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娃的科举生涯》 人穷亲戚也势力 “大哥大嫂慢走，空了再来玩儿呀！” 三岁的小李山看着自己娘亲秀娘送自己大舅和大舅妈出门，高兴的屁颠屁颠跟在大人身后。 喜欢热闹的他家里来亲戚了很是高兴，因为这也意味着家里有好吃的了，哪怕是亲戚们剩下的，也够他这个小娃甜甜嘴了。 秀娘将自己大哥大嫂送出门就折返回屋了，没注意到家里的小豆丁已经变成小尾巴跟出去了。 李山以为跟之前送姑妈一家一样，要送到村门口，没注意到娘亲已经回去了。 “诶，你这个妹子年轻时潇洒吧？现在呢，过的什么日子。真是拎不清。” 对李山还算和蔼的大舅妈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小人儿，跟自己丈夫王峰吐槽了起来。 “好了，那是我妹子，说这些干啥。”王峰认为自己媳妇说得对，但那也是自己妹子，不想多说什么。 “哼，你看着吧，你这个妹子苦日子还在后面呢，都这么穷了，还想把山娃子送去读书，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李山听到他们的话已经僵硬在原地，浑身动弹不得，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怔怔的。 三岁的李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明白大人这么复杂的句子，心里很是难过，眼泪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突然，不知道怎么地，他脑海里蹦出一句话，冲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大舅和大舅妈吼了句：“莫欺少年穷！” —— “你这娃，要吃饭了跑哪儿去了。”秀娘看到回来的儿子有些责怪。 “娘，我是不是要去读书了？”李山眼巴巴的问着自己娘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读书，总觉得就应该这样。 而且他有个小秘密从来没有对爹娘说过，那就是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住着另外一个人，总是经常蹦出一些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词语。 “山娃子，明年吧，明年送你去读书，家里钱不够呢。”秀娘安抚着儿子。 之前儿子提起想跟着村长儿子一起读书的事儿她跟当家的答应了，可是这几天家里亲戚都来劝她不要想不开，再加上确实没钱，便打算搁置了。 本来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小孩子好忽悠，来年肯定就忘了这回事儿了。 李山感觉更委屈了，他抠着衣服上的补丁，打算自己想办法。 “娘，我去找小豆子玩儿好不好？”突然，李山看到桌子上大舅妈提上门的糕点，脑中精光一闪。 秀娘看着山娃子的目光也知道他打算了，打开包裹拿了两块出来给儿子，然后让他吃了饭再出去。 虽然李山家穷，但是村里小伙伴都很羡慕他，因为李山父母对他很大方很舍得，虽然在大人们口中这叫不会过日子，穷大方，但是孩子们可不这样想。 李山心里有事儿，三两下吃完野菜汤泡饭，就拿着糕点走了。 小豆子就是村长儿子，和李山关系最好不过。 因为小豆子是他娘生了三个女儿之后才生的宝贝蛋子，还是刚好去看了李山后早产下来的儿子。 她娘就认为是李山给她带来的好运，平时对李山态度很好。 “小豆子，小豆子！”李山在村长家门口喊着。 不走过去敲门也是怕他家在吃饭，那别人邀请了他对不好意思，干脆远远喊一下，小豆子会出来回一声。 “怎么啦大山？”小豆子衣服虽旧但没有补丁，是村里难得的干净娃，听到李山的喊声赶忙出来，估计在家里玩儿着呢。 “小豆子，你过来，有好吃的。”李山想说悄悄话又怕小豆子听不见，用说悄悄话的姿态大声喊。 听到有好吃的，小豆子甩着两条腿就跑出来了。 大槐树下，小豆子一边啃糕点，一边听李山的烦恼。 “要我说，你家亲戚就是看不得你好，不然我家里人都说读书是好事儿，他们干啥不让你去？” 等李山说完，小豆子马上发表自己看法。 小豆子虽然比李山还小几个月，但十分机灵，也是这个原因他那考了一辈子秀才没考上的老童生父亲，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可是我家里没钱，诶！”李山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十分不得劲儿。 小豆子眼珠子一转，说：“不然这样，我去学堂学了后回来教你，你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拿一份，就当你的束修好了。” 李山本是打算跟着小豆子去偷学的，听到这个方法，也觉得很不错，他相信小豆子会学的很好教的很好的。 “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要让她穿新衣服，带银簪子，没有人敢瞧不起他。”李山看着远方村长家啄米吃两只鸡说。 “那等我发达了，我要天天吃好吃的。”小豆子也说。 村里炊烟袅袅，天上的云朵不停变换，两小儿在树下许着自己最诚挚的愿望。 兄弟的情谊 “我就说了，小豆子那么调皮，又还这么小，坐不住，在家跟着大哥识几个字不就行了。” 小豆子李景的二伯母对着自家婆婆抱怨道。 “好了，少说两句，小豆子读书的钱你大哥自己出的，念叨什么。” 李奶奶对这个二儿媳妇很不满，当年供了大儿子读几年书，就私下吆喝她跟老头子偏心，要分家。 “什么自己的钱？我们家还没分家呢。”小豆子二伯母不敢大声说，只敢在背后小声蛐蛐。 没人知道她心里也有着隐秘的喜悦，看小豆子天天下了学就出去玩儿，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这下大嫂怎么得意。 村长李树在院子外面听到弟媳妇的抱怨，心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掉过头就去找不知道在哪里野的小儿子，准备好好收拾他一顿。 根据村民的指路，李树来到了小儿子伙伴李山家后面的小山包上，看到芦苇丛中似乎有两坨像小娃的东西，随手扯了一根就走了过去。 “人之初，性本善……”李山清脆的声音传到村长耳朵中，他一时站在原地没有继续上前。 “哇！山娃子你好厉害，我都读了几遍才背会！”小豆子崇拜的看着李山。 “嘿嘿，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很简单，似乎以前就学过一样。”李山摸了摸他娘给她扎的小包包头。 李树在后面听的一阵郁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儿子读几遍就会背的本事也是很多读书人求不来的了吧？ 而李大海家的这个儿子，好像有些了不得。 刚刚的怒意没了，村长又恢复了平时稳重的模样，开口询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爹爹~”小豆子看到爹来了高兴的喊着。 李山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小豆子家出了钱送他去进学，他偶尔拿点吃的小豆子就把学到的教给他了，总有种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 “我在教山娃子读书呢，我现在也是小夫子了。”小豆子挺了挺胸膛。 村长拿起地上他给儿子抄写的书本，又看了看一旁李山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来的字，心里隐约有些触动。 为了李山的向学之心，也为了自家儿子的一片赤诚。 孩子们的情谊最为难得，独木难支，小豆子没有兄弟，自己弟弟的儿子看样子也是靠不住的。 倒是李山可以帮扶一把，以后和小豆子也可以互相依靠。 “好，你们继续学吧，不要偷懒。”村长下定决心后不再打扰他们，回到家给自己娘说了声去镇上，就拿上自己私房钱走了。 —— “李兄，好久不见啊！”一穿着青山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看到曾经一起坐过臭号的兄弟，有些高兴。 “顾兄，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李树有些汗颜，主要是后面顾兄考上秀才，他总有种在他面前抬不起头的感觉。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只感觉年轻时的想法幼稚的可笑。 “哦？李兄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顾平还是跟年轻时一样热情爽朗。 李树将李山的情况一一道来，“这孩子父亲李鱼年轻时被父母拖累了，接连的生病去世耽搁了婚姻大事。后面娶了和离的女子秀娘。生下了他。家里靠他父亲干苦力只能图个温饱。孩子聪明想读书，但是家里拿不出钱。要是其他人我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实在是孩子天分好，我儿子每天下学教他，都能把他教会。” 顾平知道自己好友不会轻易上门，对李山的天分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还对好友求了多年才得的儿子居然如此聪慧感到意外。 “他学的如何？而且小豆子这么小都能把课堂上学到的东西教给小伙伴了？” 二人交谈许久，最后顾平出于对人才的保护加上好兄弟恳请，答应了收李树为徒，顺便想将小豆子一并招收了。 “顾兄，我带的钱只够一个孩子一年的束修。小豆子还可以家里出钱在其他地方学习。但是这个孩子失去这个机会，可能也就这几年能在小豆子这里接触到知识了。我也是想给他个机会。成与不成后面都不会再资助了。” 李树也不是老好人，这次帮助李山一是出于对村里后辈的关怀、二是想看看能不能培养出个人才也算是一种投资、三是自己就这一个儿子，想给他培养个帮手。 之所以只资助一年，是因为若李山真有本事，顾兄自然会全力相助，李家族里人看到希望也会帮忙的。 村里人的嘲讽 “听说了吗？秀娘家把山娃子送去读书了。”头戴蓝色方巾的老婆婆说。 “现在村里还有谁不知道呢？听说还是村长资助的呢，他弟媳妇又闹着要分家呢。”另一位胖胖的妇人说。 “我看呀，他们就是想不劳而获，咱们农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里刨食儿，搞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啥。”另一位脸上布满皱纹的小老头也在凑热闹。 “哼，谁说读书没用，村长要不是读了几年书，当年那个位置可轮不上他。不过他不帮扶自家侄子，去帮个外人，可真是拎不清啊。”蓝方巾老婆婆有些搞不明白村长。 “哼，我看啊，说不定是秀娘把他迷住了呢？二嫁的女人就是不老实。”胖胖的妇人有些不忿，她知道当年自家那口子也看上了秀娘，但是没能成。 “小豆子就不说了，从小聪明，还有个童生爹。这山娃子怕是拿钱去打水漂咯~”小老头摇了摇头。 “诶，说来李鱼也是可怜，要不是父母身体不好掏空了家底去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娶了个和离的女人。”另外一名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妇人叹息。 李鱼身体强壮又能干，但是现在却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之一，还常常因为媳妇的原因被其他人在后面嘲笑。 “是啊，这秀娘啊，当初本是隔壁王家村媳妇，可是丈夫上了寡妇炕，她就非要和离，要我说，这外面的寡妇再厉害，也不过是男人偷个嘴，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呢？”蓝头巾老婆婆觉得秀娘这个性子太强硬了，不好。 “诶诶诶，话说回来，村长家真的要分家了吗？”有人把话题扯了回来。 秀娘听着村里人的议论声，很想上前去理论一番，但她在这里地位一向尴尬，只好掉过头闷闷不乐回了自家茅草屋。 李山正在叠着自己小衣服，就看到娘亲很不高兴的回来了。 “娘，你怎么不开心？”李山上前抱着娘亲小腿想哄她高兴。 “乖宝，娘没事儿。”秀娘摸了摸儿子的发髻。 虽然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山娃子一心想读书，但在村长全力支持下，自己丈夫李鱼坚定了要让儿子闯一闯的心愿，这两天往镇上跑的更勤了。 李山也清楚除了村长跟爹爹还有小豆子外，没人支持他读书，都不看好他，还在背后嘲讽他。 他握了握小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会打他们脸的。 —— 小豆子在镇上私塾读书后，就住到了自己姑姑家。 李山不愿意给小豆子一家再添麻烦，强烈要求每天跟随村里赶牛车的马爷爷一起去镇上，晚上马爷爷再送他回来，一个月给十文钱就行了。 马爷爷是李家村少见的外姓人，是逃难来的，因为勤劳能干，渐渐的也在李家村娶了媳妇置办了家业。 但因为当年逃荒败坏了身体，现在做不了什么农活，只好每天赶家里的牛车赚个口粮，也是其他人很羡慕的差事儿了。 从此之后，李家村多了个背着包裹早出晚归的小身影。 而镇上顾家私塾，则渐渐传出了一位神童的名声…… 你就是安平镇的神童? 寒窗苦读，这四个字说出来轻飘飘的，但对李山来说，是实实在在一步一步艰难走过来的。 六岁的李山，现代的记忆逐渐开始觉醒，也让他多了几分这个年代人没有的眼界。 家里穷没钱读书，靠着村长资助入了学，但是笔墨纸砚都是消耗品，凭借父亲李鱼在码头扛货的收入远远不够。 所幸此时他开始展露出天赋，考不上举人励志要教出个举人的夫子顾平起了惜才之心，愿意免束修的同时给他提供笔墨纸砚。 在现代感受过人情冷暖的李山，真的对顾夫子很是感激。 虽然这一世他投胎到了个贫困之家，但遇到的人都很好很好。 小豆子现在也成为了他的同窗，村长家分家之后，村长弟媳以为的好日子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村长家少了拖累越过越好了，就把小豆子转来了顾夫子私塾。 之前那位老夫子年纪大了，想回乡养老，也没在意自己学生转到其他夫子那里去一事儿。 六岁的李山比三年前少了婴儿肥，虽然衣服上还是有补丁，但已经是个很沉稳的小童了。 旁边的小豆子这次和他一起回家，说起家里刚养的两条狗叽叽喳喳的，好不欢脱。 “你就是安平镇的神童李山？”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李山和小豆子都愣住了，回头看去，只见一位和他们差不多大，穿着华丽的小胖子双手叉腰，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神童并不敢当，在夫子帮助下侥幸学的还算不错罢了。”李山淡淡的回复，殊不知他这个态度让小胖子更生气了。 “哼，会死读书有什么用，敢不敢跟我比一比？”小胖子气呼呼的走到李山跟前，和他面对面的说。 “为什么要和你比？”李山最是知道怎么气死人不偿命，把头往旁边一转，做出不屑的样子。 “哈哈哈，那你就是不敢跟我比，说明我刘坤才是安平镇唯一不出世的小天才！”小胖子故作得意的大笑三声后说。 已经有现代记忆的李山心智比之前成熟多了，对小胖子的行为很是无语，转过头打算带着小豆子就离开。 看到李山的态度，小胖子也知道李山没把他当回事儿，心里顿时难受的不行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怒喝，“你给我等着。” “山娃子，我们不理他好吗？听说是镇上刘大善人的独子。”小豆子有些害怕。” “你都说了是刘大善人了，还怕什么？放心吧，没听说刘家有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李山对此不以为意。 “山娃子，你现在跟小时候比差别可真大。”小豆子有些感慨。 李山心里一紧，故作疑惑的问，“哪里不一样了？” “就是感觉成熟很多，难道这就是神童？”小豆子故意打趣，他知道李山一直感觉神童这个称呼很尴尬。 “山娃子，小豆子，快上车，就等你们咯~”在路边等着的马爷爷大声喊着，他牛车上已经坐满了同村人，确实是只剩他俩了。 你有妹妹了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神童吗？准备好久去考秀才？” 村里话最多的牛婶儿看到小小年纪进退有度的李山打趣道。 她心里对李家有着隐秘的嫉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李家穷又怎么样？孩子听话孝顺一家和睦。她家虽然过得好，但儿子小小年纪就跟他爹一样不学好。 可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会羡慕村里最穷的李家，所以每每见到李山都会似挖苦的打趣一番。 “行了，六岁的娃你说这些干啥。”另一旁早就看不惯牛婶刻薄的李奶奶接过话头。 李山暗自苦笑。 读书并没有改变他们一家在村里的地位，村民们除了几个有见识的之外，只认为读书是大户人家才能做的事，他们做那就是糟蹋钱。 而最穷的李鱼一家，居然把李山送去读书了，哪怕传来了李山读书很厉害，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们也没见李山家有什么改变，就更爱在背后说风凉话了。 更别说李山家的那些亲戚了，知道李山读书后，生怕他们一家上门借钱，这几年都没有往来了。 “娘，我回来了！”一路沉思的李山到家门口后，还是强撑起笑容中气十足的喊道。 “山娃子快来，看你爹给你找了什么好东西！”秀娘挺着大肚子招呼着这个听话懂事的让她骄傲的儿子。 “娘，你大着肚子就别站起来了。”李山赶忙去扶娘亲。 “哇！是橘子！”李山很惊喜。 在现代唾手可得的水果，在这里是难得的东西。 “今天你爹帮了个大户人家扛货，管事的看他利落，赏了一盘果子。”秀娘开心的说。 “娘，我之前说的做皮蛋的方法，试试吧，爹不能一直去给别人扛货啊，不然爹爹身体垮了，以后就算儿子出息了，心里也不开心的 ”李山劝说。 做皮蛋是他从脑海里翻出来最适合他们一家现状的一门手艺了，虽然赚不了大钱，但爹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好孩子，娘和你爹商量过了，等你弟弟或妹妹出生了，我们就试试。你呀，现在就是好好读书就行了。”秀娘摸了摸李山脑袋，然后又说道。 “虽然村里人都笑话咱，但村长说你会有出息的，我相信他，他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你就好好读书，以后去镇上当个账房先生，到时候那些说闲话的人羡慕你娘都来不及呢。” 李山看着秀娘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笑着点头，“好，我做账房先生，到时候给娘买好吃的好首饰，让舅妈他们羡慕死你。” 其实李山心里对自己娘亲隐隐有些怜悯，她这辈子认为最出息的事，就是去镇上做个账房先生了。 但这不怪她，这时候的农民谁又不是被“愚”着呢。 哪怕是前世在现代社会，他也有同学说过自家奶奶觉得毕业了回去当收银员是最体面不过的活计。 “好啊，那我等着——啊——”秀娘的话说到一半叫了起来。 李山知道娘亲是要生了，赶忙起来跑去找小豆子，请求他娘来帮忙照看一下，他去隔壁村找接生婆。 一路上着急忙慌的李山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接生婆王婆。 “王婆婆，你快点儿。”李山催促道。 “诶呀山娃子，我已经够快了，你放心吧，你娘这胎胎位正，不会有事的。”王婆一边喘气一边说。 她是真认为秀娘这胎胎像好，但是看着李山着急的样子，也只能再努力的小跑起来。 谁知道刚到李山家门口，小豆子娘就抱着个襁褓出来，笑着说，“山娃子，你有妹妹了！” 报喜与针对 “诶哟，山娃子你娘这胎走运啊，我接生这么多年，就只有和好姐妹一起给刘大善人夫人接生那次，才生的这么快，你这个妹妹是有福气的啊！”王婆高兴的说。 虽然她没有怎么出力，可能跑这趟拿不到什么东西，但是秀娘平安生产的事情也让她很喜悦。 她一开始做接生婆就是因为喜欢新生命的到来，哪怕家里人不理解，也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路。 现在全家都靠着她这个手艺才过的更好，没谁敢给她脸色看。 秀娘是她同村后辈，她是真心希望福气能来到这两口子的家。 “谢谢王婆婆，这是福气鸡蛋，给王婆婆也沾点福气。”反应过来的李山马上把之前秀娘提前准备好的红鸡蛋拿出来给王婆。 然后又去厨房里面找了些给小豆子的娘。 “山娃子，你娘这边我们照看着，别操心了，快去码头给你爹爹报喜去。”小豆子娘高兴的说。 虽然村里人都不喜欢女娃，但是她知道秀娘和李鱼这几年都没有生孩子，不管来的这个娃是男是女，他们都会好好照料的。 李山掉过头就往镇上去了，他找到马爷爷，给他几个鸡蛋，请求他送他一程。 马爷爷很热心的答应了，边走边和李山搭话，“男孩女孩？” “是个妹妹，好小的。”李山虽然私心里觉得刚出生的妹妹很丑，但在外人面前也很维护她。 “是个有福气的女娃娃。”马爷爷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他只看李鱼勤快，秀娘为人洒脱，李山如今又是个读书人，就知道他们一家今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所以发自内心认为这个女娃有福气。 李山一路往码头边跑去，希望能尽快告诉爹爹这个好消息。 安平镇虽然穷，但是县令来了之后，因为地势之故，在这里建了个小码头，让农闲的人也有了活路。 还没到码头，李山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他本不想看热闹，却听见人群中传来爹的声音。 “小少爷，对不起，大郎不是故意的。”李鱼笨拙的对面前穿着华服的少年道歉。 “哼，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弄坏我的衣服吗？” 冯家小少爷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在他看来，弄坏了衣服赔钱本就天经地义，要是赔不起就给他家当下人，哪怕县令来了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爹爹，怎么了？”李山挤开人群，就看见自己爹搀扶着村里李奶奶家的大孙子李大朗。 “山娃子，你回去，跟你没关系。”李鱼怕自己儿子也牵扯进来，赶忙让他离开。 此时冯家小少爷旁边一个伙计走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只见冯玉岭有些激动了，直接冲李山询问，“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安平镇神童？没想到出身这么卑微，可真给我们安平镇丢人！” 李鱼听到儿子因为出身被侮辱，握紧了拳头，按捺住想揍人的心，还涌出对孩子无限的愧疚。 别人家的孩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自家山娃子从小就为了吃口饱饭担忧，一件没补丁的衣服都没有穿过，还那么听话懂事，为家里想赚钱的法子。 没想到在外面，也被人这么羞辱。 “哼，我们读书人从不因为自己出身不好而感到卑微轻贱，只会为自己做了不好的事而心怀愧疚。冯家小少爷，你看看你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吗？” 李山站起来不卑不亢的说。 他知道这种场合，自己一旦表现的懦弱，过去靠着夫子引荐不断在安平镇读书人中间刷出来的名声就会荡然无存了。 冯玉岭被说的有些羞赧，但还是嘴硬道，“是你同村先把我衣服搞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堂堂安平镇神童还想耍无赖不成？” 此时围观群众也在窃窃私语，“是啊是啊，把人衣服搞坏了赔钱不应该的吗？别人每把他打个半死就不错了，咱们农民的命哪比得上别人少爷的一件衣服值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两个人不小心撞到了，都有责任，路又不是冯家休的，其他人走不得了吗？”另一个人反驳。 李山听到有人那么看不起自己的命，又是无奈又是愤怒，但他知道现在自己能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就算是不错的了。 “哼，听说是你们二人相撞，我大郎哥扛的货不小心刮蹭到了您的衣服，大郎哥是有责任，您也有责任，赔一半的钱就行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刚刚李山已经跟自己爹打听清楚了事情经过，他知道冯三少报价那件衣服五两银子，对李奶奶家来说太多了，很可能会让李大郎去李家做下人。 但这件事情李大郎确实有部分责任，他想着先把价格砍下来，其他的再说。 “啊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穷人别说是把我衣服刮坏了，就算是碰了我一下，就应该赔钱！”冯玉岭得理不饶人，他真觉得这些百姓不识好歹。 人群中有人一脸赞同，有人愤恨不已，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不过，我看在你安平镇小神童的名声上，给你个机会，免不得别人说我仗势欺人！”冯玉岭话锋一转。 “跟我比一把，要是你赢了，我不跟你们计较，要是你输了，从今往后不准自称安平镇神童，还要去城门口给我磕三个响头！”他得意洋洋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李鱼紧张的拉着儿子，不想让他比试。哪怕他没什么文化，也知道要是儿子输了今后读书生涯基本上就断送了。 “好，我跟你比！”哪知道李山马上答应下来。 坐实神童之名 冯玉岭听到李山答应下来很是高兴，一点儿也没有自己已经十二岁，以大欺小的不好意思。 他只知道，打败了这个在安平镇读书人之间颇负盛名的小神童后，他爹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好，那我们就比比算数！”冯玉岭生怕李山反悔，赶忙说道。 而且他不比李山擅长的诗词歌赋，要比他冯家小少爷的拿手好戏。 围观群众里面也不乏读过书的人，一听到比算数，直接替李山提起了心。 没想到李山还是从容不迫的回答，“好！”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有大家风范。 此时码头旁边一座酒店靠窗的雅间，一名身穿文人服的青年男子饶有兴味的看着楼下的一幕。 “大人，没想到小小一个安平镇，居然有如此人物，都是大人教化有方啊！”青年男子旁边一位中年人拍着马屁。 “你怎么知道这个小娃会赢？”青年好奇的问。 “实不相瞒，之前镇上秀才顾平带他出席过我跟几位好友的聚会，刚好知道这小娃不仅过目不忘，连算数也是一等一的。不过因为他没什么成绩，外面的人只当他的神童之名是因为会读书。”中年人连忙解释。 之前他和好友都还嫉妒过顾平能招到这么好的弟子。 还劝说顾平把他收为关门弟子，让这师徒关系更为紧密。 但顾平认为只要李山平安长大，一定会拜到举人甚至进士为师，不想耽搁了他。 能够做他的启蒙老师，已经是许多想在教书上做出成绩的先生求之不得的了。 说话间，楼下码头边空地上，冯玉岭已经让家里下人抬了两张桌子和两大摞账本还有笔墨纸砚来，要跟李山比谁更快更准确的把这些账目算完。 “山娃子，尽力就好，不管咋样这是我的命，我认。” 李大郎不清楚事情怎么眨眼之间就发展到了这一步，只好出言宽慰他，不想给李山太大压力。 殊不知到了这一步，李山必须拼尽全力了，不然他的求学生涯就真的断送了。 “大郎哥，不用担心。”李山故作镇定对李大郎点点头。 冯家历代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如果冯玉岭从小耳濡目染，他不确定在比算账这方面，能否比得过。 比赛开始后，哪怕围观者多位百姓不识字，也不愿意离开。 主要是平安镇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而且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谁会赢。 虽然李山有会读书小神童的名声，但他之前没有参加过什么考试，也没有什么作品传出，所以更多人还是认为冯玉岭会取得胜利。 刘坤得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胖胖的身体好不显眼。 他也不知道希望谁能赢，这两个人他都不怎么看的顺眼。 但是冯玉岭趁人之危一事，还是令他嗤之以鼻。 此时李山和冯玉岭皆在奋笔疾书，冯玉岭没有想到李山的速度居然这么快，豆大的汗水滴在宣纸上，一开始的自信逐渐熄灭。 他突然想到，要是输了比赛，恐怕他在安平镇就变成天大的笑话了，自己爹恐怕也不会再看得起他，家里哥哥们更是会打压他。 冯玉岭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看了眼对面手没停过并且镇定自如的李山，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他肯定是强装的。 “时间到！”冯家一小厮敲了敲铜锣，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家小少爷会输。 刚刚夫人已经传话过来，不管他们结果如何，最终赢的只能是小少爷，谁让裁判都是冯家账房呢？ “慢着——”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 停笔的李山和冯玉岭望去，只见刘坤奋力的挤着自己胖胖的身体，从人群中弹了出来。 “不如让我家账房做裁判如何？冯家提出比式，在用冯家的人，这哪怕赢了，大家心里都不服气吧？”刘坤弹了弹有些褶皱的衣服，冲大家说。 “对啊对啊，是这个道理！”人群中不论是读书人还是百姓，都赞同的点点头。 冯家小厮心已经提起来了，但这个时候不同意刘坤的提议，怕是全镇的人都知道他们冯家有鬼了。 而冯玉岭从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娘亲的打算，还对自己算账的准确率抱有期望，直接了当的答应了刘坤提议。 小厮此时只能在心里向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保佑，自家少爷能赢，不然回去他免不了一顿责罚。 刘家的账房很快就赶了过来，毕竟能看热闹还能出来摸个鱼，何乐而不为。 只见两位账房核算好自己手上的账本后，又交换核对，避免出现纰漏。 二人快速的完成工作后，对视一眼，然后冲着围观群众说道，这次比试胜利者是—— 比试的后续 “李家村李山！” 二位账房的声音一同响起。 听到这个结果的冯玉岭瘫坐在地，嘴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他本想踩着李山的名声往上爬，但万万没想到却是帮李山坐实了神童之名。 “冯公子，这次比赛承让了。” 李山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毕竟狗急跳墙，谁知道冯玉岭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何况他们家大业大的，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对冯玉岭说完这句话，他就帮爹爹搀扶起早已经吓得腿软还没缓过劲的李大郎一起回家了。 “爹，娘生了，是个妹妹。”李山没忘记来码头找他爹的正事，连忙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快点回去，看看你娘和妹妹咋样了。” 李鱼知道有女儿后十分高兴，刚刚的紧张不安忐忑被他故意抛到脑后，主要是一想起刚刚的局面他就很后怕。 “山娃子，你对我的恩情，这辈子都难以报答，我没本事，以后但凡你有用的上的地方，你就吱一声，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给你办了！” 李大郎回过神来后连忙对李山表达谢意。 他想起之前还跟村里人讨论过他白花钱读书一事，更是无地自容。 “大郎哥，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在外面本就该互帮互助，不然我们本就力量微小，更容易被那些大户欺负了。” 李山笑着说，他帮助李大郎没有图什么回报，但是李大郎愿意感恩，他心里也更加熨帖。 李山跟爹回到家之后，小豆子娘才放下心来说：“你们怎么去那么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农户人家没有什么产妇刚生完不吉利的说法，很多人户就那么多屋，不住一起难不成让产妇睡外面去？ 所以李鱼回了跟秀娘的房间后，只是注意把门窗关好便行了。 “是遇到点事儿……”李鱼知道这件事还是早点对娘子说清楚为好，不然到时候从别人那里听不全怕是更担心，影响她坐月子。 本打算直接回家的小豆子娘，听到李鱼对秀娘说李山跟冯家小少爷比赛一事，也不想回去了，拖了个凳子过来打算听完再走。 “我们家山娃子真厉害！”听完李鱼的转述之后，秀娘有些骄傲的笑了。 “是啊，小豆子要是有山娃子几分本事，我跟他爹以后就不用愁了。”小豆子娘跟着附和。 本来之前村长资助山娃子，是想给自己儿子培养的帮手，没想到山娃子真那么出色，这对李家村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当初说了资助一年，一年后因为山娃子天赋显露，顾平这位先生帮了大忙免束修，李鱼一家看到希望也拿出了全部家底，才让山娃子艰难的读到了今天。 小豆子娘想到这些，有些感慨，看来这人靠读书，是真的能改变命运，现在山娃子跟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比，也不差什么了。 “咚咚咚！”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李山前去看门，只见李奶奶携自家大儿子两口子和李大郎前来。 “山娃子，我知道你娘在坐月子不好打扰，但是今天你真的救了我们家，必须来感谢一番。” 李奶奶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是啊是啊，今天多亏你们了，不然大郎被拖去做了下人，奴籍就难消了，这个娃这辈子就毁了啊！” 李大郎父亲李根后怕不已的说。 虽然他儿子不少，但是养这么大突然去给别人做下人了，心里也怄的慌。 “李婶儿，这我们应该的……”李鱼听到声音赶忙来院子里面寒暄着。 与此同时，李山和冯公子这件事，飞速在镇上传播着。 而李鱼一家在李家村，也不再是人人皆在背后嘲讽的了。 哪怕还是有人认为读书无用，是什么出身就做什么事儿，却不会再拿到明面上说。 毕竟万一有人怼他们，有本事他去跟大户人家小少爷比一比？那可要了命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化干戈为玉帛(上) 李山照旧和小豆子过着天不亮就出门，太阳快落山才回家的日子。 但是家里多了小妹妹小喜子之后，李山读书更有动力了。 “小豆子，你知道吗？我妹妹现在可乖可可爱了。”李山兴致勃勃的分享着。 “真好，我也想要弟弟妹妹。”小豆子一脸羡慕。 娘亲生了他之后，就有意的避孕了，因为之前连生三个女娃，又拼了命生他，需要好好休养。 “对了山娃子，冯家小少爷可算是遭报应了，挨了他爹的打不说，在我们镇算是声名扫地了。” 小豆子兴奋的说，但李山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高兴的神色。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小豆子有些疑惑。 “听说冯家夫人娘家势力很大，对付我简直易如反掌，现在只是被冯老爷压制着，谁知道能压制到哪一天呢？” 李山并不是胆小怕事，只是认为他和冯玉岭之间一开始并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没必要在把事态扩大下去。 “啊？那怎么办？”小豆子虽然很机灵，但是个古代正常的六岁孩童，没想那么多，听到李山的说法一下担忧了起来。 “走，我先去学堂跟夫子请假，然后去冯家拜访。”李山不打算坐以待毙，虽然不知道冯夫人会不会把他这个小人物看在眼里。 “我陪你去吧！”小豆子赶忙说。 “不用，小豆子你在学堂，看到我到下学的时间还没回来，就去找顾夫子帮忙。”李山心里十分惭愧，这几年顾夫子帮助他太多太多了，没想到还要因为自己私事儿求到他。 “好，你要小心。”小豆子一脸沉重，仿佛李山要去的是刀山火海。 他没告诉小豆子，冯家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他大庭广众之下有去无回的。 但他怕说了后小豆子坚持陪他冒险，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了。 李山没有钱准备礼物，就算有他也不会给冯家，所以一路上看到有野花都采集起来，包成一大捆，很是有几分野趣。 “哇，明明平平无奇的花，被你这么一扎，倒是真好看啊！”小豆子十分佩服，在他心里李山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以后我教你呀！”李山笑着对小豆子说。 看到李山一派轻松的模样，小豆子也稍微放下了心。 跟顾夫子请完假出来后，李山抱着鲜花一路就向旁人打听冯家怎么走。 一个卖馒头的小贩看到李山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却气质从容，有些疑惑，“小娃娃，冯家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登门的，你找他们什么事情？” 只见李山微微一笑，从一大束花朵后面探出白净的脸颊说，“前几天和冯家小少爷在码头边切磋了一番算学，本是正经比赛，没想到事后却传出冯家小少爷欺男霸女的传闻，特意登门表达歉意并代为澄清。” 卖馒头的小贩一听这么回事儿，马上来劲儿了，“你就是小神童李山？” “神童算不上，不过比旁人记性好一些，且心算能力快一些。”李山虽然打着上门致歉的心思，却也没有把自己往泥地里踩的计划。 读书人尊敬对手是好事儿，但看不起自己就是没有骨气了。 多亏了馒头小贩的宣扬，一路上有不少人听说此事都跟在李山后面打算去看看热闹。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冯家门口，守门的小厮看到这个阵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掉过头就往回边跑边喊：“老爷夫人不好了，一大群百姓把我们府上围起来了！” 化干戈为玉帛(下) 冯老爷看着跟前站着的沉稳孩童，尴尬的喝了口茶水。 刚刚守门小厮进来报信，他还以为发生了暴乱，有土匪来抢劫了。 不怪他草木皆兵，主要冯家祖上在边疆生活，后面祖上怕打仗就拖家带口舍了家财来到这个西南的小镇。 那时候冯老爷还是十几岁的孩子，见识过不少小规模暴乱。 还是当今登基之后，边疆才安定下来。 “你是说，跟玉岭前天是正经比试，特意前来澄清？” 喝完茶水后冯老爷问道。 “没错，这几天听到不少关于冯兄的传闻，心中有愧，也是特意前来道歉。” 不管事实如何，李山打算就将此事定义为二人正常比试，并不是冯玉岭仗势欺人。 …… 在房间养伤的冯玉岭听到身边书童来报告此事，一边摸着被亲爹打的不成样的屁股，一边龇牙咧嘴的问书童：“他为什么要帮我说话，他明明赢了？” 书童沉默了会儿回答：“可能是不想惹事儿吧少爷。” 冯玉岭本是对李山充满怨恨，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是他赢了，一定会狠狠奚落对手的，更何谈帮他说话？ 从小他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得争，不争就会输，输了资源就更少了，最后只能一无所有。 但现在遇到个除了一身本事本就一无所有的人，用事实告诉他，有些事情还能有其他解决办法，冯玉岭有些想不通，难不成这就是读书人的风骨？ 前厅，冯夫人哪怕心里还有些意见，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她在跟李山计较，反而是她的不对了，便强颜欢笑的接受了李山的说辞。 “李山，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叫我冯叔就好，玉岭这孩子被他娘惯坏了，干啥啥不行，这次也该让他好好长个教训！” 李山看得出冯老爷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好像感受到了冯老爷对冯玉岭的偏见。 “冯叔，话不能这么说，玉岭兄算账还是很厉害的，要是好好读书，以后说不定考上进士了还能去户部或者工部呢！” 别人可以说他儿子不好，李山肯定不能说，相反还得捧着，而且他也打蛇随棍上，直接喊起了冯叔。 一直板着脸的冯夫人听到李山如此说，倒是真心高兴起来。 看得出起码李山起码对冯玉岭算术的本事是认可的。 “哼！那小子从小就不学无术，不给我惹事儿就是好的了！” 冯老爷眉头一皱，并不赞同李山的话，只当他是客气。 此时躲在柱子后面偷听的冯玉岭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难道他真的不管怎么做都不行吗？ 没想到冯老爷会这么说的李山也无言以对了，只好站起来提出告辞，说下午还有时间可以继续去学堂。 从冯家出来后，李山惊讶的发现周围还是有许多百姓在假装路过往里面瞅，希望能看出发生了点啥。 见到李山出来，有几个闲的没事儿干的闲汉就围拢过来，“小神童，怎么回事啊？冯老爷没有为难你吧？” 一名络腮胡大汉询问，他平日里虽然没有正经活路，却最爱打抱不平，自诩为说书先生口中的侠义之士。 “放心吧，冯老爷是讲道理的人，一开始我们和冯家小少爷也只是有点误会，后面也是正经比试。并没有大家口中的冯家仗势欺人抢拐了百姓去做下人一事。”李山大声解释。 根据他刚刚跟冯老爷的交谈，估计就算当初他没有出面，冯老爷也不会让冯玉岭真的把李大郎变成他家下人的，也就是让他们赔钱了事。 可能跟在边疆生活过有关系，冯老爷治家手段简单粗暴，但并不喜欢为难人，他看多了老实人跳起脚反杀的事件。 再说了，府上有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多少大家庭都毁在小人物身上。 只不过哪怕正常赔钱，对李大郎来说也跟天塌了一般。 要知道现在的银子很值钱，五两够农家一个大家庭嚼用一年，哪怕衣服价值的一半是二两半银子，也够农户三口之家一年生活的很好了。 对抵抗灾祸能力弱的普通百姓来说，少了一年的嚼用，来年稍微收成不好或者生个病什么的，断炊了可能一个家就垮了。 …… “李山，你等等！” 正在往顾先生家走的李山突然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 回头望去是冯玉岭一瘸一拐的过来了，“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直接问道。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么？”李山从容反问。 “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打算去我舅舅那边进学了，在江南，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就给我写信吧。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认可你了，只是欠你了个人情，明白吗？” 冯玉岭别扭的说道。 他知道再怎么样都讨不到爹爹喜欢了，不如去江南给自己奔个前程，何苦在安平镇跟他爹原配生的那些哥哥们争这点资源呢？ 不得不说，今天李山对他爹说的那些话，还是触动了冯玉岭的心。 他没有瞧不起他只擅长算学一道，甚至还说过他将来可以去户部或者工部工作。 哪怕李山应该不是真心这么认为，但对除了他娘亲外从没有人夸过的冯玉岭来说，还是会反复琢磨那几句话。 “行儿，没问题！”李山直接爽快答应。 他没想到冯家小少爷其实就是个被宠坏了又得不到亲人认可的傲娇罢了！ 村人的嘴脸 今天不论是对安平镇还是李家村来说，都是个特殊的日子。 听说秀才考试要放榜了！ 之所以不少人都关心这件事儿，还是因为安平镇很有名气的小神童李山去参加了考试。 他们大晨朝的考秀才的模式，是各个区域的学子先前往县城进行筛选，然后考过的前往府城参加二试，过了就是秀才了，没过则等三年从头再来，而过了一试的会奖励个童生称号，证明他确实是个读书人。 别看跟李山那个时空的古代比少参加一次考试，难度丝毫没有降低。 李山在安平镇平民中很有声望，他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哪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希望。 但知道如果这个农家娃能够像他先生们说的那样，一直走下去，那说明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也有改换门庭的一天？ 要知道之前的李家穷的可怕，这几年靠卖皮蛋，也仅仅是过的没那么局促了而已。 而且这些年李山也很懂礼貌，并没有因为读了书就对其他人不客气，之前馒头小贩忙的时候，他还帮忙算过账哩。 所有镇上知道李山去考试的人，都发自内心希望他能走下去。 反而应该和李山家关系更为紧密的李家村有不一样的声音。 本来之前李山家是最穷的一家，居然把娃送去读书，真是异想天开心里没数。 可谁知道前有村长帮忙进学，李山又真的有几分读书本事，后在他夫子的帮助下居然真的读了下来。 李鱼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皮蛋方子，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起码出门不用再穿有那么多补丁的衣服了。 李山更是有两件上好的棉布做的青衫，他穿上后颇有镇上小少爷的风采。 这下李家村其他人心里开始泛酸了，背后没少嘀咕李山早晚要回来跟他们一起种地，怎么可能变成官老爷？ 而秀娘娘家人心里滋味儿则更不好受，又希望李山可以考上让他们沾光，又怕李山知道当初他们劝了秀娘别送他去读书心里记恨。 再加上这几年因为怕被借钱和秀娘家都没有往来，要是李山中秀才了他们突然又贴上去，实在是没那个脸。 而对于秀娘大嫂来说心里滋味儿就更加复杂难言了，之前就嫉妒小姑子在娘家受宠。 好不容易她嫁出去了却任性的要和离，让她被不少人笑话，结果再嫁之后现在居然能变成秀才娘了？ 秀娘大嫂实在是想不通，但是说出去也没人能理解她，生生把自己怄的染了一场小风寒，所幸没什么大事儿。 而隔壁村秀娘前夫家，也不停的被人打趣，说他要是当年老实点，说不定现在做秀才爹的是他。 总之李家村和附近王家村，真正发自内心希望李山能考上的，只有村长、马爷爷、李奶奶以及李氏族长一家了。 到了傍晚还没有报喜的喜讯传来，原本心里不是滋味儿的李家村村民们，又开始嘀咕起来。 牛婶儿一边用棒槌敲打着衣服一边说：“我就说吧，秀才不是那么好考的，当年村长读书也厉害吧？不也做了一辈子童生！” 李奶奶听到不高兴了：“咱们安平镇离府学那么远，说不定报喜的还在路上呢？再说了，之前我们村也没人去考秀才啊，谁知道考完之后报喜的会不会耽搁几天才到？” 胖婶又说：“诶呀，现在李山还小，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就是秀娘这几天春光满面，在村子里招摇，我看啊，她是要丢脸咯！真是笑死个人了，没有出结果的事情，那么早得意干啥？现在丢人了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都等着看李山一家的笑话。 本来只在妇人之间小范围传播的话题，在大家发现第二天和第三天报喜小吏也没来之后，言论开始轰轰烈烈的冲着李鱼一家而去。 连李鱼在做农活时，有人路过都会嘲讽似的说一句，“秀才爹还亲自种田呢？” 把李鱼搞的面红耳赤的。 小喜子出去和小伙伴玩儿，也被人欺负了：“凭什么我又当鬼？我赢了” 一个胖小孩儿说：“谁让你家撒谎精呢？还说你哥哥能考上秀才，真不要脸！” 其他小孩儿听到后也开始打趣起来：“撒谎精，不要脸！撒谎精，不要脸！小喜子是撒谎精！” 小喜子大眼睛马上流出两行泪水，挂在苹果脸上看着好不可怜：“我才不是撒谎精，你们不准笑我哥哥！” 小孩儿们开始手拉手围成一个圈，把小喜子围在中间，一边转圈一边嘲讽她。 小喜子想突围回家都不行，蹲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 十岁秀才的含金量 就在此时，村口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只见一队穿着官吏服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听见的村人心里有了隐隐的预感，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边往村口聚集而去。 小吏们进村后，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恭喜大庆府大平县安平镇李家村李山高中秀才第一名！”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说完还敲一下手上的铜锣。 李家村的人像是被控住了，愣是原地待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有反应快的赶快去农田给李鱼报喜去了，“秀才爹，秀才爹，快回去准备准备，官府的来报喜了！” 村里跑的最快的李大壮一路飞奔，到了李鱼家那两亩薄田旁边后一边喘气一边大声吼道。 李鱼只当李大壮和其他村里人一样在打趣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干脆不理他继续干活。 李大壮急的直接过去拉着李鱼就往他家里跑了。 李鱼看着李大壮这模样，也反应过来了，心脏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得到这个消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赶到家里时，秀娘和小喜子已经在招待报喜的小吏了。 小喜子跑前跑后的给他们端茶倒水，脸上还有两道滑稽的印子，但掩盖不了她心里的雀跃。 小家伙还不知道哥哥中秀才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小伙伴们不能在叫她撒谎精了。 村人都聚拢过来冲着李鱼一家道喜，李鱼想起什么忙看向秀娘，只见秀娘对他点点头，他就知道已经给了喜钱了，这是儿子出发前怕他们不懂规矩特意交代的。 中了童生不会有人报喜，但是中了秀才会，需要提前准备好，不然被落了话柄就不行了。 “鱼哥，原来你会笑啊！”李大壮此时突然惊讶的说。 只见往年李鱼脸上的愁苦荡然无存，背脊也挺直了几分，原来一个人落魄不落魄看的不是穿的什么，而是那股由内而外的精气神儿。 李鱼走上前跟秀娘一起招待着客人，他看着以前从不踏足他们这个小屋的族老也来了，赶忙上前搀扶…… …… “王根，你外孙子中秀才了！” 此时隔壁村的王家也有人听到消息马上去报喜，希望能烧下热灶。 但王家一家之主王根，也就是王秀娘的爹脸上却并没有几分喜色。 他一边搓着麻绳，一边想起外孙李山进学第三年，秀娘怀孕了没法干那么多活了，想回来借点钱，但是他怕女婿家是无底洞，直接拒绝了。 后面女婿只要一有空就去码头上给人扛货，以此补贴家用。 秀娘也因为此事儿这几年只有过年才回来一趟了。 没想到，没想到那个当年还很贪嘴的娃，居然就是秀才老爷了？ 王根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他不知道自家大儿媳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难受。 其实她也不是希望小姑子过的差，只是不能比她好…… 而另一头顾夫子家也有许多人来报喜，虽然顾夫子也是秀才，但十岁秀才的含金量可完全不一样。 就凭这些年顾夫子对李山的帮扶，大家都认为顾夫子以后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而冯老爷也在感慨，既羡慕顾夫子成功投资的运气，又羡慕李鱼他爹生了这么好的儿子。 而自家呢？原配生的三个大儿子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继室生的小儿子这几年在江南也不知道咋样了。 算了，冯老爷安慰自己，起码家业可以保住，在慢慢培养孙子就是了。 而此时刘大善人也很开心，因为他那小儿子刘坤此次居然榜上有名，哪怕是最后一名。 他认为一定是自己这么多年做善事儿，老天爷也照顾自己。 虽然儿子比李鱼大几岁，光芒完全被掩盖，但起码也是个秀才了不是？ 而且前几年这个儿子还矮墩墩的长不高，他和他娘都愁死了，没想到这几年不仅抽条了还中秀才了。 刘大善人越想越高兴，恨不得去镇门口施粥，告诉其他还不知道的人他儿子也中秀才了！ 也算是衣锦还乡 “李山，你这身体，回去能行吗？”刘坤担忧的看了眼苍白削瘦的李山。 “放心吧，没事的！”李山自嘲地笑了笑，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原来这次考试之所以他的喜报晚了一段时间穿回去，是因为考完出来李山就生了大病，要是有什么意外，刚收到喜报就是丧报，谁家能受得了？所以得到消息的县令师爷就建议县令先把这个消息压一压。 上面的人也很关注这位小小年纪就考中头名的秀才，很早就派了府城最好的大夫来诊治，所幸很快就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呼，你可要快点好全，好跟我一起做安平镇二大才子！”刘坤故意打趣，希望能缓和下气氛。 要说之前刘坤和李山关系并没有这么好，实在是这次安平镇就他们俩过了一试。 来到府城后发现自己以前实在是坐井观天了，连在县上说得上话的刘家，来到府城都很普通了。 所以二人自发抱团。 这次李山生病，刘坤也跑前跑后的帮忙，硬生生让胖胖的身材掉了几斤肉下去，刘坤还打趣说感谢李山帮他减肥了。 深入了解后，李山才发现刘坤其实是个乐观豁达又有几分爱面子的少年罢了。 刘坤对李山倒是真的佩服起来，他发现李山除了上天给的过目不忘的本事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份眼界和不卑不亢的精神。 他想起以前还想跟李山比试，后面看到冯玉岭暗自下场后决定考场上再见真章就有些好笑。 幸好李山不知道他的想法。 “话说，你家里也真放心你，也没让个人跟着你。”刘坤突然说道。 他不是有意抱怨李山家里人，实在是其他考生都有人照顾，而李山一直孤零零的，看上去可怜的紧。 “这次是我托大了，我爹一直很坚持要送我来，但出发他生病了，可不敢耽搁，就骗他们同窗会送我去府城接我回去，当时也没想着自己在考场上会淋雨生病。”李山苦笑一声。 “诶，幸好那时候你已经写完了，不然可不得耽搁你考试。你也是真倒霉，考棚居然漏雨！”刘坤感慨。 “好了，不说了，我们买点东西回去吧，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吧？”李山想到家里人知道消息后高兴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算，怎么不算！走，我们一起去逛逛！”说到这里刘坤激动了，拉着李山就出门，他的书童赶忙紧跟在身后。 想着刘家看样子真的有希望了，自家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了。 这次中秀才，每个考生都得了五两银子，而头名秀才是十两。 对有钱人家来说不多，更重要的是这份荣耀，对李山来说则是太体恤了。 刨除路费和给家人带的东西，还能剩下不少。 也能多买些纸抄书了，他家里没有一本是买的书，都是抄的先生和同窗的，更节约钱也能加深理解还能练字。 对李山来说一举多得，但在其他读书人看来，则多了一分怜悯。 “对了刘兄，回去后你给其他人说我就只是感染风寒就好了，别说我病的那么严重，我怕我家里人担心。”李山嘱咐着。 “放心吧，我办事……”二人一边看着路边新奇的小东西一边闲聊。 声音渐渐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秀才公回来了~秀才公回来了~” 李山刚走到村口，村口情报局局长牛婶儿就大声喊道。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村民们就围了过来，围着李山开始问东问西。 “诶哟，山娃子考上秀才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记得不？” 李山看着对他们一家一向不友好的胖婶儿抽了抽嘴角。 “胡咧咧什么，你以前可是不看好山娃子能中秀才的！” 一位跟胖婶儿不对付的人吐槽，主打一个我占不到便宜也不能让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占便宜。 被一群婶子围在中间的李山有些不适，看见了扒着李奶奶腿往里看的小喜子，这才高兴过来。 走过去就把妹妹抱在怀里，掂了掂感受了一番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肉。 小喜子一下就变高一截，她看到其他在下面的小伙伴们，挺起了小小的胸膛，嘟着苹果脸小嘴唇骄傲的蔑视了一眼前几天还在欺负她的小伙伴们。 其他小朋友都羡慕的看着小喜子，羡慕她有个出息的哥哥，这个哥哥还对她这么好，不像他们大哥，不听话就是一顿打。 “各位叔伯婶子，我先回去给家里人道喜，咱们后面再聊~” 李山瞅准了一个空档，马上抱着妹妹冲了出去，边走还边说。 “好啊好啊，过几天我们去吃秀才公的席啊~” 胖婶儿在后面大声回应，特意提到了吃席的事情，她怕李山不乐意她去。 其实李山根本没把这些村人的闲言碎语放在眼里，不然这些年气也气死了。 没想到到家后，还有一屋子亲戚等着他。 连早已没了来往的远方表情都来了，李山本本是有些想要清静，但他看着爹娘高兴的忙前忙后，连背脊都比以往挺直了几分，自己脸上也挂上了微笑。 “快快快，山娃子回来了，从小看你就是出息的，果然不错啊。”此时李山小舅妈招呼着。 小舅妈是镇上账房的女儿，小舅舅去酒楼做伙计，被她自己相中了。 二人成亲后在娘家帮扶下住在镇上，她很讨厌回乡下，所以比起大舅妈李山见的更少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出自己出息的。 但是小舅妈眼界更开阔一些，她知道李山读书之后，还让他小舅舅给他带过两回笔墨纸砚，哪怕是最便宜的东西，这个情李山也认。 大舅妈有心说两句好话，但不知为何就是张不开口，反而是他那一向沉默的大舅不停跟自家妹子寒暄着。 “儿子你是不是累了，先回房休息，娘来招待着。”秀娘看着消瘦不少的儿子有些心疼，连忙说。 其他人也看出了李山风尘仆仆的状态，马上提出告辞，让李山在家好好休息，毕竟他们不是来得罪人的。 回到房间的李山想起刚刚经历的种种，不由得感慨，人情冷暖不外如是了…… —— 几天后，李鱼一家开席庆祝李山考中秀才，全村都来帮忙，而镇上不少大户人家和读书人都或者派管事，或者亲自前来送了礼。 李家村村民这才更明确的知道，李山，确实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了。 小豆子李景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追上好兄弟的步伐，不然他们两人，注定会越走越远，差距也越来越大的…… 拜别亲朋，新的求学之路! “夫子，爹娘，送到这里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一身青衫打扮的李山对着眼前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们说道。 “好好好，李山啊，身下的路可要好好走啊，踏踏实实的，万不可行差踏错。” 顾夫子担忧的告诫。 一开始他很为李山取得的成绩骄傲，认为李山以后一定会高中进士，走到他成绩怎么样都够不到的地方去。 但事后又万分担忧，自古多智者容易早夭，他又听说了李山考秀才时大病一事，现在就希望这个学生能平安健康即可。 “儿啊，你爹娘没本事，帮不到你，我们家如今的光彩都是你辛苦读书换来的。爹娘不求你奔个什么大前程，好好保重自己就行了。” 秀娘看着眼前这个才刚过完十一岁生日没多久的孩子，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想起李山休沐时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的模样，想起李山大冬天手指生了冻疮还在捧着书看的模样。 大家都说李山天赋好才取得了如此成绩，只有她们家人才知道知道，李山在背后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三岁时还会为了家里来客人能吃到好吃的东西而高兴的李山，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鱼一如既往的不擅长说话，只是对李山说：“注意安全，常写信回来。” “好！”李山重重的点头后，掉头就往之前雇的马车走去。 他考中秀才后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锻炼了一下身体，现在已经过了十一岁生日了，准备前往府城的府学去求学。 考中前十名的人可以直接去府学，而十名以下的，则需要交一笔入学费才行。 刘坤早已去了，还写信回来催促，说要在府学建立他们安平镇二大才子的赫赫威名。 …… 府城比安平镇大许多，百姓们也更有精气神儿。 街边卖糖葫芦的卖果子的争先恐后的吆喝着，还有不少穿长衫的读书人穿梭其中。 李山看了看娘亲这段时间给他赶制出的衣物，感到一丝温暖。 考上秀才后家里的经济好了许多，李山想让他们修缮一下房屋。 但秀娘认为出门在外不能没好衣服和银子，所以都给了李山。 她说现在家里有了免税名额，她拿一些存款出来再置办些地，日子慢慢就起来了，房子的事情可以先放到后面。 李山看着自己娘心里有成算也没多说什么，他现在也可以靠抄书赚些钱，后面手上宽裕了，再补贴一番家里就是了。 “诶哟，对不起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孩儿紧张害怕的声音。 人群快速向事发地聚拢过去，果然不管哪个时空的国人，都是爱看热闹的。 李山本想直接走了，突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了。”一道少年清脆的嗓音传来。 李山透过人群缝隙望进去，果然是他，多年不见的冯玉岭。 “谢谢，谢谢公子！”小孩儿直接冲着冯玉岭磕头。 他家里人也赶了过来，也开始不停冲冯玉岭道谢。 冯玉岭摸了摸被搞脏的衣服，看着眼前这一家子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想起了那个人，同样农家出身，因为读了书就敢和他叫板，最后还赢了他，让他心服口服，甚至最后还改变了他。 读书，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突然，冯玉岭似有所感，抬起头一眼看见了人群中一位气质卓然的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大男孩儿。 他释然的对着李山笑了一下，让闯了祸的小孩儿别跪着了，就带着书童摇着折扇洒脱离去。 他想，舅舅说他的火候也到了，两年多以后必然会在府城再次见到李山的。 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李山一来府学就备受关注，毕竟对文风不盛的西南地区来说，十岁就考中秀才的读书人太少见了。 “就是他啊？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一白衣学子自以为小声的跟同窗嘀咕着。 “人不可貌相，据说李山小兄弟可是过目不忘！”白衣学子旁边一位长的有几分女气的男人接过话茬。 从小到大李山已经熟悉了这种打量和背后议论的声音了，只是他没想到，府城的学子居然也这么八卦。 “山弟，我来啦~” 一道欢快且带着几分憨厚的声音传来，只见刘坤带着跑起来都颤抖的下巴冲着李山飞奔而来，一来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啧，真搞不懂为什么他能考上秀才，真是拉低我们府学的格调。” 旁边一个穿着黑衣的俊朗男子嫌弃的说。 “哼，读书人什么时候比的是容貌而不是学问了？” 刘坤跟李山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把这些话往心里去，马上转过头去打算和黑衣男子好好吵一架。 “学堂重地，不可喧哗，刘坤你在干什么？” 刘坤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严肃的声音从府学大门口传过来。 李山随声望去，只见一浅蓝色朴素服装的白发先生皱着眉头呵斥着。 “王夫子！”刘坤马上端正站立低下了头。 他知道作为主管府学纪律的王夫子一直偏帮着那群“高门子弟”，所以也不会跟他们硬碰硬。 王夫子看刘坤态度端正，也没说什么，顺道打量了一眼李山便背着手离去。 “黄鹏程，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好看的！”刘坤看王夫子走了，马上对黑衣男子放狠话。 “切~”黑衣男子一摇头，不屑于跟刘坤计较，直接走人。 好在刘坤是个心大的胖少年，很快就没有怄气了，带着李山就往宿舍引。 因为李山中秀才回家后，就写信来表明自己会来府学进学，但因身体原因会耽搁一段时间，所以府学的管事专门给他留了宿舍。 要说其他学子肯定没这个待遇，实在是李山是大庆府这些年年纪最小的秀才，加上入了上面人的眼，且当时他的重病大家都看在眼里，便早早给其安排好了。 且因为李山当初重病，知府大人还专门查了检修考棚的官吏，这一查果然查出不少问题，知府大人还发了好大的火，秋后问斩了其中一个贪污严重还被查出私下放印子钱的小吏。 “山弟，咱们宿舍加上你一共四个人，都是好相处的，你放心！” “但是府学不能带书童来，所以我们洗衣等杂事儿都需要自己做，我相信这难不倒你。” “对了，现在府学学子私下被划分成了三个派系，官员子弟、富商子弟、耕读子弟，像我家这种在县上还说得上话的，到了府学也只算是耕读子弟。” “诶，要是我们县有县学就好了，这里离家太远了，我都好久没回去了。” “先生们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哪怕心里偏心，教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这你可以放心。” “府学每个季度会发两套校服给我们，一会儿你放了行李我带你去领。” 一路上，刘坤絮絮叨叨的跟李山介绍起府学的情况。 看得出这里虽然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求学的氛围还算浓厚。 文会为难(上) 不知为何，刘坤就是对才子的名声追捧至极。 等到李山在府学安定下来后，休假时就想带着他出入各种诗会文会。 “刘兄，去一次我都能抄很多书了，真不想去。” 李山知道刘坤不是小气之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理由。 “山弟，求求你了，就这一次吧，拜托了！你不去那个黄鹏程老欺负我~” 刘坤说到这里还扭捏了起来，李山一阵恶寒。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人，马永言和赵文华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那先说好，就去这一次，我学习抄书都没时间呢。” 李山无奈的说。 “好的好的，山弟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 刘坤狗腿的开始给李山磨墨献殷勤。 要李山说，刘坤就是被身材和性格耽搁了，不然十六岁的秀才，哪怕放到京城的大户人家去，也是难得的人才了，更何况是文风不盛的西南地区。 但是他平时表现，总是给人一种撞了大运才考上秀才的感觉。 但刘坤真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那回考秀才可不只李山的考棚漏雨，还有好几个平时学的比他好的童生也遇到了，影响了发挥。 只不过因为李山最出名，所以上面的人只关注到了李山生病一事。 他想要不是运气原因，下一届甚至下下届，他能不能考上秀才都还不一定呢。 …… 李山和刘坤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有些喜欢这种氛围，给人宁静的感觉。 “山弟，你真不买把扇子吗？看起多洒脱啊~” 刘坤劝说李山买把折扇，府城的读书人很喜欢边走边摇扇子，潇洒！ 李山在脑海里想了下他和刘坤的组合，一个比别人矮一截的十一岁少年，一个胖胖有福气的十六岁少年，两人拿着折扇扇啊扇…… 天，什么魔鬼画面，李山用力的摇头要把脑海中的那一幕甩出去。 二人闲谈间，就走到了开诗会的地方。 是在一片大湖上，爱穿白衣的永安县县令之子白乾之主办。 直接包了一艘有三层高的朴素大船，邀请的除了府学想来的学生之外，还有大庆府上说得上话的读书人。 “刘兄，山弟，你们来了！”船上有位热情的学生看到他们连忙招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府学认识李山的人，都跟着刘坤叫他山弟了，总是让李山想起“珊迪”这个名字。 听到李山来了，许多人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他们早就知道李山素有才名，不论是心有不服者，还是妄想踩着他上位的人，都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李山看出了人群中的躁动，心里不由得苦笑一下。 他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躲是躲不过的，说不定还会传出他徒有虚名的名声。 最好是一次将它们打趴下，这样后面就不用浪费精力参加这种对他来说助益不大的文会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当初带着他挨家挨户求安平镇文人指点的顾夫子了。 顾夫子从那时就告诉他，名声是一把双刃剑，但是他要是不能快速打出名气，很可能后面因为家穷父母也就不让他读书了。 所以李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为自己造势，毕竟连书都读不了的话，在这个社会还谈什么未来可言呢？ 想到这里，李山脸上挂起一抹温和的笑，我不会输的！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文会为难(中) 船上坐着形形色色的各种读书人，从老到小都有，三三两两一桌，此时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打量起刚刚进来的李山。 “想必这就是我们大庆府今年的案首李山了，果然是少年英才呀，老夫在此敬你一杯！” 李山跟刘坤在白家小厮带领下都还没有入座，一位白袍老者就站起来冲着他举起了杯。 似乎整艘船都安静了下来，本来还窃窃私语的人们都等着看热闹。 这位白袍老者朱明在大庆府文人之间也算的上赫赫有名，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本是平民百姓出生，年轻时有点儿天资，得当时一位商人看中投资，后来二十多岁考上秀才。 本以为多努力学几年，中举人不在话下，但他中秀才后整个人就飘了。 整日沉迷于各种文会诗会，对自己妻子也不好，花着别人嫁妆还宠妾灭妻。 这位商人之女却不像朱明想的那样逆来顺受，直接闹着要和离，哪怕被娘家压下来了，也不愿意再给他花一分钱。 就这样，朱明日子没以前好过了，打算考上举人休妻，谁知道荒唐几年后的他，彻底废了，怎么考都考不过。 所以人就变得极端起来，一有少年英才冒头就会倚老卖老的去打压。 “朱先生，我还不能喝酒，此番就以茶代酒了！” 哪怕朱明年纪不小了，李山也发自内心看不起他的所作所为。 直接端起一旁的茶杯，客气而又疏离的说道。 “哼，现在的年轻人，有了点成绩就骄傲自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朱明开始阴阳怪气。 李山有些想笑，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令人钦佩，只外耗他人，从不内耗自己。 “是啊，我们应该以史为鉴！”李山说着这个话，还直愣愣的看着朱明。 就差没告诉所有人，他说的就是眼前人了。 “噗嗤~”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喷了口茶水出来。 船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发出低笑声。 “你，你，不知所谓！”朱明也看出李山不是个好欺负的了，涨红了脸感觉待不下去了。 起身就走，走到了出口处还回过头说：“小儿得志便猖狂，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刘坤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山，早知道会是这个局面，他就不让山地来了。 他私下认为山弟就是有种让所有人都想上来欺负一把的气质。 不过他们若是接触到他，就会明白这个小少年不是那么好惹的了。 “李案首，很遗憾之前考完试你生病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求教一番，不知今天是否有这个机会？” 又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虽然目的和朱明差不多，但好歹说话客气许多。 “这位仁兄，叫我李山即可，在座的案首可不只我一个，指教不敢当，就正常的探讨一下学问吧。” 李山也不想一来就得罪所有人，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他们切磋的要求。 看到李山爽快答应，不少文人心下暗自点头，不论他的学问是否能让大家拜服，但是这份不卑不亢的态度是值得欣赏的。 …… 白乾之作为主办人没有参赛，而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些题目，做起了主导人。 “好，这次咱们清水湖文会只有一场比赛，不比诗词歌赋文章策论，我们就比一比民生！” 白乾之的话一出，在场文人们都开始摸不着头脑，窃窃私语起来。 文会为难(下) “现有一地村民发现他们所在附近深山中有批前朝野人居住，村民们害怕被野人伤害，官府派了官兵前去他们又不愿意下山，现在怎么做才能尽可能让大家都满意？” 一道有些无厘头的题从白乾之嘴里说出，不少文人都懵逼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确实是永安县县令最近遇到的问题，聪明的眼神已经往第三层包厢望去，很可能这也是大人想要集思广益，未尝不是个机会呢？ 李山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对这种题的兴趣反而比传统的文章对对子更感兴趣。 “现在请大家畅所欲言吧！”白乾之伸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之后，就说道。 意思是不要求一定写成文章，只要提出的建议适用即可。 “敢问白公子，这些野人的来源可否摸清？” 看人们都在私下讨论，李山率先提出自己的疑问。 “哼，都说了是野人了，你管他那么多？要我看官府就该强制迁他们下山，先去做劳役磨磨性子，然后给他们一个良籍，等他们见识到山下世界的繁华方便后，自会感激我们。” 一位脸很长的书生不屑的开口。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他们是野人，但是在山里生活这么久，可见不是为非作歹之人，我们还是采取怀柔政策为妥。强制迁徙万一反而让他们产生逆反之心伤人怎办？” 另一位圆脸书生不赞同。 “根据对他们有限的了解，是前朝战乱时期为了躲避战争进入深山的，在那里安居后就一直没在出来过，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白乾之趁着间隙回答了李山的问题。 此时的野人和李山现代所指的野人不一样，这时只要是没有身份的人，都会被称为野人。 而且朝廷对这种深山里有大规模野人的事件都很重视，一不小心会引起骚乱不说，万一里面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听到原是前朝为躲避战乱才进入深山的普通百姓，不少读书人更加倾向于怀柔政策了。 “我看就帮他们在山下置地，有了地就有了根，慢慢的他们不就出来了吗？” 一位十分白净的书生发表自己意见。 “周翔，你就是太天真了，那些地官府给钱吗？给野人地又让一直老实本分的村民们如何想呢？说实话他们这种还不算是我们大晨朝百姓呢！再说，哪有那么多钱来霍霍？” 黄鹏程不屑嘲讽。 看来他的嘲讽技能不是针对刘坤，而就是喜欢喷人。 虽然和以往文会不一样，但是大家还是很热烈的讨论起来，气氛十分热闹。 “李山，你有什么想法吗？”白乾之听完其他书生们看法后，将目光投向了问了个问题后就很安静的李山。 其他书生学子们也都竖起了耳朵，显然对李山的建议是有些好奇的。 “我认为此事不必操之过急。首先村民这么多年才发现，说明野人距离他们常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两者之间互不干扰。第二要改变一个群体的生活模式是很难的，我想不仅仅是野人不想下山，住在他们附近的村庄也有很多人不想野人来融入他们。但是也不能不管，毕竟谁也不知道野人们哪天遇到天灾人祸活不下去，会不会下来霍霍村子。” 李山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看法。 长脸书生很是看不惯他，小声嘀咕着：“这不是废话吗？还以为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李山听到长脸书生的吐槽也不以为意，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可以先从买卖物资上下手，他们居住在山上，肯定有很多生活用品是没有山下的方便的。只要他们承认我们大晨朝，他们就可以随时派人下山来赶集。既然是普通百姓，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慢慢的待到他们对山下了解多了，可以再从他们子孙后代下手，在山上一辈子都是山民，风调雨顺时还好，遇到灾年也不好过。 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的孩子识字，也可以下山来学习，父母有我们朝廷身份凭证的，还可以参加科考。 天下父母没有不喜欢孩子过上好日子的，长此以往潜移默化下去，哪怕他们住在深山老林之中，谁又能说他们不是我们大晨朝的子民呢？” 李山说完后默默坐下了，他感觉自己想法很简单，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却不知三楼包间里面，白大人已经面露赞赏之色。 “文大人，这位小少年虽然不大，可是条理清晰，看的长远，而且肯设身处地的为普通人考虑，怪不得一来府学我家乾之就很关注他了。” 被叫做文大人的人看上去比白大人还要年轻几岁，他心里的感慨可不比白大人少。 要知道当年他和这小子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如今再见光芒更甚了。 “虽然有些地方还很稚嫩，但是没有一味急功近利，愿意慢慢教化普通人，这是对现在许多官吏来说都很难得的。且从交易下手，听起来简单，很多人一开始想不到。” 文大人也对白大人的话表示赞同。 长脸书生不知道是不是杠精，又开始对李山的话找茬，其他书生也参与进来，发表着自己看法，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最后这场文会白乾之并没有给出谁是第一名的答案，但是李山在和别人打嘴炮的过程中展现出了自己充分的知识积累，倒是让他获得了其他人认可。 就连长脸书生也只是爱抬杠，说不出李山徒有虚名的话来。 …… “山弟，你今天表现太精彩了，而且你不知道，那个大长脸看你把他一个时辰前说的一大段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后，那个表情真的太精彩了。” 文会结束后回府学的路上，刘坤还在不停的对李山表达敬仰之情。 他们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到一道着急的喊声。 “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小姐！” 第20章 搅入风波(1) 李山和刘坤赶忙上前查看，湖岸边也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人。 湖水中一名穿戴华服的少女不停地扑腾着，岸边她的丫头着急的叫唤着救命。 有人想跳进去救人，马上被旁边的同伴拉住，还用不小的声音说：“这是知府文大人家的三小姐，容易惹事儿。” 想救人的年轻男子一下就犹豫了。 李山知道他们犹豫的是什么，这就牵扯到一件很久远的官司了。 上上任知府女儿出门上香，路遇逮人，被一路过书生所救。 救出后上上任知府夫人认为自家女儿失了名节，所以想着干脆将女儿嫁给书生。 但是知府大人并不愿意，他想将案件追查到底，他不认为一介书生能够从一群悍匪手中救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听说此事儿闹的挺大，知府女儿受不了风言风语想要上吊自杀，被救下来后干脆发配到寺庙去给家里祈福，图个清静。 而那名书生事后离奇失踪，有人说是知府查出了书生所为，被暗中解决。 还有人说他没想到知府大人那么刚，不顾女儿名声也要查案，畏罪潜逃了。 还有人说其实书生没错，是知府大人不想将女儿下嫁找的借口，他做了好事却没得到好报，被活生生气死了。 各种传言不一而足，但这就导致大庆府的人，对这种事情有些讳莫如深。 李山也在心里纠结，要是湖里的是名男子，他没二话早就跳下去了。 可，可他要是救了文大人家小姐，会不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救命！救救我！救命啊！”湖中女孩儿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透露着对生命的渴求。 李山大概打量了一下白家三小姐，看起来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自己这副身体也才十一岁。 李山脑子一热，不想管那么多了，什么比得过人命重要呢？ 只听扑通一声，李山直接跳进湖中向着文小姐那边游去。 岸边的人看见有人下水了都松了口气，他们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想一条无辜的生命在眼前逝去，有人出头是最好的了。 “这个李山，他逞什么能？好像别人都没那个善心似的。” 长脸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湖边，依旧对李山不满出言吐槽。 刘坤忍了他一晚上，这阵终于忍不下去了，直接一拳头朝长脸书生挥过去。 长脸书生憨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连忙还手，二人扭打成一团。 认识他们的人看见了，都来拉偏架，将长脸书生拉起来让刘坤多揍了几拳。 大多还是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的年轻人，谁不喜欢一个能够不计后果帮助他人的正直的人呢？ 而长脸书生的碎嘴子也早就让人看不惯了。 刘坤撒完气后，李山也艰难的将文小姐带上岸了。 他运气真算是好的，很多人溺水后会死死的抓住救援人员，严重的导致同归于尽。 但文小姐虽然害怕，残存的意识却也告诉她不能抓男子，恪守礼节算是植入进了dna里面。 “天呐小姐，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叫人来接我们回去。” 丫鬟一脸高兴的对白玉露说道。 不知为何，李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长相娇憨的丫鬟很假。 第21章 搅入风波(2) “爹爹，那个李山救了我，我们给他银子给他钱就行了，为什么我要嫁给他？这不公平！” 文玉露醒来后，就被身边丫鬟小翠告知了这个消息，她忍不住起身冲进书房去找自己爹要个说法。 其实文玉露心里也是很感激李山的，昨晚的情况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 但是一想到大姐嫁给了京城户部尚书的儿子，二姐许了侯府去，轮到她，就是个农家小秀才？ 文玉露自认为丢不起这个人。 “玉露啊，把你许配给李山，不是因为他救了你。” 文大人看着莽撞的小女儿，心里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不是因为他救了我是什么？凭什么都是你女儿，大姐二姐就可以享福，轮到我就要吃糠咽菜？再说了，等回到京城，我那些姐妹不得嘲笑死我！” 文玉露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这个李山，十一岁就考上秀才，还是在家境那么贫寒的情况下，足以说明他的才华。而且他的人品爹爹也详细调查过，绝对没问题，这几年你爹我帮扶一把，绝对会有出息的。” 文玉露听不进自家爹爹说的话：“爹，我不嫁我不嫁，我就是不嫁嘛！” 文大人看着胡搅蛮缠的女儿十分头疼。 要说把女儿许配给李山，还真不是因为他救了玉露一事。 玉露是她娘的遗腹子，从小她外婆怕她受了委屈，接回了国公府去住。 在那里养成了心比天高胡搅蛮缠的性子，现在还小是有几分可爱，但长大了可就会惹人厌了。 找个本身人品不错，但是在家世上又容易被他拿捏的贫寒学子，以后多补贴点儿，女儿的日子也能过的潇洒自在。 可是看着文玉露如此排斥的模样，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理所当然了。 “爹，既然三姐不嫁，我嫁！”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文玉露哪怕很讨厌声音的主人，但听到不用嫁给那个农家小子了，也是一脸高兴，马上说道，“爹爹，四妹想嫁就让她嫁去吧，这样这个人才也算是被你收揽了，我也不用吃苦了。” 文大人看着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四女儿文梅，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年纪不算大，才四十岁，但已经有了两个嫡子三个嫡女和四五个庶子庶女了。 四女儿文梅是他的庶女，就比玉露小几个月。 是当年玉露她娘怀着她时，被玉露娘身边丫鬟爬了床怀上的。 结果后面玉露娘难产去了，死前也知道了这件事儿。 他一直对此心存愧疚，所以对文梅和文梅娘很是冷淡。 他们在这府里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他也不喜欢这个阴沉沉的四女儿。 此时文梅说出这种话，他认为就是对他权威的挑衅，直接开骂：“够了，一个女孩子把嫁人挂在嘴边，谁叫你的？你娘吗？” 文梅早就对自己爹不抱有期待，深吸口气红着眼眶说：“爹，我是认真的。” 说完文梅就掉头离开了书房。 她知道爹不喜欢她，不会给她安排什么好亲事，但一定会给三姐准备最好的。 所以听见玉露很抗拒后，她就想为自己争一把。 娘亲从来只教导她勾引人的手段，这样下去她只能许给好人家的庶子或者干错成为妾室，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文梅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第22章 风波过(3) “诶诶诶~山弟，小道消息，听说知府有意给将他女儿许配给你！” 这天下了课，刘坤就一脸八卦的过来询问李山。 李山笑着摇了摇头：“刘兄，莫要污了别人姑娘的名声。知府大人已经给了我二百两纹银和不少书籍作为酬谢，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刘坤心里念了句知府小气，殊不知对于李山来说，没什么比银子和书更实惠。 有了这些，他可以将家里房子修好一点，抄书也不用那么着急，还能留意部分作为去考乡试的盘缠。 “那我们昨天晚上去凤凰楼吃鸡，去不去？”刘坤看出李山不想多提此事儿，马上转移话题。 “行儿，今天我请！”李山笑着说。 平日里刘坤对他多有照拂，他现在稍微宽裕了，请他吃顿饭是应该的。 不过有件事是李山没有想到的，他之前本还担忧会有人传出他跟知府小姐之间不三不四的话。 没想到大家都没有怎么添油加醋，有好奇的也不过是正常打听罢了。 后面李山和白乾之闲聊，才知道原因。 一是因为现任知府文大人背景很强，快速把流言压下去了。 二是因为多年前那件事情，了解的人怕再造成一桩惨剧，默契的没有多言。 李山现在才听说，那位小姐现在还孤身一人常伴青灯古佛。 那位书生平日里就很热心肠，他消失后老母兄弟的日子也一落千丈。 原二人本是有情义的，只可惜人言可畏。 嗯，要说那天最受伤的人，其实还是长脸书生，常乐文了，被刘坤狠狠教训了一顿。 回来后居然还跑去告夫子，夫子知道前因后果后让他和刘坤都扫了几天茅厕，便过去了。 常乐文还很是不忿，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却要跟着一起受罚。 夫子只说他不修口业，不改掉这个毛病早晚会吃大亏。 李山一边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边和刘坤往凤凰楼走去。 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栋酒楼不一般，听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产业，不然敢叫这个名字实在是僭越。 “你就是李山？” 突然，一道干净利落的声音传来。 李山跟刘坤顺着声音望去，是个清秀的小女孩儿。 “没错小妹妹，你认识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山以为是哪位同窗的妹妹。 “我是知府家四小姐文梅，我想跟你来我家提亲！” 文梅一开口就是大招，李山赶忙看了看周围，幸好这是条较为狭窄的小道，没什么人经过。 “小妹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而且现在我只想好好读书，报答爹娘夫子们的教养之恩。”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旁边的刘坤惊呆了，这一飞冲天的机会他就这么放炮了。 文梅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主动对他说了这句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上门来求娶的。 “为什么？你喜欢我三姐？” 文梅有些不甘心，她强撑着羞恼之意想问个结果。 “文小姐，我对你三姐只是曾经有恩情，你父亲已经替他还清了，请不要说引人误解的话。” 李山不敢再把这个小女孩儿当做妹妹看了，这个时代的人都太早熟了。 文梅听见他这么说，扭头就走了，她要赶快回去，不然被人知道了有她好果子吃。 其实她也清楚自己不是对李山有感情，只是她知道爹给三姐的是好的，她想抢过来，或者捡过来。 不然她的人生就会像她姨娘规划的那样，不好么？文梅总觉得那是在不断向下的。 …… 刘坤平日里看上去咋咋呼呼，但是关键时刻很能保守秘密，没人知道知府家四小姐曾对李山有意一事儿。 后来听说知府觉得在大庆府不能给家中女孩儿提供更好的教养。 求了现在这位妻子的母亲，将他们送回京城去了，据说是名声不错的大家族，一定会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的。 这件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但此后李山总是会想起那个小女孩儿坚定不服气的眼神。 他常常想，说不定在现代，她会过得很好。 第23章 游子归家 “牛啊山弟，这一年来你把第一名都包揽完了吧！” 黄鹏程不嘲讽人的时候，说话还是很好听的。 “叫那么亲热干啥，这是我的山弟。”刘坤不服气了。 自从李山靠着一次次考试，在府学威望越来越深之后，许多官宦子弟也对他友善起来。 “切~我是你我就先减减肥！省得站在山弟旁边拉低了他格调。” 黄鹏程对刘坤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惯。 “我胖是有福气，总比你瘦的跟竹竿一样好，上次月考没考好就生病了，这样还怎么去参加乡试？” 刘坤不甘示弱的回怼。 李山对二人的吵闹已经习以为常，收拾好自己的笔墨纸砚才说：“我先回宿舍了，二位慢慢聊。” …… 住了接近一年半，李山在这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看了眼那两张已经被他和刘坤堆满杂物的空床铺，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另外两位舍友都是好相处的人，但是年纪大了不准备在往上考了，所以半年前在找到活计之后就一同离开了府学。 他摇了摇头把那些思绪都甩出去，又开始收拾东西。 来府城后第一次要回家了，他实在是迫不及待。 之前过年本也有假期，可是因为大雪封路，家在外地的学子就只能在府学抱团取暖了。 但对很少下雪的西南地区的年轻人来说，见次大雪能稀奇很久，便也冲淡了思乡之情。 这回则是因为大庆府府学即将前往江南地区参加一场文比，所以给参赛选手提前放个长假，好回家去陪陪家里人，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挑战。 刘坤当时还在纳闷，不是越到这个时候，越应该努力学习吗？怎么还放假了！ 李山想可能跟府学的清风夫子有关，那是位洒脱不羁之人，时常会有新奇的想法。 之前还带着不听话的学子们去乡下喂过猪，有趣又博学，令许多学子崇拜不已。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山对睡的死沉的刘坤说了句：“刘兄，我先走了。” 本以为刘坤不会听见，他却强睁开眼睛说了句：“好，我目送你哈！” 让李山哭笑不得。 这次回去李山手上宽裕许多，于是雇佣了一辆马车，看到从繁华渐渐转变为萧瑟的景象，李山心中忐忑起来。 他爹娘都不识字，所以这一年半写信回去都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小豆子会念给他们听，但思念之情难以缓解。 而且他担心到家之后小喜子就不认识他了，还有听说娘又怀孕了，不知道是不是快生了。 越想这些事情，李山就有种莫名的焦虑，他又有了迫切变强的焦虑感。 自己实力够了，就能把家人接来一起住了。 李山又看了眼马车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想象着他们开心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哪怕读书后逐渐觉醒了现代的记忆，但对李山来说，他永远是李鱼和秀娘的孩子。 …… 大平县李家村，这里的人们如往常一般生活着。 就是李鱼经常站到村口处去张望，他得到儿子要回来的消息后，每天都来此处等待…… 第24章 游子归家(2) “听说秀才公要回来了，你看秀才爹这几天天天来等着，魂不守舍的。” 李家村村口情报局一如既往的给力，村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李鱼家真的是那什么鱼翻身了啊，以前哪知道他还能有今天。” 一个来偷闲的懒汉话里很不是滋味儿。 “要不我也把我家秋娃子送去读书吧，没道理咱们老李家祖坟只在李鱼这一麦冒青烟啊！” 嫁在本村的方脸李婶子说出了自己早就有的想法。 “可得了吧，你家秋娃子天天没个正形，别人山娃子从小就懂事听话。” 牛婶儿不屑的说。 村里似乎有些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们开始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但身边有人想上进却发自内心的不以为然。 也许并不是出于什么恶意，只是简单的认为自己不配罢了。 “快看，那是不是秀才公回来了！” 李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犀利，一下子就看到村口处驶来的马车。 李鱼自然早就发现，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更快的见到自己儿子。 秀娘要不是怀了身孕，此时恨不得跟他一起来接儿子呢。 隔了很远，李山就看到村口处有个熟悉的人影，心里暖呼呼的。 不一会儿马车就走到了村口，李山结了钱就带着自己大包小包行李下车了。 “好小子，长高了，长壮了！”李鱼欣慰的看着眼前已经有了自己风采的少年，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儿子。 “爹，孩儿不孝，这段时间都没有回来看你和娘。” 在府城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对爹娘有那么思念，一回到李家村，熟悉的感觉就勾起了他浓重的怀念之情。 “秀才回来了，这大包小包的，买的什么呀，这好的，你们看。” 聚拢过来的村民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但胖婶儿看到他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想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别人给爹娘带的东西，轮得到你去看吗？山娃子，这次你回来待多久，记得来找大郎玩儿啊！” 李奶奶一巴掌拍下胖婶儿放在李山行李上的手，一边热情的对李山招呼着。 她的辈分不低，加上和李山颇为熟悉，所以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管李山叫秀才公。 “好，李奶奶，有空一定去叨扰。我这次就回来一个月，然后就要跟夫子同窗他们去江南了。” 李山简单回应了一下李奶奶。 但他说出来的消息却惊得全村人说不出话来。 懒汉喃喃自语：“我们这辈子连府城都没去过，秀才公就要去江南了，听说那里的粮食多到每个农民家一天能吃四五顿，吃的饱饱的捏。” 胖婶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对李山带回来的东西没有了兴趣。 如果是村里来了个秀才公，他们肯定恨不得供起来。 但是村里从来都是垫底的一户人家，从小看到大的娃娃，突然考上秀才了，似乎总是让有些人不能纯粹的高兴起来。 “各位叔伯婶子，我先回去了，改天空了聊啊！” 李山不想继续寒暄了，跟爹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听说他们已经用他之前寄回来的银子重新修建了房子，虽然不大，但也用上了青砖，现在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第25章 二三琐事儿 “来，山娃子，你最爱的鱼香茄子！” 秀娘一脸慈爱的看着这个给她带来荣耀的儿子，开心的不行。 “谢谢娘，小喜子你吃鸡腿。” 李山好久没吃到娘亲给做的饭，一时感觉无比美味，给在一旁非要挨着他做的妹妹夹了只大鸡腿。 小喜子吃的满脸都是油，但还是十分可爱。 “山娃子，江南那边让你爹陪你去吧！”秀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之前考秀才那回，他们事后才知道李山在府城生病了，当时就后怕的紧。 李山叹了口气，他知道家里人不放心他，但是他更不放心家里，所以直接拒绝了：“娘，你马上就要生了，小喜子又还小，我跟爹都去了外面，家里咋办？” “是啊是啊，秀娘，山娃子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陪他去说不定他反而要为我操心哩。” 李鱼连忙说。 他也很想陪儿子走一趟，但是实在放心不下家里。 “好吧，那这次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跟好你的同窗，莫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秀娘只好不停的叮嘱着。 眼前的儿子实岁还不到十三，这几年营养好看起来跟村里十五六的娃娃差不多了。 但在秀娘心里，他永远是个孩子。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配合着傍晚的夕阳，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意。 …… 翌日清晨，刚打开院门准备出去逛一逛的李山，就看到一脸扭捏在他家院子门口的小豆子。 “小豆子，你有什么事儿吗？跟我还不能直说吗？” 李山笑了笑，不希望这位儿时的同伴跟他生分了。 “好了山娃子，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叫我李景吧，我现在不是小娃了。” 小豆子李景先是红着脸说道。 然后有些别扭的说出了来意：“我知道不应该打扰你休息，但是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李山一听是这件事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直接邀请李景去了他的房间。 家里之前本想专门给李山修建一间书房，但是李山想到今后很少回来，就拒绝了，让爹给他打了两个大大的书架和一张书桌往卧室一摆就行了。 李景进入李山房间后，没多久就放下了拘束，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朋友。 “这句话其实还有这个意思……” 李山拿着李景写下来的疑惑，耐着性子解答。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拿糕点让李景来教导他一事儿，有些感慨时间的流逝。 …… 这几天村长李树很是高兴，他当初资助李山时万万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回报。 他看李山这架势，只要不早夭，绝对能考上举人，以后他们村官府小吏来了都得礼让三分。 而且李山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这次回来还专门给他和他家人带了礼物。 弟妹来串门看到了，心里面都酸的不行，还说了不少风凉话，但是被他娘给打压下去了。 要是自己儿子能中秀才就好了，突然，李树感慨了一句。 但他知道小豆子现在已经有很大的压力了，所以曾经提的那些话，现在反而不说了，让其顺其自然即可。 第26章 上冯家求医 李山久违的跟爹娘一起踏足外公外婆家，很小的时候他还有跟几个表哥一起玩耍的印象，但自从读书后就没了来往。 按理说娘亲怀着身孕，不应该舟车劳顿，哪怕王家村和李家村紧挨着。 但是传来外公病重的消息，秀娘很是着急，李山也带上了之前中秀才时冯家送来的一枚人参上门探望。 “咳咳，秀娘，山娃子，你们来了！” 外公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后，明显有些激动起来，想要强撑着身体坐起来。 “爹，你身子不好，就好好躺着吧。” 秀娘一见自己父亲已经病的如此严重，连忙让他接着躺下。 “我想坐起来跟你们说说话。”虽然他已经骨瘦如柴，但好在说话还不算费力。 李鱼连忙上前去拖住自己老丈人上半身，然后拿了个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能靠在床头靠坐着。 “好，女婿力气还是那么大，好啊！” 他连忙夸赞着这个以前唯有一身力气让他夸赞的男人。 没想到如今居然已经是秀才的爹了，人生的起起伏伏真的很难说清。 “爹啊，你病的这么严重了，怎么才传信过来。” 秀娘看到曾经是家里无法跨越的大山的爹，现在只剩皮包骨的躺在床上，很是难过。 “你爹他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小风寒，就拖着没去看大夫，后面越来越严重，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这次生病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也跟年轻时亏空了身子有关，需要好药材好好养着。可是你爹嫌药贵了，经常三天两头不吃，我们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就由他去了。结果前几天夜里急雨，他就一下病成这样了。” 李山外婆连忙给秀娘解释，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 “娘，有没有去请大夫再来看看，这么说爹不是什么急症啊！” 秀娘有些着急。 “请了，怎么没请，但是来的大夫就说好吃好喝好药将养着，也许会好。这不就是判了死刑吗？” 大舅妈插嘴。 “行了，你闭嘴，我爹还好好的，你干嘛将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大舅听到这个话就不满了。 这几天他就发现自己媳妇对爹生病花钱多，还需要她照顾，有些不满。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种话，这不是盼着他爹早死吗？ “对了，小弟不知道消息吗？怎么还没回来？” 秀娘环顾了一圈，发现家中还少了人。 “你那个弟弟，我算是看透了，我跟你爹是白养了他了，你大哥去镇上给他带了信，回来看了下你爹就走了。还说他留在这里也没办法啊。” 李山看到外婆说到这里更难过了，这次是从心底最深处散发出的悲伤。 “外公外婆，爹娘，听说冯老爷家从江南请来了一位名医，我去请他来帮忙看看，外公这不算急症，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 李山开口慢慢说着。 其实一开始外公好好养病根本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都是小病慢慢拖大的。 李山跟家里人说完，就马上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他不担心冯老爷会拒绝，一是有小时候那段情分在，二是冯老爷就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在这些事情上他跟刘老爷一样，愿意施以援手。 第27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 去往冯家的路上，李山感觉肚子饿了，顺便在路边小贩那里买了两个馒头先垫垫。 “是小神童吧？诶哟你回来了？听说你在府学读书，学的怎么样了？” 摊贩对李山还有印象，一见是他，连忙高兴的打招呼。 李山回忆了一番，从记忆中捞出了一张模糊的脸来，没想到他离开镇上去求学这么久，这里的人还记得他。 “是啊伯伯，我这次是休假回家了。府学很不错，那里的夫子教导认真，同窗也很热心。” 嗯，热心于以各种方式挑战他，李山默默在心里补充。 “好好好，你也算是我们安平镇走出去的人物了，要是我家小子读书能有你一分半点，我跟她娘晚上做梦都会笑醒的。” 馒头小贩看到李山还是跟以前一样亲切，笑得更开心了。 李山跟馒头小贩随意寒暄了两句，就直接往冯家去了。 守门小厮还是原来那个，他对李山这张脸印象深刻，都不劳李山多说，马上进去禀报了。 今天冯老爷外出巡视自家田庄去了，夫人去刘家跟刘夫人打叶子牌了，其他少爷也各有差事儿，只有小少爷冯玉岭在家。 小厮禀报回来后，就引着李山去了冯玉岭书房。 “我本以为我们会不久之后在府学相见，没想到如今倒是提前见上了。” 冯玉岭感到有趣，他身上曾经不可一世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依然是那个自信的小少爷，看得出他在江南是受到了良好的教导的。 “冯小少爷说笑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如果不是那边外公还病着，他是很想问问冯玉岭在江南的情况的。 “哦？有什么事儿能用得上我？”冯玉岭真的好奇了。 “听闻贵府请了一位江南的名医来坐镇，现在我外公病的有些严重，不知可否请他上门帮着看看。” 李山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来意。 冯玉岭一听是这件事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让管家备了药材打算一并送给李山。 “这，太贵重了，谢谢冯兄！” 李山一看冯玉岭如此诚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现在急需药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李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他给小豆子补课时要把冯玉岭也带上，来回馈一二。 事后无数次被魔鬼补习的冯玉岭，都在后悔今天太过热情了。 …… 因为外公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不好，李山一家便在此住了下来。 好在那位名医不是徒有虚名，加上上好的药材和那枚人参的功劳，外公一天天好了起来。 王家村不管谁来看病，李山外公都会笑着对大家说：“没想到临了临了，我还想到了外孙的福了，现在就算是让我死了我也甘愿了。” 外婆每每听到这话，都会让李山外公吐口口水出来，不许他说这些。 王家村的老人们嘴上没说，心里也羡慕的紧，这十里八村没人有这个福气，生病了还有人参吃。 可见家里有个出息的晚辈真的能顶大事儿。 中途李山小舅舅回来了一趟，看到自己爹没事儿放下东西又走了，走前还邀请李山上门去做客。 大舅妈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 三四天过去，李山看到外公好的差不多，打算和爹娘说想回去。 和几个表哥住一个屋 他们不自在，李山也不自在。 刚走到外公房间门口，他就听见外婆在劝说娘亲，将小喜子许给他最小的那个表弟。 李山听到这里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而入不高兴的说：“我反对这门亲事！” 第28章 村人卖娃 “山娃子，这亲上加亲的好事儿，有什么可反对的？” 外婆十分不解。 “是啊李山，虽然我们家现在不如你们家，但是我们都是亲人啊，难道还会害了小喜子不成？嫁到外面去虽然可能条件好点儿，但遇到折磨人的婆婆，那一辈子就毁了！” 大舅妈连忙劝道。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公婆帮忙的，可不想这段姻缘就这么坏了去。 秀娘在一旁有些为难，自从山娃子考上秀才后家里就是他说了算，可是小喜子嫁回娘家就真的不用担心她被欺负了。 李山知道现在跟他们扯什么近亲结婚对孩子不好是没用的，人的思想观念确实很难转变。 只好跟他们打马虎眼说：“之前我老师同窗也提过小喜子亲事儿，我还没跟爹娘提，不能这么早定下。” 李山打定主意回去后将爹娘劝下来，他知道只要爹娘不同意，大舅妈他们再怎么打如意算盘也没用。 听到儿子这么说，也不想将小喜子嫁回岳丈家的李鱼连忙附和。 外公外婆看李山没有继续坚持，便没在强求，但是大舅妈的表情还是有些不服气。 等到李山一家出去后，她不满的对丈夫说：“得志就不认人了，我看他们能得意到几时。” 大舅听到这话不满了，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胡咧咧什么，搅家精，没事儿干你的活去。” 大舅妈那一晚上都没有在出过门。 …… 外公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之后，李山就带着家人回自己家了。 他实在是怕了大舅妈对小喜子的觊觎。 回到家后他都还在千叮咛万嘱咐，让爹娘不能随便给小喜子许了人家。 “好了好了放心吧，你爹恨不得小喜子以后留在家里招赘呢！” 秀娘看李山着急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小喜子倒像是一无所知的模样，依旧每天憨吃哈胀傻玩傻乐，一回来睡醒了就去找她的好姐妹李招娣玩耍了。 但是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小喜子着急的声音：“爹，娘，大哥，不好了，招娣出事儿了，你们快救救她吧！” 小喜子脸上挂着两行泪珠的跑了回来。 “小喜子别哭，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 李山有些纳闷，刚刚还好好的呢。 “招娣要被他爹卖了，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 小喜子有些着急，牵着她大哥的衣服就往外走，希望能救自己的小伙伴。 李山跟爹娘一听这事儿，连忙起来跟小喜子出去了。 李家村一直以来都很穷，但是不到灾荒年间，是不会出现卖儿卖女的事情的。 等到一家人赶到李招娣家门口时，她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招娣的爹李大牛正在跟村长和族长解释：“不是我们非要卖了招娣，那也是我们孩子，谁会不心疼呢？实在是家里没办法了啊！” 族长用力跺了跺拐杖不满的说：“你说，怎么没办法了？你说！” 李招娣家算是村里的中等人家了，哪至于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呢？ 李大牛一脸羞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此时李招娣的娘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他不说我说，他那个侄子在外面欠了赌债，要卖我女儿，凭什么？拼什么啊？” 李招娣娘平日里很是老实，此时声嘶力竭一看就十分崩溃。 第29章 鱼死网破 “大牛媳妇，你别气，一会儿气坏了身子。” 李奶奶连忙上前安抚，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曾经大牛媳妇在娘家也过过几年好日子的。 “李大牛！村里严禁赌博的你知不知道，把你大哥侄子叫出来，我好好问问他们！” 村长这时忍不下去了，直接怒骂道。 李家村一直很穷，但是除了妇人之间爱传闲话之外，民风还算不错。 这都是因为读过书的村长和有见识的族长一同管理着。 而赌博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之一，乱家之根本，甚至可能带坏邻居，那这个村离败落就不远了。 别看不上一个小小的村的管理，里面的学问也多着呢。 李大牛看村长和族长不罢休的模样，只好回房去叫了自己大哥侄子出来。 李大田和儿子李耀祖一出门，马上开始表演幡然悔悟。 “村长，族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都是他们设的圈套，我是中了圈套啊！” 李耀祖忙不迭的给自己撇清关系。 族长痛心疾首，他没想到小时候还算听话的李耀祖长大了居然是这副模样。 李大田也帮儿子说话：“村长，族长，各位乡亲们，不是我们对侄女不慈，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啊，我们李家就只有耀祖这一个男丁，还不上赌债就会被拉去剁手啊！而且招娣也不是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给大户人家做丫鬟还吃香的喝辣的啊！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啊~” 李大田一边说一边哭，李山看着他满脸褶子做这种表情，有些反胃。 一旁有些村民被李大田的话说动了：“是啊是啊，听说在大户人家做丫鬟过的也是小姐般的日子哩，这是好事儿！” 胖婶一边嗑瓜子一边翻了个白眼：“好事儿？好事儿咋不见他李大田送他儿子去做小厮？” 村长没有顺着李大田的话说，而是问道：“李大田，我问你，你儿子这次在外面究竟欠了多少钱？” 李大田看着村长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招娣娘忍不住了，直接抖落出来：“二十两银子，整整二十两银子啊！” 说着说着人没了力气，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脸呜咽起来。 “天，二十两银子，我们不吃不喝不穿干个几年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给大户人家做丫鬟能得这么多钱？” “快闭嘴吧，丫鬟哪儿值这么多钱，我看呀，李大田这个没良心的，明面上说送去做丫鬟，实际上送到哪里去了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 旁听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发表自己的看法。 村长和族长一听，也有些难办，要是欠的钱不多他们还可以逼他们家挤一挤凑出这个钱。 但是二十两，是非要卖地不可了，但是对于这家人来说，能卖个女娃是绝对不会卖地的。 “村长，族长，我要带着招娣跟李大牛和离，如果不答应，我就去县衙门口撞死！” 突然，一道坚毅的声音传来。 李山都震惊了，没想到招娣娘居然有如此大的决心。 “诶呀，大牛媳妇你可别说胡话啊，这事儿没到那一步呢！” 李奶奶劝说。 “是啊是啊，再说了，为了个丫头片子值得吗？以后娃还可以再生呢！” 牛婶儿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说。 此话一出胖婶看不惯了，直接站在她旁边去把她撞的一踉跄。 “诶诶诶，我说你干啥？找茬是吧？” 牛婶不服气作势要跟胖婶打起来。 胖婶也不甘示弱：“来来来，你打，往这儿打，今天你敢打我让你全家好看。” 李山没想到平日里讨人嫌的胖婶居然有如此正义的一面，他一低头看到胖婶旁边那个嗑瓜子的小胖妞，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个臭婆娘，给我生不出儿子来还想和离？我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 李大牛一听生气了，拽起招娣娘就想收拾她，但之前二人夫妻感情很好，他还是下不去手。 第30章 为子谋生 “够了，闭嘴！” 族长生气了，他一是看不上李大田和李大牛的行为，二是怕招娣娘真的干出鱼死网破的事情，导致整个李家村名誉受损，于是开口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李耀祖欠下的债务没道理让招娣卖身去还，不然以后我们李家村出了赌徒都向自己侄子侄女下手不成？” 族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大牛和李大田的爹娘就冲了出来。 “我呸，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儿，我看谁敢插手？”招娣的奶奶长着一张方脸，眼神却十分凶狠。 “你，大田娘，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不管，你们谁要管我们家里的事儿，就帮我孙子把钱还上，不然不准说风凉话！” 老太太知道村里没人敢拿她怎样，直接理直气壮的说。 “你个老虔婆，我跟你拼了！”招娣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挣脱了李大牛抓着她的手，冲到自己婆婆跟前和她厮打起来。 看得出平日里招娣娘已经对她有不少怨言了。 小喜子害怕的拉着李山衣角，她想让大哥帮帮招娣，可是她看到招娣奶奶的可怕，害怕给大哥惹麻烦，没敢说出口。 招娣娘毕竟是一对多，很快就落了下风，此时李招娣上前想要保护自己娘亲：“求求你们了，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孩子的哭声让众人瞬间惊醒，赶忙上前去拉架。 “孩子他娘，我都是为了咱们招娣好，你怎么不能理解我呢？” 李大牛一脸落寞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可怜。 “我呸，这几年你大哥让我们一家当牛做马，就只有你还认为他们是好人了，我告诉你，你们敢卖我女儿，我跟你们没完，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小心着点儿！” 招娣娘眼睛都红了，恨恨的说。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招娣，招娣你要去哪里？招娣！” 原来是刚刚众人拉架的时候，小招娣趁着没人注意跑开了，直接往洗衣服的河边冲过去。 有人反应过来呼喊她时，直接扑通一声传过来，招娣跳河了。 “招娣——”小喜子愣住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 “招娣！”李大牛和招娣娘没有了掰扯的心思，连忙想去救自己孩子。 反应快的人已经去找郎中了。 等到招娣救上来后，还一直昏迷不醒，被众人放置在岸边等待着。 急忙赶来的郎中把完脉后对招娣的爹娘说：“这孩子哪怕醒来，可能也干不了重活了。”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郎中路上就听人说了这小娃娃的事儿，也是可怜的紧。 “什么？这个赔钱货还干不了重活？那更不能留了。” 此时李招娣奶奶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寒。 突然，招娣娘跑到李山跟前跪下：“秀才公，求求你，求求你买下招娣吧，我不敢让他们把娃送走，求求你了，来生我给您全家当牛做马了。” 李山有些犹豫，李招娣实在可怜，可是管了她就怕被她那混不吝的家人管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惊呆了。 有些人觉得不太对，秀才公家又没有买丫鬟的想法，这不相当于强买强卖了吗？ 还有些人觉得这不失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招娣娘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招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扭过头对李山说，“我知道秀才公怕的是什么，我会解决的。” 说完她又问招娣奶奶：“我问你，是不是只要给你二十两银子，你不管招娣卖给谁？” 招娣的奶奶看到事态变成这样，也不欲逼的太紧：“是，以后这丫头生死都与我家无关。” 没人知道，招娣的奶奶想着，要是招娣发达了，她娘还在他们手上，她会不管吗？ “好好好！”招娣娘冷笑着说。 “秀才公，你听到了，以后招娣怎么样，就与我们家无关了，你也不用顾忌我，只求你给我女儿一条命就好。” 说完，招娣的娘用力往地上撞去，一磕额头上就是一大块儿鲜血，惊呆了围观众人。 “快，快拦着她！”村长急忙找人来阻止。 但是招娣的娘看用头撞地没有撞死，又直接发了疯似的往一旁树干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看着她魔怔的模样，没有人敢去拉。 “大花婶儿，你得活着啊，不然招娣咋办？” 李山连忙出声劝说，他嗓子有些紧。 “这个吃人的家不会放过我的，我爹娘也走了，我活着反而拖累招娣。” 此时招娣的娘没了力气，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她看着李家村湛蓝的天空，想到的是还小的时候，爹爹从镇上回来给她带了颗饴糖…… 事故突然到连村里最碎嘴子的妇人此刻都说不出话来。 村长红着眼睛扭头对族长说：“四爷爷，我们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第31章 去江南了 招娣的娘走了，村里人集资给她办理了简单的后事儿。 招娣成为了李山家的小丫鬟，但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有些呆呆愣愣的，不太爱说话。 不过在李山家很勤快，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秀娘怜惜她身世和身体，只让她陪小喜子玩耍就好了。 李大田给他儿子还上了赌债，他儿子这次似乎吓到了，不敢在去赌博了，他们一家三口恢复了平静的日子，但是再也没人给他们当牛马干活了，不知道能平静到几时。 只有李大牛变成了孤家寡人，他明明是想让全家都好的，不知道为何却变成了这样。 事情发生的轰轰烈烈，也就那样结束了，其他人的日子还得往下过。 李山特意邀请了小豆子和冯玉岭来家里做客，他准备好好给他们补一补课，争取今年一下就能考中秀才。 “山娃子，你真会为难人，我们以前安平镇可是难得出个秀才，现在你跟刘坤年纪轻轻中了，就开始来卷我们了是吧？” 小豆子一边吃炒黄豆一边吐槽。 “我是觉得，我们可以更好。”李山想着怎么回答。 “什么更好？”小豆子没明白。 “如果我们考上了，是不是能做的更多，招娣娘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李山莫名开始有种责任感。 这在他现代是完全不会的。 “诶，来吧，我们继续。” 想到招娣娘的事情，小豆子也没了心情，她嫁进来的时候他和李山才几岁，还得过她的糕点呢。 小豆子知道这几天爹的心情也不好，总认为是自己没有管理到位才会出这档子事儿。 但是罪魁祸首却比谁都恢复的快，当然，其他村民已经不太爱跟他们一家来往了。 “天呐，你们俩的脑袋是怎么生的！前几年在江南我舅舅给我请了名师恶补，但感觉还是比不过你们啊！” 冯玉岭快要崩溃了。 他舅舅是在他娘嫁给他爹之后，才慢慢中举考上进士当了官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姐姐当初嫁给商户是为了给他凑钱科举，所以一直很努力，想成为姐姐的后盾。 后面果然做到了，在得知外甥在安平镇快要被宠坏了后，马上派人来接他过去栽培，所以冯玉岭和舅舅关系十分要好。 “勤能补拙，而且我们现在主要学的是基本功，要是比其他的，我们可比不过你。” 李景还是知道自己水平的。 毕竟冯玉岭的资源比他们好多了。 “好了，继续吧，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发去江南了。” 李山有些不舍，没错，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俩抓耳挠腮的模样了。 “好好好，继续继续。” 哪怕嘴巴上在抱怨，冯玉岭也知道李山是为了他们好，连忙拿起书本继续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秀娘挺着大肚子看着眼前已经跟他一样高的儿子，心中万般不舍。 “儿啊，路上一定注意安全，比赛什么的尽力就好。” 李鱼在一旁劝说，他生怕儿子在外为了读书不顾惜自己身体。 第32章 赶路的日子 这次出发是在府学汇合，然后清风夫子和王夫子带路，一共去十个学生。 等到李山回府学报到时才知道其他人都到了，就差他了。 正巧在王夫子这里的黄鹏程笑着打趣：“咱们山弟还是小朋友呀，这么念家，不到最后一刻舍不得出门呀！” 李山知道黄鹏程没什么恶意，便回答道：“家母怀孕了，确实不放心呀！” 其他人听到了连忙对他道恭喜。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今天休整一晚，明早一早就出发。” 王夫子说道。 …… 这一路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折磨，西南多山地，有些地方需要自己翻山越岭才能过。 “山弟，怎么你的精神这么好？” 白乾之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问。 他看得出清风夫子和王夫子都是强装镇定，其实小腿肚都开始发抖了，但李山是真的游刃有余。 “嗐，农家长大的孩子，这不是日常吗？” 李山洒脱的说。 而且经历了之前考试生病一事后，他也在有意的锻炼身体，让自己更加强壮。 这一路上他们可不好受，平地还能雇佣马车，到了山路就得靠自己了，有些羊肠小道牛马是上不来的。 幸好这几年大晨朝算是太平，不然他们还要担心路遇劫匪。 “好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可以走水路坐船了。” 清风夫子后悔穿的如此飘逸了，他回过头对身后的学生们说道。 一听说马上就可以坐船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再这么颠簸下去，他们人都要废了。 “小山啊，今天的午餐还是靠你了。” 说到这里清风夫子有些不好意思。 有人烟的地方还好，他们怎么都能对付一口吃。 但是在山上就只有吃干粮了。 但李山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一只兔子一条鱼，用少少的调味品，也能做的颇有野趣。 这几天学生们还多学了个抓兔子的技能呢，当然，十次里面能成功一次就算是不错了。 “放心吧夫子，包在我身上。” 李山拍了拍胸脯表示义不容辞。他行李里面还有几个芋头，白乾之的小厮背了一些米，可以熬芋头稀饭吃，可香了。 再让几个同窗和他们带的人去找一些野果野菜什么的，在这山上也算是颇具趣味儿了。 “山弟，在府学这么久我没有服过你，但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对你心服口服啊！” 黄鹏程主动表态。 自从李山来府学了，他就一直只考第二或者第三了，加上和刘坤谈不到一块去，对李山也是有着不服气的。 李山听到后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不是靠才学折服了同窗，而是靠着一手做饭的手艺。 “啊~ 这里景色真美啊，我真想作诗一首！” 突然，白乾之站起来，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花，闻着泥土和绿植的气息，发出感慨。 “山弟，悄悄告诉你，其实来之前乾之准备了好多诗打算用，可是一路上都没机会，可算是给他逮住机会了！” 自认为和李山也算是共患难过的黄鹏程自以为小声的吐槽，其实附近同窗都听见了。 大家不约而同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但搞的白乾之红了脸，瞪了一眼黄鹏程，打算下了山再好好收拾他。 第33章 白马书院 李山一行人到达江南后各个萎靡不振，之前还觉得坐船之后会舒适很多，没想到一行人过半都晕船，其他人照顾他们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终于到了——”清风夫子面色发白的看着岸边，往日的风流倜傥是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有些人没力气说话，但眼睛一刹那放出的光芒也看得出是想上岸很久了。 赶路和之前他们开文会时在湖上坐船的差别太大了，这辈子的李山都感到眩晕。 待到船慢慢靠岸，一行人整理了下衣物，力求维持住自己最后的体面，才依次上岸。 刚上岸还有些不习惯脚踏实地的感觉，李山看到黄鹏程的背影明显有些微晃动。 “我们先找个客栈安顿一下，然后明日再去白马书院。” 王夫子代替清风夫子说出安排。 要说这次出来比赛，府学还算贴心，一路上吃饭和住宿的费用都包了，让和李山一样家境不富裕的学子没了后顾之忧。 江南这边的风景和大庆府十分不一样，似乎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纱，给人如梦似幻之意。 “哟~山弟，怎么看着大名鼎鼎的如意坊？你思春了？” 黄鹏程一脸邪恶的笑着在李山耳边打趣。 李山被说的红了脸，不客气的怼回去：“哼，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因为这张嘴被打死吗？那是因为在府学有常文乐给你垫着，出来了可小心点儿吧！” 黄鹏程一脸无语的看了眼李山，不再说什么，故作潇洒的摇了摇折扇走了，他怕兔子急了咬他。 这次出来，他们都穿着府学统一的服饰，里面是天蓝色打底长衫，外面笼罩了一层白纱，搭配背后有两根尾巴的方帽，飘逸而不失风度，一看就是书生。 路边小贩看到他们八卦道：“看样子他们也是来参加文比的吧，最近多了好多读书人。” 一个炊饼大娘骄傲应和：“是啊，但肯定还是我儿子的白马书院会赢。” 在他们摊位上挑选东西的客人听到了都惊呼：“大娘，您儿子在白马书院啊？这么厉害？” 大娘十分高兴：“那是，本来我儿子进了白马书院就不让我出来卖炊饼了，可孝顺了，但我不是想给他减轻点儿负担么。” 客人连忙夸赞：“又有出息又孝顺，大娘你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哩！” 李山等人一直在往前走，炊饼大娘和路人的声音渐渐小去，他也算是明白了白马书院在江南的地位了。 之前他们府学都是来打酱油的，但这次李山能感觉到，清风夫子和王夫子还是想拿到成绩的。 这两年不知怎么回事儿，大庆府似乎开始被文曲星关照了，涌现出了许多往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而且还越来越年轻化了，要知道以往刘坤那个年纪的秀才都是府学难得一遇的了。 清风夫子认为是知府文大人教化有功，大庆府在其治理下欣欣向荣导致的，还希望他能继续在这里任职。 不一会儿，清风夫子就找到了一座还不错的客栈，让大家好好进去休整一番，要拿出最好的精气神前往白马书院。 第34章 有朋自远方来 翌日清晨，重新焕发活力的李山一行人，在客栈门口的青石板路边排排站，白乾之和黄鹏程还拿着折扇摇啊摇。 李山的脚趾头都要扣地了，但为了合群不得不如此，还因为他个头最小，被安排到了最前面。 “好好好！第一次带队，就遇到你们这群英才，是我之幸也，这次势必要取得好名次！” 清风夫子一脸欣慰的出来，信心满满。 其实此次比拼是大晨朝四大书院的比试，但是有些文风不盛的小地方，希望自己管辖地的学子能长些见识，更好的研究学问，便申请了参与进来。 大庆府府学也是如此，过往也就是图个重在参与，长长见识，但今年遇上了好胜心强的清风夫子，加上这批苗子出奇的不错，所以大家起了拿到成绩的心思。 “出发！” 随着清风夫子的一声令下，李山等人朝着白马书院而去。 白马书院建立在一座山上，但是对此次锻炼了不少的大庆府府学众人来说，这也算山？就是个小土包罢了！ 还不到正午，一行人就走到了白马书院门口，由王夫子上前递上帖子。 很快白马书院内就出来一位白发白胡的小老头，笑着说：“王夫子，好久不见，快快请进，我们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 这种比赛是每两年举行一回，白马书院经验丰富，知道许多学子远道而来，住在客栈不方便，所以提前准备好了可能空房间，哪怕是八人一间，条件不算很好，但出门在外能如此也很不错了。 众人放下行李后，又有学生来带他们去食堂吃饭，夫子则是和白马书院的夫子们一起。 习惯了辣口的大庆府府学一群人，一时半会儿还真吃不惯这清淡的饮食，很快就结束了就餐。 “各位，此次比赛将在三日后开始，这几天大家可以随意在江南走走转转，感受一下我们江南的风土人情！” 给他们引路的学生很是健谈，看他们吃的差不多了便介绍道。 “多谢马兄，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有趣的事物，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番？” 白乾之主动询问。 “我们这座山另一头的白马寺很是有名，听说不少人许愿都实现了，离书院也近。然后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如意坊了，这儿还有小朋友，我就不多说了！” 马兄说到最后一脸猥琐的笑了起来，还看了李山一眼。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笑了。 李山有些无可奈何，谁叫他本来岁数就不大呢？ 要说在大庆府，李山这个年纪的秀才很难的，但是在江南，可就不那么稀罕了，甚至江南学子认为，李山要是在这里考秀才，可不一定能考中呢。 没错，他们对江南的教育水平就是那么自信！ …… 很快，李山就被那群没良心的同窗给抛弃了，他们去如意坊见世面了，美其名曰不能带坏小朋友，把李山给撂下了。 李山只好一个人下山漫无目的的闲逛，很快，他又见到了那个炊饼大娘，这次他儿子也在这里，只是看上去情况不太好。 “哟，王越，怪不得你从来不带我们去你家玩儿呢？感情你娘就是卖炊饼的呀？” 第35章 好儿郎勿为身世所困 炊饼大娘的儿子王越，看上去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已经有了秀才功名还进入了大名鼎鼎的白马书院，无怪乎大娘为此骄傲不已。 此时被同窗嘲讽的王越满面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大娘，给我拿十个烧饼，就当是照顾同窗生意了。” 这位说话不善的人，看上去二十出头，三角眼，显得十分刻薄。 大娘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此时三角眼身后的一位胖乎乎的男子也出声了：“大娘，再给我拿二十个烧饼，我也照顾照顾咱们同窗的生意啊，哈哈哈哈哈！” 几人一起大笑起来，让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大娘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滚，我让你们滚！” 刚刚一直闷头不吭声的王越似乎忍到了极限，开始爆发了，拿出一旁的扁担作势要赶他们。 三角眼等人明显是虚张声势之辈，撂下一句你等着之后就溜了。 沉默许久后，炊饼大娘回过头看着自己儿子，用袖子揩了揩眼角，强打起精神说：“儿子，娘听你的，以后不卖饼了。” 王越看上去有些阴郁，不想开口说话。 李山叹了口气上前，对大娘说：“大娘，你没错，这位兄长也没错。” 王越和大娘都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个年纪尚小的读书人。 李山没等他们回话，自顾自说着：“错的是他们，我们凭借自己双手赚钱读书，既没有危害社会，又没有坑蒙拐骗，有什么好丢人的呢？” 此时王越也回过神来，苦笑一声：“你说的轻巧，可这个世道，就是笑贫不笑娼啊！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自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带过了！” 炊饼大娘听到儿子的话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一直以为儿子在书院待的还算顺心。 此时心里莫名有一种被压的喘不上气的感觉，是不是他们穷人就不应该读书？这样她儿子也能开开心心的做个炊饼小贩娶妻生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往上爬难上加难，但他却再也做不了炊饼了…… “你们知道吗？我也是农家小子，我刚刚想读书的时候，所有亲戚都来劝我们，怕我读书拖垮了家还连累他们……是村长和先生……后来我爹去码头扛货……那时候大冬天我的启蒙夫子都要带着我去拜访当地有名气的人，想给我造势……后来……” 李山慢慢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不知不觉他周围围拢了一大群人。 炊饼大娘和王越也听的入神了。 王越常常因为自己身世不如同窗而自卑，但他没想到跟眼前的小子比起来，自己经历那些简直不值一提，顿时起了惭愧之心。 李山几乎从小就在被人嘲笑的环境中长大，尚且能坦然面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甚至不惜自揭伤疤来开导他，他又为什么要为自家是小摊贩而自怨自艾呢？ “王某自愧不如，感谢小兄弟今日替我解惑！” 王越站起来冲李山行了个礼。 周围旁观的群众不知谁带头叫了声“好！” 大家都鼓起掌来。 完全是底层人民最喜欢的剧本，少年翻身勿忘恩，还有感性的老太太小姑娘听的红了眼眶。 李山也没想到，今日只是出于好心的一个举动，日后居然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回馈。 第36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欢迎各位夫子学子们不远万里来到白马书院……”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乌云笼罩在上空，但是白马书院院长依然在提前搭建好的台子上开启了讲话，为即将开始的比赛奠定基调。 “此次比试每个学院出十位学子参赛和一位夫子当裁判，一共一百位学子参加……” 白马书院的院长胡子留的很长，看上去是个很正经的人，已经开始介绍道比赛规则。 李山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些不安。 “山弟，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儿？” 府学里胆子最小的同窗马云目不斜视的小声对一旁的李山说，他怕被抓包说悄悄话。 “是……”李山刚想答话说些什么，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打到他们身上，截断了李山的话语。 其他人也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大一场雨，以前这里夏天的雨都是轻柔的，所以哪怕知道今天可能会下雨，但都没当回事儿。 很快在场所有人的衣物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下巴不停的往外滴。 人群也开始混乱嘈杂起来，人和人之间的交流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 台上的院长招了招手似乎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大家就开始往自己宿舍跑去，这么大的雨，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快走啊李山，别发愣了！” 黄鹏程跑路时看到还没反应过来的李山，拽了他一把，二人一起跑回了宿舍。 …… 白马书院给他们一行人配了两个房间，夫子则睡在教师宿舍，而学生们的书童被安排在下人房睡大通铺。 此时已经回来的学子擦拭完身体后，都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着这场大雨。 “山弟，你想什么呢？”白乾之看着沉默寡言的李山询问。 李山皱了皱眉头说：“要是雨一直不停，山下的人怎么办？”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众人都沉默下来。 “怎么会，雨肯定明天就停了，大雨下不了多久的。” 马云扯了扯嘴角强笑着说。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做好准备。”此时白乾之发话了。 他父亲是安乐县县令，他在身边耳濡目染多年，也学会了未雨绸缪。 “诶呀，我说你们操心什么，我们这是在山上，就算是涨水，也涨不到我们这里来！” 黄鹏程故作轻松的说。 其他人一听见这话，都松了口气，是啊，他们是在山上，就算涨水，也不会涨到他们这里来。 白乾之跟李山不赞同，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击大家的士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做点准备吧，之前赶路时剩的的那些干粮都拿出来打包好，要是能筹集到药材最好，多多准备物资，总是不会错的。” 李山开口建议，大家也认同其说法，反正多准备点是没错的。 想来提醒他们的清风夫子见到眼前这一幕，没有继续进来，他想，这些学生们也该历练一下了。 当然，此时的清风夫子还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那么久…… 第37章 学子下山 几天后，李山在宿舍外的屋檐下看着只小了一些，但依旧连绵不绝的雨，愁眉不展。 白乾之走到他旁边，叹了口气：“山弟，我知道你担心，但还是要保重自己身体，保重身体才有以后。” 李山想笑但笑不出来：“白兄，我知道。” 话落，二人一同将目光向远处望去，希望老天能收回这场大雨。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下山，去找我爹娘！”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只见一位学子被其他几个学子拦着，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怎么回事？” 白马书院一位夫子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询问。 “夫子，王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山下涨水了，想要回去看看他爹娘，可是我们现在哪敢儿让他乱跑啊。” 阻拦王越的学子红着眼说。他的爹娘也在山下住着，他也担心，但现在担心是最无济于事的情绪了。 “赵夫子，你让我回去吧，我家就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 王越不抱希望的哀求道。 赵夫子看着王越的模样，知道如果强留他在学院，要是他家里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反而会阻挠其心性。 “好，但你要收拾好东西，做好万全准备再下山。” 赵夫子只得同意。 旁观完他们的争端，李山做了个决定，对一旁的白乾之说：“白兄，我要下山。” 白乾之惊呆了，那位白马书院的学生想下山找他父母他能理解，李山去凑什么热闹？ “山弟，你疯了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 白乾之劝说。 “白兄，我会注意安全的，只是我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我还年轻，我能帮到他们，哪怕这力量很微薄。” 李山说出了自己想法。 白乾之被震的久久不能回神。 他今天突然明白，李山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 清风夫子和王夫子知道李山的决定，发现劝不动他后，只能让他注意安全。 第二天，李山收拾好行李后，发现他的同窗们也都在收拾行李。 “你们？” 李山隐约知道了什么。 “怎么？只准你做好事儿，我们就是那袖手旁观的人吗？” 黄鹏程打趣一笑。 而且不止他们府学，其他学子知道这件事后，也陆陆续续自发组成队伍，希望能在这场灾害中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最后由白马书院院长出面统筹，干脆让学生们抱团组队，最大可能性的在保证自己安全情况下帮助他人。 而带队老师则是白马书院院长和大庆府府学夫子清风…… 李山没想到最后事态会演变成这样，心里暖暖的。 这些学子有商户有农户有官宦子弟，曾经可能有隔阂，但在这场灾祸面前放下了过往的恩怨，只希望能用自己曾经学到的东西帮人。 他们读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大晨朝132年，景元帝在位期间，江南突遇百年难得一遇的水患，集中于白马书院的各地学子自发组成救援队下山对百姓实施帮助，其中不乏日后朝中中流砥柱，这也是不少人认为本岌岌可危的大晨朝开始转向中兴的预兆，明君遇贤臣，是上天对大晨朝的庇佑…… 第38章 救援行动(1) 一行人走到山脚下，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避难，全都大包小包的，还有人抱着家里养的鸡，更有甚者搭起了简易的棚子，打算慢慢等到水退了再回去。 “哇——哇——” 一个在角落里的妇人抱着个婴孩儿，她丈夫在旁边为他们打着伞，自己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 小孩儿最近受了惊吓，一直安稳不下来。 “当家的，不能这样了，这样下去小宝会出事儿的。” 妇人对自己丈夫说道。 男子也一脸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白马书院的院长陈鹏走过去很小声的对他们说：“你们从这条路上去，走到白马书院，到那里去帮几天工，有房子小孩儿会好过许多，不要给其他人说。” 陈鹏一边小声说一边给他们塞了个信物过去，其他人见了只以为他是好心给了些粮食。 主要陈鹏现在还不敢让那么多人直接去白马书院，毕竟人心难测，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想维护好那片净土。 妇人和其丈夫听到陈鹏的话，恨不得马上给他磕头，被陈鹏阻止了，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交代完就回到学生队伍中去了。 学子们此时看着已经淹到大腿根那里的水后，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做竹筏，回去拿大木桶，应该还有人被困在家里，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李山说着自己想法。 “应该不会吧，都看到下这么大雨了，是个人都会往安全地方跑吧？” 黄鹏程对此无法理解。 “不，会有人舍不得家当，还会有人根本没能力跑……” 白乾之说到这里不忍在往下说了。 马云看到一只死猪飘过来，吓了一跳，回过神又问：“这猪可以吃吗？” 黄鹏程生气了：“我看你就是头馋猪，会染病的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书读到哪里去了？” 马云被黄鹏程吓了一跳，但是自知理亏，只好往白乾之身后躲了躲。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分为三人一组，同时必须两个组一起行动，而且视线范围内必须要能看见同窗，大家各自开始行动吧！” 清风夫子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成这副模样了，只能说幸好没有发洪水，不然除了百姓的性命之外，还有瘟疫需要担忧。 其实现在李山都开始担心疾病了，所幸目前还没听说有人得了传染病。 学生们大多选择回去拿了大木桶下来渡河，毕竟对他们来说，做竹筏简直太难了有没有？ 李山等一行人宿舍没有这个东西，只好想其他办法。 就在李山等人抓耳挠腮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后生，不然你们就用我的船吧，我是个船夫，当时就是用这条船带我家人来这边的。” 说话的是位身体看上去十分健壮的老人。 他旁边是一大家子人，靠坐在地上聚拢，看得出老人是他们的主心骨。 “那就谢谢你了老人家。”白乾之连忙道谢。 只见老人去身后的草丛中拖了一艘小船出来，不得不说他力气是真的很大啊。 船大概能坐三四个人，但是很结实，老人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对船说道：“老伙计，又要麻烦你了。” 其他人看到老人主动献船，也三三两两的贡献出自己当时渡河的物品，还有人拜托他们一定要去哪个位置，看看他家人还在不在。 终于，李山黄鹏程和白乾之组成一队，搭着老人的船上路了，而他们则和马云等府学同窗组成的小队互相照应。 第39章 救援行动(2) “那是人吗？呕——” 李山一行人和马云等人隔了一小段距离，加上雨虽然小了些但还在下，所以听他们的声音听不太真切。 隐约听见那位叫刘海涛的同窗说了这句话就趴在木桶边开始呕吐了。 李山四周环顾了一下，看到一具硕大的尸体，在现代了解过各种知识的他明白，这是巨人观现象。 “大家冷静，这应该是没来得及跑或者没能力跑的人，现在肯定还有生还者，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李山大声吼道，希望同窗们能冷静下来。 “那边好像有小孩儿的哭声。” 黄鹏程突然说，白乾之赶忙向那边划去。 一开始他们根本不会划船，只能说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在这个环境下很快一行人就摸到了门路。 在一棵需要三四个孩童才能环抱住的大槐树，上面坐着一个小男孩儿。 “小孩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里人呢？” 李山询问，他庆幸这几天只下大雨没打雷，不然这小孩儿就是被劈死的命。 “大哥哥，我叔叔婶婶说要回去拿东西，让我在树上等他们，但是到现在他们还没来。” 小孩儿抱着树干吃力的说道，他嘴唇发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来，我上来接你，你等下。” 李山不敢让小孩儿直接跳，让白乾之将船靠到离树边近的地方，他下水走过去开始爬树。 对于黄鹏程等人来说在大腿根位置的水，李山下去后到了他腰间，真希望快点长高。 想着想着李山敲了下自己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那些。 救下小男孩儿后，大家没急着返程，船还能再载一个人，他们想多救点人再安置到山脚处，这样子他们说不定能帮到更多人。 很幸运的是，李山他们巡视的这片地区，没有更多受困的人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李山兄弟，听得见吗？快跟我们去那边，那边出大事儿了！” 马云不知道站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开始大喊。 “走走走，去那边。” 黄鹏程接过浆马上开始往马云指的方向划去。 “小弟弟，慢点儿吃，别噎着。” 白乾之担心的冲一旁狼吞虎咽啃饼子的小男孩儿说。 小男孩儿一边流着泪一边猛的点头。 刚刚他们去了叔叔婶婶家，没有人，房子也没出事儿，他知道他只是被抛弃了。 毕竟克死了爹娘的人，叔叔婶婶一直对他就不待见。 如果说现在李山等人巡视的地方是平民居住之地，起码还有砖瓦房居住，那么马云说的那个位置就是贫民之地了，很多人就只有茅草屋。 这里也是整个城市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还能看到几个小吏撑着船在打捞救援。 李山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讽刺，原来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有资产的人和穷人面对灾害时都是的处境都是天差地别。 这里的贫民是不想跑吗？不是的，是很多人都没意识到灾害来临，半夜茅草屋就塌了，不少人被压在下面没得到及时救援半夜就去了。 其他地方没来得及跑的人，还可以站在自家房檐上慢慢等水退去。 而这里的人无立足之地，只能泡在水里。 身强力壮又狠心的人，已经抛弃家小往高处走去避难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他们没能力靠自己在这场大水中走到山上去。 只能靠着手上那点儿粮食苦苦度日，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生的希望。 哪怕是官府派的小吏终于来他们这里开始救人了，也难以让他们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因为对还在这里的人来说，也许活下来了，后面的日子才是地狱的开始。 第40章 学子们的善后工作 后面大家的救援行动就主要集中在贫民区了，但偶尔也会派一些人去其他地方巡视。 因为面对灾难时人性的恶也被放大了许多，瘫痪在床的老人是最容易被抛弃的。 白马寺的住持组织庙里的和尚在山脚搭建了更多的棚子帮忙避雨，还在山脚熬粥让大家能吃上口热乎的，避免身体扛不住。 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送往白马山山脚，曾经大庆府府学的认为这就是个小土包，没想到居然能容纳下这么多人。 “夫子，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如果雨一直不停迟早会坐吃山空的，而且雨停了之后，那些人该怎么办，也需要有个章程才是。” 李山找到清风夫子提意见。 “哦？那你说应该如何是好？” 清风夫子有些感兴趣，要知道现在的人都还在等待朝廷下命令，而李山却想着自救，思维方式就和许多人不一样了。 这个学生，天生是当官的料，清风夫子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曾经被批评说天生当不了官的夫子，居然教出了一位这样的学生。 突然有些想看到京城那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呢！ “我想着虽然现在雨还没停，但为了防止生病，我们最好穿干的衣物，可以让妇女老人帮忙洗衣烘干。然后年轻壮劳力可以去山上找食物，这山上有大自然对我们无限的馈赠，哪怕只是采到些能吃到菌子也行。等到雨停了水退了，我们还要进行灾后重建才行。互帮互助先修建好一个能住的地方，但最重要的，是粮食，这需要官府的帮助。还有，我们得清理现在水里面的垃圾和尸体，为了防止疫病……” 李山慢慢说着自己想法，其他人听见了也开始补充意见。 “这次很多地也遭了灾，必须从其他地方寻求支援，不然后面闹了灾荒又是一场麻烦。” 白乾之补充。 不少白马书院的学子也提着自己的建议，“我家是开药铺的，虽然现在很多药材可能受了潮不能用，但我也想回去拿些好的过来，药材储备不能少。” 清风夫子和陈鹏看着眼前积极自救的学子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哪怕他们的有些意见还很稚嫩，官府也想得到，但是他们这种态度十分难得，也许这就是读书的目的吧？ 李山干脆让大家把自己意见都说出来，他整理一番，然后抄写一份送去官府，大家一起行动效果会更好一些。 …… 救援行动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就在白马寺和白马书院的粮食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雨停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那位给李山借船的船夫大声叫到，死气沉沉的百姓们也高兴起来，只要雨停了，水退了，他们就会好起来的吧？ 李山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雨停了还远不是这场水灾的结束，他会尽自己全力，哪怕他的力量十分微薄…… 该庆幸当地的官员不是尸位素餐之辈，事情发生后反应不算慢，对学生们提交上去的建议也积极采纳。 很快，水退去后百姓们回到自己家开始休整。 灾后重建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哪怕没有做到十全十美，也是次成功的应对灾害案例了。 白马书院和白马寺的名声愈发好了起来，那就是后话了。 第41章 终于返程了 还是熟悉的台子，熟悉的院长，熟悉的声音，但他说的内容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这次江南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水灾，不论是我们学院的学子，还是各地前来参加比试的学生，都积极参加了救援行动，都是好样的！” 陈鹏一脸骄傲的说，他为大晨朝有这样的读书人感到骄傲。 “我们所有书院的夫子都商量了，没有什么比实际事件更能判断出一个学生的能力和处事态度，所以我们会以这次的表现来分胜负！” 陈鹏说出个让众人惊呆了的决定，一时间贪生怕死躲在书院的学生们后悔不迭，多好的机会啊，就被他们错过了。 “白马书院的景萧、王越、王一丁积极救助百姓，照拂弱小……最后，这次来自我们大庆府府学的学生几乎是全员出动，而且表现十分亮眼，以李山、白乾之、黄鹏程等人为首……” 表扬到大庆府府学众人时，大家都挺直了胸膛，接受着无上光荣。 最后依照贡献度，大庆府府学集体拿下了第二名的佳绩，而李山个人则夺得冠军，除了一些宵小之辈外，无人不服。 但马云私下跟李山嘀咕，要不是白马书院占据了本土优势，人数够多，他们大庆府府学集体是可以夺冠的。 清风夫子听到给他了个脑瓜崩：“好了，看把你能的。” “我们收拾好行李，尽快出发吧，江南这边可能没那么好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没必要耽搁自己未来在这儿赌一把。” 王夫子冷酷的说了决定。 其他学子们哪怕于心不忍，也知道王夫子是对的，他们得离开了，他们在大庆府还有自己的家人。 于是大家收拾好行李后，第二日一早就向白马书院院长提出告别。 院长陈鹏叹了口气：“我也打算让学生们归家了，万一真有什么事儿，白马书院不一定能保住他们，诶！百姓苦啊！” 返程的路上，大家都很是沉默，黄鹏程突然问道：“夫子，为什么说江南不好了，水不是已经退去了吗？朝廷也在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调粮食过来了。” 清风夫子艰难的说：“江南一直是我们大晨的粮仓，其他地方遭了灾，都要从这里调粮食过去，而现在…… 最重要的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县令反应很快，隔壁县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万一有疫病传开，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其他学子们也明白了，这是一场硬战，他们只能靠自己扛过去了。 “夫子，大哥哥，来，喝水！” 被李山等人救下的小男孩儿无处可去，清风夫子打算带他回府学给他口饭吃，等到他长大了给府学干活，也比活不下去强。 小男孩儿可能是害怕被抛弃，一路上很是有眼力见，忙前忙后个不停。 “谢谢忍冬，你也喝。” 小男孩儿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清风夫子就给他取名叫忍冬，希望他能忍过寒冷刺骨的冬日迎来自己的春天。 第42章 众所周知的秘密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回程路上没人在吆喝累了，心里都卯足了一口劲儿。 看着大家心情沉重的模样，清风夫子路上也开始了教学，出一题，让学生们口述答案，可以说这一路上他们十个人进步飞速。 等到达大庆府时，距离他们出发其实才短短四个月，还有大半时间是在路上，但一行人都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夫子，山弟，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们等的好苦啊~” 刘坤在府学门口的馄饨摊子上偷吃馄饨，一看到他们人就激动了，像个大炮一般冲过来。 王夫子平时最注重礼仪，但此刻也没了教训刘坤的心情，甚至觉得有些想这个不着调的学生了。 刘坤跑到他们跟前一把抱住李山，李山被他闷的着不住后才挣脱出来。 “哇，山弟，你是不是长高了？”不一会儿，刘坤惊讶的说。 “是吗？可能最近锻炼的多吧。”李山知道自己长个了还是很高兴的。 其他没课在府学外面溜达的学子听到动静，也聚拢过来。 “夫子，你们没事儿吧？听说江南那边遭了水患。” 有消息灵通的学子关切的询问。 他们一边往府学内走去，一边简单的给学生们解释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天呐，山弟，幸好你们没事儿。”刘坤听的心有余悸，拍了拍自己胸脯。 “好了，让清风他们好好休整一下吧，你们没事儿的就回去好好看书。” 府学掌故得到消息后出来驱散人群。 掌故是掌管府学一应事宜的夫子，不知道是不是大晨朝才有的职位，反正在李山前世他是没了解过的。 “钱掌故，我想见见知府大人。” 李山回宿舍的路上，还听到清风夫子对钱掌故说道…… —— 回到府学后，日子渐渐步上了正轨。 李山一行人都在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江南那些人怎么样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好好读书，将来当官了，才能帮助更多人。 但江南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不断的传进他们耳中。 那边最终还是爆发了饥荒，所幸当地官员及时上报调配了粮食过去，才让许多人勉强果腹。 皇帝顶着群臣的压力与外族人交易了一批牛羊换成粮食送过去，起码让这群人能撑到新的粮食冒茬，还免了受灾地三年赋税。 江南有个小县令中饱私囊，贪污了赈灾钱，被活不下去的一群百姓虐杀于县衙，听说他的肉都被那群难民生生啃了去。 事情一发生朝野上下震惊不已，皇帝下令彻查贪官污吏，一时之间贪官的血难民的血，染红了这一页史书。 有不怀好意之人想借此事儿造反，被当地官府镇压。 在之后，这场灾难，成为了大晨朝所有读书人都知道的秘密，可无人敢在大白天讨论…… 对李山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次考试小豆子和冯玉岭都考中了秀才，几人在府学相聚。 听说大平县的县令还升了官，他在位这几年，手下出的秀才比往年多了好几倍，还有不少年轻人…… 第43章 回乡备考 “大哥，休息休息吧，你都看了一天书了~” 小喜子，现在正式取名为李玥儿，来到李山书房撒娇道。 李山一向抵挡不住妹妹的撒娇攻势，只好放下书本来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马上就要举行乡试了，李山感觉自己火候足够后提出了回家备考，在府学还要应对来自各地的读书人，静不下心来。 “小弟呢？”李山好奇的问，今天这小家伙实在是太安静了些。 “娘去后山采菌子了，背上他一起了，怕他闹到你。” 李玥儿脆生生的说。 小妹今年八岁了，她除了刚生下来那几年，过的都是好日子，已经出落成十里八村最漂亮水灵的小女孩儿了。 之前李山大舅妈又提起想撮合自己小儿子跟李玥儿的亲事，被秀娘跟李鱼直接挡回去了，他们知道儿子是坚决反对的。 “今天有没有跟春华一起好好复习生字呀？” 李山提到玥儿最不喜欢的事情，玥儿撅起小嘴说了声：“大哥坏！”，就跑回房间了。 春华就是招娣，来到李山家一段时间后李山给她改了名，希望她能彻底忘却过去。 李山看着太阳悬挂在后山上，像颗咸蛋黄一般，狠狠的吸了口新鲜空气放空大脑。 他今年十四岁了，马上要去参加乡试，他不敢失败，他迫切的恳求成功，只有早一天当官，才能早一天施展自己的抱负。 他回忆起当初跟夫子还有同窗们从江南回来的某个傍晚。 白乾之问：“你们读书都是为了什么？” 黄鹏程说：“给我娘撑腰，让家里那个被我爹宠坏的小妾不敢再欺负她。” 马云答道：“我爹让我读书，我就来读了。” 刘海涛说：“读书才能明理。” 那天李山没有回答，他心里也有个答案，还没恢复现代记忆的时候想读书，是隐约感觉本该如此，而且他本能的认为读书能改变他当时的生活窘境。 觉醒现代记忆后，他有了个宏大且可怕的愿望，深深隐藏在心里没敢告诉任何人。 他希望能改变天下穷人的境况，哪怕只有一点点。 李山清楚有些人穷是自己的原因，但其他勤劳的穷人不努力吗？ 可他们拼尽全力却过不好，是他们的问题吗？ 不，是他们头上那些人有问题，是贪官污吏和制度的问题！ 李山知道这个问题哪怕是在现代社会都难以解决，但是他现在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呢？ 他要是以后的能力只够治理一个村，他会尽力改变那个村的境况，要是只能治理一个县，他就努力改善那个县的情况…… 想到这里李山自嘲的笑了起来，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能不能中举都是两说，还在想这些。 “秀才公哥哥，你现在空么，来帮族长爷爷一个忙！” 突然，一个小朋友在他们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李山正在院子里发呆，连忙说道。 “好，这就来。” 李山整理了下衣衫就直接去了族长爷爷家。 第44章 一些琐事儿 “族长，听说你找我。” 李山来到族长家门口询问。 “诶，是啊，快进来说。” 族长看上去比之前老了许多，他的手仿佛枯树皮一般。 “是这样的，这次你参加乡试，你爹要跟着去吗？” 族长招呼李山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要的，之前考试我爹没去，我生病了，他一直心里自责，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我去。” 李山无奈的笑了，但心里暖暖的，被家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是这样的山娃子，有件事儿我想拜托一下你。” 族长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之前李山读书时族里给予了微薄的帮助，但他能走到今天几乎全靠自己，现在还有事儿需要麻烦他。 “族长您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李家人，只要不违法乱纪，能帮的我一定会帮的。” 李山连忙说。 “这几年我明显感觉自己老了，该退位了，但是之前看好的李树后面做了村长，现在族里没有堪当大任的后生，所以我想还是好好培养一下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家根，这次你们去省里考乡试，能不能带他去见见世面？” 族长很难为情，但李山心里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开始还以为族长需要他帮忙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呢。 大晨朝的发展轨迹和李山那个时空的华夏很像，但又有很大出入。 李山之前推测，大晨朝应该是对应的华夏宋明之间的时间段，可这里并没有元的诞生。 现在的地方行政区划是省——府——县——镇——村，而且这个朝代考秀才只用考两次即可。 “族长不用担心，到时候家根伯伯跟我一路，还是对我有好处呢，毕竟万一路上有劫匪什么的，看着三个大男人也会掂量掂量自己实力的。” 李山一口答应。 看到李山爽快答应族长松了口气，同时对李山多了些感激。 李山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的人对出远门这么看重，但要知道李家村的很多人，可是这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 不少妇人走过最远的路，是从娘家到婆家。 从族长家回来后，正好赶上吃晚饭，这几年家里条件好起来后，李山家的伙食也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娘的厨艺涨了还是以前苦于没有材料。 “哥哥，抱，抱！” 小弟李海非要让李山抱他。 “这孩子，娘天天带你，你怎么不亲娘亲呢？” 秀娘有些吃味儿。 “秀娘，吃鱼！” 李鱼看了眼生气的秀娘，连忙给她夹菜安慰。 “春华你也吃！” 李玥儿看着一如既往拘束的春华，帮她也夹菜。 春华腼腆的冲玥儿笑了笑。 以前她在家里，只有大哥能吃好的，她是赔钱货，只能吃剩菜剩饭还吃不饱。 玥儿一家都对她这么好，春华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会报答他们的。 李山抱着胖乎乎软乎乎的弟弟，也看着热闹的家人，突然脑子一抽说：“看我吃的最快！” 咳咳咳！ 那天晚上李山被鱼刺卡住，折腾了很久才弄出来，他发誓短期内再也不想吃鱼了…… 第45章 到达省城 “大山侄子，鱼老弟，马上就要到省城了！” 李家根激动的对马车里另外两人说道。 只见李鱼强壮镇定的坐在那里，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你是秀才爹，不能显得太没见识，不能给儿子丢脸。 而李山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心里背诵着四书五经，巩固基础。 听到李家根的话，李山回应道：“好，家根伯伯，一会儿我们先去找个离考场近的客栈住下来，这次我们出发的很早，应该还有地方。” “诶，好好，都听你的。”李家根连忙答应，看到他有安排就放心了。 省城比府城还要大得多，读书人外地人也多多了，李家根和李鱼一路走过去，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要知道之前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是安平镇罢了。 几人进入省城后付了马车钱就开始步行了，在省城内搭乘马车还需要另外给一笔管理费，大家都是脚力好的大男人，自然将这笔钱省下来了。 “大娘，你知道乡贡院怎么走吗？” 李山拦下了一位看着像本地人的大娘询问，主要她带着两个小孩儿，不像外地来赶集的。 “哟~” 大娘打量了一番他们三人，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李山身上。 “小公子是来考试的吗？年纪这么小就是秀才了呀！问我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成省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李山被大娘热情的态度吓得一激灵，总觉得像是进了盘丝洞。 “哟，那辛苦大妹子给我们指个路哇，我这侄子想在那附近找个住的地方，方便备考。” 李家根主动出面交涉。 大娘一听李山果然是读书人，更是热情了，然后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说：“要我说，住客栈可没什么好的。” 李家根疑惑了，连忙问：“住客栈还不好啊？” “诶，你们听我给你说，之前啊有住客栈的考生吃坏了肚子，影响考试发挥。还有住客栈的考生，被他人嫉妒下了蒙汗药直接错过了考生。还有考生被同窗带坏了去那花柳之地坏了名声。你们就说，是不是不安全！” 大娘一番唱念做打，听的李家根和李鱼心都提起来了，没想到出来考个试还有这么多危险。 李山觉得大娘目的可能不在这里，便直接问道：“那大娘，我们都是外地的，又没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不住客栈怎么办？” 大娘看他们听进去了，一脸难为情的说：“诶呀，我也是看你嘛都是老实人才说这么多的，其他那些奸猾的，我可管都不会管哩。” “要是你们不嫌弃啊，我在乡贡院附近有个小院子，可以借给你们住。” 李家根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呢，而且就算是要住，我们也得给钱才行。” 李山也没想到，随便在街上抓个大娘指路，居然就是有个院子的房东大娘。 大娘突然扭捏起来，但想了想还是说了：“诶呀，我也实话跟你们说了，毕竟不能坑人不是。我那个院子啊，之前的租户住进去，破产的破产生病的生病，更有甚者染上了人民官司。后面我找大师来算了，他说只有有福之人进去住几天，才可化解煞气。” “这……” 一时之间，李家根和李鱼面面相觑。 李家根还有些生气，要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好大侄子没考上举人，他没阻拦，他会成为全村的罪人的！ 反而是知道房东目的的李山爽快的答应下来：“那大娘，我们就多谢了，不过该给钱的还是要给不是。” 第46章 安定下来 “山娃子，这怎么行，妨到你考试怎么办？” 李鱼有些焦急。 “爹，家根伯伯，难道你们不相信我是有大福气的人吗？” 李山用封建迷信的方式回答。 李鱼和李家根一时说不出话来，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的李山，那肯定是有大福气的人！！！ 二人遂不再担忧。 李山哭笑不得，想着但凡他们有个幼儿园文凭，都不会这么好哄。 他觉得人可比那些风水传说可怕多了，尤其他体质有些容易拉仇恨，在府学时就有不少读书人想通过踩他来扬名。 租其他小院也不一定不会租到，但是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其他问题？这位大娘最起码坦诚。 大娘看李山答应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也松了口气，希望这小秀才真能把那晦气给镇住。 大娘姓周，年轻时是省城的一枝花儿，后来嫁给了卖布的吴大叔，这么多年过的也算顺遂自在。 这处宅子是当年她娘给的陪嫁，但这么多年住进去的人都事故不断，卖都卖不出去，这次她也是病急乱求医了。 确定了李山愿意租那个小院之后，周大娘牵着自家两个小孙子就给他们引路，一路上还告知了不少注意事项。 “要我说你们要是进考场带食物，最好不要带庆元楼的糕点，偶尔他们会卖不新鲜的东西，我们有不少人吃了拉肚子哩……” 几人交谈之间，慢慢就走到了周大娘的院子。 看得出之前也是用心打理过的，十分整洁利落，擦一擦灰换下床上用品，完全可以直接入住。 “你们也不用去买褥子铺盖那些，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们送一些过来，放心，都洗过的，干净着哩。” 周大娘感激李山的援助，所以也想力所能及的回报一二。 “那可真谢谢大妹子了，好人啊！”李家根开心的说。 来的时候真没力气带那些家当，重新买对他们家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出门在外能省一笔是一笔。 “嗐，客气啥，应该的。我就希望咱们小秀才这次顺顺利利中举，到时候大娘我可要来讨杯酒喝！” 周大娘笑的见牙不见眼。 “承您吉言了！”李山连忙回礼。 “对了，出门后右手边直走，大概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乡贡院了。当初我娘家买这座院子，就是想着可以租给考生，没想到出了那些事儿，除了大侄子你呀，还没有读书人来住过哩。” 交谈间，李山就变成了周大娘的大侄子，要是放现代，她妥妥的社交恐怖分子。 该交代完的交代完，周大娘就识趣儿的说先回去了，等吃晚饭后家里人会送被褥过来。 周大娘刚一出门，隔壁小院邻居就拦着她开始八卦。 “老吴家的，你又把院子租出去了？这不是害人吗？” 女人长了对三角眼，话不好听，但能感受到没什么恶意。 “害什么人，我可是找大师算过了，只要有福气的人住几天，我的院子就会转运。” 周大娘急了，连忙澄清。 “那些神棍的话你也信？”女子有些不以为然。 周大娘生气了，甩开牵着孙子的手就说：“哦？感情说我院子风水不好的话你们信，说能转运的话你们就不信了？见不得我家好是吧？” 女子气弱，连忙道：“我就是说说，说说……” 第47章 听八卦 “大侄子，快来尝尝我的手艺，今天炖了鸡汤。” 李家根高兴的来李山房间外面说。 自从知道了曾经有考生因为饮食问题影响了考试后，李家根和李山就坚决不让李山碰外面的食物了。 好在二人虽然厨艺不佳做饭不熟练，但搞出来的东西也能吃，偶尔还会有两次超常发挥。 李山闻着鸡汤的味道，知道今天这顿饭看来好运的味道不错了。 “家根伯伯，马上来。” 李山笑着答应。 吃过饭他打算去街上逛逛，散散心，人也不能总是憋在屋里不是？ 李鱼和李家根听见了，都坚持要跟他一起，生怕他路上出点儿什么意外。 “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儿！” 李山觉得好笑。 李鱼和李家根看拗不过李山，便也随他去了。 来到闹市确实比府城的集市热闹很多，还有不少表演杂技的。 这里的小孩儿也明显更富裕，有的还有闲钱拿出来打赏。 “来咯来咯来咯，这届考生的资料来咯~” 突然，一个茶摊上的声音吸引了李山的注意力，他随着人群一起走过去围观。 “包打听，快别卖关子了，拿出来说说！” 一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催促。 “别急，别急，这次我们成省一共有两千一百三十七人，但是只录取一百八十名，比往年的竞争大许多。” 包打听先说出一组令人瞠目的数据，享受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年咱们大晨朝，突然涌现不少人才，听说最年轻的是大庆府十四岁的秀才公李山。” 李山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尴尬，但为了不显得突兀只好跟着人群一起发出惊叹的声音。 “十四岁的秀才公？大家族就是不一样啊，我们平头百姓想中秀才熬到二十岁都算是早的了。” 一个蓝衣小哥儿发出声音。 包打听不屑的勾起嘴角：“谁跟你说李山出自大家族了，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农户出身，一开始读书都是他们村长资助的！” 这番话让周围的人更惊讶了，李山脚趾快把鞋底抠破了，但是他想知道对手消息，只好站在原地忍受这番尴尬。 “农户出身十四岁就是秀才了？乖乖，这可了不得，那岂不是我儿子也能去读书试试？” 一位脸上都是麻子的中年男子不经意的说。 “我呸，张麻子，谁告诉你李山是十四岁考中秀才的？他可是十岁就考上了，今年才来参加乡试而已！” 包打听又是一个白眼过去，感觉这群街坊真没见识，不像他包打听，啥都了解一二。 “我天，十岁就中秀才了？张麻子你儿子十岁的时候还闹着要喝奶吧？”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大家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张麻子气的涨红了脸，但又舍不得这里的热闹，只好跟李山一样在这里苦苦煎熬。 “李山本来是咱们地下赌坊都十分看好的少年英才，但是她租了倒霉吴两口子的院子，所以啊，大家后面下注可要小心点儿咯~” 第48章 听八卦(2) “糊涂啊，要科考的人，怎么能租那个院子呢？” 张麻子着急的像是自己儿子干了这件事儿一般。 “反正啊，这李山本来呼声很高，现在算是废了！” 包打听这话让李山有些不满，暗暗在心里发誓，等到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话说这大庆府这回可是了不得，除了李山之外还有两位十八十九岁的秀才，永乐县县令之子白乾之和垫江县县丞之子黄鹏程，学问也做的很好。” 包打听没理会其他人的纷纷扰扰，继续说着打探来的消息。 “豁，以前大庆府文风不盛，这几年怎么回事儿。” 蓝衣男子有些羡慕，只恨自己没怎么读过书，不然说不定也能中个秀才呢？ “可不只是大庆府，隔壁大安府和大元府这次也有人才呢……” “不对啊，有些不对，怎么白乾之和黄鹏程的爹在这里做官，他们儿子还能在这里科举？这不公平啊！” 突然，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惊呼，他感觉自己撞见了个了不得的秘密。 “你个蠢蛋，永乐县和垫江县跟我们离得近，你就真当他属于成省了啊？那是隔壁奉先省和渝怀省的地盘！” 包打听跳起来给了说话人后脑勺一巴掌，恨铁不成钢，这种话能乱说吗？ “对啊，只不过听说大庆府知府和白大人关系好，以前一起在京城吃过亏，所以这几年来往比较密切。” 蓝衣男子此话一出，大家都望了过去。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张麻子代替大家问出了自己疑问。 “嘿嘿，实不相瞒，在下有点木工手艺，去文大人家给他三女儿做过几个月嫁妆，多少了解了一些。” 蓝衣男子腼腆的笑了笑，看不出老实憨厚的面庞下有着颗八卦的心。 听完这群中年男人指点完考场上的江山后，李山明白了现在的局面。 大家都认为此次白乾之和来自大安府的孙浩腾最有希望中举，而解元的位置更有可能是大元府的吴昊。 吴昊本三年前就有希望中举，但他娘在他考试前突发疾病去世了，就耽搁了三年，所以人们认为又积累了三年的吴昊，是夺得解元之位的不二人选。 了解到这些消息后，李山才感觉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去买了点凤梨酥后就回小院继续复习备考了。 看到李山平安回来，李鱼和李家根才松口气，之前被那些考生考前出意外的事情吓到了，他们颇有些草木皆兵。 …… “大侄子，街上有状元鱼卖，要不我也搞一条回来咱们吃吃？” 李家根兴高采烈的回来，跟李山商议。 要搁在家里，他肯定想买条鱼就直接买了，不会还这么见外的来询问一下。 主要是李山现在是李家村全村的希望，出不得一点儿幺蛾子，加上出门前他爹也告诫他，任何事切勿自作主张，哪怕是吃口饭也要李山顺口才行，毕竟吃的好了就心情好，心情好了就更有可能中举不是？ “家根伯伯，我这两天不想吃鱼，搞点素的吧，想吃点儿清淡的了。” 李山笑笑，没跟李家根客气。 “诶，好，那我们改天再吃状元鱼。”李家根有些失望，但没多说什么。 可没想到第二天就因为这状元鱼，整个省城的读书人都震惊了！ 第49章 投毒(1) 状元鱼其实就是鲫鱼，只有乡试前他们才会被成省的人叫这个名字。 据说是很多年前有位成省出去的状元喜欢吃这个鱼，所以被小贩称呼为状元鱼。 不少人读书人来考试了，图个吉利都会买几条来吃。 “听说了吗？今天好多读书人食物中毒，他们都吃过状元鱼，现在官府在彻查此案。幸好昨天大侄子没吃啊，不然我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李家根心有余悸的在饭桌上对李鱼和李山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李山今天一直在家读书，没有出过门，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了。 “天呐，这省城也太危险了吧，我看还不如我们小乡村，起码不会吃个饭都中毒啊！” 李鱼有些害怕了。 “事情都闹到太守那里去了，我也不懂太守是个什么官，反正好像挺大的，路上有人在讨论说是有人投毒。” 李家根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爹，家根伯伯，一会儿吃了饭我出去看看，要是中毒的读书人多，说不定还会影响考试。” 李山有些担心。 “诶，好。” 听到可能会影响考试，本想让李山安心待在家里的李鱼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笃笃笃！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李鱼连忙起来过去开门。 门口是周大娘，一开门她就往里看，发现李山好端端的在那里吃饭，长舒一口气。 “嗐，大老弟，我是听说有读书人出事儿了，所以来看看，小山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周大娘这下高兴了，她是真怕李山也食物中毒了，那她这个院子就彻底砸手里了。 “谢谢大妹子，好人啊！吃了没？不然在我们这儿吃了再回去吧！”李鱼感动不已。 李山则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到府城后除了家人之外，最关心他身体的人是房东大娘。 “嗐，知道你们没事儿就好，我家那口子等我回去呢，就不说了，不留饭了啊不留饭了~” 周大娘连忙推拒了李鱼留饭的请求，脚底一抹油溜了，可以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李山吃完饭就直接往之前听八卦那个茶摊去了，他猜测包打听肯定又在那里讲故事呢。 果不其然，这回李山到那儿附近后，围观的人比上回更多了。 李山仗着自己身体灵活，直接挤进去了。 只见那包打听还在拿乔一点儿开始说故事的意思都没有。 “嘿，我说你这个人，今天咋回事？说不说啊，不说我去问那边茶楼的小飞子了。” 眼熟的蓝衣男子依旧是听八卦的主力军，这次还在茶摊上要了一壶茶水，明显是为了好好听故事。 “别急别急，这次真是惊天大案，你们想都想不到投毒的凶手是谁！” 包打听这人受不得激将法，马上开始吊人胃口了。 “真的是投毒？”李山开口询问。 包打听看了眼这个小子，上次他就来过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心里暗自决定要打探一番他的消息，然后回道：“是啊，谁也没想到是投毒，还是读书人投的毒！” 第50章 投毒(2) 一听居然真的是有人投毒，围观者开始窃窃私语。 包打听看着眼前的局面对自己控场能力得意不已，然后继续表演：“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那你就长话短说，先说他是怎么投的毒，为什么要投毒？” 张麻子依然是最迫不及待的忠实听众。 “嚯，这位凶手的作案手法，主打一个粗糙！” 包打听连忙回应，其他人等着包打听揭露谜底。 “他去附近山上采集了数十种不能吃的菌子，放到了我们这里最大的养鲫鱼的池塘里面，看样子是想放倒所有人啊！” “那些鱼贩子捞起鱼后，看出来鱼将死，但舍不得钱，就将此事儿瞒下来了。要是普通百姓大面积食物中毒，但只要没出人命，这事儿便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出事儿的大多是读书人，官府肯定要追究了！” 包打听说上瘾了，没有继续卖关子，三两下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一查就还真的被查到了，还有目击者呢。你们猜这凶手是谁？” 说到激动处，包打听站到了长凳上，其他人不敢发出声音生怕错过了精彩信息。 “居然是这次来参考的考生，还是最有希望中解元的吴昊啊！” 包打听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自己大腿，有大好前程的人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儿来？ “为什么？” 蓝衣男子不解的问。 “之前说过，吴昊本来三年前就有希望中举的，结果他娘去世了，回去守孝了，结果这次他爹又去世了。他想不通，一直说有人在害他。” 包打听说出的消息让众人震惊不已。 “那么巧吗？他爹也去世了？会不会真有人害他们？” 一位吊梢眼的男子发出疑问。 “就算有人害他，冤有头债有主的，他往池塘里放毒菌子算怎么回事？这说不通啊，不合理啊！” 张麻子抓了抓很久没洗的脑袋，李山看见默默站远了点儿，怕头皮屑沾到他身上。 “对啊，当时审案子的大人也这么问。结果这吴昊啊，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包打听说出这件事儿的结果。 “天呐，我看有人害他是假，他自己考不成科举了，想拉所有人跟他一起是真吧？毕竟爹娘都去了，没人供的起他读书了，再等三年他岁数也大了，是什么情况还两说呢！” 突然人群中有人说出这个猜想，大家一时都静默下来，任谁也没想到，前几天还前程似锦的一位青年，现在不仅变成阶下囚，而且还疯了…… 李山默默退出人群，抬头看了看开始阴沉的天空，心里沉甸甸的，又低头看了眼在居民门口打跳的两个小孩儿，抬脚就回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儿，开始了闭门不出的苦读生活。 自然错过了另一则新闻…… 那天之后包打听很快开始调查起这位小小少年的身份背景。 很快坊间多了一则传闻，据说这次的少年秀才李山，酷爱听八卦，经常去桂花巷外面的茶摊上听包打听讲故事…… 第51章 考完了 重复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李山考试的那天。 他带上爹和家根伯伯准备好的考试篮子就出发了。 到了乡贡院门口，那长长的队伍里还有几张李山眼熟的面孔，但此时他心思没在社交上，故未上前打招呼。 时辰一到，管理们就开始检查考生们是否夹带，这次他们每个人会被不同的小吏检查三回，比之前考秀才时严格许多。 队伍一点一点的往前缩进，哪怕他们动作并不快，也轮到了李山。 搜查李山的小吏先是检查了一番他的文书身份证明等等，看到李山的信息后还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开始搜身。 恩，这就是那个爱听八卦还不怕倒霉曾有神童之名的李山。 若是李山知道他在府城的名声这么稀奇古怪，恐怕会哭笑不得。 很快李山就根据考场上的指引来到了那个小小的考棚，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挑战了！ …… 虽然这次成省开考前有些小事故，但考试这几天一直艳阳高照，对多雨多阴天的成省来说实在难得。 “老弟，我们出去转转吧，你也别老在这里憋着，对身体不好。” 李家根劝说一脸愁容的李鱼。 “家根大哥，我这儿是实在担忧的不行了啊。不然我们去庙里拜拜？” 李鱼突然想到什么。 “这，咱们平日里没有烧香拜佛的习惯，现在大侄子都进去考试了，佛祖能保佑吗？” 李家根挠了挠后脑勺。 “不怕，我们多捐点儿香火钱。” 李鱼刚刚还在犹豫，现在反而下定了决心，反正在家里他也是提心吊胆的，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那行，等我收拾收拾。” 李家根看李鱼提起了点儿劲，也不在说扫兴的话。 结果跟李鱼想法的人还不少，他们来到附近一座小有名气的寺庙后，发现里面香火鼎盛，几乎全都是考生的家属在求神拜佛。 …… 李山闻了闻身上的汗臭味儿，有些无奈。 哪怕是小时候他最穷的那段时间，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办法，毕竟在考棚没那个洗澡的条件。 李山再次检查了下自己考卷有没有错别字后，就打算交卷走人了。 他怕留在考场这么长时间，他会忍不住修改答案，但是在现代无数的经历告诉过他，答完考卷后修改的答案，十有八九是错的。 看到李山这么早就交卷了，其他人都有些诧异，但结合李山的年龄，大多都以为他是破罐子破摔了。 一出考场的大门，李山浑身都舒畅不少，他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发现门口有许多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众人围了过来，李鱼和李家根反而被大部队挤到了后面去。 “小秀才，你怎么这么早就交卷了，这次考题很简单吗？” 一位看上去就很像管家的中年人问。 “诶呀，你写完了也再检查检查啊，那么多时间呢？” 一大娘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山有种高考完了被记者采访的错觉。 “我也不知道这次题算简单还是难，反正写完就出来咯~” 李山一边应付着大家一边往爹那里挤去，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52章 黄鹏程返程 考完试后李山回到小院清洗后就狠狠睡了两天，他那天能自己走回来，都全靠意志力支撑。 恢复活力的李山打算去找白乾之黄鹏程聊聊天打发时间，毕竟他跟他爹都决定出成绩了再回去。 周大娘给的房租实在便宜，也不心疼。 要是其他时候在省城找人可没那么容易，但是刚考完乡试，李山在路上随便抓几个读书人，总有知道白乾之他们消息的，毕竟他也算是热门人物。 如果不是李山一家单独租了小院，这段时间来拜访的读书人也不会少到哪里去的。 虽然有些人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了，但不妨碍他们想在未来举人面前混个脸熟，谁知道以后有没有用得上对方的地方？ 所以除了宿怨之外，越往上考的读书人，越懂得维护人际关系。 不过府学着名杠精常文乐除外，他是谁都想去杠一下。 白乾之此次和黄鹏程结伴而来，二人住在省城最大的酒楼故里楼。 故里楼的服务很好，他们不会随便放人去打扰住宿的客人。 小二先是引荐李山去一个像是茶室般的地方喝茶，然后上楼去告知白乾之和黄鹏程的书童，有位叫李山的学子拜访。 得到他们准许之后，才会让李山上去或是客人听到消息自己下来。 很快小二下来接李山去了白乾之的客房。 李山一打量这个房间，顿时酸了，果然有钱人在哪里都会过的很好的。 房间类似于两室一厅的布局，棋盘鲜花果盘，十分精致。 白乾之此时正坐在圆桌旁跟黄鹏程聊天，听到动静回头望去，嘴边还假意客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实在太累了，没精力下去接你，山弟勿怪~” 李山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咱们谁跟谁啊，还说这些！” 说完李山就不客气的走过去拉出一张椅子靠坐在上面，拿起桌上洗干净了的葡萄就吃了起来。 “嘶，怎么这么酸？” 李山被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黄鹏程在一旁哈哈大笑。 “对了山弟，你最后一题怎么写的？” 考完试能忍住不对答案的考生可是少之又少，很明显他们不属于那列。 几个人开始嘀嘀咕咕起来，不时传来黄鹏程懊悔的声音，说：“诶呀，早知道我就这么答了！” …… 没过几日，突然传来黄鹏程要回家的消息，李山前去送行，还很诧异的问：“不是说揭榜了在回家吗？怎么这么着急？” 黄鹏程咬牙切齿的说：“那个人趁我不在欺负我娘，听说我娘病重。” 李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黄鹏程家里的情况他之前略有耳闻，但没想到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有人作妖。 要是他娘也在他乡试前出什么事儿，那黄鹏程岂不是又要浪费三年光阴…… 李山感觉浑身发冷，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都是不好招惹的，他以后一定洁身自好，免得家宅不宁…… —— “爹，你不是昨天才去上过香吗？怎么今天又去？” 李山看着认真准备香烛的亲爹，有些疑惑。 “之前拜的是文曲星，我还没拜过佛祖观音呢，听说牛头山的佛祖观音也很灵……” 李山在心里笑了，还是熟悉的感觉，果然他们这片土地就不会养闲神。 第53章 紧张的李鱼 “快快快，儿子看爹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李山突然想起小时候，爹每次在镇上打零工回来，也会给他带好吃的。 有时候是一颗和工友一起买了来分的糖葫芦，有时候是一块别人赏的点心。 “爹？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打包这么多菜啊，还有桂花糕！” 李山出门迎接老爹，看到他跟家根伯伯带回来的东西惊呆了。 要知道哪怕是他中了秀才，他爹也是很节约的，这次打包的东西，怕是没有半两银子下不来。 “诶呀我的傻大侄儿，今天是你十五岁生辰啊！” 李家根笑嘻嘻的说，他果然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儿。 “我十五岁了？”李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来来来，吃，这些可都是我们以前想吃吃不到的。” 说话的功夫，李鱼已经走进来将饭菜一一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了。 “爹，还有桃子呢？” 李山有些惊喜。 “对对对，你爱吃，我去洗洗毛。” 李鱼连忙说。 看着爹这副模样，李山心里有底了，怕不只是因为生辰，更多的是因为今天揭榜，爹爹太紧张了。 李鱼用井水仔细的洗着毛桃儿，又想起一件儿子怕是都忘了的小事儿…… —— “孙夫子，就送到这里吧。” 顾平带着小李山站在孙夫子家门口劝他别送了。 “诶，好好，这孩子是颗好苗子啊，小顾你可要好好培养，切不可伤仲永啊。” 发须皆白的孙夫子对在他眼里还是后辈的顾平教诲道。 小李山安静的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手里还拿着一颗大大的毛桃儿。 突然，小李山看到对面院子里做木工活儿的老爹，激动起来，有些想过去打招呼，但碍于夫子还在跟孙老先生说话，小李山只好按捺下来。 在帮工头刨木头的李鱼浑身木屑，满头大汗，其他几个工友也看见对面的情况，怕打扰别人谈话，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李鱼看着跟在夫子身边显得彬彬有礼的儿子，心中骄傲不已，但是又想到自己今天这副模样，怕给儿子丢人，就背过身去不想儿子看见他。 “爹爹~” 突然，儿子黏糊糊的声音传来，李鱼在工友们诧异的目光中背过身去。 原来是顾夫子已经跟孙老先生聊完天，正准备带小李山回去，但小李山对顾夫子说看到他爹了，想先去打个招呼。 “诶~ 儿子，这里面灰大，别进来了。”虽然怕给儿子丢人，但儿子毫不介意在外人面前承认他，李鱼背脊都挺直了两分。 “爹爹，这是孙老先生给的水蜜桃，给你吃！” 小李山冲过来捧着颗大桃子给李鱼递。 “爹不吃，你吃。” 李鱼习惯性推拒。 “刚刚我吃了呢，爹你吃，我先跟顾夫子回学堂了，顾夫子要给我补补课呢。” 说完小李山头也不回的跑了，他知道他在这里爹爹是不会要他的吃的的。 “天，鱼哥，这是你儿子吗？真有出息啊，居然在读书。” 一工友走过来羡慕的说。 “对啊，不仅出息还孝顺呢，这桃子据说可贵了。”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工友羡慕的看着那颗水蜜桃，他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桃子。 而且他那个做账房的小儿子在外面碰上他，都假装不认识。 连这个院子的管事听说了，那天都多给李鱼发了两文钱。 突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打断了李鱼对回忆…… 第54章 揭榜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李鱼浑身僵硬，洗桃子的手的动不了了。 石桌旁的李山和李家根也紧张起来，没了继续摆盘的心思。 今天揭榜其他读书人都去看红榜了，但李山不想去挤，反正中了会通知，没中傍晚去看也行，就让家里人不用去扎堆。 但要说不紧张是假的，本来一早上没动静李山都在给自己做没中的心理建设了，谁知道突然有了锣鼓喧天的动静。 “恭喜成省大庆府大平县安平镇李家村李山荣获乡试第一名……” 锣鼓声近了之后，又有了小吏们卖力的报喜声。 左邻右舍都被这个动静惊出来了。 “天，那小少年居然真的中了？” “妈呀，看来周大娘跟吴老叔这回转运了，院子里居然出了位解元。” “我的天呐，好像这院子里的读书人才十四岁吧？” “不只呢，而且好像还是农家小子，这回真是改换门庭了啊！” 还有左邻右舍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此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家根已经打开院门，红光满面的接待着报喜的小吏。 李鱼则回身去拿提前准备好的赏钱。 “恭喜恭喜！” 门口不住的有人道喜。 哪怕平日里和一些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此时他们也是真心道喜。 “诶哟我的大老弟们哟，隔了几条街我都听到消息了，听说大侄子中举了！” 哪怕此时嘈杂不已，周大娘的声音也透过人群结结实实的传了进来。 李鱼此时脸都要笑僵了，心里只有一个反应，他是举人爹了？举人爹？ 而李家根也红光满面，妈呀，这辈子他居然被举人叫伯伯了？ 虽然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对李山抱有厚望，但是在他真的中举前，大家对此没有一点儿真实感，对中举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太明白。 现在年纪轻轻的李山真的中举了，很多人才认识到这意味着只要李山稳步进学不作奸犯科，有很大概率会做官！ 那可是官老爷啊！ 而省城不少人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各种跟李山有关的消息开始飞速传播。 贫家小子，靠着他人资助启蒙读书，年纪轻轻就有了神童之名，十岁中秀才，十四岁参考乡试取得解元之名，没有不良嗜好，只是有些爱听八卦，最重要的是，尚未婚配！ 尚未婚配这几个字打动了不少省城的大户人家，不少人派人去李家村想深入打听一下李山家情况，若是没有差错，不妨为自家小女儿或庶女提前下一注。 得到自己消息的李元，开始关心起了友人，于是往朴素的打扮了一番悄悄出了门，主要是怕被别人认出来太过热情的来跟他聊天。 很快李元来到故里楼找到了白乾之，就被告知他和黄鹏程挂在吊车尾幸运中了。 虽然整个大庆府这次只中了四个，但有李山这个解元在，也是狠狠出了番风头。 “笃笃笃，公子，我能进来吗？” 门口传来一道有些中性的嗓音，但得到白乾之应准后，进来的却是一位一看就女扮男装做小厮打扮的女人。 李山诧异的看了眼白乾之，白乾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第55章 医者秋女 李山正在首饰铺子里采买给家人带的礼物，他计划明日就返程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就是今年的解元李山？” 李山寻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蓝色长裙，头发和一根浅蓝色发带绑成大大麻花辫垂在身后的少女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少女巴掌大的脸十分白皙，大大的杏眼仿佛会说话，小巧的鼻子搭配娇嫩的红唇，是难得的漂亮。 “是，在下李山，敢问姑娘是？”李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 “你叫我秋女就行了，对了，你在这里买首饰，可是要送给自己心上人？” 秋女有着这个时代和其他女性不同的大胆，直接开问。 李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慌忙解释：“不是的，我是给我妹妹和我娘亲买的。” 他察觉到自己小心思后，在心里默默唾弃了自己一番，他果然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都好色。 “这么说，你没有心上人了？”秋女突然凑近了李山，被美颜暴击的李山连连退后几步，还不小心撞到了首饰铺里放发绳的货架。 “哈哈哈哈，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我看上你了！我要你做我夫婿！” 秋女被李山哄的乐不可支。 李山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摆手：“姑娘，我们对彼此还没了解，这不合理数……” 李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女打断了：“哼，我叫秋女，今年十六岁，是省城最有名的医馆回春馆大夫阮安的独生女阮秋女。我告诉你，娶了我就是把我爹的独门绝技娶回家了，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秋女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为自己爹感到骄傲。 “这，姑娘您的情况，是否更适合招赘呢？” 李山有些疑惑。 “诶呀，我们家不将就那些传男不传女，只要有我阮家的血脉，谁继承都一样，毕竟流传了上百年大名鼎鼎的阮氏针法还能被改名了不成？” 说着秋女玩儿起了手上的针，李山惊呆了，没想到这是个随身带针的大美人儿。 “姑娘，我还没定亲的准备。” 哪怕李山有些心动，也不想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儿这么随意的定下。 “哼，你这小子果然有点儿意思！”秋女意味不明的说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李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出来买个东西也会遇到这种事儿。 “客官，这根簪子你还要吗？” 在一旁吃了半天瓜的伙计出声打断李山的思绪。 “要，再给我包下那只绒花。” …… “山娃子，这次回去，你娘肯定高兴坏了。” 已经坐在马车上返程的李鱼高兴的说。 “是啊，爹，要不我们回去了，把爷奶的墓修一下吧。” 李山突然提起爷奶的墓地，李鱼感动的红了眼眶。 “诶~好，好！你爷奶肯定很高兴，要是他们还活着啊，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儿~” 李家根看着气氛不对，开始转移话题：“话说我爹和树老弟这回肯定也高兴的不行，我们李家终于出现个人物了。” 第56章 秀娘的前半生 “秀娘啊，秀才公多久回来呀？” 今日天气不错，在湖边坐了一排洗衣服的女人。 李奶奶看着安静洗衣的秀娘问道。 “李奶奶，您真是年纪大了不记事儿了，什么秀才公呀，现在可是举人老爷了！” 牛婶儿恭维的说道。 一旁的胖婶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单方面看不惯秀娘很多年了，没想到秀娘儿子那么出息，一下就考了个秀才出来。 后来村长儿子小豆子也考上了，秀娘终于不再那么出风头了，她还没高兴几天，结果秀娘就变成举人娘了。 “嗐，秀娘你咋还自己洗衣服呢？现在你家随便雇几个丫鬟来，不就行了？再不济让春华那丫头来洗呀！以后啊，就安心当老夫人了。” 村里另一位方脸婶子羡慕的说。 “嗐，我干活干习惯了，闲不住。山娃子应该这几天就到了吧。” 秀娘平静的笑着回答，她这个年纪，在村里很难得的拥有一头全黑的秀发，而且头上还别了根独特的银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让不少村里新嫁进来的小媳妇羡慕不已，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也要送自己孩子去读书。 “对了李奶奶，这两天你帮我喂下鸡吧，我有事儿回娘家一趟。” 秀娘想起什么马上跟洗完衣服开始收拾东西的李奶奶说道。 “诶，好，没问题。”李奶奶很爽快的答应，这几年他们跟李鱼一家关系不错，且秀娘做人大气，从不会让乡亲们吃亏。 看到秀娘这么随意的说起回娘家的事情，不只新嫁进来的小媳妇他们了，老一辈的婶子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秀娘回娘家她丈夫和儿子从来不会说闲话，还让她多带点东西回去孝敬老人，每次回去都可有面子了。 此时李家村众人都已经忘记秀娘刚嫁进来穷苦的那几年了。 洗完衣服的秀娘将木盆往腰间一挎，扶着木盆就往家里走去，路过李家村王家村和刘家村交汇口的时候，她突然看见有个眼熟的男人匆忙的掩面而去。 秀娘在这个平静的日子开始回忆起了曾经以为很痛苦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的过去。 她在家里也享受过一段快乐的闺房生活，娘亲宠爱，父兄放纵，连嫂子都对其有了点微词。 后面年龄到了因为长相不错家庭和睦被许配给了十里八村最有出息的后生，因为他学了一手好厨艺，常常跟着师傅去给别人做席。 但这个家却让人呆的窒息，婆婆从她进门就开始刁难，妯娌也欺负她，到后面甚至丈夫都爬上了寡妇床。 秀娘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她过不下去了，要死要活的闹着和离。 没想到娘家反而劝她好好过日子，说他们家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的付出的。 秀娘忍不住了，跑到那寡妇家门口去坐着，后来那家人嫌弃她丢人反而答应了和离。 回娘家后的日子和她出门前完全不一样，爹经常愁眉苦脸，嫂子明里暗里说家里房间不够住。 后来秀娘自己给自己物色了一个丈夫，她问李鱼嫌弃她二嫁不？李鱼反而问她嫌弃他无父无母家徒四壁吗？ 就这样两人凑合着结了婚。 没想到李鱼虽然穷，但是勤劳肯干，秀娘头上也没有公婆压制，反而过的痛快起来。 秀娘一直觉得，她跟着李鱼穷过，但没有苦过。 后面有了听话懂事还出息的儿子，她更是过起了曾经无法想象的生活。 而那个厨子前夫现在远远见到她，都要掩面躲开，殊不知，秀娘都忘记他长的什么模样了…… 第57章 想要求娶 李山低调的回到了安平镇，毕竟一开始被众人围观追捧可能还有两分虚荣心，多了后就只感觉耽误时间了。 所以除了李家村的人之外，很多人是在许多天之后才知晓李山已经回来了。 此时李山正坐在家里跟父母商量，先扩建一下院子，再请两个人来帮着做活。 “这，儿子，我们家就这些活，我跟你娘这么多年来都干习惯了，没必要请人的。” 李鱼有些不自在，他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 “是啊，而且我们不干活能做什么呢？天天在家吃白食，你的压力也大。” 秀娘认为自己还没到四十，远不是享福的时候。 “爹，娘，我是这么想的，家里的杂活就请个叔和婶子来帮忙处理了。这些年我这儿还有点钱，可以在镇上盘个铺子卖点杂货，这样你们也有事儿干了。” 李山知道父母闲不下来的性子，但是他没有自己现在出息了，还让父母辛苦劳作的习惯。 “而且我们家也可以把后山那块地租下来捯饬捯饬，种点果树什么的。” 李山又想到个主意。 李鱼对杂货铺没什么兴趣，但是一听可以伺候地高兴起来。 “好，好啊，那我们家现在岂不是也算地主了？” 李山笑眯眯的说。 “瞧你那德行！” 秀娘笑着打趣。 “对了爹娘，孩儿有件事儿想和你们说。” 李山有些不自然的整了整自己衣服。 难得看到自家成熟稳重的儿子露出这副模样，二人不禁好奇了起来，都直直的盯着李山看。 “是这样，我在府城遇到一姑娘，我想给她写封信，若是她也愿意，希望爹娘能帮我定下这门亲事。” 李山深吸一口气，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他回来的路上还是时不时想起秋女，要说感情有多深也不见得，不过是见色起意，加上对她性格的欣赏。 想着将来与其盲婚哑嫁，不如选个起码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儿。 虽然大晨朝对女性的压迫没有他那个时代的明清时期严重，但是有自我的女孩儿，他长这么大只遇到过两个。 李鱼和秀娘对视一眼，眼里的惊诧掩饰不住。 “这女孩儿什么情况？” 秀娘连忙张口询问。 “是省城医馆阮大夫的独生女……”李山说着这段时间对秋女的了解。 “这，山娃子，听说现在你这情况，取个小官之女都没问题，她身份是不是……” 秀娘有些犹豫的说。 “娘，咱家什么条件，真娶个大家闺秀回来，怕是双方都难以适应。而且阮大夫医术高超，救治过无数百姓……” 李山慢慢将秋女家情况道来。 听说了阮大夫的情况后，秀娘放下了心里的排斥，有大功德的人，必然是有福气的。 “儿子，只要你高兴就好。不过我们也不懂省城姑娘怎么求取，到时候可能要你自己多多费心了。” 李鱼没想那么多，他知道儿子心里一直是有成算的。 看到爹娘都没反对，李山高兴起来，回房就开始给省城周大娘写信，让她先帮忙去探探女方家的口风，他相信周大娘会愿意帮忙牵线的。 第58章 黄鹏程出事儿 信件寄出后，李山又恢复了往日里平静的生活。 最近顾夫子病了，他还时不时去镇上帮顾夫子带几节课。 小面的小豆丁们看到李山都可崇拜了，坚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会成为下一个李山的。 且因为教出了李山这个举人和小豆子李景这位秀才，顾夫子的学堂不仅在他们镇有名，附近几个镇子都有不少人家送孩子来读书呢。 这天李山刚从顾夫子的私塾出来，就遇到白乾之的小厮。 “阿童，怎么啦？”李山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有些疑惑。 “李公子，黄公子家出事儿了，主子找你去商议呢。” 阿童跟黄鹏程的书童关系很好，知道他家出事儿了也很担心。 “好，我马上就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山也着急起来，他记得黄鹏程之前因为娘亲生病了提前返程，但现在看来事态有些严重了。 “白兄，黄兄怎么了？” 一到达客栈包间见到白乾之人，李山都来不及放下手上东西就询问道。 “长话短说，现在黄鹏程身受重伤，我打算去把他接到我这儿来休养。” 白乾之眉头紧蹙，十分着急。 “什么？怎么会？他不是早就平安到家了吗？” 李山着急。 “呵！就是那个家才危险！”白乾之冷笑一声。 “对了，光靠我们两个人可能不好接他出来，再找一些同窗吧，黄家，这次真的过分了。” 听到白乾之的话，李山赶忙去镇上找和他关系较好的刘坤和冯玉岭。 而白乾之也坐上马车回府学去，希望再拉一些同窗，这么多有功名的读书人，想必他们也会顾忌一二。 其实李山并没打探太清楚黄鹏程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事态十分紧张，他还是先去摇人为好。 让刘坤家的小厮帮忙去李家村传递了个消息，李山就带着热心的刘坤和冯玉岭去和白乾之汇合了。 白乾之这回在府学，也叫来了几位比较热心的同窗，他们虽然有些这次还没考上举人或者还没到参加乡试的时候，但起码都有秀才功名在身。 “黄鹏程不是县丞之子吗？怎么还会身负重伤？” 路上，同窗们开始询问具体情况。 “想必你们也清楚，黄大人对他们母子一向不好，这次黄兄考试前他娘就病了，可真是时候！但是他娘为了不让黄鹏程分心，所以一直苦苦隐瞒病情，没敢让黄兄知晓。 后面黄兄考完知道后连夜赶回去，大夫说早就已经病的很严重了，能撑这么久都是老天保佑。黄兄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他要考试，他娘不会硬撑拖到现在。 但是黄夫人说不怪他，只怪那个吃人的后院。黄兄便对母亲生病一事儿起了疑心，但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查出了什么，后面黄兄带着病入膏肓的母亲，要求一定要脱离黄家。 本来黄大人也看这个儿子不顺眼，便同意了，谁知道黄兄中举的消息这个时候传过去了，黄家宗族从大庆府赶过去了，不准他脱族。 而黄夫人听到儿子中举的消息后，实在支撑不住就去了。 最后不知道怎么闹腾的，黄兄被宗族惩罚，打了二十大板，是硬生生的二十大板，现在昏迷不醒，居然还是他爹那个小妾在照顾他，他身边的老仆实在放心不下昨晚偷偷跑来告诉我的。” 白乾之越说越气愤，不知道为何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父亲。 其他同窗听到了也替黄鹏程打抱不平。 第59章 打嘴炮了 几辆马车不停的向隔壁渝怀省的垫江县驶去，幸好离得近，不出三日他们便抵达了。 由白乾之为首的一众人下了马车后直奔黄家而去，气势汹汹的模样让街道上的人不由自主往旁边靠去。 “砰砰砰！” 白乾之用力的敲着黄家大门上的铁环。 “白少爷？这？你们这是干什么？”来开门的门房曾经见过白乾之，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一惊。 “哼，我是来找你们家大少爷的。” 白乾之对这里的人都没有好态度。 此时听到风声的黄大人从门厅后走了过来假惺惺的说：“贤侄啊，最近小程生病了，怕是没法儿出来和你玩儿了。” 白乾之看不下去他装模作样的样子了：“黄大人，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想要你儿子的命吗？” 此时跟着来的常文乐忍不住开喷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官员就可以乱用私刑了吗？不知道是哪本圣贤书上写的！” 刘坤看着面对官员依旧战斗力不减的常文乐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打算以后不计较这个喷子在府学里对他的伤害了。 “哼，你们是哪里来的读书人？这是我们黄家的事儿，用不到你们来管！” 此时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出来对他们怒喝。 “家事儿？黄鹏程是我们的好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儿，看着好友命都快没了还无动于衷，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白乾之很大声的吼道。 围观的人听到了也忍不住点头，他们中不少人知道这位县丞平日里的荒唐，连将大儿子打的血肉模糊也有所耳闻。 “呵，现在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了功名，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黄鹏程不孝不悌，顶撞父亲，我们管教他有什么错？” 老者没将白乾之一行人放在眼里。 “父亲？呵呵，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黄兄娘去世真相，我们今天就是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李山此话一出，黄大人明显慌张了两分。 但是老者却依然没当回事儿：“这里是垫江，谁准你们来县丞家里闹事儿的？不想活了是吗？” “县丞就可以不懂法，知法犯法吗？还有没有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 李山直接开始上纲上线，力求占领舆论高地。 一听李山说出这话，黄大人和老者都慌了：“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没把圣上放在眼里？” “呵！黄大人，你宠妾灭妻，黄兄刚刚中了举人，却被你们打的人事不知，还是在黄兄查到什么想脱离黄家之后，你敢说你们黄家没有那些肮脏事儿？” 李山知道已经彻底得罪黄大人了，也不想多说什么好转圜的，只求他这几位家里当官的同窗到时候能照料一下他。 “你！你！”黄大人真的被李山气死了，他想不通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难不成他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背景？还是在京城？ 那位黄氏宗族的老者看这样下去没法善了，又想到什么，于是干脆开口：“既然你们那么想接走他，那就去接人吧，但从今往后，黄鹏程就是没有宗族之人！大家记住，他是被我们赶出去的！” 老者说完一甩袖子就回去了。 黄大人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也跟着自己族老走了。 白乾之连忙带着人冲进黄鹏程卧房，看到几乎奄奄一息的朋友，眼眶都红了。 第60章 什么阴谋? 黄鹏程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赶路，所以众人先将其安置在了客栈，请了大夫前来医治。 府学的学生们没有一个率先离去，他们到现在还觉得这么轻松就将黄鹏程接出来了，有些难以置信，怕黄大人其实留有后手。 “山弟啊，你知不知道最近垫江县这边，黄鹏程的名声都坏完了。” 刘坤不敢在白乾之跟前说这个事儿，怕他着急，所以和李山独处时才告知他。 “猜到了，黄家这么轻松的放黄兄离开，无非是觉得他已经废了……” 李山沙哑着声音说。 “什么意思？” 柱子后面偷听的冯玉岭突然跳出来问道。 早就看到他的李山慢慢回答：“宗族，几乎是一个人的根。黄家族老说黄兄不孝不悌，更是以驱逐他出族为结果，在读书人中黄兄的名声算是全完了。” “可，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那天我们接黄兄的时候，明显也有很多百姓是站在黄兄那边的。” 刘坤不可置信。 “人们会为黄兄鸣不平，可是，黄兄被赶出去后，他们又会觉得是不是他真的有问题，毕竟没有一个宗族会驱逐一位这么年轻的举人。” 李山闭了闭眼，很多事情也是他这两天才想清楚的。 “我也想不通，何必呢？黄家为什么要做这么绝？明明黄兄有着大好的前程啊！” 冯玉岭无法理解。 之前他还感觉他爹不理解他，经常看不起他，但一对比起来，自己爹起码是真心想要自己好的。 “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当官的举人，和一个已经当了多年官发展起自己势力且年纪还不算大的县丞，他们选择了后者罢了。” 李山艰难的说。 “什么？难道黄兄他娘……” 刘坤和冯玉岭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孽缘？ “恐怕里面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内情，这次他们对黄兄下这么重的手，就是存了心看他命大不大了，就算侥幸活下来，我们不去接黄兄，怕是黄兄也会被逐出家门。” 李山也百思不得其解，这里面要不是有个巨大的隐瞒，就是黄鹏程他爹看上去正常实则脑子有病。 “好了，我先去换白兄下来，今晚我守夜，希望黄兄不要再发烧了，不然烧傻了可就真让那些人如愿了。” 李山苦笑一声对面前两人说道。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他现在虽然是举人，但也难以跟官员抗衡，后面怕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最好不要让自己一个人独处。 不过李山没有后悔，面对这点事儿就怕了，以后还怎么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五天过去，黄鹏程还是没有醒，中途陆陆续续发了两次低烧。 迷糊中还在不断低语着什么，仿佛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心情越来越低落之时，刘坤高兴的跑来告诉他们，黄鹏程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长松一口气，要是再不醒怕是凶多吉少了。 得到消息的众人都冲到黄鹏程房间想看望一下他，但被里面的大夫赶出去了，让他们不要打扰病患休息…… 第61章 蓄势待发 黄鹏程一天一天好了起来，但性格比往常沉默了许多，白乾之李山等人问其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愿意说。 与之对应的，黄鹏程的名声越来越坏，甚至开始往外扩散，这样下去别说继续进学了，连能不能保住举人功名都难说。 世人大多人云亦云，且很多人都不相信，若是黄鹏程没犯大错，没会有哪个宗族会驱逐出明显前途光明的后辈。 白乾之召集众人背着黄鹏程开始商议此事儿时，黄鹏程直接推门而进。 “各位同窗们，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不想让我知道，但这件事儿必须我自己应对。” 黄鹏程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已强打起精神。 “好，这才是我们大庆府府学仅次于我的辩手黄鹏程啊！” 常文乐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无语，可看在此时事态凝重的情况下，无人跟他一般见识。 “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黄兄的名声，其他的可以以后再徐徐图之。” 白乾之点明当务之急。 “但除非黄家倒了或有什么事儿能严重影响到他们名声，不然想给黄兄洗白名声怕是很难。” 一向很少发言的刘海涛说话了，他之前和李山等人一起去过江南，互相之间了解颇深，所以此次也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 “其实黄兄被除族之事儿只是在读书人口中影响大，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谈论完后还是更关注今天吃什么，也许我们可以从百姓处下手。” 李山提出自己看法。 “百姓？那有什么用？现在掌握话语权的除了官员就是读书人了，哪怕百姓意见不一样，也不会保全黄兄吧？指不定哪天黄兄的功名就没了。” 马云有些不看好。 “不，你们都太低估百姓的力量了。而且现在大晨朝对有功名的读书人宽容性很大，要是我的办法可行，以后说不定都不用为黄兄功名操心了。” 李山十分自信。 “什么方法？” 刘坤连忙询问，不知为何他对李山有种莫名的信任。 “这件事儿做好了，不只黄兄受益，可能对我们来说也算是镀了层金，但就需要各位倾囊相助了。” 李山卖了个关子。 众人听后都好奇起来，会是什么法子？ 翌日。 怀渝省垫江县大瓜村那条崎岖不平通往外界的路上，站着一群风姿卓越的年轻人。 不少村里大姑娘小女孩儿都出来围观，难得的热闹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不一会儿，大瓜村村长带着村里数一数二的壮劳力就来到他们跟前。 “各位公子少爷，不知你们找小老儿和村里人有什么事儿？” 村长代表大家向白乾之询问。 因为他们一开始态度就很好，所以众人没认为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是这样的村长，吾乃大庆府举人白乾之，和我同窗们此次前来探望友人，谁知道他居然…… 诶，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活着的人还需要向前看才是。但我友人黄鹏程认为愧对娘亲，这么多年也没为垫江县父老乡亲做出什么贡献，实在是虚度了光阴。 所以此次是想修一条路来告慰其母在天之灵，且这次我们只招家里有困难的男丁干活，一天十五文钱，包一日三餐，至少一餐有肉！” 白乾之没将黄鹏程家里的事说的太清楚，故意模糊了概念，让人可以想入非非。 “什么？一天十五文钱还包一日三餐？有这么好的事儿？谢谢举人老爷，谢谢！” 果然，跟后面可以填饱他们肚子的事情比起来，黄鹏程的名声这些百姓们并不在意。 与此同时，李山在县城内私下找到不少乞儿跟说书人，隐瞒了自己身份，假意告知他们一则大消息…… 而黄鹏程则是在马云的搀扶下跪到了黄家门口，待看到围观人群多了之后，大声说：“爹，孩儿不孝，但母仇不可不报，待我为母复仇后再来请罪！” 他连喊三次，确保围观众人都听到后，在黄家人反应过来前连忙让马云搀扶着他溜了。 冯玉岭和刘坤则找到了一个四海为家的戏班子，还是这个戏班子之前去过安平镇给他们家演过戏，所以才和班主搭上话。 “班主，我们这个戏可能会得罪人，你接之前可以再考虑考虑。” 刘坤没有隐瞒这背后的风险。 班主爱抚着他们送来的银子笑眯眯的说：“这我懂，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你放心，我们干完这单就溜，再说了，要是没点背景，我们敢各地唱戏么？” 第62章 打完就跑 “你说他在门口叫嚣一番后就离开了？” 黄大人黄堤问着府里的管家。 “是的老爷。” 管家低下头回答。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大少爷那么好一个人，怎么老爷就容不下呢？ “那他那些同窗都怎么样了？” 黄堤实在不放心，若不是现在他上贡的人出了点事儿，他不能轻举妄动，他是绝对不会放过那群小子的，尤其是那个叫李山的。 “听说好像看戏的看戏听说书的听说书，还有去乡下采风的。” 其实管家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儿，但不知为何他没说出心里想法，就把下面人报上来的回禀给了自家老爷。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手段，不过是一群毛头小子，以为接出那个孽畜就没事儿了吗？等到那孽畜名声彻底臭了，他们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黄堤听到这个消息后开怀大笑。 “好了，你下去吧，让人叫春娘过来。” 笑完黄堤又吩咐道。 管家憋屈的应了声是就退下了，他想着过几天还是病一场，提前告老吧…… — “老爷，你终于想起春娘了。” 露出半个香肩和胸脯的春娘一来就扑倒他怀里娇滴滴的说。 “好了好了，我的宝贝，这不是才处理完那个孽畜的事情么。” 黄堤捏了捏春娘的柔软。 “老爷，你说大少爷不会真的发现了？” 春娘有些担心。 “哼，他能发现什么？他那个狗脾气，要是发现了早就吆喝出来了。他就是觉得那女人是被你害死的，我又明知道还不惩罚你，心里不忿罢了。” 黄堤没当回事儿。 春娘嘟起嘴有些不满：“哼，又让我背锅。大少爷可不得恨死奴家了~” “行了，都是为了我们黄家，那位大人这两天身体不适，春娘你去待我好好服侍服侍。” 黄堤捏了捏春娘娇嫩的脸颊。 春娘神情一滞，马上又强撑起笑容：“老爷，我们不是有新妹妹了吗？怎么还要奴家去呀？” “乖，听话，那位大人这两天被查了，不能招惹事端！” 黄堤知道春娘有些排斥，不然之前不会出主意让他把那女人送过去，可现在他找不出更好的人选，且黄家目前肯定也被那群小崽子盯着的。 “是……” 春娘看着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 在黄堤没将李山等人放在眼里的时候，垫江县的风声忽然变了。 一条渐渐变得规整的道路旁。 “二柱，快来，今天是豆角炒肉！” 满头大汗的中年人叫着他弟弟。 “来咯，真好，大明娘这个菜做的最好吃咯！” 二柱高兴的应和。 “真希望思娘路永远都不会修好啊，那我们就一直有钱赚，还能吃的饱饱的了。” 二柱抱着大饭盆坐在路边高兴的说。 “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 二柱大哥哭笑不得。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好像不只我们这里在修东西，那边桃花村修了水渠、杏仁村修了石桥。” 旁边又一个男子出声搭话。 “这群读书人可真好啊，心好，人好，还孝顺。” 厨娘大明娘没有那么丰富的词汇量，只是不断夸赞着他们。 几乎垫江县所有掌权人，都没将这点儿小事看在眼里，毕竟对他们来说只是下面几个村子多了条路或多了水渠水车等等，他们想做比这多十倍都行，当然没人当傻子去干这吃力不讨好之事儿。 一处茶馆，几个年轻人在窃窃私语。 “白兄，你说的这个是真的吗？这，虎毒不食子啊！” 一清秀的年轻人惊恐的看着说话那个读书人。 “哼，但人不是虎啊，不然为何乡下那么多溺毙女婴的？” 白柏对这个话不以为然，他一向都很愤世嫉俗，认为世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在李山那个世界还有个名字，叫“愤青”。 “所以啊，如果后面黄举人出事儿，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白柏继续补充。 清秀年轻人还是有些难以理解：“那目的是什么啊？那可是举人啊，什么家庭能放弃一个举人？” “哼，这就说明黄家还有很多龌龊事儿值得我们挖掘，而且黄土是得到的好处，肯定比个举人儿子多多了！” 白柏在心里承认，他就是有些公报私仇了。 之前他有个心仪的姑娘，不知怎么滴跟黄大人看对眼了，被一抬小轿抬进门去做妾，后面传了她病逝的消息。 从那以后白柏就觉得黄家有问题，这么多年可算是被他抓住机会了。 垫江最大的永济寺今天举行庙会，十里八乡不少人前来凑热闹，还有路过的富商凑热闹包了个戏班子来表演新戏。 永济寺外说句人来人往也不为过，好多在家不出门的老太太都搬了个板凳前来坐着听戏。 “只说那孙家小姐一手好秀艺，嫁给酸秀才后靠此供他读书，绣坏了双眼，可当了官的夫君却有了新人忘旧人~” “老天有眼，圣上英明，如此忘恩负义之辈，自然是难以升迁，在九品芝麻官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孙小姐是有后福之人，孩儿孝顺懂事还出息，只可惜，只可惜命不长哟~” 台上的戏子唱到这里，下面敏锐且消息灵通的观众已经反应过来，难不成说的黄县丞一家的事儿？ 这样看来黄县丞可真不是东西，靠着黄夫人发家，功成名就后却对她一点儿尊敬也无，被无望的生活折磨的生生早逝。 不少感性的女性都流下了泪水，还有性格强硬的少女说：“所以就不能陪男人吃苦，要找就找个门当户对的，不然他发达了说不定还要嫌弃原配。” 她的好姐妹也连连赞同，实在是孙小姐的故事太惨了。 且孙小姐的故事在各个茶楼的说书人口中也开始流传起来，一时间渐渐盖过了黄鹏程被逐出宗族一事儿。 …… 待到黄堤反应过来之时，黄鹏程跟着友人已经在返回大庆府的路上。 而老管家也早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黄堤连个想迁怒的人都找不到。 “黄兄，大庆府也有黄氏的人，就这样回去，他们不会找你算账吧？” 驴车车板上，白乾之担忧。 “放心吧，族长在我们宗族并不是一言堂，很多人看不惯他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混的，起码在大庆府自保没问题。” 黄鹏程苦笑出声，这次要不是他身边的老仆冒死去跟这群讲义气的好友告密，他肯定已经死在那个吃人的地方。 但就算为了那群朋友，他也不能那么轻易的说出那个秘密，再等等，等他有足够的实力了，一定会让那群披着羊皮的狼付出代价！ “白兄，黄兄，你说我们回去了要不要主动给文大人交代，咱们在垫江惹了这么大个窟窿啊？” 李山有些犹豫。 “没事儿，我去给文伯伯说吧，他是个好官，不会介意的。再说了，那是怀渝省的事情，跟我们成省有什么关系呢？” 白乾之淡定的说。 这次回去路上，还有几个同窗有些舍不得，他们主持修路铺桥的事情，和那里不少村民关系融洽，那种被人感激拥护的滋味儿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他们在那里待了快一个月了，再不走恐会越陷越深。 “白兄，山弟，我想着，咱们现在有能力了，也不能造福隔壁省的村民，不然我们回去后，也给安平镇下面的村子修一下路吧。放心，我出大头！” 刘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以前他总是难以理解自己爹到处做好事儿的行为，但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李山跟白乾之对视一眼，笑着答应了。 “不能光让你们做好事，也算我一个！” “我我我，虽然我没钱，但我帮忙记账统筹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我！” 其他人听见了生怕自己被落下，积极响应起来。 第63章 失落的李山 回到李家村后，他爹娘有些紧张的打量着李山。 李山在他们跟前转着圈让检查，就跟前世高铁站被人安检一样。 “儿啊，这次你怎么走的这么匆忙，就让人带了个口信来就跑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看到李山全身上下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秀娘松了口气。 “黄兄的娘去世了，我跟同窗前去看看。” 李山避重就轻的说。 “啊？怎么会？怎么这么突然？” 秀娘有些惊讶。 “那小程没事儿吧？” 李鱼询问，之前他也见过黄鹏程，是个很爽快的人。 “心情还是有些不好，所以回大庆府来散散心。” 李山没给父母说黄鹏程遇到的事儿，怕他们知道了担忧。 “对了儿子，前几天有一封从成省那边来的信，我去给你拿。” 秀娘说着想到什么，站起来回了房间。 知道成省来信的李山有些激动，看来是周大娘那边有消息了，不知道秋女家是如何答复的。 “娘，娘~ 我想去后山摘菌子！” 小喜子跑回来站在家门口叫嚷着。 “诶~好，娘跟你一起去吧。” 秀娘赶忙把信交给李山，去后山采菌子了。 之前他们采摘是为了生活，现在就纯粹是当做玩儿乐了。 “对了爹，之前不是让你们请人来做杂活么，现在房子修起来了，怎么还没请人？您跟娘天天收拾这么大的院子不累呀？” 李山有些疑惑。 他爹娘速度很快，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就将院子扩建了。 现在十里八村，可以说他家是最大最气派的了，当然肯定比不上那些有底蕴的大家族。 “嗐，之前才放出消息，你大舅妈就说不用请人，她来帮我们干活。那哪儿行啊，所以你娘干脆说暂时不用人，等你回来再说。你大舅妈怕你呢，不敢再你跟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李鱼喝了口桌上的糖水后回答。 李山被大舅妈这番操作搞的有些无语，她是典型的既怕他们过的太穷找他们借钱，又怕他们过的太好把她日子比下去。 十分别扭，还不如像他小舅妈那样，势力的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跟父亲说完话后，李山就回自己屋里拆信了。 他本以为会是好消息，因为秋女之前明显也对他有意。 但打开信件后，周大娘却说他刚好晚了一步，秋女在周大娘收到他信件的前一个晚上定亲了，对方也是大夫，算是门当户对吧。 李山心里颇为失落，怎么会这样？难不成秋女不只对他一个人表了意？她是个广撒网的海王？ 可也不对啊，怎么会如此匆忙？李山心里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看了下还未送出去的那朵蓝色绒花，盘算着要不要等这边事儿了了，去成省走一圈，打听一下情况？ 李山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儿，拿起纸笔开始写修路搭桥的计划。 之前在垫江县因为赶时间加上做这些事儿本身是为了给黄鹏程扬名，所以做的并不细致。 现在既然是打算好好做，自然得有所规划才行。 第64章 基建进行时 此次府学众人搞建设，首要的是银子，之前在垫江大家已经将手上能挪用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了，当然大头是白乾之承担的。 “这点儿银子，怕是只能修两条路顶天了！” 刘坤失落的看着眼前这堆小小的银子，感觉自己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穷过。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刘海涛叹了口气。 “不然我回去找我爹支援一下？”冯玉岭提议。 “最好还是不要找家里人，难不成以后我们想办点儿什么事儿，都要找家里人不成？那我们还如何当官？” 白乾之希望靠自己解决问题。 “李山，你主意多，你说怎么办？”黄鹏程将目光投向李山。 “不如我们自己赚钱吧，我们编本练习集，不写大了，就把自己考秀才的方式心得写上去，然后再给他们搜集一些往年习题，相信会有不少读书人买账的。” 李山想了想最适合他们的赚钱方式，似乎只有这个了。 刘坤崇拜的看着李山：“不愧是你啊，山弟！” 之前是没人往这方面想，但是真的出了这本书，完全不愁销量，毕竟你没买，你同窗买了，万一他考中了你没考中怎么办？ 而且虽然只是一本习题集，但对于读书人而言，能着书的诱惑力都是极大的。 “我家在府城有几家书坊，到时候可以在那里铺货，这总不算向家里求助了吧？” 马云弱弱的问。 “当然，这是合理利用自己手上资源。” 白乾之赞许的看了眼这位曾经很胆小的同窗。 “那我可以找到人帮忙低价印刷，降低成本。” 又有人高兴的说。 “不过书籍回钱周期较慢，可以给我们后面的行动支援，若想尽快开工，前期我们还是得找些其他门路。” 李山的话让激动不已的众人冷静了下来，是啊，编好一本书到发行再到开始盈利，哪儿有那么快的？ “我可以卖我的字画。” 刘海涛被李山启发了思路，率先开口。 “那我认识不少富家夫人少爷，可以找他们募捐，他们平时最喜欢做善事来平复自己做了亏心事儿的心了。” 刘坤此话一出，让在场家里有点儿家底的富少爷们都无语了。 “而且这事儿对整个大庆府有好处，若是有支持的话，可不像我们在垫江那样小打小闹了。” 白乾之想到什么。 “白兄？你是说争取文大人的支撑？” 冯玉岭询问。 “没错，而且除了冯大人外，我们府学其他同窗也能动员起来，积沙成塔，积少成多！” 众人激动的讨论着如何做回馈乡里的事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似乎感受到了将自己学习的东西转化成实践的快乐。 毕竟哪个读书人心里不曾个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梦想呢？ “对了，山弟，景弟的病好没有？” 讨论接近尾声，白乾之关心起了李景的情况。 “不太好，村长这段时间也很沉闷。” 李山说起这个也难受起来，当初拉人去垫江的时候，李景就病了，说是小风寒，没跟他们一起去，可没想到他们都回来了，李景还病着。 刚刚经历过母亲病逝的黄鹏程十分担忧：“到底是什么病？可拖不得，早些治好要紧。” “我们府上供的那位大夫也去看过了，作用不大，说是之前努力读书伤了根子。” 冯玉岭声音有些沉闷。 之前他跟小豆子拼了命想追上李山的步伐，但他没想到小豆子是在拿命去熬。 “白兄，这边事情章程定下后就靠你了，我想去一趟省城。那边有位阮大夫一手阮氏针冠绝天下，听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我想试试。” 李山对白乾之说。 现在哪怕不是因为秋女，他也不得不去一趟省城了。 小豆子和他一起走过了艰难的孩童时期，希望他以后也能和自己一起走下去。 李家村通往安平镇的那条路，不应该只有李山一个人的身影。 白乾之拍了拍李山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65章 求医之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山娃子，你怎么又来了？当心过了病气。” 村长家里，李景艰难的撑起身子。 “小豆子，你安心养病，这些书就别看了，没事儿时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李山有些难过，小豆子考中秀才后在府学的那段时间，他都没发现他身体虚了这么多。 “没事儿的，山娃子，我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景强撑起笑容。 他知道自己只是比普通人更聪明一些，远不如山弟天赋异禀。 可是看到李山中了秀才，身边聚集了一批越来越优秀的人后，他真的怕了，怕跟不上好兄弟的脚步，渐渐泯然众已。 他怕他跟李山，变得像他爹和顾夫子那样。 所以他拼了命没日没夜的读书做策论练字，终于也考上了秀才。 这段时间在府学的生活很快乐，让他见识到了和李家村安平镇截然不同的风景，但他之前那段荒唐的读书生涯，终究还是伤了根本…… “好，你好好养病，我听说省城有位顾大夫，素有神医之名，我去帮你请回来。” 李山看了眼瘦的都快皮包骨的小豆子，然后说：“这段时间你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听到没有？” 李景扯出个笑容：“好，那山娃子，你可要快点回来。” 门外小豆子娘听到里面的对话泪如雨下，她后悔当时没听小豆子爹的话，不要管那么紧了。 李山很快就出来了，他不想打扰到小豆子休息。 一出门他就看到在一旁暗自垂泪的婶子。 “婶子，那我先走了。” 李山打了声招呼，看小豆子娘没有答话，就直接回了自己家。 “家根伯伯，你怎么来了？” 刚到家一会儿，李家根就上门来了。 “是这样大侄子，我知道你最近忙，但是我爹想商量一下族田的事儿……” 李家根弱弱的说。 其实也是族长看族里出了个举人，想再扶持一下其他困难的族人。 “家根伯伯，这事儿你们先跟我爹商议一下吧，我要去省城给小豆子求医，明天一早就出发。” 李山有种事情全都扎堆出现的感觉。 “诶，求医要紧，求医要紧啊，小豆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后生啊，而且村长就那一个儿子。” 李家根一听是这事儿，不愿再拿族田的事情去打扰李山了。 第二天，李山就背着爹娘给他准备的大大的行李上路了。 这次他一个人，所以想着干脆跟着商队一路，更安全，虽然这几年治安愈发好了，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 商队的人也很乐意李山跟他们一起，因为李山有举人功名，过许多关卡的时候检查小吏会客气许多。 “举人老爷，前面就到桃源镇了，我们先在那里歇一晚，明天继续赶路，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商队里一个小伙计前来跟李山招呼着。 “没关系，你们安排就行。” 跟别人一路李山不愿多提要求，怕麻烦了别人。 这个商队的主事人感觉李山是他带过的最省事儿的读书人了，没有天天在嘴边挂着之乎者也那些东西，也从不麻烦他们。 他想后面要是返程时间也合适，他必然还要跟他一路。 第66章 小乞儿 商队选择了桃源镇上一座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招呼众人先在大堂吃饭。 李山随意挑选了个位置，给自己叫了个鱼香茄子就准备开吃。 这段时间商队里的众人也都习惯了这位举人老爷平易近人的作风，和他同坐一桌吃饭也没了开始的不适应。 客栈难得有笔大生意，掌柜的很是高兴，不停的让跑堂速度快些，好好招待他们。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嘈杂之声，大家好奇望去，只见客栈伙计在驱赶着一个小乞丐。 “走走走，没有吃的。” 伙计有些不耐烦，怕没处理好里面的客户不满意。 “求求你，给我点儿剩菜剩饭吧，我三天没吃饭了。” 小乞儿年纪不大，看上去才四五岁的模样，穿的破破烂烂好不可怜。 李山有些好奇，要知道健康的小男娃，很可能会被人贩子拐走，或者也不缺人收养，怎么就沦落为乞儿了？ “滚滚滚，招惹了贵客你配得起吗？别逼我拿笤帚打你。要怪就怪你那个赌鬼老爹和跟人跑了的娘吧！” 听到伙计这番话，李山有些明白了，看来小乞儿不是一开始就是乞儿，而他变成这样时已经懂事了，且对他爹娘很是厌恶，所以当地没人收养。 “小二，给我炒个土豆丝拿俩肉包子，给那小孩儿。” 李山打断了伙计的辱骂。 小乞儿听到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跪下不停朝李山磕头，说着感激的话。 李山十分不习惯，走出去要扶起小孩儿。 小孩儿看着李山干干净净的衣服，有些怕弄脏他，不自觉的退后几步。然后又感觉自己动作十分没礼貌，低下了头。 “好了小孩儿，别跪了，拿着吃的吃饱了，问问你们当地的大人，要是有济善堂就去济善堂，知道吗？” 李山告知小孩儿。 济善堂是朝廷在各个地方设置的善堂，专门养老无所依或幼无所养的弱势群体之地。 虽然条件也很差，且还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那也总比到处流浪的强。 且这么小的小孩儿到处流浪，哪天遇到穷凶极恶之徒，抓去打断了手脚要饭也不是没可能的。 “谢谢老爷，但是济善堂不收我。” 小孩儿有些委屈的说。 “这位老爷，你不知道，这小孩儿他爹生前是我们这一代无恶不作的恶霸，后面赌场上遇到硬茬子命都没了。他娘是个水性杨花的，跟镇上不少男的有染。所以我们镇上没人喜欢这小子，他天生就带着罪呢。” 伙计来解释了一下小乞儿的身世，怕这位举人老爷觉得是他们不近人情。 “大人的事儿怎么能算在孩子身上？他又不是自己想来到这个世界的？” 李山不是什么善人，但也看不下去这么小的孩子遭罪。 他看着已经抱着肉包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小孩儿，叹了口气，觉得给自己小弟提前找个书童也不是不行。 “李老爷心善，大义！” 商队的主事人看出李山的打算，坐在大堂遥遥向他敬了一杯。 李山有些无奈，中举人后好多人管他叫老爷，明明他没有那么老。 “哪有，谬赞了。” 李山客气了一下就转过头对小乞儿说：“小孩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孩儿像是被大奖砸中，赶忙放下手上的食物又开始磕起头来。 “你这一拜我受了，但日后在我跟前切记不可随意磕头，不然我可要赶你走了。以后你就叫春实吧……” 李山感觉自己起名有些废，可能遗传了他老爹吧。 第67章 求医(1) 李山带着春实，很快就到了省城，他先找客栈安顿下来，打算洗漱完养好精神明日再去回春馆求阮大夫出诊。 “老爷，我可以去下面跟他们玩儿吗？” 春实呆在窗边，羡慕的看着楼下小朋友在玩儿小游戏。 “去吧，注意安全。” 李山摸了摸春实的头答应。 毕竟还是个五岁多的小男孩儿，他也不指望春实帮他太多事儿，能听话懂事儿就很不错了。 “谢谢老爷~” 春实对李山鞠了一躬就下楼了，是个十分皮实的小子，不然之前也不会爹娘都没了靠乞讨还活了大半年。 看着春实出门，李山从行李里拿出纸笔就给在大庆府的亲友们写起信来，这一路上他想到什么都会直接写信回去。 他简单告知了亲友现在他的落脚点和计划后，找伙计来给了些小费让其帮忙送信后，就躺在榻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 回春馆外，来求医问药的人已经排出了很长的队，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哀愁。 “排队去。” 门口维护秩序的药童语气生硬的拦着一位打扮干净利落的小子。 “你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吗？” 那小子生气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 “我不管你是谁，来到我们回春馆就只是来看病的，来看病就得守我们大夫的规矩，先来后到不懂吗？” 药童见多了这些靠着身家背景就不可一世的病患，不以为意。 “嘿，你这小子，我告诉你我是太守二夫人小舅子的手下，你还不给我客气点儿！” 那小子想跟药童动手，但不一会儿医馆里就出来几名壮汉，架起他就丢到了队伍最后面。 “你要是还想阮大夫给你们看病，就老实排队，要是在仗势欺人无理取闹，别说太守二夫人小舅子的手下，我们阮大夫之前治国舅爷的时候他也客客气气的！” 药童一脸骄傲的说。 医术高超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变相有了一道保命符。 要不是阮大夫不喜欢宫里面的规矩束缚，早就是御医了。 李山肃然起敬，看来这位阮大夫不是沽名钓誉之徒。 排了这么多人都想找阮大夫医治，但他不会真的每一个人都去过问的。 将简单的病人分给医馆里坐堂的其他大夫，和快要出师的弟子们，他就直接待疑难杂症。 所以轮到李山时他才发现医馆里的境况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先是有小徒弟简单问询病人的情况，然后按照不同大夫们擅长的方面分给他们，那位大名鼎鼎的阮大夫则是坐在正中央悠哉悠哉的看着医术品着茶。 偶尔遇到苦命的病人这些大夫们也会难过一番，但是见的多了早已铁石心肠，在诊治下一位病患前就调节好心情了。 “你是什么情况？” 很快就轮到李山了，学徒上下打量了李山一番，看着没病没灾的，难不成有什么隐疾？ “我是来求阮大夫去帮我好友治病的，我好友现在已经无力赶这么远的路了。” 李山沉重的说。 第68章 求医(2) 学徒忍不住好奇：“敢问你这位朋友没有家人吗？怎么会是你来求医？” “朋友父母于我有恩，且我们在一个宗族，现在他父母年纪大了又脱不开身，我能帮忙自然当仁不让。” 李山早就将李景看成了自家人，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儿乐，村长一家也从不和他见外，所以没人对他独自前来省城求医有异议。 况且李山在他们眼里是李家村最有本事的人了，李树夫妻对其有着莫名的信任。 了解到情况的学徒没有妄下决断，让旁边一抓药的小药童去告知阮大夫此事儿，就让李山站到旁边去，先接待其他人了。 “大夫啊，我最近睡也睡不好，总感觉鬼压床。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一个门牙掉了三颗的老太太牵住学徒的手紧张的问。 “这位婆婆，我还不是大夫，来，找那位王大夫去，他最擅长治疗失眠多梦。” 小学徒给她指了一位胡子很长的小老头。 老太太一看是个老头，心放下一般，老大夫好，老大夫技术好。 老太太正打算往那边走，又想起什么，回过身问小学徒：“那小师傅，能不能还是让阮大夫给我看啊？” 学徒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阮大夫是另外的价钱，您仔细掂量掂量吧。” 一听阮大夫更贵，老太太不敢作了，赶忙往王大夫那边去了。 其实寻常百姓生病了哪里会来医馆，都是自己扛一扛就过去了。 但是回春馆阮大夫独女这段时间订婚了，阮大夫一高兴就搞了个活动，对普通百姓诊金全免、药材减半。 这不很多平日里舍不得看病的百姓们全都一窝蜂出来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李山看着回春馆这套流程，感觉还怪专业的。 不一会儿给学徒传话那个小药童来了，邀请李山去见阮大夫，然后把拉着李山袖子的春实带到一边去吃果子了。 ＊ 阮大夫摸了摸自己精心修剪的胡须，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浸在书本里的思绪也回来了。 “这位小友，我看你有几分眼熟，敢问之前可是见过？” 阮大夫此话一出将李山吓了一跳。 但李山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定是没和阮大夫见过的，便老实回答：“之前在省城备考乡试，兴许是路上和阮大夫擦肩而过也未可知。” 阮大夫眉头一挑：“乡试？敢问小友成绩如何？” 李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侥幸夺得解元之名。” 阮大夫心里有数了，他想起了初见这位年轻人的情形，当时女儿也在旁边。 但现在不是回忆过去叙旧之时，阮大夫很快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你可知老夫出诊一次的诊金是多少？” 李山咽了口唾沫：“小子知晓，但现在拿不出来，我可以先给一部分，今后连本带利补上剩下的吗？” 说着李山耳朵红完了，他哪怕小时候最穷的阶段，也未做过赊账一事。 阮大夫救治过无数病人，最是心软也最是心硬，并不会为李山这番话买单。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中了举之后不会连我的诊金都拿不出来的，诶！少年人还是花钱大手大脚的。” 李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过了会儿又沉默下来。 “爹爹，你就跟他一起去吧，他朋友那个病，不是正好我们阮氏针有一种针法可以缓解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是秋女。 她今天也穿着刚到脚面的长裙，袖子被绑带扎的干净利落，背了一背篼的药材从一侧小门串进来。 第69章 意难平 “小秋！” 阮大夫拿自己女儿有些没办法。 “没那么简单，这位李举人的好友远在大庆府，我走那么久，回春馆怎么办？” 他耐心的解释着。 “那之前那些王公贵族找您，没见您放不下回春馆啊？” 秋女不解。 “难道您之前说过的医者不应该给病人划分三六九等都是假的？” 此话一出阮大夫不知说什么。 “再说了，你拿走了我帮您看回春馆啊，正好这段时间看我的医术有没有学到位。” 秋女骄傲的抬起脸颊。 她认出了眼前的少年，心中不无惋惜，但让爹爹去给他友人治病并不是出于接近他的目的，是真的想救人。 “好好好，拿你没办法。那这段时间回春馆就靠你了，你要好好看病，要是有出言不逊之徒不要理会。” 阮大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个女儿。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毕生医术皆传于她。 因为此事儿阮秋的婚事儿都被耽搁了，不少好人家的儿郎都不愿意娶个抛头露面的妻子回家。 连不少来看病的病患见到阮秋是女人，都不愿意被她接诊。 不过好事多磨，现在女儿也算是有着落了，且对方也世代行医，会理解女儿的。 “那李举人，你先回去，我收拾一番东西明日就出发，早去早回的好。” 阮大夫开口。 其实很少有人来找阮大夫出去看病的，对普通百姓来说他太昂贵了。 而对达官显贵来说阮大夫并不是无可替代，毕竟他就是一手调养身体的阮氏针最为出名，宫里还有擅长各个方面的御医，在民间有过神医之名的御医也不少。 “诶~好，谢谢阮大夫。” 李山高兴的道谢，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又控制不住目光向秋女望去。 “爹，我去送送李举人吧。” 秋女直截了当的说。 习惯了女儿像个假小子一般，阮大夫也没有多想，点头应允了。 “秋女，听说你定亲了。” 走在回客栈的青石板路上，李山犹豫半天还是开口。 “嗐，李山，你不会还想着我之前说的话吧？” 秋女笑了笑。 “阮姑娘，我当真了，还托了媒人想来提亲，没想到晚了一步。” 看到秋女承认那天只是随便撩一撩他，李山无奈的笑了，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听到李山真的找人来定过亲，秋女愣住了。 “我以为你打听了我情况后，会嫌弃我抛头露面。毕竟我结了婚也是要出诊的。” 秋女虽然一直为自己医术骄傲，但这么多年否定她的声音太多了，所以当初向李山表达过爱慕之情，又久久没有等到其回应后，她还是选择了答应让她婚后出诊的戴决小大夫。 不是她不能多等等，实在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李山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举人居然真的愿意娶一位这样的妻子。 “你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山知道木已成舟，他也干不出抢婚的事儿，加上看秋女并不是特别排斥，还是决定尽快放下这段露水情缘。 “是个老实人。” 秋女笑了笑。 “呐，希望李举人日后金榜题名，娶的佳人归！” 秋女忍着心中酸涩祝福。 虽然她也清楚自己对李山只是有些喜欢，远没达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但知道自己错过之后，还是有点儿意难平啊…… 第70章 老夫要骑马 李山去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在城门口等着和阮大夫汇合。 此时阮大夫轻装上阵就带着一个小徒弟便晃晃悠悠的出现了。 不知为何李山总觉得这个阮大夫和他之前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啧！这是你雇的马车？” 阮大夫嫌弃的说了句。 “阮大夫，是有些寒酸了，还请见谅。” 李山只好拱了拱手抱歉道。 “年纪轻轻的，坐什么马车？老夫要骑马！” 阮大夫此话一出让李山震惊了。 他看了看有些孱弱的阮大夫，一切尽在不言中。 “哼，小看人，川柏，回家把马给我牵过来。” 阮大夫此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小徒弟连忙往回跑。 李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也许阮大夫身体好就是喜欢，没事儿没事儿。 很快川柏就牵着阮大夫那匹威风的马来了，那匹马还不屑的瞧了眼李山旁边拉着马车的普通马匹。 可把马车夫心疼坏了，连忙抱着那匹马哄。 李山和春实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阮大夫上马看的李山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他摔了不好交代。 没想到阮大夫看着孱弱，骑起马来游刃有余。 所以这一路上变成了阮大夫骑马在前，李山雇的车夫拉着李山春实还有那个叫川柏的小徒弟坐在马车里。 但很快阮大夫就后悔了。 “诶哟，老了老了，不比年轻那阵了，以前骑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累，现在才一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阮大夫揉着腰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马车里几个后辈，不敢再外面继续放肆了。 “阮大夫已经比许多同龄人身体好了。” “是啊师傅，我现在都骑不了半天呢。” “阮爷爷厉害！” 马车里两大一小开始恭维阮大夫，哄的他眉开眼笑。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山算是明白了，回春馆里的阮大夫高深莫测慈眉善目，但在外面就是一老顽童罢了。 —— “吁~举人老爷，前面就到安平镇了。” 马车夫大声喊道，终于这单快结束了。到时候他再从安平镇拉些要去省城的人，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好，谢谢伯伯，在镇门口停下就行。” 李山大声招呼。 “好嘞！” 听到答复的李山回头对阮大夫说道：“阮大夫，镇上小，要是坐马车反而不便，到时候劳烦您跟我步行一阵了。” “放心吧，没问题。”阮大夫答应的很爽快，再说他的马也跟来了，实在累了上去坐着让川柏牵着走一段儿就行了。 李山先下车将春实抱下来，然后又等着扶阮大夫。 这个时间段，马爷爷应该在那颗树下等着拉生意。 “李举人，你回来了？” “李举人，要不要带两个包子回去？” “李举人，好久不见！” 一路上，阮大夫看着安平镇百姓们高兴的跟李山打着招呼，李山也很耐心的一一回复。 “这些人都认识你？”阮大夫有些好奇。 “是啊，虽然我不住在镇上，但当年求学之时跟他们就很熟悉了。卖馒头的张叔那时候还给我拿过馒头，洗衣服的赵婶子给我送过她家用不上的衣服，书店掌柜经常让我进去免费看书。” 李山一一说起那些年镇上街坊对他的好，丝毫不觉得贫穷的过去是耻辱。 阮大夫一时有些说不出话，现在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举人，在他心中的形象才立体起来。 “我想下去买个东西，你在这儿等我，不用跟着。” 阮大夫对李山说。 李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毕竟在安平镇出不了什么事儿。 阮大夫走过一个拐角，来到刚刚跟李山打过招呼的馒头小贩那里，回过头看李山确实看不到这边。 他向那位被李山称为王叔的馒头小贩询问道：“你好，请问你跟李举人很熟吗？” 王叔马上骄傲的说：“那是，李举人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家晚辈也差不多了。” 阮大夫从未见过有哪个路边小贩会将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举人当做自家晚辈，不躲得远远的就不错了。 “是听李举人说你对他很好，以前还给过他馒头呢。” 阮大夫搭话。 “嗐，那都是小事儿，李举人帮过我的更多。我不识字，那些年我跟我外嫁姐姐的家书，都是他帮我写的，他体贴我姐姐不识字，还帮我画那种很有趣的简笔画呢，让我姐姐也看得懂。” 王叔提起李山的自豪是发自内心的。 “是啊是啊，之前有外商来我们这儿收纺布，算账坑人，都是李举人那时候帮我们算的呢。” 赵婶连忙应和。 “还有那次……” 阮大夫听到街坊们对李山的夸赞，陷入了深深的震惊，这才是那些圣贤书里所说的“士”吧？ 第71章 开始治病 对李山多了些了解后，阮大夫似乎更能理解李山会为了友人千里迢迢求医的行为了。 “师傅，你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去找你了。” 川柏着急的说。 “行了，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阮大夫吐槽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弟子。 “好了，小李，我们走吧！” 很快阮大夫对李山的称呼从李举人变成了小李，他有些不明所以，但阮大夫亲近他是好事儿。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往李家村的方向行去。 李山很快看见条在大树下拴着的牛车。 “马爷爷？歇凉呢！” 李山走上前去冲躺在车斗内用草帽当着头的马爷爷说道。 “诶~山娃子，你回来了？哟！这就是请回来的大夫吧，快上车快上车。” 马爷爷热情的招呼着。 他是现在村里少数几个还管李山叫山娃子的长辈。 李山擦了擦车板，然后从行李里拿出一个坐垫放在车板上，才搀扶着阮大夫坐上去。 “马爷爷，怎么走这条路？” 李山有些疑惑。 “嗐，你之前计划的那条路，已经开始动工了。” 马爷爷很是激动。 现在的修路，无非是将泥土地夯实然后铺上碎石子，再反复夯实。 可对于的百姓来说，能有一条下雨天不会搞的满脚都是泥的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修路？小李你还在修路吗？那不是官府的事情么？” 每当阮大夫认为已经足够了解李山之后，他都会给自己带来新的震惊。 “大夫，山娃子跟他那些同窗一起搞的，要回馈乡里。搞的有模有样哩。” 马爷爷很是骄傲。 李山在镇上读书的时候，一直坐的他的牛车，直到李山大一些后才开始走路的，但路上碰到了他也会搭一程，二人关系很好。 “哦？不少人中了进士后才有回馈乡里的想法，小李你们年纪轻轻，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阮大夫好奇的问。 “大夫，不过是有余力，便去做了罢了。” 李山不欲多给自己邀功，这是大家共同的劳动成果。 “所以你就是这样才中了举人还这么穷的？要不是我女儿已经定亲了，真想许配给你啊！” 阮大夫摸了摸自己胡须随意感慨道。 李山苦笑了一下，只回说：“阮大夫谬赞了。” 马爷爷知道阮大夫来的目的，直接将车停到了村长家门口。 村长家人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迎接。 李山刚想去扶阮大夫，阮大夫就一个跳跃直接跳了下来。 “先不要客气，带我去看看病人要紧。” 阮大夫拦住了村长娘子想给他行礼寒暄的行为，连忙说道。 此刻李山才感受到阮大夫的专业性。 “你们别跟进来，病人需要空间。” 阮大夫看着村长全家还有李山马爷爷都想跟着他进去，连忙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都隐隐有些着急了。 阮大夫才不急不缓的从房间内出来。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 听到消息赶来的村长李树忍不住问。 “不太好，伤了根本，这几年万不可和之前一样熬着读书，需要好好调理很长一段时间，不然怕是有碍寿数。且不可太早行方事，等身体调养好再说结婚的事情吧。” 听到阮大夫的话村长长舒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确认道：“也就是说，现在好好养，我儿子不会死了？” 阮大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是我没在，可能真命不久矣。需要长期吃药配合我阮氏针才行，我还有医馆要管，先帮你们治疗一段时间，然后得把病人送到省城来才行。” “这……” 村长夫妻犹豫的对视一眼，还是点头答应，儿子的命重要。 第72章 李大牛上门 接回阮大夫后，李山才有空去跟家根伯伯谈族田的事情。 “我爹想的是，现在我们族整体来说还是很穷，让大家捐资捐多了也困难。所以还是先大家集资买五亩，仅着族里的老弱病残。后面用地里出息再购地，多了之后再买学田办族学。” 李家根说着这段时间商议出的结果。 “很好啊，家根伯伯，这样一来我们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李山笑着回答。 其实宗族势力越大，对朝廷中央集权的阻碍就越大，可他们族对整个大晨朝来说真的很小，那点微薄的力量妨碍不到什么。 看到族里最出息的李山也赞同了他这段时间的成果，李家根十分高兴。 从族长家出来后李山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又解决一件事儿。 “小孩儿，你就让招娣出来见见我吧。” 刚走到家附近，李山就看到一个十分落魄的男子在对春实说话。 “大叔，我都说了，我们家没有叫招娣的人。” 春实拿这个固执的大叔没辙，但他双手抵着门，又不好直接关门。 “招娣！招娣！我是你爹啊！” 突然，男子大声吼道。 听到这句话李山想起眼前男人是谁了，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他比之前看起来苍老这么多。 “大牛叔，现在招娣叫春华了，是我们家的人，跟你没有关系了。” 李山冷漠的走上前淡淡的说。 “举人老爷，求求你，让我见见招娣吧，我不会打扰他的，就是想见见她而已。” 李大牛一脸哀求。 “你干嘛还来打扰我的生活？” 春华听到李大牛举人厚颜无耻的麻烦上了李山，用力打开门冲他吼道。 “你奶奶生病了，她已经后悔了，你就回去见见她吧，见见她最后一面。” 李大牛情真意切的为自己娘感到伤心。 一位老太太临终前的忏悔，成功打消了这几年他对那个家积累起来的怨气。 “不好意思，要是后悔了，不来打扰我才是对我最好的。” 春华干脆利落的回复。 然后掉过头对李山说：“大哥，你先进来吧，我自己能解决。” 因为小时候春华是妹妹玩儿伴，来到李家后秀娘便让她跟着玥儿叫李山大哥，管秀娘跟李鱼叫姨和叔即可。 “好，有什么要帮忙的给我说就好。” 说完李山就带着看戏的春实往屋里去，春实还在问：“老爷，春华姐姐之前叫招娣吗？” 李山家门口，李大牛一脸受伤的表情。 “招娣，不管怎么说，那是你亲奶奶啊？那是我娘！” 李大牛的悲伤肉眼可见。 “所以你为了你娘，就可以伤害我娘是嘛？” 春华脸上也涌现了悲伤的表情，不是为了眼前这个曾经在她心里十分高大的爹，而是为了那个为了给她谋个好生路活活逼死了自己的娘。 李大牛诺诺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春华看着李大牛离开的背影，嘲讽的笑了声。 她用脚底想都知道，她奶奶这样不过是看着她跟了好主家，想让她拉拔一下那位“耀祖”。 有时候她很好奇，李大牛这一生他自己觉得值吗？ 第73章 听故事与规劝 “孩儿他爹，你说小海缠他哥哥就算了，现在家里来了春实，咋跟春实也比跟我亲。” 秀娘一边补着李山的衣服，一边对在旁边做小木马的李鱼吐槽。 “嗐，小孩子是那样的，你吃什么醋啊？对了，记得给桂花婶子和有用叔结算他们工钱哈。” 李鱼漫不经心的回答。 桂花婶子和有用叔是王家村一对夫妻，家里很困难，知道秀娘家需要做杂活就毛遂自荐了。 虽然不是买的人，但也知根知底，秀娘和李鱼用的很放心。 秀娘白了李鱼一眼：“这还用你说？不过真没想到，我还能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有时候想想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李鱼听到这里也嘿嘿傻笑起来。 “要是儿子不出远门就更好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就是在家里呆不住。” 秀娘提到这件事心情有些低落。 “娘，大哥是出去游学，再说了，好不容易阮大夫帮他引荐了一位大儒，他不去岂不是浪费了。” 已经懂事儿的李玥儿听到娘亲又在为大哥不久后要出远门心烦，连忙过去开解。 “你个小妮子，我能不懂这些吗？只是总感觉对你大哥的照顾不够。你们小时候在你大哥庇佑下生活都好起来了，不知道你大哥小时候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秀娘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听大哥的故事，娘~” 院子里玩儿木马的海哥儿听见秀娘提起李山，连忙迈着小短腿儿过来要听故事。 春实也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太夫人说老爷的故事。 他们都可喜欢听了。 —— “山弟，你不会真的要走了吧？” 白乾之很舍不得，主要现在他们还没忙过，少个人就少个壮劳力啊。 “放心吧，我会跟你们一起把这边的这些事儿处理的差不多再出发的。” 李山当然明白白乾之怕的是什么。 他看了眼愈发内敛的黄鹏程，拍了拍他肩膀，他知道黄兄心里有事儿，但怕是要他自己去面对了，但只要他有需要，李山在保全家人的情况下，愿意尽全力去帮他。 “对了，我们习题集整理好了，山弟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加进去的内容，哼，这次可让你偷到懒了。” 白乾之假装不高兴的说。 “那我就在此多谢白兄了。” 李山也跟着打趣儿。 要跟白兄黄兄分别之时，李山还是将白乾之拉到一旁，对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白兄，我听闻你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是莫要……” 剩下的话李山没说完，他相信白乾之能懂。 说实话这话有些逾矩了，但是他和白兄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感觉有些话可以直说。 “放心吧，可儿只是我收留的一个女子，等她找到夫婿 我回答发出去的。” 白乾之不以为意的回答。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山有些无语，他真是太小瞧了女人了。 说不定那位叫可儿的，能通过手段在他身边留下一年，就能永远留下。 “白兄，你心中有数就好。在外面也不要总带着她了，我们都看得出她是女扮男装的，传出去外人还以为你不尊重你未婚妻呢。” 李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 “山弟，我对我未婚妻可尊重了，万没有那些想法。是我太冒昧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白乾之听到李山这么说吓了一跳，但他还是觉得李山是没经过什么事儿大惊小怪。 第74章 祭祖与忍冬 这一天是李家村李氏族群的大日子，他们要开祠堂祭祖了。 除了村里几乎异姓人家，几乎都来了。 祠堂虽然并不华丽，但线条干净颜色朴素的木质结构，还是为其渲染上了一丝厚重。 站在最前面的是族长村长还有李山。 不少人都羡慕的看着李山那年轻的背影，这么年轻祭祖就能站在最前面了，今后更是前途无量。 很快就到时辰了，族长佝偻着身体拿着香大声说：“感谢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安平镇李氏家族如今愈加兴盛……” “今天主要想告知祖宗两件事儿，一是我们李氏出了一位举人…… 二是我们要有族田了，尽管只有五亩……” 听到族长总结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儿，几乎个户人家都激动不已，宗族越强大，他们的日子就会越好过。 最后族长让村长很庄重的将这两件事儿记录在族谱上，大家一起上香叩拜才算结束。 这个难得的日子，小豆子也撑着病体出现了，阮大夫这段时间的调理有了些效果。 导致的后果就是，大家都听说了村长家住了一位神医，都带上了家的物件来，想图个方便看看病。 阮大夫美其名曰检查川柏能力，让他去应付那些三姑六婆了。 川柏还差点被热情的婶子们拉了桩婚事儿，看的阮大夫哭笑不得。 祭祖结束后，李山来到小豆子身边闲聊。 “小豆子，没事儿的时候出来转转，对身体好。” 小豆子很无奈：“都说了不要叫我小豆子了，别人听到会取笑的。” 李山笑说：“我觉得李景这个名字太大了，而平凡的名字更能留住人。” 小豆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心里涩涩的，李山平日里最不喜欢封建迷信了。 “山娃子，我一定会好起来的。读书的路真的太苦太苦了，我要陪着你才行。而且以后万一你当官了，被人欺负了，我也可以照应你。” 小豆子郑重的对李山说。 李山拍了拍他肩膀，不管什么原因，有求生欲就是好的。 …… 李山家的院子里，众人分食水果吃时，秀娘看着又长高一截的大儿子嘱咐道：“下个月走之前再去看看你外公外婆，还有夫子们，儿大不中留啊！” 李山虽然心中早有章程，但还是哄着娘亲假装自己没考虑到答应下来。 “老爷，这次你带我去吗？” 春实跑到李山跟前询问，眼里充满了期待。 “这次啊，就不带你了，不好玩儿。” 李山摸了摸小孩儿脑袋。 “山娃子，要不你爹跟你去吧？不然你一个人出去那么久，我们实在不放心。” 秀娘有些担忧。 “娘，别担心，我府学的清风夫子来信，说他回老家了，想把忍冬借给我了。忍冬现在已经能顶事儿了，在府学吃的好喝的好学习不行但练了一番好武艺。” 李山当年从江南回来后给秀娘提到过忍冬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陌生。 “那能成吗？” 这回不放心的是李鱼。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这一路上会跟着商队走，不去偏远之处。” 李山努力安抚。 其实他知道忍冬是清风夫子从府学同窗那里知道他无人可用的现状后，特意给他留下的。他也不会拂了夫子的好意，只是之前一直没想到，清风夫子老家居然在京城。 第75章 全村全族的希望 李山本打算等一个月就出发，谁知道那些基建工作因为天气耽搁了收尾更慢了，所以他又等了一个月。 期间去看了下外公外婆，外公那年重病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身体不太好，但也许是这几年李山出息了，给他的补贴多了，老人一高兴倒是挺到了现在。 小豆子跟阮大夫早就一起在村里几位壮劳力的陪同下去了省城，小豆子娘也去了，好照顾他。 走那么急主要还是阮大夫放心不下医馆，也是怕秋女被欺负了去。 李山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了，让春实进来给家里说，他三天后就出发。 “老爷，你真的不带我吗？我舍不得你！” 春实知道李山真的会真的要走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你就在家好好带小海，这是老爷我交给你的任务，可以完成吗？” 李山蹲下身来哄他。 一听是“任务”，小孩儿感觉被委以重任，吸了吸快流下来的鼻涕点头答应。 “对了，别忘了通知你忍冬哥哥，让他好好收拾。” 李山拍了拍春实肩膀，他清脆的应了声好就离开了房间。 虽然之前安慰秀娘他们忍冬很厉害，但李山心里也是犯嘀咕的，比他还小一点儿，以前还是个抱在树上等人救命的小孩儿，怎么就是练武奇才了？ 可等见到了忍冬，李山才发现他真小瞧人了。 现在才十二三的忍冬，已经有一米九的个头，孔武有力，不说还以为他是猎户。 忍冬来了没多久，村里就有不少人前来打听他定亲没有，想给他做媒呢。 当然与之对应的是他的饭量，要抱着一个小桶吃才不用转碗。 - 这次离开李家村，几乎全村都来送行了。 “山娃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被骗。” 秀娘说着之前嘱咐过无数次的话。 “放心吧，娘！” 李山耐心回复。 “大外甥，出门在外，多个心眼啊。” 李山看着大舅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到一丝滑稽。 小舅妈也难得来了，给他递过来一些银两：“大外甥，我知道你现在不缺来钱的路子，可是你跟你同窗修路修水车那些花销不小，穷家富路的，还是带点银子方便。” 本想拒绝的李山，看着小舅妈强硬的态度只好收下。 大舅妈瞪了小舅妈一眼，似是十分不服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跟李山说着告别的话，连村里曾经最看不惯他的胖婶也说着祝福的话。 李山不明白是这个举人功名的作用，还是他和好友们为李家村修的那条路的作用。 “好了各位叔伯婶子，就送到这里吧！” 李山在村口冲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止步。 “好，李山，在外面好好的，要记住，你是我们全村全族的希望！” 更显老态的族长大声吼道。 忍冬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红了眼眶，一米九的大个子擦拭了下眼角，对李山说：“大哥哥，你们这里人真好。” “好了，走吧！” 李山不欲解释什么，只要他足够强大，身边就会汇聚无数好人。 第76章 女掌柜 “大哥哥，好像不走这条路啊？” 忍冬疑惑的询问。 “咱们这次算是去游学，也没有时间限制，可以去其他地方多逛逛。” 李山耐心的跟这位真实年龄和外表不符的小弟解释。 “那这是去哪里的路？” 忍冬忍不住询问。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这大好河山，当然要好好逛逛。” 李山深呼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感觉这段时间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忍冬啃了两口烧饼，只要有吃的，去哪儿都行。 李山看着他憨憨的模样，想着初见时瘦瘦小小挺机灵的。 又有些怀疑，清风夫子不会是嫌他吃的多影响他平日里出尘的形象，才把忍冬打发来跟着他的吧？ 他摇了摇头，把心里无厘头的想法甩了出去。 二人悠哉悠哉就来到了一个名为汀兰镇的地方。 “哇，大哥哥，这里跟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 一进汀兰镇，忍冬就睁大了双眼。 只见这里花团锦簇，每家每户的窗台上都养了许多时令鲜花，人们头上身上也都簪了花，不难男女老少贫穷富裕。 “二位小哥儿，要住店吗？” 一道自带电流的声音传入李山耳中。 他跟忍冬寻声望去，在他们所站街道旁的一座客栈底部的柱子上，倚靠着一位穿着白底红纱衣的貌美女子直勾勾盯着他们。 “不用了，我们有地方住。” 李山直接拒绝，他怀疑女子开的不是客栈，而是青楼。 “哦？敢问公子住的哪里？” 女子有些不依不饶。 “自然是客栈。” 李山冷淡回复。 “哟，我们来福客栈可是整个汀兰镇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了，还实惠，要是公子没交钱，不如来我们这儿住？” 女子说着抬头看向身后的客栈，来福客栈四个大字就挂在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看上去很是正经。 李山便知晓是自己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既然都到我们客栈楼下了，就进来吧~” 女子似乎是看出了李山的想法，但也无意追究，轻笑了一下继续邀请。 李山想了想，还是带着忍冬走进去了。 内部的装饰也是花团锦簇，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对鲜花爱到了极致，他有些纳闷以前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二位要不要尝尝我们的鲜花饼？” 女子将他们带进去后就在柜台上打起了算盘，应该是这里掌柜。一旁很有眼力见儿的小二连忙上前推销。 “好，给我上个鱼香茄子红烧肉土豆丝还有你们这个鲜花饼吧。” 李山随意点了几道家常菜。 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再打一桶饭。” “桶？” 小二有些疑惑，但看李山没有反驳也未多说。 不知是不是李山的错觉，他总觉得掌柜的在不停的打量他，但看过去后她又在盘账。 “大哥哥，你看这里的花真漂亮，以后我老了，也想住在这种地方。” 忍冬摸了摸餐桌上的月季，有些喜欢。 “哈哈哈，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想着老了的事情了？” 李山感觉忍冬有几分可爱，关键是有着这个时代许多人对未来没有的期许。 第77章 美人的陷阱 清晨，李山就被楼下叫卖的声音吵醒，这里隔音着实一般。 他悠哉悠哉的带着忍冬在街上闲逛，连卖东西的小贩手上都会带着鲜花编织的手链。 “大娘，这花儿怎么卖的？” 李山询问挑着扁担的一位中年妇女。 “诶哟后生，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家种的这些花儿啊，最是新鲜不过了。一文钱一把。这么俊俩后生，怎么都不打扮打扮，外地来的吧？” 大娘一顿输出很是热情。 “是啊，我们赶路路过这里。” 李山应答。 “那你们要是不着急，可以好好在我们这儿逛一逛，我们这里刚采摘的花儿都还会走水路送到京城去供贵人把玩儿哩。” 大娘很是骄傲。 原来对花儿的热爱不仅是因为汀兰镇的人们喜爱，更多的还是将其作为经济作物。 “哦？那岂不是咱们镇上种了很多花？” 李山拿起一把他认不出名字的花儿随口问道。 “那可不是，我们每家每户除了种地，都会在院子里养花。大地主们为了赚钱，更是种的花都看不到尽头。但最厉害的还要数镇上那位铁兰手，他种出来的兰花价值千金。” 大娘很愿意给外地人吹嘘汀兰镇的，要知道当年他们可是出了名的穷，但来了个好县令，发现了这里适合种花，还提供了技术，大家的日子便渐渐好了起来。 跟大娘闲聊一会儿后，李山买了两捧看着像芍药的花，和忍冬抱着回了客栈。 “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买花呀？” 刚踏进来福客栈大堂，装柜的就在鬼太后跟他打着招呼。 “是啊，掌柜的早上好。” 李山有些不自在的跟她打着招呼。 同时也感觉汀兰镇风气比其他地方开放一些，起码其他地方只在绣房或胭脂首饰店碰到过女掌柜。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李山没注意，看到他们对话的小二冲他投来了一抹同情的目光，又马上去干自己的活了。 “公子不用叫我掌柜的，叫我小玉就行了。” 小玉今天穿的是青绿色纱衣，又别有一番风味儿。 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李山摸了摸胳膊肘，然后连忙往楼梯上走去，边走边说：“小玉姐姐，我先回房间了，有些冷。” 小玉看着李山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瘪了瘪嘴喊了句：“呆子！” 此时小二服务好顾客凑过来：“掌柜的，他们俩看起来是老实人，咱们就不要作弄了。” 小玉不屑一顾的翻了个白眼：“哼！读书人就没有老实的，老娘就不信她不上钩？” 小二十分不解：“掌柜的，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们说的跟黑店一样，再说了，你这么恨读书人，他们来了最多不过是榨干他们钱财让他们荒唐几个月就走了，也影响不了他们什么啊？” 小玉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你不懂，书生尝试过这种日子，就像是人们开始沉浸在赌博中，道心破碎，以后再有精进就难了。” 说完小玉感觉不对劲，跟小二说那么多干什么：“行了行了，你快忙你的去吧，我是掌柜你是掌柜？” 第78章 你年纪太大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在屋内看书的李山突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忍冬，头也没抬的喊了一声：“进来吧！” 小玉站在门口将衣袖往下拉了拉，让精致的锁骨更显销魂。 隔了很久都没动静，李山才感觉不对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小玉已经端着酒壶来到了他跟前：“公子，看书看累了吧，来喝一杯吧！” 李山连忙站起身后退两步，心想这不会是仙人跳吧？ “掌柜的，请自重！” 小玉看着李山这副紧张的模样，被逗乐了：“公子，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说实话小玉很漂亮，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美。 大大的狐狸眼，面若桃花，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棒。 但李山对她确实开始不耐烦了：“掌柜的，从一开始你就举止轻浮，不知是有什么目的？” 小玉没想到李山居然是这个反应，一时之间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公子，我看着就那么像坏人吗？” 小玉站直了身体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山想也不想的就回了这句话。 “你……” 小玉气的小脸通红，话都说不完整了。 “对了，大姐，今年你至少二十五六了吧？我还小，还不到十六岁，对我来说你年龄太大了！” “噗——” 李山此话一出，小玉气的直接吐出一口血。 “大哥哥，怎么了？” 忍冬听到动静跑过来，就看到小玉吐血那一幕。 “天呐，大哥哥后退，小心她这病传染。” 忍冬脱口而出的话差点让李山笑出声。 主要在江南那次，他们做传染病防治工作，就对这些很谨慎，小忍冬应该是放到心上去了。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小玉自觉丢了面子，强忍身体不适下楼了。 “好了，忍冬，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吧，还是直接去江南吧，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李山忍不住感慨。 忍冬连忙点头。 小二看到掌柜的这样出来惊呆了，连忙上前询问：“掌柜的，他们打你了吗？” 小玉白了他一眼，独自回房休息去了。 离开汀兰镇的路上，李山还很有闲心的跟在镇外一处馄饨摊子的老板打听小玉的事情。 “老板，你知道来福客栈的掌柜吗？” 给忍冬点了一碗馄饨后，李山看老板现在不忙，直接询问。 “哟，公子？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老板打趣道。 “没有没有，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她太过热情了。” 李山笑呵呵的回复。 “嗐，那老板也是个可怜人，她辛辛苦苦做生意将自己丈夫供出来了，谁知道丈夫考上举人说她抛头露面，直接给了她一封休书。从那之后来福客栈老板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仇恨读书人，听说好多读书人荷包鼓鼓精力慢慢进去，各方面都被榨干了才出来。关键是本来那些读书人都很有前途的，但过了一段时间醉生梦死的生活，就回不去了。” 也是看着李山平安出来，老板才给他说这么多的。 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李山有些无语，她是图什么呢？损人不利己啊！ 第79章 忍冬被盯上 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厅堂内，一名有着长长白眉毛和白胡子的老头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你就是阮小子说的那小家伙？” 白胡子老头方至明已经八十多了，阮大夫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小伙子，而李山就更是小豆丁了。 “先生，正是小子。” 李山恭敬的回复，站的端端正正有如站军姿。 “大老远来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方书，带这小家伙去客房吧。” 方至明喊着管家。 “谢谢先生，小子告退。” 李山再次恭敬行礼，跟着管家退下了。 一出厅堂的门，李山就长舒一口气，忍冬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哥哥，方先生挺和蔼的，你怎么那么怕啊？” 李山嘴硬的回答：“我这不是怕，是尊敬，尊敬你懂吗？” 李山才不会说，见到方先生就跟前世在学校见到教导主任一样。 方管家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少年人就是有朝气啊！ 因为看李山并没有将忍冬当下人看待，反正家里房间多，就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挨在一起的屋子，很是贴心。 “这么快回来了？” 看着很快就去而复返的方管家，方至明有些诧异。 “嗐，两个小孩儿都是能干的，没啥要求，好养活的很。” 没外人在方管家跟方至明说话就很随意了。 “不过老爷，我以为你会收了他，毕竟阮大夫的信里对李山可是推崇至极。” 方管家有些纳闷。 “哼，当然要先考验一番才行，不然又收个那样的土地，可要把我这条老命气死了。” 方至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说。 方书见勾起了老爷的伤心事儿，也低下头不再多言。 — 今天的方宅跟往日的死气沉沉大不一样，小丫鬟们都聚在一堆，讨论着上午来的那个俊俏少年。 “听说了吗？那个俊俏小少年还是举人呢？” 头上戴着一朵小雏菊的少女笑言。 另一个小丫头故意做出一脸享受的模样：“他旁边跟着那小子，才是极品呢，高大英俊，要是做丈夫一定很幸福。” 其他丫鬟都笑了起来，最开始说话的小丫鬟直言她不知羞，思春了。 “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举人我是肖想不上了，他旁边那小子就一普通百姓，我还不能想想吗？” 被嘲笑的小丫鬟有了些恼意。 头戴雏菊的丫鬟止住了声音：“不会吧？阿美，你真有那个想法？” 阿美抬起头对众人道：“我们老爷从不克扣我们，攒够了赎身银子都会放人的。现在我银子够了，再去求一求，老爷未必不会帮我撮合。” 其他小丫鬟面面相觑，都没想到阿美真的有那个想法。 阿美也对自己姐妹们劝诫道：“我们大家都是被家里卖进来的，以后就算是出府回家了，难不成还会为我们谋个什么好前程不成？那个叫忍冬的小子，虽然也孑然一身，但他自己那个身板在哪儿都饿不死，何况还跟着有出息的举人，未来未必不会有个前程。就算没有出息，他进来后眼睛也没乱飘，看着是个人品好的，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对我们这些无根浮萍来说，不也是条出路吗？” 阿美的一番话让众人心情都低落下去。还有人说：“你倒好，没顾念着家里，连赎身银子都够了，可怜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个铜板……” 第80章 没正形的大儒 江南的街道还是那么熙熙攘攘，美得好似一幅画，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年受过灾的影子。 据说那年贪官和叛乱的百姓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如今在雨水一遍遍的冲刷下，似乎连当地百姓都不记得此事儿了。 “忍冬，你怎么了？” 李山回头看着怔愣在原地的忍冬，出声询问。 只见忍冬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已经红了眼眶。 李山顺着忍冬目光看去，是一对看上去很落魄的中年夫妻，在路边吆喝着卖鸡蛋。 “买点儿鸡蛋吗？” 胡子拉碴的男人拘束的问着从他跟前路过的妇人。 “啧，你这鸡蛋看上去不行啊，不要不要。” 妇人挺爱干净，感觉那鸡蛋上的泥土都没擦干净，连忙摇头。 忍冬这才回过神，对李山说：“大哥哥，那好像是我叔叔婶婶。” 刚刚李山就在心里怀疑了，果不其然。 只见忍冬走到卖鸡蛋的夫妇跟前，他叔叔习惯性吆喝：“买鸡蛋吗？” 看忍冬不搭话，他才抬起头。 一开始男子只是感觉忍冬很眼熟，但忍冬变化太大了，他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 “鸡蛋怎么卖？” 忍冬一开口，男子跟他妻子都愣住了，停下手上的活仔细打量着忍冬。 “铁柱？你是铁柱吗？你还活着？你长这么大了？” 忍冬的婶婶咋咋呼呼的开口询问。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这些鸡蛋我都要了。” 说完忍冬就丢下一小块儿碎银提着鸡蛋离开了。 那是他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钱，平时都舍不得用，银子都被他盘的更亮了。 看忍冬没有承认，他叔叔婶婶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 “当家的，回家吧，二娃子药钱有着落了。” 铁柱婶子抹着眼泪说。 “诶，好。” 铁柱叔叔轻声答应，过了很久他又说：“终究是我们对不住那孩子。” 铁柱婶婶也说不出话，二人收拾好东西互相搀扶着往城外的家去了，这些年为了给孩子治病，他们城内的房子也卖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路上，看李山半天不开口，忍冬忍不住问了。 李山知道忍冬只是想找个倾诉对象，不一定要他回答什么，只说了句：“对！” “我以前挺恨他们的，但现在想想，我爹娘去世时家里一无所有，他们相当于直接养了个拖油瓶。我从小就很能吃，哪怕到了叔婶家很克制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所以在事情发生后，他们把我丢那里，也正常吧。不讲情义，但复合先生说的那什么人性吧。但我也不想认他们，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忍冬红着眼眶说着自己心里话。 李山踮起脚想摸他的头安慰，忍冬看李山勾不到还低头让他摸了下。 悄悄跟在李山和忍冬背后的方至明和方书，怕被他俩发现，赶忙将身体藏在了墙后。 “太可怜了，小忍冬真的太可怜了。” 方至明摸了摸自己眉毛。 “老爷，可怜的人多了，忍冬算是幸运的了。” 哪怕方书也被忍冬的故事打动了，但他还是客观的说着。 “诶，要是这世上没有穷人，人人都可安居乐业就好了。” 方书看着自家老爷又在说那些理想主义的话，连忙提醒：“老爷，别忘了我们今天出来是看李山那小家伙能不能通过考验的！” 方至明一下回过神，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81章 不按套路出牌 一处茶楼下人潮拥挤，李山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热闹。 “好可怜的女娃娃。” 一中年男子摇头叹息。 李山更是好奇了，往人群包围圈中间看去，只见一我见犹怜的女子穿着孝服跪在中间，前面还铺了一张“卖身葬父”的告示。 李山看这情景蹙了蹙眉，拉着在往人群里挤的忍冬往外走。 “大哥哥？怎么了？” 忍冬一脸不明所以，刚刚李山还跟他一样想看热闹呢。 “忍冬啊，哥我教你一个道理，这种热闹少看。” 李山摇了摇头，一脸他见识少的模样。 “为什么？” 忍冬真的好奇了。 “因为很可能是骗子。” 李山想起现代社会那些路边跪着要馒头的假大学生，只感觉这女孩儿一丘之貉。 毕竟她有手有脚，把自己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也够葬了她爹的，何必到大街上来这样做呢？ 要么就是单纯骗子，要么就是投机者，想碰瓷儿个富家少爷。 听了李山的解释，忍冬连忙点头，心说中了举人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这这，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方至明看着李山走远的背影，对着方书捶胸顿足。 “老爷，这未尝不是破局之法啊！”方书笑着回答。 他家老爷真的是太寂寞了，幸好现在来了个年轻人，可以给他家老爷玩儿一玩。 “哼！阮小子还说他最是善良不过，我看啊都是假的。这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理都不理，我看呀他要单身一辈子！” 方至明还在愤愤不平的念叨着。 方书笑而不语，要是李山上前搭救，他家老爷又要说李山妇人之仁。 况且那女子是老爷安排的，若是李山去解救，后面还会被缠上。 ＊ “忍冬，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又在街上逛了会儿，李山憋不住了，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忍冬被吓得打了个冷战。 “大哥哥，你别吓唬我，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看着这个五大三粗还怕鬼的小弟，李山有些无语，但想到他今天才遇到他叔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加上最近他读书时间也少了，是该好好进学了，不然他这个成省的解元到时候进士都中不了，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方至明看着李山两人打道回府，又不满了：“可恶，他们还是少年人吗？一点儿都不贪玩儿，呆子跟书呆子！可惜了我后面的安排，那个碰瓷儿老人啊，可是大乐子！” 方书在一旁附和自家老爷，他对没看上戏也很不爽。 那天过后，李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方老爷那里进学，常常拿着不会的问题去请教。 方老爷从一开始以为他在假装，到后面愈加看好其努力，想着后面干脆找个机会，正式将李山收为弟子。 ＊ “方管家，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干女儿看上那小子了，你能不能帮忙牵个线，要是双方有意，我们就按照府里规矩来，给我干女儿赎身让他俩过日子去。” 方宅的厨娘这天拦下方书，给他说这件事儿。 厨娘觉得这是大好的喜事儿，方管家必然不会拒绝。 果然如此，方书一听正经的嫁娶一事儿，就答应厨娘去问问忍冬那小子，哪怕女方要大好几岁，那也没影响，抱金砖嘛！ 第82章 不想结婚 这天李山收到了小豆子的来信，询问他是否在方大儒那里安顿下来，还讲述了自己的近况。 从小豆子的信里，李山还了解到秋女的情况。 “山娃子，阮大夫的女儿可牛了，为了鼓励妇女主动看病，还想收女徒弟呢，但是阻力太大了，还被人丢了臭鸡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成省有越来越多的妇人起码会私下轻秋女上门诊治了，但他们家人对秋女防的紧，生怕妇人被秋女带坏了……” 整封信里，只有小豆子说他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和秋女的这段，在李山眼中是有色彩的。 若一开始李山对秋女只是被戳在审美点上，那么现在倒真的发自内心的欣赏了，不过他也知道秋女现在有婚约，自己独自消化即可。 李山读完信才有空搭理在一旁磨皮擦痒很久的忍冬：“忍冬，你怎么了？” 忍冬很委屈的回答：“大哥哥，我还是个孩子，还不想成家。” 一米九五的大个子缩成一团，委委屈屈的表情让李山忍不住想喷饭，心中感慨他这是生错了时代，在乱世肯定能冲锋陷阵，在后代还可以凭借其反差去当个网红。 “怎么啦？谁逼你成家了？”李山好奇。 “你不知道，方管家来找我给阿菊说媒，前段时间那个叫阿美的也来找我说要嫁给我。我，我可不想结婚。” 忍冬委委屈屈，在李家村的时候，他可见到不少成家的男人过的多憋屈。 “哦？你是现在不想结婚，还是以后都不想结婚？” 李山有几分好奇小孩儿的想法。 “都不想，结婚多难啊，要养老婆养孩子，万一孩子跟我一样能吃，岂不是只有去要饭？而且我连个房子都没有，女娃跟着我会受苦的。就算我修个房子，那我儿子呢？他是不是也要做一辈子农民？小时候我可以尽力满足他需求，但等他长大了，啥啥不如人，遇到天灾人祸，那就更惨了。” 忍冬很是悲观。 “大哥哥，我知道我的想法大逆不道，但我真的不想嘛。” 忍冬挠了挠头。 这番话他连清风先生都不敢告知，但不知为何他敢让李山知道，清楚他不会因此嘲讽他。 李山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突然隐约想起在现代网络上看到的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其实活到后世的人，祖上全都发达过，真正的穷人是留不下后代的。 “忍冬，只要你自己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会伤害到他人，都没事儿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让自己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李山果然没有批评他，忍冬开心起来，打算好好跟府里人说他还不想订婚结婚。 当然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两个好姐妹因为他反目成仇了。 ＊ “阿菊，你截我胡？” 阿美一脸不忿的看着喜欢雏菊的那个小丫鬟。 “你先去找过他，他没答应，我才让我干娘去帮忙撮合的。” 阿菊一脸理直气壮。 “啊，呵！那他不也没答应你吗？” 阿美很生气，对着阿菊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看到她那副作态，阿菊也“哼”了一声掉头离开。 第83章 师门往事 “你知道今天我让你来是什么事儿吗？” 方至明摸了摸自己胡须，悠哉悠哉的问，还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 跟他接触久了，李山也明白他跟阮大夫一样，是个很促狭的人，不想让他成功拿乔，于是直接噗通一声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方至明没想到他那么无赖，但又说不出不收他的话，只好故作冷漠的说了声：“咳咳，起来吧，不要以为拜了师就可以放松警惕了，要知道你那几个师兄没一个是籍籍无名的，你要是干了什么丢人事儿，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师门的脸。” 李山早就对方至明的徒弟好奇了，借此机会询问：“师傅，之前阮大夫也提过我那几个师兄，但是他有些讳莫如深，现在我正式拜师了，总可以了解一二了吧？” 只见方至明叹息一声：“罢了，今后你进入朝堂，这都是绕不过的话题。” 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口接着说：“你一共有三个师兄，大师兄已经六十多岁隐居去了，他叫宋瑞轩，是上上任宰相，先帝在时因为边疆一事他们分歧很大，后来干脆挂印而去。直到当今登基，想去请他回来主持大局，但那孩子隐居还隐出乐趣来了，不愿回去。” 李山咽了口唾沫，他知道他师门很厉害，但没想到居然厉害至此。 “你二师兄从小喜欢舞刀弄棒，但被他爹逼着科举。是个能文能武的天才，要是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五十多了吧。” 方至明提到自己二徒弟眼中泛起了泪光。 “师傅……” 虽然师傅没说他二师兄的名讳，但李山大概猜到了。 大概三十年前，当今还没登基，先帝对边疆采取忍让方式以求换的和平。 但蛮夷还是屡次试探，甚至他们都要兵临城下了，太守薛子昂多次向京城递折子以求一战，却被那些贪生怕死之徒拦下，先帝更是派出最疼爱的女儿和亲，希望对方退兵。 先帝虽然软弱无用，但他一对儿女却都不是苟且偷生的性子。 昭平公主到边疆后看到不少被蛮夷折磨的百姓，对他们恨意滔天，竟在新婚之夜刺杀她的新婚丈夫，也就是那时的蛮夷首领阿布多吉。 虽然没有成功，也让阿布多吉变成了残废，他们活捉了昭平公主绑到侠林关门下，想当着大晨朝边疆百姓的面活生生虐杀他们的公主。 薛子昂的请战折子再一次被拒后忍不住了，不止他忍不了，边疆的战士和百姓也忍不了。 和那群蛮夷发生了巨大冲突，蛮夷们没想到传说中的一届文臣居然用兵如神，那次战争居然大败，还被大晨抢回了公主。 从此他们铁骑的不败神话被打破，而大晨朝上下举国欢庆，可属于薛之昂头上那把闸刀也落下了。 哪怕他胜利了，但在先帝和那批人眼中，他抗旨了，他有反叛之心。 薛之昂怕拖累还在京城的家人，明明是英雄却戴着枷锁入京请罪。 他路过时大晨朝百姓不约而同关上家门，想给这位英雄保留最后的体面，不去看他落魄的模样。 连带他入京的小吏都对薛之昂恭敬有加，那种时候，再不硬气，谁知道大晨朝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高高在上贪生怕死的先帝不知道，那群醉生梦死以为给边疆一点好处就能换来永久和平的官员们也不知道。 他们被人蒙蔽了双眼吗？不，他们只是不愿意低头去看看。 昭平公主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但还剩了一口气，她硬撑着到了京城，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用自己的命，来保全了薛家九族。 自刎的公主，却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至今边疆百姓和底层士兵还在口口相传着昭平公主和薛之昂的故事。 之前李山去冯家，还看到冯老爷在祭拜薛太守和昭平公主，因为冯老爷就是那之后感觉边疆越来越乱举家逃到西南的。 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清楚薛之昂没有反心，但他抗旨了就是罪无可恕。 甚至有些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想将薛之昂的名字抹去。 直到昭平公主的弟弟当今圣上登基，他重新为薛之昂修了坟，追封为镇国侯，才让大家正确的看待这段过去。 看着李山的模样，方至明明白他知道二师兄是谁了，不想多谈这段过去，讲起了他三师兄。 “你三师兄啊，最不正经，明明一身才华，却不愿意科举入仕，依靠一手字画名扬天下。曾经还去混过几年江湖，什么名堂都没混出来。没想到老了老了，他还是最有福气那个，子孙满堂，儿女孝顺。就是到现在还不愿意搭理我这个老人家哦~” 方至明说到这里有些落寞。 他回忆起和三徒弟关系恶化的那个黄昏。 ＊ “师傅，你就不能救救二师兄吗？师傅，我们都知道二师兄没有反心。” 三徒弟最是天真，那时候还是个喜欢追寻潮流的青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最疼爱他们的师傅。 “长生啊，你二师兄救不了了。” “好好好，你不救我救！” “长生，你去哪儿？莫做傻事儿。” 方至明不知道三徒弟想做什么，没有及时拦下，只知道最后三徒弟的行动是失败了的，因为先帝提前问斩了二徒弟。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见过三徒弟郑长生了，只知道他书画越来越值钱，被不少富商追捧。 那个曾经有一身抱负想要实现的三徒弟，也许跟二徒弟一起走了…… ＊ 李山看着陷入回忆的师傅有些难过，怪不得阮大夫对他的几个师兄不想多提。 除了这几个师兄，方至明还收了不少外门弟子，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 只不过八十岁之后，他精力不济，就在老宅里颐养天年了。 要不是阮家那小子说要送个孩子过来给他逗趣，他可能一开始不会接收李山。 现在接触久了，可能是寂寞了，也可能起了惜才之心，方至明打破了曾经下的决定，再次收了关门弟子。 第84章 你喜欢她? 正式拜师之后，方至明开启了对李山的魔鬼训练。 一天除了一个时辰用来吃饭锻炼，其他时间都在埋头苦读，幸好师傅逢十天还会给一天休假，不然李山真的感觉自己要猝死了。 此时他开始羡慕起坐在门槛上看夕阳的忍冬了。 “忍冬啊，你说你个小孩儿每天在想些什么？” 李山写字写累了，好奇的问他。 忍冬一手托着腮回答：“我在想，大哥哥以后要考进士做官，那我以后做什么呢？” 刚好进书房给李山换热茶的小丫鬟笑着打趣：“当然是继续跟着李公子呀，宰相门前七品官呢！” 忍冬往旁边让了让，留出足以让小丫鬟路过的位置：“那万一有一天大哥哥不要我，不需要我了呢？” 小丫鬟刚想说怎么会，又想到李山还在这里，多嘴多舌的不好，行了个礼就直接退下了。 “忍冬，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很难得，李山在忍冬身上看到了不同于这个时代其他人的一种与命运抗争的品质。 说是换成乱世，说不定他真的能说出类似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的话。 那句话哪怕放到李山经历过的现代社会，也是他听过的最振聋发聩的语言之一。 “我？想不到。种地，我不喜欢，我爹娘种了一辈子地，最后落得啥也没有。经商我又没那个天分，之前清风先生教我读书，我又耐不住性子。” 忍冬丧丧的，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 李山突然想到什么：“你喜欢练武吗？” 听到这句话，忍冬愣住了，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犹豫了会儿，忍冬摇了摇头：“大哥哥，我喜欢也没用，练武可比读书还费钱呢，我现在赚的这三瓜俩字儿可不够耗的。” 忍冬平日里除了在李山这里领薪水，来到方宅后还会帮这里小丫鬟带胭脂水粉，赚个跑路费。 李山思索片刻：“若是你喜欢，我帮你。” “这可不行，大哥哥，清风先生是让我来帮你的，不是拖累你的。你们对我的恩情本来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当年我跟着你们回去，是起了卖了自己的心思，可是到了大庆府，清风先生却不愿意收我的卖身契，还教导我做人的道理，我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孤儿了。怎么还能凭白享用你们的好处呢？” 忍冬连忙摇头，情真意切的说。 “这怎么是拖累呢？若是我猜的不错，可能过几年会举行武举，待你拿个武状元的功名，说不定更能帮上我呢！” 李山没有哄忍冬，是真的听到了风声。 当今上任后对边疆采取了更强烈的手段，但这几年他们有故态复萌的趋势。 有小道消息说圣上曾感叹过上天没有给他一个镇国侯，所以敏锐的武将家庭，都在开始做准备了。 李山给忍冬描绘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美好而虚幻。 他做过爹娘的小宝贝、做过叔婶家的拖油瓶、也在府学过了一段被众人当吉祥物的跑腿小童、现在跟着曾经救过他的举人大哥哥，更是真的像被当做弟弟一样照顾着。 但是这些身份下，他的本质都是农民贫民甚至下人。 但今天，有人给他说，他可以试一试，凭自己本事给自己争取个不一样的未来。 “大哥哥，你等我自己想想。” 虽然忍冬没有给李山明确的答复，但第二天起在忍冬读书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练着一些基本功。 据说是方管家教的，方管家说曾经老爷的二徒弟就是这样练的功夫。 ＊ “看什么信呢？这么开心？” 方至明的一句话，惊的李山一个激灵。 “师傅，你怎么悄无声息的？” 平时方至明从不踏足他给李山准备的书房，所以便没防着他。 “是你太入迷了，我看看你的信？” 方至明很是好奇。 小豆子给他的信没什么不可见人的，李山双手奉上。 “啧？不是很平常一封信吗？怎么见你笑成那样？” 方至明有些纳闷。 他接着往下看，看到小豆子提到他那老熟人阮大夫的女儿，收不到女徒弟，开始教产婆一些有用的小医术了 这样他们在接生时说不定能用上。 大多数接生婆都很给面子，毕竟白来的手艺不是？ 但好像她的进展受到的阻力更大了，因为越来越多男人说秋女带坏了自家媳妇 现在自家媳妇也变得不安分了。 连秋女的未婚夫家都带了口信去，说希望秋女能避避风头，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方至明看的很是生气：“这些人，简直迂腐至极。治病救人的事情，管他男人学会还是女人学会 ，不都是有好处的吗？” 李山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 方至明感觉有些不对，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秋女？” 李山被问的满脸通红：“秋女已经有了未婚夫，小子不敢妄想。” 方至明有些惋惜：“看来你的缘分还在后面呐。你这兄弟是个好的，他应该知道点什么，不然不会把跟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写这么多。” 这话吓李山一跳。 当初为了怕事情没成影响女方名声，他让父母不要对外人提此事儿，后面果然有差错，便做罢了。 小豆子没有同时见他跟秋女两人，是如何知晓得？连阮大夫都不知道此事儿吧？ 李山苦笑一声，越了解秋女，他越是钦佩她，可惜现在连一封信他都不敢写。 但是一想到秋女的事业接连受挫，连那个未婚夫都不支持，他又不禁担心起来。 方至明看徒弟这副模样，叹息一声：“小子，发乎情止乎礼呀，不管现在秋女咋样，都跟你没关系了……” ＊ 成省秋家，秋女看着未婚夫给她的信，又开始后悔起来，当初是否太草率了？ 她以为他会支持自己，但现在还没进门就开始阻挠了，以后，她还会有行医的资格吗？ 阮大夫站在窗外看着女儿深深叹了口气，曾经感觉哪哪儿都好的婚事，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毕竟天下还有哪个男人能如同他阮安一般痴情又负责呢？ 第85章 金陵顾氏顾怀瑾 “金陵顾氏顾怀瑾前来求见方大儒！” 一大早，一群人整整齐齐的大嗓门将在书房写文章的李山吓得一激灵。 “忍冬，你出去看看什么事儿。” 李山让按捺不住的忍冬去门口打听。 “金陵顾氏第十三代孙顾怀瑾前来求见方大儒！” 过了会儿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就如同李山前世高中时期跑操喊口号一样…… 他看了下刚刚被吓到写歪了的笔画，深吸口气打算继续落笔，大门口又传来了其他嘈杂声。 李山干脆放下毛笔，直接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方宅大门正门口站着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他身后是排列整齐的一群下人，手上抱着不同的礼品，最外围则是看热闹的百姓。 方管家已经上前去劝那位顾怀瑾的那位年轻人：“顾少爷，你回去吧，我们老爷不会再收徒了。” 顾怀瑾牵起一抹笑容：“可顾某听说，方大儒前段时间收了位小徒弟。怎么这么多年对我顾怀瑾，就是不再收徒了呢？” 方书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自家老爷一直没看上他，就算是广收门徒时期 也不会让他做关门弟子吧？ 李山一出去，顾怀瑾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哪怕他穿的很朴素，身上的气质也宣告着这位少年不简单。 “这位就是方大儒新收的弟子了吧？敢问出自哪个家族？” 顾怀瑾直接对着李山去了。 李山有些无语，隔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吸仇恨的特性已经没了呢。 “不过西南小村庄一农户尔。” 李山客气而又疏离的答复。 明显能看到，顾怀瑾听到李山的答复后，后槽牙咬的他咬肌都变大了。 “哦？那不知你是如何打动的方大儒？” 顾怀瑾憋着气回答。 “大概是，因为我善吧？” 李山对顾怀瑾这样没有气量的世家子弟毫无好感，随口打着哈哈。 可能眼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以前冯玉岭对他也有过不客气的时候，但他却没那么厌恶冯玉岭，后面兜兜转转二人还成了好友。 连冯老爷和冯夫人，都经常在外面夸赞他们儿子遇到了好的友人。 可是对顾怀瑾，李山却哪哪儿都看不顺眼。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恶了？” 没听过那个梗的顾怀瑾，马上开始质问。 “这位仁兄，师傅不愿收你为徒，说明你们没有缘分罢了，你可以再去寻找有缘的师傅。且要是你有什么问题想要求教，我相信哪怕你不是师傅弟子，师傅也会教你的。” 李山知道再跟顾怀瑾扯那个话题容易被人抓住话柄，干脆转头说起了其他。 “哼！你懂什么，我们走着瞧！” 顾怀瑾不顾方管家在场，放下狠话就带着下人们离开了。 “方爷爷，这顾怀瑾经常来吗？” 和方管家相处久了，李山和忍冬干脆管他叫方爷爷了。 “嗐，不过是想借老爷的名头，攀上你师兄他们罢了。” 方管家很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没有世家子的风骨，不过说不定那些所谓世家本质上也都是凡夫俗子呢？ 第86章 荒诞生活 难得的大晴天，李山带着忍冬出门去放松放松，不然天天蹲在家里也会蹲出毛病。 “大哥，我们去哪儿？” 忍冬高兴的跑前跑后。 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忍冬不好意思再管他叫大哥哥了，觉得像没长大的小孩儿，征求李山同意后干脆直接喊了大哥，倒是真的越来越像他弟弟了。 “随便逛逛吧，再在家里蹲着，都快长霉了。” 李善随口回答。 “好哦~” 其实不管去哪儿忍冬都很开心。 “听说了吗？江南第一美人儿今晚登台演出！” 繁华的街道边，一头戴方巾的男子跟同行的友人说。 “可是如意坊那位才貌双绝的花魁柳杏飞？” 旁边的男子很是惊讶，接着说道：“她有大半年没露面了吧？还有人说她已经去世了。” 有听到他们说话的路人走上前八卦：“诶哟，听说是跟情郎私奔了，后面情郎不要她了，就把她卖给那种专供下九流的青楼了，还是一直打探她消息的明月楼的老鸨去赎回来的呢。” “什么？那这个柳杏飞岂不是脏了？什么肮脏人都骑过她了？” 旁边一看着像读书人的男子一脸便秘模样。 “话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青楼女子，说不定去了那些地方修炼，现在技术更好了呢？” 说话的男人一脸猥琐模样，众人听见哄堂大笑起来。 李山只觉不堪入耳，拉着忍冬就准备离开。 谁知道这个柳杏飞，似乎是这里的顶流，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人谈论她。 “大哥，要不我们也去看看演出吧，反正又不要钱。” 忍冬随口一说。 “也行。” 李山心想，就当是在现代看文艺演出了。 如意坊李山曾经听过，离这里有段距离，在白马书院所在的凌西县，而现在李山他们在荟县。 到了晚上，荟明湖岸边一片灯火通明，明月楼将岸边布置的很有暧昧气氛。 搭建的露天舞台上已经有人开始表演，穿着比这个时代良家女子暴露许多。 李山感到有些可笑，一边对女人要求三从四德，一边又想看风流女子卖弄风骚，那些掌权的男人啊。 在场的都是男子，以读书人居多，他们自诩风流。 突然李山想到，他自己不也在现场围观么，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呢？ 不过这些青楼女子的表演很有水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不少人看的如痴如醉。 很快就到了明月楼的压轴戏，长的胖乎乎明月楼老鸨上台对大家喊道：“各位老爷公子们今天是冲着谁来的，我相信都清楚，下面有情曾经的如意坊花魁柳杏飞登场给我们带来她的成名舞月影——” 之所以明月楼老鸨要提如意坊，是因为那里的名气真的很大，且一流女子都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号，吸引了无数名流雅士。 老鸨话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一位穿着露腰红色舞服出现。 她的打扮超出时代的大胆，酥胸半露，搭配平坦的小腹，还有一走路隐约可见的细长大腿，已经有不少男人站起来观看了。 柳杏飞将发丝高高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带了流苏面纱，轻轻一舞动就可看见其红唇。 月影这支舞有些像李山那个时代的肚皮舞，但是动作更为轻柔动人，张力拉满。 很快柳杏飞就表演完毕退到一旁等待。 老鸨看着台下如痴如醉的众人心中得意不已，想着这回总能赚笔大的。 “今天我们要拍卖的，就是和柳杏飞共度春宵一万两银子起拍！” 此话一出，台下都炸了。 有人恨不得马上掏空自己钱包，还有人则对老鸨不满。 “我说你这个老鸨，谁不知道柳杏飞已经被很多人骑过了，这个价格太过了吧！” 刚刚还想掏银子拍卖的人，听到这句话，马上决定再观望观望，是啊，那些人说不定花了一点钱就把她睡了呢？ 李山听他们说到这里感到不适，叫上忍冬想要离开。 “我可以保证的保证的告诉你，如今的柳杏飞，床上功夫不比她的月影舞差。” 老鸨自信一笑。 下面不少男人又开始交头接耳，只觉得怕是在床上能比神仙还快活。 于是有了第一个叫价的男人，很快她的价格就被抬到了十万两白银。 喊十万两银子的男人就站在李山旁边，他隐约听见男子和旁边的人说：“价钱高又怎样？谁说我一个人上了？” 李山心里憋了口气，但知道自己也没办法，拉着忍冬就快步离去。 ＊ 半夜李山听到墙外有什么声音，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害死猫，不要出去看。 但隐隐约约又听见有女人喊救命的声音，李山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还是过不了自己良心那关，披上衣服就走了出来。 他先是环顾了一圈院子，没发现有人的痕迹。 “救，救命……” 突然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李山这次确认了，是人不是鬼，应该在方宅外面，他住的房间一墙之隔就是和旁边宅子隔出的一条小巷。 李山走到侧门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两个小厮陪他一起去，但门外又传来了女子呼救的声音，他便没在思考，想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结果来到那道小巷，一个妙龄女子浑身鲜血躺在地上，身上无数的伤口，手捂着肚子似乎是有肠子流了出来，意识已经不清但还在不停的呼救。 “天，你等等，我去叫大夫。” 李山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现在救人要紧，就想着先去找大夫来看看情况。 “站住，别走！” 突然出现一个人死死拦住李山，不让他离开。 “你有病吧，你没看她要死了吗？” 李善破口大骂。 “呵！你个杀人凶手演的还挺好？” 男子义愤填膺的说。 周围本来就有人也听见了女子的动静想出来查看，这下李山和那名男子声音更大了，周围的宅院都陆陆续续点亮了灯火。 “天呐！” “呕！” 出来查看的小厮们看到女子惨状，忍不住扶墙吐了起来。 “这是凶手，大家不要让他跑了。” 李山没想到男子还在那里可劲儿吆喝。 “我靠你真的有病吧，快去找大夫啊，你们快去找大夫。” 因为被男子辖制住脱不了身，李山又跟那个一根筋儿说不清楚，声嘶力竭的对着旁边的小厮吼。 但周围人哪儿见过这阵仗，大家吓得腿都软了，还是闻讯而来的忍冬拼命挥着大长腿去找人了。 在他们的争吵声呕吐声中，躺在地上的女子目光越来越涣散，手渐渐捂不住肚子，彻底没了声息…… 第87章 开堂问审 李山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被当成嫌疑犯在衙门被审问的一天。 “死者何人？” 荟县县令王康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因为考上进士时太晚了，所以在官场上基本做到县令就到头了。 马上他就要上折子申请告老了，没想到临了临了遇到一桩这么大的命案，他头都要爆炸了。 顾不得想那么多，王县令开始专心听手下的回话。 “启禀大人，死者乃是明月楼花魁柳杏飞。” 听到这个名字李山和外面围观众人都惊呆了，当时她浑身是血，李山根本没认出是傍晚上那个还在跳舞的女子。 “朱鹮，你说李山是凶手，可是亲眼所见？” 王县令一听是青楼女子松了口气，最起码受害者没有家属来找麻烦。 “大人，小的路过，听到有女子在呼救，走过去一看就是他要逃跑的样子，所以赶忙拦住，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朱鹮看上去很是老实，复述着自己看见的画面。 王县令虽然做官没那么清正廉明，但也不会只凭这几句话就定了李山的罪名。 关键是刚刚他师爷来告知，李山是方大儒弟子，且本身也是举人，要是李山没罪得罪了他对自己也没好处。 “李山，当时是什么情况？”王康开始询问李山，然后转过头让师爷把徐仵作带上来。 “我在房间睡觉，听到有人喊救命，所以出去查看，刚好看到一女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就想去找大夫来查看情况，并不是这位猪兄说的想逃跑。” 李山有些难过，他想要是他早点出去，是不是还能救柳杏飞一命，她不想死的。 “不可能，我当时看见你明明就是想逃跑。” 朱鹮一口咬定。 “这位猪先生，请问你为什么非要咬死了我是凶手？怕是想找个替罪羊吧？” 李山也不是泥捏的，他一而再再而三指认自己，干脆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胡说什么？” 朱鹮明显慌了。 “我住在我师傅家，晚上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一下很正常。但是这位猪先生，你怕不是住在这附近的吧？这几个月我从未见过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山开始反击。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不能走亲戚吗？” 朱鹮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没想到自己明明是证人，怎么就变成凶手了？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徐仵作，你来说说死者的死因。” 王康看不下去他们二人在公堂上这样没证据的互相指认了，干脆让其他人上场来看看有没有线索。 “回禀大人，死者身上多处伤口，下体残破不堪，似乎是被人用木棍捅过，肚子上也有个破洞，明显人为。属下听说昨天明月楼老鸨高价卖了柳杏飞一晚，也许老鸨和那些客人知道一些消息。” 要是其他县令，徐仵作不会说这么多，但是王县令上任后一直很佛系，对下属也很宽容，所以徐仵作在办案时会忍不住多说点自己的看法。 “去带证人上堂！” 王县令私下更怀疑是那几个嫖客，毕竟玩儿出人命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以前是因为打胎或染病，这次纯属虐杀，不能轻易放过凶手。 刚刚徐仵作回禀信息时，师爷消失了一会儿，现在他回到王县令旁边，告知了那几个嫖客的信息，王县令一下觉得难办了。 ＊ “老爷，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方书都快急死了。 “你怕什么？小山跟忍冬回来后一直在家里，那么多小厮丫鬟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有时间跟闲心去绑个不认识的青楼女子到巷子门口来杀害？只要那个姓王的没有被驴踢了脑子，就不可能抓他。” 方至明翻了个白眼，自家老伙计是真把李山当家中子侄了，不然不会关心则乱。 之所以他不着急，是想看看自己徒弟如何处理此事儿，也是存着让他长长见识的心理。 第88章 落井下石 “大人，昨天傍晚周公子买下了柳杏飞一晚后，没有在青楼过夜啊，要是早知道柳杏飞出去会遭遇不测，再多钱我都不会卖的。” 老鸨哭的情真意切，两行泪水把脸上的粉都冲下来了，一时众人都难怀疑她和柳杏飞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真挚的感情了。 王县令将目光放到了嫖客身上，他也隐约听闻了昨天花天价买柳杏飞的不只一人，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一共有八个，其中五人全是荟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剩下三个据说是来自京城的大户人家，挤的公堂上都快站不下了，外面的百姓更是兴奋起来，好大的热闹！ 他紧闭双目，头次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见识少了。 “周烨，你带走柳杏飞后发生了什么？” 王县令呼吸一口气询问。 只见周烨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回复：“大人，那天我们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柳杏飞从后门离开，我那个宅子的下人都可以作证！” 王县令又宣了他们下人来问话，确实见到柳杏飞安全出了周烨的房子。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公堂外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大人，我认为应该严查一下李山此人。” 李山回头望去，只见顾怀瑾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 “哦？为何这么说？” 王县令纳闷了，他认识顾怀瑾，毕竟数次拜师未遂一事儿在荟县不是什么秘密。 李山这回真的生气了，他万万没想到顾怀瑾会在这个时候来踩他一脚。 “都知道李山不过一西南地区农户子弟，没见过什么世面。昨天傍晚我可是看见李山去看了柳杏飞的表演，还面露痴迷之色。结果深夜柳杏飞就出现在他居住地附近。这是不是太巧了呢？” 顾怀瑾自顾自说着。 “呵，真是搞笑。我附近可有不少男子都去过现场吧，按你这么说，他们都有嫌疑？” 李山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傅这么多年一直不收他自己也看不惯他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大人，当时我发现受害者后，想去求医，但是朱鹮突然出现说我是凶手，且在现场我多次喊人去请大夫，但朱鹮都在混淆视听，似乎有意阻拦此事儿。” 冷静下来的李山说着他觉得有疑点的话。 因为事态几乎是陷入了僵局，王县令开始盘问朱鹮：“你家住哪里，为何半夜出现在桂花巷？还几次三番阻止李山为死者求医？” 此话一出，李山就明白王县令内心是倾向于他无罪的，松了口气。 朱鹮没想到到头来审问到自己这儿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县令一拍惊堂木，让他如实告来，他对那些有背景的人需要客气，对朱鹮这个小百姓可没那么多耐心。 “我，我就是走亲戚，听到动静出来的。” 朱鹮小小声回答。 “报——大人，有新发现！” 此时一名衙役从外走进来：“大人，查到朱鹮是一名盗贼，他家附近居民都知道，且朱鹮来荟县之前因为偷盗和强奸少女致死坐过牢，本来判处死刑但刚好赶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便出狱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个反转。 李山看到那位京城来的嫖客明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来不及多想。 倒是顾怀瑾很是失望，觉得李山这小子走运，逃过一劫。 后面王县令不想将事情拖的太久，羁押了朱鹮后让众人先回家，但不能离开荟县，有需要作证的在传他们问话。 ＊ 忍冬跟方管家还有几个小丫鬟拿着柚子皮不断的往李山身上洒水，美其名曰去晦气。 待到他感觉身上快湿透了才被放进家门。 回去后李山没心思休息，直接去找到自己师傅：“师傅，我感觉有些不对。” 方至明挥了挥手，让周围人先下去。 “诶，觉得有疑点的不只你一个，但是这件事儿最后怕是只能他来顶了，况且，他不一定是不知情的，不然为何一直想把你扯进来？” 方至明将事情掰开了给自己学生讲。 他知道李山心善，不愿意见到有人被冤枉，且真凶还逃脱了。 可现在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拿什么去跟那个深不见底的幕后黑手斗呢？ ＊ “哈哈哈哈哈，周兄，真的太刺激了！你这儿果然有好玩的。” 一长相俊美的年轻人此刻笑的面目全非。 “是啊是啊，而且还闹上公堂了，太刺激了真的是！” 另一位簪花男子一边喝酒一边拍桌子。 “几位大人开心就好。” 周烨笑的有些勉强，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幸好没惹上官司，不然他敢保证被推出去顶锅的绝对是他。 “那个贼真是反应快，可谁叫他拉的垫背人有点背景呢？不然说不定他脱身了还能来做我们小弟呢？”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有些惋惜。 “也没什么可惜的，偷东西偷到我们头上，还撞破了我们的好事儿，死十次都死不足惜。也不是什么好人啊，知道我们不会放过他，主动说帮我们善后，还以为他有什么好招数，结果救这？就这？” 另一位看上去有些凶狠的男人不屑。 “但你别说，他让把那骚娘们放跑，看她最后还是逃脱不了我们的魔爪的模样，可爽了。” 俊俏男一脸回味儿，变态十足。 “是啊，之前我们觉得玩儿人妻刺激，跟这一比算什么。” 簪花男连忙附和。 “行了，之前的所有事儿都不要提了，已经有人在查我们了。上次在那个破县城还差点被个小崽子查到。” 一脸凶狠的男子出声，大家都不再提了。 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人，凶狠男还警告的看了眼周烨。 周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邀请他们来玩儿女人，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他现在就羡慕另外四个当时昨晚怕人多惹了几位大人不高兴，主动说给他们腾位置的小伙伴，什么都不知道，还不用忍受威胁…… “哈哈哈，郑兄，别吓到周兄了，我相信周兄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对吗？” 一边说俊俏男一边随手摸出周烨儿子随身携带的长命锁在手上把玩儿…… 第89章 无力之感 “朱鹮，有人来看你！” 看守牢门的狱卒收了李山的好处，难得对这个死刑犯好好说话。 朱鹮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看他，走到门口看到是李山，很是诧异。 “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朱鹮脸上不知道是柴火灰还是什么，很脏了，头发也都打结了，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应该知道是谁吧？为什么帮他们隐瞒？” 这段时间李山怎么也想不通。 “呵，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听不懂。不过是我贼喊捉贼，暴露了罢了。” 朱鹮冷笑一声，往地上一躺，做大字状，看上去十分无赖。 “你和柳姑娘无冤无仇……” 李山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朱鹮打断了。 “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小人物？她不过是个婊子罢了！婊子——” 朱鹮越说越激动，后面甚至抓住牢房的铁栅栏语无伦次的怒吼。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又颓然的松了手。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山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有些无厘头的想，这个人不会等他靠近了给他一拳头之类的吧？ “明月河河底有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你，城外有户农家的童养媳小鱼儿是我女儿，只求她遇见困难时你搭把手就行。” 朱鹮小声的说完，又开始吼：“老子生平最恨婊子了，你不知道上次判刑我就是被个婊子指认强奸，她就是为了袒护自己金主，但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偷了东西。可我爹娘呢？活活被气死了！媳妇也跑了，女儿也被卖了！所以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李山被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嗫喏着想说什么，狱卒就听到声音来教训朱鹮了。 他想他大概明白朱鹮为什么会替那些人顶罪了，无非是有软肋罢了。 一时李山感到浑身无力，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已经在这个朝代有了一点点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实却给了他一棒，他不过一蜉蝣尔，连替死者还原真相的能力都没有。 李山回方宅后状态一直不对，方管家有些担心，方至明没让他去开导，只说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走出来。 以后要做官，他迟早会面对的，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诶！老爷，只是没想到王县令会这么草草的判了。” 方书也有些难过，他记得王县令刚来时也判过一桩任命官司，那时候可是顶着巨大压力捉拿了真凶。 那个案件后大家都服了他认了他这个县令，哪怕后面王县令治理手段并不算严苛，也少有偷奸耍滑之辈。 “诶，他想风风光光告老，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方至明并不意外。 ＊ 李山在书房给友人们写信，告知了这一件事儿，希望能够了解他们的看法，想知道如果是他们遇见了，会如何应对，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的信件寄出后，没多久就有两封信快马加鞭前后脚的送达。 他好奇的先打开黄鹏程的信件，因为他从未寄过如此着急的信。 只见里面力透纸背的写了八个字“不要追查，不要追查！” 李山看的一激灵，他想起黄鹏程娘死后的变化，直觉告诉他可能这两件事情有关联。 放下信函后李山又打开小豆子的来信简短的四个字触目惊心，“秋女病危！” 第90章 心烦意乱 李山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要说他对秋女感情深到那种地步了吗？不至于。 恐怕更多的还是对她不畏世俗的欣赏。 这段时间也一直关注着她的事业如何，本以为虽然困难重重但也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没想到却突然收到这个消息。 他该去看看吗？他以什么身份去？去了会不会让重病的秋女名声上沾上污点雪上加霜？ 罢了罢了，这一番山高路远，他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山开始提笔给小豆子回信，并在信里对小豆子说，他提到了坚韧的昭平公主，相信和昭平公主有着一样坚韧善良品质的秋女会好起来的，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到。 封信后李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连给她写信的资格都没有，很多话只能通过小豆子隐晦的传达。 估计小豆子作为外男帮他打探这些消息，也付出了不少精力。 让本在养病的兄弟为自己操心，李山心中有些愧疚之意。 但小豆子若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笑他想多了，毕竟这可比读书轻松多了，根本不耽误他养病。 ＊ 方至明带着方管家驻足在李山房间外，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这段时间小家伙遇到不少事儿，不知会不会移了心性。” 方管家有些好笑：“老爷还说我将小山当做了自家子侄，我看老爷也将他看作孙儿了，他遇到的这些事儿可比前面三位公子小多了。” 房间内的李山手不释卷，在反复读着这些他已经看过千百遍的书，强忍着无趣枯燥与辛苦，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有选择的未来。 “小山啊，听下人说这段时间你看书都没有好好锻炼，这可不行啊，这样吧，给你放几天假，你出去逛一逛。去附近采采风，玩儿一玩！” 方至明在屋外说道。 李山听见师傅的声音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站定后才应下：“好的师傅。” 忍冬看李山终于出来了也松了口气，他真怕大哥闷坏了。 ＊ “咳——” 秋女刚喝了口药马上就咳了出来。 阮大夫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女儿，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 他行医济世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对自己女儿的病症束手无策。 “爹，你别难过，女儿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这辈子比许多女孩儿都幸福。女儿这辈子真的真的真的很高兴，做了你的孩子。” 秋女宽慰着自责的爹爹。 “哼，你那个未婚夫戴决，之前看是个好的，可你现在病了这么久，他们连上门慰问一番都没有，真是太过分了。” 阮大夫想到这件事儿有些生气。 “爹，他们之前就对女儿抛头露面不满了，现在如此作为不出所料。” 秋女并不感到难过。 “当初是他自己上门求娶，也答应了你可以行医。恐怕是因为我们打算把阮氏针教出去才翻脸不认人了吧？” 阮大夫叹了口气。 “爹，这样也好，总比女儿嫁出去了，才发现他们是这种人来的强。等我好了，爹帮我退婚好不好？还有阮氏针，阮氏针教出去能救更多人，我们必须做。” 秋女几口吞下药水后放下碗，强打着精神跟阮大夫聊天。 “好……” 阮大夫摸了摸女儿的头，背过身去擦了下眼泪，不想女儿看到他脆弱的模样，他知道女儿怕是好不了了…… 第91章 小鱼儿 荟县县城外不远处，有个叫小元村的地方，这里居住的人几乎都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 虽良田不多，但依山傍水景色秀丽，且离县城近，家里男人们找零活方便，日子过得也能称得上安稳。 “大哥，吃包子吗？” 忍冬走累了，从怀里掏出提前备好的食物，还给李山递了一个过去。 “不用了，你吃吧。” 李山一点儿不饿，他在想朱鹮的事情。 他居然把赃物藏在了河底，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可李山并不打算现在就去取出来，谁知道以后会在什么情况下需要一笔横财呢？ 没多久，二人就来到了小元村。 虽然离县城近，小元村也不经常有外人来，在村口玩耍的孩子们都盯着两人看，还有小孩儿看到忍冬吃大肉包咽了口唾沫。 “他们是谁啊？谁家亲戚吗？” 两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童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讨论着。 “有可能，我们跟上，看看怎么回事儿。” “小朋友，来过来！” 李山冲着其中俩小童招了招手。 小童上下打量了下李山，感觉其穿的干净整洁不像坏人，直接走进了等待李山发问。 “我想问问，村里有没有个叫小鱼儿的姑娘啊？” 李山蹲下身子友好的问。 “有有有，你是小鱼儿家里人吗？我们以为她全家都没了呢！” 其中一个小童激动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两位穿着体面的男子居然真的是村里人亲戚。 另一个小童连忙补充：“我带你们去找她，她现在是栓子的小媳妇儿呢。” 听到那么小的女娃做了别人媳妇，李山心中有些不适，但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被卖去做童养媳跟被卖到青楼比起来，居然还是不错的选择了。 “谢谢！” 李山拿出怀里提前准备好的糖果递过去，刚刚不敢搭话的小孩儿也围过来死死盯着糖果看。 “来，拿着，跟你的小伙伴们分了。” 被叫到的一开始应声的小童连忙接过，很不贪的从里面拿出一颗放到自己包里，然后把剩下的给其他孩子，就跑到李山跟忍冬前面要给他们带路。 本以为买小鱼儿的家庭会过的不错，但没想到小童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泥胚小院外，屋顶都是茅草的，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落魄。 院子里一小女孩儿蹲在地上认真编着竹篮，小手上已经磨出了薄薄一层茧子，不会在被竹片的毛边划伤。 “小鱼儿，你歇会儿吧，今天编了太久了。” 房间里传来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声。 “娘，没事儿的，我再编一会儿，今天你的药钱就有了呢。” 小鱼儿高兴的对屋里的女人说道。 “你们是谁？” 小鱼儿看到门口的李山和忍冬好奇的询问。 “你就是小鱼儿吧？我是你爹的好友。” 李山撑起一抹笑回答。 “我爹？娘，我爹的好朋友来了。” 小鱼儿赶忙起来给他们打开院门，然后又对着屋里说，说完又要跑去给他们倒水。 李山一听小鱼儿这话就知道她误会了。 “不，我们是你亲爹的好友。” 此话一出，正准备去厨房的小鱼儿愣住了，屋里披上衣服强撑着身体出来的女人也愣住了。 ＊ “我们以为她已经没亲人了。” 院子里木桌边，小鱼儿现在的娘苦笑一声，心底生怕他们是来带小鱼儿离开的。 “诶，我们和她爹断了联系，也是才知道他几年前出事儿了，知道他还有个女儿，所以特意来看看过得好不好。” 李山编了个普通友人的身份。 听到这个说辞，栓子娘明显放松许多。 “是这样啊，小鱼儿自从到我们家来就很听话懂事，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 栓子娘尽力表达着对小鱼儿的喜爱。 几人聊着关于小鱼儿的事情，很快天色就有些暗了。 告别前，李山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作为信物。 “小鱼儿，这个给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去现场方大儒家带个口信，我能帮的都会帮，这是我欠你爹的人情知道吗？” 小鱼儿两只手捧过，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92章 恶人自述(朱鹮篇) 我叫朱鹮，是个江洋大盗，什么都偷。 就连我的名字都是偷来的。 没错，我本来没有名字，爹姓朱，家里就管我叫朱仔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走上做贼的路，可能就是从偷了别人名字那天开始吧！ 为什么别人锦衣玉食能读书？我生来就是地里刨食的？ 拖着一袋子没有卖出去的野菜回家时，我看见一个穿着打扮十分精致的小男孩嫌弃小厮给他的糕点不好吃，直接丢到地上踩了几脚。 心里突然冒出了那种不甘的想法。 那天小男孩儿父亲看到他如此作态，生气的喊：“朱鹮，我是不是教过你不准浪费粮食？” 跟我一个姓？ 从那以后我就上了心，四处打听到朱家小少爷的名字怎么写，是什么含义，然后回家告诉家里人，他从今往后就叫朱鹮了。 ＊ 第一次偷东西我偷了邻居家的银镯子，她经常在娘跟前炫耀，娘常常因为比不过别人而暗自垂泪。 当我紧张的把银镯子递给娘后，她果然很高兴，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儿。 尝到甜头后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后面村里的邻居隐约察觉到了，我便转变策略开始偷城里人，毕竟村里人能有几个子儿？ 一开始我还害怕被官府抓到，后面发现他们都是群酒囊饭袋，我胆子就越来越大。 最刺激的一次，我偷到了知府家，那是我一生最辉煌的时候了。 有了钱，哪怕我在村里名声不好，也讨到了媳妇儿，没多久媳妇怀孕啦。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也是个贼，所以打算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 据说这位小姐的嫁妆里面，有一幅价值万金的古画，要是拿到了，我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谁知看到了这位小姐半夜出去私会情郎的一幕，一想到前几次在她家都没翻到古画，直觉告诉我今天可能会得到一些消息，所以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 没想到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遇到喜欢的男子也失了分寸。 “阿莲，我爱你，跟我私奔吧，好不好？” “嗯~ 不行，那样我家就完蛋了。” 二人在僻静的小树林里一边运动一边互诉衷肠，但我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不对劲儿。 “对了，听说你爹把那幅画给你了，给我看看好吗？” 男人可能认为阿莲真的那么蠢，几乎没加掩饰的就暴露了自己目的。 “峰郎，什么古画，都是骗人的，不过是我爹想抬高我身价想出来的馊主意罢了。” 阿莲却真的没有起疑，一下就暴露出自己底牌。 她没看到此时男子已经红了眼。 “唔——” 阿莲被峰郎死死掐住脖子，想要挣扎开，但徒劳无功。 她在本来最快乐的时候被自己恼羞成怒的情郎背刺，而我则在今后无数个日日夜夜后悔没在那时候直接溜。 “你个丑八怪，死女人！没有古画不早说！害得我被迫和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有多痛苦！” 峰郎不停的咒骂抱怨。 而阿莲死不瞑目的脸转过来那一刻，我才看清她面纱下是什么尊容。 怪不得，怪不得她爹要用一幅古画为她谋求亲事儿，确实是很难让男人硬起来的一张脸。 “谁？” 我自己都没察觉到发出了什么动静，就被峰郎发现了，掉头就打算逃跑，谁知被来到这里寻求刺激的青楼女子和嫖客撞见。 一下我就被关进了大牢。 江洋大盗的身份，几次潜入阿莲家寻找古画的行为，几乎不用过多的辩解，我就成了替罪羔羊。 怎么申冤的没人听，毕竟那位被叫做峰郎的男子真实身份是凌蕴寺颇有名气的大师，方圆十里不少人得到过他的帮助。 而我，只是个前科累累的贼！ 很快，我被判了死刑，爹娘因为此事儿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郁郁而终了。 我婆娘来探望我，说她相信我，但不可能等我，等生了孩子就算是对得起我了，以后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都不要再过问了。 就这样我一天天等待着死期，没想到居然大赦天下了，我，朱鹮，又回来了！ 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那位峰郎报仇。 几年过去，他似乎名声愈加好了。 但只有我知道，他深夜还是会骗女人钱财，不过这次下手对象从少女转变为了少妇。 我打算寻找机会杀了他，直到我打听到了我女儿的消息。 她被卖去做了别人童养媳，日子不太好但也不算很差劲儿。 我想我得给女儿积点儿德，万一我又犯了错被人查到小鱼儿是我女儿，再影响了她安稳的日子，我这辈子就太该死了。 但可能是我偷了太多东西，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又一次行窃途中，我撞见了一伙人对一位绝色女子残忍施暴。 这次我反应快掉头就跑，可惜他们中有位武功高强把我拦了下来。 我想活，我从来不是好人，我跪地求饶不停的给他们出主意，希望他们能放我一马。 那里面有两个人一看就是惹不得的，我已经知道如果我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么死的必然是我。 ＊ 我看着那位女子不停的喊救命不停的逃，老实说，我内心深处有些兴奋，有种给自己报仇的感觉，我才发现原来我本质上也是欺软怕硬的。 但后面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在我掌控中，再一次，我啷当入狱了。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被我害的那个举人，居然想调查事情真相，他相信我？ 真讽刺啊！ 但我怕那几个人查出我女儿对她不利，只能一力扛起自己的责任，这是我的报应，我承担了老天爷就不能报应在我女儿身上了吧？ 最最最可笑的是，我只能将我女儿托付给那个举人，我不求他怎样，只要将来我女儿有难他能伸把手就行了，看在那河底的无数财宝和凌蕴寺大师犯罪证据的份上。 ＊ 行刑的那天，艳阳高照，我跪在高台上，在人群中看到不少熟人。 凌蕴寺来了和尚准备给我超度。 那位叫周烨的公子哥儿期待着我被砍头，我死了对他来说这一切就结束了。 我还看到那个被我偷了名字的朱鹮，他路过这里行商，停留下来看热闹，这么多年我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他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被教导的很好，看上去十分出色。 最后还有，还有那个少年，那个一心想着救人和真相的少年，他牵着一个小女孩儿。 少年看我看到他，将小女孩儿往前带了带，然后看到快到时间，又牵着小女孩儿离开了。 小女孩儿手上拿着朱仔小时候吃不到，却能被朱鹮踩在地上的同款糕点…… 我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笑了，我这一生是个笑话，那又怎样呢？ 第93章 入京备考 “阮姑娘，见信安，师傅说我火候到了可以入场了，待我金榜题名时，就来你家提亲。” 秋女反复读着这段话，心里暖暖的。 阮大夫推门而入，她赶忙藏起信纸，心虚的喊了声：“爹” “川柏说你今天又去济堂给那些孩子看病了？我不是说这件事儿不对，可是你要注意身体。” 没发现女儿的异常，阮大夫一直碎碎念。 当年女儿病重后，他知道女儿的心愿有哪些，想给她少点遗憾。 于是很快就告诉人们，他们要将阮氏针教给其他大夫，还会将毕生所学编撰成医书流传下去。 戴家没想到他们真的会那么做，以阮秋身体不好恐有碍生育的名义前来退婚。 当时气的阮大夫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直言以后和戴家不再来往。 但可能真的善有善报，那之后女儿居然好了起来，虽然现在肺上也不太好经常咳嗽，但起码性命无忧。 那时还在他这里养病的病患李景，还张着大嘴巴到处说一定是戴决克他女儿，说的多了，连阮大夫也有了怀疑。 可世人总是对女子更苛刻，在成省婚姻市场上女儿的名声更差了，没有好人家愿意来提亲。 但阮大夫也看开了，不再像以往那样着急催促，只要女儿还活着就行。 “爹，我没事儿的。我喜欢治病，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阮秋打断了阮大夫的回忆，脆生生的说。 看着如今已年满二十出落的愈加美丽的女儿，阮大夫叹了口气，他头次希望能走在她后面，这样起码不会剩女儿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世界上。 阮秋看着阮大夫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想提一嘴李山，但又怕事情生了变故，到时候让爹跟着伤心。 毕竟结了婚的男人功成名就后都还能抛妻弃子，更何况她跟李山之间这两年也只有书信往来呢？但他若变了心，她也不会怪他。 * “大哥，这京城的东西怎么这么贵啊？” 忍冬心疼的啃着大饼，一张顶江南那边一张半的价格呢。 李山看到走到哪里都不忘吃的忍冬，有些无语。 “你呀，幸好这几年个头没有再长了，不然走出去有些小孩儿都害怕。” 忍冬对这话就不赞同了：“大哥，小孩儿哪怕了？好多小毛崽子都喜欢找我骑大马呢！” 二人一边打趣一边找到了师傅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一处清幽的小院，多年没人打扫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灰尘。 因为师傅清楚他徒弟和忍冬生活能力很强，便没安排下人，人多了他那个徒儿说不定反而不自在。 “大哥，你坐，我去打扫一下。” 忍冬对这情况早有预料，赶忙拿着布弹了弹凳子上的灰，就准备去找点儿水开始收拾。 “一起来吧，不然你一个人干到猴年马月去了。” 李山卷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忙碌中又回忆起师傅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今年才十八岁，可以再等等。虽然师傅对你有信心，可年纪小你怕是一开始分配不到好差事儿。” 方至明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骄傲不已，他的徒弟永远都那么优秀。 “师傅，那我就从小差事儿做起也行。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再等了。” 李山眼巴巴的看着他师傅，眼中充满了渴望。 第94章 各奔前程 在京城安顿下来后，李山又恢复了在方家的作息，其自律程度看的忍冬咋舌不已。 “大哥，来吃饭了，我今天烧的鱼可棒了！” 忍冬敲了敲李山书房的门喊道。 “好，来了。” 放下纸笔，李山真的闻到一股香味儿，心想忍冬现在可真是全能，怪不得走的时候方家的小丫鬟们都依依不舍，恐怕不只是因为少了人帮他们带脂粉。 “大哥，我舍不得你。” 看着李山专心致志的吃鱼，忍冬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你呀，还能跟着我一辈子不成？好不容易等到了开武举的消息，你辛苦练了这么久，后面方爷爷还给专门请了武师来带你，不去试试舍得吗？” 李山是真的希望忍冬能越来越好。 他看着忍冬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只好安慰到：“别不高兴了，我考完了你才走呢，还有整整两个月。” 忍冬不想大哥要考试还操心他，只好假装开心起来。 ＊ “乾之，你说山弟应该到京城了吧？” 黄鹏程依然穿着黑色的衣服，以前是为了装成熟，现在则是因为习惯了。 “按照时间来说，应该到了。话说真没想到，常乐文居然比其他府学同窗更早中举人。” 白乾之有些惊讶，他以为冯玉岭会更早中举。 “不论是谁，都是我们大庆府府学出来的。可惜他今年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考试，不然我们还能多个伴。” 黄鹏程以前跟常文乐不对付，觉得那长脸书生看谁都看不惯，老喜欢呛别人。 但一起经历不少事儿后，发现他身上也有不少闪光点。 他们这波府学学子，可能是有史以来关系最好的了吧？ “话说，你怎么拿着这么多行李，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白乾之有些好奇，用目光示意身后跟着的那辆马车后面拉着的大箱子。 “离开前去了安平镇一趟，刘坤李景冯玉岭他们有太多东西要带给李山了，还有秀娘婶子。” 说到这里黄鹏程深呼吸一口气，要早知道他们要带这么多东西，他才不会好心出发前去安平镇一趟呢！ 白乾之笑了起来，自从那件事后黄鹏程就内敛了许多，难得见到他这么生动的表情。 ＊ “秀娘，听说李举人要去考状元了？” 秀娘带着孩子们去后山坡上放纸鸢，碰到村里人好奇的询问她。 “是啊，不过他还小，不一定能考上呢。就希望他能早点回家。” 她说的是真心话，大儿子太久没回来了，实在是想的紧。 “放心吧，李举人有福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咯。” 村人祝福道。 随着村里人对举人地位的了解越来越深，加上这几年李鱼跟秀娘经营有方日子越过越好，大家路上碰到了聊天都不再像以前那么随意。 曾经喜欢在背后蛐蛐儿他们家的人，碰到了更是热情的不行，也不是想占便宜，就是希望他们不要计较过去那些话。 村人看着秀娘带着孩子越走越远，羡慕的跟身边的同伴说：“这人跟人的命真是不一样，你看我们，天天的活都干不完。秀娘还能带着孩子去放纸鸢。” 她同伴心态倒是更好：“那也是别人儿子努力挣来的，我现在就希望我儿子也能认几个字，去镇上做个账房也好。现在镇上人知道我男人是李家村的，他找零活都更好找了。我们也沾了光哩！” 第95章 考试…… “白兄，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你都当爹了！” 酒楼里，李山很高兴见到两位友人。 “哈哈哈哈，那我是比你们先一步，山弟和鹏程，你们也要努力了。” 白乾之很是高兴，娇妻美妾在怀，还儿女双全，马上又要考进士了，只觉得自己人生没什么不如意的。 “我这种情况，就不耽搁别人女孩儿了。” 黄鹏程苦笑一声，他怕自己哪天没了命，留下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山弟你呢？伯父伯母没有催促吗？” 白乾之知道黄鹏程有心事儿，没再惹他伤心，干脆调转枪头问起李山来。 “我？等我考过了再说吧！” 李山淡淡一笑，他也没想到和秋女的缘分居然能续上。 可之前忙于学业，又知道秋女不想跟上次一样草率的托付自己婚姻，所以拖到了现在。 看见李山这副模样，黄鹏程和白乾之对视了一眼，白乾之挑了挑眉，笑着打趣：“看样子有情况哟~” 李山有些不好意思，一抬头看到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还得回去学习呢。 “好叭，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希望等我们考完了清风夫子就从边疆回来了，真的太久没见到他了。” 白乾之虽然很想拉着李山彻夜长谈，但现在不是时候。 ＊ 随着京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一低，会试到了。 李山提着忍冬反反复复检查过的考篮，在贡院外面排起了长队。 哪怕一说话都在冒冷气，李山也感觉手心充满了汗。 这是他最紧张的一次考试了。 过了，鲤鱼跃龙门。 没过，那曾经的荣耀也终究是一场空。 他活动了下被冻的有些痒的手指，等待着这场关乎命运的考试开始…… 日月轮转，三场三天的考试一晃而过。 没想到医馆是最先察觉到变化的，几乎京城所有医馆都快被考生给挤爆了。 今年冬天冷的出奇，但走到这步的考生不到病的起不来，都是不会放弃的。 李山幸运的只染了一点儿风寒，吃了两副药就好了，此刻他无比感谢之前坚持每天锻炼一会儿的自己。 “大哥，这两天你就先不要出去吧，街上病人多，免不得又过了病气。” 忍冬一边收拾李山刚喝完的药碗，一边碎碎念。 “对了，春实那小子应该快到了，过几天我去城门口接一接，免不得他找不到地方。等他来了，我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李山靠在床上看着操着老妈子心的忍冬，有些舍不得。 “还有啊大哥，白公子听说病的挺严重的，我做主送了些水果药品过去。” “好，我们忍冬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李山禁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他长的五大三粗，但却十分细心，以后说不定真能混出点儿名堂来。 “哪有，跟大哥比差远了。”忍冬有些不禁夸，红着耳朵挠了挠头。 “忍冬，以后不管你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做违背良心的事情，记住了吗？” 李山看着一片赤诚的忍冬，忍不住开始劝诫道。 “放心吧大哥，虽然我读书不行，但仁义道德都知道的。” 忍冬郑重的向李山保证。 第96章 失落的白乾之 继医馆后，考院外的酒楼也迎来了他们的生意高峰期。 今天就连树上都挂着有人，就为了探听到第一手消息。 有些人家里根本没考生，或是为了凑热闹，或是为了拿到第一手消息混点儿喜钱，都聚在这里，让本就拥挤的地方更加局促。 白乾之家的下人提前就定好了酒楼包厢，此时除了他们几人外，还有个白乾之来之后结交的好友明玉一起等待消息。 “山弟，你就不紧张吗？” 刚养好病的白乾之好奇的看着稳如泰山的李山。 “白兄，你说笑了，我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李山僵硬着扯出一抹笑。 之前考秀才和举人时他都没这么紧张，可能是拥有的越多，越怕失去吧。 黄鹏程已经听不进去友人们在说什么了，他紧紧握着茶杯，告诉自己一定要中，中了才有机会给娘亲报仇。 在人们紧张焦灼的时候，时间就过的异常缓慢。 李山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大哥……” 忍冬看到窗下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忍不住走到旁边紧紧盯着出榜单的方向。 白乾之听到开始揭榜了，端茶水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此时外面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了报喜的声音，而白乾之和明玉派出去看榜的小厮都还没回来。 李山刚在想要不要他亲自去看，说不定还能早点知道消息。 明玉的小厮就激动的回来了。 “少爷，少爷，你中了！你中了最后进士最后一名，太幸运了！” 可能小厮性格随主人，明玉也是个很乐观的人，一点儿没介意自己只是最后一名，开心的快要蹦起来。 突然他又想到其他三位同伴还没消息，又尴尬的坐了回去。 “明玉兄，恭喜！” 李山率先反应过来给他敬了一杯。 明玉端起茶杯乐呵呵的喝完了才想起来问小厮：“对了，白兄李兄黄兄考的怎么样？” 小厮这回没刚刚那么高兴了，小心翼翼的说：“李举人似乎考了第八名，黄举人好像在五十六名，我看的也不太准确。”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李山跟黄鹏程都顾不得为自己高兴，就朝白乾之看去。 白乾之心里十分难受，但也不想做那个小气之人，加上他小厮这么久没回来，心里也明白大概自己确实没考上。 于是他故作洒脱的说：“恭喜黄兄山弟，这次是白某略逊一筹，但你们可要小心了，我随时会追上来。” 明玉看见白乾之如此洒脱，敬佩不已，又端起茶杯向他敬了敬。 而黄鹏程则还沉浸在自己考中了的消息里回不过神，他，居然，真的中了？ 虽然现在还没参加殿试不能算进士，但都知道只要没犯错，那可是八九不离十了。 “肯定会有人去你们家给诸位报喜，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大家可以回家等待喜讯。” 白乾之笑了笑，提出告辞。 除了明玉这个缺心眼外，李山跟黄鹏程都隐约察觉到了白乾之的失落。 二人同行了一段路，快分别时异口同声的说：“你好像并不意外？” 李山跟黄鹏程相视一笑，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李山早就告诫过他不要沉迷于女色，但白乾之娶了妻后又觉得收留的女子可怜，在妻子的请求下将可儿纳为妾室。 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但外人知道，耗费在后院上的精力确实耽搁了他读书。 再加上，那两个女人并不是白乾之心里的纯良之辈。 黄鹏程没想到，李山前几年只是跟他们通信交流，都猜到了七七八八。 第97章 殿试结束 走进小院儿，李山才无声的笑了起来，他中了，他终于中了！ 忍冬也在心里替李山高兴着，只不过这还是头一次他感受到大哥情绪如此外露。 他连忙进厨房打算给大哥做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因为之后还有殿试，他知道大哥不可能会去外面吃的。 饭桌上，李山看着色香味儿俱全的几个小菜，难得有了些感性。 “忍冬，谢谢你，要不是你用心照顾，我不可能会这么省心的参加考试的。” 忍冬不擅长应对如此直白的谢意，笨拙的说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哈哈哈哈！” 李山被忍冬的反应逗笑了。 又想起来远在李家村的家人们，等他中了进士后，他们得知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 虽然中了会试殿试都是板上钉钉的了，但往年也并不是没有意外出现过，所以稍微有点意识的考生都会在家认真备考，李山也不例外。 ＊ 殿试这天，天空有些阴沉，但并不能遮盖住他们这群人火热的心。 大晨朝的殿试分为两场，上午和下午各考两个时辰，第二日一早会出成绩，算是所有考试中最舒适的一场。 但当天圣上可能会亲临，心理压力不比之前任何一场小。 李山拿着毛笔，看着考题，回忆起过往学过的内容，调整了下呼吸就开始答题。 专注于答题中的李山并没有发现，有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他身边驻足了一会儿又离开。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山出考场后看到了等待他的黄鹏程，二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往外走了一段儿才开始说话。 “山弟，你心态真好，那种状态下还能稳稳答题。” 黄鹏程佩服不已。 主要是他的考试位置在李山的左后侧，稍微一抬眼就看到李山那边的情况了。 “什么情况？” 李山还有些不明所以。 看着压根没有察觉的李山，黄鹏程发自内心的敬佩起来，就这股专注劲儿，不怪他能走到今天这步。 听到黄鹏程解释的李山这才知道圣上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有些冒冷汗了。 ＊ “没想到今年居然只有一个纯粹的农家子，其他考生都是多少有点儿家学渊源的。” 皇帝有些失望的跟自己老师吐槽。 “陛下，如今这个世道，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子，要走到今天除了要应对经济状况和家人外，本人还必须有着超凡的意志力和才华。” 太傅耐心的解释道。 “这位李山我查过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重要的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这番话引起了景元帝的好奇心，他少年登基，虽然故作老成的处理政务多年，但在现代也不过是个不到四十的大宝宝啊。 “哦？老师这么说，我倒是真的好奇了。” 已经彻底掌权几年的景元帝，最近也逐渐松弛下来，不再时时刻刻摆着架子。 “圣上自己的人才，还是留着自己了解吧。哈哈哈哈！” 太傅反而卖起了关子，他知道有些人是需要自己接触后，才能更真切的感知到对方品性的。 “这次的会元果然不出所料是柳赴，啧，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 很快景元帝跟太傅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其他考生上…… 第98章 殿前问话 宫殿门前，大家按照自己会试的名次站着。 李山听到右手边的青年男子对着他旁边的中年人很小声的说：“爹，怎么办，我想尿尿！” “闭嘴！” 中年男子不悦的小声说，只觉得自己儿子靠不住。 在旁边听的李山浑身一震，没想到父子同时中进士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边。 不一会儿一滴鸟屎滴到了李山前面那个人帽子上，他右边的青年又小心翼翼的说：“左前方的仁兄，你身上滴上鸟屎了，快擦擦。” 小状况还不止他们这一块儿，其他人那里也有，李山抬头看到在一旁柱子旁站立的太监紧闭双眼做着深呼吸。 那个模样似乎是现代人面对无理取闹的领导同事，在心里默念：“不气不气我不气，世界本来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李山被自己想象的场景逗笑了，马上想起这是在什么场合，又死死压抑住了自己。 不一会儿，有小太监出来宣旨：“宣，柳赴、王东林、王长之、马前、朱铭、李山觐见！” 其他人都向他们投来了隐晦的目光，心里明白，大概前三名就从他们中间出了。 黄鹏程和明玉听到李山的名字，忍不住为他高兴起来，要是能得一甲，他的起步会比其他进士高很多。 几人按照之前太监们培训的礼仪，垂眸走进金銮殿，行了一礼。 在大晨朝若不是犯了大错，臣子是不用对君王行跪礼的，李山对这点儿很满意。 “不错，今年的进士们有不少少年英才，天佑大晨啊！李山，听闻你才满十八岁，还是农家出身？” 景元帝随意的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主要这次的进士多少都有点家底或者曾经有过家底，就显得李山很是独特了。 没想到皇上第一个问题会问自己，李山连忙理了理思绪回答：“回禀陛下，学生虽出身农家，但有不少贵人相助，才能一步一步走到陛下跟前来。” 王长之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会拍马屁的。 “虽有贵人相助，但你自己的勤勉也是少不了的，朕就希望以后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能读书，这样大晨才会越来越好。” 景元帝对李山不自傲的态度很是满意。 “陛下圣明！” 其他人听见景元帝如此说，连忙表达敬佩之意。 “对了，王东林、王长之，听说你们是父子？” 很快景元帝又转移了话题，问起另一个感兴趣的事情，一门两进士，还是父子同时中进士，传到哪里去都是一则佳话啊。 “回陛下，学生年轻时浪荡过一段时间，有了孩子后发现儿子也开始学我的作态，这才收了心开始努力读书。” 王东林有些汗颜的回答，但内心深处骄傲更多。 父子一起中进士又怎么了？其他人羡慕不来呢。 “陛下，我爹可厉害了，别人像他这个年龄记忆都开始不行了，他还能浪子回头中进士，我们王家这一脉可以说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王长之说完后被王东林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回去他在收拾。 “啊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景元帝却被王长之逗笑了，他很久没见到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的人了，还是年轻好啊！ 景元帝又问了其他几个人一些问题，李山能明显感觉到会元柳赴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仔细一想明白了，他家世好学问好，但殿前问话皇帝却明显不重视他，难免会感到落差。 很快被问完话的几人退出了金銮殿，开始等待最终的名次。 当太阳挂到正空中，众人感到十分刺眼时，一太监掀开衣摆跨出金銮殿高高的门槛，阳光打在他手上的圣旨上，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晨朝第136年殿试，京城才子柳赴高中状元、江南才子王东林高中榜眼、西南才子李山高中探花、江南才子王长之……” 李山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探花，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也许不是靠实力得的，是帝王的小把戏罢了。 第一名柳赴是京官之子、王东林代表了书香世家，而他则刚好是寒门子弟。 不论怎样，这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李山张开手让阳光落在掌心上，想着自己的一腔抱负终于有机会去实现了…… 第99章 跨马游街故人偶遇 李山穿着大晨朝特制的红色进士服，骑着高头大马跟在状元身后游街。 周围的鲜花不断的往身上砸来，给他如梦似幻之感，虚荣心在此刻得到极大的满足。 “那是今年的探花吗？看上去年纪好小！” 一处酒楼上，几位穿着打扮优雅华丽的少女讨论着迎面而来的新科进士们。 “倒是看着有些眼熟。” 一位穿着粉色面若桃花的女孩儿忍不住说道。 “哈哈哈哈，咱们玉露妹妹这话，不会是思春了吧？” 另一位穿着天蓝色纱裙的女孩儿打趣道。 文梅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讽刺，开口说：“三姐，你不记得了吗？他叫李山，那个安平镇的穷小子李山。” 其他几位少女看着这对姐妹的气氛有些不对，干脆提出了告辞，他们怕听到什么私密事儿给自己惹麻烦。 文梅以为她三姐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气愤很不甘，没想到她只是淡淡一笑：“是他呀？” 文玉露知道文梅那么说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看见她后悔罢了。 殊不知她们生来就不一样，在文梅看来已经中了探花的李山是良缘，但对她来说不过是众多选择中平平无奇的一个罢了。 之前爹因为她娇纵的脾性才想为她选择好拿捏的李山，但如今在外婆家这几年，她学会了收敛，不愁没有好姻缘。 不过对李山她还是感谢的，如今知道他中了进士越来越好，倒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当年的谢礼还是有点薄了，要不要让家里再备一些送去呢？ 毕竟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农家子，也不是不值得拉拢。 一刹那间文玉露想了许多，都是想着怎么为家族牟利。 转而看到文梅还在等她回话，又说：“我记得当年你想和他结亲，不过爹爹没答应。” 此话一出，戳中了文梅的心事儿。 “呵，从来都是这样，我连捡你不要的都不行。” 文梅苦笑着回答。 “家里已经给你安排了亲事，莫要在无事生非。我们享受了家族这么多年的供养，当然得好好回报。” 文玉露不明白文梅在不满什么，她只能出言让她认清现实。 “知道了，三姐。” 文梅嘴上答应了，但手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她一定会为自己奔个好前程，她要让家里所有人见到她都行礼。 若是文玉露知道文梅后面会做出什么，此时一定会好好安抚这个从小就跟她不对付的妹妹的。 对大家族的女孩儿来说，从来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随着新科进士的跨马游街，他们的信息也被飞速被传播出去。 而单身的进士们成为了不少有适婚女孩儿家庭的考察人选。 一直单身且还年轻的李山被不少家庭青睐。 可李山在接到第一家人的暗示时，就放出风声去回老家就要提亲了，让不少人惋惜不已。 传胪王长之很快就和一位四品京官搭上话，有意结亲。 另外柳赴逼不得已收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妾室回家。 黄鹏程则是因为当年宗族一事儿被不少人避讳省去了麻烦。 虽然新科进士们很吃香，但是官员们结亲更是慎重，毕竟要是选择错了，今后一不小心就会被牵连。 ＊ “好小子，你瞒的够紧啊，心仪的是哪家姑娘？” 黄鹏程在李山院子里，一边品尝着忍冬做的饭，一边好奇的问。 事到如今，李山倒是不想再瞒下去了，直说：“是阮大夫对女儿，黄兄可不要外传，我怕影响了姑娘名声。” 黄鹏程刚想打趣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一下又住嘴了，有些话可不能说。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黄鹏程实在想知道。 “我刚中了举人之后，就和阮姑娘有一面之缘。后面了解她之后，就愈发喜欢了。” 李山实在不好意思，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黄鹏程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哪怕他几乎都在大庆府生活，只偶尔才去成省，也听说过那姑娘的事情。 世人皆说她离经叛道不安分，居然妄想培养大批医女。 还有人说她身体不好，谁娶回家谁倒霉，影响后代。 当然也有说那姑娘好话的，但多是看不起病的贫民和一些得到过她帮助的女性，没什么话语权，他们说秋女是大善人活菩萨转世救了他们。 但在李山眼里，她又不一样了，似乎是当做一位优秀的男性欣赏着。 他想起李山对这个世道的希冀，有些理解了，他们都拥有一样的内核，强大而又温柔。 “好兄弟，来干了！” 黄鹏程举起酒杯敬了李山一杯，李山便明白这是对他的祝福了。 第100章 回家之路 和李山前世的古代一样，一甲的三人直接被分配到翰林院，授予官职。 状元柳赴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而榜眼王东林和李山则是正七品编修。 其他考生则是还要再参加一次朝考，才能决定是被分配到翰林院还是等补缺还是下放到地方。 因只要决定好职位后，新科进士都会有除去赶路时间外长达一个月的假期，李山不想一直等着，打算直接回老家了。 “大哥，春实还没到，万一你们在路上错过了怎么办？” 忍冬有些担心。 “忍冬啊，我忍不住了，太想家了，希望春实还没出发吧。要是他真的到了，也有地方落脚，信里有说我现在住的地方，我也给黄兄打过招呼了，他会叫人帮我来守段时间院子的。” 几年没见家里人，现在又刚刚得中进士，李山实在是想回家亲口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那大哥，我陪你回去吧，安全一些。” 忍冬又说道。 “好了，你好好回江南，去准备武举，我可不希望听到我们厉害的小忍冬落榜了哭鼻子的消息。” 李山知道忍冬不放心自己，但他们早晚会有一别。 “大哥，我才不会哭鼻子呢，就算落榜也不会。” 忍冬反驳道。 和忍冬告别后，李山收拾好自己东西，找了个要路过家那边的商队跟着一起走。 要说这个商队里面还有老熟人呢，之前他有次赶路时跟的也是这个负责人商队，只能说无巧不成书。 在李山这里是个小巧合，对那位负责人来说可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他早就猜测过这位读书人会有出息，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十八岁的进士老爷，这是什么概念？ 一路上他都对李山恭敬不已，搞的还没适应现在身份的李山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明白，若是不受着，怕是那位负责人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意见，更加诚惶诚恐。 “大人，成省快到了！” 在翻过一座山之后，商队里一个小伙计高兴的来通知李山。 李山忍不住从马车里探头出去看了看，快到家了，心跳都更快了。 ＊ 李家村里，马爷爷看着又往路口来的李鱼，笑着招呼道：“李鱼啊，又来等山娃子吗？” 李鱼高兴的点头说是。 如今在李家村，除了和李鱼家关系好的长辈之外，都不敢这么随意的称呼他们了。 “出息啊，山娃子出息啊，从小我看他就是个好的。” 马爷爷不住的点头夸赞。 他又想到那天县衙的人敲锣打鼓的通知他们李山中了进士，整个李家村震惊过后沸腾激动的模样。 哪怕以前和李鱼家有些不对付的村民，也发自内心的高兴着。 因为这个世道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知道他们占不了什么便宜，但起码走出去了，想欺负他们的人也都会掂量掂量。 大家都商议着要好好庆祝庆祝，但被已经退居幕后的老族长压住了，说一切等李山回来再说，现在不能给外人感觉他们太猖狂了。 少有人知道，那天老族长叫李鱼跟村长李树去了家里小酌了几杯。 一边喝一边泪流满面，说李家终于看见出头的日子了。 又是感谢李树当初对李山进学的支持，又是拉着李鱼说那几年他辛苦了，族里能给的太少了，多的还是靠李鱼扛货打零工赚来的。 李鱼跟李树回忆起那个穿着补丁衣服闹着要上学的小男娃，也忍不住跟着族长一起又哭又笑起来。 那时候任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家子，连个规整的窝都没有，一件好衣服都没有的农家子，居然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 第101章 无理取闹 “娘，娘，吃完饭我们去找景哥哥听故事好不好！” 胖胖的李海用还有小肉窝的手拽着秀娘的衣袖。 “小海，你景哥哥还要读书考举人呢，可不许去打扰知道吗？” 秀娘拿儿子没办法，耐心的劝着。 “是啊小海，你要是无聊跟我去玩儿啊！” 李玥倒是很乐意带弟弟。 李海又想起二姐跟村里其他姑娘给他穿衣打扮的事情，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不去不去！” 脸上的婴儿肥随着李海摇头不断晃动。 这反应把家里人逗的哈哈大笑。 门外的李山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有些不敢敲门，头一次这么真切的明白近乡情怯的含义。 他到达李家村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点，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准备夜食，倒没引起轰动。 “咚咚咚！” 犹豫了会儿李山还是敲了敲门。 “谁呀？” 春华起身准备开门，秀娘似有所感蹭的站了起来。 “吱呀——” 伴随着开门声，李山见到几年没见的亲人。 “山娃子，我的山娃子。” 秀娘一下扑了过来想把大儿子搂在怀里，却发现现在他已经比自己高太多了。 “娘，别哭，儿子回来了。” 李山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秀娘的眼泪。 李鱼连忙过来接过儿子的行李，让他进来再聊。 ＊ “娘，这是给你买的金簪和珍珠耳环，都是京城最时兴的款式。” 李山从自己包裹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哥哥，这个白玉簪是给我的吗？” 李玥对手上这枚白玉簪爱不释手，虽然她大哥考上秀才后家里的日子就好了起来，但之前想着大哥还要备考，所以家里生活也并不奢侈，所以没戴过这么好的首饰。 但这样的生活在村里也被其他人羡慕的紧。 小时候春华还会被小伙伴嘲笑做了她家丫鬟，现在其他人也都说春华命好，跟着他们享福。 “是啊，我们小喜子也要好好打扮，现在都是大姑娘了。我不在的日子有好好学习吗？” 李山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妹妹，故意说着她不爱听的话。 “大哥！” 李玥跺了跺脚，有些不想理他了，但又舍不得。 “大哥大哥，我呢我呢？” 李海激动的说，但他也不喜欢首饰，不知道大哥会给他带什么。 “诺，拿着，这些也是京城小孩儿最喜欢的玩具呢！” 李山拿出一些小玩具递过去，李海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不愧是他大哥。 “爹，给你带了二两好酒，多的带不了。” 李鱼接过酒后一直说好，心里十分熨帖。 这边李山家里其乐融融，那边刚得知心上人中进士的秋女就遇到了麻烦。 ＊ “你个狐狸精，嫁不出去，想别人的男人想疯了是吧？” 回春馆外一个胖妇人双手叉腰不停的在门口咒骂。 川柏想带着其他师弟们打出去，被秋女阻拦了。 “不可，聚众斗殴会惹事儿的，等她骂完就走了。” 川柏很是生气：“师姐，你明明好心给人治病，可他们就这么恩将仇报，我们治病救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阮大夫看着眼前这一切，也有些心灰意冷。 不一会儿他又听见门口有了动静。 “我呸，你男人长的跟鬼一样，小阮大夫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男人自己在外面偷吃，管不住，柿子就挑软的捏是吗？” 是一个之前在阮秋这里治过妇科病的大娘。 大娘说话后，被那泼妇镇住的其他人也开始帮阮秋他们说话。 “是啊是啊，小阮大夫国色天香，看得上你那河童男人？” 另一个说话很直的大婶把泼妇气的脸都红了。 “我呸，她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没男人要？还不是嫁不出去！谁娶了她倒八辈子血霉！” 阮秋听到这里不打算在隐忍了，有些人只是长了人的模样罢了。 她推开医馆门对外面众人大声说：“从今往后，我们医馆，不会救治这位大娘和其任何亲戚！望周知！” 大家都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秋女会说这种话。 胖妇人也有些害怕了：“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职责。” 她自己可以不来治病，但若是影响到亲戚，怕是亲朋好友的唾沫星子都会把他们淹死。 毕竟这里的大夫除了医术好，开的药还便宜。 “呵，不好意思，我可不想救你们家里人一次，就挨一次骂。另外，上次你丈夫来治病我看他可怜让赊了药钱，你们快点还回来，不然官府见！” 胖妇人听到这里着急了，她没想到男人居然没结药钱。 她今天来这里闹并没有证据，是家里男人这段时间回去带了脂粉味儿，隔壁小寡妇说她男人这段时间天天来医馆，她自己在家里越想越想不通，一口气憋不住才来闹的。 万一真不是小阮大夫，她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秋女看着胖妇人偃旗息鼓，觉得可悲又好笑，没在理会被她这次强硬手段吓到的众人，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102章 岁月静好 “海哥儿，给我个鞭炮玩玩好吗？” 一个穿着草鞋的小娃鼓起勇气走到李海跟前央求。 “去去去，你个穷鬼还想玩儿鞭炮呢？” 另外一个头发乌黑浓密的男娃一下把他撞开。 “李朋，不许欺负人。” 李海看见了有些不高兴，他知道大哥小时候也因为穷会遭到一些人的耻笑，听那些故事时恨不得冲进去揍那些人一顿，自然也不许自己身边出现那种势利眼。 被李海呵止后李朋不敢说话了，他家里人都让他捧着李海，这样他们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看到李海护着自己，穿草鞋的男娃李小明高兴了起来，哪怕没有鞭炮玩儿心里也暖暖的。 “今天我大哥办席，一会儿还要放鞭炮，我们等放完去捡，应该都可以有的玩儿。” 李海用小胖手摸摸下巴，出主意道。 其他村里小娃听见高兴起来，围着李海转圈圈。 “好了好了，小弟们各回各家吧，我要去给大哥帮忙了，诶！这个家可一天都离不开我~” 李海骄傲的挺了挺小肚子，觉得自己可有用了。 “小明，你等一下。” 突然李海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也准备回家的李小明。 “什么事儿，海哥儿。” 小明屁颠屁颠走过来，看着明明比他小半岁却比他高半个头的李海。 “现在村里小娃都去读书了，你怎么不去？这样更找不到好朋友的。” 李海操心的说。 听到李海的问题，小明低下了头：“我家没钱，而且我奶奶还靠着族田才能买药吃，我不能给奶奶和娘添麻烦。” 李海知道小明爹出去服劳役出意外去世了，家里困难，但他想帮帮这个一直很崇拜他的小弟，哪怕小弟明明比他大。 “我听见大哥和家根伯伯说要办族学了，你是我们李家的人，到时候可以免费读，但笔墨纸砚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不过到时候你要是给我当小弟，我可以给你借书。” 李海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主意。 之前春实只算是带他的大哥哥，有时候他还要听春实的话，家里现在只肯给他备的一个书童，看起来可太没海哥儿的面子了，瞧他自己收个小弟。 李小明听到这话蹭的抬起了头，如今出了个李山和李景后，李家村向学的风气空前浓厚，都知道读书的好处。 “好，谢谢你海哥儿……”李小明决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他想让娘和奶奶也能过上秀娘婶子那样的日子。 “行了，今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穿这个鞋太不像样了，别人还以为我苛待了你，跟我来，我把我穿不上的送你。” 李海人小鬼大的说着从大人那里学来的话。 墙角拐弯处，李山和李景看着一起离开的两个小娃，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小豆子，我记得你以前想给我什么东西，也是那样，都说是你用不上的。” 李山打趣的对李景说。 “要是我那时候就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可不会那么拐弯抹角。” 李景从小就心思细腻，生怕伤了李山自尊心。 “山娃子，没想到你走的那么快，我都还没考上举人呢！” 李景突然有些失落，他一直知道自己跟李山的差距，但没想到昔日一起胡闹的好友居然把他甩了那么远。 “我先去给你们探探路，以后啊就是我帮你们了。” 李山看出李景的失落，连忙说道，他是真的相信只要李景一直这么认真读书是能考上的。 甚至要不是他之前伤了身子，已经考上举人了呢！ “哈哈哈，好，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拉我一把！” 李景也不跟他客气，看了看天气突然说：“行了，宴席快开始了，你这个主人公还不快去。一会儿说不定要来许多安平镇的乡绅呢！” “啧，你不去帮我招待一下吗？”李山有些不满好兄弟偷懒。 “我当然是去换身衣服了，一会儿我未婚妻也要来呢！你没想到我会和顾夫子的小女儿定亲吧？以后顾夫子跟我可比跟你更亲咯~” 李景好不得意。 第103章 震惊众人 “哎~ 你们说，秋女不会真的勾引男人吧？” 一背着小孩儿，身材妖娆的女子在自己摊位前对旁边摊位的人说道。 “怎么可能？秋女不是那样的人！” 她旁边穿白底蓝碎花的少妇马上反驳，他们平时有什么小病小痛以前可只能忍着，现在都能找秋女帮忙看，做人可不能不知恩啊！ “嘘，你们小声儿点，秋女来了。” 卖布的大娘呵止住两位稍年轻的晚辈，然后看着迎面走来的秋女笑着招呼：“小秋啊，有新布，要不要看看？” 秋女对卖布大娘摇了摇头，继续往自己目的地而去。 她很爱打扮，可最近成省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越传越烈，只好低调下来。 刚刚那两位大姐的对话她也听见了，但不想多说什么，从小学习医术的辛苦她都忍过来了，还怕这点儿流言蜚语吗？ 回春馆里，阮大夫一脸怅然的对他们医馆另一位坐堂大夫说：“老刘，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小秋不学医，她是不是能过的更好？” 刘大夫只是笑了笑：“老阮啊，你怎么也着相了，难道那些连看病的自由都没有的女人就过的好了吗？再说了，秋女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阮大夫听到这里也只是叹了口气，是啊，他的女儿从小坚韧，男娃觉得枯燥的东西，她小小一只时就很能坚持下去了。 二人闲聊间，前面传来秋女的声音，“爹，王大叔上山采药时摔了一跤，我打算去看看他” ＊ 成省，一队人穿着喜庆吹锣打鼓，还抬着不少箱子，从城门口往内走去。 不少人被吸引过来看热闹。 “这是谁家办喜事儿，这么大阵仗？” “走在最前面那个是周大娘吧？走，我们问问去。” “满仓满仓，我们跟上，说不定有喜糖吃呢！” 就这样，队伍愈加壮大起来，周大娘走在前面一脸喜色。 谁知道当年租她家院子的秀才公居然这么快就是进士老爷了？听说休完假就要回京城去做官了。 难得的是这位官老爷是个坦荡人，还记得自己不说，对秋女的一片真心也是苍天可见。 有人要向她打听什么，她只管说是好事儿。 周大娘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也不再卖关子了，只说：“有人要向秋女提亲！” “什么？” 这话一出大家都炸开了锅。 秋女在省城可是大名鼎鼎，当然这个名声毁誉参半就是了。 “天，什么样的男人能驾驭得了秋女？他结了婚可不得被拿捏的死死的，赚钱的本事救人的本事，那都比不过啊——” 一年轻男子脱口而出，说出了不少人的心里话。 秋女长相漂亮精致，少女时代娇憨可爱，现在则更加明艳大气。 说实话哪个男人没有幻想过？ 但是他们怕啊，秋女太有本事了，娶了她回去不就显得自己一无是处吗？ 这些平凡而自信的男人们一点儿也没考虑过，就算他们想娶，秋女就会嫁吗？ “秋女姐姐要嫁人了？哇——那以后还有人给我看病吗？” 一小女娃忍不住哭了出来，情真意切的伤心着。 作为家里的第二个女娃，她生来不受重视，只有秋女搂着她给她喂药的时候，才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 “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女娃的娘十分不好意思，象征性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不许她在别人大喜的日子里哭泣。 “天呐，什么人敢娶秋女？” 女人们则更加不可思议，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女子要安分才好嫁人，嫁人后才过得好。 而秋女的“不安分”，则正好印证了他们从小吸收到的东西。 听见有人跟她提亲，一个个的都诧异的不行。 “看那个阵仗没点儿家底不行，我猜啊是个老头子！” “那也说不准，万一是病秧子呢？” 有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着。 “诶~不管是老头子还是病秧子，能有人娶她就不错了，不然啊，死了连个墓都没有！” 又有妇人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阮大夫对秋女可好了，说不定她做一辈子姑子也行啊。” “你想多了，就秋女那个长相，没家里人护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一会儿为居然有人敢娶秋女震惊，一会儿又觉得秋女要嫁给老头子或病秧子，实在可怜。 第104章 可爱周大娘 周大娘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扬了扬脑袋特别骄傲。 十分用力的才克制住了自己那颗想爆料的心。 打算等到了回春馆见了阮大夫再说出来提亲人的身份，好吓死他们！ 而且从城门口就开始敲锣打鼓，还是周大娘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引起轰动，给秋女撑撑面子。 要说周大娘跟秋女的关系多好，那也不是。 主要之前李山托了信来想让她帮忙牵线搭桥，可晚了一步，周大娘心里别提多失望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家庭又幸福美满，就希望看到后生们和和美美。 要是两人没缘分，时间久了也就算了。 但秋女没多久却惨遭退婚，在成省的名声也有了瑕疵。 让围观的周大娘都揪心不已，想着当初要是她跟李山成了必然不会如此。 可没想到几年后，她居然又收到了李山的来信，希望她能帮忙说媒，还给了很厚的谢礼。 周大娘知道消息后震惊不已，一个前途远大的新科进士，居然愿意娶一个被退过婚的女子，且女子还喜欢抛头露面的行医，这得是多深厚的感情啊？ 不论别人怎么说，在周大娘看来，这就是话本子都写不出的情真意切，所以说什么她都得把这事儿给李山办的妥妥的。 “诶哟~阮大夫，喜事儿啊，大喜事儿~” 周大娘今天穿的红彤彤，看上去十分富贵，还带了平日里舍不得戴的嫁妆，一根细细的金簪。 刚到回春馆门口就大声喊道。 正在里面摸鱼的阮大夫走出来看了看周大娘，好奇的问：“这位大姐，敢问有何喜事儿？” 阮大夫一时还没往提亲那方面去想。 “诶哟~ 我呀，是受人所托前来给您女儿牵线拉媒的。” 周大娘一甩自己手绢，高兴的说。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就用自以为小的声音说起了悄悄话。 “居然真的是来说媒的，没想到啊。” “你看这阵仗就知道不会有假了，现在阮大夫总能放心了吧？” “那可不好说，这节骨眼上能有什么好人家来跟秋女提亲？” 阮大夫被周大娘的话吓了一跳，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敢问大姐，是哪家的公子看上小女了？” 他不敢再轻易为女儿许下婚事，就怕后面又有什么。 “阮大夫啊，这回可真是天赐良缘啊，这位老爷您也认识呢！” 周大娘还在卖关子，她突然有些享受这种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感觉。 “老爷？果然是个老头吧？”不知是谁隐晦的说了句。 看到阮大夫脸色一下变了，周大娘这下顾不得卖关子了连忙怼回去：“什么老头？叫老爷是说明有本事！” 说完这句话周大娘转过面对回春馆的身子，面向众人，双手叉腰，一口气吐出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这次来跟秋女提亲的老爷，是咱们今年的新科进士，探花郎李山！没错，就是那个安平镇的李山，相信不少人都听过。今年才十八岁，可不是什么老头子！” 此话一出，很多人有了天雷轰顶之感，只觉得这世道太离谱了。 “周大娘，你开玩笑呢吧？那可是官老爷。” 一位绣娘不可置信的说。 她和阮秋小时候还是好姐妹呢，但后面因为观念不同渐行渐远。 看到阮秋落魄她是既揪心，又有着隐隐的优越感。 长得漂亮备受宠爱又如何？还不是找不到好夫婿。 而她现在凭借一手绣活，在夫家都要得到几分尊重。 突然听闻阮秋有了这么好的亲事，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李山？他和小秋？” 阮大夫也被这个消息震住了，虽然曾经他也起过这优秀少年郎要是自己女婿就好了的心思，但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真。 自己女儿比他大两岁不说，也没有什么背景可以给李山助力，他图什么呢？ “阮大夫，李大人说了，咱们小秋啊，心地善良、勤劳能干、聪慧过人，有志气！他心仪已久，只是之前苦于小秋有婚约在身自己又没混出名堂来，所以不敢妄想。现在小秋没了婚约，他又高中进士，认为自己配得上小秋了，才托我来说媒呢！” 因为刚刚叫老爷其他人误以为李山是老头，周大娘干脆改口管李山叫大人了。 她对众人隐瞒了之前李山也曾托她想说媒一事，那个时间段太寸了，怕外人知道了又觉得小秋在有婚约的时候还跟李山不清不楚。 “天呐！进士老爷认为自己配不上秋女？她是什么仙女不成？” “怎么就不是仙女？我病着的时候男人不让看病，是秋女免了我诊费才让我好了的，她是天下一等一的仙女。我看啊是进士老爷有眼光。” “可再怎么样她也被退过婚啊！” “是啊，还喜欢抛头露面，真的有男人能忍受得了？” 周大娘听到这些话不开心了，又替李山说话：“李大人说了，秋女婚后想继续行医他不仅不会干涉，还会大力支持，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哪怕圣上知道了也说不出不是来！” 连圣上都被搬出来了，大家一时被唬住了。 阮大夫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连忙让周大娘进来再说。 等来到后院，阮大夫看了眼看到他们进来连忙关上窗户的女儿，一下想起那时候李景在他这里养病，一直说戴决坏话，还常常想方设法要请教秋女一些医术上的问题，心里有些明了。 ＊ 秋女看着爹和李山请的媒人开始详谈，脸颊难得有了羞红之意。 她拿出当年李景离开前交给她的信件翻看起来。 前面的信都只是李山和李景正常交流学问和日常，但是每封信的落款都是，“问阮大夫和小阮大夫安！” 李景说，他就是从那里发现了李山对她的情义。 因为自家兄弟自己了解，从不会去过问一个女孩子是否安好。 后面李山知道李景明白后，渐渐开始在正文里也会提及她，只不过顾及她的名声都提的很是隐晦。 虽然这些信的内容没有山盟海誓，但在阮秋心里是最美好的情书，她看出了那个男子对自己的尊重之心。 而尊重，对她来说比锦衣玉食来说珍贵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爹送走了媒人，让她去他的书房说话。 阮秋站在爹书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推门而入。 “爹！” 阮大夫这才表露出轻微的不悦：“说吧，那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勾搭你的？” 哪怕在外人眼里女儿名声有瑕，但在他心里那是天上的仙女都比不过的。 只见阮秋一脸娇羞的说：“爹，是我勾搭的他……” 听完阮秋说了她跟李山的相识之后，阮大夫瞪大了双眼。 万万没想到他女儿才是那个负心人，先是留了情，自觉没希望又迫于现实压力跟别人订了婚。 阮大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本来对李山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见，现在也转化成了同情，过后又是满意。 他想凭借李山的人品，自己这样等来的姻缘，哪怕以后他们俩没感情了，李山也会对自己女儿好的。 至于什么齐大非偶，什么李山发达了抛弃糟糠之妻？ 他相信只要自己拿得动一天的针，就能做女儿一天的依靠。 想明白后阮大夫也不再别扭，叫来川柏去给周大娘回话。 川柏兴高采烈的出门了，想着回来的时候得给师弟们带烤鸭庆祝一番才行。 ＊ 不出意外，秋女又成了成省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大家核实过消息发现这件事儿居然是真的之后，都十分感慨。 嫉妒者有之、祝福者有之，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的人也有之。 而戴决现在的妻子更是在家里砸了几个茶杯，她一直觉得丈夫退了秋女的婚娶她，说明她就是比秋女优秀。 没想到秋女如今居然有了这番际遇，让从小将秋女当成假想敌的她挫败不已。 殊不知秋女见到她都要想半天，才能想起她叫什么名字。 第105章 选择性迷信 海哥儿坐在石凳上，用小胖手撑着脸颊，看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大哥，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海，你笑什么？” 在一旁绣花的李玥有些不明所以。 “二姐，我知道大哥在烦什么，他怕娶不到媳妇儿~” 李海促狭的笑着。 “好了，你快好好认字吧，到时候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可就给大哥丢人咯~” 李玥无奈的说。 一听到学习李海整个人都快碎掉了，他真的拍马都比不过同龄的大哥啊。 “诶~做大哥的弟弟，压力可真大啊！”李海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回自己房间了。 而另一边在陪着李鱼做木工的秀娘，看着这一幕有些焦心。 “孩他爹，你说我们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痴情种，现在他想娶谁不行，偏偏就认准了那个医女。我也不是嫌弃她，只是她身体不好，要是以后走的早，不是徒留山娃子一个人难过么。” 秀娘的话也说到李鱼心里去，但他拿儿子也没办法，只能安慰秀娘，让她乐观点儿：“身体不好也不代表活不久，儿子开心就好。总比娶个他不喜欢的回来，日日生事儿的好。” 看拿自己儿子没办法，秀娘又开始吐槽李鱼：“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反而迷上做木工了，有清福都不知道享。” 李鱼只是笑呵呵的回答：“现在家里的地都佃出去了，以前的老伙计现在跟我玩儿的时候老奉承着我，没意思，只有靠这个打发时间咯~” “而且以前我去别人做活时，看到他们给闺女备的嫁妆很是羡慕，现在我也可以给玥儿好好准备了。” 提起给闺女准备嫁妆，秀娘不说话了，恨不得让李鱼再多做几个柜子。 在院子里打转的李山觉得这样一直想着也没用，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于是打算到镇上去找刘坤一起散散心。 嗯，为什么找刘坤而不是小豆子？大概因为刘坤最近也因为娶媳妇的事情烦心吧。 ＊ “山弟啊山弟，你说我这长相明明就是有福气，怎么那些小娘子都看不上呢？” 刘坤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腩。 李山看到突然有些惶恐，他想到了小弟，看来得给他加点儿体育课了，不然到时候长的像他刘兄这样就不好减肥了。 “兄弟，你走什么神呢？” 刘坤看李山半天没有答话，连忙说道。 “没有没有，不过刘兄啊，太胖了对身体不好，我们平时还是克制一下饮食，多多锻炼。” 李山也不想教育自己好兄弟的，主要刘坤现在愈发圆润了，确实担心他生病。 听到李山这么说，刘坤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突然悟了什么：“我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跟你成不了二大才子了！” 李山没想到刘坤思维跳跃的这么快，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长的不够俊！”刘坤信誓旦旦的话让李山差点晕倒。 和刘坤一起插科打诨后李山放松不少，他想可能自己前世今生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才会这么紧张吧。 所幸周大娘办事儿很是效率，没多久就传来口信说女方家里答应了，她还去合了八字，乃是天作之合。 现在等到李山去下聘，挑个良辰吉日就可以成亲了。 也是阮大夫理解李山的假期不长，后面很难再回来，不然如此快的节奏，他肯定要觉得李山是不尊重他女儿。 —— 几日前。 “大师，帮我合下这两个八字吧！” 周大娘春光满面的带着儿媳刚生没多久的小孙孙找到当地最有名的大师。 “这，这八字……” 大师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措辞。 “怎么，八字怎么了？” 周大娘瞪大双眼，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这女娃本是早逝之命，但不知为何居然自己抓住了一线生机。这男娃本是一生平凡，但却开了窍有了位极人臣的机会。他们二人命数都变了，老夫算不出来，看不透看不透。” 大师眉头紧蹙，难不成他遇上会有大功德的人了？ “诶哟，大师，不愧是你呀，算的真准。这女娃几年前大病一场，都以为会去了。男娃是个农家小子，耗费了好大的努力才考了个探花哩！” 周大娘连忙追捧起这位大师，然后又问：“那大师，他们二人成亲后，姻缘怎么样啊？” 听到周大娘说辞，大师大概知道这是哪两位的八字了，只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这个大师，刚刚还说你看得准呢，现在就故弄玄虚。” 周大娘感觉自己被敷衍，起身就离开了。 她跑了好多地方，终于在一个路过的神算子那里得到天作之合的答案。 马上去找人快马加鞭的报信，反正之前李山给她的媒人礼很多，她不带心疼的。 第106章 洞房花烛 “怎么都是人，都是女人，命差了这么多？” 一位刚成亲就被婆家欺负的小媳妇看着秋女的一抬抬嫁妆从眼前抬过，羡慕不已。 “诶~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羡慕不来。秋女啊就是那有福之人。” 一旁的老奶奶这么多年见多了类似的事情，宽慰着旁边这个不认识的小媳妇。 要是事事都跟别人攀比，注定过不好自己的日子。 “对了，前段时间男方家来下聘，你们见到他长什么模样了吗？” 这位婶子就是单纯好奇，她还没见过探花郎呢。 “见了见了，长的可好了，不输小戴大夫呢！白白净净身姿挺拔，鼻梁挺，肯定厉害着呢。” 旁边卖鸡蛋的大婶打趣道，其他人听见哄堂大笑。 ＊ 因为李家村离成省太远了，顾忌着秋女身体不好，所以回春堂的小弟子们先护送秋女到安平镇，阮大夫在那里置办了一间小院，到时候秋女直接从安平镇出嫁。 但聘礼和嫁妆则是结结实实在众人面前过了一遍，让大家感受到李家对秋女的重视，同时也彰显出女方家不俗的财力。 还有不少男的在心里惋惜，要是早知道秋女身家那么厚，说什么也要娶进门，不能生大不了纳两房妾室就是。 ＊ 很快就到了李山大喜的日子，他对这场婚礼办的如此仓促有些内疚，可担心迟则生变，加上后面在京城可能更不方便，所以这反而是最好的日子了。 就是可惜师傅远在江南，一大把岁数了不好赶路，有些遗憾。 这次李山的喜宴需要邀请许多人，自家院子不够大，还用上了村里的空地。 ＊ “安平镇冯老爷送上送子观音一座——” “安平镇刘大善人送上玉如意一对——” 小豆子负责登记礼金，大声喊着宾客的随礼，更是让村里人感到瞠目结舌，乖乖，好多东西他们只听过没见过呢。 ＊ “海哥儿，等等我，等等我！” 李海这个孩子王则带着不少小娃跑来跑去，让本就喧闹的场景更添几分热闹。 ＊ “哼，你妹妹这次是真发达了，也不见她怎么拉拔我们一下。” 李山的大舅妈瘪瘪嘴，自从这个小姑子强烈拒绝了结亲一事儿后，她连面上装和平都很难了。 “够了，怎么说话呢？以前妹子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帮她。再说了，现在外甥去外面都经常送节礼回来，哪家看了不羡慕？你可别给我惹事儿！” 王峰十分不悦，他觉得要不是自己媳妇，他跟妹妹关系会很好的，肯定不只沾到这点儿光。 同时在心里祈求现在身体已经不好的爹娘能再多撑几年，不然等他们走了，怕是和妹妹会更疏远了。 ＊ 李鱼看到这么多人来参加喜宴，高兴不已，连当初被她家人嫁到大山里面很难出来一趟的堂妹都带着她猎户男人来了。 要是他爹娘还在看到这一幕不知有多高兴呢！ ＊ “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 一群小孩儿跟在轿子后面喊着，周大娘作为媒人跟在轿子旁边，时不时从篮子里拿出一点儿糖果撒出去哄哄小孩儿。 最前面是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新郎服带路的李山，只见他脸都要笑裂了。 ＊ 那天之后，李山都忘记是怎么渡过喜宴的了，只记得不断有人给他敬酒，还是小豆子和刘坤还有冯玉岭帮他挡了不少，才让他没有醉到洞不了房。 但他一直记得回到新房掀开盖头那一幕的惊艳。 细长的远山眉下有一双水灵灵会说话的眼睛，快要把他的魂勾了去。 李山一直觉得他对秋女是见色起意，现在更是确认自己其实乃是好色之徒。 虽然有了醉意，但他还是提防着有人偷听墙角，去开窗泼了盆水才回到床边。 “小秋，你真美！” 秋女没想到眼前这个呆子一开口居然是这个话，直接被逗笑了。 微微低头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李山看到这娇羞的一幕直接有了反应。 他带秋女来到梳妆台前慢慢拆下她满头珠钗，才吻了上去。 秋女有些手足无措，这和她看的那些春宫图不一样啊。 李山看出了秋女的紧张，他自己也紧张不已，打横抱起秋女放到床上，一件一件脱下她的喜服。 感受着李山的手从她雪白肌肤上滑过，秋女浑身发麻，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冲头皮。 李山看着秋女在他跟前毫无遮掩的一面，很努力才克制住了粗鲁的冲动，他轻轻亲吻着秋女的脖颈，想唤起她的欲望…… 第107章 到达京城 “阿秋，我们到了，来！” 李山扶着因为长途跋涉有些不适的阮秋，来到老师给他留的那个小院儿。 他计划先暂时住着，要是有合适的时机就买个院子，一直住老师家也不是事儿，就是手上的银子不怎么凑手。 这几年他稳定的收入还是之前跟白乾之他们一起编撰练习册得来的，当时因为反响不错他们还一起出了第二册，尤其随着他们不少人有了功名，那些练习册含金量极高，隔壁省都有不少人来买。 然后就是以前稍微宽裕点了让娘在安平镇买了两间商铺置办了一些田地，能提供一些银两。 这些收入对一向节俭的李山来说可以过得很好，但想在京城买院子就难了，看来他要想办法开源了。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我等的好苦啊！” 李山一开院门，就见多年不见的春实叫苦连天。 他以为来京城就能见到老爷了，谁知道因为天气路上耽误了会儿，来到京城老爷都回家去了。 “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了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奖励你两只烧鸡。” 李山安慰着春实，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就是夫人了吧，夫人万安，我叫春实，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您招呼我一声就行。” 春实看着站在一旁的秋女，马上上道的开始招呼起来。 秋女做医女时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有请丫鬟的习惯，什么都亲力亲为，需要什么师兄弟也都会帮她一把，所以嫁到李山家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看着求实这副模样也只把他当做小师弟来看待，没有颐指气使的态度，只说：“好，那我有什么一定找你帮忙。” “好嘞，谢谢夫人。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老爷夫人你们先去休息休息。” 春实看着秋女带着倦意，马上说道。 ＊ 看着因为舟车劳顿已经沉沉睡去的妻子，李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老爷，你去哪儿？” 自觉充当门房的春实连忙过来跟上。 “我去给你夫人买个小丫鬟回来，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不是。” 说完后李山猛然惊醒，在这个朝代久了，他居然也把买人说的这么自然了。 随后自嘲的笑了笑，他不过一凡人尔，没有改变时代的能力。 虽然是傍晚了，但人伢子那里还没关门，看到李山进来殷切的上前询问。 “这位爷，敢问您需要什么下人？男女老少我们这儿都有。” 人伢子是个驼背男子，自称余三哥。 “我需要个丫鬟，最好是能干活机灵点儿的。” 李山的要求一说出来，余三哥就知道他买回去不是为了那些事儿了，于是带他来到一排看上去干净利落的姑娘跟前，长相远不如另一边的女孩儿。 “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余三哥看李山不说话，主动询问。 “你们，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李山不知道如何选人，只好按照以前听过的来。 从人伢子那里出来后，李山身后跟了一家三口。 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有些寡言的少女。 李山不由得敲了敲自己脑袋，本来只打算买一个人的，这下好了，看回去了秋女会不会教训他。 第108章 他有后台? 翰林院编修这一岗位，在李山看来有些像现代公司为了培养人才设置的，有点类似于实习生。 主要工作内容是史书纂修、诰敕起草、经筵侍讲，清闲又体面。 恩，关键是有机会接触皇帝，像皇帝的秘书班子，可谓是前途光明。 已经忘记在现代社会当社畜有多痛苦的李山，安顿好家里后就兴致勃勃的去销假准备上班了。 ＊ “李编修，这几天你主要先熟悉熟悉我们翰林院，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可以问问岑侍读。” 一到翰林院报道后，张侍讲带李山去见了大boss屈学士后，就开始给李山说最近需要做些什么。 “好，谢谢张侍讲。” 初步感觉翰林院氛围还算友好，李山连忙对张侍讲道谢。 “不用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了。虽然我们翰林院清贵，但真正能混出头的没多少，不要懈怠了。” 张侍讲已经六十多岁了，看见李山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感觉像见到自家子侄一般，忍不住就多告诫了两句。 “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 这回李山的道谢更为郑重了，他很清楚没人有义务带领他，能提点几句都是上官心善。 李山来到办公的地方，这里的布局有些像前世的教室，最前面是张又厚又大的实木书桌，是翰林院学士的位置。 然后根据官职大小依次往后摆放办公桌，李山虽是七品官，但他下面还有典籍五经博士孔目等更低的官位，所以办公桌倒没有放到最靠门的位置。 他整理了一番自己东西，坐下后刚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就看见柳赴进来了。 “柳兄，好久不见。” 李山连忙起来打招呼。 “李编修，在翰林院，还是叫我柳大人为好。” 柳赴一句话打消了李山继续和他交谈的念头，他也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此时一位娃娃脸小太监从后门进来对众人说：“圣上宣翰林院编修李山觐见——” 此话一出坐在自己桌子前摸鱼的众人都清醒了，诧异的看着李山，寻思着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背景，一回来就被圣上召见了。 柳赴此时面色十分难看，虽然圣上也召见过他，但是总觉得没有李山受重视。他一个农家子，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凭什么？ 李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以为会熟悉翰林院一段时间之后，才有机会再次面圣呢。 此时景元帝正无聊的坐在黄金打造的小型龙椅上，跟太傅闲聊：“太傅，没想到这李山居然是方大儒的徒弟，他可真低调，换个人恐怕进京城的时候都恨不得闹的满城皆知了。” 太傅笑着说：“方大儒的每个弟子，都很与众不同。” 说到这里景元帝有些沉默了，他想起镇国侯跟自己姐姐了。 太傅看着皇帝脸色，知道他想到什么，转移话题的说：“小王爷应该快要回京了吧，到时候京城可就热闹了。” 提到小王爷皇帝也高兴起来：“我那个弟弟真是心野了，这几年怕是全大晨没有他没踏足的地方了。” 听到景元帝如此说，太傅不再接茬，他深知一位帝王的猜忌之心会有多重。 现在景元帝把小王爷当儿子看，但不知以后又会不会当仇人看。 “禀陛下，翰林院编修李山求见——” 景元帝随意的挥了挥衣袖：“宣！” 第109章 装模作样 “抬起头来，朕不吃人。” 景元帝看着站在下面低着头十分拘束的年轻人，笑着说道。 李山抬起头才发现，除了景元帝外还有一位老者在书房。 “方大儒身体还好吗？” 景元帝此话一出，李山浑身一激灵，没想到自己居然又沾了老师的光。 “回陛下，师傅最近身体还不错，上次来信时告知他还能吃两碗饭，看宅子里的小童踢毽子。” 如此朴素而老实的回话一出，不仅皇上跟太傅蚌埠住了，连后面做背景版的宫女太监们都抖了抖肩膀。 “哈哈哈哈，好，身体好就好啊。” 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李山，看到景元帝的态度，知道自己没犯什么错也就不纠结了。 “这几年你们安平镇百姓的日子怎么样……” 最后，景元帝开始询问李山老家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后，内心也有了成就感。 他这么多年缝缝补补，这大晨朝终于有了几分先祖创立时的影子。 而李山则是暗自吐了口气，幸好他平日里就很关注身边的事物，不然刚刚皇帝问他一些物价有关的话题，他还答不上来。 “对了，听闻咱们探花郎刚刚成亲，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困难之处？” 聊完民生的景元帝开始关注官员们的生活问题，他觉得只有官员的日常生活没问题了，才不容易行贪污之事儿。 “回陛下，托师傅的福，给了我个落脚的地方，现在没什么困难的地方。” 太傅听着李山的回答闭了闭眼，你说你没困难就没困难，干嘛还要提落脚地呢？ 若是太傅在现代社会生活过，一定会知道，这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刚进入职场的模样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愚蠢的天真。 待李山回到翰林院后，同僚们全都热情的围了过来，有些好奇圣上这个时间找李山做什么。 “陛下关爱百姓，问了下我们安平镇的情况。另外关心了下我师傅的身体。” 李山状似无意的说道。 “哦~陛下确实很关注民生。不对，敢问李编修你师从何处？” 赵典籍一开始没当回事儿，说到后面才反应过来，连忙询问。 其他人也眨着眼睛好奇的盯着李山，之前他们可打听过了，这探花郎没啥背景的。 “诶，在下不才，给师傅蒙羞了。羞于在外面说我是师傅的弟子。” 李山做出一副惭愧的模样，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装出要看资料的架势。 其他人见此情况也不好在打扰，开始私下交流起情况。 到了晚上李山下值时，关于他师傅的事情才飞速传播开来。 他早就料到瞒不住，也没打算瞒，但自己说自己师傅多厉害，难免给人夸耀之嫌，还不如做作一番，起码把这低调的名声给落实了。 ＊ “天，没想到这李山居然是方大儒的弟子，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如此优秀！” “我就说，一个农家子怎么跟我们这些官员之子世家之子比肩，原来是拜了好师傅，那就不奇怪了。” “话可不能那么说，李编修也是中举之后得拜名师，他自己的才华不可否认。” “啧，今年一个大官之子一个大儒之徒，不知道翰林院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也逐渐开始正眼看这位一开始不起眼的探花郎了。 第110章 一起努力生活 开始当值之后，李山将赚钱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毕竟不能一直住老师家里不是？ 所以他打算去试试应聘靖远侯家小世子的夫子。 虽说文官武官不能走太近是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可靖远侯家现在并无实权，家里也就剩个老侯爷和小世子了，他背后又没什么权势，去应聘个夫子，肯定不会引人猜忌。 靖远侯府。 老侯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很严肃的说：“李编修，你可没跟老夫开玩笑？” 李山认真的回答：“侯爷，千真万确。” 一直连个举人先生都很难聘用到的老侯爷，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个进士找上门说愿意做自己孙子的先生。 只感觉活久了什么事情都会见到。 “不瞒侯爷，我也是冲着贵府开的高价束修来的。您应该也知道下官一直家境贫寒，现在刚成家希望能在京城买个院子，所以才……” 听到李山跟以往所有读书人都不一样的坦荡回答，老侯爷爽朗的笑了起来，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跟文官居然也能合得来。 “哈哈哈哈哈，好，李编修，那你过几日下了值就来试试吧。不过我小孙子可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希望你能坚持下来才是。” 哪怕之前就信心满满，现在得到靖远侯应准后李山也十分开心。 而翰林院里刚刚对他热情起来的部分同僚们，得知李山下了值居然要去做个武勋家的教书先生，背后直骂他没出息，丢了文官的面子。 还在等着派官的黄鹏程私下来跟李山说了此事儿，他却觉得这无关紧要，毕竟有闲心骂他的人也不是什么朝廷重臣，等到后面他又拿出点儿本事了，这些人自然会改口。 ＊ 一眨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李山来到靖远侯家后院，被他们房子的占地面积震惊了，这在现代都快有个小公园大小了，不愧是祖上富贵过的家族啊。 “李大人，这边请！” 引路的小厮看到李山震惊的模样 心中有些骄傲，挺了挺身子出声说道。 “哎，好！” 李山答应后又跟着小厮走了一段路，才来到小世子的书房。 还没进房间，他就听见一个小娃的吵闹声。 “我不，我不读书，嬷嬷我不要先生，让他回去，回去——” “诶哟我的小祖宗诶，这回先生跟之前的可不一样，是探花郎，有真本事的。你会喜欢的。” 嬷嬷一直耐心的劝诫着小世子。 听到这声音，李山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长的很像混世魔王的小孩儿。 没想到推开书房门一看，里面坐着个穿红色小小衣服，长的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小孩儿大大的眼睛里泪水还没干，看上去好不可怜。 看到李山出现，小孩儿往身旁的嬷嬷那边靠了靠，又发现这位先生果然和之前的不一样，没有大胡子，所以又悄悄打量着他。 李山走过去蹲在小孩儿跟前和他平视，轻轻的开口：“你就是宁明远小朋友吗？” 小世子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和他说话，感到几分有趣，怯生生的答应：“我是，你是新来的先生吗？你怎么没有大胡子？” 有回应李山就安心对了，对小世子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跟你和其他小朋友也有许多不同一样。你说是不是？” 虽然之前没有被叫过小朋友，但宁明远小世子莫名其妙就无师自通了这个词语的含义，他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软软的脸颊上的婴儿肥也跟着抖了抖，看的李山心都要化了。 “呐，你看，这是我准备给学生的见面礼了，你要是收下，就算是答应我做你夫子了，好不好啊？宁明远小朋友。” 李山从怀里掏出一只春实按照他给的画做的q版小木狗，对小世子引诱道。 小世子本见到李山温柔的性格和俊朗的外表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他做自己夫子了，现在还有新奇的小玩具，心里早就愿意了，只是觉得突然反口有些没面子。 “诶~ 看来小木狗今天找不到主人，他要伤心的跟我回家咯~” 看到小世子纠结，李山故意拿起手心里的小木狗，夸张的说道。 “我，我答应做你的学生，不要让他伤心 。” 看到李山那副模样，小世子当了真，连忙说道。 一旁的嬷嬷和小厮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位探花郎三言两语，就让在府里无法无天的小世子听话了。 其实在李山眼里，小世子跟前世被爷爷奶奶带大惯坏了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别，本质上并不是坏孩子，只是为所欲为惯了。 第一天对小世子授课，李山主要是致力于打消小世子对他的陌生感，二人一起做了几个小游戏，快离开前小世子还邀请他下次去看自己的秘密基地。 李山在心里笑了下，不知道小世子知道下次见面就要开始读书了，会不会又要哭鼻子。 回到府里已经快天黑了，阮秋一直等到李山回来了才愿意吃饭，李山见劝不动她也只能随她去了。 饭桌上李山看见阮秋心事重重的模样，主动开口询问道：“阿秋，你怎么了？” 阮秋犹豫半天，但心里的话不说出来会很难受，还是直言道：“相公啊，我不想天天在家里，我还是想做大夫啊。” 李山一听是这个事儿，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之前不都说好了，婚后你想行医就继续行医呀。不过要委屈你了，现在我没什么条件给你开医馆，只能在家里晒药材那些了。” 阮秋看到李山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心里有些触动：“没关系的相公，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有些怕伤害到李山自尊心，所以小心翼翼的眨着大眼睛说：“我爹给我备的嫁妆银子，够我在京城租个小铺子开医馆了，可是……” 李山一把搂过阮秋：“你还不了解你相公吗？放心吧，我才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就觉得伤自尊了呢。我就喜欢看你在喜欢的事情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明明阮秋有条件，他才不会为了那所谓男人的尊严，就让她没苦硬吃呢。 再说了，又不像有些男人拿妻子的嫁妆钱去纳妾，有什么可丢人的？ 阮秋开心的笑了起来。 春实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也很高兴，在他心里他家老爷这样才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呢！ 他又将目光往厨房里那新来的那一家三口那里望过去，感到几分温馨，想着等自己攒够钱了，也要娶个媳妇儿过小日子。 第111章 引起议论 最近京城百姓有两件事儿津津乐道。 一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泰山王过几个月就要回京了。 二是今朝探花郎的妻子居然要开医馆了。 前者百姓说倦了没意思了，后者可是挂在嘴边反复讨论。 一处茶楼内。 “就是那个十八岁的探花郎？他怎么娶了个无权无势无地位的医女为妻，糊涂啊！” 一头戴纶巾的读书人恨铁不成钢的说。 “是啊，这农门出身，就是目光短浅，一点儿不为自己仕途打算。他喜欢那医女纳回家做妾便是，要知道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 另一位老秀才抚了抚自己胡须。 “你们这么说可不对了，据说探花郎和秋女是真心相爱，探花郎考中进士后也没变心，这不是值得称道的么？” 面色白净有一条小胡子的年轻人忍不住反驳。 “哈哈哈哈哈！” 谁知他说完后，茶楼里男人都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这位小兄弟，你还年轻，不懂，这男人啊有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最开始说话的读书人打趣道。 “哼，反正我觉得探花郎不过是忠于了自己的心。而秋女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办医馆，据说还在跟她爹和师弟们一起编撰医书，是了不得的女子，有昭平公主之风。” 年轻人此话一出，茶馆里其他人哑火了。 如今的大晨朝没有一个读书人敢说昭平公主的不是，忠孝仁义，令人钦佩。 “这不一样，她一小小医女，怎敢跟我们昭平公主比？” 老秀才有些不满这个年轻人的反骨，故意挑刺儿。 “医女怎么了？难不成你们不看病？哦，对了，你们男人想看病多方便啊，可惜了你们后院的女人，生了病想看看大夫都不容易。” 年轻人越说越生气。 “小兄弟小兄弟消消气，你怎么还急眼儿了呢？” 旁人劝说，本来大家只是闲聊而已，认真可就没意思了。 “哼！” 年轻人起身就离开了茶馆，两条腿跑的飞快。 他小厮在后面快速追着还只敢小声的喊：“郡主，你慢点儿！” 一直跑到没人的地方她才停下。 回头看到自己小丫鬟那副滑稽的模样，昌华郡主散了脾气。 “阿梨，你看你穿小厮衣服可真好笑。” 昌华郡主不再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清脆悦耳。 “郡主，你惯会打趣奴婢。” 阿梨扶了扶小厮帽嘟着嘴说。 “诶，这整个大晨朝的男人，之前我只服镇国侯，如今这个探花郎倒也不错，最起码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昌华郡主故作深沉的摸了摸自己小胡子。 阿梨却被这话吓了一跳：“郡主啊，这探花郎已经有妻子了……” “大胆！” 昌华不悦的看了一眼自己丫鬟，阿梨连忙缩了缩脖子吐舌头示弱。 “你把我看成话本子里那些爱抢人男人的女人了吗？任他再优秀，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的。再说了，若是他那么容易见异思迁，也不是我们欣赏的那个探花郎了不是？” 阿梨连忙附和：“对啊对啊，咱们郡主可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呢，连陛下皇后都夸赞不已。” 昌华郡主没理会阿梨的马屁，只是仰头望了望天：“真想见一见他们啊！这京城有趣的人太少了！” 第112章 柳赴找茬 “李编修，有件事儿我需要好好跟你谈谈。” 一向对李山很冷漠的柳赴走过来说道。 “柳大人，不知有何赐教？” 编撰比编修大半个品级，既然柳赴不愿意跟他培养同年之情，李山对他的称呼就保持了距离感。 “身为官员，我们应该以身作则，你连后院的管理不好，我们怎敢相信你能做个好官？” 其他人一听柳赴这话，马上来了精神，写东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虽然不少人对李山妻子要开医馆一事儿颇有微词，但也认为柳赴的话太严重了。 “呵，怎么？柳大人做官不看干了多少实事儿，只看后院夫人是否循规蹈矩吗？” 李山虽然不愿意惹事儿，但他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一味忍气吞声对方只会变本加厉。 “你！” 柳赴没想到李山居然还敢反驳自己，深感颜面扫地。 “哼，我本是看在同年的份上好心提醒你，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柳赴就一甩袖子离开了。 “李编修，你莫生气，他就是那个狗脾气。” “对啊对啊，咱们不气。你夫人开张了到时候我们都去捧捧场。” 其他人见状连忙过来安慰李山，不论他们心里是否赞同此事儿，但别人又不违法不犯罪的，何苦搞的大家都不愉快呢？ 听到同僚们不走心的安慰之语，李山无奈的笑了笑：“各位说笑了，我跟夫人恨不得医馆不要有生意。” 此话一出大家哑然，一直坐着的岑侍读站起来冲着李山拱了拱手。 “好了，大家不要为了我的事情耽搁了办公，一会儿屈学士就来了。” 李山对着岑侍读回了一礼后，对着身边人说道。 ＊ “柳编撰，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听完柳赴讲解经史的景元帝随口问道。 柳赴蹭的一下冷汗都出来了，赶忙给自己找借口。 “回禀陛下，实在是臣最近听了一件有伤风化的事儿，心里一直在想着，所以才分心了。” 景元帝不悦的皱了皱眉，只说了句：“行了，那今天你就先退下吧。” 看到柳赴离开后，景元帝对身旁的大太监叹了口气：“钱公公，你说现在的这些人，怎么就只盯着别人后院看？” 长的一脸福相的钱公公笑着回话：“许是因为咱们探花郎身上的故事太具有传奇色彩了，所以关注的人多了些。” 其实钱公公知道，景元帝也是在借此发泄心中对朝臣们屡次上书让他立太子而不满。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探花郎居然娶了个大夫的女儿。当时可有不少达官显贵对他感兴趣呢。” 说到这里景元帝来了几分兴趣，这么多年，他真没见过这样的臣子，随性简单又不在乎流言蜚语。 钱公公看出景元帝对李山颇有好感，便跟风回答：“虽然大面上不少人对探花郎颇有微词，可在闺阁女子中，咱们探花郎的名声是顶顶好呢。老奴还听说，有人说嫁人当嫁探花郎。” “哈哈哈哈，你个老促狭鬼，还关注起别人女儿家的事儿了。” 景元帝被钱公公哄的郁气散了几分。 第113章 开业意外 李山给小世子上完课正准备告辞，小世子就拽着他衣服，一脸不高兴的质问：“老师，你明天为什么不来给我上课？” 虽然他不喜欢读书，但是和老师上课很有意思，他从来都不会说他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只会拿出一件事情来和他一起推演可能导致的结果，十分有趣又能学到东西，这段时间和爷爷出门玩好多人都夸他了呢！ “乖，你师娘的医馆明天开业，老师得去帮忙呀。” 虽然宁明远还是小孩子，李山也从不会敷衍他。 “老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听到有热闹宁明远又开始人来疯了。 一旁的嬷嬷赶忙上前劝他：“小世子听话，到时候先生顾不上你，外面有拍花子呢。再说昨天你答应了跟侯爷一起去威武将军那里吃晚饭的，忘记了么？” 听到他提前答应了的事情，宁明远安静下来，但还是拿一只眼睛悄悄瞅了一眼李山，见他果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整个人失落下来。 受不了小朋友卖萌的李山连忙告辞，他怕忍不住就答应小世子了。 ＊ “小姐，不过是个医馆开业，有必要您亲自前去道喜吗？” 见丫鬟有些不解，文玉露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之前她身边那个丫鬟聪慧过人，但起了二心，差点害她没了命。 现在这个丫鬟虽然蠢了些，可胜在一片忠心。 看到小姐没有给她解答的意思，丫鬟老实开始准备礼品，应小姐要求要往厚了加。 另一边的文梅听到三姐那边的动静，打算正好可以和她一起去见识一番那个医女。 自从李山跟那个医女成亲的消息传来之后，她心里就很不爽。 之前以为是自己身份不如三姐才会被李山拒绝，可没想到他最后却娶了身份还远不如她的阮秋。 哪怕她清楚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自己也对李山并无男女之情，但那股不甘心的情绪，还是常常揪着她的心。 ＊ 翌日，正值李山休沐，是阮秋的山秋医馆开业的日子。 面积大小虽然远不如阮大夫的回春馆，但前面坐诊的地方，中间的病患休息区，还有后面晒药材的地方都有。 为了开这个医馆，阮秋之前还给阮大夫去了信，希望他能派两名小徒弟来帮一段时间忙，应该过几天就会到。 山秋医馆现在最缺的就是打响知名度，毕竟在京城不像成省，大家对阮秋的医术都持怀疑态度。 所以李山跟阮秋商量后，叫春实提前放出了风声，山秋医馆开业第一天，有十个免费诊治病患的名额，甚至药材只要店里有，也可免费提供。 在这个时代类似的开业活动很少，所以大家都想来凑凑热闹。 此时阮秋在医馆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旁边立着义诊的帆，后面站着李山和春实还有新来的小丫鬟桃子。 但他们周围那一圈仿佛真空地带，无人踏足，看热闹的人群默契的靠着医馆围成了一个半圆。 阮秋看到无人敢上前来看病的局面心中很是无奈，此时她才明白，曾经在爹的羽翼下，她被保护的有多好。 “大夫，听说你这里可以免费看病？” 伴随着这道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只见一位穿着破烂头发凌乱浑身灰尘的老乞丐从人群中走来。 一旁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这是哪里来的捣乱的？ 而没人知道，此时医馆对面的酒楼二楼几个包厢都被上面来的人占完了，都等着看热闹。 “啧啧啧，柳兄，你太狠了吧？这招一出，只要她拒绝了这头一个病患，怕是后面更没人找她看病了~” 一男子对柳赴啧啧称叹。 “闭嘴，不是我干的。” 此时柳赴脸色铁青，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怕是此时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出的损招了，怕不是得落个小肚鸡肠的名声。 另一边小包厢内，文玉露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用手帕捂了捂鼻子，但眉宇间浮上担忧的神情，她边没看到身后庶妹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阮秋对老乞丐说了声：“是的，老人家请坐。” 老乞丐一时也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慢吞吞的坐下。 只见阮秋让他伸出手来，就搭上脉搏开始诊脉。 “天呐，她真的给那个乞丐看病了？” “呕！他真的好臭。” “我的天呐，她直接摸了男人的手？”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山忍不住了，怼了回去：“大夫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请您自重。” 看到阮秋的丈夫生气了，大家的都讷讷不敢言。 “老人家，您没什么大毛病，但有些气血不足，体虚，改善下饮食调理下身子就好了。” 阮秋平静的说道。 “诶，好，好。” 老乞丐糊里糊涂的站起来，离开了现场，做了一辈子乞丐，还是第一次有大夫给他看病。 虽然事态走向跟那个人预料的不一样，但钱他可不会退哩，他要留着去买点好吃的，调理一下身子。 有了老乞丐打样，渐渐也开始有了其他人前来问诊，但多是看不起病的穷苦之辈。 但凡有点钱能看病的人，还不太信的过这位医女，哪怕她行医多年，但远在成省，是真是假他们也不知道不是？ 李山看着在给人治病的阮秋，只觉得她浑身都在发光，心甘情愿的给她打下手。 很快，十个名额就用完了，围观群众看到没热闹了也打算散去，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凄惨的叫声。 “大夫，救命啊大夫——” 一披头散发大着肚子的女子拨开人群挤了进来，直接跪下哐哐的向阮秋磕头。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很快女子额头就开始泛红。 “这位大姐，你快起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你个娼妇，丢人丢到外面来了，快给我们回去！” 一对中年夫妇走过来就拽上女子手臂，想把她往回拖。 “我真的是冤枉的，公公婆婆，你们让大夫给我看看就知道了，我真的没有偷人，我只是病了，只是病了！” 女子不断苦苦哀求。 但她公公婆婆不为所动，还深感丢人。 女子婆婆大声吼道：“少给我们丢人了，你有没有偷人肚子知道，还想看大夫？我看怕不是你们想串通好糊弄我们呢吧？” 第114章 崭露头角 “婆婆，我真的没有偷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女子哭的十分伤心，不断的抽噎着。 阮秋看他们僵持住了，干脆走上前去直接伸手替女子把脉。 “腹部积水，若不及时排出恐有性命之忧。” 阮秋蹙了蹙眉，这女子的病情有些棘手。 本打算继续说什么的大娘突然停住了继续拽儿媳的动作。 “什么积水？她这不是怀孕吗？” 女子公公也连忙问道：“我儿媳妇真没怀孕？” 阮秋冷静的说：“没有怀孕，不信的话你们还可以去其他大夫那里看看。” 女子公公和婆婆对视一眼，又问道：“那大夫，请问儿媳妇这个病，影响以后怀孕吗？” “天呐，我个旁人都看不下去了，你们怕媳妇现在怀孕了，又怕以后怀不上。刚刚阮大夫都说了，再不治病你儿媳妇恐怕性命难保。” 旁边一个大婶只觉得没眼看。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心想现在不是保命要紧么。 女子看到有人为她说话，哭的更难过了：“求大夫救我！” 一边说一边挣脱了她公公婆婆拽着她的手，又开始给阮秋磕头。 女子公公见众人对他们口诛笔伐，马上开始解释：“真不是我们无理取闹，主要我儿子出远门了，几个月没回来了，见她肚子反而大起来，这能不着急吗？” 此话一出，有人开始理解他们了。 “这也难怪，是我儿媳妇这样我也着急。幸好是场误会，把病治好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要紧。” 一看起来矮矮小小的妇人连忙劝道。 “大夫啊，敢问我们儿媳妇这个病要多少钱？你是不是今天免费问诊来着，所以我家悦娘一看我们误会了她，才拼了命往你这儿来。” 悦娘婆婆有几分讨好的询问阮秋。 “今天免费问诊的名额已经没了，虽然你们儿媳妇问题棘手，但是不需要什么名贵药材，所有疗程下来，大概要2~3两银子。但我不敢保证能治好。” 阮秋看他们不是什么有钱人，把价格压了又压，但总不能见病人家庭不好就亏本治病不是？那样医馆开不长久，她还想救治更多人。 “大夫，那我们不治了。悦娘啊，跟我们回去，我找马姑婆给你开个方子，一样能好！” 悦娘婆婆又开始拉她。 她公公也劝道：“对对对，这次是我们误会了，公公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我们回去吧。” 虽然有些看不下去他们不愿意救人的行为，但那是别人的家事儿，李山也不好开口。 谁知道此时悦娘突然很用力的推开他们，大声说：“谁要这样跟你们回去，回去了我还能有命吗？” 矮小老太太开始和稀泥：“悦娘啊，你公公婆婆已经知道是误会你了，他们不会拿你咋样了。” 悦娘抬头冷笑起来：“呵呵，前几天看到我肚子突然大起来，正常人都知道怀孕了肚子也是慢慢大的。我说我是病了，为了打消他们怀疑还让他们陪我一起来看大夫。谁知道他们就直接把荡妇的名声按在我头上，今早还喊了族里人要抓了我去不知道干什么。要不是我机灵，恐怕现在都没有为自己证明清白的机会了！” “这样回去了真的会有好日子吗？不见得吧！怕是几个偏方下去，好的了就好，好不了正好另外娶一个，就拿我那被你们盯上很久的嫁妆娶，正好啊—”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儿没这么容易过了。” 悦娘说完擦了擦还在不停流的泪水，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这委屈。 众人皆被悦娘话里的信息量惊呆了，连刚刚一直和稀泥的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了。 悦娘此时转过来对阮秋说：“大夫，今天多谢你还我清白。你待我为自己讨回公道了，我再来补上诊费。” 说完不待阮秋答话，悦娘就站了起来，对围观群众说请人去大槐村找下她爹娘去马家村，事成之后她愿意出十文钱。 有闲汉一听到跑一趟就有钱赚，马上起来就往大槐村去了。 而悦娘的公公婆婆则连忙往家跑，他们亲家可不好惹，要没有族人帮忙免不了一顿掰扯。 李山看了看已经恢复冷静开始继续收拾东西的阮秋喊了声：“阿秋，你以前看病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 阮秋无奈的笑了笑：“这可能就是我当大夫的意义吧，悦娘还懂得为自己争取，还有娘家依靠，但很多女孩子……” 围观的人看了这么多热闹，也心满意足的散开了，且阮秋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夫，这事儿算是在他们心里落实了。 ＊ “老师——” 此时宁明远像颗小炮弹冲过来一把抱住李山大腿。 “小远同学怎么来了？” 李山笑着抱起宁明远打招呼。 “我跟爷爷和大将军说想来找老师，这就来咯。师娘好，师娘你真漂亮。” 宁明远回完话就开始对阮秋打招呼。 阮秋只觉得小家伙可爱不已，一下子忘记了之前对李山要去做世子老师的担忧。 “小远同学，你爷爷呢？”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嘴这么甜，李山抱着他他还在往下滑，颠了颠又问。 “他们玩儿去了，现在我来帮老师和师娘。” 李山心想小东西不帮倒忙就好了。 ＊ 对面酒馆二楼。 “走吧，我们去献礼吧。” 文玉露只觉得大开眼界，过往十几年她没见过这样的事儿，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站起来对着身边的下人们说道。 至于那个跟上来的四妹，随她去吧。 ＊ “柳兄，啧啧啧，没想到李编修居然让妻子给男人把脉，真是有伤风化啊！” 柳赴旁边男子又开始拍马屁。 “行了，别说了。” 柳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并不想去应和旁边人的话。 拍马屁的男子不知道咋回事，今天的柳兄似乎格外难伺候。 而今天见识到的一切，也打破了过往柳赴的认知。 从小家里就告诉他，什么阶层的人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儿，男人应该怎样女人又应该怎样。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底层的平民百姓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会因为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而呐喊。 而李山妻子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给人看病，之前在柳赴看来就是有伤风化，但今天看完全程，她只是给人看病而已，看了病也没怎么样？ 可，不是从来那样么？ 柳赴只觉得内心受到了冲击，似乎有一种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又开始蹦跶出来了。 ＊ 威武大将军以为只是出来跟靖远侯玩儿，没想到皇上也出来散心了，此时像乖宝宝一样站在一旁。 “舅舅，他和你孙子似乎相处的很好？” 景元帝对李山跟小世子相处的画面感到好奇。 “回陛下，小远被教导的很好，最近懂事儿多了。” 靖远侯提到自己小孙子忍不住笑了。 “你说，让他来给皇子们教书怎么样？” 景元帝此话一出把靖远侯也吓到了。 “哈哈哈哈，好了，此事儿我会酌情处理的。” 看到他紧张的模样，景元帝反而笑了起来。 ＊ “姑娘，请问是来看病的么？” 桃子看到穿着打扮华丽十分华丽的一行人走进医馆，将医馆挤的满满当当，忍不住上前询问。 “我们是来给你们阮大夫送贺礼的。” 文玉露笑着回答。 看到美人儿大小姐这么温柔的说话，桃子瞬间红了脸，手足无措的去找阮秋和李山出来。 “敢问您是？” 阮秋疑惑的看着文玉露，她不认识对方。 “阮大夫，我姓文，几年前曾得到李编修的帮助。你们来京城本该早就上门探望，但知道贵府一直繁忙不好上前打扰，今天才算是找到机会来借着贵医馆开业的机会好好道谢。” 文玉露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她年纪小不懂事儿，当年也没有好好感谢过李山。 但如今李山已经成家，且他们二人都已经长大，更不可私下有来往，幸好还能和李山妻子交涉。 和阮秋这样新奇的女子来往，文玉露也感觉十分有趣，她和自己曾经认识的所有闺秀都不一样。 “文小姐，我曾听相公提起过你，相公还说当年要不是你们资助了他，他怕是考举人的路费都难凑呢。” 阮秋很高兴，她感受到了文玉露的友善，兴许在京城她反而能交到真朋友？ “咦？这是什么东西？” 文玉露正打算回话，却突然被柜台上放的一个有些像玉但又不是玉的东西吸引。 看到文玉露感兴趣，阮秋心想看来相公还说对了，这香皂怕是有些市场。 “这是洗手用的，是我相公闲来无事做出来的小玩意儿，正好我医馆开业，他便放到医馆来试试能不能卖，顺便补贴家用。毕竟我们做大夫的，总是让病人注意干净勤洗手，这不就搭配上了么。” 说到这里阮秋也觉得有些好笑，李山总有自己的歪理。 看到三姐跟那个医女聊的如此和谐，文梅感觉自己故意被冷落了。 “师娘，师娘，来陪我玩儿~” 不一会儿宁明远又从后院跑出来缠着阮秋，李山有些吃醋，又不知道到底吃的是谁的醋。 看到这一幕，文玉露连忙起身告辞，还带走了他们医馆里现存一半的香皂。 第115章 终有一别 京城千祥酒楼里，下了值的李山和明玉给黄鹏程倒了杯酒饯行。 明玉考上了庶吉士，可以留在翰林院，黄鹏程则被分配到大西北一个蛮荒之地做县令。 “要是我读书的时候再认真一点儿就好了。” 黄鹏程苦笑一声。 其实在场三人都知道，不是那样的，黄鹏程成绩真不如明玉吗？那可未必。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多说无益，李山只能祝黄鹏程在那里做出成绩来，早日帮他娘亲申冤。 “来，兄弟，干一杯！” 明玉说着有些脸红，虽然他没有顶替黄鹏程位置，但也是靠着家里关系，才能混的如鱼得水。 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和这样两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人成为好友，但不得不说相处起来很是舒心。 “好，来，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有事情没做。” 黄鹏程跟明玉碰了个杯。 李山听到这话吓得不行了，这不纯纯立g吗？ 连忙对黄鹏程说：“黄兄，咱们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早晚会实现自己目标的，可别着急。” 明玉酒量不好，一杯下去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他一直以为黄鹏程说的有事情没做，是还没有建功立业，让把他赶出来的宗族瞧瞧呢。 红着脸对黄鹏程说：“没错，一步一步来，咱们好好当官，让那些人后悔去吧！” 不得不说，因为宗族一事，黄鹏程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哪怕之前做了不少好事儿，也会有人拿出来说嘴。 要不是上面官员知道圣上一直有分化大宗族的心，他能不能中进士还是两说。 毕竟有时候某些大宗族的规矩，直接压过了律法，地位越来越稳的圣上开始看不过眼了。 ＊ 李山带着一身酒意回家，阮秋见了连忙叫桃子娘去煮醒酒汤。 “相公，心情不好吗？” 阮秋把李山扶到床边，给他揉肩。 “我曾经的朋友，只有黄兄陪我走到了现在，他也要离开了。而且我真的很担心黄兄……” 李山说着说着把头放到了阮秋肩膀上，只有此时他才能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黄鹏程因为家里的事情，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且精神一直紧绷着，不知道那根弦断了他会怎样。 阮秋轻轻拍了拍李山的背宽慰到：“放心吧，相公，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是会有好报的。而且我还在你身边呢……” 春实看着桃子娘站在门口端着醒酒汤没有进去，忍不住开口问：“婶子，你站这儿干嘛？” 桃子娘给了春实一个白眼：“所以说你们这些小伙儿没眼力见儿，这个时候啊大人需要的可不是醒酒汤。” 说完桃子娘就回到厨房去收拾了，独留春实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算了，我还是多做点小玩具，小世子最喜欢我做的玩具了。” 春实实在想不通也没继续纠结，开始去捣鼓自己东西了，那还是在李家村时他跟着太老爷学的手艺呢。 ＊ 第二天，恢复精神的李山没想到收到一封老家来信。 外公去世了…… 第116章 小小功劳 外公身体早就不好了，但突然有了个出息的外孙，又好吃好喝好药材的养着，也把命续上了。 这么多年他们对外公的情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希望他娘不要太伤心了。 “相公，节哀……” 阮秋有些不知如何安慰。 “放心吧，最近家里就辛苦你了。” 李山拍了拍阮秋的手，像这种人情往来都是家中女主人负责，阮秋又还要去医馆，实在是有些劳累。 “我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阮秋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她愿意为李山做好后方的工作。 大晨朝只要求官员父母去世才丁忧，其他长辈或是亲戚，只要不参加酒席即可。 所以李山在腰上系了一条白腰带，代表着家里有白事儿，就去上值了。 ＊ “岑大人，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图书管理条目，若是以后我们按照这种方式来摆放书籍，会节省许多找资料的时间。” 李山在给岑侍读提报着最近他的成果。 来翰林院办公后他发现找个资料太麻烦了，都是随意分类，干脆就将现代图书馆的方法照搬过来了。 岑侍读看着李山拿过来的东西有些惊喜，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儿，可别人没想到他却想到了，还能实打实的节省功夫，也算是个小小的功劳吧。 “你等等，我过目后帮你呈给屈学士看看，要是没问题，这几天你就带领庶吉士们把藏书馆的书都整理出来。” 李山一听岑侍读这话，就是想跟他分点儿功劳了，这在官场上是无法避免的，好歹岑侍读不是要把功劳占尽的人。 “好，多谢大人。” 李山向岑侍读回了一礼。 ＊ “李山，你可真厉害，才来翰林院不久就做出成绩来了，你说你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我就想不到这个主意呢。” 下值路上明玉叽叽喳喳的夸赞着李山，末了还提到：“你没看柳赴脸色都不太好了，哼，肯定是觉得你抢了他风头。” 李山怕隔墙有耳，连忙转移话题：“那到时候明玉兄可得来帮我一起整理书籍了，这是个体力活，可不准吆喝累。” “放心吧，咱俩谁跟谁啊！” 明玉洒脱的一笑。 李山常常感觉这个傻白甜居然会是户部侍郎的小儿子，实在不可思议。 但他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个憨憨。 “李大人明兄请留步~” 李山和明玉应声回头，原来是传胪王长之。 “王兄，敢问有何事儿？” 明玉有些疑惑。 “是这样，听闻李兄要整理书籍，到时候不知可否带我一个？” 王长之直接自荐。 现在他在翰林院也是个小小的庶吉士，平时没太多可以表现的地方，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自然不能放过。 一听是这事儿，李山爽快答应：“没问题，想来帮忙的都可以来。” 看到李山如此爽快，王长之想请他出去喝两杯，一时又看见李山腰上的白腰带，只好说：“那以后有机会，我可要请李兄喝一杯，到时候明兄也来。” “好啊好啊！” 明玉连忙答应，他最喜欢交朋友了，还是当官好，当官之前别人都不喜欢和他做朋友，觉得他是家里没出息的败家小儿子。 以往一直被叫山弟的李山，还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被比他大的人叫“兄”。 可能是这里的习惯吧，为表尊敬同辈之间都互相称“兄”。 第117章 嫉妒之心 “站住！你去哪里？” 严肃的声音让柳赴浑身僵硬。 “父亲，我回书房看书。” 柳赴有些气弱。 “听闻你们翰林院有个叫李山的小子最近风头很盛啊？” 左相柳文昌有几分不悦，他没想到自家一向出众的儿子进入翰林院还比不上一个农家小子。 “父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看他得意不到几时了。” 柳赴连忙说。 “哼！要是他干的事儿只为自己出头，那自然会遭人记恨，可是他给上官分了功劳，又让下面那群庶吉士一起参与进来，那这就不是他李山一个人的事儿，是翰林院上上下下一起的事儿。柳赴啊柳赴，你还要我怎么掰碎了喂到你嘴里？要是你大哥还在，他必然不会如此……” 柳文昌十分失望，虽然这个儿子名满京城，但远远比不上他那惊才绝艳的大哥，可惜慧极必伤…… 柳赴低下头不让柳文昌看到他红了的眼眶，兀自为自己辩解着：“不过是整理书籍，这么小的事儿还有那么多人分功劳，父亲，他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柳文昌被儿子的话气到心梗：“我给你说这件事儿是让你看他笑话的吗？是让你好好跟别人学学，学学别人的为人处事和心态。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儿子风头被盖过，但不能让儿子左了心性。 “听说你对李山不太客气，要知道，朝堂上最愚蠢的行为，就是给自己结没有必要的仇！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柳文昌一甩衣袖就离开了后院。 柳赴这才抬起脸，眼里已经被血丝布满，他怎么样都比不过大哥，现在，连个农家小子在爹心里都比自己厉害了吗？ ＊ 翰林院藏书阁，一群年轻人正兴致勃勃的做着枯燥无味的书籍整理工作。 为了打发时间，偶尔闲聊两句。 “李编修，听闻最近京城卖的很好的香皂是你为了夫人做出来的？” 王长之突然想起一则八卦，随意的提起。 李山没想到为了赚钱挫出来的香皂居然谣传成为了夫人，只好笑了笑解释说：“让大家见笑了，其实是为了补贴家用。” 其实小时候他就想过用香皂换钱补贴家用，但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若是出自平民之家怕是保不住的。 为了不给自己惹事儿，李山最终只能拿出做皮蛋的方子，让家里卖了一段时间皮蛋。 毕竟这玩意儿在上层人看来并不“雅”。 大家都没想到，李山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补贴家用几个字，毕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李兄诚挚，在下佩服！” 王长之由衷的说道，虽然他爹王东林私下总说李山不像文人，没有文人雅士的风流之意。 但在他看来，李山如此坦荡的作风，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忠于自己的风流呢？ “王兄谬赞了，要是不嫌弃明日我给大家带我家春实做出来的新款香皂。” 李山被夸的有些脸红，连忙说道。 “好啊好啊，我也要，李兄可别忘了我。” 以明玉带头其他庶吉士也凑着热闹。 柳赴在藏书阁门口有些阴沉的看着这一幕，既觉得李山讨好这群没前途的人愚蠢，又嫉妒他真切的被拥护着。 第118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相公，这个月我们收入不错，再等一段时间，我们怕是就能买个小宅子了。” 阮秋坐在桌边拨弄着算盘，兴高采烈的对李山说。 李山站在一旁玩儿着阮秋头发：“太好了，不过到时候可得去信给师傅好好解释一下，不然他还以为我们跟他见外呢。” “对了，你别太辛苦了，平时要去出诊，回来还要管这些事儿。春实在老家跟着识了字，有些管家的事儿可以慢慢交给他做。” 李山看着阮秋忙碌的样子又说道。 “春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他能干你也别这么压榨他呀。你就放心吧，医馆那边马上我师弟就来了，咱们家里这点儿事儿对我来说可不算什么！” 阮秋自信的一挑眉，只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去。 “是是是，夫人是最厉害的，我们就寝吧……” 说完李山就吹灭了蜡烛，从背后紧紧抱着阮秋软乎乎的身体。 ＊ “李编修留步。” 这天李山刚准备下班，一直以来对他爱搭不理的柳赴突然说道。 “柳大人，不知有何事儿？” 李山有些不明所以。 “是这样的，之前我对李编修有误会，多有不敬之处，明天休沐我在家设了薄酒，想款待一二。” 柳赴当着众人面强撑起笑容说道。 李山本不欲答应，但此时岑侍读张侍讲等人也闻声望了过来。 柳赴又对他拱了拱手，看到这个局面，李山勉强应下，心想这个柳赴怕是等这天很久了，不然怎么他刚解下白腰带没几天，就找上门来了。 看到李山答应，柳赴连忙说：“李编修，贱内早对阮大夫仰慕已久，到时候可携夫人前来，让他们女眷熟悉熟悉。” 李山没有替阮秋答应，只说：“我回家跟我夫人说下，看她愿意否。” 李山此话一出，偷听的庶吉士们先忍俊不禁起来。 柳赴若不是知道眼前人就是这德行，怕是要以为对方故意羞辱他，堂堂左相儿媳户部尚书之女邀请一医女，居然还要看她愿意去么？ “好，在下恭候。” 深吸一口气后，柳赴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李山不明白这个不高兴怎么又生气了，打了个招呼就往家走去。 “驾，吁~” 出了皇宫，柳赴骑马追上李山，在他面前停了一下给了个眼神，又喊了一声“驾~”，然后跑远了。 “神经吧！幼稚鬼！” 李山无语至极。 ＊ 吃完晚饭后，春实又献上一款他研究出的新花样香皂，李山看着这越来越精致的产品，赞不绝口。 “阿秋你看，我们家春实越来越厉害了。” 阮秋也笑着附和，她不爱这些玩意儿的女生都喜欢，怪不得那些贵太太们常常派下人来采购不同的花样儿。 春实却不知怎地，安静下来。 待到大家散场后，他一个人拿着做出来的成品发呆。 老爷说他是“他家的”？ 他是不是也算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他名义上爹和娘的面目在他心中已经模糊了，但那年去哪里讨饭都被人驱赶的记忆还时常出现在自己梦里，常常一觉醒来，还觉得自己在乞讨…… 第119章 泰山王 柳家。 柳赴设了个美食宴，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来了各地的厨子，给大家做着他们家乡的美食。 不得不说这一招拉了不少人的好感度，李山看到一位来自沿海长着小胡子的同僚都开始感性的摸了摸眼角。 “柳大人，下官一离开家乡就是二十年，好久没吃到口味这么正宗的家乡菜了，今天真是多谢您了。” 小胡子站起来冲柳赴敬了一杯。 柳赴连忙站起来回话：“彭孔目言重了，只是刚好府里厨子过段时间要去参加个厨艺比拼，跟管事的聊了聊，被我听见了，才想起咱们同僚来自大晨朝各地，怕是会想念这口家乡菜了。” 李山听过那个厨艺大赛，似乎是昌华郡主搞的，皇上还曾笑言第一名可以进入御膳房工作，就是这个条件，让大晨朝听说的厨子都沸腾了，毕竟谁不想进宫给圣上做饭呢？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儿。 不过这个比赛还在初始阶段，想必柳赴能凑齐这么多厨子也花费了不少心血。 “李编修，不知这些菜可合你的口味儿？” 柳赴话锋一转，似乎随意一提。 “劳烦柳大人费心了，确实是我们那边的菜色。” 李山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反正不管他做什么，这个不高兴总是会不高兴的。 果然柳赴没再多理会他，转而和其他人社交起来。 看着花蝴蝶柳赴穿梭在各位大人中间，李山渐渐感到无趣，还不如陪小世子去放纸鸢有意思。 ＊ 李山在前院百无聊赖，阮秋在后院也感到格格不入。 “想必这位就是最近在我们京城大名鼎鼎的美娘子阮大夫了吧，果然是国色天香，怪不得让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被迷的神魂颠倒。” 柳少夫人牵着阮秋的手打着招呼，但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友善。 阮秋不是个忍气吞声的脾气，哪怕对方地位比自己高。 她抽出手淡淡说了句：“柳少夫人，这您可说错了，我相公说了，外貌只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一时间，阮秋自信的笑容和充足的底气将其他女眷震了震。 柳少夫人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有些口不择言的说：“这女人替丈夫把后院管好，才是最大的本事呢。” 阮秋心想怪不得丈夫不喜欢柳赴，他妻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欲多说的阮秋只是勾动了下唇角，没再多说话。 回到自己座位上后，觉得来这里可真无聊，还不如在家教桃子认识几种药材。 ＊ 靠近后院角落一处十分隐蔽的房间。 “小王爷，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柳文昌对泰山王的到来有些震惊，这个位置能看到后院女眷们，他连忙去把窗户关上。 “有意思，京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有个性的美人儿？” 泰山王没回答柳文昌的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王爷，那是今年新科进士李山的妻子。” 一向知道泰山王爱美色，柳文昌连忙提醒泰山王那位女子是有夫之妇，不可肖想。 第120章 救人一命 散宴席后，柳文昌好不容易才打发走那位小霸王，才叫来下人打听了一番宴席上发生的事儿。 书房里。 “这个蠢货！叫他跟李山化解误会，他还不知天高地厚把关系越搞越僵，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柳文昌说完重重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 闻声而来的柳夫人赶忙进来劝说：“老爷算了，消消气。反正这李山也只是个小人物，得罪了就得罪了吧。” 柳夫人一边说，一边来给柳文昌按肩膀。 “诶，主要是小赴这个脾气，到处结没必要的仇，以后我还怎么放心把柳家交到他手上。” 柳文昌拍了拍柳夫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叹了口气。 他又想到泰山王来找他一事儿，十分担忧柳家的未来。 “嗐，那就把这个李山，当成咱们儿子的磨刀石好好磨磨他性子。孩子嘛，总要历练才能成长。” 柳夫人看柳文昌愁眉苦脸的模样，马上又给他揉太阳穴。 被夫人安抚一番，柳文昌才算是平静下来。 ＊ 还不知道被当朝左相当做自己儿子磨刀石的李山，知道阮秋受了委屈，打算带她去逛逛街放松放松。 在他意识里，女孩子都是喜欢逛街的。 “你看，这个泥人捏的像不像你~” 李山拿着老爷爷刚捏好的泥人给阮秋看，逗的她眉眼带笑。 “我才没这么胖呢，还是你这个更像一点儿。” 阮秋笑着回话。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少爷~” 一道尖利的嗓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有些胖胖的小男孩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噎住了，马上要喘不过来气。 李山看到这一幕身体本能反应大过了思考，马上过去用海克立姆急救法行动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居然还在心里想，好家伙，现代学的这个知识可算是用上了。 过于专注的李山没听见一旁的白净男子让他快放开自家少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家少爷出事儿了我要了你的命！” 阮秋虽然也不解李山为何如此动作，本能的就维护自己丈夫：“他是在救人，你别耽搁了。” “噗~” 一个果核突然从小胖孩儿嘴里弹出，射到了白净男子脸上又弹开。 但他丝毫没有在乎，只忍不住高兴的说：“少爷你没事儿吧？” 确认了小胖孩儿没事儿后，白净男子才转过身不断的向李山道谢，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说：“这位公子，我先带少爷回去看看情况，这是感谢费，后面我家老爷还会登门感谢的，请勿怪罪。” 说完白净男子不顾还在默默擦眼泪的小胖娃，抱着他就飞快的从围观群众中挤了出去。 拿着手上那张银票，李山和阮秋面面相觑。 “娘子，人跟人可真不一样，咱们要辛辛苦苦存钱，而别人一出手的感谢费都是我们家两个月毛收入。” 阮秋被李山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了：“好啦，别被人听见，到时候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完李山看了看周围，果然有人不经意的在打量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李山连忙将银票揣怀里，带着阮秋就回家了。 第121章 李山炫耀咯～ “李兄，明天见~” 明玉牵过马棚马夫给他牵出来的马跨坐上之后对李山打了声招呼。 “明天见，明兄~” 李山笑着应答。 在靠近官员出入皇宫处一个角落里，修了个马棚，专门放置官员的坐骑，有些像现代的停车场。 “李兄，下值了啊？明天见。” 王长之路过时也招呼道。 “好，明天见。” 李山回应道。 他身后柳赴黑着张脸一个人吐槽：“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傻乐的，连匹马都买不起。” 李山从没觉得没有马就低人一等了，他计划宅子买好后就购置马匹，总会有的。 可比他现代做社畜时，说不定努力几十年哪怕房价降了都买不上一套房来的好，那才是真的无望呢。 ＊ “老爷，你回来了~” 刚进家门的李山发现春实有些激动。 桃子和桃子爹娘也满脸笑意。 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呀？李山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他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阮秋放下药材，笑意盈盈的走过来：“相公，我给你送了个礼物。” “哦？什么礼物？这不年不节的。” 李山仔细思索今天是不是什么纪念日他忘记了，他什么都没有给阮秋准备，会不会是个糟糕的丈夫？ “怎么？必须要过年过节才能送礼物吗？” 阮秋佯装生气。 “不是不是，是太惊喜了。” 李山牵过阮秋的手亲吻了一下她手指。 “还有人看着呢~” 她不好意思缩回手，当初她去勾搭李山时可不知道他这么粘人。 很快李山就跟着阮秋来到宅子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此时已经撑起了一个棚子。 “这是？” 李山有些惊喜，连忙上前两步，刚好看见一头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棕色马匹低下头在吃东西。 “娘子，这太破费了吧！” 话虽如此说，但李山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虽然不觉得没马丢人，但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车”呢？ “这个呀，是奖励你教我那个什么什么急救法的。我已经给爹去了信，把它编到医书里面，以后说不定能救很多人呢。” 阮秋笑意吟吟。 其实她之前隐隐听到风声，不少当官的有比谁坐骑更好的行为后，就想给李山买匹马了。 不是为了跟谁比，就单单是觉得别人有的自己丈夫也要有。 但是她知道现在李山更想买个自己的院子，要是她突然送匹马给他，怕他心里会有些别扭。 这次正好趁着李山得了一笔横财，又有提供急救法的事情在，把马的事儿给落实了。 果然李山很是高兴，抱着阮秋转了一圈。 春实和桃子在一边看的红了脸。 李山走进马棚，摸了摸这匹马，很是温顺，虽然不名贵但很健壮，喜爱不已。 “不如就叫它萌萌吧！” 听到李山取得名字，阮秋抽了抽嘴角，想说这是匹公马。 但看李山喜悦不已的模样，还是决定不扫他兴，开心就好，不是么？ “春实，去买两只烧鸡回来，今晚我们加餐！” 取完名字李山又给春实丢了一块碎银子，开心的说。 “好嘞~” 春实也高兴的跑出门，有了大男孩儿的模样，实在是对他们来说，家里能添牲畜了，就是越过越好的象征。 原谅此时李山和身边的人都没过过什么奢侈日子吧…… ＊ 翌日，上到翰林院学士屈华，下到李山上值路上卖肉饼的小贩，几乎认识李山的人都知道，他夫人给他送了匹马。 这天下值，李山看到柳赴从身边过，连忙牵马跟上，走到柳赴身边后喊了声“吁~” 然后甩给柳赴一个眼神，看见了吧？我娘子送的，你没有！ 明晃晃的眼神不用解读柳赴似乎就看出了含义。 然后李山又连忙喊了声“驾~”，哒哒哒的骑着萌萌走远了。 被甩在身后的柳赴蚌埠住了，低声吼道：“有病吧，吃软饭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你媳妇儿没送你……” 旁观了一切的明玉从柳赴身边经过的时候撂下一句。 第122章 文梅的计划 “岑大人，我们已经将藏书阁整理好了，您看这个整理图书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推广出去？” 李山在跟带他的岑侍读汇报着工作。 “哈哈哈，李编修，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也难免会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岑侍读看着这个干劲儿十足的后生，笑了笑说出了没有这么做的原因：“世家们肯定有自己的收纳方法，用习惯了哪怕你这个更方便，也不会轻易改变。而普通读书人，家里能有多少书能用的上这个方法呢？” 岑侍读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李山心上，老师朋友的帮助还有师傅那丰富的藏书，让他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想读书有多困难。 甚至现在他在李家村书房里的书，都还是当初自己借他人的书一笔一划抄出来的。 想到这里李山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只有以后找准时机提出了，不然怕是有人会看他不顺眼了。 “岑大人，是我考虑不周了。” 思绪万千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李山很快就对岑大人苦笑着回道。 看到李山听进去了，岑侍读满意的点点头：“你能听进去就好，这是以前的一些诏书，你拿去看看学习学习，明日就跟着我学习起草诏书吧。” 知道岑侍读开始给自己派工作了，李山连忙答应下来。 ＊ “相公啊，你说恩国公老太太祝寿，怎么会请我呢？” 阮秋拿着手上的烫金请柬十分疑惑。 “听说恩国公老太太很喜欢年轻小姑娘，可能因为阿秋你在京城创出了点儿名气，被她注意到了吧。” 李山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心里这种聚会，应该像红楼梦里贾母办宴会那样，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玩儿乐一番便罢了。 “这样呀，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幸好昨天川柏和雪松到了，不然咱们的山秋馆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虽然这么说，阮秋脸上还是充满了笑容，她喜欢这么充实的生活。 提到医馆，李山突然想起一件快被他遗忘的事情。 “对了阿秋，悦娘那件事儿有后续了吗？” “还能怎么样，她婆家对她保证了一番、答应给她看病，就又回去过日子了。” 阮秋叹了口气，但最后悦娘付了诊费后也没来找她治病，据其他客人说，他们选了一位经验丰富岁数大还便宜的大夫。 这种感觉像是不被人认可一样…… 看到阮秋心情有些不好，李山又连忙转移话题，提到下次休沐请她师弟来家里聚聚，大家一起吃个饭。 看着生硬转移话题的李山，阮秋宠溺的笑了下：“好，都听你的。” ＊ 京城的文家院子，文梅看着手上的请柬，知道机会就在今天，是龙是鱼在此一举了！ 她也是费尽心思才打听到，其实今日这个局是借恩国公太太生日帮泰山王相看王妃。 还请了许多官员夫人来掩人耳目。 文梅死死盯着请柬，抬头看向磨的油光水滑的铜镜，勾起嘴角在心里想着：“三姐，这次我必然要踩在你那颗高傲的头颅之上。你明明是那么骄纵跋扈一个人，就因为出身，现在京城哪个不夸你？我要你的孩子也尝尝因为身份永远被人压一头的滋味儿！” 第123章 算计自己 这次参加恩国公宴会，阮秋特意打扮了一番，鹅黄色的掐腰长裙搭配珍珠头饰，让其看上去娇媚而不失可爱。 走进来后院举办宴会的场地后，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她就是探花郎李编修的妻子，那个医女。” “天，没想到居然这么漂亮，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探花郎放着那么多官员之女不娶了，这嫩的能掐出水来，身段也不错。” 阮秋从小就在他人议论声中长大，所以对这些女子还算客气的讨论并未感到难堪，反而大大方方仰起头任大家打量。 ＊ “你小子，回京城才见了圣上，圣上就给我派个这活儿，还不如不回来呢。” 恩国公太太笑着说，任谁都看的出她的口是心非。 “诶呀姑母，除了圣上外就您最疼我了。” 泰山王蹲下身子冲恩国公太太撒娇。 看着这张俊美无比还有几分像先帝的脸，恩国公太太说不出难听话。 用手拍着他背说：“娶妻了就好好在京城呆着，知道吗？从未有过一个王爷可以全大晨这样跑，圣上已经对你很好了。” 泰山王听了此话点头应是，但低下头那一瞬间讳莫如深的眼神没人看见。 对他好？也许吧！但他不想再过头上悬了把刀的日子了…… ＊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恩国公太太盛装出现在主位上。 “哈哈哈哈，感谢大家前来参加老身的寿辰。我就喜欢看姑娘们无拘无束开心的模样，大家不用管我，该玩儿什么都玩儿什么。” 看得出恩国公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大家稍稍没那么拘谨了。 恩国公太太知道自己在这里小姑娘们都放不开，于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菜，就用打叶子牌的借口离开了现场。 各位夫人和小姐们真的才彻底放松下来，阮秋特意打量了一圈，似乎来的小姐都不是大官之家，但夫人们则各个阶层都有。 “李夫人，方便认识一下吗？” 头一次被叫李夫人的阮秋都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确认对方在叫自己，连忙答应。 本来以为出席这种场合会像之前在柳家一样被排斥，没想到大家都比较友善。 还有不少人想私下请教一些关于身体的问题。 一直说话喝了太多水的阮秋有些想出恭，恩国公家的丫鬟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来引路。 文梅远远瞧着那个医女似乎往前院儿去了，感觉有些不对，连忙打发走身边丫鬟悄悄跟上。 “不对，我头有些晕，这像是中了药的表现，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走到一半的阮秋很快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儿，连忙停下质问，她看了下回头路，转身想跑。 但带路的丫鬟早有准备，直接伸手扳过阮秋肩膀让其上半身正对自己，一堆粉末就撒了上去，阮秋敌不住缓缓晕了过去。 丫鬟还很谨慎的看了下周围有没有人，又扶着阮秋进了一个房间。 文梅此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认识那个丫鬟，是她关注已久的泰山王身边的人。 几乎几个思量间文梅就明白泰山王想做什么，他确实早有好色之名，但如此无耻途径还是打破了文梅对他的认知。 虽然她看不惯医女，也不想她遭遇这种事情。 文梅正准备上前去救人，但不一会儿又犹豫了，自己这次来不就是冲着泰山王妃的位置吗？他卑鄙又如何？只要自己成功做了王妃生了孩子，那不什么都有了？ 于是看见丫鬟彻底离开后，文梅快步走到前院和后院间隔的月亮门那里，抓过一个路过丫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在这里睡一会儿，让她丫鬟一会儿来找她，还告知她自己是文家四小姐文梅。 怕迟则生变，她又快速返回阮秋的房间，费力的把她抬到另外一个确定没人的房间。 完成这一切的后她气喘吁吁的躺到刚刚阮秋那张床上，背对外面，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一切…… 第124章 防备之心 文梅感受着男人的大手抚摸在身上，紧咬嘴唇不敢吭声。 不一会儿男子就将她翻了过来，一看到这张脸愣住了。 “你是谁？” 泰山王阴沉沉的询问，居然有人敢算计他？ “王爷，小女子心仪你已久……” “啪” 话还没说完，泰山王就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文梅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会这样。 她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猜测是来找她的人到了。 一时顾不了那么多，将自己衣服扒拉乱就开始哭了起来。 泰山王刚想呵斥她闭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着急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你怎么跑前院儿来了。” 泰山王似乎明白眼前女子算计的是什么了，他冷笑一声，心里打算等后面再给她点儿颜色尝尝，想必阿旭木那会很感兴趣。 小丫鬟“砰！”的一声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恩国公府。 ＊ 很快，恩国公府就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怎么了怎么了？那边怎么回事儿？” “天呐，听说文家四小姐和泰山王……” “要命了，恩国公老太太听说气的晕过去了。” “能不晕吗？好好的六十岁寿辰遇到这档子事儿！” “快快快，去看看去看看。” 爆炸新闻让一向讲究矜持端庄的大家闺秀们都端不住了，一个个眼里充满了八卦的目光，跟哪怕平日里不对付的人都能友善的互通消息。 只有文玉露在角落里脸色铁青，她知道完蛋了，他们文家女孩儿的名声全完了。 ＊ 阮秋从假山后混入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假装跟大家一起来的。 之前发现中药时她就给自己扎了一针阻止药性蔓延，被丫鬟偷袭后怕他们来强的，便假装昏迷过去，正好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谁知刚被放在床上没一会儿她听到丫鬟离去，正打算起身，文家四小姐又进来了。 看到文梅的操作后阮秋心里惊呆了，她开始还以为文梅是来救她的，没想到居然想…… 就在阮秋偷偷摸出房间纠结要不要去劝她一下时，她又看见有人来了，一个闪身躲在了院子里的假山后面。 阮秋被事态的发展惊的说不出话，同时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就招了泰山王的眼了。 看着文梅开始哭诉，恩国公老太太被气晕过去，她蹙了蹙眉转身离开。 ＊ 李山在回家路上就听到了这则爆炸性新闻，据说文家四小姐似乎还是有婚约的，这下难办了。 人们说什么的都有，但李山想到阮秋也去参加了宴席，不知为何有些心慌，连忙往家赶。 一到家里看到阮秋都已经在看医书了才放下心来，难得有闲心开始跟阮秋提起这则八卦。 说起这事儿阮秋也把一开始她差点被算计的事情告知了李山。 “主要是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招惹到泰山王了？” 李山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沉，说不定这件事儿后面还有麻烦，于是告知阮秋：“最近你不要单独出门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秋，还有下次，去哪里都把桃子带身边，我不是怪你，实在是这些高门大户底下不知道有多肮脏呢！” 第125章 梦魇! 深夜，睡梦中的李山双眉紧蹙。 …… 小李山看着小豆子去了学堂，娘答应明年再送他去。 小李山便老实的在家等着。 但第二年家里还是没钱，小李山和村里娃娃也玩耍习惯了，不再想着和小豆子一起去读书。 他在李家村慢慢长大，虽然贫穷，可因为家里人都勤劳能干，也渐渐过上了其他村民的生活。 一开始小豆子从学堂回来，喜欢来给李山分享他遇到的有趣的事儿，可李山听不懂，二人渐渐就淡了。 后面村里发生一桩大事儿，招娣要被卖到青楼去，招娣娘和族长村长怎么阻止都无用。 夜里招娣娘带着招娣跑了，有人说跟男人跑了，也有人说去做了野人。 但几年后李山卖山货路过镇上一处青楼外面，碰到了招娣。 “我和娘逃出来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还是被卖到那种地方，我还牵连了娘亲。娘为了保护我对老鸨说她能接客，可以把我那份也赚了。没多久她就病死了……” 招娣看到小伙伴的哥哥心底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心底有隐秘的期待，希望对方能拉她一把。 可惜李山没有那个能力，他只是低下了头，说了声节哀…… 又过了几年，小豆子考上了秀才，李山真心为他高兴，但没多久就传来了小豆子病逝的消息。 童年伙伴的去世也让李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少人说他越来越像他父亲李鱼了。 村长在那之后颓废了下去，李家村风气一日不如一日，卖儿卖女的事情后面又陆续发生。 李山努力过着自己的日子，但再怎么样也都是那样，所幸后面顺利的成家生子，也算是平淡的过完自己一生。 只是梦里李山那位妻子一直看不清脸，想必她也不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吧…… ＊ 安平镇曾经出了两位举人，可一位中举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他好友在他活着的时候曾上门想见一见他，可单枪匹马的直接被拒之门外，县令之子又如何？那不是他的地盘。 去之前他也曾想过找友人同窗帮忙，可别人一听那情况，摇了摇头选择明哲保身，毕竟只是普通的一起学习的同窗罢了。 从那以后，安平镇很少有考出去的学子…… ＊ 成省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名医，在其女儿去世后性格就愈发古怪。 他看不惯的人不治、说过他女儿坏话的人不治，看不起女人的人不治。 据说她女儿生前还想过要将阮氏针传播出去，但还没等到那一天，本就不好的身体被人言压的更加喘不过气，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可能她走的原因更多是感到孤独吧，这个世界除了她爹没人能理解她。 没人知道，有一位曾经得过这位医女救治的小女孩儿背着家人偷偷供奉着这位医女，还对着菩萨许下心愿：“我希望仙女姐姐活过来，做她想做的事情，遇到真心对她的人，信女愿用自己寿命去换……” ＊ 江南发现了一桩许多年前的冤案，一名男子看到路边倒地不起的女子想上前施救，却被冤枉成害人凶手。 县令快告老了，不想自己为官生涯出现污点儿，衙门上下也不想生事儿，加上死者不过一青楼女子罢了，便直接敷衍的就断了案，因为被告和受害人低微的身份，甚至没有开堂审理。 男子是普通百姓，又无家人可依赖，甚至连为自己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有一衙役在见过牢里的男子后提出疑惑，但被收到贿赂的主簿压了下去。 多年后一位叫清风的老学士路过此地，抓住一盗贼，不知是何原因得知了当年这场冤案。 而幕后凶手则是多年前叛乱的泰山王，甚至他从这个盗贼口中得知了泰山王当年更多的荒诞行径。 最让清风惋惜的是，曾经教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之死也和他们这个作案团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泰山王早已因为叛乱失败被砍了头，曾经这些冤魂只能背负着冤屈仇恨在地下找他算账了。 清风不是没想过翻案，可此时朝堂风气已然不如景元帝年轻时候了，只能将这些事儿写进自己的游记里。 毕竟景元帝老了，没有精力了。 君上和臣子之间的权利从来都是此消彼长。 现在的臣子在清风看来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没人会为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费心。 大晨朝曾短暂的有过中兴的机会，却被躲过了…… ……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山从沉睡中惊醒，他一抹额头，上面已经全是汗渍。 李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梦里发生的一幕幕真实感强烈，这恐怕是他没逐渐恢复现代记忆，强烈要求要去读书的话，会发生的事情吧？ 还有泰山王，他有机会一定会更快的扳倒他的，毕竟要是真的如同梦里一般让他开始造反之路，苦的还是百姓…… 第126章 泰山王之谜 御书房里，景元帝拿着调查到的东西，失望的对太傅说道。 “老师，这还是我那个天真单纯的弟弟吗？当年长姐走了，为了保全我，为了我大晨，自愿去凸罗班做质子借兵来打边疆的弟弟？” 太傅叹了口气，只是说道：“陛下，人是会变的。” “哈哈哈哈，对啊，人是会变的，会变得！” 景元帝笑的有些荒凉。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弟弟，他跟文家的事儿，就这样吧！希望成家后他不要再如此荒唐行事儿了。” 太傅看着景元帝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作罢了。 现在查出泰山王好色成性，玩儿弄过不少女人，甚至独爱有夫之妇，已经有损皇室威严。 但陛下明显是打算就这样过了，他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免不得招了眼。 “陛下，泰山王求见。” 突然，一个娃娃脸小太监进来说道。 “哼！他不来找我，我还打算去找他呢，宣—” 景元帝听到泰山王来了还是有些头疼。 “大哥，弟弟知错了！” 泰山王一进来马上跪在地上哀求，看着他当儿子养大的弟弟这副作态，景元帝有些心软。 可一想到他查出的那些事儿，又觉得必须给他个教训才是。 “这两年你就好好呆在京城，哪儿也别去了，在家里修身养性。” 景元帝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看着地面的泰山王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的好哥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吧？ ＊ 泰山王和文家四小姐要成亲了，似乎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甚至因为四小姐即将嫁入皇家，原本众星捧月的三小姐为了给她让路，被家里快速嫁了出去。 所幸未婚夫也是早就定好了的，倒也不算过于抓瞎，只是三小姐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就无暇顾及了。 泰山王和文梅成亲走仪式那段时间，一台一台的聘礼和嫁妆羡煞了旁人。 本来还对二人指指点点的百姓们，又话锋一转开始说其二人郎才女貌。 文梅穿着宫里绣娘精心缝制的嫁衣坐在轿子上，听着外面的路人对她的羡艳，心中得意不已。 这一次，她终于赢了！ 一想到刚刚出门时，三姐姐回来劝她小心泰山王的那些话，她只当是嫉妒之言。 她不在乎泰山王有多好色，她只要泰山王妃这个位置。 ＊ 深夜。 阮秋看着在房间里沉思的李山，好奇的问：“相公，你在想什么？” “阿秋，如果有一天我犯了事儿，你不要救我，到时候你就跟我和离，帮我照顾一下爹娘就行了。” 李山拉过阮秋的手心里沉甸甸的。 “好了，你说什么呢？” 阮秋有些不高兴，她不敢想若是李山走了留她一人在世上有多可怕。 李山不是没想过为了家人放弃提前揭露泰山王的真面目，可他忘不了梦里那一双双惨死百姓的双眼。 他们哪怕在梦境里，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却因为泰山王勾结了敌国妄图篡位，惨死在了那群丧心病狂的敌国人手里。 那场政变里死去最大官位的人就是柳文昌了。 他轻信了泰山王的话，以为帮着泰山王篡位成功，自己就能不再被右相压着不能出头，自己女儿还能当皇后。 可没想到泰山王居然丧心病狂到勾结敌国屠戮大晨朝百姓。 最后柳相内疚的在城门上当着众人的面自尽了。 这场变故绝不是不流血就能过的。 李山想着寄给黄鹏程的信件他应该已经收到了，希望黄鹏程能看出他信里隐藏的消息。 他想到之前黄鹏程给他回的那封“不要追查”的信件，就知道黄鹏程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 “王爷，我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 文梅没想到自己刚嫁到王府，面对的就是这么违背人伦的一幕。 “行了，你已经如愿拿到泰王妃的位置了，给我们玩玩儿又怎么样？” 泰山王不屑的一笑。 “你们大晨女人最讲究忠贞了，我们就喜欢看你们在我身下臣服的模样，哈哈哈哈哈！” 文梅看着眼前很像大晨人的凸罗班人，心里有些不可置信。 “泰山王，你是我们大晨的王爷！” 女人尖利的声音刺进了泰山王的心。 “呀，真可惜，我也希望我是泰山王呢，他可真幸福，有哪怕大权在握也真心待他的哥哥，你可知我为了成为他，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吗？” 泰山王英俊的面庞有些扭曲，在文梅眼里俨然变成了恶鬼。 第127章 面见柳相 “李山，你在想什么？” 岑侍读不悦的看着李山，平时他很专心的，怎么这两天频频走神。 “抱歉岑大人，下关这段时间没休息好。” 李山歉意的说。 看着李山态度良好，岑侍读摆摆手只说了句：“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重保养了，晚上还是好好休息。下去吧！” “是，大人。” 回到案牍边的李山磨墨的时候又回想起那个梦境，不知为何泰山王的面目十分模糊。 他的动机是篡位吗？曾经愿意为了大晨百姓安宁自愿去做质子的泰山王，如今也会为了权利弃百姓而不顾？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下值后。 李山骑着萌萌来到柳赴跟前拦住他去路。 柳赴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李编修，我知道这匹马是你夫人给买的，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炫耀吧？” 李山没理会柳赴的不悦，开门见山的说：“我们聊聊吧，就现在，很重要。” 本不欲搭理李山打算直接回去的柳赴，突然拉不动自己的马了。 “追云，你怎么回事儿？” 柳赴十分恼怒，只觉被丢了面子。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他的马是娘寻来的名马，但在萌萌跟前却一点儿也没有让他感到骄傲。 “柳编撰，走吧。” 李山有几分不容置疑。 ＊ 茶楼包间内，柳赴黑着脸问李山：“说吧，你要做什么？” 只见李山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说：“还望柳编撰为我引荐柳相。” 柳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到他请求又有些疑惑，明明他不是攀权附贵之人，为何要如此行事儿呢？ 一开始本打算拒绝的柳赴，看到李山诚恳的眼神，有些心烦气乱：“好叭好叭，就这一次，那是我父亲！”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柳赴松了口，本来他还打算实在不行就当个坏人恐吓其一番。 ＊ 柳家书房，柳文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闭了闭眼，真想好好教训自己儿子一顿，现在他这个左相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柳大人，不知府上说话可安全。” 以往见到上官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李山都是作鹌鹑模样，但现在不是给他藏头露尾的时候。 “你……” 听到李山这样说话，柳文昌有些不可置信，从没见过一个小小的编修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但这种感觉又有几分新奇，以前他大儿子对他也是如此无拘无束。 “你们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柳文昌对门口站着服侍的两位小厮说道。 然后他便直直看着李山，不再说话，倒要瞧瞧这个小年轻有何本事。 “泰山王。” 李山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让柳文昌瞳孔一震，他故作云淡风轻的抚了抚胡子。 “哦？不知泰山王怎么了？” “柳相，我给您讲两个故事吧。” 不等柳文昌答应，李山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您应该知道今年的新科进士黄鹏程吧！” “哼，知道，被逐出宗族之人。” 柳相冷哼一声。 “没错，他爹娘相识于微末，但爹一朝飞黄腾达，也忘了过往的恩爱。所以我朋友从小努力读书的愿望就是可以做娘的靠山，让那个家没人敢欺负他。” 李山继续说。 “哪个读书人读书没有为了家人的成分？” 这类故事柳文昌见了多了去了。 “可是在他刚刚中举后，他亲娘就去世了，黄兄悲痛欲绝，想为其母亲寻个真相，却得罪了自己父亲，曾经的垫江县县丞，如今的垫江县县令。” “这是为何？难道他母亲的死真的和他父亲有关？难道黄氏宗族就放任不管？反而把他逐出？” 柳文昌有些不相信李山的话，这并不符合常理。 李山没理会柳文昌的话，自顾自讲了下去。 “黄兄母亲的死，除了跟他父亲有关，还跟泰山王有关，她被泰山王羞辱了。” 此话一出，柳文昌揪断了自己几根胡子。 “大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泰山王岂是你能抹黑的？” 柳文昌感觉自己三观被颠覆，有钱有权俊美无双的泰山王，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去沾染有夫之妇，而且都是半老徐娘了。 黄鹏程后面的事儿李山没有再讲，他已经把关键点引出来了。 “我在江南差点被冤枉成杀人凶手，若不是我背后有师门，又考中了举人，恐怕早就被当时只顾着告老的县令抓下大狱了。当时被折磨致死的女子我已经不太记得她名字了，似乎叫柳杏飞还是什么？” 李山有些惆怅，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柳文昌没再说话，他倒要看看李山还能说出些什么。 “但其实杀害她的真凶，是泰山王。” “够了，我看在你还年轻，前途光明的份上，今天你说这些我就不上报了。但是你若是在胡言乱语，小心我依法惩治。” 柳文昌没了耐心。 “柳相，您跟泰山王商量好了吧，您辅佐他坐上那个位置，他给您比右相更高的权柄，还让您女儿做皇后？” 李山想着自己梦里那位柳大人因为内疚自尽的行为，选择拿自己性命赌一把，直接说了出来。 柳文昌用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书还有灰尘等都被震了起来。 “李编修，你要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李山连忙说：“柳相，那你可知泰山王勾结了凸罗班的人，您放进来的，不是我们大晨的将士，是凸罗班的魔鬼。” 柳文昌被气笑了：“哈哈哈，李编修，说谎话也要打草稿吧？泰山王又不是凸罗班的人，凭什么放他们进来屠城？”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直接穿过李山大脑，他感觉噌的一声，好多事情想通了。 “那如果，泰山王是凸罗班人呢？” 李山干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你是说皇室血脉被混淆吗？” 柳文昌不愿意相信李山的话，但是思绪却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飘去。 自家大儿子小时候是泰山王年长几岁的伴读，他惊才绝艳到连先帝都赞不绝口，盛赞其日后必定能名留青史。 泰山王自请去做质子后，大儿子柳荃不放心，护送其前往凸罗班，到那边后突然重病，再也没回来…… 小儿子柳赴就在那时候出生，有时他想抱一抱小儿子，就会回忆起聪慧孝顺的大儿子，常常感觉哪怕对小儿子好了，都是对大儿子的背叛。 所以明明柳赴已经很出色了，他却总不满意，总觉得，如果是荃儿，会做的更好。 思绪从回忆中出来，柳文昌有些理不清。 但眼前的年轻人今天绝不能离开柳府，不然柳家必然面临灭顶之灾。 “柳大人，知道这事儿的不止我一个，我失踪了，消息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其实李山在说大话，他跟黄兄离得太远，好多消息都还没有互通。 现在就是赌，赌在柳大人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第128章 传递消息 “玉露，你最近有些思绪不宁，我给你开点安神汤吧。” 山秋馆里，阮秋放下搭在文玉露手腕上的手。 “诶，安神汤怕是对我也没用。我四妹连三朝回门都没去，我昨晚还梦到她浑身是血的想对我说什么，但她一开口说不出话，反而吐出半截舌头。” 文玉露紧蹙双眉，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处处想跟她争抢的妹妹，还怨她坏了文家女孩儿的名声，害的后面的妹妹都不好嫁人。 可是文家人也不是别人能欺负的。 阮秋被这个梦吓了一跳，这简直太可怕了。 她知道泰山王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就谋害了新婚妻子去吧？ “你们没派人去泰山王府看看？” 阮秋有些好奇。 “怎么没有，可都被打发回来了，我算是明白爹爹以前为什么一直说齐大非偶了。” 文玉露怅然一笑，她都不敢在家说她的那个梦，怕家里人着急。 “夫人，天色不晚了，该回了。” 文玉露身边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来说道。 她只好起身对阮秋道别，回到她新的家。 离开山秋馆后文玉露回头看了眼有条不紊的医馆，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 深夜。 文梅浑身缠着绷带，听着那几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她新房里密谋。 “柳相已经答应，五日后就是开门的时机，这么多年我们放的钉子都可以用上了。” 阿旭木那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要成功了。 簪花男孙超给阿旭木那倒了一杯酒，又看了看泰山王，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心里话：“木那将军，王爷，大晨朝这么多人，地大物博 我们靠这点儿兵力真的行吗？” 阿旭木那见不得人说风凉话，立刻踹了孙超一脚。 泰山王眼中闪过一抹悲凉之色，从头到尾，他不过就是凸罗班的牺牲品罢了。 看着还在妄想称霸的阿旭木那，他又有了莫名的羡慕，还是笨点儿好啊。 大可汗从来都知道，他们这点儿兵力要是能取代大晨，除非天神降世。 但只要他能恶心到大晨朝皇帝就行了，毕竟多年屈居人下的日子他过够了。 就算计谋落败了，大不了开战就是，凸罗班早就磨刀霍霍了。 而他们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磨难，也不过是上位者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那个柳相不会反悔吧？” 阿旭木那突然有些担忧。 “放心吧，不会的！没人一直愿意屈居人下！” “哈哈哈哈，好，来，喝！” 几人又开始觥筹交错，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原本他们没打算这么早开始计划的，但泰山王被算计成了亲，后面有许多事儿就不方便做了，迟则生变。 文梅歪过头看着桌边烂醉如泥的三人，强忍着痛意站了起来，每走一步地上都是鲜血。 她只是想过好日子，她做错什么了？ 文梅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了。 现在她只想快点，在快点，把消息传递出去。 ＊ “老爷，守在附近的人回来报，说，说……” 柳管家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别做那副样子。” 柳文昌要被气炸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连话都说不利索。 “说泰山王家里出来一只鬼，走不快，一步一个血脚印的，他们都被吓得回来了……” 柳管家此话一出，本来以为会挨训，谁知道那位今天来了府上就未离开的李大人突然起身。 “柳相，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文家四小姐。” 柳文昌有些不敢相信：“那是他的新婚妻子！” 李山不悦的道：“大人，凸罗班人是没有礼义廉耻的，他们是鬼，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 他也不想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主要是凸罗班人给他的感觉，太像他现代那个小日子过的很好的国家。 弱小时毕恭毕敬，强大了务必会从你身上狠狠的啃下一块肉。 “大人，请派几个人给我，我要去救人。” 李山对柳相一抱拳。 柳文昌不解：“你要知道，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我们应该想想如果这事儿是真的，我们该怎么禀报给陛下。” 当然，禀报的时候要把他私心抹去，柳文昌在心里默默说着。 “大人！” 李山没有过多解释 只是一脸坚定的看着柳相。 看到他如此固执，柳文昌也只好随他去了。 文梅的出现，最起码印证了泰山王绝非好人，怕是要成为一代暴君，他差点，差点成了整个柳家和大晨的罪人，就为了那一己私欲…… ＊ 李山带着人不敢太过声张，他们蹑手蹑脚的来到泰山王府附近。 王府明显还没发现他们王妃不见了，安静的出奇。 “果然是鬼……” 一人带着颤音小声说道。 李山冲着男子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坨什么东西在地上蠕动着。 他直接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她身边。 文梅感觉有人来了，她抬头望去，是那个她小时候妄想做其妻子的人。 倔强的眸子看着李山，她想说什么 但说不出话。 李山看着她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想说，泰山王不是泰山王？” 文梅感觉浑身一轻，太好了，有人知道了。 她缓缓伸手在李山手里放了什么东西，然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第129章 最滑稽的政变 李山看着文梅放他手中的东西，心里一颤，一张皱巴巴的写着异族文字的纸。 文梅应该也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就是觉得会有用，就顺出来了，上面还沾满了血迹。 “走！抬上她，我们回去。” 李山对跟来的柳府中人说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小七品编修可以处理的了，怕是柳相都兜不住了，现在只有快些再快些，才能流更少的血。 ＊ 皇宫里，景元帝才批完折子准备就寝，就听到王公公来报：“陛下，柳相有要事求见！” 景元帝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宣—” 景元帝翻看着李山和柳相呈上来的东西，静默无言，仔细看他手背已经青筋跳起。 “你二人可知诬告是何罪名？” 景元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柳相和李山已经满头大汗，他们不知道自己给出的些微证据能否让景元帝相信他们。 …… 几日后。 阮秋也难得休假，她看着休沐在家心神不宁的丈夫有些担忧，自从那天他跟柳相进宫后回来就忧心忡忡的。 “相公，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秋忍不住了走过去询问。 “阿秋，这几天不要出门了，医馆也先关了，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李山不是不想告诉阮秋，只是此事儿事关重大，多个人知道就多份危险。 看到李山慎重的模样，阮秋点了点头，让春实去医馆说一下，这几天给大家放假。 ＊ 翌日，风和日丽。 京城的百姓还是勤勤恳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哪怕是最懒的闲汉也会帮酒楼的客人跑跑腿赚两个茶钱。 当然，阴暗的一面在哪里都有，京城也不例外。 赌馆青楼依然上演着醉生梦死的戏码，无数家庭因为这些事儿走上破灭，旁人知道了也只能感叹句他家人可怜罢了。 “怎么回事儿？今天进城怎么不收钱，还没检查的？” 一提着菜篮的老汉好奇的跟他前面的年轻人搭话。 “大概今天有好事儿发生吧。” 年轻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不是第一次踏进京城的城门了，但这次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今天之后，说不定他就要成为上位者了。 年轻人畅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还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京城的烟火气。 “不许动！”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架在脖子上的寒刀，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有伪装成大晨百姓的凸罗班人，悉数被早已埋伏在此的大晨士兵拿下。 消息传开，大众哗然。 在王府里等消息的泰山王，像疯了似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话，我阿明图这一生就是个笑话，但你大可汗也是个蠢货。这留在史书上，怕是最失败最滑稽的一场进攻了吧，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泰山王的声音，阿旭木那想进去把他宰了，果然大可汗派他来看着这杂种是对的，他早就对凸罗班不满了。 亏他之前看着泰山王和他一起纵情声色，还以为他还是忠于凸罗班的。 但眼前的形势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他掉头就跑了，希望自己能保全一命。 逃亡路上，阿旭木那在想，发现那娘们儿不见后，柳相来安抚泰山王是他手下碰到了带走她一事，泰山王真的就一点儿没有怀疑吗？ 恐怕他早就开始应付任务了，是啊，他现在是大晨受宠的泰山王，而凸罗班赢了后，他只是大可汗最厌恶的一个儿子罢了。 为了这个计划，大可汗让大医用秘法从小就在他脸上动刀子，把他往泰山王方向去培养。受过无数折磨，才打造出了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泰山王…… 第130章 结束…… “他有没有说，阿若去哪儿了？” 景元帝问着大理寺卿刘光。 刘光心里一抖，终于还是来了。 “回陛下，他们说真正的泰山王，当年就已经……” 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元帝打断了，他闭了闭眼又问：“凸罗班是如何做到李代桃僵的？” 仔细听还能听见这句话带着一丝颤音。 “被彭卫抓住的阿旭那木受不住王公公的刑，招了。他说是凸罗班大医的秘法，通过药物加上不断的动刀才达到了现在的效果。现在他也要日日服用药物才行。据说他原本就跟真正的泰山王有几分相似，后面大医就开始照着先帝的方向……” “好一个凸罗班，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景元帝很难的情绪外放，生气到捏碎了一个杯子。 他又想起朝堂上让他把此事儿压下去的朝臣，胸膛一直起伏，看来有必要加快新鲜血液的输入了。 为了皇室和大晨的名声？只对外说“泰山王”造反？把有异族入侵的事儿也隐瞒下来？可悲可笑！他这样做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他弟弟。 “陛下……” 大理寺卿想说些什么，被景元帝打断了：“好了，你下去吧。王公公，让柳相进来。” 没人知道那天景元帝和柳相到底说了些什么。 第二日柳相就申请了告老还乡，连以往的驳回流程都没走，景元帝直接批复。 朝野上下都有些不解，明明这回柳相算是立了功，为何却像犯了错一般。 连柳赴都被分派到偏远小镇去做了县令。 不解归不解，大家知道柳家算是完了，对他们一下子避如蛇蝎起来。 很快，在景元帝的一力坚持下，泰山王的真相还是公布于天下，所知之人无不震惊。 虽然皇室血脉被混淆这么多年，确实让皇室名声受损，但景元帝很快把大家的愤怒转移到了凸罗班那里去。 一时间敏锐的会点儿身手的人都开始磨刀霍霍，说不定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要到了。 同年，景元帝正式下令开武举，年龄三十以下家中无作奸犯科者皆可参加。 在各县取胜的人直接去省城参加比试，胜者获得武举人功名，武举人直接来京城参加比试，选拔出两百位全国最能打的年轻人。 头名封武状元、获得三等将军头衔，其余皆为武进士，在军营获得略低一筹的职位。 大家都看出了景元帝对凸罗班的恨意，两国之间近年必有一战。 而这几日邢台上不断流下的鲜血，还有跟假泰山王有过合作被摘帽或受刑的诸多官员，也证实了这点儿。 京城的百姓最近走在街上都不敢大声说话。 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哪次皇权更迭时他们没点儿百姓做炮灰呢？ 这次还算是有惊无险，起码他们普通人没有一点儿人员伤亡。 ＊ 京郊外有个送别亭，官员们就是在这里送官僚去往任地的同僚的，这里也曾诞生过无数的佳作。 但今天柳赴有些孤单，他看着没人的送别亭，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他爹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没了家族，居然连来送别的人都没了。 “吁~ 柳兄请留步。” 骑在追云上的柳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居然来了？ 李山骑着萌萌快步而来，其实他也挺讨厌柳赴的，骄傲自大又嘴臭，可想到也许这辈子和他都不会再见了，柳赴可能会在那个边陲之地待过他整个仕途生涯，又有些于心不忍。 “李兄，没想到你会来送我。” 柳赴完全没想过他是来落井下石的。 “这是我娘子做的一些药材，使用方法都写在上面了，也许你用得上。” 没有回答柳赴的话，李山递上手上的油纸包。 “多谢！” 柳赴双手接过药材，想着他还是那么务实，其他人来送别都是送的诗词歌赋或是痛饮一杯。 “柳兄，在哪里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我原来想，我要是读书读不出头，我就去混个村长当当。管理好一个村子，让那一个村子的人过上越来越富足的生活，甚至整个村的孩子都能去读书，那谁能说我是虚度了光阴白读了圣贤书呢？” 这不是李山安慰柳赴的话，哪怕他从天堂跌了下来，可对那个边陲之地的百姓来说，柳赴也有着无上的权利。 头一次，柳赴听进了李山的话：“李兄，除了多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过去，是我的不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听到柳赴诚恳道歉，李山没说没关系之类的话，只是笑着说：“我那时也看不惯你呢，没把你的话当回事儿！” “再见！” “好，再见！” 李山看着柳赴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只看的到一个小点，萌萌有些不高兴的甩了甩头。 “好了，知道你的好朋友走了，以后你会有更多好朋友的。也不知道你这匹可爱小土马怎么和追云那匹名马玩儿的好。” 李山摸了摸萌萌的头安抚道，萌萌似乎听懂了，再看了眼追云的方向就开始往家赶。 第131章 阿若篇 太子姐姐刚刚去世，一个人落寞的走在皇宫内，孤独与仇恨在心里快要蹦出来，似乎要逼疯他。 皇后去世的早，他的长姐就如同母亲一般照顾他。 无知无觉的来到了冷宫附近，一阵阴风吹过，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突然，杂草丛生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谁在那里？” 对面那小家伙似乎被吓到了，一下子就不敢动，太子松了口气，以为是哪个妃子养的野猫野狗。 他走过去拨开草丛，却看到了一个小团子。 “你是谁？” “我是阿若，大哥哥，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哦，我在和月公公玩儿捉迷藏呢！” 太子蹙了蹙眉，这到底谁家孩子，想不通便直接问了出来：“你是谁家孩子？” 阿若挺了挺胸膛：“我是父皇家孩子，月公公说我父皇去守护百姓了，等他做完自己的事儿就来接我了。我以后也要做像我父皇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太子才明白了过来。 阿若肯定是父皇留在冷宫的孩子，不知道父皇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存在？ “咕噜噜——” 阿若的肚子响了起来，刚刚还骄傲的小人儿一下红了脸低下了头。 “你在这儿躲了多久了？” 太子有些不悦，哪怕住在冷宫也是皇子，他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有大半天了吧，我也不知道。” 阿若被黑着脸的太子吓到了，声音小小的。 “走，我带你去找月公公。” 太子抱起小阿若就往冷宫内走去。 本来一心想赢的阿若感受到这个温暖的怀抱，舍不得下来，便乖乖的给太子指路。 没想到小阿若居住的地方干净整洁，和外面一点儿都不一样，里面还有小木马等玩具。 “月公公，月公公，我回来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阿若一下跳了下来，推开月公公房间的门就喊了起来。 “月公公，你怎么不动啊？快起来了？我们不是在玩儿捉迷藏吗？你怎么还偷偷睡着了。” 小孩儿天真的声音拽住了太子的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阿若，他的月公公老了去世了…… ＊ “哥，我们大晨这么大，就凑不出兵吗？” 阿若有些不解。 “阿若，要是薛子昂还在，我们何至于沦落至此？” 父皇身体很不好了，太子开始掌权，他一上台就展现出了和先帝截然不同的雷霆手段，本就不欲打仗的朝臣更是不配合。 “哥，我们能不能找凸罗班帮忙，他们离蒙厥近，且一直关系不好。” “他们巴不得我们两败俱伤。” “哥，我会帮你的，这一仗我们会赢的。” “你小小一个人儿，别操心了，担心长不高。” …… 太子没想到阿若如何说动了重病在床的父皇，让他去向凸罗班借了兵，待到大晨缓过劲来用茶叶布匹偿还，质子为证！ ＊ 他送别了自己姐姐，又送别了自己弟弟。 那场仗一打就是两年，打到了父皇去世他登基。 又耗费了整整四年，他才将许诺给凸罗班的东西还清。 景元帝激动的站在城门口，他的弟弟要回来了。 马匹上下来一名俊俏的男子，还有几分阿若小时候的模样，但长的更像父皇。 这是他登基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第132章 喜讯! “李兄，恭喜了，今日下值可不得整两杯？” 王长之前来道贺。 柳赴离开后，李山就接替了他的职位，升到了从六品编撰。 翰林院里不少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但事已成定局，有多少不舒服都得强颜欢笑。 “多谢王兄，咱们改天约吧，今天下值还得去给小世子上课呢，耽误几天了。” 李山笑着说，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低调些好。 殊不知他走后，身后有个人低低吐槽了句：“哼，惯会攀附。” ＊ 桃子爹听到声音连忙来开门：“老爷，您回来了！” 李山看着对方积极的模样有些纳闷，桃子爹一向沉稳。 “曾叔，今天家里是有什么喜事儿吗？” 桃子爹也就是曾叔，笑的更开心了：“老爷，大喜啊，夫人怀孕了！” 一点儿没心理准备的李山吓了一跳，连忙问：“那夫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身体不适？” “放心吧老爷，夫人好着呢，今天都没去医馆，让川柏大夫支应着呢。” 曾叔是真心为李山高兴，主人家和善又有前途，现在眼看也要有后代了，他们下人干的也要踏实一些。 ＊ “阿秋，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饭桌上，李山殷切的为阮秋夹着菜关怀道。 “没有，诶呀，瞧把你高兴的。” 阮秋翻了个白眼儿，见不得李山这傻小子的模样。 “夫人，怕你辛苦了嘛。” 看着李山委屈的模样，阮秋浑身一激灵，连忙让他正经点。 “对了阿秋，文家四小姐的葬礼举行了吗？” 最近京城风风雨雨，但似乎没听到一点儿文家的消息。 “玉露说，文家找了块地将四小姐安葬了，没让她进祖坟。怕是整个文家，只有四小姐亲娘真切的为她悲伤了。” 不论是李山还是阮秋，现在都没将文梅称呼为泰山王妃，直呼大名又还没那么熟，只能延续之前的称呼。 听到这个消息，李山也有些心寒，文家四小姐若是生活在一个稍微好点儿的环境，想必现在会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若是在现代社会，这个倔强的女孩儿说不定能在职场上呼风唤雨。 “阿秋，你现在身子重，过几天搬新家的事情，就让春实和曾叔办吧。” 回过神的李山见阮秋也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中，连忙转移话题。 “好啊，对了相公，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对了，咱们家又接连有喜讯，我想着给京城慈济院捐点钱，带着师弟们去那里给他们问问诊，也算是给孩子们积福了。” 阮秋连忙说出自己盘算。 “去可以，但别太操心了，别累到了自己。” “好。” 看着和婚前一样支持她事业的李山，阮秋欣慰的笑了笑，能遇到个理解自己的人，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 黄鹏程任地，他站在马车边，看着前来送行的百姓和衙役们，十分欣慰与不舍。 “大人，我们舍不得你。” “是啊大人，您还会回来吗？” “各位，我已经打听过了，来接任的县令是个好官，素有清明，在他的治理下咱们县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而我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官身了，可大家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来找我我一定倾力相助。” 终于，黄鹏程坐上了那辆回家的马车。 圣上并没有因为他父亲迁怒他，可他最知道怎么气那些黄家人的心。 哪怕他已经脱离了宗族，但他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有些老顽固就会认为黄家还有后辈出息着，还有希望。 他，就是要扼杀他们最后一分希望。 黄鹏程看看天上的夕阳，想着，主要还是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他强撑着身体走到了现在，总会有种其实自己早该死了的感觉。 往后不多的日子，他想好好的为自己活，舒舒坦坦的。 就去做个没有武功又爱打抱不平的侠客吧，那曾是他孩提时的梦想。 第133章 搬家与弃婴 “桃子，小心点儿，别伤到手。” “春实，慢点儿！” 李山在院子里指挥着大家搬家，来京城这么久，他们终于住上了自己院子。 要说能买到这个地段的院子，还得多谢当初那差点被噎死的小胖孩儿的爹。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小胖孩儿爹到底什么身份，可当初知道他们需要房子，积极的帮忙寻找房源，这才找到这个地段不错价格也不贵的三进宅子。 “老爷，现在咱们家这么大，怕是每天打扫都要费好一番劲儿。” 春实搬着一张大桌子笑嘻嘻的说，他们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你小子，我带你去靖远侯家，跟他们管事好好学学，以后啊，你就是我们的小管家了。” 李山笑着打趣。 从小收留春实，他也将他当弟弟看待，可春实没有安全感，总是想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免不得被赶出去。 “这，老爷，我这么小也能做管家吗？” 春实被这个大饼砸的晕晕乎乎的，他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帮老爷管理上百下人的场景了。 “老爷，不好了，我们门外被丢了个弃婴。” 桃子娘曾婶抱着个襁褓走进来一脸着急。 “哇哇哇~” 李山连忙走上前去，看到似乎还是个未满月的女婴，心下生了不悦。 “曾叔，麻烦去帮我保官。” 曾婶和听到动静赶来的曾叔对视一眼，没想到一向和善的主家捡到弃婴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报官。 “这，老爷，会不会不太好啊？” 曾叔犹豫了一下开口。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又不是丢孩子的人。” 李山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怕是对方早就盯上他们了，怎么？他们帮忙养孩子，养大了再来个感人肺腑的认亲吗？ 这和春实那种情况完全不一样，他虽然愿意做好事儿，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看到李山强硬的态度曾叔也不好多说，连忙出门就去报了官。 春实桃子等人还是头次看见李山如此情绪外露，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春实，后面你跟进一下这个事情。” 李山直接吩咐道，这也是提前看看春实处理事情的能力。 “好的老爷。” 春实想都没想马上答应下来。 ＊ “相公，你们怎么了？” 阮秋在川柏妻子静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怀孕后她身体开始有些虚弱，除了偶尔去慈济院看看，都在家里继续编撰阮式医书。 没事儿时师弟的妻子们会来陪一陪她。 “阿秋，我们捡到个弃婴，看襁褓的材质，并不是养不活孩子的贫苦人家，这种事情不能姑息。” 阮秋也被李山说的话吓了一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哇哇哇~” 曾婶怀里的小婴儿又哭了起来。 “乖乖乖，不哭啊。” 曾婶连忙开始哄孩子。 阮秋走上前去看了看，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有些于心不忍。 “相公，怕是因为这是个女婴吧。诶！” 想到这些天慈济院看到的一幕幕，她摸了摸自己肚子暗自发誓，要是她生的是个女宝宝，一定要让她做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儿。 第134章 琐事儿 成省安平镇李家村。 “亲家，真是辛苦你了，大老爷还自己跑一趟。” 李鱼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阮大夫说。 “不辛苦不辛苦，老夫自己一个人去哪儿都方便。知道你病了我还不来看看，那我还是人么？” 阮大夫马上回道。 自从女儿跟李山成亲后，他在成省地位都不一样了，起码没人敢当着他面说闲话了。 主要是这个女婿还孝顺，逢年过节礼数周到。 对自己女儿也好，听川柏来信都说，自己娘子现在都用李山的态度来要求他了，他可苦不堪言。 所以一得知李鱼生病了，连忙就从成省赶了过来，反正回春馆那么多坐堂大夫还有他那么多小徒弟，他现在就算是养老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诶，亲家呀，我这病你别给山娃子说，免不得他操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鱼期期艾艾的对阮大夫说，他病了后一直没给儿子提过这事儿。 “亲家，你这病确实不是大问题，都是年轻时太过操劳留下的后遗症。但平时也要注重保养才行，天那么热就不要去钓鱼了。” 阮大夫劝说，这要是他病人，早就开始骂起来了。 “是是是，我还想带孙子呢。” 李鱼像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一般，连忙点头。 提到孙子，两人都高兴起来。 “不知道小秋这胎是男是女，怀像怎么样。” 阮大夫想着当初怀里小小的女婴就要为人母了，有些感慨。 “是男是女都没关系，重要是孩子健康。” 秀娘在旁边绣着小娃娃的衣服笑着回话。 她又看了眼厢房那边，想着自己女儿的婚事，有些头疼。 “是啊，健康就好。” 李鱼刚回完话，就看到秀娘那副神情，多年夫妻马上就清楚她在想什么。 “秀娘，小喜子还没想通吗？” “诶，也不知她像了谁，脾气那么倔。那王家小子就有那么好吗？” 秀娘十分头疼。 同时有些后悔女儿小时候给她自由太多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就和王家村一后生培养出了感情。 “要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那王家小子看上去眼神清正，说不定也自有一番福运。” 阮大夫倒是看的很开，想到徒弟传来的京城那些事儿，高嫁也未必是好事儿，重要的是遇见对的人。 “这事儿还是得给山娃子说一说，让他好好劝劝小喜子。” 秀娘曾经嫁错过人，所以对女儿亲事就更加慎重。 ＊ 安平镇刘家酒楼内。 “听说了吗？黄兄和大山的事情？” 李景一脸严肃的对冯玉岭和刘坤开启了话题。 “听说了，黄兄真是可惜了。” 刘坤有些惋惜。 “我倒是不觉得可惜，黄兄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这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只要他开心，也不一定要功名利禄才行。” 冯玉岭看法反而不一样。 “是啊，黄兄身体健康活的自在就好。我现在反而更担心大山。他在京城没有背景，却卷入了这场风波中，而且现在还升了官，怕是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景十分为自己好兄弟担心。 “是啊，可惜我们没什么能帮上忙的。这次夫子们都说咱们仨水平够了，务必要好好考出来，早日走到山弟身边。” 刘坤信心十足的握了握拳。 还有件事儿他不敢说，这样他们就能做成省四大才子咯~ 冯玉岭和李景都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这次时机到了。 ＊ 靖远侯府。 “老师老师，你陪我去玩儿滑滑梯好不好~” 小世子读完李山布置的功课，马上开始撒娇。 此时李山十分后悔找人给宁明远做了滑滑梯秋千跷跷板等物品，宁明远玩儿起来的尖叫声太刺耳了。 “不行，你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 李山面对宁明远的撒娇也不为所动，直接拒绝，看的旁边的嬷嬷恨不得过去就抱着小世子哄。 宁明远看着老师坚持，瘪了瘪小嘴巴说了句：“好叭。” 虽然老师上课时很严厉，但他能感受到李山对他的真心。 关键是，老师还给它做了个欢乐园，他的小伙伴们都没有，都可羡慕他了。 嬷嬷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泛酸，自己从小带小世子，他都没这么听她的话。 靖远侯看着屋内的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想起之前皇上想让李山去教皇子一事儿，幸好不知道是何原因搁置了，不然的话对他来说真不一定是好事儿。 ＊ 江南方宅。 “诶，方书，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徒弟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居然现在才得知消息。” 方大儒叹了口气，他知道弟子没有提前告知他实在是因为事关重大，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老了，没用了。 “老爷，您应该感到骄傲。只要李山不走歪路，说不定他能走上那个位置。” 方书和方大儒相处多年，最是知道如何安慰他。 不一会儿方大儒就被说通了，还让方书去买点儿小菜回来下酒吃，说今天要小酌两杯。 看到又找借口喝酒的老爷，方书摇头笑了笑。 第135章 桃子发火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 春实禀报完小婴儿的事情垂首站在一旁。 李山和阮秋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 小婴儿是被她那重男轻女的奶奶丢掉的，母亲刚出月子就知道孩子丢了，还差点哭瞎了双眼。 她没想到一向在邻里间名声颇为和善的李山一家居然会直接报官，没经历过大事儿的老太太便把什么都说了。 她家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只是老太太重男轻女过于严重，加上之前儿媳妇已经生了四个女孩儿了，又打听到李山和阮秋的为人，想着也算是给四丫找到个好去处…… “相公，这孩子？” 阮秋询问李山的意见。 “阿秋，这孩子咱们不能留。如果今天因为怜悯她就留下了，以后咱们家门口说不定会有更多弃婴的。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很多人怕是以为遗弃婴儿无罪。这孩子如果她爹娘也不想要的话，就送去慈济院吧。以后让桃子常去看看就行了。” 李山也心疼小婴儿，但如果因为一时心软收留了她，怕是会有后患。 “而且她奶奶那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春实，后面这件事儿你跟进一下。” 春实乖乖应了声是。 ＊ 预留出的给下人居住的房间里，曾婶抱着孩子对曾叔说：“她爹，大人这次怎么这么狠心啊？小丫这么乖。” 曾叔也叹了口气：“好了，这是大人的决定，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管的。” 曾婶抱着乖乖睡觉的小婴儿有些不舍：“大人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娃。” 正给爹娘端晚饭来的桃子听见了，马上把门关上，有些不悦。 “爹，娘，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多了，倒是编排起主人家的不是了？” 桃子将食物重重放在桌上：“大人和夫人和蔼，我们不要忘了做下人的本分，怎么，爹和娘还想再被卖一次吗？万一去的人家连之前的还不如……” 曾婶被说的面红耳赤，有些抹不开面子：“桃子，有你这么教训爹娘的吗？而且大人跟夫人都是好人，不会计较的。” 桃子一听这话火气更大：“娘，大人跟夫人不计较，不代表你们可以在背后说闲话，而且主人家有什么安排，自有他们的道理，难道你认为你比大人跟夫人更有见识吗？” 她是真的很生气，之前他们家在别人家做下人，平日里低三下气苦哈哈，主人家一出事儿就把他们卖了。 现在过了几天好日子，她看她爹娘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曾叔和曾婶对视一眼，不敢再为自己辩解，同时也暗暗记住女儿的话，对主人家还是要保有敬畏之心。 “而且春实跟大人关系更好吧，你看看别人怎么做的？对大人和夫人还是毕恭毕敬。不然他那么小的岁数，大人会培养他来做管事吗？爹，本来你应该也在大人面前有几分颜面的，但是大人有什么好事儿都不会想到你，这是为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们的一举一动上面的人都看在眼里。” 说着桃子有些委屈，就自己爹娘这个样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出路。 第136章 家人进京 “大爷，你怎么了？” 城门口，一挎着鸡蛋的年轻妇人看着排在他前面等待进城的菜农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没事儿，老毛病了。” 大爷脸上沟壑很深，痛苦的皱起眉的模样仿佛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大爷，这病啊拖不得，还是早点儿去看为好。” 年轻妇人有些担忧，太多老人都是小病托大然后丢了命的。 “我没事儿，我们穷苦人家，这点小事儿不值当去捡药呢。” 大爷其实也清楚很多病早些治花的更少，实在是没钱，所以常常跟儿子开玩笑说，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 “大爷，今天山秋医馆诊费全免药钱减半呢，您真可以去看看。而且阮大夫人美心善医术又好，开的药还便宜，错过了今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年轻妇人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 她身后一大娘来了兴趣：“妹子，咋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年轻妇人看周围等着排队进城的人都感兴趣的打量过来，一下来了兴致：“那是因为，今天阮大夫的儿子满百天，所以特意搞的活动。我看也是因为阮大夫想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穷人哩。” 有一壮汉好奇：“就是那个女大夫？她看病能行吗？” 年轻妇人听到质疑的声音马上不满了：“不行？要是阮大夫不行这世上就没人能行了！你们不知道，去年我公公修房子摔下来，其他大夫都说没救了，但阮大夫硬生生把我公公救回来了。” 看着众人惊叹的眼神，年轻妇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而且阮大夫的丈夫还是那什么林院的官呢，人一点儿也不摆官威，还帮阮大夫给我公公换过药哩。” “天，当官的给你公公换药，吹牛逼吧？” 壮汉马上反驳。 年轻妇人不干了，立刻回怼：“别人李大人才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人呢，他们夫妻二人都顶顶好。还经常去慈济院帮助那些老人孩子，要是天底下的官和大夫都跟他们夫妻二人一样，我们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其他人有的信有的不信，但身上有些小毛病的，都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大不了就浪费点儿时间。 蹲在地上的大爷有些犹豫，他要不要去看看？可是孙子读书…… 听到人群中的讨论声。 李鱼和秀娘还有阮大夫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骄傲，他们的孩子成长的如此优秀，很难不自豪。 “叔，婶，山弟要是知道你们嫌弃马车进城贵，死活要在城外下车，看他不说我呢。” 刘坤苦着一张脸，都想象到自己被教训的模样了。 “诶呀，只要我们大家不说，谁会知道呢？年轻人，放宽心！” 阮大夫拍了拍刘坤肩膀，他看不得其愁眉苦脸的模样。 “是啊，再说我们头一次来京城，当然要好好欣赏一下路边的风景了。” 秀娘点头回话，在心里暗自为自己如今用的来欣赏一词自得。 “行吧，对了叔婶，别忘了，先瞒住我们中举一事儿，我要假装失落，然后闪瞎山弟的眼。” 刘坤想到那幅画面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当时冯玉岭和李景都对这个主意无语，但他们又不来京城，便随刘坤去了，并且答应不在信中对李山提到此事儿。 第137章 见面! 李山刚下值就遇见等待他已久的春实。 “老爷，太老爷太夫人来了。” 春实喜气洋洋的牵过萌萌的缰绳。 “走，我们快回去。” 一听这话，李山高兴不已，他也很久没见爹娘了。 一到家看到刘坤和阮大夫都在，他更是开心了。 “岳父，刘兄，你们怎么来了？” 刘坤看到李山这副模样还故意佯装不开心：“怎么？我们来了你不高兴吗？” 李山连连告饶：“岂敢岂敢，求之不得呢。” 秀娘和李鱼此刻已经没心思看他们打趣，抱着自己大孙子亲香呢。 “这就是明蔼吗？长的可真好看。像他娘。” 秀娘高兴不已，怀里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婴儿了。 “秀娘，给我抱抱，快给我抱抱。” 李鱼站在一旁十分眼馋。 倒是阮大夫一直在院里找着什么。 “岳父大人，想必是今日医馆有事儿，娘子还没回来吧。” 听到李山这么说，阮大夫又开始假装正经。 “咳咳，谁问小秋了，我就是看看你们院子咋样。还算你小子有本事，安置了个规整的窝。” 阮大夫现在对这个女婿是喜欢的紧，他当初说到的话全都做到了。 “这就是我干儿子了吧？长的可真俊，来拿着，这是干爹给你见面礼。” 刘坤说着就把一个大红包往明蔼怀里揣。 “刘兄，你什么时候是我儿子干爹了？” 李山诧异不已。 “就刚刚啊，嘿嘿嘿。好兄弟，你不会不乐意吧？” 刘坤有些不开心了，没想到他们这交情都不能做李山孩子干爹。 说着他又故作难过：“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现在你是京官，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所以你看不上我了？” 看着刘坤这副作态，哪怕李山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于心不忍，走上前去安慰道：“刘兄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我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交情岂能因为身份关系断了？话说我看你文章写的不错了，这次有没有检查是什么原因落榜了？” 看着李山真切的担忧着自己，刘坤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拍了拍自己小了几圈的肚子说：“开什么玩笑？你刘兄出马就一小小乡试，还不是轻松拿下！” 阮大夫看着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整蛊一下李山的刘坤这么快就自爆了，轻笑了一声。 听到这消息的李山高兴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刘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的！” 看到好兄弟如此为自己高兴，刘坤也十分开心：“那可不是，你不知道之前因为我胖拒绝我的小娘子们，现在可都后悔不迭。诶，真是可惜了，放过我这么一支潜力股。” 刘坤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那景弟和冯兄还有呢？” 李山想到什么又马上询问。 “景弟和冯兄也考上了，虽然名次就只比我低一丢丢。” 刘坤仰了仰头，这次他们安平镇可算是大出风头。 “太好了！” 李山真切的为自己好兄弟们开心。 “不过山弟啊，你小子现在都是做京官的人了，这排场怎么还这么小？这么大个院子这么点儿人，不够看吧？你要是放心的话，明天我去帮你选点儿人手回来。” 刘坤拍了拍自己胸脯。 他倒不是多管闲事，主要是刚刚好兄弟才添了丁，不再找几个人确实不够。 “好，正好我没时间，这事儿就麻烦刘兄了。” 李山也不客气。 一旁伺候着的曾叔和曾婶眼神一暗。 家里要来更多人了，那他们就更难出头了，当初就应该听自家女儿的认清自己位置，说不定还能当个小管事之类的。 若是李山知道他们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就这么点儿下人除了管家外还要派小管事出来，完全没必要嘛！ ＊ 山秋医馆里此时人满为患，很多人都是平时舍不得看病，知道山秋医馆最近有活动才咬咬牙来的。 此时阮秋在后方坐镇，看着师弟们还有新招的两个药童工作，只有遇到一些不方便的女病患时她才会出手。 川柏此时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一位老农：“大爷，您这个病不能再拖了，开点儿药吧。” 大爷连忙摇头：“小伙子谢谢你啊，我不开药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必要浪费钱。” 川柏哪怕见多了这类老人，也焦心不已：“大爷，您不开药后面可能会花更多钱呢。” 大爷只是故作洒脱的对川柏笑了笑：“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了。” 阮秋看到这一幕知道肯定是大爷家里窘迫，但又拿不出钱。 哪怕她很想帮忙，可天下病人这么多，帮了这个另一个怎么办？ 只能扭头不再看那位一看就很操劳的老人。 “夫人，闻夫人来了。” 桃子走进来对阮秋说道。 闻夫人就是文玉露，她嫁的人家姓闻，和她同音。 “玉露，你怀着身子，有什么需要让我去你府上不就行了。” 文玉露从医馆侧门进的，避免和病患撞上，阮秋连忙上前迎接。 “嗐，哪儿有那么娇气了？我这肚子实在是大的厉害，不出来走走怕到时候不好生 。” 文玉露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紧跟着又问道：“对了，我听说了李大人打算外放，有这回事儿吗？” 阮秋笑了笑淡定的回答：“没错，相公想出去看看。” “那你这儿的医馆怎么办？” 文玉露替自己好姐妹难过，山秋医馆是她看着一手建立起来的，难道就这样没落了吗？ “到时候就教给我川柏师弟了，我还是想跟着相公走。他到哪里任职，我们的医馆就开到哪里。” 阮秋笑着回答。 看到阮秋幸福的模样，文玉露心里一时愣住了。 第138章 小喜子的婚事 “李兄，听说你想要外放？” 已经被分配到户部工作的明玉遇到了下值的李山前来询问。 “是啊，不过也要明年去了。” 李山直接承认了。 “可是你在翰林院做的好好的，还有机会往上升，外放如果分配到不好的地方，会不会太可惜了？” 明玉有些担忧。 “不好的地方不是更容易出政绩么？”李山骄傲的一笑。 明玉怔怔的看着李山：“李兄，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坚定的朝着目标前进，而我若是家里不铺路，都不知道如何往下走。” 李山有些无语的拍了下明玉：“这话你可别被其他人听见，不然可不得套你麻袋。” 都一年多快两年了，他们翰林院都还有庶吉士等着分配。 有些是一开始嫌弃分的地方太差劲，想再等等，可没想到后面的位置越来越差，想留在京城又没有门路。 甚至之前有一段时间，李山在翰林院还遭受了不少非议。 明玉听到李山这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 回到家里，李山看着爹娘在堂屋和岳父一起哄着小明蔼，而下人们也井井有条的忙着自己的事儿，阮秋一会儿也要回家了，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山娃子，我跟你爹他们商量了，明年你外放的话，我们先帮你们在京城带明蔼，等到你在当地站稳脚跟了，我跟你爹再把明蔼给你们小两口送过去。” 秀娘看着才回家的李山，连忙说道。 “对啊，明蔼还这么小，万一你们去的地方远了，受不住折腾。到时候我也留在京城照看着。” 阮大夫也连连附和，要不是自家闺女铁了心要跟着一起去，他甚至想喊女儿留在京城算了。 有自己的医馆，有娃有房还有钱，何必跟着女婿去遭罪呢？ 也多亏了李山不知道自己老丈人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夸他思想领先了许多年。 “对了，爹娘，过段时间忍冬就要来了，记得帮忙给他留个房间。” 李山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嘱咐。 “放心吧，已经给春实交代过了。真没想到当年那孩子居然一下子就变成武举人了，马上要来考武状元了。” 李鱼感慨不已，只觉得现在的孩子都太厉害了。 “对了山娃子，你妹妹怎么跟你回话的？”秀娘关切的询问。 李山没想到秀娘会这么反对玥儿的婚事，这么久了都还没松口，忍不住为玥儿说了两句话。 “娘，虽然王家条件不如我们，但也吃喝不愁，且王家那小子为了妹妹也考上了武举人，也算是个优秀的后生了。” 秀娘看到儿子也倒戈了，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心里话：“王毅人是不错，可是他那个娘还有嫂嫂弟媳姐姐妹妹，都不是好相与的。小喜子从小被宠着长大，哪怕是她刚出生最穷的那几年，咱么家也没让她吃过苦，这不能出嫁了反而受别人的气吧？” “娘，我是这么想的，要是小喜子和王毅结婚了，以后他们就来京城。离的远了，谁还能欺负了我妹妹去？再说了，京城我有这么多熟人，都会帮忙照看妹妹的。” 李山不认为这是个问题，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听到李山这么说，秀娘有点儿松动了：“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第139章 发配边疆 “李大人，怎么这么突然，让你去西城？” 宣纸的公公刚离开，翰林院众人都围了过来。 岑侍读也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山。 他们都知道李编撰想要外放，可那也是明年和众人一起，而不是这么突然就离开了。 去的还是靠近凸罗班和蒙撅的蛮荒之地，武德充沛，百姓还会随时合伙套麻袋打衙役的边疆。 “是有些突然了，岑大人，我明日能否告一天假，我想好好安顿一下家里人。” 李山冲着岑侍读拱了拱手。 “这是应有之意！”岑大人连忙答应，圣上要求李山后日就启程，确实太赶了些。 待李山收拾东西离开后，不知谁吐槽了句：“这编撰的位置是有诅咒不成？之前的柳赴现在都李山，都被发配到了偏远之地。” 王林之有些不高兴的维护自己好友：“虽然西城太偏僻 ，可李兄也是去做知府的，连升几级。” 听到王林之如此说，刚刚出声的人也不乐意了：“首先，西城是个下等省城，下等省城的知府只能算是从四品。且京官默认比地方官更高一等，在京城只能跟正五品的大人相提并论。其次，谁不知道西城难对付，自从薛大人走后，百姓那是对谁去当官都不服气。多少人在那个位置上碌碌无为到告老还乡？” 听到对方如此说，王林之说不出话了，但刚刚提到了薛大人，突然让其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李山是方大儒徒弟，和薛大人师出同门，圣上派李山过去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 家里，得知消息的众人沉默下来，气氛十分不妙。 刚得到家里小厮报信的阮秋赶回来就看到众人皆坐在大厅，可无人说话的场景。 “爹，娘，我回来了。” 秀娘先是快速和李鱼秀娘打了声招呼，又连忙询问李山：“相公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明年才外放吗？” “西城赵大人出事儿了。皇上需要找人接替。” 李山回来的路上，也渐渐理清了思路。 “那朝中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人，怎么就轮到你了呢？” 秀娘十分不解。 “诶，想必是因为小山是方先生的徒弟。” 阮大夫一下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跟方先生有什么关系？” 李鱼不明所以。 “爹，现在边疆百姓除了薛大人外，对其他官员都不太信任，所以官员去了工作没有那么好展开。而薛大人虽然已故，却是我的二师兄，相信不少百姓会看在这个面子上，稍微配合我工作都。” 李山接过了话头，同时中心里暗暗补充“提前赢得百姓们信任，做做准备工作，方便开战……” 当然此话他不敢告知家里人，怕他们跟着担忧。 “阿秋，现在这个情况，你不方便跟我一起去上任，等到我安稳下来后再说吧。” 其实李山知道可能太平不了太久后，就不想让家里人去了。 可现在也只能先找个借口拖着。 “山弟，山弟，听说你要走了？” 得到消息就气喘吁吁跑来确认的刘坤刚进屋就开始大声询问。 他此次来京城也是为了给家里探探路，看看后面来京城做点什么小买卖强，所以平时也很少在李山家。 “是啊，坤哥，你没走之前，我家这一屋老小都辛苦你帮忙照看一番了。” 李山顺嘴就给刘坤安排了任务。 “放心吧，没问题，咱俩谁跟谁？”刘坤欣然答应。 和家里人告别还算是顺利，但和小世子说再见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此时他紧紧抱着李山衣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师，我不要你走老师——” 李山也有些束手无策…… 第140章 蛮荒之地 这次李山出发就只带了春实，其他人全留在京城照看一家老小，老的老小的小，他还真不放心。 同时对小喜子有些愧疚，怕是这一去，她的婚礼自己都要错过了…… “老爷，要不要喝口水？” 春实拿着水壶询问李山。 看见这一幕，他突然想起以前和忍冬赶路时，忍冬总是能从身上变出吃的，然后问他吃不吃。 “给我喝点儿吧，还真有些渴了。” 李山接过水壶就灌了起来。 他和春实几乎马不停蹄的赶路，才在大半个月后到达了西城。 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色，李山这才明白为什么西城会被叫做蛮荒之地。 这里地面几乎都是黄土夯实了做成，风一吹都是大大的风沙。 人们穿的衣物也以深色为主，为了抗风和防寒，厚实无比。 且百姓居住的也不密集，不像他们那边，左邻右舍有时候吵个架都能听见。 一眼望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冷和荒芜。 西城的城门是用大而厚重的石头堆砌而成，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路引！” 城门口守卫拦住两人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 “放肆，大人乃是西城刚上任的知府。” 春实连忙替李山吆喝。 这还是他在京城跟别人学的，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大人总不能亲自来自报家门吧？那可太跌份了！ “好了春实！” 李山知道春实想法，他唱起白脸假意呵止。 此时守卫已经被吓到了，连忙说：“下官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 “不必如此，本官来的仓促，不知衙门在何处？本官直接过去即可。” 李山只是想摆摆官威，并不打算为难人。 “下官这就带大人过去。”守卫连忙说。 然后又开始补充：“我是西城的守卫长郑三，已经做了十几年了。” 李山打量了郑三一番，发现他还十分年轻，便夸赞道：“这么说来，你小小年纪就做到守卫长了？想必武功过人吧？” 郑三对自己十分骄傲：“那是，大人你有所不知，虽然现在边疆看着安稳，但时不时还会有些小冲突，我十三岁那年就拿到五个人头呢。” 听到郑三这么说，李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十三岁的孩子，不应该在学堂里面读书吗？ “大人，到了，这就是府衙。之前赵大人去世的突然，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收尾。” 郑三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比不上薛大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赵大人也是难得的好官，最起码不会外行指导内行。 且他在位这几年，百姓们的粮食收入大大增长，也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儿。 本来西城百姓都开始渐渐接纳赵大人了，谁知道他居然突然猝死…… 李山知道赵大人的事情，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来之前靖远侯特意跟他谈了谈，说圣上有些怀疑赵大人的死因。 但现在全大晨都忙着筹备粮食应对不久后对凸罗班的战斗，赵大人一事儿只能让彭卫先暗中调查，等到其他事情完成后，再还赵大人一个真相。 “既然如此 ，那我们还是先将那些工作完成要紧。郑三，麻烦你进去帮我叫下人，我好认识认识。” 李山有些严肃的对郑三说。 此时府衙里不知为何，安安静静，难道是赵大人走后都开始消极怠工了吗？ 郑三连忙答应，不一会儿府衙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小吏就出来排排站认人了。 “知府大人，小的不知大人今天就到，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通判满脸通红的说。 之前跟着赵大人他们可不轻松，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大家想着反正新知府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便十分松懈。 在睡觉的闲聊的还有下棋的都有，就是没有几个干事儿的。 反正后面的大人来了，也可以糊弄糊弄。 “好了，本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今天就先给大家放半天假吧。明天早上早点儿来府衙集合，我有话对大家说。” 李山平静的对众人说道。 知道大人不打算追究他们，下面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位京城来的年轻人不是赵大人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对了大人，今晚下官给您接风洗尘，咱们去风月楼逛逛如何？” 周通判看李山好说话，连忙走过来套近乎。 “不用了，本官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周大人，我们官员也是禁止押妓的，下不为例！” 李山实在不喜欢那种地方，总觉得黄和赌毒不分家，容易坏了风气。 周大人被说的老脸一红：“大人，下官平日没去，这不是想着给大人接风洗尘么……” “好了，我知道你的好心，不过就不必了。” …… 晚上收拾好房间的春实有些纳闷：“老爷，你那么不给周通判的面子好吗？” 李山只说：“春实，你家老爷要学的还很多。有些人你跟他们走太近了也不好，太远了也不好，这其中的度可真难掌握。” 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他知道，周通判怕是干不了多久了，他的一些罪名在赵大人出事儿之前就被呈上去了。 第141章 制造声望 李山在西城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给松懈了很长时间的府衙众人上弦。 “好了，就这样吧！之前赵大人吩咐下来的任务，咱们就继续按照以往的规章制度来。我先熟悉熟悉咱们西城的事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再另行通知。” 李山没有一去就大刀阔斧的改革，主要是之前看郑三的态度，知道赵大人的做法是可行的。 解散众人后，李山让小吏将资料搬到他办公房之后就打发走了。 “春实，你过来。” 确认周围无人后，李山让春实上前开始给他交代任务，听的春实连连点头。 其实西城的情况比之前大家想象的好许多，赵大人确实是费了心，若是他能活着肯定能够更上一层楼，可惜…… 不过西城比起其他省城来说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百姓要少许多，且武德充沛读书人少，李山目前接手了打算从这两方面下手。 哪怕快打仗了，但百姓也得继续过日子不是？且他一直坚信这次的战役会速战速决的。 翌日，西城百姓之间悄然流传起了一则消息…… “听说了吗？新任知府上任了！” 似乎不管在什么城市，酒楼都是消息传递的中心。 一面色黢黑的大汉一边舒坦的品尝烈酒一边无意的提起。 “嗐，这么多年来来去去不少官，除了当年的薛太守外，就只有赵大人对我们最上心了，可惜好人不长命。” 另一大汉说着是真有些难过。 “自从出了薛太守那事儿，现在我们这一片太守之位都悬空好久了，也不知朝廷会派谁来？”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眼中有着不少的伤怀，他回忆起那段和大人并肩作战的日子。 哪怕他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小兵，大人并不认识他，可那段日子也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记忆。 “哼，我管他派谁来，太守我只认薛大人！” 另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将酒碗重重的摔到桌子上，酒水从碗中溅出滴到了桌子上。 “不过听说，这次咱们西城知府是薛太守的师弟。” 最开始说话的大汉甩出一枚重磅炸弹，酒馆里其他没说话的人都活跃了起来。 “什么？薛太守活着的话年纪不小了吧？听说这次来的大人才二十岁！” 一脖子很粗的男子有些疑惑。 “听说是薛太守师傅后面收的弟子……” 不止酒馆，西城各处都开始传播起了这则消息，府衙的人知道后对李山更是恭敬了几分。 在这里，除了天王老子之外，就是薛太守说话管用了。 有时候李山甚至在想，二师兄如此威望，怪不得当年朝廷那么多人容不下他。 但有时又会怀疑思索，会不会是因为二师兄因为此事儿故去了，边疆的百姓反而在心里更加崇拜他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被二师兄留下的东西恩惠到了，以后一定给他在这里建一个大大的祠堂，到时候师傅也会很高兴吧？ 没想到放出他的消息后，李山迎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142章 师兄长生 “清风夫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李山看见老师很是激动，哪怕离求学生涯没几年，但他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小不点儿的父亲了。 “当年是真没想到，我们府学长得最矮小的你，居然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清风夫子欣慰的看着李山，他这个学生哪怕做了官，也从未做那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且依然对哪怕最微不足道的百姓也不会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位是？” 李山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已经长出白头发看不出具体岁数的中年人。 谁知那位中年人冷哼一声说道：“怎么？用了我们二师兄的名头，见了三师兄却认不出来？” 李山浑身一震，连忙恭敬行礼：“三师兄好。”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期待已久的三师兄。 要知道大师兄虽然隐居去了，但逢年过节还会亲自去或者派人去慰问一下师傅，但三师兄就跟彻底和师傅断了关系一般，师傅都只能从侧面打探三师兄消息，知道他过得好才放心了。 李山连忙让春实去街上买点儿好酒，要好好款待一下自己老师和师兄。 “清风啊清风，没想到师傅收了个小师弟，我就平白的比你矮一辈了。” 长生很是不服气。 他和清风打打闹闹了大半辈子，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输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命，你就认了吧！”清风夫子倒是很高兴。 李山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看长生还愿意叫师傅，心下明白其实三师兄并没有师傅以为的那么恨他。 跟清风打趣完，长生又掉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李山。 “不错，长相倒是不错，没有堕了二师兄的名声。” 长生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当年我年少轻狂，本是打算劫法场的，谁知道那些人这么怕有变故，二师兄居然提前被……” “那时候我很不理解师傅，他门生遍布天下，要是联合起来未必没有帮二师兄缓和的余地，我甚至觉得他是贪生怕死之徒。” “但现在我似乎能理解了，师傅不是不想救二师兄，只是…\" 说到这里，长生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但似乎我们师门和边疆有着抹不掉的缘分，连晚了许多年入门的小师弟都……” 看着三师兄落寞的模样，李山连忙安慰：“三师兄，这兴许就是我们师门的使命呢？多少人来这世上一遭都碌碌无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而我们坚定的为着自己的道前行，这未必不是一种对自我的成全。” 清风夫子也被李山这番话惊讶到了，他那个务实到会喜欢研究一道菜怎么做好吃的学生，骨子里居然有着这么浪漫的情怀。 同时也有些自愧弗如，毕竟这么些年他总以为当官了就只知道汲汲营营了，没想到只要坚守底心，能做的比他们这些徒有虚名的文人雅士多太多了。 长生听到李山的话则是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许多年前。 “二师兄，现在都知道边疆那边是块烫手山芋，连大师兄那么厉害都只能挂印而去。你怎么还偏偏往那边去？” 小长生十分不理解二师兄的做法。 “小长生，明明有能力去做一件事儿，却看着百姓遭殃，这不是我心中追寻的道。” …… 第143章 意外之财 李山和清风夫子看出了长生师兄的难过，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整理好思绪的长生对李山说道：“我夫人离世后，我安顿好孩子们就来了边疆，我知道景元帝登基后和那两窝老鼠必然有一战。当年没能救下二师兄，如今这场战役我会帮二师兄拿下的。小师弟，你放心吧，这不是你一个人要面对的事情，你后面是我们边疆无数的战士和你的师兄们。” 听到三师兄这么说，李山也十分动容，他哑着嗓子说了声：“好。” 道谢的话没有再说，说了那是对自己师兄的侮辱。 “我跟你师兄在边疆种了不少地囤了不少粮食，就是为了那件事儿。若不是得到消息接应赵大人的是你，我们还不敢说出来，就怕有幺蛾子。” 李山似乎更加明白了圣上派他来这里的意义。 突然他想到江南那条河下面，还有着盗贼朱鹮留下来的财宝，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到了紧要用钱时也是个支应。 出发来西城前他就给方爷爷去了信，想必现在他们已经在悄悄的寻找了吧。 此刻的李山还不知道，因为朱鹮留下的钱财牵扯出了另一桩大案，抄出来的东西大大丰富了国库，让景元帝对这场仗更加有信心。 …… “东西找到了吗？” 方书问着手下。 “找到了。” 一善水性的小厮呈上个大大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匣子。 给了赏赐打发走小厮的方书带着匣子就去找自家老爷了。 方大儒看着匣子蹙了蹙眉：“就这个小匣子，就算是装满黄金也顶不了大用吧？不然我们悄悄给孩子补一点儿？” 方书也觉得有道理，他随手打开匣子，发现里面除了金银珠宝外，还有一封信。 不等自家老爷吩咐，方书就拆开信件看了起来，然后有些激动的对老爷说：“老爷，咱们怕是碰到大事儿了！” 几日后，江南几处有名望的寺庙迎来了官府的搜查。 一开始百姓们人心惶惶，都以为是贪官污吏不做人，开始欺压百姓了，还有有正义感的人想着要不要替这些和尚们进京告御状。 可是没多久从寺庙内抬出的一台台金银珠宝，亮瞎了百姓们的眼，也寒了大家的心。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正常存香火钱是存不到这么多的。 果然没多久官府就公布了寺庙几个住持的罪行。 他们年轻帅气的会故意骗取来上香少女的嫁妆，仗着女人受了侮辱也不敢说，居然被他们逍遥到了今天。 而那些被骗的女子有些心宽的还过着平淡的生活，而心思重的没多久就抑郁而终了，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嫁人后偷了夫家东西来养和尚。 还有些钱财是找人放份子钱得来的，当然，他们也干了不少坑蒙拐骗之事儿。 消息一放出，整个江南都震惊了，寺庙的名望一下就下去了，变得门可罗雀。 但也有一家例外，就是每逢大事儿都会冲在最前面的白马寺，他们在一次次危难中已经和江南百姓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 其实哪怕大家知道不少人都是无辜的，犯罪的也就那几个，可现在谁一想起这些事儿就毛骨悚然。 他们当着菩萨的面做了这么多坏事儿，可菩萨到底有没有睁眼看看？ 景元帝接到奏折后也是气笑了，他一直以为这些年自己已经做到位了，没想到看不见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坏到骨子里的人。 但看着一台台充入国库的钱财，现在也顾不得难过了，只是吩咐下去：“寻找受害人，找得到的就给他们还回去，找不到人就充入国库。” 话是这么说，其实大家都知道，被那群魔鬼盯上后能够全身而退的人太少了。 …… 京城李家宅子。 秀娘抱着明蔼不舍的看着阮秋：“小秋，你身体还没好完，留在京城好好休养吧。” 阮大夫只是在一旁喝着闷酒，他太知道女儿的脾气了，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娘，相公一个人在西城我实在放心不下，再说，如果边疆真的打起来了，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伤兵包扎，还可以培养更多的人帮忙。” 秀娘听到阮秋这么说，不再劝阻了。 一开始她其实对这个儿媳有些隔阂，可现在看到她在自己领域闪闪发光的模样还有对自己儿子的一片赤诚，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她一句不好。 “小秋，这一去你知道的，注意安全，多带点儿药材。” 李鱼多的话说不出来，只能笨拙的表述着自己的关心。 “好，谢谢爹。” 说完阮秋就走到阮大夫跟前，拿起一杯酒直接喝了下去。 看着阮秋如此作态，阮大夫着急了：“小秋，你身体不好，这是干嘛呢？” 阮秋洒脱一笑：“爹，好久没陪你喝一杯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好女儿。现在还有明蔼陪着你，假如女儿真有个万一， 为了你外孙，你也得好好活着！” 阮大夫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哼，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告诉你，哪怕这世界上只剩下你爹一个人，我也会好好活着，因为我们的阮氏医术还没有编完，我们阮家还没有流芳百世呢！” 看着自己爹嘴硬的模样，阮秋笑了笑。 这段时间京城也开始传出边疆要打仗的消息，阮秋一是放心不下丈夫，二是真的想做点什么，所以很快就下定决心要去边疆。 阮秋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她总觉得如今的命和安稳的生活都是捡回来的，要是白白度日对不起上天怜悯。 第144章 武德充沛西城人 李山来了没几天功夫，就捋顺了事务，发现目前西城还存在三个问题。 一是当地百姓不喜学文，导致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举人，连秀才都寥寥无几。 二是武德过于充沛，决斗比官府管用，甚至每年都会有一两桩斗殴致死事件。 三是人口不够繁茂，不少人在攒够钱会托关系跑到安稳之地生活，哪怕官府已经限制了路引，可还是有许多人假借行商的名义一去不回。 这三点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总得有人开始做，才能等到收获的那天。 … “大人，你说什么？考核？” 周通判对李山提出来的事情感到诧异。 “大人，您怕是不知道吧？咱们西城可不是您待的京城，这里做衙役的可一大半儿都不识字，您要是考核的话那岂不是府衙都没人做事儿了？” 周通判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还以为新来的知府能有多厉害， 没想到就这两下子。 “考核不是为了辞退他们，以后前三名本官有奖，连续三个月最后一名，就该受到惩罚了。另外吩咐各县，让他们也针对衙门的小吏的文化水平进行考核。另外，贴出告示，本官招募师爷，十五日后举行考试，只要不是戴罪之身都可参加。” 看出了周通判的不屑，李山也懒得解释，这一招主要是为了给西城百姓们种下一颗读书有用的种子。 且他已经拿到了朝廷对周通判的处置措施，只等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用了。 平时朝廷处理事务的流程并不是这样，只是现在特殊时期特殊处理，毕竟一时半会儿将周通判撸了，也找不到适合顶替他的人。 看着李山心意已决，周通判不再多言，只要不影响他捞钱睡女人，他也懒得过问。 至于西城百姓好斗一事儿，其实李山倒觉得不完全是坏事儿，毕竟这里是危险的边疆，但需要好好约束一下，不能一点儿小事情就闹出人命来。 他在想是不是可以搞个类似于现代的拳击比赛，让大家遇到冲突申请比赛不要私下斗殴。 至于最后的人口问题，还是得靠这场仗了，只有打赢了，让边疆百姓过上安稳日子，他们才不会总想着往其他地方跑。 理清思路后，李山长舒一口气，只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做，相信西城会越来越好的。 对了，要是有条件，他还想在这里创办学堂，教文化知识还有孩子们技能，拥有一技之长后他们才可以更好的生存，等他们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反哺西城的经济。 就在李山带着手下如火如荼的开展工作没多久，他收到了家乡的来信，看到阮秋来了，他噌的站了起来，焦心不已。 现在边疆不安全，她来了到时候一操心，身体不会更不好吗？ 但是李山想了一会儿，算了，他夫人的脾气他清楚，要是劝得动就根本不会来了。 * “老爷，街上又有两名男子打起来了，快出人命了！” 春实急匆匆的进来汇报。 第145章 武斗大赛 李山连忙跟着春实走到事发地，只见还有不少人一边围观一边摇旗呐喊。 “陈美丽，打他，用力打！” “阿勇，别孬，还手啊还手！” 听到陈美丽这个名字李山一愣，打架的明明是两个男人啊。 很快就有人来给他解释。 原来陈美丽爹娘生了五个儿子了，一直想再生个女儿，还在肚子里时大家都说圆圆的这次一定是女儿，夫妻俩一高兴就直接取名叫陈美丽了。 可没想到生下来还是个男娃，两夫妻也想过换个名字，但怀在肚子里时美丽娘天天叫美丽叫习惯了，外面人也都听了去。 哪怕取了正经男生名儿，可陈美丽这个名字还是跟上了他。 这次陈美丽和阿勇打架，也是两人一言不合阿勇拿他名字攻击人。 “郑三，去让他们别打了。” 李山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蹙了蹙眉头，对也跟在身后凑热闹的郑三说道。 只见郑三走上前去，用力将两人拨开，一手提着一人的衣领，他们就像小狗崽一般老实下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他们的新任知府，一时场面安静了下来。 陈美丽开始被郑三的震慑住了，反应了一会儿后不忿的嚷嚷道:“知府大人，这是我们的私事儿，你会不会管的太宽了？” 李山只是平静的一笑:“李某初来乍到，但也很尊重西城的风俗。并不是想改变什么，但我认为哪怕是武者，也应该有自己的规矩。我不希望再看到街头斗殴致死事件。” 话音刚落，一旁的阿勇说话了:“大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不懂，我们西城人只知道，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李山听到这里，直接乘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一味地逞凶斗狠伤到的只是自己人，咱们西城男儿的本事应该用在对付那两窝耗子身上不是么？” 可能因为李山对凸罗班和蒙厥的形容词说到了西城百姓的心坎上，他们也难得能听进李山的话，安静下来没再插嘴。 “我打算在西城设立一个武斗比赛，咱们全西城的人都可以参加。并且有什么恩恩怨怨都可以在武斗大赛上解决。前提是大家都只能点到为止！胜出者会有奖励。” “陈家小子，阿勇，不如你们的事情就在那里解决如何？” 李山知道陈美丽不喜欢别人那么叫他，可又不知道他的真名，只好称呼他为陈家小子。 陈美丽和阿勇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服气，但是现在他们被郑三压制住也无可奈何。 分开视线后，陈美丽率先开口了:“好，我陈某再次答应给咱们新任知府这个面子。但我也是看在薛太守份上！” 一提到薛太守，众人都安静下来。 阿勇也连忙说道:“没错，李大人，看在薛太守份上，我去参加这个比赛，到时候好好跟陈美丽斗一斗，让他知道谁才是这条街最男人的男人。” 李山在心里再次感谢了一番他的师兄，真的是西城所有百姓的白月光了。 同时也对这俩小子打架的理由感到无语，居然只是为了那么一个中二的名头。 第146章 尾随的郡主 阮秋带着大包小包抵达西城时，这里的百姓都在兴致勃勃的为着一场比赛做准备。 “三天后就是武斗大赛了，听说第一名有二十两银子，还能进县衙做衙役。第二名第三名也分别有十两和五两银子。老张头，你儿子那么厉害，这次一定能赚点儿钱回来！” 阮秋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茶摊前坐着一堆人，和京城不一样，这里茶摊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妇人。 “嗐，多的我不想，能拿个前十就行了，也有一两银子呢。到时候媒人都更好给他说亲。” 看得出老张头虽然在谦虚，但也是对儿子充满自信的。 阮秋猜到了这个什么比赛一定是李山搞出来的，一路走来不少百姓都在探讨，看来他在这里还是做了些事儿的。 阮秋露出淡淡的笑容，阔别几月，终于又要见到丈夫了。 这一路上她又犯病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要不是昌华郡主跟了上来，给她提供了更好的照料，怕是她还会休养一段时间。 此时街道上有百姓看到了这架马车上的女子，愣住了。 他们西城人骨架都很大，很少见到如此纤细柔弱的女子，一男子忍不住呆呆的说:“是仙女下凡了吗？” 他旁边的大汉翻了个白眼用力拍了下他:“回神了，不要冒犯了别人夫人。” 男子一下红着脸低下头，平时他们在路边打趣小姑娘的事儿也不是没做过，当然结局通常是被那些姑娘追着打。 这次仅仅是多看了阮秋一眼，便觉得唐突了别人。 昌华郡主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对身边的丫头吐槽:“瞧这些人没见识的样子。” 阮秋放下帘子转过头对郡主说:“郡主，西城这边很危险，您办完事儿了就早些回去吧。” 她一开始也很疑惑平时没什么来往的郡主怎么会跟着她来西城。 后面才知道原来赵大人曾经是昌华郡主家里买回来的佣人，因为从小展现出来读书天赋，她家便早早给他放了卖身契，能让他有个好的前程。 可却没想到赵大人还不到三十，就死在了任上。 昌华郡主想到曾经对她很是照顾的大哥哥，便说服了家里想来这边为赵大人好好安顿一下后事。 毕竟赵大人无父无母，朝廷也只是简单给他办了一下，一想到他无人祭拜，昌华郡主心里就止不住的忧伤。 昌华郡主家里本是不同意，但她说从西城回来后，会好好找个男人结婚，家里想到她这么多年不愿定亲，难得松了口，也就随她去了。 昌华郡主听到阮秋这话不高兴的瘪了瘪嘴:“阮大夫，这一路上我可是帮你不少，你不能卸磨杀驴呀。” 阮秋拿她没办法，只打算等到了地方，暗地里让李山多派两个人保护她，不然出了事儿可不好了。 随着阮秋一行人的抵达，很快西城百姓都知道了，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拥有一位如花美眷，如同仙女下凡…… 第147章 筹备…… 李山带领着府衙的人专心操办着武斗大赛的事情，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没想到阮秋居然都已经抵达。 他有些内疚的看着阮秋:“阿秋，真抱歉，我忙起来忘了时间，都忘了让人去接你。” 阮秋倒是没在乎这些：“公务要紧，再说了我们自己又不是没长腿。” 昌华郡主带着她的小丫鬟站在一旁，都快要翻白眼了。 “我说阮大夫，李大人，你们能不能先安顿一下我们这些人呀！” 李山被打断后才留意到一旁的昌华郡主还带了不少随从。 “春实，快带郡主和各位去安置，让后厨多烧点热水，大家好好歇歇。” 幸好府衙足够大，不然怕是还住不下。 这次阮秋前来就只带上了桃子和两个靖远侯送去的打手，据说是军队上退下来的，为人很是可靠。 * 昌华郡主早就料到了边关的日子清贫，但没想到会苦成这样。 但这里也有让她舒心的地方，起码女人光明正大走在街上，没人会指指点点。 “阿梨，虽然边疆清苦，可这里的女子反而比京城的女子更自由。” 小丫鬟阿梨倒是有些不赞同：“郡主，您觉得他们更自由，可是让他们选，恐怕也愿意生活在京城吧？毕竟这里谁家没有牺牲过一两个家人呢。” 被这么一反问，昌华郡主说不出话了。 二人在沉默的在郑三的带领下往赵墨赵大人的墓地走去。 和昌华郡主想象的萧条不一样，薛太守的衣冠冢旁边就是一个新坟，上面写着赵墨的详细情况。 坟前也有着一些在边疆难得的瓜果。 郑三看着这位京都来的贵女沉默的模样，开口解释：“我们西城百姓时不时会来祭拜薛太守和赵大人。虽然赵大人生前我们和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是真心为我们西城百姓着想的好官。知道他无父无母，所以就将赵大人墓地建在这里了。” 昌华郡主牵强的笑了笑，心下想着，这西城的百姓真的很神奇，不信神佛不信皇权，却虔诚的祭拜着故去的人。 阿梨看着赵大人的墓地，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跟自家郡主一块儿长大，小时候也得过赵大人不少照拂，他还曾经送过一只小狗狗给她呢。 可惜小狗没养几年就生病走了。 “赵大哥就在这里也好，他生前为这里耗费了许多心血，想必也想看着边疆平定吧。” 昌华郡主淡淡的说了句。 “阿梨，我们走吧。回家了，不然在这儿待久了怕是会给李大人惹麻烦。” 见完想见得人，昌华郡主不想继续久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她受了家族那么久的供养，也该回馈了。 “郡主……” 阿梨虽然平时呆头呆脑的，此刻却仿佛明白了昌华郡主那没心没肺外表下的心事儿。 …… “阿秋，你都还没休息几日，这么快就操办起医馆的事儿，身体受得住吗？” 李山十分担忧的看着忙里忙外的阮秋。 阮秋只是说：“我发现这里比京城更容易传播医术，这里女孩子对行医的接受程度更高，多教一些会包扎外伤的徒弟，以后战场上的伤病就多一分安全。” 看着阮秋的态度，李山心下动容不已，想着该再催催春实加快对酒精的研发了。 一到西城，他就布置了个实验室，由动手能力超强的春实负责，招揽来了几个西城的手艺人一起研究这件事儿。 对外只说他好喝口酒，爱酒的西城人都见怪不怪了。 第148章 大赛开始 “娘，你能不能快点儿啊，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 一小男孩儿着急的看着返回家拿东西的妇人催促着。 “你这小孩儿，还催起老娘开了，看你爹回来不好好收拾你。” 妇人嘴上如此说，还是拉着小男孩儿就往比赛场地走去。 这种情景在西城各家各户上演着。 还是因为现在的娱乐太少了，有点儿热闹大家伙儿都兴奋不已，更何况李山为此早就预热多时了。 比赛的场地选在一大块荒地上，用绳子拉出了边界，边界外站着衙役，后面再隔了几尺才是观众的位置。 第一届比武大赛开的有些仓促，所以场地较为简陋，但大家都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要不是因为现在西城的富商不多，怕一来就大刀阔斧的改革吓到仅存的几位商人，他都还想卖广告位出去呢。 不过哪个时代都不缺聪明人，相信今天之后就会有商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比赛由郑三和另外一个口齿伶俐的小衙役主持，此时已经进入到为大家介绍这场比赛由来的阶段。 “那么现在就让李大人为我们大家讲几句！” 李山刚刚回过神，就听到郑三让他上台了。 阮秋笑着看向李山，她还从没见过这种场合下的丈夫呢。 李山穿着官服沉稳的踏上暂时摆在比赛场地中间的台子：“我知道咱们西城的父老乡亲们个顶个儿都是好样的，身强力壮，敌人来了老人妇孺都是可以拿把剪子拼命的！但对待敌人我们要铁血无情，对待自己人还是要手下留情。所以，我想着如果遇到了大家觉得没必要找官府裁决的事情，就不要私下斗殴了，火气上来了容易打出问题不是？那不如咱们就光明正大的走上这个台子，好好打一场，点到为止！既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又不至于出人命不是？” 因为李山的语气轻松诙谐，所以西城百姓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声，看得出接受良好。 于是他换了口气接着说：“那么以后若是再发生私下斗殴的事情，就全部拉去给大家扫大街倒夜香了哈！” …… 一席话下来，让众人知道，这场比赛不仅仅是为了选出武力值最高的人，也是让大家多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渠道。 毕竟西城人对官府信任值不高，这么多年遇到事情都喜欢自己解决，出过不少没必要的命案。 那不如就把打架规范化，在官府和旁人监督下，起码不要出人命不是？ 西城的年轻人都很吃这一套，因为赢了就会被西城所有百姓们看到，大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 很快，比赛就开始了，第一场由陈美丽和阿勇打头阵。 二人上场后越打越激烈，看的原本不认识二人的观众都选择了一方开始摇旗呐喊起来。 打到激情处他们干脆脱掉上衣涨红着脸僵持下来。 阮秋作为大夫倒也没有多惊讶，在一旁打算看完热闹就回京城的昌华郡主和阿梨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 第149章 成果! “西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长生笑着对清风夫子说道。 “哈哈哈哈，这个李山，脑子里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 清风夫子回忆起了那段府学时光，明明没过去多少年，却总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另一边，周通判看着热闹的一幕，面色有些不好。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旁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昨晚没休息好。” 周通判随意糊弄了两句。 他本以为只是这个小知府随意玩玩儿罢了，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比之前赵大人还可恶。 没一会儿，比赛就进入到尾声。 大家没想到有着柔弱名字的陈美丽居然取得了胜利，场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昌华郡主和阿梨也被这个氛围所感染，和众人一起大喊大叫起来。 * 看着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山总算是放下了心，他抬头看了看越来越冷的四周，马上要过冬了…… 阮秋看着眉头紧蹙的李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走上前去牵起他的手：“相公，我打算这几天比赛一结束，就宣布招徒弟一事儿，不论男女。” 李山有些疑惑：“医馆不是还没有筹备好吗？没必要这么着急。而且你这身体最好再修养一段时间。” 阮秋只是笑着回答：“现在是收徒，不是开医馆看病，有几个房间就行了。再说了，武斗大赛一结束热度可能就下去了，有些事儿就不好在暗中办了不是？我相信招学徒的事情，一定会在西城引起轰动的。对西城百姓来说，这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听到阮秋这么说，李山心里震动了下，他用大手包裹住阮秋的小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他来西城除了要处理周通判这事儿外，其他的还算顺遂。 之前赵大人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再加上薛大人师弟的名声，还有之前上面安插的探子，可以说在外人看来他危险重重，但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 可现在筹备的事情关乎无数人性命，由不得他不慎重，还是会常常睡不着觉。 * 李山和阮秋一回去，就碰上了激动的春实。 “春实，怎么了？” 哪怕他心中有预感，但还是开口想确认一下。 “老爷，出来了，出来了。” 春实擦了下因为激动有些湿润的眼角。 阮秋自觉想要回避。 “阿秋，这个东西你用的上，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此刻李山激动中带着一些后悔，早知道他会来这里，早知道古人动手能力这么强，他就应该把火药等的制作方式记住的，还怕对付不了那两只老鼠吗？ 可是现在他千方百计的回忆，也想不起来了，也是，上辈子他就是普通人，平时不会去接触这些，且也没想到会穿越不是？ * “天呐……” 等到阮秋了解到酒精的作用后，李山头一次见到她失态的模样。 “啊啊啊啊～” 此刻阮秋很高兴又怕太大声了，只敢小声兴奋叫着表达自己的激动。 李山和春实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同时李山也在心里想，让春实当个管家是浪费了，此间事儿了，要想办法给他谋条更好的出路。 第150章 招生了! “真没想到，那个名字娘们兮兮的小子能拿第三名，得了不少银子呢，这个冬天可算是好过咯～” 仙娘看着满脸络腮胡的丈夫一边喝酒一边和好友吹牛，重重的把手里木盆往地上一搁就回房间了。 络腮胡和好友被声音震了个激灵，对视一眼后又不以为然的继续讨论起来。 关于武斗大赛的事情在西城家家户户都议论着，那几天周边县城来看了热闹的百姓又将这个消息带回了他们老家，甚至还有说书先生讲这些事儿编成故事传播开去。 一时间，哪怕比赛已经结束了，仿佛整个西城反而更加热闹了。 就在西城百姓以为这个冬天可以靠着这件事儿暖身子时，一个更加炸裂的新闻传了出来。 知府夫人要收徒教导简单基础的医术，不限年龄，不限男女，不限身份！ 一时之间，大家又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知府夫人还懂医术呢？” 一在西城难得长得矮小的男子好奇。 “哼，一看你就消息不灵通，知府夫人父亲可是他们那边有名的神医，知府夫人也从小耳濡目染，厉害着呢！” 旁边的阿勇用他没见识的语气回道，虽然这次比赛输了，但他心服口服，毕竟自己表现也不丢人不是？今年好好练练，明年再拿回来就是！ “我还以为官老爷都会娶官家小姐呢，是不是我家囡囡去学了医，以后也能嫁给当官的？” 一蓝衣妇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就做梦吧，是不是当官的都跟薛太守一样？不一样吧！哪怕都学了医人也不一样！” 矮小男子这回也听不下去了，直接举了个最浅显的例子，打破妇人的美梦。 因着这不限身份的原因，不少人都心动了，毕竟这年头想学门手艺，谁不是要交钱好好伺候师傅几年的？ 所以连李山和阮秋都没有想到，正式开始报名那天，前来排队的人居然有几百个！ 仙娘站在人群中给自己打了打气，她能行的，在娘家她干什么都是最厉害的，知府夫人怎么可能会不要她？ 想到络腮胡丈夫天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只知道喝酒打屁的模样，仙娘压下眼里的厌烦。 既然他不想出门找钱，那她自己来，以后家里那摊子事儿就谁闲着谁做，以后就不用天天面对着无用到只知道抠脚的丈夫了。 很多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虽然告示上说没有要求，但大家都认为看到人了起码会找些理由刷一部分下来。 比如那个前后左右都无人敢靠近的乞丐，再比如那位都缺了俩门牙的老头，还有那个抱着嗷嗷哭孩子的妇女。 谁知道阮秋居然只是让人登记了他们信息，并要求他们在学习过程中对外保密，然后就让他们三日后去场地开始学习。 众人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的头昏眼花，不少之前没敢去的人都后悔的捶胸顿足。 但阮秋不打算继续增加名额了，人再多她一个人要教不过来了，先把这批人搞定再说。 来的很多百姓都不识字，哪怕教最基础的外伤包扎也会费点儿力。 第151章 众生百态 络腮胡家。 “仙娘，你真的被选上了？怎么会？知府夫人怎么会要你这么普通的女子？” 络腮胡刘水生十分不可思议，他知道妻子想去学医时不以为意，因为并不认为她会被选上。 仙娘给了自己丈夫一个白眼：“我怎么了？我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凭什么不能去当学徒？我虽然不算聪明，但也没比别人笨啊。” 刘水生喏喏的说：“仙娘，我不是说你笨，是觉得这种事儿跟我们普通家庭没关系。再说了，你去学了医术也没用啊？难不成咱们还能开医馆？” 仙娘算是明白他想做什么了，生气的一砸刚刚喝水时拿着的水瓢怒道：“刘水生，我告诉你，想让我不去学医？行！你先给我把这个家撑起来！你天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无所事事，马上过冬了，有往家里拿几个钱吗？就你这样还想生孩子？老娘告诉你，没门！” 说完她看见自己丈夫生气的涨红了脸要反驳，又马上说：“现在你撑不起这个家，没事儿，老娘自己撑，但我告诉你，以后就是我主外你主内了。你要是有意见，那就出去找钱会给老娘买过冬的被子棉袄！” 本来刘水生对自己现在的家庭地位很不满，但是听到仙娘让他找钱的话，一下就变成鹌鹑了。 太累了，他只能做点儿体力活，真的太累了。 仙娘看到他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怎么会觉得他长得很有男人味儿呢？ * 乞丐窝里。 “大哥，大哥，你真的选上了吗？咱们也可以学医了吗？” 乞丐小饱一回到这个废弃的寺庙，就有好几个孩童围上来好奇的问，角落里还蹲着几个老人也投过来希冀的目光。 小饱点了点头，众人都欢呼起来。 大家成为乞丐都有各自不得已的原因，但绝大多数乞儿都无时无刻不想摆脱这个身份，可惜这么多年来非大机遇者都没有门路，此刻破庙里的众人都发自内心的感激着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 小饱打算找个地方好好清洗一下自己，之前他觉得洗干净了，可这次排队才知道还是很多人一下看出他的身份。 可惜冬天没有过冬的衣物可换，洗了他穿什么？ 就在小饱苦恼不已的时候，有人敲了敲破庙打开的门。 众人望去，只见是那位小饱曾经羡慕不已的守卫长带着一群人。 几个小孩儿害怕的往小饱怀里钻了钻。 “小饱是吗？我家大人和夫人知道你现在遇到点儿困难，特意给你们送了些东西来，这段时间就好好准备着后面的学习吧。” 郑三说完，他后面的人就拿着衣物和一些粮食走进来放在一旁。 小饱看着这一幕红了眼眶，连忙对郑三和那个拿东西的人道谢。 陈美丽本来知道他要来给乞儿们送东西还有些不愿意，此刻见到这些弟弟和爷爷们感激的模样，心里也隐约有些触动。 * 关老头家。 “爹，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好好在家里养老不成吗？何必折腾呢到时候可别你刚出师没多久就走了。” 男子说话一向很直，关老头直接给了他背上两巴掌。 “少废话！你以为我真的为了学医吗？” 说完这句话关老头也不理一脸茫然的儿子。 他心里叹了口气，作为经历过战争的关老头明白，这不过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他愿意为了战士们献出自己这条老命！ 第152章 各自忙碌 “大人，资料都在这里了。” 张同知呈上李山所需的资料，恭敬的站在一旁，心里感慨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而年过五十还在做同知位置上的他，显得都不够看了。 但是张大人很佛系，只要上官不折腾人，他好好熬到告老，就已经胜过了百分之八十的同科了，毕竟许多当年惊才绝艳之人，命都折在了官场上。 李山翻看着手上的资料，没想到西城贫困人口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大人，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赵大人来之前，每个冬天冻死的人口是现在的两倍。” 张同知看到上官眉头紧锁，连忙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听到这话李山没再多说，让张同知退下，自己琢磨如何帮助百姓们度过这个冬天。 之前他想过用火炕过冬，来了西城后才发现，别人家家户户都有炕。 但这里的冬天太冷了，从食物到大雪，远不是简单的炕能解决的。 他坐下来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心下想着幸好今年西城粮食产量还行。 * 这边李山在烦恼，另一边的阮秋也有些头大。 她在空地上看着这三百多个素质参差不齐的学生，感觉自己之前准备的教法怕是不可行。 尤其还有妇人怀里抱着个小孩儿，背上还背着个小婴儿。 “好了，现在男的站到左边来，女的站到右边来，我们先分组，到时候根据情况学习不同的内容。” 阮秋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分组这个词儿还是她跟李山学来的呢。 大家对阮秋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很快就按照要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他们反应迅速，阮秋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说起提前准备好的安排：“好，我们现在男女再各自按照年龄分成三波。三十岁以下的站在最后面，三十到五十岁的站在中间，五十岁以上的站在前面。” 可能因为大多数西城百姓的性格都是雷厉风行，他们再次很快的分好队伍，没出现阮秋想象中的磨磨蹭蹭问东问西的情况。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居然还有好几个。 郑婆子看出了知府夫人诧异的眼色，连忙开口说道：“夫人，我从小就跟着奶奶学接生，是我们这带最有名的接生婆。我敢说，在场起码有三成人都是我或者我奶奶接生出来的呢。现在有提升自己的机会，哪怕我年纪大了也那什么，什么仁不让。” 阮秋听到郑婆子这话十分欣慰，笑着回道：“那这么说郑婆婆是家学渊源了，说不定有些关于接生的知识，日后我还得请教你。” 郑婆子没想到知府夫人对她居然如此客气，一张橘子皮似的老脸涨得通红，周围人也对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没想到她一个下九流接生婆居然能得到知府夫人的尊敬。 “诶哟，夫人您说什么请教不请教，这是折煞我老太太了。” 虽然郑婆子很喜欢自己这份工作，但耐不住社会地位低呀，走到哪里都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家中女儿和孙女儿媳，没一个愿意继承她手艺的。 今天居然被知府夫人以礼相待，她感觉自己这辈子值了！ 第153章 各自忙碌(2) “陈美丽，告示上写的什么？” 不识字的阿勇询问刚贴完告示的陈美丽。 大家如今对他很是羡慕，得到了知府大人赏识，混成了一个小衙役。 当然这次武斗大赛前三名都有了自己出路就是了，一时间西城的百姓习武氛围高涨，都希望在明年能够拿下一个好名次。 “这可是好事儿啊，知府大人仁厚，怕我们有些百姓过冬困难，所以要修建安置房，这是招人的告示，一天能有十文钱 ，管饭！” 此话一出，围在告示栏附近的人们都沸腾起来，没想到快要入冬了还能有干活的机会。 而陈美丽如今已不再因为自己这个“美名”而感到羞耻了。 名字像女人又如何？大家都知道他是响当当的汉子！ “这安置房是安置？” 只有阿勇注意力不再那一天十文钱，而是好奇安置房的作用。 “当然是用来安置孤寡了。咱们西城不是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人么？知府大人垂怜，要给他们修个房子帮助那些过不下去的人过冬。” 陈美丽现在对李山那是心服口服，连忙就吹起了彩虹屁。 围观人群中一下就有心术不正的转起了眼珠子，有些谄媚的问道：“那是不是老人或小孩儿都可以去？” “哼！我告诉你们，都老实点儿。大人说了，要是有在安置所看到被家人抛弃的老人或孩子，或者单纯想来占便宜的人，那么这些老人或孩子的亲属可是要去服劳役的！” 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下来，知道了官府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陈美丽，我报名！这事儿我阿勇头一个响应。乡亲们，我们谁没认识几个困难的人？” 阿勇连忙热心报名。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围观的人也觉得这件事儿除了能多点收入之外，还这么有意义，都积极参与起来。 * 这边在学堂艰难听了一天课的仙桃，拿着知府夫人发下来的手册就回了家。 手册上是画的一些小人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画的，就是能让人明白这些小人儿在做什么，上面详细记录了今天知府夫人讲述的包扎流程。 她回去的路上也听说了招工一事儿，连忙快步跑回家，打算让自家男人去报名。 一推开泥巴打的院子的小门，仙娘就发现自家那口子喝的酩酊大醉的躺在躺椅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刘水生！你要死啊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喝酒睡觉喝酒睡觉！” 仙娘一边说一边拿起笤帚就往刘水生身上招呼过去。 刘水生本来还在做梦，这下一下就清醒了，连忙躲着仙娘劈头盖脸的攻击。 “仙娘，你这是咋了？发什么火？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仙娘拿自己丈夫没辙，顿时坐到一旁石墩子上就哭了起来。 “仙娘，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去。” 刘水生第一次看到自家能干的娘子难过，连忙走上前去询问。 他一点儿也没觉得是自己把仙娘气成那样的。 “刘水生，我告诉你，这次知府大人修安置房，你给我报名去。选不上你不要钱也得给我去帮忙。不然你就自己过去吧。” 仙娘说完这句话留下不明所以的刘水生就回房了。 第154章 故人的消息 西城关于安置房修建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不少人像仙桃想的那样，哪怕不赚钱也要去凑个热闹。 不仅因为这件事儿本身有意义，更想在上面的人那里留下个好印象，以后有什么好事儿才能更容易的轮到自己不是？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如今的西城百姓面貌和之前大有不同。 虽然日子还没富裕起来，但似乎生活的更有干劲儿，更有奔头了。 * 这天李山刚打算带人去下面视察一下，就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来信。 阮秋看着看完信表情变了的李山，刚想问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李山颤抖着双手将信件摆好，对她说：“阿秋，等我去巡视完，今晚让我喝几杯吧。” 阮秋看出了李山的伤心，没再追问，只答应了个：“好” 看着心事重重的夫君还要坚持工作，她心下有几分担忧。 * 深夜，阮秋看着一杯一杯给自己灌酒的丈夫，从后背抱住了他想给予他安慰。 李山搭上了阮秋手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黄兄走了……” 听到这句话，阮秋也惊讶了，她直接站了起来：“怎么会？” “黄兄那件事情后身体一直不好，强撑着想报仇罢了。后面大仇得报似乎也失去了目标，我们想着他辞官后到处玩一玩儿，也许能走出来。但没想到他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得了一场风寒，就……” 李山回忆起府学时遇到的那个爱穿黑衣的少年，爱怼人，嘴欠，但是生机勃勃。 “相公，也许这对黄兄来说是解脱呢。” 阮秋也不知如何安慰，但她想既然活着那么痛苦，兴许去了就是新的开始。 “对了，还有件事儿，也是我没想到的。” 李山不想继续聊那么深沉的话题，开始说起白乾之在信里讲到的一件事儿，可真是让人诧异。 “什么？” 阮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据说黄兄游历到一个名叫汀兰镇的地方，和那里一个女掌柜发展出了感情。黄兄不想拖累她，如实告知了女掌柜自己身体情况。但没想到女掌柜不在乎，据说黄兄走的时候，女掌柜怀了黄兄的骨肉。” 李山没敢告诉阮秋，他还差点被那个白骨精般的女掌柜占了便宜。 但真没想到啊，他们居然会有这么一段缘分。 “这可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评说。” 阮秋有些担心那位女掌柜日后怎么生存。 “放心吧，白兄会帮忙安置好她的。” 李山叹了口气，不敢再去想过去和黄兄接触的点点滴滴，他怕忍不住痛哭出声。 * “小饱哥哥，你说安置房修好了之后，我们能住进去吗？” 一叫小米的小乞丐询问着现在他眼里最出息的人。 同时因为自己身上脏，还有意识的跟小饱拉开了距离。 “放心吧，知府大人就是为我们这样的人修建的。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收拾一下，不然其他人会嫌弃我们的。” 小饱坚定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我们今年肯定不会有人饿死。” 小米高兴的跳起来拍着巴掌。 一旁的老乞丐并没有这么乐观：“就怕今年凸罗班和蒙厥的人还会来抢……” 第155章 有条不紊 “张大人，周通判还没有来上值吗？” 李山有些不悦。 “大人，周通判说他腰疼，老毛病犯了……” 张同知心里也对周通判有些不满，他那个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谁做上官他都唧唧歪歪？ 平时贪财好色就算了，这办正事儿也老掉链子！ 要不是他们二人做了多年同僚，自己可真想给他上点眼药。 “既然如此，就让周通判在家好好养养吧，等到年后再来上值。” 张同知刚在心里蛐蛐完，就听见知府大人这么说，浑身一激灵，看来周通判要在家里摔东西咯～ “好的，大人！” 带着看热闹的心理，张同知积极答应。 “对了，给贫困户发的棉袄炭火都落实下去了吗？” 李山询问。 “放心吧大人，下官已经安排好了。” 不知为何，听见张同知这话，李山马上放不下心，决定还是带着人去那些贫困户家里瞅瞅。 毕竟小吏们有时候能做的手脚太多了。 “对了，各县对试点种植棉花的态度如何？” 李山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询问。 张同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这么多年，从没见到这么能操心的知府。 幸好自己接到任务后没有不当回事儿…… * “夫人，你看我这样做对不对？” 关老头让阮秋走到他跟前，查看他的包扎手法。 “不错呀，关爷爷你学的可比许多年轻人都快！” 阮秋高兴的表扬。 关老头嘚瑟的上了年纪后有点儿驼的背都挺直了。 “夫人，你看，遇到小孩儿噎食，我这样做对不对？” 那位带孩子来的妇人也想表现自己学到的技能。 就抱起自己孩子开始表演，小孩儿以为娘亲在和他玩闹，高兴的哈哈直笑。 “对，没错，你很棒！” 阮秋是真的感觉她很棒，这么艰难的条件她却能从中找寻到乐趣。 虽然培训这批人的主要目的在于后面打仗了给伤兵救援，但是其他技能该教的还是要教。 但由于时间紧迫，只能粗糙的教学一下。 外伤包扎每个人必学，然后有郑婆婆带领一些对接生感兴趣的女子做接生，其他人则根据自己擅长的方面，学习一点儿简单的急救知识和对最简单的病症的治疗方案。 号脉需要大量经验，若是号错了可会出事儿，所以阮秋并没有一来就教大家号脉。 若是他们能长期留下来学习，有天赋的她会慢慢教导。 * 雪娘牵着女儿背着儿子到家时，婆婆已经煮好饭放在桌子上了。 “雪娘，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婆婆关切的询问着自己儿媳妇。 “娘，今天也学到很多，知府夫人还夸我了呢。” 雪娘高兴的说。 “对了，明郎呢？” 她好奇的询问自己丈夫。 “明郎刚刚突然想起，他负责修的那部分有什么问题，跑去检查了。” 婆婆笑着回答。 现在明郎每天有十文钱，且他和儿媳中午都有顿饭吃，家里一下子宽裕不少。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病，儿子儿媳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想到这里雪娘婆婆推动着轮椅又去从厨房拿温着的汤，背过身去时擦了擦眼睛。 这轮椅还是当年薛大人为了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行走的老兵发明出来的呢，现在也方便了他们这些生病的人。 “娘，我来吧，对了娘，你想不想如厕？不然我先抱你去如厕吧。” 雪娘连忙说道。 “不用不用，我今天下午喝水少，还不想如厕，睡前再说吧。” 雪娘婆婆连忙说道。 第156章 微服私访 这天，跟往常一样来山上砍柴的徐老头遇见了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问路。 “大爷，敢问这徐家村怎么走啊？” 徐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人，寻思着也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体面的后生呀？ 于是谨慎的开口：“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去徐家村做什么？” 李山心下对徐老头的谨慎感到满意，边疆的百姓和他们老家不一样，经历过太多战乱，遇见探子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大爷，我去徐家村找个叫徐明的小孩儿。他爹之前在外压货的时候，救过我一命，这不是今年才听说徐大哥出事儿走了，所以我想来看看徐哥的孩子。” 李山用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此话一出，徐老头没在怀疑他，徐明的爹是个热心肠，在外遇到事情肯定会出手相助。 只是想到徐明现在的情况，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诶！你从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能看到个村庄，从路口往里走第三家，就是徐明现在住的地方。” “好，多谢大爷！” 对徐老头道完谢就朝着山脚走了下去。 其实他刚刚才从其他村过来，这几天已经假扮过别人儿子的朋友、儿媳的远房表弟，还有女婿曾经帮过的商人了。 不过情况比他想象的好许多，只发现了一个贫困户东西被昧下的事儿。 当然也可能因为他处理了那个小吏，所以其他犯事儿的都及时补救了。 不管过程咋样，起码今年的冬天大家会稍微好过点儿。 “天杀的，那个拖油瓶又偷吃？” 刚到村口，李山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怒吼。 “诶哟，徐二家的又要打孩子了，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旁边篱笆院里纳衣服的老太太摇头叹息。 “我没有偷吃，这是知府大人给我的，我太饿了吃点我自己东西怎么了？” 一小孩儿不服气的喊。 “哟？你的东西？我告诉你，你那个死鬼爹娘走的时候钱全看病去了，这个家可没你的东西！要不是我和你二叔，你早就已经饿死冻死了。” 妇人似乎没想到徐明会反抗，声音立马尖锐了起来。 “你胡说，这房子就是我爹的。我告诉你们，以往我还小不懂事，今年我已经长大了，你们再敢虐待我，我就去县衙告你们吃绝户，县衙不管我去去府衙告给知府大人。” 小孩儿虚弱的声音爆发出巨大的潜力，话语里字字句句都是对眼前妇人的仇恨。 “好啊！大家快来看啊，我养了头白眼狼啊～ 给他吃给他穿，到头来还要告我去坐牢啊～ 大家快来看啊！” 谁知妇人突然坐到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她这一闹，附近本来对他们争执见怪不怪的邻居也出来看热闹了。 徐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一会儿，村长也听到消息赶来，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后，他不悦的教训起徐明。 “小明，做人要懂得感恩，你二叔二婶好歹给了你两年饭吃，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徐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道怎么对在村里一向有权威的村长说。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界。 也许，他跟爹娘一起病死才会让大家都满意吧？ 李山听不下去了，他推开人群走出来大声说：“这位村长，你说的不对吧？小明二叔二婶不养他，说不定他会活的更好吧？” 徐家村村长习惯性想开口呵斥反驳他的人，抬头一看是个陌生年轻人，停了下来。 又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浑身上下没什么值钱东西，应该不是什么权贵。 这才说道：“我们村的事儿轮得到你个外人来管吗？” 李山平静的说：“我可不是外人，小明爹曾经救过我的命，小明怎么也算我的干儿子吧？要不是我住的太远了，得到消息赶来就现在了，小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吃这么多苦。” 村长刚想说什么，李山又继续说道：“而且我说的有错吗？小明有房子有地，官府体恤他孤儿，十六岁前不用纳税，他把地赁出去都够他这个小孩儿吃个饱的吧？现在他二叔二婶住了他房子种着他的地，却还不让他吃饱？这就是你们徐家存的风气吗？” 越说李山越生气，这种吃绝户的现象太常见了，有时候亲人反而比外人带来的伤害多。 “什么？我还有地？二叔二婶不是说……” 徐明惊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婶打断了。 “住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157章 争执! 小明的二婶明显慌张起来，直接呵斥李山。 “谁告诉你他爹娘给他留地了？奥～我知道了，你不会是骗子吧？” 不得不说她反应很快，马上徐家村其他人都向李山投来了防备的目光。 “哼！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但现在和我有着过命之交的朋友的儿子被你们这样对待。这件事儿我会管到底！” 李山当然是翻档案知道的，当初徐明父亲是为了给个本地富商压货路上病倒的。 富商为人还算不错，知道他家境一般媳妇也身体不好，养病困难。 看在他这么多年尽职尽责的份上，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名声，让自己其他手下安心，所以给了不少补贴。 他还特意去官府备了案，也是怕万一后面徐明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亲人来讹人。 富商可是走南闯北多年，最是知道某些人能有多坏。 “够了，你个外乡人把我们徐家村当什么地方了？由着你撒野吗？” 徐家村村长十分不悦，感到自己权威受到挑衅。 徐明二婶看到周围人都忘了盘问她地的事情，反而同仇敌忾地一致对外，暗自松了口气。 “是啊，我看你就是个骗子，想来我们徐家村骗房子骗地。” “再说了，我还要养小明那么多年，以后给他娶媳妇，现在我家里困难，暂时住下他们房子怎么了？” 徐明二婶煽动着大家情绪，还不忘给自己开脱。 其他人听的连连点头，是啊，养孩子那么费事儿，现在徐明二婶暂时住一下他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哼，小明二婶，我是不是骗子你心里清楚。还有你们，徐村长，别以为我管不住这事儿！” 李山看见徐家村的人开始对他怒目而向了，不欲与他们争辩。 现在他完全不需要靠一张嘴来说服别人，只要吩咐下去，自会有人给他解决。 他低头对着眼含希冀看着自己的小明说道：“小明，你在等几天，我会帮你的。” 小明听到这话眼中的光一下黯淡了下去，他以为这不过是托词罢了。 而徐家存村长则是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认为眼前的年轻人是拿他们没辙了，为了维护自己面子说的客套话罢了。 谁知李山突然从包袱里拿出不少铜板，其他人刷的眼睛都亮了。 “小明，这你拿着，有钱好办事儿～” 然后他又拿出一粒碎银子，给了一开始就很怜惜小明，刚刚也从没开口助纣为虐的邻居老太太，然后说道：“阿婆，这几日拜托你给小明做点饭吃，照顾一下他。” 阿婆手足无措的站起来，连忙摆手：“天，这不用，这太多了。” 而她儿媳妇在后面恨不得上前替她收下，心里还想着她婆婆这么多年偶尔照拂一下小明，看来也是有回报的。 而徐家村其他人对阿婆的羡慕嫉妒都快化为实质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出手这么大方，早知道他们刚刚就帮一下小明了，是不是现在得好处的就是自己了？ 李山之所以没给小明拿太多钱，也是担心他守不住。 而一些铜板其他人虽然会眼馋，但也不至于上手去抢。 “阿婆，你拿着吧。我知道这两年你肯定没少照顾小明。” 李山知道，若是这个村真没人帮他，看小明现在都还穿的这么单薄，瘦瘦小小一只，肯定活不到现在。 “我劝你们这几天安分一些，不然有什么后果我不敢保证。” 李山交代完就给徐明二婶开始施压，徐明二婶心虚的低下了头，但也不认为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其实李山说是要几天，但他打算一回去马上交代人处理这件事儿，不然怕那小孩儿这几天遭到更多责骂。 殊不知小明很是聪明，在他走后就躲到隔壁阿婆家不出来了，这样自己二婶就打不到他了。 而阿婆儿媳一反常态的对他很热情，让小小的徐明认识到了钱的力量。 第158章 解决! “我说你担心什么？你还真信那人会管那杂种啊？” 说话的是徐明的二叔，他看见一夜过去了，自己婆娘还忧心忡忡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诶呀，不管了，吃饭吃饭。” 徐明二婶想反驳什么，但看着他那不耐烦的模样，和饭桌边一对儿女已经低下去的头，怕又打起来，就没再多说。 就在他们一家四口大口吃饭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响动。 他们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官府”和“办案”之类的字眼儿。 徐明二叔二婶心下一沉，直接放下筷子走出门去。 就看到几个小吏面色不善的朝他们家走来。 而前一天那些帮他们说话的村人，此时只是害怕的躲在一旁看热闹。 这里的人也许没那么敬畏官府，可对普通百姓来说，那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且衙门的小吏还都是本地人，他们想以人多势众来抵抗一二都不行，毕竟对方背后也有宗族。 这也是很多地方容易出现欺上瞒下恶吏的原因之一。 “徐二柱，王菜花，有人告你们侵吞晚辈财产，虐待孩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带头小吏此话一出，周围人都震惊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人怎么还真告官了？私下解决不行吗？现在我们徐家村丢大人了！” “哼，私下解决，也得看昨天村长给不给别人私下解决的机会啊。我早就说过了，他们住着别人房子还那样对待别人孩子，必遭天谴。” “不过你们说，二柱两口子，真的侵吞小明地了吗？” “难说，他们一直说那两亩地是二柱外出押镖赚回来的，那个时间段也正好赶得上大柱去世……” “够了！你们还在这儿说什么？嫌我们徐家村丢的脸不够吗？” 徐家村村长脸色铁青的训斥。 普通人出了事儿都不会去寻求官府帮助的，因为此时官府在他们眼里那是只要进去就得挂下一层皮或者油水的地方。 早知道那个年轻人那么头铁，他昨天就好好安抚一下了。 徐家村村长一瞬间想了许多，但身体还是走上前去帮着同村人说好话。 没想到以前还能跟他说两句的小吏，今天却是油盐不进。 看来以前他自以为在他们面前有两分面子都是假的。 或者说那个年轻人的能量比自己想象的大，这可真是看走眼了！ 徐二柱两口子被带走之后，徐明就坐在婆婆家门口，呆呆的不知道想着什么。 “小明啊，这是你大华哥穿不上的棉袄，来，快穿上，别着凉了。” 徐阿婆儿媳凑上前来献殷勤。 “谢谢桃花婶子。” 徐明连忙道谢。 小小的他已经开始明白桃花婶子为什么现在对他这么好了，但他心里一点儿也没怪过桃花婶子。 毕竟他知道，帮自己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而且阿婆家条件也不好，之前阿婆给自己送吃的和一些过冬物品，虽然桃花婶子会摆脸色骂骂咧咧，但也没有把东西抢回去或者打骂他，他已经很感激了。 这次县衙处理事情处理的很快，没到晚上徐二柱两口子就被推在板车上送回来了。 他们一人被打了五大板，别小瞧这五板子，重重的下去也够他们受得。 但这数量也不至于让他们伤到根基没了命。 最重要的是有这个案底，以后他家孩子的婚事儿都不好说了。 然后县太爷勒令他们搬回自己家，还回徐明的两亩地并且赔偿小明五两银子。 徐明很是诧异，感觉县太爷简直神通广大，因为他之前就偷听到，二叔二婶攒了五两半的银钱，说以后用来给儿子说亲。 而县衙的人害怕他们不执行，还说了第二天会派人来视察，若是他们不做到，就通通抓进大牢吧。 徐二叔和徐二婶心中十分不满，他们是小明亲人，凭什么不能“代为”管理他的财物？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心想以后会找到机会教训徐明的。 但他们不知道，经过这次蜕变的徐明认识到了钱权的力量，直接跑去抱了大腿，让他们没机会下手了。 * 富商冯有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十分诧异。 “你说你要跟我做事儿？” 徐明坚定的点了点头，他好不容易才求桃花婶子带他来镇上，就是为了抱上大腿，现在可不能掉链子。 “我爹生前就说过，冯老爷您是顶顶好的人，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跟了您。” 徐明连忙说着他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的话，其实他爹根本没说过。 “哦？大柱居然……” 冯有没想到，自己已经去世了的手下，居然对他这么忠心。 要知道不是走那一趟去西南的货，他也不至于染上病。 “冯老爷，您别嫌弃我小，很多事情我都能干的。” 徐明再次推销自己。 本来不想要他的冯有，看到徐明那长满冻疮的手，还是心软了下来，毕竟还是个孩子…… “好，那你就先来我们府上做打扫卫生的长工，可能行？” 冯有安排了个小孩儿也能做的活。 “谢谢冯老爷，谢谢冯老爷！” 徐明连忙跪下给冯有磕头。 他想再攒点钱，等到自己长大了，那对夫妻就不敢欺负他了，他就拿着这些钱出去做生意。 * 徐明很想找到帮助他的那个年轻人感谢一番，可是那之后年轻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若不是他真的神通广大的帮他抢回了家产，自己真会以为那天的话只是他的敷衍。 * 而此时处理公务的李山，听到下面的人来回禀徐明的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自己能立得起来，看来后面自己不用在操心了！ 第159章 万事俱备 “阿秋，这两天要不休息一下吧。” 李山担忧的看着咳嗽的妻子，忧心忡忡。 “咳咳，没事儿的。我这都是老毛病了。” 阮秋并不在意，前几天突然降温，她没做好准备罢了。 “哗哗哗～” 大风刮过空气带起了利刃划过空气般的声音。 “早就知道西城冷，没想到连风都这么冷酷。” 李山连忙把刚刚还留了条缝透气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心中有了风雨欲来的感觉。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突然有人着急的跑来，说有要事禀报。 李山直接披上自己披风迎着寒风就走了出去。 “大人，城外有两名百姓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李山眉头紧锁，询问着下面的人。 “两名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进城采购过冬物资，回去路上不见的。当地县令调查无果后，才报上来的。” “继续查！另外，安置房已经修建好了，让之前登记过的百姓们住进去吧。” …… 安置房可以住人的消息一经传播，瞬间点燃了西城百姓的热情。 压过了刚刚得知有百姓失踪人们心中的焦虑。 “乖孙，快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年冬天有着落了。” 一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激动的扶着屋子的门框。 这还是自从儿子儿媳出事儿后，她唯一不担心的冬天。 “诶，好，奶奶，你说知府大人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啊？” 小男孩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好奇的问。 “大人心善啊，跟当年的薛大人一样……” 提到薛大人老奶奶心中还有一些难过。 当年自己大儿子就是跟着薛大人打仗，建功立业，好不容易有了出路。 可后面薛大人出事儿后，来接手的官员是个昏聩的。 让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大儿子最后却因为他们官员之间的玩乐被当成乐子丢了命。 而小儿子夫妻也是个命苦的，前几年粮食收成不好他们外出找食物，再也没回来…… 老奶奶心里有预感，怕是又要打仗了，希望那些害了自己小儿子小儿媳的人，在战场上不得好死！ 这一幕也发生在许多贫困的家庭中，大多都是家里失去了壮劳力，或老或小，活不下去的。 一位叫李三的李老头，一边拿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行李朝那一大片安置房走着，一边对遇见的路人碎碎念。 “本来老头子我打算今年就直接去了，也不给大家伙儿添麻烦。可是谁能想到来了个想的这么周到的大人，我得活着，我要好好看着那些害了我女儿的人遭报应了才走。” 哪怕路人根本没兴趣或者听不清，他也不断的念叨着。 这么多年了，为女儿报仇，几乎快成为他的执念了，哪怕很多人背地里吐槽过他老不死，但他挖树根也要活下去。 不知为何，他有预感，这一天也许不久了…… 因为安置房是大通铺的设置，修建的又足够大，所以来的人很多很多。 那些实在赶不过来的困难户，李山也交代到当地县令，让他们务必好好安置。 * “查到了吗？” 李山询问着负责调查的郑三。 “大人，两人只是遇到了野兽。” 郑三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对西城来说是好是坏。 “他们二人在路上遇到过凸罗班的人对么？” 李山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郑三猛的抬起头想说点什么，看到李山这副模样，心中明白了，他激动的双手抱拳喊道：“大人英明！” 对李山来说，既然早晚有这么一战，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第160章 进攻进攻进攻! 凸罗班的一个豪华帐篷里。 一年轻男子一脸猥琐的询问一中年人：“阿木大人，今晚要不要来我那儿，我新得了个美人儿” 被叫阿木的中年男子只是摇了摇头，看了下天气，担忧的说：“又要到冬天了……” 吉铭不以为意的说：“听说今年大晨那边收成不错。” 阿木有些担忧：“我们凸罗班也不能一直靠这个活着，每年要冻死多少人。为什么大可汗就不愿意多种植多养牛羊呢。” 吉铭表面上和阿木一样担心，但心里却觉得他蠢爆了，靠烧杀抢掠就能得来的东西，何必那么卖力？ 虽然大晨这两年实力上来了，可他们只要小面积的偷袭一波百姓，他们那些爱好和平的大晨文人还会因为这个跟他们开战不成？ 就在吉铭吐槽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慌张的跑进来。 “报——” “阿木大人，大晨偷袭了我们靠近西城的塔塔纳部落！” 一句话让阿木和吉铭都愣住了，仿佛产生了幻听。 “混账，报个消息都报不对，是突厥那伙杂种又来找我们麻烦了吧？” 吉铭走上前去冲着那人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男子直接一口血喷出来，强撑着说：“大人，真的是西城。” 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阿木直接从座位上起身，他担忧的事情到底还是来了，这位景元帝可不是前任大晨皇帝那个软蛋子。 养精蓄锐这么久，怕是就等着今天的吧？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他们凸罗班的刀还快着呢！ “吉铭，带人前去支援塔塔纳，全力抗战！” 阿木直接吩咐下去。 吉铭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好的，阿木大人，我这就去迎接我们过冬的粮食了！” 看着志得意满离开的吉铭，阿木也没当回事儿，吉铭是他们凸罗班的勇士，不可能打不过区区几个大晨人。 虽然阿木已经有了忧患意识，但长期以往对战大晨的胜利，还是让他丧失了警惕性，忘记了狮子搏兔尚使全力。 忘记了多年前突厥人被薛太守带着血性西城汉子打的全无还手之力。 他也不认为这会是场大战，只是随意叫来一个人去给大可汗报信。 信使接到任务就直接翻身上马，朝着大可汗驻地赶去。 路过一片荒漠时。 “嗖”的一声，一根利箭穿过了信使脖子，然后牢牢钉在地上。 “忍冬！厉害呀！” 王园赞叹不已。 “王兄的隐匿功夫也是一流。” 忍冬轻轻勾起嘴角。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还在备战武进士。 本来今年几个月前就会开展比试，但是景元帝查出有人舞弊，要求彻查此事儿，武进士比试就被推迟了。 殊不知这只是景元帝的计谋，他一早就在举人比赛中选定了忠心的好苗子，让彭卫的人，也就是只忠于皇帝暗卫们，私下联系到他们。 这最后一比，比打仗！ 忍冬心想，大哥只知道有人帮忙，双方联系的渠道，但还不知道那群人里面有他吧？ 等自己做出成绩了，一定亮瞎大哥双眼。 想到那一幕，忍冬兴奋不已。 而旁边的王园则想着，自己一定要打出成绩，风风光光迎娶玥儿！ 为此他还不惜暂缓了婚事，让玥儿爹娘更加不满了。 可是他一是想混出样子，二是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玥儿以后不好说亲…… * 而同时，知府大人主动攻打凸罗班的消息让整个西城百姓都沸腾起来…… 第161章 反响! “知府大人好样的！” 仙娘的丈夫刘水生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边品尝着小酒一边对李山夸赞不已。 连平日看不得他这副模样的仙娘都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跟着一起小喝一杯。 “这场仗，我们西城人等太久了！希望这次，可别再出现……” 仙娘有些担忧。 “呸呸呸！才不会呢。没听说么，皇帝老儿的大姐弟弟都因为凸罗班和突厥而死，他又不是先帝那个软蛋，我看呀，怕是皇帝老儿比谁都想打这场仗。” 刘水生比仙娘对局势了解更多，是真的看好这次战争。 而相似的对话还发生在其他西城人家中。 和西城百姓的积极抗战不同，消息被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后，出现了较大的争议。 朝堂上。 户部尚书一脸苦涩的对着景元帝说：“陛下，怎么你们办这事儿没先和臣商议商议，现在国库里银两不多啊。” 兵部尚书则是直接骂了回去：“户部就没见银两充实过，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自己问题？实在不行就换人来做这个户部尚书吧？” 而礼部尚书则是站出来发言：“陛下，西城知府以一点儿小事儿为由向凸罗班发起偷袭，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这有损我们礼仪大国的威严呐！” 一听这话，刚刚还争锋相对的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沉默了，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一点儿看不清局势啊。 就连户部尚书也只是为银粮担忧，不敢说这仗不该打。 “哦？伍尚书！你难道平日里还要对经常来你家偷东西杀人的贼讲道义吗？” 伍尚书浑身一激灵，知道自己是惹得景元帝不高兴了，不敢再多辩解，只说了句：“是臣想岔了。”便退下了。 京城百姓们，则更多的是对战争的担忧。 “你们说，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一中年男子喝着大碗茶眉头紧锁。 “是啊。可这仗不得不打，若是我们一直让着他们，早晚会被骑到头上来。” 这是个热血读书人。 “那，我是说，到时候会不会征兵啊。” 一看上去十分瘦弱的男子有些担心，自己这身板要是上战场，不得送命吗？ “我说彭老三，你担心个屁呀，就你那身板，征兵也征不到你头上去！” 最开始发问的中年男子笑着说，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 * 李家。 秀娘抱着小明蔼，不敢在李鱼面前表现出担忧之情。 她知道李鱼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可大了，一有空就去做木工活儿。 而桃子的爹娘也为自己女儿忧心不已。 对于京城其他百姓来说，只是担心打仗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而对于李鱼一家来说，他们的孩子是真的在直面战场。 “太老爷太夫人，阮大夫来了。” 桃子爹带着阮大夫走进了院子。 只见本来在医馆帮忙的阮大夫背上挎着包行李，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说道：“我要去西城。” 坐在院子里的秀娘抱着明蔼一下子站了起来：“阮大夫！” “好了，亲家，你们不用劝我。我不是为了小秋。而是因为，我是个大夫，我去西城可以帮助更多的人。现在我们的《阮氏医书》已经编撰的差不多了，老夫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可是……” 停下手上活计的李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了，亲家，照顾好明蔼，我就放心了。” 阮大夫说完就离开了。 * 而同一时间，不少活不下去想混口饭吃的年轻人和为了实现自己理想的武者们，从大晨各地踏上了前往西城的路。 景元帝得到消息只说了一句：“严查路引，避免出现奸细，其他的不用管。” 若不是身份使然，他也想前往西城，亲眼看着那两窝老鼠被收拾。 景元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我大晨朝如今可不再是谁都能欺负的了！ 第162章 收拾周通判! 塔塔纳营地，两波人此时打的不可开交。 “为了家人而战！为了故去的亲人而战！为了冤死的薛大人而战！为了我们西城而战！” 骑在马上抗敌的郑三回忆着出发前李山大声对他们说的话，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散去。 终于，他们西城人不用再缩在那个壳子里被动的挨打了。 感受到对方开始发力，郑三连忙回过神专心打仗，这次他可要拿多多的人头才行。 而另一边，忍冬为首的一群人快马加鞭的追上了吉铭，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哈哈哈哈！我正愁我的新刀还没见血呢～” 吉铭没想到会有人半中央拦住他，看来这次这场战斗性质远比他之前想象的严重，但反而更加激起他嗜血的一面了。 于是他用生疏的大晨话对忍冬他们喊道。 “呵，那就来看看是谁的兵器更快吧！” 忍冬说完这句没有废话，直接带着人冲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 西城府衙。 周通判此时暴跳如雷，生气到已经顾不上李山是他的上司了。 “李大人，你这是何意？谁准你开始用兵的？你突然向凸罗班发难，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他没想到之前为了对抗李山谎称在家休养，反而给了李山搞小动作的机会。 而备战时居然无一人通知他。 周通判来到府衙才发现，许多他的人都被李山清除了出去。 他猛然想起之前李山刚来时说要考核，全城百姓都可参加。 原来是为了挑人才排挤掉他的人啊？这李山可真是阴险狡诈！ “周大人，这自然是圣上的旨意。” 坐在上位的李山一边翻看着公文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 “你！你之前为何不与我商议？你可知若是失败了，这是多大的罪责吗？” 周通判被这句话怼的满脸通红，然后又开始了质问。 “哦？跟你商议了，你好用这个消息跟凸罗班人换取银两美人吗？” 李山此话一出，惊的周通判直接坐到地上。 他拿手指颤抖的指着李山：“你、你……” 但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没想到这么多年都平安过来了，居然会被才来不久的李山发现，尤其最近他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周大人，其实赵大人早就发现了，你没想到吧？之前你私下卖给凸罗班和突厥的那几把精钢利器，呵呵……” 李山话没说完，但周通判已经面如土色，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辛苦读书那么多年，却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通判，一做就是这么多年没动位置，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周通判不断在心里为自己开解道。 李山没在看周通判一眼，只说到：“来人，把周通判打入大牢严加看管，他府上人也都控制起来。另外抄其家充做军资。” “混蛋，李山，你以为你下场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吗？我告诉你，你不得好死！” 反应过来的周通判一边叫嚣着一边被人拖了下去，陈美丽嫌弃他太吵了，绑绑给他两拳头让他闭嘴。 而这天傍晚，从周通判家抄出来的东西，震惊了整个西城人。 一抬一抬的全都是真金白银啊！ 第163章 下雪了 “下雪了。” 安置房里，小石头看到窗外那白茫茫一片，吓了一跳！ 刚起床的他又跑到奶奶那屋想赖在奶奶怀里。 “哈哈哈哈，小石头还害怕下雪吗？” 同住一屋的其他人也大多是老奶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小石头充耳不闻，只是把自己扎在奶奶怀里。 奶奶摸了摸他头发，耐心安慰道：“别怕，小石头。有知府大人在，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听到小石头奶奶这话，刚刚还在打趣小石头的其他人也安静下来。 是啊，他们以往冬天不也怕下雪的紧吗？ “出来了出来了，知府大人和夫人让我给大家熬的姜汤。夫人说了，可都不许乱跑，不然染了风寒容易传染给别人，那可就不好了！” 仙娘大着嗓子在院子侧面的回廊下吆喝着，然后动作麻利的开始拿起碗开始打姜汤。 而闻讯众人没有一点儿不乐意，乖乖排队领汤，要知道以往冬天他们想喝都麻烦的紧呢。 对小小的小石头来说，冰冷刺骨的冬天，在这一年开始有了温度。 他喝着暖乎乎的姜汤，在心里暗自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也要做个跟知府大人一样好的人。 * 李山坐在府衙办公的地方，一脸沉稳，殊不知他心里已经焦急的不行了。 前线到底如何了？ 这场大雪来的太快太急促，让他和前线之间的消息延迟了。 “报——” 此时，一衙役跑了进来，众人皆朝他看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知府大人，郑长官带领队伍成功打败塔塔纳部落，救出我大晨失踪的七十八名百姓，斩杀四百百余名敌人，俘虏两千三百多人。塔塔纳部落首领被郑大人斩于马下！” 禀报的衙役声音洪亮心情激动。 塔塔纳部落虽然只是个很小很小的部落，但要知道郑长官可是只带领了两百名将士，居然能有这个成绩，已经是万分漂亮的一战了！ 其他官员激动的站了起来，不断的说着：“好好好！” 李山暗自长舒一口气，说了句：“赏！” 然后拿起纸笔开始写战报，另外还详细写了一封周通判家缴纳出来的财物的奏折。 虽然之前景元帝和他商量过可以任由他处置，因为现在西城需要钱。 但李山的报备工作还是要好好做才行，免不得被人钻了空子。 他也没想到，在京城时跟景元帝没太多接触，但到了西城，自己居然有直达天书的权利了。 第一次他上奏关于民生和备战的内容，只是例行公务，可没想到居然得到景元帝亲笔回信。 这让李山更加明白了景元帝打仗的决心，自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了，张同知，现在周通判的工作要拜托你继续做了。然后再还需要调点儿人去帮助郑三善后。” 回过神的李山继续处理公务，待到张同知答应后，他又让衙役们出去接伤兵和之前被虏的百姓回来。 郑三他们带了以前的军医上阵，但会留在塔塔纳陪郑三善后的肯定只是受了轻伤的。 得到消息的阮秋，也快速反应过来，让桃子带人去将提前准备好的病号房好好收拾一下，就挨着安置房的。 * “忍冬，现在我们怎么办？” 因为他展现出的超强武力值，渐渐的这伙小队逐渐以忍冬为首。 经过多番恶战，他们刚刚才将吉铭斩于马下。 吉铭真不愧凸罗班第一勇士的称号，要不是他武器不给力，最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而他带领的那群人，若不是因为吉铭失手，也不会失了斗志。 “塔塔纳那边，应该已经赢了。他们没有拿得出手的人能打过郑三。现在阿木让传回营地的消息也被我们截断，是个机会啊。” 忍冬知道其实他们这支小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是他实在忍不住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你不会是想？” 和他已经培养出默契的王园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样？你们干不干！烧粮仓！” 忍冬最后三个字一出，其他人都打了个激灵。 第164章 混血儿 当阿木的营地上冒起浓浓黑烟之时，他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大人，我们的粮仓都被烧光了。” 来禀报的凸罗班人哭丧着脸，这意味着这个冬天他们要饿死不少人了。 “混蛋，干什么吃的？连个粮仓都看不好！” 阿木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去追杀敌军要紧。 “快，去抓敌军，一个人头五十两银子。” 阿木直接开了高价，他手下的人也兴奋起来。 * 郑三手下有十几人受了重伤，被放在板车上跟着百姓一起打包送了回来。 “抱歉，我们还是需要查验一下！” 看守城门的士兵很是谨慎，他走上前去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实都是他们营地的人，那些看起来跟难民一样的百姓也没带什么危险物品。 “进去吧。” 确认无误后士兵就放行了。 踏进西城城门那一刻，士兵们还好，那些被俘虏的难民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有些人被掳了太多年了，都快忘记家乡的模样了。 在西城他们过的比最底层的奴隶还不如，尤其是女人。 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心虚的将牵着的小男孩儿往身后藏了藏，若是西城也容不下他们母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早在他们进入西城之前，有关于这群百姓的情况就飞速的递到了李山案桌上。 他看着其中写的有一混血小孩儿的事情，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作为有现代记忆的他来说，这不算什么，只要给予孩子良好的后天教育即可。 可是对于仇恨凸罗班的西城人来说呢？恐怕他们很难做到善待这孩子吧？ 可是孩子又何其无辜，他在凸罗班也过得不好，如今来了西城…… 坐在台下的清风夫子看到自己学生苦恼成这样，好奇的问道：“阿山，怎么了？” “夫子，我犯了难，回来的百姓里面有一父亲是凸罗班人的孩子。” 李山摇着头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谁知清风夫子反而笑了：“怎么？不是一开始还有打穿凸罗班的决心吗？现在对个孩子的处置犯了难，那以后怎么安置凸罗班的百姓？” 一句话让李山醍醐灌顶。 是啊，既然他抱着要和凸罗班蒙厥一战到底的决心，那么以后必然会容纳更多他们的普通百姓才是。 此时书房只有他和清风夫子两人，李山连忙起来向清风夫子鞠了一躬。 而清风夫子也就笑眯眯的接下了，这个学生这么多年了，还是有着一颗赤忱的心，一点儿也没变。 * 刚回西城的百姓们，一一被府衙的书吏记录在册，要登记观察一下他们动向。 就在大家登记之时，陈美丽突然跑到那对母子跟前说道：“知府大人叫你们去谈话。” 小男孩儿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慌张，他怕西城容不下他，到最后母亲也容不下他了…… 妇女战战兢兢的带着孩子来到府衙，李山看了眼已经很害怕的二人，没再继续摆官威。 只是询问道：“舒娘，你是哪里人？爹娘还在吗？” 舒娘没想到李山一开口居然只是询问她的情况，老实回道：“我是城外穆家村人，被掳走之时爹娘还在，我还有三个哥哥。” 听到舒娘有家人李山松了口气，有家人就有牵挂。 他仔细看了看小男孩儿，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一句询问让舒娘再也忍不住眼泪。 “这？我没看错应该是个小女孩儿吧？” 第165章 固有印象 小男孩儿被李山的话吓住了，连忙反驳：“不是的，我是男娃娃。” 舒娘此时已经缓过劲儿来，她将孩子搂在怀里解释：“大人，平平是个女娃。” 这句话一出平平抬头望向自己娘，眼睛都瞪大了。 “在那边那群畜生连小女娃都不会放过，所以打从她一生出来，我就决定把她当男娃养。怕小孩儿嘴巴不严管不住事儿，我也一直教她她是个男娃。” 舒娘换了口气又继续说：“其实我们一起生活的百姓不少人都发现了，大家都默契的帮我们隐瞒了。” “大人，平平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在塔塔纳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求你不要赶她走。” 说着舒娘开始哭诉起来。 而平平还是处于呆滞状态，有些以往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也渐渐想通了。 为什么自己娘不让她在外面嘘嘘，为什么不准她在河里洗澡，为什么恨不得时时把自己拴在裤腰带上…… 李山听到这里连忙站起来：“舒娘，本官并没有要驱逐你们母女的意思。但你也知道，现在这孩子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战争结束前活动范围会受到限制，而且本官会派人看管着你们。” 李山直接对他会派人盯着他们母女的事情直言不讳。 虽然根据接触他不认为他们母女会做出不利于大晨的事情，但有些事儿还是不得不防。 “谢谢！谢谢大人！” 舒娘不断的向李山磕头，这已经比她想过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了。 小时候他们村也有过一个这样的孩子，后来，好像他没有后来了。 其实一开始舒娘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不喜欢的，在肚子里时她想过无数办法，都打不掉她，这似乎是她被人玷污的铁证。 可是等到孩子生出来，在无数个快要崩溃的日日夜夜，是孩子陪在她身边给了她难得的温暖。 舒娘才渐渐对平平产生了真正的感情。 “大人，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打仗吗？我想亲手杀了那些欺负我母亲的混蛋。” 平平语出惊人，吓得舒娘连忙捂住她的嘴。 “大人，小孩儿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说完这句话舒娘又开始磕头。 “舒娘，你别动不动就磕头，搞得跟本官欺负了你们一样。而且平平说这话没错呀，欺负了我们的人，就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山前半句还像在开玩笑，后半句就十分严肃了。 他知道这些百姓在凸罗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会干活的备用粮。 想到这些李山握紧双拳，恨不得亲自到战场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不知道朝廷的大军还有多久才到，他们运送来的粮食都已经抵达西城。 * 而在阿木营地乱成一片之后，蒙厥人才得了大晨向凸罗班开战的消息。 “大人，向可汗报备，让他拿主意吧。” 坐在下首的一名男子向自己长官谏言。 “不，我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大晨人最是狡猾，凸罗班人最是阴毒，怕是他们联合起来想打我们。再探，确认消息无误后再上报！” 那名男子十分警觉，他总觉得这个消息过于离谱了。 而刚刚提建议的下官心中却有些焦虑，这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自家大人这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呢吗？ 他想再说什么，旁边的人拽了拽他衣袖，小声的说：“你想找死别拉上大家” 如果李山在这里，肯定要大笑出声，没想到他遇到的对手都如此离谱。 其实还是大家这么多年对大晨的固有印象，觉得他们不可能主动出兵。 当乌龟被打急了咬下人倒是有可能。 第166章 伤患。 “夫人夫人，昨晚发烧的那名士兵温度已经控制下来了。” 雪娘激动的跑来阮秋找到阮秋高兴的说。 为了防止突发情况，阮秋在病房旁边给自己备了间小办公室，自己好随时赶过去。 当然，办公室这个词儿还是她跟李山学来的，十分形象。 “太好了，我真不希望我们的战士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病痛的折磨下。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说完，阮秋就放下毛笔起身，在桃子和雪娘的陪伴下去了一旁安置病患的房间。 她本以为那位得救的士兵死里逃生会很庆幸，可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屋顶出神。 待阮秋又看到他左侧空荡荡的袖子，心下明了了，一般人确实很难接受。 “牛二，夫人来看你了，这次你回来的时候都昏迷了，还是夫人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呢。” 雪娘十分骄傲，她为现在跟了个有这般高超医术的师傅骄傲。 “多谢夫人。” 回过神来的牛二平静的向阮秋道谢，其实他宁愿就那么死了。 牛二和家人感情不深，自己独自一人，现在又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牛二，夫君前段时间有提到过安置伤兵的事情，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是为了西城为了大晨而牺牲了一条胳膊，我们都记得。” 阮秋这番话说的平静而直白，没有故意煽情，但却让在战场上都没哭的牛二此时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 “夫人，我相信你，相信知府大人。我要活着看那群欺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的。” 牛二抽噎着说出这段话，病房里的其他伤兵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们谁没为自己以后担忧呢？可是他们从未后悔上战场，身后是自己的家人啊。 他们西城人再也不想过，一到冬天连门都不敢出的日子。 几十年前蒙厥猖狂的时候，甚至还干出过屠村的事情。 * “相公，酒精的作用这次在治疗伤患中充分体现出来了，这是我记录的病例。咱们可以早日呈上去推广开来。” 回到家的阮秋看到难得休息的李山，走上前去将刚刚整理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辛苦了，我的夫人。” 李山感激的看着阮秋，他何德何能居然娶到了这么好的妻子。 “好了，我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大晨的百姓。” 阮秋轻描淡写的笑着回道，然后提起了后续伤兵安置问题。 “我是这么计划的，向朝廷申请专门给他们划片地分点田生活，比全给银子要长远一些，然后将行动还方便的人集合起来，组成个押镖的队伍，互送往来商人……” 阮秋听着李山的这些计划，时不时又补充一些自己看法。 他们都知道怕是不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妥善安置，可这些事儿必须得去做，还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此时李山内心无比感激景元帝对他毫无保留的支持，不然有些事情做起来怕也是困难重重。 第167章 大获全胜 就在蒙厥驻扎在西城不远处的营地确认了大晨真的向凸罗班开战的消息之时，西城的百姓也等到了由威远大将军带领的朝廷的十万大军。 李山远远看着朝廷的旗帜，又得到了成功偷袭阿木营地粮仓武举人安全返回的消息，心潮澎湃，对这一仗的信心更强了。 威远将军曾经见过李山一面，也从靖远侯这里了解了他的为人，看到其大老远就前来迎接，心下松了口气。 他们武官打仗就怕遇到拖后腿的文官。 * 半个月后。 “报—— 知府大人，凸罗班阿木被威远将军打回大本营！” “报—— 知府大人，附近凸罗班人都被威远将军忍冬小将军还有郑将军肃清，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的百姓没有被带走。” “报—— 知府大人，蒙厥人偷袭忍冬小将军部队被反杀。” “报—— 大人，威远将军趁着士气高涨，向蒙厥发起进攻。” 一封一封的捷报传来，李山哪怕告诫自己战争未结束不能高兴太早，但也压不下翘起的嘴角。 但现在作为后勤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将时间浪费在高兴上面。 不少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士兵被送回，他们要保证这些士兵能够得到良好的救治，药材也得跟上。 这时阮秋之前培养的学徒派上了大用场，甚至有些身强力壮学的不错的学徒跟着上了战场做了军医。 李山记得其中就有之前的小乞儿小饱。 且还有来自全大晨各地的大夫武者们赶来支援。 有良心的本地商人也自发捐献出家里部分存粮供应前线。 这场规模巨大的战争所需消耗，居然真的被西城支撑住了。 伤兵安置处，才赶到没几天的阮大夫看着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伤兵的女儿，眼里盛满了欣慰的泪水。 他想到年轻时夫人走后，不少人劝他再娶一个好生个儿子继承他的医术。 现在他真想走到那些人跟前去炫耀一番，儿子怎么了？他的女儿做的比他们所有人儿子加起来都好！ * 今年京城的冬天远不如往常热闹，大家走在街上连妇女们也会讨论两句前线的战事如何了。 到现在还有部分人不理解为什么这场仗非打不可，明明往年也那么过来了。 但伴随着一封封捷报传入京城，大家也开始兴致高涨，觉得他们大晨现在强大了，和以往不一样了。 顶着巨大压力的景元帝的暗地里松了口气，同时为前线的叫好，真的是天佑大晨啊！ 这日下朝后景元帝突然来了兴致想散散步，于是带着人随意在后宫走着。 路过冷宫附近时发现这里开始杂草丛生，不悦的对身边小太监嘱咐道：“我记得现在冷宫里好像没住着人，把这里清理出来，改造成浣洗局或是库房吧。” 小太监连忙答应，心里庆幸景元帝今日心情还不错，不然负责打扫这块的太监怕是要挨板子了。 突然景元帝看到有一窝长得高高的杂草丛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浑身僵了一下，不顾身后太监们的阻拦，走上前去拨开杂草，哪怕知道不可能也抱着隐秘的期待。 “喵～” 一声奶猫的叫声打破了景元帝的幻想。 “陛下！” 景元帝身后的小太监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景元帝打断了。 “把这小猫抱回去养吧，就叫，就叫阿诺好了。” * 历时三个月。 大晨先后向凸罗班和蒙厥发起进攻，皆大获全胜。 将觊觎在附近的凸罗班和蒙厥人打倒退回他们大本营，元气大伤。 大晨的威名开始向四周传播开来…… 而这仅仅是千古名臣李山走上政治舞台的开端！ 第168章 庆功宴 “小杂种，小杂种，你娘和盘子叔叔结婚后就不要你咯～” 几个小男娃围着平平不断嘲笑着她，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开心似的。 “哼！我娘才不会不要我，而且我是要做大将军的，你们现在欺负了我，看我以后不把你们打个落花流水。” 平平双手叉腰大吼道。 “胡说，你个女娃娃咋可能当大将军？” 其中一男孩儿不服气的说。 平平直接抄起地上一根树枝就冲着男孩儿冲了过去，其他男娃见状也上去帮忙。 “阿茹姐，我们要去帮忙吗？” 另外一边的小女孩询问他们大姐大。 “帮谁啊？平平是个外人，但狗蛋又欺负我们女娃，我们帮谁啊？” 阿茹也有些懵逼。 但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一群男娃上阵都没有打过平平。 得到消息的舒娘赶来，准备迎接着村人们的狂风暴雨，谁知道大家只是不好意思的各自领着自家男娃回去了。 别问，问就是嫌丢人。 一群男娃打不过一个女孩儿，太丢人了！ 很快被平平揍了的穆家村男孩儿们，又迎来了爹娘的混合双打，让他们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创伤。 不过这一场架之后，平平反而开始融入穆家村的生活了。 * “大人，凸罗班和蒙厥留下的那些百姓已经反复检查过，不对劲儿的已经处置了。” 身上气质更为肃杀的郑三对李山回禀道。 威远大将军只喜欢打仗，对这些事情毫不过问，全都交给李山处理了。 若不是现在天气太冷不适合赶路，他都想带着自己的兵回京城了。 “好，记得多留些人在那里看着，不可不防。不过可以教他们识字，让他们懂得礼义廉耻。” 李山此话一出，其他人有些讶异，但碍于如今李山在西城的威严，也没人在这种小事儿上去反驳他。 其实关于这些百姓的后续处置，他之前已经和景元帝在公文往来中商议过了。 他提出汉化政策，先教导他们一些大晨知识，慢慢向他们传输大晨知识和生活习惯。 待到几代之后想必习惯了踏实生活的这些百姓，也不会凸罗班或蒙厥一卷土重来就叛变了。 待到以后，说不定还能对他们开放科举名额，不过那就是后人的事情了。 * 李山从府衙出来，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人，我可以从军吗？” 平平睁着大眼睛渴望的看着李山。 见到小孩儿眼巴巴的样子，李山很想答应她，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承诺。 “你呀，现在就好好吃饭，健康长大，这样以后才有好的身板应对打仗啊？” 李山没有正面承诺，但他想着，等到小孩儿长大了，大晨说不定已经不需要战争了。 “平平，你乱什么？下次再这样不带你来赶集了！” 舒娘到处找平平，有人说见到个小女孩儿往府衙来了，她忙不迭的赶过来。 一见到女儿马上焦急的怒斥着，连在跟前的李山都没看见。 等看到李山后，舒娘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想磕头认错。 打赢凸罗班和蒙厥后，官府对他们的监视才减少了。 “好了，本官已经说过不要总是磕头了。平平这孩子很有勇气，好好培养，说不定还能为我们大晨培养出个人才呢。” 李山摸着平平的头说着客气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步入老年的景元帝居然真的会启用一位带着凸罗班血脉的女娃上战场。 但也是这一大胆的决策，让大晨在多年后的海洋上打出了赫赫威名，让大晨的不败神话流传了上百年之久。 * 而此时在大晨历史上初放光芒的将军，则是这一届的武举人之一忍冬。 他在战场上大胆的决策和领导力包括那一身蛮横的大力气令其璀璨无比。 * 李山在后院看着在教春实防身术的忍冬，跟一旁写着东西的阮秋感慨道。 “我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抱着树干哇哇哭的小子，如今居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阮秋带着笑意看着李山：“我们其他人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农家小子，居然真的一步一步走到了朝堂之上，如今还配合武将一起，解决了我们大晨这么多年的隐患。” 被夸赞的李山还是很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很多决策只是因为拥有着现代记忆，沾了后世对事物了解的光。 而且他也不像他的穿越者前辈们厉害，可以发明出厉害的武器。 “大哥，大哥，你快来看看，春实这小子使阴招～ 救命啊大哥！” 忍冬的嚎叫声传来，李山和阮秋好奇的望去，发现只是二人故意逗趣儿，笑着摇了摇头。 “咳咳！” 月亮门处传来了阮大夫的声音，提醒着他们他的到来。 “爹！” “岳父大人！” 李山和阮秋同时站起来迎接。 “好了，都坐下吧，跟我客气什么。阿山啊，听说你想和西城百姓一起举办庆功宴？” 阮大夫好奇的问。 第169章 师徒相见 “岳父，西城百姓压抑太久了，是该好好高兴高兴了。” 那天，李山只是这么简单对阮安说道。 * 没几日，在冬天一向显得寂寥荒芜的西城，整座城都显得热闹起来。 大家家里有红布的都会挂在门口，有些手巧的还会绑成一朵大红花，红灯笼等等更是几乎家家户户的挂了出来，远远看去整个西城似乎都被笼罩在了喜悦之中。 李山私人掏钱买了不少喜糖喜饼，派人沿街分发给小孩儿。 不少大户人家也跟着学，耗费银两不算多，但能得个名声也是自己想图个喜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一发须皆白，脸上皱纹横生的老头坚持自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着，身后是一年轻点的小老头和几位满脸担忧的年轻人和中年人。 “老爷，咱们坐马车吧。” 方书恳求的说道，他实在太担心自己老爷的身体了。 “不，我要亲眼看看，要亲自走走。” 方至明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但其中的倔强一如往常。 “师傅，我们去找师弟们吧。” 他身后一削瘦的小老头说道。 “好，好，去找子昂，找子昂还有长生跟阿山。” 此话一出，宋瑞轩刹时红了眼眶，他旁边的一年轻人立马关切的喊了一声：“爹” “小岑，我没事儿。此番出来你多看多学，好好历练一番，这以后啊，天下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宋瑞轩趁机教导自己小儿子，然后又走到方至明跟前说道：“师傅，咱们还是坐马车吧，不然师弟们会担心的。” 方至明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自己还没老，可看着也生了不少白发的大徒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诶，好吧！” 此时旁边有一对夫妻走过，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见了。 “安置房的李老头去了，没想到之前那么苦他都撑过来了，现在打赢了仗他反而走了。” “要我说这是好事儿，之前李老头凭借仇恨活着，日日煎熬，现在他看到大仇得报安心去了，也算是瞑目了。” 方至明停下来专注的听着，他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 “李大人，这回怕是你要高升了吧？” 张同知满脸红润的向李山敬酒，嘴里说着好听的话。 “张大人，这自有圣上评估，我们呀，好好干好自己差事儿就行了。” 李山笑着回酒。 他反而不希望太快离开西城，这里一切都还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看着到现在依旧稳重的李山，张同知不断在心里点头，怪不得别人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位置了呢？ 而此时整个府衙的官员小吏们都很开心，有些有矛盾的人此刻也互相能喝上几杯。 “大家吃好喝好！” 李山看着春实走过来就知道有事儿了，连忙对着同僚们说道。 “李大人你忙去吧，你那杯我替你喝！” 喝嗨了的威远将军就差站在桌子上了。 府衙的院落这么多年，也从未如此热闹过。 * 待到李山跟着春实走到后院，见到自己师父时，感觉眼眶涩涩的。 “师傅。” 他向方至明行了一礼。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吃苦了！” 方至明想摸摸李山头，但李山现在比佝偻的他高太多了，于是李山主动低下头让师傅抚摸。 “对了，师傅，我去叫人让三师兄过来，想必他一定很想见您了。然后您歇一晚，明天我们陪您一起去看二师兄。” 李山知道自己师父的心结，连忙说道。 “哎～ 好好，都听你的。” 方至明身体确实大不如前，这几句话说完就感到有些精力不济。 方书看到老爷愿意听李山的话，也是一脸欣慰，如今自家老爷可倔了。 这场仗还没结束，他就闹着要来西城，一路上犯了不少混脾气，年纪大了赶路又遭罪，可不容易了。 但他知道，老爷怕是时日无多了，也就随他去了…… 第170章 死而无憾 方至明颤抖着手摸了摸西城百姓给薛子昂立的墓碑，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年龄相差巨大的三个徒弟，说不清心下是什么感受。 哪怕自己二徒弟是在京城出的事儿，但他们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若是真有魂魄，薛子昂必然坚守在西城的上空。 “师父。” 李山担忧的走上前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师父，您放心吧，二师兄从没怪过您，年轻时是我不懂事儿……” 长生虽然很多年没见过方至明了，但他反而此时最能理解方至明心中想的什么。 “我这一辈子虽然门生无数，被人尊称一声大儒。可我知道，于朝廷我未曾提出有用的建议、于百姓我未曾做出有利的措施，对徒弟们我能提供的帮助不多、甚至有些学子在我这儿得到指点却还是走上歧路，我这一生本是无用的。” 方至明此话一出，李山不乐意了，连忙想说些什么。 他看出李山的意思，没给小徒儿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着：“但我运气好，有你们这四个徒弟，你们有的人也许运气不够好，可是找到自己的道后都在坚守。为了百姓为了大晨也为了自己，你们做到了最好。说真的，若不是有你们四个徒儿，怕是我都不敢被人叫一声方大儒。” 方至明的体力已经不太能支撑他说这么一长段话了，宋瑞轩等人都一脸担忧的望向他。 说实话，对于师父真的能从江南一路颠簸赶来西城，他们所有人都是惊讶的。 原本方书以为老爷胡闹，出城门走走就知道这路有多难走，会打道回府了。 但没想到路上他硬是咬牙坚持下来，还对方书说：“我徒儿们的路，可比我难走多了……” “阿山啊，不知道我今晚能否吃到你亲手做的鱼香茄子？” 方至明说完想说的话，话锋一转突然提起。 “当然了，师父。” 李山抹了抹自己眼眶，上前搀扶着方至明上马车打道回府。 他想抱着师父上去，被严厉拒绝了。 方至明缓慢但从容的掸了掸自己衣摆，一步一步的踏上方书用高矮不一搭起来的小台阶走了上去，甚至连搀扶都不要了。 * “相公，又下雪了，好大的雪。” 半夜，阮秋被窗外呼呼的风雪声吵醒，往李山怀里钻了钻迷糊不清的说道。 “是啊，又下雪了……” 一直半梦半醒的李山听到这话低声回复道。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翌日，整个西城从红色变成了白色，但大家的喜悦之前分毫不少，只是百姓们都在家避寒不再出门了。 府衙也休假了。 此时春实来到李山书房带着几分难过之意说道：“老爷，方大儒他……” 虽然春实话未说尽，但李山那在纸上的重重一笔表面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 方至明于那个大雪夜里安然的走了，消息传回江南一时引起无数学子的悲痛。 那位不在乎学生贫穷与富贵，诚心上门求教都能得到指点，还会支援贫穷子弟的大儒，就那么走了…… 第171章 凯旋而归 “大哥，我们回去了！” 忍冬骑在马上不舍的对李山说道。 “行了行了，都是杀敌无数的人了，怎么还娘们唧唧的？李大人早晚会回京城的，到时你们就团聚了。” 威远大将军大大咧咧的说道。 但其实他心中清楚，哪怕李山以后回京城了，也不能和忍冬走太近。 文臣武将还是疏远些好，哪怕景元帝现在不在乎，耐不住有些天天嚼舌根的人，以后但凡他俩有谁做了让帝王不高兴的事情，这就会像一根刺般扎入伤口，让事态恶化。 “去吧，咱们这次可是凯旋而归，好好迎接属于你的荣光吧！” 李山笑着对忍冬说道。 * 威远将军带领的士兵，有一部分是沿途征召而来，他给那部分士兵们发放了遣散银两后，就在路上卸甲归田了。 而对死去士兵的抚恤，则是会由当地衙门派发下去，威远大将军怜悯跟了自己一场的士兵，一路上还特意去和几位官声不太好的官老爷打了招呼，可算是让他们老实了。 就这样耽搁着，拉长了他们回到京城的时间。 京城上下开始忧心起来，这朝廷大军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这日京城城楼上，一小守卫远远看到写着“晨”字的旗帜，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高兴的喊道“回来了！威远大将军他们回来了！” 消息一传开，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 于是忍冬跟随着威远将军回到京城，就感受到了百姓们夹道欢迎的热情。 “娘，以后我也要做跟大将军一样的英雄。” 有小孩儿看到这一幕，对高头大马上的几位将军崇拜不已。 “哈哈哈哈，小豆子，你不考状元了吗？之前不还说要考状元吗？” 旁边一老婆婆打趣道。 小豆子一下羞红了脸，抱着娘亲胳膊不敢抬头。 “也不知道这些将士们有没有说亲，我娘家侄女为了婚事愁昏了头，我看在这里面挑个可不错嘞～” 百姓们热情的议论声传入了将士们耳中，不管是骑马的还是走路的，背脊都挺得更直了。 景元帝为了迎接自己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带领着大臣们亲自走到了宫门外来迎接。 “陛下，臣，幸不辱命！” 远远看见景元帝，威远将军就带着几位小将军下了马，走到景元帝跟前后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好！好！好！” 一声比一声大的三个好字，充分表现出景元帝的激动之情。 他看着威远将军身后的几位年轻人，知道这是他想提拔的小将，也是这次武举选拔出来的人才。 “你是忍冬吧？能一个人走到现在，不容易！” 此话一出，忍冬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皇帝居然知道他这么多事儿。 “你是二宝吧？虽然名字娇气可打仗很厉害，一顿能吃五大碗饭！” 景元帝没等忍冬回答，又问起了他旁边的人，二宝刚刚还在心里羡慕忍冬，现在一下子涨红了脸。 “你是王园吧？听说你想娶李爱卿妹妹，别人不乐意，所以这次才这么拼。” 景元帝又走到下一个人身边打趣道，王园瞬间耳根通红，他正想回些什么，景元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你们呀，不用担心文臣武将走太近了不合适，我知道我的臣子都是好样的，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景元帝是真有这个自信，他觉得哪个臣子若是起了反心，他完全可以镇压。 他认为只会猜忌臣子，而不把目光往远了看，怕是早晚会走上自己父皇的老路吧？ 就这样，景元帝对这次表现出彩的年轻人，都表达了自己有在关注他们，让这些本就对皇权敬畏的年轻将士们，一刹那感觉自己遇到了明主，在心里暗自发誓要誓死效忠景元帝。 第172章 再次有孕 阮秋有孕的消息伴随着李山被升为西城太守而来，所有人都高兴不已。 这回李鱼跟秀娘在给李山的回信中很坚定的表明，在京城办完玥儿的订婚宴，就带着孩子们来西城了。 因为王园此番表现出众，被封了京城城门吏，虽然只有正七品，但对于也是农家出身的王园来说算是一步登天了。 秀娘也不再反对玥儿和他的婚事，托人将一双儿女从李家村接到了京城，想着女儿定亲了就可以一家人团聚了。 * “相公，怎么这么高兴？” 阮秋笑着询问看完信就带着笑意的李山。 “阿秋，娘他们打算等玥儿定了亲，就带着明蔼来跟我们团聚。” 李山开心的回复道，他心中对大儿子是有愧疚的，那么小小的一团，还没熟悉他这个父亲，就分离了那么久。 “太好了。也多亏这场仗结束的迅速，要是打持久战的话，怕是连玥儿的婚事都会错过呢。不对不对，王家那小子可是也上战场了，那到时候是什么情景真不好说。” 阮秋也十分高兴，不知道现在明蔼会叫人了吗？ * 李山带着手下走在街上，因为阮秋教学徒，他也经常去帮忙，现在不少百姓都已经认识他了。 “太守大人好！” 在外面摆了个地摊卖面条的明郎看到李山从跟前走过，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怎么想起来做生意了？你娘的病好些了吗？” 李山认出了这是之前来搭建过安置房的明郎，他娘子在阮秋手下做学徒，之前还能背着孩子来照顾伤患，一家人都十分勤劳肯干，只可惜家里老娘生病硬生生将这个家拖垮了。 但就是他们娘病得那么严重，明郎和雪娘还要坚持治病的行为，让李山和阮秋更为肯定了他们人品。 阮秋还主动给明郎娘亲把了脉开了药，可惜其他毛病好说，他娘亲那双腿是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之前也有人问过雪娘，她婆婆那样了，她真的心甘情愿吗？ 但雪娘说，她是她婆婆在大雪天捡回去的女娃，本是当女儿养的，后面和明郎有感情了，就顺势成为了一家人。 她婆婆比她亲生的娘还重要。 明郎没想到知府大人居然认识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谢大人挂念，我娘身子好多了，出来支个摊补贴一下家用。” 大风刮到穿着单薄的明郎身上，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这段时间回家了好好跟你娘子学几个常用字，夫人在课上有教过他们几个字。过段时间衙门会公开招几名衙役，去试试吧。” 明郎听到这话内心火热起来，忙不迭点头答应：“好，谢谢大人，我会努力的！” 此时一旁酒楼上，冯有正带着儿子打牙祭，感觉有些闷了，让一旁小童去帮忙开窗透透气。 小孩儿一推开窗户就看到了在一旁跟面摊老板交谈的李山。 “恩人！” 他直接惊呼出声，让冯有跟其儿子冯大宝都好奇的转过头去。 “徐明，什么恩人？” 冯大宝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也不在乎徐明的失礼，反而对着窗边探头探脑。 徐明有些想跟老爷请示下去找到恩人，好好感谢他一番。 谁知冯有不经意的往那里一瞥，马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知府大人！不对，太守大人！” 本就聪慧的徐明看着冯有的态度，又看了看那位穿戴不凡的年轻人，顿时整颗心都暖了起来，原来不是什么被他爹救过的年轻人，是他们的李大人呢…… 第173章 榜样的力量 几个月后，好消息接踵而来。 李山难得像个孩子般在外面就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已经晋升为知府的张同知下值后路边碰到李山，好奇的询问：“李大人，有什么好事儿吗？” “张大人明日有事吗？不如咱们叫几个人一起去喝一杯！朝廷开恩科接连举办了乡试和会试，我有朋友考中进士了！” 李山前半句话还让张大人吓了一跳，要知道李山是最不喜欢应酬的了，平时可是很难得喊他出来一趟的。 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张大人就明白了，朋友中了进士确实是好消息，说势利一点儿，以后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托他们办事儿。 “哟，那我可一定要来叨扰一下李大人了！” 张大人忙不迭答应，他是很乐意和李山交好的，没看跟他办事儿现在自己多年没动的官位都往上升了升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家给我夫人也说下这个好消息。” 李山看张大人答应后也不磨叽，连忙回复。 张大人看着李山脚步轻快的往家赶去，心下有些感慨他们夫妻关系的和睦。 要说这位李大人除了年轻有为心地好外，最让西城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跟其夫人的感情了。 不说做官的，就说有了点儿钱的老百姓，谁不想纳两房美妾在家伺候着？ 虽然西城女人比较蛮横，但对丈夫纳妾的行为也管不住，以前不少男人都以自己纳的妾室多为荣。 之前那个周通判家里就安置了不少娇滴滴的女子，还干出过强抢民女的事情。 但李山来了西城后，身边干干净净，连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在外更是夫人长夫人短。 一开始还有人暗地里嘀咕李大人是不是妻管严？ 可后面李山夫人来到西城后，她自身的优秀让所有人都闭嘴了。 阮秋不仅有高超的医术还有着高尚的品德，她为西城百姓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李山和阮秋的恩爱也为西城不少小夫妻树起了榜样。 男人们不再为自己纳了更多女人为荣，而以能够娶到一个能干的妻子骄傲。 女人们更是都尝试着走出家门，为男人们分担养家的压力，也想实现自身的价值。 这样一来反而让许多以前娶不到媳妇的男人有了娶媳妇的机会，也让更多女子成婚后的生活好过了。 想到这里张大人摇了摇头，打算去买只烧鸡回家，他中秀才之前的日子也不好过，那时候和老妻能吃上一只烧鸡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然后他想着，之前有同僚送给他的那两房小妾都还年轻，没必要跟着他个糟老头子浪费时间。 现在西城风气好了许多，不如给点钱打发了，让她们另行嫁娶。 李山还不知道自己为西城人带来了这么大改变，此时还跟在家养胎的阮秋高兴的分享着喜悦：“我真没想到，阿坤小豆子这次居然都考上了，虽然名次都吊车尾，但这也太难得了！” “对了，以前我府学有个叫常文乐的同窗，这回名次还不错，考了第十三，我都能想象到他做了御史在朝堂上怼人的模样了！” 阮秋看着激动的李山也忍不住一起高兴，同时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李山身边居然能有这么多年纪轻轻就中进士的。 要知道连家境最好的刘坤，也不过是个小小商户出身罢了，说出去别人该以为他们那里是什么风水宝地了。 若是让刘坤和小豆子知道，一定会感慨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 有个太优秀的朋友，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步伐。 * 此时在帮阮秋授课的阮大夫，看着跟前一群榆木脑袋的学徒，气不打一处来，他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忍受的。 “我说了，药材这东西，差一分一厘都不行，会要人命的！” 学徒们此时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祈祷着他们夫人快点儿生完回来吧，阮大夫的严苛实在招架不住。 这也不能怪阮大夫，之前主要以包扎外伤的教导为主，自然简单。 现在仗打完了，许多年纪大的小老头老太自觉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这里还剩下的都是想继续学医的，自然要开始教导一些深入点的知识。 而阮安之前收徒弟都是要看天资的，从没有过一锅乱炖的情况，现在面对普通人自然觉得十分艰难。 但不论阮大夫有多严厉，没人想过离开。 要知道之前打仗时他们所有人都帮忙照料过不少重病的伤患，现在走出去大家都会尊敬几分。 那几位老头老太太在家里的地位都更高了，小辈们发自内心的崇拜。 甚至有的家里连说亲都会带上两句，我们家娃的爷\/奶可是照料过伤兵的，媒人都会高看两分。 对此去过前线支援的小饱更是感触颇深，他以前是乞儿，走到哪里都被嫌弃，有手有脚但就是找不到活可干，大家嫌弃他害怕他偷东西。 现在走到外面，不少人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呢！ 第174章 沸腾的安平镇 “快快快，木头，进士老爷要回来了，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也给你沾沾文气！” 一中年男子牵着一白白净净的男孩儿想往城门口去。 “天，我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今年咱们一个小小的安平镇，就出了两位进士？” 街边卖菜小贩兴奋的对一旁卖鸡蛋的大娘说道。 “少见多怪，之前咱们小神童还考上了探花呢？” 他旁边一卖馒头的小贩连忙做出他没见识的模样。 “诶哟，我说别人中进士，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凑热闹的？” 卖菜大娘十分不能理解。 “桂花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安平镇走出去的进士多了，那对我们也有好处呢！那些官老爷混出样子了，谁不会在家乡修桥修路的？” 馒头小贩连忙解释道。 “是啊是啊，桂花婶子，咱们不说远了，那位刘进士的父亲可是刘大善人，这么多年为咱们安平镇做的还少吗？那位李进士是咱们小神童的好友兼同族，这几年小神童感念当初启蒙时受过不少帮助，在他启蒙夫子的学堂也资助了不少家境不好的学子，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 桂花婶子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不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而很能举一反三的提问：“那我们和三位进士老爷同一个镇上，是不是家里娃娃往外面说亲，都更好说一些？” 一旁卖馒头的小贩笑了：“说亲归根结底还是看自家如何呀，自家好，这是往脸上贴金的，自家不好，哪怕桂花婶子你儿子当了官，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 旁边人听见都笑起来。 桂花婶子不满的说：“去去去，我儿子好着呢！” “来咯来咯～ 进士老爷回来咯～” 爱凑热闹的小童在街上跑来跑去，其实他们对进士的认知不多，只知道今天很热闹，都快赶上过年了。 快到平安镇了，刘坤和李景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为了备考瘦到微胖的刘坤迷迷糊糊的说道：“景老弟，我到现在还没真实感，我们就这样中进士了？” 李景其实也如同在梦中，他顶着这几年都熬夜看书的黑眼圈笑了笑：“当然，我们还一起跨马游街了呢，那感觉真好！” “对了，你回去好好养身体，不然被山弟知道了，可不得骂死我没看好你。” 刘坤担忧的看了眼李景，他真的是用命在熬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虽然辛苦可该吃吃该睡睡，倒是你，瘦了这么多，回去小心挨骂。” 二人说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似乎眼前都有些模糊。 “我经常在想，我其实读书时天资一般，但考运还行，一定是我爹经常做善事给我积了福报。” 刘坤感慨着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 李景也说：“若不是山弟给我搜罗的那些资料，还有你们这些友人的帮助，我恐怕这辈子也只能做个秀才咯！出去了才发现，那些世家子弟的资源是我们远远比不上的。”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等着马车抵达，进镇后突然嘈杂许多，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进士老爷，掀开帘子知道发生什么的刘坤和李景，让车夫先停一下，然后刘坤让自己小厮从自己带回来的行李里拿点糖果糕点出来，分发给人群中的妇孺，还让他注意不要发生踩踏事件。 * 李景站在那条前往李家村的路上，深深吸了口气，他没坐马车，打算走回去。 走过这条路，就仿佛是走过了自己求学的那些年。 大老远那棵树下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影子，李景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自己苍老不少的爹。 “爹！” 李景大声喊道，然后向前跑去。 “诶～小豆子你慢点，别摔了！” 李树自从得到消息就天天来这里等着，想早点见到这位令自己骄傲不已的小儿子。 他们李氏一族，一族两进士，是真的要起来了，让他马上去见列祖列宗也脸上有光！ 第175章 寿数不多 随着阮秋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李山最近因为好事儿多的好心情逐渐转变为担忧，哪怕是双胎，这肚子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阿秋，咱们平日里多走走锻炼一下，不然到时候怕是不好生。” 李山摸着阮秋的肚子有些焦虑。 “我说你小子，就是白操心，我跟小秋都给你说了，她这胎是双胎，是正常的正常的！” 阮大夫一边往厅堂走一边说道，他这女婿平时挺稳重的，怎么这次毛毛躁躁的。 “是，岳父大人。” 李山双手放在两侧低头挨训。 家里在西城雇佣的下人们哪怕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场景了，心下也十分惊讶，来大人家干活之前，他们可不知道李山如此平易近人，对待夫人和阮大夫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老爷，老爷，太老爷和太夫人已经在城门外了～” 此时春实欢欣雀跃的走进来说道，他也好久没见太老爷了，怪想的。 “好，我这就去接他们。” 李山也高兴的站起来，然后对一旁想要跟上的阮秋说道：“阿秋，城门口人多，当心冲撞了你，我爹娘不会说什么的，你就在家等着。” 阮秋想了想自己现在确实不方便，于是含笑点了点头。 等到李山到城门口，看到似乎又老了不少的爹娘，和一双成熟许多的弟妹，心里被压着的思念之情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别还跟个孩子一样。阿秋呢？现在身子如何？” 秀娘用手帕擦拭了下眼角，她怕控制不住煽情的场面，连忙转移话题。 “阿秋这胎是双胎，现在在家里养胎，都不敢让她出门，怕被冲撞了去。” 李山跟秀娘说着自己夫人的近况。 “什么？双胎？这孩子身体也不好，怕是要遭罪了。” 李山没想到，秀娘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而是担心阮秋的身体。 秀娘似乎看出儿子的诧异，没好气的对李山说道：“你们男人啊，是不会理解女人怀胎的煎熬的。又要忍受身体上的不适，还得担心孩子在肚子里长不好。” 李鱼在一旁不敢说话，每次媳妇怀孕时脾气都会暴躁许多，他也知道秀娘遭罪了，愿意哄着她。 几人交谈几句，马车里传来孩子闹腾的声音，玥儿和海哥儿才带着自己刚睡醒的小侄子走出来。 看着分别时还很小的明蔼，如今玥儿抱着都吃力，李山心下愧疚之情猛升。 “明蔼，我是爹啊，来抱抱！” 秀娘看了看周遭百姓暗地里投来的好奇目光，看不下去一家人在这里被当猴看，没好气的说：“行了行了，快点回去吧，以后有你抱的呢。” 明蔼似乎是感受到眼前男子的熟悉了，笑着伸出两只带着肉窝的小手就要给李山抱。 * 这天，李山正在书房处理公事时，一向稳重周到的春实闯了进来：“老爷，夫人发动了！” 李山连忙站起身都顾不得回话，就往产房赶去。 此时西城最好的几个接生婆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阮大夫和秀娘李鱼包括李山一双弟妹，也都得到消息来到产房门口。 海哥儿听到里面动静，脸都吓白了，他对李玥说道：“二姐，你以后也会生孩子吗？不生行不行？” 李玥只是笑了笑对他回了句：“你真傻，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从白天到黑夜，李山忍不住了想直接冲进去。 一位接生婆忍不住对他说道：“大人，你可别再给我们添乱了。” 阮大夫也有些焦急，开始询问里面情况。 接生婆们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回话，要是这胎有个差池，很难想象到她们会怎么样。 李山看着这情况，也知道阮秋这属于难产了，他恨自己不能帮阮秋分担痛苦。 阮大夫已经找来自己装备，打算就去看看女儿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又一产婆拦住了他：“这产房男人可不能进。” “够了，我是位大夫！” 阮大夫严厉喝止了这位接生婆想说的话，不管怎样，他希望能帮到自己女儿，哪怕只是一点点。 接生婆看李山一家都没意见，也不再多说，有位大夫坐镇说实话他们也安心一点儿。 “岳父，一定要保住阿秋啊，孩子我们已经有明蔼了，只要阿秋在，我们就是个完整的家。” 李山在产房外大声说道。 李鱼和秀娘也紧张的依偎在一起，这次生产比生明蔼那次困难多了。 接生婆们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居然对自己夫人爱重到了这个地步，也更加拼命的想让阮秋平安生产了。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全家人的心才算是落地。 不一会儿，又有一道微弱的哭声响起，李山明白这是结束了。 “大哥，要不你先去换件衣服吧，都湿透了。” 玥儿上前提醒道。 他摸了摸妹妹的头答应了，再次跟阮大夫确认了阮秋无恙，看了下自己刚出生那皱巴巴的两个孩子一眼后，就去将被汗水打湿了整个背的衣服换下了。 第二天整个西城都知道了，他们太守大人刚刚得了一对龙凤胎，所有人都由衷的感到开心。 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偷偷的在李山现在的宅子门口放他们家的鸡蛋或是蔬菜，想找人退了都找不到。 * 但李山的心情却并没有很好，这一胎，到底是让阮秋伤了身子。 阮大夫私下红着眼睛说，恐怕小秋熬不了几年了。 他还反过来安慰李山，小秋其实那场病之后，身子就不是很康健，当年她能活过来，自己也没想到。 孩子是小秋坚持要生下的，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小秋觉得值得。 虽然做爹的也心疼自己孩子，但从小他就拗不过女儿，让女婿也放宽心，最起码女儿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一番话下来，才算是让李山打起精神，准备好陪伴阮秋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 第176章 因果…… 几年后。 西城最繁华的昭昂街上，一穿着精美的女童拿着一串风车，对后面的小男孩儿喊道：“安安，你快点儿，回去给娘看我们新得的风车。” “铮铮，我，我跑不动了……” 一微胖白净还带着酒窝的男童气喘吁吁。 “大哥都说了，你要锻炼。哼～走吧，我拉着你！” 铮铮虽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回过身伸手要去牵安安。 他们后面其实还有几个穿着朴素的下人跟着，但都不会主动去抱孩子。 毕竟太守大人和夫人都说了，孩子小时候不能娇惯，要多锻炼锻炼，才会身体好。 俩孩子刚一进太守府的大门，就听见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 “明铮、明安，你们又去哪里调皮了？” “爹爹，爹爹，我们去逛街了，街边有好多好多好东西，你看这风车好看吧？” 小女孩儿明铮一点儿也不怕李山，走上前去撒娇。 “是啊爹爹，你看，我还得了个小木狗，比春实做的还好呢～” 明安也上前分享着喜悦。 春实故作悲伤的在一旁说：“二小姐和三少爷这么说，我好伤心啊～” 明安还不懂春实是在跟他开玩笑，马上走过去用小手拍了拍他：“没关系春实，你也很厉害的，你会做好多别人不会做的东西。” 已经成熟不少的春实看着明安这副模样，感觉心里暖暖的。 李山虽然故作严肃，但对这一双爱撒娇的儿女也没办法，宠溺的摸了摸他们头，就让他们去找阮秋了。 待到明铮和明安走后，春实才开口询问：“老爷，张大人府上今早递了帖子来，他要给夫人过五十大寿，就在明晚。” 李山思索了一瞬回道：“让我娘去吧，这几天先不要烦你们夫人了。” 阮秋自从生了龙凤胎后身体一直不好，还操心着之前办的医学馆，阮大夫李山都劝不动。 还是那位叫小饱的徒弟争气，渐渐的对医术上手了，加上阮大夫在后方坐镇，阮秋才开始在家安心休养。 “好。” 春实答应后目送自家老爷出门了，他做了太守后比以前更忙了，好在现在随着大晨的日渐强盛，在边疆也不用担心打仗了。 * “娘，你看我这个风车漂亮吗？” 后院里，阮秋面色苍白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大儿子怕她无聊也坐在院子里练字。 她看着一双无忧无虑的小儿女开心的进来分享玩具，心情也好了几分。 “好，漂亮。” 阮秋费力的摸了摸明铮和明安的头，又看了眼往这边看过来的大儿子，笑着说：“明蔼的字也写的漂亮。” 三个孩子这才都高兴起来。 “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去帮你买，爷奶昨天给我拿了钱嘞，喊我不要跟你们说，但娘好，我愿意给娘花。” 明铮小小的身子依靠在躺椅上对阮秋说道，娘不能经常出门，她想对娘好。 “我也给娘钱，明安也有钱。” 小安安在一旁着急了，赶忙表现。 另一边写字装沉稳的明蔼也放下纸笔走过来说：“娘，弟弟妹妹钱少，我钱多，我也给娘买东西。” 阮秋有些哭笑不得，她公公婆婆是私下给孩子拿了多少钱啊。 “你们都是好孩子，娘啊，没什么想要的，娘想要的，你们爹爹都给我了。现在啊，就希望你们平安快乐的长大。” 说到这里，阮秋似乎感应到什么，她表情慌张了一瞬，然后咳嗽了几声有些着急的对三个孩子说道：“明蔼，你是大哥，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知道吗？爹娘有时候对你严厉了一些，但是爱你的。” 明蔼用力的点头：“娘，我都知道。” “明铮啊，你爹给你取这个名字，说是‘愿你铮铮，愿你昂扬’，你一定要活出自我知道吗？” 明铮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她想抱抱娘亲，但是娘在躺椅上抱不住。 “明安啊，你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可虚弱了，我们对你的期望啊，就是身体康健就行，不过你爷奶把你喂得真结实啊。” 阮秋说到这里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此刻已经做不出想笑的表情了。 她觉得上天真是眷顾她，要走了也没有承受身体上太大痛苦，只是，看样子是没时间跟阿山道别了…… 她看着阳光下春桃用心打理的小院，静谧温暖。 秀娘此时挎着个篮子踏进院子，发现阮秋状态有些不对劲儿，也顾不上手上东西就冲了过去：“小秋？小秋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叫你们老爷回来！” “再来两个人去找亲家老爷，你们快啊！” 秀娘对着在院子角落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下人们喊道，刚刚还安静的院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阮秋已经听不见周围说话的声音了，她看见婆婆进来后着急担忧的模样，想笑想说什么，但都说不出来，渐渐的她思绪陷入混沌…… * “我希望仙女姐姐活过来，做她想做的事，遇到真心对她的人，信女愿用自己的寿命去换……” 小女孩儿抱着自己做的医者秋女的牌位，对着寺庙里无比高大的菩萨像虔诚的磕着头。 “可你的寿命本就没多少年，你也愿意？” “信女愿意，仙女姐姐活着不只是我想报答救命之恩，她还能帮助更多的人！” 小女孩儿没想到菩萨居然真的显灵了，顾不得那么多马上虔诚的双手合十，在心里说道。 “诶……” 小女孩儿耳边只传来一声叹息，不过她的生活什么都没改变，告诉别人也没人相信。 当年的小女孩儿真的没活多少年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在她死后，她于虚无中隐约见到了世界重组，仙女姐姐真的扛过了那场重病…… 第177章 秀娘怒斥 阮秋的丧事儿，办的盛大而隆重，几乎所有西城百姓都前去悼念。 哪怕有些人并没有受过阮秋的恩惠，也发自内心的为这么个好人的离世而悲伤。 而在最初的混乱后，李山开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处理公务。 * 书房里。 “老爷……” 春实来到书房看着仿佛什么事情的李山，心里忍不住的担忧。 没了女主人，这段时间府里没了往常那么井井有条，一向稳重办事也有条理的李山也不管府中的混乱，跟往常一样上值下值。 李山从朋友来信中抬起头，语气波澜不惊的对春实说道：“哦，对了，今日傍晚我有公事要去处理一下，帮我跟夫人说一下可能不回来睡了。” 春实听到这里研墨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李山直接起身披上自己披风就往外走去。 刚走到前院，家里几个还穿着孝服的孩子就围了过来，想向李山哭诉一番。 谁知李山看着他们衣服直接怒了：“谁让你们穿这衣服的？晦气！不知道阿秋身子不好吗？快，去换了，给你们买了那么多蓝色鹅黄色红色的小衣服，你们娘喜欢鲜艳的。” “爹爹……” 明蔼仰起头眼中包着一眶泪水，他知道自己娘走了，他也不想接受，可是改变不了了。 明铮和明安也本就难过，被这么一凶更是哭了起来。 不放心的秀娘站在院子门口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李山，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小秋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你现在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秋能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你吗？昂？” “你给我听着，接受现实，振作起来，我们这个家需要你，西城的百姓需要你，你不止是小秋的丈夫，你也是儿子是父亲是西城太守！” 李山呆呆的听着秀娘对他的怒呵，那道强撑起来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他感觉浑身无力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娘，你说，我那天如果不出门，小秋是不是就不会有事儿？都是我的错！” 三个小孩儿见到一向强大的父亲哭的泣不成声，也都走过去用自己小手抱住李山想给予他安慰。 听到自己儿子将阮秋的死怪罪到自己身上，如此难过，秀娘也很是悲痛。 她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跟自己儿媳接触后，真觉得是个仙娘般的人物。 秀娘走上前去蹲下抱住自己大儿子和几个孙子开口安慰：“山娃子，小秋不是死了，她是回天上去了。这不怪你，不怪你……” 跟上来想给自家老爷送他拿漏的东西的春实，看着这一幕，直接叫旁边所有下人都退下了，给自己老爷留点儿空间吧。 * “桃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春实走到后院看到在埋什么东西的春桃忍不住询问。 “叫我春桃，我都改名多久了，你还是改不过来。” 春桃给春实翻了个白眼回道，然后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我在埋之前给夫人做的荷包，还没来得及送给夫人…… ” 说到这里春桃没再继续，而是说道：“我们老家有习俗，给刚走的家人的东西，用埋的，他们来取的时候就算是和阳间有了联系，我们就能见到思念的家人了……” “那我也要埋，我之前逛街看到有老汉做的泥人，可像老爷和夫人了，买回来还没来得及给老爷。” 说着春实就从自己怀里掏了掏，掏出两只精致小巧的泥人，他这段时间没敢拿给李山，怕他难过，都随身携带着。 “对了春实，之前你不是研究出那个什么酒精，陛下还赏了你不少东西，老爷也说当初就没给你办奴籍，怎么不出去自己闯一闯？” 春桃有些好奇。 “嗐，我能去哪儿呀？老爷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而且老爷还需要我呢，我要帮他做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春实挠了挠脑袋，在李山这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真的是个很有价值的人。 “对了，你爹娘来信催你相看，你怎么一直拖着？” 春实有些好奇。 “成家有什么好？以前我想伺候夫人一辈子，现在夫人走了，我帮她照顾好小姐就行了。” 春桃以前是想成家的，可是见多了女子婚后的不幸，她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哪怕在李大人家自己是个下人，可也没遭过打骂，好好干活就有月钱赏赐，何必结婚去给人糟践呢？ “诶，夫人多好的人啊……” 春实听到这里又难过起来，不只为夫人，也为了自家老爷。 第178章 调查! “砰！” 随着一声身体碰撞声传来，一小男孩儿和一胖胖的但十分冷峻的男子相撞，反弹到了地上。 “老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米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到面前的男子一脸威严，吓得不住地道歉。 “没关系，小孩儿你慌慌张张的，这是着急去哪儿？” 卫子杰随意的搭话。 “我去安置所，今天春实老师来教课，可不能耽搁了去。” 小米看这老爷没怪罪自己，一下就放松下来。 “哦？安置所？这学堂的名字有点意思。小孩儿好学是好事儿，去了好好听老师授课，切不可浪费了父母钱财，知道了吗？” 虽然卫子杰感觉小男孩儿的话有些怪怪的，但很快用自己的一套逻辑自洽了。 小米嘟了嘟嘴不满的说：“我才没有浪费父母钱财呢？我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这是太守大人和知府大人共同出钱给我们开的课，到了岁数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可以去听。就是课不多，每七日才上两日罢了。” “大胆，怎么敢对我们老爷这么说话？” 卫子杰被小米的话惊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身后的守卫先不干了，怒斥着小米，小米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好了小米，快去学堂。” 路过的仙娘看不下去了，直接对卫子杰一行人翻了个白眼，然后让小米去安置所了。 在仙娘的大嗓门下，卫子杰终于回过神来：“抱歉这位夫人，是我的手下无礼了！” 仙娘看着卫子杰道歉，没那么生气了，打着哈哈说：“行了行了，想必你们也是外来人，不懂我们西城的规矩也正常！” “没错，这位夫人，我想问问，这安置所学堂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卫子杰问这个，仙娘一下就挺起胸脯了，她骄傲的说：“这是我们西城所有学子的学堂，年满七岁的小童，不论男女贫穷富贵，皆可去学习。不过教授的不是传统四书五经，除了认字外，多教授一些手艺。那个小米，是个乞儿，现在呀，也能学知识了呢！” “乞儿？哪有穿的那么干净的乞儿？” 卫子杰身后的守卫，以为仙娘在吹牛，忍不住反驳。 “嗨呀，我们普通百姓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乞儿自然也是咯～ 他们观音庙的乞儿出了个擅长医术的小饱大夫，这不，拉拉扯扯的让几个小孩儿也规整许多。也多亏了我们太守大人和太守夫人心好，自从来了西城后，扶危济困，让咱们底层百姓日子愈发好过了呢！” 仙娘就是李山和阮秋吹，遇到个外地人都恨不得说出他们丰功伟绩。 这头卫子杰听了一耳朵对李山和他那离世夫人的吹捧之后，脑袋晕晕乎乎的带着手下继续走着。 “大人，看来这李大人，确实是个好官，他夫人也配得上陛下特批的诰命。” 卫子杰身边的守卫连忙说道，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官呢。 “我们再看看，说不准已经有人知道我们来了西城，做戏呢！再往乡下走走，多打听打听，可不能偏听偏信了。” 这次卫子杰是带着任务前来考察的。 起因是李山攻打凸罗班蒙厥和发展西城有功，也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陛下打算将其调回京城。 谁知恰逢李大人妻子离世，这道调令就暂缓了，万事迟则生变，朝中有人开始质疑李山在西城是否真的做了那么多贡献，怀疑其税收人口的增多有造假。 哪怕景元帝相信李山，也暗地里派了卫子杰前来查探，就是为了服众。 当然，他卫子杰也顺便去查了查那些质疑李山的官员们亲朋管理的地方，至于结果么，已经在景元帝的案头咯～ 第179章 安居乐业 “好，平平好样的！” “太厉害了！” 某村落的一片空地上，孩子们不住的对包围圈中耍着棍法的女孩儿赞叹出声。 此时卫子杰带着自己随从来到了这处叫穆家村的地方。 他惊诧的发现这里的孩童居然对这小女娃推崇不已，出于好奇，便让随从掏出一捧糖果，对着一看上去才三岁的小娃招了招手，想打探一二。 小娃虽然穿着有补丁，但衣衫洗的很干净，看得出家中妇人很是勤劳。 可到底还是孩子，看见糖果屁颠屁颠吃着手指就跑过来了。 此时刚刚那带头女孩儿瞥见不乐意了，一边快速跑过来一边说道：“安安，不准吃陌生人的糖，当心拐子将你拐走！” 说完就赶到了他们跟前，拿起手中刚刚舞的虎虎生威的木棍往地上一杵，防备的看着他们。 “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从京城来行商的，只是想找你们打探打探消息。” 卫子杰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说道。 “哼，商人应该去找西城商会才是，我看你们行事鬼鬼祟祟，恐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奸细吧？是也不是？” 平平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这群人，又开始舞起棍子展现自己的强大。 她身后那群跟班们也过来将卫子杰一行人围住，势不可放过一个奸细。 “平平，不准胡闹，你太没礼貌了，我看是该给你相人家把你嫁出去了。” 舒娘不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原是刚刚有一孩子怕他们惹出事儿，去通风报信了。 刚刚围着他们的孩童们见大人来了，也一哄而散。 “这位大人，不好意思，主要是前几年平平这孩子真抓出过一凸罗班那边留下的奸细，还得到了太守大人褒奖，这不，这孩子现在看谁都像奸细。” 舒娘说到这里，又是不好意思又是骄傲的，自从平平立功后，她才算彻底在穆家村站稳了脚跟。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小英雄谨慎点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卫子杰乐了起来，只感觉这西城很有趣，哪怕只是个平凡的村庄，这里的人眼睛里似乎也都带着一股生机。 “对了，你们说的西城商会外地人也可以去寻求帮助吗？” 卫子杰问起了刚刚平平透露出的一个信息。 “是啊，是我们西城冯老爷联合其他几个大商人一起成立的，有了这商会之后呀，外地来行商的人都多了不少，我们村不少汉子都有机会去找个短工做做呢。” 舒娘开心的说，她家那口子农闲时也找到了短工，现在哪怕生了安安，一家四口的日子也比以前宽裕的多。 “这么说，这几年咱们西城老百姓日子挺不错？和十几年前我来时大不一样了！” 卫子杰故作感叹的说道。 “没错，多亏了太守大人和其他大人。要不是他们，我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舒娘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对，娘，我知道，大人们兴农桑、宣文教、严查小吏剥削赋税之事、发展经济，现在我们许多农民都能吃得上饭，还有机会识字！” 平平骄傲又大声的说，那些被拴在羊圈里打骂的幼孩时光她已淡忘，记忆反而被穆家村和西城的种种填满。 这回卫子杰是真的惊讶了：“小丫头，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当然是在课堂上学的咯，我们西城安置所每周有两日课程呢，我已经将常用字都学会了，那里不教习武，所以没去了。现在我在村里教其他不方便去的小孩儿，他们可笨了，要教很多遍才记得住一个字。” 平平很乐意给别人讲自己学到的东西，这让她有种满足感。 “穆家村离城里可不远，可见你有一颗好学之心。” 卫子杰连忙赞叹。 他知道若是京城某些老顽固知道了，恐怕又要说女娃和男娃一起读书成何体统了。 可是对于卫子杰来说，做陛下的探子这么多年，见多了民间疾苦，自是知道女孩儿能认几个字对以后也是大有好处的。 就这样，卫子杰呈给景元帝的奏折加厚再加厚，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清廉有能力又不迂腐的官员，这是他们大晨的幸事儿呀！ 这李山可才不是靠运气有的功绩呢，就该给那群京城里只知道叽叽歪歪的官员好好看看。 * “爹爹，你在做什么？” 明蔼看着李山从那间除了春实和几个府里养的工匠，谁也不能进的房间出来，有些好奇的询问。 他已经好多天一下值就和春实待在里面了。 “爹爹呀，在研究一样好东西，等成功了，再给咱们明蔼说。” 李山摸了摸明蔼的头，从阮秋离世后难得有几分高兴。 ‘阿秋，以前给你说的那个修路的东西，好像有点成果了。’ 第180章 升官! 一眨眼又快到冬天了，如今需要在安置所里过冬的人是越来越少。 很多老人离世了，年轻的小娃娃长到了能干活的年纪，多少都能混口饭吃，这里更像是学堂了。 以阮大夫小饱教导简单医术为主，也会有一些聘请的夫子账房手艺人等来教孩子们谋生技巧，少了些凄苦多了些希望。 李家饭桌上，黑发里掺杂了不少银丝的秀娘，询问这些年愈加沉闷的大儿子。 “山娃子，听阮大夫说好像陛下有意将你调回京城。” 李山放下碗筷点了点头：“京城友人也有来信通知，不过陛下一天没发调令，就可能会有变动。” “好了，说了不要叫山娃子山娃子了，现在咱大儿子已经做太守了，当心别人听了去笑话。” 李鱼连忙对秀娘说道。 “爹，没关系的，谁还没个小名了？”李山少年时期还会为此不好意思，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深知父母还能叫自己一声山娃子有多珍贵。 “爹爹，回京城我们就能见到小姑了吗？” 铮铮睁着大眼睛，像极了洋娃娃，看的李山心都化了。 “是啊，不仅能见到你们小姑，还能见到小叔呢，听说他最近学业大有长进。” 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回答。 前年年底玥儿就跟王园成亲了，当时家里可热闹了，但也折腾了很久，毕竟要从西城赶往京城。 现在想来，那时候阮秋积极筹备玥儿婚事，还一力主张大操大办，怕就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给大家多留点欢快的记忆。 李海在做学问上虽不算出彩，但胜在勤勉，所以他托关系将其送到京城最好的书院去读书了。 * 渐渐的，不知为何，李山即将调任的消息居然在民间传开，大家一时之间都有些难受，但又发自内心的为李山感到开心。 一处民间小院，刘水生下了工就大大咧咧的推开门叫自己妻子。 “仙娘，仙娘，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仙娘头也不抬的翻了个白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李大人要走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啊，这是好事儿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刘水生往桌子上一坐，先给自己倒了碗水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那李大人走了，你这个小小的城门守卫，还能干的成吗？” 仙娘又想到一件发愁的事情。 “嗐，李大人走了，那张大人不也还在吗？不会乱来的。你呀，就是操心太多了，现在还大着肚子，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刘水生走过去给仙娘捏了捏肩膀。 他们以前怎么都要不上孩子，这几年也因为日子好了起来，人没那么紧绷了，居然怀上了，小两口高兴不已。 就在许多人因为李山可能要走又是担忧又是高兴的时候，朝廷的调令到底还是下来了——升工部侍郎！ “儿子，这工部侍郎是几品官啊？” 李鱼好奇的询问。 “爹，是正三品。” 李山虽然高兴，但随后就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他后面的路还很长。 工部尚书已经年老，要不了几年就会致仕，景元帝给了他机会，他要靠自己把握住。 第181章 常文乐的烦恼 “听说了吗？常大人今天在朝堂上大发神威！一人怼了三个文官，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 京城，一处私密的小茶楼，一年轻男子将腿随意的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搭配上华丽的服饰，一看就是纨绔子弟。 “子言兄，怎么没听说呢？自从这常大人来了京城，咱们可看了不少热闹。那群天天盯着我们找事儿的言官，都忙着擦自己屁股去了。哈哈哈哈！” 旁边又一油头粉面的小子放肆的大笑，很乐意看着那群人吃瘪。 “不过你们说这李山李大人，怎么这么被常大人维护着啊？就因为他们来自同一地方？” 被叫做子言的男子有几分好奇，要知道今天这事儿的原因，就在于有人对李山被调回京城就做到三品侍郎而不满。 “嗐，你这消息落伍了，他们不只是同乡，还是同窗呢，都在大庆府府学待过。而且啊，现在大庆府府学由于这几年出了不少进士，又和江南白马书院合作每年会互相派遣学子去对方书院游学一段时日，学子质量一再拔高，如今威望直追四大书院呢！” 另一位坐姿更为端正的男子喝了口茶水慢慢解答。 “哟？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呢，之前可没听说过！柏墨，你怎么知道的？” 子言好奇的询问柏墨，其他几位年轻人也跟着起哄让继续说道说道。 “咳咳！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在府学的时候，常大人总把李大人当做假想敌，时不时还要刺儿他几句。但其实心里又是很佩服李大人的。那时候现在已经去江南做县令的刘坤刘大人是李大人好兄弟，经常和常大人互呛，二人还被罚过呢！” “天，他们这些大人年轻时也如此，如此，如此幼稚吗？” 子言纠结了半天，才找出个词儿来形容，但总觉得幼稚也不算很贴切。 “嗐，官员们不也是从小小读书郎走过来的么？” 柏墨很是感慨，然后又闷了一口烈酒，不知道常大人什么时候才会同意他跟小妹的婚事？ 为了维护常小妹的名声，他都不敢告诉这些至交好友自己在追常大人妹妹。 看来还是得找个正经营生啊，哪怕家里有爵位可以继承，但那常大人明显不喜欢他不事生产的模样。 没多久，常文乐和李山刘坤的这段往事，就被大家当个乐子散播出去。 这日常文乐下值路上，回忆着刚刚在朝堂上怼人有没有没发挥好，在做着复盘。 就听见有人打趣他：“常大人，不知如今见了李大人，是否还会心里怀着钦佩但嘴上不饶人呢？” “想必常大人的口才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常文乐摸了摸自己小胡子，面色一红，嘴硬的回道：“呵，谁说我钦佩李山了？我帮他说话，只是因为我觉得他办的事儿确确实实是实事儿，咱们当官的不就得为百姓着想吗？” 常文乐这么说，倒是让打趣他的人没法回话了，没办法，李大人政绩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不过这李山呐，太可怕了，还不到三十吧？居然就一步一步从个农家子走到了这里，听说他夫人去世了？说不定还能攀个亲什么的！ 李山还不知道，他人还没从西城离开，京城就不少人打上了他主意。 知道也只会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已无再娶之心，这辈子好好做个对百姓有用的官，培养大几个孩子就够了。 * 回家后的常文乐，躺在床上回忆起年轻时的自己，也忍不住面带微笑，那时候为了争个面子没少做出格的事儿。 * “儿啊，你最近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怎么天天都不高兴？” 虽然常文乐天天都板着脸，但常母也看出其最近严肃的面庞下实则很不开心。 “娘，我没事儿，就是考试没考好罢了。” 常文乐担心其母操心，连忙强自扯出一抹笑，让她快去看着小妹，小妹年纪小又是老来得子，平日可调皮了。 看到娘亲关上木门后，常文乐才坐回自己书桌边，对着窗外的月亮叹了口气。 在李山来府学之前，除了白乾之和黄鹏程外，他是最得夫子看重的学子之一了。 可李山来了，衬得他们这些普通人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若李山出自世家大族，他还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资源不同。 可听说李山家境比他还差许多，就，仅仅因为天赋？ 年少的常文乐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种种，尤其是李山身边那个刘坤老是跟他对着干，府学也无人帮自己说话，心下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常文乐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对，这不就是他以前最看不上的嫉贤妒能的行为吗？ 可是真的，真的不甘心啊！ 他从常父做的书箱里拿出偷偷藏在下面的李山的试卷，将其褶皱抚平，一一看了起来。 在他心里李山不过是个软包子，谁欺负他他都不敢放肆的骂回去。 但是他的文章里字字藏着锋芒，恐怕李山只是不屑将时间和心情放在与他争辩上吧？ 越看这篇文章，常文乐越是心惊，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少年，从小过得都是苦日子，居然天然就有着这么大的格局。 他的文章里不仅有对百姓的关怀，还会自然联想到实施了这些措施后对以后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会带来什么。 常文乐心想，输给这样一个人，自己也许不冤！ 翌日，他看到已经和那两位官家子弟打得火热的小少年，头一次没有包含敌意。 但刘坤以为他又想挑衅，马上过来和他拌嘴。 那时的读书时光就这么在欢乐又有些烦恼的心情中度过。 而他和李山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紧绷了，偶尔厚着脸皮去请教李山，他居然还会给自己解答。 让其十分不好意思，当然，他的严肃长脸下别人都看不出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时候刘坤还在背后蛐蛐他天天看着像不高兴。 后来，他记得自己还和李山白兄一起去垫江接黄兄出来…… 想到这里，常文乐心情有些不好了，黄兄家里摊上事儿辞了官，自己到底伤了身子，曾经他们府学闪闪发光的少年郎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而白兄，考上举人后学问反而不曾有精进，留恋女色，被后宅磨了心气儿，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现在靠着举人功名去谋了个小官，白家开始把希望放在了他弟弟身上。 常文乐叹了口气，他翻身看了看眼身旁睡着的妻子，想着等李山回来了，他要不要先去拜访？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在讨好他？ 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常夫人忍无可忍，皱了皱眉直接骂到：“常文乐，我说你够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想着什么？不就是李大人回来了自己如何和他相处吗？真是的，说不定别人李大人都没把你当初那些事儿放心上！” “你没睡着啊？我以为你睡着了。” 常文乐小声的说。 别看他在外面都是找别人茬，但在家可是个妻管严。 不少同僚笑话他，他也不在乎。 曾经读书那么多年，靠着妻子贴补家用，又照顾他重病的老母亲直到去世，还对自己妹妹视如己出。 那些人就是嫉妒他有个这么好的妻子！ 常夫人不再搭理常文乐，知道他就那么个德行，想着明日要和小妹去逛街，又呼呼呼的睡着了。 第182章 回乡了! 这天，整个西城都陷入了一股低迷的气氛中。 原来是他们的李大人已经和新来的太守交接完工作，即将踏上回乡的旅程。 城门口，李山看着前来送行的百姓，心下忍不住动容。 “大人，大人，你带上这个，这是我们西城百姓的一番心意，还请莫要再推辞！” 仙娘作为百姓中的代表上前，递过去一个木匣子。 李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纳的厚厚的黑色布鞋，鞋底的针线看上去有些参差不齐。 “大人，我们知道送的东西贵重了您不会收，这双千层底的鞋子是我们西城能赶来的妇人们一人一针纳出来的，希望您能走的更远更稳。” 仙娘说完后，雪娘走上前去递过了万民伞，以前有官员走的时候还强迫过他们做这玩意儿，但这次西城百姓全是出自真心。 还有不少百姓想给李山带上家里的粮食，但他不愿意收，说路上会太累赘，大家只好作罢。 “大人，以后空了，常回来看看，西城永远都是您的家。” 雪娘丈夫牵着孩子站在一边也想说些什么，但是发现自己笨嘴拙舌最后还是放弃了。 “李大人，常回来看看！要不你就收下小老儿做的咸鸭蛋吧，可好吃了，大人！” 这位小老头一说完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悲伤的情绪似乎会传染一般，不一会儿来送行的百姓都跟着哀切了起来。 还有个壮汉一脸悲伤的对小老头吐槽：“可别再给大人添乱了，收了你的不收别人的，大家伙儿不得说大人偏心呐……” 其他之前被拒绝的百姓也连连点头，李大人没收他们的东西，那也不能收其他人的，主打一个公平！ “大人，今年的比武大赛，我一定会拿第一名！” 人群中还有一少年奋力的喊着。 “大人，我家棉花这几年种出点成绩，往后我一定更努力，争取让商队给咱们卖到京城去。” 一农民直起腰大声说，如今没了外敌环伺，衙门上下又一心搞发展，他这农民日子也好过起来了。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管理安置所的事情，也会更加注意弃婴情况。以后您再来西城，绝对不会再出现那么多小乞丐了。” 小饱强忍着难受说道，他知道大人最是怜悯，见不得有孩子吃苦遭罪。 李山耐心的等到大家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场面渐渐安静后才开口说道： “各位，我在此谢过大家，咱们西城人口能够越来越多，税收也越来越好，都离不开各位付出的努力。可以说，西城有今天，是咱们西城百姓和所有官员的功劳。你们放心，西城的安置所课堂张大人还会继续开下去，我希望以后有一天在京城，能够见到咱们西城熟悉的面孔……” 李山说完也有些难过，怕被人看到失态的一面，赶忙上了马车让车夫启程。 这里几乎承载了他当官后最辛苦最危险也最美好的时光，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两个人，也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 “你们真是我教的最差的一群学生！” 顾平的小胡子里已经有了几根银丝，他对着下面这群顽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被教训了的学子只敢缩着头任由老师教训，学习，实在是太难了！ “你们就是现在条件好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你们李师兄，来读书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没一件规整的，冬天手上永远带着冻疮，都是练字练的。” 越说顾平越是生气，现在他名声上去了，可是学生的质量却没那么好了，都是家里有钱娇生惯养之辈。 也有不少家境一般的学子前来求学，可要么是天赋不行，要么是毅力不够，要么就是哪怕有资助家里条件也不允许他们继续深造。 顾平就总会回忆起教导李山那段日子，苦是苦了点，但是也很有成就感啊！ 后面他好友的儿子李景也来了，那也是个机灵的家伙，当时有李山珠玉在前，还不怎么觉得其出色，但跟眼前这群孩子比，也称得上一声天赋绝佳了。 回忆完的顾平看着这群挨训了心思也不在这里的孩童，心累的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学了。 孩童们一听到下学，高兴的吆喝着吃饭咯，不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见到这一幕顾平的小胡子翘得更高了，他带着郁闷一出学堂的门，便看到院落里站着个高大的背影。 哪怕多年未见，熟悉的感觉也让顾平心下一动，他上前走了两步，有些不敢置信的喊道：“小山？” 李山转过身对着自己启蒙老师行了一礼，这次回乡他十分低调，打算见一波以前的亲友就离开。 现在他爹娘还在李家村跟众人讲述着这几年的种种，而他休息了一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自己老师了。 第183章 欢乐时光 李山和顾夫子一起行走在去他家的路上，才发现原来在他心中无比高大的身影，其实十分瘦弱，如今自己的个头也比顾夫子高了半个脑袋。 待到顾夫子家中，眼角细纹多了许多的顾夫人见到李山也十分高兴，连忙给他倒茶。 “小山，你尝尝，这还是你从西城给我寄过来的好茶呢，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你寻摸这些得有多费心。” 话虽如此说，但顾平心中十分开心，这个弟子不仅出息，还很知恩，每年的节礼从未有过怠慢，他那些老朋友都快羡慕死了，更不用说如今自己的女婿李景也做了官儿。 “好，多谢老师，多谢师娘！” 李山端起茶喝了一口。 顾夫人在一旁慈善的看着他，小时候那么小小一只，夫君经常带着来家里吃饭，如今居然是官老爷了，但从来往信件中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尊敬丝毫没有减少。 “老师，之前景弟来信说你生病了，可惜我那时在西城无法前来探望，不知是否调养好了？” 其实距离顾平生病已经过了许久，但李山还是想在确认一下。 “好了好了，有你跟小景这么好的弟子和女婿给我送名贵的药材，我早就好了。” 顾平老怀大慰的笑道。 “放心吧，你老师啊，就是那天下大雨送个学生回家感染了风寒罢了，小问题，不用担心。” 顾夫人也连忙让李山安心。 “而且你老师现在教的那群学生虽然资质不算上佳，但品性都不错，那时候不少学生来探望他呢，虽然我们孩子都不在身边，可这日子倒也有滋有味儿。” 顾夫子听到老妻这话，也连忙点头赞同，不想要李山担心。 * 李家村，从李鱼一家回来开始，就陷入了热闹之中，可是村民如今又不敢贸然上前去打扰他们。 直到大家看见李鱼和秀娘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在树下和他们拉家常，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天呐，我说秀娘，看看你如今这周身的气派，走出去跟那些老夫人没什么两样了吧？” 有婶子赞叹不已，看着秀娘发髻上插着的玉簪、耳朵上带着的珍珠耳环、还有身上的绸缎，搁十几年前，谁能想到那个穷的叮当响的李家会有如此际遇？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秀娘现在本来就是老夫人了。” 胖婶挤开旁边的人笑骂着。 “这次回来给大家带了些西城的土特产，虽不值钱但是个心意，一会儿我让人给大家伙送去，都不要客气。” 秀娘笑着对同村人说道。 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背后蛐蛐她乃二嫁之人，也不会在看不起他们家，这都是自己儿子出息了带来的。 秀娘知道有些人还害怕自己找他们算账，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在这么多年愉悦的生活下早就记不清了。 她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过得好，有些人就伤害不了自己分毫。 像娘家嫂子之前还会因为自己不同意玥儿和她儿子结亲闹别扭，现在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笑意吟吟。 而另一旁的李鱼，则被男人们围着打探外面的世界，还有不少小孩子蹲在一旁听故事。 李树也十分好奇，他儿子李景在外做个小官，但因为自己放不下村长的责任，一直没机会出去看看。 大家伙看着曾经笨嘴拙舌的李鱼如今口齿伶俐容光焕发，都在心中感叹着发家了就是不一样。 秀娘和李鱼在外和大家吹嘘了大半天，直到他们要去干活了才散场。 他俩也有点累了，走到自己家门口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这还真是，跟个孩子一样幼稚。 三个孙儿此时在家里都快闹翻天了，对他们来说陌生的李家院子就是探险的地方，短短时间已经将每一寸角落摸熟了。 跟他们同行的阮大夫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生无可恋，一见到他俩回来就说：“亲家，老夫明日先回成省了，我这把身子骨神不住这三个天魔星了。” “亲家，跟我们一起啊，明蔼他们没你不行！” 秀娘连忙劝道，她是真心希望阮大夫能一直和他们一起的。 “不了不了不了！我可受不住他们折腾，等你们去京城了，我有空了再考虑要不要来。” 阮大夫连连摇头，他也该回回春馆看看了，至于以后去京城，也是想看看女儿在那边的秋山医馆如今被川柏管理的如何了。 “祖母祖母，你看，我们找到个耗子窝，刚刚里面有只小耗子，可可爱了！” 铮铮拿着一件小小的满是补丁的破棉袄冲过来炫耀。 秀娘一听耗子窝吓得连连后退，待到看清铮铮手上的东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不是放衣柜里的吗？这都被你们几个调皮鬼翻出来了！这是你们爹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你祖母我一直舍不得丢。” 听到这话玩儿院子里秋千的明蔼和捅蚂蚁窝的安安也跑了过来。 “祖母，您在开玩笑吧，这衣服这么破，怎么穿啊？” 安安感到不可思议。 秀娘和李鱼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让三小只过来站好，给他们讲起他们爹爹以前的事情。 “以前我们家这院子可不这样，就是一茅草屋……” 阮大夫看着这一幕默默的拿起石桌上的酒壶想喝一口，仿佛看到女儿在一旁叉着腰瞪着他，又把酒壶放到了石桌上。 第184章 大少爷和别人打起来了 时光匆匆，李山的假期就在走亲访友中结束。 李山站在城门口，看着和离开时没什么变化的京城，心情已经全然不同。 “太老爷太夫人老小少爷，我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春桃爹站在城门口激动的看着李山，眼泪汪汪的说道。 “老夫人，是我爹，我们终于到了。” 轿子上陪铮铮玩耍的春桃掀开马车帘高兴的对秀娘说道。 “好啊，再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可要受不住了。” 秀娘有些疲惫的感叹着。 这个时代，哪怕有马车，赶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路上李山都在想着见到陛下一定要亲自奉上水泥方子，早日将大晨的路给修好。 * 一位三品官员回京对京城官场来说并不能引起什么波澜，但这位年轻官员回京的第二天，就被圣上召见彻夜长谈，让整个官场似乎都有了些骚动。 坊间和李山相关的信息也飞速传播开来。 “这李大人回来了怎么感觉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 翰林院一清俊的青年好奇的询问。 “李大人少年英才，那时在京城也算得上风云人物。农门出身，却颇得上面看重，办过不少实事儿。前几年大快人心的西城之战，为我们的大将军打下了坚实的大后方。” 他的好友家里有人做官，对官场说得上的人物了解更多，连忙解释。 “是啊，而且让贫穷的西城税收人口都有大幅度提升，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都是了不得的政绩。否则之前怎么有那么多人不想他回京，还不是知道他回来了那个位置就几乎板上钉钉了！” 另一长着丹凤眼的中年男子也跟着八卦，他虽然中进士晚，但心态年轻呀。 “当时还有不少人认为李大人被调去西城是失了圣心，现在看来，恐怕是得陛下信任才敢在那个时候派他去边疆，危险与机遇并存啊！” 虽然翰林院清贵，八卦起来的模样跟平民百姓也并无区别。 * 从宫里回来的李山一边给许久未见的萌萌刷马毛，一边回忆着和景元帝见面的场景。 景元帝看上去也比之前多了些白发，但威严犹在。 二人见面后反而感觉比李山离京前更熟稔了，因为之前打仗李山的信件可以直接送到陛下手上，沟通多了自然多了些了解。 此时景元帝看李山多了一丝看晚辈的心态，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事儿，还提到了李山的师傅和师兄们。 李山也趁机提到了水泥的事情，景元帝一下就看出了其重要性，当时差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但凭借多年养气功夫还是稳住了。 有时李山甚至感觉，如此一位心胸开阔又有远见的君主，才是老天爷给他最大的金手指。 *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在街上跟别人打起来了。” 就在李山还在复盘这次面圣自己表现之时，春桃爹突然慌慌忙忙跑进来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 李山连忙停下给萌萌刷毛的动作，十分惊诧的询问，萌萌还用头拱了拱他，似乎感受到他焦急的心情想安慰一二。 第185章 娄家小子 听到桃子爹说了大概地点后，李山着急的往外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虽然明蔼相对家里其他两个孩子来说是最稳重的，可他在西城也是摔摔打打的长大的。 西城上下所有人也宠着他，稍微长大点后那是有点拳脚功夫的人都想教他两手。 用他们的话说，西城长大的娃，那就得皮实，将来做文官也要做揍人最厉害的文官。 说句难听的，以后犯事儿了往深山老林里一躲，不还能苟条命吗？ 李山知道后虽无语，但也随他们去了，孩子确实皮实点儿好。 所以现在他担心的反而是明蔼将对方打坏了，听说对方是个世家小少爷，和西城那些皮小子不一样，肯定揍不过他好大儿。 * 明月酒楼门口，这家以往出入达官显贵的地方，此刻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平日很少踏足这块土地的百姓。 包围圈中间分成两派，一边是明蔼三兄弟和他们家两个小厮，另一边则是一对兄妹，背后还有好几位下人家丁。 那位小少爷被揍了几拳，快要站不住了，扶着一旁家丁龇牙咧嘴的看着对面三人。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吗？” 其中一位家丁大声呵斥，虽然他很想冲过去帮自己少爷教训人，但对方看样子也是官家孩子，少爷又说了不准他们插手。 “笑死了，我该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吗？喂，小孩儿！你不会打架打输了要哭鼻子回家找爹娘吧？” 这是明蔼打过最轻松的架了，看对面小子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他还没来得及使力啊。 “住口，我不是小孩儿！哼，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娄玉茗马上松开家丁扶着他的手，不愿丢了面子。 而她妹妹娄玉萱此时已经被吓得红了眼眶，弱弱的喊了声：“哥哥……” “喂，挨揍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铮铮不满的双手叉腰，今天这场闹剧都是她惹起来的，现在还在这儿委屈上了，真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太粗鲁了，一点儿没官宦子弟的模样，还有你，跟个泼妇一样儿，还说不得了？” 楼玉萱从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噼里啪啦就又说起了他们的行为举止。 “喂，娄家小子，不是说好了我赢了就让你妹妹给我妹妹道歉吗？看来你这个哥哥在家可没什么威严啊！” 明蔼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们不够斯文又如何？又不是做了坏事儿！ 娄玉茗也感到有些丢面子，不耐的对着自己妹妹喊了声：“萱儿！” 娄玉萱没想到哥哥居然不帮着自己，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还是说不出道歉的话，转过身就带着丫鬟挤开一条路哭着跑走了。 这让还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的娄玉茗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呵，大哥，我也不稀罕他们道歉，走吧，我们去吃烧鸡。” 铮铮嘟了嘟嘴，看自家也没吃亏，知道再扭着娄玉萱对自己不友善的事情闹也没用，干脆作罢。 “明蔼、明铮、明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又打架了？没把对方打坏吧？” 赶到的李山走到三孩子跟前说道，虽然是问对方有没有被打坏，但还是着急的蹲下身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口。 “爹爹，你放心吧，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心里有数！” 明蔼嘻嘻一笑，知道李山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娄玉茗没想到面前这位英俊男子就是明蔼他们父亲，居然亲自来了吗？ 他看着李山知道这件事起因是明蔼为了维护妹妹才向他宣战，又是夸奖明蔼知道保护妹妹，又是安抚明铮，还不忘表扬明安关键时刻知道派人回家搬救兵，一时之间心里升起了连他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你是娄大人的儿子吧？我认识你爹爹，我家那小子打起架来没轻没重的，你回去好好擦擦药。” 李山哄完家里三小只，看着对面那小孩儿，走过去蹲下身子对他说道。 虽然他也气娄家小女孩儿不礼貌，但是这件事明蔼已经解决了，自家孩子没吃亏，他一个大人自然不好跟孩子多计较。 当然，至于娄玉茗娄玉萱这样回去后娄家会怎样就不关他的事儿咯～ 虽然娄大人是世家子，可官位还没他高呢，不必委屈自己孩子，他这么多年努力往上爬，不就是希望有能力维护好自己家人么？ “谢谢李大人！” 娄玉茗冲着李山行了个礼，他知道回去后怕是要挨训了，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打架，他今天怎么干出这种出格的事儿了？ 理智恢复的娄玉茗懊悔不已。 “爹爹，我们想吃烧鸡！” “爹爹，刚刚街上有猴子杂耍，那小猴子好可怜，我们救救它好不好？” “爹爹，我今天有做好事儿哦～” 三孩子看到李山跟娄玉茗说话，顿时孩子心性上来了，想把李山注意力拉回来，一拥而上的围着李山撒娇。 “好好好，一个一个说，今天明天爹爹都有空陪你们玩儿，后面你们可得好好读书了！” 李山看着三孩子活泼的样子，知道他们没受影响，便放下了心，但打算晚上回去还是得给孩子说说，不可随意约架，京城喜欢娇养孩子，他们太脆皮了，一不小心就打坏了。 李山和娄玉茗道别后就牵着三小只离开，百姓们看着没热闹看马上一哄而散。 只留下娄玉茗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家人离去。 “少爷？” 家丁试探性喊了一声。 “回去吧，萱儿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不然再在外面如此口无遮拦怕是会闯下大事儿！” 娄玉茗又恢复了以往世家子的作态，一本正经的边说边往家里去，心下想着他今天失态最多也就是罚他抄抄书跪跪祠堂罢了。 第186章 郊外设宴 娄家，娄大人看着下面站着的一双儿女，本就严肃的脸看上去更黑了。 “他们李家泥腿子出生不懂规矩，茗儿你也不懂吗？这让别人说我怎么教导的孩子？” 娄夫人在一旁张了张嘴想劝一劝，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孩子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李大人也没说什么，怎么自家夫君就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 “父亲，不是您之前说李家小姑娘行为不娴淑的么？我只是复述了您的话，我哪里做错了！” 娄玉萱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她还从未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娄夫人听到这里快要背过气去了，也歇了劝丈夫的心。 娄大人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没想到私下和自家夫人说别人家孩子坏话被女儿听了去，还大庭广众下去对对方说了，简直不可理喻。 他越想越是恼羞成怒，重重的一拍桌子：“够了，李家小姑娘不够娴淑，你今儿的行为又哪里有名门贵女的风范，还害得你哥哥跟人当街打架，去，给你祖母抄十遍佛经，不抄完不许出来！” 娄玉萱被娄大人拍桌子那下吓得浑身一震，大大的眼睛包着一眶眼泪不情愿的被下人带下去了。 “父亲，儿子知错了！” 娄玉茗端正的站在那里低头认错，娄夫人看着孩子这样，又心疼起来，她的茗儿今天可真是无妄之灾。 “知错就好，去抄写几篇文章，然后夫人你派人去李家送点儿东西赔罪。没想到我居然有天还要给那种出身的人赔礼道歉，哼，二叔失势后大家都瞧不上我了！” 娄玉茗看着发牢骚的父亲，总觉得心里什么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从小家里对他言行举止都要求严苛，按照君子的要求去要求他，可是他父亲却不像书上的那些正人君子。 娄夫人看着自己夫君又开始自怨自艾深感怀才不遇，连忙安慰他。 * 李家，李山和秀娘正在给李鱼做着动员工作。 “爹，后天的宴会您真不去呀？可以钓鱼呢。” 李山用李鱼喜欢做的事情来吸引他。 “孩儿他爹，后天那个宴会，算是咱们儿子向京城官员正式宣布他回来了，现在小秋也不在了，咱们当爹娘的不去操持着像话吗？” 秀娘晓之以理。 “诶哟，我是真跟那些文绉绉的人说不到一块儿去，而且有秀娘你跟小山就够了嘛，我去了也没什么事儿做。” 李鱼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些文化人一跟他说话，他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祖父，你去嘛你去嘛，我们想要祖父陪我们玩儿～” 被委以重任的铮铮不停撒娇。 最终李鱼还是在铮铮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去我去，咱们铮铮这张嘴跟她爹小时候一样甜。” 此时府上新招的名为春和的小厮走进来对李山说道：“老爷，娄府的人送来歉礼。” “让大少爷去处理吧，娘，他们孩子的事情我们大人就别掺和了，指不定今天打架明天就穿连体衣了。” 吩咐完小厮李山又对愤愤不平的秀娘说道。 “好好好，你还担心我这个老婆子去找一个孩子麻烦不成？我看呀，那娄家小子起码还算是维护了自己妹妹，可那小女孩儿，一看就被家里人教坏了。还世家女呢，远不如西城在安置所学习的雪娘女儿懂事呢！” 听到秀娘抱怨，李山看了一眼还在这里的铮铮，连忙打断了她：“娘，孩子面前不要说这些。” 秀娘也连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轻轻拍了下自己嘴巴，一把将铮铮从李鱼怀里牵过来搂着一边说：“铮铮啊，祖母刚刚乱说的，在背后说别人小话是不对的，你不要犯跟祖母一样的错误哟～” 铮铮抬了抬头笑着说：“我知道的祖母，我也知道您是心疼我们，关心则乱嘛。” 逗得秀娘连忙将铮铮抱在怀里乖孙女乖孙女的喊。 * 京城最出名的书院里，下课后海哥起身走到了平日对他多有照顾，此时正在讨论文章的几个学子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递出了他大哥宴会的邀请函。 “林兄、谭兄、关弟，我大哥回京过几日要在郊外设宴，我想邀请你们跟我同去，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所进益。” 三人对视一眼，也没当回大事儿，伸手接过请柬笑着说：“李兄弟，放心，有空我们一定去。” 旁边一穿着华丽的学子不屑的冷哼出声：“一破落户大哥的宴会有什么好去的？也就你们几个会当回事儿了。好不容易有假期可以回家松快松快。” 李海在一旁脸都要涨红了，他们说他没关系，但是说他大哥那就是不行。 关岳虽然年纪小，但马上察觉到平日温和的李海这次反应有些大，不欲惹事儿连忙拍了拍李海肩膀：“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大哥就是我大哥，放心吧李兄，到时候我就是挤时间都得去。” 此时在一旁已经打开请柬的谭姓学子已经呆住了，对一旁还不知情的关岳说道：“小关啊，他大哥怕不能是咱们大哥啊！李海，你小子是李山李大人弟弟？” “什么？李大人？” “是那个政绩显着年纪轻轻就做上三品大员的李大人吗？” 听到李山名字，其他还在座位上学子马上过来包围住李海，想问个清楚。 刚刚的华服男子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李大人弟弟？” “说来惭愧，我确实是我大哥弟弟。” 李海这话说出来他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马上继续说：“我知道大家奇怪什么，以前我也跟大家解释了，我家不穷，我只是节约惯了，不想浪费粮食浪费布匹，因为家里以前节约，现在也适应不了太奢侈的生活，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所以，以后谭兄林兄关弟，真的不用在时时刻意关照我了。” “那你也没说你有个当官的哥哥呀，害得我们还以为你是自尊心强，不好意思呢！” 林姓学子有种世界突然变了的无措感。 “嗐，我大哥那么厉害，而我到现在还没个功名，说出去怕给我大哥丢人。所以我也特意拜托了老师们别告诉大家。现在老师说我可以下场试试了，才敢告诉大家的。” 李海红着脸说道，其他学子们面面相觑。 真不怪他们想不到，主要是李海从来在食堂吃饭不会剩下一颗米，像没吃饱一样，而且衣服也就那几身，虽然材质过得去但少年郎哪有不爱美的？跟他们这些同窗比起来就显得寒酸了。 关键是这家书院虽然出名，可大官子弟不多，他们都想办法要么送去官学要么拜了大儒要么请了名师一对一教导。 在场多是小官子弟或者大商人的孩子。 “好啊李海，我不管，浪费我们那么多表情，今天你必须请客，请我们全班，我们要吃明月楼！” “对，明月楼！” 其他平日里和李海关系淡淡的其他人也凑热闹起来。 “行儿，没问题！” 李海笑着答应，众人一窝蜂就冲出了书院，那位华服学子想了想也厚着脸皮跟过去了，若是不去怕是会得罪李海吧？他家虽是皇商可在三品官员跟前也不够看，此时他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就该在李海才来书院的时候与之交好的。 明月楼里，众人敞开肚子大吃一顿后，都不顾风范的瘫在椅子上惬意休息着。 大家看着李海让小厮来将剩下的食物打包，顿时哭笑不得。 “我说海哥，你这习惯咋回事儿啊？我不信你打包回去了还会给你家里人吃吧？” 关岳无力吐槽。 “虽然是剩饭，可许多菜我们还没怎么动过，慈济园的老人孩子们很难吃到。” 李海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众学子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头一次有了惭愧之意。 “隔壁那位说话的，是哪家书院的？可有功名？” 李海等人点的不是上等包厢，用木门隔开，隔音效果一般，主要是图个氛围，所以此刻他们旁边包厢的客人听到后，就开始向一旁伺候的小二打听。 “诶哟，大人，我刚好听了一耳朵，他还是学子呢，工部侍郎李大人的弟弟。” 老者扶了扶胡子点头赞许，看来这李家短时间内是不会败落了。 第187章 宴会琐事儿 城外朝霞山庄风景优美趣味儿十足，是靖远侯府专门建立的适合度假和宴请宾客友人的地方，靠这个赚了不少钱呢。 这次回京后李山以前学生靖远侯世子主动提出借给他用，还是在他再三坚持下靖远侯府才收了钱。 此时来现场的宾客多了许多李山陌生的面孔，也有许多熟人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官场上的沉沉浮浮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大人，一别经年，没想到再相见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迎面走来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向李山拱了拱手。 李山笑着客套道：“听闻刘大人又喜得贵子，恭喜恭喜啊！” 如今他应对这个场面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生疏。 宴席上众位来了的官员互相寒暄着，别管在朝堂上如何，私下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今天又是新贵李大人的聚会，大家都很给面子无人惹事儿。 李山这里最起码表面上一片祥和，小朋友那里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 “哼，灵儿玉雪，你们不准和她玩儿，你们和她玩儿我就跟你们绝交！” 娄玉萱气的呼吸都重了，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好姐妹居然围在铮铮身边。 “为什么呀萱儿？铮铮可厉害了，知道许多我们不懂得事情。” 灵儿在换牙阶段，一说话就紧紧包住嘴巴，怕被人发现缺了颗门牙，殊不知更让人注意到她嘴巴了，但配上大大的杏眼，反而多了孩童的可爱。 “是呀是呀，而且铮铮还骑过大马呢，我们都没骑过。” 玉雪露出羡慕的表情。 铮铮被夸的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道：“嗐，一般一般，也是我爹爹带我骑的，我这个年纪自己可不能骑。” 娄玉萱更生气了，忘记了家中母亲和祖母的嘱咐，跺了跺脚说道：“粗鄙，你们跟她学以后肯定嫁不出去的！” 灵儿和玉雪被吓住了，呐呐说道：“没那么严重吧？” 铮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小的人做出双手叉腰状：“我为什么要嫁出去？那些臭男生有什么好的？我以后要娶媳妇！” 娄玉萱被这番话惊呆了：“你，你不知廉耻，女孩子哪儿有不嫁人的？” 铮铮笑了笑说：“我看你是迂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有些女子在娘家千宠万宠，嫁人了还要伺候夫君小老婆，我才不嫁人呢！” “铮铮，不嫁人会被送去当姑子的。” 这回是灵儿不赞同她说法了。 “才不会，我爹爹说了，就算我不嫁人，也会养我一辈子。” 玉雪几人觉得铮铮说的不对，但是嘴皮子没她利索，光是提嫁人这个话题他们仨就很不好意思，哪儿能像铮铮这么理直气壮，所以没再继续争论下去。 娄玉萱看见两人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还在和铮铮玩儿，嘟着嘴跑到女眷那里去找娘亲了。 * 娄夫人看到女儿过来，将她搂在怀里继续和在座的众位夫人闲聊。 “秀娘妹子，我们也是瞎操心，但是你家没个女主人真不行啊，那么大一摊子事儿总要有人管吧？而且李大人以后日子还长，总得再找一个呀！” 一位看上去岁数不小的夫人拉着秀娘的手和蔼的说道。 “是啊是啊，要是姐姐觉得那个人选不合适，我还能给姐姐介绍其他的呢！” 另一位年轻些的夫人喝了口茶笑着说。 在娄夫人怀里的玉萱大概听明白了，这是要给铮铮找后娘呀，后娘坏，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 娄玉萱先是在心里暗爽了一会儿，然后又想到，铮铮没娘其实挺可怜的，要是有后娘了，怕是更惨了吧？ 自己希望她有后娘，是不是太坏了？ 此时秀娘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儿子想找自然会找，他不想找我们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而且我那儿子我了解，若是真强牵线，怕是耽搁别人姑娘一辈子！” 她在其他人三个字上重重的咬了下音。 若是儿子没孩子她可能也会着急，但现在家里三个娃呢，就随孩子高兴吧。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一漂亮且端庄的夫人不赞同的开口。 “我不知道她新找的人能不能知冷知热，怕是只要逼着我那儿子再找啊他就不知冷热了。” 秀娘有些不客气的打断，好好来参加宴会，这群人不聊聊衣服首饰糕点这些开心的事情，尽想着给大儿子说媒去了，真没意思。 其他诸位夫人尴尬的对视一眼，然后尬笑了几声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 小溪边的位置是专门留给年轻人的，李海带着他三位同窗正在和其他学子在玩儿曲水流觞。 他们大多也是在场官员的家眷，关岳见到这么多平时见不得的人物，更加深刻认识到好友大哥的能力。 * 在小溪另一边人少处躲清闲的李鱼，突然听见几个男孩子打闹的声音，他刚想让他们离小溪远点儿，水再浅也有危险，就听到那边争论起来。 “文少爷，我给你看个东西，是我的宝贝。” 一穿着麻衣的小男孩儿开心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想给那小少爷看，李鱼猜测他应该是庄子上的孩子。 “少爷，别碰他东西，他东西脏！” 小少爷身边丫鬟声音都尖利了。 男孩儿听到这话僵住了，站在原地动弹不了，而那几位少爷们没理会他又嘻嘻哈哈的打跳着走远了。 待到没人后，小男孩儿蹲到小溪边开始洗他的宝贝，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清洗。 李鱼此时也看清楚了，是块漂亮的鹅卵石。 他假装没看到滴在溪水里的泪珠，走近了故作惊讶的说：“呀！好漂亮的鹅卵石！” 小男孩儿猛的抬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盛满星河的眼睛里还有湿意：“是吗老爷？我也很喜欢这块石头！你喜欢我送你呀！” 李鱼仔细打量了下小孩儿的脸庞，笑着接过了：“老爷我也不占你便宜，拿这个石头跟你换！” 他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老爷，这太贵重了，小的不能收。” 小孩儿吓得想赶快把玉佩还给李鱼。 李鱼故作夸张的说：“那你可不能直接还我，不然我也不要这块宝贝了。你呀，有空了来京城李山李大人府上，然后还要来认真读读书，才可以亲自把他还给我。” 小男孩儿瞬间明白了李鱼意思，跪下直接开始连连磕头。 “好了好了，读书可是很难的，你还不一定能坚持下去呢。” 李鱼说完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离开了。 以前儿子求学时许多人曾对他们家施以援手，没想到如今他也能帮其他孩子了。 他还在心里想着，该给儿子说说，再给族学捐点儿书籍笔墨纸砚了，现在李氏族人都特别注重孩子教育，这代孩子可比他们强多了…… * 这场宴会也正式宣告着李山回归京城，开始了为官生涯新的篇章。 第188章 水泥方子 谁也没想到，李山才回京居然就干了一件大事儿。 他在正式上朝的第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要修路修河堤。 “李大人，你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轻巧，修路修河堤，钱呢？钱从何处而来？” 户部的娄大人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倒不是因为孩子那点事儿记仇了，单纯就是从他们户部掏钱可没那么容易。 不然今天修这个明天修那个，禁不住用啊！ “是啊，李大人。而且这也没什么好修的，修了没多久还是会烂，而且徭役重了，对百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位文官站出来说道。 常文乐忍不住了，还没禀报陛下他要发言，就直接开喷：“没什么好修？路先不说了，以前河堤出事儿多少百姓没了命？你这头蠢驴说没什么好修？” 上方的景元帝听到常文乐蠢驴都骂出来了，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也觉得那人是个蠢驴。 “这，臣刚刚是失言了，可我想表达的是，重徭役对百姓不好，而且主要说的是路，河堤该修还是要修。” 那位文官连忙找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诸位大人，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还请看看这样东西！” 李山说着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水泥性能介绍，开始传递下去。 景元帝此时开口说道：“之前我也特批允许快速在宫中修一截水泥路，诸位爱卿看完资料一会儿跟我一起去观摩观摩。” 他此刻心情很好，没想到在解决了边疆隐患之后，他又即将迎来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儿。 “臣，恭喜陛下得此良方，实乃我大晨的福气！” 右相连忙出列恭贺，他此时激动不已，已经能够想象到河堤修好后大晨百姓抵御水患能力大大提升的场景了。 “诶哟，我说你们看完没有，陛下，老夫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截水泥路了。” 靖远侯兴奋的说道，朝堂上好久没乐子看了。 “是啊陛下，臣也想见见。” 户部尚书也连忙开口 他可能是除了景元帝和李山外最在意此事儿的人了，毕竟要从钱袋子里往外掏钱。 而李山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陈大人老神在在的在一旁闭目养神，他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陛下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且李山也提前和他商议过，给足了尊重，现在就再替年轻人把几年关，等时机成熟就退位咯～ 一小太监路过御书房门口，就看到那群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什么，他忍不住探了探脑袋，被前面大太监训斥了一句。 宫里太监宫女们更早发现那截水泥路，虽然平整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他们认为比起来还是青砖路石子路更加好看有意境。 “喵～” 此时一只大猫咪摇摇摆摆走了过来，蔑视的看了这群人一眼，然后趴在水泥路一端伸了个懒腰之后就揣着手开始困觉。 第189章 举荐春实 水泥得到了大家认可，但是真的想将修路修河堤一事儿提上日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前期的规划工作，资金的筹备，还有人选方面都是需要考量的问题。 这段时间李家门庭若市，不少人都下了帖子邀请他们去参加各种宴会，都知道这块饼李山绝对能吃上一口，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着蹭点儿汤喝。 “儿啊，这人可真现实，咱们刚来京城的时候还不少人暗戳戳的说我们言行举止还是像泥腿子。现在呢？我去哪儿都有人夸我洒脱不做作。” 饭桌上，秀娘咽下嘴里的汤对李山说道，他们家一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交流的。 “哈哈哈，是啊，来邀请我去钓鱼踏青的老爷也不少，可我还是不想去。” 李鱼也在一旁乐呵呵的说。 “没关系的爹，您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必要为孩子我劳累。娘，下次有人在阴阳怪气您，只管说回去，现在儿子有能力为你撑腰了。” 李山一边往秀娘碗里夹菜一边说。 三小只在一旁安静的吃饭，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交谈，觉得有趣极了。 “嗐，你娘可不是吃亏的性子，你还不放心我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秀娘清楚这和李家村不一样，她要是真的言语上不礼貌，那就是给儿子招祸。 “对了，小山啊，你妹妹过两天要来了，我估计也是为了那事儿，你能帮就帮，不能帮别勉强。知道吗？虽然我们也疼你妹妹，但是这做官的忌讳，我们还是懂的。” 秀娘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哈哈哈，娘，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再说这事儿我哪里做得了主，我也得听安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呢！” 李山没当回事儿，等过段时间大家反应过来后，对他就会慢慢冷下来。 “对了，春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最近我都不敢跟春实说话，怕一不小心抖落出来又没成到时候尴尬。” 李鱼夹了块排骨慢慢吃着，现在他牙口不怎么好了，得慢慢咬。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还是等过段时间落实了在告诉他的好。” 李山想起这事儿也很高兴，春实跟他他许久，帮过他许多忙，这次水泥方子他特意在景元帝跟前为春实邀了功，想给他谋个小吏的职位。 虽说在大晨哪怕是做京城的小吏发展前景也十分有限，这种没功名的也许一辈子就是个九品，但怎么说也都跨越阶级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春实这孩子自小在咱们家长大，跟春华那丫头一样，我们早就当成自家人了。现在他也能有个前程，咱们家真是越来越好了。” 秀娘高兴不已。 李山发现秀娘发自内心的开心也放心了：“爹，娘，我之前还担心没有举荐咱们自家亲戚，你们会有想法呢。” 李鱼连忙摇头：“春实这么多年帮你跑里跑外，酒精水泥都有他一份功劳，那什么，能者居之！你那些表弟堂弟的可没那个本事儿，而且说实话春实也像咱们半个儿了。” 其实他们也知道，李山就算是想提拔自家族弟们，他们没那个本事儿也提拔不上来啊。 “爹爹，春实叔好，他这几天还在院子里找人给我们做滑滑梯秋千呢，跟我们在西城的一样！我到时候要邀请新认识的好朋友来玩儿。” 铮铮连忙开口。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想到在西城时常听到的小孩儿玩乐尖叫声，怕是日后在这里也安静不到那里去了。 “好，但你们该读书的时候也要好好读书。到时候我让你们春实叔多给你们做点儿好玩的。” 李山能怎么办，自己的孩子，宠着呗！ 第190章 拦路暗示 这项被后世命名为“千年水路”的工程在大晨还处于萌芽探索阶段。 哪怕如今身处其中有点儿眼界的朝臣都知道史书上必然会记上一笔，也没想到影响会有那么深远。 此时大晨的政治中心京城，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在忙活着庆祝百花节。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节日？离开京城几年，总觉得回来后发生了太多太多变化。” 李山难得约了过去的友人，如今在大理寺当值的明玉出来吃饭。 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簪花的百姓，十分惊讶，同时还在路边买了一盆花期在冬天即将枯萎的仙客来。 “嗐，你走了没多久，一个小镇上有位擅长养花的工匠，千里迢迢往京城送了一盆他毕生心血养出的牡丹花，刚好马上又要到真正泰山王的寿辰，他最喜欢牡丹花。陛下就想帮那个小镇的花农一把，为他们打出名气。于是特意选了个日子邀请朝臣去宫里一起赏花。上行下效，京城渐渐就有了在泰山王寿辰那日赏花的风气。” 明玉的这番话让李山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了些什么，但如今故人已逝，他也无从求证，只好在心里问道：“黄兄，这里面是否有你的手笔？如果有，我真的敬佩你！哪怕没有做官了，你也没有虚度时光。” 看到李山走神，明玉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李兄？在想什么？” 李山回过神笑了笑，对着明玉说：“没什么。明兄这几年倒是变化不大，什么时候把你家孩子带出来跟我家那三个调皮鬼玩玩儿。” “哈哈哈哈，好啊，到时候我可要带上我那不省心的外甥一起，还望李兄莫要见怪。” 明玉笑着回答。 他的外甥就是娄玉茗，李山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这层关系，不由得感叹京城姻亲的错综复杂。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他二人条件反射的抬了抬头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是一顶规格华丽的轿子向这边走来，轿子旁边的下人们在驱赶道路两侧的摊贩将位置让大点儿。 不一会儿就清出了宽敞的路，李山和明玉也往旁边让了让。 谁知轿子在二人跟前停了下来，里面传出一道略带沙哑的女音。 “李大人，这仙客来虽美，但已然快要枯萎，等不到它的春天了。不妨试试这即将热烈绽放的垂丝海棠？” 明玉听到这句话，略带八卦的盯了李山一眼，但轿子上没有任何标记，估计是怕被人认出来。 “就算它谢了，明年也还会再开。” 李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紧了怀里这盆他一眼相中的仙客来。 “花有重开日，这人嘛……” 女人紧接着又说道。 这下李山终于明白轿子里的女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了，十分不悦的说道：“这位姑娘或是夫人？我希望您能明白什么是尊重。” 女人似乎是没想到李山如此不给面子，沉默了半天才说了句：“是我唐突了。” 然后对着轿夫嘱咐了一句：“走吧。” 明玉拍了拍李山肩膀，他清楚自己这位友人对其夫人的感情，所以从未劝过。 但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人，都认为再过几年李山还是会再娶的，他已经算是难得痴情的男子了。 李山不想和其他人解释他怕是不会再娶了，因为他不会再次遇见他的妻子阮秋。 他对阮秋的感情并未随着时间而淡去，反而现在翻阅着以前和她往来的信件，研究着她编撰的那部分医书，阅读着她随便写的东西，常常都会在其中发现一个不一样的阮秋，在这些阮秋留下的心血中，他反复爱上了这个可爱又可敬的女士。 如今李山回忆阮秋时喜欢用“女士”这个词去称呼她，有时还会后悔，阮秋在的时候光顾着喊“夫人”去了，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他妻子，忘了还有许多有趣的称呼。 从自己思绪中抽离，李山又开始和明玉聊起了京城这几年的变化。 那时一起中进士的王家父子犯了错，早已被发配到不同的偏远之地，也多亏了景元帝不是那寡情的皇帝，不然说不定罢官都是轻的。 …… 第191章 野人秋月白 一年后，大晨的修河堤修路工程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由李山带领一批手下负责官路的修建，破格提拔在治水上颇有建树的马氏一族现任族长为工部员外郎负责河道的修缮。 由于此项工程所需时间很长耗资巨大，景元帝采用了李山提出的建议，大晨上下商人可以来租赁所谓的服务点。 每段路除了官府驿站外，只会有一处商人的服务点，他们在那里只要不开设赌场青楼，随意卖什么都行。 不少商人都发现其中商机，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一个适合他们的服务点。 而百姓们之前担心的重徭役问题也未发生，此次沿途征集的百姓都会管一顿饭，每日十文钱。 以往百姓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差事儿瞬间变成了香饽饽。 由于朝廷规划，修路是从京城向外辐射的，李山目前不需要离京，后面修到远处时流程也规范下来了，一般情况不需要他本人到处奔波，统筹全局就行了。 秀娘知道后才算是安了心，她的大儿子这么多年似乎一直在奔波，身子骨看上去都没有同龄人壮实了。 * 工部最近有些缺人，调了不少新人来。 “下官秋月白前来报到。” 此刻李山对面来了一位刚分配来的主事，是文官里罕见的大块头，但名字却十分斯文。 “秋主事，不用多礼。” 李山扶了扶对方行李的胳膊肘客气道。 “李大人，今天我终于见到您了，谢谢！” 秋月白却还是微微弯腰不愿起来，反而对李山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秋主事，这谢什么？” “李大人，您应该知道我是山民出身。” 秋月白的身材倒是和山民的身份十分符合，这也是大晨朝最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位走到了官场上的山民。 但李山还是有些疑惑秋月白对他的感激到底从何而来？ “其实说山民都是好听了，我曾经就是没身份的野人。 我太渴望和外界交流了，时不时会偷偷下山去和山下百姓沟通，甚至还会钻狗洞去别人家私塾偷学。 时间久了，我就被人抓住了，还连累了我们族人都被发现了。 想必李大人您已经忘了，多年前一场文会上，您还提出了怎么帮助永安县某山上野人与当地融合的方法，而我就是那群野人之一。” 秋月白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感恩着每一个曾经对他们释放过善意的人，当年的永安县县令，还有那群认真为他们着想过的文人。 “这，秋主事，居然这么巧。我一直以为想要山民和百姓融合，是个漫长而久远的事情。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走到了朝堂之上，这太令人惊讶了。” 李山发自肺腑的感叹。 “李大人，融合一事儿任重而道远，只是我可能天生就喜欢热闹，也算是山上的异类吧。” 秋月白苦笑一声，没人知道他为了能走到这里付出了多少，而他似乎在哪里都不受欢迎。 当初仅仅是为了能有科举的资格，他都快把这条命赔进去了。 而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他娶了一位小官做了寡妇且十分肥硕的女儿，还承诺好好照顾她与前夫的几个儿子。 所幸自己赌对了，快到四十那年他终于考上了进士。 今天特意点出这段缘分，也是想跟李山攀关系。 哪怕许多人看不起他，但只要能往上爬，他可以付出许多。 * 李山回家后，打开写给李景还没来得及寄出的信，又将秋月白的事情告知了他。 生活有时候真的比话本子还具有戏剧性。 而他还不知道，此时远在他乡做县令的李景正在经历一场重病。 “咳咳咳！” 顾茹梦一边为李景倒了碗热水递到他嘴边，一边带着哭腔埋怨道：“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干什么还那样熬夜，那是在熬命你知道吗？” “咳咳咳，我不会了，小梦，你放心。” 李景握了握夫人的手强扯出一抹笑，这回他是认真的了，他还要好好保重身体，看自己好兄弟将路修满大晨。 之前发现距离李山越来越远后，他着了急太想做出政绩了，这次重病让他想到了以前在阮大夫家里养病的日子，到底是他魔怔了…… 第192章 烫手山芋 京城郊外的小路上，一位哪怕穿着十分低调也尽显威严的老爷带着几位随从走在一条小路上。 他身后一位面白无须有点儿娃娃脸的青年男子压低嗓音说道：“老爷，这天都快黑了，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家里该乱起来了。” “哼，你想回你自个儿回吧，我还没逛够呢！” 谁知道看着很威严的老爷一开口却是在耍无赖。 娃娃脸在一旁苦着脸正想再劝，却发现自家老爷已经自来熟的跟一位路过的农人寒暄起来了。 “老人家，您这会儿子是往家去吗？” 老农看见对面几位穿着体面人高马大的男人，本想绕路走，没想到就被那位领头的叫住了。 他有些局促的在裤子上搓了搓手，然后磕磕绊绊的回答道：“是啊，往家去了。” “哦，我想问问最近咱们收成如何啊？我是南方来做生意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回去卖了。” 那位老爷顺口就给自己编了个身份。 老农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想问出来给自己惹麻烦，老老实实的说了最近情况：“今年收成一般，不过咱们日子还算是好过。陛下修路我们村不少壮劳力都去领了活儿呢，家里省了一顿饭每日还有十个大子儿，这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说到这里老农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开心，他家里壮劳力多，这次选上了三个人修路呢。 …… 娃娃脸看老爷和老农攀谈完后心情好了许多，又趁机提出回家的事儿。 “行了，回去吧。” 老爷有些不情愿的说了声，然后又很轻很轻的说了句：“哪怕我坐拥四海，却几乎一辈子都只能在那个四方天地里，而我的孩子们为了我身下那把椅子已经开始内斗……” “老爷，您说什么？” 娃娃脸似乎看到自家老爷嘴巴动了，但却没听见声音，有些疑惑的询问。 “没什么，小德子，明日你让太子和老二老三老四下朝后来御书房找我。” 说完这句话后小德子发现自家老爷高大的背影似乎变得佝偻了一点，他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自家老爷英明神武万岁万岁万万岁，怎么会老呢？ * 几日后，马路旁的临时搭建的工棚下 李山看着那四位被自己顶头大boss丢给他的年轻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清楚景元帝怎么突发奇想把这四个在朝堂上有了别苗头现象的烫手山芋都丢给了他，他何德何能啊？ 可是又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上，反正景元帝都说了，要打磨打磨他们，那他也不需要过于卑微了。 “李大人，不知我们要做什么？” 太子挂着一抹笑意询问着这位最近颇得父皇宠信的年轻臣子。 其他三位皇子也看了过来，只不过互相之间没给什么好眼神就是了。 “黄大人不必客气，今天咱们任务比较简单，我们去检查一下之前修好的路就行了。” 李山也挂上假笑回答道。 二皇子马上惊呼出声：“都修了那么多路了，今天这个天气去检查完？” 李山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嗯，没下雨，也没大太阳，是个好天气。于是含笑对着二皇子点了点头。 二皇子发现李山没有像其他臣子一样退让巴结他，只能作罢。 同时他在心里暗自想到，这李山还算是有点儿骨气，若是他来讨好他们，恐怕自己还会觉得父皇真的老了眼光不行了。 第193章 皇子做客 明玉一直都觉得李山其人十分轴，有时别人明显是客气的话，只要给他说了超过一遍，他都会当真。 像这次圣上派皇子来参与修路，说是磨炼他们，但锻炼是真，给几个皇子添一点业绩也是真。 可他好兄弟呢？这段时间真把皇子当手下使唤了。 明玉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看着在那边干活集体晒黑了的李山和几位皇子，心中不由得替好友捏了把汗。 另一边四位皇子的表现倒是比李山想象的好许多，一开始是有抱怨，但是在跟着他深入了解了这项工作后，几人都渐渐上手了。 要是明玉知道他心中想法，怕是又要吐槽，那四位皇子现在是想拉拢他，且他们背后的智囊团都不是吃素的。 不过也许是傻人有傻福，也就是因为李山这份超级钝感，让陛下放心将几位皇子交给他带。 “李大人，李大人，我又来了～” 突然，远方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孩儿声音传来打断了正在和几位皇子还有手下商议事情的手下。 李山寻声望去，不出意外果然是今年才八岁的五皇子。 而几位大皇子一脸头疼，二皇子吐槽说：“小五怎么又来了？这段时间可没空陪他玩儿，快点收尾，咱们也能休息一段时间。” “是啊是啊！” 三皇子也连连点头，他如今黑了也壮了，和几个月前儒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太子也叹了口气，太累了，他想休假。 一开始几位皇子还有互相别苗头的意思，甚至想拉拢这位新贵到自己阵营来。 可是没想到这位李大人真把他们当免费劳力可劲儿使唤了！ 想回去在父皇面前给他上眼药吧，别人还在父皇跟前夸了他们进步很大，能力很强，让他们又是在心里暗戳戳高兴又是有些无奈，想上眼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后面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这李大人简直是个铁人，都不带累的。 他难道不知道他手下已经有不少人在抱怨他做事情太认真太计较太一丝不苟了吗？ 李山当然知道有人在背后埋怨他，但谁不会被人蛐蛐几句呢？又不会少块肉。 此时五皇子已经像个小炮仗一样跑到他跟前来了：“李、李大人，父皇批准我出宫玩儿了，今天我可以又跟你一起回家吗？我想明蔼他们了。” 五皇子笑的十分灿烂，若不是李山曾见到过他面不改色的‘收拾’了身边对他不敬的下人，一定会认为他和平常人家的小孩儿没有区别。 “行儿，你先去那边坐会儿吧，今天很快就完了。” 李山笑着回答。 五皇子之前觉得几个大哥出宫好玩儿，求着景元帝放他一起来看看，所以才认识了李山。 去他家玩儿过那些游乐设施后，简直有乐不思蜀的架势。 而明玉得知情况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一旁晃着脚喝凉茶的五皇子告了声罪，就跑到李山跟前去询问。 “李兄，怎么回事儿？带五皇子回去磕着碰着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玉感觉今天出的汗比过去一年还多，他怎么就想不开休息日跑来看这厮了？ “嗐，能有什么事儿，五皇子不过是个小孩子，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跟着，陛下都准许他出宫了，肯定派了人手保护。” 李山随意的说着，主要是之前也试过婉拒五皇子，可他会拿出皇子的身份来压李山，得了，管不了就摆烂吧！ “我，我今天跟你一起回家，免不得出了什么事儿没人帮你照应着。” 明玉还不知道五皇子已经去过李山家里了，出于对好友的担忧马上说道。 “行啊，今晚咱俩喝两杯！” 知道明玉是好意，李山也高兴有人可以和他说说话。 “李大人，我们都还没去过您家，您可不要厚此薄彼呀！” 此时太子走过来拱了拱手笑着说。 另外三位皇子对视一眼后也连连点头。 第194章 想玩儿! 太子和几位皇子来做客倒不是外人想的那么复杂，单纯是对李山这个人好奇。 他太奇怪了，和以往他们所接触的所有官员都不一样。 上天给了他绝佳的天赋，哪怕生在农家可一路走来科举却比许多世家子还顺利。 无数的鲜花荣耀却没让他有一点儿年少成名的年轻人所带的桀骜，反而很是低调踏实。 但他也有少年人独有的冲动和洒脱，不顾身份差距和流言蜚语娶了当时还只是小医女的小阮大夫。 当然，小阮大夫后面也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她值得。 如今民间已经有了文人为其写的诗歌文章传播开来，都是在歌颂小阮大夫的医者仁心，当然，她和李山的爱情故事也是众人所津津乐道的。 李山为官的路虽然遇到过挫折，可总体来说算得上一帆风顺。而且如今看来那都不算挫折，简直是上天给他递过去的垫脚石。 他在西城辅助大军解决了大晨近几十年来的心头大患，又将贫穷落后的西城经营的有声有色。 带着手下研究出了酒精和水泥，现在要开始修天下路。 天下路啊，在这儿之前都无人敢想，可是有了水泥后变成了可能。 现在修不好，但十年百年千年之后，大晨百姓都能走上这么平整又干净的道路。 太子一想起这件事儿心里就有股火在烧。 李山其人，外表看上去似乎除了英俊外没什么特别的，可剖开里子看，他的人生跟许多史书上记载的大人物有一拼了。 太子刚一边走路一边心里梳理完李山的过往，就被自己二弟拍了拍肩膀。 “怎么了？”太子皱着眉心底有些被人打断的不悦，就听到那个不着调的二弟指着个方向对他说：“大哥，我也想玩儿。” 太子这才跟随二皇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刚刚踏进李家后院，除了脚下走的这条道儿和旁边看上去笨笨的石桌与几个石头凳子外，另外一大片空地上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似乎是用了石头木头还有铁组合在一起打造的，除了秋千以外他竟然都不认识。 此时调皮的五弟不用人招待，就从一个台阶上走上前，穿过一个像小房子的地方，然后坐在那个长长的通道上面呲溜一下滑了下来。 看上去是有点儿好玩儿？ “明蔼明铮明安呢？李大人他们人呢？” 五皇子玩儿了几轮滑滑梯后才发现他玩伴不在，跑过来询问李山。 “他们去好朋友家做客了，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李山耐心解释。 “那好吧，我自己先玩一会儿。” 五皇子也不觉得扫兴，噔噔噔又跑去玩儿其他的。 “咳咳，李大人，这些都是你给孩子准备的吗？爱子之心让人动容啊！” 三皇子感叹道，他从未见过哪位父亲如此宠溺孩子。 “李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去拜见一番伯父伯母呀？到时候可不准泄露我们身份。” 四皇子提起正事儿。 “对啊对啊，我们就当是来朋友家吃顿家常菜了。” 二皇子也连连点头，心下感到十分有趣，这是过去他没经历过的。 隐瞒身份到臣子家吃饭，以普通人身份拜见他们父母，想想就刺激。 “好的。” 李山不知道几位皇子在想什么，点头答应。 他身边的明玉在心里咆哮，搞什么，兄弟你就这样跟皇子接话吗？ 李山此时却在心里想着，之前五皇子来家里也不让说他身份，这样看这几个还真是亲兄弟。 但也好，免不得吓到爹娘他们。 第195章 宾主尽欢，除了明玉 李家的大饭桌上，李鱼和秀娘高兴的紧，李山难得邀请这么多同僚回家，之前他们还一直操心大儿子太过紧绷，怕熬坏了。 “伯母，我想吃这个。” 五皇子抬着小圆脸，自来熟的靠在秀娘旁边撒娇，让见惯了他小大人模样的几个哥哥都在心里惊呆了。 “好，来，姨姨给咱们小五夹啊。” 秀娘高兴的眯了眯眼睛用公筷给五皇子夹了一只肉丸子，五皇子吃的高兴还晃了晃脑袋。 “祖母，我也要，我也要吃，我要吃鸡腿！” 铮铮是个希望被关注的孩子，连忙对秀娘说道。 明蔼和明安在一旁安静的吃饭，如今他俩越来越像李山小时候一般内敛了，倒是让李鱼和秀娘有些失落，还想被孩子们多缠几年呢。 “好好好，祖父给你夹。”看秀娘今天坐的离铮铮远，李鱼连忙说道。 明玉和几位大一些的皇子完全没想到严肃的李大人家里居然是如此氛围，一时还有些稀奇。 “大家都多吃点儿啊，平时感谢大家对小山的照应了，我这个大儿子别看他平时性子软软的，关键时刻跟个倔驴一样。” 秀娘看几人都有些拘谨，连忙招呼道，还对比较熟悉的明玉说：“小明呀，到伯母家来别客气，随意一点啊。” “是啊，大家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了。” 李山也连忙招呼，他之前还怕几位皇子身份泄露吓到爹娘，现在看来爹娘心大到一点儿也没怀疑，就安心吃饭了。 明玉此时心中的小人儿都发出尖叫了，他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几位皇子都没意见，甚至四皇子已经真的像晚辈一样开始和李鱼聊天，于是也按耐住了那颗紧张的心，强撑着笑意回答秀娘的话。 “谢谢伯母，您别跟我客气。” “小五，他们谁是你哥哥呀？” 明安悄悄的询问坐在他旁边的五皇子，十分好奇。 五皇子眼珠子一转，他早发现明玉面对他们时那诚惶诚恐的模样，于是故意说：“你明伯伯是我哥哥，按辈分你得叫我叔叔呢！” 分外注意饭桌上动静的明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会明天就因为左脚先迈入朝堂的门槛而被发配边疆吧？ 太子暗中给五皇子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告诫他玩笑别开太过分了。 五皇子瘪了瘪嘴没在说话，他是真喜欢在李大人家吃饭，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顾着那么多规矩。 而且他知道，伯母纯粹是因为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儿想照顾他，而不是因为他是五皇子。 李鱼和四皇子就着钓鱼的事情聊的很高兴、秀娘看着这么多精神好的后辈来做客开心、李山心大干饭干的舒服、几位皇子也因为感受难得没有刀光剑影的坐在一起吃饭感到难得的放松，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只有明玉一个人还是不自在，这顿饭怎么这么久啊？ * 几位皇子在回去的路上，一下子表情就从刚刚的松弛变成了平日里相处时的紧绷。 连在李家像个皮猴子的五皇子，也恢复了往日高贵的姿态。 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面具。 “五弟看来很喜欢李大人家呀？你还小，平日里还是少出宫，当心让拐子拐了去。” 二皇子一开口就是不中听的话。 “二哥刚刚也挺开心的呀。” 五皇子人虽小，但并不一味让着自己哥哥。 “这李大人家也不像我们之前见过的大臣家，反而更像是平民之家，倒是令人感到放松愉悦。” 三皇子连忙岔开话题。 “本就是农家出身，但难得没有其他农家子的畏畏缩缩。” 二皇子一摇折扇，笑着回复。 “我倒是挺羡慕李大人的，家庭和睦，事业有成。” 四皇子此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几人之间兴许有人的结果不会那么好。 “嗐，羡慕归羡慕，真要跟你换，四弟，你肯定不愿意的。” 二皇子笑着说道，没人看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光芒。 战争还未打响，他就知道因为他娘曾经宫女的身份，自己必定是磨刀石了，但不去争一下真的不甘心啊！ 五皇子回过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的李家，知道怕是这回之后自己不能再来玩儿了，没有哪个帝王希望看到自己孩子和大臣走的太近。 果然，几日后，景元帝就召回了四位皇子，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再给他们分配了其他任务。 而不用再照顾几位皇子的李山，工作强度再一次提升。 他知道手下对自己有埋怨，于是特意向上面申请，给大家发了奖金，有钱拿的众人一下子就干劲儿十足了，修路的进度十分可观。 第196章 政变!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留意到家里三个孩子再次蹿高一大截后，李山才真切感受到又过了两年半。 这期间随着京城的局面愈发微妙，明玉被其父亲想办法调离了京城，走之前还特意来对李山暗示最好不要站队。 之前被派遣到南边儿去镇守了多年的忍冬不久后就要回京，似乎有什么事情风雨欲来。 这天，下朝后李山被景元帝留了下来，其他大臣也都有些好奇，会不会跟那个位置有关呢？ 大家都看得出李山是景元帝为自己继任者培养的臣子，只是之前都以为这个人会是太子，现在么，不一定了…… * 御书房里，景元帝随意翻了翻旁边的奏折，开始询问端正站立的李山：“爱卿啊，你说如果家里孩子多，都争抢一样东西，当父亲的该如何是好？” 李山听到这里浑身一激灵，虽然今天被留下就预感到不妙，但没想到景元帝居然会问他这么敏感的事情。 “陛下，臣就怕被家里三个孩子说偏心，所以每次准备东西都是准备三份。” 他打着哈哈回答道。 景元帝已经立了太子，本来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可是三皇子母家尊贵，渐渐的开始滋长出野心，不知什么原因联合了四皇子想上位，不过之前有小道消息说四皇子母妃是被人害死的，兴许和这有关。 到后期二皇子也被牵涉了进来，事态复杂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局势越来越变幻莫测，现在倒是变成二皇子和四皇子一派，太子和三皇子各自为营，他们手下在朝堂上斗的不可开交。 李山敷衍的回答在景元帝预料之中，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压根不想招惹那些是是非非。 可也是因为这一点，让景元帝心里对他颇为信任，所以会在今天被臣子们烦到后叫他来聊聊。 不过此刻景元帝来了兴致逗一逗这位臣子，于是又追问道：“可若是这东西只有一个呢？” 听到这话李山心里苦了苦，他当然知道景元帝说的什么。 可在他心里，景元帝起码还能继续在位好几年甚至十多年也说不准。 这几年足够局面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也不知道那些大臣皇子们到底在着什么急。 要知道在他记忆中，现代人七十多岁了都是正是奋斗的好年纪。 “陛下，那我会先自己享用着，做孩子的都得孝敬当爹的不是？” 李山此话一出，倒是让景元帝高兴了，毕竟下面的人上蹿下跳的，让他都以为自己到了该死的年纪了。 * 回家的路上，李山心下想着再管束一下家里的孩子和下人，最近可别再外面惹事儿，顺便写信给老家让村长和族长约束好族人，毕竟现在生活在一个会被连坐的时代。 几个月后李山很庆幸今天的决定，因为京城居然发生政变了…… 平日斗争中最不起眼最平和的四皇子带着士兵杀进了皇宫，和自称是来护驾的太子兵马遇上。 四皇子砍掉了太子的半个手掌，看到二皇子和三皇子带着援兵赶来后，大笑着自缢而亡。 三皇子和二皇子认为太子此次不是来救驾，也是来逼宫的，不过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罢了。 斗争中二皇子没了，只剩下太子和三皇子。 据说当时景元帝就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几位皇子带着士兵自相残杀。 三皇子本以为竞争对手没了，太子废了半只手掌，皇位几乎算是被他收入囊中。 谁知道景元帝以杀害兄弟的罪名将他终身监禁。 几日后收拾完残局的景元帝再次上朝，原本黑白相交的头发全白了去，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李山心想，这回，景元帝是真的老了。 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少年登基功绩斐然的陛下，到底还是免不了帝王的宿命，在年老之时被年轻的狮子驱赶着让位…… 在龙椅上坐着的景元帝感觉此刻这把椅子是那么陌生，他回想起老四和老二死前那意味不明又仿佛是解脱般的表情，不得不承认走到这一步并不能全怪他们。 但他是这个大晨的陛下，有着数万万的百姓还需要他，他还不能倒下！ “李爱卿，你来禀报一下目前修路的情况。” 头一次，景元帝主动点名让臣子发言。 此刻李山顶着莫大压力走出来，然后一一复述着哪些路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为大晨增加了多少税收，赶路方便后又有多少百姓得到实惠…… 第197章 天降富贵 这一次京城发生动乱虽然很快就被平息，但波及到的范围可不窄，甚至有的官员被抄了家丢了命。 几位年长的皇子伤的伤死的死关的关，大臣们也都安分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他们忘记了景元帝从不是会受人摆布的性子。 因为许多官位有了空缺，景元帝宣布今年的会试按照原计划在两个月后进行，不需要推迟。 李山疲惫的回到家后，就听见他娘开心的对他说：“小山呐，忍冬给咱们下贴子了，三日后会来拜访。你说说，我们都跟一家人样的，他现在也学会客气那一套了。也不知道刚回京他那里缺不缺什么，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听着秀娘的碎碎念李山有难得的放松，不需要在朝堂上打起万分精神。 “娘，现在忍冬已经是个大人了，懂得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 其实李山已经远远的见过忍冬一面了，以前那个走一路吃一路的活泼少年郎，现在已是威严稳重的大将军了。 “爹爹，小叔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在一旁看书的明安突然抬起头询问。 以前一直陪他们玩乐的春实有了小小职位，早已不再住在李家。 李海之前回了老家在那边专心备考，已经中了秀才，看样子也有希望中举。 这次事件后几个孩子有些好友也跟随家人离开了京城，他们还真感受到了一丝冷清。 “等你们小叔考中了，自然就回来了。” 李山摸了摸明安的头，心下想着李景许久没给他寄信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 明玉离京后，李山在京城就没有特别说得上话的好友了，他发现最近有些同僚看他的眼神有一些奇怪，但并未当回事儿。 直到某天铮铮一脸兴奋的跑回来问他：“爹爹，您看这篇文章里的人是不是你？” 说罢她递过去一张宣纸，让李山拿着慢慢看。 不明所以的李山接过后发现是一篇名为《劝学》的文章。 作者说他市井出身，因有几分小聪明被娘一力主张送到了学堂。 可他却因为和同窗差距太大而自卑，偶尔还会被同窗嘲笑。 他少年时常会在心里抱怨爹娘，若是他没读过书或者没那么聪明，兴许就不会那么痛苦。 但有一日他帮着母亲出摊卖炊饼时遇到了经常拿他取乐的同窗，本来在为自己身份羞愧不已，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小童站出来替他说话。 小童家境比他还要差许多，却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家的贫穷，事后还一直安慰他。 这让他颇受触动，渐渐的接受了自己身份，没偷没抢凭借双手吃饭又有何错呢？ 后面又突遇水难，改变了心境的他比以往勇敢了许多，也站了出来帮扶百姓，因此得到夫子赏识。 从那以后作者不再为自己身世自怨自艾，一心扑到学习和家庭上，考上秀才后让本来不富裕的家渐渐好了起来。 虽然他天资和教育资源都算不得上佳，去年凭借着努力也考上了举人。 写这篇文章是想激励一番所有贫苦的学子，让他们不要再因为家境贫寒而自卑，坦然面对然后去战胜情绪。 虽然他还没能考中进士，但做了举人也算是改换门庭，而当年那位比他还穷的小童，如今就是那位为天下百姓修路的李大人。 此文章一出就从江南地区往外传播开来，作者用词简练没有刻意使用繁复的词藻修饰，内容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又蹭上了李大人这个热点，所以慢慢都传到京城来了。 李山看完哭笑不得，他对这段记忆都已经模糊了，没想到当事人却记了这么久。 也终于明白最近为何大家看他眼神有些奇怪了，相当于啥也没干好名声从天而降。 “爹，你真厉害！” 铮铮不住地夸赞着李山，心中对父亲崇拜不已。 李山没想到此事儿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名声上的。 景元帝在朝中给五皇子挑选师傅教导，李山也很荣幸的成为了其中之一…… 第198章 兄弟与父子 “大哥。” 五皇子来探望前太子，看到他胡子拉碴的在一旁喝着闷酒，忍不住出言打断。 “五弟，现在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前太子苦笑一声。 “大哥，大哥，别喝了！” 虽然早知道几位哥哥之间为了那个位置明争暗斗，但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所有人未曾预料的。 五皇子十分心疼他的太子哥哥，他出生时母妃就难产走了，养在一位太妃娘娘跟前。 又因为岁数比几位哥哥小许多没什么妨碍，他们对他偶尔释放的善意都是真的。 “小五啊，我不怪四弟，他母妃是被我母后害死的，我，我就当是赔罪了。 我也不怪二弟，小时候他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游侠儿，但身处那个位置又没有母家依靠，只能一步一步被裹挟着进入战场。 三弟，哈哈，也不过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罢了，他没有直接害过我，我也不怪他。 可是，可是我不争不行啊，我不争就只有死。 我只怪那个人，他从头就冷眼旁观，看我们明争暗斗，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不过是养蛊罢了，还能削弱年轻老虎的力量，哈哈哈哈……” 前太子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周围的太监宫女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被打发着退下了。 五皇子有些惊恐，这话被传到父皇耳中怕又是一场大戏，他站起来直接打断：“大哥，你喝醉了。” 前太子用他那还包着纱布残缺的半个手掌摸了摸小五的脑袋，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五，在他彻底快不行了之前，永远不要展现出自己的强大。毕竟你还有弟弟。他是合格的君王，但不一定是合格的父亲。这句话就当是大哥送你的礼物了。” …… “混账东西，他真的说了这些话？” 御书房中，景元帝听到太监德总管汇报，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盛怒过后他想到什么，又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德总管有些心疼的看了眼陛下，他最清楚陛下对几个孩子花费的心思。 “也许，我该早点和老四说清楚他母妃的事情。也不该为了平衡前朝势力给苏贵妃太多宠信，养大了老三的野心…… ” 景元帝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德总管悄悄退下，将空间留给了景元帝。 这怎么能怪陛下呢？是野心权利这东西，太过迷人眼了…… * “小山啊，这当皇子老师太过危险了，就不能不去吗？” 几乎所有同僚都在祝贺李山时，只有秀娘和李鱼担忧不已，前段时间菜市口还砍了几颗人头，他们实在是怕啊。 “娘，这不能不去，放心吧，您还不知道您儿子啊？才不会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李山宽慰着秀娘。 “好吧好吧，反正咱们不需要那泼天的富贵，大不了回李家村就是了。” 秀娘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好久没见你带同僚回来做客了，两年前还偶尔有年轻人来做客，现在这么冷清，娘就喜欢热闹。” 李山背过身不敢让秀娘看到他有些悲伤的脸色，只好打着哈哈：“以后有机会吧，最近大家都忙。” 李山感觉自己真是有些矫情，不就带了四位皇子几个月么？早就猜测过他们可能有今天了，怎么还真切的悲伤上了？ * 烈日炎炎下，取了化名的几位皇子坐在路边工棚里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刻。 “这李大人，神人也，一点儿都不累吗？” 老二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吐槽道。 “我都晒黑了，闺女都不让我抱了。” 老三苦笑一声。 “行了，这说明李大人是办实事儿的。” 老大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切了一声。 然后几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他们很难得如此平和的坐在一张桌子上。 “老四，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老二好奇。 “没什么。” 老四笑了笑，他在想半夜塞入他家门缝那张纸条，说知道他母妃死亡真相，难道他母妃不是病死的吗？ 四位兄弟眼里严肃古板的李大人在远处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去干活了，心里想着这四尊瘟神只要不给他惹事儿就好…… 第199章 被弹劾了! 李山兼任五皇子老师没多久之后，工部尚书申请致仕，哪怕众人都清楚那个位置几乎已是李山的囊中之物了，还是忍不住想争取一番。 但李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居然有人弹劾他贪污。 “陛下，臣向户部申请的每一笔钱，绝对都是发放到了修路百姓手上的。” 朝堂之上，面对来自曾经下属的背刺，李山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却也有些难受。 “李大人，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发到百姓手上了么？那来申冤的百姓怎么说？他们为了修路活生生的累垮了，还一分银钱也未拿到，难道百姓还会无缘无故来冤枉你这个当官的不成？” 秋月白只想将李山捶死，他也不清楚百姓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现在必须是真的。 既然机会已经递到了自己手上，不抓紧了往上爬，他就不是秋月白了，对不起了，李大人！ “陛下，臣有话说！” 常文乐站出来想替昔日同窗说几句话，马上被其他人打断：“常大人，谁不知道你们的交情？你站出来说话怕是有失偏颇吧？” 口子一开朝堂上瞬间吵了起来，堪比之前四位皇子夺嫡的热闹劲儿。 “陛下，凡事要讲究证据，怎么能只凭那两位百姓的一面之词就定罪？臣建议不如将他们交给京兆尹审问核查。” 娄侍郎马上说道，虽然和李山处不到一块儿去，可这事儿实在荒唐，李山会贪污？他头一个不信！ “呵，这万一人在去府衙路上就出事儿了咋办？我们遇到过的还少吗？” 不知道谁在下面说了一句。 “够了，照你们这么说，那谁说几句话就能给你们定罪吗？” 景元帝一开口，朝堂安静下去。 “行了，把人交给大理寺审查，派彭卫去协助，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此话一出，有的人稳不住了，若是只派给大理寺或京兆尹他们还能用造假的证据应对，彭卫直接受陛下管辖，不好糊弄。 看样子景元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务必要调查清楚不可。 * 那天一下朝，这则消息马上向外扩散开去。 从钓友那里得到消息的李鱼慌忙回家，就看到在院子里休息的儿子，想开口询问情况又怕让他担心。 “爹，你放心没事儿的，我的友人也在外面帮忙奔走，不会有事儿的。” 李山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不想让爹娘操心。 今天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句话，有些人的发言怎么会那么弱智？ 但不可否认，如果他们成功了，自己家必将迎来灭顶之灾。 “老爷，有客人来访，说是黄老爷。” 春桃爹走进来说道，他知道主人家焦急，声音都比往日更低沉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没帖子就直接上门了？” 李山有些疑惑，但也没想那么多直接说：“请他们进来吧。” 说完后走进来的几个人直接吓得李山站了起来。 “皇……” “没错，是我黄老爷，好久没见李大人。” 景元帝知道李山想说什么，马上接过话头。 他身后跟着的是早已致仕的前太傅和当朝右相还有几位皇帝的心腹与太监总管。 “不知黄老爷前来，失礼了。” 李山冲大家拱了拱手，他不知道陛下此刻来他家是何意，连忙让下人去备茶水。 院子里的秀娘和李鱼一见来了这么多人，也热情的招待他们，让他们赶快坐下。 秀娘看德总管一直站着还让人去搬了把椅子来，吓得德总管连忙说不用他是黄老爷随从坐不得。 在秀娘和李鱼眼里，现在儿子遇了难还肯上门，他们一定是很好的交情了。 景元帝还有几位大人只觉得他们进来后，这李家小院儿都显得十分拥挤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家，发现其对一个三品大员来说简朴的可怕。 李山和其爹娘身上的衣服也就是不失礼数好看舒适而已，远远说不上华贵。 家里的下人也不多，没什么排场，据说之前宴请宾客还需要和靖远侯家借用场地。 景元帝有些想笑，太可悲了，这样一位官员，居然有人弹劾他贪赃枉法？ 而弹劾他的那些人，据他所知在外吃一顿饭都是几十两银钱…… 第200章 指婚! 秀娘和李鱼看出他们应该有正事儿要聊，招待完后就离开了。 景元帝端起茶杯尝了一下，有些诧异：“这茶倒是有几分别致。” “黄老爷，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胜在有几分野趣儿和稀奇。” 李山笑着回话，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造访，可他猜测自己应该没事儿了。 “哈哈哈，确实有几分稀奇，不知李大人可否给老夫带一点儿回去？” 右相摸了摸已经花白的胡须笑着询问，他们如今喝茶早已不再追求一个贵字，而是注重品味其中的意境。 “当然没问题，我家里还有许多，都是老乡寄来的，黄老爷您走时也带点儿。”李山开心的回复。 家乡的茶叶他家一年到头都没有断过，族人感激他一直以来对族学的资助，家家户户每年都会想办法凑些特产一起寄过来。 “李大人，怎么没见你那三个孩子？我可是早有耳闻，个顶个的聪慧！” 景元帝笑着和李山拉家常，仿佛真的是普通友人。 “黄老爷谬赞了，那三个孩子可调皮了，今日去朋友家庄子上做客了，还没回来，许是乐不思蜀了吧！” 李山摇了摇头，也幸好孩子们没回来，不然知道消息该担心了。 “李大人，现在三品官的俸禄也不低了，听说你家的医馆也还在经营，怎么这家里？” 景元帝是真有几分好奇，虽说今天来此的目的不在这儿，但人嘛，哪怕是帝王也还是有八卦之心的。 “黄老爷误会了，臣……我家中并不缺银两，只是想着日后三个孩子成家开销大，再加上我出身农家，家里一直简朴惯了才如此。现在和以前比起来，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 李山连忙解释，他并不是没苦硬吃的性子，只是许多开销再他看来没必要，且还想着给儿女多置办点家业，毕竟京城居大不易，他们又不是那些有底蕴的家庭。 “哈哈哈，行了行了，你这性子，太实诚了，其他人恨不得借这个机会多给自己贴贴金，哪有像你这样还忙不迭解释家有余粮的。” 黄老爷大笑出声，难得有些开怀。 “我今天来，其实也是为了一桩喜事儿！” 说着，黄老爷看天色不早了，直接步入正题，在一旁看着的前任太傅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说到这里了。 “听闻你还有个弟弟，尚未婚配？” 景元帝看李山一脸疑惑，也没等他发问，直接说道。 “是的，小弟还在老家备考乡试。之前也提过婚事儿，他觉得应该先立业再说。” 李山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景元帝怕是想说媒，但不知为何他会挑在这个时间段。 “哈哈哈，李大人，按理来说应该男方主动，但我这位老朋友可等不急了，想趁着还没公布那件事儿的结果前把你家的好男儿定下来。” 景元帝摸了摸胡须，感到几分有趣。 以前指婚就是下个圣旨罢了，但是已经致仕的老师亲自求到跟前，还是为了在他眼前长大的小女孩儿，他也忍不住和普通长辈一样动了去男方家里看看情况的想法。 作为臣子，农家出身对他是好事儿，没有太多牵扯。可是作为女方长辈的角度看，就有太多不足了。 所幸突如其来的造访也能看出，李山父母都是和蔼人，且有李山这位靠谱大哥在，做弟弟的前程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前太傅也就是周老爷因为此事儿感动不已，他自己都没想到陛下会如此上心。 “黄老爷……” 李山连忙站起身感谢景元帝，同时还说想先给父母说一声儿。 “哈哈哈哈，放心吧，你弟弟在京城时和小姑娘见过面，他绝对愿意！” 景元帝此话透露出的信息量让李山头都大了，他那乖巧的弟弟和女孩子见过面？没唐突别人吧？ 后面发生了什么李山有些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失礼，此事儿对他的冲击比今早被弹劾还大。 景元帝和右相都是大忙人儿，没聊多久就提出告辞，从下人那里听到那位黄老爷喜欢他们家乡的茶叶，秀娘很是热情的给来的诸位一人打包了一些。 德公公看着手里的油纸包，心里暖乎乎的。 不是因为这些小恩小惠，单单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当成平等的人对待。 * “走吧，在逛逛，好久没有出宫了！” 景元帝回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今天他本是在和几位大臣商量地方官的一些问题，突然老师求见，还是为了孙女的婚事儿。 他当时就诧异了，直言老师就不怕李山真的是个贪官污吏吗？ 老师却说他相信景元帝不会冤枉一个大臣，也相信他自己对李家的观察，现在不下手等到风波过了，就轮不到他这个人走茶凉的前任太傅了。 此时右相便提议让大家一起去李家看看，看看家风，也看看是否奢靡。 虽然摸不准右相为何如此提议，但对于能出宫景元帝还是心动了，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第201章 周家小姐 一向氛围还不错的周府今天格外安静，下人们都缩着脖子做事儿，生怕惹了老夫人不高兴。 房间里，周芷惠看着还在一旁生闷气的祖母，让婢女搬了把椅子放在祖母旁边，拉着周老夫人的手难得做出了撒娇姿态。 “诶呀祖母，您别生气了，祖父也是为了我好。” 周老夫人看见自己娇养大的孙女，坚强多年的她有些忍不住眼泪。 “你祖父好狠的心啊，那李家，毫无根基！现在李海能不能考中进士还两说，要是以后不成，你嫁过去如今有他大哥扶持，将来你们的孩子呢？要是孩子也不成才，要不了两代，就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了！我的孩子，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周老夫人知道自己小孙女命不好，幼时爹娘就先后离世，还没等长成祖父又到了没做官了，叔叔虽然还在朝堂，但这身份到底也说不上太好的人家。 但她一直以来也没期望给小孙女儿找个多显贵的家庭，只想着起码夫君有个小官位，家里能支持就很不错了。 但万万没想到她被自己老头给背刺了，以前老头子就提过一嘴被她反对了，现在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祖母，那您换个想法，最起码这李家清净，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家宅和睦，您孙女儿嫁过去起码不会受欺负不是？再说了，您说的那是李海考不上的结果，要是李海考上了呢？有他大哥和我祖父二叔三叔的帮扶，是块儿烂泥也给扶上墙了。” 周芷惠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也有小心思，这李大人和阮大夫的感情京城哪个闺秀不羡慕渴望？作为他弟弟耳濡目染之下，对妻子起码的尊重会有吧？ “诶，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了，孩子，记住，祖母是舍不得你才难过的，可不是对陛下这道口谕有所不满。另外事情还没成定局，你好好敲打敲打下人们，让听到的没听到的都不准外传，今天开始，你来管家！” 虽然还是对这桩婚事儿有所不满，周老夫人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知道此时应该做的是什么。 周芷惠看见还在忧心忡忡的祖母，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件事儿。 “祖母，其实我见过李海了。” 说到这里周芷惠还有点儿羞涩。 “什么？这！你……” 周老夫人被惊的站了起来，不知道从何说起。 “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周芷惠连忙解释，然后说出了她和祖父之间的小秘密。 “以前我小不懂事儿，经常缠着祖父带我出去玩儿，祖父就给我换了男装让我充当府上小童。 有一回在酒楼吃饭他正好在隔壁，他吃完后会会将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打包送给慈济院，那时候我们也只知道他是李大人弟弟。 还有一回，那时李大人才开始修路，陛下微服私访祖父跟去时也带上我了，他带着同窗在帮李大人的忙，我调皮过去玩儿不小心摔倒了，浑身是灰，还是他来帮忙去买了一身干净衣服才让我免于丢人的，后面好像他也发现我是女孩了！” 周芷惠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行为对于闺秀来说太过于叛逆了。 但是她就是想告诉祖母，选择李海，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周老夫人快要晕过去了，她从没想到听话懂事的孙女居然会女扮男装出去玩儿，都是老头子那个不着调的带坏了！ “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都是你祖父那个不着调的。” 周老夫人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 现在她确实不再为婚事儿烦忧了，只想等老头子回来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第202章 升官! 景元帝将彭卫收集来的证据丢到众人跟前时，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也被清算了。 有些人不禁暗恨，明知道景元帝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最近心情又不好，办的这叫啥事儿？想死还拖别人下水！ 这次景元帝不只查了李山被冤枉贪污一事儿，还查了不少在京城行事奢靡的官员，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弹劾李山的官员中几乎没有屁股干净的。 “你们好好看看这些东西吧！不要以为法不责众，为了我大晨，此次犯事儿的人必将严惩！” 景元帝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冤枉朝廷命官，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定还藏着多少脏污事儿呢！ 他们是不是真的都以为自己老了要不行了？ 这一天，京城又有官员遭到了或贬谪或罢官的惩罚，而背刺李山的秋月白也因为之前受贿行贿被罢了官。 李山想不明白，秋月白好不容易从山民走到如今这一步，为何不好好珍惜？ * 朝堂上的事情百姓们知道的不多，但看到曾经或多或少欺压过自己的贪官遭难，许多人拍手称快。 有正义感的学子们更是觉得景元帝圣明，惩治贪官污吏是难得的明君。 对于李山平稳渡过这个坎最高兴的莫过于李鱼和秀娘了，连忙拉着他说下次休假要去郊外逛逛好好散散心。 “好，娘，到时候我们把小妹也叫上。”李山看着秀娘这几天终于露出笑容的脸，赶忙答应。 “对了，小山啊，你再写信催催亲家，他一个人在成省哪怕有徒弟也不如跟我们一起热闹啊。现在几个孩子大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皮了。” 李鱼关心的说着，他自从听说了阮大夫生了场病后就焦心不已，觉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寂寞了。 “爹，岳父大人说再等等，他手上遇到个比较独特的病人，想等处理完再来。” 对此李山也强求不得，阮大夫和他夫人一样，都是医痴，遇到个特殊病例会废寝忘食的研究。 “老爷老爷，来圣旨了！” 春桃爹激动的冲到院子里大声喊道，他看那些公公们都带着笑，清楚八成是好事儿。 李山心中猜到怎么回事儿，对有些疑惑的爹娘说道：“爹娘，快整理一下，不出意外是好事儿！” …… 这一道升官的旨意让全京城的人目光从夺嫡和惩戒贪官等事儿上转移到了李山身上。 工部尚书，从一品！ 一位农家出身的年轻人，这才多久就靠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要知道景元帝可是很少破格提拔官员的，对于文官的官位给的是十分吝啬。 但他偏偏还就是靠着自己的功绩走到了如今，就凭借水泥修路一事儿，足以载入史册。 虽然从回京后就清楚景元帝对自己的安排，可真的接到圣旨后李山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就这样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 同时也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将曾经想过的那些可行的措施在今后一点儿一点儿实践下去。 第203章 收集农业知识 京城城门口的公告栏上，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儿百姓。 老杨头如往常一样在赶集的日子里进城卖菜。 家里小儿媳又生了娃，人丁兴旺了但日子也愈加艰辛。 幸好自己伺候庄稼还算勤勉，今年收获也不错，勉强混个半饱。 他看着平日没人的公告栏大清早就如此热闹，也有了几分好奇，一边挑着篮子一边凑了过去。 “你们说，这是真的吗？提供一条真实有用的种地消息能得一钱银子，若是对产量有提升作用奖金更多，还召集大家思考贡献新农具。该不会是官府又在想什么幺蛾子吧？” 一穿着蓝衣的清秀男子好奇的说道，看得出他识得几个字。 老杨头听到他说的浑身一震，这种地的名堂还能换钱呢？后面又自嘲的摇了摇头，这天下怎么可能掉馅儿饼！ “诶呀，要是别人说的我不信，但是发布这则消息的可是李山李大人。可惜我家世代行商，对种地一窍不通，不然多少得去支持一下李大人。” 旁边一风尘仆仆的中年人马上操着不地道的京话回复刚刚的蓝衣男子。 “哦？这李大人很有名气我们清楚，可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老杨头认出说话的是一位走街串巷的货郎，偶尔还会去他们村里，知道不少消息嘞。 “实不相瞒，我有好友是西城的商户，这么多年一直有信件往来，这李大人曾经在西城任职过大家也清楚，那是真的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都一一办到了。且李大人也没什么官架子，那时候和阮大夫与西城百姓打成一片，我好友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西城百姓还是很想念李大人。” 说话的这位商人原来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好的官儿，但在好友多年的洗脑下，也渐渐变成了李山吹。 他还曾经懊恼过，怎么那几年因为局势问题没想着往西城走一遭呢？ “诶哟，原来这位李大人就是阮大夫的夫君呀！我不认识什么李大人，但是之前阮大夫在我们京城开办的秋山医馆，现在她师兄川柏大夫在管着，每年还会有一段时间义诊，要不是秋山医馆，我家老头子到现在还舍不得去看病呢！” 一大婶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道，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官老爷远在天边，接触不到，但是秋山医馆现在几乎成了他们生病时的救命稻草，医术高明还从不坑百姓钱。 “但是种地还需要什么学问？大家不都知道吗？而且现在也有农书，书上写的总比咱们知道的多啊。” 另一位身上带着补丁的少年疑惑。 “虽有农书，但书上不可能将天下的种地方法都归纳进去。且随着时间推移，很多事情都有变化。我猜想李大人是想要归纳整理出更适宜如今环境的农书，再将方法发布下去，以此提高产量。” 这位说话的是位青衣学子，刚刚他默默站在众人身后，此时听到少年的疑问才出声。 少年羡慕的看了眼学子，他想，自己要不要去山上打只兔子给村里的老童生送去，哪怕就是识几个字也能长点儿见识。 老杨头听不明白那些大道理，但想着家里那嗷嗷待哺的小孙子，又想起大孙女儿快到说亲年纪却还没件像样的衣服，心中纠结不已。 * 今日路过衙门的百姓发现不远处多了位伫立在那里的老头，投去了个好奇的目光就快速安静走过，大家都怕惹事儿。 此时卖完菜的老杨头看了看官府大门，老实了一辈子的他，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 第204章 不看好与蹭功劳 老杨头拿着一两银子从衙门出来时脑袋都晕乎乎的，种地的那些名堂居然真的能换钱？ 而且衙役大人还说了，知道其他的随时可以去衙门找他补充，表现好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李大人哩。 老杨头对李大人的认知，就是个顶顶能干的官，修出了从没见过的路，那路刚修出来时他都不敢走。 他走到在小路上，正巧碰见刚刚见过的货郎，叫住他买上了一朵绢花和一块饴糖，心下想着有了今儿的收入老婆子也能松口气了。 而有了老杨头这个例子，往日让人敬而远之的衙门开始有不少农民进进出出。 有些人不理解，对旁人说：“这种地的学问有什么好整理的？书上都写着大家都知道，这李大人就是白瞎银钱！” “是啊是啊，这李大人就是太年轻了，要我说就是飘了，老老实实的当官不好吗？非要折腾。” 旁边一肥胖的中年男子连忙附和。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大人一心为民，不为自己的私欲，这都值得我们学习的！” 旁边一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表情也十分不以为意。 大家对李山想改进农具能理解，但整理农业知识编纂新农书？ 不少人都感觉白费功夫，毕竟用的上那个书的农民们都不识字不是？ * 有人对李山此项措施不看好，自然也有人想搭便车。 毕竟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们，李山没有白干过一项工作，全都做的有声有色。 他们自己出不了政绩，跟着蹭蹭还不行么？ 此时就有人约了李山出来吃饭，想维护维护感情。 李山看在对方三叔是京城有名的先生份上，想着说不定以后家里孩子还需要对方指点，哪怕不喜欢这种场合也硬着头皮去了。 “李大人，你看，这是我们庄子上农户们整理出来的，是否有用？” 看在对方是说正事儿的份上，李山松了口气，他不怕有人想分功劳，只要是做实事儿的，结果是好的就行。 于是李山接过这几页纸仔细看了起来，对面今年刚刚进入工部工作的张主事见了也放了心，他就知道，脸皮厚点儿总能得到好处。 “不错，虽然有重合的，但有许多有用的信息。” 李山高兴的说道，然后他想起那件事儿，随口问道：“不知道张主事作画水平如何？” 张主事不知李山为何如此问，有些紧张的回答：“这，李大人，家父总是数落我作画形似神不似，毫无风骨可言。” 本随口一问的李山反而来了兴趣，他将自己想法细细告知张主事，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 谁知听闻李山话语的张主事站了起来，很是尊敬的向他举杯。 “李大人，你对百姓的这一片心真令人惭愧。” 看到张主事起身敬酒李山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回敬。 这场面让进来上菜的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大人，大家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待到小二出去后，李山对张主事客气道。 虽然如今的李山还是不够油滑，但最起码的场面话也学会了。 张主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李山心大的模样又觉得说什么都是闲的，不如好好将李山说的那些内容想办法画出来，这才没有辜负李大人。 第205章 新农书问世 京城常常有新鲜事儿发生，几个月后大家就将之前李山闹出的动静忘了，只是时不时还会有农民小心谨慎的走进衙门，大多出来时脸上都带着喜色。 就在这时，工部新编纂的第一册农书问世了，除了各个书坊外，还被景元帝命令下发到各个村里，务必保证过段时间后大晨的每个村子都有一本，后续若是有新的还会同步。 一开始大家都是不以为意甚至嗤笑的，一个村里能有一个识字的人吗？干什么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当有人打开这本包装朴素的册子后，一时哑然失声。 里面全是很简单的画作，但寥寥几笔却能让人明白作者的意图。 侧面还有农作物生长不同阶段的模样，虽然没什么风骨但胜在形似。 也有少量文字，但都使用的大白话，十分简练，只要认识几个字哪怕没读过书也能理解通透。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想到的方式，可从未有人想过去做，没人想过为了那从未放在眼里的百姓去做。 工部张主事捧着这本书时眼泪都快下来了，哪怕在作画时无数次钦佩过李山的奇思妙想和这份心，但当看见成品尤其是作画人旁自己的名字后，张主事心中还是有满满的喜悦。 这四十多年，自己总算是做了一件实事儿了，父亲看到了总会夸赞他几句吧？ 张主事一想到自个儿这个岁数，孩子都不小了，居然还在渴望父亲的认可，也是有些心酸。 “张大人，张大人？” 工部一小吏看着张主事在那里坐了许久，还有事情需要他处理，只好硬着头皮去喊道。 “什么事儿？” 回过神的张主事马上进入工作状态，此时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儿。 * 下面百姓的反应又和官员不同，在听到村长说农书时，不少人头一个想法就是。 “村长，这不会要收税吧？” 一年轻小伙儿揉着自己太阳穴询问。 “去去去，咱们离县城太远了不知道消息，但是我听上面说，这可是皇帝老儿征集了咱们大晨各地厉害的老农贡献的知识整理出来的，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后面还有呢！” 村长说着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本新农书，心中暖乎乎的，原来皇帝老儿也想着他们嘞。 “村长，咱们村没个识字的，看得懂吗？” 另外一朴实憨厚的汉子笑着询问，他想要是没人看得懂，砸锅卖铁也把家里小子送到隔壁村老童生那里学几个字，不能上面都把饭喂到嘴边了，自己还吃不上啊。 “哈哈哈哈，放心，大家都看得懂，铁牛，你先看，小心点儿，破了仔细你的皮！” 村长笑着将书给到了一位看着手最干净的村民那里。 当他翻开这本农书后，周围围过来的脑袋也发出了惊呼：“天，画的这也太像了。我好像明白这个意思了，但是我们这里没有这种玩意儿啊！” “嗐，没看这上面画的吗？这应该是个很冷的地方，估计这玩意儿在那边才长得出来。” 类似的情景在全大晨各地村落发生着，但此时大家都没想到这本新农书能对大晨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哪怕是最有信心的李山也只知道它多少都会帮助提高粮食产量罢了。 第206章 新粮种 西城穆家村，这段时间舒娘一直为了大女儿说亲的事情头疼。 虽然西城不像其他地方对女娃苛刻，可平平从小就将附近几个村的男娃娃揍得服服帖帖，根本没人敢来提亲，在她绝对武力值面前，有一半外族血统那都是小事儿了。 “老二，你大姐呢？” 舒娘出了屋门，看向在家里搓麻绳不爱出门的二儿子，时常怀疑两人生错了性别。 “大姐去村长家看农书了，她说要去帮李大人。” 小少年此话一出，倒是让舒娘松了口气，不是又去打架了就行，但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说着：“我看她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多看几下农书就帮到李大人了？算了算了，孩子大了管不动了。” 说着舒娘就回屋抱出了一盆脏衣服开始洗，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几下晾干了。 而另一边，平平在村长家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本许多人叫新农书，实际上名字为《农业指导手册》的册子，此时距离第一册颁发已经过去一年，据说这本是最后一册了。 村长看了看有些不修边幅的平平，语重心长劝道：“平平啊，你也是大姑娘了，少让你娘操心知道吗？不要再出去打架了！” “知道了知道了村长，那已经是过去的我了，你看我现在不已经学好了吗？专心研究这书上的学问嘞。” 平平挠了挠脑袋，想着该洗头了，然后翻开书看了起来。 她不是想看种地的内容，而是想看书籍最后几页李大人在上面描绘的所谓新粮种。 从第一册就有了，有海外漂泊而来的商人曾说过那边有产量极高的农作物，册子上还详细画出了其外貌，叫什么土豆玉米红薯。 很多人都感觉这不过是李大人对美好盛世的期待，但平平有种直觉，李大人从不是那种不务实的人，肯定是真的听过，并且那些商人还具有一定可信度，他才会将其登记在这么重要的农册上吧？ “村长，你说这些土豆玉米如果在海外，我们想得到是不是得漂洋过海了？” 平平从小在西城长大，想象不出海是什么模样。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些粮食，要是我们大晨有了，还担心百姓们饿肚子吗？” 村长想起曾经灾荒年间死去的亲人，虽然如今已释怀，可还是会伤感。 “村长，我要学凫水，我要去那边找粮种。” 平平握着拳头说出的话引得村长哈哈大笑，他此时只当是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好好好，可就算你找到了，别人凭什么将种子给我们？” 村长不以为意的回答。 “那我就先拿东西换，换不来我就打，打到他们给我为止。” 平平此话一出让村长直接变了脸色，虽然平平是女娃，可是一半的蛮族血统终究让她骨子里带了好斗。 “平平，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对了，最近你去城里学堂帮你婶子接下咱们村那两个皮猴，你婶子有点儿忙，顺便帮他们补补功课。” 村长有些严肃，他想多让平平接触一些学问，总不会还成天想着打架斗殴了吧？ “好嘞，当年我认字就最厉害，可惜我不是男娃，不然高低去考个秀才回来。” 平平心大没发现村长脸色变化，马上笑嘻嘻的回道。 听到她这么说，村长才放松下来，觉得刚刚如临大敌的自己有些好笑。 第207章 造船与婚事 京城，户部尚书再一次反对李山想造船的建议。 “陛下，如今咱们大晨日渐强盛百姓也都安居乐业，那些外族蛮夷来到我们地盘上做生意哪个不是恭恭敬敬？何必花费民脂民膏去建造那华而不实的船只？” “赵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大晨离那些国家如此之远，他们却不远万里前来行商，其中利益必然十分巨大。” 李山连忙出列反驳，虽然大晨不是他那个世界，以后会不会被侵犯还未可知，但绝不能固步自封。 关键是他现在已经站到这个位置了，不想想办法争取一下那几样高产作物实在是说不过去。 “李大人，咱们是官，怎么能把那些商人行径挂在嘴边？而且出海的风险你是绝口不提啊！” 户部尚书寸步不让。 “好了，两位爱卿，此事儿以后再议！” 景元帝揉了揉太阳穴，他其实对出海并不热衷，可若是海外真的有那几样作物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景元帝也想试试。 “陛下，臣有事儿要奏……” 不一会儿，又有官员出列向景元帝汇报政事儿，李山在心中叹了口气，徐徐图之吧，不能操之过急了。 * 虽然造船一事儿进展并不理想，但李家难得迎来了喜事儿。 李海考上举人，家里准备正式向周家姑娘提亲了。 在提亲前一天，李山将才从老家赶回来没多久的李海叫来了书房。 他看了看一眨眼就长大了的小弟，心中有些感慨，然后从怀中掏了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房契和几张地契。 “小海啊，你大哥这些年也没攒下太多家底，但咱们成亲也不能委屈了周家姑娘，这张房契是你大嫂在世的时候专门说留给你的，这几张地契是当哥哥的一番心意。” 李山回忆起阮秋生前那些话，心中还是暖暖的涩涩的。 * “夫君，小海对我这个大嫂从来都尊敬有加，我知道咱们家没什么家底，可孩子将来成亲怎么的在京城也要有个窝才行。这是我之前就用嫁妆备好了的。房子虽然不大，可也够小夫妻住了。” “你别忙着帮小海拒绝，这是我当大嫂的一片心意，我这身子不知道还能拖多久，小海是个好孩子，我对他好，将来在你看顾不到的时候，他对几个孩子也会多几分照拂的。” “阿秋，你别说这些，你会长长久久活下去的，等我到了四十五岁，孩子们也成家立业了，我就致仕，咱们去游山玩水儿，像我大师兄那样，好不好？” “别说胡话了，谁会让你那么年轻就致仕？” “那我不管，我就要休息。” “哈哈哈哈，夫君今儿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 “大哥……” 这声带着一丝沙哑的喊声将李山从记忆中拖回了现实。 “大哥，谢谢。” 李海说完又对着房契鞠了一躬，对不在了的阮秋也道了声谢：“大嫂，谢谢……” “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李山知道有时候海哥儿压力大，经常有人会将他和自己比较，幸好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不会多想，一心扑在读书上。 “大哥，我以后一定要考上进士，我到时候也给明蔼明安还有铮铮买大房子。” 李海感动的眼泪汪汪冒出这句话，让李山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今儿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作态？” * 现任工部尚书李大人家刚中举人的弟弟要和前任周太傅孙女儿定亲，此消息一传出去京城又开始八卦起来。 某后院几位打扮华丽的夫人 “哼，我还当李大人家定了多好的闺秀，不过一没爹娘的孤女罢了。” 一头上插满金钗的夫人一边说一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付夫人，慎言！听说还是陛下拉的媒。” 旁边的文玉露连忙提醒，她心下也是叹息不已，想到李家就想到曾经交好过的阮秋，那时候庶妹文梅也还活着。 “笑死了，付夫人你气什么呀？要知道之前李大人被人诬陷时你那恨不得躲着李家老夫人走的模样谁看不出来吗？哪知道没几天李大人就翻案了还成了咱们大晨最年轻的尚书。如今他弟弟看样子也是个品行端正有出息的。就算没周家小姑娘，你女儿也进不了李家门！” 另外一边一白白胖胖的夫人很看不惯付夫人刻薄的模样，直接开口嘲讽。 “你，你太过分了！” 这边后宅女人们议论纷纷，不少朝中大臣也后悔的直拍大腿。 * “诶，要是能早跟李家结亲，我还能多一门助力。” 娄府娄大人准备就寝时不经意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夫君以前不是看不上李家做派吗？说他们泥腿子出身。” 娄夫人一边为娄大人宽衣解带一边说。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叫耕读人家，要是他弟弟也中个进士，只要小辈不长歪，这李家，算是站稳脚跟了！要知道李大人现在还年轻着呢！” 娄夫人背地里瘪了瘪嘴，以前看不上别人的是他，现在羡慕别人的也是他。 第208章 小海定亲与造船转机 在大晨，若不是离得太远，男女双方确定有结亲意愿后，男方需要亲自带上聘礼去女方家下聘。 * 周府，周老夫人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迎接李家人。 “打扫仔细些！” 此时周夫人对清扫院落的小丫鬟说了句。 “是，老夫人！” 丫鬟低着头应声。 最开始她对这门婚事还有些许微词，但随着李山当了尚书，未来孙女婿又中了举人，心中那些不快早就散去。 “祖母，这些事儿有下人做呢，您快坐下来歇歇！” 周芷慧一走进院子就看见闲不住的祖母，无奈的走上前牵过她的手，拉到屋内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不着调的祖父，也算是歪打正着给你寻了门好亲事儿，这段时间李家太夫人有什么稀奇物件儿都想着给你送一份过来。小慧啊，以后你到了李家可不能因为老夫人出身农家就怠慢了他们，知道吗？” 被迫停止监管下人收拾院落的周老夫人，转而又开始了对孙女的教诲。 “诶呀祖母，您孙女儿是什么性格您不清楚么？我呀，尊敬他们都来不及呢！” 周芷慧又羞又恼。 “老夫人，小姐，未来姑爷上门了，还带了两只又胖又漂亮的大雁！” 一小丫鬟兴高采烈的跑进来说道，周芷惠和周老夫人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里的笑意。 * 李海有些紧张的站在厅堂里，正在和周老爷寒暄。 “不错，你的学问还挺扎实，虽然不如你大哥当年那么惊才绝艳，但稳扎稳打日后也不是没希望中进士。” 周老夫人一进来就听见老头子此话，气的直接在李海面前就开怼：“这什么日子？你就在这儿给别人考学问了？” 周老太爷缩了缩脑袋，马上为自己挽尊：“我这是在跟小海交流感情！” 看的李海咋舌，没想到在民间颇有名气的前任太傅，在家居然是这副模样。 此时周芷惠正躲在旁边下人歇脚小房间里偷听前面的动静。 房间门口被用屏风挡着，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 “诶呀小妹，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妹婿？” “对啊对啊，我也想看！” 周芷惠几个堂姐也在一旁凑热闹，对于这个父母缘浅的妹妹能进入这么个清净的家庭，她们也放心许多。 “好了，大姐二姐三姐，当初姐夫他们来的时候我可没给你们捣乱啊！怎么今天你们都回来了？” 周芷惠跺了跺脚，但心中还是暖暖的。 “这不是来给你把把关嘛，哼，若是你未来夫婿不行，哪怕是陛下口谕，我也要去给你讨个公道！” 一向霸道的大堂姐都是两岁孩子的娘了，却还跟以前一样为自己撑腰，让还未出嫁的周芷惠一下就红了眼眶，对即将离开周家有了一丝真实感。 “喵～ 喵～” 突然，前厅隐约传来了细微的猫叫声，不仅小房间里几姐妹安静下来，还在拌嘴的周老爷周老夫人也安静下来，冲着声音源头看去。 李海见状连忙走到身后抱着一只小奶猫的下人那里，将猫咪捧过来对着二老说道：“听闻周小姐喜欢小猫咪，我那小侄女儿特意从她好姐妹那里讨了这只刚出生的小猫。” 小奶猫毛茸茸的，喵喵叫的时候还有几分粘人，让在旁边偷听动静的周芷惠感觉心都化了。 “这叫声好可爱啊～” 她喃喃出声。 几位堂姐在她身后对视一眼，皆如释重负的露出一抹笑容。 “诶哟，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这小家伙看样子是饿了，快带下去喝点儿奶。” 周老夫人心中高兴不已，连对方小侄女都对自己孙女儿上心，这李家看样子除了没什么亲族助力外样样都好。 * 最近李山有些忙碌，除了小弟定亲一事儿外，他想要造船出海一事儿终于有了眉目。 原是李山之前在新农书提到了外族商人，让许多隐藏在民间的外族商人嗅到了李山和如今陛下对他们释放的十分微薄的善意。 不少人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美其名曰上贡，拿出了不少他们国家的特产。 而礼部的人认为，连蛮夷商人都对他们尊敬有加，不远万里的来上供，这正好说明了如今大晨的强盛。 想着若是打通了海上交易之路，那是否能够实现真正的万国来朝？ 于是乎开始向李山倾斜。 理由让李山感到可笑，但不可否认这对现在的文人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第209章 女扮男装 有了万国来朝对大晨某些官员的吸引力，再加上民间有部分商户听到动静主动说愿意资助，只要到时候让他们小船跟在后面庇佑一番即可，李山终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造船行动。 此时大晨还有些地方的路没修完，便全权交给了下属负责，李山则跟工部的工匠们一头扎到了造船上，还特意叫来了对工匠活很有天赋的春实打下手。 而忍冬也接到任务前往沿海地区训练海军。 临行前，许久没见李山的忍冬约了他在明月楼叙旧。 酒桌上，很少喝酒的李山也忍不住浅尝两杯，叮嘱道：“忍冬，你这一去可要注意安全。说不定到时候陛下就直接派你带领队伍出海了。” 忍冬看着永远将自己当弟弟看的李山，想到这几年二人有意避嫌的行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大哥，你放心吧！叔和婶子身体还好吧？还有小海，他考上举人了我也没去祝贺，他们不会怪我了吧？” 忍冬有些语无伦次，如今在武将中除了老一辈的威武将军，就数他说得上话了。 若是对官员来说还很年轻的李山没走到今天这步，他俩都不用如此刻意疏远，尤其是李山还曾经担任过老牌武将靖远侯孙子的启蒙老师，妹妹也嫁给了一小将，这种情况哪怕景元帝再心胸宽广，他们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放心吧，你婶子就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呢！怎么？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吗？前段时间春实还说他快要成亲了。” 李山笑着调侃。 “嗐，大哥，这不是没遇上喜欢的人么？我也不想被管束。你不知道我跟那些官家小姐真说不到一块儿去，要不是遇到大哥还有夫子，我连字都不识几个呢！” 说到这里忍冬就忍不住的吐槽。 “对了，听说之前你回了趟江南，去见了见你叔叔婶子？” 李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问道。 “是啊，偶然遇见了来京城走镖的儿时玩伴，他说我堂弟这几年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我想了想，还是回去见见我堂弟吧。” 忍冬喝了一小杯酒，尝不出什么滋味儿。 儿时的记忆都快模糊了，曾经在叔叔婶婶家受过的委屈在后来与清风夫子和李山一家的相处中渐渐抹去，去战场上厮杀一番回来后，反而是以前堂弟偷偷给他吃饴糖的记忆清晰起来。 这次回乡后，堂弟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整个人精气神儿都好了许多。 过往的是非忍冬也不想对一无所知的堂弟提起，只说当年水灾走散了，那时候岁数小记忆模糊了，所以没有找回去，这次遇见同村大马哥才明了自己身世。 李山有些心疼的看着忍冬，虽然他已经是个超级大块头了，而且饭量是自己两倍，但总觉得他还是当年那被家人抛弃抱着树哭泣的孩子。 “你心中有数就行，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尽管开口，来，喝一杯！” “放心吧大哥，我啥时候跟你客气过。” 忍冬哭笑不得的碰了一杯，心中也在替大哥难过，以前阮大夫在的时候大哥可是很少喝酒的。 * 而此时西城，平平正打算女扮男装偷偷去参加西城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赛，谁知被舒娘提前发现围着整个穆家村追着揍。 她在心里想着，自己早晚要出去干一番事业回来！ 第210章 商户们的决定 安平镇冯家，自从小儿子中举后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的冯老爷，这么多年再一次在家里对小儿子大发雷霆。 “冯玉岭，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不考进士了？要去出海？” 冯老爷还是和当年一样中气十足，可越来越白的头发向人们证明着他不年轻了。 此时一向宠儿子的冯夫人也难得和冯老爷同一阵营，没有替冯玉岭说话。 他同父异母的几个哥哥，都不赞同的看着这个小弟，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也是他们看大的，且冯玉岭好了对冯家也好。 读书人多体面呀？现在就因为冯家有个举人，他们做生意都顺畅很多，虽然他们小弟去考了两三次进士都还没中，可还有人五十多岁才考中进士呢？他还有机会。 结果现在冯玉岭突然要去造船出海，算怎么个事儿？ “爹，娘，在读书上我真的尽力了，也许是天赋不够也许还不够刻苦也许差点运气，但总之我真的感觉自己没机会了。上回舅舅都感觉我火候差不多了，可还是落榜了，如今我能感受到记忆力没以前好了，我不想在浪费时间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读书，但是我的朋友们都做了许多事儿了。” 冯玉岭没像少年时期听到爹的话就直接对着干，他有孩子后甚至能理解以前他对自己的暴脾气了，毕竟有时候看着调皮小子是真的来气。 “儿啊，咱们不考了就不考了，娘出钱，托你舅舅帮你在其他地方谋个小官做做？娘都打听好了，边疆和南边最近也许能等到机会。” 冯夫人心疼的看着儿子。 “你娘说的对，出海真的太危险了！” 冯老爷也没有逼着儿子继续科考，这么多年他的努力自己看在眼里。 可是冯老爷虽然没见过海，但是年轻时和亲人外出行商见过河流涨水，淹死了不少人！ “爹，娘，儿子知道危险，但是我相信这次出海朝廷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富贵险中求！” 冯玉岭看着不为所动的家人，又继续劝说：“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山弟吗？他一力主张出海，必然是会对我们大晨有好处的，我相信那个新粮种是真的。” 看他一直坚持不为所动，冯老爷颓然的坐到椅子上，摆了摆手。 “我老了，管不动你了……” 冯夫人看自己丈夫居然不打算插手了，着急的对冯玉岭说：“小岭，你要想谋个小官甚至想经商，都可以，为什么非要出海呢？” 冯玉岭坚定的站起身：“娘，这件事儿就当儿子最后拜托您的一件事儿，让我去做吧！”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快吐出来！娘还想长长久久的为你操心呢……” 冯夫人说着有些难过，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下面坐着的几位大哥互相看了眼，也不再多说。 他们这弟弟从小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以前还怕过他长歪了，没想到这么多年看上去老实了，现在直接来了波大的。 “老大老二老三，你弟弟中举了为家里带来不少好处，这次你们也吃点儿资，帮他把商船造好，多培养些打手，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冯玉岭猛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父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而此时大晨许多地方的商人都在商议，要不要跟着朝廷干一波，这回出海朝廷愿意带上一部分小商队的船跟在后面，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某地一茶楼里，几位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商人的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他们得到的最新消息。 “咱们大晨那三家最大的商户，之前可是主动出钱投资朝廷造船，那必然是其中有巨大的利益。我看咱们可以跟一波！” 脸上有不少麻子的男子开口。 “张兄，你说的简单，海上风浪大，要是出事儿了咱们就是血本无归！” 另一个精瘦男子说道。 “咱们要是怕担风险，还做什么生意？不如回家种地！” 另一位胖胖的老爷看不惯精瘦男子胆小的模样。 “嘘！我这儿有小道消息。” 另一位年轻点儿的人鬼鬼祟祟的说完，还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注意他，然后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见其他几人也不自觉聚拢，然后小声说道：“我听说，李大人的好友刘坤大人家里和举人冯玉岭老爷这次会合作出海，冯老爷还会亲自带队，另外远在边疆的西城都有商户合作出资造商船了。且隔了这么多年，陛下又要开武举了！是什么意思，你们明白吗？”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精瘦男子咬了咬牙，说了个：“干！” 类似的情景在大晨各地上演，只不过出海风险太大了，最后愿意冒险的商户并不多，更多人还是想争取一下在后续修好的路边开服务站的机会，更为稳妥。 最后愿意去的商队上报信息，汇集到一起通过层层上报，传到景元帝手上时就是大概会有两百多商户相互之间合作，预计建造四十多条商船跟随大晨海军队，其中三分之一都是沿海一带的。 这个数据在他们预期范围内，景元帝只是笑了笑，然后和朝臣们谈起了武试一事儿，还拿忍冬打趣：“忍冬啊！当年你在战场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声，这次说不定有年轻人打破你当年的传说，怎么样？怕不怕？” 很少在上朝时开口的忍冬只是笑着回：“陛下我不怕，这些年我可没荒废！力气还跟以前一样大！” 许多官员都笑了起来，对忍冬这位将军，文臣们态度算是不错的，毕竟他十分低调又从不掺和是非。 第211章 阴差阳错 京城李家，这天一大早下人们就开始做清洁，秀娘和李鱼坐在后院也显得有几分焦急。 “孩他爹，你说亲家具体哪天到呀？诶，他出发了才想起给我们寄信，不然咱们还能直接让人去接他，也不知现在走到哪儿了？” 秀娘眉头轻皱，实在担心阮大夫的身体。 “想必他就是怕我们麻烦，才这样的吧。别太着急，按照时间来算，估摸着就这段日子了。” 李鱼安慰着秀娘，但从他严肃的表情来看，心下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主要阮大夫比他们俩大不少，自己带人上路从成省过来，实在是令人操心。 “对了，小山有没有让人去医馆通知川柏，他可是想阮大夫的紧了。” 李鱼突然想到什么。 “放心吧，昨儿一收到信就派人去医馆了。以后亲家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放心一些，成省那边虽说有他不少弟子，可到底这才有家人。铮铮昨晚知道外祖父要来，可是兴奋的很呢。” 秀娘回道，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下人她有些好笑，家里几个孩子都迫不及待了，一早就开始安排人大扫除，务必要让外祖父来了就别想着再回成省了。 * 这边李家在准备迎接亲人，而远在西城的穆家村，则发生了一件全村轰动的大事儿。 穆舒娘家那野丫头，留下张字条就离家出走了。 舒娘央求了村长发动全村人去搜寻，隔壁村热心村民知道后也帮忙找人，可惜全都一无所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胆大包天的平平即将离开西城，她抬头看了眼西城大门，在心里对娘亲说了句抱歉。 自从大晨要再次举办武举的消息传来后，平平那颗心就不安分了，可是先不说她有一半的外族血统，能平安长大都是这里人良善的缘故，她还是个女子，注定不能当官。 但她真的不甘心就在穆家村嫁人生子，过上世人眼中的安稳日子。 她想像记忆中那位阮大夫，还有现在西城有名的接生婆雪娘与擅长给人治疗外伤的仙娘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不过她想做的事儿放在女子身上，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还是太过炸裂了一些。 她听说景元帝是位很好的皇帝，想必如果她将来真的身份暴露了，看在穆家村众人不知情的份上，皇帝老儿应该不会怪罪吧？ 再说她已经研究透了大晨律法，从没说女子不能参加武举呀！ 可她现在没男性的户籍证明，她这身份搞假户籍也有些敏感了，所以打算直奔京城以江湖游侠儿的身份去打擂台。 赢了可以扬名，让皇帝看到她的能力，至于用不用再说。 输了也没啥，反正大家也不认识她，到时回到穆家村就不给小弟们说这一遭了，毕竟她打遍几个村无敌手的名头可不能丢了。 平平没想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扮演好男人男人，然后早日抵达京城。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在离开西城大门时直接因为拿不出户籍证明被遣返了，她也不知道出西城这边的城门要看这个啊！ 南城门连接通往大晨内部的官道，一向管束很严苛，和平日里周围村民进出的北城门不一样。 * 舒娘看着被送回来的平平，知道她是想干什么之后，直接捂着胸口昏厥过去了。 村长颤颤巍巍的指着跪在那里梗着脖子的平平，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平平十分不服：“本来就是，大晨从未规定过女子不能参加。且我也是大晨人，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那是欺君！隐瞒身份参加武试，被发现了你可知道我们整个村子都会被拖累！” 村长气急。 “有那么严重吗？不是说景元帝心胸宽广吗？” 平平被吓到了，她不想穆家村出事儿。 “算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小小穆家村捆不住你。既然你说规则没说女子不能参加，我就给你把名报上去，但是被打下来了你就给我死心，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村长思索一番，干脆退了一步，等到她得知被驳回的报名消息，应该会老实的吧？ 但此刻包括平平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的报名信息居然很离谱的通过了，这件事儿在平平真的战功赫赫后，变成了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阴差阳错。 第212章 大晨实习生 侥幸中了举人的沈飞家里托了关系，等待了很久才在西城这边给他谋了个小官。 虽然举人出仕做不了大官，可对他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前程了，以后孩子都好说亲一些，再好好教育孩子走上科举这条路，说不定沈飞这脉也算是起来了。 主要是沈飞这娃从小就有些一根筋，沈家都觉得他能中举十分令人诧异了。 现在哪怕等待的官缺远在西城，沈家都连忙打包将其送来了。 沈飞一来西城就即将举办武试，这和科举不一样，上台比武谁输谁赢一目了然，所以各个地区公开选拔即可，在选拔武秀才和武举人时朝廷会往下派一名选拔官，保证公平，也算是接引人，待到分出胜负了又将这些武秀才武举人们又往上面送。 他被如今的西城知府分配到筛选报名人员信息的工作，主要是核实报名人真假，看是否有冒名顶替和年龄不符等等情况。 知府想着哪怕这是个新人，也不至于连这点儿工作都做不了吧？毕竟也是举人出身！ 此时沈飞正对着一张手下小吏递过来的报名表纠结：“这究竟是他们写错了，还是真的有女子参加？” 小吏张叔是土生土长的西城人，对周边毕竟出名的一些百姓也算是了解，直接说道：“大人，这穆舒平就是个女娃，虽然武力确实了得，可也是女娃，您直接打下去就行了。” 张叔心想，要不是他们没有直接否决的权限，这张表也不会递到沈飞跟前来。 主要还是以前西城出现了有小吏因为私心私自打回了参加西城比武大赛选手参赛申请的事情，如今土生土长的小吏们只有分类权没有决定权了。 意思是他们可以先过一遍资料，将没问题的和有问题的筛选出来递给上官，让他们再判一遍。 “这穆舒平还有其他问题吗？”沈飞有些难办，他才刚刚来做官，只敢按照规章制度做事儿，可是规章制度里没说女子不能参赛啊？ 也许当初制定武举规则的人，压根没想到会有女子参赛吧！ 张叔回忆了一下，只从记忆里挖出她曾经抓到过奸细、曾经和娘是被俘虏的百姓这两件事，根本不知道她有一半凸罗班血统的事情。 毕竟舒娘当初不是自愿的，回来后哪怕和她家关系不好的村民也不会刻意去提这件事儿，这些都是曾经外族蛮夷对他们的伤害，而不是他们攻击自己人的武器。 当年李山也将这些百姓的情况封存了，加上时间流逝已经很少有人清楚了。 小时候还有小娃不懂事儿会拿平平取笑，但被平平打服后，那么厉害的老大是他们大晨人，才和那些蛮子不一样嘞！ 听了张叔的话，沈飞只觉得这穆舒平就是根正苗红啊！从小就会抓奸细了，还武力值强，规则里没说不能让女人参赛，如果他打回去了，怕是会被上面怪罪吧？ 不然问问上官再决定？沈飞马上摇了摇头，不行不行，那不是显得他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吗？ 就这样，在张叔震惊的目光下，沈飞将穆舒平的报名表从被打回的那一边放到了通过的一边，还写了个大大的过。 张叔震惊了一刹那，然后想着，管他的，反正不是他批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好不容易忙完了，今晚去找好友刘水生喝几杯。 就这样，穆舒平以一个极其特殊的身份站到了比武台上，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试。 一开始西城百姓还会质疑其女性身份，但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转换成了对穆舒平的盲目崇拜。 穆舒平在台上，从未让对手走过十招，这看的真的太爽了，她一定能为西城争个武状元的名头回来。 女子怎么了？女武状元那更是了不得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最近一段时间懒瘾犯了跑去友人那里躲闲，因为即将选拔武秀才才回来的知府大人，事到临头才知道手下给他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可是现在突然将那女娃打下去，西城百姓都会不服，刚刚抵达西城的选拔官也会对他能力产生质疑。 知府大人看了眼此刻知道自己办错事儿战战兢兢的沈飞，又想到他背后的沈氏，一咬牙说道：“干了！” 他让沈飞把规则律法递过来，连忙连夜研究，务必要让他政敌日后挑刺儿时能有理有据的反驳。 “果然，果然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参赛！沈飞，你快给你家写信，告知他们此事儿，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知府大人此刻也还不知道穆舒平的血脉问题，等她选上武秀才调取资料往上送时，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果然，包括他在内的西城衙门上下就是个草台班子吧…… * 后世不少人都打趣，原来实习生不靠谱从大晨开始就初见端倪了。 第213章 李山质问:泱泱大晨，容不下一个孩子吗? 这段时间几乎全大晨的热点都是关于武举的。 景元帝还特意让各地官府将武举相关的邸报分类出来，做成一份大晨武试报，以成本价对外发放，与民同乐。 说得上已经初具报纸雏形了。 李山当时就被景元帝超前的思想惊讶到了，果然能将已经走下坡路的王朝掰回来的帝王没一个是简单的。 当然朝廷还是比外界快一步获得最新消息。 在某些人得知居然有女子参加武试还拿下了武秀才名头后，正摩拳擦掌准备开喷时。 西城知府又快马加鞭送来一封加急的请罪书，原来是因为那名女子居然有一半蛮夷血脉。 虽然如今那蛮族已经被他们打的不敢踏足大晨领地，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反？可不敢让其掌握兵权。 连最开始想博个名声打算和大部分官员唱反调的几位御史都连忙倒戈，这可不是给自己找事儿的时候，不识时务的御史早就被发配了。 早朝时，景元帝让人拿出了西城知府的请罪书在御案上摆着，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此刻其心理活动。 但大家猜测景元帝一定不高兴吧？当官的居然能犯这么离谱的错误。西城衙门上下，怕是这回要吃瓜落咯～ “陛下，臣提议，革除穆舒平武秀才名头，并勒令其五代之内皆不可参加科举与武试。” 一文官出列，他的建议还算是比较平和的，认为只要有充分的血脉稀释，她的后代也不是没机会翻身。 “陛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穆舒平现在无反心，可是她得知因为血脉问题被革除功名后也必然不服气，她又天赋异禀武功高强，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啊！” 这位文官的话一出，朝堂上很少发言的武将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些文官狠起来，可比他们歹毒多了。 李山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早已淡去的回忆，依偎在娘身边头大身子小充做男娃养的小姑娘，说要当大将军赶跑坏人的小姑娘，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他还是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有话说。” 景元帝有些诧异的抬眸，他以为李山会避开这件事儿，毕竟根据资料显示当初穆舒平是他安顿下来的，虽然在当时来看也合乎情理，从俘虏里救出来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威胁呢？可此时就有些敏感了。 “说。” 景元帝只说了一个字，他有些好奇这位从未让他失望的臣子会说出什么话来。 “陛下，各位同僚。你们知道两脚羊吗？你们见过两脚羊吗？也许大家听过但是事不关己感慨一声也就过去了。但这小女孩儿当初就是两脚羊，是被凸罗班圈养起来的食物罢了，蛮夷是不懂礼义廉耻的，他们哪怕知道这小孩儿有他们一半血统，可只要另一半身上流着的是大晨的血，那也只是他们平日里干活的奴仆，饥荒时的粮食罢了。” “你们说在凸罗班生活了几年已经记事儿的孩子，会为了把她当食物当奴仆的凸罗班，而背叛教她读书识字、让她丰衣足食，给她温暖和希望的大晨吗？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相信吗？” “是，她有一半外族血脉，但你们别忘了，她还有一半大晨血脉，她是她母亲这位土生土长的大晨人生下来的，在那“羊圈”里也是大晨人护着活下来的。后来更是在大晨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就是大晨人啊！” “不论你们因为她是女子还是敏感的身份革除其功名，臣都无话可说，可对一无罪甚至还曾经有过小功劳的大晨人赶尽杀绝，是否过于武断了？” “难道我泱泱大晨，就容不下一个孩子吗？” 李山此话一出，刚刚叫嚣着要斩草除根的那一批人，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有人在心里紧急盘算着，该如何反驳。 景元帝听到这声质问，跟着低声喃喃了一句：“难道我大晨，会容不下一孩子吗？不对，现在不能算孩子，而是一女子。” 景元帝声音很轻，此刻因为李山的话，在朝堂上已经开始辩论的众人，都没注意到。 之前一直谨记和李山保持距离的忍冬，也忍不住站出来对众人说道：“陛下，各位同僚，当初我和李大人是直面这群俘虏的人，但凡见过他们凄惨的模样，都说不出他们会为了那狗啃的凸罗班背叛大晨的话来。我们救出某些百姓时，他们很多都缺胳膊少腿，那是被蛮族人活生生砍下来吃了的啊！” 忍冬未经修饰的话一出，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官员忍不住反胃的呕了一下。 “好了，诸位爱卿！我们大晨要选择的是合格的武将，既然规则之前没说不准女子参加，那就让她继续比下去吧，我倒要看看，这小姑娘到底能走多远！” 连李山都没想到景元帝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震惊的抬头看向他，其他大臣集体失声。 毕竟他们现在讨论的是要不要对这一位潜力无限的武者斩草除根，压根没想到还会让她继续参加武试。 “我泱泱大晨，难不成会怕一武将有反心吗？难不成我们就不能让一位有才能的人忠心吗？如果怕了如果不能，是不是我们有问题呢？先祖创立大晨之时，可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从不介意出身。再说了，我们血脉纯正的大晨人，之前就没有背叛我们的吗？” “只要选拔出来的武将，能够带领我们大晨军队走的更远，他就是好的武将！” 景元帝此话一出，给这件事儿下了定论。 哪怕还有很多官员不服气，但在景元帝声望这么高的时刻，也不敢去撩虎须。 要知道除了开国皇帝和他继任者，之前几乎没有一位帝王威望与权柄能达到景元帝这么高。 哪怕景元帝看上去老了，可处理政务还是如同年轻时一般。 * 而这则消息传出去后，在民间也炸开了，和穆舒平的外族血统比起来，他们其实更在意其女子身份。 女人也能参加武试？那岂不是女子也能当官了？ 这这这…… 不少文人开了聚会谈论起此事儿。 大部分认为倒反天罡乱了伦理纲常，少部分佛系者认为没办法啊，咱们男人就是打不过，那能怎么办？战场上谁能让更多士兵活下来就是好武将，管他是男是女呢！ 此消息如同星火燎原般向全大晨燃去，彻底将武试一事儿推向高潮。 在很多人站在局外或是义愤填膺的争论或是不走心的随意聊聊时，有这么一部分少数群体只觉得内心被触动了。 * “前有阮大夫建立医馆收学徒一心为民，后有穆舒平敢于挑战世俗参加武举，都做的有声有色不比男子差劲儿，我也不能再局限于后宅天天跟丈夫的小妾争风吃醋了。在娘家时我做生意就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局限于性别，现在我决定开商铺！姐妹们，有没有和我一起干的？” 这是早有反骨的女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 “其实，我身上也有一半的外族血统，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国家的人，在哪里都是外人，现在我才发现是自己狭隘了，大晨是会照顾到有他们血脉的每一个子民身上的。我在外族被圈养做奴仆的时候曾经偷偷学了他们养马的一些技巧，现在我要进将其献给大晨。” 这是边疆一位已经成家可每天还是感觉不开心的年轻男子内心活动。 哪怕他庄稼伺候的最好，可总是觉得村里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但从现在起，他能挺直腰杆做人了，连皇帝都说他们就是大晨人嘞。 * “孩子他爹，小五怎么开始认真读书了？” 这位母亲的孩子受伤腿残疾之后就颓废了，让她心疼不已，现在看到孩子突然振作，有些诧异。 “他说陛下用人不在乎其他的，才干是第一，所以他要继续努力读书，努力扬名，早晚有一天，他也能走到陛下跟前实现自己抱负。” 一向严肃的父亲眼中都有了泪光。 * 虽然民间对景元帝这项决策的争议很大，但不论是反对的还是无所谓的还是极少部分支持的，大家都认为景元帝是位很有胸怀的帝王，用人不注重出身而是才华与品性。 第214章 穆村长的小心思! 大晨上下除了极少数人其实都没真的想过穆舒平这女娃会拿到武状元名头，大多数人说要出个女武状元了不过是感到有趣儿，图个乐子。 但曾经在西城生活过的明蔼几个孩子，却感到与有荣焉，并且坚信他们西城人一定能走到最后。 “哼，好多弱鸡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打赢咱西城壮士了！ 已经很高像个小大人的明蔼站起来拍了拍胸脯，对一双弟妹打气。 “那是，咱们西城有大晨最最最最厉害的勇士。” 明安软乎乎的啃着糯糯的糕点应和自己大哥。 “诶呀，大哥，平平姐姐是女孩子，不能说壮士，多难听啊！” 铮铮的注意点在称呼上。 此刻已经抵达京城一段时间的阮大夫，坐在一旁石凳上，一边看着书一边偶尔抬头看向叽叽喳喳的外孙们。 心中不由得好笑，小秋和小山都是内敛的性子，没想到几个孩子性格都比较外放，不过调皮点儿好呀，调皮点身体好。 阮大夫回忆起这几年在成省发生的事情，心中十分欣慰。 老友们怕他孤独会经常来找他消磨时光，但也有那些嘴碎的会在背后念叨：“早就让他再娶生个儿子了，现在好了吧？老无所依，造孽哦～” 虽然好友徒儿和家中奴仆都努力避免这种声音出现在他跟前，但那些嘴欠的还是会不经意出现在他跟前然后假装和别人交谈又不经意让他听到。 阮大夫活了这么多年，从识字开始就跟着家中长辈接触病患，看多了人心，明白这些人就是看不惯别人好罢了。 还是后面一大箱一大箱的年节礼物平日慰问和催他上京的书信传来，众人才知道哪怕阮大夫女儿去世了，他也不是无依无靠。 他在京城还有拿他当亲爹的女婿与尊敬孝顺他的孙儿，且女婿官位还越来越高了。 那些爱嚼舌根的知道后不敢逼逼赖赖了，他的好友徒儿们也放心了。 不过阮大夫也知道，不少人认为他是踩了狗屎运，才遇到这么一位对他如此上心的女婿。 他就当他们是嫉妒了。 * 李家一片祥和，穆家村的村长却至今都回不过神来。 圣上让平平继续参加武试的指令西城已经接到，可他还是感觉跟在梦里一样。 就连吃饭时都会偶尔冒出一句：“怎么就这么过了呢？” 不是他不想平平好，只是多年来他的认知都是女娃参加不了武试科举，那些都是给男娃准备的。 而且因为意外有了外族血脉的孩子，只要不是叛族而生，对外界全村人都要努力帮忙掩盖其身份，不然可能长不大。 这是穆家村的生存之道，以前边疆经常有战乱，城外的百姓更是过的苦不堪言，常常会有村落因为人口稀少的原因被合并。 所以穆家村村长为了人口，会选择对自己逃回来或是被搭救回来的村民多一些照拂。 若是还带了个小的，那就帮忙遮掩一下吧，毕竟每一个人都是珍贵的资源啊。 可平平是个特例，她回穆家村后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小心谨慎，发现穆家村不会赶她走后，本性开始暴露。 打架斗殴招猫逗狗，完全活脱脱一皮小子。 不爱低调也不会因为自己身份自卑，在她看来，什么都比不过拳头大。 现在更是闹得全大晨都知道她了。 所幸孩子本性还是善的，对弱者有怜悯之心，学了知识后也懂得不能随意打架的道理了。 穆村长是真没想到啊，本来安抚之举交了报名表，却真的让平平参加了武试，现在连京城陛下知道后都同意了。 这这这，这世道变了啊！ * 穆村长来到平平家门口，就看见舒娘和她现在的丈夫在帮着收拾行李，二人总觉得很多东西平平都用的上，最后打包好的能有一人高。 虽然穆村长到今天还没过自己心里那个坎，可还是说了句：“平平这一去也算是为咱们穆家村争光了，一会儿我召集大家凑点银两，穷家富路的没几个银子不行。行李就少带点吧，听说武秀才路上衣食住行官府会包揽。” 说着说着村长又想起一件事儿：“对了，万一平平此去顺利，考上了武举人，肯定会去京城，到时候就见到咱们李大人了，记得将我们西城特产给李大人装点儿带去，也是一番心意。” “对了对了，再写封信，告诉李大人，薛大人还有阮大夫在西城的墓，咱们西城每个月都会有人去扫，让他放心，别太操心了。” “还有，我们给李大人准备东西这事儿，可不准往外泄露，这是咱们穆家村的事情，别到时候谁都来掺一脚！” 说完，穆村长看舒娘二人忙不迭点头答应后，转过身将双手背在身后就溜达着走了。 虽然他心里那个弯儿还是拐不过来，但是穆村长已经坚定认为穆舒平可以走到最后了。 最后来西城门口接平平的选拔官，见到的就是一个像男孩儿的女娃，用自己瘦弱的身体轻松将比她人还大很多的超级大包裹轻松扛在肩上，然后对他说了句：“走呀大人，愣着干嘛？” 第215章 御书房私谈 今年大晨算得上风调雨顺，百姓收成难得的好，没哪里有天灾人祸，现在武试又在各地热热闹闹的举办着，一时之间居然显露了几分盛世之象。 而御书房看完奏折的景元帝，这几日心中那个有些模糊的想法日渐清晰。 他叫了声一旁候着的德总管：“小德子，宣右相……不，让李山那小子来觐见吧。” 不知为何，景元帝话说到一半改了口，他本能的认为，那么违背祖训的事情，兴许只有李山那个看上去老实实则胆大包天的人才能接受。 德总管在一旁暗自心惊，如今李山的圣眷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想归想，身上的反应可不慢，马上就派人出宫去宣李山了。 而在和家人一起吃晚餐的李山听到旨意，连忙放下筷子就去换衣服了。 秀娘在后面还叫着：“小山啊，娘给你包两块糕点路上饿了垫垫啊。” 三个小孩儿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阮大夫看他们这番模样感到好笑，问道：“你们三儿这是又想到什么？” 李明蔼吞下嘴里的菜才回道：“当大人真难！” 李明铮接上：“我们以为读书够难了！” 李明安结尾：“没想到当大人更不容易！” 三人一唱一和的说完，让饭桌上几位大人和一旁伺候的下人都笑了起来。 李明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眼珠一转又说：“就不说我爹了，你们看小叔，才中了举人就为了学业外出游学去了。诶！我觉得我还是晚点儿去考秀才吧，不然没多少松快日子。” “你小子，以为晚点考秀才你爹就不催你上进了？这算盘怕是打错咯～” 阮大夫一眼看出其打算，一句话就让这孩子蔫吧了。 不过他们虽然有时候懒瘾大，但成绩在同龄人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李家人从未操心过他们学问，只会在他们犯懒时给他们上上警钟。 就连女娃铮铮，再小点时也是扮成男娃跟两个哥哥一起去书院读书的。 还是年纪大点了怕被人说嘴才让她回来请夫子在家教导的。 不过就这也有人说李家不懂规矩野蛮人的，但他们也只能抓着那点规矩不放了，对几个孩子的出色可否认不了一点儿。 尤其是能文能武在外又交友广阔的李明蔼，都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 李山进宫后还在好奇景元帝叫他来有何事儿，站在下面恭恭敬敬的垂着脑袋思索。 景元帝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李爱卿，朕打算改革科举。” 此话一出，李山头刷的就抬起来了，意识到自己御前失仪，又连忙把头低下去，嘴上回道：“不知陛下想如何改革？” 景元帝见他这副模样，乐了，他就知道李山不会让他失望，其他大臣的第一反应，恐怕是惶恐的说祖制不可违、会带来什么影响等等，最后才是他想改革什么。 而李山却直接问他想如何去改，似乎二人只是在探讨今晚吃什么一样。 “朕想放宽参加科考人员的限制，只要亲属中无作奸犯科者，年纪合适，不论外貌如何身体是否残疾和什么出身，皆可参加科考。” 景元帝说完想了想，补上了个漏洞：“当然限为男性。” 此刻李山按下了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的又抬了点头，再小心翼翼的询问：“那女子？” 景元帝伸出手笑着对他隔空点了点：“你呀你呀，李爱卿，步子迈太大可不行。现在光是取消对身体出身的限制，可就让某些只会默守陈规的人跳脚了。” “陛下，这是好事儿啊，日后咱们大臣一定会涌现更多人才的。” 话赶话说到这里，李山又顺势提出了一个早已有了的想法：“臣愿意在京城还有西城与成省三处，捐献三座小型图书馆，里面的书籍不限男女老幼皆可免费在内阅读，也可供人抄写。” 此话一出，景元帝震惊的抬起头，而后御书房内传来了他久违的笑声。 他惊讶于李山的想法，也为了大晨和他遇到了这样的臣子开心。 他知道，这天下从不仅仅是他的天下，也是百官的天下，也是天下百姓的天下。 他们都是希望天下更好的，可三方难免有冲突的时候。 坐在龙椅上的人会希望皇权更强盛，百官会希望不要一言堂的圣上，有些有私心的臣子甚至会有更过分的想法，百姓们被压榨到极致也会反抗。 从小，他就明白自己要学习的的权衡之术，权衡好这三方的利益，但他明白他也是有私心的。 可李山真的让他看见了什么是把私欲抛在身后的臣子。 要知道让百姓有大量免费接触书籍的权利，那对于已经站在高位的家族来说，相当于拉近了他们与普通人的差距。 现在不显，但多年后兴许自家的子孙在科举上很难和现在一样占有巨大的优势了。 第216章 朝野震动 在景元帝多次让右相与李山进宫密谈后，朝堂上下都开始琢磨起来，还有不少人跑去跟右相打探消息，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可右相他老人家也只是老神在在的说，时间到了他们自会知晓。 一开始右相得知景元帝想法后也是感到惶恐，是对变化的担忧。 但他看出了景元帝的坚定，又看到了正准备卷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李山。 这位自景元帝登基后就一心辅佐陛下的右相，不得不承认，他似乎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陛下和年轻人的步伐了。 但这么多年来景元帝每一个重大决策，都将大晨往好的方向推去，他看不懂就不瞎搅和了吧，支持就行了，待到岁数到了和周太傅一样功成身退就是难得的好结局了。 右相在心中想着，但同时他心里也有了对李山的隐隐担忧。 景元帝岁数不算小了，多年来的操劳加上之前夺嫡之争，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而李山又太年轻太耀眼了，新上任皇帝若是风头压不过李山，他是否还能如今日一般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抱负？ 所以某一次几人就改革科举和图书馆事宜进一步探讨完从御书房出来后。 右相对恭敬跟在他身后的李山低声说了句：“李大人，须知风头太盛有时也会被反噬，咱们做官也多为自己想想。” 说完不待李山回话，右相甩甩袖子走了，这年轻人在翰林院时他就曾听闻对方名字，那时自己也没想到毫无根基的他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想到那回跟随陛下去李大人家中，他那朴素的生活，难得的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若是日后李山真的出事儿了，自己也让家族帮忙说几句话吧。 毕竟眼下的决策怕是会让他得罪不少人，大家不敢记恨景元帝和他，只能柿子挑软的捏了。 此时的李山明白右相是在提点他，但也没想到右相居然都想到了新帝登基之后的事儿上了。 * 半个月后，一项措施由景元帝直接下达，朝堂上的文官们都被打的措手不及。 有御史出列参奏：“陛下，不可啊，祖宗规矩怎能如此草率说改就改？” 礼部官员也跟着附和：“是啊陛下，祖宗定这个规矩，自有他的道理，若是日后官场上，出现许多身体有缺陷的官员，那丢的是朝廷的颜面呀，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武官们自觉这和他们毫无关系，皆缄口不言。 大多官员一时都接受不了这个改变，他们无法想象以后的同僚会是下九流出身，甚至可能出现青楼之子狱卒之子，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但也有少数支持的官员，他们有的是自己家中有身体不健全的孩子，有的是单纯认为这没什么，还有的就是投机者了，他们想到了在那场政变中缺了半只手掌的前太子，难不成陛下是为了让前太子有机会重新站到朝堂上吗？ 景元帝看着百官反对，直接一句话压下去了：“够了，只要对大晨百姓有好处，就算是出身不足或有某些缺点又如何？皆可我所用！另外还有一件事儿……” 某些官员在他强势的话语一出后都不再多言，哪怕心中有怨言也忍了，幻想着等日后出事儿了景元帝收回成命的场面安慰自己。 在宣布李山打算成立图书馆一事儿后，百官的反应反而没有他们之前想象的大。 甚至零星几个官员还在心中逼逼赖赖，这李大人真会拍马屁，做点儿好事儿还要跑陛下跟前去过个明路。 而朝堂上的世家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若是科举不限制出身，百姓又有了轻易获取知识的途径，说不定百年之后他们家族就会逐渐走向衰落。 可是李山此举占着大义，他们明着反对必然会被外人唾弃。 只有一人作为代表出列说了几句，认为人人皆可读书那么会对书籍失去敬意，希望李山能够有所限制，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在提建议。 不过看李山态度坚定后，便也不再多言，来日方长…… 这两则消息发布后，在民间带来的轰动甚至比之前平平参加武举大多了。 这是科举啊，是可以直接改变一个家族的科举啊，那是书啊，是多少穷苦百姓辛苦一年都不一定能买上一本的书啊…… 若是此时景元帝和李山有看到远方的能力，不难发现在大晨各地，有不少人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皆不约而同虔诚的对着遥远的京城方向鞠躬行礼。 第217章 求学者们的路 “今天夜香郎怎么没来啊？” 一西方小城靠东的几条街道，这里居住的百姓有了些微躁动。 原来是从不迟到早退缺勤的夜香郎阿漠今日居然没来。 大家感到十分苦恼，本来居住的空间就不大，不处理夜香让人难以忍受。 他们又不是城外的百姓，可以直接倒粪坑里。 所以许多邻里聚在一起抱怨着。 “昨天夜香郎那小子神情就不太对，有没有知道怎么回事儿的？” 一妇人一边回答刚刚婶子的话一边又发出了新的疑问。 “我知道我知道，阿漠哥哥要去考试了。” 有早起调皮的小孩儿积极的回答。 “考试？考什么试？” 街坊之间还没探讨出个结果，就发现来了个面生的推着板车皮糙肉厚的中年男子。 “以后芭蕉巷的夜香就有我负责了，大家快放上来，过时不候啊！” 中年人一说完，其他人顾不得八卦了，马上回屋去将一家人夜里的积压提了出来。 而另一边靠近城外的一小破房子里，阿漠已经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洗的干干净净，平时仿佛难以除去的味道彻底消散。 他掂了掂自己包袱，眼睛明亮的看向窗外，这次是老天爷要给他机会的，他绝对不会放过。 待到阿漠离开之后，芭蕉巷的众人才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到一起，彻底搞清楚了这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郎的身世。 * “听说阿漠是一清倌儿被人强迫后生下的孩子。” 巷子里消息最灵通的男子率先放出重磅炸弹。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为有了他，他娘亲的处境更糟糕了，所以对这孩子也没个好脸色。” “但那女子虽不喜阿漠，也给他养大了，还教他读书识字，本这样也算是过活了。” 另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说出的话也令人诧异。 “但随着阿莫容貌越来越出色，有那不要脸的男子看上他了，他娘亲把他赶出了那地方，告知了阿莫亲生父亲的情况，任他自生自灭了。” “阿漠父亲就是贾老爷，那可不是个东西啊，哪里会认。贾大少见贾老爷没有认的心思，让人打断了他的腿，许是骨子里就坏透了。”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愤愤不平的说着，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卑劣的人，对自己弟弟下手。 虽然他八卦，但以前很少对邻里提起夜香郎的事情，这孩子可怜到他不忍再伤害。 “就这样了还有人不想放过他，想让他一男子臣服人下。” “所以阿漠，他主动去接了夜香郎的活，一来能养活自己，二来干了这个就没人有那些心思了……” 老阿婆说着真切难过起来，这孩子是个勤快的。 “诶，是个可怜的孩子。” 众人皆感叹道。 大家最后以怜悯夜香郎阿漠的身世结束了话题。 但若是阿漠还在那里继续干夜香郎，恐怕有些知道了详情的人，说不定更会嫌弃他了。 但这些阿漠通通不在乎了，他穿了特制的鞋，走路看不出其有轻微跛脚，此时正往距离最近的成省走去。 读书费钱，他要去那位传说中的李大人将建造图书馆的地方等着，他要读书，他要出人头地，他想做个人，想让自己娘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不只是阿漠，全大晨各地读书困难又有远大追求的人，都开始往距离最近的即将建造图书馆的地方步行而去。 那里，那里是他们的希望和理想。 在那已经修好的官道边的服务点，商户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免费为这些路过的求学者提供一餐素食，若是求学者到了服务点附近遇到下雨，他们还会免费送上一把伞。 阿漠正巧遇见这种情况，他离开服务点范围后，小心的将油纸伞收起抱在怀里。 这还是他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把伞，之前的油纸伞是一个大少爷嫌弃丑了丢掉，被他捡回来的。 因为捡那把伞还被娘骂了，骂他已经出生在那种地方了，怎么还自甘下贱？ 但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伞了。 “你怎么不撑伞？” 一道呼喊让阿漠回过神，他透过蒙蒙细雨望去，是一骑在马上撑着伞悠哉悠哉的年轻人。 “我怕伞坏了。” 阿漠很少和人说话，声音有些低沉。 年轻人听闻却并没有嘲讽他，只是平静的说：“你应该是去成省的吧？这一路上我见了许多你们这样的求学者了。我也是去成省的，咱们一路吧。” 阿漠没有回话，年轻人却是个话痨，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也是想去成省看看图书馆，顺便看看大庆府府学，我大哥当年读书的地方。” 年轻人将伞抬高了点儿，直视阿漠眼睛，发现他有一双很明亮的双眼。 然后又自我介绍到：“我叫白坤之，你呢？” 阿漠觉得年轻人有些自来熟，可是并不讨厌，平静的回道：“我叫阿漠。” 走着走着，阿漠突然笑了一下，他心下想着，现在自己是不是也有第一个朋友了？ 以后的路虽然也辛苦，但再难难不过来时的路，后面的路是景元帝和李大人帮他修好的，他只要努力的往前走，皆是平整的水泥地。 第218章 刺杀，昏迷 武试和科举不一样的是，它每一场比赛都在大家的见证下发生，所以对没有太多娱乐生活的百姓来说，参与感十足。 擂台下人挤人，还有小娃看不见被扛在大人肩膀上。 擂台上虽然宽阔，但激烈的氛围却让人感到紧绷。 终于，穆舒平发现了对手破绽，一招过去就打倒了体型是她三倍的大汉。 刚刚还嘈杂的环境骤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穆舒平！穆舒平！穆舒平！” 穆舒平站在台上，感受着欢呼和掌声，无论听多少次，她还是会为之沉醉。 选拔官确认另一位选手站不起来后，走上前来对众人说道：“这一局，穆舒平胜！将由她带领我们西部武举人们前往京城参加最后一试！” 此话一出，台下更是沸腾起来，大家也不知道自己在热血什么，就仿佛是见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 穆舒平冲着台下百姓兴奋的挥舞双拳，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心中暗暗说道：“京城，我穆舒平来了！” 消息传播的飞快，不出几日穆家村就得到了喜讯。 众人都为平平高兴不已，只有舒娘在高兴过后感到一些难过。 “娘，你怎么了？” 性格内向的二儿子走到她跟前关心的询问。 “没事儿，娘是为你姐姐高兴的。那小丫头，小时候吃过太多苦头了。她到四岁都还总是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男娃女娃，没想到居然还有今天。” 二儿子拍了拍娘亲的背，他的姐姐，以后不仅仅是穆家村的孩子王了。 * 大晨在各地选拔出两百位武举人后，统一往京城而去，据说这次朝廷会考团队作战，所以每个区域的武举人们自成一派，各自选出了领头人。 由于穆舒平的强悍，西部地区很快选拔完毕，大家连家都没回，提上行李就朝着京城而去。 对其中某些武者来说，这是回到他们的祖籍，因为有人的父母是之前边疆混乱时赶来支援的。 部分人卸甲之后会选择留下，那时西边缺人户籍也很容易办理。 * 武者们在向京城前进、求学者们追随着图书馆而去、百姓们看完热闹后勤勤恳恳的种地，还时不时拿出农书来研究，都在奔着更好的未来。 可一则飞速传播的大消息却让所有听闻的人们陷入茫然，并且这则消息还在快速向更远的地方传去。 京城李山李大人，遭遇刺杀，陷入昏迷，如今生死不知…… * 多日前。 李家，铮铮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山，崩溃大哭：“爹，你醒醒啊爹，我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你了。” 阮大夫将手从李山脉搏上放下，他得出的结论和景元帝派来的太医一样，中了毒，就看他能不能醒过来了。 心力憔悴的李鱼一边让下人先去照顾被吓到的秀娘，一边将小孙女揽进怀里。 “铮铮，你爹他没事儿，他只是累了，想睡一会儿。” 李鱼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身详细询问今天跟着儿子一起出门的下人，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恨他。 “大人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下值，并无什么不同，我们好好儿走在大街上，夫人以前送给大人的那支荷包掉地上了，大人蹲下身子去捡，这时突然窜出一支箭，刚好错过。” 那小子说着说着抽噎了一下，然后继续：“凶手看一击不中又射了一箭出来，我那时离大人很近，连忙将刚起身的大人拉开才算是避开了要害之处。” 坐在床边的阮大夫闭了闭眼，替那下人说了下去：“可没想到那些歹人给箭上淬了毒。他们究竟有多恨小山？” 李明蔼和李明安只是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弱小了，一直生活在爹爹的庇佑之下，如今出事儿了却不能替爹爹做些什么。 “老夫人，老夫人，您别着急，慢点儿，李大人醒了该担心了。” 春桃娘拉不住一缓过劲儿就要来看李山的秀娘，只好让她小心着些。 李鱼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搀扶：“秀娘，别着急。家里还有我呢。” “爹，娘，大哥怎么了？” 听闻消息的李玥连衣服都没换就从坐落在京郊的王家赶了过来。 此时她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对大哥的担忧溢于言表，春华跟在身后也是万分焦急。 第219章 各方反应(一) 一家客栈内，一袭白衣的俊美少年郎询问旁边才结识不久的小兄弟：“阿漠，你，还要去成省吗？” 阿漠点了点头只回了一个字：“去！” 冷漠的外表下很难看出少年心里刚刚经历了多么大的风暴。 ‘李大人上任以来从兢兢业业一心为民，所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了百姓，从未与任何人结怨，这次遇刺恐怕是动了他人的利益，结合眼下的事情，怕就是因为图书馆了。’ 阿漠闭了闭眼，心中酸涩难言，却不是为了自己。 “好，我也打算继续去。哼！那些人恐怕是想阻止图书馆建成，我要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白坤之很高兴阿漠没有退缩，这个时候还义无反顾的过去，恐怕阿漠也是抱着帮忙的想法。 “好。” 阿漠睁开眼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连背后之人也没想到，李山生死未定，那些求学者得到消息后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目的地而去。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可能扑个空吗？ * 此时成省京城还有西城，李山之前圈定的建设图书馆之地，施工皆遭遇了阻碍。 西城。 “住手住手，这块地京都的贵人已经以双倍的价格买下来了，你们不准动工！” 一满身肥肉的商人得意的望着对面领头的工匠，难得接到贵人的差事儿他一定好好办。 可惜这位商人之前从未来过西城，不知道李山的名字对这里的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工匠们满脸愤怒的站在了商人及其带着的打手跟前，大有一言不合直接锤爆他们脑袋的架势。 商人没想到这些底层喽啰居然不怕京城的贵人，色厉内荏的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闻讯而来的百姓们皆站在工匠们身后，慢慢的工匠们背后的人越来越多，肥胖商人有了与全城人为敌的感觉。 “快，去叫捕快来，这些乱民，暴徒！” 肥胖商人对身侧的一人说道，这时传来了一道声音让他以为帮手来了。 一络腮胡大大咧咧的带领着一群穿着衙门制服的汉子说：“我就是西城捕快，找我什么事儿？” 刘水生上下打量了下那个眼生的商人，心中说恐怕不够他一拳揍得。 “诶哟老爷，你快管管这群乱民吧！这块儿地已经被我们买下了，他们怎么能动工呢？” 肥胖商人马上谄媚的说道。 “我呸！” 刘水生啐了一口就骂道：“先来后到，一地怎么能卖二主？明明是李大人先买的地。卖主是谁？有没有点契约精神？” “诶哟老爷你有所不知，这地本来说好卖给李大人的，但还没来得及到官府签文书呢，现在我出了高价买下了，合理合法啊！” 商人委委屈屈的说着。 刘水生正想撸起袖子骂，又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刘兄且慢。既然这位兄弟说这块地他买了，那便罢了，我这儿还有块地正巧在这块地旁边，就送与李大人吧。” 西城大商人冯有走出来说道，一时迎来了百姓们感激的目光。 刘水生的妻子仙娘也在百姓之中，她高兴的问：“冯老爷，敢问您的地是？” 冯有低声一笑说：“不好意思，正巧在这块地周围，这一圈儿都是，各位仁兄围着这块地建个回字形的屋子都没问题，让他们自个儿挖个地窖进出吧！” 如此促狭的话一说出来，西城百姓们哄堂大笑，肥胖商人气急，可也无法，他看无计可施只能先带人离开。 成省。 两个工匠头头争吵了起来，一人收了他人钱财准备离开，另一人却认为如此做不道德。 “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 年轻些的工匠头子不认为自己选择错了，据那人说李大人现在还在昏迷中，谁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给他们结工钱。 “二弟，我们做人要讲良心，李大人对我们不薄，对百姓不薄。” 年纪大一些的工匠不愿意就此离去。 “王大哥，让你弟弟带着他的人走吧，我们来帮忙，人手绝对够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自带了材料，不怕那些商人不卖给我们。” 被称为王大哥的工匠抬头望去，只见对面来了乌泱泱一群百姓，有些人还曾经一起做过工。 他们有的扛着块木材，有的手上拿着锤子，甚至还有离这儿远的带了行李来。 “王某在此谢过大家。” 他向对面的众人深深一鞠躬。 “各位，这可不仅仅是你们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我们也来帮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成省的读书人们也赶了过来，声势浩大到让人群中躲着的魑魅魍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回去传递消息。 京城。 比起图书馆大家更担心李大人的伤势，不少读书人奔走相告，想为李大人讨回公道找出真凶。 “诸位听我说，若是我们今天轻易的揭过了李大人这一茬，那日后我们当官，是不是也有风险？是不是但凡影响了别人的利益，就要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了？所以我们必须为李大人讨回公道！” 年轻学子们振臂一呼，热血上头直接冲去了京兆府，敲响了门口的鸣冤鼓，势必要让京兆府尹认真调查此案。 * 御书房内，景元帝十分沉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对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德总管说道：“李爱卿才出事儿没多久，消息就几乎快传遍了大晨上下，呵，不比战报来的慢了，这朝堂上的蛀虫怕是不止一个啊！” 德总管低下头不敢回答，但心中却在想：‘甚至有些人可能用了李大人规划建设的马路来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就是为了阻止图书馆落成……’ “小德子，宣忍冬将军。” 景元帝也不是想听德总管回话，他怕那些人继续行刺，担心之前派去保护的人手不够，打算让忍冬去李家守着李山。 第220章 各方反应(二) 李山的好友们得知消息后都很着急，但他们清楚，此刻只知道担心是最没用的。 既然那些人是因为图书馆而对李山起了杀心，那他们就让那些人知道，就算没了李山，图书馆还是会建好的。 在南边偏远地区做县令的李景和刘坤没有互相知会，就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决定。 他们要在自己的辖区建立一个微型图书馆，哪怕里面只有孩童启蒙书籍，那也算是给普通百姓们搭上了一把青云梯。 在背后之人精力全放在应对京城西城和成省人身上时，却突然传来了南边两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开始修建微型图书馆的消息。 李景和刘坤冒头后，被打发到边陲之地曾经很爱和李山过不去的柳赴，也紧随其后在当地开始筹建图书馆。 背后之人本想继续派人去扰乱图书馆的落成，但那三个地区太过偏远又被几人打理的如同铁桶一般，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以插手。 且景元帝也是偏向李山的，局面一时僵持住了，未参与的人也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会帮这位农家出身不太会来事儿的官员。 * 对于西部武者来说，赶路的日子并不好受，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 一开始大家还会互相调侃几句，但自从听闻李大人出事儿的消息后，全都在心里憋了口气，神情严肃。 此时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就着柴火烧的热水啃干粮，心情有些低落。 “大家歇够了继续走，早日到达京城，早日得知李大人情况。” 穆舒平几口吃完后就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有些吃的慢的人赶忙加快了进食速度。 * 李山感觉自己身体飘飘然，不知在何处，他向四周看去皆是一片黑暗，仿佛自己已经飘荡了很久很久。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不过依然是灵魂体状态。 此刻似乎是在医院里。 一位年轻女主任正带着规培医生们查房，这间病房住着一位昏迷两年的植物人。 “这位病人……”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一说话，李山刹时就看了过去，那双眼睛……那张脸…… 他丝毫不知现在自己眼眶红的可怕，若是有人能看见他必然会被吓一跳。 “阮大夫，阮大夫，你快看，病人好像哭了。” 一群医生马上乌泱泱走过去查看情况，难道今天他们要见证植物人苏醒吗？ 灵魂状态的李山强制自己不去看那位女医生，他才发现这位病人和他长得很像。 但他清楚，身体健康的女医生不是阮秋，此时病床上的男病人也不是他。 虽然如此，李山也感觉灵魂暖暖的。 好好活着，是真的还有来世吧？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去找回家的路了。希望你醒来后能过得轻松快乐。” 李山对着病床上的男子祝福道，灵魂慢慢消散，正好错过了公元2030年全世界最知名的秋山医院集体为那位植物人苏醒而欢呼雀跃的盛况。 * 李家，忍冬好不容易才让婶子他们回去休息，此时正看着李山乌黑的嘴唇和指甲絮絮叨叨。 “大哥，你已经昏迷了二十多天了，再不醒就要饿死了。幸好还能喂进去下阮大夫给开的药，不然怕是……” 一米九几的大个头，说到这里却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自从那次以后他再没哭过，但现在他大哥快不行了…… “忍冬，别哭……” 李山的声音十分虚弱，但还是被耳尖的忍冬听到了，他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正打算继续跟李山吐槽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就看见昏迷中的大哥居然睁开了眼，虽然此时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虚弱模样，但好歹清醒了。 忍冬激动的从凳子上跳起来直接对外喊道：“快快快，来人去告诉叔婶，大哥醒了！” 第221章 别不好意思嘘嘘 京城衙门门口，有许多人读书人在这里席地而坐，手上还拿着本书没事儿了就翻翻，明显是在打持久战。 他们都是来为李山讨公道的，既不闹事儿也不大声喧哗，就在衙门门口静坐，让现任京兆府尹头疼不已。 “大人大人，查到了查到了，查到背后之人了。” 一手下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说道。 京兆府府尹眉头一挑，询问道：“是谁？” “有人在京城陈家附近看到了可疑人员的踪迹，小的们顺藤摸瓜，在陈家二老爷郊外的庄子上发现藏匿的有可疑人员，城内几家医馆的大夫也说陈家二老爷去他们药店配过那些药。” 手下十分激动，他感觉自己要破个大案立大功了。 谁知道京兆府尹却没有丝毫高兴，只是对他说道：“继续追查！” 看到有些不明所以的得力助手退下，京兆府尹在心中冷笑。 这陈家虽然也是百年望族，但他们在朝中无高官，怕是手伸不了那么长。 这是那些人推出来的弃子吧？ 他详细的在纸上记录下了这桩案件的细节，具体查到哪一步做到哪一步，就看景元帝的了。 * 京郊外一处庄子上，几位虽未在朝堂但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老者聚集在这里，气氛不是很好。 “吴老，我陈家不再继续参与此事儿。” 陈老爷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其他家族都没事儿，他弟弟却折了进去。 “陈老，这是你想退出就退出的吗？百年之后我们家族还能否保持住今日的荣耀？” 坐在上首的吴老恨铁不成钢。 “我赵家也退出。” 陈老还没回话，他旁边的人也宣布退出了。 “赵老，你，你这又是为什么？” 吴老不认为他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又有人要退出了？本来当时参与进来的世家就不多，现在少了这些助力怕是更难了。 “当初你们只说了要阻止图书馆建成，可没说要去搞刺杀。哼！这是小人所为。” 赵老有些不屑，却被吴老反怼了：“赵老，怕是我们行动顺利，你就不是这番说辞了吧？” “抱歉，我们谢家也退出。” 这位一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而赵老陈老见了也没有留下的心思，连忙跟上离开，不一会儿人就走完了，徒留坐在最上方的吴老一人。 吴老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莫名讽刺。 “呵，这群伪君子，现在给我说起仁义道德了？可笑可笑！而且你陈老大有何资格不满？刺杀之事可是你弟一手操办的！” 话是这么说，吴老还是十分生气，不一会儿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外面候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连忙进去照看，却只见老者咳出了血。 * 李家。 李山对自己被当做了瓷娃娃感到哭笑不得。 “安安啊，爹躺太久了，就下来走走，好不好？” 他跟坐在他身边的明安说道，想着小儿子会好说话一些。 “爹，不行，你要乖！等好全了再起来玩儿。” 李明安摇了摇头，脸上软乎乎的肉还跟着颤了颤。 李山无奈只能继续靠坐在床边，他醒了的消息目前只有小部分人知晓，太医和阮大夫都说现在身子还虚，危险期未过，家里人可怕他磕着碰着了。 本来一直在外地游学的李海听到消息也连夜赶了回来。 “爹，你好好休息，我去换忍冬叔叔来守着你，等小叔休息够了也能来陪你，你夜里想嘘嘘就给他们说，别不好意思。” 李明安以为李山想自己起来走走是想如厕，毕竟大人总是爱脸面的，不好意思说也正常。 李山有些哭笑不得，他儿子脑回路也太发散了吧？ 第222章 定罪! 李山感觉自己身体已无恙，可是全家都要求他好好休养，他拗不过家里人只得老实在床上躺着。 “小喜子，你在王家还好吗？” 李山看着旁边给他削水果的妹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平日里他太忙了，没个停下来的时候，这段时间也是难得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大哥，有你在王家怎敢欺负我？” 李玥温柔的笑着。 李山此刻才猛然意识到，李玥已经长大了，现在已嫁为人妇为人母了，他还总是将其看做自己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不敢？那意思是有人想对你不好，只是不敢了？” 他也不知怎地，刚刚听到玥儿那么说就有几分想挑刺儿。 陪着李玥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丫鬟但亲如姐妹的春华忍不住开口：“姑爷是个好的，知道护着小姐，但王家老夫人不太好相处。” “春华！” 李玥打断春华，她不想让家里人操心，如今这日子已经比许多女人舒适了，还有什么不满呢？ “你怎么，以前没跟大哥说？” 李山心中有几分酸涩。 “大哥，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碰碰的？我可是李山的妹妹，难不成这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吗？” 李玥说完看大哥还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忍不住展开了说她的情况，知道清楚了大哥就不会担忧她了。 “婆婆在王家村呆惯了，又没读过书认过字，难免会有矛盾。但是大哥，你放心，除了园哥护着我外，我也是有办法对付的呢。” 李玥削完水果开始切块儿，然后边切边说：“大哥还记得当初接生我的王婆婆吗？她是我婆婆大姐哩，我婆婆被她带过很长时间，对这个大姐又敬又怕。王婆婆又一直很喜欢我，所以她知道后让人给我婆婆带了口信，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现在婆婆虽然跟我也不亲近，但从未找过麻烦。” 李山对这位接生婆还有点儿印象，是个热心肠的，他笑着回答：“记得记得，王婆婆一直说你是个有福气的。” “对啊，小时候我在李家村住着，偶尔见到王婆婆她还给我拿果子吃呢。至于我妯娌那些，大哥更不用担心了，他们远在王家村，园哥的俸禄也养不起一大家子，不可能让他们来京城的。” 李玥说完看到李山明显安心了的模样，也有几分好笑，她大哥从小就爱操心，所以之前她不敢让李山知道，不过是些小事儿罢了。 “春华，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说完妹妹的事情，李山又开始询问春华。 这辈子春华没有被卖去青楼，和他妹妹一起长大，李家也没真的拿她当下人，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虽平凡但也安稳。 春华没想到李山居然也会关心起她，感觉心中暖暖的，真的像春实以前和她闲聊时说的那样。 李大人从未把他们当下人，而是家人。 李玥看春华嗫嚅着一时没说出话来，直接替她回答：“大哥，春华也好着呢，现在她丈夫在外面支了个小摊，孩子也进了私塾，公婆也都是和善人会帮忙照看小的，所以春华成家了也还能陪着我呢。” 听到春华也有了不错的结局，李山十分高兴，他还是改变了一部分人既定的悲惨命运，这一世不算白活。 他吃着妹妹给切好的水果，想着明日还是让小海来陪他吧，是真的想如厕又不好意思说了…… * 李山在家感受着琐碎的温暖，可外面却发生了一件与他有关的大事儿。 确认了京城望族陈家二老爷确实与李山被刺案有关之后，景元帝震怒。 陈家二老爷被定了故意杀人罪，其他在官场上的陈家人也皆受到牵连。 也不知景元帝还查到了些什么，那段日子朝堂上世家出身的不少官员都遭到不同程度的弹劾。 景元帝是真的生气了，这对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大臣受伤一事儿，更是对皇权的挑衅，但他还不能对那些人打压的够狠，避免出现狗急跳墙的情况。 京城读书人得知罪魁祸首抓到之后，也从衙门门口散去，让京兆府尹松了口气。 这些读书人虽然无实权，但太会煽动人心了。 第223章 穆舒平抵达京城偶遇景元帝 “好了，前面就是京城了，我在跟你们说说京城的规矩，在那里不准随意打人！” 当初去接应穆舒平的选拔官现在负责管理整个西部地区的武举人，他感觉十分头疼。 刺儿头，都是刺头儿！ 这伙人三天一小架两天一大架，一路走来看见不平事儿还要去管管闲事儿，真是可怕的很呐！ “好了，庞大人，一路上您说过无数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穆舒平有些不耐烦了，都快要到京城了，她太想去求见李大人了。 要知道这一路走来，先是听见李大人遇刺昏迷、再是有人说李大人已经遇刺，然后又有李大人已经苏醒的消息传来，真真假假令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穆舒平认为那么厉害的李大人不会轻易死去，但没亲眼见到还是不安心。 “穆舒平，尤其是你！别看到小姑娘就贴上去，别人都喊非礼了！” 选拔官提到这事儿也头疼，若她是个男子直接削了功名都有可能，偏偏穆舒平是个女娃，真没法说她调戏良家妇女。 而且穆舒只是平平日里习惯了男装示人，行为举止又十分粗狂，才一时吓到了别人小姑娘。 此刻其他人听到这事儿都哄笑起来，感到有几分滑稽，穆舒平撇撇嘴，只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进城后，你们就住在官府安排的宿舍，可以自由活动，等到陛下宣布最后一试开始时间即可。记住，京城里面达官显贵众多，万不可随意得罪人。” 选拔官揉了揉太阳穴，说完后就带着这群人进了城。 * 进了京的穆舒平多番打探，才找到了曾经教过她学习的春实老师的住处，从他口中得知李大人确实苏醒，只是还在养病的消息。 她觉得此时上门打扰不太合适，还是等李大人痊愈后再拿着拜帖登门吧。 穆舒平只觉得京城虽比西城精致繁华，但这里的人活的却似乎不如西城的人恣意。 一开始她还对逛街有点儿兴趣，现在就只爱去茶楼听书了。 一文钱一碗茶就可以打发一个下午，是个划算的事情。 这日她又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茶馆，就听着台上居然开始讲他们西城薛大人和昭平公主的爱情故事。 穆舒平咂了咂嘴，要不是她就是西城人，从小听他们事迹长大，看说书先生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就信了。 和她拼桌的是个有些高大的老者，旁边还站着他几个随从，排场挺大的。 穆舒平眼里的小老头好笑的看着她，询问道：“这位小友，怎么感觉你对这故事有意见呀？” “意见大了去了，以前在西城我不觉得，但是出来后发现，似乎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一起做过什么，就一定得有男女关系一样。薛大人和昭平公主他们都有各自的光芒，为何人们不去研究那些，却总爱给他们按上一层男女之情？” 老者没想到穆舒平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已经发现这位小友是个女娃了，嗯，只是有点糙，那也是女娃，女娃不就喜欢这些故事么？ “哦？这么说来小友对情没有向往咯？” 老者看穆舒平就跟看自己小孙女一样，也没觉得问这话唐突了。 “也不是吧，但是情绝不只是像这个话本子里的一样。薛大人和昭平公主所作所为皆为百姓，是有大情的人。而不是为了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而且他们应该不熟！” 穆舒平说着就想捶桌子了，然后看到老者面前的点心，一时有些馋了。 她抬起头笑嘻嘻对老者说道：“这位老爷，您爱听爱情故事，我知道一对儿又真又感人的，我给您讲如何？” 第224章 我最佩服三个人! 穆舒平话一说完，看对面老头有了几分兴趣，拿起一旁水壶给碗里又掺了点儿水，润了润喉就说了起来。 “从前有个农家小孩儿……” 穆舒平声线平稳，声音中气十足，连旁边几桌的客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说书先生没多久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他见许多客人都没了听他讲故事的心也不气恼，毕竟说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干脆也拿了碗茶水充当听众，光明正大的摸起了鱼。 “后面呀，平定边疆后，男主和女主生了三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过起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穆舒平结束了故事，看对面老头入了迷，直接伸手去抓了一块点心吃，边吃边说：“老爷子，这就当我讲故事的报酬了哈！” 老者早就看出她馋点心了，没想到会为了点心说个故事出来，有些哭笑不得。 周围的听众们都感觉有些意犹未尽，这还是个之前没听说过的新鲜故事，而且男女主似乎和以往的话本子里都不太一样。 不少人都觉得男主人公从一小小百姓成长为了大官，还抱得美人归，家庭幸福美满，简直太爽了。 还有些读过书的听众琢磨了一下反应过来，向穆舒平询问道：“这位小友，你这故事怕是有原型吧？” 其他听到的也都好奇的向发声之人望了过去。 那位读书人见大家都看着他，于是起身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人大家都不陌生，就是给我们修路主张办图书馆的李大人。” “没错，以前我也听闻过李大人的事迹，只是那时候众人还会注重李大人的家庭背景。现在在提起李大人，只会说他干的那一件件大事儿，反而没人再提其家庭情况，所以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另一位读书人也说道。 要知道对其他没关注此事儿的百姓来说，李大人只是个难得会为他们着想的好官。 但是对于出身贫寒的读书人来说，李大人简直就是他们的榜样，毕生追求的目标，是精神图腾。 那位老者好奇的询问穆舒平：“看来小友很是崇拜李大人呀？” 穆舒平看老者大方，一会儿一块点心吃的开心，也很乐意和他交谈。 “那是，我穆舒平这辈子只崇拜三个人，这李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老者听见穆舒平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的女娃娃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穆舒平。 此时其他顾客见穆舒平没讲故事了，没再注意这边，有人听到那个名字也没往武举人身上想，不然说不定还会引起一番围观。 “那其他两位是？” 老者笑嘻嘻的询问，他很久没和人如此轻松的聊天了，还是有几分意思。 “还有一位，就是如今咱们的平远将军忍冬了，他当年，那一箭下去，直接穿过敌军身体牢牢钉在地上。霍～嘿～” 穆舒平说到高兴处，还站起身来比划了两下，看得出很是激动。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这活力十足的孩子，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些。 穆舒平看他听的起劲儿，讲的就更带劲了。 “呐，这最后一位，就是咱们当今圣上了！” 穆舒平说完又坐回长凳上，这下对面老者是真的好奇了：“哦？这又有何缘由？” 第225章 以春命名 “咱们当今年少登基，那时候的大晨内忧外患，说句风雨飘摇也不为过，但他就是一步一步将咱们大晨带回正轨。他还大胆的启用贤臣，敢于打破陈规。尤其是这回武举的事儿，敢让个有外族血脉的女子继续参赛，可见是有大胸怀的！” 穆舒平说到高兴处还拍了拍胸脯，要不是她怕吓到对面小老头儿，真想直接告诉他，她就是那个武举人呀，前无古人的第一位武举人啊！！！ 由于穆舒平注意力在那老者和点心上，一点儿没发现老者身后几位随从低着头像是在忍着什么的模样。 太好笑了，要是这小孩儿知道坐在她跟前的就是景元帝，会不会吓得直接蹦起来？ 乔装打扮的德总管有些不厚道的想着。 “哈哈哈哈，听小友这么说，似乎很是赞同当今圣上破例让一女子参赛一事儿咯？” 景元帝也不是没听过人拍马屁，可都没有穆舒平这么直白，且穆舒平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见是发自内心那么认为的。 “那是，嗐，说了你也不懂。我猜当今是想出海了才又举办武举的，就是要选出最好的人才带领队伍出去。我敢打赌，以后那女子一定会为大晨朝找回新粮种的。” 穆舒平就是这么自信，没由来的自信，反正对面小老头看样子也不知道她就是那武举人，那就随便吹嘘呗！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今日和小友聊的痛快，不如我做东咱们去明月楼吃一点儿？” 老者笑着邀请这个能当她孙女的女娃，他记得中了武举人也是有银两发的，不知为何她如此拮据，连盘点心都舍不得点。 难不成有人贪污？ 不太可能，现在武举一事儿全大晨都在关注，没有官员会冒着巨大风险贪这几个银子吧？ “行啊！老爷子你还听故事吗？我继续给你讲呀，我这儿还有小乞儿发奋图强成为一代医师，带领乞儿窝走出困境的故事，好听的紧呢！” 穆舒平高兴了，虽然她出门在外家里给拿了银两，还有朝廷发的钱，但也舍不得大吃大喝，还打算回家时给爹娘弟弟村民们带些礼物呢。 今天有人请客，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顿了。 * 李家，春实来探望李山，顺便带来了穆舒平抵达京城的消息。 “那小丫头，怎么没来拜访？” 李山虽只见过穆舒平几面，但也知道其是个胆子大的，来了后必然会来见见他。 “估计是想等老爷你伤好了再说吧，那丫头虽然大大咧咧，也有细心的一面。” 由于春实在西城安置学堂担任过老师，所以对穆舒平更熟悉一些。 “对了老爷，小溪那小子改名叫春溪了？” 春实说的是刚刚在一旁候着，现在回避给他们腾空间的小厮。 现在李家琐事儿也多，跟以前比下人还是多了些，小溪是他离开后经常跟在李山身边的一位小厮。 “对啊，小溪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他拉着我，中了要害怕是你老爷我已经无力回天了。事后我爹想给他放良籍，给些银两帮他安置。没想到那小家伙只说想改名，想起个和你们一样的名字。” 李山笑着摇了摇头，他只以为小溪是孤儿之身入的府，在这里也有好朋友了，所以不想离开。 但他还是做主，将其奴籍改成了雇佣关系，还给了不少银两。 本来春溪还不愿脱籍，李山只说李家不会赶他走，且他也得为将来孩子考虑，要给孩子们能够选择的权利。 春实倒是明白小溪的心思，他们用春开头取名的几人都是最早跟着大人的，大人将他们当家人一般看待。 所以李家现在的丫鬟小厮们，无不以能够以春命名为荣。 第226章 小人物也有心事 这天阮大夫号完脉后，李山终于可以出门了。 忍冬和李海跟在李山身后，一人随时警惕着周边情况，一人生怕大哥累着了。 “好了好了，你们何必那么担忧，陛下已经严惩过幕后之人了。” 李山感到几分好笑，轻声安抚道。 “大哥，你不懂，有些人坏着呢！” 忍冬看了看天真的李山劝道，同时在心里吐槽了句‘有些文人的心最黑了’。 伴随着李山这次踏出李府，关于他私下的许多流言都得以平息，同时李大人真的痊愈了的消息在景元帝的加持下飞快向其他地区传去。 * 成省正在动工的图书馆工地上，得知李山身体无恙确切消息后，大家都欢呼雀跃起来。 负责工匠们膳食的胖婶，兴奋的对大家说：“今天加肉，加肉！” “哈哈哈，咱们这么多人，不得给胖婶你吃穷了呀？” 白坤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打趣，然后话锋一转：“这样吧胖婶，今儿我做东，去酒楼里打包一些现成的，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阿漠在一旁点了点头，也赞同白坤之主意，若不是自己囊中羞涩也会拿钱出来庆贺。 “行儿，王大哥，还有当家的，今天咱们就吃白小子的了，咱不跟他客气！” 胖婶也不扭捏，大家一起忙活这么长时间，互相之间都很随意了。 她跟当家的还是得到消息后被村长委以重任，带着一批村民背着行李从很远的李家村赶来的，都想出出力。 毕竟李山是他们李家村走出来的孩子，在京城被人欺负了，他们家乡的人不能拖后腿不是？ 但他们到了才发现，当地已经有许多人自发的开始帮着干活了，回春馆的大夫们还一起给捐了物资。 现在没多久又得到了李大人恢复的消息，大家都高兴的紧呢。 只有当初抛下了图书馆的工头王老二，此时阴沉着一张脸在家里喝着闷酒。 “当家的，别喝了，别喝了。李大人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有人给钱让你干别的活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王老二娘子看着丈夫如此模样，忍不住出言劝说。 “你个娘们懂什么！这不是李大人会不会秋后算账的问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后谈起王家工匠，大家只会想到我大哥了吧……” 冷笑着说完的王老二又闷了一口酒，他此刻还不清楚，这件事儿被记录在了史书内。 李山知道后还特意找人刻了三块大石碑，将三个图书馆修建前后发生的事情记录在上面，在末尾还雕刻了参与者的姓名，这也是漫漫历史长河中少见的将普通百姓名字刻于重要石碑之上的案例。 知道了怕是更加悔不当初，不然青史留名的也能有他一个。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当初喊你不能做不守信的事儿，你也说我女人家懂什么，现在你钱也收了，看到局面变了，又开始不平衡了？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王老二娘子放下手里针线活，骂完后看丈夫即将暴怒，连忙起身溜回房间把门别上了。 她紧张的呼着气又感觉很痛快。 * 西城修建图书馆的进度比成省快许多，他们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大部分西城人性格一样，都是大开大合的。 不讲究美观又有一把子力气在，加上冯有大财主全力资助，都快进入完工阶段了。 西城现任知府在后院和沈飞闲谈。 “沈老弟，幸好当初听了你的没去瞎搅和，不然现在我就难办咯～” 因为一起犯过错，再加上沈飞背后家族，西城知府也算是有意交好，现在处的很是不错。 “办图书馆是好事儿啊，大家都有书可读，读了书那肯定比没读书好。” 沈飞喝的有些晕乎乎的，他想起家中寄来被他压箱底的信件，不想和家里那群老顽固说。 还总是说他不知变通？看看他们这回出的主意多损，阻挠图书馆！ 是，他是不聪明，考到举人就到头了。 但他知道有图书馆是好事儿，关键是此事儿百姓想促成，陛下也想促成，朝中权柄最大的右相支持，颇得民心的李大人一力主张，他一个小小的犯过错的举人出身的小官儿，何苦去阻止？ 李大人想要的世界，不就是圣贤书上的大同世界吗？ 他看他家里那群人才是老顽固，脑袋腐朽了！ 第227章 秀娘想说媒 “李大人，怎么不多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老夫可是担心坏了。” 大家都没想到，李山恢复的这么快，短短两个月，就可以和往常一样来上朝了。 “吴大人，公务繁忙，现在工部有修路和造船两件大事儿正在进行中，放心不下呀。” 李山是真在家躺腻歪了，岳父和太医把完脉都说没问题后，马不停蹄就来工作了，还惹得家里三孩子眼泪汪汪，心疼他这个当爹的。 吏部吴大人一听李山这么说，心中复杂难言，李山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现在比他官位都高不说，还操持着这两件大事儿。 要知道以前工部可是最不起眼的，现在反而成为了新科进士们最想去的地方，容易出政绩啊！ “公务要紧，李大人身体也要紧，平时还是要多注意。” 吴大人慢悠悠的回完话，就跟李山提出了告别。 李山回到家后，现在年纪上去了只负责看门这个轻省活儿的春桃爹连忙说：“老爷，家中来客人了，西城那边的。” 这么一说李山就知道是谁了，他快步走进内院，就听到阮大夫和爹娘还有几个孩子开心的声音。 “李大人！” 穆舒平耳尖，马上就听到有人前来的动静，站起身向李山拱手抱拳。 “爹，你快来，平平姐姐给咱们带了可多东西了。” 铮铮高兴的过来牵着李山衣袖往里走。 京城这边女子是不能随意见外男的，但一是穆舒平年纪小，在李山看来就跟外甥女侄女差不多。 二来西城那边规矩没那么多比较随意，且穆舒平是以西城武举人身份拜访，这次也不是私下会面，大家不会在意那么多。 至于会不会有外人说嘴？李家地位还没这么高的时候他们都没在乎，何况现在咯！ “穆家丫头，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李山打趣着说出了一句他曾经以为很老土的话。 穆舒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山还是为数不多将她当小女孩儿看的人。 “李大人，我们村长给你带了特产，您可一定要收下，我大老远背过来呢！还有还有，这是小饱哥哥他们得到消息加塞进来的一些小玩意儿。” 她连忙从身旁那个看起来比她人大的包裹里一一拿出礼物。 秀娘在旁边一脸和蔼的看着穆舒平，这个爽朗的女娃很合她胃口。 几个小的虽然在京城见多了好东西，但对西城他们有天然的滤镜，都围着穆舒平拆礼物。 尤其李明安那小子，还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呼声，情绪价值拉满。 阮大夫也走过去看着那些带有西城特色的东西，心中说不出的怀念，那段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太珍贵了。 秀娘看李山就站在远处看着孩子们，悄悄的起身走到李山身边，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儿啊，你看这女娃和忍冬那小子怎么样？” 秀娘刚刚拉李山过去时他就有些疑惑，现在听到这话更觉得天雷滚滚：“娘，岁数不合适吧？而且他俩怎么看也不像一对啊。” 李山说完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娘，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别多管了，相信他们有自己的缘分。” 秀娘有些不满，忍冬虽然大了点，但是大了点更疼人不是？ 但她也知道缘分这事儿强求不得，像她第一任丈夫，最开始外人看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结果日子还不是过不下去？ 跟着李鱼时外人说他人丁单薄家里穷，她又是二嫁之身，没好日子过，谁知道两个人反而有声有色的经营起了小家？ 她叹了口气，心想算了，不给俩孩子特意撮合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了，海哥儿出去回避了，今年武举比完明年就有会试，订亲后那孩子压力挺大的，等晚间他回来了你去开解开解他，他从小最信任你这个大哥说的话了。” 秀娘又想起一件事儿，连忙嘱咐道。 李山没想到这段时间对他关怀备至的小弟居然还藏着心事儿，连忙点头答应，不然休息时带他去郊外散散心？ 第228章 友人再见 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一辆马车艰难行驶着。 马车上坐着一有明显小肚腩的中年男子和一还是少年模样的小胖子。 “爹，咱们还有多久才到景叔叔家呀，可要颠死我了。” 小胖子开口吆喝道，若不是叔叔家有香香软软的小妹妹，他才不跟着爹跑这一趟呢。 “快了快了，你爹我这把老骨头也禁不住这样的奔波哟，也不知道山弟什么时候把路修到咱们这边儿来。” 中年男也就是刘坤感叹道。 “爹，你和李大人真的是那么要好的兄弟吗？怎么很少听你提起呀！” 小少年不明白，他要是有那么厉害的好朋友，肯定恨不得宣扬的天下皆知。 但他爹却很少提到，要说也是私下里跟家人聊聊，还嘱咐他们几个兄弟不能外传。 若不是自己看到过许多李大人和爹的来往信件，都要怀疑爹是吹牛的了。 “哼，你还小，自然不懂。做官了就不能那么为所欲为了。” 刘坤话说到这里也不想再和儿子深聊下去，他还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没必要说大人们的忧思，反而和儿子吹嘘起了自己。 “想当年，你爹我读书的时候，和山弟并称为大庆府府学的二大才子，因为我们皆是少年英才。” 刘坤想着反正他儿子也不可能大老远跑去大庆府府学求证，就开始满口胡诌，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对了，你爹我做人一向低调，你景叔叔又一向嫉妒我和山弟在府学时走的近，反而抛下了他，所以到你景叔叔家可不要提起此事儿啊。” 刘坤一边吹牛还不忘给自己打补丁。 小胖墩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爹小肚腩，心想被叫为才子的人不都风度翩翩极为英俊吗？ 不过也许他爹年轻时好看呢？ 出于对父亲那点儿微不足道的信任，小胖墩儿刘明远同学还是相信了他爹的话。 * 这边的李景正在家里打扮着，纠结自己戴什么配饰好，还让小女儿来帮忙挑选。 他小女儿李明言同学在一旁感到有些好笑。 “爹爹，以前怎么没发现爹爹这么爱美呢？” 平日里李景很是宠她，两人相处如同朋友一般，所以私下打趣一番父亲也不会被责怪。 “乖女儿你不懂，你刘叔叔最爱跟我争长短了，这么多年不见，可不能让他小瞧了去。哼，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才是你李叔叔最般配的好兄弟。” 李明言拿团扇捂着嘴偷笑，她知道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对刘叔叔的到来还是十分激动与欢迎的。 这回刘叔叔升迁，难得跟朝廷请了假回乡看望多年未见的家人，因为两个县离得不远还顺路来看看父亲，顺便和她父亲一起给在这里修建的小小图书馆剪彩，二人一定也是很好很好的关系吧？ “爹爹，我看你佩戴这块玉就很好看了。” 李明言看他折腾了半天，帮忙出了个主意。 “还是乖女儿眼光好。我也觉得这块玉不错。” * 李景与刘坤二人都在心里准备了一肚子打趣对方的话，但见到彼此后却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刘兄，这些年身体可好？” 李景扶着下马车还不小心绊了一下的刘坤，刻意忽视了刚刚那一幕。 “好着呢好着呢，倒是景弟，听闻你病了几回了，咱们要好好保重身子才行。” 刘坤上下扫视了一眼削瘦的李景，生怕他一不小心又病了。 刘明远偷偷看了眼站在景叔叔背后据说比他小一岁但同一天生日的妹妹，心中小人不停尖叫，好漂亮好可爱，他爹怎么不给他生个妹妹？姐姐也行啊！ * 自从李县令来后，固宁县的百姓们是真感觉日子越来越好了。 以前评级他们还是下县，这些年过去都能称得上上县了。 但让他们舍不得的是，据说县令大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升迁了。 有小道消息说，本来县令大人早该升上去的，可是朝廷考虑到中途换县令反而对固宁县蒸蒸日上的情况不好，才等到如今的。 众人还在不舍的情绪中时，县令大人居然跟随京城风向修建图书馆了。 顿时县里百姓们空闲时间都顾不上哀伤了，走，去帮帮忙，不行也看看，今后孩子读书的花销可能节省不少呢。 而今天就到了图书馆开张的大日子，几乎整个县能来的百姓都来了。 百姓们看着县令大人和另一位大人，拿起剪刀剪断了那几间规整屋子门口的红绸缎，有些人眼眶都红了。 一位身上打着补丁的读书人领头走出来，对着他们县令大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少围观的百姓，家里有读书人或是准备送孩子去读书的，皆学起了那位读书人的行为，开始默默拱手或鞠躬致意。 刘坤哪怕在他们县已经看过类似的一幕，此刻还是会被这番情景打动，他和李景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欣慰。 在这一刻，过去读书科举做官那些事儿的意义，被具象化了。 “大人，有大消息大消息，朝廷武举结果出来了！” 突然，固宁县某小吏冲过来冒出这么一句话，李景和刘坤站不住了，连忙走过去询问具体事宜，此次武举结果很可能又会给大晨朝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 多日前，大晨朝武举的最后一比，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开始了，但这次的项目令所有人都感到一丝意外…… 第229章 比试这个? “这次朝廷选拔出的武举人远多于之前那回，第一项个人战，再次精筛个人武力。 第二项考验团队的协作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和各自同乡组成队伍到大山里面去，只要用这只带着洗不掉的染料的去头箭矢射中对方就算拿下一分。 到时候看哪个队伍能在山里生活的最久且身上染料最少，在这期间若是能够被心服口服被团队众人推举为小将军，那他就能拿更多分，当然，对团队有突出贡献的人也能得分，到时候每个团队会跟随三个记录官记录他们一言一行。 第三项嘛，大家肯定想不到，居然是要比学习能力和亲和力，谁学东西最快且能快速和陌生人打成一片，就能拿更高分。 第四项大家就更想不到了，居然是比拼凫水，考验谁的水性好。” 今日京城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没了卖关子的性质，实在是憋不住了，太想和大家一起分享吐槽了。 他咬字清晰语速极快的一口气说完后，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杯茶水。 看着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有些自得，看来不止他一人得到消息时震惊。 “不是，前两项武比内容我们都明白，但先生，这后两项到底是什么鬼？” 有一长着痦子的男子忍不住询问。 此话一出，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其他人也议论了起来。 “咳咳，这个本人不才，有些微猜想。” 说书先生摸了摸胡须，然后得意的点了点头清清嗓子，看众人都望了过来才继续说。 “老夫怀疑，陛下这次选拔出来的武状元是要出海的。” 这个消息虽然官员早就已经知道了，但因为事情还未落实，所以未传到民间。 而大海对于内陆百姓来说太过遥远，平日里都忙着生活，哪有空去想朝廷是否要出海呢？ 所以许多百姓一时没有将这次武举和出海联系起来，现在听说书先生这么说，反倒觉得合理了。 “那如果需要出海，是得水性好，还要和外邦打交道，是不能选个莽汉出来。” 最开始说话的痦子男点点头，十分赞同，然后又拍了一记景元帝的马屁：“我就知道咱们圣上不会无那个什么放什么。反正做事儿都是有道理的。” “无的放矢。” 旁边一读过书的小年轻也不想纠正别人，显得有些不礼貌，但真的忍不住，不纠正就不舒服。 此时李山和忍冬做百姓打扮坐在景元帝下首，他们还是头一次跟陛下微服私访，没想到就看到这副场景。 景元帝已经习惯了，骂他的夸他的，皆不会放在心里，但随着在位时间越长，现在几乎没有骂他的人了。 “李山啊，之前我在这个茶楼，还见了你们那个西城小丫头一面呢，确实有意思的紧。” 在外景元帝也不喊爱卿或是李大人了，直接直呼其名。 听到这话李山心里就是一紧，连忙赔罪：“黄老爷，西城人大大咧咧惯了，那丫头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宽容一二。” 景元帝却是爽朗的笑了：“可不觉得冒犯，有意思的紧。听她说话，老夫也想去西城看看了。可惜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出京城了……” 景元帝的最后一句话显得有几分落寞，他少年时也曾幻想过一马一剑走天涯，感受一番无拘无束的日子。 “老爷……” 李山从景元帝话语中听出几许怅然，但也不知如何安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景元帝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京郊，几乎日日都在那座四四方方的宫殿里，难得有放松的时候。 第230章 遗传话痨 第一项个人赛，在京郊外搭了几个大大的台子，达官显贵贩夫走卒皆可去观摩，据说那几日还有许多人挂在树上都要看热闹。 除了参赛人员及其家人外，最欢喜的莫过于京城小摊贩了，那几日只要在擂台附近摆摊，皆可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百姓们都知道这次武试有一西城女子拿下了武举人的功名，但未见其人时皆当个闲暇时的谈资罢了。 且不少有女儿的人家，还会拿其来吓唬女儿，说他们若是不听话的话，一定会像那位女举人一样，长的粗壮还力能扛鼎。 这就足以将还不谙世事十分爱美的小女娃吓到了。 穆舒平打擂台那天，几乎整个京城有空闲的百姓都关心这此事儿。 一是好奇女武举人的长相，二是好奇她真能有那般厉害？据说在西城一对一单挑从无败绩。 但穆舒平站到擂台上那一刻，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她虽不漂亮，但也看得出女子模样，不但不粗壮和普通男子比起来还可说一句瘦弱。 但其眼中散发出的自信与张扬，却是现下女子中少见的。 待到穆舒平双手举起一个比她粗壮三倍有余的汉子后，人群骤然安静下来。 突然人群中有一道妇女中气十足的喊声传出：“穆舒平！” 不一会儿，或在靠近擂台椅子上坐着观摩的达官显贵、或外围层层叠叠的百姓、或挂在树上的少年们，亦或者是在远处戴着面纱的少女们，皆发出了呐喊。 “穆舒平！穆舒平！穆舒平！” 伴随着裁判宣布胜利的声音传来，穆舒平如同在西城时一样，放下对手展开双臂露出大大的笑容，迎接着这一刻属于她的荣光。 * “老爷，穆小姐赢了，穆小姐赢了！” 春溪得到消息后就激动的跑回来，对还在书房办事儿的李山说道。 “是吗？不意外！” 李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虽然没有惊讶却还是为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老爷，您真厉害！” 春溪却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李山正想问他原因，却见春溪带着傻笑连忙告退，还想去打探一下消息。 其实春溪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他觉得正是因为有像他们老爷这样正直又会共情与帮助普通人的官员，所以他身边原本会被埋没的人才有机会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李山合上手中的册子，拿出夫人生前送他的荷包，又开始了没有逻辑的碎碎念。 “阿秋，我是真没想到那小丫头会有如今的造化，我很高兴，这说明咱们大晨的思想越来越开明了。 若到时候真能得到三种粮种之一，我大晨百姓也能提高一些抗风险能力，日子也会更好。 出海这事儿让小忍冬和那丫头负责我也更放心，不是因为他们和我的关系，而是他们的性子真的会把这当做一件事儿，而不是只顾着敛财。 还有，现在忍冬比我高大威武多了，我都不好意思再叫他小忍冬了，但当初来咱家时就是个孩子而已，甚至还会和春实争宠。 春实也有孩子了，那小子以前嚷嚷着不想结婚，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美着呢……” 铮铮和明安站在书房门口，二人对视了一眼又悄悄的结伴离开了。 “二姐，爹私下可真是话痨，也就娘能受得了他了。” 沉默良久明安感觉气氛很压抑，说了一句吐槽的话想缓解氛围。 “是啊，看来大哥话痨就是随了爹，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贵女喜欢他。” 铮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那些小女娘们一定想不到，能文能武清秀俊朗的工部尚书长子，私底下居然是个话痨。 “哼，待我再大点儿，大家就会更喜欢我这款了。” 李明安认为自己也不差，十分自信。 铮铮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敢说话，她这小弟看着软乎，但是坏主意一个接一个，坏的冒水儿，感觉比他大哥的话痨性子可怕多了。 第231章 团队赛第三? 这段时间举行武比，朝廷上的氛围都要轻松许多，以往的争执都先放了放，更多的是谈论到底谁能赢。 和文试不一样，打擂台几乎人人都能看见，参与感更强，氛围称得上热火朝天。 虽然现在团队赛参赛人员记录官还有裁判都进山几日了，可大家的讨论一点儿没少。 御书房内，看比试快结束了，景元帝叫上了比较亲近的大臣们难得的没谈公事儿，而是讨论起这场团队赛。 “李爱卿，你说那丫头能在团队赛里取得好成绩吗？我可听说其他地方不少人对她不服气呢？” 景元帝此话一出，不少人向李山投去诧异的目光，听这语气陛下还和那女娃挺亲近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有人在心里琢磨着，听说那女娃娃尚未婚配，自家那没出息的小儿子庶子们，要是能结这门亲也算是为家族多了份助力。 至于妻子武力值高不够漂亮？没事儿嘛，大不了纳妾呗！ 也幸亏他们没对李山提起此事儿，不然一定被李山喷一顿，要是骂不过就拉上常文乐帮他骂人，那家伙御史做久了阴阳怪气的本事可比读书时高多了。 “陛下，穆举人不出意外肯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李山自信的回答。 右相和其他大臣一阵汗颜，这李大人回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要搁他们身上再有自信也得谦虚一二啊，万一有意外了呢？ 同时右相还在心里感叹，幸好李山只是五皇子的老师之一，一个月只需要去教授一堂课罢了，还是教的民生。 不然他真该担心李山把皇储给带偏了。 他看了眼已经初具大人模样，安静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谈的五皇子，在心里点了点头。 只要没有大岔子，他们大晨朝必然还能长久下去。 但大家没想到，此时兵部尚书出来说话了。 “李大人过于自信不见得是好事儿啊，骄兵必败。” 兵部尚书看大家都向他投来目光，挺了挺胸膛继续说道：“这回咱们京城的郑举人、中原地区的屈举人，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中龙凤！” 李山对郑举人和屈举人不太了解，只知道也是这次武举中颇有名气之人。 他淡定的回复：“龚大人，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大晨如今可以说是人才辈出啊。” 景元帝看着他们争论不但不生气，还十分高兴。 在他看来这是好的竞争，而且说明如今的大晨不仅文官能人辈出，武将们也很厉害。 已经和他父皇在位时彻底不一样了…… “不过，我倒是真好奇那丫头能走到哪一步，若是真赢了，怕是会成为咱们大晨的第一位女将军了。” 景元帝笑呵呵的说着，完全不顾这话说出来下面有些人难看的脸色。 他现在有了一点点任性的资本，干嘛要被某些固执的臣子用礼教那套套住呢？ “陛下，在臣看来，咱们大晨的昭平公主，虽没直接上战场打仗，但也能称得上一句女英雄。咱们大晨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孬的。” 李山此话一出，兵部尚书都傻眼了，说他聪明吧？很多事儿别人不会干。说他憨傻吧？他这肉麻的马屁手到擒来。 “臭小子！” 兵部尚书吹吹胡子，瞪了李山一眼，没再多话，毕竟李山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喊句臭小子也不是说不过去。 而其他大臣们也开始连连称赞起昭平公主，然后又扯到了如今大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夸赞陛下治国有方。 “你们呀！” 景元帝伸手虚点了这些大臣几下，要不是他还保持着偶尔出去看看普通百姓生活的习惯，真该以为如今大晨就是盛世了。 但他知道，现在还差得远，如今大晨的安稳有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功劳。 “报——” 此时屋外一小太监弯着腰恭敬的走进来汇报，大家都知道应该是第二项比赛的结果出来了，不自觉的紧绷了一下想听到结果。 “启禀陛下，武试第二项结果出来了，但裁判们有争议。原本屈焕举人在团队赛中夺得魁首，郑有才举人取得了第二，穆舒平举人第三。后面是其他武举人。” 这成绩让兵部尚书得意了，有些等不及听那争议是什么，马上就想向李山炫耀他的眼光，却听那小太监又说。 “陛下，按照原有规则是这成绩，但现在，穆举人带领的队伍虽然整体中箭数量略微多于屈举人和郑举人，但是他们团队所有人都避开了要害，且射中他人也更多的射中于要害之处。所以大人们现在针对这点儿有异议，还请陛下明示。” 太监说完也未起身，等待景元帝吩咐。 此刻兵部尚书却诧异了，他太明白这件事情的含金量了。 这点儿也确实是之前制定规则时的疏漏。 第232章 面圣之小老头骗我! “宣——郑焕、屈有才,穆舒平御前觐见——” 山脚下，好几百位武士加官员小吏们聚在一起，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意味儿。 小太监马不停蹄带回来的消息，让刚刚还在争执的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都没想到那三人会这么早就获得面圣机会，羡慕不已，同时对最终决断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穆舒平三人对望一眼后，各自整了整衣衫，就跟着那小太监走了。 一路上，小太监在马车上详细对他们介绍入了皇宫的规矩，同时也安抚着三人有些紧张的情绪。 “三位举人只要记住小的刚刚说的那些就行，不必太过紧张。” 小太监朱德宝慢慢的说着，他干爹是御前大总管，在宫里大家看在德总管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于他，所以平日里性子较为活泛。 屈有才暗地里撇了撇嘴，不着痕迹的拉远了和朱德宝的距离。 郑焕专心听着注意事项，十分紧张，虽然从小他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觉得自己武艺高强，但也没想到自己能靠武举走到今天。 以前不理解他的父母兄弟，这段时间全都对他另眼相看，这感觉太好了。 好到他太害怕行差踏错一步，就丢失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 穆舒平看另外两位举人都没回话，主动回应道：“那小公公，请问我们需不需要先换身得体的衣服，在山里这几日实在有些脏了，怕污了陛下的眼。” 朱德宝笑眯眯的回说：“放心吧穆举人，咱们陛下什么没见过？” 谈话间很快马车就驶入了京城内，又抵达了皇宫门口。 三人低着头在朱德宝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虽然辛苦了几天，但这点儿路程对三人来说都不算什么。 进了御书房后，三人马上按照朱德宝教的方式行礼。 因为一路上都抵着脑袋，所以没注意到御书房内除了陛下外还有那么多大臣。 “三位举人免礼，朕听闻了这回你们比试情况，想了解一下你们是何想法？” 穆舒平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悄悄地抬起头想打量一下陛下，猛然发现居然是茶馆那个小老头，心中诧异不已。 但很快她也发现了陛下正在看着她，且大大的御书房内还有不少大臣，马上又低下脑袋装乖，心中情绪却复杂难言。 她忘年交摇身一变成陛下了，那之前自己在他跟前大放厥词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好笑了，怕是小老头当时在心中看她笑话吧？ 但穆舒平不是个会内耗的人，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马上就被她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成绩。 屈有才率先一步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学生以为应该就按照原本的规则来，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这话一出，旁边有的大臣点了点头，是应该按照原有的规矩来，既然原来的规则没有制定射中要害或避开要害的得分会更高，那就不应该算。 郑焕看对手都表态了，马上说出自己想法：“陛下，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我已经输了，我方重伤人数远高于穆举人，所以最后结果不论如何，我都接受。我郑焕输得起！”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出来，又有人连连点头，认为郑焕有君子风范。 屈有才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就他会做好人图表现，这不是演的他不姓屈。 此时景元帝主动问穆舒平：“穆举人，你如何看？” 其他大晨也好奇的看着她，想听听她如何说。 郑焕和屈有才的回答皆有可取之处，不知道她站在谁那边？ 想必是屈举人吧，毕竟当初穆舒平能继续参赛就是钻了规则的漏子，但这样一来可就认输了。 穆舒平却是抬起脑袋，平视了一圈诸位大臣，然后没带一丝惧意的说道：“陛下，我当然不认输！” 此话一出有些文官摸了摸胡子摇了下头，这话的水平就和那两位差了点，怕是要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女人就是爱计较。 只见穆舒平继续说：“在战场上，我在最大限度保存我方士兵生命的情况下全力重伤了敌军，若是真刀真枪的干，谁敢说我打了败仗？ 若是我个人和人打架，输了便输了。但我带着的是一个团队，我必须为这个团队负责，这次的成绩也会影响到他们的成绩。 就算朝廷没给我们拿好成绩，我也不认为我们输了。” 穆舒平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后，反而让兵部尚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同时也在心里叹息道，这若是个男娃娃必定是天生的帅才。 战场上做长官的得为手下谋福利才能更有凝聚力，且得有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才行。 但女娃想在战场上闯出一方天地来太难了，光是生孩子这一点都有可能导致一个妇人的离世。 第233章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景元帝看那丫头答完话后，御书房内一片静默，各大臣脸上神色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思索了一番，虽然对穆舒平十分欣赏，但不会因为此事而改变成绩。 如屈有才说的那般，规矩就是规矩。 有疏漏日后完善就是，就算要推翻以往规则也是深思熟虑和大臣们商议之后。 不然他若是太过随意，于大晨是不利的，也会将那丫头推向风口浪尖。 于是平静的说道：“穆举人所言有理，可规则就是规则，所以你们团队的成绩还是跟之前一样。但，穆举人的团队确实合作的很好，朕很欣赏，每人赏赐锦缎一匹。” 此话一出，大家皆俯身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穆舒平虽然心里还是不认为他们不能拿第一，但这个结果已然算是不错了，并未如某些人想的那般像个市井泼妇一样闹腾。 待三人回到郊外山脚下时，已经傍晚了，但其他人果然如同三人之前猜测的一般还未离去。 穆舒平将这个结果告知她战友后，本以为大家会很失落，没想到众人却是十分开心。 “老大，能得到御赐之物，回去后怕是爹会给我供到祠堂里。” 一位武举人高兴的说道，如今他们西边来的武举人们已经心甘情愿的叫穆舒平一声老大了。 此时其他团队众人也都向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目光，那可是御赐之物啊，先不说值钱与否，这份荣耀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 团队战过去五日后，继续比试的武举人们都休整好开始进入第三项比试。 这个项目十分有趣儿，景元帝让人找到一千个经过调查与参加比试举人毫无关系的孩童，与他们接触，最后由孩童投票选出最喜欢的武举人。 这可把平常一些长相吓人的武举人难为坏了，为了多得一些选票，干脆走了搞笑路线，希望以此来博得孩子开心。 所以那天围观群众们就见到，往常威风凛凛的武士们，有的在头上戴了花涂脂抹粉，有的身上挂满了孩童喜欢的玩具，还有的揣了不少糕点零食。 穆舒平看到这一幕惊呆了，暗道失策，她应该也带些零食来的。 李山此时带了一群孩子在二楼观看，铮铮跪坐在凳子上从窗外看去担忧的说：“爹，平平姐姐就带了壶水，能赢吗？” 因为在西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家中三个孩子对穆舒平有着天然的好感，从她传出名声来后，就十分关注。 “没关系，这场比试的成绩在四项比赛中占比不大，就算输了凭借你平平姐姐之前的成绩，中个武进士没问题。” 能得武进士已经很厉害了，不一定非得是武状元。 只是武将和文官不一样，他们机会更少，只有最顶尖的那批人更容易出头。 像当初忍冬和李玥夫君王园成绩相差不大，若是走的文官路子，最后谁官位高还真不一定。 但如今忍冬已有上朝资格，且是有封号的将军了。 而王园虽有差事儿在身，和忍冬比却已有一定差距了。 “铮铮妹妹，我相信穆姑娘一定能赢。” 端坐在一旁的娄家小女娃娄玉萱违心的说道，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明蔼，见他没注意自己，只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心中失望不已。 而另一侧的娄玉茗对自己妹妹这副样子没眼看。 他搞不懂以前还总是嘲讽李家三个孩子的妹妹，今年怎么突然开始对明蔼上心了。 得知他要跟着明蔼来看比试，还非要缠上。 这要是让爹知道了，非得罚她跪祠堂不可。 第234章 刘懒汉与仙娘的故事 李明安分别看了娄玉萱与自家大哥和不打不相识的好友娄玉茗一眼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前面的铮铮听到自己老对头夹着嗓子说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家伙这段时间怎么回事儿？以前不是事事都要和她比跟她呛声的吗？ 李山没理会几个孩子的眉眼官司，小孩儿的社交圈大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此时楼下穆舒平已经借到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坐下后用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开始讲故事了，嗯，跟说书先生的讲法一样儿。 “在那遥远的西城，有一名刘姓的懒汉，生来高大健硕却不爱干活儿，他到了年纪后找不到娘子着急啊……” 听到这里李山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这似乎讲的是刘水生和仙娘的故事啊？ 此时娱乐活动太少了，所以穆舒平另辟蹊径的吸引孩子方式真起到了作用，一群小孩儿围在她椅子 “然后呢？刘懒汉找到娘子了吗？” 一小娃娃看穆舒平讲着讲着喝了口水，忍不住开始打听后文。 “这刘懒汉啊，虽然过于懒了点儿，但本性是好的，他带着辛苦攒下的给媒人的银子路过医馆时，正巧碰见一大娘哀求大夫给她丈夫看病。刘懒汉的爹娘是生病走的，兴许他想到了自己爹娘，就将银子借于大娘了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举动让大娘的女儿相中了他。仙娘觉得刘懒汉虽然懒，但人不坏，起码在城里有体面的住处，这么多年没把自己饿死说明有来钱的本事，于是一来二去，刘懒汉就成亲了。” 穆舒平讲的都是大白话，但是孩子们就是爱听这种故事，知道刘懒汉有娘子后好多人松了口气，不再为故事中那位虽然懒惰却善良的主人公担心。 “这刘懒汉看上去人高马大，却对自己娘子好的很，以前狐朋狗友都背地里嘲讽他是妻管严呢。二人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着，但有个遗憾，就是成亲几年一直没有孩子。” “后来西城来了位新知府，他在西城兴教化，搞民生，他的妻子就开医馆，还招收学徒去学习简单的医术。仙娘就去了，她从一不识字的农家女逐渐的变成了一位在包扎和接生上都很厉害的小医女。” “而刘懒汉在娘子的鞭策下，只要知府大人有事儿就积极响应，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慢慢的也凭借着自己本事谋了个小差事儿，他从一家喻户晓的懒汉逐渐成长为了当地最受欢迎的捕快之一。” “最值得高兴的是，二人在为自己事业奋斗的期间，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穆舒平故事慢慢讲完，带的一壶水刚好喝完。 孩子们听到圆满的大结局都开心了。 有小女娃问穆舒平：“姐姐，所以说懒汉只要改邪归正，也能做个好人吗？” 穆舒平耐心的回答着女娃娃问题 其他小孩见状也开始积极提问。 第235章 娄家私话 穆舒平耐心解答完孩子们问题后，又去旁边茶摊子上花一文钱灌了一壶茶水回来，接着给他们讲下一个故事。 “好了，现在我们来讲讲弃婴雪娘和她残疾婆婆的故事……” 小朋友们见有新故事听，全都安静下来，有的娃娃还拿着从其他武举人那里讨来的糖果，一边吃一边听故事，下午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只觉得幸福的紧。 一胖嘟嘟的小男娃一边啃着糕点，小脚还一翘一翘的。 “爹，我想西城的乡亲们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专注听故事的李明蔼回过头，询问也有了一丝怅然的李山。 “会有机会的，放心。” 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李山在心里补充道。 娄玉茗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丝羡慕，李家一家人轻松随意的相处方式，是他家没有的。 娄玉萱本还想插话，但看李大人在这里，只好讪讪的闭着嘴，今天她缠着哥哥出来已经十分出格了，可不敢再长辈面前无礼了。 穆舒平的故事不仅仅吸引了孩子们，路边的百姓们在外围围成一圈也专心的听着。 娱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瞬间就到了孩子们投票的时间。 不出所料，吸引了大部分孩子注意力的穆舒平，获得票数远远高于其他人。 第二名则是带了零嘴来的一个大汉，他今天就忙着给在排排坐的孩子们分食物了。 “赢了，爹爹！平平姐姐赢了！” 铮铮高兴的挥了挥拳头，真是太好了。 * 得知穆舒平用讲故事的方式吸引了孩子们后，景元帝只是笑着说了句：“那丫头，可真有她的。” 德总管在一旁惊诧于景元帝对穆舒平的宠溺，这看上去像把穆举人当自己孙女了啊？且陛下一点儿也没介怀于她的血脉。 * 京城里又度过了热闹的一天，百姓们津津有味的对家人们谈论着白天看到的事情。 李山一家和娄家兄妹二人也分道扬镳了，他们看着兄妹上了娄家的马车后才离开。 此刻娄家兄妹以车夫听不见的音调在马车内小声争执着。 “小妹，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跟明蔼是不可能的！” 娄玉茗知道李家兄妹没有介意小时候那件事儿了，但她小妹这些年在铮铮面前表现的娇蛮任性，小妹想和铮铮大哥定亲就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大哥你就是喜欢铮铮，怕我跟明蔼哥成了，你就不能娶她了吧？” 娄玉萱有些委屈，她哪里不好了？大哥要说她配不上李明蔼。 “你在胡说什么，我把铮铮当妹妹看！你不要乱说污了女孩子名节。” 娄玉茗要炸了，他小妹怎么回事儿？ “我知道，你并没有多少真心，只是为因为现在明蔼是许多女娘心仪的目标，所以想别苗头对吗？小妹，感情和婚姻，不是你拿来彰显自己的工具。” 他苦口婆心的劝说。 娄玉萱是真觉得委屈，她不是为了别苗头，是不小心听见了爹爹和娘亲谈话，娘亲想给她和李大人大儿子撮合，她只是想提前和未来婆家打好关系罢了。 还未长大的娄玉萱没明白，这父母操心子女婚事儿时，总是会有太多顾忌，并不是说有了那个想法就会成的。 待到将来和他人成亲后再回想这一天，娄玉萱只觉得自己幼稚到可笑，但那也是将来回忆起来难得轻松快乐的时光。 斗嘴的老对头、操心自己的哥哥与宽容的长辈，让她就算是有了不合规矩不太体面的行为，也没有怨怪，更多的是担心与包容。 马车很快停在了娄家门口，兄妹二人一下马车，就看见自家爹爹黑着脸站在那里。 “父亲，对不起，是我带小妹出门的。” 娄玉茗马上走上前说道。 娄玉萱正想说是她自己缠着大哥的，要罚就罚她。 就见父亲只说了句：“还不快回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了屋。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为躲过一劫感到惊讶。 回到大厅不见父亲踪影，她们娘只是拉过两人打量了一番，确认无事后就想打发他们回房间休息。 “娘，父亲他？” 娄玉茗没忍住问道。 “嗐，没事儿，你李叔叔不是派了下人来说，带你们去看武举比赛了吗？你爹就是担心你们。咱们萱儿呀，也只有这段时间松快了，等定了亲就更不能随意出门了，将来成了家就该长大了。” 娄夫人拉过不省心的小女儿，怜惜的摸着她的脸颊，也不知道萱儿将来会不会也这样在家等着自己的孩子归来，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第236章 武试结束 武举进入到尾声，只差最后一项比赛，大家都想尽快得知最后结果，尤其是那些在赌桌上压了钱的赌鬼们。 “走走走，去看武举人们凫水了！” 一中年男子笑的有些猥琐，其表情一下就让旁边人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了。 “伍大宝，收起你那副嘴脸吧！穆举人由单独的女官记录成绩，不和其他举人一起参赛。” 旁边的大汉有些唾弃他，自从第四项比试凫水的消息传出后，有不少下流之人等着看笑话。 穆举人单独由女官记录成绩单独考核，可是其他武举人们一致同意的。 不管他们心里在怎么想，既然穆舒平已经是武举人了，就由不得她随随便便被人当笑话看。 虽然如今大晨风气比前些年开放一些，对女子的拘束没那么严苛了，但当众凫水，哪怕穿着衣服，在某些人眼中也显得有些另类了。 那被骂了的男子有些委屈，不服气的辩解着：“我什么嘴脸？我只是想去看比赛而已！” 旁边的壮汉也懒得跟他争论，直接往比赛地点赶去，他也很好奇到底谁能夺得魁首。 * 李家花园里，秀娘好奇的问家里几个孩子：“今儿你们怎么没去凑热闹？” 明安兴致缺缺的说：“祖母，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再说今天爹也上值去了，没意思。” 感觉自己岁数大了，偶尔才去秋山医馆看看的阮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说：“既然不去看热闹，今儿怎么也没见你们读书？可别休完假回去功课落下了，被父子打手心。” 铮铮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说：“外祖父，实在是我们有心事儿啊。” 秀娘感觉好笑，三个半大的小子，能有什么心事儿？ 三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又步调一致的摇了摇头，然后打了声招呼就回房了。 “嘿，这几个孩子！老头子，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 秀娘问一直在一旁擦拭着鱼竿沉默不语的李鱼。 “大概是在想，他们以后要做什么吧！” 李鱼思索了一阵，回想起这段时间听到的只言片语，有了这个猜测。 阮大夫笑了笑，几个外孙外孙女在幸福安稳的家庭中长大，才能有这样甜蜜的烦恼啊。 * 这日早朝下的很迟，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武试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朝堂上不少人都在跃跃欲试，新进入的武官们，会不会对现在的局势有一丝丝改变呢？ 已经有不少人将自己看好的准武进士家庭背景调查的清清楚楚，就是想为自己家族添一份助力。 而李山也心潮澎湃，他知道，这一届的武进士们上任后要接受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出海。 找到新粮种，大晨百姓的抗风险能力将大大提高。 若是能再找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那就更好了。 且若是这回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以后哪怕大晨没了，后来人也不会轻易闭关锁国了吧？ 而最近对大晨来说还有一件大喜事儿，之前景元帝派去南边修理河道的官员传回消息，他们用水泥新建的河堤这次发挥了大作用，证明他们方案是可行的，还会继续对其他地方的河堤进行施工。 若是出海能带回银两，想必大晨修建道路与河堤的经济压力也会大大缓解吧？ 一想到这些，李山心中就难以平静，哪怕他慢慢觉醒了现代的记忆，也从未把自己看的有多特殊，没想到居然能给大晨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 “陛下，成绩出来了！” 这回由德总管亲自捧着一张纸上前觐见。 景元帝也有些按捺不住好奇，但本想站起来的他只感觉有些没精力，只好向前探了探头然后让德总管公布成绩。 第237章 性别不再重要! 新一批武进士进宫面圣那天，阳光正好，穆舒平意气风发的走在最前面，身后其他武进士们也都抬头挺胸志得意满。 朝堂两侧站着的大臣们，看着外面那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嘴角皆不自觉的挂起一丝笑容。 “宣，新科武进士觐见——” 德总管得到授意后，面朝武进士们说道，还对着睁大眼睛看他的穆舒平点了点头。 穆舒平收敛好心情，从外表看十分沉稳的带领着选拔出来的武进士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大晨心脏。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武进士们自觉的只进去了前二十名，其他人皆在门外站着。 太阳慢慢的移动着，哪怕是站在门外的武进士们，也全神贯注的听着里面陛下对他们的教诲。 一旁候着的朱德宝看见不少武进士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知道他们是太紧张了。 “你们上一届武进士们，是在战场上比的最后一试，那次你们前辈平远将军打下了自己的赫赫功劳。 如今你们的官职，也要靠真刀真枪的拼出来才行！所以，哪怕今日你们有人名次不好，不代表上了战场打不下功劳。 今日朕授予你们武进士武状元武榜眼等功名，但官职如何，战场上见分晓，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景元帝话音刚落，穆舒平郑焕屈有才等武进士皆异口同声的回答：“学生无异议。” 因为还未正式授予官职，所以武进士们采用了和文科进士一样的称呼，自称学生，他们也是天子门生嘛。 而武举的结果也飞快向其他地方传去，没多少时日，大晨上下都得到了消息。 * 多日后的固宁县，正在和好友一起举办微型图书馆开张仪式的李景，得知武举结果出来后忙不迭的拉着刘坤去县衙自己办公的地方，对结果十分好奇。 “这，咱们大晨真出了一个女状元？” 刘坤喃喃自语，太令人惊讶了。 “刘兄，现在性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穆状元和大山有段交情，肯定对后面出海寻新粮种的事儿上心。若是大山没被那海外商人骗，穆状元也真的给办成了，咱们大晨百姓有福了！” 李景抱着脑袋转来转去，心绪难以平静，之前他并不算看好出海一事儿，太危险太大胆了。 但是好兄弟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加上新农书最后描绘的产量实在是太动人了，他也不自觉的一起做起了美梦，梦，也是有机会成为现实的吧？ 刘坤被李景的话语惊醒，是啊，现在性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若是真能办成这件事儿，百姓会过的更好一些吧？ “不知道忍冬到时候会不会出海，他去我会更放心，但是我又担心他遇见危险。” 李景突然想起这事儿，感慨不已。 “陛下应该不会轻易让忍冬离开，其他大将军老了，若是别的地方有动乱，还需要能坐镇的将士在。” 刘坤说出自己的想法，二人又就着这件事儿讨论了许久…… * 深夜，刘坤不知怎地想起了一件多年前本来早已忘记的事情。 很多年前，安平镇一点儿也不高大的城门口，刘大老爷又在施粥了。 一胖墩墩的小男娃听到小厮说的后，有些不满的跑去找娘亲。 “娘，爹爹都不愿意给我买糖葫芦，却花那么多钱去送人，爹爹太过分了。” 刘夫人摸着小儿子脑袋温柔的笑着说：“爹爹为什么不给你买糖葫芦？还不是你之前太浪费了！吃不完就丢了，你可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小胖墩儿摇了摇头，十分不满：“你骗我，你帮爹一起骗我。怎么可能有人饿死？爹爹不是经常施粥吗？他们来我家喝粥就喝饱了！” 刘夫人有些无奈的看着不懂事儿的儿子，干脆抱上他出了一趟门。 小胖墩儿悄悄撩起马车车窗，看着乡下田间骨瘦嶙峋的农民们，又看了看那些头大身子小的孩子们，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回头望向娘亲，刘夫人摸着他的头说：“这几年天公不作美，雨水很少，百姓收成不好。” 她本不想让孩子这么早就面对这些，但若是再不管教，怕是孩子就长歪了。 小胖墩儿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怕被娘笑话，眼中含着一泡泪憋着不哭，如今他已是小小男子汉了。 此时一大肚子的农妇走在路上，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摇摇欲坠。 小胖墩儿马上冲了出去，站在农妇跟前从怀里掏出他珍藏的点心说：“婶婶，你吃吧！” 农妇被吓了一跳，听到孩子的话后有些哭笑不得。 “小娃快回家吧，乱拿家里东西小心挨揍。” 小胖墩儿有些不服气，将糕点放在农妇肚子里就跑了，边跑还边说：“婶婶，给弟弟吃吧，吃饱了弟弟才能早点出生！” 农妇听到这话摸了摸肚子，看那小孩儿穿着不错，也没非要追上还回糕点。 此时她丈夫在远处大声喊道：“秀娘，你别乱跑，村长组织我们进山，你在家待着别出门啊！” 农妇回过头大声答应了：“好，你们小心点儿～” 回到马车上的小胖墩儿有些闷闷不乐，对刘夫人说道：“娘，以后我不吃糖葫芦了，让爹多买些粥。” “这孩子，真不吃了？” 刘夫人既欣慰又好笑。 “那，爹爹给我买，我就吃一颗，一颗就行。” 小胖墩儿伸出手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又感觉自己这样会被娘亲笑话，连忙补充道：“娘，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我现在要做咱们安平镇神童，将来做才子，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让娘做诰命夫人！” 刘夫人笑着看儿子许下宏愿。 …… 第238章 臣只怕再也上不了战场 有着大晨第一位女性武状元诞生的爆炸性消息，大家伙儿对这次武举的讨论经久不散。 哪怕已经过了两个月，百姓们在茶余饭后还是会拿出来说说。 这项事件在后世看来是一个巨大的节点，将大晨女性的地位头一次从附属品中解脱了出来，大晨有女性开始接触以往只有男性才能触碰的权利。 但穆舒平这条路无人能复制，所以当下虽然有些人觉得有失体统，但对他们来说，还不如图书馆事件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大。 武举轰轰烈烈的结束了，三座图书馆包括几处微型图书馆，也陆陆续续宣布落成。 京城图书馆开业的那天，据说右相亲自出面站台，让还有些不死心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右相和李山不一样，他也出自名门望族，多年来的经营，光是姻亲关系就达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 * 这日，李山正带着明蔼来到右相府吃席，今天是右相最小的孙子满月的日子。 哪怕之前已经来过右相家，李山还是会为这里的雅致折服，花园里说不定随便一枝花在外面都是高价。 下人将明蔼带去了后辈的位置，而李山被引去了他们官员的席位。 宾客众多，都很给面子礼貌的相互交谈着。 李山安安静静的吃着跟前的饭菜，也时不时和旁边的官员交谈几句，对于别人询问孩子亲事儿或劝他再娶一位的话语，他只笑笑不回话。 对方看他这副模样，也不会缠着一直说，转而又讨论起了如今那群武进士们在沿海训练的如何了等问题。 快结束时李山终于有了和右相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走到这位官场前辈跟前，双手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 “大人，多谢！” 李山不只是谢他为图书馆站台的事情，这些年在官场上，右相也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哪怕迟钝如他也早就发现了。 “李大人，客气了，咱们都是为了大晨为了陛下办事儿。” 右相站起身扶了扶李山胳膊。 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但看到眼前年轻人眼中的坚定，就想试一试，说不定会带来一个全新的大晨呢？ “老爷老爷，陛下送贺礼来了！” 一小厮与有荣焉的边往这边小跑而来边大声喊道。 这句话让听见的人皆羡慕不已，不愧是右相，小孙儿满月圣上都记得。 * 景元帝派人送出给右相小孙子的贺礼后，就一人在思索着那天平远将军对他说的话。 “陛下，臣请求出海。” 哪怕忍冬低着头，景元帝也能想象到那小子眼中的坚毅。 “你可知此去危险？” 他们对那片神秘领域所知的太少了，哪怕做好万全准备，也很可能有去无回。 “陛下，臣知道。只是臣怕，错过这次就没机会上战场了。陛下放心，臣在江南长大，从小就很擅长凫水。” 忍冬无法想象自己今后一直浑浑噩噩度日的场景。 “你先退下吧……” 那几位老将军提不动枪后，忍冬是他最看好的将军了。 但他也知道，对于武将来说，不能上战场就如同不让文官拿笔一样。 也许，是时候给其他小将们一些机会了！ 他记得靖远侯的小孙子，如今也长大了吧？不知功夫是否像他祖父那般出彩？ * 已经在沿海军营训练了一段时日的穆舒平，在自己小帐篷中坐着，气不过的大口咬了下从伙食团顺来的鸡腿。 还在心里蛐蛐着景元帝。 他们才获得功名，还没机会衣锦还乡，就被打发来训练了。 她都没有好好跟李大人秀娘婶子还有春实老师他们道别，真是气煞她也。 一边啃鸡腿，还一边在纸上对她娘亲写下了报平安的话，只说让她放心，长官说了若是能提前训练好，说不定能有个探亲假。 但她没告诉娘，探完亲兴许就要出海了。 第239章 父子谈话 通常收到好友的来信，李山都会十分高兴。 但这几天他收到一封边城小县的信件后，心情却有些低落。 虽然这份低落李山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家中情绪感知力最强的孩子李明安发现了。 “爹，是最近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这天傍晚，李明安发现李山亲自在马厩里给萌萌清理身体，打发了跟着的小厮，走上前去问道。 “爹爹以前一位老对头，他的马去世了。” 李山摸了摸萌萌打理的十分干净的马毛，有些感慨，不知道萌萌是否还记得它曾经一起上下值的小伙伴追云呢？ 在明安心里，父亲总是善良而敏感，会为了一匹马难过再正常不过了。 “爹，你还有老对头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看李山陷入低落的情绪，明安转移话题。 “他呀，是之前左相的孩子。出生好天赋佳，从小众星捧月的长大，那时候遭受过最大的挫折只是总被他父亲拿来跟他已经去世的惊才绝艳的大哥做对比。所以步入官场后，被你爹我抢了风头，就有些心理失衡。时不时跟我呛声，想压我一头。” 李山回忆起这段往事，跟小儿子聊起来当初的苦恼或是不屑都化作了平静。 “爹你没被欺负吧？” 自从李山中箭后，明安心中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形象，变成了善良柔弱又经常被人欺负，幸好李山不知道，不然怕是要破防了。 “放心吧，你爹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吗？不过我俩那都是小恩怨了，朝堂上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受了家中牵连，被发配边疆做了县令，只看他孩子还有没有机会回京了。” 当初景元帝是真的对柳家网开一面了，若是其他臣子掺和进这种事情里，就算不是株连九族，家族也不可能有恢复元气的机会。 李明安默默记下李山的话，谨记哪怕将来封侯拜相，也不可乱来。 “你那个柳叔叔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给我来信，他说追云去世了。那可是匹名马，当年你娘就是看别人都有马，我没有，怕你爹被人欺负，特意将萌萌带回了咱家……” 李明安专心听着父亲讲述刚考上进士时的那些小事儿，感觉有趣的紧。 那和如今在朝堂上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父亲比起来，显得十分稚嫩。 “对了，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兄弟姐妹三人，在思考将来做什么，有没有想到？” 李山拿起草料喂马时想起了这件事儿。 “爹，我和大哥都想考科举当官，二姐目前没什么想做的，你不会失望吧？” 明安有些小心翼翼，李山感到有些好笑：“我失望什么？” “咱家没人想继承娘亲的衣钵，阮氏医术指不定以后就慢慢无人知晓了。” 铮铮之前还有些愧疚，她是最适合继承娘亲事业的人了，在医术上阮大夫也说她最有天赋，思维活跃胆大心细。 听到明安这话，李山拍了拍他肩膀回道：“你们呀，放心吧，阮氏医术肯定不会失传的，还有爹在呢。就算你们不想成为那么厉害的人，也没关系。爹能护着你们。” 明安抬起头看着似乎在发光的李山，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240章 着急? 奎县，柳赴没想到已经做到工部尚书的李山居然会给他回信，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儿。 当时给他写信，也只是出于无人能理解他对追云去世一事儿有这么大反应的原因。 不知怎的想起了当年李山骑着马给他炫耀，还有来送行的场景，鬼使神差的写下了那封信。 柳赴整理了一下思绪，猛然睁开眼，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既然李山给他回信了，就休要怪他厚脸皮的想办法给奎县讨好处了。 于是乎在工部大船正式建造完成的那天，李山又收到了柳赴的来信，这次居然是催促工部尽快将水泥路修到奎县。 当年傲气十足的柳赴，可绝不会写下这么一封信件。 * 修路的事情自有章程，工部开始将所有重心放到了新建好的大船之上，几艘主船的威武庞大令人瞠目，但具体功能如何还需要实验。 好几件大事儿凑在一起，李山只觉得工部人手不够。 所幸今年会试即将开始。 本来以为武举刚刚结束不久，陛下会将科举放到年后，给大家点儿喘息时间。 没想到一切都按照武试之前的计划来，紧凑到李山隐约感到了景元帝似乎有些着急。 但想到今年弟弟要参加会试，也没了深究的心思，每日下了值都让李海来他家复习功课。 之前将宅子送于海哥儿后，秀娘和李鱼陆陆续续帮忙给那房子布置好了。 李山受伤，海哥儿回来照顾了一段时间，就搬出去自个儿住了。 李山明白，弟弟有时候也需要接待好友，有独立空间更方便一些，便也随他去了。 * 书房里，李海写完文章，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了：“大哥，你看我有机会中吗？” 李山感觉的到他的紧张，安抚道：“文章已没问题，但你要知道，考场如战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尽自己最大努力，全力以赴。” 有了前太傅周老太爷的指导，李海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这次考完，咱们海哥儿也要成亲了。” 家里许久没有喜事儿了，到时候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被大哥一打趣儿，李海有些羞涩，他在好友中算是结婚偏晚的了，不过周家还想多留留周姑娘，所以将婚期定在了今年年后。 “老爷，春实大人来了。” 春溪在书房门口禀报。 “好了，你安心复习，我去见见你春实哥。” 李海撇了撇嘴，只希望快点儿考完，到时候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刚走到厅堂，李山就看见春实有些着急的对他说：“老爷，忍冬要出海，你知道吗？” 春实一直改不过来叫李山老爷的习惯，最后干脆就没再让他改口。 但对这个消息还是感到惊讶：“陛下同意了吗？” 春实焦急的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边走边说：“同意了，要不是我有事儿去找他，无意间听到他和别人说起此事儿，咱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老爷，忍冬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找我们商量商量！” 第241章 风雨欲来? 李山对忍冬的决定并没感到惊讶，等到春实平静一些后，安抚的说道：“春实啊，将军们会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但他们也会为宝剑蒙尘而失落。” 春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理解忍冬的想法，但还是会为好友的安危担忧。 “你现在最要紧的的，是和工部的大人们再去仔细检查一下给咱们大晨要出海的士兵们准备的物资。再好好跟忍冬道个别，我总觉得也许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 虽然出海的时间还未确定，但右相已经派人对之前那些计划出海的商户传去消息，让他们尽快做准备，一定要提前抵达出发地和大家汇合，过时不候。 所以许多地方的百姓们都看到了当地有名的大户们那仿佛要搬空家底的架势，也让更多人得知了朝廷组织出海的事情。 “儿子，你说这大海有多大？比咱们村口那条河还宽吗？” 安平镇一腿脚不便的老太太，坐在医馆药童特意搬来放在门口的椅子上，询问旁边蓄着黑色胡须的中年男子。 她前面还排了不少来看病的人，倒不是这家医馆生意有多好，而是面积太小了，所以除了大夫药童和正在诊脉的病患，其他人几乎只能在外面排队。 “娘，咱们村口那条河才多大呀，大海起码有十个、不，上百个那条河那么宽！” 中年男子长的有几分严肃，却出奇的有耐心，慢慢的回复着老太太各种问题。 医馆一侧有个小小的摊位，是帮人代笔写信的，这是阿漠来到安平镇后给自己找到的谋生方式。 阿漠安静的听着街道上各种各样的声音。 病人和家属之间的交谈声、小商贩的叫卖声、小童缠着父母想买玩具的撒娇声、三姑六婆的争执声，这些都是他做妓女之子和夜香郎时不曾去留意过的声音。 专注的阿漠外表看上去呆呆的，让才从冯家和刘家拜访完出来的白坤之感到几分好笑。 他猛的拍了一下阿漠肩膀说道：“好兄弟，回神了！” 阿漠看到已经去了大半天的白坤之终于回来了，也没计较他故意吓唬自己的事情。 “事情，都办完了？” 阿漠说完站起身开始收摊，虽然只有一张小小的折叠桌子，一把矮凳和几张纸笔，那也是他置办下的家当。 “对，大哥的交代都搞定了，辛苦好兄弟这些天特意陪我跑这一趟了。小的感激不尽！” 白坤之一边说还一边带着俏皮的表情鞠了一躬，让阿漠有些无奈。 “好了，别耍宝了。我也是想来看看李大人的家乡。” 和白坤之待久了，阿漠的话也比之前多多了。 “说到这里，阿漠兄，怕是你要在陪我在安平镇待一段时日了。你放心，这段时间你在书肆看的书，我包了！拜托了！好兄弟！” 白坤之搓着双手祈求的看着阿漠，他真不想一个人了，太无聊了。 只要有书看，对阿漠来说那都不是事儿，反正现在离考秀才还早着呢，他只要有书在哪里都能进学。 但当阿漠开始面对顾氏私塾里那帮小崽子时，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啊！ 镇上德高望重的顾夫子病了，孩子们的学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接手。 白坤之从冯家得知这个消息后自告奋勇的要来帮孩子启蒙，还顺带捎上了阿漠，这可让不善言辞的他犯了难。 阿漠的苦恼此刻还没什么人知道，而准备考进士的举人们都背上了行囊，朝着京城走去。 …… 几个月后，会试赶在了过年前正式开始。 虽然这一届参加的举人很多，但朝廷也破天荒的增加了进士名额，大晨开朝以来头一次要录取接近四百人。 李海紧张的握着考篮，里面有周姑娘精心为他准备的考试物品，大哥都说了他文章没问题，他肯定能行的！ * 前太子府，如今已改名为的安王府了。 五皇子看着早已没了以往意气风发的大哥，忍不住开口：“大哥，现在父皇已经更改做官的规矩了，你可以再上朝了。” 安王似是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小五，你不必来试探我。滚吧！” 五皇子没想到安王居然会这么说，气愤的站起身就离开了，他明明是不忍心看他继续这样堕落下去，为何要冤枉他是在试探？ 他想掉头去三皇子府上，又想起上回见到三哥时，他那只知道和孩子们玩乐的模样，顿时也熄了心思。 三哥已经认命了，今后不是特殊情况，也就只能待在他那府上了，后面待父皇心情好了他再去求求情，让三哥出来透透气。 五皇子自认对兄弟是一片真心，殊不知在他身边人看来，这是初具一位帝王雏形的表现。 他会自然而然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在父皇和朝臣面前展现兄弟情义，但若是真的有威胁，相信他也知道该如何牵制。 第242章 大人好了不起哦～ 因为家中有考生，李家这段时间的气氛都变得严肃起来。 “诶哟秀娘，你快别绕了，我头都快晕了。” 李鱼看着一直在厅堂转圈的秀娘，忍不住开口吐槽。 “哼！你们男人就是心大！等下小儿子回来了不准问他考得咋样了，听见没？等揭榜了自然知晓，可不准给孩子太大压力了。” 秀娘双手叉腰，不悦的说道。 “好了，明白了，你自己别问就行了。” 李鱼认为自己一向沉得住气，反而是秀娘关心则乱了。 二人插科打诨间，春桃爹就连忙进来禀报，说是老爷接回二老爷，就直接安排他回房休息了。 虽然秀娘还是有些着急，但也清楚李海在考房蹲了几天，现在确实该好好休息休息。 不一会儿李山就来到厅堂，他就知道爹娘一定在担心弟弟的情况。 “山娃子，海娃子他咋样了？” 秀娘忙不迭的问道。 “娘，你放心，小海看上去状态还行，这次的试题是他比较擅长的方向，兴许倒是比我们之前预估的情况还好些。” 李山眼里带着喜意，之前他和周老爷都认为李海只有四成把握能中，但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怕是中的概率比之前他们想的大许多。 “好好好，其实这次没中也没关系。就是担心小海没受过什么挫折接受不了。” 李鱼此话一出，彻底惹怒秀娘了。 多年不曾训斥过丈夫的她熟练的掐了李鱼一把，生气的冲着地上呸了三下，然后有些不悦的说：“你在说什么胡话？净说些触霉头的话。” 李山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连忙退下了。 还是要给当爹的留点儿面子才是。 * 海边。 已经习惯海腥味儿的穆舒平看着另外两艘大船，有些不满的对她现在的直系长官抱怨道：“凭什么老郑和小屈可以独立指挥一艘船当船长，我就得听你指挥？我还是状元呢！” 忍冬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平静的叙述了穆舒平前段时间干的事儿，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 “因为他们不会像饿死鬼一样，可劲儿嚯嚯粮食！” 说完忍冬不由得庆幸，多亏了出海前就发现穆舒平这毛病，不然到时候她带领手下寅吃卯粮，补给又跟不上的话，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呢。 同时他在心里想着，该给陛下写封奏折了，以后若还要举行武试，最好加一项对物资安排的考核。 “平远将军，我那不是没经验吗？现在我已经改好了。” 穆舒平示弱，但看忍冬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想法，只好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 同时在心里怀念着忍冬没有来海边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可真潇洒啊！ 就连去当地村子里吃饭，都有一群健硕漂亮的海女围着她夸奖她，说她是他们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了。 哪怕是海边长大的海女，许多人也连一片小竹筏都没有，而穆舒平已经可以带领士兵了。 可这一切在一个月前忍冬抵达后就变了，他制定的规矩严苛，还直接负责管理她，让一向跳脱的穆舒平有些受不了。 但忍冬却搬出了李大人，说李大人交代了，她现在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怎么在江湖上闯荡过，不知人心险恶，要先听大人的话，相信她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的。 穆舒平很尊敬李大人，只得安分下来。 但她偶尔还是会不服气，此刻就回头看了眼那高大的背影，嘴角一歪带着不服的说了句：“大人好了不起哦～” 忍冬有时候真讨厌自己听力这么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算了，还是个黄毛丫头呢，先不教训她了…… 第243章 小弟糗事儿 时隔多年，李山又感受到了等待揭榜的滋味儿，既期待又害怕。 在工部办事处，他焦虑的走来走去，属下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卸掉云淡风轻面具的李山，纷纷上前宽慰。 “大人，令弟文章一向做的不错，想必这次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是啊大人，估计现在已经揭榜，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得到消息了。” 李山强撑起一抹笑，然后故作淡定的回到自己座位上，但一点儿公务都看不进去。 当年他读书时似乎都没这么着急过，兴许是这段时间他对海哥儿的压力感同身受了吧。 就在李山多次向外张望时，有工部小吏喜气洋洋的进来向他道贺。 “大人，恭喜恭喜！” 此话一出，李山有些恍惚，他们家又出了一位进士了。 其他属下们一听连忙过来祝贺，比刚刚真心实意了许多，毕竟刚才还要考虑到万一没考上的情况。 同时也有不少人在心里感慨，李家居然只靠一代人就在官场站稳脚跟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独木难支，李山又无妻族扶持，若是后继无人，恐怕要不了多久李家就会落败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前有李山顶立门楣，后面有李海初入官场，下一代目前看来出息的概率也很大，再加上李海还与周家定亲了，大家在谈论起李家，没人会再想起“泥腿子”这个称号了。 待李山下值回到家，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二老爷李海会试得了第四十七名，所有下人们都得了两个月赏钱。 春溪跟在李山身后笑的脸都快裂开了，他是真心为主家高兴。 “小叔小叔，带我们去骑大马～” 铮铮对着李海撒娇的说道，正巧被刚回来的李山听见，连忙制止。 “铮铮，你小叔还要准备殿试，不得打扰。” 连一向宠爱铮铮的三个老人也劝她，等到她小叔考完试再说。 铮铮吐了吐舌头：“好啦，我是那么不听话的孩子么？那小叔，你考完一定记得带我去骑大马哦～” 李海笑着伸出小指头对侄女保证：“好，我们拉钩！” …… 几日后的殿试，没出李山意外，李海取得了第四十五名的成绩，得中进士。 跨马游街，好不得意。 李家也正式开始准备李海的婚事儿，时机正好。 * 安平镇。 消息灵通的白坤之在顾家私塾的丁字号教室外等待着好友下课，一见到阿漠出来就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 “阿漠，安平镇又出了一位进士。是李大人的弟弟！” 白坤之虽然没对阿漠明说过他的身份，但阿漠已经猜测到对方恐是官家子弟，怕是和李大人也有些关系。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漠弯了弯眼睛，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出这份喜悦，只能尽力搜刮祝福的句子。 所幸白坤之一早就知道阿漠什么性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一把搂过阿漠对他说：“我在顾夫子书房看到个好东西，肯定对你有用。走！” 阿漠摸着那一摞厚厚的笔记，心中震撼不已，据说，这是当年李大人读书时的笔记。 他在翰林院时就对以前的笔记进行了梳理，除了给好友亲族送了外，还给顾夫子送来一份。 自从有这份笔记后，阿漠除了帮忙教小孩儿识字外，就躲在顾家给他提供的房间钻研。 越是认真看，他越是感受到李大人除了知识渊博外思想还极其天马行空，在这之下也能看出其对普通百姓的一份共情。 突然其中有一篇文章，似乎是李大人随意写的，与他其他偏向沉重内敛的风格不同，十分轻松随意，让阅读者感受到作者似乎是在沉重生活中得以喘息。 文章中说，他有一双弟妹，妹妹乖巧善良，弟弟调皮可爱。 但因求学的缘故很少和他们相处，可哪怕很少回家，弟弟也十分缠着他。 娘说弟弟是听着他故事长大的，最是佩服他这个哥哥。 有一次他要出远门，弟弟抱着他腿哇哇哭，哄了半天才得以脱身。 回来后娘告诉他，他弟弟差点丢了，原来是有读书人路过，他以为读书人要去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所以悄悄跟在了对方身后。 当时家里都急疯了，幸好那读书人是个好的，发现有小家伙跟着他，问明情况后，就将其提溜起来送回了家。 他得知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怕以后又出现类似情况，就将还没到年龄的弟弟送到了启蒙老师的私塾去。 但李大人在文章中也有些惋惜，开始读书了的弟弟没那么调皮了，性格也渐渐内敛，倒是少了几分乐趣。 这篇文章上还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两个小娃娃，一扎着发包没门牙的小女孩儿，和一个被一只手提溜着紧张到双手双脚绷直的小男孩儿。 文章虽没有华丽的词藻，但字里行间都是温馨与趣味儿。 阿漠摸了摸那两个简笔画画的小人儿，然后合上这本笔记就去吹灭了烛火上床休息。 他把自己裹在温暖的被窝里，轻声说了句：“祝贺你，金榜题名了！我将来也会的……” 第244章 大婚·学医 科举结束后京城才渐渐安静下来，今年发生太多太多事情了，给百姓们带来不少谈资。 伴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来到了李海和周家小姑娘结婚的日子。 市井百姓家的孩童，都围在李家和周家附近，哪怕没有赏钱，也能捡几个没炸响的鞭炮玩玩儿。 普通孩子们胆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面对高门大户也没怎么怕的，主要还是因为李家和周家家主都是和善的，从未听说过有仗势欺人的行为。 因为秀娘和李鱼住在大儿子家，商议过后还是将新妇迎到这边，待到熟稔之后，再让他们单独出去住，这李家也算是正式分家了。 哪怕秀娘二人都没什么财产，也很尽力的将他们有的东西和两个儿子平分，主要是老家那个宅子。 “孩他爹，小海怎么还没接人回来？” 秀娘有些焦急，今天温度骤降，也不知道那一路上顺不顺利。 “秀娘，你别急，这京城结婚规矩多，现在肯定还在那边接受娘家人考验呢。” 李鱼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他也是在这里参加了几场婚礼得出的结论。 虽然李鱼和大户人家的老爷们聊不来，但经常去钓鱼，还是有几个钓友的。 “是啊，亲家，你放心吧，海哥儿是个沉得住气的。” 阮大夫也宽慰道。 * 因家中有女娘要发嫁，周家布置的喜气洋洋。 周家老夫人看着自己小孙女儿，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舍，不知道第多少遍给她教导着将来为人妇的道理。 “对了，李大人的岳父，这么多年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你嫁过去了，可得记得将他当做自己公公尊敬。” 周老夫人提起此事儿，心中满是敬佩，这世间怕是没有男子能做到李大人这一步了吧？ “祖母，您放心吧。阮大夫还有未来公公婆婆，都是和善人儿。我反而是担心您，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周芷惠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这女子出嫁了，再回娘家就是客人了。 她爹娘早逝，幸亏祖父母慈爱，叔叔婶婶们又怜惜她，让她度过了虽不圆满但也算得上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 将来夫家人也都是体贴的，虽无大富大贵，但也是难得的有福之家了，这些都是祖父祖母帮她筹划到的。 “好了，咱们这儿没有哭嫁的习惯，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周老夫人看着铜镜中如花似玉的孙女儿，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自己出嫁时，抱着娘亲哭的泣不成声时的忧伤，还有最疼爱的儿子娶媳妇时的开心。 可惜现在他们都走的着急，唯一平日里会和她说说知心话的孙女又要出嫁了…… *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闺房外院子里有不少女眷，哪怕今天很冷也打消不了他们看热闹的心情。 “新郎官还挺英俊的！” “芷惠命可真好，谁能想到当初都觉得不般配的姻缘，如今居然……”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名声不显的新郎官居然就这么考中了进士呢？只能说不愧是李尚书的弟弟。” 屋内周芷惠听到这些只言片语，却根本笑不出来，曾经他们都在背地里说她命不好，父母双亡。 现在话风变了，她却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但房间里又进来许多女娘，她也不能继续跟祖母说私密话了。 有人快速帮她盖上了红盖头，她反应一下就慢了，忙忙乱乱中只听见有人叫她出门。 由堂弟将她背上花轿，坐了不久就到了李家。 红盖头下只看到一双带着薄茧的手伸进轿子，周芷惠下意识的伸手扶上，然后不知怎地就被未来夫君背到了背上。 周遭很吵闹，还有小孩子尖锐的嗓音，巨大的孤独感袭上周芷惠心头，然后她听见了身下的人对她说：“别怕！” * 李山看着李海拜完堂，就让孩子们进去陪着他们婶婶说话，自己去帮李海挡酒了。 婚宴结束后，连不怎么喝酒的阮大夫今天都小酌了两杯，难得的开心。 但李山私下找到他，对他说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大脑发麻。 “你说什么？你要学医？” 阮大夫一脸不可置信，怀疑女婿脑袋抽抽了。 “岳父，我是认真的！这些年小秋留下的医书，还有她的笔记，我都反复看过无数遍了。缺的只是实践，我相信我可以。” 李山态度坚决。 “胡闹，你是朝廷命官，每天要处理无数政务，你的决策会影响到许多百姓。你不能在其他事情上浪费太多精力！” 就是因为看出了李山的坚决，阮大夫有些不能理解。 “哪怕每天只学一点点也没事的。我知道现在已经有阮氏医书了，但，但这不够，这不够的。 多少圣贤们编纂的书籍在战火或意外中流失？我甚至连图书馆能存留多久都不清楚，哪天我走了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 我也不想管那些身后事儿，但我希望留下的除了书籍外，还有学问思想。 我不想小秋的心血白费，她在医之一道上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若是再给她一点时间，必定青史留名。 小秋留下的东西，岳父，您比我更知道有多么珍贵。” 李山喝了酒虽然没醉，但想到这些事情有些恍惚，说话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虽然李山语速很快，阮大夫也反应过来了他隐藏在下面的含义。 “你想办医学？不是西城那种小打小闹的学徒馆，而是类似白马书院那种规模的医学？” 由于刚刚猛的站起来，阮大夫头有些晕晕的，李山连忙过去扶住。 “是的，我知道我现在还有政务，但等到我致仕了，我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李山没说他其实打算等到他想做的事情都做完就致仕，阮大夫以为他是准备到了岁数再考虑那事儿。 “好，我答应你，但你万万不可影响公务。不然我就替小秋好好教训你！” 阮大夫吹了吹胡子瞪了李山一眼。 第245章 担忧? 和阮大夫一起学医这件事儿李山没隐瞒也没特意宣扬，家里人见了也只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毕竟这些年李山也一直抱着医书在看，大家都习惯了。 倒是刚刚嫁入李家的周芷惠有几分好奇，半夜在床上询问李海。 “夫君，大哥对医术还有所涉猎吗？” 叫李山大哥她还有些不习惯，以前和京都其他女娘提起来都是喊的李大人，虽然他作为官员来说年纪不算大，但官场打拼多年，加上位高权重，就让人很有距离感。 “大嫂走后，大哥就经常钻研大嫂留下的笔记，许是有些兴趣吧。” 李海揉了揉眉心，这几日他算是明白为何好友们都说娶了媳妇好了。 在外奔波一天，晚上还能和娘子说说心里话，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大嫂，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夫君，我和姐妹们都很好奇。” 周芷惠将头枕到李海胳膊上问。 京城和阮秋关系还不错的女子本就不多，如今基本上还都已经在婆家独当一面了，和她们那些未出阁的女娘说不到一起去。 “大嫂是个很出色的大夫，她很有善心，而且非常体恤女子和孩童。” 李海的回答让周芷惠有些诧异，她们私下聊起阮秋这位有几分传奇的女子时，更多的是想知道她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貌美，又是如何让朝廷高官只痴情于她一人的？ 可这个回答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周芷惠却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嫁入李家的生活能比她想象的更精彩。 “等咱们搬出去了，你想做生意那些都可以，想出去玩儿回娘家也行。我白日里要上值，怕是没什么时间陪你。” 李海突然想起这件事，连忙说道。 沉默半天，李海都以为娘子已经睡着了，才隐约听见她的回应。 “谢谢……” …… 这次科举大大缓解了工部人手不足的情况，李山看着被分配来的新人，心中有几分高兴。 新来的主事虽然比他大几岁，但却是个能干的，很擅长算数和实务，据说家里布匹生意做的很大。 “甄主事，这段时间就让庞大人先带你熟悉一下具体事物。咱们工部的工作不算复杂，但很繁琐，平时得细心一些。” 李山的态度友善到让甄主事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主事居然能得到上官的上官的上官关注。 “多谢李大人提点。” 甄主事有些惶恐。 “不必客气，甄大人曾在白马书院就读吧？我当年还和府学夫子同窗一起去参加过比赛呢！” 李山有些怀念，明明还在壮年，却感觉过去了许久许久。 甄主事总算明白了工部老大对自己如此和善的缘由，整颗心都安定许多，提到书院他就有话说了。 “大人可是在大庆府府学求学过？这些年我们书院还和大庆府府学有交换学生游学的习惯呢！” 没待李山回话，甄主事又说道：“下官还记得有一年，我们那儿遭遇洪水，许多学子一起被困在山上，那时下官还和同窗下山救援了。也是那次之后下官才开始收敛起曾经的荒唐作态，认真读书的。” 比李山还要大几岁的甄主事摇头感叹，若是他年轻时未曾荒废学业，指不定还能早几年出仕呢。 李山笑着看甄主事回忆往昔，也没说他就是那年去的白马书院。 这些年白马书院为大晨输送出了不少人才，虽许多学子都有些理想化，可大都抱着一颗为民请命的心。 如今白马书院在江南百姓心中几乎快成圣地了，遇到天灾人祸，学子们都会自发组织奔赴第一线，出钱出力。 “对了大人，下官听说，咱们年后就要出海了，是真的吗？” 甄主事有些担忧，虽然船已经造好，但是今年才搞完武举，目前只专门训练了几个月，能行吗？ “是真的。” 李山直接点了点头，这也不算机密，明日陛下就会公布。 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根据以往办事儿效率，各个流程走下来，加上士兵们训练，至少得再有一年吧？ 虽然李山也希望尽快出海，但不知为何心中那点儿之前没在意的担忧又上来了。 第246章 出发! 许是因为朝廷已经筹备了许久，当出海旨意正式下达后大家都接受良好。 据说还有不少官员投资了看好的商船，想从中捞一笔，连李山也不例外。 他知道冯玉岭要亲自带队后，不仅自己投了银两进去，还帮李海也投了钱，等到商队归来时再还他即可。 海哥儿独立门户了，他做大哥的能支持就支持点儿。 倒是李海知道后十分不好意思，成亲时大哥已经给了他不少体己了，还为他购置了一匹不错的马。 但现在他身无长物，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到他熬出头了一定好好报答大哥。 就是不知道吏部到时候会给他分配到哪里做官，希望不要离京城太远，不然怕是回报父母大哥的日子就更遥远了。 * 寝殿中景元帝打发了一位想来献殷勤的后妃，没了白日强撑起的那口气，整个人就显得有几分憔悴。 德总管很是心疼，但他知道景元帝不喜欢那些劝他好好休息的话语。 “也不知道，现在就让他们出海，是好是坏。” 沉默许久，景元帝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其他在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十分严肃，不敢应答。 德总管沉思片刻才回道：“陛下，等他们回来了就知道了。老奴相信咱们大晨会继续得到上天垂怜的。” 这番话没有出乎景元帝意料，他长长叹了口气，拖着有些笨重的身子缓慢起身走了几步，心底那句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大晨的勇士们归来。 * 海边军营。 穆舒平等人训练成果很是不错，但他们却没等来之前上官们许诺的探亲假，反而是接到了出海的旨意。 虽心中有万般不舍，可他们走上武举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这条命不再属于自己了。 上一届优秀的武举人们，甚至还是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厮杀出的功名。 * 大晨军队出发那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威武的大船上站着大晨的勇士们，谁也不知这一去结果会是如何。 而朝廷军队后面，还跟了不少小一圈但同样结实的商船。 出海的商人们这段时间也没少训练凫水、简单的拳脚功夫还有基本的求生知识。现在多学一点，指不定将来能保命。 除了士兵和商人，此次出海还带了不少能人异士，比如擅长辨别方向的人等等，准备的十分充分。 大家早已在船上就位，忍冬等到时辰到后，才大声喊了句：“出发！” 他和穆舒平带领的大船打头阵，先行行驶，后面的船缓慢跟上。 不一会儿在岸边百姓们眼中这一批十分壮观的船队就越来越小了。 几个海女见到大船走远还十分不舍的跳起来挥了挥手：“穆大人，早日回来啊～” “穆大人，海神祝福你！” 虽然穆舒平有官职在身，却十分平易近人，海女们怕士兵但很爱往穆舒平身边凑。 穆舒平也很喜欢和这些洒脱的海女交谈，她们性格倒是和西城女子有几分像。 也许是因为他们靠海而生，家人甚至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海神带走，生存环境和曾经常年遭受战乱之苦的西城百姓们有些类似。 穆舒平坚定的望着远方，没有回头看岸边一眼，海风吹起碎发时，突然有了几分对娘亲的愧疚…… 第247章 劝五皇子 工部事情越来越多之后，李山给五皇子上课从一月一次变成了两月一次。 这天李山讲课后突然被五皇子叫住。 “老师，请留步。” 如今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五皇子，完全看不出小时候的那几分调皮。 五皇子看出李山脸上有几分疑惑，主动说道：“学生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希望老师能解答一二。” 李山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五皇子去了他的寝殿。 待到二人坐好后，五皇子也没兜圈子，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宫人直接问道：“老师认为我比之几位哥哥如何？” 李山端起茶水的手一顿，顿时也没了喝茶的心情，放下茶水后思索片刻才说道：“殿下，人各有所长。” 五皇子听到这里心中苦笑了一下，这些年周围都是夸赞之语，他想听真话太难了，只有被父皇评价性子实诚的李大人之语能让他相信一二，可惜李大人说出的话却并不是他想听的结果，心下一时有些晦涩难言。 李山有些明白五皇子在纠结什么，他琢磨片刻还是冒着胆子说了一番真心话。 “殿下，如今三皇子日日在家研究诗词歌赋，还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安王殿下也不再理会俗物，哪怕陛下放开了上朝的限制也没有回朝廷的心思。 咱们大晨如今正在发生一场大变革，有些事情有些风言风语，在这场大变革前、在大晨百年基业前，在天下苍生面前轻如鸿毛。” 李山知道自己这番话逾矩了，若不是知道陛下和五皇子的性格他是万万不敢说的，一不小心就掉脑袋了。 说完他就起身站到五皇子跟前行了个礼。 自从那件事儿后，陛下就将五皇子推到了人前，其他更小一些皇子都以年纪太小等理由，到如今都未让他们接触政事儿，只希望皇位能平稳过渡。 前太子安王殿下，是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确实十分出色，那件事儿后陛下大受打击，身体都没以前好了。 这几年想必有不少好事之徒在五皇子跟前说过乱七八糟的话吧。 李山的话让五皇子忍不住也站了起来，连忙去扶李山胳膊，他压下嗓音里的哽咽，故作平静的说：“多谢老师提点。” 五皇子在这番话面前感受到了自己思维的局限，是啊，现在大晨正在发生那么多事情，父皇交给他那么多政务，怎可将心思一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李山也不知道五皇子到底想通没有，他心下叹息了一声就告退了。 前几日小弟带着弟媳搬走了，铮铮哭的不行，不愿意她小叔小婶离开，他答应了明日带铮铮出门骑马才哄好她，现在得早点回去准备出行需要的物品。 但全家恐怕只有李山不知道他又被女儿套路了，连新妇周芷惠都看出了铮铮是雷声大雨点小。 说到周芷惠，她本以为李家人口也不算少，且公婆出身于平民，李家宅子面积也远不如周家，嫁过来后会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 连祖母婚前都教她多加忍让，李家都给海哥儿备下了宅子，那么住一起时那些不同的生活习惯，忍忍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婚后她想象的从小姐妹那里听来的事情都没发生，公婆阮大夫都十分友善有分寸，侄子侄女也乖巧可爱。 这段日子她去哪儿参加宴会都乐意带上铮铮这个开心果，还让她姐妹们取笑若不是年龄差点儿倒像是亲母女了。 这下要搬走她还有几分不舍，可到底想着今后自己和海哥儿有了孩子，总不能还住在大哥家，树大分枝。 …… 大海上。 忍冬穆舒平等人已经在海上漂了快一个月了，终于又看见一座小岛，大家顿时高兴不已…… 第248章 航海手札 经过初步探察，海上观察员反馈那座岛上没有生活痕迹，应该是座荒岛。 忍冬又派了两位斥候乘坐小舟亲自去看看有没有危险，确认岸边那一片没有巨型野兽后，才通过不同颜色的旗帜通知其他船上的人，大家轮流上岸休息。 虽然这么长时间，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海上生活，但能踏足陆地还是给大家一种莫大的幸福感。 忍冬穆舒平他们率先上岸，熟识农作物擅长打猎的士兵们开始补给，伙食兵们开始生火做饭。 穆舒平看着一直在那里写写画画的忍冬十分好奇，但那个小气的平远将军一直不愿给她看那本厚厚的册子。 直到有士兵来禀报，说后面跟着的商船上有位商人这几日身体不适，想申请提前靠岸，忍冬才放下手上的东西随士兵去查探情况。 在海上不论什么身份，他都会想尽办法保住大家性命，面对未知多一个人就多份力量。 看见忍冬离开，穆舒平假装不以为意的继续削木头。 这些木头被做成箭矢模样，在海上保住武器资源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对她来说大部分小猎物用木头完全足够，所以能节省一根箭矢就节省一根。 待到忍冬走远后，她才慢慢的往忍冬那些东西靠去。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机密，且手下们也不敢随意翻看他的物品，忍冬就没想那么多放在那里了。 穆舒平一点一点移到刚刚忍冬坐的地方，身后其他忙碌的士兵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但抬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觉得自己敏感了，便低下头继续忙手上的活儿。 穆舒平拿起册子，只见上面写着《航行手札》四个大字，她兴趣顿时打消了一大半，毕竟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她在清楚不过。 随意翻看一页，里面的东西却和她想象的有点出入，居然是给李大人写的信件。 “大哥，登船的第一天，我们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那些跟着我们的外族商人，他们即将衣锦还乡，都很激动。但你放心，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 大哥，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岛，上面的人都瘦瘦小小的，但十分热情。我们和他们交换了物资，都是些不认识的，但你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该怎么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我们没待太久，那座岛上的人在我们休整的第十天时开始对我们产生畏惧。我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为了不惹事端，很快就处理完事情出发了。但是岛上的首领居然说想投靠我们大晨。我不敢妄下决定，所以和他们商量好，返程时带上他们能说的上话的人交给陛下决定。 大哥，这世界果然很大，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今天我们抵达了一位小商人的家乡，他们国王热情招待了我们。因为小商人带回了许多珍贵的丝绸，那位国王还打算给他爵位。但他们整个国家加起来，还没有我们一个府大呢。卫生环境也很糟糕，所以我们没多停留，怕有传染病。 大哥，穆舒平又不听话了，气死我了，回来后你可得帮我好好教训她。不然让春实帮我教训也行，真真气煞我也！” 穆舒平看到这里，顿时瞪大了双眼，她发誓这辈子眼睛没那么大过。 好哇，那个浓眉大眼的大将军，背地里居然打她小报告。 穆舒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然后悄悄夹进了这本册子前面，运气好说不定不会被将军发现。 干完这一切她又假装无事发生的开始削木头。 * 冯玉岭为了贴身照顾自家生病了的叔叔，也跟着上了岸。 他心里有些着急，这次出来虽然目前为止已经是赚许多了，但是想要的东西还一样都没有寻到。 玉米土豆，到底在哪里？ 他知道只有找到最重要的这几样，才算是没白来这一趟。 第249章 李山拒五皇子提亲 一眨眼，距离大晨海军出海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大家从一开始的期待激动，到如今都渐渐淡忘了此事儿。 朝中还有几个不支持出海的人，在等着看笑话，要是两年后他们回不来可就有看头了。 而景元帝也许是觉得时机到了，现在五皇子开始正式代理朝政，大家都清楚若无天大的意外，将来五皇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不少人兴起了给五皇子说亲的想法，毕竟如今他还没有皇子妃，若是成了指不定将来自家女儿就可以母仪天下了。 李山去给五皇子上课，都能察觉到他被骚扰的有些苦恼，忍不住打趣了一二。 谁知五皇子接了一句话，马上让李山警钟长鸣，忙不迭的婉拒，生怕五皇子看不出自己意思。 “陛下，小女潇洒自在惯了，怕是难当大任。” 李山不知道五皇子是玩笑之语还是认真的，汗已经沾湿了整个背。 告退之时李山后背紧紧贴在身上那片湿濡，只让五皇子觉得意兴阑珊。 他跟前伺候的得力小太监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殿下能看上他女儿，那是他们李家的福气，真真是不识好歹。” 五皇子眉头一皱，轻轻呵斥了句：“闭嘴。” 然后就起身假装无事的回了寝殿，他也没想到，李大人听到自己提起他女儿会有这么大反应，难道他从没认可过自己吗？ 深夜五皇子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穿好衣服，看看外面的月色，不知怎地突然想去找大哥聊聊天。 安王没想到如今炙手可热的五弟会在深夜来访，已经无欲无求的他十分摆烂，给谁都没个好脸色。 如今虽然没有权势了，但朝中上下也没谁会不开眼的来惹他。 虽还是心有不甘，但日子也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就是这手每到那几日就疼的难受。 安王府点着烛火的书房里。 安王看着一脸苦相的五弟，没好气的说了句：“喝茶自己倒，有话快说，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五皇子这几年已经习惯大哥这越来越古怪的脾气，倒也没生气，大口灌了口茶就跟喝了酒一样，有些醉醺醺的。 然后他说出了自己今天的烦闷。 没想到安王一听见五皇子此话，反而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五弟啊五弟，这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像个妇人般，纠结这些事情？也不怪以前我们几个哥哥都把你当小孩儿，毫无防备！” 安王此话一出，让五皇子气红了脸，正想分辨一二，却听见他话锋一转，开始正经分析起来。 “谁不知道李大人有多宠爱他这个女儿，京城闺秀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李姑娘却可肆意的在郊外策马奔腾。 李大人对夫人痴心一片，阮大夫走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有过二心，想必也会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未来女婿。 他如何舍得自己女人进入那吃人的皇家呢？ 五弟，你魔怔了！” 五皇子心中的不甘稍微平复，但还是低低说了句：“可那是最尊贵的位置，喜欢不就要给她最好的吗？” 安王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如今处理政务的手段是学到了，想必如何权衡朝臣父皇也都教了，但他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容易钻牛角尖。 “五弟，你还记得你大概八岁那年，和我们一起到李大人家做客吗？” 安王此话一出，五皇子有些诧异的抬了抬眼皮：“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大哥也还记得。” 甚至就是因为有段情分，他似乎天然对李大人有依赖信任的感觉。 自己也说不上是喜欢他们家的氛围，还是希望自己也能像李大人的儿子那样，得到一位父亲全心全意的偏爱。 当然，这些年他隐藏的很好，没人看得出他对几位老师的态度是不同的，连身边最得力的小太监秋宁都不知晓。 “小五，那你应该知道，李大人和朝中那些汲汲营营的大臣们不一样。” 安王说完，又想到了二弟和四弟，顿时没了交谈的心思，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好了，我困了，你自便吧。” 第250章 阮大夫着急 李山回到家后越想越后怕，他不知道五皇子是心血来潮还是真的对铮铮有想法，今天跟阮大夫学医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山，你今儿是怎么了？” 阮大夫看出了李山不在状态不对，有些担忧。 他这女婿平时很端得住，都能让他表现出来焦虑，恐怕不是小事儿。 李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阮大夫说了：“我想给铮铮定亲。” 阮大夫一听这话炸毛了，忙不迭的反对：“铮铮年纪还小，咱们再等几年也还来得及，咱们李家的女儿哪怕拖到二十岁再成亲，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如今京都的女子大多十八岁之前成亲，但阮大夫和李山都觉得太早成亲对女孩儿来说不好，结婚了可就没有在家那么潇洒自在了，所以之前都很默契的打算多留铮铮一段时日。 这些年京都其他人家，也都知道李山对女儿的疼爱。 有些重规矩的人家，一开始还会背地里议论，如今却都习以为常了，想必也不差留女儿晚两年出嫁这一件事儿了。 “岳父，我是打算先给铮铮定亲，但还是多留铮铮几年才出嫁。” 李山说完此话阮大夫没刚刚那么抗拒了，可从表情还是能看出他的不解。 本不想让家人担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对阮大夫说了：“今天五皇子跟我提起铮铮，虽然他今日只是随意一提，但我害怕。再说了，五皇子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不予计较，后面还有六皇子七皇子，那也不是我们能拒绝的了的……” 若是让外人知道李山的想法，恐怕会笑掉大牙，他女儿是什么天仙下凡不成？ 皇子个个都能看中？ 但在李山和阮大夫以及李鱼秀娘眼里，铮铮就是天底下最最出色的女儿，万一呢？ 而且如今李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了，先不说李山那耀眼的政绩，就说李海也中了进士，马上要外放了，一门两进士在京城也不多见。 弟媳虽父母双亡，但她祖父祖母还在，叔叔也很疼她，这回在李海外放一事儿上也出了大力。 李山在京城和刺头儿常御史是同窗兼同乡，天然的盟友。据说还有几个可以托付性命的至交好友在外地做官。 他的师傅方大儒虽已离世，但他的门生还有几个师兄，若是李山有难也必然会帮忙的。 就连李山去世多年的夫人，她做大夫那些年留下的恩惠，还让许多百姓至今都感念着李家。 细细思量一下，李家居然已经可以和许多经营多年的小小望族一拼了。 恐怕这也是之前图书馆刺杀事件之后，那些人一直没后手的原因吧。 若是再来一次，怕是会引起巨大的反扑。 再说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家贫的学子日日都去图书馆，还带动了不少图书馆周围的小商贩生意，那些人拧成一股绳也是不小的力量。 这样一盘算，李山唯一的女儿真有很大概率会被皇子们看中。 “这，可万万不能让铮铮进了皇家。她潇洒自在惯了，哪里能进那地方呢？” 阮大夫听到李山的话，更焦虑了。 此刻他也不再反对提前给铮铮相看的事儿了，万一朝中一道圣旨下来，他那古灵精怪的小外孙女儿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说了。 第251章 没人配得上我闺女/孙女/侄女 和家里人沟通后，李山马上开始着手准备挑选未来女婿的事宜。 可是平日里看其他家郎君都或是温润有礼或是恣意洒脱，如今看来却哪哪儿都有毛病。 娄家小子和是大儿子好友，与铮铮算是一块儿长大，说声青梅竹马不足为过。 但他父亲那人实在是有几分迂腐，前几年还听说动不动罚孩子跪祠堂，铮铮是受不了那环境的。 之前父亲资助了个庄户家小子，读书上很有点儿天赋，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为人也老实憨厚，不怕将来欺负了铮铮去。 可门第相差太大了，哪怕将来进士及第，铮铮怕是也很难适应他家的生活。 还有兵部尚书之前有在他跟前提过几嘴他家的小儿子。算得上是文武双全，长相也还不错。 可是明安偶然提起过他年纪不大就有了两通房。 李山在心里使劲儿划拉了一番年纪合适的人选，发现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他的宝贝女儿，长相随了小秋，又聪明灵动，学问不比两儿子差。一双眼睛永远亮晶晶的，还孝顺善良，很会哄人开心，如今一时间竟找不出个合适的好男儿来。 不只李山苦恼，阮大夫也是如此。 他自觉看人的眼光不行，以前给女儿选的未婚夫一遇到事情就暴露本性了，李山还是女儿自己选中的。 如今给外孙女择偶，他是不敢再随意定夺了。 但他的看法和女婿一样，外孙女和他闺女一样，都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女郎，这些歪瓜裂枣配不上！ 至少得有他女婿一半人材才行啊！ * 李鱼和秀娘帮不上忙，但来大哥家里串门的周芷惠听说了，自告奋勇提出了帮忙。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帮忙回娘家问问，我婶子更了解后宅里的事儿，京中这么多儿郎，总能挑出个合适的来。” 此时三个孩子都外出了、李山去上值了，阮大夫去京城里现在川柏管理的秋山医馆巡视了，周芷惠听到秀娘和李鱼提起后，连忙拍拍胸脯说道。 秀娘有点儿哭笑不得，笑着说：“你呀，可别在铮铮跟前暴露了才是。你大哥说最后选定的人还是得铮铮愿意才行，但是现在最好别告诉铮铮，免不得乱了孩子的心。” 周芷惠没想到大哥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再次感慨了下大哥对女儿的疼爱程度。 “对了小惠啊，你和小海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下个月就要离京了，这一去路途遥远，可得好好准备好行李。” 李鱼想起此事儿连忙提醒，小儿子在京城等待了很久才被外放，幸运的是被选到了江南那个富庶之地。 这其中大儿子和亲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小惠叔叔，费了不少心思打点，他们都记在心里的。 “爹，放心吧，都收拾妥当了。” 周芷惠笑容灿烂，虽然对京都有许多不舍，但去江南见识一番不同的风景也是好事儿，她相信自己相公早晚会回到京都的。 * 周芷惠应下差事儿后真的上了心，第二天就又又又回了娘家，想跟祖母和婶婶商量此事儿。 周老夫人看到这孙女又回来了，却开心不起来，甚至有几分头疼。 “你呀你呀，怎么动不动就回娘家，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你跟海哥儿怎么了呢？该说你没规矩了！” 这话也只能周老夫人说，如今的周家当家主母，也就是周夫人，却不好对这侄女说的。 虽然心中也赞同婆婆说法，但她做婶婶的说出来，倒像是不欢迎惠娘了，本来惠娘就父母早逝，可不能给她周家不是她家了的感觉。 周芷惠不开心了，瘪了瘪嘴说道：“祖母，公婆大哥海哥儿都乐意我回娘家呢，他们还担心我太无聊了。再说，我这次来可是有正事儿的。” 周老夫人看着孙女故作不高兴的撒娇，还是跟以往一样服软了：“拿你没办法，也是你碰到李家了，换个其他人家看你咋办！说吧，什么正事儿？” 她想着小惠婚前她还很不舍，怕难见面了，就感到好笑。 “祖母，大哥想给铮铮说亲，不是咱们家认识的人多，所以我想着回来打探一下吗。” 周芷惠站起身走到祖母身后开始给她捏着肩膀。 周老夫人和小惠婶婶对视一眼，这倒真是个正事儿。 二人来了精神，连忙开始扒拉出京中合适的人选。 但说出来的人，周芷惠不是这里不满意就是那里不满意，二人都被磨得快没了脾气。 第252章 他们才是海盗? “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啊……” 忍冬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和来时的英武相比，现在多了许多狼狈和沧桑，皮肤也黑了许多。 “将军，前面有座小岛。” 有士兵前来汇报，一开始他们看见陆地都兴奋不已，但现在在海上飘习惯了，人都快麻木了，每天都计算着还有多久可以返程。 他们这一行并不算一帆风顺，有些陆地见到他们很是防备，若不是忍冬一直处事儿都很谨慎，恐怕会折损不少士兵。 不过也有些小国对他们很欢迎，希望他们可以帮忙赶走周围骚扰他们的海盗。 忍冬本不想多管闲事儿，但穆舒平很感兴趣，经常遇见海盗都主动请缨带领她的队伍前去平乱。 问么，就是海盗富有，干了一件好事儿还鼓了荷包，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几乎所有士兵都赚了不少银子，后面随行的商人也乘着这股东风，和对他们比较友好的国家交易，赚了个盆满钵满。 有时忍冬看着如今富得流油的士兵，都怀疑他们才是最大的海盗，怪不得也有许多国家忌惮他们。 “老规矩，先派人去打探一番。” 忍冬皱了皱眉，今天的天气看上去不是很好，他希望能尽快上岸。 去查探的士兵很快回来，但是面露难色。 “是有什么问题吗？” 忍冬心下也有了几分焦急。 “将军，岛上有部落居住，看上去还未开化。而且我们这边似乎没有懂他们语言的人，难以沟通。” 他们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这类小部落大多会对他们有很强的敌意。 “让穆将军去试试吧。” 忍冬皱了皱眉后说道。 不得不说，穆舒平气他有一手，但有心讨好人时真有几分可爱，再加上她女性身份，出面和人交际时对方往往没那么防备。 反而许多靠近海岸生活的外族人，一看见他倒是跑的飞快。 * 穆舒平接到任务很是开心，她又派上大用场了。 于是整理了一下着装，叫上几个士兵，搭上小舟缓慢靠近岸边。 她站在舟上跳着向岸边那些衣衫不整的人挥了挥手，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先让他们注意到这边再说。 阿波波木那族早就注意到有大批船只靠近，他们做好全方位准备迎敌。 敌军几乎比他们一个部落的人数还多，大家都十分悲观，族长的小儿子木那康亲自拿着矛守在边防线上，脸上透露着悲壮之色。 他们阿波波木那族自问友爱大自然，尊敬神明，却还是常常有海盗来侵犯，如今又遇到如此强大的敌人，难道真是因为父亲没听大祭司的话，用少女献祭的原因吗？ 木那康想着这些年族里的委屈，眼眶都有些泛红。 此时却见遥远处大船上下来了几个人，他正犹豫要不要放箭矢，就见对面那黑色小人儿双手张开一直在跳，看上去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木那康有些拿捏不准，若是对方没有敌意，他贸然攻击，岂不是反而会招来祸事儿？ 可这群人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木那康心思细腻，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反正看对方那似乎是神明赐予的大船，他们肯定打不过，不如先试探一下对方想干什么。 若是想要粮食，他们就给点儿打发了就是，大不了今年大家一起挨挨饿。 虽然又会被大哥骂怂，但他真不想莫名其妙的带着全族去送死。 第253章 艰难沟通 木那康也学着那黑影的模样跳起脚挥舞着双手，他的族人们反应过来后也开始学起了木那康，于是在穆舒平眼中，就看见那座小岛上一排黑色小人在跳着。 “穆将军，看样子他们没什么敌意。” 穆舒平身后的小将有几分高兴，这说明今晚大家最起码能靠岸休息了。 “不要大意，都穿好防护服了吗？先谨慎靠近一些，能听见对方声音即可。” 穆舒平没有掉以轻心，现在还不算成功沟通，想要踏上别人的领地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于是船只缓慢靠近岸边，木那康惊讶的发现领头的居然是一名女子。 她有着小麦色健康的皮、健康结实的身材，立体的五官上最耀眼的是那双透露着坚毅的眼睛，比他们族大祭司的女儿还要漂亮。 木那康有些紧张，磕磕绊绊的尝试着大声和对面打招呼。 “shdaongegbshengfu？”你们是什么人？ 穆舒平眉头紧锁，这都什么跟什么，比之前那些小部落还要难以沟通，看来他们真的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ndifht？”你好？ “kdhrbg？”你好？ 穆舒平旁边那位精通语言的小兵，开始尝试着用这一路来新学会其他国家简单打招呼话语交流，却只见木那康还是一脸茫然。 那士兵有些挫败，不会最后真要因为无法沟通，导致大家又要在恶劣天气下于海上漂泊了吧？ 木那康看出对方想交流的意愿，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愿意交流就是好事儿。 他小心翼翼的尝试着之前从抓来的海盗那里学到的一些短句沟通，若还是不行只能求助他们族最博学的大祭司了。 “hsidm？”你们好？ 士兵高兴起来，这句话他从之前穆舒平俘虏的海盗那里学到过。 提到这里就要说说穆将军的可怕了，她抓到人虽不会酷刑折磨，但却是真的会想方设法的压榨出其所有价值，若是不听那就有各种折腾人的手段了。 “wojdhdhshdh！”我们没有恶意。 士兵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了记录着海盗通用语的那几页，开始简单的沟通。 木那康却毛都要炸起来了，他们懂海盗的话？ 鬼才信他们没有恶意嘞！ “我们来自遥远的东方大国，想要在你们岸边借住一晚，放心，我们会付费用的。” 士兵继续用海盗语言生硬的交流着。 木那康又开始不明所以了，之前那些海盗可没这么客气过，会他们的语言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这时只见那位仿若神女的女子，对着旁边的士兵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士兵对他们吼着说道：“让我们靠岸休息一晚，奉上黄金百两。” 木那康被他们的大手笔震惊了，马上让旁边的族人去找父亲和大哥来，自己在这儿先应付着。 他看出了那女子似乎身份地位很高，旁边的士兵都听她的话，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 * 忍冬等人在海上迎接挑战时，李海到了外放的日子。 这一个月以来周芷惠到处想办法给铮铮说亲，可惜没找到合适的，还差点在铮铮跟前说漏嘴。 她到了外放这天，还没放下此事儿呢。 “小惠啊，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担心铮铮，你大哥不会随便许人的。” 秀娘看大家没注意这边，她悄悄的拍了拍小儿媳的手。 说的周芷惠眼泪汪汪。 她本以为能外出见识不同的风景会很开心，但真到了这天却很是不舍。 周芷惠抱了抱婆婆，又走过去和公公大哥还有前来送行的堂姐们道别。 李山也在对李海不停的嘱咐着，这做官和之前游学可不一样，要费心的事情多着呢。 “小海，到了别忘记有空时替大哥去方府拜访。还有白马书院的院长，是个可靠的，你大哥的夫子还时常和他有联系，这是拜贴，若是遇到事情不知如何是好，多听听旁人的声音。” 李海看见婆婆妈妈的大哥，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还把他当小孩儿呀！ 第254章 父女谈心，铮铮学医 李海他们离开后，铮铮是最难过的，李山回家时见她眼角有点红红的，心疼不已，于是吃完饭就让铮铮来书房，父女二人说说话。 “爹爹，小叔婶婶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铮铮是真的很喜欢小惠这个婶婶，平时出席宴会都带着她，还会让身边丫鬟给她做好看的造型。 “相信你小叔，要不了几年的，说不定到时候你也是长辈了呢。” 李山安抚的说着，想起最近给铮铮说亲的事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若不是担心以后被上面指婚，铮铮就算不嫁人又如何？ “爹，你们最近是不是在给我相看亲事呀？” 一句话，让还在心里拧巴的李山炸了毛，铮铮怎么知道的？ 铮铮见父亲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就明白是真的了。 “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放心，不管和谁成亲，我都会过的很好很好很好的。” 这段时间家里人的焦虑她都看在眼里，也和大哥小弟讨论过为何突然想给她议亲一事儿。 小弟想到了这段时间五皇子婚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就猜到了他们父亲在担忧什么，大哥也很是赞同。 但那句话可不是铮铮的安抚之语，她是真的认为自己不管嫁给谁都会过得好。 若是男人花心，那她就只管做个官太太不必为所谓夫君花费太多心思，自己嫁妆丰厚悠闲度日也未尝不可。 若是男人不上进也无所谓，她并不怎么贪图权势。 若是婆家难相处，那她更不怕了，首先娘家就是她的底气，再一个她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更不在乎所谓的贤惠名声，没在乎的自然就不会被欺负。 至于男人病弱家暴等等问题？她相信爹爹不会给她找这样的人家。 再说了，若是她实在过不下去要和离，怕她爹爹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咱们铮铮，也是长大了。” 李山用力眨了眨眼，心中十分酸涩。 “爹，我跟你和外祖父一起学医吧。” 铮铮又说了句让李山诧异的话。 “铮铮，你若是不喜欢，没关系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 对唯一的女儿，尤其是眼睛很像阮秋的女儿，李山其实是心里最偏疼的，只是从不会表现出来。 他太明白一碗水端不平会带来的后果了，连秀娘和李鱼都没发现其实李山最心疼铮铮这个女儿。 平日里知道他更倚重明蔼，但对三个孩子都一视同仁。 几个孩子间相处的也很好，秀娘敢说京城包括他们李家村没有人家孩子像他家这么亲密无间。 明蔼很有做大哥的样子，平时护着弟弟妹妹。 铮铮虽不会女红但到底作为女孩子细心，常常给在外读书的哥哥弟弟送点心衣物。 明安自认为不比铮铮小，他也可以当哥哥，对大哥尊敬，对姐姐友爱，还常常给没他们出门方便的铮铮带首饰话本子。 “爹，我确实不是很爱学医。但是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我又不能去科举，但人来这世上一遭，若一直拘泥于后宅的那些琐事儿，女儿总觉得白活了，甚至辜负了老天爷给我这颗聪明的脑袋。” 铮铮实诚的说道，然后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我可是阮大夫和李大人的女儿呢，总得留下些什么在这世上，才活的有价值，不是吗？” 说完铮铮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李山心中对她算是放心了一些，他的女儿，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第255章 泥蛋·景元帝病重 木那康崇拜的看着穆舒平投掷出一根削尖了头的木棍，一击就插到一只野鸡，心下崇拜不已。 那天，这支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家的海军刚抵达时，他们还担心是海盗。 尤其是他父亲和大哥赶来和沟通时，刚好有只熟悉的经常来劫掠他们的海盗船出没。 一时大家都很恐慌，以为是有人设了套想要对他们阿波波木那族灭族。 但没想到神女大人反应迅速，立刻举起了一面红色旗帜，然后一艘大船从后方迅速驶来，神女大人矫健的上船后立马开始追击。 而那艘海盗船在见到他们红色旗帜时，就忙不迭掉头飞速远离了。 这一幕让靠岸的阿波波木那族族人们全都震惊不已，而神女英勇的身姿则彻底在木那康心里刻下。 “神女，不，穆将军。你真厉害，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木那康大胆示爱，但是穆舒平抓抓脑袋，听不懂，看着他一副渴望的模样，提了提手上的野鸡问：“你也想吃？那一会儿分你一口。” 木那康也听不懂穆舒平的话，但他心中的神女不论说的是什么，都是那么动听。 远方的阿波波木那族族长和少族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辣眼睛。 忍冬却觉得有些手痒，那野小子真是不识趣儿，裹个兽皮戴串兽牙就敢肖想他们大晨前无古人的女状元了？ 这时那位略懂海盗语的大晨士兵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凉嗖嗖的，马上回过神对对方族长木那百翻译刚刚大将军说的话。 “这段时间天气都不好，我们可能要多打扰几天了。” 士兵有不会的词语，还用了手做比划。 幸好对面的那位族长挺聪明的，能大致明白他想说什么。 “没关系，你们帮我们赶跑了海盗，是我们阿波波木那一族的恩人，我们要用最高的礼仪来招待你们。” 木那百说的真心实意，他们苦海盗久矣，还希望对方能多待一段时间，让他们族人多过一段时间安生日子。 虽然这个部落看上去十分友善，忍冬也不会在这儿待太久，正事要紧，所以只是客气的回了句多谢。 就在忍冬和这里的土着社交时，穆舒平已经烤上了野鸡，还打算给这傻小子分一只鸡腿，谁让他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呢？ 木那康看着穆舒平利落的拔野鸡毛，赶忙起身回到自己木屋，拿来了他的存粮埋进旁边的土里煨着。 嘿嘿，可以和神女一起吃东西咯～ 穆舒平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没在意，只希望野鸡能快点烤好，她要吃鱼都快吃吐了。 忍冬和木那百寒暄完，也许是因为闻到了那边小坡上穆将军烤野鸡的味道，有些忍不住了，拔腿向穆舒平走去。 也不知道这两小子怎么搞得，就这一会儿功夫，野鸡看上去就半熟了。 “哟，平远将军也来吃野鸡呀？” 穆舒平怪腔怪调的说着，前几天在船上才又又又挨了忍冬的训，她心底还没原谅他呢。 忍冬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对他气性那么大，其他人若是因为她的错教训她，她可是老实听着改正的。 “两位将军，泥蛋好了，来吃。小心烫。” 木那康也察觉气氛不太对，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很热情的拿树枝从土里翻出他刚刚埋进去的泥蛋，用长满茧子的手一人分了一个。 “呼呼呼，真的烫。” 穆舒平两只手交替的拿着这玩意儿，她的老茧都抵挡不住。 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和也正懵逼的忍冬对视了一眼。 心下的不可置信与激动让二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穆舒平此刻也顾不得烫了，马上剥开皮，里面果然是黄澄澄的模样。 忍冬颤抖着手直接扒拉开皮吃了一口，回忆起以前大哥带他出远门，二人风餐露宿时的一段对话。 “忍冬，你知道么，有个东西叫土豆，据说亩产在两千到五千斤，若是有了它，我大晨很多百姓们将免于挨饿之苦……” * 知道李家开始给铮铮议亲后，娄玉茗有些坐不住了。 在这天父母难得都在家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提起了李家二姑娘。 娄玉茗本以为自家那顽固的爹会强烈反对，没想到他却只是眉头紧锁的在思考着什么。 反而是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娘，一拍桌子马上生气的说：“不行，我不准！” 娄老爷都被吓到了，还没带娄玉茗出声，便先疑惑的询问：“怎么不行？这可是工部尚书唯一的嫡亲女儿，据说学问容貌都很不错，和咱们茗哥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娄玉茗脸上没显，心里惊呆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蛐蛐李家野蛮人不守规矩的模样。 但他又想到这些年李大人所做的种种，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有些并不影响他人的规矩，从来不是用来约束那些有能耐的人的。 如今李家有权还得圣心，一门两进士，明蔼明安看上去也是有出息的，还从不沾染不该沾染的东西，可不是结亲的好亲家吗？ “李家是不错，可是他家女儿不行。若是萱儿嫁进去我乐意。可是他家姑娘从小跟个野小子一样，经常抛头露面不说，听闻马术还十分不错，老爷，你不是最重规矩，最讲究女子德行的吗？” 娄夫人还有句话没说，如今李山比娄家权势更大，若是娶了那丫头，自家茗哥儿岂不是要被压一头，且李家肯定不愿意茗哥儿纳妾的。 娄夫人的话让娄大人心虚的摸了摸胡须，然后低咳了一声说道：“夫人，这德行嘛，也不一定是只看是否娴静，有善心能帮扶夫君，那也是很好的女子。” 娄玉茗听着父母的话，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父亲为了他的前途，可以改变一直固守的观念，让这些年对他们显得有些苛刻的约束，像个笑话一般。 而母亲，这么多年更是守着那一套所谓规矩不放。 罢了罢了，他们娄家怎能容得下一个自由的灵魂？ 娄玉茗有些丧气的对父母提出了告辞，就躲到了房间里开始看书，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上进，他不能一辈子任由家里人摆布。 而李家本还在为铮铮说亲，一则消息传来后则让他们暂且搁置了这件事儿。 景元帝病重…… 第256章 五皇子代理国事 景元帝这回一病，影响颇深。 正在议亲的五皇子停下了动作，父皇病重他若还是有心思谈亲事儿，那他成什么了？ 但底层官员们却开始让家中已有亲事的适龄孩子提前成亲了，就怕万一景元帝有个好歹，耽搁孩子们婚事儿。 如今大晨若有国丧，官员们则一年内不能办喜事儿，反而对普通百姓们只约束了一个月。 * 李山在工部来回踱步，昨天传来景元帝病重的消息，今天上早朝都是五皇子代理，怕是这回陛下真的病得很重。 “李大人，陛下宣您下值后觐见。” 一小太监严肃着一张脸带来这个消息，工部其他人见了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沉甸甸的，陛下不会要…… 李山焦急的等到下值，忙不迭来到了陛下寝宫，他一路都是快步走来，只感觉衣服都要粘到身上了。 跟在李山身后的小太监，站稳后连忙调整了下呼吸，没想到李大人看上去文弱无比，身体素质还不错。 “陛下——” 李山头一回见到躺在床上的景元帝，平时强大威武的陛下，头一次在他的臣子跟前展现脆弱的一面。 景元帝对自己身体状况十分了解，并没有多少忧伤，看到李山喊了他之后就在独自忧伤，心中还有几分好笑，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工部尚书，还是那么多愁善感。 “朕宣你们来是有事儿嘱咐。” 景元帝对着召集来的几位信任的臣子说道，他声音还不算是十分虚弱，倒让李山和右相等人安了些心。 “朕这回病得不轻，打算立五皇子为储君，代理国事，五皇子还年轻，几位爱卿都是我信赖的肱股之臣，还希望你们全力辅佐。” 景元帝本以为说出这番话会很艰难，没想到说完后反而感觉身上沉甸甸的担子轻了许多。 他在位几十年，将风雨飘摇的大晨发展成了如今强盛的模样，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剩下的时间，也许他能干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惜身体不中用了，也只能在宫里转悠一下了。 * “陛下，咱们大晨不能没有陛下。陛下乃真龙天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右相情真意切的大声说道，他是发自内心的那么认为的。 景元帝比他还小不少，这是为了大晨活生生熬干了身子啊。 “别难过，朕反而很高兴，能够最后再帮小五把把关，也许提前让他接触这些，不是坏事儿。” 景元帝乐观的说。 虽然他没有明确下旨，但大家都看出来，景元帝是打算逐渐退居幕后了。 要知道让一位权势正如日中天的帝王及时放手，比杀了他还难。 但景元帝想到自己不能再多劳心的身体，又想到历朝历代国本之争为天下带来的危害，心中有再多不舍，也只得放手。 李山自认不是忍冬那小子一样泪腺发达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景元帝注意到这一幕，有些没眼看，这小子他也不放心啊。 李山是他所有臣子中最独特的一位，不是源于他的身份或才能，而是其思想。 他似乎有着绝对超前的眼光，但是却没有右相的老谋深算，反而有几分和这逐利世道格格不入的赤忱。 也幸好是遇到了他，若是父皇在位之时，恐怕李山早就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太清楚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了，别看现在在他跟前乖的跟兔子一样，刚即位时可是能死死压制他的。 那时若不是前太傅和当今右相扶持，加上他确实做出了成果，恐怕如今想颁布个政令，都要在朝堂上掰扯个一年半载才行。 “李大人，这段时间麻烦你在多教导一下小五民生。他其他的我不操心，但从小没亲眼见过民间疾苦，还劳你多费心了。” 景元帝交代完，右相更是舍不得他了，多好的陛下啊。 第257章 弹劾李山 京城郊外，一打扮素雅，尚未蓄须的中年男子脚步沉重的走在小路上，身旁跟着一俊朗的年轻人，还有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子随行，农户们见了有意无意的和他们保持距离。 虽然这些年京城风气好，几乎没出现过青天白日就仗势欺人的官员，但是平民百姓们对权贵还是有着天然的敬畏，路上碰到了下意识会远着点儿。 “老师，如今京城居然还会有弃婴吗？” 年轻男子有些难受，想到刚刚在慈幼院见到的情况，他以为大晨已经足够强盛，但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每年都还有不少弃婴。 “殿下，如今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记得我刚来京城不久，还有百姓将女婴丢弃在我们门口。他们有些是真的养活不了，有些是因为重男轻女。” 哪怕在现代，也有做父母的会丢弃自己孩子，这种现象难以杜绝。 “老师仁义，听闻您每年都会往慈幼院捐款。” 这事儿李山从未往外说过，还是他今天发现李山似乎很熟悉那里，派人去打听来的。 “殿下不必挂怀，这是内子在世时一直在做的事情。且京城也有许多人家每年会照拂孤老，不单单是我们一家。” 李山是真没认为这是多大功劳，阮秋在京城和西城创建的两个医馆，虽然分了部分利润出去，但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他当官后也置办了一些产业，虽不算大富大贵，但每年帮助一些没有生产能力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做的可远不如他师傅，听闻师傅走后，方家和他师兄，还在继续资助那些有潜力的寒门子弟。 “老师，最近有许多大臣关于出海那事儿上奏。” 五皇子知道李山不是个贪图这些名利的人，没再继续说，转而提醒起他另一件大事儿。 他代父皇管理政务即将两年了，一开始景元帝还偶尔会出现在朝堂上给他压场子，近半年来是彻底撒手不管事儿了。 可能是因为担子轻了，景元帝这段时间身体还有了些好转，偶尔还能坐轿子出宫看看了，只常常回来时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德总管为此抹了不少眼泪。 因此可以说他如今已有了国君之实，父皇之所以还没宣布正式退位，恐怕还是因为这出海的事情。 原计划两年就该归来，如今超时了大半年，所有人心里都提着的。 若是他们回不来了，对大晨的许多家庭来说可是天都要塌了，别说还有一些有权势的武将家将自家子侄塞进去分功劳。 最近不少人已经开始暗戳戳弹劾李山，毕竟当初可是他一力促成了此事儿。 父皇一定是不想他才即位就担个这么大责任，导致朝野动荡，所以才拖到如今。 五皇子心里有些难受，他作为一个父亲，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为了大晨江山的稳固，可以说付出了全部。 “老师知道了。” 李山平静的回答，还是改变不了么？ 他不怕世人皆说他有罪，只怕多年后这片土地走上他那个时空的老路。 * 大海上，穆舒平脸上有了一道从左到右贯穿的伤疤，但眼神依旧如同以往一般坚毅。 屈有才对她的不服气，如今都变成了敬畏。 而忍冬对她的眼神，也从看不懂事的小姑娘变成了欣赏。 他们这一路走来并不顺利，从答应那个小部落庇佑他们且返程时带他们的人去大晨学习的条件换取了种子后。 仿佛幸运之神就不再眷顾他们，这一路上遇到了风暴和围剿他们的各路海盗还有极度排斥他们的异国人。 幸好他们的船只足够大，武器足够锋利，战士们足够勇猛，加上也会有愿意帮助他们的人，所以才没有太多折损。 而穆舒平在海上作战时和如今忍冬稳扎稳打的风格不一样，她和年轻时的忍冬一样，喜欢打突击战，永远冲在最前面，脸上的伤疤是在一次以为救了被俘虏的女人后，被对方划伤的，从那以后穆舒平才稳妥了许多，她承认有时候大将军教训的对。 “将军，我们终于要回去了，幸不辱命。” 穆舒平很期待回到大晨后的模样，尤其是他们身后，现在除了商船之外，还有接近百个小国或小部落的人跟着他们，那小老头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他们可是给大晨带回了一份大礼！ “是啊，幸不辱命！” 忍冬弯了弯嘴角，虽然比预计时间多了大半年，也比他们想象的危险许多，但这场“海上战争”，放在整个大晨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大获全胜。 “对了，冯老爷如何了？” 忍冬突然想起这位半路就生着磨人小病病的冯商户。 他在海上坚持了一年多还是坚持不住了，在抵达了个没威胁没土着的小岛后选择停下来等他们返程，他们整个冯氏商队和李大人好友冯举人都在那里暂且停留。 之前忍冬还觉得他病的不是时候，没想到别人可是有大气运的，那座岛上居然有银矿。 穆舒平得知的时候，羡慕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人运气好的时候，钱真的会从天上掉下来。 “听闻已经大好了。” 穆舒平心想，她要是发现了一座银矿，也什么病都没了 第258章 弹劾李山(2) 没几日，弹劾李山的事情就愈演愈烈，甚至开始有大臣们联名上书，要求五皇子给李山定罪，都被五皇子暂且糊弄过去了。 但他清楚，若是再过段时间，平远将军他们还不回来，怕是老师要保不住了，只能将其暂时发配边疆。 他和父皇包括老师都知道，这里面除了那些将子侄送出去的武将、单纯看李山不顺眼和想瓜分利润的官员外，还有世家的手笔。 李山早已私下找过五皇子，若真到了那天，请求五皇子帮他照看好留京的家人，他不愿景元帝在最后的时期在史书上留下任何不好的评价。 那天五皇子虽表面平静，内心触动不可谓不大。 父皇这一生前期有周太傅拼命相护、中期有右相相互扶持，后期有李大人拼尽全力只为保全父皇名声。 翻遍史书，这也是极其罕见的，不知道他这辈子是否能得遇到一位这样的忠臣能臣。 * 三个月后。 五皇子探望了因为吹了风又病了的父皇，苦着一张脸去上朝了，他现在都不敢告诉父皇如今朝堂上大家对老师的弹劾。 不然父皇一定忍不住会强撑着身体上朝帮他的。 果不其然，今天大家的主题又是弹劾李大人，似乎好多官员最近就这一件事儿可做，没有其他公务了，真是让人苦恼。 且舅舅家也对老师有意见，常常明里暗里的对他表达对老师的不满。 他如今面对朝臣，远不如父皇面对他们时强势。 “求殿下公正严明，严惩李大人！” 御史再次严肃抨击完李山为了虚无缥缈的事情组织出海害得大晨损失不少人口财物的事情后，一位小官出列大声说道。 不一会儿又有众多官员大声帮腔：“请殿下公正严明，严惩李大人。” 想帮李山的好友们，哪怕不断的和大家辩论，也于事无补。 五皇子气的脸都快绿了，他第一次体验到父皇说的，帝王和臣子们之间也会对权利有所争夺。 但他如今的威望远不如父皇，不足以支撑他不顾文武百官的意见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李山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知道五皇子快撑不下去了，心中没有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只想着该如何更加妥善的安置家人。 现在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能在陪他颠沛流离了。 虽然怀抱忧心，李山还是坚定的站了出来，他行了个臣子的礼节，刚说了句：“殿下，臣……” 金銮殿里就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嗓音：“殿下，殿下，大喜！平远将军带领大晨海军平安归来。” 常德宝满头大汗，生怕晚来一步就来不及了。 五皇子听见这话蹭的起身，他也顾不上这小太监殿前失仪这种小事儿了，只反复确认是否是真的。 “殿下，千真万确，刚刚沿海那边的孔大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 常德宝顾不得擦脸上的汗，连忙低头双手高举捧着奏折递了上去。 只见刚刚那些弹劾李山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知道是愤恨还是什么。 都是千年老妖怪，大家反应很快，连忙开始向五皇子道喜，只字不提刚刚对李山的弹劾。 李山得知忍冬他们回来的消息，心中长舒一口气，最近对他的弹劾太多了，那些人言之凿凿的模样，让他也真的以为大晨将士们全都回不来了。 第259章 举国狂欢·请父皇出山! 一位肤色黢黑人高马大的汉子一边做着自己修路的活儿，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前段时间大家气压很低，听闻主导修路的李大人被人参了，很可能会被贬，到时候他们这些已经专门以修路为生的百姓们将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不过好在这几天传来了好消息，据说大将军出海回来了，李大人也没事儿了，他们不用在担心没活儿了。 那汉子虽然很累，但心里很满足。 “唐马，快来吃午饭，今天有骨头呢！” 大汉的同乡连忙大声招呼。 “好嘞～” 唐马放下工具随意在身上揩了揩手就去厨娘那儿领了自己的份额。 他同乡是个消息灵通的，见唐马麻利的蹲在他旁边塞起了美食，连忙趁着这段时间和他分享八卦。 “老唐，你知道吗？据说大将军这次出海，冯姓商人找到了银矿呢，指不准上面就会给他们封爵位呢，这可是银矿啊！” 唐马的同乡一边说一边咂嘴。 这段时间虽然大晨海军还未抵达京城，但有关他们的消息已经飞速以各种形式传遍了大晨上下，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可以明显发现，大晨天空中多了许多信鸽，都是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 “据说还找到了两种李大人农书后面介绍的产量极高的新粮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种出那么多粮食。” 同乡不需要唐马回答，自己一个人就能说的很带劲儿。 他拿出水壶灌了口水继续说：“若是真的有那么高产量，我打算回老家种地了。这修路虽然有工钱拿，但到底背井离乡的。而且很多地方更喜欢雇佣本地人。这大晨的路总会修完。我觉得还是回去多置办几亩地留给孩子，能更长久。” 同乡说完叹了口气，又询问唐有：“你呢老唐，有何打算？” “我打算继续修路，家里小子们都大了，能帮衬着伺候庄稼了，等我干不动了再回去干地里的活儿。” 虽然这些年大晨修了许多许多许多路，唐马感觉他站在路的这一端都看不到尽头。 但目前更多的还是没有修路的地方，唐马觉得他还能干好多年。 他喜欢做这个活儿，喜欢将一条泥泞的道路变得干净平整的感觉。 “也行，你娘子孩子都能干着呢。” 同乡有些羡慕，但他如今的日子也不错，并未多言，继续提起了听来的关于海军的消息。 这个画面还在其他地方上演着。 如今朝野上下，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从八旬老头到内宅妇人，这段时间讨论的话题全都跟大晨海军相关，可以说因为目前他们展露出的部分收获，已经让全大晨都陷入了激动喜悦之中。 * 皇宫中，五皇子和景元帝之间的氛围却有些别扭。 此刻五皇子跪在下首不愿意起来，他再次大声对靠座在床边的景元帝说道：“请父皇出山！” 这段时间有不少人都在撺掇他在平远将军归来前即位，这样万国来朝的功劳就可按在他头上了。 五皇子只觉得那些人太讽刺了，这是父皇的功绩，他相信今后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荣光。 所以今天特意来求父皇亲自主持封赏仪式。 景元帝欣慰的看着他培养出的继承人，虽然小五似乎内心深处有点太重感情，但他真的很优秀了，某些方面不比前太子如今的安王逊色。 “小五，你长大了，能担起这大晨的责任了！封赏大典上，我会正式宣布退位，以后就做个悠闲地太上皇好了。” 五皇子没想到父皇居然会做出这个决定，他压下心底翻上来的情绪，深深给父皇磕了个头。 第260章 回朝·闲话 “快快快，去晚了没有好位置了！” “诶诶诶~等我带朵花儿！” “就你臭美！” 一大点儿的女孩儿焦急的在门口等自己妹妹，见她慌慌张张带了朵儿绢花出来拉着她就往外跑。 京城哪怕是市井百姓家的女娃娃，平日里也十分注重仪态，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没人会计较他们是否端庄。 大晨海军今日回朝觐见，据说还有不少异族人来朝拜，底层百姓们更关心寻到新粮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孩儿带着自己妹妹来到城门口时，已经乌泱泱的人挤人将空地都占满了。 他们爹娘在城门口支的茶摊上更是人满为患。 她注意到爹娘看过来，马上拉着妹妹往另一边挤，平日里帮家里人干活是应该的，但今天这个大日子她不想错过。 小妹也是个机灵鬼，很快反应过来了，灵巧的拉着姐姐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还不时伸手护着头上的绢花，这是她唯一的首饰呢。 很快，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下来，从大开的城门探出头去能看见远方扬起的灰尘，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他们大将军的身影。 虽然京城百姓已经几年未见忍冬，但还是有不少年纪稍长的百姓记得这张脸。 很多年前，比如今稚嫩许多的忍冬，跟在威武大将军身后给大晨带来了捷报，一雪前耻。 如今，他已经走的比威武大将军还要远了，又为大晨百姓带回了生的希望。 · 忍冬身后跟着的是之前选拔出的武状元武榜眼还有武探花，然后是此次带出去的士兵、商人，而异族人则在最后由士兵们护送。 只有前面几位将军骑在马上，后面的士兵等人皆是步行，哪怕如此他们也显得十分威武。 一小兵就是京城人，他在围观人群中看到了邻居，马上站的更端正了，眼神悄悄往那边瞟，希望邻居能注意到他。 而不负他期望，果然有人认出了他。 “看啊，那是铁蛋，之前他出海没回来他祖母哭的快瞎了，完全没想到还有如今的造化呢！” 一留着山羊胡男子兴奋的对旁边人说着，平日里他并不爱嚼舌根，但在这个大日子里居然自己认识的人是主人公之一，还这么风光，他忍不住想和旁边的人分享。 “天啊，铁蛋如今可是出息了。他爹和后娘怕是要后悔死了！我记得我侄女还未说亲，等他回去了，跟他提提。” 山羊胡旁边的胖妇人激动的一边拍手一边说道，他明显知道更多内情。 “天老爷！咱们武状元本来就天天抛头露面不好嫁人，怎么还破了相了？” 当然，人群中也不乏说闲话的。 “是啊是啊，你看她黑的，还有那长相，哪有女人的样子？赚再多家业，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便宜了别人。” 听力很好的忍冬听到这些话，用力攥紧了现在用的锤子，想过去分辨一二。 反而是更为冲动的穆舒平轻笑一声，让他别在意。 “大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我不至于计较这点儿带着羡慕嫉妒的闲言碎语。” 穆舒平平静的说道，在他旁边的郑焕和屈有才都替她抱不平。 “穆将军，但你这次可是……” 屈有才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一小女孩儿不知为何被人挤了出来，眼见就要摔在穆舒平旁边，一不小心就会被马蹄踏到。 穆舒平眼疾手快的松开一只脚脚蹬，然后侧身弯腰伸手一捞，小女孩就稳稳当当的坐在她怀里了。 待坐在马上后，小女孩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哭着呼唤自己家人：“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小女孩儿的姐姐慌张透了，这下妹妹闯祸了，回家爹娘不骂死她才怪。 她连忙出来想对穆将军跪下请求饶恕，穆舒平看出她想干什么，马上制止了。 “小姑娘，别多礼，我这人最受不了别人跪来跪去。” 那位姑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她爹娘在这里，肯定不论贵人如何说，都已经跪下去了。 穆舒平看出了她们的局促，她搂了搂怀里的小女娃，宽慰道：“小朋友别哭，我也是姐姐呀，咱们哭了就不漂亮了~” 不论忍冬几人听多少回穆舒平的夹子音，都感觉十分别扭想笑，但她怀里的小女娃倒是真的被哄住了。 “我不哭，我漂亮。” 这小女娃爱美，还真被穆舒平哄住了，她擦了擦小脸蛋上的泪珠，仰着脖子看了穆舒平一眼，脸一瞬间涨红了，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穆舒平觉得有趣，起了逗弄之心，又问道：“那小娃，你说说看，谁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小姑娘的姐姐看到这一幕也放下心，起码贵人不会怪罪他们，于是慢慢的跟在他们旁边走着，时刻担心自己妹妹说错了话。 小女娃在家是年纪最小的，爹娘兄长姐姐都宠着，加上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穆舒平问了她思索一番还真的回答了。 “娘亲是最漂亮的。” “那谁是第二漂亮的女人呢？” 穆舒平对这个答案不意外，她小时候也觉得自己娘亲顶顶漂亮。 “仙女姐姐和你。” 小女娃说到你那个字，十分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现在不仅脸红，脖子和耳朵也都红了。 “哈哈哈哈哈！” 穆舒平将小女娃头上的绢花扶正，又好奇的询问：“谁是仙女姐姐？” 小女孩儿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一旁的姐姐忍不住回话了：“将军，仙女姐姐是咱们秋山医馆的小阮大夫，以前娘亲生病了，大家都说治不好了，后来小阮大夫义诊帮娘调理好了身子，才有咱们家如今的好日子。也是调理好后才有了我跟妹妹，许是娘经常念叨，便被小妹记了去。” 这回小女娃不等穆舒平发问，主动说道：“我和姐姐天下第三漂亮。” 此话一说完，不仅穆舒平，前面的忍冬和周围听到的将士百姓们都发出来了善意的笑声，小女孩儿的姐姐也直接红温了。 穆舒平看两女孩儿羞的不行了，止住了慢慢前行的马匹，双手一提就将小女娃放到地上，然后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两只珍珠做的小头饰，也不管是不是一对，给了小女娃和女孩儿一人一只。 女孩儿连忙推拒，穆舒平只说了句：“拿着吧，小玩意儿。咱们女娃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姐妹俩这才手下对她道谢。 小女娃牵着姐姐的手，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说道：“姐姐，穆将军真漂亮，她跟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她姐姐也崇拜的说道：“是啊！” 女孩子的天真无邪，反倒让刚刚一直对穆舒平外貌指指点点的人们闭了嘴，此时再说什么倒显得他们是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