体暗暗着缩着抱在怀里，没了之前狐假虎威的气焰。 他怯懦的看着卫子兮，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卫……卫师弟。” 言罢，他猛然起身气度仿佛变了一个人，嘴角若有若无咧着阴沉的笑意。 手里的佩剑直接砍向卫子兮肩膀。 卫子兮目光一转，有所提防的侧身躲过，眸光带着说不出的冷寒：“叶师兄，您的气度竟这般高?” 叶羽高仰着头，从鼻腔发出冷哼。 毕竟他这个小人得势，是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是非君子之道。 他迅速腾空而起，旋身又挥下一剑。 这剑道用了大力，切断了树干，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叶羽摸向了储物袋，手上竟凭空多了件武器。 ——原是一把折扇。 他故作风雅的甩开扇子，伴随几声笑意，手腕一翻再度掀起巨风。 “是寂风?”明霁瞧到这里眸光顿住，缓缓开口。 “不错。”二长老此刻有些得意了，毕竟怎么着这也是他花了血肉钱，从拍卖会高价买下的东西。 叶羽在刚刚对付季晏泽时，都不曾拿出，就是为了压箱底出彩的。 明霁忽得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天玄镜上，声音不咸不淡。 “二长老，看来你买来的寂风名不副实。” “怎么会?”二长老自是不肯相信，目光又移向天目镜。 他瞧见卫子兮几招将叶羽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叶羽手上最宝贝的折射，此刻也断裂开来。 二长老心里气急，眼前猛然一晕。 不知是否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在他颤着手指向天目镜时，从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在众长老各种诧异的表情下，二长老直直倒了下去。 其实也不全然怪他心里没有抗压能力。 毕竟二长老极疼这个侄子，将自己所有的银钱都压到了这个宝物剑上，忍着肉疼才狠下心买。 可以说，不光是提前疏通关系，还是丹药武器方面，无不说明他几乎是把整个希望都压到这个大侄子身上。 但落得如此结局。 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明霁收回了目光，毫无表情的看着二长老被气得晕厥。 等其他人手忙脚乱将这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搀扶下去的途中，明霁心中出现了隐隐不安。 不、不单单如此 在他元婴期后，修为可以达到拥有些许预知感。 就如现在，明霁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 不光是明霁，卫子兮也浑然没有放松警惕。 哪怕看见叶羽如今毫无还手之力，他还是觉得眼皮子隐隐直跳。 甚至他有瞬想捆仙绳将叶羽五花大绑，以免大意让叶羽下黑手。 叶羽现今算是一个鼻青脸肿，说话含糊不清。 他近乎嗷嚎着，疼痛使得他上蹦下窜，一点规矩都没有。 “卫师弟，卫师弟，我认输还不成吗?” 看着卫子兮还要打，叶羽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拿起腰间的玉珏就要捏碎。 卫子兮停下的手中的动作，依旧神色冷淡的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叶羽说不准真怕了，呲着牙吃疼哼哼几声，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卫子兮，最终不情不愿的捏碎了玉珏。 玉珏破碎之时，传送也缓缓附于叶羽身边，他试探的踏入法阵，任由身影消散。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第86章 师尊强势护子兮 不似刚才的胆怯，也不似之前的嚣张，叶羽的神色猛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的面色附着了一层黑气，青色阴翳。 “桀桀桀……” “叶羽”喉咙里发出了极其惊悚的声音。 旁人光听这声音，鸡皮疙瘩就能掉起一地。 “卫子兮。” “叶羽”恢复了正常音色，缓缓抬头看向了卫子兮。 在他最后快要离去之际，轻声的唤出了卫子兮的姓名。 卫子兮心下咯噔一跳，迅速做出警戒状态，蕴含在身体里的大多灵力附于指尖。 他望向叶羽，看见“叶羽”的眼珠浑然纯黑，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准确来说，是由正常人类的眼珠极快过渡成刚才模样，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他看见卫子兮的抵抗，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发出更加尖锐的笑声。 “叶羽”呼了口黑气，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站在原处等待着。 奇异的是，传送阵在黑气作用下竟也生生的卡住了。 在呼出这口气后，叶羽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笑容顿在那瞬。 他的全黑眼珠死死盯着卫子兮，口中的传来的黑气也迅速朝其袭来。 卫子兮早就有所准备，迅速抽出剑身已然要抵抗这攻击。 毫无作用。 追风一直是百恶不侵的宝物，现今竟无法抵抗，“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黑气顺着剑身纹路，一步步上攀。 它想要侵蚀卫子兮的身体，夺他神智。 千钧一发之际，恶意黑气与一道更加冷厉的寒光相撞，化解了它接下来的攻势。 卫子兮刚才被人鬼气生生压制气息，获救时下意识往那方向瞧去，眸光有一刹那的欣喜。 “师尊！” ——是明霁手持着玄霜，神色毅然。 在黑气准备夺走卫子兮身体掌握权时，挥去的灵力将阴暗无影遁行。 黑气欺软怕硬，见了明霁这个元婴修士害怕的想跑。 它身形灵活，变成雾气散在周围，让附近草木都枯萎半瞬。 玄霜本就是克制所有鬼族的武器，所以明霁见此不慌不忙。 他只是冲着鬼气慌不择路的逃跑方向上，扫去一道灵力。 鬼气霎时化散开来，发出一阵似人似鬼的凄惨叫声。 明霁看向消失于空气的鬼气，表情若有所思。 很快，他将目光定格在叶羽这，发觉叶羽竟在刚才，悄无声息没了气息。 准确来说，在鬼族附在他身上时他已然没了生命迹象，只不过有这鬼气支撑，倒让他像个活人般。 “师尊……”卫子兮说话时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他并不怕死，但不想就此成了修仙界的祸害。 刚才若不是明霁及时赶到，他怕就不是成了鬼族的寄生傀儡、鬼气手下的亡魂了。 明霁并未说话，伸出手掌在他头顶安抚。 或许是卫子兮又长大了一岁，明霁摸着他脑袋已然有些吃力了。 但他依旧将卫子兮当作小孩子，轻声道：“子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况且……这次鬼气侵入本是我不留心。” 说罢，他又拿起脖颈里玉石，祥云在其中发出灼灼热光，正象征着另一个主人受到可逆的生命危机。 卫子兮也发现了，他神色怔了几分，用手轻柔的抚着如意玉石。 像对待一个不可得多的珍宝般爱护。 “师尊。” 他本意想说些什么知心话，却瞧见明霁神色有些难看，便将硬生生咽下口中话语。 虽说已经将这个鬼族揪出，但明霁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些东西，居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潜入，岂不是相当于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明霁再次施展了灵力，将那灵力运转于扶风谷中。 灵力来来回回检测了一遍，见真没有隐患，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好听见卫子兮压低声音唤他，明霁有些疑惑的询问：“子兮?” 卫子兮摇了摇头表明无事，心中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他忽得有了想法，指着叶羽的尸体换了问题：“师尊，此事会不会跟二长老有关?” 明霁也在想这个问题。 毕竟以刚才二长老胸有成竹的态度…… 他重新施了一个阵法，顺带将叶羽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同带走了。 在临走之际，明霁也不忘嘱托卫子兮，回过头柔声安抚，“此事我会好好调查，你安心比赛便好。” 能出手这般及时，是因为这些日子明霁早有准备。 为了防止宗门大比出现变故，他炼制了不少丹药修补身体。 人间灵力太少暂不能恢复，但回修仙界已有些时日，倒也将之前失去的灵气全补了回来。 …… 明霁很快回到了宗门大殿，顺带还带了一具尸体。 那凄惨尸身赫然是二长老重金培养的侄子。 二长老刚悠悠转醒，显然是给他的打击显然不小。 而今一醒来就看见这致命画面，险些又没缓过来，差点两眼一翻直接见上苍了。 他颤巍巍指着那个尸体，声音都哆嗦，“宗主，叶羽怎么……” 二长老甚至也有瞬怀疑是否是明霁杀人灭口，但他如今也没这个胆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他本以为现今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料接下来还有一个重磅的消息。 二长老听见后，表情就跟雷劈了一样。 “二长老。” 明霁目光更加锋锐，出声道：“叶羽身上有鬼气，是否与你有关?” 明霁到底还是心有疑虑的，所以也没派人直接将这个老不羞押走，反而先礼后兵问上一句。 “宗主，我怎么敢！” 二长老闻声额头不停的滴着汗，有瞬都想把自个祖坟刨一遍，自证清白了。 虽然他觊觎明霁的宗主位置，想要做些不正当的事情…… 但说起与鬼族私通，倒没这么大胆。 明霁也知道无论是否跟他有关，二长老定不会承认。 他道：“叶羽身上被鬼族寄生，就在刚刚想杀了卫子兮……” 说到这里，明霁看向二长老惊恐面容，开口：“想自证清白，那你将这事调查清楚，不然也难脱干系。” 二长老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都做好被剥皮抽筋的结局，但未曾料到明霁给他留了几分余地。 他放下心来拱手，准备应下这份差事。 “是……” 很快，二长老说不出话了。 他眼珠变得如死鱼般，嘴里滋滋的冒着黑气，脖颈也莫名多了一道黑色的勒痕，无声无息出现。 二长老的面部微微抽搐了几下，嘴角莫名挂着一股惊悚的笑。 ——就如卫子兮遇见的“叶羽”一模一样，直接在众人面前呈现了一种阴森又诡异的模样。 这笑容实在太过骇人，甚至不像正常的表情，就如毫无征兆的，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 二长老神色狰狞，身体颤抖一下，眼眸缓缓眯成一道缝隙，闪烁着贼光。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明霁，你坐宗主位置很久了吧?我早看不惯你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直接攻于明霁。 明霁心下一沉，立马抽出剑要挡住面前的攻击。 二长老嘴角咧开一丝邪意。 但这种程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喉咙莫名多了如叶羽刚才一般的黑色勒痕，也是无声无息的。 明霁顿了手下动作，看着刚才猖狂小人没了气息，毫无预兆的倒下。 甚至其他长老还没瞧见眼前的动作，等准备拔剑帮明霁对抗此人时，二长老就死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 第87章 天命之子?卫子兮? 消息如重磅惊雷般，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神色个个变得怪异起来。 明霁冷冷瞧着眼前尸体，继而收回了剑鞘，面色极其复杂难言。 “宗主……” 开口的是平日不爱管闲事的三长老，他目光一转，看见二长老凄惨尸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的这人与他们共事几百年。 即便之前有过竞争关系，但看见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三长老先将想说的话在肚里过了一遍，换了个合适的措辞含含糊糊的询问。 “宗主，这该如何处理?还有……他怎么突然……” 三长老想说，二长老怎么突然跳出来，在这种蓄势待发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死了。 明霁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柳长卿——这个他一向信任的师弟。 “师弟，你觉得如何?” 柳长卿回过神来，等明霁问他时喃喃开口，“师兄，会不会是二长老鬼气入体，侵害了身体内脏，所以就……” 明霁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又望向二长老面如枯木的脸颊。 不过几息时间，二长老的面孔已然不如生前。 之前好说歹说也是面色红润，如今腐朽的就宛若被人吸干了魂魄。 “应当如此，不过我刚才也去扶风谷探过，没有丝毫鬼气侵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混进来的。” 明霁话语顿了顿，目光移至二长老脖颈的黑色勒痕。 他又道：“这比赛还未结束，现在又无端发生了许多事端。” “希望刚才是我多想了。” 柳长卿与他认识的久了，很快理解他的话语的隐藏寓意，先示意他人将二长老尸身拉下去处理了。 他拱手出声，“师兄放心，我必将此事查清。”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像是化作了无端的忧愁，看着天目镜神色不明。 —— 此事赛事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不论发生了多少变故，场上现在竟还不少于十人。 在这长老播报时间只剩半个时辰后，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晃眼间，他们发觉身边聚集了不少认识与点头之交的人，一起聚集到了宽阔的丛林中。 卫子兮目光认真的打量这些人，心里默默的数着。 大抵有十五人。 这些人显然还不知鬼族刚才的入侵，面色只有疲惫与劳累，应当是同不少人切磋比赛。 卫子兮定了定心神，这才发觉除了他两位师兄，以及那位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张姑娘，还有一个冷着脸的男子。 张娉婷也注意到了他这里，顺着他目光看见了那个冷峻的面容，轻声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应当知道吗? 又没见过。 卫子兮摇了摇头，不禁也勾起了好奇心，“他是谁?” 张娉婷不知是为刻意交好还是其他心思，耐心同他解释道：“就是我们本次大比的魁首啊?” 哪门子魁首，比赛结果都没出来吧? 卫子兮有些不解，接着询问出声，“如何说起?” “这……” 张娉婷原本距离季晏泽是有些近的，但不知是何缘故，往卫子兮这边靠得近了点。 说起来，剩余参赛弟子拢共十五人，除去燕时满与楚云端外，竟有十人同时对视，下定决心准备联手攻击季晏泽一人。 “看见了吧，这就是锋芒毕露的后果。” 张娉婷又退了几步，悠哉悠哉的看着这大型混战场面。 在卫子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竟从储物袋掏出了瓜子，边嗑边乐呵。 “莫非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不知如何是好，顺势问了一嘴。 他们两人实力都是筑基巅峰，半步金丹修为，对付这些个基本都是筑基初期的算不得难事，坚持到最后并不稀奇。 张娉婷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混战大场面里的主人公季晏泽。 她嘴里莫名嘀咕一句，“这位气运好是好，但只适合独来独往。” “而且……” 卫子兮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见张娉婷停顿还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们几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十分悠闲。 与此相反的是，不远处大混战人群极其幽默——十几个人灵力乱涌，看的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甚至打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个打的谁，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能坚持到最后半个时辰的自然不同叶羽那伙凑人头的，这些个人都是精英的精英。 但这些原本准备一同打季晏泽的人，被几句轻飘飘的挑的出了矛盾。 也是季晏泽自己聪明，看着这几人气势汹汹的想十挑一，不过嘴角惬意的挂着笑容，随口一句直接把战火点燃起来了。 “这位师兄，我之前可是听你旁边这位师弟对你早就心怀不满了啊?” 他观察力极强，硬生生就是看出来这些人神色各异，一眼就瞧见了哪哪阵修与哪哪符修看起来只是面和心不和，一记软刀子就往人家心里捅。 而八卦的主人公某某剑修师兄估摸着心里早有芥蒂，一听这句话心里直冲冲的冒火，揪着那个符修小师弟干脆自个挑战起来了。 等剑修好不容易打完的时候自己个灵力也不足了，眼睛一睁就看见其他人也纷纷跟他一样都纷纷倒在地上，几句话挑拨就能看出人心险恶了。 可笑的是，之前眼含热泪称兄道弟的这十人，还没跟季晏泽斗起来，先内斗了起来，留下的剩余的五人都是脑子都慢了半拍，等打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们就是在这种不甘心的情况下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想呕血。 他们知晓，若是自己再硬生生熬下去不仅修为毫无益处，甚至还要面对被这精力充沛的五人，挨个暴揍顿。 这几人简直心里懊悔的很，现在只觉得自己脑袋分明被驴踢了。 要是刚才他们不内斗，说不定还能混过前五得宗主赏识。 毕竟剩下几人除了季晏泽，还有个分明只有筑基中期的卫子兮。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们后不后悔了，这些做出的事就如同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们只能捏碎玉珏，不情不愿的认输。 待他们传送走，张娉婷也是异常欢喜，不由得拍拍胸脯，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她是最后的胜利者，卫子兮见此也满心好奇，看她有些紧张出声询问道：“张师姐也需要担心吗?” “以你的实力，再多打几人拿到名次毫无问题。” 怎么说当初张娉婷也是一打八的风光人物，心眼加起来比那些人都多。 这些轰炸同门的场景，依旧在卫子兮脑海里过目不忘。 “可是我懒啊，况且……” 张娉婷也没多少不好意思，提到这个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摊着手一副两手空空模样。 “实话告诉你，我这符纸就只带这么多，有你这个气运之子，我也无需担心。” 卫子兮不禁疑惑了，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异，到后来的疑惑不解。 惊异的是感叹这符修过于大胆，再怎么着也准备更加齐全，就算对上的是七八个人，也应该留些保底的。 至于疑惑的……是他压根没听懂她说的气运之子是个什么玩意。 张娉婷似乎意识到什么说漏了，连忙捂住嘴呸呸两声。 “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运气好。” 第88章 怎么又有情敌啊? 卫子兮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叫张娉婷的姑娘有些奇怪，甚至行为举止神鬼莫测的。 但到底别人如何也与自己无关，卫子兮也不准备多考虑什么。 他只是再度低下头，感受脚下的阵法灼灼生辉。 两个时辰到了。 他们再反应后，已然到了大殿，卫子兮第一眼就满心欢喜的看向明霁，神色眷恋。 他一路走来，虽然有极大的运气加成，到底也是没丢师尊的颜面，不负所望拿到这最后五个名额。 大殿里的人虽然蕴含的心思各异，大多人还是不禁感慨他们少年有为。 总归这些天才少年出自他们宗门，长老也是十分欣慰。 自然也有人在角落里，阴沉沉的盯着他们几人看，似乎十分不满如今结果。 都不重要了。 卫子兮如今满眼都是他的师尊，目光一动不动。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皱眉。 ——是一股熟悉的鬼气，与刚才攻击卫子兮的并无二差，甚至更加强势阴翳一点，以至久久未散。 卫子兮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装作无事模样跟其他几人并排站着，一同领取接下来的奖励。 奖励并未让他们失望。 清梦宗当初到底是第一宗门，虽说隐居个二十年，可是财力还是无法让人小瞧的。 秘境的名额是一回事，最后给胜者的丹药、武器佩剑 资源又是另一回事。 明霁先是给这几人发放合适的丹药，佩剑，又是说些嘱托让他们不忘修道的话。 “好了，莫要忘记初心才好。” 其余几人闻言应声准备退下，徒留卫子兮依着明霁要求，站在原地。 “宗主。”季晏泽倒还没有退下，眸光幽幽的盯着他，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感。 明霁有些奇怪，当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还有其他需求，轻声询问，“还有其他事吗?” 他忽得想起，名册有所记载的。 季晏泽并未有师尊。 “你还未有师尊吧?” “弟子此次还有一求……” “我想拜宗主为师。”没等明霁反应过来，这小子就干脆的拱手行礼，眸光也是真诚。 明霁被噎了一下。 毕竟他早就说过，从此只收卫子兮一个关门弟子，不会再收旁人。 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我已有关门弟子，自然不会再收其他弟子。” “其余长老并不比我差。若是在柳师弟那，你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如此吗? 季晏泽怔怔的想着，他起身神色更加黯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声。 “弟子只想拜宗主为师。” 思虑半刻之后，季晏泽依旧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他的神色这般坚持，像一个痴情犟种，十头马都拉不回头。 卫子兮一直在旁，听见这话心里也是酸涩的很。 师尊……会被他打动吗? “若是我能击败卫师弟，宗主便会收我做弟子吗?”半晌，季晏泽出声了。 明霁听见此话神色冷了片刻，依旧摇头拒绝了。 若放在其他长老那，这些天赋出众的弟子必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 那明霁却不会。 “我收弟子只看缘分。”明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叹息。 明霁从不会将弟子当作争利的工具，也不会因为卫子兮年纪小修为差上些许，就放弃他。 他又道：“我说过的，卫子兮是我的关门弟子。” “自此以后，我不会收徒。” 季晏泽闻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都有着几分失落，“宗主，弟子明白了。” 之后，他便退下了。 明霁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无奈的摇头。 季晏泽身上背负了许多，心思又过于沉重，实在不适合当他的弟子。 况且他之前答应过卫子兮，他是自己最后一个弟子。 “师尊。”卫子兮手掌悄然握拳，此刻忽得出声，打断了明霁思路。 他露出一抹笑意，又低声唤了明霁一声师尊，垂下的眼眸比之前更加坚定。 “师尊，我会击败他。” 明霁愣了一瞬，他向来只希望弟子平安，从不要求他们做些争强好胜的事情。 可能是刚才季晏泽的一句话激怒了这个气血方刚的少年，说话语气坚定不少。 卫子兮接着道：“师尊，我会比他更强。” “先回我的院落。” 明霁没有继续说起这件事，只是目光看向这个小弟子时，一如既往的柔和。 “子兮，你今日很厉害。” 明霁说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一下便让卫子息呆住了。 这笑容宛若三月桃花，又似冰天春意来临，化作了无端的春意…… 撩拨少年郎心绪。 ——揽月阁 “师尊，到底……?”卫子兮沉了面色，他不是几岁小孩，很快就调整了刚才状态，想着宗门大比的变故，眸色一深。 明霁知道他会问什么，微微跟着叹了口气，开口道、“二长老死了。” “死了?” 卫子兮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着明霁不会用这种事同他开玩笑，于是思索一番，“是与鬼族有关吗?” 联想到这算正常，毕竟二长老那个好侄子与鬼族有所牵扯，二长老自己有所手笔，也算不上什么惊奇事。 明霁点了点头，漂亮眉头紧锁着。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但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二长老为何突然就这么死了?这样毫无征兆……暴露身份对他毫无利处，更像被背后人推出当挡箭牌一样。” 明霁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毫不避讳直言。 况且卫子兮刚才险些被夺身体，肯定对此有所看法。 “师尊，鬼族是不是要卷土重来，从千面鬼，到叶羽，又到宗门长老，他们的手居然如今伸的这么长了吗?”卫子兮咬牙恨声道。 他家族就是被鬼族所灭，若非遇见明霁，他早就见阎王爷了。 即便他千面鬼已死，卫子兮对鬼族的敌视依然未减。 更别提鬼族还光明正大潜入清梦宗，继而要夺他身躯，再祸害其他无辜弟子。 明霁抿着唇，他的目光再度落定于如意玉上，想到之后的秘境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担忧。 “子兮，过些时日你进秘境也要小心，我担心这些鬼族会做什么手脚。” “他们既然会盯上你，就一定不会罢手。” “子兮，你要当心……” 明霁未说完，就被两道并不算和善的声音打断余下的嘱托。 燕时满与楚云端一同进入院落，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师尊就只会关心师弟了，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们?” 第89章 师尊，你在看什么? 卫子兮感觉落于身上并不友好的目光，顺着打量过去，就瞧见了燕时满与楚云端。 他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背过身后的手屈指握拳。 “说的哪里话?为师对你们一贯一视同仁。”明霁只得跟哄小孩般哄着他们。 他也不知这两个弟子抽的哪门子风，刚回来就说些酸味话。 楚云端抽开扇子半掩住脸颊，戏谑道：“我只是没想到……师弟小小年纪艳福却不浅。” 卫子兮愣住了，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他不是傻子，不用猜都知晓接下来这两人说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皮笑肉不笑，眉头一扬，“师兄说的哪里话?” “师弟莫要谦虚，我瞧那符修的张师妹容貌也是漂亮，与小师弟也算郎才女貌。”燕时满顺势开口道。 明霁有些诧异，他对男女之事向来不了解，一时没想到自家小徒弟居然有了红颜知己，神色还有些恍然。 “子兮……?” 原来这两人给他设套呢。 卫子兮反应过来，面色正色开口，“师尊，弟子只想一心修道，陪伴师尊左右，对此并不了解。” 他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倒是两位师兄，一个说张师姐貌美，一个语气有些……” “难不成……?” 卫子兮话并未说完，但无端给了他人遐想的机会。 尤其让明霁这个对情感一窍不通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明霁恍然大悟，来回看了看燕时满与楚云端，并未有多少意外。 毕竟，这两个徒弟年纪都在及冠，遇见貌美女子，有些春心萌动实属正常。 燕时满与楚云端倒没想到这居然都能被卫子息摆了一道，两人脸色一绿，迅速摆手表明。 “不……” 卫子兮眉眼弯了弯，先声夺人将话语权掌握手中。 “师兄们不必过多解释，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师尊定会理解师兄们的。” 燕时满与楚云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尊，不是。” 明霁好像有些理解了。 难不成，他们是怕他这个师尊不同意吗? 明霁想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的看着这些弟子，“为师不会阻拦你们。” “还有子兮，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 卫子兮闻言心下一沉，不禁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但想着这话还有漏洞，他干脆耍了个小心眼，故作可怜道：“师尊，果真如此吗?” 明霁点了点头。 “若是我喜欢是男子呢?”卫子兮紧张咽了咽口水，换着法子试探自家师尊的底线，小心翼翼的开口。 “也不会。” 明霁虽然有些诧异，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徒弟施加什么心理扭曲的标签。 在他眼里，无论喜欢的是不是同性，只要徒弟开心便好，他不会强硬要求徒弟必须喜欢谁。 卫子兮有些愣住了，刚才他说这话也是下定决心的大胆。 他极了解明霁，在赌明霁不会有歧视这种想法。 不会对于目前而言，想法较特立独行，就觉得这是一种不正当的风气。 他待众生平等，无论他的徒弟爱的是什么人。 可若是…… 我喜欢是师尊你呢? 卫子兮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直至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柔和的面容，硬生生才止住了话语。 他不能说出来，起码目前不行。 他要变强，让师尊正视他。 想到这里，卫子兮重新扬起了笑意，“我同师尊说笑的。” 不过这时他忽得想起了另一件事，神情更是深重一分。 “师尊，那个季晏泽究竟是谁?” 毕竟年纪轻轻就突破金丹，但又没有师尊指点，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刚想摇头，脑海里忽得闪现一个片段，似乎是他在雪地的救得一个幼童。 他救得人实在太多，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看见季晏泽时，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已。 “我也没有印象了。”明霁压住心中的疑惑，只当是自己多想。 卫子兮轻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但他心中记仇的很，脑海里总是想着这人刚才想同自己抢走师尊…… 还有黏在师尊身上的眼神。 明霁瞧着卫子兮暗戳戳将牙咬的嘎嘣脆，不由得有些担心卫子兮牙口，心道他想的什么，怎么跟个小狼崽护食般。 卫子兮同样不知，他酸味别人觊觎明霁的时候，他的其他两个师兄也是眼神如刀子一样，嫉妒明霁对他的偏爱。 就如现在——两人看见卫子兮与明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面色黑沉。 “秘境开启时间时间不足一月，到时我会带你们去，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要提前有所了解。”明霁不知道这几人的暗潮涌动，正色说了其余要紧事。 说罢他示意这几人跟上，带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共有三层，外门弟子适用一层，其余弟子适用第二层，而这第三层除去宗主长老外，极少有人能进入。 明霁将他们带入三层门口时，门外甚至还有两名看守。 虽然他们瞧着貌不惊人，但细细感知能发觉这两人都是金丹巅峰修为。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扫量一眼，心中默默感慨，见着明霁跟其他两人走进去，也敛了心思一并跟上。 “关于秘境需要了解的便是最左侧右上角，或者需要了解其他疑惑自行观看便好。” 明霁先是给他们指了个大概方位，之后形态匆匆，估摸着想赶着了解其他要事。 卫子兮上了心，借着余光看见明霁从他们相反的位置走去，似乎也是需要查阅什么书。 …… 他并未看错，明霁就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来，明霁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当初拿到那本让他去其他大陆的书，有所不妥。 当时的那本书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又刚好适用于他。 明霁大致扫了一眼周边书籍，伸出手也不停的翻找。 若是他没记错，应当是在这里…… 他睁大了双眸，神色显然是有些错愕，皱眉看向这空空如也的书架。 由于长久不在这的原因，反而落上了一层灰。 “是被别人拿走了?”明霁喃喃出声，也开始思索。 第三层只有长老与宗主可以进入，但长老大多忙着修炼跟宗门要事，再不然就是教手下弟子，就是去第三层看书也不会查找这门书籍。 会被谁拿走呢…… 明霁蹙眉，面上有了几分疑惑，眼眸一转刚好对上了另一本书籍，书的名字刚好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本书应当也是没有什么人看，表面灰蒙蒙，落得一层灰。 但上面显眼的几个字，实在让明霁无法忽视。 ——涅盘重生。 明霁顿了顿，心道这也与他目前的处境相吻合。 他拂散了书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抽走了这本书。 明霁翻开了第一页，心中便有些惊异了。 书里介绍：重生左不过是有他人付出，从未有什么巧合之事。 付出?巧合? 明霁从未想过这一层，甚至他以为自己的重生大抵不过是因为系统的出现，加上要成就他飞升，所以才会助他。 但由于明霁本人少了一魂一魄，才时间推演回到如今。 “师尊，你在看什么?” 是卫子兮的声音。 明霁转过身，一眼对上卫子兮神色不明的面容。 第90章 师尊情毒再发 卫子兮估摸着是自己神出鬼没的缘故，刚吓到自己师尊了，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 “子兮，怎么不去看看关于秘境的书?”明霁立马把书合上，面容正色的盯着他。 卫子兮见此眸光暗了一瞬，故作无事轻笑了一声。 “师尊，我已经看了不少关于秘境的书籍了，刚才看师尊去这里看书，就是有些好奇，师尊平日会看什么书。” 虽然理由听起来牵强，但子兮向来不会骗他。 明霁压下心头疑惑，淡淡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书。” “涅盘重生?” 卫子兮眼尖的很，虽说明霁收的快，但年轻人好奇心也重，侧目便是瞧见了这几个大字，不禁轻声感慨。 “师尊原来对这些好奇啊。” “不过是些许传闻，不作数的。”明霁摇了摇头否认，将书重新放到原来的位置，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个行为，缩在袖口的拇指抚了抚食指上的板戒，眼眸是压不下的深沉。 他忽得想到，半年前那个戒指告诉他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戒指里还有他前世的魂魄，不知为何，当时嘱托完自己又不出现了。 但卫子兮真真切切的知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纵使他这并不属于涅盘重生，但却因为这个效应，知晓了后面的大多事情，应当算作一种预知、推演? 那么师尊…… 卫子兮心事更沉重了。 他联想到许多原本发生在明霁的事情，但不知是何缘故，有了不少偏差。 更准确来说，是明霁做的一些事，导致后面发展与前世大相径庭。 他脑子转的快，已然想通了其中关键：师尊说不准…… “在想什么?”明霁看着这小徒弟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心生奇怪。 卫子兮回过神来，连忙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随口应道：“只是觉得师尊看的书极有意思。” “是吗?” 明霁满心疑惑，总觉得这小徒弟心里总憋着些什么说不出的秘密。 他忽得收回了思绪，神情怪异起来。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了。 ——因为明霁之前没压制完的情毒再次发作了，一股热流瞬时冲他身体各处。 明霁咬了咬唇，眼眸泛着潋滟春光。 原本白玉般清冷面容，由于情毒导致脸颊发热，倒是沾上了几分靡红艳丽，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感觉。 明霁只觉得脑海都是混沌的，下意识想要抓紧什么，手背青筋都出来了。 慌乱之下，竟将书架上的书弄倒了。 “师尊，你……怎么了?” 空气中这种奇怪的气味引起卫子兮的注意，他瞧着自家师尊眼眸失神涣散，险些倒在书架上，忙伸出手搂住明霁腰身。 卫子兮缓缓凑到明霁耳垂旁，低声询问着。 就是这一声师尊让明霁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腰上的温热指尖，浑身染上了几分薄红，就这样有些无措的看向卫子兮。 他抓紧了袖口，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或许是因为难堪自己心下处境让卫子兮知晓，明霁耳根子都泛起韵色，压抑所有情绪才不将声音唤出。 “我……我没事。” 明霁咬紧牙关，连忙推开卫子兮，避开这种暧昧姿态。 他刚才思绪如潮，险些忘记了自己炼制了不少压制情毒的药物。 明霁心定了几分，拿出储物袋最后一枚药物，解决自己目前燃眉之急。 这种状况他倒也没法没避着卫子兮了，只能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玉石小瓶，倒出里面的药仰着头咽了下去。 “子兮莫要担忧，刚才只是一点后遗症，无碍。” “师尊当真无事吗?” 卫子兮并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明霁的异常，手掌还有刚才搂得软玉感。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灿烂笑意，目光移至明霁满是雾水的眼眸，意味不明道：“刚才，我真的很担心师尊。” 卫子兮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火辣，导致明霁心里实在难以直视他，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应道：“是。” 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上天总爱同明霁开些不正道的玩笑。 由于明霁刚刚难忍受情毒，无措下将几本书推倒时发出了响声，虽说路途远了一点，但还是被燕时满楚云端听见了。 待他们赶来，咬牙切齿的看见明霁因为刚刚恢复还没有消下去情韵的眼尾，……以及卫子兮笑意盈盈的面容。 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明霁有些苦恼，弯腰将两本掉落的书捡起重新归于原位，刚转过头竟是瞧见剩下两个徒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明霁：…… 他装作无事道：“时满，云端，这是怎么了?” 其他两人心思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尤其是明霁现今这副模样，直勾的他们心痒难耐。 但燕时满与楚云端却不敢宣之于口。 师尊本该属于天上月，虽说平日对他们清冷温和，但若是察觉到他们这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岂不是将他们打得下不了床? 燕时满慌忙的将目光移开，想着近日的安排便有些急病乱投医的意思扯开话题，“师尊，我忽得想着今日天灵阁有一场拍卖会。”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重要，所以明霁闻言便思索着，也没注意他们其他两人神色直往自己身上乱瞄。 他压制情毒的一枚丹药……恰巧在这天灵拍卖会中。 前些日子明霁总是强行运用元婴修为，导致服用的多，需要的药草所剩无几。 “那你们同我一块去吧。” 明霁叹了口气，好在他灵石也足够多，自然也不用担心钱是否够用的问题。 说不准，去拍卖会还可以买些其他需要的。 —— 嘿嘿，嘿嘿。 这一章写的我姨母笑，有时间我一定去vb写个卫明**（你们懂的） 不过晚自习不要仗着自己小就欺负师尊啊！ 第91章 借花献佛? 天灵阁与人间某些拍卖会也有些相似。 或许是因为它位于人界与修仙界的交界处的缘故，此次拍卖极其热闹。 除了修仙者会去，魔族与妖族也会备上他们的交易货币，去买些好东西。 明霁默默不言，上了楼找了个极好的位置，听着拍卖师激情澎湃的介绍。 他借着窗前大致扫了一眼——这次去的人纷纷眼眸放光，像是期待着什么。 说不准……有件藏世珍宝压轴? 明霁并未猜错。 这次拍卖会的好东西属实不少，单是前面几件稍微逊色的拍品，就能让底下人争得头破血流，急了眼面红耳赤加价。 一枚下品的九转回魂丹，都让人炒到了十万下品灵石。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延长寿命的仙丹。 都是着名丹师炼成，好处极佳，被他们加到了天价。 明霁收回目光。 并没有他所需要的。 大多都琉璃盏或者八卦藏宝图，让他厌厌的提不起兴趣。 “师尊，你想买些什么?”卫子兮一直瞧着明霁失落移开目光，生了好奇心询问。 “百灵草。”明霁没有吊着他的胃口，直言回了他。 这种药草大多适合于压制火毒以及给些许冰系修士使用，限制性也算强，大多修士都没有什么兴趣。 “下面开始拍卖百灵草。” 拍卖师是个能说会道的，肯这么费力讲解，还是因为最后拍卖价格与他的提成银两有关。 “这个百灵草适合使用于属性冰的修士，除此之外若是诸位染上火毒，也可解燃眉之急。” 拍卖师笑意盎然，说着敲了敲拿着的小锤于桌前正色道:“现在，百灵草拍卖开始。” 众人大多对这些没有兴趣，毕竟冰系属性也只是少数天才具有，过于限制。 不如买个解毒丸来的实在。 不少人内心腹诽着，听见这个介绍懒得抬眼皮。 倒是楼上另一道迫不及待的男声急忙开口，像是慢了又有人同他争抢一般，一下子将价格抬得极高，“十万中品灵石。” 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闻声一片哗然，顺着那声音发源处不由得好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富贵公子哥? 是了，单听这声音只觉得是哪位家财万贯不当钱的少爷，竟一下子拿得出这么高的价。 而他们这所好奇的公子哥面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这药草已然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他的想法没落实。 很快，在另一端的清冷女声打断了他的得意。 “十一万中品灵石。” 这个女声轻飘飘只加一万，像是故意抬价一般，直说的男子心里恼火。 “我出十五万！” “十六万。”女子像是嘲讽般，声音也不慌不忙。 “二十万！” 男子有些急躁了，赶忙出了拍卖会准备的包间，干脆的露面。 他心里极好奇女子究竟是何等奇人，居然能同他这个向来灵石多的宗门硬抗。 但还是让男子失望了。 这个神秘女子并不是什么张扬性格，连面都未露。 不过误打误撞，男子出来时却出了个风头，楼下的许多人感慨他不凡的样貌。 男子气宇轩昂，年龄也不过刚刚及冠左右，丰神挺秀，风流倜傥。 这本是极好的。 可能是如今这事惹得他有些不顺心，眉头高扬，颇有副纨绔公子模样。 这女子隔着帘子低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识抬举，继续开口：“二十一万。” 说罢她依旧淡淡的坐在房间里，甚至连起身都不愿，身上只余下骨子里溢出迎面而来的冷寂。 单看光看这女子的样貌，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若说明霁是清冷、内里有份悲天悯人的温柔，那女子就是足足的冷若冰霜。 她说话时唇瓣都不肯上扬，有种冷到寒山的即视感。 她散了散刚沏好茶上的热气，纤纤玉指捧着茶杯放至唇边，惬意的抿了一口。 “二十二万。” 那男子听见这个价格已然有些急了，虽说他是风清门的少宗主，但到底之前阳阳洒洒花的太多。 他爹这个钱多抠门的，怕他再度大手大脚，直接停了花销。 现今兜里不过三十五万中品灵石，还是之前余剩下的。 男子平息了一下心中不安，想着女子也不一定会拿出这么多灵石，故作冷静般开口：“三十万。” 女子见此，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继而接着抬价，“三十一万。” 男子彻底愣住了，他属实没带更多的灵石，若是女子再往上抬价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几乎是压下心中不安，男子磕磕绊绊，颤着音色开口说着最后的价。 “三十五万。” “姑娘——”怕还有些不妥，他扬高了声音，甚至话语还有几分请求，“不知姑娘可否将这百灵草相让?我想赠与一位仙尊。” “借花献佛啊。” 女子慢悠悠说出这话，缓缓掀开遮挡房间里的帘子，站在阁台上。 众人终于瞧见真容，眸光有瞬惊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不巧。”女子低头抚着自己的爱剑，只是远远望去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感，让他人不敢靠近。 之后，众人看着美人轻轻一笑，抬眸看向与她站的并不远的男子，“我也是想借花献佛。” “所以……愿你割爱了，谢淮云少主。”她说完，看向拍卖时明确自己继续加价。 “三十六万。” 她所说的那个谢淮云便是那个男子，如今瞧见女子，顿时变得咬牙切齿，哪有刚才悠闲之意。 刚才他耳力不好，竟没听出来这是熟人。 若是知道跟他竞拍的是这个女人，他就算拿不到也要往死里加价。 谢淮云想罢，心道是个坑这女人的好机会。 唇瓣张了张还想张口加价，不料被一旁的女子看透的心思。 她似无意提醒，说话冷寒的如一盆凉水直往谢淮云心口泼。 “谢少主，若是想刻意抬价也要带着足够的灵石，不然你自己付不起钱也难堪。”女子扶着栏杆十分悠闲的盯着拍卖展的百灵草，似乎已然成了她的物品。 这句话倒是提醒到了谢淮云，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对面的女子，显然是十分不甘，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怒意，“凌若雪！” 凌若雪对他的声音不闻不问，面色十分淡定。 总归这东西已经势在必得了，再废些唇舌争长短也无益处。 “四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愣住，听见又有道声音自楼上传来。 —— 两个新人物出场，大家期待一下嗷。 第92章 上古邪玉? 这道声音让凌若雪有些怔住了。 她张了张唇没说出其他什么话，明显是放弃了继续竞拍的心思。 “嘿，看来凌少主财力也不够啊。” 难得瞧凌若雪这般，谢淮云立马精神起来了，立马吐出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凌若雪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未说出什么反击的话，眼神意味明晃晃是在看一个白痴。 这神情简直比唇舌相争还要恼火，直让谢淮云气得面色涨红。 但凌若雪也懒得同谢淮云计较，在他未反应过来就回到了房间，悠然自得的等待下一件拍品。 谢淮云被刚才那眼神激怒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回过神来再一看…… 哪还有凌若雪身影? 他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几句哼哼，不情不愿嘀咕几句回了房间。 应是因为刚才争辩说多了，谢淮云还有些口干舌燥，随意端着茶壶倒着茶水，闷声往嘴里灌。 “这么烫！”他被烫得下意识吐了出来。 跟随他一同来的人见此还有些呆住，愣愣的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刚才被水沾湿的衣襟。 谢淮云未反应过来时还好，现今倒苦了他，用手扇着风面颊试图降点温。 他被茶水烫得脸红脖子粗，不停的咳嗽 虽说谢淮云修为是筑基巅峰，但实在是灌的气急，连灵力护体都没弄，直冲冲的给舌头上烫两个大泡。 “你，你怎么做事的?”他有些恼了，指着手下的人便是一通说叫，硬生生给自己找补。 手下的人没忍住，毕竟这含糊的声音跟大舌头似的，一句话也听不懂，便是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谢淮云原本白净的面容如今红的只冒火，但他也不是什么苛待手下的人，只好指着手下一句你你你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手下有些无奈的摇头，估摸着小祖宗还为刚才的事气着，只会耐着性子说：“少主，你也莫要记在心上了，毕竟那个百灵草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位仙尊手里。” 谢淮云有些不解，面目疑惑，“那位仙尊?哪位?” 忽得他似乎反应了过来，便是一拍桌子直接嚷嚷道，“我说凌若雪这小妮子怎么不同我争抢，原来是仙尊最后自个拿到手了。” 手下叹了口气，不禁为这位虽然有些天赋但有些声盲的少主担忧了。 他没将心里话说出，只是擦干净桌子慢慢退下了。 “你说我怎么没听出一开始的是凌若雪，之后是仙尊……” “咦，人呢?” —— 那里的两人闹剧暂且不论道，说到底，不过是借花献佛，想要赠于一位仙人罢了。 而他们所挂念的仙人如今也是满意了，收起面前灵力充沛的百灵草放回储物袋里。 “师尊，只是买这个?”卫子兮瞧见明霁因为得到这东西心满意足了，不禁开口询问。 “再瞧瞧看，说不定有助于秘境的其他好东西。” 他将目光悠悠的放到远处，大致扫了一眼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物什。 只是听见那个筑基巅峰的公子哥与金丹初期的天才女子一味的争价。 风清门与广寒宫竟一并来了此次拍卖，倒是有点意思了。 明霁扬起唇角，不禁有些期待后面的拍品。 不出所料，接下来这件拍品也明霁有了几分兴趣。 “此乃寻探鬼火灯。”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语句的耐人寻味不由让他人有些期待。 “若是各位修士去了秘境迷路之类的，他便可带领各位走出方向，除此之外，还会祛除不少邪祟。” “本次低价十万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 拍卖师说完，便是用着手上小锤捶下，底下便是一场热议。 “我出二十万！” “三十万！” 这等宝物自然也错过不了凌若雪与谢淮云，况且他们也是要去秘境，若是真发生意外那许是救命宝物。 “我出五十万。”谢淮云虽说自个零用钱没了，但若是用去秘境，他那个老爹自然会为他垫上。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副抬头挺胸颇为自得的神色，估摸着还有几分想同对家宗门挑衅的意味。 凌若雪依旧神色自若，况且这些钱财对她来说并不是拿不出手，所以她连余光都没留给对手，唇瓣微微张口。 “八十万。” 这出手实在是有些阔绰，实在连谢淮云也气红了眼，刚想加价时，又听身边随从低声附耳一句，只得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想法。 “师尊，你不加价吗?”卫子兮自问较为了解明霁心思，也看出他对这件物什有点兴趣，但却没有叫价。 “就当是我让给这位姑娘的吧，还了百灵草的人情。”明霁轻声道。 况且，这东西虽然稀有，到底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目光又重新落在拍卖会上，便是更加期待最后的压轴物品了。 在这途中，也有不少好东西，先不说洗髓丹这种改天换骨的丹药，甚至还有些玄玉，神珠。 这些陆陆续续被他人拍走，叫价也是相当厉害，一个珍稀宝物甚至能抵得上一个小宗门所有的家当。 “接下来，便是本次压轴——”拍卖会拉长了声音，同时也吊起了不少人的胃口。 无论是刚才做什么的，如今都纷纷回过神来，竖耳认真听着。 拍卖师见这些人纷纷提起精神听着，也没藏着掖着，示意他人将这件物品放置展示台上，清了清嗓子郑重介绍。 这些个人瞧见那物什也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未曾喘上一口。 “此乃阵邪古玉。”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声音铿锵有力。 “物如其名，它是杀死邪祟鬼族的利器，千年之前一位大能便用此物杀了鬼族首领。” 众人闻声纷纷沸腾了，虽说鬼族已然近百年没了消息，可是近几年倒旧势复发，先不说这是之前大能用过的利器，就算暂时用不着也算有备无患了。 “起拍价，一百万中品灵石。” —— 凌若雪：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谢淮云：江雨何时歇，淮云尽日飞。 这对副cp依旧是年下，但素gb，宝宝们补药站错了＞ ＜ 第93章 故人之子?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有些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毕竟这阵邪古玉单是起拍价，都比寻探鬼火灯最终交易的价格高上二十万。 尽管价格十分高昂，却依旧有不少家底厚的修士活跃着心思。 这些人哄闹异常，不过几息之间，直接将价格翻了几倍，喊到了五百万的天额数字。 最后叫出五百万的应当是一个剑修。 此人盯着这宝物目光灼灼，极像是想要买下珍宝斩杀厉害鬼族，以至声名远扬。 但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一百万上品灵石。”二楼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是明霁出声加价。 如今他手肘靠在桌上，指腹抵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说来想要古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不过是明霁见到古玉的第一眼，就觉得会有大用。 他不是什么吝啬的人，直接加到了让众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说起来，明霁所说的上品灵石比中品灵石更为珍稀，价值翻了十倍，也就相当于与刚才的剑修叫价翻了两倍。 这豪爽的出手直接让在座自认阔绰的噤了声，都有些好奇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而他们所好奇的仙尊并未出现。 他接过拍卖侍从送来的古玉，手指提着顶处红线，细细的端详这块玉石的神秘之处。 卫子兮瞧明霁目光未曾离开半分，不由好奇道：“师尊，这块玉有何作用?” 明霁将红线缠在手指上，久久不语。 半晌，他收入储物袋中，轻言：“防范于未然罢了，我总觉得此次秘境会有些事发生。” 卫子兮应了一声，空间又是一片寂静。 像是有人偏要打扰般，房门恰在此刻敲响了。 于此而来的，还有一阵清冷的女声。 “广寒宫小辈求见明仙尊。” 明霁轻声让人进来，抬眸时便瞧见凌若雪推门而入了。 她的神色正然，显而易见的想说些正事，甚至打量了一下明霁周边的几个徒弟。 “无碍。”明霁摇了摇头，示意她直言。 “这是我的徒弟，不知凌少主有何要事商议?” 凌若雪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细细回想以往情节，斟酌的心中话语缓缓开口。 “仙尊，你买下那古玉是也发现修仙界发生动荡了吗?” 明霁没有否认，甚至直接了当的询问她，“广寒宫也发现不妥了?” 凌若雪面色有些难堪，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都冷了下来。 “我们广寒宫有弟子下山历练，却无意走失，等发现时……” 她顿了顿，原本平淡的声线微微颤了几下，掌心悄然握拳，“有一名弟子尸体染上了鬼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除此之外，其他两名下山历练的弟子死时宛若被吸了魂魄，只能从尸身衣裳勉强辨认出我宗门弟子，尸体成了一截枯骨。” 明霁闻声也在思考，屈指轻敲了桌子，出声喃喃道：“竟与我们宗门有些相似。” 凌若雪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发问：“清梦宗居然也……?” “死了两个，甚至有一个是半步元婴的长老，死的时候被操控了神志，手法之高明，竟连我也瞧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虽没有多大变动，语气却极讽刺，像是蕴含不少怒火开口：“看来，他们这次准备的极好。” 卫子兮一直在明霁身边，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语，出声询问：“师尊，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霁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还记得叶羽死之前的场景吗?” 卫子兮深吸了口气。 他自然记得这场景，当时却并未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疏忽。 但明霁这次若有若无的提点，倒让他脑子灵光一现。 “师尊的意思是，除了我们清梦宗，还有其他宗门同样遭遇这种危机，弟子尸骨被鬼气一点点侵蚀?” 卫子兮心下一震，脑海里忽得想到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结合着他幼时的经历，再看如今倒是相差无几。 “师尊，你说这些鬼族会不会占领修士身体，冒充他们潜入修仙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接话的是凌若雪，她眸色认真，眼中闪烁着不明光泽，在思考该如何破解当下问题。 明霁彼时却望见卫子兮有些郁闷的神色，这才想到还未给他介绍凌若雪的身份，扬唇轻声道：“子兮，这便是广寒宫的少宗主了。” “她是故人之子。”明霁又含糊的概括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 故人之子? 卫子兮敛下心中疑惑，拱手与凌若雪互相道好。 之后，只听凌若雪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宗长老推演过，秘境定会有奇事发生，先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鬼火灯必然大有益处。” “听说秘境还有通灵镜，也不知是否可以解惑。 几人惆怅间，又一道敲门声引起了他们注意。 第94章 仙尊，我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 待明霁开了口，另一位男子就进了门。 等看见他面容后，凌若雪眼眸深了几分，心道这娇气公子哥当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什么事都爱瞎掺和。 谢淮云应当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进门同凌若雪对视一眼，眼神极其厌恶。 两人同时转过了头，不肯看上第二眼。 明霁瞧这些小辈相处模式也有些意思，微扬起唇角笑意，轻声询问道：“谢少主有何要事?” 谢淮云只是用余光懒懒扫了眼凌若雪，鼻腔里带出一声轻哼，“我有鬼族的事要与仙尊商议，外人便不便在这了吧?” “你说对吗，凌少主?” 凌少主这三字几乎都是谢淮云咬着牙根出来的，显然是还记着之前拍卖会被落得面子，还有几分愠怒。 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气量小的很。 凌若雪心里这般评价着。 说起来，她本就瞧不上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毕竟对比别的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修士，谢淮云就是个独特的个例。 去修仙了还搞个什么手下随从，与其他自食其力的修士格格不入。 想来，她的神色更加冷傲不屑，“谢少主如今倒当成自己人了?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心心念念想拜明霁仙尊为师?” 这句话倒是真说中了谢淮云的心思，急的脸都憋红了。 他指着凌若雪半晌没说不上话来，想找反驳的点都找不出。 谢淮云想拜明霁为师? 凌若雪说这话无意，但让有心的几个徒弟记在脑子里了。 他们原来还属于吃瓜看戏的状态，一听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师尊，立马醒了神。 卫子兮心里警铃大作，瞪大了眼浑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子，对着敌人嗷呜一声嘶吼，站在门口死死守着自个的家。 谢淮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间就看见明霁的三个弟子的眼神。 那神情对他十分敌意。 目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将他切成一块一块的，直接分尸了。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暗叹自己势单力薄。 他心里难免又一阵嘀咕：又不是抢老婆，只不过有心想拜师而已。 这些人怎么看他……跟他要夺人妻室一般? “若是仙尊想收弟子早就桃李满园了，哪会轮到你?”凌若雪话语的轻飘飘的。 “再者说了，你是火系属性，跟明仙尊相克，所以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不得不说，凌若雪表面瞧着一副清冷大美人的形象，说的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正击人软肋，几句话直接让谢淮云脸色颓了下来。 谢淮云这种想法自然是落空的。 先不说明霁早就说好卫子兮是他的关门弟子，单单是明霁那几个徒弟门槛都难过。 他们一个比一个坏心眼。 尤其是卫子兮，表演堪称一绝。 他一装一个准，即便没有流泪，塑造几分失落的形象，就让明霁感受到一个无家可归小狗正黏糊着他。 卫子兮颤着声眼巴巴瞅着明霁，一个动作便让明霁实打实的心软了。 “师尊，你真的会收其他人为徒吗?” “你不是说……” 卫子兮反应速度之快。 当时燕时满与楚云端还未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们坏心眼的小师弟探出个脑袋脑袋，直往自家师尊手心上蹭。 燕时满噎了声，本意也想学着他卫子兮这般，以此博得明霁欢心。 可组织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偏生在唇瓣过渡许久，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失落的看着这一师一徒其乐融融的场景，跟泄了气的蹴鞠般，一点口都张不开。 明霁没注意到他们神色，只是下意识摸了摸卫子兮的脑袋，轻声开口，“之前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这个无论过了多久，遇见多有天赋的修士，我想法依旧不会变。”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思，但轮到谢淮云的耳朵却莫名的变了味。 他怔怔的看着这师徒的相处模式，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前几日他买的话本。 再低头时好巧不巧的对上卫子兮充满挑衅的眼神，心里默默腹诽。 ……仙尊，我也是促进你跟你徒弟感情路途上的一环吗? 第95章 师尊，你好香啊。 “说正事。”明霁见他发愣，不禁正了语气提醒。 “哦哦……” 谢淮云开始时还在游神，意识跟着慢了半拍，半晌才出声：“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 “仙尊应当也知道，我们门派为了选拔更优秀的弟子，考验他们心性，会让其踏过云梯路，踏得越高，修炼资源也更好。” 明霁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秘事，他也有所耳闻，于是用眼神示意谢淮云继续说。 谢淮云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也算顺遂的，没有什么异常，不料等快结束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忽得发了疯……”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颤了颤，似乎不愿回想当时的场景，唇瓣都无意识瑟缩着，“竟……竟将一个弟子活活咬死了。” “这些弟子本是内门弟子，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心性跟修为也是极好的，不知为何发了疯将人咬死。” “我们宗门的长老甚至没来得及出手阻止，这名弟子就死了，死的时候身上还沾染着……” 谢淮云的话还未说完，听见这里时凌若霜跟明霁便同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鬼族?” “没错。”谢淮云有些诧异，直接反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难不成是他们宗门消息外泄? 或许被刚才画面冲击到，又或许是回想之前恐怖画面没回过神来，谢淮云也没想到这个能猜中他的心思其中有一人是凌若霜。 他目光颇为敌视的看过去，语气不算友好，“你又如何得知?总不会是你自个做的吧?” 凌若雪甚至有瞬觉得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过，当真是什么话不过脑都能说出口，开口时都想直白的嘲讽一句。 但他们两个到底还只是私人恩怨，而今更重要的是一致对外。 凌若雪耐心解释了一下，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怜悯，“自然是我们宗门也遇见这种事，谢少主还没反应过来?” 嘲讽归嘲讽，凌若雪继而说起了正事，“只是未曾想到，风清门居然也遇见这事了吗?” 三个宗门都声名显赫，却都遇见了棘手的事情。 一个是宗门大比遭遇不测，一个是去下山历练身骨无存，还有一个是无端发疯杀了人。 这些的共同点也是很明显了，都是被东西附身后死去，尸体上都沾染鬼气。 事情像迷雾般掩人双目，到现在不算明朗。 “两位先回去吧。”明霁瞧他们苦思冥想的模样轻声开口，“几日后就是秘境，到时就会知晓。” 总归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这两人闻声倒是对视了一眼，也没了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味，点了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还需要跟高层长老商量，单单他们两人是无法抉择的。 见他们走后，明霁才松了口气。 让他们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如今没有头绪。 更多的是——明霁情毒再度发作了，而且极其糟糕。 他刚才几乎是将舌尖咬出血迹，才让自己神智清醒几分。 若是再让他们待的久了，人多呼出的气息越多，明霁显露的端倪就越明显。 自然，这身边还有三个徒弟，先不说还在外面，单是明霁自个脸皮薄，都不想让徒弟瞧出点什么。 “我们也回去吧。” 他别过头，尽量不让这几人瞧见自己的怪异，几乎是用全身灵力压制才让自己好受几分。 但若是仔细瞧去，就能看见明霁薄红的眼尾以及微张的唇瓣。 …… 他们用了御剑法术，倒也算迅速，不过堪堪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清梦宗。 不知是否是御剑的原因，气息流通的快，空气中总是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子幽兰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楚云端嗅觉一向敏感，闻到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顺着这香味方位打量，一抬眼看向明霁如玉的面孔。 “什么气味?”燕时满经他提醒，也留了心。 “好香啊……” 楚云端勾了勾唇角，刻意离明霁近了些，看着明霁瞳孔微微涣散。 他意味深长的说：“好像是师尊身上传来的……” 明霁感觉到周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难受得弯指捏住掌心保持清醒。 心里还有些难堪：莫不是情毒发作还有些香味? 他面上只得随口糊弄楚云端说：“哪有什么味道。” 不知是有意无意，燕时满彼时也凑近几步，将那呼吸打在明霁泛红的脖颈上。 “师尊，是你身上的味道吗?” 卫子兮眸光瞬时冷了，连忙挡在明霁身前，扬声道：“两位师兄多想了，应当是刚路过的花香味，气味沾上了一点。” 楚云端眸子深了几分，他轻轻闻了一下袖口，还真有有些花香。 莫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不对。 他眼眸深邃了几许，发觉到明霁已然媚红的耳垂，以及…… 耳垂处，挂着的一串莹白色耳坠。 —— 我有罪，我忏愧。 小狗快把师尊吃掉吧！！不然我脑子里都是这个！真的要偷偷写了！ 第96章 情敌，勿要碰我师尊 “师尊，这个耳坠很适合你。”楚云端直勾勾盯着明霁绯红耳垂，意有所指。 说着，他竟还要凑近去摸。 明霁立马侧过身，面容冷傲如梅，寒声道：“你逾越了，楚云端。” 这是明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楚云端，所以生生的让他僵在了原地。 纵使心中再不甘，楚云端只能暂时掩去那想法，低声道：“是弟子失礼。” “师尊还要炼制刚买的丹药。” 卫子兮忽得提醒道，眸光暗沉。 “师兄，我们还是莫要打搅师尊了。” 又坏我好事！ 楚云端牙咬得嘎嘣脆，面上强挤出一分笑容。 “那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两人顺带还把神情恍惚的燕时满一并拉走了。 …… 见几个徒弟走后，明霁才用余下的神智回到了揽月阁。 他坐在椅子上，手掌紧握住扶手渐渐泛白。 几乎强咬着唇瓣，才将那浑然的思绪回拢。 明霁用灵力压制情毒发作，将刚买下的百灵草放入丹炉中。 待炼制好后，他服下一枚丹药，平息自己体内扰乱的灵力，直到呼吸平缓才松了口气。 “师尊。” 这一声师尊喊的明霁出神几分，顺着声音往门口望去。 他这才发觉，刚才因为着急炼丹，门还是半掩的。 卫子兮目光幽深，依靠在门口盯着明霁看，也不知站了多久、瞧见了多少。 “子兮?” 明霁有些无措的移开目光，避开了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什么事吗?” “师尊，你是不是因为之前斩杀妖兽旧疾一直未好?” 卫子兮跨步缓慢的走进门内，每一步逼近都仿佛踩在明霁心弦上。 “没有，你……” “师尊还想瞒着我吗?” 卫子兮眸光一直盯在明霁绝世的面容上，声音一字一句：“不论是之前挑战尹世心宗主、功力尽失去泡寒泉，还是在藏书阁的异常……” “还有，刚才师尊身上的香味。” “种种事件，师尊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吗?” 看着卫子兮的眼眸，明霁始终没法说出是。 之前，他只觉得这些事难以启齿，不便于告诉自己还未及冠的小徒弟。 但此刻炙热的眸光明晃晃的看着明霁，他只好缓慢的点头。 “师尊，我已经不小了。” 卫子兮平日都是极爱朝明霁撒娇的，再不然就是一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像是今日这副样子，明霁还是第一次见。 “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徒弟，秘境途中，我会护你无恙。” 明霁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感，最终还是回避了问题，轻声说出了自己之后的想法。 卫子兮知道明霁在刻意躲他，微微扬着唇角，顺着这句话接着说。 “师尊，我会越来越强，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强到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就如小时候你护我一般，我不会让师尊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语气太过赤诚，一句话就导致气氛怪异不少。 尤其是卫子兮说完这话，目光一寸不离盯着明霁看，眼神有种恨不得将明霁一直记在心里的意味。 “先用膳吧。” 大抵过了许久，明霁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眸子不做回答。 听说用膳，卫子兮倒是没法步步紧逼，立马垂下头反而跟蔫了的花似的。 他回想到前几日的几道菜肴，颇有种有苦说不出的难受。 仿佛一提到用膳，下一瞬味蕾都会损坏。 这就不提不以及，这几日都是吴悠来做菜。 大抵是明霁难得有了胃口，吃的都比平日多，做的菜也多。 这却苦了其他三个徒弟，身边菜咸的难以下咽。 偏偏这几个徒弟还以为是明霁口味重，不好扫兴。 每三天徒弟不停催眠自己，每天深吸口气默念是师尊爱吃的，这才闭上眼准备赴死。 卫子兮就不用多说了，年纪位于最需要营养的时候，食量自然也大，这几日都是饥肠辘辘的。 想到这里，他刚想说自己不饿，但看见明霁疑惑的眼眸时，他忽得有种舍命陪师尊的意味，硬着头皮一同去了房间。 今天的食物单看面相都是极好的，再闻上这些香味，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表面。 卫子兮内心腹诽一句，几乎是抱着吃一口喝一碗水的决心，认命的夹了一道菜。 他闭上了眼睛，甚至都准备感受这咸菜连发轰击味蕾了。 不仅是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如此，几人吃个饭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知为何，卫子兮忽得手里动作顿了顿，眼眸都有些不可思议。 竟然毫无问题? 怕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他又夹了一道菜，这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差距。 今个的菜虽算不上什么佳肴，但也是极其合口的。 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吴悠见他们几人都是这种反应，差点要叉腰大笑起来。 但想着明霁还在一旁，她便憋住了笑容。 毕竟，谁会明晃晃的透露自己前几日干的坏事? 吴悠只好敛了笑容：“你们不是要去秘境了吗?我做点好吃的菜当作送别宴了。” 送别宴?怕不是鸿门宴吧? 卫子兮甚至都怀疑这菜是否有些毒药之类的，不然怎么会这般好吃。 他脑子本就转的快，看着吴悠不明的表情，便知道前几日都是尝了多放了的咸口的饭菜，纯纯当出头鸟使了。 但卫子兮饿极了，前几日以为明霁喜欢吃这种菜，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强塞下去，反复几日也没吃下几口好饭，倒是水喝了不少。 如今个终于尝到了正常的饭菜，他甚至都没有计较吴悠前几日的过失，立马闷着头猛扒着饭菜几口便咽了下去。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这种反应，诧异一分然后慌不择路的吃上这口正常饭，生怕错过了，今日明日皆是那种难以下咽的菜了。 明霁前几日原本还在想他们几人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吃的少，担心会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损伤，而今这几人忽得增了胃口倒是让他宽心不少。 “仙尊。”吴悠用完了膳食，忽得说了句：“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很普通。” 这几人听见她这出莫名的话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还想听吴悠说究竟是个什么事。 “到了燕京，我才知道之前我以为的平凡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 她似乎有些哽咽了，一向看似没心没肺的性子，不知为何今个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吴悠对声音坚定的如许多年的一次一样。 “我真的很庆幸，遇见了仙尊。” 第97章 爽文之大女主 这几日的生活一如往常，说不准都是练剑便是修行阵法，准备些丹药。 以至于到了秘境开启之日，这几个少年便是一派心潮澎湃的模样，面色皆是期待。 明霁抿了唇，看见朝气的孩子嘴角扬起笑意，转身对着柳长卿开口。 “师弟，还需劳烦你了。” 柳长卿刚才应当是发呆，听见明霁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他的面色满是担忧，语重心长的嘱托道：“师兄定要小心。” “秘境只是机遇，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明霁道。 “但……” 柳长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何原因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了解明霁，知晓并非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动，只好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明霁点了点头，侧目看着除了三个徒弟以外的剩下两人。 一个是没什么跟他人交际的季晏泽，他周边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人相送。 至于另一人，便是天赋还不错的符修张娉婷了。 明霁顺着她那处看去，倒瞧见了不少人“送行”。 只不过这些跟她同门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同门的情谊，反倒是一副杀父仇人般血海深仇的眼神。 这些人还围着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不停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女子长的虽不抵张娉婷明艳，但此刻抹着眼泪，一身白衣的模样显得楚楚动人，直叫人怜惜。 张娉婷也是顺着声音瞅见这个死装的小师妹，面上止不住的冷笑。 “哎呦呦，这不是小师妹吗，怎么穿着一身白衣哭哭啼啼的，旁人知道的是你给我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师妹存心咒我，要给我我吊丧的。”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导致这个女子生生顿住了用手帕擦眼泪的动作。 反应过来后，眼泪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师姐，你怎如此想我……”女子哽咽出声，眼泪从脸颊滑落，十分楚楚动人。 美人落泪让拥护她的男子更加心疼了，指着张娉婷鼻子就骂。 “张娉婷，小师妹好心替你送行，你别给脸不要脸。” 其他人也是听着纷纷附和着，话语夹杂着不少指责。 白衣女子听见这些声音心中更显得意，借着一种他人瞧不见的角度，眼神恶意挑衅过去。 但在旁人看来，白衣女子声音含着一种说不出点无奈：“师姐天赋高，能去秘境耍点小脾气也正常……” 白衣女子的话如同煽风点火一般，让这些个人心中更加愠怒了。 尤其是那个被唤作师兄的男子，听见这话像是有了什么想法，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 “张娉婷，你不是喜欢我吗?若是将这个名额让给小师妹，我便考虑不计较你之前的错事了。” 这句话实在是厚颜无耻，张娉婷听见时眉心都下意识抽搐一二，实在想不来这人是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还喜欢他，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更别提她那个所谓的小师妹听见这话，面上那叫一个感动，眼眸情意绵绵的瞧着那个便宜师兄。 真是渣男贱女蛇鼠一窝。 张娉婷懒得跟这人掰扯，眼睛转了下忽得有了一计。 她转过头，四处打量一番终于找到了明霁，冲着远处毫不避讳的大声喊，“宗主，师兄说让我把名额让给小师妹，还骂我是个废物……” 不就是比谁更会演戏吗? 张娉婷心里冷笑一声，用袖子挡住，偷摸拿出大蒜熏着眼。 她立马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声音伤心欲绝。 “宗主，师兄还说，若我不让，就要杀了我……弟子真的好生伤心啊。”说完这话，张娉婷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硬生生干嚎了两声。 “宗主，你要替弟子做主啊！”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她这鬼哭狼嚎的表演就能把人忽悠瘸了。 明霁刚才离她也远，也没瞧个真切，只是略微看他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就闹得分崩离析。 周围的人应声一一瞧了过来，一副吃瓜看好戏的神色。 张娉婷的亲传师尊，便是一位不知名的长老也感受到了他人目光，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丢了大脸，面色难看。 他有些不悦的看向刚才说话的男弟子，眼神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平时你欺负张娉婷也就罢了，怎么能闹在明面上? 那个便宜同门面色难堪的很。 他这人狂傲没脑子，不过被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就惹恼了，一怒之下竟拔出剑鞘，直冲冲的过来打算给张娉婷一个教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是想杀你?” 张娉婷勾了勾唇，只觉得这人蠢的紧。 她原只是想他们安分一点，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兄竟蠢到……直接将把柄送过来。 看着这寒光四射的刀剑，张娉婷眼眸一冷一冷。 脸上神情却表现的花容失色。 她侧身躲的更远了点，继而伸出手大声指控。 “宗主您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敢出剑害我！” “我可是他的同门师妹啊！” 瞧见此人将刀剑拿出，气势汹汹想要教训张娉婷的模样，明霁眸光一沉。 他也没袖手旁观，运起灵力挡住了凌厉剑光，直叫这人连连后退。 明霁冷着面容，余光扫向那位不问世事高高挂起的长老，声音冰寒：“按照门规，伤及同门该如何处置?” 长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埋怨这弟子怎生这般不懂事，竟在宗主面前出手了，便叫他想私心保下都没有理由。 “按照门规，不许灵力护体，杖责三十……”长老严肃几分，立马冷眼瞧着那弟子，开口：“你可知错?” 清梦宗除去宗门大比以外不许内门争斗，所以教训也严厉些。 那弟子闻言腿都有些软了。 这种刑法虽然不至于让他没了命，但也能躺个月余下不来床。 最主要的是，丢了颜面。 那男子回想一二，不禁觉得刚才有些鬼迷心窍，竟叫张娉婷让给小师妹这个名额。 他向来是蠢的，如今脑子倒是有瞬灵光，指着那白衣女子怒目而视，像是想要把责任都推脱于她。 “是她！是小师妹挑拨离间，蛊惑我让我说些鬼迷心窍的话。” 多么心寒的场景。 在没威胁到自己利益前，大多人都喜欢做那高高在上的审批者，指责旁人。 而今等自己受到审判，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白衣女子听见他的指控面色僵了僵，心里恶狠狠的咬牙，直骂这人没有脑子。 但她向来会装可怜，指背擦了几下泪珠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安分。 今日也是这般，明明什么都没说，故作坚强的模样就惹人怜惜。 白衣女子像是被伤透了，不由眼圈泛红，小声呜咽。 “师兄怎可如此冤枉我?我不过是担心师姐去了秘境修为增进……你之前与她有过冲突，万一鲁莽行事对你也不利，师兄刚才怎这般想我?” 那男子现在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不过是这个昨日还说着情深义重，今日翻脸不认人的小师妹的挡箭牌罢了。 男子面红耳赤，一抬头就看见刚刚还同他站在一条线的同门，而今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 这场景倒与他之前义正言辞指责张娉婷一样。 见此他心中苦涩，终于体会到了十中有一。 张娉婷站在远处，看着这画面勾了勾唇角，不禁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她十分惬意，余光不停的瞧男子被众人指责，百口莫辩的模样。 一如当初，她被各种冤枉的场景。 张娉婷有些意犹未尽，扫向那男子面色灰败，忽得叹了口气。 若不是着急赶路，她还想接着瞧这些畜牲狗咬狗。 至于是否担心长老会不会执行…… 笑话，宗主放话他们还敢徇私舞弊不成? 张娉婷想到这里，心情更好了一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她听着远处被痛打的哀嚎声，一路走远了。 —— 师姐也素高危职业呀。不是被小师妹冤枉，就是被小师妹冤枉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关于师尊的某种画本 （友友们一定要看到最后，小剧场有子兮欺负师尊） 天渊秘境不属于五界。 那里日月不照，天地不明，传说说这是上古圣地。 秘境几乎每二十年才能开上一次，单不论里面天材地宝众多，就是机遇也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 但若想要进入，要求也是极其苛责的——这种好地方不仅容纳人数不能过多，且除去带队大能以外，只接受年龄三十岁以下的弟子。 不出意外，各个宗门自是选拔能力天赋强的弟子。 除此之外，开启秘境门是还需几个宗主合力，一并运转灵力施加于石门上，达到一定灵力要求方可开启。 若是不限量人数，定是要让每个弟子都进入。 明霁思量着，为了以防不测，他不仅将之前拍卖来的镇邪古玉带着，还带了不少压箱底的法宝。 虽说之前的秘境没有丝毫危险，但这次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师尊。” 卫子兮忽得出声，才让明霁回了神。 他压下心中不安，抬头打量了一眼日光。 “如今是正午了?你们先用膳吧。” 这去秘境倒也是个麻烦事。 由于这地方并不是轻易能寻来的，也极为神秘，所以这几次来往秘境的人只能通过身上灵玉提醒，御剑飞行到达那处。 没法子直通，便废的时间多了些。 他们从晌午出发，如今都正午了，却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 即便明霁自个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总要考虑几个徒弟，便收了灵力随处找了个地方落脚。 好在，修仙界某些习惯还是跟人族大为相似，有些散修也是参考人族，便是在路上摆摊买些补充灵力的杂粮煎饼。 他们运气也算好。 没走多偏远的角落，卫子兮就找到摊位买了几个热饼。 他先是分给了燕时满与楚云端，想着季晏泽金丹期已然辟谷，就少买了一份。 卫子兮本准备给张娉婷一块，却是发现这位符修不知何缘故跑到另一个摊子上，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处画册。 卫子兮顺着他目光看向，奇异的发现这上面竟是一位背影极其清冷的仙人。 好像……师尊。 “给你的饼。” 张娉婷接过他好意递来的饼，轻声说了声谢谢，趁着还热乎大口咬了几下，声音含糊不清的询问。 “这画册怎么卖的?” 那老板嘿嘿一声，说的话便是让一旁的卫子兮听了都心里震惊的程度。 “一枚上品灵石。” 张娉婷闻声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画册险些有些破音，“你抢钱呢?”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继续道：“非也，非也。” “这画的可是明霁仙尊，自然收的价高了一点。” 真的是师尊? 卫子兮听着立马有了兴趣。 毕竟明霁名声极好，之前曾为苍生强行跨级斩杀妖兽，得到许多人仰慕夸赞。 估计这画册也说的之前的俗套事。 卫子兮虽这般想着，还是没有任何怨言买了下来。 那老板掂量着手中灵石也是嘿嘿一笑，眼眸闪着贼光，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价格这么贵?你连价都不砍……就买下来了?”张娉婷有些愣神，心里默默腹诽。 不是说剑修最穷吗?怎么买个画册都能舍得花这么大价钱? 卫子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是画师尊的，说不定我买来让师尊瞧上一眼里面的赞誉，也能高兴几分。” “况且，师尊应当值得这么贵。” “你师尊?明霁仙尊?”那老板不知为何反应极大，下意识扬高的声音。 他像是做贼心虚，探出个脑袋朝远处望去。 瞧见那里站着的白衣仙人，手都不觉得颤了一下。 老板急忙将自个的东西用布包裹好，一晃眼功夫，跟阵风似的一点影都没了。 卫子兮心里有些个奇怪，更是好奇这本书的到底什么内容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认认真真的阅览。 很快，卫子兮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立马合上书，眉心都抽搐了几下。 自脸颊到脖颈处都红的透彻。 或许是刚才那个老板声音有点大，明霁便顺着声音瞧去，一眼就看见了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徒弟? “在看什么?”明霁凑了过去，有些好奇的询问。 卫子兮像是受到了惊吓，立马将画册收到了储物袋中，竟没让明霁瞧上一眼。 之后他木着脸，极其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是……是一本武功秘境。” “武功秘籍?” 明霁心里更好奇了，本还想着去找摊主问个明白，结果再看去，这摊位都人走茶凉了。 卫子兮心虚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不自在，“师尊，我们先赶路吧。” 即便明霁十分好奇，但瞧着自家小徒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按捺住了。 到底小徒弟长大了，自己这个师尊也要尊重他的隐私。 …… 次日，阳光极好，算算时间，不出几个时辰他们就能跟其他几个宗门长老会合。 明霁瞧着暖阳心情尚好，在门口等着其余几人醒来。 “师尊。”卫子兮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眼眶处都有了两个大黑眼圈，不停的打着哈欠。 “子兮，没休息好?”明霁有些无奈，从储物袋翻出一个提神修补身体的药物，递了过去。 卫子兮接过时无意碰见明霁的掌心，身体僵了僵，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嗯，昨日研究了一晚的武功……秘境。” 卫子兮闭上了眼，扯了一个他自己听起来都极其荒诞的理由。 明霁却信了。 他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一向乖巧，熬夜勤学苦练也是常事，于是勾唇浅笑夸赞。 “竟如此吸引你?我倒有些好奇你学成的模样了。” 卫子兮耳尖不知怎的，都跟染了血一样红，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是……是吗?” “师尊当真想看我学成吗?” 明霁还未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只当自己的夸赞便让这个乖徒弟红了脸，声音更放柔了几分。 “自然，我知晓你一向用功，学成也快。” 卫子兮听见这种夸奖，不知怎的脸上热得更厉害。 “多谢……师尊。” —— 小剧场 之后的某一天。 卫子兮揽着明霁腰身，不停亲着明霁泛红的眼尾，将他白皙双腿抬得更高些。 明霁抓着床单瞳孔失神，呜咽的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他的面色绯红勾人，看得卫子兮心间一动。 “子兮，你……你从哪……学来这些坏花样?” 卫子兮让明霁坐在自己怀里，恶劣的凑到他耳垂吹了口气，看着美人师尊身体发颤，浑身湿漉的依靠在他怀里的模样。 “师尊，当初不是你让我学成展示给你看的吗——?” 明霁感受到身后的汹涌，声音断断续续：“嗯……我哪有……哪有教过你这些?” 卫子兮摸着明霁脚裸的铃铛，晃动时声音清脆的如同之后的碰撞般。 他低笑道：“师尊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 “今夜师尊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停下。” 第99章 想博美人师尊一笑，却把饭做糊了 抛开这个小插曲，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了，明霁瞧着人到齐了，便接着赶路了。 路途上有些趣事，但为了不分心赶路，众人用尽灵力御剑，路途实在枯燥。 好在也没有维持多久，大抵到了太阳刚下山时候，他们终于根据灵玉的灼热，找到了秘境的方位。 明霁来的已然不算早了。 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周边浩浩荡荡的人群。 无论是谢淮云的风清门，还是凌若寒的广寒宫，再者就是瑶池宗，尹天心的天剑宗，无极等数十个宗门都陆陆续续赶来的了。 几个宗主长老见带队的大能都到齐了，互相对视一眼，一并来到了秘境石门前。 虽说二十年前明霁宗门出了事，他没能来到秘境，但秘境开启前几次，他都是作为弟子跟随自家父亲来的。 尽管时过境迁，但他依旧记得当年这石门蕴含包含着灵力。 如今……怎这般奇怪了。 其他长老也是如此想着，但又想着灵玉给的消息总不会有错，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些大能先后在掌心运转灵力，继而齐齐攻向石门。 灵力蕴含的如此深厚，石门却丝毫未动。 奇怪。 明霁抿了抿唇。 他抬眼看向那处，心道这已然过了两刻钟功夫，按照他们几个蕴藏的灵力，照理来说只需不过一盏茶便好，怎么耗费这么久时间? 几个长老已然有人疑惑了，不知是谁嘴里说出来小声嘀咕的。 “若是按照石门吸收灵力的时间，先不说这它能不能开，再继续下去我们几人都要耗费灵力而空了。” 这话说的也在理。 其他几位宗主闻声赞同，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再看究竟为何吧。”一位宗主建议道。 她这句话倒也引得了其余人点头，挨个收回了灵力。 天色确实有些晚，不少筑基期弟子没能辟谷，纷纷肚子饿得咕咚叫。 一个长相憨厚的弟子估计是赶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几口，肚子一直响着不停。 这动静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闻声瞧向他。 这弟子本就有些不善言辞，见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如今也是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打着哈哈，“赶得太急，没吃饭。” 明霁想着自个队伍里的几个弟子正午不过随意吃了点，也没吃饱，说不准现在也跟他们一样饿，但因为怕自己忧心没好意思说。 三个弟子察觉到了自家师尊的目光，似乎同他也心有灵犀般，举手个个自告奋勇，想要在师尊面前表现。 卫子兮先开口了，“师尊我去抓鱼！” 燕时满：“师尊我去抓着兔子。” “师尊，我去摘些果子。”楚云端道。 张娉婷瞧着他们如此积极，也不急不慢了，本来准备动手的想法都减弱不少，直接等着吃不劳而获的食物。 总归是一个队的，这几人看着都挺会做饭的，做好了还能没有她的份吗? 他们几个人动作快的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利落的抓了几只野兔，鱼，以及带了满筐子野果。 看样子也算勤快，估计是想博自家美人师尊一笑，动手个个麻溜的不行 。 他们很快就处理好的兔子表面毛发，以及鱼的腥味。 卫子兮此刻眼眸冒着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师尊，让我烤条鱼给你尝尝吧。” 明霁也不想打击自己小徒弟信心，十分给情绪价值的点了点头，面含鼓励之色。 都说有一就有二，卫子兮其他两个师兄也是支楞起来了，看着美人师尊一笑顿时受到了鼓励，甚至不用明霁多说，就将自个手中的食物摆好。 他们先是找了木材，又堆了堆燃火，捣腾的有模有样。 张娉婷一直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心中暗暗评价。 余光好巧不巧的瞥去，看见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季晏泽。 “你不跟着一起去弄?” 季晏泽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淡，“我已然辟谷。” 张娉婷哦了一声，倒也没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肚子，想着这几人烤好自己还能大饱口福，心中暗暗期待着。 ……张娉婷的想法落空了。 她别过了头，不愿再瞧那几乎跟黑炭一样兔子肉，还有那烤焦鱼肉不停的冒着烟。 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捶足顿胸。 别说吃了，光是看着都丝毫没有食欲。 她这个看客都如此想了，几个当事人心里自然更加了解。 看着这成堆的食物都烤焦了，先不说浪费了不少野味，他们也说不出这种食材给自家师尊。 这三人纷纷叹了口气，一并摆上些许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禁让明霁更加无奈了。 “不如让我来吧。”张娉婷终于精神了一点，扫了一下周边还有几条好鱼，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也会做一点。” 总不能吃白食吧。 她撸起袖子，一副大杀四方的熟练模样，倒看起来比其他三个更加靠谱。 —— 小剧场 小狗卫子兮欢天喜地的做饭，摇着尾巴递给自家师尊。 明霁（看着糊透的饭有些沉默，欲言又止） 小狗：师尊，你吃呀！ 明霁：…… 第100章 师尊亲自为弟子下厨 （破一百章给大家整个惊喜小彩蛋，在文末——子兮欺负师尊2） 张娉婷大张旗鼓的模样看着挺靠谱，几人见此生出几分期待，目不转睛盯着她如何做的，想着学上一手。 嗯……烤好的鱼虽说样子谈不上精美，但看着还算可以入口。 张娉婷打量着自己的成果，心里觉得自己能直接封神，没顾旁人异样的眼神，直接大笑出声。 待烤鱼凉了一点，急不可耐就咬上一口。 她忽得面色一变。 ……雾草，谁给我下毒? 张娉婷弯着腰，呸呸呸几下把嘴里的鱼肉全吐了出来，差点魂归西天。 真是够难吃的。 什么叫食材界的面和心不和，今日她算是体会十之八九了。 其他几人看她扔掉手中刚烤好的的鱼，也猜出来了结果，心里不禁可怜自己要饿一晚上肚子，齐刷刷缄默了。 明霁看着这场景有些无奈，有些庆幸还有楚云端带来的野果。 那野果有满满一大筐，刚才路过小溪时也冲洗过，直接入口就行。 “这果子瞧着好生可口。”张娉婷先是拿最上面精致漂亮的果子仔细端详一番，没等明霁反应过来直接咬上一口。 她估计是饿极了。 毕竟赶路赶了一天，还有刚才那番折腾把她累的够呛。 她心道委屈谁不能委屈了肚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将腮帮子撑的满满当当。 “这果子有毒。” 明霁忽得反应过来，抬手将她手里的果子拍掉，让果实灰扑扑的落了土。 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张娉婷刚开始时还是一副我好得很的表情，恍惚间脑子晕晕乎乎的说起胡话来。 “嘿嘿……宗主，你会分身吗?怎么有两个你?” 她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一股脑傻笑：“怎么树上还有个你?” 说完这话，张娉婷不知看见了什么，流着口水又嘿嘿笑两声。 明霁此刻也知晓了，张娉婷显然是吃果子吃出了幻觉。 不仅口齿含糊，神色还有点呆傻。 “把这个吃了。”明霁认命的叹气，从储物袋拿出一枚药丸，耐心开口。 张娉婷看着这药丸两眼直放光，嘴里还不停的嘀咕：“嘿嘿嘿……好香的烤鸡……” 她生怕别人抢自己的食物，直接把护犊子般将药物走了，仰起头慌不择路的咽下。 由于吃的急，张娉婷脸颊涨红，险些噎着。 这药丸的作用力很强，生效也快不过一息时间，张娉婷的神情很快由一开始的呆傻，转变为原先清明的眼神。 不过等她清醒之后，面色又是一片说不上来的燥红。 这幻觉可真离谱。 她刚想作自己当了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左拥美男，右抱美人…… 简直就是人生理想！ 她意犹未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种画面。 以至回过神来，还有些失落。 明霁叹了口气，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更加担心目前的处境。 鱼肉没了，兔子肉也没了，就连果子都有毒。 这可如何是好? 总归不能真不能自己这几个弟子饿着吧? 就在明霁一筹莫展时，那个向来一声不吭的季晏泽不知刚才何时离去，又何时神出鬼没回来了。 他动作快得可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 待众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时，就瞧见这人手里提溜着一只野鹿。 野鹿估计是被什么野兽咬伤了，喉咙都断了半截，如今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可谓是“鹿有所值。” 季晏泽看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捡来的。” 哪怕众人神色各异，他也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将野鹿放在地上，面不改色的将野鹿皮肉迅速处理好。 季晏泽顿了顿，想着自己不会做饭，又将重心下意识放在一向仰慕的仙尊上，轻声道：“宗主，你会做吗?” 其他几人没吭声，主要第一反应是觉得明霁就是个不食烟火气息的神仙，想象不出他会做饭。 卫子兮却有些心虚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唯独他尝过明霁做的饭。 他心中陡然酸涩，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想小小自私一把，宁愿自己饿着，都不想让其他人同样尝上。 明霁没注意他的异常，闻言抿了抿唇。 他自是会做的，只是想着怕做出来让其他人更难下咽，便未曾开口。 也罢，就算做的难吃一点，也能入口不是吗？ 明霁怕弟子饿肚子干脆自己处理了鹿肉，翻过鹿肉让每处都烤熟。 终于，费了小半个时辰后，食物终于做好了。 闻着就香气扑鼻，叫人垂涎欲滴。 燕时满先是拿上一串，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片刻眼睛直冒光。 他只觉得香味散发在整个味蕾里，不知觉又咬上几口。 燕时满边吃边含糊不清询问：“师尊，原来你做饭竟这般好吃?” 实在是明霁的长相过于有欺骗性，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模样，叫人想不出来这种神仙会下厨。 明霁闻声也露出些许笑意，“好吃就多吃一点。” 燕时满侧目不自觉看着他的笑意，耳尖微微发红，故作贪吃模样继续下咽了。 其他几人早就馋了，瞧见燕时满吃的这么香也纷纷不客气的拿上几串，几下功夫便鹿肉扫了一小半。 卫子兮依旧不动声色。 他眸光缓缓黯淡了下来，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食物，单独坐在一旁有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这副可怜模样直让明霁心中柔和一软。 他拿了几串烤得极好的鹿腿，抬手递到卫子兮面前，温声询问：“子兮，没有胃口吗?” 卫子兮顿时语塞了。 他很想开口，想对师尊说能不能别做饭给他们吃，能不能只为他一人下厨…… 但当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澄澈的眼神，对自己全然信任的模样…… 却是一点也说不出口了。 卫子兮不禁想，若是他真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语，明霁是不是再也不会待他这般好了? 他压抑心中苦涩，故作无事接过了鹿腿。 “不是，是刚才吃的有些噎着了，顺顺气而已。” 卫子兮顿了顿，补上之前一直未能说出口的遗憾。 “其实……师尊做的，一直很好吃。” 明霁没能发觉他所思所想，看着他竟这般喜欢，声音柔和了几分。 “你喜欢便好。” ——小剧场 （接98章师尊“自讨苦吃”） 明霁睁开眼时，神色还有些恍惚，脑子混沌的很。 他轻哼一声，感觉那处十分不适，面容又是几分韵色。 “师尊怎这么早醒来，昨天应当累着了吧……再睡一会?” 毕竟是相连着，卫子兮也借此清醒，炙热手臂缓缓搂住他腰身。 单看状态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子兮……好难受。”明霁轻蹙眉，下意识扭着腰身。 卫子兮没说话，只是将下巴靠在明霁肩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师尊，又在勾我。” 他说完这句话依旧不解气，朝下挥去巴掌，感觉明霁无助的颤栗。 美人师尊羞耻的咬唇，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 卫子兮弯了眸：“坏师尊应该受到惩罚。” “不是吗?” 明霁眼眸湿濡着，只得搂住他脖颈，凑近覆上卫子兮的唇瓣。 “子兮……不要生气好不好。” 看着全然依赖自己的美人师尊，卫子兮手指轻柔的擦去明霁的泪珠，研磨确是愈加得凶。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只手搂住明霁腰身，另只手发了狠朝那处挥去几巴掌。 空气中传来几阵抽泣。 卫子兮眼眸深邃：“师尊，我该好好教训你。” 第101章 谁允许你馋师尊做的饭了? 只是这食物香气实在勾人食欲，不单单是这几个宗内弟子垂涎，还有些有着狗鼻子，闻香而来的其他宗门弟子。 那些弟子如今都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平日他们都是吃膳房做的菜，就算下山历练也是吃民间的精品菜肴，到秘境这种紧要关头，竟没有一人会做饭了。 他们队伍里全都是些笨手笨脚的，手艺糟到喂猪都不吃，可谓一烤一个焦。 刚才有位弟子，就是尝了自己同门做的饭，现在还吐着白沫昏厥着。 这立马打消了其他人的念头，强忍着不说话。 只是有个弟子实在受不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状态下，意外闻到明霁这边传来的香气。 瞬时眼冒着光，一个激灵就蹿过来。 “仙尊，能不能……给我们几串。”说话弟子闻着的香气左思右想，决定拉上关系极好的同门，厚着脸皮开口。 明霁闻言颔首。 他虽气质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实则性子极好，自然也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 “待烤好我给你……” 他未说完，几个徒弟面色难堪一瞬，原本针锋相对的架势，也难得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师尊，鹿肉要烤焦了！”卫子熙表现的极为好心，手指着远处的鹿肉提醒。 明霁闻言赶过去检查一番，瞧着也没有烤焦，还当是卫子兮看错了。 不过他想着等会还要分给其余弟子几块，在这多停了一会，加大烤架火势，多放几块上去。 “宗主，我来帮你。”季晏泽不动声色的凑近，边说着还帮明霁掰扯下一只鹿腿。 只是他的动作极大，拉扯之间竟也没留心，竟不小心将鹿血洒于脸颊上。 季晏泽眼睛未眨，仿佛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血渍。 明霁有些无奈，见此将自己绣着青竹的手帕递给他。 “擦擦脸。” 季晏泽有些怔住，但还是没有接过。 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渍若是擦去，便是玷污了这手帕的纯净，所以只是压低着声音，“不用。”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有强人所难。 他记挂着费力拿来野鹿的主人，将其中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鹿肉的递给他，“尝尝看。” 季晏泽怔怔然接过，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语句饱满着无措，“这是给我的?” 说罢，一向不贪口舌之欲的他也受蛊惑般，张口咬上一口。 果真美味。 “你弄来的野鹿，自然也有你的一份。”明霁瞧见他咽了下去解释道。 等他再望向烧烤架的时候，几块鹿肉已然烤熟了。 明霁瞧着时间差不多，先是串了一块肉，本打算自个递给外头候着的这些弟子的，却被季晏泽拦住了。 “宗主，你先烤着，我去递给他们。” “那劳烦你了。”明霁将这几串递给季晏泽手里，倒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轻声道谢。 季晏泽伸出手时无意间触及明霁的葱白指尖，像是触到什么般迅速收回了手，面色也是臊红一片。 留给明霁的，单单只有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他烤肉期间，几个徒弟已经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 …… 那几人眼巴巴的等着，嗅着这烤肉香味，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想着接下来的美食，他们只好耐心候着。 卫子兮打量这几位弟子的穿着，面上扬起“和善”的笑意。 “几位兄台，不知你们是哪个宗门?” 那几人想吃他人白食，总不能甩冷脸子，也一片好声好气开口，“我们是天剑宗。” 卫子兮拉长语调应了一声，“原来是尹宗主座下弟子。” 这几人闻声立马有些羞愧了——自家宗主天天挑战别人宗主百战百败，自己这些个坐弟子的，竟舔着脸求着人家宗主做吃食。 但他们实在是饿的不行，于是一个接一个扬起讨好笑容，讪讪说着，“是啊，我们宗主仰慕明霁仙尊已久。” “仰、慕?”楚云端用扇子遮住面颊，发出一声轻笑，刻意咬重这几个字像是无端给人难堪一样。 “原来天剑宗仰慕是这般找人打架啊。” 这几个弟子本就面上挂不住，明霁好说话刚才也没有提这茬，现在接连被楚云端，卫子兮轮番点破，脸上火辣辣的红，都想钻进地缝里。 燕时满秉承着人狠话不多的气势，手中灵力直接蕴含于剑中，并起两指堪堪擦过剑身，面上意味不明。 “说来，我也仰慕天剑宗许久，能否有机会同与几位兄台切磋一番?” 第102章 秘境开启 这几人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竟连表面的笑意都扯不出来了。 开玩笑，他们几个不过刚达筑基初期，去挑战筑基巅峰不是找死是什么? 慌忙的摆了摆手，有一人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了。” 怕燕时满动真格，他们赶忙往里头看了看，期待明霁能过来能制止住这种气氛。 不料第一眼望去，是季晏泽蕴含金丹的修为，以及沾满血渍的脸颊。 跟刚杀过人似的。 这几人腿一软，瞬间就吓破了胆，脑海里竟生出小弟要膜拜膜拜的想法。 天呐，清梦宗弟子都是这种疯批吗！ 他们连吃食都顾不着拿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拜别，话尾都带着颤音，“不用了，宗主的灵宠快生了，我要赶过去看看。” 待明霁过来时，便是看见这种场景：季晏泽拿着鹿肉不知所措，以及几个徒弟面上说不出的…… 窃喜? “他们怎么走了?”明霁看着远去的背影疑惑道。 卫子兮险些没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可能不是很饿。” 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也壮，信誓旦旦的还真让明霁信了。 “也罢。”明霁点了点头，自然不知道这是他这些乖徒弟做的好事，将这些烤好的鹿肉一一递到每个人手中。 “你们刚才应该还未吃饱吧，多吃一点。” 一旁看戏的张娉婷都要感动哭了。 她这个宗主虽然面上清冷不易相处，其实温柔漂亮又善良，还会给弟子做饭！ 简直不要太贤惠了好吗！ 张娉婷大口咬着鹿肉，心里异常的满足。 真不错，又多活了一天！ …… 次日清晨，太阳通过茂密树叶薄薄洒下一层光，给在场年轻弟子心口送上温热。 “门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顺着声望向开着的石门，各个面色喜悦，不自觉畅想该在里面如何出尽风头。 “先进去吧。”明霁示意几位弟子跟上。 季晏泽忽得顿住了脚步，这一瞬他像是瞧见了什么人，眼眸蕴藏着滔天恨意。 “怎么不跟上?” 季晏泽闻声回过神来，低下头敛住情绪，快步跟上。 众人很快踏入了这片秘境，大多弟子刚进入都被秘境场景惊叹。 先不说这空气中遍布仙气，单是那一眼望去的清澈湖泊，都是疏通经脉的宝物。 卫子兮刚想同明霁诉说景观美不胜收，却发现自家师尊皱眉忧愁。 “师尊，怎么了?” 明霁皱了皱眉。 虽说天渊秘境是个极有灵性的地方，为了防止修为高的大能破坏这里，会压制他们大多灵感…… 但在这种情况下，明霁莫名觉得有人在暗地里注视着自己。 “留心点，跟紧我，不要走散。”明霁抿着唇，看着面前美景，心下又多了一层防备。 有句话说的好，暴雨来临前总是风平浪静的。 人人期待安逸，可真安逸了又莫名觉得心中恐慌。 明霁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都已经探入秘境，只能小心为上了。 “你们别与我距离太远，有危险用灵玉通知我。” 明霁回头扫视几个弟子嘱托道。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秘境实在太大，众人也是怕有些人瞧上同一件宝物大打出手，所以迅速分散开来。 明霁也是这般想的，在走入一个分叉路口见其他宗门走向右边，为了不闹红脸他便带着自家弟子走入左边那路。 不说宝贝，这里光论灵气，都比平日里什么宗门修炼的地方都强上百倍。 卫子兮发觉若有若无的暖意袭于身上，原本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一刻钟后，倒相比之前更加充沛，还有隐隐突破的架势。 四周遍布是那种灵石，亦或者是些许药草，相比外界长的更加浓郁。 若是其他宗门自然是想着多摘多得的理，想把这里的一切宝贝通通收入囊中。 明霁扫视周边灵草摘了几颗需要的，又留下他们根茎，便于以后再长。 所谓贪多贪得，不如点到为止。 在这几下路途，明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几乎是怎么着都按捺不住。 他眼皮跳了跳，轻轻抚着面前草药茎叶，心下一阵感慨。 不得不说，明霁的预感向来是准的。 念头刚起来点，他就听见符纸与剑气碰撞的声音。 “什么情况?”卫子兮也听见了，他立马停下手下的动作，轻声询问。 这动静听起来清晰，若是照常理来说，还不足三里…… 明霁眼神一凛，很快反应了过来，低声开口道：“应当是刚才分叉路口右边那路。” 几人应声根据灵力碰撞方向，来到右边那处查探究竟是何事。 明霁到了那处，远远一望便是瞧见一群符修女子与剑宗弟子争执。 符修女子便是瑶池宗了。 这宗门单收女子，对这些男子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眼前这些喜欢修无情道的剑修。 卫子兮随着明霁一并跟来，悄咪咪的探出头打量着跟瑶池宗闹争执的宗门。 居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天剑宗啊。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争执，心下更加好奇了。 —— 一刻钟前 尹世心面色冷然，显然不愿搭理面前女子，冷哼道：“你说宗门弟子杀了你族弟子，可有证据?” 女子是瑶池宫长老，态度十分不依不饶，两指夹着一个飞镖，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是你们宗门弟子的吧?这样显眼的标志，若我没记错，还是你们宗门独有的！” 说罢，女子指着那站在后面面色茫然的弟子，“这是你的吧！” 那弟子面色难堪，在众人瞩目的眼下走了出来，恭敬的拱手道：“确实是弟子之物，不过这飞镖已然在一月之前丢失了，宗门其他师兄弟都可为我作证。” 那女子仿佛被气急了，嘴角勾出一丝讽刺笑容，冷然道：“竟如此之巧合，在你丢失飞镖后，它就杀死了我宗门弟子吗?” 那弟子面色沉了沉，隐忍着没说出什么话来，但不想自己平白被冤枉，开口辩解道：“您不能如此武断！” “武断?”女子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倒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弟子站了出来，声音夹杂着几分愤怒。 “武器可以是巧合，那招式怎么都与你相同，这也是巧合吗?” 那个长老闻声冷哼一声，继而接着望向尹世心，咬牙切齿开口，“你们天剑宗竟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杀人吗?” “我宗弟子不过同你弟子看上一件宝物，竟直接暗下杀手。” 那个弟子面上说不出的黑沉，看上同一件宝物确实是事实，但刚才分明只是起了口头争执，连打斗都未曾有过，更别提下杀手了。 只不过在场只有他有嫌疑，武器动机招式都通通指向他，若不是他来向品行好，怕是连宗内都不一定护着他。 男子夹杂着怒火，各种揣测都在心里回想了遍。 究竟是谁如此害他！ 第103章 刚进来就死人? 尹世心知道自己这样不占理，但同样了解自己带来的弟子修为天赋高，品行也是极好的。 他不可能平白认定自己弟子杀人，所以沉下声音好声好气道：“这位前辈，可否能让我瞧瞧那位被害弟子的尸首?” 尹世心诚心诚意摆上了态度。 按理来说，他这个宗主怎么样都不用喊其他宗门长老前辈的称呼。 但同样知道他自己没理，也难得低声和气。 瑶池宫长老面色比之刚才好上几分。 她心中虽依旧有所痛惜，瞧着对方已然软下态度，倒有了几分理智，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就算是因为一件宝物有所冲突，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会因此突然杀人? 她压下来心中疑惑，示意其他弟子将尹世心带至那枉死弟子的面前。 “尹宗主，你瞧瞧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宗门弟子所为?” 尹世心仔细盯着那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注意到她胸口明晃晃的飞镖，以及伤口处已然干涸的血渍。 女子闭上眸子，单看面容更像是睡着般，没有什么痛苦。 “这飞镖确实是我宗内弟子的武器，不过依他所言，早在一月前就丢失记录宗门了。” 尹世心声音顿了顿，打量女子伤口那处，不禁深吸一口气。 “但这招式……也确实像我宗弟子。” 他说的是像，并非直言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疑惑，不敢完全确保。 女子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面上比之前更加冷色，声音如冻过的霜雪般厉然。 “尹宗主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宗门弟子，偷了你弟子的飞镖学了他的招式，之后陷害于他杀了我宗弟子?” “当真煞费苦心啊。” 长老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最后摆上一副似非似笑的面容看向那位剑修弟子，“那还要委屈你了。” 那弟子缄默一瞬，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他，但既然非他所为，自然不愿无端被扣上这个帽子。 鞠礼回话道：“前辈，若是弟子有得罪他人的情况，那人拿池瑶宫开刀也并非不可。” 这就是所谓的强行辩解了。 那个长老闻声挑了眉，也不愿废话，“照你这样说，同样也是你的过错。” 男子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低声回道：“那您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 女子抬起眼眸示意一旁面容姣好的弟子。 那弟子领会极快，反应迅速的看向这位天剑宗弟子，目光包含着满腔怒意。 她这个金丹巅峰的长老自是不能以大欺小，让弟子出手，也不会显得多过分。 “只是让你赔我师妹的命。” 年轻女子冷笑出声，手指夹杂着几张符纸，单是看符纸色泽以及充溢灵力，也能猜出女子铁定拿了压箱底的宝物，想要男子赔上一命。 男子自是不甘平白没了命，猛然抽出剑鞘，向前挥出一招同符纸相撞。 …… 这种动静实在太大，除了把引来了明霁他们引来外，其他宗门也听见了声音赶来。 虽说只是弟子相斗，其他这些宗门插手不上他们内部事宜，但这两人要这样不管不顾打下去，无意损害了秘境灵气，对大家都不好。 这样想来众人也无法事不关己了，几个宗门宗主和长老来劝和，不停安抚那面容怒意的瑶池宗长老。 话语无非是什么和气生财，待出了秘境再处置人也来得及。 说实话，这句话他们自个说的都难安。 毕竟谁家弟子死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能不动于衷啊? 有劝这受害者这方的，也有劝那天剑宗弟子的。 一个长相普通放人群里，一眼都捞不到的那种路人，见事情闹这么大了，悄声靠去那弟子身边。 “师兄，临走之前你不是还说和气生财?如今也服个软，别与人家斗了，到底还是我们理亏。” 这话说的漂亮，单听表面算是极好心，但往细里琢磨去，这服软意味不明。 倘若真服软了，岂不是也把不干自己的罪名揽了下来? 这男子闻声脸色如炭般黑沉下来。 他刚想训斥这人是否居心不良，一抬眼瞧见这人居然是宗门内一向低调、老实温吞的师弟，硬生生把自己胸腔的怒意按捺下来。 “你糊涂了?若是我服软岂不是表明我心中有愧?” “此事并非我所为，我又岂会让他人将罪名安在我身上?” 这些劝和的人说的话语不仅没让他们减轻怒意，反而将当事人说的心里直窝火，跟炸药似的一点即燃。 好在这些劝和也不是全无用处。 经众人提醒，他们头脑还是有几分理智存在的，想起来这是秘境不能大动干戈。 两个宗门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愿后退一步。 明霁一直没说话，沉默的将目光落于死去女子的面容上，心里更增了几分疑惑。 实在是过于奇怪，若真是被人用飞镖击中胸口，怎么面上一丝痛苦都没有? 尤其是伤口处仅有几处血迹，更有待推敲。 那个剑修弟子不过筑基修为，杀一个同等修为的弟子，毫无动静…… 简直难如登天。 明霁思索半晌终于出声了。 冲他这神仙一样的面容，一开口就叫其他人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有些问题。”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不禁平缓了瑶池宫长老的怒意，让其面上一怔。 第104章 风波又起 瑶池宫虽然不喜男子，但她们却爱美人容貌，且不论男女。 如今美人在前，瑶池宫长老也不由得缓下几分声音，“那你说说有何问题?” “试想，一个同为筑基期的弟子杀死一个同等级弟子如此无声无息，这换作金丹初期都不可能。” “杀人必然有灵力波动，我们这些宗主长老为何丝毫未能察觉?” 他说这话不仅让瑶池宫长老面色犹豫一二，也同样让他人沉思这个问题。 瑶池宫长老刚才也是被怒火冲破了头脑，如此反应过来也是后知后觉。 对啊，这弟子不过筑基修为如何瞒天过海?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平日也不爱多管闲事，只不过这事关一个弟子性命，加上他之前若有若无的预感便下意识出面了。 他见众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神色都冷静些许，这才缓缓看向那个长老开口道：“这是其一。” “其二，当时你们应当是走在一起的吧?” 瑶池宫长老回想了一下当时细节，点了点头，“没错，我这个弟子一直跟着我们，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如果她也很快发现哪里不妥，这已然不单单是修为的问题，这名弟子死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怎么可能一点痛喊声音都没有? 明霁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低声开口：“可否让我看那位弟子的尸身。” 或许是明霁的推敲实在震住了他，这长老也点了点头，心里也隐隐希望他发现什么。 明霁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这个这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最终将目光定格于这个飞镖上。 “有古怪。” 长老还没来得及询问有何问题，就见着明霁探出那灵力萦绕于飞镖之间，缓缓将那其拔出。 令众人惶恐不已的是，面前的尸身原本的保存完好的，除去胸前的致命伤倒也没了其他伤口。 不过……在飞镖拔出来的一息就很快化作腐朽干枯的皮肉，半包在骨头身上。 又是瞬息，这些在骨架子上的皮肉也很快消散，徒留下一具枯骨。 瞧见眼前场景，明霁神情有些严肃，不自觉喃喃一句。 “红颜化枯骨?” 红颜化枯骨一向是鬼族爱耍的把戏，便是鬼族附身于一人身上，之后将这人的皮肉：全部腐朽化去，悄无声息的死去。 只不过面前这个鬼族似乎很爱看他们内斗的场景，特地弄了个飞镖学了手法，又用了点手段将这名弟子尸身看着无恙。 实则内里早就破败不堪了。 众人也察觉出来，尤其是那些长老跟宗主如今面色更加难堪。 若刚才不过是修仙族里内斗，还谈不上多少危机意识，还有处置方法。 可如今参杂了鬼族，这东西还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害了一名弟子，又栽赃他人，便是居心叵测了。 明霁忽得想起自己刚探入秘境的异常，如今也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你们灵感下降许久?” 那些大能经过他的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身体一僵。 其中一人面色阴沉着开口，“之前未曾考虑这般多，而今想来，这次去秘境灵感竟比之前降了这么多……” 莫不成是鬼族做的好事?想要看他们自相残杀? 不知他们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让他们察觉不出。 “先找出口。” 尹世心瞧见洗刷了宗门弟子的冤屈，刚放下心来，目光一转又看见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握紧了手中的剑，心跳如鼓。 众人闻声也纷纷运转灵力，加速赶到秘境门口。 好在秘境出口离这并不远，不过几里的路程，众人也很快达到了这里。 令人绝望的是——原本应是开着的石门竟是紧紧关闭。 仿佛遏住众人呼吸般，不留喘息的机会。 “该死。”尹世心咬紧了牙，不由得施了灵力攻于石门。 毫无作用。 明霁如今也是眉头紧锁，一时时间也想不出对策。 看着这些幽闭的石门，众人的心情不由跌落谷底。 难道真要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众人并不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逐渐都站在秘境门前，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大多为此事忧愁，想着自己能否能出去，自然也没能看见拥在人群中一个人，缓缓勾出一丝让他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这笑容实在让他人恐惧，扬大的笑容直直的咧到了耳根。 若是让明霁看见这幅场景，便能发现此人与之前死去的叶羽一个神情。 此刻这人面上也是一片惬意，手掌缓缓背过身后，掌心逐渐凝聚成了一个黑气团。 随后，这人看着众人惊慌的面容，甚是愉悦缓缓捏住那个黑气团。 很快众人脚下呈现了一个法阵，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法阵冒着黑气，看着邪乎的很，更像一种上古邪术。 遭了，被暗算了。 明霁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卫子兮，心下一阵担忧。 他迅速的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在卫子兮怔住的面容低声说上一句。 卫子兮也明白了了他的意思，缓缓的点头。 之后，不过眨眼间功夫，站在阵法里的数百人迅速没了踪影。 第105章 师尊的腰……好软，好细 “师尊！”卫子兮恍惚一瞬，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 可身边哪还有明霁的身影? 他捂住胸口大喘着气，神情惊魂未定。 原来，刚才阵法生效时，卫子兮脑海里忽得闪现以往的回忆。 不论是幼时被千面鬼灭了家门，还是蕴含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恐惧——明霁如他梦里一般被众人欺凌…… 如今竟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他想试着动用自己的通讯灵玉联系明霁，却发觉玉佩像被诡异黑气覆盖了一样，起不来灵力波动。 “对了……如意！” 卫子兮心下慌乱时，忽得想起了明霁刚附耳跟他嘱咐的话，眼眸亮了一瞬。 他像是抓住了救星，心神瞬时稳住了。 卫子兮手指顺着红线，将玉佩紧紧握住掌心中，贴入心口感受到灵玉灼热。 这秘境极其宽阔，若是没有什么通讯灵玉帮忙，是极其容易迷路，找不到他人的。 卫子兮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那块饱含灵力的如意。 幸好有你。 …… 卫子兮的方位距离明霁也不算远，顺着灵玉提示，他秉了心神一股脑的赶路。 他神情十分着急，恨不得下一瞬就飞过去看见自家师尊。 待赶到了地方后，卫子兮目光迅速锁定站在湖泊边的白衣仙人，不自觉扬高了声音想要吸引仙人注意。 “师尊！” 明霁缓缓的回过头，看见卫子兮安然无恙，高高吊起了心也放了下来。 卫子兮在明霁回头的一瞬间，几乎是冲过去的。 他面上极其恐惧，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颤，迅速冲到九天冷月的面前，手臂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 “师尊……师尊。” 卫子兮不停的唤着明霁，生怕一松手，明月就如烟云般消失殆尽。 明霁被卫子兮环紧腰身时，身体还有些僵住。 但瞧着面前的小徒弟心绪不安，也说不出什么让他松手的话，反而耐下心柔声安抚。 “师尊一直都在。” 他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就跟给失落小狗顺毛般，宽慰对方情绪。 见卫子兮情绪逐渐平稳了，他才轻声询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噎了声，还真说不出这有多荒谬，只是话语含糊的盖过，“刚才不知怎的，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师尊被鬼族抓走的画面。” 明霁也没怀疑，思虑一番开口：“应当是刚才的那个阵法作祟，它会激起人最恐惧的一面，不断在心里放大。” 感受卫子兮惊魂未定，明霁面色关切，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安神的丹药递到他嘴边。 “屏息凝神，不要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卫子兮服了丹药，闭上眼睛应声照做。 不知是否是明霁待在他身边的原因，情绪果真平缓了许多。 “好些了吗?”明霁见他睁开了眼，再次顺了顺他的后背。 卫子兮感受到身后的手掌，眼眸深了几分。 刚才由于害怕也没有多想，但神色回拢时，察觉自己的一只手臂依旧牢牢锁住明霁腰身，立马顿住了。 怕明霁不喜，他迅速收回了手。 但他脑海里依旧是刚才那股温热触感，思绪已然飞到天边了。 师尊……师尊的腰好细，好软。 明霁还迟钝的没察觉小徒弟的想法。 他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至今都未曾联想到卫子兮会心悦于自己。 甚至看着对方五味杂陈变幻莫测的面容，还以为卫子兮在担心目前的处境。 “别担心。”他低声安慰着，倒将卫子兮从刚才胡思乱想的状态拉了回来。 卫子兮有些惭愧了。 他并不是担心这种处境，主要是为刚才浮想联翩的念头羞愧不已。 “师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怕明霁瞧出自己的荒唐想法，急忙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我只是隐隐有一些想法。” 明霁继续道：“鬼族已经隐忍了百年，如今倒来了一个大手笔，直接将我们修仙界大多数宗主困于秘境中。” 卫子兮闻声正色了神情，脑海也不自觉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心里借此有个猜测。 犹豫半晌才道：“师尊，会不会来秘境的人有鬼族潜伏其中?” “我也这般想。” 明霁点了点头，“我们先去找时满他们，免得他们落单陷入危险。” 卫子兮虽有些私心想与明霁独处，但他同样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只得强压下心中失落嗯了一声。 ——（阵法激起的回忆） “你这个疯子！”面容绝美的女子紧紧将怀里的孩童拥护在怀里，身形颤抖。 “怎么如此害怕?”这人轻笑着，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看着面前人恐惧的模样内心一股满足意味。 “谁叫你不识抬举，不肯从了我?” 女子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盛怒之下未曾压抑情绪，激动的一把拍开男子的手。 “从了你?你杀了我的父母，灭了我的族人，如今又穷追不舍杀了我的丈夫！” 女子眼眸燃起滔天怒火，声音如泣如诉：“你究竟有什么脸面……能说出这番话！” “自然没有，但我可以要了这个小畜生的性命。” 男子面色惬意，话锋转得寒了几分，用那冷厉刀尖抵住孩童脆弱的脖颈。 孩童原是睡着的，被这冷意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往母亲怀里扑了扑，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他看着女子放弃了挣扎，心道这种教训应当也够了，便收回了手中的刀。 神色轻柔的抬起指腹，再度摩挲女子唇瓣。 “考虑的怎么样?若是自愿跟我回去，心甘情愿做我的炉鼎，我便留着小畜生一命。” 女子闭上了眼睛，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轻轻呼出一口气，述说自己都不愿的回答。 “我答应你。” …… 男子低下头，看见了胸口狰狞的伤口，眸光满是不可置信。 这女人不过是一个只能供人修炼的炉鼎 ，怎么可能伤到已经金丹期初期的他！ 女子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收回了原本插进男子胸膛的刀，看着他捂着伤口大口喘息的模样，轻声笑了。 这一笑，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夺目光彩。 尽管女子嘴角流出的血渍不断，却未能掩盖住她的耀眼。 她的眸光决然，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定。 “只可惜，没能杀死你这个畜生。” 男子怒了，他用自己余下的力气用力掐住女子脖颈，看着女子即将窒息的模样，一把将她甩到墙上，又是一剑捅向面前的孩童。 让他目眦欲裂的是，面前的孩童不过是个木偶化作的玩意，真正的人早就跑远了。 “偷天换日，你未曾料到吧。” 女子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撞击墙面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只能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不停说着刺激男子的话语。 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自毁，耗费自己全部灵力，如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虽说没能要了男子性命，但却让他修为往后余生难以增进了。 女子想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宋清风，你不得好死。 第106章 季晏泽与师尊的过往 季晏泽紧闭着双眸，显然是被困于一场不知名的梦境，脸上痛苦异常。 他面上紧锁着眉头，脸颊流下大滴汗珠。 哪怕猛然睁开双眸时，季晏泽依旧没有回过神，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那场困扰他已久的梦境。 准确来说并非梦境，是他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在记忆里重复上演。 季晏泽怔怔站在原地许久，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回过神来，嘴里不由得喃喃。 对了，宋清风！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畜生！ 他咬紧牙关，回忆顺势浮现当年分别场景——母亲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将他送出水深火热之地，之后毅然决然的赴死。 季晏泽最后的一眼，是母亲气息微弱的模样。 他还记得，母亲当时贴他耳边，低声轻喃道：“不要复仇，晏泽，我不想你心中记挂这些……” “这畜生遭到的报应够他痛苦的了。” 怎么可能不恨呢? 季晏泽捏紧拳头，眼眸里莫名染上了一层黑意。 他勤学苦修，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可是那个畜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已然到了元婴期！ 多么可笑，那道貌岸然的东西做了这么多恶事却混的极好，还当上了修仙宗门的长老受他人尊敬！ 想到这里，季晏泽眼眸便是渲上一抹更加浓烈的恨意，与那股黑气相辅相成。 “我看出你心中有仇恨，你想杀人吗?” 空气中忽得出现一股阴森声音，适当的传入季晏泽耳边，配合他如今幽闭环境倒也符合。 季晏泽忽得一顿，心下更加警惕，慢慢摸向身后剑鞘冷声道：“阁下何人，何须装神弄鬼?” “忘记我了吗?”那个声音桀桀一笑，单是这诡异程度，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故弄玄虚又迟迟不现身影，像是刻意倒人胃口般，平白让人惶恐。 “很久之前……我们见过。” 见过? 季晏泽眉头一皱，不由得开始回想过往尘世。 不可能是他进入清梦宗之后。 莫不是他家破人亡的时候? 季晏泽心下一怔。 他想起了那时，幼童满含绝望，逃跑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听见母亲凄厉的惨叫声。 那日鹅毛大雪，更像是诉说他今日的悲哀——母亲惨死，家破人亡。 孩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甚至脸上遍布泪痕。 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面颊手指冻的多么通红，也不敢停留半分。 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救。 不知是不是上天罕见的可怜一把，将他推入清雅竹舍处。 ——那是明霁十年前照顾卫子兮的竹舍，竟误打误撞被孩童碰见了。 孩童已然累极了，这次无力的跌倒在雪地里、趴在寒冰上，一点力气都无法动弹。 他跑了这一路，都是靠仅有意志力支撑，其实身体早就不行了。 “你想报仇吗?” 彼时，孩童听见一阵阴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它极会蛊惑心智，故意拉长语调。 “我可以杀死你所恨之人，只要你将身体借我用上一段时间。” 孩童自是不愿，他也曾听母亲所说，这些鬼族惯会诱惑人的心智，借着用身体的名头，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他虽不过十岁，但已然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咬着舌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愿！” “不愿吗?”那个声音倒也没有多少恼怒，耐心的再询问一遍。 “真的不愿吗?” 孩童被声音蛊惑的动摇一瞬，但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从小教育他明善德，懂爱恨，咬紧牙关不愿再回话。 那个鬼族阴恻恻的笑了。 它并不意外这种结果，只是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以后我遇见你，还会给你机会的。” 它说完这句话便是走了，徒留下孩童虚弱的身体。 以后…… 孩童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甚至自虐般将脸颊埋入雪里，只觉得自己的以后恐怕是瞧不见、望不到头的。 他还会有以后吗? 孩童缓缓地闭上了眼，缓缓等待死神的降临。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 孩童渐渐抬起了头，他用余下的力气，抬头望向这个开口说话的人。 明霁瞧着他小脸冻的紫红，也顾不得面前的孩子是否满身是雪，伸出温热的手缓缓递到他面前。 孩童怔怔望向眼前的神仙，不自觉伸过并不大的手，继而搭上那人掌心上。 他唇瓣一开一合，终究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只是喏喏的回了一句，“谢谢。” 明霁瞧着他这种可怜模样，不由得心尖一软。 他见孩童支持不住即将倒地了，便将自个灵力缓缓度了过去，就如一股暖流过度，让其感觉不再寒冷。 孩童不知为何心里蓦然说不出话了，只觉得眼眸甚至有些湿润，便是不自觉流了面颊，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这是怎么了?”明霁向来看不了小孩子哭泣，便是半蹲下身子声音轻缓。 孩童终究是不足十岁，看见眼前神仙般的人物便心间一动，忍不住说出自己隐藏的心里话，“我的母亲被坏人杀死了……” 他没告诉明霁鬼族的事情，虽非他之过，但他依旧很怕眼前人听见这件事，厌恶自己。 神仙应当都很讨厌鬼族吧?若是知道鬼族找过他，会不会认为他心术不正? 孩童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直至印出一道泛白的牙印。 “我想报仇，可是母亲怕我受到伤害，不愿我寻仇。” “那便修行吧。”明霁抿了抿唇，轻声说出这番话。 之后，他弯下腰，将身上的狐裘披到孩子身上。 彼时冬日的光照恰巧照射在他面如冠玉的脸颊上，就如同希望一般，带领面前孩童逃离深渊，再度重生。 “你的根骨很好，若是练成了，定然有机会的。” 那个宋清风也是修道之人…… 孩童静静的想着，犹豫的询问：“若是练成了，我真的能报仇雪恨吗?” “自然。”明霁伸出手，缓缓摸向他额头 声音如春日暖阳，“但修真也是造福众生，救济百姓，你可愿?” “我愿意！”孩童如今没有了任何犹豫，因为他也想起了母亲教育自己的话语，这是唯一支撑他明辨善恶的信念。 “不知仙人是……?” 明霁声音温润，容貌像极了一眼难忘的仙人。 他道：“清梦宗，明霁。” 第107章 小徒弟中招要师尊跟他成亲 季晏泽想起那时，他也是询问过明霁愿不愿收他为徒的。 他问了两次，一次是初遇，而另一次则是拿了宗门大比的魁首以后。 他以为，变强大会引起明霁的注意，起码当个挂名弟子也是好的。 但季晏泽再次失望了，他依旧是孤零零一人。 一如当初。 “我说过，我会再度寻你的。” 那个阴森的声音并不知季晏泽在考虑什么，只当他还在犹豫，不禁再度开口。 “你可否愿意?” 季晏泽在这一瞬想了很多，但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母亲惨死的景象，以及……那个畜生道貌岸然的模样！ 宋清风……好一个两袖清风！ 季晏泽忽得大笑起来，心中的道德在这一瞬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这些年甚至睡觉中都是记挂着仇恨，不停苦修，只愿早日了解那个畜生，再做母亲与明霁口中行善举的修道之人。 可是结果呢? 宋清风让他母亲没了命，让他家破人亡，唯他一人。 但他倒是挂上一个清风仙尊的名头，世人敬仰，实则不过是个伪善至极的畜生！ 笑着笑着，季晏泽眼角不知怎的，倒是自脸颊滑落一滴血泪。 他的母亲是个好人，从未害过人，甚至帮助幼小，却因体质是极阴炉鼎，被一次次被残害。 想来，他面色坚定几分，薄唇却是吐出与十年前不同的答复。 “好啊。” 那个声音像是得到满意的回答，覆盖于季晏泽身上的黑雾更加浓重，与此同时，阴寒的笑意萦绕于他耳畔。 “你放心，说好借用，就是借用，替你手刃你的仇人后，我便归还于你。” 鬼族当真这般好心?竟一丝要求也不提? 季晏泽面上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只是冷声开口：“你的目的是?” 这个鬼族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想来是觉得自己已然跟季晏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隐秘它的目的对季晏泽也没有太大好处。 “扰乱这秘境，享受他们痛苦的哀嚎，我们不过互利共赢罢了。” 也是，对于这群来秘境的修仙者来说，宋清风已达到元婴初期，并且还是一届宗门长老，地位跟修为在这已然算好的。 若是他死了，众人必然惶恐，然后心思大乱。 “我还有一个要求。”季晏泽悄无声息的捏紧手掌，按住自己萦乱的心绪，“你不许伤害我们宗主。” 这个要求应当是过分一些，毕竟，季晏泽也没有什么提的资本了。 鬼族闻声趣味更加浓重，阴寒的声音微微上调，“哦?不过你不提我也不会害明霁仙尊的。” “毕竟还有大人物牵挂他呢。” 季晏泽心里不禁暗暗记下了这个要素，像是引导鬼族一般，试探的说了一句，“大人物?” “是啊。”这些个低阶的鬼族智商不懂的什么过于的弯弯绕绕，只负责执行上面的命令，如今也透露出一些，“有人很是记挂他呢。” 鬼族说完便是没再多说了，它记着时间想着如今也是差不多了，环绕于季晏泽的黑气一下子覆于他身上。 季晏泽也没了刚才那副清醒模样，原本沉思的眸子变得一片猩红。 之后，他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抽出后背的佩剑。 现在，猎杀开始了。 —— 卫子兮和明霁自然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他们也是自顾不暇了——偏生在这个危难情况下，被困在一个石洞里。 “师尊，都是我不好。”卫子兮面上那叫一个自责，不由跟明霁一并施展灵力。 他试图破了面前屏障，可无论用了多少修为，石门却依旧丝毫未动。 原是因为卫子兮刚才同明霁边走边想着怎样跟众人会合，走一半时瞧见个金光闪闪的石洞。 卫子兮瞧见这金光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非说要去看。 当明霁跟着他一起进来时，洞口也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个阻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这屏障设的蹊跷，甚至连明霁这个元婴修为也破不了分毫，反而损失了不少灵力。 “无碍。”明霁自然不会怪这个小徒弟，看他这副愧疚模样反而温声宽慰。 “起码目前处境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太差，这山洞里也没鬼族气息。” 甚至……这里有股上古神族的气息，就是不知为何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明霁有些疑惑，停下手中施展灵力，回过头观望洞府时愈发觉得这个洞府别有蹊跷。 就算他这个元婴修为也看不透分毫。 但明霁可以肯定，背后的人毫无恶意。 想来，明霁四下环顾这洞府，又将卫子兮护在身后，扬高声音询问，“不知阁下将我们师徒困于其中究竟有何意图?” 这个神秘莫测的阁下倒一点话也没说，只是故作玄虚般袭来阵阵清风绿叶。 “师尊小心！” 明霁还在思虑着，但是卫子兮先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一股脑的将他推开，下一刻就是一股白雾袭于卫子兮自个身上。 “子兮！”明霁心里有些自责，虽说他灵感被这所谓的秘境降低了大半，本应能躲过这一击，不知怎的倒连累了自家小徒弟替他受累。 他倒是连责问这洞府的神秘人的心思的都没了，只是下意识抓住卫子兮衣袖，眼眸关切，“子兮，你怎么样了?” 卫子兮脸色发烫，头脑有一瞬昏沉，看向明霁眼神时极其炙热，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之感。 明霁见他不回话，便用手掌摸向他脉搏，急忙探他体内灵力。 奇怪，明明脉搏有力，灵力也没掺杂什么其他气息，丝毫没有问题，为何看起来……? “师尊。”卫子兮忽得抬起头来，强硬握住了明霁手腕，面上倒有种几分餍足笑意，“你忘记了吗?今日是我们大婚。” 明霁愣了半许，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说话时唇瓣都是微颤的。 “子兮，你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对他这句话不管不问，更像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干脆的牵住明霁温热的掌心。 “师尊、我们成亲。” 第108章 哪有师徒搂搂抱抱的啊 “大婚?”明霁仍旧未能搞清楚如今状况，眸色还带着几分茫然。 他心想：子兮一向尊我敬我，怎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师尊……” 卫子兮不让人出神，背到明霁身后紧紧揽住这腰身，还将下巴抵在明霁肩上。 说起来，他如今身高又高了点，倒真不像个孩童与自家师尊撒娇了。 这种暧昧姿势难以言喻，或许卫子兮并非存心，但就目前而言，师徒两人缠绵的如同相处已久的情人。 每当卫子兮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总是若有若无的扑打至明霁脖颈上，白玉后颈借此沾上情色。 见明霁没有多抗拒，他愈发大胆，脸颊朝怀中温香软玉背后蹭了蹭。 “师尊不记得了吗?” “什么……” 明霁情感再迟钝，也不至于不知晓他如今与卫子兮异常暧昧。 心尖竟无端颤了颤。 明霁觉得实在太……太荒唐了。 自小养到大、一向信赖的乖徒弟眸光蕴含着说不出的情绪，抱住他这个当师尊的，口口声声还说要娶他。 不该这样的。 明霁咬了咬唇，想要推开卫子兮箍住自己的炙热手臂，却被对方提前预料到，牢牢锁紧腰身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师尊……别不要我。” 分明卫子兮的动作这般强势，说出的话就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明霁心下一软，当真有些无奈了。 毕竟徒弟也是因为他不留心，才会神志不清，要真打骂卫子兮，他也于心不忍，心念一起准备一记手刀打在卫子兮后颈处。 卫子兮又猜到了自家师尊的动作，伸手箍住了明霁的手腕，让明霁掌心贴至他脸颊上。 明明都这般受利了，他反而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师尊，你又不想要我了吗?” “哪有不要你……”明霁抽出了手，柔声安慰他。 “那便好。”卫子兮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听见这话眉眼都弯了弯，“师尊，娶你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明霁如今真切的觉得卫子兮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以他乖巧的性子怎会如此作为? “别胡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明霁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得温声安抚他，“子兮先放开师尊好不好?” 卫子兮一向听他的话，闻言自是放开了对明霁的禁锢，乖乖站在原地。 眼眸里是对明霁主动的期待。 明霁见小徒弟好些，这才定了定神环顾周边。 困在他们的洞府极其古怪，想来定是有他未曾察觉的高人。 只是这高人哪来这般恶趣味?如此戏弄于他? 纵使明霁脾气再好，也恼了这接二连三的恶作剧，直接冷言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终于，这所谓的阁下有了点声响，在明霁话音落下后，缓缓化作一层金气化型。 待这金气凝聚成了魂体，神秘人的真容也缓缓呈现。 ——他看起来有六十的年纪，虽有着满头白发，面上却十分红润不显多憔悴，精气神极好。 神秘人笑呵呵的抚着自个的胡须，有种隐居山林的高人感觉。 他缓缓抬眸，在看向卫子兮的时候神色一顿，继而又望向明霁，“小友好啊。” 明霁并没有回话。 虽说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明霁却被这戏弄惹得有些愠怒。 那个老人面上却没有什么愧疚之感，见明霁不回话反倒看向了不远处的卫子兮，意味深长的说着：“他很适合我的传承。” 传承? 明霁心下思虑，不禁联想到以往所看的古籍。 他向来聪明，不过几句话就能联系到上古圣地。 听说，上面会有部分神仙将自己的神识分做一缕到凡间，只待寻到有缘人。 那又如何? 明霁伸出手将卫子兮护在身后——在他看来，保护徒弟是他这个师尊该做的事。 如此也是一样。 他厉声道：“若是真心传承，你为何一再戏耍我们?” 老人听见这话笑得更加开怀，又伸出手摸了摸自个白色长胡须，咳嗽了一声，“怎么算是戏耍呢?不过让他得偿所愿罢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轻轻挥向卫子兮。 明霁见此还要挡，生怕这人又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人见此笑得发颤：“让他恢复意识而已。” 他这次还真没耍什么花招，卫子兮经过这一点意识果真清明起来，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看向明霁，嘴里不自觉喃喃，“师尊?” 明霁见他恢复了正常，终于缓了口气，面上松乏许多，“你没事便好。” 卫子兮一开始刚恢复时还思想混沌，如今好不容易过了时间缓过神，记忆又寄存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让他不禁心生惭愧。 他竟在刚才这样轻薄师尊…… 明霁最了解这个小徒弟的所思所想，见他这副愧疚难当的神色，还不忘宽慰一二。 “子兮，这不怨你。” 卫子兮闻声更抬不起头来，满脑子都是自家师尊这样信任他，自己做出这番以下犯上的事。 想来他更加恼怒，目光凌厉看向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口气也算不上好了。 “你这老不尊！” 这白胡子老头听见卫子兮的指责反而乐呵的摸了一下自个鼻子，轻咳一声，“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夙愿吗?” 夙愿? 明霁缓缓看向卫子兮，似乎等他在给自己解释。 卫子兮更加窘迫了，不外乎还是因为这白胡子老头的缘故，一句话就戳破了他对明霁隐秘的心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插手。” 那老头倒有理了，只觉得刚才好意让自己看上的传承人满足心中所想，反被冷声指责，一时之间脸红脖子粗了。 “你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卫子兮如今也不想理会他了，反而转头对着明霁道：“师尊，我们快走。” 老头听见这话倒是挺起刚才有些佝偻的身板，嘿嘿一笑，“洞口是我设置的屏障，你们出不去的。” 明霁本就有些担心鬼族入侵伤害弟子，现今又在这里消磨许久迟迟破不了洞口屏障，便口吻冷峻：“你想如何?” 老头化作的身形虚无，就连底下也没有脚，反而像传说里描述的神灯，一溜烟功夫就飘了过来。 “不如何。”他又恢复了刚才笑呵呵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指向卫子兮，“他资质极好，是我看上的传人。” 这话说的活脱脱人伢子意味，卫子兮毫不怀疑，若他拒绝这人便会把他困在这里。 “莫非阁下想强抢人不成?他是我的徒弟。”明霁抿唇毫不畏惧便对视上去。 他不管这人到底是何来源，但卫子兮是他的徒弟，自是全力保护。 “非也非也。”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白胡须也因笑声而微微发颤。 “都说了，只是传人而已。” 第109章 我要变得更强，不让师尊被他人所辱 传人都是如此强买强卖吗? 明霁有些无奈，不由开始怀疑自家徒弟究竟碰见了什么人物，竟如此执着传承。 不同于明霁，卫子兮听见传人两字眸光微动，手掌紧握成拳。 他道：“若是传承功法，我会变得很强吗?” 说这话时，卫子兮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他不由得想，若真的变强了，他是否就能保护师尊，保护师尊不会被那些畜生所辱。 师尊也因此不再以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是否……师尊也会喜欢他一点? “自然。”白胡子老头见他心思已然动摇，语句都充满暗示，“起码能让你有元婴修为，保护你所想保护的人。” 竟增长如此之多? 卫子兮心中跟个明镜似的，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对他毫无恶意。 再说了，以这人的实力若真要做些什么，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需要多久?” 白胡子老头瞅了他一眼，继续摆弄抚着他那茂密胡须。 “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 “十年?”卫子兮皱了皱眉，言辞迟疑着，“太慢了。” 若是他一人前去，岂不是要同师尊分别十年? 这实在太久了。 白胡子一听他这话，还以为自己看中的传人要跑了，说话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十年还短?你可知，若换作旁人，那是千百年都升不了元婴修为的。” 卫子兮同样知晓这个理。 除去自己私心，如今他们还在秘境里，外面不少人有生命之忧，不是他想抽身而去，就能抽身而去的。 “多谢前辈好意，但现在我与师尊还有其他要事。” 那白胡子老头闻言倒不再执拗了，伸出一指破了远处屏障。 “小子，若是改变主意，就来这里找我。” 卫子兮没说话，待他出了山洞后，依旧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明霁，征询他的意见。 就在刚刚，卫子兮都已经想好可能会僵持许久的准备，未曾想到这白胡子老头肯改变主意，神色就像知晓他必定会回来一样。 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明霁沉默一瞬，继而温声开口：“子兮，以秘境目前危险情况，若肯接受传承会对你更好。” 他一直都心神通明，也看出刚才白胡子老人所言不假。 所以一直未说话，静静等着卫子兮决断。 卫子兮闻言缄默一瞬，心口不免更加苦涩。 也是，毕竟现在的他不过筑基中期，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给师尊增添不少麻烦。 但他还是自私着，想着多陪着明霁，最起码陪到秘境结束。 卫子兮缓缓抬头，面中带笑，“我还没有及冠呢，师尊。” 这一句话开口就让明霁心头一软，缓缓伸出手，有些费力的摸上面前少年的脑袋。 “也罢。”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明霁一向尊重弟子的意愿，也没有继续劝解。 说来，秘境也让分不出其他心神来。 他们所处处境就像是埋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蒙蔽前行路。 明霁垂下眸子，又宽慰卫子兮几句，之后轻声开口：“先去找其他人。” 卫子兮没说话，猝不及防撞向明霁怀中。 他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单是肉体力量就能让明霁险些喘不过气。 “这是怎么了?” 明霁想要拍拍他后背，但心里莫名闪现另一个想法。 莫不是刚才白胡子老人没将子兮的癔症全部散去? 好在卫子兮并没有什么神智不清的表现。 他只是紧紧扣住明霁腰身，闷声开口：“师尊，我……” 卫子兮而今状态就像失魂落魄的小狗，想要明霁抚摸他脑袋柔声哄着。 明霁也对这种情况熟记于心，并且不厌其烦。 但经过刚刚那事，明霁想要宽慰的话语硬生生咽到嘴里。 甚至卫子兮拥他腰身，都有一种被猎人盯着的感觉。 应当是错觉吧? 明霁摇了摇头散去心中莫名想法，还是心软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徒弟的后背。 “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本想如往日一样，装可怜博得师尊心软。 他熟练的将下巴抵在明霁肩膀上，不经意抬眸时，忽得瞧见了不远处神情呆愣的两人。 这两人估摸着也是被吓住了，就这般直挺挺的瞅着卫子兮。 气氛十分怪异，三人开始面面相觑。 —— “若不是我帮你挡下背后暗招，你早被那奇怪烟雾侵入了，已是那可怜冤魂了。” 凌若雪淡淡瞥了谢淮云一眼，眉毛微微上挑。 谢淮云本是不恼的，听她这番话倒倒是更加回忆起了刚才情形，胸膛都气得一起一伏，话语都有些破音了。 “你倒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硬要去那个鬼地方，我怎会被你连累?” “哦?” 凌若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面容如同寒冬腊月的雪。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最终窝囊的闭口不言了。 “是我让你跟我过去的?还不是你自己不留心，金丹修为都不到，就如此鲁莽。” 这一句话便把谢淮云说的一阵哑然，脑子一卡顿，想找什么反驳借口壮壮气势，一时又没琢磨出哪句行。 不过说句实话，他刚才确实太过大意，没等凌若雪反应，直接踏进那危险境地。 想到刚才那团黑气，谢淮云不由身形一颤，顺势联想到那个生生咬死人的同门。 真是……险些没了命。 他松了口气，也知晓自己不该责怪凌若雪，甚至还要谢谢他。 谢大少爷在心里做了无数措辞，面色都变得通红。 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磨唧了半晌，才缓缓道：“不过，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凌若雪一向冷傲的神色多了几分诧异，心道这大少爷竟肯服软了。 但她不会把情绪明面透露这么多，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我都说谢谢了，你这人怎么还……”谢淮云见她反应如此平淡，不禁有些窝火。 准备再斗嘴几句，一抬头间余光也不知瞥到什么，忽得不说话了。 还什么?不近人情，还是不顺着台阶下? 凌若雪不用听，都能猜出这大少爷会说出什么话来。 等谢淮云真的咽了声不说话，心里反倒是奇怪了。 她抬起头，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一眼瞧见谢淮云几乎成了座石像，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前面。 凌若雪顺势瞧去，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有一瞬的破碎。 这……她不会看错了吧? 第110章 撞破师徒奸情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谢淮云眼睛瞪的如铜铃，一点都没有同凌若雪顶嘴的心思了。 他指着前方搂搂抱抱的两人，声音都是发颤的。 “这……这是明霁仙尊和他……?” 凌若雪缄默片刻，随后接口道：“小徒弟。” ?成何体统！ 谢淮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受到画面冲击瞬间停滞了大脑运行，愣愣的未能说出话来，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罢了，我们先避嫌，莫要打搅人家师徒情深了。” 凌若雪瞧他还未反应过来，无奈叹了口气。 赶紧拎谢淮云后颈衣领，跟提小鸡崽似的把他带走。 无巧不成书。 老天偏要打破这种局面，在卫子兮往明霁身上装可怜讨乖时，不经意抬头与这两人六目相对。 …… 凌若雪心虚了。 她下意识松了提溜谢淮云的后领，任由他从半空中摔下。 “哎呦——” 也不知是被这场景惊到，还是从半空中掉下去摔得浑身疼，谢淮云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 这声音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真真的把周边好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吓得乱窜。 虽说叫得惨烈，但谢淮云也是个修士，没什么大伤，拍了拍身上灰想着避嫌离去。 但他多余的打量一眼周围，惊觉的发现那两个主人公正盯着他看。 一人神色面如黑炭，一人窘迫不已。 面如黑炭的自是卫子兮，他本想着多黏着师尊一会，不料好巧不巧被这没心眼的谢淮云搅了好事。 而明霁面带窘迫则因为，此时气氛怪异，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淮云噤了声，反应了半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里风景挺好哈……” 卫子兮与明霁依旧没说话，就这般瞧着他，其中某人眼眸饱含怒意，正噌噌的往外冒。 本因着没人应话，谢淮云就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瞧见抬眸时卫子兮浑身气焰，心里那叫一个窝囊。 虽说他有筑基巅峰的修为，但若真的惹怒卫子兮，难保明霁仙尊不会因为他撞破师徒奸情，会出手“护夫”，再杀人灭口！ 谢淮云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变幻莫测，一会红一会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凌若雪观察眼前场景，心里直骂他愚笨——用点脑子，这种尴尬情形提天气……不觉得是硬找话题吗? 大少爷，你刚逃出来还是托我的福，才保住一条狗命啊！ 能不能学聪明点? “仙尊。”凌若雪心里再腹诽，面上还是冷若冰霜的。 她先出声打破了这僵局，直接说起了正题。 “我同谢淮云刚才经过一处险地。”凌若雪神色有些出神，显然还在回忆刚才那情景。 “谢淮云险些被一层黑雾袭击。” “说起来，它与之前困住我们的阵法、阻碍我们的通讯灵玉黑雾如出一辙。” 明霁闻声也认真思虑起来，捏着下巴思索道：“那他是如何躲过的?”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是我法器天生刻这邪祟，亦或者是金丹期相较于筑基期更加敏锐，我发觉后第一时间打散了黑气。” 卫子兮也不自觉琢磨着。 以当前局势观察，困在这里的修仙族足足有数百人，至于这黑气…… 卫子兮道：“凌姑娘感觉到危险所以拍卖了寻探鬼火灯吗?” 凌若雪点了点头，她拿出了鬼火灯，借着光让这两人瞧了眼模样，继而收回储物袋中。 由于卫子兮之前也在拍卖会现场，所以她也不过多解释，直言道：“不过也多亏了鬼火灯，若有若无驱散面前的煞气，不出一里便是寻到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像是可惜什么，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淮云，“只是没想到，我遇见的是他。” 谢淮云虽然敏锐度不高，但也不傻。 这种明晃晃的讽刺，还是听出来了，愠怒的直跳脚，“不是，我又怎么了?” 凌若雪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说：“这鬼火灯果真有些不同寻常，不仅让我找到了谢淮云，甚至若有若无引我进一个洞府。” 听着这关键一点，明霁倒上了心，赶忙追问，“是什么样的洞府?” “那洞府鬼气森森，甚至有些阴冷。”凌若雪眉心紧皱，似乎想到刚才情形还有些头疼。 “鬼灯引我进前面一个雾霾处，我瞧不见前面到底是什么情景，谢淮云也一直跟我身后，似乎就快发觉什么的时候，一道黑气袭于他，等我打散时，这个洞府也没了。” 凌若雪不免有些可惜，不禁叹了口气，“等我再看去时，便是秘境里随处可见的丛林模样了。” “果真奇怪。”明霁想着凌若雪口中描述的黑气，便解下了腰间的通讯灵玉端详一番，想比对一下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忽得，他顿住了，很快又用灵力探入通讯灵玉里。 竟毫无异常? 之后，明霁缓缓松开了灵玉，蹙眉轻声开口：“那层覆盖于灵玉黑气消散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便可以重新通过灵玉回归大部队了。 只是……为何竟无一人使用灵玉联系? “有些蹊跷。”卫子兮也瞧见了这个异常，思虑道：“这层黑气来的无缘无故，消散也是如此，莫不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明霁面色沉重几分，赞同了卫子兮的观点，之后缓缓看了在场的其他几人。 “那我们……” 彼时，他腰间玉佩若有若无的闪烁一二，尤其是上面显现的妖异红色，更像是联系他的人遇见了什么位置。 明霁探出一只手，感受灵玉的灵力波动，这下心中也有了想法。 “是张娉婷。” 灵玉波动时，显示的是一位符修。 由于符修极难修炼，所以来此的弟子不过寥寥几人，能联系到他的定是本门弟子，答案呼之欲出。 “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明霁催了灵力在体内流转，熟练的腾空飞行。 之前不使用灵力，是由于分散开来，怕贸然动用体内灵力会横生变故。 如今是本宗门弟子有难，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便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卫子兮，瞧见他安安稳稳的跟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卫子兮知晓师尊究竟担忧什么。 纵使明霁现在对他没那方面的情愫，心脏仍旧漏了一拍。 此刻道不出的跳动如同一杯陈年酿作的酒，任由它四处弥漫。 他说，“师尊，我一直在。” 第111章 我要报仇雪恨 “放过我吧，宗主。” 出声的是一个年龄甚至不足及冠的少年人，此时他危在旦夕，因被人掐着脖子的缘故脸已然青紫，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哑声。 掐他脖子的人是一位看起来也算年轻的青年，不知是何缘故右脸覆盖了半个面具，让人瞧得不真切。 其实单看他的左脸，也是较为英俊的面孔。 只不过，这种面相却硬生生被他神色所表现的狰狞破坏。 “好啊。” 青年看着见面前少年几乎只有一口气，这才松了手任由那少年摔在地上，扶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喘气。 少年眼里满是劫后余生，毕竟刚体会这种濒死的感受，此刻也是全身吓得没了力气。 他几乎是手脚同时用力才从地上爬起，生怕身后人反悔一般，想要迅速逃离这里。 很快，少年便更加绝望了。 他被一阵阴寒的气息再度袭于脖颈，事实明晃晃的告诉他，刚才的庆幸全然都是少年自己的幻想。 “我让你走了吗?”青年勾了勾唇，声音缓缓地从少年耳后传来。 青年一向喜欢折磨他人心智，看见少年因恐惧而倒地，神色也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任人宰割，情绪便更加亢奋了。 他半蹲下身子，将手掌覆于少年金丹处，施了功法想要将面前人全部灵力吸附过来。 或许是仗着自己修为高，青年也不曾留心，所以他也不曾想到会突发变故。 少年忽得挣扎起来，直接将自己全部的灵力一下子轰于青年的面颊上。 青年虽说反应迅速，但还是大意了些，只堪堪躲过一半，便让那带着面具处应声而碎。 少年下意识打量过去，心脏都吓得险些骤停——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只有少量粘稠碎肉沾着的面孔，眼眶里也没有眼珠，面颊甚至露出了里面颧骨，底下唇肉都没了。 “你……你！” 少年呆愣着，被吓得只是反复说着几句话，连逃跑都不顾了。 青年空旷的右眼框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丝令人生寒的笑意，“很好。” 他显然是被惹恼了，也没有刚才那副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手掌一翻直接萦绕着大量黑气直接朝少年面上袭击去。 “毕竟你也算我宗门弟子，本来我想留你一条全尸，如今、我看你的面皮也不必留了。” 青年的笑意忽得戛然而止了，因为即将成功之际，另一道强势的灵力挡住了他对少年的攻击。 莫非是来秘境的其他宗主长老? 他下意识从储物袋拿出的面具盖住了半张恐怖面颊，神色警惕看向四周。 “阁下何人，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并没有人说话，但是却再一次挥去攻击。 明里暗里的都可以看出，这人与青年并没有可商谈的余地。 这时，倒在底下的少年脑子忽得清明起来，趁这青年与他人争斗时，立马往丛林深处深处跑去。 青年是一派宗主，他也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作，自然也不会让他逃走毁自己名节，便再度施了五成灵力朝少年背后攻去。 那道灵力却是再一次坏了他的好事，甚至以刚才同样的手法挡了他的攻击。 青年看向少年仓皇而逃的身影，忽得也不继续攻击了，反而对着那道灵力地方冷哼，“故作神秘。”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要继续杀人灭口?”这人终于出声了，光听声音都知道这人应当是个清朗的少年郎。 他一直躲在暗处，如今也从阴暗处出来，阳光也照射他的容貌。 “宋清风，你果真死不悔改。” 宋清风闻声定睛瞧了一眼对他说话的人，从这人身上装束也有了些许印象。 “清梦宗的人?”他眯了眼眸，大致打量了一下。 从近日记忆里，他不曾没出找出对这人的印象。 “你不记得我，我却对你印象深刻。”说完，这人从背后抽出佩剑，面含恨意的看着宋清风。 宋清风杀了许多人，为了提高修为不仅吸收了不少人的灵力，还剥夺了许多天赋极好的弟子灵根融入身体以内。 他脑海里一一闪过这些人，却暂时无人可以对的上面前的少年。 “你不过金丹修为，还想杀了我这个金丹修士不成?”宋清风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继而笑道：“杀的人太多，我倒真的不记得你了。” 不知是因为宋清风说自己造孽深重，还是毫无悔改之心却轻易毁了青年的家族到底是惹恼了面前的青年。 他手里的刀剑一动，恰好照在那冷峻的面容上。 “十年前，你杀了我的母亲，季流月。” 说罢，那剑风很快挥向宋清风，一斩之下竟将周边灵草大多毁去。 宋清风本就是一个自视过高的人，明明天赋并不是多强，却总是靠着这种歪门邪道提高修为，如今见了这种年纪不过二十的修士天才，心中也是起了心思。 “也罢，也罢。”他狂妄地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攻击，只是度了灵力护盾轻轻一挡。 “那么，让我陪你好好玩玩。” 但很快他便错愕了——那护盾在那剑身仿佛毫无用处，只是一瞬便轻易破了，继而迅速捅入他胸口。 怎么会，面前的人不过是金丹修士，怎能伤的了他? 对于修士而言，越级挑战已然让人诧异，更别提如今这种极大差距了。 但与想象不同，宋清风明明受了伤，面上却露出更加疯狂的神色。 他的眼眸满是焰火，另一只完好的瞳孔倒映上倒映出面前人的模样。 宋清风提指将剑身抽出，胸口那被贯穿的伤口很快覆上了一层黑气，立马变得完好无损了。 “季流月……季流月。”他唇瓣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倒轻哼一声。 “不过是个炉鼎，屈服便可活命，何必寻死呢?”事到如今，他却依旧是不知所谓，微微挑眉看着面前青俊的少年。 “你是季晏泽?当年那个小畜生?” 宋清风说这话依旧是高高挂起的态度，就像看季晏泽的眼神都是一种如同看蝼蚁一般的轻视。 他很快抽出了腰间佩剑，与季晏泽的剑身相撞。 刀光剑影速度如此快，哪怕是金丹修为只堪堪瞧见几下虚影，以及一阵“铮”的碰撞。 转瞬间，两人已然过了近百招，瞧面上神色却是无人落下风，不分伯仲。 “你不是金丹修士。”宋清风十分有趣味的瞧着面前人，说这话时也夹杂了一些肯定。 季晏泽闻声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招式却是狠厉的冲他面门攻去。 “是与不是，你也必死无疑了。” 宋清风挥出剑招侧身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剑，见对方如此冷然眼中的探究之色便更加浓烈了。 “真是可惜。” 他说出这句话时便是十分懒散的停了招式，之后也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很快身上围绕了一种极其浓烈的黑雾。 这层黑雾诡异的很，甚至在季晏泽剑招袭来时吞没，又过一瞬反倒是再现了刚才季晏泽的招式，朝着挥剑者袭来。 “原本我还想同你玩玩，不过如今时间也不多了。”宋清风哼着小调，十分有条不紊的开口说着。 “你面前的这招，叫自食其果。” 第112章 春风吹又生 “噗。” 季晏泽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面孔已然呈现了灰败之色。 全身失了力道，几乎扶着插在地面的剑柄，才勉强支撑起身。 季晏泽如今情况并不好。 肩胛处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伤口，整个人就像个血人。 他晃晃悠悠的走着，整个人天旋地转。 恰在此时，一道黑气萦绕在季晏泽身上，慢慢的平稳了他的气息。 这种邪门场景，像极了之前宋清风被捅穿胸口后，好得一样快。 这层黑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修复伤口，季晏泽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如今大仇得报，弥补缺失许久的遗憾，不由喃喃：“母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即便是沦落鬼族又如何? 既然修仙族不能替他主持公道，那他便亲手报仇雪恨！ 季晏泽的眸光先是一层热烈火焰，不知想到什么，忽得多了一抹沉思。 没想到……宋清风居然为了提高实力，学了鬼族吸人灵力的邪功。 如此不择手段。 季晏泽原只想用修仙功法破了宋清风的剑心，但对方竟堕入鬼道，仙尊的功夫丝毫没起作用。 过了数百招，在没有使用鬼族力量的情况下，他虽然伤了宋清风，但自己身体也支撑不住，意识模糊。 在他濒临绝望时，一直潜伏他身体里鬼气，趁宋清风大意，给了他致命一击。 真是可惜，留了他一个全尸。 季晏泽擦了擦嘴角血渍，眸光深邃。 刚刚他本想着将这人碎尸万段，准备动手时，忽得听见有旁的人接近这里，为了不生祸端，不甘离开。 “其实，你可以一并杀了。” 潜伏于他身上的鬼族阴森森开口，若有若无的蛊惑季晏泽心智。 “反正刚才你也杀了宋清风，说不准被其他人瞧见了。”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应该知晓。” 季晏泽没回答他这句话，反而自顾自的问起了另一个话题，声音都有些沙哑：“宋清风应该也修炼了你们鬼族的功法吧。” 那个鬼族并未否认，声音意味深长：“说的不错，不知他用了什么古老的秘籍联系上了鬼族，以吞噬他人修为提高自己实力。” “原来，你们是同伙。” 季晏泽并没有多意外，毕竟刚瞧见宋清风那诡异功法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他又道：“那你们为何杀了他?” “很简单，他这个蝼蚁竟敢觊觎主上的人。”鬼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如毒蛇吐着信子，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 “春风吹又生了啊。”这鬼族忽得说了一句莫名话语，在季晏泽脑海里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但它并未长久停留，倒是真遵守了之前所承诺的，消散在季晏泽的脑海里。 与之而来的，还有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一种阴谋得逞的意味。 “我早就告诉你，斩草要除根啊。” 季晏泽眼神一凛，随即便是察觉到了有灵力波动。 这种波动不过筑基修为，但他刚才实在是受了重伤，一时未察觉出来。 季晏泽抬眼望去，便是一位剑修直直的拿着佩剑指着他，面容满是愤恨。 剑修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手里的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你杀了我们掌门，还堕入鬼族！” 季晏泽眉头一皱，他这才明白刚才鬼族为何遵守诺言离开他的身体了。 毕竟，相比鬼族自己操控，让修仙者自相残杀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季晏泽想通这一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况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辈，即便借助鬼族些许力量，也并不代表季晏泽心中全然都是恶意。 “你们掌门，刚才想杀了你们小师弟，他本身就堕入鬼族了。” 季晏泽自然不是毫无准备，他刚才也是为了预防不测，特地弄了个留影，特此记录宋清风的暴行。 他看着面前神色全然防备的人，继续道：“你们宗门还有许多这种弟子，难道你没发觉之前所来修行的弟子但凡根骨好的全然失踪了吗?” 确实如此。 剑修眼中有一瞬的动容，但不知回想到了什么神色立马坚定起来，寒光似的剑再度指向季晏泽。 “掌门早就死了，如今自然是死无对证，你想说些什么便是什么了。” 油盐不进。 季晏泽叹了口气，心中也知道让这剑修相信他极其崇敬的掌门，居然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属实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耐心说着：“若你不信，便可去查验你们掌门的尸体，看看是否有鬼族气息。” “当真如此?”那剑修心中有些动摇，将手中佩剑收回剑鞘之中。 季晏泽见此也是宽了口气，面上也展露出一丝松泛。 但下一瞬，他倒僵住了面上神情——那剑修没了刚才那般好说话的模样，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朝季晏泽门面袭来。 他的话语夹杂着愤怒之情，“当真以为我这么好糊弄?” 季晏泽纵使不想伤人，也不会想着愣愣的送一条命出去，反应过来后立马拔剑出鞘。 或许是看他受了如此重伤的份上，这剑修也自信有一战之力，便用了毕身所学狠辣出招。 真是难搞。 季晏泽心里默默叹息着。 这么久打斗，他都是以防御招式对付面前这人，若是再僵持起来，还真得难受。 “得罪了。” 他眼神一冷，招式不似之前保守，指尖迅速溢出盈盈灵力，直度攻向面前剑修脖颈。 那剑修本就修为不如他，能僵持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季晏泽手下留情，如今忽得提了这么多灵力他自是招架不住，猝不及防让剑身抵到脖颈上。 他吓得摸着手中传讯灵玉，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季晏泽，明晃晃表明：若是季晏泽敢杀他，那他便捏碎玉佩，让所有长老都赶来，到时季晏泽也无法对抗这么多人。 “我不会杀你。”季晏泽倒是收回了剑，铮的一声放回背后。 他的眸光淡淡，开口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是你掌门有错，他陷害修士，虐杀无辜。” “刚才我不过为了自保，所以才对你出手。” 当真如此? 剑修这次也是真的有些犹豫了，先不说季晏泽说的如此诚恳，看他这架势也不似临阵脱逃之人，估摸着诚心想说清楚的。 再者说了，这么多长老在场，到时季晏泽也无法辩解不是? “那……”那剑修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声音忽得戛然而止了。 季晏泽也有些疑惑，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缓缓的转过身。 很快，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瞳孔，不知瞧见了什么画面，竟有一瞬的收缩。 粘稠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一瞬竟划入那通讯灵玉中。 继而，缓缓亮起。 第113章 干嘛打扰人家师徒恩爱缠绵 半个时辰前 明霁几人到了灵玉所显示的地方，离远了一看好像有一男一女在对峙。 其中一人便是张娉婷了——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回过头时眼眸一亮。 瞧见明霁赶来，张娉婷瞬间没了气焰，用衣袖抹着本不存在的眼泪。 她模样本就标致，加上刻意表演的缘故，更显楚楚可怜。 张娉婷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宗主，这人冤枉我杀人。” 说罢，她伸手指向面前的阵修男子，言辞凿凿开口：“真是冤枉……” “我张娉婷自问从小到大连个蚂蚁都不会踩死，怎么到现在被人诟病成跟鬼族合谋、残害修仙族的败类了！” 其他其他几人面色如常，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闻声却眸光闪烁，不自觉想起了宗门大比时张娉婷以一敌八的场景，神色怪异起来。 谁家好人一打八能如此残暴? 毕竟是同门的师姐，卫子兮也没拆除，只是沉默看着，观察究竟发生了何事。 阵修瞧见谢淮云跟凌若雪两个不相关的人赶来，神色先是一怔，而后看见明霁这个靠山来了，原本就黑如墨炭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阵修，自然不会硬碰硬，先是客套的拱手朝着明霁鞠了一礼。 他接着道：“明仙尊，我并未冤枉她。” “之前，我清清楚楚的瞧见她杀了我们宗门弟子，身染鬼族气息。” 明霁并未说话，朝男子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用眼神询问张娉婷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娉婷心中也有了底，听闻男子所说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几步退后离他远了些，眸光带着警惕之色。 “你倒恶人先告状了，分明是你杀了天剑宗的弟子，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男子面色怔住，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估摸着他不是什么巧言令色的人，闻言只是涨红了脸，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张娉婷，险些气得没说出话来。 “胡说八道，若我真有，刚才你为何不提?” 张娉婷冷哼了一声，站在明霁身边微微扬起下巴。 可能是仗着自家宗主给自己撑腰，也没有刚才装出来的怯懦，说话言辞凿凿的。 “我这不是怕揭穿了真相，你会恼羞成怒杀了我。” “而且我现在不说了吗?” 男子一阵无言，原本气势汹汹的是想给自己宗门讨一个公道，阴差阳错下反被指责了。 总归我有证据。 思绪回拢，他坚定的抬起眼眸，对明霁振声道：“不远处就是我同门的尸首，若明仙尊不信，可随我去瞧个究竟。” 明霁一直未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还比较相信这几个跟来的弟子，眼前的张娉婷又没什么异常…… 想来，明霁轻轻颔首应道：“好。” 如那阵修所说，尸首距离这里确实不远，这几人不过走了一会，就到了他说的山洞处。 明霁趁此观察了一下环境。 这里瞧着诡异，不过在洞口稍稍凑近点，阵阵寒风就朝他人面门袭来。 男子远远观望山洞的阴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声道：“这就是我同门的身死之处了。” 有些诡异。 谢淮云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说起来，这并非他宗门的事情，跟来只是想瞧个热闹，但心思一转想到秘境危机四伏，鬼族又隐在暗处，也无法冷眼旁观。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看这阵修害怕模样，眯着眸直言道：“你畏畏缩缩的不进去，怎么跟要谋害我们一样?” 那人自认心里无愧，闻言涨红了脸高声回道：“你怎凭空污蔑人?” 凌若雪淡漠的看了一眼，顺口接道：“不如你在前面带路?” 男人似乎气极，愠怒道:“我带便我带。“ 卫子兮一直沉默着，无声跟在明霁身后。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多了一股温热。 卫子兮有些愕然，怔怔的对上明霁关切的眼眸。 “子兮不是怕黑吗?” “是……”卫子兮垂下眼眸压住心中情绪，刻意往明霁身边贴了贴。 “这里好黑啊，师尊。” 明霁没察觉他这些小心思，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一旁的凌若雪与谢淮云：? 不是，你们师徒秀恩爱这么光明正大吗? 好在这里地方小，他们心里腹诽酸味几句，便到了阵修所说的位置。 “前面就是了。”男子抬眼一看，神情忽得错愕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原先在他脑海里，死状惨烈的尸体竟无端没了踪影。 只有洞府里残留过的灵力，方可证明这里来过人。 张娉婷目光一瞥，忍不住嗤笑，“你就这般冤枉我杀了你同门?这里连个尸体影都没有。” “分明是你毁尸灭迹！”男子脸涨的通红，如今也没了证据，他更加有口难辩了。 谢淮云一向爱看热闹，忍不住乐呵接声道：“原是凭白捏造，我还真当有什么鬼族呢。” “你！” 眼见着再度吵了起来，明霁不免蹙眉，立马看向一旁的张娉婷开口询问：“你说之前瞧见他杀了人，大抵是在哪?” 张娉婷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浮现那男子发狂模样，脸色难看。 她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回忆：“出了这洞口，大抵往南走，有一处小溪，应当是在小溪” 明霁点了点头，本想着要去探查一番，卫子兮却忽得出声道：“师尊，索性让我去查看吧。” “子兮……” 眼看争执不下，凌若雪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应当做个好人。 给人家道侣师徒留些缠绵时间。 她抬眸看了一眼谢淮云，嘴角忽得扬起一抹笑，随后道：“明仙尊身为宗主应当避嫌，不如我同谢淮云前去吧。” 谢淮云刚才还是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如今忽得被点了名，伸出一只手傻傻开口：“我?” 凌若雪狭长的双眸不禁变得严肃，凑他耳边用着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你总归不能破坏人家道……师徒相处吧?”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的十分有理，将谢淮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下意识觉得自己若再留在这里，就是打扰师徒幽会。 “明霁仙尊，你同卫公子留这里，我与谢淮云一同前去。” 凌若雪虽面容冷若冰霜，实则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为了不露破绽，那叫一个煞费苦心。 凌若雪装作不识路的模样看向张娉婷，语句真切，“你来带路。” 之后，她又缓缓看向阵修男子，理所应当道：“对了，你也一并跟去。” ? 阵修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想在这阴森洞府里待的太久，所以也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他们走后 洞口也只剩了卫子兮与明霁两人。 —— os：宝宝们，我明天请假了，可能只发一章，元旦1月1会补上的。 第114章 这眼神属实不清白 卫子兮并不知晓究竟何意，但这一举措误打误撞遂了他心愿，也懒得深思别人的目的。 知道秘境里危险，他强忍抛去了旖旎的想法，低声道：“师尊，是否不妥?” “嗯。” 明霁没有瞒他，反而直接将心中所想的说出，“鬼族冒充同门弟子，想要修仙族自相残杀。” 卫子兮一经提醒立马反应过来，默默握紧了明霁的温热手掌，轻声回道：“师尊有怀疑的人选吗?” “只是隐隐猜想，那人暂且没有明显马脚。” 明霁心下一阵担忧，下意识看向卫子兮，眼眸依旧带着柔和温润。 “子兮，莫要跟为师走散。” 这情形是极其温馨的，也让卫子兮心中一暖。 “师尊……” 话都没说上两句，偏有人看不惯师徒的温存，瞬时让洞府弥漫上一阵黑雾。 明霁虽然进了秘境灵感下降不少，但他修为高，很快察觉出来异常。 他抽出玄霜，灵力在掌心回旋。 甚至心里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猜想鬼族是否会袭击他与卫子兮。 这团黑雾没维持多久，很快就散了开来。 明霁挥去雾气，目光朝原先蒙蔽处望去，神色忽得一怔。 ——那是一处无头尸首。 若是依照常理来想，大多人瞧见此等场景，第一反应这具尸首是那男子说的枉死同门。 实际上并非如此。 明霁警醒着，缓缓往前走近几步，远远观察了一眼。 光看服饰便知与那阵修不是一个宗门，而且待尸首散开灵力后，能感受到此人身前有元婴修为。 “师尊。” 卫子兮一向记性好，加上秘境来往掌门无非就几人，对面前人也有些印象，不确定的开口：“这服饰好像是神影宗的。” “他们宗门这个修为的只有……” “嗯。”明霁肯定了他的观点，凑近些仔细观察这尸身。 不仅没了脑袋，模样还极其惊悚。 竟毫无血肉肌肤，骨架上只是挂了一层浅浅的皮！ “倒是与叶羽死法一样。”明霁轻声感慨。 毕竟之前他离去之前，虽说不与他宗交际，但对着这宋清风也有一面之缘。 那时宋清风看明霁的眼神，就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事太过蹊跷，不知鬼族究竟有何目的?” 卫子兮想了想继而接着补充道：“若是将我们困于其中的话，为何这具尸首要人瞧见，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岂非更好?” 毕竟，鬼族许久之前就被大能镇压，极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行事太过残暴张扬。 “他们想要我们自相残杀……”明霁下意识轻声复述一遍，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得一震，继而道：“凌若雪他们有危险！” 说着，没等卫子兮反应过来，明霁便想提剑冲出洞府。 他不是什么路痴，从刚才张娉婷的三言两语的描述中，能大概了解方位。 “仙尊。” 明霁还未出去相助，这一声倒使得他停了脚步。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三人的一并回归，不由错愕起来。 ——站在明霁面前仅有三人，那阵修无端没了踪影。 他们多多少少受了伤，尤其是凌若雪。 她向来对白衣情有独钟，如今受了伤满身血污，将衣服染了个血色，便更加明显了。 凌若雪捂着臂膀伤口，面色极度难有些懊恼道：“被暗算了。” 唯一庆幸的是，伤口看着严重，实则都是些皮肉伤。 即便如此，明霁依然面色忧切，便将前些日子炼制的丹药递给他们，轻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凌若雪叹了口气，先是道谢，继而接过明霁手上的玉瓶，开口说明缘由：“那阵修无故染了鬼族气息，无端发了狂，仅仅筑基中期的修为竟能将我们三人打伤。” “说来也是我不留心。” 她说这话时，谢淮云神色紧绷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由于在场人数众多，没能拉下脸面。 凌若雪余光“恰巧”注意到了，唇角莫名有些上扬。 但她是个情绪一向不外露的冰山，强硬的用灵力缓和伤口，又接过明霁递来丹药瓶服了一粒。 见伤势有些好转，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就像之前我所描述的一般，无端发了疯。” 又是这样? 这几句话说来，在场人几人都沉默下来，不知想些什么。 “清灵丹……这是什么?”谢淮云只是有些小伤，服了几粒丹药就气息平和了不少。 他瞧着面前手里余下的、并不认识的丹药，神色清澈的看着明霁询问，“仙尊，这也是疗伤的吗?”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卫子兮反应得快，心里惊涛骇浪炸开了锅。 他知晓明霁染了情毒，也了解这丹药是压制他炉鼎体质的。 或许是拿的丹药多了，丹药无声无息混入其中，明霁不曾留心。 卫子兮手比脑子还快，见谢淮云要打开装丹药的瓶子瞧个仔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小瓶子夺回。 这架势实在怪异，像极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卫子兮也知晓自己的反应太过异常，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明霁作势要递给他，轻声道：“师尊，这药……” 明霁神色更加不自在了，故作无事接过玉瓶收回储物袋中。 “这瓶我拿错了。” 两人神色实在怪异，再配上这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感觉，不由得让其余三人浮想联翩，脑中各种情形想了一遍。 其余两人还好，性子相对稳重。 但谢淮云本就是当事人，脑子里又适当的想起凌若雪对他说的话，加上瞅着这两人的神情都极其不对，张口就要说些什么。 凌若雪本就跟他相处久了，看着他张嘴准备说话，都猜想到待会蹦出如何惊世骇俗的话语，急忙轻咳了一声。 谢淮云顺着声音看向她的双眸，傻愣愣的还有不少疑惑。 凌若雪凤眸微挑，直接在卫子兮跟明霁身上来回流转。 这暗示明晃晃的，谢淮云终于弄懂了她的意思。 “哦——”他先是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之后十分怪异的看着师徒两人，轻笑一声：“仙尊放心，我不会多说的。” 明霁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看他神色竟在掌握之中，还当谢淮云认识刚才那瓶压制炉鼎的药物，神色也不自在了。 他先是轻声嗯了一下，总归还是信任这两个小辈，语气还不免嘱托，“还望你们保密。” 卫子兮在一旁也是瞧着这情形，心中略觉得奇怪。 毕竟，这两人的眼神看他与明霁实属有些不清白。 但他坏心眼的并未说出口，反倒是任由其他人误会着。 就这样，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误会成功达成了。 第115章 明霁，我们会再见的 眼见着话题越发跑偏，明霁连忙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那之后又如何了?” “之后那人……”接话的是谢淮云，想必是刚才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他着急的伸出手直比划。 谢淮云刚巧正对着明霁，也能瞧见洞口光景，抬眸间不知发觉了什么突然哽了声。 很快，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眸闪烁着明晃晃的错愕。 “你，你……” 他脑袋轰地一声，背部跟着生出冷汗，强烈心跳在寂静的山谷里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顺着他的指认的方向看去，神色一并呆滞了。 “草。” 张娉婷小声骂了句化解眼前沉默，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人是鬼?” 原是那阵修顺着光照处走来，看着这几人诧异的瞧着自己不禁感觉莫名其妙，微微皱眉。 “你大白日的做噩梦了?还说这种胡话。” 说罢，那男子脸色也不算好，反而从鼻腔带出一声轻哼：“怎么一转眼你们人不见了?若不是知道你们回来了，我还真找不见这里。” 谢淮云刚想说话，反倒是被凌若雪拦了去，瞧着面前阵修都带着几分审视，声音寒冷似霜，“你是说，你中途跟我们走散了?” 凌若雪提出这个问题时，明霁不动声色的同卫子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有了想法。 那阵修闻声拍了拍满身灰尘，嘴里不停抱怨，“是啊，走到分叉小路时一转眼你们就不见踪影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前面路，被石头子绊的摔了一跤。” “你们怎么不说话?” 男子终究察觉到了面前几人怪异反应，嘟囔一句不满的往前走了几步。 “嘿！你这鬼怪！” 眼瞧着他要靠近，张娉婷吓得手一哆嗦，一边怒喝，一边将自己不少祛除邪祟符纸打到男子身上。 男子瞅着身上五花八门的符纸，还傻愣愣的询问：“这是干什么?” 张娉婷没回话，心念一起驱动所有灵力，想要让那符纸生效。 “退！” 她扬高了声，指尖溢出的灵力顺势打到男子身上。 毫无反应?！ 她不信邪，又试了好一番。 那男子依旧没受什么影响，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甚至都快被这驱鬼符纸弄得睡着了。 ……完了！遇见高手了！ 张娉婷心中直呼倒霉，下意识将求救的眼神递给在场修为最高的明霁身上，声音欲哭无泪。 “完了啊宗主，这邪祟有些厉害，我一点都打不过！” 她这表现实在是太过生动有趣，没等明霁发话，卫子兮就噗嗤笑出声。 “他不是邪祟。”明霁有些无奈，正了神色解释。 之后又将目光投至那阵修身上，缓缓开口：“我们对你警惕，则是因为刚才你走散时，有人冒充你的身份打伤了人。” 男子鼻子也算灵敏，进洞府就闻见了些许血腥味，当时还未曾往这方面想。 如今听了事情由来，直呼冤枉。 “青天大老爷，这比窦娥还冤！当时没瞧见你们人，我还当你们嫌我累赘，把我抛下了。” 不得不说，众人各执一词，零零碎碎拼凑起来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完整线。 明霁抿了抿唇，扫视面前几人，目光又在卫子兮身上关切久了些。 “多说无益，究竟怎样还要问问其他人，身上到底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众人本就拿明霁当主心骨，闻言点头附和。 “那就去附近瞧瞧有没有人。”卫子兮提议道。 虽然说这通讯灵玉已然修复好，但架不住并没有人联系于此，要找到这些人也跟大海捞针一般。 只能碰碰运气了…… “也罢。”明霁刚同意他的决策，灵玉便发出一道灼热的光。 他注意到了这股灵力浮现，继而伸出指尖感受玉佩波动，面色变得愈加沉重。 “师尊，这是怎的了?” 明霁放下了手中灵玉，不禁悠悠呼出一口气，咬清声音一字一句道：“有其他长老说，季晏泽害了人……” 不止于此。 明霁微微张唇，接下来的消息反倒让他说得更加沉重，眸光忧切的看向卫子兮，“他们已然猜测，你会不会也害了人。” 卫子兮闻声皱眉，目光灼灼的看着明霁，“师尊自然不信，因为我一直同您在一起。” 明霁没有否认，眉头却是更加紧锁着，“这便是让我更加担忧的。” 先是张娉婷与那个阵修，再是季晏泽，继而扩大到了整个修仙界…… 很难不保证，鬼族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师尊，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鬼族的存在便像是一场阴影，蒙蔽所有人的心神，再将这些大能戏耍于掌心之中。 【明仙尊，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明霁不知怎的，忽得想起之前千面鬼这句如毒蛇缠身的话，神色有些发冷。 “先去瞧瞧。”他收回了心绪，目光注视卫子兮，开口道：“不管什么目的，小心为上。” 几人根据玉佩灼热感去了目的地，一抬眼就是各个长老阴沉着脸。 其中有一个音修宗门的长老瞧见明霁几人来了，张口就是讽刺：“明霁仙尊好手段。” 明霁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闻声垂下眼眸轻声开口：“这是何意?” 音修长老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神色满是不屑，“你宗门的好弟子啊，竟将清风仙尊斩杀了。” 宋清风竟是季晏泽所杀? 明霁想起洞口那具堪堪只有皮肉的尸体，先是反问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音修长老不说话了，不知是否是觉得明霁揣着明白装糊涂，朝他翻了个白眼。 “事情说来复杂。” 接话的是其他宗门宗主，听语气就知道是一个温吞的人，说话都是慢慢悠悠的。 “季晏泽堕入了鬼族，不仅害死了清风仙尊，还杀了不少宗门子弟。” “有个弟子便死于他手下，临死前用最后灵力向我们求救。” 音修长老估摸着觉得这温吞宗主说话慢条斯理，目光一转又看见卫子兮，说话更加那咄咄逼人了。 他怒声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将他寻来杀了就好。” “还有你——”这长老忽得话锋一转，继而目光审视的瞧了眼明霁，说话毫不客气。 “明仙尊，你有几分参与其中！” 第116章 师尊被毒蛇盯上了 他这句话一开口，便是叫周边人纷纷寂静，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明意味打量明霁。 “前辈，事情还未明了，怎可轻易下定论?” 卫子兮知晓明霁并不是什么与人争辩的性子，但对方过于咄咄逼人，便是直言出声。 “你师尊未说话，你这个小辈插什么嘴?”这长老轻蔑的瞧了他一眼，继而望向明霁，话语中都带着刺。 “明霁仙尊便是如此教导弟子的吗?” “叫你这宗门弟子肆意害人！” 眼瞧着对方愈加过分，明霁也开口说话，声音虽轻却也足够坚定：“那你是亲眼瞧见了吗?” “什么?” 明霁见他不解，便再度重复一句：“那你是亲眼瞧见他们杀人了吗?可有证据?” 音修长老有一瞬哑然，他确实没有亲眼瞧见当时过程。 但想到那个枉死的弟子，他反是咬牙切齿起来，声音满含怒火，“若说证据，我那身死的弟子还不够吗?” “季晏泽害死了我宗门子弟，这证据还不够吗?” 毕竟是自己宗门的弟子，自然是极其痛惜，所以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上多少怪罪，只是继续道：“诸位忘记鬼族了吗?” 在场的众人原是有一副讨伐架势，听见这个想法目光也沉思几分，心里猜想着可能情形。 若真是鬼族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强行杀元婴大能，实属困难。 “明霁仙尊果真能言善辩。” 说话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长老，明霁顺着声音瞧去，不禁觉得有些面生。 周边几个长老对此却毫无异常反应，似乎对这人的存在习以为常。 那人见明霁望向自己，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抹讽刺笑意，接着道：“照你这般说，季晏泽堕入鬼族也不是不可能。” 这句话让众人愣住一瞬，很快就在思考这种可能性，齐齐望向明霁都是一种审视态度。 毕竟，若一个天才弟子真变成鬼族之人，明霁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多少干系。 这人过于咄咄逼人了，甚至将未曾提出的想法，此刻全然施加给了明霁，面上便是落井下石的姿态。 明霁抿了抿唇，他瞧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怪异。 自然不是这人强势的态度，更多的，是他瞧向明霁的眼神——阴冷的如喜欢瞧见猎物拼死挣扎、眼神高高在上的猎人。 明霁对这种情绪一向敏感，下意识离这人更远了些，面上皆是疏离态度。 “这位长老若是没有别的证据，还望不要搅得人心惶惶。” 几下针锋，也在场的弟子瞧见无声的言语厮杀，此时皆叹息起来。 凌若雪自是替明霁说话的，此刻也是毫不畏惧的对着众人道：“诸位前辈，若是此次真混入鬼族，一个残影片面，就让我们自相残杀也不是说不通。” 听闻这句极有道理的话，也不是没有仰慕明霁的弟子开口附和：“是啊，凌师姐说的极对。鬼族一向阴险狡猾，手段最是恶毒。” “明霁仙尊当年可是为了全城百姓，拼力抵御妖兽，自不会与鬼族暗通曲款。” 这些长老本来就是墙头草，听着这个说着那个，觉乎哪个有道理便信哪个，自个却是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但也有与众不同的。 譬如那个一向沉默今日却罕见开口的长老，见着这些人风头都倒向明霁这般，眼中转瞬的是一股恶趣味。 但是，当看见明霁离他更远些，眼中的无端添了不少寒意，面上却挂着谦和神情。 “也是，说来当年的妖兽，明霁仙尊当时也是身负重伤……” 说这句话时，这个长老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话语间无不是深意，“仙尊也是闭关了两年，才养好了身子。” 明霁闻声一怔，心下对这人更加怀疑。 不为别的，他受伤的事连自己宗门都鲜少有人知晓，而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长老是如何得知的? 在场的其他人闻声也是纷纷看向明霁，有些感到疑惑的人也是直言：“原来明仙尊闭关，是因为那两年受伤了吗?” 明霁手掌缓缓背到身后，精神高度警惕，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说笑了，哪有受伤一说。” 那人也是配合扬起的笑意，跟个笑面虎一般出声：“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仙尊何必当真。” 气氛更加怪异了。 就在众人琢磨不透时，忽得在一个角落处，有人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 众人闻声望去，忽得被这场景吓得呼吸一滞——有个体修弟子无故发了疯，竟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咬向身旁弟子的脖颈！ 这行为出其不意，先不说那低修为弟子未曾反应过来，就连在场高修为的长老面色一愣。 那体修弟子浑身萦绕黑气，面色也是如恶鬼狰狞，让其他人瞧见先是心里咯噔一跳。 而被他咬住脖颈的弟子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许是流了不少鲜血的缘故，一时也没有力气说出什么求救的话。 但他的眼神极其无助，意识逐渐模糊，就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局般，已然放弃了挣扎。 “玄霜，出！” 这一声音唤起了众人茫然的意识，只见一冷厉剑身自寒霜玉笛出来，一息时间便打了那恶鬼气焰。 体修弟子被剑身击中发出一声哀嚎，很快就化成了一阵枯骨，就如之前见到了尸体般，没有皮肉。 而附身于他的恶意已然没了踪影，即便是所有长老出了剑招制止，竟也没有抓住他的迹象。 红颜化枯骨，当真厉害的紧。 明霁朝那尸体望去，心下也有了定顿：这弟子并未是因为刚被恶意吞没没了气息，真实的死因则是，在鬼吞了他所有精魄以后，就只余下一架骨头了。 好在，由于明霁刚才出手的快，那被咬住的弟子虽气息奄奄，但好在还能救活。 明霁见此松了口气，先是给那弟子服下了丹药，见着对方恢复了以为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明霁仙尊，是我误会你了。” 说话的竟是刚才咄咄逼人的长老，想必也是瞧见明霁出手救了这个弟子，忽得拉下脸面道歉。 “无碍。” 明霁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奇怪这些人态度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又四下环顾一周，居然没瞧见刚才他刚才觉得面生的长老。 他喃喃道：“刚才那个长老呢?” 其他人有些诧异，显然不明其意，开口道：“什么长老?” “就是那个……” 明霁忽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描述。 他有些茫然了，脑海里竟是一点这人样貌印象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模糊轮廓。 —— 第四章有彩蛋，大家去返回去看一下，二修了 第117章 明霁，我哪点比不上他? 明霁收回了未曾吐出的话语，开口：“应当是我看错了。” “师尊，既然他们都说季师兄有问题，不如我们先想办法将他寻来，问个清楚?”卫子兮道。 明霁将目光移至卫子兮脸颊上，神色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刚才这鬼族入侵，想必此刻他们应当在暗中行事，你也要小心。” 卫子兮眸子里划出一丝不明光泽，看向明霁时却面色带笑道：“师尊若是不放心，我便跟着师尊。” 明霁抿了抿唇，忽得开口：“你从前便说过这句话。” 卫子兮有些沉默了。 由于低着头明霁并不能察觉他如今什么表情，只能听出话语间却是充斥着欣喜。 “原来，师尊都记得。” 明霁并未否认，开口道：“怎会不记得?” …… 明霁这话并未说错，在卫子兮年纪小的时候，他虽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总归是上了不少心。 甚至在那时候，大家还时不时瞧见，这个一向清冷的仙尊，此刻面露愁容。 那时他总是想：怎么养大一个人类幼崽。 不仅如此，明霁在某些方面还会放纵许多。 例如前些日子刚回到修仙界，明霁自个便做了个荒唐的梦，醒来时面色都有些难看。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刻敲响了明霁的门，言语饱含关切：“刚才发生了何事?” 明霁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原来是子兮，先进来吧。” 卫子兮应声推开了门，一眼就扫到了倒在桌上的烛台——刚才，他便是因这股声音吸引来的。 明霁将目光瞧向担忧自己小徒弟，便是更加难以启齿了。 前些日子疲惫，今日便有了困意，一闭眼明霁竟忽得梦见刚回九天大陆时，同那男人相处更为细致的场景。 被惊醒时，还意外打翻了烛台。 “无碍……” 想来，明霁的脸色便是更难堪了——他实在张不了嘴，能对情事丝毫不明的卫子兮说出这个梦。 他难得含糊概括，蹙眉开口：“嗯……做了个噩梦。” 卫子兮闻声倒是神色更加认真，炙热的眸子直盯着自家师尊脸上看，道：“若我记得不错，自元婴中期师尊倒很少会梦魇了，不知是被怎样的梦吓到了?” 明霁敛下眉眼，声音也低缓不少：“梦见了被人……围剿，但你并不在我身边。” 这句围剿倒是用的真切，让荒唐的梦境换了个委婉的形式表达出来。 “不过……只是梦罢了，当不了真。” 明霁说起来却是不再在意，但他并不知晓的是，自己如今表现的多令人…… ——因是难得就寝的缘故，平日穿戴整齐的衣服如今只余下一件亵衣，又因刚才受到惊吓，便半拉不扯的露出大片雪白锁骨。 卫子兮刚巧不巧的瞧到那里，神色猛然一怔。 若是换作之前，他定是会害羞到红透面颊的。 也不知是否是瞧得多了，如今表现的毫无端倪，看似一个纯情少年郎的作态，那叫个面不改色。 “师尊……”他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垂下让人瞧不见的神色，低声开口：“师尊是受人尊敬的仙尊，怎会被人围剿?” 明霁顿时哑了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该如何说，这围剿并不是卫子兮想的那般呢? “师尊。”卫子兮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竟主动靠于他膝上，并且紧紧锁住腰身。 “师尊不会找不到我的，我会一直跟在师尊身边。” 生生世世。 卫子兮并未说出心里藏的这句话，只是演作一个急需他人哄着孩童依赖明霁。 于是，这场景便是有些诡异了。 分明是明霁梦魇，如今寻求安慰的却是卫子兮。 尤其是那炙热手掌狠狠搂着自己师尊腰身，若非眼眸表现的清澈，很难想象，卫子兮没些别的想法。 “好。”明霁有些无奈，他像是习惯了对小徒弟的纵容，此刻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听见回忆，卫子兮便是更加高兴，忽得仰着头信誓旦旦道：“不出十年，我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师尊！” 明霁抿着笑，便是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环住自个腰身的手背，“怎么愈发的小孩子心性了?快些起来。” 卫子兮却是不肯，眼眸灼灼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那师尊相信我吗?” 说实话，卫子兮如今不过筑基中期，要比明霁修为高保护自己师尊，少说也要几十年的光景。 十年还是太少了些。 即便这言论太过荒诞，明霁却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我等着你，等你变得更强大。” …… “师尊果真对我用心。” 卫子兮幽幽瞧着明霁，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说话的语气都是不咸不淡的。 “竟连这点小事都记得住。” 明霁却是没理会这种莫名话语，倒是忽得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子兮，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来了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让卫子兮浑然一怔，但还是闷着声开口：“大抵是午时?算作刚才已然一刻钟了，师尊……” 卫子兮还未曾说完剩下话语，就被一道极寒的剑刃抵住喉咙。 他迟缓的抬起头，对上明霁持着剑，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师尊……” “你究竟是何人！”明霁便是将玄霜抵的更近了些，厉声开口：“有何目的?” “哈、哈哈哈……” 那个演作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得变了，面色狰狞扭曲不少。 但他还是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用着他最厌恶的面孔，甚至故意凑的更近，让那利刃贴到了脖颈，出了丝丝血痕。 明霁瞧见却是没有一点心软，依旧用冷然神情看着。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人心里这般想的，语气都是一阵悠闲，轻笑着拉长语调：“原来，师尊早就发现了啊——” 明霁忽得有些愠怒了，立刻制止道：“你不是子兮，莫要唤我师尊。” “你到底是何人?” “明霁……明仙尊！”这人闻声咬紧了牙，恨恨的开口。 “分明我比你那徒弟更好……你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os：有时间我会补一下明霁的梦 第118章 我想要的是仙尊啊 明霁发觉异常，并非全然都是猜测。 自他瞧见那个面生的长老与众人熟识时，就提高了警惕，藏在心里迟迟未说出口。 那个假卫子兮神态举动都不对，结合着这些长老全然无主见的模样…… 明霁便知晓——他已然探入了一场幻境了。 “你给我下这个虚幻阵，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了，明霁再一次陷入这个阵法里，从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对劲，就感觉到极其熟悉。 这种即视感，与千面鬼给他布的阵法一般，而眼前这个假卫子兮神态与千面鬼的偏执大差无二。 “仙尊果真聪慧。”这人倒也不掩藏，反而用卫子兮的面容微挑起眉毛，促狭的看向明霁。 “不知仙尊是如何发觉的异常?” 明霁冷眼看着他，倒真的回答了这问题：“你说的，如今已然午时。” “有何不对吗?”此人反而仰着头瞧了一下头上烈日，手指着一副言辞凿凿的面孔：“这可不是午时?” 明霁抬起头，目光移至面前玉灵草前，开口道：“玉灵花午时会开花，你瞧瞧，他如今什么模样?” 这人愣了片刻，倒是真望了过去——面前的花灵力虽盛，却无一点要成朵的意味，反而奄奄的。 “你虽能拉我进秘境，可你还是疏忽了。” 明霁顿了顿，继而补充道：“万物皆有灵，你的虚幻阵还无法达到所有灵物都以假乱真。” 那人心悦诚服表明自己受教了，待明霁说完拍了拍掌心赞同。 他带着偏执，目光赤裸裸看向明霁，似乎想凭眼神把清冷仙人扒的干干净净。 “看来，是我小看仙尊了，这般小事都记得清。” 他说时，刻意咬重小事二字，也不知是说着如今这件事，还是意有所指些别的什么。 明霁未曾理会这话，神情淡然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那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目光暧昧的看向明霁，掩不住大笑起来：自然是仙尊你啊。” 当真无聊。 明霁正想着这到底是哪路不正常人，脑海里忽得一阵电流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事件，查询此人真实身份。】 系统神出鬼没是常事，时不时出现明霁也没多意外，便用心声同他对话道：“隐藏事件?” 系统嗯了一声继续接着说【他极为重要。】 系统随后又嗡嗡几阵电流【宿主，我太虚弱了，待你完成这个任务，我才能陪你久一点。】 明霁自是有些无奈这种情况的，可他也无法控制。 如今又身处险境，没办法细想系统刚才说的话，低头思虑着该如何破局。 “仙尊，又在出神了?”这人面容说不出多少表情起伏，声音却是咬牙切齿：“莫非又在担忧你那个小徒弟?” 瞧见明霁未回答他这句话，他倒是一步步逼的更近，用着卫子兮一向乖巧的神情，此刻装起可怜来。 “师尊，把我当作他好吗?我可以做的更好……” 可惜了，他这吐露心声的话没来得及诉说多少，就被明霁一剑斩向阵眼处。 明霁冷声道：“痴心妄想。” 这人脸色更阴沉了。 他总怀着一丝希望，想着明霁心甘情愿同他聊天，却不料明霁难得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推延时间找阵眼。 “仙尊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 这人声音蕴藏着一丝失落，在阵眼破除的瞬间、明霁未曾擒住他时，就已然消失在原地了。 “明霁，我很期待，你从虚幻醒来的表情。” 他狂妄笑着，最后望向明霁的目光存在势在必得。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雌服于我身下。 明霁一开始还不解他的意思，等着虚幻破除，看逐渐展露的场景。 他显然是怔住了，面前呈现的场景不由让他瞳孔微缩——面前长老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乎每个人都捂着胸膛，身上遍布伤口。 有人瞧见明霁清醒了，神情也有了一丝希望，声音嘶哑道：“明宗主……” 明霁将目光移至别处，便瞧见了同样负伤的卫子兮，不禁喃喃出声：“这里……” “究竟发生了何事?” “师尊……”卫子兮好在受的都是皮肉伤，瞧见明霁因被虚幻阵法搞的记忆错乱，不禁出声提醒道：“是鬼族！” 鬼族? 鬼族…… 这一声提醒像是无端唤起了明霁，脑海里忽得多出了什么记忆，不免感的头痛欲裂。 “仙尊呐……” 这一声打断了明霁的思路，他抬起头，恰巧对上一个只有肉身，连面容都未曾修出的鬼族身上。 按理来说，这种修不出面容鬼怪最多只有金丹期，是无法压制明霁。 即便明霁修为不在全盛时期。 那又如何呢? 鬼怪阴沉的笑着，它知晓明霁心软，伸出一只鬼手凝结出鬼力，狠狠攥向掌心。 鬼气蔓延到了四周，不少筑基期的修士的脖颈皆出现了一只黑气鬼手，停留在他们的脉搏处。 鬼手狠狠扼住的他们喉咙，没给他们一丝呼吸的时间，将他们面容掐的青紫。 “猜猜看吧，我的真身藏在他们其中哪一个人的身体里?” 真……身? 明霁咬紧了唇瓣，眼中含着迷茫痛苦。 鬼魅将他神情中所有纠结都收入眼里，它偏生就喜欢如此逼迫明霁，不外乎目的就是想将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拉下神坛。 “选一人吧，不然，他们都要死。” 鬼怪嘴角咧开了一丝弧度，抬手又抓住不少长老的脖颈。 一步一步，阻碍了所有人的命运。 明霁心力交瘁，耳边传来的，只有鬼怪恶寒的笑声。 “其实啊，我还有更好的建议……” 明霁提着心，等待它接下来的话语。 这鬼怪很清楚明霁会为了这些人，极大可能乖乖听话。 它的笑容咧的更大了，几乎弯到了太阳穴。 “将他们都杀了如何?” 他瞧着明霁拿起玄霜，心中得意。 “明仙尊，不过十余人的普通弟子性命，换你们所有人……” “很划算。” 第119章 当真要宣布跟徒弟恋情? 一个时辰前。 明霁与其他几人赶去，瞧见一个长老沉着脸，用手探那死去弟子的脖颈脉搏。 估摸是弟子没了气息，长老不禁幽幽了叹了口气，说话说不上多敌视，但决计不算友好。 “明仙尊，我这宗门弟子死的凄惨。” “尽管种种迹象证明，是你宗门里的剑修弟子所为，但我还是想问问你。” 明霁点了点头，他心里也知晓，面前这位长老已然算难得清晰冷静的人了。 毕竟谁见着自家弟子被杀都不会有多好的脸色，而今能语气平缓，已然算难得。 他决定先了解事情过程，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长老收回了目光，不忍再瞧上一眼那被鬼气洞穿的弟子，声音沙哑：“种种迹象推测，你宗门那位叫季晏泽的弟子杀了清风仙尊，之后又出手害死我宗弟子，还毁尸灭迹。” 他顿了顿，语句饱含犹豫不决：“我自是相信明仙尊为人。” “还有之前那莫名死去的弟子，定是鬼族所为，只是……” “只是为何，季晏泽身上有了鬼气?” 接话的是另一位宗主，此刻反将一个回溯镜扔向明霁，眼神便是犀利。 “明仙尊，瞧瞧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宗弟子身上饱含鬼气?” 明霁接过了镜子，眸光扫向那里画面——季晏泽眼眸猩红，身边遍布黑色鬼气。 画面定格于，他一剑捅穿了宋清风的心口。 他人看这场景，不由猜测是否是那死去的弟子留了心眼，怕被季晏泽所杀特地留的证据。 明霁抿了抿唇，神态依旧冷静，开口道：“为今之计，先是找到季晏泽，至于更重要的……” “便是大家在这场秘境活下去。” 这句话说的好无厘头，以至在场几个长老皱起了眉，甚至有一瞬猜想明霁是否在抛开责任。 但他们很快就抛开了这想法：到底怎么样，明霁的父亲都是一代贤德大能，明霁本人也是自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根正苗红的紧，怎会品行不端? 但他刚才说的话实在让人心中狠狠一揪，那位音修长老反应迅速，也顺势开口：“莫不成是刚才……” “是。”明霁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眉眼间多了寒霜意味，轻声道：“看来，他想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其他几人都不是傻子，听了他这话，脑子跟着迅速转：即便季晏泽真的杀了宋清风，也不一定能说明他与鬼族有勾结。 结合之前事端，越来越能验证这些可能鬼族的阴谋 。 他们被降低的灵感，无端死去的弟子，各种莫名冲突，互相指认害人…… 是鬼族再度卷土重来，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仙尊果然伶牙俐齿。” 明霁朝这个声音望去，瞧见了一个面生的长老后，不禁蹙了眉，“不知前辈何意?” “几句话便让众人信了你的话语，将季晏泽的怀疑全部抛开……” 那人虽面上笑了笑，但话语间便是各种犀利攻击：“明仙尊，莫不成你也有所参与?” 他这几句猜测就说有些难听犀利了——指责明霁袒护弟子，继而将问题上升到明霁身上。 未等到明霁说话，其他几位长老立马出手辩解：“黎仙尊，这话可不当说。” 瞧见众人对明霁有几分信赖，这人掩下的眼眸里，又多了几分阴翳色彩。 他掩饰的极好，一瞬的功夫又维持好笑面，开口道：“不过是随口的猜测，几位宗主当真是信任明仙尊。” 众人闻声便有些脸色难看了，但想着这人是他们新拥护的大能，皆隐忍的不曾说出口。 “而今是鬼族扰乱，先瞧瞧这究竟如何，再行调查吧。”有人道。 见此纷乱，原是一直沉默的卫子兮忽得开口了，凑到明霁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师尊，这位前辈是谁?我瞧其他几位宗主都很客气。” 明霁自是不知晓的，但他心神通明，想着之前他人同自己说的修仙界情况，心里也有了情况，轻声道：“想来便是那位新起之秀的大能了。” 其实，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论是修仙界如何谁做主明霁都觉得无碍……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人刚见他的没多久，便落了个下马威，又无端猜忌于他。 明霁想罢，也有些沉默了。 见自己师尊不肯开口，卫子兮也没问出声，只是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默默牵住了明霁的手。 见明霁望来的时候，他还扬着那副澄澈笑容，用着唇语道：师尊，放宽心。 他们这暧昧的笑谈自是被凌若雪与谢淮云瞧见了，便是有些非礼勿视的一并回过头，瞧见对方与自己同样动作，还大眼瞪小眼。 虽然两人都未曾说出口，但眼神的意味无不说明…… 你也看见了? 谢淮云沉重的点了点头，便是余光忍不住瞧上一眼，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忍不住感慨。 这么多人……明仙尊也太开放了……竟当众宣布与徒弟恋情? 凌若雪也是这般想的，不同于面上的冷傲，心里暗暗腹诽：仙尊，小心被人写成同人话本啊！ 他们的担忧虽不无道理，但众人早将思绪回绕在那鬼族身上，想着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也没多少人注意卫子兮与明霁怪异的相处方式。 但，还是有一人的。 那位被众人维护，尊称为黎仙尊的大能目光如今就是一动不动的看向明霁，瞧见他们这般相处方式，牙都快咬碎了。 “黎仙尊……黎仙尊?” 似乎是有人想要寻问这位黎仙尊该如何破局，瞧他愣神，便是声音加大了些。 这位大能思绪早飘远了，依旧目光一动不动的瞧明霁与卫子兮相握的掌心上，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把一旁的狗爪子砍了。 “你说什么?”或许是他人声音大了些，这位黎仙尊半晌才回过神。 但还是晚了。 他不仅目光收敛得晚，神情也没收住，还是一副子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位大能平时遇见什么都是一副冷淡模样，怎么今日在这种危险场景还能出神? 众人想来，好奇心无端被勾住，视线也顺着他目光所至之处瞧。 下一瞬，他们都愣住了。 第120章 我与师尊的感情当然不寻常 众人纷纷看向明霁与卫子兮，目光一致的错愕。 只瞧这师徒两人手牵着手，一副恩爱道侣模样，连对视都是含情脉脉的。 这些个宗门长老怔住了原地，凭刚才头脑怎么清晰，现在一并糊成了浆糊。 这种火辣辣的的目光太明显，明霁敏锐度强，一瞬就察觉到了。 他抬起头，感受到众人怪异的目光，还浑然不知自己同徒弟亲密牵手有多怪异，就用着这副茫然眸子望回去。 明霁一开始还没想到为何要这样看他，细细思虑一番有了结论——应当是各族宗门长老对鬼族有了破局之法。 如此一来，他开口询问：“各位前辈已有何看法?” 明霁这句话并无他意。 由于刚才一直谈及鬼族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忽略了主语，不知这样更让他人误会。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天呐，这明仙尊怎如此……如此直白?！ 修仙界的师徒恋情没有话本子说的那样，会给被世人冷眼不容，但免不了会落下他人口舌。 像明霁这般直言相告的还是头一个，一句话便让几个长老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该如何回。 有几个性子内敛保守的宗主长老已然移开了目光，装作压根没瞧见的模样，讪笑的两声。 “这秘境天气当真好啊。” 明霁闻言便有些奇怪了，这怎的忽得提到了天气? 但他一向是一个极为礼仪的人，微微抬头瞧见此刻晴空万里，跟着附和道：“嗯，确实不错。” 说罢，明霁又将视线落到另外几位未曾发话的宗主身上，接着道：“几位前辈有想法了?” ……天呐，这怎么还不依不饶啊? 这几人心中苦不堪言，以为着明霁非要整个修仙界都承认他们师徒感情才作罢，只得磕磕绊绊都一同道：“我们也觉得……极好。” ? 明霁抿了抿唇，思绪在这一瞬都有些乱了。 莫不成大家都喜欢这个天气? 于是，明霁就这样静静站着，也让远处站着的某人心里哽着一口老血。 黎仙尊声音都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道：“明仙尊……你和你徒弟关系当真极好啊。” 或许，他说这句话自己未曾听出什么感觉，其他旁观者的宗门长老却是意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怪不得刚才黎仙尊处处针对明仙尊，原来…… 是因爱生恨啊！ 瞧瞧这目光，恨不得都黏人家身上了！ 他们这般想着，顿时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提了耳朵听着接下来该发生何事。 卫子兮彼时接话了，目光带着敌意看向黎仙尊，说话一副火药气味。 “前辈说的极是，我是被师尊养大，感情当然不同寻常。” 说着，卫子兮不仅刻意咬重了不同寻常这几个字，将明霁温热的掌心握的更紧了些。 明霁点了点头附和，丝毫没感觉哪里不对。 毕竟，抛下卫子兮自个那些不可言说的感情，他说得也是真的，明霁确实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极为上心。 黎仙尊瞧见明霁居然点头，简直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目光落入卫子兮身上，话语间醋味不满都快溢了出来：“当真是令人羡煞。” 卫子兮挑了挑，还刻意抬高了牵着明霁的那只手，叫黎仙尊了去，眼眸皆是炫耀意味。 黎仙尊：…… 他还是沉住了气，毕竟这并非正事，若是真让这卫子兮小子张扬起来，怕也耽误了其他事。 黎仙尊压住了心中怒意，低声询问：“诸位对这鬼族有何看法?” 明霁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终归扯到正题上里，继而开口道：“既然诸位前辈都道清风仙尊与那弟子是被我宗季晏泽所害，不若先找寻他踪迹?” 他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即便当真如此，也要问个明白。 再者说了，那回溯石确实是录了季晏泽身上沾染些许鬼气，说不定能顺着这个方向能找寻一些问题所在。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看法。 毕竟，明霁本人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为人又极为正义，若是他本人知晓宗门内出了个跟鬼族勾结一起的人，自个就先除去这弟子了。 黎仙尊轻笑着又开口了，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明霁面容，道：“这季宴泽是明仙尊自己宗门的弟子，还需仙尊本人找寻才好。” “还望仙尊莫要包庇。” 其他人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嘀咕，此刻却也不急开口了。 毕竟综合刚才黎仙尊看向明霁的目光，无不说明，这位新秀大能如今暗戳戳的吃着味，心里不舒服呢。 几位宗主也是抱着看好戏的意味，一直未曾出声，反而暗戳戳观察这几人的暗潮涌动。 明霁不知晓他话语为何这般针对自己，轻声开口道：“这是自然。” 他说完这句话，黎仙尊也没再自讨没趣，便一并闭上了嘴，继而整个氛围都有些尴尬。 卫子兮先是悄悄拽着明霁的衣袖，附耳道：“师尊，我们该如何找到季师兄?” 其实不单单是季晏泽，若是再往细了说，还有他那两个便宜师兄。 虽说如今鬼族一直暗戳戳搞什么诡计，但而今空气萦绕的少，想来他那两个师兄也不会有危险。 但卫子兮又怕极了明霁担忧，便噎了一声，主动提及了此事：“还有……燕师兄与楚师兄……” 明霁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计策。 “时满与云端的本命牌都在我这，上面暂未显示有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至于季晏泽，他的灵力不同寻常，若是仔细探查也可发觉。” 不同寻常? 卫子兮敏锐的补觉了这句话，心下暗暗记着，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说：“师尊带上我吧……” 怕明霁不同意，他就储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小声喃喃道：“秘境有些危险，我只有同师尊在一起，才会安心。” 卫子兮这句话音量并不大，但对于些许金丹元婴的高修士来说，倒是清清楚楚的落在耳朵里。 尤其是黎仙尊，此刻当真的气绿了脸。 他希望明霁拒绝这不安好心的弟子，可当目光落入明霁脸上时，便是又一阵恼怒了。 只见明霁竟欣欣然的同意了。 对于这种极度暧昧的话语，眸光还十分柔和。 众人瞧见时，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明仙尊，你这都同意啊??? 第121章 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自然了，刚才的事情不过些许小插曲，而今的正事，还是要寻得季晏泽。 明霁这般想着，先带着卫子兮一路探查。 灵玉顺着气息到了一个拐角处，明霁下意识用修为探查，发觉这里鬼气森森，不由得心生警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瞧着附近阴气沉沉本下意识想装个可怜，又怕扰乱明霁思绪，只得闷着声道：“师尊，鬼族莫非曾经经过这里?” 明霁颔首，一手紧紧握住卫子兮的手，另一手抽出剑身，提防鬼族从背后偷袭。 他关切道：“子兮，你要小心。” 卫子兮而今已不是什么刚牵过师尊手的青涩小伙子，见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自作主张的将明霁手掌包裹于掌心中，郑重点头。 恰在此时，灵玉忽得闪烁几番，像是象征着什么事态变化。 “在前面！” 明霁凛了神色，带着卫子兮迅速向前赶去。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面前的季晏泽身受重伤。 似乎是刚与人争斗过，原本干净的衣服全然都是血污，穿在身上更像一层血衣。 “明仙尊，你教导无方啊。” 说话的人还是黎仙尊。 他抽出了刚才捅入季晏泽肩胛处的剑身，神情似非似笑。 明霁看见这种场景，只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心中点燃。 他少许有了怒意，握住剑身的手已然微微颤抖，声音寒冰刺骨。 “黎仙尊，你这是何意。” “还要我明说吗?”黎仙尊瞧见明霁一向平淡的神色变得生动起来，心情也是极好。 他勾着唇角，将刚沾染着鲜血的剑身压近，直逼已然昏迷不醒的季晏泽。 黎仙尊笑容恶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明仙尊修为高深，想必定也能看出，我为何会对他动手。” 他这话说的没错。 明霁踏入这处时，已然感受到了季晏泽身上浓烈的鬼气。 但瞧见黎仙尊的剑险些要刺入季晏泽脖颈血管处，明霁还是下意识制止：“不可！” “事情还曾查明，况且……就算季晏泽真是堕入鬼族，也是由我这个宗主处置。”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似乎很乐意同明霁搭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开口时扬高了唇角，缓缓道：“莫非明仙尊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只是可惜……”他说这话时刻意顿了顿，眸子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情绪。 黎仙尊缓缓看向明霁，“明仙尊忘记了吗，我是众仙推出的管辖。” “包括仙尊你、也是由我管理。” 他这话太意味不明，以至于让明霁心里十分不适的退了几步，疏离客套的说：“无需黎仙尊费心，此事既然是清梦宗的要事，由我处理就好。” “明霁。” 眼前的大能倒是一点不自知自己的无礼，反而字字句句像情人般，暧昧的唤着明霁。 恨不得将灼热呼吸一并吹拂。 卫子兮自是不肯的，他心里窝着火，向前一步挡在明霁面前，眼中满是警惕。 一字一句清晰开口：“前辈，说话就说话，为何一直靠近我师尊。” 黎仙尊微眯着眼睛，笑容多了几分讽意味，冷寒道：“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或者是他眼神望向卫子兮时实在说不上友好，明霁发觉后冷了脸色。 毕竟是针对自家徒弟，他立马出声了。 “黎仙尊，子兮说得对，我确实不喜别人靠近。” 明霁垂下眸，目光落在受了重伤已然昏迷的季晏泽身上，抿着唇轻声道：“还望黎仙尊不要为难，先让我将季晏泽带走。” “好、好。”黎仙尊似乎是被气笑了，尤其是目光看见明霁紧紧牵着卫子兮的手时，一下子锋锐起来。 “明仙尊果真不知羞耻。” 说完这难听话，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将剑身刺入季晏泽的表面肌里，甚至出了丝丝血痕。 不复刚才，许是仗着明霁有弟子落在自个手里，而今表情似乎带着些许耐人寻味，语句轻飘飘，却又十分羞辱人。 “明仙尊这是在求我吧?” 想着刚才那刺眼画面，他又恼火的将剑身贴得深了几分，让肌肤渗透出血。 他笑容满是快意，“明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黎仙尊紧紧盯着明霁清冷如玉的面孔，话语间刻意有短暂的停顿。 “明仙尊，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他说这话仿佛不像什么正人得道的君子，更像是一位采花大盗，步步紧逼良家。 见着明霁不应，他神色更加危险，将那刀尖深入几分，甚至可以隐隐瞧见季晏泽皮肉下的血管。 “明仙尊呐、若是再沉默，你手下弟子可连洗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霁闻言，心中浑然不满了——他平生最不喜他人威胁自己，而今这人却数次逼迫为难他。 他眼眸里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情绪，竟抬起步子，缓缓朝那人靠近一步，话语里情绪听不出多少起伏。 “你想要我如何求你?” 黎仙尊以为明霁妥协了，笑容不曾完下半分，故意吊人胃口般，只将话语说了一半。 “该如何求我……” 他刚说完这话，又望向手里的寒光刀剑粘上的血迹，心情极好的轻哼道：“那便要看明仙尊怎样在意这个弟子了。” 卫子兮闻言紧咬着牙关，心里一直听这位大能羞辱师尊，不由燃起汹汹怒火。 忽得，他的理智瞬时回笼，瞧见这人如猎物般紧盯着明霁，语气意味不明：“前辈，你的意思是，而今整个修仙界都是你做主吗?” 卫子兮说这话并非冲突，而是他忽得发觉他们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不知为何，自那个黎仙尊出来，他们就如魔怔般，一步步落下此人的陷阱，处处受制。 黎仙尊尾音上扬，嗤笑的收回了刀剑，竟也没为难卫子兮。 他眼眸深邃的看向明霁。“明仙尊，你觉得如今呢?” …… 这般针锋相对的场景实属让人为难。 尤其是被人刻意打搅，场景无端添了更多责难。 也不知是哪里的宗门长老无意路过这里，发觉森森鬼气自季晏泽身上传来，神色都愣了瞬。 待他脑海记忆回拢，冷厉为难的瞧向明霁。 “明仙尊，你这宗门弟子竟堕入鬼族……” “你又该当何罪?” 第122章 你也配肖想他? 这人没等明霁说话，继而转头望见黎仙尊时，目光又是一喜。 像是无端有了许多勇气，他竟刻意挺了挺胸膛，说：“明霁，你说如何处理?” 这次，他连一个仙尊的客套称呼都不愿意多说，直接连名带姓喊着，姿态那叫一个狗仗人势。 明霁抬眼一瞧，这才发觉眼前长老原是之前同他宗门起过冲突。 他倒也没说是否认错，反问道：“你究竟何意?” 这人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以为明霁好脾气不做丝毫辩解，直接敲定他认错了。 得意忘形的清了清嗓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季晏泽自然要死，而你，便废去修为，不枉你多年劳苦功高。” 不知名的长老说完这话，像是狠狠吐了一口恶气，心中快活许多。 说来，他之前也是去投靠过清梦宗，但当时明霁以心术不正拒绝了他。 那时，这人便恼怒了，背过身子时脑海里念着明霁的面容，不停的恶意揣测：这明霁这般漂亮，却有如此修为，说不准是同人日日双修，靠取悦他人才得上位，竟还说自己心术不正！ 呸，什么清冷仙尊，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罢了。 不得不说，像他这种人不少，得不到就喜欢言语诋毁。 这长老而今也是这般想着，扬眉吐气似的抬着头，十分得意：“或者……还有一种办法。” 卫子兮看着这人对明霁的邪意，竟罕见的沉默了。 倒不完全都是怒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沉默。 ……这人也太痴心妄想了点，毫无实力竟敢白日做梦。 …… 黎仙尊闻言笑了笑，他的眸子忽得蕴藏了一丝了冷意，声音说不出的怪异：“你觉得这样很好?” 说来，这个长老也是蠢人，黎仙尊都这种态度了，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还以为自己投其所好刚好戳中这位大能的心理。 毕竟，刚才黎仙尊不也是这般为难明霁的? 长老美滋滋想着，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后前途无量，急忙附和道：“自然好。” 像他这等卑劣小人，也是难得祖坟冒青烟才混上了一个小宗门的长老位，而今他能羞辱这般仙人能不得意? 但这位长老的笑意还没收敛住，继而就被一柄剑刃活生生捅穿的心口，竟发不出一丝完整话语。 他说话断断续续，最后震惊的缓缓目移至自己胸口处，神色十分不可置信。 “黎仙尊?” 他嘴角溢出不少血，待黎仙尊抽出剑身时就没了气焰。 他就这般死了?毫不自知是何缘故，死不瞑目的瞪着那双死鱼眼。 黎仙尊并未有多慌张，熟练用手帕擦拭剑身血迹，似乎是觉得这人污秽的血侮辱的剑身，面容满是嫌弃。 他就高高在上的凝视着长老死不瞑目的模样，唇瓣无声的说着：凭你、也敢肖想他? 当然了，这人死的透透的，自然不知晓他是为何死的，也不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理。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剑起剑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甚至明霁自个这个被侮辱的当事人都没能反应。 他迟疑了一会，这才将目光移至黎仙尊脸上，“你杀了他?” 黎仙尊轻哼一声，微微挑眉道：“明仙尊，莫要告诉我你这都心软了?” 明霁并不是心疼，他虽说善良，但也不至于什么恶人都愿意放过。 就像那个长老，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奚落，甚至平日也做过恶，明霁自身也不会怜惜这人。 他只是猜不明黎仙尊的态度。 经过刚才那事，他也微微感受到了黎仙尊恼怒杀人是有部分关于自己…… 只是为何如此?为何前脚刚羞辱他，又不愿让别人语言侮辱? 明霁抿了抿唇，实属不知这人是如何想的。 他只是这般静静望着黎仙尊，神色平淡：“我不会心疼这种人。” 黎仙尊忽得笑出了声，神色不住的打量明霁。 “明仙尊，我竟看不透你了。” 明霁避开他的灼热目光，道：“黎仙尊这话也让我不解……” “我们曾经相识吗?” 曾经、相识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棉花锤击胸口，乍一听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又是如此轻飘飘拂过胸口。 就如落入河边的石子，在平静的溪水漾起波澜。 “没有。” 黎仙尊嘴上说着不曾相识，背到身后的手掌却悄无声息握紧。 他脑海里莫名想起了许久以前，自己的处境。 不被世俗容纳，带有几分邪恶血统，还被坏孩子欺负。 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这种落魄的情况下，他遇见了…… 黎仙尊收回了思绪，将眼中情绪藏匿的极好，不知什么的缘故，居然放过了季晏泽。 不同于刚才的盛气凌人，现在竟意外好说话的很，“既如此，仙尊将他带走吧。” 明霁并不知晓他为何改变了态度，到底没推荐，半扶着季晏泽时探了还有气息，这才将目光看向那死去的长老。 “他……你如何解释?” 黎仙尊显然心情很好，乐呵道：“仙尊这是在关心我?” 明霁也不知随口询问的一句，在这人眼前就是一种关心，他到底是懒得理会这人，只是将从前准备的丹药喂进季晏泽嘴里。 “师尊，还是我扶季师兄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子兮却是抢在明霁前头，继而准备背着。 他吃了味，哪怕明白师尊并无别的意思，还是不喜明霁同他人接触。 只是卫子兮还未将季晏泽手搭在自个肩膀上时，季晏泽忽得咳嗽起来。 他的面色有了几分痛苦，猛然睁开了双眸，刚开口第一句就是辩解：“我未曾杀他！” 若不是季晏泽心机极深、能在重伤情况下算好时机的情况下，这定然是他梦中喃喃低语。 明霁知晓他虽不善言辞又不喜与同伴交谈，但并非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他温声道：“好些了吗?” 季晏泽这才收回了刚才的惊恐情绪，如梦初醒般赶忙起身。 明霁拦住了他的行为，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季晏泽好不容易缓了神，心中也增添不少难言意味。 虽说那些人并非自己所杀，起码在众人想法里，就是自己怼入鬼族，滥杀无辜。 但是明霁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他。 待季晏泽有意识起，就听见了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些了吗? 第123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宗主，我无事。”尽管季晏泽发觉自己脖颈处未曾干涸的血渍，却依旧摆手拒绝了明霁的好意。 他用剑身努力支撑自己站起，声音沙哑：“宗主，你相信我吗?” 明霁抬眸静静看着季晏泽，等他说出剩下的解释。 季晏泽笑容皆是自嘲，由于受伤身形都有些站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忿忿不平的情绪，开口道：“宋清风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也确实是我所为。” “我是为母报仇。” 明霁没有附和，也没有说出什么偏激言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缄默片刻，他又道：“其他宗门长老说你堕入鬼族。” 季晏泽噤了声，手心遍布汗渍，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仓惶：“宗主原来也知晓了。” 明霁轻轻嗯了一声。 季晏泽再次笑了，起身一步步走近明霁，将自己心口位置明晃晃摆在明霁眼前。 他说：“宗主，这是要为民除害了吗?” 季晏泽缓缓闭上了双眸，已然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他神情坚毅，语气坚定：“我这条命是宗主救得，若是宗主要回来……” “我毫无怨言。” 半晌，他听见了玄霜抽出剑鞘的声音，冷刃已抵在炙热胸膛上。 季晏泽似乎料定了自己的结局，默默等待刀锋穿过胸膛。 死在他的手下，也是值的吧? 他嘴角掀起细微弧度，竟一点也不后悔。 …… 他没感受到剑身刺入胸膛，还是睁开了双眸。 明霁没动手。 玄霜不过抽出了一瞬，又很快被他收回了剑鞘中。 他平淡开口：“你没滥杀无辜。” 说来，玄霜是一种极其测试人心智的武器，明霁刚才用剑身抵至季晏泽身上，便是用来测试他到底如何。 ——玄霜毫无异常。 这说来，这人心智赤诚一片，不曾滥杀无辜人。 明霁不信眼前，不信他描述，他更信自己的判断，对季晏泽从头到尾的看法。 待季晏泽睁开眼，明霁也未笑，只是说轻声说了句：“我信你。” 只是三个字，便是击碎了季晏泽所有陨落情绪，他的眸光重新燃起了火光，一字一句道：“即便弟子堕入鬼族?” 明霁道：“我不信族群，只信人所作为。” 他又道：“君子论迹不论心。” 黎仙尊在旁听着，此刻忽得笑了起来，开口道：“好一个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紧盯着明霁脸颊，眼眸极其深邃，神情痴缠着的程度，像是想把这人永远镌刻于脑海里。 “明仙尊，我更喜爱你了。” 黎仙尊直白的话语不禁让明霁避开目光，开口道：“仙尊说笑了。”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时扯了扯明霁衣袖，低声询问：“那季师兄这般该如何?” 询问不过是一种借口，卫子兮见到这黎仙尊的第一面都觉得他极其危险，从心底里决定不让明霁同他搭话。 但却正好提醒了明霁，他目光落在季晏泽身上，眉眼间多了几分忧愁。 卫子兮也看透了明霁的想法，温热掌心缓缓握住自己师尊的手掌，像是传递几分安心。 他道：“师尊莫要多虑，其他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季师兄。” “是、吗?”黎仙尊原本还算理智平淡，瞧见眼前画面浑然觉得刺眼。 他用力捏碎了手中玉珏，咬牙切齿道：“希望待会，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明霁打量过去，也发觉这是告诉各处长老而今他们在何处的传讯玉珏——想来黎仙尊便借此通知各长老来“审判”季晏泽。 当然，若是季晏泽不被他们谅解，他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干系。 明霁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禁觉得这黎仙尊未免也太变化无常了点。 刚才还是一副维护自己的模样，也不知又触及到他的哪根神经，又莫名针锋相对起来。 …… 众长老赶来时，那黎仙尊看着神情不动声色冷言冷语道：“诸位，季晏泽已然堕入鬼族，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说道：“明仙尊很是维护这个弟子，看来要同他站在一边了。” 众长老初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直到有人瞧见在这死去的长老尸身，询问：“难不成，这也是季晏泽所杀?” 黎仙尊否认了，摇了摇头道：“是我所杀。” 众人：?就这样承认了? 或许是这个修仙界拥护的大能品行极好，众人只是沉默一瞬，便纷纷点头称赞。 “想来，也是此人品行不端。” “黎仙尊果真做了好事啊。” 这说的也是实话，他们也知晓这长老的真面目，只是碍着是其他宗门也不好多管闲事，而今被黎仙尊出手料理了，也是名正言顺。 “呃……不知黎仙尊说的季晏泽……?” 沉默许久，还是有人问起了正事。 黎仙尊弯了弯眸：“这你便要问明仙尊了，问他该如何抉择。” 随着这话落下，明霁便感受到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质疑，有不解，也有埋怨。 质疑他为何出手护下这个堕入鬼族的弟子，不解他为何以身犯险，埋怨他为何不出手扬正道，直接杀了季晏泽。 桩桩件件，就是汇聚了许多目光，一并聚集在明霁。 明霁知晓，若是此刻自己回答有失偏颇，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的指责。 但明霁还是站了出来，如同初次遇见季晏泽，坚定的伸出手拉幼小的孩童起身般，这样的如沐春风。 他道：“玄霜笛是测试所有人心智的武器，我刚试过，季晏泽未曾加害无辜人。” “就算其他人不是死于他手中，那清风仙尊总归是了，你该如何解释?” 没等明霁发话，季晏泽反而先出声了。 他声音沙哑道：“我的母亲是炉鼎体质，许多年前，宋清风杀我外公一家未曾得到我母亲，心有不甘下又出手加害了我父亲。” “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有人出声冷哼：“谁不知清风仙尊天赋异禀，怎会需要所谓的炉鼎，来增进自己修为?” 季晏泽神色淡淡，再度用刀口捅入自己心窝。 从容的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家事，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母亲不从，他便用我的性命要挟，不料我母亲临死的反击让他功力大失，修为停滞于金丹。” 他笑了笑，继续道：“想必你们肯定会反驳，说宋清风已然元婴，此话不可信对不对?” 季晏泽忽得变了神色，面上满是对这种人的愤恨，震声道：“那你们可知……” “宋清风能到达元婴修为，是害死了宗门无辜弟子，抢夺他们的灵力与根骨得来的！” —— os：感觉这个副本写的有点差差的，没达到我理想状态，还有就是季晏泽副本快完结啦 第124章 对师尊的爱意与占有 季晏泽这句话宛若惊雷，响彻每个人脑海里。 众人闻言纷纷愣住，皆是不可置信。 “你休要胡说八道！” 出声的是一个仰慕宋清风的同门弟子，他并不知晓自家宗主究竟何种人，此刻愤恨而视季晏泽，一怒之下竟拔剑出鞘。 “你杀了宗主还不够，竟还在他死后凭白污他名声不成?” “并非如此。”季晏泽眸光依旧冷淡，仿佛抵至他脖颈上的不是剑刃，而是一块毫无威慑力的棉花。 这般云淡风轻。 他笑了笑，接着道：“若我没记错，他下一个目标便是你……” 季晏泽的目光打量到了这位无名弟子身上，语气也有些轻描淡写的意味：“他会夺你根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弟子闻言呼吸停滞一瞬，下意识松了手上力道。 待他反应自己顺着季晏泽思绪走了，眼神顿时燃起了汹汹烈火，咬牙道：“你蛊惑人心，胡言乱语！” “你犹豫了。”季晏泽轻飘飘指出弟子刚才一瞬失神的原因，压根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你也在怀疑，为什么宗门这么多天赋好的弟子总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为什么不见踪影，为什么宗门置之不理……” 季晏泽话语带着些许讽刺，一句一句击中这人心中所想。 “你不是不知道，但怕被人诟病。” “被人说，你拜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宗主，怕人议论你是否如此，所以……” “不，你闭嘴！”弟子神情有些崩溃，恼然下竟想要剑身捅入季晏泽身上。 季晏泽虽元气大伤，但躲过一个只有筑基中期的弟子还是轻而易举。 ——但季晏泽不在乎这些表面伤口，如同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一样。 他只是用手掌持住了锋剑，任由掌心被划破，滴答滴答的流出粘稠鲜血。 季晏泽轻笑着，余下的一只手运出灵力。 很快，灵力化作镜像，呈现当时宋清风预谋杀害无辜弟子的画面。 季晏泽将目光扫视了一圈，瞧见他人神色各异，起身挥退了那名弟子。 “现在……诸位信了吗?” 众人恍然如梦，直视画面里宋清风半步阎罗面上。 明霁蹙眉道：“他也堕入了鬼族?” “之前不是的。” 季晏泽解释道：“他原本是学了一种邪功害人性命，但机缘巧合下寻到了鬼族功法，便借此害不少人的命。” 他说着，忽得想起那个借他身体的鬼族当时提及的事。 鬼族要宋清风死，是宋清风觊觎了本不该觊觎的人。 本不该觊觎的人…… 季晏泽忽得将目光落在明霁冷艳的面容上。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鬼族所行种种事情，竟都是奔明霁而来?！ 宋清风也觊觎明霁? 不……他已然是个死人了。 季晏泽心下一沉，这才反应过来这背后的阴谋。 鬼族背后有个极大权势的人，也在觊觎明霁。 此人一直在阴影处。 季晏泽想来立马看向明霁，目露急切：“宗主，你要当心……” 明霁有些疑惑，眉眼微微上挑，并不解其意。 季晏泽噎了声。 他很想告诉明霁所有，但又觉得美玉无瑕不应被那些肮脏事沾染。 说起来，他还是个心事不外露、做好事不留名的闷葫芦。 所以即便看向明霁目光这般眷恋，语句却只是寥寥几句。 “宗主要当心，小心鬼族。” 卫子兮一直闷不做声，直至看见对方那暧昧的眼神，宣誓主权般牵住明霁掌心，笑容标准的露出八颗大牙。 “季师兄无需担心，师尊有我相护。” 季晏泽眼眸黯然一瞬。 尤其是瞧见明霁这般纵容，默认了卫子兮行为时，心里更加失落了。 “好一个师徒友爱的场景。”有人偏偏看不惯卫子兮与明霁相处，冷嘲热讽。 是黎仙尊，此刻他眸光带着几分说不明的阴翳，丝毫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画面可以捏造，季晏泽说的词并不作数……” 他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 “我可以作证，季道友说的句句属实！” 众人闻言望去，根据他的穿着这才发觉他是宋清风座下某位弟子。 此人身负重伤，身上满是伤痕，捂着唇瓣止不住咳出血来。 季晏泽同样眸光一震。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无意救下险些被宋清风夺了根骨的弟子。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笑容挂上几分凉薄，语气不明。 “如何说起啊?” 那弟子闻言愤愤不平，咬着牙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般啊……”黎仙尊扬长了声音，缓缓看向了明霁。 “明霁仙尊以为如何?” 明霁一开始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人，他缓缓从储物袋拿出修复身体的药物，递给那个身负重伤的弟子。 “你现在元气大伤，吃些温和的药物的好起来的。”明霁低声嘱咐。 弟子原先一直面容气得发红，看见白皙的手掌缓缓对上了那张如玉的面孔。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语句结巴：“多……多谢仙尊。” 将丹药服入口中，一股温和气息迅速传入丹田。 像极了……他刚才不经意触及的手掌温热。 弟子想罢，时不时分心望向那九天弦月，看他风采绝世。 很快也有人望了过去。 ——是卫子兮刀子般的目光，他向来讨厌别人对他的师尊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此刻他悄无声息的用着小指勾向明霁，不动声色的表明自己那点小心思。 待他再看向明霁时，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爱意。 “我信我宗门弟子。”明霁开口道。 他说这话时，望向的却是卫子兮，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卫子兮早已收敛刚才那眼神，等明霁再看去，已是一种欣喜信赖的眼神。 黎仙尊见此更是蕴含无尽怒火，似乎胸膛都快被灼烧殆尽。 但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平静的看向那些等他判定的长老。 “既如此，想来我们也是误会了。” ……? 不是，这就完了? 众人呆愣愣看着黎仙尊黑如锅底的面容，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结果…… 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误会? 也罢，毕竟这种和谐气氛也比针锋相对起内哄好的多。 而且那季晏泽说的还有理有据，应当是真的。 他们瞬间松了口气。 却没瞧见…… 阴暗处，有人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 番外会以小季视角写某人跟师尊（一魂一魄）的前世 第125章 要让明霁成为他的禁脔 这个笑容并没有隐藏多久，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笑得愈加尖锐。 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戏谑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神情。 笑声停止后，突如其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鬼魅般诡谲的身影。 长老宗主反应过来，纷纷变沉了脸色，拿出武器想要一并对抗这个阴险鬼族。 “太迟了。” 他们早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然准备好一切，纵使这些人有元婴修为，现在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乖乖浮诛。 鬼魅的笑声刺耳，随意挥着手中蕴含的鬼气，将众人全部钳制住。 掐住他们脆弱的脖颈，叫他们面容青紫。 紧跟着的，是这些大能呕了一口黑血，鬼力跟着迅速侵蚀着生命。 伤口裂开的更大了，鲜血浸湿了整个衣衫。 似乎下一瞬，这个鬼东西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黎仙尊！”有人惊慌失措喊着自己的主心骨，眼神的渴求就像抓住生命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这黎仙尊并没有应他们期盼而来。 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干净的像是从未存在过。 “找你们主子?”他们看不清鬼魅的面孔，却能感觉它在明晃晃的笑。 ——是嘲笑，赤裸裸的玩弄与挑衅。 它没有多说什么，也懒得做多余的解释。 只是将目光放在唯一没有被鬼气束缚的明霁身上，声音饱含恶意趣味。 “明仙尊，久仰大名。” 明霁面上清清冷冷瞧不出起伏，掌心却悄然紧握，思绪混乱不堪。 他闭上眼睛，开始整理为何沦落这种情况。 眼前的鬼族，分明只有金丹的修为，却将不少元婴修为的大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它一人所为? ……不，它背后定是另有其人。 “仙尊想知道我背后是谁?” 鬼魅的开口时是一种极其难听的嘶哑声，恶意的逼近明霁。 “我背后的大人，可是倾慕仙尊已久。”鬼魅目光落于明霁身上，看见仙人绝尘的容貌，目光闪烁几分贪婪，不由吞咽起口水。 鬼魅在心中默默想，也不怪大人疯狂痴迷，此人当真是惊天动地。 它只是看了明霁一眼，都生出了旖旎想法。 …… “我要明霁哭，要他对我无助求饶，乖乖缩到我的怀里，心甘情愿当我的禁脔。” 说话的人戴着鬼面面具，出声时喉咙紧了紧，小腹起了灼热感。 脑海里已经悄然浮现：日思夜想的美人仙尊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屈辱含着泪，身着各种羞耻的衣物，不得不讨好他的场景。 那时，暴露的衣物遮不住仙尊的漂亮风光，他眼眸蓄满着雾水，被迫趴在自己腿间，低声啜泣着。 唇瓣红红的，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我见犹怜。 到时他拂去自己的东西，又掰着明霁的下巴…… 最终…… 面具人想到这种美景，声音都沙哑不少，神经高度亢奋。 他抬起冰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手里雕琢精美玉人，眼眸眷恋。 “其他人你可以随意，但不许伤他分毫。” 鬼魅喏喏的应了一声，心道这个大人怎这般怪异。 又不让它伤着明霁，又想要明霁因这种恶劣的玩弄精神崩溃，成为他圈养的柔弱菟丝花。 连他这种变态的鬼族都搞不懂这是什么花样。 鬼魅悄悄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大人跟爱护珍宝一样，轻轻抚摸前些日子命能工巧匠做的玉雕，顿时涌上一阵恶寒。 或许，它这个单细胞鬼族压根看不透这位仙鬼结合的大人。 心思复杂，想法又如此多端。 “对了……” 面具人忽得想到了什么，眼眸爆发出深刻恨意，又咬牙嘱托：“留着那个叫卫子兮的命，我会亲自处理他。” 毕竟，明霁不是最宠他这个小弟子了吗? 他若是死了，明霁定会很痛苦吧? 或者，当卫子兮的面，拿的他命威胁明霁，让明霁主动服从。 看着明霁从一开始屈辱愠怒，到之后眼神无神，深感绝望。 面具人笑出了声，随意的、轻飘飘捏碎了将刚才还珍视的精美玉人。 任由残片落在地上。 破碎声如同之前的妄想，梦中的渴望。 面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嗤笑道：“拥有他本人，我也无需这种赝品了。” 说罢，他将面具揭开，一瞬功夫化作卫子兮的面容，一步步走向虚阵。 明霁，好戏才刚刚开始。 —— 鬼魅收回了思绪，依照那人的吩咐，将这些人都牵制住，将明霁算计于虚阵中。 按照他们对明霁实力的预料，应当能困住他半刻钟。 若是再侥幸点，美人神智不坚定些，就会被掐住后颈抱在怀中，潮红着脸颊哭泣。 “明霁仙尊果真没让我失望。” 鬼魅放大了笑容，冷眼看着明霁从虚阵走出。 下一刻，它的阴毒鬼爪掐住所有被黑气附身的弟子，享受着这些人的痛苦神情。 “不过半刻钟就破了阵法，而且没受一点干扰。”鬼魅由衷的夸赞。 话锋一转，他再度低沉的笑了。 犹如逼迫仙人堕魔般，让白洁身染污浊。 “所以，请仙尊选吧。” 明霁闭上了眸子，面容似所预料到纠结、痛苦。 毕竟，要亲手杀了这些修仙族啊。 神秘人隐藏在阴暗处，看着明霁拔出玄霜，往日冷霜的面孔多了不少他喜欢的情绪。 明霁睁开了双眸，神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踌躇缓缓的前行。 那很适合把玩的纤长手指如今发颤着，同它主人一样，漂亮白皙。 “不……仙尊，别杀我们！” 那些人还有理智，感觉到冷厉剑锋逐步逼近自己，抵住自己的脖颈。 他们下意识哀求，摇着头拼命想要活下去。 对、对…… 就是这样，染上鲜血，染上污秽。 让美玉浑浊，让白梅落败。 神秘人眼眸满是激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一步步前行。 他心中卑劣，无法配上冷月，所以让它变得肮脏。 神秘人缓缓勾起一抹戏弄的笑意。 你瞧，这样我们就更般配了。 可惜，神秘人自认算无遗策，却还是栽到了明霁这边。 因为——明霁的玄霜并不是抵在这些弱小弟子的脖颈上，也不是要将他们一击毙命。 他选了个最困难的法子，却恰好是唯一的法子。 明霁眼眸冰寒，运起灵力将玄霜抵在那戏弄人生的鬼魅致命处身上。 他声音坚定：“我都不选。” “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鬼魅不可置信的看着明霁脚下燃起的光芒，面容扭曲。 它努力忽视阵法对自己的伤害，嘶吼道：“你用这种法子，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我死了，你也会灵力全失，变成一个废人！” 鬼魅千算万算都没曾料到明霁这般坚定，这般高洁无瑕。 竟肯牺牲自己，换这几个价值远不如他的弟子安全。 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换修仙界众人的安全。 神秘人心中生起了一种暴怒的情绪，胸膛怒火随即燃烧。 很好、很好。 明霁，你敢这般伤自己。 他冷笑着，笑自己看中的猎物居然逃脱了自己掌控。 第126章 师尊，不要离开我 “师尊……师尊！” 唇瓣颤抖着，卫子兮看着明霁远去，只觉得人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刀刃在他心尖袭上了一次次伤口。 让那冷风吹袭灌入，浸寒了全身血液。 “师尊……不要……” “不要离开我……” 他眼眸渐渐湿润，无力的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轮天上月。 快了……快了。 卫子兮目光盛着欣喜，发白的指尖费力伸起，渴望触及明霁衣袖边角。 浮云一场梦。 上天都要断了卫子兮的念想，让那风絮轻轻擦过指尖，消散无影。 这样的不留余地。 卫子兮仍旧没抓住今生的一点温存，让那心底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蔓延，溃散。 他用尽全力嘶吼，渴望远处人停下脚步。 明霁仿佛未闻，依旧坚定走向原先属于他前世的命运。 还是逃不掉吗…… 明霁悲哀的想，在即将实行法阵时，还是不舍的回头，目光望向卫子兮。 他说：“子兮，这是唯一能救你们的办法了。” “师尊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 这句话如同一根倒刺，生生扎在卫子兮的心管上，让他痛得呼吸停滞，力气逐渐抽空。 他瞬时垂下手，声音沙哑：“师尊，你回来好不好?” “会有其他办法的。” 明霁没有再说话了。 他毅然决然的咬破指尖，任由血涌出肌里。 血滴缓缓坠下，布入他设下的阵法中。 是殉魔阵。 以身入局，全身修为做赌，只为换取鬼魅的性命，保天下太平。 “起。” 明霁挥起长剑，在阵法铭文里画出晦涩难懂的文字，让众人光泽灼目。 有得必有失。 这种得失，最终结局必是明霁的死局，也是卫子兮、修仙界的唯一活路。 …… 这一次，他依旧无法救下师尊吗? 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心心念念的师尊走上绝路。 明霁走得每一步，宛若尖刺、利器，告诉卫子兮他有多么无能为力。 “……师尊！” 刺骨的寒意自背脊蔓延，再一点点穿透卫子兮狂跳的心脏。 指尖用力掐入掌心，视线跟着一点点模糊。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与胸前炙热的如意融为一体。 泪水瞬时浸湿了整个眼眶。 …… 值得吗? 季晏泽咬紧了牙，心脏有种毫无预兆的抽痛。 就像重物砸击胸膛，被生生剖开了一样。 “仙尊，你还是说错了。” 季晏泽见明霁望向他，绽出了一抹复杂、难以言喻的笑容。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神情，鬼魅凄厉的惨叫…… 他下了很大决心，让出鞘的剑刃寒光冷照，继而毫不犹豫的抹过脖颈。 ——拔剑自刎，是季晏泽亲自执行的一场盛大又卓绝的自毁。 他气息奄奄，纵使浑身失去了力气却依旧坚挺着满身傲骨，不肯让那腰板弯下分毫。 他抬手捂住伤口，任由断线的血珠滑落，滴到地下化作一朵艳丽的花。 “找到鬼族的真身。” “这是另一条……” 不归路。 随着血落，禁锢他人命运的鬼气应声而破。 刚才还玩弄人心，怡然自得的鬼魅随着季晏泽气息羸弱，面色更加扭曲。 “为什么！” 鬼魅的声音愈加凄厉尖锐，发出一阵难听的沙哑声。 他是鬼，没有常人的情感，也不知晓季晏泽是如何发觉他藏匿其中的。 季晏泽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这句发问，空气中很快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轻咳出声，嘴角溢出的血如同坚韧的梅。 他道：“演也要用些脑子，分明你最先上身的是我，刚才让仙尊那群人却没有我。” “是疏漏了?” “不……” 季晏泽抽出剑身，将冰寒的刀刃嵌入草坪里，以此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是忘记，是你压根没有给我们活着的机会。” “你想要仙尊无助，想要他崩溃，以达到你背后之人的目的。” 季晏泽说着起伏着胸膛，嘴角溢出的血渍更多了。 鬼魅背后之人恶趣味浓重，他想要明霁这个朗朗明月染上鲜血，刻意给了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若是不选，明霁只能纠结痛苦，眼睁睁看着修仙族众人殒命。 若是选了——那就更合他们心意了。 让明霁为了其他人，了却这些人的性命，一步一步陷入亲手杀人的懊悔里。 精神崩溃，任人摆布…… 所有长老弟子皆是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慨，看向季晏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们已然接受明霁的牺牲，换取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却未曾想过，救他们的居然是刚才口口声声讨伐的人。 季晏泽目光转向了到这群人的复杂眼神，以及…… 明霁的悲悯。 唇瓣张合，季晏泽到底没能看清明霁要说些什么。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他发出强烈的咳嗽声，意识随着鬼魅扭曲轮廓的崩溃而逐步消散。 “仙……尊。” 由于气管断裂，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且含糊。 “下雪了。” 按理来说，秘境是不会有雪的。 明霁掩住眸子的情绪，缓缓伸出手将那雪花融于掌心。 下雪了? 季晏泽用尽全力抬头，看这场悲落的雪。 他想起初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般下着雪，风光月霁的仙人拯救了几乎快没命的幼童。 叫他可以呼吸，叫他心存希望。 “遇见你……” 是我的救赎。 季晏泽很想说完这句话，却因为生命的衰落，最终形成了永恒的沉默。 心系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或许，这便是季晏泽短暂的一生。 —— os：至此，小季正文副本完结！（抱一丝，写的仓促了一点，师尊马上要保护子兮啦） 第127章 前尘往事自难忘(季晏泽番外1) 季晏泽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可看见囚在鬼族的白衣仙人，血液还是一瞬被冻住了。 面前的仙人微微阖眸，丰润的唇瓣像刚熟透的水蜜桃，一看状态就知饱受他人啃咬。 他白皙锁骨竟没了多少空闲的地方，遍布可疑的昏色，身上也从未穿过什么正经的衣服。 铁链禁锢住明霁的手腕，只是昏迷无意识挣扎，就可瞧见肤如凝脂的大腿，以及…… 季晏泽不敢再看下去，只道自己是个畜生，在这种情形下还…… 他匆匆移开了目光，垂着眸将一只手搭在明霁肩膀上，注入了自己部分修为。 明霁很快惊醒了。 睁开眼眸半挂不挂含着泪珠，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明霁心里清楚，这人与前些天来来往往侵犯他的鬼族不同，身上带着修仙族的气息。 想了想，他又道：“你是清梦宗子弟?” 季晏泽没有回话，斩断了的束缚住明霁的铁链，解下衣衫小心翼翼遮住明霁裸露的身体。 他轻柔的抱起明霁，起身时余光不经意看见仙人身上写满了各种羞辱的字眼，心里怒火中烧。 开了口，声音沙哑：“宗主，弟子带您回宗门。” 明霁只是摇头。 温热掌心无力的抵在季晏泽胸膛上，声音沉闷。 “逃不掉的，你别管我，快走……” 他动作很轻，说话也是季晏泽印象中的温和，却更让人心中猛然生起一阵钝痛，绵延着酸涩。 心脏的剧痛让季晏泽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如同撕裂般千疮百孔。 他似乎想为明霁理一理衣衫，不知为何又在半空中顿住了手。 重新将手掌搭在明霁腿间，声音悲颤：“仙尊，我会尽力带你逃出这里。” “没用的。”明霁的身体变得很敏感，只是微微触碰就颤息起来。 他抓住季晏泽的衣袖，呼着气胸口跟着不停起伏：“他……在我身上做了标记，跑不掉的。” 他? 季晏泽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迅速追问：“是有人将你害成这样?是谁！” 明霁唇瓣张合，已然发出细微声音，即将吐出那人名字。 霎时—— 随着一阵闷哼吃痛，一柄长剑瞬时捅入了季晏泽胸膛。 粘稠的鲜血溅湿了明霁的面容。 带着面具的人重新将明霁拥入怀中，感受怀中人的颤息心情很好的勾住唇角。 居高临下用手的握住剑，看着季晏泽无力的倒在地上，声音冷寒：“刚才，你要带我的宠奴去哪?” 宠奴、 这个耻辱的称呼生生烙印在明霁身上，让他片刻稍许醒神，不肯依在面具人怀中。 “只剩一魂一魄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昨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面具人轻佻的拍了拍仙尊的浑圆，看着他身体发颤，眸子一点点变得空洞。 面具人终于有些满意了，又不依不饶用力捏住明霁下巴，摸索勒出的红痕。 拽着他长发，逼他看季晏泽受了支离破碎的躯体。 面具人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警醒明霁：“你害的。” 那声音十分冷寒，明霁顿时觉得淋了一身冬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瞳孔也没了之前色彩，重复道：“我……害的。” 季晏泽见此一脸不可置信。 他开口时悲痛欲绝：“宗主！” 这句话并没有唤醒明霁的意志，他只是唇瓣瑟缩着，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季晏泽心更痛了。 他陡然生出一种酸涩感，视线跟着湿濡模糊，朦胧间瞧见明霁身上有鬼族特有的，控制人心智的标记。 明霁难以清醒，整日浑浑噩噩，顺从的张开腿便拜这印记所赐。 面具人恶趣味浓重，但刚才的拍打并不是纯纯羞辱，更是为了加强印记，让明霁身心都被摧毁，下意识顺从自己。 季晏泽也不知哪来的毅力，竟在胸膛上还插着利剑的情况下奋力起身。 在面具人未反应过来，他将修为附着在明霁肩上，试图压下禁锢住明霁的鬼气。 “醒醒吧……宗主。” 他这固执的行为到底是激怒面具人，也没了刚才那轻飘飘的蔑视，直接下了重手叫那利剑洞穿了季晏泽胸膛。 季晏泽头脑发昏，手掌奋力的抓住了捅入胸膛的白刃，居然真阻止了面具人抽出剑刃。 他的气血自胸腔并发至喉咙，嘴里含着的满是血沫，不知以多大的坚持，生生忍下了这场酷刑。 剑锋处迸溅出肌里的血珠，他却不管不顾，甚至还往前走上两步，直至能够到明霁的肩膀。 “醒醒吧……” 人求生的欲望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同理而言，人若求死也是如此。 季晏泽就在求死。 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浑身的灵力渡入明霁脉络里，丝毫不顾及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只为，换明霁一丝清明。 季晏泽看着面具人怀里瑟缩、怯懦的明霁，再度与脑海里那冷月清辉重合。 不该这样的。 他应站在神坛上不染尘埃，他应一辈子高雅如云。 就算从神坛上陨落，也不是在泥地里遍布痕迹，一辈子没有意识，昏昏沉沉。 “他从来都没变，是你……是你拿修仙众人的命逼他。” “逼他就犯。” 面具人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他怒气冲天，抬手直接将鬼气渗透季晏泽脉搏，看着季晏泽止不住的吐血，又在地上滚落一圈。 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念想，他愤恨咬牙道：“明霁已经脏了。” “脏透了。” 说罢，面具人将半昏的人抱起，用力拉扯下明霁的衣服，露出那玉软花柔，展示这些天的成果。 他的神态逐渐疯癫，没有之前胁迫修仙界将明霁交出的惬意，尽在掌握的即视感。 眼眸里满是怒火，不由想要明霁身心都属于他，不甘之下又在那白玉身上增添了几下痕迹。 明霁却因刚才那股灵力如梦初醒。 他恢复了神智，情绪毫无波动，且平添了几分冷淡。 明霁轻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是他清醒后对面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甚至比刚才更为平静。 眸光如深水般沉寂。 —— 作者os：小季惨惨的，两辈子暗恋仙尊都没有好结果…… 第128章 他到底没救下明霁(季晏泽番外2) 面具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成果。 他将目光落向明霁，看着他满身污浊，却依旧保持清风明月的姿态。 明霁说：“所以，你满足了吗?”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顶，面具人心跟着寒了半截。 明霁他怎么能…… 怎么还是这样淡漠！ 情绪冲破了理智，他猩红着双眸，直直捏着明霁下巴，近乎凌虐般啃咬明霁的唇瓣。 待那唇瓣全然都是他的气息，面具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当然不满足。” 我要你崩溃，要你只依附于我。 要你从神坛跌落，不会这样高高在上。 他目光一转，看见那余下只有半口气的季晏泽，唇角微微勾起。 下一刻，竟轻柔的揽住明霁腰身，温热的唇瓣厮磨他的耳垂。 面具人低笑道：“你看看他，趴的跟条死狗一样……” 他空闲的一只手拿起剑柄，冰凉触感随即贴至明霁腰身。 “刚才他是哪只手碰的你?” 手掌轻轻掐住明霁面颊，声音促狭：“是左手，还是右手?” 没等明霁开口，他又接着嗤笑：“不然一起砍了吧?” 他的鬼气已然运出，似下一瞬就要斩去脆弱肉体。 “放他走。” 发出一阵低语，明霁两指用力夹住剑身，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血沫吐出。 他浑身修为早就被面具人封住了，如今能止住剑锋挥下，不过是短暂突破了封印，运出的强弩之末罢了。 明霁用指尖擦拭血渍，淡漠的仿佛受伤的并非他本人，目光含着一抹冷寂。 与此同时，他竟将温热唇瓣覆于面具人唇上，冷眼看着那人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疯癫的欣喜。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明霁呼出的热气直直打湿他的鼻尖，声音带着几分软语。 “放他走。” 这是明霁被囚了这么多天，第一次意识清醒的主动。 纵使面具人心知有诈，却还是狂喜着，紧紧拥住明霁的腰身。 “听你的，放他走。” 只是几个动作就把他哄的晕头转向，当即就要把明霁抱入寝殿中，全然消散了刚才的怒火。 明霁却用一只手抵住他胸膛，待面具人看去时，嘴角挽起一丝弧度，扬唇笑着。 “把他治好，好吗?” 面具人被笑容惊艳的险些心脏骤停，他呼出口气，方留一寸理智。 他的手缓缓抬起，紧紧包裹住明霁的手背，感受到那温热细腻后，恋恋不舍的又亲了指尖，细细把玩。 之后喉间再度溢出一声低笑，面具人肩膀跟胸膛都微微发颤，如同一个胜利归来的将军，居高临下的挥手朝地下扔出个药丸。 他也不管季晏泽恢复了会不会再将明霁带走，只是拨开明霁的碎发，直视那春水般的眸子。 “早这样听话不好吗?” 这些全然落入了季晏泽眼中。 他此刻并不知晓明霁究竟如何想法，但看见这种情形心中千疮百孔。 牙齿打着颤，模糊的看着远处面具人得意的神情，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分明他是想救明霁出去，费尽种种心思却还是让明霁再次落入恶鬼手中，甚至为了他，软声讨好侍人。 远去的声音愈加模糊，灌入季晏泽耳边的只余下一道微不可闻的话语。 明霁似乎扬着声，手臂主动勾住面具人脖颈，贴至他耳边低语。 “回去，我给你惊喜。” 这个惊喜是什么，不言而喻。 听见这句话，哪怕刚才的药丸已让季晏泽身体快速恢复，但还是急火攻心喷出的一口血。 他费力的起身，指尖自残似的捏着掌心，任由攥出的血与刚才流下的融合。 最终，只能看着明霁被带走，越来越远去的身影。 …… 面具人自是察觉到季晏泽炙热目光的。 他心中无端涌上一层怒火，心道明霁怎这般勾人。 吸吮那醉红耳垂，看着人面颊沾上晕红，他低声呵道：“你可真会勾人，引诱这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 明霁被他两手抓住腿窝处，温热后脊贴着冰凉墙面，抬起头面对面看着他。 “这次，你不抹除我的意识了？” 明霁开口说话听不出情绪，只是沉稳的说出事实。 “我还是喜欢你清醒点……”他把刚才披在明霁身上碍眼的、季晏泽刚披上的外衣扯去。 春光乍泄，下腹跟着起了灼热感。 “这样你能清楚，我是你男人。” 明霁没有抗拒他的亲密接触。 他将灼热呼吸扑打至面具人的脖颈，眸光泛着阵阵水泽，开口道：“你是要在这里吗?” 明霁是在跟他撒娇吗? 面具人心里不由想。 其实这种只是他的错觉，明霁刚才不过尾音微微上挑，就着湿漉漉的眼眸望过去，就能把他勾的魂都没了。 面具人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礼物了，未曾想过，惊喜还没有结束。 明霁双腿竟是主动勾住他的腰身，神情姿态有种浑然而成的媚态。 他唇瓣微张，无意识露出半截舌尖舔了舔唇瓣，配上那眉睫挂着的泪珠，当真是…… “不要在这里。”他低声道。 面具人瞬时颇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情绪，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明霁拥入怀中。 明明已经尝到了甜头，他却依旧不依不饶开口：“那你想去哪?” 他又吻上了明霁，手掌覆在美人仙尊的头后，肆无忌惮的加深这个吻。 狠厉的几乎想将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去你的房间。” 明霁低垂下头，不经意间露出后颈肌肤，伸手小力道的推着。 也不怪面具人心痒难耐，明霁刚才被吻的喘不过气，如今又是这副姿态：漂亮的唇瓣无意识张合，因被吻的破皮还探出舌尖摩挲，衣服被扯的大开露出莹白肩头，就算是抗拒旁人只当欲拒还迎。 面具人倒吸了一口气，紧箍住明霁腰身向房内走去。 他将明霁温柔的放至床榻上，手掌已触及美人腰带处。 “等一下……”明霁敛去眸光一瞬的冷光，看向他时多了几分笑意。 “不想看看我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吗?” 第129章 师尊主动勾引竟为了……【季晏泽番外3】 “哦?”面具人抬起明霁的手亲了亲指尖，神经末梢都洋溢着兴奋。 他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明霁，低笑开口：“是什么?” 明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忽得蹙眉眼眸捂着心口，不由分说的咬着唇瓣。 在面具人看来，就是一个可怜服软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宝贝。” 面具人忙将人搂到怀里，炙热肌肤按揉着明霁胸前，安抚道：“不舒服?” “嗯。”明霁低声应道：“可以解去封印吗?一点点就好。” 面具人忽得冷了眸子，捏住明霁下颚，声音不寒而栗：“你这是想跑?” “你的鬼气太足了……”明霁面色有些苍白，待面具人松开他下颚，连忙掩唇轻咳出声，另一手紧紧抓住面具人的衣衫，有些依赖的姿态。 “很难受。” 这句话吐出，面具人不由欣喜：明霁如今很像他日思夜想，梦中期待的菟丝花。 美人仙尊依赖着靠他怀里，声音很柔。 如同一枝柳絮擦过脸颊，面具人心里被撩拨的痒痒的。 他解了明霁少许禁锢，伸出手相扣在一起，继而交叉开一并摸向明霁心口处，关切道：“好些没有?” 明霁点了点头，开口提了个面具人都怔住的问题。 他道：“你还记得当时你以修仙界性命胁迫我，让我做你的脔宠吗?” 面具人有些不满的皱眉：“说这些扫兴的做什么?” 明霁用手捂住唇瓣再度咳出声。 他藏去掌心血花，嗓音低若风声：“我当时没答应，也没拒绝。” “但你强硬的把我带走了。” 面具人闻言真的回忆起来，眸子都有些出神。 明霁咳嗽的愈加厉害了。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微微弯唇，“想知道我给你的答案吗?” 面具人攥紧了明霁的手腕，下意识觉得这人跟阵风似的，压根抓不住。 怎么变得这么瘦。 他没等明霁开口，又用手臂揽住明霁的腰身，箍住自己怀里。 刚才怒火冲破了理智，之后是情欲熏染，而今才是面具人第一次感知明霁的腰身…… 多么细，他只需一只手臂就挽住了。 按捺住心中不祥预感，他哑着声问：“什么答案?” 明霁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攀附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说……” 语调拉的很长，面具人期待着，等明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看着明霁指尖夹着一层符纸，用着解禁的灵力点燃。 符纸自指缝燃去，消散。 明霁的声音也跟着愈加低弱，瞳孔逐渐涣散。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吐出真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面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眉眼上扬，难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 面具人心下一慌，直接将人捞进怀里，掰开人的唇瓣塞下各种珍稀药物。 他咬着牙，怒然道：“明霁……你敢。” 知道明霁不会乖乖咽下，他又撬开明霁的唇，捏住他下颚强硬的让人吞下。 想到那些修仙族还在他手里，他又有了几分气势，恶狠狠威胁：“你若敢死，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把他们一个一个活剐了，再拖出去喂狗。” “你……” 明霁由于气息弱声音含糊不清，面具人只得贴的近些，听他说些什么。 声音很轻，却又给面具人重重一击。 明霁说：“你觉得他们现在还在你手中吗?” 面具人也明白了，为何明霁刚才求他解禁灵力，为何在他身边待了几个月。 ——这个方法耗时许久，且以自身魂魄为代价，但能让鬼族元气大伤，修仙族因此脱困。 同样，这也需要另一个修仙族全力相助。 “是季晏泽?”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 刚才季晏泽假意救人，实则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 面具人终于弄懂了这一切。 他轻柔的抚过明霁脸颊，声音说不出喜怒：“装得这么像，我还真以为……” “原来他伤心，是因为你要消失了。” “我不会答应的。” 面具人听着明霁微弱的呼吸，一字一句重复：“我，不会答应的。” 他不知从哪弄出个玉瓶，从里面倒出药物后先自己含着，慢慢度入明霁口腔里。 明霁闷哼着，被迫接受温热传入体内，气息渐渐平稳。 “明霁……你逃不掉的。” 他魔怔似的含住人唇瓣，想将身下人整个人都印入血肉之中。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离开?” 面具人捏着明霁的双颊，逼他直视自己锐利的目光。 明霁吃痛的轻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眸。 “你还是……”要落入我的手里的。 面具人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他对上明霁漂亮但空洞的双眸，刚才的笑容随即凝固在嘴角。 似乎丢了什么重要东西，面具人整个人怅然若失。 原来，明霁没有死，也没有活。 就这样丢了最后一魂一魄，如那人所愿…… 不会反抗了。 —— 面具人抱着明霁，找到了季晏泽所在之处。 他提着剑，将剑身抵在季晏泽脖颈，又由着刀剑划破肌里，一点点渗出血迹。 “我舍不得杀他，我还杀不了你吗?”面具人道。 季晏泽呼吸一滞，瞧见乖乖窝在面具人怀里的明霁，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宗主他……” “这不是你们谋算好的?” 季晏泽默认了这个提问，脑海不自觉浮现刚才明霁凑他耳边说的话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出去。” 明霁说完这句话，面容变得更加苍白，只得半依在季晏泽怀里。 他的身材分明是这么高挑，就因为这些天的羞辱显得更加脆弱，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姿态。 季晏泽不由想。 “宗主，请您告知我，我必竭尽全力……” 明霁将法子告诉了他，又将贴身佩戴的祥云递给季晏泽。 他嘱托道：“很少有人知晓，祥云可以隐藏气息，或许是我佩戴着，那人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你若配合我，到时会受重伤……” 可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明霁有些纠结，他并不想牵扯旁人过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损害最小的办法了。 “事情完成后，你将血滴到玉佩上，他找不到你踪迹的……” 明霁温柔的声音响彻在季晏泽脑海里。 他说，好好活下去。 …… 季晏泽是第一次违背明霁的话。 就是这次，他没有逃走，也没有将血滴入玉佩上。 他呼了口气，将唯一的念想紧握入掌心中，恨不得融入骨髓中。 这样坚定握着，他起身迎上了剑，任由刀刃贯穿皮肉、内脏。 如同之后自刎的毅然决然，赴死时毫不犹豫。 是私心。 是他想陪着明霁一同去。 季晏泽逐渐没了力道，重重跌在地板上，鲜血止不住的流，慢慢绽放成耀眼的红莲。 “不过……你到底是谁。” 临别前，季晏泽低声询问。 或许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面具人竟揭下了面具。 印入季晏泽眼帘的，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是你……” 话音落下，空间又恢复了寂静。 渐渐的，再也听不见那濒死的呼吸声了。 —— os：猜猜面具人究竟是谁? 第130章 岁晏泽澍沽(季晏泽番外4) 季晏泽自小生长在一个商户之家。 吃喝用度不愁，也算锦衣玉食。 更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娘亲。 在季晏泽眼里，他娘亲是很好的娘亲。 而他的娘亲，也遇见了很好的丈夫——他的爹爹。 爹爹是个沉默寡言却又细心体贴的人。 在季晏泽听娘亲提及的事情中，很少有关乎母亲之前的。 他只知道，娘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兜兜转转修成正果。 季流月那时候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心头总是会涌上一层难受，强忍着酸涩对季晏泽道：“你外公外婆之前也很厉害的。” 季晏泽不由好奇：“外公外婆?可我从未见过他们……” “娘亲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稚童总是说话口无遮拦，这一句就让季流月眼眸湿润了。 她别过头，不想让自家孩子看见自己眼眸含泪，低声道：“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以后都可能见不到了。” 这样啊。 季晏泽有些失落的想。 他本想继续追问娘亲其他什么的，可一抬眼就是娘亲发红的眼尾，急的手足无措。 他自小有些随了他爹爹的性子，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娘亲开心。 只得笨拙的从身上摸索出帕子，费力的递到娘亲身边。 季晏泽有些自责，忙开口道：“娘亲不要哭好不好，是阿泽把娘亲惹哭了……” 他那时候还小，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怕娘亲还不喜，又把手心递到季流月面前，开口道：“娘亲若是不开心就罚我吧……都是我不好。” 季流月怎么会打他呢? 她只是眼泪流得更多了，将季晏泽紧紧搂住怀里，抽噎道：“娘亲只有你跟你爹爹了。” 她又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轻、很轻，但季晏泽还是听清了。 季流月说，我的娘亲跟爹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季晏泽那时候已经初学了，懂了点事理，刚才季流月说的含糊他还不清楚，如今却是彻底明白了。 他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 季晏泽很想接着问娘亲，但又怕跟刚才一样怕季流月惹哭，只得将手抬得高高的，学着爹爹之前安慰娘亲那般，拍了拍娘亲的后背。 “娘亲不哭……” 季流月是闻言思人，可不能总让孩子担忧，很快擦干了眼角的泪。 “阿泽，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忽得停止了口，话锋又一转，目光带着几分季晏泽说不出的忧伤：“不，只要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要像娘亲这样是个……” 季流月再度顿住了话语，最终在口中的千言万语只成了一句嘱托：“不要伤害无辜人，不要做恶人。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好人?究竟什么是好人呢? 季晏泽有些疑惑，向娘亲问出了这句话。 季流月轻笑着亲了亲他额头，解答了疑惑：“行侠仗义是好人，济世救人是好人，教书育人是好人……” “你要记得，念及本心。” 这样的话在年纪尚小的季晏泽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赤诚之心。 —— 明霁牵着幼童的掌心，先是温声安抚一番，又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晏泽那时刚被明霁带回清梦宗，心绪还在刚才父母惨死的场景回不来神，怔怔的没说出话来。 明霁倒也没逼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孩童脑袋，从体内渡入些许灵力压制魔障。 许是知晓孩童有心魔，他也不曾多问，微微叹息准备找个弟子给他安排住处。 “季晏泽。” 孩童忽得拉住了明霁的衣袖，对上他疑惑的眼眸，怕人没听清再度强调。 “我姓季，岁晏泽澍沽的晏泽。” “季晏泽……?” 明霁下意识轻念着，脑海里也不自觉想到多年前的传闻。 姓季的人并不多。 能让明霁有些印象，是因为早些年季姓出了个天才，更以一己之力创立了宗门。 这个天才与自己的相恋的人在一起后，生出的女儿也是天赋出众，容貌绝美。 不幸的是，传闻这个天才与妻子被鬼族所害，女儿也没了下落。 好在他的亲传弟子宋清风接管宗门，稳住了局面。 说起来，明霁之前在宗门切磋时，也与那天才的女儿见过一面。 她的名字似乎是…… “你的母亲是否叫季流月?” 明霁脑海里忽得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考虑到季晏泽的天赋后，更加确切了。 季晏泽没有回话。 半晌才抬头，低声道：“我不认识。” “许是我多心。”明霁未曾想过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撒谎，也没去深思。 “她是谁?”季晏泽问道。 明霁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季晏泽闻言也没发表看法，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他又垂下眸，掩去心中的滔天恨意。 宋清风……宋清风…… 季晏泽不停的在心中念着这个畜生的名字，直至将自己伤的千疮百孔都不曾罢休。 “在想什么?”明霁的一声将他拉回神。 季晏泽摇了摇头，恢复到了那种闷不作声的性格。 他默默注视着明霁，看着那瞳孔里溢出的关切与赤诚。 他又咽下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总归，这是他自己的仇恨。 不能牵累旁人。 第131章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季晏泽番外5完) 季晏泽再次见到明霁的时候，是瞧见明霁正笨拙的做着糕点。 明霁的手很漂亮。 骨节分明，白皙纤细。 季晏泽不经意瞧了一眼，就下了定论。 这样漂亮的手此刻却揉弄着米面，费力的捏出几个好看的糕点造型。 “宗主。”他忽得出声惊扰了明霁。 明霁没留心，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 回过头，这才发觉原来是季晏泽。 他先将糕点放入锅里蒸着，这才空出神来回话：“是你呀……” 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看着孩童，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然学会了收敛了心事，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宗主，我想去冰峭崖那里学习。” 冰峭崖是清梦宗所属的寒冷之地。 那里四季为冬，环境艰苦之极，且距离宗门大殿很远。 可以说去那里，怕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明霁这个宗主了。 “为什么想去那里?”明霁询问。 季晏泽垂下眼眸，回道：“那里适合我的根骨，能让我修行更快。” 而且，若离明霁这个宗主远些，等日后他杀了宋清风，也能少牵连明霁。 明霁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也没再多问，到底这是别人的选择。 此刻，他忽得想到烹饪时间恰巧到了，将精致的糕点摆满了一盘。 “这是宗主做给谁的?” 季晏泽目不转睛的看着，鬼使神差的问出这番话来。 明霁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很明显增添了一分春水，缓缓开口：“是给我小弟子的。” 他将热腾腾的糕点递到季晏泽的面前，温声道：“你要不要尝尝?” 季晏泽闻言，心里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是羡慕，羡慕卫子兮可以让明霁亲手为他做糕点。 同样也是嫉妒，嫉妒卫子兮可以得到明霁的温柔。 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情绪，慌乱之下忙拿起一块白玉方正的糕点，塞入嘴里。 季晏泽：“我从未见过宗主最小的亲传弟子，他现在……?” 明霁眼眸更多了几分笑意：“他呀，年纪还小，现在还在人界。” “等他大些，我再把他带到清梦宗。”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季晏泽，询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这是他第一次做桂花糕，特地询问了会做饭的厨子。 尽管厨子说他已然掌握了，但明霁还是有些许紧张，下意识询问旁人。 季晏泽原先的心绪一直在明霁的话语上，听见询问立马回道：“很好，宗主的手艺很好。” 说着，季晏泽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声音低沉：“我娘亲之前也会给我做的。” 明霁知晓，这是触及了季晏泽的伤心事。 他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最终只是无奈的叹息。 “宗主。”季晏泽忙敛去伤绪，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抱抱我吗……” “我娘亲从小就是这样抱我的。” 孩童的眼神这般炯炯有神，又含着恳求，实在是让明霁不忍拒绝。 明霁只得放下手中的盘子，半蹲下身子，抱住了这个身高只有到他的腰间的孩童。 他刻意放柔了声音：“想到娘亲了?” 明霁的怀抱很温暖，声音很轻柔。 这让只有孩童的季晏泽舍不得这一缕温热，拼命的想要抓住这个奢求。 尽管他再怎么沉默寡言，再怎么闷不作声，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藏不住所有的情绪。 “娘亲……娘亲。” 他的眼泪顿时汹涌而下，打湿了明霁背后的衣衫。 明霁并没有怪罪他的逾矩。 反而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明霁说，哭出来就好了。 尽管诸多不舍，季晏泽到底还是离开了明霁的怀抱。 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发红，开口道：“我会很努力修炼的。” 等到了足够的修为，我会再问你，能不能当你的弟子。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而是随着离去的背影，一并藏在心里了。 最终，季晏泽去了冰峭崖。 这些年为了不牵连旁人，他从未有什么至交，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为了不连累明霁，他极少出现，让众人对他的印象只是简短的一句，是个修炼天才。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自私了。 为了留在明霁身边，他还是牵连了。 让明霁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让他想不到自己曾经软声安慰过一个孩童，很短暂的当过幼童的“娘亲”。 这是他能做得最妥善的处理了。 今日，他又站在冰峭崖最顶端，任由冰霜吹拂他的脸颊。 世人都知冰峭崖苦寒无比，离宗门本殿极远，却无人知晓…… 眼眸渐渐模糊，季晏泽用手盖住脸颊，很轻很轻的笑了。 伴随着腥苦的泪水，他松开了手，朦朦胧胧的看远方。 前些年，他学过眼功，所以能很轻易的瞧见明霁的揽月阁。 那个神仙般人物还是那样清冷出尘。 温柔、善良，如他娘亲一样。 明霁永远不会知晓，他救下的孩童每日站在冰峭崖最高处，日日夜夜的注视他。 尽管看的身影并不清晰，但季晏泽还是固执的、一如既往的眺望。 季晏泽想，只要明霁永远站在神坛上，哪怕他永远无法接触…… 也足够了。 —— 随着秘境的来到，季晏泽做梦时眉头就皱的越深。 梦境里的明霁总是目光悲伤，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所囚禁。 尽管男人用了什么办法，如何羞辱，明霁的傲骨依旧在。 随着时日的增长，梦境里的男人没了耐心，行为愈加过分了。 他禁锢了明霁的修为，让明霁没办法逃跑，没办法握剑，也没办法修行。 他不想看见明霁漠视的眼神，干脆封了明霁余下的清醒魂魄，让他空洞的眼神只有自己。 明霁从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偶尔清醒时，他便用了父亲给他的法宝，试图联系修仙族的人。 第一个接受到的是季晏泽。 他背着明霁，听见耳旁轻声低语。 “配合我演一场戏。” 就是这场戏，季晏泽作为从犯，让明霁这个执棋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个梦同样是他的心魔，一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所以在鬼魅逼迫明霁时，他自刎是这般坚定，决然。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在梦境中对明霁的遭遇竟也无能为力。 当长剑划破喉管，季晏泽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他无声的说，宗主……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 —— 小剧场 小季晏泽抱着明霁腰，委屈巴巴的哭。 明霁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哄着，给他顺气。 季晏泽忽得语出惊人：“娘亲！” 明霁怔住了。 怕明霁没听清，他又用脸颊蹭了蹭明霁掌心，一字一句道：“娘亲！” 明霁：? 某徒弟（撕心裂肺，踹走季晏泽，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这是我师尊！我老婆！你没有老婆吗！抢我的老婆！ 季晏泽：…… 某徒弟（与其他想抢明霁的狗打斗，故意弄的遍体鳞伤，委屈巴巴）：师尊修修你的狗圈！你只可以有我一个！ 明霁（无奈）：嗯，只有你一个。 其他情敌：呵呵，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 作者os：啊啊啊啊小季副本终于完结了！！！之后应该没有单元主角了，还有就是！马上就要写到小徒弟欺负师尊了！ 注意：后期回来的小徒弟会非常非常腹黑、病娇（划掉），对师尊的占有欲很强。 某徒弟：当初的卫子兮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继承传承 打得过师尊的卫子兮！（挺胸抬头） 第132章 师尊重伤 随着鬼魅最后的惨叫，季晏泽也跟着停了呼吸。 众人也因此没有鬼气侵蚀的束缚。 不约而同，他们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明霁垂着眸，目光望去季晏泽的尸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 一个炙热臂膀搂住了他的腰身，惊魂未定的开口：“师尊……”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若是以往，明霁定会朝他后背顺毛，温声安抚他受挫的情绪。 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季晏泽尸骨未寒。 半晌，他不顾对方失落的情绪，下意识推开那具炙热手臂，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会将他带回宗门好生安葬，也会将宋清风做的恶事告知天下。” “为流月小姐平冤。” 他这番决策自是有人不满的。 宋清风所属的宗门子弟第一个不同意。 已然有人扬声道：“不可！” 开口说话的那人心思异动，待众人看去又是一番为大家好的模样：“若是我们本门宗主入魔昭告修仙界，若是闹起了内乱，鬼族趁虚而入怎么办?” 众人默认了他的看法。 他们的沉默让明霁心里愈发的冷了，手里握着玄霜都紧了些。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只是目光落在朝他走来的燕时满与楚云端身上。 由于鬼魅身死，大多人也重新聚集在一起，这两名弟子同他分离许久，好在也毫发无损。 “时满，云端……” 明霁薄唇轻启，漂亮的面孔冷得毫无波澜：“你们同他们看法一样?”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下一紧，潜意识让他们觉得：若是顺着回答下去，他们会永远失去师尊。 两人猛然摇头，立刻表明一切听从师尊的。 明霁冷寒的脸这才好转几分。 心里暗道总归将两人带回正途上了。 “那你呢，子兮。” 明霁开口提问时，忽得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往他身体上蹭，身体僵住了。 怕师尊又把自己推开，卫子兮声音都闷闷的：“我自然是听师尊的，师尊可不许再把我推开了。” 像是失魂落魄的小狗。 这是明霁的第一想法，他也很心软的如同之前数次一样，安抚摸了摸卫子兮脑袋：“刚才是师尊不好。” 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又将明霁搂的紧了点，贪恋的感受师尊身上好闻的淡竹味。 分明是他逾越，是他大逆不道，师尊却因为他几句可怜巴巴的神态，误以为是自己的错…… 卫子兮用虎牙磨了磨唇瓣，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惜啊，他不是温顺的狗，是有野心的狼。 他又抬起头，眼眸又蕴着几分看不透的情绪，道：“季师兄为救师尊，为救大家身死，自然是要好好处理后事的。” 处理后事。 这句话让明霁的情绪肉眼可见低了下来，他的身体再度僵住了。 ……他没能救下自己宗门弟子。 卫子兮察觉到明霁的失落，直骂自己嘴笨，怎又惹了师尊不开心，又急着补了一句：“若是季师兄知晓，那个人面兽心的宋清风被世人唾弃，母亲又沉冤昭雪……” “也不会留多少遗憾了。” 他表面安慰着明霁，内心却还停留着刚才季晏泽自刎的画面。 卫子兮联想时下意识问自己：若是季晏泽没有自刎，没有发现鬼族存在身上，那师尊…… 他发现了一个很可悲的事实。 季晏泽可以用生命保护师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明霁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动，只觉得当今姿态实在不适合立威，先是拍拍卫子兮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之后，他目光一寒，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扬声道：“当时你们想求黎仙尊救你们，可他却毫无踪迹……” “救你们的，是一个你们先前讨伐，只有金丹修为的弟子。” 明霁不顾有人听他的话有些羞愧了，说的话句句戳心：“你们如今如何抉择?” 对了，那个黎仙尊…… 明霁说完忽得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又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可是无论怎么呼喊，那个系统都不应声。 明霁有些无奈，只得先放下这桩事，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终究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们受不住明霁犀利的目光，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答应。 好在现在秘境门已然开启了，没了阴翳的鬼气萦绕，这些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有人开口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先出去吧，免得……”再出意外。 他没能说完这番话。 回过头刚将目光落在明霁身上，不知瞧见什么场景瞳孔微缩。 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朝所有人扑面而来。 血涌出的很快，自胸膛处不断的往外冒。 ——有个鬼爪不知何时，穿过了明霁的胸口。 明霁没有发出任何呼喊，只是眉头微蹙，昏倒在卫子兮的怀中。 —— 秘境完工，写的有些仓促，马上要拉进感情线了！ 第133章 荒唐的梦 ＊梦境 “这是在想谁?”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打至仙尊莹白耳垂上，惊得人眉睫颤了颤。 说起来，明霁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闭着眼已然美得跟幅画似的。 现今又被男人惊醒，下意识睁开那勾魂摄魄的双眸，唇瓣轻启：“没想别人。” 明霁并不知道，他自己总会无意识的引诱人。 就如现在这般——青丝垂在胸前，半透明的轻纱几乎挡不住光景，就这样茫然无措的看着男人，漂亮的朱丹一张一合。 他用最清冷的面容做着最勾人的事，并且不自知。 又在勾他。 男人咬着牙想着，被明霁诱惑的心跳险些停滞。 手指不自觉探入明霁的后背，感受人身体微微发颤。 清冷出尘的仙尊哪沾染过这等情事? 他眼梢潋滟着薄红，挣扎之下束缚的铁链跟着响动，将他手腕勒的发红。 男人呼吸变得紊乱，不由分说的将仙尊搂进怀里，低声斥道：“别动。” 美人仙尊只得被迫依偎在男人身上，听着男人心跳如鼓。 什么东西这么烫…… 老是＊他 明霁有些奇怪，回过头目光下移。 忽得，他睁大了眼，一时竟真的不动了。 若是别人，明霁定不会如此难堪，可如今对他有感觉的分明是……！ 明霁阖上了眼，感受小腹如火一般的灼热，侧过头伸出双手推男人如烙铁般的胸膛。 “我情毒发作了，你别……” 话音刚落，他唇瓣里溢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尽管很小，却还是让男人捕捉到了。 男人立马擒住了他的双腕，炙热的唇瓣胡乱的吻着，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恶狠狠撬开身下人的牙关，直攻城池扫荡。 手铐脚镣本就限制明霁的行动，更别提男人又将擒住他的手腕，狂风暴雨的袭来亲吻，叫他头脑发昏。 “不喜欢?”男人重新将明霁捞入怀里，动作轻柔的摩挲人薄红的眼尾。 应该不会把＊＊弄出伤。 想罢，他的眼眸更加深邃，蛮横、毫不留情的…… 他……他竟然…… 明霁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啊……” 他无助的张唇，有些抵触难以言喻的感觉。 “离……离开，我不喜欢……” 明霁浑身都在发烫，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男人自是不愿意，恶劣的勾着唇角：“求我。” …… 明霁被惊醒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边柔软的床榻，这才发觉，自己又做梦了。 更准确的说，自从五年前他救下卫子兮，养好伤醒来后，时不时会做这种荒唐的梦。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瞧不见男人的脸，也听不见男人对他的称呼。 明霁只能隐隐感觉，梦里的男人对他强烈的占有，那炙热病态的目光几乎把他酌穿。 “怎么会这样……” 明霁用力的捏着被褥，将其扯出了褶皱。 他很少失态，此刻却苍白着那张美人面，不住的喃喃低语。 “是谁……究竟是谁?” 【宿主又做那个梦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机械冷酷，如今增添了几分女声的活泼、稚嫩。 这一出声，将明霁都问的怔住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系统?” 【是我，宿主。】 系统的情绪有些明显的失落，知道自己的出现太过突兀，忙解释道【五年前，宿主你答出了那个背后指使人，给我增加了能量，但因为救卫子兮又身负重伤，所以我一直未醒……】 它话锋一转，忽得带了几分雀跃【不过宿主你养好了伤，我也恢复了能量，现在能陪你久些啦。】 明霁有些不解的询问：“那你如何知晓，我一直做这个梦?” 【宿主跟系统本为一体。】 【虽然我一直虚弱，但我也察觉到了宿主的梦境。】系统回道。 明霁没再问了，他现在压根留不出神想别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冰封的一样，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些事稍后说，我现在先去沐浴。”明霁匆匆的回道。 片刻后，他又踏入了院落的寒泉。 当冰凉的泉水侵入肌里，他的心绪也平稳了不少，疲倦的趴在池边的卵石上，半阖着眸。 已经过去五年了吗?也不知……子兮如何了。 明霁脑袋混混沌沌的想，不由跟着念想一同回忆了。 —— 五年前的秘境。 那次袭击速度太快、太突然了。 若是明霁没被降低灵感，他还可以抽出玄霜，安然无恙的击退那鬼爪。 可是这次秘境鬼族有预谋，实在将他的灵感降低的太多了。 等他反应鬼手要袭于卫子兮时，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卫子兮身前，茫然的感觉鬼手穿透自己的胸膛。 痛……真是太痛了。 明霁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其实很怕痛。 但他是弟子们的师尊，是清梦宗的宗主，是多年前斩杀妖兽，护人间太平的仙尊，是众人拥护的神明…… 是不能说出很痛两字的。 他只得咬紧牙关，忍住呼之欲出的声音。 为了不让卫子兮担忧，甚至还硬挤出一丝笑意，无声的说，他没事。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脸颊上，明霁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听卫子兮撕心裂肺的喊着师尊，将他紧紧搂到怀里。 鲜血染红了卫子兮还算白净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固执的想抓住怀中轻飘飘的人。 卫子兮今日是第二次觉得自己多么无能。 第一次，是季晏泽救得师尊。 第二次，是师尊救得他。 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他宁愿明霁没有这般在乎他，没有下意识替他挡住袭击…… 他宁愿以命换命。 卫子兮知晓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立马探了明霁的伤势。 幸好……幸好。 明霁现在呼吸虽弱，但胸膛还是起伏着。 卫子兮整个人差点失去力气，伸出手颤颤的拿出珍稀药物，小心翼翼的喂到明霁的嘴里。 背后也因此生出了寒意。 可以说，如果那只鬼手再深一点，穿透时多注入一丝鬼力，明霁现在已经没命了。 那个人…… 不，那个鬼族居然手下留情了。 卫子兮收回心绪，避开明霁的伤势，轻柔的抱起明霁。 分明只有十七岁的他面容竟增添了几分冷峻，看起来不怒自威，竟有了高位者的风范。 “师尊受伤了，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找秘境要许久时间，回去不会费多久时间，在场的又没有丹宗子弟…… 只有回宗门请六长老救助师尊。 几下功夫，卫子兮已然想到了最快的解决法子。 他未曾顾及在场所有人怪异的神色，示意两位师兄将季晏泽的尸首带入宗门。 明霁的伤不可耽误。 燕时满跟楚云端知晓这个理，如梦初醒的带着季晏泽的尸首，同张娉婷一并跟在卫子兮身后。 “师尊……徒儿带你回宗门。”卫子兮低声道。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明霁，如同拥住了全天下最大的珍宝。 这个想法并不是卫子兮一人。 在不知名的角落，有个目光一直瞧着明霁的背影。 这人嗅着刚沾染的血，神色有种说不出阴沉。 明霁……你为了你那个徒弟，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他几乎咬碎了牙。 第134章 美人师尊沐浴被人…… 明霁的意识昏昏沉沉的。 【请说出背后的指使者】 电子机械音偏在此刻，传入他脑中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明霁半梦半醒间听见这种奇怪问题，开口询问：“什么指使者?” 系统见他不解，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请说出此次秘境的指使者】 【答对即可清醒，错误则会……哗——】 系统似乎故障了，许久才接着道【错误则会重新沦为炉鼎玩物】 【你的答案是……?】 明霁的头更痛了。 他很明白时间不等人的道理，若是再久些，只怕…… 他茫然的张开唇瓣，不受控制的吐出一个名字。 【警告，警告，回答错误，将执行……】 随着这声音响起，明霁只觉得魂魄都快被剥离，咬紧唇瓣硬生生忍住痛呼。 好在，这阵疼痛并未多久。 一股很强大，很温暖的力量袭于他全身，将刚才的痛楚全部挥去。 他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个很活泼的女声说话。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系统升级于2.0版本，将于五年后回归。】 …… “师尊醒了。” 卫子兮瞧见明霁醒来，也不敢如往常一般黏糊他，只是拿出一个软垫靠在他腰间，小心的扶明霁起身。 “怎么哭了?” 明霁抬眼就瞧见卫子兮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忙擦了擦他脸颊泪痕，轻声安慰：“子兮，这是师尊自愿的。” 卫子兮一开始没吭声。 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才闷闷道：“师尊，你伤势没完全好……” 明霁自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开口回道：“嗯，可能还要闭关几年。” 卫子兮没忍住，终究是搂住了明霁腰身，低声道：“师尊，我要走了。” 明霁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继承传承，变得更强，之后保护师尊。” 卫子兮一想到许久都见不到师尊，心里就浑然裂开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看着自家徒弟变得成熟，应该极其自豪的。 明霁压住心中莫名的怅然若失，只当自己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分开，面上扬笑道：“子兮，为师很期待你的成长。” 卫子兮沉默着，紧贴着明霁腰身，迟迟未开口。 明霁想要抚他的脑袋都停在的半空中，疑惑道：“子兮?” 卫子兮掩下了心中强烈的占有，故作无害的蹭了蹭明霁掌心，扬着明霁最喜欢的笑容。 “等师尊养好伤出关，徒儿就会来见你。” —— 明霁拢了神，思绪回到了现在。 他喃喃道：“子兮还没回来?” 徒弟在外许久不归，他这个做师尊的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是传承，有个十年八年的没回来也是正常，宿主不过闭关五年，今日刚出来。】系统回道。 说的也是。 明霁不再想这些，难得闲情雅致的挑起刚放入水中的花瓣，轻轻拂过手臂。 此刻他轻披的一层白色外衣，由于被寒泉粘湿，几乎黏着身上，隐隐可以透出里面光景。 沐浴的累了，他就再次伏趴在寒泉池边，准备闭目休息一番。 可有人偏偏不如他愿。 有道双目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那双眸子的主人本欲解开衣衫探入寒泉中，再轻柔的拥池中人入怀，吻住仙尊漂亮的唇瓣…… 可再转眼，哪有仙尊的身影? 冰霜剑刃抵住偷窥者的脖颈，传入耳边的是一道冷寒好听的声音：“意欲何为?” 偷窥者不急不忙的转过身，有些轻佻的握住明霁的剑锋。 对、是轻佻。 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直接挑开，偏偏要用指尖擦过玄霜剑身，就像探入人衣襟摸人脊背般，试图挑逗着人的情欲。 他虽带着面具，明霁却能明确的感受他的戏谑，就像一个极其有耐心的猎手，在戏弄自己看上的猎物。 面具人手掌轻轻擦过剑身纹路，低声笑道：“偷香窃玉，仙尊肯不肯依?” 明霁教养好，也骂不出什么下流登徒子的称呼，只得蹙眉不满道：“无礼。” 他心里也不由思索：寒泉只有他亲传弟子可以进来，燕时满与楚云端不过刚达金丹修为，卫子兮又在外历练…… 那只有第二种可能，眼前人修为高于他。 明霁最在乎的，并非是眼前人要对他做什么。 最在意的是，这人不知何时进入了寒泉，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屏了神，玄霜直直攻向偷窥者的面具。 这一剑用了十足十的灵力，明霁前些日子又晋升到了大乘。 可以说，若非大乘中期，很难避开他的一招。 “想看我是谁?” 面具人低笑着，侧身避开了这一招强硬的攻势，再度轻佻的用指尖夹住明霁剑锋。 “那要给些报酬。” 下一刻，他竟轻松打掉了明霁手上的玄霜，毫不费力的将人按在身下。 一手按住了明霁的双腕，一手轻轻的挑起明霁下巴，逼迫明霁瞧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明霁下意识挣扎时，无意拉开了衣衫，露出大片肌肤。 面具人眸子变得深沉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明霁伤口处还残存的红痕，沉思开口。 “还疼吗?” —— 师尊（无奈）：不是说给我起点大男主配置吗?怎么我又被人调戏了?还偷窥我沐浴…… 作者（心虚的对手指）（左顾右盼）：哈哈哈哈，今天的天真好啊。 师尊：……所以是子兮吗? 作者（更心虚了）：师尊猜猜呢? 师尊：……不猜。 作者：预知是谁，期待后续。 第135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里 指尖很凉。 在触及胸前那结成的圈印时，明霁轻轻颤了颤。 他拂开那肆意作乱的手，低声道：“与你无关。” 那人被拒绝了也不怒，惬意的挑起明霁的青丝把玩，轻笑：“怎会与我无关啊，仙尊——” 面具人说话总有种格外的情调。 称呼明霁是仙尊，却不恭敬喊着，反而刻意咬重字音，存心想要人愠怒。 明霁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微微侧过头避开面具人的目光。 “为什么不看我?” 明霁自然不会应他话，手掌在不动声色间储着灵力，意图摘下面具一睹他真容。 “宝贝，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男人低笑着，再次擒住了他的双腕，并且将人换了个姿势，暧昧的捞入怀里。 他甚至用了点力道箍住明霁腰身。 因为外纱很薄，所以手掌很轻易的感受到温热肌肤，强烈掌控感不由让面具人扬声叹谓：“明霁，我早说过……” “你终究会落入我手里。” 他与这人都不曾相识，哪来的旧情? 明霁有些茫然，还在思索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乎很了解他，也能洞察他的心思，凑他耳边开口：“险些忘记了，你应该没有这个印象。” 他恶趣味掐了一下明霁腰间软肉，低声道：“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霁发出了一声闷哼，只当这人在胡言乱语，开口直言：“你潜入这里有何目的?” 男人看着他红艳的唇瓣一张一合，眼眸的欲望几乎将明霁凿穿。 他压根不想听这些多余的话，捏着人下巴就要吻上去。 明霁自然不愿束手就擒，趁这人心绪忘乎所以，摸向不远处的玄霜直击人胸膛。 男人躲过这一击，伸出手再准备擒住明霁时…… 变故忽起。 明霁腰间不知闪烁着什么光泽，竟将刚才游刃有余的男人弹开。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本欲再往明霁身边凑近，却发觉有个屏障挡在前面，阻挠他接近明霁。 “当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男人虽这样说着，今日却打消了将明霁强要了的心思，步伐也跟着退至出口那。 他的目光还是不甘，直勾勾盯着明霁的清冷面容，恨不得将人全身都打上标记。 “仙尊……明日我还会找你的。” 他终于走了，如同来时无影无踪。 …… 太阴魂不散了。 明霁并不知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但男人刚才那赤裸裸的打量实在让他不适。 在那男人面前，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若非是那道光的作用，只怕男人真的会…… 他下意识低头，瞧见腰间物什，不自觉开口出声：“镇邪古玉?” 【没错宿主！你五年前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还有它的功劳。】 系统忽得开口解释，活泼的女声在明霁听起来还有些委屈【宿主忘记了吗?我现在可以长久的陪你，有什么疑惑我也可以解答。】 明霁反应过来，轻声询问：“镇邪古玉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在保护宿主！】 【自从五年前你的血滴入玉佩纹路上，古玉便与你融为一体，刚才那个男人想对宿主做坏事，古玉当然不肯。】 血? 明霁不由看向指尖，这才发觉刚才抽剑速度快了，竟不小心滑破了指尖，鲜血顺着流入玉佩上。 他叹了口气，用了点灵力便叫伤口复原，又问道：“那你知晓刚才那人是谁吗?” 系统是知晓的，从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不知什么限制，她没能说出口，只能低声提醒【宿主，你要小心身边人。】 【他甚至知道我的存在。】 明霁闻言眼眸锋利，握着玄霜都紧了些：“你是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之中?” 系统默认了，又补充道【也不是全部掌控，比如你的受伤，以及镇邪古玉的存在。】 镇邪古玉可以抵抗鬼族，这个人又是明霁身边的人…… 明霁闭眸捏了捏眉心，经过系统提醒更加确认了心中怀疑人选：“如果是他的话，未免也太能装了。” 【宿主，小心打草惊蛇。】 “我知道。” 明霁说罢，用灵力烘干了被水溅湿的外衫，继而裹在身上顺带理了理领口。 【宿主这是要去?】 明霁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灵力闪烁的玉佩，开口道：“师弟找我有事相商。” —— 柳长卿早就在客房等候多时。 他看着明霁过来，眸光呈着一分欣喜：“师兄来了?” “嗯。”明霁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开口询问：“师弟找我何事?” 说罢，他抬手示意柳长卿坐他对面。 由于刚才泡澡久了，明霁有些口渴，先倒了杯茶水，慢慢抿了口。 “师兄。” 柳长卿面色沉重，显然遇见了个不小的麻烦，开口道：“人界有只大乘期的白狐祸乱，伤了不少百姓。” 大乘期的白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霁敛着眸子，放下手中杯盏，道：“白狐身为上古妖兽，世上仅此一只。几年前已被我除去……莫不是怨魂未散，留了后患?” 柳长卿：“师兄不如下界查个明白，以免那畜生再伤及百姓。” 大乘期的妖兽……唯有明霁这个修为可以化解困境。 明霁没想到，出关第一日就遇见个不小的麻烦，直道造化弄人。 他还想再问问柳长卿，就听见系统欲言又止的。 【宿主……】 【你真的要去?】 “不会有事。” 明霁在心里回复她：“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会让那个人得逞。” 系统知道劝不动他，只得说【就算那个人修为再高深，只要镇邪古玉一直在你身上，他就无法近你的身。】 明霁在脑海又安慰系统几句，让她别太担忧。 “仙尊。”门外吴悠敲了敲门。 得明霁允许后她才进门，一抬头就瞅见明霁拿着玄霜一副要准备离开的模样，怔怔然道：“仙尊不是刚闭关出来?现在是又要走?” 明霁也没瞒她，简单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没想到这姑娘听起来忧心忡忡的，低声道：“仙尊能不能带上我?” 大乘期的妖兽不可轻敌。 明霁已然吸取之前燕时满与楚云端的那次教训，再加上吴悠本身又没有什么修为，自然一口回绝：“不行。” —— 小剧场： 面具人：一口一句宝贝，明霁肯定被我迷死了。 师尊：这人好讨厌…… 面具人：宝贝怎么不说话。 师尊：…… 面具人：之前睡了这么多次，怎么没把你男人认出来? 师尊（忍无可忍揍他）：你到底是谁，我们很熟吗? 所以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哈 第136章 好疼……经历了什么 六个时辰后 明霁处理完那只妖兽后，已然快夜晚了。 并不是斩杀妖兽费时间，是寻着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了。 “真是奇怪。” 明霁喃喃开口，不禁想着这白狐怎么变弱这么多，徒有一身大乘修为，他不过斩下一剑就将其解决了。 莫非只是余念作祟? “仙尊！” 明霁一回头，发现吴悠正探出个脑袋向他招手。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 明霁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几分：“我送你回去。” “之前求柳宗主的，托他送我过来的。” 吴悠先是解释一句，之后不依道：“仙尊为何不一起回去?” 明霁没做什么多余的解释，道：“我还有别的事。” 他想着这次发生的事，思绪也有些乱了。 按理来说，以明霁的修为找到最多一盏茶功夫，可不知怎得，竟费了几个时辰，寻到的妖兽也极弱，这情形就像…… 就像刻意拖延时间一样。 明霁抿了抿唇，也一直思索其中怪异。 他定要调查清楚。 看着明霁这坚定态度，吴悠也急得跺脚，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扬声道：“仙尊，这里定有诈，你快些回去吧！” “吴悠，你……” 明霁知晓她担忧自己，可瞧着周边环境荒无人烟，心中不安隐隐多了一层。 “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明霁说这话，并非是觉得吴悠没有修为会成为拖累。 而是他发现在白狐死后，有一层迷烟弥漫，过了许久未曾消散，反而更加飘渺。 就是这层烟雾让他眼皮直跳。 他忙不得想别的，挥指几下弄出个传送法阵，催促着吴悠站上去。 “离……” 他没能说出开这个字，吴悠也未能离开。 因为在明霁不曾注意的时候，白狐未曾散去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飘入他身体里。 应该要发作了吧。 有人见此不自觉勾了勾唇角，看着明霁冷白的面容迅速染上一层韵红，疲惫的闭着双眸，步伐凌乱的下一刻就要晕倒。 他凌空打掉了明霁佩戴的古玉，已经准备冲过去搂美人入怀。 可惜未能如愿。 有人先一步将明霁拥入怀中。 那人气势冷峻，同样戴着面具，暗中人尚不能知晓是谁。 该死，居然被截胡了—— 暗中人险些咬碎了牙，只道不知哪个坏好事的人居然敢抢他的人。 那人也察觉到了某道刀子的目光，挑衅似的搂住明霁，唇瓣无声的张合。 这是我的。 他没有与这人多做纠缠，轻柔的抱起明霁，目光满是眷恋。 五年了。 我很想你。 他用手掌抬起的明霁的面容，想低着头亲上日思夜想的唇瓣。 怀中人无意识的轻哼，恰好拉回了他的意识。 现在还不行。 面具人喉结滚了滚，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情欲。 可惜——他这行为自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不是，哪来的无耻之徒！” 吴悠原先一直在旁愣愣的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张口就指着面具人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快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回过头，露出的两只眼睛透着阵阵寒光。 吴悠被吓得咽了咽口水，内心不停地给自己壮胆，蹲下身子抄起一个石头就那个人用力砸去。 “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侧身躲过这一击，自顾自的开口：“罢了……若是把你丢在这里，他指不定会怎么忧心。” 他没有再理会吴悠，捏碎了一个夹杂的灵力的玉珏。 在身形消失前，目光又往暗中审视，手臂更加收紧拥住了明霁。 他又说，别妄想。 暗中人的手指几乎都陷入到肉中，眼眸也猩红着。 明霁是我的，他是属于我一个人！ 神经叫嚣着，暗中人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人千刀万剐，却因为那人接住了古玉将其挂在明霁腰间…… 只能眼睁睁看着势在必得的猎物被带走。 暗中人站在原地，恶狠狠瞧着那人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抱着明霁消失在原地。 —— “唔。” 明霁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都胀痛，全身都跟马车碾过的一般。 他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打量着四周，恰巧注意到那绑在柱子上的吴悠。 “吴悠?” 他挣扎着，铁链跟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明霁因身上怪异之感痛得轻哼一声，垂眸发觉自己四肢被拷上了铁链。 吴悠因这阵响声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刻就张着嘴，想骂些什么却声音唔唔唔发不出话来。 应该是被施了禁言咒。 明霁勉强可以从表情以及唇语辨别，吴悠正在用各种问候亲人的语句，问候掳走他俩的人。 ……世事无常。 明霁已然自顾不暇了，想挣开这个铁链去救吴悠，使用修为时才感到自己的灵力也不知何时封住了。 束缚他的铁链还下了禁咒，压根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明霁只得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体怎会如此痛。 “唔唔唔……” 他被声音吵得睁开眼，看见吴悠面目有些……狰狞，似乎想努力表达些什么。 “吴悠，你可否知道是谁带走了我们?” 明霁只好耐下性子询问她。 不同于刚才只喊了个名字，这次明霁说了一连串的话。 声音也格外沙哑。 纵使反应再慢，他也能感受到喉咙的不适。 跟被捅过一样。 这到底怎么了…… 明霁有些疑惑。 吴悠见他还未反应过来，神情愈发的夸张，直直瞪大了双眸。 她张大嘴，无声的想要吐出那人名字。 好巧不巧，一阵脚步正朝他们袭来。 吴悠立马跑偏了思绪，无声的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总归听不见声，所以面具人进来后，也懒得管吴悠到底在骂些什么。 他将目光落在明霁的面孔上，缓缓勾出一丝笑意。 “许久未见。” 这人存心同他打哑谜吗? 明霁干脆闭着眸，不去理会他。 可下一刻他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一抹温热，耳旁呼出急促的呼吸，陡然睁开了双眼。 面具人贴得他极近。 明霁甚至可以数得清他有几根睫羽，以及瞧见眼眸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是谁?” 面具人抓住他手腕，本想习惯的往脸颊蹭下，又想起自己如今带着面颊。 他只得改成十指相缠的方式，又将人按在怀里。 嗅着怀中人的青竹味，面具人一手扣紧了明霁腰身。 “我回来了。” —— 小剧场 师尊由于反射弧慢压根没瞧见身上都是印子，还这样茫然的看着某人。 某人忽得咬牙：你存心勾我是不是? 师尊不解的眨眼：你在说什么? 某人：你明明昨天很热情！ 师尊：??? os：下一章会写师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啊啊某人终于回来了！ 第137章 师尊长出狐狸尾巴，被某人欺负了 在男人再次吻上的时候，明霁终于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竟怔怔得忘记挣扎了。 …… “热……真的好热。” 明霁热得跟被火烧过一般，唇瓣也染上一层艳色。 怎么会这么热? 他眼眸含着雾气，迷茫的看着把他拥入怀中的男人，闷哼道：“好难受……“ 明霁现在的意识都是混沌的，压根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他胡乱的蹭着，试图寻求一丝凉意。 察觉到紧贴在男人的身上可以减缓，他竟主动搂住男人的脖颈，将唇瓣覆在他唇瓣上。 男人瞬时瞪大了眼睛，身体都僵住了，下意识松开了拥住明霁腰身的手。 明霁有些疑惑，他显然神智不清醒，还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奇怪这缕凉意为什么要远离他。 他将男人推倒，自己又跨坐在人腰身上，语气是那种说不出的依赖：“你别离开我呀……” 男人呼吸愈加粗重，目光直视美人仙尊的脸上，声音眷恋：“不会……不会离开你了。” 他并不知晓两人说的离开，不是一个离开。 他只是抬起手，重新拥住明霁腰身，誓要把人牢牢看死。 不料，这手掌紧紧箍住的动作，反而让明霁更不好受了。 他又不依了，试图用手拨开男人的掌心，轻哼道：“别碰我……” 闻言男人眼眸深邃，用了点力道推明霁入怀里，又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你不想我吗?” 男人身形很高大，所以轻松的将明霁掌控在怀里，声音还有压迫意味。 由于戴着面具，明霁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谁。 但他潜意识感受到了恐慌，就像用了几年光景，发现自己原先养的一只乖顺小狗，其实是一头有野心的狼 。 他有些慌乱，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自己，退却这种威压。 “我不认识你，你松手……” 明霁不明白这样更激怒人，自己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用手推男人胸膛。 “你无礼……” 看吧，就像是意识迷糊，明霁也吐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只是来回几句无礼走开的语句。 男人只觉得他那双漂亮的手无形在自己身上挑火，眉头一皱用手掌抓住了人腕。 他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可还是不依不饶的逼问明霁：“那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明霁因这句话，模糊的意识里一闪而过一个身影。 他没能抓住那飘渺的念头，只觉得自己迟钝一瞬，男人力道变得很大，把他手腕都捏红了。 “你放开……” 明霁想甩开男人的禁锢，却腿一软重新趴伏在人胸口上。 “不放。” 男人勾了勾唇角，觉得把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逼迫成这样，极有趣味。 他凑到明霁耳垂上，诱导的呼出热气，将那熏染的发红：“你先说，你喜欢的是谁?” 太咄咄逼人了。 明霁残余的意识这样想着，心一横有些不满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男人松开了明霁的手腕，反复念出这两句话。 正当明霁以为他饶过自己时，男人忽得有了兴致，捧着明霁面容，近乎凌虐的吻上明霁唇瓣。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固执着，亲上明霁发红的眼尾。 “想要我放手……” “做梦。” 明霁的嘴唇原本就红润，被人这狠狠厮磨一番，更像盛开的玫瑰。 轻轻的一张一合，又增添艳丽韵味。 面具人被勾住了，把思念之情全然发泄在亲吻上，却忘记松开人的手腕，把人捏的留出一圈红痕。 明霁的皮肤白皙，在红印显露出来后，就像被人换着花样欺负一样。 “松手……” 明霁被捏得有些痛，咬着唇轻哼出声。 尽管意识茫然成这样，他都不会轻易说痛，也不会哭出声，只是晃了晃手腕低声道：“你放开我。” 他实在是太单纯了，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男人呼吸重成这样，他还是无知无畏的用那水雾含春的眼眸望过去。 “好热啊……” 小腹重新覆上一层燥热，惹得明霁意识全模糊了，又重新乱蹭着男人，减少自己的不适感。 “难受吗?” 男人见此也不急不慢了，收回了搂住明霁的掌心，惬意瞧着人无措模样。 呼吸灼灼打湿人脖颈，几下时间逗得明霁主动回到他怀里，应声道：“真的很难受。” 他甚至忘记了撩拨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眼眸里还带着几分寻求帮忙的寓意。 “帮帮我……” 随着话音落下，明霁又发出一阵闷哼，下意识将头埋在那人身上，身体颤颤的。 “别……别看。” 什么别看? 面具人有些奇怪，感受到了腿间扫过道毛茸茸的物什，下意识一抓攥在掌心里。 “别……别……” 明霁被这一捏，狐狸耳朵也藏不住了，微微抖了抖。 这是什么? 面具人错愕的顺着视线瞧去，看见自个手掌正握住了个毛绒蓬松的……尾巴?！ ——尾巴正来源于明霁，不知何时长在尾骨处，还将后面衣物都撑破了，露出大片春光。 面具人看的眼眸深了深，一时也没松开，反而握住尾根顺毛。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就恶趣味捏了捏明霁脑袋上长的狐狸耳朵。 “是白狐……白狐气息未散，将我变成这样。” 明霁含糊不清的解释，脑海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叫他思绪不清。 男人很懂得如何拿捏着他的把柄，几下顺了几下尾巴毛，明霁就遭不住了。 他抬高双腿环住男人腰身，有些怪罪：“你……你别碰那里。” 男人呵笑一声，存心戏谑他：“不碰哪里碰哪里?” 明霁只想逃脱这种短暂的戏弄，一着急开口道：“其他怎么样都可以，别碰尾巴……” “好。” 男人竟爽快的答应了，意味深长道：“什么都可以?” “嗯……” 男人闻言翻身将明霁压在身下，分开明霁双腿又用手按住膝盖，叫人无法合拢。 他抬起眸，仔细打量某一处，声音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那就、如你所愿——” —— os：作者恶趣味，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雷到宝宝跳过。。。 第138章 师尊，你是我的。 一切进行的水到渠成。 可惜，面具人还是有男人的劣根性——上了床后，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 他拽着那只毛茸茸的尾巴，仗着明霁没有力气挣扎肆意行事。 “你明明说过……” 明霁因这人出尔反尔的行为，开始挣扎起来，嘴里是止不住的呻吟：“之前，你分明答应了……唔……” “我答应什么了?”男人存心教训明霁，变着法羞辱，加重声音道：“你说……我答应什么了?” 明霁被激得咬紧牙关，硬生生不肯发出声，承受男人的各种。 男人见此低笑一声，行为愈加恶劣。 他又下重了手，任由那讨好伺候继而解下腰带，不轻不重的贴在那里。 “我怎么不记得了?” 明霁有些恼，也不肯乖乖的挨欺负了，胡乱的用脚踹过去：“你怎么骗我……” “不准碰尾巴……” 明霁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就跟撒娇一样，就连伸出脚踹过去也没多少力道。 跟个羽毛似的，轻轻拂过一层挑逗。 “这么主动啊——”男人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轻松的抓住明霁脚腕掌控局势。 他悠闲像一个猎人，而且还是被猎物养大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耐不住性子，又重新摸上人尾巴根，低声笑道：“原来，师尊是个狐狸精啊……” 明霁脑子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他称呼自己什么，只是咬唇压抑那股浑然感：“我不是……” 这个词太有歧义了。 若说他本体是个狐狸，那倒没什么。 但要刻意咬重字音，摸着明霁尾巴还反咬一口他是狐狸精，简直就直言说明霁扭着腰身勾引他，没区别。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纵使明霁是被下了药情毒发作，神智短暂混沌。 可谁在乎这些? 男人存心在床底之事逗他，分明吃饱喝足的是他，现在污蔑一嘴的也是他。 他将软得没有力气的明霁揽入怀中，心里极其满足。 ——这是男人年少的梦，五年的日思夜想，如今看见师尊乖得跟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怎能不心生挑逗? 他亲了一口明霁的唇瓣，弯着眉眼：“怎么不是狐狸精?贪吃。” “从未想过，堂堂清梦宗宗主，济世救人的明霁仙尊居然是个媚骨天成的狐狸精，真是……” 本来贪吃那个字眼让明霁羞耻了，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挑战明霁的下限。 他努力坐直身体，捧着男人面颊严肃道：“你不许说了！” “好，我不说了。”男人亲了亲他的指尖，又问道：“那你只有我一个人吗?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明霁茫然的眨眼，闻言还真仔细想了一下：“嗯……” 他舔了舔漂亮艳色的唇角，看着男人无意识的蛊惑：“你是第一个……” 男人被迷得咽了咽口水，继续询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没回他。 男人没了耐心，欺负的明霁浑身泛着红，低声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有些受不了，被欺负的只好顺着男人话说：“喜欢……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餍足的捏着明霁下巴，对上他那漂亮的眸子：“但你以后只能有我……” 男人知道自己卑劣的跟个小人一样，在这种情景下，还逼迫无意识的师尊回答喜欢他……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在那五年的思念里，在前世十年的分离里，他早就疯魔了。 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等，等到师尊喜欢他了。 男人想罢低吼一声，将所有的情谊都放在那里，不让它…… “师尊，你只能是我的。” 他轻柔摸着明霁的肚子，自喃道。 —— os：作者恶趣味。。。不喜跳过啊啊啊啊，师尊不是这么乖！他也没有这么软！只是神智不清，被下了药！ 这个男人是谁应该也很明显了吧！ 包1v1的！进度加快了 第139章 对他做出这种事的是子兮啊…… 直到男人解开锁链，将他抱在屋内的软榻上，明霁才堪堪回过神来。 虽然对昨夜的缠绵只有寥寥印象，可不妨碍男人轻薄的话语，仍旧回荡在明霁脑海里。 男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但是当这个猜想与记忆中赤诚少年重合时，明霁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在自我欺骗。 即便明霁想抚上那冰凉面具，到底还是因为害怕垂下手。 他蜷缩着手指，又侧过了面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谁?” 男人嗤笑出声。 他抓住了明霁手腕，缠绵似的亲吻人指尖，看着明霁有些无措的面容，轻笑道：“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明霁依旧不肯承认。 他想抽出手腕，却被男人强硬的按在冰凉的面具上。 男人的声音都带着压迫：“来、掀开看看。” 明霁手都有些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幻想掀下了男人的面具。 缓缓抬起头，刚好对上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 尽管五年未见，明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是……是你?” 面具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还传来明霁近乎哽咽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是你啊……” 明霁宁愿侵犯他的这个人是一个山野村夫，是一个不知名的登徒浪子，是燕时满或者楚云端…… 总归，不要是卫子兮就好了。 不要是那个自六岁起，就被他一手带大、吃药还要他哄着喂蜜饯、在他毫无修为还身中情毒时，用只有筑基的修为，尽力帮助他的子兮…… 明霁闭上了眼，只觉得心口被人活生生挖开一样，痛得近乎不能呼吸。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实在太痛了，他甚至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当泪水打湿面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入脖颈…… 明霁才知道，自己落泪了。 分明在秘境那次，鬼手洞穿他胸口，痛心入骨的疼痛他都没服软，没有哭出来。 可当知晓站在面前羞辱他的人是卫子兮后，顿时呜咽起来。 “师尊怎么哭了?” 卫子兮的动作还是这般轻柔，他缓缓擦拭明霁脸颊上的泪珠，声音眷恋：“徒儿会心疼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 ——跟记忆中的某个片段一样，似乎是卫子兮曾经犯过某个错，当时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尊别生气好不好?” 那时明霁总是温柔的笑着，安抚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脑袋。 “师尊不怪你。” ——可是这次，他真的能不怪吗? 当记忆回拢到现在，是卫子兮掰着他的下巴，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眸子。 “师尊为什么哭啊?” 卫子兮的声音夹杂疑惑，还有几分理所应当：“难道徒儿这样，不是师尊你宠出来的吗?” “是当时师尊自己说的，只要徒儿不滥杀无辜，师尊都不会怪我。” “还说徒儿想要什么，你都会尽力满足我。” 说罢，卫子兮指尖轻轻摩擦明霁的锁骨，眼眸深邃的看着上面暧昧的吻痕。 他低笑道：“师尊现在落得这个结局，分明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清晰的传入明霁心里，将他伤得千疮百孔。 他唇瓣都在打颤，断断续续的出声：“子兮……” 明霁只得推翻之前所有的想法，心痛自己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泪珠浸湿了衣衫。 “为何在寒潭那样羞辱我?为何提前回来却不肯跟我说一声，直接将我带走，现在又这般待我?” 明霁紧咬着唇，将唇瓣印成一层齿印，半晌才道：“我是你师尊啊……” 他想强调他们身份的芥蒂，却不知晓自己如今的尊容，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卫子兮也是这般想的。 他很轻易的将腿软的明霁抱到怀里，扬眉道：“什么寒潭?师尊说明白些。” 存心戏弄他吧。 明霁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低声道：“就是昨日，你闯进寒潭，轻薄于我，又对我说……” 这话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所以明霁平稳了气息才继续说：“说我们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 “师尊在说什么?”卫子兮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愈加凉薄：“我今日才出关，怎么可能在昨日轻薄师尊?” 他也不可能说出上辈子跟明霁睡了这么多次的话。 明霁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戏耍自己，非逼自己说昨日的完全细节。 可当感受到了箍住腰间愈加紧的手臂，卫子兮愈加冷寒的气息，他才知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话都有些不顺了，磕磕绊绊道：“不是你……那是谁?” 不是卫子兮。 这说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是之前猜测的那个鬼族吗? 明霁又有些茫然了。 第140章 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能＊? 而且……子兮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霁罕见的分神了。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手掌用力的握住明霁肩膀，愠怒道：“师尊又在想谁?” 他收回了一只手，又抬高捏住了明霁面颊，逼人看着自己，厉声道：“师尊，寒潭的那个人是谁?” 明霁自己都不知晓是谁，只觉得现在卫子兮的状态像失去了神智，一着急就抬手给了一巴掌。 “子兮……你清醒一点！” 明霁只当卫子兮走火入魔了，扇得力道并不留情，让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个红印。 “师尊……” 卫子兮迅速松开了钳制明霁的手，缓缓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怔怔的看着他：“师尊……你居然打我。” 这是明霁第一次打他，虽然并没有伤到卫子兮，可还是让他敛下眼眸，神情失落。 ——他现在这种状态，就像回归到了明霁从前对他认知的印象一样。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不懂得主人为何抛弃自己。 “子兮……” 哪怕卫子兮对他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情，可瞧见对方这种神情，他还是跟之前数次一样，将手抚在人脑袋上。 对方很高，尤其他现在还是在卫子兮的禁锢圈内，够的很费力。 但他还是下意识安慰了，甚至刻意放柔了声音：“师尊只是……” “所以师尊……”卫子兮忽得笑出了声，眼眸带着阴翳：“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对吗?” 子兮他在说什么?！ 明霁陡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对方没在意他的情绪，盯着他眼眸一字一句道：“很多人可以，寒潭中那个人也可以，就我不能＊师尊?” 明霁彻底僵住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你不是子兮……” “子兮去哪了?” 对方嗤笑一声，重新将脸颊凑到他的掌心上，很熟练、很依恋的蹭了蹭。 “师尊在说什么?我不是卫子兮我是谁啊?” 他见明霁要抽回手，又揽住人腰身将人按在自己腿上。 卫子兮下巴抵明霁的肩膀上，凑到人耳边开口：“前世的我怎么不能算我?” 这句话简直让明霁如坠冰窖。 “前世……?”明霁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 卫子兮没顾及他的意愿，伸出一只手在明霁身上游走，又叼住他耳垂含糊道：“师尊，我好生气啊。” “分明我与他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师尊在我十四岁那年就抛弃了我，后面又让那个冒牌货对我这么冷酷……” 他将明霁转了个身，让人面对面对着自己。 用手抓住白皙的手，让明霁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我也很喜欢师尊，不比他少一点……” “可是师尊多陪了他三年，在秘境的时候，又险些为了他丢了命。” 明霁整个人都被冰冻了一般，许久才找回自己意识。 他感受到手掌按压处那滚烫、跳得极快的心脏，缓缓将视线放在人的面容上。 “那他呢?子兮……他去哪了……” 明霁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的苦涩，险些没了原本的音色。 “你说他啊……”卫子兮再次弯了眉眼，笑道：“在那五年的历练里，他差点丢了性命，在最后一刻气息奄奄的时候，愿意跟我共享身体。” 他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惋惜，还有一种得逞的意味：“因为他想活着，想活着见到师尊。” 看着明霁神情痛惜，卫子兮顿了顿，轻声道：“那么……师尊还想见到他吗?” 明霁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想法，缓缓点了点头。 对方又问道：“所以，师尊就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第141章 师尊脱一件，我回答一个问题 明霁没回答这个刻薄的问题。 他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什么把我的灵力封了?” 对方笑着，说话有种刻意的羞辱：“师尊既然这么好奇的话……脱一件衣服，我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明霁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眸。 卫子兮将手托在下颚处，好暇以待的看着他。 感觉明霁仍旧在犹豫，他语气都轻飘飘的，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本来，我还想要师尊见到他的，可是师尊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满……” 卫子兮说的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没耐心了，他刻意催促道：“师尊可要考虑清楚。” 明霁的唇瓣都有些发白了。 他动作有些僵硬，试图从对方怀里起来。 半晌他才道：“你……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脱?” 卫子兮挑了挑眉，揽住他腰身让他凑得更近些，甚至让人脸颊都贴着自己胸膛。 他的态度带着几分不容置喙，轻笑道：“就这样脱。” 在一个精力旺盛、对自己有想法的男人怀里脱光衣服，最终结果也不必多说。 ——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让明霁主动的以色侍人。 这太挑战明霁的羞耻心了。 他羞恼的耳根泛了红，声音发颤：“能不能不要这样……这样脱?” “可以啊。” 卫子兮意外的好说话，在对上明霁湿漉漉的眼眸时，手指轻轻抚过人醉红的耳垂，开口道：“只不过，师尊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他已经知道了明霁的软肋，一次又一次当作把柄威胁。 明霁闻言再次僵住了。 对方似乎知晓他会服软，连搂住他腰身的手都不曾松开一下，又亲了亲人脸颊道：“师尊——” 在催促下，明霁手有些发抖，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他将衣服扔至一旁，低声道：“现在可以问了吗?” “当然。”卫子兮把玩他的青丝，嗅着上面的青竹味，眼眸似笑非笑。 “子兮他……”明霁犹豫的片刻，问出了心中担忧：“那五年，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他还好吗?” 对方明显怔了一瞬，没想到明霁首先问的是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嗤声道：“是啊，吃了很多苦，差点没活下来，但一想到能见到师尊，硬是咬牙坚持了。” “不过……师尊怎么总把我们分开啊，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他将明霁的发丝卷在指腹上，拉长音调：“至于过得好不好——?” “师尊，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卫子兮话语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明霁想要得到答案，就要再付出报酬。 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咬牙狠心又脱下一件。 “子兮现在还好吗?” 明霁顿了顿，还是问出了跟刚才一样的问题。 “他很好。”卫子兮将目光放在明霁韵色面容上，意味深长道：“只要我愿意让出身体的掌控权，师尊就能见到他。” 没有人会无私的让出身体，卫子兮也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居高临下望向只剩一件薄纱衣物的明霁。 “师尊，继续吧。” 明霁咬了咬唇，犹豫的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却再也无法继续了。 他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身躯紧紧贴着他，以及时不时扑打他脸颊急促的呼吸。 “嗯?”对方抓住了他停顿的手，目光向他衣口深处探去，语句暧昧：“师尊……” “你不想见到他了吗?” 明霁瞬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浑浑噩噩的解了所有衣物，让漂亮风景全然呈现在人面前。 他闭上了双眸，挂着泪珠的长睫轻轻颤动着，在脸颊印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睁开眼看着我，不然……” 卫子兮恶趣味凑他耳边，自明霁脊背处一点点下滑。 如电流般蔓延全身，在周边画圈戏弄。 简直糟糕透了。 尤其是卫子兮这个提出需求的，反而衣冠楚楚，一件衣服都没脱。 明霁是受威胁的，却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遮掩的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晓的，还以为明霁这个当师尊的，主动张开腿勾引自己徒弟。 …… 明霁被卫子兮的挑逗吓得睁开眼，濡湿的眸子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目光。 他稳了心神，努力撇开如今的处境，询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灵力封印了吗?” 卫子兮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如昨日一样，他先试探了番，听见明霁忍不住发出的闷哼，回道：“若不封印师尊的灵力，尾巴一直露出来怎么办啊?” 他向着毛茸茸的尾巴顺去，分明知道对方已经没办法接受了，还继续戏谑明霁。 “师尊怎么还……” 两个都不听话。 两种都是同一个情况。 明霁闻言，现在简直都想用手把他嘴捂住，让卫子兮说不出那种怪话。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下意识用掌心捂住卫子兮唇瓣，呵斥道：“不许说了。” 明霁自认语气带些以往为人师表的威严，努力坐直身体，眉眼冷寒的看着他。 而卫子兮看到的却大相径庭。 在他的视野里，是明霁欲拒还迎勾着一双含情眸看着他，分明已经软了腰身却又坐在他身上，甚至羞得捂住他的嘴软声让他别说了。 卫子兮不解的眨眸，似乎并不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还伸出舌尖的舔了舔明霁掌心。 他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继续说：“师尊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太荒唐了……哪家师徒会像他们这样。 明霁感受到掌心的湿濡，意识迷迷糊糊的。 哪家师徒会是师尊毫不遮蔽的? 哪家徒弟是这般对待师尊的? 总归，之前子兮绝不会这样对他。 卫子兮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声音夹杂着几分嘲弄，在笑明霁这个师尊怎么这般天真。 “师尊以为，你这个好徒弟就单纯到哪里去了吗?” 明霁不解的看了过去。 对方勾了勾唇角，瞧着差不多了，终于开始了正题。 猝不及防…… 太突然了……那是一种灵魂的颤栗。 卫子兮亲了亲明霁唇瓣：“师尊服侍好我，我就告诉你。” 第142章 师尊，我该怎么办 明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荒唐的。 他现在没了修为，跟一个普通人没区别，对方又是个正值青年的男人，等得久了难免没把控住。 把那白皙的身子全都染出了痕迹，脖颈全绚烂出吻痕还不罢休。 哪怕明霁极力配合了，都被欺负的晕了足足两次。 醒来时卫子兮依旧在辛苦耕耘，毫无悔改之意 当他第三次睁开眼，卫子兮终于怜惜的搂住他腰身，让明霁躺在自己胸膛上，叹谓道：“师尊，你终于是我的了……” 明霁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见结束了立马问道：“现在你能让我见子兮了吗?” 周遭的气氛顿时结成了冰。 “好啊。”他皮笑肉不笑。 居然这么容易吗? 明霁本以为对方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羞辱他的条件，见此也放下心来。 但让他奇怪的是，卫子兮闻言后一直挂着笑意。 按捺住心中不安，明霁紧盯着对方神情，看他恍惚片刻才唤道：“子兮?” “师尊，是我。”卫子兮应道。 “子兮，你……”明霁唇瓣张合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察觉…… 他脑海闪过一瞬空白，轻哼一声：“嗯、” “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卫子兮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手都不知该放哪：“我现在该怎么办?” 明霁一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分明受苦的是他自己，可卫子兮却摆着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让明霁想怪罪都没办法怪罪。 可是太难受了。 明霁之前也不曾了解这个，难受得低哼。 只好吐出口气，无奈推了推卫子兮的胸膛。 “无妨，你先……” 明霁闭上了眼，低声开口：“先……” 对方依旧搂着他，身体僵着。 明霁有些疑惑的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卫子兮手足无措的表情：“师尊，我该……该怎么办。”才不会伤到你。 罢了。 明霁知晓这个弟子什么都不懂，只好自己一点一点同他解释，教他。 “我同你说。” 明霁从未想过，这种事居然还会由他给卫子兮说明白。 不知是否之前那个人把他欺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缘故…… 居然还…… 这次是真的惨烈了。 心境也与刚才的悲泣不同，明霁第一次这般窘迫。 ——关于刚才那个男人，明霁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明霁已然不把他当成自己那个纯情徒弟了。 所以当面前这个卫子兮眼神澄澈的看着他，明霁才会如此难言。 …… 最终局面还是卫子兮慌乱的平叛。 他还不娴熟，甚至还冒失匆忙。 明霁咬唇按捺住，脑子发昏。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卫子兮看见这种场景瞳孔立马放大了，呼吸有些急促。 他忙移开视线，强压下心中悸动，目光关切：“师尊记得……” “不然会生病的。” “师尊放心，徒儿不会看的。” 卫子兮都这么说了，明霁再矫情也不合适。 只是他视线有限，瞧不见那处自然没法仔细，无奈作罢。 “……不必管了。” “……子兮?”明霁忽得感觉炙热的掌心，茫然看过去。 “师尊，徒儿来帮你吧。”卫子兮趁明霁未反应过来，赶忙接过手帕。 他的动作轻柔，并没有刚才那股懵懂的意味，像是对待最真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惜有些卫子兮还未完完全全经历过，所以时不时会雪上加霜。 还是太荒唐了。 明霁咬着唇，用余光怔怔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子。 ——卫子兮五官已然张开，容貌俊美，气势凌厉且威严，就连身高都已经比明霁高了半个头。 “师尊。”卫子兮又轻声唤了一声，明霁看得出神，恍然间听见他询问着自己什么。 子兮从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明霁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答应了他。 他忽得睁大了眼眸，将床单都扯出了褶皱。 如同一条即将溺死的鱼，脖颈跟着扬出了一个漂亮角度，呜咽着摇头。 他终于想起了刚才卫子兮询问他的问题。 ——“师尊，手帕不太行，能不能……?” “这样更容易……” 明霁回过神，羞愤的流泪，泪珠半含半挂的在眼角。 好不容易解决，没那么难受了，明霁赶忙用被褥盖上，顺带推开卫子兮那双指腹有茧子的手。 “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 之后明霁脑子混混沌沌的。 一个不知名的念想忽得在脑中闪过。 ——他不仅同前世的徒弟**，之后还让自己这个完全不明白的徒弟…… 他这个师尊，当着自己的最宠爱的小徒弟面竟然…… 明霁咬紧了唇，心间浮现了一种羞愧的情绪。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 明霁未曾说些什么，卫子兮立马拥住他腰身，先声夺人：“是徒儿太想见到师尊了，当时历练险些没了气息，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眼眸蕴着深邃，低声认错道：“没想到，前世的那个我会这么过分，欺负羞辱师尊……” “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身形太高大了，明明意识是想同之前一样撒娇钻到明霁身上，却因为体型差异只能圈住明霁，将人抱怀里。 明霁自然不愿意。 之前卫子兮年纪小，他一直当他是个小孩，所以任由他撒娇卖乖，可如今换成面前这个俊朗冷硬的男人，他自然也不能像这样一般了。 “好了、你已经长大了……”明霁一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些芥蒂，一狠心推开他。 “别总是这么粘人。” 没等对方露出可怜的表情，明霁缓缓开口：“子兮，你现在可以帮我解封灵力吗?” 卫子兮愣住了。 他垂下眼睑，回道：“师尊，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是那个人设下的，要解开不容易。” “可是，没有灵力很麻烦。” 明霁有些为难道：“子兮……” 卫子兮承认，自己见不得师尊这种神情看望着他，只得无奈深吸口气。 “那我帮师尊解开，师尊也要答应我，不能离开这里。” 明霁低声应道：“都听你的。” 第143章 脖颈印子为何去不掉了 这句都听你的，把卫子兮说的飘飘忘乎所以然。 或许是一直被明霁捧在掌心里的缘故，今生的他还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几句话哄得就愿意耗费灵力解去禁锢。 尽管因为流失大量修为导致身体不适，可瞧见这种结果换得自家师尊弯了弯眉眼，卫子兮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尊觉得好些没有?”卫子兮关切道。 有了灵力不像之前那么没力气了。 明霁心道。 他抬眸望向卫子兮面容，低声道：“你怎么样?” 说着，他本想凑近点仔细看看卫子兮的状况，却因为刚才无节制的欢爱腿也一软，猛然跌到人怀里。 师尊是在……投怀送抱? 卫子兮熟练搂着明霁的腰身，看见对方被吓得眉睫颤了颤，很快摒弃这个想法。 师尊说不准因为刚才那件事厌恶他了，又怎会喜欢他? 他厌弃这种飘渺的念想，立马就松开了手，语气慌张：“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下一刻，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变得张目结舌起来。 明霁不仅没有什么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将那温热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子兮，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但我现在没有力气……” “好……好。”卫子兮说话都结巴起来，手掌抓住明霁腿窝，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 他让明霁靠在他炙热的胸膛上，边走边说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说受的苦难，大多都是挑得开心事，生怕明霁蹙着漂亮眉羽，会有一丝担忧。 “子兮，你如今什么修为了?”明霁询问道。 卫子兮含糊的盖过：“一年前到了大乘期。” 明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开口：“在你身体的另一个魂魄，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子兮沉默半晌，低声说：“我们两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而且……我不能永远陪伴师尊。” “他还会回来的。” 看着明霁苍白的美人面，卫子兮知晓定是自己这句话让明霁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羞恼回忆。 他连忙用手臂揽住明霁腰身，宽慰道：“师尊放心，徒儿定不会让他欺辱你了。” “只要师尊愿意陪着徒儿，不离开这儿，他暂时没办法出现。” 这句话的话外意思也很明显。 明霁敛下眼睑，掩盖了那一瞬的情绪，道：“为何不让我离开?” 一提到这个，卫子兮神色瞬时激动起来：“师尊出去会有危险，会被——”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他忙压下音量，闷声道：“师尊只要相信徒儿就好。” “我相信你。”明霁毫不犹豫道。 卫子兮眼眸都亮了不少，扬声道：“对了，师尊，在这五年我还认识几个很有意思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人进来，其中一人张口就嚷嚷：“老大，你把大嫂带来了?” 这一声喊的气吞山河，险些把明霁吓到了。 闻言他在心里还迟疑不解：什么大嫂?子兮何时有道侣了? 明霁目光移至声源处，才发现这并非是个人。 ——准确来说，是三个平均在筑基巅峰修为的狗妖，其中有一妖甚至达到金丹修为。 说话的狗妖便是金丹修为。 他没走近时神态还算自若，可当离卫子兮只有几步距离时难免将目光放在他怀中之人。 神情一瞬间怔住了。 半晌，那狗妖才喃喃道：“俺滴娘来……” 原谅他粗俗，没见过这么神仙般的人物，也没有什么文化功底，想说句什么憋红了脸。 他斟酌许久，本想夸人长得跟个天仙似的，结果一说话就变成了：“咱们大嫂长得可真带劲啊……” 大嫂，原来在说他自己? 明霁怔住了。 那狗妖没顾着周边尴尬的情绪，还自顾自说：“老大不愧是老大啊，一出手就征服了我们大嫂……” 他目光情真意切：“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 明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意识，轻声道：“……我是子兮的师尊。” 解释他们是不听一点的，脑子还在感慨明霁不仅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直夸卫子兮有福气。 他们尽管是妖，可还是有种喜欢起哄的天性，自以为是道：“我懂我懂，大嫂这是害羞了……” 其中有个白色耳朵的狗妖眼睛一转，拼命夸赞卫子兮：“大嫂，像我们大哥这种好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另一个狗妖接道：“是啊，大嫂，快些定好时间，你们快些成亲吧。” 说起来，这几个妖虽然长得有些粗犷，本性却不坏，说的话在他们想法里也都是好意。 可是无端揣测与卫子兮是那种关系，明霁还是有些难堪。 他缄默不言，竟一句话未说。 所有的情绪都落在无声话语中。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表达，卫子兮还是第一时间知道——自家师尊这是不开心了。 他知晓，以师尊那个好脾性，就算一些小人无端污蔑，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可是很多事换到他自己身上，他师尊总是会无端多了感情。 “师尊别生气，徒儿把他们赶走就是了。”卫子兮凑到明霁耳边，手掌握住明霁肩膀。 说着，他一抬手就要把这几个狗妖挥出视线内。 明霁却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别动手。” 卫子兮立马换了个委婉的方式，目光一斜，看向那三只妖：“还不出去?” 几只狗妖生怕会受皮肉伤，连头都不曾回，立马离开了。 心里还不忘感慨：定是我行为粗鄙唐突了大嫂，但不曾料及大嫂瞧着清冷不近人情，性格却是这般温柔！ 大哥这是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去了啊。 …… 见他们走后，明霁抿了抿唇：“子兮，把我放下来吧。” 他人误会并非全无根据，谁家师尊被徒弟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卫子兮也知道这个理，但一想到明霁还软着，态度又固执起来。 “师尊，你的……未完全好，还是让徒儿抱着你吧。” 明霁有些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那你知道这些……我身上印子怎么消吗?” 那个卫子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印子一直留那，哪怕明霁恢复了修为，也没有消去一星半点。 “印子?” 卫子兮拂开明霁发丝，看见那白皙的脖颈竟落下不少痕迹，眸子墨色骤然翻滚。 “师尊，能否让徒儿看的仔细些?” —— os：真老实了，以后再也不写了 第144章 不听话的师尊就应该关起来 明霁或许是想到了之前不太愉快的记忆，怔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他解开了衣物，让领口松了些。 卫子兮顺势把明霁衣物往下拉些，露出白玉般肌肤。 他喉结滚了滚，冰凉的手指在后颈上轻轻摩挲。 师尊真的不知晓自己有多迷人吗? 卫子兮笑着，不停抚过那些痕迹。 “子兮……?”明霁见他一直未说话，忍不住开口。 卫子兮很快收敛住欲念，装作无事一般：“师尊，我也不知该如何消去……” 由于明霁的头靠在卫子兮胸膛上，所以瞧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满含愧疚的话语：“是徒儿不好。” 闻言，明霁原本僵住的神色立马软了下来，柔声安抚：“不怪你。” “是他太过分了，子兮不必自责。” 卫子兮只是面无表情的附和：“是啊，他实在太过分了。” 明霁没能察觉异常，目光移至远处：“子兮，刚才那三个妖是……?” “我无意救下的。” 卫子兮抱着明霁坐在床边，轻轻顺过明霁发尾，大致同他讲明了事情经过。 “他们三个狗妖虽是土匪，但也会拿些钱财给些快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但被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族道士盯上了。” “我那日也是顺路救下了，自此那几个妖就跟着我了。” 明霁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做法：“不错，看来子兮未曾忘记我对你的教诲。” “种族并不重要，要看所作所为才行。” 卫子兮并未反驳，只是将明霁搂的更紧，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可怜意味：“师尊，若有一天你知晓我做错了事，你会不要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明霁没有先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对方的态度很坚决，语气郁闷：“若我放开了，师尊把我扔掉怎么办?” 这句话好巧不巧的戳中了明霁心坎。 他虽然强大、清冷出尘，却难改性子里多出的慈悲，以及那从未言说的心软。 明霁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不会把你扔掉的。 “真的吗?” 卫子兮又问道：“犯错师尊也可以原谅我吗?” 明明眼前的青年气势冷厉容颜俊美，可在师尊面前仍旧像一个固执的顽童。 他穷追不舍道：“师尊，你会原谅我吗?” 卫子兮眼神太期待，明霁跟他对视时，不禁怀疑那是否盛满整个星河。 他无奈开口：“嗯，师尊何时怪过你?” 闻言的卫子兮心中冷笑：师尊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天真好骗啊。 他收了心绪，没了刚才的纯情姿态，眸子深得如一同死水，让人瞧不见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师尊……师尊。”卫子兮用手托住了明霁的后脑，声音偏执阴翳：“你没办法离开我的。” “子……子兮?”明霁坐直了身体，看见了对方深不可测的笑意以及…… 那戏弄濒死猎物的眼神。 明霁抬起头，慢慢对上他的眼眸，察觉到了那股无声无息的恶劣。 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头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的，变得晕厥。 他险些要昏倒在对方怀里，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那个纯真的弟子，硬生生忍住了。 “好玩吗。” 明霁费力吐出这句话，眼眸的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耍我，好玩吗?” 对方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用手指滑过明霁的后颈。 “师尊，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他看着对方灰败的眼睛，不顾人千疮百孔已然滴血的心，一字一句道：“师尊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徒儿天真，事事依赖你……” 他说着，尽数将热息扑打至明霁脸颊上，近乎贪婪的看着。 “师尊，徒儿学的像吗?” 明霁只觉得一阵恐惧。 卫子兮重新摸向他的背脊，继续说：“本来，我是想接着装下去的……甚至解了师尊的封印。”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师尊想跑，你心心念念的乖徒弟就不会来看你了。” 他猛然抓住了明霁的一只手臂，从中拿到了一张符纸。 ——遁灵符。 卫子兮笑了笑，只是吹了口气，那符纸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师尊太不乖了，惹徒儿生气了……” 他温和的神情里，眼眸突兀的含着戾气，弯唇笑道：“所以……师尊会被我关起来。” ……！ 逃！ 明霁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想。 他被强烈窒息的占有欲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修为，只是一味的向门前跑去。 “师尊怎么一见到弟子就跑?”卫子兮并没有着急追，眼眸扬着更加强烈的快意，勾勾手指就让明霁回到他身边。 “忘记告诉你了，师尊……”卫子兮亲昵的凑到他耳边，那双冰凉的手就这样解开明霁的腰带。 衣衫渐渐滑落。 “刚才在还师尊修为的时候，徒儿只是小小的做了一点手脚，下了同心咒……” “师尊无论跑到哪里，徒儿都会很轻易将你找回来。” 他又一次封了明霁的修为。 很轻易的将颤栗的明霁抱到怀里，将其推到床榻上。 他不停的诉说满腔爱意，明霁却只觉得窒息。 半清醒的意识只感到卫子兮覆上了他的唇瓣，说了一句诗形容他。 “一枝红艳露凝香。” “这句话太适合师尊了……” 他见明霁不理会他，又道：“师尊，我觉得他们的提议真的很好。” “师尊同我成亲，做我的夫人如何?” 明霁只是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唇瓣张合着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卫子兮凑近些，终于听清了。 明霁绝望的说，为何要这样待他。 卫子兮眼眸似乎有瞬怔愣，又很快被无声无息的欲望吞没。 “师尊，这是你欠我的。” 明霁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喃喃道：“什么?” “我说，这是你欠我的。”卫子兮咬重了声音。 “前世，你欠了我足足十年。” 他扯下了明霁最终一层遮掩。 “现在，你该偿还了。” —— 师尊：这是谁！绝对不是子兮 男鬼卫子兮：师尊……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永远……永远…… 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师尊：！！！ 第145章 师尊怎么又勾引我? （这章非常非常bt，慎入！！！可跳） 卫子兮的花样很多。 也不知他从哪学的，各种招式都在明霁身上试了个遍。 明霁受不住了，就会用那双含情眼看着他：“你能不能放我走?” “好啊。”对方答应的很爽快，甚至松开了搂住明霁的手，惬意道：“好啊。” “徒儿不拦着你。” 可是那个…… 明霁咬着唇，知晓对方在刻意为难自己。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站起来。 ……！ 明霁从没有这么羞愧过。 他的腿软的都站不直，只好半弯着腰身扶着床榻。 可是因为衣物早就撕毁，明霁现在毫无遮蔽，微微弯腰便衬得更加诱人了。 他面容晕红，贝齿轻轻咬唇，胸膛伴随那两枝红梅…… 那双很适合拿些什么的漂亮双手正扶着边角，弯腰时好巧不巧的让卫子兮瞧见了风光。 能忍住就不是个男人。 卫子兮这样想着，手一够又把美人师尊捞进怀里。 “师尊冷不冷?”他理直气壮的询问。 什么都不穿当然冷，尤其是明霁还被封了修为。 卫子兮也想到了这一点，怕明霁受寒，特地提了屋内温度。 “不冷。”他这样回道，又找卫子兮要遮蔽的衣物。 “你不给我衣服穿，我怎么出去……” 卫子兮嗤笑出声。 他似乎在刻意为难明霁，随意将自己的衣衫抛给明霁，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师尊穿这个。” “只准穿这个。” 明霁闻言半垂的长睫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抓着衣物一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发颤。 卫子兮见他僵着身子微微挑眉：“师尊不穿衣服，是想光着身子出去?” 太过分了。 明霁眼眸湿润着，知道对方存心羞辱自己，忍着耻意慢慢换上。 ——这身衣衫是偏白的，平日里并不是很明显。 可明霁如今全身湿透了，把衣物穿成了透明色，能很清晰的看见里面光彩。 说起来，这还是卫子兮的衣物，因为他比明霁身材高，所以衣物也长了点，半遮不遮的到了明霁那处。 只要明霁走动一点，风就能拂开这层遮掩，让他人瞧得清清楚楚。 这比直接不穿还要勾引人。 卫子兮就是打定明霁好面子，不敢穿这身衣服出去，所以这般肆意欺负他。 但他还是猜错了。 明霁像下定了决心，隐忍着羞耻，竟真要从门口走去。 因为之前太过疯狂，他挪动的步子也很慢，但他也未曾停下一步，头也没回的向前走。 师、尊。 卫子兮心中燃着怒火，眼睁睁看着明霁一步步走到门口。 他嘴角扬起疯意笑容，一勾手又让师尊回到了自己的怀抱。 “师尊，我又反悔了。”卫子兮吮着明霁耳垂，含糊开口：“你怎么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出去?” “你现在没有修为，还这么美，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是存心想要徒儿教训你吗?” 分明是他封的修为，他让穿的，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反污蔑给自己…… 明霁第一次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弟子居然会这样搬弄是非。 他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拂开人的手扬声道：“就算是前世，我也不曾苛待你，你怎能这般羞辱我……” 说着，明霁忽得顿住了声。 他缓缓抬头，目光看见了对方含有深意的笑容。 卫子兮说：“师尊终于肯承认了。” “什……什么?” 卫子兮不耐的掀开那层遮挡。 看着明霁含泪摇头，竟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他缓缓开口：“师尊也记得前世，也记得你冷落徒儿，记得你与徒儿的点点滴滴。” “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师尊回来了。” 他餍足道：“从宗门大殿那杯酒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冒牌货走了……” “师尊可曾知道，徒儿用了很多办法，才又见到师尊一眼。” 明霁只是恍惚的摇头，意识变得不清醒，茫然的低哼道：“你别……别继续了。” “徒儿这是在以表思念。” 卫子兮抱着明霁，在对方耳旁蛊惑道：“师尊给我怀个宝宝怎么样?” “男孩女孩都好，徒儿都愿意让他们跟着师尊姓。” 一句话让立马明霁醒神，他被吓得心脏漏了拍。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冷淡的偏过头：“我是男人，怀不了孩子。” 卫子兮却不以为意，原本纯善的目光变得偏执、阴寒。 他说：“我在外历练五年，学到了很多……” “包括让师尊怀孕。” 卫子兮说完，重新抚上明霁的小腹，低笑道：“师尊现在可真像怀孕……” “肚子都大了。” “不如徒儿让愿望成真吧?” 他掩下了眼眸的深邃，想法变得更加恶劣。 如果自己给师尊喂了药，师尊又没有修为，只能大着肚子离不开他。 每天要让自己照顾。 师尊这么心软，是舍不得打掉自己孩子的。 最后，师尊会生下他的种的。 …… 明霁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眼尾染上了红韵。 他说，卫子兮，别让我恨你。 “恨也好，爱也罢。”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脸，态度十分固执：“曾经徒儿就是因为放开了师尊的手，所以师尊就离开了。” “不如让师尊恨我，起码师尊会永远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他掰开了明霁的下颚，强硬的让人咽下一颗药丸。 明霁想吐出来，却被对方死死捂住了嘴。 耳边是对方疯魔般的声音。 “师尊，你看，这不是很容易吗?” 结束了。 “最终，离不开徒儿。” —— 师尊：我不要怀孕。 卫子兮（笑而不语） os：啊啊啊，放心，不会怀孕的！！！（抱一丝，在想要不要假孕吓一吓师尊……） 晚自习只是在吓师尊！不会让师尊怀孕的！ 第146章 师尊再一次被强制了 明霁被卫子兮锁起来了。 带上了脚链与手铐。 ——因为前几日明霁刚想到法子恢复修为，甚至想办法短时间屏蔽了同心咒，可还没走几下，情毒又发作了。 尾巴不停的晃动，生出了情事的味道。 这股气息很快引来了卫子兮，掐着腰狠狠把明霁教训一顿。 “师尊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徒儿把你锁起来吧。” 当时卫子兮是这样说的。 之后的几日，明霁甚至连屋子都没法出，只能困于床榻上。 日日被疼爱，像极了一只金丝雀。 他身为清梦宗的宗主，不知晓外面的状况，甚至连被一同带来的吴悠究竟如何怎么样。 他向卫子兮提出了此事。 “师尊想见吴悠?”卫子兮笑道。 怕明霁忧心，他安抚的亲亲人唇角：“师尊放心，她现在好得很。” 明霁再一次缄默了。 他只得无力的闭上眼，做出一副不想看见卫子兮的模样：“我累了，你先出去。” 师尊总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颜，用虎牙磨了磨唇角。 “师尊好好休息，徒儿等会再来看你。” …… 待卫子兮走后，明霁终于睁开了眼。 他在心里唤道：“系统?” 这些日子他被卫子兮没日没夜的欺负，连个分神时间都没有。 今日，可算联系上了。 【宿主，你这是……】系统回复的很快，话语欲言又止的。 明霁难堪道：“如你所见。” “子兮不知怎么回事……” 系统想安慰他，最终落在嘴里的话语也变成了【宿主，你也别难过。】 【起码从花市1vn变成花市纯爱1v1】 纯纯＊love。 系统在心里腹诽道。 明霁听了她的安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才开口：“那你知道子兮怎么回事吗?” 就算是前世的卫子兮，也不会这般。 况且明霁早就探过卫子兮的脉搏，这分明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为何，认知错误了。 系统不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嗯……我也不知道呢，宿主。】 这心虚的态度很快让明霁察觉到了。 他这种好脾气罕见说话带了几分愠怒：“你分明知道……知道还瞒我?” 系统立马慌了神【宿主别生气！】 【他应该是传承的副作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导致他性情大变。】 【可能拿成了对你墙纸爱的剧本……】 明霁皱眉道：“你直接说如何解决?” 系统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告知我便是。” 【卫子兮似乎接受的是上古神龙的传承，而龙性本＊，宿主你似乎只有跟他＊＊，才能重新唤回他的原本意识。】 明霁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系统又补充道【按话本子里说的，你们会一直＊＊，然后你被迫假死，对方追悔莫及，后面开始了追妻火葬场的模式。】 明霁简直一言难尽。 他道：“你少看点这些。” 系统嘿嘿笑道【宿主放心，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法子。】 明霁眼皮莫名跳了跳。 【听说南海那里有株仙草，可以恢复癫狂人的神智，宿主你给他取来，说不准可以恢复他的意识。】 明霁苦恼道：“可我现在毫无修为，离他远些他会立马发现。” “还有这锁链……” 系统立马来了精神【宿主放心，修为与同心咒我帮你解决，至于锁链……】 她告诉明霁一个法子。 “可行吗?”明霁有些不确定。 系统闻言语气那叫一个信誓旦旦【包的，宿主，你尽管放心好了。】 毕竟，这可是她从卫明同人画本，《师尊你别逃，孽徒以下犯上》里学来的。 她坚定道【宿主你相信我就行了。】 【再说了，卫子兮这么乖，就算知道你跑，能对你怎么样呢?】 …… 小剧场： 系统：对啊，卫子兮这么乖，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师尊：真的吗?（半信半疑） 系统（信誓旦旦）：相信我，宿主，绝对有效。 师尊：……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自己取那个仙草 系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呃……这个嘛……（忽得理直气壮）因为你们同人画本这样写的 师尊：…… 第147章 师尊的主动色诱 等卫子兮再进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他看着明霁光洁如玉的身体遍布痕迹，眸子涌动着情欲，轻声唤道：“师尊。” 这一声师尊，直接把分神的明霁拉回了神。 “师尊在想谁啊?”卫子兮挑起他的下巴，笑意盈盈。 “是我那两个师兄，还是寒潭不知名的男人……或者还有别人?” 卫子兮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让他恼火。 他又把明霁的唇瓣凌虐的破了皮，理所应当的说：“这是给师尊的惩罚。” 【宿主，你快色诱他啊，再不开口，你这个好徒弟又要借口吃你了！】 系统见此急了，不停的催促道。 真的有效吗? 明霁心里有些犹豫，张了唇没说出来。 卫子兮看明霁又在出神，更愠怒了。 “师尊为何不理我?” 他说着，就要把明霁按在床上狠狠教训一番。 “看来要让徒儿好好惩罚师尊了。” ！！！ 明霁心都颤了一下。 事已至此，他只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抬起那双蓄着雾气的眸子，柔声道：“子兮，链子磨得我不舒服……你解开好不好?” 卫子兮忽得停下了。 师尊在跟他撒娇? 他乐得心里都开了花。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的板着脸，鼻音发出一声：“嗯?” 【宿主，接着勾引他啊，就我教你的一样！】系统继续道。 明霁不停的做着心里防线，开口时艰难的说：“把我的手腕都磨红了……” 像妻子跟丈夫抱怨。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眼眸却含着笑意：“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解开了手链脚链。 居然真的磨红了。 卫子兮目光深沉的看向明霁手腕的红痕，轻轻揉了揉：“是徒儿考虑不周。” ……明霁深呼了口气。 之后，他竟主动的靠在卫子兮身上，闷声待道：“子兮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锁着我了……” 美人师尊投怀送抱的滋味非旁人能懂。 卫子兮这个柳上惠（?）自然体会到了其中乐趣，忙答应：“师尊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徒儿就不会这样对师尊的。” 系统给的办法竟真的有效? 明霁松了口气，继续施行他下一步的计划。 “子兮……我有点饿。” 他学着系统给的办法，凑人耳边道：“我想吃桂花糕。” 卫子兮早被迷了心窍，就算此刻明霁让他抹脖子自尽他都不带犹豫，区区桂花糕当然一口答应。 “好，徒儿立马吩咐他们去做。” “不好。” 明霁咬了咬唇，有些失落：“子兮不可以给师尊做吗?”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看卫子兮一开始没反应，他又道：“子兮不愿意吗?” 卫子兮哪会不愿意? 是明霁呼出的气息扑打到了他的耳垂，让他还有些怔住。 不过…… 师尊态度竟转变这么快? 卫子兮仍然有些不信。 “徒儿当然愿意。”他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明霁的唇瓣。 “但是师尊也要先让徒儿吃饱吧……” 明霁心下警铃大作，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忽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 卫子兮见此危险的眯了眯眸，一把将人拽入怀中：“师尊这是不愿意?” “还是说，你在诓骗徒儿?”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明霁忙在心中询问系统：“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你就从了他吧，让他放松警惕。】 【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就过去了。】 【反正都这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明霁：……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必然啊，话本子就是这样写的。 不然怎么能体现清冷师尊拼命逃，病娇徒儿阴暗追，再插翅难飞的情节? 系统心里这样想着，但不敢说出口。 她选择了默默装死。 明霁询问无果，只好将目光看向卫子兮，耐心安慰：“没有骗你，你之前把我灵力封了，我当然……” 后面解释的话压根没说出来，卫子兮就直接把明霁抱到床上了。 热切的覆上他的唇瓣，难消情欲。 “那师尊就证明给我看。” 明霁再一次被欺负的迷糊了。 这一次，他终于彻底体会到系统之前说的一句话。 ……龙性本＊ 第148章 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卫子兮终于吃饱喝足了。 他还放了一件小玩意，就是怕明霁跑。 明霁被他折腾的受不住，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半靠他身上。 “子兮……师尊真的好饿。” 明霁柔声勾他：“好想你做的桂花糕。” 看自己师尊如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儿般乖顺，卫子兮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师尊这么乖，定不会跑了。 “徒儿这就给师尊做。” 他忍不住亲了亲明霁的唇瓣：“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嗯……”明霁低声嘱咐道：“子兮快去快回。” 见他起身离开，明霁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卫子兮忽得转过头，目光含着笑意，说的话让明霁一下子把心提上来了。 “师尊如果还要逃跑，后面被我抓到的话……” 他咬重字音，话语却那么温柔：“会被我关进来狠狠惩罚的。” 卫子兮一说到这个惩罚，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心脏差点骤停。 “不会的。” 明霁眉眼温柔，安抚道：“我修为都没有了，还有你下的同心咒，我能跑到哪里去?” 卫子兮想了想也是，终于离开了。 …… “系统。”明霁深呼口气，开口道：“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系统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宿主，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再说了，虽然你虽然失去了清白跟＊*，但你同样收获了一个好老公啊。】 明霁听她前面的话莫名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忍不住开口询问：“好老公?这是何意?” 系统缄默了，组织了半天的话语。 半晌才接道【……就是说，一个好徒弟的意思。】 明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不认同系统的看法：“我觉得他不是个好老公。” 系统差点没憋住笑【哦?】 “他是个坏老公。” 主要是明霁说这话还特认真，导致系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宿主，那都是传承的后遗症，等你去南海给他摘下灵草，他就能变成你的好老公了。】 明霁明白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让系统短暂的屏蔽了同心咒，以及恢复他的修为。 【好的，宿主，只不过没办法恢复大乘。】系统是这样说的。 等明霁感受到身上只有少许的灵力，低声道：“……你是说，让我一个筑基修为的人去摘灵草，逃跑了还不被他这个大乘修为的发现?” 系统讪笑道【宿主，这些都不是事，你不是为了你这个好……小徒弟，什么都能做吗，区区灵草算得了什么呢?】 【大不了等他把你抓住，你哄他两句夸他好老公，他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了。 明霁又一次信了系统的鬼话。 他又打量了一下周边，发现了当前一个最紧要的难题。 “系统，你能帮我……变出一套衣服吗?” 卫子兮把他的衣服全撕碎了，换上去的全是一些恶趣味的。 就算是跑，也不能真的穿这身衣服跑，而且卫子兮的……还留在那里。 系统也很无奈【宿主，你随便挑一件你好徒儿的外袍裹上吧，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明霁心一横，随便挑一件宽大的衣物裹上，忍着难受感艰难的离开。 【不是，这不是出去的路，宿主你这是要去哪?】 明霁言简意赅：“去救吴悠。” —— 门口的看护之类的全让系统放倒了。 明霁好不容易找到了吴悠，发现这小姑娘面色红润，知晓她没受什么虐待，这才放心下来。 他拍了拍吴悠的肩膀，解了她的哑穴，低声唤道：“吴悠……” 吴悠原本半眯着眼，这一拍猛然被吓了一跳，瞅见说话的是明霁，两眼都泪汪汪的：“仙尊！” 明霁也没空跟她解释，赶忙道：“快走……趁子兮还未发现。” 吴悠也懂眼色的没问这么多，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明霁借着系统的帮助，终于同吴悠出了府邸，走得远了些才敢扶着大树喘息。 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个一直随着明霁走动而……让他难以启齿。 “仙尊。”吴悠也累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才低声询问：“卫子兮那个狗东西没对你做什么吧?” ……明霁能说什么呢。 为了不让吴悠担心，他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明霁咬紧了唇，压抑那股异常：“我没事，你别担心。” 吴悠只是默默的看着明霁脖颈上遮不住的痕迹，心里一阵苦涩，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即视感。 仙尊一定很难过，被自家徒弟这样对待，她还是不要提这件事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拍了拍明霁肩膀。 “仙尊，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没逝的。” —— os：对，就是你们想的小玩意，师尊带那东西以及卫子兮的那啥，还穿着卫子兮衣服，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跑路了。 吴悠：痛心疾首啊！狗东西卫子兮，居然这样对仙尊啊！真不是人啊！哦对了，仙尊你为什么走路姿势怪怪的，是不是那个狗东西欺负你了? 师尊：…… 第149章 逃跑的师尊被抓住惩罚了 （这一章也很……bt……慎入） “师尊……！” 卫子兮知晓自家师尊口味挑，特地选好了食材，细心的制作。 他推开了房门，期望着明霁乖乖在这里等着。 ——可是房中空空如也。 别说美人含羞浅笑等他了，连衣服都少了一件。 他师尊早跑没影了。 虽说盘子里的桂花糕还是热气腾腾的，卫子兮的心境却与之相反。 浑然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摔盘子迁怒糕点，而是慢悠悠的先将糕点放至桌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 如果忽略眼眸里的戾气，似乎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卫子兮自顾自的开口：“师尊，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无妨。 这样想着，勾了勾手指想要用同心咒将人立马抓回来，惊奇的发现这竟被阻碍一般，没有任何效果。 师尊见识的多，短暂屏蔽了同心咒应当也不是难事。 可惜…… 他传承的是龙族，对标记过的伴侣一向敏锐。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扬起笑意，闭眸掐诀感应明霁的位置。 只要他的东西留过师尊那，纵使师尊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有点感应。 况且他们刚才又…… 几下功夫，卫子兮的脑海很快呈现了明霁的位置。 按理来说，他虽可以大致感应明霁位置，但很少能这般精准定位。 莫非师尊他…… “好，好啊。”卫子兮不由的笑出了声，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尊揣着我的东西，还带着那个小玩意，就这样跑了?” 师尊真是狐狸精。 卫子兮在心里评价道。 —— 【卧槽啊，宿主你快跑啊，你那个好徒弟追上来了！】 明霁休息没多久，就听见系统尖锐暴鸣。 他不是个磨叽性子，闻言也没有在原地等待，拽着吴悠扬声道：“快走……！” “子兮怎么会突然追上来?同心咒不是……” 系统也觉得搞砸了，音色都生无可恋的【我哪知道啊！还差不久就到南海了，就算被他抓回去怎么样惩罚，你也要先把灵草摘了。】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明霁强忍着身体不适，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可惜两个人跑的太慢了。 在离南海只有三公里的时候，系统直接来了个土拨鼠尖叫。 【妈呀，你那个好徒弟马上就要过来了啊啊啊啊】 这声音吵得明霁脑子疼。 他只得看向一旁的吴悠，让她同自己分开。 怕小姑娘一个人会遇见危险，又将身上仅有的法宝都给了她。 “吴悠，你先回去，子兮他只会追我……” 明霁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在吴悠看来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她险些要哭出来，艰难的点了点头：“仙尊放心，我定回清梦宗找人救你！” “不会让你落入卫子兮这个狗东西的魔爪中！” 说完嗖的一下不见了。 吴悠别的没学，就学了一个跑路本领，照她的话说：没有打架的本事起码要会狗吧。 这也是明霁放心她能不被自己牵连的原因。 之后，明霁再次加快了步伐。 【宿主，加把劲啊，就剩一公里了！】 明霁也想往前赶路，可是体内灵力一点都没了。 本来筑基修为灵力就少，他又耗费了大量心神，整个人都面容都是苍白的。 更别提那个东西…… 明霁的腿差点都站不住了。 【宿主，快啊，他要来了！】 【没多远了，你——】系统的声音忽得戛然而止。 明霁也跟着僵住了。 一个男声凑到他耳边呼气，发出阵阵浅笑。 “师尊，这是要去哪?”卫子兮依恋的将他整个人都抱入怀中。 由于是背过身，明霁并不能瞧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极其温柔。 可是就是这层温柔，让他毛骨悚然。 卫子兮慢慢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饱满委屈：“你怎么可以抛下徒儿一个人走呢?” “师尊让徒儿好生担心……” 他将手掌慢慢移至明霁衣物那，含笑道：“师尊是只穿了这一件吗?” “这么随意，是想要徒儿欺负你吗?” 子兮难道想在这…… 不、绝对不可以。 明霁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哦?”卫子兮似乎真的在考虑，顿了顿：“……＊＊也可以?” “都听你的，不要在这……” 卫子兮亲了亲他的后颈，继续提了无理的要求：“师尊给我跳＊舞好不好?” “不对。”卫子兮很快否决了，又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师尊还是给我生宝宝吧?” “上次是徒儿没舍得，才让师尊吃了药，回去徒儿一定不会心软了。” 他说着，竟直接将明霁抱起来，话还继续刺激自家师尊：“师尊当娘亲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跟女子一样有……啊?” “以后会乖乖喂孩子吗?” 别……别说了……！ 明霁被他的话语险些要攻破心里防线，只能无助的摇头：“不……不要这样……” 卫子兮冷眼看着师尊这样崩溃，竟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 “师尊以后别当宗主了。” 他掐着明霁脸颊，眼神全然都是恶意。 “徒儿之前也想好好待你。” “不过……现在师尊要只能被徒儿锁起来，用身体取悦徒儿了。” —— 之后某章预警（慎入！！！） 会出现卫子兮恶趣味分身，然后两个人……一起呃呃。 还有草地！一些语言打击（不是） 第150章 师尊再唤我一句好老公? 明霁被他抱着，心里蔓延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要这样对他…… 卫子兮在他耳边不依不饶的吐气：“对了，之前师尊要我做的桂花糕还没有凉，回去……” “我喂师尊吃好不好?” “哦……忘记说了。”明霁被迫盯着他的双眸，听着那如同恶鬼般的呢语：“徒儿还有个惊喜没跟师尊说呢?” 什么? 明霁话语还没吐出，就听见一阵唔唔唔的女声。 他微微侧目，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吴悠，心中更恐慌了。 “跟别人无关……子兮你不要……” “怎么无关了?”卫子兮眯了眯眼眸，嗤笑：“吴悠刚才还要回清梦宗找人救你了……” “师尊说说，是哪个野男人啊?” 这句话一出来，吴悠就立马瞪大了双眼。 天杀的！这卫子兮这么深藏不露，怎么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还畜生?！ 可惜她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子兮则是贴心的走到她身边，解了她的穴道。 “说，师尊要找哪个野男人?” 吴悠一张口哪会理会他这个，全都是些问候身体状况的话语。 “卫子兮你这个＊＊，＊＊玩意，你＊＊的……” 卫子兮就这样看着她，眼眸无声无息的变冷。 吴悠刚好对上他的眼眸，那如刀子般的锋锐。 她吓得立马闭了嘴，生怕对方直接杀人灭口了。 嗤笑一声，卫子兮搂紧了明霁的腰身，轻声询问：“师尊，她这般辱骂我，该如何处理她啊?” 卫子兮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仙尊！ 吴悠气得差点没咬碎牙。 哪怕再恐惧，牙齿打着颤，她还是摆出那副架势：“狗娘养大的东西，有本事真的把我杀了！” 真是可惜了自己没能救出仙尊。 还有攒得钱都没花光，亏大了！ 吴悠沧桑的想。 “狗娘养大的?”卫子兮挑了挑眉，不禁看向怀中的师尊，竟当着吴悠的面亲了亲明霁的脸颊。 “师尊，说起来我还是你养大的呢。” “某些方面，我也可以叫你“娘亲”。” 吴悠瞳孔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绝望再到后面的生无可恋。 没话说。 卫子兮他是真bt啊！ …… 明霁感受对方恨不得把他当场那个的神情，只好听系统之前的建议闭着眼赌一把。 他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卫子兮的耳边，呢喃低语：“好老公?”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明霁的声音太小，卫子兮一开始没听清：“师尊?你说什么?” “我说，子兮，好老公，原谅师尊这一次。”明霁微微加大音量，伸出手捧着卫子兮脸颊。 “好不好?” 卫子兮闻言怔住了。 离远处的吴悠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有点炸。 “师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对，说不准是卫子兮这个狗东西带坏仙尊的。 吴悠立马竖起耳朵听。 “不是好徒弟的意思吗?子兮不喜师尊这样喊你?” 卫子兮哪是不喜，卫子兮那是马上羽化登仙了。 原因就是被师尊一句好老公喊的。 若是放之前他定是不知晓什么意思，可之前他也曾吴悠无意提过“老公”这个词的意思。 当时吴悠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呸呸呸拍了拍嘴，讪笑道：“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话，老公就是相公、夫君的意思。” “如今只有成亲了才能喊。” 卫子兮回过了神，喉结不自觉动了几下：“师尊，你多喊几下好不好?” “你若喊了，徒儿就原谅你。” 卫子兮这脏东西心眼也忒坏了。 吴悠立马瞪大了眼，自然不可能让明霁白白的把自己送出去，连忙喊着：“仙尊，你可别被他骗了啊！” “这是夫君，相公的意思啊！” 明霁闻言立马闭嘴了。 第151章 两个算什么事? （预警！！！可跳！这章非常……emmm，区区……） 明霁不肯唤他，卫子兮自然不满。 “师尊，你是不是之前也唤过别的野男人相公，夫君?”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阴翳。 这态度明显惹恼了明霁，不顾卫子兮寒冰似的脸色，冷声道：“与你何干?” 若是同行平日一样，卫子兮只是单纯欺辱，明霁还可以隐忍。 但不知最近卫子兮从哪学的话，又一直凑明霁耳边说，边说还…… 直到明霁晕倒、意识昏迷了才罢休。 今日也是实在太过分了，导致明霁恼得拂开卫子兮的手掌。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卫子兮说这种生疏的话。 明霁说：“就算我真的找了道侣，那又怎样?” 是啊。 他是师尊的弟子，不是师尊的夫君。 师尊就算找几个野男人，他也没资格管师尊。 卫子兮自然知晓这一点，点了点头态度不咸不淡：“师尊，徒儿知道啊。” 他重新抓住了明霁的手腕，让那掌心贴到自己脸颊上，开口时一股病态味：“可师尊现在没法反抗我，也打不过我。” “徒儿现在可以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把师尊关起来，变成我一个人的，这样师尊就没办法找别人了。” 这句话说的一旁的吴悠背后生寒，也对那依旧清冷出尘的明霁称赞。 这样的病娇仙尊都不怕，果真是大大的勇士！ 卫子兮不会管他人的小心思，他只是目光一直看向明霁，轻声道：“今日怎样惩罚师尊，徒儿还没想好呢。”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师尊喜欢怎么么的……?” “师尊喜不喜欢樱桃?” 明霁立马把他的嘴捂住，警告道：“你……你别在吴悠面前说这些。”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卫子兮充耳不闻。 他将目光落在草地上，忽得有了一个新奇的主意。 “师尊，我想到一个极有意思的。” 说着，他一挥手吴悠躺地下了。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卫子兮自认很体贴，弯了弯唇角：“这样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他……他竟然真的要在这?！ 纵使知道没有人，明霁还是白了那张美人面，费力挣扎起来：“子兮……你清醒一点。” “回去……这里真的不行。” 卫子兮现在压根不吃这一套。 他将明霁抱在怀里，低声开口：“师尊不是缺野男人吗?徒儿尊师重道，自然会听师尊的。” “什么?”明霁一开始有些不解，后面神情忽得僵住了。 ——由于卫子兮搂住他腰身，他能很清楚知道。 腰间的不是对方的手。 这双的手正有条不理的……。 明霁下意识想逃，却被卫子兮摁在怀里。 “徒儿在那五年里遇见了很多危险，所以也学了一件有趣的本领。” 他解开明霁的发带，将人手腕绑了起来，恶意开口：“徒儿会了点傀儡术，师尊会喜欢吗?” “两个徒儿，师尊……” 明霁下意识回过头，果真察觉身后有个一模一样的卫子兮，甚至笑容满面，见他回头还询问他，师尊这是怎么了。 两……两个子兮? 他唇瓣微张着，不自觉的拽上卫子兮衣袖：“不要……” “我不行的。” 对方偏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抓住他的手腕：“师尊好贪心啊。” “看来两个不行?” “那三个、四个怎么样?” “师尊别回清梦宗了，只要伺候好我们就行。” “以后这就是师尊的职责。” “师尊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做到的。” “不……” 或者是明霁之前说的话惹恼了卫子兮，他这次一点怜香惜玉都没了，低声对后面的半魂傀儡吩咐道：“开始吧。” 青衫落下。 傀儡冰凉的指尖抚在明霁白皙的后背。 卫子兮瞧见上午的东西还在那，目光含笑的看过去：“师尊这么喜欢徒儿给的?” 明霁脸颊红润，闭眸不语。 卫子兮怎会如他所愿? 他不停的向开口介绍各个位置。 又在明霁耳边调笑，“师尊，你这么舍不得?” 明霁根本受不住这种对待，呜咽道：“没有……” 卫子兮扬了扬眉，无声的说：“不好吗?” 傀儡更过分了。 卫子兮低笑道：“师尊，徒儿这不是听你的话吗?” “拍卖会办的怎么样?” 身后傀儡跟着吹了口气，低笑：“卖的玫瑰还不错。” “一文钱，我买下了。” “嗯……”卫子兮眼眸深邃，低声笑了笑。 “可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 第152章 师尊喜欢这个惩罚吗? （一样的那什么，慎入哈。。。） 可不全然都是明霁的功劳? 傀儡卫子兮忍不住笑出声，低哼道：“一文钱买下师尊，太值了……” 不……不要……！ 他抗拒着，眼睁睁看着花瓣染了铜钱。 “怎么……怎么可以这般的羞辱我?”明霁在他怀中抽泣。 两人同时拥着他，他压根没空闲逃离。 不知哪个人温柔吻去了他的泪，安抚道：“这只是徒儿单独惩罚师尊而已，实则……” “师尊的价值，千金不换。” 明霁差点喘不过气。 “你们别太过分了……” “哪过分了?不就是展览跟拍卖吗?”他将明霁抱在怀里，道：“两个人少了?不然多加几个傀儡?” “价高者得师尊如何?” “或者……”卫子兮顿了顿，亲了亲明霁唇瓣：“每个人都试试?” 明霁说话断断续续的：“你从哪学到的这些?” 卫子兮只是笑而不语。 “对了。”他看向傀儡，继续询问：“你觉得草地少了什么?” 傀儡适当心领神会，接道： “还需要降一场大雨。” 明霁抬起头，看见卫子兮笑意盈盈。 “所以……” 他笑着。 明霁昏昏沉沉的，用那双含着泪珠的眼眸看着他。 子兮什么意思……? 没同他解释，对方只是突如其来的抱起明霁。 明霁只好跟着抬头。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卫子兮就在前面。 “本来我们两个是准备……可又担心师尊受伤……” 明霁跪／在地上。 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另一个傀儡卫子兮的面容，以及…… “师尊之前的态度惹恼了徒弟，恐怕你还跪／着走五十步呢?” 是的，每走一步就是一份难／堪。 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 前面还有个傀儡的卫子兮，所以明霁只能坚持。 可是…… 明霁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不行的……五十步真的走不完了。 他含泪看着前面的那个傀儡。 因为说不出话，神情格外可怜。 身后人却笑着拥住，看着明霁前行一步，跟着走了一步。 这样走，明霁的膝盖都跪／红了。 喉咙干／涩的难受。 以及忍不住的…… 见明霁没有力气了，对方还忍不住调趣：“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徒儿的火还没有泄／完呢。” “剩下三十步怎么办呢?” 傀儡则是看着地上的草地，开口道：“不过说起来，今日的拍卖会我很喜欢。” “多谢师尊的善心啊。” 听着耳边不依不饶的羞辱，明霁整个人都泛红了。 一步……一步。 后面卫子兮还在催促：“还有二十步，师尊能受得住吧?” 明霁压根说不出来话，但凡停下，则是换来对方更加放肆的羞辱。 之前停下，卫子兮就是这样说的： “师尊这就不行了?” “看来徒儿要加一个傀儡了。” 明霁闻言只好继续。 他的膝盖红的不忍直视，很是惨烈。 前面傀儡终于放过了他。 抬着他的下巴，低声警告：“师尊还要找野男人吗?” “还跑吗?” 明霁呜咽的摇头，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朱丹很是红润，无声的勾引人。 傀儡怜惜擦去了那些可疑，凑近吻了吻。 身后的某人则是抓住了他的手，凑耳吹气：“师尊知错了吗?” “知道了……”明霁开口很是沙哑，头靠在卫子兮身上。 一双白皙的腿则是挂／在傀儡那。 卫子兮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 “腿可以吗?” 明霁则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对方羞辱。 他晕到了卫子兮的怀里，听见对方轻声低语。 “明天，玩些别的吧。” —— 我争取走正线了！ 第153章 师尊就是个狐狸精 明霁刚醒来就是躺在床榻上，被卫子兮紧紧锁住腰身。 “唔……”明霁轻哼出声。 感觉自家师尊有些不安分，卫子兮下意识拍了拍那手感极佳的浑／圆，懒洋洋开口：“师尊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昨夜师尊还喜欢吗?” 子兮到底从哪学来的? 明霁心里想着，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师尊这么好奇?”卫子兮指了指自己脸颊，笑道：“亲一口徒儿就告诉你。” “不好奇。”明霁不肯依他，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卫子兮也不恼，含笑亲了亲明霁的侧脸。 “那徒儿自己亲。” ……明霁依旧冷艳着面容，似乎没什么心绪起伏。 “罢了，不欺负师尊了。”卫子兮心满意足后，开口道：“师尊可还记得去秘境前，徒儿买了一个“武功秘籍”?” 明霁似乎在思考，沉默半晌才从脑海里翻出这个记忆。 “嗯?” 卫子兮不语，从储物袋掏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让明霁瞧见内容。 “师尊，当时你还让徒儿好生学习，学成回来演示给你看。” 明霁顺势将目光落在画册的绯面，一时之间顿住了声。 这……这居然是关于他本人的画册? 画面中的场景不堪入目，竟是叫人面红耳赤。 收回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道：“这等画本……莫非当时你就看见了?” “为何瞒我?” 卫子兮丝毫没有心虚的作态，说话理直气壮的：“当时怕师尊知道了会生气……” “当时徒儿特地研究了一个晚上。” 所以第二天精神这般不好。 卫子兮又道：“说起来，徒儿当时还做了一个梦。” “什……什么?” 卫子兮将画本翻到了下一页，指着这一个画面低声道：“就是这个。” “画本上写，师尊是一只狐狸精，整日需要男人提升修为，而这一章的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明霁羞得咬唇，卫子兮笑容满面：“徒儿当时可生气了，还想着怎么哪个阿猫阿狗都敢亵渎师尊……” “结果当晚徒儿就梦见变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师尊竟主动……” “别……别说了！”明霁再次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荤话。 “成何体统……” 卫子兮看着师尊这时候还守着这等礼节，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按理来说，师尊如今被我困在府邸以色侍我，算是我的人。” “我应当是师尊的体统吧?” 明霁被他这一连串的说辞说的一点都不想理他。 卫子兮则是悄咪咪凑他耳边告诉他做的梦细节。 …… 明霁是一只狐狸精。 他想得到修为，却苦于周边没什么男人。 所以卫子兮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假装扭伤了脚。 他衣物只能半遮住重点部位，就这样苦恼的看着卫子兮，尾音上扬：“小郎君、帮帮我吧，腿好疼啊……” 卫子兮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道士，哪里受得了这种蛊惑?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明霁光滑的大腿，声音哑然：“公子需要我如何帮你?” 明霁眼瞧着这人上钩了，眸光掩下一抹不屑，语气却柔：“小郎君可否背我一路……” 说着他竟将那白皙的脚给人瞧，委屈道：“之前险些遇见了登徒子……逃跑时不慎扭伤了脚。” 竟真的受伤了。 卫子兮眼眸深邃，伸出手揉了揉明霁的脚／踝，关切道：“公子还疼吗?” 明霁没想到这人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居然是个衣冠禽兽，下意识想抽回去。 “公子?”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他，微微挑眉：“不肯给我看，莫不是在撒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明霁咬了咬牙，任由他摸上自己小腿，强忍着换作一份柔弱模样：“小郎君、你瞧也瞧过了，可否相信我了?” “好啊。”卫子兮抓住明霁白皙的腿，有意无意的在上面摩／挲几下。 “路途遥远，公子可要忍着痛。” 色胚。 明霁看着他的后脑，心里腹诽道。 —— “这画本也太……”明霁听着卫子兮绘声绘色的描述，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离奇了。” “原故事的主人公也是恶趣味，想要看师尊放／浪形骸，又想得到师尊的／第一次。” “也不知这等着作出自谁手?” 卫子兮感叹着，将明霁半抱于怀中：“说来话长，那时徒儿醒来后，被褥都……” “衣服都换了好几套。” “尤其是看着师尊第二日清冷出尘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怎肯如此亵／渎师尊?” 他顿了顿，用指腹擦过明霁唇瓣，开口：“师尊想不想知道后续?” “不想知道。”明霁连忙止住他的话语，不用猜都知道会说些什么荒唐事迹。 他又补充道：“只不过画本为何说我是狐狸?” “是狐狸精。”卫子兮刻意咬重了字音，脑海里不禁回想当时的细节：“我还记得，师尊毛茸茸的尾巴／缠在我身上。” “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要学勾引男人那一套，被欺负得狠了还要跑。” 卫子兮说罢还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明霁身后：“不过话本子说的也对。” “师尊不仅是个狐狸精，喜欢勾引我，还……” 这话说的明霁只得掀开眼眸看他，冷声道：“无礼。” 卫子兮也不在意明霁冷淡态度，自顾自的抓住他掌心，继而亲了亲指尖。 “再无礼的事情徒儿也做过了……” “师尊应该早就习惯才对。” 第154章 我就是师尊的小狗啊 或者是昨日还疯狂，明霁一直是懒散的，只听着卫子兮一人在那说话。 “所以师尊昨日到底是找哪个野男人?” 怎么又提这事。 明霁有些头疼道：“我只是去寻一个药草。” “哦?”卫子兮目光炯炯：“何等要药草要师尊去寻?” “为何不去让徒儿寻?” 明霁沉了口气，在心里问道：“系统，他去找可以吗?” 系统很快就有了回复【成啊，当然成。】 明霁：“……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系统理直气壮的【宿主你当时也没问啊?】 【我还以为你想跟他玩一点别样的情趣呢。】 “你……” 看明霁分神，卫子兮低声嗯了一声，抬高明霁逼他看自己：“师尊又在发呆?” “是在想哪个野男人?” 明霁压根不知晓他到底哪来的气焰，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折辱自己。 他本不想回复卫子兮，可对方又准备把手探入他的衣襟处，只得开口道：“没想别人。” “我如今都被你囚禁在这，府邸都出不了，怎会想别人。” 卫子兮停止了手中动作，扬眉道：“还不是师尊生的貌美，总遭他人觊觎。” “虽然徒儿知晓这非师尊的错，可一想到那些阿猫阿狗看师尊恶心的眼神，心里就不痛快。” 他用温热的手掌继续抚向明霁的腰身，感慨道：“也是师尊这般诱人，让徒儿忍不住以下犯上。” 都是借口。 这些天，卫子兮总是有各种理由欺负他。 明霁愠怒，下意识想拍开卫子兮的手，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继而变成了更加放肆的对待。 看着明霁颤／息，他又忍不住在那儿画圈，低笑道：“都怪师尊勾引我。” 胡言乱语。 明霁被他扑在身下，心中不喜的同时开口道：“你与你口中所提的人也无区别。” “欺师犯上。” “嗯。”卫子兮直接承认：“如吴悠所说，我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对师尊精力旺盛的狗。” “都不是人了，还要遵守这些徒弟的规矩做什么?” 他直接往明霁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印记后又学着狗叫：“汪。” 明霁睁大了双眸：“你……” 哪有这般强词夺理的。 卫子兮无知无觉，接着笑道：“那么小狗现在可以欺负师尊了吗?”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明霁脸颊，他微微偏过头：“拒绝了你也不会听。” “徒儿怎么不听?”卫子兮覆在明霁耳边，言辞真切：“师尊说的每句话徒儿都铭记于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师尊拒绝无效罢了。” 有一瞬明霁真的很好奇，卫子兮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他阖上眼，咬唇低语：“我不喜欢被别人强迫。” 没错，是强迫。 明霁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则全都是强忍着心中委屈。 他近乎每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子兮都是因为传承的缘故才这样，只要恢复了神智，子兮还是那个听他话的乖徒弟。 抱着这层念想，对方对他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他都忍了下来。 可是近日接二连三的羞辱……实在让明霁受不住了。 他眼圈泛着红，像是在埋怨：“很难受。” 难受? 卫子兮不知做错了什么忍到明霁伤心了，尽管他仍旧以为自己是前世的魂魄，看见明霁这般伤心还是忙把他抱怀里哄。 牵／动之下，明霁闷哼出声。 卫子兮这才想起来昨天让明霁跪了这么久，忙起身查看自家师尊的膝盖。 果然红肿了一大片。 尤其是明霁肤色如白玉，显得更加突兀了。 卫子兮这下也说不出自家师尊怎么这般娇气的话，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上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要抹上去。 明霁颤着身体，下意识后退了。 他低声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卫子兮有点结巴：“给师尊抹一下药。”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了明霁高度警惕的神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 …… 那是明霁第一次逃跑被抓，卫子兮把他修为封印后。 那时的明霁没了修为，只能算作一个普通人而已。 卫子兮想着刚才的事一直冷着脸，生气之下不停的索取，昨夜还把…… 明霁也因此生病了。 他的额头很烫，脑袋晕晕乎乎的，疲惫的一点都不想动。 “师尊。”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费力的睁开眼。 由于发了高烧，他整个视线都有些模糊，只是勉强看见卫子兮端着一碗药。 卫子兮体贴的将明霁抱到怀里，将刚煮好的药物凑到唇边吹了吹，开口道：“师尊喝药吧。” “我不想喝。”明霁说这话其实还有些赌气，偏过头又道：“你将我的修为还我，我就好了。” 这倒也没说错。 明霁已然是大乘修为，这些小病小痛自然不会出现。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卫子兮将他修为解到金丹期，他都能立马好。 可卫子兮没有。 他只是沉声询问：“师尊喝不喝?不喝药就要凉了。” “会影响药效的。” 明霁还是那句话：“把我修为还我，我就能好。” “看来师尊是不打算喝了。”他冷笑着，在明霁不可置信的神情下，竟直接扯下明霁的衣裳。 “发烧身体很烫吧?” “一定比平日更……” 他说了一句让明霁毛骨悚然的话。 “我喝便是。”明霁眉睫动了动，只得伸手去够那个碗：“你别这样……” “晚了。”他不知道拿出什么药物，涂／抹在手上。 下一刻竟…… 明霁声音都在呜咽：“这……这是什么?” 卫子兮笑着搂住明霁腰身，轻描淡写的说：“让师尊＊仙／＊／死的好东西啊?” 明霁整个人都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受控制，竟主动的…… 他害怕自己身体的变化，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往后退：“不……不可以。” “可以的。”对方把他重新拉了回来，抬起头看着怀里的人。 “那么，请师尊自己……” 结束后，明霁烧的更厉害了，竟昏迷了。 卫子兮知晓自己过分，干脆先喝一口一点点喂给明霁。 终于喝完了药，他瞧见明霁闭着眼、无意识的抓住了床单，嘴里不清晰的发出阵阵呢语。 卫子兮凑过去听。 明霁的声音音调很小，却隐藏不住声音的绝望。 “我不跑了……” “你别……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 卫子兮回过了神，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师尊，心里五味杂陈。 他前些日子，怎么做出这些混账事? 明明师尊不喜，他却还是逼迫师尊。 甚至刚刚，他还…… “师尊别怕。”卫子兮努力放低声音，慢慢凑近明霁。 “徒儿今夜不碰你，只是给你上药。” 他小心翼翼涂抹明霁膝盖的伤口，但凡听着对方闷哼一声，就立马放轻了动作。 卫子兮余光望向师尊消瘦的模样，有一阵恍然。 他好像…… 真的做错了。 —— os：对不起，这章虐师尊有点厉害…… 晚自习偶然会吃错药，他不素故意欺负师尊的！（别骂别骂） 第1章 师尊，看看你如今模样 江南的雨素来朦胧，零零星星汇聚成丝线，几缕飘至船舫，不乏夹杂了清风纵碧波。 绵延雨落多情，船只里也是春意满景，旖旎风光。 原先清冷倨傲的仙尊落了下风，神志不清的抓紧身后被褥，眼眸涣散。 他身上仅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像是掩住最后颜面的遮羞布。 似乎是难以面对，明霁羞愧的阖上了眼，压抑唇瓣里呼之欲出的声音，浑身渲染斑斓。 燕时满见此美景喉结滚动一番，不依不饶贴到明霁了白玉般耳垂旁，心生恶趣味将其吹的红韵。 “师尊，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如今模样?” 他揽着明霁腰身，将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按于镜前，又掰着他下颚强行让人瞧镜中场景。 铜镜里，明霁的双手被红绸丝带束缚，燕时满的一只手掌顺势将其擒住，之后高举过头顶。 这般姿势太难言，尤其是明霁白皙的腿环住支撑物，双手搂住燕时满脖颈稳住身体。 花瓣拂过，就连挡住颜面的最后薄纱都被扯开，揭露了潋滟好春光。 明霁难堪闭上了眼。 他并不知晓，自己从小养到大、认真教导的徒弟，究竟何时起了这般心思。 分明……自己待他不薄。 “既是师尊不想看，那便蒙上吧。”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润如玉，却下意识让明霁一僵。 这是他一向寄予厚望的二弟子楚云端，此刻竟一起参与其中！ 明霁呜咽着摇头，却被对方强势的揽住腰身，又将那红绸覆于眼上。 蒙上眼的丝绸触感并不会让人难受，但忽然而来的黑暗倒平添了几分恐慌。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其中一人拉住了明霁的脚踝架起，轻而易举阻止了他的抗拒。 “师尊，分别猜猜看是谁吧。” …… 明霁彼时还在修炼，脑海里莫名冒出这种不当画面，情绪失控下喉咙阵阵发紧，一口血涌了出来。 “是谁?” 他心下警惕，指背擦拭嘴角血渍，起身目光四处环顾，与那背后之人僵持。 那人什么都不曾说，只是轻笑着，将一道白光点在明霁额头。 瞬时，明霁脑海里又多了许多画面。 ——是段极其荒唐，众人一并欺辱他身体的画面。 “不知阁下所欲何为?” 明霁面色一沉，开口却是平缓，右手无声无息的摸向腰间武器。 “我只是把你送去原来属于你的地方。”他嗓音空灵，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属于……他的地方? 莫不是九天大陆?！这人如何得知? 明霁心中一凛，一瞬就没了意识。 “改命，改变原来的结局……” 明霁在神智昏迷前，只听清了他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他睡了很久，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师尊——”门外一清朗声音唤道。 目光顺着清朗声音看去——说话的人长相是一等一的出挑，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五官端正俊朗，薄唇微勾上扬一抹浅笑。 他的气质风流倜傥，配合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有一股多情公子哥的意味。 明霁抿了抿唇，初时未能反应过来。 也不怪他游神，若非印象有燕时满这个徒弟，还当是哪位少年郎调情的话语，一句师尊被他喊的毫无正形，语调还刻意拉长。 “今天是卫师弟的拜师大典，大家都已等候师尊多时了。” 拜师大典? 明霁眼神一冷，结合刚才那难以言说的画面，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他低头看向手中纹路——光洁无比，也没有什么去异世的特殊印记。 莫不是书中说的“重生”?不……也不完全对。 明霁闭眸稳住心绪，接受了身体里一魂一魄留下残存记忆，终于摸清了当前处境。 原来，自他本人意识去天灵大陆后，在原先大陆余留的少许魂魄，被一道不知名的恶意压制。 这恶意影响他人，又使他人随意欺凌明霁这具没了意识的身体。 想罢，明霁睁开冰寒的双眸，运起灵力查探身体情况。 这股隐藏的恶意早就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否因为怕遇见他这个正主，竟不留一点存在的痕迹。 明霁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感觉在这之后，会有一场更大的阴谋…… 思考许久，他竟忘记回燕时满。 燕时满没听见回应，接着叩了叩门询问：“师尊?” 罢了，见招拆招就好。 “知道了。”明霁抛开这些扰人的想法，低声回应。 起身理了理衣冠，他走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容貌时，不由怔住了。 这哪里算什么仙尊——肤白似雪，玉骨冰姿，哪怕是最养尊处优的仙人也是比不过的。 他的一双桃花眸勾人心魄，似乎旁人瞧上一眼就会陷入进去，鼻梁高挺的很，下方玫瑰色的唇瓣也艳丽无比，配合上额心的桃花妆，勾勒右眼角的诱人红痣。 当真是美人面。 乃至明霁配合穿着的红衣，对镜浅笑了一下，万物都因此失了颜色。 不该如此。 明霁向来不喜这种装束，迅速擦去额间桃花妆，又用眉笔点上配色冷清的花钿，去衣柜里挑选一件浅衣，才觉得妥当。 但他这个好徒儿燕时满却没什么耐心，在门外等得久了，心上焦灼几分，想着若是明霁再不出来，直接破门而入算了。 正当他手掌摸上门环时，明霁出来了。 他用余光瞧见燕时满不耐神色，回想起记忆中的这个徒弟以下犯上的行为，神色更加冷然。 “不是说午时?现在不过巳时，也需要来来回回催促师长吗?” “尊师重道，燕时满、我似乎刚收你做徒弟就教你了。” 燕时满忽得愣住了。 他直勾勾看向明霁，目光透露出一抹惊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原本平息的灼热又再度升起。 说起来，明霁现在的模样没有之前的魅惑勾人。 却增添了几分清冷出尘，刚换上的白衣衬的腰更细，似乎一手便能握住，极其适合抱于怀中亵渎。 额间花钿显得人高洁如神只，冷艳的面容不由吸引目光，丝毫不似凡俗众人。 燕时满低笑了一声，很快回过神。 师尊好像恢复到从前冰清玉洁的感觉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燕时满勾了勾唇角，察觉到明霁不满，假装配合的当个乖徒儿，轻声回应：“是弟子逾越，但这种仪式都需要早到，刚才弟子太过忧心，还望师尊原谅。” 明霁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若他记得不错，今日拜师大典，就是他正式收小弟子的时间。 不过…… 在他离开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原本听话敬慕自己的弟子变成这般放肆，还有那些记忆…… 明霁闭上了眸子，背对着燕时满抬手抚上额心花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他睁开眼，就已恢复往日的冷韵，侧目看向燕时满。 “走吧。” —— 请大家注意一下，这本是双男主！ 师尊是真的清冷非穿越+万人迷（如果喜欢看现代穿越的宝宝可以退出去啦，万人迷是因为原书设定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师尊） 剧情线有点慢，希望大家坚持看下去（宝宝们如果有耐心的话，可以从第一章开始看，想要看高速的话，就从127章季晏泽番外开始看吧，后面感情线很多） 第2章 就该把师尊锁起来欺负 待明霁过来后，大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消散了。 尤其是殿内刚入门的弟子，看见美人仙尊过来后，呼吸都急促不少，视线再也不肯移开了。 而在这些或隐或暗的目光里，不少人夹杂着轻渎恶意——想把面前的高岭之花踩入泥潭，一起把玩。 除去这些俗人，还有一人目光深邃。 明霁离他越近，眼眸的占有欲也愈加浓烈。 此人就是明霁的二弟子，楚云端。 不同于燕时满的风流气质，单看面容他表现的格外温润如玉，与那以下犯上的逆徒无半分相似。 “逆徒”缓缓靠近明霁，步履轻缓优雅。 他的外表风度翩翩，笑容温润如玉，手上的折扇恍若皎皎白雪，远看俊逸且不失优雅。 楚云端目光一转，看见众人对明霁的隐晦的欲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师尊……若是再敢勾人，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惩罚了。 心里是这么想，他表面却装作一副乖徒弟模样，同燕时满一起安分的跟在明霁身后。 明霁走到宗主位置上坐下，抬眸瞧向主持仪式的二长老询问，“准备妥当了?” 二长老原先一直沉思着，垂着眼眸像是暗暗预谋着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问话，小心思收敛得极快，毕恭毕敬的回道：“一切准备妥当，请宗主宽心。” 明霁没应他话，只是眸光冷淡，不知是思虑着什么。 而在明霁不曾察觉的背后，他的好徒弟燕时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目光直勾勾盯着如玉面容。 师尊好像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燕时满想来兴趣更加旺盛，甚至暗叹师尊的小把戏很勾人。 他平了呼吸，挑眉看向了一旁楚云端，问他是否来些强硬手段。 毕竟，他们忍耐了这么久，也该找个合适时机将明霁关起来，好好“欺辱”一番了。 楚云端一向心思深沉，见此情况他摇了摇头，让燕时满莫要轻举妄动。 这种小动作并不大，却让明霁发觉了。 他端着清冷尊贵的面容，淡淡扫视了周边不少人的恶欲，观察目前情况。 今日的礼仪很是隆重，不仅内外门的弟子到此观礼，主持盛大仪式长老也来了。 条条状状足以看出明霁这个宗主对亲传弟子的重视。 ——而所谓的拜师礼，就是要求徒弟身着弟子服、行弟子礼。 若是师尊肯承认这个徒弟，喝了弟子送来的拜师酒即可。 要正式成为亲传弟子也是有要求的，必须要年满十六。 明霁这个小徒弟原本应当与旁人一样，十六岁就可拜师。 却因明霁之前斩杀妖兽闭关养伤，耽误了大半年的光景。 明霁回过神来不由微微叹息，过一瞬目光才移至正殿。 在他看去的视线里，有一位只有十六七岁，剑眉星目、初现俊朗的少年。 少年规规矩矩行完了弟子礼，又从二长老手里接过酒壶，倒出一杯酒，等明霁饮下。 真是好毒的心思。 明霁看着这酒，情绪并未发生多大变化。 他只是缓缓抬眸打量着二长老，骨节分明的指节有规律的敲着座椅扶手。 明霁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让心慌，以至二长老这个布局的等不及开口催促道：“宗主……” 没等二长老继续说下去，明霁便假意如他所愿，伸手接过那杯酒。 侧目时，瞧见了二长老眼眸里的期待之色。 真以为自己会成功? 明霁先是给了一个期待，又暗暗思虑自己该打翻这个杯子避免喝酒，该如何问责时…… 一双手抢在明霁动作之前，从他手中拿过酒杯。 ——竟是明霁刚收的小徒弟卫子兮。 他眉眼弯弯看向明霁，似乎连余光都不给那二长老分毫。 “师尊不善酒力，就由我这个徒弟代饮吧。” 说罢，他没管二长老阴沉脸色，以及他那两个师兄诧异目光，直接抬头饮完这杯酒。 事发突然，二长老被这个变故惊得没反应过来。 待卫子兮饮完酒后，他脑海里已然思绪万千了。 莫不是明霁发现了什么?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长老稳了稳不平的声色，斟酌着话语试探道：“宗主，这并不妥，拜师礼必须要弟子送来的酒水才算礼成，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那简单。”卫子兮表现的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手一翻掌心凭空多出了个白玉杯，里面装着沁人心扉的茶水。 “师尊不胜酒力，我们家乡那里也可以以茶代酒，若是师尊不嫌……” 话音刚落，明霁便以袖掩唇饮了这茶水。 似乎对这个弟子极为疼爱，他声音柔和，“自然，从今日起，你就是是我的关门弟子。” 卫子兮本就极其仰慕这个师尊，闻声表情欣喜，转头笑意盈盈的询问二长老：“二长老，这下作数了吗?” 想来，若是目光可以能化成剑刃，二长老定能把卫子兮捅成刺猬。 只差一步…… 二长老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说到底，现在场面功夫还要做得体。 他只得扯出极其难看笑容，不情不愿道：“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卫子兮，平日清冷的面容也露出几分笑意。 “进退有度，不骄不躁。” 看着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明霁倒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或是卫子兮太过欣喜，像一只摇尾的小狗，明霁也罕见的出神了。 若是安上个尾巴的话，自己这个小徒弟会不会摇到天上去? “师尊！” 生怕师尊忘记自己这个徒弟，原本一直看戏的燕时满与楚云端也坐不住了。 他们见明霁与旁人亲密，眼眸里的恶欲更加深沉，恨不得立马把自家师尊锁起来。 明霁闻声看去，瞧见燕时满面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小师弟虽说已经拜入师尊门下，但师尊近日一直闭关，还要处理宗门事务，不如让我们帮帮师尊……” 楚云端隐晦的扬起笑容，轻声道：“是啊师尊，若是今日得空的话，不如让我与师兄去你房中，分担一二。” 他咬重了“分担”两字，意味不明。 …… 真是愈发没有规矩。 明霁也听出了这层意思，抬眸冷眼打量这两个放肆的逆徒，不由心想着。 第3章 真想让师尊哭着求饶 “说的不错。”明霁指腹抵着下巴，余光注意到卫子兮原本欣喜的眸光变得黯淡。 明霁声音顿了顿，移开视线将目光放至那两个逆徒上，在他们期待的神情下，嘴角蔓延出一丝微不可瞧的笑意。 ——是笑他们自不量力。 燕时满与楚云端未能发觉这究竟何意，只是气息粗重了些。 这两年，他们见过明霁不少勾人的笑意，却远不如现在冰寒雪莲融化有趣。 真想在这里就把师尊……让他眼眸含泪，无助的求饶。 他们欲念逐渐放大，不约而同想着最恶劣的想法。 可惜…… 这是一场荒唐的梦。 明霁神情淡漠着，冷静的如同一个看客。 只是指尖轻轻点了点扶手，那强悍的灵力就袭于大殿中，压的众人喘不过气。 他轻声道：“所以，你们就不把我这个师尊、宗主放在眼里了?” 这个修为…… 二长老心下一惊，颤颤巍巍伸出个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珠，背后已经全然湿透了。 大殿里其他人也因这股灵力压迫瞬间清醒，不禁感慨自己一时糊涂，居然敢妄想高岭之花的宗主。 众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心里紧张的直跳。 也有例外。 比如卫子兮。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金丹巅峰的二长老都需要半膝跪地，仅仅只有筑基初期卫子兮却稳稳当当站着，没受一点影响。 明霁居然能轻而易举压制金丹巅峰，还能施加不同压力给众人? 起码……起码要元婴中期！ 元婴后期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以明霁的天赋能有这个实力并不惊奇，惊奇的是他之前分明受过重伤，修为只能发挥金丹实力。 为了稳住宗门门派安定，受伤的事情对外隐瞒，只有资深的内门长老与跟亲传弟子才知晓。 他对弟子一向信任，所以闭关时也是由他们照顾。 却不知这份信任，反而化为致命一击，让没有意识的明霁备受凌辱。 燕时满与楚云端感受到修为的强势压迫，正恨恨咬牙，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 他们为了得到明霁筹划许久，此刻被如此疏离，又怎会甘心? 况且，分明是明霁先勾引他们的。 那时的明霁闭关一出来，见着这两个徒弟就笑意盈盈，还总是刻意与他们接触，在他们耳边吐气如丝。 高岭之花师尊私下竟是这般? 这样想着，原本以为心思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的两人，也愿不藏着掖着了，纷纷大胆的表明心意。 明霁不仅没有一点抗拒，还总是欲拒还迎，眸光泛着水雾，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般情形更助长了两人气焰，话语都有些放浪轻薄了。 毕竟，他们喜欢的是从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师尊。 现在只是勾勾手指，明霁就能贴上去，也不必珍视如天上月了。 …… 底下人心思各异，明霁大致扫量一眼，继而收回了威压。 不同于刚才冷傲，他对卫子兮放缓了声音，“子兮跟我走，其他人回去修炼。” 燕时满性子并不沉稳，见到嘴边猎物要飞走，抢先一步开口，“师尊，那我……” “回你自己的院子修炼去。” 明霁没顾及他阴翳的神色，瞧向正在发愣的卫子兮，“子兮，你跟我走。” 卫子兮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刚开始还在原地呆站着。 “怎么不过来?” 师尊竟不疏离我了? 现在能跟明霁亲近，概率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待卫子兮回过神来立马喜笑颜开跟着走了。 徒留下他两个师兄气得直咬牙，面容黑沉。 一路上，明霁未开口，卫子兮也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乖乖跟着去了他的住所。 明霁推门后坐上那把黄花梨交椅，目光慢慢移至茶壶。 “子兮，帮我斟茶。” “好。”卫子兮反应过来，利索的给明霁斟上一杯茶，递到他身边。 “师尊请用茶。” 明霁象征性抿了一口茶水，久久不曾说话。 卫子兮：o.o? 明霁将茶具放至桌上，不动声色的观察许久未见的小弟子，面上流露出轻柔关切，“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卫子兮自是心中欢喜明霁在意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 “回师尊，徒儿前些天刚突破筑基，还有些不稳，需要巩固几日。” “不错，你未到十七就已突破筑基，心性也沉稳。 明霁满意的点头，“既如此，最近你先在巩固修为，待月末我亲自指点你。” 卫子兮眼眸里满是憧憬，生怕自家师尊反悔，连连点头。 “多谢师尊！” “退下吧。”明霁被少年什么都浮现表面的情绪逗的唇角微扬，挥手示意他退下。 哪怕之后卫子兮走远了，明霁依旧谨慎的用灵力探了附近。 发觉周边没人，他才用手捂住唇瓣，叫那鲜血自指缝流下。 明霁并不意外。 就在刚刚，他强行动用了元婴修为，遭到灵力反噬。 好在没有施展太久，付出少量代价就让宗内所有人信了。 明霁用手帕擦去嘴角血渍，打坐平息体内萦乱灵力。 …… 明霁还是疏忽了。 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卫子兮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没有半分刚才的天真烂漫。 他唇瓣无声的说道。 走着瞧吧，师尊。 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 —— 明霁运转平息灵力许久，才有所好转。 他缓缓踱步于铜镜面前，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容颜。 好在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了。 【系统已绑定《清冷师尊被整个修仙界＊＊》的主角受明霁，望宿主改写自己成为炉鼎的命运，成为九天大陆第一仙尊】 这个机械音忽得在明霁脑海里浮现，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这端诡事若放在常人身上铁定被吓破了胆，再不济也要刨根问底，将现在状况问个清楚。 明霁不是常人。 他没什么异常反应，一副淡然模样接着瞧铜镜里自己的面孔，继而神色一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明霁不自觉喃喃，“系统……” 【宿主，我在。】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系统啊。” 明霁清冷的面容总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闻言莫名道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是?】 明霁没有回答系统这个问题，沉默着不曾言语。 系统虽然是第一次绑定宿主，但它也曾听前辈说过，被绑定的宿主不是情绪兴奋以为自己可以当主角的，便是神色恐慌以为遇见怪物的。 还从未有人跟它一样，遇见的是个毫无波澜的宿主，说的话都让人云里雾里的。 但它只是一个铁质制成的机器，体会不到人类复杂的情感，所以也不想思考这么多，只是按照流程将自己的来路说了一遍。 明霁静默的听着，半晌才开口，“你是说我生活的地方是一本书，你来帮我的吗。” 【是，不过系统大部分时间无法陪伴宿主，只能靠宿主自行改命，现在由我为你输入这本书的剧情。】 第4章 什么?居然是花市抹布师尊? ＃＃梦境的囚禁羞辱 “不要了……轻点。” 昨夜的荒唐缠绵实在让明霁难堪，温声哄骗男人停下，要他替自己做些吃食，待人走后连那处都来不及清理，穿好衣物就急忙御剑逃离。 还好，没跟上来…… 明霁累得视线有些模糊，扶着树干稍稍休息，不时打量周边情形。 “＊＊是在找我?” 他顿时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股寒意瞬时涌上脊背，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 男人拉长尾音，声音眷恋且温柔。 殊不知，这份温柔反倒让明霁瞳孔瞬间放大，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快跑……！ 急促心跳声仿佛敲打他的神经，瞬时让明霁醒神，挣扎着要逃脱这场无休止的羞辱囚禁。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低笑一声禁锢着明霁腰身，如毒蛇尾尖凉薄的手指缓缓攀上，最终附在日思夜想之地。 他呼吸急促，眼眸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深沉。 “＊＊，怎么这般不听话——?” 是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 神经叫嚣着，欲望淹没了理智。 他抚着明霁发颤的身体，指尖猝不及防挑起明霁的腰带。 撕拉—— 青衫褪去，一览无余。 “不……不要在这里……” 明霁如今没了灵力，不安下抬脚胡乱踹他心窝。 男人眉眼冷峻，伸出掌心抓住了细腻脚踝。 一阵天旋地转，清冷仙尊白洁的背部同粗糙草坪摩擦，泛起凌虐的红。 男人见此眸光蕴着潮涌，低下头描绘仙尊艳红的唇瓣。 他想要更多。 看明霁胸膛起伏，紊乱的呼吸打湿上去，又恶意拧上一把。 “你说……” “我该怎么罚你?” …… 是谁、是谁? 凌乱的景象在明霁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 【宿主，你怎么了?】 明霁张嘴刚想回答，却如同失语般，半晌发不出声。 为何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听不清他对自己的称呼? 明霁努力忽视身体下意识的颤栗，伸手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他轻声道：“刚才在我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应该是我这身体前世的场景吧。” 系统闻言未曾再问，以为明霁身体融合残存记忆产生短暂的后遗症。 【现在我将原始记忆传送给你。】 随着一阵滋滋电流响起，许多场景便应声在明霁脑海里浮现。 这些画面大多不堪入目。 纵使明霁再淡泊清冷，情绪少有起伏，在看见那具没有魂魄的身体被众人欺凌许多次，还是不免僵在了原地。 大多时候，画面里的明霁都是双眸空洞，毫无清醒神志的。 那些欺辱的人却爱极了他这副沉沦模样，乐此不疲的捏着他下巴让明霁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 明霁闭上眸，不愿再多想这种情形。 事情发展的源头便是今日——二长老悄声无息开始谋划，趁明霁虚弱不察给他下“冥香”， 冥香普通人服用无事，但明霁作为炉鼎体质，会修为尽失，意识跟着失神哀求。 这种卑劣的手段足以让他人唾弃。 明霁揉了揉太阳穴，不禁觉得种种事端难以言喻。 自两年前他为斩杀妖兽修为受损，被妖兽的残存气息影响后，就变为炉鼎体质。 明霁自是不甘沦为玩物体质，所以去查阅不少藏书阁的古籍，看能否有解决办法。 不料寻书途中，无意踩中了一个奇怪阵法，转瞬被这本莫名的古书送到了其他大陆，只余下了一魂一魄。 因为元婴可以出窍，明霁这具身体还留在这里。 余下的一魂一魄虽有明霁自己些许清明意识，但被一股极大恶意的压下去。 这股恶意不仅操控他的身体，还有意无意引诱明霁的几个徒弟，毁他清誉。 最重要的是，恶意撩拨完众人却让明霁身体承受这一切，自己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拉着这位仙尊沉沦，也无人在意明霁行为与之前怎样大相径庭。 明霁：……当真没有人发现异常吗? 系统默了半晌，应当是看明霁许久未说话，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满，电子机械难得的安慰了一句。 【宿主不用担心，由于您刚回来时，误打误撞改变了剧情，已经产生蝴蝶效应，偏离原本设定。】 【恭喜您避开了第一个花市抹布剧情——大殿的欺凌，您的清白点＋5，总清白点:5】 明霁虽然不知道抹布、清白点到底是何意思，但联想到脑海里的画面，他也知道用在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平和心绪，沉思良久才缓缓问出了心中疑惑，“占我身子的人究竟是谁?” 【系统无法查询侵入点，还望您自行探索。】 明霁一阵无奈哑言，只得换了个问题询问，“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是会有这般情况发生吗?” 【是的宿主，我又名拯救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就在刚刚您即将飞升，天道发觉您原先所在的大陆受到不明因素侵蚀，作为气运之子的您受了影响，偏离原本轨道，特地派我重溯时间助您。】 “竟是如此。” 系统沉默半瞬，【据我提取您之前的记忆时，应当是飞升期。但您现在只能重修修为。】 明霁蹙了眉，手掌下意识握住那紫檀木桌角，由于未能控制好情绪，待反应过来时，桌角已然碎了一块。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都过了渡劫即将飞升了，回到这里修为一点也未带来?”明霁捏着眉心，实属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松开了扶着桌子的另一只手，或许是力道大了，紫檀木没了支撑，干脆应声倒下了。 系统看着碎的稀里哗啦的紫檀木沉默了一瞬，那前奏太久，甚至明霁都认为它会蹦出一点有用的词，却听那机械的声音开口。 【文物-1】 明霁一阵无言。 这时候，劳什子系统又开始火上浇油。 【也不是，您成为了弱不禁风的炉鼎，还有了觊觎您身体的全宗人，以及退化的金丹的修为】 似乎想到什么它又补充一句：【还有时刻需要保护的**，最后是破碎的您。】 明霁现在明白，人到无言至极会被气笑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了。 但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事情多了去了，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实在难以动摇他坚定心智。 明霁很快就平稳了心绪，开口道：“那个故事是否还未结束?为何我能回来了?” 毕竟，之前他在另一个大陆想方设法要回来，始终无疾而终，而今却莫名回归了。 还有那句改命…… 明霁沉思着，一时也没说话。 好在，这次系统也给了个有用的答复。 【崩坏的世界本就毁三观，人类想要看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被欺辱，想要看不染尘埃的仙人变得低到骨子里恳求他们】 【想要他眼眸里都是沉沦，从而在心里获得满足感，这本就是违背常理的。】 【而宿主您作为九天大陆的气运之子——就是因为在最后的结局里，九天大陆因为不明缘故崩塌，所以天道在事情未发生前将您送回。】 【自然了，您只要回归原来剧情提升修为，防止再次故事线崩塌，您就能飞升。】 听见这个消息，明霁脸色也终于有些好转。 当年，是他为了护人界太平，强行斩杀大乘妖兽。 只是没想到妖兽濒死的气息，还能催发了他的炉鼎体质，使他的修为受到阻碍，不能长久使用元婴以上修为。 藏书阁那次意外，让他的主魂魄去了其他大陆，但又恰巧避免他本人遭遇此事。 好在，明霁去的时候带上的储物袋，挡下不少危机。 让他在其他仙界安然无事呆了上千年，少了一魂一魄也若常人时，并且还能修炼无阻…… 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所幸，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 明霁借着铜镜看向耳垂上的莹白色耳坠，下意识抚摸。 也幸好，它能暂时盖住自己炉鼎体质。 第5章 子兮，明明之前很乖的 在天灵大陆生活了上千年，刚回来时，明霁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稀薄灵气。 终归是自己的故土。 他稳了心绪，用灵气探查自己身体状况，得到最终结果后，不由喃喃开口。 “我体内的灵力怎会如此稀薄?” 闻言补充一句【宿主你虽然之前虽受了伤，灵力倒也算充沛的，自从被那恶意占了身体后，就没多少了。】 说罢，它还感慨出声【这恶意当真是好不要脸啊。】 “罢了。” 明霁听见这消息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将九天大陆如今什么状况告知我。” 闻言也应了一句，电子机械音介绍的毫无情感。 …… 九天大陆算是一个高维度世界。 这里分别有人族，妖族，魔族，修仙族，以及让众生恐惧的鬼族。 这鬼族多数面目丑陋，生性残暴，好在个体一直孤单影只，所以众族也算应付的来。 但是后面忽得横生变故——鬼族在百年前出了个残暴的首领，统一了原本形单影只的鬼族。 在他统治期间，各族都被残杀不少，所以与其争斗也达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鬼族首领被斩，众生不禁纷纷摆手叫好。 “好，好啊，也不知是哪门仙人。” 一直到了百年后，他人依旧不解是何等大能出手摆平的。 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件极大的好事，众人可以松口气休养生息，大陆也可回归原本平静。 在这几族中，人族算是最弱小的，也是万物生灵最为广阔的。 人族可以在六岁那年测试自己身体状况，根据所应有的天赋综合考虑，该如何修行。 若非天生魂体蕴含极强的魔族魂力，大多人都会选择得道成仙。 毕竟，这道路对于人类更好走些。 至于妖族，也没有多强大。 而在修仙界也有等级划分。 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这些分别又有前期，中期，后期。 炼气跟筑基还可凭借灵根的天赋差距，跨级击败对手，到了金丹后，每一级几乎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放眼整个修仙界，当今元婴修为左不过十人 大乘更是寥寥无几。 但，那又如何呢? 明霁轻笑一声探出手，不过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却附着上一层冰霜。 他是罕见的变异冰属性，还是玄冰灵体，不会惧怕任何火焰，修炼速度也比他人高出数倍，不会有坎坷阻碍。 所以明霁很久之前就到了元婴初期，算得上前无古人的天之骄子。 当年来他宗门的修士，不论瞻仰他还是要成为宗门弟子，都数不胜数。 而他所在宗门——清梦宗，则是由前任宗主明霁的父亲一手创立。 明霁的父亲离去之际，也把这宗门交于他掌管。 那时候，他刚当上宗主，虽然天赋好修为也高，却由于年纪阅历不足，有些人对此不服，扰得宗门一片纷乱。 世界上心怀鬼胎的人多了去了，谁又能保证遇见的都是好人呢? 修仙界各宗知晓他们有内斗的时，恨不得都啃掉这块肥肉，纷纷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再加上几年前，明霁因斩杀祸乱妖兽身受重伤，各种原因综合清梦宗二十年内几乎是闭关不出了。 想必，众人应当早就忘记清梦宗这个第一宗门的名讳了。 至于现在…… 明霁拂开手上冰霜，像是无端怀念什么。 “飞升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可是宿主，您不仅现在修为倒退，还激发的炉鼎体质。先想办法保住自己贞洁，再说之后该怎么办吧。】 十分没有眼色的打破这份平静，一说话就跟个凉水往人心口泼似的。 明霁也没恼，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像是随口问了句，“宗门的丹炉现在是否无人使用。” 系统这下总归有了点用处，放大探测探测周边。 【目前没有，因为您所在宗门炼丹师一个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算是稀少，现在并无他人。】 系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机械的电音愣了一瞬【您不是音修跟剑修吗?也会炼丹吗?】 有什么冲突吗?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无奈。 但他性子一向极好，况且如今他系统也是一条船的，所以耐心解释了一句，“我活了这么久，不仅炼丹精通几分，画符炼器阵法都略通一二，不然在天灵大陆这般龙争虎斗的世界，早就化作尘土灰飞烟灭了。” 明霁顿了顿，抿唇继续补充道：“来到九天大陆，这些也不会忘的。” 系统听了，电音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音。 【您果真厉害，成为修仙第一人指日可待。】 …… 明霁听了也不想理会这系统，来到炼丹房象征性叩了下门。 他抬眼一看，那殿内上了年纪的长老正在捣鼓什么东西，一时没发觉明霁，便轻咳了一声。 “宗主。”六长老回过神来拱手辑了一礼，语气恭敬，“宗主大驾光临，不知是否让老朽炼什么丹?” 明霁打量了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眼，语气也比对狼子野心的二长老好上不少，“我最近对炼丹有些兴趣，不知可否能让我带走天星炉?” 六长老愣了半刻，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谁不知道这天星炉是明霁父亲从外历练，意外得到的顶级丹炉，成丹数量都比其他丹药高了几倍。 他心里也是一阵嘀咕：宗主第一次炼丹就要拿这个试手吗? 直到六长老切切实实瞧见明霁认真的神情，这才知道对方并未开什么玩笑，便是十分肉痛的将他引到丹炉旁，眼睁睁看着丹炉被明霁用储物袋装走。 明霁走的时候余光无意间还看见这小老头恋恋不舍的瞅着，不禁心里一阵感慨。 都说丹炉就是炼丹师的第二个孩子，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他回到了揽月阁，甚至在外面布置了结界确保无人打扰，才重新拿出丹炉。 屋内有各种稀有药草摆放在书柜里，大多都是他自个去历练的时候收集的。 明霁默默想着药材，继而翻出自己所需的珍稀药草，一一放到炉子里。 他掌心蕴含的灵力覆着在丹炉上，计算着火候、时间。 在这期间，明霁不仅炼制了压住自己炉鼎体质发作的药物，也炼制了不少其他有用的药物。 【宿主。】 明霁服下一颗回灵丹，就听见系统在脑海唤自己，随口应了一声，“什么事?” 【之前您答应过给您的小徒弟指点功法，时间就定在今晚，我特地提醒您一声免得您忘记。】 明霁听见反而有些若有所思了，“你也怀疑子兮可能有古怪?” 系统想，如果自己有脑子的话，估计cpu都要干冒烟了，所以说话时都有点颤巍巍的。 【卫子兮能有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您的小徒弟吗?】 到底是ai生成的系统，察觉不出人的弯弯绕绕。 明霁并未直接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反问的语气开口，“你觉得在故事里未出现的人，却偏离了故事原本的发展路线，会是巧合吗?” 系统虽然不会察觉人心，但也不是真的蠢。 它听到这个提醒，此刻也反应过来不对——卫子兮在拜师大典时，替明霁饮下酒水，一切就像计算好般。 即便如此，系统语句还是带着几分犹豫。 【这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您来到这里时已然引发蝴蝶效应了。】 明霁屈指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苦恼，“前两日我因动用元婴修为遭到短暂反噬，同时我发现这时候有股灵力在我房间游走。”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沉默了，但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宿主为何不加以阻止?】 “我并不确定是子兮，但那日只有可能是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自明霁口中传出，面色也有几分纠结。 “我也并不想怀疑子兮，无论怎样，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明霁声音顿了顿，眸子似乎也在出神。 “子兮之前很乖的。” 明霁只愿是是自己多心，即便他那些日子离去并不是想抛下卫子兮，但是说到底还是明霁自个去的。 他对于这个自小养大的徒弟，心中总是有些亏欠的。 “今晚试探一番便知道了，若真是子兮……” 明霁到底没将剩下的话语说出口。 第6章 美人师尊无意撩拨 清梦宗后山的柳树极多。 大多得益于明霁的父亲——他知晓自己妻子喜欢柳树，所以找人多栽种些。 分明是借物思人。 明霁此刻也明白父亲当年的念想，轻声感慨一句，手指下意识拂过柳叶。 他有些游神了。 并不知晓卫子兮就在不远处，看他许久。 早在一刻钟前，卫子兮一眼就瞧见这清冷美人不染纤尘模样，呼吸都仿佛停滞一瞬。 之后，蕴藏在胸膛里的便是更加猛烈的心跳，心思也愈加沉沦。 卫子兮逐渐看的愣住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轻举妄动就会打搅这美人如画的场景。 “你来了?”明霁回过神时就察觉了，瞧见卫子兮过来，弯唇浅笑了一下。 他对自己徒弟向来不苛刻，所以平日他人难见的笑颜，此时却是接二连三的触动在卫子兮心尖。 卫子兮不禁撩拨，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他咽了咽口水，拼命掩下心中那抹悸动，目光都慌不择地。 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卫子兮来到了明霁身边拱手询问，“师尊，我有几个招式未曾参悟，还望师尊指点弟子。” 明霁闻声依旧神色温柔，回应道：“那是自然，先跟我说你哪里不明。” 卫子兮点了点头，沉下心来抽出佩剑，向明霁展示他近日所领悟到的招式。 “还不错。”明霁从他手中拿过佩剑，指尖倒是无意识轻蹭到卫子兮掌心。 这接触仅仅不过一瞬，却年少本就暮春的弟子怔住了。 卫子兮一时说不上话来，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手掌刚才的余温，心中思绪乱飞。 “平心静气。”明霁没能发觉他的出神，自顾的将手中的剑往前挥去，就像赋予了生命一般，剑气也在其身边游走。 随着最后一招凌厉的锋锐破空而出，下一刻佩剑之后也回到了卫子兮剑鞘之中。 “师尊好生厉害。”卫子兮眼眸满是钦慕，由衷的感慨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的树干也轰然倒下。 卫子兮：！！！ 明霁并不意外，他淡定的半蹲下身子，用手掌蕴含的灵力度入那树干。 之后，断裂的树干瞬时又跟得到了新生树木一般，再度立了起来，并且相比之前更加葱郁。 在这期间，明霁反而用余光观察到那俊朗少年表现的愣神不已，不由得眸光沉思了几分。 子兮当真如表面一般吗? 想到今日的目的，明霁便抬眸正视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弟子，示意他伸出手来。 “伸出手来，为师瞧你最近修为增进许多，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卫子兮闻声面上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他一向是听师尊话的好徒弟，便附和着把手腕脉搏递至他面前。 明霁用温热的两指探上卫子兮手腕上，闭着眸用灵力探验他身体状况。 奇怪……确实无人夺舍，子兮魂魄也无任何问题…… 当真是我多心了吗。 他暗暗的想着，不过几息功夫就感觉卫子兮的脉搏越来越快，再睁眼时便看见自家徒弟耳根子都红透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卫子兮近乎是贪婪的看着他的容貌，心脏跳动的都快飞了出来。 “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明霁收回了手，面上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会过来指导你功法。其余时间你照常在其他教授功课的老师正常学习即可。” “是，师尊。” 卫子兮乖巧的点了点头，彼时月光格外懂事的照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身姿不仅挺拔如松，个子也同明霁差不多高了。 明霁查验不出什么，左看右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心里不禁暗叹卫子兮这孩子倒是长大许多，心里莫名还有一种吾儿初长成的即视感。 “师尊，我记得你喜欢吃桂花糕。” 卫子兮眼巴巴从储物袋掏出一份桂花糕时，满是期待神色，嘴角都不自觉扬起几分笑意。 奇怪的是，明明刚刚练了几个时辰功法，待明霁伸出手拿上一块后，桂花糕却还是热腾腾的。 明霁瞧着这小巧精致的糕点，微微张嘴咬了一口，瞬时便觉软糯香甜在味蕾蔓延开来。 “还不错。” 如今的少年意气正盛，听见师尊夸奖自己做的糕点，眼底满是激动神情。 “若是师尊欢喜，我便天天做给师尊品尝。” “修仙者怎能贪图口舌之欲?” 明霁顿了顿，看着像是失落小狗般耷拉下耳朵的卫子兮，也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若是你这几日修炼的好，为师便多尝尝看。” “徒儿定不负所望。” 卫子兮掩下眸光的深沉，面上勾起一抹灿烂笑意。 “日后，我会越来越强的。” 第7章 没有心思会窥视师尊吗? 待练剑结束后，卫子兮留恋的望着明霁的背影，嘴里也不自觉喃喃。 “师尊……” 说来也是少年的憧憬，不过与师尊几个时辰的相处，却胜过了前尘往昔所有事，心里满是雀跃。 “你真以为师尊今日是诚心教你功法吗?” 卫子兮到底还是天真活泼的少年郎，面上藏不住心事。 他听见这个声音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毫不犹豫的回道，“无论如何，师尊依旧是师尊。” “从前他爱吃桂花糕，现在也是如此。” 说罢，卫子兮拿出储物袋里收藏的铜戒，不过一瞬，那发出人声的戒指就放出一个身影。 那个人影虚无缥缈抓不成行，但若是凑近仔细看这烟雾化作的虚影，便能发现其眉眼长的跟卫子兮有几分相似。 这程度，反倒像是及冠以后的卫子兮。 人影闻声缓缓勾出一个讽刺的表情，眼眸都是深意，“你以为师尊探你脉搏是关心你?” “不，他是觉得你举动表现有异，所以借着这个理由查探你体内是否有人夺舍。” 不提这个还好，说起时卫子兮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语气满腔怒意。 “还不是你同我说，要借用我的身体去救师尊，不然师尊就会被他人凌辱。” “不是如此吗?拜师大殿的茶水，还有那些人恶心的眼神……” 卫子兮冷哼一声，不屑道：“即便如此，那日你也不应当窥视师尊。如此作为真是毫无私心吗?” 那个人影似乎被戳中了心思，竟迟迟未能说出话来。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师尊他确实回来了。” 听见这里，卫子兮也不出声了。 仔细想想，距上一次与明霁相见已经过了两年，卫子兮自个早已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心性自然成熟了许多。 朝夕相处这么久，明霁之前有异常，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笑了，之后的叹息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他轻声道：“我将所有记忆都给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尊啊……” 卫子兮愣住了，下意识询问道：“那你何去何从?” “等你变得更强大……” 那个声音没在说话了，虚影随着沉默也消散开来，宛若从未出现过。 很快，这场单方面谈话的结束，便化作了一场夜幕的寂静。 ——揽月阁 正当明霁跟系统商讨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时，他腰间佩戴的灵玉在此刻猛然发起灼光。 明霁用两指探了探灵玉这个传讯工具，这才得知，原来是那些个宗门长老请他去长老大殿，谈论此次去秘境的情况。 原来是天渊秘境。 明霁不禁思量着，脑海里缓缓回忆起这个秘境事宜。 天渊秘境不仅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进去的时候每人都收获颇丰，所以各个宗门进入的名额也稀缺。 清梦宗也是仗着前任宗主的威名，才堪堪得到五个。 明霁思虑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同时也施了灵力御剑去了长老殿。 …… 不得不说，清梦宗虽然闭门了二十年，但明霁面前这个长老殿倒是显得更加富丽堂皇。 当真奢靡。 明霁抬眸瞧上一眼，心里不自觉评价着。 之后，他便看见宗门里各个长老齐齐坐在座椅两侧，留了一个中心空位。 不用多想，这最上面的宗主座自然是留给明霁坐的。 他起身坐了上去，目光清然的扫视每一个长老，说话声音也听不起喜怒。 “我们门派已有20年闭关不出，想必各色新秀宗门……恐怕早就忘记了清梦派当初第一宗门的名声。” 说完这句话，明霁停顿一瞬，之后接着开口：“好在，近些年宗门天资卓越的弟子并不在少数，所以……” 他环顾一周，锋锐的目光像是察觉到了每个人心思。 “此次秘境照例由我带队，再挑些天赋高也肯作为的弟子。” 那个作妖的二长老之前一直在下面眼珠子乱飘，听见明霁说完想法后，神色反而格外殷勤，施法将名单帖子送至明霁手边。 “宗主，之前去秘境的弟子都是我负责挑选，照之前一样，近日我已然拟好名单，还望您过目。” 明霁伸手接过帖子，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此次有他的两个徒弟以及…… 他手指点了点两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叶羽，叶明。” 二长老身形一僵，刚想说些什么，明霁却是没吃他这一套。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弟，也是如今的副宗主——柳长卿，轻声开口询问，“师弟，你觉得如何。” 被明霁点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如画的男子，此刻抿着唇不知才沉思些什么。 当他听见明霁询问时，立马起身拱手答道：“叶羽叶明这两人虽说修为不错，但终究心浮气躁。” 说完这话，柳长卿用余光看向二长老，瞧他神色不满脸色黑沉，嘴显些压不住嘴角，继而开口“师兄新收的关门弟子卫子兮天赋异禀，且心性沉稳，至于剩下一人……” “我记得我们宗门不是有个妖族少年吗?”明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淡然的瞧向他。 “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名字是叫关玉策吧?” “那便换成卫子兮与关玉策吧。” 看见二长老欲言又止脸色涨红的像憋足了气，明霁似乎无意的说道：“说来二长老也姓叶，也是巧合。” 二长老一瞬就将话语咽了下去，此刻确实不敢不满了。 他哪怕再蠢，此时也隐隐明白，明霁已经怀疑起他的不臣之心了，话语都夹杂着敲打意味。 估摸着这两个弟子是自己的侄子的事情，也被明霁知晓了，若是再提议他就不会是这种好脸色了。 毕竟，明霁是元婴修为，如今二长老也不能硬碰硬。 于是他低下头，掩盖眸子里的极度不满。 “遵命。” 出了长老殿，明霁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倒是看起来很高兴。 【宿主，您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带上仅有练气时期的关玉策吗?】 系统似乎想要学习人类的弯弯绕绕，此刻还出声询问。 “自然是因为他是一个好苗子，也是后起之秀。” 【不像宿主你的想法，莫非是因为……他是原文中唯一一个想救您这具身体出水火之中的?】 被系统罕见猜中，明霁倒也没有掩盖自己心思，轻声说着：“他是个极其赤诚的妖族。” 明霁闭上了眼眸，不禁想到唯一帮助这份身体的人反而下场凄惨，继而悠悠的叹气。 “说的不错，我想帮他。” 第8章 竟有人如此嚣张? 长夏蝉声鸣叫，日光照射于翠绿葱叶上。 这层光透过绿叶，缓缓映照在木屋内各个修仙弟子脸上，配上他们认真听授业老师讲课的模样，显得分外有活力。 “想必大家已然掌握了御剑飞行。” 说这话的是此次教课的王先生，此时他笑眯眯的开口，面上也是慈眉善目。 “今日教的则是——若本命法宝不在身边时，该如何飞行?” 按照他们现在的修为，御剑都要用本命法宝，没有时又该怎样飞行呢? 众人闻声一下子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提了神认真看着。 王先生授课多年，已然生生把握了弟子的心理，知道他们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便开始进入了正戏。 他先是按照以往经验细心讲解了注意事宜，随即演示起来。 只见王先生一只手并着两指，指尖源源不断流出灵力，另只手则是掐了个复杂的手诀，整个人便不借着佩剑腾空而起了。 周边弟子纷纷赞扬这种神奇画面，面上也是止不住的惊奇神色。 之后，他缓缓地收回了灵力落于地面，扫视了在场所有弟子的面孔，语气夹杂着鼓励，“有没有人想要试试看?” 王先生阅历极深，不同于其他先生，凡是他的课所有弟子都会听讲，其中也不乏有佼佼者。 而这些聪慧弟子大抵是领悟到了，此刻纷纷期待的搓着手，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不过，这时的友好气氛反而被一个嚣张的声音打破。 “听说关师弟被选入去天渊秘境，想必诸位也知道，以往去这种地方的都是天赋卓绝的弟子……” 出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他边说着边轻蔑的打量了一下远方的少年。 而被他针对的那少年容貌极佳，面部眉眼修长，脑袋上还有着两束毛绒耳朵，五官又挺立俊朗。 青年移开了目光顿了片刻，冷哼一声继而接着开口，“虽说关师弟平时低调，但既能去天渊秘境，定然有过人之处。” 这嚣张气焰的人，便是二长老的大侄子叶羽。 以往，他总是仗着二长老在宗门有些权利，欺压一些没有背景天赋又好的弟子。 关玉策身为妖族，因为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为人还低调。 按理来说，这两人应当没有过节才对。 只是叶羽平时作风就不好，心中鬼点子又多，之前靠着二长老的缘故才有了名额，却被明霁给了关玉策与卫子兮，心里也生了怨恨。 他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想着：无非都仗着明霁的关系，卫子兮这个关门弟子他动不了，那个毫无背景的妖族还能有多大本事? 王先生听见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向关玉策，随即背过手去。 “叶羽，同门之间要友好，你为何如此刁难他?” “回先生，学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未刁难关师弟。” 叶羽嘴上说着没有，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接一句的刺痛人心，“关师弟迟迟不敢尝试，莫不是靠着走后门才获得去秘境的名额?” 听到这刺耳话语，关玉策下意识眸光暗了暗，头顶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原本是耷拉着，由于此刻警戒面前这人，从而变成了竖立状态。 “你……” 容不得关玉策开口回话，王先生也听不下去了。 他虽知道这个叶羽横行霸道，但恼自己只是作为授课老师，目前还没办法多加管教。 况且，这叶羽平日在课堂上还未有过明面挑事的行为，所以大多时候只能无济于事。 但如今，叶羽在课堂上公然挑衅同窗不说，又明里暗里示意些什么，也让王先生也冷了几分脸色。 他刚想说些什么训教的话，还未曾开口时，另一人却抢在他之前出声了。 “叶师兄，莫非是因为你未能去秘境，所以现在格外刁难关师兄?” 说话的不是关玉策这个当事人，而是卫子兮。 他仅身为旁观者，却愿意帮忙解围。 只见卫子兮眉眼微微上扬，就像是并不知晓自己这句话会狠狠戳中了他人心窝。 卫子兮缓缓抬眸，目光看向了面容满是愤恨的叶羽，施施然开口，“说来也是侥幸，我原本也没有这个名额，或许是叶师兄你心性缘故，众位长老便决议我与关师兄替代了两位叶师兄。” 他话音一转，声音都带着笑意，“原本这种宗门大事我们这些小辈不应当知晓，但柳师叔怕出现差错，便提前告知过，让我拿了这个名额。” “可如今叶师兄怎么一直为难关师兄呢?莫不是……” 卫子兮虽然没说完，但周围人心里纷纷有了想法。 众人看着叶羽时，神色都带着鄙夷，眼神明晃晃的透露着表面他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小人。 或许是靠的太近，也是兄弟缘故，甚至有些人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青年。 被迫拉上的另一个青年，五官还算端正，如今瞧着众人目光也有些汗颜。 这青年便是叶羽的亲弟弟叶明了，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无辜极了。 叶明自觉自己一向做事谨小慎微，即便真的不满名额被替代，也不会主动挑事。 而且，明明刚才他什么都没做。 但忽得牵扯到他自己身上，现在叶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兄长圆场了。 “卫师弟说笑了，兄长并未他意，不过是好奇关师弟是否有所领悟。” 叶羽听闻反而冷哼一声，还瞪了叶明一眼，似乎还是因为刚才叶羽没站出来，并帮他说话而恼怒。 【躺枪的叶明：已老实求放过。】 “原来如此。”卫子兮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先是学着刚才王先生的动作模仿一遍，待到腾空飞行时，还刻意看了一眼气的直冒烟的叶羽。 “叶师兄，这下你还有异议吗?” 第9章 明霁，到时我看你如何冷若冰霜 周边弟子也是未曾想到居然真有这种天才，只是看了遍就学的堪称完美，一时之间也是惊叹不已。 叶羽见此心下愠怒，面上表情相比之前更加狰狞了。 即便这样难堪，他却依旧不死心的扬起冷笑，“卫师弟天赋卓绝我自是佩服，只是我还未曾见识到关师弟的腾空飞行呢?” 关玉策并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刁难自己，心下也是一片愁云。 他是妖族，不同于修仙族本身，妖族未满二十之前不会开窍，学习东西在这之前也没有他人快。 所以即便关玉策仅仅只剩几个月年满二十，如今学起来还是有些费力，也对刚讲解的腾空飞行云里雾里。 卫子兮闻声也是眸光凌厉的盯着他，倒也没想到叶羽居然还不死心，竟能如此作妖。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卫子兮腰间佩剑渐渐的蕴含了灵力，气势汹汹大有作战架势。 只是，这种情况并未太久。 恰在此时，一双修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一瞬就将卫子兮心中所有不好情绪尽数消灭。 “原来是宗主，不知您大驾光临，是否有要事相告?”王先生瞧见凭空而现的明霁，下一刻开口询问。 周边弟子也是才发觉，顺着声望去，一个个低着头拱手作礼：“宗主。” 准确来说，并非明霁凭空出现，只是这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格外显眼，不由得让他人关注点都汇聚其中，所以显得明霁露面格外突然。 “我来瞧瞧看。”明霁轻声开口，收回刚才安抚自家小徒弟的手掌，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孔没有过多神情，依旧让他人不敢直视。 “师尊，您来了。”卫子兮原是眸光幽幽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瞧着明霁回头，立马换作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嗯。”明霁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叶羽，声音冰寒蚀骨：“你是对我这个宗主不满?” “弟子不敢。”叶羽掩去心中怨恨，低下头一副恭敬模样。 “你是觉得关玉策身为妖族，如今无法像修仙族这般腾空飞行，对吗?” 看着叶羽不置可否的模样，明霁便出声道：“关玉策，你过来。” 关玉策似乎没想到明霁会突然叫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的走近，应了一声：“弟子在。” 明霁用手拍了拍他肩膀，眸光满是信任，开口鼓励说：“给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我吗?啊……好。”关玉策面容突然红了，他想要抬眸看一眼明霁，又怕会冒犯面前仙人，混沌一瞬只感觉到还有刚才仙尊掌心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热度。 毕竟日思夜想的谪仙人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换谁都会迷糊。 只是……我真的能成功吗? 关玉策心中犹豫，但不想辜负明霁的期望，刚念了口诀身体跟不受控制的一样居然真的腾空飞行起来了。 关玉策：！！！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他此刻欣喜若狂，收回灵力时自然也没有注意——明霁背过手掌收回的残留灵力。 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部分人都未曾注意到，除了…… 卫子兮目光紧紧的盯着明霁身后，毕竟只有他这个角度看的清楚。 他不由得心里酸味四溢，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有了。 分明他才是明霁的关门弟子，心心念念的师尊却对其他人如此好，甚至费了灵力帮忙解围。 莫非还要收他人当弟子不成? 不得不说，关玉策目前并无师尊，卫子兮这般想，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他一人这样想，其余人虽不知晓关玉策会腾空飞行，则是因为明霁的帮助，但看明霁的意思更像是中意这个弟子，纷纷对其投向羡慕的目光。 关玉策并不明白，为何周围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如此奇怪。 他们妖族向一向单纯，只当是其余弟子羡慕他这般，会腾空飞行。 好在，他没给仙尊丢脸。 叶羽脸都气的一时喘不过气，也不曾想到关玉策居然真的会成功，狰狞的面颊此时也黑的跟墨炭一样，嘴里的牙都快咬碎了。 “叶羽、”明霁淡然瞧着他，那眼神给叶羽的感觉仿佛在看一抹尘埃。 “宗门明确规定，除去比宗内比武，其余时刻都不可对同门不敬，你刻意挑衅同门，按照门规，就去思过崖半年吧。” 清梦宗向来重视弟子和睦相处，所以明霁对待这种情况罚的也极重。 “宗主，兄长他……” 叶明眼瞧着自己兄长被罚，一开口就想求情，不料明霁反而用一种冷厉的眸光看着他。 “你想陪他?” 叶明顿时不敢吭声了。 都说思过崖难熬，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几乎都要在那里待着，不仅苦寒无比，回来的时候还会遭受他人异样目光。 叶羽得罪的人并不少，不用多想都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奚落他。 叶羽想到这里，垂下的眼眸都是满含怒意。 不过，他到底还是记着自己叔叔的计划，按捺住一肚子不平，心中暗暗腹诽。 明霁，你无非仗的是自己实力如此，才会这般冷若冰霜。 若是等我叔叔抢了宗主位置，再废了你的修为，你这明霁仙尊还不是任人折辱，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哭着向我求饶。 如此想着，叶羽嘴角挂着一股恶寒的笑意。 第10章 卫子兮的小心思 “王先生，我有要事找卫子兮和关玉策，先将他们带走了。” 没等这位老先生反应过来，明霁一手拉着关玉策衣袖，另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一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面前的三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众人惊叹：好一个瞬移术。 至于明霁这边，他先将两个弟子带入后山，设置了个防止他人窃听的屏障，目光才悠悠的瞧向他们。 他是有要事相告，面前这两个弟子却是心思各异。 尤其卫子兮，他虽不是第一次牵住自家师尊的手掌，可今日触碰依旧像有股热源涌入般，脸红的都快烧起来。 不单单是他，关玉策也是如此。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明霁指尖触及肩膀的温热，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抖动起来。 这动作不似刚才的恼怒，反而一种示好行为。 明霁自然不知晓两人心里都是风花雪月，他瞧两人愣神时，也只是轻咳一声提醒。 “可否知晓我找你们何事?” 两人闻声这才回神，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个目光。 卫子兮率先说道：“秘境即将开启，师尊唤我们前来……莫不是因为这个?” “没错。” 明霁一向知道卫子兮聪慧，如今也是赞赏的看了眼小徒弟。 之后，他又将目光缓缓移至关玉策脸上，轻声说：“我知晓你是个好苗子。” “虽说妖族二十岁之前不如修仙族快，但你是变异风灵根，修炼速度较快……莫不是受了其他影响?” 关玉策闻声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惭愧，犹豫着开口：“的确如此，之前因为一些心结缘故，所以一直未能提升。”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明霁那神仙般的容貌，鼓起勇气道：“如今见到仙尊，我觉得心结已解。” 卫子兮听见这话只觉得酸味直冒，心里止不住嘀咕这关师兄怎么看着老实，一开口就是一肚子坏水，竟然当着他的面撩拨他的师尊。 “如何说起?”明霁并未察觉卫子兮不满情绪，闻声思虑一番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十几年前，有只九尾妖狐受伤，恰巧倒在我们宗门前，当时几近濒死。”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述说：“万物生机有灵，遇见也是缘分。” “所以，我找人救治了他，待他伤好化作人形时 ，便留在了宗门。” “那只狐妖便是我，说来还要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关玉策脸憋得通红，到底是不敢说出心中藏着的话语，只是寥寥几语道谢。 明霁一向不在乎这个，示意他不要多礼，继而接着说起另一件事：“此次距离秘境开启，还有足足半年。” “这几日我会指点你们两人功法，之后会带上燕时满与楚云端，到时我们下山历练。” 虽说燕时满跟楚云端对他不敬，但到底还是自小言传身教的弟子，明霁也是留了几分余地的。 “师尊。”卫子兮彼时出声了，他原本平缓的眉头如今却紧皱着开口，“关师兄并非师尊弟子，若是让他人瞧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硬邦邦的，倒不符平日在自家师尊面前乖巧的态度。 明霁也没多想，只是微微叹息轻声述说：“说来，关玉策其实也算我的记名弟子。在救过他之后，我也教过一段时间。只是我闭门不出的缘故，便很少见他人了。” “是我不好。” 关玉策闻声像是被戳中心思，身形僵了一瞬——毕竟、要说当时不失落也是假的。 那个清冷出尘的神仙虽然指导他时只有几月光景，但他一直深深记挂在心上。 以至于后来明霁再不见人时，关玉策日思夜想都魔怔到产生了心结。 但他此刻瞧见明霁语气发愧，也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不……仙尊怎会有错，您当时善心救我，已然是大恩了。” 卫子兮听见这个解释更是烦闷的紧，对于这个凭空来的师兄被明霁如此柔声安抚，他心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脸上的不悦都明晃晃的呈现。 “好了，子兮。”明霁终于发觉面前小徒弟苦巴巴的神情，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 不知为何，他对待卫子兮时，总是多了几分心软跟耐心。 或许是许多年前，明霁看着还只是幼童的卫子兮哭的声嘶力竭，胆怯的缩在衣柜里，可怜巴巴的跟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当即明霁就软了心，不停温声拍着后背哄着。收作弟子后不仅教了功法，更是日日指导卫子兮修炼，一点点见证了原本只到他腰身的孩童，如今蹿的同他一般高。 说起来……还真有种徒弟初长成的即视感。 明霁思绪万千，甚至还在想如何哄好醋坛子的弟子，卫子兮却先发制人将自己哄好了。 卫子兮先是感受到了头顶上的温热掌心，心道自家师尊总归是最疼他的，眉梢便立马有了几分笑意。 明霁有些怔住，看着刚才脸上还阴云密布的小徒弟如今喜笑颜开，不禁疑惑他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当然，他要是知道卫子兮的心理状态，定是无奈极了。 哄是要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耽误。 明霁想到这里立马正了神色，开口道：“你们先将这几日学到的招式武出来，让我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这两人也是个乖巧性子，闻声便挥剑耍了招式。 明霁仔细瞧着，若是看见这两人招式有错处，便指出来，同时示范一二。 “师尊，我这里不懂。” 明霁闻声有些无奈，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真是稀缺，之前一说就会意甚至可以举一反三的小徒弟，今日竟然让他说了好几遍还云里雾里…… “静心收腹。”他说罢用手掌抬高了卫子兮手肘，心中也是疑惑。 直到半晌，明霁看见卫子兮出神着，时不时目光向旁移去，心中这才了然。 估计是因为子兮之前都是自己一人指导，现在身边还有旁人有些不自在吧。 即便这样想着，明霁还是开口询问了卫子兮的意见：“若是你不习惯身旁有人，我便抽出时间分别指导你们两个人吧。” 卫子兮原本就被自家师尊点破心思有些不自在，听见明霁甚至要抽出时间分别给他们指导时，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分明只是想要师尊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如今怎么适得其反了?这般如何可行！师尊岂不是要跟关师兄单独相处！ 于是卫子兮立马回神用了心思，也没有刚才的懒散，甚至不用明霁多说，不仅勤快的很，还展示了自己无比熟练的剑术。 不料，这一幕却让明霁误会了。 他只当卫子兮不喜欢黏着他这个师尊了，心里还有些感叹。 徒弟真是长大了。 心下感慨不过一句，明霁便站在树下继续对两人指点，之后抽出腰间笛子轻抚。 这玉笛便是玄霜笛了，材料选自北方极寒之地所产的玉，之后雕刻而成。 虽说瞧着外表温润泛着美玉光泽，但若是体内蕴藏冰属性的人吹奏，则会让敌人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并且产生刺骨的寒意，再严重些许就会被冻成冰块。 除此之外，玄霜笛也是一种武器，笛首那端空隙平时紧紧封闭着，但若破开抽出时则会变成笛剑，锋利无比。 明霁将笛子横放在唇瓣前，不出一息，清越笛声从中渐出。 而听见笛声的卫子兮关玉策此刻只觉得一股灵力在腹部流窜，出剑也越发的有干劲。 …… 只瞧树下的美人长睫如蝶翼翕动着，那潋滟美艳的双眸也敛在睫羽之下，鼻子高挑小巧配合丹色唇瓣，一张脸精致的简直无可挑剔，一席锦绣白衣衬的宛若仙人一般气质清冷绝艳，高雅端净。 树下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已然初现俊朗，一双眸子也如星辰般闪耀，随着一手挥剑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而另一人头上有着毛绒红色狐耳，却无端给他增添了风流气质，双眸灼灼且鼻高唇薄，面上带着几分倔强坚毅神色。 此刻竹烟波月，杳霭流云。 果真极好。 第11章 以下犯上的两个逆徒 燕时满与楚云端来到这里时候，一抬眼就瞧见那吹笛的美人仙尊，眼眸深处满是惊艳之色。 笛声悠扬的传入耳中，他们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 “你们来了。” 明霁耳力向来好，察觉他们两人朝自己走来，也停下了吹奏的玉笛。 他来到不远处的柳树下，侧目看向卫子兮与关玉策还在专心挥剑，这才勾了勾手示意两人凑近些。 明霁并无他意，只想查看燕时满与楚云端是否有异常，弯指时却无意撩动了两人心弦，让其曲解了这行为。 尤其是楚云端，平时看着儒雅随和，如今竟是大胆的禁锢住明霁手腕，温润脸颊缓缓凑近，连同唇瓣呼出的热气，一并吹拂至那白玉般面容上。 燕时满也不甘示弱，好胜心跟着点燃逐渐旺盛，看见明霁被楚云端逼着后退几步时，也跟着迎合，让他撞到自己胸膛上。 逆徒。 明霁被前后为难着，心中略显一丝无奈。 但此刻，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无暇注意身后大弟子，那双手愈加放肆，甚至即将揽住他腰身。 在这期间，明霁趁势端详了楚云端的瞳孔，察觉他眼眸中的一丝黯然黑意，心中这才了然。 “师尊，你怎么光看师弟，不看我?”燕时满有些不悦，低着头吹拂明霁另一边的耳垂，带着狭促笑意缓缓道，“师尊看看我如何?” 说着，他眸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脖颈，恨不得在上面留下几道明显痕迹，手掌也已经碰到明霁腰身系带，下一刻就等解开。 没等燕时满如愿，一只玉笛挡住了他的手掌，下一刻又重重抽他手背。 燕时满吃痛的收回手，本想接着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抬眼间忽得发觉——原本戏谑明霁的楚云端，此刻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到你了。”明霁依旧云淡风轻，这模样宛若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心智。 他将掌心按在燕时满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其身体里。 瞬息间，燕时满也呕出一口黑血，抬头再看向明霁时，眸子已有了几分清明。 “多谢师尊。”燕时满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连忙拱手向明霁道谢。 他越想越觉得刚才的行为荒唐，明明师尊并未他意，但一举一动不知为何无端诱惑他的心智。 他甚至感觉明霁身上还会出现一种若有若无的异香，引诱让他欺身而上。 不仅是他，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更是因为年纪小，扶着树干呼气足足半刻，才有所好转。 “多谢师尊。”楚云端也反应了过来近两年的不合理之处，温润如玉的面容有了几分羞愧之意。 “是有恶意附于你们身上。”明霁瞧见他们眼眸属实有了羞愧神色，也对这两个弟子放软了态度，“无碍，吃下我给你们的丹药，不出一月，便可消失殆尽。” 说罢，他将两个玉瓶递到燕时满与楚云端手上，细细嘱咐道“每日午时服用两颗，坚持一月就可。” 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有些苦，若是怕苦便服用蜜饯，不会影响药效。” 看着两个徒弟怪异的神色，明霁这才发觉这像哄小孩般，而这语气偏生是他在之前哄卫子兮的。 “师尊，我不想喝药。” “别怕，吃些蜜饯便不苦了。” 燕时满瞧明霁发呆，又尝试唤了一声师尊，直到明霁回神他才接着开口，“师尊，那你知晓这恶意是为何出现吗?” 燕时满没有察觉出来，但一向细心的楚云端却有了大致猜想：恶意虽说蛊惑人心智，引诱人欲望，但前提是…… 他们本来就对师尊有意。 明霁不知道楚云端想什么，回神过来听见他的问题思虑一番开口，“许是因为……之前你们助我斩杀那头化大乘妖兽，虽说当时受的是皮肉伤，但那妖兽心性向来邪恶，趁机影响你们心智也说不准。” 这是明霁给他们的表面解释——妖兽无论生前如何邪恶，只要死了便也只是化作一杯尘土，被它影响控制的人都会恢复清明。 而他杀的那个妖兽死的透透的，不可能影响到他人神智，恐怕会与之前操控他身体的恶念有关。 明霁如此想着，就听一声电音播报，【恭喜宿主，躲过被徒弟双*的结局，清白值加5，总清白值：10】 系统彼时开口，一会就没了踪影。 “师尊。” 卫子兮刚练完功，就瞧见明霁不在这里，四周环顾了一下，发觉明霁站在远处，与自己两个不喜欢的师兄一起时，心里又在胡思乱想。 他几乎是跑过来的，额间都有些汗珠，看见自家师尊朝自己这般看来，立马揽住明霁的腰身，像幼时孩童般亲昵的蹭了蹭。 只是他的想法并不现实，如今卫子兮个头已经蹿的比明霁还要高上一指，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将下巴靠在明霁肩膀上轻哼撒娇。 说句实话，这场面就像一头快要长成的狼崽子在漂亮梅花鹿身上轻蹭一样怪异。 明霁却未有多少不满，他只是安抚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心里暗想着小徒弟怎么越来越黏人，话语间跟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别闹，快起来。” 明霁本人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但一旁的燕时满和楚云端却是嫉妒的红了双眼。 他们比卫子兮入门早，由于明霁之前平定宗门内乱几乎抽不开身，除去教他们功法之外，很少有时日关切这两个徒弟，更不会如此纵容。 而卫子兮，却刚好遇见了个好时机——明霁在空闲时日带他回宗门，又日夜教导他。 燕时满一向心直口快，他看着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弟不屑道，“小师弟，多大的人了，你还喜欢跟师尊撒娇啊。” 一向稳重的楚云端也认同这话，点头附和道：“师弟，莫不是你以后娶妻生子也要这般黏着师尊?” 我要娶的就是师尊。 卫子兮心里暗暗腹诽道，感觉怀里的师尊身体有些僵住，像真的有些隐隐动摇，他不由得就开始戏精上身，身体微微发颤。 明霁听着这两个徒弟的话，一开始觉得于礼不合，刚准备把小徒弟从身上推走，就察觉自己后背衣襟有些湿濡。 ……哭了吗? 明霁自从前些时日知道小徒弟没有问题时，心里就有些愧疚。 像是想弥补这个从小养大的弟子，他也许多事情上纵容了不少，如今也没想到小徒弟会被几句话说的伤心不已。 “别哭，为师在。”明霁苦恼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 很难想象，一向清冷绝尘的仙尊此刻却跟哄小孩睡觉般，轻轻拍了拍卫子兮后背安抚。 明霁又看向那两个徒弟，语气严肃了不少，“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分。” 燕时满跟楚云端磕磕绊绊应了一声，正想着这小师弟怎么这么容易哭，心里思绪万千时，一转头就看见那黑心眼的小绿茶朝他们勾起一丝挑衅的笑。 燕时满、楚云端：…… 哭恐怕都是拿大蒜抹的眼睛，情绪变化之快，现在笑的就跟花开一样。 这两人顿时忿忿不平，心里不停琢磨怎么这都能被卫子兮摆上一道，不禁猜想以后会不会有大麻烦。 他们也不敢告状，不用多想都知道告诉明霁是什么结果：自家师尊无非会觉得，这么单纯的小徒弟都能有什么坏心思。 可别说了，就他单纯的小徒弟坏心思最多。 燕时满与楚云端脸上变幻莫测，跟变幻莫测的天气般一会红一会青。 他们心里一同想着：你这小子等着吧。 “仙尊！卫师弟！” 关玉策虽然在明霁口中是他的弟子，可为了少生事端，平日还是喊的明霁为仙尊。 就在刚刚，一旁练功的关玉策懵了，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就他一人。 原本还是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霁跟卫子兮走远了。 他抬头一望，好在瞅见不远处明霁四人站在那里，便快步的跑了过去。 一开始关玉策还没察觉不对，直到看见卫子兮抱着明霁身上，就跟个大狗熊一样蹭着，而另两位明霁的弟子，面上表情也是十分不悦。 看见这场景，他觉得脑子忽得有些顿住，摆上一副清澈的模样，嘴里蹦出一句让他人忍俊不禁的话。 “仙尊，这是你们修真族弟子对师尊友好的礼仪吗?” 第12章 竟还有这种功法? 卫子兮反应极快，先一步在明霁难堪之前起身。 虽说他存心挑衅两位师兄，但也不喜自己跟大街上猴子一般任人围观。 场面一度无言，但卫子兮表现的却是一个面不改色，甚至还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噢，那倒不是，只是师尊在单独教我一门功法。”话语间还刻意咬重单独两字。 修仙界竟有这种搂搂抱抱的功法? 关玉策眼眸清澈，同时闪着极大疑惑。 “确实如此，但师尊也说了，只有我能学。” 仗着关玉策迷茫，卫子兮忽悠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说完还晃了晃明霁的手臂。 “……嗯。”明霁思绪还在游神，实在没听清小徒弟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听见自家师尊回应，卫子兮像是得到奖励一般，原本英气挺立的眉眼也弯的跟月牙儿一般，面上笑意满满。 燕时满跟楚云端却是一阵难言，甚至瞅见看见卫子兮得意洋洋的神色，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师尊，你就宠他好了。 明霁没看见他们的弯弯绕绕，思绪一直在回想之后发展。 若他记得不错，几日过后，下山的一趟历练才是重中之重。 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谈吧。 想罢，明霁眸色深了几分，沉思一番又正色对这自己的几个弟子道：“届时我会将宗门交于柳师弟，之后带你们下山历练。” 想了想他看了燕时满一眼，补上一句道：“去燕京。” 其他人不明为何，燕时满心中却有了大概想法。 他原本也属燕京的一个富庶的家族，每年休沐则会回家一趟，对民间大小传闻也有所了解。 燕时满道：“师尊莫不是也听说了燕京闹鬼?最近少了许多妙龄少女。” 明霁垂下眸子，浅浅应了一声，“嗯，据我所知，犯事者行事甚是张扬，许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掳人。” “那些失踪者都处于韶华年纪，大多位于二十年岁，容颜姣好。”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应当是鬼族，而且是喜欢收集人脸的千重鬼。” 千面鬼——爱好模仿人类的鬼族，它会将抓到的人族面皮剥下，之后取之做为人皮面具挂于脸上。 这种人皮时效较短，为了保持容貌，千面鬼每个月都要寻找新脸皮。 大部分的千面鬼能力并不强，但它身形极像人类，隐匿人群之中又很难抓。 好在百年前，那鬼王魂飞魄散后，千面鬼也被围剿了不少，只剩几只余孽东躲西藏，之后百年从未出现过。 而今……居然卷土重来了。 其他人听见是鬼族，面上纷纷有些诧异——毕竟这种祸害人的玩意约莫百年未能出世，而今竟在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就敢祸害无辜百姓。 卫子兮却噤了声，平日里永远是满怀笑意的模样，现在却瞧着兴致不高。 明霁瞧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神色，面容也是一阵担忧。 他知晓，卫子夫定然恨毒了这种鬼怪。 无论过了多久，卫子兮想起那日光景，眸光依然满是恨意。 “快走，别回头！” “啊！” 就是这这日，再也没有家人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他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不过一夜时日，自己就从富裕无忧的小公子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虫。 ——因为有千面鬼模仿了他的亲人，怀着残暴心理肆意屠杀。 卫子兮大部分记忆都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零星片段。 幼小的孩童胆怯的躲在衣柜里，残忍的刀光照射到鬼魅扭曲阴深的面孔，下一刻就要砍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松拦截那刀前行，卫子兮顺着那处看了一下，迷迷糊糊瞧见一个身影就昏迷了。 “子兮。” 一双温热的手在他愣神之间与其相握，卫子兮抬头看向明霁，此刻正一脸担关切的看向他。 这场景就像许多年前，那个看似冷若冰霜的人努力放缓声音安抚。 他说，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明霁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卫子兮影响不小，他出于私心下意识抹除了卫子兮这一夜记忆，只剩零星几个画面。 他微微叹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卫子兮，“子兮，不要为此产生心魔。” 卫子兮收敛了神色，面上努力扬起一抹笑意，“师尊，别担心。” 除了关玉策这个没智商的呆笨狐狸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听的云里雾里。 但他们向来知理，知道明霁不愿说，便识趣的没多问。 “此次并非只有因为千面鬼。”明霁继续说道：“鬼族之前一直养精蓄锐，而今却突然在人族燕京肆意闹事。” 燕时满一下子就会意了明霁的意思，道：“师尊是担心那鬼族卷土重来?” “不错。” 明霁接着抬眸看了几个弟子继续说：“此次有一定危险性，按理来说我本不应该带你们，但我若一人出现过于刻意，反而会引起他怀疑。你们若能完成此次任务，对你们历练也是大有裨益。” “为师一定会尽力护你们周全。”明霁言辞肯定，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次若是成功，你们拿到秘境名额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这四人哪能不明白明霁的良苦用心，再者说了，修仙者对于除魔卫道本身就义不容辞。 于是，他们几人异口同声道：“弟子明白。”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去就寝，之后几日再议。” —— 说实话，这几日即便有关玉策在一旁，卫子兮自问跟师尊待在一起，简直开心的没边。 所以，当他们几人要下山的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快的。 “师尊，你不带帷幕吗?” 明霁被楚云端问的一愣，自己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容貌会招来多大的影响，他皱眉有些不解，“为何要戴?” 燕时满闻声立马接话道，“师尊容貌太过招眼，不便行走。” 明霁更不解了，继续回道：“本身就该惹人注目，这样千面鬼才会上当。” 卫子兮心念一动，直接将储物袋里的白色帷幕递到明霁手中。 他一本正经的瞎扯道：“听说燕京女子较为开放，若是遇见喜欢的郎君会直接表达情意，师尊若是被她们瞧见，只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明霁是真的信了，眸光微微动了一番。 毕竟照自家小徒弟所言，这些平民百姓并未有什么恶意，还是避免些事端吧。 明霁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帷幕戴上。 只是架不住个人气质好，反而给他增了几分神秘感，又因身上有份清冷气韵，旁人光看一眼，都不敢接近。 卫子兮承认，自己就是心眼坏。 他并不想让那些人瞧见自己师尊，那些百姓没见过谪仙人，瞧见时定会感慨明霁的样貌直勾勾的看。 一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里无名多了几分怒火，哪怕知道明霁并不会对他们有意。 说到底，谁又不会喜欢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呢。 不仅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燕时满同楚云端的双眸此刻也是一并看向明霁。 他们都不想让明霁被俗世红尘沾染。 虽说场景这三人心思涌动，自然也有例外，比如关玉策。 他是真的听信了卫子兮的话语，脑海里不由得想着：若是他真的被燕京直白的女子看上，岂非直接会被扛回家，到时清白都不保！ 关玉策只是大概想一下，一群女子朝自己掷果投瓜，都有些胆寒。 甚至在他手都准备伸向乾坤袋，考虑要不要带个面具这类的…… 不料，这种小心思被卫子兮看破，他甚至发出一种善意的嘲笑。 “关师兄，你放心。”卫子兮忍着大笑，又仔细打量了关玉策几眼道：“你放心，不会有姑娘家瞧上你的。” 关玉策听了他的安慰心里这才减去几分担忧，愣了半晌才幽幽的反应过来。 什么叫没有姑娘家会看上他啊喂！ 第13章 初到燕京(千面鬼副本开启) 刚才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明霁就与几个弟子来到传送镜前，到达了人界的燕京。 燕京乃是当朝都市，他们几人为了避免出现的突兀惹凡人恐慌，干脆找了个隐蔽巷子。 许是天子脚下的原因，他们走出幽巷街道没几步，周边叫卖声便传入其耳中。 如此场景，还是有几分祥乐之意的。 但也有格格不入的——例如城门口处，郑重的贴着一幅通缉犯画像。 画像上男人描绘的俊朗，这般容颜却因脸上的一道狰狞疤痕，无端的增添了瑕疵。 “师尊，先找个客栈，捕抓千面鬼的事稍后再议。”楚云端道。 明霁匆匆瞧着画像，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等他回过神时，就瞧见燕时满春风满面，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表现机会，跟个公孔雀一般直往明霁身边凑。 “师尊在修仙界时日多、去人族也少，想必一般的客栈也住的不习惯，不如去我住宅。” 没等明霁开口，卫子兮立马警觉道，“师兄，你去修仙界拜师尊之事，有心人稍稍打探就知道，这般岂不是引得千面鬼察觉?” 关玉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了卫子兮几下分析也觉得极有道理，连连点头附和，“仙尊，卫师弟言之有理。” 明霁一向谨慎，不用他人提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自然婉言拒绝徒弟好意。 只是，该去哪里找客栈呢? 正纠结时，他们往前走了一里地，抬眼就望见个古朴典雅的客栈。 明霁停了脚步道：“便是这里吧。” 客栈里的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看见几名身穿锦衣、气质不俗的男子走进店里，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他识趣的走到明霁身旁，谄媚的笑着：“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五间上等客房。”明霁轻声道。 店小二刚开始没瞅仔细，如今离明霁近了略微瞧上一眼，心中直叹这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即便带着帷幕瞧不清样貌，气质却透着清冷感。 不过说道几句话功夫，这清冷仙人又是大方的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店小二看花了眼。 但…… 店小二十分为难的开口：“客官，如今只有四间客房了。” 四间客房，那岂不是……需要两个人住一间? 明霁眉头微皱，心里想着该如何抉择。 “师尊，你知晓的，我向来怕生。” 怕生到只想同师尊住。 卫子兮没把小心思说出口，瞧见明霁纠结的面容，顿时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明霁看着小徒弟的眼神无奈摇头：“无碍，我也不喜与他人同住，再去找找其他客栈吧。” （卫子兮：师尊……） “客官留步！” 明霁快半只脚探出客栈门时，店小二心里立马就急了，高声连喊住明霁。 他自顾自的凑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劳烦客官稍等，有一间房快到时间了，只需一刻钟就好。” 明霁果真停住了脚，店小二见此十分有眼色的招呼他们坐下，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 “客官，我们店里还有许多特色小吃，都可以尝尝味道。” 明霁已然辟谷本想推拒，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几个徒弟未到金丹，目前还需要解决口舌之欲。 他轻声道，“那就要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都上一份。” “好嘞。” 店小二招呼着人将菜上来，他倒也没有忽悠人，面前这几道菜光闻着就香味十足，让人食欲大动。 明霁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开口道：“你们吃便好。” 气氛僵硬了一瞬，众人皆是没有动筷。 还是卫子兮打破了这僵局，将上好的牛肉卷夹到明霁碗里，“师尊，你尝尝看。” 明霁心念一动，琢磨着可能是自己不吃徒弟们也不会动筷，拿起筷子象征性尝了一口菜肴，道：“还行。” 其他人估计是看明霁吃了，这才纷纷动筷。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倒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师尊，尝尝这个。”这是楚云端。 “师尊，这个桂花藕不错。”这是燕时满。 “师尊，这个鸽子汤也很好。”卫子兮说着，还盛了一碗放在明霁手边。 一旁关玉策并不知晓为何这般做，心下猜测可能是人族礼仪。 他学着其他几人，也将一块肉夹到明霁碗里，“仙尊，这个也好吃。” …… 明霁瞧着碗里快堆成山的吃食刚想拒绝，隔着幕纱又朦胧察觉弟子期待的目光，到底还是沉默了。 他一向不忍扫弟子的兴致，便艰难咀嚼，将食物咽了下去。 那几人眼眸亮了一瞬，心下更加喜悦，还想着给师尊多弄几下菜。 明霁见他们还要夹菜，连忙出声阻止：“不必，我吃饱了。” 这几人这才应声，乖乖埋头吃饭。 一刻钟后，明霁瞧他们几乎将盘里扫空的差不多，这才走向店小二身边开口，“小二，那间客栈可否好了?” “还需再加个茶楼。” “明白，客官。”小二连忙点了点头，冲楼上知会道：“五间上房加一间茶楼。” “客官里面请——” 这般气氛还是极好的，前提是没有其他人打搅。 “哪里的女贼！”一声雄厚的声音嚷嚷一句，打破原本寂静的气氛。 众人顺着他声音看向一个五官普通、穿着麻衣的豆蔻少女。 那少女气喘吁吁，手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众目睽睽之下闷着头就向楼下跑。 揽住少女的则是一名商人，似乎是被气急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身边的下人道：“拦……拦住她！” 明霁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是说不准的情绪。 那少女体力不支，还未跑出客栈几步，就被几个小厮拦住，之后被带回了客栈。 “好啊，你这个女贼。”胖商人指着这个少女，左右打量一番，发觉周边似乎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便压低声音吩咐小厮：“找个寂静的地方打一顿。” “别打死了，我倒要瞧瞧这女贼还敢不敢犯。” 其他人眼瞧着没了后续，便以为将人送入官府，自觉没有热闹可看就纷纷散了。 唯有明霁，他是修行之人，自当是听见那商户小声嘱咐的话语，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玄霜。 “师尊，这女子算不得什么好人，光天化日偷人钱财。”卫子兮瞧出了明霁的不决，出声开口道。 其他三人也是赞同卫子兮的看法，纷纷点头。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说话。 他脑海却反复回忆：少女最后被几人带走回头时，那倔强的目光。 哪怕放完行李，明霁依旧静默站在二楼围栏处不语。 他远远瞧见，那个被拉出客栈的女子，被几人拉到了一个幽静小巷。 罢了。 明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遵从了自个内心，侧目看向自己的几个徒弟道：“我去瞧瞧看。” 说完这话，明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女贼，敢偷我们老爷的钱，简直找死。”那几人怒气汹汹，抄着几个棍棒家伙就往女子身上招呼。 少女眸光透着惊恐，下意识闭上了眼，已然准备迎接这次无休无止的痛打。 “住手。”明霁挥着玄霜，将那几人手里的家伙打掉。 他本着不伤凡人的原则，之后说话都是轻声制止的。 “哟，你是谁啊。”领头的手下神色十分嚣张，虽说他刚才也在店里瞧见了明霁，但心里估摸应当只是个看客，便也没什么好语气。 “天子脚下，不送入官府，怎可私自滥用刑罚?” 领头那人听着环臂抱胸，“你懂什么！这女贼光天化日之下，偷我们老爷一两银子，只是教训几下而已，没打死都是我们老爷心善！” “一两是吗。”明霁轻声复述一句。 他是修仙者，从小也是不缺银钱，自然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外。 举手之劳而已。 明霁想着，又拿一个荷包递给领头手下，“这些是十两，你们分了吧。” 领头一开始有些错愕，之后也明白了明霁的意思，无非是想私了。 本来他们这些手下就不容易，累死累活无非就是为了几两银子? 再者说了，他们弟兄不过寥寥几人，这十两银子若是分了，够他们带着一家老少吃上好几顿肉的。 想着领头的便下意识用手掂量了一下，算了下分量确实有十两这才轻蔑的看了一眼少女道：“算你运气好，遇见个贵人。” 他们几个人看着明霁气质不凡，此刻拿钱办事也没有刻意为难，反而怀着好心，低声提醒一句，“公子可要小心，这女贼也偷过其他大户老爷，只不过今日是碰巧，被我们老爷抓住了。”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轻声应着，“嗯。” 等到几人离去，他这才慢步走近，抬眸就瞧见那个缩在角落里、悄眯着睁着一只眼打量这里的少女。 明霁轻缓放平声线，开口道：“姑娘，他们走了。” 那姑娘这才起身，她拍了拍身上刚沾染的灰尘，目光十分感激的看向明霁道：“小女二丫多谢公子。”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还未多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抽泣声。 只瞧那名唤二丫的姑娘抽噎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若不是小女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如此下策。” “如今得恩人相救，小女无以为报，愿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只求公子收留。” 听了半天，明霁大抵弄懂了她的意思：没钱才去偷窃，求收留之所。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眼见二丫还要用刚抹过鼻涕泡的手拉上他衣袖，急忙侧身。 “戴上面具。”明霁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面具递给她，见其神色不解耐心解释，“待会你去客栈，大多都还记得你，那商户恐怕会找麻烦，到时说不准还会牵连那几个手下。” 这话语间意思虽不明显，但瞧明霁态度，也是要收留的二丫的。 二丫压抑了心中欣喜，戴上那面具。 事情了却后，明霁转身走出暗巷，因是背对着自没瞧见…… 二丫弯了弯眸，露出那狡黠的目光。 第14章 再行偷窃 不过半刻钟，明霁带着二丫又回到客栈。 二楼的茶楼——便是专门给贵宾讨论的地方。 明霁想着刚才的事宜，于是也找店小二要了一间。 众人瞧见明霁回来，甚至还带了刚才的女子，那叫一个神采各异。 明霁却是云淡风轻，十分从容的给几名弟子介绍道：“她是二丫。” 光听名字就感觉随意土气，但这几人是有教养的人，虽心生怪异倒没多说什么。 关玉策却是憋不住心里的话，先一步瞧了眼二丫，话语间有些结结巴巴，“她，她是……” 他想说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女贼，但又觉得冒犯人家，只得憋红了脸，换了一个合适的称呼道：“她是刚才的姑娘?” “是。”明霁应声：“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同行。” 卫子兮一时只觉得蹊跷，心里那是一个百转千回。 这姑娘瞧着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师尊为何如此上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他们都未开口。。 “二丫。” 明霁蹙眉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是觉得面前几个弟子一并站着有些不妥，便开口吩咐他们坐下。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沉思一瞬，面上反而像是随口询问：“我瞧着你应当经常流走街市……可否知晓最近失踪了不少年轻的小姐?” 二丫闻声一下子提了神，她本就混迹市井，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无所不知。 并且从她刚才的观察来看，面前的人出手大方气度又不凡…… 二丫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决策。 她面上扬起了笑意，甚至学了那江湖做派抱拳行礼，“失敬失敬，原是几位仙人。” “你倒是机灵。”卫子兮此刻出声了，他垂着眸心里也不知在打算什么。 二丫闻声打着哈哈笑容满面，继续奉承道:“仙人过誉，小女不过见识多了，心中才有了几分猜测。” 说罢，她捏着下巴故作思考状，说道：“仙人刚才说的失踪……我倒有所耳闻。” “听说，是极其凶神恶煞的鬼怪，抓走不少女子，这些人容貌都是姣好的。” 明霁道：“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些不知道的。” 二丫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指着明霁笑道：“对，那鬼怪就喜欢抓仙尊这般好看的。” 明霁有些无奈的抿唇，到底没说什么话。 他这个当师尊的性格好，但明霁的几个弟子却是不好糊弄。 尤其是卫子兮，瞧着二丫的目光都有些寒意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怕是他们几人真的追究起来，二丫只得扯开话题道：“其实，之前我们这里也来了几位修仙之人，也是要拿这鬼怪的。” “但是，不出一月他们都失踪了，更恐怖的是……” 关玉策也听的入神了，他连忙接着询问道：“是什么?” 二丫像是顾忌什么东西，左顾右盼附近一眼，这才想起这是单人茶楼，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压低声音说：“之前的女子都失踪了，甚至未有任何尸体痕迹。“ “这种消息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听说……是前些日子有个渔民，因着沟子挂的东西重，他就以为今天捞了几条大鱼。” “结果，居然是几具尸体！” 不知想到什么，她面色带着恐惧，身体都抖了抖，牙齿还在发颤，道：“几个尸体都被水泡的肿胀了，那渔夫捞上来一瞧，这才惊恐的发觉压根没有脸皮！” 卫子兮年纪小，听见她这个神鬼莫测的叙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开口道：“若是你搭个戏班子，再当个说书的，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二丫见他们不相信自己，气的愠怒道：“这些都是真的，你们也别不上心，我也是怕你们有去无回，提醒一句而已。” 明霁一直静静的听着，论这故事多精彩，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只是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他递到二丫手上，淡淡开口：“多谢，你这年纪的姑娘应该都爱美，用这钱财添置一身衣裳吧。” 二丫看着手上沉重银子愣了片刻，顿时就低下了头。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眸子闪现几分犹豫与纠结，像是又下了决心般重新般，抬头时又扬起一个乐呵呵的笑容，“多谢仙尊。” “嗯。”明霁侧目瞧了一眼天色，想着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便对着众人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燕时满自认为是明霁的大弟子，这时十分积极。 他露出几分笑意，开口道：“师尊，二丫是个姑娘家，不若让他睡我房间，我同师尊住一起。” 楚云端顺势抢着发言：“师尊，我的房间日光好，床也大，不如师尊同我住一起。” 卫子兮先是冷然的看着这两人，之后望向明霁时，却露出几分乖巧神情，“师尊住我房间吧，我打地铺就好。” 关玉策在旁听着几人龙争虎斗，一时还不明所以，心里不禁想着：修仙者去人族时，都是抢着跟师尊住在一起吗? 他忽得灵光一现，自认为提了个极好的主意。 “不如我们同住吧！” 众人：…… 论场上如何热闹，明霁一直没多说什么。 他只是微抬着眸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轻声道：“二丫睡我之前住的房间，我待在茶楼便好。” 众人脸色难看一瞬，纷纷想发表什么言论，明霁却先一步止住了他们话语接着开口：“我早已辟谷，也不需休息。” 二丫听见有自己住处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那便多谢仙人了。” …… 夜晚，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纷纷熄灯就寝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譬如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人拿着幽暗的蜡烛，先是悄咪咪的打开了自己房门，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茶楼。 她又怕有所不妥，先是弯着微微探出个头，直到看见正在闭目打坐修炼仙人，高高吊起的心才放下 。 这人便是二丫了，许是她偷惯了富贾商人的银钱，此刻也是熟练猫着腰，几下功夫就来到了明霁这儿。 二丫一眼就瞧见桌子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顿时眼前一亮，不多犹豫就拿到手里了。 她见得手后心中窃喜，小心翼翼的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二丫并不知晓的是——修行之人不会连这些小动作都发觉不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男声打断了二丫接下来的行动，导致她下意识身形一僵。 除了睡死过去的关玉策，卫子兮，燕时满与楚云端此刻皆出现在门口，纷纷冷眼看着二丫。 她心中一惊，面上却讪笑两声，反应过来时，立马将拿着荷包的手背在身后开口：“没做什么啊。” “师尊待你这般好，你也忍心恩将仇报偷他钱财?”卫子兮冷冷的盯着二丫。 二丫闻声没有说话，心里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慢慢转过了头。 她看见了，明霁睁着那双漂亮眸子，面上神色依旧平淡，显然对二丫进行偷盗并不意外。 二丫笑了，她手上拿的荷包也应声跌落在地上。 最终，她转过了身子，平静的看着明霁，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 明霁并没有否认，依旧用眸光淡淡的瞧她。 二丫在这无声的沉默知晓了答案，她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开口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你有这么多钱财，也不会差这两个银子。” 卫子兮本就是一个意气的少年郎，他瞧见看着这女子毫不避讳的直言，但没有悔改，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师尊有钱财你就可以偷吗?明明你好手好脚，为何恩将仇报，行这种偷窃之事?” “哈……哈哈哈。”二丫面上哪有之前的讨好笑容，哪怕听见卫子兮的指责，也是止不住的大笑。 她似乎有些疯癫了，弯腰捡起刚才掉落的金丝线荷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果真是好材料，单是这荷包的料子，都够我生活几年了。” 二丫冷哼一声，又猛然将荷包扔回地下。 她像是发泄心中不快，狠狠用脚践踏染上灰尘，“你们这些修仙人，最是虚伪。” “分明在修仙界也不曾受过苦难，却能高高在上的站在制高点指责我。” 卫子兮三人看见她这动作刚想制止，侧目时忽得瞧见明霁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二丫终是发泄完了，但意外的是，这种不满情绪很快转为一种无助，泪水自她眼眶流下。 “你们修仙之人自小锦衣玉食，又可曾体会过饥寒交迫！” 二丫声音哽咽了一瞬，手指因擦拭滚烫泪珠，不由得颤了颤。 “你们体会过，一个馊了、脏了的馒头掉在地上，还捡起来强咽下的感受吗?” “你说我好手好脚，但这世道女子何尝艰辛，你们男子又怎会知道！” 二丫缓缓闭上了双眸，声音无奈低缓：“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呢。” 他们几人闻声怔住了，也并未想到目前这个情形，唇瓣张张合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同他人，明霁却露出温柔澄澈神情，顿时让众人晃了眼。 “既如此，便由我带你们瞧瞧……” “更广阔的世界。” 第15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午时日光正盛，刺眼的让众人微眯着眸，不由得抬手挡着烈阳。 这光照让几人下意识低下了头，正对的第一眼就瞧见了面前的清幽雅舍。 这里不仅环境静谧，且又是个四进院落，飞檐青瓦，就连一旁栽种的竹子都屹立挺拔。 二丫左顾右盼的打量了这里，初时还透露着一股迷茫神色。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看向明霁时面上都是警惕，“你究竟什么意思?” 明霁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眸示意他们先跟上自己，轻声道：“进里面瞧瞧。” 再走近些，众人踏上已经长了部分青苔的台阶，再往院落望去。 “依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院落里的朗朗读书声皆铿锵有力，以至二丫听见时神色一怔。 很难想象，在这个女子只能嫁作人妇的时代，竟也有不少心怀壮志的，一同诵读这般诗词。 二丫眼眸渐渐湿润了，像是被唤醒了几分意识，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也有了少许光泽。 她透过轩窗，瞧见那些朝气澎湃的女弟子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当真是极好的学堂，有志气的姑娘。” “我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了。” 明霁闻声未曾开口，反是由着二丫说出她的过往。 “谁不是一开始有想法有抱负的?我当初也是怀着这股信念，好不容易研究出成果时，却被他人背叛、欺骗。” “曾几何时，我也想救这里的女子，而今却为了生存，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二丫说着，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她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警惕的，一时也不相信会有这种见识的仙人，明明身居高位，却对地位低下的女子伸出援手。 分明……他们这些修仙族最虚伪了。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故意营造这种地方，想在我身上谋取利益?” 由于隔着幕笠，二丫并不知晓明霁究竟长的如何，却也能通过他身边几个徒弟的相貌气质，猜测出这是个不凡的人。 未等她接着开口，卫子兮倒是先一步出声道：“你身上有什么可让我师尊图的?” 二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们当真以为我没见过修仙族吗?不过都是些虚伪小人，假模假样要救人，实际是想图个好听的名声。” 说罢，她灵动的眨了眨双眸，接着说道：“你不怕……我将这个地方告诉当地官员，说你私办学堂。” 二丫故作恶劣的勾了勾唇，作势还要走，“到时，说不准这些女子都活不成。” 几个弟子闻言，心中直嘀咕：哪有这般女子，不仅恩将仇报，现在还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会害无辜女子。 他们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刚准备拦住二丫的去路时，耳边就传来了明霁肯定的话语，“你不会。” 二丫还是顿住了脚步，虽然明霁说的也对，但她还是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会，我可是偷盗的女贼，是世界上最坏的恶人。” 明霁却没有认同这句话，反是抬眸看向卫子兮几人，语气严肃：“作为你们的师尊，教你们修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要教会你们德。” “今日，便是我教你们的第一课。” 说罢，他这才看向二丫，开口道：“若是不信，便去学堂里瞧瞧吧。” 话音刚落，明霁先一步走上前，其他几人也是跟着他，悄无声息的坐在这些学生后面。 如此这般，也不会打搅这些学生上课了。 台上的女夫子正教课时，忽得发觉今日竟多了人。 她先是愣了片刻，回想起了祭酒嘱托的话语，又正了神色继续教课。 “我们嘉玉学堂创立已有百年。如今你们愿坐在这里，想必也是不甘只嫁做人妇，不愿成为男子的附属。” “巾帼不让须眉，你们会越来越明白，自己并不比男子差。” 听闻这句话，底下立马有女弟子附和：“学生知道夫子的意思，并且我也相信，在场的所有女弟子都不比男子差！” 二丫听见这些话时，渐渐闭起了双眼，又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曾经，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大学生，获奖无数。 如今……怎会这般呢? 大抵听了半个时辰，几人是悄悄出来的。 他们回到了院落，瞧着那些女弟子时，沉默的一言不发。 率先开口的依旧卫子兮，他眸子如烈日一样瞧着明霁，说：“师尊，我大抵弄懂了你的意思。” “即便是修真界，依旧有宗门的女子不受重视。” “有些男子怕她们修为超过自己，譬如部分宗门的宗主长老思想狭隘到极点，会将资源全给了男子，想着女子能凑个人数便好。” “在人界更严重。” 此刻接话的，是刚才沉默的二丫，她微微叹了口气，话语间都是忧愁：“在这个朝代，女子不能读书，不能识字。一些男子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名号，让她们成为一个不会思考的生育工具。” “殊不知，这句话本就被曲解了，老祖宗的原意是，女子若是不能识字，有德行也是好的。” 二丫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满是怒火，面上也露出了讽刺笑容，“这是因为他们怕了，他们怕女子读书多了，不愿只当人妻人母，也不会被他们所管教！” 明霁静静的听着，隔着幕笠的脸缓缓看向二丫，“那你想留在这里学习吗?在这里，还有许多同你一样，不甘放弃的女子。” 二丫重新看向明霁，她听见这个消息时神色有些犹豫了，“所以、你与他们不同，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肯帮我?” 明霁神色依旧温柔，闻声的他下意识看向了腰间的玄霜，眸子里透露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更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的眼睛告诉我，不甘于此。” 二丫被他戳中了心思，缓缓的点头。 刚开始时，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的。 之后不过一刻，二丫这种低落转化为强大的生机，她抬起的眸子里满是亮色，语气坚定：“我想留在这里。” 明霁听闻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浅笑一声，凝视着二丫——这个足够坚强的女孩。 “二丫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你。” “是啊。” 二丫重新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耀目的阳光彼时恰巧照在她身上，像是驱散了过往十几年，她遭受所有的黑暗与不公。 “原来……我不叫二丫，是有自己名字的。” “我姓吴，名字取自白云千载空悠悠。” “父母希望我此生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二丫目光看向了院落竹子，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后缓缓开口。 “所以，我叫吴悠。” 第16章 天塌了，原来这是个xx文 应着吴悠的想法，明霁还是将她带入了学堂。 虽然这小姑娘十几年没去学堂了，可一听要去见祭酒时，她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开玩笑……谁见了师长不害怕啊?！ 甚至在明霁同祭酒谈论如何让吴悠入学时，她还在那紧张的对手指。 好在，祭酒并没有吴悠没有想象的严肃，反而慈爱的看向她。 这笑容让吴悠一怔，下意识扬起一抹乖巧笑意。 “劳烦祭酒了。”明霁轻声道。 “举手之劳。”那位慈祥老人连忙摆了摆手，之后又开口道：“况且嘉玉学堂能办这么多年，还要多谢明仙尊照拂呢。” 明?这个姓氏当真少见，跟小说男主似的。 吴悠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心生好奇却又不好直接当面询问明霁叫什么。 待明霁走后，这小丫头才古灵精怪的凑到祭酒身边，开口道：“祭酒，不知明仙尊全名叫什么?” 祭酒一时未想到这姑娘问这问题，但她还是耐心回答，“仙尊唤作明霁。” 明霁…… 吴悠听见这名字时感觉十分熟悉，左思右想许久也没多大头绪，心中却隐约觉得，有点像她看过某部小说主角名。 “呃。”她心中的好奇心丝毫未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道：“这个名字极好，不知源自何处?” 祭酒依旧温声回道：“仙尊名字出自于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明霁二字。” 吴悠听见这句诗词灵光一现，面上立马淡定不起来了，浑身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活跃。 前世作为女大学生，吴悠闲暇之余那叫一个博览群书，看了不少花市文神作。 那个在花市年年no.1，让吴悠本人到死都忘怀不了的，全文被各种人欺凌的清冷仙尊，好像就叫明霁！ 吴悠想罢，瞬时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一开始还在想这是哪门子朝代，哪怕后面知道这是个架空时代，一直都没想过，自己tm居然在花市文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抑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向外冲去。 “祭酒，我要去找一下刚才的仙尊！” 吴悠这个活泼的年纪跑的十分得快，等祭酒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早已走远了。 那步伐轻飘飘的，不带走一丝云彩。 “师尊，为何救那位吴悠姑娘?” 虽说刚才明霁已经解释了一番，他们还是有些不解。 “我曾经认识一个故人，在她那里学到许多。” “吴悠本性并不恶，我看见了她想要自救，却因世道不公，权贵压迫的无奈。” “况且……”明霁顿了顿，又继续道：“她与我认识的那位故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卫子兮闻言有些不解，但他瞧着明霁不愿多说的模样，还是没有过问。 【宿主，你也察觉到吴悠的不同寻常了?】 许久未曾上线的系统，今日突然发言。 明霁未曾回答，只是在心里道：“你怎么最近未出现?” 系统沉默一瞬，机械音无情响起。 【系统在非特定剧情里，不会出现。】 特定剧情?莫不成都是…… 没等明霁询问，这系统又没了踪影。 “仙尊，留步！”吴悠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瞧见明霁依旧安然无事在这儿，高高吊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吴悠?”明霁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仙尊，我想同你说件事！”吴悠用力挤了挤眼睛，“不知仙尊可否单独到一旁跟我说?” 卫子兮嗤笑出声，“你不会还想偷师尊银钱吧?” 吴悠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朝除了明霁外的三个人翻了个白眼。 “你……” 燕时满自问也没怎么得罪她，心道这姑娘怎么回怼卫子兮时，还顺带给他同楚云端也没好脸色? 楚云端却是在一旁没说话，他一向脑子转的极快，此刻心中已然有了计量，琢磨着等会去听一下吴悠会同自己师尊说些什么，所以一声不吭。 “好。”明霁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吴悠虽然有些忘记卫子兮在原文其实未曾出场，但架不住她依旧面色警惕的看着这三人，拉着明霁找了个离他们远的地方。 直到走了一会路，吴悠这才有些安心。 她看着明霁，想着原文主角受的样貌有些好奇开口，“仙尊，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能给我看看吗?” 明霁闻声初时有些疑惑，好在吴悠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点了点头拿下幕笠。 远处的三人一直在暗处听着，听见这句话顿时心间一紧，不断的猜测着。 这吴悠又是想看师尊样貌，又是偷偷摸摸拉着师尊到一旁…… 难不成是想诱骗师尊?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警铃大作，继而站在远处接着观察事态发展。 蒙在鼓里的吴悠此刻并不知道，那几个人还在远处偷摸着看。 因为……她此刻已然被明霁的容貌惊呆了。 冷香萦绕月中来，清冷仙姿入梦怀。 这是原文描述明霁的一句诗，吴悠此刻看来却觉得一点不夸张，甚至心中隐隐觉得明霁相比诗句，本人更为出彩 她愣了许久，直到看向原文所描述、明霁眼眸右下角的红痣这才如梦初醒。 “仙尊。”吴悠忽得有些难以启齿，想到这种谪仙般的人被文中各色人欺辱，也是痛心一阵。 这般好的人，本该永远端坐于神坛、站在云端之上，因身处这个不正常的世界，反被他人觊觎容貌，肖想身体……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吴悠平了平呼吸，试探的说道：“呃，仙尊，你那三个徒弟……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明霁有些奇怪吴悠所提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道：“他们很乖，难道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 乖都是装的，原文他们以下犯上都不知道多少遍了！ 什么毛笔、荔枝、对镜，简直有辱斯文！ 这些坏坯子就是仗着明霁脾气好，各种＊＊都试了一遍！ 吴悠心里腹诽着，不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仙尊，不瞒你说……我之前混于市井，也对他人察言观色有些了解，你这三个徒弟好像对你有所企图?” 见明霁还是不解，吴悠立马着急的跺了跺脚，“就是喜欢你！对你心生爱慕！” 躲在远处的三个人被戳中心思，纷纷有些难堪。 不出一刻，他们又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人也喜欢明霁，纷纷怒目瞪了一眼，之后心脏又紧张的直跳，此刻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师尊知晓自己的心意，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徒弟了? “总归，仙尊还是将他们赶出师门为好。” “再不济，也要离他们远些。” 明霁也知道这姑娘是好心，一时也没发话。 毕竟，若按照系统所说，他所在的世界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吴悠很可能来自于……那个世界，甚至看过这本书。 他想了想，还是温声解释道：“无妨，我这三个弟子为人极好，时满与云端事出有因……如今很尊重我。” “我是最相信子兮的，他天赋很高，为人又不骄不躁，更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 吴悠听见明霁高度评价卫子兮时，脑子半响没转过弯来。 她虽说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抹布文，是吴悠没穿越前看的最后一本书，所以印象很深。 原文与明霁发生关系的所有人她都知道，只是这卫子兮……? 估计是原文的路人徒弟吧。 吴悠暗暗道，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印象。 第17章 师尊要扮新娘子? 远处的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那叫一个变化无常，一阵红一阵青的。 青是因为气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吴悠，她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劝明霁将他们赶出师门。 若是说面色涨红……自是因为明霁难得开口夸赞他们。 尤其是卫子兮，他一听明霁说最信他，整个人都跟踩上云端般，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至于吴悠，她听了明霁对几人的评价不算差，但还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这文里对明霁觊觎的人多了去了，虽说现在他未曾受到凌辱，难保以后不会出事。 “仙尊，不知小女能否同仙尊一起去修仙界? 吴悠心里琢磨许久，才犹犹豫豫说出这番话。 其目的有二，一方面是因为她知晓些许剧情，说不准可以防止明霁被他人折辱。 再说了，她一个现代人也没见过什么御剑飞行，憧憬一下怎么了！ 明霁闻声也在思索，似乎还在考虑是否可行时，那三个躲着偷听墙角先急了，一下子坐不住了。 燕时满直接现身，开口对明霁道：“师尊，吴姑娘一介凡人，这并不妥。” “确实如此，师尊。”楚云端看向吴悠，一副为了她的架势劝道，“吴姑娘，你在学堂学习也是极好的。” 卫子兮眸光忽得一暗，轻声道：“师尊，人太多反而有些招眼。” 他悠悠叹了口气，出声劝阻：“况且，我们这次本就是打算除了千面鬼，路途危险重重，也不好带上吴姑娘。” 几人说这话时候，一点也没有偷听两人对话的窘迫，面上摆的还都是一副关切神色。 不过三言两语就扭转了战局，他们说话时叫一个正义凛然，个个都想在明霁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吴悠在一旁早就听傻了，心道这几人偷听也就罢了，怎么现如今还极其会装? 但她一时也没说出什么讽刺话语——因为吴悠听力敏锐的很，就在刚刚巧妙的捕捉到千面鬼这三个字眼。 她一向机灵，也很快联想到这个千面鬼，便是明霁之前向她打听的鬼怪了。 想到这里，吴悠长叹了口气道：“劝你们别去招惹这鬼怪是真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修真之人去过，皆一去不归了。” “而且，”吴悠抬眼环顾一番，无奈发觉面前的修仙之人依旧眼神坚定，便知晓无论自己如何劝阻，都动摇不了他们决心了。 她话锋一转，“我之前隐隐听大街小巷谈过，这几人是筑基期……” “按理来说，他们本该济世救人，却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视人命为草芥！” 她想到这里恨恨的咬紧牙关，眼眸满是星火，声音夹杂着怒意：“他们为了引千面鬼前来，拿一个无辜女子诱饵，后来又知晓他们几人合力都打不过千面鬼，懦夫到直接拿这女子性命挡刀。” “当真不配为人。”卫子兮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闻声自是愤愤不平。 继而他接着询问道：“吴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吴悠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何时，她眼眸已然湿润了，为了不显狼狈，还是用手背擦了擦泪痕。 她的声音都有些酸涩，开口道：“是我朋友告诉我的，那日千面鬼路过这里，她碰见在田里干农活。” “好在那鬼怪似乎受了重伤，让她躲过了一时，没让发现。” 吴悠忽得扬起一丝冷笑，眼眸流露出的恨意都要涌现出来，“鬼怪没能发现，但她却被修仙的那几个畜生杀死了。” “那几个畜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拿无辜人挡刀，之后落荒而逃的狼狈，他们杀了我朋友，不过怕被我朋友流传出去、毁了他们所谓的名声！” 吴悠之前厌恶修仙族，觉得他们虚伪，便是因为此事。 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那日不过恰巧路过目睹此事，便被这几人所害。 他们又是一向欺软怕硬，草草的抹了一下那姑娘脖子，怕千面鬼再次赶上追杀他们，跑的极为匆忙。 但这几人并不知道——被害的姑娘居然还有气。 当吴悠匆匆忙忙赶到时，可怜那女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女子用着最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遭遇，吴悠听罢便由此厌恶上了那些修仙族。 明霁心里五味杂陈，听见这女子的遭遇，心里也生出了怜悯，他想着又开口问了句：“那你知道那千面鬼是什么修为吗?” “那些人模狗样的畜生是筑基期，千面鬼怎么着都比他们厉害许多，不然也不能在那里这般猖狂。” 吴悠不由拍了拍手，心里舒坦许多，“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恶有恶报。” 明霁听着她的叙述，心里也是默默想着：既然几个筑基期都无法压制，那千面鬼大概率是金丹期修为。 虽说明霁本人身上重伤未愈，好在前几日在指点卫子兮功法时，也在炼制丹药，借此恢复干枯的灵力。 虽然部分丹药只是压制暗伤，但这些时日的休养生息，也足够让他修为恢复金丹后期了。 明霁这般考虑着，决定先想个对策，于是微微抿唇，向提供消息的吴悠道谢：“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心里已有决算。” 虽然他瞧着清冷温柔，实则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这点熟知明霁的人都有所体会。 吴悠见此也无奈思索着，看看能否帮明霁想出个好对策。 很快，她眼眸一转，显然有了个想法，“我听说燕京有个沈大人官职不低，而且对他的小女儿极好。” 说完这句话，吴悠又缓缓道出了这个沈小姐的情况。 礼部侍郎沈迟绪的小女儿沈意，在燕京这儿，容貌称得上绝美。 千面鬼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这沈大人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之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女儿被掳走，又怕直截了当的找人，会引千面鬼注意。 他想了个好办法，表面说家里出了事，需要驱邪，实则是广招这些得道高人，避免沈意被掳走。 吴悠说着说着就有些口干舌燥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明霁仙尊自然不似那些普通道士，对付那千面鬼应当不在话下。” “但那东西十分小心，居住之所也不为人知。如若真想对付那他，我们应当出其不意。” 卫子兮不由得眼皮跳了跳，直觉让他感觉这姑娘说的不是什么好想法，而且过于奇葩。 于是他接声问道：“不知是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 吴悠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接着道：“你们可以去找那个沈大人，再同他说好，从而假扮成沈小姐，等着那个千面鬼上门找人。” 明霁闻声也是犹豫一二：“这东西并不一定上当。” “这也简单。”吴悠大大方方的开口继续道：“沈小姐今年正值韶华，况且不久，她还要同京兆赵大人的次子成亲。” 明霁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吴悠的意思是，既然这千面鬼早就对沈意有所想法，听见这个消息定会按耐不住。 若非要引蛇出洞，便张扬一些大办婚礼，继而让他们其中一人以身入局，扮成沈小姐。 依照千面鬼那个张扬又耐不住的性子，定会上当。 “仙尊，你也可以扮成新娘子啊。”说罢吴悠还看了一眼明霁。 卫子兮终于知晓，刚才隐隐不做好的预感出自哪里了——原是因为吴悠让明霁穿红嫁衣，嫁给别的男人。 哪怕是场戏，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第18章 不如师尊同我成亲 明霁沉思了一会，虽然吴悠的点子是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若是这婚礼办的再张扬一点，说不准能引得千面鬼前来，以身入局也算可行。 况且，在场几人的修为就属明霁最高，总归不能让他几个筑基期徒弟犯险。 “师尊，我有个主意。”卫子兮道。 明霁闻声将目光望去，只是一眼就瞧得卫子兮心口噗通噗通跳着。 他按捺住紧张，缓缓开口：“千面鬼身为恶鬼自是阴险狡猾，到时若使用了卑鄙手段限制师尊，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恐怕束手无策。” “不若由我来假扮沈小姐，师尊扮作那位同她联姻的赵公子，到时里应外合，即便我真会被劫走，师尊在此之前设下追踪符，就可寻得千面鬼踪迹。” 卫子兮弯了弯眸，心里也是暗暗窃喜。 说实话，他自然是有点私心想要同明霁独处的，除此以外，他还想要除去这种恶鬼，保护黎民百姓。 纵使真的身处危险又如何? 卫子兮想此目光更加坚定，毅然决然道：“望师尊成全。” 闻声的燕时满眸光倒是暗了暗，出声时却是一副担忧意味：“小师弟，你年纪轻阅历也不足，又不了解燕京情况，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比你更熟悉些，况且师兄哪有让师弟先涉险的道理?” 楚云端也对着明霁诚恳开口：“我保命的东西极多，哪怕千面鬼手段阴险，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若让我来配合师尊?” 缩到角落的吴悠瞧见这几人一台戏，心中也嘀咕一句：还有赶着去送死的? 不过，相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这两个原文攻，卫子兮这个原文路人倒是瞧着正义凛然，说的那个方法也更加万无一失。 吴悠想罢，难得开口替卫子兮说话：“仙尊，卫公子说的有理，如果真按他所说的法子去做，就让他配合你，抓拿千面鬼不成问题。” 明霁本就属意卫子兮，此时也是面容担忧的看着他，瞧见其坚持的神色只得无奈叹气，又从储物袋拿出不少保命符纸与法器。 “时满与云端已过了及冠之年，身形过于不符，但子兮左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应当瞧不出破绽。只是……” 卫子兮抬眼就瞧见自家师尊担心的神情，余光又打量到两位师兄，他们听见明霁的决策气的直咬牙，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 但他面上未显半分，只是郑重的将符纸与法器收下，眼眸灼灼的看向明霁。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辱命。” 卫子兮心里琢磨着计策，还没来得及表明接下来的想法时，就见明霁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好奇道：“师尊，发生了何事?” ——原是关玉策一觉醒来，压根没瞧见几人踪迹，四周环顾一圈这才发现都不在客栈中，无奈之下，只得用了宗门的传讯工具联系明霁。 明霁一阵无言，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他原本是瞧关玉策睡的太死也没打搅，不料今日发生了这般多的事，竟险些忽略了这个弟子。 听见卫子兮询问，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玉佩。 “……你关师兄还在客栈。” “诶???” …… 当明霁到达客栈的时候，正对眼就瞧见关玉策可怜巴巴站在原处，神色失落的耷拉着毛茸茸耳朵，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小狗。 不对，应当是被遗弃的小狐狸…… 看见明霁回到这里，他眼眸亮了一瞬，立马跑了过来。 那瞬间以至明霁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这个弟子应当不是狐狸，更像是一只小狗。 毕竟，哪有狐狸是这般的? 明霁有些无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瞧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经过刚才商议，现如今我们已有了对付千面鬼的计策。” 关玉策神色立马变得有些严肃，“仙尊请说。” 之后，明霁也是简洁明了的说出了原定的计划。 听罢，关玉策也细细思索一番，开口道：“仙尊，到时我们先借着驱鬼的借口拜访沈府，等他们同意了，在当日大婚时，我们其余几人就借着贺喜的名头，看看能否帮衬上些。” 闻声明霁也赞同了这个观点，轻轻颔首。 —— 由于吴悠并没有修为，他们决定不让其涉险将她留在客栈，其他几人则是负责外出打探情报，明霁独自前往沈府。 到沈府的时候，这些下人也是瞧出明霁气度不凡，脸上连忙扯出一抹笑意，“是看见告事来府邸清除邪祟的吧?道长里面请。” 见到那个沈大人之后，明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亮明了修仙界的身份令牌，轻声开口：“沈大人，听说令千金样貌非凡，由于鬼怪掳走了极多漂亮女子，你也因此广招天下能人。” 沈迟绪看见明霁那个令牌，早就笑弯了眼睛，只是架不住年纪大了，笑的时候脸上都有了几分褶子。 他笑眯眯的开口：“仙君愿帮小女，是小女之幸。” 明霁对于他谄媚恭维并未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轻声道：“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沈小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君里面请。”沈迟绪即便冷落，依旧扬起一个讨好笑容。 他在前面给明霁带路，直至快到沈意房间时，又装作闲聊般开口：“仙尊，听说修仙界有不少灵丹妙药，我多年无子，不知可否有丹药……?” 怕自己报酬不够，沈迟绪又继续添砖加瓦：“自然了，仙尊若是有法子，沈某当以黄金万两感谢。” 明霁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声音冷然：“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事情便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沈迟绪闻声面容僵了一瞬，但他在官场多年自是心机深沉，很快又挂上了那抹虚虚笑容。 他将明霁带到沈意房时，又遣散了其余下人，招呼着坐在桌前的沈意前来。 “意儿呀，这便是前来帮你的仙君了。” 不得不说，沈意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她气质又柔和，缓缓走近后仪态端正的给明霁道了谢。 “小女沈意，多谢仙君相助。” 第19章 不是，真是三角恋啊? 明霁瞧这位沈小姐第一眼，忽得觉得有些眼熟，之后他移开了目光颔首道：“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是你的小女儿。不知沈大小姐在何处?” 明霁的话问的太突然，以至于沈迟绪身体再度僵住。 不知为何，他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又拿起帕子往眼睛处擦了擦。 “说来，我这大女儿沈婉也是个苦命的，原本就身体虚弱，意外染上风寒后便去了。” 说罢，他觉得更加伤心，闷着声音开口：“如今我也就一个小女儿了，仙君定要救救她啊！” 让人蹊跷的是，无论是谈及自己姐姐去世，亦或者自己可能会被千面鬼掳走时，这位沈意小姐竟一点表情都没有。 明霁瞧见时不由得感到疑惑，却也未曾当面点出。 “沈大人，据我所知，沈意小姐与赵公子感情甚好，如今即将成婚，不知是否属实?” 沈迟绪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城中丢失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是在成婚之际，我担忧小女也难逃此事，只能一再推迟婚事，不然依照他们两自小认识的感情，早就成亲了。” 明霁默默将这些消息记挂在心上，之后继续道：“我有一计。” “今日之后，沈大人你就对外说邪祟已除，为了给府邸冲喜，十日之后让赵公子与沈小姐成亲。” 十日后成亲虽听着匆忙，但好在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自是不会不会搞的简陋，只不过…… “仙君，那小女该如何……?” 明霁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沈大人放心，我不会让沈小姐涉险。” “我会同徒弟假扮成沈小姐与赵公子，成亲当日办的再张扬一些，那邪祟定然上当。” 沈迟绪听的老泪纵横，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仙君了。” 沈意随之也是行了礼：“多谢仙君。” 明霁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沈意，又是侧身躲过两人行礼，“不必多礼。” 之后，明霁来到客栈，几人也在此等候多着，看面相便知他们已经打探完了消息。 燕时满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原本那个赵青山，也就是那位赵公子，原本两情相悦的并非沈意，而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楚云端附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师尊，原本定亲的也是赵青山与沈婉，只是沈婉身死后，他们便对外说与赵青山两情相悦的是沈意，原打算早些日子成亲，拖到如今也是因为千面鬼。” 明霁抿了口茶，看向还未曾开口的卫子兮，道：“子兮，可否查到?” 卫子兮面色扬着喜意，显然是有了巨大收获，开口道：“师尊，据我所知，沈大小姐并非是沈府对外所说的身体虚弱，反而身体一向好，只是在出来千面鬼一事后，忽得就死了。” 吴悠本就是个现代人，一听见这事，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之前在现代看的狗血小说。 她咽了咽口水，之后询问关玉策：“关公子，你查到的消息里，是否有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好之类的?” 显然是被她说中了，关玉策表情有几分吃惊，他郑重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小道消息说，沈婉与沈意关系不合。” 吴悠脑子灵光一闪，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事情，她急忙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赵青山原本与沈婉两情相悦，沈意却横插一脚，因为喜欢这个赵公子，所以出手害死了她的亲姐姐?” 她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道：“如若真是这样，那沈意为了个男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姐也太那什么了。” 众人一开始听着感觉有些离奇，但看着吴悠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也隐隐有些动摇。 明霁却是没表达自己的看法，听闻这看法只是轻笑一声，“那我们先见见这位赵公子吧。” 这赵公子倒是一个极会做事的人，直接将明霁他们约到了燕京最繁华茶楼包厢，光是瞧的第一眼吴悠就愣住了。 不是?这椅子都渡着金子边啊? 等他们到了包厢，那位俊朗的公子哥早已坐在金子边座椅上。 吴悠心中又感叹一句：真他妈有钱啊。 赵青山却是不论他人如何想的，这茶楼本就是他精挑细选的，到底不能怠慢了贵客。 他看见明霁过来时，急忙将其引到上座，开口道，“我听沈叔说了，仙君是想要借着大婚的名头诱敌深入?” 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仙君。”赵青山神情忽得变得悲哀，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痛惜道：“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我原本两情相悦的是婉儿。” 他这话毫无厘头，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其他几人都怔住了 。 明霁并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道：“赵公子直言便好。” 赵青山眼眸都有些红了，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才道：“这事实则另有隐情。” 他摇了摇头面色痛苦，手掌捂上了脸，“只是说出来，我也对不起沈叔啊。” 不得不说，这公子哥面容端正，配合上他痛惜神色，定是会引得不少女子心疼。 “既然觉得痛苦，那就不必多说。”明霁声音柔和，由于隔着帷幕，众人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神情。 “仙君说的对。”赵青山眸光有了几分愤恨，继而郑重其事的道：“仙尊，你一定要杀了千面鬼，为婉……” 他自觉说自己漏了嘴，连忙止住话头圆道，“定要保护好沈意小姐。” 明霁轻轻点头，道：“这是自然，请赵公子放心。” 赵青山闻声也是如释重负，他做了告别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仙君了，酒肉已备好，几位仙君好好享用。” 等他走后没多久，吴悠就发表言论了，“仙尊，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 说实话，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带她前来，但架不住女大学生非要吃瓜啊，所以也来旁听了。 吴悠想了想又道：“赵青山那句话，虽然他没能说完，但显然指的是沈婉，依照那句话意思……沈婉是死于千面鬼手下?” “赵青山又说，若是点明了便是对不起沈迟绪，那究竟是沈意本人的手笔，还是沈迟绪也掺和其中?” 明霁目光一直看向门前，之后他又轻声道：“应该是沈迟绪也参与其中。” “师尊这么相信赵公子吗?他说的话可是疑点颇多。”卫子兮皱眉沉思。 “赵公子神情真切，从我们打探的消息也说明，这做不得假。”明霁道。 卫子兮心存疑虑，甚至心里隐隐觉得自家师尊也太过相信这赵青山了，行事作风也不似从前谨慎。 但他也知晓明霁不会无缘故说出这话，便沉默着不再开口。 “师尊。”燕时满彼时说话了，“若沈意与沈迟绪真参与其中，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明霁听罢声音更显寒意，“这是自然。” 说罢，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了。 —— 如今天色已黑，却忽得有人敲响了明霁的房门。 这么晚了，敲门的人又没有灵力……到底是何人? 明霁眸色一怔，还是出声道。 “进。” 那人推开了房门，昏暗的烛光恰好照于黑色的斗篷上。 之后，只瞧这人缓缓露出面容，声音轻缓。 “许久未见……” 第20章 我要他一直爱我 这几日沈迟绪果真依照明霁所说那般，婚礼办的格外高调。 因沈府对外宣称已经除去邪祟，要让沈意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他交好的官员闻言也是赶来，接二连三的贺喜。 在婚礼的当日，更是纷纷一口漂亮话，左一句沈大人福气好，右一句沈小姐年轻漂亮，还嫁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夫婿。 沈迟绪听见时面上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拱手对他人道：“诸位里面请。” 燕时满几人本就藏在人群后，此刻一并来到了沈府。 他们抬眼就瞧见铺在地下红锦毯鲜艳异常，长的压根望不到头。 “看来沈大人这次费了不少心。”吴悠十分惊叹。 不得不说，吴悠本人在前世家庭也算得上小康，但以往什么盛大的婚礼都是在电视机看过，面前张扬排面还是她实打实第一次见。 许是为了让婚礼更夸张一点，从而能显示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沈迟绪甚至掏出家底，甚至沈府门外都挂着不少锦稠，一副便是不少银子。 沈府嫁妆都是由街头敲锣打鼓赶来的，可谓十里红妆。 众人瞧了眼，皆是一阵羡慕感慨。 “新人到——” 主持新婚的司仪高喝道，众人也识趣止住议论声。 赵青山在未和沈意联姻前并不受重视，这几年不知何缘故极少出府，明霁借此稍稍做了掩饰，便顺利的没被在场人发觉异常。 众人应着高喝声望去，恍惚间瞧见了明霁的面容，心中默默感慨这新郎官好看的紧。 只因他穿着一袭红衣，气质又是那种清冷绝尘的，在场女子不免心中羡煞，纷纷惊叹万千。 看来，这赵公子与沈小姐当真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了。 司仪瞧见新人到场，便接着主持起了婚礼的仪式。 卫子兮戴着红盖头，此刻与明霁拉着牵巾并肩站在一起，光看背影就十分登对。 “一拜天地，苍天为凭地为证！” “二拜高堂，终生不忘养育恩！” “夫妻对拜，偕头白老万事顺！” 说实话，卫子兮到底年纪小，经历这种事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手心不停的冒着汗。 自然了，这种紧张感并不是源于要捉拿千面鬼，而是——他的师尊在同他拜堂。 卫子兮到底压住了怦怦直跳的心脏，之后规规矩矩的按照司仪指引，一步步完成。 台上的沈迟绪也是配合的红了双眼，感慨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他与师尊? 卫子兮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只感受到周边空气突得停顿了一秒，在场众人就像被点了穴般不能动弹。 终于来了。 卫子兮借着红盖头的掩盖，嘴角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他是修真人，即便如今视线被遮住，自身的灵力感应也能发觉异常，心里默默计算着。 只是一瞬，原本大婚的新人便消失在原地。 之后空间就散了诡异，恢复了正常。 那沈迟绪打着做戏就要做到底的想法，还扬声大喊：“意儿！我的女儿！” 之后便装晕昏厥了。 众人恢复了意识，此刻纷纷乱作了一锅粥，哪有以往什么达官贵人的姿态?各自手忙脚乱的回了家，生怕那邪祟看上自己也抓走了。 而这混乱时候，吴悠打量一眼也有些发懵，指着婚礼消失处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 楚云端皱起了眉头，“吴姑娘，这不是在我们计划内吗，只要卫师弟传了信号，师尊到时带我们赶过去即可。” 对了……师尊！ 天呐，师尊怎么也被掳走了? 几人想到这里才如梦初醒，尤其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关玉策反应最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这千面鬼还男女通吃啊?” 吴悠闻声大惊失色，心想：仙尊！怎么连鬼都馋你身子！ ——千面鬼洞府 “子兮。” 卫子兮此刻刚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想着准备找个机会传出消息，忽得听见这声低唤，身体立马僵住了。 他稳住心绪，先是粗略的打量了周边、面前这不见天日的山洞。 洞里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鬼火照出这地方场景，配合着一阵凉风袭来，顿时让人觉得鬼气森森的。 卫子兮缓缓收回了目光，回过神时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回道：“师尊?” 明霁应了一声，又道：“千面鬼也将我掳来了。” 这与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 卫子兮不由得沉默了一瞬，心里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莫非千面鬼瞧师尊好看也抓来了? 明霁继续道：“你别担心，我心中已有决策，只不过暂且不能告诉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就听明霁压低声音：“闭眼，他们过来了。” 他们?还有其他人? 他不禁感到疑惑，但还是配合的闭上了眼。 一阵更阴森的鬼气袭来，不由得让卫子兮面色有些难看，但他想着自己的师尊的吩咐，还是乖乖的闭着眼没醒。 “明霁仙尊，许久未见。”那个声音不过刚出声，却让卫子兮就如惊雷灌耳一般，身体瞬间僵住了。 竟……竟然是当年灭了他家族的鬼怪！没想到过了十多年，会是这种情形再度遇见！ 卫子兮突然感觉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炸开，但依旧强忍着没出声。 “原来是你。”明霁冷冷抬眸，打量着面前人身面容却附加浑浊鬼气的东西。 “想必你定然疑惑，明明都做了掩饰，为何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 千面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扬高了声音，“还不出来吗?沈小姐?” 沈小姐……是沈意！只是她为何联合千面鬼? 卫子兮心中错愕，又十分不解。 “沈小姐。”明霁瞧着这个从暗处走来的人，冷声道：“你为何要联合千面鬼，去祸害这些无辜女子?” 沈意轻哼一声，漂亮的面孔扬起一丝狠厉笑容。 说来，她的唇瓣明明是鲜艳的红，只不过依照沈意目前所做的事情，更像披着人类血液的恶鬼。 沈意忽得眨了眨双眸，故作俏皮道：“因为——我不许她人比我貌美啊。” 她手掌缓缓抚向自己脸颊，声音轻柔：“之前失踪的女子都这么年轻漂亮，我便找到了千面鬼合作，要这九十九位女子献祭助他重塑身体。” “你一定很不解我为何要这么做。”沈意轻蔑的扫量一眼明霁，开口道：“只要同千面鬼合作，那些漂亮的女人就都会死了。” 那便只有我会永远年轻漂亮了，赵青山目光也会一直放在我身上，爱我，离不开我。” 卫子兮闭着眼听着，心里只觉得这女人疯了，甚至比他们之前说的还要不择手段。 只是为了拉拢一个男人的心，竟然要害死这些无辜的姑娘！ 第21章 病态的爱意 明霁从未见过这种魔怔的疯子，怔了一瞬才道：“我们如今被绑到这里，也来是你布的局?” “当然。”沈意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时还惬意的摆弄起自己的葱葱指尖。 “明霁仙尊，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也知晓你这次的目的。” “所以，自你刚下山后，我便设计让大街小巷传遍了我的故事，你果真上当了。” 千面鬼彼时也配合的笑出了声，“说来，还要多亏沈小姐以身入局，不然……还真不好抓住明仙尊啊。” 语罢，千面鬼阴沉的脸上扬起一丝诡的笑容。 他又走近了些，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端详明霁面容，之后目光缓缓瞥向一旁的卫子兮。 “旁边就是你当年救得那个余孽吧?” 明霁眼神更加冷了，他道：“你想如何?” 千面鬼只是笑了笑，神情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恶意。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话语间有种折磨人的缓慢：“放宽心，我对这个余孽没有兴趣。” “不过、十几年前自我见到仙尊，便牵肠挂肚，就连梦里都是仙君你的模样……” 说着他还想挑起面前清冷谪仙的下巴，但被其厌恶的躲开了。 千面鬼倒也不恼，他只是站在原地，闻着空气传来明霁身上的淡竹味，这才心满意望回去，目光竟是偏执与势在必得。 他就这般明晃晃的看着明霁，语速不急不忙：“明仙君，我对猎物一直很有耐心……” 千面鬼顿了顿，笑容一直未曾收敛，“仙尊没察觉这山洞里，除了专门对付修真族的散灵粉，还有其他异常?” “噢，我忘了——” 他脸颊上竟是恶寒神情，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出声：“明仙尊是音修，心神坚定，自然不会被我设下的虚梦所扰。” “可惜，你这小徒弟就躲不过了。” 卫子兮听罢怔住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头脑有些昏厥，本只当作不适应这浓烈的鬼气。 但从未想过，这种不适应居然来源于千面鬼布下了极其恶毒、直击人心的虚梦！ 所谓虚梦，便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梦境。 若是陷入其阵法内，片刻就让人感觉到惶恐，能直挑出许多修真族心中最恐惧的不安，最后陷入疯魔。 在昏迷之前，卫子兮迷迷糊糊听见了千面鬼说的最后一句话：“真希望你这小徒弟醒来后，依旧对仙尊你忠心不二。” 听完这句话，卫子兮便昏沉了。 明霁闻言脸色更加不好。 本来他就因千面鬼的散灵粉导致灵力尽失，甚至糟糕到发挥不出平常一成的功力…… 而今又牵扯到了卫子兮，心里自然更加紧张。 千面鬼紧盯着他眸光，好像看出了明霁的不安，面上愈发的得意。 他低头明晃晃看明霁白皙修长的脖颈，灼热目光恨不得在这美玉无瑕上留下什么印记。 明霁自察觉到了千面鬼视线，心中一阵厌恶，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瞧他。 “明霁仙尊，你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实在适合被折辱。”千面鬼似乎想了什么开心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看着面前的清冷仙尊灵力尽失，心中的恶意一并爆发了，不多时脑海里有了许多场景。 例如，明霁被他按在冰凉地板上眼神涣散，青衫零落的模样。 之后，他再将谪仙散了灵力卖去青楼，逼明霁不得不对那些凡夫俗子取乐供笑…… 岂不快哉? 千面鬼想到这里，黑沉的瞳孔忽得浮现一种兴奋的目光。 他心里不停的琢磨，甚至有瞬想法就是要把这清冷仙尊送去之前费心保护的村落那，让那里的村民每日肆无忌惮的…… 果然，让高岭之花跌落谷底、人人践踏滋味，是极好的。 “千面鬼。” 千面鬼没能接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意忽得出声打断了他的游神，继而冷声道：“还在愣什么?” “现如今，我已诱骗这些女人与明仙尊骗了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你的诺言?” “这是自然。”千面鬼扬起了下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意：“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个赵青山。” 说罢，他只是将环绕阴气的手掌随意挥了挥，一瞬的功夫，赵青山便躺到了靠在长满青苔处的石壁上。 显然，场景突然的转变也让面前的富家公子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抬眼就瞧见面部阴森恐怖的千面鬼。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瞳孔害怕的微缩，连着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了。 沈意瞧见这副场景，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又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刀，漫不经心把玩着。 赵青山再望去，瞧见沈意同千面鬼站一起时更加恐惧。 他颤着手指向她，话语断断续续，“意儿……你……你……” “青山……乖乖听话。” 沈意笑着，却是抬起手将刀尖一下子对准赵青山心脏，猛然捅了下去。 这公子哥虽是同沈意联姻才拥有了如今这般地位，可又哪里受过这般苦楚? 赵青山被这刀搅动的面色扭曲一瞬，身体不自觉抽搐着，倒吸着凉意连句话也说不出。 沈意虽神色温柔，可在他人看来宛如恶魔般——她并不是寻常搅动心脏的折磨，而是跟农民打造出一个新井口一样，慢慢将面前人除了心脏的那部分肉全都挖出来。 片刻后，她手捧着完整的鲜血心脏，并不嫌弃那周遭血污，反而如获至宝般，兴奋的贴到自己跳动心口处。 千面鬼甚至都被面前为爱疯癫的女人吓到了，反应回来时踢了一脚倒在底下的赵青山道：“他死了?” “是啊。”沈意虔诚的捧着心脏，慢慢将目光投向明霁，笑容真切：“这样，青山便不会对我变心了。” 奇怪的是，一向有仁心的明霁对此并没有付诸什么行动，只是冷冷瞧了沈意一眼，继而闭上了眸子。 至少，在千面鬼看来是如此。 “现在也到时间了，该施行我们的计划了。”沈意是一个变脸十分快的人，明明刚才眷恋的看着心脏，之后收回完心脏就立马恢复情绪了 开口道：“那九十九位女子，也该为我们的计划献上她们躯体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事情，由九十九位女子献祭血肉，魂与面皮献给千面鬼铸造肉身，余下鲜血的留给沈意助她永葆青春貌美。 千面鬼自刚才观察完沈意的反应，这才放下心中那丝怀疑，扬起了大笑。 毕竟，这女人极其恶毒，也自私的很。 他收敛完笑容，抬手就用鬼气轰炸不远处封闭的山洞，在一阵烟雾缭绕散去后，揭开了那里的场景。 里面被困的……居然是千面鬼所抓走的女子！ 第22章 我真的娶师尊了? 明霁还是睁开了眸子，抬眼就瞧见了让他极其愤愠怒的事——眼前这些女子虽没有受到伤害，但手脚全被绑着。 她们面色苍白，不知是否因为这所谓的献祭，导致她们无法过度进食，看面相就感觉虚弱的很。 当这些女子看见千面鬼时，瞳孔都下意识害怕的收缩了。 但除了一人，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绑坐在这些女子前面，面色最为苍白，皮相精致漂亮。 她原本无力的如同一条快溺死的鱼，但下一刻目光看向千面鬼身边站的沈意时，眼眸里的恨意立马涌现出来。 女子撕心裂肺的喊着：“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此境地！” “好吵。”沈意面不改色的把玩手里还沾着血的小刀，无不警告着什么。 之后，她悠闲地目光转向这边，看见女子吓得立马闭嘴、身体都发颤时，笑容也更加畅快。 “你放心，祭品都需完整的，我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沈意轻柔的抚摸刀面，声音宛若索命的恶鬼，“总归，你们会越来越痛苦。” 她恶趣味实在是有些明显，还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明霁。 发觉那白玉面容已然恼的有些愠红时，沈意倒不紧不慢的拉长语调。 “仙尊，这些女子就是九十九位祭品，之后她们会一同被灵祭阵吞噬，那一点点剥离血肉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痛苦呐——” 千面鬼在一旁低笑出声，瞧见明霁这般神情心中甚是痛快。 之后，他转头望向沈意，吩咐道：“布灵祭阵时，你将那些女人的血泼在阵法上，再将她们带入阵眼中，应当知晓如何做吧?” 不得不说，千面鬼同沈意合作还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灵祭阵布置起来十分不易，若是想要把祭品带入阵法中，引领者还需是人类。 沈意闻言十分愉悦的点头，瞳孔的憧憬无不彰显她已然在期待着，这灵祭阵如何用女子血肉制作成的漂亮面孔了。 明霁看似恼怒的目移着别处，表面瞧着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等合适时机。 幸好，他提前预测到目前处境，也吃了丹药。 只要在千面鬼实行灵祭阵的时候阻止，便可打断法阵，护这些无辜人周全。 只是…… 他心里默默计划着，目光担忧的看向已然陷入虚梦的卫子兮。 明霁实施计划前提是，必须要有人诱敌深入。 所以，刚刚卫子兮故意中虚幻，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即便明霁表面瞧着云淡风轻，实则此刻心里狠狠揪在一块，生怕卫子兮被虚幻所伤。 ——虚幻场景 周边烟雾飘渺，引得一开始卫子兮也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他走进的烟雾深处，这才发觉前面原是一个红烛摇曳的婚房。 那绣花的绸缎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还有不少桂圆，无不象征着新婚喜讯。 听见卫子兮缓慢的脚步，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的人不由轻声开口：“子兮。” 是师尊！ 借着火烛光，他隐隐瞧见了面前半掩着的绝世面容。 卫子兮忽得愣住了，整个人浑然如同被定住般。 那人没听见动静，声音有些疑惑的低唤了句：“子兮?” 卫子兮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与之前假意成亲不同，他们还调换了位置，卫子兮如今成为了新郎官，即将迎娶他最钟爱的师尊。 他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借着秤杆掀开了极柔的鲛纱，看见里面美景。 只瞧昏暗的灯火下，明霁抿着唇，面容也有些笑意。 他眸光微动，带着几分宠溺无奈——与平时宠弟子的神色不同，这是一种对爱人的一种偏颇。 明霁瞧见卫子兮整个眸子的倒映着自己时，不由轻笑一声开口：“子兮，高兴坏了吗?” 老实说，卫子兮确实高兴坏了。 他不是未想过与明霁在一起的许多场景，但这些想法远不及现在惊心动魄。 卫子兮诚恳点了点头，这认真神色又逗的明霁笑出了声。 “喝交杯酒吧?”明霁说罢，温热的手先端过了小巧酒杯，继而将臂膀慢慢缠上卫子兮的小臂。 看着卫子兮不动，他又道：“子兮?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卫子兮实则被明霁主动的行事羞得红透了耳尖，被问到时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只是在想，这是不是真的，我居然真的能娶到师尊。” “自然是真的。”明霁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开口道：“我们继续吧。” 卫子兮轻轻应了一声，刚想接着完成刚才未能饮下的合苞酒，脑袋便是一阵眩晕。 画面一转，地点换到了山洞。 他揉着脑袋，目光一抬，只觉得晕的都有些不清楚了。 不对……刚才他不是被千面鬼拉到虚幻了吗，怎么会突然跟师尊成亲? 想罢，他忽得回过神了，察觉自己现今处境时，心里提上了谨慎，抽出剑身准备找破除阵法法眼。 卫子兮缓缓将手掌背到身后，捏着明霁之前给的各种符纸，再小心翼翼踏进昏暗的山洞。 不知瞧见什么光景，卫子兮忽得停住了脚步。 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在……? 卫子兮立马移开目光，甚至下意识闭上眸子，不停嘀咕说着非礼勿视。 “子兮……” 听见这声音，卫子兮身形顿时一僵。 是师尊……！是师尊的声音传至他耳边。 他立马念了清心咒，才放心的睁开眼，瞧见接下来的一幕，整个人血液都似倒流的一般。 只瞧明霁浑身湿透，面若艳丽如桃花，整个人不同于往日清冷，反是有几分娇媚。 他不仅一只手勾其中一男子脖颈，之后又主动坐向另一人…… 很难想象，平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今却跟勾人心魄的妖精般，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明霁微微眨眸，如同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些引诱意味:“子兮，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是，师尊绝非这种人。 卫子兮并不被这场景困扰，眼神十分坚定，提起剑就直直砍向前面几人化作的幻影。 幻影应声而破，很快便消失了，但他很快却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难题。 因为——卫子兮再睁眼时，看见了一个新的场景——前世的他重伤了明霁。 明霁此刻虚弱的已然没力气说话了，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与刚才的妩媚、蛊惑都不同，他的眼眸反而带着几分解脱意味。 卫子兮想要破了这场景，可是无论施了多少法力依然没有作用。 他只能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卫子兮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光影，看着前世的他杀死了占领师尊的恶意，又给毫无遮挡的明霁裹上了衣物。 “子兮，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明霁永远是那么好。 即便此刻，他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重伤，也依旧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前世的卫子兮抱着明霁，声音已然哽咽的不成模样，话语间都是自责：“师尊，都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 明霁抬起手，温柔的擦拭卫子兮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抚，“并不是你的错，子兮。” “说来，师尊应当还要谢你。” 他神色终于燃起了几分希望，继而轻轻咳嗽意一声，面色灰败显然说明已经快没生机了。 “若不是你，我永远无法清醒，也会一直被他们羞辱。” 哪怕此刻明霁身体满是他人的痕迹，但前世的卫子兮还是觉得，他的师尊依旧是那高高在上仙君。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发凉，悲痛的闭上了眼。 即便前世的卫子兮知晓明霁如今听不见了，但还是怀着未曾言明的执念，神色郑重。 他说，师尊…… 不论如何，我待你依旧如皎皎明月。 第23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 卫子兮瞧见这些虚影时，只觉得心间一痛。 虽然呈现在他面前的皆是幻境，但自己师尊前世确实经历过！ 他也未曾想到，即便在虚幻阵法里，千面鬼居然还想这般羞辱明霁！ 卫子兮也是强压下心中怒火，手下的剑刃又一次挥起，斩去眼前幻影。 没等他思虑接下来的对策，画面紧接着又一转。 这次，卫子兮依旧作为场景的旁观者，眼睁睁瞧见了自己五岁被灭门的时刻。 分明，他原先已然忘却了幼年挥之不去的恐惧，如今却要再度揭开心口的那道伤疤。 “子兮，快走！不要回头！” 卫子兮听见幻境发出声音，浑然愣住了。 他很熟悉，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来源于他的母亲。 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又一次想起了那时的回忆。 …… 千面鬼尤其擅长幻化人面，在杀死卫老爷后，便取了他的面皮扮演。 自那之后，家里的人依次减少，从一开始的几名不近身的小厮，逐渐演变成了管家、嬷嬷。 卫夫人作为与卫老爷朝夕相处的人，最早便发觉了异常。 她强忍着恐惧，在混乱中偷偷吩咐忠心的手下，将卫子兮带走。 “晚了。” 卫夫人这声音顿时一僵，如同机械木偶般缓缓的回过了头。 她瞧见了——那个披着丈夫面皮的恶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见她望来时，笑容愈发残忍。 卫夫人吓得发出尖锐叫喊，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停止了。 手下听见时咬紧牙关，加快脚步抱着年仅五岁的卫子兮东躲西藏，最后走进了卫家的老宅子里。 他们并没有空出多久的喘息时间，那个恶鬼很快跟来，并且敲响了老宅的大门。 “少爷，你在这里躲着。” 那个手下抬着头，眼里爆发着一种卫子兮看不透的情感。 他先将卫子兮藏在衣柜里，又贴了卫夫人请求道士保命的符纸。 手下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抄着家伙就冲向门口，声音都带着一股凶意，“我跟你拼了！” 或许人不怕死是真的有了几分胆量，他居然真的靠这股毅力坚持了一会。 但是，人又怎会打败恶鬼呢? 在一阵惨叫中，一颗头颅自脖颈处被恶鬼削去。 千面鬼依旧披着卫老爷的面皮，端详着还有余温的头颅，哼着小调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究竟在哪呢，我的乖儿子?” 这声音明明十分慈爱，但换作出自眼前恶魔嘴里，便催命符一般，折磨着仅有五岁孩童的心智。 “是不是在这啊?” 千面鬼嘴角咧的更大，猛然冲过去翻看了床底，见没有什么发现，声音都带着惋惜。 “居然不在。” 之后，他便陆续看了其他各处，找卫子兮可能藏身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千面鬼四下寻觅无果，顿时没了兴致。 他将刚才把玩过的、血淋淋的头颅随手丢置一旁。 圆鼓鼓的脑袋顺势滚下，咕咚咕咚的撞到了柜子。 卫子兮只能借着衣柜的一丝空隙，依稀瞧见手下死不瞑目的脑袋滚来，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衣柜里，刚好同他对上视线 。 他被这画面吓得紧紧捂住嘴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至察觉千面鬼因查询无果而离去的脚步时，卫子兮这才靠在衣柜处，如释重负的喘气。 当真如此吗? 很快，衣柜的空隙出现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同时，应声而来的还有一句……让卫子兮吓得险些心脏骤停的话语。 “我、找到你了。” —— 说完这句话，千面鬼诡异的笑一声，没费多大力气便破了符纸，他打开了柜子，手里提着的刀还渗着血迹，透着阵阵寒光。 卫子兮看向了冰冷刀面，瞧见了上面呈现自己惊恐害怕的眼神时，下意识闭上了眸子。 千面鬼见此，心里便觉得更有趣了。 他似乎十分喜欢折磨人的神智，如今发现了一只有趣的猎物，也并未立马杀死。 这个来自深渊的恶鬼，此刻不紧不慢的用手弹着刀面。 “乖儿子，很快的。” 他的眼眸闪烁邪恶的神情，寒光下一瞬几乎就要刺向卫子兮。 与卫子兮想象的不同，这次明霁并没有来救他。 反而是——那个恶鬼褪下了他父亲的面孔，继而换成了原本的千面鬼模样，之后又幽幽的开口：“子兮，你不认得师尊了吗?” 说罢，那个千面鬼变成了明霁的模样，他声音依旧柔和，面容依旧绝艳，甚至嘴角还挂着卫子兮平时最喜欢的笑容。 “师尊只是突然走火入魔，迫不得已才杀了你家人。” 看见此次场景的卫子兮愣住了，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一般，他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不，不可能。” 明明是师尊救得他，师尊怎么会是杀死他家族的恶鬼? 明霁半蹲下身子，他瞧着仅有五岁的卫子兮，望向其不可置信的双眸继续道：“师尊并非有意，你这么喜欢师尊、会原谅师尊吧。” 之后，明霁又叹了口气，他温热的手指抚摸卫子兮的脑袋安抚道：“你不是最喜欢师尊了吗?难道都是假的吗?” “既然不愿意原谅，那就忘记好了。” 明霁看着他的双眼，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他是元婴修为，让一个幼童忘记今夜的事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很快，灵力就自手指处溢出，封住了五岁卫子兮的记忆。 待卫子兮醒来，心里的恐慌让他下意识无助的看向这个如谪仙般的人，余下的印象里，只有那道寒光险些划破自己的脖颈。 “是你救得我吗?” 明霁无声勾着笑意，他依旧是那副风光霁月的仙尊，似乎之前残害了卫子兮家族并非他所为。 他眼眸极其柔和，修长的双手慢慢伸出，拉住那个即将跌入深渊的幼童。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五岁的卫子兮脑袋里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是依稀记住了几个恐怖画面。 他害怕之下并未握住这双手，反而紧紧将自己环做一团，成自我保护状态。 即便这个谪仙般的人说，千面鬼已经被杀，幼童身体却依旧颤栗着，一直打着寒战。 “别怕。”明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人瞧不见的角度，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师尊。”幼童哭了一会，从阴暗窄小的衣柜里出来，紧紧抱着明霁的大腿。 明霁的眼眸有一丝嫌弃，看着小卫子兮几乎跟神明一般仰慕自己，心中忽得有了一个想法。 他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握住了小卫子兮的手。 灵力无声的从他手腕流出，之后便探进了卫子兮的身体了，察觉到了如今的身体状况。 不知为何，明霁眼眸里忽得闪烁着一种莫名情绪，是与这清冷面孔不相符的兴奋颤栗，面色还红晕了几分。 是了，这便是之前他查询的古书里所说的，能与至阴炉鼎所匹配的至阳圣体。 等此子成年之后与之交合，修为便可一发不可收拾的长进。 五岁的卫子兮并不知他憧憬的师尊在想些什么，只是乖乖的被明霁牵着手，懵懵懂懂的跟着。 察觉到明霁身体微颤，他下意识望去，瞧见了明霁没收住的笑意。 “师尊?”卫子兮不明所以的询问。 明霁意味深长的看着这座至阳圣体，心里不停的琢磨。 那本书还说了，若是至阳圣体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修为提升也会更快。 想罢，他向卫子兮再度释放了笑意，开口说：“师尊只是特别欣喜，收了你这般好的孩子当徒弟。” 虽说这时卫子兮年纪小，但听见明霁这般夸着，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但而今，十六岁的卫子兮见此场景，不由得心中惊愕。 五岁的他瞧不见明霁的算盘，如今作为这个全程观看的人，不仅察觉到了明霁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也看见了明霁苦苦翻查古籍，寻找的至阳圣体一字一句对上卫子兮自己。 卫子兮的心神很快动摇了，甚至不出多时已然仇恨上了明霁。 从前他一直当神明仰视的人，却害死了他的家人，甚至好心收养也为了自己的至阳圣体，提供所谓的修为！ 卫子兮带着恨意，眸光满是怒火。 他好恨，恨自己居然把灭了家族的人当成高洁明月！ …… 在某处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带着面具，惬意靠在椅子上的人，此刻正透过手掌玉石发出的幻影，瞧见了卫子兮愤恨神色。 他原是时不时把玩这块玉石，之后不知是否觉得没了意思，便轻飘飘的捏碎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笑声。 明霁啊…… 你瞧，自己最宠最看重的小徒弟，现今已不信你了。 这人想到这里，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般，目光都是餍足。 而你、也迟早会落入我手里。 第24章 师尊，我没有家人了 明霁并没有陷入虚幻，也不知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他眼眸看向卫子兮面容时，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忧。 无论过了多久，明霁仍旧清楚的记得，那年捡到卫子兮时，孩童清澈的眼眸望过去，那是对他的全部信赖。 明霁很少养过孩子，即便是燕时满与楚云端。 当时他们已然能记事，同时能自理生活，明霁本性就是极其清冷的性子，宗门事务还繁忙，除却修炼会指点他们，其他便极少便见到本人了。 他并不是一个会养孩子的人，即便当年路过救了卫子兮，原本也只是想着好好养在宗门里，再给寻个好师尊。 明霁从未想过会惹上这等麻烦——只是当年无家可归的幼童怔怔向他望去，那可怜巴巴的神情立马让明霁软了心，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他弯了身子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用从极其耐心的语气哄着，心里也有了决策。 就当是缘分吧，怜卫子兮同自己一样从小没了母亲。 只是不同的是，卫子兮的母亲是被人所杀，而他的母亲却是离开了，那般义无反顾。 去了一个……明霁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别怕，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了。” 怕惊扰到幼童，明霁再次放柔了声音，气质都温和不少，缓缓伸出手牵着卫子兮，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他怕卫子兮留下那夜阴影，封了大半骇人的记忆。 好在年纪小的孩子也是充满了活力的，卫子兮虽说郁郁寡欢半天，也心里暗暗记着家族的仇，到底还是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性子。 说实话，明霁其实很苦恼该如何养孩子，所以趁着这下凡游历的一段时间，便想着带卫子兮将燕京乃至各地，都去逛一遍。 ……好吧，其实是明霁自己想再去看看人间的烟火气息了。 不过他也在想，小孩子总是爱玩的，卫子兮年纪这么小，去的地方应当也少。 于是，明霁就带着他瞧了燕京的盛世，人间的繁华。 “师尊。”卫子兮忽得皱起眉，苦兮兮的揉着肚子，不禁觉得他饿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明霁这才想起，虽然他平日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人也是需要吃饭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他再看了眼小卫子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愧疚。 刚巧路过卖糖人的那里，明霁瞧见卫子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糖人，也停下了脚步。 “老人家，来一串糖人。” “嗯……就画个他吧。”明霁想着又补充了句，看向卫子兮对卖糖人的老人示意。 “可是，师尊，我想要两个。”卫子兮闻言反而摇了摇头，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一串师尊的，一串我的……” 瞧着明霁不说话，卫子兮顿时又委屈起来了，“师尊，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实际是明霁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一时被萌的软化了心。 他立马抬手揉了揉卫子兮脑袋，安抚出声：“怎么会?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听罢眼眸都亮晶晶的，看向那个做糖人的老人道：“老爷爷，那能做一个我跟师尊在一起的糖人吗?” 老人家估计也是被卫子兮可爱劲逗乐了，连声答应着。 他倒出了糖浆后拿着工具雕刻着，还时不时会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两人模样。 “这位小公子，你要的糖人好了。” 卫子兮接过了糖人，惊讶的看着这栩栩如生的糖画，瞧了一眼就发现不同寻常：这分明是刚才明霁摸他头安抚的动作。 他只是凑近些，就闻见了淡淡的焦糖味，都有些不忍心吃了。 “老人家，这是给您的钱。”明霁递了一个碎银放入卖糖人的手里。 不得不说，他想的还是极为周到的。 这些银子既不会遭人红眼，又能改善平常百姓一段时日的生活。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见此，神情那叫一个惊慌失措——眼前的碎银甚至够他生病的老伴治病了。 但他心智淳朴，推拒不成还想追着递回去。 只是，他再抬眼哪还有这一大一小的去处? 老人家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以己度人，看世间万般苦。 自己这分明是遇见了神仙啊！ 他浑浊的眼眸都湿润了不少，嘴里还止不住念叨：“老伴，是神仙啊……” “神仙来渡我们了！” …… “师尊。”卫子兮总是很兴奋的，瞧见糖人精致模样时，眼眸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他高高拿着木签举到明霁身边：“师尊，你先来尝尝！” 说句实话，明霁胃口挑的很。 但他瞧见卫子兮眼眸里的期待后，犹豫片刻后还是半蹲下身子咬了一口。 糖人丝丝甜甜，属实还算不错。 明霁点了点头，面上扬起笑容夸赞，“还不错。” 卫子兮这才心满意足，他顺着明霁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怕被明霁发现又急忙扯开话题：“师尊，刚才为什么给那个老爷爷碎银啊?” 明霁并未发觉他的小心思，听见这句话神色都正色不少，轻声道：“世上苦命之人太多，若是遇见这种，便可尽量一帮。” “自然……”他语句顿了顿，接着道：“无论何事，在没有定论前切勿相信表面，有时眼睛瞧见的，并非是真的。” 卫子兮彼时还是个小孩，他眨着眼睛有点没弄懂这句话的含义，继续询问道：“师尊，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明霁并没有说他年纪小，等他长大就懂的敷衍话，反而耐心的解释道：“有些人表面看着极好，但实际并不一定是表面这般，相反，有些看着面相凶，实则心底善良。” “我们修仙人要做到，便是能辨人，勿轻信。” “师尊，究竟什么是恶?什么是善，我们该如何分辨?” 明霁愣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世上几乎没有纯善与纯恶之人，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性情与观念或因环境，或因经历而产生。” “我们不能通过表面来评判一个人是非。在事情未曾明确前，切勿听信谣言影响，对他人轻易就下了定论。” “若是真想知道，那便观察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吧。 明霁说完时，他们碰巧到达了岸边，他干脆掏出铜钱租了个小船，牵着卫子兮的手一同坐在船上。 夜晚融融，天上挂着柔和的圆月。 船头悬挂的红灯笼随风摇晃，船底漂泊的江水也如丝如柔，映衬着周边灯火辉煌。 “轰”的一声一串串鞭炮的被点燃，如繁星一般闪烁于弯月之旁，河对岸的酒楼、人家纷纷忙碌着，呈现着一片家家祥和的场景。 卫子兮见此忽得沉默了，他甚至觉得嘴里的糖人都变得不甜了。 他心中突然感到苦涩，抬头时透过灯光，瞧见那些人家合家团聚。 “师尊，我又长大了一岁。” 明霁一直牵着卫子兮，所以立马就感受幼童情绪变化。 卫子兮此刻身体微微发颤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明霁的手背上。 “是除夕啊。” 明霁很快就明白了卫子兮的苦闷，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不知为何，卫子兮觉得自己泪水怎么都无法止住，只能抽咽的开口：“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父母疼爱，家庭也富足。” “如今……” 卫子兮说到这里，忽得停住了哭泣，勉强露出的笑容极其苦涩。 “师尊，我没有亲人了。” 年仅六岁的卫子兮平时瞧着活泼开朗，此刻吐出的话语却是一句比一句酸涩。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些……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明霁总是静静的听着，听卫子兮说起往事，说起之前怀念的记忆。 之后，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卫子兮时，瞳孔倒映着的仿佛年幼的自己。 “你的母亲，定想要你开心无忧的活下去。” 卫子兮情绪已然稳定了，他用手背擦拭了刚才脸颊泪痕，眸子呈现的是一抹坚定，“师尊，我想好了，我会好好修炼，同师尊一样，变一个济世救人的修仙者。 “世界上的苦难之人太多、而我以后的责任就是减少苦难。” 其实，卫子兮还有一句话埋藏在心里，从未说起。 他想说的是，相比其他可怜人，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他遇见了师尊。 第25章 师尊，你一直在骗我 这场虚境并未维持多久，卫子兮便反应过来，立马挥剑除去这片梦魇。 “师尊。” 他刚破了虚幻出来，第一眼看向的依旧是明霁，这下不光是拿着佩剑的手在颤抖了，声音也难掩失落。 之后，剑身瞬时指向明霁，卫子兮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猩红。 “这么久，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明霁此刻没了灵力，当冰凉剑锋抵着脖颈时，只能被动的扬高了下巴，面容满是痛惜与不可置信。 “子兮，我未曾骗过你……” 千面鬼见到眼前场景只觉得有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此刻却被一向信任的徒弟怒目而视。 如此想来，他便更自大狂妄了，再加上瞧见卫子兮言行举止已然被幻境控制了心智，忽得心间有了个更有趣的主意。 他从衣袖掏出个瓷瓶扔向卫子兮，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意味道：“服下药便可恢复功力，之后……便做你想做的吧。” 也不怪千面鬼如此自信——被虚幻所控的人皆会听从设阵者的命令，甚至连修为较高的金丹修士都逃脱不了，更别提只是刚刚筑基的卫子兮。 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拔刀相对，这位一尘不染的仙尊定是痛苦极了。 千面鬼眼瞧着卫子兮面露愤恨指着明霁时，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已然准备看完这场好戏了。 “师尊，为何要骗我，我分明这么信你。”卫子兮接过千面鬼递来的瓷瓶，服下恢复修为的丹药后，手掌近乎发颤到握不住剑，面容难掩痛苦。 “别被幻境所惑……” 他闻声神色刚有些松动，便听着千面鬼又下达了命令，“你师尊本就是这种伪善的贱人，你还信他做什么?” 卫子兮听罢没了丝毫犹豫，眸子蕴藏的偏执便彻底暴露，执剑便对着明霁斩下他最强一招。 千面鬼眼中的得意都快闪烁出来，不停说着什么讥讽羞辱明霁的话。 “明霁仙尊啊，你瞧……”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不过一瞬息间—— 卫子兮挥剑的招式在迅电流光间转了方向，直直攻向千面鬼。 这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千面鬼未来得及躲闪，况且他还为了之后那些女子要献祭的事，已然损失大量鬼力，一时之间竟真被卫子兮这个区区筑基期伤到。 晃眼间，他被这一剑击退撞击至那石壁上，将其砸了个窟窿，惹得碎石灰屑弥漫。 出乎意料的是，千面鬼反是不急不缓的从石壁处起身，继而大笑起来。 “好、好啊。” “区区筑基期竟能破解我的虚幻，甚至能伤到我。”他忽得没有了耐心，手心的鬼气慢慢在掌心凝聚，直至出了一个旋涡。 “明仙尊，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徒弟！” 千面鬼说罢，立马挥掌攻向卫子兮面门。 但他还是大意了。 那大量鬼气袭击过来时，反被一件更有力的武器挡住了。 “玄霜?” 千面鬼道出了武器的名字，心中愈加感到有趣。 之后，他看向了这件武器的主人——明霁此刻手执玄霜，气韵同剑一般冷。 “明仙尊果真厉害，竟一点都没受到散灵粉的影响。” 明霁瞧着他依旧阴翳的神色，心中更加警惕，挡在卫子兮身前，面容更加冷然。 “仙尊，忘了告诉你——” 千面鬼也不恼，而是刻意吊人胃口般拉长语调，开口道：“灵祭阵要一人施展修为攻向阵法中心，而如今已经午时了。” “还真是不巧，”他说着大笑出声：“就在刚刚，你的徒弟便斩下了那一剑。” 事已至此，千面鬼也懒得废话，已然冲过去，准备按下那灵祭法阵结着的阵印。 “你敢。” 明霁眼神一凛，随着灵力游绕四周，一身白衣也随风猎猎飞舞。 他手持着玄霜，出鞘瞬息便化作剑光飞出，直接打断阵法下一步的进行。 “倒也不错。”千面鬼侧身闪过，一副惬意模样。 “那便由我领教一下、仙尊的本事。” 他极其狂妄，纵使刚才损耗了不少修为，一只手依旧继续施展鬼力，还用一只空闲的手凝聚鬼气，直接攻向明霁。 明霁剑气一挥，很快散去这招式，侧过的目光就像不经意回望，恰巧看向阵法那处。 得到自己想的答复，明霁这才回过神来，继而迅速出招，挡住了千面鬼的突袭。 “明仙尊，在这种情况还出神?”千面鬼阴冷的笑着，每次出招的角度都极其刁钻恶毒。 “你背后的主人是谁?”明霁缓缓开口。 面前的招式越来越快，他也发觉了异常：每次玄霜与鬼气交锋之时，面前鬼怪的恶意便更重。 明霁原本也没有指望千面鬼回答这个问题，又用着猜疑的口吻试探道：“是修真界的人?” “仙尊神机妙算，想必心中早有结论。”千面鬼似笑非笑，鬼掌卷作风袭来，让人感觉阴冷无比。 是二长老? 亦或者是原来欺辱他身体的某一人? 明霁心中思虑，只觉得落入了一个陷阱里。 到现在，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或因修为还没恢复完的缘故，细细算来，他已与千面鬼过了百来余招。 千面鬼自然也发觉了。 按照他得来的情报，明霁若是恢复元婴修为，应当早就将他击退，而现在却…… 想罢，他又像是得知了什么隐蔽的消息，毫不遮掩的猖狂大笑起来，“仙尊，你当真还是元婴修为?” “你的话太多了。” 明霁没能给他得意的时间，提着剑就捅向千面鬼胸口。 不出所料，千面鬼心口那处虽未形成血肉，但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仙尊果真厉害，可惜……”千面鬼受了重创，胸口处裂了个大口，狰狞的流着血。 但是，他对自己伤口熟视无睹像是对并不知自己处境一般，态度依旧悠闲。 很快，山洞形成一个鬼雾笼罩的幽深地，周边原本枯朽的草木在千面鬼手中鬼气凝结的时候，纷纷摇曳起来，像是汲取到了什么可贵的空气。 “祭祀已成——” 随着话音落下，祭祀坛瞬时弥漫出森森鬼气，将那九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包围起来，像是索命般，将那些鬼气慢慢扩散。 这些女子愣住了，就像是觉察到自己以后的命一样，吓得连尖叫都出不了声，只是面色灰败，互相抱着其他女子发颤。 余光看见这些花容失色的女子时，千面鬼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再度挑衅的瞧向明霁，加深了周边阴冷鬼气，道：“仙尊，怎么不来救她们?” 明霁依旧冷眼旁观，表现的就像并不在乎她们性命一样，脚下竟半步也没挪。 那些女子见此，面色一次比一次惊恐，声音断断续续道，“仙尊……救我、救我们！” 第26章 沈婉的出现 “老玩这种把戏真的很无趣。”明霁眼神更加冷厉，提剑将其抵在千面鬼心口。 “就在子兮破了虚幻阵后，你便设下比其更阴狠毒辣的弥陀阵。” 所谓弥陀阵——入阵者陷入这阵法便分不清实虚，若过了一炷香依旧未能破解，则会沉沦幻境以至身亡。 “请君入瓮而已。”千面鬼被戳穿也不恼怒，扬着阴森笑脸道：“自然了，仙尊这般漂亮的人，我怎会舍得凭白让你陨落?” “只是……过了今日，令人敬仰的明霁仙尊便会重伤，之后不治而亡。” 千面鬼眼眸里映着明霁白玉般面容，几乎都要黏着他身上，无端让人觉得恶心。 “只是，燕京青楼里会多个名扬天下的头牌，人人都可享用。” “你敢如此侮辱师尊！”不知为何，卫子兮自从破了虚幻阵后，情绪一直郁郁寡欢，直至如今听见千面鬼轻薄明霁的话语，眼神里才蕴含着大量怒意。 “莫要轻举妄动。”明霁轻声嘱咐道，抬手拦住了卫子兮的动作。 “仙尊果然沉稳。”千面鬼还是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感慨一句又将自身鬼气化作无数分身，一同冲着明霁大笑起来。 刺耳恐怖的声音回荡空旷的山洞中，风恰好拂过衣摆，顿时感觉一阵冷气，宛如无数个幽灵索命。 “仙尊，游戏开始了。” …… 千面鬼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霁回想着刚才话语，心中也不停琢磨着：这弥陀阵极难破解，除了避免自身产生心魔、找到阵眼外，恐怕还要寻找布千面鬼究竟藏于何处。 在他想法落下的一瞬，面前场景也不是那般阴森意味了，极其迅速转为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 明霁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像是踩到了一片云上，轻飘飘的没有着力感。 “子兮。”他低声唤了一句卫子兮的名字，温热手掌下意识紧紧牵住了自己徒弟，怕还是不妥，又从储物戒翻出一根红线，将两人的小指缠住。 “弥陀阵我也是从古书里瞧见过，它的阵法更阴毒，若是一时不察便会丧命。” 明霁的掌心紧紧贴着卫子兮，话语间还耐心嘱咐：“红绳附着灵力，不会让我们二人走散。” 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察时就落了千面鬼设得阴毒阵法，回头望向卫子兮时，眼眸都是关切神色。 明霁不曾知晓的是，卫子兮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又瞧见自家师尊竟主动拉起自己的手掌，耳根子都泛红了。 发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卫子兮立马摇头撇开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心中默默念着清心咒摒除杂念。 明霁一直留心卫子兮这里，看见自家小徒弟又是摇头又是红脸，不由心生疑惑。 但他在情爱上宛若一张白纸，只当卫子兮身体不适，甚至还用自身灵力渡入。 “子兮，不舒服吗?” “师尊，我……无碍。” 卫子兮牵着明霁的手掌，看着那关切目光，心里不由得唾弃自己：怎么这种情况还能分神? 怕明霁发觉，他赶忙扯开话题询问道：“师尊，这阵法该如何破解?” 明霁闻言也正色道：“这阵法在古籍上记载也是寥寥无几，我知晓的是，它很会迷幻被困人的心智。” 即便能够破除，入阵者会暂时大失灵气。 这句话明霁暂未说出口，心里反而在思虑着其他什么。 他隐约感觉，面前的千面鬼就像被人控了神智，只为引得自己出手。 沈意赵青山都是幌子，千面鬼应当也是。 【发布新任务，破解千面鬼的阴谋，任务完成后，清白可+10分。】 系统不知察觉到什么关键剧情，倒是神出鬼没的上线了，电音叮的一声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明霁见此有些无奈，怔了一瞬继而接着思考刚才的问题。 若是说起这背后之人……? 他不禁隐隐猜测：应与前世操控他的恶意以及……之前影响燕时满楚云端的东西有关。 至于剩下的，还需破了阵法，才能细细推敲。 明霁收了神，警惕的观察面前这些白雾，目光没移开半分。 很快，这层白雾渐渐散去，同时也出现了里面的场景。 居然……是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 明霁仔细瞧向这些女子，发觉她们身上都有不少怨气，也下了定论。 想来，这些应当是之前千面鬼所害死的无辜人了。 像是知晓明霁的想法，千面鬼的声音瞬时从他周边传来，在明霁瞧向这些女子的时候阴冷笑着：“仙尊，来找找看，到底哪里是阵眼?” “当然，仙尊若是想将她们都杀一遍也可以。”千面鬼似乎把这种事情当做乐趣，不由得低声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了……” 虽然此刻瞧不见千面鬼的神情，但光听着他的声音，明霁都觉得他定是带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恶趣味逗弄所看上的猎物 。 “仙尊你会变成一个废人，还有你当初救得孽畜，会一并死去。” 在千面鬼声音消失后，卫子兮下意识握住了明霁的手，深怕这人会离开。 他并不怕死，但他怕明霁出事。 明霁察觉到卫子兮身体发颤，给了个宽慰的神情，继而目光又投向那些女子身上。 那些女子见此纷纷激动起来，争着发表言论。 “仙尊，选我，我是真的阵法啊。”一个女子嘴角洋溢着诡异笑意，面容满是惊悚。 “仙尊，选我，她们都是假的。”另一个女子紧随其后说道。 “仙尊，我是假的，可千万不要选我。”与此不同的是，一个女子与其异样回答。 明霁打量过去，附近的女子又很快洋洋洒洒的学着。 “我也是假的，嘻嘻。” “我也是，我也是，仙尊可不要选我~” 无论周边多吵，明霁也没受到多少影响。 渐渐的，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一个未曾开口说话的女子身上。 奇怪的是，待明霁走来时，她眼神极其空洞的望过去，之后又迅速低下头，不再理会周边如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异常，尽管那女子快速低下头，但他依旧瞧见了她的面容。 是沈意?！ 卫子兮心下错愕，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眼前女子，沈意则是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而今她虽表现的毫无求生意志，但卫子兮还是瞧出，眼前女子更加温柔大方。 不过……眼前女子居然同沈意有八分相似? 卫子兮快速回忆着，才缓缓回想起：沈意似乎有一个姐姐，不知为何忽得重病死去了。 结合着种种事迹而言…… 想必，面前女子就是沈家大小姐，沈婉。 卫子兮顿时满头雾水，不禁觉得所有一切复杂重重，不由得出声：“师尊……” 按照之前吴悠的想法，串联起来便是沈意为了赵青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但卫子兮心里总是横生一股莫名想法…… 事情远没这般简单。 第27章 难道束手无策了吗? 明霁自是知晓自家徒弟准备问什么，但防止打草惊蛇，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卫子兮不要出声。 之后，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开口道：“想必是沈意厌恶极了她姐姐，又为了得到赵青山，才会与千面鬼合作。” 卫子兮第一时间就发觉出明霁话里有话，但他一向懂事，察觉明霁不便多说，也配合着附声。 “这沈意为了男女情爱也太不择手段了一点。”卫子兮忽得反应过来，又继续道：“莫非……这阵法是沈婉?” 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婉才有些迟缓的抬起头。 可惜，她的灵魂早被千面鬼吞噬了，这般简单的动作都表现的宛如傀儡般，眼神空洞无神。 “没错，就是她，仙尊，快选吧——”周边的女子见此，纷纷大笑。 她们声音极其飘渺，惯会蛊惑他人的心智，以至有一瞬，卫子兮甚至怀疑：这阵法莫非真是沈婉? 不…… 千面鬼怎么可能给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明霁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依旧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当他望向沈婉那空洞的神情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久到……周边白雾又渐渐弥漫，继而流逝。 “仙尊。”沈婉终于开口了，而今她也不似周边被操控的女子，说话语气都有了几分人的生机。 她说：“仙尊，如果你们能出去，能让我…… 说到这里，沈婉像是顾忌着什么，说这句话时生生卡壳片刻，半晌都没吐出接下来的话语。 这种细节并不明显，甚至连明霁都险些没听出来。 沈婉平复了心绪，眼神复杂：“能……让我自由吗?” 明霁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面前这位魂魄被困了许久的女子。 ——沈婉的死状并不美观，甚至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没了心脏，竟空出一个大洞。 沈婉闻言笑了，她笑容极其灿烂，让人闻之动容。 之后，她缓缓指向一个女子，开口道：“她便是阵法处。” 那女子被指到时，目光不由怨恨的看向沈婉，眸子都蕴含着暗沉。 说来，她便还是第一个出声让明霁选自己的女子，而今即便被沈婉指认，慌不择路下又失口否认：“仙尊，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相信……”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明霁的剑身捅穿了胸膛。 随着招式落下，阵法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果真是你，千面鬼。”明霁瞧见渐渐散去的魂魄，了然道。 说实话，要说这就是千面鬼本体也不对，若换个更详的描述，就是它留的一缕分魂。 他在被明霁刺穿后低笑出声，掌心一挥，继而散去那位貌美的女子容颜，逐渐重构为自己的原本模样。 “不错、不错。” 千面鬼留的一缕魂魄真心感叹一二，看向明霁时眼眸含着欣赏：“仙尊果真厉害，已然猜对一半了。” 另一半…… 对了，还有弥陀阵的破解之法！ 明霁忽得想起，之前翻看古籍时，上面显示的文字。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明霁伸出手，看向掌心复杂纹路。 很快，他便心中有数了。 一瞬，明霁玄霜出了鞘，在卫子兮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竟出剑刺向了自己！ “境由心生，一切皆虚幻。”他轻声道。 不出他所料，在刺向自己时，明霁未感受一丝疼痛，空间里的迷雾也逐渐消失。 “镜花水月，人间随处是南柯。”明霁说罢又咳出了声，由于是破阵灵力大失，面容已然变得苍白。 “师尊！” 待明霁解开红线，卫子兮不过一瞬的失落，之后瞧见他的面色并不好，立马过来搀扶着。 但他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刚才那句话。 难道，他渴求师尊的感情…… 也是南柯一梦吗? …… 刚出来时，明霁面上没有多少血色，显然是为了破除这个阵法，短暂性的失去了大量灵力。 由于虚弱，只能由卫子兮搀扶着，半靠在山洞那。 “明霁仙尊，如今还不忘勾引人呢?”千面鬼眼眸似乎有些怒色，里面恶意愈加的重。 他的目光也是意犹未尽的瞧向明霁脖颈，想要透过那瞧更多春色。 “既然仙尊法力已失，不如让我好好……” 明霁听罢眸光也是更加冷然，他没想到千面鬼依旧怀着这股肮脏念头，在其瞧不见的角度里，手掌已悄然摸向玄霜。 千面鬼勾了勾唇角，正欲探向明霁衣领。 一旁的卫子兮见此，眼眸怒火都要溢出来，心里无时无刻想砍了他的脏手，手里的剑无声的拔出鞘。 不知为何，千面鬼忽得收了手，盯着明霁面容啧啧感叹道：“若非午时需要献祭这些女子，我现在定要好好疼爱仙尊的。” 他的目光极其下流，一直盯着明霁不放。 直到祭祀法阵形成的光芒刺眼起来，千面鬼才收回目光，开口冷笑道：“真是没想到，明仙尊济世救人，如今却护不住这些无辜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殒，之后还被鬼族……” 千面鬼话至于此，便缓缓走上了祭祀法阵，手掌也按向了那法阵中心的石壁处，继而形成一个耀目的壁垒屏障。 “仙尊放心，等我铸成肉身后，定会好好疼爱你。” 无论千面鬼的话语有多下流，明霁垂着眸一直未开口，倒是卫子兮觉得满腔怒火。 ——若千面鬼真成就肉身，它不仅会修为大增，迫害这么多无辜女性外，师尊也会被…… 卫子兮忽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他在没经历这些磨练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修为方面同龄的没人比他提升得快。 只是如今，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都在滴血。 他的家人被千面鬼所灭门，师尊又为了出弥陀阵灵力暂失…… 仇人明晃晃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卫子兮心中愤恨，刚想提起剑准备破那屏障，就被千面鬼下一刻的声音打断行动。 那鬼怪几乎是藐视的目光——就如卫子兮五岁那年，看死物般的眼神，嘴里也慢慢吐出一句话：“差点忘了你这个余孽。” 他说着笑了起来，望向卫子兮的眼神也阴狠毒辣：“这个阵法进行的时候，形成的屏障外人也无法破坏，而你，会在我完成祭祀法阵后，成为它的第一个祭品。” 千面鬼似乎极其厌恶卫子兮，看向卫子兮扶着明霁的手，心里都觉得碍眼。 卫子兮闻言，倒真的身形一顿了。 并非因千面鬼说的话，而是明霁忽得拉着他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无声的安抚道：别担心。 明霁的安慰像极了一场及时雨，平息了卫子兮的大半冲动。 等他再瞧去千面鬼那，倒是无意间注意了——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意，而今神情怪异。 沈意低下头，勾唇缓缓笑了笑，在卫子兮看去时，忽得朝这边轻轻点了头。 卫子兮在一瞬瞧见时，只觉得疑惑。 沈意看向的地方，莫不是……? 第28章 不是，还带这么反转的呀? 卫子兮还未来得及多想，忽得听见千面鬼“噗”的一声口吐黑血，片刻间便轰然倒地了。 光看千面鬼的神色，就知晓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横生变故，眼眸皆是不解。 明明法阵的步骤没有差错，又怎么会失败? 更不利的是，由于他之前耗费大量修为提供给法阵，先不说失败遭到了反噬，就连修为与普通的筑基期相差无几。 难道是…… 千面鬼想罢，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意，发觉她露出的微妙笑容，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心里更加愤怒了。 他一向自视过高，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天……会栽在毫无修为的人类身上！ 千面鬼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掌心迅速凝结出鬼气，目光凶狠的看向沈意，冷寒道：“贱人，是你背叛我?” 卫子兮心神一禀，望向明霁时，瞧见自家师尊唤出玄霜挡了这招必死的杀意。 千面鬼停下了手，嘴角遍布冷然。 即便他再蠢，现如今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两人是一伙的。 他用手捂住即将崩裂的伤口，望向明霁开口讽刺道：“明仙尊好手段，竟能愿意以身入局，同这女人里应外合。” “原来……是我小瞧仙尊了——” 没等明霁说话，沈意反而大笑起来。 她的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厉然道：“一报还一报罢了。” “千面鬼，你杀害沈婉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千面鬼眼珠转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沈意的话语，继而蔑笑出声：“沈婉?那个蠢货?” 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压抑不住的笑出了声：“你说的莫不是那个与修仙界想联手抓我，甘愿自身当诱饵，结果还让那些伪君子挡刀的蠢货?” “当真是蠢透了。” 沈意闻言眼眸满是怒火，她手里拿着的弯刀直直指着千面鬼，手臂不由得微微发颤。 她平缓了一下气息，大喝道：“赵青山、那几个修仙族都死了，而今……千面鬼，现在轮到你了。” “你们都要为姐姐陪葬！” 千面鬼这才反应过来沈意的意图，语气不急不缓：“之前，你同我说你爱赵青山，原来只是想骗过我，继而为沈婉报仇。” 说罢，他十分夸张的拍了拍手感慨：“不错不错，好一个姐妹情深啊。” 沈意再也忍不住了，她未等千面鬼说出更刺骨的话，干脆利落捅向他心口处，一字一句开口道：“千面鬼，我潜伏于你身边几年，九死一生才集齐材料制作成封鬼刀，只为杀死你！” “封鬼刀，又名杀鬼刀，如今对付你这个重伤的金丹期足够了。” 明霁见此，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千面鬼会用些其他手段自爆，带走那些无辜女子与沈意。 为了以防不测，他背过手在掌心处渐渐凝聚灵气，目光也瞧向千面鬼，警惕他每一个行动。 “明霁仙尊，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千面鬼即便重伤，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明霁，嘴角的笑容像极了一条发现目标的毒蛇，难缠的紧。 令明霁奇怪的是，千面鬼并未做什么，之前种种就像是以往猜想的恶意附身般。 被沈意用封鬼刀捅入心脏的时，他身体那股恶意就消失不见了。 余下的，只有鬼怪惊慌凄厉的惨叫。 千面鬼很快化作成一副白骨，继而渐渐融化，不过眨眼功夫，只有它所穿的黑袍。 沈意见此松开了手，忽得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扬出了璀璨的笑意，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流下。 沈意此刻声音沙哑，却又是那般坚定。 “姐姐，你看呐……我替你报仇了。” 不仅是他，瞧见千面鬼已死的卫子兮也是沉默着。 明霁抿着唇，下意识拍了拍卫子兮的手安抚。 之后，他回头看向沈意，不禁轻声问道：“沈小姐，“那九十九名姑娘……” “之前忘记同先生说，”沈意用手擦了擦脸颊泪水，努力放平声线道：“这些姑娘一直被家里虐待，被当做了联姻工具，强迫嫁并不相熟的人。” “我救她们出来，她们自愿入局，便是我同她们做的交易。” 沈意再度看向明霁，声音虽轻缓却极其坚定：“她们都是苦命人，我会将她们带入学堂。” “她们再也不会因世人的眼光，无法自我了。” “如此便好。”明霁闻声点了点头。 卫子兮却有些不淡定了。 他知晓明霁一向慧心巧思，刚开始时未曾想到这沈意居然与其相识，如今好不容放下心来，也下意识出声询问：“师尊，沈小姐她……?” 明霁无奈道：“沈意小姐与沈婉小姐之前因为一些缘故濒死，恰巧被我所救，我就送她们去了学堂学习。” 他说罢，想到死去的沈婉——那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时，不免觉得可惜，微微摇头叹气。 沈意自是明白明霁在想什么，出声安慰：“姐姐一直是极好的人，受学堂影响，她想救世界上苦命女子，但……” 沈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得黯淡下来。 之后，她望向那些被解救的女子，这才面容欣慰，轻声道：“所幸，我不负学堂与姐姐的教诲。” “姐姐的想法，我会承接下去。” “她未的做成的，便由我来继续。” 明霁听罢心中感慨万千，开口询问沈意：“沈小姐，那你……?” 沈意眉眼弯了弯，难得敞开心扉的笑出声。 “我啊——自是救遍天下所有苦命女子！” 她的笑容那般纯粹，飘渺的声音传自整个山洞里。 “先生……” “江湖道远，我们后会有期！” —— 待沈意带着其余姑娘走后，明霁也注意到了卫子兮一直闷着的神色，不禁温声道：“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看见明霁关切的神色，心口有一瞬的疼痛，之后低喃着开口：“千面鬼当初杀我家人，如今恶有恶报，被沈小姐所杀，师尊……” “我从小因为想要报仇，拼命努修炼，而今仇人已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卫子兮说罢便沉默不语了。 直到后来，一只带有温度的手轻柔摸他软发。 明霁目光灼灼，神情柔和：“子兮，你想好之后做什么吗?” 卫子兮眸色变得决然了。 如今初长成的俊朗面容，也意外的同六岁的他重合。 卫子兮扬声坚定说，惩恶扬善，守天下太平。 第29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上) 沈意之前并不是什么相府千金。 她只记得自己从小便与姐姐沈婉相依为命，不过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 那时候的沈意还很小，印象中从未有过父母的模样，自从记事起，便是大她三岁的姐姐养大的。 她们从小在一处破庙长大，睡廉价的草席，若是冬日便互相依偎着取暖。 由于沈意那时候真的很小，所以沈婉总是不放心，将她带着在街边四处乞讨。 好在确实有不少好心人愿意施舍银钱，她们便磕磕绊绊过着这种日子。 这日，沈意躺在她们铺的草席上，半夜由于饿的睡不着觉，肚子咕咚咕咚叫。 毕竟像她们这种流浪生活总是会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大部分都是一天吃不上饭的。 她不想打搅姐姐，便强忍着，脑海里想着那些美味食物，只当望梅止渴。 沈婉原本背对着的身子此刻却突然翻过来，眼眸亮晶晶的、直直盯着沈意看。 她的眸光总是充满希望的，连带着沈意瞧见，肚子都觉得没这么饿了。 沈婉此刻神神秘秘从身上掏出一个胡饼，之后递给自己妹妹，嘱咐道：“小意，快吃吧。” 沈意刚接过想咬一口，不知想到什么，话语间犹豫片刻：“姐姐，你不吃吗?” “姐姐吃过了。”她弯了弯眸，笑着。 沈意这才点了点头，由于她饿的实在没力气，三下五除二便叫胡饼吃掉了。 尽管胡饼已然凉透了，但沈意依旧认为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眼眸在此刻都湿润起来。 待肚子饱了一点，她便看见沈婉温柔的神情，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等姐姐再长大些，便去酒楼客栈的做工，我们也会过的更好一些。” 沈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其实她一直未能说出口的是，无论在哪，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她都是快乐的。 即便这样的日子虽然贫困，她们还是开心的过了下去。 之后几日她们的运气仿佛是被老天眷顾般，格外的好——许是占的地段还算繁华，路过的人多，铜板也多了些。 沈婉在街上将路人扔的铜板一一拾到碗里，心里默默算着。 这些钱财足够让她跟沈意买一件冬衣，不至于再受寒了。 沈意瞧见心中也是欢喜，往年虽说姐姐已经尽量养她，但因着寒日，还是无法避免她自己冬日身体发寒，而今若是买上一件棉衣，自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这般想着，欢欢喜喜将铜钱装进之前拾到的荷包里，还未曾收紧打结系好，便被一双手抢走。 沈意顺着这双手抬眼望去，便发觉大抵五六人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 为首的领头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现的却十分恶劣。 不得不说，他相较于其他乞讨的孩子年纪偏大，体格较强，很快成为了这里的老大。 这人早些年头便瞧上这块地，而今逮到机会，自是要来争抢一番。 现在他明明是强盗，但又不明着说抢别人钱，反而带着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高昂着下巴，“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被我们预定了，刚刚这些钱相当于租金吧。” 沈意看着这人几乎是鼻孔朝天的姿态拿走钱财，眼眸顿时燃着雄雄怒火。 在还没有发脾气前，沈婉在她开口之前便说话了：“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而且我去的时候根本没人在那。” 那人听着笑了，在钱袋顶端处收紧，甚至还掂量了一下才塞到腰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的老大吗?” “我看中的地方，便是我的。” 沈意听着，眼眸中的怒火更加燃烧。 尽管她今年不过七八岁，个头在这个十五六岁的混混少年面前显得格外小，气势却不输丝毫。 沈婉此刻也紧皱着眉头，她虽说脾气好，但也不能被他人一再挑战底线，脑子还在思索对策。 “还我们的钱！”沈意忍不住了，这些钱财本就是她跟沈婉乞讨得来的，而今却被他人抢走，还用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第30章 【情柔意婉番外】她的过往(下) 沈意说着便要伸手抢回钱袋子，只不过由于身量实在是小，被那领头的人轻轻推一下便倒地了。 她并不是什么怕疼的性格，即便手臂与腿碰着磕着地面，出现了擦伤时，还是强忍着不出声。 那人轻蔑的瞪着她，沈意也怒然咬至其手臂，许是吃痛，这人也下一瞬的松了钱袋，回到沈意手中。 但说到底，几岁孩童的力量又有多大呢? 为了摆脱沈意，这人干脆直接踹向她腹部，又抢回了钱袋。 像是不解恨般，又狠狠踹了几脚。 “小意！” 沈婉瞧见了这幕，想要冲过去保护妹妹时，已然晚了。 很快，沈意的呼喊渐渐的弱了，在沈婉不可置信的眼睛里，身上遍布伤痕。 待沈婉推开那些人的阻拦，匆忙赶过去时，沈意身上满是被揍的淤青。 这些人下手对一个七岁的孩童下手没轻没重，加上沈意之前得过寒症，如今气息也极其虚弱。 那些人看见沈意的模样怕闹出人命，在沈婉扑过来要瞧沈意时，赶忙招呼同伴走了。 沈意怎么会不怕疼呢? 但她强忍着吃痛，手掌抬起时慢慢抚着沈婉的脸，继而靠在她的怀里。 在沈婉脸颊上流出泪痕时，沈意低声安慰道：“姐姐……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沈婉也不想着追回钱袋了，沈意的伤实在严重，怕也赶不及了。 她擦拭完脸颊的泪痕后，不过十岁的年纪，却吃力的背着七岁的妹妹，步履维艰、磕磕绊绊往前走。 沈婉背着沈意走出了这片地方，天公竟也不作美了，在此刻忽得下起了大雨。 更糟糕的是，天色已然晚了，家家户户的医馆都紧闭了门。 沈婉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意身上，生怕她受了寒加重伤势。 她挨家挨户的敲着医馆的门，可大部分都是紧闭着，没人应声。 沈婉不知走了多久的路，久到意识都有些昏迷了，全身都浑体滚烫，才走到前面的一家医馆。 那医馆挂着灯笼，这才让沈婉心中重燃起了希望。 她一手费力的支撑着沈意，另一手拿着门环轻扣，不停的大喊：“有人吗?大夫?” 门很快开了，沈意浑身都被大雨淋湿了，由于意识模糊，只是大概看清面前的是位男子。 沈婉抱着沈意，眼眸满是哀求，她说：“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那人大致扫量了一眼沈婉的穿着，冷笑一声出声：“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沈婉立马出声。 虽说钱财被抢去了不少，但她之前也攒了些银钱，从身上掏出零零碎碎不少的铜板，忙递到男人身边。 她知道自己定然狼狈极了，但也顾不了这么多，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这些够吗?” 那人轻哼扫了一眼，轻蔑的开口：“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他便紧闭了房门，无论沈婉如何呼喊再也不出来。 这结果让浑身发热的沈婉此刻觉得，心里寒透了。 更不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遮雨的地方，沈婉只得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背着沈意前行走。 一步……两步 祸不单行，她还没有走到前面遮雨的地方，意识逐渐崩溃，很快带着沈意一并倒向地面。 难道……她们真的要一同死在这里吗? 沈婉半搂着妹妹，而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实在是太无措了，仅有十岁的孩童并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来到的死亡，身体都微微发颤。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沈婉强撑着最后的意识，顺着这声音看去，只瞧见了一位打着竹伞的白衣青年。 “请、请您救救我的妹妹。”沈婉几乎咬着牙，才从嘴里说出话来。 她一开始并未看清青年人的脸，只是听见那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半蹲下身子，将竹伞凑过去为她们遮雨。 许是瞧见如此悲观场景十分怜悯，他便伸出手，将灵力附着在沈婉上。 渐渐的，沈婉终于觉得意识清晰了些许，便又瞧见青年继续用灵力救治沈意。 沈意原本苍白的面容终于红润了些，伤口渐渐愈合，苦如死灰的面容终于有了几分生机。 青年瞧着差不多了，才停住了手。 在他转头的一瞬，沈婉终于看清了青年人的样子。 容貌清冷绝艳，眸光心系苍生。 青年人起了身，缓缓开口道：“没事了，小姑娘。” 沈婉终于有了力气，她半扶着妹妹，看着这个出尘脱俗的人，怔住了。 她不禁喃喃开口：“你……是神仙吗?” 那人闻言笑了，不过一笑，便叫人一眼万年。 他说，他算不上什么悲天悯人的神仙。 他叫明霁。 第31章 【情柔意婉番外】追悔莫及 在沈婉的恳求下，明霁最终将她们两人带到学堂前，轻声询问道：“这里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学习知识，可否愿意?” 沈婉眼眸亮晶晶的，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点头，“先生，我愿意！” 一旁被她背着的沈意在伤势好了大半后，终于悠悠转醒。 她瞧见眼前这桃花源处，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不由询问道：“姐姐……我没死?” 沈婉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沈意望去明霁时开口介绍：“这位便是救我们的先生，是他将我们带到这里，不仅让我们衣食无忧，还能学习知识。” 沈意许是从小被沈婉护着，也没有这么多概念，先是感激向明霁道谢，心生好奇四处打量这四周美景。 她初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意识到所谓女子意识觉醒究竟何意义。 沈意只是想着，她终于同姐姐有个安定的地方了。 明霁考虑周到，也是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嘱咐道：“你妹妹伤未痊愈，这是我之前在人间收集的伤药，每日吃一粒便好。” 沈婉立马感激道谢，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先生，你为何要帮我?” 明霁闻言抿了抿唇，眸光不自觉柔和许多。 “就当缘分吧。” 他说罢，将她们引到学堂祭酒这里，继而离开了。 …… 在此后，她们再没有见过这个神仙般的先生了。 那时沈婉沈意虽说年纪小，但对明霁的恩德深刻记在脑海里，想着若是有幸遇见，定要好好报答。 之后几年里，她们更加用心学习学堂知识，精神上也彻底领悟上了一个层次。 学堂的女子大多都是被明霁或是祭酒救回的女子，她们年数经历皆不一，总的来说，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姑娘。 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女子无出头之地，但在这里，就是给予她们新生之处。 这些女子宛若一颗被蒙尘的美玉，只需轻轻擦拭，便可发觉其中的坚毅。 她们坐在窗前，瞧着学堂先生给的书，听着先生传授的知识。 阳光彼时落在学生们的身上，就像雨过天晴，再无阴翳。 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若是没遇见沈迟绪的下人，那就不会遇见赵青山，沈婉也不会死。 沈意苦笑着回过了神，她轻柔抚摸着手里的簪子——这是沈意去了学堂后，空闲时间去外面酒楼打杂工赚来的。 她永远记得，沈婉将这副簪子递给她的那副欣喜神情。 “名花倾国两相欢。”沈婉说着，将手上的簪子插进沈意的发髻上。 “我们小意配上这莲花簪子，果真是个大美人。” 那时的沈意下意识摸着这副簪子满目欢喜，不由出声道：“姐姐，待你生辰之时，我也要送你！ 沈婉满露笑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沈意好不容易攒够了银钱，心里念着姐姐这么疼爱她，她自然也要送最好的。 她去了当时盛行一时的簪子店铺。这里的簪子琳琅满目，说句实话，沈意也是第一次去，她眼前都要看花了。 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排在前面的牡丹簪子。 沈意想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簪子配上姐姐是顶好了。 她向店家打听了价钱，即便昂贵还是干脆利落付了钱。 沈意走在回学堂的路上时，小心翼翼提着装着簪子的木盒，心中觉得十分欣喜。 恰在此时，她不经意撞见了前面的人。 那人初时目光还是不耐，看清楚她的样貌忽得一惊，连忙出声道：“二小姐！” 二小姐? 沈意有些疑惑，还是礼貌的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恐怕认错了人。” “没有，没认错！”那人十分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二小姐，老爷自从知道你在这，找了你许久，原本前几年已经打探到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最近几年一直未找到您！” 想必就是她们入学堂的几年，那几年极少外出…… 沈意想罢猛然回过神来，瞧其神色不似作假缓缓开口：“我们去附近茶馆说话。” 走进茶馆，那人停下喝口茶，之后不停歇的询问道：“二小姐，您是不是身上有一处字，是意?” “您的姐姐，也就是大小姐身上是否有个婉字?” 沈意面色警惕的点了点头，她背上确实有个意字，沈婉也是如此，但不知此人从何得知。 那人闻言十分激动的拍了桌子，又继续道：“不知大小姐在何处?” 沈意并没有把学堂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斟酌着说：“姐姐现在有事，你先把前因后果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这人估摸着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了，他停顿一瞬继续道：“您的母亲是当初名头天下的合欢楼头牌月容，同您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礼部侍郎沈大人相识相恋，之后有了您跟大小姐。” 合欢楼? 沈意愣了半刻，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一个有名的青楼，只是十多年前忽然被烧，并且里面的人大多死去了。 只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怎会同礼部侍郎相识相恋? 沈意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反而换了个问题开口：“他们既然相恋，那我跟姐姐怎么会被丢弃?” 那人神色僵硬的半瞬，又很快强扯出笑意开口：“老爷不是丢弃大小姐与您，只是当初老爷与月容夫人相恋，前夫人也是心悦老爷许久，她妒恨您月容夫人，之后更是让放火烧了合欢楼。” “老爷并不知这真相，之后也是寻觅小姐许久，在前夫人死后才得知此事。而且老爷极其想念两位小姐，已然病重啊。” 那人象征性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仿佛真的可怜命运多舛的沈婉沈意两人。 “好在恶有恶报，前夫人终于死了，而两位小姐也可以回府过好日子了，老爷也是忧思成疾啊。” 沈意皱着眉，这人每说一句话她都会仔细打量此人神色目光躲闪，但她并未揭穿，“此事我还要告诉姐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人连连附和，“那我便不打扰二小姐，小姐若是跟大小姐商议好，明日我在这里恭候两位小姐。” 今日学堂刚巧休沐，所以沈婉并不在学堂里，而是在常做工的酒楼里。 由于两月后才是沈婉生辰，沈意想着留着当惊喜，先是将簪子收着，之后便去酒楼寻觅沈婉。 沈婉果然在此做工，当她看见沈意的时候眸光立刻亮了，不由开口道：“小意，你怎么来了?” 沈意将她拉到一旁寂静之处，简言意赅的向沈婉说明了此事。 沈婉听后深思良久，之后开口道：“我舍不得学堂，但还是想问问小意你的意见。” 沈意眸光闪过纠结，她到底是单纯，从小并未体会过父爱，心里也极其渴望，于是低声道：“我还是想回去的，沈大人，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不知到底是何隐情，但我觉得他应当是真心想我们的。” 沈婉沉默一瞬，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其实沈意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若是他们回到沈府有了钱财，是不是可以偷偷帮衬学堂一二，救赎那些苦命女子。 但她从未想过，就是这一想法便让沈婉香消玉殒。 一步错步步错，只是一念之差…… 她就跌入万丈深渊。 第32章 【情柔意婉番外】长命百岁 沈迟绪未曾想过，沈婉竟这般不好糊弄。 就在他刚找完沈意的前脚功夫，沈婉便约他去茶楼商量这事。 他看向沈婉——这个名字如性格一般温婉大方的女儿，面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 “小婉……” 沈婉伸出一只手制止他的接下来的话语，神色里竟毫无濡慕之情，冷声开口：“沈大人，我知晓你寻我与小意背后的原因。” 沈迟绪面色僵了一瞬，很快收敛住情绪道：“小婉说什么呢，找你们自是为父想念。” “沈大人，这种客套无需多说。”沈婉不同于沈意，去外打杂工时，也见多了这种名门世家的肮脏事，此刻也不急不缓的斟茶。 “我曾听闻了一个关于燕京的趣事。” 沈迟绪不知她这话的含义，还是勉强笑着：“从何说起?” “燕京有一位名门公子，曾在二十年前与合欢楼名动天下的月容相恋……” 沈婉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继而开口道：“说来月容也是可怜人，原先也算名门贵女，却被仇家陷害，一朝落魄，去了青楼。” “但她并不知道，陷害她家的证据并非来自于仇敌，而是原来青梅竹马的名门公子。” 瞧着沈迟绪愈发装不下去了，沈婉反而面带笑意：“说来，缘由也可笑，这公子心中自卑，觉得未过门的妻子高不可攀，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更恶毒的是，他娶了更高权势的侍郎之女，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情，还装作被迫模样，暗地里又焚烧了合欢楼，背地还栽赃给了无辜的新婚妻子。” 沈婉态度是这般淡然，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干系。 她悠悠叹了口气道：“但那名门公子未曾想到，月容拼死护的两个女儿，竟有这般好的运气，毫发无损。” 沈婉说罢，终于看向了沈迟绪——这个如今面上连虚情假意的挂不住的父亲，一字一句开口道：“你说对吗?沈、大、人?” 沈迟绪当真是老狐狸，即便这个底细被自己亲生女儿所扒出，但脑子里依旧冷静的思考。 他知道，既然沈婉知道这些，肯定也知晓他现在来找她的目的。 既然愿意陪他浪费时间，起码说明沈婉心里已经动摇了。 “小婉，为父做了这事已然后悔了，可说到底我是你的父亲……” 他算哪门子的父亲?害死母亲，又要将她这个女儿推出去当诱饵的父亲? 沈婉未将心底话语说出口，只是冷眼旁观他做的戏，毫不留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接我们回来无非是想要感动我跟小意，想着我们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肯定好忽悠的很，让我们其中一人心甘情愿的当吸引千面鬼的诱饵。” “可惜，你骗过了小意，未曾骗过我！” 沈婉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缓缓掐住掌心，努力将愤怒的情绪放缓。 她压抑住了情感，继而忽得睁开了双眼，眼眸情绪便是打碎了沈迟绪所有的伪装。 “我知道，你这一生无子，所以想着留一个女儿，让一人出去送死。” 沈婉望向他的眸光是这般犀利，将让所在阴翳无所遁形。 “但我愿意配合你们，与赵青山假意成亲，当那千面鬼的诱饵。” “但你记住——” 沈婉笑了，话语间那般决然坚定：“我肯愿意牺牲并非是因为你这个父亲，而是因为解救那些无辜女子，杀死千面鬼，不让他再为祸人间。” 沈迟绪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准备了不少说辞，倒是没想过沈婉这样言辞凿凿指责他，却傻到为了所谓的大义，竟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我还有一点要求。” 沈婉极其冷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含着几分说不透的情绪。 “别让她知晓。” 沈迟绪自然知道这个她单单指的是沈意，心里的嘲讽更上一层。 他这个女儿，果真像极了她的母亲，一样的傻。 但他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又恢复了之前的慈父状态，笑道：“这是自然。” 毕竟相比她，沈意相较而言好拿捏一些，推出去沈婉这个女儿，也算值了。 再说了，就算之后再将沈意当联姻棋子嫁出去，他这个年纪，总归还会有子嗣的。 沈迟绪这样想着，又多了几分笑容，脚下的步伐又欢悦了点。 “沈大人。”沈婉却在此刻叫住了他，开口道：“你知道为何你多年无子吗?” 沈迟绪闻言果真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入沈婉脸上。 “报应不爽啊，沈大人。”沈婉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眉眼微弯：“你这样的人，不会再有孩子了。” 沈迟绪听罢黑了脸，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痛处，顿时拂袖而去了。 毕竟，他肯一再退让的缘故，无非是心里想着的自己这个女儿快没命了。 他当时也误认为沈婉是个甘愿奉献、顾念生育之恩，不会报复亲生父亲的性子。 沈迟绪永远不会想到，沈婉早就留了后手。 不论是后面让沈意知晓真相，还是为后续沈迟绪跌入万丈深渊，都是算计好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同那些修仙者说好，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沈婉特地躲过那些人的视线，在沈意与自己长大的地方——那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自小居住寺庙所藏的暗格里，留下了书信。 与此同时，她在这些日子里还特地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忘记自己所有志向的女子。 只为、骗过所有人，包括沈意。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发觉不了那封信——毕竟，这是她们曾说过的诺言。 那时的沈婉也是有一天兴起，心中忽得有了想法，神神秘秘的带沈意去了自己前些日子发现的暗格，半开玩笑道：“小意，若是姐姐死了，以后肯定会在这里给你留封遗言信。” “呸呸呸。”沈意忙捂住她的嘴巴，神情有些不悦，“姐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永远幸福的！” …… “真是抱歉……小意。” 沈婉看着千面鬼凶狠的目光，心中发出阵阵苦笑。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救赎这里的苦命女子，却没想到这些修仙族竟如此胆小懦弱，拿自己挡了刀，之后仓皇逃走。 在鬼怪的手掌穿透自己的心脏时，沈婉脑海里竟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自己死后，小意会不会很难过? 沈婉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这般脆弱、无助的跌在地面上。 她流下的血如罂粟般，渐渐开起了花，绚烂，夺目。 沈婉眼眸的光即将熄灭，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触及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最终，她还是无助的垂了下去，只余下一阵喃喃低语。 小意啊。 可惜……姐姐无法陪你长命百岁了。 第33章 【情柔意婉番外(完)】故人如初 ——沈意视角 沈意沈婉刚回到沈府的时候，沈迟绪装的极好，仿佛真的想念这两个女儿，哭的老泪纵横。 他连连擦着眼泪，开口道：“小意，小婉，这些年你们都去哪了?” 沈意到底没将学堂的事情说出，只是含糊盖过：“这些年一直在酒楼做工。” 沈婉却是沉默，一直未开口。 好在沈迟绪也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匆匆把她们安排了住处，像是着急做什么事，匆匆离开了。 “姐姐。”沈意总觉得沈婉这些天过于沉默寡言了一点，于是轻声唤她。 “我也有事，就先离开了。”沈婉不咸不淡的说着，不知什么原因，态度忽得冷了许多，只徒留沈意一人待在原地。 沈意见此愣住了，不觉低声喃喃。 姐姐，你是因为我要坚持回来，所以在生我的气吗? 自那之后，沈婉再没有见过沈意，无论沈意如何请求，都只是称病不见。 直到—— “你要成婚?”沈意不顾下人的阻拦，急忙冲向沈婉闺房。 “赵青山很好。”沈婉对镜抿着唇，粘上漂亮的口脂，这种淡然神态似乎再也没有对妹妹的疼爱，语气满是疏离。 “可是你们不过相识两月！”沈意面带痛色。 自回来沈府以后沈婉像是被夺舍一般，再无那种宏图大志，反而缠恋上儿女情长，若是知根知底也就罢了，但如今不过认识两月便要成婚。 沈意后退了几步，不禁觉得眼前的沈婉极其陌生不由心下一凉，“沈婉……” “祝我幸福吧。小意。”沈婉眸光忧伤但又转瞬即逝，快到沈意只当看错了。 之后，她又轻声道：“也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是祝福也是别离。 沈意当时不知，这是她见到的沈婉的最后一面。 直到沈婉过世，她手中的牡丹簪子都未能送出。 —— 沈意再次得知沈婉的消息，已然是她的葬礼上。 这场葬礼办的匆忙，低调的几乎无人知晓沈婉的死亡。 甚至连沈意这个一同长大的妹妹，也是刚刚听下人谈论，才知晓的。 “姐姐怎么会突然……”沈意紧咬着的下唇，身形几乎都险些站不住，声音颤的只有尾音。 她看向沈迟绪，眼里满是痛惜之色，低声质问道：“她怎么会突然没了！” “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沈迟绪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无奈道：“小婉忽得得了重病，也不让我告知你……” 沈意闻言闭上了眼睛，耳边听着沈迟绪叹息道：“她是怕你伤心啊……” 当真如此吗? 沈意知晓沈婉身体一向好，即便真是重病，在此之前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结亲，更不可能忽得疏远自己。 “我知晓了。” 沈意此刻像极了一个悲痛欲绝的妹妹，低垂着的眸子让他人瞧不见情绪。 沈迟绪见此便更加放心了，掩下心中的窃喜，故作关切开口：“意儿……” “父亲，既然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她。”沈意冷静回道。 沈迟绪自认阅人无数，定不会看走眼——他自己这个女儿心思不多，如今不过三言两语便信了自己措辞。 但他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意味，假模假样道：“小婉房间里的东西都在那里，若是想念她，你可以去看看。” 姐姐的房间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沈意心中冷笑，她自然看出来了此事的蹊跷，隐隐感觉沈婉之死，应当与沈迟绪有关。 但她面上却是做的滴水不漏，一副沉默的模样缓缓点头。 沈迟绪彻底放下心来，嘱托她好好休息后便走了。 在此之后，沈意能感受到监视自己的守卫愈加少。 许是想着沈意不过是个女子，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沈迟绪这个极其自负的人便放下了戒备，撤销了所有的监视。 但他不知晓的是——沈意并没有表面表现的这般单纯，甚至相比沈婉而言，她的情绪更加内敛。 她假意信了沈迟绪的话语，待对方放下所有戒心后，去了之前的寺庙。 沈意记得沈婉所说的所有话，就如现在这般，心有灵犀的打开了其中暗格，抽出了里面的信。 “姐姐……” 看完了信，她的泪水缓缓滴到手背上，声音顿时泣不成声。 沈意的眸光很快转化成了一种恨意，几乎如刀尖般锋锐。 “沈迟绪、赵青山……” 她缓缓念这些人的姓名，嘴角无端挂着一丝冷笑。 “你们要为她偿命！” 沈意果真做到了。 她一向是个坚决的人，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借此，她想方设法的寻到了千面鬼，借它之手料理了那些修仙族。 之后又找寻到那些姑娘，与那害死姐姐的男人联姻，忍辱负重几年之久。 沈意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之前在沈婉的庇护下，一直无忧无虑，但她同样可以深谋远虑。 “对了！那位先生！” 原本踌躇该如何保护这些姑娘时，沈意眼眸忽得亮了一瞬，心中有了主意。 尤其是发觉千面鬼对明霁有所意图时，这个计划也进行的更加顺利。 沈意还是打听到了明霁居住的客栈，披着斗篷独自见了明霁。 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缓缓露出了真容，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要保护那些姑娘，也要让他们、一一偿命！” 明霁闻声赞同了她的计划，轻缓开口。 “你如你姐姐般，心性坚毅。” 一般吗? 沈意压抑住了心中苦涩，缓缓闭上双眸。 姐姐，我会救出她们。 不负……你所托。 …… “沈意，你在想什么呢?该上课了。” 沈意自回了学堂愣着神呆住在桌前，足足瞧了这簪子许久，以至同她住一起的学生都有些好奇了。 “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去。”沈意下意识收回姐姐送她的簪子，无意间却刺破了手指，血滴顺着手指流入莲花发簪处。 待那学生走后，沈意这才重新凝视这支被鲜血染红的簪子——簪子做得清雅别致栩栩如生，而今却因血流入反而染上一股妖艳感。 “姐姐，你好傻。”沈意呆呆的瞧着簪子，不由得喃喃自语。 傻到信错了人，想要救赎那些苦命女子甘愿成为诱饵，却被那些贪生怕死的修仙界挡刀丢了性命！ 傻到，刻意疏远她、保护她，却在最后一刻竟不会告诉她一声。 沈意的眼眸慢慢濡湿了，泪水也一点一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滴入簪子上。 奇异的是，簪子上的鲜血并未被泪水袭走，反而愈加的娇艳。 甚至，沈意忽得觉得藏在袖口的封鬼刀灼热了些。 恍惚间，她似乎瞧见了一个飘渺的身影。 沈意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瞧着这具身影渐渐化形。 最终，便瞧见了沈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如当初。 “姐……姐姐?” 沈意嘴角浅浅勾出了一抹笑意，眸光满是温柔。 “小意，好久不见。” 第34章 燕时满要对师尊告白? 明霁轻咳出声，由于刚才强撑着身体使用灵力，弊端在此刻也显现出来。 “师尊！”卫子兮注意到明霁原本清丽的红润面容虚弱苍白许多，立马伸出一只手半扶着他腰身。 当他不经意触碰到明霁的温热腰身处，顿时觉得手指脸颊都在发烫。 但怀着几分私心，卫子兮不仅未曾放手，甚至大胆的贴得更近。 “这里鬼气阴森，并不利于修仙者。”明霁并未注意到卫子兮脸颊的红晕，只是轻声嘱咐：“先离开这里。” 卫子兮应了一声，眸光有些暗沉。 在那瞬间，他的心里有庆幸，又有几分失落。 师尊这般忽视，究竟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毫不在意? 明霁没能察觉卫子兮心里的小九九，探向腰间发热的传讯玉佩，告诉几个徒弟自己目前位置。 “你师兄他们在找我们。” 他与卫子兮刚出了山洞没一会，便瞧见燕时满朝他们赶来的飞快。 尤其是吴悠，还没等其他两人开口，就急忙紧张兮兮的凑过来，询问道：“仙尊，你没事吧?” 她想到原着情节头脑就有些发昏，努力组织心中措辞，压低声音开口：“就是那个……千面鬼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明霁沉默半瞬，摇了摇头，“我没事。” 之后，他大概向其余几人缓缓说明千面鬼与沈意的事情。 吴悠还好，注意力全是在这精彩故事上，但燕时满跟楚云端在明霁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他的面容。 明霁现在的面色实在有些苍白，但架不住他又长的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如此病弱反而会惹得别人怜惜，更甚者可能会生出其他心思。 燕时满与楚云端连忙移开目光，摒除杂念，只觉得自己刚才种种想法太过畜生。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 “师尊破了弥陀阵，灵力大失。”卫子兮此刻反而开口了，目光还有些敌视的看着两位师兄。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中一阵憋屈，却又强忍着没开口。 不是……他们很像一种趁人之危的狂徒吗！ “无碍。”明霁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回灵丹服下，面色迅时好了许多。 他道：“只是近几日不能过多使用灵力，过几日就可恢复。” 说罢明霁环顾了四周，并未瞧见关玉策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燕时满见此，顺势解了他的疑惑，开口说：“师尊，关师弟说他会妖族处理些事情，不过定会在秘境开启前回来。” 明霁点了点头，算着时间大抵心里也有了计量。 原来，关玉策好像就是这时修为突飞猛进…… 【叮，恭喜宿主破除千面鬼阴谋，清白值＋10，目前总清白值20。】 系统总是不合时宜的冒出来，难得有几分兴致关心明霁。 【宿主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建议你在人族多留一阵。】 明霁闻声一阵无言，在心里询问道系统：“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事?” 系统干脆默认了，说完这句话又无影无踪了。 “师尊，我听说过弥陀阵，没想到这千面鬼竟如此阴狠。” 楚云端彼时说话了，他向来沉稳，考虑也比较周到些，“只不过我们该如何向沈迟绪交代沈小姐的去处?” 明霁被他话语拉回了思绪，继而神色发冷道：“他不会在乎这个女儿的，接回沈意沈婉只不过为了他那所谓的名声铺路。” “只是他妈的便宜这个小人了。”吴悠低声骂了一句，“表面装的什么样，还不是想把两个女儿当诱饵，再让百姓传颂他的大公无私好名声?” 她这话也说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尤其是卫子兮，同明霁亲身经历最多，自然最有感触。 好在兜兜转转，沈意也算继承的沈婉的意志，带着这么多可怜女子逃出来了。 “师尊，那我们现在回上界吗?”卫子兮出声道。 “不急。”明霁摇了摇头，想着系统刚才的话语，还是决定听从它的意见。 继而接着道：“离天渊秘境开启还有五月，先在这里暂留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其他事发生。” …… 因为是长住几月，老住客栈也是不方便。 明霁思虑一番，便用人类的钱财买了一套雅致的别院，方便之后行事。 原本他也没想带着吴悠，到底他们几个男人跟姑娘家住在一起也是诸有不便。 但吴悠非抹着眼泪，哭着喊着要遇见个大善人当牛做马的话。 奇异的是，三个徒弟竟也赞同了这个提议，原本还算有些几人针锋相对的气氛难得有几分和谐。 明霁沉默了，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直到几日后，他才彻底明白了这几人的意图。 说实话，一开始明霁未曾深想，只觉得三个徒弟总爱窝在房里不爱出门。 甚至难得他兴起，想要主动指点招式时，这几人竟还会躲明霁。 ……这时候，他突然有种自己养的几个孩子长大了的即视感，还会背着自己偷摸着有了小秘密。 平静日子并未维持多久，就当明霁闭目冥神，准备修复一下身体损耗的灵气时，燕时满却按耐不住，直接扣手敲了敲门。 在明霁让他进了房门后，整个人就装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那叫一个昂首挺胸。 “师尊……”燕时满只是看了眼一旁的清冷美人师尊，便没有的刚才的自信。 他脸忽得憋的通红，险些觉得接下来的话语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抱着一份常人难以拥有的气魄，燕时满闭着眼睛，将刚摘下、还有些露水的鲜花送至明霁身边。 明霁见此眼皮子忽得跳了跳，莫名觉得之后不会有好事发生。 第35章 你们修罗场补药为难师尊啊! “师尊，鲜花……赠美人。” 不出明霁所料，燕时满果真没怀什么好心思，不过刚开口说了一句话，直接就将他整的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明霁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徒弟，心里本猜想着燕时满说完这窘迫话语，便会慌忙离开。 他未曾料及燕时满心理素质竟如此之强，能面不改色从嘴里蹦出一句接着一句，反先让明霁沉默了。 燕时满见明霁未曾理会，终于觉得羞耻了些，语气忽得磕磕绊绊起来，“师尊，你知道天分为哪几种吗。” 明霁抬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昨天，今天，明天，还有……” 没等燕时满说完，明霁迅速开口道：“天方夜谭。” 燕时满愣住了，但想着并未说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世上有许多尺，近在咫尺，得寸进尺……” “厚颜无耻。” 明霁面无表情补充道。 怕之后还有什么怪异话语，他赶忙打断了燕时满接下来的念想，颇有些怀疑的望向他：“莫非那恶意还在你身体未消?” 燕时满不说话了，缓了一刻才顺着明霁给的台阶下去，不禁小心翼翼开口说：“师尊，许是我修为尚未巩固的缘故，刚才有些魔怔不清醒。” “无碍。” 明霁说着起身抽出腰间笛子，毫不犹豫的拔了剑鞘。 “玄霜笛对他人起到清醒凝神作用，你同我过上两招便好。” 燕时满彻底沉默了，他一个筑基巅峰如何能跟明霁过上两招? “不……不用，师尊我已经好了。” 明霁再瞧去，便是燕时满落荒而逃的身影。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 燕时满还未离开多久，楚云端就顺势推门进来了。 经历刚才的事，明霁只觉得自己冷静许多，借此压住心里不祥预感，缓缓开口道：“何事?” 楚云端刚才进来看见燕时满受挫时，心里还是有些偷乐的。 但到他自个要做的事时，便有些乐不起来了。 尤其回想起吴悠之前给他支的招，楚云端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强迫压抑心中的怪异感，强撑着精神开口：“师尊，我现在叫花开，你叫富贵，因为花开富贵。” …… 空气寂静了一瞬，楚云端顺势悄咪咪抬眸，打量明霁的神色。 明霁表情依旧平淡，不禁更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半晌，他才听见明霁开口。 “那你现在……莫非叫楚花开?” 楚云端：…… 当然了，像他们这些当徒弟的总要厚脸皮才能追到师尊。 于是他接着说：“师尊，你是不是最近银钱紧缺?” 明霁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神色颇有些疑惑。 ? “上次我问师尊能不能进入你的心里，你说门都没有。” 说罢，楚云端还摆着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想博得明霁心软。 但实际上，往日都儒雅风流的公子哥如今摆出这种委屈表情，往而让明霁这个师尊视觉冲击不小。 明霁闻言无奈极了，被这话语惹得有些头痛，下意识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你若是太清闲，可以同我过两招。” 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逼退这逆徒，没想到听见话语的二徒弟反而两眼放光。 “好啊，师尊。” 明霁：? 恕他未曾料到，楚云端竟远比燕时满难对付，竟还有这般癖好。 明霁有些无奈，总归他又不能真的对自己徒弟下什么狠手。 他正想着该如何料理能让楚云端老实时，门口又是一阵敲门声。 “师尊。”卫子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楚云端的脸色忽得变得不好，毕竟刚跟心心念念的师尊单独相处没多久，就被绿茶小师弟打搅，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明霁让他进了门，抬眼往外面一瞧，意外发觉竟不止卫子兮一人，竟还有刚刚落荒而逃的燕时满。 他先扫视了其余人一眼，又望向乖巧的小弟子，温声询问道：“子兮，是有什么事吗?” 其他两人看见师尊对卫子兮这个态度，心里的酸味直涌上心头。 尤其是被赶出的燕时满，他本窝着一肚子火，现如今立马瞪了卫子兮一眼。 但对着明霁时，他又是一股和善神态，开口道：“今日是七夕，热闹的很，师尊可否愿意去街道逛上一逛?”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对他的敌意，心念一动眼神立马变得落寞，对着明霁说话语气极其可怜，“师尊，今日是我生辰。” 明霁在其他大陆待了上千年，一时竟没有想起小徒弟的生辰在今日，不免心中愧疚。 他看见卫子兮那落寞表情时，安抚摸了摸脑袋。 卫子兮正是长高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最近吃的好还是什么其他缘故，明霁觉得抬手都有些费力了。 他缓缓扬起温柔笑意，安抚道：“师尊陪你去街市便是了。” “师尊。”楚云端此刻发话了，就像好心建议般：“师尊之前破了阵法，如今还没恢复全部灵力，不如我一同跟去，也免得小师弟让师尊费心。”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眼瞧着这种情况，争先恐后的回答：“我熟悉这里，带师尊游玩最不是问题。” 听着众多争辩，明霁第一次觉得收养这么多徒弟真是个难事，目光转瞬移至卫子兮这，见他如落水的小狗一般落魄，心间更是软上几分。 “今日是子兮生辰，你们也莫要为难他。”明霁放缓了语气，试图同其他两个徒弟说明情况。 察觉到明霁的偏心，燕时满语气也有些委屈，“师尊，为何如此偏心小师弟?” “分明我们也是师尊弟子。”楚云端轻哼道。 明霁：……总不能说因为你们两个之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心中有些芥蒂吧。 卫子兮眸光黯然，面上的笑容就强撑着挤出来的一般，“师尊也无需考虑我，虽说我生辰想要师尊一人相陪，但人多一些也热闹。” 明霁见着三个徒弟都是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便更为难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还是自家小徒弟乖巧些，考虑周到。 最终，也不知这几人最后如何商议的，竟一同去了街道。 哦……包括那个喜欢出馊主意的小姑娘，吴悠。 第36章 天杀的!诡计多端的小师弟 入夜，燕京的景色属实繁华，满城烟火长燃。 更别提今日又是七夕，也是难得让女子出行的时候，街道便更热闹了些。 这里的大多女子都蒙着面纱与金兰相伴，手提着河灯去淮水放灯，心里暗暗恳求此生得一如意郎君。 “师尊！” 明霁回过头，瞧见卫子兮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粲然笑容。 但不知是否因太久没来这种热闹地方，其余几人也不知跑哪去了，一时没了踪影。 明霁缓缓叹了口气，本想着找吴悠单独说一下之前的事，让她莫要想些奇怪点子导致他几个徒弟总想着有的没的，可如今这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哪新奇地方玩去了。 他只得无奈摇头，心里想着有机会再说。 等回过神，明霁也不自觉走近些，一眼就瞧见卫子兮手提着一盏灯笼，满心欢喜的递给自己。 他接过了灯笼，打量上面熟悉的字迹轻声念着：“但愿长年，故人相与，春朝秋夕。” 卫子兮只觉得明霁轻柔的声音如羽毛般，挠的人心间发痒，如此一下就红透了脸。 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声音都小了不少：“是我写给师尊的，只是希望以后岁岁年年，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子兮怎么还跟个小孩子，天天同我卖乖。”明霁话语虽显得无奈，神色却是依旧温柔，尤其是那昏暗灯笼光映衬照在他清冷面容上，霎时让卫子兮心跳加速。 “师尊，我们去放河灯吧。”卫子兮下意识移开目光，脑子一热提出了其他需求。 “河灯?”明霁将面前的灯笼收回储物袋里，思虑片刻继而轻声笑道：“子兮有心悦的人了?” 卫子兮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含糊的盖过：“我……只是希望能跟师尊永远这般下去。” 明霁一向迟钝，未能注意到卫子兮话语有其他含义，只当是徒弟大了，有了自己捉摸不透的想法，也没去子兮深究。 他们就这般各怀着心思，一同并肩走着。 “公子，是与心上人一起放河灯吗?”待明霁走到淮水边，一个男孩十分有眼色的跑过来，连忙推卖自己的河灯。 “不……” 明霁还未说完，一旁的卫子兮眼疾手快，立马拿出一串铜钱递到男孩手里，开口道：“这些铜钱应该够了，我要两个。” 男孩打量这两人气氛，大抵也知道是个什么事了，掂量着手中铜钱时，童真的面孔笑意连连。 他找出两个漂亮河灯递过去后，眨了眨眼眸暗示卫子兮：“那便祝公子早日心愿成真。” 明霁对情爱的方面不通情窍，甚至待男孩走后，卫子兮将一盏河灯递到他手里时，也没曾多想。 他一直将卫子兮当作一个天资高心性好的乖徒弟，想着放河灯通常也是种祝福，干脆运起了灵力，在那河灯上写上关于卫子兮的祝福语。 卫子兮见状却红了耳尖，同样挥动着笔尖，写了几个字。 由于今日是七夕，他们两人这种行为实在是过于暧昧，尤其是放的河灯还紧紧贴着一起，继而还在河上游动。 周边人一眼就瞧着不远处两个容貌非凡的公子，附着同伴耳边不自觉一阵小声议论。 明霁并不知他人会对此有何看法，不自知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白玉。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伸出——那块充溢着灵气的玉正安然的躺其掌心上，更显美玉无瑕。 “这生辰礼我早就备好了。” 明霁从玉石孔穿了一根绳子，比对着卫子兮脖颈瞧着，发觉合适才满意回道：“此玉名为如意，不仅能护你心脉且帮助修炼，若有生命危机我也能所感应。” “如意……祥云?”卫子兮怔了一瞬，低声喃喃道。 他早就听闻明霁手上有如意、祥云两块灵玉，只是未曾料到，会有一块会赠予他。 “正是。” 话说这如意、祥云也是明霁偶然所得，单不说材料极其珍贵，其中一方使用灵力时能感受另一方位置，世间也仅有这两块。 待卫子兮接过灵玉，感受掌心贴过玉纹时有些发热，望向明霁脖颈处，也发觉祥云随即灼热起来。 卫子兮自是瞧见了，余光不经意一瞥望向远处。 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笑意，待明霁看向自己时又收敛了笑意，换作一副期待神情，“师尊，能为我戴上吗?” 明霁未曾多想，只当他不方便戴，指尖牵着红线便要准备戴上。 或许因为靠的太近，卫子兮甚至能察觉到自家师尊发丝轻拂过自己脸颊，与此同时还有淡淡轻竹味，若有若无传来晕着他的心智。 明霁低垂着眸子，目光看着红绳时专心致志，那微热的指尖不经意触及卫子兮的后颈，便让卫子兮心尖颤了几分。 “好了。”明霁满意的打量了两眼，在卫子兮出神时，便将灵玉系好了。 卫子兮僵住了身体，甚至感觉脖颈处还有明霁浅浅的呼吸拂过。 他行动比脑子还快，在明霁拉开距离正准备收回手时，卫子兮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腕。 “嗯?”明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但还是温声开口：“子兮，怎么了?” “没……没事。”卫子兮松开了手，只觉得那温热肌肤从他手掌离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回道，“我只是很开心，师尊之前事务繁忙，今日还是第一次陪我过生辰。” 没等明霁愧疚涌上心头，卫子兮余光移至别处，像是不经意看见什么，嘴角莫名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师兄，刚才我与师尊找你好久，都未曾看见你。 明霁闻言，下意识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燕时满面无表情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糕点，眸子里闪现一种他看不透的神色。 第37章 我看清冷师尊两眼都不行啊? “师尊。”燕时满垂着眸，神情也同往常一般，他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明霁，“我刚买来的，师尊快趁热吃吧。” 明霁平日并不喜欢收徒弟过于贵重的礼物，但这些小东小西收下也无伤大雅。 他接过糕点，趁还热乎时便拿上一块尝尝。 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明霁眼眸一亮，咽下口中温热的糕点，继而又拿了一块。 卫子兮看见明霁真吃下几块糕点，心里也是略显酸意。 说来，燕时满本来心情也并不算多好，但瞧自己的心意并未浪费，总归舒服了些许。 他余光一扫，又想起卫子兮脖颈的玉是明霁所赠，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更别提刚才看见明霁对卫子兮做着这般亲昵动作，他的面色也更加阴沉。 “时满，怎么了?”明霁察觉到自家大徒弟心情烦闷，低声唤了句。 “师尊……”燕时满回过神，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块玉上，唇瓣张了又合，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或许是燕时满的目光太明显，明霁顺着他目光也察觉到了，心里顿时有几分了然。 明霁不由轻声安慰道：“待你与云端生辰时，为师也会送你们生辰礼的。” 燕时满自是高兴的，尤其是看见卫子兮黑如炭灰的脸色便觉得出了一口气，刻意扬眉挑衅看去。 “师尊！”卫子兮有些坐不住了，唤的声音都大了些，趁明霁未望去时，故作张扬的在燕时满眼前晃了晃脖颈处那块玉。 他神色收敛自然，在明霁看过来的时候笑容顿时明朗，展眉露出整齐的牙齿，面上一副乖巧模样。 “师尊专门给我的如意实在让我欣喜，就算之后遇见危险，到时也有师尊相护。” 不愧是同门弟子，一句话便轻易挑起了燕时满心里酸味。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回去，故作大度的耸了耸肩膀，道：“小师弟年纪小，师尊心疼也是应该的，毕竟还是小孩。” 燕时满说话时格外咬重“小孩”两字，话里话外表明卫子兮只不过仗着年纪小，明霁才会顺着哄他一些。 “我自然比不过大师兄能力强，之前也不需要师尊多加操心。”卫子兮话说的好听，实际上确是再度戳中燕时满痛点——燕时满小时候也没有得到明霁多少关照。 即便明霁再慢热，此刻也看出这两人的针锋相对，手掌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待他们看去正色道：“别闹了。” 燕时满与卫子兮听见顿时不再说话了，只是各自白了一眼对方，神情依旧显示我不服气四个大字。 明霁也无奈的叹了个气。 徒弟大了，怎么反而越来越小孩子心性? 好在这场风波没过多久，吴悠跟楚云端便过来了，总算缓解了尴尬。 楚云端倒没察觉到什么，反而高高兴兴的将自己在集市上看见的新奇小玩意一并给了明霁。 反倒是吴悠，怎么说前世也是常看那啥文的小女孩，敏锐的嗅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虽然说花市的亵神文学不太好，但小绿江的万人迷修罗场总能吃上两口了吧！ 她余光悄咪咪的打量着这怪异气氛，怕被人发觉迅速低下头装作吃刚买来的糕点，嘴里胡乱塞着，还时不时瞥向明霁。 虽说看了明霁不下几百遍，可身为颜控的吴悠还总会被惊艳到。 她心里那叫一个感慨：不愧是花市的清冷万人迷、高危职业的白月光师尊，果然如书中所说，明霁可真是个腰细腿长臀翘的大美人。 可能是她的视线实在太过直白，被盯了许久明霁也有些不适的轻咳一声。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这热切目光，立马挡在明霁前面，一脸警惕的看她，“吴姑娘为何一直看我师尊?” “我瞧仙尊好看不行吗?”吴悠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感受到那三人盯着她时都有种吃人的节奏，慌忙出声圆了过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哈哈哈。” 待其他几人收回刀子目光，吴悠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嘀咕：看大美人两眼都不行吗? 说到底吴悠还是小姑娘，刚郁闷一会就平复了心情，望见前面人群热闹，她也赶忙凑过去。 那些人大多拥挤在一座桥上，除了女子与金兰相伴外，也有不少相恋的男女倚在拱桥边交谈。 明霁自然也被吸引，随着人群流动逐步走到桥边，当他同几个徒弟和吴悠在一起时，引起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大部分是感慨这几人的不凡样貌，也有少部分女子是看出吴悠是同走在他们一起，从而心生羡慕。 吴悠本是一个普通清秀长相，况且之前还常常衣不裹腹，虽说近日吃好了一点，但跟明霁几人比起，还是有不少差距。 看着周边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吴悠心中暗爽，故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路。 路人：…… 不得不说，她这个时机拿捏的刚刚好，其余几人注意力刚巧放在明霁身上，也没发觉到她这点小心思。 尤其是卫子兮，目光在明霁身边一刻未停。 不知是否因为周边人太多的缘故，一转眼便三三两两拥挤到一起，找不到同伴在何处。 也幸亏卫子兮贴得近，没有像燕时满几人一般，一直与明霁紧挨着。 “师尊。” 在明霁扶着木桥护栏时，卫子兮三步跨作两步走到他身侧，见自家师尊一直抬头望着夜空，便随其目光一并瞧着。 明霁抿着唇，抬头像是找寻什么，察觉无果后便垂下头来，眼眸含着几分黯淡。 他这般失落模样实在少见，卫子兮怔住了一瞬才询问：“师尊怎么了……?” 明霁回过神来，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莫名情绪，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今日会有玉琼星。” “玉琼星百年一遇，距我上次瞧见，刚好是今日。”明霁继续道。 修真界与人族不同，他们并没有这种流星景象，明霁说这话间，也无意透露出一条消息。 “师尊小时候也是在人界吗?”卫子兮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眸光定定看向明霁。 师尊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件事，独独告诉了自己…… 是否表明在他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卫子兮少年慕春自然爱胡思乱想些，待他回神很快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霁并未说话，却也没否认。 他只是淡淡瞧着桥下漂泊的流水，神色尽显低落。 卫子兮见此，刚想张口继续追问，但又怕无意戳中师尊什么伤心事，便缄默不言了。 “快瞧！是玉琼星！”周边人眼眸一亮，指的天空很快轰动起来。 有些女子顺势双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神色满是期许。 明霁也随着抬头，自然也瞧见这耀目的玉琼星，嘴角渐渐挂上一抹笑意。 卫子兮一直注意着明霁，看见他伸出手并起两指，指尖溢出灵力画了个圈。 随着风吹拂，一举一动之间衣袖轻扬。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发现拱桥上无端出现了许多小光团。 这些小光团抓也抓不住，一个两个只是发着淡淡光泽，大量堆积在一起反而闪烁耀目光泽。 最后，这些光团汇集到一起，渐渐上浮于空中，呈现了四个大字——金风玉露。 但这些光团在呈现完之后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只有卫子兮，满心欢喜收着师尊给的生辰礼。 该如何说呢…… 从他见师尊的第一眼起，已经胜却人间无数了。 第38章 子兮又醋了 七夕虽过去了，周边小贩集市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次日，明霁也是一时兴起逛了周边闹市，本想着多看几眼新奇玩意，却忽得被一旁的吴悠拉住了衣袖。 吴悠到底是个小姑娘家，遇见些许好看的首饰总是移不开眼，无意望到琳轩铺里面摆得漂亮首饰时，便迷的停了脚步。 只是吴悠自个身上一穷二白的，也没有什么钱财…… 她大概看了这几个人，心中一一排除：燕时满不好说话，楚云端又不爱搭理人，卫子兮只想着他师尊，那只有…… 吴悠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仙尊，我瞧那前面的店铺的簪花可好看了，你要不要看看?” 面前小姑娘的心思都明晃晃写脸上了，明霁自然也发觉了，不由得无奈道：“你若是差些钱财我便帮你买了，簪花也无需用着。” 吴悠闻言眼眸顿时亮了，心里激动不已，如果不是顾忌旁边有人，她定要一蹦三尺高了。 不愧是花市的白月光师尊啊，妥妥人美心善啊！ 只是她还没激动多久，卫子兮顿时不满了，立马冷了声开口：“师尊哪里有时间陪你去?” 吴悠仗着明霁同意有了几分底气，毫不客气的呛声说：“你想如何?” 卫子兮顿时有些哑然，面色也不悦道：“总之，师尊不能陪你。” 明霁听这两个小孩拌嘴立马出声制止，目光停留在卫子兮脸上摇了摇头，“行了，子兮。” 卫子兮自是不服气的，但又怕自家美人师尊不喜，便听话的闭嘴。 若是说起，为何陪吴悠单独去店铺? 这便不得不提及之前的事了——明霁借此同她聊聊，面前这小姑娘到底给他几个徒弟支的什么坏点子…… 只是卫子兮年纪小，不同其他两人，也格外喜欢黏人，明霁便抿了抿唇，换个哄人方式温声道：“子兮，你先去买一些桂花糕，为师过几日教你功法。” 卫子兮这才消去神情不悦，面上开心不已，“师尊，包在我身上。” 之后，明霁目光又转向燕时满与楚云端，道：“时满云端，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做。”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这两人先愣了一瞬，继而也点了点头。 吴悠一直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阅览了整个过程，心里不禁感慨：美人师尊也太会训狗了……而且还是那种钓而不自知的万人迷。 “吴悠，我们走吧?”明霁见他们几人走后，轻声道。 吴悠闻声立马回神，又将目光直晃晃的看向远处的琳轩铺，跟小鸡啄米般点头应着。 他们一并走着，宛若一对兄妹，周边逛集市的人时不时看向这里，如往常一样，大多都是感慨明霁容貌的。 明霁并不在意他人看法，此刻开口询问吴悠：“吴悠，我那几个徒弟……” 回想前几日他们奇怪的讨好，明霁顿时哑了声，不知该怎样描述。 他大抵顿了会，才找了个委婉的说辞继续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他们不会如此了。” 吴悠愣了愣，反应半天才想起来明霁说的事，应当是她前几日给燕时满楚云端出的馊主意，本意是想让明霁因此更加警惕这两个徒弟来着…… 至于为什么没有卫子兮，自是因为这人未曾及冠，原文也没有描写他过多戏份。 想罢，吴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我给仙尊添乱了。” 明霁摇了摇头道：“你也是好意，只是以后莫要如此了。” 吴悠听见郑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几句话功夫，他们便到了琳轩阁。 店铺里的首饰大多是年轻女子戴的，漂亮且精致。 吴悠一眼便注意到吸引她来店铺的簪子，刚想拿着询问店家价格时，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此时一并跟她碰向簪子边。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目光随着那粗糙双手打量面前人——是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 若是仔细分析一二，从身段看去，还是位年轻男子。 吴悠还未开口，那位男子便拿起簪子询问店家，听声音也清朗：“店家，这簪子多少钱?” 吴悠是自然不服气的，本身性格又是心直口快的，见那人抢先一步立马指着那簪花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簪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听见也是不服气冷哼：“是我先问的，便是我的。” 店家一时被这小插曲惊住了，不禁讪讪一笑：“两位客官别着急，这是本店的最流行的簪子，卖价五两，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了……” 他左看向那位男子，目光又小心翼翼看向吴悠，语气也是十分卑微：“不如客官看看别的?本店还有很多漂亮的头饰……” 店家还没有说完，吴悠就立马开口道：“我就喜欢这个。” 那人也随后接声道：“我也是。” 店家此刻倒是犯了难，面色纠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明霁却未曾说话，反倒望向那个男子时，神色若有所思。 第39章 侠士还是恶人?【新副本开启】 男子紧握着簪子不肯放手，也没给吴悠留一点机会，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干脆利落的甩给商家，甚至连首饰盒都没要就走了。 这动作实在快，甚至吴悠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簪子没有时，那人早就没影了。 她心里不满，看店家呆愣愣攥着手里银子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你怎么让他走了啊?” 店家也是为难的低下头，毕竟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 “好了，吴悠。”明霁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责怪他人，“簪子还有许多，看看其他的。” 吴悠不满的哼哼两声，四处打量其他漂亮簪子，也随口说道：“说起来，刚才那人裹的老严实了，神神秘秘的跟个逃犯似的。” 其实，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可能是前世偶像电视剧看多的缘故，脑海下意识联想起来。 “逃犯?” 明霁皱眉沉思，忽得想起他们几人之前路过城门时，瞧见上面贴了个缉拿犯画像。 可惜由于要抓拿千面鬼，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多加注意。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发觉腰玉佩发热，便用指尖探了消息——原是卫子兮让他们去酒楼。 明霁只得压下了心中疑惑，说：“先去酒楼。” 他们到了燕京最繁华的酒楼，吴悠刚踏入门口，不禁心中又感慨一番。 虽说之前赵青山之已然请他们去过酒楼，可对比起来，眼前的这个更显繁华。 吴悠心中那叫一个惊涛骇浪，心里忍不住嘀咕。 实在要原谅自己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啥世面。 明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没什么变化。 周围倒是热闹非凡，众人纷纷议论说今日还有个出名的说书人，口齿伶俐讲得故事还有趣，他们用完膳还能当个茶后趣事，惬意的很。 燕时满他们还未来，明霁与吴悠就按照之前定好的包厢先坐下。 待小二沏好茶端上来时，吴悠忽得是眼尖发现了什么，面色激动的指着不远处披着黑色斗笠的人：“仙尊，这不是早上那个不讲武德的男人吗?” 明霁顺着她所指地方望去，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品了一口上好的螺旋春，余光看向吴悠愤愤不平的神色，低声嘱咐：“莫要多事。” 吴悠虽说已经选了几个其他漂亮簪子，可至今惦记着这事。 她虽表面乖乖应着，实际上心里极度不满，眼睛紧紧盯着那人不放。 在黑衣男子上楼时，怕他警惕发觉，吴悠立马背过身去。 待他恰巧路过这里，吴悠便暗暗使坏，故意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这人。 那人估摸着也在想其他事，一时未曾注意吴悠伸出的脚，身体跌跌撞撞就倒下了。 这转变发生的极快，甚至明霁的思绪还在听那刚开场的说书人讲得几件京城怪事。 等他回神来，那人已然倒在地上了。 奇怪的是，尽管摔的不轻，黑衣男子一开始却不是立马起身，第一反应反而是扶着刚刚掉落的幕笠，迅速带上去挡住面容。 即便黑衣男子动作极快，明霁依旧瞧见了怪异之处——这人右脸处有一道明显疤痕。 明霁收回了思绪，颇为歉意的起身半扶人。 “这位公子，失礼了。”明霁扶起这人，目光落在有些心虚的吴悠脸上，微微皱眉，“吴悠，这次是你的过错。” 吴悠不满的轻哼两声，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啊。” 黑衣男子刚才本就在想事，也没注意上午起了争执的小姑娘也在这里，还这么记仇，居然趁着不备绊倒了他。 似乎是在遮掩什么，他赶忙摇头表明：“无碍。” “这位公子……”明霁停住了话语，一时不知对外如何称呼吴悠，毕竟说弟子跟女儿都不大合适。 他干脆换了个折中的称呼：“是舍妹的不是，我赔罪请公子用膳吧。” 那人依旧拒绝，摇了摇头。 “师尊！” 明霁刚想说些表明歉意的话，卫子兮几人的声音就让他下意识瞧了过去。 待明霁再回头时，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尊，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卫子兮提着明霁喜欢的桂花糕点，没等燕时满楚云端反应过来便坐下了明霁座位的另一端。 燕时满和楚云端黑沉了脸色，但又怕说些什么惹的明霁不喜，只能不情不愿坐下最后两个空位。 明霁自然不知晓几人的暗潮涌动，摇了摇头回道：“无事。” …… 彼时，刚好各路达官贵人、有钱商贾聚集于此。 达官贵人他们当然同明霁一般，大多在二楼包间处找了个好位置，至于家底厚的商人老爷，都是坐在一楼嗑着瓜子，沉迷的听说书人讲些趣事。 说书人前面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多数人一开始还是兴致恹恹，直到说起后面这件，一开口就提起不少人的兴趣。 他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清了清嗓子加大声音：“各位都是五湖四海的贵人，想必最近也听说那个“辞归”侠客吧?” “什么侠客呀，明明就是一个通缉犯。”一楼的一个穿金戴银的老爷听见了十分不屑，甚至还吐了一口瓜子道：“这人我知道，明明就是一个杀人犯。” 也有几人是不了解这件事的，闻言像是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冲着说书人喊着：“你倒是快说。” 说书人此刻反倒摇了摇头，晃了晃扇子十分神秘的笑了笑：“各位老爷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底下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提神听着台上说书人说的故事。 说书人甩起扇子扇了扇风，一股风流气息迎面而来，他鼻腔发出哼哼两声继续道：“这辞归也不是这人真名，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周围闻言一片长吁短叹。 第40章 清冷师尊……几个徒弟轮流来喂 “若说起有趣的，不得不提及这辞归曾经是个普通村民，原先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改了性子，有天竟杀了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杀的大多都是恶名昭彰的人。 说书人用扇子挡住了面孔，继而轻笑道：“而且我听说，他从不杀女人跟孩童。” 此刻，那个最先对辞归露出鄙夷神情的老爷啐了一口，不满道：“什么侠士，我之前有个至交好友，分别人极好，平时也愿意施粥补助贫民，甚至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好吃好喝的供着。” “可结果呢，我那好友不仅被辞归杀了，甚至府邸里银钱，全然被他抢走了。” 另一个人像是知道内情，也接话道：“是张老爷吧?真是可惜，明明是个大善人，却被这种恶人害死。” “贼人杀了人，抢了钱财，至今都没能绳之以法。”有人不禁感到可惜，此刻附和道。 他这话像是说出了其他人心声，这些商贾纷纷也喝了倒彩，一同对着说书人道：“你下去吧，这算哪门子侠士。” 说书人预料到这般状况，不急不慢的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听说他杀人后，抢来的钱财都会帮助一些贫民窟的人。” “那不还是抢?”这群商贾十分不屑一顾。 有人对此十分反对，发出冷哼道：“再说了，若是辞归杀的人真的有罪，他为何不去禀告官府，反而自己只身前去?我看就算这些人真的有罪证，说不定是辞归为了钱财，凭空捏造出来的。” 楼下有人赞同道：“就是就是，他哪是什么侠士?分明是罪大恶极。” 明霁听了这些人的议论，眼眸的光泽似乎深了几分。 但看面上，他似乎并无触动，反而是拿出卫子兮刚买来的热乎桂花糕，张口尝了一下。 倒是燕时满，他八岁之前生长在燕京，也是听过不少这种传闻——有些人整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打着惩恶扬善的名义 想来他心里一阵厌恶，开口道：“这归辞还算什么侠士，滥杀他人，分明是恶人。” “确实如此。”楚云端倒了杯上好的女儿红，附于唇瓣饮了口，赞同道：“说的不错，这确实不算什么侠士。” 卫子兮听着这些议论一直未说话，心里却暗存疑惑：这些人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当真可信吗？ 他彼时恰好转头，看向了一旁一语不发的吴悠，开口询问：“吴姑娘，你平日里不是最嫉恶如仇了吗?今日怎一句话不说。” 吴悠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反而有几分郑重：“你们真当以为百姓禀告官府，当官的就一定会主持公道对恶人判刑吗?你们有没有想过，世上官官相护、恶人有钱有势的可能?” 之后，她没给其他人反应辩解，接着出声说：“或许你们从小在修真界的原因，不缺钱财，没见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可我不一样，我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恶人，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说的不错，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这座酒楼是金城最繁华的酒楼，自然来的也不是一般的人，底下出声发话的也没有一个平民，全都是一些富有商贾。”此刻接话的是卫子兮，他大抵是观察了一下周边人穿着，谨慎的作出评价。 说完后，卫子兮还下意识看了一下明霁，见自己师尊眼眸带笑，受到这等鼓励的他整个人都像安了一个无形的尾巴，欢乐的摇着。 明霁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明自己有什么样看法，只是询问卫子兮：“你对此事很有兴趣?” 卫子兮愣了半晌，点了点头，“既然当初说的要守天下太平，那自然要做到修仙族的应做到的，况且此事还有待推敲。” “既然如此、”明霁指尖分明的手指缓缓扣了扣桌子，“那你就去查一下这件事。” 卫子兮眼眸带着喜悦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因为可以查这件事而感到喜悦，而是因为师尊给予他的信任。 “师尊，我也可以。”燕时满心里不适，开口道：“我比小师弟更熟悉这里。” 而一旁的楚云端也火上浇油，眸子里带着几分委屈，缓缓道：“师尊就不能多几分关心我？就这般信任小师弟吗?” 明霁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被这几人吵的都有些头疼了，不禁出声道：“自然不是，你们都是为师的弟子，哪有偏不偏心一说。” “只是子兮年纪小，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什么其他麻烦事。”明霁清了清声，重新看向燕时满和楚云端道：“况且，我还有其他任务交于你们。” 听见明霁这般说，这两人情绪才有所好转，没有刚才脸色这么难看。 “子兮。” 明霁又重新唤了一上声，让卫子兮从原本闷闷不乐的状态回过神。 “既然你说，那些达官显贵，富贵商贾通通对这人都看不好，那你便从平民调查。”明霁提醒道。 卫子兮点了点头，眼眸郑重其事回道：“师尊，我明白。” 恰巧此刻菜端来了，甚至比第一次去的酒楼还要丰盛。 卫子兮抢先夹了一筷子肉送到明霁碗里，满眼期待道：“师尊，你吃。”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不甘示弱，纷纷夹了几道招牌菜送到明霁碗里。 明霁觉得再不制止，又要上演上一次的事情，他实在是挑嘴，向来不喜欢吃这些，只不过每次看见徒弟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明说出拒绝的话。 “不用这么多的……。”明霁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总归不能浪费，他本想闭着眼硬咽下去，一旁的吴悠却是瞧出了他的为难。 吴悠一开始本身是闷着头吃饭的，但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向来细心的她很快发觉到明霁的为难，急忙将明霁那碗饭端过来，解围道：“仙尊我比较想吃这些，若你吃不下便给我吧。” 这说的是实话，酒楼的美食对于吴悠这个不挑食的人来说实在美味，也不顾其他三个人诧异的眼神，直接将碗端过来，毫不客气的扒拉几口吃完了。 明霁嘴角也微扬着笑，显然是被这个小姑娘逗乐了。 他自然也是看出吴悠并非什么太过贪吃的人，只不过是怕他为难，帮忙解围罢了。 眨眼间功夫，这顿饭就吃完了，吃的酣畅淋漓。 当然，这个酣畅淋漓单单指吴悠，她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之后擦了擦嘴角油渍，抬头发现除了明霁，其他三人惊异看她。 “咦，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第41章 沈迟绪之死 当然，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人刚才只是有些感慨吴悠狼吞虎咽的吃相，毕竟还是第一次亲眼遇见这种人类饕餮。 吴悠擦完嘴，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猛一拍脑袋问道：“仙尊，那辞归到底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呢。” “怎么会不知道。”明霁眼眸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刚才你不是还跟他起了冲突吗?” “刚刚?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见过?”吴悠指着自己，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脑海里拼命回想刚才见过的人，忽得噤了声。 “不会吧……仙尊，你是说刚才那个黑衣男人。” 明霁点了点头，说：“没错。” 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卫子兮也疑惑的问道：“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啊?” 明霁无奈摇了摇头，简短的概括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将吴悠如何同他人起冲突的过往，一并告诉这几个徒弟。 不说还好，吴悠越听越觉得心间发凉，望向酒楼门口时，瞳孔猛然收缩：“仙尊……我刚才还把他绊了一跤，他不会杀我吧。” 她想着急切的在包厢转来转去，越想越害怕，话语间都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仙尊，虽说传闻不可信，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不会有事……” 明霁刚出声安慰吴悠一句，下一刻就被酒楼众人的嘈杂声止了话语。 他抬眼一瞧，发觉不知为何酒楼里来了好几位穿着家仆服饰的人，这些人凑近在各自老爷身边附耳低语。 一瞬功夫，那些原本还神情还算闲暇的老爷眼神顿时有些慌乱，招呼着手下忙要离开这里。 原本燕京的繁华酒楼顿时乱作一团，大多数商人、官员步履匆匆交了钱，就出了酒楼。 明霁几人感到奇怪，拦住几人想打探消息，这些人却像是避讳什么，纷纷闭口不言。 此时，燕时满没耐心了，强硬的拦下了一个着急忙慌的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这人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眼，见穿着都很不错，瞧四周无人，这才故作好心说了一句：“你们不知道，礼部侍郎沈大人被杀了。” 明霁皱了皱眉道“沈迟绪?莫非是被辞归所杀?” 他这个念头也是凭空冒出，但也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正是，正是。”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顺了顺胸口，以为明霁也知道点内幕，凑近压低声音提醒道：“现在全城都在通缉辞归，你们也要小心啊。” 待那人走后，卫子兮瞧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倒是不屑的冷哼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辞归是不是好人还未可知，但沈迟绪绝对不是个好人。” 明霁眸色深了几分，忽得开口道：“刚才，沈迟绪也在酒楼里。” “他也在?这……”卫子兮有些不明白了，这辞归确实有些手段，竟能在茶楼里杀人吗? “自然不是。”明霁像是看透了卫子兮的心思，摇了摇头：“按说书人所说，辞归家境贫寒，这如何进去的还是一件怪事。” “若我猜的不错，他定是刚才用了什么手段，将沈迟绪引出。” 明霁轻叹了一声，之后转而看向卫子兮道：“子兮，你先去探查一番。” 卫子兮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明霁又看向其余几人道：“我们先去沈府，看看现在究竟如何。” 他们一路出了茶楼，街边不知为何倒是空落落的，哪有刚才热闹的景象。 直到拐到一个路口，明霁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事情——一处幽街小巷不知为何被官兵死死围住。 明霁装作路过的模样，用余光大致扫了一眼——地上大多鲜血未干，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只是若非修仙之人，平常人也是察觉不到。 明霁想着，心里也有了数，暗暗记下这个地方。 若他没猜错，这便是沈迟绪身死之处，只不过官兵来往的快，他们以最快速度将尸体带入沈府，让别人看不出异常。 只是为何这般做? 明霁心存疑虑，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一路缄默着，直至到了沈府门口。 第42章 要不要这么会演? 沈府的管家，之前也是见过明霁的。 瞧见明霁进入府邸后，他面上虽说悲痛老爷的去世，但还是客客气气将其招待进府了，身上刚换的白色丧服显然也是为了追悼。 管家知道明霁能捉拿鬼怪身手定然不凡，自顾自的用袖口擦拭浑浊泪水，声音那叫个悲痛欲绝：“仙人您也得知了消息?” “说来……我们家老爷也是被贼人所害，明明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倒是一个忠仆，跟他主子一样会演。 明霁心中感叹一二，面容却未曾表现分毫：“我曾听说沈大人似乎在府邸里暴病而亡，但从你话语里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管家也是摸不清明霁说话的意思，便先按照原先拟定好的措辞开口：“老爷并不是在府邸里殒命。” “他乃是被人骗去巷子里。”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仙人，你一定要抓住这个辞归啊！为我家老爷报仇！这样让我家老爷死而瞑目了。” “哦?骗去巷子了?”明霁似笑非笑看着他，“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管家也没想到明霁会问这个问题，这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 他紧张的额头都出了不少汗，下意识用袖口擦着，语气还有些结巴：“是有人说，老爷之前有过一个少爷。” “我家老爷闻言自然去瞧，他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想着骨肉血缘，铁定不能让其流落街头。” 他越说越肯定，之后面容还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只是没想到这人竟能如此卑鄙，他单独找老爷相约，竟是为了杀害老爷！”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燕时满反而笑了，语气有着讽刺意味：“若我没记错，沈大人之前便是因为处处留情才有了沈婉沈意小姐，如今又有了一个少爷?” “看来沈大人情债属实不少。”楚云端轻哼道。 吴悠也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沈大人当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管家噎了声，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但他一向来欺软怕硬，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捧着一张老脸，开口道，“这是哪里话，两位公子惯会说笑。” 明霁目光落在这人脸上，心里也下了定论：此人目光不定行为可疑，自然说的没有几句真话。 他轻声道：“原来如此，只是沈大人分明是在在外身死，为何又要说府邸里被刺杀?” 管家面容再一次僵住了，汗珠顺着脸颊处不停落下。 或许是紧张，他的说辞都有了明显漏洞：“只是为了体面，可怜大人暴尸荒野。” “原来如此。” 明霁知道，从这人嘴里铁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冷声道：“可否让我们瞧上沈府一眼，说不准能查到有用信息猜到辞归意图，借此捉拿到案。” “自然，自然。”管家连忙应着，直接把他们都带到了沈府书房处。 明霁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书全是为百姓考虑的政策，大多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 “看来沈大人，还是个爱民爱国的好官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管家也只能下意识应道：“仙人说的不错，老爷确实一心为民，不料如今……” 管家说着，声音哽咽一瞬：“居然是这般凄凉下场。” “这些奏折原本他人是无法瞧见的，只不过仙人乃修仙界的人，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明霁目光大致又打量一眼，不多时已然把这个房间瞧完了。 管家瞧他未曾发现什么，不由得还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人也是恶到极致，除了杀了老爷之外，竟将府邸不少钱财拿走了。” 明霁一直没有附和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知晓了。” 管家不明白明霁的意思，小心翼翼抬起头的询问：“那仙人的意思是……” “我会查。” 之后，他也不曾给这人说话的机会，带着其他几人离开了。 第43章 子兮的单独行动 卫子兮这边也是进展不顺。 许是辞归杀了朝廷大官的缘故，不比之前在意甚少，而今巡逻的人也是增添了许多。 毕竟火没蔓延在这些官员身上，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别人的处境，但如果涉及到自己身上，便人人自危了。 卫子兮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唾弃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不过都是群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之徒。 他渡了轻功快速来到城门口，瞧见墙上原本贴着画像的地方，而今围了许多人。 “让一让，拜托各位。” 卫子兮不停说着借过，也不知挤了多少人才来到最前面，抬眼便瞧见之前明霁所描述的画像。 相比前些日子的几下敷衍勾勒，此刻竟生动了许多，也更有辨识度。 他这般想着，目光落在通缉令下面那一行小字上，轻声念着：“有辞归消息者，赏金5两，活捉五百两。” 站在卫子兮周边的大多都是些许贫困老百姓，自然没钱能读书识字，听卫子兮这般说着，眼睛纷纷一亮。 甚至已经有人小声议论着：“只是提供消息就是五两啊，不知道够我这一大家子多久开销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年轻人也附和道：“况且，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卫子兮心中留意他们的话语，听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继而退出了人群。 四处打量一番，他注意到了一个五官端正、长相清俊的男子站在角落上，暗暗同别人议论着。 卫子兮忽得有一种强烈预感，下意识就觉得这位大哥知道些什么，悄无声息的走到那边，听着大哥跟个说书人似得开始谈论辞归。 “我同你说，辞归原来还是我们村子的。” “你们村子的?”一个妇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小声询问：“那你岂不是知道很多。” 大哥点了点头，面色多了几分郑重意味。 或许是周边官兵太多，他一时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只是压低声音说：“他原来叫李一帆，还有个弟弟，说来……他弟弟还是被人伢子拐走的。” “他家里原本还算和睦。”大哥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可惜摇头，“但近几年征税太严重，他家里人还多，听说还是因为交不上税……” 大哥说到这里，像是忌讳什么，竟也不曾吐露了。 “竟是这样。”妇人也意会了他的意思，表情微妙的点头。 卫子兮心里也有了几个猜测，刚想过去询问大哥其他的事宜，那巡逻的官兵此刻却过来了，面色十分不善：“你们几个围在一起说什么呢?” 大哥先是说了几句抱歉，态度不卑不亢的：“没什么，大人，我们这就走。” 那人趾高气扬，或许是大人这个称呼让他心花怒放，也无意同这人计较，只是从鼻腔里应了一声，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堵着，免得扫了王大人的雅兴。” 那些村民听了王大人几个字纷纷如惊弓之鸟，迅速散开了。 与此同时，一辆繁华的马车声势浩大的赶来，在城门口经过。 卫子兮装作普通村民低着头躲在角落里，趁别人不注意的空隙，他悄悄抬眼看着远处光景——那马是上好的千里马，甚至连车架都是金丝楠乌木做的，车身前的车帘都是京城少有的丝绸。 他心里悄悄感慨一句家财万贯如流水，待马车远去就急忙拉住一旁的大哥，一副少年懵懂的模样道：“大哥，不知刚才的那位王大人是何人?” 大哥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匪夷所思的说：“小伙子你不是燕京的吧？听你口音像是外地的。” 卫子兮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是其他地方来的过来探亲，也不了解京城这些大官。” 许是看他说的诚恳、面容太有欺骗性，大哥也松了一口气道：“那位便是礼部尚书的王大人了。” 礼部尚书?那岂不是会跟同为礼部的侍郎沈迟绪有接触? 卫子兮脑子飞速转着，似乎随口问着：“那他进城来做什么呢?” 大哥抬眸看了看周围，卫子兮也知晓了他的意思，立马起身，来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演作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疑惑着询问大哥：“这位大哥，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大哥显然知道一些，无奈叹了口气：“现在人多眼杂，我只能跟你说，这王大人……。” 不知是何缘故让他欲言又止，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无奈。 大哥缓缓道：“他与之前的沈大人认识。” 第44章 当真普通吗? 卫子兮一听有戏，开口道：“沈大人?就是那个……被辞归杀死的礼部侍郎?” 大哥听见，慌忙制止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啦，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你刚才说，辞归与你是同乡?”卫子兮想起来大哥说的话语，装作无意询问道。 “是。”大哥突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不知道想起什么，收回刚才和善的态度，反而有些冷冰冰的：“小伙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闲聊了。” 卫子兮没有拦他，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心下思虑：这人并没有像酒楼里的达官贵人一样踩低辞归，反而语气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莫非此事还另有隐情?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也是有些唐突了，刚才不停的问东问西，倒真的让人怀疑是否别有意图。 再者说了，若辞归真有冤情，这位大哥如此态度才是正常的。 想罢，卫子兮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服——与周边百姓穿着的粗布麻衫不同，自个身上的竟是丝绸的衣裳。 就是让他人看见了，也以为他是个富贵公子哥，自然不会透露什么有用消息。 卫子兮不禁拍了拍脑袋，感叹自己大意，四处打量下他将目光移至远处，瞧见身穿简朴的男人抱着衣衫，心中也有了主意。 他走过去给了那个男人一两银子，要那件多余的旧衣衫 。 明摆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男子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估摸着生怕卫子兮反悔，将衣服递过去时，就揣着银子就快步走了。 待卫子兮换完衣服装束完，不知为何依旧觉得不妥。 彼时刚巧路过溪水边，他隔着溪水打量自己明显红润的面容，抹了几下泥巴才满意。 虽说那位大哥已然走了，但好在卫子兮特意留心了大哥前往的路线。 更何况村落离城门口并不远，他不过费了些许周折，找人打听一番便找到这个村子。 村子里还算热闹，门口立着“李家村”的牌子，若是再往里瞧，便能发觉还有不少青壮男子在田地里耕种。 或许是修仙者来无影去无踪的缘故，卫子兮出现的极其突兀，被门口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注意到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问道：“小伙子，你找人?” 卫子兮点了点头，斟酌道：“是，是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大哥，他刚才去了城门口借了我银钱，现在我来还钱。” 他还是保守了一点，想着先找刚才的那个大哥询问清楚，再做决断。 这概括的范围太大，但老大爷还是知晓了卫子兮说的何人。 他先是用浑浊的眼神看了卫子兮一眼，干枯无力的手拄着拐杖用力的捶了下地面，加大声音喊着：“王六，有个小伙子找你。” 那个大哥还在做饭，听见门口的老大爷喊他连围裙都没换下，甚至衣服上沾得满是面粉。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道：“诶。” 王六家离村口也不算远，所以老大爷喊他的声音也能听见，他赶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卫子兮，颇为有些奇怪的看向老大爷：“谁找我啊?” “这位大哥，是我。”卫子兮道。 由于天色太黑，卫子兮换了衣服脸上又抹了泥，他一时也没瞧出来这是个谁。 一旁的老大爷开口提醒道：“这个小伙子说他欠你的银钱。” 王六听闻，这才眯了眯眼定睛瞧着，一瞬间面色冷了下来，“原来是你啊。”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赶人的话，只是打量了一眼卫子兮的装束才开口道：“先去我家说吧。” 卫子兮默默无言，一路跟王六去了前面住宅里。 相比之前卫子兮所住过地方，这里破旧许多，但很明显能看出王六爱干净，屋子里打扫的整洁有序。 “小伙子直说吧，你的来意。”王六示意他坐下，继而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子兮笑了，他看了一眼王六，声音不急不缓。“我也很好奇……” “王大哥，你当真是一个普通村民吗?” 第45章 广施民粥 燕京尚有许多难民，但大多在富饶地区是瞧不见的。 对于他们而言，贫瘠的土壤，征发的税收，久旱也不曾遇的甘霖，逐渐成为压垮生息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他们都不堪重负自杀了。 明霁一路走来，从繁华街道走到贫困之地，向来平淡的情绪骤然生出一种看不透的情感。 他垂了垂眸子将手掌背到身后，稍稍一动从指尖溢出灵力流入土壤之中。 这些土壤便同活了一般，显而易见的变得肥沃。 “施粥吧。”明霁轻声叹了口气，眸光满是对世间众生的怜悯。 一旁的燕时满初时还未听清他的话语，继而询问道：“师尊，你说什么?” “之前让你与云端买了许多米粮。” 明霁抿了抿唇，声音却更加清晰：“从我到人族便知晓，许多贫困百姓吃不上饭，那些米粮就广施民粥吧，不再让他们饥寒交迫。” 楚云端闻声心中只觉得震撼，他之前只觉得奇怪：师尊为何让他与师兄买些修仙者压根用不着的米粮? 而今，答案呼之欲出了。 明霁并没有在意其他几人的眼光，继续道：“我不喜张扬，便花钱雇几人帮忙施粥吧。” “可是我们无法帮助所有人。”吴悠道。 明霁此刻笑了，不是那种开怀大笑，也不是那种抿唇浅笑，但又刚好适宜。 之后，他的目光定定望向玄霜，言语坚定：“世上苦难人太多，而我所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 燕时满与楚云端趁着没人时找了一片空地，将之前放入的储物袋的大米全部拿出，堆满了附近所至之处。 待见着百姓聚集了，他们又雇佣了几人来给百姓施粥。 米粥份量足够，瞬时间让许多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一拥而上。 “不要急，人人都有，先排好队。” 这年头饥荒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们饿得头晕眼花，看见了新鲜米面就如饿狼见了肉食一样眼馋，但又怕没了自己的一份，只得耐住性子排好队。 排队的人实在是太满，大抵从辰时一直到黄昏才粥将粥完。 明霁站着不远处瞧着，发觉有不少人拿到时没有立刻喝，而是虔诚的捧着碗，小心翼翼带回去，分给家中妻儿寡母。 “仙尊……” 吴悠打量他的神色，有些无奈的说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的都花了多少，当真值得吗。” 明霁只是轻抬着眸，依旧默默看着百姓离去的背影，不曾说话。 彼时，众人喝完粥后纷纷道谢，面露感激。 在他们纷纷准备离去之际，忽得有个满脸凶相的人赶来，指着施粥摊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这什么粥，分明有毒。”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不知道在找什么，继而大声道：“施粥的人呢?快出来。” 周围的人一听有情况，个个都停住了脚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 明霁原本只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发觉出了情况才出一旁出来，开口道：“什么事?” 那人望去看见明霁面容时，忽得呆住了。 他生起了邪念，原本找事赔偿的想法也消停不少，心中有了个更绝妙的主意。 他看着明霁哼哼两声：“你这粥分明有毒，我有个兄弟喝了肚子疼了半天。” 明霁倒也没想到会有变故，他向来不善言辞，也知晓自己的米粥不会有问题，听见这话微微皱眉道：“粥是正常的米面，怎会有毒。”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纷纷议论，已然有人紧张的猜想是否刚才吃的东西真的有毒。 这人嘿嘿笑了两声，看出来明霁应当是个富家公子，没经历过什么人性的恶，继而还不善言辞。 还没说几句的功夫，他眼睛贼溜溜的止不住往明霁身上打量。 与此同时，一个在人堆里的人此刻也摸向腰间一处，低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明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旋即往人群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闹事这人：“你想如何?” 这人以为明霁怕了，笑容便更加放肆，目光极其下流上下扫视：“本来想要你赔些银子，但我这兄弟现在也没有体会过男人滋味，不如你走一趟给我兄弟赔罪……” 听见这话的吴悠心里也是止不住吐槽：不愧是海棠师尊受，万人迷属性拉满，人人都馋他身子。 当真是人善变人妻啊。 心里想的是心里想的，吴悠还是立马站出来，一副气势汹汹模样开口：“你说你这兄弟吃了我们这里的米粥有毒，你如何证明?说不准还是你胡编乱造。” 吴悠越说越有劲，指着这人声音扬高：“定是你心生邪念，本来想要捞些钱财，现在还借着这个名义打算做龌龊之事。” 这人有些心虚了，眼神都飘忽不定，但显然不是个善茬，反应过来立马胡搅蛮缠起来：“我还能冤枉你们不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说罢他眼睛更直勾勾的盯着明霁看了，甚至还要上手去碰，一副理直气壮的道：“总之……你就是要跟我回家赔罪！” 一向被视为神明的师尊被一个街头混混用着不干不净的话玷污，燕时满与楚云端怎能咽下这口气? 闻言燕时满立马一脚踹了上去，将这人踹倒在地。 楚云端甚至还想趁这时机揍他几拳，却被明霁拦下。 “师尊……?” 第46章 辞归再次现身 明霁摇了摇头，瞧着周边有许多百姓，怕他们没轻没重使用了灵力，便出声道：“莫要惹事。” 这两人虽然平时看着有些桀骜不驯，实际上还算比较听自家师尊的话，闻声干脆的收回了手。 那地痞流氓被踹了一脚，顿时头脑天昏地暗，倒在地上时感觉一股血涌上心头，奈何又吐不下去。 像找到合适的理由控诉般，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乱点一通，“你们瞧瞧看啊，我不过说了几句地道话，他们竟然还想杀人！” 看热闹的人见此议论纷纷，甚至这些人里有人刚刚吃了施惠的粥，现在反而像个正义之士，对此指指点点起来了。 楚云端听闻这些人对师尊的污蔑，无端涌了几分怒火，甚至心中莫名涌现一股冲动，想用扇子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他愤愤不平念着：他们明明刚才还感恩戴德，而今确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了！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是这种墙头草。 彼时人群有声音开口了，这人瞧着瘦瘦弱弱，声音却铿锵有力。 他指着那个闹事人义愤填膺：“这是王二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切莫听信传言，他分明就是想要污蔑这位恩人。” 周围人听完，纷纷朝那人看去，那王二狗看向那人时，心里也多了几分慌张。 这人在人群里，待他要出来，众人也自觉让开道。 不知是何缘故，他脸上竟然有许多淤青。 那人捂着受伤的脸，伸手指向躺在地上的王二狗，语气愤恨：“他就是王二狗，欺男霸女的恶徒！” “前几日我听说方圆一里都要施粥，我那日也是拿着碗，想家中妻儿许久未吃上饭，所以端着这碗粥本想回家给他们，未曾料到……” 这人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继续道：“王二狗抢走了我这碗粥，甚至还逼迫我说出施粥地方究竟是哪，我不肯说他还上手！如今看来他定是想要坑施粥的善人钱财！” 周边的人闻风而动，许是这人看着面善说话也还算可信，气氛顿时变了，纷纷指责王二狗乃是恶人，竟如此污蔑好人。 王二狗脸一阵青一阵白，许是被说得恼羞成怒了，立马起身还想动手打这人。 一旁的吴悠眼疾手快，她平时最是讨厌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徒，直接一个巴掌将王二狗脸上打的一片火辣。 “你……你们……”王二狗又转头看向吴悠，刚反应过来想继续动手打人，被燕时满一个抬腿直接又踹到心窝上。 此刻一个黑衣斗笠的男人见此情景，收回了手上的暗器，渐渐在人口中央退去。 只是无巧不成书，祸不单行。 人群刚解决完这件祸事，一个妇女忽得尖叫起来：“有人伢子！我的孩子被拐走了！” 众人闻声也四处打量着，看见一个偷偷摸摸的人抱着一个孩子蹑手蹑脚的。 他见有人望过来，跑的动作倒更快了。 令人寒心的是，这些百姓竟无一人施以援手，反是用着正义的语气让身边的人出手，从而彰显自己的善良。 明霁眼眸冷了几分，刚摸向腰间抽出玄霜笛，却见一个黑衣斗笠的男子出手了。 他一个回旋镖扎中了贼人的肩膀，那人下意识吃痛叫了一声，松手放开那个孩子。 黑衣男人动作属实比较快，在众人没留神间，他便将这孩子带回来，还给了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也是泪流满面，不停的道谢。 “这是辞归！大家快抓住他！”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黑衣男人的身份，声音虽小，却让众人都听清了。 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了，他们就像渴望吃到羊羔的狼，一个个摩肩擦踵准备大展身手。 但大部分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们自己根本打不过辞归，便结伴而行偷偷去报了官。 明霁面色变得凝重，瞬时就抽出了剑鞘，玄霜直指向辞归。 虽说辞归不是什么修仙之人，但生性还算比较敏锐，察觉到有危险降临，立马用飞镖挡住了明霁的攻势。 只是……普通人族又如何能与修仙人相提并论? 即便明霁怕伤着他人刻意减轻灵力，但是对付一个凡人，不过一招就降服了。 他缓缓用玄霜抵在辞归喉间，眸色清冷。 辞归似乎不曾料到燕京居然会有这等高人，背过身后的手都微微发颤。 周边的人见此瞬间惊住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官兵来了！”也有人耳力敏锐，发觉了远处出动的官兵，开口提醒道。 明霁闻言面色忽得一怔，剑身都偏离不少。 辞归也注意到了，趁他出神的空隙洒了一团白粉，扑向附近所有人。 说实话，这些人类的普通药物并不会使明霁中招，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松开了手，装作有些虚弱的晃了晃身子。 众人大部分被这烟雾迷了眼，等官兵过来时再定睛一看，哪有辞归的身影? 这变故也让那些带头报官的人心中恼怒，恨自己少拿了几百两。 与他们不同的是，明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散开眼前烟雾。 他的目光定定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第47章 一帆、风顺 ——李家村这边 王六赞叹地拍了拍手，目光望向卫子兮时，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不错，不错。”他重新审视了卫子兮，继而吹了吹刚倒的、还有些发烫的茶水。 之后，王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开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卫子兮询问道。 王六将刚饮的茶水杯子重新放在桌上，开口道：“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这很简单。” 卫子兮目光落向它处，语气有几分肯定：“虽然我不了解朝政，但我也知道，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又如何能了解这些大官的秘事?” “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卫子兮顿了顿，又重新抬眸看向王六：“尽管你一直在努力藏拙，但通常一个人的气度是藏不住的，你若隐若现流露出的气度告诉我，你绝非普通人。” “比如，你对官兵不卑不亢的态度。” 王六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处还扬了扬眉：“确实不错，就如你一般，哪怕换了衣服在脸上抹了泥巴，也掩不住浑身的气度。” “过奖。” 或许是在人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卫子兮分明只有十七岁的年纪，攻心计、识人倒是会了不少。 他伸出手比划出一个数字，慢悠悠开口：“这只是其二，还有其三。” “刚刚门口的老大爷叫你的名字便已经让我心生起疑了，明明这是李家村，你一个外姓的人又如何住在这里?” “最后一点——”卫子兮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让王六怔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忽得大笑出声，甚至眼角都出了泪水：“是我大意了。” 王六下意识摩挲了中指，缓缓道：“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说罢，王六又重新打量了卫子兮一眼，挑眉道：“你很好奇沈迟绪与礼部尚书王宸的关系?”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罢了，表面瞧着像好人，实则用着自己的权利搜刮民脂民膏。” 王六又重新沏了茶，伴随着水雾弥漫，他的声音也变得低缓。 他道：“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卫子兮定了定神：“什么故事?” “一个……有关辞归的故事。” …… 辞归原本不叫辞归的，这是他成为侠客后，自己给自己取的代称。 他年少生活在李家村，有着一个弟弟，虽说家境比较贫困，但父母勤劳，也算无忧。 辞归这个弟弟，也同他年龄无差，名叫风顺。 自然了，在这个没有文化的落魄村子里，他们还算别具一格，大多数这里的人名字都是以家中排行为代称，叫得随意。 不过辞归的父亲也是用心，之前听着村里秀才不停念叨着一帆风顺，知道寓意后，他便记住了这个名。 所以给这两个孩子取了一帆、风顺的名字。 按理来说，风顺这词听着吉利，应当是未有过坎坷，也不会有困难袭扰的。 或许是上苍讽刺，在此之后竟无端给这个幸福家袭来了一个裂口。 在李一帆六岁的那年，他弟弟失踪了。 没人知道是如何失踪的，等找来时，已然是具冰凉的尸体了。 李一帆那时年纪还小，却已经听懂了众人说的大概意思。 是人贩子拐走了他的弟弟，又将这小小年纪的孩子打断了手脚，拉去街上乞讨卖艺。 他弟弟身体最终没撑住，不出月余便病逝了，人贩子看着腐败尸体也嫌晦气，随手将李风顺扔去了荒郊野岭。 李一帆那时才六岁，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经历了丧子之痛，他父母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大半。 不仅如此，沈迟绪这个地方官员又年年搜刮民脂民膏，李一帆的父母为了交高额赋税只得拼命劳作。 但他们还是累垮了身体，不过几年时间就没了命。 听说李一帆也是机缘巧合下有的一身本领，他当时就暗下了决心，立誓要杀尽所有贪官恶人。 杀了街头欺男霸女的恶人是第一步，继而就是贪官污吏，一步一步，用剑刃杀死世上所有罪恶。 第48章 为民除害 “这就是辞归……李一帆变成现在这般的原因?” 卫子兮听后久久不言，握住有些发烫的茶杯不知想些什么，喃喃低语。 “不错。”王六道。 卫子兮忽得抬眸定定看向了王六，眸光又多了几分肯定，“你欣赏李一帆。同样，你也不认同他的做法。” 王六勾了勾唇，也是不置可否了。 “这位大哥，那其余人对李一帆什么看法?”卫子兮道。 “还有你的身份……你引我入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见卫子兮识破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否认，反而一直噙着笑意连连摇头。 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态度那叫一个悠闲自得，继而不慌不忙开口：“这些超出了刚才的交易，若你真的想知道别的什么，就自己去查吧。” 卫子兮听了他的话垂下眸子，心里又有了几分计量。 …… 卫子兮走出王六家门口时，有不少人打量他。 许是面容俊俏，即便是用泥巴糊了脸，也无法掩盖气质。 有许多情窦初开的女子见此红了脸，小声同旁边女子议论着。 卫子兮并没有留意她人看法，只是走向一个离自己最近、大抵桃李年华的姑娘面前停住了脚步。 那个姓李的姑娘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顿时跟烧红的烙炭般，扭捏得绞着手帕。 卫子兮想了想，组织了下心中措辞，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可知晓李一帆?” “李大哥?当然知晓。” 李姑娘见他问话，心紧张的怦怦直跳，急忙点头应道：“他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只是不知公子为何问起他?” “他曾帮助过我，我本想报恩，但由于一些事绊住了脚步，一直走不开，近日好不容易来到燕京又听了一些流言。” 卫子兮继续道：“我想问问姑娘，当真如此吗?” 这位姑娘也是瞧着他面善，说的又言辞凿凿，这才放下心中疑惑。 她语气坚定说：“自然不是！那左不过都是些贪官污吏肆意造谣，他们年年抬高税收，欺压百姓……李大哥只不过是杀死了恶人，为民除害罢了！” 不出卫子兮所料，大多平民百姓都对李一帆并不厌恶，反而心怀感恩。 他们主要是痛恨这些贪官污吏。 卫子兮眸色深了几分，赞同道：“真是可恶，也不知这些贪官污吏搜刮了老百姓多少钱财。” 姑娘也是引发了共鸣，由衷的点了点头，道：“是啊。” 卫子兮顿了顿，又装作无意的模样询问：“说来，你们村里的王六哥今早帮了我，不过……你们李家村居然有不姓李的吗?” 这位女子减少了戒心，被卫子兮带的思绪顺着他走，毫无防备的开口：“王六哥不是我们村里的，但他有个亲戚是我们村里的，让邻里帮忙照顾他。” “他人也很好。” 卫子兮记住了李姑娘的话，继而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姑娘。” 年轻女子闻言又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又道：“公子，我瞧你如此年轻俊秀，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卫子兮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面前姑娘说话虽不直白，但也简单明了，这话是想打听他的家庭状况。 他怔了一瞬，继而嘴角又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心仪的……人吗?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捉拿千面鬼时，他在沈府与师尊的大婚，以及陷入虚梦那场的成亲。 “公子?”李姑娘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又轻声唤了一遍。 “有，我已经成婚了。” 卫子兮回过神来，抱着一股说不清的私心，面上轻描淡写说出这番话。 李姑娘面色有一瞬窘迫，但还是开口：“想来公子心仪之人，定然很好。” “是啊。” 卫子兮余光瞥向脖颈上的如意玉石，在心中默默自语。 师尊他，真的很好。 第49章 师尊为子兮做饭? 卫子兮忙碌了一天，通过四处打听走访，也知晓李一帆以往不少在李家村的事情。 待他询问完心里有了明细后，目光往外一瞧，此刻也从白日晌午忙到黑夜了。 卫子兮借着昏暗月色迫切运起灵力，满心都是想同明霁分享今日探查到的消息，不过几下功夫就赶到住宅。 因是黑夜，其余几人已然熄了灯就寝，好在明霁的房里依旧亮着。 卫子兮屈指小力道敲了敲明霁的房门，直到听见“进”的一声才进去，之后又是轻手轻脚的关门。 “师尊。”卫子兮低声唤了明霁，抬眸便看到明霁并不意外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欢喜。 都这么晚了……莫非师尊一直在等他吗? “子兮。”明霁神色依旧温柔，说来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瞧见卫子兮进了房间，起身面带笑意看着他，开口夸赞道：“今日辛苦了，很不错。” 卫子兮被自家师尊夸的红了脸，又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分析告诉明霁。 明霁听了他的观点，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捏着下巴思索道：“照你这般说来，这个王六应当也有些奇怪的。”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定然认识李一帆。”卫子兮刚说没几句，不知是否因为没来及吃饭、修为没达到金丹无法辟谷的原因，肚子发出“咕咕”响声。 “之前怎么不用膳?”明霁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对自家小徒弟有些无奈。 没有刻意感受还好，卫子兮如今想着吃食也饿得发慌了，听见明霁的询问，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这便不得不说，今日他四处走访调查李一帆，从清晨忙到夜里，竟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我给你做吧。”明霁也料到了这种可能，从储物袋拿出米面，继而询问道：“需要什么口味，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卫子兮显然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脑，他倒也没想到师尊这种谪仙般的人也会给他做饭，心里莫名有了几分怀疑。 ……师尊不会是拿他做实验的吧? 很快他又摒除了这个观点，因为明霁一向不喜耍人，也肯定不会如此对他。 于是卫子兮摇了摇头回道：“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 明霁做饭的动作不算生疏，油盐酱醋也分得清，许是担心卫子兮太晚了吃许多，容易消化也不良，便简单的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只是令卫子兮哭笑不得的是，由于是夜晚，没有木材无法生火，做饭的途中明霁便运作了灵力，方便加热锅身。 “师尊……”卫子兮实在有点想说这样是否有些暴殄天物，但待明霁回过头疑惑看他时，卫子兮还是硬生生咽下未开口的话：“没事。” 尤其是他看见面条端上来时，更加否定了自己之前荒谬的看法——师尊做的饭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味，但尝起来也算色香味俱全了。 到底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晚上吃些热的也是好的吧。 明霁这样考虑着，甚至还弄了点羊肉进去，准备的足够妥当。 “师尊，你之前也给师兄他们做过饭吗?”卫子兮吸溜着面条，心中忽得有了一阵酸涩感。 “嗯?”明霁眸子闪现了几分疑惑，低声解答道：“没有，时满与云端平日一贯珍馐美馔，应当不爱吃这种吧?” 卫子兮闻言面上坏心思都快溢出来了，连连附和道：“大师兄二师兄一向不喜这种，但我很喜欢，师尊之后做与我吃好不好?” 这种明晃晃的争宠也只有明霁这个不通情爱的看不出，甚至听见卫子兮说喜欢他做的饭时，心里还有几分欢喜。 明霁愉快的答应：“自然，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答应你。” 卫子兮心思更活跃了一点，抬起头面上满是仰慕：“师尊，我有些功法尚未明白，今日可以留宿你房间里，来教教我吗?” 虽说卫子兮的房间已然离明霁很近了，甚至在当时选房间时，还跟其余几人发生了口角冲突，好在也是他年纪小脑子转动得快的原因，也让明霁松了口，住在他房间的西侧。 但，这般又如何够? 第50章 装可怜博师尊心软 怕明霁不答应，卫子兮立马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语气闷闷道：“师尊之前不是说会教我吗?” 一句话便把明霁想说的话全咽下去了，他看着卫子兮可怜巴巴的神情顿时没了办法，无奈摇了摇头道：“没说不教你。” 卫子兮见计谋得逞更加肆意妄为，站起身毫不避讳的将下巴靠在明霁背后，搂着他腰身语气一如既往的依恋：“师尊果然是极疼我的。” 由于明霁是坐在桌前的，卫子兮还是起身从身后抱住，加上这些日子他又长高了一些，便让明霁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的手道：“我自然是疼你的，快起来。” 明霁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情绪，莫名感觉自家小徒弟在往一种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待微微回头瞧向卫子兮敬慕的表情时，想着应是自己多心了。 子兮本就是自己从小养到大根正苗红的很，又怎会跟时满与云端一般被恶念操控，做出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事? 明霁收回了目光，甚至还在因刚才怀疑卫子兮的事有些自责，乃至自家徒弟搂紧自己腰身时，也只是当作孩子对长辈的依赖。 卫子兮情绪收敛的极快，没让明霁发现问题，之后更加放肆的用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几下，像孩童想要长辈夸赞的语气道：“师尊，我快要到筑基中期了，最近有隐隐突破的迹象。” “快到筑基中期了?” 因着小徒弟搂紧腰身不经意碰着了明霁腰侧，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跟触电一般，让他身子僵了一瞬。 明霁缓了缓心绪才道：“子兮很厉害，勤奋刻苦。之前说的功法不懂，又是哪方面?” 说起来，明霁身为宗主本就要事繁忙，所以除去少部分难懂的功法，大多都是让徒弟自个研究。 卫子兮平时领悟很快，同时修炼刻苦，前个日子由于虚阵还破了心魔，修为更加顺遂。 只是…… 卫子兮忽得想到之前千面鬼设下的弥陀阵，眼眸深了几分。 当时他竟一点作用都没有，全靠师尊费了大半灵力带他出来。 他现在……连与师尊并肩的能力都没有。 想来，卫子兮的眸子有了几分肯定，声音都坚毅不少，拱手道：“我想挑战师尊，还请师尊赐教。” 明霁愣了一瞬，倒是也没想到小徒弟居然有这种想法，点了点头答应，“好。” 由于他们住的偏远清净，附近倒也没有什么人家，不用担心什么误伤情况。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待他们来到后院时，明霁还是布置了一个屏障，免得动静太大毁了草木。 但修仙者对这种气息大多敏感，原本已然就寝的燕时满与楚云端竟闻声而动，纷纷施了灵力赶到这里。 “师尊。” 这两人纷纷拱手行礼，显然是嗅到的情敌的气息，眼神并不算多友好打量卫子兮这里情况。 卫子兮脸色都有些不好，想来他原本只是想单独跟师尊相处，没想到这两个师兄竟来搅局，不知觉间，手掌握紧了剑柄。 明霁也察觉到这两人的到来，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也来了。今日我同子兮对战，且看好。” 说罢，他将玄霜出鞘，一股寒意瞬时袭卷了附近。 明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手里的剑刃寒光毫无掩饰。 卫子兮见此也抽出自己的佩剑追风——这是他刚总角时，明霁曾去剑冢为他寻觅的剑。 此剑不仅速度极快，用起也灵巧，论起珍稀程度，也是世上少有。 那时他表情极为欣喜，誓要好好爱护此剑，而今时隔五年，待卫子兮抽出剑时，追风出鞘也有了几分锋锐气息。 “弟子卫子兮，斗胆请师尊赐教。” 第51章 清冷仙尊就应该在云端上 “好。”明霁掷地有声，眼眸也有了赞赏意味。 “看的出来，你这几年确实勤学苦练。”说着，他抬手挥起玄霜，目光再度望向卫子兮。 “既如此，那便你来攻。” 卫子兮听罢有片刻的紧张，但他很快又稳住了心绪，手里的追风剑也化作银芒，速度极快的来到明霁身边。 之后他借着寒光，顺势斩下一剑。 “很好。” 明霁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满意，随着他话语落下，白玉般的手指就夹住了剑身，轻而易举挡住了卫子兮的凌厉攻势。 “但，还不够。” 明霁不过轻轻挥袖，卫子兮便被一股灵力无声无息的送回了原来地方。 燕时满与楚云端瞧见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刚才不论是手指夹住剑，亦或者是挥退卫子兮的动作，他们都未瞧见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一下，卫子兮额头已然溢出了汗珠，眼眸却在此刻爆发了更加决然的神情，挥剑速度比刚才更快。 卫子兮继续持剑攻向明霁，声音铿锵有力：“再来！” 只是可惜，就在刚刚的地方，同一个位置，明霁再度用手指夹住了剑刃。 “继续。” 明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是对待一种很平常事情，将卫子兮又送至了原地。 卫子兮压力更大了，甚至连自己心口跳动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次次的竭尽全力的攻击，在明霁轻轻一挥下宛若渺茫之力。 这般结果甚至连燕时满与楚云端都是没料到的。 这两人都是筑基后期修为，但平心而论，刚才明霁的动作未曾看透半分。 初时，两人也是有些好笑卫子兮，但瞧见这么久的过招下，明霁竟没有丝毫倦意，就不曾言说了。 他们暗暗在心中自问：若是自己攻击，可否能师尊退上半分? 不出意料，十余次的攻势下，明霁依旧稳如泰山，倒是卫子兮，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脸颊低落，拿着手的剑已然发颤。 甚至有一瞬，他已然生出了退却之意——自己以后真能站在师尊身边吗? 明霁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平缓道：“这就要放弃了吗?以后，你可能还要面对更强大的对手。” 是了。 卫子兮闻言眼神一怔，随后神情变得更加刚毅。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炙热的宛若融入血肉中。 卫子兮想做的，是自己走上云端，而不是拉明霁跌落泥潭。 所以，他不能放弃，他要当师尊的弟子，要一步一步走向云端，最后，同师尊一并站在云端上。 这般想着，卫子兮灵力自掌心溢出，继而一点点流入剑身，待他重新提起时，又换作茫茫剑光。 剑光疾起，动作轻灵，一瞬宛若万星寒光落下。 明霁也动了，他手中的剑似虚似实，在这招式来临前，化形挡住了攻势。 卫子兮到底还是败了，并且一败涂地的那种，但他此刻心中竟涌现了欣喜：自己修为提高了，是否说明离师尊又近了一步? 随着铮的一声，明霁收剑入了鞘，瞧向卫子兮颔首开口：“子兮，你已然领悟新的剑意，不出三日，便可突破筑基中期。” 他语句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年纪尚轻，根基不稳，好在人族幽谷处也有固本培元的药草，明日你同我一起前去。” 卫子兮突然被莫大的喜事砸中，身形都有些飘飘然了，待他反应过来立马应好。 他想：明日同师尊前去幽谷，岂不是也有许多独处的机会? 没等卫子兮高兴得忘乎所以，燕时满与楚云端先声打破了这种师徒情深的画面，心中暗暗生了醋意。 燕时满道：“师尊，我即将突破筑基期，可否劳烦师尊指导指导我?” 楚云端紧随其后道：“师尊，有些功法我也不懂，师尊能否抽个时间帮忙解惑?” 一个两个情敌师兄都拿着指导的名义想黏着自家师尊，卫子兮黑着脸又偏生不好开口。 谁叫……他也是这般想法? 想着刚才在明霁挥剑的时候，这两人还借着学习剑法的名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师尊，卫子兮又是一股子不满。 若师尊是他一人的就好了。 幸而明霁没开通情窍，察觉不出这几人的想法，只是出声制止道：“好了，时满，云端。” 待这两人乖乖闭上了嘴，明霁才接着说：“官场复杂，所以我并不想让辞归被官府抓获，但你们还要盯紧他的动态。” 楚云端适才询问：“那该如何找到他?” “还记得我用玄霜打中他肩部吗?” 这两人也是聪明脑子，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是明霁在辞归肩膀处，附着了不伤身子骨的灵力标记，让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感受到平日踪迹。 “功勋贵族有一个爱好，大多喜欢聚集在四方赌场。”明霁声音说不上赞同，细听还有股厌恶之情。 也是，这种赌场向来恶臭，贵族高高在上的蔑视平民，甚至会拿无辜人命做赌，修仙族最是看不惯这些。 卫子兮由于在人间经历不少，也是沉稳许多，没了往日的轻举妄动。 他跟着沉思道：“只是四方赌场的话，辞归未必会来。” “若是真如李家村里的人所说这般，他便会来。” …… 第52章 师尊给的糖最甜 辞归这里如何，他们暂时也无法过度干涉。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卫子兮的修为问题，由于他进阶太快，明霁也忧心是否会对其灵根产生影响。 这也不得不提及，明霁之前说的人界与修仙界交界处了。 那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幽谷，其中有着不少药草，比如他们需要固本培元的紫晶芝。 但这里对于修仙之人也不算难找，明霁不过用了些许法术，便带着卫子兮来到这里。 幽谷弥漫着些许雾气，甚至会蒙蔽人双眼，若是普通人来这里，极其容易会殒命。 明霁来到幽谷时，大抵观察了进口处，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这里与之前遇见的千面鬼洞府大差无几，不过不同的是，幽谷除了珍稀药草在洞口里处，外面更似一处枝繁叶茂的森林。 明霁想罢，心中有了打算，随即从乾坤袋拿出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嘱咐道：“可能会有毒气之类的迷雾，你先吃下这百毒丹，以防不备。” 卫子兮应声是好，当服下百毒丹时，味蕾顿时觉得苦涩不已，皱着眉头艰难咽下。 “我之前就是知道你怕苦，去买了一些酥糖，快祛一些苦意。”明霁道。 他最是了解这个小徒弟嘴里怕苦，前些日子逛集市也想着备好了糖。 而今，那酥糖也在他掌心处放着。 分明身边是一片看不透迷雾幽林，卫子兮此刻却响起了一阵扑通扑通的心跳。 不过是觉得师尊心中留意自己，他就一下子起了精神。 卫子兮接过糖，继而揭开纸，将那块酥糖放入口中。 说起来，明霁给的并不是什么稀有吃食。 卫子兮缓缓品着酥糖，就像感觉明霁温热掌心抚摸他头顶。 他不由觉得，这应当是世上最甜的蜜饯。 明霁没能发觉小徒弟的想法，只是警惕的注意着面前不知底细的山洞。 也不知周边烟雾缭绕，到底象征着什么。 虽然这是人界，但有些事物依旧要提防。 明霁一手握住了卫子兮掌心，另一手持着玄霜，体内灵力随即涌动起来。 卫子兮感受到师尊温热的掌心，脸跟着烧了起来，开口道：“师尊?” “跟紧我。” 说罢，明霁在前方开路，脚步不算太快，目光随着步伐默默打量周边。 幽谷的这处山洞不仅烟雾弥漫，周边还一片昏暗，若非明霁能在黑暗中视物，定会吃不少亏。 卫子兮心下一动，更是握紧了明霁的掌心，故作怯意道：“师尊，山洞里太黑了。” 明霁也是当真了，步伐走得慢了些，因为有心照顾卫子兮，甚至将自己灵力渡入几分，安抚道：“别怕。” 好在这山洞虽然黑，但没有什么危险，一路走到头便见了光，跟重见天日般，外面也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明霁见此眯了眯眸子，瞧见美景步伐竟未挪动分毫，持剑的一手反而出招向前用力一斩。 很快，破了虚景后，呈现回了原来画面。 “是迷烟所制造的幻境，快屏住呼吸。”明霁低声提醒道。 这迷烟并非毒雾，所以百毒丹并不能解除。 卫子兮应声立马照做，但由于修为不高，还是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此刻晕晕乎乎的步子跌跌撞撞。 他浑身发烫，在看向明霁时，眼中猛然呈现了一种说不透的神情。 明霁也注意到了，他注视着卫子兮的面容，不由得出声提醒：“子兮，醒醒。” 卫子兮终于动了，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明霁，如烙铁一般发烫的手臂禁锢了明霁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止不住的往上蹭着。 “师尊……” 第53章 嘻嘻，师尊说他最欢喜我 明霁也是第一次真切感觉自家小徒弟长大了。 刚刚分明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拥抱，就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此刻卫子兮紧紧环着明霁腰身，炙热肌肤贴着他的后背，气氛变得不清不楚的。 他心下一阵怪异，立马挣脱了卫子兮的禁锢往后退了几步，持着玄霜敲打其头部。 片刻后卫子兮眼眸清明许多，但还有几分懵懂之感：“师尊……刚刚怎么了?” 明霁也是知晓他是中了幻境才如此放肆，只得微微叹气：“无事。” 卫子兮应了一声，脑中忽得闪过刚才的情景——他自己紧紧抱着师尊腰身，手里还有剩下温热。 心虚之余，卫子兮目光胡乱的四处张望。 也是误打误撞，他在不经意回眸时，恰巧打量到了洞口外极其显眼的紫晶芝，急忙出声指向那处。 “师尊，那个应当是了。” 明霁回过神来，抬眼注视到大约一百米处有个珍稀药材。 之后，两人顺着药材方向走去，还没出洞口几步，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好在明霁是修仙护体，心念一起施法弄了个屏障，那些雨滴在接触后，纷纷弹开了。 “师尊……” 卫子兮本想说些什么，明霁又将一个护罩搁置他身上，让那些雨无法沾身。 转瞬时间，他便摘了紫晶芝收入乾坤袋里，牵着卫子兮的手，再度回到了洞口。 卫子兮闷着声，他刚才也是临时起意，原以为淋了雨，会让师尊更心疼几分，说不准还能得寸进尺抱上撒娇。 只是没想到师尊考虑如此周到，他也没有如愿装可怜，只能无措地往前走。 明霁感受到身后卫子兮步伐犹豫，缓缓停了脚步，不由轻声开口：“还是怕黑?” 说罢，他便打了响指，周边瞬时出现了一团火光，洞口光亮不少。 “不。”卫子兮摇了摇头否认，这些不过是想同师尊亲近借口罢了…… 他敛下心中思绪，不禁打了冷颤，声音微微发抖，“师尊，有些冷。” 说来这洞口本就有些阴冷潮湿，修仙之人平日穿着不多，卫子兮不过筑基修为，怕冷也是正常。 明霁想来神情关切，指尖溢出的灵力也是再次传他身体里去过去。 明霁道：“好些了吗?” 卫子兮似乎真的好受不少，点了点头应是，一会面容又变得纠结起来，开口道：“师尊，能抱抱我吗?” 怕自己这个理由不充分，卫子兮继续补充：“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师尊，我真的好冷。” 明霁原想着伸出手安抚可怜巴巴的小徒弟，脑海里却在伸手的前一刻，莫名闪现刚才的画面。 ——那时的卫子兮忽得有了极强的占有欲，伸出手紧紧环住他腰身，就像是得到一件稀奇的珍宝，不肯再放手。 明霁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神色有些不自在，“无碍，刚才传入的灵力不会让你有事。” 卫子兮也是察觉到了，熟练的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开口道：“师尊如今讨厌我了，竟不愿意亲近我吗?” 明霁应声瞧上他一眼，负罪感就更加重了。 他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子兮刚才也是中了幻境失了志，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这般想着，明霁也伸出手主动抱住了卫子兮，安抚的顺了顺他后背，柔声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又怎么会讨厌?” “当真吗?” 卫子兮眼眸瞬时亮了，哪有半分刚才瑟瑟发抖模样，扬声欢快道：“师尊，与两个师兄相比，你应当是最看重我的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偏心，左不过卫子兮年纪小又黏人，所以明霁格外照顾了一点。 在其他方面来说，他还是一视同仁的。 可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明霁竟说不出什么伤他的话，无奈点头应声：“自然是最欢喜你。” 其实这句欢喜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落入卫子兮的耳朵里却莫名腌入了味，激动之下甚至忘记装了，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 “既如此，那师尊我们回去吧！” ? 明霁有一瞬的疑惑，还当卫子兮是受到了自己渡入的灵力起了作用，继而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就好。” 估摸着瞧着卫子兮无碍，明霁竟连手也抽出，直接起身走了。 卫子兮：qvq 卫子兮有些懊悔，不禁被自己自作自受的行为傻到了，可是又怕师尊心中起疑，只好闷着头跟在后面。 待出来时，明霁忽得回过头看了一眼山洞，像是透过薄雾感应到了什么。 “师尊?”卫子兮疑惑道。 明霁闻言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离开吧。” ……许是自己多心了。 明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的下一瞬，一副黑影鬼笼罩这里，在明霁停留的这个地方，感受他存留的余温。 他望向明霁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 …… 第54章 恶臭的赌坊 赌坊的一切都是奢靡之风，周围竟还有许多说不出的腐败。 明霁和卫子兮进入时，余光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得这里乌烟瘴气，快步来到了二楼包间。 “师尊。” 燕时满和楚云端早就等候多时，见着明霁来了，一并起身瞧向他。 燕时满道：“四方赌场最近开发了一个新玩法……” 没说几句燕时满面容透着犹豫，待明霁颇为疑惑的瞧着他，才继续开口：“来这里的官吏都是一些贪污腐败之徒，有些……有些甚至拿无辜百姓性命做赌注。” 燕时满知道师尊一向听不惯这些草菅人命的恶徒，此刻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出情况。 明霁倒是静静的瞧着他，面容看不出喜怒，“详细说说。” 之后，燕时满简而言之的介绍了四方赌场前些日子新颁发的规则。 原来，这些官员最是肆意轻贱人的性命，看这些苦命百姓苦苦生存时，心里暗暗发笑。 权贵纨绔公子哥也是图个有趣，聚集在一起后，想了一个有趣的玩法，对外宣称要招收家奴，给他们一个月几两银子。 有些贫苦百姓被高赋税压迫，实在养活不了妻儿寡母，看这告示也说了不限制任何人，急匆匆前往这些人的府邸。 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被迫签下了这种卖命条约！ 成为家奴的无辜百姓目前任务就是供权贵赌博，拿自个性命让这些权贵做赌！ 说起来四方赌场，也不得不提及这背后之人则是礼部尚书王大人之子，王昌。 当然了，四方赌坊能发展这般模样，也是少不了礼部尚书本人助力的结果。 这里并非只有赌人性命一种玩法，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无人知晓的恶臭。 他们为了找到乐趣，甚至今天要拿百位家奴作赌，让这些贫困百姓家人进入赌坊，同他们做下注赌博。 赢者便可放走他们家人，拿钱走人。 至于输者…… 自然是有去无回咯。 明霁听罢面色依旧不改，但手握着玄霜的力道紧了些——只有相熟的人知道，他这是恼了。 他们待在是二楼，也是为了让这些楼上权贵猜赌，便存留了个好方位，以便可以将下方情节瞧得清清楚楚。 明霁继而掀开了帘子，目光缓缓落至下面。 —— 满身油腻肥肉、穿着金丝锦衣的人此刻拿着烟斗猛然吸了口。 他斜着眸子缓缓吐出烟气，恶意打到对面瘦弱男子的脸上，欣赏着男子因害怕缘故，身体微微发颤。 他却十分惬意搂着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沉醉于纸醉金迷的挥霍里。 “怎么样、赌不赌?” 在富贵公子对面，那瘦弱的人闻言已经快站不稳了，看着桌前的骰子腿直打颤。 不过当他目光又落在那被绑在机关上、脖子被勒得喘不出气的女子时，唇瓣瑟缩的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既然你不敢，那就让我跟王公子赌一赌吧。”此刻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之子，孙游。 此人瞧着样貌端正，但若是仔细瞧了去，便可发觉他眼底下的乌青，尤其结合着他熟练搂着旁的美人，一副调情风流样，便看出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没等那瘦子说出什么话来，孙游便把他挤到一旁，手里快速晃着摇骰盅，像极了经常混迹赌坊的人。 他极快的眨了下眼，将摇骰盅盖在桌上，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王公子，该你了。” 他说的王公子就是那富贵公子，王昌。 此刻听了孙游的话，他也是随之落下骰子，手抓着盅子快速晃了几下。 不过几下动作，两人就纷纷将摇骰盅停在桌前，周边下注的人心里也是一阵期待。 孙游也是看出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也扬声调动起来，笑道：“押个赌注吧，大家猜猜，是我赢，还是王公子能赢?” 四周的人纷纷叫好，此刻一同去了一旁压赌的地方，而这些人也是盲猜，多数投了东道主王昌。 管理赌注的老板瞧见时，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缝：“都是押王公子的吧，那就一赔九！” 王昌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微微挑眉道：“开吧。” 这些权贵都是把赌注押在王昌身上，望眼欲穿等着一旁的小厮掀开摇骰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是孙游更大些。 王昌听着这些人唉声叹气，摆出笑面虎的面容看向那瘦子，开口道：“既是孙公子赢了，那你便能带走你的妻子了。” 那个瘦子听见后也是如梦初醒，十分激动的拥住劫后余生的妻子，匆忙离开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王昌忽得扬起一副十分大度的神情，目光转向其他瑟瑟发抖的家奴，故作温声道：“别担心，你们看，这不是很容易成功吗，孙公子能成，你们也行。” 一旁的孙游闻言，也是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说起来，这本就是他跟王昌布的局。 这些人自然是赢不了的。 所谓的放人也是个幌子，他们就是让这些贫苦百姓心甘情愿赌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窒息而亡，最后深陷绝望。 多么美妙的滋味。 权贵们大多知道点内幕，有些人已然喝了酒，让那恶意蠢蠢欲动，心中不禁期待接下来的恶臭场景。 王昌也是如此，他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眼，随后唤着随从，让他们把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从关着家奴的柴房带出，将人上了绞刑架后，随意指着面前身体已经有些颤抖的女子道：“你来。” 这女子并未接触过赌博，她本来在村里就是个平常姑娘，成了亲有个平常家庭，却无端遭受如此变故。 她如今看着自己的丈夫的性命竟掌控在自己手里，几乎是下意识跌坐在地面上，额头满是汗水。 女子的眼神充斥着绝望，低声道：“不，我不会。” 周边人看见这种场景反而习以为常，几乎一并看着这女人，面露讥讽不屑。 更是有人指着她，附耳在身边同伴嘲笑道“你们快看看，这女人都吓得坐在地上了。”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调笑声无不熏染着恶臭气息。 女子缓缓低下头，垂着的眼眸更是迸发着怒火。 这些人将他们平民百姓的生命当作赌注，当真是恶毒至极！ 女子好想、好想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可是她不敢，她家里还有孩子，还有亲人，她甚至连站起来赌博的勇气都不敢。 罪魁祸首王昌看见女子这般，反而露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情宽慰：“这样吧，也不用赌骰子，我摇骰子你猜大小便好，猜对一次我就放了你的丈夫。” 不是赌骰子，只是猜大小? 这倒有了五成把握。 女子心里重新燃起来希望，她扶着一旁的支撑物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坚定不少：“好，我跟你赌。” 这里所有的权贵看见这女子满怀期望的眼神，瞬时心中嘲笑不断。 蠢货，他怎么会让你赢呢。 女子自然不知晓这些，她此刻骑虎难下，只得心存希望，不断宽慰自己。 五成把握还是极高的。 她咽了咽口水，死死的盯紧了王昌手中的摇骰盅，几乎是一秒都没离开视线。 很快，女子瞧见王昌将摇骰盅重重置在桌上，骰子声也戛然而止。 周边人一片议论，有说大的，也有说小的。 女子听着这些议论声，心中也是不坚定起来，只得拼命回想刚才骰子摇晃的画面。 王昌并没有催促，手指却是时不时敲着桌子，清脆的声响不由让人一慌。 他喃喃道：“究竟是大，还是小呢?” 这女子原本犹豫不决，话语一直堵在心口，竟迟迟说不出口。 彼时也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竟莫名传出一阵声音，告诉她所选结果。 女子定了定心，待这些人都等得都不耐烦了，便急忙开口：“小！” “小吗?你确定?”王昌眼眸一暗，再度询问时，得到女子肯定答复，手指也是在不易察觉的角度动了一下。 “五五六，是大。”王昌掀开了摇骰盅，声音也带着失望。 “当真可惜，你赌错了。” 第55章 子兮的高光 女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下意识望向那被捆在木枷上的男子，看着他脖颈上的绳子不断收紧。 好在绳子还是余留了一点喘息空间，但也让男子面色更加涨红。 王昌察觉到了她的无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当然了，我可没说赌错一次就会死。” “你还有机会，只要你赢一次，他就能走。” 说罢，王昌并未在意女子是何反应，继续摇动摇骰盅。 “这次……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却是再也没有勇气了出声了。 她心里极其恐惧，生怕自己一字之差便能要了自己丈夫的性命。 这种刀尖立于心口的感觉，常人是体会不了的。 王昌见她没说话，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宛如一道催命符直逼人心智。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赌大还是赌小?” 女子唇瓣抖了一下，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的没有了。 王昌眯了眯眼睛，扣了扣桌子正要发起第三次询问时，一个声音在此刻替女子回答了。 “我赌小。” 卫子兮面色从容的从二楼下来，待众人看去，竟是先直接掀开骰子。 “一一二，看来我猜对了。” 卫子兮弯眸道：“那我便替她应下这局吧” 王昌不停的打量卫子兮，见对方像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时，面上立刻挂上伪善的笑容。 他重新看向女子，道：“既然这位公子替你应下了，那便算你赢吧。” 他起初还未想太多，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小公子图个新鲜，来赌博玩玩。 毕竟只是一人性命，王昌也没在意，示意了手下将那男子放下，又让他人从柴房再绑一人带来。 “且慢，下一人的赌博我也应了。” 王昌闻声这才重新打量了卫子兮，面容增添了几分冷寒，“哦?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卫子兮倒是笑道：“赌博还需要报上名吗?” “也不至于，照公子这般说，不如玩把大的……” 王昌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抚上摇骰盅，“剩下九十八条人命，一并赌了。” 卫子兮一一环顾那些或惊慌或恐惧的面容上，看那些百姓的家人目光惊恐，回神冷声道：“如何赌?” 王昌压根没在乎这些人性命，无非就是当做一种乐趣，而今见有新的乐趣来了，心里还涌生一种更快意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骰子上笑道：“那便三局两胜吧，只要公子赢了两局，这些人都能回家。” 卫子兮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明霁在楼上也听见这些动静，不禁叹了一口气。 燕时满知晓他的担忧，不禁询问：“师尊若是担心小师弟出错，刚才为何不派我去?” “他年纪小不会引人怀疑，施粥的时候辞归又见过我们几人，只能由子兮前去，让他们放松警惕。” 楚云端从腰间抽出了扇子，不由地对准掌心敲了敲，眸光也是锋利几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卑鄙至此，竟不愿放过无辜百姓，这种极有利的情况下还出了老千。” 明霁并未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远远望向楼下的纨绔子弟。 是了，刚刚在脑海里说“小”的声音也是明霁，他是修仙之人，灵敏之处也是比常人要高的许多。 但他也未曾料到对方如此卑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动用机关调换了骰子原本的顺序。 “且看接下如何吧。” …… 卫子兮想起了师尊的叮嘱，不然灿灿露出一个笑脸，“开始吧。” 他眼神清澈，王昌这个天天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自然也看不出什么，还以为这人只是来打发消遣时间的富贵子弟。 刚才许是巧合，才提前让这人掀开了摇骰盅。 王昌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也未停，恍惚间手里瞬时晃动摇骰盅转着弯。 片刻，他又一次将其盖在桌上。 “大。”卫子兮刚才聆听骰子声时闭上了眼睛，如今倒是睁开了，神情不免增添了几分肯定。 是巧合吗? 不知为何，王昌动作停顿许久，最终又看向压赌的那边，对着众人说：“大家觉得这位公子能否猜对?”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最终还是把大头都压到了王昌这边。 卫子兮一直是一副看众模样，一只手不经意放在桌前点了一下，神情极度沉稳。 这些公子哥纷纷猜测大小，倒是没注意他的动作，目光堪堪瞧见了台上的人被吓得发抖。 他们看到这些画面也是有趣的，紧接着纷纷奚落起来，对着这人指指点点。 但是到底还是要进入正题的。 王昌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而揭开了答案。 “四四六。” 他的笑容凝固了，定睛一看骰子的点数，震惊之余不由出声：“怎么会。” 王昌再度打量了卫子兮，瞧着对方悠闲模样精神紧绷不少，声音也变得嘶哑。 刚刚他明明…… 怎会如此?！ 这些富贵子弟看到变故也是一惊，心里感叹：王昌的赌博已有些年头，今日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猜中了? 卫子兮瞧着骰子的大小也是目光一动，声音平缓道：“居然被我猜中了。” 是巧合，应当是刚才自己听错了。 王昌经历的变故也多了去了，心态一下子平稳下来。 他暗暗揣测：从面相看来，对面这人应当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若是猜错了，那这人真是隐藏的够深，自己竟一点看不透。 王昌继续摇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紧紧盯着卫子兮面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次公子猜大还是猜小?” “大。”卫子兮依然面不改色。 王昌这下真真是愣住了，他相信他就算偶然有错，也不会听错两次，况且这次他用了混淆视听的法子刻意弄出一道虚骰声出来…… 竟被人猜出了? 他心下一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按上那小巧的机关，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看向卫子兮：“公子确定不改吗。” “改吧。”卫子兮粲然一笑，露出那标准的虎牙，“改成小吧。” 王昌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应是巧合，之前估摸着这小子运气好，倘若真懂这些，现在也不会犹豫不决了。 卫子兮忽得又道：“罢了，不改了，还是大。” 王昌情绪那叫一个怒火冲天，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有意耍自己? 好在这结果未变动分毫，他便强忍着怒意，打开摇骰盅。 “我又猜对了。”卫子兮离远一看，那结果如自己说的这般，面上有了几分欣喜。 “现在能把那些人给放了吗?” 王昌就算再傻也知道被人小子耍了。 骰子有了机关压根不可能出意外，要是没有点门本身简直匪夷所思了。 再者，他左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富家子弟。 王昌如此想来，抱着臂趾高气扬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瞧着。 不得不说，眼前动作若是明霁这种美人做，反而是赏心悦目的，但换作眼前这人就辣眼的紧。 他冷笑一声，不知何时从怀里变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还带着几分威胁人的语气，“怎么着？你小子出老千是吧?” 周边的人原都是压在王昌身上不少钱，眼见这形势，顿时都向着自己的钱袋子说话，纷纷指责卫子兮。 卫子兮倒是淡定，小小年纪却已然有了大家风范，被这些人指指点点依然坐在对面椅子上不动分毫，反而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袭来，“怎么，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就开始倒打一耙了吗?” 王昌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张肥硕的脸涨的通红，他手指颤颤指着卫子兮，一时之间还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倒是孙游跟王昌玩的好，立马上赶着开口了，心里想着若真要这野路子赢了岂不是丢了他们这些人的面子。 见此，他立马拍桌定案，急忙给卫子兮扣上了帽子，道：“旁人都知王公子赌数一流，你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怎能赢他?” 说罢他立马给一旁随从使了眼色，之前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也是狰狞不已，干脆吩咐道，“先把他手砍了。” 第56章 别来无恙，甚是想念 卫子兮眼神一禀，倒也没料到这些权贵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 他也未曾暴露修仙者实力，只是装作毫无修为的平常人，假意挣扎后怒然开口，“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周边的人似乎在笑卫子兮的天真，奚落声音不断。 虽说砍了手这种程度见血，但他们也乐得瞧血腥残暴的画面。 卫子兮冷眼打量这些看好戏的人，心中默默数着。 五，四，三…… 刀光瞬时反射了附近所有的恶臭面孔，在卫子兮还未数到一时，另一把小巧武器撞击刀刃便打掉了武器。 待在二楼的明霁一直默默注视这里情形。 见此刻生了变故，他的神情郑重几分，眼瞧着一黑衣男子出现后，抓着卫子兮的胳膊就消失不见。 那人在临走时还放了一把迷雾，烟雾弥漫呛的众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 明霁眺望着窗前情景，之后像是预料到了结果，继而合上了帘子。 “师尊的意思是……?” 楚云端初时有些不解，待反应过来开口：“辞归救走了小师弟?” “不止于此。”明霁继续道：“我发觉那些关在柴房的百姓也被他放走了。” 燕时满此时怔住了，不由出声：“他竟然有如此本事?” “是有人助他啊。” 明霁眸色深沉凝视眼前这杯碧螺春，看那茶叶悬浮在水中，轻叹：“与我想的一样。” 其他两人没有理解自家师尊的意思，明霁见此倒也没有解释，反而冒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道阻且长啊。” …… 不过不得不说，辞归对此次确实准备充分。 卫子兮目光四处打量，看见原本关着家奴的柴房空无一人，以及门外晕倒的守卫时，他心下大抵有了计量。 辞归带着他走了许久，从一开始成群结队的守卫追着，到之后逃了许久几乎看不见追兵的影。 卫子兮心下一动，在经过一个隐蔽小巷拱手，面露感激道：“这位兄台，多谢你出手相救。” 辞归表现的极为冷淡，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我见过你。” 卫子兮语气肯定，心中不停琢磨着如何从这人嘴里探出虚实来，“你是李一帆。” 是李一帆，并非辞归。 辞归听着这般熟悉称呼神情终于动摇，甚至面色犹豫的让卫子兮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惜，辞归沉默半许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你可以检举我，赏金百两。” 卫子兮笑了，不禁摇了摇头，“你刚救下我，怎么会检举你?我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看来跟那些通缉令所说不同，你反而是一个很好的人。” 辞归面容依旧淡淡的，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卫子兮一眼，手拿佩剑靠在墙上。 “救你不过是顺手，至于旁人的看法，也无需在意。” “我做的事左不过是触犯的某些人的利益，而今就把什么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 “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顺着别人心意，遵从自己内心便好。” 卫子兮低头不语，忽然想到什么，他对辞归说了莫名一句。 辞归闻言神色一怔，似乎是心里有所触动，他道：“你是说……” 正关键时，卫子兮忽得听见了一群不同寻常的脚步声，除去那些捉拿人犯的追兵，步伐还参杂着另一个只有一人的脚步。 好像是曾经接触过的人。 莫非是……? 卫子兮心中一顿，面上摆出郑重，对辞归说：“有人来了，我们兵分两路。” 辞归大抵还在疑惑，再留神张望时，哪还有什么身影? 但他还是有武功底子的，刚才也确实听见了脚步声，反应过来后立马准备离开。 但下一刻巷口都没出就被拉回，那人还用掌心捂住他的嘴巴。 辞归初时还有些怒意，那人却低笑着示意他噤声，继而将他拉到远处更隐蔽的地方。 周边官兵刚走下巷子四处搜查，见没发现什么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辞归冷眼看向面前这人，感受到耳边呼出的热气，猛然把他推走，脚步往后退拉开了距离。 那人也不恼，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目光深沉的看向眼前人，像是刻意眷恋模样般，目光凝视了许久。 “别来无恙啊、一帆哥?” …… 第57章 落魄大侠，风光状元郎 卫子兮很快回了住处，见到明霁房间还亮着，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推门直接进去了。 毕竟之前明霁总对他说敲门太过客套，免了虚礼。 “师尊。”卫子兮唤了一声，垂着眼把自己打听的事复述一遍。 明霁依旧眼眸含着春意，开口道：“子兮长大了许多。” 卫子兮笑了笑，“师尊过誉。” 这话明霁倒也没说错。 不过在人间经历半年，卫子兮也没了之前的稚气，现已经增了几分成熟稳重。 明霁移开了目光，神情有几分沉重。 “我们需要快些回去了。”他突然道。 他抚了抚腰间的发烫通讯灵玉，出尘的面容像是染了寒冬冰雪般冷色，“有人在修仙界捣鬼。” “推算时间秘境快来临，莫非是关于秘境的事?”卫子兮沉思开口。 他也是猜测，恰巧误打误撞真说中了。 明霁点了点头：“我父亲在时，算得上修仙界有话语权的人，自他离去后，修仙界又重新选出了一个大能，如今竟开始插手天渊秘境的事了。” “那背后之人说每个宗门要举行一个宗门大比选出几个天才，才可进入天渊秘境。” “而我们清梦宗给出的名额是五个。” 明霁捏着下巴道：“倒是有些意思了，不知这人费如此大周折，有何意义。” 卫子兮不解：“师尊不曾了解他吗?” “从未见过。”明霁摇了摇头，“现如今且看辞归这事最后结果如何。”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人推门而入了。 明霁望着这两个弟子，看着他们神情便知收获颇丰。 果不其然，燕时满神情变得郑重，开口：“师尊，查到了，不出所料。” 明霁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六原名为顾清川，原是几年前的状元郎，后去当了知府，不知是何缘故改名换姓流落李家村了。” 楚云端彼时也提供了重要信息：“我刚刚探查到，这李一帆与顾清川竟是旧相识，但自李一帆出手惩治恶人后，两人就没了联系。” 明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压住眼眸里不明光泽。 “这些权贵不会有好日子了。” ——小巷里 李一帆背靠着墙，抬眸看向眼前这人，嘴角隐隐勾出一丝冷笑。 他轻哼一声，目光很快瞧向别处，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口气：“我当是谁?原是顾大人啊。” 王六…… 不，准确来说应是顾清川，听了这刺耳话也不恼，反而灼灼看向眼前人，“这么久不见，一帆哥还在生气吗?”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一帆连目光都不想留他身上半分了，故作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顾大人骗我是小事，您不该心有愧疚啊。”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他才肯抬眸赏了人一方余光，常带的佩剑执于身前立刻做足了防御姿态，面色也是十分警惕。 “说起来，我还应感谢顾大人……” 李一帆咬重字音，一字一句道：“不仅没把我重金悬赏的通缉犯带走，还助我救人……” 他越说便越觉得嘲讽，继而讽笑道：“果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顾清川沉默着，隐匿于心中的种种话语在望向李一帆冷厉眼神时，竟是丝毫说不出口了。 他只得结结巴巴开口“我并非有意骗你。” “这些人，我也是想救的。” 李一帆嗤笑一声，下意识想反驳他装什么纯善，视线下移至顾清川腰间佩戴的玉佩，瞳孔猛然一缩。 他忽得觉得味蕾发苦，心中有种说不上的酸涩感。 原来，顾清川还戴着这个玉佩。 李一帆紧盯着玉佩，渐渐陷入了一场回忆。 …… 那时的李一帆心中还余留着幻想，尽管当时家里被征收高额赋税、尽管父母被那些无良官兵打的奄奄一息不治身亡后，他还天真的觉得有上天会替他主持公道。 李一帆看不透人心的恶，便告了当地最大的地方官，希望替他这种平凡百姓出头。 结果又如何呢? 贪官几乎笼罩了整个朝廷，他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尽数浇灭。 那群官兵将他打了半死，还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李一帆当时九死一生，在逃跑的路上几近落败成了乞丐模样。 偏生就在这种最狼狈之际，遇见当年极其风光的状元郎。 他看见顾清川脸上满是少年意气，眼里充斥数不尽豪情壮志，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丝绸红花，周边姑娘在街口都对他青睐有加，纷纷驻足停留。 当时李一帆正小心翼翼啃着生硬的馒头，听着周围的惊呼、人群议论声下意识朝那望去。 便是一眼，他心中无端泛起了眷念，心里刻画状元郎模样好久。 ……都是过往罢了。 李一帆收回了思绪，敛住神色后更加决然道：“我曾经救过你。现如今，不论是何目的，你也救了我。” 他将腰间的另一半玉佩干脆的扔到顾清川手里，转过身留下的，是他冷漠的背影。 “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了。 第58章 他们的过往 顾清川凝视着他的背影，手掌攥紧了玉佩，眼神缓缓黯淡下来。 他是状元郎心有大志不错，可朝廷腐败，皇帝虽有意治理这些贪污风气，但架不住刚掌权，反像是个傀儡。 刚当上官吏时他还心怀大义，因为不懂这些人情变故，在查出这些贪官污吏吞了银两时上报，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皇帝却放过了顾清川，并且让他搜查这些罪证，找机会把这些权贵一锅端了。 只是事出不料，反受其害。 那些权贵竟有胆子直接谋害顾清川，动员不少杀手刺客。 那时他几近濒死没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逃到一个小村子里，晕倒时迷迷糊糊的最后一眼，看见有人朝他走来。 生命的流逝实在明显，甚至刚才有一瞬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顾清川醒来时感受伤口的疼痛，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猛然起身半靠着墙，却因动作太大牵扯伤口不由下意识“嘶”一声。 “醒了?” 正在熬药的李一帆掀开帘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 与意料的不同，他面对眼前受伤的人反而是浓浓的警惕，待顾清川喝完碗里的药便询问：“你怎会受这般重伤流落于此?” 顾清川看着李一帆的面容神色一怔，眼眸里划出一种莫名痛惜。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看见对方警惕的眼神便退缩了，继而片刻间换作一种懵懂的神色，像是对此毫无印象。 他道：“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这几息间，顾清川心里就有了谋算——借口死亡脱身，趁机在乡野混迹，是否更能了解官场腐败，查到更多?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装作一副失忆的模样也是极简单的，迷茫神色让人分不出真假。 李一帆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被骗住了，心下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因着警惕试探道：“你受了重伤，被我所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顾清川再度摇了摇头，像是十分无措：“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时我刚去隔壁王家村有些事，便是在那里发现你，”李一帆耐心的解释道。 顾清川沉默着，装作一副忧伤模样，说：“如果我家人还在应当会找到我，只是现如今我无处可去了，也不知自己叫什么。” 李一帆十分热心，他本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心肠，干脆包揽了这活计，开口道：“这有何难，你这些日子可以先在我家里住着，至于称呼嘛……”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大致给他捏造了一个身份：“那你便说自己来李家村是寻亲的吧，今日是初六，别人问起你便叫王六吧。” 这什么敷衍的名字。 顾清川心里默默腹诽，好在也是落脚了，所以也默默点头应下了这个称呼，询问：“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李一帆。” 顾清川顿了一瞬，喃喃道：“是一帆风顺的那个一帆?” 李一帆愣住了，因为在村落里众人都知道他家的事迹，所以大多不愿提及他的伤心事。 仔细算算日子，大概也有十年也没听见风顺这两个字在他耳边出现了。 他压住了急促的呼吸，眼眸涌起了一抹忧伤，那寂落模样更像是怀念某种不可触及的往事。 最终，李一帆的神情反化作一种释怀，亦或者是其他。 “以后，叫我一帆哥便好。” 顾清川也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神色，但并未言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一如当初高中状元般意气风发，轻声、极其熟练唤着：“哥。” 无论多久，李一帆还是被这一声哥惊到了，手掌颤颤巍巍探出，下意识抚摸面前人脸颊，意识到不妥后立马起来背过身，让他人看不出心绪。 “还是叫一帆哥吧。小六。” …… 顾清川收回了玉佩，小心翼翼感受刚才的温热，就像李一帆从未跟他分别一般。 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唤出那日思夜想的称呼。 “一帆哥。” —— “师尊的意思是?”楚云端眼眸暗了暗故作不解。 明霁不动声色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云端，若论皇家诡事，你应当最清楚。” 楚云端愣住了，他唇瓣开了又合，到底没说出话来。 “早在我收你做弟子的时候我便知道，如今还是没能放下吗?”明霁声线平缓，柔和的宛若一声叹息，“既选择修炼，若是纠结陈年往事便停滞不前。” 楚云端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很艰难的才能从喉间吐出一句：“师尊原来都知道了。” 明霁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眸光永远轻柔而悲悯，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楚云端。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久到还是一旁卫子兮先行打破了这场僵局。 “师尊，那辞归这事我们还要选择插手吗?” 明霁收回了目光，继而重新落于卫子兮身上后开口。 “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人族为好，或许会变了他人命格。” “但还需要跟进，瞧瞧后续会发生什么。” 楚云端见明霁没在注意他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句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师尊似乎意有所指…… 卫子兮乖巧的应了一声，他刚才也看出师尊与师兄的气氛怪异，便抢先一步扯开话题。 明霁没有多提这件事，反而又说了其他：“宗门大比之后便是之后秘境。” 燕时满立马询问，“这宗门大比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明霁想着刚才这两人不在又重新解释一番，声音不急不缓：“这个所谓大能，说是为了选拔人才。” “不知为何，我总他怀疑有所图谋。” 几人都是聪明脑子，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清梦宗因为前宗主飞升一段时间宗门混乱，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现任的宗主却又受了重伤。 此人……像是刻意针对清梦宗。 到底都是些猜想，没有实际证据，明霁只能更加谨慎的提防。 “不知这修仙大比有何规矩。”卫子兮注意到了关键。 明霁借此轻言叙说这次大比规矩，“要求年龄二十五岁以下，并且筑基以上修为。” 这个比赛经过几个宗门大能商议也算比较人性化，除了年龄修为以外，不能使用非丹宗使用的灵药，不能使用暗招，不能下杀手，否则直接被驱逐出赛。 听了这个规则，几人表情有些怪异，燕时满率先嘀咕一句：“赛场刀剑无眼，若是对方执意不肯认输，失手杀了那该如何?” “说的不错，”明霁郑重开口，语气低沉：“但这是选拔人才，并不是让你们互相残杀。” 几人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几分计量。 根据修仙界人数来看，这次大抵是参与上千人，暂不知比赛具体如何，但最后肯定是经过重重交锋，选出百人。 明霁看了几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会有所分寸，心下安稳不少。 “你们是我的弟子，若是你们遇见的对手实力强悍，你们也莫争强好胜。” 明霁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更希望我的弟子能平安。” 卫子兮不知其他两个师兄是如何想的，但他自己在明霁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涌现了许多情绪，甚至不自觉开口唤了一声。 “师尊……” 明霁有些疑惑，但还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卫子兮坚定了自己想法，从胸腔发出更加决绝的声音。 “师尊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59章 恶有恶报 暮夜，整个空气都弥漫着雨滴草地的清新味，伴随着还有一阵轻柔的风，吹拂到赶路人身边。 那人戴着斗笠，许是下雨的缘故，帽缘处还滴滴答答溅着水。 他曲指敲了敲门，响声在这寂静黑夜格外明显。 很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给他开了门。 那小厮先是抬眼打量了他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侧过身子让黑衣人进门。 他四处打量周边一眼，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低声询问。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黑衣人回道。 说来这人也极其神秘，不知何缘故戴的斗笠压得低，所以旁人瞧不见面容，声音沙哑的很。 “办妥了就好。”小厮以为天寒地冻他受了风寒，倒没有怀疑什么，继续嘱咐：“那等一会去见主子。” 那人跟个哑巴似的也不多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小厮见此默默腹诽难道暗卫都是这般话少，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好奇，默默不做声低头给人带路。 不得不说，这个宅子十分金碧辉煌，整个府邸都气势恢宏，遍布的花草檐角，精美奇巧的廊庭院落，也彰显这家主人的奢靡。 小厮带领黑衣人走了许久，终于在拐过一个长廊到达主院。 他先是叩了叩门，弯腰的恭敬态度无不说明院落主人高贵的身份。 “主子，影办妥了。” 从昏暗的灯光便可以看出里面的人一直未睡，他在听到小厮的禀报后轻轻咳嗽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黑衣人接受到指示后进了门，门口的小厮见此也是十分懂眼色，立马让门口守卫退下几步，独留自己在远处守着。 黑衣人进了门，拱手回禀道：“主子，文帝并未怀疑，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下手了。” 他喊的主子便是郑王，也是当今王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手下心腹遍布整个王朝。 但是若是瞧郑王模样，左不过就三十出头。 郑王极其满意这个回答，哼笑一声语气也变得低沉幽暗起来。 “做的不错，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居然也想掌权?” “就该跟他那个爹一样被毒死。” 他并不怕隔墙有耳，朝中大部分都是郑王自己的眼线，所以感叹一句便惬意把玩着手中玉石，像是述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暗卫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家主子下一步吩咐。 郑王不急不缓的品了一口刚沏好的热茶，面容讽刺：“还有那个顾清川，皇帝真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撼动我的权利吗?” 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一个冰冷的剑刃，主子提到什么也只是附声说好。 但只要留心，就能看见他手臂颤抖的轻微幅度。 郑王脑海里满是想到近在咫尺的皇位，实在难以压制心中狂喜，态度散漫许多，“行了，你退下吧，让那些守卫再过来守着。” 只是奇怪的是，一向对郑王说一不二的暗卫竟罕见的违背了主子的意愿，步子一步也未曾挪动。 郑王心下疑惑，他不喜别人忤逆自己，见此也扬高了声音，尽显王爷威严，“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有一事想请主子明示。”暗卫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靠近了郑王，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郑王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他身居高位久了，很快强压下心中恐慌，维持着冷静姿态道：“什么事?” 刚才太过欣喜他便没发现，精心养的心腹暗卫举止怪异，沙哑的声音与其说受了风寒更像是怕他人发现异常。 郑王缓缓将手放在腰间，他自小学习武艺平日挡了不少明枪暗箭，而今在紧要关头自然有所提防，暗抽下佩刀背在身后，在想如何将对方一击毙命。 那人也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也嘲讽郑王贪生怕死的行为，轻蔑的笑了。 这笑容持续了许久，若是细听便能发现里面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终，黑衣人拿下了斗笠，终于呈现了真容。 像是为了应景，门外再次下了大雨，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一阵雷声附和着闪着强光，凑巧般照在黑衣人脸上的那道疤痕上。 他如同刚从地狱回来的魔鬼，面上挂着一丝冰凉的笑意。 “我早说过，你会遭报应的。” 第60章 往事 郑王惊恐瞪大了眼睛，看着本该死去的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 他如同生生被人扼住脖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一帆平静的看着郑王，仿佛对待一个死人，眸子里满是笑意。 甚至怕这人不知死因，他还贴心的解释，“你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在李一帆说完后，郑王立马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吐着白沫，面色满是狰狞痛苦。 他这才不可置信看向茶杯，似乎并不明白何时茶水里被下了毒。 李一帆声音不徐不疾，就如凌迟般缓缓在郑王心口上割上一刀，“你以为我会蠢到直接杀你吗?” 他说的不错，根本不需要他直接出手，郑王如今已被毒药侵蚀生机变得痛苦不堪了，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放……放过我吧。” 怕李一帆不同意，他猛然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 原来有些人真的贪生怕死，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一点硬骨头都没有了。 李一帆悲哀的想着，脸上表情没能动摇分毫，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即将要死的王爷。 “现在知道害怕了?” “在我弟弟被人伢子拐走惨死他乡，却不能主持公道时，在我父母被你们这些权贵、贪官压榨博取钱财，之后惨遭毒打身死时……” 李一帆笑了，他盯着郑王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那时候的你怎么不害怕呢?” 郑王闻言顿住了磕头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面前这人，此刻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因果报应。 在郑王为了收敛钱财，压榨平民百姓苦心经营的农田钱财时，就已经注定了。 …… 那个饥荒的时代，大部分人饥不裹腹的时候，郑王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拿着百姓的血汗钱，行奢靡作风了。 更可悲的是，在李风顺死后，李一帆父母这些贫苦的百姓也是积极面对生活的，他们没有一蹶不振。 他们想活下去，在这个苦命的年代活下去。 那时，年龄还不足及冠的李一帆总是会努力逗父母说笑，就像想避免不可触及的伤口，逃避这一切。 说起来少年的他还是这么年轻，就算是经历过波折，还是会相信生活所拥有的美好。 可是啊……这更宛若黄粱一梦，只是轻轻触碰，便碎了。 以郑王为首的人积极鼓励手下官员收敛钱财，为了筹集银子造反做准备。 毕竟，要想重新掌握政权，当上新帝怎么可能没有钱呢？ 于是，受苦的便是这些百姓，像李一帆一家不过其中一个。 即便劳苦工作，还是会因为交不上税被官兵打骂，不得已苦苦哀求。 “军爷求求你，我们还有孩子啊……” 李一帆记得，他的父母原本还是没有这么苍老的，只是经过这些人的剥削几年，手掌很快如同枯了的干树枝般无力。 那些狗仗人势的人趾高气扬，他没有顾及李一帆父母的哀求，反而直接上手狠狠将两人揍了一顿。 等李一帆回到家时，只看见了父母遍布伤痕的身体，以及满屋的狼藉。 那时他的父亲没了，徒留母亲还有一口气存在，原是可以救得。 他满脸泪痕背着他的母亲，声音抽噎的不像话，“娘，我送你去当地最好的医馆。” 但他的母亲只是趴在他后背上无力的摇头，低声附在李一帆的耳边嘱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活不久的。” “我悄悄告诉你，知道官兵会收高赋税，我跟你爹将余下银钱藏在你屋子里靠头的那块砖了，你拿开就是了。” 母亲想要再看看李一帆，用尽的全身所有力气才缓缓抬起手臂，慢慢、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开口道：“这是留给你娶媳妇的。可惜了，娘没办法看见你子孙满堂了……” 她慢慢垂下了手臂，吐出最后一声无奈的哀叹。 “一定要幸福啊……一帆。” 李一帆顿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探了一下母亲的鼻息，竟是……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他想欺瞒自己，可是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悲痛。 他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李一帆到底没把最后的银钱娶媳妇，反而将这些留作父母的棺材板钱，给他们弄了葬身之地。 生前没有空闲，只愿他们死后能长存清闲吧。 李一帆处理了父母的后事，初时心里还是满怀希望的。 他听说当今的礼部尚书王言是一个清正兼职的好官。 而且李一帆本人所知道的，乃是新帝规定可以不用收这么多税的。 或许只是手下贪污，上面的大人并不知情? 他那样憧憬着，费了不少力才到一个富贵的酒楼打杂，远远见到了王言。 与想象的不同，王言此时确是极其谄媚的站在一个穿着更加富贵的人身前，脸上笑容的褶子都开了花，就像是狗腿子一般讨好。 李一帆那时还没看出什么门道，想着民心所向，便在众目睽睽起身，拱手恳求：“王大人，求您给我主持公道。” 王言眯着眸，十分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不过一眼，便让李一帆心凉了半截。 王言许是看周围有人还是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果真像极了一个爱护人民的好官帽子道：“有何要事?” 李一帆心叹只当这一眼是他看错了，回过神立马恭敬的回禀：“回大人，有人仗着您权势肆意的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恶意抬高税收。” 王言笑容都僵了一瞬，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郑王，立马怒喝道：“哪来说的胡话，还不快把这个人打发出去?” 或许是李一帆的直言，亦或者是王言面上心虚做派，周围在酒楼用膳的人一瞬议论纷纷。 “大人……！” 郑王抬起手让手下人停住了动作，声音低沉：“你说这些人肆意收税，你可否有证据?” 李一帆原本心里已然没底了，看见王言附和的这个大人物反而有耐心听他一言眼眸瞬时涌现了希望，连连点头：“大人若是不信便可派手下人去周边人问问，都知道现在官兵抬高税收。” 郑王笑了笑，像一个关心民众的好王爷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言一眼。 王言在他手下多年怎能不理解他的意思，立马接声道：“行了，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先跟我去衙门做个笔录吧。” 李一帆心中顿时觉得有了生机急忙点头，心道自己铁定是遇见了大人物心善，心中欢喜。 可惜，他不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不懂这些人的人心险恶。 他就这般羊入虎口跟王言手下小厮去了衙门，几乎命丧于此。 李一帆被这些人打的几乎没了命，好在地方隐蔽所以他们也没大的动作那些人在探他没有鼻息的时候便随意的裹了个草席子，将它扔到乱葬岗。 他意识迷糊之际只听到那两个手下嗤之以鼻的笑声：“这个蠢货真的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我们主子会主持公道啊。” 另一人也是嘲弄的附和道：“是啊，郑王日理万机哪有机会理会这些小事，再说了这些贪污不就是他……” 他的话没说完，许是怕别人听见惹了麻烦，但昏迷的李一帆已经全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咽下了口中血沫，生生在自己脸上划下一道疤痕，暗暗记下今日耻辱。 郑王，王言……我迟早会杀了你们。 …… 李一帆冰凉的刀刃抵在郑王的喉咙，甚至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血管跳动，但他却一时未曾划破郑王的喉咙。 “我们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可是，你们却依旧不依不饶啊。” 李一帆收回抵在郑王喉管的刀刃，在郑王被毒药折磨的面目全非后，终于选择捅向他的心脏，看见对方死不瞑目的表情，终于真切的笑了。 为顾清川，为自己，为了枉死的父母。 他杀了许多贪官污吏，杀了沈迟绪，杀了王言，杀了郑王。 但他并不后悔。 李一帆猛的嘴里溢出一丝黑血，像是遮掩般熟练的用手帕擦去了。 他走出郑王府，步伐跌跌撞撞，最终来到了落叶归根的地方，等待死亡。 第61章 我也能魂归故里吗? 李一帆意识渐渐模糊，用自己最后一股执念，来到不远处的佛寺。 说起来，这里离李家村极近，还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但当李一帆来到门前，却是再也不肯踏进一步了。 他扶着门口的柱子，支撑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内里，怕自己的血亵渎了佛门清静之地，步伐直后退。 红铜色的大门极其威严，门内的住持轻叹出声。 他似乎知道有客来访，先一步踏出了寺庙。 住持看向李一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如今这般结局，缓缓闭上了眸子，手不停滑动着佛珠喃喃低语：“施主，我能看出你心中所想，为何不愿进?” 李一帆神情露出一种苍凉感，开口说的每句话，都有血腥味涌于喉间。 “我杀了许多人，也能配进寺庙吗?” 住持合并上了手，低声唤着阿弥陀佛，面上慈眉善目：“施主在了却自己的因果。” 他没有接着明说了，只是重新踏入门内，低声道：“请进，施主。” 李一帆心中忽得有些动摇，终究还是跌跌撞撞来到寺庙里。 他扶着门框，有些悲哀的打量没有多少香火供奉的寺庙，最终横下心来，慢慢靠在一个破败的草堆里。 纵使狼狈于此，李一帆倒莫名扬起了畅快笑意。 说起来，自己一条命换了这么多畜生的命，也是值了。 住持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无奈的叹息。 他又道：“施主，有人等候你许久了。” 李一帆有所不解，开口道：“还望大师明示。” 他刚落下话音，脚步声就近在咫尺了。 这人走路不急不缓，渐渐的停在了李一帆的面前。 李一帆一开始低着头，只是用余光打量着。 单看蜀锦做成的鞋子月华锦的绸缎，也猜测出此人定然不凡。 不知想到什么，他猛然抬眸，恰好对上明霁清冷的面容。 “我想，我们是见过的。”明霁神情和缓，极其平静的述说着。 “你是修仙族吧。” 李一帆道明了明霁的身份，此刻身上竟若有若无溢出同阶级的魔族气息。 明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不悲不喜。 其实早在第一眼，他就敏锐的看穿了李一帆的气息，所以才会插手这等事。 —— 许多年前。 李一帆在乱葬岗被打得几乎没了气息。 上天难得垂怜，竟让他误打误撞下，得到了一本魔族秘籍。 与修仙族不同，哪怕修仙族的一些人天赋再弱，但只要踏入修仙的道路，对人体也无害处。 若是魔族，也有一种罕见情况——他们有些天赋很弱的人，有种办法可以很快提升修为，让他人无法抗衡。 同样，这种方法也损人不利己。 李一帆刚好是其中之一，他耗了自己的寿命，从一个普通人，短短几年内变成了杀了不少贪官污吏的高手。 它的代价是巨大的——人人恐惧的死亡。 …… 卫子兮跟在明霁的身边，看着李一帆这般下场，他不免想到当初救他于赌坊的热心青年。 他开口道：“师尊，没办法救他吗?” 明霁悲悯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若是之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今日……” 是了，今日李一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燃尽了自己所有寿命。 只求，一个安心。 不用明霁多说，李一帆最是知晓自己结局。 彼时他的笑容带着释怀，并不惋惜自己的死亡。 “我不后悔。” 李一帆轻轻咳嗽了一声，面容愈加苍白了，眼神逐渐涣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这位仙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否帮我最后一个忙?” 明霁平静的看着他，示意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李一帆用尽全身力气，从身上掏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明霁顺势打开了木盒，瞧见里面完好无损的银票。 李一帆终于松了口气，见没有心事了却了，一瞬就变成了一棵破朽的枯木，浑然衰败。 “请你……帮我把这里的银票给原本的百姓吧。” 这些都是他从一些贪官里面截来的，算不上干净。 李一帆浑身满是血污，身上闻着还有股血腥味，但整个人依旧澄澈。 “这本该就是他们的。” 这些贪官抢走了不少钱财银两，想必若是换成其他自私的人，怕是早就私吞跑路了。 明霁平息了气息，缓缓的点头：“好，我会答应你。” “还有……”他又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玉瓶，里面应是丹宗炼制的药物。 李一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神色不解道：“这是……?” “虽说我无法救你，但这颗药物够你多活一月有余了。”明霁将玉瓶递到他手里，眼眸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保重吧。”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莫留遗憾了。 明霁没有说出这句话，默默看了李一帆一眼后，拿上手中的木盒就带着卫子兮离开这座寺庙了。 他知道李一帆会做什么，会有什么的结果。 修仙族原是不该插手这些尘世的，可最终他还是心软了。 外面再度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雨，卫子兮贴心的撑着伞并肩站在明霁身边，低声开口：“师尊……” 明霁望了一眼佛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 与此同时，寺庙里的李一帆虽说攥紧了手中的玉瓶…… 却未曾服下。 第62章 脑海里竟然都是他(行侠仗义完) 李一帆的笑容勉强，或许知道自己要死了，心里也没有什么大碍大怨了。 多活一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是更加贪恋世间的美好罢了。 他忽得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服下这瓶药，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究竟会做什么呢? 是会回到李家村，是去闯大好河山，还是济世救人、行侠仗义? ……都不是。 李一帆可悲的笑了，他的眼眸渐渐湿润。 他发觉，在自己意识逐渐消散时，脑海里竟都是顾清川的身影。 是顾清川戴着红花高骑大马的意气风发，亦是他同自己生活在李家村的每一幕。 最后定格在知道他欺骗了自己，低声求和的场景。 李一帆知道，无论是喜是悲，他竟然都因这人牵挂着。 可惜了。 他到底还是没服下那颗药，静静的靠在草堆上，等待着气息淹没。 怎么最后的时候，还想着顾清川呢…… 李一帆闭上了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没等自己放松一瞬，又听见了脚步声。 是一阵很熟悉的脚步声。 忽得被打扰，李一帆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 或许因为生机渐渐消散，他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瞧见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腰间又挂着玉佩，随着步子响着声。 在李一帆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此人一声的叹息。 是悲、是可怜? 不重要了。 李一帆渐渐阖上了双眸。 —— 李一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是与顾清川相识的。 顾清川原本也在李家村，小时候经常缠着他喊一帆哥哥。 在李一帆梦里，顾清川家里好像是什么富贵家庭吧? 只是一个算命的神神叨叨让顾清川一定要去乡下，顾家会遭小人陷害等荒谬言论。 只有几岁的顾清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掰着手指头跟李一帆说着这里的利害，直接把李一帆逗乐了。 他故意把顾清川原本柔顺的软发揉的乱七八糟，在对方气的鼓鼓囊囊的时候，又神秘的变出一个酥糖。 这小孩上一秒还哭的稀里哗啦，但被打了一巴掌又吃了颗甜枣的情况下，顿时开心的笑了。 说起来，李一帆并不相信那个算命的所说的话语，直到几年后的夜晚顾清川真的找到了他，眼睛红的发肿。 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岁，像是一夜长大般，沉默良久不说话。 小清川肿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缓缓地看向自己的一帆哥。 “我要走了。” 李一帆本就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李风顺失踪已然让他烦心，此刻哪里顾得上顾清川的心情? 他烦躁的回道：“走就走吧。” 这一走，就像是从李一帆记忆中深深消失般，再无印象。 …… 记忆里有这一段吗? 李一帆看着画面中两个小孩嬉戏打闹，自己又跟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俩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实话，他真是一点都没有这些印象了，原来自己之前是认识顾清川的吗? 他只觉得脑中疼的很，一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奇怪，死了也会疼吗? “一帆哥。”温热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瞬李一帆便被唤醒了。 他似乎躺在一个温暖床铺上，睁开眼便是个面容清俊的男人，露出急切神情。 顾清川见他醒了，心这才放下来，着急询问：“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李一帆有些疑惑的看向顾清川，神情极其怪异。 之后，他说了一句话，忽得让顾清川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就像一股冷寒袭于全身，迫使顾清川僵在了原地。 李一帆道：“我们，认识吗?” 第63章 月是故乡明(顾清川番外) 顾清川来到了李家村。 准确来说，是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原来是清川呐……” 拄着拐杖的李大爷眯眼打量着，面上露出和蔼笑意。 顾清川点头应了声，打量面前熟悉的村落，不禁觉得此刻也算衣锦还乡了。 似乎从未有什么变化，所有人依旧记得他，热切的同他打招呼。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顾清川面容忽得多了一份说不出苦涩，吐出一声低语呢喃。 “为何一帆哥会忘记我呢?” 他垂下眸，目光刚好落在那玉佩时，面色瞬时一怔。 情……劫? 顾清川呆呆的站在原地，炙热的掌心握紧了玉佩，思绪逐渐飘到了许多年前。 —— 那时的顾清川还称不上一声顾大人，还只是个幼童。 他如大多人一样，家庭和睦、平平常常。 ——变故也是有的，那时他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对着顾清川父亲说他家里有灭顶之灾。 父母提前预料到这出变故，将顾清川送到李家村让一个亲戚照拂，所以才让幼时的他逃过一劫。 说起来，他的父亲还是当朝太傅，清正廉洁，不屑与郑王勾结。 只是这般好人就因为站在皇帝这边，便被小人恶意陷害。 当今皇帝由于没有权利，眼睁睁看着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全家问斩。 按理来说，顾清川为了活命不应该再度踏上仕途的。 可是他还是考了秀才，进士，直到参加了殿试一举夺魁。 那晚，新帝私下找过他，看出了他是当年顾家的遗孤。 他听见了新帝幽幽的叹息以及无尽的悔恨。 准确来说，他们是有同样目的的。所以，在新帝询问他是否愿意隐藏找出郑王罪证时，顾清川同意了。 他藏在暗处观察这些人，新帝则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朝中权贵换了一遍。 为了报仇顾清川几乎都快看不透自己了，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自私。 但他收获也是巨大的，顾清川拿到了这些人的把柄，只有他回京告诉皇帝……！ 他失算了，车夫被人买通了，马车跌落了悬崖，那些权贵几乎是下了狠手想搞死他。 好在，顾清川跌落在一条蜿蜒的小溪了，嘴里都呛出了不少水。 等他醒来时，便是被李一帆救了。 顾清川是认识李一帆的，这是他幼时的邻家哥哥，是与他有情谊的。 可是李一帆似乎一点都不认识顾清川了，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似乎对外来人极度警惕。 可是他没有变，李一帆的眸光还是那般良善赤诚。 顾清川顿住了嘴里即将脱口的话语，还是没告诉他事实，他很怕自己的凉薄冲淡了这层皎洁月光。 但顾清川更怕的是，因为他所做的事危及李一帆。 他便掩盖了自己所有的算计遮住了所有阴翳，干脆装作李一帆小时候最喜欢他的那股模样，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逐渐停留。 但顾清川不能忘记自己的仇恨，最终在李家村停留了大抵一个月后，他想办法送出这封信送到了皇帝手里。 李一帆没发现日常，虽然他忘记了小时候的事，但他待顾清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顾清川受了重伤的时候，熬药的是他，知道顾清川怕苦的也是他。 “一帆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清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直接开口询问。 李一帆听见这个问题时猛然一愣，一时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之后他再度对上了顾清川炙热的模样，有一丝迷茫，“我只是下意识想对你好。” 这么说，一帆哥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听见这句话时，顾清川心里涌现了一丝窃喜，看向李一帆时也没能压抑上扬的唇角。 只是……一帆哥为什么会忘记呢? 恰巧，在顾清川思考之际皇帝给他传来的信鸽在屋外也咕咕叫着。 这几日他身体也康复了，所以也能下床，他假意摸了摸鸽子脑袋实则趁势取下了纸条，在李一帆过来的又露出一丝无害的笑容。 “你也喜欢这些小动物?”李一帆没能发现不对，反而看着信鸽因生人前来扑腾的翅膀离去的背影，声音化作一阵叹息。 “准确来说，我是羡慕它们。”顾清川掩下眸光不明情绪，声音忽得低落起来。 “它们真的很自由。” 这句话他没有骗李一帆，顾清川无论是从小被家里人送到李家村还是后面考上状元郎一心报仇，他都是被动的。 李一帆瞧见了他低落情绪，心下一软弯下身子拍了拍他后背。 他不知道顾清川经历过什么，但也不会去问，而是等他主动告诉自己。 “在这里自由吗?” 顾清川怔住了，很快他嘴角洋溢一丝掩不住的笑容重重点头。 “嗯，跟一帆哥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很开心！” 李一帆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唱过戏，不然变脸怎么一会一个。 他抬起手拍了拍顾清川的肩膀，十分豪爽道：“小六，会喝酒吗?” 顾清川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他被管的极严，甚至到后面只有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劳什子功夫借酒消愁。 “就知道你小子没喝过。”李一帆忽得眨了眨眸，在顾清川惊恐的面容下下一瞬提着他衣服后领迅速拎到房檐之上。 他看着对方依旧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干脆的坐在房檐上戏谑道：“你不会怕高吧?” 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之前坠崖事件顾清川都有些阴影了，甚至在刚才有一瞬觉得李一帆想要谋害他。 但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并肩坐在李一帆身边嘴硬道：“没有的事。” 李一帆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有拆穿，反倒是从身上变出两壶酒扔给顾清川，在对方接住后直接拔开自己的那壶酒塞，毫不在意仰头抿了一口。 他的表情肆意张扬，宛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压抑一声低笑：“尝尝看，上好的女儿红。” 顾清川闻声像是被蛊惑一般，学着李一帆刚才的动作猛灌了一口，直呛的辣嗓子，连忙咳嗽几声，仿佛把心都咳出来了一样，灼烧的胸口滚烫。 李一帆被他的行为逗乐了，不由得拍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声音遍是无奈：“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浪费了你的一坛美酒。”顾清川擦去嘴角酒渍眸光稍显歉意，或许是酒性较烈，而今原本僵住的身体如今也有些热意了。 李一帆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抄起酒壶再度饮下一口，适配他发红的眼尾，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顾清川真觉得自己醉了，他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李一帆被酒浸湿的衣袖上。 月华如水，银白光影恰巧照在他们这处，莫名给人柔和之感。 顾清川的眸光定定的瞧向光晕映衬着李一帆熏红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酒壶边缘，之后慢慢酌了一口酒。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出一句诗。 李一帆也醉了，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两眼都带着几分迷离，听见一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下意识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顾清川就这般靠了过来，温热呼吸直直打在李一帆脖颈上。 看着在其身旁对他毫不设防的李一帆，他的眼角眉梢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与你相识，是我之幸。” —— 许是昨夜喝多了酒，顾清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他再度醒来便看见自己已然盖好了被褥，倒也没有荒唐到露宿屋檐上。 李一帆站在不远处，面容有种让顾清川说不清的情绪，等他端来醒酒汤靠的更近了些，顾清川才发觉他脖颈有几道红印，像是牙咬的。 “一帆哥，你脖子……?”顾清川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哦，这个啊。”李一帆将衣襟往上拉了拉，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直把顾清川心里看的凉飕飕的，“被一个养不熟小狗崽子咬的。” 狗还能咬脖子上吗? 顾清川心中有些疑惑，也附声道：“那它也太坏了。” “是啊，真是太坏了。”李一帆咬牙切齿看了他一眼，像是羞恼般发泄，重重的将碗掷于桌前，几乎是咬着牙根才从喉咙发出一句，“你慢慢喝。” 顾清川此刻再笨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李一帆了，但又一时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忽得，他联想到李一帆脖颈的红痕以及咬牙切齿的表情忽得脑中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不能是他自己放狗咬的一帆哥吧? 第64章 喜……喜欢你【李一帆番外(上)】 李一帆满是血渍的手扒着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或是上苍垂怜，尽管他受了重伤，到底还是没能如那些人的愿，终究活下来了。 他咬着牙忍痛，随意扯下身上布料给受伤处包扎了一下，往前打量一番。 不远处有一处山洞，洞口里弥漫着一股紫气，也不知是不是妖怪变来蛊惑的，莫名吸引了李一帆的目光。 他不受控制的走进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的宝箱，在幽暗的环境发出光泽，格外的耀目。 那宝箱上面还贴着纸条，扭扭曲曲写了几个大字——绝世魔功。 李一帆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他常听话本说：那些跌入山崖，被仇人陷害、几乎落得九死一生的主人公，往往就会遇见奇境。 想罢，他倒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若自己真是主人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应当是哪个恶趣味浓重的人弄的恶作剧吧。 李一帆当时没当回事，匆匆看上一眼就要离开这里。 巧合的是，宝箱闪着一股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飘来，而这些紫气并没有害处，反而治愈了李一帆身体里的暗伤。 只是一息时间，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许多，也没有了刚才几乎垂死挣扎的感觉。 李一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这次倒是仔细的瞧了这个宝箱一眼，被吸引的一步步前行。 他用手扶住的宝箱开口，猛然掀开。 也不知是否因为在这里坐落的久的缘故，开箱的时候还有一股呛人的灰尘味。 李一帆被灰土呛的咳嗽一声，继而挥了挥手散去这些气味，目光也定定望向宝箱里。 令其失望的是，里面只是本破破烂烂的书。 他瞧见时只觉得自己脑袋是生锈了，有一天会信这些荒唐的事迹。 但李一帆依旧未曾死心，捡起那本书拍了拍表面灰尘。 不出所料，同那宝箱封条的字一样，书封面上写的也是绝世魔功几个字。 慢慢打开书的第一面，里面的内容不由李一帆怔住了，不自觉的轻声念了出来。 “断尘绝爱……勿念红尘。” 哪来的老什子红尘情，自己家里人早被那些混蛋祸害完了。 看见这里李一帆不屑的轻哼一声，继续翻开了第二面。 书上倒是明明白白，写出了要修炼此功的害处：若真要踏入此路，便会忘记你所记挂的活人。 记挂的活人?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李一帆此刻倒是在脑海回顾了一下自己究竟挂念何人。 此刻，脑海里竟闪现了一个哭哭啼啼、喊着他叫一帆哥的小孩。 之后，又是他逃命时，遇见顾清川高骑大马的意气模样。 李一帆连忙摇头，赶忙瞥去这股念头，用下心来接着看之后的内容。 书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潦草了，大致寥寥说的内容无非都是：若是真爱上了自己所记挂的活人，便会没了命。 李一帆看到这里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这什么玩意书啊，还不准人有七情六欲了。 好在他对那小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想法，忘了就忘了吧。 想到此处，李一帆便翻下了下一页，瞧见了接下来的鬼画符，更加莫名其妙了。 莫不是坑他的吧? 那书跟有灵性一样，像是知道他心中想法，书中竟溢出的魔力自李一帆指尖传入，直接在他脑海里呈现许多修炼画面。 李一帆这才知道，自己是修炼的魔功，而且是那种无情道魔功。 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合上了书籍，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坐下打坐，学着记忆中如何修炼的一点点任由魔力侵入他身体。 可能是一个天生修炼魔功的好苗子，李一帆不过用了三年有余，便成功修炼至练气后期。 说起来，这实力若真是到了人族，便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比过他了。 想到这里，李一帆嘴上挂着笑意，但他一开始也并未实诸行动，反倒是遮遮掩掩回到了李家村，自己原先落脚的地方。 因为那些权贵隐藏的极好，明面说着替他主持公道，自然也没有让这些可恨的官兵再去他村里收高额税，无意给了李一帆可乘之机，重新隐姓埋名回到村落里。 一开始他原想着先杀几个恶人过过瘾，刚好替这些无辜百姓除害，也算不虚此行了。 只是还未开始实行，李一帆出了村落没几步，忽得瞧见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在顺着溪水躺在河流石头边，继而又被冲到了岸上。 只是远远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当年的状元郎。 是他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见最风光的意气少年。 好像是有些熟悉的…… 或许是打着这层不知名的念头，李一帆软了心，救下了顾清川。 在瞧见顾青川失忆时，他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之后便没多少防备的信了这人了。 在顾青川身体逐渐恢复原本状态时，他们会举杯对月，又或者是像平时的村户一般锄草聊天。 李一帆一开始还没有落定心中复仇计划，便跟普通的农户一样翻田锄草。 即便是娇生惯养的状元郎顾清川，因为要生活在这里，也要跟着他一起锄草。 现在本就是夏日，汗水顺着李一帆额头滴下，叫那眼眸都有些迷糊不清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下意识落在顾清川的身上——汗水顺着顾清川的额头滴着脖颈上，之后又顺着喉结，滑落到衣襟里处。 由于太热了，这个富贵公子哥想必没干过什么粗活，身上满是汗渍。 李一帆瞧见这副场景，心里也满是恶趣味的，抬了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戏谑道：“没想到小六你瞧着瘦弱，……还是挺不错的。” 顾清川闻声也跟着抬起头来，眸光蕴含一股不明神色，鼻音轻声嗯了一声都比往日浓重。 他像是刻意撩拨一番压下声音，之后弯下身子继续锄草：“那一帆喜欢吗?” 李一帆被他明晃晃的直白吓到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脸颊都红成了猴子屁股模样，结结巴巴的开口，“还……还行。” 天呐，这是什么问题啊。 他急忙撇开心中怪异想法，立刻正色道：“你放心，就你这脸跟气质肯定不缺姑娘喜欢。” 顾清川没有理会他的怪异，反而继续扔下了手中的锄草工具一步步逼近。 “还行是什么意思?一帆哥不喜欢吗?” 李一帆被唬住了，险些忘记自己已经不同于普通人已然有了魔功，下意识被他逼的后退几步，嘴里不自觉开口。 “喜……喜欢。” 顾清川似乎十分满意他的回答，这才装作无视人的模样，继续拾起锄具，专心致志的锄田了。 他倒是满意了，李一帆在顾清川走的远时松了口气的同时终于反应过来。 不是！他怕什么啊? 就算顾清川真的会对他做什么，他还打不过这个文弱书生吗！ 想到这里，李一帆心中更加气恼，干脆利落地扔下了手中锄具，有些赌气道：“我有些累了，回家。” 说罢，他甚至没看顾清川一眼，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顾清川像是不理解他的反应，也急忙跟在他身边，可能是凑的近了，李一帆甚至都能听见他由于追赶跑的快的呼吸声，一点点打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帆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一帆故作冷着脸，侧过头没去看他。 第65章 醉酒误事啊【李一帆番外(下)】 这样的日子充实了许久，所以当李一帆知道顾清川是皇帝派来的心腹时，下意识怔住了。 他从未告诉过顾清川，那日顾清川自个醉了酒，迷迷糊糊告诉他许多事。 那时候李一帆哪有这么不善酒力，只是装作酒醉的模样，瞧对方反应。 他听见了顾清川总是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想要靠近时反而被对方一下子搂住了腰身。 李一帆有些愠怒了，他羞愤的看着这个因醉酒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人，到底没用魔功将顾清川一掌推开。 只是这般反而更加长了对方气焰，嘴里咕哝说着什么，之后竟搂着李一帆脖颈，暧昧的咬了一口。 他活够了吧?真不怕有人半夜看见? 李一帆心里恼了，摸了摸脖颈，擦出了许多水渍，他不用看都知道上面铁定落了痕迹。 没想到顾清川这都不知足，更加更加过分脸颊还要凑过去亲上一口。 好在李一帆及时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将对方敲晕了，跟提溜一个小鸡仔似的将对方带回家中。 就这顾清川意识还未完全消散，估计是年轻人身体好的紧，嘴里一直说着不明的话语。 李一帆凑的近了，终于听见他说的什么，一瞬像是跌入冰窖。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清川，根据他嘴里透出的信息从床下暗处翻出一封信。 李一帆打开了那封信，压抑心中的情绪面不改色的看完了。 他被骗了。 闭上了眼眸，李一帆觉得自己简直极其可笑，但他并没有怪过顾清川，也没有叫醒质问他。 反而做出一丝不留痕迹的模样重新将信塞了回去。 毕竟，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是郑王。 李一帆可悲的想，会不会是顾清川怕自己涉及朝政危胁，所以才隐瞒他呢? 他压下心中荒唐的想法，重新平稳了呼吸，目光落在昏沉的人身上。 顾清川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一直紧皱着，甚至翻过身来将被褥踢到地上。 李一帆有些平静了，他弯下腰身重新捡起被子，掖好了被角重新盖在顾清川身上。 顾清川被梦魇所困一直睡不安稳，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捏在了李一帆的手腕上。 他这次吐出的话语格外清晰，声音夹杂中许多熟悉情感，“一帆哥，别走。” 李一帆愣住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现一个画面，是一个孩子牵着他的手。 那个幼童拖长的尾音像是在撒娇，看着变小的李一帆掏糖吃。 一瞬，李一帆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膛顿时觉得气血回荡，嘴里涌现出一股血腥味。 理智告诉李一帆不该接着想下去，所以他很是平淡的擦了擦嘴角血渍，手指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才让原本苍白的面容缓了下来。 之后，他深深看了顾清川一眼，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 顾清川这个狗东西，昨天抱着他又咬又啃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一帆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气又恼，偏生对方摆着那无辜神色搞的李一帆自己像是一个罪人一般。 他压住了心中的气恼，故意将之后醒酒汤弄的苦了一点，看着顾清川龇牙咧嘴的模样心情才好受不少。 顾清川没喝过酒，自然不知道醒酒汤是什么模样，但这确实有效所以无奈的捏着鼻子认命一般灌了下去。 感受了味蕾的苦涩，他的脸颊都快皱成了一个苦瓜脸，不禁问道：“一帆哥，醒酒汤都是这么苦的吗?” 李一帆自然不会告诉他事实，只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 顾清川有些不可思议，指着碗里的汤水重新看向李一帆，结结巴巴道：“那你以前喝完酒都是喝这个的?” 李一帆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顾清川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慨道：“你们爱喝酒的还挺吃苦的。” 反正他从此发誓就算不为了其他，哪怕只是不喝这个酒汤，也是绝对不会喝酒了，简直误事。 李一帆压抑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点了点头。 经过此事，顾青川倒真没有沾过酒。 又大抵又过了一个月，甚至他都想落脚这个安详的村落里。 皇帝传来的信倒是打破了顾清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看向熟睡的李一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招来信鸽取下那封信。 顾清川看向信的内容目光怔了怔，随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攥紧了纸条。 怎么会…… “明明没有失忆，为什么要骗我。”彼时，李一帆却是下了床站在角落处，在顾清川回过头时目光同他对视。 顾清川一开始还是不承认的，几乎是硬挤出一丝笑容道：“一帆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李一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便让顾清川说不出余下圆谎的内容。 “你骗人时目光会到处看。”李一帆幽幽的说着，待对方沉下面容又继续开口：“顾大人，我想，你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 顾清川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面容满是不可置信。 “一帆哥，你不要我了吗?” 李一帆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冷静，说话的语气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是，我不要你了。” 顾清川已然听不清楚李一帆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木讷的点头。 他转回身，故作毫不留情的姿态。 也好，一别两宽。 这次，总不会再波及他了吧。 —— 插个话题，看到这里的读者可以去看看作者讨论里发的卫明现代小彩蛋吗呜呜呜，给可怜作者一点评论吧 第66章 金娇藏屋?【顾李番外(上)】 “哎，你听说过没有？顾大人藏了一个人。” 底下的婢女本就是八卦的性子，附耳贴到关系好的友人身边，窃窃私语。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另外一个婢女的兴趣，面色激动的连忙追问，“是谁?” “我听说，是一个男……”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总管似的人出现，他严肃的轻咳一声将手背过了身后，底下的婢女立马止住了话头。 “说什么呢?别想着偷懒啊。” 好在，顾清川哪怕当上了尚书也是良善的很，买来的婢女都是临时契约，也不会有太多打骂的情节，所以大多都冲破了头往顾尚书家里挤，气氛都轻快的很。 原是因为那日李一帆刺杀了郑王以后，底下的人像极了一盘散沙，都说擒贼先擒王，李一帆的报仇之举反倒是助力了皇帝，让他一举歼灭手下奸臣贪官。 而顾清川自然是头等功臣，皇帝也是十分大方，将王言赶下台后立马提拔了心腹。 平民百姓也是察觉到了这些原本的高路的附税，也开始由于新帝的掌权降得极低。 家家都是欢声笑语欢声笑语，尤其是一位名叫辞归的好心人，将一些银两放在不少贫困家庭的床头。 众人眼含热泪，纷纷感慨遇见了神仙。 …… 顾清川布置了最好的厢房，准备了最好的吃食。 那位众人敬仰，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礼部尚书，此刻却是伸出手，拿着那块熟悉玉佩到那人面前，低声询问一旁，话尾都带着颤音。 “你认识这块玉吗?” 李一帆像是仔细分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很漂亮。这是哪里来的?” 顾清川背过，刻意压制自己的哭腔，他收回了手中的精致的玉佩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 这本是他跟李一帆再次相识后借着拜恩的名头呈现自己的私心。 顾清川清楚的记得李一帆那时眼角挂着融融笑意，端详这块玉佩，眼里的眸光像是想深深把模样刻在脑海里。 “很漂亮。” 李一帆说的话语跟现在一样，这熟悉感忽得让他重新看向顾清川，带着一丝渴望，“可以送我吗?” “当然。”顾清川愣了片刻，压抑不了嘴角笑意，将玉佩小心翼翼递到李一帆手里。 这是顾清川母亲送给他的，那时的他还很小。 而今甚至记不得母亲的外貌了，只能依稀想起是一个很好的夫人，蹲下身子摸向他的头，声音柔和。 “小清川，可能你要很久见不到我们了。” 顾清川十分不解，眼神露出懵懂。 那时的他不过五岁的年龄，听见母亲说出这般话，立马哭了出了声音抽抽噎噎，“母亲你们不要我了吗?”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抱入怀里，轻声安抚。 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运。 毕竟，他们所经历的事，与之前算命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她可以同丈夫共死生，可是他们的孩子还小。 女子最终的话语都化作的一声沉默，将包裹里珍藏的玉佩递给的小清川。 看着自家儿子满脸泪痕，她缓缓伸出手，温柔的掏出手帕将其尽数擦掉。 “或许娘亲以后见不到小清川长大了，这块玉佩当作最后的念想吧。” 女子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顾清川耳边。 即便那时候很小，但他依旧清楚的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 “若是小清川遇见了心悦的人，便赠予他吧。” 说罢，女子狠了心，似乎是怕自己看见儿子会心软示意手下的忠仆带人离开。 那个算命先生曾说，要选一个忠心的、姓李的家仆将顾清川离开，以后也不可见面了，只有他们身死…… 女子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在顾清川为数不多的深刻记忆里，只余给他留一个背影。 “在想什么呢?”李一帆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解。 顾清川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盯着玉佩已然许久连忙摇了摇头。 “对了，”李一帆手指轻轻拂过玉佩，珍视半将他挂于腰间，忽得提到，“你是说，我是因为救了你所以受了重伤失忆，所以你报了恩将我带入府邸吗?” 这句话也没说错，只是中途省略了许多弯弯绕绕。 见顾清川点了点头，李一帆反而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身子，止不住的嘀咕，“那我怎么没感觉一丝疼痛呢。” 这句话顾清川原也是奇怪的，那日，他站在寺庙的角落处，像是一个阴暗的窥客将明霁与李一帆说的话尽数入耳。 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站在没有光照的地方默默的注视。 顾清川以为李一帆会服下那颗药，起码会多活一些时日。 可他没有，甚至像一个毫无求生欲的老者，低垂着手臂，硬生生将生命抛下。 顾清川顿时只觉心如刀割。 在明霁走后，他看着几乎没了生机的李一帆，自私的将药度入其唇瓣里。 或许，他是卑劣的，想要李一帆活下去，想再度看见那个弯着眸子看向他的一帆哥。 之后，顾清川将人带入的府邸，对外隐瞒了他的身份，恨不得日日陪伴他身边。 也许，那个人说的是错的，李一帆还有救呢? 他找了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暗中纷纷尽数帮李一帆诊脉。 奇怪的是，这些大夫的回答永远都是一个。 李一帆没病，身体甚至比大多数好，能活个七老八十都没问题。 听到这些大夫的回答，顾清川心都凉透了大半截。 只有他知道，李一帆他大抵是救不回来了。 那是魔功，他们普通人轻易解除不回来的，一般人又怎能救回来呢? 还有……李一帆为何只忘记了他，难道另有隐情吗? 想到这里，顾清川眸色深了深，闻到一股铁锈味，不禁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是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李一帆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异常。 “什么味道?” —— 内心os：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因为我消息经常被吞，所以很多的时候看不见你们都评论……，宝宝们可以在讨论圈或者是今天末尾章给个评论！作者会去看的！ 好啦，大家晚安！ 第67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顾李番外(中)】 顾清川想或许自己猜疑太多了，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刚好此刻瞧见下人进来送膳食，他连忙招呼着让其摆上几道朴实菜。 “尝尝看，这都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这些菜大多制作的并不精美，甚至可以说极其平常，但单闻味道又让人食欲大增。 李一帆目光怔住了，动筷子的夹菜频率也比前几日美食佳肴好上不少。 顾清川见此嘴角勾着笑意，心道以后都要按照这种样式天天做，一定要把李一帆身子养好。 李一帆像是把前几日没吃饱的补偿回来，一连袭卷不少菜式，就连米饭都加了三大碗。 吃饱后他餍足的靠在椅子上，不禁打趣顾清川：“看来你之前对我很了解，连我喜欢吃的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不由让顾清川迟疑，之后才缓缓点头。 准确来说，是顾清川重伤时，自个观察李一帆做的日常菜，心里下的结论。 其实那时候的他还挺挑口的，李一帆亲手做的菜，顾清川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动筷子了，这般富贵公子哥直让李一帆说他难伺候。 但李一帆对他真的很好，虽然表面絮絮叨叨说了顾清川很多，但知道他不喜欢太辣的菜式后，就做了许多清淡菜肴。 只是……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清川用大了力，拢在袖口里的掌心悄悄的紧握。 在不留神间，他发白的指尖掐的掌心出血，随之空中弥漫一股淡淡血腥味。 “你受伤了?”李一帆对这种气息极其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握住顾清川的手腕打量。 瞧见了掌心勒出的淡淡血痕，面容又是一番急切。 顾清川摇了摇头急忙抽回了手，很是别扭的扯开话题，“我没事，只是刚才不留心磕着了。” 他回过神，又将目光落在李一帆面容上。 此刻可悲发现，毫无破解之法。 他所仰慕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大侠、从小追着喊的一帆哥…… 上苍当真是不给自己一点念想。 他这般想着，心口也仿佛被万般锋锐的剑刺入。 更加千疮百孔了。 顾清川只觉得自己眼眸渐渐湿润，连忙避开李一帆真切的目光，故作无事道：“我还有事，你先在府里逛逛。”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走后，李一帆猛然吐了一口黑血，身体都在无力的颤抖。 李一帆的视线已然是模糊了，甚至瞳孔都有了灰白之色。 但他依旧强撑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费力咳几声，又是几口黑血落入手帕上。 李一帆的强撑着笑容，眸光望去离去顾清川的背影，唇瓣无声的张合。 如何能忘记你呢? 顾清川。 …… 顾清川恍恍惚惚的离开了自己的府邸，他并没有手下跟着，所以自己跟个游魂似的在空荡的街道四处奔波。 如今大抵是因为过了丑时，街道没有人，如今新帝压低的赋税缓解了许多平民百姓的压力，所以这个时间大多数人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这位小友，等等。”顾清川回过头，瞧见一个道士装束的叫住了自己，明明不是夏日炎炎，却依旧拿着羽扇扇风，一股故作风雅的意味。 顾清川听着了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怪异的人——这人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倒与身上正气道服格外不符。 尤其是晚风阵阵，吹的人起了寒战，再对上这面具倒真有了几分夜行鬼市之感。 “我瞧你面色发黑，定有不测啊。”那道士悠悠的晃着扇子，还时不时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顾清川不用听都知道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都是些面堂发黑，有着血光之灾，要花钱避灾等来哐人。 他没理会这个说着胡话的道士，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便要离去。 那道士笑出了声，他十分自得，仿佛并不担心顾清川会走，慢悠悠开口：“若我猜的不错，公子金娇藏屋了吧。” 顾清川果真顿时了脚步，没继续走着，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人。 “你想说什么?” 毕竟有心人打听一下，都知道他将李一帆藏于府邸，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父母以保护你的名头，将年少时的你被送到李家村，果真后来家中横生变故，”那人明明带着面具，顾清川却觉得他嘴角擒着一丝笑意，这气定神闲的语气不由得让他一怔。 “简而言之，后来你爱上了一个本不爱的人，这个人也因为你接二连三的失忆……”那人像是极其了解此事，说的十分肯定。 “我当初就说过，顾公子有三大劫，一为家道中落，二为命悬一线，至于这三嘛，便是情劫。” 说罢那人嘴里还一阵唏嘘，缓缓将手指附在面具前轻轻揭开，露出一个年轻的面容。 “我说的不错吧，顾公子。” 顾清川完全怔住了，他认出了这人是当初来到他家里的道士。 如今过了二十年，面容却分毫未改。 他没了之前那般羞恼，反而拱手诚心求教：“愿先生赐教。” 那人笑了笑，急忙摆手说自己算不得什么先生，之后又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那把羽扇说话不急不慢，“唯有一解，便是让他真正的忘记你。” 顾清川一时还并未理解道士的意思，反而愣愣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时这道士也没了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 顾清川轻声念着这句话，再晃眼看去，刚才同自己说道算命先生早已离去，余留下一个锦囊。 他弯下腰捡起锦囊，小心翼翼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还有…… 顾清川看见内容时缓缓闭上了眼，浑然觉得心脏如同被冷风吹袭脸颊般冰寒。 他最终攥紧了纸条，与此同时脑海里所有的念想皆烟消云散了。 就当都是自己的虚妄吧。 顾清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帆哥。 他最终开口道：“我想要……你活着。” 第68章 愿你安好【顾李番外(终)】 寒冬腊月外头属实冷，顾清川吹了几阵风就回到了府邸。 他承认，刚才有股想要冷风将头脑吹清醒点的冲动，但站的时间太久，反而物极必反了。 顾清川刚进房门就打了个喷嚏，脸颊被冻的发红。 “这是怎么了?”李一帆下意识起身，直接将狐裘披在他肩上，怕他受一点风寒。 被冷风吹的发寒的手握住了李一帆的手腕，顾清川眸光都带着几分深沉。 他突然道：“一帆哥，你眼睛怎么了?” 李一帆闻言急忙侧过头，“刚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说罢，他垂下眸子，似乎想避及什么，轻言:“为什么突然叫我一帆哥?” “一帆哥。”顾清川扬声唤着，没留一点余地的戳破。 “你其实没忘记我……是吗?” 李一帆眉睫颤了颤，却还是没抬起眸子。 他抽出了手，面上表情极其冷静，似乎毫无起伏，道：“你在说什么?” 顾清川没继续拆穿，他只是拢紧了狐裘，面上笑了笑：“我说笑的。” 李一帆承认，刚才心里真的有一瞬胆怯。 他生怕顾清川知晓他并未忘记，知晓他生命流逝之快，眼快盲的消息。 这本就是李一帆的劫，所遭受的难。 他的五感会在最后一日逐渐退化，直至什么都感受不到。 李一帆悄悄掀起眼皮，打量着顾清川的薄唇。 不知何时，他耳朵敏锐程度都减少不少，只能靠着眼前模糊视线，依稀辨别顾清川在说话。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今日已有一月了。 李一帆想罢，开口说话声都沙哑不少：“我想出去一趟。” 顾清川像是知晓李一帆的决定，忽得伸出手拦住前行步伐。 他道：“一帆哥，吃顿晚膳再走吧。” 缓了缓声音苦涩，顾清川目光执着：“我亲自下厨。” 左不过没几个时辰活头，李一帆自然满足他的心愿，面上扬着笑：“行啊，能让顾大人下厨，也是我的幸事。” 顾清川没说话，只是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小厨房捣鼓些什么。 而就在这片刻，足够李一帆做许多事——够他将前些日子写好的别离信藏到顾清川的枕头下。 够他编一个完美的理由，让顾清川以为他只是游历大好河山。 ……而不是身死。 李一帆缓缓阖上了眸，拼命压抑自己的心痛。 他的记忆全然想起了，想起了顾清川小时候对他说，算命先生算出他是顾清川的情劫。 也不全然。 李一帆下意识用指尖摩挲被自己丢弃、又重新拿回的玉佩。 他了然的开口。 原来，你也是我的情劫。 …… 顾清川属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学习了一会，就能把李一帆喜欢的饭菜全做出来。 李一帆称赞着，又贴心的将顾清川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好像说漏嘴了。 李一帆忽得想起自己是失忆状况，迅速补上一句：“前几日看你吃得多。” 好在顾清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从旁拿出一杯女儿红，将其倒至杯口。 顾清川眼眸有一种看不透的色彩，开口道：“你之前喜欢喝这个，所以我特地准备了一坛。” 李一帆没多想，只是抬手同他碰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他本就是个喝酒就晕红的情况，尤其现在是眸子快瞧不见光景了，只能眯着眼打量着顾清川。 “留心你注意着。” 顾清川收起有些濡湿的袖口，开口道：“这酒如何?” 李一帆闻言这才回味一下，点了点头。 “味道醇厚……” 说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这坛女儿红莫名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嗯……” 恰在此刻忽得变故，李一帆脑子发昏着，意识的最后一眼…… 是顾清川留恋不舍、悲哀的神情。 —— 李一帆记得自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杀死郑王后，所有百姓在争说他的画本子的故事。 他游山玩水，赏尽大好河山。 按理来说，大仇得报、声名远扬，应该是极其快哉的。 但李一帆总莫名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罢了，不想了。 他面上扬起一个畅快的笑意，跃起轻功时同一个马车险些贴过。 李一帆奇怪的回过头，却发现那马车毫无异常，暗叹自己多想。 他永远不会知晓，在自己回过头的瞬间，背后极其眷恋的目光。 顾清川缓缓放下车帘，之后收回了目光。 …… 两人擦肩而过，如同此生最熟悉的陌路人。 —— os：李一帆可以活命是因为前文道士给顾清川的锦囊啦！ 顾清川还是想要他的一帆哥好好的 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好嘿嘿。。。。 第69章 咱就是说，主角非要父母双亡吗? 燕京繁华街道人声鼎沸，满城都是烟火气息，许是白日近些天也逐渐进入春季，也没了前些日子的死气沉沉。 村落里农田大多长出了冒出头的小草，加上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人潮涌动，家家户户的小玩意摆满了各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不少饭馆从里面冒出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勾人的味觉。 吴悠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本来那些天去了学堂跟这些认识的姐妹相熟，学了不少知识。 分别的时候还是极其不舍得。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耀目的太阳刺着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用手遮挡。 年轻人想法格外出奇，刚才跟这些姐妹分别的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看见街头这些新奇玩意也顿时好受不少，左顾右盼的打量着。 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吴悠还是止住了这些想法，根据明霁给出的地方慢慢悠悠的晃着，走进了这些天常去的雅致茶楼。 店老板也早就认识了吴悠了，看见她时跟个老熟人一般扬起一个笑容，嘿嘿笑了两声。 “客官你来了?还是老地方。” 吴悠点了点头，这些天她一直在学堂所以得知的消息也不够全面，于是顿住了上楼的脚步，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店老板搭上了话头。 “老板啊，这些天可否发生什么事？我看街道热闹的很啊。” 那老板嘿了一声，胡乱用汗巾擦了擦脸，之后随意搭在肩上。 想来他也是因为今天生意好，乐意跟这些客人唠上两句。 “你说这个啊，就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个郑王伏法了啊。” 吴悠本来就是个八卦性格，一听王爷什么的顿时像闻到新鲜肉食的动物一下子提高敏觉立马询问，“这是个什么事?” 好巧不巧，另外一桌客人吃的尽兴了，举着手招呼掌柜：“掌柜的，再加上一盘肉。” 掌柜的热情的应了一声，也没空搭理吴悠了，端着菜就送到那桌上。 “您稍等。” 吴悠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讨没趣的讪笑一下，想着明霁定然知道这些皇家消息，直接走上了二楼。 他们选的包间极好，房间刚好对着日光且不会显得太热。 若是往下一看街道的热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无论是青楼红灯高悬，亦或者是几个江湖人表演的吞刀屠火都能跟观赏的明白。 她进门找了个合适位置，坐在角落，恰巧听着明霁没头没脑的看向楚云端说话。 “云端，你决定好了吗?” 吴悠立马竖起来耳朵，心下一阵嘀咕，这难道是有什么八卦吗？ 她立马将目光看向楚云端温润的面容，瞧见对方释怀的笑了笑。 “师尊，我看见了燕京如今繁华模样。” “我想，也不必执着这么多了。” 燕时满跟卫子兮也是不明所以，因为明霁从未告诉过他们楚云端的身份，但透着这个话头大抵让他们感受到楚云端家世不同寻常。 明霁点了点头，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勾起了吴悠的好奇心，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楚云端穿着不凡的服饰上，恍然大悟。 她想着前世看的离奇小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指着楚云端掷地有声的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种皇家子弟?” 楚云端刚好喝着茶准备平缓刚才的思绪，听见吴悠的想法呛的咳嗽一声，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不是，这误打误撞的都能猜出来? 吴悠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从脑海里搜寻不少相关的信息 话语也是十分肯定。 “你是不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拜仙尊师，之后想复仇来着?而且你父亲肯定有权有势。” 楚云端有些惊悚的看着她，显然惊魂未定，之后像是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吴悠还见此还想说些什么，楚云端此刻却是开口了。 “我的父亲是太子，当今被郑王所害，甚至污蔑给了先帝，这些年我一直暗中积累事例，想要报仇。” 楚云端继而看向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如释重负的收回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我在郑王死的时候才知道，如今我也算放下心中执念了。” 果然小说无论是主角还是反派，不是爹早死，就是娘被人害死，咱就是说主角就不能有一个父母双全的吗？ 哪怕是海棠攻都不能避免。 吴悠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也没吱声，倒是瞧见明霁目光看向别处，心生好奇之下，顺着他目光看去。 第70章 不要骗我们善良的师尊了! 原来只是一个卖橘子的小贩。 吴悠察觉到了明霁的想法，估摸着对方也是想尝尝看。 她故作有几分口舌之欲指向那处道：“仙尊，我还没吃过橘子呢，这味道怎么样?” 说没吃过都是骗人的，她前世明明天天炫到爆，都炫上火了好吗? 但她本人有时极其心细，顺势给了明霁一个借口。 “你怎么天天让师尊给你买这买那的?” 燕时满轻哼一声，显然也能察觉明霁的心思反而怨上了吴悠。 吴悠闻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这原文精虫上脑的海棠攻说话。 出乎燕时满意料的是，明霁反而真的听进去了，四下看了几人，郑重其事道：“你们想吃橘子吗?” ? 这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明霁似乎真的很认真的询问他们也不想惹师尊不开心，结结巴巴的回答。 “想……” “那好，我去买个橘子，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明霁点了点头，拿上鼓鼓囊囊的荷包没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消失的没影了。 徒留这几人在风中凌乱，一时不明所以。 呃……师尊，你真的要买橘子吗? 虽然明霁修为极高，但这几个徒弟跟护花使者似的想时刻跟在他们身边。 说好听一点是想跟着，不好听打着什么小心思大家也是眼明心亮的。 吴悠跟着这几人下了楼走到街道里，瞧见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正买橘子的明霁，心里止不住嘀咕。 明霁四处观望，终于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找到了卖橘子的小贩。 那个小贩都有些困倦了，这些天因为没有收益如今也是一个愁眉苦脸，看见有人来时也是爱搭不理的。 总归橘子也卖不了多少钱，他也懒得招呼这人。 只见他懒洋洋的连头都未抬，声音跟还没起床似的也没有什么精气神。 小贩只是盯着明霁脚下的锦鞋，懒散的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 下一刻只见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明霁手里白花花的一两银子，顿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吓的一惊，目光快速移到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上。 只见这漂亮的人儿眼眸纯净，估计是富家公子哥出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心险恶，十分礼貌的询问道：“一两银子够买多少橘子?” 怪明霁长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那人心道自己这下是赚大发了，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怕是明霁反悔一般立马拿了过来，眼睛也是贼溜溜的转着。 这卖橘子的小贩故作高深，知道今日自己可能是遇见好宰的羔羊，立马故作高深的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一两银子五个啊，童叟无欺。” 明霁也是没看出这人的小主意，也是当了真，掏出荷包又递给了他几两银子，直把那人惊的眼睛直瞪。 大抵买了二十来个橘子，明霁想着这些也够给徒弟跟吴悠尝个鲜足够了，等小贩慢悠悠的包裹起来后接过，转身离去了。 明霁提着橘子好巧不巧的刚好撞见了几个徒弟，神色郑重的看着他。 而吴悠指着那箩筐橘子询问道：“仙尊，这些橘子多少银两?” “大抵四两。”明霁回道。 他看见了几人惊悚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吴悠顿时跺了跺脚，立马反应明霁被坑的死死的，伸出手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不远处的小贩道：“仙尊，你被骗了啊！四两银子都够买一车橘子了！” 那个小贩也是听出了一点动静，他顺着吴悠的声音好巧不巧的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顿时心下一惊。 他以为是明霁这个富家公子哥知道自己受骗刚找的打手，反应极快脚下跟抹了油，一溜烟就没了。 “你别跑！”吴悠看见那个跑的快的跟兔子一样的人立马就发现了目标，大喊一声还想追过去。 “算了。”明霁看了眼四周，瞧见周围目光都往这里打量也不想打扰他人的心情，摇了摇头拦住吴悠。 “算了，左不过身外之物，况且这人早就跑远了。” 吴悠听见明霁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看了那人越来越小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黑心肝。” “等等！” 明霁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着一走了之算了，吴悠此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打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干脆的跑到那摊前。 原是因为那人看见明霁身边的三个壮汉吓傻了，竟连橘子都没拿，手里拿着几两橘子就撒腿跑了。 吴悠心道总归是明霁自个买的，而且四两银子不知能买多少了，将目光放在那层被布包裹的新鲜橘子上，干净利落的用布将橘子包住，系成便于带走的形式提走。 她提着包裹，像是等着父母夸赞的儿童一般眼眸都亮晶晶。 “走吧！” 第71章 这个……怎么给师尊用 卖橘子的小贩估计是真的吓得够呛。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第一次坑人钱财，心里那叫个害怕。 甚至腿直打颤，跑路时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手里拿的银子都掉了一地，表面沾了土。 好在这人也是手疾眼快，趁人不注意急忙拾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察觉那些个人并没有追上，这才把心放下。 小贩捧着银子视若珍宝一般，将附在表面的灰尘吹掉，又用自己穿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其揣在怀里。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宝贝银子啊，我可就靠你生活了。” 说起来，小贩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 或许是他边走边嘀咕，几句话功夫就来了自家村里。 小贩一眼就看见坐在并不暗的窗扃透着里处女人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大喊：“孩子他娘！” 他风尘仆仆的跑到那里——虽然家里贫苦，但好在刚点上油灯，显得温馨许多。 那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了手中修补衣服的动作。 她注意到自己男人身上满是灰尘，不禁皱了皱眉：“孩子他爹，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落得一身灰?”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用手扑打了身上的灰，神秘兮兮的凑到那女人耳边开口：“孩子他娘我们发财了！” 那女人继续手中的动作，甚是不在意的开口：“你能发什么财呀？天天想东想西的。” 小贩听见这话顿时急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急忙将揣在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 那女人听见声响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都快合不上了，结结巴巴的指着这银子开口：“你抢劫了?那可是要见官的！” “说的啥子话。”小贩呸呸呸了几下，把银子递给女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女人听见也没有多少欣喜反应，反而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说一个长相跟神仙似的，穿着一身白的男人被你骗了?” 小贩嗯了一声，嘿嘿两声，“对啊，光长得漂亮了但也忒傻了，给银子也爽快……” 女人忽得有些奇怪，询问道：“那你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吗?” 小贩根据女人的话语大体描述了一遍，“好像眼角有颗痣，头上点着一个特漂亮的花钿……”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女人面色正了正，回想自己爷爷年轻时遇见的神仙，将珍藏到柜子里保存良好的画像拿着出来。 她小心翼翼打开画像让男人辨认，“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嘿，”男人看着这画像仔细的瞅了两眼，拍了一下手之后伸出手指连连点着，“对对对，就是他，一模一样！” 没等自家男人询问，女人就收起了手中的画像到柜子里，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爷爷遇见的神仙吗?” “你是说……这不可能。” 女人笑了笑，声音此刻也带了几分肯定，“那你觉得，有谁能在十年之后依旧容貌不改。” 小贩顿了顿，他没再反驳，反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隔壁家的孩子吗?” “嗯?”女人疑惑道。 小贩缓缓坐到了椅子上，明明是平凡的样貌，可能是油灯光照恰好照在他脸上，让女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情绪。 “他这么聪明，却因为没有银子没办学了。” “就当神仙给的吧，一部分留给咱们生活，至于剩下的……” 小贩顿了顿，才接着刚才的话语。 “给村里修个学堂吧，让读不起书的孩子识字。” …… 明霁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又帮助了许多人，这种事情他索性做的也多了，自然也不留心。 只是此刻，他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同其他几人恰巧路过一个招牌并不正规的青楼。 站在青楼门口的老鸨浑身一股子风尘气息，谄媚的丢着手绢直往他们这几人抛着媚眼。 按理来说，青楼大多是高档场所大多都是卖身不卖艺的，可是这楼子的姑娘却是有所不同，一股风尘气息。 楼里热闹异常，倘若有人站的近了，还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明霁没理会，让这这老鸨白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或许是看这几人样貌极好让楼里的姑娘有福气，老鸨咬咬牙，直接站在这几人前面拦住他们脚步。 她那跟腻子一般刷的直白的脸颊此刻笑得灿烂，下意识想抓明霁的手臂招呼。 “客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身娇体软啊。” 老鸨没能连明霁的衣袖都没沾到，就被他躲过过去。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面前人十分平静道：“抱歉，我们有急事。” 老鸨依旧不依不饶，没抓住明霁的衣袖，依旧没能死心，还想接着拉明霁手臂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燕时满有些不满了，他拿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拦住老鸨的面前。 “他说有急事，你没听见过吗?” 到底是普通人，燕时满也是紧遵着师尊命令，只是面色凶了一点，连剑都未曾出鞘，自然也没做什么不妥的举动。 卫子兮与楚云端也是纷纷挡在明霁身前面色警惕的看向老鸨。 老鸨讪讪笑了一下，目光流转在几人身边像是看出了什么，拿着满是胭脂味的手帕掩着唇笑着，时不时打量着几人，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悠向来心直口快，看着这人目光十分不礼貌的往明霁身上瞄，直接开口道：“你看什么呢?” 老鸨这才注视到了吴悠，毕竟相比那几个容貌绝世的男子，这个小丫头显得格外像黄花菜，长相只是普通清秀。 她有些不屑一顾的看向吴悠，嘴里直哼哼：“总不会看你。” 没等吴悠生气反驳，老鸨再度将目光在明霁身上打量，忽得想到什么掏出一个药瓶似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燕时满，楚云端，卫子兮三人流转，许是卫子兮不过十七年龄，棱角也未长开，情窦初开的模样便第一个成了老鸨的目标。 只见她神秘兮兮将手里的一个药瓶递到卫子兮手里，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在卫子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又走的远了，只是留下一句话。 “小郎君，得偿所愿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谢我啊。” 出乎明霁意料的是，卫子兮倒是怔怔的愣着，哪怕后面自己叫他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眼神飘忽的看向明霁，耳垂有一瞬的爆红，估摸着都从耳尖红到了脖颈，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乎。 明霁看着卫子兮这般反应也是有了兴趣，但他们走远了，也不好跑过去直接询问老鸨给了自家小徒弟什么，便开口询问卫子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摇了摇头，只是将手里的玉瓶。不动声色的收到储物袋里摇了摇头。 “师尊，我们走吧。” 总归卫子兮存了点私心没告诉明霁，他想起老鸨刚才怪异的反应也不由得思考。 她说的给师尊用，又是如何用? 第72章 吴悠要当师尊厨子啊? 如来时般在人界找了个隐蔽地方后，明霁才施法扩散传送镜。 其他几人自然见怪不怪，吴悠却不同于此。 虽然她面上看着平静不已，实则心中那叫一个波涛骇浪。 吴悠瞧见这些花花绕绕的法术透过镜像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此刻也有些担忧了 自己一个凡人能过去吗? 明霁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将一块透明的漂亮石头置于掌心，示意吴悠将手放在上面。 吴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将手放在石头上，眼瞧着它边缘处发着淡淡的光泽。 虽然看不懂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吴悠从明霁面色神情也能明白——起码自己过这个传送镜没问题。 明霁将东西收回了储物袋里，耐心的同她解释，“这是用于测试他人是否有可以修炼的。” 他转头面向传送镜，伸出手掌缓缓探入触碰波光，来去同游荡水中的鱼儿般自如。 明霁收回了手掌，继续道：“若是凡人没有修炼天赋的话贸然进了修仙界，对身体有损。” 吴悠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表明自己明白了。 总归她就是想进入修仙界，看看知道剧情能否为明霁做些什么，虽然心生好奇但却不想着修炼多高、如小说女主一样多厉害。 她眼睛转了转，自以为想了个聪明绝顶的主意，眼睛都亮晶晶的，“仙尊，你身边还缺婢女吗?” 明霁：? 这句话不禁逗的他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摇头止住吴悠不切实际的想法，“修仙界哪来的身份尊卑，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大部分人应当都是需要吃饭的……呃，按照你们修仙界说就是还没有辟谷，你们总该缺个厨子吧。” 不得不佩服吴悠，小妮子脑袋转的迅速，想法一个赛一个出奇。 不过她说的确实也在正点子上，大多数修士还没有辟谷，几乎都是筑基练气行为，还需要用膳。 没等明霁点头同意，一旁被师尊冷落的几个徒弟有些不满了。 他们心里暗戳戳有着醋味，虽然知道这两人没有什么男女情愫，但看着吴悠有一搭没一搭跟着自家师尊聊天，心中依旧不爽。 卫子兮先是轻咳一声，待吴悠看过来，有些怀疑的望去，“吴姑娘，你会下厨吗?” 吴悠冷哼一声，叉着腰昂首挺胸起来，“开玩笑，我会做的菜多了去了。” 她前世虽然是一个刚实习找工作的大学生，但在大学期间自理能力极强，大二就找关系好的舍友出去住了，天天自个做饭吃。 想到这里，吴悠眼神忽得黯淡起来，心里止不住的愠怒。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她好不容易实习想找个工作，不料那**黑心主义老板天天让她恨不得天天加班住公司里。 就是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让她一个脆皮大学生猝死了！ 卫子兮不知哪句话激得这姑娘了，一个劲就知道上蹿下跳，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下意识用眼神示意自己师尊。 师尊……这姑娘真的没事吗?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许久，吴悠最终冷静下来，因为她一向秉持着走哪都是躺着当咸鱼，所以很快平静下来思绪。 此刻明霁也瞧见时间到了，忽得眼神也一凛，清声道：“先进来。” 几人也纷纷从刚才的状态回过神来，学着明霁的动作探入这层屏障。 吴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不禁留恋的看了一眼身后，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再见了，人间。 …… 吴悠刚踏进这里，就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 灵山屹立于大殿前，仙气飘飘，峰峦叠嶂，有一种好生虚幻之感。 云雾缭绕在每个人脚边，给凡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无论是参天大物，亦或者是丛林草木，便是这气息让他人瞧去只觉恍若仙界。 “师兄。” 说话的是柳长卿，他身为副宗主也是最先得知明霁要回来的。 一眼就瞧见自家师兄走来，身上也没受伤，他倒松了口气。 他的余光注意到一个陌生女子面孔，迟疑询问：“师兄，这姑娘是……?” 明霁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吴悠，才继续道：“是我从人族带来的……厨子。”。 说着他便没看柳长卿诧异的神色，面上显然有些疲惫了，“其他事明日再议。” 待明霁同柳长卿打好招呼，几人从宗门大殿来到明霁自个的客房。 吴悠原是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可眼瞧着附近没人了，动作那是个跳脱。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仙界模样，不停左看看右看看活跃的很。 待自己好奇心止住了，吴悠这才想起正事，开口：“仙尊。” 待明霁看向她时，这个小姑娘忽得想起一件难事。 毕竟，按理来说明霁这个修为，平日是无需用膳的，更别提什么私人厨子。 而且根据原着小说提到的，为了让这种花市文更好的酱酱酿酿，神经徒弟攻们平时都是去明霁房间用膳的。 让师尊两个小嘴都填满…… 呃……当然，吃的什么大家都懂得。 吴悠心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想起这个恶俗剧情，连忙摇头止住。 不知为何，她每次看明霁吃饭时都有些艰难，莫非也是吃不惯燕京招牌酒楼的菜? 吴悠想来立马自告奋勇，跟现代小学生似的举起手来向老师展示自己：“仙尊，现在刚好过了正午，你先尝尝我做的饭吧。” “你做的饭如何还未可知。”楚云端眼神凉凉看着她，有股刻意刁难的意味道：“先让我们几个尝尝。” 吴悠心中直嘀咕这些龌龊攻除了精虫上脑还会做什么，整日不论是男是女只要靠近明霁，都要保持十二分警惕。 但她没说出口，忽得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笑意盈盈的看着明霁的这几个徒弟，嘴上直接答应了。 “好啊。” 第73章 惹到吴悠，你可是踢到铁板啦～ 这笑容直让几人警惕。 吴悠没管他们想法，自顾自的来到厨房，抬眼就看见了明霁膳房里任劳任怨做菜的厨子。 那个厨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估摸着也是清梦宗老人了。 他提前得知了消息，瞅见吴悠进来时，面容慈祥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准备手把手带她。 “小姑娘，我来教你啊……” 吴悠摇了摇头，直摆手说自己会做菜。 之后在厨子震惊的目光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好了一盘土豆丝。 不知仙尊喜欢吃什么，不知什么菜合他胃口…… 吴悠此刻心中不停的琢磨思索，迅速打着十二分精神。 她想了想，先是做了一个现代最常见的家常小菜。 嗯……肯定还要肉食。 毕竟，四个人的胃口再加上她一个大胃王，铁定吃的多。 吴悠四处浏览了一下肉菜与菜品，心里迅速有了其他打算，精挑细选找了几个新鲜的肉，放锅里蒸煮。 那厨子愣愣的一直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他瞧见吴悠做出一道又一道的菜式，翻炒时还往里面撒了不少的盐，这才急忙扬高声音伸手拦住了她。 “诶诶诶，小姑娘，我们修仙之人是不能使用太过重口的。” 吴悠听见了他的话语，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做的菜没放盐，你们掌门仙尊可否多用几口?” 厨子愣愣的看着她，估摸真的被忽悠住了，摇了摇头，“没有。” “但掌门已然辟谷，也不需这些口舌之欲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直接浓溢出来。 呃……若是换作现代，就是考试、老师提问之类的重责交付给同桌的那种信任。 她拍了拍厨子的肩膀，声音也是语重心长：“大爷，我看你在这里也做饭也有不少年了吧。” 厨子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吴悠又继续询问道：“那你们掌门辟谷之前，是不是也吃的很少?” 厨子听她的话，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 明霁好像真没怎么多吃。 大多不过是为了应付胃，才象征着吃了几口，其他的剩饭剩菜全被他喂给后山里有灵智开窍的灵宠了。 吴悠看出了他的反应，知道自个是猜对了，心中直感慨自己聪明。 毕竟刚才她说这么多长篇道理都是忽悠厨子大爷的。 嘿嘿，放这么多盐只是纯纯想咸死明霁那些逆徒。 谁叫他们惹她的? 为了区分，吴悠还特地在心中记了哪些是正常味觉的菜式，哪些不是。 吴悠一边端着菜品，招呼着在风中凌乱的厨子大爷，让其一同把膳食端进客房。 待她将菜品端于桌前，众人仔仔细细观察了几眼。 不得不说，吴悠确实有两把刷子。 先不说其他的，光这做的样式精巧，都让人有了食欲，更别提那冒着弥漫着香气的味道了。 “来，尝尝看吧。” 吴悠先是盛了一碗饭递给明霁，将自个做的毫无问题的菜端的离他近了些。 明霁也是有些兴趣了，瞧着眼前的菜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之后，他并未明说是否好吃，只是又夹了几筷子放入碗里，用实际行动这菜不仅没毒，反而让往日毫无胃口的明霁都吃了不少。 一旁的厨子看见如今这般变故心中也是怀疑自我了，头顶直冒问号。 难不成宗主之前不吃他做的饭，是因为喜欢这么咸的??? 其他几人一直保持着礼仪，看见明霁动筷子了，才夹了离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品放入口中。 只是，下一刻这几人的表情有些黑了脸。 他们三个纷纷齐头看向吴悠，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明霁。 感觉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双眼睛，明霁也有些怪异，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几个徒弟没回答，吴悠倒是先毫不客气坐在明霁身边，笑眯眯的说着，“可能是我做的饭太好吃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三个徒弟舌头味蕾如今在遭受怎样的折磨，反而示意他们接着吃。 这几人简直是有苦难言，想要说师尊你如何吃的下去如此难吃的饭菜。 好吧，也怪他们轻信这表面的菜品精美，但此刻又怕打扰明霁用膳的兴致，怎么说还是第一次看见明霁肯吃这么多。 尤其是卫子兮，他平日里就喜欢吃清淡的菜式，如今真的算硬生生把这些饭菜咽下去，简直味如嚼蜡。 他不是什么受虐性格，看着这两个师兄依旧夹着菜把自己面色变成苦瓜脸，默默偏离这些菜式只吃大米饭。 或许这些菜实在太咸，就着刚才的大米饭让卫子兮没了多少胃口，干脆放下碗筷对着明霁说：“师尊，我饱了。” 其他两人实在咽不下口，也放下筷子，纷纷表示吃饱了。 明霁虽然心里有些奇怪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胃口变得这么不好，但他也不是勉强他人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徒弟纷纷松了几口气，如惊弓之鸟一般放下碗筷就退下了。 明霁却是似乎没受影响，尝够了面前的几道菜还想夹后面的咸菜，吴悠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对上明霁疑惑的眼神讪讪一笑。 “仙尊，吃多了不利于消食。” 鬼知道这理由多扯淡！ 偏生明霁还觉得挺有道理，估摸想着修仙之人不该贪食，也停下了筷子，用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唇瓣。 吴悠嘿嘿笑了两声，怕明霁怀疑什么又扯了另外一个不沾边的话题：“仙尊为何不喜欢之前在人间做的饭?” 明霁沉默许久，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熟悉的菜式，他又将目光移至吴悠脸上。 他说：“你做的饭像极了我的母亲。” 第74章 见明霁的第一眼，他就输了 明霁向来不是喜欢跟别人诉说的性格。 或许是提及了此事，此刻他脑海里满是母亲的样子。 幼时，明霁并不是在修仙界生活的，说起来他在人间也是金枝玉叶的公子。 在他印象并不多的记忆里，母亲似乎是个公主? 明霁小时候身体极差，可能是母亲早产的原因，总是被当成药罐子吃各种极苦的药。 虽然现在明霁并不用吃这些，但他看见卫子兮服用苦药时，还是会下意识拿着蜜饯给他。 就像当初的他，皱着眉头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几乎碰不都不想碰。 但母亲总会柔声的哄他，将幼小的明霁抱入怀里，安抚他不平的情绪。 除此之外，明霁还不能吃过于寒性的食物，不论是荔枝，西瓜还是橘子之类的，通通不能沾染。 之前有一次小时的他便是好奇，偷偷尝了一颗荔枝，便是高烧了三天直咳嗽。 明霁清楚的记得，母亲这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幼时的他印象只有母亲，没有多少自己父亲的场景。 每当明霁询问的时候，母亲总是沉默着，悠悠的叹气。 她满怀慈爱的摸了摸明霁的头，声音柔和：“小霁，虽然你的父亲很忙，没来得及见你，但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明霁听着母亲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也对父亲更加崇拜。 虽然父亲不在他身边，但照母亲的话来说，父亲总归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况且……自己有爱他的母亲，已然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只是……母亲，你又为何忽得离开呢? 明霁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他的母亲将他送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的身边，郑重的告诉明霁保重。 “小霁，好好跟着你父亲。” 母亲看他的眼眸满是不舍，像是下了狠心，良久才离去。 “小霁，母亲也要回去救更多人了。” 明霁回过神来，神色忽得黯然下来。 一旁的吴悠感受到明霁有些低落的情绪，也识趣的没多问，轻声嗯的一声气氛又陷入一阵尴尬。 就在此刻，忽得一阵敲门声响起，之后传来卫子兮的声音。 “师尊，柳师叔说有急事相商。” 明霁几下功夫赶往宗门大典。 意外的是，除了柳长卿外，大殿居然还站着其他人。 那人一身黑衣，单论五官也是立体分明，算得上一俊美男子。 可惜，他的目光带着凌厉与威严，神色一股倨傲，便让人再难靠近一分了。 此人回过头瞧见明霁前来，微微扬着下巴，立马握紧的手里剑，心中燃起有股战意。 “原来是尹宗主。” 明霁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意外，仿佛知道这人会前来一般，神色淡定道，“不知有何要事。” 尹世心笑了笑，毫不在意拔出了手中剑鞘：“你知道的。” 明霁眯了眯眸子，也冷然道：“我没功夫天天当尹宗主的陪练，速不远送。”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尹世心也不羞恼，反而用手指划过剑身，屈指弹了弹。 他听见剑身发出的声音，这才重新望向明霁：“明宗主，听说两年前你因斩杀妖兽，修为跌至金丹中期，不知是真是假?” 明霁一直是那个从容不迫的表情，就连尹世心说出了事实真相，依旧连眸光都不肯施舍眼前人三分。 反倒是柳长卿，听见尹世心说出这话时，立马目光警惕的看过去。 说来，他的行为明明是好意，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无意做实这话。 卫子兮一直跟着明霁在他身旁，此刻也是冷哼一声回怼。 “尹宗主，你打的什么心思，众所周知。” “无非是之前你同师尊天赋相差无几，但无论怎样比试，师尊永远都比你强。” “尹宗主也为这事心魔缠身，如今不过听了一点苗头……就想趁虚而入吗！” 卫子兮早就看不惯这人了，自他六岁跟师尊进了宗门后，这人几乎每年都会来清梦宗挑战明霁。 倘若真是这般，也就罢了。 但对情敌，卫子兮向来有一种极其敏锐的气息。 他讨厌这人看自家师尊的神情。 尹世心闻声怔住一瞬，似乎心中已然有些动摇，况且这种确实是小人做派。 他的年龄、天赋与明霁相差无二，原本尹世心也是宗门的天之骄子。 数年前的宗门大比，明霁只是用了一剑便让他落败，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聚集于明霁这个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身上。 初时，尹世心还是极其恼怒的，他日夜苦练，自封思过崖，任由风沙在他身上席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手中的刀已然在悬崖边划过数万道痕迹。 后来，尹世心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主动上清梦宗挑战明霁。 还是落败了。 那时，他半膝跪地，用手扶着剑身支撑已然破损的身体，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明霁淡然的神色。 有一刻尹世心恍然，自己究竟只是意气用事，亦或者有其他不知名的想法? 已经不重要了。 就如明霁现在，白玉般的手掌抽出笛子，神色冷淡的指向他。 他的气质依旧未改分毫，清疏傲视的面容一瞬之间便让尹世心想到灼灼骄阳，炙热又耀眼。 “既如此，请赐教。” 尹世心回过神来，听着耳畔清冷的声音，也准备专心致志对战这一场争斗。 与众说纷纭的消息不同，明霁看了他一眼，示意让尹世心出去打。 来到殿外后，只是一瞬他就释放了元婴气势。 这气势将尹世心压制的喘不过来气，他下意识擦了擦额间汗珠，止不住的如雷鸣般的心跳。 或许是对方的气质太高高在上，亦或者尹世心早对明霁生出了心魔，而今就连拿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尹世心定了定心神，重新握紧手掌中的剑，呵斥一声忽得爆发了。 手里剑身的运起灵力，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是他将所有灵力都凝集于此。 长剑宛若游龙，一招一式都直直攻敌人巢穴，出的招式硬生生叫他人无法躲避，换作常人无法防范的。 明霁从不是常人。 见此，他将灵力竟然汇集到笛子顶端，一挥之间，宛若冰封千里的气势。 神仙斗法，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撼。 明霁挥舞着手中笛子，甚至连剑鞘都未曾抽出，就化作一阵银芒席于对手。 只是一瞬、一招。 尹世心气势全无，凝聚的灵力全然被明霁打破，众人再晃眼间，只看见他躺在地面上捂着手臂上的伤痕，伤口处滴滴答答的溅着血。 “明霁，想必这便是你的实力吧?”尹世心擦去了鲜血，笑容带着几分彷徨。 他重新抬起头，定神再度瞧向眼前人，恍若隔世。 此刻，时光好像重叠了起来，就像几十年前，明霁傲雪凌霜，在最后的决斗上将剑抵在他喉间，淡漠的看着他。 “是我败了。”尹世心好像终于释怀了，神情也带着几分茫然。 “是我，一败涂地。” —— 明天就是师尊跟小徒弟的亲密接触了，一起泡温泉。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75章 是谁知道师尊中情毒? 尹世心极其眷恋的看了明霁最后一眼，之后运起灵力消失在原地。 明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深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了玄霜，心里也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尹世心是如何得知……自己修为跌落金丹的。 还有那个千面鬼死前说的那几句话…… “师兄，你无碍吧?。” 柳长卿神色极其担忧，抬手还要凑近瞧瞧明霁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明霁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动作。 这也不怪明霁清高，他本就个形单影只的人，自然不喜他人触碰。 柳长卿见此眼眸有霎时黯淡闪过，但很快唇角又重新挂上笑意。 “师兄没事便好。” 明霁自是没有分出神理会他，面颊莫名染上一抹晕红。 这晕红一开始并不显眼，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出了状况——明霁的脸颊如同白玉沾上桃花，显得格外艳丽。 卫子兮一开始并未注意这些。 他似乎被刚才的明霁的招式吸引了目光。 想着自己师尊只是一招一式，就瞬间击溃与他同等修为的尹世心，卫子兮心中便是染上浓浓的战意。 他相信，以后他会一直前进，直到足够站在师尊身边为止。 这样想着，卫子兮刚想抬头看眼师尊，就发觉明霁脸上染上一抹韵红。 若是在他人看来是不明显的，只是此刻看见如此场景的是卫子兮，还是最了解明霁的习惯的。 但卫子兮不知道的是，明霁只出一招打败尹世心，不是因为他强大的无法让他人匹敌。 而是，他强行提用了元婴中期行为，副作用是… 浑身如欲火般焚烧。 明霁强撑着意识，感受体内仿佛有团火无形的击溃他的丹田。 原本以为吃了丹药就能缓和下来，情毒却不至于此时在爆发的形式上愈演愈烈。 他缓缓握紧了掌心，几乎用指尖将手心勒出一道月牙痕，才勉强拉回一丝神志清明。 这只是情毒前兆，若是爆发了那还了的? 踌躇不决之际，明霁眼眸一亮。 他忽得想起自己院落小山，有一潭寒泉。 这寒泉并就是由天地精华蕴含而成，极其稀有，且泉水极其寒冷或许可能缓解这燃眉之急。 况且这寒泉前他设有屏障，若非明霁本人，以及他的亲传弟子，大多强行进来都要破了这个屏障。 少说修为也要高于明霁。 如此，他便用灵力强行压抑小腹处涌现的怪异感，故作无事对两人道：“今日之事已完，也无需过于纠结。” “如今天色也算不早，你们先回自己院落。” 虽说明霁是这般吩咐，可是卫子兮只觉得师尊有事瞒着他。 趁着明霁离开，他将附着有种他前世魂魄的戒指拿出，缓缓戴入指尖。 不知看见了什么景象，卫子兮垂下眸子掩去心中疑惑。 师尊……去寒泉要做何事呢? …… 明霁匆匆解了身上繁复的服饰，换上了便于泡泉的浴衣。 他试探性的赶出一只脚，只是脚底沾染一点，便感觉到寒泉的刺骨。 明霁愈加能感受体内的气息涌动了，像是下定决心般呼出热气。 他闭上眼缓缓探入寒泉，任由自己被水流侵没。 不得不说，这寒泉波动如冰封十里， 刺骨之感若是换作其他人，定会打个寒颤。 但优势也是极多，换作普通人浸泡就可延年益寿，多活上几个年头。 如果是修仙者，这灵泉则有益于自身。 不仅一点点洗净身体里的杂质，同时也可调和阴阳，驱散不少方面的火毒。 好在这寒泉能短暂压制了明霁的情毒，若是再浸泡半个时辰，清醒时间起码让他空出时间炼制相关丹药。 明霁抿了抿唇，任由让寒泉侵入流通身体各处，好让情毒散去的更快些。 只是不知为何，明霁忽得身体僵住一瞬。 有人闯进来了? 明霁想运起灵力，却无济于事。 毕竟，此刻他修为全失。 若是侵入者想要做些什么，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 第76章 嘿嘿，师尊跟晚自习的亲密接触 “师尊……?” 明霁抬起潋滟眸光，顺着声音刚好瞧见站在寒泉台阶上呆愣的卫子兮。 他不禁疑惑道：“子兮，你怎么在这里?” 明霁只顾着询问，他并不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危险的可怕。 虽说寒泉已然短暂性压制了情毒，让明霁意识清醒不少，可他还是由于燥热，面色晕上一层霏色。 卫子兮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有股说不上的滋味。 他从未想过，一向强大、凛如霜雪的师尊竟然有如今这一面。 卫子兮最终还是秉持了君子作态，下意识垂下眸子避开春光。 他回道：“刚才同尹宗主切磋时，我发觉师尊你的面色忽得有些……就有些担忧去了揽月阁，但没找到你。” 说到这里，卫子兮的面色骤然升起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语气都是结结巴巴的。 “师尊忘记了吗，之前你赠予过我如意玉佩，我便是附着灵力感受你气息的……” 明霁闻言伸出手摸了摸脖颈上戴的祥云，果真极其灼热。 或许是刚才情毒发作，他那时意识有些模糊，并未察觉出来。 尽管他现今短暂没了修为，但还是想让自家徒弟安心，宽慰道：我没事。” 卫子兮似乎是瞧见明霁并无大碍，心下松了口气，走在玉阶上准备离去。 许是寒泉周边的地都长了青苔，湿润的都有些滑。 卫子兮一个不留神踩到其中一处，下一刻直直的跌入寒泉中，显得好不狼狈。 泉水冰凉刺骨，加上卫子兮几乎是整个人朝下，扑得呛出了几口水，一时没缓过来。 好在有一双温热的手迅速拉住他手腕，让卫子兮有了反应时间。 根据这个支撑力，卫子兮缓缓站住了身体，用衣袖擦了擦沾满水的脸颊，模模糊糊的看见明霁颇为担忧的神情。 那么……刚才是师尊的手? 卫子兮摇了摇脑袋，晃去心中怪异感。 尽管刚才狼狈不已，好在卫子兮之前也是泡这寒泉的，加上修为又突破了筑基中期，很快适应了这凉意。 但显然是刚才的小插曲，卫子兮不禁觉得自己给师尊惹上麻烦了。 他刚想开口致歉，回想察觉手掌温热时，面色一怔。 因为——卫子兮感受到明霁毫无灵力，此刻就如一个普通人。 虽然明霁当时很快就抽出了手掌，但卫子兮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立马反握住明霁手腕。 坦诚来说，不论是明霁现在的姿态跟修为，卫子兮真趁人之危做些什么，怎么都是反抗不来的。 但卫子兮并未继续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只是施展出灵力，将其传入明霁体内。 甚至卫子兮眸光是这般炙热、真诚，“师尊，我也很想帮你一次。” “子兮，够了。” 明霁蹙了蹙眉出声，不由伸出手推开卫子兮。 但他未能如意，反被卫子兮如烙铁的手大力的擒住皓腕，继而高举过头顶。 姿态极致暧昧。 卫子兮是第一次忤逆师尊，面上显得格外窘迫。 他只有筑基修为，对比明霁的元婴是远远不够看的，以至传送去的灵力都宛若小溪入江河，源源不断的流逝。 似乎看传送的灵力在明霁体内有些响应，纵使只是如一颗石头掷地于水中浅浅荡起水波，却也足够卫子兮欣喜了。 他未顾及自己因大失灵力导致面色苍白，依旧倔得跟个驴样不愿松手。 “子兮，够了。” 明霁再次重复，他挣开被卫子兮擒住的手腕，抬眸就瞧见了对方情绪失落，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 明霁向来受不住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了，任命将手掌覆在卫子兮的脑袋上揉弄。 “我知道子兮担心我，不会有事，这只是暂时的，明日就好。” 卫子兮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落寞下来，低声道：“我还以为是师尊讨厌我传入的灵力。” 这句话顿时便让明霁有些哑然失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漾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师尊怎么会讨厌你，只是怕影响你几日后的大比。” 知道明霁并未抱着这种想法，卫子兮眼眸霎时宛若倒映着的耀目星辰。 欣喜之余他没了分寸，竟一头扎进明霁怀里。 这句话让意气少年此刻拥有了人间至宝。 他伸出手慢慢环住了明霁腰身，仿佛一时都不愿分离。 明霁也是任由卫子兮扑进自己怀里，安抚般拍了拍他后背。 就如之后的无数次一样，心甘情愿。 第77章 失魂落魄的晚自习 次日，明霁压制了情毒后，用丹炉炼制不少丹药。 除了少部分是为他自己炼制的，剩下的大多都给了面前的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将放你们去扶风谷，”明霁顿了顿，将柳长卿告诉他的规则再细致对徒弟们说明：“宗门大比必须三十岁以下的弟子参与，而且都要是筑基期。” 想到这里，明霁忽得想起了关玉策前几日给他传来的消息——他恐怕短些日子无法回来了。 也好，先让他处理自己的要事吧。 他回过神，接着将余下的规则告诉了几个徒弟。 此次宗门大比与之前的全然不同，在他们还未回来之前，参与的弟子人数已然过百。 众多弟子争的头破血流，只是为了抢夺那仅有的五个名额。 具体表现为，参与者在参赛时，会随机传送于扶风谷一处。 他们周边参赛弟子可能是数十个，也可能周边无人。 参赛者可以随意对周边其他人发起挑战。 同理，落单弟子也可以四处寻找其他弟子，对此发起挑战。 比赛途中不使用暗器，毒药等方式公平决胜。 宗门也给每个弟子都准备了玉珏，如果有一方落败或许遇见危险情况，捏碎玉珏便可传送出去。 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 如果在最后半个时辰前，依旧没能决出最后五名胜者，扶风谷则会把剩余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让这些人自行抉择，该如何比划。 “师尊。”卫子兮听完这个规则，有些疑惑道：“若是这样，那传送初始地方没人的弟子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他们只需找个地方躲着，等其他人打的两败俱伤后，同样也能拿到这最后名额。” 明霁摇了摇头，继续补充，“这自然是不成的。” “比赛规定，必须在第一个时辰内击败至少一人，否则视为自动放弃比赛。” 除此之外，传送落单者身边还有灵兽守着出口。 也就是说，如果落单的参赛弟子不击败灵兽，是无法出去挑战他人的。 几人听见这里也是纷纷应了一声，不禁感慨规则的严苛。 明霁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出声安抚道，“我倒觉得，此次大比反而是好事了。” “好事?” 卫子兮闻声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询问：“师尊之前不是觉得，提倡办宗门大比的人心怀不轨吗?” “担心是一方面，有利是另一方面。” 明霁开口说出了心里想法：“友谊切磋能互相进步，且不伤他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况且，这样也比之前直接内定的好上许多。” 明霁说这话并未有其他意思，但卫子兮听闻脑海里忽得有了其他想法。 毕竟在还没有举行这个大比前，卫子兮就是靠着明霁推荐的名额，才有了进入秘境的机会。 他的两个师兄都已然是筑基巅峰，离金丹都是一步之遥。 他当真……能拿到前五名，进入秘境吗? 卫子兮心里已然有些怀疑了，所以一直垂着头，神情闷闷不乐的。 甚至，他未曾听清明霁接下来的话语，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第78章 师尊安慰可怜巴巴的小狗 或许是这个缘故，在明霁嘱咐完徒弟，让他们回自己院落修炼后，卫子兮依旧停留在门口。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明霁院落的牌匾——揽月。 自己真能揽下皎皎明月吗? 夏日本就燥热，卫子兮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后背都湿透了，也不曾挪动一寸脚步。 明霁开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眼前的场景：自家小徒弟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跟魔怔般一直盯着牌匾，整个人浑身就跟刚被水淋了一般汗透。 “热成这样不回去也罢了，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来?”明霁掏出手帕，轻柔的替卫子兮擦拭脸上汗珠。 “师尊……” 卫子兮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肌肤温热。 自知刚才失态，卫子兮迅速放下手，唇瓣瑟缩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罢了。”明霁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示意他先进来。 “先陪我对弈几局。” 卫子兮点了点头，跟着明霁进了庭院里，乖乖坐那石凳上。 石桌上就是一黑一白棋子，棋子光滑冰凉，光是若是摸上的手感便知是上好的玉石打造的。 明霁执一白子，缓缓垂下眼眸。 这场景不由让人感叹美玉配美人，更别提是阳光照射在美人面孔上。 看美人神色从容的拈起棋子，卫子兮瞬时晃了眼。 “想什么呢?” 卫子兮闻声这才反应过来，手里拿起一枚黑子，用了心专心致志应付这场对弈。 他先拈黑子掷于右上角星位处，而后看明霁紧跟其后，将白子落在他旁边。 只是几下来回，白子也尽然将黑子扳住，将黑子大抵没了多少去处。 卫子兮心下并不算慌张，他观察了局势，执着手中棋子将他下在白子右旁，刚好挡住白子下一步准备抱吃的招式。 可以这样说，明霁下在那处白子不想被吃，只能被动的防守。 明霁也是入了局，不出意料的下在布局的白子旁，被黑子获得了一个先手机会。 但他接下来的做活便大意了，将黑子又下在右边边角处做眼，给了白子可乘之机。 明霁将白子放在黑子上处，且还是边角处刚好挡了黑子去路。 这下卫子兮只能在下出眼，试图做了双吃将白子围住。 只是这下算一步错步步错了。 明霁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局势，便将白子落在边角黑子的上方，给它打劫，同时扑了一个棋子进去。 这时，黑子同白子便是你来我往，难舍难分了。 卫子兮将黑子提于上角落边处时，白子落下围住他也是将棋子提回。 之后，明霁也是缓缓将白子下于黑子中央，直直的杀出一条血路，乃至这个边缘角落，黑子都被白子围住落败了。 卫子兮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棋局，低垂下眼眸，手中的棋子一直未动掷于棋盘上。 “你分神了。” 明霁一下子便道破了卫子兮目前的处境，悠悠起身，将卫子兮大意错下的黑子与他的白子尽数收回。 他来到卫子兮身边，明明贴的不是很近，却因此时及时来的风，恰巧将发丝拂过卫子兮脸颊上。 明霁就这般坐在卫子兮身边，身上总是若有若无传来一阵清新的杨柳味。 卫子兮微微侧目，不经意间瞧见了他白皙的后颈。 他咽了咽口水，换了个坐姿强装镇定，脸颊又热了起来，心也跟着跳动，不禁漏了一拍。 “你刚开始应当下在这里。” 明霁执着黑子将其落于一开始白子下的位置，让施展的地盘更大。 “那么白子点到这里，黑棋则是立在上面……”明霁拈起棋子先将白子置于边角处，后又拿起黑子落于白子上。 这时白子便会接下来缩小黑子的眼位，为了不让黑子做眼呈断吃缩短黑子去路。 明霁将黑子放在白子旁的一处又很快拿走，细心的解释：“放这是定然不能的，所以我们应当放这里……” 卫子兮也定了定心神，仔细瞧眼前的局势，开始分析起来。 若是黑子放在刚才明霁所说的那处，肯定会被白子连吃带打的拿走，若是下在现在这处同样能有两处眼睛，做成活棋。 白子不愿意被黑子吃掉，它会选择连在中间，这时黑子再掷于这三颗白子下处便会将白子全部吃掉。 明霁将这三个被吃掉的白子拿走，又将一颗白子放于黑子上处，开口：“若是他还执意阻挠不让黑子做活，便让黑子一提，有了两个真眼，便是一个活棋了。” 卫子兮已然明白了，他不动声色的凑近明霁，掩下眼眸暗色，闷声出口：“多谢师尊指点。” 明霁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炙热的双眸，唇角挽起一丝轻笑：“我是想说，莫要担心宗门大比。” “子兮，你已然很好了。” 很好。 得到师尊的一句鼓励，卫子兮无端心脏酥酥麻麻的，甚至觉得明霁的呼吸都快扑打至他脸颊上。 只是很好，还远远不够。 卫子兮心下暗暗下了决心，眼眸也锋锐起来。 他要做到最好，直到能强过所有人，之后站在师尊身边。 让师尊一直做那天上明月。 —— 今天勤奋了，大家夸夸我，嘿嘿 第79章 不是……哥们开局就秒人啊? 今天，是宗门大比的时日。 不同于往日的寂静，参赛弟子如今都聚集到了宗门殿内，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显得清梦宗格外热闹。 再说说殿内——除了明霁这个宗主外，其他几位高层长老也依次落座。 原本七嘴八舌的弟子抬眼时，瞧见这些长老们神情庄重肃静，顿时噤了声。 而柳长卿这个副宗主，自然要坐在明霁身边的。 算着时间到了，抬眸同明霁对视了一眼。 之后，他的两指微微并拢，口中轻声念着法诀。 随着柳长卿手腕翻动下，众人迅速分散开来，脚下结成一个白色法阵。 “记住，若有生命危险便捏碎玉珏，你们会立刻回到这里。” “比赛时不可过于逞强。” 明霁看向这些神色各异的弟子轻声嘱咐，一道金光也从指尖飘逸而出，在场的众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当然，也不用担心他们这些长老不知道扶风谷状况。 在这些弟子走后，有人将天玄镜拿出，镜子迅速切成各种小景象，呈现了大多弟子的目前处境。 —— 卫子兮刚来时，四处观察了一下地形。 他运气不算太差，虽然第一眼并没有瞧见别人，但从周边没有灵兽气息便知：传送的地方不止一人。 不得不说，扶风谷确实幽静美好的紧。 一眼望去，是阳光透过茂绿的树叶，照射在弥漫小草气息的土壤上。 但若是让往远处看了，就是一片雾气弥漫，一眼看不透虚实。 这场景让卫子兮心下警铃大作，不由得开始在思考。 这是否只是蒙蔽他人表面的美景? 他左手慢慢移至佩剑处，只待下一刻就会抽出追风。 卫子兮缓缓的往前行走，目光也四处打量，警惕是否会有人会突然出现。 很快，他前行步伐停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跟他差不多灵力的气势，就在其背后。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一个面容普通，大抵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衣着简朴，长相便是刚见过面，之后扔到人群堆里都认不出的。 “我刚才观察了地形，这里大概只有你我两人。” 那男人先开口了，出乎意料的是，相比长相，他的声音倒格外有辨识度，听起来清亮。 卫子兮点了点头，他也弄清了自己目前处境。 若是不想一个时辰内，因没挑战对手而提前出局的话，最好的结局便是击败眼前的男人，为自己提前排除一个修为相当的对手。 他缓缓将追风从剑鞘抽出。 不过半年历练，追风剑刃也比之前锋利许多，同它主人般，少了几分稚气。 那男人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定定的落在卫子兮剑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追风?果真是好剑。” 见男人认出了这把剑，卫子兮神经更加紧绷着，手里蕴含的灵力尽数传入剑中。 “认出剑纯粹是因为这是宗主从外带来的名剑，你不必紧张……”男人依旧笑着，同卫子兮解释。 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了，眸光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同时还有卫子兮，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觉得诧异的。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四人。】 声音是透过天目镜施展灵力，由观赛长老传来的。 这是为了激励提醒他人，不仅在参赛弟子击败他人的时候播报，每过一会都会播报还余下多少时间。 令众人诧异的并不是这神鬼莫测的通知。 毕竟，这些他们早就通过长老之前提醒，已然有所了解 。 参赛弟子惊讶的，是有人刚进扶风谷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摸清了目前地形，同时击败了一个筑基期弟子。 说起来，参赛者全部也只有一百零五人。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少部分的弟子已然有了退却之意。 明明大家差不多都是筑基期，难道这人就是开挂的大佬，刚开局就直接秒了别人? 就连卫子兮跟这个男人之间，都因为刚刚出局过一人，原本针锋相对的气势都变得有些宁静起来。 那男子先是笑了笑，态度忽得变得友好起来，“参赛过程并没有说不能合作，不如……” 他的话并未说完，却足以让旁人理解话里的余下意味。 无非是想从敌人变成同伴，一起击败那个所谓刚进来就将对手弄出局的强敌。 “不好。” 令男人意外的是，卫子兮干脆的拒绝这场看起来对他十分有利的交易，连考虑都没有。 卫子兮运着灵力，并起两指自剑身拂过，寒光从而也映衬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手中的剑宛如游龙，这骇人的气势不由得让男子缓缓回过神来，剑锋蕴含的灵气呈旋涡状凝聚。 不出一息时间，男子长剑一动，剑身轻灵，骤然之间便朝卫子兮发起攻势。 从他剑锋藏着的灵力便可以看出，这男子虽说表面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但已然达到这个阶级许久，比旁的中期都要强上许多。 自天目镜这，众人瞧见眼前的局势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毕竟是宗主的关门弟子，所受到的瞩目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而那一向搅局的二长老此刻也是悠闲的品了口茶，身上有股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 “宗主，这可是你最好的小弟子啊，怎么第一局就遇见个强劲对手。” “反倒是那季晏泽，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击败了一个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说这二长老大部分话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今日夸赞季晏泽天赋高，倒是实打实的真话。 明霁听了这般讽刺话语连眼皮子都未抬，显然是懒得搭理这不知所谓之人。 “子兮会赢的。”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这二长老听的，更像一种自觉的的肯定。 明霁将目光再度投向天目镜，面上的神色更加淡定自若。 不出他所料，卫子兮最后凌空耍了把剑花，剑身划破长空，男人恍惚间便被这锋锐无比的剑抵在喉间。 男人面上也是心服口服，捏碎了腰间的玉珏。 “承让。”卫子兮铮的一声收回了剑，也顺时压下刚才凌厉的气势，面上变得谦和许多。 他眼瞧着男人随着阵法传入而消失，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踏入那渺茫的迷雾中。 不出所料，很快观赛的长老就在这丛林里响起，又让旁人再一次感到震撼。 【本次大比还剩一百零三人。】 第80章 见字如见君 卫子兮很快走出了弥漫着雾气的小路，顺着丛林的观察周边。 不知为何，他忽得眯了眯眸子，心下更加警惕。 ——他看见，在自己不足十步处有个人。 虽然被雾霭蒙蔽着，但从体态模糊看出，此人应当是个女子。 终于，卫子兮拂开了面前丛林，瞧清了女子的样貌。 说来，女子长的并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美人，但身上若有若无的高贵气质，能让人下意识在她身上停留。 女子身上抱着绿茵琴，端坐在石阶上，身后则是清澈透明的溪水。 她的纤纤玉指时不时拂过琴弦，奏出的乐声如天籁，琴音流水一般的从她指尖潺潺流出。 女子的双手久久放置于古琴上，一直不曾离开半分。 甚至她拨动、挑起琴弦奏乐模样，都显得格外浑然天成。 琴音极其美妙，恐怕换成他人就会沉浸其中了。 但卫子兮眼神却更加锋锐，他立刻抽出剑身使追风出鞘，挥出的剑芒直直劈向了眼前女子。 女子站起抱着琴躲避这一击，挥手间原本美妙的琴音变得如泣如诉，带着几分凄凉意味。 她继续拨动琴弦，一道肃杀的声音传出，化作无形的力量，直直朝卫子兮扑来。 卫子兮持剑挥去剑气，与女子刚才的招式相撞，在空中迅速化散开了，不分伯仲。 大抵对了过百回合，卫子兮也看出了不少。 同他切磋的女子是一位极其有天赋的音修，年龄不过双十左右。 她与卫子兮对招许久，见迟迟拿不下对方，眼中也有了几分决然。 女子忽得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处溢出。 而当血滴下时，猛然变成一道血光，直直往卫子兮面门袭来。 卫子兮下意识执着追风，想打散这血光。 奇异的是，血光并不攻击他，反而自他脸颊处擦过。 卫子兮缓缓低下头，瞧见自己脚下发出了一阵白芒。 配合着刚才的血光，显得灼灼生辉。 原来女子早在卫子兮步入这里时，就已然设下阵法，刚才的过招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这种阵法极难构造，所以女子已然精疲力尽，看着声效才缓缓抚动琴弦。 琴音如箭羽，顿时倾流而下。 大意了，是音修所设下的音幻阵法。 卫子兮不由得的叹了口气，感慨宗门高手如云。 说起来，这阵法还是根据设阵人决定入局者的结果。 大抵是因为友谊切磋不伤他人性命，所以女子下手并不算狠。 即便卫子兮破不了局，只需回到宗门休息半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只要你破了这个阵法，便算你赢。” 女子站在石阶，面上居高临下看着卫子兮，手里的琴音再一次扬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卫子兮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了回忆。 …… “在想什么?”明霁的声音让卫子兮回过了神。 他看了一眼窗外皑皑白雪，不禁觉得寒冷异常，下意识收住了冬衣，将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一样。 明霁有些无奈，但他性情一向好，哪怕是自个徒弟没听讲，都没有发多大脾气。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刚刚写的纸张施了灵力吹干。 卫子兮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纸张上映着的是他卫子兮大名。 原是明霁刚才在教他练字。 如今卫子兮已有七岁，不过因为之前入学尚晚，也没有怎么识字。 年幼时卫子兮又有些淘气，气跑了几个教书先生。 当时家里人还惯着，也是由着他去了。 只是到底还是要识字的。 尤其卫子兮还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所以明霁也是手把手的教他。 这小子倒好的很，两天摸鱼三天晒网，没有一天静心下来的。 卫子兮也是仗着明霁宠他，明明只到了明霁腰间的身高，就要冲去抱着自家师尊，温热的脸颊不依不饶的蹭着明霁的掌心。 明霁只得弯腰将孩童抱入怀里，拍了拍他后背安抚。 他叹息道：“又想出去玩?” “不是。”卫子兮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他看向明霁的眼眸宛若星河般灿烂，面上天真无邪，拉着明霁的衣袖熟练撒起娇来。 “师尊，我的名字已经学会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写你的名字。” “学会了?” 明霁怔住一瞬，唇角扬出几分笑意，“那你试试看，若是学的好了，师尊教你写师尊的名字。” 明霁原本也没想卫子兮会写自己的名字，毕竟自家这个小徒弟总是爱跑神。 但他惯不会打破他人信心，眼眸充斥着温柔，静静看着已然半大的孩子握起手中的毛笔。 卫子兮神色认真，没有刚才糊弄模样，反而一手按着纸张端坐在桌前，蘸着墨水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似乎是极满意，孩童也是心里满足的。 他就这样扬起纸张，风风火火的跑到明霁面前。 只是动作太快，如今寒冬腊月的，风呼呼的吹，卫子兮还没有接触法术也不知怎样烘干，等他风风火火跑到明霁身边时，字大多糊成了一块。 明霁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纸张上乱七八糟的墨水，压抑着笑意道：“子兮写的很好。” “那是当然……！” 卫子兮受到了表扬也跟个小孔雀似的，抬眼去看上面写的字，顿时被纸张是揉成一团的笔迹瞧的呆住了。 完了，师尊会不会以为他是骗子啊…… 可是他刚才真的很用心写。 卫子兮有些欲哭无泪，生怕自己因为不小心纰漏怕师尊给他打上坏孩子的标签，心下那叫个委屈。 但他已然七岁了，算个小男孩子汉，若是哭了师尊会不会觉得他太笨了? 明霁看着这个面色纠结、眉头都皱成一团的孩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探出两指划出灵力，纸张也呈现了原本的字迹。 卫子兮很快不愁眉苦脸了，看着自己写的大作顿时喜笑颜开。 他探着头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尊，这下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了吧?” 明霁点了点头来到座前，手指握笔后轻轻蘸了下墨水，挥毫落纸写下了两字。 与长相相符，明霁的字迹也是漂亮的。 第一眼看见，都觉得秀美清雅。 —— 宝宝们，明天我在作者说、讨论圈发个约的晚自习！ 可以期待一下 os：希望明天阅读可以破千，这样窝在写一篇小彩蛋。嘿嘿…… 第81章 活泼的小徒弟 卫子兮瞧着面前秀美的字迹，嘴里不自觉跟着念道：“明霁……” 他缓缓对上了明霁的双眸，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师尊的名字好美，是从哪取来的。” 明霁放下了笔，看着面前的宣纸不禁回忆起来，眸子都有几分思念。 他轻声开口：“林表明霁色，原是我母亲为我取名。” 卫子兮轻轻哦了一声，之后满怀期待望向明霁继续道：“师尊师尊，那我呢?我的名字有何蕴意?” “子兮……” 明霁笑容温柔的挂在脸上，轻声为小徒弟解惑：“子兮大多是源于诗经，更多代表了文思敏捷，才华横溢的意思。” 卫子兮听见这里两眼直放光，止不住的点头赞同。 但他没忘记自己目前的正事，神色郑重的拿起笔蘸上了墨水，一笔一划写明霁的名字。 明明卫子兮今天是第一次写，却偏偏像写了很多遍。 他想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融入心脏之中，所以写得格外慢。 灯光照在孩童的脸上，映射出他格外认真的面孔，纸张上是他认真挥下的字。 如同之后数次一样。 似乎是写好了，卫子兮仔细观赏了面前还算行云流水的的字，这才放下手中的笔。 虽说自己看着满意了，但结合着刚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字，卫子兮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霁看着卫子兮目前小心翼翼的状态，有些无奈的施法将湿润墨迹烘干。 他瞧着自家小徒弟，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 卫子兮闻言更加欣喜了。 说起来，他并不是初次瞧明霁使用灵力，但一直未放在心上。 今日也是他第一次觉得拥有灵力是这般好，用处极多。 卫子兮想罢目光刚好透过窗口，打量到了外面冷风横扫，风雪交加的外檐。 明霁看出了这孩子的小心思，主动提议道：“想去外面玩吗?” “想！” 卫子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熟练的拉着明霁的衣袖，抬眸时都是璀璨星河。 明霁自是应下他，牵着卫子兮的手紧紧握住，轻轻开了门。 门口的雪顺着屋檐袭下，大抵是雪后初晴的缘故，冬日晕懒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射在极其坚强的红梅上。 彼时雪落顺着冬日的阳光一点点融化，泛着耀目的光芒。 天气极好，但以防万一，明霁还是施了一个回暖的小法术防止卫子兮受寒。 卫子兮此刻眼眸有些懵懂，他转了个身，不停看围绕在身上的光圈，有些疑惑：“师尊，这是什么?” “怕你受寒的法术，现在你可以专心玩了。”明霁解释道。 卫子兮并不知道这究竟什么，但他也能看出这是明霁众多法术的一样。 况且，师尊做什么也是为了他好。 卫子兮作为一个孩童自然懒得考虑这些，见到没有阻碍风风火火就跑到院子里，捧起地下的雪玩耍。 只有这时，卫子兮跟大多孩童一样——没了灭门的哀伤，是真正七岁的孩童，可以肆无忌惮的堆积起雪人来。 他之前也是堆过雪人的，如今大了点就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卫子兮心念一起，洋洋洒洒将自己堆积的雪人做了眼睛鼻子。 光照照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格外般配了。 像极了春风再度玉门关。 明霁抿着唇看卫子兮认真堆着雪人的模样，弯了眸将刚刚做好的桂花糕拿出。 他轻声道：“子兮。” 卫子兮虽说玩得不亦乐乎，下一刻听见师尊的呼唤还是立马放下手中的雪。 怕弄脏师尊的竹屋，他还将手中的雪拍去。 “师尊，什么事啊?”他眼色欣喜，直勾勾瞅着碟子上的桂花糕。 许是做得时间不久，如今桂花糕都是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香意。 卫子兮眼巴巴看着，轻嗅这种香气顿时觉得满脑子都是桂花糕味。 他不由得道：“师尊，这是给我的吗?” “自然。” 明霁点了点头，弯下腰身将端着的碟子放低了点，位置足够让卫子兮够到。 他拿了一小块，先是送到卫子兮嘴里，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嗯……虽说自己刚才尝了一块没什么问题，但不知小徒弟是否喜欢他做的糕点。 卫子兮刚入嘴，觉得糕点酥酥软软一口即化，他眼睛亮了一瞬，立马咽下。 他刚想拿起下一块，又想起自己刚玩过雪还没净手，急匆匆的用竹筒冲洗一二，等用手帕擦干净，才拿了一块。 应当是刚好合卫子兮胃口，所以甚至连第一块都没咽下去，他又急匆匆的塞下第二块，直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明霁看见自家小徒弟吃的急，有种生怕被其他人抢走感觉，赶忙顺了顺他后背防止噎着。 卫子兮把碟子里大半糕点一扫而空，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笑嘻嘻的询问：“师尊，这是谁做的?” 这话问的明霁沉默一瞬。 若是直说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切的回答，毕竟只要他做的，卫子兮定会说好吃。 他没有正面干脆回答自家小徒弟，反倒是换了个说不出的口吻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其实味道是极好的，卫子兮很喜欢。 只是他摸不透师尊目前的想法，尤其是如今明霁冷艳的漂亮面孔毫无表情，一时之间卫子兮也不知说什么好。 恰在这时，他脑子里忽得产生了一种极其错觉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后悔许久。 ——因为明霁并不喜欢吃后厨厨子做的饭，卫子兮小孩子心性，误以为明霁不喜欢这个厨子。 他摇了摇头，几乎是用上了毕生的演技，对着自己师尊撒了一个违心的谎言。 “其实不好吃，很难吃。” 明霁沉默了，想着刚才卫子兮吃这么多应当饿极了。 他没考虑其他原因，只是重复了一遍：“真的很难吃吗?” 卫子兮以为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也没瞧见明霁黯淡的眼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真的很难吃。” 明霁闭上了眼，心里已然对自己的厨艺有所怀疑。 他将糕点收回，声音蕴含着一丝无奈，“我知道了。” …… 那时的卫子兮很懵懂、调皮，整个人都很活泼，带着稚气。 准确来说，是明霁除去妖兽前，他都带着稚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第82章 我好像……找不到师尊了 画面一转，陡然过了几年。 此时恰好入了春，绵绵细雨无声撩拨过路人的心弦。 少年却不瞧想要拥人入怀的雨，反而是默默收回伞。 他最终缓缓抬起了头，露出已有几分长成的俊朗面容。 是卫子兮，准确来说，是两年前的卫子兮。 他前来明霁的院落只有一个目的——劝阻自家师尊莫要去斩杀那个妖兽。 最起码，要多带些人，更加小心行事。 卫子兮回想起昨夜做的荒唐梦，下意识咬了咬牙。 他梦见……明霁虽然成功斩杀妖兽，但受了重伤。 等明霁闭完关养好了伤，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 他对卫子兮不再亲近，眼眸深处始终带着几分凉薄。 明霁变了。 在卫子兮的梦里，拜师大典上二长老的一杯茶水，让自家师尊眼眸濡湿，面色艳丽如桃红。 梦里的明霁因没压住情毒爆发，被各色人羞辱。 上至自己的徒弟，下至普通村民、乞丐都可品尝。 他从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沦为连勾栏青楼都不如的欲望化身。 最终人尽可夫。 卫子兮愣住了。 他试图在梦里从师尊的眼里找寻一丝以往的色彩，可是有的只有情迷意乱。 他想打破这个梦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发生。 这不是师尊。 他…… 再也找不到师尊了。 卫子兮回过神，想到这里时心下更加坚定。 他几下就冲向明霁的院落，着急的高喊：“师尊！” 明霁瞧他这火急火燎的行为不由得疑惑，“子兮，这是怎么了?” “师尊，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人族斩杀妖兽，你……” 卫子兮有些无措，甚至有瞬想劝明霁不要前去，但他同样知道这不可能。 毕竟以自家师尊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弃救助他人。 卫子兮沉默了，那些劝阻的话落在嗓子里如鲠在喉，吐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个什么事，不禁反问：“什么去人族，什么斩杀妖兽?” 看着卫子兮满头大汗，明霁猜想卫子兮可能做了噩梦，语含忧切，“子兮这是梦魇了?” 梦魇……? 卫子兮在嘴里反复斟酌这两个字眼，只觉得如今倒像一场美梦。 师尊没能因为斩杀妖兽而重伤，不会被人夺了身体，不会冷眼待他，不会变成梦境里的模样。 这样再好不过了。 …… 不、不对。 如今，这一切都是假的。 卫子兮忽得有所感应，蕴含着灵力瞬时抽出追风。 追风如今气势与当时孑然不同，蕴藏的锋锐气息，是两年前比不了的。 入局者或许会陷入回忆，可到底现实与梦境是两回事，非所有都能复刻的——比如追风的剑。 而陷入的梦境同样是虚幻的，足以让人沉沦的。 当入局者意识到，这场梦境是一次骗术，那离梦破碎程度也不远了。 卫子兮眼神冷厉几分，不同于刚才的迷茫，现在是实打实的冷厉。 他用力斩去眼前幻境，如同斩去困扰自己的心魔一样。 幻境很快就破碎了，再晃眼时，就是同卫子兮对弈的女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布局者无法困住入局之人，便会遭到反噬，灵力短暂耗尽。 这就是女子之前同卫子兮说，若是卫子兮破局她认输的缘故。 卫子兮谦和拱手做了一礼，也是心悦诚服。 若非自己运气好，无论眼前女子设下的梦境还是他自己的执念，都会让他深陷其中。 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的捏碎玉珏，在传送阵法的生效后消失不见。 卫子兮破了幻音阵耗费时间不短，算来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在他不知觉间，大比又淘汰不少人。 长老的声音自天目镜传入扶风谷，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所警觉。 【大赛已过一个时辰】 【本次大比还剩五十一人。】 —— 明霁虽然无法从天目镜瞧见卫子兮所经历的事，可是看见对方有所痛苦的面容，心里也替自家小徒弟揪心。 看见卫子兮破了眼前局势，明霁原本高悬的心也放下来了，随即也松了口气。 扶风谷这边 卫子兮已经接连挑战了两人，灵力不说全然耗尽，倒也损失了七七八八。 他思虑一番，最终决定还是端坐在地上平息，修复损失的灵力。 从面容来看，卫子兮应当是心无旁骛的。 但实际并非如此。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时不时闪现刚才幻境画面。 是明霁因为不小心沾染上和面的面粉，刻意背过手，满怀期待的等着卫子兮的回复。 可是，卫子兮当时说了什么呢? 不好吃。 很难吃。 卫子兮闭上了眼，顿时心如刀割。 说起来，这件事应当封印于脑海里，如过往云烟般，一并烟消云散。 可能因为刚才那个女子所施展的幻音，让卫子兮成为了局中人。 自他破局后，梦境就如重复般，让他瞧得真切。 卫子兮回忆刚才的画面，不禁想起了很多。 他瞧见了师尊精心做的糕点，面容含笑。 明明他当时也很喜欢的。 可是却因为误解了师尊，摇着头违心说不喜欢。 卫子兮不知道当时一句不喜欢给明霁带来了怎样的想法。 可能是当作童言无忌，又或者是难过不已。 总之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明霁做的桂花糕。 反而是卫子兮，他知道明霁喜欢吃这类糕点，从一开始下山去买，到后来挨个去问，桂花糕是如何做成的。 过了这么久，卫子兮还能清楚记得，明霁当时的表情是极开心的。 他咽下了卫子兮满腔情谊带来的糕点，尽管有些个已然冷了不少，还碎成粉末状了。 但明霁依旧满含笑意，不忍辜负卫子兮的心意，将整块糕点都渡入口中。 直到现在，卫子兮依旧能清晰想到明霁当时的温柔神色，看着自己期待的神色缓缓点头。 “很好吃。” …… 明霁自然不知道卫子兮如今的想法，因为不与他人切磋的话，观赛高层如今瞧不见其余人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知卫子兮如今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之前一直被讨论的季晏泽身上，已然若有所思了。 —— 作者：嘿嘿，晚自习没想到吧！小时候你伤害了你老婆，后不后悔? 晚自习：……师尊（可怜巴巴） 师尊：没事的（拍后背顺毛） 作者：……果然会哭的绿茶有老婆哄！ 顺便补一句，子兮的图，会在作者说里发，大家快去看看呀 第83章 极爽的打脸时刻 “小子，我劝你乖乖认输，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话的是叶羽，他面色有几分猖狂，还斜着眼睛看人。 说按理来说，叶羽目前还只有筑基初级，应当要夹着尾巴做人。 可能是因为在此刻，他附近多了不少讨好他的狗腿子，气势也开始嚣张起来。 原来早在进入扶风谷时，叶羽就有所筹谋了。 他打着身居高位二长老的侄子旗号，以最快的速度拉帮结派。 至于说起叶羽是如何盯上有天赋的弟子的…… 这就不得不提起扶风谷规则——长老怕参赛弟子无法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对手，将每个弟子距离设定远近不过五里。 但无意给了某些小人可乘之机。 就比如，刚才长老称赞的天之骄子季晏泽，他就是因为切磋击败对手时展露了实力，继而被路过的叶羽盯上了。 被叶羽所指的男子——季晏泽面色冷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看见身边围着不少人，出声数着。 一，二……八。 “八个，很好。”季晏泽也是剑修，如今看着这些人气势汹汹将自己围住，心中却生起一股战意。 叶羽看他连正眼都没瞧自己，心下一阵不满，立马扬高了声音，横着鼻孔对他道：“你数什么呢?” “我在数人。” “在想……怎么用最短的时间将你们一一击败。” 季晏泽说话不慌不忙，悠闲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剑，让剑上凌厉寒光扫向附近每个弟子的面孔。 “太狂妄了，参赛的都是筑基期修为，差距不大，就算你是筑基巅峰，怎么可能将我们八个筑基修士一起击败?” 叶羽说完看到了季晏泽漠视一切的态度，怒得指挥着身旁的人扬声道：“一起上！” 明霁瞧着眼前的画面，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已然有些汗颜的二长老。 二长老到底是当众丢了面子，沉默着显得跟缩头乌龟一样，一句不吭声。 “二长老果然教导有方。” 明霁声音冷寒，目光定定的落在二长老面容上，话语里的意味也是极其明显。 “竟教会了叶羽以多欺少。” 二长老如今也是闭口不言了。 不单单是刚才他明晃晃嘲讽卫子兮，笑他能否坚持下一场，之后被结果狠狠打脸。 而今他更因为自家侄子仗势欺人，行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沉默不出声了。 若是旁些高位长老不在，他还能理直气壮说些没脸没皮的话，但现在场上人这么多，倒让他支支吾吾无法开口了。 二长老只得将目光重新落向天玄镜，心里希望季晏泽并没有想象的这般强。 倘若他被这八人击败，好歹能让二长老自个圆个脸面。 但他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了，并且还是一干二净的那种。 因为当二长老再看向天目镜，画面中呈现了一种他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侄子叶羽，不知怎么回事，竟直接用了珍稀符纸遁地跑路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瞳孔缩小，不知看见了什么，脸色猛然变得恐惧。 甚至已经有弟子身形颤抖了，咽了咽口水赶忙捏碎了手中玉珏。 这模样就像怕再晚上一步，季晏泽就能把他送上西天。 看着这么多人没能打过一个季晏泽，尤其还是自个的侄子不战而败，二长老脸都绿了。 甚至他不用四处看，都能感觉其他长老目光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二长老只得憋屈的咽下这口气，用他那已经丢了大脸的面容，硬生生找补讪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忽得硬生生的定格在脸上。 他看见了那天才剑客将剑身放回背后剑鞘后。 这并没有什么，但随着这动作季晏泽的身上竟若有若无散发着金丹期的光泽。 ——参与者大多会记录具体修为，所以负责这一块的弟子记录季晏泽，当时也是筑基期巅峰。 只是今日宗比大门一战，反而激发他心中战意，将他修为硬生生提到了金丹了。 可他不过二十出头，竟已然金丹了? 二长老只觉得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定定打量在他脸上。 而这些个人心里都看低他。 带着嘲讽与不屑一顾。 这老东西也受不得这种委屈，本就涨红的脸如今也跟猴子红屁股一样，拱手朝明霁鞠躬上一礼，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去了。 明霁不咸不淡的朝他背后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多说，看着周围长老一阵窃窃私语继续道：“接着看吧。” 众人或许是畏惧明霁的实力，几句话下来顿时也安静下来，目光重新重新放到天目镜上。 —— 卫子兮又到了一处小道，经过刚才平息运转，如今修为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他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除去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探过绿木萧森，又仿佛恍惚间瞧见了那万山葱翠。 “嘿！” 卫子兮朝着声音瞧去，发出怒喝的是个女子，面容长得清丽漂亮，叫人瞧得舒服。 不同于容貌的赏心悦目，这美人衣衫却破烂，浑身都是灰尘。 围绕她周边的，是呛人的白色烟雾。 除此之外，在她身边的大抵有五六个壮汉围着她，地上还横七八竖躺了几人。 这画面极具迷惑性。 不知晓的，还以为几个男人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女子也是不卑不亢，缓缓扫视了这几人。 等她手一晃忽得多了不少符纸，口中还念念有词。 在众人的哀嚎中，手里的符纸不断闪烁着。 随着一阵烟雾闪过，各种噼里啪啦的凄惨叫声响彻于耳。 光看这些个法术，一眼也知女子是个符修，而且个是极其有着天赋的符修。 她不过凌空画符寥寥几下，符纸迅速飞向这些人，直接将这些人逼退。 为首之人面色阴沉，见女子接二连三拿出符纸冲他们前去，竟身形一闪。 他只是冷冷看着其他几人倒下。 废物而已，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他心里不禁嘲讽，手掌凝聚成的灵力也跟着朝女子拍去。 灵力挥去夹杂着一阵劲风，光看威力都知起码是筑基中期修为。 女子却不慌不忙了，她从储物袋里接连拿出符纸，几下功夫将那男子炸的极其狼狈。 她目光一转，看那男子分了神，暗道此乃好机会，深吸一口气将威力极大的符阵凝聚在男子脚下。 那男子脸色铁青，看他如今个表情想必定直骂人祖宗十八代。 他颤颤巍巍气的直哆嗦，愤然道：“你怎么偷袭?简直卑鄙！” “你成群结队找人打我一人就不卑鄙了?” 女子不甘示弱，插着腰理直气壮望向男子，神情一转做出那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且……就这还没打过。” 她定顿一会，接着说那戳人心窝的话。 男子更加气急败坏的想要发泄，也没瞧见女子朝他这里扔个什么东西，直接施了灵力将那东西在半空中摧毁。 “师兄，看看你少了些什么吧?” 女子似乎得偿所愿了，面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第84章 炮灰也想打败主角啊? 男子闻声不自觉低下头，目光缓缓看向腰间。 他的玉珏没了?！ 他瞳孔满是愕然，反应过来迅速摸索腰身。 最后，他将目光落于地上一处。 ——那碎的不能再碎的物什，象征着他的出局。 也不知女子在何时偷走了他的东西。 而男子刚才捏碎的，就是大比一方认输的玉珏。 他居然将自己弄出局了！ 男子心里简直直呕血，眼神恨恨的看着女子张扬得意的面容，眼神里明晃晃透露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意味。 但他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些目的想法在男子身影逐渐消失，一并烟消云散了。 男子目眦欲裂，气得直咬牙。 这眼神无不说明：若是目光能杀死女子，他必能将女子千刀万剐。 更让他恼然的，是女子笑意盈盈的面孔。 她说，再见了，师兄。 待男子回去，她忽得转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卫子兮的身影。 眼眸打量到了那处，女子轻声开口，“阁下何故不现身?” 卫子兮有些汗颜了。 说起来，他只是碰巧瞧见女子将这几人打倒，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怎么在女子嘴里说来，显得他像个隐世高人了。 卫子兮收敛思绪，不卑不亢的从阴影里出来，待走近些看见女子灰头土脸，嘴角不由抽搐一二。 “姑娘……好身手。”卫子兮琢磨着从话堆里该如何找词，终于想出个不偏不倚的夸赞。 卫子兮说罢悄无声息的叹口气。 从女子的行为而言，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说不准会因此迁怒于他，挑战个三百回合。 令卫子兮意外的是，女子并未说什么。 她只是横竖扫量卫子兮一眼，眸光有种说不出的奇异色彩。 她道：“说起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合作? 卫子兮在脑海忽得浮现刚才那些人也是合作关系，却被同伴丢弃，被女子符纸炸得狼狈。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女子见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只是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也无需他人必须接受。 况且，刚才卫子兮明明有机会偷袭她，借此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但他却一直未动。 起码从行为来看，是个正人君子。 总比她那些一眼不长眼、无脑袒护哭哭啼啼的白莲花的师兄弟们要强上许多。 “无妨。” 女子笑了出声，指缝夹住一张符纸，轻言：“幸会，我叫张娉婷。” 她的指尖冒出一团火，将符纸点燃。 “期待秘境有你的名字。” 待卫子兮再看去，女子已然没了踪影。 卫子兮有些愣住，他先是朝四处看了眼，半晌才想起这是符修特有的遁术。 女子的实力很强。 虽然卫子兮没亲眼看见其他弟子出手，但他敢下定论，女子定是其中其中佼佼者。 不过她最后一句话…… 卫子兮思虑一番，眸光不由得亮了亮。 这个天赋卓越的女子话里意思是：卫子兮能拿到宗门大比的名额的。 他带有薄茧的手掌握紧了追风剑鞘，扬起的笑容意气风发。 ——宗门大殿 适才透过天目镜张娉婷的表现，明霁也瞧出了她的实力，心中不禁感慨今年出了不少天才弟子。 明霁回过神，重新将目光放在天目镜上。 它却意外转换了视角，重心已然是叶羽对卫子兮发起挑战了。 自然，也有人趁机作妖。 那个刚才借着身体不适遁走二长老，见此情形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看着眼前这场还没来得及发起争斗的比赛，他笑呵呵的抚着胡须。 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神色就像笃定了叶羽会赢。 明霁暗暗将他反应记在心里，容貌更加冷若冰霜。 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他哪里的自信。 叶羽只不过是被二长老用丹药堆积起来的废物，如今也刚刚到筑基初期。 怎么可能会赢得过卫子兮呢? …… 一刻钟前。 叶羽捂住胸口渗出的血迹，下意识仓皇逃跑，他身后还是幽静的山谷。 他原是一身干净锦衣的，许是被吓怕了，在路上跑时摔得满身灰尘。 顾不得拍去脏污，他满心愤恨。 他怎么能败?他还要留着底牌打倒卫子兮，打倒季晏泽！ 话还是说早了。 在叶羽不曾留意处，一道黑气若有若无的飘散在他身上，眼眸瞬时变得黑沉起来。 像是不受控制的木偶，叶羽表情极其痛苦。 他似乎想要逃脱这束缚，却这黑气遏住喉咙，无法出声。 叶羽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黑气同他融入了一体，在身上寄生。 他的唇瓣张张合合，被脑海里的声音蛊惑着，不受控制的出声。 我愿……接受您的恩赐。 不知为何，在他说完后，扶风谷由原来的晴空万里，变成电闪雷鸣，继而又滴滴嗒嗒下着雨。 天气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瞬时转为惊天暴雨。 如同叶羽的神情般——从一开始的狼狈、茫然，在黑气侵蚀身体后变成了一种可怖的阴郁。 尤其是配上他本就丑陋的面容，而今竟是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了。 “叶羽”缓缓勾起唇，嘴角缓缓漾起恶寒笑容，叫人脊背发冷。 他用鼻子轻嗅的气味，之后做出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动作。 “叶羽”手指的沾了沾身体渗出血迹的伤口，放口中渡入，闭上眼享受着。 就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猎物。 “叶羽”睁开眼，缓缓扩大了笑容，狰狞的几乎咧到耳根。 他要去寻找更好的寄体了。 第85章 极好，子兮给师尊长脸 “奇怪，这天气怎么神鬼莫测的?” 卫子兮险些被倾盆大雨溅了一身，直道怪异。 好在他学了点躲雨的招式，在身体附近护了个光圈，雨水也跟着迅速弹开了。 说来也惊奇。 分明刚才还是冷的，就势下着绵绵密密的雨，寒意直沁人骨髓。 清风裹挟着冷露，配合湿润水珠吹拂在众人脸颊上，不由打着寒战。 但淅淅沥沥的雨不知怎得，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就像垂死挣扎后恢复生机的动物，转瞬雨过天晴了。 像映衬一样，丛林里的茂绿叶子也葱翠，树上嫩叶揉碎了余光，隐隐透过几寸。 恍惚间照在了卫子兮面容上。 这程度不至于睁不开眼，但还是让他眯了眯眸。 不知是不是刚才滂沱大雨的缘故，卫子兮心里总有种说不上的沉闷。 甚至相比之前，现今的雨过天晴让他觉得比刚才更加不安。 卫子兮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心有所触，回过头瞧见丛后那，有一道鬼鬼祟祟身影。 如他所料，有个人。 卫子兮警惕的用剑拨开丛林，终于瞧见何人。 ——是叶羽，他显然富贵惯了，只是身上几道伤口就疼得受不了，嘴里止不住哀嚎。 表面上并未有多大问题。 可是卫子兮依旧环顾四周，心下警惕。 他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有一双在阴影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阴暗里的毒蛇，粘稠而恶心。 “原来是叶师兄。”卫子兮不动声色面上扬起笑意，实则手掌已然暗暗旋涡着灵力警惕。 叶羽可怜的落泪。 这神情若是个长相漂亮的人来做，铁定赏心悦目。可若换作叶羽，就是不忍直视了。 叶羽四处张望，惶恐的宛若遇见什么恐怖东西，以至一度让卫子兮怀疑，刚才他是否感觉错了。 叶羽唇瓣瑟缩着，虎背熊腰的身体暗暗着缩着抱在怀里，没了之前狐假虎威的气焰。 他怯懦的看着卫子兮，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卫……卫师弟。” 言罢，他猛然起身气度仿佛变了一个人，嘴角若有若无咧着阴沉的笑意。 手里的佩剑直接砍向卫子兮肩膀。 卫子兮目光一转，有所提防的侧身躲过，眸光带着说不出的冷寒：“叶师兄，您的气度竟这般高?” 叶羽高仰着头，从鼻腔发出冷哼。 毕竟他这个小人得势，是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是非君子之道。 他迅速腾空而起，旋身又挥下一剑。 这剑道用了大力，切断了树干，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叶羽摸向了储物袋，手上竟凭空多了件武器。 ——原是一把折扇。 他故作风雅的甩开扇子，伴随几声笑意，手腕一翻再度掀起巨风。 “是寂风?”明霁瞧到这里眸光顿住，缓缓开口。 “不错。”二长老此刻有些得意了，毕竟怎么着这也是他花了血肉钱，从拍卖会高价买下的东西。 叶羽在刚刚对付季晏泽时，都不曾拿出，就是为了压箱底出彩的。 明霁忽得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天玄镜上，声音不咸不淡。 “二长老，看来你买来的寂风名不副实。” “怎么会?”二长老自是不肯相信，目光又移向天目镜。 他瞧见卫子兮几招将叶羽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叶羽手上最宝贝的折射，此刻也断裂开来。 二长老心里气急，眼前猛然一晕。 不知是否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在他颤着手指向天目镜时，从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在众长老各种诧异的表情下，二长老直直倒了下去。 其实也不全然怪他心里没有抗压能力。 毕竟二长老极疼这个侄子，将自己所有的银钱都压到了这个宝物剑上，忍着肉疼才狠下心买。 可以说，不光是提前疏通关系，还是丹药武器方面，无不说明他几乎是把整个希望都压到这个大侄子身上。 但落得如此结局。 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 明霁收回了目光，毫无表情的看着二长老被气得晕厥。 等其他人手忙脚乱将这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搀扶下去的途中，明霁心中出现了隐隐不安。 不、不单单如此 在他元婴期后，修为可以达到拥有些许预知感。 就如现在，明霁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 不光是明霁，卫子兮也浑然没有放松警惕。 哪怕看见叶羽如今毫无还手之力，他还是觉得眼皮子隐隐直跳。 甚至他有瞬想捆仙绳将叶羽五花大绑，以免大意让叶羽下黑手。 叶羽现今算是一个鼻青脸肿，说话含糊不清。 他近乎嗷嚎着，疼痛使得他上蹦下窜，一点规矩都没有。 “卫师弟，卫师弟，我认输还不成吗?” 看着卫子兮还要打，叶羽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拿起腰间的玉珏就要捏碎。 卫子兮停下的手中的动作，依旧神色冷淡的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叶羽说不准真怕了，呲着牙吃疼哼哼几声，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卫子兮，最终不情不愿的捏碎了玉珏。 玉珏破碎之时，传送也缓缓附于叶羽身边，他试探的踏入法阵，任由身影消散。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第86章 师尊强势护子兮 不似刚才的胆怯，也不似之前的嚣张，叶羽的神色猛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的面色附着了一层黑气，青色阴翳。 “桀桀桀……” “叶羽”喉咙里发出了极其惊悚的声音。 旁人光听这声音，鸡皮疙瘩就能掉起一地。 “卫子兮。” “叶羽”恢复了正常音色，缓缓抬头看向了卫子兮。 在他最后快要离去之际，轻声的唤出了卫子兮的姓名。 卫子兮心下咯噔一跳，迅速做出警戒状态，蕴含在身体里的大多灵力附于指尖。 他望向叶羽，看见“叶羽”的眼珠浑然纯黑，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准确来说，是由正常人类的眼珠极快过渡成刚才模样，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他看见卫子兮的抵抗，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发出更加尖锐的笑声。 “叶羽”呼了口黑气，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站在原处等待着。 奇异的是，传送阵在黑气作用下竟也生生的卡住了。 在呼出这口气后，叶羽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笑容顿在那瞬。 他的全黑眼珠死死盯着卫子兮，口中的传来的黑气也迅速朝其袭来。 卫子兮早就有所准备，迅速抽出剑身已然要抵抗这攻击。 毫无作用。 追风一直是百恶不侵的宝物，现今竟无法抵抗，“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黑气顺着剑身纹路，一步步上攀。 它想要侵蚀卫子兮的身体，夺他神智。 千钧一发之际，恶意黑气与一道更加冷厉的寒光相撞，化解了它接下来的攻势。 卫子兮刚才被人鬼气生生压制气息，获救时下意识往那方向瞧去，眸光有一刹那的欣喜。 “师尊！” ——是明霁手持着玄霜，神色毅然。 在黑气准备夺走卫子兮身体掌握权时，挥去的灵力将阴暗无影遁行。 黑气欺软怕硬，见了明霁这个元婴修士害怕的想跑。 它身形灵活，变成雾气散在周围，让附近草木都枯萎半瞬。 玄霜本就是克制所有鬼族的武器，所以明霁见此不慌不忙。 他只是冲着鬼气慌不择路的逃跑方向上，扫去一道灵力。 鬼气霎时化散开来，发出一阵似人似鬼的凄惨叫声。 明霁看向消失于空气的鬼气，表情若有所思。 很快，他将目光定格在叶羽这，发觉叶羽竟在刚才，悄无声息没了气息。 准确来说，在鬼族附在他身上时他已然没了生命迹象，只不过有这鬼气支撑，倒让他像个活人般。 “师尊……”卫子兮说话时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他并不怕死，但不想就此成了修仙界的祸害。 刚才若不是明霁及时赶到，他怕就不是成了鬼族的寄生傀儡、鬼气手下的亡魂了。 明霁并未说话，伸出手掌在他头顶安抚。 或许是卫子兮又长大了一岁，明霁摸着他脑袋已然有些吃力了。 但他依旧将卫子兮当作小孩子，轻声道：“子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况且……这次鬼气侵入本是我不留心。” 说罢，他又拿起脖颈里玉石，祥云在其中发出灼灼热光，正象征着另一个主人受到可逆的生命危机。 卫子兮也发现了，他神色怔了几分，用手轻柔的抚着如意玉石。 像对待一个不可得多的珍宝般爱护。 “师尊。” 他本意想说些什么知心话，却瞧见明霁神色有些难看，便将硬生生咽下口中话语。 虽说已经将这个鬼族揪出，但明霁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些东西，居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潜入，岂不是相当于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明霁再次施展了灵力，将那灵力运转于扶风谷中。 灵力来来回回检测了一遍，见真没有隐患，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好听见卫子兮压低声音唤他，明霁有些疑惑的询问：“子兮?” 卫子兮摇了摇头表明无事，心中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他忽得有了想法，指着叶羽的尸体换了问题：“师尊，此事会不会跟二长老有关?” 明霁也在想这个问题。 毕竟以刚才二长老胸有成竹的态度…… 他重新施了一个阵法，顺带将叶羽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同带走了。 在临走之际，明霁也不忘嘱托卫子兮，回过头柔声安抚，“此事我会好好调查，你安心比赛便好。” 能出手这般及时，是因为这些日子明霁早有准备。 为了防止宗门大比出现变故，他炼制了不少丹药修补身体。 人间灵力太少暂不能恢复，但回修仙界已有些时日，倒也将之前失去的灵气全补了回来。 …… 明霁很快回到了宗门大殿，顺带还带了一具尸体。 那凄惨尸身赫然是二长老重金培养的侄子。 二长老刚悠悠转醒，显然是给他的打击显然不小。 而今一醒来就看见这致命画面，险些又没缓过来，差点两眼一翻直接见上苍了。 他颤巍巍指着那个尸体，声音都哆嗦，“宗主，叶羽怎么……” 二长老甚至也有瞬怀疑是否是明霁杀人灭口，但他如今也没这个胆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他本以为现今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料接下来还有一个重磅的消息。 二长老听见后，表情就跟雷劈了一样。 “二长老。” 明霁目光更加锋锐，出声道：“叶羽身上有鬼气，是否与你有关?” 明霁到底还是心有疑虑的，所以也没派人直接将这个老不羞押走，反而先礼后兵问上一句。 “宗主，我怎么敢！” 二长老闻声额头不停的滴着汗，有瞬都想把自个祖坟刨一遍，自证清白了。 虽然他觊觎明霁的宗主位置，想要做些不正当的事情…… 但说起与鬼族私通，倒没这么大胆。 明霁也知道无论是否跟他有关，二长老定不会承认。 他道：“叶羽身上被鬼族寄生，就在刚刚想杀了卫子兮……” 说到这里，明霁看向二长老惊恐面容，开口：“想自证清白，那你将这事调查清楚，不然也难脱干系。” 二长老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都做好被剥皮抽筋的结局，但未曾料到明霁给他留了几分余地。 他放下心来拱手，准备应下这份差事。 “是……” 很快，二长老说不出话了。 他眼珠变得如死鱼般，嘴里滋滋的冒着黑气，脖颈也莫名多了一道黑色的勒痕，无声无息出现。 二长老的面部微微抽搐了几下，嘴角莫名挂着一股惊悚的笑。 ——就如卫子兮遇见的“叶羽”一模一样，直接在众人面前呈现了一种阴森又诡异的模样。 这笑容实在太过骇人，甚至不像正常的表情，就如毫无征兆的，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 二长老神色狰狞，身体颤抖一下，眼眸缓缓眯成一道缝隙，闪烁着贼光。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明霁，你坐宗主位置很久了吧?我早看不惯你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直接攻于明霁。 明霁心下一沉，立马抽出剑要挡住面前的攻击。 二长老嘴角咧开一丝邪意。 但这种程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喉咙莫名多了如叶羽刚才一般的黑色勒痕，也是无声无息的。 明霁顿了手下动作，看着刚才猖狂小人没了气息，毫无预兆的倒下。 甚至其他长老还没瞧见眼前的动作，等准备拔剑帮明霁对抗此人时，二长老就死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 第87章 天命之子?卫子兮? 消息如重磅惊雷般，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神色个个变得怪异起来。 明霁冷冷瞧着眼前尸体，继而收回了剑鞘，面色极其复杂难言。 “宗主……” 开口的是平日不爱管闲事的三长老，他目光一转，看见二长老凄惨尸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的这人与他们共事几百年。 即便之前有过竞争关系，但看见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三长老先将想说的话在肚里过了一遍，换了个合适的措辞含含糊糊的询问。 “宗主，这该如何处理?还有……他怎么突然……” 三长老想说，二长老怎么突然跳出来，在这种蓄势待发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死了。 明霁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柳长卿——这个他一向信任的师弟。 “师弟，你觉得如何?” 柳长卿回过神来，等明霁问他时喃喃开口，“师兄，会不会是二长老鬼气入体，侵害了身体内脏，所以就……” 明霁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又望向二长老面如枯木的脸颊。 不过几息时间，二长老的面孔已然不如生前。 之前好说歹说也是面色红润，如今腐朽的就宛若被人吸干了魂魄。 “应当如此，不过我刚才也去扶风谷探过，没有丝毫鬼气侵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混进来的。” 明霁话语顿了顿，目光移至二长老脖颈的黑色勒痕。 他又道：“这比赛还未结束，现在又无端发生了许多事端。” “希望刚才是我多想了。” 柳长卿与他认识的久了，很快理解他的话语的隐藏寓意，先示意他人将二长老尸身拉下去处理了。 他拱手出声，“师兄放心，我必将此事查清。” 明霁轻声嗯了一声，像是化作了无端的忧愁，看着天目镜神色不明。 —— 此事赛事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不论发生了多少变故，场上现在竟还不少于十人。 在这长老播报时间只剩半个时辰后，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晃眼间，他们发觉身边聚集了不少认识与点头之交的人，一起聚集到了宽阔的丛林中。 卫子兮目光认真的打量这些人，心里默默的数着。 大抵有十五人。 这些人显然还不知鬼族刚才的入侵，面色只有疲惫与劳累，应当是同不少人切磋比赛。 卫子兮定了定心神，这才发觉除了他两位师兄，以及那位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张姑娘，还有一个冷着脸的男子。 张娉婷也注意到了他这里，顺着他目光看见了那个冷峻的面容，轻声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应当知道吗? 又没见过。 卫子兮摇了摇头，不禁也勾起了好奇心，“他是谁?” 张娉婷不知是为刻意交好还是其他心思，耐心同他解释道：“就是我们本次大比的魁首啊?” 哪门子魁首，比赛结果都没出来吧? 卫子兮有些不解，接着询问出声，“如何说起?” “这……” 张娉婷原本距离季晏泽是有些近的，但不知是何缘故，往卫子兮这边靠得近了点。 说起来，剩余参赛弟子拢共十五人，除去燕时满与楚云端外，竟有十人同时对视，下定决心准备联手攻击季晏泽一人。 “看见了吧，这就是锋芒毕露的后果。” 张娉婷又退了几步，悠哉悠哉的看着这大型混战场面。 在卫子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竟从储物袋掏出了瓜子，边嗑边乐呵。 “莫非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不知如何是好，顺势问了一嘴。 他们两人实力都是筑基巅峰，半步金丹修为，对付这些个基本都是筑基初期的算不得难事，坚持到最后并不稀奇。 张娉婷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混战大场面里的主人公季晏泽。 她嘴里莫名嘀咕一句，“这位气运好是好，但只适合独来独往。” “而且……” 卫子兮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见张娉婷停顿还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们几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十分悠闲。 与此相反的是，不远处大混战人群极其幽默——十几个人灵力乱涌，看的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甚至打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个打的谁，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能坚持到最后半个时辰的自然不同叶羽那伙凑人头的，这些个人都是精英的精英。 但这些原本准备一同打季晏泽的人，被几句轻飘飘的挑的出了矛盾。 也是季晏泽自己聪明，看着这几人气势汹汹的想十挑一，不过嘴角惬意的挂着笑容，随口一句直接把战火点燃起来了。 “这位师兄，我之前可是听你旁边这位师弟对你早就心怀不满了啊?” 他观察力极强，硬生生就是看出来这些人神色各异，一眼就瞧见了哪哪阵修与哪哪符修看起来只是面和心不和，一记软刀子就往人家心里捅。 而八卦的主人公某某剑修师兄估摸着心里早有芥蒂，一听这句话心里直冲冲的冒火，揪着那个符修小师弟干脆自个挑战起来了。 等剑修好不容易打完的时候自己个灵力也不足了，眼睛一睁就看见其他人也纷纷跟他一样都纷纷倒在地上，几句话挑拨就能看出人心险恶了。 可笑的是，之前眼含热泪称兄道弟的这十人，还没跟季晏泽斗起来，先内斗了起来，留下的剩余的五人都是脑子都慢了半拍，等打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们就是在这种不甘心的情况下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想呕血。 他们知晓，若是自己再硬生生熬下去不仅修为毫无益处，甚至还要面对被这精力充沛的五人，挨个暴揍顿。 这几人简直心里懊悔的很，现在只觉得自己脑袋分明被驴踢了。 要是刚才他们不内斗，说不定还能混过前五得宗主赏识。 毕竟剩下几人除了季晏泽，还有个分明只有筑基中期的卫子兮。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们后不后悔了，这些做出的事就如同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们只能捏碎玉珏，不情不愿的认输。 待他们传送走，张娉婷也是异常欢喜，不由得拍拍胸脯，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她是最后的胜利者，卫子兮见此也满心好奇，看她有些紧张出声询问道：“张师姐也需要担心吗?” “以你的实力，再多打几人拿到名次毫无问题。” 怎么说当初张娉婷也是一打八的风光人物，心眼加起来比那些人都多。 这些轰炸同门的场景，依旧在卫子兮脑海里过目不忘。 “可是我懒啊，况且……” 张娉婷也没多少不好意思，提到这个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摊着手一副两手空空模样。 “实话告诉你，我这符纸就只带这么多，有你这个气运之子，我也无需担心。” 卫子兮不禁疑惑了，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异，到后来的疑惑不解。 惊异的是感叹这符修过于大胆，再怎么着也准备更加齐全，就算对上的是七八个人，也应该留些保底的。 至于疑惑的……是他压根没听懂她说的气运之子是个什么玩意。 张娉婷似乎意识到什么说漏了，连忙捂住嘴呸呸两声。 “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运气好。” 第88章 怎么又有情敌啊? 卫子兮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叫张娉婷的姑娘有些奇怪，甚至行为举止神鬼莫测的。 但到底别人如何也与自己无关，卫子兮也不准备多考虑什么。 他只是再度低下头，感受脚下的阵法灼灼生辉。 两个时辰到了。 他们再反应后，已然到了大殿，卫子兮第一眼就满心欢喜的看向明霁，神色眷恋。 他一路走来，虽然有极大的运气加成，到底也是没丢师尊的颜面，不负所望拿到这最后五个名额。 大殿里的人虽然蕴含的心思各异，大多人还是不禁感慨他们少年有为。 总归这些天才少年出自他们宗门，长老也是十分欣慰。 自然也有人在角落里，阴沉沉的盯着他们几人看，似乎十分不满如今结果。 都不重要了。 卫子兮如今满眼都是他的师尊，目光一动不动。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皱眉。 ——是一股熟悉的鬼气，与刚才攻击卫子兮的并无二差，甚至更加强势阴翳一点，以至久久未散。 卫子兮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装作无事模样跟其他几人并排站着，一同领取接下来的奖励。 奖励并未让他们失望。 清梦宗当初到底是第一宗门，虽说隐居个二十年，可是财力还是无法让人小瞧的。 秘境的名额是一回事，最后给胜者的丹药、武器佩剑 资源又是另一回事。 明霁先是给这几人发放合适的丹药，佩剑，又是说些嘱托让他们不忘修道的话。 “好了，莫要忘记初心才好。” 其余几人闻言应声准备退下，徒留卫子兮依着明霁要求，站在原地。 “宗主。”季晏泽倒还没有退下，眸光幽幽的盯着他，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感。 明霁有些奇怪，当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还有其他需求，轻声询问，“还有其他事吗?” 他忽得想起，名册有所记载的。 季晏泽并未有师尊。 “你还未有师尊吧?” “弟子此次还有一求……” “我想拜宗主为师。”没等明霁反应过来，这小子就干脆的拱手行礼，眸光也是真诚。 明霁被噎了一下。 毕竟他早就说过，从此只收卫子兮一个关门弟子，不会再收旁人。 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我已有关门弟子，自然不会再收其他弟子。” “其余长老并不比我差。若是在柳师弟那，你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如此吗? 季晏泽怔怔的想着，他起身神色更加黯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声。 “弟子只想拜宗主为师。” 思虑半刻之后，季晏泽依旧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他的神色这般坚持，像一个痴情犟种，十头马都拉不回头。 卫子兮一直在旁，听见这话心里也是酸涩的很。 师尊……会被他打动吗? “若是我能击败卫师弟，宗主便会收我做弟子吗?”半晌，季晏泽出声了。 明霁听见此话神色冷了片刻，依旧摇头拒绝了。 若放在其他长老那，这些天赋出众的弟子必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 那明霁却不会。 “我收弟子只看缘分。”明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叹息。 明霁从不会将弟子当作争利的工具，也不会因为卫子兮年纪小修为差上些许，就放弃他。 他又道：“我说过的，卫子兮是我的关门弟子。” “自此以后，我不会收徒。” 季晏泽闻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都有着几分失落，“宗主，弟子明白了。” 之后，他便退下了。 明霁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无奈的摇头。 季晏泽身上背负了许多，心思又过于沉重，实在不适合当他的弟子。 况且他之前答应过卫子兮，他是自己最后一个弟子。 “师尊。”卫子兮手掌悄然握拳，此刻忽得出声，打断了明霁思路。 他露出一抹笑意，又低声唤了明霁一声师尊，垂下的眼眸比之前更加坚定。 “师尊，我会击败他。” 明霁愣了一瞬，他向来只希望弟子平安，从不要求他们做些争强好胜的事情。 可能是刚才季晏泽的一句话激怒了这个气血方刚的少年，说话语气坚定不少。 卫子兮接着道：“师尊，我会比他更强。” “先回我的院落。” 明霁没有继续说起这件事，只是目光看向这个小弟子时，一如既往的柔和。 “子兮，你今日很厉害。” 明霁说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一下便让卫子息呆住了。 这笑容宛若三月桃花，又似冰天春意来临，化作了无端的春意…… 撩拨少年郎心绪。 ——揽月阁 “师尊，到底……?”卫子兮沉了面色，他不是几岁小孩，很快就调整了刚才状态，想着宗门大比的变故，眸色一深。 明霁知道他会问什么，微微跟着叹了口气，开口道、“二长老死了。” “死了?” 卫子兮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着明霁不会用这种事同他开玩笑，于是思索一番，“是与鬼族有关吗?” 联想到这算正常，毕竟二长老那个好侄子与鬼族有所牵扯，二长老自己有所手笔，也算不上什么惊奇事。 明霁点了点头，漂亮眉头紧锁着。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但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二长老为何突然就这么死了?这样毫无征兆……暴露身份对他毫无利处，更像被背后人推出当挡箭牌一样。” 明霁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毫不避讳直言。 况且卫子兮刚才险些被夺身体，肯定对此有所看法。 “师尊，鬼族是不是要卷土重来，从千面鬼，到叶羽，又到宗门长老，他们的手居然如今伸的这么长了吗?”卫子兮咬牙恨声道。 他家族就是被鬼族所灭，若非遇见明霁，他早就见阎王爷了。 即便他千面鬼已死，卫子兮对鬼族的敌视依然未减。 更别提鬼族还光明正大潜入清梦宗，继而要夺他身躯，再祸害其他无辜弟子。 明霁抿着唇，他的目光再度落定于如意玉上，想到之后的秘境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担忧。 “子兮，过些时日你进秘境也要小心，我担心这些鬼族会做什么手脚。” “他们既然会盯上你，就一定不会罢手。” “子兮，你要当心……” 明霁未说完，就被两道并不算和善的声音打断余下的嘱托。 燕时满与楚云端一同进入院落，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师尊就只会关心师弟了，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们?” 第89章 师尊，你在看什么? 卫子兮感觉落于身上并不友好的目光，顺着打量过去，就瞧见了燕时满与楚云端。 他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背过身后的手屈指握拳。 “说的哪里话?为师对你们一贯一视同仁。”明霁只得跟哄小孩般哄着他们。 他也不知这两个弟子抽的哪门子风，刚回来就说些酸味话。 楚云端抽开扇子半掩住脸颊，戏谑道：“我只是没想到……师弟小小年纪艳福却不浅。” 卫子兮愣住了，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他不是傻子，不用猜都知晓接下来这两人说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他皮笑肉不笑，眉头一扬，“师兄说的哪里话?” “师弟莫要谦虚，我瞧那符修的张师妹容貌也是漂亮，与小师弟也算郎才女貌。”燕时满顺势开口道。 明霁有些诧异，他对男女之事向来不了解，一时没想到自家小徒弟居然有了红颜知己，神色还有些恍然。 “子兮……?” 原来这两人给他设套呢。 卫子兮反应过来，面色正色开口，“师尊，弟子只想一心修道，陪伴师尊左右，对此并不了解。” 他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倒是两位师兄，一个说张师姐貌美，一个语气有些……” “难不成……?” 卫子兮话并未说完，但无端给了他人遐想的机会。 尤其让明霁这个对情感一窍不通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明霁恍然大悟，来回看了看燕时满与楚云端，并未有多少意外。 毕竟，这两个徒弟年纪都在及冠，遇见貌美女子，有些春心萌动实属正常。 燕时满与楚云端倒没想到这居然都能被卫子息摆了一道，两人脸色一绿，迅速摆手表明。 “不……” 卫子兮眉眼弯了弯，先声夺人将话语权掌握手中。 “师兄们不必过多解释，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师尊定会理解师兄们的。” 燕时满与楚云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尊，不是。” 明霁好像有些理解了。 难不成，他们是怕他这个师尊不同意吗? 明霁想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的看着这些弟子，“为师不会阻拦你们。” “还有子兮，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 卫子兮闻言心下一沉，不禁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但想着这话还有漏洞，他干脆耍了个小心眼，故作可怜道：“师尊，果真如此吗?” 明霁点了点头。 “若是我喜欢是男子呢?”卫子兮紧张咽了咽口水，换着法子试探自家师尊的底线，小心翼翼的开口。 “也不会。” 明霁虽然有些诧异，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徒弟施加什么心理扭曲的标签。 在他眼里，无论喜欢的是不是同性，只要徒弟开心便好，他不会强硬要求徒弟必须喜欢谁。 卫子兮有些愣住了，刚才他说这话也是下定决心的大胆。 他极了解明霁，在赌明霁不会有歧视这种想法。 不会对于目前而言，想法较特立独行，就觉得这是一种不正当的风气。 他待众生平等，无论他的徒弟爱的是什么人。 可若是…… 我喜欢是师尊你呢? 卫子兮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直至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柔和的面容，硬生生才止住了话语。 他不能说出来，起码目前不行。 他要变强，让师尊正视他。 想到这里，卫子兮重新扬起了笑意，“我同师尊说笑的。” 不过这时他忽得想起了另一件事，神情更是深重一分。 “师尊，那个季晏泽究竟是谁?” 毕竟年纪轻轻就突破金丹，但又没有师尊指点，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刚想摇头，脑海里忽得闪现一个片段，似乎是他在雪地的救得一个幼童。 他救得人实在太多，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看见季晏泽时，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已。 “我也没有印象了。”明霁压住心中的疑惑，只当是自己多想。 卫子兮轻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但他心中记仇的很，脑海里总是想着这人刚才想同自己抢走师尊…… 还有黏在师尊身上的眼神。 明霁瞧着卫子兮暗戳戳将牙咬的嘎嘣脆，不由得有些担心卫子兮牙口，心道他想的什么，怎么跟个小狼崽护食般。 卫子兮同样不知，他酸味别人觊觎明霁的时候，他的其他两个师兄也是眼神如刀子一样，嫉妒明霁对他的偏爱。 就如现在——两人看见卫子兮与明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面色黑沉。 “秘境开启时间时间不足一月，到时我会带你们去，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要提前有所了解。”明霁不知道这几人的暗潮涌动，正色说了其余要紧事。 说罢他示意这几人跟上，带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共有三层，外门弟子适用一层，其余弟子适用第二层，而这第三层除去宗主长老外，极少有人能进入。 明霁将他们带入三层门口时，门外甚至还有两名看守。 虽然他们瞧着貌不惊人，但细细感知能发觉这两人都是金丹巅峰修为。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扫量一眼，心中默默感慨，见着明霁跟其他两人走进去，也敛了心思一并跟上。 “关于秘境需要了解的便是最左侧右上角，或者需要了解其他疑惑自行观看便好。” 明霁先是给他们指了个大概方位，之后形态匆匆，估摸着想赶着了解其他要事。 卫子兮上了心，借着余光看见明霁从他们相反的位置走去，似乎也是需要查阅什么书。 …… 他并未看错，明霁就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来，明霁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当初拿到那本让他去其他大陆的书，有所不妥。 当时的那本书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又刚好适用于他。 明霁大致扫了一眼周边书籍，伸出手也不停的翻找。 若是他没记错，应当是在这里…… 他睁大了双眸，神色显然是有些错愕，皱眉看向这空空如也的书架。 由于长久不在这的原因，反而落上了一层灰。 “是被别人拿走了?”明霁喃喃出声，也开始思索。 第三层只有长老与宗主可以进入，但长老大多忙着修炼跟宗门要事，再不然就是教手下弟子，就是去第三层看书也不会查找这门书籍。 会被谁拿走呢…… 明霁蹙眉，面上有了几分疑惑，眼眸一转刚好对上了另一本书籍，书的名字刚好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本书应当也是没有什么人看，表面灰蒙蒙，落得一层灰。 但上面显眼的几个字，实在让明霁无法忽视。 ——涅盘重生。 明霁顿了顿，心道这也与他目前的处境相吻合。 他拂散了书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抽走了这本书。 明霁翻开了第一页，心中便有些惊异了。 书里介绍：重生左不过是有他人付出，从未有什么巧合之事。 付出?巧合? 明霁从未想过这一层，甚至他以为自己的重生大抵不过是因为系统的出现，加上要成就他飞升，所以才会助他。 但由于明霁本人少了一魂一魄，才时间推演回到如今。 “师尊，你在看什么?” 是卫子兮的声音。 明霁转过身，一眼对上卫子兮神色不明的面容。 第90章 师尊情毒再发 卫子兮估摸着是自己神出鬼没的缘故，刚吓到自己师尊了，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 “子兮，怎么不去看看关于秘境的书?”明霁立马把书合上，面容正色的盯着他。 卫子兮见此眸光暗了一瞬，故作无事轻笑了一声。 “师尊，我已经看了不少关于秘境的书籍了，刚才看师尊去这里看书，就是有些好奇，师尊平日会看什么书。” 虽然理由听起来牵强，但子兮向来不会骗他。 明霁压下心头疑惑，淡淡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书。” “涅盘重生?” 卫子兮眼尖的很，虽说明霁收的快，但年轻人好奇心也重，侧目便是瞧见了这几个大字，不禁轻声感慨。 “师尊原来对这些好奇啊。” “不过是些许传闻，不作数的。”明霁摇了摇头否认，将书重新放到原来的位置，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也注意到了这个行为，缩在袖口的拇指抚了抚食指上的板戒，眼眸是压不下的深沉。 他忽得想到，半年前那个戒指告诉他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戒指里还有他前世的魂魄，不知为何，当时嘱托完自己又不出现了。 但卫子兮真真切切的知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纵使他这并不属于涅盘重生，但却因为这个效应，知晓了后面的大多事情，应当算作一种预知、推演? 那么师尊…… 卫子兮心事更沉重了。 他联想到许多原本发生在明霁的事情，但不知是何缘故，有了不少偏差。 更准确来说，是明霁做的一些事，导致后面发展与前世大相径庭。 他脑子转的快，已然想通了其中关键：师尊说不准…… “在想什么?”明霁看着这小徒弟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心生奇怪。 卫子兮回过神来，连忙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随口应道：“只是觉得师尊看的书极有意思。” “是吗?” 明霁满心疑惑，总觉得这小徒弟心里总憋着些什么说不出的秘密。 他忽得收回了思绪，神情怪异起来。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了。 ——因为明霁之前没压制完的情毒再次发作了，一股热流瞬时冲他身体各处。 明霁咬了咬唇，眼眸泛着潋滟春光。 原本白玉般清冷面容，由于情毒导致脸颊发热，倒是沾上了几分靡红艳丽，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感觉。 明霁只觉得脑海都是混沌的，下意识想要抓紧什么，手背青筋都出来了。 慌乱之下，竟将书架上的书弄倒了。 “师尊，你……怎么了?” 空气中这种奇怪的气味引起卫子兮的注意，他瞧着自家师尊眼眸失神涣散，险些倒在书架上，忙伸出手搂住明霁腰身。 卫子兮缓缓凑到明霁耳垂旁，低声询问着。 就是这一声师尊让明霁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腰上的温热指尖，浑身染上了几分薄红，就这样有些无措的看向卫子兮。 他抓紧了袖口，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或许是因为难堪自己心下处境让卫子兮知晓，明霁耳根子都泛起韵色，压抑所有情绪才不将声音唤出。 “我……我没事。” 明霁咬紧牙关，连忙推开卫子兮，避开这种暧昧姿态。 他刚才思绪如潮，险些忘记了自己炼制了不少压制情毒的药物。 明霁心定了几分，拿出储物袋最后一枚药物，解决自己目前燃眉之急。 这种状况他倒也没法没避着卫子兮了，只能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玉石小瓶，倒出里面的药仰着头咽了下去。 “子兮莫要担忧，刚才只是一点后遗症，无碍。” “师尊当真无事吗?” 卫子兮并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明霁的异常，手掌还有刚才搂得软玉感。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灿烂笑意，目光移至明霁满是雾水的眼眸，意味不明道：“刚才，我真的很担心师尊。” 卫子兮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火辣，导致明霁心里实在难以直视他，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应道：“是。” 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上天总爱同明霁开些不正道的玩笑。 由于明霁刚刚难忍受情毒，无措下将几本书推倒时发出了响声，虽说路途远了一点，但还是被燕时满楚云端听见了。 待他们赶来，咬牙切齿的看见明霁因为刚刚恢复还没有消下去情韵的眼尾，……以及卫子兮笑意盈盈的面容。 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明霁有些苦恼，弯腰将两本掉落的书捡起重新归于原位，刚转过头竟是瞧见剩下两个徒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明霁：…… 他装作无事道：“时满，云端，这是怎么了?” 其他两人心思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尤其是明霁现今这副模样，直勾的他们心痒难耐。 但燕时满与楚云端却不敢宣之于口。 师尊本该属于天上月，虽说平日对他们清冷温和，但若是察觉到他们这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岂不是将他们打得下不了床? 燕时满慌忙的将目光移开，想着近日的安排便有些急病乱投医的意思扯开话题，“师尊，我忽得想着今日天灵阁有一场拍卖会。”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重要，所以明霁闻言便思索着，也没注意他们其他两人神色直往自己身上乱瞄。 他压制情毒的一枚丹药……恰巧在这天灵拍卖会中。 前些日子明霁总是强行运用元婴修为，导致服用的多，需要的药草所剩无几。 “那你们同我一块去吧。” 明霁叹了口气，好在他灵石也足够多，自然也不用担心钱是否够用的问题。 说不准，去拍卖会还可以买些其他需要的。 —— 嘿嘿，嘿嘿。 这一章写的我姨母笑，有时间我一定去vb写个卫明**（你们懂的） 不过晚自习不要仗着自己小就欺负师尊啊！ 第91章 借花献佛? 天灵阁与人间某些拍卖会也有些相似。 或许是因为它位于人界与修仙界的交界处的缘故，此次拍卖极其热闹。 除了修仙者会去，魔族与妖族也会备上他们的交易货币，去买些好东西。 明霁默默不言，上了楼找了个极好的位置，听着拍卖师激情澎湃的介绍。 他借着窗前大致扫了一眼——这次去的人纷纷眼眸放光，像是期待着什么。 说不准……有件藏世珍宝压轴? 明霁并未猜错。 这次拍卖会的好东西属实不少，单是前面几件稍微逊色的拍品，就能让底下人争得头破血流，急了眼面红耳赤加价。 一枚下品的九转回魂丹，都让人炒到了十万下品灵石。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延长寿命的仙丹。 都是着名丹师炼成，好处极佳，被他们加到了天价。 明霁收回目光。 并没有他所需要的。 大多都琉璃盏或者八卦藏宝图，让他厌厌的提不起兴趣。 “师尊，你想买些什么?”卫子兮一直瞧着明霁失落移开目光，生了好奇心询问。 “百灵草。”明霁没有吊着他的胃口，直言回了他。 这种药草大多适合于压制火毒以及给些许冰系修士使用，限制性也算强，大多修士都没有什么兴趣。 “下面开始拍卖百灵草。” 拍卖师是个能说会道的，肯这么费力讲解，还是因为最后拍卖价格与他的提成银两有关。 “这个百灵草适合使用于属性冰的修士，除此之外若是诸位染上火毒，也可解燃眉之急。” 拍卖师笑意盎然，说着敲了敲拿着的小锤于桌前正色道:“现在，百灵草拍卖开始。” 众人大多对这些没有兴趣，毕竟冰系属性也只是少数天才具有，过于限制。 不如买个解毒丸来的实在。 不少人内心腹诽着，听见这个介绍懒得抬眼皮。 倒是楼上另一道迫不及待的男声急忙开口，像是慢了又有人同他争抢一般，一下子将价格抬得极高，“十万中品灵石。” 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闻声一片哗然，顺着那声音发源处不由得好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富贵公子哥? 是了，单听这声音只觉得是哪位家财万贯不当钱的少爷，竟一下子拿得出这么高的价。 而他们这所好奇的公子哥面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这药草已然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 他的想法没落实。 很快，在另一端的清冷女声打断了他的得意。 “十一万中品灵石。” 这个女声轻飘飘只加一万，像是故意抬价一般，直说的男子心里恼火。 “我出十五万！” “十六万。”女子像是嘲讽般，声音也不慌不忙。 “二十万！” 男子有些急躁了，赶忙出了拍卖会准备的包间，干脆的露面。 他心里极好奇女子究竟是何等奇人，居然能同他这个向来灵石多的宗门硬抗。 但还是让男子失望了。 这个神秘女子并不是什么张扬性格，连面都未露。 不过误打误撞，男子出来时却出了个风头，楼下的许多人感慨他不凡的样貌。 男子气宇轩昂，年龄也不过刚刚及冠左右，丰神挺秀，风流倜傥。 这本是极好的。 可能是如今这事惹得他有些不顺心，眉头高扬，颇有副纨绔公子模样。 这女子隔着帘子低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识抬举，继续开口：“二十一万。” 说罢她依旧淡淡的坐在房间里，甚至连起身都不愿，身上只余下骨子里溢出迎面而来的冷寂。 单看光看这女子的样貌，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若说明霁是清冷、内里有份悲天悯人的温柔，那女子就是足足的冷若冰霜。 她说话时唇瓣都不肯上扬，有种冷到寒山的即视感。 她散了散刚沏好茶上的热气，纤纤玉指捧着茶杯放至唇边，惬意的抿了一口。 “二十二万。” 那男子听见这个价格已然有些急了，虽说他是风清门的少宗主，但到底之前阳阳洒洒花的太多。 他爹这个钱多抠门的，怕他再度大手大脚，直接停了花销。 现今兜里不过三十五万中品灵石，还是之前余剩下的。 男子平息了一下心中不安，想着女子也不一定会拿出这么多灵石，故作冷静般开口：“三十万。” 女子见此，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继而接着抬价，“三十一万。” 男子彻底愣住了，他属实没带更多的灵石，若是女子再往上抬价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几乎是压下心中不安，男子磕磕绊绊，颤着音色开口说着最后的价。 “三十五万。” “姑娘——”怕还有些不妥，他扬高了声音，甚至话语还有几分请求，“不知姑娘可否将这百灵草相让?我想赠与一位仙尊。” “借花献佛啊。” 女子慢悠悠说出这话，缓缓掀开遮挡房间里的帘子，站在阁台上。 众人终于瞧见真容，眸光有瞬惊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不巧。”女子低头抚着自己的爱剑，只是远远望去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感，让他人不敢靠近。 之后，众人看着美人轻轻一笑，抬眸看向与她站的并不远的男子，“我也是想借花献佛。” “所以……愿你割爱了，谢淮云少主。”她说完，看向拍卖时明确自己继续加价。 “三十六万。” 她所说的那个谢淮云便是那个男子，如今瞧见女子，顿时变得咬牙切齿，哪有刚才悠闲之意。 刚才他耳力不好，竟没听出来这是熟人。 若是知道跟他竞拍的是这个女人，他就算拿不到也要往死里加价。 谢淮云想罢，心道是个坑这女人的好机会。 唇瓣张了张还想张口加价，不料被一旁的女子看透的心思。 她似无意提醒，说话冷寒的如一盆凉水直往谢淮云心口泼。 “谢少主，若是想刻意抬价也要带着足够的灵石，不然你自己付不起钱也难堪。”女子扶着栏杆十分悠闲的盯着拍卖展的百灵草，似乎已然成了她的物品。 这句话倒是提醒到了谢淮云，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对面的女子，显然是十分不甘，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怒意，“凌若雪！” 凌若雪对他的声音不闻不问，面色十分淡定。 总归这东西已经势在必得了，再废些唇舌争长短也无益处。 “四十万中品灵石。” 众人愣住，听见又有道声音自楼上传来。 —— 两个新人物出场，大家期待一下嗷。 第92章 上古邪玉? 这道声音让凌若雪有些怔住了。 她张了张唇没说出其他什么话，明显是放弃了继续竞拍的心思。 “嘿，看来凌少主财力也不够啊。” 难得瞧凌若雪这般，谢淮云立马精神起来了，立马吐出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凌若雪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未说出什么反击的话，眼神意味明晃晃是在看一个白痴。 这神情简直比唇舌相争还要恼火，直让谢淮云气得面色涨红。 但凌若雪也懒得同谢淮云计较，在他未反应过来就回到了房间，悠然自得的等待下一件拍品。 谢淮云被刚才那眼神激怒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回过神来再一看…… 哪还有凌若雪身影? 他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几句哼哼，不情不愿嘀咕几句回了房间。 应是因为刚才争辩说多了，谢淮云还有些口干舌燥，随意端着茶壶倒着茶水，闷声往嘴里灌。 “这么烫！”他被烫得下意识吐了出来。 跟随他一同来的人见此还有些呆住，愣愣的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刚才被水沾湿的衣襟。 谢淮云未反应过来时还好，现今倒苦了他，用手扇着风面颊试图降点温。 他被茶水烫得脸红脖子粗，不停的咳嗽 虽说谢淮云修为是筑基巅峰，但实在是灌的气急，连灵力护体都没弄，直冲冲的给舌头上烫两个大泡。 “你，你怎么做事的?”他有些恼了，指着手下的人便是一通说叫，硬生生给自己找补。 手下的人没忍住，毕竟这含糊的声音跟大舌头似的，一句话也听不懂，便是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谢淮云原本白净的面容如今红的只冒火，但他也不是什么苛待手下的人，只好指着手下一句你你你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手下有些无奈的摇头，估摸着小祖宗还为刚才的事气着，只会耐着性子说：“少主，你也莫要记在心上了，毕竟那个百灵草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位仙尊手里。” 谢淮云有些不解，面目疑惑，“那位仙尊?哪位?” 忽得他似乎反应了过来，便是一拍桌子直接嚷嚷道，“我说凌若雪这小妮子怎么不同我争抢，原来是仙尊最后自个拿到手了。” 手下叹了口气，不禁为这位虽然有些天赋但有些声盲的少主担忧了。 他没将心里话说出，只是擦干净桌子慢慢退下了。 “你说我怎么没听出一开始的是凌若雪，之后是仙尊……” “咦，人呢?” —— 那里的两人闹剧暂且不论道，说到底，不过是借花献佛，想要赠于一位仙人罢了。 而他们所挂念的仙人如今也是满意了，收起面前灵力充沛的百灵草放回储物袋里。 “师尊，只是买这个?”卫子兮瞧见明霁因为得到这东西心满意足了，不禁开口询问。 “再瞧瞧看，说不定有助于秘境的其他好东西。” 他将目光悠悠的放到远处，大致扫了一眼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物什。 只是听见那个筑基巅峰的公子哥与金丹初期的天才女子一味的争价。 风清门与广寒宫竟一并来了此次拍卖，倒是有点意思了。 明霁扬起唇角，不禁有些期待后面的拍品。 不出所料，接下来这件拍品也明霁有了几分兴趣。 “此乃寻探鬼火灯。”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语句的耐人寻味不由让他人有些期待。 “若是各位修士去了秘境迷路之类的，他便可带领各位走出方向，除此之外，还会祛除不少邪祟。” “本次低价十万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 拍卖师说完，便是用着手上小锤捶下，底下便是一场热议。 “我出二十万！” “三十万！” 这等宝物自然也错过不了凌若雪与谢淮云，况且他们也是要去秘境，若是真发生意外那许是救命宝物。 “我出五十万。”谢淮云虽说自个零用钱没了，但若是用去秘境，他那个老爹自然会为他垫上。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副抬头挺胸颇为自得的神色，估摸着还有几分想同对家宗门挑衅的意味。 凌若雪依旧神色自若，况且这些钱财对她来说并不是拿不出手，所以她连余光都没留给对手，唇瓣微微张口。 “八十万。” 这出手实在是有些阔绰，实在连谢淮云也气红了眼，刚想加价时，又听身边随从低声附耳一句，只得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想法。 “师尊，你不加价吗?”卫子兮自问较为了解明霁心思，也看出他对这件物什有点兴趣，但却没有叫价。 “就当是我让给这位姑娘的吧，还了百灵草的人情。”明霁轻声道。 况且，这东西虽然稀有，到底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目光又重新落在拍卖会上，便是更加期待最后的压轴物品了。 在这途中，也有不少好东西，先不说洗髓丹这种改天换骨的丹药，甚至还有些玄玉，神珠。 这些陆陆续续被他人拍走，叫价也是相当厉害，一个珍稀宝物甚至能抵得上一个小宗门所有的家当。 “接下来，便是本次压轴——”拍卖会拉长了声音，同时也吊起了不少人的胃口。 无论是刚才做什么的，如今都纷纷回过神来，竖耳认真听着。 拍卖师见这些人纷纷提起精神听着，也没藏着掖着，示意他人将这件物品放置展示台上，清了清嗓子郑重介绍。 这些个人瞧见那物什也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未曾喘上一口。 “此乃阵邪古玉。”拍卖师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声音铿锵有力。 “物如其名，它是杀死邪祟鬼族的利器，千年之前一位大能便用此物杀了鬼族首领。” 众人闻声纷纷沸腾了，虽说鬼族已然近百年没了消息，可是近几年倒旧势复发，先不说这是之前大能用过的利器，就算暂时用不着也算有备无患了。 “起拍价，一百万中品灵石。” —— 凌若雪：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谢淮云：江雨何时歇，淮云尽日飞。 这对副cp依旧是年下，但素gb，宝宝们补药站错了＞ ＜ 第93章 故人之子?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有些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毕竟这阵邪古玉单是起拍价，都比寻探鬼火灯最终交易的价格高上二十万。 尽管价格十分高昂，却依旧有不少家底厚的修士活跃着心思。 这些人哄闹异常，不过几息之间，直接将价格翻了几倍，喊到了五百万的天额数字。 最后叫出五百万的应当是一个剑修。 此人盯着这宝物目光灼灼，极像是想要买下珍宝斩杀厉害鬼族，以至声名远扬。 但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一百万上品灵石。”二楼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是明霁出声加价。 如今他手肘靠在桌上，指腹抵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说来想要古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不过是明霁见到古玉的第一眼，就觉得会有大用。 他不是什么吝啬的人，直接加到了让众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说起来，明霁所说的上品灵石比中品灵石更为珍稀，价值翻了十倍，也就相当于与刚才的剑修叫价翻了两倍。 这豪爽的出手直接让在座自认阔绰的噤了声，都有些好奇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而他们所好奇的仙尊并未出现。 他接过拍卖侍从送来的古玉，手指提着顶处红线，细细的端详这块玉石的神秘之处。 卫子兮瞧明霁目光未曾离开半分，不由好奇道：“师尊，这块玉有何作用?” 明霁将红线缠在手指上，久久不语。 半晌，他收入储物袋中，轻言：“防范于未然罢了，我总觉得此次秘境会有些事发生。” 卫子兮应了一声，空间又是一片寂静。 像是有人偏要打扰般，房门恰在此刻敲响了。 于此而来的，还有一阵清冷的女声。 “广寒宫小辈求见明仙尊。” 明霁轻声让人进来，抬眸时便瞧见凌若雪推门而入了。 她的神色正然，显而易见的想说些正事，甚至打量了一下明霁周边的几个徒弟。 “无碍。”明霁摇了摇头，示意她直言。 “这是我的徒弟，不知凌少主有何要事商议?” 凌若雪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细细回想以往情节，斟酌的心中话语缓缓开口。 “仙尊，你买下那古玉是也发现修仙界发生动荡了吗?” 明霁没有否认，甚至直接了当的询问她，“广寒宫也发现不妥了?” 凌若雪面色有些难堪，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都冷了下来。 “我们广寒宫有弟子下山历练，却无意走失，等发现时……” 她顿了顿，原本平淡的声线微微颤了几下，掌心悄然握拳，“有一名弟子尸体染上了鬼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除此之外，其他两名下山历练的弟子死时宛若被吸了魂魄，只能从尸身衣裳勉强辨认出我宗门弟子，尸体成了一截枯骨。” 明霁闻声也在思考，屈指轻敲了桌子，出声喃喃道：“竟与我们宗门有些相似。” 凌若雪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发问：“清梦宗居然也……?” “死了两个，甚至有一个是半步元婴的长老，死的时候被操控了神志，手法之高明，竟连我也瞧不出半分。” 明霁神色虽没有多大变动，语气却极讽刺，像是蕴含不少怒火开口：“看来，他们这次准备的极好。” 卫子兮一直在明霁身边，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语，出声询问：“师尊，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霁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还记得叶羽死之前的场景吗?” 卫子兮深吸了口气。 他自然记得这场景，当时却并未多想，只觉得是自己疏忽。 但明霁这次若有若无的提点，倒让他脑子灵光一现。 “师尊的意思是，除了我们清梦宗，还有其他宗门同样遭遇这种危机，弟子尸骨被鬼气一点点侵蚀?” 卫子兮心下一震，脑海里忽得想到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结合着他幼时的经历，再看如今倒是相差无几。 “师尊，你说这些鬼族会不会占领修士身体，冒充他们潜入修仙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接话的是凌若雪，她眸色认真，眼中闪烁着不明光泽，在思考该如何破解当下问题。 明霁彼时却望见卫子兮有些郁闷的神色，这才想到还未给他介绍凌若雪的身份，扬唇轻声道：“子兮，这便是广寒宫的少宗主了。” “她是故人之子。”明霁又含糊的概括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 故人之子? 卫子兮敛下心中疑惑，拱手与凌若雪互相道好。 之后，只听凌若雪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宗长老推演过，秘境定会有奇事发生，先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鬼火灯必然大有益处。” “听说秘境还有通灵镜，也不知是否可以解惑。 几人惆怅间，又一道敲门声引起了他们注意。 第94章 仙尊，我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 待明霁开了口，另一位男子就进了门。 等看见他面容后，凌若雪眼眸深了几分，心道这娇气公子哥当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什么事都爱瞎掺和。 谢淮云应当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进门同凌若雪对视一眼，眼神极其厌恶。 两人同时转过了头，不肯看上第二眼。 明霁瞧这些小辈相处模式也有些意思，微扬起唇角笑意，轻声询问道：“谢少主有何要事?” 谢淮云只是用余光懒懒扫了眼凌若雪，鼻腔里带出一声轻哼，“我有鬼族的事要与仙尊商议，外人便不便在这了吧?” “你说对吗，凌少主?” 凌少主这三字几乎都是谢淮云咬着牙根出来的，显然是还记着之前拍卖会被落得面子，还有几分愠怒。 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气量小的很。 凌若雪心里这般评价着。 说起来，她本就瞧不上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毕竟对比别的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修士，谢淮云就是个独特的个例。 去修仙了还搞个什么手下随从，与其他自食其力的修士格格不入。 想来，她的神色更加冷傲不屑，“谢少主如今倒当成自己人了?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心心念念想拜明霁仙尊为师?” 这句话倒是真说中了谢淮云的心思，急的脸都憋红了。 他指着凌若雪半晌没说不上话来，想找反驳的点都找不出。 谢淮云想拜明霁为师? 凌若雪说这话无意，但让有心的几个徒弟记在脑子里了。 他们原来还属于吃瓜看戏的状态，一听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师尊，立马醒了神。 卫子兮心里警铃大作，瞪大了眼浑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子，对着敌人嗷呜一声嘶吼，站在门口死死守着自个的家。 谢淮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间就看见明霁的三个弟子的眼神。 那神情对他十分敌意。 目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将他切成一块一块的，直接分尸了。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暗叹自己势单力薄。 他心里难免又一阵嘀咕：又不是抢老婆，只不过有心想拜师而已。 这些人怎么看他……跟他要夺人妻室一般? “若是仙尊想收弟子早就桃李满园了，哪会轮到你?”凌若雪话语的轻飘飘的。 “再者说了，你是火系属性，跟明仙尊相克，所以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不得不说，凌若雪表面瞧着一副清冷大美人的形象，说的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正击人软肋，几句话直接让谢淮云脸色颓了下来。 谢淮云这种想法自然是落空的。 先不说明霁早就说好卫子兮是他的关门弟子，单单是明霁那几个徒弟门槛都难过。 他们一个比一个坏心眼。 尤其是卫子兮，表演堪称一绝。 他一装一个准，即便没有流泪，塑造几分失落的形象，就让明霁感受到一个无家可归小狗正黏糊着他。 卫子兮颤着声眼巴巴瞅着明霁，一个动作便让明霁实打实的心软了。 “师尊，你真的会收其他人为徒吗?” “你不是说……” 卫子兮反应速度之快。 当时燕时满与楚云端还未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们坏心眼的小师弟探出个脑袋脑袋，直往自家师尊手心上蹭。 燕时满噎了声，本意也想学着他卫子兮这般，以此博得明霁欢心。 可组织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偏生在唇瓣过渡许久，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楚云端亦是如此。 他失落的看着这一师一徒其乐融融的场景，跟泄了气的蹴鞠般，一点口都张不开。 明霁没注意到他们神色，只是下意识摸了摸卫子兮的脑袋，轻声开口，“之前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这个无论过了多久，遇见多有天赋的修士，我想法依旧不会变。”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思，但轮到谢淮云的耳朵却莫名的变了味。 他怔怔的看着这师徒的相处模式，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前几日他买的话本。 再低头时好巧不巧的对上卫子兮充满挑衅的眼神，心里默默腹诽。 ……仙尊，我也是促进你跟你徒弟感情路途上的一环吗? 第95章 师尊，你好香啊。 “说正事。”明霁见他发愣，不禁正了语气提醒。 “哦哦……” 谢淮云开始时还在游神，意识跟着慢了半拍，半晌才出声：“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 “仙尊应当也知道，我们门派为了选拔更优秀的弟子，考验他们心性，会让其踏过云梯路，踏得越高，修炼资源也更好。” 明霁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秘事，他也有所耳闻，于是用眼神示意谢淮云继续说。 谢淮云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也算顺遂的，没有什么异常，不料等快结束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忽得发了疯……”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颤了颤，似乎不愿回想当时的场景，唇瓣都无意识瑟缩着，“竟……竟将一个弟子活活咬死了。” “这些弟子本是内门弟子，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心性跟修为也是极好的，不知为何发了疯将人咬死。” “我们宗门的长老甚至没来得及出手阻止，这名弟子就死了，死的时候身上还沾染着……” 谢淮云的话还未说完，听见这里时凌若霜跟明霁便同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鬼族?” “没错。”谢淮云有些诧异，直接反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难不成是他们宗门消息外泄? 或许被刚才画面冲击到，又或许是回想之前恐怖画面没回过神来，谢淮云也没想到这个能猜中他的心思其中有一人是凌若霜。 他目光颇为敌视的看过去，语气不算友好，“你又如何得知?总不会是你自个做的吧?” 凌若雪甚至有瞬觉得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过，当真是什么话不过脑都能说出口，开口时都想直白的嘲讽一句。 但他们两个到底还只是私人恩怨，而今更重要的是一致对外。 凌若雪耐心解释了一下，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怜悯，“自然是我们宗门也遇见这种事，谢少主还没反应过来?” 嘲讽归嘲讽，凌若雪继而说起了正事，“只是未曾想到，风清门居然也遇见这事了吗?” 三个宗门都声名显赫，却都遇见了棘手的事情。 一个是宗门大比遭遇不测，一个是去下山历练身骨无存，还有一个是无端发疯杀了人。 这些的共同点也是很明显了，都是被东西附身后死去，尸体上都沾染鬼气。 事情像迷雾般掩人双目，到现在不算明朗。 “两位先回去吧。”明霁瞧他们苦思冥想的模样轻声开口，“几日后就是秘境，到时就会知晓。” 总归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这两人闻声倒是对视了一眼，也没了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味，点了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还需要跟高层长老商量，单单他们两人是无法抉择的。 见他们走后，明霁才松了口气。 让他们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如今没有头绪。 更多的是——明霁情毒再度发作了，而且极其糟糕。 他刚才几乎是将舌尖咬出血迹，才让自己神智清醒几分。 若是再让他们待的久了，人多呼出的气息越多，明霁显露的端倪就越明显。 自然，这身边还有三个徒弟，先不说还在外面，单是明霁自个脸皮薄，都不想让徒弟瞧出点什么。 “我们也回去吧。” 他别过头，尽量不让这几人瞧见自己的怪异，几乎是用全身灵力压制才让自己好受几分。 但若是仔细瞧去，就能看见明霁薄红的眼尾以及微张的唇瓣。 …… 他们用了御剑法术，倒也算迅速，不过堪堪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清梦宗。 不知是否是御剑的原因，气息流通的快，空气中总是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子幽兰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楚云端嗅觉一向敏感，闻到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顺着这香味方位打量，一抬眼看向明霁如玉的面孔。 “什么气味?”燕时满经他提醒，也留了心。 “好香啊……” 楚云端勾了勾唇角，刻意离明霁近了些，看着明霁瞳孔微微涣散。 他意味深长的说：“好像是师尊身上传来的……” 明霁感觉到周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难受得弯指捏住掌心保持清醒。 心里还有些难堪：莫不是情毒发作还有些香味? 他面上只得随口糊弄楚云端说：“哪有什么味道。” 不知是有意无意，燕时满彼时也凑近几步，将那呼吸打在明霁泛红的脖颈上。 “师尊，是你身上的味道吗?” 卫子兮眸光瞬时冷了，连忙挡在明霁身前，扬声道：“两位师兄多想了，应当是刚路过的花香味，气味沾上了一点。” 楚云端眸子深了几分，他轻轻闻了一下袖口，还真有有些花香。 莫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不对。 他眼眸深邃了几许，发觉到明霁已然媚红的耳垂，以及…… 耳垂处，挂着的一串莹白色耳坠。 —— 我有罪，我忏愧。 小狗快把师尊吃掉吧！！不然我脑子里都是这个！真的要偷偷写了！ 第96章 情敌，勿要碰我师尊 “师尊，这个耳坠很适合你。”楚云端直勾勾盯着明霁绯红耳垂，意有所指。 说着，他竟还要凑近去摸。 明霁立马侧过身，面容冷傲如梅，寒声道：“你逾越了，楚云端。” 这是明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楚云端，所以生生的让他僵在了原地。 纵使心中再不甘，楚云端只能暂时掩去那想法，低声道：“是弟子失礼。” “师尊还要炼制刚买的丹药。” 卫子兮忽得提醒道，眸光暗沉。 “师兄，我们还是莫要打搅师尊了。” 又坏我好事！ 楚云端牙咬得嘎嘣脆，面上强挤出一分笑容。 “那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两人顺带还把神情恍惚的燕时满一并拉走了。 …… 见几个徒弟走后，明霁才用余下的神智回到了揽月阁。 他坐在椅子上，手掌紧握住扶手渐渐泛白。 几乎强咬着唇瓣，才将那浑然的思绪回拢。 明霁用灵力压制情毒发作，将刚买下的百灵草放入丹炉中。 待炼制好后，他服下一枚丹药，平息自己体内扰乱的灵力，直到呼吸平缓才松了口气。 “师尊。” 这一声师尊喊的明霁出神几分，顺着声音往门口望去。 他这才发觉，刚才因为着急炼丹，门还是半掩的。 卫子兮目光幽深，依靠在门口盯着明霁看，也不知站了多久、瞧见了多少。 “子兮?” 明霁有些无措的移开目光，避开了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什么事吗?” “师尊，你是不是因为之前斩杀妖兽旧疾一直未好?” 卫子兮跨步缓慢的走进门内，每一步逼近都仿佛踩在明霁心弦上。 “没有，你……” “师尊还想瞒着我吗?” 卫子兮眸光一直盯在明霁绝世的面容上，声音一字一句：“不论是之前挑战尹世心宗主、功力尽失去泡寒泉，还是在藏书阁的异常……” “还有，刚才师尊身上的香味。” “种种事件，师尊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吗?” 看着卫子兮的眼眸，明霁始终没法说出是。 之前，他只觉得这些事难以启齿，不便于告诉自己还未及冠的小徒弟。 但此刻炙热的眸光明晃晃的看着明霁，他只好缓慢的点头。 “师尊，我已经不小了。” 卫子兮平日都是极爱朝明霁撒娇的，再不然就是一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像是今日这副样子，明霁还是第一次见。 “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徒弟，秘境途中，我会护你无恙。” 明霁心中生出一种莫名感，最终还是回避了问题，轻声说出了自己之后的想法。 卫子兮知道明霁在刻意躲他，微微扬着唇角，顺着这句话接着说。 “师尊，我会越来越强，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强到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就如小时候你护我一般，我不会让师尊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语气太过赤诚，一句话就导致气氛怪异不少。 尤其是卫子兮说完这话，目光一寸不离盯着明霁看，眼神有种恨不得将明霁一直记在心里的意味。 “先用膳吧。” 大抵过了许久，明霁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眸子不做回答。 听说用膳，卫子兮倒是没法步步紧逼，立马垂下头反而跟蔫了的花似的。 他回想到前几日的几道菜肴，颇有种有苦说不出的难受。 仿佛一提到用膳，下一瞬味蕾都会损坏。 这就不提不以及，这几日都是吴悠来做菜。 大抵是明霁难得有了胃口，吃的都比平日多，做的菜也多。 这却苦了其他三个徒弟，身边菜咸的难以下咽。 偏偏这几个徒弟还以为是明霁口味重，不好扫兴。 每三天徒弟不停催眠自己，每天深吸口气默念是师尊爱吃的，这才闭上眼准备赴死。 卫子兮就不用多说了，年纪位于最需要营养的时候，食量自然也大，这几日都是饥肠辘辘的。 想到这里，他刚想说自己不饿，但看见明霁疑惑的眼眸时，他忽得有种舍命陪师尊的意味，硬着头皮一同去了房间。 今天的食物单看面相都是极好的，再闻上这些香味，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表面。 卫子兮内心腹诽一句，几乎是抱着吃一口喝一碗水的决心，认命的夹了一道菜。 他闭上了眼睛，甚至都准备感受这咸菜连发轰击味蕾了。 不仅是他，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如此，几人吃个饭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知为何，卫子兮忽得手里动作顿了顿，眼眸都有些不可思议。 竟然毫无问题? 怕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他又夹了一道菜，这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差距。 今个的菜虽算不上什么佳肴，但也是极其合口的。 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吴悠见他们几人都是这种反应，差点要叉腰大笑起来。 但想着明霁还在一旁，她便憋住了笑容。 毕竟，谁会明晃晃的透露自己前几日干的坏事? 吴悠只好敛了笑容：“你们不是要去秘境了吗?我做点好吃的菜当作送别宴了。” 送别宴?怕不是鸿门宴吧? 卫子兮甚至都怀疑这菜是否有些毒药之类的，不然怎么会这般好吃。 他脑子本就转的快，看着吴悠不明的表情，便知道前几日都是尝了多放了的咸口的饭菜，纯纯当出头鸟使了。 但卫子兮饿极了，前几日以为明霁喜欢吃这种菜，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强塞下去，反复几日也没吃下几口好饭，倒是水喝了不少。 如今个终于尝到了正常的饭菜，他甚至都没有计较吴悠前几日的过失，立马闷着头猛扒着饭菜几口便咽了下去。 燕时满与楚云端也是这种反应，诧异一分然后慌不择路的吃上这口正常饭，生怕错过了，今日明日皆是那种难以下咽的菜了。 明霁前几日原本还在想他们几人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吃的少，担心会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损伤，而今这几人忽得增了胃口倒是让他宽心不少。 “仙尊。”吴悠用完了膳食，忽得说了句：“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很普通。” 这几人听见她这出莫名的话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还想听吴悠说究竟是个什么事。 “到了燕京，我才知道之前我以为的平凡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 她似乎有些哽咽了，一向看似没心没肺的性子，不知为何今个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吴悠对声音坚定的如许多年的一次一样。 “我真的很庆幸，遇见了仙尊。” 第97章 爽文之大女主 这几日的生活一如往常，说不准都是练剑便是修行阵法，准备些丹药。 以至于到了秘境开启之日，这几个少年便是一派心潮澎湃的模样，面色皆是期待。 明霁抿了唇，看见朝气的孩子嘴角扬起笑意，转身对着柳长卿开口。 “师弟，还需劳烦你了。” 柳长卿刚才应当是发呆，听见明霁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他的面色满是担忧，语重心长的嘱托道：“师兄定要小心。” “秘境只是机遇，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明霁道。 “但……” 柳长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何原因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了解明霁，知晓并非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动，只好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明霁点了点头，侧目看着除了三个徒弟以外的剩下两人。 一个是没什么跟他人交际的季晏泽，他周边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人相送。 至于另一人，便是天赋还不错的符修张娉婷了。 明霁顺着她那处看去，倒瞧见了不少人“送行”。 只不过这些跟她同门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同门的情谊，反倒是一副杀父仇人般血海深仇的眼神。 这些人还围着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不停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女子长的虽不抵张娉婷明艳，但此刻抹着眼泪，一身白衣的模样显得楚楚动人，直叫人怜惜。 张娉婷也是顺着声音瞅见这个死装的小师妹，面上止不住的冷笑。 “哎呦呦，这不是小师妹吗，怎么穿着一身白衣哭哭啼啼的，旁人知道的是你给我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师妹存心咒我，要给我我吊丧的。”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导致这个女子生生顿住了用手帕擦眼泪的动作。 反应过来后，眼泪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师姐，你怎如此想我……”女子哽咽出声，眼泪从脸颊滑落，十分楚楚动人。 美人落泪让拥护她的男子更加心疼了，指着张娉婷鼻子就骂。 “张娉婷，小师妹好心替你送行，你别给脸不要脸。” 其他人也是听着纷纷附和着，话语夹杂着不少指责。 白衣女子听见这些声音心中更显得意，借着一种他人瞧不见的角度，眼神恶意挑衅过去。 但在旁人看来，白衣女子声音含着一种说不出点无奈：“师姐天赋高，能去秘境耍点小脾气也正常……” 白衣女子的话如同煽风点火一般，让这些个人心中更加愠怒了。 尤其是那个被唤作师兄的男子，听见这话像是有了什么想法，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 “张娉婷，你不是喜欢我吗?若是将这个名额让给小师妹，我便考虑不计较你之前的错事了。” 这句话实在是厚颜无耻，张娉婷听见时眉心都下意识抽搐一二，实在想不来这人是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还喜欢他，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更别提她那个所谓的小师妹听见这话，面上那叫一个感动，眼眸情意绵绵的瞧着那个便宜师兄。 真是渣男贱女蛇鼠一窝。 张娉婷懒得跟这人掰扯，眼睛转了下忽得有了一计。 她转过头，四处打量一番终于找到了明霁，冲着远处毫不避讳的大声喊，“宗主，师兄说让我把名额让给小师妹，还骂我是个废物……” 不就是比谁更会演戏吗? 张娉婷心里冷笑一声，用袖子挡住，偷摸拿出大蒜熏着眼。 她立马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声音伤心欲绝。 “宗主，师兄还说，若我不让，就要杀了我……弟子真的好生伤心啊。”说完这话，张娉婷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硬生生干嚎了两声。 “宗主，你要替弟子做主啊！”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她这鬼哭狼嚎的表演就能把人忽悠瘸了。 明霁刚才离她也远，也没瞧个真切，只是略微看他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就闹得分崩离析。 周围的人应声一一瞧了过来，一副吃瓜看好戏的神色。 张娉婷的亲传师尊，便是一位不知名的长老也感受到了他人目光，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丢了大脸，面色难看。 他有些不悦的看向刚才说话的男弟子，眼神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平时你欺负张娉婷也就罢了，怎么能闹在明面上? 那个便宜同门面色难堪的很。 他这人狂傲没脑子，不过被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就惹恼了，一怒之下竟拔出剑鞘，直冲冲的过来打算给张娉婷一个教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是想杀你?” 张娉婷勾了勾唇，只觉得这人蠢的紧。 她原只是想他们安分一点，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兄竟蠢到……直接将把柄送过来。 看着这寒光四射的刀剑，张娉婷眼眸一冷一冷。 脸上神情却表现的花容失色。 她侧身躲的更远了点，继而伸出手大声指控。 “宗主您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敢出剑害我！” “我可是他的同门师妹啊！” 瞧见此人将刀剑拿出，气势汹汹想要教训张娉婷的模样，明霁眸光一沉。 他也没袖手旁观，运起灵力挡住了凌厉剑光，直叫这人连连后退。 明霁冷着面容，余光扫向那位不问世事高高挂起的长老，声音冰寒：“按照门规，伤及同门该如何处置?” 长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埋怨这弟子怎生这般不懂事，竟在宗主面前出手了，便叫他想私心保下都没有理由。 “按照门规，不许灵力护体，杖责三十……”长老严肃几分，立马冷眼瞧着那弟子，开口：“你可知错?” 清梦宗除去宗门大比以外不许内门争斗，所以教训也严厉些。 那弟子闻言腿都有些软了。 这种刑法虽然不至于让他没了命，但也能躺个月余下不来床。 最主要的是，丢了颜面。 那男子回想一二，不禁觉得刚才有些鬼迷心窍，竟叫张娉婷让给小师妹这个名额。 他向来是蠢的，如今脑子倒是有瞬灵光，指着那白衣女子怒目而视，像是想要把责任都推脱于她。 “是她！是小师妹挑拨离间，蛊惑我让我说些鬼迷心窍的话。” 多么心寒的场景。 在没威胁到自己利益前，大多人都喜欢做那高高在上的审批者，指责旁人。 而今等自己受到审判，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白衣女子听见他的指控面色僵了僵，心里恶狠狠的咬牙，直骂这人没有脑子。 但她向来会装可怜，指背擦了几下泪珠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安分。 今日也是这般，明明什么都没说，故作坚强的模样就惹人怜惜。 白衣女子像是被伤透了，不由眼圈泛红，小声呜咽。 “师兄怎可如此冤枉我?我不过是担心师姐去了秘境修为增进……你之前与她有过冲突，万一鲁莽行事对你也不利，师兄刚才怎这般想我?” 那男子现在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不过是这个昨日还说着情深义重，今日翻脸不认人的小师妹的挡箭牌罢了。 男子面红耳赤，一抬头就看见刚刚还同他站在一条线的同门，而今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 这场景倒与他之前义正言辞指责张娉婷一样。 见此他心中苦涩，终于体会到了十中有一。 张娉婷站在远处，看着这画面勾了勾唇角，不禁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她十分惬意，余光不停的瞧男子被众人指责，百口莫辩的模样。 一如当初，她被各种冤枉的场景。 张娉婷有些意犹未尽，扫向那男子面色灰败，忽得叹了口气。 若不是着急赶路，她还想接着瞧这些畜牲狗咬狗。 至于是否担心长老会不会执行…… 笑话，宗主放话他们还敢徇私舞弊不成? 张娉婷想到这里，心情更好了一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她听着远处被痛打的哀嚎声，一路走远了。 —— 师姐也素高危职业呀。不是被小师妹冤枉，就是被小师妹冤枉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关于师尊的某种画本 （友友们一定要看到最后，小剧场有子兮欺负师尊） 天渊秘境不属于五界。 那里日月不照，天地不明，传说说这是上古圣地。 秘境几乎每二十年才能开上一次，单不论里面天材地宝众多，就是机遇也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 但若想要进入，要求也是极其苛责的——这种好地方不仅容纳人数不能过多，且除去带队大能以外，只接受年龄三十岁以下的弟子。 不出意外，各个宗门自是选拔能力天赋强的弟子。 除此之外，开启秘境门是还需几个宗主合力，一并运转灵力施加于石门上，达到一定灵力要求方可开启。 若是不限量人数，定是要让每个弟子都进入。 明霁思量着，为了以防不测，他不仅将之前拍卖来的镇邪古玉带着，还带了不少压箱底的法宝。 虽说之前的秘境没有丝毫危险，但这次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师尊。” 卫子兮忽得出声，才让明霁回了神。 他压下心中不安，抬头打量了一眼日光。 “如今是正午了?你们先用膳吧。” 这去秘境倒也是个麻烦事。 由于这地方并不是轻易能寻来的，也极为神秘，所以这几次来往秘境的人只能通过身上灵玉提醒，御剑飞行到达那处。 没法子直通，便废的时间多了些。 他们从晌午出发，如今都正午了，却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 即便明霁自个辟谷可以不用膳，但他总要考虑几个徒弟，便收了灵力随处找了个地方落脚。 好在，修仙界某些习惯还是跟人族大为相似，有些散修也是参考人族，便是在路上摆摊买些补充灵力的杂粮煎饼。 他们运气也算好。 没走多偏远的角落，卫子兮就找到摊位买了几个热饼。 他先是分给了燕时满与楚云端，想着季晏泽金丹期已然辟谷，就少买了一份。 卫子兮本准备给张娉婷一块，却是发现这位符修不知何缘故跑到另一个摊子上，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处画册。 卫子兮顺着他目光看向，奇异的发现这上面竟是一位背影极其清冷的仙人。 好像……师尊。 “给你的饼。” 张娉婷接过他好意递来的饼，轻声说了声谢谢，趁着还热乎大口咬了几下，声音含糊不清的询问。 “这画册怎么卖的?” 那老板嘿嘿一声，说的话便是让一旁的卫子兮听了都心里震惊的程度。 “一枚上品灵石。” 张娉婷闻声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画册险些有些破音，“你抢钱呢?”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继续道：“非也，非也。” “这画的可是明霁仙尊，自然收的价高了一点。” 真的是师尊? 卫子兮听着立马有了兴趣。 毕竟明霁名声极好，之前曾为苍生强行跨级斩杀妖兽，得到许多人仰慕夸赞。 估计这画册也说的之前的俗套事。 卫子兮虽这般想着，还是没有任何怨言买了下来。 那老板掂量着手中灵石也是嘿嘿一笑，眼眸闪着贼光，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价格这么贵?你连价都不砍……就买下来了?”张娉婷有些愣神，心里默默腹诽。 不是说剑修最穷吗?怎么买个画册都能舍得花这么大价钱? 卫子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是画师尊的，说不定我买来让师尊瞧上一眼里面的赞誉，也能高兴几分。” “况且，师尊应当值得这么贵。” “你师尊?明霁仙尊?”那老板不知为何反应极大，下意识扬高的声音。 他像是做贼心虚，探出个脑袋朝远处望去。 瞧见那里站着的白衣仙人，手都不觉得颤了一下。 老板急忙将自个的东西用布包裹好，一晃眼功夫，跟阵风似的一点影都没了。 卫子兮心里有些个奇怪，更是好奇这本书的到底什么内容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认认真真的阅览。 很快，卫子兮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立马合上书，眉心都抽搐了几下。 自脸颊到脖颈处都红的透彻。 或许是刚才那个老板声音有点大，明霁便顺着声音瞧去，一眼就看见了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徒弟? “在看什么?”明霁凑了过去，有些好奇的询问。 卫子兮像是受到了惊吓，立马将画册收到了储物袋中，竟没让明霁瞧上一眼。 之后他木着脸，极其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是……是一本武功秘境。” “武功秘籍?” 明霁心里更好奇了，本还想着去找摊主问个明白，结果再看去，这摊位都人走茶凉了。 卫子兮心虚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不自在，“师尊，我们先赶路吧。” 即便明霁十分好奇，但瞧着自家小徒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按捺住了。 到底小徒弟长大了，自己这个师尊也要尊重他的隐私。 …… 次日，阳光极好，算算时间，不出几个时辰他们就能跟其他几个宗门长老会合。 明霁瞧着暖阳心情尚好，在门口等着其余几人醒来。 “师尊。”卫子兮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眼眶处都有了两个大黑眼圈，不停的打着哈欠。 “子兮，没休息好?”明霁有些无奈，从储物袋翻出一个提神修补身体的药物，递了过去。 卫子兮接过时无意碰见明霁的掌心，身体僵了僵，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嗯，昨日研究了一晚的武功……秘境。” 卫子兮闭上了眼，扯了一个他自己听起来都极其荒诞的理由。 明霁却信了。 他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一向乖巧，熬夜勤学苦练也是常事，于是勾唇浅笑夸赞。 “竟如此吸引你?我倒有些好奇你学成的模样了。” 卫子兮耳尖不知怎的，都跟染了血一样红，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是……是吗?” “师尊当真想看我学成吗?” 明霁还未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只当自己的夸赞便让这个乖徒弟红了脸，声音更放柔了几分。 “自然，我知晓你一向用功，学成也快。” 卫子兮听见这种夸奖，不知怎的脸上热得更厉害。 “多谢……师尊。” —— 小剧场 之后的某一天。 卫子兮揽着明霁腰身，不停亲着明霁泛红的眼尾，将他白皙双腿抬得更高些。 明霁抓着床单瞳孔失神，呜咽的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他的面色绯红勾人，看得卫子兮心间一动。 “子兮，你……你从哪……学来这些坏花样?” 卫子兮让明霁坐在自己怀里，恶劣的凑到他耳垂吹了口气，看着美人师尊身体发颤，浑身湿漉的依靠在他怀里的模样。 “师尊，当初不是你让我学成展示给你看的吗——?” 明霁感受到身后的汹涌，声音断断续续：“嗯……我哪有……哪有教过你这些?” 卫子兮摸着明霁脚裸的铃铛，晃动时声音清脆的如同之后的碰撞般。 他低笑道：“师尊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 “今夜师尊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停下。” 第99章 想博美人师尊一笑，却把饭做糊了 抛开这个小插曲，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了，明霁瞧着人到齐了，便接着赶路了。 路途上有些趣事，但为了不分心赶路，众人用尽灵力御剑，路途实在枯燥。 好在也没有维持多久，大抵到了太阳刚下山时候，他们终于根据灵玉的灼热，找到了秘境的方位。 明霁来的已然不算早了。 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周边浩浩荡荡的人群。 无论是谢淮云的风清门，还是凌若寒的广寒宫，再者就是瑶池宗，尹天心的天剑宗，无极等数十个宗门都陆陆续续赶来的了。 几个宗主长老见带队的大能都到齐了，互相对视一眼，一并来到了秘境石门前。 虽说二十年前明霁宗门出了事，他没能来到秘境，但秘境开启前几次，他都是作为弟子跟随自家父亲来的。 尽管时过境迁，但他依旧记得当年这石门蕴含包含着灵力。 如今……怎这般奇怪了。 其他长老也是如此想着，但又想着灵玉给的消息总不会有错，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些大能先后在掌心运转灵力，继而齐齐攻向石门。 灵力蕴含的如此深厚，石门却丝毫未动。 奇怪。 明霁抿了抿唇。 他抬眼看向那处，心道这已然过了两刻钟功夫，按照他们几个蕴藏的灵力，照理来说只需不过一盏茶便好，怎么耗费这么久时间? 几个长老已然有人疑惑了，不知是谁嘴里说出来小声嘀咕的。 “若是按照石门吸收灵力的时间，先不说这它能不能开，再继续下去我们几人都要耗费灵力而空了。” 这话说的也在理。 其他几位宗主闻声赞同，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再看究竟为何吧。”一位宗主建议道。 她这句话倒也引得了其余人点头，挨个收回了灵力。 天色确实有些晚，不少筑基期弟子没能辟谷，纷纷肚子饿得咕咚叫。 一个长相憨厚的弟子估计是赶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几口，肚子一直响着不停。 这动静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闻声瞧向他。 这弟子本就有些不善言辞，见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如今也是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打着哈哈，“赶得太急，没吃饭。” 明霁想着自个队伍里的几个弟子正午不过随意吃了点，也没吃饱，说不准现在也跟他们一样饿，但因为怕自己忧心没好意思说。 三个弟子察觉到了自家师尊的目光，似乎同他也心有灵犀般，举手个个自告奋勇，想要在师尊面前表现。 卫子兮先开口了，“师尊我去抓鱼！” 燕时满：“师尊我去抓着兔子。” “师尊，我去摘些果子。”楚云端道。 张娉婷瞧着他们如此积极，也不急不慢了，本来准备动手的想法都减弱不少，直接等着吃不劳而获的食物。 总归是一个队的，这几人看着都挺会做饭的，做好了还能没有她的份吗? 他们几个人动作快的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利落的抓了几只野兔，鱼，以及带了满筐子野果。 看样子也算勤快，估计是想博自家美人师尊一笑，动手个个麻溜的不行 。 他们很快就处理好的兔子表面毛发，以及鱼的腥味。 卫子兮此刻眼眸冒着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师尊，让我烤条鱼给你尝尝吧。” 明霁也不想打击自己小徒弟信心，十分给情绪价值的点了点头，面含鼓励之色。 都说有一就有二，卫子兮其他两个师兄也是支楞起来了，看着美人师尊一笑顿时受到了鼓励，甚至不用明霁多说，就将自个手中的食物摆好。 他们先是找了木材，又堆了堆燃火，捣腾的有模有样。 张娉婷一直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心中暗暗评价。 余光好巧不巧的瞥去，看见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季晏泽。 “你不跟着一起去弄?” 季晏泽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淡，“我已然辟谷。” 张娉婷哦了一声，倒也没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肚子，想着这几人烤好自己还能大饱口福，心中暗暗期待着。 ……张娉婷的想法落空了。 她别过了头，不愿再瞧那几乎跟黑炭一样兔子肉，还有那烤焦鱼肉不停的冒着烟。 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捶足顿胸。 别说吃了，光是看着都丝毫没有食欲。 她这个看客都如此想了，几个当事人心里自然更加了解。 看着这成堆的食物都烤焦了，先不说浪费了不少野味，他们也说不出这种食材给自家师尊。 这三人纷纷叹了口气，一并摆上些许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禁让明霁更加无奈了。 “不如让我来吧。”张娉婷终于精神了一点，扫了一下周边还有几条好鱼，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也会做一点。” 总不能吃白食吧。 她撸起袖子，一副大杀四方的熟练模样，倒看起来比其他三个更加靠谱。 —— 小剧场 小狗卫子兮欢天喜地的做饭，摇着尾巴递给自家师尊。 明霁（看着糊透的饭有些沉默，欲言又止） 小狗：师尊，你吃呀！ 明霁：…… 第100章 师尊亲自为弟子下厨 （破一百章给大家整个惊喜小彩蛋，在文末——子兮欺负师尊2） 张娉婷大张旗鼓的模样看着挺靠谱，几人见此生出几分期待，目不转睛盯着她如何做的，想着学上一手。 嗯……烤好的鱼虽说样子谈不上精美，但看着还算可以入口。 张娉婷打量着自己的成果，心里觉得自己能直接封神，没顾旁人异样的眼神，直接大笑出声。 待烤鱼凉了一点，急不可耐就咬上一口。 她忽得面色一变。 ……雾草，谁给我下毒? 张娉婷弯着腰，呸呸呸几下把嘴里的鱼肉全吐了出来，差点魂归西天。 真是够难吃的。 什么叫食材界的面和心不和，今日她算是体会十之八九了。 其他几人看她扔掉手中刚烤好的的鱼，也猜出来了结果，心里不禁可怜自己要饿一晚上肚子，齐刷刷缄默了。 明霁看着这场景有些无奈，有些庆幸还有楚云端带来的野果。 那野果有满满一大筐，刚才路过小溪时也冲洗过，直接入口就行。 “这果子瞧着好生可口。”张娉婷先是拿最上面精致漂亮的果子仔细端详一番，没等明霁反应过来直接咬上一口。 她估计是饿极了。 毕竟赶路赶了一天，还有刚才那番折腾把她累的够呛。 她心道委屈谁不能委屈了肚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将腮帮子撑的满满当当。 “这果子有毒。” 明霁忽得反应过来，抬手将她手里的果子拍掉，让果实灰扑扑的落了土。 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张娉婷刚开始时还是一副我好得很的表情，恍惚间脑子晕晕乎乎的说起胡话来。 “嘿嘿……宗主，你会分身吗?怎么有两个你?” 她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一股脑傻笑：“怎么树上还有个你?” 说完这话，张娉婷不知看见了什么，流着口水又嘿嘿笑两声。 明霁此刻也知晓了，张娉婷显然是吃果子吃出了幻觉。 不仅口齿含糊，神色还有点呆傻。 “把这个吃了。”明霁认命的叹气，从储物袋拿出一枚药丸，耐心开口。 张娉婷看着这药丸两眼直放光，嘴里还不停的嘀咕：“嘿嘿嘿……好香的烤鸡……” 她生怕别人抢自己的食物，直接把护犊子般将药物走了，仰起头慌不择路的咽下。 由于吃的急，张娉婷脸颊涨红，险些噎着。 这药丸的作用力很强，生效也快不过一息时间，张娉婷的神情很快由一开始的呆傻，转变为原先清明的眼神。 不过等她清醒之后，面色又是一片说不上来的燥红。 这幻觉可真离谱。 她刚想作自己当了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左拥美男，右抱美人…… 简直就是人生理想！ 她意犹未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种画面。 以至回过神来，还有些失落。 明霁叹了口气，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更加担心目前的处境。 鱼肉没了，兔子肉也没了，就连果子都有毒。 这可如何是好? 总归不能真不能自己这几个弟子饿着吧? 就在明霁一筹莫展时，那个向来一声不吭的季晏泽不知刚才何时离去，又何时神出鬼没回来了。 他动作快得可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 待众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时，就瞧见这人手里提溜着一只野鹿。 野鹿估计是被什么野兽咬伤了，喉咙都断了半截，如今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可谓是“鹿有所值。” 季晏泽看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捡来的。” 哪怕众人神色各异，他也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将野鹿放在地上，面不改色的将野鹿皮肉迅速处理好。 季晏泽顿了顿，想着自己不会做饭，又将重心下意识放在一向仰慕的仙尊上，轻声道：“宗主，你会做吗?” 其他几人没吭声，主要第一反应是觉得明霁就是个不食烟火气息的神仙，想象不出他会做饭。 卫子兮却有些心虚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唯独他尝过明霁做的饭。 他心中陡然酸涩，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想小小自私一把，宁愿自己饿着，都不想让其他人同样尝上。 明霁没注意他的异常，闻言抿了抿唇。 他自是会做的，只是想着怕做出来让其他人更难下咽，便未曾开口。 也罢，就算做的难吃一点，也能入口不是吗？ 明霁怕弟子饿肚子干脆自己处理了鹿肉，翻过鹿肉让每处都烤熟。 终于，费了小半个时辰后，食物终于做好了。 闻着就香气扑鼻，叫人垂涎欲滴。 燕时满先是拿上一串，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片刻眼睛直冒光。 他只觉得香味散发在整个味蕾里，不知觉又咬上几口。 燕时满边吃边含糊不清询问：“师尊，原来你做饭竟这般好吃?” 实在是明霁的长相过于有欺骗性，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模样，叫人想不出来这种神仙会下厨。 明霁闻声也露出些许笑意，“好吃就多吃一点。” 燕时满侧目不自觉看着他的笑意，耳尖微微发红，故作贪吃模样继续下咽了。 其他几人早就馋了，瞧见燕时满吃的这么香也纷纷不客气的拿上几串，几下功夫便鹿肉扫了一小半。 卫子兮依旧不动声色。 他眸光缓缓黯淡了下来，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食物，单独坐在一旁有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这副可怜模样直让明霁心中柔和一软。 他拿了几串烤得极好的鹿腿，抬手递到卫子兮面前，温声询问：“子兮，没有胃口吗?” 卫子兮顿时语塞了。 他很想开口，想对师尊说能不能别做饭给他们吃，能不能只为他一人下厨…… 但当他抬眸看见了明霁澄澈的眼神，对自己全然信任的模样…… 却是一点也说不出口了。 卫子兮不禁想，若是他真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语，明霁是不是再也不会待他这般好了? 他压抑心中苦涩，故作无事接过了鹿腿。 “不是，是刚才吃的有些噎着了，顺顺气而已。” 卫子兮顿了顿，补上之前一直未能说出口的遗憾。 “其实……师尊做的，一直很好吃。” 明霁没能发觉他所思所想，看着他竟这般喜欢，声音柔和了几分。 “你喜欢便好。” ——小剧场 （接98章师尊“自讨苦吃”） 明霁睁开眼时，神色还有些恍惚，脑子混沌的很。 他轻哼一声，感觉那处十分不适，面容又是几分韵色。 “师尊怎这么早醒来，昨天应当累着了吧……再睡一会?” 毕竟是相连着，卫子兮也借此清醒，炙热手臂缓缓搂住他腰身。 单看状态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子兮……好难受。”明霁轻蹙眉，下意识扭着腰身。 卫子兮没说话，只是将下巴靠在明霁肩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师尊，又在勾我。” 他说完这句话依旧不解气，朝下挥去巴掌，感觉明霁无助的颤栗。 美人师尊羞耻的咬唇，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 卫子兮弯了眸：“坏师尊应该受到惩罚。” “不是吗?” 明霁眼眸湿濡着，只得搂住他脖颈，凑近覆上卫子兮的唇瓣。 “子兮……不要生气好不好。” 看着全然依赖自己的美人师尊，卫子兮手指轻柔的擦去明霁的泪珠，研磨确是愈加得凶。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只手搂住明霁腰身，另只手发了狠朝那处挥去几巴掌。 空气中传来几阵抽泣。 卫子兮眼眸深邃：“师尊，我该好好教训你。” 第101章 谁允许你馋师尊做的饭了? 只是这食物香气实在勾人食欲，不单单是这几个宗内弟子垂涎，还有些有着狗鼻子，闻香而来的其他宗门弟子。 那些弟子如今都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平日他们都是吃膳房做的菜，就算下山历练也是吃民间的精品菜肴，到秘境这种紧要关头，竟没有一人会做饭了。 他们队伍里全都是些笨手笨脚的，手艺糟到喂猪都不吃，可谓一烤一个焦。 刚才有位弟子，就是尝了自己同门做的饭，现在还吐着白沫昏厥着。 这立马打消了其他人的念头，强忍着不说话。 只是有个弟子实在受不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状态下，意外闻到明霁这边传来的香气。 瞬时眼冒着光，一个激灵就蹿过来。 “仙尊，能不能……给我们几串。”说话弟子闻着的香气左思右想，决定拉上关系极好的同门，厚着脸皮开口。 明霁闻言颔首。 他虽气质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实则性子极好，自然也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 “待烤好我给你……” 他未说完，几个徒弟面色难堪一瞬，原本针锋相对的架势，也难得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师尊，鹿肉要烤焦了！”卫子熙表现的极为好心，手指着远处的鹿肉提醒。 明霁闻言赶过去检查一番，瞧着也没有烤焦，还当是卫子兮看错了。 不过他想着等会还要分给其余弟子几块，在这多停了一会，加大烤架火势，多放几块上去。 “宗主，我来帮你。”季晏泽不动声色的凑近，边说着还帮明霁掰扯下一只鹿腿。 只是他的动作极大，拉扯之间竟也没留心，竟不小心将鹿血洒于脸颊上。 季晏泽眼睛未眨，仿佛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血渍。 明霁有些无奈，见此将自己绣着青竹的手帕递给他。 “擦擦脸。” 季晏泽有些怔住，但还是没有接过。 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渍若是擦去，便是玷污了这手帕的纯净，所以只是压低着声音，“不用。” 明霁抿了抿唇，也没有强人所难。 他记挂着费力拿来野鹿的主人，将其中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鹿肉的递给他，“尝尝看。” 季晏泽怔怔然接过，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语句饱满着无措，“这是给我的?” 说罢，一向不贪口舌之欲的他也受蛊惑般，张口咬上一口。 果真美味。 “你弄来的野鹿，自然也有你的一份。”明霁瞧见他咽了下去解释道。 等他再望向烧烤架的时候，几块鹿肉已然烤熟了。 明霁瞧着时间差不多，先是串了一块肉，本打算自个递给外头候着的这些弟子的，却被季晏泽拦住了。 “宗主，你先烤着，我去递给他们。” “那劳烦你了。”明霁将这几串递给季晏泽手里，倒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轻声道谢。 季晏泽伸出手时无意间触及明霁的葱白指尖，像是触到什么般迅速收回了手，面色也是臊红一片。 留给明霁的，单单只有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明霁不知道的是，在他烤肉期间，几个徒弟已经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 …… 那几人眼巴巴的等着，嗅着这烤肉香味，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想着接下来的美食，他们只好耐心候着。 卫子兮打量这几位弟子的穿着，面上扬起“和善”的笑意。 “几位兄台，不知你们是哪个宗门?” 那几人想吃他人白食，总不能甩冷脸子，也一片好声好气开口，“我们是天剑宗。” 卫子兮拉长语调应了一声，“原来是尹宗主座下弟子。” 这几人闻声立马有些羞愧了——自家宗主天天挑战别人宗主百战百败，自己这些个坐弟子的，竟舔着脸求着人家宗主做吃食。 但他们实在是饿的不行，于是一个接一个扬起讨好笑容，讪讪说着，“是啊，我们宗主仰慕明霁仙尊已久。” “仰、慕?”楚云端用扇子遮住面颊，发出一声轻笑，刻意咬重这几个字像是无端给人难堪一样。 “原来天剑宗仰慕是这般找人打架啊。” 这几个弟子本就面上挂不住，明霁好说话刚才也没有提这茬，现在接连被楚云端，卫子兮轮番点破，脸上火辣辣的红，都想钻进地缝里。 燕时满秉承着人狠话不多的气势，手中灵力直接蕴含于剑中，并起两指堪堪擦过剑身，面上意味不明。 “说来，我也仰慕天剑宗许久，能否有机会同与几位兄台切磋一番?” 第102章 秘境开启 这几人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竟连表面的笑意都扯不出来了。 开玩笑，他们几个不过刚达筑基初期，去挑战筑基巅峰不是找死是什么? 慌忙的摆了摆手，有一人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了。” 怕燕时满动真格，他们赶忙往里头看了看，期待明霁能过来能制止住这种气氛。 不料第一眼望去，是季晏泽蕴含金丹的修为，以及沾满血渍的脸颊。 跟刚杀过人似的。 这几人腿一软，瞬间就吓破了胆，脑海里竟生出小弟要膜拜膜拜的想法。 天呐，清梦宗弟子都是这种疯批吗！ 他们连吃食都顾不着拿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拜别，话尾都带着颤音，“不用了，宗主的灵宠快生了，我要赶过去看看。” 待明霁过来时，便是看见这种场景：季晏泽拿着鹿肉不知所措，以及几个徒弟面上说不出的…… 窃喜? “他们怎么走了?”明霁看着远去的背影疑惑道。 卫子兮险些没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可能不是很饿。” 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也壮，信誓旦旦的还真让明霁信了。 “也罢。”明霁点了点头，自然不知道这是他这些乖徒弟做的好事，将这些烤好的鹿肉一一递到每个人手中。 “你们刚才应该还未吃饱吧，多吃一点。” 一旁看戏的张娉婷都要感动哭了。 她这个宗主虽然面上清冷不易相处，其实温柔漂亮又善良，还会给弟子做饭！ 简直不要太贤惠了好吗！ 张娉婷大口咬着鹿肉，心里异常的满足。 真不错，又多活了一天！ …… 次日清晨，太阳通过茂密树叶薄薄洒下一层光，给在场年轻弟子心口送上温热。 “门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顺着声望向开着的石门，各个面色喜悦，不自觉畅想该在里面如何出尽风头。 “先进去吧。”明霁示意几位弟子跟上。 季晏泽忽得顿住了脚步，这一瞬他像是瞧见了什么人，眼眸蕴藏着滔天恨意。 “怎么不跟上?” 季晏泽闻声回过神来，低下头敛住情绪，快步跟上。 众人很快踏入了这片秘境，大多弟子刚进入都被秘境场景惊叹。 先不说这空气中遍布仙气，单是那一眼望去的清澈湖泊，都是疏通经脉的宝物。 卫子兮刚想同明霁诉说景观美不胜收，却发现自家师尊皱眉忧愁。 “师尊，怎么了?” 明霁皱了皱眉。 虽说天渊秘境是个极有灵性的地方，为了防止修为高的大能破坏这里，会压制他们大多灵感…… 但在这种情况下，明霁莫名觉得有人在暗地里注视着自己。 “留心点，跟紧我，不要走散。”明霁抿着唇，看着面前美景，心下又多了一层防备。 有句话说的好，暴雨来临前总是风平浪静的。 人人期待安逸，可真安逸了又莫名觉得心中恐慌。 明霁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都已经探入秘境，只能小心为上了。 “你们别与我距离太远，有危险用灵玉通知我。” 明霁回头扫视几个弟子嘱托道。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秘境实在太大，众人也是怕有些人瞧上同一件宝物大打出手，所以迅速分散开来。 明霁也是这般想的，在走入一个分叉路口见其他宗门走向右边，为了不闹红脸他便带着自家弟子走入左边那路。 不说宝贝，这里光论灵气，都比平日里什么宗门修炼的地方都强上百倍。 卫子兮发觉若有若无的暖意袭于身上，原本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一刻钟后，倒相比之前更加充沛，还有隐隐突破的架势。 四周遍布是那种灵石，亦或者是些许药草，相比外界长的更加浓郁。 若是其他宗门自然是想着多摘多得的理，想把这里的一切宝贝通通收入囊中。 明霁扫视周边灵草摘了几颗需要的，又留下他们根茎，便于以后再长。 所谓贪多贪得，不如点到为止。 在这几下路途，明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几乎是怎么着都按捺不住。 他眼皮跳了跳，轻轻抚着面前草药茎叶，心下一阵感慨。 不得不说，明霁的预感向来是准的。 念头刚起来点，他就听见符纸与剑气碰撞的声音。 “什么情况?”卫子兮也听见了，他立马停下手下的动作，轻声询问。 这动静听起来清晰，若是照常理来说，还不足三里…… 明霁眼神一凛，很快反应了过来，低声开口道：“应当是刚才分叉路口右边那路。” 几人应声根据灵力碰撞方向，来到右边那处查探究竟是何事。 明霁到了那处，远远一望便是瞧见一群符修女子与剑宗弟子争执。 符修女子便是瑶池宗了。 这宗门单收女子，对这些男子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眼前这些喜欢修无情道的剑修。 卫子兮随着明霁一并跟来，悄咪咪的探出头打量着跟瑶池宗闹争执的宗门。 居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天剑宗啊。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争执，心下更加好奇了。 —— 一刻钟前 尹世心面色冷然，显然不愿搭理面前女子，冷哼道：“你说宗门弟子杀了你族弟子，可有证据?” 女子是瑶池宫长老，态度十分不依不饶，两指夹着一个飞镖，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是你们宗门弟子的吧?这样显眼的标志，若我没记错，还是你们宗门独有的！” 说罢，女子指着那站在后面面色茫然的弟子，“这是你的吧！” 那弟子面色难堪，在众人瞩目的眼下走了出来，恭敬的拱手道：“确实是弟子之物，不过这飞镖已然在一月之前丢失了，宗门其他师兄弟都可为我作证。” 那女子仿佛被气急了，嘴角勾出一丝讽刺笑容，冷然道：“竟如此之巧合，在你丢失飞镖后，它就杀死了我宗门弟子吗?” 那弟子面色沉了沉，隐忍着没说出什么话来，但不想自己平白被冤枉，开口辩解道：“您不能如此武断！” “武断?”女子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倒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弟子站了出来，声音夹杂着几分愤怒。 “武器可以是巧合，那招式怎么都与你相同，这也是巧合吗?” 那个长老闻声冷哼一声，继而接着望向尹世心，咬牙切齿开口，“你们天剑宗竟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杀人吗?” “我宗弟子不过同你弟子看上一件宝物，竟直接暗下杀手。” 那个弟子面上说不出的黑沉，看上同一件宝物确实是事实，但刚才分明只是起了口头争执，连打斗都未曾有过，更别提下杀手了。 只不过在场只有他有嫌疑，武器动机招式都通通指向他，若不是他来向品行好，怕是连宗内都不一定护着他。 男子夹杂着怒火，各种揣测都在心里回想了遍。 究竟是谁如此害他！ 第103章 刚进来就死人? 尹世心知道自己这样不占理，但同样了解自己带来的弟子修为天赋高，品行也是极好的。 他不可能平白认定自己弟子杀人，所以沉下声音好声好气道：“这位前辈，可否能让我瞧瞧那位被害弟子的尸首?” 尹世心诚心诚意摆上了态度。 按理来说，他这个宗主怎么样都不用喊其他宗门长老前辈的称呼。 但同样知道他自己没理，也难得低声和气。 瑶池宫长老面色比之刚才好上几分。 她心中虽依旧有所痛惜，瞧着对方已然软下态度，倒有了几分理智，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就算是因为一件宝物有所冲突，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会因此突然杀人? 她压下来心中疑惑，示意其他弟子将尹世心带至那枉死弟子的面前。 “尹宗主，你瞧瞧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宗门弟子所为?” 尹世心仔细盯着那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注意到她胸口明晃晃的飞镖，以及伤口处已然干涸的血渍。 女子闭上眸子，单看面容更像是睡着般，没有什么痛苦。 “这飞镖确实是我宗内弟子的武器，不过依他所言，早在一月前就丢失记录宗门了。” 尹世心声音顿了顿，打量女子伤口那处，不禁深吸一口气。 “但这招式……也确实像我宗弟子。” 他说的是像，并非直言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疑惑，不敢完全确保。 女子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面上比之前更加冷色，声音如冻过的霜雪般厉然。 “尹宗主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宗门弟子，偷了你弟子的飞镖学了他的招式，之后陷害于他杀了我宗弟子?” “当真煞费苦心啊。” 长老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最后摆上一副似非似笑的面容看向那位剑修弟子，“那还要委屈你了。” 那弟子缄默一瞬，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他，但既然非他所为，自然不愿无端被扣上这个帽子。 鞠礼回话道：“前辈，若是弟子有得罪他人的情况，那人拿池瑶宫开刀也并非不可。” 这就是所谓的强行辩解了。 那个长老闻声挑了眉，也不愿废话，“照你这样说，同样也是你的过错。” 男子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低声回道：“那您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 女子抬起眼眸示意一旁面容姣好的弟子。 那弟子领会极快，反应迅速的看向这位天剑宗弟子，目光包含着满腔怒意。 她这个金丹巅峰的长老自是不能以大欺小，让弟子出手，也不会显得多过分。 “只是让你赔我师妹的命。” 年轻女子冷笑出声，手指夹杂着几张符纸，单是看符纸色泽以及充溢灵力，也能猜出女子铁定拿了压箱底的宝物，想要男子赔上一命。 男子自是不甘平白没了命，猛然抽出剑鞘，向前挥出一招同符纸相撞。 …… 这种动静实在太大，除了把引来了明霁他们引来外，其他宗门也听见了声音赶来。 虽说只是弟子相斗，其他这些宗门插手不上他们内部事宜，但这两人要这样不管不顾打下去，无意损害了秘境灵气，对大家都不好。 这样想来众人也无法事不关己了，几个宗门宗主和长老来劝和，不停安抚那面容怒意的瑶池宗长老。 话语无非是什么和气生财，待出了秘境再处置人也来得及。 说实话，这句话他们自个说的都难安。 毕竟谁家弟子死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能不动于衷啊? 有劝这受害者这方的，也有劝那天剑宗弟子的。 一个长相普通放人群里，一眼都捞不到的那种路人，见事情闹这么大了，悄声靠去那弟子身边。 “师兄，临走之前你不是还说和气生财?如今也服个软，别与人家斗了，到底还是我们理亏。” 这话说的漂亮，单听表面算是极好心，但往细里琢磨去，这服软意味不明。 倘若真服软了，岂不是也把不干自己的罪名揽了下来? 这男子闻声脸色如炭般黑沉下来。 他刚想训斥这人是否居心不良，一抬眼瞧见这人居然是宗门内一向低调、老实温吞的师弟，硬生生把自己胸腔的怒意按捺下来。 “你糊涂了?若是我服软岂不是表明我心中有愧?” “此事并非我所为，我又岂会让他人将罪名安在我身上?” 这些劝和的人说的话语不仅没让他们减轻怒意，反而将当事人说的心里直窝火，跟炸药似的一点即燃。 好在这些劝和也不是全无用处。 经众人提醒，他们头脑还是有几分理智存在的，想起来这是秘境不能大动干戈。 两个宗门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愿后退一步。 明霁一直没说话，沉默的将目光落于死去女子的面容上，心里更增了几分疑惑。 实在是过于奇怪，若真是被人用飞镖击中胸口，怎么面上一丝痛苦都没有? 尤其是伤口处仅有几处血迹，更有待推敲。 那个剑修弟子不过筑基修为，杀一个同等修为的弟子，毫无动静…… 简直难如登天。 明霁思索半晌终于出声了。 冲他这神仙一样的面容，一开口就叫其他人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有些问题。”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不禁平缓了瑶池宫长老的怒意，让其面上一怔。 第104章 风波又起 瑶池宫虽然不喜男子，但她们却爱美人容貌，且不论男女。 如今美人在前，瑶池宫长老也不由得缓下几分声音，“那你说说有何问题?” “试想，一个同为筑基期的弟子杀死一个同等级弟子如此无声无息，这换作金丹初期都不可能。” “杀人必然有灵力波动，我们这些宗主长老为何丝毫未能察觉?” 他说这话不仅让瑶池宫长老面色犹豫一二，也同样让他人沉思这个问题。 瑶池宫长老刚才也是被怒火冲破了头脑，如此反应过来也是后知后觉。 对啊，这弟子不过筑基修为如何瞒天过海?简直匪夷所思。 明霁平日也不爱多管闲事，只不过这事关一个弟子性命，加上他之前若有若无的预感便下意识出面了。 他见众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神色都冷静些许，这才缓缓看向那个长老开口道：“这是其一。” “其二，当时你们应当是走在一起的吧?” 瑶池宫长老回想了一下当时细节，点了点头，“没错，我这个弟子一直跟着我们，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如果她也很快发现哪里不妥，这已然不单单是修为的问题，这名弟子死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怎么可能一点痛喊声音都没有? 明霁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低声开口：“可否让我看那位弟子的尸身。” 或许是明霁的推敲实在震住了他，这长老也点了点头，心里也隐隐希望他发现什么。 明霁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这个这个毫无气息的女子，最终将目光定格于这个飞镖上。 “有古怪。” 长老还没来得及询问有何问题，就见着明霁探出那灵力萦绕于飞镖之间，缓缓将那其拔出。 令众人惶恐不已的是，面前的尸身原本的保存完好的，除去胸前的致命伤倒也没了其他伤口。 不过……在飞镖拔出来的一息就很快化作腐朽干枯的皮肉，半包在骨头身上。 又是瞬息，这些在骨架子上的皮肉也很快消散，徒留下一具枯骨。 瞧见眼前场景，明霁神情有些严肃，不自觉喃喃一句。 “红颜化枯骨?” 红颜化枯骨一向是鬼族爱耍的把戏，便是鬼族附身于一人身上，之后将这人的皮肉：全部腐朽化去，悄无声息的死去。 只不过面前这个鬼族似乎很爱看他们内斗的场景，特地弄了个飞镖学了手法，又用了点手段将这名弟子尸身看着无恙。 实则内里早就破败不堪了。 众人也察觉出来，尤其是那些长老跟宗主如今面色更加难堪。 若刚才不过是修仙族里内斗，还谈不上多少危机意识，还有处置方法。 可如今参杂了鬼族，这东西还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害了一名弟子，又栽赃他人，便是居心叵测了。 明霁忽得想起自己刚探入秘境的异常，如今也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你们灵感下降许久?” 那些大能经过他的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得身体一僵。 其中一人面色阴沉着开口，“之前未曾考虑这般多，而今想来，这次去秘境灵感竟比之前降了这么多……” 莫不成是鬼族做的好事?想要看他们自相残杀? 不知他们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让他们察觉不出。 “先找出口。” 尹世心瞧见洗刷了宗门弟子的冤屈，刚放下心来，目光一转又看见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握紧了手中的剑，心跳如鼓。 众人闻声也纷纷运转灵力，加速赶到秘境门口。 好在秘境出口离这并不远，不过几里的路程，众人也很快达到了这里。 令人绝望的是——原本应是开着的石门竟是紧紧关闭。 仿佛遏住众人呼吸般，不留喘息的机会。 “该死。”尹世心咬紧了牙，不由得施了灵力攻于石门。 毫无作用。 明霁如今也是眉头紧锁，一时时间也想不出对策。 看着这些幽闭的石门，众人的心情不由跌落谷底。 难道真要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众人并不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逐渐都站在秘境门前，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大多为此事忧愁，想着自己能否能出去，自然也没能看见拥在人群中一个人，缓缓勾出一丝让他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这笑容实在让他人恐惧，扬大的笑容直直的咧到了耳根。 若是让明霁看见这幅场景，便能发现此人与之前死去的叶羽一个神情。 此刻这人面上也是一片惬意，手掌缓缓背过身后，掌心逐渐凝聚成了一个黑气团。 随后，这人看着众人惊慌的面容，甚是愉悦缓缓捏住那个黑气团。 很快众人脚下呈现了一个法阵，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法阵冒着黑气，看着邪乎的很，更像一种上古邪术。 遭了，被暗算了。 明霁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卫子兮，心下一阵担忧。 他迅速的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在卫子兮怔住的面容低声说上一句。 卫子兮也明白了了他的意思，缓缓的点头。 之后，不过眨眼间功夫，站在阵法里的数百人迅速没了踪影。 第105章 师尊的腰……好软，好细 “师尊！”卫子兮恍惚一瞬，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 可身边哪还有明霁的身影? 他捂住胸口大喘着气，神情惊魂未定。 原来，刚才阵法生效时，卫子兮脑海里忽得闪现以往的回忆。 不论是幼时被千面鬼灭了家门，还是蕴含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恐惧——明霁如他梦里一般被众人欺凌…… 如今竟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他想试着动用自己的通讯灵玉联系明霁，却发觉玉佩像被诡异黑气覆盖了一样，起不来灵力波动。 “对了……如意！” 卫子兮心下慌乱时，忽得想起了明霁刚附耳跟他嘱咐的话，眼眸亮了一瞬。 他像是抓住了救星，心神瞬时稳住了。 卫子兮手指顺着红线，将玉佩紧紧握住掌心中，贴入心口感受到灵玉灼热。 这秘境极其宽阔，若是没有什么通讯灵玉帮忙，是极其容易迷路，找不到他人的。 卫子兮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那块饱含灵力的如意。 幸好有你。 …… 卫子兮的方位距离明霁也不算远，顺着灵玉提示，他秉了心神一股脑的赶路。 他神情十分着急，恨不得下一瞬就飞过去看见自家师尊。 待赶到了地方后，卫子兮目光迅速锁定站在湖泊边的白衣仙人，不自觉扬高了声音想要吸引仙人注意。 “师尊！” 明霁缓缓的回过头，看见卫子兮安然无恙，高高吊起了心也放了下来。 卫子兮在明霁回头的一瞬间，几乎是冲过去的。 他面上极其恐惧，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颤，迅速冲到九天冷月的面前，手臂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 “师尊……师尊。” 卫子兮不停的唤着明霁，生怕一松手，明月就如烟云般消失殆尽。 明霁被卫子兮环紧腰身时，身体还有些僵住。 但瞧着面前的小徒弟心绪不安，也说不出什么让他松手的话，反而耐下心柔声安抚。 “师尊一直都在。” 他拍了拍卫子兮的后背，就跟给失落小狗顺毛般，宽慰对方情绪。 见卫子兮情绪逐渐平稳了，他才轻声询问：“子兮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噎了声，还真说不出这有多荒谬，只是话语含糊的盖过，“刚才不知怎的，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师尊被鬼族抓走的画面。” 明霁也没怀疑，思虑一番开口：“应当是刚才的那个阵法作祟，它会激起人最恐惧的一面，不断在心里放大。” 感受卫子兮惊魂未定，明霁面色关切，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安神的丹药递到他嘴边。 “屏息凝神，不要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卫子兮服了丹药，闭上眼睛应声照做。 不知是否是明霁待在他身边的原因，情绪果真平缓了许多。 “好些了吗?”明霁见他睁开了眼，再次顺了顺他的后背。 卫子兮感受到身后的手掌，眼眸深了几分。 刚才由于害怕也没有多想，但神色回拢时，察觉自己的一只手臂依旧牢牢锁住明霁腰身，立马顿住了。 怕明霁不喜，他迅速收回了手。 但他脑海里依旧是刚才那股温热触感，思绪已然飞到天边了。 师尊……师尊的腰好细，好软。 明霁还迟钝的没察觉小徒弟的想法。 他一向信任卫子兮，所以至今都未曾联想到卫子兮会心悦于自己。 甚至看着对方五味杂陈变幻莫测的面容，还以为卫子兮在担心目前的处境。 “别担心。”他低声安慰着，倒将卫子兮从刚才胡思乱想的状态拉了回来。 卫子兮有些惭愧了。 他并不是担心这种处境，主要是为刚才浮想联翩的念头羞愧不已。 “师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怕明霁瞧出自己的荒唐想法，急忙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我只是隐隐有一些想法。” 明霁继续道：“鬼族已经隐忍了百年，如今倒来了一个大手笔，直接将我们修仙界大多数宗主困于秘境中。” 卫子兮闻声正色了神情，脑海也不自觉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心里借此有个猜测。 犹豫半晌才道：“师尊，会不会来秘境的人有鬼族潜伏其中?” “我也这般想。” 明霁点了点头，“我们先去找时满他们，免得他们落单陷入危险。” 卫子兮虽有些私心想与明霁独处，但他同样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只得强压下心中失落嗯了一声。 ——（阵法激起的回忆） “你这个疯子！”面容绝美的女子紧紧将怀里的孩童拥护在怀里，身形颤抖。 “怎么如此害怕?”这人轻笑着，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看着面前人恐惧的模样内心一股满足意味。 “谁叫你不识抬举，不肯从了我?” 女子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盛怒之下未曾压抑情绪，激动的一把拍开男子的手。 “从了你?你杀了我的父母，灭了我的族人，如今又穷追不舍杀了我的丈夫！” 女子眼眸燃起滔天怒火，声音如泣如诉：“你究竟有什么脸面……能说出这番话！” “自然没有，但我可以要了这个小畜生的性命。” 男子面色惬意，话锋转得寒了几分，用那冷厉刀尖抵住孩童脆弱的脖颈。 孩童原是睡着的，被这冷意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往母亲怀里扑了扑，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他看着女子放弃了挣扎，心道这种教训应当也够了，便收回了手中的刀。 神色轻柔的抬起指腹，再度摩挲女子唇瓣。 “考虑的怎么样?若是自愿跟我回去，心甘情愿做我的炉鼎，我便留着小畜生一命。” 女子闭上了眼睛，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轻轻呼出一口气，述说自己都不愿的回答。 “我答应你。” …… 男子低下头，看见了胸口狰狞的伤口，眸光满是不可置信。 这女人不过是一个只能供人修炼的炉鼎 ，怎么可能伤到已经金丹期初期的他！ 女子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收回了原本插进男子胸膛的刀，看着他捂着伤口大口喘息的模样，轻声笑了。 这一笑，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夺目光彩。 尽管女子嘴角流出的血渍不断，却未能掩盖住她的耀眼。 她的眸光决然，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定。 “只可惜，没能杀死你这个畜生。” 男子怒了，他用自己余下的力气用力掐住女子脖颈，看着女子即将窒息的模样，一把将她甩到墙上，又是一剑捅向面前的孩童。 让他目眦欲裂的是，面前的孩童不过是个木偶化作的玩意，真正的人早就跑远了。 “偷天换日，你未曾料到吧。” 女子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撞击墙面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只能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不停说着刺激男子的话语。 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自毁，耗费自己全部灵力，如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虽说没能要了男子性命，但却让他修为往后余生难以增进了。 女子想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宋清风，你不得好死。 第106章 季晏泽与师尊的过往 季晏泽紧闭着双眸，显然是被困于一场不知名的梦境，脸上痛苦异常。 他面上紧锁着眉头，脸颊流下大滴汗珠。 哪怕猛然睁开双眸时，季晏泽依旧没有回过神，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那场困扰他已久的梦境。 准确来说并非梦境，是他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在记忆里重复上演。 季晏泽怔怔站在原地许久，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回过神来，嘴里不由得喃喃。 对了，宋清风！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畜生！ 他咬紧牙关，回忆顺势浮现当年分别场景——母亲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将他送出水深火热之地，之后毅然决然的赴死。 季晏泽最后的一眼，是母亲气息微弱的模样。 他还记得，母亲当时贴他耳边，低声轻喃道：“不要复仇，晏泽，我不想你心中记挂这些……” “这畜生遭到的报应够他痛苦的了。” 怎么可能不恨呢? 季晏泽捏紧拳头，眼眸里莫名染上了一层黑意。 他勤学苦修，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可是那个畜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已然到了元婴期！ 多么可笑，那道貌岸然的东西做了这么多恶事却混的极好，还当上了修仙宗门的长老受他人尊敬！ 想到这里，季晏泽眼眸便是渲上一抹更加浓烈的恨意，与那股黑气相辅相成。 “我看出你心中有仇恨，你想杀人吗?” 空气中忽得出现一股阴森声音，适当的传入季晏泽耳边，配合他如今幽闭环境倒也符合。 季晏泽忽得一顿，心下更加警惕，慢慢摸向身后剑鞘冷声道：“阁下何人，何须装神弄鬼?” “忘记我了吗?”那个声音桀桀一笑，单是这诡异程度，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故弄玄虚又迟迟不现身影，像是刻意倒人胃口般，平白让人惶恐。 “很久之前……我们见过。” 见过? 季晏泽眉头一皱，不由得开始回想过往尘世。 不可能是他进入清梦宗之后。 莫不是他家破人亡的时候? 季晏泽心下一怔。 他想起了那时，幼童满含绝望，逃跑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听见母亲凄厉的惨叫声。 那日鹅毛大雪，更像是诉说他今日的悲哀——母亲惨死，家破人亡。 孩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甚至脸上遍布泪痕。 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面颊手指冻的多么通红，也不敢停留半分。 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救。 不知是不是上天罕见的可怜一把，将他推入清雅竹舍处。 ——那是明霁十年前照顾卫子兮的竹舍，竟误打误撞被孩童碰见了。 孩童已然累极了，这次无力的跌倒在雪地里、趴在寒冰上，一点力气都无法动弹。 他跑了这一路，都是靠仅有意志力支撑，其实身体早就不行了。 “你想报仇吗?” 彼时，孩童听见一阵阴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它极会蛊惑心智，故意拉长语调。 “我可以杀死你所恨之人，只要你将身体借我用上一段时间。” 孩童自是不愿，他也曾听母亲所说，这些鬼族惯会诱惑人的心智，借着用身体的名头，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他虽不过十岁，但已然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咬着舌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愿！” “不愿吗?”那个声音倒也没有多少恼怒，耐心的再询问一遍。 “真的不愿吗?” 孩童被声音蛊惑的动摇一瞬，但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从小教育他明善德，懂爱恨，咬紧牙关不愿再回话。 那个鬼族阴恻恻的笑了。 它并不意外这种结果，只是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以后我遇见你，还会给你机会的。” 它说完这句话便是走了，徒留下孩童虚弱的身体。 以后…… 孩童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甚至自虐般将脸颊埋入雪里，只觉得自己的以后恐怕是瞧不见、望不到头的。 他还会有以后吗? 孩童缓缓地闭上了眼，缓缓等待死神的降临。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 孩童渐渐抬起了头，他用余下的力气，抬头望向这个开口说话的人。 明霁瞧着他小脸冻的紫红，也顾不得面前的孩子是否满身是雪，伸出温热的手缓缓递到他面前。 孩童怔怔望向眼前的神仙，不自觉伸过并不大的手，继而搭上那人掌心上。 他唇瓣一开一合，终究没说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只是喏喏的回了一句，“谢谢。” 明霁瞧着他这种可怜模样，不由得心尖一软。 他见孩童支持不住即将倒地了，便将自个灵力缓缓度了过去，就如一股暖流过度，让其感觉不再寒冷。 孩童不知为何心里蓦然说不出话了，只觉得眼眸甚至有些湿润，便是不自觉流了面颊，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这是怎么了?”明霁向来看不了小孩子哭泣，便是半蹲下身子声音轻缓。 孩童终究是不足十岁，看见眼前神仙般的人物便心间一动，忍不住说出自己隐藏的心里话，“我的母亲被坏人杀死了……” 他没告诉明霁鬼族的事情，虽非他之过，但他依旧很怕眼前人听见这件事，厌恶自己。 神仙应当都很讨厌鬼族吧?若是知道鬼族找过他，会不会认为他心术不正? 孩童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直至印出一道泛白的牙印。 “我想报仇，可是母亲怕我受到伤害，不愿我寻仇。” “那便修行吧。”明霁抿了抿唇，轻声说出这番话。 之后，他弯下腰，将身上的狐裘披到孩子身上。 彼时冬日的光照恰巧照射在他面如冠玉的脸颊上，就如同希望一般，带领面前孩童逃离深渊，再度重生。 “你的根骨很好，若是练成了，定然有机会的。” 那个宋清风也是修道之人…… 孩童静静的想着，犹豫的询问：“若是练成了，我真的能报仇雪恨吗?” “自然。”明霁伸出手，缓缓摸向他额头 声音如春日暖阳，“但修真也是造福众生，救济百姓，你可愿?” “我愿意！”孩童如今没有了任何犹豫，因为他也想起了母亲教育自己的话语，这是唯一支撑他明辨善恶的信念。 “不知仙人是……?” 明霁声音温润，容貌像极了一眼难忘的仙人。 他道：“清梦宗，明霁。” 第107章 小徒弟中招要师尊跟他成亲 季晏泽想起那时，他也是询问过明霁愿不愿收他为徒的。 他问了两次，一次是初遇，而另一次则是拿了宗门大比的魁首以后。 他以为，变强大会引起明霁的注意，起码当个挂名弟子也是好的。 但季晏泽再次失望了，他依旧是孤零零一人。 一如当初。 “我说过，我会再度寻你的。” 那个阴森的声音并不知季晏泽在考虑什么，只当他还在犹豫，不禁再度开口。 “你可否愿意?” 季晏泽在这一瞬想了很多，但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母亲惨死的景象，以及……那个畜生道貌岸然的模样！ 宋清风……好一个两袖清风！ 季晏泽忽得大笑起来，心中的道德在这一瞬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这些年甚至睡觉中都是记挂着仇恨，不停苦修，只愿早日了解那个畜生，再做母亲与明霁口中行善举的修道之人。 可是结果呢? 宋清风让他母亲没了命，让他家破人亡，唯他一人。 但他倒是挂上一个清风仙尊的名头，世人敬仰，实则不过是个伪善至极的畜生！ 笑着笑着，季晏泽眼角不知怎的，倒是自脸颊滑落一滴血泪。 他的母亲是个好人，从未害过人，甚至帮助幼小，却因体质是极阴炉鼎，被一次次被残害。 想来，他面色坚定几分，薄唇却是吐出与十年前不同的答复。 “好啊。” 那个声音像是得到满意的回答，覆盖于季晏泽身上的黑雾更加浓重，与此同时，阴寒的笑意萦绕于他耳畔。 “你放心，说好借用，就是借用，替你手刃你的仇人后，我便归还于你。” 鬼族当真这般好心?竟一丝要求也不提? 季晏泽面上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只是冷声开口：“你的目的是?” 这个鬼族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想来是觉得自己已然跟季晏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隐秘它的目的对季晏泽也没有太大好处。 “扰乱这秘境，享受他们痛苦的哀嚎，我们不过互利共赢罢了。” 也是，对于这群来秘境的修仙者来说，宋清风已达到元婴初期，并且还是一届宗门长老，地位跟修为在这已然算好的。 若是他死了，众人必然惶恐，然后心思大乱。 “我还有一个要求。”季晏泽悄无声息的捏紧手掌，按住自己萦乱的心绪，“你不许伤害我们宗主。” 这个要求应当是过分一些，毕竟，季晏泽也没有什么提的资本了。 鬼族闻声趣味更加浓重，阴寒的声音微微上调，“哦?不过你不提我也不会害明霁仙尊的。” “毕竟还有大人物牵挂他呢。” 季晏泽心里不禁暗暗记下了这个要素，像是引导鬼族一般，试探的说了一句，“大人物?” “是啊。”这些个低阶的鬼族智商不懂的什么过于的弯弯绕绕，只负责执行上面的命令，如今也透露出一些，“有人很是记挂他呢。” 鬼族说完便是没再多说了，它记着时间想着如今也是差不多了，环绕于季晏泽的黑气一下子覆于他身上。 季晏泽也没了刚才那副清醒模样，原本沉思的眸子变得一片猩红。 之后，他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抽出后背的佩剑。 现在，猎杀开始了。 —— 卫子兮和明霁自然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他们也是自顾不暇了——偏生在这个危难情况下，被困在一个石洞里。 “师尊，都是我不好。”卫子兮面上那叫一个自责，不由跟明霁一并施展灵力。 他试图破了面前屏障，可无论用了多少修为，石门却依旧丝毫未动。 原是因为卫子兮刚才同明霁边走边想着怎样跟众人会合，走一半时瞧见个金光闪闪的石洞。 卫子兮瞧见这金光时，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非说要去看。 当明霁跟着他一起进来时，洞口也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个阻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这屏障设的蹊跷，甚至连明霁这个元婴修为也破不了分毫，反而损失了不少灵力。 “无碍。”明霁自然不会怪这个小徒弟，看他这副愧疚模样反而温声宽慰。 “起码目前处境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太差，这山洞里也没鬼族气息。” 甚至……这里有股上古神族的气息，就是不知为何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明霁有些疑惑，停下手中施展灵力，回过头观望洞府时愈发觉得这个洞府别有蹊跷。 就算他这个元婴修为也看不透分毫。 但明霁可以肯定，背后的人毫无恶意。 想来，明霁四下环顾这洞府，又将卫子兮护在身后，扬高声音询问，“不知阁下将我们师徒困于其中究竟有何意图?” 这个神秘莫测的阁下倒一点话也没说，只是故作玄虚般袭来阵阵清风绿叶。 “师尊小心！” 明霁还在思虑着，但是卫子兮先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一股脑的将他推开，下一刻就是一股白雾袭于卫子兮自个身上。 “子兮！”明霁心里有些自责，虽说他灵感被这所谓的秘境降低了大半，本应能躲过这一击，不知怎的倒连累了自家小徒弟替他受累。 他倒是连责问这洞府的神秘人的心思的都没了，只是下意识抓住卫子兮衣袖，眼眸关切，“子兮，你怎么样了?” 卫子兮脸色发烫，头脑有一瞬昏沉，看向明霁眼神时极其炙热，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之感。 明霁见他不回话，便用手掌摸向他脉搏，急忙探他体内灵力。 奇怪，明明脉搏有力，灵力也没掺杂什么其他气息，丝毫没有问题，为何看起来……? “师尊。”卫子兮忽得抬起头来，强硬握住了明霁手腕，面上倒有种几分餍足笑意，“你忘记了吗?今日是我们大婚。” 明霁愣了半许，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说话时唇瓣都是微颤的。 “子兮，你这是怎么了?” 卫子兮对他这句话不管不问，更像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干脆的牵住明霁温热的掌心。 “师尊、我们成亲。” 第108章 哪有师徒搂搂抱抱的啊 “大婚?”明霁仍旧未能搞清楚如今状况，眸色还带着几分茫然。 他心想：子兮一向尊我敬我，怎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师尊……” 卫子兮不让人出神，背到明霁身后紧紧揽住这腰身，还将下巴抵在明霁肩上。 说起来，他如今身高又高了点，倒真不像个孩童与自家师尊撒娇了。 这种暧昧姿势难以言喻，或许卫子兮并非存心，但就目前而言，师徒两人缠绵的如同相处已久的情人。 每当卫子兮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总是若有若无的扑打至明霁脖颈上，白玉后颈借此沾上情色。 见明霁没有多抗拒，他愈发大胆，脸颊朝怀中温香软玉背后蹭了蹭。 “师尊不记得了吗?” “什么……” 明霁情感再迟钝，也不至于不知晓他如今与卫子兮异常暧昧。 心尖竟无端颤了颤。 明霁觉得实在太……太荒唐了。 自小养到大、一向信赖的乖徒弟眸光蕴含着说不出的情绪，抱住他这个当师尊的，口口声声还说要娶他。 不该这样的。 明霁咬了咬唇，想要推开卫子兮箍住自己的炙热手臂，却被对方提前预料到，牢牢锁紧腰身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师尊……别不要我。” 分明卫子兮的动作这般强势，说出的话就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明霁心下一软，当真有些无奈了。 毕竟徒弟也是因为他不留心，才会神志不清，要真打骂卫子兮，他也于心不忍，心念一起准备一记手刀打在卫子兮后颈处。 卫子兮又猜到了自家师尊的动作，伸手箍住了明霁的手腕，让明霁掌心贴至他脸颊上。 明明都这般受利了，他反而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师尊，你又不想要我了吗?” “哪有不要你……”明霁抽出了手，柔声安慰他。 “那便好。”卫子兮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听见这话眉眼都弯了弯，“师尊，娶你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明霁如今真切的觉得卫子兮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以他乖巧的性子怎会如此作为? “别胡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明霁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得温声安抚他，“子兮先放开师尊好不好?” 卫子兮一向听他的话，闻言自是放开了对明霁的禁锢，乖乖站在原地。 眼眸里是对明霁主动的期待。 明霁见小徒弟好些，这才定了定神环顾周边。 困在他们的洞府极其古怪，想来定是有他未曾察觉的高人。 只是这高人哪来这般恶趣味?如此戏弄于他? 纵使明霁脾气再好，也恼了这接二连三的恶作剧，直接冷言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终于，这所谓的阁下有了点声响，在明霁话音落下后，缓缓化作一层金气化型。 待这金气凝聚成了魂体，神秘人的真容也缓缓呈现。 ——他看起来有六十的年纪，虽有着满头白发，面上却十分红润不显多憔悴，精气神极好。 神秘人笑呵呵的抚着自个的胡须，有种隐居山林的高人感觉。 他缓缓抬眸，在看向卫子兮的时候神色一顿，继而又望向明霁，“小友好啊。” 明霁并没有回话。 虽说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明霁却被这戏弄惹得有些愠怒。 那个老人面上却没有什么愧疚之感，见明霁不回话反倒看向了不远处的卫子兮，意味深长的说着：“他很适合我的传承。” 传承? 明霁心下思虑，不禁联想到以往所看的古籍。 他向来聪明，不过几句话就能联系到上古圣地。 听说，上面会有部分神仙将自己的神识分做一缕到凡间，只待寻到有缘人。 那又如何? 明霁伸出手将卫子兮护在身后——在他看来，保护徒弟是他这个师尊该做的事。 如此也是一样。 他厉声道：“若是真心传承，你为何一再戏耍我们?” 老人听见这话笑得更加开怀，又伸出手摸了摸自个白色长胡须，咳嗽了一声，“怎么算是戏耍呢?不过让他得偿所愿罢了。” 说罢，他运起灵力轻轻挥向卫子兮。 明霁见此还要挡，生怕这人又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人见此笑得发颤：“让他恢复意识而已。” 他这次还真没耍什么花招，卫子兮经过这一点意识果真清明起来，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看向明霁，嘴里不自觉喃喃，“师尊?” 明霁见他恢复了正常，终于缓了口气，面上松乏许多，“你没事便好。” 卫子兮一开始刚恢复时还思想混沌，如今好不容易过了时间缓过神，记忆又寄存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让他不禁心生惭愧。 他竟在刚才这样轻薄师尊…… 明霁最了解这个小徒弟的所思所想，见他这副愧疚难当的神色，还不忘宽慰一二。 “子兮，这不怨你。” 卫子兮闻声更抬不起头来，满脑子都是自家师尊这样信任他，自己做出这番以下犯上的事。 想来他更加恼怒，目光凌厉看向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口气也算不上好了。 “你这老不尊！” 这白胡子老头听见卫子兮的指责反而乐呵的摸了一下自个鼻子，轻咳一声，“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夙愿吗?” 夙愿? 明霁缓缓看向卫子兮，似乎等他在给自己解释。 卫子兮更加窘迫了，不外乎还是因为这白胡子老头的缘故，一句话就戳破了他对明霁隐秘的心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插手。” 那老头倒有理了，只觉得刚才好意让自己看上的传承人满足心中所想，反被冷声指责，一时之间脸红脖子粗了。 “你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卫子兮如今也不想理会他了，反而转头对着明霁道：“师尊，我们快走。” 老头听见这话倒是挺起刚才有些佝偻的身板，嘿嘿一笑，“洞口是我设置的屏障，你们出不去的。” 明霁本就有些担心鬼族入侵伤害弟子，现今又在这里消磨许久迟迟破不了洞口屏障，便口吻冷峻：“你想如何?” 老头化作的身形虚无，就连底下也没有脚，反而像传说里描述的神灯，一溜烟功夫就飘了过来。 “不如何。”他又恢复了刚才笑呵呵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指向卫子兮，“他资质极好，是我看上的传人。” 这话说的活脱脱人伢子意味，卫子兮毫不怀疑，若他拒绝这人便会把他困在这里。 “莫非阁下想强抢人不成?他是我的徒弟。”明霁抿唇毫不畏惧便对视上去。 他不管这人到底是何来源，但卫子兮是他的徒弟，自是全力保护。 “非也非也。”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白胡须也因笑声而微微发颤。 “都说了，只是传人而已。” 第109章 我要变得更强，不让师尊被他人所辱 传人都是如此强买强卖吗? 明霁有些无奈，不由开始怀疑自家徒弟究竟碰见了什么人物，竟如此执着传承。 不同于明霁，卫子兮听见传人两字眸光微动，手掌紧握成拳。 他道：“若是传承功法，我会变得很强吗?” 说这话时，卫子兮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他不由得想，若真的变强了，他是否就能保护师尊，保护师尊不会被那些畜生所辱。 师尊也因此不再以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是否……师尊也会喜欢他一点? “自然。”白胡子老头见他心思已然动摇，语句都充满暗示，“起码能让你有元婴修为，保护你所想保护的人。” 竟增长如此之多? 卫子兮心中跟个明镜似的，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对他毫无恶意。 再说了，以这人的实力若真要做些什么，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需要多久?” 白胡子老头瞅了他一眼，继续摆弄抚着他那茂密胡须。 “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 “十年?”卫子兮皱了皱眉，言辞迟疑着，“太慢了。” 若是他一人前去，岂不是要同师尊分别十年? 这实在太久了。 白胡子一听他这话，还以为自己看中的传人要跑了，说话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十年还短?你可知，若换作旁人，那是千百年都升不了元婴修为的。” 卫子兮同样知晓这个理。 除去自己私心，如今他们还在秘境里，外面不少人有生命之忧，不是他想抽身而去，就能抽身而去的。 “多谢前辈好意，但现在我与师尊还有其他要事。” 那白胡子老头闻言倒不再执拗了，伸出一指破了远处屏障。 “小子，若是改变主意，就来这里找我。” 卫子兮没说话，待他出了山洞后，依旧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明霁，征询他的意见。 就在刚刚，卫子兮都已经想好可能会僵持许久的准备，未曾想到这白胡子老头肯改变主意，神色就像知晓他必定会回来一样。 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明霁沉默一瞬，继而温声开口：“子兮，以秘境目前危险情况，若肯接受传承会对你更好。” 他一直都心神通明，也看出刚才白胡子老人所言不假。 所以一直未说话，静静等着卫子兮决断。 卫子兮闻言缄默一瞬，心口不免更加苦涩。 也是，毕竟现在的他不过筑基中期，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给师尊增添不少麻烦。 但他还是自私着，想着多陪着明霁，最起码陪到秘境结束。 卫子兮缓缓抬头，面中带笑，“我还没有及冠呢，师尊。” 这一句话开口就让明霁心头一软，缓缓伸出手，有些费力的摸上面前少年的脑袋。 “也罢。”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明霁一向尊重弟子的意愿，也没有继续劝解。 说来，秘境也让分不出其他心神来。 他们所处处境就像是埋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蒙蔽前行路。 明霁垂下眸子，又宽慰卫子兮几句，之后轻声开口：“先去找其他人。” 卫子兮没说话，猝不及防撞向明霁怀中。 他紧紧环住了明霁的腰身，单是肉体力量就能让明霁险些喘不过气。 “这是怎么了?” 明霁想要拍拍他后背，但心里莫名闪现另一个想法。 莫不是刚才白胡子老人没将子兮的癔症全部散去? 好在卫子兮并没有什么神智不清的表现。 他只是紧紧扣住明霁腰身，闷声开口：“师尊，我……” 卫子兮而今状态就像失魂落魄的小狗，想要明霁抚摸他脑袋柔声哄着。 明霁也对这种情况熟记于心，并且不厌其烦。 但经过刚刚那事，明霁想要宽慰的话语硬生生咽到嘴里。 甚至卫子兮拥他腰身，都有一种被猎人盯着的感觉。 应当是错觉吧? 明霁摇了摇头散去心中莫名想法，还是心软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徒弟的后背。 “子兮怎么了?” 卫子兮本想如往日一样，装可怜博得师尊心软。 他熟练的将下巴抵在明霁肩膀上，不经意抬眸时，忽得瞧见了不远处神情呆愣的两人。 这两人估摸着也是被吓住了，就这般直挺挺的瞅着卫子兮。 气氛十分怪异，三人开始面面相觑。 —— “若不是我帮你挡下背后暗招，你早被那奇怪烟雾侵入了，已是那可怜冤魂了。” 凌若雪淡淡瞥了谢淮云一眼，眉毛微微上挑。 谢淮云本是不恼的，听她这番话倒倒是更加回忆起了刚才情形，胸膛都气得一起一伏，话语都有些破音了。 “你倒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硬要去那个鬼地方，我怎会被你连累?” “哦?” 凌若雪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面容如同寒冬腊月的雪。 谢淮云咽了咽口水，最终窝囊的闭口不言了。 “是我让你跟我过去的?还不是你自己不留心，金丹修为都不到，就如此鲁莽。” 这一句话便把谢淮云说的一阵哑然，脑子一卡顿，想找什么反驳借口壮壮气势，一时又没琢磨出哪句行。 不过说句实话，他刚才确实太过大意，没等凌若雪反应，直接踏进那危险境地。 想到刚才那团黑气，谢淮云不由身形一颤，顺势联想到那个生生咬死人的同门。 真是……险些没了命。 他松了口气，也知晓自己不该责怪凌若雪，甚至还要谢谢他。 谢大少爷在心里做了无数措辞，面色都变得通红。 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磨唧了半晌，才缓缓道：“不过，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凌若雪一向冷傲的神色多了几分诧异，心道这大少爷竟肯服软了。 但她不会把情绪明面透露这么多，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我都说谢谢了，你这人怎么还……”谢淮云见她反应如此平淡，不禁有些窝火。 准备再斗嘴几句，一抬头间余光也不知瞥到什么，忽得不说话了。 还什么?不近人情，还是不顺着台阶下? 凌若雪不用听，都能猜出这大少爷会说出什么话来。 等谢淮云真的咽了声不说话，心里反倒是奇怪了。 她抬起头，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一眼瞧见谢淮云几乎成了座石像，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前面。 凌若雪顺势瞧去，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有一瞬的破碎。 这……她不会看错了吧? 第110章 撞破师徒奸情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谢淮云眼睛瞪的如铜铃，一点都没有同凌若雪顶嘴的心思了。 他指着前方搂搂抱抱的两人，声音都是发颤的。 “这……这是明霁仙尊和他……?” 凌若雪缄默片刻，随后接口道：“小徒弟。” ?成何体统！ 谢淮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受到画面冲击瞬间停滞了大脑运行，愣愣的未能说出话来，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罢了，我们先避嫌，莫要打搅人家师徒情深了。” 凌若雪瞧他还未反应过来，无奈叹了口气。 赶紧拎谢淮云后颈衣领，跟提小鸡崽似的把他带走。 无巧不成书。 老天偏要打破这种局面，在卫子兮往明霁身上装可怜讨乖时，不经意抬头与这两人六目相对。 …… 凌若雪心虚了。 她下意识松了提溜谢淮云的后领，任由他从半空中摔下。 “哎呦——” 也不知是被这场景惊到，还是从半空中掉下去摔得浑身疼，谢淮云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 这声音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真真的把周边好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吓得乱窜。 虽说叫得惨烈，但谢淮云也是个修士，没什么大伤，拍了拍身上灰想着避嫌离去。 但他多余的打量一眼周围，惊觉的发现那两个主人公正盯着他看。 一人神色面如黑炭，一人窘迫不已。 面如黑炭的自是卫子兮，他本想着多黏着师尊一会，不料好巧不巧被这没心眼的谢淮云搅了好事。 而明霁面带窘迫则因为，此时气氛怪异，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淮云噤了声，反应了半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里风景挺好哈……” 卫子兮与明霁依旧没说话，就这般瞧着他，其中某人眼眸饱含怒意，正噌噌的往外冒。 本因着没人应话，谢淮云就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瞧见抬眸时卫子兮浑身气焰，心里那叫一个窝囊。 虽说他有筑基巅峰的修为，但若真的惹怒卫子兮，难保明霁仙尊不会因为他撞破师徒奸情，会出手“护夫”，再杀人灭口！ 谢淮云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变幻莫测，一会红一会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凌若雪观察眼前场景，心里直骂他愚笨——用点脑子，这种尴尬情形提天气……不觉得是硬找话题吗? 大少爷，你刚逃出来还是托我的福，才保住一条狗命啊！ 能不能学聪明点? “仙尊。”凌若雪心里再腹诽，面上还是冷若冰霜的。 她先出声打破了这僵局，直接说起了正题。 “我同谢淮云刚才经过一处险地。”凌若雪神色有些出神，显然还在回忆刚才那情景。 “谢淮云险些被一层黑雾袭击。” “说起来，它与之前困住我们的阵法、阻碍我们的通讯灵玉黑雾如出一辙。” 明霁闻声也认真思虑起来，捏着下巴思索道：“那他是如何躲过的?”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是我法器天生刻这邪祟，亦或者是金丹期相较于筑基期更加敏锐，我发觉后第一时间打散了黑气。” 卫子兮也不自觉琢磨着。 以当前局势观察，困在这里的修仙族足足有数百人，至于这黑气…… 卫子兮道：“凌姑娘感觉到危险所以拍卖了寻探鬼火灯吗?” 凌若雪点了点头，她拿出了鬼火灯，借着光让这两人瞧了眼模样，继而收回储物袋中。 由于卫子兮之前也在拍卖会现场，所以她也不过多解释，直言道：“不过也多亏了鬼火灯，若有若无驱散面前的煞气，不出一里便是寻到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像是可惜什么，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淮云，“只是没想到，我遇见的是他。” 谢淮云虽然敏锐度不高，但也不傻。 这种明晃晃的讽刺，还是听出来了，愠怒的直跳脚，“不是，我又怎么了?” 凌若雪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说：“这鬼火灯果真有些不同寻常，不仅让我找到了谢淮云，甚至若有若无引我进一个洞府。” 听着这关键一点，明霁倒上了心，赶忙追问，“是什么样的洞府?” “那洞府鬼气森森，甚至有些阴冷。”凌若雪眉心紧皱，似乎想到刚才情形还有些头疼。 “鬼灯引我进前面一个雾霾处，我瞧不见前面到底是什么情景，谢淮云也一直跟我身后，似乎就快发觉什么的时候，一道黑气袭于他，等我打散时，这个洞府也没了。” 凌若雪不免有些可惜，不禁叹了口气，“等我再看去时，便是秘境里随处可见的丛林模样了。” “果真奇怪。”明霁想着凌若雪口中描述的黑气，便解下了腰间的通讯灵玉端详一番，想比对一下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忽得，他顿住了，很快又用灵力探入通讯灵玉里。 竟毫无异常? 之后，明霁缓缓松开了灵玉，蹙眉轻声开口：“那层覆盖于灵玉黑气消散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便可以重新通过灵玉回归大部队了。 只是……为何竟无一人使用灵玉联系? “有些蹊跷。”卫子兮也瞧见了这个异常，思虑道：“这层黑气来的无缘无故，消散也是如此，莫不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明霁面色沉重几分，赞同了卫子兮的观点，之后缓缓看了在场的其他几人。 “那我们……” 彼时，他腰间玉佩若有若无的闪烁一二，尤其是上面显现的妖异红色，更像是联系他的人遇见了什么位置。 明霁探出一只手，感受灵玉的灵力波动，这下心中也有了想法。 “是张娉婷。” 灵玉波动时，显示的是一位符修。 由于符修极难修炼，所以来此的弟子不过寥寥几人，能联系到他的定是本门弟子，答案呼之欲出。 “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明霁催了灵力在体内流转，熟练的腾空飞行。 之前不使用灵力，是由于分散开来，怕贸然动用体内灵力会横生变故。 如今是本宗门弟子有难，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明霁便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卫子兮，瞧见他安安稳稳的跟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卫子兮知晓师尊究竟担忧什么。 纵使明霁现在对他没那方面的情愫，心脏仍旧漏了一拍。 此刻道不出的跳动如同一杯陈年酿作的酒，任由它四处弥漫。 他说，“师尊，我一直在。” 第111章 我要报仇雪恨 “放过我吧，宗主。” 出声的是一个年龄甚至不足及冠的少年人，此时他危在旦夕，因被人掐着脖子的缘故脸已然青紫，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哑声。 掐他脖子的人是一位看起来也算年轻的青年，不知是何缘故右脸覆盖了半个面具，让人瞧得不真切。 其实单看他的左脸，也是较为英俊的面孔。 只不过，这种面相却硬生生被他神色所表现的狰狞破坏。 “好啊。” 青年看着见面前少年几乎只有一口气，这才松了手任由那少年摔在地上，扶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喘气。 少年眼里满是劫后余生，毕竟刚体会这种濒死的感受，此刻也是全身吓得没了力气。 他几乎是手脚同时用力才从地上爬起，生怕身后人反悔一般，想要迅速逃离这里。 很快，少年便更加绝望了。 他被一阵阴寒的气息再度袭于脖颈，事实明晃晃的告诉他，刚才的庆幸全然都是少年自己的幻想。 “我让你走了吗?”青年勾了勾唇，声音缓缓地从少年耳后传来。 青年一向喜欢折磨他人心智，看见少年因恐惧而倒地，神色也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任人宰割，情绪便更加亢奋了。 他半蹲下身子，将手掌覆于少年金丹处，施了功法想要将面前人全部灵力吸附过来。 或许是仗着自己修为高，青年也不曾留心，所以他也不曾想到会突发变故。 少年忽得挣扎起来，直接将自己全部的灵力一下子轰于青年的面颊上。 青年虽说反应迅速，但还是大意了些，只堪堪躲过一半，便让那带着面具处应声而碎。 少年下意识打量过去，心脏都吓得险些骤停——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只有少量粘稠碎肉沾着的面孔，眼眶里也没有眼珠，面颊甚至露出了里面颧骨，底下唇肉都没了。 “你……你！” 少年呆愣着，被吓得只是反复说着几句话，连逃跑都不顾了。 青年空旷的右眼框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丝令人生寒的笑意，“很好。” 他显然是被惹恼了，也没有刚才那副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手掌一翻直接萦绕着大量黑气直接朝少年面上袭击去。 “毕竟你也算我宗门弟子，本来我想留你一条全尸，如今、我看你的面皮也不必留了。” 青年的笑意忽得戛然而止了，因为即将成功之际，另一道强势的灵力挡住了他对少年的攻击。 莫非是来秘境的其他宗主长老? 他下意识从储物袋拿出的面具盖住了半张恐怖面颊，神色警惕看向四周。 “阁下何人，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并没有人说话，但是却再一次挥去攻击。 明里暗里的都可以看出，这人与青年并没有可商谈的余地。 这时，倒在底下的少年脑子忽得清明起来，趁这青年与他人争斗时，立马往丛林深处深处跑去。 青年是一派宗主，他也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作，自然也不会让他逃走毁自己名节，便再度施了五成灵力朝少年背后攻去。 那道灵力却是再一次坏了他的好事，甚至以刚才同样的手法挡了他的攻击。 青年看向少年仓皇而逃的身影，忽得也不继续攻击了，反而对着那道灵力地方冷哼，“故作神秘。”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要继续杀人灭口?”这人终于出声了，光听声音都知道这人应当是个清朗的少年郎。 他一直躲在暗处，如今也从阴暗处出来，阳光也照射他的容貌。 “宋清风，你果真死不悔改。” 宋清风闻声定睛瞧了一眼对他说话的人，从这人身上装束也有了些许印象。 “清梦宗的人?”他眯了眼眸，大致打量了一下。 从近日记忆里，他不曾没出找出对这人的印象。 “你不记得我，我却对你印象深刻。”说完，这人从背后抽出佩剑，面含恨意的看着宋清风。 宋清风杀了许多人，为了提高修为不仅吸收了不少人的灵力，还剥夺了许多天赋极好的弟子灵根融入身体以内。 他脑海里一一闪过这些人，却暂时无人可以对的上面前的少年。 “你不过金丹修为，还想杀了我这个金丹修士不成?”宋清风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继而笑道：“杀的人太多，我倒真的不记得你了。” 不知是因为宋清风说自己造孽深重，还是毫无悔改之心却轻易毁了青年的家族到底是惹恼了面前的青年。 他手里的刀剑一动，恰好照在那冷峻的面容上。 “十年前，你杀了我的母亲，季流月。” 说罢，那剑风很快挥向宋清风，一斩之下竟将周边灵草大多毁去。 宋清风本就是一个自视过高的人，明明天赋并不是多强，却总是靠着这种歪门邪道提高修为，如今见了这种年纪不过二十的修士天才，心中也是起了心思。 “也罢，也罢。”他狂妄地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攻击，只是度了灵力护盾轻轻一挡。 “那么，让我陪你好好玩玩。” 但很快他便错愕了——那护盾在那剑身仿佛毫无用处，只是一瞬便轻易破了，继而迅速捅入他胸口。 怎么会，面前的人不过是金丹修士，怎能伤的了他? 对于修士而言，越级挑战已然让人诧异，更别提如今这种极大差距了。 但与想象不同，宋清风明明受了伤，面上却露出更加疯狂的神色。 他的眼眸满是焰火，另一只完好的瞳孔倒映上倒映出面前人的模样。 宋清风提指将剑身抽出，胸口那被贯穿的伤口很快覆上了一层黑气，立马变得完好无损了。 “季流月……季流月。”他唇瓣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倒轻哼一声。 “不过是个炉鼎，屈服便可活命，何必寻死呢?”事到如今，他却依旧是不知所谓，微微挑眉看着面前青俊的少年。 “你是季晏泽?当年那个小畜生?” 宋清风说这话依旧是高高挂起的态度，就像看季晏泽的眼神都是一种如同看蝼蚁一般的轻视。 他很快抽出了腰间佩剑，与季晏泽的剑身相撞。 刀光剑影速度如此快，哪怕是金丹修为只堪堪瞧见几下虚影，以及一阵“铮”的碰撞。 转瞬间，两人已然过了近百招，瞧面上神色却是无人落下风，不分伯仲。 “你不是金丹修士。”宋清风十分有趣味的瞧着面前人，说这话时也夹杂了一些肯定。 季晏泽闻声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招式却是狠厉的冲他面门攻去。 “是与不是，你也必死无疑了。” 宋清风挥出剑招侧身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剑，见对方如此冷然眼中的探究之色便更加浓烈了。 “真是可惜。” 他说出这句话时便是十分懒散的停了招式，之后也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很快身上围绕了一种极其浓烈的黑雾。 这层黑雾诡异的很，甚至在季晏泽剑招袭来时吞没，又过一瞬反倒是再现了刚才季晏泽的招式，朝着挥剑者袭来。 “原本我还想同你玩玩，不过如今时间也不多了。”宋清风哼着小调，十分有条不紊的开口说着。 “你面前的这招，叫自食其果。” 第112章 春风吹又生 “噗。” 季晏泽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面孔已然呈现了灰败之色。 全身失了力道，几乎扶着插在地面的剑柄，才勉强支撑起身。 季晏泽如今情况并不好。 肩胛处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伤口，整个人就像个血人。 他晃晃悠悠的走着，整个人天旋地转。 恰在此时，一道黑气萦绕在季晏泽身上，慢慢的平稳了他的气息。 这种邪门场景，像极了之前宋清风被捅穿胸口后，好得一样快。 这层黑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修复伤口，季晏泽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如今大仇得报，弥补缺失许久的遗憾，不由喃喃：“母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即便是沦落鬼族又如何? 既然修仙族不能替他主持公道，那他便亲手报仇雪恨！ 季晏泽的眸光先是一层热烈火焰，不知想到什么，忽得多了一抹沉思。 没想到……宋清风居然为了提高实力，学了鬼族吸人灵力的邪功。 如此不择手段。 季晏泽原只想用修仙功法破了宋清风的剑心，但对方竟堕入鬼道，仙尊的功夫丝毫没起作用。 过了数百招，在没有使用鬼族力量的情况下，他虽然伤了宋清风，但自己身体也支撑不住，意识模糊。 在他濒临绝望时，一直潜伏他身体里鬼气，趁宋清风大意，给了他致命一击。 真是可惜，留了他一个全尸。 季晏泽擦了擦嘴角血渍，眸光深邃。 刚刚他本想着将这人碎尸万段，准备动手时，忽得听见有旁的人接近这里，为了不生祸端，不甘离开。 “其实，你可以一并杀了。” 潜伏于他身上的鬼族阴森森开口，若有若无的蛊惑季晏泽心智。 “反正刚才你也杀了宋清风，说不准被其他人瞧见了。”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应该知晓。” 季晏泽没回答他这句话，反而自顾自的问起了另一个话题，声音都有些沙哑：“宋清风应该也修炼了你们鬼族的功法吧。” 那个鬼族并未否认，声音意味深长：“说的不错，不知他用了什么古老的秘籍联系上了鬼族，以吞噬他人修为提高自己实力。” “原来，你们是同伙。” 季晏泽并没有多意外，毕竟刚瞧见宋清风那诡异功法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他又道：“那你们为何杀了他?” “很简单，他这个蝼蚁竟敢觊觎主上的人。”鬼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如毒蛇吐着信子，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 “春风吹又生了啊。”这鬼族忽得说了一句莫名话语，在季晏泽脑海里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但它并未长久停留，倒是真遵守了之前所承诺的，消散在季晏泽的脑海里。 与之而来的，还有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一种阴谋得逞的意味。 “我早就告诉你，斩草要除根啊。” 季晏泽眼神一凛，随即便是察觉到了有灵力波动。 这种波动不过筑基修为，但他刚才实在是受了重伤，一时未察觉出来。 季晏泽抬眼望去，便是一位剑修直直的拿着佩剑指着他，面容满是愤恨。 剑修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手里的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你杀了我们掌门，还堕入鬼族！” 季晏泽眉头一皱，他这才明白刚才鬼族为何遵守诺言离开他的身体了。 毕竟，相比鬼族自己操控，让修仙者自相残杀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季晏泽想通这一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况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辈，即便借助鬼族些许力量，也并不代表季晏泽心中全然都是恶意。 “你们掌门，刚才想杀了你们小师弟，他本身就堕入鬼族了。” 季晏泽自然不是毫无准备，他刚才也是为了预防不测，特地弄了个留影，特此记录宋清风的暴行。 他看着面前神色全然防备的人，继续道：“你们宗门还有许多这种弟子，难道你没发觉之前所来修行的弟子但凡根骨好的全然失踪了吗?” 确实如此。 剑修眼中有一瞬的动容，但不知回想到了什么神色立马坚定起来，寒光似的剑再度指向季晏泽。 “掌门早就死了，如今自然是死无对证，你想说些什么便是什么了。” 油盐不进。 季晏泽叹了口气，心中也知道让这剑修相信他极其崇敬的掌门，居然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属实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耐心说着：“若你不信，便可去查验你们掌门的尸体，看看是否有鬼族气息。” “当真如此?”那剑修心中有些动摇，将手中佩剑收回剑鞘之中。 季晏泽见此也是宽了口气，面上也展露出一丝松泛。 但下一瞬，他倒僵住了面上神情——那剑修没了刚才那般好说话的模样，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朝季晏泽门面袭来。 他的话语夹杂着愤怒之情，“当真以为我这么好糊弄?” 季晏泽纵使不想伤人，也不会想着愣愣的送一条命出去，反应过来后立马拔剑出鞘。 或许是看他受了如此重伤的份上，这剑修也自信有一战之力，便用了毕身所学狠辣出招。 真是难搞。 季晏泽心里默默叹息着。 这么久打斗，他都是以防御招式对付面前这人，若是再僵持起来，还真得难受。 “得罪了。” 他眼神一冷，招式不似之前保守，指尖迅速溢出盈盈灵力，直度攻向面前剑修脖颈。 那剑修本就修为不如他，能僵持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季晏泽手下留情，如今忽得提了这么多灵力他自是招架不住，猝不及防让剑身抵到脖颈上。 他吓得摸着手中传讯灵玉，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季晏泽，明晃晃表明：若是季晏泽敢杀他，那他便捏碎玉佩，让所有长老都赶来，到时季晏泽也无法对抗这么多人。 “我不会杀你。”季晏泽倒是收回了剑，铮的一声放回背后。 他的眸光淡淡，开口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是你掌门有错，他陷害修士，虐杀无辜。” “刚才我不过为了自保，所以才对你出手。” 当真如此? 剑修这次也是真的有些犹豫了，先不说季晏泽说的如此诚恳，看他这架势也不似临阵脱逃之人，估摸着诚心想说清楚的。 再者说了，这么多长老在场，到时季晏泽也无法辩解不是? “那……”那剑修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声音忽得戛然而止了。 季晏泽也有些疑惑，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缓缓的转过身。 很快，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瞳孔，不知瞧见了什么画面，竟有一瞬的收缩。 粘稠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一瞬竟划入那通讯灵玉中。 继而，缓缓亮起。 第113章 干嘛打扰人家师徒恩爱缠绵 半个时辰前 明霁几人到了灵玉所显示的地方，离远了一看好像有一男一女在对峙。 其中一人便是张娉婷了——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回过头时眼眸一亮。 瞧见明霁赶来，张娉婷瞬间没了气焰，用衣袖抹着本不存在的眼泪。 她模样本就标致，加上刻意表演的缘故，更显楚楚可怜。 张娉婷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宗主，这人冤枉我杀人。” 说罢，她伸手指向面前的阵修男子，言辞凿凿开口：“真是冤枉……” “我张娉婷自问从小到大连个蚂蚁都不会踩死，怎么到现在被人诟病成跟鬼族合谋、残害修仙族的败类了！” 其他其他几人面色如常，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卫子兮闻声却眸光闪烁，不自觉想起了宗门大比时张娉婷以一敌八的场景，神色怪异起来。 谁家好人一打八能如此残暴? 毕竟是同门的师姐，卫子兮也没拆除，只是沉默看着，观察究竟发生了何事。 阵修瞧见谢淮云跟凌若雪两个不相关的人赶来，神色先是一怔，而后看见明霁这个靠山来了，原本就黑如墨炭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阵修，自然不会硬碰硬，先是客套的拱手朝着明霁鞠了一礼。 他接着道：“明仙尊，我并未冤枉她。” “之前，我清清楚楚的瞧见她杀了我们宗门弟子，身染鬼族气息。” 明霁并未说话，朝男子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用眼神询问张娉婷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娉婷心中也有了底，听闻男子所说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几步退后离他远了些，眸光带着警惕之色。 “你倒恶人先告状了，分明是你杀了天剑宗的弟子，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男子面色怔住，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估摸着他不是什么巧言令色的人，闻言只是涨红了脸，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张娉婷，险些气得没说出话来。 “胡说八道，若我真有，刚才你为何不提?” 张娉婷冷哼了一声，站在明霁身边微微扬起下巴。 可能是仗着自家宗主给自己撑腰，也没有刚才装出来的怯懦，说话言辞凿凿的。 “我这不是怕揭穿了真相，你会恼羞成怒杀了我。” “而且我现在不说了吗?” 男子一阵无言，原本气势汹汹的是想给自己宗门讨一个公道，阴差阳错下反被指责了。 总归我有证据。 思绪回拢，他坚定的抬起眼眸，对明霁振声道：“不远处就是我同门的尸首，若明仙尊不信，可随我去瞧个究竟。” 明霁一直未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还比较相信这几个跟来的弟子，眼前的张娉婷又没什么异常…… 想来，明霁轻轻颔首应道：“好。” 如那阵修所说，尸首距离这里确实不远，这几人不过走了一会，就到了他说的山洞处。 明霁趁此观察了一下环境。 这里瞧着诡异，不过在洞口稍稍凑近点，阵阵寒风就朝他人面门袭来。 男子远远观望山洞的阴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声道：“这就是我同门的身死之处了。” 有些诡异。 谢淮云心里默默嘀咕一句。 说起来，这并非他宗门的事情，跟来只是想瞧个热闹，但心思一转想到秘境危机四伏，鬼族又隐在暗处，也无法冷眼旁观。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看这阵修害怕模样，眯着眸直言道：“你畏畏缩缩的不进去，怎么跟要谋害我们一样?” 那人自认心里无愧，闻言涨红了脸高声回道：“你怎凭空污蔑人?” 凌若雪淡漠的看了一眼，顺口接道：“不如你在前面带路?” 男人似乎气极，愠怒道:“我带便我带。“ 卫子兮一直沉默着，无声跟在明霁身后。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多了一股温热。 卫子兮有些愕然，怔怔的对上明霁关切的眼眸。 “子兮不是怕黑吗?” “是……”卫子兮垂下眼眸压住心中情绪，刻意往明霁身边贴了贴。 “这里好黑啊，师尊。” 明霁没察觉他这些小心思，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一旁的凌若雪与谢淮云：? 不是，你们师徒秀恩爱这么光明正大吗? 好在这里地方小，他们心里腹诽酸味几句，便到了阵修所说的位置。 “前面就是了。”男子抬眼一看，神情忽得错愕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原先在他脑海里，死状惨烈的尸体竟无端没了踪影。 只有洞府里残留过的灵力，方可证明这里来过人。 张娉婷目光一瞥，忍不住嗤笑，“你就这般冤枉我杀了你同门?这里连个尸体影都没有。” “分明是你毁尸灭迹！”男子脸涨的通红，如今也没了证据，他更加有口难辩了。 谢淮云一向爱看热闹，忍不住乐呵接声道：“原是凭白捏造，我还真当有什么鬼族呢。” “你！” 眼见着再度吵了起来，明霁不免蹙眉，立马看向一旁的张娉婷开口询问：“你说之前瞧见他杀了人，大抵是在哪?” 张娉婷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浮现那男子发狂模样，脸色难看。 她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回忆：“出了这洞口，大抵往南走，有一处小溪，应当是在小溪” 明霁点了点头，本想着要去探查一番，卫子兮却忽得出声道：“师尊，索性让我去查看吧。” “子兮……” 眼看争执不下，凌若雪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应当做个好人。 给人家道侣师徒留些缠绵时间。 她抬眸看了一眼谢淮云，嘴角忽得扬起一抹笑，随后道：“明仙尊身为宗主应当避嫌，不如我同谢淮云前去吧。” 谢淮云刚才还是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如今忽得被点了名，伸出一只手傻傻开口：“我?” 凌若雪狭长的双眸不禁变得严肃，凑他耳边用着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你总归不能破坏人家道……师徒相处吧?”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的十分有理，将谢淮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下意识觉得自己若再留在这里，就是打扰师徒幽会。 “明霁仙尊，你同卫公子留这里，我与谢淮云一同前去。” 凌若雪虽面容冷若冰霜，实则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为了不露破绽，那叫一个煞费苦心。 凌若雪装作不识路的模样看向张娉婷，语句真切，“你来带路。” 之后，她又缓缓看向阵修男子，理所应当道：“对了，你也一并跟去。” ? 阵修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想在这阴森洞府里待的太久，所以也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他们走后 洞口也只剩了卫子兮与明霁两人。 —— os：宝宝们，我明天请假了，可能只发一章，元旦1月1会补上的。 第114章 这眼神属实不清白 卫子兮并不知晓究竟何意，但这一举措误打误撞遂了他心愿，也懒得深思别人的目的。 知道秘境里危险，他强忍抛去了旖旎的想法，低声道：“师尊，是否不妥?” “嗯。” 明霁没有瞒他，反而直接将心中所想的说出，“鬼族冒充同门弟子，想要修仙族自相残杀。” 卫子兮一经提醒立马反应过来，默默握紧了明霁的温热手掌，轻声回道：“师尊有怀疑的人选吗?” “只是隐隐猜想，那人暂且没有明显马脚。” 明霁心下一阵担忧，下意识看向卫子兮，眼眸依旧带着柔和温润。 “子兮，莫要跟为师走散。” 这情形是极其温馨的，也让卫子兮心中一暖。 “师尊……” 话都没说上两句，偏有人看不惯师徒的温存，瞬时让洞府弥漫上一阵黑雾。 明霁虽然进了秘境灵感下降不少，但他修为高，很快察觉出来异常。 他抽出玄霜，灵力在掌心回旋。 甚至心里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猜想鬼族是否会袭击他与卫子兮。 这团黑雾没维持多久，很快就散了开来。 明霁挥去雾气，目光朝原先蒙蔽处望去，神色忽得一怔。 ——那是一处无头尸首。 若是依照常理来想，大多人瞧见此等场景，第一反应这具尸首是那男子说的枉死同门。 实际上并非如此。 明霁警醒着，缓缓往前走近几步，远远观察了一眼。 光看服饰便知与那阵修不是一个宗门，而且待尸首散开灵力后，能感受到此人身前有元婴修为。 “师尊。” 卫子兮一向记性好，加上秘境来往掌门无非就几人，对面前人也有些印象，不确定的开口：“这服饰好像是神影宗的。” “他们宗门这个修为的只有……” “嗯。”明霁肯定了他的观点，凑近些仔细观察这尸身。 不仅没了脑袋，模样还极其惊悚。 竟毫无血肉肌肤，骨架上只是挂了一层浅浅的皮！ “倒是与叶羽死法一样。”明霁轻声感慨。 毕竟之前他离去之前，虽说不与他宗交际，但对着这宋清风也有一面之缘。 那时宋清风看明霁的眼神，就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事太过蹊跷，不知鬼族究竟有何目的?” 卫子兮想了想继而接着补充道：“若是将我们困于其中的话，为何这具尸首要人瞧见，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岂非更好?” 毕竟，鬼族许久之前就被大能镇压，极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行事太过残暴张扬。 “他们想要我们自相残杀……”明霁下意识轻声复述一遍，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得一震，继而道：“凌若雪他们有危险！” 说着，没等卫子兮反应过来，明霁便想提剑冲出洞府。 他不是什么路痴，从刚才张娉婷的三言两语的描述中，能大概了解方位。 “仙尊。” 明霁还未出去相助，这一声倒使得他停了脚步。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三人的一并回归，不由错愕起来。 ——站在明霁面前仅有三人，那阵修无端没了踪影。 他们多多少少受了伤，尤其是凌若雪。 她向来对白衣情有独钟，如今受了伤满身血污，将衣服染了个血色，便更加明显了。 凌若雪捂着臂膀伤口，面色极度难有些懊恼道：“被暗算了。” 唯一庆幸的是，伤口看着严重，实则都是些皮肉伤。 即便如此，明霁依然面色忧切，便将前些日子炼制的丹药递给他们，轻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凌若雪叹了口气，先是道谢，继而接过明霁手上的玉瓶，开口说明缘由：“那阵修无故染了鬼族气息，无端发了狂，仅仅筑基中期的修为竟能将我们三人打伤。” “说来也是我不留心。” 她说这话时，谢淮云神色紧绷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由于在场人数众多，没能拉下脸面。 凌若雪余光“恰巧”注意到了，唇角莫名有些上扬。 但她是个情绪一向不外露的冰山，强硬的用灵力缓和伤口，又接过明霁递来丹药瓶服了一粒。 见伤势有些好转，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就像之前我所描述的一般，无端发了疯。” 又是这样? 这几句话说来，在场人几人都沉默下来，不知想些什么。 “清灵丹……这是什么?”谢淮云只是有些小伤，服了几粒丹药就气息平和了不少。 他瞧着面前手里余下的、并不认识的丹药，神色清澈的看着明霁询问，“仙尊，这也是疗伤的吗?” 明霁还未说话，一旁的卫子兮反应得快，心里惊涛骇浪炸开了锅。 他知晓明霁染了情毒，也了解这丹药是压制他炉鼎体质的。 或许是拿的丹药多了，丹药无声无息混入其中，明霁不曾留心。 卫子兮手比脑子还快，见谢淮云要打开装丹药的瓶子瞧个仔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小瓶子夺回。 这架势实在怪异，像极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卫子兮也知晓自己的反应太过异常，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明霁作势要递给他，轻声道：“师尊，这药……” 明霁神色更加不自在了，故作无事接过玉瓶收回储物袋中。 “这瓶我拿错了。” 两人神色实在怪异，再配上这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感觉，不由得让其余三人浮想联翩，脑中各种情形想了一遍。 其余两人还好，性子相对稳重。 但谢淮云本就是当事人，脑子里又适当的想起凌若雪对他说的话，加上瞅着这两人的神情都极其不对，张口就要说些什么。 凌若雪本就跟他相处久了，看着他张嘴准备说话，都猜想到待会蹦出如何惊世骇俗的话语，急忙轻咳了一声。 谢淮云顺着声音看向她的双眸，傻愣愣的还有不少疑惑。 凌若雪凤眸微挑，直接在卫子兮跟明霁身上来回流转。 这暗示明晃晃的，谢淮云终于弄懂了她的意思。 “哦——”他先是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之后十分怪异的看着师徒两人，轻笑一声：“仙尊放心，我不会多说的。” 明霁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看他神色竟在掌握之中，还当谢淮云认识刚才那瓶压制炉鼎的药物，神色也不自在了。 他先是轻声嗯了一下，总归还是信任这两个小辈，语气还不免嘱托，“还望你们保密。” 卫子兮在一旁也是瞧着这情形，心中略觉得奇怪。 毕竟，这两人的眼神看他与明霁实属有些不清白。 但他坏心眼的并未说出口，反倒是任由其他人误会着。 就这样，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误会成功达成了。 第115章 明霁，我们会再见的 眼见着话题越发跑偏，明霁连忙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那之后又如何了?” “之后那人……”接话的是谢淮云，想必是刚才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他着急的伸出手直比划。 谢淮云刚巧正对着明霁，也能瞧见洞口光景，抬眸间不知发觉了什么突然哽了声。 很快，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眸闪烁着明晃晃的错愕。 “你，你……” 他脑袋轰地一声，背部跟着生出冷汗，强烈心跳在寂静的山谷里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顺着他的指认的方向看去，神色一并呆滞了。 “草。” 张娉婷小声骂了句化解眼前沉默，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人是鬼?” 原是那阵修顺着光照处走来，看着这几人诧异的瞧着自己不禁感觉莫名其妙，微微皱眉。 “你大白日的做噩梦了?还说这种胡话。” 说罢，那男子脸色也不算好，反而从鼻腔带出一声轻哼：“怎么一转眼你们人不见了?若不是知道你们回来了，我还真找不见这里。” 谢淮云刚想说话，反倒是被凌若雪拦了去，瞧着面前阵修都带着几分审视，声音寒冷似霜，“你是说，你中途跟我们走散了?” 凌若雪提出这个问题时，明霁不动声色的同卫子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有了想法。 那阵修闻声拍了拍满身灰尘，嘴里不停抱怨，“是啊，走到分叉小路时一转眼你们就不见踪影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前面路，被石头子绊的摔了一跤。” “你们怎么不说话?” 男子终究察觉到了面前几人怪异反应，嘟囔一句不满的往前走了几步。 “嘿！你这鬼怪！” 眼瞧着他要靠近，张娉婷吓得手一哆嗦，一边怒喝，一边将自己不少祛除邪祟符纸打到男子身上。 男子瞅着身上五花八门的符纸，还傻愣愣的询问：“这是干什么?” 张娉婷没回话，心念一起驱动所有灵力，想要让那符纸生效。 “退！” 她扬高了声，指尖溢出的灵力顺势打到男子身上。 毫无反应?！ 她不信邪，又试了好一番。 那男子依旧没受什么影响，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甚至都快被这驱鬼符纸弄得睡着了。 ……完了！遇见高手了！ 张娉婷心中直呼倒霉，下意识将求救的眼神递给在场修为最高的明霁身上，声音欲哭无泪。 “完了啊宗主，这邪祟有些厉害，我一点都打不过！” 她这表现实在是太过生动有趣，没等明霁发话，卫子兮就噗嗤笑出声。 “他不是邪祟。”明霁有些无奈，正了神色解释。 之后又将目光投至那阵修身上，缓缓开口：“我们对你警惕，则是因为刚才你走散时，有人冒充你的身份打伤了人。” 男子鼻子也算灵敏，进洞府就闻见了些许血腥味，当时还未曾往这方面想。 如今听了事情由来，直呼冤枉。 “青天大老爷，这比窦娥还冤！当时没瞧见你们人，我还当你们嫌我累赘，把我抛下了。” 不得不说，众人各执一词，零零碎碎拼凑起来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完整线。 明霁抿了抿唇，扫视面前几人，目光又在卫子兮身上关切久了些。 “多说无益，究竟怎样还要问问其他人，身上到底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众人本就拿明霁当主心骨，闻言点头附和。 “那就去附近瞧瞧有没有人。”卫子兮提议道。 虽然说这通讯灵玉已然修复好，但架不住并没有人联系于此，要找到这些人也跟大海捞针一般。 只能碰碰运气了…… “也罢。”明霁刚同意他的决策，灵玉便发出一道灼热的光。 他注意到了这股灵力浮现，继而伸出指尖感受玉佩波动，面色变得愈加沉重。 “师尊，这是怎的了?” 明霁放下了手中灵玉，不禁悠悠呼出一口气，咬清声音一字一句道：“有其他长老说，季晏泽害了人……” 不止于此。 明霁微微张唇，接下来的消息反倒让他说得更加沉重，眸光忧切的看向卫子兮，“他们已然猜测，你会不会也害了人。” 卫子兮闻声皱眉，目光灼灼的看着明霁，“师尊自然不信，因为我一直同您在一起。” 明霁没有否认，眉头却是更加紧锁着，“这便是让我更加担忧的。” 先是张娉婷与那个阵修，再是季晏泽，继而扩大到了整个修仙界…… 很难不保证，鬼族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师尊，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鬼族的存在便像是一场阴影，蒙蔽所有人的心神，再将这些大能戏耍于掌心之中。 【明仙尊，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明霁不知怎的，忽得想起之前千面鬼这句如毒蛇缠身的话，神色有些发冷。 “先去瞧瞧。”他收回了心绪，目光注视卫子兮，开口道：“不管什么目的，小心为上。” 几人根据玉佩灼热感去了目的地，一抬眼就是各个长老阴沉着脸。 其中有一个音修宗门的长老瞧见明霁几人来了，张口就是讽刺：“明霁仙尊好手段。” 明霁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闻声垂下眼眸轻声开口：“这是何意?” 音修长老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神色满是不屑，“你宗门的好弟子啊，竟将清风仙尊斩杀了。” 宋清风竟是季晏泽所杀? 明霁想起洞口那具堪堪只有皮肉的尸体，先是反问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音修长老不说话了，不知是否是觉得明霁揣着明白装糊涂，朝他翻了个白眼。 “事情说来复杂。” 接话的是其他宗门宗主，听语气就知道是一个温吞的人，说话都是慢慢悠悠的。 “季晏泽堕入了鬼族，不仅害死了清风仙尊，还杀了不少宗门子弟。” “有个弟子便死于他手下，临死前用最后灵力向我们求救。” 音修长老估摸着觉得这温吞宗主说话慢条斯理，目光一转又看见卫子兮，说话更加那咄咄逼人了。 他怒声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将他寻来杀了就好。” “还有你——”这长老忽得话锋一转，继而目光审视的瞧了眼明霁，说话毫不客气。 “明仙尊，你有几分参与其中！” 第116章 师尊被毒蛇盯上了 他这句话一开口，便是叫周边人纷纷寂静，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明意味打量明霁。 “前辈，事情还未明了，怎可轻易下定论?” 卫子兮知晓明霁并不是什么与人争辩的性子，但对方过于咄咄逼人，便是直言出声。 “你师尊未说话，你这个小辈插什么嘴?”这长老轻蔑的瞧了他一眼，继而望向明霁，话语中都带着刺。 “明霁仙尊便是如此教导弟子的吗?” “叫你这宗门弟子肆意害人！” 眼瞧着对方愈加过分，明霁也开口说话，声音虽轻却也足够坚定：“那你是亲眼瞧见了吗?” “什么?” 明霁见他不解，便再度重复一句：“那你是亲眼瞧见他们杀人了吗?可有证据?” 音修长老有一瞬哑然，他确实没有亲眼瞧见当时过程。 但想到那个枉死的弟子，他反是咬牙切齿起来，声音满含怒火，“若说证据，我那身死的弟子还不够吗?” “季晏泽害死了我宗门子弟，这证据还不够吗?” 毕竟是自己宗门的弟子，自然是极其痛惜，所以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明霁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上多少怪罪，只是继续道：“诸位忘记鬼族了吗?” 在场的众人原是有一副讨伐架势，听见这个想法目光也沉思几分，心里猜想着可能情形。 若真是鬼族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强行杀元婴大能，实属困难。 “明霁仙尊果真能言善辩。” 说话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长老，明霁顺着声音瞧去，不禁觉得有些面生。 周边几个长老对此却毫无异常反应，似乎对这人的存在习以为常。 那人见明霁望向自己，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抹讽刺笑意，接着道：“照你这般说，季晏泽堕入鬼族也不是不可能。” 这句话让众人愣住一瞬，很快就在思考这种可能性，齐齐望向明霁都是一种审视态度。 毕竟，若一个天才弟子真变成鬼族之人，明霁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多少干系。 这人过于咄咄逼人了，甚至将未曾提出的想法，此刻全然施加给了明霁，面上便是落井下石的姿态。 明霁抿了抿唇，他瞧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怪异。 自然不是这人强势的态度，更多的，是他瞧向明霁的眼神——阴冷的如喜欢瞧见猎物拼死挣扎、眼神高高在上的猎人。 明霁对这种情绪一向敏感，下意识离这人更远了些，面上皆是疏离态度。 “这位长老若是没有别的证据，还望不要搅得人心惶惶。” 几下针锋，也在场的弟子瞧见无声的言语厮杀，此时皆叹息起来。 凌若雪自是替明霁说话的，此刻也是毫不畏惧的对着众人道：“诸位前辈，若是此次真混入鬼族，一个残影片面，就让我们自相残杀也不是说不通。” 听闻这句极有道理的话，也不是没有仰慕明霁的弟子开口附和：“是啊，凌师姐说的极对。鬼族一向阴险狡猾，手段最是恶毒。” “明霁仙尊当年可是为了全城百姓，拼力抵御妖兽，自不会与鬼族暗通曲款。” 这些长老本来就是墙头草，听着这个说着那个，觉乎哪个有道理便信哪个，自个却是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但也有与众不同的。 譬如那个一向沉默今日却罕见开口的长老，见着这些人风头都倒向明霁这般，眼中转瞬的是一股恶趣味。 但是，当看见明霁离他更远些，眼中的无端添了不少寒意，面上却挂着谦和神情。 “也是，说来当年的妖兽，明霁仙尊当时也是身负重伤……” 说这句话时，这个长老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话语间无不是深意，“仙尊也是闭关了两年，才养好了身子。” 明霁闻声一怔，心下对这人更加怀疑。 不为别的，他受伤的事连自己宗门都鲜少有人知晓，而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长老是如何得知的? 在场的其他人闻声也是纷纷看向明霁，有些感到疑惑的人也是直言：“原来明仙尊闭关，是因为那两年受伤了吗?” 明霁手掌缓缓背到身后，精神高度警惕，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说笑了，哪有受伤一说。” 那人也是配合扬起的笑意，跟个笑面虎一般出声：“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仙尊何必当真。” 气氛更加怪异了。 就在众人琢磨不透时，忽得在一个角落处，有人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 众人闻声望去，忽得被这场景吓得呼吸一滞——有个体修弟子无故发了疯，竟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咬向身旁弟子的脖颈！ 这行为出其不意，先不说那低修为弟子未曾反应过来，就连在场高修为的长老面色一愣。 那体修弟子浑身萦绕黑气，面色也是如恶鬼狰狞，让其他人瞧见先是心里咯噔一跳。 而被他咬住脖颈的弟子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许是流了不少鲜血的缘故，一时也没有力气说出什么求救的话。 但他的眼神极其无助，意识逐渐模糊，就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局般，已然放弃了挣扎。 “玄霜，出！” 这一声音唤起了众人茫然的意识，只见一冷厉剑身自寒霜玉笛出来，一息时间便打了那恶鬼气焰。 体修弟子被剑身击中发出一声哀嚎，很快就化成了一阵枯骨，就如之前见到了尸体般，没有皮肉。 而附身于他的恶意已然没了踪影，即便是所有长老出了剑招制止，竟也没有抓住他的迹象。 红颜化枯骨，当真厉害的紧。 明霁朝那尸体望去，心下也有了定顿：这弟子并未是因为刚被恶意吞没没了气息，真实的死因则是，在鬼吞了他所有精魄以后，就只余下一架骨头了。 好在，由于明霁刚才出手的快，那被咬住的弟子虽气息奄奄，但好在还能救活。 明霁见此松了口气，先是给那弟子服下了丹药，见着对方恢复了以为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明霁仙尊，是我误会你了。” 说话的竟是刚才咄咄逼人的长老，想必也是瞧见明霁出手救了这个弟子，忽得拉下脸面道歉。 “无碍。” 明霁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奇怪这些人态度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又四下环顾一周，居然没瞧见刚才他刚才觉得面生的长老。 他喃喃道：“刚才那个长老呢?” 其他人有些诧异，显然不明其意，开口道：“什么长老?” “就是那个……” 明霁忽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描述。 他有些茫然了，脑海里竟是一点这人样貌印象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模糊轮廓。 —— 第四章有彩蛋，大家去返回去看一下，二修了 第117章 明霁，我哪点比不上他? 明霁收回了未曾吐出的话语，开口：“应当是我看错了。” “师尊，既然他们都说季师兄有问题，不如我们先想办法将他寻来，问个清楚?”卫子兮道。 明霁将目光移至卫子兮脸颊上，神色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刚才这鬼族入侵，想必此刻他们应当在暗中行事，你也要小心。” 卫子兮眸子里划出一丝不明光泽，看向明霁时却面色带笑道：“师尊若是不放心，我便跟着师尊。” 明霁抿了抿唇，忽得开口：“你从前便说过这句话。” 卫子兮有些沉默了。 由于低着头明霁并不能察觉他如今什么表情，只能听出话语间却是充斥着欣喜。 “原来，师尊都记得。” 明霁并未否认，开口道：“怎会不记得?” …… 明霁这话并未说错，在卫子兮年纪小的时候，他虽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总归是上了不少心。 甚至在那时候，大家还时不时瞧见，这个一向清冷的仙尊，此刻面露愁容。 那时他总是想：怎么养大一个人类幼崽。 不仅如此，明霁在某些方面还会放纵许多。 例如前些日子刚回到修仙界，明霁自个便做了个荒唐的梦，醒来时面色都有些难看。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刻敲响了明霁的门，言语饱含关切：“刚才发生了何事?” 明霁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原来是子兮，先进来吧。” 卫子兮应声推开了门，一眼就扫到了倒在桌上的烛台——刚才，他便是因这股声音吸引来的。 明霁将目光瞧向担忧自己小徒弟，便是更加难以启齿了。 前些日子疲惫，今日便有了困意，一闭眼明霁竟忽得梦见刚回九天大陆时，同那男人相处更为细致的场景。 被惊醒时，还意外打翻了烛台。 “无碍……” 想来，明霁的脸色便是更难堪了——他实在张不了嘴，能对情事丝毫不明的卫子兮说出这个梦。 他难得含糊概括，蹙眉开口：“嗯……做了个噩梦。” 卫子兮闻声倒是神色更加认真，炙热的眸子直盯着自家师尊脸上看，道：“若我记得不错，自元婴中期师尊倒很少会梦魇了，不知是被怎样的梦吓到了?” 明霁敛下眉眼，声音也低缓不少：“梦见了被人……围剿，但你并不在我身边。” 这句围剿倒是用的真切，让荒唐的梦境换了个委婉的形式表达出来。 “不过……只是梦罢了，当不了真。” 明霁说起来却是不再在意，但他并不知晓的是，自己如今表现的多令人…… ——因是难得就寝的缘故，平日穿戴整齐的衣服如今只余下一件亵衣，又因刚才受到惊吓，便半拉不扯的露出大片雪白锁骨。 卫子兮刚巧不巧的瞧到那里，神色猛然一怔。 若是换作之前，他定是会害羞到红透面颊的。 也不知是否是瞧得多了，如今表现的毫无端倪，看似一个纯情少年郎的作态，那叫个面不改色。 “师尊……”他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垂下让人瞧不见的神色，低声开口：“师尊是受人尊敬的仙尊，怎会被人围剿?” 明霁顿时哑了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该如何说，这围剿并不是卫子兮想的那般呢? “师尊。”卫子兮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竟主动靠于他膝上，并且紧紧锁住腰身。 “师尊不会找不到我的，我会一直跟在师尊身边。” 生生世世。 卫子兮并未说出心里藏的这句话，只是演作一个急需他人哄着孩童依赖明霁。 于是，这场景便是有些诡异了。 分明是明霁梦魇，如今寻求安慰的却是卫子兮。 尤其是那炙热手掌狠狠搂着自己师尊腰身，若非眼眸表现的清澈，很难想象，卫子兮没些别的想法。 “好。”明霁有些无奈，他像是习惯了对小徒弟的纵容，此刻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听见回忆，卫子兮便是更加高兴，忽得仰着头信誓旦旦道：“不出十年，我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师尊！” 明霁抿着笑，便是轻轻拍了拍卫子兮环住自个腰身的手背，“怎么愈发的小孩子心性了?快些起来。” 卫子兮却是不肯，眼眸灼灼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那师尊相信我吗?” 说实话，卫子兮如今不过筑基中期，要比明霁修为高保护自己师尊，少说也要几十年的光景。 十年还是太少了些。 即便这言论太过荒诞，明霁却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我等着你，等你变得更强大。” …… “师尊果真对我用心。” 卫子兮幽幽瞧着明霁，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说话的语气都是不咸不淡的。 “竟连这点小事都记得住。” 明霁却是没理会这种莫名话语，倒是忽得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子兮，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来了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让卫子兮浑然一怔，但还是闷着声开口：“大抵是午时?算作刚才已然一刻钟了，师尊……” 卫子兮还未曾说完剩下话语，就被一道极寒的剑刃抵住喉咙。 他迟缓的抬起头，对上明霁持着剑，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师尊……” “你究竟是何人！”明霁便是将玄霜抵的更近了些，厉声开口：“有何目的?” “哈、哈哈哈……” 那个演作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得变了，面色狰狞扭曲不少。 但他还是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用着他最厌恶的面孔，甚至故意凑的更近，让那利刃贴到了脖颈，出了丝丝血痕。 明霁瞧见却是没有一点心软，依旧用冷然神情看着。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人心里这般想的，语气都是一阵悠闲，轻笑着拉长语调：“原来，师尊早就发现了啊——” 明霁忽得有些愠怒了，立刻制止道：“你不是子兮，莫要唤我师尊。” “你到底是何人?” “明霁……明仙尊！”这人闻声咬紧了牙，恨恨的开口。 “分明我比你那徒弟更好……你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os：有时间我会补一下明霁的梦 第118章 我想要的是仙尊啊 明霁发觉异常，并非全然都是猜测。 自他瞧见那个面生的长老与众人熟识时，就提高了警惕，藏在心里迟迟未说出口。 那个假卫子兮神态举动都不对，结合着这些长老全然无主见的模样…… 明霁便知晓——他已然探入了一场幻境了。 “你给我下这个虚幻阵，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了，明霁再一次陷入这个阵法里，从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对劲，就感觉到极其熟悉。 这种即视感，与千面鬼给他布的阵法一般，而眼前这个假卫子兮神态与千面鬼的偏执大差无二。 “仙尊果真聪慧。”这人倒也不掩藏，反而用卫子兮的面容微挑起眉毛，促狭的看向明霁。 “不知仙尊是如何发觉的异常?” 明霁冷眼看着他，倒真的回答了这问题：“你说的，如今已然午时。” “有何不对吗?”此人反而仰着头瞧了一下头上烈日，手指着一副言辞凿凿的面孔：“这可不是午时?” 明霁抬起头，目光移至面前玉灵草前，开口道：“玉灵花午时会开花，你瞧瞧，他如今什么模样?” 这人愣了片刻，倒是真望了过去——面前的花灵力虽盛，却无一点要成朵的意味，反而奄奄的。 “你虽能拉我进秘境，可你还是疏忽了。” 明霁顿了顿，继而补充道：“万物皆有灵，你的虚幻阵还无法达到所有灵物都以假乱真。” 那人心悦诚服表明自己受教了，待明霁说完拍了拍掌心赞同。 他带着偏执，目光赤裸裸看向明霁，似乎想凭眼神把清冷仙人扒的干干净净。 “看来，是我小看仙尊了，这般小事都记得清。” 他说时，刻意咬重小事二字，也不知是说着如今这件事，还是意有所指些别的什么。 明霁未曾理会这话，神情淡然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那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目光暧昧的看向明霁，掩不住大笑起来：自然是仙尊你啊。” 当真无聊。 明霁正想着这到底是哪路不正常人，脑海里忽得一阵电流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事件，查询此人真实身份。】 系统神出鬼没是常事，时不时出现明霁也没多意外，便用心声同他对话道：“隐藏事件?” 系统嗯了一声继续接着说【他极为重要。】 系统随后又嗡嗡几阵电流【宿主，我太虚弱了，待你完成这个任务，我才能陪你久一点。】 明霁自是有些无奈这种情况的，可他也无法控制。 如今又身处险境，没办法细想系统刚才说的话，低头思虑着该如何破局。 “仙尊，又在出神了?”这人面容说不出多少表情起伏，声音却是咬牙切齿：“莫非又在担忧你那个小徒弟?” 瞧见明霁未回答他这句话，他倒是一步步逼的更近，用着卫子兮一向乖巧的神情，此刻装起可怜来。 “师尊，把我当作他好吗?我可以做的更好……” 可惜了，他这吐露心声的话没来得及诉说多少，就被明霁一剑斩向阵眼处。 明霁冷声道：“痴心妄想。” 这人脸色更阴沉了。 他总怀着一丝希望，想着明霁心甘情愿同他聊天，却不料明霁难得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推延时间找阵眼。 “仙尊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 这人声音蕴藏着一丝失落，在阵眼破除的瞬间、明霁未曾擒住他时，就已然消失在原地了。 “明霁，我很期待，你从虚幻醒来的表情。” 他狂妄笑着，最后望向明霁的目光存在势在必得。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雌服于我身下。 明霁一开始还不解他的意思，等着虚幻破除，看逐渐展露的场景。 他显然是怔住了，面前呈现的场景不由让他瞳孔微缩——面前长老都受了不轻的伤，几乎每个人都捂着胸膛，身上遍布伤口。 有人瞧见明霁清醒了，神情也有了一丝希望，声音嘶哑道：“明宗主……” 明霁将目光移至别处，便瞧见了同样负伤的卫子兮，不禁喃喃出声：“这里……” “究竟发生了何事?” “师尊……”卫子兮好在受的都是皮肉伤，瞧见明霁因被虚幻阵法搞的记忆错乱，不禁出声提醒道：“是鬼族！” 鬼族? 鬼族…… 这一声提醒像是无端唤起了明霁，脑海里忽得多出了什么记忆，不免感的头痛欲裂。 “仙尊呐……” 这一声打断了明霁的思路，他抬起头，恰巧对上一个只有肉身，连面容都未曾修出的鬼族身上。 按理来说，这种修不出面容鬼怪最多只有金丹期，是无法压制明霁。 即便明霁修为不在全盛时期。 那又如何呢? 鬼怪阴沉的笑着，它知晓明霁心软，伸出一只鬼手凝结出鬼力，狠狠攥向掌心。 鬼气蔓延到了四周，不少筑基期的修士的脖颈皆出现了一只黑气鬼手，停留在他们的脉搏处。 鬼手狠狠扼住的他们喉咙，没给他们一丝呼吸的时间，将他们面容掐的青紫。 “猜猜看吧，我的真身藏在他们其中哪一个人的身体里?” 真……身? 明霁咬紧了唇瓣，眼中含着迷茫痛苦。 鬼魅将他神情中所有纠结都收入眼里，它偏生就喜欢如此逼迫明霁，不外乎目的就是想将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拉下神坛。 “选一人吧，不然，他们都要死。” 鬼怪嘴角咧开了一丝弧度，抬手又抓住不少长老的脖颈。 一步一步，阻碍了所有人的命运。 明霁心力交瘁，耳边传来的，只有鬼怪恶寒的笑声。 “其实啊，我还有更好的建议……” 明霁提着心，等待它接下来的话语。 这鬼怪很清楚明霁会为了这些人，极大可能乖乖听话。 它的笑容咧的更大了，几乎弯到了太阳穴。 “将他们都杀了如何?” 他瞧着明霁拿起玄霜，心中得意。 “明仙尊，不过十余人的普通弟子性命，换你们所有人……” “很划算。” 第119章 当真要宣布跟徒弟恋情? 一个时辰前。 明霁与其他几人赶去，瞧见一个长老沉着脸，用手探那死去弟子的脖颈脉搏。 估摸是弟子没了气息，长老不禁幽幽了叹了口气，说话说不上多敌视，但决计不算友好。 “明仙尊，我这宗门弟子死的凄惨。” “尽管种种迹象证明，是你宗门里的剑修弟子所为，但我还是想问问你。” 明霁点了点头，他心里也知晓，面前这位长老已然算难得清晰冷静的人了。 毕竟谁见着自家弟子被杀都不会有多好的脸色，而今能语气平缓，已然算难得。 他决定先了解事情过程，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长老收回了目光，不忍再瞧上一眼那被鬼气洞穿的弟子，声音沙哑：“种种迹象推测，你宗门那位叫季晏泽的弟子杀了清风仙尊，之后又出手害死我宗弟子，还毁尸灭迹。” 他顿了顿，语句饱含犹豫不决：“我自是相信明仙尊为人。” “还有之前那莫名死去的弟子，定是鬼族所为，只是……” “只是为何，季晏泽身上有了鬼气?” 接话的是另一位宗主，此刻反将一个回溯镜扔向明霁，眼神便是犀利。 “明仙尊，瞧瞧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宗弟子身上饱含鬼气?” 明霁接过了镜子，眸光扫向那里画面——季晏泽眼眸猩红，身边遍布黑色鬼气。 画面定格于，他一剑捅穿了宋清风的心口。 他人看这场景，不由猜测是否是那死去的弟子留了心眼，怕被季晏泽所杀特地留的证据。 明霁抿了抿唇，神态依旧冷静，开口道：“为今之计，先是找到季晏泽，至于更重要的……” “便是大家在这场秘境活下去。” 这句话说的好无厘头，以至在场几个长老皱起了眉，甚至有一瞬猜想明霁是否在抛开责任。 但他们很快就抛开了这想法：到底怎么样，明霁的父亲都是一代贤德大能，明霁本人也是自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根正苗红的紧，怎会品行不端? 但他刚才说的话实在让人心中狠狠一揪，那位音修长老反应迅速，也顺势开口：“莫不成是刚才……” “是。”明霁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眉眼间多了寒霜意味，轻声道：“看来，他想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其他几人都不是傻子，听了他这话，脑子跟着迅速转：即便季晏泽真的杀了宋清风，也不一定能说明他与鬼族有勾结。 结合之前事端，越来越能验证这些可能鬼族的阴谋 。 他们被降低的灵感，无端死去的弟子，各种莫名冲突，互相指认害人…… 是鬼族再度卷土重来，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仙尊果然伶牙俐齿。” 明霁朝这个声音望去，瞧见了一个面生的长老后，不禁蹙了眉，“不知前辈何意?” “几句话便让众人信了你的话语，将季晏泽的怀疑全部抛开……” 那人虽面上笑了笑，但话语间便是各种犀利攻击：“明仙尊，莫不成你也有所参与?” 他这几句猜测就说有些难听犀利了——指责明霁袒护弟子，继而将问题上升到明霁身上。 未等到明霁说话，其他几位长老立马出手辩解：“黎仙尊，这话可不当说。” 瞧见众人对明霁有几分信赖，这人掩下的眼眸里，又多了几分阴翳色彩。 他掩饰的极好，一瞬的功夫又维持好笑面，开口道：“不过是随口的猜测，几位宗主当真是信任明仙尊。” 众人闻声便有些脸色难看了，但想着这人是他们新拥护的大能，皆隐忍的不曾说出口。 “而今是鬼族扰乱，先瞧瞧这究竟如何，再行调查吧。”有人道。 见此纷乱，原是一直沉默的卫子兮忽得开口了，凑到明霁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师尊，这位前辈是谁?我瞧其他几位宗主都很客气。” 明霁自是不知晓的，但他心神通明，想着之前他人同自己说的修仙界情况，心里也有了情况，轻声道：“想来便是那位新起之秀的大能了。” 其实，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论是修仙界如何谁做主明霁都觉得无碍……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人刚见他的没多久，便落了个下马威，又无端猜忌于他。 明霁想罢，也有些沉默了。 见自己师尊不肯开口，卫子兮也没问出声，只是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默默牵住了明霁的手。 见明霁望来的时候，他还扬着那副澄澈笑容，用着唇语道：师尊，放宽心。 他们这暧昧的笑谈自是被凌若雪与谢淮云瞧见了，便是有些非礼勿视的一并回过头，瞧见对方与自己同样动作，还大眼瞪小眼。 虽然两人都未曾说出口，但眼神的意味无不说明…… 你也看见了? 谢淮云沉重的点了点头，便是余光忍不住瞧上一眼，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忍不住感慨。 这么多人……明仙尊也太开放了……竟当众宣布与徒弟恋情? 凌若雪也是这般想的，不同于面上的冷傲，心里暗暗腹诽：仙尊，小心被人写成同人话本啊！ 他们的担忧虽不无道理，但众人早将思绪回绕在那鬼族身上，想着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也没多少人注意卫子兮与明霁怪异的相处方式。 但，还是有一人的。 那位被众人维护，尊称为黎仙尊的大能目光如今就是一动不动的看向明霁，瞧见他们这般相处方式，牙都快咬碎了。 “黎仙尊……黎仙尊?” 似乎是有人想要寻问这位黎仙尊该如何破局，瞧他愣神，便是声音加大了些。 这位大能思绪早飘远了，依旧目光一动不动的瞧明霁与卫子兮相握的掌心上，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把一旁的狗爪子砍了。 “你说什么?”或许是他人声音大了些，这位黎仙尊半晌才回过神。 但还是晚了。 他不仅目光收敛得晚，神情也没收住，还是一副子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位大能平时遇见什么都是一副冷淡模样，怎么今日在这种危险场景还能出神? 众人想来，好奇心无端被勾住，视线也顺着他目光所至之处瞧。 下一瞬，他们都愣住了。 第120章 我与师尊的感情当然不寻常 众人纷纷看向明霁与卫子兮，目光一致的错愕。 只瞧这师徒两人手牵着手，一副恩爱道侣模样，连对视都是含情脉脉的。 这些个宗门长老怔住了原地，凭刚才头脑怎么清晰，现在一并糊成了浆糊。 这种火辣辣的的目光太明显，明霁敏锐度强，一瞬就察觉到了。 他抬起头，感受到众人怪异的目光，还浑然不知自己同徒弟亲密牵手有多怪异，就用着这副茫然眸子望回去。 明霁一开始还没想到为何要这样看他，细细思虑一番有了结论——应当是各族宗门长老对鬼族有了破局之法。 如此一来，他开口询问：“各位前辈已有何看法?” 明霁这句话并无他意。 由于刚才一直谈及鬼族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忽略了主语，不知这样更让他人误会。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了：天呐，这明仙尊怎如此……如此直白?！ 修仙界的师徒恋情没有话本子说的那样，会给被世人冷眼不容，但免不了会落下他人口舌。 像明霁这般直言相告的还是头一个，一句话便让几个长老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该如何回。 有几个性子内敛保守的宗主长老已然移开了目光，装作压根没瞧见的模样，讪笑的两声。 “这秘境天气当真好啊。” 明霁闻言便有些奇怪了，这怎的忽得提到了天气? 但他一向是一个极为礼仪的人，微微抬头瞧见此刻晴空万里，跟着附和道：“嗯，确实不错。” 说罢，明霁又将视线落到另外几位未曾发话的宗主身上，接着道：“几位前辈有想法了?” ……天呐，这怎么还不依不饶啊? 这几人心中苦不堪言，以为着明霁非要整个修仙界都承认他们师徒感情才作罢，只得磕磕绊绊都一同道：“我们也觉得……极好。” ? 明霁抿了抿唇，思绪在这一瞬都有些乱了。 莫不成大家都喜欢这个天气? 于是，明霁就这样静静站着，也让远处站着的某人心里哽着一口老血。 黎仙尊声音都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道：“明仙尊……你和你徒弟关系当真极好啊。” 或许，他说这句话自己未曾听出什么感觉，其他旁观者的宗门长老却是意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怪不得刚才黎仙尊处处针对明仙尊，原来…… 是因爱生恨啊！ 瞧瞧这目光，恨不得都黏人家身上了！ 他们这般想着，顿时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提了耳朵听着接下来该发生何事。 卫子兮彼时接话了，目光带着敌意看向黎仙尊，说话一副火药气味。 “前辈说的极是，我是被师尊养大，感情当然不同寻常。” 说着，卫子兮不仅刻意咬重了不同寻常这几个字，将明霁温热的掌心握的更紧了些。 明霁点了点头附和，丝毫没感觉哪里不对。 毕竟，抛下卫子兮自个那些不可言说的感情，他说得也是真的，明霁确实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极为上心。 黎仙尊瞧见明霁居然点头，简直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目光落入卫子兮身上，话语间醋味不满都快溢了出来：“当真是令人羡煞。” 卫子兮挑了挑，还刻意抬高了牵着明霁的那只手，叫黎仙尊了去，眼眸皆是炫耀意味。 黎仙尊：…… 他还是沉住了气，毕竟这并非正事，若是真让这卫子兮小子张扬起来，怕也耽误了其他事。 黎仙尊压住了心中怒意，低声询问：“诸位对这鬼族有何看法?” 明霁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终归扯到正题上里，继而开口道：“既然诸位前辈都道清风仙尊与那弟子是被我宗季晏泽所害，不若先找寻他踪迹?” 他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即便当真如此，也要问个明白。 再者说了，那回溯石确实是录了季晏泽身上沾染些许鬼气，说不定能顺着这个方向能找寻一些问题所在。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看法。 毕竟，明霁本人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为人又极为正义，若是他本人知晓宗门内出了个跟鬼族勾结一起的人，自个就先除去这弟子了。 黎仙尊轻笑着又开口了，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明霁面容，道：“这季宴泽是明仙尊自己宗门的弟子，还需仙尊本人找寻才好。” “还望仙尊莫要包庇。” 其他人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嘀咕，此刻却也不急开口了。 毕竟综合刚才黎仙尊看向明霁的目光，无不说明，这位新秀大能如今暗戳戳的吃着味，心里不舒服呢。 几位宗主也是抱着看好戏的意味，一直未曾出声，反而暗戳戳观察这几人的暗潮涌动。 明霁不知晓他话语为何这般针对自己，轻声开口道：“这是自然。” 他说完这句话，黎仙尊也没再自讨没趣，便一并闭上了嘴，继而整个氛围都有些尴尬。 卫子兮先是悄悄拽着明霁的衣袖，附耳道：“师尊，我们该如何找到季师兄?” 其实不单单是季晏泽，若是再往细了说，还有他那两个便宜师兄。 虽说如今鬼族一直暗戳戳搞什么诡计，但而今空气萦绕的少，想来他那两个师兄也不会有危险。 但卫子兮又怕极了明霁担忧，便噎了一声，主动提及了此事：“还有……燕师兄与楚师兄……” 明霁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计策。 “时满与云端的本命牌都在我这，上面暂未显示有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至于季晏泽，他的灵力不同寻常，若是仔细探查也可发觉。” 不同寻常? 卫子兮敏锐的补觉了这句话，心下暗暗记着，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说：“师尊带上我吧……” 怕明霁不同意，他就储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小声喃喃道：“秘境有些危险，我只有同师尊在一起，才会安心。” 卫子兮这句话音量并不大，但对于些许金丹元婴的高修士来说，倒是清清楚楚的落在耳朵里。 尤其是黎仙尊，此刻当真的气绿了脸。 他希望明霁拒绝这不安好心的弟子，可当目光落入明霁脸上时，便是又一阵恼怒了。 只见明霁竟欣欣然的同意了。 对于这种极度暧昧的话语，眸光还十分柔和。 众人瞧见时，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明仙尊，你这都同意啊??? 第121章 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自然了，刚才的事情不过些许小插曲，而今的正事，还是要寻得季晏泽。 明霁这般想着，先带着卫子兮一路探查。 灵玉顺着气息到了一个拐角处，明霁下意识用修为探查，发觉这里鬼气森森，不由得心生警惕。 卫子兮一直跟在明霁身后，瞧着附近阴气沉沉本下意识想装个可怜，又怕扰乱明霁思绪，只得闷着声道：“师尊，鬼族莫非曾经经过这里?” 明霁颔首，一手紧紧握住卫子兮的手，另一手抽出剑身，提防鬼族从背后偷袭。 他关切道：“子兮，你要小心。” 卫子兮而今已不是什么刚牵过师尊手的青涩小伙子，见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自作主张的将明霁手掌包裹于掌心中，郑重点头。 恰在此时，灵玉忽得闪烁几番，像是象征着什么事态变化。 “在前面！” 明霁凛了神色，带着卫子兮迅速向前赶去。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面前的季晏泽身受重伤。 似乎是刚与人争斗过，原本干净的衣服全然都是血污，穿在身上更像一层血衣。 “明仙尊，你教导无方啊。” 说话的人还是黎仙尊。 他抽出了刚才捅入季晏泽肩胛处的剑身，神情似非似笑。 明霁看见这种场景，只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心中点燃。 他少许有了怒意，握住剑身的手已然微微颤抖，声音寒冰刺骨。 “黎仙尊，你这是何意。” “还要我明说吗?”黎仙尊瞧见明霁一向平淡的神色变得生动起来，心情也是极好。 他勾着唇角，将刚沾染着鲜血的剑身压近，直逼已然昏迷不醒的季晏泽。 黎仙尊笑容恶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明仙尊修为高深，想必定也能看出，我为何会对他动手。” 他这话说的没错。 明霁踏入这处时，已然感受到了季晏泽身上浓烈的鬼气。 但瞧见黎仙尊的剑险些要刺入季晏泽脖颈血管处，明霁还是下意识制止：“不可！” “事情还曾查明，况且……就算季晏泽真是堕入鬼族，也是由我这个宗主处置。”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似乎很乐意同明霁搭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开口时扬高了唇角，缓缓道：“莫非明仙尊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只是可惜……”他说这话时刻意顿了顿，眸子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情绪。 黎仙尊缓缓看向明霁，“明仙尊忘记了吗，我是众仙推出的管辖。” “包括仙尊你、也是由我管理。” 他这话太意味不明，以至于让明霁心里十分不适的退了几步，疏离客套的说：“无需黎仙尊费心，此事既然是清梦宗的要事，由我处理就好。” “明霁。” 眼前的大能倒是一点不自知自己的无礼，反而字字句句像情人般，暧昧的唤着明霁。 恨不得将灼热呼吸一并吹拂。 卫子兮自是不肯的，他心里窝着火，向前一步挡在明霁面前，眼中满是警惕。 一字一句清晰开口：“前辈，说话就说话，为何一直靠近我师尊。” 黎仙尊微眯着眼睛，笑容多了几分讽意味，冷寒道：“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或者是他眼神望向卫子兮时实在说不上友好，明霁发觉后冷了脸色。 毕竟是针对自家徒弟，他立马出声了。 “黎仙尊，子兮说得对，我确实不喜别人靠近。” 明霁垂下眸，目光落在受了重伤已然昏迷的季晏泽身上，抿着唇轻声道：“还望黎仙尊不要为难，先让我将季晏泽带走。” “好、好。”黎仙尊似乎是被气笑了，尤其是目光看见明霁紧紧牵着卫子兮的手时，一下子锋锐起来。 “明仙尊果真不知羞耻。” 说完这难听话，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将剑身刺入季晏泽的表面肌里，甚至出了丝丝血痕。 不复刚才，许是仗着明霁有弟子落在自个手里，而今表情似乎带着些许耐人寻味，语句轻飘飘，却又十分羞辱人。 “明仙尊这是在求我吧?” 想着刚才那刺眼画面，他又恼火的将剑身贴得深了几分，让肌肤渗透出血。 他笑容满是快意，“明仙尊，求人是否有求人的态度?” 黎仙尊紧紧盯着明霁清冷如玉的面孔，话语间刻意有短暂的停顿。 “明仙尊，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他说这话仿佛不像什么正人得道的君子，更像是一位采花大盗，步步紧逼良家。 见着明霁不应，他神色更加危险，将那刀尖深入几分，甚至可以隐隐瞧见季晏泽皮肉下的血管。 “明仙尊呐、若是再沉默，你手下弟子可连洗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霁闻言，心中浑然不满了——他平生最不喜他人威胁自己，而今这人却数次逼迫为难他。 他眼眸里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情绪，竟抬起步子，缓缓朝那人靠近一步，话语里情绪听不出多少起伏。 “你想要我如何求你?” 黎仙尊以为明霁妥协了，笑容不曾完下半分，故意吊人胃口般，只将话语说了一半。 “该如何求我……” 他刚说完这话，又望向手里的寒光刀剑粘上的血迹，心情极好的轻哼道：“那便要看明仙尊怎样在意这个弟子了。” 卫子兮闻言紧咬着牙关，心里一直听这位大能羞辱师尊，不由燃起汹汹怒火。 忽得，他的理智瞬时回笼，瞧见这人如猎物般紧盯着明霁，语气意味不明：“前辈，你的意思是，而今整个修仙界都是你做主吗?” 卫子兮说这话并非冲突，而是他忽得发觉他们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不知为何，自那个黎仙尊出来，他们就如魔怔般，一步步落下此人的陷阱，处处受制。 黎仙尊尾音上扬，嗤笑的收回了刀剑，竟也没为难卫子兮。 他眼眸深邃的看向明霁。“明仙尊，你觉得如今呢?” …… 这般针锋相对的场景实属让人为难。 尤其是被人刻意打搅，场景无端添了更多责难。 也不知是哪里的宗门长老无意路过这里，发觉森森鬼气自季晏泽身上传来，神色都愣了瞬。 待他脑海记忆回拢，冷厉为难的瞧向明霁。 “明仙尊，你这宗门弟子竟堕入鬼族……” “你又该当何罪?” 第122章 你也配肖想他? 这人没等明霁说话，继而转头望见黎仙尊时，目光又是一喜。 像是无端有了许多勇气，他竟刻意挺了挺胸膛，说：“明霁，你说如何处理?” 这次，他连一个仙尊的客套称呼都不愿意多说，直接连名带姓喊着，姿态那叫一个狗仗人势。 明霁抬眼一瞧，这才发觉眼前长老原是之前同他宗门起过冲突。 他倒也没说是否认错，反问道：“你究竟何意?” 这人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以为明霁好脾气不做丝毫辩解，直接敲定他认错了。 得意忘形的清了清嗓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季晏泽自然要死，而你，便废去修为，不枉你多年劳苦功高。” 不知名的长老说完这话，像是狠狠吐了一口恶气，心中快活许多。 说来，他之前也是去投靠过清梦宗，但当时明霁以心术不正拒绝了他。 那时，这人便恼怒了，背过身子时脑海里念着明霁的面容，不停的恶意揣测：这明霁这般漂亮，却有如此修为，说不准是同人日日双修，靠取悦他人才得上位，竟还说自己心术不正！ 呸，什么清冷仙尊，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罢了。 不得不说，像他这种人不少，得不到就喜欢言语诋毁。 这长老而今也是这般想着，扬眉吐气似的抬着头，十分得意：“或者……还有一种办法。” 卫子兮看着这人对明霁的邪意，竟罕见的沉默了。 倒不完全都是怒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沉默。 ……这人也太痴心妄想了点，毫无实力竟敢白日做梦。 …… 黎仙尊闻言笑了笑，他的眸子忽得蕴藏了一丝了冷意，声音说不出的怪异：“你觉得这样很好?” 说来，这个长老也是蠢人，黎仙尊都这种态度了，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还以为自己投其所好刚好戳中这位大能的心理。 毕竟，刚才黎仙尊不也是这般为难明霁的? 长老美滋滋想着，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后前途无量，急忙附和道：“自然好。” 像他这等卑劣小人，也是难得祖坟冒青烟才混上了一个小宗门的长老位，而今他能羞辱这般仙人能不得意? 但这位长老的笑意还没收敛住，继而就被一柄剑刃活生生捅穿的心口，竟发不出一丝完整话语。 他说话断断续续，最后震惊的缓缓目移至自己胸口处，神色十分不可置信。 “黎仙尊?” 他嘴角溢出不少血，待黎仙尊抽出剑身时就没了气焰。 他就这般死了?毫不自知是何缘故，死不瞑目的瞪着那双死鱼眼。 黎仙尊并未有多慌张，熟练用手帕擦拭剑身血迹，似乎是觉得这人污秽的血侮辱的剑身，面容满是嫌弃。 他就高高在上的凝视着长老死不瞑目的模样，唇瓣无声的说着：凭你、也敢肖想他? 当然了，这人死的透透的，自然不知晓他是为何死的，也不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理。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剑起剑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甚至明霁自个这个被侮辱的当事人都没能反应。 他迟疑了一会，这才将目光移至黎仙尊脸上，“你杀了他?” 黎仙尊轻哼一声，微微挑眉道：“明仙尊，莫要告诉我你这都心软了?” 明霁并不是心疼，他虽说善良，但也不至于什么恶人都愿意放过。 就像那个长老，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奚落，甚至平日也做过恶，明霁自身也不会怜惜这人。 他只是猜不明黎仙尊的态度。 经过刚才那事，他也微微感受到了黎仙尊恼怒杀人是有部分关于自己…… 只是为何如此?为何前脚刚羞辱他，又不愿让别人语言侮辱? 明霁抿了抿唇，实属不知这人是如何想的。 他只是这般静静望着黎仙尊，神色平淡：“我不会心疼这种人。” 黎仙尊忽得笑出了声，神色不住的打量明霁。 “明仙尊，我竟看不透你了。” 明霁避开他的灼热目光，道：“黎仙尊这话也让我不解……” “我们曾经相识吗?” 曾经、相识吗? 这句话就像一句棉花锤击胸口，乍一听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又是如此轻飘飘拂过胸口。 就如落入河边的石子，在平静的溪水漾起波澜。 “没有。” 黎仙尊嘴上说着不曾相识，背到身后的手掌却悄无声息握紧。 他脑海里莫名想起了许久以前，自己的处境。 不被世俗容纳，带有几分邪恶血统，还被坏孩子欺负。 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这种落魄的情况下，他遇见了…… 黎仙尊收回了思绪，将眼中情绪藏匿的极好，不知什么的缘故，居然放过了季晏泽。 不同于刚才的盛气凌人，现在竟意外好说话的很，“既如此，仙尊将他带走吧。” 明霁并不知晓他为何改变了态度，到底没推荐，半扶着季晏泽时探了还有气息，这才将目光看向那死去的长老。 “他……你如何解释?” 黎仙尊显然心情很好，乐呵道：“仙尊这是在关心我?” 明霁也不知随口询问的一句，在这人眼前就是一种关心，他到底是懒得理会这人，只是将从前准备的丹药喂进季晏泽嘴里。 “师尊，还是我扶季师兄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子兮却是抢在明霁前头，继而准备背着。 他吃了味，哪怕明白师尊并无别的意思，还是不喜明霁同他人接触。 只是卫子兮还未将季晏泽手搭在自个肩膀上时，季晏泽忽得咳嗽起来。 他的面色有了几分痛苦，猛然睁开了双眸，刚开口第一句就是辩解：“我未曾杀他！” 若不是季晏泽心机极深、能在重伤情况下算好时机的情况下，这定然是他梦中喃喃低语。 明霁知晓他虽不善言辞又不喜与同伴交谈，但并非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他温声道：“好些了吗?” 季晏泽这才收回了刚才的惊恐情绪，如梦初醒般赶忙起身。 明霁拦住了他的行为，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季晏泽好不容易缓了神，心中也增添不少难言意味。 虽说那些人并非自己所杀，起码在众人想法里，就是自己怼入鬼族，滥杀无辜。 但是明霁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他。 待季晏泽有意识起，就听见了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些了吗? 第123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宗主，我无事。”尽管季晏泽发觉自己脖颈处未曾干涸的血渍，却依旧摆手拒绝了明霁的好意。 他用剑身努力支撑自己站起，声音沙哑：“宗主，你相信我吗?” 明霁抬眸静静看着季晏泽，等他说出剩下的解释。 季晏泽笑容皆是自嘲，由于受伤身形都有些站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忿忿不平的情绪，开口道：“宋清风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也确实是我所为。” “我是为母报仇。” 明霁没有附和，也没有说出什么偏激言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缄默片刻，他又道：“其他宗门长老说你堕入鬼族。” 季晏泽噤了声，手心遍布汗渍，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仓惶：“宗主原来也知晓了。” 明霁轻轻嗯了一声。 季晏泽再次笑了，起身一步步走近明霁，将自己心口位置明晃晃摆在明霁眼前。 他说：“宗主，这是要为民除害了吗?” 季晏泽缓缓闭上了双眸，已然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他神情坚毅，语气坚定：“我这条命是宗主救得，若是宗主要回来……” “我毫无怨言。” 半晌，他听见了玄霜抽出剑鞘的声音，冷刃已抵在炙热胸膛上。 季晏泽似乎料定了自己的结局，默默等待刀锋穿过胸膛。 死在他的手下，也是值的吧? 他嘴角掀起细微弧度，竟一点也不后悔。 …… 他没感受到剑身刺入胸膛，还是睁开了双眸。 明霁没动手。 玄霜不过抽出了一瞬，又很快被他收回了剑鞘中。 他平淡开口：“你没滥杀无辜。” 说来，玄霜是一种极其测试人心智的武器，明霁刚才用剑身抵至季晏泽身上，便是用来测试他到底如何。 ——玄霜毫无异常。 这说来，这人心智赤诚一片，不曾滥杀无辜人。 明霁不信眼前，不信他描述，他更信自己的判断，对季晏泽从头到尾的看法。 待季晏泽睁开眼，明霁也未笑，只是说轻声说了句：“我信你。” 只是三个字，便是击碎了季晏泽所有陨落情绪，他的眸光重新燃起了火光，一字一句道：“即便弟子堕入鬼族?” 明霁道：“我不信族群，只信人所作为。” 他又道：“君子论迹不论心。” 黎仙尊在旁听着，此刻忽得笑了起来，开口道：“好一个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紧盯着明霁脸颊，眼眸极其深邃，神情痴缠着的程度，像是想把这人永远镌刻于脑海里。 “明仙尊，我更喜爱你了。” 黎仙尊直白的话语不禁让明霁避开目光，开口道：“仙尊说笑了。” “师尊。”卫子兮恰在此时扯了扯明霁衣袖，低声询问：“那季师兄这般该如何?” 询问不过是一种借口，卫子兮见到这黎仙尊的第一面都觉得他极其危险，从心底里决定不让明霁同他搭话。 但却正好提醒了明霁，他目光落在季晏泽身上，眉眼间多了几分忧愁。 卫子兮也看透了明霁的想法，温热掌心缓缓握住自己师尊的手掌，像是传递几分安心。 他道：“师尊莫要多虑，其他长老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季师兄。” “是、吗?”黎仙尊原本还算理智平淡，瞧见眼前画面浑然觉得刺眼。 他用力捏碎了手中玉珏，咬牙切齿道：“希望待会，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明霁打量过去，也发觉这是告诉各处长老而今他们在何处的传讯玉珏——想来黎仙尊便借此通知各长老来“审判”季晏泽。 当然，若是季晏泽不被他们谅解，他这个宗主也脱不了干系。 明霁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禁觉得这黎仙尊未免也太变化无常了点。 刚才还是一副维护自己的模样，也不知又触及到他的哪根神经，又莫名针锋相对起来。 …… 众长老赶来时，那黎仙尊看着神情不动声色冷言冷语道：“诸位，季晏泽已然堕入鬼族，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说道：“明仙尊很是维护这个弟子，看来要同他站在一边了。” 众长老初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直到有人瞧见在这死去的长老尸身，询问：“难不成，这也是季晏泽所杀?” 黎仙尊否认了，摇了摇头道：“是我所杀。” 众人：?就这样承认了? 或许是这个修仙界拥护的大能品行极好，众人只是沉默一瞬，便纷纷点头称赞。 “想来，也是此人品行不端。” “黎仙尊果真做了好事啊。” 这说的也是实话，他们也知晓这长老的真面目，只是碍着是其他宗门也不好多管闲事，而今被黎仙尊出手料理了，也是名正言顺。 “呃……不知黎仙尊说的季晏泽……?” 沉默许久，还是有人问起了正事。 黎仙尊弯了弯眸：“这你便要问明仙尊了，问他该如何抉择。” 随着这话落下，明霁便感受到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质疑，有不解，也有埋怨。 质疑他为何出手护下这个堕入鬼族的弟子，不解他为何以身犯险，埋怨他为何不出手扬正道，直接杀了季晏泽。 桩桩件件，就是汇聚了许多目光，一并聚集在明霁。 明霁知晓，若是此刻自己回答有失偏颇，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的指责。 但明霁还是站了出来，如同初次遇见季晏泽，坚定的伸出手拉幼小的孩童起身般，这样的如沐春风。 他道：“玄霜笛是测试所有人心智的武器，我刚试过，季晏泽未曾加害无辜人。” “就算其他人不是死于他手中，那清风仙尊总归是了，你该如何解释?” 没等明霁发话，季晏泽反而先出声了。 他声音沙哑道：“我的母亲是炉鼎体质，许多年前，宋清风杀我外公一家未曾得到我母亲，心有不甘下又出手加害了我父亲。” “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有人出声冷哼：“谁不知清风仙尊天赋异禀，怎会需要所谓的炉鼎，来增进自己修为?” 季晏泽神色淡淡，再度用刀口捅入自己心窝。 从容的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家事，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母亲不从，他便用我的性命要挟，不料我母亲临死的反击让他功力大失，修为停滞于金丹。” 他笑了笑，继续道：“想必你们肯定会反驳，说宋清风已然元婴，此话不可信对不对?” 季晏泽忽得变了神色，面上满是对这种人的愤恨，震声道：“那你们可知……” “宋清风能到达元婴修为，是害死了宗门无辜弟子，抢夺他们的灵力与根骨得来的！” —— os：感觉这个副本写的有点差差的，没达到我理想状态，还有就是季晏泽副本快完结啦 第124章 对师尊的爱意与占有 季晏泽这句话宛若惊雷，响彻每个人脑海里。 众人闻言纷纷愣住，皆是不可置信。 “你休要胡说八道！” 出声的是一个仰慕宋清风的同门弟子，他并不知晓自家宗主究竟何种人，此刻愤恨而视季晏泽，一怒之下竟拔剑出鞘。 “你杀了宗主还不够，竟还在他死后凭白污他名声不成?” “并非如此。”季晏泽眸光依旧冷淡，仿佛抵至他脖颈上的不是剑刃，而是一块毫无威慑力的棉花。 这般云淡风轻。 他笑了笑，接着道：“若我没记错，他下一个目标便是你……” 季晏泽的目光打量到了这位无名弟子身上，语气也有些轻描淡写的意味：“他会夺你根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弟子闻言呼吸停滞一瞬，下意识松了手上力道。 待他反应自己顺着季晏泽思绪走了，眼神顿时燃起了汹汹烈火，咬牙道：“你蛊惑人心，胡言乱语！” “你犹豫了。”季晏泽轻飘飘指出弟子刚才一瞬失神的原因，压根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你也在怀疑，为什么宗门这么多天赋好的弟子总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为什么不见踪影，为什么宗门置之不理……” 季晏泽话语带着些许讽刺，一句一句击中这人心中所想。 “你不是不知道，但怕被人诟病。” “被人说，你拜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宗主，怕人议论你是否如此，所以……” “不，你闭嘴！”弟子神情有些崩溃，恼然下竟想要剑身捅入季晏泽身上。 季晏泽虽元气大伤，但躲过一个只有筑基中期的弟子还是轻而易举。 ——但季晏泽不在乎这些表面伤口，如同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一样。 他只是用手掌持住了锋剑，任由掌心被划破，滴答滴答的流出粘稠鲜血。 季晏泽轻笑着，余下的一只手运出灵力。 很快，灵力化作镜像，呈现当时宋清风预谋杀害无辜弟子的画面。 季晏泽将目光扫视了一圈，瞧见他人神色各异，起身挥退了那名弟子。 “现在……诸位信了吗?” 众人恍然如梦，直视画面里宋清风半步阎罗面上。 明霁蹙眉道：“他也堕入了鬼族?” “之前不是的。” 季晏泽解释道：“他原本是学了一种邪功害人性命，但机缘巧合下寻到了鬼族功法，便借此害不少人的命。” 他说着，忽得想起那个借他身体的鬼族当时提及的事。 鬼族要宋清风死，是宋清风觊觎了本不该觊觎的人。 本不该觊觎的人…… 季晏泽忽得将目光落在明霁冷艳的面容上。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鬼族所行种种事情，竟都是奔明霁而来?！ 宋清风也觊觎明霁? 不……他已然是个死人了。 季晏泽心下一沉，这才反应过来这背后的阴谋。 鬼族背后有个极大权势的人，也在觊觎明霁。 此人一直在阴影处。 季晏泽想来立马看向明霁，目露急切：“宗主，你要当心……” 明霁有些疑惑，眉眼微微上挑，并不解其意。 季晏泽噎了声。 他很想告诉明霁所有，但又觉得美玉无瑕不应被那些肮脏事沾染。 说起来，他还是个心事不外露、做好事不留名的闷葫芦。 所以即便看向明霁目光这般眷恋，语句却只是寥寥几句。 “宗主要当心，小心鬼族。” 卫子兮一直闷不做声，直至看见对方那暧昧的眼神，宣誓主权般牵住明霁掌心，笑容标准的露出八颗大牙。 “季师兄无需担心，师尊有我相护。” 季晏泽眼眸黯然一瞬。 尤其是瞧见明霁这般纵容，默认了卫子兮行为时，心里更加失落了。 “好一个师徒友爱的场景。”有人偏偏看不惯卫子兮与明霁相处，冷嘲热讽。 是黎仙尊，此刻他眸光带着几分说不明的阴翳，丝毫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画面可以捏造，季晏泽说的词并不作数……” 他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 “我可以作证，季道友说的句句属实！” 众人闻言望去，根据他的穿着这才发觉他是宋清风座下某位弟子。 此人身负重伤，身上满是伤痕，捂着唇瓣止不住咳出血来。 季晏泽同样眸光一震。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无意救下险些被宋清风夺了根骨的弟子。 “哦?”黎仙尊眯了眯眸，笑容挂上几分凉薄，语气不明。 “如何说起啊?” 那弟子闻言愤愤不平，咬着牙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般啊……”黎仙尊扬长了声音，缓缓看向了明霁。 “明霁仙尊以为如何?” 明霁一开始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人，他缓缓从储物袋拿出修复身体的药物，递给那个身负重伤的弟子。 “你现在元气大伤，吃些温和的药物的好起来的。”明霁低声嘱咐。 弟子原先一直面容气得发红，看见白皙的手掌缓缓对上了那张如玉的面孔。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语句结巴：“多……多谢仙尊。” 将丹药服入口中，一股温和气息迅速传入丹田。 像极了……他刚才不经意触及的手掌温热。 弟子想罢，时不时分心望向那九天弦月，看他风采绝世。 很快也有人望了过去。 ——是卫子兮刀子般的目光，他向来讨厌别人对他的师尊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此刻他悄无声息的用着小指勾向明霁，不动声色的表明自己那点小心思。 待他再看向明霁时，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爱意。 “我信我宗门弟子。”明霁开口道。 他说这话时，望向的却是卫子兮，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卫子兮早已收敛刚才那眼神，等明霁再看去，已是一种欣喜信赖的眼神。 黎仙尊见此更是蕴含无尽怒火，似乎胸膛都快被灼烧殆尽。 但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平静的看向那些等他判定的长老。 “既如此，想来我们也是误会了。” ……? 不是，这就完了? 众人呆愣愣看着黎仙尊黑如锅底的面容，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结果…… 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误会? 也罢，毕竟这种和谐气氛也比针锋相对起内哄好的多。 而且那季晏泽说的还有理有据，应当是真的。 他们瞬间松了口气。 却没瞧见…… 阴暗处，有人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 番外会以小季视角写某人跟师尊（一魂一魄）的前世 第125章 要让明霁成为他的禁脔 这个笑容并没有隐藏多久，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笑得愈加尖锐。 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戏谑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神情。 笑声停止后，突如其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鬼魅般诡谲的身影。 长老宗主反应过来，纷纷变沉了脸色，拿出武器想要一并对抗这个阴险鬼族。 “太迟了。” 他们早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然准备好一切，纵使这些人有元婴修为，现在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乖乖浮诛。 鬼魅的笑声刺耳，随意挥着手中蕴含的鬼气，将众人全部钳制住。 掐住他们脆弱的脖颈，叫他们面容青紫。 紧跟着的，是这些大能呕了一口黑血，鬼力跟着迅速侵蚀着生命。 伤口裂开的更大了，鲜血浸湿了整个衣衫。 似乎下一瞬，这个鬼东西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黎仙尊！”有人惊慌失措喊着自己的主心骨，眼神的渴求就像抓住生命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这黎仙尊并没有应他们期盼而来。 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干净的像是从未存在过。 “找你们主子?”他们看不清鬼魅的面孔，却能感觉它在明晃晃的笑。 ——是嘲笑，赤裸裸的玩弄与挑衅。 它没有多说什么，也懒得做多余的解释。 只是将目光放在唯一没有被鬼气束缚的明霁身上，声音饱含恶意趣味。 “明仙尊，久仰大名。” 明霁面上清清冷冷瞧不出起伏，掌心却悄然紧握，思绪混乱不堪。 他闭上眼睛，开始整理为何沦落这种情况。 眼前的鬼族，分明只有金丹的修为，却将不少元婴修为的大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它一人所为? ……不，它背后定是另有其人。 “仙尊想知道我背后是谁?” 鬼魅的开口时是一种极其难听的嘶哑声，恶意的逼近明霁。 “我背后的大人，可是倾慕仙尊已久。”鬼魅目光落于明霁身上，看见仙人绝尘的容貌，目光闪烁几分贪婪，不由吞咽起口水。 鬼魅在心中默默想，也不怪大人疯狂痴迷，此人当真是惊天动地。 它只是看了明霁一眼，都生出了旖旎想法。 …… “我要明霁哭，要他对我无助求饶，乖乖缩到我的怀里，心甘情愿当我的禁脔。” 说话的人戴着鬼面面具，出声时喉咙紧了紧，小腹起了灼热感。 脑海里已经悄然浮现：日思夜想的美人仙尊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屈辱含着泪，身着各种羞耻的衣物，不得不讨好他的场景。 那时，暴露的衣物遮不住仙尊的漂亮风光，他眼眸蓄满着雾水，被迫趴在自己腿间，低声啜泣着。 唇瓣红红的，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我见犹怜。 到时他拂去自己的东西，又掰着明霁的下巴…… 最终…… 面具人想到这种美景，声音都沙哑不少，神经高度亢奋。 他抬起冰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手里雕琢精美玉人，眼眸眷恋。 “其他人你可以随意，但不许伤他分毫。” 鬼魅喏喏的应了一声，心道这个大人怎这般怪异。 又不让它伤着明霁，又想要明霁因这种恶劣的玩弄精神崩溃，成为他圈养的柔弱菟丝花。 连他这种变态的鬼族都搞不懂这是什么花样。 鬼魅悄悄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大人跟爱护珍宝一样，轻轻抚摸前些日子命能工巧匠做的玉雕，顿时涌上一阵恶寒。 或许，它这个单细胞鬼族压根看不透这位仙鬼结合的大人。 心思复杂，想法又如此多端。 “对了……” 面具人忽得想到了什么，眼眸爆发出深刻恨意，又咬牙嘱托：“留着那个叫卫子兮的命，我会亲自处理他。” 毕竟，明霁不是最宠他这个小弟子了吗? 他若是死了，明霁定会很痛苦吧? 或者，当卫子兮的面，拿的他命威胁明霁，让明霁主动服从。 看着明霁从一开始屈辱愠怒，到之后眼神无神，深感绝望。 面具人笑出了声，随意的、轻飘飘捏碎了将刚才还珍视的精美玉人。 任由残片落在地上。 破碎声如同之前的妄想，梦中的渴望。 面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嗤笑道：“拥有他本人，我也无需这种赝品了。” 说罢，他将面具揭开，一瞬功夫化作卫子兮的面容，一步步走向虚阵。 明霁，好戏才刚刚开始。 —— 鬼魅收回了思绪，依照那人的吩咐，将这些人都牵制住，将明霁算计于虚阵中。 按照他们对明霁实力的预料，应当能困住他半刻钟。 若是再侥幸点，美人神智不坚定些，就会被掐住后颈抱在怀中，潮红着脸颊哭泣。 “明霁仙尊果真没让我失望。” 鬼魅放大了笑容，冷眼看着明霁从虚阵走出。 下一刻，它的阴毒鬼爪掐住所有被黑气附身的弟子，享受着这些人的痛苦神情。 “不过半刻钟就破了阵法，而且没受一点干扰。”鬼魅由衷的夸赞。 话锋一转，他再度低沉的笑了。 犹如逼迫仙人堕魔般，让白洁身染污浊。 “所以，请仙尊选吧。” 明霁闭上了眸子，面容似所预料到纠结、痛苦。 毕竟，要亲手杀了这些修仙族啊。 神秘人隐藏在阴暗处，看着明霁拔出玄霜，往日冷霜的面孔多了不少他喜欢的情绪。 明霁睁开了双眸，神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踌躇缓缓的前行。 那很适合把玩的纤长手指如今发颤着，同它主人一样，漂亮白皙。 “不……仙尊，别杀我们！” 那些人还有理智，感觉到冷厉剑锋逐步逼近自己，抵住自己的脖颈。 他们下意识哀求，摇着头拼命想要活下去。 对、对…… 就是这样，染上鲜血，染上污秽。 让美玉浑浊，让白梅落败。 神秘人眼眸满是激动，目光直勾勾盯着明霁一步步前行。 他心中卑劣，无法配上冷月，所以让它变得肮脏。 神秘人缓缓勾起一抹戏弄的笑意。 你瞧，这样我们就更般配了。 可惜，神秘人自认算无遗策，却还是栽到了明霁这边。 因为——明霁的玄霜并不是抵在这些弱小弟子的脖颈上，也不是要将他们一击毙命。 他选了个最困难的法子，却恰好是唯一的法子。 明霁眼眸冰寒，运起灵力将玄霜抵在那戏弄人生的鬼魅致命处身上。 他声音坚定：“我都不选。” “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鬼魅不可置信的看着明霁脚下燃起的光芒，面容扭曲。 它努力忽视阵法对自己的伤害，嘶吼道：“你用这种法子，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我死了，你也会灵力全失，变成一个废人！” 鬼魅千算万算都没曾料到明霁这般坚定，这般高洁无瑕。 竟肯牺牲自己，换这几个价值远不如他的弟子安全。 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换修仙界众人的安全。 神秘人心中生起了一种暴怒的情绪，胸膛怒火随即燃烧。 很好、很好。 明霁，你敢这般伤自己。 他冷笑着，笑自己看中的猎物居然逃脱了自己掌控。 第126章 师尊，不要离开我 “师尊……师尊！” 唇瓣颤抖着，卫子兮看着明霁远去，只觉得人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刀刃在他心尖袭上了一次次伤口。 让那冷风吹袭灌入，浸寒了全身血液。 “师尊……不要……” “不要离开我……” 他眼眸渐渐湿润，无力的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轮天上月。 快了……快了。 卫子兮目光盛着欣喜，发白的指尖费力伸起，渴望触及明霁衣袖边角。 浮云一场梦。 上天都要断了卫子兮的念想，让那风絮轻轻擦过指尖，消散无影。 这样的不留余地。 卫子兮仍旧没抓住今生的一点温存，让那心底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蔓延，溃散。 他用尽全力嘶吼，渴望远处人停下脚步。 明霁仿佛未闻，依旧坚定走向原先属于他前世的命运。 还是逃不掉吗…… 明霁悲哀的想，在即将实行法阵时，还是不舍的回头，目光望向卫子兮。 他说：“子兮，这是唯一能救你们的办法了。” “师尊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 这句话如同一根倒刺，生生扎在卫子兮的心管上，让他痛得呼吸停滞，力气逐渐抽空。 他瞬时垂下手，声音沙哑：“师尊，你回来好不好?” “会有其他办法的。” 明霁没有再说话了。 他毅然决然的咬破指尖，任由血涌出肌里。 血滴缓缓坠下，布入他设下的阵法中。 是殉魔阵。 以身入局，全身修为做赌，只为换取鬼魅的性命，保天下太平。 “起。” 明霁挥起长剑，在阵法铭文里画出晦涩难懂的文字，让众人光泽灼目。 有得必有失。 这种得失，最终结局必是明霁的死局，也是卫子兮、修仙界的唯一活路。 …… 这一次，他依旧无法救下师尊吗? 卫子兮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心心念念的师尊走上绝路。 明霁走得每一步，宛若尖刺、利器，告诉卫子兮他有多么无能为力。 “……师尊！” 刺骨的寒意自背脊蔓延，再一点点穿透卫子兮狂跳的心脏。 指尖用力掐入掌心，视线跟着一点点模糊。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与胸前炙热的如意融为一体。 泪水瞬时浸湿了整个眼眶。 …… 值得吗? 季晏泽咬紧了牙，心脏有种毫无预兆的抽痛。 就像重物砸击胸膛，被生生剖开了一样。 “仙尊，你还是说错了。” 季晏泽见明霁望向他，绽出了一抹复杂、难以言喻的笑容。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神情，鬼魅凄厉的惨叫…… 他下了很大决心，让出鞘的剑刃寒光冷照，继而毫不犹豫的抹过脖颈。 ——拔剑自刎，是季晏泽亲自执行的一场盛大又卓绝的自毁。 他气息奄奄，纵使浑身失去了力气却依旧坚挺着满身傲骨，不肯让那腰板弯下分毫。 他抬手捂住伤口，任由断线的血珠滑落，滴到地下化作一朵艳丽的花。 “找到鬼族的真身。” “这是另一条……” 不归路。 随着血落，禁锢他人命运的鬼气应声而破。 刚才还玩弄人心，怡然自得的鬼魅随着季晏泽气息羸弱，面色更加扭曲。 “为什么！” 鬼魅的声音愈加凄厉尖锐，发出一阵难听的沙哑声。 他是鬼，没有常人的情感，也不知晓季晏泽是如何发觉他藏匿其中的。 季晏泽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这句发问，空气中很快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轻咳出声，嘴角溢出的血如同坚韧的梅。 他道：“演也要用些脑子，分明你最先上身的是我，刚才让仙尊那群人却没有我。” “是疏漏了?” “不……” 季晏泽抽出剑身，将冰寒的刀刃嵌入草坪里，以此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是忘记，是你压根没有给我们活着的机会。” “你想要仙尊无助，想要他崩溃，以达到你背后之人的目的。” 季晏泽说着起伏着胸膛，嘴角溢出的血渍更多了。 鬼魅背后之人恶趣味浓重，他想要明霁这个朗朗明月染上鲜血，刻意给了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若是不选，明霁只能纠结痛苦，眼睁睁看着修仙族众人殒命。 若是选了——那就更合他们心意了。 让明霁为了其他人，了却这些人的性命，一步一步陷入亲手杀人的懊悔里。 精神崩溃，任人摆布…… 所有长老弟子皆是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慨，看向季晏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们已然接受明霁的牺牲，换取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却未曾想过，救他们的居然是刚才口口声声讨伐的人。 季晏泽目光转向了到这群人的复杂眼神，以及…… 明霁的悲悯。 唇瓣张合，季晏泽到底没能看清明霁要说些什么。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他发出强烈的咳嗽声，意识随着鬼魅扭曲轮廓的崩溃而逐步消散。 “仙……尊。” 由于气管断裂，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且含糊。 “下雪了。” 按理来说，秘境是不会有雪的。 明霁掩住眸子的情绪，缓缓伸出手将那雪花融于掌心。 下雪了? 季晏泽用尽全力抬头，看这场悲落的雪。 他想起初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般下着雪，风光月霁的仙人拯救了几乎快没命的幼童。 叫他可以呼吸，叫他心存希望。 “遇见你……” 是我的救赎。 季晏泽很想说完这句话，却因为生命的衰落，最终形成了永恒的沉默。 心系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或许，这便是季晏泽短暂的一生。 —— os：至此，小季正文副本完结！（抱一丝，写的仓促了一点，师尊马上要保护子兮啦） 第127章 前尘往事自难忘(季晏泽番外1) 季晏泽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可看见囚在鬼族的白衣仙人，血液还是一瞬被冻住了。 面前的仙人微微阖眸，丰润的唇瓣像刚熟透的水蜜桃，一看状态就知饱受他人啃咬。 他白皙锁骨竟没了多少空闲的地方，遍布可疑的昏色，身上也从未穿过什么正经的衣服。 铁链禁锢住明霁的手腕，只是昏迷无意识挣扎，就可瞧见肤如凝脂的大腿，以及…… 季晏泽不敢再看下去，只道自己是个畜生，在这种情形下还…… 他匆匆移开了目光，垂着眸将一只手搭在明霁肩膀上，注入了自己部分修为。 明霁很快惊醒了。 睁开眼眸半挂不挂含着泪珠，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明霁心里清楚，这人与前些天来来往往侵犯他的鬼族不同，身上带着修仙族的气息。 想了想，他又道：“你是清梦宗子弟?” 季晏泽没有回话，斩断了的束缚住明霁的铁链，解下衣衫小心翼翼遮住明霁裸露的身体。 他轻柔的抱起明霁，起身时余光不经意看见仙人身上写满了各种羞辱的字眼，心里怒火中烧。 开了口，声音沙哑：“宗主，弟子带您回宗门。” 明霁只是摇头。 温热掌心无力的抵在季晏泽胸膛上，声音沉闷。 “逃不掉的，你别管我，快走……” 他动作很轻，说话也是季晏泽印象中的温和，却更让人心中猛然生起一阵钝痛，绵延着酸涩。 心脏的剧痛让季晏泽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如同撕裂般千疮百孔。 他似乎想为明霁理一理衣衫，不知为何又在半空中顿住了手。 重新将手掌搭在明霁腿间，声音悲颤：“仙尊，我会尽力带你逃出这里。” “没用的。”明霁的身体变得很敏感，只是微微触碰就颤息起来。 他抓住季晏泽的衣袖，呼着气胸口跟着不停起伏：“他……在我身上做了标记，跑不掉的。” 他? 季晏泽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迅速追问：“是有人将你害成这样?是谁！” 明霁唇瓣张合，已然发出细微声音，即将吐出那人名字。 霎时—— 随着一阵闷哼吃痛，一柄长剑瞬时捅入了季晏泽胸膛。 粘稠的鲜血溅湿了明霁的面容。 带着面具的人重新将明霁拥入怀中，感受怀中人的颤息心情很好的勾住唇角。 居高临下用手的握住剑，看着季晏泽无力的倒在地上，声音冷寒：“刚才，你要带我的宠奴去哪?” 宠奴、 这个耻辱的称呼生生烙印在明霁身上，让他片刻稍许醒神，不肯依在面具人怀中。 “只剩一魂一魄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昨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面具人轻佻的拍了拍仙尊的浑圆，看着他身体发颤，眸子一点点变得空洞。 面具人终于有些满意了，又不依不饶用力捏住明霁下巴，摸索勒出的红痕。 拽着他长发，逼他看季晏泽受了支离破碎的躯体。 面具人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警醒明霁：“你害的。” 那声音十分冷寒，明霁顿时觉得淋了一身冬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瞳孔也没了之前色彩，重复道：“我……害的。” 季晏泽见此一脸不可置信。 他开口时悲痛欲绝：“宗主！” 这句话并没有唤醒明霁的意志，他只是唇瓣瑟缩着，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季晏泽心更痛了。 他陡然生出一种酸涩感，视线跟着湿濡模糊，朦胧间瞧见明霁身上有鬼族特有的，控制人心智的标记。 明霁难以清醒，整日浑浑噩噩，顺从的张开腿便拜这印记所赐。 面具人恶趣味浓重，但刚才的拍打并不是纯纯羞辱，更是为了加强印记，让明霁身心都被摧毁，下意识顺从自己。 季晏泽也不知哪来的毅力，竟在胸膛上还插着利剑的情况下奋力起身。 在面具人未反应过来，他将修为附着在明霁肩上，试图压下禁锢住明霁的鬼气。 “醒醒吧……宗主。” 他这固执的行为到底是激怒面具人，也没了刚才那轻飘飘的蔑视，直接下了重手叫那利剑洞穿了季晏泽胸膛。 季晏泽头脑发昏，手掌奋力的抓住了捅入胸膛的白刃，居然真阻止了面具人抽出剑刃。 他的气血自胸腔并发至喉咙，嘴里含着的满是血沫，不知以多大的坚持，生生忍下了这场酷刑。 剑锋处迸溅出肌里的血珠，他却不管不顾，甚至还往前走上两步，直至能够到明霁的肩膀。 “醒醒吧……” 人求生的欲望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同理而言，人若求死也是如此。 季晏泽就在求死。 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浑身的灵力渡入明霁脉络里，丝毫不顾及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只为，换明霁一丝清明。 季晏泽看着面具人怀里瑟缩、怯懦的明霁，再度与脑海里那冷月清辉重合。 不该这样的。 他应站在神坛上不染尘埃，他应一辈子高雅如云。 就算从神坛上陨落，也不是在泥地里遍布痕迹，一辈子没有意识，昏昏沉沉。 “他从来都没变，是你……是你拿修仙众人的命逼他。” “逼他就犯。” 面具人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他怒气冲天，抬手直接将鬼气渗透季晏泽脉搏，看着季晏泽止不住的吐血，又在地上滚落一圈。 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念想，他愤恨咬牙道：“明霁已经脏了。” “脏透了。” 说罢，面具人将半昏的人抱起，用力拉扯下明霁的衣服，露出那玉软花柔，展示这些天的成果。 他的神态逐渐疯癫，没有之前胁迫修仙界将明霁交出的惬意，尽在掌握的即视感。 眼眸里满是怒火，不由想要明霁身心都属于他，不甘之下又在那白玉身上增添了几下痕迹。 明霁却因刚才那股灵力如梦初醒。 他恢复了神智，情绪毫无波动，且平添了几分冷淡。 明霁轻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是他清醒后对面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甚至比刚才更为平静。 眸光如深水般沉寂。 —— 作者os：小季惨惨的，两辈子暗恋仙尊都没有好结果…… 第128章 他到底没救下明霁(季晏泽番外2) 面具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成果。 他将目光落向明霁，看着他满身污浊，却依旧保持清风明月的姿态。 明霁说：“所以，你满足了吗?”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顶，面具人心跟着寒了半截。 明霁他怎么能…… 怎么还是这样淡漠！ 情绪冲破了理智，他猩红着双眸，直直捏着明霁下巴，近乎凌虐般啃咬明霁的唇瓣。 待那唇瓣全然都是他的气息，面具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当然不满足。” 我要你崩溃，要你只依附于我。 要你从神坛跌落，不会这样高高在上。 他目光一转，看见那余下只有半口气的季晏泽，唇角微微勾起。 下一刻，竟轻柔的揽住明霁腰身，温热的唇瓣厮磨他的耳垂。 面具人低笑道：“你看看他，趴的跟条死狗一样……” 他空闲的一只手拿起剑柄，冰凉触感随即贴至明霁腰身。 “刚才他是哪只手碰的你?” 手掌轻轻掐住明霁面颊，声音促狭：“是左手，还是右手?” 没等明霁开口，他又接着嗤笑：“不然一起砍了吧?” 他的鬼气已然运出，似下一瞬就要斩去脆弱肉体。 “放他走。” 发出一阵低语，明霁两指用力夹住剑身，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血沫吐出。 他浑身修为早就被面具人封住了，如今能止住剑锋挥下，不过是短暂突破了封印，运出的强弩之末罢了。 明霁用指尖擦拭血渍，淡漠的仿佛受伤的并非他本人，目光含着一抹冷寂。 与此同时，他竟将温热唇瓣覆于面具人唇上，冷眼看着那人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疯癫的欣喜。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明霁呼出的热气直直打湿他的鼻尖，声音带着几分软语。 “放他走。” 这是明霁被囚了这么多天，第一次意识清醒的主动。 纵使面具人心知有诈，却还是狂喜着，紧紧拥住明霁的腰身。 “听你的，放他走。” 只是几个动作就把他哄的晕头转向，当即就要把明霁抱入寝殿中，全然消散了刚才的怒火。 明霁却用一只手抵住他胸膛，待面具人看去时，嘴角挽起一丝弧度，扬唇笑着。 “把他治好，好吗?” 面具人被笑容惊艳的险些心脏骤停，他呼出口气，方留一寸理智。 他的手缓缓抬起，紧紧包裹住明霁的手背，感受到那温热细腻后，恋恋不舍的又亲了指尖，细细把玩。 之后喉间再度溢出一声低笑，面具人肩膀跟胸膛都微微发颤，如同一个胜利归来的将军，居高临下的挥手朝地下扔出个药丸。 他也不管季晏泽恢复了会不会再将明霁带走，只是拨开明霁的碎发，直视那春水般的眸子。 “早这样听话不好吗?” 这些全然落入了季晏泽眼中。 他此刻并不知晓明霁究竟如何想法，但看见这种情形心中千疮百孔。 牙齿打着颤，模糊的看着远处面具人得意的神情，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分明他是想救明霁出去，费尽种种心思却还是让明霁再次落入恶鬼手中，甚至为了他，软声讨好侍人。 远去的声音愈加模糊，灌入季晏泽耳边的只余下一道微不可闻的话语。 明霁似乎扬着声，手臂主动勾住面具人脖颈，贴至他耳边低语。 “回去，我给你惊喜。” 这个惊喜是什么，不言而喻。 听见这句话，哪怕刚才的药丸已让季晏泽身体快速恢复，但还是急火攻心喷出的一口血。 他费力的起身，指尖自残似的捏着掌心，任由攥出的血与刚才流下的融合。 最终，只能看着明霁被带走，越来越远去的身影。 …… 面具人自是察觉到季晏泽炙热目光的。 他心中无端涌上一层怒火，心道明霁怎这般勾人。 吸吮那醉红耳垂，看着人面颊沾上晕红，他低声呵道：“你可真会勾人，引诱这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 明霁被他两手抓住腿窝处，温热后脊贴着冰凉墙面，抬起头面对面看着他。 “这次，你不抹除我的意识了？” 明霁开口说话听不出情绪，只是沉稳的说出事实。 “我还是喜欢你清醒点……”他把刚才披在明霁身上碍眼的、季晏泽刚披上的外衣扯去。 春光乍泄，下腹跟着起了灼热感。 “这样你能清楚，我是你男人。” 明霁没有抗拒他的亲密接触。 他将灼热呼吸扑打至面具人的脖颈，眸光泛着阵阵水泽，开口道：“你是要在这里吗?” 明霁是在跟他撒娇吗? 面具人心里不由想。 其实这种只是他的错觉，明霁刚才不过尾音微微上挑，就着湿漉漉的眼眸望过去，就能把他勾的魂都没了。 面具人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礼物了，未曾想过，惊喜还没有结束。 明霁双腿竟是主动勾住他的腰身，神情姿态有种浑然而成的媚态。 他唇瓣微张，无意识露出半截舌尖舔了舔唇瓣，配上那眉睫挂着的泪珠，当真是…… “不要在这里。”他低声道。 面具人瞬时颇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情绪，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明霁拥入怀中。 明明已经尝到了甜头，他却依旧不依不饶开口：“那你想去哪?” 他又吻上了明霁，手掌覆在美人仙尊的头后，肆无忌惮的加深这个吻。 狠厉的几乎想将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去你的房间。” 明霁低垂下头，不经意间露出后颈肌肤，伸手小力道的推着。 也不怪面具人心痒难耐，明霁刚才被吻的喘不过气，如今又是这副姿态：漂亮的唇瓣无意识张合，因被吻的破皮还探出舌尖摩挲，衣服被扯的大开露出莹白肩头，就算是抗拒旁人只当欲拒还迎。 面具人倒吸了一口气，紧箍住明霁腰身向房内走去。 他将明霁温柔的放至床榻上，手掌已触及美人腰带处。 “等一下……”明霁敛去眸光一瞬的冷光，看向他时多了几分笑意。 “不想看看我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吗?” 第129章 师尊主动勾引竟为了……【季晏泽番外3】 “哦?”面具人抬起明霁的手亲了亲指尖，神经末梢都洋溢着兴奋。 他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明霁，低笑开口：“是什么?” 明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忽得蹙眉眼眸捂着心口，不由分说的咬着唇瓣。 在面具人看来，就是一个可怜服软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宝贝。” 面具人忙将人搂到怀里，炙热肌肤按揉着明霁胸前，安抚道：“不舒服?” “嗯。”明霁低声应道：“可以解去封印吗?一点点就好。” 面具人忽得冷了眸子，捏住明霁下颚，声音不寒而栗：“你这是想跑?” “你的鬼气太足了……”明霁面色有些苍白，待面具人松开他下颚，连忙掩唇轻咳出声，另一手紧紧抓住面具人的衣衫，有些依赖的姿态。 “很难受。” 这句话吐出，面具人不由欣喜：明霁如今很像他日思夜想，梦中期待的菟丝花。 美人仙尊依赖着靠他怀里，声音很柔。 如同一枝柳絮擦过脸颊，面具人心里被撩拨的痒痒的。 他解了明霁少许禁锢，伸出手相扣在一起，继而交叉开一并摸向明霁心口处，关切道：“好些没有?” 明霁点了点头，开口提了个面具人都怔住的问题。 他道：“你还记得当时你以修仙界性命胁迫我，让我做你的脔宠吗?” 面具人有些不满的皱眉：“说这些扫兴的做什么?” 明霁用手捂住唇瓣再度咳出声。 他藏去掌心血花，嗓音低若风声：“我当时没答应，也没拒绝。” “但你强硬的把我带走了。” 面具人闻言真的回忆起来，眸子都有些出神。 明霁咳嗽的愈加厉害了。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微微弯唇，“想知道我给你的答案吗?” 面具人攥紧了明霁的手腕，下意识觉得这人跟阵风似的，压根抓不住。 怎么变得这么瘦。 他没等明霁开口，又用手臂揽住明霁的腰身，箍住自己怀里。 刚才怒火冲破了理智，之后是情欲熏染，而今才是面具人第一次感知明霁的腰身…… 多么细，他只需一只手臂就挽住了。 按捺住心中不祥预感，他哑着声问：“什么答案?” 明霁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攀附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说……” 语调拉的很长，面具人期待着，等明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看着明霁指尖夹着一层符纸，用着解禁的灵力点燃。 符纸自指缝燃去，消散。 明霁的声音也跟着愈加低弱，瞳孔逐渐涣散。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吐出真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面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眉眼上扬，难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 面具人心下一慌，直接将人捞进怀里，掰开人的唇瓣塞下各种珍稀药物。 他咬着牙，怒然道：“明霁……你敢。” 知道明霁不会乖乖咽下，他又撬开明霁的唇，捏住他下颚强硬的让人吞下。 想到那些修仙族还在他手里，他又有了几分气势，恶狠狠威胁：“你若敢死，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把他们一个一个活剐了，再拖出去喂狗。” “你……” 明霁由于气息弱声音含糊不清，面具人只得贴的近些，听他说些什么。 声音很轻，却又给面具人重重一击。 明霁说：“你觉得他们现在还在你手中吗?” 面具人也明白了，为何明霁刚才求他解禁灵力，为何在他身边待了几个月。 ——这个方法耗时许久，且以自身魂魄为代价，但能让鬼族元气大伤，修仙族因此脱困。 同样，这也需要另一个修仙族全力相助。 “是季晏泽?”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 刚才季晏泽假意救人，实则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 面具人终于弄懂了这一切。 他轻柔的抚过明霁脸颊，声音说不出喜怒：“装得这么像，我还真以为……” “原来他伤心，是因为你要消失了。” “我不会答应的。” 面具人听着明霁微弱的呼吸，一字一句重复：“我，不会答应的。” 他不知从哪弄出个玉瓶，从里面倒出药物后先自己含着，慢慢度入明霁口腔里。 明霁闷哼着，被迫接受温热传入体内，气息渐渐平稳。 “明霁……你逃不掉的。” 他魔怔似的含住人唇瓣，想将身下人整个人都印入血肉之中。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离开?” 面具人捏着明霁的双颊，逼他直视自己锐利的目光。 明霁吃痛的轻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眸。 “你还是……”要落入我的手里的。 面具人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他对上明霁漂亮但空洞的双眸，刚才的笑容随即凝固在嘴角。 似乎丢了什么重要东西，面具人整个人怅然若失。 原来，明霁没有死，也没有活。 就这样丢了最后一魂一魄，如那人所愿…… 不会反抗了。 —— 面具人抱着明霁，找到了季晏泽所在之处。 他提着剑，将剑身抵在季晏泽脖颈，又由着刀剑划破肌里，一点点渗出血迹。 “我舍不得杀他，我还杀不了你吗?”面具人道。 季晏泽呼吸一滞，瞧见乖乖窝在面具人怀里的明霁，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宗主他……” “这不是你们谋算好的?” 季晏泽默认了这个提问，脑海不自觉浮现刚才明霁凑他耳边说的话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出去。” 明霁说完这句话，面容变得更加苍白，只得半依在季晏泽怀里。 他的身材分明是这么高挑，就因为这些天的羞辱显得更加脆弱，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姿态。 季晏泽不由想。 “宗主，请您告知我，我必竭尽全力……” 明霁将法子告诉了他，又将贴身佩戴的祥云递给季晏泽。 他嘱托道：“很少有人知晓，祥云可以隐藏气息，或许是我佩戴着，那人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你若配合我，到时会受重伤……” 可是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明霁有些纠结，他并不想牵扯旁人过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损害最小的办法了。 “事情完成后，你将血滴到玉佩上，他找不到你踪迹的……” 明霁温柔的声音响彻在季晏泽脑海里。 他说，好好活下去。 …… 季晏泽是第一次违背明霁的话。 就是这次，他没有逃走，也没有将血滴入玉佩上。 他呼了口气，将唯一的念想紧握入掌心中，恨不得融入骨髓中。 这样坚定握着，他起身迎上了剑，任由刀刃贯穿皮肉、内脏。 如同之后自刎的毅然决然，赴死时毫不犹豫。 是私心。 是他想陪着明霁一同去。 季晏泽逐渐没了力道，重重跌在地板上，鲜血止不住的流，慢慢绽放成耀眼的红莲。 “不过……你到底是谁。” 临别前，季晏泽低声询问。 或许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面具人竟揭下了面具。 印入季晏泽眼帘的，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是你……” 话音落下，空间又恢复了寂静。 渐渐的，再也听不见那濒死的呼吸声了。 —— os：猜猜面具人究竟是谁? 第130章 岁晏泽澍沽(季晏泽番外4) 季晏泽自小生长在一个商户之家。 吃喝用度不愁，也算锦衣玉食。 更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娘亲。 在季晏泽眼里，他娘亲是很好的娘亲。 而他的娘亲，也遇见了很好的丈夫——他的爹爹。 爹爹是个沉默寡言却又细心体贴的人。 在季晏泽听娘亲提及的事情中，很少有关乎母亲之前的。 他只知道，娘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兜兜转转修成正果。 季流月那时候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心头总是会涌上一层难受，强忍着酸涩对季晏泽道：“你外公外婆之前也很厉害的。” 季晏泽不由好奇：“外公外婆?可我从未见过他们……” “娘亲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稚童总是说话口无遮拦，这一句就让季流月眼眸湿润了。 她别过头，不想让自家孩子看见自己眼眸含泪，低声道：“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以后都可能见不到了。” 这样啊。 季晏泽有些失落的想。 他本想继续追问娘亲其他什么的，可一抬眼就是娘亲发红的眼尾，急的手足无措。 他自小有些随了他爹爹的性子，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娘亲开心。 只得笨拙的从身上摸索出帕子，费力的递到娘亲身边。 季晏泽有些自责，忙开口道：“娘亲不要哭好不好，是阿泽把娘亲惹哭了……” 他那时候还小，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怕娘亲还不喜，又把手心递到季流月面前，开口道：“娘亲若是不开心就罚我吧……都是我不好。” 季流月怎么会打他呢? 她只是眼泪流得更多了，将季晏泽紧紧搂住怀里，抽噎道：“娘亲只有你跟你爹爹了。” 她又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轻、很轻，但季晏泽还是听清了。 季流月说，我的娘亲跟爹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季晏泽那时候已经初学了，懂了点事理，刚才季流月说的含糊他还不清楚，如今却是彻底明白了。 他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 季晏泽很想接着问娘亲，但又怕跟刚才一样怕季流月惹哭，只得将手抬得高高的，学着爹爹之前安慰娘亲那般，拍了拍娘亲的后背。 “娘亲不哭……” 季流月是闻言思人，可不能总让孩子担忧，很快擦干了眼角的泪。 “阿泽，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忽得停止了口，话锋又一转，目光带着几分季晏泽说不出的忧伤：“不，只要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要像娘亲这样是个……” 季流月再度顿住了话语，最终在口中的千言万语只成了一句嘱托：“不要伤害无辜人，不要做恶人。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好人?究竟什么是好人呢? 季晏泽有些疑惑，向娘亲问出了这句话。 季流月轻笑着亲了亲他额头，解答了疑惑：“行侠仗义是好人，济世救人是好人，教书育人是好人……” “你要记得，念及本心。” 这样的话在年纪尚小的季晏泽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赤诚之心。 —— 明霁牵着幼童的掌心，先是温声安抚一番，又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晏泽那时刚被明霁带回清梦宗，心绪还在刚才父母惨死的场景回不来神，怔怔的没说出话来。 明霁倒也没逼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孩童脑袋，从体内渡入些许灵力压制魔障。 许是知晓孩童有心魔，他也不曾多问，微微叹息准备找个弟子给他安排住处。 “季晏泽。” 孩童忽得拉住了明霁的衣袖，对上他疑惑的眼眸，怕人没听清再度强调。 “我姓季，岁晏泽澍沽的晏泽。” “季晏泽……?” 明霁下意识轻念着，脑海里也不自觉想到多年前的传闻。 姓季的人并不多。 能让明霁有些印象，是因为早些年季姓出了个天才，更以一己之力创立了宗门。 这个天才与自己的相恋的人在一起后，生出的女儿也是天赋出众，容貌绝美。 不幸的是，传闻这个天才与妻子被鬼族所害，女儿也没了下落。 好在他的亲传弟子宋清风接管宗门，稳住了局面。 说起来，明霁之前在宗门切磋时，也与那天才的女儿见过一面。 她的名字似乎是…… “你的母亲是否叫季流月?” 明霁脑海里忽得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考虑到季晏泽的天赋后，更加确切了。 季晏泽没有回话。 半晌才抬头，低声道：“我不认识。” “许是我多心。”明霁未曾想过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撒谎，也没去深思。 “她是谁?”季晏泽问道。 明霁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了他。 季晏泽闻言也没发表看法，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他又垂下眸，掩去心中的滔天恨意。 宋清风……宋清风…… 季晏泽不停的在心中念着这个畜生的名字，直至将自己伤的千疮百孔都不曾罢休。 “在想什么?”明霁的一声将他拉回神。 季晏泽摇了摇头，恢复到了那种闷不作声的性格。 他默默注视着明霁，看着那瞳孔里溢出的关切与赤诚。 他又咽下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总归，这是他自己的仇恨。 不能牵累旁人。 第131章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季晏泽番外5完) 季晏泽再次见到明霁的时候，是瞧见明霁正笨拙的做着糕点。 明霁的手很漂亮。 骨节分明，白皙纤细。 季晏泽不经意瞧了一眼，就下了定论。 这样漂亮的手此刻却揉弄着米面，费力的捏出几个好看的糕点造型。 “宗主。”他忽得出声惊扰了明霁。 明霁没留心，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 回过头，这才发觉原来是季晏泽。 他先将糕点放入锅里蒸着，这才空出神来回话：“是你呀……” 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看着孩童，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然学会了收敛了心事，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宗主，我想去冰峭崖那里学习。” 冰峭崖是清梦宗所属的寒冷之地。 那里四季为冬，环境艰苦之极，且距离宗门大殿很远。 可以说去那里，怕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明霁这个宗主了。 “为什么想去那里?”明霁询问。 季晏泽垂下眼眸，回道：“那里适合我的根骨，能让我修行更快。” 而且，若离明霁这个宗主远些，等日后他杀了宋清风，也能少牵连明霁。 明霁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也没再多问，到底这是别人的选择。 此刻，他忽得想到烹饪时间恰巧到了，将精致的糕点摆满了一盘。 “这是宗主做给谁的?” 季晏泽目不转睛的看着，鬼使神差的问出这番话来。 明霁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很明显增添了一分春水，缓缓开口：“是给我小弟子的。” 他将热腾腾的糕点递到季晏泽的面前，温声道：“你要不要尝尝?” 季晏泽闻言，心里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是羡慕，羡慕卫子兮可以让明霁亲手为他做糕点。 同样也是嫉妒，嫉妒卫子兮可以得到明霁的温柔。 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情绪，慌乱之下忙拿起一块白玉方正的糕点，塞入嘴里。 季晏泽：“我从未见过宗主最小的亲传弟子，他现在……?” 明霁眼眸更多了几分笑意：“他呀，年纪还小，现在还在人界。” “等他大些，我再把他带到清梦宗。”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季晏泽，询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这是他第一次做桂花糕，特地询问了会做饭的厨子。 尽管厨子说他已然掌握了，但明霁还是有些许紧张，下意识询问旁人。 季晏泽原先的心绪一直在明霁的话语上，听见询问立马回道：“很好，宗主的手艺很好。” 说着，季晏泽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声音低沉：“我娘亲之前也会给我做的。” 明霁知晓，这是触及了季晏泽的伤心事。 他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最终只是无奈的叹息。 “宗主。”季晏泽忙敛去伤绪，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抱抱我吗……” “我娘亲从小就是这样抱我的。” 孩童的眼神这般炯炯有神，又含着恳求，实在是让明霁不忍拒绝。 明霁只得放下手中的盘子，半蹲下身子，抱住了这个身高只有到他的腰间的孩童。 他刻意放柔了声音：“想到娘亲了?” 明霁的怀抱很温暖，声音很轻柔。 这让只有孩童的季晏泽舍不得这一缕温热，拼命的想要抓住这个奢求。 尽管他再怎么沉默寡言，再怎么闷不作声，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藏不住所有的情绪。 “娘亲……娘亲。” 他的眼泪顿时汹涌而下，打湿了明霁背后的衣衫。 明霁并没有怪罪他的逾矩。 反而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明霁说，哭出来就好了。 尽管诸多不舍，季晏泽到底还是离开了明霁的怀抱。 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发红，开口道：“我会很努力修炼的。” 等到了足够的修为，我会再问你，能不能当你的弟子。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而是随着离去的背影，一并藏在心里了。 最终，季晏泽去了冰峭崖。 这些年为了不牵连旁人，他从未有什么至交，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为了不连累明霁，他极少出现，让众人对他的印象只是简短的一句，是个修炼天才。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自私了。 为了留在明霁身边，他还是牵连了。 让明霁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让他想不到自己曾经软声安慰过一个孩童，很短暂的当过幼童的“娘亲”。 这是他能做得最妥善的处理了。 今日，他又站在冰峭崖最顶端，任由冰霜吹拂他的脸颊。 世人都知冰峭崖苦寒无比，离宗门本殿极远，却无人知晓…… 眼眸渐渐模糊，季晏泽用手盖住脸颊，很轻很轻的笑了。 伴随着腥苦的泪水，他松开了手，朦朦胧胧的看远方。 前些年，他学过眼功，所以能很轻易的瞧见明霁的揽月阁。 那个神仙般人物还是那样清冷出尘。 温柔、善良，如他娘亲一样。 明霁永远不会知晓，他救下的孩童每日站在冰峭崖最高处，日日夜夜的注视他。 尽管看的身影并不清晰，但季晏泽还是固执的、一如既往的眺望。 季晏泽想，只要明霁永远站在神坛上，哪怕他永远无法接触…… 也足够了。 —— 随着秘境的来到，季晏泽做梦时眉头就皱的越深。 梦境里的明霁总是目光悲伤，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所囚禁。 尽管男人用了什么办法，如何羞辱，明霁的傲骨依旧在。 随着时日的增长，梦境里的男人没了耐心，行为愈加过分了。 他禁锢了明霁的修为，让明霁没办法逃跑，没办法握剑，也没办法修行。 他不想看见明霁漠视的眼神，干脆封了明霁余下的清醒魂魄，让他空洞的眼神只有自己。 明霁从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偶尔清醒时，他便用了父亲给他的法宝，试图联系修仙族的人。 第一个接受到的是季晏泽。 他背着明霁，听见耳旁轻声低语。 “配合我演一场戏。” 就是这场戏，季晏泽作为从犯，让明霁这个执棋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个梦同样是他的心魔，一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所以在鬼魅逼迫明霁时，他自刎是这般坚定，决然。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在梦境中对明霁的遭遇竟也无能为力。 当长剑划破喉管，季晏泽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他无声的说，宗主…… 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了。 —— 小剧场 小季晏泽抱着明霁腰，委屈巴巴的哭。 明霁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哄着，给他顺气。 季晏泽忽得语出惊人：“娘亲！” 明霁怔住了。 怕明霁没听清，他又用脸颊蹭了蹭明霁掌心，一字一句道：“娘亲！” 明霁：? 某徒弟（撕心裂肺，踹走季晏泽，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这是我师尊！我老婆！你没有老婆吗！抢我的老婆！ 季晏泽：…… 某徒弟（与其他想抢明霁的狗打斗，故意弄的遍体鳞伤，委屈巴巴）：师尊修修你的狗圈！你只可以有我一个！ 明霁（无奈）：嗯，只有你一个。 其他情敌：呵呵，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 作者os：啊啊啊啊小季副本终于完结了！！！之后应该没有单元主角了，还有就是！马上就要写到小徒弟欺负师尊了！ 注意：后期回来的小徒弟会非常非常腹黑、病娇（划掉），对师尊的占有欲很强。 某徒弟：当初的卫子兮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继承传承 打得过师尊的卫子兮！（挺胸抬头） 第132章 师尊重伤 随着鬼魅最后的惨叫，季晏泽也跟着停了呼吸。 众人也因此没有鬼气侵蚀的束缚。 不约而同，他们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明霁垂着眸，目光望去季晏泽的尸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 一个炙热臂膀搂住了他的腰身，惊魂未定的开口：“师尊……”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若是以往，明霁定会朝他后背顺毛，温声安抚他受挫的情绪。 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季晏泽尸骨未寒。 半晌，他不顾对方失落的情绪，下意识推开那具炙热手臂，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会将他带回宗门好生安葬，也会将宋清风做的恶事告知天下。” “为流月小姐平冤。” 他这番决策自是有人不满的。 宋清风所属的宗门子弟第一个不同意。 已然有人扬声道：“不可！” 开口说话的那人心思异动，待众人看去又是一番为大家好的模样：“若是我们本门宗主入魔昭告修仙界，若是闹起了内乱，鬼族趁虚而入怎么办?” 众人默认了他的看法。 他们的沉默让明霁心里愈发的冷了，手里握着玄霜都紧了些。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只是目光落在朝他走来的燕时满与楚云端身上。 由于鬼魅身死，大多人也重新聚集在一起，这两名弟子同他分离许久，好在也毫发无损。 “时满，云端……” 明霁薄唇轻启，漂亮的面孔冷得毫无波澜：“你们同他们看法一样?” 燕时满与楚云端心下一紧，潜意识让他们觉得：若是顺着回答下去，他们会永远失去师尊。 两人猛然摇头，立刻表明一切听从师尊的。 明霁冷寒的脸这才好转几分。 心里暗道总归将两人带回正途上了。 “那你呢，子兮。” 明霁开口提问时，忽得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往他身体上蹭，身体僵住了。 怕师尊又把自己推开，卫子兮声音都闷闷的：“我自然是听师尊的，师尊可不许再把我推开了。” 像是失魂落魄的小狗。 这是明霁的第一想法，他也很心软的如同之前数次一样，安抚摸了摸卫子兮脑袋：“刚才是师尊不好。” 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又将明霁搂的紧了点，贪恋的感受师尊身上好闻的淡竹味。 分明是他逾越，是他大逆不道，师尊却因为他几句可怜巴巴的神态，误以为是自己的错…… 卫子兮用虎牙磨了磨唇瓣，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惜啊，他不是温顺的狗，是有野心的狼。 他又抬起头，眼眸又蕴着几分看不透的情绪，道：“季师兄为救师尊，为救大家身死，自然是要好好处理后事的。” 处理后事。 这句话让明霁的情绪肉眼可见低了下来，他的身体再度僵住了。 ……他没能救下自己宗门弟子。 卫子兮察觉到明霁的失落，直骂自己嘴笨，怎又惹了师尊不开心，又急着补了一句：“若是季师兄知晓，那个人面兽心的宋清风被世人唾弃，母亲又沉冤昭雪……” “也不会留多少遗憾了。” 他表面安慰着明霁，内心却还停留着刚才季晏泽自刎的画面。 卫子兮联想时下意识问自己：若是季晏泽没有自刎，没有发现鬼族存在身上，那师尊…… 他发现了一个很可悲的事实。 季晏泽可以用生命保护师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明霁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动，只觉得当今姿态实在不适合立威，先是拍拍卫子兮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之后，他目光一寒，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扬声道：“当时你们想求黎仙尊救你们，可他却毫无踪迹……” “救你们的，是一个你们先前讨伐，只有金丹修为的弟子。” 明霁不顾有人听他的话有些羞愧了，说的话句句戳心：“你们如今如何抉择?” 对了，那个黎仙尊…… 明霁说完忽得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又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可是无论怎么呼喊，那个系统都不应声。 明霁有些无奈，只得先放下这桩事，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终究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们受不住明霁犀利的目光，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答应。 好在现在秘境门已然开启了，没了阴翳的鬼气萦绕，这些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有人开口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先出去吧，免得……”再出意外。 他没能说完这番话。 回过头刚将目光落在明霁身上，不知瞧见什么场景瞳孔微缩。 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朝所有人扑面而来。 血涌出的很快，自胸膛处不断的往外冒。 ——有个鬼爪不知何时，穿过了明霁的胸口。 明霁没有发出任何呼喊，只是眉头微蹙，昏倒在卫子兮的怀中。 —— 秘境完工，写的有些仓促，马上要拉进感情线了！ 第133章 荒唐的梦 ＊梦境 “这是在想谁?”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打至仙尊莹白耳垂上，惊得人眉睫颤了颤。 说起来，明霁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闭着眼已然美得跟幅画似的。 现今又被男人惊醒，下意识睁开那勾魂摄魄的双眸，唇瓣轻启：“没想别人。” 明霁并不知道，他自己总会无意识的引诱人。 就如现在这般——青丝垂在胸前，半透明的轻纱几乎挡不住光景，就这样茫然无措的看着男人，漂亮的朱丹一张一合。 他用最清冷的面容做着最勾人的事，并且不自知。 又在勾他。 男人咬着牙想着，被明霁诱惑的心跳险些停滞。 手指不自觉探入明霁的后背，感受人身体微微发颤。 清冷出尘的仙尊哪沾染过这等情事? 他眼梢潋滟着薄红，挣扎之下束缚的铁链跟着响动，将他手腕勒的发红。 男人呼吸变得紊乱，不由分说的将仙尊搂进怀里，低声斥道：“别动。” 美人仙尊只得被迫依偎在男人身上，听着男人心跳如鼓。 什么东西这么烫…… 老是＊他 明霁有些奇怪，回过头目光下移。 忽得，他睁大了眼，一时竟真的不动了。 若是别人，明霁定不会如此难堪，可如今对他有感觉的分明是……！ 明霁阖上了眼，感受小腹如火一般的灼热，侧过头伸出双手推男人如烙铁般的胸膛。 “我情毒发作了，你别……” 话音刚落，他唇瓣里溢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尽管很小，却还是让男人捕捉到了。 男人立马擒住了他的双腕，炙热的唇瓣胡乱的吻着，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恶狠狠撬开身下人的牙关，直攻城池扫荡。 手铐脚镣本就限制明霁的行动，更别提男人又将擒住他的手腕，狂风暴雨的袭来亲吻，叫他头脑发昏。 “不喜欢?”男人重新将明霁捞入怀里，动作轻柔的摩挲人薄红的眼尾。 应该不会把＊＊弄出伤。 想罢，他的眼眸更加深邃，蛮横、毫不留情的…… 他……他竟然…… 明霁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啊……” 他无助的张唇，有些抵触难以言喻的感觉。 “离……离开，我不喜欢……” 明霁浑身都在发烫，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男人自是不愿意，恶劣的勾着唇角：“求我。” …… 明霁被惊醒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边柔软的床榻，这才发觉，自己又做梦了。 更准确的说，自从五年前他救下卫子兮，养好伤醒来后，时不时会做这种荒唐的梦。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瞧不见男人的脸，也听不见男人对他的称呼。 明霁只能隐隐感觉，梦里的男人对他强烈的占有，那炙热病态的目光几乎把他酌穿。 “怎么会这样……” 明霁用力的捏着被褥，将其扯出了褶皱。 他很少失态，此刻却苍白着那张美人面，不住的喃喃低语。 “是谁……究竟是谁?” 【宿主又做那个梦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机械冷酷，如今增添了几分女声的活泼、稚嫩。 这一出声，将明霁都问的怔住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系统?” 【是我，宿主。】 系统的情绪有些明显的失落，知道自己的出现太过突兀，忙解释道【五年前，宿主你答出了那个背后指使人，给我增加了能量，但因为救卫子兮又身负重伤，所以我一直未醒……】 它话锋一转，忽得带了几分雀跃【不过宿主你养好了伤，我也恢复了能量，现在能陪你久些啦。】 明霁有些不解的询问：“那你如何知晓，我一直做这个梦?” 【宿主跟系统本为一体。】 【虽然我一直虚弱，但我也察觉到了宿主的梦境。】系统回道。 明霁没再问了，他现在压根留不出神想别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冰封的一样，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些事稍后说，我现在先去沐浴。”明霁匆匆的回道。 片刻后，他又踏入了院落的寒泉。 当冰凉的泉水侵入肌里，他的心绪也平稳了不少，疲倦的趴在池边的卵石上，半阖着眸。 已经过去五年了吗?也不知……子兮如何了。 明霁脑袋混混沌沌的想，不由跟着念想一同回忆了。 —— 五年前的秘境。 那次袭击速度太快、太突然了。 若是明霁没被降低灵感，他还可以抽出玄霜，安然无恙的击退那鬼爪。 可是这次秘境鬼族有预谋，实在将他的灵感降低的太多了。 等他反应鬼手要袭于卫子兮时，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卫子兮身前，茫然的感觉鬼手穿透自己的胸膛。 痛……真是太痛了。 明霁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其实很怕痛。 但他是弟子们的师尊，是清梦宗的宗主，是多年前斩杀妖兽，护人间太平的仙尊，是众人拥护的神明…… 是不能说出很痛两字的。 他只得咬紧牙关，忍住呼之欲出的声音。 为了不让卫子兮担忧，甚至还硬挤出一丝笑意，无声的说，他没事。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脸颊上，明霁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听卫子兮撕心裂肺的喊着师尊，将他紧紧搂到怀里。 鲜血染红了卫子兮还算白净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固执的想抓住怀中轻飘飘的人。 卫子兮今日是第二次觉得自己多么无能。 第一次，是季晏泽救得师尊。 第二次，是师尊救得他。 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他宁愿明霁没有这般在乎他，没有下意识替他挡住袭击…… 他宁愿以命换命。 卫子兮知晓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立马探了明霁的伤势。 幸好……幸好。 明霁现在呼吸虽弱，但胸膛还是起伏着。 卫子兮整个人差点失去力气，伸出手颤颤的拿出珍稀药物，小心翼翼的喂到明霁的嘴里。 背后也因此生出了寒意。 可以说，如果那只鬼手再深一点，穿透时多注入一丝鬼力，明霁现在已经没命了。 那个人…… 不，那个鬼族居然手下留情了。 卫子兮收回心绪，避开明霁的伤势，轻柔的抱起明霁。 分明只有十七岁的他面容竟增添了几分冷峻，看起来不怒自威，竟有了高位者的风范。 “师尊受伤了，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找秘境要许久时间，回去不会费多久时间，在场的又没有丹宗子弟…… 只有回宗门请六长老救助师尊。 几下功夫，卫子兮已然想到了最快的解决法子。 他未曾顾及在场所有人怪异的神色，示意两位师兄将季晏泽的尸首带入宗门。 明霁的伤不可耽误。 燕时满跟楚云端知晓这个理，如梦初醒的带着季晏泽的尸首，同张娉婷一并跟在卫子兮身后。 “师尊……徒儿带你回宗门。”卫子兮低声道。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明霁，如同拥住了全天下最大的珍宝。 这个想法并不是卫子兮一人。 在不知名的角落，有个目光一直瞧着明霁的背影。 这人嗅着刚沾染的血，神色有种说不出阴沉。 明霁……你为了你那个徒弟，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他几乎咬碎了牙。 第134章 美人师尊沐浴被人…… 明霁的意识昏昏沉沉的。 【请说出背后的指使者】 电子机械音偏在此刻，传入他脑中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明霁半梦半醒间听见这种奇怪问题，开口询问：“什么指使者?” 系统见他不解，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请说出此次秘境的指使者】 【答对即可清醒，错误则会……哗——】 系统似乎故障了，许久才接着道【错误则会重新沦为炉鼎玩物】 【你的答案是……?】 明霁的头更痛了。 他很明白时间不等人的道理，若是再久些，只怕…… 他茫然的张开唇瓣，不受控制的吐出一个名字。 【警告，警告，回答错误，将执行……】 随着这声音响起，明霁只觉得魂魄都快被剥离，咬紧唇瓣硬生生忍住痛呼。 好在，这阵疼痛并未多久。 一股很强大，很温暖的力量袭于他全身，将刚才的痛楚全部挥去。 他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个很活泼的女声说话。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系统升级于2.0版本，将于五年后回归。】 …… “师尊醒了。” 卫子兮瞧见明霁醒来，也不敢如往常一般黏糊他，只是拿出一个软垫靠在他腰间，小心的扶明霁起身。 “怎么哭了?” 明霁抬眼就瞧见卫子兮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忙擦了擦他脸颊泪痕，轻声安慰：“子兮，这是师尊自愿的。” 卫子兮一开始没吭声。 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才闷闷道：“师尊，你伤势没完全好……” 明霁自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开口回道：“嗯，可能还要闭关几年。” 卫子兮没忍住，终究是搂住了明霁腰身，低声道：“师尊，我要走了。” 明霁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继承传承，变得更强，之后保护师尊。” 卫子兮一想到许久都见不到师尊，心里就浑然裂开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看着自家徒弟变得成熟，应该极其自豪的。 明霁压住心中莫名的怅然若失，只当自己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分开，面上扬笑道：“子兮，为师很期待你的成长。” 卫子兮沉默着，紧贴着明霁腰身，迟迟未开口。 明霁想要抚他的脑袋都停在的半空中，疑惑道：“子兮?” 卫子兮掩下了心中强烈的占有，故作无害的蹭了蹭明霁掌心，扬着明霁最喜欢的笑容。 “等师尊养好伤出关，徒儿就会来见你。” —— 明霁拢了神，思绪回到了现在。 他喃喃道：“子兮还没回来?” 徒弟在外许久不归，他这个做师尊的难免有些担忧。 【毕竟是传承，有个十年八年的没回来也是正常，宿主不过闭关五年，今日刚出来。】系统回道。 说的也是。 明霁不再想这些，难得闲情雅致的挑起刚放入水中的花瓣，轻轻拂过手臂。 此刻他轻披的一层白色外衣，由于被寒泉粘湿，几乎黏着身上，隐隐可以透出里面光景。 沐浴的累了，他就再次伏趴在寒泉池边，准备闭目休息一番。 可有人偏偏不如他愿。 有道双目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那双眸子的主人本欲解开衣衫探入寒泉中，再轻柔的拥池中人入怀，吻住仙尊漂亮的唇瓣…… 可再转眼，哪有仙尊的身影? 冰霜剑刃抵住偷窥者的脖颈，传入耳边的是一道冷寒好听的声音：“意欲何为?” 偷窥者不急不忙的转过身，有些轻佻的握住明霁的剑锋。 对、是轻佻。 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直接挑开，偏偏要用指尖擦过玄霜剑身，就像探入人衣襟摸人脊背般，试图挑逗着人的情欲。 他虽带着面具，明霁却能明确的感受他的戏谑，就像一个极其有耐心的猎手，在戏弄自己看上的猎物。 面具人手掌轻轻擦过剑身纹路，低声笑道：“偷香窃玉，仙尊肯不肯依?” 明霁教养好，也骂不出什么下流登徒子的称呼，只得蹙眉不满道：“无礼。” 他心里也不由思索：寒泉只有他亲传弟子可以进来，燕时满与楚云端不过刚达金丹修为，卫子兮又在外历练…… 那只有第二种可能，眼前人修为高于他。 明霁最在乎的，并非是眼前人要对他做什么。 最在意的是，这人不知何时进入了寒泉，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屏了神，玄霜直直攻向偷窥者的面具。 这一剑用了十足十的灵力，明霁前些日子又晋升到了大乘。 可以说，若非大乘中期，很难避开他的一招。 “想看我是谁?” 面具人低笑着，侧身避开了这一招强硬的攻势，再度轻佻的用指尖夹住明霁剑锋。 “那要给些报酬。” 下一刻，他竟轻松打掉了明霁手上的玄霜，毫不费力的将人按在身下。 一手按住了明霁的双腕，一手轻轻的挑起明霁下巴，逼迫明霁瞧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明霁下意识挣扎时，无意拉开了衣衫，露出大片肌肤。 面具人眸子变得深沉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明霁伤口处还残存的红痕，沉思开口。 “还疼吗?” —— 师尊（无奈）：不是说给我起点大男主配置吗?怎么我又被人调戏了?还偷窥我沐浴…… 作者（心虚的对手指）（左顾右盼）：哈哈哈哈，今天的天真好啊。 师尊：……所以是子兮吗? 作者（更心虚了）：师尊猜猜呢? 师尊：……不猜。 作者：预知是谁，期待后续。 第135章 你迟早落入我手里 指尖很凉。 在触及胸前那结成的圈印时，明霁轻轻颤了颤。 他拂开那肆意作乱的手，低声道：“与你无关。” 那人被拒绝了也不怒，惬意的挑起明霁的青丝把玩，轻笑：“怎会与我无关啊，仙尊——” 面具人说话总有种格外的情调。 称呼明霁是仙尊，却不恭敬喊着，反而刻意咬重字音，存心想要人愠怒。 明霁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微微侧过头避开面具人的目光。 “为什么不看我?” 明霁自然不会应他话，手掌在不动声色间储着灵力，意图摘下面具一睹他真容。 “宝贝，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 男人低笑着，再次擒住了他的双腕，并且将人换了个姿势，暧昧的捞入怀里。 他甚至用了点力道箍住明霁腰身。 因为外纱很薄，所以手掌很轻易的感受到温热肌肤，强烈掌控感不由让面具人扬声叹谓：“明霁，我早说过……” “你终究会落入我手里。” 他与这人都不曾相识，哪来的旧情? 明霁有些茫然，还在思索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乎很了解他，也能洞察他的心思，凑他耳边开口：“险些忘记了，你应该没有这个印象。” 他恶趣味掐了一下明霁腰间软肉，低声道：“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霁发出了一声闷哼，只当这人在胡言乱语，开口直言：“你潜入这里有何目的?” 男人看着他红艳的唇瓣一张一合，眼眸的欲望几乎将明霁凿穿。 他压根不想听这些多余的话，捏着人下巴就要吻上去。 明霁自然不愿束手就擒，趁这人心绪忘乎所以，摸向不远处的玄霜直击人胸膛。 男人躲过这一击，伸出手再准备擒住明霁时…… 变故忽起。 明霁腰间不知闪烁着什么光泽，竟将刚才游刃有余的男人弹开。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本欲再往明霁身边凑近，却发觉有个屏障挡在前面，阻挠他接近明霁。 “当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男人虽这样说着，今日却打消了将明霁强要了的心思，步伐也跟着退至出口那。 他的目光还是不甘，直勾勾盯着明霁的清冷面容，恨不得将人全身都打上标记。 “仙尊……明日我还会找你的。” 他终于走了，如同来时无影无踪。 …… 太阴魂不散了。 明霁并不知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但男人刚才那赤裸裸的打量实在让他不适。 在那男人面前，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若非是那道光的作用，只怕男人真的会…… 他下意识低头，瞧见腰间物什，不自觉开口出声：“镇邪古玉?” 【没错宿主！你五年前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还有它的功劳。】 系统忽得开口解释，活泼的女声在明霁听起来还有些委屈【宿主忘记了吗?我现在可以长久的陪你，有什么疑惑我也可以解答。】 明霁反应过来，轻声询问：“镇邪古玉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在保护宿主！】 【自从五年前你的血滴入玉佩纹路上，古玉便与你融为一体，刚才那个男人想对宿主做坏事，古玉当然不肯。】 血? 明霁不由看向指尖，这才发觉刚才抽剑速度快了，竟不小心滑破了指尖，鲜血顺着流入玉佩上。 他叹了口气，用了点灵力便叫伤口复原，又问道：“那你知晓刚才那人是谁吗?” 系统是知晓的，从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不知什么限制，她没能说出口，只能低声提醒【宿主，你要小心身边人。】 【他甚至知道我的存在。】 明霁闻言眼眸锋利，握着玄霜都紧了些：“你是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之中?” 系统默认了，又补充道【也不是全部掌控，比如你的受伤，以及镇邪古玉的存在。】 镇邪古玉可以抵抗鬼族，这个人又是明霁身边的人…… 明霁闭眸捏了捏眉心，经过系统提醒更加确认了心中怀疑人选：“如果是他的话，未免也太能装了。” 【宿主，小心打草惊蛇。】 “我知道。” 明霁说罢，用灵力烘干了被水溅湿的外衫，继而裹在身上顺带理了理领口。 【宿主这是要去?】 明霁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灵力闪烁的玉佩，开口道：“师弟找我有事相商。” —— 柳长卿早就在客房等候多时。 他看着明霁过来，眸光呈着一分欣喜：“师兄来了?” “嗯。”明霁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开口询问：“师弟找我何事?” 说罢，他抬手示意柳长卿坐他对面。 由于刚才泡澡久了，明霁有些口渴，先倒了杯茶水，慢慢抿了口。 “师兄。” 柳长卿面色沉重，显然遇见了个不小的麻烦，开口道：“人界有只大乘期的白狐祸乱，伤了不少百姓。” 大乘期的白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霁敛着眸子，放下手中杯盏，道：“白狐身为上古妖兽，世上仅此一只。几年前已被我除去……莫不是怨魂未散，留了后患?” 柳长卿：“师兄不如下界查个明白，以免那畜生再伤及百姓。” 大乘期的妖兽……唯有明霁这个修为可以化解困境。 明霁没想到，出关第一日就遇见个不小的麻烦，直道造化弄人。 他还想再问问柳长卿，就听见系统欲言又止的。 【宿主……】 【你真的要去?】 “不会有事。” 明霁在心里回复她：“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会让那个人得逞。” 系统知道劝不动他，只得说【就算那个人修为再高深，只要镇邪古玉一直在你身上，他就无法近你的身。】 明霁在脑海又安慰系统几句，让她别太担忧。 “仙尊。”门外吴悠敲了敲门。 得明霁允许后她才进门，一抬头就瞅见明霁拿着玄霜一副要准备离开的模样，怔怔然道：“仙尊不是刚闭关出来?现在是又要走?” 明霁也没瞒她，简单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没想到这姑娘听起来忧心忡忡的，低声道：“仙尊能不能带上我?” 大乘期的妖兽不可轻敌。 明霁已然吸取之前燕时满与楚云端的那次教训，再加上吴悠本身又没有什么修为，自然一口回绝：“不行。” —— 小剧场： 面具人：一口一句宝贝，明霁肯定被我迷死了。 师尊：这人好讨厌…… 面具人：宝贝怎么不说话。 师尊：…… 面具人：之前睡了这么多次，怎么没把你男人认出来? 师尊（忍无可忍揍他）：你到底是谁，我们很熟吗? 所以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哈 第136章 好疼……经历了什么 六个时辰后 明霁处理完那只妖兽后，已然快夜晚了。 并不是斩杀妖兽费时间，是寻着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了。 “真是奇怪。” 明霁喃喃开口，不禁想着这白狐怎么变弱这么多，徒有一身大乘修为，他不过斩下一剑就将其解决了。 莫非只是余念作祟? “仙尊！” 明霁一回头，发现吴悠正探出个脑袋向他招手。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 明霁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几分：“我送你回去。” “之前求柳宗主的，托他送我过来的。” 吴悠先是解释一句，之后不依道：“仙尊为何不一起回去?” 明霁没做什么多余的解释，道：“我还有别的事。” 他想着这次发生的事，思绪也有些乱了。 按理来说，以明霁的修为找到最多一盏茶功夫，可不知怎得，竟费了几个时辰，寻到的妖兽也极弱，这情形就像…… 就像刻意拖延时间一样。 明霁抿了抿唇，也一直思索其中怪异。 他定要调查清楚。 看着明霁这坚定态度，吴悠也急得跺脚，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扬声道：“仙尊，这里定有诈，你快些回去吧！” “吴悠，你……” 明霁知晓她担忧自己，可瞧着周边环境荒无人烟，心中不安隐隐多了一层。 “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明霁说这话，并非是觉得吴悠没有修为会成为拖累。 而是他发现在白狐死后，有一层迷烟弥漫，过了许久未曾消散，反而更加飘渺。 就是这层烟雾让他眼皮直跳。 他忙不得想别的，挥指几下弄出个传送法阵，催促着吴悠站上去。 “离……” 他没能说出开这个字，吴悠也未能离开。 因为在明霁不曾注意的时候，白狐未曾散去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飘入他身体里。 应该要发作了吧。 有人见此不自觉勾了勾唇角，看着明霁冷白的面容迅速染上一层韵红，疲惫的闭着双眸，步伐凌乱的下一刻就要晕倒。 他凌空打掉了明霁佩戴的古玉，已经准备冲过去搂美人入怀。 可惜未能如愿。 有人先一步将明霁拥入怀中。 那人气势冷峻，同样戴着面具，暗中人尚不能知晓是谁。 该死，居然被截胡了—— 暗中人险些咬碎了牙，只道不知哪个坏好事的人居然敢抢他的人。 那人也察觉到了某道刀子的目光，挑衅似的搂住明霁，唇瓣无声的张合。 这是我的。 他没有与这人多做纠缠，轻柔的抱起明霁，目光满是眷恋。 五年了。 我很想你。 他用手掌抬起的明霁的面容，想低着头亲上日思夜想的唇瓣。 怀中人无意识的轻哼，恰好拉回了他的意识。 现在还不行。 面具人喉结滚了滚，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情欲。 可惜——他这行为自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不是，哪来的无耻之徒！” 吴悠原先一直在旁愣愣的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张口就指着面具人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快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回过头，露出的两只眼睛透着阵阵寒光。 吴悠被吓得咽了咽口水，内心不停地给自己壮胆，蹲下身子抄起一个石头就那个人用力砸去。 “把仙尊放下！” 面具人侧身躲过这一击，自顾自的开口：“罢了……若是把你丢在这里，他指不定会怎么忧心。” 他没有再理会吴悠，捏碎了一个夹杂的灵力的玉珏。 在身形消失前，目光又往暗中审视，手臂更加收紧拥住了明霁。 他又说，别妄想。 暗中人的手指几乎都陷入到肉中，眼眸也猩红着。 明霁是我的，他是属于我一个人！ 神经叫嚣着，暗中人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人千刀万剐，却因为那人接住了古玉将其挂在明霁腰间…… 只能眼睁睁看着势在必得的猎物被带走。 暗中人站在原地，恶狠狠瞧着那人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抱着明霁消失在原地。 —— “唔。” 明霁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都胀痛，全身都跟马车碾过的一般。 他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打量着四周，恰巧注意到那绑在柱子上的吴悠。 “吴悠?” 他挣扎着，铁链跟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明霁因身上怪异之感痛得轻哼一声，垂眸发觉自己四肢被拷上了铁链。 吴悠因这阵响声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刻就张着嘴，想骂些什么却声音唔唔唔发不出话来。 应该是被施了禁言咒。 明霁勉强可以从表情以及唇语辨别，吴悠正在用各种问候亲人的语句，问候掳走他俩的人。 ……世事无常。 明霁已然自顾不暇了，想挣开这个铁链去救吴悠，使用修为时才感到自己的灵力也不知何时封住了。 束缚他的铁链还下了禁咒，压根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明霁只得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体怎会如此痛。 “唔唔唔……” 他被声音吵得睁开眼，看见吴悠面目有些……狰狞，似乎想努力表达些什么。 “吴悠，你可否知道是谁带走了我们?” 明霁只好耐下性子询问她。 不同于刚才只喊了个名字，这次明霁说了一连串的话。 声音也格外沙哑。 纵使反应再慢，他也能感受到喉咙的不适。 跟被捅过一样。 这到底怎么了…… 明霁有些疑惑。 吴悠见他还未反应过来，神情愈发的夸张，直直瞪大了双眸。 她张大嘴，无声的想要吐出那人名字。 好巧不巧，一阵脚步正朝他们袭来。 吴悠立马跑偏了思绪，无声的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总归听不见声，所以面具人进来后，也懒得管吴悠到底在骂些什么。 他将目光落在明霁的面孔上，缓缓勾出一丝笑意。 “许久未见。” 这人存心同他打哑谜吗? 明霁干脆闭着眸，不去理会他。 可下一刻他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一抹温热，耳旁呼出急促的呼吸，陡然睁开了双眼。 面具人贴得他极近。 明霁甚至可以数得清他有几根睫羽，以及瞧见眼眸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是谁?” 面具人抓住他手腕，本想习惯的往脸颊蹭下，又想起自己如今带着面颊。 他只得改成十指相缠的方式，又将人按在怀里。 嗅着怀中人的青竹味，面具人一手扣紧了明霁腰身。 “我回来了。” —— 小剧场 师尊由于反射弧慢压根没瞧见身上都是印子，还这样茫然的看着某人。 某人忽得咬牙：你存心勾我是不是? 师尊不解的眨眼：你在说什么? 某人：你明明昨天很热情！ 师尊：??? os：下一章会写师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啊啊某人终于回来了！ 第137章 师尊长出狐狸尾巴，被某人欺负了 在男人再次吻上的时候，明霁终于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竟怔怔得忘记挣扎了。 …… “热……真的好热。” 明霁热得跟被火烧过一般，唇瓣也染上一层艳色。 怎么会这么热? 他眼眸含着雾气，迷茫的看着把他拥入怀中的男人，闷哼道：“好难受……“ 明霁现在的意识都是混沌的，压根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他胡乱的蹭着，试图寻求一丝凉意。 察觉到紧贴在男人的身上可以减缓，他竟主动搂住男人的脖颈，将唇瓣覆在他唇瓣上。 男人瞬时瞪大了眼睛，身体都僵住了，下意识松开了拥住明霁腰身的手。 明霁有些疑惑，他显然神智不清醒，还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奇怪这缕凉意为什么要远离他。 他将男人推倒，自己又跨坐在人腰身上，语气是那种说不出的依赖：“你别离开我呀……” 男人呼吸愈加粗重，目光直视美人仙尊的脸上，声音眷恋：“不会……不会离开你了。” 他并不知晓两人说的离开，不是一个离开。 他只是抬起手，重新拥住明霁腰身，誓要把人牢牢看死。 不料，这手掌紧紧箍住的动作，反而让明霁更不好受了。 他又不依了，试图用手拨开男人的掌心，轻哼道：“别碰我……” 闻言男人眼眸深邃，用了点力道推明霁入怀里，又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你不想我吗?” 男人身形很高大，所以轻松的将明霁掌控在怀里，声音还有压迫意味。 由于戴着面具，明霁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谁。 但他潜意识感受到了恐慌，就像用了几年光景，发现自己原先养的一只乖顺小狗，其实是一头有野心的狼 。 他有些慌乱，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自己，退却这种威压。 “我不认识你，你松手……” 明霁不明白这样更激怒人，自己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用手推男人胸膛。 “你无礼……” 看吧，就像是意识迷糊，明霁也吐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只是来回几句无礼走开的语句。 男人只觉得他那双漂亮的手无形在自己身上挑火，眉头一皱用手掌抓住了人腕。 他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可还是不依不饶的逼问明霁：“那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明霁因这句话，模糊的意识里一闪而过一个身影。 他没能抓住那飘渺的念头，只觉得自己迟钝一瞬，男人力道变得很大，把他手腕都捏红了。 “你放开……” 明霁想甩开男人的禁锢，却腿一软重新趴伏在人胸口上。 “不放。” 男人勾了勾唇角，觉得把从前高高在上的仙尊逼迫成这样，极有趣味。 他凑到明霁耳垂上，诱导的呼出热气，将那熏染的发红：“你先说，你喜欢的是谁?” 太咄咄逼人了。 明霁残余的意识这样想着，心一横有些不满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男人松开了明霁的手腕，反复念出这两句话。 正当明霁以为他饶过自己时，男人忽得有了兴致，捧着明霁面容，近乎凌虐的吻上明霁唇瓣。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固执着，亲上明霁发红的眼尾。 “想要我放手……” “做梦。” 明霁的嘴唇原本就红润，被人这狠狠厮磨一番，更像盛开的玫瑰。 轻轻的一张一合，又增添艳丽韵味。 面具人被勾住了，把思念之情全然发泄在亲吻上，却忘记松开人的手腕，把人捏的留出一圈红痕。 明霁的皮肤白皙，在红印显露出来后，就像被人换着花样欺负一样。 “松手……” 明霁被捏得有些痛，咬着唇轻哼出声。 尽管意识茫然成这样，他都不会轻易说痛，也不会哭出声，只是晃了晃手腕低声道：“你放开我。” 他实在是太单纯了，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男人呼吸重成这样，他还是无知无畏的用那水雾含春的眼眸望过去。 “好热啊……” 小腹重新覆上一层燥热，惹得明霁意识全模糊了，又重新乱蹭着男人，减少自己的不适感。 “难受吗?” 男人见此也不急不慢了，收回了搂住明霁的掌心，惬意瞧着人无措模样。 呼吸灼灼打湿人脖颈，几下时间逗得明霁主动回到他怀里，应声道：“真的很难受。” 他甚至忘记了撩拨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眼眸里还带着几分寻求帮忙的寓意。 “帮帮我……” 随着话音落下，明霁又发出一阵闷哼，下意识将头埋在那人身上，身体颤颤的。 “别……别看。” 什么别看? 面具人有些奇怪，感受到了腿间扫过道毛茸茸的物什，下意识一抓攥在掌心里。 “别……别……” 明霁被这一捏，狐狸耳朵也藏不住了，微微抖了抖。 这是什么? 面具人错愕的顺着视线瞧去，看见自个手掌正握住了个毛绒蓬松的……尾巴?！ ——尾巴正来源于明霁，不知何时长在尾骨处，还将后面衣物都撑破了，露出大片春光。 面具人看的眼眸深了深，一时也没松开，反而握住尾根顺毛。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就恶趣味捏了捏明霁脑袋上长的狐狸耳朵。 “是白狐……白狐气息未散，将我变成这样。” 明霁含糊不清的解释，脑海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叫他思绪不清。 男人很懂得如何拿捏着他的把柄，几下顺了几下尾巴毛，明霁就遭不住了。 他抬高双腿环住男人腰身，有些怪罪：“你……你别碰那里。” 男人呵笑一声，存心戏谑他：“不碰哪里碰哪里?” 明霁只想逃脱这种短暂的戏弄，一着急开口道：“其他怎么样都可以，别碰尾巴……” “好。” 男人竟爽快的答应了，意味深长道：“什么都可以?” “嗯……” 男人闻言翻身将明霁压在身下，分开明霁双腿又用手按住膝盖，叫人无法合拢。 他抬起眸，仔细打量某一处，声音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那就、如你所愿——” —— os：作者恶趣味，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雷到宝宝跳过。。。 第138章 师尊，你是我的。 一切进行的水到渠成。 可惜，面具人还是有男人的劣根性——上了床后，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 他拽着那只毛茸茸的尾巴，仗着明霁没有力气挣扎肆意行事。 “你明明说过……” 明霁因这人出尔反尔的行为，开始挣扎起来，嘴里是止不住的呻吟：“之前，你分明答应了……唔……” “我答应什么了?”男人存心教训明霁，变着法羞辱，加重声音道：“你说……我答应什么了?” 明霁被激得咬紧牙关，硬生生不肯发出声，承受男人的各种。 男人见此低笑一声，行为愈加恶劣。 他又下重了手，任由那讨好伺候继而解下腰带，不轻不重的贴在那里。 “我怎么不记得了?” 明霁有些恼，也不肯乖乖的挨欺负了，胡乱的用脚踹过去：“你怎么骗我……” “不准碰尾巴……” 明霁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就跟撒娇一样，就连伸出脚踹过去也没多少力道。 跟个羽毛似的，轻轻拂过一层挑逗。 “这么主动啊——”男人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轻松的抓住明霁脚腕掌控局势。 他悠闲像一个猎人，而且还是被猎物养大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耐不住性子，又重新摸上人尾巴根，低声笑道：“原来，师尊是个狐狸精啊……” 明霁脑子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他称呼自己什么，只是咬唇压抑那股浑然感：“我不是……” 这个词太有歧义了。 若说他本体是个狐狸，那倒没什么。 但要刻意咬重字音，摸着明霁尾巴还反咬一口他是狐狸精，简直就直言说明霁扭着腰身勾引他，没区别。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纵使明霁是被下了药情毒发作，神智短暂混沌。 可谁在乎这些? 男人存心在床底之事逗他，分明吃饱喝足的是他，现在污蔑一嘴的也是他。 他将软得没有力气的明霁揽入怀中，心里极其满足。 ——这是男人年少的梦，五年的日思夜想，如今看见师尊乖得跟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怎能不心生挑逗? 他亲了一口明霁的唇瓣，弯着眉眼：“怎么不是狐狸精?贪吃。” “从未想过，堂堂清梦宗宗主，济世救人的明霁仙尊居然是个媚骨天成的狐狸精，真是……” 本来贪吃那个字眼让明霁羞耻了，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挑战明霁的下限。 他努力坐直身体，捧着男人面颊严肃道：“你不许说了！” “好，我不说了。”男人亲了亲他的指尖，又问道：“那你只有我一个人吗?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明霁茫然的眨眼，闻言还真仔细想了一下：“嗯……” 他舔了舔漂亮艳色的唇角，看着男人无意识的蛊惑：“你是第一个……” 男人被迷得咽了咽口水，继续询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没回他。 男人没了耐心，欺负的明霁浑身泛着红，低声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明霁有些受不了，被欺负的只好顺着男人话说：“喜欢……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餍足的捏着明霁下巴，对上他那漂亮的眸子：“但你以后只能有我……” 男人知道自己卑劣的跟个小人一样，在这种情景下，还逼迫无意识的师尊回答喜欢他……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在那五年的思念里，在前世十年的分离里，他早就疯魔了。 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等，等到师尊喜欢他了。 男人想罢低吼一声，将所有的情谊都放在那里，不让它…… “师尊，你只能是我的。” 他轻柔摸着明霁的肚子，自喃道。 —— os：作者恶趣味。。。不喜跳过啊啊啊啊，师尊不是这么乖！他也没有这么软！只是神智不清，被下了药！ 这个男人是谁应该也很明显了吧！ 包1v1的！进度加快了 第139章 对他做出这种事的是子兮啊…… 直到男人解开锁链，将他抱在屋内的软榻上，明霁才堪堪回过神来。 虽然对昨夜的缠绵只有寥寥印象，可不妨碍男人轻薄的话语，仍旧回荡在明霁脑海里。 男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但是当这个猜想与记忆中赤诚少年重合时，明霁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在自我欺骗。 即便明霁想抚上那冰凉面具，到底还是因为害怕垂下手。 他蜷缩着手指，又侧过了面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谁?” 男人嗤笑出声。 他抓住了明霁手腕，缠绵似的亲吻人指尖，看着明霁有些无措的面容，轻笑道：“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明霁依旧不肯承认。 他想抽出手腕，却被男人强硬的按在冰凉的面具上。 男人的声音都带着压迫：“来、掀开看看。” 明霁手都有些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幻想掀下了男人的面具。 缓缓抬起头，刚好对上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 尽管五年未见，明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是……是你?” 面具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还传来明霁近乎哽咽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是你啊……” 明霁宁愿侵犯他的这个人是一个山野村夫，是一个不知名的登徒浪子，是燕时满或者楚云端…… 总归，不要是卫子兮就好了。 不要是那个自六岁起，就被他一手带大、吃药还要他哄着喂蜜饯、在他毫无修为还身中情毒时，用只有筑基的修为，尽力帮助他的子兮…… 明霁闭上了眼，只觉得心口被人活生生挖开一样，痛得近乎不能呼吸。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实在太痛了，他甚至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当泪水打湿面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入脖颈…… 明霁才知道，自己落泪了。 分明在秘境那次，鬼手洞穿他胸口，痛心入骨的疼痛他都没服软，没有哭出来。 可当知晓站在面前羞辱他的人是卫子兮后，顿时呜咽起来。 “师尊怎么哭了?” 卫子兮的动作还是这般轻柔，他缓缓擦拭明霁脸颊上的泪珠，声音眷恋：“徒儿会心疼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 ——跟记忆中的某个片段一样，似乎是卫子兮曾经犯过某个错，当时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尊别生气好不好?” 那时明霁总是温柔的笑着，安抚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脑袋。 “师尊不怪你。” ——可是这次，他真的能不怪吗? 当记忆回拢到现在，是卫子兮掰着他的下巴，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眸子。 “师尊为什么哭啊?” 卫子兮的声音夹杂疑惑，还有几分理所应当：“难道徒儿这样，不是师尊你宠出来的吗?” “是当时师尊自己说的，只要徒儿不滥杀无辜，师尊都不会怪我。” “还说徒儿想要什么，你都会尽力满足我。” 说罢，卫子兮指尖轻轻摩擦明霁的锁骨，眼眸深邃的看着上面暧昧的吻痕。 他低笑道：“师尊现在落得这个结局，分明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清晰的传入明霁心里，将他伤得千疮百孔。 他唇瓣都在打颤，断断续续的出声：“子兮……” 明霁只得推翻之前所有的想法，心痛自己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泪珠浸湿了衣衫。 “为何在寒潭那样羞辱我?为何提前回来却不肯跟我说一声，直接将我带走，现在又这般待我?” 明霁紧咬着唇，将唇瓣印成一层齿印，半晌才道：“我是你师尊啊……” 他想强调他们身份的芥蒂，却不知晓自己如今的尊容，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卫子兮也是这般想的。 他很轻易的将腿软的明霁抱到怀里，扬眉道：“什么寒潭?师尊说明白些。” 存心戏弄他吧。 明霁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低声道：“就是昨日，你闯进寒潭，轻薄于我，又对我说……” 这话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所以明霁平稳了气息才继续说：“说我们上辈子睡了这么多次……” “师尊在说什么?”卫子兮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愈加凉薄：“我今日才出关，怎么可能在昨日轻薄师尊?” 他也不可能说出上辈子跟明霁睡了这么多次的话。 明霁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戏耍自己，非逼自己说昨日的完全细节。 可当感受到了箍住腰间愈加紧的手臂，卫子兮愈加冷寒的气息，他才知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话都有些不顺了，磕磕绊绊道：“不是你……那是谁?” 不是卫子兮。 这说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是之前猜测的那个鬼族吗? 明霁又有些茫然了。 第140章 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能＊? 而且……子兮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霁罕见的分神了。 卫子兮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手掌用力的握住明霁肩膀，愠怒道：“师尊又在想谁?” 他收回了一只手，又抬高捏住了明霁面颊，逼人看着自己，厉声道：“师尊，寒潭的那个人是谁?” 明霁自己都不知晓是谁，只觉得现在卫子兮的状态像失去了神智，一着急就抬手给了一巴掌。 “子兮……你清醒一点！” 明霁只当卫子兮走火入魔了，扇得力道并不留情，让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个红印。 “师尊……” 卫子兮迅速松开了钳制明霁的手，缓缓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怔怔的看着他：“师尊……你居然打我。” 这是明霁第一次打他，虽然并没有伤到卫子兮，可还是让他敛下眼眸，神情失落。 ——他现在这种状态，就像回归到了明霁从前对他认知的印象一样。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不懂得主人为何抛弃自己。 “子兮……” 哪怕卫子兮对他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情，可瞧见对方这种神情，他还是跟之前数次一样，将手抚在人脑袋上。 对方很高，尤其他现在还是在卫子兮的禁锢圈内，够的很费力。 但他还是下意识安慰了，甚至刻意放柔了声音：“师尊只是……” “所以师尊……”卫子兮忽得笑出了声，眼眸带着阴翳：“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对吗?” 子兮他在说什么?！ 明霁陡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对方没在意他的情绪，盯着他眼眸一字一句道：“很多人可以，寒潭中那个人也可以，就我不能＊师尊?” 明霁彻底僵住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你不是子兮……” “子兮去哪了?” 对方嗤笑一声，重新将脸颊凑到他的掌心上，很熟练、很依恋的蹭了蹭。 “师尊在说什么?我不是卫子兮我是谁啊?” 他见明霁要抽回手，又揽住人腰身将人按在自己腿上。 卫子兮下巴抵明霁的肩膀上，凑到人耳边开口：“前世的我怎么不能算我?” 这句话简直让明霁如坠冰窖。 “前世……?”明霁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 卫子兮没顾及他的意愿，伸出一只手在明霁身上游走，又叼住他耳垂含糊道：“师尊，我好生气啊。” “分明我与他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师尊在我十四岁那年就抛弃了我，后面又让那个冒牌货对我这么冷酷……” 他将明霁转了个身，让人面对面对着自己。 用手抓住白皙的手，让明霁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我也很喜欢师尊，不比他少一点……” “可是师尊多陪了他三年，在秘境的时候，又险些为了他丢了命。” 明霁整个人都被冰冻了一般，许久才找回自己意识。 他感受到手掌按压处那滚烫、跳得极快的心脏，缓缓将视线放在人的面容上。 “那他呢?子兮……他去哪了……” 明霁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的苦涩，险些没了原本的音色。 “你说他啊……”卫子兮再次弯了眉眼，笑道：“在那五年的历练里，他差点丢了性命，在最后一刻气息奄奄的时候，愿意跟我共享身体。” 他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惋惜，还有一种得逞的意味：“因为他想活着，想活着见到师尊。” 看着明霁神情痛惜，卫子兮顿了顿，轻声道：“那么……师尊还想见到他吗?” 明霁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想法，缓缓点了点头。 对方又问道：“所以，师尊就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第141章 师尊脱一件，我回答一个问题 明霁没回答这个刻薄的问题。 他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什么把我的灵力封了?” 对方笑着，说话有种刻意的羞辱：“师尊既然这么好奇的话……脱一件衣服，我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明霁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眸。 卫子兮将手托在下颚处，好暇以待的看着他。 感觉明霁仍旧在犹豫，他语气都轻飘飘的，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本来，我还想要师尊见到他的，可是师尊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满……” 卫子兮说的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没耐心了，他刻意催促道：“师尊可要考虑清楚。” 明霁的唇瓣都有些发白了。 他动作有些僵硬，试图从对方怀里起来。 半晌他才道：“你……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脱?” 卫子兮挑了挑眉，揽住他腰身让他凑得更近些，甚至让人脸颊都贴着自己胸膛。 他的态度带着几分不容置喙，轻笑道：“就这样脱。” 在一个精力旺盛、对自己有想法的男人怀里脱光衣服，最终结果也不必多说。 ——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让明霁主动的以色侍人。 这太挑战明霁的羞耻心了。 他羞恼的耳根泛了红，声音发颤：“能不能不要这样……这样脱?” “可以啊。” 卫子兮意外的好说话，在对上明霁湿漉漉的眼眸时，手指轻轻抚过人醉红的耳垂，开口道：“只不过，师尊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他已经知道了明霁的软肋，一次又一次当作把柄威胁。 明霁闻言再次僵住了。 对方似乎知晓他会服软，连搂住他腰身的手都不曾松开一下，又亲了亲人脸颊道：“师尊——” 在催促下，明霁手有些发抖，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他将衣服扔至一旁，低声道：“现在可以问了吗?” “当然。”卫子兮把玩他的青丝，嗅着上面的青竹味，眼眸似笑非笑。 “子兮他……”明霁犹豫的片刻，问出了心中担忧：“那五年，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他还好吗?” 对方明显怔了一瞬，没想到明霁首先问的是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嗤声道：“是啊，吃了很多苦，差点没活下来，但一想到能见到师尊，硬是咬牙坚持了。” “不过……师尊怎么总把我们分开啊，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他将明霁的发丝卷在指腹上，拉长音调：“至于过得好不好——?” “师尊，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卫子兮话语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明霁想要得到答案，就要再付出报酬。 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咬牙狠心又脱下一件。 “子兮现在还好吗?” 明霁顿了顿，还是问出了跟刚才一样的问题。 “他很好。”卫子兮将目光放在明霁韵色面容上，意味深长道：“只要我愿意让出身体的掌控权，师尊就能见到他。” 没有人会无私的让出身体，卫子兮也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居高临下望向只剩一件薄纱衣物的明霁。 “师尊，继续吧。” 明霁咬了咬唇，犹豫的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却再也无法继续了。 他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身躯紧紧贴着他，以及时不时扑打他脸颊急促的呼吸。 “嗯?”对方抓住了他停顿的手，目光向他衣口深处探去，语句暧昧：“师尊……” “你不想见到他了吗?” 明霁瞬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浑浑噩噩的解了所有衣物，让漂亮风景全然呈现在人面前。 他闭上了双眸，挂着泪珠的长睫轻轻颤动着，在脸颊印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睁开眼看着我，不然……” 卫子兮恶趣味凑他耳边，自明霁脊背处一点点下滑。 如电流般蔓延全身，在周边画圈戏弄。 简直糟糕透了。 尤其是卫子兮这个提出需求的，反而衣冠楚楚，一件衣服都没脱。 明霁是受威胁的，却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遮掩的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晓的，还以为明霁这个当师尊的，主动张开腿勾引自己徒弟。 …… 明霁被卫子兮的挑逗吓得睁开眼，濡湿的眸子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目光。 他稳了心神，努力撇开如今的处境，询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灵力封印了吗?” 卫子兮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如昨日一样，他先试探了番，听见明霁忍不住发出的闷哼，回道：“若不封印师尊的灵力，尾巴一直露出来怎么办啊?” 他向着毛茸茸的尾巴顺去，分明知道对方已经没办法接受了，还继续戏谑明霁。 “师尊怎么还……” 两个都不听话。 两种都是同一个情况。 明霁闻言，现在简直都想用手把他嘴捂住，让卫子兮说不出那种怪话。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下意识用掌心捂住卫子兮唇瓣，呵斥道：“不许说了。” 明霁自认语气带些以往为人师表的威严，努力坐直身体，眉眼冷寒的看着他。 而卫子兮看到的却大相径庭。 在他的视野里，是明霁欲拒还迎勾着一双含情眸看着他，分明已经软了腰身却又坐在他身上，甚至羞得捂住他的嘴软声让他别说了。 卫子兮不解的眨眸，似乎并不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还伸出舌尖的舔了舔明霁掌心。 他还在那无知无觉的继续说：“师尊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太荒唐了……哪家师徒会像他们这样。 明霁感受到掌心的湿濡，意识迷迷糊糊的。 哪家师徒会是师尊毫不遮蔽的? 哪家徒弟是这般对待师尊的? 总归，之前子兮绝不会这样对他。 卫子兮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声音夹杂着几分嘲弄，在笑明霁这个师尊怎么这般天真。 “师尊以为，你这个好徒弟就单纯到哪里去了吗?” 明霁不解的看了过去。 对方勾了勾唇角，瞧着差不多了，终于开始了正题。 猝不及防…… 太突然了……那是一种灵魂的颤栗。 卫子兮亲了亲明霁唇瓣：“师尊服侍好我，我就告诉你。” 第142章 师尊，我该怎么办 明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荒唐的。 他现在没了修为，跟一个普通人没区别，对方又是个正值青年的男人，等得久了难免没把控住。 把那白皙的身子全都染出了痕迹，脖颈全绚烂出吻痕还不罢休。 哪怕明霁极力配合了，都被欺负的晕了足足两次。 醒来时卫子兮依旧在辛苦耕耘，毫无悔改之意 当他第三次睁开眼，卫子兮终于怜惜的搂住他腰身，让明霁躺在自己胸膛上，叹谓道：“师尊，你终于是我的了……” 明霁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见结束了立马问道：“现在你能让我见子兮了吗?” 周遭的气氛顿时结成了冰。 “好啊。”他皮笑肉不笑。 居然这么容易吗? 明霁本以为对方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羞辱他的条件，见此也放下心来。 但让他奇怪的是，卫子兮闻言后一直挂着笑意。 按捺住心中不安，明霁紧盯着对方神情，看他恍惚片刻才唤道：“子兮?” “师尊，是我。”卫子兮应道。 “子兮，你……”明霁唇瓣张合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察觉…… 他脑海闪过一瞬空白，轻哼一声：“嗯、” “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卫子兮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手都不知该放哪：“我现在该怎么办?” 明霁一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分明受苦的是他自己，可卫子兮却摆着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让明霁想怪罪都没办法怪罪。 可是太难受了。 明霁之前也不曾了解这个，难受得低哼。 只好吐出口气，无奈推了推卫子兮的胸膛。 “无妨，你先……” 明霁闭上了眼，低声开口：“先……” 对方依旧搂着他，身体僵着。 明霁有些疑惑的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卫子兮手足无措的表情：“师尊，我该……该怎么办。”才不会伤到你。 罢了。 明霁知晓这个弟子什么都不懂，只好自己一点一点同他解释，教他。 “我同你说。” 明霁从未想过，这种事居然还会由他给卫子兮说明白。 不知是否之前那个人把他欺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缘故…… 居然还…… 这次是真的惨烈了。 心境也与刚才的悲泣不同，明霁第一次这般窘迫。 ——关于刚才那个男人，明霁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明霁已然不把他当成自己那个纯情徒弟了。 所以当面前这个卫子兮眼神澄澈的看着他，明霁才会如此难言。 …… 最终局面还是卫子兮慌乱的平叛。 他还不娴熟，甚至还冒失匆忙。 明霁咬唇按捺住，脑子发昏。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卫子兮看见这种场景瞳孔立马放大了，呼吸有些急促。 他忙移开视线，强压下心中悸动，目光关切：“师尊记得……” “不然会生病的。” “师尊放心，徒儿不会看的。” 卫子兮都这么说了，明霁再矫情也不合适。 只是他视线有限，瞧不见那处自然没法仔细，无奈作罢。 “……不必管了。” “……子兮?”明霁忽得感觉炙热的掌心，茫然看过去。 “师尊，徒儿来帮你吧。”卫子兮趁明霁未反应过来，赶忙接过手帕。 他的动作轻柔，并没有刚才那股懵懂的意味，像是对待最真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惜有些卫子兮还未完完全全经历过，所以时不时会雪上加霜。 还是太荒唐了。 明霁咬着唇，用余光怔怔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子。 ——卫子兮五官已然张开，容貌俊美，气势凌厉且威严，就连身高都已经比明霁高了半个头。 “师尊。”卫子兮又轻声唤了一声，明霁看得出神，恍然间听见他询问着自己什么。 子兮从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明霁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答应了他。 他忽得睁大了眼眸，将床单都扯出了褶皱。 如同一条即将溺死的鱼，脖颈跟着扬出了一个漂亮角度，呜咽着摇头。 他终于想起了刚才卫子兮询问他的问题。 ——“师尊，手帕不太行，能不能……?” “这样更容易……” 明霁回过神，羞愤的流泪，泪珠半含半挂的在眼角。 好不容易解决，没那么难受了，明霁赶忙用被褥盖上，顺带推开卫子兮那双指腹有茧子的手。 “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 之后明霁脑子混混沌沌的。 一个不知名的念想忽得在脑中闪过。 ——他不仅同前世的徒弟**，之后还让自己这个完全不明白的徒弟…… 他这个师尊，当着自己的最宠爱的小徒弟面竟然…… 明霁咬紧了唇，心间浮现了一种羞愧的情绪。 “师尊，都是徒儿不好。” 明霁未曾说些什么，卫子兮立马拥住他腰身，先声夺人：“是徒儿太想见到师尊了，当时历练险些没了气息，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眼眸蕴着深邃，低声认错道：“没想到，前世的那个我会这么过分，欺负羞辱师尊……” “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身形太高大了，明明意识是想同之前一样撒娇钻到明霁身上，却因为体型差异只能圈住明霁，将人抱怀里。 明霁自然不愿意。 之前卫子兮年纪小，他一直当他是个小孩，所以任由他撒娇卖乖，可如今换成面前这个俊朗冷硬的男人，他自然也不能像这样一般了。 “好了、你已经长大了……”明霁一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些芥蒂，一狠心推开他。 “别总是这么粘人。” 没等对方露出可怜的表情，明霁缓缓开口：“子兮，你现在可以帮我解封灵力吗?” 卫子兮愣住了。 他垂下眼睑，回道：“师尊，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是那个人设下的，要解开不容易。” “可是，没有灵力很麻烦。” 明霁有些为难道：“子兮……” 卫子兮承认，自己见不得师尊这种神情看望着他，只得无奈深吸口气。 “那我帮师尊解开，师尊也要答应我，不能离开这里。” 明霁低声应道：“都听你的。” 第143章 脖颈印子为何去不掉了 这句都听你的，把卫子兮说的飘飘忘乎所以然。 或许是一直被明霁捧在掌心里的缘故，今生的他还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几句话哄得就愿意耗费灵力解去禁锢。 尽管因为流失大量修为导致身体不适，可瞧见这种结果换得自家师尊弯了弯眉眼，卫子兮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尊觉得好些没有?”卫子兮关切道。 有了灵力不像之前那么没力气了。 明霁心道。 他抬眸望向卫子兮面容，低声道：“你怎么样?” 说着，他本想凑近点仔细看看卫子兮的状况，却因为刚才无节制的欢爱腿也一软，猛然跌到人怀里。 师尊是在……投怀送抱? 卫子兮熟练搂着明霁的腰身，看见对方被吓得眉睫颤了颤，很快摒弃这个想法。 师尊说不准因为刚才那件事厌恶他了，又怎会喜欢他? 他厌弃这种飘渺的念想，立马就松开了手，语气慌张：“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下一刻，卫子兮的神情忽得变得张目结舌起来。 明霁不仅没有什么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将那温热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子兮，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但我现在没有力气……” “好……好。”卫子兮说话都结巴起来，手掌抓住明霁腿窝，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 他让明霁靠在他炙热的胸膛上，边走边说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说受的苦难，大多都是挑得开心事，生怕明霁蹙着漂亮眉羽，会有一丝担忧。 “子兮，你如今什么修为了?”明霁询问道。 卫子兮含糊的盖过：“一年前到了大乘期。” 明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开口：“在你身体的另一个魂魄，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子兮沉默半晌，低声说：“我们两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而且……我不能永远陪伴师尊。” “他还会回来的。” 看着明霁苍白的美人面，卫子兮知晓定是自己这句话让明霁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羞恼回忆。 他连忙用手臂揽住明霁腰身，宽慰道：“师尊放心，徒儿定不会让他欺辱你了。” “只要师尊愿意陪着徒儿，不离开这儿，他暂时没办法出现。” 这句话的话外意思也很明显。 明霁敛下眼睑，掩盖了那一瞬的情绪，道：“为何不让我离开?” 一提到这个，卫子兮神色瞬时激动起来：“师尊出去会有危险，会被——” 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他忙压下音量，闷声道：“师尊只要相信徒儿就好。” “我相信你。”明霁毫不犹豫道。 卫子兮眼眸都亮了不少，扬声道：“对了，师尊，在这五年我还认识几个很有意思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人进来，其中一人张口就嚷嚷：“老大，你把大嫂带来了?” 这一声喊的气吞山河，险些把明霁吓到了。 闻言他在心里还迟疑不解：什么大嫂?子兮何时有道侣了? 明霁目光移至声源处，才发现这并非是个人。 ——准确来说，是三个平均在筑基巅峰修为的狗妖，其中有一妖甚至达到金丹修为。 说话的狗妖便是金丹修为。 他没走近时神态还算自若，可当离卫子兮只有几步距离时难免将目光放在他怀中之人。 神情一瞬间怔住了。 半晌，那狗妖才喃喃道：“俺滴娘来……” 原谅他粗俗，没见过这么神仙般的人物，也没有什么文化功底，想说句什么憋红了脸。 他斟酌许久，本想夸人长得跟个天仙似的，结果一说话就变成了：“咱们大嫂长得可真带劲啊……” 大嫂，原来在说他自己? 明霁怔住了。 那狗妖没顾着周边尴尬的情绪，还自顾自说：“老大不愧是老大啊，一出手就征服了我们大嫂……” 他目光情真意切：“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 明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意识，轻声道：“……我是子兮的师尊。” 解释他们是不听一点的，脑子还在感慨明霁不仅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直夸卫子兮有福气。 他们尽管是妖，可还是有种喜欢起哄的天性，自以为是道：“我懂我懂，大嫂这是害羞了……” 其中有个白色耳朵的狗妖眼睛一转，拼命夸赞卫子兮：“大嫂，像我们大哥这种好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另一个狗妖接道：“是啊，大嫂，快些定好时间，你们快些成亲吧。” 说起来，这几个妖虽然长得有些粗犷，本性却不坏，说的话在他们想法里也都是好意。 可是无端揣测与卫子兮是那种关系，明霁还是有些难堪。 他缄默不言，竟一句话未说。 所有的情绪都落在无声话语中。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表达，卫子兮还是第一时间知道——自家师尊这是不开心了。 他知晓，以师尊那个好脾性，就算一些小人无端污蔑，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可是很多事换到他自己身上，他师尊总是会无端多了感情。 “师尊别生气，徒儿把他们赶走就是了。”卫子兮凑到明霁耳边，手掌握住明霁肩膀。 说着，他一抬手就要把这几个狗妖挥出视线内。 明霁却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别动手。” 卫子兮立马换了个委婉的方式，目光一斜，看向那三只妖：“还不出去?” 几只狗妖生怕会受皮肉伤，连头都不曾回，立马离开了。 心里还不忘感慨：定是我行为粗鄙唐突了大嫂，但不曾料及大嫂瞧着清冷不近人情，性格却是这般温柔！ 大哥这是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去了啊。 …… 见他们走后，明霁抿了抿唇：“子兮，把我放下来吧。” 他人误会并非全无根据，谁家师尊被徒弟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卫子兮也知道这个理，但一想到明霁还软着，态度又固执起来。 “师尊，你的……未完全好，还是让徒儿抱着你吧。” 明霁有些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那你知道这些……我身上印子怎么消吗?” 那个卫子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印子一直留那，哪怕明霁恢复了修为，也没有消去一星半点。 “印子?” 卫子兮拂开明霁发丝，看见那白皙的脖颈竟落下不少痕迹，眸子墨色骤然翻滚。 “师尊，能否让徒儿看的仔细些?” —— os：真老实了，以后再也不写了 第144章 不听话的师尊就应该关起来 明霁或许是想到了之前不太愉快的记忆，怔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他解开了衣物，让领口松了些。 卫子兮顺势把明霁衣物往下拉些，露出白玉般肌肤。 他喉结滚了滚，冰凉的手指在后颈上轻轻摩挲。 师尊真的不知晓自己有多迷人吗? 卫子兮笑着，不停抚过那些痕迹。 “子兮……?”明霁见他一直未说话，忍不住开口。 卫子兮很快收敛住欲念，装作无事一般：“师尊，我也不知该如何消去……” 由于明霁的头靠在卫子兮胸膛上，所以瞧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满含愧疚的话语：“是徒儿不好。” 闻言，明霁原本僵住的神色立马软了下来，柔声安抚：“不怪你。” “是他太过分了，子兮不必自责。” 卫子兮只是面无表情的附和：“是啊，他实在太过分了。” 明霁没能察觉异常，目光移至远处：“子兮，刚才那三个妖是……?” “我无意救下的。” 卫子兮抱着明霁坐在床边，轻轻顺过明霁发尾，大致同他讲明了事情经过。 “他们三个狗妖虽是土匪，但也会拿些钱财给些快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但被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族道士盯上了。” “我那日也是顺路救下了，自此那几个妖就跟着我了。” 明霁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做法：“不错，看来子兮未曾忘记我对你的教诲。” “种族并不重要，要看所作所为才行。” 卫子兮并未反驳，只是将明霁搂的更紧，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可怜意味：“师尊，若有一天你知晓我做错了事，你会不要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明霁没有先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对方的态度很坚决，语气郁闷：“若我放开了，师尊把我扔掉怎么办?” 这句话好巧不巧的戳中了明霁心坎。 他虽然强大、清冷出尘，却难改性子里多出的慈悲，以及那从未言说的心软。 明霁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不会把你扔掉的。 “真的吗?” 卫子兮又问道：“犯错师尊也可以原谅我吗?” 明明眼前的青年气势冷厉容颜俊美，可在师尊面前仍旧像一个固执的顽童。 他穷追不舍道：“师尊，你会原谅我吗?” 卫子兮眼神太期待，明霁跟他对视时，不禁怀疑那是否盛满整个星河。 他无奈开口：“嗯，师尊何时怪过你?” 闻言的卫子兮心中冷笑：师尊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天真好骗啊。 他收了心绪，没了刚才的纯情姿态，眸子深得如一同死水，让人瞧不见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师尊……师尊。”卫子兮用手托住了明霁的后脑，声音偏执阴翳：“你没办法离开我的。” “子……子兮?”明霁坐直了身体，看见了对方深不可测的笑意以及…… 那戏弄濒死猎物的眼神。 明霁抬起头，慢慢对上他的眼眸，察觉到了那股无声无息的恶劣。 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头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的，变得晕厥。 他险些要昏倒在对方怀里，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那个纯真的弟子，硬生生忍住了。 “好玩吗。” 明霁费力吐出这句话，眼眸的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耍我，好玩吗?” 对方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用手指滑过明霁的后颈。 “师尊，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他看着对方灰败的眼睛，不顾人千疮百孔已然滴血的心，一字一句道：“师尊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徒儿天真，事事依赖你……” 他说着，尽数将热息扑打至明霁脸颊上，近乎贪婪的看着。 “师尊，徒儿学的像吗?” 明霁只觉得一阵恐惧。 卫子兮重新摸向他的背脊，继续说：“本来，我是想接着装下去的……甚至解了师尊的封印。”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师尊想跑，你心心念念的乖徒弟就不会来看你了。” 他猛然抓住了明霁的一只手臂，从中拿到了一张符纸。 ——遁灵符。 卫子兮笑了笑，只是吹了口气，那符纸就无影无踪了。 “只是师尊太不乖了，惹徒儿生气了……” 他温和的神情里，眼眸突兀的含着戾气，弯唇笑道：“所以……师尊会被我关起来。” ……！ 逃！ 明霁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想。 他被强烈窒息的占有欲吓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修为，只是一味的向门前跑去。 “师尊怎么一见到弟子就跑?”卫子兮并没有着急追，眼眸扬着更加强烈的快意，勾勾手指就让明霁回到他身边。 “忘记告诉你了，师尊……”卫子兮亲昵的凑到他耳边，那双冰凉的手就这样解开明霁的腰带。 衣衫渐渐滑落。 “刚才在还师尊修为的时候，徒儿只是小小的做了一点手脚，下了同心咒……” “师尊无论跑到哪里，徒儿都会很轻易将你找回来。” 他又一次封了明霁的修为。 很轻易的将颤栗的明霁抱到怀里，将其推到床榻上。 他不停的诉说满腔爱意，明霁却只觉得窒息。 半清醒的意识只感到卫子兮覆上了他的唇瓣，说了一句诗形容他。 “一枝红艳露凝香。” “这句话太适合师尊了……” 他见明霁不理会他，又道：“师尊，我觉得他们的提议真的很好。” “师尊同我成亲，做我的夫人如何?” 明霁只是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唇瓣张合着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卫子兮凑近些，终于听清了。 明霁绝望的说，为何要这样待他。 卫子兮眼眸似乎有瞬怔愣，又很快被无声无息的欲望吞没。 “师尊，这是你欠我的。” 明霁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喃喃道：“什么?” “我说，这是你欠我的。”卫子兮咬重了声音。 “前世，你欠了我足足十年。” 他扯下了明霁最终一层遮掩。 “现在，你该偿还了。” —— 师尊：这是谁！绝对不是子兮 男鬼卫子兮：师尊……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永远……永远…… 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师尊：！！！ 第145章 师尊怎么又勾引我? （这章非常非常bt，慎入！！！可跳） 卫子兮的花样很多。 也不知他从哪学的，各种招式都在明霁身上试了个遍。 明霁受不住了，就会用那双含情眼看着他：“你能不能放我走?” “好啊。”对方答应的很爽快，甚至松开了搂住明霁的手，惬意道：“好啊。” “徒儿不拦着你。” 可是那个…… 明霁咬着唇，知晓对方在刻意为难自己。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站起来。 ……！ 明霁从没有这么羞愧过。 他的腿软的都站不直，只好半弯着腰身扶着床榻。 可是因为衣物早就撕毁，明霁现在毫无遮蔽，微微弯腰便衬得更加诱人了。 他面容晕红，贝齿轻轻咬唇，胸膛伴随那两枝红梅…… 那双很适合拿些什么的漂亮双手正扶着边角，弯腰时好巧不巧的让卫子兮瞧见了风光。 能忍住就不是个男人。 卫子兮这样想着，手一够又把美人师尊捞进怀里。 “师尊冷不冷?”他理直气壮的询问。 什么都不穿当然冷，尤其是明霁还被封了修为。 卫子兮也想到了这一点，怕明霁受寒，特地提了屋内温度。 “不冷。”他这样回道，又找卫子兮要遮蔽的衣物。 “你不给我衣服穿，我怎么出去……” 卫子兮嗤笑出声。 他似乎在刻意为难明霁，随意将自己的衣衫抛给明霁，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师尊穿这个。” “只准穿这个。” 明霁闻言半垂的长睫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抓着衣物一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发颤。 卫子兮见他僵着身子微微挑眉：“师尊不穿衣服，是想光着身子出去?” 太过分了。 明霁眼眸湿润着，知道对方存心羞辱自己，忍着耻意慢慢换上。 ——这身衣衫是偏白的，平日里并不是很明显。 可明霁如今全身湿透了，把衣物穿成了透明色，能很清晰的看见里面光彩。 说起来，这还是卫子兮的衣物，因为他比明霁身材高，所以衣物也长了点，半遮不遮的到了明霁那处。 只要明霁走动一点，风就能拂开这层遮掩，让他人瞧得清清楚楚。 这比直接不穿还要勾引人。 卫子兮就是打定明霁好面子，不敢穿这身衣服出去，所以这般肆意欺负他。 但他还是猜错了。 明霁像下定了决心，隐忍着羞耻，竟真要从门口走去。 因为之前太过疯狂，他挪动的步子也很慢，但他也未曾停下一步，头也没回的向前走。 师、尊。 卫子兮心中燃着怒火，眼睁睁看着明霁一步步走到门口。 他嘴角扬起疯意笑容，一勾手又让师尊回到了自己的怀抱。 “师尊，我又反悔了。”卫子兮吮着明霁耳垂，含糊开口：“你怎么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出去?” “你现在没有修为，还这么美，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是存心想要徒儿教训你吗?” 分明是他封的修为，他让穿的，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反污蔑给自己…… 明霁第一次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弟子居然会这样搬弄是非。 他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拂开人的手扬声道：“就算是前世，我也不曾苛待你，你怎能这般羞辱我……” 说着，明霁忽得顿住了声。 他缓缓抬头，目光看见了对方含有深意的笑容。 卫子兮说：“师尊终于肯承认了。” “什……什么?” 卫子兮不耐的掀开那层遮挡。 看着明霁含泪摇头，竟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他缓缓开口：“师尊也记得前世，也记得你冷落徒儿，记得你与徒儿的点点滴滴。” “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师尊回来了。” 他餍足道：“从宗门大殿那杯酒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冒牌货走了……” “师尊可曾知道，徒儿用了很多办法，才又见到师尊一眼。” 明霁只是恍惚的摇头，意识变得不清醒，茫然的低哼道：“你别……别继续了。” “徒儿这是在以表思念。” 卫子兮抱着明霁，在对方耳旁蛊惑道：“师尊给我怀个宝宝怎么样?” “男孩女孩都好，徒儿都愿意让他们跟着师尊姓。” 一句话让立马明霁醒神，他被吓得心脏漏了拍。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冷淡的偏过头：“我是男人，怀不了孩子。” 卫子兮却不以为意，原本纯善的目光变得偏执、阴寒。 他说：“我在外历练五年，学到了很多……” “包括让师尊怀孕。” 卫子兮说完，重新抚上明霁的小腹，低笑道：“师尊现在可真像怀孕……” “肚子都大了。” “不如徒儿让愿望成真吧?” 他掩下了眼眸的深邃，想法变得更加恶劣。 如果自己给师尊喂了药，师尊又没有修为，只能大着肚子离不开他。 每天要让自己照顾。 师尊这么心软，是舍不得打掉自己孩子的。 最后，师尊会生下他的种的。 …… 明霁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眼尾染上了红韵。 他说，卫子兮，别让我恨你。 “恨也好，爱也罢。”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脸，态度十分固执：“曾经徒儿就是因为放开了师尊的手，所以师尊就离开了。” “不如让师尊恨我，起码师尊会永远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他掰开了明霁的下颚，强硬的让人咽下一颗药丸。 明霁想吐出来，却被对方死死捂住了嘴。 耳边是对方疯魔般的声音。 “师尊，你看，这不是很容易吗?” 结束了。 “最终，离不开徒儿。” —— 师尊：我不要怀孕。 卫子兮（笑而不语） os：啊啊啊，放心，不会怀孕的！！！（抱一丝，在想要不要假孕吓一吓师尊……） 晚自习只是在吓师尊！不会让师尊怀孕的！ 第146章 师尊再一次被强制了 明霁被卫子兮锁起来了。 带上了脚链与手铐。 ——因为前几日明霁刚想到法子恢复修为，甚至想办法短时间屏蔽了同心咒，可还没走几下，情毒又发作了。 尾巴不停的晃动，生出了情事的味道。 这股气息很快引来了卫子兮，掐着腰狠狠把明霁教训一顿。 “师尊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徒儿把你锁起来吧。” 当时卫子兮是这样说的。 之后的几日，明霁甚至连屋子都没法出，只能困于床榻上。 日日被疼爱，像极了一只金丝雀。 他身为清梦宗的宗主，不知晓外面的状况，甚至连被一同带来的吴悠究竟如何怎么样。 他向卫子兮提出了此事。 “师尊想见吴悠?”卫子兮笑道。 怕明霁忧心，他安抚的亲亲人唇角：“师尊放心，她现在好得很。” 明霁再一次缄默了。 他只得无力的闭上眼，做出一副不想看见卫子兮的模样：“我累了，你先出去。” 师尊总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卫子兮盯着他的侧颜，用虎牙磨了磨唇角。 “师尊好好休息，徒儿等会再来看你。” …… 待卫子兮走后，明霁终于睁开了眼。 他在心里唤道：“系统?” 这些日子他被卫子兮没日没夜的欺负，连个分神时间都没有。 今日，可算联系上了。 【宿主，你这是……】系统回复的很快，话语欲言又止的。 明霁难堪道：“如你所见。” “子兮不知怎么回事……” 系统想安慰他，最终落在嘴里的话语也变成了【宿主，你也别难过。】 【起码从花市1vn变成花市纯爱1v1】 纯纯＊love。 系统在心里腹诽道。 明霁听了她的安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才开口：“那你知道子兮怎么回事吗?” 就算是前世的卫子兮，也不会这般。 况且明霁早就探过卫子兮的脉搏，这分明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为何，认知错误了。 系统不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嗯……我也不知道呢，宿主。】 这心虚的态度很快让明霁察觉到了。 他这种好脾气罕见说话带了几分愠怒：“你分明知道……知道还瞒我?” 系统立马慌了神【宿主别生气！】 【他应该是传承的副作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导致他性情大变。】 【可能拿成了对你墙纸爱的剧本……】 明霁皱眉道：“你直接说如何解决?” 系统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告知我便是。” 【卫子兮似乎接受的是上古神龙的传承，而龙性本＊，宿主你似乎只有跟他＊＊，才能重新唤回他的原本意识。】 明霁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系统又补充道【按话本子里说的，你们会一直＊＊，然后你被迫假死，对方追悔莫及，后面开始了追妻火葬场的模式。】 明霁简直一言难尽。 他道：“你少看点这些。” 系统嘿嘿笑道【宿主放心，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法子。】 明霁眼皮莫名跳了跳。 【听说南海那里有株仙草，可以恢复癫狂人的神智，宿主你给他取来，说不准可以恢复他的意识。】 明霁苦恼道：“可我现在毫无修为，离他远些他会立马发现。” “还有这锁链……” 系统立马来了精神【宿主放心，修为与同心咒我帮你解决，至于锁链……】 她告诉明霁一个法子。 “可行吗?”明霁有些不确定。 系统闻言语气那叫一个信誓旦旦【包的，宿主，你尽管放心好了。】 毕竟，这可是她从卫明同人画本，《师尊你别逃，孽徒以下犯上》里学来的。 她坚定道【宿主你相信我就行了。】 【再说了，卫子兮这么乖，就算知道你跑，能对你怎么样呢?】 …… 小剧场： 系统：对啊，卫子兮这么乖，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师尊：真的吗?（半信半疑） 系统（信誓旦旦）：相信我，宿主，绝对有效。 师尊：……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自己取那个仙草 系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呃……这个嘛……（忽得理直气壮）因为你们同人画本这样写的 师尊：…… 第147章 师尊的主动色诱 等卫子兮再进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他看着美玉遍布绚烂，眸子涌动着欲望，轻声唤道：“师尊。” 这一声师尊，直接把分神的明霁拉回了神。 “师尊在想谁啊?”卫子兮挑起他的下巴，笑意盈盈。 “是我那两个师兄，还是寒潭不知名的男人……或者还有别人?” 卫子兮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每次想到寒潭那件事就让他恼火。 他又把明霁的唇瓣凌虐的破了皮，理所应当的说：“这是给师尊的惩罚。” 【宿主，你快色诱他啊，再不开口，你这个好徒弟又要借口吃你了！】 系统见此急了，不停的催促道。 真的有效吗? 明霁心里有些犹豫，张了唇没说出来。 “……” 卫子兮看明霁又在出神，更愠怒了。 “师尊为何不理我?” 他说着，就要把明霁狠狠教训一番。 “看来要让徒儿好好惩罚师尊了。” ！！！ 明霁被他那狠厉的表情，吓得心都颤了一下。 事已至此，他只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抬起那双蓄着雾气的眸子，柔声道：“子兮，链子磨得我不舒服……你解开好不好?” 卫子兮忽得停下了。 师尊在跟他撒娇? 他乐得心里都开了花。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的板着脸，鼻音发出一声：“嗯?” 【宿主，接着勾引他啊，就我教你的一样！】系统继续道。 明霁不停的做着心里防线，开口时艰难的说：“把我的手腕都磨红了……” 像妻子跟丈夫抱怨。 卫子兮心里这样想着，眼眸却含着笑意：“师尊怎么这么娇气?” 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解开了手链脚链。 手腕居然真的红了。 卫子兮目光深沉的看向明霁手腕的红痕，轻轻揉了揉：“是徒儿考虑不周。” 明霁深呼了口气。 之后，他竟主动的靠在卫子兮身上，闷声待道：“子兮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锁着我了……” “师尊以后什么都听子兮的好不好?” 美人师尊投怀送抱的滋味非旁人能懂。 卫子兮这个柳上惠（?）自然体会到了其中乐趣，忙答应：“师尊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徒儿就不会这样对师尊的。” 系统给的办法竟真的有效? 明霁松了口气，继续施行他下一步的计划。 “子兮……你封了我的修为，我有点饿。” 他学着系统给的办法，凑人耳边道：“我想吃桂花糕。” 卫子兮早被迷了心窍，就算此刻明霁让他抹脖子自尽他都不带犹豫，区区桂花糕当然一口答应。 “好，徒儿立马吩咐他们去做。” “不好。” 明霁咬了咬唇，有些失落：“子兮不可以给师尊做吗?”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看卫子兮一开始没反应，他又道：“子兮不愿意吗?” 卫子兮哪会不愿意? 是明霁呼出的气息扑打到了他的耳垂，让他还有些怔住。 不过…… 师尊态度竟转变这么快? 卫子兮仍然有些不信。 “徒儿当然愿意。”他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明霁的唇瓣。 “但是师尊也给徒儿回报才行。” 明霁心下警铃大作，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忽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子兮?”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墙边。 卫子兮见此危险的眯了眯眸，一把将人拽入怀中，不满道：“师尊这是不愿意?” “还是说，你在诓骗徒儿，还是想跑?”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明霁忙在心中询问系统：“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你就从了他吧，让他放松警惕。】 【男子汉大丈夫，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别这么矫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压根不差这一次哈。】 明霁：……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必然啊，话本子就是这样写的。 不然怎么能体现清冷师尊拼命逃，病娇徒儿阴暗追，再插翅难飞的情节? 系统心里这样想着，但不敢说出口。 她选择了默默装死。 明霁询问无果，只好将目光看向卫子兮，耐心安慰：“没有骗你，你之前把我灵力封了，我当然……” 后面解释的话压根没说出来，卫子兮就直接将自家师尊抱到床上。 热切的覆上他的唇瓣，难消心动。 “那师尊就证明给我看。” 明霁再一次落入陷阱了。 这一次，他终于彻底体会到系统之前说的一句话。 龙族本…… 第148章 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卫子兮终于吃饱喝足了。 他还拿了一件小玩意阻止，就是怕明霁跑。 明霁折腾特别惨，只能乖乖躺在卫子兮身上。 “子兮……师尊真的好饿。” 明霁柔声勾他：“好想你做的桂花糕。” 看自己师尊如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儿般乖顺，卫子兮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师尊这么乖，定不会跑了。 “徒儿这就给师尊做。” 他忍不住亲了亲明霁的唇瓣：“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嗯……”明霁低声嘱咐道：“子兮快去快回。” 见他起身离开，明霁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卫子兮忽得转过头，目光含着笑意，说的话让明霁一下子把心提上来了。 “师尊如果还要逃跑，后面被我抓到的话……” 他咬重字音，话语却那么温柔：“会被我关进来狠狠惩罚的。” 卫子兮一说到这个惩罚，明霁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心脏差点骤停。 “不会的。” 明霁眉眼温柔，安抚道：“我修为都没有了，还有你下的同心咒，我能跑到哪里去?” 卫子兮想了想也是，终于离开了。 …… “系统。”明霁深呼口气，开口道：“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系统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宿主，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再说了，虽然你虽然失去了清白跟……但你同样收获了一个好老公啊。】 明霁听她前面的话莫名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忍不住开口询问：“好老公?这是何意?” 系统缄默了，组织了半天的话语。 半晌才接道【……就是说，一个好徒弟的意思。】 明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不认同系统的看法：“我觉得他不是个好老公。” 系统差点没憋住笑【哦?】 “他是个坏老公。” 主要是明霁说这话还特认真，导致系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宿主，那都是传承的后遗症，等你去南海给他摘下灵草，他就能变成你的好老公了。】 明霁明白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让系统短暂的屏蔽了同心咒，以及恢复他的修为。 【好的，宿主，只不过没办法恢复大乘。】系统是这样说的。 等明霁感受到身上只有少许的灵力，低声道：“……你是说，让我一个筑基修为的人去摘灵草，逃跑了还不被他这个大乘修为的发现?” 系统讪笑道【宿主，这些都不是事，你不是为了你这个好……小徒弟，什么都能做吗，区区灵草算得了什么呢?】 【大不了等他把你抓住，你哄他两句夸他好老公，他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了。 明霁又一次信了系统的鬼话。 他又打量了一下周边，发现了当前一个最紧要的难题。 “系统，你能帮我……变出一套衣服吗?” 卫子兮把他的衣服全撕碎了，现在留下的都是全是一些恶趣味的。 就算是跑，也不能真的穿这身衣服跑，而且……还留在那里。 系统也很无奈【宿主，你随便挑一件你好徒儿的外袍裹上吧，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明霁心一横，随便挑一件宽大的衣物裹上，艰难的离开。 【不是，这不是出去的路，宿主你这是要去哪?】 明霁言简意赅：“去救吴悠。” —— 门口的看护之类的全让系统放倒了。 明霁好不容易找到了吴悠，发现这小姑娘面色红润，知晓她没受什么虐待，这才放心下来。 他拍了拍吴悠的肩膀，解了她的哑穴，低声唤道：“吴悠……” 吴悠原本半眯着眼，这一拍猛然被吓了一跳，瞅见说话的是明霁，两眼都泪汪汪的：“仙尊！” 明霁也没空跟她解释，赶忙道：“快走……趁子兮还未发现。” 吴悠也懂眼色的没问这么多，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明霁借着系统的帮助，终于同吴悠出了府邸，走得远了些才敢扶着大树喘息。 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个一直随着明霁走动而……让他难以启齿。 “仙尊。”吴悠也累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才低声询问：“卫子兮那个狗东西没对你做什么吧?” ……明霁能说什么呢。 为了不让吴悠担心，他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明霁咬紧了唇，压抑那股异常：“我没事，你别担心。” 吴悠只是默默的看着明霁脖颈上遮不住的痕迹，心里一阵苦涩，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即视感。 仙尊一定很难过，被自家徒弟这样对待，她还是不要提这件事了。 吴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拍了拍明霁肩膀。 “仙尊，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没逝的。” —— os：对，就是你们想的小玩意，师尊带那东西以及小徒弟的……还穿着小徒弟衣服，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跑路了。 吴悠：痛心疾首啊！狗东西卫子兮，居然这样对仙尊啊！真不是人啊！哦对了，仙尊你为什么走路怪怪的，是不是那个狗东西欺负你了? 师尊：…… 第149章 逃跑的师尊被抓回来了 （……懂的人都懂） “师尊……！” 卫子兮知晓自家师尊口味挑，特地选好了食材，细心的制作。 他推开了房门，期望着明霁乖乖在这里等着。 ——可是房中空空如也。 别说美人含羞浅笑等他了，连衣服都少了一件。 他师尊早跑没影了。 虽说盘子里的桂花糕还是热气腾腾的，卫子兮的心境却与之相反。 浑然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摔盘子迁怒糕点，而是慢悠悠的先将糕点放至桌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 如果忽略眼眸里的戾气，似乎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卫子兮自顾自的开口：“师尊，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无妨。 这样想着，勾了勾手指想要用同心咒将人立马抓回来，惊奇的发现这竟被阻碍一般，没有任何效果。 师尊见识的多，短暂屏蔽了同心咒应当也不是难事。 可惜…… 他传承的是龙族，对标记过的伴侣一向敏锐。 卫子兮不动声色的扬起笑意，闭眸掐诀感应明霁的位置。 只要他的东西留过师尊那，纵使师尊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有点感应。 况且他们刚才又…… 几下功夫，卫子兮的脑海很快呈现了明霁的位置。 按理来说，他虽可以大致感应明霁位置，但很少能这般精准定位。 莫非师尊他…… “好，好啊。”卫子兮不由的笑出了声，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师尊有了我的东西，还带着那个小玩意，就这样跑了?” 师尊真是狐狸精。 卫子兮在心里评价道。 —— 【卧槽啊，宿主你快跑啊，你那个好徒弟追上来了！】 明霁休息没多久，就听见系统尖锐暴鸣。 他不是个磨叽性子，闻言也没有在原地等待，拽着吴悠扬声道：“快走……！” “子兮怎么会突然追上来?同心咒不是……” 系统也觉得搞砸了，音色都生无可恋的【我哪知道啊！还差不久就到南海了，就算被他抓回去怎么样惩罚，你也要先把灵草摘了。】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明霁强忍着身体不舒服，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可惜两个人跑的太慢了。 在离南海只有三公里的时候，系统直接来了个土拨鼠尖叫。 【妈呀，你那个好徒弟马上就要过来了啊啊啊啊】 这声音吵得明霁脑子疼。 他只得看向一旁的吴悠，让她同自己分开。 怕小姑娘一个人会遇见危险，又将身上仅有的法宝都给了她。 “吴悠，你先回去，子兮他只会追我……” 明霁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可在吴悠看来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她险些要哭出来，艰难的点了点头：“仙尊放心，我定回清梦宗找人救你！” “不会让你落入卫子兮这个狗东西的魔爪中！” 说完嗖的一下不见了。 吴悠别的没学，就学了一个跑路本领，照她的话说：没有打架的本事起码要会狗吧。 这也是明霁放心她能不被自己牵连的原因。 之后，明霁再次加快了步伐。 【宿主，加把劲啊，就剩一公里了！】 明霁也想往前赶路，可是体内灵力一点都没了。 本来筑基修为灵力就少，他又耗费了大量心神，整个人都面容都是苍白的。 更别提…… 明霁的累得差点跪下去了。 【宿主，快啊，他要来了！】 【没多远了，你——】系统的声音忽得戛然而止。 明霁也跟着僵住了。 一个男声凑到他耳边呼气，发出阵阵浅笑。 “师尊，这是要去哪?”卫子兮依恋的将他整个人都抱入怀中。 由于是背过身，明霁并不能瞧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极其温柔。 可是就是这层温柔，让他毛骨悚然。 卫子兮慢慢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饱满委屈：“你怎么可以抛下徒儿一个人走呢?” “师尊让徒儿好生担心……” 他将手掌慢慢移至明霁衣物那，含笑道：“师尊这样就跑出来了?” “这么随意，是想要让徒儿欺负你吗?” 子兮难道想…… 不、绝对不可以。 明霁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哦?”卫子兮似乎真的在考虑，顿了顿：“……那个也可以?” 明霁迷糊开口：“师尊什么都听你的……” 卫子兮亲了亲他的后颈，继续提了无理的要求：“师尊给我跳……舞好不好?” “不对。”卫子兮很快否决了，又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师尊还是给我生宝宝吧?” “上次是徒儿没舍得，才让师尊喝了汤药，回去徒儿一定不会心软了。” 他说着，竟直接将明霁抱在怀里，话还继续刺激自家师尊：“师尊当娘亲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跟女子一样……啊?” “会变成平常的娘亲，以后在家乖乖带宝宝吗?” 别……别说了……！ 明霁被他的话语险些要攻破心里防线，只能无助的摇头：“不……不要这样……” 卫子兮冷眼看着师尊这样崩溃，竟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都没有。 “师尊以后别当宗主了。” 他掐着明霁脸颊，眼神全然都是恶意。 “徒儿之前也想好好待你。” “不过……现在师尊要只能被徒儿锁起来，努力讨好取悦徒儿了。” 第150章 师尊再唤我一句好老公? 明霁被他抱着，心里蔓延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要这样对他…… 卫子兮在他耳边不依不饶的吐气：“对了，之前师尊要我做的桂花糕还没有凉，回去……” “亲自喂师尊好不好?” “哦……忘记说了。”明霁被迫盯着他的双眸，听着那如同恶鬼般的呢语：“徒儿还有个惊喜没跟师尊说呢?” 什么? 明霁话语还没吐出，就听见一阵唔唔唔的女声。 他微微侧目，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吴悠，心中更恐慌了。 “跟别人无关……子兮你不要牵连吴悠。” “怎么无关了?”卫子兮眯了眯眼眸，嗤笑：“吴悠刚才还要回清梦宗找人救你了……” “徒儿真的很好奇。” “师尊到底要找哪个野男人啊?” 这句话一出来，吴悠就立马瞪大了双眼。 天杀的！这卫子兮这么深藏不露，怎么比燕时满与楚云端还畜生?！ 动了动就是这样。太狗了。 可惜她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子兮则是贴心的走到她身边，解了她的穴道。 “你说，师尊要找哪个野男人?” 吴悠一张口哪会理会他这个，全都是些问候身体状况的话语。 “卫子兮你这个＊＊，＊＊玩意，你＊＊的……” 卫子兮就这样看着她，眼眸无声无息的变冷。 吴悠刚好对上他的眼眸，看见那如刀子般的锋锐。 她吓得立马闭了嘴，生怕对方下一刻直接杀人灭口了。 嗤笑一声，卫子兮搂紧了明霁的腰身，轻声询问：“师尊，她这般辱骂我，该如何处理她啊?” 卫子兮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仙尊！ 吴悠气得差点没咬碎牙。 哪怕再恐惧，牙齿打着颤，她还是摆出那副架势：“狗娘养大的东西，有本事真的把我杀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无能，没能救出仙尊。 还有自己零零碎碎攒得钱都没花光，简直亏大了！ 吴悠沧桑的想。 “狗娘养大的?” 卫子兮挑了挑眉，不禁看向怀中的漂亮师尊，竟当着吴悠的面亲了亲明霁的脸颊。 “师尊，说起来我还是你养大的呢。” “某些方面，我也可以叫你“娘亲”。” 吴悠瞳孔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绝望再到后面的生无可恋。 没话说。 卫子兮他是真畜生啊！ …… 明霁感受对方恨不得把他立马那个的神情，只好听系统之前说的建议，沉下心来闭着眼赌一把。 他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卫子兮的耳边，呢喃低语：“好老公?” “原谅师尊这一次，好不好?” 明霁的声音太小，卫子兮一开始没听清：“师尊?你说什么?” “我说，子兮，好老公，原谅师尊这一次。”明霁微微加大音量，伸出手捧着卫子兮脸颊。 “可不可以?” 卫子兮闻言怔住了。 离远处的吴悠恍恍惚惚，觉得整个世界观都有点炸。 “师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对，说不准是卫子兮这个狗东西带坏仙尊的。 吴悠立马竖起耳朵听。 “不是好徒弟的意思吗?子兮不喜师尊这样喊你?” 卫子兮哪是不喜，卫子兮那是不用修炼，马上羽化登仙了。 成仙的原因就是被师尊一句好老公喊的。 若是放之前他定是不知晓什么意思，可之前他也曾吴悠无意提过“老公”这个词的意思。 当时吴悠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呸呸呸拍了拍嘴，讪笑道：“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话，老公就是相公、夫君的意思。” “如今只有成亲了才能喊。” 卫子兮回过了神，喉结不自觉动了几下：“师尊，你多喊几下好不好?” “你若喊了，徒儿就原谅你。” 卫子兮这脏东西心眼也忒坏了。 吴悠立马瞪大了眼，自然不可能让明霁白白的把自己送出去，连忙喊着：“仙尊，你可别被他骗了啊！” “这是夫君，相公的意思啊！” 明霁闻言立马闭嘴了。 第151章 孽徒啊!孽徒! 明霁冷了面不肯唤他，卫子兮自然不满。 “师尊，你是不是之前也唤过别的野男人相公，夫君?”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阴翳，简直立马吃人的感觉。 这态度明显惹恼了明霁，不顾卫子兮寒冰似的脸色，冷声道：“与你何干?” 若是同行平日一样，卫子兮只是单纯欺辱，明霁还可以隐忍。 但不知最近卫子兮从哪学的话，又一直凑明霁耳边说，边说还…… 直到明霁晕倒、意识昏迷了才罢休。 今日也是实在太过分了，导致明霁恼得拂开卫子兮的手掌。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卫子兮说这种生疏的话。 明霁说：“卫子兮，我是你师尊，就算我真的找了道侣，那又怎样?” 是啊。 他是师尊的弟子，不是师尊的夫君。 师尊就算找几个野男人，他也没资格管的。 卫子兮自然明白这一点，点了点头态度不咸不淡：“师尊，徒儿知道啊。” 他重新抓住了明霁的手腕，让那掌心贴到自己脸颊上，开口时一股病态味：“可师尊现在没法反抗我，修为没了，还打不过我。” “徒儿现在可以做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把师尊关起来，变成我一个人的，这样师尊就没办法找别的野男人了。” 这句话说的一旁的吴悠背后生寒，也对那依旧清冷出尘的明霁称赞。 这样的病娇仙尊都不怕，果真是大大的勇士！ 卫子兮不会管他人的小心思，他只是目光一直看向明霁，轻声道：“今日怎样惩罚师尊，徒儿还没想好呢。”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师尊喜欢什么样的?” “师尊喜不喜欢樱桃?” 明霁立马把他的嘴捂住，警告道：“你……你别在吴悠面前说这些。” “回去怎么样都可以。” 卫子兮充耳不闻。 他将目光落在草地上，忽得有了一个新奇的主意。 “师尊，我想到一个极有意思的。” 说着，他一挥手吴悠躺地下了。 吴悠瞪大了眼睛，一头栽了下去。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卫子兮自认很体贴，弯了弯唇角：“这样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他……他竟然这样?！ 纵使知道没有人，明霁还是白了那张美人面，费力挣扎起来：“子兮……你清醒一点。” “回去……我以后不跑了好不好。” 卫子兮现在压根不吃这一套。 他将明霁抱在怀里，低声开口：“师尊不是缺野男人吗?徒儿尊师重道，自然会听师尊的。” “什么?”明霁一开始有些不解，后面神情忽得僵住了。 ——他能很清楚知道这不对。 明霁下意识想逃，却被卫子兮摁在怀里。 “徒儿在那五年里遇见了很多危险，所以也学了一件有趣的本领。” 他亲了亲明霁笑道：“师尊以后不会找野男人了吧……” “师尊别回清梦宗当宗主了，只要伺候好徒儿就行。” “以后这就是师尊的职责。” “不……” 或者是明霁之前说的话惹恼了卫子兮，他这次一点怜香惜玉都没了，目光竟是高高在上。 “师尊，谁叫你跑了呢?” …… 见明霁醒后，卫子兮垂着眸子，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个好徒弟。 与此不符的，是他那强势霸道的态度：“师尊，知道你错哪了吗?” “我不该跑。”明霁抓住他的衣袖，目光带着一丝恳求。 他声音沙哑：“子兮，师尊以后都乖乖陪着你。” 得到这个承诺，卫子兮这才心满意足。 他亲了亲明霁的唇瓣，称赞道：“乖师尊。” 明霁下意识侧过脸颊。 “嗯?”卫子兮又重新掰着自家师尊的脸颊，追问道：“师尊是想要找人来救你，抛弃徒儿后与他长相厮守吗?” “没有别人。” 明霁声音很低：“只有你。” 第152章 师尊为我妻 “师尊当真只有我一人?”卫子兮微微扬眉。 明霁抬起那双蓄水的眸子，低声开口：“你分明知道的。” 这几句话已然把卫子兮这只狼崽子哄得消气不少。 可他还是装作冷脸模样，上下审视一番明霁：“谁知道在我离去的五年里，师尊有没有找别的野男人?” 说罢，又将明霁抱在怀里，扬声道：“找了也没关系，师尊已经被我标记成伴侣，是我的人了。” “标记?”明霁微微一怔。 卫子兮笑着，勾起明霁的青丝曲在手指上。 他说：“谁叫师尊这么笨，带着东西就跑了，徒儿想找不到都难。” 明霁面色一白，吐字艰难：“你是说……?” 卫子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明霁的发丝同自己的相缠。 “若是用红绳就好了。”卫子兮无奈的叹息：“这样，师尊就没办法离开我了。” 他这副表情太过执拗，像一个顽童一样怎么也不肯放手。 笨拙之下，竟将明霁青丝丝丝缕缕的缠在卫子兮的青丝上，怎么样都分不开了。 明霁下意识想告诉他头发不是这样缠的，但一想到现在这副情节实属不适合，干脆闭口不言了。 “师尊瞧瞧，像不像你不舍得我离开的模样?”卫子兮亲了亲自家师尊的指尖，话语饱含深意。 “师尊说着讨厌我，实则……”他顿住了话语，看着明霁羞恼的目光，低笑道：“师尊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跪在草地太久，导致明霁膝盖都麻了，还没怎么样呢，就昏昏沉沉跌到卫子兮怀里。 卫子兮扬了扬唇角，终于舍得给明霁披上一层外衣。 “师尊，小心着凉。” 明霁很想说着凉了也是他做的，结果一张口变成了：“把我放开。” “师尊主动投怀送抱，哪有放开的理?”卫子兮一只手手掌搂住明霁肩膀，又将目光看向那缠绕的青丝，故作惊讶道：“头发解不开了，怎么办啊?” 他凑近亲了亲明霁脸颊，语气极其认真：“没办法，看来师尊注定要跟我在一起。” 明霁心道哪有他这样的无赖，没办法只能挑起那缕相缠的青丝，叹息：“哪有你这样缠头发的?” 因为距离很近，卫子兮能感受到明霁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喉咙滚了滚，哑然道：“徒儿愚笨，师尊教教徒儿吧。” 或许是这句话带动了明霁许久的回忆，他面孔茫然一瞬，竟真的教起卫子兮如何结发。 他先将被对方弄得杂乱不堪的头发解开，又挑起一缕新的，同自己的发丝缠绵起来。 明霁开口道：“这样才叫结发，而且需要剪下来放入荷包中。” 不对，怎么真教起子兮结发了? 想罢，明霁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恼之下竟想将缠在一起的青丝解开。 奇怪的是，原本很是顺从的青丝竟不听使唤起来，反而越缠越多了。 “好了，师尊。”卫子兮擒着他的双手，将缠上的青丝斩去。 他当着明霁的面将青丝放入荷包里，满意道：“师尊编的头发。” “哪有你这样的……” 对方却态度十分坚决。 他说：“师尊，结发为夫妻。” “以后，我会为你办一场最大的婚礼的。” 第153章 师尊就是个狐狸精 卫子兮怕一直在草地上让师尊受凉，总算怜香惜玉的将人带回去了。 明霁累得睡着了。 刚醒来就是躺在床榻上，被卫子兮紧紧揽住拉进怀里。 “做什么……”明霁轻哼出声。 感觉自家师尊有些不安分，卫子兮拍了拍他，懒洋洋开口：“师尊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昨夜师尊还喜欢吗?” 子兮到底从哪学来的? 明霁心里想着，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师尊这么好奇?”卫子兮指了指自己脸颊，笑道：“亲一口徒儿就告诉你。” “不好奇。”明霁不肯依他，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卫子兮也不恼，含笑亲了亲明霁的侧脸。 “那徒儿自己亲。” ……明霁依旧冷艳着面容，似乎没什么心绪起伏。 “罢了，不欺负师尊了。”卫子兮心满意足后，开口道：“师尊可还记得去秘境前，徒儿买了一个“武功秘籍”?” 明霁似乎在思考，沉默半晌才从脑海里翻出这个记忆。 “嗯?” 卫子兮不语，从储物袋掏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让明霁瞧见内容。 “师尊，当时你还让徒儿好生学习，学成回来演示给你看。” 明霁顺势将目光落在画册的绯面，一时之间顿住了声。 这……这居然是关于他本人的画册? 画面中的场景不堪入目，竟是叫人面红耳赤。 收回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道：“这等画本……莫非当时你就看见了?” “为何瞒我?” 卫子兮丝毫没有心虚的作态，说话理直气壮的：“当时怕师尊知道了会生气……” “当时徒儿特地研究了一个晚上。” 所以第二天精神这般不好。 卫子兮又道：“说起来，徒儿当时还做了一个梦。” “什……什么?” 卫子兮将画本翻到了下一页，指着这一个画面低声道：“就是这个。” “画本上写，师尊是一只狐狸精，整日需要男人提升修为，而这一章的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明霁羞得咬唇，卫子兮笑容满面：“徒儿当时可生气了，还想着怎么哪个阿猫阿狗都敢亵渎师尊……” “结果当晚徒儿就梦见变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师尊竟主动……” “别……别说了！”明霁再次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荤话。 “成何体统……” 卫子兮看着师尊这时候还守着这等礼节，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按理来说，师尊如今被我困在府邸以色侍我，算是我的人。” “我应当是师尊的体统吧?” 明霁被他这一连串的说辞说的一点都不想理他。 卫子兮则是悄咪咪凑他耳边告诉他做的梦细节。 …… 明霁是一只狐狸精。 他想得到修为，却苦于周边没什么男人。 所以卫子兮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假装扭伤了脚。 他衣物只能半遮住重点部位，就这样苦恼的看着卫子兮，尾音上扬：“小郎君、帮帮我吧，腿好疼啊……” 卫子兮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道士，哪里受得了这种蛊惑?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明霁漂亮容貌，声音哑然：“公子需要我如何帮你?” 明霁眼瞧着这人上钩了，眸光掩下一抹不屑，语气却柔：“小郎君可否背我一路……” 说着他竟将那白皙的脚给人瞧，委屈道：“之前险些遇见了登徒子……逃跑时不慎扭伤了脚。” 竟真的受伤了。 卫子兮眼眸深邃，伸出手揉了揉明霁的脚腕，关切道：“公子还疼吗?” 明霁没想到这人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居然是个衣冠禽兽，下意识想抽回去。 “公子?”卫子兮目光紧紧盯着他，微微挑眉：“不肯给我看，莫不是在撒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明霁咬了咬牙，任由他拿住自己脚腕，强忍着换作一份柔弱模样：“小郎君、你瞧也瞧过了，可否相信我了?” “好啊。”卫子兮抓住明霁大腿 将他背着身后。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 说话听起来沉稳：“路途遥远，公子可要忍着痛。” 色胚。 明霁看着他的后脑，心里腹诽道。 —— “这画本也太……”明霁听着卫子兮绘声绘色的描述，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离奇了。” “原故事的主人公也是恶趣味，想要看师尊主动勾引，又想让师尊贞洁。” “只是不知这等着作究竟出自谁手?” 卫子兮感叹着，将明霁半抱于怀中：“说来话长，那时徒儿醒来后，被褥都……” “衣服都换了好几套。” “尤其是看着师尊第二日清冷出尘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怎肯如此亵／渎师尊?” 他顿了顿，用指腹擦过明霁唇瓣，开口：“师尊想不想知道后续?” “不想知道。”明霁连忙止住他的话语，不用猜都知道会说些什么荒唐事迹。 他又补充道：“只不过画本为何说我是狐狸?” “是狐狸精。”卫子兮刻意咬重了字音，脑海里不禁回想当时的细节：“我还记得，师尊毛茸茸的尾巴很好摸。” “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要学勾引男人那一套，最后还哭着让我放过你。” 卫子兮说罢还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明霁身后：“不过话本子说的也对。” “师尊不仅是个狐狸精，喜欢勾引我，还……” 这话说的明霁只得掀开眼眸看他，冷声道：“无礼。” 卫子兮也不在意明霁冷淡态度，自顾自的抓住他掌心，继而亲了亲指尖。 “再无礼的事情徒儿也做过了……” “师尊应该早就习惯才对。” 第154章 我就是师尊的小狗啊 或许是昨日很疯狂，明霁一直是懒散的，只听着卫子兮一人在那说话。 “所以师尊昨日到底是找哪个野男人?” 怎么又提这事。 明霁有些头疼道：“我只是去寻一个药草。” “哦?”卫子兮目光炯炯：“何等要药草要师尊去寻?” “为何不去让徒儿寻?” 明霁沉了口气，在心里问道：“系统，他去找可以吗?” 系统很快就有了回复【成啊，当然成。】 明霁：“……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系统理直气壮的【宿主你当时也没问啊?】 【我还以为你想跟他玩一点别样的你逃他追呢。】 “你……” 看明霁分神，卫子兮低声嗯了一声，抬高明霁逼他看自己：“师尊又在发呆?” “到底是在想哪个野男人?” 明霁压根不知晓他到底哪来的气焰，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折辱自己。 他本不想回复卫子兮，可对方太过分了，竟眼看着又要上手，只得开口道：“没想别人。” “我如今都被你囚禁在这，府邸都出不了，怎会想别人。” 卫子兮停止了手中动作，扬眉道：“还不是师尊生的貌美，总遭他人觊觎。” “虽然徒儿知晓这非师尊的错，可一想到那些阿猫阿狗看师尊恶心的眼神，心里就不痛快。” 他用温热的手掌继续抚向明霁的腰身，感慨道：“也是师尊这般诱人，让徒儿忍不住以下犯上。” 都是借口。 这些天，卫子兮总是有各种理由欺负他。 明霁愠怒，下意识想拍开卫子兮的手，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继而变成了更加放肆的对待。 看着明霁颤息，他又忍不住亲了亲对方的唇瓣，低笑道：“都怪师尊勾引我。” 胡言乱语。 明霁被他扑在身下，心中不喜的同时开口道：“你与你口中所提的人也无区别。” “欺师犯上。” “嗯。”卫子兮直接承认：“如吴悠所说，我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对师尊精力旺盛的狗。” “都不是人了，还要遵守这些徒弟的规矩做什么?” 他直接往明霁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印记后又学着狗叫：“汪。” 明霁睁大了双眸：“你……” 哪有这般强词夺理的。 卫子兮无知无觉，接着笑道：“那么小狗现在可以欺负师尊了吗?”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明霁脸颊，他微微偏过头：“拒绝了你也不会听。” “徒儿怎么不听?”卫子兮覆在明霁耳边，言辞真切：“师尊说的每句话徒儿都铭记于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师尊拒绝无效罢了。” 有一瞬明霁真的很好奇，卫子兮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他阖上眼，咬唇低语：“我不喜欢被别人强迫。” 没错，是强迫。 明霁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则全都是强忍着心中委屈。 他近乎每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子兮都是因为传承的缘故才这样，只要恢复了神智，子兮还是那个听他话的乖徒弟。 抱着这层念想，对方对他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他都忍了下来。 可是近日接二连三的羞辱……实在让明霁受不住了。 他眼圈泛着红，像是在埋怨：“很难受。” 难受? 卫子兮不知做错了什么忍到明霁伤心了，尽管他仍旧以为自己是前世的魂魄，看见明霁这般伤心还是忙把他抱怀里哄。 明霁忽得闷哼出声。 卫子兮这才想起来昨天让明霁跪了这么久，忙起身查看自家师尊的膝盖。 果然红肿了一大片。 尤其是明霁肤色如白玉，显得更加突兀了。 卫子兮这下也说不出自家师尊怎么这般娇气的话，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上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要抹上去。 明霁颤着身体，下意识后退了。 他低声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卫子兮有点结巴：“给师尊抹一下药。”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了明霁高度警惕的神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 …… 那是明霁第一次逃跑被抓，卫子兮把他修为封印后。 那时的明霁没了修为，只能算作一个普通人而已。 卫子兮想着刚才的事一直冷着脸，生气之下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明霁也因此生病了。 他的额头很烫，脑袋晕晕乎乎的，疲惫的一点都不想动。 “师尊。”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费力的睁开眼。 由于发了高烧，他整个视线都有些模糊，只是勉强看见卫子兮端着一碗药。 卫子兮体贴的将明霁抱到怀里，将刚煮好的药物凑到唇边吹了吹，开口道：“师尊喝药吧。” “我不想喝。”明霁说这话其实还有些赌气，偏过头又道：“你将我的修为还我，我就好了。” 这倒也没说错。 明霁已然是大乘修为，这些小病小痛自然不会出现。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卫子兮将他修为解到金丹期，他都能立马好。 可卫子兮没有。 他只是沉声询问：“师尊喝不喝?不喝药就要凉了。” “会影响药效的。” 明霁还是那句话：“把我修为还我，我就能好。” “看来师尊是不打算喝了。”他冷笑着，在明霁不可置信的神情下，竟直接他抬起明霁下巴。 卫子兮面无表情：“师尊体温很高吧。” “一定比平日更……” 他说了一句让明霁毛骨悚然的话。 “我喝便是。”明霁眉睫动了动，只得伸手去够那个碗：“你别这样……” “晚了。”他不知道拿出什么药物，直接灌给了明霁。 下一刻明霁脑海都迟钝了。 他声音都在呜咽：“这……这是什么?” 卫子兮笑着搂住明霁，轻描淡写的说：“让师尊变成狐狸精的好东西。” 明霁整个人都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受控制。 他害怕自己的变化，咬唇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往后退：“不……不可以。” “子兮，我是你师尊，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以的。”对方把他重新拉了回来，抬起头看着怀里的人。 “师尊啊……” 结束后，明霁烧的更厉害了，竟昏迷了。 卫子兮知晓自己过分，干脆先喝一口一点点喂给明霁。 终于喝完了药，他瞧见明霁闭着眼、无意识的摇头，嘴里不清晰的发出阵阵呢语。 卫子兮凑过去听。 明霁的声音音调很小，却隐藏不住声音的绝望。 “我不跑了……” “你别……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 卫子兮回过了神，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师尊，心里五味杂陈。 他前些日子，怎么做出这些混账事? 明明师尊不喜，他却还是一直欺辱师尊。 甚至刚刚，他还…… “师尊别怕。”卫子兮努力放低声音，慢慢凑近明霁。 “徒儿今夜不会了……只是给你上药。” 他小心翼翼涂抹明霁膝盖的伤口，但凡听着对方闷哼一声，就立马放轻了动作。 卫子兮余光望向师尊消瘦的模样，有一阵恍然。 他好像…… 真的做错了。 —— os：对不起，这章虐师尊有点厉害…… 晚自习偶然会吃错药，他不素故意欺负师尊的！（别骂别骂） 第155章 师尊怎么连字都写不好? 明霁看出了他情绪的动容，低声道：“若你还把我当师尊，就恢复我的灵力将我放了。” 他不知晓卫子兮将他关在这里究竟是何意图，可也不甘一直当一个金丝雀被对方圈养。 金丝雀……这个词明霁还是从自家娘亲那里提来的。 “金丝雀?”明霁那时候还小，尽管性格沉稳，声音不免带着稚嫩：“这是何意?” 娘亲叹了口气，声音含着一股…… 怜惜、悲痛。 “这个时代的女子很多被关在起来，被迫成亲，然后相夫教子。” “她们没法出门，会遭人诟病，没法念书，会遭人议论。” “虽然有些女子锦衣玉食，可眉眼总是愁苦，因为——时代让她们只能讨好男人。” 明霁似懂非懂：“这就是母亲办学堂的原因吗?” “是啊。”娘亲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以后，你也要努力帮助她们。” …… 明霁确实做到了。 他帮助了许多可怜姑娘，但现今却沦为自己小徒弟的…… 金丝雀、笼中鸟。 “唔。”膝盖上的疼痛让他低吟出声，明霁抬起眼眸，看着神情重新变得冷寂的卫子兮。 他说：“师尊，我以后不会这般粗暴了，你别离开徒儿。” “所以你不会放我走，对吗?”明霁道。 卫子兮没直面回答，替明霁上好药后又小心翼翼替他包扎伤口：“徒儿晚上再替你上药。” 明霁微微叹息，声音如弱柳扶风：“何必呢。” “有必要的。”卫子兮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回道：“只要能留住师尊，徒儿做什么都愿意。” 明霁见他执迷不悟，又道：“那你先替我去南海寻一记灵草，它的名字叫……” 【扶摇。】系统提醒道。 “扶摇。” 明霁说着，又在心里询问系统：“他这是怎么了?情况一时好一时坏的?” 好的时候知道怜惜，坏的时候一天一夜都不停。 生病欺辱那只是其中一件，上次非要自己用毛笔教他写字，也是极过分。 “师尊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写不好?”卫子兮当时是这样说的，一直冷眼看着明霁笨拙的模样。 他就坐在椅子上，态度施施然的，用手支撑着下巴，毫不怜惜：“继续吧。” 明霁就坐在桌上，语气不成调：“没……没有墨……” 卫子兮将目光落在某处，张了张唇说了句让明霁羞愧难当的话：“这不是有墨吗?” “可不可以……不要。” “可以啊。”卫子兮淡然开口：“看来师尊已经想怀宝宝了。” 他恶劣的威胁明霁：“徒儿一定会昭告、天下的。” 卫子兮特地咬重了昭告这两个字，有意的提醒明霁。 笑容很是灿烂：“到时候让大家都知道师尊是我的人，怀了我的宝宝，大着肚子跟我成亲。” 他又道：“师尊觉得如何?” 卫子兮没在开玩笑。 明霁很清楚他真的会这样做。 卫子兮见明霁还不肯动，接着刺激他：“到时候别人问徒儿为何会这样，徒儿就同他们说，是师尊蓄意勾引。” “师尊还是个狐狸精，对徒儿恋恋不舍……” 其实卫子兮是吓唬明霁，他其实不会让明霁怀孕，但架不住实在是太爱看自家师尊含羞带泪了，动不动就想调侃两下。 “好想看见师尊大着肚子，乖乖的让徒儿听胎动，喊徒儿夫君啊。” 明霁受不住他这种调趣话语，只好接着含泪动笔。 “师尊怎么又哭了?娇气。” 卫子兮特别爱拿娇气这个词形容明霁，每次开口心里总会增添无数满足感。 他盯着明霁漂亮的面孔，抬起手摩挲师尊发红的眼尾，擦去那滴泪珠。 “娇气的师尊，这么爱哭。” “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明霁歪歪扭扭写着字，侧过头躲避他的触碰。 卫子兮几句话就让他思绪混乱，这幅字帖当然不成模样，与明霁平时秀气的字一点也不符合。 “师尊怎么把纸都弄脏了。”卫子兮不管不顾，直接抽出纸放到明霁眼前展示一番。 “师尊不仅娇气，如今连字都写不好了?” 他如同一只最恶劣的狼，啃咬对方脆弱的喉结，说的话直击人心：“徒儿分明记得，七八岁时师尊教徒儿的字，很漂亮。” “可惜那时候徒儿笨，墨水都没晾干就给师尊你看，字都糊成了一团。” 他啧了一声：“如今相反，是师尊把纸弄脏了。” 虽然不是一种写字，卫子兮偏偏就要把它凑到一起，说的那叫一个言辞凿凿：“师尊怎么变得这般笨?” 他摇了摇头，从明霁那拿过毛笔，笑意很深：“看来要徒儿教教师尊了。” “不……我不要写了。” “不可以哦。”卫子兮亲了亲他的唇瓣，回道：“师尊刚才表现的很不好，徒儿来帮你吧。” 笔锋很雄劲。 卫子兮握着中间一端，先是蘸上了墨水。 “……不……” 不顾明霁的阻止，他一笔一划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哦对了……” 他忽得想起什么，又蘸着墨水写上揽月阁三个大字。 “徒儿特地为师尊备了房间，以后……” “这个就当师尊的牌匾吧。” —— 系统虽然有时候无法亲眼瞧见这种事，但根据同人画本，她还是多多少少了解这个毛笔究竟会有何用处。 这实在够bt。 系统跟吴悠评价高度一致，说话又吞吐起来【宿主，你……】 【……还好吗?】 “再好不过了。” 明霁在心里这样说着。 第156章 师尊差点被惩罚 “师尊要这种药草干什么?”卫子兮有些不解。 【当然是为了治你的脑子。】系统吐槽道。 【真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有什么废料。】 明霁表示认同。 但他当然不会直说出口，只是道：“我就要这个。” 语气是生硬的，卫子兮也不知怎么想的愣是品出一股撒娇感，乐得亲了亲明霁额头。 “徒儿遵命。” 明霁已经能对亲吻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并且还能面不改色了。 他难得哄人：“只要你把药草拿来，我就不跑了。” 到时候卫子兮恢复了神智，估计也不能关着他了。 卫子兮哪能知道明霁是这个意思，一头恶狼险些被哄成了一只小狗，摇尾巴似的凑到明霁身边。 “真的吗?那每日同师尊……也可以吗?” 【他要是清醒了，知道他自个发癫这样对待你，估计自己都要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扇两大嘴巴子。】 明霁没理系统的吐槽，努力压抑心中的某种情绪，询问：“你怎么每日都想?” 【是啊，干嘛还要询问你，直接趁你睡觉的时候水煎不就好了?】 “水煎?那是何意?”明霁虚心询问。 系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就是说，怕你饿着了，给你做饭。】 明霁表示受教，表明卫子兮晚上真的水煎了，那一定是个听话的乖徒弟。 他将视线转向卫子兮可怜巴巴的眼神，听着对方大言不惭的说：“之前有说过，师尊太过诱人，徒儿一瞧见师尊的脸，那个火就起来了。” “师尊风华绝代，徒儿忍耐力有限。” 闻言的明霁冷艳着脸。 系统暗戳戳给他支招【不然你背过身去?这样他就看不见你的脸了。】 明霁内心冷笑道：“想找事的人你怎么都无法拦住他。” 【哦对哦。】 系统突然反应过来，甚至还用那萝莉音模仿起来【他会勾着你的下巴，抱着你的腰，然后说：师尊，你是不是又在想哪个野男人，不肯看徒儿?】 【宿主你野男人真多。】 明霁都快下意识恐惧了：“你学些好的。” 【ok】系统十分识趣【抱歉，这几天一直都在听这几句话，脑子里自动回荡了。】 【可能是我比较有家教吧，我不会自己绿自己。】 明霁没忍住扬起一抹笑。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卫子兮黏糊糊的把他抱到床上，半晌没听见明霁的回应，就要提枪上阵。 “看来师尊同意了。” “等等。”明霁忙拂开他的手，承诺道：“你先去把那个药草摘来。” 卫子兮眼睛亮晶晶的：“哦，师尊的意思是，只要我拿回来给师尊了，师尊就什么都肯陪我玩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明霁道。 卫子兮闻言捏了捏自家师尊的掌心：“我刚加的，毕竟徒儿牺牲了与师尊相处的时间，这是补偿。” “春宵一刻值千金，师尊相陪万金难换。” 他这个师尊分明牺牲的才最多。 明霁面无表情的想。 对方又黏糊了他好一阵，亲得明霁嘴皮子都破了，脸颊也泛红才停止。 怕重犯上次明霁跑路的状况，卫子兮还特地把封印加得死死的。 “徒儿会速去速回。” 卫子兮面色阴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这次，师尊你不许跑了。” “不然你清楚徒儿的手段的。” 明霁乖乖点头。 对方这才满意，又往他唇瓣上亲了一口。 …… 见这层压迫离开，明霁这才开了寝宫的门。 【卧槽，宿主你是真牛啊，他都这样疯批了你还敢跑?你是真不怕他让你怀上啊?】 【估计等下次放出来孩子都能喊你妈了。】 明霁被系统荒谬的话说的眼皮子跳了跳：“我没打算跑，只是准备给自己做些吃的。” 毕竟卫子兮虽然把他关进寝宫，但厨房什么的还是有的。 他现在没有灵力，就是个普通人，自然会饿。 厨房做的明霁又吃的不喜欢，只得自己动手。 “子兮很喜欢吃红烧肉。” 明霁说着，将肉整理的板板正正：“到底神智不清也非他之过，我顺便准备为他做顿饭。” 系统哽住了声【宿主，我现在知晓卫子兮为什么喜欢欺负你了。】 【装下可怜博个同情你都能替他做饭，那是不是扇他自己两巴掌，你都能心疼的把自己送给他。】 “当然不是。”明霁笑容虽漂亮，但里面蕴藏一丝冷意：“这是送别宴。” “他将修为还我以后，短时间别想找到我。” 系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语。 因为她预感卫子兮就算恢复神智，也照样会欺负明霁，不可能放手的。 至于师尊…… 当真不会心软? 怕扫了明霁的心情，她没敢说。 —— 卫子兮一开门，一开始并未瞧见明霁的身影。 他气得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脸色都阴沉着，心里暗暗发誓：若是他把师尊抓回来，别管师尊怎样求饶，这次真要狠心让他揣崽了。 看看他还敢不敢怀着孩子，大着肚子跑? 【宿主，卫子兮的脸色真心比锅底黑了。】 【不然你快过去吧，我生怕晚一点他会吃了你。】系统检测到那成团的乌云，提醒道。 “让他等着。”明霁用手凉了凉红烧肉的热气，一阵香味顺势而来。 他慢悠悠的将菜摆好，似乎对卫子兮生气这件事并不担忧。 【宿主，你也变坏了。】 明霁没说话，只是端着盘子开了寝宫门。 他故作惊讶：“子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子兮眸光立马亮了，一把将明霁搂入怀中，闷声道：“师尊去哪了?徒儿以为……” “以为我会跑?” 明霁拍了拍他后背，低声开口：“想着你喜欢吃红烧肉，就去厨房做了一盘。” ……系统内心不由感慨：好一个训狗宿主。 明霁掩下眼眸下的情绪，唇瓣无意间擦过卫子兮的耳垂。 “尝尝看，喜不喜欢?” 卫子兮的呼吸明显急促了。 第157章 好想让师尊揣个崽啊 像贤惠的夫人乖乖等夫君回家，替他做饭。 若师尊再生个宝宝，叫自己父亲就好了。 卫子兮怅然若失，甚至有些失望师尊为何没跑，不然就有理由让师尊揣崽了。 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卫子兮叹息道。 可能是那失落的眼神太明显，尤其是直勾勾的、夹杂着不少情绪看向自己的肚子，惹得明霁一阵恶寒。 他下意识离卫子兮远了些。 【宿主，他这是想要喜当爹呢，你再刺激刺激就得有了。】系统幸灾乐祸道。 明霁一阵无言。 【哦，听说龙的还有两……】 明霁：? 【……两个好兄弟。】 “住口。”明霁连忙阻止系统的胡言乱语，抬眸问卫子兮：“药草拿到了?” “是啊。”卫子兮诚恳的点了点头，拿出药草递给明霁，眼里直泛着光。 “师尊，我答应你的也做到了，你能不能……” 明霁那一瞬间简直想把这个小徒弟逐出师门。 【赶出师门好啊，这样结成道侣都名正言顺的，卫子兮更理直气壮了。】系统无情补刀 。 明霁：…… “不急。”他安抚这只发神经的狼崽子，开口道：“先把饭菜给吃了。” 这话说的卫子兮更期待了，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就像是想把明霁当场制服。 “师尊说的对，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系统听了简直要被笑死了【宿主，你也别跟脑子了只想这种事的徒弟计较，忍忍就好了。】 【忍一忍，一年抱两。】 “吃饭。”明霁没有理系统，赶忙把卫子兮推到椅子那。 他不动声色的让系统把灵草磨成粉，将扶摇下于茶壶中。 “师尊做的饭还是这般好吃。”卫子兮似有感悟，猜测道：“莫不是我小时候吃的饭都出自师尊之手?” “师尊真喜欢我。” 明霁没说话。 卫子兮直接当他承认了，兴奋的吃饭差点没噎着。 明霁顺了顺他后背，刚好顺理成章的拿出茶水让他饮下。 “什么时候有效?”明霁在心里询问道。 【反正不能立马见效，说不准吃完饭都不成。】 那岂不是说…… 【对。】系统认同道【恐怕还要宿主你委屈许久。】 果不其然。 卫子兮吃完饭用手帕擦了擦嘴，露出虎牙磨了磨嘴角：“师尊，现在可以吗?” 明霁无奈闭上眼，只得心里期待药效挥发的快一点。 “师尊……” “子兮，你做什么?” 明霁感觉头脑有些发昏，被吓得下意识睁开眼，这才整个人都被卫子兮扛在肩膀上。 “胡闹……”他不安分的扭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语气有些抗拒：“放我下来。” “师尊答应过我的。”卫子兮语气虽委屈，行为却强势、轻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师尊。 “师尊，安分点。” “徒儿没轻没重的，还要你负责。” 明霁立马不动了，只能由对方土匪进村一样，急匆匆的把他放床上。 …… 直到快晚上了，明霁身子骨都快散了，都没感觉他有什么觉醒的意味。 甚至他还能时不时调侃明霁，从身后抱住明霁，低声道：“师尊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怀个宝宝。” “这样师尊就永远没办法离开我了。” 明霁被他恼得背过身去，询问系统：“怎么还没有效果?” 【宿主，你坚持一下，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两个时辰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系统若是有实体一定笑得前仰后合【那卫子兮很坏了。】 明霁也是这样想的：“他真的很坏。” “师尊怎么不理我?”卫子兮见明霁不理他，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让明霁感受那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师尊，你为何总冷落徒儿?” “徒儿很伤心。” 他又开始闹腾了，整个人生龙活虎的，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之前没说完的话本：“不如徒儿同你讲梦后面发生了什么吧?” 明霁手都在发抖。 那一瞬间，系统都害怕他一巴掌把卫子兮抽床底下。 她忙劝道【宿主，忍住啊！忍一忍风平浪静。】 明霁气息终于没有这么急促了。 系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家没她迟早得散。 —— os：麻烦宝宝们多点催更呀，鼓励鼓励作者。没有打评分的宝宝且喜欢这个作品可以给作者一个五星好评吗?^ 第158章 我也能跟师尊在一起吗 在明霁期待下，卫子兮终于一头栽地下。 明霁冷眼看着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毫不同情。 【咦~】 系统奚落道【他真差劲。】 【不过宿主，你好歹把他扶到床上吧，万一生病了咋整?】 明霁冷声道：“大乘期修士生什么病，就应该让他躺地下反省。” 话虽这么说，明霁却还是心软了，试图把卫子兮扶到床上。 可惜他现在没有修为，没办法把一个比他高壮的成年男人扶到床上。 系统好心的搭把手，还笑话明霁【宿主，你怎么口是心非的。】 “没有。”明霁忽然有些叹息：“系统，子兮为什么变成这种模样?” 系统一怔。 她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说话都有些干巴【宿主，你别……别伤心啊。】 她虽然是个系统，但最看不上美人蹙眉难过了，语气慌乱道【都是卫子兮的错，宿主……】 明霁目光落在卫子兮俊朗容颜上，有一瞬间竟与六岁的孩童重叠。 “也是我的错。” 他替卫子兮盖上了被子，缓缓起身。 “我这个师尊应该好好陪他的。” —— 卫子兮做了很长的梦。 梦中，是他历练的那五年。 他当时似乎是踏入了一个地方，历经千辛万苦，最终瞧见了一个男人。 他看见了男人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怔住。 ——这人，居然与师尊有五成相似！ 为何是五成? 因为相比男人，明霁容颜更多了几分柔和，虽然气质清冷疏离，但难掩其中的慈悲。 男人则是完完全全冰冷面孔。 “你是谁?”卫子兮声音干涩。 男人看了卫子兮一眼，眸子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等到你了。” 他只是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等到我了?”卫子兮有些不解。 “我等到了你。” 男人身影很飘渺，似乎下一瞬都会消失。 他看着卫子兮，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孩子的命定之人。” 他的孩子?命定之人? 卫子兮脑子混乱，不受控制的张了嘴：“你是师尊的……” 男人笑了。 “你不需要了解我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明霁的命定之人。” 师尊的命定之人? 这几个消息轰炸在一起，惹得卫子兮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在这四年时间里，他历经各种磨难，总算半只脚踏入了大乘，只差一个契机，他就能有拥有保护师尊的能力。 眼前人是他的契机，也是谜题的解惑者。 卫子兮想通后，结结巴巴道：“你的意思是，我会跟师尊在一起吗?” 他也能拥住自己的彩玉，得到日思夜想的神明吗? “是……”男人点了点头，在卫子兮期待的目光下又无奈摇头。 “本来是这样，可惜天道不公。” 这句话把卫子兮说的眼眸都发红，他咬着牙，不管不顾道：“天道算什么?” “只要师尊对我有一点真心，我愿意斩了这所谓的天道。” 原来，师尊也是会喜欢他的。 卫子兮想罢，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拱了拱手，态度很是谦卑。 “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男人点了点头：“我知晓，你还是会选这一条路。” 还是?他曾经…… 男人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将最后的修为打入卫子兮脑海中。 卫子兮很快就闭上了眼。 “去看看吧。”男人当时是这样说的。 “你师尊的世界。” —— 前面的都会大改，以后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放到哪给大家看看。 第159章 他是师尊捡来的狼崽子 卫子兮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情。 它现在变成了一只狼，而且还是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幼崽狼。 母亲生下来它就死了，导致它自个身上都是血污，浑身脏兮兮的。 它费力的想站起来，打算拼尽全力去寻找师尊。 呃……不得不说，这对它一个刚出生狼崽子还是太困难了。 卫子兮欲哭无泪的想，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会开局挂在这里。 补药啊，它还要活着找师尊啊！ 可惜它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凉，气息逐渐变弱。 许是血腥味引来了过路人。 “这是……?”说话的是一个孩童。 看见这种场景，女子发出叹息：“一头死去的母狼。” “小霁，快些走吧。” 师尊，是师尊！ 狼崽子甚至连眼睛都很难睁开，可是潜意识让它感觉，刚才说话的孩子是它的师尊。 师尊，师尊！ 它想大声的嚎两嗓子让师尊听见，结果到嘴边就变成了很小的：“嗷，嗷~” 卫子兮：…… 好在这个声音引起了孩童的注意。 他停下了脚步，犹豫的对自家娘亲说：“娘亲，我好像听见了一声狼叫?” 女子皱了皱眉：“小霁应当听错了吧?” 她一个成年女子都未曾听见，孩童不过六岁大小，怎么可能如此敏锐? “小霁，快走吧。”女子催促道：“这里环境很差，你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 “好……娘亲。” 孩童似乎走远了。 听见这声音，狼崽子更绝望了，嗷嗷嗷叫个不停。 它不会再也见不到师尊了吧?！ 狼崽子嗷的费力，最终没力气嚎了，只能绝望的闭上眼。 忽得，它感觉一缕温热拂在自己的毛发上。 它睁开了眼，一眼就认出抱着自己的是缩小版的明霁。 明霁骄傲的说：“娘亲，我就说有小狼吧。” 女子点了点头，夸赞他：“小霁很棒，救回了一条生命。” 是师尊！真的是师尊！ 狼崽子的卫子兮简直要高兴坏了，整个人像拥有了无限精力，直往明霁身上蹭。 不对，它现在很脏！不要把师尊的衣服弄脏了。 狼崽子想到了这个，立马不动弹了。 明霁却没有计较这个，甚至没有在乎狼崽子身上的血污，直接将它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很温柔：“好啦，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卫子兮怎么不愿意，费力的嗷嗷两声。 明霁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小心翼翼抱着小狼崽，征询自家娘亲的意思：“娘亲，能不能先回去呀?” “小狼刚出生，我想回去照顾它。” 女子将目光落在明霁怀里的狼崽子上，有些迟疑。 “可是……” 明霁就这样可怜巴巴看着自家娘亲。 “罢了。”女子有些无奈，心道自家孩子怎么跟自己一样心软，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娘亲会帮你想办法的。” 卫子兮那时候并不知道女子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它也不知道明霁决定这时候折返回去，究竟付出了什么。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师尊到这究竟要做什么。 ——是要寻一株药草，并且十年才会长出一棵。 药草很灵，必须要亲手摘下才有效。 师尊的身体很不好，这次出来就是想要摘下药草治病。 可惜，师尊遇见了它。 为了带它回家…… 错过了。 第160章 温柔漂亮的师尊把小狼崽带回家 在那之后，小狼崽好几个月都没见到师尊了。 照顾它的，是一个大抵桃李年华的女子。 那个女人总是爱撸它的毛，摸它的脑袋。 “嗷呜~”卫子兮仰天长啸，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瞪着女人，自以为是的凶她。 “哎呦，这狼崽子也太可爱了。”女人萌的心都要化了，又撸了一把它的脑袋。 卫子兮呲着牙，竖起了飞机耳，用爪子扒拉她肩膀。 它要师尊！师尊去哪里了！ 奇怪的是女人居然真的读懂了它的意思，顺着它的毛询问道：“你想见小主子?” 虽然女人没有明说小主子是谁，但卫子兮能明确知晓这说的是它的师尊。 它仰起头，又嗷呜了一声。 对，它只要师尊！ “你还能听懂我说话?”女子捏着下巴思索着，目光一转嘿嘿笑了一声：“听说狼肉很好吃。” “桀桀桀，我还挺想尝尝狼肉火锅的。” 啊啊啊坏女人！它不要变成食物！ 卫子兮吓得竖起狼尾巴，从她怀里跑掉了。 刚跑没几步，它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狼崽眼眸一亮，立马撒娇似的咬了咬那人裤腿。 嘿嘿……师尊。 明霁弯下腰，轻柔的把小狼崽抱在怀里，顺了顺毛：“小狼都长这么大啦?” “有没有想我?” “嗷呜！”小狼崽点了点头，又往明霁身上蹭了蹭。 嘿嘿……小师尊好温柔好可爱，想亲。 “小主子，您别说，这个小东西还能听懂我说话。”女人彼时开口。 一听这个女人说话，卫子兮立马竖起耳朵，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控诉：“嗷呜，嗷呜！” 师尊，坏女人要把我炖成狼肉火锅！ 漂亮的小师尊无奈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奶娘，你对小狼说什么了?” 女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哎呀，我就逗逗它……” 哪是逗它，是要把它做成狼肉火锅！ 卫子兮又往师尊身上蹭了蹭。 不知道是不是太闹腾了，还把小师尊弄咳嗽了。 “咳咳……” 狼崽子眼泪汪汪的，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重了， 把师尊压得喘不过气了。 女人立马拿出一个披风披在明霁肩膀上，嘱托道：“小主子，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在外走动，快些回去吧。” “无妨。” 狼崽子看见他的小师尊安抚拍了拍它的身体，第一时间解释：“跟你没关系，是我身体不争气。” 呜呜呜，师尊好好照顾自己。 它用软乎乎的毛发蹭了蹭明霁，催促着明霁赶紧回去。 明霁却只是顺着它的毛。 “哎呀……”女人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明霁怀里的狼崽子，叹息道：“若不是为了它，小主子你身体应当早好了。” 什么，为了我? 狼崽子怔住了，竖起一个狼耳朵听着。 “那个药草十年才有一株，刚好适合小主子您啊，要不是这小东西奄奄一息的，您怎会突然回来?”女人的声音有些惋惜。 师尊身体没好都是因为我? 小狼崽知道真相心里都要内疚死了。 明霁却摇了摇头：“那个药草只限有缘人的，我也不一定摘得到……” 他摸了摸这只狼幼崽，唇角微勾：“说明这是注定的缘分呀。” “让我遇见小狼。” 女人再次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了。 …… 后来，小狼崽被他的漂亮小师尊带入他的寝宫里。 明霁当时眉眼弯了弯，对它笑：“以后，你就要跟我住一起了。” “嗷呜，嗷呜。”小狼崽开心的摇尾巴。 “对了……我还没有给你取名字。” 师尊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卫子兮很是喜欢。 “嗷呜！”它蹭了蹭明霁。 明霁思索一番：“叫你子兮好不好呀?” 小狼崽不知道为什么师尊给它取的名字是他本来之名，只是当作这是注定的缘分。 它窝在明霁怀里，欢快的摇尾巴。 “子兮。”明霁病了这么多天，第一次露出这种开心的笑颜。 他想把卫子兮举起来，却因为病得一点没力气，只能勉强把狼崽子抱怀里。 “嗷呜……”卫子兮看见明霁精致漂亮的脸蛋有些发白，急得用脑袋直蹭他身体。 呜呜呜师尊你怎么了? 明霁摇了摇头：“没事啦，不用担心我。” 话虽这么说，可明霁却猛然咳嗽一声。 他用手帕掩住唇瓣，却因手帕颜色过浅，还是不可避免的印出一层血污。 血！是血！师尊咳血了！ 小狼崽吓住了。 明霁下意识把手帕藏在身后，那双灵气的眼眸看着卫子兮：“别……”别告诉别人。 他不想要娘亲知道，让娘亲担心。 娘亲已经为他付出很多了。 可是话没有说完，明霁就晕倒了。 卫子兮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张嘴咬着师尊的衣服想要把他唤醒。 “嗷呜……嗷呜。”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眼看着明霁脸颊越来越苍白，尤其唇瓣都变白了，小狼崽着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对了，那个跟师尊在一起，师尊喊娘亲的女人，说不准可以救师尊！ 卫子兮终于稳了心神，先是用牙拽着被子一角，迅速给师尊盖上了被，立马就去找那个女人了。 它的运气不错，女人刚巧在附近，似乎还和那个明霁喊着奶娘的人交流。 “嗷呜——”它四脚并作八脚，飞奔似的朝女人扑来。 女人怔怔的看着小狼崽，看着它着急的咬自己的裤腿。 她有些疑惑：“小狼怎么了?” 卫子兮没办法说话，只能不停的嗷呜嗷呜，拽着她的裤腿示意女人快跟自己离开。 “你想要我跟你走?” 小狼崽嗷呜一声点了点头。 女人忽得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关于小霁?是不是他又病了?” 小狼崽着急的都快说出人话了，只能不停的拽着女人的裤角。 “嗷呜！” 是的是的，你快去救救师尊啊！ 女人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跟着狼崽子来到了明霁的寝宫中。 她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摸了一下明霁的脉搏。 越来越弱了。 一旁的奶娘看着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变成这样，也是哽咽道：“公主，该怎么办啊?” “小主子这情况，最多不过一年……” 女人没说话，只是从袖口掏出一个玉瓶，将里面最后一枚丹药喂给明霁。 看着明霁面色变得逐渐红润起来，她悄然握住了掌心。 “或许，上天就是要这样对我。” “我留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不是的！”奶娘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公主，你对我们很好，你还救了很多人……” “可是，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女人闭上了眼，一只泪珠无声的滑落到手背上。 “我连累了他，又连累了我的儿子。” “我本不该属于这里的。” 女人说着，并未注意角落的小狼崽躲在柱子后面。 它探出一个脑袋，偷听她们对话。 ……师尊的娘亲不属于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 小狼崽没听见女人之后的解答。 它看见女人缓缓起身。 女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都变得坚决。 “该让小霁见见他的父亲了。” —— os：这几章都是回忆嗷（审核老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