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被书写的人生》 第1章 落魄 周予念躺在狭小的出租屋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斑驳的天花板。 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生日,手机也和她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信息和电话打进来。 她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条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朋友圈,点发送的手突然顿住,最后只选择了仅自己可见,她想了下这是第六年仅自己可见的生日祝福。 她想不起以前过生日是个什么情形时,就会打开很多年前常用的社交软件,各种热闹的祝福接踵而至,看着那些祝福与她的回复还有照片,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快乐。 周予念想她以前的人生明明幸福顺遂,自小学习舞蹈大学也是读的自己喜欢的专业、性格开朗、家庭条件优渥、父母恩爱幸福、有无话不说的朋友和一个关系亲密的同胞弟弟。 可为什么现在她会像摊烂泥一样躺在这里,靠着零工过活,只能不停的吃药麻痹自己,每天活着就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想回家,想父母,每次忍不住想回去时,脑子里的想法就会陡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因为她每次回去都会闹得不愉快,她还清楚的记得爸妈说过让她没事少回来时的表情和语气。 对啊,父母早就不管她了,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每回打电话回去他们都只是敷衍的说两句就挂了,说还有事要忙。 可她明明听到电话那头其他人在和他们说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碎,而他们回应的语气是那么慈爱又宠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他们曾经对周予念来说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尤其是电话那头的女声——喻文清。 周予念曾经总是亲切的喊她一声文清。 将自己好看的衣服鞋子大方的分享给她,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怕她受欺负带她一起玩,事事给她出头。 后来么,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四年前,那个曾经靠周予念庇护的黑瘦的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成为了标准的都市丽人。 她穿着昂贵又精致的衣服,对穿着果蔬分拣服的周予念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善解人意:“我今天刚好公司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吃的放在那边柜子里,你下班后记得去拿。” “叔叔阿姨身体都不太好,你要是下回有事要回家提前和我说,我帮你先安抚好他们。” “他们有时说话重也只是因为心里难受,你不要怨他们。” 喻文清说完几句话后见她没理,似乎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只是包容的看着她。 似乎是看着她如今的样子觉得可怜,走之前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是要早日振作起来,为了自己也为了叔叔阿姨他们。” 周予念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面前的光鲜亮丽的人有些难堪的将自己分拣蔬菜弄得满是泥泞的手放在身后。 待人走后周予念回到了自己打包的桌台,桌台的有人手上不停,嘴巴也不停地朝她问:“予念呐,刚刚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不但人长得好看,衣服也好看得不得了,你能帮我要个链接吗?我回去买给我女儿穿。” 做蔬果打包工作的多是中年妇女,平日里最喜欢讨论别人的八卦,聊些家常里短,让这忙碌无聊又累的工作好熬一点。 周予念不习惯和她们搭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加快了自己手上打包的动作。 她是做的临时工,一天一结,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但好歹这里一天十二个小时不停地忙碌让她能暂时麻痹自己,不胡思乱想,不陷入自己无法自拔的情绪。 所以除了必要她其实不想走。 自那天来仓库找了她之后她们再也没见过,社交软件也没过联系。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现在服装厂的事都是喻文清在帮忙打理,并且做得很不错。 隐隐有了女强人的模样,她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周予念躺在床上努力转动着自己越来越迟钝的脑子回想过往的种种。 想知道这糟糕地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宜安去世之后。 对了!宜安,周予念猛然坐起,忽略了因自己动作引起的头痛。 她还是得回家,爸爸妈妈对她说的话虽然很令她难受,但确实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宜安…… 可他们是自己和宜安的父母,宜安不在了,她要代替宜安孝顺他们,文溪和文清和他们再亲密到底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周予念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只要爸妈愿意再接纳她,她会努力振作,好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把宜安的那份也给带上。 由于长期吃不下饭,今天就喝了点粥的周予念下床时踉跄了一下。 待平稳后才扶着东西缓慢的起身,忍住恶心强迫自己将桌子上剩下不少的粥全部喝完。 喝完后努力平复了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将脸仔细洗干净,从塑料箱子里翻出一件自己觉得还算新的衣服换上。 镜子里面的女人瘦得不成样子,明明才27岁却已经满面沧桑眼睛也是死气沉沉的。 周予念缓慢地转动自己呆愣的眼睛,调起平直下拉的嘴角,企图让它们看起来灵动讨喜一点。 试了半天,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古怪又丑陋。 放弃了再做表情,心想等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为了显气色特意拿出自己唯一一支口红涂上。 心想等下自己回家乖顺点和父母说说软话,他们应该不会再那么排斥她了吧。 以前只要她撒撒娇,一些不过分的要求父母都会应。 而宜安有什么需要父母答应的事也喜欢央着她开口。 当时她很不理解:“你拿出在我面前这眨巴眨巴眼让我帮你开口的样子,去爸妈跟前眨两下他们什么事不会答应你,何必非要我出动?” 宜安对她笑得一脸孩子气:“弟弟有事找姐姐,姐姐有事找父母本就是应该的。” 她还记得当时忍不住白了宜安一眼:“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姐姐我总是有事找你帮忙,所以才给我找事做吗?” “所以我们都能帮对方,都需要彼此啊。” 周予念认真的想了会认命的道:“还是我需要你多点,就你让我办的这点小事压根不值一提。” 宜安却认真的开口:“是我需要姐姐多点,姐姐才是被需要的人。” “好好好,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 她曾经也是被人需要的被人记挂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人问津,一个人烂在地里。 第2章 真相 周予念在镜子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将今天的药一股脑吞下,戴上口罩踏着沉重又满含期待的步伐出门。 她要为了自己和宜安重新站起来。 坐上坐了无数趟的公交车,走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区,周予念忍不住贪念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围偶尔有眼熟的面孔,她想像以前一样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可现在的她和以前认识的人寒暄和交流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每每都会有意的逃避。 所以看到有熟悉的人经过,她都忍不住低头避过,心中还在庆幸出门带了口罩。 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和以前大相径庭,一时也没人认出她来。 小区处在老城区,虽然房子老旧了点,但交通方便各种设施齐全,环境安静住起来十分舒适。 她们家条件殷实,一家人都喜欢这种繁华都市的烟火气,加上周围邻居和环境都是自己熟识的,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搬走。 到了自家楼下,一阵风把树上将落未落的泛黄树叶吹到了周予念头顶,她抬手将其拿下捏在手中。 这一片都是六层楼的楼梯房,她家住在三楼,这是一个极好的楼层。 周予念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和宜安小时候和小区的其他孩子一起追逐嬉戏,你追我赶你找我藏的日子。 宜安自小就脑子聪明,和隔壁小区的孩子玩对垒的游戏只要有宜安在她们小区总是赢的那一方。 捉迷藏时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可每次轮到周予念找人,他又总是第一个被她找到。 周予念问他为什么不躲好点,那么快就被她找到了,多没参与感。 那时候还是小豆丁的宜安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对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周予念认真的说:“我不能让姐姐找不到我。” 等到再大一点,宜安不再参与他们这些幼稚的游戏,却总是一步不离的跟在她旁边给她出谋划策。 结果就是小区的其他小孩大声嚷嚷着他们姐弟二人作弊,孤立他们不和他们玩。 “哼!不和我们玩就不和我们玩,说得我想和你们玩一样。” 十岁的周予念牵着九岁的周宜安气呼呼的回家。 而被她牵着的周宜安也附和:“对!是他们太笨玩不赢我们才耍赖。” 没过几天那几个发誓要孤立他们的孩子眼巴巴的跑来他们家:“予念予念求你快带着宜安重新加入我们吧,没有他在我们和隔壁玩游戏都没赢过。” 周予念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孔雀般仰着头带着自己弟弟又重新加入了他们。 妈妈笑她这是狐假虎威,爸爸说只要有宜安这个军师在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周予念站在楼下将手中的树叶扣得满是疮痍,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步上楼。 门上的每一条痕迹她都了然于胸,本想抬手敲门,手却始终没敲下去,转而将包里的钥匙拿了出来。 这是她的家应该自己拿钥匙开门。 将钥匙插进那扇她开了无数次的门,这次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半蹲下身体不眨眼地看着钥匙和钥匙孔,仔细的试了一遍又一遍,越试周予念心里越慌。 甚至把钥匙拿起来检查是不是太久没用生了锈。 钥匙好好的没有生锈也没有缺损,但门就是打不开。 周予念脱力地蹲在门前,难受的低声喃喃:“是换锁了吗?换锁怎么不告诉我呢?” 不知道蹲了多久,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大哭大闹来发泄一通。 可这回她努力咬着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忍住了,不断暗示自己她今天是回家找爸爸妈妈的,不要又惹他们生气。 她要冷静,要冷静。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拿出手机想联系父母问情况,就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她不知道上来的是谁,但是反射性的躲进了隔壁一户敞开的杂物间。 她可真是一只活在阴暗处不能见人的老鼠,周予念不禁自嘲的想。 这时楼下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还有一道周予念并不陌生的女声。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的声音依旧温和:“文溪,你今后不要在叔叔阿姨面前再提起宜安,虽然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难免伤情。” 宜安…… 周予念听到这两个字就不自觉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被唤做文溪的人忍不住反驳:“宜安哥都去世这么久了,爸爸妈妈早就该放下,不能再一直沉湎过去,我偶尔和他们提起也是为了让他们习惯,早日放下。” 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个被宠得有恃无恐的孩子。 可谁知道这个孩子多年前的怯懦和自卑呢。 “文溪!” 喻文清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严肃与警告。 少年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声音不再张扬带着丝委屈:“我知道姐姐你还在怪我,可当时是宜安哥主动问我予念姐去了哪里。” “宜安哥很少和我说话,更不可能问我问题,我当时很想回答他,但我哪里知道予念姐去了哪里,就随口说了个去处,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而且那个地方平时予念姐也喜欢去,就那天没去,刚好又发生斗殴宜安哥才被无辜的卷了进去。” 喻文清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严厉的呵斥少年。 “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二人的对话停留在了刚刚周予念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前,接着就是开门与关门声。 躲在杂物间的周予念整个人浑身冒着冷汗忍不住发抖。 她听到喻文溪说是他随口向宜安告知了自己的去向,导致宜安去找她,所以才发生了让宜安身死的意外。 喻文溪也是知情的,可他们瞒了这么多年! 周宜安,那个明明比她小一岁,却处处照顾维护她聪明优秀恣意张扬的弟弟。 因为这轻飘飘的一个回答,走上了断送自己性命的路。 周予念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周末,宜安二十岁生日的前一个礼拜。 宜安学校有事所以这个周末没回来,因为一些事她单方面拉黑了他。 父母都有事外出了,她和喻家姐弟在各自的房间忙自己的事,这是喻家姐弟来她家的第四年。 前面两年也就是高中期间周予念对姐弟二人全心全意的好,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她对姐弟二人的态度也没有那么热烈了,上了大学后也只有周末才见面,没什么太多的交流。 当时虽然单方面的拉黑了宜安,但他的生日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她出门去的是一个手工小店给宜安定做礼物。 没有邀请喻家姐弟一起去,更不可能和喻文溪说自己去哪里。 当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那伙人聚众斗殴,失手杀了人。 妈妈得知消息后,说她仗着弟弟对她好,做事总是肆无忌惮,耍性子,每每将他耍得团团转。 周予念想解释她没有骗弟弟去那个地方。 可确实是她拉黑了宜安,让他联系不上自己才会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人。 而且宜安一定是怕自己也卷在了打架的人群里,所以才会不顾危险的想过去找她。 她再怎么解释都显得无力,就算她没有骗宜安过去,宜安也是因为她的任性才出的意外。 在有宜安生活气息的家中她每天醒来都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窒息,再加上父母怨怪与难过的模样,无一不在抽打着她。 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独自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到外租房居住。 受到安安死亡的影响她没法再坚持上学,不得不半途辍学。 每天待出租屋内以泪洗面,不吃不喝。 后面情况好了点,外出找工作时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点小事都容易崩溃。每每都会被劝退或者被辞退,只能到处打又脏又累钱又少的短工来麻痹自己。 他们一家人都活在痛苦中分崩离析,喻文溪这么多年有过愧疚吗。 周予念想,当时宜安去世时喻文溪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愧疚感呢。 六年时间里他接收了安安在周家的一切,包括他的爸爸妈妈,就更加不可能再有愧疚了。 没听到他刚刚提起宜安时那不以为然的语气吗。 而他的亲姐姐喻文清或许是有的,但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被周父周母发现,那么他们姐弟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所以只能帮她弟弟打掩护,不敢说出实情。 同时也管束着被周父周母宠爱得颇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喻文溪。 她用纸巾将自己脸上身上的眼泪和汗水擦干,神色从愤怒到平静不过一瞬间。 第3章 过去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不管不顾有人兜底的周予念了,冲出去质问他们的想法也就出现了一刹那,这几年的生活已经将她的棱角全部磨平。 刚听姐弟俩的对话,她爸妈对此应该是不知情的,当年宜安去世后爸妈一直以为是她引起的祸端。 再加上接到噩耗后她几近崩溃,不管不顾的要去手刃杀人凶手。由于凶手已经被警方控制,她甚至找了人上门去凶手家里打砸。 警察通知父母去领人的时候,本就大受打击的父母听到消息直接倒下被送去了医院。 后面还是喻文清来派出所领的她。 周予念还记得那天,从派出所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喻文清,也是一脸憔悴。 见到她喻文清勉强扯起了一丝笑意:“叔叔阿姨现在在医院,所以叮嘱我过来接你。” 听到爸爸妈妈住院,周予念马上焦急的问道:“我爸妈怎么进医院了。” 喻文清过来挽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没什么大事,就是叔叔阿姨太过伤心,加上听到你的消息一下子气血上涌,这才被送去医院的。” “待会到医院你好好和他们说说话,记得别再惹他们生气,他们现在可都要靠你了。” 周予念没有吭声。 后来到了医院,爸妈面色憔悴的躺在病床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见到她过来,一向待她和蔼慈爱的周父此刻表情很平静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宜安已经走了,他的案子有警察处理,你去凶手家里闹有什么用,再闹宜安也回不来了。” “我和你妈妈现在再也遭受不了一回打击,你就好好的待着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周母却是忍不住哭起来:“你平时怎么和宜安玩闹我都不说什么,你们姐弟感情好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开心的。 “可你逗弄他应该也要有个度啊,他那么信任你去找你,结果命都没了。” 周予念张了张嘴想解释她没有让宜安去找他,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是不是被她骗去的,确实是因为自己把他拉黑才导致的一系列事情。 周母见她默然忽然崩溃的对她大喊:“你走!你走!都是因为你,现在他走了你还不消停,让我们不得安生。” 父母的神情无不刺痛着她,她满脸泪低垂着头离开。 从病房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在病房外的喻文溪,左右两边脸颊都有明显巴掌印,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喻文溪因为性格和口音问题转来这边的学校后经常被欺负,周予念听说后气冲冲的带着同学去他们学校给他找场子,两人关系在那时很不错。 所以周予念以为他又是被谁给欺负了,不过这会她没心思安抚,只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头就走了。 她还要回家去收拾宜安的东西,所以也没注意喻文溪在她摸他时眼里闪过的挣扎。 更没注意喻文溪打算喊住她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浑身瑟缩了一下,再也没开口。 从过往抽回思绪。 周予念一动不动的站在杂物间,等喻家姐弟拿着东西从她家里走出来,关门下楼。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隐约能听到说话声:“这里是叔叔阿姨的念想,你回家之后好好和他们说下这边的情况。” 少年的声音不以为然:“这么旧的地方有什么可说的,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才好。” 旁边的喻文清语气失望:“你怎么就不懂呢,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哦。” 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喻家姐弟熟稔的和她们打招呼,寒暄完后又同小区的其他熟面孔说了几句话。 周予念站在阴影处默默的看着,那对母女经过她身边时女孩小声的问她妈妈:“喻姐姐他们也是周叔周婶的亲生孩子吗?。”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周叔周婶家有一个很好看的哥哥,和我哥哥是同学他怎么不见了?” 女孩的妈妈拍了一下她的头:“小孩子家家少打听这些。” 拍完后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予念,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周予念避开她的目光,将头转向一侧。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做什么?”女孩好奇的问。 女孩的妈妈收回目光:“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可能是自己认错了,要是予念那孩子应该早就过来和她打招呼了,怎么会畏畏缩缩的避着人。 周予念一路跟着喻家姐弟出了小区,她想跟着他们去找父母,知道他们现在搬到哪里去了,刚刚听到的事父母也有知情权。 她跟着这姐弟二人到马路边时,一对夫妻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他们。 见到那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夫妻,周予念眼眶一热就想冲过去,那是她的父母啊。 可有人比她速度更快,拿着东西的少年乳燕般投林朝着他们飞奔了过去,而她的父母则一脸宠溺的接住了他。 身后的喻文清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周父将二人手上的东西接过放到后备箱,四人站在车前说着话。 也不知道喻文溪手舞足蹈的说了什么,引得周父周母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满是疼爱。 而喻文清则是带着恬淡又满足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着。 这疼爱的模样与曾经对她和宜安如出一辙,现在却全给了旁人。 予念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她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像个疯子般冲到了他们面前。 本来还笑语晏晏的几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笑容戛然而止。 父母皱眉冷眼看着她,喻文清姐弟吃惊的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谁都没出声。 而周予念则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父母,刚刚冲动的情绪过后,她不知道怎么和父母开口说话。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喻文清,她走过来揽住周予念满脸关心:“予念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生病了吗?” 周予念没理会她,对自己的父母艰瑟的开口:“我有事和爸妈说,能麻烦你带着你弟弟先去下别处吗?。” 喻文清顿了下,但还是体贴的拉着满脸不甘愿的喻文溪走开。 第4章 对峙 二人走开后,周予念迫不及待的开口:“爸妈我……” 周父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和你妈妈现在生活得很好。” “有文溪的陪伴,文清的疏解,也没有了再怪你的心思,你要是有空也偶尔回家吃吃饭。” 要是以往听到父亲这么说,周予念肯定是极为开心的,可今日却只觉得委屈。 她眼泛泪光,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拉住周父的手急促的开口:“当年是喻文溪骗宜安说我在那里,宜安才去找我的。”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她们姐弟二人的对话,确实是喻文溪骗的宜安,你们不能把宜安的感情倾注在他身上,他不配!” “你们要是不……” 她语气急促,表情急切,生怕父母不信。 “周予念你够了!”周父严厉的呵斥。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儿,满脸失望:“我以为你这么多年在外面早就应该成熟了。可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居然能将黑锅嫁祸给一个孩子。” “文溪当年才十岁!” 周予念见周父不信,又焦急的抓住周母:“妈妈,我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们,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喻家姐弟喊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满脸祈求又期待的看着周母,周母见女儿抓着自己的手瘦如枯柴,仿佛一折就会断。 面颊更是瘦得凹了进去,脸上带着疯狂,自己的亲生孩子,再怎么样也是心疼的。 但也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她:“念念你应该是生病了,待会我和你爸爸先带你去医院看病,等病好了一切会好的。” 周予念闻言退开了几步,十分失望又难过:“我确实是生病了,可我没有说谎。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见父母还是一副她胡乱攀咬,全然不信也没有叫喻家姐弟过来问话的模样,周予念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喊了起来。 “我和宜安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那喻家姐弟算什么!” “你们怎么能将对宜安的感情转移给喻文溪,他不配!他不配!” 说完捂着头不停的尖叫。 周围不少路人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喻家姐弟也担心的跑了过来。 周父沉痛的看着她,周母想去抱着她安抚,最终却只是捂着嘴哭了起来。 跑过来的喻文溪看着失控的周予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怯的开口:“爸妈,予念姐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周予念突然冷静下来,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一身名牌,和宜安没有一丝相像的少年冷冷的开口:“你叫谁爸妈?你亲生爸妈是谁你姐姐没告诉过你吗?!” “你和你姐不过是寄住在我家,恬不知耻的一直赖着不走,现在真当成自己家了?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周宜安的一切,你不心虚吗?” 喻文溪被她的话吓得往周父身后躲了躲。 周母则担忧的看了眼被吓到的喻文溪,表情不赞同的看着面前显得陌生的女儿。 她这话也被后一步赶来的喻文清听了个正着,喻文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开口想和周予念解释什么。 周予念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哑着嗓子对周父周母道:“正好他们也过来了,你们二位就问问他们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一副他们不问就不罢休的倔强模样。 周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自己身边的喻文溪,神情严肃:“你告诉爸爸,当年是不是你告诉了宜安予念的去向,才导致宜安…… 周父没舍得用“骗”这个词。 喻文溪听到这话,心里一慌,就要脱口而出他不是故意的。 喻文清严厉的声音马上在脑海中响起:“你要记住你从来没有和宜安说过予念的去向,你要是说了我们都会被赶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当年知道宜安哥出事的地点后,他心里十分的慌,把事情告诉和自己最亲的姐姐喻文清。 喻文清听到后不可置信的打了他几巴掌,又慌乱的拉着他要去和周父周母道歉。 但最后像是想到什么,快速的平稳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严厉的警告他:“你要记住你今天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说了我们就会被赶走。” “一定要记住!知道了吗!” 他当时年纪小,被姐姐的话和神情给吓懵了,慌忙点了点头。 这几年下来虽然姐姐时不时还是会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但他也早已经有点不以为然,宜安哥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他现在才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孩子,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可姐姐的话还是在鞭打着他,要是万一呢。 喻文溪不想回他原来的家,虽然那时候他还小,可也记得那里到处都是山,上学四点多就要起床,得走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他上了几天就吵闹着不愿意再去。 他和姐姐一年四季都没有新衣服穿,只能捡别人不要的衣服,一到冬天手上脚上都是冻疮。 不管是读书还是放假回到家都有干不完的活,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他想呆在周家,一辈子呆在周家,在这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了的幸福,好吃的好玩的一切应有尽有。 所以他努力镇定下来,照着喻文清教他的说词回答周父。 “宜安哥哥平时很少和我说话,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事问我。” 说完还有些茫然的看着周予念:“不是予念姐让宜安哥去找的她吗?我看他们经常这样玩。” 周父听了他的回答没有再问他,毕竟当年才十岁的喻文溪能知道什么。 转而看向喻文清:“予念说你也知情,你能说说当时在的情况吗?” 喻文清看了眼周予念,似是认真回想了一番:“那天只有我和文溪还有予念在家,我们都呆在各自的房间,后来我听到响动好像是予念出门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出房间去接水,刚好碰到回家的宜安,我们只互相点头没有说话,宜安一向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然后我就到文溪房间给他辅导作业去了。” “宜安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我不太清楚,后面再听到消息就是他出事的噩耗。” 周父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一直狠狠盯着喻家姐弟的女儿不禁深感疲惫,对她挥了挥手:“你不要再胡乱攀咬别人,要是宜安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他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喻家姐弟假装旁观者一脸无辜的将事情推得干干净,甚至话里话外都是宜安平时不爱理会他们。 而她的两位至亲也是一脸不赞同,甚至神情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厌烦。 是的,周予念从曾经对她视若珍宝的父母眼中看到了厌烦。 她心里痛得几欲作呕,头也快要炸了,但她此刻的情绪却是平静的。 因为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父母对她的爱已经快要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企图破坏他们和谐美满家庭的不可理喻之人。 周予念没有再闹,只是平静地对和喻家姐弟站在一起的父母道:“今天是我的二十七岁生日。” “还有,你们觉得宜安在地底下看到这一切是会怪我还是怪你们?” “我理解你们因为宜安的死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找一个替代品来试图转移自己的伤痛,但这个替代品不能是他喻文溪!” 说完也没管周父周母的神色,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疯狂。 猝不及防地拿出刚刚躲在杂物间听到喻家姐弟的话后就偷偷藏起来的剪刀。 猛然朝脸上带着心虚又有一丝庆幸与得意的喻文溪刺去。 那就一起去死吧!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周予念知道她在刺喻文溪时被喻文清用手挡住了,最后只刺伤了喻文清的手臂,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很快就被周父夺下剪刀给制住,周母哭着朝她说什么她都没听进耳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很快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交错响起,周予念闭着眼睛任他们将自己带走。 周予念被带去了警察局。 她的父母觉得她病了,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问了她许多问题后,警察也说她病了。 把她送进医院治疗,周予念想她确实是病了。 第5章 重来 被送到医院后。 她失去了自由,只能每天在医院的范围活动,但她一直很安静,也配合医生的治疗,让吃药就吃药。 父母没有来看过她,只有喻文清来过一次。 喻文清似乎对被她刺伤一事已经毫无芥蒂,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你好好在里面养病,我会替你照顾好叔叔阿姨的。”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因为宜安的死很自责,才会对叔叔阿姨说那些话,做出冲动的事,我和文溪都不怪你。” 周予念转过头没有理她,喻文清也不在乎,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走了。 现在的周予念不过是个可怜人,有什么能让她在乎的呢。 周予念忘记了她在医院待了多久,只是知道医院上空的燕子飞走了又飞回来,病房外的树叶落了又长了出来。 其他病人的家属经常送吃的来,她每回都有幸被分上一点,今天分的是一小块很甜的蛋糕。 她谢过后拿着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将它吃得干干净净,她从小就爱吃甜食,安安怕外面的吃多了不好,会自己钻研烘焙的书籍再给她做,安安一向学什么做什么都又快又好。 从被送进来治病开始周予念就一直很安静,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总是闹出很大的动静。 医生隔一段时间就会找她谈心,她也很配合,医生每回都会夸她,说她很快就能出去。 其实出不出去她也不在意,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工作人员对她也很放心,给药时不像监管其他病人那么严格。 这天晚上配合的吃完医务人员给的药,周予念躺在了病床上,等半夜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后,她悄无声息的坐起来。 将藏在床垫夹层底下的小布袋拿了出来,军用床垫厚实,藏这么小小的一个袋子并没有被发现。 这个小布袋是医院用来包煎服的中药用的,她也是某次意外的得了一个。 之后就用来装她偷偷攒起来的药,周予念估算着袋子里药的数量,应该够了。 像她们这种精神病人每晚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得着。 这是她存了许久的药,久到让她看清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让她留念的东西。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将这些药就着床头放的水一口吞服了下去。 吃完药后,周予念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隐隐地勾了起来。 真好啊,就要解脱了。 模糊中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机械声。 注意!注意!注意!此方世界即将溃塌!请做好准备! 滴滴滴滴,此方世界已经溃塌! 此方世界已经溃塌,即将重启,重……重…… 声音戛然而止。 周予念是被音乐声和周围的声音给吵醒的,这个音乐声还意外的熟悉。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眼前一堆书挡住了她的视线。 抬起来在周围扫视一圈,这好像是她高中的教室,难道吃安眠药吃出幻觉了? 她赶紧将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再次睁开,周围依旧没变,正是她高中时的教室。 周予念失神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吃了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高中教室,难道是她吃完安眠药后被抢救过来,后遗症就是产生幻觉? 就在她还在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时,旁边传来催促的声音:“周予念你走不走?不走就让我过去,别挡在这里。” 这声音很耳熟,周予念偏头看过去,声音的主人正是她高二的同桌——齐致远。 她高中时和齐致远这个同桌关系还算不错,只是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联系了。 见周予念呆呆的看着自己,齐致远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还在梦游呢?” 周予念将他的手拍开:“今天是几月几号?” 声音刚落下她就愣了愣,这道声音充满着朝气和活力与多年后她那暮气沉沉的声音大相径庭。 “看来真的是在梦游,连每周的解放日都不知道。” “解放日?今天是周五?” “对啊,今天是十月十五号星期五!” “你快让我过去,我还急着回家吃好吃的呢。”齐致远再次催促。 周予念赶紧站起来让他先过去,他们的座位靠墙,齐致远进出她都得挪动位置。 但她趴在桌子上趴了许久,手和脚都睡麻了,站起来时脚一麻就要站不稳,摔倒前她反射性的想扶课桌来稳住自己。 结果连人带桌一起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齐致远见到她的惨状,赶紧举起自己的双手表示无辜:“我可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说完赶紧帮周予念将桌子扶起来,着急忙慌的跑了,教室里顿时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虽然尾椎骨摔得生疼,可周予念这一刻心情无比的激动,这不是幻觉,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安安还好好的,她也没有得病,父母这时还很疼爱她。 想到父母,周予念不免又想起最后见父母时,他们那厌烦的神情。 她在医院待了那么久他们都没过来看过她,说不难受是假的。 不过很快就被她激动的心情给掩盖了,上辈子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可以重来! 刚刚齐致远说今天是十月十五号,周予念就记起来了,高二这年的十月十五号,也是喻家姐弟第一次来她们家的日子。 周予念对她们姐弟现在的感情很复杂,她就是上辈子做事太过冲动和不计后果。 现在既然可以重来,一定得冷静下来不能双眼一睁就是干。 上辈子喻文溪说的谎话,是导致宜安死亡的导火索,现在的喻文溪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这回她倒要冷眼看他还能掀起什么水花! 而且她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来时间浪费在他们姐弟身上。 至于从刚开始就阻止喻家姐弟寄住在自己家,杜绝根源,周予念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理由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其中还牵扯着上一辈的事情,她父母是肯定会让喻家姐弟留下来的。 对周父周母来说也就是多两双筷子吃饭的事情。 而且这会只怕周父将人都快带回家了。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徐徐图之,还有自己最担心的一点。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现在虽然肉体重新来过,可精神却没那么容易恢复,所以不能有太过激的想法和情绪。 被精神支配的恐惧她实在不想再体会一遍。 有两个女同学过来邀她一起走,周予念朝她们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待会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她们二人是她高中最要好的朋友,林微和孙怡然。 从高一开始就在一个班,分班后还是在一个班。 她们三人曾经无话不谈。 上辈子喻文清转来她们班以后,周予念不知怎么地对她有莫名的责任感。 为了让她早点融入班级不被人欺负,每每和林微二人在一起时,都会叫上喻文清。 班上有什么活动也会鼓励她参加给她加油打气。 喻文清也和她们很快的熟悉了起来,那时候她还觉得四个人在一块玩也挺和谐的。 后来有一天孙怡然避开喻文清,把她拉到一个角落直接了当的和她说:“以后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叫上喻文清。” 当时听到这话的周予念很不解:“文清怎么得罪你啦?” 孙怡然皱了皱眉:“她也没有得罪我,而且她人还挺好挺真诚的,但我总感觉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我和林微都不太喜欢她。” “可文清现在住在我家,我肯定得多照顾她呀。” “我爸妈也要我多照顾她。” “照顾她是没错,可你不能事事都带着她啊。” “她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可以自己去交朋友为什么非要你带着才行呢,而且她也不是你的责任。” 周予念很为难:“可她才来这边什么都不懂,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算了,随便你!”孙怡然生气的走了。 她当时不能两方都顾及,又和喻文清住在一个屋檐下,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些,和孙怡然二人自然就关系疏远了。 宜安去世后,她们两人发了许多信息安慰她,还提出过来陪她呆几天,她当时压根没有心思回复她们的消息。 后面几年基本断了联系。 “我怎么看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孙怡然将周予念前桌的凳子转了个方向对着她坐下。 周予念很好奇她从哪里看出来的:“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对劲。” “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孙怡然皱眉想了想。 一旁的林微也点头:“是有点不对劲。” 周予念默了默,心想她俩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还真是准。 不过她肯定不能说实情,只解释道:“刚刚睡觉做了个噩梦,那个噩梦的程度让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孙怡然盯着她左瞧右瞧,最后也没瞧出什么。 “行吧,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和林微先回去了,你别忘了我们约好的明天要一起去看电影。” 周予念哪里还记得要看电影的事,但既然答应了人家肯定是要去的:“明天我请你们俩看。” 孙怡然喜笑颜开:“我还要吃爆米花。” “我要可乐!”林微也不甘示弱。 “行行行,都给你们买。” 待二人走后,教室里除了留下搞卫生的,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书包,也不急着回家。 第6章 轨迹 “你去哪?” 少年头也不回的解释:“姐姐放学了我去接她。”说完打开门就要走。 “站住!” 来人喊住他:“念念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学还要你去接,待会家里会来客人,你就乖乖待在家。” 少年无奈:“妈~ 周母年过四十,多年来夫妻恩爱,事业顺遂家庭幸福,脸上丝毫没有老态,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也越发优雅。 她没好气的看着眼前才十六岁各方面已经十分出挑的儿子:“你们都大了,念念也要有自己的空间,你连她放个学都要去接倒比我们这做父母的称职。” 少年目光闪了闪乖顺道:“那我今天不去了就是。” 周母哪里没听出他只是说今天,但也没计较:“别杵在门口,待会客人来了态度好些,就你和念念平时相处那样。” 少年听到这话不以为然的开口:“只要您和爸爸表达态度就行。” 周母叹了口气:“他们也是可怜孩子。” 少年只朝她笑了笑,便默不作声回了房间。 周母不禁发愁,念念她不担心,是个心软又善良好相处的孩子。 可宜安,她确实自豪有这么优秀又出色的孩子,从小到大基本没让做父母的操心过。 只是他表面瞧着性格乖巧好相处,实际除了他姐姐和奶奶,勉强还算上他们这对父母,其他人基本很难入他的眼。 也不是刻意无视他人,就是不将人放在眼里,纯字面上的不放在眼里,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那两个孩子从那种地方来一个陌生环境,心里肯定会脆弱敏感,要是再被宜安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少不了麻烦。 周母想还是得和念念多说说,只要念念接受他们,宜安多少也会顾及一下。 和周父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们到了哪里。 周母又检查了一遍准备的房间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没多久开门声响起,周母赶紧迎了过去:“回来啦。” 周父笑着对妻子点了点头,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弟给牵到妻子跟前。 周母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他们,过了好一会才放开。 喻文清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在那个家里只有她懂事一点,母亲才会少辛苦一点,弟弟也能像其他普通孩子那样多玩闹一会。 所以她的性格一直是坚韧的。 这是喻文清除了母亲外第一次感受这么温暖的怀抱,除了无所适外还有一丝贪恋和想哭的冲动。 面前的女人优雅美丽,对她们姐弟二人释放着最大的善意,喻文清红着眼眶对她鞠了一躬:“周阿姨。” 喻文溪也学着姐姐小声的喊人。 “真是乖孩子,咱们先进屋说。” 喻文清牵着弟弟小心的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刚刚在外面还不觉得,进到了屋内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见姐弟二人站在鞋柜旁十分拘谨,周母赶紧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是。” 听到她的话喻文清这才牵着弟弟的手不安的踏进屋内。 这是一套很大装修温馨又好看的房子,里面的这些家具她从来都没见过。 她的布鞋虽然在出门前已经刷得干干净净,可走在这光洁的地板上,总让她有种自己污了这地面的感觉。 身边是紧紧抓着自己手,才六岁瘦小得不成样子的弟弟,现在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 她赶紧将这些情绪甩开,专心听周母说话。 周母将人安排坐在沙发上,赶紧给他们端来果汁:“有一路累了吧,快喝这个解解渴。” 喻文清小口小口的喝着果汁,是她从来没有喝过的甘甜。 旁边的喻文溪喝得很快,周母见到了赶紧拍着他的背让他不要被呛到:“不急不急啊,喝完还有,以后每天都可以喝。” 喻文清赶紧斥了声弟弟:“文溪!” 周母满眼心疼的看着两个干瘦穿着一身不合体旧衣服的孩子:“没事,文溪还小不用太拘着他。” 这时从洗手间出来的周父奇怪的问:“这个点不是放学了吗?念念和宜安呢?” “念念今天还没回来,宜安这会在房间,我去…… 话还没说完,周宜安从房间出来来到客厅,和周父打了声招呼:“爸。” 周父便拉着他介绍道:“这是文清和文溪,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咱们家了。” 周宜安闻言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对坐在沙发上显得非常紧张拘谨的姐弟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喻文清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出挑的少年,紧张的站起来:“你好。” 喻文溪也学着他姐姐的样子站起来。 “这是宜安比你小一岁,家里还有一个和你同岁的女孩叫予念,等她回来你们就认识了。” “周宜安,周予念。”喻文清默默在心里念着两个人的名字。 周母和喻文清说着话,年纪小的喻文溪则被周父带着去玩给他准备的玩具。 周宜安双眼放空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看下手机上的时间,为什么姐姐上学不能带手机呢,那样他就可以时刻联系她了。 “咦,念念今天是回来得晚了点,平日这个点早就到家了。” 周母疑惑的声音刚落下,周宜安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我去接她。” 说完也不等周母说什么,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周母对喻文清解释道:“他们姐弟二人从小就感情好,尤其是宜安,把他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为了让喻文清更快的融入进来,和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周母便和她说起了一些二人小时候的事情。 周母说起她的两个孩子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一自豪与喜爱。 喻文清静静的听着,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她妈妈其实也是爱她和文溪的,但爱里还掺杂了许多其他情绪,有一次她甚至从中看到恨意。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做母亲的怎么会恨自己的孩子呢。 直到她来到了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知道母亲的遭遇,她想母亲是恨过他们的,恨他们拖累了她。 可母亲临终前还是为她和弟弟找了一条出路,将他们从那个地方出来送了出来。 母亲走之前抓着她的手叮嘱:“你带着弟弟出去后,记得再也不要回来。” 喻文清问母亲她怎么才能出去,她本来还想通过读书走出去,可她偷偷听到爷爷奶奶已经想让她辍学嫁人,只因为收了别人家五百块钱。 母亲却是气若游丝的安慰她:“不急,不急你再等上一段时日,最多一个月。” 说完这句话母亲就走了,喻文清伤心的放声大哭,这个家里唯一会护着她的人也走了。 知道母亲不会骗自己,喻文清每天都在等,终于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十五天,来了一个男人还有警察。 她从警察口中知道了母亲是被拐卖过来的,知道母亲曾经是大学生,也知道母亲家里因为她被拐卖的事早已支离破碎。 她抱着弟弟坐在破旧的派出所大厅,看着那个衣冠楚楚说是母亲故人的男人在和警察交涉。 最后她和弟弟一同跟着他离开了那座大山。 她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周予念抛开回来后想见周宜安的急切想法,她怕自己迫不及待的跑去见他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周宜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能让他看出不对劲。 只能先去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重新来过的美好,试图把自己心里那些晦暗的情绪排空。 还要把那年没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给送出去,已经和老板沟通好过两天去取。 路过小吃摊时买了一堆吃的,此刻边走边吃边感受着秋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香的吃过东西了。 上一辈子所有的食物对她来说都索然无味,甚至是难以下咽。 她就这样慢悠悠的任自己消磨着时间,把心里的杂念摒除,这会家里应该挺热闹的。 上辈子她早早的回家,好奇的坐在一旁听妈妈和喻文清对话,对她和喻文溪从小的生活环境和遭遇十分同情。 在后来的相处中把对他们姐弟当成自己的责任,自以为是的想抚平他们心中的伤痛,治愈他们。 后来他们是被治愈了,成功融入了周家,而她却被彻底抛弃。 正准备咬下串上最后一块肉,一道熟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 第7章 宜安 周予念心脏忍不住颤动起来,串放在嘴边抬首望过去,面庞稚嫩却清俊的少年正在不远处控诉的看着她。 踏着满地金色的银杏树叶大步向她走来,将串一把夺走边吃边评价:“嗯,味道不错。” 周予念眼眶发涩,满眼贪婪的盯着他,直到看到他才知道前面的兴奋和激动都是飘浮不安的,这一刻才真正的落到实地。 就这么一会周宜安却敏锐的感受到了周予念的情绪,凑到她眼前担心的问:“姐姐你不开心吗?” 周予念还是不错眼的盯着他,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眶逗他:“不开心,你把我的肉吃了。” 周宜安苦恼的皱了下眉,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那我下回不吃了,这个给你拿去想买多少串就买多少,别不开心。” 是一张银行卡,周宜安脸上有些小得意:“我这次竞赛的奖金都在里面,密码你知道的。” 周予念握紧手中的卡,看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再也忍不住一把紧紧的将他抱住。 没有眼泪,只是一个溺水了许久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抓住了自己的救赎。 周宜安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他从小对外界的事物都有敏锐的感知力,尤其对他看重的周予念更是时刻关注着。 这一刻周宜安感觉到了她铺天盖地的情绪波动,有难受有庆幸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其他情绪。 他不知道在他外出比赛的这几天周予念身上发生什么,没有出声询问。 拿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 周宜安眼睛闪烁,事情他总会弄清楚的。 过了好一会,周予念才松开周宜安,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自顾的往前走:“我们回家吧。” 周宜安亦步跟在旁边,若无其事的和她絮絮叨叨说起了这几天他外出比赛的一些事情。 对他来说平平无奇的事情周予念却喜欢缠着他讲。 以至于每次周宜安外出比赛回来都会主动和周予念讲。 一阵秋风刮过,满地的银杏树叶被卷得在半空中打旋,路灯下是两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过两天我给你送个礼物。”周予念故作神秘的和周宜安说。 周宜安眼睛一亮期待的问:“是什么?” “你猜。” “我才不猜,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那我不送你了。” “玩偶挂件?” 周予念:…… “猜什么猜,不许猜!” 两人说话间到了家门口,周宜安突然道:“忘了和你说家中来了两个以后要常住的客人。” 周予念早就知道了此事,因此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宜安见她的反应,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刚一进门周母马上关心的问:“念念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什么事耽误了吗?” 母亲关心的话语让她愣了愣过了会才回道:“对,今天是有点事。” 在房间陪喻文溪玩的周父听到动静也走出来接过她的书包慈爱的道:“快去洗手,今天咱们的晚饭酒店待会送过来。” 周予念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父母对她如此和颜悦色的场景了,除了怀念还有点其他复杂的情绪。 她还感觉到自进门起就有道好奇的目光一直在看她。 但她此刻只是乖巧的听周父的话去洗手,没好奇家里突然多出的陌生人,也没有去回应那道目光。 等她洗手出来周母对她招招手:“念念过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 周母和上辈子一样给她介绍了喻文清和喻文溪姐弟,并要她们好好相处。 不同的是这辈子周予念对上喻文清看似镇静却怀着忐忑的目光,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为了让她放松下来,主动凑过去和她说话。 带她去自己房间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她,还给她说自己和周宜安小时候的糗事,想让她快速融入。 也没有主动去抱着喻文溪玩,带他看动画片。 这回只是礼貌的对他们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似乎对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人没什么所谓。 她挨着周宜安坐下,正低头摆弄手机的周宜安自然的把位置往旁边移了移,让她坐得更宽敞。 周予念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不懂,再看一眼还是看不懂。 周宜安却以为她感兴趣,低声为她解释起来。 听了几句,周予念委拒的撇开视线。 既看不懂,也听不懂。 周宜安却像是不明白她的拒绝,继续拿着手机在旁边解释。 越解释周予念表情越空白,她这模样让得逞的少年嘴角忍不住上扬。 自家两个孩子都没有主动和家里新来的人员熟悉交流。 宜安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主动去找人搭话。 但以念念的性情应该是会主动拉着文溪说话的,而且两个女孩子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只是没想到姐弟俩的反应都一样,既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没有表现出欢喜的情绪。 表现出的只是对家里突然要住进来的两个的不在意。 周父和周母对视一眼,同时担忧的看向安静抱着弟弟坐在沙发上的喻文清。 文溪还小可能感觉不到,可文清这么大了,要是性格稍微敏感一点,指不定心里怎么难受。 周母对周父使了个眼色,周父面色一僵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念念。” “怎么了爸爸?” “文清明天会转到你们班上去,她刚来这边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在学校多引导引导她。” 周母马上接口:“你平时在学校多带文清熟悉下环境,上下学可以一起回来,往后就当自己多了个姐妹。”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的父母是真的想让自己和喻文清好好处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啊。 一直安静坐着的喻文清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对周予念轻声开口:“我刚来这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麻烦予念你多教教我。” 她的话音还带着点家乡的口音,但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恳切,和上辈子来医院看她时那不经意透露出的高高在上和怜悯截然不同。 上辈子的自己哪里需要他们说这些,在见到喻文清的那一刻就大包大揽的和父母打包票,一定把她照顾得稳稳妥妥,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周予念正打算开口拒绝,身旁周宜安透着疑惑的声音响起:“我们刚开始去学校上学时不都是陌生环境?不认识的人?” “相处几天不就自然熟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特意带着熟悉。你们搁这一带一路呢。” 纯粹疑惑的语气,周宜安是真的很不理解父母的想法。 又将头搁在周予念肩上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和自己父母商量:“我也是九月份才升的高一,学校也没去几次,现在对学校还不熟悉呢,要不我跳级去姐姐她们班?” 周父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就朝他扔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母则是不好意思的朝有些不知所措的喻文清解释:“文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这孩子自小说话就这样,没什么别的意思。” 喻文清忙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周父周母明显对周宜安的话也没有真的生气。 这是被爱的孩子才能表现出的肆意张扬,心直口快,而且她能感受到刚刚周予念也是要拒绝的,不过周宜安帮她说了而已。 低头看了眼缩在自己怀里怯生生的弟弟,心里忍不住泛出一阵艰涩。 周家姐弟好像不太欢迎她和文溪的到来。 刚刚那个话题也就这么跳过了。 不一会门铃响起来。 是酒店定的饭菜到了,周母招呼众人过去餐厅吃饭,待大家落座后菜也上齐了。 周母用公筷给喻文清夹了一个羊排:“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以后这里就是你们自己家里。” 喻文清赶紧谢过,她本来也想给周父周母夹菜,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刚将筷子伸出去发现桌上大家都是用专门的筷子夹菜,她默默的将自己的筷子收回,学着大家的样子给自己和弟弟夹菜。 周予念无意中看到她的窘迫和不自在,仿若不觉,只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饭后因为喻文清她们舟车劳顿,周母让她早点休息,带她去房间安顿好,告诉她洗漱的位置,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姐弟二人。 喻文溪年纪还小又是陌生环境现在晚上暂时还离不得喻文清。 周予念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卸力般躺在床上,他们家有三个卫生间,她房间和周父周母房间各一个,还有一个公用的。 平时周宜安总是喜欢来她房间蹭卫生间,今天也不例外,这会拿着睡衣杵在她的床头疑惑的问她。 “念念你说…… 周予念打断他:“没礼貌,叫姐姐!” 周宜安顺从的改口:“姐姐你说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同意我跳级去你们班。”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事在苦恼,这个问题上辈子周宜安也问过她。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上辈子的回答好像是:“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怕你带坏我。” 周宜安听后也没生气,只是奇怪的问:“为什么会带坏你。” “你想啊,你上下学都可以带手机,而且经常可以不用去上课,你要是和我在一个班我要是找你拿手机玩,你会拒绝吗?” “我要是跟着你一起逃课你会拒绝吗?要是我们考试座位在一起,我要抄你答案你会拒绝吗?要是老师布置作业,我让你帮我一起做了,你会拒绝吗?” 周予念每问一个问题,周宜安就摇头。 最后周宜安也只能遗憾的表示:“虽然我很想和你一个班,但要是我真的和你一个班只怕你明年还是得读高二,我又得陪你读一年,还是和现在的同学一级,那也挺丢人的。” 周予念:…… 这辈子一样的回答,一样的被周宜安说得无话可说,赠送他一个枕头。 “洗你的澡去!” 第8章 不同人生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洒进房间,这里不是暗沉的租屋也不是医院冰冷的病房。 是多年以前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周予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天阳光正好,约好了林微和孙怡然外出,昨天晚上她们把今天的行程发给了她。 安排得满满的,上午先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中午下馆子,吃完饭后看电影接下来就是逛街买东西,然后晚上各回各家。 她也需要好好的和曾经的好友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洗漱完到客厅时,客厅只有周母和喻家姐弟在看电视。 周父应该是外出给喻家姐弟办手续去了。 周母耐心的教喻文溪认动画片里的人物,喻文溪也听得认真,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对动画片的好奇。 喻文清则安静的坐在另一边,手上拿着一本她们学校的介绍手册在看。 这一意外和谐的一幕又让周予念想到了上辈子,但她也只是顿了顿便若无其事的喊了声周母。 周母见她一副外出的打扮问:“念念你要出门吗?” 喻文清看到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手册,有点紧张的和她打招呼,喻文溪也用黑亮的眼睛看着她。 周予念对姐弟二人礼貌的笑了笑。 “我今天约了怡然和林微她们。” 周母马上问:“身上的钱够不够?” “够的。” “你们女孩子逛街总要买点衣服首饰还要吃好吃的,钱哪里会够,妈妈再给你转点。” 周予念无奈道:“妈妈,我真的有钱,昨天宜安把他竞赛得的奖金都给我了,我现在身上的钱用不完。” 闻言周母没好气的说:“我就说昨天我问他拿了多少钱奖金,他怎么也不说,难道我还怕我要了他的去吗?” 周予念赶紧安慰她:“那我今天用他的奖金给您买一条围巾,您觉得可行?” “给我买条最贵的!”周母一副气狠狠的表情。 “什么最贵的?”睡眼惺忪的少年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 周予念将他睡歪的衣领扯好:“妈妈要我用你的竞赛奖金给她买一条围巾。” 周宜安无所谓的摆摆手:“你愿意买就买呗,反正都是给你用的。” 周母又好气又好笑:“都是给念念用的,合着连告诉你妈我多少奖金都不愿意是吧” 周宜安听到这话揉着眼睛解释:“我没注意奖金有多少,每回比完赛都只让我签个字,银行的短信提示都在爸爸手机上。” 周母哼了声:“我这就问你爸你得了多少钱,围巾我非要买条最贵的才成。” “您想买倒是可以,只是现在那个钱都是姐姐的,只要她同意您买多贵的都成。” 周母:…… “算了算了,这条围巾我是要不得了。” 周予念无奈的拍了他两下:“你脑子丢哪了?” 周宜安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睛小声道:“没丢。” 说完转身回房,过了会又走出来递给周母一张卡:“姐姐的是姐姐的,您的是您的。” 在他回房的那一刻周予念都准备和周母生硬的转移话题,跳过这茬。 在看到递出卡的那一刻,松了口气,他的脑子果然丢不了。 周母矜持的接过卡,虽然面上不显但屋内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周予念赶紧道:“妈妈,那我先出门了。” “你去哪?”周宜安马上追问。 “和女生逛街不能带你。” 周宜安眼睁睁的看着人出门,情绪低落的回房。 喻文清在一旁瞧着她们一家三口的互动,心里羡慕。 随后她好奇的问心情愉悦的周母:“阿姨,宜安他经常出去参加比赛吗?” 周母点点头:“他从初中开始就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还有一些国际竞赛,每回成绩都还不错。” 喻文清今天也参观了一下书房,里面全是周宜安获得的各类荣誉证书奖杯金牌,。 而这些竞赛,她也就是在读书时听老师提起过,她们那边学校里的学生连门槛都够不到。 周宜安不但参加了,而且基本都获得了名次,她刚刚看的学校简介手册上面也有周宜安的照片,少年神情张扬自信。 她之前都不会有机会和这样的天之骄子说话。 才来周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喻文清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周宜安的优秀。 她读书时每回考试都是班级第一,老师也总是以她为榜样鞭策其他同学,她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小骄傲的。 她或许也不差,转而和周母道:“阿姨,我们那边高中的学习进度可能和这边不一样,今后我和予念就是同学了,平日里我可以请教予念学习上的问题吗?” 语气里满是对今后学习的担忧,周母闻言笑着道:“你请教念念还不如请教宜安,念念那个成绩不说也罢。” 喻文清不知为什么有了一丝诡异的信心,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又很是不解为什么女儿成绩不好,周母不担忧,反而很不在意的样子。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周母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宜安的天赋是天生的,我们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孩子已经很满足了。” “念念的话对我和你周叔叔来说成绩差点也没事,她这辈子只要过得开心自在就成。” “现在一切都有我和她爸爸给她兜底,以后的路我们也给她做了安排,我们老了以后还有宜安,那小子可是比我们还把念念看得重不会让她受委屈。” “况且念念只是成绩上差一些,其他方面也很优秀。” 说起自己女儿时周母也是一脸宠溺。 喻文清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记得母亲总是和她说:“文清,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只有努力,要比所有人都努力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每次母亲说这话时神情都十分执拗,小时候只要她考试名次稍微下降,母亲总会满脸失望的看着她。 家里爷爷奶奶也会在一旁说风凉话:“女娃子读什么书嘛,用读书的时间帮家里干活能省我们不少事呢。” 可她明明不管是放学还是周末都在努力帮家里干活,减轻家里的负担。 后面等她长大了一点,爷爷奶奶的话变成了:“不要读书啦,不要读书啦,女娃子早点嫁人生崽子才是正理。” 母亲为她争取,对着听到爷爷奶奶话害怕得流泪的自己平静而又冷漠的说:“你看到了吗?你不努力就只能烂在这里!像我一样一辈子烂在这里!” 后来喻文清更加的努力学习,回回都能拿第一,学校的老师都很看重她,对她寄予厚望。 她无意和老师透露起家里有不让她再继续上学的想法,那天学校的校长和她的任课老师走了两小时的山路来到她们村,去了村长家,和村长做了许多思想工作。 他们走后村长来到自己家和爷爷奶奶说了一堆话,几年内爷爷奶奶再也没提起要她辍学嫁人的话。 但他们还是经常用打量货物的眼神不时的打量自己,后来还是收了人家五百块钱想将她卖出去。 今天听到周母这番话喻文清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原来有的人可以不用学习很好,不用努力,只要负责开心就行。 一切困难父母都会给她解决,把她的一辈子安排得妥妥贴贴,还有优秀的弟弟为她保驾护航。 周母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喻文清站起来:“你瞧瞧我都忘了,走走走,我们也出去逛街给你和文溪添置点东西。” “阿姨,不用的,要用的东西您和叔叔都给我们准备了,我们不缺什么。”喻文清赶紧摆手拒绝。 “不一样,那是我和你叔叔依照自己的想法给你准备的,今天咱们是要去买你喜欢的。” “不用不好意思,念念常说买东西能使自己快乐,阿姨总是想你快乐一点的。” 喻文清眼睛酸涩:“阿姨…… 周母心疼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抱起喻文溪:“走吧!” 喻文清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只是在心底更加羡慕周家姐弟能有这么好的父母。 走之前周母到周宜安房间对他道:“我们都出门了,家里就剩你一个人,午饭自己解决。” 正在书桌前摆弄什么的周宜安闷闷的应了一声好。 喻文清见此犹豫片刻对周母道:“阿姨要不叫宜安和我们一起去?” “他不会去的。” “可……” 喻文清想说他之前似乎很想和予念一起出门。 “他只有耐心陪他姐出门逛街。” 周母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的笑道。 喻文清也就不再说什么,跟着周母出了门。 第9章 态度 周予念提着满满的东西回家,她今天和林微孙怡然林微两人玩得十分开心。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逛过街,这么肆无忌惮的买东西了。 衣服鞋子小饰品自己喜欢的书,还有给周宜安带的他很喜欢的一家奶茶。 回到家后,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在厨房做晚饭,昨天应该是给她放了一天假。 见到她回来阿姨赶紧招呼她:“念念逛街回来了啊。” 周予念跟她打了声招呼:“吴阿姨。” 吴阿姨笑容满面的对她道:“今天晚上做了你最爱的菜,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周予念应了声,将买的东西拿回自己房间,随后拿着奶茶去敲周宜安的门。 “门没关。”少年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 “喏,给你带的奶茶。” 坐在书桌前的少年撇过头:“我不喜欢喝奶茶。” 周予念凑过去盯着他白嫩的侧脸确认:“真的吗?” 说完就要打开奶茶自己喝。 “假的。”奶茶被一把夺过,插吸管跐溜一气呵成。 周宜安咬着奶茶吸管瞪圆了眼睛看着周予念:“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怎么不回我?”语气怨念。 周予念避开他的视线心虚的解释:“你消息太多了。” 其实她是回了几条的,可她回完后又蹭蹭的来了十几条消息。 当时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就没有再回。 周宜安控诉的瞪她:“果然有了朋友忘了弟!” “哪里学的这些话。”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行了快点喝完,待会就吃饭了。” 姐弟二人说笑着去餐厅,周父周母也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喻文清在帮吴阿姨端菜,喻文溪则乖巧的坐在桌子旁。 这个场面意外的透出几分和谐与温馨,周予念能感觉得到父母是高兴的。 上辈子她还曾和周宜安感慨:“这样可真好。” 周宜安当时语气敷衍的回她:“你觉得好就行。” 现在看着这个场面心情平静,转头问周宜安:“你下周一去学校?” 周宜安点头:“得回学校做比赛总结汇报。” “那你放学过来找我,有事让你帮忙。” 周宜安眼睛一亮开心的点头:“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饭桌上周父对喻文清说道:“你和文溪的户口和学籍已经弄好了,后天你和予念还有宜安一起去学校。” “文溪的话,先不急我和你元慧阿姨先带他去医院看下医生。” 喻文溪今年六岁,性格内敛不爱开口说话,偶尔开口还有点口齿不清。 这个事之前是和喻文清提过的,喻文清闻言眼眶立马就红了,她此刻既激动又感激,站起来郑重的对周父周母鞠了个躬。 “哎哎,你这孩子。” 周母立马制止她:“说了不要这么见外,既然把你和文溪接回了家,我和你周叔自然是要对你们负责的。” “嗯!” 喻文清主动拿公筷给他们二人每人夹了一筷子菜,表达自己的感激。犹豫了一会也给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夹了菜。 她能感觉得到周家姐弟对她和文溪的突然到来没有排斥的情绪,但也不欢迎。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来更好,来了影响不了他们。 又是同龄人,所以喻文清一时不知怎么和二人相处。 同时心里也免不了难受,她是很想让周家姐弟接受她,和他们成为朋友与家人的。 周宜安不喜欢吃陌生人夹的菜,虽然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对他来说喻家姐弟也是陌生人,皱着眉就想拒绝。 周予念自然是知道他性格的,悄悄拍了他一下,周宜安只得作罢,但从菜到碗里一直到吃完饭也不曾动它。 之所以制止周宜安无意但会给人造成难堪的行为,是因为周予念知道此刻喻文清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的,一筷子菜而已没必要扫了父母的兴。 周父周母瞧着二人的小动作,笑得一脸欣慰,果然只要念念能接纳文清他们,宜安不说会和他们关系多亲密,至少不会闹得不愉快。 周予念哪里会看不出父母的想法,但也仅此而已。 饭后 周予念回房整理今天一天的战利品,周宜安小尾巴似的跟进去。 本来想叫住周予念让她多和喻文清说下学校和班级情况的周母也只得作罢。 在她看来念念这孩子应该会和文清处得很好才是,是她的感觉出现了偏差么,周母很是不解。 喻文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毕竟她和文溪确实是外来者,人家也不是说一定要马上接受她。 她低头默默的帮忙收拾碗筷,吴阿姨几次和她说不用帮忙,她只是默默的笑了笑再继续做事。 吴阿姨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安慰她:“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都是很好的孩子,等过段时间你们熟了就好了。” 喻文清闻言懂事的道:“我知道的,谢谢吴阿姨。” 周母见喻文清帮忙做事,本想叫她休息,周父却对她摇了摇头:“随她去吧,这样她能舒服自在一点。” 周母也就没有再制止坐下,只是发愁的皱起眉。 周予念没管其他人是什么心情,回房后拿出东西一一清点。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我吗?东西呢?”跟着进来的周宜安期待的问。 周予念正在纠结将今天打印出来的照片贴在房间哪里,头也不回的道:“还没有做好,要过两天才去取。” 周宜安撅嘴:“我就知道,你就是随口一说,自己买一床的东西,给我的一个小礼物都要推脱。” “嘿,你今天一天闲得慌没事找事是吧,要是没事回房多做点题!” “不要,我就要在你房间呆着,让你时刻能看到我这个被你狠心撇在家里一天的幼小弟弟,让你心怀愧疚!”周宜安霸王似的拉开椅子坐在房间的必经之路上。 看着眼前才十六岁但外表和“幼小”实在挂不上钩的周宜安。 周予念不自觉又想起上辈子连二十岁生日都没能过的周宜安,摸着他有点扎手的短发郑重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周宜安反倒被她的反应弄得怔了一下,漂亮的眸子疑惑的盯着她:“念念呐,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和朋友出门我跟着去干嘛。” “叫姐姐!” 周予念没好气的纠正他。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一个姐字被他叫出了九曲十八弯的调子,周予念刚刚出现的伤感,顿时无影无踪。 拉着周宜安和他分享今天买的东西,她每拿出一个东西,周宜安都会点头夸赞:“这个不错,好看!” “这个也好,适合你。”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看着自己身边双眸明亮,满脸意气的漂亮少年,周予念再次感叹。 真好,安安还活着真好。 第10章 周一 上辈子之所以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一对陌生的姐弟突然住进自己家,是出于对二人从小生活环境和身世的同情。 不自觉的将他们放在弱势的位置,忍不住补偿他们这么多年受的苦,想让他们像自己和宜安一样也能拥有幸福的人生。 这辈子周予念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很清醒。 他们受的苦不是自己造成的,也不是她家造成的,父母能把他们接过来抚养就已经很心善了,上辈子的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 阳光明媚的星期一早上 周宜安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包子对刚从房间出门的周予念道:“念念快来,我特意排队去买的包子。” 周母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喊姐姐。” “这小子天还没亮就跑出去提了一袋包子回来,说是你喜欢吃。” 周予念愣了愣,想起来了她上辈子有段时间确实喜欢吃一家包子铺包子,一个礼拜吃七天都吃不腻的那种。 那家包子铺要排队,周予念又起不了早床,都是周宜安跑去帮她买回来的。 心里泛起暖流,笑着走到餐桌前接过周宜安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 周宜安用怀疑的眼神看她,那意思就是你起得来么。 周予念心虚的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确实起不来那么早。 周母打趣周宜安:“念念起不来你就去磨她,在她耳边碎碎念,你每次不都喜欢这样吗?” “妈!”少年耳朵都红了,他哪有这样。 一旁安静喝粥的喻文清看着少年窘迫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周母夹了一个包子给她:“文清你尝尝这个包子,味道很不错。” 喻文清接过后小心的看了周宜安一眼,怕吃了他特意买给姐姐的包子引得他不高兴。 可周宜安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留给她,一直在和周予念说话。 喻文清安下心思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吃,是她没有吃过的美味,她现在吃的所有东西都是美味的。 周父一早就带着喻文溪去了医院,约的是个专家号。 今天周母本来要去服装厂,但这两天儿子女儿的态度让周母不太放心喻文清和二人一起去学校,所以今天由周母开车送三人去学校。 车上 喻文清坐在副驾驶,周予念和周宜安坐在后面,周母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凑到一起似乎有说不完话的姐弟二人。 怕喻文清以为姐弟二人故意孤立她,便给她解释道:“他们两人岁数差得不大,从小都是形影不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我和你周叔叔都插不进去。” 喻文清闻言一脸羡慕的道:“我和文溪年龄差得大了点,所以我从小特别想有个有事可以分享的兄弟姐妹。” 周母哪里看不出喻文清的失落,可也不能强迫两个孩子对她转变态度,只能安慰她:“以后你们几个熟悉起来就好了,有什么话和小秘密都可以分享。” 喻文清乖巧的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学校,今天是周一学校门口都是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 周母的车开不进去,只能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再找个地方停车。 喻文清看着面前气派的学校,还有穿着统一校服的同学,心里难免紧张,忍不住撺紧书包。 她之前上学的学校十分简陋,桌椅都是胡乱拼凑的,教室经常会漏雨,门窗关不紧,天冷的时候一天坐下来人都能冻麻。 来上学的同学脸上都是疲倦与懵懂,他们不懂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来学校,学这些他们听不懂又没用的东西。 等喻文溪到了读书的年纪,每天早上由她带着去上学。 天还没亮小小的人打着手电筒被她牵着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一步都走得踉踉跄跄,走了几回后就闹着不愿意再去。 所以六岁的喻文溪至今就上了几天学。 可面前这些学生的面貌和之前的同学包括她自己完全不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朝气,笑容洋溢。 仿佛从来不曾受过任何风吹雨打。 真的像周母说的那样,有的孩子只要开心健康就好。 但她从来都不在这孩子的行列里,她就算现在离开了那个地区,也暂时拥有了优渥的学习与生活环境。 可这些并不真正属于她,随时都能被收回,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喻文清暗暗在心里发誓。 三人站在路边等去停车的周母,突然有人大声和周予念打招呼:“予念!” 是孙怡然,青春洋溢的女孩一脸笑容的跑过来,一把揽住她:“你在这等谁呢?” 周予念也开心的挽住她的手臂:“等我妈妈,她去停车了。” “怡然姐。” 周宜安礼貌的打招呼,作为弟弟和好友他们相互都是认识的,而且这个弟弟在学校十分有名。 “这不是宜安吗?今天终于大驾光临咱们学校了啊。” 孙怡然打趣的看了眼周宜安,周宜安闻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在外面拼搏总要回来看下大家有没有拖我后腿。” “哈哈哈哈,宜安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孙怡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脸蛋。 又叮嘱他:“记得下午来我们班上,有事找你。” 见他们旁边还站了个生面孔,孙怡然询问的看向周予念,周予念正在想怎么介绍喻文清。 她上辈子是主动拉着喻文清介绍给她们认识的,当时说的是:“这是喻文清,我爸妈朋友的女儿,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她刚来这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要请大家多多关照她呀。” 这次周予念只简单的介绍:“这是喻文清,是我爸妈朋友的女儿,等下会转到我们班上去。” 孙怡然闻言对喻文清道:“我叫孙怡然,是予念的同学兼好朋友。” 喻文清也对眼前明媚漂亮的女生介绍自己:“我叫喻文清,以后请多多关照。” 没过多久周母停车回来,看到孙怡然满脸欣喜:“怡然也在呀。” “阿姨!” 孙怡然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周母。 周母很喜欢女儿这个性格爽朗的同学,连着应了两声。 又把喻文清拉过来介绍给她认识,孙怡然俏皮的道:“刚刚予念已经给我们介绍了,以后大家都是同学。” 进了学校后,周宜安要去自己年级所在的楼层,走之前孙怡然再三叮嘱他:“宜安你下午一定要记得来我们教室。” “不来的话看你姐姐回去怎么收拾你!” 周予念没好气的掐了她一下:“他那么乖,哪里需要我收拾。” 被姐姐夸乖的周宜安,嘴角上扬一脸靠谱:“怡然姐放心,我肯定会来的。” 说完和周母道别步调轻松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周母带着喻文清去找她们班主任。 周予念和孙怡然手挽着手一起去教室。 自习铃还没响,班上闹哄哄的,周予念到位置时,同桌齐致远已经来了。 正在躲在摞得厚厚的书后偷偷吃早餐,见到他,递了包饼干过去:“吃不吃?” “不了,你自己吃吧。” 齐致远麻溜的将手收回去:“那你帮我看下老师,老师来了拍我一下。” 周予念点点头,随后拿出自己的文具摆上,准备复习一下书本上的知识。 她读高中时成绩本来就一般,这多年过去只怕更加不记得了,还是得多看看。 边上齐致远嘴巴一直在不停的嚼嚼嚼,周围又吵闹。 周予念将书一摊,人往椅子上一靠,好吧,看不进去。 突然,教室里的声音小了点,周予念以为是老师来了,本想提醒齐致远。 再一听多是女生的议论声,被议论的名字也传到了周予念耳朵里——寻砚 她高中时的死对头,喻文清的追求者。 周予念记忆里的寻砚成绩优秀,长相更是出色,经常和周宜安一样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这回应该也是很久没来学校上课,这一回来就引起了班上女生的讨论。 穿着校服高瘦俊秀的男生一进教室,班上女生的讨论声更加大,他却置若罔闻,面色平静的坐到齐致远身后的位置。 没错,他的位置在齐致远身后,也算是她的后桌。 而寻砚没有同桌,等下喻文清就会成为他的同桌。 这会的周予念和他还没有到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只是平时不怎么说话。 所以大家都很平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第11章 转学生 齐致远咽下最后一口吃的,凑到周予念身边小声和她分享八卦:“我听说今天会来一个转学生,” 他这消息来源还挺准的,小声问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只要知道我无所不知就行。”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自豪的。 “聒噪。” 得,让人更无语的在后面,明明他们讲话压低了声音,和班上其他声音比根本不算什么,不知怎么的还是吵到后面这位了。 这就是她和寻砚目前的主要矛盾,可能是脑子聪明人的通病,平等的看不上其他人。 她知道周宜安也有点,但他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平时也挺有礼貌的。 每回她和齐致远只要稍微发出动静,后面的寻砚总能精确捕捉到,并且让他们安静。 有几回周予念实在忍不住和他呛了起来,每回就周予念单方面输出,对方等她说完后就淡淡来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你坐下,挡住我视线了。” 周予念总是被气得不上不下,齐致远就拉着她安慰:“没事,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回听到后面的声音,齐致远拉住她,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理他这人脑子有问题。 周予念才懒得和他生气,现在她的世界十分美好,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了。 她看都没往后看一眼,给齐致远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才懒得理他。 齐致远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没过多久教室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们班主任领着两个学生走了进来。 对,是两个,一个是周予念熟悉的喻文清,另外一个是全然陌生的男生。 他们一左一右跟在班主任身后,喻文清的肤色现在不算白,这个男生的皮肤比她还要黑一些,长得很高,五官深邃,眉眼俊朗。 脸颊黑中泛着红有点开裂,像是被风吹日晒得太厉害造成的。 这个男生的外在形象和他们这些每天呆在教室很少见光的学生相比,简直南辕北辙。 他一进来,班上又小声的议论起来,多数是女生,男生则有点兴趣缺缺。 周予念悄悄捅了捅同桌:“你不是说只有一个转学生吗?怎么来了两个。” 齐致远也纳闷:“难道是我的消息不灵通了?” “安静!” 班主任喝止住班上的议论,虎着脸开口:“大家安静,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了两位同学,先让他们做下自我介绍。” 大家现在正是对新鲜事物好奇的年纪,四周立刻响起了鼓掌声。 先上台介绍的是喻文清,介绍自己时普通话中偶尔夹杂了一点乡音,引得台下的同学发笑。 但她依旧笑着毫不怯场的介绍完自己,甚至就着口音打趣了自己几句,整个人表现得落落大方。 再加上她本来就温婉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赢得了大家的一片掌声。 连齐致远都跟她小声的说:“这个女生一看就性格很好的样子。” 周予念看着讲台上的女生心想,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喻文清弱小需要自己照顾的错觉。 接下来是那个男生,他的介绍言简意赅,就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年龄和籍贯。 说完就拘谨的退开。 台下的同学不满:“就这?” 班主任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学生:“现在大家认识了新同学,新同学还不认识各位,要不大家都上台来介绍一下自己,可以八百字也可以一千五百字。” 班上顿时一片沉默,生怕被点名上去当场开小作文,班主任满意的看着瞬间安静的教室,给两位新同学安排座位。 喻文清还是像上辈子一样被安排在寻砚旁边的位置。 那个叫莫云桢的男生则被安排在另外一个男生旁边。 喻文清见周予念坐在她前面时,有些惊喜的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看大家都都没说话也就安静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将自己东西整理好后,喻文清侧头小声和自己同桌打招呼,发现对方在闭目养神,听到她打招呼闭着眼睛没反应。 喻文清有点失落的将视线转正,她同桌看来不怎么好相处。 周予念自然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喻文清主动和寻砚打招呼,寻砚无动于衷。 上辈子周予念不忍喻文清这么失落难堪,主动转过头去和她说话,还对着寻砚一顿阴阳怪气。 饶是寻砚也被她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给气到了,出声和她呛了几句,后面还是喻文清打的圆场。 这回周予念无动于衷,坐在自己位置上忙自己的事。 自习铃响起后,本来还有点喧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喻文清也感受到了班级浓厚学习氛围,拿出书本认真学习起来。 几次想要开口和周予念说话,可对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切,喻文清也就不再自找没趣。 一个早自习加两节课下来,周予念觉得自己头都是胀的,忍不住叹口气,生锈了那么多年的脑子就算现在重新抹了油,转动起来也很吃力。 后面的喻文清也没好到哪里去,这边的教学进度和老师讲课的节奏完全和自己之前的学校不一样,她压根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两节课下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好像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里是不值一提的。 喻文清本想趁着下课的间隙请教下周予念,发现对方怏怏的趴在桌子上,也是一副懵圈的模样,她顿了下,心里诡异的好受了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理,但每回都会不自觉的想从周予念这里找到点信心。 齐致远上完课也吁了一口气,过了会有些奇怪的问周予念:“咦,今天怎么没有升旗仪式?” 周予念无力的摆摆手:“都已经过了两节课,你才反应过来吗?取消了吧。” “让一下。” 一道冷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哦,好的,好的。”喻文清赶紧挪位置让同桌出去。 寻砚不耐烦的皱着眉,突然多出的一个同桌让他进出都十分不方便。 路过周予念时见她趴在桌上双目无神,忍不住停顿下来讽刺她一句:“脑子不够用,就回家找你弟弟,让他把脑子分你一点。” 周予念蹭的坐起来,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嫌。 瞟了他一眼平静开口:“要不让我弟也分点脑子给你?这样你们出去比赛实力才能平均。” 寻砚被她的话戳到痛处,那周宜安虽然比他小一岁低一个年级,可每回都能和他一起参加比赛,还处处压他一头。 寻砚瞪了周予念一眼,随后冷着脸走了。 同桌齐致远再次对着周予念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 后面的喻文清看着他们之间的小摩擦,又听他们说起周宜安,而且她同桌还能和周宜安一起去参加比赛,成绩应该也很好,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手挽着手一起去食堂吃饭。 喻文清本来想和周予念一起去食堂,可周予念似乎没有叫她的想法,也就自己收拾完东西独自前往食堂。 在路上碰到今天一起转来的另一个转学生也是一个人,喻文清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叫莫云桢吧,我叫喻文清,也是今天刚转来这边的。” 被主动打招呼的莫云桢看着面前笑得温婉的女生,被吹得有点皲裂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是,是的,我叫莫云桢。” 喻文清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主动和他起话题聊天,她的声音徐缓清润虽然带着点乡音,却不自觉的缓解了男生的紧张。 等到了食堂,两人也熟悉了不少,喻文清得知莫云桢也是来自偏远的小山村,但不同的是他是通过考试考进来的。 喻文清现在对偏远山区的教学质量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所以对他说自己是考进来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能他们那边有招生指标出的考试试卷应该没有多大难度,他才能考上。 但还是出言夸赞他很厉害,男生被夸赞得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诚恳的说:“你能考进来也很厉害。” 喻文清顿了顿,随后状似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考进来的,是找了关系的。” 莫云桢呐呐的看着她:“那也很厉害。” 喻文清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心里想这男生还真是性格淳朴。 但也没有了什么再和他交谈的心思,对他道:“我们去打饭吧。” “哦,好的,好的。” 第12章 食堂 周予念和林微她们刚打好饭找位置坐好,感觉乱哄哄的食堂突然安静下来,她好奇的抬起头。 正好林微也示意她往那边看,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家弟弟周宜安和寻砚还有几个学生站在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身边。 正往二楼教职工食堂走,教导主任不知在和周宜安说些什么,时不时笑拍他的肩,一脸的欣慰。 和平时对他们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孙怡然吃了一口小酥肉对周予念感慨:“你弟还真是厉害,能让老黑这么亲切的和他说话,有他在寻砚那小子在旁边也就能当个陪衬。” 老黑是他们给教导主任取的外号。 孙怡然一直看不惯寻砚,觉得他目中无人。 林微附和:“小宜安可真给姐姐们争气,年年奖金拿到手软,我们可沾了他那些奖金不少的光。” 每回周宜安拿回来的奖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她不用周宜安反倒不高兴,周予念就请好姐妹们吃吃喝喝。 孙怡然林微她们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知道周宜安从小到大得了多少奖金后,恨不得周予念挪位置,她们给他当姐姐,亲生的那种。 周予念把这话当玩笑说给周宜安听,他听后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 把周予念盯得心虚,周宜安才气鼓鼓的问她:“那你想要我去给别人当弟弟吗?” 瞧他这样子周予念赶紧顺毛:“我们就开下玩笑,我哪里会让你给别人当弟弟,你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弟弟。”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周宜安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周予念一顿粘乎。 在一群人中间的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准确的朝她们看过来,见不远处周予念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周宜安也忍不住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无声的对周予念比着口型:“等我一下。” 周予念回了个ok的手势。 “你弟这小模样可真让人稀罕,刚刚那一笑我看食堂里的女生没有不迷糊的。” 孙怡然显然也被刚刚那个笑容给晃了眼,此刻正一脸回味。 周予念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有不少女生盯着周宜安那个方向。 她也认同的点点头:“宜安确实比较优秀。” 林微立马接口:“何止是比较优秀,小小年纪全身都是顶配,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以后哪里还能看得上其他男生。” “那些男生脑子好的长得不好,长得好的脑子不好,你就看那个寻砚吧虽然成绩也不错,但我还是觉得他脑子不好。”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周予念无奈的看着好友。 两人异口同声:“就是这么夸张!” “行行行,既然你们对他赞誉这么高,等下他过来我把你们的夸赞转达一下。” “他不是和学校那些老头吃饭去了吗?等下能过来?” “他刚刚让我等他,会有办法提前出来的。你们别吃太饱,待会还能加餐。”周予念慢悠悠的吃着餐盘里的饭。 没过多久周宜安提着一袋子东西快步朝她们走过来,走得有点急额头上还冒出了汗。 他和林微孙怡然二人打完招呼后坐到周予念另外一边,将手上的东西打开让大家一起吃。 是校职工食堂的炒菜,色泽诱人,味道比她们的大锅菜好了不知多少。 周予念拿纸巾让他把额头上的汗擦一下,周宜安随意的道:“没事,待会就干了。” 拿筷子夹了周予念餐盘里的一块肉,皱眉咽下:“怎么这么难吃。” “可不就是难吃,宜安你是不知道我们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正在大快朵颐的郑怡然吃着这个炒菜再想起自己平时吃的食堂大锅菜,就忍不住心酸。 她们学生怎么就不能去二楼吃饭呢,又不是不给钱。 林微也认同的点头,手上筷子不停。 周宜安有二楼的饭卡,是学校特意发给他的,里面充了不少钱。所以平时在学校都是去二楼吃,很少吃一楼食堂的饭菜。 今天尝了一口确实难吃,就对周予念道:“要不以后我每天中午都给你们去楼上打菜,你们坐在这等我就行。” “或者我把饭卡给你,你自己上去打。”说完似乎觉得这样可行就要拿饭卡给她。 又补充一句:“我饭卡里钱多,管够。” 周予念看着好友们那没出息的样子,自家弟弟也跟着凑热闹,顿时哭笑不得:“哪里有她们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一个口味吃多了,突然换了口味才觉得好吃。” “而且饭卡是学校特意给你的,哪里能随便转给别人用。” “对,你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吃久了食堂的饭菜,突然换个口味,才有此感慨,可别麻烦了。” 林微二人也赶紧解释。 真要用了周宜安这饭卡,她们心里也不踏实。 “可我也觉得这菜难吃……” 周予念生怕他想一出是一出,赶紧制止:“行了,我说不许就不许,大家都能吃我们怎么就不能吃了。” 周宜安将饭卡收回神情怏怏的:“行吧,听你的。” 知道他是怕自己吃不好,周予念也不忍他太失落:“这样吧,每周用你的饭卡给我们改善一次伙食,其他时候我们还是吃食堂。” “行!” 周宜安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孙怡然和林微对视一眼,羡慕呐,这弟弟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喻文清第一次上学吃到这么新鲜又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之前上学时都是自己用饭盒带饭,快到中午的时候放到学校的锅炉里面去加热,有时候学校锅炉坏了,就只能吃冷的。 周母给她的饭卡充了钱,食堂菜品丰富,她忍不住打了四个菜。 每一口都吃得很满足,看到坐在对面的莫云桢餐盘里就一个素菜配堆积和满满的白米饭。 再看自己餐盘里的四个菜,她抿了抿嘴将没动过的菜拨了一半到莫云桢碗里。 本来正低头认真吃饭的少年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一张脸瞬间通红,对着喻文清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够吃吃了。” 喻文清朝他眨眨眼:“我反正也吃不完,这些都没动过,你别嫌弃就好。” 本来莫云桢想说吃不完你还打这么多,这不是浪费吗,可话到嘴边想起他出门时爷爷的叮嘱:“云桢呐,外头可不像咱们这儿,你平时说话得罪人而不自知,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要少说话。” 他将原本要说的话变成了低声的两个:“谢谢。” 说完又觉得这样太敷衍,赶紧又补充:“我今天出门比较急,明天来学校给你带我奶奶自己做的酱黄瓜和酸萝卜,味道很好的!” 喻文清看着面前淳朴的少年,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自家做的咸菜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 第13章 所谓霸凌‘\\\’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也要回教室的寻砚,不知怎么的今天他的态度比往常还要过分。 见到她们几个寻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挑剔的打量她们一眼,昂起下巴就走了。 “不是,你有病吧?”孙怡然气不过对着他的背影喊。 周予念和林微也是一脸晦气,真是目中无人的家伙。 “不行,等下回教室看我怎么骂死他!” 孙怡然说完拉着周予念和林微气冲冲的追着寻砚往教室走。 周予念想劝孙怡然冷静,可想到寻砚那莫名其妙找茬的模样,她也冷静不了! 和林微对视一眼,就是干! 三人回到教室气势汹汹的站在寻砚座位旁,一起被她们围住的还有作为寻砚同桌又坐在外面的喻文清。 她抬眼不解的看着围着自己座位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有点不安。 见周予念也在里面便小声问她:“予念,这是怎么了?” 林微赶紧和她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你先让一下,是我们找你同桌有点事。” 喻文清询问的看向周予念,周予念对她点点头,她没再多说什么拿着一本书走开了。 只是还是好奇的关注这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吗? 自己之前的学校也有其他同学欺负弱小同学的现象,每次老师发现都会严厉批评,自己要不要制止或者去叫老师? 但班上其他同学虽然也看向这边,像是习以为常没有制止的打算,喻文清也按耐不动。 孙怡然虎着一张脸在喻文清的座位坐下,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周予念和林微则在自己的座位和齐致远的位置坐下,将寻砚围在中间。 三人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被围住的寻砚一脸平静:“你们想要做什么?”丝毫不将她们看在眼里。 孙怡然老成的拍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的开口:“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实在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可你刚刚的态度严重刺激到了我们。”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你怎么能以那种态度对待同学呢?” 林微接话:“可能对你来说你那个态度很正常,就是你平时狗眼看人低时的模样,可连狗都看低我们,对我们来说就是侮辱。” 周予念想笑但忍住了跟着开口:“所以,你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做错了事的寻砚则好奇的问她们:“那你们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周予念顿了顿:“借你这个星期的数学作业这事就算完。” 说完又赶紧补充:“就她俩要,我不用。” 寻砚气笑了:“你们这是当面骂我狗,还要借我作业抄?” 孙怡然一拍桌子一脸凶神恶煞:“你就说借不借吧?” 寻砚看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双手一摊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你们明天来找我拿吧。” 他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几人满意了,站起来各归各位,走之前孙怡然还撂下狠话:“下次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不然……” “借物理作业?还是化学作业?”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孙怡然理直气壮:“全借!” 周予念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寻砚抬头望天花板,简直怀疑人生,这些他的同学,一个个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也可怜他要每天和她们呆在一个屋檐下。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一直关注的喻文清有点不敢相信,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差别太大了。 本以为会闹起来,结果就是借个作业抄。 回到位置,见对自己态度高冷满脸傲气的寻砚脸上只有无语,丝毫没有其他生气愤怒的情绪。 她忍不住小声问寻砚:“你不生气吗?” 寻砚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新同桌:“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她们……” 喻文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们脑子不太好,我怎么可能和她们一般见识。” 寻砚一脸不以为然。 喻文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们这些人好像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和相处之道。 明明针锋相对,却能将矛盾大方的摆在明面上,用看似暴力实则无伤大雅的方法解决。 他们才是一个教育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中向阳,相处坦然没有丝毫芥蒂和小心翼翼,都是平等的同学朋友。 而自己在和这位同桌说话时时刻都带着小心,怕人家不理她。 甚至在和周予念和周宜安相处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们不喜。 喻文清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时齐致远也回来了,递给周予念一瓶牛奶:“我去小卖部刚好碰到你弟,他让我带给你的,我顺便也蹭了一瓶。” “哎,你弟是不是不用上课的啊,几次碰到他都是快上课的时候,他也不急就慢悠悠的走。” 周予念:…… “你不也是快上课的时候在外面晃悠吗?” 齐致远挠头:“这倒也是,而且你弟课上不上也一样。” 周予念趴在桌子上准备午休,她现在虽然学不进,但休息一定得休息好。 她记得上辈子的今天,也是喻文清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她拉着喻文清和林微孙怡然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后回教室的路上喻文清不小心撞到了寻砚 喻文清道歉后寻砚还是那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指责她:“脑子不好使,难道眼睛也不好使吗?” 等寻砚走后喻文清红着眼眶,忍不住露出委屈的神色问周予念是不是寻砚不喜欢她。 周予念也被气到了,安慰喻文清过后,冲到教室把寻砚桌子给掀了,边掀还边骂他狗眼看人低。 寻砚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看她发疯,喻文清赶到后却没有和她站在同一战线,明反而替她给寻砚道歉,帮其把桌子扶好,东西捡起来。 从那之后她和寻砚的关系彻底恶化,而喻文清作为他们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反而和寻砚处得不错。 周予念坐在他们位置前面总能听到二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每每都是喻文清在说,寻砚时不时应一两句,对于寻砚的性格来说,气氛算是很和谐的。 周予念不太高兴的问喻文清,明明寻砚之前那么对她,为什么还可以和他做朋友。 喻文清当时拉着她的手,笑容温和的和她解释寻砚其实人不坏,只是性子傲了点,只要对他多点包容其实很好相处的。 周予念当时听了觉得奇怪,她也知道寻砚不坏就是性格有点讨嫌而已。 明明最开始是喻文清自己被寻砚欺负得快哭了,自己才给她出气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喻文清反而来和她解释寻砚不坏。 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可能文清只是想好好和同桌处好关系而已。 后来寻砚明目张胆的对喻文清表示好感。 之后每当周予念和寻砚产生口角,喻文清就会从中调和,寻砚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退一步。 久而久之,周予念都忘了她之所以和寻砚从小矛盾变成水火不容的矛盾,是为了给喻文清出头。 当时林微和孙怡然也不理解:“我记得你刚开始和寻砚也就有点小矛盾。” “况且他和宜安也算熟,你是宜安姐姐他怎么也会顾及一二,怎么关系还是搞得这么恶劣?现在连老师都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差。” “反倒是文清和他关系越来越好。” 周予念当时听到这话虽然自己也有过奇怪,但还是不以为然:“文清性格好呗,况且她们是同桌文清说不定平时怎么忍受他的臭毛病呢。” 周宜安也为此问过她:“姐姐你是不是和寻砚关系不好?” “怎么?连你也听说我和他关系差了吗?” 周宜安道:“也不是听谁说的,就是我和他经常出去比赛,我有时无意中提起你,从他表情中看出来的。” “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周宜安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也不问他们之间的矛盾与对错,就站在她一边。 但这一回她和寻砚本就不该产生的矛盾已经消失于无形了。 普通的同学关系总比恶劣的同学关系要好,再也不会时刻和人吵起来闹得鸡飞狗跳。 第14章 黑板报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下课铃响起,等老师走后周予念和齐致远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今天终于结束了。 但想起刚刚老师布置的作业,又萎靡起来。 喻文清也松了一口气,今天一天的课下来她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 生怕漏下老师课上的一点内容,让本来就听得吃力的自己,在学习上更加困难。 反观自己的同桌,不管是什么课都是轻松悠哉的样子,偏偏老师提问他都知道。 好几次喻文清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他,但看他一副高冷不理人的模样,请教的话到嘴边也就收回了。 喻文清正暗自为自己的学习焦急。 周宜安上楼时刚好碰到了周予念她们的数学老师。 周宜安礼貌的喊了声老师,正准备继续走。 没想到数学老师回头叫住了他:“周宜安!” 周宜安听到动静停下有些不解的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这个老师并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自己也没和他打过交道。 数学老师对他露出欣赏的表情:“没什么事,就是想近距离看看传说中的周宜安。” 周宜安:…… “那老师您看过了,我可以走了吗?” 数学老师道:“周予念是你姐姐吧,回去记得给她辅导下功课。” 周宜安默了默:“谢谢老师提醒。” “去吧。” 等周宜安到周予念她们教室时,见她愁眉苦脸的呆坐在座位上。 又想起周予念数学老师刚讲的话,走过去拿起她手上的题目看了两眼。 这类型的题目自己曾经和周予念讲过,而且当时她是已经会了的,估计是又忘了便对她道:“没事,回去我给你讲讲。” 看到弟弟来了,周予念有气无力的开口:“我觉得我的脑子是真不够用,你说你的脑子怎么就不能分我点。” 这时后座的寻砚冷冷的搭腔:“你才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吗?” “你觉得你的好用?”周宜安哪里能让人说周予念,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寻砚本来想讽刺一句:“怎么也比你的好用。” 但看到对方是周宜安,这话也就只能干巴巴的咽下去,哼了声就自顾的收拾起东西。 周宜安继续安慰周予念:“这些题目我回去多给你讲两遍你自然就会了,要是还不懂我再多讲几遍,你总能学会。” “要是实在学不会,就不学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边上的齐致远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宜安,一脸期待的开口:“宜安同学,你还缺哥哥吗?或者缺弟弟也行。” 周宜安冷漠的拒绝:“不缺,谢谢。” 周予念被他成功安慰到,瞬间恢复了活力,带他去找孙怡然:“今天是怡然有事找你。” 孙怡然见他们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拉着周宜安就朝教室后面黑板报的方向走。 孙怡然是班上的宣传委员,这次黑板报的主题要求有点复杂,她将其它板块的内容都完成了,就是卡在了主板块的画那里。 她自己这几天是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感觉还是缺少点什么,这不就叫周宜安来救场。 对她们来说,好友的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十项全能。 周宜安小时候因为学什么都快,各方面都超出同龄孩子一截,周父周母怕他浮躁骄傲,所以给他报了个画画兴趣班,用来沉淀他的性子和耐性。 性子和耐性有没有沉淀下来不好说,但一个兴趣班都快让他上成了专业课。 周予念每次和孙怡然她们提起时都是一脸羡慕,然后变成三脸羡慕,果然天才的世界她们不理解。 对周宜安说了板报画的主题和要求,周宜安点头接过绘画工具就直接上手。 孙怡然目瞪口呆的对周予念道:“他都不用思考的吗?” 周予念一脸习以为常:“在你说的时候他就思考完了。” “行吧,是在下目光浅薄了,甘拜下风。” 林微也凑了过来:“你这回可算是找对人了,记得给宜安买奶茶。” “行!我现在就去买。”说完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怡然这回可让这板报折磨得不轻,这下可算能放心了。”林微和周予念感慨。 周予念:…… 她也放心得太早了,这边才刚拿起工具准备画,连个雏形都没有。 只能叮嘱周宜安:“好好画啊,你怡然姐可对你太放心了,放心得我都不放心了。” 见周宜安一脸轻松的样子,周予念也就不再打扰他,回到位置继续啃题。 这厢喻文清放学后也没走,今天是她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早上送他们来学校时,周母特意叮嘱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要和她一起回家。 当时姐弟二人的反应也是可有可无,而她自己也想和周予念他们一起走。 不熟悉路是其次,主要是想多和姐弟二人相处,虽然现在大家关系还很陌生,但喻文清相信时间久了他们总会接受自己。 而且她听到周宜安说回家要给周予念讲解题目,到时候她兴许也能一起听。 喻文清以前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已经让她没有了信心,她之前学校的教学水平和质量跟这里天差地别。 甚至她怀疑周母说学习不太行的周予念都比自己强。 毕竟周予念从小在这种教育环境下长大,还有周宜安不时在一旁给加课一对一辅导,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前面的背影纤瘦直挺,周予念只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喻文清却能从她跃动的发丝上看到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轻松和自在。 喻文清眼睛情绪涌动,握紧自己手中的笔,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抓住一切能学习的机会。 证明自己虽然从那样的环境出来,但是不会比其他从小长在阳光下,拥有优渥生活和学习环境的孩子差。 前面的周予念自然是不知道此刻喻文清千回百转的心思,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就是。 周母早上叮嘱让他们三个一起回家,她也和周母说了自己和宜安放学后还有事,所以会回去得晚。 喻文清当时表示没关系,她正好在学校把作业完成,所以周予念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起就一起吧,同住一个屋檐下放学一起回家本来就正常。一条回家的路,她也不可能不让别人走。 等孙怡然提着几杯奶茶回到教室,见后面困扰自己许久的板报已然就快完成了,她立马将手上的奶茶往讲台上一放,激动的跑过去。 班上许多还没回家的同学也围在后面惊叹:“第一次看到有人画画一气呵成完全不需要停顿,看了这么久甚至都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主要是人家还画得好,不是胡乱画的。” “这可比孙怡然折腾了几天修修改改的那些画好看多了。” 孙怡然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反而与有荣焉:“那是,你们也不看我找的帮手是谁。” 周宜安画完最后一笔,将东西收好递给孙怡然:“怡然姐你看下,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孙怡然看着板报双眼放光,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样子,但因为最中心的画一直画不好,所以板报缺少灵魂。 现在周宜安的画瞬间就让她的这个板报升了几个档次,她开心的说道:“不需要,不需要,很完美!” 又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就算要改,我也指导不了你。 孙怡然豪气的一挥手:“你这个星期的奶茶我包了。” 周宜安默然:“其实我不太爱喝奶茶。” “可你姐姐说你喜欢喝啊,男生喜欢喝奶茶又不丢人。” 孙怡然自然知道他们这些男生的心理,觉得奶茶是女生才爱喝的东西,男生喝会被其他同学笑话。 周宜安没有再解释,既然姐姐说他喜欢喝就喜欢喝吧。 也怪他小时候每回帮周予念跑腿去买奶茶,周予念说随便哪家店的都行。 他不想跑太远,就选了一家比较近的奶茶店。每回都是那个店,周予念就以为是他喜欢喝那个牌子的奶茶。 几人喝着奶茶一起出校门,孙怡然知道喻文清现在住在周予念家的,所以奶茶也买了她的份。 不然一起走的其他人都有,就喻文清没有,多尴尬,她可做不来这种让人难堪的事。 所以孙怡然将奶茶递给喻文清时,喻文清有点受宠若惊,她以为周予念的朋友也会和她一样不将她放在心上。 她感激的对孙怡然笑了笑。 几人出校门后便各种分开,周宜安和周予念走在一起,喻文清稍稍落后一点。 姐弟二人边走边说话。 周予念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皱眉:“我觉得我这个太甜了。” “那你试试我的?”周宜安将自己的递过去。 周予念吸了一口:“味道刚刚好。” “那我们换过来。” 说着就将二人的奶茶兑换过来。 周宜安喝了一口确实很甜,但却是周予念平时经常喝的甜度,而自己的那杯则是去糖的。 周宜安默不作声的将这杯对自己来说过于甜腻的奶茶喝完。 喻文清也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不甜不腻,很好喝,这也是她没吃过的东西。 前面的姐弟二人亲密无间,一路走来喻文清感觉自己像个不重要的路人。 可人家是亲姐弟关系好是自然的,就像她和文溪的关系,所以自己又能以什么样身份融入他们呢。 第15章 端倪 回到家,吴阿姨已经将饭菜做好了,放在厨房的暖菜板上。 只等周父回来就可以开饭。 周母见她们三人是一起回来的,满脸高兴,这两个孩子对文清的态度还不算太差。 她本来今天是想去学校接他们的,可服装厂临时有事走不开。 本来该担心姐弟二人冷落了喻文清不愿意和她一起回来,倒是自己想岔了。 周母招呼他们先洗手,周予念和周母打过招呼后先回了自己房间,周宜安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进去的。 没过多久周父带着喻文溪从外面回来。 喻文溪看到自己姐姐,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他今天跟着周父在外面跑了一天,虽然周父一直安慰他,还给他买了许多玩具,可他还是免不了害怕,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会见到喻文清自然是抱着不撒手,喻文清一天下来也忍不住挂念这个年龄还小的弟弟,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低声哄他。 周父今天上午先带着喻文溪去看了医院的专家号,医院那边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喻文溪发育迟缓还有轻微自闭的倾向。 下午又带着他去了几家干预儿童自闭的医疗机构,选定了一家喻文溪自己喜欢的,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周父和周母坐在沙发上说今天的情况,喻文清在一旁听着,眼眶泛红。 她现在真的不知怎么才能感谢周父周母为她和弟弟所做的一切。 目前的自己真的无以为报,周母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出言安抚她:“没事的孩子,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和你周叔叔做这些不费什么事。” “只是文溪的问题要是不解决只怕会影响他一辈子。” “现在你也知道了文溪的情况,你是他最亲的姐姐平时也得你多费些心思,目前文溪的情况也没办法去上学,只能先在机构做干预治疗。” 喻文清点头:“阿姨,我知道的。” “行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待会饭菜都冷了。” 房间内 周予念知道周宜安从进房间开始就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 她有种被周宜安看穿的慌乱感,避开他的视线故做镇静的开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外面那两个?” 周予念知道他是指的谁,反问:“难道你喜欢?” “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陌生人而已”。周宜安蹙眉想了想。 “不过我可以肯定你很不喜欢他们。” “而且你不对劲。” “周予念你非常不对劲,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了。” 周宜安一脸严肃,但眼里的担心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不对,我们平时基本都在一块,就算我出去比赛也和你有手机联系,前天晚上我还和你打了电话,所以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但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和外面那两个人相关的事。” 周予念被他说得表情越来越不自在,心惊胆颤,她试图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可周宜安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神情笃定的开口:“所以你经历的事应该不是现实中的事。” 周予念内心不住咆哮:这才一天!一天,一天啊。 同时她也很好奇那些重生文的女主角是怎么瞒过家人包括身边人的,她才一天就面临失守,还是说别人脑子都没周宜安好使? 她感觉自己在周宜安面前无所遁形,但她不想周宜安知道他自己上辈子的结局。 也不想他知道她那些惨痛潦倒,最后吃安眠药死在精神病院的经历。 可她现在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宜安,谁能想到才回来一天就被发现了。 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所以周予念沉默了,她不开口说话周宜安总不能逼着她开口吧。 在周宜安眼里周予念的沉默就是默认,他下结论:“所以确实是在非现实的情况下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事情和现在呆在这个家里的那两姐弟有关,甚至与爸妈和我都有直接关系。” 周予念隐瞒的事被周宜安三言两语的道破。 想到上辈子他去世后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心里发苦发颤。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视线在房间四处游走就是不看他,依旧沉默。 她能怎么说,说上辈子的自己死了,又重生回到了17岁吗?自己是重生回来了,可他呢?他可是永远都留在了十九岁那年。 周予念的表现已经验证了他的结果。 见周予念的模样,想来发生的事也不会很愉快,周宜安不再步步紧逼。 他放缓语气蹲在周予念跟前,一脸郑重的看着她:“没事的,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不管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要是我不在……”说到这儿周宜安顿了顿继续道:“要是我不在,那它们也不该存在。” 随着周宜安话音落下,周予念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机械声,只出现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周予念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稍显稚嫩,却十分可靠的面庞,忍不住倾身将自己的脸颊和他的脸颊贴在一处,汲取温暖。 这个动作是两人小时候最喜欢的脸贴脸。 周宜安对这个动作很熟悉,主动的将头偏向周予念,两人脸贴脸。 有冰冷的液体倘过脸颊,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就这么静静的维持着这个动作。 周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予念擦了擦眼角起身,顺便将周宜安从地上拉起来。 周宜安就着她的手站起来,有些无奈的叹气:“我早就和姐姐说过奶茶喝太甜的不好。那几道数学题也是,我上个礼拜才和姐姐讲过。” “而且以姐姐的性格怎么会突然伤春悲秋,对家里突然到来的人表现得那么平静,又怎么会对身世可怜的姐弟二人那么冷淡,甚至不喜。” “甚至对爸妈也变得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周予念知道周宜安这是在给自己解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确实是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但是处处都是破绽,对了解自己的周宜安来说完全经不起推敲。 周予念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行了,你厉害。” 周宜安欣然接受赞美,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也就一般般厉害。” 两人说着话来到餐厅,周母朝他们抱怨:“一回家就躲在房里,你们姐弟二人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周宜安闻言对周母笑了笑:“既然是悄悄话又怎么会告诉您。” 周母咽了一下,不再理他,生儿子果然就是气人的。 给周予念盛了一碗鸡汤:“念念你试试,这是吴阿姨炖了一下午的鸡汤,还放了我厂里员工从云南那边带回来的天麻,味道很不错。” “谢谢妈妈。” 周母又给喻文清和喻文溪各盛了一碗。 喻文清谢过后正低头喝鸡汤,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周宜安。 这是她来周家到现在周宜安第一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喻文清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频率都快了些。 她不知道周宜安看她做什么,只能礼貌的对他笑了笑,不敢看他有的反应,便低头继续喝汤。 周宜安的视线直白毫不遮掩,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周母奇怪的问他:“你一直盯着文清做什么?” 喻文清也恰到好处的抬起头,看向周宜安。 周宜安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周予念赶紧接过话帮他解释:“他脑子里在想解题思路,所以朝一个方向发呆呢。” 周母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儿子平时的做派,说了句:“以后发呆看没人的地方,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人看不礼貌。” 喻文清赶紧对周母摇头:“没关系的阿姨。” 心里则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原来不是看她啊。 第16章 补习 饭后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回房讲解题目。 接下来几天直到周末只要周宜安有时间都在给周予念补课。 周予念被学习压弯了脊梁,和周宜安商量:“要不咱们今天休息一会?” “你知道我那天去你们教室的时候碰到谁了吗?”周宜安突然道。 “你碰到谁了?” “你们数学老师!他特意叫住我,叮嘱要我回家给你好好补习,班上那么多学生你们数学老师都能关注到你,说明你数学真的是不忍直视!”周宜安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周予念了然:“难怪我觉得上课时老师总是看我,还老让我起来回答问题。” “那你回答出来了吗?” 周予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有。”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瞪着周宜安:“我看明明是关注你,所有老师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弟弟,自然就会对我多些关注。” “我明明是被你连累的!” “而且星期一的时候你还说要我学得进就学,学不进就算了,怎么现在又逼得这么紧了。” 周宜安哑然,周予念被老师关注确实是他的锅。 至于逼着她学习周宜安面上一片沉静:“这不是想着多学点总是好的么。” “打起精神来,我们接着讲题。” 周予念也就随口抱怨两句,很快也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另一间房里,喻文清也在认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可逐渐她就感到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是这是她这一个礼拜下来会常有的感受。 以前她觉得每天放学完成作业是件美好的事,她每回的作业完成得又好又快,总是被老师拿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 课本上的题目都难不倒自己。 可到了这里后,除了课本上的内容老师还会衍生出很多其他知识,每堂课的节奏都非常快。 她跟着老师的进度学习书本上的内容非常吃力,面前老师布置的这些题目基本都不会,喻文清拿起笔又放下,束手无策。 要是作业做不完,或者错题率太高,她周一到学校该怎么和老师交代。 还有以后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自己肯定是班级掉车尾的那个,连一个好大学都考不上,那她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喻文清越想越心焦。 她坐在书桌前眼里明灭不定,想起这几天上课因为有周宜安不断的开小灶不断喂题,已经明显能跟上老师节奏的周予念,最终拿着课本和作业起身出房间。 客厅里周母和周父今天都在家休息,正带着喻文溪看早教动画,见她拿着书出来,周母好奇的问她:“是有不会的题目吗?” 喻文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星期老师上课的内容我有很多听不懂的,所以想请教下予念。” “予念自己这会还是宜安在辅导呢,正好你过去让宜安一块辅导下。” 喻文清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周母看出她的顾虑:“我去和宜安说一声。” “你和予念同班,上课内容一样,他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不妨事的。” 说完就要起身去敲门,周父赶紧制止她低声开口:“你让孩子们自己去沟通吧” “可宜安那性子,文清自己和他沟通不是明显会被拒绝吗?”周母也压低声音。 周父无奈的看着妻子:“你去开口难道就不会被拒绝吗?” “那我叫念念出来,和她说?” “算了,还是我去和宜安念念一起说,对宜安来说多一个人不费事,对念念来说也能多个可以讨论学习的人。” 周母拍板,去敲女儿的房门。 周父抚额,待会妻子遭到拒绝肯定又要来和他说道了。 周宜安正在房间内耐心的给周予念说解题思路,一步步给她细细拆开。 周予念也听得认真,周宜安讲得比老师细致,而且不厌其烦的多次讲解,周予念觉得自己上课比之前好了不少。 刚要自己动笔试试讲解成果,敲门声响起,周宜安示意她继续做题,自己去开门。 门外是一脸笑容的周母和拿着课本面露忐忑的喻文清,周宜安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本想在他妈开口之前就出言拒绝,但又想起周予念和他说的话。 “你平时说话稍微委婉一点,有时候太直白了别人接受不了,就会觉得你和寻砚那家伙一样讨厌。” 平时和寻砚出去比赛时,周宜安觉得他还算正常,但既然周予念说他讨厌那他应该挺讨厌的。 所以周宜安在拒绝之前还是礼貌的开口问周母:“您有什么事吗?” “文清她的刚来这边对这边的学习进度还不适应,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刚好念念和文清一个班,你帮念念辅导的时候带着文清一起,你看行吗?”周母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对周宜安来说就是顺便的事。 周宜安听完后直接开口拒绝:“我建议您可以给她找个家教,或者让她周末去上辅导班,他们都比我专业。” 周母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气得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我不和你说,我和念念去说。” “您和她说有什么用,辅导的人是我。”周宜安在后面慢悠悠的补充。 周母懒得理他,直接走到书桌前对周予念说了自己的想法。 周予念闻言看向一脸生气的周母不解的开口:“可是宜安说的没错啊,确实是专业的家教和辅导机构比较合适。” “我和文清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我和她的学习情况不可能完全一样,到时候辅导的时候宜安将侧重点放在谁那边呢?是讲完我的再去讲文清的吗?还是只讲一个人的?” “虽然表面上文清只是顺道来旁听,可实际上宜安不可能不花心思和更多时间。” “宜安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全将时间放在我们这边。” 周母见女儿说得确实不错,再看了眼自家儿子虽然高大却仍显稚嫩的面庞,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周宜安再聪明也不过十六岁,有自己的学业,时间是千万耽误不得。 而且平时辅导下自己姐姐,辅导的结果怎么样大家都不会在意。 可要让他给文清一起辅导,到时候辅导的结果不太好,白白耽误了人家学习。 究其因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给他没事找的一桩事。 周母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和周予念道:“是妈妈想当然了。” 接着还是没好气的对一旁的周宜安道:“多学你姐姐讲话,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周宜安撇嘴。 喻文清自周宜安拒绝开始就一直抱着书安静的站在房间外。 被周宜安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在周母开口的情况下,她也觉得有点难堪,甚至想和周母说算了。 周宜安不同意,周予念更加不会同意的。 但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退缩,她的学习需要辅导,不管是周宜安还是家教或者辅导机构…… 所以她一直厚着脸皮等在这里,果然没几句话的时间,周母就从房间出来,对她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文清,宜安和念念都觉得你们一起辅导不太方便。 “阿姨想了下也是,所以阿姨明天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辅导机构,那边的老师肯定比宜安专业、细致,知识面也更广。” 喻文清面上丝毫不见失望和被拒绝的难堪,乖顺的点头:“都听阿姨的安排。” 其实她更想家教一对一的辅导,但辅导机构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等周母出去后,周予念想起来了上辈子。 喻文清上了几天课后,拿着书找她,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周予念马上就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上课跟不上老师的节奏,能不能平时周宜安给她讲题时在旁一起听。 当时周予念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喻文清自然是高兴的对她连连道谢。 后面每次周宜安来她房间辅导时,周予念都会去喊喻文清。 时间久了也不用周予念再喊,喻文清自己就会拿着课本准时过来。 为此周宜安还和她生了几天闷气。 喻文清自己也努力,每天回家后也是卯足劲的学习,周母周父看了都忍不住夸她刻苦。 她有不懂的都会去请教周宜安,每每周宜安不耐烦时,周予念就会说好话哄他。 一个学期下来喻文清除了刚开始的月考成绩在下游以外,之后的每次考试都还算稳定,一直处于中游状态。 可喻文清似乎对自己的成绩仍旧感到不满意。 有一回她拉着周予念目露请求:“予念你能不能和宜安说说,让他每天再多抽出二十分钟给我们辅导,我觉得他讲的比老师讲的要容易理解。” “这段时间我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我还想把成绩再多提升点。” 周予念闻言一脸为难:“可宜安每天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不能将空余的时间全都花在这上面。” 喻文清垂下眼睛一脸失落:“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要是宜安不方便就算了吧。” 那时她和林微孙怡然两人关系冷却,和喻文清每天同进同出如胶似漆,不忍看她这么失落,斟酌着开口:“那我和宜安提一下,他同不同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谢谢你予念!你真好!” 她回去和周宜安提了后,周宜安忍无可忍一脸烦躁:“你让她去找家教,去上辅导班,一天天的屁事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连带着周予念也被他说了一顿,这是周宜安第一次对周予念发火。 数落完周予念,周宜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周父周母面前,直言让他们出钱给喻文清请家教也好,上辅导班也好,别再烦他,也别去周予念跟前说那些。 不要把别人的心软当自己利用的筹码。 本来在和周父周母谈笑的喻文清闻言愣住,马上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要解释什么,眼泪在眼眶打转。 可周宜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 周父问跟过来的周予念发生了什么,周予念一五一十的说明情况。 听完周予念的话后,周父沉吟了半晌:“就按宜安说的请家教或者上辅导班吧。” 也确实麻烦宜安了。 喻文清低头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会对宜安造成麻烦和困扰,真的很抱歉。” 周母赶紧安慰她。 晚上周予念躺在床上还在想周宜安对她发脾气的事,这是确实是自己欠妥。 刚想去给周宜安道歉,敲门声就响了,是周宜安。 他拿着一杯牛奶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样子还是余怒未消。 将牛奶递给周予念语气硬邦邦的:“我白天不是生你的气,是气喻文清,你以后不要和她太亲密。” 似乎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周宜安神色有点别扭。 周予念听了他这话以为他是因为白天的事对文清芥蒂,也没放在心上。 对他说了几句软话,姐弟俩和好如初。 这辈子刚开始就直接拒绝,周母应该也会给喻文清报辅导班,以喻文清的性子也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第二天周母就带着喻文清去找了外面的补习机构,给她报了补习班。 对此周予念没什么想法,只要她不来干扰自己和周宜安就成。 第17章 广播员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每年学校的十一月都是热闹而忙碌的,先是校运会接着是十二月初的校园文化艺术节。 才刚到教室,就听到她们班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社会的年轻力量,你们怎么能惧怕区区八百米呢?” “八百米对我们来说不难,难的是你们没有战胜自己的信心!” “来吧,同学们,给自己一个战胜自己的机会,八百米在这里等你们报名!” 台下切声一片,大家并不买账,八百米谁跑谁知道。 本来还慷慨激昂的体育委员,见大家的反应,瞬间改变策略。 可怜兮兮的卖惨:“大家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年也就这个月能干上活,混口饭吃不容易。” “这将是我升职加薪的关键一战,只求大家怜悯,呜呜呜……” 说完还抹了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 人高马大的男生在讲台上唱作俱佳,样子好不滑稽,班上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还升职加薪,你是想谋朝篡位吧!” 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乐完后,八百米项目还是无人问津。 齐致远和周予念吐槽:“八百米谁敢上,真上了只怕到时候得被人抬下来。” 周予念问他:“你报了什么项目?” “我是广播员!”齐致远仰起下巴。 “那还是挺合适你的。” “我也觉得适合我,但是……”齐致远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 周予念闻言也把声音放小:“但是什么?” “我这个广播员也是捡漏的。” “捡了谁的漏?” 齐致远朝后面驽驽嘴,周予念懂了。 “寻砚怎么不干了?我记得去年也是他。” “和他搭档的另外一个女生跟他表白,被他拒绝并嘲讽了一番,那个女生放言说他们二人只能存其一。” 周予念:…… 原来这里面还有爱恨情仇呢。 “我看寻砚也不是那种会退步的人啊,怎么还让人给逼走了?” 齐致远也纳闷:“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个漏捡得也是莫名其妙。” “要不要我告诉你们?” 寻砚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 背后说人八卦被抓包的两人后颈一凉,齐致远趴桌上装死,周予念骂他没出息,硬着头皮回头。 面上表情尴尬:“你都听到了啊。” “你们说小话的声音不小,而我也不聋。” “那个广播员也不是非做不可,你你……” 周予念试图做无用的安慰。 心里苦哈哈的,她怎么就非要搭齐致远的话,现在好了,背后说人让人当面给逮住了。 旁边座位的喻文清,见周予念尴尬得说不出话,想出言解围。 可她虽然和寻砚当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但两人说的话两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喻文清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把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予念也就尴尬了那么一瞬,本来在人后说别人就不对,所以很干脆的道歉:“对不起,不该在背后议论你。” 喻文清被她的坦荡给惊到了,这人平时不是总爱和她同桌呛几句吗? 忍不住偷偷去看寻砚的反应。 寻砚平时是没理也要占七分理,得理更不饶人的性格,这回是周予念的问题,而且她还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 喻文清本以为寻砚怎么也要说周予念一通来出气。 可寻砚不但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周予念的道歉,还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再担任校运会的广播员。 周予念也被他的态度和原因弄懵了,一脸疑惑:“所以你是说给你表白的那个女生其实是要给宜安表白的。” “闭眼表白半天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弄错了人,这时宜安又刚巧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女生恼羞成怒把气撒在你身上,所以对外放狠话,你为了不让人家尴尬就主动不再担任校运会的广播员。” 表白都这么草率的吗?人都没看清就上,而且她怎么有种吃瓜吃到自家身上的感觉。 周予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目光怀疑的看着悠哉的寻砚:“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而且你是那种怕别人尴尬就不上的人吗?” 寻砚笑得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退出了。” 明显的话中有话。 趴着装死的齐致远明显也听出了话中的深意,再回想起自己捡漏的过程。 猛然惊坐起来,一脸惶恐的看着寻砚:“难怪这回你退出后,校广播站的那个几个人都推脱不愿意上,这才轮到我。” “而且确定是我后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那个女生还连续给我买了几天奶茶,每回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 “她难道是准备在校运会上搞大事情吗?” 寻砚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测,表情除了同情以外还有点隐隐的幸灾乐祸,也不卖关子:“那个女生打算在校运会上和周宜安表白。” 表白?边上的三人同时睁大了双眼,还是和周宜安? “而你,她的搭档则将成为她表白路上的垫脚石。” “垫垫垫脚石?。”齐致远哆嗦。 “在她的计划里是这样的。” 哦豁!这吃瓜真吃到自家头上了,周予念赶紧问寻砚:“到时候齐致远这块石头是怎么个垫法?” “这就要看你弟弟的反应和现场的情况咯。”寻砚一副欠欠的模样。 周予念:…… 合着齐致远这块石头是圆是扁还得临场挥发啊。 连喻文清忍不住同情的看向齐致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炮灰?” “垫脚石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给人当炮灰的。” 寻砚老神在在,他本来也只是怀疑,怕出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所以主动退出。 广播站那些人平时爱出风头,这回他退出给他们机会,反而一个个推三阻四,更加验证了他的怀疑,随便打听了下,确实有猫腻。 也就齐致远这傻子以为自己走运捡漏,巴巴的就要上。 齐致远如丧考妣 “我的念啊……” 哭丧着一张脸拉周予念的校服衣袖。 周予念抖开他的手一脸冷漠:“别扒拉我,我不是你的念。” 被当头一棒的人此刻不在意她的冷漠:“你让周宜安现在就从了那个女生吧。” “或者假意就范,虚与委蛇,虚情假意,阳奉阴违,卧薪尝胆……”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你词语学得还挺好。” “要是你弟弟不从,我都能想到我这块石头的垫法。” 齐致远已经能提前想到那天地狱般的场面,双眼泛黑。 “那个女生要做的无外乎就是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抛砖引玉,我不是那个魏就是那个西或者是那块砖呐。” 哭兮兮。 他倒是想得挺明白的,三十六计都给自己安排上了。 周予念想想那个今人窒息的场面,也是不寒而栗,没好气的瞪了眼作壁上观的寻砚:“没事你吓他做什么。” 寻砚双手环胸:“我可没吓他,不是是三十六计中的这几个,也会是另外几个。” 周予念:…… 周予念默了默,周宜安从是不可能从的,她只能试着帮齐致远出主意:“人家能用三十六计,你也能用啊。” “我用什么计?” “走为上计。” 齐致远:…… 周予念的话让寻砚忍不住扑哧一笑,连一旁的喻文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别说,目前也只有这个计可以用。” “实在走不脱的话你也找个人表白,大不了互相伤害,最后看谁炮灰得厉害。至于表白对象嘛,就你身边这个最合适。” 齐致远将视线转向周予念。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周予念没好气的赏了两个白眼过去,合着就逮着她们姐弟嚯嚯是吧。 “你们这里这么热闹啊。” 突然体育委员谄媚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几人被吓了一跳,四处找他的身影。 结果他突然从课桌旁站起来,也不知在这里蹲了多久。 体育委员露出和齐致远如出一辙的悲惨表情:“作为同学你们难道忍心看到我的事业一落千丈,老师失望,同学嘲笑吗?” “这一张薄薄的报名表承载了我多少期望与心血。”将那张八百米的报名表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得,这里来了个使苦肉计的。 周予念别开脸假装没听懂,齐致远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寻砚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高冷模样。 只有喻文清温和的开口:“是八百米的项目没人报名吗?帮我报一个吧。” 寻砚有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周予念知道她上辈子是报了名的,这辈子报名也不奇怪。 寻访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一个愿意跑八百米的,体育委员激动得热泪盈眶:“喻同学,你真是人美心善,仙女下凡,菩萨救世,耶稣降临……” “张思凯你够了。” 寻砚嫌弃的看着他,张思凯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将报名表递给喻文清:“喻同学你先填下表,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喻文清很快将表填好递给他,张思凯接过表装模作样的对着表格吹了吹:“填完表就不能反悔了哦。” 喻文清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张思凯整个人都春风得意起来:“又是热爱工作的一天呢。” 马不停蹄的拿着报名表去老师办公室交差,生怕人反悔。 第18章 表白事故 放学后周予念和周宜安提了这个事,让他心里有个数。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性,但要是真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周宜安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人。 周予念光想想当着全校师生被表白那个场面就一身鸡皮疙瘩。 又不放心的问周宜安:“不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吧?” 周宜安闻言表情不可置信:“姐姐!” 想想也觉得自家弟弟不是会招惹人的性子,还是忍不住问他:“所以真的是那个女生和寻砚告白完后才发现弄错了人,而你这个正主又刚好路过?” 周宜安:…… “我那天就真的只是路过,这还是事后寻砚告诉我的。” “而那个女生我也就那天碰巧见过她一回。” 不过倒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周宜安心里想,但这些没必要和周予念说。 见她担心出言安慰:“你别担心,事情我会弄清楚,要是真有什么计划也不会让它发生。” 周予念见他神态自若,应该是能解决好问题,也就不再多操心。 等第二天到了学校,齐致远还是一副苦哈哈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他时不时幽怨的看两眼周予念,周宜安那边消息还没传过来,她也不好多和齐致远说什么。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宜安怕她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特意过来找她。 周予念让孙怡然林微她们先去食堂。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 周宜安点头:“校运会的播音工作那个女生不会再担任,学校重新换了一个人。” “所以说那个女生真的打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你表白?你怎么解决的,没闹得太大吧?”周予念惊讶那个女生的大胆。 “和我们班主任说了情况。” “你告诉老师了?”周予念不自觉提高音量。 周宜安一片理所当然的模样:“学生有事找老师解决不是应该的吗?老师自然会去了解问题,然后再解决问题。” “我们班主任没去找那个女生了解情况,只找广播站的那些人旁敲侧击大概也能知道她的打算。” “她打听到我报了哪个体育项目和比赛的时间,借着念班级投稿的机会,准备了很多匿名的表白稿混在其中。” “到时候引导齐致远念几封,她自己也念几封,这么多表白稿同时出现,校领导和老师也只会以为是学生之间的玩闹。” “等我比赛时,她会把自己的表白稿递给齐致远,齐致远当时也不会多想,肯定会照着原封不动的念出来,但这个表白稿署了名。” “因为我那场比赛的位置就在主席台,也就是校运会临时广播站的正下方。方便那个女生观察我的反应。” “要是我当时给出她想要的结果,她就成功了,有什么后果自己也愿意承担。” “要是我无视或者拒绝她就说是和你同桌打赌输了的惩罚,以玩笑的姿态将表白稿的事给揭过。” “当然这是老师主动和我说的,我也没多问。” 周予念听后直呼好家伙。 这还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计划。 要是这事成了周予念一时都不知道是要同情强行被表白的周宜安多一点,还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齐致远多一点。 周予念表情一言难尽:“她这计划是除了我同桌,广播站的人都知道? “倒也不是整个全知道,但结合他们每个人所说,也大差不差。” “我们班主任了解全部情况后,很快就和负责这块的老师进行交涉,给换了人。” 想来也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也算是学校重大活动,要是在期间闹出这种学生全校表白的事,到时候有得老师们头疼的,现在能解决当然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 周予念都能想象要是让那个女生在校运会上做成了“表白”这件事,当时的场面对周宜安还有无辜被牵连的齐致远会有多糟糕。 表白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甚至还带着点小美好在里面,可却不是在这种场合。 女生策划的这场表白完全不顾当事人想法,无视可能带来的后果,造成的影响,甚至还打算把无辜的人拉下水来完成自己所谓的“表白” 成功,她想要做的事得逞,被老师谈话也值。输 失败, 推给和别人的玩笑,就算老师事后追究,以一句和同学打赌的玩笑就能轻易揭过。 已经不是单纯该不该表白的问题了,都能说是道德人品的问题。 能看出周宜安情绪不佳,任谁被人这样在背后盘算都不会高兴。 周予念安慰他:“别将这事放心上,不值得你生气,咱们去小卖部,我请你吃烤肠。” 周宜安不以为意的鼓着腮帮子:“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我才不会为她生气呢。” 周予念默了默,这是周宜安第一次用这种词评价别人,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拉着他往小卖部走:“今天允许你吃两根烤肠。” “不行,要三根!” “吃得完吗你?” “吃不完你也要给我买!” “给你买,给你买,那个烤肠机买给你都行。” 少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牵起周予念的手小跑着前往小卖部。 周予念回到教室时,上午还苦哈哈的齐致远这会已经是精神抖擞。 看来也是知道搭档换人的事,见周予念回来赶紧一把按着她坐在位置上。 一脸感动的给她扇风捏肩:“念呐,你可真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对我不管不顾,背地里为了我还特意将这事告诉你弟弟,让你弟弟找老师解决。” “你弟弟那样的学生主动找老师,可比我们有效率多了。” 一脸他在抽什么疯得周予念:…… 后座的寻砚嗤笑一声:“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光,周宜安是别人计划里的男主角,她告诉周宜安不是应该的吗?” 齐致远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要不是这家伙昨天特意将事情透露出来,他们哪里会知道,只怕等真发生了也还是懵的。 周予念也觉得寻砚算做了回好事,对他印象好了那么点,真诚的对他道了声谢。 寻砚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样子:“谢我做什么,我就一看热闹的。” 说完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齐致远凑到他面前:“大恩不言谢,校运会你比赛时多给你念几篇加油稿。”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再送你一首孙悦的感谢你。” 寻砚:…… 倒也不必 转头又对周予念道:“到时候给你弟也来一首。” “那我先替他谢谢你?” 今天下午要进行方阵训练,张思凯在讲台上问大家对服装有什么看法。 教室里马上七嘴八舌的提起了意见,想法也是五花八门,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什么,连统一服装都困难。 也想过干脆订做,可要选款式看上身效果,还要人家赶工期,一来一回时间也来不及。 最主要是等下拿手的成品质量和上身效果不好也来不及去修改。 张思凯头都大了,他感觉自己的事业又将遭遇滑铁卢。 喻文清看着班上这热闹得仿佛菜市场的场面,眼睛若有所思。 周母是开服装厂的,离学校不远。 经常和她提起服装厂有很多好看的新款衣服,她有需要就让周予念带她去拿。 如果周予念要弄统一的服装应该很方便。 可周予念只自顾的做题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说自己有渠道。 她难道不想帮班里解决问题吗?而且如果去周母的服装厂定制衣服,四五十件衣服量不算少,周母应该也能从中赚钱。 喻文清垂眸,周予念不想主动帮助大家,但她想。 她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融入大家,和大家成为朋友。 倒也不是周予念没有集体荣誉感,只是她知道这段时间周母厂里几台机器都出了故障,而维修的师傅刚好外出学习,短时间内回不来。 所以这段时间周母一直很忙,厂里也堆积了一堆外面的订单。 上辈子她不知道这个事,加上喻文清和她说自己想为班里做点事,周予念就把这个事揽下,主动去找周母。 周母见她开口自然没有拒绝。 事情是她揽下的,但却是喻文清全权负责的,周予念就给她打打下手。 期间周予念劝她直接拿厂里的成衣,自己定制的话很麻烦,甚至可能吃力不讨好。 周母厂里的成衣都是销往商场的,虽然价格比较贵,但不管是款式、版型还是质量都有保证。 喻文清想给同学们省钱,坚持自己选款定做。 她把这个想法和大家说了,大家自然是赞同的,都觉得就穿一次的衣服没必要那么好。 所以从选款到谈价格再到拿到成衣都是喻文清一手操办,班上同学也和她彻底熟稔了起来。 最后结果却没有那么如意,赶制她们班这批衣服时,其中一台没有问题的机器也出了毛病,有十几件衣服出现了质量问题。 当时重新做的话也来不及。 喻文清看到衣服的一刻急得拉着周予念都要哭了:“予念这该怎么办?马上就要校运会了。” 周予念安慰她:“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最后周予念和周母撒娇拿了一批厂里的成衣过去应急,还被周母说了一通,说她们尽会瞎折腾,早拿不就好了。 由于是厂里工作的失误,原本拿来定制班服的钱周母都退给了回来。 大家本来还因为班服突然换款而不太高兴,结果原来衣服的钱还给退了回来。 免费的衣服,而且这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都不是他们之前出的那点班服钱可以买到的,大家都满意了。 他们班方阵队评比得了二等奖,结束后大家都围着喻文清叽叽喳喳。 说这衣服穿上比其他班的高几个档次,显得大家英姿勃勃,意气风发,能拿奖衣服是首功。 喻文清谦虚的表示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周予念才是出大力的那个人,大家都觉得是客套话。 在他们眼里周予念虽然主动接过了这件事,但从始至终事情都是喻文清做的。 连她们班主任都特意在班会上点名表扬喻文清,说她做事负责,出了问题能想办法积极解决。 事后孙怡然很不理解的问周予念:“明明最后这事是你找阿姨解决的,怎么倒成了她的功劳?” “不算坏了的衣服,那几十件质量过关衣服的费用,你肯定会自己补给阿姨吧。” 周予念摸了摸鼻子,她确实是打算拿自己的压岁钱给补上,总不能让妈妈亏钱或者是文清出钱。 孙怡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喻文清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为她做这么多,甘愿当个默默付出的田螺姑娘。” 说完递给她一百二十块钱:“喏,这是我和林薇的班服钱,我们可不想占你便宜。” 周予念本想拒绝,可看她一脸你不收我就一直追着你给的固执模样,也就将钱接了过来。 现在想想也不知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的。 这回她不会再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如果喻文清还和上辈子一样想给班集体做贡献,她自己做就行,也别想再扯上她。 就算最后衣服定不下来,也不怕没有统一的衣服穿,实在不行大家就都穿校服,不会出错。 第19章 班服 晚上周母突然在饭桌上问周予念:“你们学校是不是马上就要举办校运会了?” 周予念不知道周母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就下个礼拜。” “你们班里的衣服定好了吗?我记得你们往年都是要统一服装的。” 周予念闻言有点吃惊问周母:“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喻文清心里沉了沉,她正打算晚上和周母说服装的事,没想到她自己先提了出来,她的想法只怕要折戟。 果然听周母道:“前段时间有个相熟的品牌给我们厂里返了一批市面上销量不怎么好的衣服,打算让我们重新加工改下款。” “这不我们厂里能改这批衣服的机器坏了,短期内修不好,那边就说这批衣服送给我们处理,不需要再折腾。” “要是你们班里还没定好衣服,就去妈妈厂里去拿,免费送给你们,那些衣服我看了下,虽然市面上销量不好但质量还挺不错,你们学生穿着参加个校园会也是足够的。”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们班的定好了吗?要不也去妈妈厂里拿?” 周宜安摇头:“我们班已经定好了,用不上。” “那念念呢?你们班需不需要?” 周予念想了会:“我明天和班上负责这个事的同学商量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去厂里拿,如果他们有其他安排我也和您说。” “你们商量好直接去拿就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谢妈妈!” 周母见喻文清一直低头吃饭没有夹菜,顺手给她夹了块鸡翅:“怎么光顾着吃饭,也不知道夹菜,试试吴阿姨做的鸡翅,味道很不错。” 喻文清抬头面色如常的对周母笑了笑:“谢谢阿姨。” 只是暗地里不自觉抓紧了筷子,心中五味杂陈,做母亲的有事总会第一个想到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亲生孩子打算。 而她和文溪不过是寄住在家里的故人之子罢了,怎么能妄想和亲生孩子一样的待遇,拥有同样的爱呢。 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明明是自己更需要借着衣服的事更快融入班级。 周予念她甚至都没有帮助班级的想法,可这种好事还是降落在她身上。 她千回百转的思绪饭桌上的其他人不知道,只有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扫她一眼。 第二天周予念到学校就把这个事和张思凯说了。 张思凯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汪汪:“念呐,你不但是及时雨让我这棵枯木得以逢春,你还是那个给我雪中送炭的恩人,职业生涯的贵人呐。” 周予念挣开他的手面露嫌弃:“你和齐致远一个表演老师教出来的吧。” “嘿嘿。” “咱们啥时候去拿衣服?” “今天下午自习课过去吧,你和老师说一下。” “好嘞!” 周予念叮嘱他:“你记得多喊几个人在校门口接应,我妈说是有厚度的运动套装,怕到时候拿不下。” 张思凯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套装好啊,全班同学到时候穿一样的套装肯定风靡全场。 满口答应:“放心,咱们班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下午自习课铃声一响,张思凯就带着他同桌站在周予念座位前。 整个人眉飞色舞恨不得马上飞奔到服装厂:“周予念,咱们走吧,等衣服回来我再喊两个人到校门口拿。” 他同桌也是一脸兴致冲冲的模样。 周予念:…… 就是去拿个衣服而已,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打了鸡血。 她也没多拖拉:“走吧。” 这时喻文清徐缓的声音响起,一双清润的眸子看向张思凯:“我可以去帮忙吗?” 张思凯对这个解决自己八百米危机的新同学印象非常不错,人家主动提出帮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以啊。” 周予念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只提供衣服,人员安排是张思凯的事。 服装厂离学校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有直达的公交车,周予念带着几人坐的公交车。 很快就到了服装厂,张思凯看着眼前的工厂,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妈这厂还缺人不,要是我没考上大学能过来应聘当卸货员吗?我力气大。” 周予念闻言笑着打趣:“那只怕不行,卸货虽然是体力活,有时候也得动脑。” 他同桌也和他玩笑:“你这样子看着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大学考不上谁要你。” “去去去,边去,我脑子好着呢。” 喻文清也在仔细观察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之前听周母提过但她心里没什么概念,过来看过之后对周家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负责人办公室,负责人看到周予念满脸笑容的迎过来:“念念来了啊,是来拿衣服的吧。” 周予念态度亲切的喊道:“赵叔叔!” 随后给他介绍自己身后的同学,轮到喻文清时周予念顿了顿,最后也和张思凯几人一样只简单的介绍名字。 张思凯几人跟着周予念的称呼叫人。 负责人赵健态度和蔼的和几人说话:“我现在带你们去仓库看衣服,这个款式的衣服有三个色,你们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说完对周予念道:“你妈妈还交代我,要是你们不喜欢这个款式,仓库还有一批存货也拿给你们看看。” 周予念赶紧拒绝:“不用的,妈妈刚开始说的套装就挺好,我们只挑选个颜色就成。” 周母给的套装,是市面上淘汰下来的,别人让她随意处理,所以免费送出去也不用亏钱。她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去看其他库存,那可是要周母实实在在亏钱的。 张思凯也赶紧道:“对,我们就拿原来说好的款,不用其他的。” 赵健也不勉强他们再多看其他款,将人带到仓库拿了几件样品出来:“衣服都在这,你们选一个颜色,我让人帮你们装车送到学校。” 确实和周母说的一样,衣服款式不出众,但质量和版型都很好,还是比较知名的大众品牌。 张思凯非常满意,居然还是牌子货,拿着衣服笑得牙不见眼。 他们几个班干部本来商量每个同学出五六十块钱定做t恤,订做的不说款式,质量更没法保证。 现在手上的这款衣服的质量可不是那点钱能买到的。 他们班可能要在校运会上扬眉吐气了,很快就选定好颜色,几人帮着一起装车。 走之前赵健给周予念拿了一个大袋子,悄悄对她说:“国外某个品牌的订单,厂里先出了几件,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肯定喜欢。可惜没有男款不然也能给小宜安拿几件。” 周予念高兴的接过袋子:“谢谢赵叔叔!” 赵健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跟赵叔这么客气做什么下回有好看的都给你留着。” “嗯嗯!” 帮她们送衣服的厂里的面包车,几人坐在车上叽叽喳喳的好不兴奋。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喻文清突然开口问周予念:“予念,你手上这袋也是衣服吗?” 张思凯二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是衣服,厂里新出的款,赵叔给我拿了几件。” 周予念说着将袋子打开,让大家看得更直观,她不知道喻文清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几件衣服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看到是衣服张思凯问她:“周予念你家里衣服是不是都穿不完?要是不用穿校服的话你每天的衣服估计都不会重样。” 周予念回想下自己的衣柜,还有存放在奶奶家里的衣服点头:“确实穿不完,很多放在柜子里吊牌都没拆。” “而且服装厂接了单子,有适合我的衣服都会给我留着。” 张思凯一脸羡慕:“要是我也有穿不完的篮球鞋,还有人源源不断给我送鞋就好了。” 羡慕完又开心的和边上的同学讨论起待会回学校,班上同学看到这些衣服会露出什么表情云云。 家里穿不完的衣服,每天衣服不重样,柜子里的衣服都没拆吊牌,这些都是喻文清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来了周家以后,虽然周母也给她添置了许多衣服,因为以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所以周母给她添置的每一件衣服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她将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每天出门前都要确认一遍衣服是否完好,珍视重视。 可这些对她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却是周予念从小就唾手可得,随处可见随手可弃的。 周予念提起自己那些穿不完的衣服时,表情那么平淡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穿不完还有人不停的送给她,连来厂里办事都能拿到新款的衣服。 喻文清羡慕的看向周予念手中的袋子,她其实也很喜欢漂亮的衣服。 很快到了学校,已经临近放学的时间,班上的同学已经守在校门口,陈思凯跳下车招呼大家过来拿衣服。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羡慕与酸涩交织的情绪,和一起和大家把衣服搬到教室。 等大家将几摞衣服搬走后,周予念谢过面包车司机也跟着回教室。 教室里大家领到衣服,都开心得不行。 “今年终于不用穿定制短袖了,你们是不知道我高一时候运动会,当时突然降温刮着大风我们一群人穿着个短袖在风中瑟瑟发抖。” “你们还好虽然上面穿短袖,但下半身至少是长裤。我们就惨了,男生短袖配五分西裤,女生短袖配裙子,风一刮来的酸爽感至今难忘。” 齐致远一脸庆幸:“去年那个天是真的变得猝不及防,还好我们班那时候穿的校服。” “因为有的同学校服短袖洗得乱七八糟,为了整洁我们班还特意穿的校服外套,整个学校就我们班没被冻着。” 同样记得被冻得很惨的周予念认同的点头:“那次确实挺冷。” 寻砚也想起了自己去年像个傻子一样在冷风中被吹感冒的场景,脸不禁又臭了起来。 让刚回位置的喻文清不明所以,小心的问他:“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的,想起自己过往惨痛的经历了呗。” 齐致远毫不留情嘲笑起寻砚:“他们班当时穿的就是短袖和五分西裤,那个西裤还是大裤腿,钻风的那种,刚开始出场时有多风骚,变天时就有多狼狈。” 周予念好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们班当时在他们班隔壁,排队候场时他们班嘲笑我们班土没创意来着。” “其实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男生穿着一个个像门童,特别是那个蝴蝶结领带,但我们班有素质没搭理他们。” 周予念:…… 得,又是一段恩怨情仇。 想到寻砚他们班刚嘲笑完别人衣服没创意,马上就被天气教做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和齐致远对视一眼。 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两人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齐致远甚至还问寻砚:“你去年那套衣服还在吗?要是还在的话要不这回再穿上等我们进场时你在一旁迎送我们?” 寻砚:…… 他真是服了。 喻文清一脸向往的看着几人随意说话随意玩笑,丝毫没有顾虑的模样。 他们总是能很容易的打成一片,任何话题都可以说得有趣,而自己虽然坐在他们中间,却从来插不上话,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对自己惜字如金不好相处的同桌,脸上一如既往一副懒得理人的高傲模样。 可被人这样挤兑笑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甚至眼里还带着纵容。 每回都这样,她以为同桌会因为这些话生气的时候,他总是出乎意料的毫不在意,任大家打趣,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她也很想和自己同桌像周予念跟齐致远那样相处,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喻文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喻文清的满腔愁绪很快就被张思凯高昂的声音打断。 “咱们班能免费拿到这么好的班服,最应该感谢谁?”张思凯站在台上大声询问。 “周予念!”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周予念站起来,视线在班上同学青春洋溢的脸上扫过,没多言来了个舞蹈开场起手式敬礼动作。 引得班上哄声一片。 周予念坐下后齐致远忍不住夸她:“念呐,多年不跳风采依旧哈。” 他们几个都是本校初中一起直升上来的同学,对彼此自然了解。 “跳不动咯,老胳膊老腿的。” 周予念其实也是一个身上散发着光芒能吸引别人的女生,这是喻文清此刻的想法。 她发现自己同桌一向高傲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浅淡的笑意,静静的注视着周予念。 第20章 校运会上 终于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校运会,早上临出门前周母满意的看着周予念和喻文清身上的运动服。 “也不怪这衣服销量差,原来是只适合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年轻小伙穿。” 周予念早上换好衣服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也觉得这衣服挺好看的。 见周宜安还是一身校服,好奇的问:“你怎么还穿的校服?不用提前换衣服过去吗?” 周宜安随意道:“我们班就是统一穿校服。” 想起去年校运会降温事件,周予念表示穿校服也挺好的。 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说说笑笑,喻文清跟在二人身后,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新的运动服,还有为了统一颜色穿的白色某品牌运动鞋。 神情有点恍惚,这一身衣服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却只是大家最基本的服装,甚至只用穿一次。 周予念挽着周宜安的手步调轻快,边走边说起齐致远和寻砚去年校运会发生的趣事。 周宜安侧耳听她的叽叽喳喳,等她说完两人对视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校运会之后的几天老师把我和寻砚一起叫到办公室做题,他怎么一直拿纸擦鼻涕,原来是给吹的。” “是吧,我昨天看他那神色估计还对上回傻站着吹冷风耿耿于怀呢,所以这回拿到运动服也没说风凉话,不然就他那性子怎么也得点评两句。” 周宜安和寻砚算是熟识,对他的性格很了解,闻言认同的点头:“回头让他好好感谢你,不然下次还让他穿那条西裤。”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到学校,在校门口刚好碰到了林微,林微朝他们跑过来,神情雀跃:“予念!小宜安!” 走近才看到他们身后的喻文清,笑着打声招呼。 随后拉着周予念:“我今天出门前我爸夸我穿这衣服看着格外精神,我还高兴了好一会,但我觉得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 说完又上下看了周予念一眼:“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还瘦了。” 周予念平时没怎么注意这些,有些犹豫的开口:“应该吧。” 一旁的周宜安端祥了她一会,随手比划两人的身高:“是长高了点,也瘦了。” “真的吗?” 周予念喜笑颜开,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被人说又瘦了。 “我觉得你现在的体重应该都快瘦回你以前跳舞那会儿了。” 林微说到这似乎想起什么:“这回校园文化艺术节你要报名吗?” “我报名什么?” “独舞啊,不然你还想报名二人转呢。” “而且你舞跳得那么好,不上台表演多可惜。” 周予念赶紧摇头拒绝:“算了算了,我都多久没跳过了,现在连腰都下不去,上台就是闹笑话的。” 又好奇的问林微:“你是打算报名吗?” 林微点头:“我打算报古筝演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选上节目。” “你古筝弹得那么好,肯定能选上的。”林微从小练习古筝,已经考到十级。 “要是你也报名就好了,到时咱们合成一个节目,我弹你跳,双剑合璧。” 周宜安打击她:“林微姐,你还是自己上吧,要是拉上我姐只怕到时候会出舞台事故。” 周予念没好气的拧了他一下:“要你说!” 周宜安笑嘻嘻的任她拧:“予念呐,不要不相信,你现在上台去跳真的会把腰给扭到,不过要是从现在开始练习,说不定勉强也能上。” 周予念:…… 行吧,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太久没跳她现在四肢都是僵硬的,虽然有点基本功,但也得身体支持才行。 喻文清独自羡慕的看着几人说自己的特长,上回周宜安帮孙怡然画黑板报,她一个不懂画的都觉得画得好。 周宜安他不但成绩好、长得好、还有一技之长。 没想到周予念居然也从小练习舞蹈,来周家这么久都没听大家提起过,她自己似乎也不在。 所以喻文清以为周予念就是个出生好家境好的普通女生。 连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林微也有自己的特长。 古筝,不说接触,是她连见都不曾见过的东西,人家从小就能拥有。 林微说起自己擅长的古筝时,脸上不自觉的泛起和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光彩,那张平凡的脸都变得动人起来。 喻文清觉得自己就是尘埃里的一丕土,永远都追不上这些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 她的心里杂乱不堪,甚至精神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脸上在无人注视的时候出现了片刻的狰狞。 有一道声音破土而出,语气亲昵的告诉她,她的人生本不该这样,她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别人拥有的她也可以拥有,不是他人的施舍,是正大光明的拥有。 亲昵的话语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对,她的人生本不该这样! 她都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为什么还是会像只卑劣的丑小鸭阴暗的注视着白天鹅,看着白天鹅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下,她为什么不可以成为白天鹅? 她也能成为白天鹅! 喻文清努力按下心中的情绪,面上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柔和。 前面的周宜安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喻文清若无其事的对他展颜一笑。 周宜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忍不住皱起了眉。 周予念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情绪,担忧的问:“怎么了?” 周宜安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没事。” 几人在学校内分开去各自的教室。 刚到教室周予念就感受到了同学们扑面而来的热情,张思凯起头带着几个同学在门口热烈的欢迎她,就差再来几发礼炮。 还要拥促着她上台接受彩虹屁。 周予念被这阵仗弄得头皮发麻,赶紧制止张思凯他们过于热情的感谢方式:“得了,得了,你们的感谢我心领,再多我可承受不住。” “这不是同学们都对衣服上身的效果十分满意么,总要表示一下。” “这还没开始走方队,都不一定得奖,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 张思凯摆摆手:“得不得奖无所谓,只要过程舒坦结果不重要。” 周予念:…… 也不知道一套衣服能让大家舒坦到哪去。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当他们班穿着统一的运动套装排队候场时,四周不停的有羡慕的视线瞟过来,看得大家昂头挺胸,自信非常。 几个其他班的体育委员还借着有事商量的理由去和陈思凯打听,他们班这衣服哪里买来的,还有没有其他颜色,下次活动也可以搞来穿。 周予念站在队伍后面都想象得到,陈思凯此刻那快要翘起来的尾巴。 班主任过来给他们鼓气加油时,看着大家的着装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和蔼的说了句:“衣服不错。” 周予念明显感觉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年轻人的快乐可真简单。 齐致远熟悉的声音响起,念他们班出场稿的语调明显比前面更加高昂。 大家齐整的入场,走得四稳八平,没有其他什么附加节目,然后在有他们班引导牌的位置站好。 待所有班级走完方阵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接下来是教职工的方阵队。 等方阵走完后大家百无聊赖的站在下面听主席台上的领导发言,一个接一个。 “我们有请高一二班周宜安同学发言!” 周予念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这小子今天居然还有发言?也没听他提过。 孙怡然在后面偷偷扯她衣服:“宜安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门面,今天现场有教育局的领导,学校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他” 周予念忍不住与有荣焉的看着主席台上意气风发从容不迫发言的少年。 真好,这样出色的人是她弟弟。 待周宜安发完言后,台下响起轰鸣般的掌声,还有周围窃窃的讨论声。 “我可算见到了咱们学校传说中的周宜安,长得可真好看!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可不是,人家可是天才少年,我听说他连高考都不用参加,现在已经被重点大学提前录取了。” “啊?提前录取?他不是才高一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参加的那些国际竞赛可不是普通高一学生能接触到的,有几所名牌大学都看上他,一直在争取呢。” “现在学校上的这些课,对他来说上不上都无所谓,他继续待在学校上课也是家长要求的。” 孙怡然悄悄问周予念:“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宜安真不用参加高考啦?” “是可以不用参加高考,但我爸妈要求他正常上学正常参加考试。” 周父周母也是担心周宜安锋芒太露,再加上年龄小心性不定,被捧得太高反而不好。 所以让他像普通学生一样,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然后再参加高考。 周宜安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孙怡然闻言惊叹:“天才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说完又好奇:“那咱们班那个……” 周予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点点头:“你想的没错,那个也可以不用参加高考。” 孙怡然木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他脑子不好了,要是他脑子还不好,那我就是没脑子。” “也难怪他傲,要是我也不用参加高考还有那么多学校抢着要,我比他还要傲。” 讨论声传进了许多人耳里。 喻文清看着主席台的方向目光晦暗不明,真是让人向往的天之骄子,也不知他为人折腰时是个什么模样。 还有她那个高傲不理人的同桌,同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也下凡来尝尝人间的滋味。 高一某个班级队伍中,一个将头垂得低低的女生,听着耳边的议论和惊叹,不自觉的陷入自己的世界。 第21章 校运会下 院领导宣布完本次方队的名次后校运会正式开始,为期两天。 她们班此次方阵队依旧得了个二等奖,张思凯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班上其他同学也兴高采烈。 解散后,比赛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 周予念自知自己没有运动天赋,没有报任何项目,但被张思凯拉过来当后勤。 说是为了给比赛的同学最贴心的服务,今天上午有4*100米接力赛,和400米单人赛。 下午则是大家避之不及的800米比赛。 周予念和林微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守在班里的后勤处,准备随时策应参加比赛的同学。 周予念带了相机,待会还要负责给班上比赛的同学拍照。 陈思凯和另一个男同学搬过来两箱水还有一盒巧克力,叮嘱她们操场另外一处还有跳高的比赛,等会记得过去看下比赛的同学有什么需要。 他自己要参加上午的4*100接力赛和400米,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到。 班上的其他班干部也有各自的职责,很多都被借调给学校去维持秩序,或者给老师打下手去了。 和周予念几人交代好事情,他就去为自己的比赛做准备。 林微不禁和两人感慨:“这张思凯看着大大咧咧的,倒是还挺负责。” 周予念和另外一个女生表示赞同,他这个体育委员做得真是尽心尽力。 周予念记得周宜安也报了400米,这才想起他,就见周宜安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戴着一条蓝色的发带,神采奕奕的朝这边跑过来。 停在周予念跟前:“我待会有比赛,你记得给我多拍点照片。” 周予念示意他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周宜安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那边那个拿相机的女生你认识吧?” “是我们班同学。” 周予念打趣他:“那你还愁没人给你拍?” 周宜安挽着她的手臂哼哼:“不行,我就要你给我拍!” “我最多给你拍一两张,我们班也有同学比赛,我得多拍他们。” 周宜安气鼓鼓的松开她的手:“你必须多拍我,你不多拍我就……” “你就怎么的?” “我就……” “我就求你!” 周予念拿手戳他发带:“瞧你这点出息。” 周宜安将自己脸凑到她眼前,扑闪着水润的眼睛:“那你多给我拍点嘛。” 周予念被他看得不禁后退一步,心里嘀咕这么一张俊俏脸蛋凑到眼前的冲击力可真让人吃不消,尤其这蓝色发带衬得他这张脸更加白皙。 表情恼怒道:“好你个周宜安,现在居然敢给你姐姐使用美人计了,” “可惜我现在不吃这套,别在这里磨蹭了,快去准备比赛。” 周宜安睁圆了眼睛辩解:“我才没有使用美人计。” 但看到周予念的神色小声的补充:“是你自己说我戴这个颜色的发带好看的。” 说完垂头丧气的走了。 被周宜安的打扮给视觉冲击的显然不止周予念一人,林微抚着胸口:“老天爷,这宜安怎么能这么好看,看得我心怦怦跳。” 又忍不住指责周予念:“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不过就是几张照片他让你多拍你就多拍嘛。” 另外一个女同学附和:“对啊,那么好看一张脸要我就一直拍他,左拍右拍上拍下拍,反正怎么拍都没有死角。” 周予念:…… 她无奈的给两位色令智昏的同学解释:“他不缺拍照的人,你们待会看场上这些设备十之八九都是拍他的。 我们班比赛的同学也得要记录,给他拍两张足够了。” 林微两人往操场上看了几眼,确实有不少相机,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几台暗戳戳的对准了正在热身的周宜安,女生居多。 行吧,他确实不缺拍照的,还是多给自己班同学拍几张的好,平时也没机会上镜。 林微见周宜安在不远处热身,明显能看出情绪不佳,担心的和周予念道:“我看宜安被你拒绝现在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可别影响他比赛了。” 周予念也往周宜安热身的方向看了眼,确实怏怏的。 但她也不太担心,反而安慰林微:“他从小就这样,只要被我拒绝,不管什么事都这副德行,自己会调节好的。” 这不,话音刚落,那边热身的人又巴巴的跑过来,一脸委屈的对周予念道:“那你给我拍两张,我只要两张。” 周予念忍着笑点头:“行,就两张。”顺便递了块巧克力给他。 周宜安拿着巧克力心满意足的走了,林微甚至能从他的后背感受到雀跃。 不由得对周予念拜服:“你真是姐辈楷模,这弟弟可让你吃得透透的。” 另一位同学也感慨:“原来天才也这么幼稚啊。” 周予念默然,周宜安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才十六岁,正是少年心性恣意的时候。 天才的脑子让他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太过顺利。 在家里长辈夸、在学校因为成绩好任课老师纵容、校领导夸赞、同学和善,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 所以有高智商人的通病,对比自己弱小许多的人不看在眼里,不是瞧不起不是鄙视,就是单纯的不愿意费任何心思,来浪费时间。 所以上辈子周宜安被他从来没看在眼里的喻文溪一个随口的谎言就给骗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喻文溪能在他面前说谎,也没想过怎么有人会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 男子400米比赛哨声响起,成功拉回周予念的思绪,林微和另外一位同学拿水和巧克力去终点等班上同学跑完。 周予念则拿着相机插近路跟拍,镜头转到了周宜安身上,周予念顺手给他拍了几张,就将镜头放在了自己班上同学那边。 400米比赛男女都一样,今天上午的初赛,明天上午的决赛,第一轮很快跑完,周予念赶紧拿着相机提前跑到终点,要拍下冲刺的那一刻。 每轮冲刺的前三名才能参加明天的决赛,她们班两个参赛同学一个第四个到终点,一个第六个到终点都与决赛无缘。 周宜安刚好卡在第三名到终点,他拒绝了班上女生递过来的水,小跑过来找周予念。 周予念见他虽然脸上出了汗但神色轻松,只喘气稍微有点急促,想来是控制自己的速度来平衡时间,没出全力。 给他喂了口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你今天还有比赛吗?” 周宜安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边嚼巧克力边回答:“下午还有个扔铅球。” 听他说到铅球,周予念不知为什么心里慌了一下,忍不住叮嘱:“比赛时小心点,别被砸到了。” 周宜安不知道周予念为什么突然叮嘱这个,但还是乖乖答应:“行,我会注意的。” 周予念见他一脸汗,拿了包纸巾给他:“把汗擦一下,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那我换完衣服过来找你,咱们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予念假装嫌弃的挥手:“快走,快走,周宜安真是个粘人精。” 少年笑得一脸得意:“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姐姐,我不粘你粘谁。” 很快400米的第二轮开始,张思凯在这一批比赛人员里面。 他实力挺不错,拿了第二轮的第一名,成功进了决赛。 等他们班同学400米跑完,周予念又去跳高那边给参加的同学拍了点照片,很快就是4*100米的接力赛,寻砚报了这个项目。 比赛候场时广播里果真响起了孙悦的“感谢你” 感谢明月 照亮了夜空 感谢朝霞 捧出的黎明 感谢春光 融化了冰雪 …… 伴随而来的还有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 高二五班的寻砚,愿你在体育场上努力拼搏自由翱翔,不畏艰险困难,为自己也为班级集取得傲人的成绩! 高二五班齐致远投稿。 齐致远这个憨货!寻砚咬牙切齿的对着罪魁祸首一顿输出。 周予念赶紧走近对着他拍了几张,边拍边笑。 寻砚恼火的瞪她。 周予念越拍越有,笑眯眯的提醒他:“注意表情管理哦。” 最终寻砚放弃挣扎,愤然的转过头。 自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也怪齐致远那篇加油稿不给力,他们班没能进入决赛。 不过校运会大家都是重在参与,倒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 几人比赛完后勾肩搭背的去小卖部买吃的安慰自己。 周予念边检查相机里的照片边等周宜安。 第22章 铅球事故上 下午的比赛是两点开始,吃完饭周予念打算回教室休息,分开前周宜安叮嘱她:“别忘了我下午的铅球比赛,记得去看!” “知道啦!” 果然再聪明的小孩也爱展现自己。 回到教室发现寻砚和齐致远都在,齐致远正低头奋笔疾书,寻砚则皱眉盯着他的后背。 周予念心中了然,这齐致远估计是又在写稿子,打算投给寻砚。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只见齐致远看她,眼睛一亮:“快来看看我写的稿子,我觉得肯定比上午的好。” “又是写给寻砚的啊?” 齐致远点头:“对啊,上午的稿子和歌都发挥作用,我得再接再厉,不然怎么能算感谢他呢。” 周予念同情的看了寻砚一眼,建议:“要不你问问他下午还有没有比赛?” 齐致远才想起这茬,转头问寻砚:“你下午有比赛吗?” 寻砚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没有,明天也没有,你可以封笔和封嘴二者同时进行。” “哦,那行吧,那我给周宜安写。” 周予念:…… 她要不要先替周宜安拒绝他? 不过给周宜安写也没什么,今天上午也有不少给他的投稿,齐致远爱写就让他写吧。 等到了下午周予念依旧拿着相机守在比赛场地,她们班800比赛就喻文清一根独苗。 张思凯怕出什么意外,一直跟在喻文清身边不停的鼓励她:“喻同学啊,成绩不重要,咱们坚持跑完就成。” “实在跑不完走完也行。” “你不用紧张。” 喻文清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安慰他:“我能跑完的。” 张思凯看了眼她瘦弱的身躯,那眼神分明觉得她在逞强。 喻文清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确实没有逞强,八百米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以前上学,她为了不迟到经常跑着去学校。放学学校有事耽误时间,怕回家晚了妈妈担心,爷爷奶奶责骂,她也经常跑回去,脚底到现在都是厚厚的茧子。 跑平坦的八百米总比走路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要容易。 喻文清入场做热身准备,她目光明灭不定的看向拿着相机在四处捕捉镜头的周予念。 四周还有许多拿着相机的同学,这些以前只能靠她想象的东西,在这里随处可见。 周予念手上那台相机,她知道很贵。 周母和她说过周予念十五岁生日时周宜安给她送了一台相机,花光了他某次比赛的奖金。 拿着一台相机四处悠闲的拍摄,在她们眼中随处可见的一朵花一棵草都是风景,这种感觉喻文清也很向往,因为心里是美好的没有经过任何苦难,所以看什么都是风景。 周予念正低头调试镜头,有人突然拍了她一下,是张思凯。 “怎么了?” 张思凯笑容灿烂的对她道:“等下八百米开跑的时候你给喻文清多拍几张照片,照片里着重体现她坚韧不拔的精神,比赛结束我请你一个礼拜食堂。” 周予念疑惑的看着他:“不都是和其他同学一样拍吗?” 张思凯一脸恳求:“你就多帮我拍几张呗,要是明年我还得当这个体育委员,我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做宣传,激励大家,这么瘦弱的女生都有勇气参加800米,你们怎么可以退缩!” 周予念:…… “你还考虑得挺长远。” 张思凯嘿嘿一笑:“这不职业规划嘛。” 周予念将相机递给他:“喏,你自己拍,我拍不出你想要的精髓。” 真让她盯着喻文清拍,还着重拍神情面部特写,她可做不到。 最多为了完成任务随手拍几张交差。 “行,那我就自己拍,你告诉我怎么使用。”张思凯也不扭捏。 周予念指导了他一番,他试着操作,大概可以上手。 将相机交出去后,周予念暂时也没事做,就跑去和林微她们聊天。 “你相机给张思凯啦?他那粗手粗脚的可别给你弄坏了。” “应该不会,他做事还挺细致的。” “我看主席台下面围了不少人,是什么比赛项目?”林微好奇的往那边张望。 “铅球。” “一个铅球这么多人围观?” 周予念淡淡的道:“周宜安报了那个比赛。” 林微:…… 行吧她也想去围观。 对周予念道:“我们班我记得有人报了这个项目,你去那边看着呗。” 周予念没有推辞,周宜安叮嘱她要过去看比赛,要是没去指不定又要怎么烦她。 对林微两人道了声谢,就朝那边走去。 刚走到一半广播里响起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啊,高一二班的周宜安,你是……” “啊!啊!嘶~” 飞扬的声音被前面不远处学生惊恐的尖叫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给掩盖。 听到动静周予念心里一慌,那里是扔铅球的比赛的场地,周宜安也在。 她着急的往那边赶,挤开人群往中心方向走,一眼看过去差点心跳停止。 空地上周宜安正面色痛苦的蹲着,脸上冒着冷汗,脚上白色运动鞋渗出了点点血迹。 现场一片骚乱,老师正在维持秩序,打电话叫医务室赶快派人过来。 周予念跑到周宜安跟前,浑身发冷:“宜宜安……” 周宜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被冷汗浸湿,看到面无血色的周予念还咧开嘴安慰她:“没事的姐姐。” “走姐姐带你去医院,咱咱咱们去医院。” 周予念颤抖着试图把周宜安往背上背,周宜安也很配合,忍着痛趴在她背上。 这时不远在执勤的孙怡然听到动静赶过来,赶紧上前去帮忙。 周予念从周宜安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孙怡然:“帮我打120。” “好,好。”孙怡然赶紧接过手机拨打120。 打完后将手机递回去,一脸担忧的看着趴在周予念背上的周宜安。 有老师看到过来制止:“你做什么!医务室的人马上就来了。” 周予念没理他背着周宜安踉跄的站起来:“我们去医院。”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又有点耳熟的声音:“我背他过去。” 说着不费力的从周予念身后一把将人接过,快步的朝医务室方向走。 周予念赶紧跟上叮嘱他:“我们不去医务室,直接去校门口等120。” 孙怡然也紧跟在一旁,生怕出什么意外。 追过来的老师闻言斥道:“胡闹!先将人送到医务室处理伤口。” 这会周予念冷静了不少,周宜安明显是被铅球砸到了脚,除了刚开始那一下伤口溢出的血,现在基本没有血往外渗。 没有伤到血管,不需要止血,但很可能伤到了骨头,学校医务室没有设备也没有技术,这种伤口只怕都处理不好,最后还是得送医院,现在何必浪费时间,让他多受折腾。 她直言和老师说:“学校医务室处理不了。而且等他们过来我人都已经到了医院。” 老师噎住,没再出言阻止,跟着一起将人送到校门口。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将周宜安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周予念和莫云桢一起上的救护车,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帮忙的这个男生是自己班的另外一个转学生,平时两人基本没什么来往。 本来老师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学校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善后,怕周予念一个女生搞不定,就让莫云桢跟着一起过去帮忙,顺便态度强硬的把本想一起去的孙怡然带回去。 第23章 铅球事故下 救护车上周宜安皱眉半磕着眼,显然痛得说不出话。 周予念心疼的摸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心里还是后怕不已,她不敢想象要是周宜安再次出事自己会怎么样。 像是感知到了她翻涌的情绪,周宜安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的,不过是被球砸了一下,除了有点痛其他还好。” 看他这个样子,只是有点痛吗? 周予念垂下头不说话。 “是有人推了他一把,导致他球没拿稳才砸到脚上。” 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莫云桢开口解释,周予念闻言愕然的抬头:“有人推他?” “是一个女生。” 周予念本想再问得清楚点,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赶紧下车帮忙搭手。 急诊的医生给周宜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对一脸焦急的周予念道:“我先给他处理伤口,但怕骨折,等下还得去拍个片子。” 周予念赶紧点头。 过了这么久袜子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处,大脚趾的趾甲盖有一边外翻了起来。 医生处理伤口时,周宜安将头埋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虽然没有发出痛呼但从他后脖颈不断冒出的冷汗,周予念都知道有多痛,看得她揪心不已。 “这个趾甲盖得拔掉,让它重新长出来。不然伤口不好愈合。” 周予念闻言眼皮重重一跳,但还是和医生道:“都听您的。” 低声安抚周宜安:“会很痛,你要是受不住……” 说着自己都有点鼻腔酸涩。 “姐姐我没事的,你别难过。”周宜安将她搂得更紧。 医生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处理完伤口后忍不住夸赞夸周宜安:“小伙子不错,居然没有叫出声,我给其他患者拔趾甲时,没有一个不喊痛的。” “全程哇哇叫。” 医生提起拔指甲时表情瞬间放光,周予念觉得自己手指甲脚趾甲同时一痛。 边上的莫云桢也反射性的将自己的手和脚同时往后移。 周予念拜托莫云桢推周宜安去排队拍片子,自己则先去交费,很快过去找他们。 莫云桢自然没意见,推着周宜安就要去ct室。 轮椅上的周宜安虚弱的开口:“你别乱转跟着指向标走就成。” “我这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医院,感觉哪里都一样,你说的指向标我暂时也看不明白。”莫云桢语气坦然。 “那我指路你照着走就成。” “这个可以。” 两人倒是还挺熟稔,这个问题周予念交完费回来找到在ct室外的莫云桢,好奇的问他:“你认识我弟弟?” 莫云桢点头:“当时我从家里来这边上学是他去火车站接的我。” “你家离这边很远吗?” 面容淳朴的少年回想了一下:“我和爷爷奶奶他们大概坐了四五天的火车才到这儿。” 那确实是挺远的。 周予念又问起在救护车上被搁浅的那个问题:“你是说有人推的了周宜安,才导致他出现的意外吗?” “我那时和周宜安正准备比赛,有一个女生突然冲了过来,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说完就情绪激动的朝周宜安扑了过去。” “事情发生后,那个女生也没走,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还是老师给拉走的。” 闻言周予念脸色一沉,她应该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周宜安表白的女生。 以她这两次的行为来看,她在学校对周宜安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 周予念肯定是要和父母说的,让他们去学校和老师沟通。 拍完ct拿报告给医生,确定是骨折,医生又给做了复位固定,不能沾水,三天过来换一次药,半个月后过来拍片复查,还需要打几天消炎针,避免外伤感染。 周予念都一一记下,周父周母得知消息也很快赶来了医院。 周母看到坐在病床上打针,脸色还有点发白的周宜安满脸心疼:“怎么好好的扔个球还能把自己给砸了?” “你平时也不粗心的呀。” 周父问一旁的周予念:“念念你和爸爸说说是怎么回事。” 周母闻言也赶紧看过来。 周予念先给父母介绍莫云桢:“爸妈,这是我们班同学莫云桢,是他帮我一起把宜安送到医院来的。” 面对同学父母莫云桢有点局促,但还是很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唉,唉,好孩子,回头来家里吃饭,让我们好好感谢你。” 周父也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 周予念怕莫云桢太有压力,让他去陪周宜安说话。 自己和父母把今天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之前打算当着全校师生表白的那件事。 “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还得你们去学校和老师交流一下,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对宜安的影响都挺大的。” 周母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坏,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周父听完后沉着一张脸,思忖片刻对妻子道:“等下宜安打完针你先带他回家,我和念念去学校问情况。” 二人是从不同地方过来的,各自都开了车。 周母自然是没意见的,周予念和她交代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又和周宜安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带着莫云桢和周父一起前往学校。 车上 “小莫,你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啊?” 周予念:…… 她嗔怪的看了周父一眼:“爸您搁这儿查户口呢?” 周父摸了摸鼻子。 莫云桢连忙表示不在意,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周父沉吟下了:“考到这边来的,看来学习成绩很不错,那你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哪里?老人家在这边应该生活得很不适应吧。” “我们现在住在西城区那边。” “我记得那边是都是安置房。” 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也是安置房,而且环境不太好。 莫云桢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安置房,觉得那边的住处还挺好,比我老家要好。” “我爷爷奶奶平时在家会找事做打发时间,还算适应吧。” 周父大概明白了情况不再多问,只转头对周予念道:“念念,小莫是你同学,等放假你上门去陪老人家说说话,感谢他们将孩子教得这么好。”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周予念笑着道:“我是去拜访你爷爷奶奶,你拒绝没用。” 她自然知道周父的想法,大山出来的小孩,只有爷爷奶奶陪着,住在环境差的安置小区。 老人没有经济来源,莫云桢上学要开销,刚好人又帮了周宜安,怎么也得回报一二,不是口头上的那种回报。 至于怎么个回报法,周父心里应该也有数。 第24章 认识的人 周父来来学校之前就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打了电话,所以到学校后就带着周予念径直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莫云桢小声问她:“要不要我一起过去,我当时站在旁边都看到了,可以帮你们和老师说。” 少年脸上满是赤忱,丝毫不怕麻烦也不怕自己得罪人。 周予念感激的对他笑了笑:“不需要你过去,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应该也清楚情况,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教导主任办公室 “想必情况那边负责的老师也和您说了,您看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教导主任给周父倒了杯茶:“这个事情确实影响恶劣,我们学校也能理解您作为家长的心情,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父没问学校的交代是什么,喝了口茶转而说起:“我听我家女儿说,之前有人计划在校运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宜安表白,那个表白的女生和这位推人的女生是同一人吗?” 教导主任表情严肃道:“确实是同一个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的疏忽。” “我这边也通知了她家长过来,怎么处理等她家长到了,咱们再具体协商。” 很快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周予念看过去,是今天赛场上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和一个气质斐然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女生,时不时侧头轻声安抚明显紧张不安的女生。 女生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边低着头,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着马尾坠在身后,身材瘦弱,背上的肩胛骨轮廓清晰可见。 她进到办公室后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好视线和周予念撞在一处。 受到惊吓似的马上重新低下头,就这短短的片刻视线相交,使得周予念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女生有一张清秀雅致的脸。 这张脸她认识,是上辈子她被送去精神病院后同病房的病友。 两人没有过交流,女生当时的情况比自己和病房的所有病人都要严重。 情绪经常失控,很多时候都要打镇静剂才能平静下来,严重时甚至需要24小时给她上束缚带。 周予念在里面无聊时就喜欢观察同病房的病友,这个女生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自言自语,嘴里时常念叨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把我东西都抢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不相信我”这三句话是她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发狂,胡乱砸东西,有周予念虽然经常被她吓到,但她没有提出过换病房,那时的她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谁也别嫌弃谁。 病房的其他病友也习以为常,有个病友见她总是好奇的观察那个女生便给她解释:“她是被送进来很多年啦,家里很有钱。” “听说是在家里吃饭时突然拿切牛排的餐具捅伤了家人,然后就被送进来了。” 过了段时间女生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住多人病房,医院给她调到了单人间,周予念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原来她也曾经和自己一个学校吗?还是说现在就有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女生自进来后除了刚开始和周予念对视那一眼,就一直低着头。 老师和双方家长明明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就出了处理结果,女生暂时保留学籍休学。 女生父亲诚恳的跟周父道歉:“真是给您和您家孩子添麻烦了,出了这个事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您家孩子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还有后续的补偿待会马上给您转过去。” “这些都不用,你们家长还是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不过短短会面的功夫周父都能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 女生自己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她父亲一脸忧愁:“我们带着去看过,效果不大。” 这是别人家的事,周父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事情解决了,双方一起出了办公室。 女生父亲依然牵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哀伤。 这时一直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女生突然开口:“爸爸,我想和那个姐姐说几句话。” 柔声细雨。 这是周予念听到她声音能想到的词,女生的外表和声音实在是和她的行为大相径庭。 听到女儿的请求,她父亲征求周父意见。 周父则警惕的挡在周予念身前,明显不想让自己女儿接触那个定时炸弹般的女生。 女生面露恳求的对周父道:“叔叔,我就和姐姐说几句话,保证不做什么。” 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哀伤模样,让周父生了恻隐之心。 转头询问周予念:“你同意吗?” 周予念点头。 她很好奇女生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到了空旷地,两个家长走远将空间留给她们。只是时不时看向这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周予面目光沉静的看着面容憔悴的女生,语气肯定:“你认识我。” 女生一双眼睛意外的清澈:“我认识你,你是周宜安的姐姐,叫周予念。”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女生沉默了半晌:“表白那件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但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推周宜安是事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周予念表情不为所动:“那么多人都看到是你冲过去推的他,而且是目标明确的冲向他。” 女生轻细的嗓音有点嘶哑表情痛苦:“我不知道,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叫我去过,我知道那个时候不应该去干扰别人。” “可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我,不停的催促,我忍受不了它,就顺着它的意跑过去,过去后我本来是想和周宜安解释,可不知怎么的就伸手推了他。” “那个声音经常出现,平时我都能压下去,这一回它却怎么也不肯罢休。” 周予念垂眸,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说词。 女生说完这些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很明显她只是想找个人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对方信不信。 最后郑重的对周予念道:“能麻烦你帮我向周宜安转达一下歉意吗?” 见周予念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女生眼里闪过争执,似乎还什么话要说。 不过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的转身离开。 “你除了告白弄错人被周宜安刚好撞见那次,今天是第二次见他吧。” 试问真的喜欢一个人到了和他告白的程度,不可能会弄错人,就算周宜安和寻砚个子相近,但两人的长相和气质截然不同。 只有可能她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周宜安本人,会将寻砚认作周宜安则是因为两人经常一起去学校老楼的实验室,表白的那条路平时也只有他们两个学生走,在不确定周宜安长相的情况下她将人认错也就不奇怪了。 女生闻言脚步有片刻的停顿,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小跑回自己父亲身边。 周予念远远的见她父亲低声问她什么,神色充满担忧,女生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对他摇了摇头,随后两人一同离开。 周予念对她的答案也不在意,只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见周父还在朝这边张望,也快步朝他走去。 周父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和你说了什么?” 周予念见父亲一脸担心生怕自己吃亏的模样,心中一暖:“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帮她向宜安转达歉意。” “我瞧那孩子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能做出故意推人这种恶劣事情人,她家长也挺明事理。”周父不禁感慨。 周予念对此不发表看法,女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谁也不知道。 因为校运会这两天都没有课,周予念在学校也没事,就央着周父帮她给老师请假,等明天下午校运会闭幕式再回学校。 周父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躲懒,纵容的拿手点了点她的头,左右也没课对于她想请假的想法自然是没意见的。 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后,两人便一起回家。 第25章 分析 父女二人回到家时,在医院打完针的周宜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见到周予念这么早就回来了,眼睛一亮,本来怏怏的脸上也透出光彩。 给周父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喊周予念过去陪他看电视。 周父瞧着姐弟二人凑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和周宜安说学校的处理结果,反正周予念会和他说,自顾回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予念看向周宜安悬空架起来包扎得严实的脚,担忧的问:“比之前好点了吗?” 周宜安转动了下脚踝,扁着嘴可怜兮兮:“痛啊,都快痛死我了,你快给我捶背按摩缓解一下我的痛苦。”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球是把你脑子砸坏了吗?” “那你给不给我捶嘛。” “行,我给你捶。”周予念站起来对着他的背狠狠拍了几下。 “痛痛痛,念念你是要谋杀你亲爱的弟弟吗?” 周宜安好不委屈。 暂时放过他,把今天学校的处理结果,和那个女生要她代为转达的话告诉他。 至于女生说的其他话自己听听也就算了,没必要告诉他。 周宜安听完后,随意的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周予念也不知他是个想法,也没多问,毕竟和那个女生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 转而问他:“妈妈呢,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家的吗?厂里今天应该也没事啊。” 周宜安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随口答道:“去接那个小孩了。” 说的是喻文溪。 现在这个点喻文溪的自闭干预治疗课应该也结束了,除了周末每天都得去。 周父周母两人谁有空谁就去接送。 周予念也像他一样将头仰在靠背上,脑子里不断回想今天那个女生说的话。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生现在精神应该就出了问题,但还没到要去医院关着治疗的程度。 她和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其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她在给自己犯的错找借口,但周予念却不觉得,因为她上辈子也有脑子里有其他声音不断拉扯的经历。 可她脑子里的声音,只会在自己心情低落时出现,其他时候都没有。 这个女生话里话外似乎那个极端的声音经常出现,让她疲惫不堪。 可能两人精神方面的问题不一样,不过周予念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偏偏会让她去伤害周宜安。 而且据周予念所知,很多人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除了遗传,更多的是遭受了某种创伤,上辈子她自己就是遭受了创伤。 上辈子病友说女生家里条件优渥,今天看她父亲的言行和穿着家里应该是不差的。 而且她父亲很爱她,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 所以为什么一个家庭条件优渥拥有长辈关爱的高中女生为什么会出现精神障碍呢? 周予念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旁边的周宜安将头凑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个女生应该不止只说了让你转达道歉的话吧?” 周予念:…… 一把推开他:“你养伤的同时能顺便也让你脑子休息下,别动它吗?” “人可以不动,但脑子得动。” 周宜安认真:“说吧,她还说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又让你百思不得其解的。” 周予念呈大字型往沙发上一摊:“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自己猜呗,还来问我做什么。” 闻言周宜安果真蹙眉思考起来。 “她是不是说她脑子出了问题?很多时候不受自己控制?” 周予念刷的坐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你信吗?” “信啊,怎么不信,不然正常人谁会做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损人不利己上赶着向学校讨要处分的事。” 这么想倒也没错,周予念又问:“那你觉得一个家庭经济优渥,又有父母疼爱的高中一学生有多大概率出现精神障碍,不算家族遗传。” 周宜安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回答:“有你这两个条件作为基础出现精神障碍的概率不会很大,但也有。” 周予念赶紧做洗耳恭听状:“哦?” 周宜安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嘴角上扬:“你还记得今天操场上你让我看的那个女生吗?” “那个拿相机拍你的女生?” “她和今天推我的那个女生是表姐妹,母亲那边的亲戚,初三时转来的我们班,转来后和我做了半个月同桌。” “怎么就半个月,你们班同桌半个月一换啊。” “这是重点吗?” 周宜安无奈但还是回道:“我和老师申请换的座位,她太烦了。” “转来我们班不久后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亲人去世。” “是她小姨,也就是那个女生的妈妈。” 周予念默然:“你是说那个女生的妈妈是在她初三时候去世的,所以她受了刺激,才会出现精神问题。” 周宜安点头:“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另外一方面,她妈妈去世后半年外祖包括家里的祖母都想要她爸爸娶她小姨。” 周予念:???!!! 这是什么伦理问题,周宜安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周宜安将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合上没好气道:“我没打探人家隐私的爱好,是我们班的陆筝筝,也就是那个女生的表姐说的。” 周予念还是怀疑的看着他,人家无缘无故跟他说这种事干嘛。 周宜安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烦躁:“那个陆筝筝从转学来我们班开始,就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个就是其一。” “我有段时间课余的空隙总会去学校湖边的假山后面放空,她不知道怎么的也找到了那个地方,经常一个人对着湖碎碎念。” “把自己的心事烦恼不管大的小的的全念出来,其中就有她妈妈要嫁给她大姨夫的事。” “还有自己同岁表妹当时的反应是如何的大,是如何骂她和她妈妈妄想登堂入室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周予念:…… 她表情一言难尽,同情的看向自家弟弟:“你小小年纪就给人家当树洞,听到这么多别人家的辛秘,也怪不容易。” 周宜安一脸郁闷的移动位置,直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脚放在周予念腿上脸色才明媚些。 周予念调整自己的方向,让他放得舒服点,嘴却中嫌弃道:“你洗脚了吗?” “医院用消毒水给我洗了几遍,不会臭到你的。”周宜安受伤的脚在周予念腿上悠闲晃荡。 周予念不禁感叹:“这刺激确实挺大,而且都是身边亲近的人,难怪那个女生精神出现问题。” “那她爸爸现在娶了她小姨没?” 周宜安:…… “我不知道!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边。” “那你就不好奇吗?” “我好奇什么,好奇人家里的家庭伦理大戏吗?”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好奇,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周宜安见状想了会:“那我到时候帮你去问问?” “不了不了,不用问。”周予念赶紧拒绝。 真要是问了,不定又给周宜安惹来什么麻烦,那个陆筝筝看着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两人今天都有点累,说完话没多久两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喻文清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周予念半躺在沙发上,周宜安头朝另一端,一条腿放在周予念身上,另一条腿半屈,两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 周宜安长相出色,周予念也不差,一眼看过去让人不禁感慨真是一幅和谐又美好的画卷。 自己的突然出现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喻文清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沙发上的周宜安睁开眼睛。 一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向门口的喻文清。 喻文清被看得莫名的慌了一下,反射性的避开他的目光,等反应过来准备和他打招呼时,周宜安已经收回目光,拿起边上的校服外套轻柔的盖在周予念身上,随后再度阖上了眼睛。 喻文清不禁咬了咬嘴唇,放轻关门动作回自己房间。 第26章 喻文溪 周予念是被小孩子的尖叫声吵醒的,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见周宜安一只手把摇控举在半空,另外一只手抵着不断挣扎的喻文溪。 喻文溪嘴里胡乱叫着要去抢遥控器。 这是什么情况,周予念一脸疑惑,见她醒了,周宜安将控制喻文溪的那只手收回,把摇控器往他身上一扔。 懒得再理他,挪到周予念身旁,将下巴搁她肩膀上语带嫌弃:“这小孩可真讨厌。” “怎么了?”周予念扫了一眼拿着遥控迫不及待打开电视的喻文溪随口问他。 “进门就冲过来要开电视,说了有人睡觉让晚点开也不行。” “还非得把声音调到最大。” “那确实挺讨嫌。” 喻文溪似乎是听懂了两人直白的嫌弃之语,表情一变,电视也不看了,往地上一坐扭动着身体大声尖叫起来。 很多自闭症孩子的通病,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尖叫打滚来发泄。 上辈子周予念对他心存怜惜,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事事都依他,好几次他在周宜安雷点上蹦跶,周予念都护着他不被周宜安收拾。 在家里大家因为他的情况都纵着他。 后面经过干预治疗情况好了不少,送去上学,在学校稍微有点不如意也是动不动就尖叫,发脾气。 班上同学都不爱理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孤立和欺负。 他在学校被外人欺负,反而不敢再乱喊乱叫,在外面老实了不少。 周予念从喻文清处知道了情况,二话不说就要去学校给他撑腰,吓唬吓唬他们班上那些小孩儿。 她当时本来是想拉着喻文清一起去的,毕竟喻文溪是她弟弟。 喻文清当时面露难色,说自己在这里是借住,不太好惹麻烦。 周予念想了下也是,就算她们家对姐弟二人再怎么好,到底不是自己家,要是真的惹了麻烦周父周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会有意见。 没勉强她,强拉着不情愿的周宜安一起去学校,周宜安那个子挺能唬人。 事后那些小孩的家长找学校反映情况,学校又找周父周母,她和周宜安还被数落了一顿。 说有事找老师找家长解决就是,自己去逞什么能,要是真出事了,谁负责。 因为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从喻文溪来家里后周予念都没搭理过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不喜和嫌弃,她冷眼看着喻文溪撒泼打滚。 周宜安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发脾气,饶有兴致的观察,还和周予念点评:“怎么眼泪都没一滴,光打雷不下雨啊。” 终于,哭闹声和电视外放的声音将书房的周父和在自己房间学习的喻文清给惊动了。 两人匆匆的出来。 喻文清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在地上伤心难过,而周家姐弟像看把戏一般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 她不禁捏紧自己的手,赶紧跑过去将喻文溪抱起来哄他。 喻文溪看到姐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扯着嗓子嚎叫得更加卖力。 周父则沉着脸,面色威严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女:“这是怎么回事?” 周宜安耸耸肩:“什么怎么回事,这小孩演戏,我们给他当观众呗。” 周父默了默决定不和他说话,转而问周予念:“念念,你来说怎么回事。” 周宜安不满的看着周父道:“您问我姐干嘛,是我的回答让您不满意吗?” “您想要听什么回答?我俩欺负他?或者他欺负我俩?” “周宜安!” 周父喝斥,脸色黑沉。 周予念扯了下周宜安的衣服,直视周父:“正如宜安所说,我俩在一旁看他哭。” “至于他为什么哭,是因为他要开电视而我在睡觉宜安让他晚点开,他不愿意,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到如您现在所听的这么大,宜安关了他的电视,他就开始闹,然后成功把我吵醒了。” “因为他的行为确实讨人厌,我和宜安不过说出来,被他听到后就开始撒泼打滚。” 女儿实事求是又直白的话反而把周父给整不会了。 他缓和下面色,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周母开门进来,见屋内电视机外放的声音,小孩扯着嗓子哭闹的声音吵做一团。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不停的安抚,自己丈夫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女。 周母心里一咯噔,她不过是去移了下车,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赶紧走过去询问:“这是怎么了?” 见到周母回来,本来已经降低分贝的喻文溪又开始撒泼。 他知道周母是这个家对自己最好的人。 每回和周母一起出去上课,他都能得到很多玩具还有各种好吃的,还总是温柔的给他讲故事。 小小的他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比以前那个家好很多,刚开始来这边心里十分害怕,姐姐也一再叮嘱自己要懂事。 他乖巧懂事了一段时间,周母和周父对他的宠爱和纵容,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两人不会对自己发脾气,还会什么事都依着自己,所以也有恃无恐起来。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周母赶紧从喻文清手中接过他抱着轻声安抚。 周予念看着为自己弟弟难受的喻文清,委屈的喻文溪,心疼的周母,生气的周父。 不禁有些恍惚,好熟悉的场景,像是又回到了自己上辈子孤立无援的那天 所有最亲的人都站在自己对立面,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周予念心里一片荒凉,渐渐不能呼吸。 旁边的周宜安敏锐的感觉到周予念情绪不对劲,紧紧握住她的手,将电视关上。 没有了电视里动画片的加持声,屋内就剩下喻文溪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在屋内突兀的回荡,直钻耳膜。 周宜安面容黑沉:“你再哭一下试试?” “再哭一下你今天晚上就给我滚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周母赶紧捂住喻文溪的耳朵,脸色一变:“周宜安!” 一旁的喻文清瞬间血色全无,她红着眼眶无措的看着周父周母。 喻文溪被他的神色吓到,不敢再哭,只抽咽着打嗝。 性格有缺陷的孩子,往往会比正常孩子更敏感,更会看人脸色,喻文溪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开玩笑的。 平时姐姐也和他说不要去招惹周宜安,喻文溪自己也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其实很不好接近,所以也是万万不敢惹的。 可今天自己只是想看电视,他都不让。还当面嫌弃自己,所以喻文溪忍不住发泄自己的不满,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叔叔阿姨为自己做主。 周母不赞同的看向周宜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口无遮拦!文溪才多大,你又多大,你和他计较干什么?” “现在既然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一家人,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父也沉着脸开口:“以后收敛下自己的臭脾气!” 面对父母的指责周宜安依旧一脸平静,他用一只脚撑着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半挡住周予念,视线和周父齐平。 漫不经心的扫过面色苍白的喻文清,害怕得躲在周母怀里的喻文溪。 再次不留情面的开口:“他们算是我哪门子家人,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你们二位喜欢揽责任直管揽,可别妄想我和姐姐也能和你们一样把他们当成责任。” “还有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别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惹我们姐弟二人。” 周母被他的话和态度气得眼眶泛红。 喻文清更是摇摇欲坠,表情难堪又无措。 “谁教你这样和父母说话的!”周父怒道。 第27章 争执 “啪!” 原本应该出现在周宜安脸上的巴掌,打在周予念手臂上,她被打得一踉跄,手臂顿时发麻,周父这力道不可谓不重。 周父错愕又心疼的看向她:“念念你……” 周宜安也紧张的拿起她手臂查看。 周予念拍拍他示意自己没事,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一巴掌打在周宜安脸上,他该有多疼,幸好自己拦住了。 明明父母也爱自己和周宜安,可为什么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丝毫不留情。 面上是和周宜安如出一辙的表情,看着父母一字一顿的道:“宜安说的难道不对吗?我们为什么要对家里莫名多出来的人和颜悦色?物质上满足不够,连精神上也要满足吗?” “他们身世悲惨从小吃苦不是我们造成的,你们心善是你们的事,但不能要求我和宜安也和你们一样。” “本来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到我和宜安头上,当陌生人就成,可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得寸进尺!” “既然您二位喜欢他们,他们心里肯定也是愿意的,明天直接去户籍所改姓上户口吧,大家皆大欢喜!” 此言刚落喻文清忍不住心中一颤,偷偷去看周父周母的反应,可二人似乎都被刚才的话惊到,瞧不出什么。 周予念早就受够了每天面对这两张脸,还有喻文清时不时的盘算和那些暗流涌动的心思。 有些人的心里,不单单只是想在当周家借住的客人,而是想彻底在周家扎根。 也这是她上辈子死之前省悟过来的。 说完不看父母的反应,扶着周宜安回房。 周宜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跟随她的步伐,这一回周予念不再孤单无助。 因为她还有宜安。 父母给予的感情,上辈子她失望透顶,这辈子能再拥有她欣然接受,要是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随时可变,她宁可不要! 夫妻二人心力交瘁的坐在沙发上。 要是周宜安一人这样说他们还可以理解为他性格就是如此。 可连一向好脾气与人为善的周予念也这样说,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怀疑自己决定的对错。 可旁边满脸无措的喻文清和一脸害怕的喻文溪,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他们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而且既然答应了好友,就不能食言,将人带出来又不负责的送走。 可家里的两个孩子,反应这么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喻文清心里说不慌是假的。 她小心的观察周父周母的神色,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纠结,她心里越来越慌,她害怕因为周家姐弟的排斥被送回原来的地方。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平时也从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为什么两人还是这样的态度。 还有文溪,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要针对。 周家姐弟从小就拥有一切,为什么还不满足,一定要把周父周母施舍给自己和文溪的一点爱都霸占吗? 喻文清心里暗恨。 不行,她不能被送回去,要是离开周家那她文溪这一辈子只会烂掉,永无出头之日! 喻文清咬牙,跪在周父周母跟前,一脸惶然,声音哽咽:“都是我和文溪不懂事,以后我们会乖乖的,好好和予念宜安相处,叔叔阿姨不要送我们走。” “妈妈已经走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地方能容纳我们姐弟二人。” “从前的家里爷爷奶奶只想将我卖个好价钱,还要将文溪送给别人养。”说着说着忍不住捂脸哭起来。 喻文溪看到姐姐哭得伤心,也跟着哭,这回不是干嚎而是哭得情真意切:“我我以后不看不看电视,阿姨别别赶我赶我走。” “我乖乖吃吃饭,晚上自自己睡,不去不去找叔叔阿姨阿姨睡。” 这段时间喻文清为了让喻文溪和周父周母培养感情,特意叮嘱他晚上主动去找他们,和他们一起睡。 一来二去也让周父周母和喻文溪感情更加深厚起来。 姐弟二人哭做一团。 周母看着眼前的场景,将人扶起来搂住,忍不住心酸,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好友的骨肉,好友半辈子过得悲惨。 两个孩子也跟着吃了多年的苦,他们怎么忍心将可怜的孩子送走。 送回去无异于送他们进火坑。 周父则是沉默的抽着烟,他平时在家里基本不抽烟。 这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之间看来注定只能有一方退让。 周父将烟掐灭,起身。 周母一把抓住丈夫的手,担忧的看向他。 周父安抚的对她扯起一抹笑:“没事,我去找宜安念念两个说说话。”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周父进了周予念的房间,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身体颤栗,不得不倚着沙发来支撑自己。 她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宣判。 房间内 周予念正蹲在行李箱旁边整理自己的东西,边整理边问周宜安:“你有什么要拿的,我去你房间拿。” 周宜安想了会摇头:“带不带都无所谓,需要的东西都能买到,待会拿个书包就成。” “念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父走进来就看到周予念在收拾行李箱,眼皮忍不住一跳。 周予念头也不抬:“去奶奶家。” 周父语气带着小心:“你奶奶这半年都不在国内,家里灰都积了几层,你们现在过去还得搞卫生,宜安又受了伤,多不方便。” “没事,我们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请阿姨上门搞卫生。” 周宜安倚靠在床头悠闲的晃着自己悬空的腿,不紧不慢的开口。 “到时候姐姐这个房间就给那个喻文清住,我那个房间就给喻文溪住。” “你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我和姐姐也开开心心不要每天对着那两张脸,多么一举两得的事。” “他们改口叫爸妈,我们改口叫叔姨,到时候奶奶回来问起就说是猫教老虎上树,天下奇闻无奇不有呗。” 周父再次黑脸,周宜安那只裹着纱布的脚还在眼前不停晃,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心想他今天被砸的怎么不是嘴巴,这样也能少气自己几句。 周父深一口气决定无视他,继续和周予念说话:“念念,今天爸爸不该动手打人,你别生气,爸爸给你道歉。” “可是爸,你今天打算打的是我啊。”周宜安凉凉补充。 周父忍无可忍,一巴掌朝他那只没受伤的脚拍过去:“我在和你姐姐说话,别插嘴!” 周予念终于清理好东西,站起来看向周父,面上带着淡笑:“宜安说得不错,您今天要打的确实是他,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您之所以会和我说,不过是因为只要把我说通了,宜安这边肯定也没问题。” 可是爸爸您想说通我什么呢?接纳喻家姐弟?和您跟妈妈一样把他们当家人对待?事事想着他们有好东西和他们一起分享?” “我可以很明确的和您说,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刚开始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已经默认了他们住在家里,但今天过后连和他们同呆在一个屋檐下我都不能忍受。” 喻文溪今天的作为,让周予念看到了他上辈子的模样,想到了上辈子死去的周宜安,所以她没法再容忍。 周父有些挫败的看着面前一脸乖顺实则比儿子还执拗的女儿。 是他想错了,怎么觉得念念心软好说话就从她这儿入手呢。 其实他这个女儿才是家里性格最执拗,最容易钻牛角尖的。 宜安因为性格骄傲很多事不看在眼里反而对什么都无所谓,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事,所以基本上都跟着念念的方向走。 而念念,她的心软和好说话都是对认可的人,所以对她不认可的喻家姐弟说不接受就不会再接受。 周父苦涩的扯起嘴角,眼里露出疲惫:“是爸爸妈妈做事欠考虑,没有问你和宜安的意见就直接将人接回了家,这事爸爸也和你们道歉。” “但是人现在已经接过来,我和你妈妈肯定要为他们负责的,不可能再送回原来的地方。” “你们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们,以后在家里就当个陌生人,不说话不打招呼都行,我和你妈妈也不会再要求你们要怎样做,你看好不好?” 面对周父苦口婆心的劝说,周予念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周父至少现在还是在乎她和宜安多一点。 不然何必过来和她说这么多,周予念心软了一瞬。 第28章 转学 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就清醒过来,她很清楚要是日日面对姐弟二人,她不可能不在乎。 而且她不想费精力去应付喻文清的那些心思。 但她也知道周父周母不可能将人送回去,喻文清明年就成年了,送去孤儿院也不实际。 面对周父的请求,好半响周予念才平静的开口:“您近期帮喻文清办理转学手续,并且她寄宿。喻文溪的话现在可以住在家里,但等他能正常上学后必须寄托管。” “等喻文清考上大学,不要再出现在家里。” “喻文溪十岁时送到他姐姐那,现在可以住家里,但不要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碍眼,去上学也必须托管。” “要是您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和宜安会一直住在奶奶那边,这不是威胁您,我们有选择的权利,没必要委屈自己和他们共处一室。” 周宜安见缝插针的补充:“我可以养活我姐,也不用你们的钱,而且奶奶也是我们的监护人。” 他们有钱也有监护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父这会没心思说他,仔细思索起周予念的话。 房间静默下来,都在等周父的决定。 过了许久,周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一对儿女:“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按你说的来,爸爸现在就去跟你妈妈和文清说。” 周予念点头:“那您去和妈妈商量,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 等周父出去,周予念脱力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终于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能远离喻家姐弟的机会。 这回不管父母答不答应,她都可以不用再虚委与蛇,维持表面和平。 周宜安见状也学她一样躺下来,他侧过身认真的问周予念:“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周予念也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忍不住怔怔的看着他鲜活的脸:“是啊,我觉得松了口气。” “那就好,要是爸妈实在舍不得他们两个,我们也不怕。”周宜安一脸自信。 周予念笑容轻松的摸了摸他有些刺手的头发。 她怕什么呢,她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孤立无援的时刻,她的底气比外面那两人厚实得多。 想起和周宜安今天的作为,忍不住和他道:“你不觉得我们俩今天就像那种小说里的恶毒的反派吗?恃强凌弱,赶走身世可怜的主角。” “对面父母的示弱和难处铁石心肠。” 周宜安毫不在意的眨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反派就反派呗,爸妈将人直接带回家些事做得压根就欠考虑,你没看到他们至今都没告诉奶奶吗?” “要是奶奶知道了,都不会让我们沾手直接就将人送走。” “况且……”周宜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什么主角是要靠别人的,你说是吧?” 少年目光转向虚空,神情莫测。 “滴!” “滴!” “滴!” 周予念觉得自己脑子里又响起了熟悉的机械警报声,以至于她没听清周宜安最后的话。 她赶紧看向他,想观察他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见他面色如常,周予念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继续说话不提。 客厅内 周父把周予念的要求对妻子和喻文清言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周母心中叹息,但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文清就算转学办理寄宿也和他们在同个城市,在眼皮子底下。 一样可以有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文溪的话现在还是可以留在家里治疗,等情况好点去上学托管也没大问题。 至于念念说的等文清大学后不再回周家,文溪十岁的时候送走和她一起,这些也不过分,正常也是如此,反正他们私下也能提供经济支持。 周母虽然自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还是要征求文清的意见,也不知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可别钻牛角尖非要和念念姐弟二人计较才好。 喻文清能怎么想呢,其实这已经是对自己和文溪最好的结果了。 不用回原来的地方,依然为自己提供优秀的教育资源,文溪可以治病以后也能留在这边上学。 但她还是觉得不甘心,本来她可以一直生活在周家每天放学都回来,和叔叔阿姨像父母和孩子一样相处。 现在只能在学校寄宿,周末回来,每次回来都得像客人一样客气,成为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而且大学后就要脱离周家,这种情况也没在她预想中。 周父周母是她心里的港湾,她本想一直待在周家,以后再好好回报他们。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有周家姐弟在,周家只会是她临时的栖身之所,不会是她的家也不会是文溪的家。 但这些喻文清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再不甘也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周父能把事情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说明他心里认可周予念的要求。 至于周母,喻文清觉得她听后也会认可,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没差别,他们大了本来也是要离开周家的,这也没让他们失信于人。 果然,不一会周母就询问她:“文清你觉得怎么样?你周叔叔会重新给你找个好学校,而且寄宿的话比每天上下学来回跑节省时间,你也能拿出更多的时间学习。” “文溪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带他去上治疗干预课。” “等他能上学也能托管,说明他情况在好转,托管能更好的锻炼他和同龄人相处,算是皆大欢喜。” 周父也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喻文清按下心里强烈的不甘,语气忍不住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都听叔叔阿姨的。” 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尽可能让周父周母愧疚。 果然周父周母听到这话,同时松了口气,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越发的愧疚。 “吃穿用度方面你都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有的你都会有,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其他的阿姨都会给你安排。” 喻文清面上泪如雨下充满感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喻文溪跟着自己姐姐回房,他不知道大家在争执什么,说的话他也半懂不懂。 但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惹了那个不好惹的哥哥。 回到房间后他小心翼翼的去拉喻文清的手。 他知道自己姐姐这会心情不好。 喻文清确实心情很差,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可她已经习惯所有好事坏事都自己慢慢消化,不让其出现在脸上。 见弟弟牵自己的手,一副害怕又依恋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 文溪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呢,电视的事不过是周家姐弟借题发挥的一个借口而已。 将人抱在膝盖上,对上他懵懂的双眼,喻文清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还是一字一句的叮嘱他:“姐姐再和你说一次,你在这里不要任性,不要耍脾气,更不要去得罪周予念和周宜安,离他们远远的知道吗?” “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咱们都会被赶走。” “只有以后你有了底气和实力才有任性的资格。” 年幼的喻文溪对前面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听懂了被赶走几个字,赶紧抱住自己姐姐,嘴里不住嘟囔:“不要要被赶走,这这里好。” 喻文清忍住心酸,加重自己的语气:“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 “乖乖乖的。” “我我会乖乖的。” 第29章 一封信 第二天校运会继续进行,周宜安在家养伤,周予念让周父给请了假,上午大半天都待在家里。 家中其余人都有事外出,就剩姐弟二人,两人丝毫没被昨天的事影响,依旧如常。 吴阿姨中午过来给他们做饭时看到周宜安的脚,好一通心疼的嘘寒问暖,特意给他炖了骨头汤。 盯着他一口不剩的喝完,喝完后还拿了块大骨头让他啃。 周宜安拒绝无门,只能双手捧着骨头啃得一脸生无可恋。 周予念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拿出相机拍下他的姿容,气得他把骨头啃得更用力。 上辈子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后,吴阿姨在周家没做多久也辞职了。 辞职后时不时给周予念发消息聊天话家常,说她和周宜安小时候的趣事。 和周父周母相反,去世的周宜安从来不是周予念不能提起的伤口,她反而希望有人能时刻记得他,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周予念那时候很喜欢和吴阿姨聊天。 后来周予念才得知,吴阿姨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劝辞的。 吴阿姨看着她和周宜安长大,家里突然少两个人,她除了难受外更多的是不习惯。 她性格淳朴不拘小节,总是忍不住念叨,做菜时也习惯性做她和周宜安喜欢吃的菜。 但这么做无益于在周家父母伤口撒盐,喻文清便主动去劝辞,这也是某次聊天聊到这个话题,周予念才得知的。 吴阿姨当时的原话是:“那个文清啊,表面上对我笑盈盈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客气。” “说是说我这么多年在你们家工作辛苦,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我不适合再待在你家工作。” “其实她就是觉得我经常提起你和宜安,让你爸妈难受才让我走的,可我不提,你爸妈也一样也难受啊,而且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哪里能忍住不提。” “阿姨也不怪她辞退我,你和宜安都离开了,我待着也没啥意思,早点回家养老也成。” “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外人,你们这才走了多久她就一副主人翁的做派,还施舍似的说多给我发一个月工资。” “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在你家做了十几年从来没犯过错,她主动辞退我哪里是多发一个月工资就行的。” “我直接找你爸妈,你爸妈应该也是知道这个事的,最后很爽快的给我多结了三个月工资,还有年终的红包也一并给了。” “文清她做事太不地道。” 当时周予念听吴阿姨吐槽,不禁伤感物是人非,不过才多久,家里连提起宜安的人都不能有了吗? 为此她回家质问父母,结果自然是和父母大闹一场。 见周宜安终于把骨头啃干净,吴阿姨满意的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走之前对周宜安道:“晚上阿姨过来给你炖猪蹄,伤了骨头就得多补才好得快。” 周宜安:…… 他觉得不补也行。 周予念赶紧补充:“吴阿姨您记得猪脚选那种肉肥厚点的,你看宜安受伤小脸蛋都憔悴了不少,也需要补充胶原蛋白美美容。” 吴阿姨端详周宜安片刻,认同的点头:“确实,宜安这俊俏的脸蛋可不能失色,那我再给他加一道红枣猪肚汤。” 说完哼着走腔版的好汉歌,提着一袋垃圾步履轻快的出门。 周宜安幽怨的看着乐不可支的周予念:“你这人真是坏得很!” “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嘛。”周予念丝毫不心虚。 “行啦,别拉着张脸,晚上我也陪你啃一个。” “这还差不多,那个猪肚汤红枣你也得喝一碗!” 下午周予念还得去学校参加校运会的闭幕仪式,周宜安要去医院打消炎针。 本来周母说等她忙完回家带他去医院,周宜安不想去太晚说自己去就行。 医院给他配了个单脚拐杖,周予念怕他摔着本想扶他下楼。 可他把拐杖使得得心应手,一个伤残人士比她走得还快。 伤残人士本人站在前面回头看落后的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念念你行不行啊,平时让你锻炼身体,你就会躲懒,现在连我一个单脚走路的都走不过。” 周予念:…… 她可以现在去把拐杖抢了,然后再踹那条好腿让他摔地上吗? 将人送上车后,周予念叮嘱他:“打完针你在医院等我一下,学校那边很快就能结束,我过去接你。” “手机拿好,有事打电话。” 周宜安乖巧点头。 学校本来是不能带手机的,但今天没课又是特殊情况,周予念也就拿了手机。 两人分开后,周予念赶到学校,操场上还有最后一个体育项目在比赛。 女生800米 操场上有不少同学在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打气,不出意外喻文清成功进入了决赛。 张思凯比自己参加决赛还激动,在一旁陪跑大声鼓励她,班上有不少同学在给她加油打气。 周予念看了几眼就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喻文清最后以遥遥领先二三名的成绩取得了女子800米的第一名,跑完后还有余力去扶感觉比自己还累的张思凯。 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她心里十分满足,她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和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是一样的,甚至不会比他们差。 第一名的奖金是600元,将奖金小心的放好,这是第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钱。 至于是存起来还是拿来做什么,喻文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比赛结束后,执了两天勤的孙怡然把袖标上交后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们这些班干部就是被拉来当苦力的,有比赛时除了上厕所必须在规定的地方执勤,她整整站了两天! 回班级候场处看到周予念,她跑过去一脸关切的问:“宜安的脚没事吧?” 周予念给她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拍片结果是脚趾骨折,还给趾甲给拔了,估计得长一段时间。” “嘶!” 光听拔趾甲,孙怡然就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宜安可真是遭了大罪。” 突然想到什么和周予念道:“今天有个女生在问班上的同学,你来没来学校。” “女生?你认识吗?” 孙怡然摇头:“我不认识,好像是高一的。” 周予念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那个推周宜安的女生,但她不是被带回去了吗? 没过多久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周予念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走到她们班前面,不知道问了前面的同学什么。 被问的同学向后指了指。 陌生女生径直朝这边走过来,最后停在周予念跟前,脸上带着丝紧张。 这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周予念好奇的问她:“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陌生女生小声道:“我们去可以去那边聊吗?”指着不远处花坛边的空地。 周予念也好奇她要和自己聊什么,点头同意。 两人避开人群站在花坛边,女生将人叫过来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从怀里拿出一个明显是信的物件递给她。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女生小声和她解释:“这是黄姝嘉让我转交给你的。” “黄姝嘉?” 女生赶紧解释:“就是,就是昨天推你弟弟的那个女生。” 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忍不住帮自己的朋友解释:“姝嘉她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小学习成绩优异,性格温柔,乐于助人,对谁都笑盈盈的从来不发脾气,可自从……” 女生没有再多说,很快就低头小跑着离开。 第30章 黄姝嘉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上精巧的信。 信的外观和女孩的名字一样美好,上面画了漂亮的插画,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生,周予念不知道这个叫黄姝嘉的女生在信里会和自己说什么,也很好奇她会和自己说什么。 眼见那边已经在喊集合,她先将信收起来,打算晚点再看。 闭幕式比开幕式简单,领导表扬了一番获奖的同学,很快就放大家解散。 校运会是周五和周六两天,解散完后大家犹如放出笼子的鸟,四散开来。 周予念给周父周母打电话说自己去接周宜安,让他们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出校门后给周宜安发消息,刚好他那边吊水也快滴完了,现在过去刚好。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展开黄姝嘉的信,入眼的是一手娟秀漂亮的字。 予念姐: 予念姐姐你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黄姝嘉,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给你写信吧,觉得我们素不相识我能和你说什么,这说不定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 我偷偷和你说,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是的,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不过认识的地方和方式都不太美好,虽然在一起待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你也可以把这封信当成我的胡言乱语,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让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当然我希望现在是现实,因为我们上辈子都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现在我也不开心,但至少还是比上辈子好,而你现在也比上辈子好。 你昨天说的没错,我就私下见过周宜安两次,也并不喜欢他。 只从我表姐陆筝筝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因为我表姐提起他时是总是一脸雀跃,我猜测她很喜欢周宜安。 表姐总喜欢抢我的东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后,所以我想先下手为强抢他喜欢的人,才会坏心的策划一场表白,看到你后万幸我的计划没有成功。 至于昨天推周宜安的那个事,确实如我和你说的那样,是经常出现在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引导我做的,我没有撒谎。 脑子里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我的病,我现在已经得了和上辈子一样的病。 之后我的病也会因为家里一些不好的事变得越来越严重,直至和上辈子一样。 我不想变得和上辈子那样无法控制自己,最后被关在医院。 所以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我央求爸爸带我出国治病,爸爸也同意了,过两天我就会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然后出国。 好啦,我就说这么多,不管你怎么看待这封信,希望我治好病回来后,予念姐姐你还是好好的,也一定要好好的! 黄姝嘉 周予念盯着手上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黄姝嘉她…… 也是和自己一样重生回来的吗?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信中所言她现在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只是还没有到那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家中不好的事…… 是昨天周宜安说的那个事吗?妈妈去世,亲奶奶和亲外祖都想要小姨嫁给她父亲。 而她的表姐陆筝筝,这个喜欢周宜安的女生,又在黄姝嘉的生活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呢?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黄姝嘉身上发生的事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关联吗? 见的士在目的地停下,周予念只得收回思绪将信收好。 她到输液室时,周宜安正聚精会神的和同屋的小朋友一起看动画片。 周予念悄悄走过去准备吓他一吓,可这人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开口:“念念你是真幼稚。” 周予念无趣的撇嘴:“是你太没意思。” 周宜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拉着她胳膊:“走走走,快带我这个没意思的人回家。” 他起身动作飞快,丝毫不顾及自己骨折的脚,看得周予念眼皮直抽赶紧将拐杖拿给他。 没好气道:“医生让你这几天少动不要再磕碰到,你倒好只怕自己好得快,就差拿伤脚原地踏步了。” “还有你受伤的是左脚,你右手抓我做什么?” 周宜安理不直气也壮:“这不就顺手的事嘛,要不你来我左边?” “你这单拐使得比你腿还顺,哪里需要人扶,自己走!” 周予念说完一个人径直往外走。 周宜安柱着拐杖飞快的跟上她的步伐,嘴里不停:“我是伤患,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知道这对幼小的我是多大的伤害吗?” 医院大厅其他脚受伤的病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再对比身边的这个同样受伤的“幼小” 周予念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确实天赋异禀,除了脑子连身体都比别人强。 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除了昨天痛得厉害那阵精神萎靡,第二天就跟没事人样。 周宜安不满周予念自己走,非得走到她左边用自己右手勾住她的手臂:“你就得搀我。” “有些人还说我幼稚,自己更幼稚。” “我都没成年,幼稚点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依偎着走在医院喧闹的门诊大厅里,病人和家属匆匆从身边经过,不同轨迹的人在这一刻短暂的擦肩,再各自回归不同的人生。 就像她和黄姝嘉,上辈子因为相似的病,不得已在一个病房相遇,才有了这辈子短暂的再遇,和一封意外的信件。 她们应该都能和上辈子有不一样的人生吧…… 周予念两人到家时,周父周母和喻家姐弟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笑语晏晏的说着什么。 见到二人开门进来,客厅本来和谐的气氛反而一静,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都不太在意,和父母打声招呼就径直回房间。 反倒是厨房里忙碌的吴阿姨探出头询问:“念念和宜安回来啦,正好我给宜安炖的猪脚马上就能出锅了。” 周母和周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懊恼,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和自己亲生孩子这么疏离。 喻文清像是没看出周父周母心情的变化,脸上满是对他们的孺慕还有一丝羞窘:“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钱,所以想着买份礼物感谢叔叔阿姨对我和文溪的帮助,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我们怎么会嫌弃,你这孩子这么有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周母赶紧拿起喻文送的丝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周父则将她送的打火机揣进口袋,意思不言而喻。 餐桌旁布菜的吴阿姨忍不住小声嘀咕:“念念之前舞蹈比赛得的奖金不是都给大家买了礼物吗?” “还有宜安,三天两头的拿奖,得的奖金也没少买东西啊,每回外出比赛都会买其他城市的特产回来,连我都有份哩。” “也不知道送个东西有啥好大张旗鼓的,还特意将人都喊到大厅,嘴上说着怕别人嫌弃,要真怕嫌弃就别送呗。” 反正她是不懂,从喻家姐弟来了周家后,对他们比对自己亲生孩子都好,宜安受伤去打针念念说不用去接,就真不去接,也不想想两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得打车回来。 也不怕宜安再次给伤到,反而那个文溪,倒是回回不落的去接送,也不是说不应该去接,毕竟他才那么点大,可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吴阿姨的想法周父周母自然不知道,她有边界感不会大声嚷嚷出来,最多在心里吐槽,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打工的哪里能管得了。 很快将饭菜摆好叫大家开饭,周予念和周宜安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 周宜安路过喻文溪时,离他还有好几步距离,小孩儿马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往后连退几步。 一个没注意屁股朝下摔倒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张嘴就要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宜安,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落下来。 加上他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第31章 确定 周宜安停住脚步,双手环胸好以暇整的看着他一连串动作。 漆黑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他,不辨喜怒,喻文溪被他得害怕,面上越发惊恐,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往后缩。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喻文清看到弟弟摔倒在地,赶紧过来将他抱起。 神情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周宜安,小声开口:“宜安你怎么……” 周父周母也围过来,看着在喻文清怀里瑟瑟发抖的喻文溪,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高高在上的周宜安。 周母忍不住说道:“宜安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老是欺负文溪,他才多大?不说要你爱护他,至少也不能欺负他啊。” 周父也是不赞同的看着这个自小就不让他们操心引以为傲的儿子。 很不理解他怎么非要和这么小的孩子过不去。 几人表现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都觉得是周宜安给人喻文溪推倒的。 周予念走过来站在周宜安身侧扫了眼喻文溪,随口问他:“他又在你跟前讨嫌?”声音不小,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面对父母的指责无所谓的周宜安这会反倒拉着她的手委屈起来:“他可不就是讨嫌,自己摔地上,隔老远都要怪到我头上来。” “我看连路过的蚂蚁都得给他背锅。” 说完诚恳的和父母建议:“我看您二位也别光带他去治疗现在的问题,也带他去检查下小脑,看发育得完不完全。” “咦,原来是自己没站稳摔的呀,那怎么大家都觉得是你将他推倒的?这么大个孩子连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推的都不知道,我看不止要去看小脑连大脑也一起去看看吧。” 周予念凉凉的补充。 大家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周父周母,看着儿子女儿一唱一和,完全把对喻家姐弟的排斥和不喜赤裸裸的摆在表面。 喻文清表情难堪,将喻文溪抱得紧紧的,垂下头低声开口:“文溪还小不懂事,要是之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代他道歉。以后我让他尽量待在自己房间少来公共场所。” 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周父周母心里又难受又心疼。 他们刚看到文溪摔在地上,宜安又是一脸瞧热闹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是宜安将人推倒的。 结果他们说是文溪自己摔的,虽然此刻因为姐弟二人的话有点生气,但也不好再出言斥责。 在厨房忙的吴阿姨走过来,一脸疑惑的开口:“这是咋了?怎么都围在这里不去吃饭,刚刚文溪不就是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嘛。” “小孩子摔摔打打很正常,怎么一个个的脸色这么差?” “文溪真是自己摔的?”周母尤自追问。 “可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就给摔咯。” 吴阿姨将手在围裙上擦擦,奇怪的问周母:“难道还有谁会推他吗?” 周母闻言面色讪讪,心里愧疚,她怎么能这么想宜安,自己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样,难道作为母亲的还不清楚吗? 想和儿子说些缓和的话,周宜安却若无其事的拉着周予念去餐厅。 边走边和周予念道:“我就说他小脑不发达吧,站着都能平地摔。”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确实,小脑不发达的人平衡能力不好。” 周父咳嗽一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吴阿姨左看右看小声嘀咕:“还真以为宜安推的啊?”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经过她时,表情意味不明:“您看到文溪摔地上,怎么不过来把他扶起来呢?” 吴阿姨:…… 不是,她就一个做饭的阿姨,怎么还得兼职看孩子呀,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不就是? 餐桌上 因为刚才的闹剧大家都很沉默,吴阿姨被喻文清刚才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在厨房没出来。 打破沉默的是周予念。 “爸爸,昨天晚上我说的转学的事,您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帮她办手续?” 直白的话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成功的让桌上的人停止了吃饭夹菜的动作。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捏住筷子,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周父放下筷子,叹口气试着和女儿商量:“你们这学期也临近期中,文清现在转走的话,到那边学校也不能很快适应。” “一来二去也耽误她学习,你看要不这样,等过了这个学期,下个学期爸爸再帮她办理转学手续。” 看着自己父亲为了其他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些推诿的话,周予念除了觉得荒诞外,更多的是无动于衷。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爸爸,昨天咱们说好的,该什么时候转走就什么时候转走,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而且……” 周予念顿了下,继续道:“不说她学习还没被耽误就算耽误了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可不背锅,毕竟现在的成绩也需要你们出钱上辅导课不是吗?去了那边你们继续让她上辅导课就是。” 毫不留情,甚至凉薄得过份的话,让周父周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一向乖巧心善的女儿说出来的。 低头吃饭的周宜安像是没察觉饭桌上的机锋,给周予念夹了一块猪脚:“多吃点,美容。” 周予念反手给他夹了两块大的,将他的碗堆得满满的:“伤哪补哪。” “念念你……” 周予念将视线转向周母,神情中有不易察觉的失望:“我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个事也是昨天爸爸答应的,我只不过是提醒他早点落实而已。” “而且我说的耽误学习与我无关难道不是事实?都没影的事您难道就想让我先把责担了?” “刚刚喻文溪摔倒您连核实都没核实,就觉得是宜安推的,直接质问他,您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周母沉默下来,她刚刚做得确实不对,自己脑子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宜安表面对自己刚刚的作为不以为意,可周母知道宜安心里也只怕也是和他姐姐一样想的,心里忍不住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周父拍板,他神情复杂:“就按昨天说好的,等周一我去学校给文清办转学手续。” “刚刚误会宜安的事是我们不对,可你们也太过咄咄逼人,做事还是要给人留有余地的好。” 周宜安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父亲:“您是不是觉得都是我和姐姐的问题?” “从始至终都是您二位莫名其妙的善心引起的这一系列麻烦,我跟姐姐也是无辜被卷入的,本来这两人就和我们毫无关系,生活中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当初不问我们的意见,人来了后又要我们的态度,我们不是提线木偶会有自己的喜恶和思想。” “留余地?什么余地?我们留的余地还不够多吗?要是真的没留余地,那这两个人就应该滚回自己老家!” “你……”周父气得拿手指着周宜安的鼻子,最终无力的放下。 周母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心脏,感觉一昔之间翻了天。 喻文清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冷眼看着她和文溪两人像垃圾一样被周家姐弟这么嫌弃,甚至当面践踏鞭挞她的尊严,没有丝毫顾及。 其实要是有点气性的人,肯定不会再留下来,不会在此多留一刻。 可她只能留下来,没有选择,甚至面对他们这些伤人的话,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像个没皮没脸的人般忍受。 恨意不断在心底滋生,凭什么他们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可以随便践踏他人尊严,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仗着父母的纵容为所欲为吗? 总有一天他们拥有的她都会拥有,她经历的这些难堪,自尊被踩在底下的滋味也会让他们全都体验一遍! 转学的事敲定时间之后,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饭桌上其他人也没有胃口再吃,草草吃几口就离开了餐桌。 等父母和喻家姐弟都走后,周予念搓了搓自己的脸,问正慢条斯理啃猪蹄的周宜安:“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反派?” 周宜安咬着猪蹄端详她片刻:“你可当不了反派,心太软。” “心太软?” 周予念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对我有某种滤镜吧?我都将人从咱们学校逼走了。” 终于将手上这块大猪蹄啃完,周宜安松了口气,这东西太腻了。 “我以为你会让爸爸把那小孩送孤儿院,或者是找人领养,结果你居然还能容忍他在家里呆这么久。” “喻文清的话,你的做法倒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不会让她周末和寒暑假还出现在我眼前。” “反正要是我做的话,不管爸妈是个什么想法他们都别想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周予念恍然:“对哦,在考上大学之前,她寒暑假和周末还是会回来。” 说完又怨他:“我第一次当反派没经验,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你有办法将人送走,怎么也不说?” 周宜安满脸无辜:“我这不是跟着你的节奏走嘛,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会有意见。而且你不是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好嘛。” “好你个跟屁虫粘人精周宜安。” 少年笑弯了眼,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两个词。 “宜安呐,阿姨给你偷偷留了一块肉多的大猪蹄,赶紧把它吃了。” 吴阿姨端着锅从厨房出来,又从锅里给周宜安夹了一大块猪蹄。 周宜安:…… 眼睛瞬间无神,眼尾下垂。 周予念笑得幸灾乐祸。 第32章 转走 “这次校运会大家表现得非常不错,班上同学都很积极的为班级荣誉出自己的一份力。” “除了周予念同学为大家提供的服装,给咱们班这次的方阵队添彩增色,还有喻文清同学这次的800米,为咱们班拿下了第一名!” “作为本次负责人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同学也非常不错,做事认真负责,获得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可。” 班主任话音刚落,班上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被表扬的几人除了喻文清都是一脸笑容。 明明被表扬是好事,也是她自转学以来可以成功走近班上同学的一个契机,可喻文清现在笑不出来。 在好不容易大家都认识了自己,可她却要再次转学离开。 班主任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觉得凄凉。 “很可惜喻文清同学只能短暂的和大家相处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转去其他学校。” “同学一场都是缘分,让我们在此祝她前程似锦!”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很奇怪这个新同学怎么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为她鼓掌。 掌声停下后,喻文清也站起来,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转学过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十分开心,班上的学习氛围和老师们的教导让我受益良多,同学们对我也多有照顾,但由于一些原因让我不得不转去其他学校学习。” 说到原因的时候,她视线在前座的周予念身上停留了片刻,再若无其事的转开。 做为她同桌的寻砚自然感觉到了,他皱眉看了眼自己这个同桌。 “我也祝在座的同学每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教室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其中要属张思凯最伤心,好不容易有个跑八百米的王者,这才带飞他一把,就要转走,他明年可怎么办? 他同桌安慰:“这一回够你养老。” 班主任走后大家开始早自习,喻文清在座位上提前收自己的东西,等周父那边和两个学校交接好她就得离开。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待的时间不长,课桌上都是各科书籍和一些老师发的试卷,很好收拾。 她这段时间在班上没有要好的同学,和大家关系都泛泛,也没有要特意告别的人。 但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离开,喻文清不自觉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同桌寻砚,他又在目空一切的神游天外。 这个同桌虽然平时目中无人,但喻文清也不得不承认他各方面的优秀和周宜安不相上下。 但两人其实不太像,一个是骨子里冷,一个则只是表面高冷。 周宜安是前者,寻砚是后者,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很重视周予念。 周宜安对周予念的重视大家都知道,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但寻砚么,应该是喜欢周予念的。 不,应该说是暗恋,他并没有让别人知道,平时掩饰得很好,周予念也毫不知情。 这是喻文清上次无意从他眼神中看出来的,但到底是不是她还需要验证。 她突然很想看着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要是真的被她戳破心思,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怀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喻文清用便利贴写了张小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你喜欢周予念”贴在寻砚和自己课桌中间。 寻砚神色莫名的看向打断自己神游的同桌,她能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见她神秘的指着自己的课桌,寻砚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入目的六个字成功的让他愣住。 随后将便利贴扯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似是不理解她的脑回路:“这关你什么事?” 没有否认。 喻文清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得一脸顽皮:“没人知道却被我发现了,你算不算有把柄被我抓住。” 寻眼闭眼懒得再理她,真是脑子有问题。 喻文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有看到寻砚恼羞成怒,心中失望,这些人还真是都有颗强大的心脏。 前座的周予念也是,面对被她逼走的自己丝毫不觉得愧疚,还在和同桌偷偷说小话。 周予念和齐致远正在讨论校园文化艺术节报名主持人的事。 “你最近是信心大增啊,小远子。” “可不是,校运会我都手到擒来,艺术节自然不在话下。” “可校运会播音员不用露脸,艺术节台下都是观众,主持人身高长相应该都有要求吧?。” 齐致远闻言不高兴了,他目光危险的看着自己同桌:“你这是说我身高长相不行吗?”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斟酌措辞:“也不是说不行,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齐致远个子不矮,五官也是浓眉大眼的,就是人瞧着不太靠谱,从校运会给寻砚点歌还有念加油稿就能看出。 说到加油稿,周予念恍然想起一个事,她面色奇怪的盯着齐致远:“你还记得你给寻砚和周宜安念的加油稿吗?” “记得啊,那稿子可是我亲手写的,是不是很有实力?。” “你给寻砚念加油稿那次,他比赛输了。你给周宜安念稿子那次,他被铅球砸到脚。” “确实挺有实力,但你下回别写了。” 齐致远双眼放光:“我稿子还有这实力?” 赶紧转头问寻砚:“你艺术节报节目不,报的话我努力争取当主持人,到时候给你报幕,我亲手写报幕词。” 寻砚:??? 他又抽什么疯。 周予安:…… 什么仇什么怨。 中午班主任叫喻文清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有几个字需要她签一下。 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时,周父也在。 周父这段时间来学校的次数频繁,又是周宜安的家长,教导主任拉着他一直说周宜安,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筐接一筐。 喻文清刚进办公室,随之又进来两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应该是一对父女。 父亲身高气场都很出众,女儿看着文静内敛微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带着喻文清在某杂志上曾看到过的品牌logo 两人见到周父似乎都有些吃惊,周父笑着和两人解释了几句。 黄姝嘉听完周父的话,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喻文清。 喻文清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只一眼黄姝嘉就收回视线,重新垂下头,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女生身上有和自己表姐陆筝筝一样的气息,她很不喜欢。 刚刚予念姐姐的爸爸说这个女生是好友的孩子,还有一个弟弟,都暂时寄住在家中。 表姐和小姨本来也是寄住在她家里的,可妈妈去世后,她们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和上辈子一样,不过上辈子自己毫无防备最后被她们生生逼疯,这辈子她们还只是露出苗头自己也能来得及应对。 这个女生会和上辈子予念姐的病有关吗? 被黄姝嘉莫名冷待的喻文清,忍不住皱眉,自己应该不认识她吧,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边老师和家长都没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涌动,周父谢过教导主任后,让喻文清过去签了几个字,这边学校的手续就算办完了。 明天周父再去另外的学校交接一下,喻文清后天就能过去上学。 喻文清跟在周父身后,出去前她隐约听到那个女生的父亲和教导主任说国外学校那边已经办好手续,很快就能过去。 原来是要出国啊…… 第33章 赠菜 和周父分开后,喻文清独自前往食堂,已经过了饭点,这会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饭。 她正在出神的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喻同学?喻同学?” 很耳熟,喻文清回神朝后看过去,是同班的莫云桢,那个和自己一样来自偏远小山村的男同学。 两人除了刚开始来学校那天中午在食堂有过交集,其他时候都没有过交流。 身材颀长的男生,面容清澈,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校服,一双陈旧洗得干干净净的布鞋。 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脸上还带了点羞涩。 见她回头,有点局促的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喻文清不明所以的接过,放在手里颇有重量。 男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她解释:“上次说要给你带我奶奶自己腌的菜,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拿给你,你不是要转学了吗?走之前我拿给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喻文清看着男生赤忱又明亮的双眼,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份量。 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她脸上却是一脸感激:“谢谢你,莫云桢。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说完又很开心的对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我现在先去食堂吃饭,不然食堂待会得打烊了。 莫云桢见她这么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忍不住心潮雀跃露出一口白牙,赶紧对她道:“那你赶紧去食堂,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 “那我先走啦。” 喻文清到食堂,只有一个窗口还有菜,她随意打了点,将塑料袋随手放在桌子上,丝毫没有打开看看或者尝一口的意思。 咸菜再好吃也是咸菜,她没来这边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吃,家里很多时候也只有这些腌制咸菜吃。 这种东西不容易坏很耐放,是她们那个地方家家必备食物,一点咸菜配一碗饭,一顿饭就能解决。 现在她来这里,有更好的选择,又怎么还会再去吃之前那些她早就厌倦的东西。 一口都不会再吃。 喻文清安静的将餐盘里的菜吃完,提起手边明显用了心思包装的塑料袋连同剩饭一起倒进了厨余垃圾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连袋子都不曾打开。 红色的袋子静静的躺在满是油污的厨余垃圾里,袋内干净明亮的玻璃罐内是装得满满腌菜,玻璃罐上有活灵活现的涂鸦还有一句不起眼的寄语。 “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喻文清的转学就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水中掀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很快平息,大家依旧有自己的学习生活。 对周予念来说,她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频率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周末回家也是自己待在房间学习,很少出来。 喻文溪也是如此,白天去医疗机构上干预课程,下午回来,都是自己在房间玩玩具看动画片,除了吃饭很少在公共场所出现。 周父周母兴许是怕之前的冲突再上演,给喻文溪配了个平板,有时陪着他一起观看,大家一时也相安无事。 不过家中还是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周予念和周宜安都能感觉到。 周予念是上辈子经历过,所以并不陌生,而周宜安则是自己敏锐的直觉,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意就是。 倒是吴阿姨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生的父母子女的关系会因为外人变得这么僵硬。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觉得这不能怪予念和宜安两个。 毕竟谁家里突然多出两个没有血缘的陌生人,一来就分走父母的关注和爱,作为亲生孩子都不会开心。 而且他们都没有要求父母将其马上送走,而是继续待在家里,已经十分心善。 这也就是老太太在国外演出不知道,要是老太太回来看到这种情况指不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吴阿姨口中的老太太此刻弹了个视频给周予念。 本来在房间做作业的周予念,看到来电一时有点松怔。 来电人正是她重生回来后还没有联系过的奶奶,不是她不想联系,是因为老太太这段时间在国外工作。 老太太演了一辈子话剧,基本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时从来不看手机,电话打过去都是助理接听,有重要事那边才会回拨过来,不然不会搭理她们。 这种情况她们家的人早已经习惯,所以一般在她外出工作期间都不会去打扰她。 除非是她那边主动联系。 上辈子老太太是在她高三那年暑假去世的,因为一次舞台事故。 上辈子也是在老太太的葬礼过后,周予念对自己一直以来真心对待的喻家姐弟态度冷淡下来。 仔细算来周予念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老太太。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抖着手按了两次接听键才成功接听视频。 一个面容优雅端庄的老人出现在视频里面,视频刚接通那边马上就传来周予念熟悉而又怀念的声音:“奶奶的乖念,你怎么才接视频啊?” 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节奏感。 “宜安那小子在家吗?我给他发短信居敢不回我的!” 见周予念一直盯着手机没说话,老太太奇怪的拿起手机检查:“是视频卡顿了吗?怎么没声音?” 周予念赶紧回神清脆响亮的喊出积存在心里许久的称呼:“奶奶!” “哎!” 老太太也用力的应声。 “不过乖念啊,奶奶耳朵还没聋,下次喊我声音可以小点。” 老太太虽然口中抱怨,面上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孙女。 “嗯嗯!那我下次声音小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宜安那小子去哪里了?从小就人小鬼大,现在居然还敢不回我消息,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周予念赶紧给周宜安上眼药:“可不是,奶奶你可要好好收拾他,连医生的话都不听。” 哦豁!周予念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说表情话。 果然老太太听到医生两个字,神情一变:“宜安生病了?” 怕老太太多想,周予念赶紧补充:“只是前段时间让球砸到脚,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老太太闻言舒了口气:“哦,那没事,被球砸两下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反正伤口长得快恢复得也快。” 周予念:…… 这可真是亲奶奶。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周予念对老太太笑道:“应该是宜安。” “门没关!” 果然是周宜安,他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拿着手机蹭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跟前,将手机递给过去,示意她看。 “念念,我们寒假去长白山滑雪好不好?我把攻略都做好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念念?你怎么不说话?” 周予念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首先你应该喊我姐姐。其次,我是不用操心,但你现在马上就得操心你自己了。” ???? 周宜安满头问号。 他怎么就得马上操心自己了。 “宜安小子!被平放在桌上,不小心被书遮住的手机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予念赶紧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周宜安看到屏幕那边的老太太开心的喊道:“奶奶!” 老太太先是应了声,随后板着脸质问他:“你是不是又把我消息屏蔽了?” 周宜安一脸心虚,顾左右而言其他:“奶奶,您还是这么年轻。” 老太太可不会被他的马屁忽悠,佯装生气的竖起眉头:“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就是把我屏蔽了。” “果然是个坏小子,一点都不贴心老人!” “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没眼看自己这么大个孙子撒娇,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停!你什么德行当我老人家不知道呢。” “还学人家撒娇。” 周宜安收放自如的摆正自己表情,对老太太道:“那我把对您的免打扰取消?” 老太太:…… 可真是她的好大孙。 旁边的周予念怀念的看着眼前温馨又日常的一幕,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老太太把视频挂断后,周予念疑惑的问周宜安:“你真把奶奶消息给屏蔽了?” 周宜安点头:“之前奶奶不忙的时候老是给我推送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天十几条,我没忍住就给她开了消息免打扰。” 周予念:…… 果然年轻气盛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事,”周宜安没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你安排呗,我反正只管跟着你的安排走就成。” 少年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考完期末马上就去!” 周予念无奈,现在元旦都没过,就想着期末,估计也是在家里憋坏了。 第34章 文化艺术节 校园文化艺术节因为一些原因推迟了几次,学校干脆把它放在元旦前夕开展。 齐致远一直在为能当上艺术节主持人大张旗鼓地努力,努力到周予念每天在他旁边装聋作哑,以免和他搭话后被迫看他即兴演讲。 有次周宜安来教室找周予念,都被齐致远拉着让传授经验。 传授怎么让能让女同学尖叫,男同学懊恼顿足的经验。 周宜安当时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寻砚平时看人的眼神。 这怕不是个傻子。 经过齐致远不懈的努力,和不懈的捡漏…… 没错,又是捡漏,据他自己和周予念所言,本来他是备选,两个正选的男主持一个是同年级其他班的,另外一个则是高三学长。 同年级那个男主持在艺术节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和另外一个女主持告白被拒,继而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罢工。 作为备选的齐致远成功上位。 周予念听后不由得沉默。 接下来就是对他由衷的叹服:“致远致远,你爸妈真没给你取错名字,您这一路发展得真是长远啊。” 齐致远露出故做谦虚的笑:“要发展得长远除了实力更重要的是运气。小生不才,运气和实力都还可以。” 这话周予念认同,没法反驳,这种奇怪却实用的漏不是谁都可以捡到的。 艺术节这天白天天气格外的好,这种好天气一直延续到晚上,所以即使是十二月大家坐在操场上也不见冷。 到底是冬天才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也让现场更有氛围。 她们班观看晚会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远,时不时听到舞台上传来的声音,表演什节目只能看到大概。 主持人出来时周予念和班上许多同学都同时站起来,齐刷刷的把手并拢放在眉梢眺望舞台,毕竟是自己班的同学嘛,还是有点期待的。 远远的看过去见到自家实力与运气并存的同桌风度翩翩的站在舞台上。 整个人神采奕奕,主持台风和另外一个稳重的男主持不同,走的是风趣幽默路线,时不时引得台下观众发笑。 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得在引起女同学尖叫方面另辟蹊径。 周予念和坐在一块的孙怡然林微也被他的妙语逗得捧腹大笑。 “齐致远这小子可以啊,一看平时就没少背梗。” 林微报上去的古筝独奏没选上,落选后她也不怎么失望。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擅长和喜爱的事物,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选不上就选不上吧。 “人家是天赋型选手,不需要背,全是临场发挥。”周予念给自己同桌正名,舞台上这些话平时没听齐致远提前背过,他背得最多的是脚本上给他的台词,还有分给他的节目出场介绍。 孙怡然二人表示叹服,果然不管在哪个领域努力在天赋面前都一文不值。 说起天赋,另一天赋选手跟着教导主任两人说着话刚巧路过周予念她们班级旁。 见他不知道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一脸威严的教导主任朝周予念这个方向看过来,随后点点头。 本来东倒西歪坐在小板凳上的周予念几人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做小学生见老师的模样。 那边周宜安正大光明绕过人群,成功混到周予念班级里,在她小板凳旁边蹲下。 “你过来做什么?” “教导主任找我聊天,走着走着就过来了呗。” 周予念哪里会信他的随便走走:“那还真是挺巧哈。” 她更好奇周宜安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你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他怎么还特意看过来?那眼神可怕得很。” 周宜安接过旁边林微递过来的凳子,道了声谢。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一副要在她们班扎根的模样。” 周予念对他此刻的行为更加一头雾水:“你这样乱串班你们老师不管吗?而且你们班的位置就在舞台下面,视野可比我们班好太多,怎么还舍近求远?” 一天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前两天每天连学校都不来,每天往外跑。 父母还向她打听,他最近在忙什么事。 身边的人将她身体转向舞台:“你问题太多,我决定不回答,别开小差好好看节目。” 被他这哄小孩的语气给气到,周予念转头,决定暂时不理他。 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注视着舞台,上面正在进行诗歌朗诵。 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在某刻也不得不信有些东西是真的存在。 周宜安这段时间晚上经常做同一个梦,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醒来后对梦里毫无逻辑的事没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第三天同样的梦在晚上重复出现,从刚开始的模糊不清变得一次比一次清晰,好像要把梦里发生的事深深的刻进他心里。 接着梦里的场景和白天发生在学校里面的一些事逐渐重复。 都是一些不太起眼的小事。 走路有人从后面撞到他背上。去食堂没带饭卡找他借饭卡,然后把他的饭卡不小心给弄丢。 去超市不小心将奶茶倒在他身上,非拉着他说要帮他把衣服洗干净还过来。要不就是刚好看到班上女同学起争执,然后联合起来孤立另一个的画面。 这些事平时周宜安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些事故都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他们班那个奇怪的女生——陆筝筝。 从她总是去自己放空的地方碎碎念念开始,周宜安只觉得这个女生神神叨叨,但也没理会。 毕竟每个人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而且那个地方也不是他的专属。 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陆筝筝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次数越来越多,都是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而自己的视线也无意识的停留在她身上。 甚至心里还升起某种诡异的期待,对陆筝筝的期待,期待下次她又会用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这种期待就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马上被周宜安遏制住,这不应该是自己该有的情绪。 有这些事做铺垫,梦里他和陆筝筝之后的发展像他姐之前喜欢看的偶像剧情节,一切那么顺其自然。 他三天前梦里出现了一个新场景,混乱的人群,舞台上东倒西歪的道具,惊恐的尖叫,被他保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陆筝筝以及他被刀划伤正在向地上滴着血的手臂。 没有痛觉,但当他垂眸看到血的那一刻本可以马上清醒,但他放任自己继续沉睡在梦里,想看事态的发展。 看这东西是怎么妄图安排他的人生轨迹和控制他思想的。 从梦开始侵蚀,现实中再发生和梦里一样的事他没有排斥,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周宜安眼神明灭不定的看向舞台的方向,陆筝筝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今天晚会他们班的位置刚好在舞台下方,而陆筝筝又是主持人,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梦中的情节再一次上演。 只是梦里后续事态的发展倒是让周宜安没什么意外。 一场迁怒的报复。 感觉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见周予念凑近看他,眼睛都是担忧。 周宜安忍不住将自己半个身体倚在她身上,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他问过,但周予念不愿说的事。 是不是也和他相似,或者她经历的事比他更加离谱。 那他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周予念被他半个身体突然一压,底下的塑料小板凳在地面划拉一下,险些让她一屁股坐地上。 本来看周宜安表情不对,还有点担心,被他这么一压担心的情绪散了大半。 费力将他推直坐好:“也不看看你多大个,我坐的这小板凳能受得住这一下吗?” “这凳子连这么点重量都受不住,那是它质量问题。” 周宜安拱着背又将下巴放在周予念肩上,周予念嫌弃的拿手戳他额头:“你没骨头吗?非得要靠着我。” “我是软骨头。” 周予念:…… 一旁的孙怡然见此也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周予念另一边肩膀上:“我也是软骨头,借你靠靠。” 周予念左右同时承受两个大脑袋的重量,头被固定在中间不能转动,只能望天,她也想当软骨头。 林微看着几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三十五章 突变 舞台上的诗歌朗诵接近尾声,作为主持人的齐致远和另外一个女主持上台,两人上台后刚准备介绍下一个节目。 突然听到舞台四周传来鞭炮声。 紧接着就是学生惊恐的尖叫声。 舞台那边的音响设备也齐齐响起,舞台包括舞台边上的班级所处区域声浪混杂。 坐在后方的周予念几人也到了动静,不过因为隔得远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只看到舞台方向烟雾缭绕。 舞台附近班级的学生像受到惊吓般全部起身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有个学生嘴里还惊恐的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之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景象。 后面几排的学生也被惊动,全部站起来,齐刷刷的踮起脚朝舞台那边张望,操场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外围维持秩序的学生会赶紧过来让大家坐下,可这些学生正是好奇的年纪,哪里会听,边朝舞台方向看边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什么了?” “怎么会有鞭炮声?前面还起了雾,不会是谁还放了烟雾弹吧?” “我好像还听到有人说杀人了!” “不会真的有杀人犯到学校行凶吧……”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好多人不愿意再待在操场,害怕的离开。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离开,许多不明所以的同学心里也忍不住恐慌。 突然不知哪地方又响起短促的鞭炮声,操场的照明大灯也纷纷熄灭,整个操场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只剩下学生手中萤光棒微弱的光芒,黑暗让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学生们,彻底躁动起来。 有班主任在的班级还好,班主任还能将骚乱勉强压下。 没有班主任和老师管制的班级,学生一窝蜂的向外围涌去,却被操场提前关闭的几道铁门给挡回来。 场面完全失控一片混乱。 周予念她们班情况还算稳定,体育委员张思凯还有几个班干部努力在维持秩序,安抚大家。 周予念心里慌乱不已,她没听错,确实是听到有人叫“杀人了”。 上辈子周宜安就是被人给…… 她面色苍白颤抖着手紧紧抓住周宜安:“我们也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似乎没想到周予念会被吓成这样,周宜安赶紧将人护在身侧轻声安慰她:“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又对一旁担心的林微和孙怡然道:“大家先不要乱走,以免出其他意外。” 看周宜安如此镇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微二人心里本来因为场面失控生出的害怕情绪消散了不少,赶紧和相互牵着手站在一块。 这两天为艺术节搭建舞台还有运送东西,进出学校的陌生人员不少,学校不会像很多场所进出都要安检。 不法分子想混进来不难,甚至现在还有人混在人群中,随时趁机制造混乱,为主舞台那边拖延时间。 为什么是为主舞台拖延时间,因为周宜安梦里看得十分清楚,那个凶手是目标明确的行凶,没有伤害无辜。 除了他救陆筝筝时手臂上挨的那刀,其他人没有任何伤亡。 等主舞台那边的骚乱停止,学校也能很快控制住场面,但这之前不可控又暂时没有光亮的混乱场面更容易生出意外。 这时寻砚用手机打着光走近,面上冷静,过来后先是担忧的看了眼状态不太对的周予念,随后默不作声的和几人站在一块。 林微和孙怡然对视一眼,这人还挺有同学爱,不愧是认识多年的感情,平时再闹关键时刻还挺给力。 果然混乱的场面没维持多久,操场上的应急灯亮起来,黑暗中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跑的学生在灯光的映衬下也逐渐没有那么害怕,不再胡乱撺。 不久教导主任严肃却让人安心的声音自扩音喇叭里响起:“现场的所有同学,现在马上回自己班级所在位置,不要推搡不要跑动有序的走回去。” “请各班班主任点好自己班级人数上报。” “因为某些原因,等清点完人数后咱们今天晚上的晚会提前结束,结束后不要在外逗留,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回家的回家。” 教导主任在学生心中积威颇深,再加上许多老师在人群里维持秩序,大家很快就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在小板凳上坐好。 周宜安见这边基本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对周予念道:“我先回自己班里,待会解散后你去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周予念的状态,拜托林微两个帮忙看着她一点,一副操心老父亲的模样。 刚才是听到“杀人”两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这会恢复过来周予念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个做姐姐的还要弟弟安慰。 在林微孙怡然笑得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将人送走。 一直安静站在几人旁边的寻砚表情颇为嫌弃:“胆子小得很,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说完意有所指的睨了周予念一眼,慢悠悠的回自己的位置,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 周予念:…… 行吧,她又被寻砚这家伙给鄙视了,不过这回不和他计较,毕竟这人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林微孙怡然两个也难得没吐槽他这死出。 她们班出事后秩序维持得不错,人也没走散,很快班主任就清点好人数上报到学校。 倒是隔壁班少了两个同学,把他们班主任吓得脸色骤白,找了半天发现人家正挂在操场的某一扇铁门上,进退不能。 最后还是拿梯子才把人弄下来的。 下来后遭到同学们的一阵嘲笑。 点好人数后,校方打开操场铁门放大家解散离开,这会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大家都很配合。 周予念她们刚离开操场就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周予念心中忍不住一跳看来确实是有人行凶,还有人受了伤,希望没什么大碍。 那边的情况她不得而知,和林微她们分开后独自在校门口等周宜安,远远的能看到操场那边被警戒线给围了,有医护人员匆匆的将人抬上救护车。 等了好一会周宜安才匆匆赶来,只是平时一向泰然自若的神色此刻黑沉沉的。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周宜安见到她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颤:“齐致远让人给伤了。” “伤、伤……了?” 周予念被这消息吓得一愣,居然是她同桌受了伤,一脸焦急的问:“那他没事吧?伤得重不重?凶手给抓住了吗?” “被刀划伤手臂,这会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具体伤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听说只是划伤手臂,周予念不禁松口气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只划伤手。”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又觉得不对:“凶手应该不是冲他来的吧?怎么偏偏只他受了伤?” 这也是让周宜安黑脸的原因,在他梦里凶手不止一人,是一个团伙。 由一群工人组成的团伙。 他们行凶的目标明确——陆筝筝 现实里也是如此,团伙里其他人制造混乱后,凶手行凶目标也是陆筝筝,只是现实中他提前离开那个事发地没上去救人,受伤的人却成了齐致远。 这算不算齐致远因为他遭受的无妄之灾? 可明明这事与他们都无关,任谁心里莫名其妙背上这个连累他人的枷锁都不会高兴。 周宜安听到她的疑问给她解释:“确实不是冲他来的,他给人挡了一下。” 至于是主动还是被迫兴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周予念愣了下,这是见义勇为?齐致远还有这品质呢? 最后和齐致远一起上台主持的女主持介绍自己名字时是说她叫陆筝筝。 陆筝筝…… 是黄姝嘉给她信里提到过的那个陆筝筝吗? 周予念忍不住沉思。 第36章 探病 两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自己的事,一路无言,待到家后周父周母齐齐等在客厅。 见到姐弟二人马上一脸担心的迎上来,周母上下将两人打量一遍,发现都好好的,这才长舒一口气:“你们俩班主任前后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学校晚会上出了事故,要你们安全到家后给他们回电话。” “我听他们语气不像是小事,吓得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还好,还好,都安全回来了。”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不是带手机了吗?怎么我们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 周宜安从口袋拿出手机,展示给她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母瞪他:“有事的时候就关机,没事的时候成天拿着手机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周父赶紧打断她:“孩子们安全到家就行,先让他们去休息,咱们先给他俩班主任回电话。” 姐弟二人确实有许多想不通的事,需要自己安静的思考,没多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 周母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颇为难过的和丈夫道:“到底还是和我们生疏了,宜安虽然之前就这德行,但好歹对我们还有点亲昵,现在这样冷淡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念念,以前多喜欢粘着我们和我们撒娇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恭敬没有亲近。 周父自然也是感觉到两个孩子的变化,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可喻家姐弟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变,也只能以后慢慢和自家两个孩子修复关系了。 他也不得不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房间内 周予念从书桌旁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黄姝嘉给她的那封信再次仔细阅读。 她总觉得这封信似乎还有些什么她没看出来。 第二天到学校上课,班上同学免不了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讨论昨天晚上的事。 旁边空出的位置提醒周予念她同桌真的见义勇为到给自己整住院了。 班上其他地方都热热闹闹的,就她这块冷冷清清,她同桌受伤不在,寻砚同桌转走,四个位置只坐了两个人。 周予念手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发呆,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不用想职能是寻砚,周予念好奇这人能有什么话和自己说,回头无声的询问他。 寻砚见她回头,掩饰性的咳嗽一声,随后面上一本正经的开口:“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去医院看齐致远。” 见周予念没反应,一脸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的表情看着他。 满脸不自在的重新表达自己的话:“今天放学后我想去医院看齐致远,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样的话,截然不同的两种表达方式,周予念表示满意,就应该这样说话嘛,很爽快的答应:“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寻砚见她答应,忍不住嘴角上扬,但马上又被他压下去:“那我放学叫你。” “嗯。” 待人转过身后寻砚出神的盯着她不断晃动的马尾,第一次觉得上课这么难熬。 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寻砚心里忍不住雀跃,背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站在周予念课桌旁:“走吧!” 周予念刚收回放在黑板上的目光,就见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医院探病。 心中纳闷原来寻砚和齐致远关系这么好啊,倒让她这个同桌的关心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她还想着做完这道题再去呢。 见人探病这么积极,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再拖拉,反正明天放假,也不急着写作业。 三两下收好自己的书包,和寻砚一起赶往医院。 两人的位置本来是一前一后,寻砚个高步子大走在前面,周予念落后一段距离。 但没一会两人渐渐走成了并排,寻砚侧头和她说话:“咱们不能空手去,去医院附近买束花再买个果篮。” 周予念肯定知道不能空手去探病,打算到医院附近买东西,只是没想到寻砚这人看着一副高冷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挺细心有礼。 给他补充:“再给他买两箱牛奶,他爱喝。” 显然作为多年冤家和老同学寻砚也知道齐致远的爱好,自然是没问题的。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周予念发现今天寻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不但表情隐隐带着笑,连语气都比平时那个气人的调调柔和不少。 他真的是去探病的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去看齐致远笑话的。 寻砚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确实心情挺好,是真的想去探病也没有看齐致远笑话的意思。 可他还不能因为其他事心情好吗?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旁边的女生,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到了医院附近卖花和果篮的礼品店,选了一束向日葵还有一个齐致远喜欢吃的水果拼成的果篮外加两箱牛奶。 两人都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毕竟他每天没事就爱念叨自己的喜恶。 付款时周予念还没从兜里掏出钱,寻砚就已经付完了。 可以随时拿手机付款就是好,像她还得在身上掏半天再把钱数好递出去,还要等别人找零。 结果另一边人家连发票都给打出来了,周予念看了眼发票,有零有整。自己现在给他也不好弄便说:“晚上我回去让周宜安转给你。” 寻砚本想说没多少钱不用转,可凭自己对她的了解,这样说必定是要被驳回的,也就没再多说,只点点头。 周予念抱着向日葵,对提着牛奶和果篮的寻砚道:“要不我帮你提一箱牛奶吧,这两个还挺重的。” “不用,提得动。” 周予念敬佩的看着他一手提着两箱牛奶一手提着不轻的果篮,丝毫不费力的模样,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有使不完的牛劲。 周宜安也一样,仗着年轻为所欲为,骨折没几天就活蹦乱跳。 要不是脚趾甲长得没那么快,碰到会痛,只怕他会蹦跶得更加肆无忌惮。 寻砚感受到她的目光,本来就提起来不费力的东西现在更是觉得轻若无物,连步子都不自觉加快,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 这是突然打鸡血了? 又被甩在身后的周予念满脸问号。 因为寻砚提前给齐致远过消息,到医院后两人没多耽搁直奔病房。 一进病房就见齐致远悠哉哉的半躺在床病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除了用纱布包扎起来的左边小臂,倒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见到他们进来,赶紧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招呼他们过去坐。 见到他们一脸开心。 “你们可终于来了,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 周予念见他平板手机都揽放在身边亮着屏幕,病房里的电视也没停,一脸笑容,是真没看出他哪里无聊。 不过他现在是病人,离散说自己无聊就当他无聊吧。 倒是寻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一脸高冷的睨他:“你在说自己无聊之前先把这些电子设备给收一下,再把你那玩游戏玩得冒红光的眼睛给闭上。 齐致远不满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看到了吗?我现在是伤患!伤患!好不容易有机会正大光明的玩手机平板,可不得使劲玩。” “不像有些人,天天能拿着手机晃悠,随时能玩,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被学校和家长管控的学生有多渴望电子产品,你说是吧周予念?” 莫名被牵连的周予念同时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睛的主人一副要她裁决的模样。 她才懒得理会这些幼稚的男生,跳过这个话题,问起齐致远昨天晚上的事。 第37章 被迫的见义勇为 她很好奇昨天晚上舞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齐致远又是怎么受伤的。 寻砚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对他受伤十分不理解,虽然这人有时候脑子有毛病,但大多数时候也算是个机灵人。 齐致远见两位好同学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好奇模样,心一梗,真不知道他们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探听八卦的。 但说起要昨天晚上的事他可就有得话说了,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的郁闷给吐出来。 他目光凄凄声泪聚下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嗑瓜子的周予念和削苹果的寻砚:“你们是不知道呐,我苦啊…… 昨天晚上齐致远和搭档陆筝筝两人刚上台按着台本介绍完下一场节目,正准备下去。 齐致远这次捡漏主持人是因为另外一个同年级的男主持向陆筝筝表白,被拒绝后愤然退出,他这才有机会捡漏。 所以他对这个低一年级的学妹观感十分好,年轻人就是要搞事业,爱情什么全都靠边站! 这时舞台附近突然响起鞭炮声,知道晚会流程的两人知道此时不可能出现这种声音。 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将两人和台下候场的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紧接着不知从哪个方向朝舞台上还有周边丢下了几个烟雾弹。 瞬间整个舞台包括前面的看台区都弥漫在烟雾里,大家的视线内一片烟雾弥漫,看不清人影。 陷在烟雾内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不是学校的安排,加上鞭炮一直在耳边啪啪啪啪作响,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还没来得及下台的齐致远心里也慌,他这会压根看不到舞台以外的情况,只想赶快下台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刚准备走时隐约看到烟雾里有个人在靠近。 等人再靠近点,齐致远差点目眦欲裂,这人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 直晃晃的对他砍过来。 离他几乎近在咫尺! 齐致远想避开时惊觉自己双腿发软,挪动不了半步,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命休已。 就这么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刀砍向自己……身后的搭档陆筝筝。 陆筝筝不知何时起一直待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陆筝筝见刀刺过去吓得惊慌失措的尖叫,心想她比自己心理素质倒强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腿软。 凶手被她引开朝着她一路追过去,仿佛失去了理智。 齐致远也得以喘口气,回过神后赶紧拿边上的道具去帮陆筝筝,还不停的朝台下喊“杀人了” 这厢他刚拿起地上的东西,舞台上的灯光包括操场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 整个操场都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天空的月亮和稀疏的几颗星星撒落下来的光亮还有同学手中荧光棒微弱的光芒照着。 齐致远更慌了,他本来可以在凶手目光全在陆筝筝身上,无暇顾及他时跑下去躲开危险。 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凶手杀害。 最终边咬牙边抖着手拿起下场魔术表演要用到的一捆塑料保鲜膜去帮被凶手满舞台追的陆筝筝。 灯光的熄灭和舞台上的烟雾不仅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对凶手也有一定影响,这也为陆筝筝取得一线生机,没有被凶手得手。 可凶手毕竟是个干力气活的成年男人,也早就瞄好目标,面容麻木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很快就将陆筝筝逼上绝路,抵在舞台角落,刚好齐致远这时也赶到陆筝筝身边。 准备在凶手砍过来时将手上被他扯得散开成一大片的保鲜膜朝凶手扔过去,以此阻扰他的视线,自己则拉着陆筝筝赶紧跑。 结果在凶手砍向陆筝筝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扔保鲜膜,本来应该在他身侧的陆筝筝把他向前一挤,瞬间到了他身后,扯着他衣服害怕得颤抖啜泣。 角落之外只剩下齐致远一人直面凶手。 凶手手中的刀就在眼前,直接对着他胸口砍下,接着求生的本能让他直接拿自己的手臂挡在胸前。 本来面容麻木眼里透着凶狠的中年男人,发现自己的目标变成了一个面容陌生的男生,只来得及将手上力道卸下一点来不及收势,刀锋尖利还是将人给伤了。 好消息,没刺中要害。 坏消息,给齐致远手臂来了一刀,划得还挺深。 凶手看着眼前男生痛苦的面容,出现片刻的怔愣。 也就是这一刻!齐致远不顾手上的伤口赶紧往旁边跑,结果他离开角落后陆筝筝依旧扯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跑她也跟着跑,打定主意拿他当肉盾,齐致远差点被气死。 很快凶手回过神发狠的拿着刀朝这边过来,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这凶手明明就是冲陆筝筝来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她,奈何人家都不看凶手,只一门心思躲在齐致远身后。 齐致远心里对这个牛皮膏药般死死缠着自己的女生感到无比厌恶。 一直抓着他做什么,大家各自逃命啊。 还好这时教导主任带着保安及时上台,几人联合将凶手制住。 刚刚突然生出的意外导致台下学生一片混乱,老师们焦头烂额。 待烟雾散去一点,教导主任突然看到台上惊险的一幕,赶紧带人上来制止。 齐致远远虚脱的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教导主任赶紧过来查看他的情况,见他手不停的在滴血赶紧拿毛巾先帮他按住。 医务室的人也赶过来给他做紧急止血处理,处理完后让他坐着不要乱动,等救护车过来。 这时躲在齐致远身后甩都甩不掉的陆筝筝终于松开了他的衣服,对着围上来的众人哭得雨楚楚可怜。 直言齐致远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是自己连累了他,那伤心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被刀砍的是她。 齐致远当时手臂痛得厉害,脚边都是自己手上滴落的血迹,理都懒得理这个心眼坏得很的女生。 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幸好砍中的是手臂,要砍中的是胸口他可真的要和世界说再见了。 陆筝筝见人不理她,哭得更伤心,面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 齐致远看着她这死出,感觉自己被气得伤口更疼,刚止住的血快要再次喷涌而出。 教导主任见此让陆筝筝先去一旁不要再干扰他心神。 齐致远怎么没看出教导主任欲要问询的表情,虚弱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对他道:“老师您现在先不用问,等我有点力气后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给您写个书面报告,告诉您我是这么受伤的!” 真的好气! 他不过就是碰巧碰到之前被他捡漏的男主持给陆筝筝告白,然后被拒绝了么,怎么也不至于被她记恨至此吧。 太狠了! 周予念和寻砚听完事情经过,齐齐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脸色难得一致的黑沉。 要是真如齐致远说的这样,那凶手显然就是冲着陆筝筝去的,而这个叫陆筝筝的女生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丝毫没有道德底线。 齐致远见两人脸色难看,心里的愤怒反而消散了不少,他笑嘻嘻的对两人道:“别生气啦,还好小爷我福大命大,学校那边我也会实事求是的说明情况。” 寻砚忍不住皱眉:“就算你把陆筝筝当时的作为告诉学校,学校那边也不好处理她,不止是学校连法律都没有对这种事的明文规定,只能算道德层面的问题。” “要是操场当时的监控没坏,兴许还能拍到一些东西,可在烟雾弹的干扰下拍没拍到都得另说。”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要是监控出了问题陆筝筝她也可以一口咬定你是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 齐致远耷拉着眉毛:“我主动见义勇为她不要,非得让我被迫见义勇为,早知道我就不过去帮她,让她被砍成肉酱!” 说完还是不甘心:“不行!就算学校不能处理她,我也不甘心。我还是得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写出来,我要她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 周予念寻砚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真是善良的好孩子,要是真如他所说,就陆筝筝那样的哪里还会有道德和良心。 不过两人也没再刺激他,反而坐在一块帮他梳理当时的情况,事情是要实事求是,但文笔可以润色一下,让人更加有代入感。 三人凑在病床的桌子上嘀嘀咕咕,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还有来探病的?”齐致远嘀咕。 “请进!” 第38章 问话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和一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短发女人。 为首的女人亮出自己的证件:“是齐致远同学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询问下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 警察??!! 齐致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警察问过话呢。 赶紧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同学,怎么办我紧张。 周予念也朝他使眼色,怕什么,警察又不是坏人,你就实话实说啊。 齐致远又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寻砚,要不你说你是齐致远? 寻砚:…… “小姑姑。” 小姑姑?谁的小姑姑又来了? 周予念和齐致远齐刷刷的将目光从寻砚身上掠过,转到女警身上又回到寻砚身上,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乱认亲戚呢? 女警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的眉眼官司问寻砚:“他们都是你同学?” 寻砚:…… 他可以换同学吗? 好吧,看来是换不了,只能认。 女警抽张凳子坐下姿态亲和随意:“那正好,既然是小砚同学咱们就不多说废话。 “作为目击证人同时也是受害者,你只要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就行,不用紧张。” 见对方态度随和,又是同学他姑,齐致远也没再紧张,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寻砚他姑边听边点头边给予肯定,眼神示意他继续,齐致远被鼓励后说得更加流畅,只是到陆筝筝的环节依然忍不住表情愤愤。 待他说完后面做记录的男警也放下笔,寻砚她姑站对齐致远道:“事情我们已经有大概知道,和凶手本人说的出入不大,你先好好养伤。” “还有……”说着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我相信就算你提前知道那个同学的作为,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她。” 齐致远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居然被警察给肯定了,对方还是寻砚他姑。 寻砚那小子可没这么会说话,暗暗的对寻砚挑眉,看吧,你姑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心里那点愤愤的情绪消散不少。 寻砚他姑姑站起身,让同事先出去。 再和几人说话时,不再谈及公事,俨然一副长辈的态度:“我是寻砚的小姑姑,你们是他同学也可以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好!” “姑姑好!” 周予念和致远乖乖叫人,声音一个比一个清脆响亮。 寻砚扶额,这俩也真是不见外,一个比一个叫得顺溜。 寻意倒是很喜欢两人不扭捏的劲,小孩子嘛就是要这样阳光大方,活泼可爱。 对一旁的侄子道:“多向你同学看齐,不要一天天的给人摆脸色,一副自己天下第一的模样。” 寻砚:…… 他又哪里给人摆脸色,又哪里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 “你看,你看,就是这副表情,一副自己天下第一别人都是傻子的表情。” 寻意指着他对周予念两人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被他这个表情气到。” 齐致远深有体会,趁机告状:“他总是爱这样看人,我们每回都被他气得不行!” “被他气完后,他还喜欢看我们热闹。” 寻意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又问周予念:“你们小姑娘肯定更受不了他这死出吧?” “我记得他小时候有好些小姑娘被他这张脸给骗了,高兴的上去和他搭话,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气跑了。” 这小姑娘长得唇红齿白文文静静的,一看也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模样。 好欺负的周予念看了眼寻砚越来越臭的脸,乖巧点头道:“他有时候说话确实挺气人,不过他也有会被我们气到的时候。” 寻意惊奇的打量自己侄子:“啧啧啧,看不出啊,寻砚你也有吃亏的一天。” “那可不,我们都是有来有回,绝不吃亏的。”齐致远牛气哄哄。 周予念忍不住笑弯了眼,寻砚可不是吃亏吗,回回都被齐致远的奇葩操作气得失语,最后只能一副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模样。 很多时候周予念都觉得他在忍不住怀疑人生。 寻砚哪里不知道他小姑姑这是在拿他来开涮呢。 从小到大都这样,在外一本正经的人,回家后就爱逗他,最后反把自己弄得跳脚,还要倒打一耙责怪寻砚不给她面子。 寻砚习以为常的看着自己姑姑和同学吐槽自己,一旁的周予念笑意盈盈。 也就懒得阻止她们,吐槽就吐槽吧,自己面上也不禁莞尔。 寻意和寻砚同学光明正大的说他坏话,本以为侄子怎么说也要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的讽刺回来。 结果这小子今天仿佛吃错了药,居然就站在旁边任她们说,甚至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寻意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奇怪的小子。 不过她还有公事要办,不能多留,只能在心里记下侄子奇怪的表现,等下回有时间再拷问他。 走之前叮嘱予念和寻砚不要在医院逗留太久,早点回家。 两人本来也没打算留多久,自然答应得很干脆。 等寻意走了后,两人又陪齐致远待了会,正准备离开病房。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齐致远赶紧从病床上爬起来:“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她不是回家给我拿衣服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就要穿鞋下床,周予念将人按住,和寻砚对视一眼:“你老实在床上待着,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打开病房门,发现有人拦在了病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拦门的人见门突然打开,艴然的回头,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恼火的神情。 第39章 锦旗 见到是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赶紧换上和蔼的笑脸:“你们是来看我家致远的同学吧?他今天念叨了一天。” 周予念和寻砚赶紧打招呼。 拦在病房门口的俨然是齐致远妈妈,而被拦着不让进的…… 一个瞧着四十些许,气质优雅穿着简约中透着奢华的女人,此刻脸上笑容僵硬。 另外一个则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女生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五官纤秀楚楚可怜,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精巧的发夹别在耳后。 这个女生周予念认识,昨天晚会上见过,正是齐致远的搭档陆筝筝。 虽然陆筝筝现在和当时是截然不同的打扮,但周予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有一双波光粼粼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眼睛。 此刻她正用那双带着水光的眸子,一脸受伤的看着齐母。 颤着声音开口:“阿姨,我和妈妈是真的想探望齐致远,拜托您让我们进去吧。” 齐母丝毫不为所动,话都不愿意再和这对母女说,也不知她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自己的不欢迎都表现在明面上,还要赖着脸留下。 也是她儿子命大不然这会都该从火葬场回来了,她一个做母亲的面对罪魁祸首应该是个什么心情,直拦着不让进没有拿棍棒赶人,都是她素质高。 探望? 周予念看陆筝筝手上只拿着一面卷起的锦旗,连看病人最基本的营养品都没有,显然是空手而来。 感情真把齐致远当成主动见义勇为来送锦旗表达感谢呢。 显然寻砚也想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确实会不由自主的发笑。 听到笑声,陆筝筝母女包括齐母同时向他们二人看过来。 不理解他们在笑什么。 周予念在齐母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对她道:“阿姨,既然这位同学这么“关心”齐致远您就让她进去,好好表达“感激”之情吧,不然她心里得多内疚啊。” 齐母闻言果然让开,一副不情愿但被周予念说动的模样:“你们进去吧,早点看完早点走。” 陆筝筝一脸感激的看向周予念:“予念姐姐,谢谢你!” 周予念挑眉,这是认识自己? 不过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和寻砚退出屋外让她们几人先进去。 陆筝筝的母亲也回头对她感激的笑笑,表面上看着是个端庄优雅又讲道理的女人。 周予念对她扯了扯嘴角,要是真如周宜安和自己分析的那样,黄姝嘉的失控肯定和这母女二人脱不了关系,对这种人她哪里能有好感。 况且要是真的讲道理,今天和女儿来看齐致远就不可能会拿着这幅锦旗。 待人进去后,周予念和寻砚落后半步,无声的对视,再心照不宣的移开。 回到病房后寻砚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的他们送给齐致远的向日葵。 病房内齐致远早就躺不住,好奇门外发生了什么事,见陆筝筝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病房,脸色不自觉的难看起来。 这人居然还有脸来看他,齐致远干脆眼睛一闭理都懒得理。 齐母也不怪自己儿子没礼貌,自顾的招呼周予念和寻砚吃水果,对陆筝筝母女置若罔闻,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要是常人被这样对待,早就觉得难堪怎么也不会再待下去。 陆筝筝和陆母面色也就不自在了片刻很快就像无所知觉似的,单方面的和病床上不愿意搭理她们的齐致远表达谢意。 “齐同学,昨天晚上真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主动挺身而出,我家筝筝只怕是凶多吉少。” “筝筝从小体弱多病,哪里能受得住那歹徒的一刀。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真的多亏你保护她替她挨了这一刀。” 陆筝筝母亲面上的感激情真意切,旁边的陆筝筝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也不禁后怕,眼里水光闪烁,对病床上的齐致远充满感激。 要是忽略齐致远那抗拒的模样还有齐母满脸愤怒又忍而不发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什么对见义勇为英雄表达感谢的场景。 周予念咂舌,好一对厚颜无耻的母女。 这是打量着没人看到昨天晚上的实际情况,只要把齐致远这边说服,就真的能把这事当成男同学为保护女同学见义勇为而受伤。而不是在帮助女同学时,被女同学背刺推出去挡刀才受的伤。 让同学给自己挡刀这事,虽然不受法律管束,却是对道德底线的挑战。 要是传出去陆筝筝在学校估计会遭受同学们的口诛笔伐,再无立足之地,所以这对母女急了,才会有此动作。 但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再怎么虚情假意的掩饰也掩饰不了。 周予念冷眼看着母女二人完全不需要被感激者回应,自顾的感动。 十分突兀的开口:“齐致远你不是说你是被人用力推到凶手的刀下才受的伤吗?怎么成见义勇为啦?”捂着嘴表情惊讶。 陆筝筝母亲闻言,面上感激的神色一顿,有些严肃的对周予念道:“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造成什么影响。” 周予念似乎被她严肃的神情给吓到,随即满脸委屈的指着齐致远:“是他告诉我们的啊,我又没乱说。” 说完又生气的质问齐致远:“好你个齐致远,为了吓唬我们,还说有人用力推你。什么别人推你?我看分明是你被吓得没走稳不小心撞刀上的,见义勇为估计也是误打误撞!” 一直拿被子盖着头不理会陆筝筝母女的齐致远显然被这话刺激到了,一骨碌的掀开被子站在病床上,面通红:“什么叫我没走稳?分明就是别人用力推我,我才被刀给伤到的!” 周予念一脸不屑:“那你倒说说谁推的你啊?”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陆筝筝推的我!陆筝筝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推的我?” 病房内众人将视线全都看向陆筝筝,陆筝筝被这么多人注视,心里害怕,只能无措的眨眼,眨着眨着又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予念哪里会让她借此逃避,大声的问她:“陆筝筝你说是不是齐致远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推他!” “本来就是她推的我,你还问什么?” “我要听她自己说推没推你。” 两人话中一直都在强调“推” 陆筝筝母亲察觉情况不对,想出声制止,齐母赶紧拉住她:“小孩子家家闹着玩,非得要争个长短,咱们做家长的看着就行,不必掺和。” “不管她承不承认,就是她推的我!” “我没推你!我只是在刀砍向我的时候躲在了你身后!” 陆筝筝终于忍不住反驳,语气带着哭腔。她明明没有推人,不过就是在刀砍向她的时候躲在齐致远身后避开凶器,她们怎么能说她推人。 “然后不管齐致远死活,让他替你挨了一刀,事后还一直抓着他不放想让他继续为你挡刀。” 周予念表情平静而讽刺的补充,哪里还有刚才那蛮不讲理的样子。 这时陆筝筝母女两人也缓过神,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陆母指着周予念,优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你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坏的心思!我家筝筝单纯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忽悠!” 寻砚这时终于从向日葵后站起身,走到周予念身侧,抬手将陆母指向她的手指压下,神情嘲弄:“作为长辈你可真不礼貌。” “而且谁坏,现在不是一目了然么,你还是多想想你这单纯的女儿怎么继续单纯下去吧。” 齐致远也气呼呼的道:“就是,你女儿才叫坏,还躲在我身后?她不知道那里是角落,她想要躲在我身后就得把我往前挤才躲得进去吗?就是她推的我!” “居然还不知悔改,带着自己妈妈上门想要我承认是自己主动见义勇为,你们休想!” 陆母被几人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面色铁青。 陆筝筝被这变故给打击得不行,心里也忍不住害怕。 不可置信的看着病房内表情不一的众人。 最后她仿佛受了莫大伤害,一脸难过的将视线对准周予念整个人摇摇欲坠,波光粼粼的眸子眼泪直掉:“予念姐姐,你怎么能……” 周予念:“……” 自己不过是引导她说出真相,怎么像对她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一样,还有这人真的和周宜安说的一样,脑子有毛病,还真当自己是无辜的。 齐母对这结果也心满意足,不然自己儿子这刀挨得多憋屈,她心情爽快的走过来对陆筝筝母女道:“现在该探的病和表达的感激流程都走完了,我也就不多留二位了。” 这回陆筝筝母女二人没有心思再多留,走之前陆母努力维持自己表面的优雅,和齐母道别,而陆筝筝则是一脸失魂落魄被伤害的模样。 寻砚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锦旗塞到陆筝筝怀里:“这个别忘了带走,在你们来之前警察已经来过,我们也如实告知了昨晚的情况,所以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又状似随意的对她们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锦旗,也不知道讽刺谁。 陆筝筝这下连怎么哭都忘了,苍白着一张脸,陆母优雅的面具揭去,额头上青筋直跳。 她按下自己的愤怒刻意压低自己的语气:“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们不过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众人罢了,免得下一次又有人被着强迫见义勇为,你说是不是?陆筝筝。” 周予念眼神清明,仿佛要穿透人心。 陆筝筝此刻心里慌乱不堪,不敢看周予念的眼睛,拉着陆母头落荒而逃。 待母女二人走后,齐母才心情舒畅的去护士站拿药。 病房内就剩下他们几个,齐致远高兴得呲牙咧嘴对周予念道:“咱们这么久的同桌可真没白当,这默契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没想到你演技还不错,演起蛮不讲理的样子也挺有一套。”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毕竟小时候经常被我家老太太抱去话剧院玩。” “这下好啦,终于不再是表面见义勇为实则被迫给人挡刀的所谓英雄,小爷我也算是此生清明了。” 齐致远巴巴凑到寻砚跟前,一脸期待:“你真用手机录下来了?” 寻砚表情高冷:“不然呢,我坐在向日葵旁边数葵花籽?” 齐致远现在才不会在意寻砚的阴阳怪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语气真诚:“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和周予念就是我的兄弟!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等我伤好回学校,我要给你俩承包一星期的广播站点歌平台。” “每天放小沈阳的那首兄弟!” 周予念闻言不禁想起上两回他点歌念稿时发生意外,大惊失色:“你别冲动,很多事放在心里就成,一切都在不言中,千万不要点歌!” 说完赶紧对拉着寻砚往外走:“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和寻砚电话联系。” 被周予念隔着校服拉住手腕的寻砚耳廓不禁弥漫上红晕,任她拉着往外走。 齐致远纳闷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寻砚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说让走就真跟着一起走。” 走到护士站刚好碰到去拿药的齐母,齐母看到两人满脸笑容:“你们这就回去啦?阿姨还想着让小远自己在医院解决晚饭,带你们去下馆子呢。” 经过刚才的事齐母对周予念寻砚二人可是喜欢得不行,不但长得好三观正又聪明,还为自家孩子打抱不平,她家小远和他们做同学也是三生有幸。 周予念乖巧的对她道:“阿姨您和齐致远自己吃就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家。” 齐母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也怕两个孩子家长担心,赶紧对他们道:“那你们俩快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等下次有空让小远带你们来家里玩。” “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齐母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回病房。 第40章 赤子 刚走出医院,寻砚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默不作声的将其递给旁边的周予念。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难道这电话还能是找她的? 一串熟悉的号码,确实是找她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无外乎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怎么去看齐致远也不叫他,还有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他一声之类的话。 周予念听他念叨完,耐心的一一回应,最后那边才满意的挂掉电话。 可真是个小管家公。 周予念将手机递还给寻砚,好奇没有备注,他怎么知道这是周宜安的号码,难道还特意背下来了? 对此寻砚的回答是:这种十一位的数字不是看一遍就能记住吗?” 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别扭的补充:“我记性比较好,你们记不住的还是得靠备注。” 周予念:…… 难道自己看一遍记不住就是因为记性差?他其实可以不用再补充后面这句话。 她非得回家看看周宜安的手机里有没有名字备注,还是也和他一样都是脑海里的一串数字。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等周予念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寻砚这才转身离开,心情轻快,嘴角不住上扬。 这厢周予念刚打开家门,周宜安马上从房间蹿出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你可算回来了。” “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然怎么每次都能准确的捕捉到我的动向。” 周宜安得意一笑:“哼哼,那可不!” 周予念见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拿手捏了捏他脸颊。 见家里只有他一人,周予念也没好奇周父周母的去向,他们的心思有太多在别的地方,她管不到。 问周宜安:“今天吴阿姨没过来做饭吗?” 屋内冷冷清清不像是开了火的样子。 “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请了假。” “你没吃饭?” “你也没吃饭?”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那我们出去吃!” 说走就走,周予念放了书包换下校服和周宜安愉快的外出觅食。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餐馆都在营业,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苍蝇馆子,兴致冲冲的带着周宜安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去尝味道。 周宜安自然没意见,都听她的。 西城区大多都是安置房,建筑设施老旧,房与房之间的距离窄小,没有什么规划。 两人根据手机地图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苍蝇馆子,不起眼的坐落在层层老旧的建筑内,要不是周宜安提前拿出地图,两人不知道要找多久。 小小的一个门面,里面坐满了人,连外面也架了不少小桌子。 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有菜单,两人根据自己的口味点菜。 这边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服务员就将菜送上来,周予念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周宜安也赞同的点头:“口味挺有特色。” 两人低头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周予念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担心自己看错了,让周宜安也看:“你看那是不是莫云桢?” “是他。” 高高大大穿着朴素的男生,半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纤维袋跟在一个身材干瘦头发半白的老人身后。 那老人戴着干活用的手套,手上拿着一个加长的火钳正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的矿泉水瓶饮料瓶,找到后夹起来放到莫云桢拿着的纤维袋内。 纤维袋几乎被空的瓶子塞得满满的。 周予念见到此景不禁愣了下,一时犹豫该不该过去打招呼,她记得莫云桢说过他住在西城区。 周宜安放下筷子询问她:“要去打招呼吗?他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应该不会觉得被同学看到这场面而感到丢脸。” 周予念想想也是,莫云桢的心性和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那我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他有没有吃饭。” 周予念拿起桌上未开封的两瓶饮料,朝那边的一老一少走过去。 “莫云桢!” 正低头帮奶奶干活的少年听到有人叫他,语气熟稔,赶紧抬头,见是自己同班同学,高兴的露出一口白牙:“周予念!好巧呀,你在这吃饭吗?” 面上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被同学发现自己翻垃圾的羞窘。 周予念见此,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和担心十分浅薄忍不住惭愧。 这样心性旷达又赤忱的人怎么会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丢人呢。 “我和周宜安在那边吃饭,刚好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周予念给他指周宜安的位置。 莫云祯咧着嘴对那边不停的摆手,周宜安也朝他举手回应。 莫云桢打完招呼赶紧给周予念介绍身侧的老人:“这是我奶奶。” 莫奶奶身材瘦小,眼睛神采熠熠,衣着整洁,一头半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 见自家孙子介绍同学给她认识,赶紧将手中的火钳给放下,面上有些局促不安。 孙子懂事生怕她累到,每次放假都非要跟着她老太婆一起捡废品。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特别强哪里会愿意来做这种事,可她家孙子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而还安慰她。 可捡废品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莫奶奶总担心要是被他同学知道了,该怎么在背后议论他,而且很容易被别人排斥和瞧不起。 这下突然见到他同学,还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老人家心里难免忐忑。 周予念笑容灿烂的给老人家打招呼,礼貌又乖巧:“莫奶奶好,我叫周予念,是莫云桢的同学。” 她自然也看出了老人家的不自在对她道:“莫云桢上回说和爷爷奶奶住西城区这边,没想到今天过来吃饭就给碰上了。” 莫奶奶见这姑娘懂事大方,丝毫没有异样的神色,心里那点担心也就消失了,取下手套态度蔼然的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和莫奶奶闲聊几句后,周予念对莫云桢道:“走,咱们带着奶奶去吃饭,周宜安请客。” 莫云桢也不扭捏,将手中的纤维袋扎紧提在手上,扶着自家奶奶随周予念一起过去。 周宜安见几人过来,赶紧站起来和老人打招呼,他模样俊俏白皙,脸颊还有点少年特有的婴儿肥,是很讨老人家喜欢的长相。 果然莫奶奶笑得更加慈祥,拉着周宜安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周宜安也耐心的和老人说话,乖顺的回答老人家的问题。 在她们过来之前,周宜安又重新加了几个菜,一顿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莫奶奶从自己衣服夹层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从里面拿出几张叠得齐整的纸币,递给莫云桢让他去结账。 老人家笑容淳朴,对周予念二人道:“这顿饭奶奶请你们吃,感谢你们对云桢的照顾。” 见莫云桢接过钱,没什么犹豫就要去买单,周予念赶紧拉住他:“周宜安已经付完钱了,这顿饭也算是感谢你上回帮忙。” 说完又仔细和莫奶奶解释上回的事,莫奶奶听完后欣慰的看着几人:“同学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 也就没再抢着要结账,桌上还有不少剩菜,周予念知道老人家怕浪费,让服务员拿了几个打包盒,几人帮着把剩下菜打包好。 莫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对这两个孩子也是愈发的喜欢,都是好孩子,不卑不亢,品质出众。 别看自家孙子面上不显,心里这会不知道多开心,眼里的光彩就没消失过,可比上回拿着几罐腌菜回家时那大受打击垂头丧气的模样鲜活多了。 莫奶奶想起自家孙子转学的第一天,放学回到家后一脸开心的和老两口说自己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同学。 两人都是转学生,不但态度友好的主动和他打招呼,还把自己的菜分给他吃。 老两口也很高兴他第一天就能认识这么好的同学,对孙子说的下回要给同学带自家做的腌菜一事也十分上心。 做腌菜时特意去市场买了几个明亮的玻璃罐,自家孙子还在上头添了不少花样。 前段时间中午孙子火急火燎的跑回家,说那个女生马上就要转学走了,现在要把腌菜拿给她。 急匆匆的用小刀在玻璃罐上刻了什么东西后,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装袋和几个装了菜的罐子马不停蹄的跑回学校。 老两口本看着一向稳重的孙子如此冒冒失失,不禁摇头失笑,心里也十分欣慰,欣慰他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看重的人。 孙子从小没有父母,由他们老两口拉扯长大,在他们老家,孙子除了上学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帮他们干农活,做家务,尽可能的减轻两人的负担。 老两口怕他耽误学习,也劝诫过他要以学习为重,家里的事不需要他都背负在身上。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行动却还是依旧。 当然学习也没耽误,每晚房间里的灯都是亮到凌晨才熄,老两口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稳重懂事的性格,同年人拥有的东西他都不曾有过。 这也是老两口第一次从孙子面上见到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怎么能不高兴。 可等下午孙子放学回来后,中午的雀跃鲜活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一副大受打击伤心难过的模样。 他从小有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不让他们操心,在学校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 直到老两口看到他提出去送人的腌菜原封不动的摆在家里,心下这才明了,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东西是你的心意,但也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满心欢喜的接受,被拒绝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孙子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看天色已晚,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莫奶奶后,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和两人道别。 走之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你竞赛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周予念作为同班同学自然也是知道的,出身于偏远山村的少年,能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空降到她们学校,肯定是学习成绩十分出色才能引起学校的注意。 半个月前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在本年级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成绩排名直逼年级断层第一寻砚。 连寻砚本人看到排名都有点惊讶,在齐致远嘲笑他第一名马上就要保不住时,十分有杀伤力的回击:“这种问题不是百名开外的人该操心的。” 同为百名开外的周予念感觉自己也被内涵,幽怨的看着齐致远,你又嘴贱的去惹他干嘛,咱们这种百名开外的在这种时候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谁知寻砚见她满脸幽怨,咳嗽一声不太自在的补充:“我是说齐致远,不是说你,你成绩还……” 说完看了眼手上的排名表,表情一顿:“……还有进步空间。” 周予念:…… 她排名还在齐致远后面几名。 齐致远幸灾乐祸的大笑:“你本来不会是想说周予念成绩还不错吧,成绩不错的是她弟,不是她。弟弟成绩好不代表姐姐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想安慰人翻车了吧。”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桌上的书,朝齐致远脑袋拍下去,紧接着是寻砚踹他椅子的动静,鸡飞狗跳。 最高兴的当属他们班主任,成绩排名出来的那一刻,笑容压都压不住,可让他捡到宝了。 本来班上有个寻砚就已经让他在同年级的一众班主任中昂首挺胸,现在又来个同级别的天才,简直就是老天对他的厚爱! 这不,成绩出来后,学校各学科竞赛部马上将这颗好苗子拐去培养。 作为各大竞赛的常客,周宜安能对莫云桢说出这话,心里也是认可他的。 莫云桢咧着一口白牙,忙不迭的点头。 他听说竞赛能获得名次的话会有奖金,他为了奖金一定要努力! 周予念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和莫奶奶告别。 莫奶奶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和自家孙子感叹:“你这两个同学都是好孩子。” 莫云桢纠正他奶奶:“周予念是我同学,周宜安还比我小一届。” “那你怎么还要去请教他啥竞赛的事,他不是比你还小吗?” “因为周宜安厉害!” 第41章 国外来电 是夜 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自从喻家姐弟来了后他们俩除了吃饭很少去客厅。 倒也不是避着他们,只是觉得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几人,像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假装其乐融融挺没意思。 上辈子周予念觉得家里人多热闹,就爱跟喻家姐弟还有父母一起待在客厅聊天,说学校和身边发生的趣事。 那时因为她在,周宜安也愿意出去待会儿做下表面功夫,给足父母和喻家姐弟面子。 不清楚内情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大家子的亲子时刻,恩爱的父母和他们的四个孩子。 现在她和周宜安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除了每天回家和父母打招呼外,完全把两人都当成空气。 某天吴阿姨还悄悄和她说,喻文溪摔倒的那天晚上,喻文清还责怪她为什么光看着,不知道去把喻文溪扶起来。 周予念听后,一脸啼笑皆非,这个喻文清还真是从一开始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吴阿姨在她家工作了十多年,连周父周母都对她很尊敬,更别说周予念姐弟二人。 这个喻文清倒挺会挑人迁怒,家里其他人她不敢得罪,就找个软柿子捏。 周予念当然不会让吴阿姨受这冤枉气,吴阿姨和她家只签了做饭的雇佣合同,平时的卫生打扫都是叫的钟点工。 说句难听的,就算喻文清在她面前摔死摔残,吴阿姨愿意叫救护车都是她心地善良,视若无睹也不能指责她。 毕竟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需要把饭做好就成。 听吴阿姨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当着父母的面在饭桌上对喻文清直言,要她以后在家里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角色,毕竟也就是在家里借住两年的人。 周父周母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见喻文清面色迥然不知所措,赶紧制止她,语气里都是对她性格转变的无可奈何。 周予念无所谓父母的态度,继而说起今年吴阿姨该涨工资的事,周父周母只想她消停下来,自然满口应下。 喻文清见最后以吴阿姨涨工资结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 她想说自己并没有看不起吴阿姨也没有觉得她怎么样,可见周家姐弟都一副洞悉她的模样,只能将话咽下。 周予念收回思绪继续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听到敲门声,周父进来把手机递给他:“念念,有人找。” 这是今天第二个找自己的电话,周予念好奇的接过,来电显示坐标是国外。 周父将手机给她后,就自顾的出了房间。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耳熟,是已经出国治病的黄姝嘉。 “请问起予念姐姐吗?”依旧柔声细雨的嗓音,不过相较于在国内时多了一丝开朗。 “对,我是周予念。”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不禁松了口气。 接着单刀直入没说什么寒暄的话:“刚刚我小姨打电话给我爸爸,我在一旁隐约听到她让我爸爸出面打电话给学校帮我表姐解决什么事。” “话里好像提到了你和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齐致远还有一个是我之前错认为周宜安的寻砚?” “虽然我爸爸没答应她,但我小姨那个人很可怕的,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给你打电话提个醒。” 周予念听她说完,都能想象她此刻蹙眉担心的模样,心里不禁滑过暖流,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便给她简单的说了下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好让她放心。 电话那边的黄姝嘉听完后十分关心的问齐致远的伤严不严重。 她和齐致远之前都是广播站的,两人认识上次还差点坑了他,肯定会为他担心。 知道齐致远没什么事后,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声笑出来。 她表姐自小就爱玩来这一招,明明每回都是她引出的事端,结果都是别人代为受过,事后总是能全身而退,一脸无辜的装成没事人,她从小可没少被她这样坑。 周予念好奇的问她,知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冲着陆筝筝去,好像一早就盯上了她。 黄姝嘉闻言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告诉周予念,反正都是小姨做下的缺德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小姨夫生前是做工地的,因为一次工程事故被送进icu,我小姨去医院照顾他时,小姨夫给她交代有一批拖了两年的工程款一直没结下来,要是他熬不过去等工程款结下来后要把工程款及时发给手底下的工人。” “小姨夫在icu住了半个月后,还是不幸离世,等料理完丧事后,我小姨就带着我表姐来我家里寄住。”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事,半年后有工人蹲守在我家房子外,被我爸爸撞见,几个工人就和我爸爸说了这个事。” “我爸爸回家后问我小姨是怎么回事,我小姨说小姨夫没有和她说过这事。” “不久后那几个工人再次找过来,信誓旦旦的说我小姨夫去世之前和她交代过,而且现在款已经下来了,让我小姨把钱结给他们,可我小姨就是一口咬定她不知道钱的事。” “我爸爸本来打算把钱垫给那几个工人,可人家不愿意收,一定要我小姨手上该他们得的。” “后面闹得大了不好收场,我小姨这才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可她基本把钱都挥霍一空,只能央求着我爸爸帮她,那时我妈妈还在世,她觉得这事得我小姨自己负责,所以我爸爸也没再管她。” “后面不知我小姨怎么处理的,那几个工人没有再上门,再然后就是昨天他们到学校去行凶的事了。” 周予念忍不住问她:“这都是你爸爸和你说的?” 黄姝嘉点头:“我爸爸挂掉小姨电话后,给国内打电话问了下情况,确定被抓的那个人就是之前找我小姨要工程款的人”。 挂断电话之前,黄姝嘉忍不住再次叮嘱周予念:“要是你们手上真有录音的话,一定要尽快发出去,我爸爸没答应帮我小姨,她肯定会去找我奶奶,我奶奶肯定会帮她和表姐的。” “我奶奶一向最护着她们。” 看着黑掉的屏幕,周予念沉吟了会,决定去找周宜安,让他联系寻砚。 陆筝筝那边能做的无非就是给学校施压,让校方出门制止他们将这个音频传播,可是凭什么呢…… 陆筝筝既然敢做出这种让人替她挡刀的事,即便法律管束不了她,也得让所有人知道,在道德上戳她的脊梁骨! 而且她妈妈拖欠工人工程款这事周予念不相信她不知道一点。 周予念把手机还给周父后,去周宜安房间和他说了这件事。 第42章 升旗仪式 周宜安听后马上就联系寻砚。 寻砚那边也正要打电话过来,果然如黄姝嘉所说,学校那边刚刚给寻砚打了电话,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让这事就以见义勇为定性,不要再生波折。 闹大了不管是对学校还是对当事同学的影响都不好,齐致远从中充当见义勇为的英雄角色对大家都是很好的结果。 只是寻砚这人一向孤高自傲,哪里会管学校和当事人陆筝筝会面对什么,直接不留情的拒绝了学校让他把音频删掉的要求。 学校那边施压对他来说也没用,当然也不敢用其他手段对他施压,人家可是连高考都不用参加有大把重点大学抢着要的人,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受学校影响。 这会又多了个周宜安,就更加不会被学校和陆筝筝那边给影响和威胁。 周予念撑着下巴羡慕的看着周宜安和寻砚打电话,两人三言两语的敲定事情怎么做,对校方的压力视若无睹。 果然只要自己底气足,没什么不敢硬刚的。 挂断和寻砚的电话后,周宜安又拨通了另外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周予念隐约能听到那边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宜安态度尊敬中带着熟稔,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那边的人听,听到那边的回复后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见周予念呆愣愣的,主动给她解释:“这是我和寻砚的指导老师,他老人家刚正,眼里最容不下这种事,他会去和校方沟通该怎么处理这起事情。” “我要是猜得没错,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应该会全校通报。” 周宜安的指导老师,周予念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在教育界举足轻重的老学究。 平时在某重点大学任教,因为高中毕业于她们学校又和现在的校长是同学,所以有空的时候会回学校帮忙指导像周宜安寻砚一类成绩突出的学生。 在学校里很有话语权受人尊重。 周予念再次感叹才十六岁不管是哪方面都如此优秀的弟弟:“非人哉。” 周宜安不满:“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她之前想的法子是,偷偷借学校广播站将录音当着全校的面放出来。 那样虽然事情做成了,但势必会引起校方的不满,可没办法作为未成年的学生在学校和家长的管束下确实是弱势群体。 结果周宜安和寻砚两人直接摇人,你给学校施压,我也可以让人给学校施压,就看谁给的压力大了。 那就星期一升旗仪式见分晓吧,要是这边不行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将东西散播出去。 周一 周予念站在班里的队伍里,听主席台上负责安保一块的老师对艺术节上发生的恶劣行凶事件进行总结。 “上周咱们艺术节当晚,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凶手持刀伤人事件,虽然现在凶手已经被捕,但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见到陌生的社会人士进入校园,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同时我们学校的安保工作也会持续加强。” “现在要重点表扬高二三班的齐致远同学,面对凶手时即使自己害怕也有帮助同学的勇气,没有独自逃离,反而留下和凶手缠斗,之后更是不幸负伤。” “这种精神和勇气值的大家学习,但也不要一味的学习,遇到危险一定要在保全自己的同时积极求救。” “表扬完齐致远同学,接下来还要严肃的批评一位同学。” 说到这里主席台上的老师表情肃穆,语气凛然。 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陆筝筝不由得心跳加速,脑海里不祥预感涌现,妈妈不是说都解决了吗?老师应该不会是要批评她吧? 很快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要严肃批评的是高一五班的陆筝筝同学,在危险来临之时,因为自己害怕就不顾前来帮助自己同学的生命安全,不管不顾的躲在同学背后,将同学置于凶手的刀锋之下,此等行为实在恶劣。” “同时也让人心寒,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道德上绝不允许!要是齐致远因为你的行为和动作倒在凶手的刀锋下,你这辈子于心何安!” “事后不但没有感到内疚,居然还妄图想让人觉得是齐致远同学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其思想和行为简直让人发指!” 主席台上老师话音刚落,整个操场瞬间沸腾。 大家对老师所刚刚所说的话震惊不已,纷纷问身边的同学那个陆筝筝是谁,怎么能这么坏。 周予念有些惊讶的挑眉,学校这番话指名道姓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和之前想粉饰太平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看来还是周宜安指导老师给的压力更大啊。 心满意足的看着周围同学的反应,这才对嘛,真相就是要大家都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基本辩是非的能力。 我可以主动救人,但你不能把我当替死鬼后还妄想若无其事的充当无辜者。 齐致远这回是命大,要是真被凶手刺中要害失去生命,还想指望陆筝筝愧疚吗? 只怕连现在这个见义勇为的行为都会给抹去,变成单纯的被凶手杀害。 作为讨论中心的陆筝筝,此刻面色苍白十分无措,面对班上同学看过来的异样眼光,和不自觉像避开病毒一样远离她的动作,几乎站立不稳。 明明妈妈说了都能解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早就和妈妈说过完全不用多此一举的去医院看齐致远。 可妈妈非要去,说什么只能让别人认为是齐致远主动见义勇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因为她胆怯躲在齐致远身后导致齐致远被迫受伤。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事就躲在别人身后,自然会有人解决。 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就不信遇到致命的危险,大家都可以毫不害怕的直接面对。 她不过就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老师怎么能这样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她。 陆筝筝感觉自己十分委屈,还有种莫名的害怕,有什么东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无往而不利的人生似乎也要因为此事发生改变。 对了! 一定是周予念和昨天那个男生拿着录音去找学校,逼学校这么说的。 周予念可是周宜安的亲姐姐啊…… 周宜安! 周宜安现在是不是也和其他同学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陆筝筝紧张的在班级队伍里寻找周宜安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人群里中十分耀眼的存在。 他并没有看她的方向,而是盯着某块地方发呆。陆筝筝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周宜安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旁边的女生嗤笑一声:“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还惦记着周宜安呢?” 第43章 神奇的脑回路 陆筝筝闻言面色一僵,她们班上大多数女生都不喜欢她。 嘲笑她的这个女生叫李欣悦,更是和她不对付,不止对她冷言冷语,还经常带着其他女生孤立她,陆筝筝忍不住更难过,只怕这些女生以后对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排斥。 李欣悦见自己刚说一句,旁边的陆筝筝马上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冷眼看她继续表演。 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刚刚老师在台上点名批评,都不见她有丝毫羞愧。 这会不过因为自己一句实话点出她那点小心思,反而一副受了莫大委屈被人欺负的模样。 不过现在班上这些男生可不会再为她出头打抱不平,没看到现在这些男生听了老师的话后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自动离她远远的吗? 李欣悦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她平时可没少在陆筝筝身上吃亏。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都是她们这些女生嫉妒她欺负她。 有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却是那么理所当然。 总有人跳出来为其出头,把她们这些正常人弄得下不来台。 自从陆筝筝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周宜安后,她们班上女生无一不在心里祈祷周宜安可千万别也被她无害又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倒也不是班上女生都喜欢周宜安,只是单纯不想让周宜安这朵高岭之花被陆筝筝给玷污,要真让她给得逞了,还不知会猖狂成什么样。 幸好周宜安对她不假辞色,在她那些智计百出故意引起周宜安注意的手段下,周宜安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言行中还透出厌烦。 别问李欣悦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是周宜安的同桌,时不时能旁观陆筝筝各种奇怪的追人手段。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周宜安,对这些有何感想。 周宜安回答时语气里只有对陆筝筝的厌烦,丝毫没有任何软化动心的迹象。 开学时本来周宜安的同桌是陆筝筝,结果两人同桌不过半个月,周宜安就主动找班主任要求换同桌。 班主任对周宜安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同桌就换成了她。 李欣悦和周宜安成为同桌后,两人相处得很和谐,偶尔她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去请教周宜安,对方也不会推辞。 这也是李欣悦和陆筝筝不对付的主要原因,陆筝筝以为自己和她一样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也喜欢周宜安。 几次在学校被陆筝筝拦住,每回对方都是一副欲言的模样看着她,有什么话不明说,支支吾吾。 把急性子的李欣悦逼得烦不胜烦,有一次再次被陆筝筝拦住,还是那副要说不说的德行。 李欣悦终于忍不住爆发,毫不客气的一顿输出,随行的几个女同学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事的,站在一旁附和。 陆筝筝显然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一脸不可置信的眨着自己无辜的双眼,随即眼泪簌簌地掉。 刚好被路过的周宜安看见,见到周宜安陆筝筝的眼泪掉得更加起劲。 可她虽然委屈却很坚强的将泪水擦去,笑中含泪的表示只是想和李欣悦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李欣悦被她激得紧咬牙关,脸色通红。 谁知周宜安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皱眉看着明显像被人欺负的陆筝筝,嘴里只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跳梁小丑” 在场的众人明显都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给惊到。 尤其是陆筝筝,被喜欢的人这么评价,表情十分受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她想和周宜安说些什么,对方却是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李欣悦在旁边看着,也不禁生出同情,要是她被喜欢的人当面这样形容,肯定会觉得很难堪,但除了难堪外也不会再喜欢对方。 她的同情还没持续多久,刚刚一脸难堪仿佛被伤透了心的陆筝筝,反而将视线转到她身上。 表情坚毅语气倔强:“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说完不等李欣悦反应,捂住自己的脸转身小跑着离开。 李欣悦:??? 旁边的其他同学:??? 脑子有问题! 自此被她们断定为脑子有问题的陆筝筝总会在各种地方和李欣悦较劲,李欣悦烦不胜烦。 好几次和她发生摩擦,被班上其他男同学看到,那些人一见到陆筝筝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和无辜的眼神,就会自动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也为她出头。 不仅如此,班上其他女生凡是多和周宜安说几句话,陆筝筝都会和她们暗暗的较劲。 别人稍微反击下,就会被那些正义的男生说欺负人家柔弱的女同学。 无奈之下她们班上女生统一战线,懒得再理她,不再给她任何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唱独角戏。 这不今天出了这事,班上男同学是不可置信自己一直以为柔弱善良的女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班上女同学则全都是幸灾乐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可算让她翻车了。 之前只是觉得她死装,又有点脑子不太正常,没想到心思也是如此恶毒。 也幸亏高二的那个学长福大命大,要是真的为此丧命,看她陆筝筝该怎么赎罪。 陆筝筝低着头神情落寞,她此刻只想升旗仪式赶快结束,离开这些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 终于,主席台上传来解散的声音,陆筝筝不敢多看众人的表情,捂着自己的脸快步离开。 操场上人多,她光顾着离开没注意看路,一路上撞到不少人。 她也顾不上和别人道歉,只一昧的向前走,将那些抱怨她的话甩在脑后。 心里愈发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能体谅她,她现在心里这么难受,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人,为什么要说她,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吗? 解散后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两人相伴回教室,路上两人还在对刚刚升旗仪式上老师所讲的事叹为观止。 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道德底线如此低下,心思如此恶毒的人存在,而且还和她们一个学校。 同时也为齐致远感到愤怒,人家要是主动见义勇为就算了,居然是被迫挡刀当肉盾,绝不能原谅! 除了她们,回教室的路上其他同学也一直在议论此事,这件事对尚未出社会心思淳朴稚嫩的学生来说,三观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估计学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真相曝光后肯定会在学生中引起轩然大波,学生回家后肯定会转述给家长听。 到时候只怕家长会打爆学习的电话,担心自家孩子和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在一个学校也会受到影响。 再加上陆筝筝母亲那边的施压,学校也就顺水推舟打算轻拿轻放,将这事定义为见义勇为就过去了。 可是凭什么呢?周予念可不管事情曝光后陆筝筝会要面对什么,这都是她该得的! 第44章 少年心事 升旗仪式上发生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虽然平息了不少,但学生私底下还是会时不时的讨论。 对那个名叫陆筝筝的女生更是好奇,好奇她是何方神圣,出事这么久都不曾见她露面,是已经被学校开除或者自己主动退学了。 很可惜大家的猜测都没对,事件主角陆筝筝当天解散后就被陆母接回家中。 她们母女二人现在住在黄家的别墅里,黄姝嘉和她父亲去国外治病后,别墅里就剩下陆筝筝母女,两人成了黄家别墅名副其实的主人。 陆筝筝被母亲接回来后坐在客厅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得不行。 陆母看着觉得心疼不已,安慰她:“妈妈明天去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去别的学校后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再有人提起和议论。” 听到转学二字,陆筝筝急切的出声:“我不要转学!”要是转学了,那她再也见不到周宜安,更加没有机会能接触他。 陆母诧异的看着自己女儿很是不解:“你不转学再回学校上课,你受得了大家异样的目光吗? 陆母清楚自己女儿从小就在同学中无往不利,虽然有时女同学会和她生龃龉,可每回都有男同学给她出头,从来没有吃过亏。 这回这事曝出来,那些男同学估计也会和她保持距离,她哪里能受得了这冷待。 陆筝筝听完母亲的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想起班上同学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想退缩。 可最终还是十分固执的对陆母道:“我不要转学,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至于其他事情我都会克服的!” 只要能和周宜安在一起,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 陆母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态度强硬的给她向学校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笑话,现在这件事正处于风口浪尖,要是马上就回去上课,可不得被那些学生给明晃晃的挤兑和针对。 起码也得等事情消停消停再回学校,人都是健忘的,过段时间这件事也会被大家淡忘,那时候女儿再回学校也不会很难捱。 还有凶手为什么会去学校行凶,陆母想到此处心里一梗,那些泥腿子好赖话都不听,为了那点钱非要走极端,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敢来要钱! 不管陆筝筝和陆母心里有什么想法,又受到了什么影响。 另一边的齐致远可算是扬眉吐气,他在医院把手臂养好后,很快就回学校上课。 他现在在班级的待遇可以说是国宝级的,不止同学们对他嘘寒问暖。 连他们班一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和蔼,时不时找他聊天,生怕他经此一遭心理出现创伤。 其实大可不必。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个“可能”会出现心理创伤的同桌。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边喝牛奶边哼着小曲,桌上还有一大堆零食,都是班上同学和其他班同学送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学校不是上课而是专门来收礼的。 作为齐致远的同桌,面对各个同学爱心泛滥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非要来班上看看才放心的心理, 周予念深受其害。 好不容易送走高三几位来看望齐致远的学姐,齐致远正低头在位置整理新收的零食,包装袋弄得哗啦啦响。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自己的课本和文具坐到之前喻文清的位置上,也就是寻砚的旁边。 下两节是自习课,老师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她私自换下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本来正在刷题的寻砚感觉旁边空置许久的位置突然出多一个人,看到是周予念面上微微一愣。 周予念见这个自己临时找的同桌正面带异色的看着自己,赶紧和他解释:“借你旁边位置坐两节课,坐前面实在太烦了。” 寻砚觑了眼前面正在清点零食乐得找不着北的齐致远,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垂下眼帘继续做题。 周予念见此也不再打扰他,只随意的扫了眼他桌面上的习题,和周宜安做的那些题一样都是她看不懂的。 本应继续做题的人,这会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下笔,心里想的全是离自己仅半臂距离的“新同桌” 只坐两节课吗?要不要去和老师说一下干脆就换过来,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她和齐致远那小子每天凑在一起也不能好好学习,应该会愿意吧? 少年内心如潮水般涌动,不时抬眼观察身侧之人。 周予念自然不知道旁边人涌动的心思,正苦大仇深的和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做斗争。 她觉得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就算重来一世也一样,上辈子不会的这辈子也学不会,但为了能考个好点的大学,该学的还是得学。 她这辈子可以选择的话,填志愿不会再填上一世所念的大学。 那里有她很不愉快的经历,和不想再见到的人,那人也是上一世她和周宜安最后一次闹矛盾的原因。 周予念目光幽幽,怕自己情绪外泄,忍不住闭上眼睛。 落在寻砚眼里就成了她被作业难倒,眼不见心不烦的不愿看那些题。 寻砚视线落在周予念桌面的试卷上,都是些没难度的题目,可却难倒了她。 他蹙眉,周宜安不是有给她补习吗?怎么这些题还是不会,看来周宜安也是应付了事。 寻砚低了低头随即像鼓起什么勇气一般,对身侧的人试探着开口:“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不自在的将视线转到前面座位还在整理零食的齐致远身上。 听到他的话,周予念有点吃惊的挑眉,之前倒是没看出这人居然这么热心,还会主动帮助同学解决学习上的难题。 她也不扭捏,来自年级第一的指点可不是常有的。 虽然她家周宜安也是年级第一,可最近周予念觉得他每天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近段时间也就没拿学习烦他。 说请教就请教拿,周予念着试卷凑近寻砚,给他指出自己不会的题一脸虚心好学:“这些空白的都不会,你给我讲讲。” 近在咫尺的面容,让寻砚眼神有片刻的慌乱,忍不住心跳加快,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嘴角的笑意被他强行压下去,沉下心来认真的给人讲题。 这是寻砚第一次主动给人讲解题,之前没做任何功课,对上身边女生明亮的双眸,刚开始的讲解有点钝涩。 但这些题目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的,所以很快讲解便变得十分流畅。 这厢齐致远终于将零食给整理好,看着一大堆零食笑得牙不见眼,等想和周予念说话问她要吃什么时,发现他同桌不见踪影。 结果一转头发现他同桌居然坐到后面去给寻砚当同桌了! 两人相处十分和谐,那个用鼻孔看人不可一世的寻砚居然还在给她讲题。 面对周予念时不时的疑问,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一步步掰碎了揉烂了反复给人讲。 齐致远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忍不住怀疑自己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寻砚愿意给周予念讲题,那他是不是也可以顺便蹭听一下。 反正周予念不会的他也肯定不会,说做就做! 齐致远从一堆零食中翻出被他搁置的试卷,巴巴的凑过去。 第45章 抱不平 周予念正根据寻砚给的解题思路写答案,突然眼前冒出个大黑脑袋,吓她一跳。 见是齐致远,一把将他的头推开:“你凑过来干吗?零食数完了?” 齐致远嘿嘿一笑,对旁边的寻砚道:“砚哥,你看你都愿意屈尊下凡来给人指导学习了,要不再多加我一个?你放心,我和周予念水平一样,绝对不拖后腿也不会独自前进!” 周予念佩服的看着他,为了几道题居然连“砚哥”都喊得出来,能屈能伸真乃神人也。 寻砚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嘴角一抽,又恨不得踹他椅子几脚,好好数你的零食就行了,非得过来讨嫌。 面对两道殷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冷着脸点头。 得到回复齐致远心满意足,周予念也十分满意,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智商被反复鞭打碾压。 和周宜安跳脱不按常理出牌的讲题方式不同,寻砚的讲题方式十分严谨。 周宜安讲题是讲几遍要是你还不懂,他就直接跳过这类型的题目,给你讲下一题,下一题还不懂那就再跳,总会有你擅长的。 要是实在没有擅长的那就不讲了,学不会就不学,大家一起玩。 寻砚则是一道题非得讲到你会为止,虽然他没说出来,但周予念能从他的微表情看出他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就是不会呢?那就再多讲几遍,只要脑子没问题总能教会。 几遍下来周予念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不够用,可人家讲题的都没有不耐烦,她一个请教问题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下多了齐致远,两人顶着寻砚给的无形压力,总比她一人独自面对要好。 果然,齐致远才加入补习大军没多久,脸都皱了起来。 他十分挫败的对准备再讲一遍题目的寻砚道:“砚哥,我的哥,咱们要不先讲其他题目吧,这种压轴大题我和周予念的水平也不急在一时……” 寻砚一脸不赞同:“本来你们脑子就不太行,要是碰到点难题就退缩,脑子只会退化得更厉害。” 周予念:……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似乎是看到周予念颇为幽怨的眼神,寻砚顿了顿,苍白无力的补救:“我说齐致远呢,不是说你。” 齐致远:???? 他和周予念半斤八两的水平,两人这道题都没被他教会,怎么就成了他一个人脑子不好使。 还有寻砚这小子什么时候攻击完人后还学会给人解释了,平时不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吗? 而且还不止这一次。 齐致远目光炯炯的从周予念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寻砚身上,对他不停的眨眼睛一脸看破天机的表情。 寻砚:…… 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是个大聪明。 居然没有反驳,也没出言讥讽,那就是默认! 齐致远看到寻砚的反应,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姨母笑:“嘿嘿嘿嘿。” “难不成脑子真出问题了?” 周予念把椅子搬得离他远了点,可别传染给自己了。 两节自习课临近尾声,周予念见齐致远那边消停下来,收拾东西打算回自己的位置。 寻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怎么真的就坐两节课。 哪知恰好被一直暗戳戳观察两人有没有蛛丝马迹的齐致远给捕捉到。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随后对收拾东西的周予念一本正经的开口:“念呐,最近没少被来看我的人打扰到吧,作为同桌我深感愧疚。但作为目前学校的风云人物,这种打扰最近只怕还会持续不断,所以委屈你多在后面坐几天,顺便把你桌子借我放下零食。” “我看最后一句才是你要表达的重点。” 周予念撇撇嘴:“说得好像我稀罕回去似的,人家寻砚作为同桌可比你合格多了,成绩好又安静,还会给我讲题。” 齐致远被她这么一说差点就要破功将人请回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同桌,寻砚再好也要靠边站! 寻砚看出他的打算,马上无声的给他许诺:“要求随你提。” 哼哼,这还差不多。 齐致远满意的点头,塞了一把零食给给周予念:“不管你怎么说,咱们的情谊永远不变,先委屈你坐在后面一段时间。” 周予念就这样被齐致远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她自己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不知道作为新同桌的寻砚有何想法。 她记得之前喻文清在时,和寻砚这位同桌关系可以称得上是冷淡,寻砚好像不太喜欢别人吵到他。 虽然人已经坐过来,但该打的招呼还是得打,要是寻砚不乐意身边一直多个人,自己还是得坐回原位。 她这厢还没开口,身旁的寻砚若有所感,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俊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刚刚还有几道题没给你讲明白,你坐旁边正好方便我给你讲题。” 周予念笑容牵强,这可真是执着又乐于助人的好少年啊。 其实和齐致远说的一样,那种压轴大题她也不是非会不可…… 齐致远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给你安排的临时同桌不错吧?你学习上的难题有他在将不会再是难题!” 挤完这边又对寻砚露出不可言说的神秘笑容,这回寻砚没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反而回以微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对劲,周予念嘟囔。 这几天周宜安没来学校,都是周予念自己单独回家,今天和往常一样和孙怡然林微在校门口分开后周予念独自走在两栋居民楼隔出来的小道上。 这是她每天回家必经的路,只是今天似乎出了点意外。 周予念神色冷淡的看着挡着自己前面故作凶神恶煞的男生。 “你想要做什么?谋财?还是害命?” 挡住去路是的男生闻言一惊,梗着脖子道:“什、什么谋财害命,你别胡说!”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拦着你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欺负陆筝筝,而、而且不要阻止她和周宜安在一起。” 后面这句话男生说得非常不情愿,一脸郁闷。 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陆筝筝?她让你来的?”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周宜安在一起还被我阻止了?” 男生见她满脸不以为意,又想起陆筝筝面对他欲言又止难过又憔悴的模样,唬着嗓子恐吓:“不是她让我来的,是我自己看不过你欺负弱小,阻碍有情人的行为,这才来警告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听到了吗?” 还是验证了那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笑。 周予念噗哧的笑出声,笑过后看着色厉内荏被人当枪使的男生表情嘲弄:“我要是不听你的话继续伤害陆筝筝,你还能打我不成?” 男生被她的她混不吝给惊住了,脖子一时哑然慢慢的脖子也涨得通红。 他没想过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女生不应该都和陆筝筝那样娇娇柔柔,被别人说两句重话就哭鼻子吗? “啧,你这英雄气概修炼得还不到位,要我是你现在就一巴掌呼到对方脸上,让她知道谁是老大。” 周予念凑近他:“你看,我都教你了,你赶紧一巴掌呼我脸上啊,这样才能为心上人出气。” 男生被突然逼近的面孔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上明晃晃的展示出几个大字——你快打我,你快来打我呀! 他在心中呐喊,她是不是有病!她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求着别人打她。 周予念步步紧逼,一副男生不动手打她就没完的样子。 男生被他逼得后退连连,脸上凶狠的表情再也崩不住,欲哭无泪的转身就跑,他怕了还不行吗?真是疯子! 周予念满脸兴味的看着他落慌而跳的背影,收回做势要追他的步子,顺手捡起男生慌乱中掉落的学生证——高二一班秦瑞西。 十年后响誉国际的金牌律师,专门给有钱人处理财产纠纷问题。 原来现在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第46章 家长会 放学路上发生的小插曲,周予念回家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周宜安。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从艺术节陆筝筝事件后周宜安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周予念对此也有过好奇,但见他没有和自己说的打算,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元旦过后很快就临近期末,学校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同时给高中三个年级都召开一次家长会。 往年周予念和周宜安召开家长会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周父周母谁有时间谁就去参加。 今年时间恰好撞到了一天,而且周宜安作为优秀学生,需要家长上台发言,老师也提前和家长这边进行了沟通。 周父周母商量过后,决定由周父给周宜安开家长会,周母给周予念开家长会。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结果喻文清周末回家后,一脸期待的将学校让学生带回家的家长会邀请函拿给周父周母。 这是她来这边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拿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 她在现在的学校如鱼得水,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学习成绩也有进步。 之前和周予念在一个班时,因为她对自己知根知底,所以喻文清要时刻注意她的脸色,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那些和周予念关系好的同学,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一度让她过得十分憋屈。 转到新学校后,没有了周予念的压制,班上同学对她一无所知,再加上她本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和好脾气,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还交到几个十分要好的朋友。 这次的家长会,也是一个信号,让班上同学更加了解自己的信号,不管周父周母谁过来参加家长会,都会让她十分有面子。 也能让周父周母知道她不比任何人差,在新学校适应得很好,和同学们也相处得很好。 所以当喻文清把邀请函递出去的那一刻,她自信满满。 可当见到周父周母看清邀请函上面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后变得十分难言脸色时,她忍不住心中一跳。 原本期待的表情变得忐忑不安:“您二位都没时间去吗?” 周母表情为难,但还是如实的和她道:“你们家长会的时间和宜安念念他们在同一天的上午。” 喻文清闻言表情惊讶:“怎么会这么巧?” 随即对二人笑着道:“那您二位不用操心我这边,去给宜安他们两个开家长会就成。” 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话,可周父周母哪里看不出她笑得牵强,还有眼神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落。 同时也想到这应该是这孩子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之前那样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只怕学校都没召开过家长会。 就算召开了,离学校那么远的山路那边很多家长也不会愿意去,在他们心里去参加家长会还不如多在家里干点活来得实在。 两人心底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心生怜惜。 周母对周父道:“要不这样,你先去宜安班上代表家长发完言,再赶去念念她们班给她开家长会,我去给文清开家长会。” 听完妻子的建议,周父面露为难:“就怕两个班的流程不一样,到时候等宜安这边发言结束,念念那边估计也临近尾声。” “这倒也是。” 周母的建议让旁边的喻文清眼里闪过光亮,但她马上按耐住自己的心思,反而安慰他们:“叔叔阿姨,不妨事的,我们这回的家长会只是做个期末考试前的动员,家长去不去都没多大关系。” “以前我们学校召开家长会,我妈妈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的山路,爷爷奶奶又不愿意去,家长会传达的内容都是我回家转述的,没多大问题。” 说完她起身十分善解人意的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我先回房间写作业,这个我也拿走啦。” 周父周母见此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最终周父还是对周母道:“就按你说的那样来吧,我和宜安他们班主任商量,把我的发言稍微往前面挪一下。” 自然也要和两个孩子说一声,周父先是和周宜安说了这个事,他的反应倒在意料之中,那就是没什么反应。 本来半趴在桌上的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没什么变化,无波无澜。 周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堵,他就多余和他说! 最难办的是女儿那边,他们夫妻二人对女儿这段时间性格的转变可谓是深感头疼,生怕人又突然爆发。 结果周予念听完他的话后,神情意外的平静,没有丝毫的不满,也没有冲出去对喻文清撒气,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教室和周宜安他们的隔得挺远的,您不必两边跑,就留在那里开完全程吧。” 女儿这么懂事,周父原本应该欣慰,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莫名酸涩,还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不是因为周予念的表现,而是因为他和妻子两人的这些作为,好像对女儿来说很不公平。 这种荒诞感也就出现了一瞬,很快就因为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而消散,周父慈爱的摸了摸周予念的头后满意的离开。 周父走后周予念将手停留在被他摸过的地方,神情怅然若失。 爸爸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看她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慈爱。 可周予念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好在她已经不再抱什么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思考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除了保证周宜安不再出意外,她也应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只要不再出意外,以周宜安的智商以后一定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精彩人生,那她呢? 一个成绩一般,其他方面也都不出色的女生,她今后的人生轨迹又该如何发展。 父母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渐行渐远,弟弟会有自己的人生,而她好像还是孑然一身,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横冲直撞。 周予念带着这样的想法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第47章 梦 这是梦 周予念脑海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可她却怎么也醒不来。 眼皮沉重,只能被困在梦里作为旁观者被迫走马观花的看完梦里“自己”的一生。 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包括上辈子的自己,身份背景和家庭人员都一样,但和她两回经历过的人生有所不同。 在梦里,喻家姐弟也是在她17岁那年被父母带回家中,来到周家以后家中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到来十分重视和欢喜。 周父周母包括周宜安。 只有“自己”感觉心里不平衡和排斥,明明家中本来只有“自己”和周宜安两个孩子。 作为女孩在家中一直以来都是最受宠的,父母和弟弟从小到大都对“自己”无条件的宠溺和纵容。 这会突然来了个年龄和“自己”一样大的女生,分散家人的注意力和宠爱,心里又怎么会平衡。 所以自喻家姐弟来家里的第一天“自己”就莫名的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针对他们,每回都被周宜安给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自己” 父母也总是为了维护喻文清姐弟二人,而批评训斥“自己” 家里其他人越是如此,就越引得“自己”心有不甘,心生怨恨。 随着时间的推移,喻文清褪去刚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土气,外貌气质各方面都出落得越来越出色,学习成绩在周宜安的辅导下也名列前茅。 让人心生好感无害的长相加上老好人的脾气,班上同学和她相处愉快,任课老师对她赞不绝口。 学校有几个男同学都公然对她表达好感,包括天之骄子寻砚。 父母和弟弟的注意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更多的放在她身上,提起她时嘴角总是带着微笑,时不时将她挂在嘴边。 “自己”看着这一切的转变,嫉妒在心底疯狂滋长,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好几次对喻文清使坏,但最终不是被她,就是被那些爱护她的人巧妙的化解,而“自己”也由此变得声名狼藉。 高考成绩出来后,喻文清如愿的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也是提前录取周宜安的重点大学,在全国数一数二。 而“自己”高考成绩只堪堪到二本线。 家里大张旗鼓的为喻文清举办升学宴,升学宴上学校的老师,学校的同学,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周宜安一脸与有荣焉的为她戴上皇冠。 喻文清众星捧月的站在众人中间,脸上带着真诚而又幸福的笑容,为大家分蛋糕。 而“自己”作为周家真正的女儿,周宜安的亲姐姐,被所有人遗忘,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围观别人的幸福时刻。 像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废物,“自己”双眼阴毒的看着人群中央的喻文清,她笑容诚挚的将第三块蛋糕送给“自己” “自己”接过蛋糕后,早已因嫉妒而扭曲的性格在这一刻爆发,恶意满满的将手中的蛋糕一把全砸在喻文清那张永远无害而美好的脸上。 此情此景让现场来观礼的人群顿时哗然,周宜安将喻文清拉开紧紧护在身后,对“自己”怒目而视。 周母赶紧拿湿纸巾帮喻文清细致的将脸擦干净,周父则对“自己”满脸失望。 现场的其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夹杂着厌恶的目光。 等喻文清整理完后,她十分宽宏大量的表示不怪“自己”反而出言安慰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怨怪。 好好的升学宴被“自己”弄成这样,可许多人都是远道而来,没有散场的道理,最后“自己”被周宜安强制拉出大厅。 将“自己”拉出大厅后,周宜安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厌恶。 要“自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作妖,再伤害喻文清,不然他不会放过“自己” 即使知道这是梦,面对周宜安的眼神,周予念还是感到十分难受,不自觉的抓紧自己心脏的位置。 从这之后梦里的场景便走马观花起来,她冷眼看着“自己”在作恶的路上越走越远,一步步成为他人厌恶,所有人远离,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奶奶也因为一次舞台事故去世,家里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大学没毕业的“自己”被周宜安逼得远走他乡四处流浪,最后客死异乡。 而喻文清则一路顺风顺水,有“自己”父母的爱护,弟弟周宜安的守护,还有她亲弟弟喻文溪的陪伴,一个被爱包围的女生,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夺目的光彩。 大学读的服装设计专业,名校毕业后接管了周母的服装厂,在许多爱慕者保驾护航和自己的努力下将服装厂经营得井井有条,成为本市杰出的女企业家。 梦的最后周予念看到有人单膝跪地和喻文清求婚,她一脸幸福的同意了那个人的求婚,至于求婚之人是谁周予念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 喻文清同意求婚后,她的未婚夫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礼,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她的这一生一路坦途再无任何波折。 本来沉浸在梦里怎么也醒不来的周予念,在将所有一切看完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刚过十二点。 她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里看完了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走向,虽然过程和细节和上辈子有出入,但她最后的结局和上辈子殊途同归,都没有个好下场。 不过梦里的周宜安倒是没和上辈子一样发生意外后,反而活得好好的,很有一番成就。 周予念眼里酝酿着未知的风暴,即使知道是梦,可梦中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愤怒。 她想大声怒吼:“凭什么!” 想冲到喻文清房间把她立刻从家里赶出去。 想质问父母和周宜安,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这些沸腾的情绪在不断的吞噬着她的理智。 周予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断的深呼吸提醒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千万不要冲动。 好不容易让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平静下来,周予念才分出心思想梦中的细节。 梦里周宜安对她和喻家姐弟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费解。 她和周宜安从小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比其他姐弟更亲密,不管发生什么周宜安永远不会用梦中的那种态度对她。 放在现实周予念要拿蛋糕砸喻文清,周宜安不但不会阻止,还会问她蛋糕够不够,不够的话整盘都能给周予念端来。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露出的那些表情,和一些作为显得那么的怪异。 对!就是怪异。 周予念脑中灵光一闪!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的态度,不就是平时他对喻家姐弟的态度吗! 不过是在梦里将人物给调转了,她变成了被周宜安那样对待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梦是想告诉她什么?还是在警示她什么? 周予念不会把这当成平时那种一闪而过做过即忘的梦,她趁着现在还能记住梦里的种种,赶紧爬起来走到书桌旁拿出日记本将梦里的内容记录下来。 她现在很想去找周宜安说这个事,听听周宜安的想法,可…… 周予念面色为难,她要是去找周宜安的话估计重生的事也瞒不住了。 上回不过是无意中露出一点不同,就已经被他抽丝剥茧的分析出了很多信息。 可不找周宜安,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胡乱的猜测,从而被这个梦干扰影响到自己。 找还是不找呢? 第48章 周宜安的言论上 周予念出神的看着日记本上自己写下来的内容,蓦地站起身! 眼神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她和周宜安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要是和他都不能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还能和谁说? 这就去找他! 周予念拿着日记本和黄姝嘉给她的信,去周宜安房间。 刚好在客厅碰到出来上厕所的喻文清,从梦里那种恨不得撕碎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只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露出的友好笑容依旧视若无睹。 喻文清已经从周父那里得知对她和周予念周宜安三人家长会的安排。 周母不去给周予念开家长会而是去给她开,她如愿以偿,心里也免不了有点自得。 你们姐弟二人针对我和文溪又怎样,在叔叔阿姨心里我和文溪的地位并不比你们差,所以她此刻对周予念的冷待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见周予念这么晚还跑去周宜安房间,还是有点诧异,也不知姐弟二人要商量什么事。 天气渐冷,即使家中开了暖气,出来上厕所冷空气也无孔不入。 其实除了冷更多的是不方便,尤其是喻文溪,年纪小,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上几次厕所。 房间离外面的洗手间有一段距离,喻文清怕他着凉总得拿衣服给他穿上才让他出房门。 要是房间内带卫生间,喻文溪半夜上厕所会方便很多。 家中四个房间,就周父周母和周予念两个房间带独立卫生间,周父周母的房间肯定不能让出来,那就只剩下周予念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但带洗手间,面积采光通风各方面都是家中几个房间里最好的,喻文清盯着周予念房间的位置,眼神闪烁不定。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和周父周母提一下换房间的事。 周予念哪能想到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房间上。 她拿着东西推开周宜安的房门,门没锁说明周宜安也还没睡。 不出所料,推开门就看到周宜安姿态随意的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周宜安转过头,见她这个时间来自己房间忍不住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随手将书桌上的纸收起来,自己坐到床上给周予念腾位置。 周予念下定决心后一直在心里打腹稿,该怎么和他开口。 可真等面对他的这一刻,那些本已打好的腹稿,统统都用不上,她和周宜安本就应该坦诚相待,那些客套和试探不应该存在。 她坐在椅子上和周宜安面对面,端详着他还稍显稚嫩的面庞,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 “宜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或者说你相信重生吗?” 周宜安听完她的话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瞅着她扬起眉,一脸你终于愿意和我说了的表情。 周予念心一梗,所以自己刚才在纠结个什么劲,这人估计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相不相信吧。” 周宜安撑着下巴和她四目相对,眼神微微下沉,语气和往常无二可说出的话却让周予念心惊胆颤。 “念念,你并不是重生,而是重新被人书写。” “被、被、被人书写?!” 周予念惊恐的瞪大双眼,他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认识,可合在一起表达的内容怎么那么让人惊骇! 见人被吓到,周宜安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接着继续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由别人构建出来的世界。” “通俗来说,就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周予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她以为自己带着记忆重生就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周宜安还能说出更离奇的。 可周予念了解周宜安,他此刻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联想到他最近总是神出鬼没不知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在验证刚刚说的话? 周予念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以周宜安的性格既然愿意和自己说,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肯定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至于剩下的那一成…… 周予念赶紧将记下梦境的笔记本和黄姝嘉的信递给他:“你看看这个,这也是我本来准备和你说的。” 周宜安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面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分外艰难:“念念……” “你经历过的上辈子是不是比这本日记本上所记录的梦境内容更加……凄惨。” 周予念表情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上面,随即牵强的一笑:“确实很凄惨,因为上辈子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而后和他说起他们俩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寂静的夜里,少女徐缓的嗓音娓娓道来那些荒诞又悲惨的经历,少年周身的气压因为她的话越来越低沉,面上没有了平时的轻松自在。 周予念见此和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安抚:“不要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她将埋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浑身轻松。 “我本来以为我和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重生了,可你却说不是重生是什么被人重新书写,能和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周宜安将周予念安慰自己的手放在床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她手臂上,目光看向虚空:“你应该也听到过半空中莫名响起的机械声吧。” 周予念点头:“我听到过三次,一次是上辈子吃完安眠药闭上眼睛后听到的,一次就是我刚重生回来你发现我的改变后问我的那天晚上,最后一次是我们要求爸妈让喻文清转学那天。” “我一直以为是我上辈子精神出现问带来的后遗症,所以没放在心上,难不成你也听到了吗?” “嗯,我听到过两次,和你听到的后两次同样的时间。” “要是我们都听到这个机械音的话,那确实挺古怪的,现在这种社会环境哪里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种从虚空中发出的声音。” “可就算这声音不对劲,你又是怎么联想到小说的世界这个问题上的呢?” 周宜安没骨头似的靠在周予念手臂上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人,毫无逻辑可言的人。” “还有梦,那些迫不及待想侵蚀我思想的梦。” 第49章 周宜安的言论 下 周宜安把前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和陆筝筝有关的梦说给周予念听。(梦的内容详见三十四章 文化艺术节) 周予念听后惊讶的张大嘴巴:“所以你是说你里梦里的内容在现实里全都出现了?连艺术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也提前梦到了,并且梦中是你救下的陆筝筝。” 周宜安神色复杂:“我本来以为我避开舞台远离陆筝筝,梦里的事就不会发生,就是发生了,那凶手是有目标的行凶也不会伤及无辜,没想到齐致远会被牵连进去。” “但这也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的概率很小。” “偶尔梦和现实重合从心理学来讲叫海马效应,海马效应通常只有片刻或者某个场景重合,绝不会像我的梦和现实一样完全契合,而且接连不断的上演。” “能干预别人的梦境,能控制事情发展并且可以把控现实生活的一些事让其违背原理出现,我相信在世界上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是由别人创造书写的,作为创造者自然可以写出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为他的主线和主角服务。” “你说的主角是指陆筝筝?”周予念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如果这真的是小说的世界,那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小说,必定会有主角! 既然是主角,有主角光环,发生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也是说得通的。 周宜安不吝对她的夸赞:“我们念念果然聪明。” 聪不聪明的自己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少说奉承话,接着说!” “哦。” “这本书有两个女主角,陆筝筝是其一,还有一个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周予念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另外一个女主角——喻文清。 “你的不对劲,对喻家姐弟的态度,虚空的机械音,包括喻家姐弟出现后爸妈没有任何思维可言的转变,这些无一不在提示对方的主角身份。” “我这几天查了下爸妈和喻文清母亲之间的关系,想看看到底是多好的关系,才会致使他们将两个完全陌生的孩子接回家中抚养,并且为此不惜委屈自己的亲生孩子。” “查出的结果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喻文清母亲大学时和妈妈一个宿舍两人关系不错,后面因为一次活动认识了爸爸,三人成了朋友,仅此而已。” “大学几年相处也只是普通朋友的界限,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到可以托孤的程度。” “人不是物件,按正常逻辑和爸妈性格来看不会为了一个大学时期只有过短暂相交的普通朋友而接过两个这么大的担子。” 这下周予念听明白了,她表情变得十分难言:“那爸妈把喻家姐弟接过来,也是主角光环作祟。” 因为书的作者笔下的喻文清身世背景是山区里身世坎坷的孩子,一路打拼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性,自然需要一个契机从山区出来,而周父周母就是那个契机。 “只有离开山区到城市,她才会找到自己的舞台大放异彩。” “那爸妈对他们的感情和看重也是受书中主角光环的影响吗?” 周宜安点头:“多少有一点。” “这些是今晚之前的猜想,看过你给的东西后,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确实所处在书中的世界,而且这本书只怕在上辈子就崩坏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辈子我服下安眠药后,那道机械音响得很急促,我模糊的听到它说的好像是什么溃塌、重启之类的。 周予念忍不住恍然:“因为上辈子的崩坏,所以才有了我和黄姝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为什么会崩坏呢,上辈子我记得喻文清生活得很好呀,看黄姝嘉的情况,陆筝筝应该过得也很不错吧。” “这不就是作者的宗旨吗,主角都有圆满的结局。” 听到周予念讲上辈子的结局,周宜安又忍不住想起她的遭遇,脸色冷凝下来:“或许结局对她们来说是好的,但过程并不符合书的宗旨。” “陆筝筝和黄姝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不了解,先不提。根据你描述的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和你最后吞服安眠药……自杀的结局,并不符合作者原先的设想。” “一本书会根据作者的设想和对人物的刻画形成属于此书的法则。书的法则会约束书里所有人,包括主角,一旦偏离主线和违背书中的法则,书就会崩坏。” “作者刚开始的立意应该也是塑造一个善良正直积极向上的女主角,女主角对所谓反派的反击都必须要建立在反派伤害她才不得不反击的基础上。” “而上辈子你唯一一次伤害她,究其因是知道了我死亡的真相,并不是因为嫉妒她或是莫名的仇视。” “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喻文清上辈子的行为也背离了女主角善良正直的人设,最后你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引起上辈子崩塌的主要原因,作为“恶毒”女配你可以死,但要因为自己伤害主角得到报应的而死。” “而不是因为主角的作为导致你无辜丧命,和书的法则和女主应该有的人设完全相驳,所以上辈子的世界才会崩塌。” 周予念听得目瞪口呆,她在书里的人设是恶毒女配???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马上对周宜安道:“我明白了!我今天晚上做的这个梦才是这本书按作者设想发展下去的轨迹和结局。” “而不管是上辈子的结局还是这辈子目前的发展趋势,都和原书大相径庭。” “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一开始就对喻文清他们不喜,再加上家长会的事心里会对她更加厌恶。所以才会在今晚给我托梦,是想彻底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去欺负喻文清,赶她离开,坐实梦里的恶毒女配人设。” 周宜安赞赏的看着她:“确实是这样,还好姐姐聪明没有被激怒。” 周予念傲娇的昂起头:“那是!我现在压根不把她看在眼里,哪里能让我生气。” “那黄姝嘉信中所说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干扰她,让她推你也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东西在试图干扰她让她做坏事,从而被人嫌恶,给她那个表姐陆筝筝让路。” 说起陆筝筝,周予念忍不住皱眉,也不知作者是想写什么样的女主角,怎么一个个都歪成这样。 反倒是她们有恶毒女配人设却没有恶毒女配行为的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 周予念倒是没对自己只是存在于书里的人物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能清晰的感受四季交替,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脉搏温热的皮肤,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身边还有鲜活的朋友和亲人。 即使只是书上的人物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写书的人又是不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第50章 再次偏离? 周予念担心的是其他事情,她凑近周宜安,双眼左瞧右看,一脸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你说咱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讨论这个事,会不会被……” “咔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宜安被她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咱们都说这么久了,该说的都是说了,那个虚空的机械音都没出现,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 周宜安神惬意:“因为这个世界从一开始轨道就再次偏离了,重来一次也没有像作者构想的那样发展。反而生出许多其他波折,对主角的塑造彻底失败,主角不再有光环。” “主角没光环后人物无法立起来,这本书失去了它的灵魂,此书的法则自然也随之消失,作者已经没法再挽救,你今天做的那个梦不过是作者放弃这本书前做的的垂死挣扎。” “以后咱们生活的轨迹和每个人最终的结局全凭自己书写。” “之前作者加诸在主角身上的光芒,也会慢慢消失,让一切都恢复它该有的逻辑,而不是盲目的主角至上。” “而且你没发现吗?这辈子出现了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还发生了许多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这些都是狗急跳墙后的改动。” “不过啊,再怎么样咱们这个世界不会再按原有的轨迹走,书的作者也无法再妄图干涉大家的思想和行为。” 周宜安一脸惬意,对着虚空露出挑衅的笑容:“你说是吧?” 滴!滴!滴!滴!滴!滴!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响了几声后再次消失。 这回机械音虽然也出现得短暂,但周予念听得真切,不似之前声音里带着急促和警告的意味。 这回周予念从中听到的是气急败坏,看来真的让周宜安给说中了。 这可太玄幻了,周予念只觉得特别神奇,丝毫没觉得可怕,上辈子她可是切身经历过死亡的,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 结合周宜安的话,周予念眸子发亮,要是生活能降低整体难度不再被所谓的主角光环影响谁不乐意。 正如周宜安所说,陆筝筝那边因为齐致远的事已经翻车,喻文清这边过段时间也能从父母对她的态度看出一二。 周予念还是很想知道在没有主角光环的作用下父母对喻家姐弟真实的态度和情感,毕竟这个事一直让她不得其解。 她忍不住佩服的看着自信睥睨的周宜安:“我家宜安可真厉害!” 周宜安显然对她的崇拜十分受用,挑着眉小表情傲然:“也不看我是谁。”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让机械音出现的。 周宜安原本惬意的神情变得嘲弄,上辈子让自己死得潦草,这辈子居然把自己安排成了两个“男主角”之一。 妄想通过他对“女主角”的感情来牵制他,从而把某些偏离的主线拉回来。 既然被当成了主角,而且是呼声极高的“男主角”那主角的光环和待遇他自然也无形中的享受到了,甚至比两个女主角的还要多,所以他知道的也更多。 一本主角靠吸取他人运势和能量来成全自己的小说,就算作者再怎么努力把主角写成真善美与世无争,主角必定会长歪。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周予念,她这辈子只需开心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应该再被种荒诞的事给影响。 想起周予念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周宜安眼里闪过阴霾,且行且看,他倒要看看谁还能伤害她! 心里的事放下后,周予念困意涌上心头捂嘴打了个哈欠,和周宜安道声晚安后就回房间睡觉。 走之前周宜安突然拉住她:“记得咱们寒假还要去滑雪的!” “记得,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我们明天去商场买滑雪装备和到时要用的东西。” “都听你安排。” 得到回答周宜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周予念回房。 后半夜分外安静,没有再做任何梦,睡得香甜。 第二天 窗外天气阴沉寒风呼啸,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会床,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她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都觉得分外美丽,真是个好天气。 虽然事情初听惊世骇俗,可细想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上辈子父母的态度和她最后的结局想起来是那么怪诞,不合常理。 包括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一样滑稽可笑,周予念自认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梦里那种完全不讲理,心思恶毒的人。 她对一个人不喜,最多就是不和他来往远离他无视他,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才会反击,这辈子回来后她就是选择的远离和无视。 这辈子就算对喻家姐弟心里再膈应,也是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明面上让父母给人转学和寄托管。 梦里做的那些坏事,她不可能做得出来,所以要是有人要她强行坏,那就能说得通了。 周予念在卫生间内收拾好自己后才出房间时已经将近九点,刚好和也才出房门的周宜安撞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周宜安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拿出自己列的物品清单:“这是咱们今天要买的,其他的我倒是可以自己买回来,就是这个衣服和鞋子肯定得你去商场试了才知道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周予念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也对两人的滑雪行充满期待:“那我们今天多买几件好看的滑雪服,到时候带着相机,你给我多拍照片,打印出来贴墙上。” “嗯!”少年喜笑颜开。 今天是周末天气又差周父周母都没有出门,所有人都在家。 上次爆发后,喻文清怕触周予念二人霉头,每回只要周予念他们在家她基本都带喻文溪呆在房间,很少出来。 但也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似乎是见周予念二人反倒不怎么出房门,除了不爱搭理他们之外也没有再做其他事。 喻文清也渐渐的让喻文溪将活动区域从房间延伸到了客厅。 而她每回周末回来除了完成作业和上辅导课外,大多数时间都会坐在客厅和周父周母一块交流感情,分享学校和同学之间发生的趣事,哄得周父周母心花怒放。 倒比周予念他们这对亲生的子女更会讨父母欢心。 今天也一样,几人吃完早餐后正坐在沙发上交流感情,喻文清面带笑容温声和周母说着什么,周父则拿着平板照着自闭干预机构老师的要求给他看治疗视频。 喻文溪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自闭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不会一味的哭喊尖叫。 身体被细心照料也不再和之前一样黑瘦,长胖白净了不少,外表也更加讨喜,偶尔蹦出的童真话语让家里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看着平板上视频的喻文溪不知问了周父一句什么童言无忌的话逗得一旁的周母忍俊不禁的摸着他的头,一脸宠溺。 第51章 愧疚 见到从房间出来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周母笑容微微收敛。 尤其是面对周予念表情有些不自在,毕竟本来说好的要给她去开家长会,结果变成去给文清开。 虽然丈夫告诉自己念念听到他们二人的打算后并没有生气,很善解人意的接受了她不能去给她开家长会的事。 午夜梦回时周母还是忍不住愧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心疼别人的孩子,而说话不算话放自己孩子的鸽子呢? 文清确实需要人去给她开家长会,可念念难道不需要吗? 以前文清他们没来的时候,念念和宜安不管哪次的家长会自己和丈夫都没有过缺席。 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宜安自小聪明早熟,对父母没那么依赖,感情上甚至有点淡漠,好几次表示他们实在没时间的话可以不用去。 但念念不一样,她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止是他们做父母的,连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和远在国外的奶奶都对她格外的喜欢和偏爱,几乎有求必应。 作为一个被爱包围,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和宜安不一样念念对情感的需求很高。 在文清他们来之前最喜欢的就是粘着作为父母的他们,拉着他们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和学校的趣事,对家人赤忱坦率。 而喜欢粘着姐姐周宜安也会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回都很捧场。 一家人也如现在他们和文清姐弟相处一样和谐又温馨。 所以对情感需求这么高,喜欢和人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的念念心里又怎么会不在意妈妈不去给她开家长会,反而去给别人开的事呢? 周母带着对女儿的愧疚入睡。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答应了文清,要是再变的话只怕两个孩子都会伤害,等下一回两人再有相冲的事,自己一定不会再疏忽念念。 等到第二天看到喻文清,对上她那清澈的双眼和感激又隐含期待的笑容,周母昨天晚上对周予念的愧疚在无形中消散。 此刻看到周予念,愧疚感又席卷而来,周母站起身热切的对他们道:“早餐还在厨房热着,你们赶紧去吃。” 周予念已经从周宜安处得知父母的转变多少受点主角光环的影响,这会面对父母,心里倒比之前多了份释然。 不过也仅此而已,她和父母的关系只怕永远都不能再回到喻文清来之前了,最亲近之人给的伤害即使是无意的,但也是最伤人的,她不可能不介意。 为什么奶奶和周宜安就可以两辈子都没受影响,一如既往呢? 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爱罢了。 两人随意的吃完早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周母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今天外面风大,出门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父补充:“走路时尽量避免走树下,不要被吹落的树枝给砸到了,不管回不回来吃饭都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嗯,知道的。” “爸妈,那我们先出门啦。” 周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放到喻文清姐弟身上,主角又如何,对她来说一样的无足轻重。 面对周予念和周宜安彻底的无视,尽管不是第一次,可喻文清还是觉得难堪和不平。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学校,凡和她有过交流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凭借长相和性格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甚至成为了班级的中心人物,说话做事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并且给予很好的反馈。 可她在周家姐弟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微没有丝毫地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配拥有,真是让人讨厌的傲慢! 喻文清眼神转动,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周予念的房间透露出势在必得,天气越来越冷,带单独卫生间的房间此刻尤为让人向往。 而且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就算晚上学习得再晚,出来洗漱也不用怕打扰到别人休息而小心翼翼的放轻自己的动作。 每回都有种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厢喻文清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怎么才能让周父周母同意她和周予念换房间。 走在去商场路上的周予念此刻正被肆虐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今天风大,没有下雨也没有飘雪,所以两人没有选择任何交通工具,一路迎着凛冽的寒风而行。 被风吹得不能好好走路的周予念在呼呼的风中口齿不清的埋怨边上走得毫不费力的周宜安:“好好的有车不坐,非得拉着我走路吹冷风,你倒是走得轻松我都快要被吹跑啦。” 周宜安把她被风吹落的帽子给按在头上,心虚的转开视线:“我只是想感受下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 “那你能把你头上的针织帽和快把半边脸都遮住的围巾给取下来,还有拉到脖子最顶端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去一点,这样冷风才能顺利的吹到你脸上!”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鬼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周宜安把羽绒服拉链又往上拉了拉,围巾包严实了点,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天气真不错,风和……” 一阵呼啸的寒风冷冷的拍在他脸上,他头顶的针织帽直接随风飘走。 “……风不和……日不利的。” 周予念蹲在地上笑得肚子疼,眼睁睁的看着周宜安去追他被风吹远的帽子。 等人再回来时帽子已经重新戴在他脑袋上,他若无其事的把蹲在地上的周予念拉起来,围巾遮掩下的声音闷闷的:“这个冷风咱们无福消受,还是坐车去商场吧。” 他头上明显弄反前后的帽子,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和直泛泪光的眼睛,让周予念再次憋笑:“现在清醒了?不要吹冷风了?” 周宜安哪里没看出她的嘲笑,瞪着泪光闪烁的眼睛控诉她:“你就不能真当我想吹冷风吗?非要笑话我。” “行、行、行,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吹冷风的决心,也不该嘲笑你帽子戴反了。” 说着将他头上的帽子转个边,周予念端详他面容片刻满意的拍手:“走吧,咱们去打车。” 周宜安赶紧勾住她的手臂,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在寒风中,回头神色冷淡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可真是够执着的,昨天自己不过是通过班上同学的口说出今天会出门去商场的事,果然不出意外一上午就过来蹲守。 只不过他没有走原定的坐车路线,反而这么冷的天选择步行。 既然这么喜欢守株待兔,那么就继续在冷风里守着吧! 第52章 偶遇 陆筝筝从早上八点多,就守在周宜安坐车去商场必经的路口,她昨天在班上一个男同学处得知周宜安今天会去商场买东西。 所以昨天开始就在心里计划和他的偶遇,偶遇后两人再水到渠成的一起去逛商场,吃饭看电影。 感情都是从不断相处中得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筝筝相信周宜安一定会被她的锲而不舍和执着所感动,继而接受她爱上她。 陆筝筝信心满满的站在路口,她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惹男生怜爱,笨重的羽绒服和厚重的棉衣自然没在她的考虑范围。 这么冷的天她上身只穿了件羊角扣大衣,配毛呢短裙和小皮鞋,出门前在镜子前反复欣赏自己的打扮。 她有把握只要是男生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没有不会心生怜惜和好感的,周宜安也不例外! 周宜安会不会被陆筝筝吸引周予念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此刻再一次被他的审美毒害。 她昨天答应和周宜安一起来逛商场,还是没吃够以前和他出门逛街的血泪教训。 周宜安拿着件芭比粉带着一圈毛领的长款羽绒服一脸期待的递给她:“念念,你试下这件,这件你穿肯定很好看。”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颜色,你再看看别的。” 周宜安有点遗憾的将衣服放回原处。 目光在店内巡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挂在墙壁上的某件衣服对店员道:“店员姐姐,麻烦你把那件衣服帮我取下来。” 店员见这小孩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丝毫没有不耐,笑容灿烂的把墙上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他。 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夸这件衣服好看,这件衣服也算是她们店的镇店之宝。 之所以这么辣眼睛还会成为镇店之宝,是因为一直没卖出去,甚至都没有人提过要把它取下来过,时间久了可不就成了镇店之宝。 “您这眼光还是挺独特的,不过一般小姑娘应该不会喜欢。” “小姑娘”周予念看着周宜安手上的衣服,满脸生无可恋:“你对女生衣服的审美真的和你的脑子一样多姿多彩,九曲十八弯,这件衣服你别想让我试!” 周宜安纳闷的打量自己手上的衣服:“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五颜六色而且没一个暗沉的颜色,冬天穿多合适。” “那要不你穿?” 周宜安赶紧摇头:“那不行,这颜色花花绿绿的只适合你们女孩子穿。” 周予念忍无可忍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也知道它花花绿绿啊,我还以为你色盲看不出颜色呢,这衣服你信不信我穿上就是一只行走的雉鸡,还是腿短的那种。” 周宜安双眼在衣服和周予念之间来回转动,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那也挺好看的,正好过年穿,喜庆!” 从小周宜安就对把周予念打扮成个圣诞树情有独钟,小时候周予念还没有自己的审美,每回都被周宜安哄着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当然他自己也爱穿。 每回看着家里两个行走的小圣诞树,周父周母都哭笑不得,笑言这都没到圣诞节怎么圣诞树这么早就成精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宜安觉得男孩子穿得太花哨不太好,放弃了自己的圣诞树穿搭,但周予念是女生没关系,每回比赛回来都给她买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给各种花哨的礼物。 女生天生爱美,小时候谁不喜欢花花绿绿又亮闪闪的东西,所以周予念一直没觉得有什么。 等周予念渐渐有了自己的审美,对周宜安的圣诞树审美不再感兴趣,一再和他强调不要再给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周宜安虽然不理解,但见周予念不喜欢也很少再给她买那些。 这件事被一直在外忙碌的周奶奶知道了,她慈祥的对周予念道:“因为宜安脑海里缺少色彩,所以他才喜欢眼睛里看到的五彩斑斓。” 当时年龄还小的周予念对奶奶这话云里雾里。 后面周予念和周宜安逐渐长大,周予念也明白了奶奶话中的含义,过分的聪明导致周宜安思想体系比其他孩子更早的成熟。 所以他的童年是短暂的,普通孩子眼里五彩斑斓的世界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而已。 这就导致了他对肉眼能看到的亮丽色彩,特别钟爱,从而想把它放在最看重的人身上。 周予念想明白后直接问周宜安,她想的是不是对的,周宜安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回答的是:“一部分是这样,更多的是我觉得你穿花花绿绿的更好看。” 周予念:…… 她就多余问,还是审美的问题! 此刻面对周宜安的审美问题,周予念毫不留情的掐灭他那点又想把自己装扮成圣诞树的心思。 “今天咱们买的所以衣服颜色和款式都由我决定,你不许插手!” “哦。” 周宜安表情不情不愿。 两人在店员姐姐热情的服务里挑选了两双颜色不会出错的雪地靴,之后去专门卖户外品牌的店挑选其他东西。 本来到商场后就是要直奔户外品牌店铺的,周宜安非要到这个装潢和店内服装颜色都瞩目的店铺来看看才甘心。 在没有那些高饱和色系的干扰后,周宜安眼光还挺正常,没什么波折就将东西很干脆的买好。 周予念看时间还早,提议中午在外面吃饭,吃火锅! 冷天吃火锅可是最享受的事,周宜安自然也是满口答应,发消息和父母说一声后兴致勃勃的拉着周予念前往火锅店。 今天外面格外的风大,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这种闲着无事出来溜达的,商场基本没几个人。 两人在午饭点到火锅店,店里也很冷清,见到终于来了两个客人,服务员立马热情的迎上来,引导他们到位置坐好。 周宜安把菜单递给周予念让她点,自己则起身去调酱。 周予念三两下勾选好,有服务员过来上茶水。 “莫云桢?” 过来上茶水的正是做服务员打扮的莫云桢,周予念一脸好奇:“你在这里做兼职吗?” 看到同学莫云桢也挺高兴的笑着道:“嗯嗯!我每周六在这里兼职。”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看着长得高大脑子也不差,但到底是没有社会经历,忍不住压低声音关心的问他:“你成年了吗?” 不怪得周予念这么问,她和莫云桢是同班同学,她出生年份早,离满十八岁都还有一个多月。 莫云桢按理来说应该是还没成年的,这会在这里兼职,到时候可别以未成年为借口被老板给拖欠工资。 莫云桢见周予念这么问,哪里不懂她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也不自觉的将声音降低:“我身份证上成年了。” 身份证上成年,但实际上还没有满十八岁。 周予念闻言放下心来,这时周宜安正好端着调好的酱回来。 见到桌前熟悉的人影,倒是没怎么感到惊讶,神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 莫云桢和周宜安倒比和同班同学周予念还要熟悉些,见周宜安也在脸上笑容更盛。 热情的拿起他们桌上勾画好的菜单:“我去给你们上菜!” 第53章 兼职 不一会,莫云桢推着推车把他们点的菜送过来。 周予念放眼一看,嗬,好家伙,分量充足,一份顶人家的两份。 问他:“你们老板没看到吧?小心等下批评你。” “你们吃完老板不会批评我,要是浪费他才会批评我。” “那你们老板人还挺好的。” 莫云桢赞同的点头:“老板人是挺好的,现在没什么生意都让我继续在这里兼职,平时没卖完的菜也让我带回家。” 正说着话见到又有客人进店,和周予念两人说了声后,马上过去招呼客人。 少年干劲满满,浑身充满活力。 周予念忍不住和周宜安感叹:“学习成绩斐然,虽然家庭条件困难拮据,但本人不卑不亢积极乐观,这样的人品性格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 周宜安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烫熟的肉夹到她碗里:“你还学过相面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才说你学过相面,是说得挺准的。” 早就习惯周宜安有时候说话喜欢暗藏玄机的德行,周予念懒得再理他,低头认真吃东西。 她边吃周宜安就边给她夹,火锅里的食物大半都进了她的胃。 直到实在吃不下,将碗推出去忍不住质问周宜安:“你是不是想撑死我?你是不是想撑死我!”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见人终于吃饱这才把剩下的菜下进锅里,自己不慌不忙的继续吃。 周予念气结,这人就是坏心的让她先吃大头,自己再收尾。 待周宜安将剩下的东西全吃完,这才慢条斯理的拿纸擦嘴巴,对气鼓鼓的周予念道:“别气啦,今天我买单。” “本来就是你买单!” 店里这会客人多了起来,买完单后见莫云桢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去烦扰他,只让前台到时候帮忙说一声他们走了。 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外面的风依旧没有停,天空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两人很干脆的打车到家门口,回到家后家里静悄悄的,这会应该都在午睡。 周予念吃饱喝足现在也犯困,自顾的回房小眯一会,周宜安拿着大包小包屁颠颠的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房间。 周予念在床上午睡,他就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 在自己房间哄弟弟午睡的喻文清自然是听到了他们回家的动静。 不由得再次羡慕起周予念的好命,靠着自己出色的弟弟已经完全实现经济自由,明明和她一样的年龄,买什么都不需要再和家里拿钱。 她来周家这么久,虽然周父周母待她不薄,衣食住行都没有过亏待,零花钱方面和其他同学比起来也算大方。 可再大方也是根据学生基本开销来的,不会超出太多,平时在学校稍微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给同学买个礼物就显得捉襟见肘。 每每要用钱,钱却不够用时喻文清不是没想过和周父周母开口,她开口周父周母会给她,可也必定会影响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所以就算钱不够用,喻文清也没有和周父周母开过口,该反而在他们给零花钱时推诿说给多了。 因为周宜安的原因,周家姐弟二人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向父母要零花钱,所以周父周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零花钱也是够用的。 周宜安比赛所得的奖金,还有学校发的奖学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钱不够用的窘迫从来不会出现在周予念身上。 喻文清眼睛闪过阴霾,周宜安为什么不能把对周予念的好分点到她身上呢?为什么不能像他爸妈一样也全然接受自己呢? 明明自己并不比周予念差,甚至能比她当一个更完美更出色的女儿和姐姐。 周予念是被痒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飘来飘去。 果不其然,睁开眼就看到周宜安拿着挂在墙上做装饰的羽毛在她脸上鬼画符。 画得起劲的人,突然看到她睁得溜圆的双眼吓得拿着羽毛的手在她脸上胡乱的打圈。 一不小心羽毛钻进了周予念的鼻腔,害得她喷嚏不断,周宜安赶紧避开。 周予念这会只想将人抓住一顿暴捶,他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这死出哪里能和学校老师赞不绝口成熟稳重的三好学生天才少年挂钩。 好不容易等喷嚏停了,周予念眼神危险的看向他:“周、宜、安、你、完、了!” 周宜安脚步边不自觉的往门口移动,嘴里边给为自己解释:“念念、念念,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怕你作业没写完,这才想把你喊醒的。” “既然是喊,你不会喊吗?” “那我不是怕声音太大,吓到你嘛。” “不会拍我?” “我怕手劲太大,拍疼你。” “周宜安,你给我死来!” 周宜安拔腿就跑,周予念紧追不舍,两人一路追逐到客厅沙发上,周宜安避无可避,周予念按着他一顿乱捶。 听到动静的周母赶紧从厨房出来,见是姐弟二人的打闹,失笑着又回了厨房。 今天天气不好吴阿姨过来不方便,请了假,周母中午心血来潮给大家做了午饭,得到丈夫和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 晚上想着女儿和儿子也在家吃饭,便又兴致勃勃的忙活起晚饭来。 喻文清在厨房帮周母打下手见她面带笑容的回来,忍不住问她:“是宜安和予念在客厅玩闹吗?” 周母点头:“他们平时在家也爱嬉戏,这段时间安静不少,今天倒是又打闹起来了。” 至于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安静,还不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尽管周母没别的意思,可喻文清心里不免多想。 她勉强的笑了笑,随即状似好奇的问周母:“他们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发生摩擦和矛盾,您没少给他们当和事佬吧?” “这个我倒从来没有操心过,长这么大这两孩子还真没有红过脸,好得一个人似的。尤其是宜安,有时候惹急了他,自己生闷气都不会和念念生气。” “这样啊……” 这时喻文溪跑来厨房找自己姐姐。 喻文溪午睡才醒,本来是想到客厅看会动画片的,结果到了客厅发现原本他坐的沙发被人给占了。 占他位置的人还是这个家里他惹不起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自闭症干预治疗,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姐姐现在是寄居在别人家。 这个家里原本有自己的孩子,他不能和这里的原住民起冲突,就算喻文溪再不高兴他的位置被占,也不敢去和他们抢地方。 只能过来厨房找自己姐姐,希望姐姐可以帮他去把地方抢回来。 喻文清见到他,擦擦手蹲下身和他说话:“睡醒啦?怎么不去客厅看电视反而跑厨房来了?” 问完这话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眼在忙碌的周母赶紧补充:“乖,姐姐和阿姨在忙,你自己回房间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喻文溪不乐意的嘟着嘴对自己姐姐小声的道:“可、可我想看、看动画片。” 周母自然也是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她爱怜的牵过喻文溪的手:“既然文溪想看动画片就去看呗。” 喻文清面色为难:“可予念他们……” “他们两个不爱看电视,让文溪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小一点就行。”周母牵着喻文溪的手去往客厅。 客厅内,周予念和周宜安闹完后精疲力尽的瘫倒在沙发上。 周宜安坐在一侧挑眉得意的看着她,让你打我,就你那点力气这下把自己打累了吧。 周予念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和他一般见识。 说了让你平时多锻炼身体,现在连欺负人都欺负不明白。 是你皮厚! 眉眼官司涌动,全靠眼神交流,周母带喻文溪过来时见两人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第54章 换房间 上 见到周母周予念赶紧把自己狂放的姿势收起坐好:“没说什么,我们在玩呢。” 周母见此也没再多问,示意周宜安往旁边挪下位置:“宜安你往旁边坐坐,让文溪坐在这里看会电视。” 怯生生站在周母身边的喻文溪抬眼偷瞄霸占着整张沙发的二人,那是他的位置。 “旁边没位置吗?家里其他椅子是摆设吗?看到有人还非要挤过来坐,我坐的这个地方难不成还成了他的专属?” 周宜安嗤笑一声,不动分毫。 周母气结却拿他这混不吝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放到周予念身上。 周予念忍不住一皱眉,想起很不愉快的事:“您还是把他带走吧,等会单独和我俩待在一起自己哭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呢。” 说完面带嫌弃的啧了一声。 见两人态度都如此气人,丝毫不给她面子,周母面上也不太好看,想说点什么拿出她做母亲的威严。 但见沙发上外表出色的一双儿女周母最后也只无奈的叹口气。 牵着面上不情愿的喻文溪到餐厅坐好,拿出平板给他放动画片。 “咱们今天不看电视了啊,你先坐在这里玩平板。” 喻文溪嘴巴撅得老高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点头,毕竟姐姐说过在这个家不要和客厅的那两个人起冲突。 见人走后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狭促的相视一笑。 这人可真有意思,回回让爸妈过来给出头,自己在那里扮演岁月静好。 刚刚打闹的动静那么大,就不信喻文清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客厅沙发上。 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把位置让出来给喻文溪,但还是让周母带着人过来试探,想彰显自己的地位。 结果…… 这会应该又要抓心挠肝,内心千回百转,面上还要对周母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了吧。 周予念想象她此刻的样子也觉得可笑,自卑敏感又爱肖想别人东西,心里的算盘啪啪响。 上辈子连孙怡然她们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自己却还是一败涂地。 像是知道周予念的想法,周宜安眉目沉静的对她道:“不是你的错,上辈子很多事你无法抗拒。但现在不一样,很多事都不会再按原定的轨道走,你可以多思考但不用再担心。”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时常恍恍惚惚,虽然肉体可以重新来一遍,精神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好,多少也会被之前所影响。 像艺术节那天晚上听到有人拿刀行凶,就产生了应激反应。 同样回来的黄姝嘉就是如此,稍微一刺激就会失控,现在已经去国外治疗。 周予念的情况要比黄姝嘉好上不少,但周宜安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不想让她陷入丝毫的负面情绪中。 周予念知道自己碰到一些事就容易胡思乱想,但这些胡思乱想都在可控的范围。 见周宜安像个小老头一样不放心自己,赶紧安慰:“我有数的,你别装深沉试图混淆咱们的年龄,我才是姐姐!” “好好好,你是姐姐。” 嘴里虽然这样说,可那表情分明是你就是个妹妹! 周予念不再和他争论这个,想起自己试卷没做完,见周宜安这会无事,便把试卷拿到客厅来写。 周宜安拿起一张写完的试卷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的大题纳闷的挑眉:“这解题思路怎么和寻砚的一样?” “这就是寻砚教的方法。” “嗯?” “嗯什么嗯,还不许人家热心肠帮助同学吗?” 周宜安怀疑的看向她:“寻砚可不像热心的人。” “你那什么眼神?难道还是我拿刀逼迫他必须教我做题的不成?”周予念颇为无语。 “他这个方法复杂不适合你,你按照我的方法来。” “我觉得挺好的啊,按他这个思路我都能写出正确答案。” 说完见周宜安眼巴巴的盯着她不说话,那模样仿佛周予念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周予念败下阵来:“行,听你的。” 将老师布置的试卷做完后,周母那边也张罗着吃晚饭,平时在家周母基本很少下厨,不是吴阿姨过来家里做饭,就是订外面饭店的饭菜。 喻文清帮着周母忙前忙后打下手,脸上丝毫不见周予念想象中的阴霾,见他们过来,边端菜边招呼他们坐下。 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做派,周予念不置可否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好,周宜安紧随其后。 这时周母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对周宜安道:“去书房喊你爸爸出来吃饭。” 还没等周宜安起身,喻文清对自己弟弟使了个眼色。 喻文溪明白姐姐的意思,眼睛轱辘一转。 哒哒哒的就往书房跑,边跑嘴里边道:“不用宜安哥哥去,我去喊叔叔吃饭!” 周母被他童稚活泼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喻文清也是一脸忍俊不禁,不自觉的去看周予念二人的表情。 见他们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只自顾的说着话,喻文清心下有些失望。 怎么可能会毫不在意呢?对于可能会取代自己地位的人,难道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吗?还是说就那么自信,父母只会爱他们? 喻文清见识过外面广阔的世界,明白一个好的家庭条件和环境对孩子的人生帮衬有多大。 她和喻文溪现在除了周父周母的怜惜外,一无所有,所以只能牢牢的将人攀住不放。 而且她不想考上大学后就从周家搬出去,现在这样好的物质基础将会不再属于她,文溪也不能再得到这么完善的教育! 喻文清平静的面容下心思涌动,见弟弟将周父拉到餐厅坐下,赶紧提醒大家开饭。 饭桌上的几道菜再次得到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周母心花怒放。 见周予念和周宜安虽然没说什么,但都很给面子的一直低头吃菜,周母心情更加愉悦,果然她还是有做菜天赋的。 一顿饭抛开其他心思,也算吃得其乐融融。 可其他的心思哪里是说抛开就能抛开的呢。 这不,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来。 第55章 换房间 下 “叔叔阿姨,我可以和予念姐姐换个房间吗?” 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表面的和谐。 周予念诧异的放下筷子。 这小孩嘴巴现在就可以说出这么完整的话了?而且口气还不小,看了眼作为姐姐的喻文清。 要说她不知道,谁信呢? 嘴角隐秘一笑,这可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喻文溪小脸满是羞耻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我的房间离厕所太远了,我、我晚上憋、憋不住。” “可不可以和你换个房间呀?” 要是刚才那一句话还不够清楚,现在这话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 周父周母面色疑惑忍不住蹙起眉头,周宜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喻文清见众人反应,赶紧将他拉到身边,小声的训斥:“文溪,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随便提出和别人换房间!” 训斥完对周予念着急的解释:“予念,你别误会啊,文溪他没别的意思,小孩子觉得尿裤子上丢脸,才会想一出是一出的。” “还不赶紧和予念姐姐道歉!” 喻文溪表情不服,瘪着嘴对自己姐姐嚷:“房间就是离厕所远、远了嘛,我总是会忍不住尿、尿到裤子上,为、为什么不能和予念姐姐换房间。” “予念姐、姐姐又不会尿裤子。” 喻文清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面色涨红。 生怕周予念和大家误会,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呐呐的说不出话,半晌只能无奈的小声哄他。 “你尿到裤子上姐姐帮你洗就是……” 对在场的几人说声抱歉,拉着还要说话的喻文溪就要回房间。 不成想周宜安推开椅子站起身挡住了去路。 周宜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姐弟二人:“怎么?说完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再来一通拙劣的表演,就想让其他人来做阅读理解?” “把问题交给别人解决自己坐享其成,还挺聪明。” 喻文清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文溪还小,不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我带他回房去批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一周也就周末在家,哪里会知道他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初时听到喻文溪要换房间的话,周父周母心里也忍不住一惊,可他后面所言让二人又觉得他有这个想法也正常。 喻文溪情况特殊,房间离厕所确实又有点距离憋不住弄身上不奇怪,周母也给他换过几回裤子。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想过让他和女儿换房间。 女儿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 见文清急得要把弟弟拉回房间去教育,周父周母不觉松了口气,没闹起来就好。 就怕这童言无忌的话让念念生出误会。 虽然文溪年龄小不懂事,还好文清是个知轻重的孩子。 可周宜安拦住喻家姐弟的动作让两口子放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来。 “能麻烦你让让吗?” “宜安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让人家过去。” 喻文清和周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宜安却仿若未闻,反而侧首问周予念。 “念念你说我能让他们过去吗?人家主意都打到你房间上了。” 周予念站起身走到周宜安旁边,两人彻底将餐厅玻璃隔门的出口堵死:“不能哦,他们要是就这样过去了,这个房间我是换还是不换呢?” “可不能人家轻飘飘的一句童言无忌后甩手走人,反而剩下我们这些被动听到这些话的无辜人士在这里内耗。” 周宜安顺势将手搭在周予念肩上:“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有人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非要自己找不痛快。” “不但不要脸还忘本,这才来城里多久,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以前家里那漏雨的茅草屋,还有雨天上厕所要撑伞的日子。” 周宜安神情嘲弄,丝毫不顾及父母难看的脸色和喻文清难堪又忍不住愤然的表情。 “我们能怎么办呢?” 周予念神情苦恼的做思考状:“既然家里不能给他们带卫生间的房间,我看外面公共厕所挺好的,男女卫生间都有,一人一个也不用再惦记别人的。” 说完和周宜安对视一眼,往旁边退开几步。 周宜安闻弦音而知雅意,一手一个,拎小鸡仔子似的拎着姐弟二人动作迅速的离开餐厅。 周予念在他离开餐厅的瞬间,赶紧跟着跑出去,随后将餐厅玻璃门关上反锁一气呵成。 周父周母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在餐厅内徒劳的出声制止。 见父母面色焦急,周予念用口型朝他们比划:“你们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知道父母在家里没有把手机放身上的习惯,不再管暂时不能出来的父母,去帮周宜安的忙。 她和周宜安现在倒也没想做什么,不过就是将人暂时给丢出去吹吹冷风罢了,吹完冷风后的事还得一步步来。 周宜安毫不费劲的将两人钳制住,往门口拖。 被左右钳制住的两人,喻文溪被吓得哭闹不止,对周宜安拳打脚踢。 喻文清则心里忍不住的泛起恐慌,她也看出了周宜安想将他们关到门外去,想和周父周母求救,发现他们被关在餐厅内出不来。 喻文清内心涌上绝望,这么冷的天被关到门外她不敢想象。 她试图从周宜安手下挣扎,却发现她比寻常女生要大的力气,在周宜安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他像拖垃圾一样把自己往门口拖,见他表情冷漠,连出声和他说话的心思都生不出。 喻文清觉得自己此刻毫无尊严,比一条死狗都不如,见周予念过来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出声哀求:“予念,我保证一定管好文溪,以后绝不让他胡乱说话。” “这么冷的天,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周予念打开门,周宜安顺势将两人往门外一丢。 砰的一声带上门,再次一气呵成。 紧接着外面敲门声不停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小孩的叫嚷声,餐厅的玻璃门也不断发出拍打的动静。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到周予念他们,吵吧吵吧大声的吵,把警察和居委会都吵来才好。 两人悠哉悠哉回房间等待事情后续的发展。 周宜安冷不丁的问周予念:“上辈子你是不是也这样被关在门外过。” 回忆起上辈子家里私下换锁没告知她,原来的钥匙打不开自己家门的绝望。 周予念神情平静的点头:“嗯,他们那时搬了新家,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换了新锁,都没告诉我。” 对周予念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当时心里即使再难受,现在已经不会再影响到她,所以她可以毫无芥蒂的说出来。 但周宜安不一样,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她置身于亲情的废墟,独自一人举目四望父母给予的只有荒凉,那时她该是怎样的绝望。 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深口气把自己愤怒的情绪控制住,语气喃喃,像是说给周予念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咱们慢慢来。” “你说什么呢?” “我说……” “就不告诉你!” 放肆又得意的小表情,看得周予念手痒,忍不住对着他的头来了一下。 第56章 居委会上门 将房门关上隔绝外面的纷纷扰扰。 关在门外的喻家姐弟,和被锁在餐厅暂时出不来的父母这些事都是他们干的。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喻家姐弟总会再次进来,父母也会从餐厅出来,现在他们的煎熬和无奈都不在周予念的考虑范围。 等他们成功脱离困境后,之后的一切才是重点,只等国外的黄姝嘉传来消息。 周予念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离喻家姐弟在外面吹冷风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喻文清不蠢,这个时间点应该要带人上门了。 但是他们也别在想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喻文清深谙底线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 几次三番的撩拨试探,得到自己想要的后,变得莫名自信起来,这回就让她为自己的自信买单吧。 周宜安神色平静在摆弄他的手机,在房门被推开的前一刻朝周予念比了个ok的手势。 手势刚比完周父黑沉着脸怒气冲冲的推开门,扬起手就要打人。 可面对儿子满脸的嘲讽和女儿清泠泠盯着自己的双眼,这个巴掌怎么也打不下去。 周母随之而来,她见丈夫心软下不去手,自己何尝又不是。 可想到此刻坐在客厅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喻家姐弟,还有被引来的居委会人员,周母硬下心肠抬手往二人身上招呼。 “我让你们沆瀣一气欺负人!” “这么冷的天把人关在门外受冻,要是出了好歹我看你们怎么负责。” “这事闹大让别人怎么看你们!” 周宜安挡在前面,周母巴掌多数都往他身上招呼,周母的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事后父母愤怒的情绪,也在两人意料之中,等周母终于宣泄完满腔怒火,周父这才一脸严肃的让两人出去。 此刻客厅除了坐着喻文清姐弟外,小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在,一男一女。 客厅的暖气开得比往常充足,可即使这样,坐在沙发上包着厚绒毯的两人依旧忍不住冷得瑟瑟发抖。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正低声安抚着瑟缩着身体情绪不安年纪又小的喻文溪。 见到跟在周父周母身后的周宜安和周予念,沙发上的喻文溪明显身体抖得更厉害,忍不住将头埋进毯子里。 喻文清也赶紧让自己身体看起来抖得更厉害,七分是装的,也有三分是真的。 这姐弟两人都是疯子! 这么冷的天在他们没穿厚外套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敢把他们关在门外,任凭他们怎么敲门都无动于衷。 冷风直钻骨髓,她和文溪被冻得抱在一起发抖,本以为两人不过是吓吓他们,结果是来真的。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开门的意思,会给他们开门的周父周母也被锁在餐厅出不来。 喻文清没办法只能抱着冷得哭闹不休的弟弟去居委会求助,可她哪里知道居委会的位置。 带着弟弟也不方便,只能把他先放在餐馆让老板帮忙照看,自己则根据老板指的路单独前往居委会。 为什么不让老板给居委会打电话? 喻文清有自己的考量,周予念他们敢这么做,这个事就没完! 她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冷风嗖嗖的钻进衣服里,牙齿冻得发颤,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企图暖和点。 等带着居委会来到周家,大门依旧紧闭,工作人员敲门也没人应,社区是知道周家寄居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又有喻文清对事情的口述。 见他们此刻明显被冻得厉害,脸色不太好看,怕出什么意外。 只能一人先带他们去取暖,另一人则去叫开锁师傅上门开锁。 就这样,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屋内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喻文清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而她眼泪真的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忍不住蹲在地上委屈的哭出声,女工作人员赶紧安慰她。 男工作人员则去将餐厅的玻璃门打开,被关在餐厅内的周父周母步履匆匆的走到客厅。 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人安置好,给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解释了下情况后这才怒气冲冲的去房间找周宜安他们。 两人出来后面上的表情,喻家姐弟的反应再联系他们大冷天被关在门外的事情,让两位工作人员忍不住眼皮一跳。 居委会的职责里有一项是调解家庭矛盾,凭借他们多年的工作经验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四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很大。 甚至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女工作人员不由得目光不赞同的看向作为家长的周父周母。 家里孩子关系这么恶劣,也不知道作为家长是怎么从中周旋的。 周家她是知道的,家妻子开服装厂,丈夫是事业单位高级工程师,还有个没住在一起的老太太,国家级的话剧演员。 经济条件不用说,非常优渥。 最重要的是有个十分出色让其他家长都忍不住羡慕的天才儿子。 包括她,因为周宜安是她儿子同班同学,每回看到儿子拿回家的成绩单周宜安那一骑绝尘的成绩,都忍不住幻想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儿子就好了。 女儿虽然学习方面逊色一点,但也乖巧懂事,活泼开朗,出落得亭亭玉立。 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被关在门外受冻的喻家姐弟,此刻明显是受欺负的弱势方,可女工作人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周家原本的两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性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作为女性,也是居委会过来调解的主力军,女工作人员态度和蔼的对周予念道:“念念,作业写完没?” 为什么是从周予念入手? 小区里所有和周家姐弟同龄孩子的父母都从自家孩子那里得知过:“有事找周宜安帮忙,一定要先把周予念哄好,不然周宜安都不会搭理你。” 她当然也从自己儿子那里听到过这话,这不就想着以周予念作为切口。 周予念自然是认得女工作人员的。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回家听到周宜安死亡的真相,在去追喻家姐弟的路上碰到了她和她女儿。 那时候自己形容难看又狼狈不敢面对熟人,所以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敢上前打招呼。 这会周予念熟稔又亲昵的和她打招呼:“黄阿姨。” 第57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上 黄琼对这种长得好又性格乖巧的女孩子,向来没有抵抗力。 将人拉到身边坐好,和她聊了会天,越聊越觉得这孩子性格好,懂事。 哪里会是无缘无故做出把人关在门外吹冷风这种事的人。 又看了眼周宜安,少年在灯光下面容平和精致的五官还带着点婴儿肥,联想到他优异的成绩,和自己儿子每天回家对这个同学话里话外的追捧。 黄琼在心里不住的点头,这孩子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瑟缩着身体,在暖气下嘴唇由青紫变得苍白的喻文清想着居委会的人员看到自己和弟弟的惨状,会迫不及待的教育周家姐弟这对始作俑者,为他们出头。 最好是把周家姐弟心思恶毒欺负弱小想活活冻死他人这事宣传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人。 周父周母处,作为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她和文溪必定可以得到更多的关爱和愧疚 家里心思歹毒欺负弱小的坏孩子,就算是亲生的,父母心里也必定会生出隔阂。 这时有她和文溪懂事又善解人意作为对比,喻文清相信周父周母的心会彻底偏过来。 父母管束孩子天经地义,两人都还没成年有了父母的制约,在家里的话语权必定会降低,自己和文溪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呆下去! 这个社区女工作人员的态度却出乎喻文清的意料。 没有出言教育和责备,甚至都没有问周予念他们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将她和文溪关在门外不让进来。 反而态度亲切的拉着周予念嘘寒问暖,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模样。 喻文清本以为这是他们社区工作的流程,先礼后兵。 可拉着周予念讲完话后工作人员却还是没有问始作俑者事情经过,反而和周父周母又话起家常。 很明显周父周母也想将这件事给粉饰过去,配合社区工作人员的话题,哪个家长都不想自己家的孩子背上欺负弱小的名声。 喻文清耐心告罄,心里也不由对周父周母生出怨怪,都这样了还想当事情没发生吗? 她此刻身体十分疲累,头被冷风吹得昏沉,只想快点看完周家姐弟的笑话,再去冲个热水澡睡一觉。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成功的打断了客厅和谐的对话。 发出咳嗽声的喻文清也成了大家的焦点,她抬手擦掉眼角因为剧烈咳嗽带来的生理性泪水。 不太好意思的对众人道:“刚刚在外面被冷风吹得久了,估计有点感冒才忍不住咳嗽。” 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声音虚弱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周母赶紧起身去给她冲感冒冲剂。 周父知道只怕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两个孩子今天确实是受委屈了,主动对黄琼道:“咱们去书房谈。” 黄琼点头,同时不忘叫上周予念和周宜安,她要了解情况除了家长,自然也要叫当事人一起。 就算老周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他知道和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喻家姐弟那边的情况,在进周家之前都已经和她说了,所以现在只要叫上宜安他们就行。 喻文清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几人进了书房,不知道这种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的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就算要了解为什么还要避开作为受害人去书房单独谈。 可就算她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人家用什么方式完成工作不是她能插手的。 书房内 “事情就是这样,是我家这两个小孩平时被我和他们妈妈宠坏了,这才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 “之后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周父的话倒和喻文清说的没什么出入,可黄琼听着还是觉得不太对。 先不说其他,哪里有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学费生活费治疗费用都由人家父母承担,居然还想换走人家孩子睡了十几年的房间这种事。 说什么憋不住尿,房间离厕所远,黄琼不相信从山区出来的孩子会因为这种事受不了,那之前在大山里那种恶劣的环境是怎么过来的。 六岁的喻文溪不懂事,难不成十七岁的喻文清也不懂事吗? 黄琼不觉得喻文溪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作为姐姐的喻文清会毫不知情。 可见眼前的周父丝毫不觉得不对劲,反而认为就是自家小孩任性胡闹 黄琼心里奇怪,老周平时也不是个糊涂人啊,还是个干技术活的工程师,怎么这么拎不清。 她将视线转向周予念温和的开口:“念念你告诉黄阿姨,今天怎么突然要他们关到门外的?” 好,她期待已久的重点终于来了。 周予念看了眼自己父亲,随后把黄琼拉到一边放低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黄阿姨,今天确实是我和宜安把喻文清和喻文溪关到门外的。” “他们来家里后爸妈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他们身上,我和宜安觉得也没什么,毕竟人家身世可怜嘛。” “可每回发生矛盾,爸妈都站在他们那边,就连家长会妈妈本来答应去帮我开结果放我鸽子要去给喻文清开,还有今天他们居然想和我换房间,就因为我房间有洗手间。” “这哪里是借住在别人家里应该有的态度!” 周予念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眼眶湿润。 黄琼心疼的摸着她的头,两个孩子确实受委屈了。 哪有为了别人家孩子委屈自家孩子的道理,还是两个这么惹人喜爱的孩子。 周予念把周宜安拉过来:“黄阿姨,其实这些事我和宜安都可以不在意,也不会为了这些事这么冷的天将人关到门外。” “这是我和宜安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消息,看到时我们吓了一跳,不知道爸妈知不知道,也不敢和他们说。” “看到这则消息后,我和宜安心里非常气愤,这才把气出到喻文清和喻文溪身上。” 周宜安配合的将自己手机打开,递给过去。 黄琼好奇的接过手机。 嗬,好家伙,居然是通缉令! 第58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下 上面的年份显示是八年前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是一个四十出头岁男子的画像,寸头,光从照片上眼神都能看出其狡猾的性子。 果不其然罪名是诈骗,所犯的案件列举在画像下面,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喻友。 通缉犯的名字。 姓喻…… 和喻文清姐弟一个姓,再结合周予念的话,和通缉令上诈骗犯的户籍所在,黄琼心中恍然。 这男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喻文清姐弟俩的父亲。 怕她不信,周予念从口袋拿出一张撕碎又被粘上的单独户口页,上面写着喻文清的名字,户籍上的地址和诈骗犯一模一样。 黄琼看着被揉拧得不样的户口页,还有什么明白的呢。 俩孩子正是年少气盛,侠义心肠的时候,对这种通缉令上的坏人自然看不惯。 再加上和喻家姐弟关系本就不好他们又正好是通缉令上诈骗犯的孩子,所以才会趁机发泄自己的情绪。 要是平时几人间的关系不错,喻家姐弟有个诈骗犯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稚子无辜。 可几人关系恶劣,同处一个屋檐下,有摩擦时有个诈骗犯父亲在予念他们眼里更会是原罪,像今天这样的事只怕不会少发生。 但黄琼也不能怪他们,要是她站在予念宜安的立场只怕会更加过激,不给人赶出去绝不罢休。 这种潜在的矛盾,很有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要解决。 就是不知道老周他们知不知道喻文清父亲的事,要是知道还执意将人养在家里还分不清孩子之间的主次,那黄琼可真要骂他们糊涂了! “念念麻烦你们出去把妈妈也喊进来一下,咱们几个大人要一起商量下你们的事。” 周予念点头,知道黄阿姨是在支走自己和周宜安,很多事情不适合他们这两个未成年听。 她要讲的话和目的都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会杵在这里,和周宜安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 把话转达给周母后和周宜安回了自己房间。 最多一晚,喻家姐弟就要从这里搬出去。 那张被喻文清撕碎的户口页是周父帮喻家姐弟重新弄好户口的那天,吴阿姨告诉她垃圾桶内好像有撕碎的户口页。 周予念想起上辈子家里的门还没换锁,她可以进出自如,她回家到周宜安房间取东西,房门没关只半遮着。 正好听到外面传来周母的声音,声音不大她只听到了“喻友,诈骗犯,别让孩子知道,出狱”这几个词。 因为她当时神思不属也没放在心上,拿了东西就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 本来在客厅谈论的父母,见到家里还有人,马上止住了话题。 周予念见父母看到自己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随意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走了。 听吴阿姨提起户口页,周予念突然想起喻文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生父。 除了提起她去世的母亲和在世的爷爷奶奶,生父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再结合自己上辈子听到周母说的那些关键词,一个想法在周予念心里形成,她马上去垃圾桶内将被撕碎的户口页翻出来。 吴阿姨也帮她一起翻,嘴里还奇怪的嘟囔:“是文清的户口页啊,这孩子怎么还给它撕了?” 拼好撕碎的户口页后,看到与户主关系那一栏中写着“父女” 证明喻家姐弟父亲还在世,而且家里人都知道其还在世。 因为这只是周予念个人的想法,没法找人验证,也无从下手去查,父母不可能告诉她,周宜安那时候还不知道她重生的事。 所以撕碎的户口页一直被周予念收着,直到昨天晚上和周宜安坦诚,从他那里又知道了很多事。 周予念马上想起户口页的事,把它拿给周宜安让他查一下,怕周宜安短时间内查不出什么,还让远在国外的黄姝嘉帮忙。 虽然周予念心中已经能大致确定,但空口无凭,她需要证据,才能有理由将喻文清姐弟弄出去。 也想知道父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喻文清姐弟父亲的事,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不得不说女主光环是真的强大,而她的父母也是真的让人失望。 究竟是怎么想的能瞒着自己的孩子把诈骗犯的两个孩子接过来和他们呆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不要和她说什么稚子无辜,那些被骗的人不无辜?那些被喻友害得家庭支离破碎的人不无辜? 而且作为女儿周予念不相信喻文清不知道她爸爸在外面是做什么行当的,就算她不知道难道她妈妈也不知道吗? 因为她妈妈当年就是被她爸爸给骗过去的,以为她爸爸家庭条件优渥,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不顾父母反对,瞒着父母朋友跟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自此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家里人也为此深陷入囹圄,家破人亡。 这些周予念本来不知道,是周宜安查周父周母和喻文清母亲关系时顺便查到告诉她的。 昨天听完后周予念心里突突的跳,她很想问周宜安是不是看出她上辈子短暂交往过的那个“男朋友”有问题。 才会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因为那个“男朋友”两人上辈子可是没少闹过矛盾。 话到嘴边,周予念想起一切事情这辈子不是还没发生吗?周宜安哪里会知道。 “念念?你怎么老是走神!” 周宜安拿手在她眼前晃悠,周予念把思绪抽回将他的手拍开:“我是在思考。” “你就多余想。” 周予念瞪他:“瞧不起谁呢?” “你啊。” “周宜安我看你皮是又痒了。” 两人在房间嬉笑打闹,一派轻松。 书房却是全然不同的凝重气氛。 周父周母看着黄琼递过来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心情也随之沉重。 诈骗犯??? 朋友在信中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事啊,只说孩子父亲多年前外出务工就再也没回来过,将人一笔带过。 而她则是因为被有心人诱拐去深山嫁给当地人强迫生下孩子,多年不得出。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朋友的丈夫不外乎是忍受不了家里穷抛妻弃子。 或是在外务工时出了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外无法再回家。 从来没想过是因为成为诈骗犯被警方通缉追捕,没法回家。 看通缉令上还是个重犯,上面陈列的每个案件都足以导致被害的家庭家破人亡。 好友的孩子同时也是诈骗犯的孩子,周父周母心情异常复杂。 要是知道孩子父亲的情况,就算是好友相求,可以资助可以请人照顾,但绝不会把孩子带到家中抚养, 不怪他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但确实这种事常人都难以接受,心里会有疙瘩,何况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周父周母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黄琼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要是她也接受不了,不说被朋友刻意隐瞒。 要是知道儿子班上有同学的父亲是重刑犯,黄琼会叮嘱自己儿子不能因为他家长的原因欺负他,在别人欺负他时可以伸出援手。 但绝对不会赞同儿子和他成为至交好友,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事。 更何况像周家这种情况,直接把人接来家里和自家孩子朝夕相处,而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黄琼安慰过两人后,还是要继续说怎么解决这个事,她可不想三五不时的上门做调解。 第59章 搬走 上 和书房凝重的氛围一样,客厅沙发上的喻文清也坐立不安。 她本来还志得意满,觉得做了这么过分事情的周家姐弟一定会被严厉批评,并且会被强制给她和文溪道歉。 等了许久,喻文溪喝了预防感冒的药后犯困,社区男工作人员带他回房间睡觉。 喻文清独自包裹着毯子坐在客厅,随着几人在书房里商量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不过是家庭矛盾,批评做错事的一方,再让做错事的一方对受欺负的一方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不就完了吗? 为什么要商量这么久? 难不成她这步棋走错了? 不不不,她让文溪提换房间这个事就已经错了,还是太心急了,明知周家姐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 但两人如出一辙的傲慢,不将她和文溪看在眼里,平时也不会无故发难。 在这种情况下她其实是有时间的,就应该耐下心一步步稳着来慢慢蚕食。 而且那社区的女工作人员对周予念态度亲切,很有可能偏帮他们。 心中的不安在沉寂的夜色和外面呼啸的风声中越来越浓烈,书房还是没动静。 周予念他们从书房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仿佛没事人样,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只有自己像个小丑般在这里可笑的等着。 喻文清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她怎么能因为周父周母对自己和文溪展露出的那些情感和关爱,就妄图去挑战周予念的地位,侵占她的房间。 她太心急了,她太心急了…… 此刻的喻文清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冷静,表情焦躁不安,她有预感,这一回只怕要彻底翻船。 终于 紧闭的书房门被打开,随之打开的还有周予念的房门,几人先后向客厅走来。 前面的周父周母神情复杂中透着……歉意? 沙发上的喻文清心一沉。 黄琼面上表情倒看不出什么,依旧和进去时一样笑呵呵的,看着让人亲近。 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面上一派轻松,姿态悠闲。 短短的一段距离周宜安还抽空拿手比划自己和周予念的身高差距,随后笑着对周予念说了句什么,引得周予念对他怒目而视。 两人的状态和自己简直天差地别,喻文清心中无比的愤恨。 可比起心中的愤恨,她更担心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事。 一行人在客厅落座,周父将周宜安和周予念喊到跟前:“你们两今天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还不赶紧给文清道歉!” 这回两人倒是听周父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她道歉。 明明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道歉,只是喻文清此刻心里却没有那种终于将他们压得低头的痛快。 明明是平白直述不带情绪的道歉,可喻文清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森森恶意,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没事的,今天这个事不怪你们,是文溪不懂事才引起的误会。” 随后对周父周母道:“叔叔阿姨,我可以先去休息吗?今天实在是累了。” “不急。” 黄琼开口打断她的话,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文清啊,咱们今天上门是为了了解你和予念他们发生矛盾这事,其次嘛……” “这事虽然只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冲突,但你在外面包括去居委会找我们时动静挺大的,相信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这事对社区影响也挺不好的。” “咱们社区既然都已经上门调解,矛盾肯定得一次性解决,免得下回又发生类似的事。” “阿姨知道你现在是寄住在周家,住在别人家里多少不方便,像今天这样和予念宜安他们发生冲突,你周叔叔元阿姨作为家长也很为难。” 黄琼轻拍她的手,满脸为她考虑的模样:“既然你现在已经落户到这边,家里情况特殊,咱们社区早年间办有社区救助中心,专门用来安置一些特殊的人群。” “救助中心不远,就在咱们小区外围,里面设施齐全热水器空调都有,有专门的食堂单独的房间,政府每个月还会补贴基本的生活费和伙食费。” “你和你弟弟过去后生活和上学今后都会有保障,也不用再被这两个坏家伙欺负。” 黄琼手指虚点着周予念和周宜安。 两个“坏家伙”表示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黄琼,什么社区救助中心?不就是小区外层那圈低矮的平房吗? 她在周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这就是他们在书房商量了这么久的原因? 明明做错事的是周家姐弟,怎么反而要把她和文溪赶走? 喻文清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父周母,声音哽咽:“叔叔阿姨……” 周母别过头,她到现在还对好友隐瞒两个孩子父亲是诈骗犯,利用她和丈夫的同情心这事耿耿于怀,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她。 周父沉默的看着她,面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第一回不知怎么开口。 她和文溪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父亲是诈骗犯这事其实和他们没关系,但道德上周父无法再接受她们二人在呆在家里。 而且自家两个孩子得知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不是告知作为父母的他们,反而是和外人讲。 这也让周父内心十分挫败,只怕今天这个事也是两个孩子对他们这对失责的父母一种无形中的反抗。 周父搓了搓脸,语气轻缓的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喻文清道:“文清啊,你和文溪暂时就先住到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去,手续的事我也会和黄阿姨进行交接。” “你们几个孩子的矛盾我和你元阿姨也没法协调,容易顾此失彼,对你们都不太好。” “你和文溪去救助中心只是换个地方住,其他的依旧和之前一样,我们也会继续资助,直到你们经济独立。” 喻文清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跌入谷底,这分明是他们在书房已经商量好的,现在不过是通知自己而已。 因为周予念姐弟是亲生的,就算发生矛盾做了错事,只会无关痛痒的批评几句,而她和文溪就可以随便送走。 正好社区那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从中周旋调和,刚好能把寄住的她和文溪送到救助中心,一举两得。 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愿不愿意! 喻文清心中愤恨,很想大声的质问周父周母,你们不是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和文溪的吗?怎么现在又言而无信,虚伪! 可她即使再不甘再难以接受,还是尚存着理智。 她已经吃了个大亏,不会再冲动行事。 第60章 搬走 下 现在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大家觉得她不懂事。 喻文清双眼含泪:“我和文溪住在这儿确实打扰到大家了,要是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可以让我们住过去,我可以搬过去。” “但是文溪还小,我现在又在学校寄宿,只有周末才回来,我怕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出事。” 说完目光祈求的看向周母:“元阿姨,可不可以让文溪暂时还是住在家里,等我高中毕业后再把他接过去一起住。” 只要弟弟继续住在这里,她就有借口随时回来。 周母面露难色,随后还是硬下心肠对她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文溪年龄小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太安全,所以我们打算请个阿姨过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接他上下学。” 夫妻二人就算心绪再难平,也不可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单独呆在家里,所以刚开始的想法是去外面租房子找人照顾他们。 可这个想法被黄琼直接否决,她表情恨铁不成钢毫不客气的对两人道:“你们夫妻平时看着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事情就这么拎不清呢。” “你们特意给他们姐弟二人租房子,出发点是好的。可之后呢?他们有独立能力后,那个房子你是继续帮他们租还是不租?” “租的话打算租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不租的话让他们搬出去自己再找房子住?只怕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救助中心不一样,到时候孩子自己能挣钱经济独立了,都不用别人说,就会主动搬出去。” “只要尽到资助的义务,其他的你们这边都不要再操心。” 听完她这话,夫妻二人脸上讪讪,他们确实在喻家姐弟的事情上就没拎清过,要不然也不会闹得居委会都上门。 对黄琼的建议自然也没有意见,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平时小区举办爱心活动,他们去参观过,环境确实不差。 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也尽职尽责,两个孩子到了那边也不会受委屈,况且就在他们小区外围,离得不远,有事也能及时赶过去。 就算有工作人员管理,人口纷杂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顾及到,喻文溪年龄太小了,所以最终还是保留了刚开始请保姆的打算。 至于请保姆的事黄琼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愿意出钱请保姆照看,也省了他们不少工作,毕竟才六岁的小孩是挺容易出事的。 周母的回答让喻文清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也彻底浇灭,愿意花钱请保姆,都不愿意让人在继续呆在家里。 他们真是好狠的心。 喻文清看了眼一直安静作壁上观的周家姐弟,想从他们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在两张面孔上没有看到幸灾乐祸,没有看到嘲笑,只有如出一辙又让她熟悉的高高在上和漠然。 这个样子更让她难受,整个事情发生到现在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狼狈不堪。 喻文清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不能再多说什么惹人厌烦。 她很快就收敛自己的情绪,依旧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还是叔叔阿姨想得周到,既然文溪有人照顾,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上学。” “那边我们可以随时可以住过去吗?还需不需要办其他手续?” 黄琼见她没有吵闹和过多的纠缠,很干脆的同意搬到救助中心去,对她的态度更和缓:“今天时间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我把你们的资料还有入住原因提交上去,上午应该就可以搬过去。” 明天上午…… 社区的人办事还真是迅速又尽心,要不是看到她对周予念他们亲昵的态度。 喻文清或许真的会觉得这个叫黄琼的工作人员是真的为自己好,她手指用力掐着自己掌心,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嗤笑。 “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黄琼后,周父周母见喻文清面色疲惫只叮嘱她早点洗漱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再多说其他什么,他们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心力交瘁,先回房休息不提。 整个家里最轻松的当属周予念和周宜安,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心思,沉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周宜安指着周予念:“念念不错啊,有长进,还知道什么表情和语气才能最戳人心窝子。” 周予念也是心情舒爽:“还不是近朱者赤,都是跟你学的。” “那是,有我这个出色的师傅你只会青出于蓝。” “咦,好厚的脸皮。” 周予念点评周宜安这话还是为时过早,真正的厚脸皮,第二天她就见识到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第二天家里氛围低迷,喻文清打开自己房间门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喻文溪坐在她旁边的地上抽泣。 周父周母面色复杂的坐在客厅,等周予念从房间出来时,周母仿佛看到了救星:“念念起来了啊,早餐在桌上呢,妈妈去给你热热。”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前往厨房,图留周父一人坐在沙发上,周父不自在的和她解释:“刚刚你黄阿姨过来说救助中心那边的申请和手续已经办好了,文清现在先清理东西,我等下送他们过去。” 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给黄阿姨的办事速度点个赞,面上不显。 问出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您和妈妈是不打算告诉喻文清她爸爸的事吗?” 周父忍不住叹口气:“我和你妈妈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也不知道文清对自己爸爸的情况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我们说了也是多此一举往她伤口撒盐,要是不知道的话就一直不知道吧。”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父,现在没被影响那么深都这么为人家着想。 也难怪上辈子后面知道喻家姐弟生父的情况,心里不但没有芥蒂反而还要想方设法的瞒着他们。 只是喻文清真的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个什么人吗? 未必见得。 她再怎么隐瞒,那张被撕碎丢弃的户口页和那张无法造假的通缉令上男人的血缘关系也无法改变,是悬在姐弟二人头上的一把刀。 至于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周予念目光幽深。 这把刀现在暂时用不上,但总有能用上的一天,就看对方想要她怎么用了。 第61章 钥匙 很快喻文清将自己和喻文溪的东西清理好,整整四个箱子。 他们来周家时不过才背两个书包,这些都是来周家后周母和周父给添置的。 喻文清来通知周父可以走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丝毫没有昨晚眼泪婆娑和狼狈模样。 她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甚至还有和旁边的周予念友好的打招呼,没得到周予念的回应也不在意。 周父看到她的态度十分欣慰。 往楼梯口搬东西时,碰到从房间出来的周宜安,喻文清同样毫无芥蒂的和他打招呼:“宜安,上午好。” 周宜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周予念嘴里嘟囔:“闹得那么难看,天一亮还能粉饰太平权当无事发生,脸皮厚得一拳打不穿。” 说是嘟囔,声音却不小,屋内的众人都能听到。 周予念回他:“我收回昨天的话,论脸皮你得甘拜下风。” “别什么人都和我比!” 周父面色尴尬的对喻文清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张嘴一向不饶人。” “我知道的,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喻文清善解人意的回答,修得齐整的指甲再次狠狠的掐进自己肉里。 等将几个箱子都搬到门外,周父把它们提到楼下,喻文清则把坐在房间地上不情愿走的喻文溪给牵下楼。 喻文溪今天早上起来从姐姐处得知要从周家搬出去的消息,坐在被子里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他不明白自己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叔叔阿姨也喜欢他,怎么会让他搬出去。 是因为昨天他想换房间,所以予念姐姐生气了才让叔叔阿姨赶他们出去的吗? 可那些话都是姐姐让他说的,他肯定要听姐姐的话啊。 脸上挂满泪水抽抽嗒嗒的对自己姐姐道:“我们不要、要换房间,就住这、这个房、房间,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喻文清昨晚一夜没睡,她也不想走。但喻文溪才六岁她怎么能和他解释清楚,他们搬走不单单是因为房间的事。 见喻文溪在耳边不停的哭,哭声尖锐恼人,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思更加烦躁。 “哭哭哭,哭什么哭!妈妈去世都没见你这么能哭!” “又不是回之前的地方!” 面无表情的脸,寒气森森的训斥声,成功的止住房间的哭声。 喻文溪第一次听到姐姐用这样令人害怕的语气和表情跟自己说话,被吓得连哭都忘了,忍不住往床内躲。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喻文清更气,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周宜安就那么出色,而自己的弟弟却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 她掀开被子:“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知道自己要搬走,就算姐姐面色不对喻文溪还是忍不住抽泣。 喻文清干脆懒得再理他,细顾的整理东西任他哭,说不定还能让周父周母心软。 只是很可惜,直到把东西搬上车,不愿意走依旧在哭的喻文溪被牵下楼,周父周母都没有心软的迹象。 喻文清站在周父的车前冷眼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感动和孺慕。 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可以随时把他们送走。 冷眼看了会,脸上马上又挂上乖巧懂事的笑容,去帮忙搭手。 她这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刚巧让下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撞了个正着。 周宜安啧啧两声:“念念,瞧见了没,光表情管理这块你进步空间还大得很。” “确实。” 周予念深有同感的点头。 将所有东西放到车上后,周父将后备箱关上就看到自家两个小孩也下来了。 他现在可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两人是来送文清他们的,别在搬走走之前再出什么岔子就成。 连喻文清面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一脸警惕的看向两人,这两人只怕又是下来找茬或者来看她被扫地出门的窘态的。 周父问他们:“你俩要出门吗?” “我们有事还要去找下黄阿姨,您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走过去。” 周予念他们倒还真没那闲功夫下来看热闹,确实有事要找黄琼。 不过见喻文清一脸警惕,她也不在意多给她添个堵。 转头问周父:“他们把钥匙交给您了吗?” 钥匙? 周父想了会才明白周予念说的钥匙是指哪里的钥匙。 他面色踌躇,显得有些为难,这要他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人家要钥匙,像是迫不及待把他们赶走似的。 人家孩子就算有家里钥匙应该也不会再自行开门进去吧。 不出周予念所料,周父周母显然都没有将钥匙的事放心在上,觉得喻家姐弟就算还有家中钥匙也不影响什么。 其实这事吧,只要是稍微懂点事的人,都会主动将钥匙交还,而不是都要搬出来去了,还留着人家家里的钥匙。 周予念似笑非笑的对周父道:“家里的钥匙还是不要留给外人为好。” 话是对周父说的,可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 周父闻言眼皮一跳,心里对女儿的行为十分无奈,这个念念啊…… 喻文清面色僵硬,她确实没有退还钥匙的想法,见周父周母都没主动提,自然也不会提起这个事。 她和文溪虽然搬出去了,周家的钥匙还留在他们身上,也算一个念想。 一个有一天还会搬回来的念想。 周予念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话无非就是让她主动交还钥匙。 内心就算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对周父道:“我和文溪的钥匙都在箱子里,待会到那边再交还给您。” 见她主动提交钥匙的事,周父无形中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孩子开口拿回钥匙。 还是他们的问题,几个孩子关系都差成这样,他和妻子都还想粉饰太平,当成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周宜安在冷风中等得有些不耐烦,推着周予念往前走:“这不随她还不还钥匙,等下叫换锁的上门,把门锁换了不就行。” “也是哦。” 周予念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好捧哏。 要是心里没么多弯弯绕绕,稍微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让人有发挥的余地,周予念觉得她这个堵添得一点都不冤枉。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打转,二人毫不避讳的话,无疑是将她的自尊反复在脚底践踏! 换锁? 好一个换锁! 第62章 社区救助中心 两人丢下这些让人心难堪的话后就扬长而去,徒留周父和喻文清姐弟二人在原地。 周父听出两个孩子话里话外的挤兑,面带歉意的对喻文清道:“叔叔代他们给你道个歉,这两孩子都是被我们宠坏了。” 除了说这个周父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 对周予念他们说出的这些明显针对喻文清的话,周父心里也不如往常那么生气。 仔细想想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不是无的放矢,似乎每回都不是主动找事。 喻文清怎么会看不出周父在维护周予念他们,要是之前周父怎么着也得训斥一二,现在全然是站在家长的立场给姐弟二人善后。 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有哪里没做得好,引得周家父母不喜。 但现在不是再纠结这个的时候,喻文清勉强的对周父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叔叔,咱们先过去吧。” 说完强行拉着不情愿的喻文溪先上车坐好。 周父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载着姐弟二人前往救助中心。 “念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什么知道些什么?” 周予念奇怪的看向旁边拿着根长树枝在手上比划的周宜安。 “就是莫云桢的事啊。” “莫云桢虽然是我同学,可人家明显和你更熟悉,难道还有什么我知道的你却不知道的事吗?” 周宜安见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个问题,周予念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对她道:“那你可真要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咯。” “周宜安,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那不行,就是要这样说才显得我高深。” 周予念:…… “你生气啦?”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高深的人要少讲话,为了不破坏你的高深,决定暂时不和你说话。” “别呀……” 两人是要去居委会找黄琼,也提前联系过她。 他们这一块是市中心的老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建筑层不高,建筑之间道路宽敞,两人步行去居委会大概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今天喻文清姐弟新搬到救助中心,黄琼本来是要过去打招呼的,但知道周予念有事找自己。 想着事情已经提前在电话里说过,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就一直留在居委会这边。 见两人到了,赶紧给人倒热水,把自己身边的社区负责人介绍给他们认识。 社区负责人是个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姓李。 他自然也是认识周家这两个孩子的,尤其是周宜安,每每比赛得了什么奖,上面分发下来的横幅总是得在社区门口挂上几天。 听他们在电话里问社区救助中心这边入住有什么要求,说班上有个同学是从山区考上的这边高中。 家里的爷爷奶奶也跟着一起到这边定居,现在住在西城区的地下车库。 爷爷奶奶年迈收入微薄,平时周末他一个高中生都得出去兼职补贴家用,所以想帮他咨询下。 社区负责人一听到是从山区考出来的孩子,眼睛顿时一亮,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果然接下来电话那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还是有实力和周宜安一起参加竞赛的好苗子。 社区负责人心潮澎湃,这可不得将人搞到他们社区来。 以后那横幅只怕不会断,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受人欢迎,当即就让周予念过来说下具体情况。 虽然社区负责人马上就想给人安排到救助中心去,但该了解的情况还是需要了解。 他们社区的这个救助中心承办了许多年,不光针对本社区,本市其他地方的人,符合条件的也可以申请暂住。 里面多是些孤寡老人,被抛弃的残疾儿童、孤儿,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群,或是生活困苦没有收入来源的人。 救助中心的基金一部分来自政府补贴,一部分来自爱心人士的捐赠。 “你们是说那个同学和爷爷奶奶现在是住在城西小区里的地下车库里,现在那边在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许再住人,他们暂时没有地方住,是这个意思吧。” 周予念点头:“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他等下会过来,让他自己和您说明情况吧。” 上回她和周宜安去城西那边吃苍蝇馆子刚好碰到了莫云桢和他奶奶,几人还一起吃了顿饭, 周宜安砸到脚那次,莫云桢帮她把周宜安背上救护车,两人又提了点牛奶和水果到莫家去道谢。 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库改造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卷闸门。 卷闸门一拉开冷风就呼呼的往里灌,就算用帘子遮挡也不管用。 怕影响市容,屋内的东西都不能露到外面,他们过去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能是孙子同学第一次上门,老两口都十分高兴,可家里不但没有东西招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有些不好意思。 周予念两人自然没有多留,将营养品留下,就让莫云桢送他们离开。 离开前被热情的塞了一罐子腌萝卜,周予念回家试了试,味道很好。 和周宜安两人不到两天就炫完了。 现在是冬天,天气干燥又快到年底了,各个小区消防方面估计抓得很厉害,昨天听黄琼提起救助中心。 周予念就想起还住在地下车库的莫奶奶他们,只怕那边不能再住下去。 上回去莫家拜访留了他们家座机号码,今天一大早就让周宜安打电话到过去,怕打晚了莫云桢不在家。 接电话的正好是莫云桢,一向阳光明快的少年,今天接电话语气怏怏的明显兴致不高。 不出周予念所料,城西那边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让再住人,莫云桢他们得找地方搬出去。 房子到处都有,可租房的钱却不是莫云桢一家目前可以承担的。 昨天听到消息后,爷爷奶奶在他睡着后唉声叹气一宿没睡 可莫云桢又哪里真的能睡得着,不过是怕他们担心假装自己睡着罢了。 这个地下车库还是老家那边的老校长托他远房亲戚便宜租给他们的,一个月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都需要奶奶捡许久的瓶子,爷爷卖半个月的手工炊箒才能勉强凑齐。 要是去租其他房子,价格肯定没有地下车库实惠,家里必定无法负担。 他火锅店的兼职也只有周末能做,没几个钱。 积极开朗的少年郎第一次为钱愁眉不展,他早上爬起来时爷爷奶奶早就起床,正在小小的家里忙活。 脸上都乐呵呵的丝毫不见昨天晚上的愁云惨雾,可莫云桢知道,这些都是为安他的心。 第63章 莫云桢 接到周予念电话时,莫云桢还有些意外,结果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神一亮神情激动:“我可以自己过来和那边说明情况!” 大家都在一间屋子里,挂掉电话后见爷爷奶奶都看向自己,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周予念有事找我,我先出去晚点再回来。” 两位老人家都认得周予念,对她印象非常好,自然是高兴孙子在这边能交到好朋友的,连连点头让他快点去。 走之前莫云桢还是把周予念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事大概对二老说了下,要是那边能成的话,也只能趁着今天搬过去。 周一到周五他都得上课,要是消防哪天突击检查,家里两个老人只怕完全没得法子应对。 二老听完后哪有不应的道理,感激得眼眶泛红,他们两个老的在这大城市已经被彻底淘汰,找不到活计。 不能给孙子一点帮助,还要拖孙子后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法给他提供。 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就怕一家人突然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现在有了那孩子帮忙搭桥,总算又有一线希望,不管能不能住过去,人家给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只能不停的叮嘱孙子一定要感恩,以后好好报答人家。 根据周予念给的地址,莫云桢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他不熟悉小区环境,怕让人久等边问路边一路小跑,到居委会时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周予念见到他人笑着对负责人道:“李叔叔,我同学来了。” 负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个十七八岁五官俊朗中带着点粗犷的少年站在玻璃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 负责人赶紧让他进来。 莫云桢先礼貌的和负责人做自我介绍,随后咧着一口白牙和周予念他们打招呼。 负责人见到本人,心里更加满意,是个落落大方又开朗的好孩子。 要是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这种事,不说会觉得自尊心受挫,肯定不会自己主动上门来寻求帮助,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家里窘迫的经济情况。 不卑不亢,没有故意装可怜夸大其词,也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将事情囫囵带过,而是不卑不亢地将家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阐述出来。 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社区负责人多年来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一番交谈下来,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叫莫云桢的少年以后绝不会差。 这可能又是个能给他们社区带来荣耀的香饽饽。 负责人了解情况后态度和善的对他道:“事情我这边已经了解了,我们这边等下会再打电话去你之前的户籍所在地进行核实,要是没问题咱们下午就可以搬去救助中心。” “现在你可以先回去,等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麻烦您了。”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鞠了个躬。 负责人笑呵呵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一个能和周宜安一块参加竞赛又人品性格如此出众的孩子。 真是颗好苗子! 周予念见负责人看莫云桢的目光和他们班主任的目光如出一辙,这些成年人美滋滋的盘算还真是不加掩饰。 不过也不算坏,至少都愿意出手帮忙。 她对周宜安和莫云桢打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打招呼离开。 黄琼也和他们一道从居委会出来,她还得去救助中心那边交接事情。 笑着对几个孩子道:“主任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嗯嗯,谢谢黄阿姨。” 天气寒冷,周予念可不想在外头吹冷风,对莫云桢道:“你和我们先回家,等下那边来通知,我和周宜安去帮你们搬家,免得你来回跑。” 周宜安也点头:“到时候他们会直接打我电话,正好有个题目咱们讨论下。” 莫云桢也没推辞,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两人边走嘴里边讨论着周予念听不懂完全超出课本的内容,怕周予念一人走得无聊。 莫云桢热心的问她:“周予念你要不来和我们一起讨论?” 周予念:……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无法加入。” 加入他们的讨论,讨论什么?在旁边给他们跳舞助兴吗? “你可别为难她了。”周宜安瞧见周予念敬谢不敏的神情揶揄的笑出声。 到家后家里只有周母在,她之前是在医院见过莫云桢的,知道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 见他来家里做客自然高兴,将人领到沙发上坐下后,拿出一堆零食水果的招待他。 从聊天中也了解到他家的情况,要是能搬到救助中心,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在厨房忙活的吴阿姨听到动静出来,见是周予念的同学,人看到她还十分礼貌的打招呼,还给她做自我介绍。 懂礼貌又长得好的孩子,哪个长辈不喜欢,吴阿姨喜笑颜开亲昵的对他道:“小莫,不要急着回去啊,留下来吃午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周母也点头:“先留下来吃个饭,等社区那边来通知再过去搬家,也得到下午了,不急在一时。” “等下让宜安把你们现在住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让我们厂里拉货的师傅过去帮你们拉一趟东西。” 今天一天他接受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多了。 想起家里年迈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为了他背井离乡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家乡。 来到这边后找不到地方干活没有经济来源总是布满愁绪的脸,家里那些从菜市场捡回来的摊贩丢弃的菜,他在学校时老两口日日喝的白粥,一时有点沉默。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是阿姨说错话了吗?” 周母被眼前少年突然滴落的眼泪吓了一跳,赶紧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周予念。 周予念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哭,不过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再怎么懂事乐观,面对生活的艰辛也有脆弱的一面。 对别人释放的善意很难不感触。 她无奈的叹口气,对周母摇了摇头。 莫云桢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面上忍不住泛红:“不好意思阿姨,是我突然想起些事情,这才没控制好自己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情绪化的时候,哭出来就没事啦。” 周母表示理解,她家这两个情绪上头做的事可激烈多了。 第64章 搬家 周宜安一眼就看出周母的心思,他挑着眉故意问她:“妈,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呢?” 这坏小子,分明就是故意这么问的的,昨天居然还胆敢将父母关在餐厅!周母拿着手上的橙子就朝他扔过去。 周宜安身体一偏,手牢牢的接住橙子,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嘿,打不着。” 有了这么个插曲,刚刚有些凝滞的气氛,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周母把地方留给几个孩子,去厨房给吴阿姨搭手,周予念见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正打算回房再刷会题。 很快她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后悔。 周予念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她的前面一米处是自己房间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份试卷,书桌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 这两个人此刻俨然对她的学习十分上心,正一左一右的在指点她。 或许不能说是指点,毕竟有幸被指点的当事人坐的距离已经连题目都看不清。 应该说是在比赛,两人在比谁能先说出试卷上题目的答案。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题,两人浏览一遍题目后异口同声的说出答案。 这才发现这张试卷的主人坐得远远的正冷眼看着他们。 面上表情顿时变得讪然,周宜安试图开口和她解释:“我们本来是想教……” 周予念反手指向门口:“出去。” 又对另外一个道:“你也出去。” 两人灰溜溜的从她房间出来,路过的周母看到他们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觉得好笑:“被念念赶出来了?说了让你们不要去打扰她写作业。” 这两小子非要去讨人嫌。 那边吴阿姨刚喊大家开饭,周宜安的手机正巧响了,是社区那边打来的电话。 挂断后周宜安对表情有点紧张的莫云桢点点头:“等下吃完饭可以回家搬东西。” 莫云桢瞬间松口气,紧接着喜出望外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朝周宜安傻笑。 住的地方定下来,爷爷奶奶不会再整宿睡不着。 甚至地方还是社区免费提供的。 没有租房压力,爷爷也不会再因为一天卖不出去几个的炊箒而发愁。 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一刻不停的佝偻着她瘦小的身躯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瓶子。 两人至少现在都可以稍微松口气。 许多年后已经功成名就的莫云桢每当想起这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是幸运的,在最困难无助的时期,能得到别人无尽的善意和帮助,更幸运的是能和帮助他的人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与他们相交,是他命好。 周予念从房间出来看到莫云桢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应该是成了,也为他高兴。 几人吃完饭,让周母把服装厂那边拉货师傅的电话给他们后就马不停蹄的前往西城区。 莫云桢借周宜安手机给家里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收拾一下东西。 到西城区地下车库住所时,两位老人已经在卷闸门前翘首以盼。 车库里原本摆放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在编织袋内整齐的放在脚边。 车库内只留下之前的家具,两老还贴心的给用塑料袋给盖上。 正好他们到时,服装厂的拉货师傅根据位置将车开了进来,几人三两下将东西搬上车,周予念和周宜安带着两位老人先上车坐好, 莫云桢则等房东过来交接。 消防检查是上面临时通知的,莫家三口老家那边的亲戚还特意请他多关照,突然让人家搬走,房东其实也挺不好意思。 检查完东西,很爽快的将押金还有剩下的半个月房租退给莫云桢。 走之前还给他多塞了两百块钱:“小莫啊,不要怪叔叔,要是被查出消防问题这点房租都不够叔叔交罚款的,这两百块钱你拿着给爷爷奶奶买水果吃,算叔叔的赔礼。” 莫云桢知道房东的难处,而且他这么做也没有错,哪里会怪他。 自然不会收他的钱,两人一番推脱后,房东将钱收了回去。 叮嘱他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他能帮的一定会帮。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道谢后,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车库,上车离开。 这是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带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来到这所大城市求学后的第一个家。 在莫云桢心里,这个狭小潮湿没有窗户的车库,也是他的家。 只要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车停到救助中心旁边的空地,救助中心这块都是平房,方便腿脚不好的老人进出。 小区面积大建筑少,一排排平房错落有序的被囊括在外围。 黄琼安排好喻家姐弟后一直没走,在这边休息室等周予念他们,见人到了赶紧带他们去安排住处。 一门一户,每户面积不大,内部简洁明了,只有客厅和卧室,厕所洗衣房都是公用的离得不远,三餐食堂有供应。 因为莫家有三口人,黄琼特意给安排了有两个房间的住处。 对莫家三人来说这个地方宽敞明亮,不说和地下车库做比较,就是比他们之前在老家的房子也强得多。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的拉着黄琼的手表示感谢。 黄琼知道老一辈对老家的情感和归属都是刻进骨髓的,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故土。 可眼前两位面容淳朴穿着朴素整洁的老人,为了自家孙子能安心在外求学,年纪这么大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环境。 年纪大了不被社会所接纳,和这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万千灯火只因为有个容身之地就格外的满足。 她忍不住动容:“您二老不用担心,以后和孙子一起安心住在这边就行,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哎、哎、好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安置好莫家三口,黄琼手上还有工作,笑着夸了周予念姐弟两句就留先行离开。 帮莫云桢把东西搬到门口,周予念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打扰他们整理东西。 和莫爷爷莫奶奶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莫奶奶拉住周予念的手浑浊的眼里泪光闪动对她和周宜安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家云桢能认识你们是他三生有幸。” “等我们把这边收拾好,你们记得一定要常来玩。” 周予念回握住她的手笑着对她道:“您二老不要太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因为小莫优秀,这边的负责人惜才,巴不得让他住过来呢。” “可不许你们推脱,还是多亏有你们帮忙,不然他再有才又哪里能让别人看到。” “行啦,老婆子,两个孩子跟着我们折腾大半天让他们先回去,以后咱们再慢慢感谢。” 莫爷爷笑呵呵的开口,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满是慈爱。 两人从平房出来,正准备绕过救助中心回家,路过后面几排房子时,刚巧碰上从公共厕所提水出来的喻文清。 第65章 另一个男主角 喻文清看到两人出现在这里明显一愣,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单方面和他们打招呼。 提着水桶半低头从他们身侧经过。 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的态度,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现在喻文清能这样是最好的,她可不想对方还和以前一样每回故作熟稔的来他们打招呼。 也不嫌膈应得慌。 周宜安盯着喻文清消失的方向,眼神中若有所思。 转头对周予念眨了眨眼:“念呐,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女二。” “说人话。” “本来现在和女主角没有交集的男主角都让你给提前凑一块了。” “家里是前后屋,相同的在救助中心居住经历,以后再一路共同成长,你这是把两人感情发展的条件都给创造好了呀。” 周予念:??!! “莫云桢是作者给喻文清定的男主角?除了你以外的另一个男主角?” 周宜安点头:“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人,你觉得他会是作者心血来潮给安排的吗?” “上辈子那个呢?而且我记得我梦里看到的那个身形和小莫也不像啊。” “梦里那个和上辈子那个是同一人,不过崩了。” “崩了?” “嗯,他的轨道也偏离了。” 这世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活在书中就已经够玄幻了,更玄幻的是这个草台班子连核心成员都卷铺盖跑路。 长歪的女主、自杀的女配、跑路的男主,上辈子的世界崩得不冤枉。 两个男主角一个是她弟,一个也是她认识的人。 周予念好奇的问周宜安:“你不会也是顶别人位置的吧。” 这辈子周宜安的设定是陆筝筝的男主角,上辈子可不是他,那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去哪了? 而且周予念记得上辈子周宜安身边也没有过叫陆筝筝的女生纠缠他,她也就没有机会知道黄姝嘉的事。 周宜安没经历过上辈子,自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 “据“它”说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后原男主角觉得自己配不上陆筝筝筝主动提出的分手。” 周宜安话里的“它”是谁不言而喻,那道机械音,那道最后一次出现气急败坏的机械音。 对于“它”又是怎么和周宜安交流的,周予念不怎么感兴趣。 它都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还能在脑海里干扰别人的想法,有些其他能力也不足为奇。 只是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角觉得配不上她主动提分手,所以作者这辈子把原来的男主角给换了,这事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诙谐。 周宜安显然对把他换成陆筝筝男主角这事十分烦躁,说完后脸都是臭的。 周予念安慰他:“这不是对你的肯定么,凡是能当男主角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周宜安语气不屑:“我需要“它”的肯定?” 又幽怨的看向周予念:“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一收。” “我保证我没幸灾乐祸,就是为你高兴。” “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还为我高兴?你就是想看我热闹!” 周予表示痛心疾首:“你要这么想姐姐,姐姐也没办法。” 刚说完就感觉肩膀一沉,周宜安半佝偻着腰将整个手臂搭在她身上。 周予念把人往旁边推:“你知道你多重吗?把手起开!” 周宜安置若罔闻,坏兮兮的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肩膀上压,她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脸色发黑的人变成了周予念:“周宜安你又找打是吧?” 两人一路追逐嬉闹着回家。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喻文清才收回目光,神情明灭不定,这两人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啊…… 她从公共洗手间提过来的水是准备用来搞卫生的。 一眼能看到头的两间小小的屋子,可能长期没有人住,墙壁有几处斑驳。 床、书桌、两把凳子、不大的衣柜,就是这里面所有的东西,甚至连沙发和桌子都没有。 喻文清讽刺一笑,这就是所谓的条件不错,不过就是想随意找个地方把他们打发罢了。 喻文溪自来这里后,就捧着平板头也不抬的在玩,丝毫没有刚开始的不情愿。 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喻文溪却像是没事人样什么都等着她来,连擦窗户时简单的递个干净毛巾都不会,喻文清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开始对这个毫无用处还有可能会给她拖后腿的弟弟第一次产生了腻烦。 沉迷于平板电脑的喻文溪丝毫不知道自己姐姐心里的想法。 他虽然很不情愿离开周家,可周父走时把平板电脑留给了他们,平时被管束只能固定时间玩的喻文溪瞬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迫不及待的拿着平板玩起来。 这些电子产品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里面的许多东西让他爱不释手的同时也沉迷其中。 现在没有周父周母的管束,也不用时刻记着姐姐的话周家要当一个乖巧的孩子,喻文溪哪里还会管那么多。 等平板电量见底自动关机,喻文溪才不情愿的将它放下,见姐姐在整理东西,他摸着有点饿的肚子走过去:“姐姐,我饿了,咱们晚、晚上吃什么呀?” 正在整理行李的喻文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在周家时这些都不需要她操心,只要等吴阿姨把饭准备好叫他们过去吃就行。 她的对喻文溪的语气没有以往的耐心:“等我整理完去食堂吃!” “周叔叔走、走之前不是给、给你钱了吗?咱们为什么要去食堂吃,不能、能去外面吃吗?” “我看宜安哥哥他们就经常在外面吃。” 每回他去上干预课,周父周母接送他时经常会带他在外面的饭店吃饭,他觉得外面的饭菜很好吃。 因为之前在老家有过几天上学的经历,在他的印象中食堂的饭菜又冷又硬又难吃。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食堂。 周父走之前不止将平板留下来,还给喻文清留了点钱,说每个月她的生活费也是按之前的来。 喻文清当时没过多推辞,离开周家后就算救助中心这边提供免费的饭菜,每个月政府的补贴再加上周家给的生活费,喻文清知道光这些还是不够的。 在周家衣服鞋子日常用品这些都不用她操心,周母都给她操办得妥妥当当,而且东西都不便宜,让她在新学校同学中昂首挺胸得到许多艳羡的目光。 随着她的离开,除了生活费其余东西不会再有,一切都需要她自己买,再加上喻文溪平时要用的东西,钱压根不够用。 听到喻文溪说完去外面吃饭喻文清忍不住冷笑:“咱们都被扫地出门了,你当这点钱够你吃几顿饭的,就去吃食堂,不吃你就饿着!” 第66章 擦肩 喻文溪被她的话给刺激到,瘪嘴扯着嗓子就要哭。 “你有本事现在就哭,最好是哭得人尽皆知,哭得这里也容不下我们,把我们赶回那个山沟沟里,你就高兴了!” “嗝……” 哭声憋回喉咙,喻文溪无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喻文清,像往常一样用手去扯她衣服,想寻求安慰。 他这个样子让喻文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终都化作叹息,牵起他的手去食堂吃饭。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路上耐心和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记住了吗?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子,没有人会纵容你,也不要想着去外面饭店吃饭,咱们没钱只能吃食堂。”喻文溪不情愿的点头。 现在是饭点,食堂有不少人,多是些年迈的老人还有年纪不大的孩子。 其中有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不会说话,正朝窗口打菜人员抬手比划着什么。 这些人打完饭菜后大多数都没留在食堂吃,而是步履蹒跚的把饭菜端回住处。 明明没有熟人可喻文清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她本能的排斥被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这种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中。 吃的喝的住的都要靠别人施舍,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旁边的喻文溪年纪还小,倒没有想那么多,他饿得不行,到食堂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姐姐就要去打饭。 今天黄琼给他们发了一个居住卡,能证明他们是救助中心的住户,只要拿着卡去打菜的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会帮忙打菜。 喻文清犹豫的从口袋拿出两人的居住卡递给窗口里面负责打饭的工作人员,她不敢去看里面工作人员的眼神。 食堂工作人员看过居住卡后很快就帮他们把饭菜打好,一荤两素,还有一碗汤。 食堂每天做什么救助中心的人就吃什么,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大家对此都没意见,救助中心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可比以前好得多。 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每个月还有几百块钱补贴,可以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作为社会边缘人物的他们以前哪里能有这种日子过。 喻文清打完饭也没打算留在食堂吃,和多数人一样端着饭菜回住处。 她们刚离开不久,浑身轻松自在的莫云桢拿着碗走进食堂,身后跟着满是好奇打量四周的莫爷爷。 本来莫爷爷和莫奶奶是不准备到食堂吃饭的,两老觉得人家都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住处,他们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哪里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 每个月不要交房租,两人赚的那点钱吃饭绰绰有余。 莫云桢能理解爷爷奶奶的想法,他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只要有个地方住,平时吃饭都可以自己解决。 甚至连每个月政府下发的补贴也不需要领取,可以让给这里更有需要的人。 他把自己和爷爷奶奶的想法跟刚好来这边看他们安顿得怎么样的黄琼说了。 黄琼对这个赤忱的少年印象很好,闻言好感更上一层楼,笑容更是热切。 耐心的和莫家几人解释:“你们住进来这边都会有记录,每天饭菜的量都是根据居住人数做的,不管你们去不去吃饭菜一定会做你们的那一份。” “要是你们不去吃,那些饭菜都会浪费。” 说完又笑着对两位老人道:“至于每个月下发的补贴,我们也没处理的权力。” “您二老年纪大了,这些补贴可以留着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身体强健以后才能享孙子的福。” 这番话说下来让人如沐春风,也让两位老人心甘情愿的去食堂吃饭,不吃那可就浪费了哩。 黄琼走后莫奶奶留在家里继续整理东西,由莫云桢带着爷爷到食堂打饭。 到打菜窗口莫云桢拿出三人的居住卡,三张居住卡就是打三个人的量,爷孙两人端着装得满满的饭菜高兴的回到住处。 住进救助中心的第一晚,有人嘴角噙笑一夜好眠,有人盯着斑驳的墙壁一夜无眠。 新的一周 周予念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有些恍惚。 短短的周末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回想也才两天时间。 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周宜安伸长脖子在她房间门口朝里张望。 周予念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一大早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周宜安不满:“什么叫鬼鬼祟祟,我是怕你赖床。” 今天周父周母都要去上班,家里四人在餐厅整齐的吃早餐。 突然少了两个人对周母来说还挺不习惯的。 尤其是喻文溪,平时周母带他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耳边没了他的童言童语总感觉缺点什么,面上怅然若失。 周父倒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其他反应,吃完饭就先行出门去单位。 “你这孩子怎么傻站在门外不敲门?” 周父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是少年朝气蓬勃的打招呼声:“周叔叔,早上好!” “我来等周予念他们一块去上学。” “他们还在吃早饭,外面冷你先进去等。” “记得下回过来直接敲门,不要傻站在门口。”周父下楼之前笑着叮嘱他。 “好咧!” 来人正是莫云桢,见他进来,周予念周宜安将目光转向他同时朝他抬手,算是打招呼。 莫云桢穿着学校统一发的校服:“元阿姨,早上好!” 他看上去阳光开朗充满活力,周母一见他就被他的积极情绪所感染,那点失落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 关心的问他:“是小莫啊,吃早餐了没?” “在食堂吃了。” 救助中心那边多是老人,早上起得很早,食堂的开门时间都是根据他们作息来的。 一大早莫爷爷就去把早餐端了回来。 莫云桢在家吃完早饭才的出门。 周母给他塞了瓶牛奶:“拿着在路上喝。” 正好周予念两人也吃完了早餐,各自拿瓶牛奶插上吸管衔在嘴里:“走走走,等下别迟到了。” 直到三人和谐友好的背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周母这才幽幽的叹口气。 从一开始她和丈夫就不应该直接将文清姐弟接回家中,对家里俩孩子确实不公平,也不怪他们那么排斥和不喜。 要是当时直接送到救助中心,或是在外租房子找人照顾,平时再偶尔让他们来家里吃个饭。 或许几人的相处也能像和小莫这样和谐友好。 第67章 木头 周一学校门口人群攒动,周宜安比他们低年级。 各自回班级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老师让我通知你升旗仪式结束后直接去后面实训楼。” 待和周宜安分开后,周予念和莫云桢两人边说话边往教室走,远远看上去两人背影十分融洽。 “周予念啥时候和莫云桢关系这么好啦?两人居然还一起上学。” 落在后面的齐致远好奇的问旁边的寻砚。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应该问他,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啊。” 寻砚被他此地无银的“体贴”弄得无语,懒得搭理他,自顾的抬腿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背影。 齐致远拿手轻拍自己的嘴:“让你话多。” 赶紧追上寻砚哥俩好的搭上他的肩膀:“等下到教室,你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下呗。” “不借。” “别呀,咱们这关系说不借就太生疏了。” 他们到教室时周予念已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整理东西,寻砚面上闪过失望,看来今天是不会在坐到他旁边了。 朝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齐致远皱眉看过去:“你每天话这么多,周予念不嫌你烦吗?” “嘿嘿嘿,周予念才不会嫌我烦,她平时也喜欢和我一块说悄悄话。” 齐致远一脸自得,他和周予念可是能上课一起偷吃辣条分享八卦的关系,而且周予念话也挺多的,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见寻砚脸上若有所思,齐致远戒备的对他道:“你可别打让周予念长期当你同桌的主意。不说我不乐意,她也不会愿意,你可没有我有趣,讲话还气人!” 回答他的是寻砚无情的一击肘。 “嗷!” 本来在整理试卷的周予念听到动静抬头,就见他同桌正站在过道中间满脸痛苦面具的拿手去摸后背。 而他身后的寻砚似乎嫌他在前面碍路,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回自己座位。 周予念站起身让齐致远坐进去明知故问:“被谁打了?” 齐致远刚想和她告状,有些人因为不能和她做同桌,就对原同桌心狠手辣的下手。 告状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道身影步伐轻快的闪到他们座位前。 “这是我奶奶让我拿给你的辣椒酱,刚刚忘记给你了。” 莫云桢将辣椒酱递给周予念后,发现她同桌齐致远和斜后桌寻砚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他纳闷的问周予念:“我脸上有什么吗?” 周予念瞟了两人一眼,也不知他们在发什么疯,对不明所以的莫云桢道:“不用管,他俩时不时脑子会犯抽。” “那难怪。” 既然她这样说,莫云桢也没多怀疑,毕竟要是没犯抽谁会毫不掩饰的盯着别人看。 回自己座位前再三叮嘱她:“这个辣椒酱有点咸你别直接吃,一定要拌饭吃。” 眼神追随着莫云桢离开后,齐致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和他说我跟寻砚脑子有问题?” “没说你们脑子有问题,只是说你们脑子偶尔会犯抽。” 周予念将辣椒酱放在桌子里收好,随口回他。 “那犯抽不就是有问题的意思嘛,你别狡辩,而且我看人还信了你的话,觉得我们脑子真的不正常。” 周予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向明显想问什么不敢问,在没事找事的齐致远:“你和我打什么马虎眼呢?说吧,想问什么?” 她和齐致远这么久的同桌有时候臭味相投,咳、不对……是志趣相同。 怎么会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齐致远不动声色的给后面的寻砚使眼色:问啊,你不是也好奇吗?我都给你铺垫好了。 成功接收到他的信号,寻砚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他,清清喉咙开口:“齐致远是想问你怎么突然和莫云桢那么熟了?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居然还一起上学,人家还给你送辣椒酱。 寻砚在心里默默补充。 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又没矛盾关系变好很奇怪吗? 周予念不是很懂他们的想法:“你们早上是把厨房的盐直接往口里倒的吧?” 两个人都是咸(闲)的。 当她是瞎的吗?两人间那么明显的眉眼官司。 懒得再理这闲得无聊的两个人,自顾的拿出书复习,寻砚平时多么正经又高傲的一个人,跟齐致远待久了,居然也变得奇奇怪怪。 她同桌这感染力可真强。 周予念说完那句后明明没再说什么,可表情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寻砚沮丧的瘫靠在椅背上。 任重而道远啊兄弟,齐致远在心里为他默哀。 这才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周予念就是个木头,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觉得寻砚是被他给带偏的。 他也是有苦难言呐。 又腆着脸凑过去:“念啊,辣椒酱中午分我点……” 周予念:…… 得,就她同桌这水平这内核,旁人即使被他感染也只能感染个皮毛,再多的就是纯属天分,旁人学不来。 寻砚:…… 落寞只属于他。 升旗仪式集合的背景音乐响起,大家三三两两的前往操场,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相携着一块走。 今天的升旗仪式除了强调本周五的家长会外,就是让其他班级的同学不要再扎堆看望齐致远,给他班上其他人造成困扰。 被他们热心看望给困扰到的周予念很赞同老师说的话,她实在不想每次下课都站起来给那些“远道而来”看望齐致远的同学挪位置。 也不想再听那些零食袋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她耳朵疼。 很快就宣布解散。 李欣悦见今天班级的队伍里陆筝筝不在,忍不住嘀咕:“难不成又请假了?不来才最好。” 前段时间陆筝筝没来学校,她班上的其他女生可算是过了段舒坦日子,女生间的氛围好得不行。 尤其是李欣悦,没有陆筝筝动不动在她面前横跳,每天都神清气爽。 她这明显的好心情,作为同桌的周宜安自然有所察觉。 结果…… 毫不留情的给她泼冷水。 “你最多再高兴完这个星期,下个礼拜人就会回来继续上学。” 第68章 找周宜安麻烦 李欣悦:…… 她的麻烦是谁导致的?是谁! 还不就是正在说风凉话泼冷水的这人,要是可以选看她还愿不愿意给他当同桌。 答案当然是——愿意 周宜安和陆筝筝只当了几天同桌就无法忍受的向老师申请调换座位。 把同桌换成她后,两人相处融洽,周宜安没有再提过换座位的事。 陆筝筝就把她当成假想情敌,动不动出来蹦跶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李欣悦烦不胜烦。 但除了这点,和周宜安当同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学习上的难题他是真讲,不会的题目只要问他,他也是真教。 不愧是天才,那讲题水平,每回讲完都让人醍醐灌顶,这不没多久,她学习成绩都有明显提升。 学生嘛,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因为这个也就能忽略陆筝筝带来的不快,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让陆筝筝自己去搭台唱戏就成。 要是陆筝筝脸皮薄,没脸再在学校呆下去或者转班都行。 可偏偏她既不知耻也后勇。 周宜安说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时间一过马上就若无其事的重新回学校上课。 也不管班上同学因为她回来上课明里暗里的议论和露出的鄙夷,依旧一门心思扑在周宜安身上,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不屈不挠。 李欣悦自然还是她的假想情敌,还和以前一样天天没得消停。 哦,也不是,经过齐致远的事,至少现在班上没有男同学再搭她的茬,只剩她自己唱独角戏。 今天升旗仪式没见到陆筝筝人,李欣悦内心还在隐隐期待,要是以后都不来学校才好。 只可惜她的期待要落空。 今天陆筝筝没来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她感冒了,爬不起床的那种感冒。 至于是怎么感冒的,还要追究到星期六的上午,她听别人说周宜安周六上午会去逛商场。 一大早就精心打扮,到他出小区乘车的必经路上等人,结果在冷风中足足等了快三个小时都没有看到周宜安出来。 后面冻得实在受不了,才悻悻的回家,回家后就发起了高烧。 被陆母送到医院打点滴,烧才退下来。 陆母当时见女儿脸色泛红垂头丧气的从外面回来,以为她又是被谁给气成这样的。 让人挡刀的事现在人尽皆知,女儿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才重新回学校上课。 虽然事情平息了不少,但陆母知道女儿在学校同学中的印象不但会一落千丈,还少不了会被别人明里暗里挤兑。 真的和她想的一样,自从复学后陆筝筝每天放学回来可没少和陆母哭诉,可让她转学她又反对,甚至还十分排斥。 陆母也是搞不懂她这是什么心理。 脚步沉重回到家的陆筝筝刚挨到沙发,就无力的倒下,把陆母吓了一大跳。 抬手摸她的额头,才发觉烫得厉害。 赶紧将人送到医院,就这样陆筝筝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同时也在陆母的逼问声中,小声的把自己去等周宜安的事说出来。 因为怕陆母责骂,陆筝筝说得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最后还紧张的补充:“他肯定是有事,才没有出门的,您别怪他。” 听在陆母耳里就是陆筝筝班上有个男生约她一起去逛商场,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人,让她女儿在冷风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人最后还是没来,致使衣着单薄的陆筝筝感冒发烧。 陆母顿时火冒三丈,这分明就是在拿她女儿在开涮,可怜她女儿单纯,还以为是别人临时有事,才放她鸽子。 陆母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性子,靠着和陆筝筝相似的惹人怜惜又无害的外表和手段,陆母的人生无往不利。 丈夫在时家中经济大权被她牢牢抓在手中,丈夫死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带着女儿投奔更有钱的姐姐姐夫。 甚至在姐姐去世后,还能让姐姐的婆婆和自己父母都极力促成她嫁给姐夫。 不过她顺遂的人生最近还是出了点岔子,那个工人对自己行凶杀人一事供认不讳,陆母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应该牵扯不到她。 结果被关押的那个工人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律师,为他辩护。 连剩下的那群工人也请了律师,将她给告上法庭要追回工程款。 现在不但派出所那边针对工人行凶的动机让她过去配合录口供,法院那边也天天给她打电话,让她烦不胜烦,同时也忍不住担心。 要是真让他们胜诉,法院强制自己退回工程款,她去哪里弄钱。 别看她和女儿现在住着黄家的别墅,表面风光,其实自己和丈夫之前的家底早就被她挥霍一空,包括丈夫意外身故的保险赔偿。 至于那群工人的工资更是早就没了。 姐夫那边压根不会给她善后,娘家那边也没能力帮她。 陆母这段时间憋屈得不行,听到女儿这番话生气的同时也想着正好有个送上门的发泄口,她一定要去给女儿讨回公道顺便顺顺自己的气不可。 再让她看看让女儿痴迷至此的周宜安是何许人物,只怕女儿死活不愿意转学也是因为他! 周一上午陆母瞒着陆筝筝到她们学校,直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讲出的话却蛮不讲理。 “我女儿上个礼拜六被她班上同学周宜安戏耍,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这种天气在外面吹三个小时冷风是什么概念您知道吧。” “这会她还在医院打点滴,足足发了两天高烧,对于这种恶劣的学生,您可要严肃处理。” “要是放任不管,以后真出事,我看学校也负不起责任。” 听完她的话后教导主任表情严肃,从之前陆筝筝的事来看就知道她家长面上看着知理明事,其实十分不讲道理,还有点爱强人所难。 对于她光听自己女儿一面之词,上来就直接给人家孩子定罪的行为,教导主任表示很不理解。 “这只是您孩子单方面的说辞,我现在让周宜安过来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要是真和您说的这样,学校定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说完拿手机拨通电话:“宜安啊你现在在哪呢?” “是在实训楼吗?先和老师请会假,过来我办公室,有点事要找你。” “老师不让请?你把电话给闵老,我来给他解释。” “哎,闵老是这样的您……” 教导主任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后面说些什么陆母听不真切,但刚刚的一切也足够让她吃惊的。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 为什么这个叫周宜安的男生可以带,而且教导主任的态度分明是允许他带手机的。 不但允许还留着他号码,看来平时没少联系他。 更重要的是,作为教导主任叫一个学生来办公室还要给对方的老师解释原因。 陆母脸色神色明灭不定,也不知这周宜安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第69章 满口谎言 很快教导主任打完电话回来,他面上客气的对陆母道:“您先在这坐一会儿,周宜安等下就过来。” 像是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和疑惑,教导主任笑着和她解释:“周宜安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自身原因不需要参加高考,在这边继续上学是家里的要求,所以对于他我们学校这边不做太多要求。” “他一周很多时间都在我们实训中心那边由专门的老师进行国际竞赛方向的指导,待在班上上课的时间比较少。” “而且这孩子向来稳重踏实,基本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 他的话让陆母忍不住吃惊,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可以随便拿捏没想到对方情况居然这么特别。 教导主任脸上与有荣焉的表情,还有话里话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维护,让陆母心里一沉,暗恼自己的冲动。 要是这个男生真如教导主任说的一般,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已经被大学录取,现在主攻各种竞赛,只怕也没少为学校拿奖牌获取荣誉。 不管是不是如自己女儿说的那般,陆母今天只怕都要白跑一趟,人家这情况,压根不受学校挟制,而且很大可能学校都会站在他那边。 陆母暗自咬牙,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不为女儿讨回公道不罢休的表情。 很快她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了口教导主任给倒的茶。 对于无理也要绞三分的陆母而言那个男生再优秀又如何,反正今天事情只要真的和女儿说的一样,她非要出口气不可,学校要是包庇学校也别想得到好! 周宜安将手上的物理实验器材放下,准备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旁的莫云桢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现在就走了?闵老师不是说让我们今天上午都待在这里练习吗?” 正低头核算数值的寻砚也抬起头:“开溜?” 刚刚周宜安是在外面接的电话,所以他们不知道是教导主任找他。 周宜安笑容意味深长:“有点麻烦得去解决,你们继续努力。” 头发泛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瞪着几个开小差的学生:“一个个的任务都完成了吗?还在这儿闲聊!” 又对周宜安道:“你这臭小子估计又使了什么坏,不然好好的赵毅怎么让你去办公室!” 来人正是几人的竞赛指导老师闵文敬,平时在高校任课,偶尔没课时回母校帮自己老同学带带学校的优秀苗子。 从初中就开始指导周宜安和寻砚,现在又多了个莫云桢,几人对他都很尊敬。 “老师您怎么知道就是我使坏,怎么就不能是别人要对我使坏呢。”周宜安一张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哼哼,老头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你那脑子谁能对你使坏。” 闵文敬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向来了解,别看他面上经常笑嘻嘻的,又长了张讨喜的脸,其实心里三弯九转不留情面得很。 反倒是看上去冷淡疏离的寻砚小子,内心要柔软许多。 现在又来了个纯真率直成天乐呵呵的傻小子,闵文敬对几人倒是都看护得紧。 故作嫌弃的对周宜安摆摆手:“快走、快走,去解决你的麻烦,上午都不用回来了。” 等周宜安真出了实验室,老头又扯着嗓子嘴硬心软的补充:“有事解决不了的记得打电话!” 待人走后,见剩下的两个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闵文敬也一视同仁:“别眼红了,快点把手上的东西完成,也放你们早点下课。”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班级的读书声传出随后归于沉寂。 周宜安慢悠悠的走在安静的校园,脸上丝毫不见被教导主任突然通知去办公室的紧张。 他心里也能猜到教导主任叫他过去的原因,无非就是有家长找上门,为自己女儿讨说法。 至于是什么说法? 周宜安不用想都能知道,估计陆筝筝被上周六半天的寒风给吹出了毛病,她母亲迫不及待的上学校来兴师问罪,要他这个始作俑者给个说法。 只是作为“始作俑者”他可真是无辜得很。 陆筝筝每天像只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不伤人却恶心人,他本来也只是想让她吹吹冷风把脑子里的水风干一下。 既然她家长非要上赶着为她出头,正好就把这只苍蝇一巴掌拍死。 要她每天喜欢蹦跶,还打听他的住处和行踪。 陆母在办公室等得脸上逐渐不耐烦,正准备出言询问坐在办公桌前批改教案的教导主任,周宜安为什么还不来。 办公室的门适时的被敲响。 一身校服身姿挺拔五官精致的少年站在门口,嘴角微微扬起:“赵老师您找我?” 看到周宜安的这一刻,陆母感觉自己眼睛焕然一亮,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好一个出彩的孩子。 再结合教导主任所说的那些,这样的男生在学校应该少不了被女生喜欢和追捧。 “宜安来了啊,快进来。”教导主任赶紧让他进来。 把让他来的原因也就是陆母所说的那些话,对他说了一遍。 “你认可陆筝筝家长说的这些事吗?真的是你故意让陆筝筝在寒风里等你的?”教导主任表情严肃的问他。 陆母在一旁凉凉的补充:“学生做错事哪里会主动承认,就算是他做的,他也可以说没做过啊。” “我看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种学生吧。” 在她看来教导主任就多余就这么问,这不是摆明着让人否认吗? 周宜安将视线转向已经给自己定罪,还故意说话刺激自己的陆母。 陆母被他清凌的眸子看得有点心虚。 但一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又支棱起来:“你这孩子,恶作剧也要有个度,那么冷的天让我家筝筝白白在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冷风,要真把人吹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负责!” “些事不管是你还是学校都得给我个说法!” 周宜安好奇的问她:“陆筝筝真的和您说的是我约她去逛街,然后失约放她鸽子,导致她吹冷风吹得发烧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她自己闲着没事去你家小区门口蹲你,想制造个偶遇不成。” 这个陆筝筝还真是满口谎言连她妈都骗,只怕她也不知道她妈光听完她一番话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学校兴师问罪。 第70章 性骚扰 还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周宜安听完陆母的话后脸色更加奇怪,说实话陆筝筝她妈还真是挺了解自己女儿的,这不马上一语中的。 这回不止是陆母察觉不对劲,连教导主任都看出来了赶紧问他:“你这边是有什么不同说法吗?” 从始至终都是陆母这边的一面之词,人家当事的另一人还没说什么呢,当然得让周宜安自己说。 其实陆母在看到周宜安表情时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个男生情绪太平静了,做错事当着对方家长和教导主任的面都不见任何心虚,反而泰然处之。 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知道基本都藏不住事,又容易情绪化,被老师家长稍微询问,不是低头承认错误就是气急败坏的狡辩。 她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激他,不管怎么样先给他扣上帽子。 人在处于被动且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产生应激心理,急着为自己辩驳,一着急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出错没有逻辑,落在旁人耳里就会觉得这人是在狡辩。 她家那个侄女黄姝嘉就是,那丫头和她亲姐姐性格一模一样,性格软弱柔和但又是个认死理的,拿捏她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那丫头这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怂恿姐夫带她出国治病,陆母的手暂时伸不了那么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二人扬长而去。 很可惜,今天陆母面对的不是好欺负的黄姝嘉,注定这回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宜安神情镇静:“我并没有约陆筝筝去商场也没有告诉过她我会去商场,所以不存在对她进行什么恶作剧。而且您也说对了,确实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家的地址,特意去小区门口蹲守,至于是不是想制造“偶遇”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无视陆母怒火中烧的表情,周宜安对教导主任道:“陆筝筝家长口中的话是陆筝筝的一面之词,我的话也是我的一面之词,您这边不好断定,我上周还在学校时就有去商场的打算,周六上午也确实是和我姐姐一块去了。” 教导主任马上灵光一闪:“那你有提前和别人说过要去商场的事吗?” 周宜安说自己确实去了商场,这事既没有和陆筝筝说也不是临时起意,要是陆筝筝真的是特意去小区门口蹲他,那就说明周宜安把自己要去逛商场的想法告诉过别人,而那个人又告诉了陆筝筝。 也不怪教导主任会如此想,实在是陆筝筝这个学生之前做的事,让他道德上也有点接受无能,要不是学校有人保她,对这样的学生早就要进行劝退处理。 周宜安点头:“我和我们班上有位同学提起过。” 那这事情就简单了,让那个同学过来对质,就知道是谁说谎。 教导主任马上就要让人去叫那个学生过来,结果周宜安又不动声色的丢下一枚炸弹:“老师,我觉得陆筝筝同学在学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正常的上课和学习,麻烦您也一并处理一下。” “什么行为?”教导主任习惯性的反问。 “性骚扰。” 周宜安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教导主任和陆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性、性骚扰?? “其实这事也有一段时间了,班上同学应该都知道,刚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她之后变本加厉,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学习生活和身心健康。” 被影响到“身心健康”的周宜安表情平静的将陆筝筝这个学期花样百出的作为一一道出。 包括但不限于,在女生中宣示主权、暗中针对和他走得近的女生、莫名往他身上撞、当同桌时总是无意中进行肢体接触、每天不间断的表白信、偷偷跟在他身后想制造偶遇等等。 周宜安话里的信息含量,听得教导主任眼皮直抽抽。 虽然每回都是些巧合,但哪里真的有那么多巧合。 确实说是性骚扰也不为过,这要是男女性别对调他都不敢想被家长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陆母则是不可置信的怒视他:“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家筝筝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污蔑!” 她表情愤怒的指着周宜安:“你这分明是倒打一耙!” 又急不可耐的质问还在梳理周宜安话中信息的教导主任:“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放任学生空口无凭污蔑别人的吗?” 可她忘了今天到学校找麻烦也是光凭自己女儿单方面的诉说,都没想过私下先求证。 教导主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难看:“陆筝筝家长,请您不要激动,我们自然也不会只听周宜安同学单方面的话。” “正好我要找同学核实周宜安是否戏耍您女儿的事,对于周宜安所说的您女儿“性骚扰”他的事,我也会一并找他们班上同学过来核实情况。” “不管是戏耍同学让她吹冷风到发高烧,还是打听同学隐私去家门口蹲人,又或是真的性骚扰同学还是被同学污蔑。” “这几件事一经查实学校绝不姑息!定会严肃处理!” 至于怎么个严肃处理法,教导主任也直接说了出来:“这几件事都十分恶劣,要是查证出真实情况,那这样的学生学校也容不下,还是请转学另寻其他能容得下的学校上学吧!” 周宜安坦然的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 而陆母…… 她此刻见教导主任态度强硬,而周宜安也丝毫不惧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强撑着开口:“希望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 “那您对我等下这样的处理应该也是没异议吧?” “当然。”陆母笑容勉强的回道。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得到她的回复,教导主任马上就电话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让班主任带学生过来办公室。 学生人选为示公平还拿出班上的花名册让陆母随便点几个人。 越是这样,陆母内心越忐忑,为了保险起见她在人选上尽量都是选择的男生,一共五个学生,只点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陆筝筝的男生缘向来不错,再怎么样都有辩驳的余地。 陆母心里已经有点相信周宜安的话,女儿可能真的喜欢他。 她突然想起姨侄女黄姝嘉去国外治病之前,好像是在学校闯了祸,校运会上导致一个男生被铅球砸了脚。 她隐约听到父女俩说起那个男生,好像是姓周来着,最重要的是那几天陆筝筝有意无意的向她姨夫打听那个受伤男生的情况。 还问他那个男生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再结合陆筝筝面对大家的唾弃死活都不愿意转学的态度,要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周宜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至于她做没有做周宜安口里所说的那些事,这个还真不好说。 陆母眼神闪烁,看向已然坐在沙发上姿态分外悠闲的少年,她今天只怕是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子给摆了一道。 周宜安感受到陆母的目光,身体微微舒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膝盖对她展唇一笑。 第71章 饭要一口口吃 明明这个男生脸上的笑容乖巧又友好,可配合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放松状态,陆母却从他笑容里看出了赤裸裸的挑衅! 她此刻终于明白,这个男生可不是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可以随便拿捏的,也为自己之前的轻视感到无比懊恼。 只希望等下其他学生过来,不要说出太多不利于自己女儿的话,不然女儿真的被迫转学的话,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她闹。 而且因为骚扰男同学灰溜溜的走人,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再加上之前的事,只怕以后她们母女两在黄家和娘家那边都要抬不起头! 对于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周宜安,教导主任面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可眼神里却隐含赞赏。 再对比此刻坐立难安神情中不自觉透露出焦灼,和刚开始过来时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的陆母,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在办公室的三人心思各异的等待中,周宜安班主任终于带着几个学生来到办公室。 来之前教导主任并没有和班主任说要这些学生来做什么,所以他自己包括后面跟着的学生都是一头雾水。 直到进到办公室,见周宜安还有陆筝筝家长也在,班主任心里这才一咯噔。 陆筝筝追着周宜安跑的事,作为班主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也听班上同学和他反映过。 怕学生早恋,为此他也是找双方都谈过话,周宜安还好,他压根就没搭理过人家,而且班主任对他一向放心。 可陆筝筝那边却十分棘手,她做的那些明面上让人挑不出错,都是“意外和巧合”说的话也似是而非,连偶然被他看到的情书上面都没有署名。 面对青春期女生的这些小心思,班主任怕自己话说得太重伤到她的自尊,班主任除了调换两人的位置,和偶尔找陆筝筝谈话,其他的也无可奈何。 而且每次谈话都谈得他要怀疑人生,教学生涯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自成逻辑的学生。 后面见她确实只是自己剃挑担子一头热,周宜安那边除了刚开始提出换位置,似乎也没放在心上,班主任也就放之任之。 不成想今天周宜安和陆筝筝家长居然同时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主任,学生都到了。” 一共六个学生,五个男生一个女生。 作为其中唯一的女生李欣悦来的路上就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怎么突然会让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在学校可没犯什么事,听话得很,最多就是和陆筝筝斗几句嘴,背后和其他女生吐槽陆筝筝几句,谁让她神经兮兮的。 周宜安居然也在办公室,难不成是作为同桌的周宜安发现她也有学习天分,向老师推荐了她? 六个学生就这样一头雾水的站在办公室,李欣悦偷偷瞟了一眼周宜安,想从他脸上得到点提示。 接触到她的视线,周宜安脸上笑容更深,陆母很了解自己女儿,要不是怕教导主任怀疑,只怕五个学生全会挑男生。 哪曾想为了不把目的暴露得太明显,随手点的唯一一个女生才是这场对质的重头戏, 选人还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可惜陆母这门学问还修炼得不到家。 李欣悦看到周宜安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她这同桌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笑得怪渗人的。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同桌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甚至想大声为他喝彩,直呼偶像。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得一件件来,教导主任先处理的是周六陆筝筝吹冷风吹到发高烧的事。 这个事情倒也简单,直接问知晓周宜安周六上午要去商场的学生是否还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 被询问的男生听老师这么问,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们班上的陆筝筝有问过我这个事。” “那你和她说了吗?她怎么会突然问你这个呢?” “周五那天周宜安和我聊了会天,聊完后我们回自己的位置,陆筝筝当时坐在我前面,好奇的问我和周宜安在聊什么,我就和她说了周宜安打算这周六去逛商场的事。” 男生说完脸上有点不安:“老师,我是不应该和她说这些吗?” 逛商场并不是什么秘密,别人问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很多时候学生之间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问话的答话的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陆筝筝明显不在那一行列,她是怀有目的在探听他人隐私,探听完后还付出实践。 “不用担心,老师只是有些事想弄清楚,你现在先回教室上课。” 教导主任放缓语气安慰他。 男生一头雾水的来又一头雾水的回去。 有了男生的证词,很明显是陆筝筝在说谎,陆母来学校找周宜安讨要说法的事成了个笑话。 她面色难看,在心里把自己女儿骂了一通,可是事情才开始,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有了陆筝筝去周宜安小区门口蹲人反把自己吹得发高烧的事做铺垫,陆母现在都不用想。 周宜安说的其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教导主任还没开口询问剩下的学生之前,陆母一改之前对周宜安兴师问罪的态度。 面上笑容灿烂和善:“都怪我,光听了我家筝筝高烧时无意识说的几句胡话,以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这才过来想找老师了解情况。” “既然事情是误会,我也就能放心了,阿姨先给你赔个不是,等筝筝回学校上课,我让她再给你道歉。” 又态度和缓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别耽误这些孩子的学习,让他们先回教室上课吧。” 不是?解决了什么?他们过来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欣悦已经从几人的话中听出来事情的大概,不就是陆筝筝打听到周宜安家里的地址,跑人家小区门口想制造偶遇。 结果没蹲守到人,到把自己给吹得发高烧,她妈妈还以为是人家周宜安故意恶作剧,不分青红皂白跑来学校找茬。 现在这些话不明显就是找茬不成,在给自己台阶下。 那把他们五个叫过来又是为什么?纯凑人数烘托气氛吗? 第72章 事情得一件件来 可她的同桌显然不会让他们只过来凑个人数。 无视陆母明显示弱想息事宁人的话,周宜安垂下眼睑:“老师,陆筝筝去我家门口蹲人在我看来也是性骚扰。” “在学校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麻烦您和其他同学了解情况后帮我处理下这些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心力应付她。” 完全一副被骚扰得心力交瘁的样子,话也说得没有任何情面可言,把事情再次摊到明面上。 平地起惊雷,办公室的几个学生纷纷惊讶的张开嘴,忍不住和边上的同学眼神交流。 周宜安这是不想再忍受陆筝筝的骚扰,直接告到教导主任这儿来了?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示弱,甚至还赔了不是,这个周宜安却一点都不顾及她作为长辈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 陆母瞬间沉下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筝筝不过是一心只想和你做朋友,所以做的事有点欠考虑,怎么会和性骚扰挂钩!”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从学校离开。 面上展露出一个母亲对于女儿被人污蔑的愤怒,语气冰冷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这边事情已经解决,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还大度的表示:“至于刚刚周同学说的话,我就当他年纪小说话没轻重不和他计较。” 说着提起包就要离开办公室。 “您先不急着走,既然这些学生都已经来了办公室,还是先问问他们吧。” 教导主任出声制止她,这位家长的一系列作为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 在知道自己女儿做错事还撒谎骗自己的情况下,不想着再多从其他同学口中了解女儿平时在学校的行为加以引导。 反而是一见情况不对就强行混淆黑白试图逃避问题。 陆母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喊住,她也不好再走,心中暗恨这些人的不依不饶。 一个个的非要和她们母女过不去! 面色僵硬的站在办公室听教导主任逐个询问几个学生。 先询问的是男生。 对于陆筝筝喜欢周宜安一事,他们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为此他们班不少喜欢陆筝筝的男同学芳心暗碎。 即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那些男生在齐致远事件(详细见37章被迫的见义勇为)前也依然把她视作女神。 今天陆母随手点的这几个男生,虽然里面没有陆筝筝曾经的爱慕者,但对陆筝筝那些明里暗里追求周宜安的手段也听班上女生提起过,也有幸见过。 当时有男生还在暗地里打赌,女追男隔层纱,赌周宜安什么时候能被陆筝筝拿下。 几人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些班上同学都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算污蔑。 教导主任包括周宜安的班主任听完学生的这些话,脸上的表情都谈不上好看。 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骚扰吗!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步步紧逼、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心性脆弱的孩子,只怕连学都不敢来上,很有可能还会产生心理问题。 班主任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表情淡淡的周宜安,这是班上最让他骄傲的学生,作为老师他却看不出他内心对这些事真实的想法。 也从来没见他向自己反映过情况。 几个男生说完后,只剩下唯一的女生没有询问。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基本已经能判定陆筝筝平时针对周宜安的作为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李欣悦在老师问男生关于陆筝筝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她知道的可比那些男生的更加详尽。 而且她也是受害者,被陆筝筝那充满自我不顾他人死活的精神状态折磨得想骂人。 可是吧,人家做的那些也抓不出什么错,无非就是眼神幽怨的看着你,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再者看着你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每次情绪比她还稳定,她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讨不了一点好,连告状都说不出所以然。 虽然没有再问的必要,可唯一的女生双眼泛光,脸上只差写上“快问我”三个大字,整个人像是憋了许多话要说。 教导主任不顾陆母完全黑下来的脸色缓声问她:“同学,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嗯嗯!” 李欣悦得到老师的首肯,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憋屈,陆筝筝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作为周宜安同桌视角更详细广阔的陆筝筝对周宜安的骚扰。 将这些话全部倾倒出来后,李欣悦一吐心里的浊气眼巴巴的看着教导主任:“老师,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不止周宜安连我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她话里的信息含量不比之前四个男生的少,听得教导主任额角直抽抽。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个叫陆筝筝的学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纯字面上的脑子有问题,没有骂人的意思。 这样想教导主任也直接问陆母,毕竟要真的有脑子毛病的话,家长还是要及时带孩子去看。 “陆筝筝家长,您有带自家孩子去看过脑科或精神方面的医生吗?” 这叫什么话! 这是在说她女儿脑子和精神不正常?陆母怒从心起,本来听完这些小崽子的话心里就万分憋屈的陆母立马就想指着教导主任鼻子痛骂他一顿。 可对方表情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有办公室其他人视线全聚焦在自己身上,陆母霎时间就冷静下来。 这里是学校,女儿的去留还是个未知数最好是不要再横生枝节。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回教导主任:“劳烦老师您关心,我家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见她这个样子,教导主任在心里无声的摇头,也不再过多的纠结于刚才的问题。 先让李欣悦几人回教室,班主任留下,现在两件事的真实情况都已经摆在眼前,必须得按之前说好的处理。 陆筝筝这个学生,他们学校实在是再也容不下,教导主任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质疑。 陆母见此心里忍不住咯噔起来,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可转学的话是自己答应的,现在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出尔反尔。 “既然现在两件事情都已经清楚,您女儿陆筝筝的一系列行为确实为我们学校所不容。也严重影响到其他学生的身心健康,我们根据学校规定给予陆筝筝同学劝退处理,您这边还有其他意见吗?” 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人家至少还给了面子,她要是再有意见只怕为了维护其他学生,就会直接开除了! 第73章 辣椒酱 “我这边没什么意见,都听学校的安排,转学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手续我也会尽力配合。” 陆母笑容狰狞,她这短短的两个月吃了几道闷亏,其中有两道居然还是吃在和自己女儿一样年纪的孩子身上。 让她怎么能不憋屈。 周宜安见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和教导主任还有班主任说一声后,步履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他们班主任现在对他可谓心疼至极,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知道反映。 要不是今天人家家长找上门,他还不知道自己班上的几个学生受了这么多委屈。 班主任边想着手底下陆筝筝的转学情况说明写得越来越快,简直下笔如有神。 陆母脸色麻木,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学校的人恨不得自己女儿马上转走才好。 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可她就算心里再怎么愤怒表面上还是要配合。 毕竟这所学校文化底蕴深厚,背靠教育集团,不是能让她无理绞三分的地方。 真把学校惹急了,直接在她女儿档案上记上一笔,只怕国内的高中没有会愿意接收她的。 在陆筝筝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学校和陆母就这么帮她把转学手续办好。 在医院打点滴的陆筝筝还在奇怪陆母怎么今天一上午都不见人影,连早餐都没给她送过来。 周宜安出了办公室后,心情愉悦的对着虚空吹了声口哨。 拿出手机低头飞快的按出一条信息:在教室吗?在的话和我姐说一声让她下课后在教室等我一块去食堂吃饭。 这时下课铃响起,沉寂的校园瞬间变得生机勃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周予念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喊孙怡然和林微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突然身后的寻砚将自己手机递过来,上次周宜安找她将电话打到寻砚这里过,所以这回周予念没多问什么,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手机。 不出所料又是周宜安发来的短信,让自己等他一块吃饭,看完后将手机还给寻砚,顺便去和孙怡然两人说一声让她们自己先去食堂。 边上的齐致远见周予念离开,转头瞅着寻砚:“你俩还挺有默契哈,交流都不用言语,一递一接一看一还,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我收回之前对你的同情,你小子还真是闷不吭声做大事。” 回答他的是寻砚对着他座椅毫不留情的一脚。 齐致远丝毫不杵笑嘻嘻的问他:“刚手机上给周予念看什么呢?告诉我说不定还能和你出出主意。” 闻言寻砚眸子陡然亮了亮视线上下打量齐致远,随后嘴角微微抬起:“你不是要吃辣椒酱吗?等下正好和周予念一块去食堂。” 等周予念回来时,发现平时一到饭点跑得比谁都快的同桌,现在居然还悠哉悠哉坐在位置上。 连寻砚也没有起身。 “你们不去吃饭吗?” “我等你一起啊,不是要蹭你的菜吃吗?” “哦,寻砚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他也打算和咱们一块走。” 周予念表情微妙的看向他:“你还真不见外,自己蹭还要拉上别人。” “嘿嘿,咱们这关系说见外就生疏了不是?你说是吧寻砚?”齐致远眼睛眨巴眨巴。 本以为寻砚是被齐致远赶鸭子上架非拉着不让走,不成想人听到齐致远的话,若有其事的点头:“我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 面上不见任何勉强,但也看不出对辣椒酱有多喜爱。 得,还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瞧孩子都被带偏成什么样了,为了口吃的都愿意跟着嚯嚯。 周宜安本来只让周予念一个人等自己,结果他到时发现等他吃饭的人还挺多。 看到齐刷刷坐在位置上的几人,他忍不住挑眉,也没真的以为他们是在等自己一块吃饭。 视线从齐致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寻砚身上,刚好和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寻砚抿了抿唇对他漾出一抹浅笑。 周宜安目光流转在周予念和他之间,心里思绪豁然明朗,眉心忍不住一跳,这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姐姐也到了被人惦记的年纪啊…… 周予念低头从桌子里拿出辣椒酱,朝周宜安扬了扬手笑容灿烂:“你看,莫奶奶让莫云桢给我的,咱们中午拿来拌饭吃。” 即使上辈子过得那么糟糕,备受精神和亲情的多重折磨,可她身上依旧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心底的善良也不曾磨灭,整个人温暖又明媚。 这样美好的人总该是会让人看到的。 周宜安眼角眉梢漾开笑意,接过她手上的玻璃瓶:“咱们用二楼的菜配这个辣椒酱。” 齐致远赶紧举手:“听者有份!我请喝奶茶,菜记得帮我打一份。” 能吃二楼的菜谁还会愿意吃一楼食堂的大锅菜啊,今天也算自己有口福,本来只想蹭个辣椒酱,没想到还能吃小炒。 对寻砚挤眉弄眼,你小子别光想着吃白食,还不表现表现自己。 寻砚赶紧将自己饭卡递给周予念:“可以用我的刷。” 咦,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拿奶茶换饭吃的人,他忘了寻砚也有二楼食堂的饭卡。 想到这里齐致远喜笑颜开,一把将手搭在寻砚肩膀上:“我忘了你也有二楼的饭卡,那就用你的卡帮我打份菜,奶茶先欠着。” 突然被塞饭卡的周予念看着前面两个勾肩搭背的背影,神色莫名的和周宜安道:“我觉得他俩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太正常。” 周宜安一把抽出她手里的饭卡暗戳戳的给人上眼药:“是挺不正常的,尤其是寻砚,你平时少和他说话。” “也没那么严重吧,他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平时也乐于助人主动给我和齐致远讲题辅导功课。” 上辈子周予念和寻砚两人针尖对麦芒,基本没有好好说话和平相处的时候,但这辈子两人相处和谐,从一些事也能看出寻砚人确实还不错。 呵,寻砚乐于助人,说出去看他自己信不信? 周宜安和寻砚自小就认识,寻砚那张嘴还有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从小可没少得罪人。 他俩有时候出去参加比赛,寻砚都能拉一波仇恨,去参加比赛的谁不是天之骄子成绩斐然。 虽然每回都不是寻砚找事,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别人能看得惯才怪。 为了这事没少被闵老师指着鼻子教育,当时老师的原话是:“你在外面给我谦逊点!那几个小子的老师回去就给我打电话告状,说我的学生目中无人。” “你要是实在不知谦逊为何物,就学学周宜安小子的装模作样,至少面上过得去,别再给我拉仇恨就成。” 当时被自己老师评价为“装模作样”的周宜安,大喊冤枉,表示自己表里如一,人见人爱寻砚要学他也学不会。 他们老师的那些话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寻砚依旧我行我素,后面因为自身实力实在过硬,大家对强者的态度总是宽容的,很少再有打电话告状的事。 从小就那臭德行,还指望他乐于助人好相处? 但周宜安也没和周予念多说,只对她的话表达无声的抗议。 第74章 食堂八卦 “你看,你看,这才刚说别人乐于助人你就又不乐意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见不得我说别人好是吧?” 小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她和别人家的小孩玩得近点,或者夸其他小孩,周宜安就是这死出,不吭声自己生闷气。 好不容易年纪大点,这习惯才稍微好转。 周宜安拉眉耷眼,依旧不出声。 “行啦,齐致远他们都快到食堂了,咱们也走快点。”周予念说完就拉着周宜安快步朝前面的两人追过去。 几人到食堂时,食堂里人声鼎沸,周予念和齐致远先找位置坐下,周宜安和寻砚则去二楼打饭。 两人选的位置旁边恰好是周宜安班上的同学,倒也不是周予念认识她们,是从她们的聊天的话中听出来的。 “等陆筝筝转学走后,咱们班上总算可以消停下来了。” “周宜安也是牛,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憋着大招,直接杀死比赛,只怕陆筝筝自己都没想到她智计百出苦苦追求的人对她这么不留情面。”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出手就让人不能翻身,我估计连去逛商场的事都是周宜安自己故意透露给杨旭的。” “故意透露的又怎样,还不是因为陆筝筝自己有那些龌龊心思,居然还去人家家门口蹲点,这都已经属于侵犯别人隐私了,她可不冤!” 最后这话是李欣悦说的,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回教室后,她就一直在想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事。 越想越激动,不但自己心里的憋屈给吐了出来,看教导主任他们的表情再结合进办公室时周宜安那隐秘的笑,也知道今天陆筝筝只怕讨不了好。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陆筝筝转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欣悦简直要喜极而泣,她同桌实在是太给力了。 班上和她一样想法的女生不在少数,这瘟神可算是被送走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之前大家还能勉强忍受她,出了让人挡刀的恶劣事情后也不见她夹起尾巴做人,还跟个没事人样,每天在大家面前晃悠,真当别人没记忆吗? 她们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是同学。 这下好了,之前厚着脸皮不愿意转学吗,结果说个谎把家长骗来学校找茬,把自己给叉走了。 对于这么激奋人心的事,吃饭的时候可不得好好的和同学讨论讨论。 几人的话题还在继续。 齐致远听得目瞪口呆:“你弟把陆筝筝弄走了?” 周予念的惊讶不比他少,才一上午周宜安这又是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啊。 “他还没和我说,等他回来问问他。” 这才刚说完就看到周宜安和寻砚二人提着饭菜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走来。 两人同样出色的外表,还有比外表更快出色的优异成绩,平时经常会被任课老师当成典型的例子在其他班上大肆夸赞。 再加上在学校的表彰大会、升旗仪式上时不时露脸,所以他们一出现大家基本都认识。 当然也包括在周予念他们旁边讨论陆筝筝事件的李欣悦几人。 见周宜安径直朝这边走来,除了李欣悦,剩下的两个女生表情都有点激动,难不成是食堂没座位,看到班上同学在这里周宜安想过来和她们拼个桌? 李欣悦很想说你们想多了,可周宜安和身后那个也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确实是朝这边过来的。 眼见他们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位置旁边——的旁边位置坐下。 几人刚刚光顾着聊天,没注意位置旁边已经坐了人,还是认识周宜安的人。 那她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都让人给听了去? 李欣悦面色微窘不自在的抬手和周宜安打招呼:“周宜安,挺巧啊。” 边上的两个女生也纷纷和他打招呼,周宜安礼貌的和她们点头示意。 两个女生脸上兴奋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虽然周宜安不是过来找她们拼桌的,但位置和她们离得不远,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张桌子吃饭的人。 几个女生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带有青春特有的气息和色彩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悦。 “既然你班上同学也在这,那咱俩换个位置,你坐过去方便交流。”周予念拉着周宜安想和他把位置对调,方便人家同学之间交流。 李欣悦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快吃完了,你们不用麻烦。” 说完拉着餐盘已经见底,却还不打算走的同学赶紧离开,背后讨论弟弟被人家姐姐听到,让她怎么能继续坐得下去,赶紧离开为上策。 李欣悦其实没见过周予念,可周宜安在她旁边坐下后两人之间熟稔的肢体动作,有些相似的眉眼让她很快就确定了周予念的身份。 周宜安总喜欢往高二年级的教室跑,所以班上同学基本都知道他亲姐姐和他在一个学校,比他高一年级。 “你们班上女生还挺可爱。” “刚刚我和你姐听到她们说陆筝筝要转学,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和你脱不了关系,她们说的还是不够详细作为当事人你给我们也说说呗。” 齐致远一双大眼睛燃烧着八卦的火焰。连正在开包装盒的寻砚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宜安哪里会这么容易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夹了个鸡腿给周予念,面上故作为难:“人家都要走了,再在背后讨论她实在说不过去。” “别吊胃口快点说!”周予念推了他一把,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就是在卖关子。 在背后议论别人确实不太好,可陆筝筝…… 她那些奇葩又没有下限的行为,能不引起别人的讨论才怪。 见周予念也好奇,周宜安没有再卖关子,三言两语的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 “本来吧我还想再容忍她一段时间,结果她妈非要来学校给她讨说法,作为弱势又没有话语权的未成年学生,我可不得扞卫自己的基本权益。” 说完后又给周予念碗里夹了只鸡腿,周予念刚刚光顾着听他说话,第一只鸡腿才咬一口:“别都夹给我,给他们留点。” 第75章 饭卡 “他们吃点边角料就行。” 周宜安将鸡腿顺势夹回自己碗里,尝一口皱眉点评:“没入味。” “吃这个、这个好吃!”齐致远狗腿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从现在开始周宜安也是他哥! 居然能将陆筝筝给弄走,他和陆筝筝的梁子那可是过命的,可是吧人家又没触犯校规,只是道德方面的问题。 学校最多就是进行劝退处理,人家不愿意退学校也不能强制。 不成想这姐不吃教训低调做人,依旧我行我素,踢到周宜安这块铁板,上回没能走得成,这回也要给补上。 齐致远现在的心情比作为当事人的周宜安还要舒爽,又问出了另外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所以上周六要去逛商场的事,真的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 “吃你的饭吧,我家宜安哪里会那么无聊。” 才怪…… 周予念就说周六那天刮那么大的风,天气又冷周宜安怎么好好的不坐车,非得拉着自己走路,还要走平时显少走的偏僻小路,原来是有人在大道上吹冷风呢。 不过这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免得又横生枝节,周宜安现在可是纯纯的弱势方。 平时被女同学骚扰得痛苦不堪,身心备受折磨就算了,还要被女方说谎污蔑,这才不得奋起反抗扞卫自己的权利。 对,就是这样没错。 周宜安也适时的露出无辜的表情。 见此齐致远也不再多问,只要陆筝筝转学就成,其他的管那么多呢。 反倒是寻砚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予念,按她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这是十有八九就是周宜安故意的。 要不是周宜安干的,周予念早就撸起袖子滔滔不绝要给自己弟弟证明清白了。 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有点不利于周宜安的事,她比当事人还激动,恨不得和人大辩三百回合。 因为周宜安比他们一群参加竞赛的人小一岁,有几次闵老师在挑选人的时候都破例选择了年纪小的周宜安。 这些人里就有不服气的,背地里说周宜安是走后门托关系才能被选中去参加比赛。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周予念知道了,单枪匹马就闯到他们竞赛训练室,对着那些背后说周宜安的人一顿输出。 当时周宜安也在场,寻砚本以为他怎么着也会拦着点,结果他不仅不拦着,还和周予念一个鼻孔出气,姐弟俩一唱一和把那些背后说风凉话的人怼得无地自容。 作为旁观者的寻砚看得叹为观止,心里也忍不住羡慕周宜安能有个这么维护自己,毫不犹豫为他出头的姐姐。 这事最后闹到闵老师那里后,闵老师很生气,狠狠的骂了一通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学生。 为了让他们心服口服,还特意现场较考几人和周宜安,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周宜安确实比他们厉害。 几人面色讪讪的道歉后,这事也就告一段落,自此再也没有不利于周宜安的言论传出。 所以寻砚听周予念这话就知道周宜安不是故意的才有鬼,但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那个叫陆筝筝的女生先探听人家的隐私,而且她实在是让人生厌。 除去说陆筝筝的事,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十分满意,二楼食堂的小炒加上莫云桢给的辣椒酱,难得一见的好口味。 吃完后齐致远满足的叹口气:“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视线扫过两个有二楼饭卡的人眼睛骨碌碌一转:“反正你们也用不完,打菜时就顺便给我带一份,我给钱。” 寻砚和周宜安都不缺他那三瓜两枣,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无情的拒绝。 齐致远神情一变,眼神透着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同桌。 “看我干嘛?我每天也是和你一样吃大锅菜的。” 见人表情实在可怜,又想到他一天到晚也没别的爱好除了练习自己的播音腔,就是念叨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周予念突然想起莫云桢也进了竞赛组,应该也有二楼的饭卡。 边上这两大户看不上的三瓜两枣,说不定小莫还真需要,也就对齐致远道:“他俩行不通,我帮你问问别人。” “你是说莫云桢?”很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莫云桢身上,毕竟他也算他们年级的传奇人物。 仅仅一次考试就一鸣惊人,被直接提到和周宜安寻砚他们同一个指导老师门下进行专门的竞赛培训。 齐致远和他不熟,两人也没说过几次话,但周予念还和他挺熟的见她这样说也就欣然应允, 周宜安倒没什么,知道周予念这是在帮莫寻桢赚外快,他也觉得这样挺好,反正饭卡不管用不用得完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给充。 每个学期饭卡里的钱累积下来也用不完,浪费也是浪费。 寻砚听到莫云桢的名字后目光闪烁,见周予念和对方一副全然熟稔的语气,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收拾好桌上垃圾后,几人一块出了食堂打算回教室,冬日的暖阳穿透寒冷的空气温暖的照在谈笑风生的几人身上。 “周宜安!” 一道森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陆母等在食堂门口许久,才等到从食堂出来的周宜安,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纯属打碎牙齿和血吞,憋屈得不行。 本来打算帮陆筝筝办完转学手续就离开,可一想到女儿的性子,等下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闹,陆母就万分头疼。 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这不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到食堂堵人。虽然不能对他怎么样,可怎么的也要说他几句发泄自己的憋屈。 结果等人出来后,见到了更让她气急攻心的场面,和周宜安走在一块的这几个学生! 这几个学生可不就是上次在医院摆了自己和女儿一道,让女儿成为众矢之的罪魁祸首? 中间那个叫周予念的女生,陆母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医院她是怎么咄咄逼人一步步引诱陆筝筝丢盔弃甲说出真相的。(详见第三十九章锦旗) 边上那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生陆母记得他当时在旁边偷偷录音,看着不声不响斯斯文文其实心里成算多得很。 还有那个齐致远,明明她们母女俩为了感谢他上医院探望,还特意做了锦旗,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非得不依不饶的揪着那天晚上的事不放。 当时配合周予念演戏那叫一个默契,哪里有半点被刀砍伤后虚弱的样子,陆母都怀疑他在装模作样博取大家同情。 还有这个可恶的周宜安,今天一上午下来,要说女儿转学这事不是他蓄谋已久故意为之,她名字倒过来写! 对待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生都可以这么不留情面,陆母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感情。 几人居然还是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让陆母怎么能平静,双目赤红。 看到陆母后几人无声的对视一眼,四人居然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还真是凑巧。 第76章 学生证 她此刻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模样,已经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优雅完全挂不上勾。 四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看向她,表情仿佛在说阿姨您有事? 一边是脸上乌云密布的学生家长,一边是身着校服脸上轻松自在的四个学生,站在林荫道上彼此看向对方。 现在是吃饭时间,通往食堂的这条路上时有学生经过,大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偷偷打量。 陆母见对方几个学生又是在学校,说他们几句谅他们不敢反口,想和平时对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先对几人进行言语打压。 让他们愧疚,然后再以长辈的身份进行口头教育,出一下自己的恶气。 可对面几人没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连招呼都没有打算和她打,在看到是她后转身就要走。 几人脸上表情和动作让陆母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恼人的苍蝇,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忍不住冷怒的开口:“你们学校这是这么教你们的?没一点礼貌!碰到长辈连招呼都不会打吗!” 本来连多余表情都不想给她的几人,这下更加懒得理她,狗急跳墙,咳,虽然这么说和自己父母年纪一样大的人确实不太好。 但她找过来不就是就是狗急跳墙外加无能的狂怒,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就想过来逞逞口头上的威风,当他们学生好欺负呢? 看来还是没吃够教训,周予念记得黄姝嘉和自己说过艺术节那天晚上的行凶是陆母给自己女儿招来的。 至于原因…… 周予念一脸嘲讽的看向她:“肮脏的老鼠攀上了屋檐,不但开始嘲笑自己脚底下的一砖一瓦,还丧尽良心的拿走那些建设者的血汗钱,请问您把昧下的血汗钱还了吗?” “要是没还,我劝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免得被您这种人熏得乌烟瘴气。” “噗呲。”边上的几人配合的笑出声,就这样的人还有脸面说他们没礼貌,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她这话不可谓不难听同时也戳中了陆母的痛点,陆母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急促,气急之下冲到周予念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这死丫头!看她不打烂她这张嘴! 可她又忘了周予念可不是任她搓圆捏扁的黄姝嘉,边上站着的也不是每回她欺负黄姝嘉时环胸作壁上观的黄家众人。 见她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周予念动作灵动的跳开,周宜安寻砚同时闪身挡在她跟前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再将人不动声色的往后一推,在她快着地时寻砚和周宜安又同时拿脚尖抵着她的两边腿部,让她落地时在半途缓冲了一瞬,不然等下摔骨折了又是件麻烦事。 两人给彼此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被他们卸了力的陆母毫无防备的屁股着地,看着就像自己没站稳后退时不小心摔的。 因为有半路的缓冲落地后没有预想中的痛感,可姿势却十分丢人,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这么失态。 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坐在地上万分错愕的看向眼神锐利冷冷的俯视着自己的两个始作俑者。 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后,陆母知道现在已经彻底没有脸面,张嘴就想用上自己以前最不屑的泼妇行为,一哭二闹三上吊。 把学校的人都吸引过来才好,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些学生是怎么欺负她一个长辈的,居然还敢动手! 陆母哭喊的声音还卡在嗓子眼没来得及发出来,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嘹亮又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要穿透云层。 齐致远哪里能让她发挥,见人坐在地上后马上就扯着嗓子对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开喊:“同学、同学,麻烦快点去帮我们把安保老师喊过来,这位阿姨要在学校动手打人。” “你们都看到了哈,是她先动手想打我们这位柔弱的女同学,这两位男同学只是为了保护女同学正当防卫。” “等下老师过来,大家记得给我们作证!” “柔弱”的女同学周予念适时低头躲在几人身后,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 见此旁边的男生赶紧低头安慰她,而此刻坐在地上的陆母显然就是那个欺负人还想动手的罪魁祸首。 刚刚有不少人看到确实是陆母想先动手打人的,人家也确实是正当防卫,况且一个外人居然还想在学校打学生,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家纷纷表示,等下一定帮他们作证。 保卫科的老师很快就被其他学生带过来,看了下现场的情况,又询问了在场的几个学生,很快就得出结论。 就是这位家长想在学校撒泼打人不成,反而被学生制住,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而且这里是学校,她一个外面的人员此刻呆在这里本来就说不过去,怎么看都是来找茬的。 保卫科老师表情严肃的对她道:“这位家长学校不是让你撒泼的地方,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至于不离开会怎样,他身后带过来的几个气势汹汹的安保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主动自己离开,就只能被他们架着拽着或者是拖着离开,到时候就不要怪他们没顾及她的面子了。 在四周明里暗里议论的眼神中,陆母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冷的看了周予念四人一眼,低头灰溜溜的离开。 生怕走晚一步,要以更加丢人的姿势被“请”出学校。 见人走后,保卫科的老师抬手疏散围观的学生,安抚完周予念他们,就带着人走了。 不远处将事情经过尽收眼底的男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问旁边另外一个男生:“瑞西,这学生证咱们还过去要吗?” 秦瑞西上周五去找周予念给陆筝筝抱不平,反而被周予念疯狂的举动吓得落荒而逃,为此回家后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详见四十五章抱不平) 这周予念哪里有半点女生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今天上午进校门检查时他发现自己学生证给丢了,仔细一想应该是当时他跑路时掉的,不出意外还被周予念捡了。 这不,趁着吃饭的时间想去找人把自己学生证要回来,因为对周予念那天的行为还心有余悸,特意找个同学一起给自己壮胆。 结果还没找人说上话呢,有幸看到刚才那一幕,鼓起的那点勇气顿时就没了。 要是正常途径捡到他的学生证还好,偏偏自己还不占理。 当时脑子一昏听完陆筝筝倾诉自己的委屈后就去堵人家女生,为心上人抱不平。 第77章 朋友的朋友 有幸见到刚刚那一幕,双脚怎么也跨不出一步,现在过去不就是找削的吗? 周予念包括她身边的几个人,从刚才的事就能看出来没一个好惹的,虽然里面还有两个自己认识的人。 秦瑞西闭了闭眼对自己身边被拉来壮胆的同学道:“学生证不要了,我找学校补办。” 同学松了口气,他真怕这位脑子一热咽不下气直接冲过去向那个女生讨要学生证,只怕学生证没要到,他俩也会和那个阿姨一样的下场。 毕竟这人脑子犯抽放学去堵人家女生,光听着都让人想揍他。 两人本想悄悄离开,结果齐致远眼尖的看到他们,拉着寻砚:“那不是秦瑞西那小子吗?他什么时候也爱看热闹了?” “秦瑞西?” 周予念听到这个名字顺着齐致远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唇角弯曲,这人看来是知道自己学生证丢了。 “念念你认识他?” 周宜安注意到她的表情,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男生,自己没任何印象。 “不认识,只是恰好捡到他学生证。” 至于怎么个恰好法周予念把周五放学发生的事给几人说了。 怕周宜安担心,紧接着又补充自己没把这事放心上,所以才没和他说。 齐致远惊讶的看向秦瑞西:“这小子这是抽什么疯,居然还学人家电视剧里上演“放学别走”桥段。” 他和寻砚还有秦瑞西是初中同学,对此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平时看着也不像是这么无脑的人,而且人不坏,搞不懂他怎么会做这么抽象的事。 “谁知道呢,既然你们认识你就去和他说一声学生证我交到了他们班主任那儿,顺便周五发生的事也和他们班主任如实交待了。” “估计现在他们班主任还没来得及找他聊天。” “还得是你,就这事就该让老师知道。”齐致远对秦瑞西挥手,示意他先不要走。 见齐致远不知道怎么和秦瑞西交涉的,本来想溜之大吉的男生,两目低垂神情惴惴不安的朝这边走来。 径直对着周予念低头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做得不对,不应该放学去拦你。” 见人态度还算真诚,周予念也没为难他,反正那天她也没吃亏反倒还把人吓走了。 况且就算他现在道歉,学生证也不在自己这儿,该去找老师的还是得去找老师,至于老师会怎么处理他,自己也管不到。 道完歉后秦瑞西神色怏怏的离开,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那天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要是被他拦的不是周予念,换做任何一个胆子稍微小点的女生,被他那么一吓,这事都没法收场,找家长都是轻的,对女生心理上造成的影响也不可估量。 刚刚齐致远和他简要的说明利害关系后,他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对周予念把学生证交给自己班主任的举动,心里也没怨念,做了错事就得承担后果。 短短一截回教室的路就经历了两个插曲,回到教室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扯着周予念到莫云桢座位前。 “你不是才吃完饭吗?人又不会跑这么急做什么。” “哎呀,你不懂,作为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来说,这事片刻都耽误不得,耽误一刻明天要继续吃大锅菜的噩梦就会多缠绕我一刻。” 行吧,周予念确实不懂他脑子里的想法。 莫云桢见两人突然直挺挺的出现在自己座位前,脸上闪现片刻的茫然,他和齐致远不熟只能问自己熟悉的周予念:“你们有事吗?” “确实有事,咱们出去说。” 周予念的话莫云桢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的站起来和他们一块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单独交流。 “你有那个二楼食堂的饭卡吧?” 见莫云桢点头,周予念就把齐致远想和他交易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莫云桢听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男生:“你要去二楼食堂拿我的卡去刷就是,卡里面的钱够的。” 齐致远被他的大方感动得眼泪汪汪,甚至想再认个哥。 看看这才是有同学爱的好同志,哪里像那两个家伙只因为嫌麻烦就狠心的看着他每天被大锅菜折磨。 “你别随地大小演,有话说话!” “哦。” 齐致远收放自如一本正经的开口:“那不行,吃饭就得给钱,每次你帮我刷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现金。” “不然我会寝食不安、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收!” 周予念对显然被齐致远弄不会的莫云桢道:“你就每天麻烦点,自己打饭的时候帮他带一份,该多少钱就收他多少钱,别客气。” 见周予念这么说莫云桢也就不再推辞,同意了这件事。 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觉得自己生活困难,特意帮忙给他和齐致远搭线,想让他赚点外快。 现在的自己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也拿不出实际的东西,只能将这些事都默默记在心里。 少年似秋日晴空的明净眼眸,熠熠生辉。 齐致远见今后自己的伙食有着落,喜笑颜开,见这位莫同学看着老实巴交的怕他打菜时放不开手脚,将人拉到一边给他传授自己多年挤食堂的经验。 听得莫云桢一愣一愣的,去食堂打饭不是工作人员给打多少就是多少吗?怎么还能像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 “你放心,按我说的做,绝对可以让你轻松成为食堂至尊vip!打菜阿姨看到你都要抖三抖。” 听完他的话,莫云桢表示十分受教,明天中午就去实践。 周予念简直没眼看,赶紧将自己同桌拉走,把寻砚带偏还不够,现在又开始嚯嚯纯良的小莫同学。 要是再把周宜安拉上,只怕他们三的指导老师闵文敬大教授会直接杀过来。 “记得啊,明天就按我说的来,民以食为天咱们要为自己的天努力!” 周予念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的天被你吃得都要退避三舍!” 跟在他们身后进教室看他们相互打闹的莫云桢脸上笑容灿烂。 不但是经济上的帮助,更是友情上大方的馈赠,是他的朋友在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希望他也有其他朋友。 而且介绍给他的那个朋友还是会和他相处得来的。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78章 曾经轻狂的周宜安 今天周宜安放学放得早,直接来周予念教室外等她下课一块走。 老师宣布下课后,齐致远瞧见走廊上的周宜安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弟把你这个当姐姐的看得可真紧,生怕别人把你给拐走似的。”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感情好。” “你当我没见过感情好的兄弟姐妹吗?没一个跟周宜安这样每天盯你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齐致远真是不懂,他要是周宜安放学早就撒丫子跑了,哪里还会巴巴的跑过来等人下课,而且这么冷的天一等就是四五十分钟。 果然这种天才的脑回路不是他等凡人能明白的,着急忙慌的把自己的文具收好示意周予念让让,然后嗖的一下就冲出教室。 他妈今天给他做了红烧排骨,他得赶紧回去,路过莫云桢时还不忘示意他记得明天的事。 周予念见人一阵风似的跑远,无奈的摇头,真是一个心大又快乐的人。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身后的寻砚突然问她:“周予念你……和莫云桢很熟吗?” 语气不似往常的淡然带着小心的试探。 这个问题他上午也问过,当时自己好像是没回答。 周予念转头看向神情忐忑盯着自己的寻砚,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寻砚现在和莫云桢是一个指导老师门下的学生,想了解这个半路杀出成绩直逼自己的同学也是正常的。 青春期的男生嘛,心里难免对和自己实力成绩相当的人会产生所谓的胜负欲。 周予念沉吟一会这才开口道:“小莫现在和我们住一个小区,不止和我熟和周宜安也挺熟的。” 没有说出救助中心的事,虽然莫云桢不在意,但不代表别人对此会没有什么想法,虽然寻砚不像是会多口舌的人。 知道自己没立场问,可寻砚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你们早上……” “住一个小区肯定顺路一块上学啊。” 这人怕不是真被齐致远传染了,这都是问些什么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周予念怀疑的看向他:“你不是怕人家成绩真的超过你,故意打听他的住址,打算找人去偷袭他吧?” 不然都没法解释他这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像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胜负欲。 从周予念的回答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见她蓦然生动的表情,忍不住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藏不住一点事,很显然从她的表情眼神和语气中只把莫云桢当成朋友,并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寻砚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可周予念还是觉得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这时周宜安见她一直没出来,刚进教室就看到寻砚对着周予念笑得一脸风骚。 黑着脸走过来,提起周予念的书包拉着她就离开,还回头警告的瞪了寻砚一眼。 见到他警告的目光,寻砚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朝他点头示意。 周宜安周身气压更低,这家伙还真是对自己的觊觎毫不掩饰,可真是碍眼得很! 周予念不知道这位又是在抽什么疯,脸比锅底还黑,追上他们脚步的莫云桢也是一头雾水。 小声问周予念:“谁惹他啦?” 周予念哪里知道,故意大声回他:“有些人莫名其妙就给别人摆脸色,让人猜,我可猜不着。” 说完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书包,自顾的往前走。 倒也不是她觉得怎么样,而是满招损,谦受益周父周母之前为了压制周宜安的性子以免锋芒太露,让他必须按部就班的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周予念一直都很赞同父母的这个决定,木秀于林,风必摧,周宜安他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气性和骄傲,他有这个资本。 但不能把自己的气性强加给别人,让无辜的人来承担,天才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理念,不应该被裹挟。 今天周宜安莫名其妙的黑脸要是针对她自然是没关系,她不会放在心上,要是其他人呢?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就被莫名的被甩脸色让别人心里做何感想。 怕两人的较劲影响到莫云桢,周予念和他解释:“不关你的事,暂时别和他说话,让他自己冷静下。” “哦,好。” 莫云桢看出了周宜安心情不好,但周予念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然是听她的。 况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周宜安的聪明虽然远超乎常人,但姐弟二人周予念才是占主导地位的,所以听她的没错! 就这样他和周予念走在前面说话聊天和往常无二,周宜安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他们身后。 周予念似乎是有意冷着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几人一路行至小区门口,莫云桢和他们告别后就先行回救助中心,他一点都不担心姐弟俩人等下会吵起来。 这一路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周宜安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该去找人和解了。 莫云桢猜测得没错,等他走后三人行变成了两人,周予念还是如常的自顾的走在前面。 可本来落在后面的周宜安这会三两步的抬腿走到她身旁,小声喊她:“念念……” 又抬手想帮她拿书包,周予念避开他的动作:“我自己能拿。” 语气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生气的迹象,可周宜安知道她现在是在生气。 他也觉得自己刚刚黑脸确实不对,虽然不是针对周予念,可确实也是她直面自己的坏情绪。 早些年自己还小的时候,因为各方面都比同龄人出色,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但凡见过他的无不夸赞,更是各类竞赛的常客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没有不拿奖的。 四面八方的夸赞声多不胜数,他也因此成为大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再聪明早熟的孩子年龄摆在那儿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天性,在这一声声夸赞和吹捧声中,连成人都容易迷失自己,他也不例外。 他迷失的表现很简单,那就是骄傲,平等的看不起每个人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的骄傲。 寻砚被说看不起人是因为他性格再加上无意识露出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他看不起人。 而当时的周宜安则是无差别的攻击每个跟不上自己节奏的人,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只要对方和他的设想出现一点落差,他就会觉得对方是傻子。 面对那些请教自己题目的同学,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耐心的给人讲解,只会嫌弃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要问。 即使这样,周围的人都没有出来纠正指责他,依旧对他所做的每件事不论对错都奉为圭臬。 周宜安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半年自己是如何膨胀得意忘形的。 他的那些行为只是针对外人,没有带进家里,所以父母和周予念都没有察觉。 起因是周予念那段时间升上初二,刚接触物理,她从小就对学习没多大兴趣。 周父周母就给她报了个舞蹈班,想着学习不好,有个特长也是好的。 周予念的舞蹈学得很不错,出去参加过几回舞蹈比赛,为此才刚接触的物理学得一塌糊涂,平时周末要练舞也没时间上辅导班,只能放学后请教自己。 周宜安从小没少教周予念功课,每回都乐在其中从来没有过不耐烦,要是实在教不会就直接帮她把作业也写了,写完后两人都很满意。 可这一回面对怎么也教不会的周予念,他无意中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语,不算重,可因为这句话一向和他要好的周予念足足半个月没有理他。 而周宜安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马上去观察周予念的反应,她面上表情没变,只是和他说今天先到这里,其他的以后再问他。 第79章 捧杀 虽然她这样说,可周宜安还是低头和她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周予念没再说什么,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 之前每回放学被老师拉去指导,周予念只要有时间都会在外面等他,从那天开始周予念没有再去等他。 平时上下学也会特意和他分开走,那道没学会的物理题包括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回家后没有再拿课本找过他。 连寻砚也看出不对劲,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和周予念闹矛盾了,不然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人过来找他。 这是周宜安人生第一次感到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让周予念反应这么大。 连周父周母都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私底下悄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周宜安当时心里十分着急,他怕周予念以后真的不理他,或者两人的关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亲密,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对父母说了。 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周父表情有点沉重,继而很严肃的对他道:“宜安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必须要知道接受大家的参差。” “读书是为了让你明事理,知荣辱而后内敛自谦不是让你高人一等,类似那天的话你在外面没少对别人说吧。” “为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次的话独独只有念念反应这么大?她也看出了你现在的情况,你无形中陷入了自己所不知的困境。” “那些人不管是有意无意,但你是实打实的被影响,那些夸赞你的话你可以听,但夸奖过头甚至你明明做错了事都当成无事发生,那些夸赞都将变成捧杀。”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厉害,天下第一?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才这么大的年纪就忘乎所以迟早有一天要吃大亏!” 周宜安从小到大确实不让父母操心,他们也很少和自己说这些。 听完周父严肃又语重心长的话,再联想到自己这半年的得意忘形,周宜安很快就想通其中的关窍。 他确实在别人过度的夸赞与退让中变得忘乎所以,目中无人。 急急的去找周予念道歉,这次的道歉不像那天一样是因为怕她生气,不明就里的道歉,而是对自己这段时间所做所为的反思。 周予念看到他的态度也没有再揪着不放,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时过三年,周宜安已经学会收敛自己外放的情绪和锋芒,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不会展现分毫。 可今天还是没忍住,莫名其妙的情绪上脸。 见周予念避开自己,周宜安又凑到她身边,垂头丧气拿手摩挲着她垂落下来的书包带。 “念念,我错了,你别和我生气。” 周予念也不是真的和周宜安生气,不过是想让他自己冷静下来把没有缘由的坏情绪给收拾好再过来和她说话。 见他此刻应该是想通了,也就没继续晾着他,主动挽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望向他:“我没和你生气,但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的黑脸,起码要告诉我原因。” 少年郑重地点头,一扫之前的低落眸光闪烁,拿过周予念的书包和她并肩而行。 “我想给黄姝嘉打电话说下今天的事。” 周予念觉得从本质上讲黄姝嘉上辈子的经历和她很相似,现在喻家姐弟已经从家里离开。 但陆筝筝母女这会还霸占着黄家的别墅,黄姝嘉治好病后终有回国的一天,多了解一些情况她心里也能有个底,不至于被陆家母女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她的打算周宜安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这辈子陆筝筝母女二人只怕再也不能在黄姝嘉身上讨得了好。 那个女生看着文文弱弱但现在手都已经伸到国内,没少给陆母那边找麻烦。 将自己手机递给她,说起另外一个事:“念念你十八岁我打算给你买一套房子。” 平地惊雷,周予念惊讶的看向他:“你的钱不是都在我这儿吗?买房子也不够啊。” 周宜安笑得一脸神秘:“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寒假之前就能解决。” “周宜安,你一天天的怎么老是闷不吭声干大事?” 房子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说买就能买的吗?周予念倒也不担心他钱的来路,毕竟人从小学开始就能靠着脑子赚钱。 之前闵老师所在的大学早早的瞄上他,抛出橄榄枝只要人愿意选择他们学校,入学奖金丰厚得让周予念咂舌。 周宜安将手搭上她肩膀:“我知道你其实早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 “既然不想住那就不要再住了,成年后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住处,爸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起风了,冬日里呼啸的北风叫嚣着灌在走在小区路上的两人身上,周予念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眼底荡漾着一抹水光。 身侧的少年身姿卓然挺拔,明明比她小可一直在她生活中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他看出了自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为她安排好出路。 让人怎么能不动容,周予念忍不住缩缩鼻子笑中含泪:“现在我不住出去,等你上大学咱们再一块住到外面去。” 知道周予念没想把他单独撇下,周宜安心花怒放。 脸上忍不住溢出笑容眉眼弯弯:“好!那我们到时候都不住家里,让爸妈自己住。” 又将自己衣袖递给她:“今天风太大,你看你都被风糊眼了,赶紧擦擦。” 两人回到家时,表情还是欢欣雀跃的,给周母打完招呼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间。 看得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周母心中纳闷不已,这俩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人都快给高兴得飘起来了。 她今天下午刚把给喻文清姐弟请的保姆给带到救助中心那边,保姆是吴阿姨介绍的,两人是老乡,这点让周母很放心。 主要是负责喻文溪每天的接送,其他的时间自由,了解工作情况后双方都很满意直接签订了合同。 也算是将喻家姐弟的事彻底解决了,对于她和丈夫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也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第80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上 周予念回房后就拨通黄姝嘉的电话,那边接听的很快,把今天发生的事大致和她讲了一遍。 听完周予念的话电话那头的黄姝嘉乐不可支,没想到她小姨那么厉害的人短短一个上午能连栽两个跟头。 而她那个从小到大凭借自己讨人怜惜的长相和颠倒黑白的口舌不管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的表姐,居然变成了别人避如蛇蝎的存在。 这让黄姝嘉怎么能不开心,她心里也明白让她小姨颜面扫地灰溜溜离开学校的事,多少有为她出气的成分在。 黄姝嘉真心实意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谢谢你,同时也谢谢周宜安和你的朋友们。” “等我治好病回国,我请大家吃饭。” 光听黄姝嘉的声音周予念都知道她的病目前在国外控制得不错,而且所谓的主角失去光环后,相信她精神方面的问题很快就能痊愈。 又和她聊了些其他事,正准备挂电话,黄姝嘉和声细语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倾诉欲:“予念姐姐,你愿意听听关于我的事吗?” “要是你想说,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得到周予念的回答,黄姝嘉神态放松,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上辈子的事。 她父母年少时就认识,一路扶持白手起家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富,她十岁的时候家里条件已经能称得上优渥。 优越的家庭条件,恩爱的父母唯一的女儿,她自己成长得健康又漂亮,黄姝嘉的人生可谓是完美的。 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在象牙塔里的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多污糟。 随着父母的事业越来越兴旺,家里资产累积丰厚,她爸爸成为了大家口中杰出的企业家,身边的亲戚朋友全都围堵上来,想在她父母的企业分上一杯羹,进去谋个职位。 这群手高眼低的人,觉得父母能驾驭这么大的企业,他们也一定行,一个个的都看不上普通岗位,一开口就是公司里至关重要的位置。 他们不敢从她爸爸那儿下手,就将主意打到她妈妈身上,觉得她妈妈性格温和一定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可她妈妈性格是温和但内心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让自己和丈夫多年的心血被这些不明就里的人消耗,所以很直接的拒绝了他们。 因为妈妈的拒绝,导致她得罪了不少两边的亲戚,但他们家除了公司的岗位,平时在经济上没少帮扶边上的亲戚,所以大家虽然有怨言但都不敢表现出来。 这些人中也包括黄姝嘉的奶奶和外公外婆,他们都想帮自己的其他孩子在公司某个职位,作为婆婆\/父母本以为和媳妇\/女儿开口一定不会被拒绝。 可黄姝嘉妈妈对自己的小姑子和兄弟姐妹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看在直系亲属的份上,本来想给人安排到无关紧要的部门混混日子,可人家丝毫不领情,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就这样她妈妈同时被婆婆和父母不待见,也有了后来的事。 她小姨和妈妈是孪生姐妹,形似神不似的俩人因为外公外婆从小的偏心,关系和其他双胞胎相比不算太亲密。 两人各自结婚后来往更加少,在黄姝嘉的印象里这个小姨逢年过节都很少出现,起初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后面才明白。 虽然是双胞胎可小姨自小能说会道比她妈妈更得父母的宠爱,外祖父他们有什么好事都是先紧着小姨。 作为妹妹从小处处都压姐姐一头的小姨觉得自己在婚姻上反被她看不上的姐姐给压得抬不起头。 当初自己沾沾自喜找的结婚对象,多年来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工地负责人,可被她嘲笑过一穷二白的姐夫反而是事业有成。 让她心绪难平,很在有姐姐姐夫的聚会上出现。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黄姝嘉的小姨夫因为工地事故意外去世。 那个平时和自己妈妈不联系的小姨带着她的女儿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投奔他们家。 起初黄姝嘉还因为家里来了个同龄的玩伴而开心,可渐渐的她发现只要和这个表姐在一块,总能有各种意外,每回出事都是她被责骂而表姐却可以片叶不沾身。 有几次明明是表姐陆筝筝做了错事,她作为旁观者莫名被卷入,不知所措的看着表姐哭得梨花带雨,而她则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为此黄姝嘉少不了和自己妈妈抱怨,黄母也看出侄女和妹妹没一个是省心的,多次想让她们从家中离开。 可自己父母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她妹妹如何如何命苦,年纪轻轻丧夫要独自抚养女儿。 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家里那么大的地方多两口人吃饭也吃不穷他们。 被父母用孝道一压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因为她和丈夫平时在家的时间比较少,没想到女儿反被她们给欺负了去。 作为母亲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这回说什么都要母女二人从家里搬离,拿父母来压她也没用。 黄姝嘉见妈妈去找小姨沟通,两人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妈妈突然情绪激动的倒在地上,随后被救护车拉走。 被吓坏的黄姝嘉赶紧给爸爸打电话,黄父从她处得知妻子突发急症肯定和小姨子脱不了关系。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一切等妻子病情稳定下来再说也不迟。 一来二去她妈妈的病反反复复,医院给出的诊断是劳累性心肌炎导致的心律失常,以后只能在医院静养留观。 这个诊断结果似乎和小姨全然无关,她小姨也早早的撇清自己的关系,和家长长辈哭诉自己的委屈,而在静养中的黄母也闭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只是多次将黄姝嘉叫到病床前和她说话,反倒是对丈夫避而不见。 她妈妈最终没熬过去,在见完她最后一面后猝然离世。 离开前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和财产全部都转到了黄姝嘉名下,因为女儿还没成年所以先托好友代为打理。 而黄姝嘉的爸爸,那个斯文儒雅的成功男人一昔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托,连背都直不起来。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外界的事不管不问,放任女儿被群狼环伺。 当时才十四五岁的黄姝嘉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父亲又不管事,身怀巨额财产的她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第81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下 相较于父亲,和母亲关系更亲近的黄姝嘉,因为母亲的离世伤心得不能自抑。 可对方不会管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该如何的痛苦,已经开始谋算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快不管是黄家还是外家那边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和黄姝嘉打听她母亲去世后给她留了多少股份和资产。 话里话外都是她年纪小,要帮她代为管理。 依旧住在家里的小姨没有她母亲的压制,父亲又因为母亲去世不管事成天呆在公司不回来,俨然成为家中唯一的长辈。 之前还以客人自居的人,现在反客为主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家中她母亲在世时聘请的几个保姆都以各种理由辞退,重新又请了一批人。 黄姝嘉在自己的家变成完全孤立无援的状态,每天被小姨颐指气使的使唤,言语刻薄的打压,表姐陆筝筝动不动就抢她的东西,美其名曰借用。 她不愿意就要被家中所有人指责,可她却没有地方诉说自己的委屈,因为不管是祖母那边还是外祖父他们那边,对小姨的作为都是冷眼旁观。 甚至还是纵容的,因为在面对他们试探母亲给她留了多少东西,现在给谁在打理时,她都缄默不语,没有搭理他们。 小小年纪的黄姝嘉已经在母亲去世后逐渐看清他们丑恶和贪婪的嘴脸,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谁都别想玷污分毫! 那些人气急败坏,成心想要她好看,所以对小姨的作为可见其成,只想看她被欺负得狠了弯下自己的脊梁服软。 而她小姨也从大家的态度中得到某种信号,三五不时的带着表姐往她祖母处尽孝,回来后对她更加有恃无恐。 家中被小姨请回来的几个保姆,紧紧跟随她的步伐,对黄姝嘉不假辞色,成天看到她只会说风凉话,小姨母女不在家时连饭都不给她做。 年纪尚小的黄姝嘉心里悲愤交加,想着去找自己父亲告状,可她父亲自母亲去世后电话一直打不通。 等她不管不顾跑去公司时,父亲的助理却告诉她,这段时间父亲都不在公司,并且要他们没有事不用联系他。 黄姝嘉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不想再回自己曾经那个温馨的家,可她年纪小压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黄姝嘉能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自己所谓的家人亲戚不断的打压和冷言冷语中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她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被负面情绪吞噬,时而狂躁易怒时而伤春悲秋自言自语,要不就是从睡梦中惊醒后在房间大喊大叫。 可周围的这些人见到她这样不但没有丝毫内疚,还认为她在装疯卖傻,更是要进一步踩她的底线! 他们居然妄想让小姨嫁给她父亲,在父亲不知情她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两家人居然就这么聚在一起就这个事讨论起来。 而她表姐陆筝筝甚至还跑过来问她,双方都同意的好事,为什么她要反对,这不是阻扰父母走出丧夫\/丧妻阴影,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黄姝嘉见她一脸天真,满心为大家好的模样忍无可忍,拿东西砸向她让她滚。 陆筝筝惊惶的哭着跑出去,也把在家里讨论事情的两边长辈都引过来。 听完陆筝筝委屈的诉说后两边的长辈都是一脸不赞同,小姨还在一旁装腔作势的揩眼泪,说她在家里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平时没少给大家气受。 这话更是让大家纷纷指责她,面对所有亲人的指责,黄姝嘉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 他们见她这样适时的停住了口舌,相携着离去,走之前人群中还传出漠然的声音:“这孩子看来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话是她祖母说的…… 可这样他们尤自觉得不够,晚上还要留下来吃晚饭,继续那所谓的另娶之事,黄姝嘉表情木然的坐在房间,听门外保姆不情不愿的喊自己出去吃饭。 这时她心里闪过一个决定,目光幽暗,既然这么想登堂入室取代她妈妈,那就死吧。 餐桌上两家人谈笑风生,完全无视黄姝嘉这个女儿的意见,自顾的盘算着各自的如意算盘,都觉得小姨嫁给她爸后就能拿到属于她母亲的东西。 她小姨则在大家的讨论中,面容娇羞忍不住做起了嫁给姐夫成为阔太太的美梦,对她这个现在的外甥女以后的继女态度都和善不少,不停给她夹菜。 黄姝嘉今天和他们吃的都不一样,她吃的是牛排,让保姆单独做的牛排。 平时不爱搭理她的保姆,看到今天主家这么多人在,再不乐意还是给她做了。 用刀叉将盘子上的牛排细细的切碎,盘上堆积了许多小姨殷勤不顾她喜好夹过来的菜,看着不伦不类。 黄姝嘉面色如常,不吃也不制止,可对方似乎非要装模作样到底。 明明是装牛排的餐盘意思意思夹两筷子菜也就算了,可她越不吃对方夹得越起劲。 直到餐盘再也装不下,菜溢到外面把餐盘内原本的牛排全部掩盖住。 拿着筷子给她夹菜的小姨这才吃惊又无辜的捂住自己的嘴,抱歉的对神色不明的黄姝嘉道:“嘉嘉,不好意思啊,小姨只想让你多吃点,这菜溢出来了我也没注意,不过你这孩子怎么一口都不吃呢?” 四周响起善意在黄姝嘉听来却是嘲讽与看好戏的笑声,她外祖母言她就是被她母亲给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给人面子。 陆筝筝则对她母亲撒娇:“妈妈,既然嘉嘉不愿意吃你夹的菜,你给我夹,我一定吃光光!” 大家再次被她这天真活泼的话给引得发笑,这回是真心实意,长辈面对自己喜爱晚辈的笑。 黄姝嘉不知不觉也跟着他们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她笑声出来周围人的笑声却都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看向她。 因为她边笑边将那满满一盘子外溢的菜迎头盖脸的倒在她小姨脸上,随即将手上吃牛排的刀叉毫不犹豫的往她脖子上脸上划。 啌啌哐哐,餐厅内尖叫呼喊声四起,黄姝嘉卯足了劲手上的道具被夺后直接上手撕扯面前的女人,众人怎么也拉不开。 她无比快意的看着脸上鲜血淋漓眼睛充满惊恐的人,心想不管今天结果如何自己也算出了口恶气。 第82章 前世今生 可她到底力气有限,发完狠后身上突然泄了力,没过多久就被周围的人给扯开跌倒在地。 黄姝嘉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指甲里面残留的血沫,又抬头看向远离她神色惊恐不安的众人,快意的大笑出声。 这回没有人敢再上来指责她,一个个的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怕她再次发狂。 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而她那个从来爱慷他人之慨善于颠倒黑白的表姐,早就被这一变故吓得躲到自己外祖父身后。 黄姝嘉还以为这些人有多厉害呢,原来都怕死啊。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响起,这些人似乎还在忌惮她,在警察来了后,直接给她定罪为故意杀人忙不迭的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她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她小姨则去医院接受治疗,而她那失踪多时的父亲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完全陷入癫狂的她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可这时的黄姝嘉早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帮助,两年整整两年,她十五岁到十七岁人生最至暗的两年。 她的父亲只顾自己的悲伤,让她在群狼环绕的环境里被活生生的撕咬吞噬。 然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现在他又出现做什么呢?他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哦,他也是能为自己做些事的,至少把本来要去看守所的自己变成了去精神病院,把陆筝筝母女后知后觉的从家里赶出去。 对自己母亲还有岳父岳母大发雷霆,家里凡是参与进来欺负过她的亲戚全都断绝经济往来。 可这些对黄姝嘉来说都迟了,她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成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感受不到。 有的只有无休止的痛苦焦虑时不时失控的情绪,还有出不去的精神病院。 父亲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她,脸上的心疼和愧疚怎么也掩盖不住,为了让她在里面过得好点时不时会给医院捐款。 可这些黄姝嘉都感受不到,她的病情越来越重,有时候发作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脑海里不时会浮现那群人恶意森森冒着绿光的眼睛。 那些人是除了父母外她最至亲之人,让她怎么能释怀。 在她清醒的时候,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会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的父亲。 看着财经新闻上西装革履气势非凡,两鬓却早早斑白的父亲,黄姝嘉也忍不住难过,她想这辈子她的爸爸只怕也和她一样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吧。 在精神病院的十年,黄姝嘉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到了后期已经需要每天打镇定剂和上约束带才能控制住她。 在她去世的最后一年,病房内又进来了个新病人,她住进来的那段时间黄姝嘉感觉自己每天居然会有难得清醒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新来的病友,新病友每天都很安静,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也很配合治疗,工作人员对她很放心。 可黄姝嘉却知道这个新病友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的把安眠药藏起来。 作为过来人黄姝嘉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选择缄默不语,因为她从新病友眼神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死寂。 观察这个表面上和常人无二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新病友是黄姝嘉这漫长的十年里觉得最有意思的事。 她有几次想开口和人说话,可长久的精神病院生活让她语言表达能力退化,说出来的话总是语无伦次没有逻辑,怕吓到别人一直不敢开口。 黄姝嘉还发现这个新病友喜欢吃甜的,每回电视里播放美食节目只要是和甜品有关,她都会看得目不转睛。 所以有一次父亲来看她时带了一个小蛋糕,她示意父亲分给病房内的其他人吃,果然新病友将那块蛋糕吃得干干净净,脸上还鲜少的露出满足又怀念的表情。 黄姝嘉想一个喜欢甜品的女生,以前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应该很美好吧。 和新病友相处一段时间后,那些清醒时间像是提前预支的一样,往后每过一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完全不认人还会无差别攻击人的状态。 束缚带二十四小时不离身,镇静剂需要上最大剂量,最后为了不影响同病房的其他人,她被医院给调换到单独的病房。 多年来的药物治疗和精神的摧残,早就让黄姝嘉的身体成为强弩之末,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心里只有解脱和释然。 只是没想到她还可以重来一次,回到自己十六岁这一年,也是母亲去世后的一年。 这时候她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不过还没有太严重,而家里那些人也刚有让小姨嫁给自己父亲的苗头。 回来后的黄姝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老天可真爱和她开玩笑,既然让她重来一遍,为什么不让她早回来两年,回到妈妈活着的时候。 偏偏挑选这个不前不后还是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时间,这让她在群狼环绕里该怎么做。 和外面的世界脱轨这么久,突然回来让她又怎么能衔接得上,就这样抱着万分忐忑的心理黄姝嘉开始自己的重生之旅。 小姨和表姐陆筝筝倒是还和印象里一样,行为作风都没变,把她家当成自己家。 她这个原本的家庭成员在家里反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而她的父亲现在这个时间段依旧是不见人影。 父亲? 黄姝嘉突然想到现在貌似她能依靠的只有父亲,而且首要任务不是报仇,是把自己的病治好,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伤人,只怕又会给送到精神病院。 不管怎么样要先联系上父亲,等治好病好剩下的一切再徐徐图之。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她被脑子里多出的声音引导着在校运会上闯了祸,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伤。 学校要找家长,可她家里现在除了小姨没有其他大人,黄姝嘉不想让她小姨过来。 教导主任联系不上家长,她父亲给学校捐过款,有留下应急电话,终于失踪一年多的父亲被学校联系上。 黄姝嘉见到自己的父亲后心绪难平,但这些都被她暂时按下来,要处理的还是眼前的事故。 在主任办公室她再次见到上辈子的病友,很巧的是这人居然和她闯祸砸伤的人是亲姐弟。 此刻女生脸上表情明媚,整个人积极向上,丝毫不见上辈子在精神病院时的麻木和死寂。 在办公室解决完事情离开,黄姝嘉还是没忍住主动和她说话,解释事情的经过。 并在出国治病后让同学给她递送信件,主动交代自己重生并且两人上辈子曾在精神病院短暂的相处过。 这些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可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黄姝嘉都希望她这辈子能好好的。 经过自己的提示后,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会警觉起来。 第83章 学校日常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往说得无比平静,可作为旁听者却知道她平静的话里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周予念沉默良久,最后只能苍白又无力的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上辈子她是因为周宜安的死陷入无尽的自责,再加上父母的怨怪心里产生魔怔精神才出现问题,而黄姝嘉则是被周围的亲人一步步逼疯的。 面对血亲那些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为了利益相互倾轧,丝毫不顾及一个十几岁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的彷徨无助。 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手上的一切给夺取,其行为和手段令人发指。 “没关系的予念姐姐,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任他们摆布,等我回国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好过。” “管他亲人不亲人,老人不老人,凡事参与过的都要付出代价!” 这时吴阿姨在外面喊开饭,电话里的黄姝嘉也听到了,赶紧让她先去吃饭。 待挂断电话后远在国外的黄姝嘉站在阳台上定定的看向下楼的花园内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父亲,清秀的面容幽深如狼。 豺狼虎豹…… 这辈子换她来当那让人畏惧的豺狼虎豹将那些人剥皮抽筋。 很快就到了周五,开家长会的日子,原本周母定下要去给喻文清开家长会,虽然喻家姐弟现在搬出去了,周予念并没对周母会转头给自己去开家长会抱什么期待。 周五一早去学校也就没给周母说家长会具体的时间,和高二文理科分班后新班级的位置。 下午班主任安排值日的学生打扫好卫生,又让大家把自己课桌整理好不要太埋汰。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家长会按时召开,他们学生在门口等自己的家长,陆续有家长走进教室。 周予念估计这会自己家里应该没人会过来,周父也要等周宜安那边发完言才能赶来这里,正准备溜号去学校小卖部。 这才刚准备走就被在门口等人的齐致远眼尖的看到,对于他们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来说每次家长就显得特别鸡肋。 表扬和批评都与他们无关,家长过来就是凑个人数的,凑完人数后还要数落自家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不齐致远就万分不愿意自己家里来人,本来周予念和他同病相怜,两个人又是同桌被数落有个伴也是好的。 可周予念她家长不来就算了,她还想溜号,这是齐致远绝不允许的! 一把将人拉住,嘴上说得好听:“念呐,你这是打算去哪呀?作为同甘共苦的好同桌你可别徒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 “放手!”周予念烦死他了,这死东西就想拉她共沉沦,她家长这会都不会过来,她继续待着干嘛。 不远处的寻砚见两人拉扯,走过来瞥了眼齐致远眉头微皱:“你没事拉她做什么?” 齐致远将手松开嘿嘿笑道:“你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还真不赖。” 又沉痛的对周予念开口:“你要走就快点走,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你就好好看看你不在,身后又是寻砚情况下我会如何被我妈大说特说的。” 周予念:…… 合着她的作用就是留下来分担火力转移视线的吗? “收起你那死出,我爸这会还不会过来,就算过来看到我成绩也不会说我。” “咱们可不一样。” 本来周父周母对她成绩也没有过多要求,只要不是差得离谱就行。 她这话再次戳到齐致远的心窝子,要是他妈也那样就好了。 作为学霸的寻砚也不懂齐致远这复杂的心理,继续补刀:“初中的时候我不坐你后面,你妈来开家长会不是一样没放过你?” 就说老同学什么的最讨厌了,说话都不知道委婉点。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周予念溜号的想法中道崩殂,百无聊赖的站在走廊上看其他同学等家长。 “念念。” 苍老又慈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莫爷爷,莫云桢特意去校门口把他接过来的。 老人一身款式老旧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周予念想起来今天莫爷爷要代表学生家长上台发言,这一身装扮想必老人家费了不少心思,赶紧跑到跟前给老人家打招呼。 等家长和学生都进去后,走廊上还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出乎周予念意料的是寻砚居然也在列。 像他这种年级第一家长也不来吗?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寻砚主动给她解释:“他们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 “所以就指使我这个不忙的来?” 接话的是周予念有点耳熟的女声,果不其然随后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是上回在医院见过的女警也是寻砚的小姑姑。 不用寻砚介绍,周予念就主动的给她打招呼:“小姑姑。” 喊得那叫一个清脆动听,寻意眉开眼笑,她也记得这个小姑娘,并且印象很不错。 对一旁的侄子横眉冷对:“每回家长会就会叫我过来,好不容易休一天假都让你给嚯嚯了,看不得我清闲是吧。” “你可以选择拒绝。”寻砚不冷不热的回她。 明明每回都从侄子这里讨不得好,可寻意还是忍不住想招惹他,这不又给自己气到。 懒得看这个碍眼的,转而笑眯眯的拉着周予念说话。 可能因为对方职业的原因,周予念感觉和她聊会天,家里老底都快要被扒光了。 寻砚见周予念面色越来越僵硬,赶紧将寻意拉走嘴里不客气道:“人家不是你那些手下,更不是犯人,把你那套话术给收收。” 寻意懊恼的一拍大腿对周予念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哈,职业毛病、职业毛病。” 周予念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同时也心有戚戚,寻砚这小姑姑可真厉害,应该没几个犯人能逃过她的审问。 连自己一个没犯事的和她聊会天都不禁要怀疑自己而后瞬间老实。 第84章 读书与学习 周父是家长会开始二十分钟后赶过来的,看得出他走得很急促,这么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他到时走廊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周予念形影单只的盯着远处发呆,见此他忍不住一阵内疚。 儿子那边他和班主任提前沟通好,将优秀学生家长发言放到前面的环节,即算如此女儿这边还是来迟了。 周予念看到周父,面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随后带他从教室后门进去。 教室内多出了差不多一倍的人数,学生和家长之间比肩叠迹,看起来有点拥挤。 将周父带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周父笑着和旁边齐致远的妈妈点头示意。 自打成绩单下来后就没被齐母给过一个好脸色的齐致远这会看到周予念感觉就像看到了救星,忍不住朝她挤眉弄眼。 周予念眼观鼻,鼻观心目视前方懒得搭理他,当她不知道这小子八成就是想拉她当垫背的,好给自己开脱呢。 齐母是认识周予念的,不成想这姑娘还是自己儿子同桌,还有那个叫寻砚的男生居然也坐在后面,还是年级第一。 来之前也没见她家这臭小子讲过,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孩子一眼,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每天在她跟前说个没完。 齐致远:…… 果然今天他的存在注定碍眼。 坐在寻砚位置上的寻意扫视一圈班上的座位,挑眉小声对自己侄子道:“你这人缘不行啊,全班就你没有同桌。” “不会是老师安排的同桌都被你吓跑了吧。” 寻砚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姑姑的恶趣味,一天不招惹他就不舒坦,不软不硬的堵回去:“开会时不要说小话。” 寻意摸摸鼻子坐正身体,开会时说小话确实不对,不得不承认又被这小子给拿捏。 一个多小时的班会对学生来说枯燥无味,可对家长来说却津津有味,难得的能和其他家长共处一堂交流孩子之间的学习情况。 尤其是当莫爷爷作为优秀家长代表上台发言时,这个年过七旬外表淳朴的老人说出的话却让班上的每位家长动容。 许多家长对年级排名第一的寻砚并不陌生,而紧随其后第二名的这位学生名字却是从来都没听过的。 虽然听自家孩子提起过这位突然转到班上的黑马,但也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今天家长会的发言居然也是这位学生的家长。 更没想到这位学生家长在传授自家孩子的学习经验和作为家长的教育心得时,会说出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历经沧桑却仍旧铿锵有力的嗓音自讲台上传到台下每个人的耳里。 “我们的老家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山,绵延不绝的泥泞山路,每个去上学的孩子无论严寒酷暑都要起早贪黑的步行两个小时才能到镇上的学校。” “我和云桢他奶奶每天早上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背着能压垮他肩膀的硕大书包风雨无阻的前往学校。” “五岁十岁岁到十七岁,那条泥泞路他走了十二年,终于有一天他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对我们说他终于可以去大城市上学了。” “这孩子得到了一个机遇,一个曾经学校的老校长为他托举出来的机遇,而他也不负众望抓住了这个机遇,成功来到这座大城市和在场的各位成为同学。”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繁华都市,高楼大厦,更重要的是还有优秀的教学资源,云桢来到这里后他每天都很高兴,能在这里上学是他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我和他奶奶年纪大没什么文化平时教育不了他,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让他能勇敢无畏的坚持自己的信念。” “而他在这里依旧还是在努力学习,这个学习不单单只是指读书,还有生活中更多的东西,比如学习以前不曾见过的交通规则、学习这边人的生活方式、学习怎样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学习怎样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坐到最便利的交通工具……” “这些都是他来到这里学的,而在你们今后漫长的人生中也会明白读书只是学习的一部分,学习的更多内容都在会在其他方面体现。” “在学校读书不过是大家人生学习之路的第一步,不管学得怎么样也都不要气馁,只要自己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遗憾。” 莫爷爷讲完后脸上看得出有点紧张,对着台下虔诚的鞠躬:“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老人家是在场的众人里年纪最大的,家长们哪里会受他的礼,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掌声齐鸣。 之后是家长和学生自由交流的时间。 不少家长都忍不住去看那个莫爷爷发言中的少年,见人面色如常宠辱不惊,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小孩子以后只怕不得了哦。 周父也忍不住和周予念道:“这小莫还真是优秀,小小年纪这份心性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又想起同样是山区出来年纪相当的喻文清,那孩子表面看着挺好,从一些方面来看人还是浮躁了点。 说来也奇怪,自打喻家姐弟搬出去后平时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也慢慢浮现在周父脑海里经不得细想。 旁边的齐母也对自己儿子开口:“你看看人家,那么艰苦的环境都一直坚持上学成绩还能这么好,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会吃吃吃。” 齐致远不服:“您就光听前面是吧,后面人家爷爷还说读书不过是学习的一部分,读书不好不代表学习就不好,我只是刚好不擅长读书而已,说不定其他东西就学得快呢?” “嘿,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周父被齐致远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劝解齐母:“孩子说得也没错,读书这事咱们强求不得,我家孩子成绩和你家孩子应该差不多,我和她妈妈心可宽得很。” “就是、就是,周予念排名还在我后面两名呢,您看人家爸爸心态多好。” 周予念:…… 这死东西,要不是家长都在这,她脚早就招呼到他身上去了。 这时后面的寻砚也看不惯齐致远拉着周予念共沉沦的做法,毫不留情的给他插刀:“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吗?只要努力了就不会有遗憾,周予念平时挺努力的,至于你……” 周予念快速的接收到他的未尽之言,一脸羞愧:“我平时学习上没少请教成绩好的同学,上课也认真听讲奈何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齐母闻言还有哪里不懂的,忍不住拧自己儿子,人家女生知道自己的不足还会去请教别人。 这小子却一点都不知道上进,还拉人给自己当垫背,真是该打。 齐致远被拧得嗷嗷叫,幽怨的看向嘴角的幸灾乐祸遮也遮不住的两人,坏、实在是太坏了。 寻意不动声色的睨了眼自己侄子,心想这小子居然还知道给人上眼药了? 第85章 火锅 家长会散场后时间还早,孙怡然和林薇两人过来邀周予念一块去吃火锅,周父也不阻挠孩子们玩耍,走之前叮嘱她们在外面注意安全。 恰好这时莫爷爷领着莫云桢过来,周予念赶紧对周父道:“爸爸您顺路载莫爷爷回家,小莫也和我们出去火锅。” 就算周予念没说,周父也是打算载老人家一起走的。 莫爷爷慈祥的看着几个孩子,对自家孙子点点头:“多和同学交流交流,不要每天闷在家里。”说完后和周父一起先行回家。 “我、我也要去!” 等齐母走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举手,吃火锅啊,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你不去吗?” 寻意看向已经在商量去哪吃火锅的众人,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语的侄子。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小子眼睛听到人家女生说去吃火锅后瞬间亮堂,分明也想去。 只是这性子嘛,不像齐致远那么放得开,别扭得很,寻意恨铁不成钢,感情平时都是窝里横呢。 刚想开口让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子加入他们,结果齐致远笑嘻嘻的将寻砚一把拉过去,还嘴甜的对寻意道:“小姑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吃火锅?” 对于这孩子的心思寻意心里门清,嘴里是这样问,心里不定在说别答应,可千万别答应。 她站起来作势要和他们一块走,嘴角上扬:“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啊,姑你真要去啊?” 齐致远面色僵硬,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哪个学生聚餐愿意家长在场啊,而且这个家长还是警察! 这不是让他们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么。 赶紧将求救的视线转向寻砚,这是你姑,你来说。 寻砚:…… 有时候真的不太想承认和这人是朋友。 周予念几人对他也是不忍直视,幸好这会齐母已经走了,不然手又要招呼到这倒霉孩子身上了。 “小姑,你先回家,顺便和我爸妈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寻意狭促的眨眼:“你同学都叫我一起去吃火锅,你怎么倒还赶我回去?” 见齐致远越来越愁苦的脸,寻意也不再逗他,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个单纯又不经逗的孩子,多可爱。” 等人走后,孙怡然忍不住抚着自己胸口心有戚戚:“寻砚他姑可真有气势,她在我都不敢乱说话。” 嫌弃的看向齐致远:“让你嘴巴没把门,要是人家真和我们一块去吃饭,我出钱单独给你们开一桌,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 又问周予念:“周宜安还没来吗?” 他们这会是在等周宜安。 对于比在场众人低一个年级不时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周宜安,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应该快到了。” 周予念她们教室在三楼,周宜安刚准备上楼,碰巧遇到才下楼的寻意。 迎面而来的少年,让寻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几年前见过这个少年,某次竞赛结束她去赛场接寻砚,发现寻砚垂头丧气的坐在台下。 手上拿着二等奖的荣誉证书,而台上被所有人环绕浑身上下散发光芒的小少年显然就是一等奖的获得者,只一眼寻意就记住了他。 一个小小年纪就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孩子,外表是其次,凭借多年工作的经验和直觉寻意觉得这孩子耀眼得太过危险。 没想到今天又在学校给碰上了,几年前他身上那种外放的锋芒几乎全部被收敛,在外表加持下现在看上去倒是温和无害。 显然周宜安也见过寻意,朝她微微颌首示意。随即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寻意摇头失笑,低声喃喃:“现在的孩子可真让人看不懂。” 周宜安到时,还在教室里的众人已经商量好去哪里吃火锅,他脚还没踏进教室,大家已经一窝蜂的涌出来。 只想赶紧去好好吃一顿,被裹挟着往外走的周宜安想去周予念身边,却被齐致远给搂住脖子:“宜安呐,别一天到晚的往你姐身边凑,也和你齐哥聊会天呗。” 同时对莫云桢使眼色,被使眼色的小莫同学不明就里,他和齐致远相熟这段时间经常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倒是紧随其后的林薇看出这厮脑子又在抽抽,提醒莫云桢:“让你一块阻止宜安找他姐呢。” “周宜安找周予念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阻止他?”小莫依旧不明就里。 “还不是给某些人创造机会。” 孙怡然不冷不热的补充,后面寻砚的表情可不就说明了一切,平时哪里能看到他这么和曦的脸色。 居然还愿意和她们一块去吃火锅!这说没猫腻谁信啊。 “哎,算了,算了。” 齐致远挫败的松开搂周宜安的手,也不要怪兄弟不给力,纯属是这些队友拖后腿啊。 有这么明目张胆大声把自己目的嚷嚷出来的吗? 没有钳制后,周宜安反倒是不急着去后面找周予念。 很可惜,所有人都看出了寻砚的心思,偏偏最重要的那个毫无所觉。 毫无所觉的周予念此刻莫名的被众人留在身后和寻砚一块走,不是,大家怎么像几百年没吃过火锅似的,走这么快! 她向旁边走得四稳八平不慌不忙的寻砚建议:“要不咱们也走快点?” “好、好、好啊。” 谁知表面看着沉稳的寻砚一开口就结巴,俊脸瞬间窘得通红,他不敢去看周予念的表情,埋头就往前走。 被留在原地的周予念:…… 寻砚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这才懊恼的顿足,在心里狠狠的唾骂自己。 赶紧原路返回,重新走在周予念身旁。 周予念:…… 其实这个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这些人的情绪都调动得太过随意,让人摸不清头脑。 “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寻砚恢复正常面貌,状似无意的和周予念聊天。 “周宜安做了安排,说是要去长白山滑雪。” “滑雪?” “对,都是他安排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你呢,有什么安排?” 寻砚默了默:“我父母给我报了国外研学冬令营。” 周予念佩服的看向他:“体验多元文化挺好的。” 第86章 火锅店偶遇 他们选择的火锅店是莫云桢之前周末兼职的地方,周予念和周宜安过来吃过,食材新鲜味道也不错。 在几人商量去哪儿吃时周予念提议来这边,莫云桢也附和,说是来这儿吃老板会打折,量也管够。 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纷纷举手赞同。 火锅店在商场里面,今天是周五但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店内此刻还很冷清。 站在门口的店员显然认识莫云桢,见他带同学来店里,热情洋溢的先和他打招呼,随后引着众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落座。 店内的装潢古色古香,放着轻缓的音乐,每张桌上都摆放有香炉,莫云桢给大家介绍这香炉的作用是吃完火锅后不会让火锅的味道沾染到身上。 几个女生对此十分满意,她们是长头发每回吃完火锅后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味道。 在点菜的空隙,莫云桢先去和火锅店的老板打招呼,他之前在这边兼职老板很照顾他。 这一去就是许久,锅底煮得沸腾翻滚菜都已经上全,还不见他回来。 齐致远刚起身准备去寻他,结果见人穿着火锅店的工作服低着头满脸难过的回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和老板说话了吗?” 见大家都一脸关心的看向自己,莫云桢也没隐瞒:“刚刚店里进了几桌客人后厨一时忙不过来,我就帮忙去上个菜。” “结果我刚上完菜,那桌的客人非要说菜里有异物,这会还在找老板讨要说法。” “异物?什么异物?” 齐致远忍不住好奇。 “手指甲。” “咦……” 众人听到这个生理性不适,甚至有点犯恶心,忍不住检查自己点的菜里面有没有。 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没有的,你们不用担心,店里的卫生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指甲我无意间看到是那桌的一个客人自己偷偷放进去的。” “啊?自己放进去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是很明白。 周予念上辈子经历得比较多,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再结合他刚才回来的表情:“你看到了,在他们找老板麻烦时也在旁边作证,但那边非要揪着不放说你在推脱是不是?” 这种事对餐饮行业来说并不罕见,有卫生是真不达标的,但也免不了有人故意找茬。 莫云桢点头:“那边是监控死角,光凭我一个人的话没有用。” 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喻文清也在,那一桌应该都是她同学,那个人坐在她对面,当时那个人从口袋拿出指甲时她正好抬头。” 喻文清? 齐致远和孙怡然几个想了一会,才记起喻文清是谁,就是那个转来班上没多久又转走的女生,寻砚之前的同桌。 “既然她看到了,让她也作证不就成了,总不可能两个人都说假话吧。” 这也是莫云桢难受的原因,当时在那桌人找老板要说法时,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怕他一个人说的难以服众,还向喻文清寻求帮助,毕竟对方是她同学,而且她也看到了,只要她能站出来说明事情真相再劝解下自己同学,这事也不会难以收场。 对于餐饮行业来说,卫生十分重要,被他们这样一闹腾店里许多客人都被吓得不敢再吃,不是要求退钱就是在一旁看热闹。 甚至还有客人要打食品卫生监督局的电话让他们过来调查。 生意都没法再做下去,以后只怕也会受影响。 那个长相温婉总是笑意盈盈的女生面上抱歉的看着他,说出的话让他如坠冰窖:“不好意思啊莫同学,我刚刚确实没看到你所说的事,就算咱们之前认识,我也不能随口胡说的。” “既然店里存在卫生问题,理应及时解决,而不是逃避责任。” 她的话让那个闹事的学生气焰更嚣张,叫嚣着让老板赔偿损失。 老板怕影响到他,赶紧让他回来。 孙怡然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问出另外一个问题:“那他想要老板赔多少钱?” “五千。” “嘶!” 几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五千块钱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来说可是不小的数字了。 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千,说他没预谋鬼才信。 周予念和周宜安对视一眼,这事吧,其实挺好办的。 也就小莫这个刚来大城市的小孩对某些技术不太了解。 不过他不了解也不奇怪,怎么连老板都不知道? 这时,收银台那边吵闹的动静越来越大,都传到了他们这个僻静的角落。 莫云桢怕出事赶紧跑过去,周予念他们自然也跟在他后面过去,一行七人呼啦啦的凑近闹事地。 看到在和闹事者争论的老板后,周予念这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对方巧舌如簧而老板却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甚至还有点结巴,被几个学生说得面色涨红。 他边上的服务人员更是在这些人的胡搅蛮缠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喻文清此刻站在自己同学身后,不痛不痒的在劝解彼此冷静,可心里对自己同学的咄咄逼人,老板的悲愤交加却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五千块钱吗?赔了就是,非得闹得这么难看。 她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优越感,这种看着对方有苦说不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不错。 当看到周予念一伙人后,她心里那点优越感瞬间散到九霄云外,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同时也有点慌乱,要是他们多管闲事从中横插一脚,只怕今天这事讨不了好。 她现在对周予念姐弟可是避之不及。 两人都是得理不饶人的疯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周予念他们就是过来管闲事的。 一伙人到收银台后直接和莫云桢一起站到老板身后。 对面戴眼镜的男生见火锅店老板不像其他老板那么圆滑,一脸老实好欺负的模样,而且边上围观的人除了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本来还没什么底气,结果越说越起劲,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食品卫生的受害者,非要老板给个说法才肯罢休。 见突然出现一伙气势汹汹的人,而且对方明显站在老板一边。 男生嚣张的气焰差点有点维持不住。 对方却丝毫没将他看在眼里,只询问老板菜里被发现的指甲在哪里。 莫云桢已经给火锅店老板解释完边上的人都是他朋友,老板对他们自然没什么戒备,赶紧将被他用纸包起来的指甲递给他们。 第87章 吃不起的火锅 周宜安接过指甲面露嫌弃的打开,见周予念想凑近看,立马拿得远远的:“知道是指甲就行,还不知道是从什么脏东西上扒拉下来的,别给污了眼睛。” 周予念赶紧后退一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嫌弃:“确实,这种脏东西多看一眼都要十天半个月没胃口。” 一起过来的齐致远孙怡然几人配合的捂住口鼻,齐致远还夸张的干呕出声。 火锅店老板不明所以,无措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莫云桢,眼里分明写着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怎么感觉也是来砸场子的? 莫云桢摇头示意老板稍安勿躁,他虽然不知道周予念他们打算怎么帮忙,但知道几人都很靠谱,绝对不会添乱。 比老板脸色还难看的是对面找茬的眼镜男生,本来理直气壮不讨要个说法绝不罢休的人,听到周宜安的话还有旁边人毫不掩饰的嫌弃。 被气得脸色发青双目喷火,差点就要破功大声的反驳:“你才是脏东西!全家都是脏东西!” 可身后不知是谁悄悄扯了扯他衣服,示意他冷静,眼镜男生这才努力平复下自己情绪。 他虚张声势的开口:“你们又是谁?没事不要在这里碍事!一切等老板把我这边的事给完交代再说!” 可对方不止刚来时无视他,这会他主动和对方说话,依旧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看过来。 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只听到其中一个女生漫不经心的和老板建议:“您就是太老实了,是非黑白都光听他一个人在说,他时间不值钱影响不到什么,您今天这生意只怕是做不成了。” “您现在先报警说有人闹事、敲诈、勒索,警察来了后您把事情始末交代完,再把这片指甲交给警察,他们派出所dna勘测技术可不是吃干饭的,保准能还您一个清白。” “至于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法律也会教他们做人,毕竟都开口要五千块了不是?足够立案啦。” 听完周予念这番话,老板才如梦初醒,赶紧要店员打电话报警。 刚开始他看对方是学生年纪又不大,想着好好和他沟通,这事也就轻轻揭过,没想到年纪不大是不错,可人家做事可比他这个混社会的人狠多了。 开口就是要五千元赔偿,不然这事没完,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的说道理都行不通。 经过旁边女生的提醒,老板猛然惊觉有的人你没有能垂死他的证据,但凡有一丝空隙可钻,不达目的绝对不会停止蹦跶。 报警!必须马上报警! 见事情没有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刚刚有息事宁人出钱消灾打算的老板听完那个女生的话又支棱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要报警,眼镜男生肉眼可见的慌了顿时心跳如擂鼓。 今天开完班会后班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怂恿他请客吃饭,见自己暗恋的女生也在其中,即使口袋里没多少零花钱,赵明粤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想着大不了带大家去吃苍蝇馆子,味道好量多钱他也勉强能付得起,没想到大家对苍蝇馆子不感兴趣,说冬天吃火锅才对味,非要他请吃火锅。 来到火锅店后,看到价目表赵明粤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不住,这压根就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而且周围的同学丝毫没有为他省钱的打算,点菜压根不看价格,一股脑的在菜单后画勾。 让他这个请客的全程胆颤心惊,要是结账时付不起钱,这脸可就丢大了。 这才想出这个可以免单的办法来。 本来只是想单纯的让老板免单,结果见老板看着老实好说话,他们坐的位置又是监控死角。 除了那个上菜的男生意外看到他的作为外,老板对于菜里出现指甲的事也是百口莫辩。 赵明粤突然恶胆向边生,在菜里吃出东西店铺给顾客补偿精神损失费是应该的,正好自己零花钱不够用,何不趁此机会拿笔精神损失费呢? 而且这么大个火锅店拿出五千块应该不难,这么想着在老板问他要怎么解决时也就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连旁边的同学对此都有点吃惊。 但大家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还和他一块声讨老板,这让赵明粤底气更足。 老板被他们逼得满脸无奈,周围的顾客站在他们学生这边,眼看着事情就快要成了,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伙程咬金,上来先是阴阳怪气的展开人身攻击,接着就是让老板报警! 报警! 赵明粤悚然一惊,想和老板说赔偿的事算了,只要给他们免单就好,不要给警察添麻烦。 可那位报警的店员听到老板的指令,迫不及待的就拨通报警电话,打电话时言辞恳切还特意强调刚刚女生话里的敲诈、勒索几个词。 这下不止赵明粤连他身边的同学都惊慌不安起来,毕竟他们也有参与,要是那片指甲验出是店里工作人员或是他们不认识的人的还好。 就怕…… 大家全都默契的后退几步,试图和赵明粤撇清关系,刚刚还沆瀣一气的好同学,这会只想当做彼此不认识。 其中有个男生试图趁着人多在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们后面这些人时偷偷溜走,走之前还示意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的喻文清。 喻文清此刻心里说不慌是假的,她是眼睁睁看着赵明粤剥下自己指甲放到菜里的,她不但视若无睹,在莫云桢找她做证时还说了假话。 等会警察过来,保不准会问她,见到男生的示意,喻文清没过多的考虑,马上就想和他一块走,反正做这事的也不是她。 她也是被无辜卷入的学生,这会离开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后退到没什么人的店门口,转身就想离开。 让喻文清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 寻砚! 清携挺拔,面容俊秀的男生此刻的模样还和喻文清印象中一样,冷漠高不可攀。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抬眸漠然的看向想走的两人,口中吐出冷冰冰的话:“在警察来之前刚刚闹事的按理说不能离开。” “什么叫闹事的不能走?这关我们什么事?和喻文清一起的男生心虚的朝寻砚吼。 他们又没闹事,不过是在一旁帮同学说几句公道话,为他撑腰而已。 第88章 派出所 这人怎么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他们扣帽子。 喻文清也出言:“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这位同学家里还有事,麻烦你不要拦着我们,让我们先离开。” 目光恳切无助,似乎家里真的有什么急事,而面前的寻砚就是那个阻止她回家的人。 寻砚不为所动也没被她绕进去:“我没拦你们,也没有权利拦你们,我只是尽告知义务,不要说得我非法拘禁你们一样,你们现在要走完全可以走,反正之后还得回来。” 男生和喻文清同时面色铁青,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管走不走等下警察过来该找的还是得找是吧? 这人站门口不就是看谁要走,警方过来调查再给警方提供名单呗。 他是没非法拘禁他们,可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们也歇了跑路的心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两人如丧考妣的回到之前的地方,喻文清心里万分不甘,寻砚之前和她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桌,居然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又恨恨的看向人群中的周予念姐弟,这两人只怕八字克她,要不然怎么每回都在他们身上跌跟头,连和同学出门吃个火锅都能碰到他们多管闲事! 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一道带有恶意的视线落在他和周予念这个方向,身体微微斜倾挡住周予念。 抬眸毫不避讳的直直看过去,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得可怕,拿手朝视线的主人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喻文清被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随即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多看。 姐弟两人都是疯子,周宜安尤为疯!周予念多少还有点顾及平时也算正常。 这周宜安却是无时无刻都让人心寒,连周父周母都拿他无可奈何。 “你这些动作哪儿学来的?”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周宜安一下,这小孩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电视剧里的反派不都这样演的嘛。”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反派还要配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齐致远说着挤眉弄眼试图展现自己反派的笑容。 “你这不像反派,像脑子有问题。” 孙怡然不客气的嘲笑他。 齐致远不服,非得证明自己能拿捏反派的笑容,不断尝试各种邪魅狂狷的表情,惹得大家捧腹不已。 和他们这边轻松氛围相反的是赵明粤一伙的学生,自打报完警后刚刚还气势凌人的众人,这会低头缩脖,谁也不想再当那个出头鸟。 大家都是学生,没经历过风浪,哪里能想到不过就是帮同学撑腰,还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居然能闹到警察上门。 要是这事被家里和学校知道不定怎么收拾他们。 就这样在众人的忐忑煎熬中,收到出警通知的警察来到火锅店。 见店内人员众多,先将围观的顾客疏散,同时将火锅店的门暂时关上,好做进一步调查。 为首的警察看到在场的十几个穿着校服明显还是未成年的学生,忍不住眉头紧皱。 要真是如报警电话里所说是这群学生故意找茬,那涉及的事还都挺恶劣。 故意栽赃,闹事,敲诈勒索,每件都必须要监护人过来协助办理。 当面问过火锅店老板事情始末,再问过几个店员话后,为首的警察这才将视线投向目光闪烁的赵明粤身上。 却没有直接找他了解情况,反而是问老板:“刚刚你说你们店里有员工看到学生自己将指甲放到菜里,是谁看到的?” 不等老板回答莫云桢赶紧站出来,不卑不亢的道:“是我看到的。” 之前就是因为莫云桢一个人的话不被闹事的采纳,这次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指向极力想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喻文清:“警察叔叔,不止我同学看到了,他们自己那边也有人看到,麻烦您一并问问!” 被指出的喻文清暗自咬牙,心里恨不得扇齐致远这多嘴多舌的几个耳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好的又扯她做什么。 本来还想装无辜逃过问话,不成想莫云桢也附和齐致远的话:“对的,当时喻同学正好坐他对面,在他把指甲放菜里时喻同学刚好抬头。”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一见自己就星星眼乐呵呵傻笑的男生,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留情面的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莫云桢目光平静又坦然的看向她,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看到她的喜悦和热情,有的只是全然的生疏和冷淡。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自己真心对待。 “看来咱们小莫也成长了。”周予念小声的和周宜安嘀咕。 “人家莫云桢可不傻。” “我又没说他傻,就是刚出山不久还比较单纯,看着让人觉得好欺负。” 既然有两个人看到,那这事更好办,甚至都不需要把指甲拿回去勘测。 这些学生年纪小心性不定,最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面对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情绪。 再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来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会吐露出实情。 喻文清跟着警察到单独的地方问话,刚开始她还坚持之前的说词说自己没看到。 可在警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下,简单的问话全程都让他牵着鼻子走步步紧逼,问着问着喻文清就有点承受不住压力,破罐子破摔的说出实情。 见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警察这才放她出去,临走之前又丢下晴天霹雳的一句:“等下结束后不要走,让家长来派出所接你。” 这孩子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不可取,典型的助纣为虐,怎么也要把家长喊到派出所进行口头教育。 家长,派出所…… 这两个词让喻文清站立不住,几乎要哭出来,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撒个小谎,怎么还要跟着去派出所…… 她没有家长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还是周父周母,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居然因为撒谎而进了派出所,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 喻文清出来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低着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哪里还有心思回应赵明粤不断看过来求助的眼神。 问完两个看到事情经过的学生,警察这才开始单独问赵明粤。 赵明粤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那片指甲确实是他的,所以自打警察来了后他就知道这事收不了场了。 在警察严肃的语气中抖着嗓音,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做的事和动机都一一交代。 最后眼眶泛红一把鼻涕一把泪:“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这事可以不要告诉我家里和学校吗?” 第89章 内讧 “现在知道错了?这事通知家长和学校都是小事,还要看人家老板追不追究。” “等会出去让你那些同学都不要走,跟我们回趟派出所,让家里过来接,十六七岁的人了没一点是非观瞎起哄。” 他们这边既然过来还是要按照规定查一遍火锅店的卫生情况,以免家长到派出所后又生出别的事端,找其他借口推诿自己孩子的责任。 也需要对外面其他顾客有个交代,要是卫生真的没问题火锅店之后的生意也不会被影响。 要是卫生有问题…… 和这个案子没关,他们也尽了检查义务,再转达给相关部门过来处理,该整改的整改该停业的停业。 赵明粤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拉眉耷眼的到大堂,还在大堂里等结果的学生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情况怎么样。 赵明粤看向大家臊红着脸支支吾吾转述警察刚刚的话。 晴天霹雳,本来还抱着侥幸的众人一个个的被吓得说不出话。 派出所…… 对他们这些平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学生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 现在因为没弄清楚事情真相胡乱帮腔居然就要去派出所等家长来接。 让他们怎么能不害怕,有女生忍不住哭起来,有的则对赵明粤心生怨怪,要不是他故意做这种事,他们哪里会被无辜牵连。 说着说着连明明知道真相还故意帮忙隐瞒的喻文清也逃不过大家的责难。 这会喻文清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不比其他人少,他们家里来的人都会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打骂过后也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而她不同,不管是周父或周母任何一个人来派出所,按他们脾性既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可对她的印象只怕会跌到谷底。 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他们,只怕真的要永远住在那个救助中心了! 这伙人现在居然还怪到她头上? 明明是他们非要吃火锅,知道赵明粤没什么零花钱还赶鸭子上架将人强拉到火锅店。 发现食物里的异物后也没人提出质疑,顺势就跟着起哄,在赵明粤提出要五千赔偿后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些人眼冒精光。 不就是打着到时候五千块钱到手大家平分的主意吗? 还真当自己是仗义执言为同学撑腰出头才被连累。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责难,喻文清冷笑的站起身:“现在是想要怎样?抱怨几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不用去派出所了?” “你们为赵明粤说话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没出事时叫得比谁都欢,出事时责任推卸得比谁都快,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她的话戳中这群人的痛点,一个个脸色变得灰败,对面疾言厉色的喻文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等下他们之前的小心思都被她公之于众。 从同学声讨围攻中脱身的赵明粤心有戚戚的对喻文清露出感激的笑容。 喻文清现在没心思搭理他,这也是个蠢的,做事都不会动脑子,放什么东西不好,非要放能查出自己dna的指甲,想抵赖都赖不掉。 要是她还在之前的学校,身边都是周宜安寻砚这样的哪里会和这群既蠢又见钱眼开的人挨边。 喻文清找了个单独的位置重新坐下,随即漠然的闭上眼睛。 她怕再多和这群此刻还在吵嚷的人呆在一块会让自己之前苦心在班里经营的温婉大方的形象毁于一旦。 “今天多谢大家的帮忙,想吃什么和小莫说让他去厨房取,全部免费。” 火锅店老板脸上一脸热情。 周予念他们见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那群人再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就回到原来的座位吃还没来得及开吃的火锅。 听到老板的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算我们没过去很快您也会想到报警,结果还是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压根都没往报警那个方向想,那几个都是和小莫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从开始就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没想到他们反倒是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要不是你们过去我还真想出五千块钱破财消灾。”老板无奈苦笑。 得,众人此刻都能明白为什么经营这么大一个火锅店的老板会被一群没出社会的学生给逼得手足无措。 店里那么多员工也没一个想到要报警的,人善被人欺,老板都是这种态度底下的员工又哪里会越俎代庖。 老板见众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反而爽朗的笑出声:“今天倒是被你们这群孩子给上了两课,正面一课,反面一课,总之而言今天这个教训吃得不亏” “不许再推辞,放开手脚吃,五千块我都出得起,你们几个小孩吃顿火锅难道还会把我吃穷吗?” 见人老板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再推辞,一顿免费的火锅吃得酣畅淋漓,和大堂那里犹如热锅上蚂蚁的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检查厨房和仓库的警察从里面出来,同时忍不住对这家火锅店的食品卫生表示赞赏,这店确实不错,经得起查。 也没有在这里多留,把坐立难安的学生全都带回派出所,老板作为另外一方的当事人也需要一块去。 老板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现在清清白白,必须让这群学生吃点教训! 和店员交代几句,愿意的不愿意的通通前往派出所。 周父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人都是懵的,那边没说原因只说让他过去一趟领自家孩子。 再三和电话那头确认名字后才挂掉电话,马上打电话给周母。 今天是妻子去给喻文清开的家长会,她那边应该多少也能知道点情况。 “文清吗?今天家长会结束后说是要和班上同学出去聚餐,具体去哪儿没和我说。我想着时间还早和同学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己先开车回来了。” “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完妻子的话周父沉默片刻,有点头疼的捏着自己的鼻梁。 “晚点等我回家和你说。” 好好的吃个饭怎么能吃到要家里人去派出所领人的程度,原以为是个省心孩子不曾想也就是表面省心。 第90章 所谓从众 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也怕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周父急忙开车前往派出所。 到派出所后发现来的不止他一个家长,细看有五六个,一群孩子垂头丧气的坐在派出所大厅两旁的座椅上。喻文清也在其中,此刻她将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不住的抖动。 周父见此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别不是这孩子被欺负了吧,赶紧走到正在和其他家长交涉的警察处问情况。 喻文清作为火锅店事件助纣为虐睁眼说瞎话的头号种子选手,是除了赵明粤外第二个被办案民警记到小本本上的。 此刻见到她的家长,民警把事情和周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你家孩子的行为虽然不触犯法律,可道德品质欠缺得厉害,作为家长将人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和引导,以免以后酿成更大的错。” 这孩子不仅说谎还在知情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同学敲诈勒索,事后居然还妄图骗办案民警,周父此刻实在是难以表述自己内心的震惊。 同时这也周父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劈头盖脸说教的情况,面上涨得通红羞愧不已,不说从小让他和妻子骄傲的周宜安。 连成绩不出众偶尔跳脱的周予念也甚少有让夫妻二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更遑论闯祸到派出所领人这种事。 没有这种经验,周父面上此刻只能陪着笑脸表示会将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见家长态度良好,办案民警把喻文清再次叫过来让她写份保证书。 她的行为确实没触犯法律,在赵明粤闹着要赔偿时还有过轻微劝阻的动作,这些都是火锅店老板对着这群闹事学生说出的实情。 所以派出所这边也就对她进行口头教育和写保证书。 写保证书时喻文清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滴落在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看到不好的事,她难道连不说的权利都没有吗?非要实话实说? 说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可不说居然就让她承担责任,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笔下的检讨书言辞恳切对自己的错误供认不讳,表示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努力加强自己的道德品质。 民警阅览完自己手上声情并茂的检讨书,又看着哭得眼眶红肿显然已经知道自己错误的女生,对周父点头:“现在先将孩子领回去吧。” 喻文清低头沉默不语的跟在周父身后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父。 而周父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沟通,心里对她此前的所作所为无比失望,可又不能和自己亲生孩子一般说教打骂。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车上,或许是周父眼里的失望太过明显,坐在后座的喻文清都能从后视镜里清楚的看到。 她心里忍不住焦灼,怕自此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毁于一旦无法挽回。 “周叔叔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怕说出实情其他同学会对我生芥蒂,我好不容易才融入他们,不想……” 喻文清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低到听不清她的话,可周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为了合群怕说出真相被同学怨怪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 但这不是理由,不能因为自己所谓的从众合群就不分是非冷眼旁观,甚至为此说谎。 你可以在其他地方从众,但良心是唯一不能从众之事。 周父从后视镜内看向将头埋到自己手臂中身体微微颤抖的孩子,知道她此刻在哭,第一次没有出言安慰她,连教导指正的话此刻都无从下手。 只能长叹一口气后沉默不语。 喻文清也从周父的反应中得到让自己心凉的讯号,已经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吗? 被手臂掩盖上的双眼此刻哪有一滴眼泪,只剩下晦暗不明。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周父语气如常的对喻文清道:“你先回家吧。” 喻文清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的从车里下来红着眼眶和周父道别。 周父对她点点头随后驶车开进小区,喻文清站在原地目送周父的车离开,随即抹了抹自己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回救助中心, 也是她目前所谓的“家” 从停车场出来的周父刚好碰到从外面吃完火锅回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 两人心情看着十分不错,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周父见到自家两个孩子刚刚心里那点复杂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文清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三观都已经成型,她的行为和想法也不是他们夫妇能掰正的。 以后除了经济上的帮扶,其他的还是不要过多去介入,不但给自己增加负担还讨不了好。 周予念两人都知道周父是从哪里回来的,看样子去派出所领人对他冲击还挺大,人都颓丧不少。 但两人都没多说什么,依旧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后和家里人打完招呼就自顾的回房间。 周母一直在等周父回来,见丈夫进门赶紧问他喻文清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事对妻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周母听完后的反应和周父差不多,先是震惊随后是沉默。 今天她去学校给喻文清开家长会,那孩子和班上同学显然处得很不错,同学间的氛围友好,没想到去吃个火锅都能出事。 更没想到看着良善懂事乖巧的喻文清,居然会做这种有失道德的事。 周母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喻家姐弟的父亲,那个罪大恶极的诈骗犯。 有这样的父亲,女儿道德品质如此低下也正常。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终重重的将心里的浊气吐出来,同时也忍不住庆幸还好人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不然这种道德品质影响到自家两个孩子就坏了。 他们家这两个虽然偶尔有点任性,但三观和为人处事没得说,尤其是念念。 说起这个周父就忍不住和妻子分享今天去给女儿开家长会时隔壁齐母对女儿毫不掩饰的夸奖。 连莫老爷子也对女儿赞不绝口,话里话外都是他女儿对莫云桢以及他们一家帮助良多。 让周父听后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女儿可真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 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形象突飞猛进,俨然成为正直善良的代表。 她此刻正埋头苦学,毕竟快要期末考了,考完后寒假还得和周宜安一块去滑雪,现在不学更待何时。 反观周宜安悠闲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周予念床上,手上拿着平板一直戳戳戳。 一人一平板明晃晃的杵在周予念微微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周宜安。” 听到她的声音,周宜安不明所以的抬头:“咋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挺碍眼的。” 第91章 寒假 “没有啊。” “那现在有了,带着你的平板回自己房间。” 周予念无情的驱逐他,自己房间待不得玩不得非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碍眼。 “不行!我还要监督你学习。” 周宜安顺势将手中的平板收起来,凑到周予念书桌边一脸正义凛然:“让我看看这些题目有没有写对。” “嗯,不错,最近有进步,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交给宜安大师来给你指点吧。” “宜安大师”指着书桌上周予念做错的地方,叽里呱啦对着她一顿讲解。 讲解完后,转头求表扬似的朝她扬眉:“怎么样,经过我的指点是不是感觉自己醍醐灌顶,明天就能参加高考?” “明天参不参加高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只怕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本来就没太阳……” 周宜安硬着头皮纠正周予念,眼神已经在计算从他所在的位置成功跑到房门口的概率有多大。 答案是没有丝毫概率,周予念根据从小到大对他的了解,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利用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带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地面一个丝滑的转边,顺手取出书架上装饰用的长绒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成功挡住周宜安的去路。 随后阴恻恻的将人反手按在床上:“宜安大师是吧?拿着个平板在我眼前得瑟是吧?让你走你还振振有词是吧?” 边说着手上的长绒毛就在周宜安身上划拉,几处怕痒的地方关照得尤为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错、错了。” “错,错了,哈哈哈。” 他现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周予念施为,赶紧求饶。 “以后还当大师吗?” “小弟,小弟我就是你忠实的小弟!” 听到答案周予念还不解气,知道他现在只是嘴里这样说,拿着羽绒毛在他身上继续划拉,等他笑得精疲力尽这才放过他。 松开压制周宜安的手收回羽绒毛,这么一闹她身上都冒出了汗,绑得好好的马尾有几缕发丝垂下乱糟糟的贴在脸颊。 周宜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了周予念的钳制,他赶紧从床上翻转身体,呈大字型躺着,双颊通红眼里带着刚刚笑出来的泪光。 嘴里嘟囔:“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居然还学会捏别人软肋……”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周宜安赶紧故作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向自己头顶上居高临下神情莫测看向自己的周予念。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拿上自己的平板和手机快速从她房间撤离。 出门后还不忘朝里面喊:“有不懂的还是要来请教宜安大师哦,包教包会。” 说完赶紧溜之大吉把自己房门刷的一下关上。 周予念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人实在是幼稚。 没有周宜安杵在视线内干扰她,收拾好自己心情继续啃题。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就看到等在门口跃跃欲试的周宜安。 “你考完了?” 看他这样子过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周宜安没回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校门口走:“咱们不回家,直接去机场,行李我都提前托运过去了。” “哎,不是,我的证件什么的还没拿呢。” “还有你这么急做什么,倒是让我换身衣服啊,我这一身校服的。” 周宜安上下扫视她一遍,满意的点头:“这身挺好看的,不用换,再说咱们之前买的衣服都在行李箱里,等到酒店再换。” “证件也在我这儿。” 周予念:…… 你倒是挺好看的,穿得人模狗样熠熠生光,她刚从考场出来一身校服不说还被考试折磨得灰头土脸。 但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块去机场,毕竟周宜安安排这么多,走得这么急都是想让她出去散心,换个环境疏散自己的郁结。 他不像她们这些有课业的学生,从小到大没少出远门,还不至于对出远门这么迫不及待。 周予念现在很明确自己心绪已经不会再被影响,但对于周宜安贴心的安排和溢出来的关切,她怎么能拂了他的心意。 脸上弥漫上温情莞尔的笑意,勾起周宜安的手臂:“走、走、咱们再走快点,早点过去。” 至于周父周母,早就得知姐弟两人期末考后要去滑雪,有周宜安在即使是还在上高中的两个孩子,也不怎么担心。 在今天周宜安出门前还贴心的问他钱够不够,叮嘱他到了后多看顾姐姐,别光顾着自己玩。 面对父母的殷切嘱托,周宜安想到自己滑雪回来后要做的事以及已经做完的事,心里有点罕见的心虚。 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反驳,全都乖乖的应下。 倒是让周父周母一头雾水,这小子今天怎么不抬杠了?平时不是他们说什么不管对错都得呛两句? 他这样两人反而不安起来,相互对视一眼,这臭小子不会又在暗搓搓的憋什么坏主意吧。 周宜安像没看出父母纠结不安的表情,和他们道别后拿着东西直奔学校。 为了节省时间,他今天最后一门缺考,反正考试不考试的对他影响不大,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父周母不了解他考试时间的安排,可周予念知道啊。 等上了的士,周予念左右打量正在整理证件的周宜安,随意的问他:“你今天没参加最后一门考试?” 行吧,还是逃不掉。 周宜安将整理好的证件插好,转头假装在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嘴里小声的支支吾吾:“没参加。” 在很多方面上周予念比周父周母还要执拗,尤其是在他身上,很不喜欢他在上学过程中表现和其他人相悖得太厉害。 不是说一定要按部就班,但不能太跳脱自大,以免锋芒太露惹祸上身。 说完后偷偷去观察周予念的表情,怕她生气。 周予念哪里会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噗哧一笑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嘴里却道:“只许这一次。” “嗯!” 少年喜笑颜开眸子璀璨如繁星顺势倚在她肩头。 第92章 玩耍 长途跋涉,周宜安提前做了攻略安排周全,加上考完后马上出门也算避开游玩高峰,不管是出行还是住宿全程都很顺遂。 “放轻松,不要怕摔跤,我在呢。” 周予念穿着滑雪服颤颤巍巍的站在长白山滑雪场,这是她第一次体验滑雪项目,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反观同样第一次滑雪的周宜安就像多年老司机,被教练现场带着滑过几次后,十分顺滑的穿着雪鞋雪服满场溜达,现在都能上手教周予念。 在他耐心的指导下,周予念伸展双臂像个企鹅一样试探着在雪地上慢慢挪动。 周宜安滑到她前面,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逐渐加快速度,虽然还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单独丝滑的满场跑,但周予念已经十分满足。 她尝试着松开周宜安的手自己滑,不知不觉间将周宜安远远的坠在身后。 漫步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感觉不到寒冷,有的只有无尽的快乐与洒脱。 滑行时耳边经过的风,脚下滑雪鞋和雪摩擦的声音,这些让周予念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飞舞雀跃。 这是从未有过的热烈而自由的体验。 周予念忍不住将自己伸展在身侧的手逐渐抬高,想感受下空气中无声却有力量的气息。 结果乐极生悲,刚出新手村的滑雪菜鸟猛然失去平衡狗刨式的四脚朝天摔倒在雪地。 周予念:…… 跟在身后不错眼盯着她的周宜安赶紧滑过来,蹲下身担心的问:“没摔伤吧。” 说着就要将人扶起来,结果没注意反被摔倒在地上的人拉得一踉跄,穿着笨重滑雪服的两个人刹时间滚做一团。 周宜安鼻尖眼角被冷空气冻得通红控诉她:“念念,你是故意的!” 同样鼻尖通红的周予念供认不讳:“我就是故意的,”口里吐出的白雾弥漫了她的视野。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穿着滑雪服的周宜安也不从地上爬起来,反而像蝉蛹一样朝周予念挪过去。 周予念心中警铃大作,也和他一样往后退,她这会爬起来脚下的滑雪鞋只怕不会听她使唤,最终的结果还是和白雪亲密接触。 所以也就没试图起来逃离眼前人的魔爪,周宜安挪到她旁边,堵死她逃离的去路。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随即一个泰山压顶将人牢牢镶嵌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让你故意使坏把我拉下马,哈哈,现在动弹不得了吧。” 雪地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笑容得意。 而被他压制住的女生清丽的面容上不见怒色,反而透着纵容,趁少年不注意挣脱他的压制,反身将人拉下来。 两人再次在雪地里滚做一团,脸上如出一辙的快乐和止不住的笑声缭绕在四周。 接下来几天根据周宜安的安排把温泉,漂流,恒温水上乐园等能体验的景点都体验了个遍。 两人还拍了许多照片,不得不说周宜安还是个合格的摄影师。 对拍照这事十分执着,每次周予念不愿意再拍,他非得将人拉住,拿着相机三百六十度对着她全方位的拍。 在雪地时为了拍出有意境的图片,甚至自己蹲在地上边朝周予念身上扬雪边不停的按快门,得到自己想要的图片这才心满意足的罢休。 “你手机呢?快拿出来咱们拍张合照。” 最后一天离开前两人再次来到滑雪场,穿着滑雪服背景白雪皑皑。 少年身体倾斜笑容灿烂,以十足保护者的姿态将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 掌镜的少女透过镜头笑容清浅的看向身侧的人,庆幸之下万般感激。 咔嚓一声,把瞬间变为永恒。 周宜安接过手机满意的看着刚拍好的合照,三两下的将其设为屏保。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两人同时抬眸看向澄澈的天空。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周予念光顾着看飘下来的雪,没注意人说了什么。 周宜安将手机屏幕上的雪花拂掉,若无其事的开口:“念诗啊,语文书上那么多关于雪的诗句,我就念两句应应景。” “你要不要也来一首?” “不了,谢谢。”毫不留情的拒绝。 回程 两人尽兴而归时已经临近小年,小区大门口张灯结彩,挂起了灯笼贴上了对联。 一派马上要过年的氛围,周予念周宜安拉着行李箱刚到小区门口恰好碰上刚从超市置办完年货回来的莫家祖孙三人。 莫家二老拉着两姐弟亲亲热热的一顿嘘寒问暖,周予念也顺道将外出旅游带的当地特产拿给他们。 两位老人没有推脱,知道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只是看着他们脸上的喜爱怎么也止不住。 莫云桢见他们旅游回来还不忘给老人带一份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看着相处融洽的几人,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他爷爷奶奶自打搬来救助中心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平时依旧不得闲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赚点钱。 但没有之前每个月房租的压力,脸上的笑容将愁绪逐渐取代,用二老的话来说就是生活有盼头。 邻居相处甚欢,老一辈的邻居还会的三五不时的聚在一起说些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话题,让老人家埋藏在心里的那些乡愁也在无形中消退不少。 闵老师那边在此次期末成绩出来后,也通知他做好年后竞赛的准备。 他之前没有竞赛经验,虽然和周宜安寻砚他们一块受指导,但在竞赛方面还有所欠缺。 竞赛提名闵老师那儿也不能直接不顾章程将他名字报上去,这回期末成绩出来加上他有关知识不断的加强,也给了闵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 竞赛名额他也能占一席之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定要努力比赛,拿到奖金,周宜安可是和他透露过竞赛奖金不菲, 莫云桢在心潮彭拜间突然想起一个事,他对心情不错的周予念开口:“你先别走,等我回去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拿给你。” 说完就往家里跑,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没注意周予念精彩纷呈的脸色,以及忍不住笑出声的周宜安。 两人一个班,周予念考试完就被周宜安拉着溜之大吉,和老师请假没去学校领成绩单,这不莫云桢就热心的帮她带回来了。 第93章 谁的责任 莫爷爷笑呵呵的看着脸色瞬间僵硬的周予念:“等会我就说这臭小子,大过年的还要给我们念念找不痛快!” “成绩单什么时候拿给你不成,非得挑在大家都高兴的节骨眼。” 老人家的打趣这么明显,周予念怎么会看不出,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莫也是一番好心,挺好、挺好。” “不过我瞅了眼成绩排名,念念考得也还很好。” 考得很好是个什么样的好法,在看到气喘吁吁将成绩单递过来的莫云桢时她就明白了。 嗐,这小莫同学的好心也是有眼力见的。 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周予念表情比翻书还快,脸上笑容无比灿烂:“你可真是个热心的好同志!” 被夸奖的莫云桢挠了挠头眼眸明亮:“我看你这回考得不错,才帮你拿回来的。” 周宜安凑过去看了眼成绩单:“不错呀,有进步,看来宜安大师小课堂没白上。” 看在成绩的份上,周予念决定容忍他,毕竟“宜安大师”偶尔不着调,大部分时候还是着调并且有几把刷子的。 众人氛围愉悦的走进小区后各自回家。 小区马路对面,喻文清拉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喻文溪回救助中心。 偏偏喻文溪被姐姐拉着还满脸不情愿,试图挣脱束缚,他在外面玩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非要把他喊回家。 家里除了平板连电视都没有,偏偏平板还被喻文清收起来,让小小年纪的喻文溪怎么能呆得住。 恰好这段时间在这边结识了一群年纪相仿的朋友,可不就三五不时的和他们混在一起玩耍。 见他还在挣扎想去和那群人玩,喻文清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语气不耐烦的吼他:“整天在外撒野不回家,和那群野孩子混在一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又要我来帮你洗。” “我放在家里的零钱是不是你偷拿出去给他们买零食了?是不是还试图去撬上锁的柜子拿平板出来玩?” 越说越气,忍不住对着呐呐不敢再挣扎的喻文溪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冬天衣服穿得厚,巴掌打在身上并不痛,可被打的喻文溪还是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当他看到自己姐姐恶狠狠的眼神时,忍不住一激灵。 心里很清楚自己撒泼打滚这一招对她不但没用,反而会更加激起她的怒气,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低着头抽抽嗒嗒。 喻文清从来没有觉得假期这么难熬,放寒假后原本被周母请来照看喻文溪的阿姨回了老家,等过完年她开学后再回来上工。 每天看管喻文溪的责任就落到她身上,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之前在老家这事她也没少做。 偏偏喻文溪经过半学期的自闭训练治疗后,之前还畏缩安静的人,性格越来越跳脱,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每天吃完饭就往外跑。 刚开始喻文清也懒得管他,可每回他在外面折腾完脏兮兮的回来都要她帮忙收拾,不但如此她放在家里做零用的钱不翼而飞。 这让她不管也不成了,这几天都会过去将人强制带回家。 回到住处后喻文溪看到摆在桌上的平板,眼睛放光,马上跑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玩起来。 跟着进门的喻文清火冒三丈额头青筋跳动,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平板,不顾他强烈的反抗重新锁进柜子里。 随即将人身上的棉服扒下,拿起早就备好的木棍朝他招呼过去。 几棍子下去打得喻文溪哇哇大哭,边哭边身体灵活的躲避着木棍。 见他还敢躲喻文清更加来气,手下的木棍挥得越重,一时间小孩子的哭叫声整个救助中心都能听到。 “这是喻家那孩子又在教育自己弟弟了?” 莫奶奶忍不住问她老伴,喻家那个小的确实调皮,整天和隔壁小区那群大孩子在外招猫逗狗,有时候还跑到救助中心这边来欺负其他身体有残疾的孩子。 被他们看到过几次,好声好气说不通,最后闹到家长那里,这才没在救助中心看到他们的身影。 “看这情况应该是,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这孩子年纪小心性不定容易学坏,还是得好好引导,不能光打。” “那个大的,年纪也才和云桢念念他们差不多大,也不怪她不懂管教方法。” 莫爷爷无奈的叹口气,人家家里这种情况作为旁观者他们也无能为力。 喻文清不是不懂管教方法,她是实在没有耐心也不想管这个拖她后腿的弟弟。 之前在老家她带喻文溪不管怎么样还有母亲给她托底,家里两个老的偶尔也会插手,不算她的责任。 母亲去世后到了周家,虽然平时还是由她带着喻文溪睡,可喻文溪衣食住行包括上下课接送日常教育,都被周父周母接手,打理得妥妥当当。 喻文清只需偶尔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以便让他更亲近自己。 可从周家搬出来后,这些以前由其他人承担的责任全落到她头上,没有人管束自闭干预很有成效的喻文溪彻底撒野起来,好似要将压在心底多年的天性释放出来。 平时她在学校上学只有周末两天待在家,周母请的阿姨也会帮忙看护,对阿姨和她反应的喻文溪调皮捣蛋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请阿姨是花了钱的,看护管好喻文溪是她的职责,小孩子调皮点不是正常? 寒假阿姨回家休息,和喻文溪朝夕相处下来喻文清才终于对阿姨口中的调皮捣蛋有了概念,也从心里对这个弟弟感到腻烦。 做作业要喊,吃饭要喊,洗澡要喊,偷拿钱撬柜子偷平板,身上脏污鼻涕总是流在外面,诸如种种让喻文清烦不胜烦从心里嫌弃。 她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派出所的事心情不顺,再加上期末成绩也不理想。 哪里还会有耐心好好引导这个让她腻烦的弟弟,只恨不得将人打到听话为止。 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周予念,有个那么出色省心面上有光的弟弟。 教训完喻文溪满面寒霜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写作业。” “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出门和那些人玩,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喻文溪哭得嗓子都哑了,害怕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身上木棍留下的痛楚在提醒他现在一定要好好听话:“我、我就去洗。” 泪眼模糊涕似横流,声音还带着哭腔,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喻文清却没有丝毫动容,冷眼见他拿着盆去公共浴室。 第94章 利己教育 喻文溪边哭边端着盆前往公共浴室,本来就黑漆漆的脸经过眼泪鼻涕的浸染瞧着惨不忍睹。 有位老人路过他身边笑着问他是不是又不听话被姐姐揍了。 本来只是长辈对小辈一句善意的打趣,可喻文溪听后十分生气,气呼呼的冲老人吼:“关你屁事!” 说完尤觉不够小牛犊般拿着自己头就去顶老人的身体,想把他逼退,这是他那群小伙伴教他的打架招数。 每回他们和别的小朋友闹矛盾时这样别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天寒地冻老人穿得多行动迟缓,在喻文溪的冲撞下避之不及眼看着就要倒地,嘴里还喊着:“你这孩子咋这么大的劲儿呢?” 恰好端着洗浴盆从澡堂出来莫云桢看到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上的东西丢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即将被喻文溪撞到地上的老人家扶住。 待人站稳后关切的问他:“汤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头没事,还是小莫年轻手脚快,不然老头今天就要四脚朝天摔地上咯。” 对莫云桢道过谢后,老汤头也没责怪还红着眼瞪自己的小男孩,摇了摇头就抬步离开。 莫云桢皱眉看着面前不服气气呼呼的始作俑者,这孩子他认识,喻文清的弟弟,也听自己爷爷奶奶提起过。 小小年纪在救助中心这一片浑得很,他姐姐在家时怕挨揍还知道收敛点,平时由阿姨看顾时不服管,每天和另外一群孩子尽做些猫憎狗嫌的事。 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拿身体对着年迈的老人撞,老人可不像年轻人,哪里能经得起他那一撞,要是跌倒在地说不定就要骨折。 或许是莫云桢盯着他的视线太过严肃,再加上他长得高大整个人压迫感十足,喻文溪不敢对他叫嚷,拿着洗澡盆就想赶紧溜。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人扯住后领不客气的拖着往回走。 被他拉住的喻文溪手脚并用的挣扎,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嘴里大声呼救:“救命!救命!有人欺负小孩啊!” 这一招也是那群伙伴教他的,在面对自己打不过或者来找麻烦的人时,就大声呼救引起别人的注意。 大家都怜悯弱小,看到了自然会出言帮他们,来找麻烦的人也要面子,不会想别人说自己恃强凌弱。 只可惜他这一招对莫云桢没用,而且他那些猫憎狗嫌的行为救助中心居民都看在眼里,回去的路上即使碰到其他人,也是对明显更得人心的莫云桢报以善意的笑容。 知道莫云桢不会无的放矢的欺负小孩子,想必又是喻家这小子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 喻文溪呼喊挣扎一路都没能逃出魔爪,等被强制拉着回到自己家门口,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脸上闪过害怕,也猜到对方的打算。 这个人一定是想和他姐姐告状! 刚刚喻文清那顿棍棒教育让他身上现在哪哪都疼,这下不是干嚎,而是真真心实意的哭起来。 莫云桢对他这番心路历程的转变依旧无动于衷,自己不是他家长和他非亲非故,碰到他做这种恶劣的事肯定是不能出手教训的,只能将人带回来交给他亲姐姐。 至于喻文清对自己弟弟这种欺负老人的行为会有什么反应,喻文溪会不会被揍,这些莫云桢也插不了手。 一手牢牢的牵制住喻文溪,一手敲响喻家的门。 自打喻文溪服帖的去公共浴室洗澡,人不在后喻文清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清新不少,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外面滚臭水沟,身上臭烘烘的。 可还没等她心情平静多久,家里大门就被敲响,不可能会是喻文溪,他出门时有把钥匙塞到兜里。 喻文清奇怪的打开门,意外的看到门口站着的莫云桢,高大的少年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着水,毛巾搭在肩膀上,很显然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而他手上钳制的人赫然是自己弟弟喻文溪。 自从火锅店的事后,平时见到她笑容灿烂,眼睛晶亮的人,再见她时只剩下客气和疏远。 有几次喻文清想和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自嘲的唾弃自己,和他解释做什么呢? 本来两人就只是凑巧住在救助中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何必多费口舌。 见他这时突然拉着本来应该在公共浴室的喻文溪过来敲门,喻文清心里忍不住一咯噔:“莫同学,这是怎么了?” 莫云桢面色如常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生,将垂着头不敢再反抗的喻文溪拉到她面前:“刚刚他在去浴室的路上拿头去撞老人,差点将人撞到地上,被我给拦住了。” 闻言喻文清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浮现,强笑着对莫云桢道:“我知道了,谢谢莫同学,那我先将人带进去好好教育。” “嗯。” 莫云桢将人交给她,走之前又补充:“要是你弟弟再这样故意伤害别人,我会和社区反映情况。”说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话听得喻文清眼皮直跳,一把将喻文溪拉进屋里,门被关得震天响。 进屋后好不容易才平复住自己的心绪,冷脸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喻文溪:“你怎么就不能消停,去洗个澡都能给我闯祸!” “闯祸就算了,还让人给逮住,你是嫌我脸还丢得不够是吧?啊?” 这回没再拿棍子打他,而是用手提起他的耳朵冲着他大喊。 被拧耳朵的喻文溪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哭声都憋着不敢发出分毫,他清楚要是哭出来可就不单单只是被拧耳朵这么简单。 年幼的他已经逐渐摸清自己姐姐生气的点和常人不一样,无关他做事的对错。 要看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只要不用她收拾烂摊子善后,很多事她其实都是懒得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喻文溪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不错,要不是莫云桢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要向社区反映情况。 喻文清甚至都只打算口头批评自己弟弟两句,毕竟有人制止老人也没出什么大事,何必多费她的力气。 喻文溪每天大事小事不断,她一天天的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管他。 第95章 小玖 莫云桢从喻家离开后,折返去取之前情急之下丢在公共浴室门口的盆。 走近时发现有个瘦小的身影正撑着下巴守在盆旁边,像是怕东西被别人拿走。 见到莫云桢小小的身影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放光的朝他比划。 是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乖巧的揪揪,身上穿着不合身却干干净净的棉衣,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乌黑澄澈的眸子。 莫云桢摸摸小女孩的头柔和展眉,用简单的手语回复她:“谢谢你,东西我拿走了,外面冷你早点回家,还是明天上午带课本过来。” 小女孩重重的点头,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闪过,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跑。 “晚上记得把门锁好!” 小女孩回头再次朝他重重的点头,怕他看不清又停下摆了摆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听到了。 等远远的看着人回到家关上门,莫云桢才拿着盆离开。 “你今天洗澡怎么这么久?” 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小客厅看报纸的莫爷爷见人回来,奇怪的问。 今天这孩子洗个澡都洗了一个多小时。 莫云桢看着屋内年迈的爷爷奶奶,觉得还是得叮嘱他们一声。 大家都住在救助中心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能容许老人家身边有危险存在,今天拿头撞老人那事很明显喻文溪就是故意的。 “您二老往后碰到喻文溪尽量远着点,他做事没个轻重,免得让他给冲撞了。” 见二老眼神费解,莫云桢便把之前发生的事给他们说了。 莫奶奶听完后忍不住惊呼:“那孩子咋这么恶劣,这老汤头本就行动不稳,要真给他撞地上他那把老骨头骨折只怕都是轻的!” “前段时间还算听话,看到人也知道打招呼,就是近一个多月跟那边小区的一群混世魔王玩在一起后每天学着他们吆五喝六。” “要不是咱们救助中心的大人看着,小玖那乖孩子没少被他们欺负。” 小玖就是刚刚那个帮莫云桢看东西的小女孩,不会说话是个孤儿,从小在救助中心长大。 莫爷爷莫奶奶怜惜她小小年纪一个人生活,偶尔会把她带到家里吃饭,小姑娘乖巧又懂事,虽然口不能言但这一片的居民平时都很照顾她。 平时在离小区不远的特殊教育学校上学,寒假莫云桢无事时也会教她一点课本上的知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闻言莫云桢忍不住皱眉:“他们还欺负小玖?” 莫奶奶叹口气:“可不是,不光小玖,这边那些有残疾的孩子都被欺负过。” “每回都是言语嘲笑,真要追究也说不出所以然。” “喻文溪那孩子只是跟着一起,行为上倒不算出格,看护他的阿姨也将这情况和他姐姐反应过。” “那社区知道这事吗?” “黄琼知道这事,严厉喝止过他们几次,这段时间安分不少。” 现在的小孩子呦,可不得了。 小女孩回到家后将门关得紧紧的,窗户拉上,把课本放在显眼的地方,在心里暗暗的和自己说,明天一定要多和莫哥哥学东西。 虽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小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独,大家都对她很好,有吃有穿,每个月发的钱都能存下来,存着以后上更好的学校。 而且今天那个讨人厌的喻文溪被莫哥哥提着脖子教训,看他之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小玖带着对明天以及未来美好的憧憬进入甜蜜的梦乡。 过两天是除夕,往年周予念他们都会去奶奶家吃饭,今年热衷于自己事业的老人家还在国外没回来,这顿年夜饭自然只能在家里解决。 周予念斜倚在厨房的门上,神色莫测的围观周宜安在厨房忙前忙后。 今天周宜安早早的钻进厨房研究菜谱,周父周母看着突然殷勤起来的儿子十分不适应,惊叹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不怪做父母的这么奇怪,实在是周宜安的行为太过反常,从小到大不喜欢闻油烟味,家里做饭时从不去厨房的人居然会破天荒的掌厨。 周予念也奇怪,所以全程蹲守在厨房想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别一时兴起给全家新年医院大礼包。 “能收收你的眼神吗?念念。” 周宜安边看菜谱边将手上的菜按步骤扔锅里,他在做四喜丸子汤。 凭直觉放好调味后也不尝尝咸淡,直接出锅,作为技术流他很相信自己的手艺。 “我的眼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在酝酿什么。” 周予念一副我都知道你别想瞒我的模样。 周宜安将蒸好的鱼撒上葱花,笑得一脸无辜:“我可没酝酿什么,还不许我给你们做顿饭吗?” “哼哼,宴无好宴,只怕是鸿门宴。” 说完想起他之前说的事,周予念看了眼外面随后压低声音:“你不会打算今天晚上和爸妈说房子还有学校的事吧?” “聪明!”周宜安对她表示赞扬。 “不敢当。” 之前周宜安和周予念提过买房子让她搬出去,他各种竞赛得来的钱,还有学校七七八八的奖学金加上两人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在她手上。 粗略估算买房子应该是不够的,可这人说钱的事不用担心,年前就会有。 果不其然,在年前他卡上突然多出一笔钱,周予念看到后说不吃惊是假的。 这笔钱对周父周母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周宜安才多大?他还在上高中,哪里能赚这么多。 周宜安也没瞒她钱的来源。 他的老师闵教授带着他一起参加了其学校的某个国际研究项目,这钱是成果出来后那边给的奖励。 这不是重点,周予念知道闵教授指导他们几个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在很多地方带上自己学生不奇怪 重点是周宜安已经参与到闵教授所在大学的研究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好自己要上的大学。 学校没得挑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周予念只有羡慕的份,可带入到父母的角度必定会觉得心梗,这么大的事不说和他们商量,连吱个气都没有,就自己水灵灵的决定了…… 但她知道周宜安不是乱来的人,选择学校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本以为这事多少还会过一段时间和父母说,结果他连日子都挑好了。 年三十,还真是个喜庆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第96章 年三十 可在这个喜庆日子里,周家夫妻却只有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后悔。 听完儿子用平淡的语气通知他们已经定好会去哪所大学。 还看好了房子打算等他和女儿成年后姐弟俩人就搬出去住,夫妻二人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显然对他的话没反应过来。 去哪所大学不是应该和做父母的商量吗?还有为什么姐弟二人成年就要搬出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决定由周父开口,他沉声道:“你做决定的时候有想过问我和你妈妈的意见吗?” “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问我们的意见,现在只是例行通知!” 周父脸色很不好看,选学校这么重要的事,儿子提前没有对他们透露分毫,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周宜安喝了口汤,面对父亲的质问,他的反应很平静:“您生气的点在哪里?是觉得我选择的学校不好?还是觉得我选的专业不行?” “要是都不是,我认为商量不商量并不重要,因为结果还是一样。” “或者您是觉得我擅自做决定,让你们作为监护人作为父母的重要性被忽视,所以才生气?” 周宜安目光清亮,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明确,他不觉得自己的事需要和父母商量,因为商量过后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 何必又多此一举呢,就像他们之前做的事一样,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和念念商量。 看了眼正低头吃饭不吭声的周予念,将剥好的虾夹到她碗里。 周予念不禁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宜安大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勇猛有自己的节奏,说话有条有理有底气。 周宜安见人虽然不吭声可耳朵支得老长,还在偷偷对自己挤眉弄眼,咳嗽一声压下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笑,要真笑出来只怕年三十这顿混合双打逃不了。 姐弟俩的小动作周父周母看在眼里,刚刚周宜安的几句话让夫妻二人沉默下来,心里甚至生出一个念头。 这孩子只怕是因为他们之前擅自将喻家姐弟接回家没问他们姐弟的意见,所以有样学样。 就算现在喻家姐弟搬出去,可周母知道之前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揭过的。 从平时日常相处就可以看出端倪,两个孩子现在待他们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啊。 她勉强笑着开口:“现在既然学校已经定下来,我和你爸爸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可你说搬出去住,这个妈妈暂时不能同意,就算是成年后也不行。” 成年也才18岁,要她怎么能放心两个孩子独自住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不说,现在社会风气复杂,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周予念放下手中的筷子,她看向满脸不赞同的父母,像是在看他们也像是通过他们在看其他什么。 神情悠远:“是我想搬出去,宜安是顺遂我的心意才一起的。” 周母错愕的睁大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以为搬出去的事是姐弟二人共同商量儿子还是占主导的那个,没想到居然是女儿的想法。 “念念你……” 周母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家里。 可看到女儿的表情,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笼罩在胸腔,没由来的对女儿产生铺天盖地的愧疚。 不止是她,连周父情绪也被牵动,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可女儿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疏离让周父手停留在半空而后无力的放下。 “既然你们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周父安抚的对妻子笑笑:“可能是我们做父母的有不对的地方,伤了他们的心也不一定,要是他们自己住心里能高兴点,也算我们的弥补吧。” 周父身体顷刻间萎靡不少,他想作为父母他们确实不称职,许多事孩子从未想和他们沟通交流,但还是打起精神。 “其他的先不说,宜安今天好不容易愿意给大家做顿饭,虽然已经确定宴无好宴,可咱们还得把这顿饭吃完。” 见事情说完,父母也勉强接受,周宜安表情乖顺给父母每人盛了碗汤。 周予念则垂下眼帘,将碗里的菜吃干净,吃着吃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打在手背上最后消散。 不是因为伤心难过,只是对被父母摒弃在新家之外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这里不但是她和周宜安的家,也曾是喻家姐弟的家…… “你别光吃碗里的菜,也试试其他的口味,还是嫌弃本大厨手艺不好?” “咸。” 不客气地给出中肯评价,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第一次做菜连咸淡不尝。 “可我看爸妈吃得挺好。”周宜安不服气的反驳。 他们那是给面子,没看到吃一口菜就扒一口米饭,碰到连米饭都不能中和的咸味就灌茶水吗? 周予念都懒得戳穿他,咸得自己都吃不下去,除了吃白灼虾就是喝汤,还好意思让别人吃。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周父周母吃完后表情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从冰箱拿出——冰矿泉水。 咕噜咕噜的两瓶水见底,见周宜安目光莫测的看着他们,干笑两声:“以后做菜还是要自己先尝尝咸淡。” 这一桌子菜除了那盘虾还有那碗汤其他的真的是齁咸。 将碗里最后一只虾吃完,周予念也站起身,拍拍大厨的肩膀:“将剩下的菜放外面风一晚上,兴许还能风出二两盐,你说是吧宜安大师?” 被众人明里暗里嫌弃厨艺的周宜安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思索什么劲儿呢,吴阿姨做菜有时候都得试咸淡,你一个拿着菜谱照搬的新手,光凭感觉洒盐不咸才怪。” “不过那盘虾咸淡正好,汤也不错。” “虾是白灼的没加盐,蘸料用的成品,汤是你尝过味道后给加了水。” 周宜安表情幽怨,这人脸上的揶揄真是不加掩饰。 两人将餐厅厨房收拾好,和周父周母支会一声后从家里跑出去。 今天晚上约好和大家一起跨年,这会只怕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小莫那儿。 救助中心平房外面都挂上了红灯笼,有的平房外面的树上还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门上窗户上贴着新春对联窗花,这些无一不体现着他们对新年的期盼。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走进救助中心,年节氛围扑面而来,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些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群,内心存在的光芒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对他们来说每天都是更好的开始。 第97章 快乐加满 远远的就听到齐致远那拿腔捏调的播音腔从莫家住的小平房里传出来。 屋内洋溢着欢乐的笑声,不用想肯定是齐致远又在说了什么才逗得大家发笑。 周予念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内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炯炯,看得周予念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旁边的周宜:“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他们眼神怎么奇奇怪怪?” “嗯,可能是在打你什么主意吧。” 周宜安一语道破真相,而后向旁边走两步和她拉开距离,他估计是个不重要的角色。 “果然咱们宜安弟弟就是懂事。” 齐致远对周宜安的表现给予肯定,然后兴致盎然的拉着周予念说起自己对于今天一群人跨年的想法。 听完后周予念挣开他的手,仿佛受到惊吓般赶紧退离他二亩地。 “我们无冤无仇这些事你就不能想想别人吗?怎么非得拉上我!” “嘿嘿,这不就你会来两段舞嘛,这些人个个木愣愣的,表演起来等下笑掉别人大牙。” “我不要!我拒绝!你别想!” 这人想在救助中心这一块录个采访视频,屋里的这些人在视频里的角色分工明确。 主持人、摄影、伴奏、伴舞、路人甲乙丙丁。 不用想周予念就是那个伴舞,在齐致远的设想里作为主持人的他走到哪周予念这个伴舞作为背景板就跳到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舞台。 见她拒绝,被齐致远安排为伴奏的林微松口气:“我也不愿意,可他非得说等你过来商量完我再拒绝不迟。” “要是我这个伴舞同意,那你这个伴奏勉为其难也能上,不怕丢脸是不?” 林微笑得一脸恬静,她是打算要周予念都不怕丢脸的话,就回家把那把迷你古筝拿过来,毕竟她还没试过边走边弹呢。 周予念对自己朋友还是了解的,林微平时看着少言安静心里可狭促得很。 然后又看屋内目光闪躲的其他人,估计角色不是摄影就是路人甲乙丙丁,难怪都同意跟着齐致远嚯嚯,感情丢人的不是他们。 朝他们露出无情的微笑:“你们想都别想。” 莫云桢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什么其实我们也不同意齐致远这主意的。” “是的,是的我们怎么会和他狼狈为奸做显眼包呢。”孙怡然赶紧和她解释,要是她脸色的跃跃欲试能收收,这话可信度会更高。 “你呢?”视线转向安静站在一边的寻砚。 还不等寻砚回答周予念就摆手制止,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不用多说看他眼里雀跃的神采就知道这棵小白杨也歪了。 “念呐,你真不考虑考虑吗?难得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跨年,就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记录下来。” 齐致远眼巴巴的看着她,像只翩跹的蝴蝶每家每户飞来飞去多好,虽然穿得厚重,可笨蝴蝶也可以飞啊。 周予念忍无可忍朝他飞去一脚,就是她给的答案。 跳过这个被伴舞严词拒绝的活动,大家从屋内涌出来到平房前坪的空地。 莫爷爷莫奶奶吃完饭就去中心的食堂和一群老人们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宜安早早的跟商家定好烟花放在廊下给大家玩。 “快快快,点这个,这个好看。” “还有这个能飞的水母烟花,也给点上。” “小莫,打火机不够再去拿个打火机出来。” 烟花被点燃,绚丽的色彩在夜空中绽放,这边的热闹气氛将附近玩耍的小朋友都吸引过来,大多都是救助中心的孩子。 他们看着近在眼前的火树银花激动得手舞足蹈,这群和常人不一样的孩子此刻脸上光芒闪烁。 周予念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把仙女棒,大家高兴的拿着仙女棒去找手上有打火机的莫云桢几人点火。 小玖也在其中,个子瘦小的女孩手上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烟花筒,围着周宜安打转,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 作为现场所有烟花的赞助者,周宜安大方的对她摆手:“快去玩,没了再买。” 小玖抱着烟花不好比划手势,对他重重的点头后兴高采烈的跑开。 立刻有许多小朋友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呀!齐致远你是不是皮痒,这么大的地方偏要在我们这里点火。” “予念,走!咱们一块制裁他!” 周予念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旁边的寻砚,和孙怡然一块冲向齐致远,这个欠揍的家伙,刚刚那脚还是踢轻了。 寻砚接过东西目光跟随那道鲜活生动的身影转动,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远处正在帮小朋友点仙女棒的林微无意间看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了然。 她就说寻砚今天怎么愿意出来和他们一起跨年,原来是这里有他想一起跨年的人啊。 “救命!有两位女壮士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齐致远被她们追得满坪乱窜,绕到莫云桢身后将人拦在自己前面:“小莫,小莫帮我拦住她们。” 见到气势汹汹过来的两个女生,莫云桢自知惹不起,赶紧举手表示自己无辜:“不关我事!” “出息!” 眼看一号挡箭牌不管用,齐致远只能继续跑,恰好不远处是正蹲地上点烟花的周宜安,眼睛一亮。 “宜安弟弟救命!” 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追过来的孙怡然气喘吁吁的撑着自己膝盖,看着挡在齐致远身前的周宜安暂时没动作。 虽然周宜安看着和气好相处,可凭女生的直觉来说这人不是好惹的,周予念还没过来不好冒然上手。 周予念紧随而来,她也气喘吁吁的,这家伙可真会跑,跑半天都没给逮到。 “不错,一号挡箭牌不管用还知道找二号。” “二号挡箭牌”义正言辞:“不要当着我的面伤害他,要伤害走远点。”说完挣脱身后的手往旁边走几步。 比一号稍微出息点,但也没太出息,齐致远表示自己十分痛心:“宜安弟弟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周予念是你姐你就不能管管吗?” “抱歉,在下不敢管。” 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和孙怡然对视一眼,摩拳擦掌朝他走过去前后围堵。 惨叫声响起,随着他惨叫响起的还有大家的笑声。 那些手上拿着仙女棒的孩子们,见到给他们发烟花的姐姐在这边揍人,拿着点燃后闪闪发光的仙女棒跑过来,整整齐齐站在一旁。 一群站得整齐的孩子,胸前举着统一的发光物体,如出一辙的看热闹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举办什么祈福仪式。 玩闹过后,两个女生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相携着继续去玩烟花,还把那群围观的孩子喊过去一块玩。 齐致远则悲愤的看向几个看他笑话的男同胞,真是世风日下。 第98章 喜迎新年 上 “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去和他们一块玩啊?” 喻文溪站在自家窗台前眼巴巴的看着前坪热闹的景象。 地上那么多烟花,他也想过去玩。 可喻文清不止自己不出门,也不让他出门,喻文溪只能在家里眼巴巴看着其他人玩。 “别看了,别人不会欢迎你过去的,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实在无聊去玩平板。” 喻文清坐在客厅神情自嘲,外面的欢声笑语一声声的传到她耳里。 远远的看过去可不正是周家姐弟还有他们学校的那些朋友,自己曾经相处短暂的同学。 上回在火锅店也是他们一群人,她和身边的同学狼狈不堪被警察询问,而他们依旧氛围轻松愉快的在吃火锅。 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同学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意打,所有人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她和同学的热闹,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们。 出去和他们一块玩?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有周家姐弟在连带喻文溪也会被不喜。 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的光芒刺得喻文清眼睛酸涩,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莫名的产生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想法。 应该也和周予念一样有长辈的疼爱,出色的弟弟,优秀的暗恋者,好友环绕,以及被周围所有人喜爱。 这种场景连在梦中也时有出现,虽然模糊不清,可喻文清觉得梦中的自己过得开心又幸福。 每当从梦里睁开眼看到头顶斑驳的天花板,狭窄的屋子和脏兮兮让人头疼的喻文溪,她都会发许久的呆,落空感自心底喷涌而出。 久久不能释怀。 听到姐姐的话喻文溪瘪了瘪嘴,但也不敢挑战她的权威,依依不舍的从窗前离开。 平时偷着都要玩的平板在外面五颜六色的烟花和热闹气氛映衬下也索然无味起来。 “呼。”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那些幽暗的情绪,努力忽视外面传来的那些刺耳的快乐声,回到书桌前把期末考试考砸的试卷再一次拿出来反复琢磨。 将手上的烟花都玩完后,大家回到屋内准备四人场纸牌桌游,听完规则后周予念默默后退一步将周宜安推过去:“我不打,让周宜安打。” 同时不动声色的给孙怡然和林微打眼色,接收到她的眼神,孙怡然和林微赶紧表示自己旁观就好。 三个女生退出,剩下能上场的人员一目了然,周予念都已经能想象齐致远等下被抡的惨状。 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娃,这些脑子聪明会算牌的,等下可不得让他输得痛哭流涕,他那挨家挨户采访录视频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 开始前周予念小声提醒周宜安:“你悠着点来,等下大过年的别把我同桌打哭了。” 小莫她不担心,这孩子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下手知道轻重。 寻砚嘛,应该也会收收手,毕竟结束后齐致远要是记仇,开学后说不定又会给他写广播稿。 “我尽量放放水。”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齐致远,周宜安难得善良一回。 只可惜善良有是有,但也不多。 牌桌上四个人各自为阵,刚开始莫云桢不太了解规则和齐致远一块输了几把,几盘下来他摸清规则后越玩越顺,徒留齐致远一人每回垫底。 “这局,齐致远败。” “这局,齐致远败。” “齐致远败。” “远败。” “败。” “……” 作为战局记录员,林微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看好戏,逐渐变成对场上唯一受害者的同情。 还好她听了周予念的话,没头铁的上桌,不然现在快被打哭的人绝对少不了她。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孙怡然,她心有戚戚的看着桌上三个人厮杀得难分难舍,反倒是那个参与不进去的被抡得落花流水。 恐怖如厮,简直太残忍了! “齐致远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还是莫云桢看不下去,他也没想将人弄这么惨的,可周宜安和寻砚两个太厉害,他要是不按节奏来也得和齐致远一样把把输。 “不用,再来!我也不是吃素的。”齐致远抹了把脸,他今天就不信一把都不能赢。 见此莫云桢也不再劝,只能下手时稍微轻点,让自己良心好受点。 周予念不忍直视的转开头,她同桌这种赌徒心理可要不得。 他确实不是吃素的,那是因为压根连桌都上不了。 用脚踢了踢周宜安:“不是要你悠着点来吗?” 周宜安无辜的眨眼:“我已经悠着来了啊。” 周予念:…… 看来他们所说的悠着点来不在一个层次。 场上三人继续焦灼的厮杀,有来有往难解难分,周予念看齐致远可怜转而站到他身后给他加油鼓气,端茶倒水。 至于出谋划策她自认为和齐致远水平差不多,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不多嘴了。 “呼~~~” “我不玩了!你们欺负人!” 再一次惨败后,齐致远终于认清事实他就是场上其他三个人大开杀戒之前的开胃菜,每把都被遛着玩呢。 将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扔,靠在背椅上愤怒的盯着场上的其他三个家伙。 除了莫云桢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外,其他两人目光坦然的看向他,眼里还明晃晃的写着“终于觉悟啦”几个大字。 看得齐致远更加气!他转头向周予念告状:“念呐,你看他们多嚣张!你同桌我被他们吃得只剩渣渣了,你要给我报仇!” 边说边站起身将后面的周予念一把按在椅子上,气势汹汹的昂着头。 莫名被他拉着上桌的周予念一脸懵,她和齐致远不同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着清晰的认知。 桌上其他三方,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还想指望她帮忙出气?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幽幽地问齐致远:“你确定是让我帮你报仇,而不是乘机也想看我丢脸?” 齐致远一改之前的颓态,站在周予念身旁,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我今天这个仇还非得你才能报,上!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连林微和孙怡然也兴致勃勃的跑到她身后,显然想看她是怎么一挑三给齐致远报仇的。 真是谢谢她们这么看得起她,不过她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第99章 喜迎新年 下 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对三个方向各自抱拳:“初来乍到,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哈。” 刚刚就不该同情齐致远那厮,这下好了,让人同情的成了她自己。 三人同时对她展露出友好的笑容,要不是有齐致远的前车之鉴在,周予念还真觉得在这和善的笑容下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分发到的牌面,目光警惕的从几人脸上扫过,可别上来就给她弄没了。 可玩着玩着周予念信心大增,这也没这么难啊。 她居然还能和他们几个玩得有来有回,没和齐致远一样开场就被除掉。 玩到后面找到玩游戏的乐趣,眼睛放光,什么墨西哥困境三人对峙不存在的,四人局从始至终是四人局。 而且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最后的赢家还可能会是她。 首先认输的是周宜安,他将自己身前的牌往中间推:“我出局了。” 同时不忘夸赞表情兴奋的周予念:“念念不错,厉害!” 接着寻砚也将手上的牌放下笑容轻浅:“我也输了。” 只剩下莫云桢,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不自觉的挠头。 不是,刚开始齐致远在桌上时这两位可不是这种水平,杀伐果断得很,这局优柔寡断拖拉就算了,怎么还主动送人头? 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手上的牌面虽然动动脑子也能扭转局面,可见周予念以为自己快赢了脸上的愉悦压都压不住。 他哪里还能真的赢她,干脆利落的认输:“恭喜你,大赢家。” “承让,承让,都是各位朋友给面子。” 周予念站起身朝他们来了个轻盈的舞蹈结束后谢幕礼。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几人手下留情,全程没发力,也难为他们绞尽脑汁为了能让她体验玩游戏的乐趣,硬生生将战线拉长,还送她到大结局成为最后的赢家。 看向后面全程目瞪口呆的齐致远:“怎样,我人缘还是比你强吧?” 齐致远是想要周予念帮他报仇不错,可这几个放水要不要这么明显,显得开局就被淘汰的他很呆哎。 但凡有一个像和周予念上场时一样稍微下手轻点,他之前能苟活到整局的三分之一! 忍不住控诉的指着几人:“说!你们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得啦,你就别自取其辱了,非得把话问得这么明白干什么?有时候糊涂点好。” 孙怡然没好气的打断他,一天天的脑子真是少根筋。 旁边林微脸上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可不是吗,这场上的三个人,周宜安不用多说,把周予念看眼珠子似的,输赢哪里有他姐开心重要。 莫云桢?自几人熟悉起来后,林微也是看出来了, 周予念在他心里朋友排名绝对在第一位。 至于寻砚?估计在场也就作为当事人的周予念还没有察觉到他那暗戳戳的小心思吧。 她没有察觉到,作为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去点破,这种事情要看双方的意愿,他们要是点破反而会影响到彼此之间正常的相处。 就这人员配置,这游戏能不赢才怪,人家虐菜也是挑人的。 齐致远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他才让周予念上去给他报仇,可这个仇是报了,但还不如不报,他都成功从游戏怀疑到自己的人缘。 接下来让他更自我怀疑的来了,只听周宜安笑着对林微和孙怡然道:“林微姐,怡然姐你们要不要也来一局?” 其他两个人也友好的邀请她们,那表情分明在说保准让你们体验游戏的乐趣。 这还需要问吗! 肯定得来一局啊,什么情况下可以让自己的胜负欲得到满足?什么时候可以同时赢学校几个尖子生?就在今晚! 孙怡然二话不说坐到周予念让出的位置上:“来!也让我来体验一局。” 一局结束后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不得不说这些人连放水的水平都十分高超,全程下来丝毫感觉不到被特殊对待。 只会让你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厉害,等结束后稍微回想才知道,嗯,他们在哄小孩玩呢,游戏体验感真强! 之后是林微,她也迫不及待的坐上桌,想体验把欧皇的划水人生。 这场纸牌游戏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齐致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正兴致勃勃的看几人玩。 周予念忍不住失笑,这孩子可真可爱,小声问他:“等下要不要再来一局,我要周宜安给你打辅助,保准你能撑到后半段。” 之前开场没几分钟就崩殂,大过年的好歹还是得有点游戏参与感吧。 闻言齐致远兴奋的点头:“那你好好和他说,每回就属他下手最狠!” 周予念:…… 要不要告诉他,这已经是她叮嘱完周宜安让他悠着点来的结果。 齐致远再次坐上这个让他伤心的位置,此刻他的脸上重拾自信,因为他看到周予念站到周宜安身后以手化刀比在他脖子处。 大有周宜安不给他打辅助就给他颜色看,周宜安也没挣扎,而是对他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 有周宜安加持,他就不信这次不能活到大结局! 结果这回他不但活到大结局,还成功登顶,成为最后的赢家,齐致远差点喜极而泣,他可太不容易了。 忍不住拉着周予念哭:“呜呜呜呜呜,念呐,我不容易啊,还得是你镇住宜安兄啊,他给不给辅助另说,光是不给我下手黑我都觉得人生一片坦途啊。” 他这话让周予念啼笑皆非,抱怨的看向周宜安:“瞧你都给人孩子弄成什么样了。” 周宜安走过来语气丝毫不虚:“没办法,他在有点碍事只能先干掉,不信你问他们。” 寻砚和莫云桢没有犹豫的点头:“是挺碍事。” 已经一雪前耻的齐致远表示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眼看还有不久就要到零点,吆喝着大家去前坪踩点燃放他们特意定制的巨无霸礼花。 这会靠近零点,外面的气温骤降,说话间雾气缭绕,可大家丝毫不觉得冷。 新年零点的钟声敲响,准时点燃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缤纷缭乱,冲散凌晨的黑暗。 大家站在一起共同盯着夜空中让人震撼的美丽,不自觉和身侧之人相视一笑。 青春洋溢的脸上都是对新年的期待,未来的憧憬,以及能和这么多朋友一起跨年的欢喜。 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是结束,也是开始,我的朋友们,万事顺利。 第100章 荏苒 大年初一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加上外面的烟花声几乎响彻整晚,周予念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起床后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 反观周宜安一大早就穿戴整齐神采飞扬的站在房门口催促。 “念念,快点、快点,别挑衣服了就穿昨天那件挺好。” 在他的催促声中周予念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姐弟两人和周父周母拜完年说完吉祥后,刷刷的跑下楼。 他们是要去看已经定好的房子,也亏得人家工作人员大年初一还在坚守岗位才能由他们折腾。 “咱们等下记得给别人打个大红包。” “放心,有准备。” 新年看新家,也不知道周宜安哪里学来的歪理,非得拉着她今天去看。 周父周母见儿子女儿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这俩孩子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搬出去啊。 敲门声响起。 周母奇怪这一大早是哪家亲戚上门拜年,打开门才发现是喻文清牵着喻文溪的手站在门口。 “元阿姨新年快乐!” “元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姐弟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讨喜的给周母拜年。 自从上回开完家长后,周母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喻家姐弟,现在两个孩子主动上门拜年手上还提着礼包。 作为长辈周母即便心里不自在,大过年的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笑着将他们迎进门,见周父也在家,喻文清赶紧拉着弟弟又和周父说了一番吉祥话。 周父神色如常笑着打招呼,让他们在客厅坐落。 搬去救助中心后喻文清没有再登过周家的门,不是她不想过来,而是没有借口来。 今天好不容易能借着拜年的名义,喻文清才鼓起勇气拉着喻文溪上门,不管周父周母现在心里对她有什么想法。 小辈主动上门给对照顾自己的长辈拜年礼节不会出错,同时应该能稍微赢得一点好感。 放眼看过去,屋内的一切还和姐弟他们搬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温馨雅致又让人向往,和冷冰冰的救助中心不可同日而语,喻文清眼睛闪过一丝怀念。 而喻文溪此刻已经抱着茶几上的零食果盘在大快朵颐,自打从周家搬出去后,平时美味的饭菜,好吃的零食再也没吃到过。 家里的钱都被喻文清拿着,吃饭只能吃食堂,想吃零食,只能偶尔去小卖部买点便宜的小玩意。 今天过来周家看到茶几上摆放的零食,虽然他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他知道这些零食肯定比小卖部买的好吃。 才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吃起来,喻文清看着弟弟饿狼扑食的丢人模样,脸上有点挂不住,想喝止他的行为,几番犹豫下还是没出声。 她想或许周父周母将弟弟现在的模样看在眼里,能生出点恻隐之心也不一定。 周父周母看喻文溪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作态,确实忍不住皱眉,可却不是和喻文清心里想的那样生出怜惜。 而是心下纳闷。 救助中心那边吃住不用花钱,每个月有几百低保补助,姐弟两人加起来也有小一千。 再加上他们给的生活费不算少,这些钱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怎么都是够用的,还会有剩余。 喻文溪怎么还一副亏狠了没吃过东西的样子,但周父周母没有问喻文清是钱不够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 现在他们心里逐渐明白之前做的事确实欠考虑,后续对两人该负的责任也没懈怠。 既然喻文溪喜欢吃这些零食尽管吃,等下还可以给他装点带走,其他的他们不会再多管和多问。 熟悉的环境,可喻文清才来不久就感觉坐立难安,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很周到。 进口零食还有高档水果应有尽有的拿出来让他们吃,作为主人这么招待上门的客人,实在是无可指摘。 可这种周到和客气和之前待他们亲切的态度天差地别,前者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上门拜年的外人,后者才是被他们看作家中的一份子。 这种区别对待让她心里十分失落,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文溪和她在救助中心生活得怎么样,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喻文清忍不住低下头,看来很多事都回不到从前了,在这里多坐一刻都显得自己无比可笑。 她拉着喻文溪站起身勉强笑着和周父周母告辞:“我和文溪就先回去,不多打扰您二位了。” 顿了顿接着道:“也麻烦和予念宜安他们转达我的新年祝福。” 周父周母见此也没多留他们,临走前给姐弟二人一人塞了个红包:“这是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不用推辞。” 从周家出来后喻文清长呼一口气,她知道口袋里红包的分量不轻,神情幽幽的看向湛蓝的天空,他们随便从手里漏一点就够她用许久…… 喻文溪将周父周母给的红包牢牢的抓在手里,生怕姐姐又给收了去,他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两人共同的钱,姐姐可以拿着买各种东西。 而他想买一点零食和玩具姐姐都不让,这个红包怎么也不能再被她给占了! 可不管他怎么不乐意,回到家那个厚厚的红包还是被喻文清给拿走,只留下空包。 居诸不息,寒暑推移。 四年后 身材纤瘦高挑的女生抱着专业书籍匆匆的前往大教室,同行的舍友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予念,周予念,反正都快迟到了你走那么快干嘛!” 女生头也不回,脸上是与周身沉静气质不相符的急切:“这节课是沈教授的课,要真迟到,今天上课非脱层皮不可。” “啊!” 舍友仿佛受到惊吓般张大嘴:“他的课?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本来半死不活的人像打鸡血般亢奋起来,嗖的一下追上前面的周予念拉起她的手就往前冲:“快、快、他的课真迟到,我们都得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的前两秒,踏进大教室。 低着头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好,表情庆幸的拍着自己胸脯顺气。 还好,还好,赶上了。 不怪她们害怕,瞧瞧这坐了一百多人平时吵闹得和菜市场没两样的大教室此刻鸦雀无声。 全因为讲台上那个正在调试课件的人让学生闻风丧胆。 她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儒雅斯文的外表下,有一颗狼灭的心。 第101章 大学 他教的专业选修课期末学生挂科率在系里高居榜首,是多年来从未被打破的魔咒。 不但挂科率高居榜首,上座率也一样高居榜首,主要是女生占多数。 用周予念舍友赵知涵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上课,肯定得选赏心悦目的课上啊,至于挂科?我的眼睛都幸福了这么久,挂科也是我应得的!” 抱着这种想法,宿舍四人抛开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周予念被她硬生生的拉着占了两个选修名额。 可上完几次课后,赵知涵就叫苦不迭:“脸是张好脸,人却不是个好人,忒狠。” 周予念感同身受的点头:“每回上课我都心惊胆颤不敢分神,就怕他突然提问。” 提问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答不上来,人沈教授表面笑吟吟的盯着你,然后毫不留情地在花名册上划上一笔,下回课还叫你回答,回答不上来再叫,一直到你能答上来为止。 后面课堂的提问都是随机的,范围广得很,有的学生几轮下来都没答出来,混了个脸熟想翘课都不敢翘,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下面这个问题有请倒数第二排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生起来回答一下。” 温润悦耳的嗓音自小蜜蜂里传来。 倒数第二排黑色衣服? 周予念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衣服的颜色。 “别看了,就是叫你呢。”赵知涵压低声音送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今天穿的黑色针织衫,应该是她没错。 周予念从容的站起身,女生面容秀丽雅致,身材高挑脊背笔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 大教室内数道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有议论声还有情不自禁发出的口哨声。 讲台上的沈教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顷刻间教室内鸦雀无声。 这威力。 “这位同学我刚刚提的问题需要我再重述一遍吗?”沈教授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很好说话的模样。 周予念表示不用,上这位的课她可不敢分神,真让他重新复述一遍,估计之后几次课都得站起来回答问题。 很快根据刚刚他提的问题流利的说出答案。 沈教授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赞许的点头,转身继续上课。 “行啊你,看来有提前做功课。” “可不得提前做功课,我可不想每回上课提问时都提心吊胆。”周予念觉得自己心脏经不起冲击。 两人偷偷说完两句小话,不敢再多说,赶紧坐直身体做认真听课状。 至于听没听进去,现在坐在大教室里的学生都不敢保证,只能保证自己表面上至少要认真不能开小差,不然又该被逮起来回答问题了。 沈教授没有拖堂的习惯,下课铃响起就关掉ppt放大家下课。 赵知涵收起课本,瘫坐在靠椅上:“从现在开始老沈这张脸也不能让我以后再选他的课,简直就是对我幼小心灵的摧残。” “我都怀疑他有个记仇的小本本,你看前面几堂课不在的今天哪个没有被他逮起来回答问题,那些问题还个顶个的刁钻,问得他们汗流浃背。” “你又没逃课,怕什么。” “我想逃啊……可是不敢啊……”赵知涵绝望的将书覆上自己的脸。 周予念好笑的看着她:“行啦,咱们快撤,你这模样小心等下又被盯上。” “咦,想想就可怕,咱们快走、快走!” 两人坐的位置在阶梯教室最后面,出去方便拿起课本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那些下课后还围到讲台边请教问题的女同学深表佩服,个个都是勇士。 周予念大学念的是心理学,当初高考成绩出来后比她自己预想中好上不少。 高二下学期和高三一年卯足劲的学习,那劲头看得周围人咂舌。 加上有周宜安这个良师时不时在旁指导,学习不说突飞猛进,但也在稳扎稳打的稳步上升。 高三下学期两次模拟成绩出来后,周宜安看完她的试卷表示高考照着现在的趋势下去能考个不错的一本。 后两三个月针对她薄弱的地方进行专项训练,和她笑言:“既然一本能拿下,那咱们就再继续往推进定个更大的目标,比如和我一个学校。”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周予念对他的话,内心掀不起任何波澜。 “别呀,念念你再努努力,说不定呢。” 周宜安居然和她耍起赖皮,非得拉着她畅想一番两人大学能在同一个学校的好处。 听得周予念也是心动不已,这么多年姐弟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确实很好。 不过想法很快就被打住,真是在白日做梦呢,那种顶尖学府是说考就能考的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周宜安的头:“给我来点切实际的。” “哦。” 等最后两轮模拟考试结束,也迎来了高考。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周予念心中如释重负。 上辈子她的成绩堪堪过一本线,填选志愿时她想选的专业分数够不上,最后为了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填报了一所二本院校。 这回的分数不但过了一本线还超出不少,自然选择也更广。 她对自己今后的道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规划。 选学校填报专业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曾经深渊会成为她脚下的平地,走在上面步履生风。 她的选择在周宜安意料之中,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刻,他眉眼弯弯给予她最真挚的祝愿:“希望念念永远不再被情绪所裹挟,拥有最高级的自由。” 至于周父周母看到周予念成绩后尤为高兴,每个父母都想自己孩子能考上好大学。 虽然他们没有对女儿的成绩有过多的要求,可女儿这一年半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成绩出来后没有辜负她的努力。 让他们做父母的也与有荣焉,他们家不止儿子出色,连女儿也不遑多让! 对她选择的专业自然也全力支持,学心理好啊,毕业后不愿意去其他地方上班,也可以自己开个心理咨询室,进可攻退可守,这专业不要太好。 当然这些都是周父周母作为长辈的想法。 至于实际情况嘛,周予念觉得还是且行且看。 第102章 心理学好苗子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此刻她正面临一个让人十分心慌的问题:“你说沈教授让我去办公室?我今天上课没迟到,问题也回答正确,按理来说没犯错啊。” 赵知涵同情的对她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去拿快递碰到班长,她让我告诉你一声。” “别慌,说不定他观你是心理学的可塑之材,想重点培养你。” “况且你不是打算考研吗?老沈手上也有研究生名额,努努力争取当他学生。” 或许是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太招人揍,周予念已经着手准备上来锁她喉,赵知涵赶紧跑进洗手间:“话我转达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周予念:…… 她不想去,可那位沈教授专治不服,下回上课非得把她当提问典型。 只能叹口气认命的去他办公室。 到办公室时,沈教授正在和另外一位男生谈话,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见周予念到了,他先让男生出去,男生表情顿时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往外走。 路过周予念时目露同情,表情好像在说祝你好运。 “老师您找我?” 沈序南看着面前的女生语气温和的问:“你是叫周予念吧?” 见女生老老实实的点头,他接着道:“让你过来也没其他事,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专业课的课代表。” 周予念:??? 不是,刚才连她名字都不确定,怎么就给她弄课代表位置上去了?虽然这门课一直还还没有课代表。 女生脸上的惊吓太过明显,沈序南忍不住失笑:“不愿意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人家教授都屈尊过来问作为学生的自己愿不愿意当课代表。 拒绝吧,太不给面子,同意吧,她心里害怕呀,他们这种主修心理学的教授个个都是人精,洞悉人心的那种。 一个行为动作能被分析出若干解答。 她在家里有什么事瞒不过周宜安那家伙就罢了,在学校还要和这样的角色相处,可不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此刻唯有沉默能代表她的心情,希望这位教授能从她的沉默中看懂无言的拒绝,大家都有台阶下。 “放心,当我的课代表我不会时刻分析你的行为动作揣度你的心思。”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周予念:…… 要是没前面那句,后面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挺高。 周予念无奈认命:“谢谢老师抬爱。” “既然事情说完,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发份资料给你,以后上课你照着那份资料上面的内容来。” “好的,老师。” 等女生垂头丧气的离开,沈序南收回目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兴致盎然。 再优秀的学生在课堂上都会走神,不是因为他们不专注,而是这种走神是无意识的。 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快的几秒就能恢复过来,慢的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几个小时。 而这个女生除了偶尔会和同伴说两句小话,沈序南发现在他的课上几乎从来没有过走神的情况,目光专注行为动作规板。 而且几次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很多回答都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被题目示例中那些带有引导的词汇给影响,心态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她们这个年纪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今天兴起将她叫到办公室,短短的几句交流能看出这个女生有自我情绪,是和上课时截然不同的生动。 怎么说呢,是天生学心理的好苗子,值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再多观察培养。 已经出办公室的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特殊经历导致的一些改变让她被人瞄上。 十月的天已经带上凉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受着秋风吹拂,头顶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金黄色的叶子在空中飘飘悠悠。 操场上有人拿着机器切割草坪,空气里弥漫着清冽又浓郁的青草香。 下课时间校园内充斥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生机勃勃。 周予念边走边在脑子里琢磨刚刚办公室的那些话,还得想着怎么在沈教授手里安全落地。 这大三都开学了,怎么还有人非要给她上难度,让她好好的上学好好的准备考研不好吗?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路过篮球场,场上一群男生正热火朝天的打球,场边加油欢呼声不绝于耳。 周予念只随意看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将视线收回,避开前面用警戒线围起来的水坑。 根据小说定律来看大学篮球场凡有这种大声喝彩的,都是多事之地。 可得躲远点。 这厢她刚要走过去,一道圆形残影迎面朝她飞来,隐约间看清是个篮球。 在篮球即将重重的砸到脸上之际,周予念身体灵活的向旁边侧身蹲下,那个本来要和她脸亲密接触的篮球转而砸上她身后不远处的电线杆上,随即落地弹起再滚远。 周予念半晌无言,转头看向滚走的篮球,果然小说定律诚不欺人,她一路过的路人都逃不开差点被球砸的命运。 球势那么猛,要正被砸中非得脑震荡不可,这些打球的就是校园里最危险的存在。 走到篮球停住的地方,周予念抬起脚毫不犹豫对着球重重一脚踢过去,真是晦气! “同学,同学脚下留情!” 几个穿着运动服满头大汗的男主焦急的朝这边跑来,见差点被他们不小心用篮球砸到的女生安然无恙,同时在心里松口气。 结果刚松口气,看着文静瘦弱的女生居然泄愤似的将篮球对着被围挡起来的坑里踢。 那是下水道…… 这几天里面被异物堵塞,学校才将下水道盖子掀开,只用东西拦住做警示,还没来得及清理。 不敢想篮球要是进去滚一糟沾染上下水道里的东西那味道…… 可他们的制止还是慢了一步,女生下脚快狠准毫不犹豫,篮球水灵灵的落进冒着臭味的坑,顿时污水四溅。 “不是,同学你……” 追过来的众人看到这让人眼前一黑的画面,面面相觑,这女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篮球还能要吗?得腌入味了吧。 周予念见蓝球不偏不倚的待在下水道内,双手轻拂自己两边袖口的皱褶,勾起唇角心情舒畅的转身。 第103章 不该出现的人 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排汗津津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差点砸到她篮球的主人。 其中还有张周予念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在心里皱眉,她现在读的大学和上辈子不同,这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果然和说像周宜安说的一样,那东西像秋后的蚂蚱,虽然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但还是会时不时给添些堵。 也不是说这张熟悉的面孔和周予念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但那也是上辈子,这辈子周予念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甚至他这个人在她的预想里都不会再出现。 结果本以为不会再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现在赫然站在眼前,一如往昔朝气蓬勃,身姿俊朗。 不过就算现在仍然在一个学校,周予念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目光沉静的盯着眼前一群人。 见女生回头,本来还想和她讲道理说她行为不对的男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说不出话。 最后几人合计准备把他们这群人里长相最讨女生喜欢的男生推出来应对这种场面。 可周予念没心思注意他们的小心思,她算看出来了这群人不是过来道歉而是想质问她为什么会把篮球踢到下水道。 她也没再客气:“连球都拿不稳,以后还是别打了,要是真把人砸到看你们谁负得起责。” 今天要不是她反应快,真给那球对着脑袋来一下,这会没准人都被砸晕。 之前听赵知涵说起过学校的篮球队,个个看着赏心悦目,大约被人追捧惯了,平时自视甚高得很。 只看他们两眼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都没被砸到,怎么还把球往坑里踢。 是真的不知所谓。 “刚刚这个球是谁砸过来的,记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小脑,小脑不发达不适合打球,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说完没看几人的表情绕过他们径直离开。 留下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是?这个女生将他们球踢到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就算了,怎么说话也这么刻薄。 本来打算将队伍里门面推出去和人家讲道理的众人偃旗息鼓。 这还讲个什么劲儿,人家无差别攻击,看都懒得看他们。 有人幸灾乐祸的道:“没想到啊,宁筝你这张脸居然也有在女生身上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叫宁筝的男生没好气的给他一击肘:“你还说呢,还不赶紧去医院照个片检查下小脑有没有问题。” 其他队员忍不住抱怨:“咱们刚才不应该看她是美女而胆怯,就该气势汹汹的把态度拿出来,怎么也得让她帮我们把球从坑里弄上来。” “就是、就是,球都没砸到她怎么还这么得理不饶人,这性格和她长相实在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忒嚣张!” 抱怨归抱怨,停在下水道里的球还是得捞上来,不然学校过来清理里面的杂物发现有个篮球在,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的东西。 可谁都不愿意去捡这个烫手山芋,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里面传过来的味道。 更何况里面堆满了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杂物,女生准头不错,篮球的落脚点正是那堆东西最中央,众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受到污染。 最后没办法只能石头剪刀布,输的捏着鼻子去捡球。 “你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赵知涵见予念回来,面色看着还算平静,不像被老沈给精神摧残的模样,忍不住问她:“难不成老沈真觉得你有学心理的天赋,要培养你?” 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啊,没有哪个被老沈喊到办公室的学生能在他那亲切的笑容之下安然无恙的回来。 每个人不是汗流浃背就是失魂落魄。 不得不说学心理的都有点东西。 只是这沈教授的栽培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凡是上过他课的学生都知道不要妄图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被他注意到你就完了。 赵知涵得知周予念要走马上任给沈教授当课代表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同情来形容。 双手合十默默的对着天空念念叨叨:“信女愿意茹素两顿为周予念祈福,希望她能平安毕业。” 周予念:…… 这是知道她深陷囹圄出不来,所以连祈福都只愿意茹素两顿。 刚好晚上减肥吃黄瓜,早上起床喝咖啡,多中午那一顿都不行,老天爷看了都要摇头。 周予念打开笔记本,发现沈教授已经把资料发到她邮箱,点开查看后发现他的一些要求都在正常范畴,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心里也大概有底。 回复好邮件,电话恰好响起,来电显示是周宜安。 他本科读的化学专业,本来周父周母是想压着他磨性子,按部就班的读完三年高中,再读大学。 他自己定好大学后,周父周母觉得再让他继续念完高中意义也不大,所以当他提出上完高二就去读大学时,周父周母也没有阻拦。 开学时他好不得意的对周予念道:“哈哈,咱们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以后也是同级的学生,以后没有人知道我们谁的年纪大。” “你幼不幼稚,年龄摆在那儿,再怎么样你也是弟弟,别妄想占我便宜!” 所以现在周宜安和她一样读大三,大学开始后几乎每天泡在实验室,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和闵教授外出交流飞往全国各地,连续大半个月都没回家。 周予念正纳罕他居然今天有空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就响起周宜安清冽张扬的嗓音:“念念!我刚到家,你周五记得早点回来。” 姐弟两人在上大学那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除了偶尔回去和父母吃饭,平时都住在新家。 “我周五学校还有点事,回不了太早。” 明天最后一节是沈教授的课,她这个新上任的课代表只怕不能和以前一样下课就走人。 “那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正好咱们一起去吃饭。” 周五是明天,周予念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使不完的牛劲,这才刚落地闲下来,不好好在家休息还想着过来找她吃饭。 虽然是这样想,话里还是带着纵容:“你要不嫌累,就过来吧,周五这边堵车别开车。” “嗯!”电话那头声音雀跃。 挂断电话后赵知涵立马兴冲冲的问她:“你弟明天过来?” 见她点头赵知涵又道:“明天捎上我,让我多看几眼你弟,心理学上说多看帅哥长寿。” 第104章 良师 周予念满脸无奈自打这人偶然见过周宜安,每回周宜安过来她都要跟过去看几眼。 说看几眼就真的只是看几眼,看完就走,纯纯对美好事物的好奇不掺杂其他。 舍友的愿望这么朴实无华,周予念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转眼到周五。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哦不,是课代表,周予念早早的就跑去沈教授办公室拿课件和电脑。 沈序南看着眼前满脸都写着“老师你快把东西给我,让我先去教室做上课准备”的女生。 这还真是不加掩饰的不想和他有多的沟通和交流。 他站起身:“走吧。” “老师您不是要晚点过去吗?” 周予念惊吓的瞪大眼,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其他教授都是课代表提前拿东西到教室调试好课件,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东西。 老师临近上课才会到教室,这位怎么有课代表了还去这么早。 “反正闲来无事就顺道和你一起过去,正好看看哪些人喜欢踩点上课,我这里攒了许多问题,需要找人回答。” 周予念苦着脸跟在这位有着斯文儒雅外表狼灭心的教授身后,他究竟是怎么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吗?” 本以为师生二人会这么一路无言的到教室,毕竟人老师不说话,她也不会想不开主动去搭话,还得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她可经不起探究。 不曾想这位沈教授突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家里还有个弟弟。” “和弟弟感情很好吧。” 周予念:…… 默默在心里吐槽,还说不分析人。 装作吃惊的开口:“老师你这都看出来啦?真厉害!”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沈序南失笑:“你这语气都不用分析,光听就能听出你和弟弟关系很好。” “还有后面这句,想要别人相信是真的夸奖,语气可以稍微上扬控制下面部表情,不要说得像汇报工作。” “毕业后要是从事心理相关工作,你这表情、动作、语气都不行,容易被人投诉。” “学咱们这个的,说的话不管自己信不信,但一定要别人相信,你才能掌握主动权。” 明明两人的位置一前一后,前面的沈教授说话间也没回头看她,可周予念还是感到莫大的压力,这人是真的名不虚传。 语气还能用耳朵听出来,连她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居然也没说错。 赶紧受教的点头:“谢谢老师教导!” 听到她这话沈序南才满意的颔首,这就对了,至少这句话不看她微表情,从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阶梯教室内 差不多一百多号人坐在教室,里面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多嘈杂。 有眼尖的学生看到有道拿着水杯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立刻小声的对教室内说话的其他同学吼道:“老沈来了。” 他喊的声音不大,但名号威力大,本来犹如菜市场般吵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有位反应不及的学生,在大家都安静后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们咋都不说话啦?” 等看清提前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发出声音的学生脸上精彩纷呈,鹌鹑样的低下头,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老沈没听到,没听到。” 提着电脑跟在沈教授身后进来的周予念放眼看过去,不得不感慨,看来大家平时真的被吓狠了,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 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说两句话也无可厚非,现在不但坐得老实还集体禁言。 赵知涵在周予念跑去办公室尽她课代表的职责后,平时爱踩点的人这回没拖拉,拿着课本提前来教室占位置。 看到提早出现的老沈,不得不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有先见之明。 旁边相熟的同学偷偷凑过来问她:“哎,你舍友被老沈征兵了?” “老沈这是每天记小本本忙不过来,找个人给他打下手啊。” 表情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赵知涵懒得搭理他,还她舍友,他难道不知道周予念的名字? 当她不知道这人还因为之前和周予念表白被拒的事记仇呢。 教室这么多空位置这男的都不去坐,非得坐到她这一排,不就是知道周予念等下也会坐过来。 可男生像看不出她不愿搭理的态度,自顾自的的道:“等下你舍友过来记得和她说说苟富贵 勿相忘,这都混上老沈的课代表了,以后收作业时给我们开开后门。”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这嘴脸是赵知涵看一眼都要心梗的程度,趁着现在还没上课,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东西重新找个位置坐下。 等她走后,男生对着她的背影嘟囔:“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 又将视线转向讲台上正低头认真调试电脑,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女生,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不甘。 这个周予念也是,一天天的眼睛长在头顶,对他们这些人爱搭不理,不就是仗着自己外表出色,看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吗? 周予念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拒绝一个没印象的男生莫名其妙的表白,就被扣上高傲看不起人的帽子。 将课件调试好后在教室搜寻一圈找到赵知涵,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第一天上任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虽然和沈教授说话时有点提心吊胆,但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止是在来教室路上无意间的教导,刚刚调试课件时,上面有不懂的地方,旁边悠闲喝茶的沈教授看出她的不解。 这些内容虽然等下上课会讲,但他居然有耐心提前给她解答。 有种提前被开小灶,当这个课代表也不耐的感觉。 “那你这个课代表当得不亏,虽然老沈吓人了点,但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评上教授,专业水平没得说,要真受他指点获益匪浅。” 说完这个赵知涵转而又说起其他,看了眼讲台的方向。 压低声音:“刚刚张远扬又搁那阴阳怪气说话呢,估计还在为你拒绝他的事不平。” “张远扬?” 周予念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摇头表示自己没印象。 “你没印象是对的,因为咱们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他,表白那回是第一次说话。” 第105章 上辈子的男朋友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脑回路。” 赵知涵点头:“别搭理他,这种人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上课铃响起 两人马上噤声,正襟危坐,教室内的其他人反应也和她们一样,场面堪比幼儿园老师喊完“小眼睛看老师,小耳朵竖起来” 那些庆幸在上课铃响起最后一刻踩点进教室的学生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 还是逃不了在课堂上冷不丁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命运。 一节课下来个个灰头土脸,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种灰头土脸还要持续到他们能回答出问题为止。 “老沈不仅好记性,还耳听四路眼看八方,没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 “还好今天我的直觉提醒我不宜踩点,不然这些倒霉蛋里绝对我有。” 赵知涵边收拾自己桌面,边心有戚戚。 “以后他的课早点来,听他说还攒了一堆问题要人解答,最近都不会消停。” 周予念快速的收好东西,跑到讲台前,笑容灿烂:“老师,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行了,现在没你的事,别在这里碍眼。” 沈教授没好气的对她摆手,当他看不出这姑娘在这和他假客气,迫不及待的想溜,要真让她留下忙活,又该在心里吐槽了。 “好嘞,那老师您先忙!” 得到回复,周予念喜笑颜开麻溜的拉着赵知涵跑路。 周宜安这会还在校门口等着,她肯定不想耽误太久。 周五校门口人头攒动,赵知涵眼尖指着马路对面:“你弟在那儿!” “许久不见感觉你弟又变好看了,光看着就感觉香香的,不像篮球队那群人隔老远就能闻到味儿。” 周予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周宜安站在马路对面,身形修长,穿着米色套头卫衣头灰色休闲裤,修剪得短短的黑色碎发,整个人确实看着干净清爽。 “他平时是挺注意卫生的。” 还有点轻微洁癖,家里卫生都是他在负责,一个男生爱干净的程度有时候让周予念都自叹不如。 但对赵知涵口里篮球队的人身上有味这个事,持保留意见,毕竟她因为社团原因看篮球队那群人一直不顺眼。 周宜安本来微微仰着头百无聊赖的看校门口进出的人员,突然间见到自己在等的人,深褐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唇边笑容渐盛,向对面招手。 “你弟也看到咱们了,快过去让我近距离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这急切的态度让周予念忍俊不禁:“上回说把他介绍给你,你又不要,现在还没听他说谈女朋友,要不要试试?” “no,no,你弟这样的只能远观,真要和他相处可不轻松,我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赵知涵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宜安不难相处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说。” 不止赵知涵,连孙怡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不难相处?” 本来还在马路对面的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两人身旁。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实看着赏心悦目:“女生说悄悄话,不要瞎打听。” 周宜安憋嘴:“哦。” 转而礼貌的和赵知涵打招呼:“知涵姐。”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赵知涵忍不住紧紧的抓住周予念的手,眼睛都要粘在周宜安脸上,压根没注意人给她打招呼。 感觉自己手臂被拧了一把才回神,笑容灿烂,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大方的点头回应。 过了眼瘾,不再多留,和姐弟二人道别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后,周予念笑着揶揄不知所云的周宜安:“青春男大,忒招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大半个月不见,你晒黑了点。” 拿起两人手臂对比,确实黑了不少,之前白得晃眼的人,现在比她还深上两个色。 周宜安顺势勾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嘴里哼哼两声:“还不是闵教授那群老头,一天天的尽折腾,非得跑沙滩去晒日光浴。” “还不让我待在酒店,硬拉着让我一块晒,我是没关系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他们年纪大代谢慢,肤色没半年恢复不了。” “一个个的光学年轻人戴墨镜,不乐意涂防晒,脸上晒得黑一块白一块,怕惹人笑话现在出门墨镜口罩不离身。” 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周予念想想那场面,忍不住笑出声:“他们戴墨镜开会能看得清人吗?” “别的教授我不知道,但闵老头是看不清人的,有回和其他教授交流半天才发现弄错了人,还有走路时犯老花差点撞到柱子。” “哈哈哈哈哈,你就不知道扶着他点?” 周宜安表情无辜:“老头爱面子,觉得自己行,不乐意我扶他。” 见周予念笑得开怀,他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 “那他交流错人,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光在旁边看笑话了吧?” “我这也是为他好,出门一趟哪里只能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得广交友和不同领域的人才交流才能有进步。” 瞧瞧这人说得多么理直气壮,有这个学生是闵教授的福气,想来平时闵教授没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人可真是太坏了。”周予念乐不可支的戳他头。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大半个月不见,周宜安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周予念絮絮叨叨,眼里神采飞扬。 哪里有赵知涵她们说的难相处,不懂她们的想法。 “我还要和你说个事。” 本来想问问周宜安,她昨天见到的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所学校的男生是不是和书的原轨迹有关。 可话说出来后,周予念突然想起她上辈子和那个男生的关系也许、好像、大概,不好说出口。 她脸上的纠结太明显,周宜安眼眸转动随即直勾勾的看向她:“念念,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周予念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也不算瞒你,就是、就是关于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事?” “就是上辈子我拉黑你的原因,我当时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生,他、他和我表白我也挺喜欢他,就答应了。” “你得知后却说这人不行,我们为此吵了几句,我当时生气就……” 声音在周宜安危险的眼神下越来越小。 第106章 拉黑伊始 “我和他的关系现在不是重点……” “怎么不是重点?好你个周予念居然背着我谈恋爱!” “都说了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都不认识他!”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听啊,我怎么不听。” 周宜安双手环抱胸前眉头微微上扬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模样。 周予念:…… 她有什么好狡辩的,这辈子都特意避开那个人,哪里能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所完全不同的大学。 还是继续开口道:“撇开我和他的关系不说,我昨天在学校突然看到他时还有点吃惊,就想告诉你一声。” 听完她的话,周宜安本就阴恻恻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他倒不是担心周予念对人还有感情,就怕和之前的陆筝筝一样,两人会莫名其妙的各种“巧合” 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但他现在还没见过本人,不好妄下结论,语气幽幽的问周予念:“我上辈子怎么评价他的。” 周予念默了默,透过眼前的面容回想起上辈子那天发生的事。 她其实也是对男生有好感的,所以被表白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啊, 早在之前男生频繁出现在她生活中,周予念就有过猜想,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可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后面随着两人接触增多,男生总是对她表示恰到好处的关心,看到她脸上就会挂上欢喜的笑容,平时会帮她打水、买早餐…… 周予念这才确定应该不是自己多想,男生确实对她有好感。 在某一次周宜安来学校找她时,碰巧男生也在,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当时周宜安没说什么,可回去后就直言不讳的对她道:“念念,那个男生不是善类,你以后离他远点。” 周予念听后很不解追问他为什么。 直觉。 这是周宜安给她的答案,周予念见他不像开玩笑,而且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人坏话,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回学校后刻意疏远男生,不再和他有过多往来,两人不是一个专业,加上一方刻意回避交流逐渐减少。 不久后男生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对,仿若察觉不到她的冷淡,锲而不舍的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见面时依旧一腔热情,平时总会给她送些不贵重,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小礼物。 起初周予念还谨记周宜安的话,对这些不假辞色,可整整两个学期下来,男生都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这也让她放下心防,觉得男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好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自己过度的防备反而有点小人之心。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慢慢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陪伴,心里也早已经接纳他的存在。 周予念也不再拧巴,坦然和他相处,两人的关系发展成心知肚明的暧昧,男生没主动捅破纱窗纸,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本以为两人这种朦胧的暧昧关系还要持续许久,结果她被男生突然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惊讶过后就是和所有被喜欢的男生表白的女生一样,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雀跃。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两人相互喜欢,既然其中一人捅破这层纱窗纸,她也没什么好推拒的,很干脆的答应了男生的表白。 她谈男朋友的事,自然是要告诉周宜安的,也打算和周宜安好好解释男生其实是个很好很单纯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上回的直觉应该不准。 电话那头的周宜安听她迫不及待的分享完自己的喜悦后,沉默许久。 再次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力:“周予念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男生不是善类吗?你怎么不听我的非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话犹如一盆冷水,对周予念兜头盖脸的浇下,她试图和周宜安解释:“你只见过他一面,都不了解他,怎么就断言他人不行。” “等下回我们大家有空,我再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两个熟悉起来,你肯定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不用,再和他见面只是浪费我时间,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和他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来往!” “光听你描述,我都能想象他平时是怎么厚着脸皮纠缠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由我来说!” 周宜安声色俱厉,说得毫不留情,像极了棒打鸳鸯的家长。 平时两人相处时很少红脸,周宜安大多数时候对她都言听计从,周予念一时间被他严厉的语气给弄懵了。 反应过来后也来了火气:“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是觉得自己比我聪明,所以可以对我事随便指摘?”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需要你在那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要是觉得人家不行,倒是拿出点实际证据啊,而不是在那里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判定一个人的人品。” 周宜安显然也被她的话气到,一向情绪稳定的人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怒气:“好、好、好,周予念你很好,居然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对我发脾气。”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在你没和他断干净前我们暂时不要再联系!” 说完后率先将电话挂断。 徒留周予念一人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气不过将他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后面就是意外发生。 听完她的讲述周宜安滚了滚喉咙,闷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 “啊?” 周予念诧异的睁大眼:“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的错,明明是我的问题。” “就是我的问题,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不该说些没头没尾空口白牙的话,要是能多花心思找到实际佐证你肯定会相信我。” 明明他才是最终的受害者,可却执拗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周宜安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佯装轻松:“宜安大师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和我抢,就不能让让我吗?” 周宜安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不让!” “不让也得让,我的责任你别抢!” “要我让你也可以,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都不用你说,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周宜安勉为其难的点头:“可以让你一点点,但不能太多。” 太多我怕你太自责。 第107章 霸凌 “快喝!快喝!” “不喝信不信我揍死你!” 恶劣的嘲笑声中,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女孩被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联手摁在一洼泥坑边。 旁边还站着两个看热闹起哄的男孩。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泥坑里盛满污浊不堪的泥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女孩眼睛通红,挣扎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以她的力气没法撼动背后的四只手,只能无力的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眼看后面的人要将她的脸往泥洼里推,非要她喝里面的泥水,小玖害怕得眼泪簌簌的往外涌。 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手脚并用,背上力气有瞬间松懈,小玖一喜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 后面压制她的两个男孩没想到她力气会这么大,使出吃奶的劲儿才重新将人摁住。 其中一个肥壮的男孩大声朝旁边看热闹的人喊:“喻文溪!你别光看着,也来帮忙啊!” 被喊的人脸上不情愿,男孩唾弃他:“是你说看这个哑巴不顺眼我们才过来帮你出气的,人都给你骗出来了,现在要你出气你又扭扭捏捏。” “真丢脸!” 喻文溪见同伴看不起他,感觉面子挂不住,忍住心中的不安,走过去帮他们一起把女孩摁住。 为了让自己看着厉害一点,色厉内荏的朝满眼泪水看着他的小玖道:“你要是不愿意喝泥水,那就学两声狗叫,我们就放过你。” 同伴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一套,她一个小哑巴怎么可能学狗叫,看来这泥水是非让她喝不可啊。” 这话引得在场的几人同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哑巴说不了话,小哑巴说不了话。” 小玖咬紧牙关绝望的闭上眼,她确实没用,发不出声音喊不了救命,只能被他们欺负。 以前这些人因为救助中心这边看得严,见到她最多嘲笑几句,这段时间黄琼阿姨她们外出学习,救助中心只剩下老人还有和她一样的孤儿。 没有了管束,喻文溪带着他们这群人每天跑到这边横行霸道。 原本照顾他的保姆阿姨辞职,有几回小玖看不下去趁着他姐姐周末回家,跑到他家里和他姐姐反映情况。 喻文溪姐姐听后很生气,并表示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束,还温柔的安慰她。 小玖觉得这个大姐姐可比喻文溪好多了。 本以为喻文溪被他姐姐管束后,会有所收敛,结果等小玖下次见到他时,他行为更加过分,带着一群人在食堂多吃多占。 食堂阿姨不给多打菜就闹得整个食堂鸡飞狗跳,连带其他老人也不得安宁。 还带着那群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去他家告状,当时莫爷爷他们在不远处锻炼身体,喻文溪放下狠话后就跑了。 今天是周末小玖本来在家里写作业,中午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听声音像是救助中心的小伙伴,小玖没什么犹豫就开门出去看情况。 结果喻文溪带着他那群朋友冲过来直接把她拖到平房后僻静的空地上。 中午大家都在家里午休,外面没人走动,她自己发不出声音呼救,只能满脸惊恐的被他们带走。 “这小哑巴还挺硬气,脸都快挨到坑里了,居然还死咬着不张嘴。” 其中一个按着小玖的男孩将头凑到她跟前,想欣赏她是怎么在泥水里吐泡泡的,结果失望的咋舌。 稚嫩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转头问喻文溪:“她既然不愿意喝泥水,哑巴也不能学狗叫,要不然咱们把她衣服扒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你姐姐告状!” 喻文溪身体一抖,脸上闪过害怕,啜喏着开口:“这样不好吧……” 男孩鄙夷:“你胆子也太小了,这种事丢脸的是她,事后小哑巴也不会好意思和别人告状,就算告状我们不认就是,难不成她还能逢人就拿手比划被我们把衣服扒了?” 四周寂静无人,他们所在的位置隐秘,再加上被欺负的人只能徒劳的挣扎发不出其他声音。 喻文溪心里那朵邪恶的火苗被点燃,脸上露出和男孩如出一辙的恶毒。 地上满脸泥泞惊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他的小女孩,让他心里诡异的痛快起来。 从自闭干预机构出来后,喻文溪和其他人年纪相仿的小孩一样去正常学校上学。 到了新学校后不久,他发现其他同学都不愿意带他玩,嫌弃他身上不干净,流鼻涕,有时候说话还结巴。 他学习不好,课堂上被老师提问回答不出,那些同学会毫不留情的嘲笑起哄,回家和姐姐告状,结果姐姐反倒怪他上课不认真。 脸上是和那些嘲笑他的同学如出一辙的嫌弃:“我说了让你注意卫生,你不听非得每天去地上滚,这下好了吧,大家都不愿意和你玩。” “我学习忙,没时间帮你洗衣服,盯着你每天洗澡,你就认命的穿这些抹布去上学,谁让我们无亲无故没人管呢。” 喻文溪不懂以前在他难受时会耐心的抱着他哄,睡觉会给他讲故事的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是这样的态度,保姆阿姨接送他上下学后就会离开,不会多管其他,导致喻文溪在学校过得很不开心。 只有放学后和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耍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光。 和他们在一起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肆无忌惮的闯祸不怕别人追究。 在学校受的欺负和排斥也能在其他比他们弱小的人身上找补回来,那些被欺负的人从来都不敢和别人告状。 喻文溪此刻看着弱小没有反抗之力,任他们几人拿捏的小玖,心里有一种他也是强者并且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通体畅快。 虚张声势的咳嗽一声,梗着脖子反驳伙伴:“我胆子才不小,既然你要扒她衣服扒就是。” “我没意见!” “这才对嘛。”提出建议的男孩满意的点头。 地上女孩无声又绝望的呼喊,仿佛是什么催化剂,让在场四张还很稚嫩的面孔上同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当他们正想不顾女孩强烈的反抗将她身上的衣服强制性扒除时,一道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第108章 教训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刚走近救助中心,就听到从平房后面传来的愤怒斥责声。 声音的主人两人都不陌生,小莫! 能让平时好脾气乐呵呵地小莫这么生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朝声音来源处跑过去。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周予念额头上青筋直跳,气得双眼通红。 几个正准备扒小玖衣服的小男孩,见有人过来,先是吓了一跳,很快见来人虽然长得高大,但只有一个人时心里的害怕平息不少。 想趁着他不注意分开逃跑,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抓到他们四个。 结果刚打算跑路,又来了两个人,为首的小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想好要怎么样突围。 突然出现的这两个男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他们控制住。 刚好一人手里抓两个。 壮年男性的力气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孩能比拟的,只能徒劳的在他们手底下挣扎吼叫。 周予念掏出手机边拍照,边朝小玖跑过去,将被欺负得浑身泥泞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她:“不怕,不怕,哥哥姐姐在呢。” 小玖依偎进她怀里,将人紧紧抱住,想大声的哭出来,哭出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可她只能张着嘴无声的流泪控诉,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为自己伸张正义,说出那些人的恶劣行径。 这模样看得周予念心里酸涩,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没事的,小玖不能说话,哥哥姐姐帮你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周宜安长腿一扫毫不客气将手上提着的两个家伙,一脚一个踹到地上,这些玩意皮糙肉厚不怕骨折。 被踹到地上的两个小孩嘴里哇哇叫,表情蛮横的看向踢他们的人,想从地上爬起来报仇踢回去。 可他们哪里是周宜安的对手,才刚爬起来又被踹回地上,爬起来又被踹回去,专门挑有水坑的地方踹,不厚此薄彼让两人整整齐齐的坑里挣扎。 很快两个小孩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被污泥覆盖,几轮下来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从坑里爬起来,只能瘫倒在地哇哇大哭。 偏偏周宜安还不罢休,冷笑着走近,对着两人屁股各一脚:“别躺这里哭!趴泥坑里待着去!” “还有,不要再想着逃跑,被我抓到直接把你们挂到电线杆上风干!”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不止地上的两个小孩,连被莫云桢控制住的两个小孩也害怕得瑟瑟发抖。 喻文溪也在其中,早在他看到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慌了。 不同于被捉住的其他人,喻文溪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和其他看到他们犯错只会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说教的大人不一样。 他们会直接上手,之前大冷天被关在门外差点被冻僵的经历让喻文溪至今都心有戚戚。 现在两个同伴被周宜安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脸上的蛮横跋扈被害怕恐惧所取代,哭也不管用还要被赶到泥坑里躺着。 他们的下场让喻文溪忍不住在心里庆幸,还好逮他的不是周宜安那个魔鬼,是这个看着温和好说话的。 还记得某次他犯事到这个人手里,他也只是提着他回家和姐姐告状。 结果他刚庆幸完,魔鬼收拾完两个同伴,还不忘来过来收拾他们。 周宜安满眼嫌弃的看着自己衣服上溅的泥点,语气不善的问莫云桢:“需要我帮你代劳?” 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的莫云桢此刻眼眸森然面含怒气,语气却无甚波澜:“不用,我自己来。” 紧接着喻文溪感觉自己全身失重腾空而起,直直摔进泥坑里,屁股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吃得一嘴的泥水。 刚刚在他眼里还温和好说话的人,表情说不出的骇人:“我记得几年前已经逮到过你一次吧,那次是撞老人,今天是伙同别人欺负自己身身边的弱小,你还真是气焰嚣张!” 说完走过来又对着他屁股踹两脚,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这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莫云桢手指向其他三人。 喻文溪抽抽嗒嗒的捂着自己屁股,不敢哭出声,目光下意识闪躲,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这两人上来二话不说也不问,直接对他们拳脚相向,在绝对的暴力规则面前,被指的三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赶紧企图撇清关系:“是喻文溪说看不惯小哑、小玖我们才过来帮他出气的。” “也是喻文溪告诉我们小玖的住处我们才成功骗她出来的。” “他欺负小玖不会说要小玖学狗叫,不叫就要她喝泥水。” 喻文溪见他们这么出卖自己,气得脸颊通红双目圆瞪,不管不顾的和他们相互攀咬起来:“胡说!你们胡说!” “明明是你们想看小玖喝泥水。” “她不愿意喝你们就要扒她衣服,说她是哑巴把衣服扒了也不敢找人告状。” “也是你们怂恿我趁着黄琼阿姨她们不在,带你们到食堂吃好吃的。” “跑陈爷爷家里去偷钱让我把风,结果偷到钱也不分我!” “李奶奶家的玻璃也是你们故意用弹弓打坏的,被发现后还想让我背锅!” 喻文溪一股脑的将几人做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 这些小孩平时都是些说不过就耍无赖的主,眼见和彼此耍赖没用,只能相互揭短。 揭着揭着气愤的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这里之前是一片草坪,平时种了些花花草草,这片孩子多,花草被践踏后一直没有人过来打理,依旧是泥地。 昨天晚上下过雨,土质松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光踩上去都要沾一脚泥,见他们在地上“自相残杀” 站着的几人赶紧避开,免得被溅上泥浆。 没过多久地上的四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浆,活脱脱的泥猴。 这副滑稽的模样放在往常周予念肯定会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可现在面对这些人她表情没有丝毫触动,泛不起一点涟漪。 检查完手机里刚刚录下的他们狗咬狗的录音,还有后面扭打成一团的视频,毫不犹豫的拨打报警电话。 对显然被眼前发展给惊讶到忘记害怕,睁大水汪汪眼睛看热闹的小玖缓声说道:“他们都是弱者,只有弱者才会欺负别人,才欺软怕硬,咱们不用怕他们。” 这几个小孩内心充斥着大量屈辱感,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平衡,他们才选择欺负别人以求获得精神上“我是强者”的感觉。 第109章 不可言说的心思 喻文清接到派出所电话时正在和大学舍友讨论寒假见习的事。 “好羡慕你啊文清,我们都还没找到愿意接收我们这种寒假工的单位,你却早早的给定了。” “对啊、对啊,还是咱们市排得上名号的服装厂,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是我家中长辈负责的工厂,我不过是沾光才能进去观摩学习,相信你们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见习单位。” 在舍友羡慕的目光中,喻文清笑容谦虚,可心里却止不住的浮起隐秘的快感。 她高考分数堪堪过一本线,和预期相差不大,勉强也能接受。 可当时从别处听说周予念的高考分数比她高出不少,喻文清心里便说不出的不自在。 要不是有周宜安这么个厉害的弟弟每天在身边耳提面命,她不相信一向成绩不如自己的周予念可以超常发挥成这样。 而且不止周宜安,住在救助中心的莫云桢平时应该也没少指点,他们几个关系很好。 那个和她一样从偏远山区出来的男生,高考成绩出来后社区直接在小区门口拉起了横幅。 其分数之高,看得喻文清咂舌,有这么两个学神级的人物在身边辅助周予念成绩能不比她高才怪。 心中也忍不住懊恼,要是自己当初能和莫云桢打好关系,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 毕竟当初那人眼里对自己的好感可是不加掩饰的,她要转学时还巴巴的送了东西给她。 不过现在说那些都晚了,成绩出来后首要任务是填报大学,喻文清的分数在本市的一本里选择面不高。 她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本市的一所二本院校,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填报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如愿以偿的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不管现在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二人态度如何。 作为服装厂老板的周母,在以后的学习工作中应该会愿意拉她这个专业对口的小辈一把,毕竟周母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想承接她的衣钵。 有这种想法作为铺垫,喻文清上大学以后底气充足,总会借着课业的名义去周家请教周母这个专业人士。 周母的态度不热烈她也不在乎,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喻文清已经摸清周父周母二人的性格,典型嘴不硬心也软的老好人,知识分子好面子,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彻底拉下脸来对别人。 况且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让二人心存芥蒂,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 趁着周家姐弟搬出去后多和周父周母走动,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相信总有一天能消除二人心中的芥蒂,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这回学校给她们下达寒假见习任务,喻文清根本不担心找不到好单位接收她,回去和周母说说,这种小事她肯定会同意。 是以当舍友讨论起这个事,为其苦恼不已时,她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作壁上观的优越感。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听完电话那头警察的话,喻文清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也不知不觉阴沉下来。 舍友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心的问:“文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处理下,你们先聊。” 喻文清勉强的对她们勾起嘴角,拿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宿舍。 舍友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猜测道:“不会她弟弟又闯祸了吧?每回她弟弟闯祸就是这种表情,明明家庭条件这么好,非得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自上大学同宿舍以来,喻文清的吃穿用度给她们的印象就是家庭条件优越。 衣服都是牌子货,手机是最新款,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国际知名品牌,有时候还会大方的送她们几件对学生而言很贵的衣服。 除了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宿舍众人一致认为喻文清是她们这个宿舍生活水准最高最让人羡慕的。 急匆匆出了校门,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本想坐地铁去派出所的喻文清,最终还是咬起牙,拦了辆的士。 等下耽误太久,那边肯定会打电话催,她上大学这几年人生出现的窘态基本都是喻文溪带给她的。 她有时候都会在心里阴暗的想要是没有喻文溪这个一天到晚给她惹祸的弟弟,她能省许多事。 派出所内 喻文溪几人瑟缩着身体,低着脑袋跟在民警身后走进办案大厅,凡事他们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串泥脚印。 别致的泥人造型看得大厅内其他人频频侧目,有人笑着打趣办案民警:“警官,你这是上哪儿领回来的泥猴,这一个个的只怕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了吧。” 别说父母,连他这个办案的都不想靠近这几个脏得没法看的孩子,生怕走近些就沾得一身泥。 办案民警眉头紧皱,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逮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欺负,还要扒人家衣服。 眼见闯了大祸收不了场又开始相互攀咬打架,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样。 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办案民警眼前发黑,看完报案人提供的视频还有录音,眼前再一黑,这回是气的。 看向地上泥鳅一样打滚的几个小孩,要不是因为职务原因,他非得上去每人踹上几脚不可。 向居民借了两个晾衣杆才将几人分开,事发地离派出所不远,连警车都懒得让他们坐免得把车给弄脏。 和同事一前一后带着他们沿街走回派出所,反正没皮没脸被人围观也不妨事。 将人领进审讯室办案民警看向几个鹌鹑样缩着脖子的小男孩,语气严肃:“先在里面待着!等那个被你们欺负的小女孩过来,再好好处理你们!” 喻文溪几人早已被吓破了胆,他们平时能和周围的人耍横,对警察却有天然的畏惧心理,而且这个警察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们好脸色,脸色吓人得很。 自然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待在审讯室。 这边周予念带着小玖回家换衣服,顺便取她的写字板,等下方便到派出所指证。 第110章 高额分红 周予念边给小玖擦头发上的泥巴边认真的和她道:“小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咱们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站在最光亮的地方暴露他们的罪行。 “他们是烂泥,我们可不是,等下到派出所把要和警察叔叔说的话都勇敢的写下来,以后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 小玖这会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姐姐,用力的点头,她不怕那些人! 周予念漾起欣慰的笑,帮她把头上的小啾啾弄好:“好啦,咱们出去吧。” 见她们出来,等在门外的莫云桢赶紧走过来担心的看向小玖。 小玖朝他比划,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没事。 莫云桢这才松了口气,他怕小玖年纪小被这么欺负心里会产生阴影,这孩子在他心里和亲妹妹没两样。 笑着对周予念道:“还是咱们予念大师安慰人有法子,不愧是学心理的。” “你怎么也跟着齐致远叫这浑名呢?”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齐致远大学读的播音主持专业,刚好能一展他从小到大的主持梦,每天在几个人的群里嚷嚷得起劲。 大家都是看心情回消息,只有周予念时不时给他喂点心灵鸡汤,本意是让他能看懂这些鸡汤的暗喻,消停点。 结果这人非但看不懂暗喻,还觉得周予念的话非常有道理,在群里左一个大师右一个大师的叫她。 要是某天周予念忘记在群里发鸡汤文学,他还非得点她出来发一段。 齐致远的原话是“予念大师,你今天怎么还不发洗涤我心灵的文字,快来一段,让我好好感受久违的宁静。” 要是周予念不搭理他,“予念大师”几个字就会在群里刷屏,以至于周予念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群里发心灵鸡汤。 很显然莫云桢也想起她在群里被齐致远支配的场景,忍不住失笑:“没办法,齐致远感染力太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那可不,连小莫总也能被他传染,我看他是潜力无限。” “你饶了我吧,就是几个人闹着玩的小作坊。” “小莫总,你可别谦虚,当得起的。” 莫云桢和周宜安读的同一所大学,读的计算机系统结构专业,大二下学期和宿舍的舍友成立了个小型的计算机网络公司。 他在群里和大家分享完自己今后的规划,周予念私聊他,二话不说把自己考上大学后奶奶和父母奖励给她的钱都转过去。 备注:借你的,别推辞。 周父周父大方,周奶奶更是不遑多让,她接拿到钱后都觉得烫手。 莫云桢马上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对她道虽然和学校申请了一笔创业贷款,有闵教授担保过段时间会审批下来,但钱也只勉强够维持公司基本运转。 有她这笔从天而降的资金,能极大的缓解他们经济上的紧张,所以不会推辞。 周予念听完他这话,问他还需不需要,要的话她可以再找周宜安拿点。 电话那头的莫云桢笑道:“这些钱足够了,不久后连本带息的还你。” “你别有太大压力,这钱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听完她的话电话里沉默下来,继而十分自信的对她道:“相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后来确实没让她吃亏,消息和银行的短信提醒同步到达,周予念看着卡上多出来的数字忍不住咂舌。 消息很简洁:还款和分红,别推辞。 周予念当时心里有点不安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字,转而问周宜安这钱要怎么处理。 周宜安倒是淡定得很:“他们公司开发的小程序上市后赚了不少,这钱算是你投资的分红,拿着没事。” “正好我想买辆车,要不你送我呗。” 本来还在正经说话的人,突然又不着边际起来,对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你不是自己有钱?” “可我就想你送我!” “行行行,送你,送你。” 周予念拿他没办法,钱都没捂热就得花出去。 “这还差不多。”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那只猫,哦不,周宜安此刻站在车旁不满的朝几人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说着又摸了摸小玖头上的小啾啾,低声问她:“乖小玖,你告诉宜安哥哥,是不是他们两个故意拖时间,让我在这里等的。” 小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满是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周予念瞧不过眼,走过去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他头上:“行了你,一天天的尽找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知道你非要回去开车就是想顺道换件衣服,你倒是精致了,看看我和小莫,这身上溅的泥都结痂了。” 她就说呢,这人非得回去把周父的车开出来,原来是想换衣服,他们虽然现在没住家里,家里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周宜安理直气壮:“之前那件衣服上沾了泥,肯定得换啊。” 又邀功似的对她道:“我也给你拿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等下去车上换。” “这还差不多。” 这下姐弟两人都满意了,徒留莫云桢站在原地低头打量自己沾满泥点的衣服,表情精彩:“那我能不能也回去换件衣服?” 答案当然是不能。 周宜安在驾驶座已经毫不客气的发动引擎:“换不换差不多,咱们快点过去。” 莫云桢:…… 合着他们一个个身上干干净净,他就可以不用注意形象是吧。 无奈的叹口气,跟着上车。 派出所不远,警察是带着那群小孩走到派出所的,他们到时也不算太晚。 审讯室内有两个小孩的家长已经到了,从警察处了解到情况,正对着自己孩子打骂。 孩子被揍得嗷嗷叫,办案民警制止也不管用,周予念牵着小玖只随意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找个位置坐下。 周宜安在停车,莫云桢正在外面打电话告诉他们公司律师要怎么进来。 作为一个初创业且小有所成的公司,容易惹上官司,律师是团队必备的。 这些犯事的都是未成年,而且他们中没一个满十二岁,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霸凌、盗窃、破坏公物,警方这边不好处理,最多口头教训。 这也是这群小孩包括他们家长都有恃无恐的原因,小孩知道自己年龄小不怕被惩处,家长知道自家小孩年龄小,对他们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闯祸后被找上门,只不痛不痒的责骂几句根本不放在心上,家长的不作为就是这些孩子屡教不改的根本原因。 第111章 别有恃无恐 家长的叱骂拍打声,小孩尖锐的鸣叫声,让整个审讯室内乌烟瘴气。 周予念带着小玖坐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小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派出所,身体坐得笔直,两只手乖巧的放在两边膝盖上。 被屋内的动静吸引得目不暇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那几个男孩此刻哪里还有之前可怕的模样,被揍得哭爹喊娘。 “这些瞧瞧热闹就行,都是做给咱们看的,小玖待会可千万别心软。” 周予念冷眼看得分明,这几个家长说是教训自家孩子,其实都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要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么教训,哪里还会出现这种恶劣的事。 小玖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才不会心软,这些人坏得很,她要把他们平时做的坏事都说出来! 先来的两个家长在审讯室内当着警察和被自家小孩子欺负的小女孩家长的面上演完一段全武行。 警察除了刚开始言语阻止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而那个女孩的姐姐更是眼神都没往这边看,那表情架势只怕今天这事没完。 两位家长面色讪讪,他们孩子平时是没少闯祸,但闹到派出所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们做家长的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原想着像之前每次闯祸一样先下手为强,找麻烦告状的人看到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结果这回人家压根不接茬。 “姑娘,咱家小孩这回确实是做得不对,刚刚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回去后我也会严加管束。” “等会再让他给小妹妹道个歉,你看这事要不咱们就算了,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其中一位小男孩的妈妈趁着其他人还没来,想着先私下和这位看着面嫩的女生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把这事放下。 另外一个男孩的爸爸见此也赶紧过来,他说话却没女家长客气,上来就以长辈身份自居。 “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大惊小怪,小孩子家家平时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哪里要闹到派出所来。” “人家警察同志很忙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咱们私下处理就行,叔叔到底是比你多点社会阅历,你这样只怕以后你妹妹都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玩。” 嗬,这是看她面嫩觉得她好说话呢,周予念牵着小玖从座椅上站起来,绕过他们换了个地方坐,连个眼风都没留下。 “唉唉,长辈和你说话怎么都不回!年轻人真是没礼貌没教养!” 中年男人脸色窘迫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想再说些什么,审讯室的门正好打开。 办案民警领着五六个人进来,看了眼乱七八糟满是泥浆的屋内,眉毛直抽抽,等下这卫生有得搞。 喻文清到时刚好在门口碰到了莫云桢,她有些惊讶莫云桢怎么会在这里,主动上去和他招呼,结果对方只是态度冷淡的对她点头。 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边谈话边走进派出所,像是要办什么事,喻文清咬着嘴唇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结果刚进门又碰到许久没见的周宜安! 他姿态悠闲的转着手上的钥匙,眼尾凉凉的扫过她就转开视线。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莫云桢对周宜安介绍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律师,来处理这次霸凌的律师。 霸凌! 派出所通知她过来,说的正是喻文溪和几个同龄的小男孩霸凌欺负别人,让作为监护人的她过来配合工作。 看这样子莫云桢和周宜安也是因为这事才来的,居然还请了律师,肯定不是霸凌的一方的家长请的,那就只能是被霸凌的一方。 喻文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在跟着警察进入审讯室看到早就坐在里面的周予念和她身边眼熟的小女孩时,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 连喻文溪且站在旁边怯生生的叫她都没反应。 喻文清深一口气,在喻文溪的呼唤声里回过神,找个位置坐下,等待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压根没有心思搭理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她,不时偷瞄她脸色的弟弟。 律师的到来,让包括喻文溪在内的其他监护人,感觉到了明显的压迫,本以为又可以和之前一样重拿轻放的事变得不可控起来。 小玖在哥哥姐姐们鼓励的目光下,在写字板上把这些人做的坏事一字不落的写下来,碰到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越写到后面,现场的氛围越压抑,有家长已经忍不住拿手拧自家孩子,被拧的孩子也不敢和之前一样哭闹。 他们也看出这些大人间的氛围不对,只敢缩着脖子装鹌鹑。 等小玖写完,莫云桢带过来的律师对办案民警沉声开口:“犯事者涉嫌寻衅滋事,虽然他们还不满十六岁,但我们有权追究治安责任,麻烦警方尽快立案。” 办案民警点头:“要是你们这边不接受和解,我们警方会根据寻衅滋事立案。” 听了这话,对面几人明显慌了,什么立案,什么责任,不就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吗,哪里会这么严重。 可警察和律师都不像在开玩笑,其中一个家长期期艾艾的开口:“孩子还小你们这追究责任,他们也承担不了啊,有未成年保护法呢。” “你们孩子是未成年,但作为监护人的你们不是,你们有监管不力之责,他们承担不了,你们可以。” “这事我们也会通知到相关学校,看还有哪个学校愿意接收他们这些鸡鸣狗盗欺辱他人之辈。” “况且我的当事人也是未成年,还是弱势群体,受国家特殊法律保护,真要追究他们一个都逃不过!” 喻文清见对方态度强硬,要是真闹上法庭,作为监护人她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即使心里再恨,还是语气晦涩的开口:“看这样行吗,我让我弟弟警方的见证下写书面安全保证书,承诺类似情况不再发生,再犯愿意承担法律的处罚。” “同时让他和小玖道歉。” 咬咬牙继续道:“该赔偿小玖的精神损失我们也愿意赔偿。” 其他家长见她这样说也纷纷表示愿意这样做,虽然肉痛可对方要来真的,够他们喝一壶的。 第112章 私下谈话 办案民警听完双方的对话,对律师道:“咱们先出去谈谈。” 不一会回来,两人脸上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办案民警在屋内扫视一圈:“不止孩子要写保证书,作为监护人你们也需要存留一份保证书在我们所里。” “女孩的精神损失赔偿是其一,录音里说的损坏公共财物,还有偷盗老人的钱财该赔偿的也需要赔偿。” “要是家长这边愿意承担这些,现在就在我们的见证下完成。” 几位家长脸色都不太好看,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要被拉着写保证书,可不写这事只怕没完,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家闯祸的小崽子,一行在警察的见证下写完保证书按完手印后,律师递给他们一份文件。 上面有赔偿明细,愿意接受就签字赔偿,不愿意就上法庭,保证书都写了,这个钱肯定也跑不了,大家忍着肉痛签字。 喻文清看到文件上的赔偿金额,额头上青筋颤动,赔偿金额平摊下来在大家虽然会肉痛但也能接受的范围。 但她要是出了这钱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都要拮据度日,可眼下除了签字赔偿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咬牙签字。 双方达成暂时的协议,离开派出所时办案民警对终于知道害怕从头到尾低着头的几个小男孩补充:“你们要时刻记着,已经在警方这边留下案底,要是再犯,等你们满了十二岁,全给你们送少管所去。” “改造好再出来!” 几个之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本就被吓破的胆,更加聚不拢,躲在自己家长身后瑟瑟发抖。 被各自的家长提着耳朵:“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你以后要是再和这些人玩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自家的小孩就是那个祸头,还好意思说不让他跟别人玩,要我看是其他小朋友不要和他玩才是!” “就是,扒小女孩的衣服是你家孩提议的吧,小小年纪如此下流,回去就应该打断他的腿。” 一片骂骂咧咧相互指责中,大家相继离开。 “那我先回公司了,有事联系。” 律师见这边已经没他的事和莫云桢告别,走之前递给小玖一个棒棒糖:“勇敢的小姑娘,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又笑眯眯的对周予念道:“闻名不如见面,小莫总最好的朋友。” 这人现在的样子和刚才的专业严肃判若两人,看得周予念一阵惊奇,原来他们当律师的也有两副面孔。 边观察他边礼貌的和他寒暄。 “快走吧你,再和我最好的朋友聊几句,只怕会遭到你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莫云桢没好气的将人撵走,这人不过和周予念聊几句,人都快被她绕得找不到北了。 感慨的对周予念道:“还好你和我们说话没来这些。”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笑笑:“第一次和这个职业的近距离接触,难免好奇。” 没办法她们学心理的有那么点小小的毛病,碰到不同职业的人都爱在观察他们的职业习惯,聊天时会不自觉的带着引导,以便于加深自己的印象。 周宜安到停车场开车,两人带着小玖往外走。 “莫云桢!”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急急的追上来看着莫云桢,表情欲言又止。 “我们在外面等你。” 看这样子喻文清应该和小莫有什么话说,周予念没留下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先牵着小玖离开。 她是不喜欢喻家姐弟,可不能阻止自己身边的人和其来往,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小莫和对方有什么牵扯。 等那道的身影消失不见,喻文清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她怕周予念因为对自己的意见不愿意莫云桢单独留下和她说话。 “你有什么事吗?” 和她表情急切的想解释什么不同,莫云桢态度很冷淡,面对自己以前有过好感的女生心里已经提不起一点波澜。 喻文清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冷淡,语气恳切的和他解释:“我弟弟欺负小玖的事,我接到电话后也十分吃惊,之前小玖也和我也说过,我当时狠狠的责骂了他,没想到这次他又故复萌态。” “你知道的,我和文溪两人住在救助中心,家里没有大人管束,我平时又在学校只有周末才回来,文溪年纪小难免会被外面的坏孩子带坏。” 说着喻文清忍不住红着眼眶低下头:“我们是孤儿,自小没有父母很多时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没有人教……” “几年前在火锅店的事,我也想和你解释,我当时不是故意不说实话,我刚转去那所学校好不容易和大家熟悉起来,我怕我说实话,同学会因此孤立我。” “我承认当时是我胆怯,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她说得情真意切,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 莫云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他态度还算温和,喻文清鼓起勇气,目露期盼的看向眼前风格气质与之前那个浑身冒着乡野气息截然不同的男生。 “我转学走的那天中午你送我的腌菜,我都吃完了,很好吃,以后有机会你能不能再送我一点,我很喜欢。” 喻文清前面说的那些话莫云桢听完后表情平静,没什么变化。 直到她说吃了自己送的腌菜还表示很喜欢,才神情怪异起来。 面对她一戳就破的谎言,只觉得这个女生嘴里还真是没有一句实话,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他不是个会说重话的性格,即便面对她如此诡言善辩也给她留了面子,没说出事实让她下不来台。 “其实你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们本来就不熟。” “至于腌菜……以前是作为朋友才送你的,现在咱们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你想吃外面有卖,我这边送不了。” “周予念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你弟弟平时还是抽时间多管管吧。”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喻文清满脸受伤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人走后喻文清脸上的表情变成不甘,现在连莫云桢,那个曾经贫穷单纯耿直的少年也成为了她攀不上的存在。 听说他自己创业当老板开了一家网络公司,今天那个律师应该就是他们公司的同事。 要是当时自己接受他的好意,那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躲在柱子后的喻文溪见人走了,才从后面出来。 出来后怕碍眼,也不敢离喻文清太近。 第113章 服装厂 “自己走回去!” 跟他走一块都嫌丢人,留下这句话喻文清径直离开,看也没看惴惴不安的弟弟一眼。 办案民警从窗口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姐姐光鲜亮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看着像是在校大学生,从穿着打扮来看经济条件并不差。 可弟弟先不说因为和其他小男孩打架弄脏的衣服,没干过的鼻涕,泡皲裂的脸,黑黢黢的脖子,这些看起来简直像个没人管的孤儿。 办案民警对那个小区的救助中心也有一定了解,按理来说国家每个月的补贴加上免费吃住,弟弟不应该去盗窃别人家的财物才是。 也不知这外表相差极大的姐弟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有这次教训之后姐姐能好好管束弟弟。 毕竟年纪小三观还没成型,多引导还是能步入正途的。 周宜安将莫云桢和小玖在救助中心前坪放下,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的停车场。 “你今天回家取车,爸妈有和你说让我们回来做什么吗?” 原本今天两人没打算回来,是周母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有点事要和他们商量,让周末抽时间回来一趟。 “唔,没说,估计得等我俩都在才一起说。” 周予念看向他眨巴眼:“宜安大师快分析分析是什么事,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待我算上一算。”周宜安傲娇的仰起头半瞌眼,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 “怎么样,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没有。” “你找打是吧,别卖关子,快说!” 他这表情哪里像没猜出来的模样,分明在故意卖关子呢。 “这事其实和咱们关系不大,想来是因为之前喻家姐弟的事,爸妈他们觉得家里有什么比较重大的决定要和咱们商量下为好。” “不过……” 周宜安哼哼两声:“有的人如意算盘落空,得到消息后只怕要彻夜难眠咯。” “你是说今天爸妈找我们是要说服装厂的事?是打算将服装厂卖掉?” 虽然他说得没头没尾,可提起如意算盘,周予念在心里过一遍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谁能和这几个字能扯上关系。 唯有喻文清,她大学和上辈子包括梦里一样都是选择的服装设计专业。 要说她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专业,而不是因为周母名下有个服装厂可以方便她毕业后有正当理由参与进来,说出去周予念都觉得可笑。 这人牢牢抓住身边一切资源,往上爬的心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得清楚。 也将周父周母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知道现在他们对她内心有隔阂,修复关系的手段没有太激进,而是以退为进想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到周父周母日常的生活里。 只可惜现在很多事并不会按照她的心意来,就算周予念和周宜安近几年没在家里住,偶尔回家也能从周父周母的言语中看出他们对喻家姐弟已经没有之前的舐犊情深。 “咱们念念还真是一点就通。” 周宜安对她的话给予肯定,将车停好后,两人上楼。 周父周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商量什么,见儿子女儿回来赶紧招呼他们过去。 “这是打算开家庭会议呢?” 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 “我看不用我们多说,某些人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周母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儿子和一脸淡然的女儿。 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小子的眼,不过回来找他爸拿车钥匙,随口问了几句话就一脸深意的离开。 要说他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因为什么原因叫姐弟二人回来,周母都不信这个邪。 被“夸”的人嘴里毫不谦虚:“那可不,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点能掐会算的旁门左道。” “行了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咱们说正事。” 周父咳嗽一声,示意妻子别被这小子给带着走,正事要紧。 “你们姐弟俩人都对服装行业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在商量将服装厂去留的问题。” “主要还是你们妈妈的意思,毕竟这个服装厂是她在全权负责,要是你们大学毕业后有谁愿意回来帮忙打理,这事咱们另说。” 周父试探的看向沙发上的儿子女儿,他前几年评上正高,事业也算圆满,平时在单位手底下的那些年轻人哪个见到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偏偏拿自家的孩子无可奈何。 也为之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这不关于妻子服装厂的问题,巴巴的就把两人叫回来商量,要是他们有不同意见,作为父母也会尽量采纳。 周母叹口气蹙眉道:“现在网络更新速度越来越快,我们这一辈人跟不上时代的节奏,服装厂很多方面的经营决策我都拿不准。” “虽然目前盈利还是呈上升趋势,可不久后只怕形势不容乐观,况且我这个年纪也该在家休息休息,没必要还像年轻人一样拼博。” 目光认真的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着岁月痕迹的眼角展露出温柔:“要是你们毕业后有谁愿意管理工厂,妈妈就再多坚持几年。” “你们大学专业与这个无关,我也不要求你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服装厂上,你们年轻人思想活跃只要平时偶尔抽出时间看顾就行。” 这是她毕生的心血,要是孩子们愿意承接,当然是最好的,要是他们不愿意也只有和丈夫最开始商量的那样转让出去。 毕竟时代在进步,她年纪上来后思维和精力是真的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服装厂在她手里有始有终有个好的落幕对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交代。 周母眼里的不舍显而易见,周予念听完她的话后沉默许久,她不是在考虑大学毕业后要不要管理服装厂的事。 而是在想上辈子喻文清能顺利接管服装厂,其中应该也有周母的原因在,一生的心血有人愿意承接心里又怎么不会高兴呢。 不管喻文清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上辈子的周母心中,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就是她精神和事业上的寄托,可以让她毕生事业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第114章 决定 只可惜周予念不是喻文清,她的选择很多,不需要把周母的服装厂囊括进自己的人生计划里。 上辈子还没出事前不需要,这辈子更加不需要,把自己不擅长不感兴趣的事承接在肩膀上,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从经营方面来说她一个门外汉或许还不如周母,要是以后将其心血糟蹋,结果比在辉煌时放下让周母更加难受。 周予念思考过后对目露期待的周母道:“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做,我觉得您还是找一个合适经营的人将服装厂转出去吧。” “要是对方能将服装厂经营好,不管对您还是对服装厂都是很好的交代。” 周母失望了叹口气,也不强求,毕竟女儿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转而看向儿子,只看一眼马上就收回视线,继而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小子也不是做这块的料,看看你今天这身搭配简直没眼看。” “不是,我这身搭配怎么了?” 周宜安纳闷的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他觉得没问题而且非要完美啊。 “您就算恼羞成怒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衣服,跳过周父直接向周予念寻求认同:“念念,你也觉得我今天搭配有问题?” “我觉得挺好,这衣服穿你身上出类拔萃,气宇轩昂。”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看不出这人的搭配哪里有毛病。 “哦,我知道了!” “人家搭配讲究三色原则,你数数你今天身上几个色,说五颜六色还少了。” 也怪他这张脸硬生生将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给压制得死死的,别人看过去光顾着看脸去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他这花花绿绿的衣服。 不过他现在穿的衣服明明是放在周父周母这边,今天本来穿的那件外套被泥巴弄脏才换上的,怎么会看着这么眼熟。 话音刚落,被她指出穿得五颜六色的周宜安目光幽幽,表情幽怨一字一顿的对她道:“这件五颜六色的衣服,是我某年生日时你给我买的。” “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你说我就适合这种鲜嫩的颜色,穿着惊为天人,现在你居然嫌弃它五颜六色!” 他气呼呼的撇开头。 周予念心虚的摸摸鼻子,在周父周母看好戏的目光中试图解释:“我没嫌弃它颜色花,就是……” 她现在把视线重点放在衣服上,解释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确实很花,要是换个人穿不定得被怎么吐槽。 “就是它确实很花。” 周父笑呵呵的接口,难得看这小子吃瘪,可不得好好嘲笑嘲笑。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不说三色原则,但凡审美水平正常这衣服都只能压箱底。”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老爱骗念念穿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你俩现在也算扯平了。” 以周母的审美水平来说,不看儿子那张俊脸单看这脸衣服是真的辣眼睛。 听周母这么说周予念才理直气壮起来:“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你既然拿出来穿,今天可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生气的脱掉。” “不脱就不脱,我会在意别人眼光?况且再花的衣服我也压得住。” 这确实是实话,要不是被周母特意点出来,大家都没注意这件衣服上存在的问题。 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也想念吴阿姨的手艺,留下来吃完晚饭才走。 吴阿姨见他们两人在家,过来做饭时笑得牙不见眼,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手艺,生怕他们吃不够。 临走时还将额外用饭盒装好的菜塞给他们让带走,对周予念叮嘱:“虽然宜安做饭小得我真传不再凭感觉放盐,但咱这手艺念念你可要时刻念叨着,平时多回来尝尝。” “实在不行,阿姨上那边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学习辛苦就得吃点好的。” 吴阿姨说着一副只要他们开口,马上可以换东家的模样,反正都是在周家干,去哪里做饭都一样。 周父周母:“……” 不是,怎么回来一趟,不但没替服装厂找到愿意承接它的人,还要把家里做饭的阿姨给拐走。 周予念闻言眉梢带笑:“只要您能征得我爸妈同意,我们巴不得您过去给我们做饭。” “哎,那感情好,我等下就和老周他们夫妻商量商量。” 今天过来时没开车,两人打算坐打车回去,慢悠悠的下楼。 见边上的人不似往常活跃,周予念拿胳膊撞他:“还在因为衣服的事生气呢?” “我小时候你可没少忽悠我穿比这更过分的奇装异服,就几年前逛街你还想让我过年穿那件五彩斑斓像雉鸡的衣服。” “我当时真的觉得你穿过年穿那件衣服喜庆。”还在生气的某人嘴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占理。 “那我当时也觉得你穿这件衣服好看啊,况且你自己不也是很满意,今天才翻出来穿的。” “行吧,那我就勉强原谅你。” “哎,不是,周宜安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哈,还原谅我?我看你怎么原谅我!” 看着一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的家伙周予念手痒起来。 在周宜安的求饶声中两人嬉闹着打车离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上辈子的今天,别人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让周宜安丧命,周予念的人生也自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终潦草收场。 而这辈子的今天,一切都没有再发生,那个说谎的小孩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再过一个礼拜周宜安就可以迎来他上辈子未曾拥有的二十岁。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抬眼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城市高楼大厦,今晚的夜空星光璀璨,星辰漫天。 靠在她肩膀上的周宜安正在闭目养神,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今天晚上这些衣服没洗干净,你不要想睡觉。”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今天耗完明天再继续。” 喻文清双手环胸站在公共洗衣房的洗衣机旁,面无表情的盯着边抽抽嗒嗒流眼泪,边踮起脚站在比他还高的洗漱台边上搓衣服的喻文溪。 喻文溪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个小时,衣服上沾染上的泥浆不管他怎么搓都洗不掉。 可他不敢反驳喻文清,只能睁着红肿的眼睛奋力的洗,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 第115章 回报 “你说喻文溪现在还被他姐姐压着在洗衣房洗衣服?” 小玖点头又朝莫云桢比划:“好久好久了。” 她吃完晚饭后把今天弄脏的衣服放到洗衣房的洗衣机里去洗,当时就看到喻文溪在洗漱台边用手搓衣服,他姐姐在旁边看着。 等小玖隔了许久去取洗好的衣服时,发现喻文溪盆里的衣服还没洗完,边搓衣服边哭兮兮的,而他姐姐也没走。 小玖怕喻文溪的姐姐会因为白天的事生她气,不好意思和她靠近,只匆匆点头打招呼就拿着洗好的衣服跑了。 莫云桢看着一脸懵懂年幼的女孩,摸着她头上的小啾啾:“做错事的是他们,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不好意思,只要占理我们可以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对面所有人。” 女孩目光闪亮的重重点头应下,这话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会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不管面对谁都要挺胸抬头。 “好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家休息,记得把门反锁。” 看着小玖蹦蹦跳跳的离开,莫云桢才收回视线回屋里。 “刚刚小玖来找你啦?” 屋内莫奶奶正戴着老花眼镜缝衣服,她手上拿着针线朝孙子招招手:“你过来帮我穿个线,年纪大了这线啊怎么也穿不进去。” 莫云桢依言将她手上的针线接过,三两下穿进针孔里,顺手将插在缝纫包上所有的针都给穿上线。 莫奶奶看着灯光下孙子褪去青涩日渐成熟的脸,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个孩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成长得很好。 她不懂年轻人的赚钱模式,只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才上大学没几年给他们两个老的拿了不少钱,还问他们要不要从救助中心搬出去。 可他们这老胳膊老腿住了一辈子低矮房子的农民哪里能住得惯这大城市的高楼大厦。 救助中心这边的平房他们就住得挺好,而且周围的人都熟了都是些年纪相仿的老人,哪里能舍得走。 知道他们的想法,孙子也就没再提搬出去的事,只笑言这里确实适合他们二老住,邻里邻居间来来往往相互有个照应。 隔几天孙子去学校上课,黄琼上门送锦旗,说是代救助中心的其他居民谢谢他们家的爱心捐款,为这些社会边缘群体提供更好的生活质量。 从黄琼处得知是孙子给他们所处的救助中心捐了一笔钱,用来修缮前坪老化的运动器材,改善大家一日三餐的伙食,添置各种日常用品。 老俩口听后不自觉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喝水不忘挖井人,当自己有能力也没忘来时路。 孙子这么做他们老俩口是万分赞同的。 莫奶奶转头看了眼挂在堂屋的锦旗,问正在穿针引线的莫云桢:“今天念念和宜安两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没有和家里两位老人说,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对,我们白天都在一块呢,听说是周叔叔元阿姨有事找他俩,分开之前他们还要我跟您和爷爷说一声下次时间充裕再来家里吃饭。” “唉唉,那感情好,不止他们,再叫上你们那个叫齐致远的朋友,那孩子可真是招人稀罕,长的讨喜又会说话。” 莫云桢将穿好的十几根针线递还过去,看着自家奶奶提起齐致远就眉开眼笑的模样,满是无奈。 齐致远不过来过两回,而且时间都过去挺久了,居然还能招老人家惦念,这人的感染力真是非他人所及。 “等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像想起什么,莫云桢失笑道:“您有空的话做些辣椒酱,他应该随时有时间。” 可不是会随时有时间,齐致远他们大学虽然也在本市,但地处偏远边上各种餐饮场所外卖都跟不上,每天只能苦哈哈的吃食堂。 他在群里吐槽,原以为上大学可以每天吃点好的,结果还不如高中,至少高中中午可以借着兄弟的光吃小食堂,放学后家里也不会亏待我。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学校食堂一家独大,饭菜贵就算了还难吃,可怜的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在他这一声声泣血的哭诉声中,有人火上浇油的在群里晒出中午吃的美食。 配文:吃一份倒一份 紧着接是齐致远鸡飞狗跳一连串的语音咆哮。 这个火上浇油的不用说只有周宜安那个缺德鬼,认识这么些年连莫云桢也觉得周宜安有时候是真不做人。 高中时他还觉得这人长得好,脸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平时和大家说话随意,打成一片,百分百是个乖巧良善的好学生。 这个刻板印象在见过周宜安许多操作后变成了笑话,什么乖巧善良,他简直就是个魔星! 两人高中大学在一个学校,又是同一个指导老师带出来的,平时在学校时虽然专业不同但也少不了打交道。 莫云桢没少看到往日里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闵老教授被周宜安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还奈何他不得。 闵教授大学主攻化学研究领域,高中带出来的几个学生只有周宜安大学后继续留在他门下,面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独苗苗那是打不得碰不得。 作为不同专业的门外汉,莫云桢每回到实验室就是给师生二人相互顺气,有一回闵教授又因为一个数据问题和周宜安争论起来。 师生两人各不相让气氛僵持,最终周宜安小胜,哼着歌离开。 气得闵教授在原地转圈,忍不住和边上向来乖巧的学生吐槽:“你看,你看,这小子什么德行,凑巧赢我一回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简直没法管!” 莫云桢见他虽然嘴上抱怨但目光里流露出的喜爱和自豪怎么也掩盖不住,偏偏这个让人头疼的学生才能继承他的衣钵。 也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弟子,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但在专业的事上从不掉链子,有他在的实验连数据的出错率都直线下降。 老教授一脸又爱又恨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忍俊不禁悄悄和他道:“周宜安不讲道理,但有个能管住他的人讲道理,要是下回他再气您,就去和那人告状,绝对一告一个准。” 将能管住周宜安的人联系方式留下后,莫云桢扬长而去。 第116章 盘算 以至于周宜安后面几次在学校碰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看来他留下的那个电话闵教授真给用上了。 也是有能将这个魔星克得死死的人。 莫奶奶见自家孙子一脸笑意,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是想起念念宜安他们那群朋友。 也只有提起他们和他们相处时少年持重的孙子才会鲜活起来。 浑浊的双眼满是慈爱:“等我有空多做些辣椒酱,腌菜,你给念念他们每人拿上一些,偶尔吃吃也能提提口味。” “您做可以,但得注意别太劳累影响身体,血压也要记得早晚量,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老人家闲不下来,有点事做也是好的,不过到底年纪来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两人这厢说着话,莫爷爷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在食堂和几个老伙计打叶子牌,打完牌后精神抖擞。 见孙子今天居然还在家便好奇的问:“不是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他知道孙子和人合伙开了个什么公司,平时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居然还有工夫待在家里。 “爷,你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回来,我这才留在家里吃一顿饭,就要赶我走。” “行行行,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学校。” 莫爷爷笑斥:“谁不待见你了?你这小子尽会曲解我的意思。”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莫云桢才提着莫奶奶给他装的瓶瓶罐罐离开。 在洗衣房盯着弟弟洗脏衣服的喻文清见衣服实在搓不干净,这才终于松口让喻文溪拿着盆回家。 恰巧碰到从莫家出来的莫云桢,喻文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态自若的和他点头打招呼。 女生笑容真诚、面容姣好气质温和,看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莫云桢神情冷淡对她颔首后提步离开。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加不会是。 喻文清早就从他的态度里看出对自己的疏离,可不管怎么样该为自己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旁边喻文溪端着盆偷偷打量自己姐姐的脸色,怕她把被别人忽视的怒气又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虽然年纪小,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看得明白,姐姐和周予念他们那群人很不对付。 而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也是周予念他们一伙的,姐姐不被人搭理肯定会生气。 出乎喻文溪的意料,这次喻文清并没有生气,而且看他时脸上嫌弃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和小时候一样温柔。 语气循循善诱:“你平时在家多和周围的这些长辈打好关系,见到人要打招呼,这样大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愿意拿给你。” “你看小玖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都能让大家喜欢,你嘴甜一点,哪里还需要去和那些坏孩子偷鸡摸狗的搞吃的。” “尤其是莫爷爷莫奶奶,你平时也和小玖一样多去俩老跟前走动,没事帮他们做点事,姐姐每个月多给你三十块零花钱。” 喻文溪闻言眼睛放光,连搓衣服搓得刺痛的手指都没那么痛了。 现在姐姐一个月给他的零花钱是二十,买了弹珠和卡通贴纸,就不够买零食的,所以他平时嘴馋只能和那群人一起到处搞吃的。 要是每个月能多出三十块钱零花钱,那他岂不是可以买很多小零食! 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的反应看得喻文清一阵满意,罕见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很多时候她不好做得太明显的事,让个十岁的小孩来做才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莫云桢对自己爷爷奶奶孝顺,救助中心所有居民都知道,她当然也不例外。 既然莫云桢本人那边不好入手,那就从他爷爷奶奶这边入手,看两位老人对小玖和中心其他孩子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心善,而且喜欢孩子。 先让自己弟弟讨得老人欢心后,她再顺势和莫家走动,一来二去和莫云桢的关系不也就能缓和下来?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来就是。 喻文清表情势在必得,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要抓住周围一切能抓的资源。 周家父母,以前看不上的莫云桢,包括学校里的那些追求者,她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看天色不早,打发喻文溪上床睡觉,看到手机某个追求者发过来的问候短信,从来置之不理的喻文清这回没有看过就丢在一边。 而是回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对方见她回信息,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还掺杂着转账的信息。 看到转账金额,喻文清想起今天赔出去的钱,不禁又是一阵肉痛。 没有过多犹豫将钱给对方退回去,这么点钱还不至于让她吃相难看。 明天还得上周家和周母说说暑假见习的事,周母向来出手大方,她的那些高档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拿给她的。 当时喻文清即使心里对这些很渴望,但面上还是推却,周母却说都是客户还有供应商送给她的,东西多品牌杂,平时放在家里落灰。 要是她不要就只能等过期了再丢掉,周母说起这些对她来说昂贵的东西时表情随意,看得喻文清心中艳羡,也就没再做表面推辞欣然接受。 大学几年她所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随手散给她的,身上穿的品牌衣服也多是工厂代加工时周母拿回家的样品或是品牌方给的模版。 这些都被周母随意放在周家的杂物间,周母见她偶然提起,很喜欢的模样,每回上门都会让她挑选合适的衣服带走。 这几年喻文清外表已经摆脱大山深处带出来的土气,学会打扮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平时穿的用的都不便宜,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家境富裕,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喻文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快意。 进退得宜的和周围人相处,仿佛之前沉积在心中的郁气、出生的自卑,还有羡慕过别人的心思都从未有过。 要是明天能和周母敲定寒假去服装厂见习的事,周一回到学校那些让她享受羡慕的眼神只怕会将她包围。 带着这种隐秘的想法,喻文清在低矮的平房内沉沉睡去。 第117章 算盘落空 第二天是周天,喻文清起了个大早,把喻文溪也从被子里顺道拉出来:“洗把脸,去食堂吃完早餐后去前坪玩。” “记得我昨天说的看到人要打招呼。” 将人打发出去她才换衣服,今天她的穿着打扮和平时在学校不一样,以简朴为主,素面朝天连口红都没涂。 这个点周母应该刚吃完早餐在家看报表,喻文清拿上自己的专业书籍前往周家。 不出她所料,周末除了必要的应酬,周父周母一般都是在家的,周父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周母她来时正在客厅看服装厂的季度报表。 周母开门见到她时,脸上表情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态度就和普通客人上门一样。 这么多次下来喻文清也习以为常,周家夫妻都是体面人,再怎么样表面上也不会太过苛刻。 坦然自若的和周母闲话家常,随即拿出自己的专业书籍向周母请教上面不懂的地方。 长辈面对这样愿意虚心请教的孩子心里多少都会产生好感。 周母也不例外,近几年喻文清上门次数不多,大约是知道自己和丈夫心有芥蒂,这孩子心里有数不一个劲儿的再往家里凑。 每次上门都是过来请教课业上的问题,让周母也不好拒绝,请教完后也不会多留。 有时周母会随手给些自己用不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给她,还有家里堆积在杂物间的衣服,见她喜欢也都让她带回去。 反正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是过期扔掉,就是落灰后再整理捐赠出去,既然这孩子能用得上,拿给她正好。 原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请教完课业,喻文清就会离开,结果面前女生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看向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周母以为她是有问题还没弄明白,语气缓和的开口:“是有什么地方还不懂吗?” 从事服装行业这么多年周母对其中的各种门道可谓是了如指掌,书上晦涩难懂的地方她都能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出来。 喻文清似是鼓起勇气看向周母,神情间隐约透露出不好意思,脸颊羞红:“元阿姨,是这样的,学校上个星期给我们布置了任务,让我们寒假找一家相关单位见习。” “到时候校方会随时抽查,所以我想着能不能……”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语气顿了下才继续开口:“能不能去您的服装厂见习一段时间,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认真学习相关知识。” 说完目光恳切的看向周母。 不过她面上一副忐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可心里知道周母可以随时帮她安排进工厂见习,毕竟服装厂在她名下,她是老板。 安排个实习生进去不影响什么,所以她笃定周母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和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周母听完她的话后确实觉得安排个实习生进厂学习不费什么功夫。 不过昨天和家里两个孩子商量完服装厂今后的出路后,喻文清提的这个事周母没什么犹豫就出言拒绝她,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这事阿姨无能为力,服装厂家里几人商量过后打算近段时间转让出去,你还有两个多月才放寒假,只怕那时候服装厂已经不是我在运营了。” 又建议她:“咱们市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厂,你提前准备好简历投过去,他们应该会愿意接收像你们这个专业的大学生。”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稳操胜券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您说什么?要把服装厂转让出去?怎么可以把服装厂转让出去呢!” 略显尖锐的嗓音,脸上无意间露出的狰狞,使周母在旁边看得眼角直跳,这女孩哪里还有之前温和恬静的模样。 喻文清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过来,换上一副为周母担忧的模样。 “您别见怪,服装厂是您多年的心血,刚刚突然听到您说要转让它,内心十分惊讶,所以才会……” 说着低下头,似乎真的在为周母要转让自己的心血而遗憾。 要不是刚刚周母亲耳听到她厉声质问,亲眼看到她那和往常大不相同的面孔,这会还真会被她给糊弄过去。 常挂着笑意的面庞冷下来,语气不再客气:“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家里,要是课本上实在有不懂的地方自去请教你的任课老师。” “元阿姨……” 喻文清不敢相信这留情面的话出自一向待人以宽的周母口中,她刚刚不过没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而已,怎么就让她下逐客令了? 周母昨天和周予念他们说完服装厂的事,姐弟俩人都没这么大的反应,也丝毫不觉得她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理需要和他们交代。 怎么喻文清一个外人,反而反应这么大,光这点就能看出她对别人家的财产有莫名的占有欲。 联想到她大学选择的专业,周母脸色更是黑沉,合着真拿他们家当冤大头呢,升米恩斗米仇这只怕是早就给惦记上了。 “我现在没空招待你,回去吧。” 周母面色不愉,哪里还有以往和气的模样。 “我刚刚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您别误会……” 喻文清站起来急切的想和周母解释,要是周母认定她有别的心思,以后周家这边是彻底不会和她有一点关系了。 “你有没有其他意思自己心里清楚,而我现在只是单纯的让你离开也没有别的意思。” 周母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客厅门口将门打开:“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喻文清看着彻底不留情面的周母,身体摇摇欲坠:“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元阿姨您别这么……” 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簌簌的往外涌,客厅的动静把本来在书房办公的周父吸引出来。 出来后看到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妻子难得的摆起脸色,而对象显然就是正流泪不止的喻文清。 周父内心疑惑,但他知道妻子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火给人脸色看的人,应该是这孩子做了什么才引得她生气。 近几年夫妻二人待喻家姐弟没有刚开始的亲近,但该他们担的责任从来没有懈怠,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按时打到喻文清账户,应该没什么对不起姐弟二人的地方。 对于妻子现在驱赶人出门不留情面的作态,周父虽然不解,也没打算劝说妻子。 只对显然十分伤心的喻文清道:“你现在先回去吧,再待下去说不定你元阿姨更生气。” 第118章 群里欢乐多 周父出来不问缘由的就和周母站在一边,对她进行驱赶,这让喻文清心里更加慌乱。 她可以肯定要是今天从这里出去,今后周家再想登周家的门就难了。 明明两人曾经都是关心她照顾她的长辈,可此刻却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离开就要动手赶人。 主人家已经下逐客令,心里再不情愿,她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死皮赖脸的留下。 喻文清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周父道:“周叔叔,是我不小心说错话让元阿姨误会了,今天我就先回去,等下回有空我在……” “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之前已经说了从今往后你有事没事都不要再上门!” 周母横眉冷对,她心里也纳闷这个女生怎么就听不懂话,稍微要点脸面的孩子这会只怕已经掩面离开,哪里会像她这样。 喻文清脸色变得唰白,乞求的目光转向周父,周父叹口气对她摆摆手:“快离开吧,以后就和元阿姨说的这样不要再上门。” “砰!” 大门在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喻文清站在紧闭的门口表情迷茫,眼泪糊在眼睫上几乎看不清脚下的楼梯。 觉得这样还不够,关门前周母兜头盖脸的再给她泼下一盆冷水:“还有两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们这边不会再为你提供生活费。” “你弟弟到时候也由你自己抚养,我们该担的责任到两年后为止。” 喻文清内心无比的恐慌,服装厂,周家的经济支持,要是这些都没了,她毕业以后难道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拿着三五千的工资过活吗? 还有一个喻文溪要养。 当初她大学选择服装专业不就是因为周母名下有服装厂,以后就业可以为她提供帮助,要是服装厂转让出去,她要怎么办…… 现在念的这个大学不过是个二本,在国内排不上名号,很可能毕业后三五千的工资都找不到。 喻文清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睛浮现绝望。 人走后周母长呼口气,见丈夫欲言又止,似是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他说了,要是话出自周予念和周宜安的口压根算不上什么事。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喻文清,她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分明是已经把服装厂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对和自己毫无相干的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还出言质问周母这个真正的拥有人,这让周母怎么能不生气。 听完周母的话周父认同的点头:“确实是我们将她的胃口养大了。” “等她大学毕业咱们的责任也算完成,不会再和她有过多牵扯。” 周母将自己的气缕顺,这才说起另外一件事:“等我将服装厂转出去,咱们换个住处。” “这边小区建筑老化设施不全,很多时候挺不太方便的。” 之前因为这边离周予念周宜安两人的高中还有周母的服装厂都不远,所以一直没有搬家的打算。 现在姐弟俩人都上大学平时也不住在家里,周母服装厂也要转让出去,这边的房子完全可以舍下。 对于妻子的提议周父自然是没意见的,沉吟会道:“既然要换房子,就换到我单位附近吧,平时我上下班也方便些。” 两人就这么敲定搬家事宜。 接到父母的电话后周予念并不意外,上辈子他们几年后也搬走了,不过当时并没有通知她。 挂断电话朝正在厨房忙碌的周宜安喊:“说了咱们吃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菜就行,你非得折腾。” 这人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兴致做饭时八头牛都拉不回,没兴致时怎么哄也没用,很显然今天是他兴致勃勃的一天。 在厨房忙活的周宜安也扯着嗓子回:“你再等等,就快好了,我今天非得要证明我做菜水平不是小得真传!” 等他将所有菜端上桌,包括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几份,一脸期待:“你快尝尝,我和吴阿姨的手艺孰优孰劣。” 还孰优孰劣,周予念无奈:“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俩做的菜我可都没少吃,还需要试吗?肯定是……” “肯定是你做的好吃呀!” 看着这人逐渐下垂的嘴角,周予念毫不犹豫的改口,要是她说真话今天只怕是不得安宁。 为了增加可信度赶紧每个菜尝两口,随后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点评:“没错,确实是你稍胜一筹。” 得到满意的答案,周宜安高高兴兴的坐下,嘴里道:“一般一般,主要是吴阿姨教得好。” 要是他那飞扬的眉眼能稍微往下压压,说不定就信了他的谦虚之言。 周予念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不说,反而附和他:“主要是你聪明,学什么都能青出于蓝。” 在他笑容都快溢出来时又不紧不慢的加上一句:“就好比平时洗碗,你洗得比我干净每回都锃光瓦亮。” “所以碗还是得由洗得干净的人来洗才对。” “没问题,这个月的碗都交给我!” 这回换周予念成了那个笑得合不拢嘴的人。 周宜安见她开心垂下眼眸低声嘟囔:“哪回不是我洗的,尽会忽悠我。”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两人各种回房忙课业上的事,今年大三很多东西都需要提上日程。 这时书桌上手机消息不停闪烁,周予念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他们几个朋友的小群。 其他的群消息都被她屏蔽了,只有这个没有,每回看到这一连串的活跃消息她都在屏蔽与不屏蔽间反复切换。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很少在群里冒泡的寻砚这回第一时间出现。 寻砚:你以后发消息能稍微停顿一下吗? 齐致远:你可以选择屏蔽群消息,既然舍不得屏蔽那就忍着。 光听齐致远这语气就能想到他此刻嘚瑟的表情,这么多年也就他能让寻砚吃瘪。 果然寻砚冒个泡后就不再吱声。 徒留齐致远一人在群里狂嗨,见没人搭理他,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周予念。 被单独@的周予念满脸无语。 她上辈子和寻砚一样都欠他的! 齐致远:念呐,你怎么也和他们一块装高冷,我知道你在看手机,今天的鸡汤文学还没发,不要忘了!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复制一段鸡汤发群里。 她这一出现,群里顿时热闹起来。 第119章 痒痒瓶 周宜安:某些人不是说要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让我不要打扰吗? 莫云桢:@周予念我奶奶说要你下回来拿辣椒酱。 孙怡然:我真是服了你齐致远,也不怕每天喝鸡汤把自己喝撑。 寻砚:@周予念你上回让帮忙找的书我小姑姑书房有,今天晚上寄给你。 周宜安: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 寻砚:你不需要知道。 林微:……原来大家都在啊,我以为大家都不看群消息的呢。 齐致远:呵呵,可不是,你们哪怕是装一下呢,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显得我每天一个人在群里说话就是个笑话! 孙怡然:你也知道啊,现在看清事实以后可以消停了吧。 齐致远:我不!我以后要每天在群里轰炸你们,我让你们为自己的冷漠后悔! 周予念:…… 周予念:趁着大家都在,下周六周宜安生日有时间的来家里玩。 周宜安:人可以不来,礼物必须到。 群里大家积极响应,踊跃报名,对于去哪里吃饭争论不休,周予念嘴角着噙笑看完消息,将手机静音后这才打开笔记本心无旁骛的开始完成专业课老师留下的任务。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多,周予念转动有些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将笔记本收好,她今天晚上要回学校。 收好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打开房门发现周宜安在客厅专门给他搭建的试验台旁低头不知在忙活什么。 他平时在家会自己捣鼓一点没什么危险性的化学试剂, “你今天晚上去学校吗?” “不去,你再等我几分钟很快就调试好了。”周宜安头也不抬,手上不停的捣鼓。 周予念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但还是依他所言没离开,好奇的站在他身边看着面前一排五颜六色的试管。 最后一步大功告成,周宜安将调试好的试剂装进分装瓶内递给旁边的人:“这个你带去学校,要是那人这辈子再纠缠你,拿着这东西呼呼往他身上喷,保准让他下回见到你就跑。” “宜安大师出品,保准药到病除。” “什么那人这人的?” 在周宜安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下,周予念才想起他说的那个是谁,她都快忘了这茬,没想到这家伙还惦记着呢。 看向手上无色透明的液体,打开瓶盖闻也没有气味溢出,忍不住担心:“真呼呼上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最多让他受点苦,不敢上来对你献殷勤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和防狼喷雾有什么区别?” 周宜安傲然挺胸:“我这个和防狼喷雾不同,你不需要对着人眼睛招呼,只要沾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保准他十天半个月身上发痒。” 不是,这人在大学里每天都学了些什么?这种奇奇怪怪恶作剧的东西也能弄出来,闵教授知道吗? 也许是周予念沉默的时间太长,周宜安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念念?你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旧情难忘、情意绵绵、藕断丝连……”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周予念赶紧制止:“停停停,你搁这背成语呢,我带我带。” “要是出事我保准把你第一个供出来!” 周宜安这才满意的停止碎碎念,笑得浑不在意:“你要真不放心给我试试?”说完将自己手伸到她跟前。 “试你个大头鬼。”周予念没好气的将他手拍开,将小小的玻璃瓶塞进自己包里。 走之前叮嘱他:“你回学校后少气点闵教授,免得老人家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告状。” 也不知道闵教授哪里问来她的联系方式,某次打她电话说了一通周宜安气死人不偿命的行径,她转头问周宜安闵教授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从当时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回答中,就知道这人定是做了坏事没跑。 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周宜安保证以后他尽量收敛点,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周予念自然不会多干预。 哪知这次以后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闵教授那边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和她告状。 也难为人中气十足的老头,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装虚弱,告自家不省心的学生的状。 她这话使周宜安气愤的瞪大双眼睛:“哪里是我气他,分明是他争论不过我就耍赖,结果耍赖也耍不过我,就给你上眼药。” 周予念:…… 表示不懂他们师生间的相处模式。 “人家年纪这么大,真耍赖的话你就让让他……” 这边刚说完周予念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耍赖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翁,边划开接听键,边用口型无声的问周宜安:“你又做什么了?” 周宜安:…… 他能做什么,这几天什么也没做啊,不就是外出交流晒完日光浴后观瞻了老头的熊猫眼吗。 哦,还给他送了几副花边墨镜。 “他正好在我这边呢,需要让他接听电话吗?” “那行,我和他说一声。” 周予念挂断电话后一言难尽的看向周宜安:“闵教授让我转达你,在外面浪两天也浪够了,让你现在麻溜的滚回实验室。” “要是不回去明天要你好看,顺便把那个痒痒瓶也带一瓶回学校。” 痒痒瓶初听觉得名字陌生,再一想可不就是刚刚周宜安给她的那瓶无色无味的东西。 合着闵教授也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啊,这师生二人葫芦里也不知道卖什么药。 最终姐弟俩人同时出门。 到宿舍后,宿舍里其他三个舍友都在,除了赵知涵其他俩人和周予念都不是一个专业。 平时几人相处没矛盾,但也算不上热切,和班上其他人一样都是点头之交。 结果她今天刚到宿舍那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就满眼放光的围上来:“周予念,你怎么认识的篮球队那群人,人家今天还专门和俩打听你。” “而且是他们队里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 从厕所出来的赵知涵怕周予念不知道篮球队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是谁,给她解释:“她们应该说的是宁筝。” “我记得你不认识他,和他没有来往啊,这人怎么无缘无故打听你,果然他们篮球队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赵知涵对群男的向来没好脸色。 周予念:…… 脸色说不出的怪异,难不成周宜安那家伙给的痒痒瓶真能派上用场? 第120章 篮球队宁筝 “他打听我做什么?问了些什么?”上次把他们篮球踢进下水道应该是这辈子俩人第一次见面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问了你的班级名字还有平时的选修课。” 舍友表示也很纳闷,平时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今天居然会主动和她们搭话,虽然是打听别人,但也够罕见了。 见周予念像是不认识对方,其中一个舍友庆幸的拍拍自己胸口:“幸好我俩没乱说话,美色当前也抵挡住了诱惑。” 帅哥嘛,谁不喜欢,可篮球队那群人她们普通女生可招惹不起,一不小心就要被拆皮剥骨,那群人换女朋友换得勤。 每回那些被分手的女生哪个不是闹得寻死觅活,弄得学校人尽皆知,偏偏对方理都不理,依旧谈恋爱谈得飞起。 周予念笑着对表示她们表示感谢,不过她知道对方既然已经打听她,肯定不会罢休。 毕竟上辈子那人就是这样,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冷脸,都没有放弃。 她之前还看不出来周宜安说的那人不是善类,究竟是哪里不善,刚刚听完两个舍友的话,心里恍然,这不就是猎人盯上猎物开始展开的一系列的狩猎行动吗?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上辈子是。 至于这辈子?俩人不过才见一面看来也被盯上了。 周予念上下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点能引得别人如此煞费苦心。 “我本来以为那个宁筝和他们队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还是我高看了他,长期和那群家伙浸染在一起,哪里能真的纯白无瑕。” 赵知涵满脸嫌恶,她之前社团有个学妹被篮球队的某个人给骗了感情,每天哭丧着脸,几个月都没走出来。 等情况终于好点,结果对方又带着新女朋友来她眼前招摇过市,女孩子嘛内心总是柔软重感情一点,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后面情况闹大,学妹做了点偏激的事被学校警告处分。 这事一直被列为反面教材说给新社团新人听。 “你可别被那些人的糖衣炮弹和死缠烂打给绕进去,他们这群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反正没一个省油的灯。” “总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不是想找个女朋友洗衣服洗袜子,就是给他送球鞋送球服,没憋好屁!” 周予念被她的话成功逗笑:“放心,咱保证坚定自己的立场,对凑上来的人没个好脸色。” “这还差不多,况且从小对着你弟那张脸哪里还能看的上其他庸脂俗粉。” 赵知涵回味起上周五见周宜安的场景,绝,真绝,名牌大学王牌专业自己长得出色还优秀,待人又有礼貌,简直就是直女天菜。 “行啦,明天再带你看个帅的,和周宜安不分伯仲。” 周予念神秘兮兮的的凑近赵知涵,故作高深:“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听说能看和周宜安不分伯仲的帅哥,赵知涵立马打鸡血一样眼睛放光,大有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模样。 “明天沈教授的课,你陪我一块去他办公室取电脑。” “这个帅哥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 帅哥诚可贵,可她的小心脏也珍贵呀。 “真和你弟不分伯仲?” 内心还是蠢蠢欲动,见周予念毫不犹豫的点头,赵知涵咬咬牙:“行,明天陪你去!” 两人达成美好约定。 周予念确实没骗她,本来在群里说要寄书给她的寻砚,私下给她发消息说要来这边检察院送东西,顺道帮她把书带过来。 寻砚大学也在本市,读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目前大三偶尔会被学校抽调进检察院当临时书记员,这也算他们学校的老传统,当对出色学生的培养。 他既然愿意跑一趟,周予念自然没有拒绝道理,打算明天中午过来请他吃个饭,虽然在本市,但两人也许久没见了。 她要的书是许多年前已经绝版的犯罪心理学,上个星期在群里提了一句,寻砚给应承下来没几天就给她找到了,周予念也不禁感慨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 星期一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帮沈教授把电脑送回办公室就拉着赵知涵去校门口。 刚刚寻砚给她发消息已经到了校门口,一路上赵知涵意外安静,周予念纳罕的问:“这不像你的性格啊,今天是打算给人留下个文静的形象?” 她之前见周宜安时可不是这样的,活泼得很,怎么现在改见寻砚反而变文静了。 “哎呀,你懂什么,周宜安是咱弟,你说的这个寻砚是同龄的,可不得注意点形象等下唐突了人家怎么办。” “还挺有道理。” 中午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周予念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穿着休闲运动服外表气质都出色的男生,朝他挥手:“寻砚!这边。” 寻砚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稍显淡漠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快步走过去。 “你还来得挺早。” 看他这样子应该在校门口等了一段时间。 寻砚点头:“送完东西就直接过来了。” “正好等下咱们一块去吃饭,我请客。” 把身边的两人相互介绍认识过后,本来要和他们一块去吃饭的赵知涵眨巴着眼看向周予念:“你们去吃吧,我想起沈教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我就食不知味。” 说完徒留下一脸疑问的周予念,溜之大吉。 不是,沈教授布置的作业不是收上去了吗?什么时候又布置了?她怎么不知道。 见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周予念不好意思的和寻砚解释:“别介意啊,我们教授素有威名,平时大家都怕他。” 女生的离开让寻砚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没关系,等下咱们吃完饭给你舍友另外打包两份菜回去。” 饭还是要吃的,周予念带着寻砚到她们学校附近一个味道还不错的餐馆。 两人认识多年,对彼此了解不怕没话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周予念在说,寻砚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表情认真,时不时会搭上几句,不会让人觉得冷场。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等结账出门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名字,周予念以为是哪个认识的人,好奇的回头。 结果发现还真是认识的人,不过是上辈子认识的,这辈子俩人都没说过话。 第121章 狩猎 周予念回头后店内响起哇~吁~的起哄声,三个四人高马大的男生眼神来回在宁筝和她之间穿梭。 脸上的打趣之色不加掩饰,不用多说这些人都是宁筝的朋友。 宁筝在一片起哄声中笑容腼腆的走上前,见周予念眉头紧皱,目光冷淡,也觉得自己刚刚贸然将人叫住有点唐突。 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刚怕你走了,想和你打招呼才一时情急将你叫住的,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寻砚本以为对方是周予念认识的人,可周予念表情不愉眉眼冷淡,还有对面一群人不分场合起哄,导致餐馆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块,这让寻砚脸色也沉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将女生叫住一群人站在旁边起哄,很不尊重人,也容易让被喊住的人下不来台。 上前一步将周予念挡在身后,低声问她:“这人你认识?” “一个学校的,但不认识。” 女生不假辞色的回答让对面的宁筝脸色蓦然垮下来,很快又重拾信心。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周予念旁边这个外形气质皆出色的男生,友好的对他伸出手:“你好,我现在暂时是周予念同学不认识的校友,你是她的朋友吗?” 要是朋友的话提前打好关系肯定没错,要是其他关系,那就更加值得他知己知彼,毕竟他打算追求追求周予念。 可对方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男生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宁筝差点破功。 “你配知道?” 平淡的语气,讥嘲的表情,无意间透露出的高傲还是高中那个味。 成功让对方变了脸色。 周予念差点绷不住笑出声,还以为这人近些年性格收敛不少,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这话仿佛点燃什么火苗,原本站在宁筝身后看热闹起哄的其他人,纷纷面色不善的走上前,似乎要为自己兄弟找回场子。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话我们不介意教教你!” 对方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围上来,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凉爽,这群人却还穿着短袖篮球服,很典型的体育生身材,光站着就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寻砚身姿挺拔优雅,与对面人多势众的一群体育生相比稍显文气,他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以为怵,连眼风都不扫对方。 清冷的眸子直射向这事源头之人:“回去多念几本书,以后别再玩哗众取宠这一套给别人造成困扰。” “你!” 宁筝的同伴听出这人话里指代之意,这不就是在转着弯骂他们没文化。 反倒是宁筝面色不变,不知在想什么,对方的表现和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他看出两人间的差距。 见自己想追求的女生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站在男生身后,表情说不出的玩味,宁筝觉得此刻的自己包括身边的同伴就像跳梁小丑,心里罕见的生出一丝自卑。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生和他以往认识的其他女生都不一样,队友那些拿捏女生追求女生的手段在她身上统统用不上。 包括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叫住,要是其他女生说不定也就顺势和他打招呼,作为相互认识的契机,先成为普通朋友。 可这个叫周予念的女生却一点都不吃他这一套,看来以后要另辟蹊径了。 其实周予念也不是单纯在看热闹,之所以耐心的留下。 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宁筝,这个上辈子能让周宜安给出那种评价的男生。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两辈子都会莫名盯上自己,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地方吗? 随着他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眼睛不经意间露出的势在必得和野心,周予念也咂摸出点什么,猎手一定知道这个社会上各种各样各层各级的猎物,不出所料的话她就是那个高级猎物。 高级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背后的家庭背景,曾经听赵知涵说过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很多人进入大学后都会早早的瞄好自己的目标,为毕业以后做打算。 你在大学里能接触到的这些同学,说不定就是你以后接触的质量天花板,毕业后回到各自的世界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所以很多人都会趁着大学时早早的为自己搭上线,图谋以后,都说女生现实,其实更现实的是男生,他们更想实现阶级的跨越,少走几十年弯路。 只要是有心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她家条件在这所大学里应该算得上不错,恰巧和上辈子一样这辈子周父在前不久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周父年纪不算大,今后不出意外还会更上一层楼,而周母的服装厂在本市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厂,虽然夫妻二人平时低调质朴但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切实能带来的利益。 而利益的枢纽不就是作为女儿的她? 周予念想通其中关键后也没心思再搭理他们,对方一群人被寻砚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被宁筝压着这会只怕早就冲上来上手理论。 他们平时打篮球和人发生肢体碰撞是常事,那些风气很容易带到现实生活里。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周予念不欲和他们再有牵扯,拉着寻砚就要离开。 寻砚明白她这是观察完人打算撤,也没再多说什么激怒对方的话,云淡风轻的转身跟着周予念离开。 对方再次被两人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有个急脾气的大个子朝宁筝吼道:“筝哥!你看那男的多嚣张,还有那个女生也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口气你咽得下?”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你要真的喜欢那女的有的是手段,何必上赶着让人下面子。” 他们实在是不懂,那个女生确实算得上美女,可也没必要这么忍气吞声啊,刚刚从头到尾那个女生姿态可高高在上得很。 宁筝无奈的看向这群肌肉发达的人,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解释:“也不是什么人咱们都惹得起,要真和对方发生冲突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我们。” “你们看那个男生的穿着打扮,手上提的袋子,还有通身的气质哪里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被他盯上的周予念不普通,而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更不普通,这也让宁筝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世上没有谁不想走捷径。 宁筝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很享受别人的尊重。 “你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不输当年,我刚才都差点要破功了。” 接过寻砚递过来的袋子,周予念忍不住揶揄。 寻砚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稍显冷淡的面色柔和下来:“你们那时候也不逞多让。” “我可没有!都是齐致远克你。” “不过刚刚那个男生,你在学校还是注意点,我看他不像善类。”寻砚有点担忧的蹙眉。 刚刚短暂的会面他都能直观的感受到那个男生心思深沉另怀目的,只怕今后还少不得纠缠。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还有刚刚谢谢你。” 周予念之前暗地里偷偷和寻砚使了个眼色,这人才会发挥自己特有的气人本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寻砚眼眸微闪,看着面前的女生内心涟漪阵阵。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心意,暗地里为他着急,可他知道周予念这么多年只当他是朋友。 既然这样,寻砚哪里能让自己单方面的感情成为她的负担呢。 喜欢并表白的前提是双方都有意,只要是一方没意,不顾对方意愿强制表白纠缠,不但不尊重人还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而他又哪里舍得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人为他的一厢情愿困扰。 更不能允许自己对她有丝毫的不尊重。 至今想起年少轻狂时对她做的那些低情商的事,内心都是一阵懊恼。 第122章 寻砚往事上(上辈子) 第一次认识周予念是在寻砚初二的某一天上午,那天太阳高照风很大。 他和周宜安还有其他学生跟着闵教授外出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颁奖仪式。 当时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因为比赛输给周宜安只拿了二等奖坐在台下闷闷不乐。 这时有个背书包穿蓝裙子的女生在他旁边坐下,瞥见他手里的荣誉证书,又看向台上正被众人环绕的一等奖获得者。 女生叹口气故作老成的安慰他:“输赢乃是常事,你能获得二等奖已经很不错啦。”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赢他的,放平心态,以后输着输着就习惯了……” 听到这话寻砚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女生,她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什么叫输着输着就习惯了,他难道永远都不会赢吗? 女生感受到他的目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小鹿似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 怕他恼羞成怒道过歉后赶紧挪动位置,另外找地方坐下,她似乎在这里等人。 而她等的人,应该就是这次一等奖的获得者周宜安。 周宜安今年才念初一,在初一还没有开设物理课程时,却已经可以和他们一块参加比赛,还拔得头筹,即使心里再郁闷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厉害。 不出他所料,刚刚往他伤口撒盐的女生确实是过来等周宜安的。 只见从颁奖台上下来的小少年精准的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等他的人,瞬间双眼放光背着书包向女生飞奔而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捂嘴偷笑,随后亲亲热热的相携着离开。 离开之前女生还向寻砚挥手再见,脸上的笑容像那天的天气热烈而又明媚。 那一次之后在学校寻砚会经常看到女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站在实训教室门口等周宜安下课一块走。 从周宜安口中得知女生是他亲姐姐,叫周予念,和他们在一个学校,念初二。 寻砚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工作性质特殊,从小到大对他要求严格,在父母的教导中他小小年纪就养成独立自律的性格。 在其他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自己能自己应对各种生活中学习上的事,这也导致他和同龄的孩子从来都玩不到一块去。 在学校里形影单只,没有朋友,在周予念出现前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并不觉得孤独。 可周予念的出现让他平静无波没有色彩的生活泛起涟漪,添上色彩。 她像旷野的风不受拘束,在寻砚能看得到的地方一往无前的发光发亮,嬉笑怒骂皆是鲜活的颜色。 每回过来等周宜安不管等再久,脸上都没有不耐烦,会自己找个地方蹲下来写作业,碰到不会的题目会苦恼的挠头,碰到会的题目眼睛泛光刷刷的写下答案。 周宜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她会毫不犹豫的撸起袖子冲上去呈保护者的姿态把周宜安拦在身后和那些人论长短。 在周宜安不对时她当着面维护,背后却小大人似的对周宜安说教,几次寻砚无意路过时听到,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羡慕。 有人常伴左右,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有人分享,这种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两年下来,寻砚和周宜安的关系既是竞争对手又能算得上是朋友,两个会时不时切磋学业,各有胜负。 高二分班那年,寻砚惊喜的发现他居然和周予念分在了同一个班,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但他从小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在无意间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几次之后寻砚发现周予念对他的态度已经算不上友善。 寻砚心里懊恼,但不知道要怎么修复两人间的关系,高二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愁肠百结的时刻。 不久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成为他的同桌。 是个女生,看周予念的态度和这人应该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去哪里都会带着她一起。 新同桌和他打招呼时很拘谨,寻砚平时是不太爱搭理人的性子,对这个新同桌自然也不例外,只点了点回应。 可他的反应却引得前面的周予念回头,主动和新同桌说话缓解尴尬,话里话外有责怪他之意。 寻砚有心和她解释,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其他意思,这更加引得周予念生气,两人居然就此呛了起来。 最后还是新同桌善解人意的打圆场,这事才算揭过,不久后又因为他对新同桌态度原因,周予念几次三番为其出头,某次还将他桌子给掀了。 她的这些作为让寻砚内心感到不可思议,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而他的新同桌喻文清总是会适时的站出来为周予念找补。 在她的开解下,寻砚心里生出的郁结散了不少,对她的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 听喻文清自己说她是从山区转过来,现在借住在周予念家,平时上下学都会和她一块。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喻文清平时和他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周予念,寻砚自然也是喜欢听这些的。 因为有了共同话题两人关系骤然拉近不少,寻砚发现这个从山区转学的女生学习认真刻苦,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劲儿,见对方这样他也愿意在学习上帮助一二。 不知不觉中寻砚发现自己的目光逐渐被喻文清吸引,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对比周予念每回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桀骜模样,喻文清的温和无害就像是一汪清泉无声中渗透进他的生活。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在寻砚心情不好时开解他,在他被周宜安打击到时默默的鼓励他,在他和班上其他同学起冲突时站在他身侧为他说话。 做什么事都坦然自若,从不掩盖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磊落大方,和她相处让人心情舒畅。 那些周予念曾经赋予他的色彩渐渐被这个女生取代,寻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已经对周予念没有那么喜欢。 第123章 寻砚往事下(上辈子) 高三下学期寻砚已经确定自己对喻文清应该是有好感的,他们现在没有再当同桌,可班上很多人都看出他对喻文清的不同。 平时私底下大家没少起哄,他和喻文清却都没放在心上,相处也和往常一样。 大学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因为在不同大学而变得生疏,寻砚看出喻文清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不想让她感到困扰,大三那年,寻砚从闵教授处得到噩耗,周宜安意外去世。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只感觉不可置信,周宜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潦草的结束完自己的一生。 可他看到闵教授发在朋友圈的悼文,心里再不敢相信也不得接受周宜安已经去世的事实。 当时寻砚无比难受,周宜安对他来说算得上朋友,一个大活人突然离世他又怎么能释怀,那一刻他久违的想起周予念。 那个和周宜安关系极好,平时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女生得知自己弟弟死后该是怎样的崩溃。 周宜安怎么就舍得将她抛下呢? 寻砚翻出她的联系方式,想过打电话安慰她作为周宜安的朋友她的同学。 可最终只是徒劳的将手放下,作罢。 不久后从喻文清处得知是因为周宜安听信周予念的谎话,去寻她,才会误入斗殴现场导致无辜丧命。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诙谐,可却是事实。 寻砚内心百味杂陈,喻文清目前还是借住在周家,想必也受到了周宜安离世的影响,面容憔悴。 和他说完话后就低眸不语,寻砚向来聪慧,他注意到喻文清的表情好像不像是单纯的难过,还掺杂着其他什么,有点疑惑的皱眉。 喻文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勉强的牵起笑容:“家中现在乱成一锅糟,叔叔阿姨和予念受的打击太大,现在许多事都是我在处理,我也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见她满身疲累,表情难过,寻砚刚刚心里生出的怪异感顿时不翼而飞,忍不住出言安慰她。 两人又说了话才各自离开。 自周宜安去世后连带周予念也像人间蒸发,周围所有同学都联系不上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背景都变成黑色。 寻砚大学上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毕业后成功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公务员考试,进到检察院工作。 之后几年从检察官助理一步步晋升为检察官,他的人生轨迹和父母的期盼一样没有任何意外。 家里除了小姑姑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成,觉得这是他最好的人生道路,寻砚自己也这样觉得。 按部就班的完成他该做的事,这么多年不止是他在成长,喻文清也早已经褪去青涩,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得井井有条。 起初从喻文清处得知周家父母将自己名下的服装厂交给她打理时,曾经出现过的怪异感再次闪过寻砚心间。 在对方温和清润的目光中稍纵即逝,再去回想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感觉从何而起。 这几年他因为性格原因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喻文清也因为性格原因身边有不少异性朋友。 其中不乏有她的追求者,这点寻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没有权利阻拦别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间依旧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不远不近,这种关系似乎只等一方戳破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彻底落实下来。 按理来说这个人应该是寻砚才对,可这么多年下来寻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拉扯,一方在不断鼓舞他一方却哀哀的让他考虑清楚。 双方拉扯下,表露心意的事一直未曾发生,让寻砚意外的是,他这边没行动,喻文清那边却主动提起这个事,似乎是想确定他的心意。 那是一个太阳高照风很大的下午,喻文清约他到咖啡厅,曾经朴素的女生俨然成为了精致的都市女性。 脸上带着的笑意一如既往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俩人聊了会工作上的事,对方也没绕弯子,直言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试试。 寻砚初听表情怔愣,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喻文清笑容恬静目光闪闪的看向他:“既然你不主动,那就只能换我主动咯。” “现在我都厚着脸皮跨出这一步,你可别还和以前一样龟缩不前。” 说完俏皮的对他眨眨眼,见他还是没回应挫败的叹口气:“算了,算了,我不逼你,免得说我霸王硬上弓。” “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我等得起,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只要联系我,我马上飞奔而来。” 喻文清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后离开。 等他走后寻砚坐在咖啡厅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天气,太阳高照,风呼呼的吹打在玻璃上引起一阵震动。 这样的天气似曾相识,好像许多年以前他见过,还记得那天随着风鼓动的不止路边的广告牌,还有他的心跳。 在狂风再一次拍打在玻璃上时,寻砚猛然站起身,那张埋藏在他心底深处逐渐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 曾经在他心里无比鲜活的身影再一次跃然而立——周予念。 自己怎么可以忘掉她,把她从人生中摒弃! 寻砚开始疯狂的寻找周予念的身影,这个消失在他生活中许久的人,世界之大她又能去哪儿呢。 终于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查到了周予念的下落。 精神病院。 听到这个结果后他几乎站立不住,曾经那么鲜活性格开朗善良的人怎么会去精神病院,怎么能去精神病院。 寻砚托关系进到周予念所在的精神病院,那边工作人员怕他的到来刺激到病人,只允许他远远的看望。 形销骨立的身影安静的坐在太阳底下,面容麻木眼神空洞,看不出一点对生活的渴望,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光是这一眼就让寻砚红了眼眶,他不敢再看下去狼狈的离开,回到家后马上动用自己的关系准备将人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 去医院也好去疗养院也罢,至少不能让她再留在那个地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抬眼就是四方的天空,好好的人也会出问题。 这厢寻砚在安排周予念以后的事宜,喻文清的消息弹出来,她语气失了以往的风度:“寻砚你是不是见到周予念了?还打算把她从精神病院转出来?”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伤人啊,故意行凶伤人!你把她弄出来要是她再犯病怎么办?你能负责吗?啊?” 多年来优越的生活让喻文清说话间也不自觉带着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平时在寻砚跟前还会掩饰一二,这会没心思顾及彻底展露于人前。 第124章 上辈子 上 寻砚等对方说完,语气没有了和她相处时的温和,变得和高中一样冷漠:“你哪里来的勇气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周予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我现在是没功夫去查你的事,等我将人转移出来,从周宜安死亡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我会一件件翻出来。” “不要以为事情已经是陈年老历就没办法查证,只要我想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 这么多年迷雾一般的内心在见到周予念的那一刻豁然清明。 之前心里屡次升起的怪异感没有再转瞬即逝,现在一遍遍提醒他,这所有的一切绝不简单。 他这番话让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想不通之前明明还对她一团和气的人怎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而且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这么多年他喜欢自己周围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默认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挑明而已。 怎么一昔之间对她仿若陌生人,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让喻文清慌乱的是他话里的内容,像是知道了什么,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但只要他查,那些被她刻意隐瞒下来的东西只怕要公之于众。 别人查不查得出来或许是未知数,可寻砚不同,他家是做这个的! 家里公检法三方都有涉猎,要是铁了心要翻出来,她这点伎俩在寻砚跟前都不够看的。 喻文清稳住心神放缓语气:“我刚刚没质问你的意思,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去看周予念,她之前拿剪刀伤了我被警察带走,后面查出她精神有问题再加上周叔叔他们从中调解,才送去精神病院,不然当时是要以故意伤人罪关进看守所的。” “我也是担心你将她转移出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态度不好,你别生气。” 面对她明显的服软,寻砚不为所动,内心已经无比确定周予念出事和她脱不了关系,不然她哪里能如此慌乱,害怕周予念从精神病院出来。 “她为什么伤人我肯定会查清楚,你说再多也没用,还有警告你以后手别伸那么长,私自探听我的行踪。” “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断。 徒留电话那头的喻文清面色惨白,她确实找了人注意寻砚的动向,这么多年不止寻砚纠结要不要戳破那层纱窗纸确定两人的关系。 连喻文清自己也默认两人此前的状态,不是她不喜欢寻砚。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现实的,寻砚是出色不错,可她自认为也不错,兴许以后还能碰到更出色的也不一定。 她的内心摇摆不定,这边放不下寻砚,那边也不忘挑选更好的人,直到有次她无意间得知寻砚家世,内心也就不再摇摆,很坚定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只是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都不管用,寻砚依旧没有其他进一步发展的迹象,这让喻文清坐不住了。 家世出众,自身又出色的男人很容易被其他人盯上,要是他家里有其他打算,喻文清知道自己胜算不大。 毕竟她现在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可她的出生还有父亲的犯罪过往对那种家庭来说就是污点,不会接受她。 只能她自己主动争取,把寻砚牢牢抓在手心才能有以后,多年相处下来喻文清对寻砚自认为很了解。 这人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又在检察机关工作,更加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纯粹,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喜欢的人,绝对会不顾一切地为其争取。 在此期间喻文清怕被她人插足摘桃子,所以暗地里雇了人时不时的盯着寻砚的动向,有不对劲的及时告诉她。 这一盯还真盯出了问题,寻砚他居然查到了周予念所在精神病院,不但去看望她还打算将人转移出来。 得到消息的喻文清急火攻心这才打电话过来质问,周予念父母都对她失望透顶,懒得管她让她在精神病院自生自灭,寻砚他一个外人又来管哪门子的闲事! 喻文清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良久,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她阻止不了寻砚,也拿他无可奈何。 突然想起什么,喻文清眼睛一亮,赶紧开车回周家。 要是周予念的亲生父母不同意,寻砚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能将周予念转移出来! 公路两旁的景物飞快的掠过车窗,喻文清抿嘴唇紧盯着前方,车速越来越快,她一定要尽快阻止寻砚做出下一步动作。 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她好不容易才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把以往那些不堪自卑的抛掉。 现在谁看到不说一声年轻有为,身边的追求者一个比一个优秀,豪车华服奢侈品应有尽有,站在顶端俯瞰他人。 要是周予念出来,那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再有精神病脑子再不正常周家的一切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她的一切。 况且周予念那天应该是听到了文溪说的话,才会突然发疯……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永远的当一个疯子,一个只配被关在精神病院永不见天日的疯子! 喻文清精致的面容上出现的狰狞与嫉妒让她再也没有示人于前的温润平和落落大方。 把车开进周家车库停好,喻文清深深的呼出心口的郁气,又恢复成以往的从容模样。 拿卸妆巾将自己脸上精心画的妆容擦干净,没有妆面点缀镜子中的面色苍白,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 她知道怎么样表现才能讨周家父母喜欢,文溪现在是他们对早逝的周宜安的移情对象。 而她的存在则是填补作为女儿的周予念在他们心中所空缺的形象。 他们一直觉得是周予念的顽劣导致周宜安的死亡,下意识的希望周予念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这样周宜安就不会死。 人啊,都喜欢自欺欺人。 不过是替代品又如何,她不在乎,只要能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她乐衷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儿角色。 她们一家现在早就从之前的老小区搬离,搬到喻文溪学校附近的别墅区,搬家后周父周母曾让她把新家的门禁卡和钥匙给周予念 喻文清自然是没给,他们一家四口的地方哪里能让周予念染指,既然这么多年都走不出周宜安死亡的阴影,那就让她带着和周宜安的记忆永远留在那个老房子。 第125章 上辈子 中 自从把服装厂交给喻文清打理后,周母就闲下来,平时大多数时间和心思都放在教导喻文溪身上。 喻文清回来时周母在辅导喻文溪的功课,而周父在小花园里打理自己种的花花草草。 平时她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外忙,没时间回家,见她今天行色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周母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喻文溪自己先写作业,走过来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你脸色这么苍白。” 喻文清苍白着脸神色惶惶的看向周母,欲言又止,见她这样周母愈发担忧赶紧对她道:“快和阿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帮忙。” 说着把小花园摆弄花草的周父叫进来,等周父进来后喻文清这才咬着嘴唇把寻砚的事说出来。 “我知道寻砚也是好意,怕予念在精神病院内受苦,可予念的情况您二位也知道,对我和文溪有莫名的敌意,要真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没人看顾,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她又会情绪失控,暴起伤人,上回是用剪刀,下回呢? 周父周母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周予念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上回突然暴起伤人,伤了喻文清。 当时制止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夫妻二人后怕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痛苦,想不通之前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就算精神真出了问题,也不是她说谎污蔑他人伤害他人的理由。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追究法律责任,安抚好喻文清后这才将人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期间他们不忍心对面女儿现在的模样,因着对喻文清莫名的信任,隔段时间就会让她代为探望。 探望回来再和他们分享周予念在里面的情况,知道女儿在里面情情绪稳定过得不错,周父周母也就放心了。 只是寻砚好端端的怎么要将人转移出来?而且寻砚不是和喻文清关系匪浅吗?一个外人哪来的权利能掺和他们的家事。 见周父周母面色不豫,喻文清内心一喜,暗地里对朝这边张望的喻文溪使眼色。 这么多年从被周家收留的孩子,到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喊周父周母一声爸妈,拥有一切,十六岁的喻文溪已经深谙其中之道。 见姐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放下手上的课本,面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装作无所知觉的朝这边走过来。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刚刚怎么听你们提起予念姐了,是她病治好要从医院出来了吗?” 说完有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上回予念姐不知怎么了,非说宜安哥的死和我有关,还要拿剪刀刺我,要是她出来……” 他的话和动作成功让周父周母面色一变再变,自从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四处漂泊。 家里年纪尚小的喻文溪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解闷逗趣,抚慰他们千疮百孔的心。 年纪大一些的喻文清则亲力亲为将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沉溺在丧子之痛的夫妻二人心里好受不少。 无处寄托的情感也在朝夕相处中寄托在家里这两个孩子身上,对他们不自觉的从心底深处喜欢和疼爱,像是本就该如此。 喻文溪算是他们拉扯大的,半年前夫妻二人顺势将他认下,让他喊一声爸妈。 女儿出来后确实会是定时炸弹,要是再伤人那他们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即算要出来,也得有精神病院方出具证明,证明她已经痊愈,而不是寻砚私自的决定。 周父沉吟半晌和妻子对视一眼:“文清你把寻砚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边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看他哪里来的理!” “之前我和寻砚联系,他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怕他也和您说那些带着自己主观臆断的话,让您二位也跟着误会。” 喻文清面露担忧,眼里还有说不出的难过,似乎真的被寻砚之前那些无的放矢的话给伤了心。 她这模样看得周母一阵心软,出言安慰:“咱们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和你周叔叔都了解,哪里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你生出不好的想法。” “你不用害怕,只管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他一个外人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就是!姐姐你别害怕,要是寻砚哥真的不讲道理欺负你,我要他好看!” 一旁的喻文溪跃跃欲试的举着自己的拳头,大有要为自己姐姐出头的模样。 这一幕何其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出现过,原本气愤的周父周母看着喻文溪不觉间陷入恍惚。 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是周予念啊,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谁欺负她我就要她好看! 哼,他们都没我厉害,比脑子比不过我,打架也打不过我,每次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回家找家长。 可我是谁,我是周宜安,那些手下败将回家告状不成还要被自己爸妈打,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喜欢我!觉得我不会主动欺负人,一定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姐姐。 小小的少年下巴微仰,眉眼肆意飞扬。 呜呜呜,你们不要让念念跳舞了,她很痛的,每天腿都被压得直不起来。 我以后会成为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保护她给她买很多很多的东西不会让她吃不起饭的,你们不要逼她做这些好不好。 小小的孩子泪眼婆娑,因为姐姐练舞辛苦,向父母乞求不要让她继续学。 咱们要讲道理,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别人。 我今天去等你下课,发现别人问你题目你都爱搭不理的,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咱们要做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知不知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骗隔壁小区的虎子了?他虽然爱流鼻涕但你也不能总捉弄他呀,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小女孩小大人似的插着腰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弟弟,被教训的小男孩乖巧的低着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被夫妻二人埋藏在心里久远的记忆,犹如幻灯片一般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年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手牵着手跌跌撞撞向他们飞奔而来。 永远呈保护者姿态的弟弟,讲道理懂礼貌的姐姐,现在弟弟没了,姐姐呢,被弟弟揣在掌心的姐姐呢? 作为父母的他们在失去弟弟后,又做了什么?他们把姐姐当成疯子关进了精神病院! 第126章 上辈子 下 多么可笑的事,女儿居然被他们关进了精神病院,这要是被儿子知道,只怕会闹翻天,不会认他们! 一时间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头,让周父周母如坠迷雾,随即变做一种难言的荒谬诞感。 身边的呼唤声仿佛来自天边,那么不真切,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过了许久。 面对喻家姐弟流露出的担忧,周母勉强露出笑容安抚他们:“没事,刚刚是想事想得出神了。” “等会我们就联系寻砚了解情况。” 说完这两句话周母脚步虚浮的离开客厅打算回房,而周父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沉默不语的跟在妻子身后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喻家姐弟,喻文溪不安的看向自己姐姐:“姐,爸妈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喻文溪改口叫周父周母爸妈,喻文清却还是维持原来的称呼。 她心里的不安并不比弟弟少,周叔叔和元阿姨很不对劲!给她的感觉和寻砚差不多,只是没有寻砚变化那么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大家好像突然间被夺舍了般。 喻文清这会已经失去原本的从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在客厅踱步。 见到一向强大无所不能的姐姐露出这种表情,喻文溪早已经过了不知事的年纪。 知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周家父母赋予他的,加上自己之前做的事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见周父周母房门紧闭,才压低声音道:“姐,是不是我之前做的事被发现了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不如直接和爸妈坦白,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他们这么疼我最多说我两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闭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提那件事吗,真以为自己改口叫爸妈就能和周宜安相提并论吗?” 喻文清眸色骤冷,看向喻文溪的神情说不出的骇人,其中牵扯到的事要真和他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 喻文溪被她的表情吓到,呐呐的不敢再多言。 没过多久周父周母从卧室出来,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您二位是要出门吗?” “寻砚那边说有事需要和我们当面谈。” 轰! 内心有什么在快速坍塌,喻文清手心冒汗,但她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我正好有时间,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吧?” 周父出言拒绝:“我们自己开车去就好,你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在家好好休息吧。” “可是……” 喻文清还想说什么,可见对方不容置喙的态度,只能将话按下。 脸上努力绽出一抹微笑:“那叔叔阿姨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寻砚那边说了些什么,二位可一定要告诉我,以免让咱们平白产生误会。” 周父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脸真诚,自己多年来当女儿对待的孩子,默然的点点头。 和妻子一前一后出门离开。 而周母从房间出来后眼神都没朝姐弟二人这边看过来,连她一向最疼爱的喻文溪都没理会。 有什么在脱离掌控,喻文清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咬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你上回不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你现在去……” “你上次跟着我一块去过,他们会放你进去的,视频等下发你手机上,只要成了钱少不了你的。” 不去听电话那头谄媚讨好的声音,将电话毫不留情的掐断。 既然已经疯了,那就再受点刺激疯得彻底,无可救药的那种!让周家夫妻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其他选择,喻文清目光幽暗。 见喻文溪站得离她远远的,忍不住冷斥:“你躲那么远做什么,现在好好的再享受享受住别墅的美好,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寻砚会说什么做什么,查到了什么她都没法控制,原本以为周父周母能站在她一边阻止寻砚的行为。 可他们不知突然被触发了哪个点,人还明明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不对,像原本顺从她心意的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 虽然这样比喻不恰当,但自从周宜安去世后他们给喻文清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支持,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主动给她,包括周予念的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况,她说什么从不会怀疑。 要是这一切可以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偏偏…… 茶餐厅内 周父周母看完寻砚给的资料,表情怔愣的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穿着检察院专属制服的男人端坐不语,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对面的人出声,又像是自己在兀自压抑。 看到资料的那一刻,他内心闪过忏悔懊恼心痛愤怒等一众情绪。 因为谎言枉死的周宜安。 怀着愧疚精神错乱的周予念,辍学后居无定所,为了赚钱吃药,拖着病体四处做那些超出她身体负荷的临时工。 时常因为情绪不受控制被人辞退驱赶连饭都吃不上,有时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没过多久用人单位就会得知她的病情,用各种理由把她辞退。 曾经明媚开朗的女生被挫磨得只剩皮包骨,变得胆怯不敢再和人交流,偏偏有人还时不时去她跟前刺激她,展露自己美好的人生状态。 “我们不知道念念在外面是这种情况……” “平时都是让文清隔三差五的给她打钱……我真的不知道……” 周母捂住脸痛哭出声,资料上的照片无不刺痛她的双眼,她真的不知道女儿在她不知道地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明明文清说钱都按时给她打了过去,她在外面不说过得很好但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这些照片做不得假,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女儿没错。 狭小逼人的出租屋,压垮她脊背的集装箱,站在冷库里打包水果,瘦弱的身体坐在医院大厅茫然的等着拿药,因为情绪失控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还有喻文清! 打扮精致漂亮的喻文清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在说些什么,而她将自己满是泥垢的手藏在身后,表情自卑无所适从。 这是她的女儿啊,从小被儿子和他们爱护长大养得自信明媚的女儿。 周父将资料掩上不忍再看,语带哽咽的开口:“应该不止这些吧。” 被询问的寻砚,嘴角微微颤抖:“周予念那天伤人之前我想她应该是和您二位说了什么,但你们不相信所以才会刺激到她,导致她情绪突然失控吧?” 第127章 上辈子 结局 他这话让周父周母脸色更加灰败,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说……” 寻砚点头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伤人那天周予念低头跟在喻家姐弟身后出小区的监控,这看不出什么。 可她怎么会知道那天喻家姐弟会回去拿东西?只有一个可能,她不知道家里已经搬家,还以为父母都住在原来的老小区,所以才回去的。 而他们搬家之后曾经让喻文清告知她新家的地址,把门禁卡和钥匙给她。 又是喻文清。 寻砚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这是我托人从派出所档案室拿到的手机,周宜安生前的……” “手机许多年未启用,部件老化严重,我找人把它修好后检查了里面的信息,保存得很完整。” 因为当年周宜安死于意外凶杀,现场所有人员包括物件都被警方带走看管起来。 他的手机也在此列,结案后就进行了封存,家属不能带走。 目露不忍的看着夫妻二人:“二位可以看一下,周宜安那天和周予念的聊天记录。” 周父颤抖的点开手机屏幕,入目的是儿子和女儿的合照,穿着校服的两人站在操场笑容灿烂的看向镜头,身后正在举办校运会,儿子的手搭在女儿肩膀上。 这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拍照姿势,明明是弟弟却总爱把姐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两人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出事的前一天周予念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周宜安鉴于你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所以我要拉黑你三天,以儆效尤!” 紧接着是周宜安一连串发不出去的疑问号,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上面并没有什么骗人去哪里找她的消息,周宜安为什么会去突然去械斗现场找人…… 当年事发时念念和他们解释过,可他们不愿意听,觉得她在狡辩。 喻文溪他曾说过那天周宜安问他周予念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就没有说,可能确实不知道,但他可以说谎。 随便说个周予念常去的地方,周宜安不会怀疑,他觉得不会有人说这种毫无逻辑又没意义的谎,即便真的说谎他回来有的是办法收拾喻文溪。 而喻文清很显然也是知情的,并且帮忙瞒下来,不然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得毫无破绽。 有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这么多年是他们引狼入室招来祸患,还把对方当成亲子对待,是他们该死! 周父无力的闭上眼睛语气晦涩:“这个手机……” “手机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我已经向上面申请,您可以带回去。” 面对瞬间苍老的夫妻二人,寻砚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窒闷,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他沉吟片刻:“我后续还有些事情要查,到时候还需要二位配合。” 一直木着脸没出声的周母静静的开口:“是服装厂的财务问题?” “阿姨您知道?”这下轮到寻砚诧异了。 周母点点头:“服装厂现在是喻文清在全权打打理,前段时间那边的老员工突然和我说账面对不上,等她回来后我随口问了两句。”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干涉她事情的兴致,只和她草草的了解情况就没再多管。” “这会听你提起,我稍微想想就觉得不对劲,那钱是被挪做他用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做假账偷税漏税。”丢下这枚重磅炸弹后,寻砚神情微顿看向周父。 “还有您,喻文清借用您职务的便利,私下敛了不少财,但给下承诺后又没法兑现被她花言巧语给忽悠过去。” “有个叫宁筝的受害人被她忽悠后,知道我近期在查她,主动找上我说明情况。” 在没有对喻文清的滤镜之后,寻砚职业素养立即上线,在脑海里过了遍她近几年的动向,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就算再有周家的支持,她一个涉世未深没什么根底的女性,而且只是帮周母代为打量服装厂,这几年添置的房产店铺日常的穿用消费太不寻常。 还有那些时不时的应酬饭局,寻砚稍微查查就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她说的所谓合作商,布料供应商,都是求她办事的人。 而周父目前所处的职位很适合被她扯来做大旗,为自己敛财。 看周父现在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父确实不知道,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跟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年轻人,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失去所有力气。 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你应该和我家两个孩子都认识吧。” “我记得宜安曾经跟我提起过你,还夸你很厉害,只比他差一点点。” 寻砚苦笑,他都能想象出周宜安这话时脸上的小傲娇和小得意。 “还有念念……” 寻砚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自觉紧盯着周父。 这年轻人的心思啊。 很显然这孩子对念念有特殊感情,可为什么又会和喻文清牵扯不清,就像他们夫妻,明明是爱自己孩子的,却还能容许别的孩子取代他们的位置。 甚至宁愿相信别人的假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孩子歇斯底里的解释,念念那天应该很绝望吧,所以才会选择那么鱼死网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痛苦。 跳过刚才的话,周父目露寒霜:“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这边绝对配合。” 站在的职位他已经不配再待下去,回去后就会引咎辞职,该受的处分也不会推诿。 周母难受的闭上眼眼角沁出泪水:“服装厂法人目前还是我,要是真逃税漏税你也公事公办吧。” 寻砚想出言说点什么,可这些事即便周父周母不知情但也逃脱不了责任,处罚是免不了的。 这时电话响起,寻砚接听完电话后,神情严峻的问周父周母:“喻友您二位认识吗?” “喻文清和喻文溪的生父。” “他之前因为诈骗罪被判了十几年,出狱后没过多久又故复萌态,近期一直被警方通缉,刚刚我有同事发现了他。” “而发现他的地方正是周予念所处的精神病院。” 喻友去精神病院做什么? 嘶!周父周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喻文清让他去的?” “我来之前拜托我同事帮我盯着那边,怕喻文清有其他动作,除了您二位她是最能名正言顺进去接触周予念人,没想到她自己没去,倒是指使其他人进去。” 周母抖着嗓音脸色苍白的问:“她让喻友过去做什么?” 寻砚双眸沉寂静,再次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显示是他和同事的聊天页面,同事刚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周父周母一阵眼热。 视频拍摄于周宜安的18岁生日那天,视频内周宜安头上戴着皇冠眉眼弯弯,半闭着眼任凭周予念拿蛋糕点涂到他脸上,给他画了个大花脸。 画完后刚刚成年的少年带着某种期待,眼睛闪闪发光的缠着自己最在乎的人问:“礼物呢?你给我的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不会吧不会吧?” 得到有礼物的回答后,少年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开心的给大家分蛋糕。 周宜安张扬明快的声音间隔许多年再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如今阴阳两隔儿子的音容笑貌让夫妻二人泣不成声。 他们都差点受不了,要是周予念看到又该是什么反应,只怕精神会更加错乱,情绪彻底崩溃。 这真是要将人彻底置于死地啊。 “视频的事您二位不要担心,喻友还没有进到医院就被我同事在门口堵住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有人为其提供隐藏住所,提供财务帮助,二位有没有听喻文清提过她的生父?” 寻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窝藏喻友帮助他逃避警方追捕的就是作为女儿的喻文清。 这会再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也激不起周父周母内心的波澜,得知女儿那边没事,他们将提着的心放下。 周母木着脸开口:“喻友出狱的事我们知道,他出狱后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们的住处找上门来,为了喻文清姐弟不被这样的父亲影响,我们打发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 “他拿着钱离开后没有再出现过,我以为喻文清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没想到……” 没想到不但知道,还私下和她那个诈骗犯的父亲有来往,甚至在他再次犯罪后还包庇窝藏,还使唤她父亲去拿视频刺激周予念,这人真是坏得彻底。 她的这种种行为,也让周父周母觉得自己之前付出的情感,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他们该得的,喻文溪喻文清固然做错事,但他们识人不明引开门揖盗更加罪无可赦! 见周母面色明显不对寻砚出言宽慰:“您别太难过,喻文清已经涉嫌多项违法犯罪,警方和检方都会介入,到时你们只要配合调查就行,与二位无关事定然不会牵扯进来。” 周母扯起嘴角勉强的对面前的青年笑笑,要是她的宜安还在世,应该不会比这孩子差,念念也不会因为陷入魔障一辈子不得出。 踉跄的从座椅上站起身,双眼涣散无神脚步虚浮的离开,周父见此向寻砚告别:“念念的事多谢你费心了。” 一昔之间苍老许多的面容满是消沉呼出内心的浊气:“我们真是没脸再见他啊。” 说完后匆匆的去追离开的妻子。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他也是一叶障目,多年来被迷了心智,这么条毒蛇盘在身边多年都可以视而不见。 寻砚看向虚空,讥讽一笑。 喻文清在家里许久都没等回周父周母,连她亲生父亲喻友那边也没消息传来。 她逐渐乱了手脚,内心焦躁起来,不对! 是她以往做什么事都能成,就算出事也能成功化险为夷的顺遂人生道路让她掉以轻心! 寻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能约见周家父母手上自然有足够的东西展露给他们看。 要是寻砚不再是之前那个爱慕她事事顺着她的男人,而且变得和她们高中初认时那样不近人情…… 想到这喻文清毛骨悚然,背上冷汗瑟瑟,急忙跑回房间翻找自己的各种身份证件收拾行李。 边找东西边给自己的一个追求者打电话:“思越,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帮我定今天时间最近的航班吗?” “对,帮我定到……的。” 对方是某个航空公司管理人员,临时弄张机票很简单。 一直关注着她的喻文溪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他站在房门口,面上不解的喻文清:“姐,你这是做什么?” 喻文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怯懦,这些年周父周母当他如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吃的穿的用的念的学校都是最好的,这也给了他自信和底气。 周宜安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周父周母应该早就将他淡忘,就算那件事被发现只要他撒撒娇他们又哪里舍得怪他。 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如临大敌。 喻文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己弟弟,眼睛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对他道:“你赶紧回房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跟我一起离开。” “离开?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少年惊讶又不可置信的叫出声,哪里就有她表现的这么严重。 见此喻文清也懒得再理他,眼里不禁闪过深思,周父周母对从小带大的喻文溪付出的感情和精力做不得假。 就算当年那事是他说谎造成的,但当时他也才十岁,最多就是年纪小口无遮拦,真要怪也只能怪他没说出真相隐瞒了这么多年。 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她不同,她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只要事发,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挂上和往常一般抚慰人心的笑对喻文溪道:“不是那件事,是姐姐在工作上出了疏漏,怕有人找麻烦所以急着去处理。 “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要是有人找上门第一时间告诉我。” 将喻文溪继续留在周家,就算真的事发在周父周母那里也能为她留一线喘息的机会。 “我就说嘛,还以为什么事呢,姐姐你尽管去,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告诉你。” “这才对,只有我们姐弟齐心协力,现在拥有的一切才会彻底属于我们。” 暗恼寻砚转变的时间太巧合,要是再晚点,她手上绝对干干净净,哪里会需要遁逃。 没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收拾好东西后拖着行李箱直接前往车库,喻文溪还勤快的送她出门。 结果姐弟俩被堵在车库。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寻砚。 他一身正装制服胸口镶着国徽,面无表情:“我们接到举报……” 列举完一系列罪名后,冷冷的吐出让喻文清差点跌倒在地的话:“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喻文清想出言解释什么,可面对那张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脸,只神情绝望的跟着他们踉跄离开。 完了,她的一切都要完了,这么多么汲汲营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寻砚他……这是要彻底将她摁死啊。 徒留喻文溪在原地,呆望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他被刚刚的阵势给吓到,愣是没敢和以前一样和自己熟悉的寻砚哥打招呼。 寻砚哥怎么突然把姐姐带走了? 不行,他要赶紧回去找爸爸妈妈帮忙! 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跑,到家时他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正在拿尺子丈量面积。 周父周母都不在,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是房屋中介公司的,是屋主让他们上门评估房子的价值,将房子交由他们转卖出去。 第128章 结束与序章 喻文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赶紧拿出手机联系周父周母,可拨打出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他目光呆滞的蹲在屋门口,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爸妈联系不上,姐姐被带走,房子被卖,他要怎么办? 中介公司那边很快就评估完,见他蹲在门口,其中一人对他道:“来之前屋主让我转告你把自己东西收拾一下离开吧,他们以后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离开?再次听到这个词喻文溪已经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这句话。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他来这座城市后一直依附于周家没有其他亲人朋友。 现在不止姐姐被带走,周父周母也抛弃了他,他无处可去,喻文溪面上惶恐又迷茫,可他已经彻底联系不到那对曾经疼爱他的夫妻。 喻文清那边罪证确凿,没收名下全部财产,数罪并罚只等择日开庭宣判,和她生父喻友一样今后许多年都要在牢里度过。 其中有牵扯到周家夫妻的案件,两人虽然不知情,但一位疏于职守让家里人借着本人职务的便利大肆敛财,被单位停职通报处理。 一位作为法人名下公司出现逃税漏税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周母将账面的亏空补齐,补交完罚款后将服装厂低价出售,己经变脏的东西留下也是糟心,她的毕生心血还是以这种结局收尾。 多年的摸爬滚打,事业心血都付诸东流,两人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 将手上的事处理完后,寻砚对他们言外面已经风平浪静,可以去精神病院将周予念接出来疗养。 夫妻二人面上踌躇胆怯,他们没有脸再见自己女儿,请寻砚陪他们去精神病院接人,从中调和。 以后再慢慢弥补他们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 在去精神病院接周予念的前一晚,重新回到老房子的夫妻二人带着满心的忐忑,还有从心底深处泛出的恐慌,难以入眠。 他们打算明天将女儿接出来后就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三人开始新的生活。 夜色抹去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像剧场的绒幕慢慢落下,于这辈子的周予念而言再也拉不开,在黑暗里坠落。 外面的一切她不知道,也与她再无关系。 ———— “站住!你看你今天在实验室待了多久时间?再看看别人,你不脸红吗?啊?” 脱下实验服大摇大摆打算离开的周宜安突然被人叫住,他只当没听见,哼着走调的小曲脚下走得飞快。 “行,你有本事现在就走,到时候不要又埋怨我告状!” 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整个实验室走廊,原本假装没听到的人脚步转了个方向,回过身对来人哼笑:“我做事效率高,任务完成走人有什么好脸红的。” “就你这老头恨不得一天24小时压榨我的劳动力,还不让人休息了是吧!” 对于他的义愤填膺,大白天戴着墨镜的老教授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心虚。 “那个……咱们能者多劳嘛,只要你在大家的实验效率都能提高一截,呵呵……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时实验室响起一道急切的女声:“宜安师兄!我这边刚刚实验的数据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先别走。” “你看,不止是我,这个实验室的人都离不开你啊。” “那你下回招人记得招点有水平的,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招回来的这些一个基础数据一天能弄错八百遍的人。” 周宜安面上的嫌弃之色不加掩饰,还真当他是给初中生收拾烂摊子的。 尽是些进来混学分混成果的关系户,水平低得他没眼看。 也知道老头难做,要不是看在老头的面子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里面的女声见他没进去,再次语气焦急的喊:“宜安师兄,麻烦你再帮我纠正一次吧,我保证下回一定做对。” 周宜安挑眉对自家恩师道:“你看,就这水平,不信你现在进去抽背她元素周期表,说不定都得回忆几遍才能背全。” 老教授被自己学生挤兑得说不出话,学生话里的意思他又哪里不明白呢,很多时侯就算到他们这种程度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啊。 “你再忍忍,等我另外的实验经费审批下来,咱们师徒二人单干!给你招点水平高超的伙伴。” 周宜安也不客气,笑嘻嘻的走过去和自家老师勾肩搭背:“老头你现在正是奋斗的年纪,咱们以后光明的未来可就全靠你了!” “你现在先进去抽背元素周期表,背不出就让他们罚抄,那我就先撤咯。” 他这混不吝又狭促的模样看得闵教授一阵手痒,告状!必须告状,等下就跟他姐姐告状说他虐待七旬老人! 尤嫌不够臭小子走之前还非得扒拉一下他脸上的墨镜,嘴里啧啧道:“还是我送你的那副太阳花的好看,这个瞧着忒老气。” “宜安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留给他的是对方明快飞扬走远的背影。 “闵教授,宜安师兄走了吗?” 久等不见人进来帮她纠正数据的女生,见只有闵教授一个人进来,有些失望的问。 闵教授透过墨镜看了眼这个临时插进他们实验室的女学生。 除了她,还有几个在手忙脚乱记录实验数据的学生都是被强塞进来的。 也是为难宜安那孩子了。 “平时做事过过脑不要总麻烦别人,人家年纪可不比你们大,一个个的也不害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当人没别的事做,专门给你们兜底吗?他的时间可比你们宝贵!” 实验室内众人被训得抬不起头,他们可不就是仗着有周宜安在实验过程再怎么出错, 最终数据结果也会被拉回来,所以平时都随自己心意挥发。 “念念,要是闵老头等下又给你打电话告状,你别搭理他,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最近老实得很,每天在实验室帮他带那群生瓜蛋子,都快被气死了!” 周宜安蹙起眉头巴拉巴拉对着电话那头一阵诉苦,电话里不知回了什么,他顿时喜笑颜开:“那我现在过来学校找你,再一起去奶奶那边。” “奶奶肯定是打算提前送我生日礼物,要是不送,我就自己去她那边搬,正好给咱们家客厅添置些摆件。” “哪里有你这样上赶着要礼物的,也不怕奶奶打断你的腿。” 周予念听着他的小算盘,忍不住失笑,这人只怕早就盯上奶奶家里那些琳琅满目的摆件了。 “所以你到时候帮我拦着点,咱们嗖嗖嗖的就把它都弄走。” “行,我到时给你打掩护。” 第129章 自卑下的无理 周予念莞尔的将手机收起来,开始从前往后收上回课堂上沈教授布置的作业。 今天这堂课许多人都提前早早的来教室,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不时和周围人探讨。 不是他们非要拖到现在赶工,实在是因为老沈布置的任务太刁钻,集思广益才能勉强写点。 大家的想法周予念当然知道,她也没有一来就急着收作业,给大家相当充足的时间来完成,反正只要在沈教授上课之前收齐就行。 只要有心提前半小时来教室和大家一块讨论,总能写出一二三的,不至于交空白稿。 倒还真有人胆肥,悠闲的坐在位置上玩手机,课桌上大咧咧的摆着没动的空白作业。 见周予念过来收,稍显老实的面上带着理所当然朝她伸出手:“课代表,把你作业给我借鉴下呗。” 记得赵知涵和她提过这个人,好像是叫张远扬。 借东西也没个借东西的态度,周予念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直接跃过他去收其他同学的。 “哎,哎,你不是课代表吗?同学需要帮助怎么不理人呢?” 男生被她无视觉得面上无光,又想起之前被她拒绝的事,心下暗恼,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大叫出声。 在只有低声讨论和笔尖沙沙声的教室内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男生心下略微得意,像她们这样的女生最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围观。 “大家都是同学,你又是课代表,怎么就不愿意把作业拿出来给其他同学参考下,是不是怕把作业借给我们后被抢了风头啊。” 赵知涵见周予念被为难,赶紧走过来,面含怒色的回呛男生:“张远扬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别人辛辛苦苦完成的作业,为什么要借给你白嫖!”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我白嫖,你没看到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在相互借鉴彼此的作业吗?怎么轮到她周予念的作业就这么宝贵啦?小气吧啦的不愿意和人分享。” “你!” 赵知涵被他这无赖样气得不行,也不知道一个男生心眼怎么能小成这样,八成还是因为之前表白被拒怀恨在心,搁着故意找茬。 “周予念同学你说是不是?大家都看着呢,可别小气。” 周予念都快被他这副嘴脸气笑了,安抚好气愤的赵知涵,将自己手上收好的一摞作业放在旁边课桌上。 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我认识你?咱们有说过话?” “哦,我记起来了。” 女生漂亮的脸上闪过恍然,然后流露出明显的鄙夷与不屑:“你是不是上次和我表白被我拒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张远扬!” 有同学在一旁起哄。 “原来叫张远扬啊,你这是表白不成,在这里给自己找存在感,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也不照照镜子,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 周予念微仰着头把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男生在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哈哈哈哈哈。” “还别说,真有那味儿,不然平时低头缩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哪里会突然找人女生麻烦。”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另外一个系的女生也是拒绝了他的表白,这人居然跑到人家宿舍楼下大喊大叫,质问女生是不是看不起他,那场面我都替女生尴尬。” “还有还有,有个女生因为顺道帮他把书还回图书馆,他非得说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四处宣扬。” “啊,这人怎么这样啊,脸真大!” 有认识张远扬的学生忍不住和身边的人科普这人平时的行为,别看他其貌不扬家境平平,眼光可高着呢。 专挑学校外形出色看着就不缺钱的女生表白,每天不是在表白就是在表白的路上,但条件出众的女生又哪里会看得上他。 每回都碰一鼻子灰。 而且还莫名的自信,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听周予念当着大教室百来号人的面,毫不顾忌的提起他表白被拒的事,还有耳边别人对他以往那些事大肆渲染。 张远扬面色涨得通红,别的女生哪里会将这种事拿出来让别人谈论,羞恼还来不及,偏偏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面对其他同学或看好戏或讥笑他不自量力的眼神,还有对方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按理来说有气性的人肯定会争论几句,再不济也梗着脖子坐回原位表达自己的不满放两句狠话。 可这个刚刚还理直气壮责怪周予念小气的男生,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当面讨论,只红着脸缩起脖子默不作声的坐回去。 这副不反驳又忍气吞声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都会忍不住评价一句老实人,而站在那里盛气凌人带着嘲讽笑容的周予念才是咄咄逼人的一方。 周予念见他这样,嗤笑一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没收完的作业,其他人看完热闹顺便听了几耳八卦后也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这个张远扬之前听赵知涵提起时还没切实感受,今天稍微接触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强烈的自卑会使你莫名其妙变得非常无理。 而且这种无理还是分场合有时限的,但凡有一点有利于他的地方,就会顺杆向上爬,那被他无理对待的人非得窘态百出脱层皮不可。 把其他同学的作业都收齐后放到讲台上,一身休闲西装的沈教授也提着电脑翩然而至。 他打量了眼自己的课代表语气肯定:“看来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周予念:…… 决定不接他的话茬:“今天只有一个人作业没交,名字我写小纸条上了,您需要我通知他等下去办公室吗?” 沈教授似笑非笑:“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他不交作业又不是我导致的,作为课代表我有责任提醒您。” 女生说得正义凛然。 又补充:“他居然敢不给您面子顶风作案,您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心才能不坠您的威名!” “行啦,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暗戳戳的上眼药呢,去告诉那个学生让他下课后去我办公室。” “学生没个学生样,连作业都不完成真是得紧紧皮。” “好咧!我就去告诉他。” 周予念脚步欢快的去找张远扬通知这个噩耗,让他体会一下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公事公办的把沈教授的话转达完,不去看对方如丧考妣的脸,心情美妙的回座位。 “刚刚你那劲劲儿的样子哪里学的?我要是张远扬非得气死不可。” 赵知涵迫不及待的凑上来问显少与人起冲突的舍友,刚刚她那高傲的表情,话里的不屑,还有那犹如胜利者藐视一笑也不像是自学成才的。 打蛇打三寸,这些足够击碎张远扬那可怜又狭隘的所谓自尊心。 “是吧,我也觉得我学到了精髓,这都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名师教导。” 一个周宜安一个寻砚,这两人从小气人的腔调拿捏得刚刚好不多不少,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有针对性伤害,一个无差别攻击。 她也有幸围观参与许多名场面,总能习得两分真传。 周宜安正开着车呢,就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痒,心下纳闷,难不成奶奶猜到他的打算,这会就已经在心里骂他了? 第130章 奶奶 他出来得早,去了趟饭店,这会周予念她们还没下课,学校门口没什么人。 将车停在马路对面拿出手机摆弄。 打开聊天软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几人的小群,里面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 点进去不出意外又是齐致远在里面独自开朗,除了他家念念偶尔搭理几句,其他人都很高冷。 豁,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有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居然在这一百多条消息里时不时冒个泡。 冒泡的位置还挺讲究,都是在念念消息的底下,周宜安眼眸眯了眯,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正主不知了。 周宜安:@寻砚你最近很闲? 被@的人没回复,活跃份子齐致远第一个闪现。 齐致远:呦,宜安大师,您今天居然屈尊降贵主动在群里发消,难得啊。 齐致远:你姐说你搞了个什么痒痒瓶,啥时候给兄弟我来两瓶,我要拿着对周围那些讨厌鬼一通扫射。 齐致远:作为报酬,你生日由我全程主持,让你们提前感受未来金牌主持人的魅力。 周宜安:???谁请的你? 齐致远:肯定是你姐啊,除了你姐没人有眼光能欣赏我的才华。 周宜安:你会后悔的。 发完这句消息后,周宜安将手机塞进口袋差点乐出声,念念还真是会给人家上难度。 “你傻乐什么呢?”刚想着人就到了。 周予念打开副驾驶坐的门,发现这人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看看我这张脸和傻沾得上边吗?” 某人不满的反驳。 “死出,快说说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不然怎么一副别人要倒霉的模样。” 周宜安盯着她嘴角轻轻一撇:“明明是你自己干了坏事,怎么还赖我。” “坏事?我干什么坏事了?” “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对,确实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予念一拍脑袋,将手机递给他:“先帮我充会电。” “难怪没看群消息,齐致远在群里说只有你欣赏他的才华,我生日你让他全程主持这事没错吧。” “没错啊,他从小就喜欢主持,反正就咱们几个熟人他爱玩就玩呗,而且活跃气氛他是专业的。” “你是不是没看奶奶给咱们发的消息,她说生日由她全程操办,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只要叫上朋友去玩就行。” “当然她也会叫上自己的老伙计一块去感受年轻人的世界。” 周宜安表情无奈,老太太退休后闲不下来,非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感受年轻人的世界,不过在他奶跟前他没话语权就是。 “我还真没看,就今天接了个电话,她老人家要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去她那边吃饭。” 突然想到什么周予念讶然的张大嘴,她奶奶退休之前的职业是话剧演员,在业界能称得上是老艺术家,那她的老伙计…… 行吧,齐致远反正是读的播音主持专业,以后总要上台主持的,那么多前辈看着更能锻炼他的心态,有不足的地方也能指点一二,论字正圆腔谁能比得过话剧演员啊。 嗯,是这样没错,她是真的为朋友着想,才不是不小心把他架火上烤,真学到东西他会感谢自己的。 像是知道她在自我安慰,周宜安不忍给她继续泼冷水,以老太太在业界的地位,可不单单是请几个自己的老伙计那么简单。 还有现如今周父的职位,有的是闻风而动的人,他都能想象齐致远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场景,一定很精彩。 老太太自知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儿子媳妇生活在一块容易发生矛盾。 她又是个享受生活的人,从没想过要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请两个做饭搞卫生的阿姨,独自住在僻静的小别墅没有家长里短,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周予念他们到时老太太正自家长廊悠闲的品茗,见孙子孙女到了身着旗袍气质斐然的老人不紧不慢的将杯子放下。 慈爱的朝周予念招手:“乖念,快过来奶奶这里,许久不见你可让奶奶想得紧。” 周予念跑过去,亲切抱着自家奶奶的手臂,蹭着她的肩膀:“我也想您。” 祖孙俩一阵腻歪,看得被冷落在一旁的周宜安不满的啧啧两声。 “那个小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难不成还等着我老人家动手?” 对这个从小成精又性格梆硬的孙子,老太太可从不惯着,正好今天家里两个阿姨都不在。 刚刚还态度慈和的老太太,这会使唤起人来毫不手软。 周宜安:…… 他就知道,哪有人叫上门吃饭不准备饭菜,反而让客人下厨的。 还好他早有准备,在老太太不敢相信,周予念一脸不愧是他的表情中,笑眯眯的打开后备箱,提出用保温盒打包好的饭菜。 “怎么样?孙子孝顺吧,知道您想换换口味,跑到咱们市最有名的酒楼给您把特色菜全都给打包一份,包您吃得满意。”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孝顺孙子。 老太太使唤孙子的计划落空,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搀着周予念的手进屋。 “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子,聪明死你算了。” “您是说我聪明吗?这个不用您说,我自己知道。”周宜安两手提着饭菜不得空,嘴巴却没闲着,不忘自夸一把。 “乖念,你现在是和这小子两个人住在外面吧?” 见周予念点头,叶老太太继续道:“平时没少被他这死出气到吧。” 话音刚落一老一少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过来,周宜安目光幽怨委屈,老太太想让她共鸣,两人都想让她说出个所以然。 这场景从小到大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祖孙俩人用这别出心裁的相处模式来考验她的端水能力。 周予念神色从容带点抱怨的开口:“奶奶,我今天中午都没吃饭。” “好好的怎么不吃饭?现在饿不饿?那咱们快开饭。” 见孙女中午没吃饭饿到现在,老太太哪里还记得刚刚的话茬,着急忙慌的拉着她坐在餐桌旁催促:“快把你打包的菜拿出来,你姐中午饭都没吃也不知道看顾着点。” 周宜安不语,只动作麻利的将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摆到桌面。 暗地里对周予念眨眼,眼睛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饭没吃,其他东西没少吃吧。 周予念:…… 她就多余看,也不知道是谁每回招惹完老太太,都得她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 第131章 奶奶的托举 祖孙三人吃完饭后,老太太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对孙子二十岁生日那天的安排。 见两人对她的安排没意见,说什么都小鸡啄米般点头,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这么不扫长辈兴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搂着孙女在沙发坐下,对孙子也生出点祖孙情和蔼的对他招手:“来,宜安也过来让奶奶搂着坐会。” 好不容易生出的这点祖孙情,在有人煞风景的回应下荡然无存。 周宜安抖了抖自己身上泛出的鸡皮疙瘩心有戚戚:“还是不了吧,您这样让我害怕。” 说完嗖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身边挨着她坐下,自在的伸了个懒腰:“我坐念念旁边就好,您说话我听得到。” 果然就多余和这不懂温情的小子沟通感情,他就只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老太太懒得再搭理他,继续和孙女说话,语气不徐不疾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魅力。 作为过生日的当事人,周宜安的意见不重要而且他也没什么意见,全凭她们安排。 将脑袋搭在周予念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她和老太太说话,表情是说不出的安然。 华灯初上,别墅区在夜晚显得更加寂静,老太太回房不知道翻腾什么东西去了,家里请的两个保姆阿姨都不在。 本来还打算回去的周予念将肩膀上死沉的脑袋推开:“你明天学校有事吗?要是没事咱们今天晚上就住这边。” 周宜安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最近打算撂挑子懒得去实验室,有的是时间。” 周予念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撂挑子,反正他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也有分寸。 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后天过生日,要不咱们明天就把齐致远他们叫过来,正好在这边玩两天。” “好啊,你决定就行。”熠熠生辉的面孔,让周宜安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不过还是得问老太太的意见。 听孙女说完老太太哪有不同意的拢着自己肩膀上的披风慈爱的对孙女道:“人多才热闹,把你们的朋友都叫上,家里能住得下。” “看他们喜欢吃什么,明天让阿姨去添置。” “嗯嗯!” 见孙女兴高采烈的跑出去,老太太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悠远。 这孩子心性赤纯,容易对别人产生同理心,这种性子要是遇到厉害的只怕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前几年她在国外工作久没回国,平时又鲜少与外界联系,她那对好儿子儿媳居然凭空给她领了两个什么朋友遗孤回来,回国后只见那两个孩子一眼,就从心里生出不喜。 她从事话剧表演工作半个世纪,那两个孩子面上表现得再乖巧,在她眼里还是嫩了点,尤其是那个女孩,心思大着呢。 虽然回国时那姐弟二人已经搬去救助中心,但家里的吴阿姨还是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和她说了一遍。 知道了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孙女对他们表现得不假辞色,没有不合时宜的与人为善。 孙子更是不用说,有时候待人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还会伪装一二,既然姐姐都不喜欢的人他也没有好脸色。 从吴阿姨口中得知两个孩子的种种作为后老太太也将心放下,就怕两个孩子被父母影响跟着拎不清引狼入室。 其后对着儿子媳妇大发雷霆,一顿数落,年过半百的人了,做事都不知道过脑,有好长一段时间老太太都对犯糊涂的夫妻二人没好脸色。 之前孙女二十岁生日时老太太其实就想大肆操办,只是当时周父升迁没多久,政要机关容易被人诟病。 生日当天家里人简单吃了个饭后,他们年轻人就自己去外面和朋友聚会玩耍。 这回孙子过生日老太太怎么也要操办起来,她家两个孩子这么大了,以后步入社会工作打拼事业,做长辈的总要给他们多铺几条路。 虽然两人大学选择的专业和她的圈子不同,但在这四通八达的人情社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在有头有脸的长辈跟前混个眼熟吃不了亏。 既然儿子媳妇不靠谱,就只能她个七旬老人披甲上阵,只希望她的孙女孙子人生道路平坦,一路生花。 被老母亲评价为不靠谱的周父周母这会也在说这个事。 “我们厂那边今天有人在问我是不是要给孩子办生日宴,我想着既然妈那边已经定好了,我也就顺势请了些相熟的合作商还有其他朋友。” 周母其实心里不是很理解婆婆的这番操作,她和丈夫平时都是低调的人,除了基本人情来往之外,家里很少宴请宾客。 不过既然婆婆要为儿子做宴,她这个做媳妇的自然不能扫兴,还得全力支持。 见丈夫神色平常她忍不住问:“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丈夫那边的情况比她的要复杂,有很多不好碰触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关系,我这边近期已经没有不稳定因素,家里办喜事是人之常情,得到妈那边的消息后我也正常下了些请帖。” 周父这两年才升上去,前期位置没坐稳内部倾轧严重,什么都得低调着来,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担忧。 既然老母亲想给自己孙子过生日,那就过呗,反正老人家心里的盘算比他们夫妻要多,也不会乱来。 齐致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主持七人团的业余主持人,即将荣升为面对各个年龄阶段,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的专业主持人。 这会正在群里兴致冲冲的聊嗨得飞起。 齐致远:@周予念你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我都可以胜任。 齐致远:我明天可以点菜吗? 孙怡然:没见过你这么不见外的,这还没上门呢,就要抢人家奶奶。 齐致远:我需要抢吗?我就往那儿一站没有哪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不喜欢我!你说是吧@莫云桢。 莫云桢:这个我作证,我奶奶就见过他两面至今对他念念不忘,做点什么都要我带一份给他。 寻砚:@齐致远我小姑姑提起过你几次,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你。 齐致远:…… 齐致远:麻烦你和小姑姑说一声我很高兴她能喜欢我,但请不要时刻提起我,毕竟我是良民不想被警察惦记。 他这话一出,引得群内哄笑不止。 周宜安冷飕飕的上线直指目标:@寻砚选择性看消息是吧? 第132章 此是家 正拿着手机看群消息看得乐不可支的周予念对着旁边人脑袋来了一下:“好好说话!寻砚得罪你了?” 两人这会坐在老太太屋外特意搭建用来喝茶纳凉欣赏夜景的凉亭里。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明明没用多大的劲儿,可周宜安却捂着被碰到的地方,瞪着自己水灵灵的眸子控诉的看向她:“你居然打我!念念你居然为了寻砚打我!” 活像她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周予念:…… 这人又是在抽什么疯。 月光下仔细端详他俊俏的脸蛋,没察觉异常,估计是孩子的叛逆期,怎么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这脾气还是一阵一阵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宜安暗自咬牙,他可真憋屈,寻砚那小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现在表明心意注定会被拒绝。 就算事后表白方被表白方面上都说不在意,两人之后相处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所以干脆不挑明,继续暗戳戳的觊觎。 把两人的关系维持在好朋友的熟捻状态,可要比被拒绝后不上不下的尴尬关系要好多了。 真是一个心机男! 周宜安将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听得周予念纳罕:“要不你生日我送你两瓶钙片算了,听你这磨牙的声响,只怕晚上睡觉后也没少磨,后槽牙都快磨平了。” “我晚上不磨牙,牙齿也好得很!” 听到礼物变成钙片,周宜安赶紧对她咧嘴展露出自己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可别想找个借口打发我。” 他这模样看得周予念莞尔不已,做苦恼状:“我是真的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每年都想得我头秃。” “哼哼,这是你的事,反正我后天就过生日了,你要是没准备就等着洗一个星期的碗吧!” 周宜安本想说一个月的,但转念一想,一个月也太严重了。 虽然知道周予念肯定已经备好礼物,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礼物没有及时送给他,也不能真让她洗一个月。 但一个星期是一定要洗的! 拿眼睛觑她,眼睛明晃晃的写着,要是没礼物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这小模样看得周予念一阵心软,忍不住拿手一把将人肩膀勾住,两人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同时抬眼看向苍穹上稀稀落落的星子和半轮明月。 万物静默,宁静祥和。 突然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屋内传来:“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小心感冒!赶紧进屋陪我看会电视。” 老太太说话十年如一日的字正圆腔有穿透力,姐弟俩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温暖光芒。 真好,这辈子避开舞台事故的奶奶依旧活得好好的,也会一直好好的。 第二天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声,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照进房间,周予念起床拉开房间的窗帘。 楼下小花园里老太太正在打太极,不见周宜安的身影,往日里他们住在这边他都会被老太太喊起来陪她锻炼。 估计又是被使唤着做什么事去了。 没过多久身着灰色运动服的周宜安迎着清晨的微风,从远处跑回来。 运动过后面颊有点泛红,头发沾染上清晨的露水微微湿润,气息还算均匀。 只见他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自家奶奶,嘴里忍不住抱怨:“搁着您就是故意折腾我呢,昨天想让我做饭,打包饭店的饭菜还不高兴。” “今天早上我打算给你们做饭吧,您又非得让我跑外面去买早餐。” 老太太将太极最后一个动作收势,这才去接孙子跑大半天给买回来的早餐,挑剔的检查好买回来的食物后,这才打开尊口:“年轻人就得多运动,买个早餐哪里那么多话。” “还有,什么叫我折腾你,要是知道昨天晚上会在这里留宿,只怕你去饭店打包晚饭的时候连早餐也给一并打包了,今天主动说早上做饭不过是不想出去买早餐而已。” 老太太一脸看破他内心小九九的模样,小样,跟我斗,还嫩着呢! 周宜安垮下脸,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奶奶身后进屋,抬头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周予念气定神闲的站在阳台上。 嘴角一撇,真是不团结友爱就会看他笑话。 早餐过后,看好时间俩人一起去接人,怕齐致远他们找不到地方。 出门时正巧碰到昨天休息的两个保姆阿姨。 得知家里今天要来客人,阿姨们也十分高兴,家里可算能热闹起来了。 齐致远这会正站在路口低着头拿手机吧嗒吧嗒的打字,旁边放了个大行李箱。 “咱们应该不是出去旅行吧?就过来予念她奶奶家玩一晚他怎么弄得要出远门似的。” 远远的孙怡然就看到齐致远身边那个大绿箱子,一言难尽的问旁边的莫云桢,他俩顺路,正好一起过来的。 莫云桢沉默片刻,他从高中开始就不太理解齐致远的脑回路,无奈的摇头:“咱们过去问问他。” 发消息的人就在不远处,不停震动的手机都多余拿出来看。 看到他们,齐致远眼睛放光,都不用问就口若悬河介绍自己带的东西。 听完后孙怡然和莫云桢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么专业的吗? 麦克风、音响、投影仪、还有其他设备,自带影院和ktv。 真不愧是他,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齐致远骄傲的昂起头:“要不是周予念说她奶奶家有烧烤设备,我还打算带烧烤架呢。” “咱们都好久没聚过啦,好不容易聚一回可不得好好玩玩,户外烧烤k歌看电影再加上其他娱乐活动都给安排上,彻夜狂欢!” 这话听得一旁的孙怡然和莫云桢也是心生向往,眼里泛出光彩。 现在年轻人的娱乐活动丰富多样,这些他们平时都参加过,但都是好朋友的局玩起来肯定完全不一样。 孙怡然热情的主动上去帮齐致远推箱子:“你走空路就好,这个箱子交给我。” “怡然呐,现在都知道看事做事你也是长大了。”齐致远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 才对他有点好脸色的孙怡然,闻言脸色一黑将箱子推回给他:“自己推!惯的你。” “哎哎,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经不起夸是啊。” “夸夸夸你两下!看招!”孙怡然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两人沿着没什么行人车辆的公路打打闹闹,最终箱子落到眼带笑意看着他们玩闹的莫云桢手上。 第133章 偶遇黄姝嘉 孙怡然气喘吁吁的停下,拉住齐致远用眼神示意他看另外一个方向。 有个穿着瑜伽服身形清瘦的女生正戴着耳机目不斜视的沿着盘旋的公路慢跑。 “她不是……” “就是高中时校运会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到脚的那个女生。” 齐致远看了眼女生的背影收回目光:“黄姝嘉,广播站的我认识。” “不过周予念不是说她出国了吗?这是回国了还刚巧住这边?” “谁知道呢,等会问下予念。” 孙怡然对她的印象还停在校运会上周宜安被铅球砸了脚后的匆匆一瞥,当时女生浑身瑟瑟发抖,面上表情茫然又崩溃。 似乎对自己闯的祸难以置信,反正是很奇怪的一个女生。 后面跟上来的莫云桢也看到了黄姝嘉,奇怪的问:“那不是推周宜安的女生吗?这么巧她也住这附近?” 三人相顾无言,还真是巧,这个女生既不同班也不同级他们几个居然都有印象。 “你们停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上去。” 下来接人的周予念二人见几个朋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奇怪的问道。 听他们说刚刚见到黄姝嘉,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那还真是巧,她知道黄姝嘉是半年前回的国。 但还真不知道她住在这边,平时对方很忙两人只年节相互微信问候,没有提起其他方面的事情。 “回国后估计忙着收拾家里那群人。” 知道她心中所想,周宜安在她耳边轻声补充。 动静还闹得挺大,秋后的蚂蚱蹦哒不起来只能看着干跳脚。 两人浅浅跳过黄姝嘉的话题,周予念已经知道莫云桢手上这个夺人眼球的箱子是齐致远的。 至于里面是什么都不用齐致远介绍,她驾轻就熟的开口:“你不是问我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吗?你这么有眼力见又会来事的,她保准喜欢。” 她都还在想安排些什么活动过让大家玩得尽兴,这人就直接帮她解决难题,真是一个合格的客人。 齐致远笑得谦虚深藏功与名:“基本人情世故罢了,不值一提。” 他这话说出来直接得罪俩。 连莫云桢也一噎,他将手上的箱子不客气的推到齐致远身前:“你的人情世故,自己拿!” 孙怡然更是没客气撸起袖子:“好你个齐致远在内涵谁呢?就你懂人情世故是吧。” 充满人情世故的箱子辗转再辗转,最终落到周宜安手上。 手上绿得没一丝杂色的行李箱,周宜安看一眼都嫌辣眼推得不情不愿,这绿色忒俗,他现在都已经不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颜色了。 看向此刻笑容灿烂被追得乱窜的齐致远,表情意味不明,笑吧笑吧,很快就要哭兮兮了。 “你又在憋什么坏呢?” 他这模样让走在身侧的莫云桢莫感觉自己身上又痒起来,求助的目光转向要纯良许多的周予念:“齐致远得罪你弟了?还是我们有谁得罪他了?不会是寻砚吧。” 周宜安昨天没少在群里找寻砚说话,语气都阴阳怪气得很,不过寻砚也不遑多让。 “纯良”的周予念其实也不是那么纯良,这事还是她给搞出来的,回答得模棱两可:“没谁得罪他,昨天晚上吹风把脸给吹面瘫了,所以表情有点奇怪。” 莫云桢:…… 看他像是会信的样子吗? 不过既然周予念这么说,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倒霉的应该不会是他。 他那回把周予念电话给闵教授,周宜安在学校刚开始碰到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之后几次倒是态度如常,还邀他一块去吃饭,结果他回去后就浑身发痒,痒的时间倒也不长,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后就自然消失 闵教授告诉他应该是沾了什么痒痒水,至于痒痒水怎么沾上的,都不需要多问。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一脸惬意,说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沾的痒痒水浓度都是最低的。 打蛇打七寸,谁让他提供的电话让周宜安只能束手就擒被闵教授吃得死死的,莫云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他保证以后不再插手那师徒二人的恩怨情仇,尤其是得罪周宜安这家伙。 几人到时发现原本还不见人影的寻砚这会居然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里认真的听老太太说着什么。 林微坐在旁边,提着茶壶手腕微压倒了杯茶一脸仰慕的递给老太太。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这就和人家奶奶熟了? 而且…… 齐致远看向有点心虚的周予念语气幽幽:“你从来都没说过你奶奶是叶老前辈。” 话剧界的殿堂级老艺术家,多少人的偶像,尤其是他们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平时练口播口语都是用老前辈的台词水平作为标榜。 “你也没问我呀,难不成我还逢人就说我奶奶是谁谁谁啊。” “那倒也是。” 齐致远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拍拍自己明显跳动加速的心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脸上挂起学校老师教的职业主持笑容问身边的小伙伴:“怎么样?我这样看着还行吧?” 丝毫没有之前松散跳脱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和孙怡然也忍不住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生怕有什么不妥。 他们倒没有齐致远那么大的感触,不过跟着他做总没错。 周予念:…… 怎么好好的一个个的就都装起来了,无奈的开口:“行啦,都没问题,好得很,咱们快进去吧。” “你的箱子。” 周宜安把自己推了一路的箱子递还给齐致远,他都帮拿了一路,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这个碍眼的绿。 和他一样,齐致远此刻看着自己最爱的箱子也觉得十分打眼,眼睛在其他几人间转动。 “别想让我们承接你的人情事故!要你做显眼包,现在知道这个箱子刺眼了吧。” 孙怡然和莫云桢将手背在身后,现在傻子才接这个闪瞎眼的烫手行李箱,他们可不想给人奶奶留下眼光不好的印象。 周予念突然不是很懂朋友们的脑回路,不就是一个箱子吗?怎么个个避如蛇蝎。 “我来推我来推,咱们进去吧。” 凉亭内的三人看到他们一群人进来,林微赶紧跑过去和两个姐妹抱做一团。 娴静的脸上满是激动:“予念没想到你奶奶居然是叶老前辈,我今天还有幸能见到她,我太高兴了!” 她从小就喜欢话剧,每每都会被话剧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还有演员的台词表现力给震撼,得到心灵上的洗礼。 不过她的这个爱好从来没和人提起过,连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只希望她循规蹈矩不喜欢她接触太过热烈奔放的事物。 第134章 朋友聚会欢乐多 见好友眼中神采飞扬周予念也忍不住高兴,林微性格自小就比较安静内敛,很少有如此外放的时候。 “那你等下多和我奶奶说说话,还可以拿手机和她自拍,她会很乐意的。” 她的朋友老太太肯定也会很喜欢。 “嗯嗯!” 这时齐致远凑过来,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紧张之色,平时较为高亢的嗓音这会都低下去不少:“微微,那个叶老前辈人好说话不?你说我等下能不能问她要签名?” 这边林微还没回答,他口中的叶老前辈已经步履生风的走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但耳朵好使。 看着孙女孙子带过来的一群朋友,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容优雅慈祥:“是谁在问我好不好说话还要让我签名呀?” “是我!是我!” 齐致远目光发亮,迫不及待的举手:“奶奶好!” 这人刚刚不是还在紧张局促吗?这么才一会的功夫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毫不见外一下称呼从叶老前辈变成奶奶。 在他的映衬下孙怡然和莫云桢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呆得很,不甘落后赶紧礼貌又乖巧的鞠躬打招呼。 这一溜水的年轻又漂亮的孩子,个个面相好,而且都是自家孙子孙女的朋友,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招呼他们去亭里坐。 早在亭里的寻砚见大家的到齐后,拿起之前林微用来倒茶的茶具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水。 倒茶的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见此和他熟悉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是? 寻砚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陌生,这是背着他们上如何讨好长辈的补习班了? 而且他也是才来不久吧,怎么就这么驾轻就熟的帮着招待他们。 齐致远暗地里对他挤眉弄眼:“你小子行啊,都知道从后方入手探入敌人内部,为了这一刻没少下功夫吧?” 寻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定的转开视线,他现在是不会搭理某些人的,免得又被带偏。 老太太陪这群年轻人说了会话,怕他们不自在和周予念叮嘱好好招待他们后,就先行进屋。 走之前对齐致远和蔼的道:“听我家念念说你是学播音主持的,宜安生日请你做主持是不是?” 齐致远站起身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我们几个朋友一块陪宜安过生日我主要负责活跃场子。” 老太太从刚刚短暂的相处和交谈里能看出这孩子活泼开朗性格好,周围人都容易被他感染。 “我瞧你这孩子确实适合做这个,等下你和他们聊完天进屋来,我给你说下明天生日的流程,再教你一点主持的要领。” 说完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这种愿意陪他们这群中老年人耍的孩子可不多咯。 等人走后,齐致远愣在原地:“流程?什么流程?不是就咱们几个玩随便我挥发吗?” 他脸上的疑惑太甚,看得旁边几个不忍的撇过脸,随即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老太太刚刚的话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回齐致远可赚大发了,能得到人老艺术家的独门指点。 回学校后保准一骑绝尘领跑于其他同学。 周予念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作为一个专业又优秀的主持人,哪里能拘泥于我们几个人的小团体,你应该看向更大的舞台,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社会人士,主持功力才能得到更好地提升。” 要不是她脸上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齐致远也就真信了她邪。 他求救的眼神一一扫过自己的伙伴们:“要不你们谁陪我一起吧,我自己怪孤独的。” 这和过年聚会时被长辈拉着在一大群亲戚朋友面前表演节目有啥区别。 大家都回以爱莫能助的表情,术业有专攻你自己加油吧。 齐致远哭丧着脸咚的坐下。 他这猝不及防直接开始的职业生涯啊。 “走走走,咱们去屋内把烧烤架拿出来,趁着今天天气好来一场户外烧烤。” “烧烤完去观影室看电影,晚上再唱歌,齐致远箱子里东西齐全,咱们拿出来用就行。” “我想看最新出的那个恐怖电影!之前我一个人都不敢看,正好你们都在给我壮壮胆。” “行,那我们下午就看恐怖电影。” 几个女生三言两语就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给安排好,周予念转头问几个男生:“对于我们的安排,你们有其他意见吗?或者想加其他活动?” “没有,没有,你们安排就好。”几人纷纷摇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跟着来就行。 既然大家都对今天的安排没意见,周予念站起身对周宜安打眼色。 周宜安了然带着寻砚他们去屋内搬烧烤设备,搭烧烤台。 周予念则领着林微她们去屋内拿食材。 只留齐致远一人坐在凉亭内独自怅惘,见人都散开他自动痊愈大呼:“周予念多给我弄点肉,我在学校都没开过荤。” 可怜一米八几的个子被学校的饭菜难吃得每天啃面包吃泡面,人都憔悴不少。 “放心少不了你的!” 孩子们屋内屋外忙得热火朝天个个朝气蓬勃,不说一向和大家玩得来的孙女,连感情有些淡漠的孙子都在不觉间明亮起来,老太太心怀甚慰。 这些孩子都是孙女的同班同学,不同班不同级的孙子却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何尝不是念念为她弟弟无形中染上色彩。 宜安呐,是个从小过于聪明早慧,导致内心缺乏感情色彩的孩子,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儿子儿媳只看到他从小不让父母操心是家里的骄傲。 可老太太却知道这样的孩子慧极必伤,思维逻辑和普通孩子都不一样,有自己的行为法则,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还好有积极向上的念念陪着他一起成长。 明面上是弟弟耀眼站于人前,可两人间姐姐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人,因为弟弟内心所有的喜怒哀乐还有其他情感都是被姐姐带出来的。 第135章 寻砚和周宜安 一个情感淡漠的孩子,能走在正途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老太太看向正眉眼弯弯喂姐姐吃烤串的孙子,露出由衷的微笑,两人相互依托呦。 “唔唔,够了够了,我嘴里的都没咽下去,你要没事去帮寻砚串肉串或者帮小莫去切食材。” “我看他们都挺熟练的,不需要我帮忙。” 周予念快速的翻动烧烤架上的烤串,大家的烧烤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负责烤串这种重任居然被她给抽到。 她这边烤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们炫的速度,周宜安怕她吃不上从齐致远嘴里夺下一把五花肉喂她。 见她吃完周宜安才心满意足的踱步去观摩寻砚串肉串,抄手站在一旁。 黑色休闲服面容端肃俊秀的男生此刻面无表情,手下不停的串着串,懒得搭理这看热闹的人。 周予念抽到“烤”,他抽到“串” 旁边人久没离开,审视的目光毫不遮掩,寻砚终于抬起头,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你姐让你来帮我忙?” 自小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两人目光对视毫不相让,都从彼此眼睛看到对方此刻的模样,还有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惊涛骇浪。 最终寻砚先移开视线,他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低头专心烤串的人:“周宜安,这辈子你都将被世俗的枷锁束缚。” “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他不会妄想挣脱世俗的枷锁让她为难,但是他可以任自己在其中沉溺终身不得出。 “确实,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作为朋友我会祝福你,但我也会依旧继续我庸俗的喜欢,我们都彼此尊重吧。” 闻言周宜安抬眸看向苍穹,神色平静,是枷锁也是他无法割舍的感情,它比岁月更长久比生命更坚韧贯穿于他的血脉。 “什么枷锁什么祝福,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齐致远端着盘子过来找寻砚拿串好的食材,发现周宜安也在,两人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一天天的尽装高深! 他今天抽签还是挺幸运的,抽中的是“吃”,去催周予念让她烤串的速度快点,被她打发来这边拿串好的材料。 嘴里嫌弃的对寻砚道:“你这速度不行啊,食材都供应不上。” 寻砚瞟了他一眼:“但凡你少吃两口,别人现在都已经吃饱了。” 一天天的不是说话就是吃,没个消停。 “哼哼,谁让我运气好呢,抽到不用做事光张嘴吃的签,不像某些人得苦哈哈的串烤串,你说是不是宜安弟弟?” 作为另外一个抽到只用“吃”的当事人,周宜安取走串好的成品放到齐致远的盘子里轻笑一声:“对,我也运气好。” 说完从他手中夺过盘子,提步朝烧烤架的方向走去:“念念给我烤两个鸡腿,浇蜂蜜的那种,我爱吃。” “我也要!我也要!再帮我撒点辣椒面孜然粉多烤烤让它入味。” 齐致远不甘示弱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 “要求真多,也不怕拉肚子!” “嘿嘿,我肠胃好。” 两人走后,留下寻砚独自坐在一堆食材面前低头轻语:“你确实比我幸运。” 可以光明正大得到她的偏爱,肆无忌惮的对她提要求,甚至两人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而他不过是个胆怯的觊觎者罢了,知道对方无意所以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落下最后一刀,莫云桢将所有的食材处理完把台面清理好,朝不远处的寻砚道:“你快去吃,不用再串了。” 也不知道他刚才和周宜安说了些什么,莫云桢无意间看过去时两人面色都不对。 尤其周宜安走后,寻砚整个人更加沉闷。 这会别人都在吃吃喝喝,就他依然杵在那儿低头不停的忙活。 这么多年下来,莫云桢发现寻砚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高傲不好相处,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 执拗的同时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就像他对周予念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可他偏偏多年来只是执拗的喜欢不去表达,因为他没把握。 莫云桢代入自己,好像也能理解他的想法,男女之间可以有男女之情,前提是男女之情存在于双方。 要是一方无意,贸然表露其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不可能因为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摈弃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寻砚这种自小追求完美,从不曾行差踏错的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寻砚放下手中的食材,洗净双手后脸上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之前的沉闷。 走到烧烤桌前坐下,周予念这会已经卸任将手头的活交给周宜安,谁让他没事干四处溜达。 见寻砚过来将特意留给他的烧烤推过去:“你试试,这些都没放多少辣椒。” 她记得寻砚口味比较清淡。 寻砚从盘里拿出烤鸡腿咬一口,清冷的眉眼间染上点点笑意,很好吃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好吃不,这个鸡腿是我烤的,他们非得说烤糊了都不愿意吃。” 齐致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得好不得意:“看吧,还是我砚哥给面子,这表情分明就是很好吃。” 手里的鸡腿瞬间变得又苦又难吃难以下咽,寻砚勉强咽下口里的,把剩下的用纸巾包好放到旁边。 眉眼间的笑意消失于无形,又恢复之前的清冷,只想一脚对着某个碍眼的家伙踹过去。 孙怡然和林微纷纷捂眼,对这家伙简直没眼看,寻砚摊上他也是倒霉,从高中起有事没事总能来份“惊喜” 显然周予念也想到寻砚被齐致远支配的事迹,同情的对他道:“难为你了,你试试其他的,都是我烤的味道应该不错。” “嗯。” “不是,你怎么就尝一口,好歹多吃几口啊,怎么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寻砚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冷冷的盯了齐致远三秒,最后,顺从心意上脚。 见他灵活的躲开,紧接着又是一脚。 “哇哇哇,你以后也是要当人民公仆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野蛮。” “你们不要光顾着看热闹,有点朋友爱赶紧帮我拦住他!” “砚哥,砚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拿烤糊的东西给你吃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留点面子。” 除了第一脚被他躲开,寻砚后续的攻击得那叫一个稳准狠。 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齐致远目光凄楚,所以他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人。 周予念几人围观完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兴致勃勃的请教他这身手什么时候学的,齐致远个子也不低居然被撵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136章 被嫌弃的家伙们 孙怡然林微则拿着手机跑过去对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的齐致远进行全方位的拍照,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寻砚被看得不自在咳嗽一声:“我小姑姑闲着没事时教我的。” “那你小姑姑真厉害!” 见她满脸崇拜,寻砚垂眼补充:“小姑姑现在打不过我。” “那你也很厉害。” 闻言男生眼眸微闪嘴里谦虚道:“还行。” 要是他小姑姑寻意在场见侄子此刻的模样,绝对会不给面子的嘲笑出声。 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时被她揍得落花流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每天连下楼梯都僵直着腿,这会倒是知道显摆。 “你终于忍不住把齐致远给揍了?” 莫云桢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齐致远这会趴在地上呲牙咧嘴成为孙怡然她们的打卡景点,就知道应该是把寻砚惹毛后被教训了。 当事人淡定的点点头:“他该的。” 周予念也忍俊不禁:“寻砚估计是从高中开始就在心里酝酿揍齐致远的事,今天才付诸实践。” 这时周宜安拿着烤好的串走过来,放到几人面前:“吃吧。” 他烤串师傅的装扮还挺专业,头发和衣服层层防护起来,像是生怕浸染上油烟味。 前任烤串师傅周予念忍不住低头嗅自己身上是不是全是烧烤味,而且他哪里不声不响弄来的这身衣服。 “找保姆阿姨拿的。” 打卡完的孙怡然和林微扶着一瘸一拐的齐致远过来,见大家这会都在掏出手机提议:“来来来,咱们照个合照。”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镜头,露出发自心底的笑。 掌镜的孙怡然看着手机里的成片,心下了然嘴上却不甚满意的开口:“镜头,看镜头,别乱看。” “齐致远!说你呢,眼睛别看桌上的烤肉,等下都是你的。” 齐致远:…… 不是?他都吃饱了,怎么还会看桌上的烤肉。 咔嚓! 第二张照片出来,孙怡然满意的点头:“这次非常好,大家都很配合。” “那你赶紧发群里,我要打印出来挂床头。” 周予念悚然一惊:“你挂床头干嘛?” “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你们啊。” 齐致远理所当然的回答。 “滚!” “还每天看到我们,我看你刚刚还是被揍轻了,搁这大白天说鬼故事。” 这回不止寻砚其他人内心也蠢蠢欲动想揍人,照片被挂床头每天睁眼就被观摩,那场景想想就鸡皮疙瘩抖一地。 见大家面色不善,成为众矢之的齐致远赶紧解释:“误会误会,不是挂,是搞个相框放床头柜放床头柜。” “这还差不多。” 下午 观影室内灯光昏暗,屏幕里上演的恐怖片让整个房间充满了让人窒息的压抑感,伴随着音乐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几个女生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眼睛半睁半闭,想看又害怕。 反观几个男生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压低声音讨论几句电影的逻辑问题,还有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 渐渐的几人从讨论变成争论,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电影原本的音量。 周予念示意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林微和孙怡然松开手,恐怖的气氛已经在争论声中荡然无存,她们这会也不怎么怕了。 按下暂停键后观影室内只剩下几人争论不休的声音。 “它这个逻辑不对……” “不是不对,是压根就没有逻辑。” “也不能这么说……” “……” 讨论正酣的几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观影室内回荡得余韵悠长,有几双在黑暗中冒着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嗬!” 几人瞬间毛骨悚然。 周予念打开观影室内的灯,面无表情的看向神色讪讪的几人:“看个恐怖片你们跟我讲逻辑,吃蔬菜时是不是也要问菜是谁种的?吃猪肉时是不是也要问一句肉是从哪头猪身上割下来的?” “我们自己看,你们要讨论出去讨论,别在这儿讨嫌。” “这不好吧,等下你们被吓到了怎么办。” “我们在这儿还能给你们壮壮胆。” 砰! 看着紧闭的观影室大门,三人面面相觑,摸着鼻子灰溜溜的离开。 正在花园被老太太单独留堂做发音练习的齐致远见原本应该在看恐怖片的几人这会出现在这里,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不看电影啦?不好看吗?” 周宜安和寻砚各自撇开头不愿意回答他,莫云桢咳嗽一声不自在的开口:“被赶出来了……” “啥?被赶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破坏恐怖氛围被赶出来的,我就知道没有我在你们注定要被收拾。” 齐致远闻言笑得幸灾乐祸,一个两个平时牛气哄哄的,这下遭滑铁卢了吧。 从屋内出来的老太太原想看看齐小子的练习进度,结果发现其他三个小子也在。 个高腿长的几人木桩子一样无所事事的站着,这是让念念她们给赶出观影室了? 正好,吃那么多饭就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老太太朝他们招手:“是不是闲着无聊没事做?宜安你带他们去后头的杂物间拿修剪草坪还有松土的工具,帮我把家里花园好好收拾一下。 “奶奶,要不要我帮忙。” 不过才一上午的功夫齐致远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的拘谨,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不用不用,让他们干,你继续念台本。” “好咧!” 得洋洋得意的劲儿真碍眼,周宜安路过他时不客气的给他一击肘,紧接着是寻砚瞄准他屁股又是一脚。 齐致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护着屁股,目光警惕的看向走在最后的人:“小莫,这个咱可不兴学啊,你可是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莫云桢笑着摇摇头目不斜视的走过,在他放松警惕时,反手对着他脑袋一拍:“你表情实在太欠揍,我手痒。” “你们就是嫉妒!纯纯的嫉妒我这么讨人喜欢,自己遭人嫌。” 没多久几人各自拿着打草机、锄头、修剪器开始围绕着小花园忙活。 配合着齐致远字正圆腔的颂读,形成一幅和睦又诙谐的画面。 站在窗户边盯着他们干活的老太太还有两个保姆阿姨看得笑意盈盈。 都是好孩子。 第137章 周宜安的二十岁 十二点过后送完生日祝福和礼物,一整天下来又是烧烤又是唱歌,附带当辛勤的园丁,大家都有些疲惫很快就各自回房休息。 等房子内彻底安静下来,周予念敲响周宜安的房门,才刚抬手敲,门马上就被从里面拉开像是人就等在门后。 周宜安精致的面容上丝毫不见疲倦,精神奕奕,熬夜导致有点沙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期待:“念念,我就知道是你,快说是不是过来送我礼物的!” “刚刚他们都有给我送礼物,就你没送,我回房后就一直在等着。” 不用提醒自发闭上眼睛手掌朝上伸出双手:“喏,我不看,你快把礼物给我。” 他的鲜活生动让周予念眼里不自觉蕴上温柔的笑意:“不许偷看。” 被发现后偷偷睁开一半的眼睛立马紧紧闭上。 “刚才不算,我现在不偷看了。” 周予念将沉香手串戴到骨节分明的手腕上,这是这辈子她送给周宜安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代表着圆满、和谐、幸运、稀有与珍贵。 感受到手腕上的重量,周宜安小声的问她:“念念,我现在可以睁眼了吗?” “睁吧。” 低头看向手腕散发着淡淡香味圆润的沉香手串,轻轻抚触手串上面存留下来的天然纹路。 再抬头时眼里绽放出刺人心脏的灼灼光芒:“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停!你再喜欢下去今天晚上就不要睡了,现在立正向后转,回房关门睡觉。” 周予念将不情不愿的人推进房间,在门关上的瞬间轻声却郑重的道:“祝周宜安二十岁生日快乐。” 这也是她上辈子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祝福。 房间内站在门后的人在她的祝福声中垂眸轻喃:“念念而不念于念。” 将手串取下置于枕边,闻着沉香散发的香气安宁平静的入睡。 第二天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 生日宴席定在中午。 周父周母早早的到了酒店宴会大厅,正在门口接待客人,见儿子女儿搀着老太太过来,赶紧迎上去接过自家老母亲。 老太太看在孙子今天过生日的份上对儿子儿媳难得有点好脸色:“事情办得不错。” “先领孩子们进去吧。” 周父周母自家孩子的这群朋友都不陌生,笑容和煦的点头:“咱们先进去。” “对了,今天齐小子是宴会主持人,等下你们给他安排一下。” 本来还笑嘻嘻的齐致远瞬间变得苦哈哈,才来这么会儿已经在门口见到了许多熟面孔。 不少话剧界的前辈,这不是让他这点三脚猫的主持功夫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么。 在同伴自求多福的眼神下,拿起昨天赶出来的主持稿还有生日宴流程再次拜读。 作为生日当事人的周宜安,今天灰色针织卫衣浅色牛仔裤的休闲穿搭让老太太非常不满意。 “你没正式点的衣服吗?还有你撸着个袖子做什么?赶紧放下来。” 这小子穿衣服都不顾及场合,胡乱穿。 周宜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奶奶:“您摸着良心讲我穿这一身不好看吗?花样年纪穿那么老气横秋做什么。”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说,还觉得挺有道理,她也是在那个圈子里呆得太久被西装华服迷了眼。 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宴,自然是他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必迎合他人。 “行,今天你最大想怎么穿怎么穿,不过你怎么老是撸着个袖子?” 闻言周宜安将自己有些松散的袖口又卷上去一点,在自己奶奶跟前上下左右展示手腕:“您有没有发现我今天的手上的不同?” 他这得意劲儿还有手腕上那打眼的沉香手串,老太太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这手串只怕是念念送他的生日礼物,现在搁这显摆呢。 没好气的轻拍他的头:“哪里学来的花孔雀做派。” “行啦,收一收去将念念叫过来跟着我去跟现场的叔伯长辈打招呼。” 周予念此刻正被齐致远拉着在背词,她很是不解:“不是有手稿吗,你照着念就成啊,怎么非得要脱稿。”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我们专业课老师!” 齐致远拉着她心虚似的左瞧右看。 “我好歹也念大三了,要是连这点词都背不下来,回学校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收拾。” 他哪里知道过来陪朋友过个生日居然能接二连三的大开眼界,叶老前辈是周予念她奶就算了。 让他在这么多社会人士面前提前开启职业生涯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在朋友的生日宴碰见自己老师! 要是他也和寻砚他们一样单纯的吃吃喝喝,碰到老师也不是啥大问题。 可偏偏专业课老师要是在外面碰到他用非专业行为做专业的事,回学校后不被问起才怪。 他这坎坷波折的两天啊…… 听他这么说周予念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没弄清楚状况引起的,抱歉的拍拍他的肩膀:“等下要是你老师问起,你就说临时给朋友救场,没做啥准备。” 齐致远眼含热泪:“念呐,你可真是为我着想。” “等下你能让你奶给我老师说声期末校考给我打高分不,我想成为班级第一!” 周予念:…… 她就知道不应该对这人愧疚。 “背你的词!” 这时周宜安过来叫周予念,走之前又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刚刚那是你老师吧,她在问这是不是你在外面接的私活。” “私活……扑哧!” 跟在周宜安身后离开的周予念绷不住笑出声,从心里深处怜惜起齐致远来。 下回再单独请他吃饭补偿他受的委屈吧。 宴客厅内已经来了许多人,老太太包括周父周母这么多年下来在各自的圈子人情面都很广。 作为家中的小辈,两人跟在他们身边和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长辈打招呼。 大理石地板闪烁着光泽,觥筹交错氛围轻松,短短一上午接收到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 周予念清楚的知道这些善意多数都是建立在周家之上,而她是周家的孩子。 对于这些,她不拒绝也不排斥,都坦然接受这是奶奶苦心孤诣地为他们姐弟铺就的坦途,不管以后能不能用上,她不会拂了老人家的心意。 台上齐致远台风稳健的在主持这场生日宴,周宜安作为主人公被喊上去亮相发言。 内心桀骜的人面对这种场面也和她一样坦然,不会把长辈的苦心看作负担。 朋友们在台下十分捧场的鼓掌,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表情,为齐致远流畅出众的主持,为台上周宜安的风姿卓然。 大家都有在好好的成长。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柔声细语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如往昔。 第138章 精神正常? “黄姝嘉?” 周予念有点惊讶的睁大眼睛,昨天小莫他们才说在路上碰到她,今天就出现在这儿。 “予念姐姐,好久不见。” 女生面孔秀丽婉约,笑意盈盈自信大方,和记忆里那个低头躲在父亲身后的女生迥然不同。 周父特意给自家孩子的朋友单独安排一桌,以免他们和其他大人坐在一块不自在,所以这桌暂时就坐着莫云桢孙怡然几人。 双方谈不上熟悉,但因为高中时发的事也不陌生,相互打完招呼后黄姝嘉挨着周予念坐下。 给她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跟我爸爸一块来的。” 周予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西装革履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和老太太交谈,脸上怎么说呢…… 有点激动有点兴奋,总之和他的外表和身份不太相符。 周围还拥趸着不少人,应该都是想趁机上去和他攀谈一二。 “我父母都很喜欢话剧,以前我妈妈还在世时他们有时间经常相携着去剧院看演出,看得最多的就是叶老前辈的作品。” “我近两天在家里闲着没事硬被他拉着一块过来,只是没想到叶老前辈居然是你和周宜安的奶奶。” 黄姝嘉声线柔和脸上分明是笑着,可提起自己父亲时眼里毫无波澜。 “予念姐姐,听说你大学学的心理专业。” 见对方点头,对她稍显俏皮的眨眨眼:“那你觉得我的病是好了还是没好?” 周予念静静的看着她随即展唇一笑:“他们觉得你的病好了就行。” 只要医生证明她的病痊愈,她做什么都不会再被送进精神病院。 “对啊,我的病确实好了,国外的心理医生给我爸爸出具康复证明,证明我现在就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 “所以我半年前就被我爸爸接回国,他为此能少些愧疚,而我嘛……” 黄姝嘉恬静一笑,她啊,当然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咯。 话里的未尽之意作为知道她所有过往的周予念自然明白,家中的那群豺狼虎豹这会只怕已经在被拆皮剥骨的路上。 舞台那边生日流程暂时已经结束,只等饭后切蛋糕。 穿得正式的齐致远和一身休闲打扮的周宜安朝自己坐的席面走去。 隔得老远齐致远就发现他们坐的那一桌贸然多出个女生正低头和周予念讲话。 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周宜安:“宜安弟弟你姐旁边那是谁?你认识吗?” 他今天第一次独挑大梁主持,虽然全程绷着一口气,可台风稳健没出丝毫差错。 这会好不容易松口气也不见疲累,居然还有心思生问这些有的没的。 “念念说得真不错,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发展潜力。” 齐致远全当这是对他的夸奖,笑得一点都不谦虚:“别看你齐哥平时嘻嘻哈哈,但做正事从不掉链子。” “咦,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和你姐说话的那个女生你认识不,虽然低着头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周宜安悠悠然的开口:“应该是高中时要对你使用“三十六计”的女生。” 当时作为要被表白的当事人,周宜安只知道校运会有女生打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他表白,不知道里面还牵扯到其他人。 “三十六计”的事还是周予念回家后给他说的。 他这么一说,齐致远恍然,那女生不就是黄姝嘉嘛。 除了那个推他挡刀差点让他丧命的陆筝筝,其他事早已在心里揭过。 他快步上前笑容灿烂的和加入他们席面的女生打招呼:“黄姝嘉,你好你好!” 桌上的寻砚几人拿目光幽幽的看向小太阳似的好友,很多时候因为他太过热情奔放,显得同行的他们特别冷漠。 人女生来这么久除了刚开始礼貌的打招呼,后面几人基本没任何交流,只有比较相熟的周予念在和她聊天说话。 因为插入个不太熟悉的人,桌上气氛变得有点沉闷,结果齐致远一回来,短短的招呼声就将席面的滞涩给消除。 本来正在和周予念说话的黄姝嘉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语气里充斥着勃勃生机。 让她死寂的灵魂深处微动,面上笑容不自觉真切许多:“齐致远,你好呀。” “刚刚你主持的真不错,比当年在广播站更厉害。” 两人高中时在要实行“三十六计”之前,还在学校广播站一起共过事,和桌上的其他人相比显然要熟悉些。 “哎呀,你这么说我多不好意思,你也厉害,广播稿读起来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那时候好些投稿的同学,都指名要你念呢。” 有齐致远加入大家也算是校友,逐渐在交谈间熟悉起来。 黄姝嘉这些年因为身体原因只在家中上课没去学校,很少接触和自己同龄的朋友。 回国后更是不用说,唯一接触过的同龄人就是表姐陆筝筝,不过因为她回国后的作为陆筝筝现在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今天本来是过来和周予念打招呼说说话,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予念姐姐的朋友们都是赤纯可爱的人。 和他们相处让她很愉快很放松。 不过也有例外,黄姝嘉视线无意间和手腕上戴着醒目沉香珠手串的男生撞在一起,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两秒,随即若无其事的分开。 她高中时曾闯祸导致男生被铅球砸到脚,还因为表姐陆筝筝的缘故在没见过本人的情况下,策划在校运会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他表白。 今天其实才能算得上是两人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见面,之前的两次都太过匆忙。 短短的视线交汇,黄姝嘉从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黑色眼眸里是无尽的深渊,隐约间透着疯狂。 这是一个精神正常的疯子。 而现在的她恰巧也是一个精神正常的疯子。 周宜安,予念姐姐的弟弟。 予念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前尘往事人后特意在学校让陆母出丑为她出气的人,黄姝嘉不希望其受到伤害。 不过很快她的担忧就消失殆尽。 是精神正常的疯子没错,但他有感情,有软肋,心里有美好的事物,没有像她一样无尽的恨意过后内心只剩下荒芜。 第139章 席间快乐 “你待会还要去分蛋糕吧?”周予念问旁边正在低头剥虾的人, 吃完蛋糕今天的生日宴才算圆满结束。 将剥好的虾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后,周宜安不紧不慢的将手擦干净:“等下你们和我一块过去,人太多蛋糕我分不过来。” “可以可以,等下我们过去帮忙递蛋糕。” “还要给宜安弟弟你拍许多生日照。” 孙怡然林微两人跃跃欲试,可别让齐致远一人忙活,他们光吃吃喝喝那多不好意思。 “嗯,那就提前谢过两位姐姐啦。” 周宜安眼眸一弯,面容舒展。 又对寻砚和莫云桢道:“你俩等下过去负责给我烘托气氛。” “就是就是,你们俩得学学我做事的活泛劲儿。” 齐致远今天主持挥发超长,扬眉吐气,对着桌上的其他人颐指气使:“等下切蛋糕时都听我指挥。” “你现在是不是又想揍他了?” “嗯,手有点痒。” 寻砚轻抿杯中的茶水,和有同样想法的莫云桢对视一眼,决定等分完蛋糕后再动手。 两人不声不响的眉眼官司落在面上一直噙着笑意看众人说话的黄姝嘉眼里。 对于寻砚她有印象,两人高中时发生过乌龙事件,错把他当成周宜安表白。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生光是看着就难以接近,不曾想也有如此生动有趣的一面。 至于旁边的莫云桢,黄姝嘉搜寻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对他的印象,但此人举止有度说话交谈间很让人舒服。 这是一顿对黄姝嘉来说久违的让人放松又心生向往的饭,她这几年的好心情都给了这顿不在她计划里的饭局。 那厢正和老太太讨论话剧表演的黄父不自觉在人群中搜寻自己女儿,在看到她此刻放松的模样,心里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自从妻子去世,他悲伤过度不负责任的逃避致使女儿被家中的亲人长辈联合伤害,精神状态变得不好,转去国外治疗。 这么多年下来女儿虽然面上看不出对他的怨怪,可黄父知道父女之间的裂痕再也不能恢复。 他现在也不会去过多要求女儿对他的感情一如最初,只要女儿能开心健康就好。 “没想到你女儿会和我家孩子相熟,倒也算是缘分。” 老太太顺着黄父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自家两个孩子还有他们的朋友其乐融融的坐在一桌吃饭聊天。 孩子们的相处没有大人间的弯弯绕绕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黄家发生的那些事,老太太也有耳闻,唏嘘的同时也为那个痛失母亲,被亲人冷眼相待导致精神失常的孩子难受。 老太太和黄父算得上是忘年交,听到这些事后不禁在心里吐槽怎么这些做父母的都这么拎不清,她家儿子媳妇如此,这位商界精英人士更是如此。 还好那孩子挺过来了,没有在逼迫下彻底陷入深渊。 “是啊,确实算得上缘分。” “那个穿蓝色毛衣的男生我看着还挺眼熟。” 黄父将目光定在和女儿一桌的其中一个男生身上。 “你是说莫小子?” 老太太只一眼就知道他指的是谁:“那孩子是我孙女高中同学,现在读大三。听说和几个同学弄了个网络公司,难不成他还和你们公司有过合作?” 老太太记得黄父名下的企业也有涉及到信息网络这一块。 见黄父点头老太太便道:“那咱们去看看孩子们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就不信这个邪非要和他们玩,又输了吧,喝!” 孙怡然嗑着瓜子乐不可支的围观齐致远再一次被另外几人吊打。 本来饭吃得好好的,他非得提议玩行酒令,几局下来被灌了个水饱,反观另外几人一脸轻松自在。 她们几个女生有自知之明不参与他们男生间的游戏,只在一旁看热闹,至于是看谁的热闹不言而喻。 “予念姐,齐致远总是这样输没问题吗?” 黄姝嘉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哪里是玩行酒令,分明是逮着某个倒霉鬼虐。 倒霉鬼越战越勇,把茶喝出酒的豪迈,嘴里还不停叫嚣。 “输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会生出心理阴影的,就怕等下上台后憋不住。” 边看热闹边满杯的林微也笑着道:“等他输得没心气后自己会叫停的,这会他还觉得自己能赢呢。” 见她们都这么说黄姝嘉心中了然,看来齐致远平时结怨颇深,居然没一个手下留情的。 “微微,咱们倒茶悠着点儿来,不用杯杯倒满。” 齐致远喝茶喝得面泛红光,几壶水全都到了他一个人肚子里,对面那三人就小莫刚开始喝了两杯,其他两人滴水未沾。 “不玩了不玩了,一直输真没意思。” 其他三人毫不犹豫的坐下,都一副你也知道喊结束的表情。 各自继续吃菜,他们没喝水现在肚子可空得很,有菜不吃光喝水是傻子的行为。 这三人心眼子加起来几百个,偏偏有时候反被没什么心眼子的齐致远气得无语凝咽,可不得借着他自己找虐的机会好好修理他。 周予念真诚的给齐倒霉蛋提建议:“我要是你在他们三个中随便找一个结盟都不至于每回被揍得嗷嗷叫,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孤军奋战。” “哪里是我想孤军奋战,明明是他们狼狈为奸,每回逮着我弄。” 嘿,这人还不服。 齐致远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骨碌,赶紧起身跑到周宜安座位旁眨巴眨巴眼:“宜安弟弟,换个位置让我和你姐姐坐会儿呗。” 正低头吃菜的周宜安抬眸看他一眼,不动。 可齐致远是何许人也,见他不动不客气的直接搬把凳子挤在两人中间,压低声音悄摸的开口:“念呐你给我说说要怎么和人结盟?” 周予念也压低声音回他:“很简单,你挑个你觉得最好说话的人,提前和他通气打好关系不就成了。” “好说话的人?小莫?” 这是齐致远的第一反应,寻砚和周宜安想都不想就被他排除。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黑心,每回属他们下手最狠,尤其是那个看着面善人畜无害的周宜安! “孺子可教。” 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莫云桢顺着视线看过去,不出所料齐致远正对他笑得殷切。 旁边的周予念抄起手深藏功与名。 莫云桢:…… 他就知道给闵教授电话的事没那么容易完。 第140章 敬新生 “玩累了就开始吃,果然是小孩心性。” 热闹的席面因为齐致远的败北,大家都低头不语的开始吃东西,像是饿了许久。 突然一道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黄姝嘉有点诧异的抬头。 见自己父亲由叶老前辈陪同着众星捧月的站在众人中间正笑吟吟的看向他们这一桌。 她站起身打招呼:“爸爸。” 其他人见有长辈过来,也纷纷放下筷子站起来喊人,莫云桢见到来人后只在心里惊讶一瞬,很快就神色如常的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他对这位着名的企业家并不陌生,他和同学成立的网络公司初期技术方面不算太成熟,少不了和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合作开发,而这位就是他们合作公司的老板。 莫云桢只在合作期间见过他两次,其他合作的大方向都是和他们公司的其他人对接。 抛开合作上的事不谈,公司的实力相差太大,两人期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所以也不存在主动上去和其攀谈。 黄父笑着的对女儿点点头,如同普通宽厚儒雅的长辈般问起大家的学业问题。 黄姝嘉心里默了默,不知道自己父亲怎么突然这么闲,居然跑过来和他们聊天。 她很不喜欢这样,大家明明吃得好好的,她父亲非要过来横插一脚让大家都不自在。 正想出言让黄父离开的黄姝嘉还没开口,就见他和那位被大家喊做小莫的男生聊起工作上的事。 周予念知道黄姝嘉父亲是本市杰出的企业家,商业版图里也有涉猎网络科技领域,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和小莫交谈。 小莫他们初创业,要是能得到专业的指点建议肯定能为他之后的事业添砖加瓦。 看到黄姝嘉明显不愉的表情,再联想到她对自己父亲的心结,出言解释:“小莫现在自己创业开了个网络科技公司,你爸爸应该之前见过他,并且印象不错所以才会主动和他交谈。” 黄姝嘉很快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是在为自己朋友争取机会,目光定定的看向她声音几不可闻:“予念姐姐你对你朋友可真好。” 上辈子经历过那些居然还能有这份心性,真是让人羡慕啊。 端起桌上的杯子笑容清浅的对她举杯:“如此,敬新生。” 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没关系,都要翻篇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举起杯的那一刻这个恬静的女生让低头吃饭的周宜安侧目一瞬,随即将漆黑的眸子转向周予念,眉头松动。 已经深陷囹圄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出来,不过是学会伪装罢了,还好…… “你支着耳朵干嘛呢?难不成还想偷听我们女生说话?” 周予念见旁边的人一脸若有所思,目光闪烁只怕没少偷听,没好气的斥他。 “我可没有,是你们说话太大声音自动钻到我耳朵里的。”有人不服。 吃完饭后齐致远精神抖擞的站起来目光扫视过一圈:“现在又要轮到我上场了。” “小的们,等下记得给你们齐哥鼓掌!” “你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 “等下你别哭喊着求饶。” 大家不约而同送他一枚白眼:“走你!” 璀璨的灯光下,周宜安站在精致得如梦幻般绚烂的蛋糕面前,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他举起手中的蛋糕刀在周围的祝福与掌中切下第一块蛋糕。 “喏,吃蛋糕。” 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光彩流离。 周予念伸手接过,见大家都垂涎欲滴的盯着她手中的第一块蛋糕,咳了声,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果然,第一块还是我的。” 从小到大第一块蛋糕都是属于她的。 黄姝嘉目光不自觉停留在这块切口齐整的蛋糕以及端着蛋糕的人身上。 现在充满生机与力量的女生和上辈子在精神病院分到一块蛋糕时浑身只剩死寂的人再也重合不到一起。 很快追逐嬉闹的动静打破了她的恍惚记忆,来参加生日宴的客人先后从宴会大厅离去,宽阔的大厅只剩下一群年轻人。 没有长辈在场大家彻底放开,开始属于他们的狂欢,蛋糕糊在脸上头发上与爽朗的笑声交融,开心愉悦的火焰在每个人脸上跳跃。 突然黄姝嘉感觉自己脸上沾染上一块散发着香甜的黏腻,怔忡的拿手去触碰脸上多出来的事物,是和大家身上一样的奶油。 “黄姝嘉你别光愣着啊,快打回去!” “这群人简直惨无人道,为了弄我居然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齐致远被撵得嗷嗷乱叫满大厅跑,路过黄姝嘉时连累她也被误伤。 “好,我来帮你打回去!” “刚刚是谁弄我身上的?” “他们都有份,你别手软直接把蛋糕往他们身上招呼就是。” 黄姝嘉眼眸明亮,现场的氛围吹散她以往透着幽暗的恬静,整个人热烈得如同冰雪消融般加入大家的蛋糕大战。 她心想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后她也要认真而又肆意的活一回,不再被任何事物所裹挟。 老太太还有周父周母送完客人回来后,发现大厅一片狼藉,周父扶着老母亲站在门口:“您别进去,小心滑倒。” 周予念他们也玩得没力气,这会站在厅里各自擦着头上身上的蛋糕,见到老太太几个,知道也该回去了。 都是大学生明天还有课,一群人顶着乌七八糟的行头在酒店门口说完话后准备各自分开。 这时黄父从车上下来,见自己女儿脸上头发上都糊着蛋糕看起来好不狼狈。 整个人无比生动,脸上是他许多年未见的开怀笑容。 他温声对女儿道:“你要是喜欢和大家一起玩,等大家放假爸爸请他们上门来玩。” 听完他的话后黄姝嘉眼里的神采瞬间消失不见。 脸上虽然还是笑着,可黄父却明显感觉到她的笑和往常一样变得疏冷。 心里是深深的无力和愧疚,怅惘的叹口气:“要是你不喜欢,以后爸爸不插手你的事,咱们先回去吧。” 父亲两鬓的斑白还有疲惫的面孔让黄姝嘉顿了顿,不过心底泛起的这丝波澜很快就消失不见,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 她不会动摇分毫,她要父亲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些人一一拔除,付出代价! 第141章 黄姝嘉的反击 上 “筝哥?你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咱们买完东西就回去吧。” 宁筝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收回,他和队友出来买东西,隔着马路看到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嬉笑着从酒店出来。 应该是在为谁过生日,在他们市最有名价格不菲的酒店,其中还有两张熟悉的面孔。 上回在学校附近对他们一群人不假辞色的周予念和她那个手提着检察院纸袋穿着气质皆不凡的男性朋友。 人以群分,除了上次见过的那个男生周予念身边的其他朋友也个个自信张扬,一群人站在酒店前阶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理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年少岁月里那些所谓的美好爱情都比不上能带给他的切身利益。 宁筝和队友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再一次看向那群光鲜亮丽的男女。 正巧和其中一人的目光撞上,那人毫不避讳直直的看向他,眼里是洞悉一切的轻蔑,两人明明没见过可宁筝还是在他的目光下狼狈的收回视线。 和队友快步离开。 “念念,上次给你的痒痒瓶有没有用上?” 正在看消息的周予念耳边响起周宜安幽幽的询问,不知道他突然提痒痒瓶做什么,随口答道:“还没派上用场。” “你认识刚刚那个男生?” 寻砚用湿纸巾擦着头发上的蛋糕走近,他刚刚看到周宜安盯着马路对面,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马路对面是上回去找周予念时在饭店遇到的那个瞧着就别有用心的男生,以为周宜安认识那个人,才有此一问。 这话引得周宜安眉头一皱:“你见过那个男的?” “嗯,之前和你姐在她学校附近吃饭的时候碰到过,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 “他缠着念念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刚开始打算缠,不过念念没理会他。” 不止没理会,是完全不给脸。 周宜安厌恶的皱眉:“什么魑魅魍魉也敢肖想。” “还有,你叫谁念念呢?” “你都可以不叫她姐,作为朋友我当然可以叫她念念。” “你说是吧念念?” 寻砚清冷的眸子落在正低头回消息的人身上。 “嗯嗯,是的是的。” 周予念脑子疯狂运转,手上不停的打字回沈教授突然发过来的消息。 这位沈教授是真的看得起她,涉猎也广泛,短信里问了她几个问题后,让她下个礼拜跟着外出做犯罪心理学的研究课题。 她全副心神回消息,没注意寻砚在说什么,顺势就回了话。 等她反应过来后发现气氛不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表情不一的两人:“大家都走了,你俩杵这儿干嘛呢?” 寻砚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表情愉悦,连身上沾上的蛋糕渍都不擦了,暗地里朝周宜安挑眉。 随后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不急着回去,我小姑姑在这边办事等下坐她的车回去。” 反观周宜安脸色说不出的臭,气呼呼的开口:“你忘了咱们是要一起回家的吗?” “啊?对哦。” 周予念恍然,瞧她这脑子,被沈教授突然的通知打了个猝不及防,居然问这种蠢问题。 “那咱们等寻砚他小姑姑过来,打完招呼就回家。”说完后没再管奇奇怪怪的两个人,继续回消息。 周宜安皮笑肉不笑的觑着某个趁其不备得逞后一脸荡漾的人:“开心吧,雀跃吧,心里偷着乐吧。” “还行。” 寻砚矜持的点点头。 真是比宁筝那家伙还碍眼!周宜安眼不见心不烦的撇开脸。 “黄姝嘉呢?黄姝嘉呢!你们看到她了吗?” 突然一道仓惶不安的女声响起,紧接着跌跌撞撞的身影从酒店侧门跑出来。 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几人,那道瘦弱娇小身影陡然停下,目光在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停留。 仿佛像看到了救星,原本的绝望无助瞬间被激动所取代:“周宜安!周宜安!” 说完面色泛红就要扑上去抱他。 周宜安一脸嫌恶的侧身避开,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陆筝筝,你还没死啊。” 周予念和寻砚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赶紧走过来不约而同看向头发凌乱表情带点疯癫的女生。 陆筝筝…… 陆筝筝激动的面色在周宜安冷漠无情的话语里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她跌坐在地,嘴里喃喃地说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黄姝嘉,都是黄姝嘉害的!” “不行,我要去找她,要她放过我妈妈!” 东倒西歪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扫过几人后,再次停留在周宜安身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 “你应该喜欢我的,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要在一起……” 陆筝筝神情恍惚,既定的人生轨迹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遵守呢?周宜安是,她那个向来软弱可欺的表妹黄姝嘉也是。 没有逻辑的话疯疯癫癫的表情看得旁边的人眉头紧锁,怕她突然奋起伤人牵扯上麻烦,几人自发的远离她。 这避如蛇蝎的动作让本来就在失控边缘的陆筝筝瞪大眼睛心里不断呐喊,所有人都一个样,都一个样! 都是和黄姝嘉一伙的,都想害她! 从怀里掏出泛着寒光的水果刀,神情疯狂的朝几人冲过去,刺过去的方向不偏不倚的对准几人中唯一的女生。 周予念眉头狂跳,什么疯不疯的,还知道挑软柿子捏,而她显然就是那个软柿子。 不过很可惜她不是软柿子,而旁边寻砚和周宜安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早有防备,刀在半路就被两人联手夺下。 一人钳制住陆筝筝的双手,一人夺下水果刀拿在手里转动,而周予念…… 她动作迅速的拿起手机拍下对方面目狰狞行凶的那一刻。 所有事发不过在瞬间,等酒店安保人员反应过来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寻砚示意已经报警,这边他们可以处理。 两人将被控制住的人拉到角落,以免挡住别人的路。 周宜安手上把玩着泛寒光的水果刀,眼里毫无温度:“怎么?还会挑人行凶?觉得她好欺负?” 说完用刀背不轻不重的拍在陆筝筝脸上,见她面露惊恐,似是好笑的扯起嘴角:“看来是没疯,还知道害怕。” “待会你小姑姑会过来?” 寻砚点头,表情说不出的冷凝,手上的力道没松过,摁得妄图挣扎的人动弹不得。 这人还真是该死啊…… 第142章 黄姝嘉的反击 中 “你这不是上赶着往我们身上撞么,行凶、被抓、送警、看守所一条龙服务。” “哎,你这会是不是在心里酝酿着怎么逃脱法律的惩罚呢?” “只怕不行,故意杀人未遂,我们都是被害人只要我们不谅解就算你说你是精神病人也不行哦。” “况且……你还是个假的……” 每说一句话周宜安就将刀背在陆筝筝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一下,看着对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目光中的恐惧,他嘴角露出愉悦的微笑。 这样才对嘛,从高中开始每回对方用那种看所有物的恶心眼神看他时,周宜安都恨不得将其眼珠子挖掉。 注定要和女主角在一起的男主角?妄图控制他的他的想法左右他的思想?真是可笑。 “你收着点儿,别真给她吓疯了。” 控制着人的寻砚也不意外周宜安此刻展现出来的另一面,只担心他真的将人吓疯,以精神问题为由逃脱法律的审判。 “啧。” 周宜安遗憾的将手上的刀刃收起来:“那你在你小姑姑来之前好好的控制住她。” 起身之前将塞在陆筝筝口里的东西给扯出来,随手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寻砚:…… 使唤起他来倒是毫不手软。 手上的动作随之一松,表情厌恶的看向瑟瑟发抖的女生:“自己老实待着。” 也不担心她会跑,从口袋拿出湿纸巾将自己双手擦干净后也抛进垃圾桶。 陆筝筝这会没有了钳制,可也生不出逃跑的心思,她知道跑不掉,害怕而又绝望的目光在两个身上徘徊。 他们打发走酒店安保,将她带到这个没有监控的死角,完全就是为了羞辱恐吓她。 她之前拿刀伤人真的就是脑子发蒙一时冲动,没有其他意思,为什么,为什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故意伤人,还报了警。 两行清泪顺着陆筝筝的脸颊流下,很多事情已经和她的生活背道而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她可以说自己精神有问题,之前在黄家时也有医生给她诊断过。 精神病人思维不受自己控制,法律对他们尤为宽待,说不定,说不定她可以不被追究法律责任。 之前亮出水果刀对周宜安姐姐刺过去时,不就是精神不受控制吗?陆筝筝凌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心理暗示,她精神有问题,她精神有问题。 想着面上浮现痴痴的笑,口里喃喃叨叨。 周宜安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她的表演,饶有兴致的对寻砚道:“喏,还真是和我说的一样,不会是刚刚我的话给她的灵感吧?” “不过她是不是只听自己想听的?” 真是自成逻辑的人啊,几句话就光提取出装疯卖傻几个字。 寻砚点点头:“她确实要谢谢你,不然等会警察过来哪里能有幸得到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的双重审问。” 正常犯人和精神病犯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审问机制,而陆筝筝在周宜安的“好心”提点下都能体验一回。 两人的对话让陆筝筝的喃喃自语停顿片刻,脸上的痴笑愈发僵硬,差点维持不住。 “小姑姑你来啦!” 周予念清脆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晚辈给长辈打招呼,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紧着接陆筝筝明显感觉刚刚还居高临下冷眼点评她的两人,瞬间变得乖顺。 在周予念和另外一个凛然的女声边说话边过来时,两人全程缄默不语,离得她远远的,似是怕她再次行凶。 他们这副模样陆筝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被喊做小姑姑的人只怕就是警察。 心下惨然。 寻意知道自己侄子在这边酒店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那小子挺会指使她,巴巴的让她顺路过来接。 等忙完手上的事赶到酒店,自家侄子不见人影,反倒是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周予念,从这姑娘口中得到有人大庭广众行凶的事。 寻意本来有些松散的表情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当众行凶伤人可不是小事,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极度危险的不稳定因素。 必须要立马控制住,知道侄子他们单独将凶手控制在角落连警都没报,就等她过来处理。 寻意差点破功,这几个熊孩子还真是知道物尽其用,就会给她找事。 没好气的扫过老老实实站着的两个小子,眉头紧锁将目光定在跌坐在地精神状态看着不对劲的伤人凶手身上。 这个凶手外表柔弱,年龄应该和寻砚他们一般大,瞧着还挺眼熟,她在脑海里搜寻记忆。 这不就是几年前推齐致远出去给自己挡刀的那个女生,好像是叫陆筝筝来着。 见到她后对方痴痴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虽然只有片刻可还是被寻意敏锐的捕捉到。 看来这其中还有些文章。 觑了眼自己侄子:“你倒是挺会给我找事,将人带上跟我一起回局里。” 说着掏出手铐。 又对另外两人道:“你们俩个也是当事人,跟着回去录个口供。” “你们先去车上,我到酒店拷贝监控。” 对此几人都没意见,乖乖的离开。 陆筝筝看着自己被铐上的双手,满心慌乱,脚步停滞不前,寻砚冷眼瞧她:“别让我使劲。” “需要我帮忙?” 走在前面的周宜安回过头笑得好不热心。 明明是自己迷恋多年的人,可此刻陆筝筝却觉得他的笑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停滞不前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往前走,她怕周宜安真的会上手押送,旁边这个男生显然比他好说话一些。 “行啦,别真将人吓出毛病。” 周予念扯过一脸反派笑容的周宜安,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随即无语的看向自己黏糊糊的手掌:“你这头发表面看着挺干净的,怎么这么黏?” 说着去扒拉他脑袋,果不其然奶油都和他头发融为一体,整个脑袋都黏糊糊的。 周宜安弯下腰任她动作,嘴里忍不住抱怨:“还不是他们,蛋糕尽往我头上招呼,尤其是后面那个!” 后面那个? 寻砚?周予念回头见人正满脸冷凝的推着陆筝筝往前走,哪里像会是将蛋糕往人头上招呼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目光寻砚面上的冷凝消散,对她柔和展眉。 行吧,变脸比翻书还快,拿蛋糕往人头上招呼也不奇怪。 对今天的事情,心里也大概也有了数,黄姝嘉回来后估计做了不少事。 让原本表现得不识人间烟火的陆筝筝都想靠着装疯卖傻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第143章 黄姝嘉的反击 下 黄姝嘉接到周予念电话时刚到家,从她口中知道表姐陆筝筝今天的作为,看了眼旁边的父亲,这才轻声的开口:“我知道情况了,谢谢予念姐姐。” 没过几分钟黄父也接到电话,是警方打过来的,神情严肃的听完电话后见女儿正好奇的看着他。 黄父沉吟片刻对女儿道:“你表姐出了点事,爸爸要去派出所处理一下。” “是故意伤人吧?爸爸打算怎么处理?花钱平息还是说她精神有问题让律师给她争取从轻处置?” “她精神有没有问题爸爸您也知道不是吗?” “嘉嘉你……” 在女儿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黄父几乎溃不成军,难堪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只剩决然:“这事交给你处理吧,爸爸不管。” 这些事本就不该他管,是他太过看重家族的兴衰,对那群人太过宽容放纵,才会让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女儿回国后的那些动作他是知道的,家里那群人求到他面前,可黄父作为话事人也只冷眼看着,只要女儿尚留有一丝余地他都不会插手。 至于陆筝筝那孩子,既然今天做出这种妄图行凶伤人的事,得到什么惩处也是她该得的。 既然女儿不想他插手,那他不插手便是。 黄姝嘉得到父亲的首肯,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爸爸您放心,法律会惩罚每个犯罪的人。” 法律确实会惩罚每个忤逆它的人,所以她的小姨现在犹如丧家之犬到处窜逃,有家不能回。 只要涉及到利益,再精明的人也会把持不住,稍微引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看,她回来后不过才抛出一点诱饵,她小姨就迫不及待的咬饵上钩,然后事发被警方通缉。 而她的表姐陆筝筝没了母亲的庇护,又能掀起什么水花,被她不轻不重的刺激几次就开始慌不择路四处寻求帮助,还妄图装疯卖傻博取同情,让大家给她做主。 结果今天成功把自己作死。 黄姝嘉独自开车前往派出所,车内放着佛教经典音乐大悲咒,呢喃的歌声仿佛能洗净世间尘土。 利益功德广如大海叹莫能尽,可具足一切善因善果,消障除难,得善遂愿,乃至觉证解脱,不堕恶道。 ———— 到派出所后陆筝筝才知道在酒店门口时周宜安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原想靠着装精神有问题,逃脱法律的制裁,明明她觉得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可让她绝望的是周宜安几人不知道和警方说了些什么,警方三番五次的紧密提审自己。 每次提审的人员都不一样,有穿白大褂的心理医生,有穿制服的警察,还有带她回来的那个女警,每个人的问话方式都不同。 在所有人的步步紧逼下陆筝筝情绪几乎崩溃,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伪装。 只能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正常人。 几轮提审下来作为案子负责人的寻意心里也大概有数,看来精神疾病这个借口还真是被某些人利用得恰到好处。 成为凶犯逃除法律责任的最佳借口。 这时所内走进来一个面容恬静秀丽的女生,问了办案大厅的民警后径直找到负责案件的寻意。 寻意诧异的看向眼前的女生:“你手上有嫌疑人的疾病诊断证明?你和陆筝筝是什么关系?” 黄姝嘉腼腆的点点头:“陆筝筝是我表姐,我爸爸没时间,让我过来配合你们工作。” 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沓医院的资料:“我表姐应该是没病的,前段时间她非说自己不舒服闹着要去医院检查。” “我不放心,因为我小姨的事怕表姐心理出现问题,让国内三家知名心理咨询机构的专家都给她做过检查,大家给出的诊断意见都一致。” “表姐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才导致的郁结于心,身体和精神方面都没有太大问题。” 寻意翻看手上的病例资料,几份权威的鉴定报告,无一例外都证明陆筝筝精神状态确实没问题。 她挑眉看向面前文静腼腆的女生:“这么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家倒是挺明事理。” 不怪她会觉得疑惑,要是其他嫌疑人的家属碰到这种事,应该巴不得能证明自己家人精神有问题,将事情的严重性将到最低。 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总比去看守所等着开庭审判后下监狱好上不少。 而陆筝筝她们家却是完全相反,证明她精神没问题的资料详细得让寻意咂舌。 面对警察的疑问黄姝嘉不好意思的笑笑:“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表姐精神正常,犯了错,当然不能以任何借口逃避责任,今天是没酿成大祸,要是下回真的伤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在家里时表姐也会以自己病情为借口各种任性,我和我父亲都有点担心她这次也会借着自己的病情让警官们为难,所以我来之前就把这些资料准备好了,希望对你们办案有帮助。” 对方如此明事知理让寻意也心生好感。 她态度和缓的对女生道:“你们提供的这些资料我们会适当的借鉴,至于你表姐的情况我们这边也会有专家进行评估。” 话虽然这么说,可陆筝筝精神没问题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查看监控还有根据作为当事人的周予念他们提供的清晰视频和口供,已经能证明对方是故意杀人未遂。 既然精神没问题提审过后会直接关进看守所,等待案子的进一步审理结果。 闻言黄姝嘉有些担心的问:“警官,我现在能为我表姐做些什么?” “另外三个当事人都不愿意出具谅解书,你们家可以给她请个辩护律师。” “谢谢警官提醒。” 律师啊…… 她家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律师,只可惜她不会请,所以还是让最疼爱她表姐的外祖父外祖母去给她请吧。 黄姝嘉很想知道一向偏心的女儿成为逃犯,疼爱的外甥女因为故意杀人未遂入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会是什么表情。 最好…… 原地升天。 还有她那个四处窜逃的小姨得知这个消息后应该也坐不住了,正好母女俩到监狱团聚。 从警局出来后黄姝嘉驾车直接开往两位老人的住处,告知他们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想想都让人激动。 等人走后寻意无奈的摇头,只要没犯到她手上,别人家里的龌龊她可管不着。 第144章 不被爱的女儿 黄姝嘉下车后目光悠远的看向不远处古树环绕宁静而优雅的小区,突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公司才刚起步,没有现在的规模。 她春节和父母到外祖父家中过年,那年小姨父接了个工程年尾结了一大笔钱,过年期间小姨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一向偏心小女儿的外祖父他们也为女儿能找到这么会赚钱的女婿而高兴,话里话外间无不是对小姨夫妇的热切亲近。 对大女儿夫妻则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明明是两个女儿都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家过年,席间说话都是围绕着小姨一家三口来展开。 当时小小年纪的黄姝嘉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外祖父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不然为什么他们从来只会抱着表姐玩耍,悄悄给表姐塞红包还让表姐不要声张。 回去后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还有外祖母偷偷给表姐红包的事和妈妈说了,当时妈妈只是怜惜的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道:“要是嘉嘉不想去外祖父他们家,咱们以后就少去。” 黄姝嘉似懂非懂的点头,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外祖父他们,所以对去不去他们家也不难过。 后来家里生意越做越大,外祖父他们打给母亲的电话变得频繁,话里话外都是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发达后多帮扶妹妹。 母亲具体是怎么回应的黄姝嘉不知道,她只知道再去外祖父家时,他们对她表现得和对表姐陆筝筝一样。 不同于表姐和他们相处时的自在欢喜,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道刚被允许上桌的菜肴马上就被食者垂涎欲滴的目光笼罩。 母亲也看出她的不自在,从不强迫她和外祖父他们亲近。 但面对外祖父他们的索取只要不踩及底线,母亲都是尽量满足,这也养大了他们的心,在母亲去世后手越伸越长,和小姨还有黄家的人搅做一团。 合起伙来对她进行精神打压冷眼看她被小姨欺负践踏,妄想从她手里分走母亲生前留给她的财产,生生将她逼疯。 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黄姝嘉足足受了两回蹉磨,感受了两回他们丑恶的嘴脸。 她不会放过这些人,即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老而不死是为贼,另外两个贼已经被她给送到敬老院颐养天年。 至于怎么个颐养法,在父亲不抽手的情况下她说了算! 哦,对了,那两个贼是她父亲的生身父母,她嫡亲的祖父祖母。 至于父亲…… 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已逝妻子,自幼不甚亲近的父母,被父母联合他人逼得精神失常的唯一女儿,作为父亲是他失职愧对妻子。 黄姝嘉对她父亲的心理掌握得当,借着他的愧疚踩着他的底线把两个贼双双送去自己该待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她在国外时托母亲好友出资修建,她是绝对的话事人。 黄姝嘉拿着名贵的手提包,走在明明是秋天到处都绿意盎然的小区里,像是想起什么愉快的事儿,嘴脸噙起微笑,面上依旧腼腆柔和。 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缀着两个高大威猛带墨镜的男人。 她啊,可惜命得紧哪里会单枪匹马擒贼呢。 站在门口,黄姝嘉没急着按门铃,不急不缓的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也难为两位老人,住了这么多年的高档小区还是不习惯用指纹面容密码这类开锁方法,坚持用最原始的钥匙开门。 钥匙嘛,她多的是,毕竟这房子还是她母亲在世时被外祖父他们用孝敬父母的名义半逼迫着买的。 虽说是孝敬父母,可当初买的时候她的好外祖父外祖母居然还想让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写小姨的名字。 结果当然是没写成,房子挂在出资人也就是她母亲名下,母亲去世后留给了她。 所以她是这套房子名正言顺的主人,不请自入也不违法,这也是母亲去世后他们这么急切想从她下手的原因之一。 身怀巨资没人看护又没还手之力的柔弱未成年,谁看到都想趁机啃上一口。 正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两位老人,见自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吓得差点叫出声。 定睛看过去,噙着笑站在屋内的人正是自己的外孙女,两位老人见她居然有自家钥匙,不敲门擅自开门进来。 刹时火气上涌,也不问她过来是做什么的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这是什么行径哪来的钥匙?谁教你不请自入的?” “在国外待了几年基本的礼仪都喂狗了吗!” 黄姝嘉表情不变,欣赏着对方气急攻心的模样,步履优雅走到沙发正中坐下,这就是她的外祖父。 房子是她母亲买的,家里的钥匙可以留给小姨母女任她们随意进出,却不允许她这个房子实际所有人进来。 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言辞激烈的老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面色涨得通红抚摸着胸口平息自己的怒火。 一旁的老太太见自家老头被气成这个样子,赶紧帮他顺气,本来拿出往年的态度对她一通说教。 可现在形势不比以前,这个一向软和可欺的外孙女从国外回来后再也不是任他们拿捏的存在。 光她听到的消息,黄家本家那边有不少人都被这个外孙女收拾得落花流水,连她那对亲家都被送到了敬老院疗养。 被收拾的那群人全都是当年大女儿去世后想从外孙女手上瓜分利益的人。 老太太想不明白明明大家只是才商量着让小女儿嫁给姐夫,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怎么她连是哪些人参与了都知道。 见对方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老太太心里梗了梗却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 故作慈祥的开口道:“嘉嘉,你今天要来这边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外祖母也好给你买些爱吃的菜。” 多么虚伪的一张脸,和她那个小姨如出一辙,面上为你好让人挑不出毛病,其实心里成算比谁都多。 人都会偏心和自己相像的孩子,她母亲和小姨就是典型的例子,现在延伸到她和表姐陆筝筝身上。 黄姝嘉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两人:“只怕您今天没有心思做菜给我吃。” 第145章 中风 转动眸子嗓音如往常般柔声细语:“刚刚您二位是在想小姨人逃窜到了哪里,还是在想今天为什么联系不上表姐?” 不管对方骤然巨变的脸色,黄姝嘉吹了吹自己画得精巧的指甲继续道:“小姨在哪里我这两天没过问还不知道,但表姐嘛……” 嘴脸恶劣的勾起:“她被警察抓啦,是因为故意杀人哦,人赃并获的那种。” “我代替我爸爸从派出所处理完她的事情就马上过来告诉您二老这个消息,听着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很意外?” “最爱的女儿成为了通缉犯,最疼爱的外孙女很快也要锒铛入狱,想想都激动呢。” 腼腆柔和的表情天真的嗓音,此刻听起来让人遍体生寒,两位老人差点站立不住。 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你究竟在说什么?筝筝好端端的怎么会故意杀人!” “还有你小姨,她出事你怎么表现得如此幸灾乐祸,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黄姝嘉忍不住笑出声,她压低声音仿若低喃:“今天警察让我给表姐请律师辩护,我手上有国内最顶尖的律师可我偏偏不给她请。” “我不但不请,我还让爸爸也不许插手,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判入狱,今后许多年都在监狱度过留下一生的案底。” “哦,还有小姨,她这会听到消息这会应该也坐不住了,您二老不要太过想她,她很快就会回来见你们呦。” “不过具体在哪里见我就不知道了,大约是在看守所或者监狱吧。” “你!” 两位老人听完黄姝嘉的话后只感觉气血上涌,老爷子抬手直接大力的往看起来万分恶毒的脸上扇去。 旁边老太太也没阻止只冷眼看着,刚刚那些装模作样的慈爱此刻消失殆尽。 可惜他们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很多年以前那个失去母亲后所有亲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小可怜。 黄姝嘉轻巧的避开,笑吟吟的朝外面喊:“你们快进来帮我扶着我可亲可敬的外祖父外祖母,等下别一大把年纪为了打我还闪了腰。” 听到指令两位穿西装带墨镜的高大男子迅速从门外进来,压迫感十足的站在两位老人身后。 “你、你、你……” 老爷子颤抖着手指向满脸温和无害的外孙女,往后踉跄一步,刚好被身后站着的保镖给扶住。 “我说了吧,您二位年纪大连站都站不稳,就得让人在身后时刻注意着,这不,他们马上就发挥出作用。” 刚才的种种包括黄姝嘉说的那些话身后站着的保镖,老太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小女儿筝筝还有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只怕也是和黄家那群人一样,都在因为之前的事被清算。 老太太老泪纵横的看向外孙女言辞恳切:“嘉嘉,以前的事都是外祖父外祖母做得不对,可你表姐是无辜的,她当时不过才和你一般大什么都不懂,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黄姝嘉差点再次笑出声,表姐是什么都不懂无辜得很,所以每回闯祸挨骂的总是她,只要表姐看上的东西最后都会得到,那明明东西是她的。 父母忙碌很少回家,周围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喜欢表姐哄着表姐,她的乖巧懂事是心机深重,表姐的哭闹任性则是小孩的童真可爱。 后面她精神出问题哭闹任性,他们又说她装疯卖傻,等表姐真的装疯卖傻大家却说:“筝筝啊,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没了父亲现在连母亲也出了这种事,她精神不出问题才怪。” 真是好一个无辜的陆筝筝,享受着所有人的庇护,拥有大家的偏爱,还要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妈妈和她父亲在一起,故作天真的恶毒同样该死! “您在说什么呢?是表姐自己犯事被警察逮到,怎么要我高抬贵手?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手哪里能伸那么长,去左右警方的工作。” 黄姝嘉语气轻慢掏出手机递给他们:“喏,这是表姐行凶伤人的视频,您二位可以观摩观摩你们最疼爱的外孙女当时英勇无畏的表现。” 伤人都知道挑看起来弱势的女生下手,可不就是英勇。 这个视频是周予念发给她的,黄姝嘉当时看完后觉得她表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又恶毒,打量着别人都会待在原地不动任她作为。 两位老人看完视频后差点仰倒,被身后的保镖及时扶住后只能僵硬的靠着东西支撑自己身体,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差点喘不过气。 反观黄姝嘉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虽是坐着两位老人从她脸上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俯视和漠然。 见她嘴唇轻启又不轻不重的丢出一句话:“为了不让表姐逃脱法律的制裁,尽公民应尽的义务,我给警方提供了几份证明表姐精神正常的诊断证明。”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国外几年根本就没治好她的疯病!这是两位老人内心同时升起的想法。 想到小女儿和外孙女即将要面对的事,老太太再也坚持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着黄姝嘉大骂:“你个丧尽天良的小杂种,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你就是个神经病,是个神经病!我要告诉你父亲一定要让他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老天爷啊,收了她吧。” 见老妻此刻影响捶胸顿足形象全无,而始作俑者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拿出手机录像。 老爷子突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左手失去力气抬不起来,嘴角歪斜口水控制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 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黄姝嘉见自己外祖父突然变成这样稍稍挑眉,这是中风了? 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继续刺激一句:“怎么还在说我有病呢?国外医生都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他们出具的康复证明和表姐一样多哦?” “唔唔唔唔……” 老太太很快发现老伴的不对劲,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将人扶住,着急忙慌的喊他。 “老头子,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 “刚刚外祖父就是看到您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撒泼,一时被刺激得狠了这才变成这样的,都怪您呐。” 这会老太太已经完全失了再咒骂她的心思,内心对这个外孙女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眼泪鼻涕糊在脸上卑微的祈求她:“嘉嘉,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你外祖父。” 黄姝嘉语气如常:“您看您又说错了,您完全可以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又没阻止不是,怎么说让我救救他呢?” 老太太见此赶紧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她不敢随意将人移动只能费力的让失去行动力口眼歪斜的老伴就地躺下,等待命运的宣判。 浑浊的目光畏惧的看向面对亲外祖父犯病,甚至可能失去生命,却依旧不为所动的黄姝嘉,最终沉默的闭上双眼。 完了。 都完了。 第146章 女性困境 奥斯卡·王尔德曾经说过 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一些人。因为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 黄姝嘉看向鸣笛远去的救护车轻声呢喃:“我内心的毒蛇已经从我的血脉蔓延而出,道由白云尽,春与青长溪,我也该和予念姐姐一样感受这世间美景了。” ———— 从女子看守所出来感受着外面自由的空气,周予念长舒一口气,内心的压抑感才逐渐消散。 今天沈教授带她做心理学课题研究,选择的地方是女子看守所,里面关押都是女性。 在这个男性群体犯罪率远远高于女性群体的时代,女性犯罪时的心路历程显然比男性更具有研究意义,沈教授对此十分感兴趣。 征求得看守所和当事人的同意后,两人先后和几位已经开庭宣判完的犯人如普通朋友般进行深入的交谈。 这几位愿意和外人剖析自己的内心,在看守所内等待下监的服刑人员,都已经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交谈间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清醒的淡然。 前面两位都是沈教授负责和她们聊天,周予念则为一旁倾听拿着纸笔记录,等聊到第三位时,沈教授示意让她去聊天,从中了解这位犯人的心理特征。 这是一位黄马甲的死刑犯。 死刑犯不用投监,会一直待在看守所等待执行枪决的那一天。 这是周予念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刑犯,说不紧张是假的,可她知道这是沈教授对她看中,不然那么多学生为何会单单愿意带上她。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这位死刑犯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女人,两鬓斑白笑起来眼尾的皱纹充满岁月的痕迹。 被看守所的狱警押过来时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面对这个年纪不大的所谓心理研究人员,态度十分和善。 不用她开口询问就主动说起自己的往事,语气平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话里的内容却让倾听者十分窒闷。 周予念静静的看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妄图打断她的话,听她从自己被丈夫家暴多年,婆家人冷眼旁观娘家人劝她忍耐。 说到她最终忍无可忍拿起屠刀反杀丈夫一家三口后跑回娘家一把耗子药下到父母的饭菜里,让所有人提前上路,而她自己则主动投案自首。 女刑犯说完后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唯独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 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经历,并不需要别人对她所犯下的事进行指责和劝解,周予念能理解她的想法,只在女刑犯离开之前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您走在他们后面,下辈子肯定不会再遇到他们。” “小姑娘,谢谢你的祝福。” 女刑犯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被狱警押着离开,脚上十几斤重的镣铐移动间在地上拖沓的响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沈教授作为在场的另外一位研究者,全程也没说话,只安静的垂眸坐着,等人走后才抬头看向自己学生。 “我和这边的负责人还有点事要交流,你先出去等我。” 周予念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见沈教授从里面出来,行动间还是和往常在学校时一样风度翩翩。 只见他笑着开口:“看在今天老师我带你出来涨见识的份儿上,中午不介意请我吃顿饭吧。” “请您吃饭是学生的荣幸。” “不错不错,有长进,不管乐不乐意至少表面上让人瞧着心里舒坦。” 周予念:…… 她保证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实意,所以她很疑惑是不是越是让人能一眼看透的东西,对沈教授这种人精来说越值得反复琢磨。 “你心里又在嘀咕什么呢?” “您看错了,没嘀咕什么。” 对方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突然沈序南问落后自己半步的学生:“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来女看守所?” “为什么要来女看守所?” 闻言周予念沉默片刻,回想刚刚在看守所内见到的几个女刑犯。 精神贫瘠在网上寻找慰籍被套路犯罪,法律意识淡薄爱人诱哄逼迫犯罪,被长年家暴后反杀多少犯罪,这是和今天见到的三个女刑犯聊天中得来的她们犯罪的原因。 无一例外都不是因为人性的恶而导致的主观犯罪,有什么在周予念心中破土而出,她直视引导自己前行的老师。 慢慢地出声:“您是想要我了解女性一生可能会面对的困境以及她们的心路变化历程。” “所以你觉得今天有收获吗?” “有收获,但我觉得还不够。” “确实不够,所以今后你可以对女性心理困境这个命题进行持续的探索,你会发现我们今天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周予念因为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上扬:“我会的。” “听说你准备考研,有没有兴趣报考我的研究生。” “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在向我抛橄榄枝吗?” 见学生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沈序南不觉失笑,没好气的对她道:“那这根橄榄枝你接还是不接?” “嗯,且容学生我考虑考虑。” 师生两人边说话边往看守所外走,这里面设计得九曲十八弯很多地方长期看不到阳光,湿气重,走在路上让人觉得从骨子里透出寒凉。 “念念?” 被寒气刺激得忍不住抱着自己双臂的周予念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还挺熟悉。 驻足看过去,是寻砚。 旁边站着的是一身警服的寻意,想来是他小姑姑带他来这边公办学习。 果不其然她猜得没错,寻砚三两步小跑过来主动说起:“我小姑姑今天押送犯人来看守所,我也顺便过来学习一下。” 他今天刚好被学校指派去检察院当临时书记员,结束后正好碰到他姑,又陪他姑跑到法院送开完庭的犯人回看守所。 没想到居然会在看守所见到周予念,见她这样子很显然也是过来这边办事的。 周予念听完他的话后忍俊不禁:“不错,未来的人民公仆提前熟悉工作。” 又给他介绍旁边的沈教授:“这位是我专业课教授,姓沈,我今天和他过来做心理课题研究。” “沈教授您好,我是周予念的朋友寻砚。” 第147章 故人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外貌气质出众的男生,沈序南眼眸微眯。 又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刻意将背对着这边的身影,似有笑意在倏然间蔓延开来。 “寻砚?寻意是你姑姑?” 他这话一出寻砚还没来得及回答,周予念面露诧异:“沈教授您认识小姑姑啊。” 沈序南笑得意味深长:“认识,老熟人了。” 老熟人吗?怎么沈教授这表情瞧着像是…… 而一向爽朗做事干净利落的寻意这么半天居然一直站在原地,连视线都不往这边看,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正好在这里碰到你朋友,要叫上他一起去吃饭吗?” “还有他的……姑姑。” 闻言周予念扯了下寻砚衣服,悄摸的对他眨眼,要不要叫你小姑姑过来?叫过来后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寻砚莞尔,也学她眨眨眨眼,示意不用担心。 寻砚对这位沈教授没印象,但看他姑的样子,要是他猜的不错,两人确实渊源颇深。 随即径直对背朝这边的身影扬声:“小姑姑,念念要请咱们吃饭。” 话音刚落,周予念能明显感觉那道高挑的身影瞬间变得僵硬,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对姑侄相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反倒是沈教授颇为赞许的对寻砚道:“性子比你姑姑强。” “强什么强!沈序南你搁这阴阳怪气什么呢?” 被自家侄子坑了一把的寻意自知躲不过,转身快步走过来,眼睛碾过多年不见愈发成熟稳重的人,还有那该死的了然于胸的微笑。 没好气的抬手对着糟心的侄子扫过去,不出意料被他轻松躲过。 避开两个让她心烦的人,将手扣上周予念的手臂:“咱们一块走。” “小姑姑,要不你还是放开我吧,我有点害怕……” 对方一身警服,端的是威严肃穆,被她带在身侧的周予念心有戚戚,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犯了事被警察押解。 寻意收回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似有若无的笑从身后传来,听得寻意眉心发跳,偏偏好侄儿还要横插一脚趁机走进两人中间的空隙。 面上表现得一本正经:“我们先去定饭店。” 这话正合周予念的心意,她马上接口:”沈教授,那我先和寻砚先过去,等定好地方发消息给您。” “去吧。” 不同于寻意的不乐意,沈序南对学生和某人侄子如此知情识趣的表现非常满意。 十分大度的对学生道:“这顿饭老师请,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嘞!” 从沈教授这大方劲儿还有如沐春风的语气,小姑姑与往常不同的别扭来看,周予念就知道其中绝对有故事。 长辈之间的事不是做小辈的能插手的,早点闪人让他们自己先交流沟通好才是明智之举。 两个成熟稳重的大人总不至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显然寻砚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两人步履匆忙很快就将人甩在身后。 “还是得年轻人啊,腿脚利索。” 寻意双手环胸冷哼:“说你自己老胳膊老腿就行可别捎上我,我腿脚利索得很。” “是是是,你腿脚利索,利索得这么多年碰我就跑得不见人影,要不是今天你侄子叫你,估计这会又该跑了吧。” 沈序南迈着优雅的步子,说话慢条斯理。 “寻意,再怎么样咱们也认识了十几年,我以为我们最差也能继续做朋友。” “沈大教授,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就算是朋友间相处也是需要隐私的,而不是所有东西都必须要赤裸裸的摆在你面前。” “况且你是真的只想和我做朋友,还是有其他的想法,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身材高挑的女警飒爽的眉眼间满是了然,他们这样性格和职业的两个人除了一方愿意迁就退让收敛自己的锋芒,否则别说恋人连普通朋友关系都难以持续。 一个主修心理学的教授,一个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警察,相处间总会不自觉的带上观察、试探、怀疑,而后在心里给对方今天的行为动作下结论。 一件日常小事都能无限放大,久而久之又怎么能继续相处下去,而沈序南他并不甘心于两人只当朋友。 所以为了让大家面上都好看点,寻意长这么长第一次做看到别人就跑这种事,平常都是别人看到她就跑。 “当年我们在一起时我就清楚自己的想法,后来分开后我更加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你从来都不愿意再多给我一次机会。” “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恋人当不成当朋友也可以,但在你看来朋友的边界感我或许同样不能掌握,所以一心只想和我当陌路人。” 沈序南向来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尤其是面对眼前的女人,两人之间再怎么闹得不愉快,他都可以平静对待。 而寻意也是如此,她的职业素养让她从来都是喜形不露于色,再糟糕的情绪也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不去听话里蕴含的意思,两人的表现仿若多年老友重逢在追忆往昔。 定好吃饭的地方后,周予念见二人不徐不疾的并排走来面色如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刚开始她还不太担心两人会出什么事。 结果寻砚这个家伙不声不响的给她抛下个大八卦,沈教授和小姑姑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两人当初分手前,居然像写日记般心照不宣的列出在一起时对方各个时间段的心理活动,和对方某些可疑和不对劲的地方,以此作为他们分手的理由。 简直听得周予念叹为观止,她好奇的问寻砚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寻砚表示当年他小姑姑分手前写那些是让他代为润笔的。 寻意怕自己文采不好写出来的东西输给对方。 周予念:…… 你说他们闹得难看吧,又是双方都同意的和平分手,要说真和平吧,连写分手理由都要争个输赢。 在从寻砚处得到这个让人耳目一新的八卦后,她生怕两人又会心照不宣的做些让其他人大跌眼镜的事。 还好还好,两人都是体面人。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第148章 饭后剧场 正当周予念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全程不声不响低头吃饭的两人同时放下筷子,对着各自带过来的小辈。 嗯……也就是周予念和寻砚。 态度温和循循善诱的询问:“你说说我和他\/她谁的问题大一点? 啊? 看着笑得儒雅随和的教授,明明是话家常的语气,怎么她听着瘆得慌呢。 周予念干笑两声:“您问这话不是在为难我吗?我又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那小子只怕迫不及待把他姑的老底都抖出来告诉你了,” “也没说那么多,就是就是……” 就是把你俩分手前期的准备工作,写分手总结的事,分手总结是他代笔的事说了一下,还有他代笔分手总结时是先看了你写的才下笔的。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说的,不然让沈教授为人师表的面子往哪儿搁。 学生顾左右而言其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沈序南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反观寻意就没这个顾虑。 她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外表正直不苟言笑的侄子:“说!你觉得我和他谁的问题更大,别说你不知道,当初那些东西可都经过了你的手。” 寻砚淡淡的觑她,说出的话差点让寻意跳脚。 “你的问题更大。” 既然他小姑姑非要争个长短,寻砚自然也会满足她的心愿。 实事求是的继续道:“沈教授列出的那些内容确实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你写的那些都是我根据你的描述放大数倍润色出来的。” “有些你觉得我写得不好的地方,还特意要我运用夸张的手法来描述,我不愿意你就威胁要揍我。” 要不是那时候年纪小打不过寻意,他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分个手居然学古代写檄文。 寻砚清冷的眸子对着自己姑姑,一脸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的表情。 寻意:…… 怎么办,她突然想打死这个糟心的小崽子,那都是他初中时候的事了,记这么清楚做什么,还有他究竟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表情和语气来揭她短的。 “扑哧!” 另外那对师生那边问不出什么,早就支起耳朵在一旁听姑侄俩的对话,虽然他们话里的内容确实让人忍俊不禁。 可周予念保证她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笑出声,最多咬着嘴唇憋笑。 那这么不合时宜笑出声的人不做他想,只有另外一个写分手檄文的当事人沈教授。 只见他笑得花枝乱颤,对寻砚竖起大拇指,对他表示极大的肯定:“真是个实事求是刚正不阿的好孩子。” “要是你姑当年也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寻意脸色发黑,差点破功将两人同时拎起来丢出去,皮笑肉不笑的扫了包厢内一圈。 最终将目光定在唯一还有点良心没看她热闹的周予念身上,见自己侄子凝眉看过来,寻意宛如一个知心大姐姐拉起她的手。 “念念,今年21了吧,我们局里有许多刚毕业的小伙子,个个气宇轩昂身手不凡,要是有时间小姑姑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啊?” 她不就是不小心听了几耳八卦,又不小心看了场姑侄阋墙的小剧场,周予念一脸懵逼,这火怎么突然就烧到她身上了。 无奈的目光看向寻砚,你惹的你姑,自己收场,就算是事实也不能当着人家前男友的面说呀,一点面子都不给。 又将目光转向沈教授,您这样难怪小姑姑受不了要分手,平时最能洞穿人心,把学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心理学教授,怎么面对自己惜日的恋人说话就非要往对方雷点上蹦跶。 看到寻意故意拉着周予念说的话,还有周予念眉眼间的官司,寻砚心里清明,他咳嗽一声低声对自家小姑姑道歉:“小姑姑,我错了。” 呦!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向来心气高得不行,尽会给她添堵每回将她气得跳脚的好侄子,今天居然还会给她道歉。 果然啊,儿大不中留,人家念念一个眼神过去就乖乖给她低头认错,虽然寻砚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非得让其说个对错。 寻意作为一个合格的长辈自然得大度,至于是怎么个大度法。 她再次拉起周予念的手十分可惜的开口:“我想了下,我们局里那群小伙子不错是不错,不过都是群莽夫,脑子里没什么东西,估计你和他们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介绍这个事就先搁置一下。” 周予念:…… 想法变得还挺突然,让她无所适从,不过从她的表情语气来看寻砚这个歉道得正中心怀。 至于沈教授,周予念表示她可没胆子对这位指手画脚,就这么着吧。 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学生的这些小心思,还有刚刚看他眼神里那明晃晃的活该,让沈序南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膝盖。 俨然一副慈师形象:“饭吃完了,你先回学校吧,把今天关于那些女刑犯的心理剖析过两天出具一份书面材料给我。” “要是……” 话里的未尽之意让周予念一个激灵,马上表示:“您放心,您放心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认真写,绝对不敷衍!” 就差指天发誓,沈教授的“要是”威力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学生能承担的,她可不想每天去办公室和其面对面交流心得。 说完火烧火燎的离开包厢,寻砚自然也不会再待下去,和两位长辈打声招呼后也跟着离开。 这小子不是还要和她一块回法院的吗?怎么就自己走了,寻意看着侄子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顿数落,她这小姑姑可真不被重视。 包厢内只剩下两人干瞪眼,谁也不说话,沈序南想起学生之前看自己的眼神。 最终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软下声:“我这么大年纪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清楚,不是所有人和事都必须要争个高低输赢的,之前是我的不是……” 服软,这是寻意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这也是两人认识多年以来对方第一次明显的服软和退让。 英气的面庞闪过一抹不自然:“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第149章 人生无限 出了包厢后周予念问寻砚:“你今天还有其他事吗?” “把人送到后就没其他事了,晚点再回学校。” 法院那边小姑姑去就好,他过不过去都无所谓。 “你是不是打算要考刚刚那位沈教授的研究生?以前听我小姑姑提起过,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心理学专家,以前在公安机关从事犯罪心理相关方面的工作。” “也不单单是犯罪心理,其他方面的心理研究也都有涉猎,你要是报考他的研究生的话选择面应该很广。” 寻砚在脑海里回想以前他小姑姑是怎么评价那位沈教授的,希望对周予念之后的选择有所帮助。 “能得到小姑姑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沈教授是真的很优秀,我确实有打算考他的研究生,还是得多努力才行。” 厉害的导师在哪里都很吃香,别看那些同学被沈教授折磨得痛不欲生,私底下没少吐槽他,可他的课节节爆满,上座率和挂科率同样高居榜首。 一部分同学确实是冲着沈教授的脸去的,但更多的则是真的折服于他的专业魅力。 寻砚见她眼睛熠熠生辉似有对未来的无尽向往和追求,不自觉眼含笑意:“你也很优秀,想做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寻砚同学,你可以啊,居然还学会说这些鼓励人的话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什么样? 两人似是想到什么,同时失笑。 以前啊,那可是瞧所有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每天头颅高高的仰起,高贵冷艳得很。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大家打成一片,才终于下了凡尘有点烟火气息。 大概是从某次校运会被齐致远的稿子毒害开始,也可能是从两人去医院看齐致远配合逼迫陆筝筝说出实话以后。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现在也年轻啊,咱们都有成长过程,我和齐致远林微他们那时候可没在背后吐槽你。” 至于吐槽些什么,记忆中那张高傲不可一世的脸和现在平和淡然的脸重合在一起后,那些吐槽也让它随风消散吧。 寻砚目光静静的停注在她身上,清俊的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某个阳光高照狂风大作的上午,穿着蓝裙子的女生出现在他的视野,从此再也不曾离去。 从不会表达自己情感的高中时代,到现在学会表达但不愿破坏彼此之间的关系,寻砚觉得一直这样也挺好。 她的人生风景无限,他的喜欢无足轻重,埋藏在心底深处就好。 两人分开前寻砚道:“我小姑姑书房还有许多关于心理方面的书籍,都是她收藏的,等我这周回去后到她书房找找,看有没有你用得上的。” 闻言周予念眼睛一亮,不过要是小姑姑的收藏,寻砚私自借给她也不好,这么想着面上也闪过犹豫之色。 寻砚薄唇微扬:“不碍事,这些收藏她以后估计也用不上了。” 有个移动的心理学百科全书在,那些无味繁琐的文字,一向没什么耐心的寻意又哪里会愿意再翻看。 要不说这对姑侄相互了解,这才刚和好,寻意就迫不及待的想拉着人沈教授回局里。 “你下午没事吧?要是没事,跟我回趟局里,最近有个逃犯狡猾得很,怎么也逮不到,你去局里给我分析分析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沈序南失笑,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使唤他,这才多久功夫就开始物尽其用,不过自己也乐意就是。 “下午没事,正好让我看看什么狡猾的逃犯让寻大警官都觉得难办。” 两人边讨论着案子边去停车场开车,结果有人长身玉立的站在路边等他们。 寻意挑眉看向本来已经离开的侄子,没好气道:“你不是和念念一块走了吗?怎么这会还在这儿杵着。” 现在瞧他怎么瞧怎么碍眼。 寻砚不紧不慢的踱步走近自家小姑姑和小姑父? 暂时应该是这样叫没错。 公事公办的开口:“念念那边不需要我送,我还得跟你回法院。” “还是说你不打算回法院,要去其他地方?” 寻意:…… 他这没眼力的见儿还真是会挑时间发作。 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蛋,说出这种让人拳头梆硬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寻意连眼神都懒得给这个臭小子,冷哼:“走吧,去法院!” 又问含笑看着两人说话的沈序南:“咱们先去法院,再回局里你可以吗?” “我都可以。” 他反正去哪里都是跟着对方走。 “你去坐他的车,我的车载不动你这尊大佛!” 寻砚从善如流的换了辆车坐,对驾驶座的男人礼貌一笑:“要打扰您了。” “你这脾性还真是和你姑姑大相径庭啊,年纪不大心眼子不少,说吧,想了解什么。” ———— 从看守所回学校后的几天,周予念没课时几乎从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翻看书籍,上网查阅资料。 观看往年一些比较出名的女性罪犯的采访视频,还有她们的生平事迹,再结合看守所见到的那几个女刑犯的情况进行分析。 沈教授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应该是对她抱有某种期待。 而周予念看过历年的资料后也对女性犯罪行为心理这块产生浓厚的兴趣,很多犯罪无关人性的罪恶,而是来自社会的忽略和自我的救赎。 她希望自己能为此做些什么。 手指不断敲击着电脑键盘,把内心的想法呈报告的形式表现出来,希望给沈教授同时也给自己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此刻思绪无比清晰,报告写得行云流水,周予念将报告保存,收好笔记本,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阴影。 含笑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同学你可算写完了,请问旁边的位置有人吗?” 周予念差点不顾形象的翻白眼,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上回被她和寻砚两人给了个没脸,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凑过来。 同学,同学,也不知道是他哪门子的同学。 和上辈子一样,面对她的冷待丝毫不以为意,万分执着于和她交好,而她上辈子偏偏就吃这一套。 不过这辈子…… 周予念嗤笑一声将东西收好,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径直离开。 正如周宜安所说,有的人就是围着你转的苍蝇,不伤人但恶心人。 在别人没做出其他出格举动时,她也不能做什么,只有远离和不搭理。 女生无理又高傲的态度,让等她忙完后才说话的宁筝看似阳光开朗的面孔闪过晦暗,随即若无其事的也起身离开。 没关系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毕竟对方值得他花心思。 第150章 走捷径的心 提着电脑出图书馆后,周予念直呼晦气,她最怕这种有一套自己生存法则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听不懂人话。 明明别人的排斥和不喜已经摆在明面,还是像个牛皮膏药一样粘上来,妄图用所谓的“真诚”来扭转局面。 只要对方有松动的迹象再一步一步蚕食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现在俨然就是被盯上的肥肉,以上辈子她对宁筝这个人的了解,后续只怕还会有所动作,制造其他幺蛾子。 周予念目光冷厉,要是幺蛾子舞到她面前,对方就抱着踩她当踏板往上爬的春秋大梦一同沉湖吧。 既然她身上有对方觊觎的东西,那她也不介意把这些东西用到它该用的地方。 毕竟嘛,权势金钱迷人眼,就要看宁筝到时候承不承受得起! 其他两个舍友下午还有其他课,宿舍内就赵知涵一个人在,对于沈教授单独带自己去看守所和那些女刑犯聊天的事,周予念没有瞒着她, 之前邀她一块去图书馆,被她严词拒绝,言沈教授的特殊关照她要不听不言不问,免得好好的课余休闲时间都被荼毒。 见周予念沉着脸回宿舍,赵知涵心中纳闷,对方向来好教养好脾气,两人认识三年多以来除了上一回张远扬主动招惹,从没见她和别人红过脸。 今天去趟图书馆怎么像是让人给弄生气了似的,心里这么想也就直接问出来:“你咋了?谁得罪你了?” 周予念三言两语把宁筝的事和她说了个大概,赵知涵听完后也沉下脸。 这群人还真是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一天天的尽想些歪门邪道对稍微有点家底的女生献殷勤,都想着毕业后直接少走几十年歪路,实现阶级跨越。 和张远扬那样的区别只在于两人外表上的差异,后者甚至更加恶心,借着自己的优势能做的事可比前者多得多。 很多女生被他们忽悠得前赴后继,付出自己的真心,对方腻了没有价值了就被分手。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赵知涵赶紧对周予念道:“我前段时间社团活动去他们篮球队时,还看到宁筝和另外一个女生出双入对,你最近注意些。” 周予念:…… 心情更差了,至于注意什么?被人当破坏别人男女关系的第三者呗。 古往今来,男方导致的情感问题,最终都是女方冲锋陷阵对峙,始作俑者片叶不沾身。 赵知涵的话让周予念有强烈的预感,对方只怕真的会舞到她跟前来,至于怎么个舞法她很快就有切身感受。 之后几天宁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她的课程表安排,和上辈子一样总能恰好出现在她所处的教室。 他独身一人,篮球队那群爱起哄的队员都不在,仿若之前在她这里碰的冷脸都不存在,每回对她都毫无芥蒂表情自然的打招呼。 有几个和周予念相熟的同学,话里话外都在问她,对方阳光赤忱,又长得好,怎么她这么不假辞色。 周予念闻言不语,冷眼看着对方自认为伪装得当上蹿下跳,要是周宜安在说不定边看还要边吐槽这人演技差。 真正赤忱毫无阴霾的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她的朋友小莫,现在被打趣为小莫总的莫云桢。 直白坦荡,年少时再困难,也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更不会起攀附的心思,而是靠自己稳扎稳打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而宁筝…… 只有一门心思的捷径。 上个厕所的功夫,发现自己课桌里多出来一瓶酸奶还有个精巧的手工小玩偶,周予念毫拿起毫不犹豫丢进后面的垃圾桶。 经过宁筝时牵起嘴角:“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再给我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我不吃这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自己多读两本书,毕业找个好工作来得实在。” 言尽于此,周予念重新找个远离对方的位置坐下。 她拥有上辈子的视角,这辈子又学的心理学,所以才会洞悉此人的动机和目的,要是其他人或许真的会被打动。 毕竟对方长了副好皮囊,又愿意对你花心思,很多女生都吃这一套。 宁筝静静的盯着女生离开的背影,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势在必得,毕竟这样的人一旦能得到她的真心,绝对是宝藏。 老师宣布下课后,周予念收拾好自己的课本,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 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爸爸……” “情况就是这样,他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影响,麻烦您和校方沟通一下。” “嗯……您放心,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男生追女生这种事在大学很常见,况且对方做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大家都能去教室上课她不能阻止。 送的东西她收不收是她的自由,对方送不送也是对方的自由,至于其他…… 在一起上课的同学也看得明白,宁筝进退得当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言笑晏晏行为举止从没有过界。 要是直接把对方的心思说出来绝对讨不得好,反而会坐实自己冷硬心肠,而他则是那个一腔热忱真心被无视的可怜人。 这种事周予念无法和学校反映,只能要家长去和校方沟通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况且宁筝看中的不就是她身后的这些吗? 那就让他的这些心思在看中的东西上折戟。 这边刚和周父打完电话,又有电话马上打进来,周予念看着来电眉心一跳。 是周宜安这魔星。 上回他说撂挑子不去实验室,还真没去,结果闵教授受不了,又把电话打到她这里。 年纪一大把的老教授在电话那头老泪纵横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被学生骑在头上就认了,现在学生还要独自撇下他这个七旬老人在实验室被生瓜蛋子们折磨。 自己在外面好不潇洒。 话里话外都是要她管管,周予念听得啼笑皆非,安抚好老教授后给周宜安打电话。 哄了半天,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回实验室上工。 第151章 谋划 回实验室后的几天忙得不见踪影,连给她打电话吐槽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不做多想,一定是周父接完她的电话后向儿子了解情况,毕竟她的事周宜安肯定知道。 只是这几天的事她还真没来得及和周宜安说。 两个人都忙,而且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周予念看到来电显示时莫名有点心虚。 她都能想象接通电话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 不出所料按下接听键后,周宜安幽幽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念念,你在哪儿呢?” 莫名其妙的话,上学的时间她不在学校能在哪里,但她知道这人搁这里明知故问呢。 “我在你身后,不信你回头看看。” “念念!” “行啦行啦,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爸爸那边会帮我解决,保准他不会再到我跟前碍眼。” 两人又说了会话,那边才喋喋不休不情不愿的把电话挂断。 周予念无奈摇头,真是个魔星。 被评价为魔星的周宜安,挂断电话后脸上的笑完全隐没,面无表情。 今天师生三人恰好一起吃饭,正和闵教授说话的莫云桢见他打完电话进来,敏锐的感知到他的情绪。 用眼神问他:“是念念那边出了什么事?” 也只有周予念的事能让平时做事随心所欲,目空一切的周宜安露出这种表情。 “有只让人厌烦的苍蝇,需要吃点教训。” 两个眉眼间短暂交流一番。 “老头,借用下你的面子,把我弄到咱们学校篮球队去打两场球赛锻炼锻炼。” 和乖巧的学生聊天聊得身心舒坦的闵教授正悠哉悠哉品着小酒,猛然听到这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颤抖着手指向另一个逆徒:“你、你、你这是想改换门庭?觉得每天跟着我做化学实验没前途,想另投体育学院门下?” 老教授上下打量自己学生,这小子盘靓条顺的,越看越觉得他就是想去体育学院给小姑娘看。 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啊,老教授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难受。 这模样让旁边的莫云桢目瞪口呆,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多年好友,劝解的话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行啦,老头,你这演技不到家回去后再多练练,你就说这事行不行?” 明明是求他办事,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要是不行您老自己看着办,实验室那智商不够的捅出篓子别想我再去收场。 闵教授不情不愿的小声开口:“本来咱们实验室事就多……” “那您答应还是不答应?” “行行行,答应答应,不过你打球就打球别给我惹祸,不然我这脸可没地搁。” 说得不情不愿,想起见旁边立着的另外一个学生,眼睛一亮拉起他的手:“云桢呐,最近应该不忙吧,要不陪着宜安这小崽子去打两场篮球玩玩。” “主要是多看着他点,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憋什么坏,要是他闯祸一定记得给我拉住。” 在闵教授心里这孩子知轻重,有他在绝对不会让宜安小子胡来,两人关系好要真闯祸多少能劝着点,实在劝不过也有个帮手不是。 莫云桢看了眼周宜安,点头答应:“您放心。” “老头,实验室那群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抽空帮你嵌墙上去。” “就你小子会挤兑人!” 闵教授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这个让自己爱恨交织的学生头上,知道这两学生估计还有其他话要说,自己先行离开。 等人走后,莫云桢马上担忧的问:“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的要跑去打篮球,任凭他脑子再转也想不出周予念的事能和篮球扯上什么关系。 周宜安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打架实力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我没和别人动过手,不过力气不差,和寻砚掰手腕五五开。” 寻砚能压着齐致远揍,那他应该也算不错。 绕了一圈还是没回到问题本质上,但莫云桢根据他的表情和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念念她们学校篮球队有人纠缠她,恰好咱们学校和对方有篮球比赛,你是打算将人揍一顿,揍得他以后看到念念就绕路走。” “或者咱们要将他打到几个月下不来床?反正球场上正常肢体冲突真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个人身上,大不了赔些钱。” 他的话让周宜安颇为诧异的挑眉,随即点头微笑对他表示赞许:“幸好闵教授不在,不然非得说是我带坏的你。” 这些话居然是从正直善良的男主角口中说出来的,听起来都让人觉得玄幻。 莫云桢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眼里却看不出情绪。 谁让那人要去招惹他看重的朋友,看周宜安这模样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屡教不改可不得让他吃些教训。 “这事你先别和念念说,等下她知道非得抓着我念叨,作为同伙的你也少不了挨一顿说。” 很显然莫云桢也知道以周予念的性子,要是知道他俩的打算,两人都得低头当鹌鹑。 所以即使要当鹌鹑也得把人给收拾了再说。 心有戚戚的应下周宜安的话。 ———— 周父行动迅速,之后一个礼拜宁筝没有再出现在周予念的视野,周围没有碍眼的人她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本来就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两个系学生,在学校几年除了故意为之连面都有可能碰不上,对方非要巴巴的贴上来。 具体是怎么和校方交涉的周父没和她说,只说那个男生以后不会再打扰她的学习生活。 周予念也就没有多问,能解决事情就行,其他的她可不管,是对方自己非要往上撞。 这天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刚打算去食堂,突然有个女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生面颊通红双眼乘满泪水,只是一开口差点让周予念笑出声。 确定她的身份后带着哭腔开口:“周予念同学,宁筝他不是故意打扰你的,他只是前段时间和我吵架赌气故意想气我。” “他没别的意思,我代他向你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你能不能和学校解释一下,不然他真的会被记过的。” 记过? 看来这人在校期间还犯了别的事,不然周父再厉害也不可能因为她这边似是而非的事,强制让学校给对方记上一笔。 大约是周父将他犯的错给掀出来上报给学校,再加上她的事,学校才打算给处置。 第152章 惊喜 “这是宁筝跟你说的?你觉得他真的是为了气你,才找上我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还是你真觉得那些事能让他被学校记过?” 周予念面上不辨喜怒,静静的看着眼前明显被心上人当枪使的女生,对方应该就是之前赵知涵说的和宁筝在篮球馆出双入对的女生。 之前就料到女生早晚会找上她。 可能是发现男朋友对其他人展开追求,可能是莫名被分手后通过别人的转述找到那个导致自己分手的“第三者” 不管是哪种原因,周予念都会被人家正牌女友找上门,上辈子她和宁筝戳破纱窗纸刚在一起,就出了周宜安的事,所以这事她没经历过。 不过这辈子因为有周父和校方的交涉,宁筝他女朋友找上门,倒不是找麻烦,而是来恳求她放过自己男朋友。 看来对方这是急了,怕被学校记过,自己不好出面只能忽悠女朋友过来解释,想把之前刻意的接近骚扰变成和女朋友吵架赌气。 以此让她觉得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误会,让她和周父还有校方澄清。 女生面对质问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但想起自己男朋友近段时间郁郁寡欢连体育馆都没心思去。 又换上祈求的神情:“宁筝他真的只是和我赌气,没有其他意思,拜托你和学校还有你父亲解释一下,要是记过真的会伴随他一辈子的!” 她父亲? 这回周父应该是摆了不少东西到明面,看来对方不是不知道宁筝还违反了其他校规,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这样周予念和女生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心甘情愿为男朋友付出真心,那她只有祝福。 “为什么会记过你应该心知肚明,你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呢,避重就轻把他被记过的原因推到我身上,他之前做的那些违反校规的事难道就不存在?”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宁筝具体违反了什么校规,不过既然被周父翻出来告诉学校,那就是他该得的。 “你回去转告他一声,就他这种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让女朋友给他出面的做派,还是不要学人家妄想攀上枝头。” “你家应该条件也不错吧。” 说完后不管女生变得苍白的脸色,绕过她直接离开。 对方迎着光离开,脊背直挺,步态优雅轻盈,背影和她人一样有种清醒的美好。 女生呆愣愣的看了许久,她突然觉得自欺欺人的自己十分可笑。 宁筝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赌气才会故意对其他人展现好感? 还有他违反的校规被记过又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对方父亲不过是把情况如实告知学校,是宁筝不愿意承担处罚,在打击下提不起精神,而她因为担心,揣着明白装糊涂过来找周予念说和。 她是家里独女,家庭条件确实不错,父母做小生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从不缺钱用,但和宁筝在一起后父母给的钱完全不够花,恋爱花销,给对方买球鞋、球衣、电子产品、看演唱会…… 这些都是她出钱,只因为对方生活比她困难,女生被恋爱冲昏的头脑陡然清醒。 结合周予念的话,一颗为爱火热的心冷却下来,真是好一个骑驴找马。 原本要去找男朋友的想法被她抛诸脑后,父母把她捧在手心长大,不是为了让她被别人作践的! 周予念不知道对方的心路历程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到食堂吃完饭后回宿舍休息。 “过几天我们学校有场篮球赛。” “和你弟他们学校!” 正在宿舍整理东西的赵知涵见舍友回来,马上兴致冲冲的和她道。 “地点在我们学校,我们社团到时候负责外勤,你要想去看比赛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弄个好位置。” 说起篮球就想到宁筝,周予念敬谢不敏的摆手拒绝:“我对篮球不感兴趣。” “也是,不过要是咱们学校的那群人确实没啥看头,可这不是有你弟他们学校么,那可是首屈一指的重本啊,再怎么样我也得观摩观摩重本学生的风采!” “要是有你弟那样的绝色,我就改换门庭给对方加油。” 对于赵知涵十年如一日热衷于看帅哥的心,周予念表示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要不是她从小到大各样式的帅哥都看习惯了,说不定也会和对方一样,毕竟看长得好看脑子又正常的帅哥真的会使自己心情愉悦。 她家周宜安虽然偶尔不着调但总体来说还算正常,寻砚过了那段中二期后也是个正常得不再正常的人。 至于小莫,谁也没他正常,齐致远?那货虽然不着边际但三观还是正的,正经起来勉强够得上帅哥的边吧。 这么一想,周予念不禁莞尔她身边算得上帅哥的人还真挺多。 想着要不要下回给他们都叫上和赵知涵吃个饭,让她一次性看个够。 恰好手机铃声响起,是刚刚被评价为不着边际的齐致远。 刚接通电话,周予念被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给轰炸得自发将手机远离耳朵。 “念呐,想我没!” “不过你不用太想,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我上回在宜安兄生日会上的出色主持,被我们老师看在眼里,这不有场篮球赛现场讲解,老师决定让我上!” “哈哈哈哈,你一定猜不到比赛的场地在哪儿吧。” “没错,就是你们学校!所以你很快就能看到我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说完后似乎觉得电话那边格外安静,齐致远纳闷的问:“你不会是惊喜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周予念:…… 果然不能在背后念叨人。 “呵呵,确实挺惊喜的。” 才怪…… 这人要真来她们学校,她能保证自己近期都不得安宁,除了每天在群里发鸡汤,还得不定时给他做各个美食攻略。 在自己学校饿狠了的人,出来公办哪有不吃的道理,而她这个东道主得承接带他吃好喝好的任务。 “不过这事你先别在群里说,我只偷偷告诉你,到时候还要给其他人一个惊喜。” 这话听得周予念一头雾水,来她学校怎么也和给其他人惊喜挂不上钩啊。 不过以齐致远平时的行事作风,说出再奇怪的话也不足为奇。 两人又聊了一会这边有什么好吃的,挂断电话后她只能认命的做起美食攻略。 第153章 还真是惊喜 这边刚叮嘱她不要和别人说,结果齐致远那厮自己是个藏不住话的,几次在群里欲言又止,发一串感叹号后又不见踪影, 徒留下群里其他人满心茫然,几次过后孙怡然忍不住愤而喷他。 孙怡然:有话说话,别在这里搞幺蛾子。 齐致远:怡然呐,你不懂我激动的心。 孙怡然:滚。 齐致远:其他人也不懂,但很快你们中的另外两个人就会懂了,这个惊喜我要给他们保留。 寻砚:我为那两个人默哀。 齐致远:你应该为自己默哀,很可惜与你毫无干系。 寻砚:那我真是谢谢你放过我。 齐致远:没人能懂我怀揣着惊喜没人诉说的孤独,你说是吧@周予念。 周予念:…… 寻砚:别搭理他。 周宜安:不搭理他,搭理你? 莫云桢:@周宜安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 林微:好多人啊。 真是神神叨叨的一群人,周予念不再看消息,上回她交给沈教授的那份心理报告得到对方的认可。 之后又陆续让她去观看其他各门各类犯罪分子摘录的视频采访,再给他反馈书面报告。 她现在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花费在这上面,现在又多了一个事,帮齐致远搜罗吃的。 篮球赛开始的前几天,周予念发现学校里氛围明显和之前不一样,尤其是女生,脸上的雀跃怎么也止不住。 她好奇的问赵知涵:“咱们学校篮球队这么受女生欢迎吗?难不成还真有点实力?” “根源不在他们,那群人也就是花花架子,哄骗些单纯女学生还行,要真和其他高校硬碰硬都要祈求对方放水别让他们输得太难看。” 不是赵知涵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说的是实话,自家人最了解自己家人,她们社团和校篮球队是接触得最多的,对他们几斤几两清楚得很。 “那咱们学校的女生怎么……” “当然是因为你弟他们学校的篮球队啊,你可能不关注篮球,所以不知道你弟他们学校篮球队在国内高校都排得上名号。” “也不知她们从哪里得到消息,说什么有位特别的学生这回也会上场,这不还没开始就已经期待上了。” 特别的学生? ———— “不是你说让咱们低调点,不让念念察觉的吗?现在我这边没事,小莫总你倒是挺高调,比赛还没开始咱们学校都知道了,都争相要去给你加油。” 周宜安脸色臭得但凡认识他的人都要退避三舍。 被责怪拖后腿的莫云桢苦着脸和他解释:“这事还真不是我弄的,你也别担心,见过我的人很少,大家也就是凑凑热闹。” 要怪就怪他那两个合伙人,忘记叮嘱他们就给他捅出篓子,逢人就说他要参加篮球比赛。 “我是不担心,大不了收拾完那小子,咱们再一块被念念收拾呗,我就说是你怂恿我的。” 莫云桢:…… 行吧,他怂恿就他怂恿,周宜安想怎么说都行,不过他姐信不信就要另说了。 很显然周宜安也想到这点,危险的眯眼:“小莫总挺神清气爽,我和闵教授最近刚弄出点好东西,要不要拿去试试,包你更神清气爽。” 闻言莫云桢警惕的看向他痛定思痛:“咱们共进退!” “这还差不多。” 这厢两人在商量事发后由谁背锅,那边周予念从赵知涵处听到那些话后,忍不住在心里琢磨。 周宜安他们学校卧虎藏龙,能够得上特别学生的人应该有不少。 可再结合齐致远的表现,一个想法在心里成型,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按下电话:“小莫……” 打完电话后周予念表情十分精彩,她都不用再打电话问,这事和周宜安那魔星绝对脱不了干系。 齐致远会不会给他们俩惊喜不好说,这俩家伙给她的惊喜做不得假。 一个化学专业的,一个学计算机应用专业的,突然抽风跑出来参加高校篮球赛。 作为知情人士的周予念再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就是傻子了,要是宁筝上场的话绝对危矣…… 周宜安从小到大要做的事没有不成的,再加上个莫云桢,还有个现场讲解的齐致远。 都能想象那场篮球比赛该是多精彩绝伦。 对别的事周宜安可能还愿意动下脑子,但这回肯定是绝对的暴力。 不过既然他们想给自己出气,就随他们吧…… 不出人命就行,等出完气再收拾他们。 周予念长呼一口气,看来这球赛她不想看也要去看了。 “咱们到时候怎么行动,需要制定方案吗?” “这种人也配我动脑子?到时候咱们直接打,你帮我拖住其他人,剩下的我来。” 莫云桢倒不担心在别人的主场揍人不好,就怕影响学校的正常比赛。 “这个你放心,他们比赛的视频我之前看了几眼,技术不行手脚也不干净,只要比分落后就会上演全武行,咱们到时趁机打就是。” “你姐上午给我打电话问情况……” 看着浑身戾气的周宜安,莫云桢话说得艰难。 周宜安:…… 瞬间就像被戳破的皮球,拢眉拉眼语气怏怏:“她说了什么?怎么就给你打电话?” “她说让你悠着点,别到时候收不了场。” “还说她会去现场欣赏你我的英姿,打不过就帮我们叫救护车。” “还说让我们给齐致远点面子,好歹等他讲解完上半场再动手。” “还说……” “够了。” 拒绝他的继续转述,周宜安认命的拿起手机。 “念念……” “呀!这不是宜安大师么,您今天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啦,真是稀奇。” 周予念唬着嗓子说得阴阳怪气,这家伙居然还真打算背着她上演一出全武行的惊喜,好歹给她说一声也行啊。 周宜安小声和她解释:“你别生气,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只一次保准他以后看到你就绕路走。” “我和你不在一个学校,没法时刻在你身边,虽然爸爸那边给的压力让能他老实一段时间,但他那种人是典型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有让他从心里生出恐惧才行。” 对待那种人只有用绝对的暴力,强硬的手段,打到他服气为止。 也不要怕他之后做出什么其他过激行为,这种人内心惜命胆小得很,他们的人生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周予念想的和周宜安差不多,宁筝那种人确实需要让他恐惧害怕才会知难而退,和张远扬很像。 不同的是一个外表和内里都怯懦,一个则是外表看着风光霁月内里没却担当,从让自己女朋友出面找她这事就能看出来。 “宜安大师睿智。” 这回语带笑意,没有刚开始的阴阳怪气,周宜安松了口气,而后指责她:“你又在故意逗我。” “谁让你和小莫要瞒着我的。” “这个真不是我,是小莫不要我说的!” 正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莫云桢突然感觉自己后脖颈一凉,看来有人在迫不及待告他的状。 第154章 篮球赛 篮球比赛当天,沉寂的校园彻底沸腾起来,尤其是女生个个表情兴奋。 比赛是下午,周予念一大早就被赵知涵扯起来去体育馆帮忙布置,她一个编外人员硬生生挤进了社团内部。 “你觉得你弟他们学校那个特别的学生真是大帅哥吗?我觉得有点悬,越这样造势越不像。” “不过大家期待倒还挺高的,人都没看见就开始激动起来,要是在赛场上见到真人和她们想象的有出入,可不得难受死啊。” 赵知涵虽然也爱看帅哥,但你起码要是实实在在的真人帅哥,而不是道听途说的那种。 “不过你弟咋不学学打篮球,他那长相就算上场充当个花架子,估计也有不少人买单。” 周予念:…… 她该怎么说周宜安其实已经短暂的进军篮球界,并且大概率还不是花架子,毕竟他要做就会做好,不允许自己有不擅长的东西。 想了想还是提前给赵知涵打个预防针:“咱们社团今天应该只要负责外围吧?平时学校篮球队和其他球队打起来需要我们去拉架吗?” 听到这话赵知涵突然有点心梗:“按理来说是只要负责外围,可那群人个个都是大爷,嘴上嚷着自己为学校荣誉而战,最爱指使我们这种辅助的社团东跑西跑。” “至于拉架,反正每回他们打不赢,就容易上头和别人起肢体冲突,让他们打就是,比赛输了总要让他们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吧。” 其实每次也没找回什么场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也不会惯着你,想打架就打架呗,就看谁的拳头硬,大不了一起受罚。 “只要不往死里打就没事,打累了自然就散了。” 闻言周予念放下心来,看来还是得夸夸周宜安,虽然要用暴力解决,但还是做了点功课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突然受到夸奖的周宜安此刻正坐在校车大巴上最后一排,长腿微伸,盘着自己手上的沉香手串,整个人说不出的惬意。 坐在前面的莫云桢则被球队的其他球员围着七嘴八舌的问些什么。 等大家心满意足的散开,莫云桢走到后排踢了踢周宜安的脚:“收收腿,让我坐进去。” 一眼就能看到他手上那串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沉香手串。 想起闵教授的吐槽:“宜安小子自打得了那串沉香珠子后可了不得,每天戴着在我跟前晃,我要借着盘盘又不让。” “做实验时还要特意取下来用袋子装好,说怕沾上化学试剂,连洗手都怕它沾上水,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传家之宝。” 莫云桢见他又在摆弄忍不住叮嘱:“你这宝贝珠子待会记得提前取下来,别让人不小心给弄坏了。 要真坏了,只怕简单的揍人都收不了场, 化学是个很厉害甚至在某些地方让人恐惧的学科,而被闵教授乃至整个化学系教授寄予厚望的周宜安要是真惹到他…… 天才和疯子是一线之隔。 “我等下让念念帮我拿着。” 除了他们球员乘坐的这一辆大巴,后面还有两辆乘坐拉拉队和后勤人员的大巴,车辆平缓的驶入比赛的大学,众人丝毫不见赛前的紧张。 两个球队面上实力悬殊,和这边轻松氛围不同,宁筝他们篮球队的球员一个个精神都紧绷着,沉默不语,早早在篮球场练习。 毕竟是主场,要是输得太难看他们面上无光不说,往后在学校不定被别人怎么笑话。 “你看到他们脸上这如临大敌的凝重模样没?这场比赛很难啃的,平时个个趾高气昂,现在倒是有危机意识。” 对于从大一开始和篮球队打交道的赵知涵来说,知道得多吐槽得自然也多,要不是为了那点学分还有社团负责老师的挽留,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这回比赛虽然输赢没什么悬念,但看点还是有的,听说还特意请了他校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过来现场讲解。” “以我的经验,他们这个专业的学生长相应该都不错……” 周予念边忙活边听舍友说话,听她说起这个,差点绷不住破功,默默的补充:“长得是还不错,不过精神状态更不错。” “啊?” “喏,讲解员这不就过来了。” 赵知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大高个朝这边飞奔而来,面上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明明是比较正式的打扮,可配合着他跳脱的步伐还有大大的笑容让人觉得莫名喜感。 周予念已经不忍直视的半掩着眼睛,不想搭理他,做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迎上去,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你今天这身还挺帅。”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不错。” 来人笑嘻嘻的转了一圈,又有点可惜的开口:“我觉得你送给宜安兄的那串珠子还挺好看,我本来也想搞串戴戴装下深沉,不过一直没看到合适的。” “你这样挺好,不需要东西点缀。” 这家伙的想法有时候真的挺让人瞠目,制止他继续发散思维,赶紧给他介绍赵知涵。 正好齐致远想了解她们学校篮球队球员的特点,没有人能比赵知涵知道得更多。 都不用周予念这个中间人过多介入,两人就蹲在原地聊起来,也算是给她省不少事。 间期齐致远像想到什么,满脸期待的抬头问:“你没告诉其他人我今天会当他们现场的讲解吧?” “等下那两个家伙打球打得一身臭汗,而我风度翩翩的坐在讲解台上挥斥方遒,想想都开心呢。” 瞧着他这不怀好意的模样,周予念无语的撇过脸,就他这样死出,难怪每回都被几人抡,确实不冤枉。 “你的惊喜先留着下次用,等下他们会给你个更大的惊喜。” 还想风度翩翩,保准你衬衣的皱褶回去后得拿去干洗店用熨斗才能熨平。 齐致远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不耽误他把惊喜两个字听进心里。 难不成小莫总和宜安兄得知他讲解比赛想收买他,让他到时多夸夸他们? 第155章 全武行 上 一群身高腿长穿着运动服蓬勃朝气的学生先后走进体育馆。 动静不小,引得体育馆内其他人纷纷侧目,压抑着惊叫声和旁边的同伴小声议论。 正在和齐致远说话的赵知涵蹭的就从地上站起来,蹲得太久脚有点麻差点没站稳还是周予念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卧槽!我今天没白来,那一个个标志得跟小白杨似的,哪里像我们学校的歪瓜裂枣,光看着就能让我多活几年。” “不过我怎么好像看到你弟了?你弟难不成真弃医从文了?” 周予念算是知道她舍友怎么能和齐致远聊到一块的,这用词造句还真挺让人费解。 都不用她回答,说要制造惊喜的某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朝那场招手:“宜安兄!小莫!这里这里,我和周予念在这里!” 脸上的兴奋劲儿真不知道是谁要给谁惊喜。 “你要不自己跑过去找他们?” 他这气沉丹田的呼唤,体育馆内其他人的目光都从标志小白杨那边被成功吸引到他们这边。 周予念恨不得能退离三舍之地,真是白瞎了他今天这身端方打扮。 “嘿嘿,我这不是怕他们迷了眼看不见我们么,你赶紧过来和我一块招手,那两人明明看到了还搁那儿目不斜视呢。” 说着抓起周予念的手一块摇起来,这下他们想装没看到也不行! 效果显着,这刚摇没两下,那边两人就撇下队友小跑过来,就属装模作样的周宜安跑得尤为快。 别以为他没看到小莫本来是打算过来的,结果被周宜安那家伙硬生生扯住。 齐致远得意挑眉,小样,我治不了你,有人能治,看你再装高冷。 “你还记得你今天的人设吗?等下别被他们俩追着你满场踹。” 周予念仿若提线木偶,任凭他操控着手上的动作,嘴角漾着笑意。 “他们今天要敢踹我,就别怪我讲解时在广大女观众面前暗搓搓给他们上眼药。” “不错不错,咱们齐致远有长进,还知道公报私仇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孩子长大了,还知道耍点小心眼,不过…… 想到今天可能要发生的事,周予念还是为他默默掬一把同情泪。 从高中开始,校运会、文化艺术节、今天的篮球比赛讲解,他的职业生涯真是坎坷波折多磨难。 “比赛时要是觉得情况不对,你记得别莽上去,你不是那块料。” 齐致远再次听得一头雾水,刚想问是什么意思,就见被他招呼过来的人已经直挺挺站在眼前。 “呔!” “你俩这是出门比赛还特意抓了个造型?还有宜安兄你头上戴的这个蓝色运动头带还挺好看的,和我今天的衣服很搭。” 说完懊恼的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搞个戴戴,失策失策。” 周予念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赶紧开口:“你不是还有个搭档吗?赶紧去提前磨合一下,小心等下职业生涯滑铁卢。” “对对,你快去,等比赛结束这发带我给你每个颜色买一个,让你一周七天不重样的换着戴。” 这话是莫云桢说的,他心里还是有点愧疚,就当赔罪吧。 等齐致远迈着快乐的步伐离开后,才终于清静下来,赵知涵眼睛泛光,视线在过来的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也没多待先行去忙其他事情,毕竟等下在场上有的是机会欣赏。 周宜安目光闪闪的凑近周予念和她说自己的计划:“我和小莫打算下半场动手,到时候他们应该也输得起了火气,手脚绝对会不干净,打起来谁也不能说什么,你别担心……” “还有你不要离那边太近,只要动手肯定双方都会动,大混战容易误伤人。” 莫云桢也点头:“你放心,我会看着点宜安的。” 默默在心里补充,看着他不要将人揍得要负法律责任的程度。 要是寻砚在就好了,熟读法律什么事都能兜底,可惜他不在,只有个傻乐呵的齐致远。 “行啦,该是我担心你们才对,怎么反倒是你们在给我说这些安慰的话,心里有数就成。” 周予念挥挥手:“快去和队友汇合训练,别在我这儿磨蹭,比赛时间我都会在这里。” 周宜安将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和手串递给她,在蓝色运动发带的衬托下,越发清朗精致的眉目透出几分柔软:“念念你帮我先拿着,比完赛咱们一块去吃饭。” “勉强带上小莫总和某个致远。” “还某个致远,人家得罪你啦?小莫都知道给他买七个发带赔罪,我们得多请他吃几顿饭。” “行吧,都听你的,那你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我们。”周宜安皱着眉勉为其难的答应。 说完松泛手臂和莫云桢勾肩搭背的去场地训练。 周予念失笑,真是个傲娇又爱管事的家伙,这里明明是她的学校。 他们这边的情形自然落在体育场其他人眼里,大家都早早听说有个特别的学生会参加这场球赛。 至于哪里特别? 在校期间自己创业,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网络游戏公司,而且还做得非常成功,现在市面上几款说得上名字的游戏都是出自他们公司。 还没毕业就有如此大的成就,以后的发展更是不可估量,当同龄学生还在为毕业以后的就业问题苦恼时。 对方已经成为那个可以为别人提供就业岗位的对象,大家可不得都来欣赏下这传说中的人物。 “那个就是莫云桢?看着确实气宇轩昂,不过他旁边的是谁,以前可没在球场上见过。” “还有刚刚和他们说话的女生,不就是之前筝哥苦追不得的那个吗,怎么还和莫云桢认识?” 偌大一个体育馆,比赛开始前球员都是自己练自己的,可对方实在太高调,还没比赛就开始造势,从气势上就压他们一头。 让作为对手球员的他们想不在意都难,这不,今天双方才碰面火药味就开始滋生,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 宁筝收回自己呢视线,自打周予念请自己父亲出面找学校,他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再按之前的计划去接近她。 还得把他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变成和女朋友赌气,因为他承担不起后果,人家的父亲是真的可以让他在学校待不下去。 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权利和家里给的底气。 “莫云桢旁边那个叫周宜安,你们没见过他很正常,因为他压根就不是篮球队的,是他们学校化学系的。” “要真论起,他的光芒可不在莫云桢之下,不过人家大学后每天待在实验室搞研究,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说这话的人满脸心有戚戚,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家长耳提面命,被别人家孩子周宜安支配的恐惧中。 他高中时和周宜安一个学校,低其一届,偏偏高他的那几届出了几个神人,其中周宜安尤为神。 高二念完因为自己姐姐高三毕业,在学校待下去没意思,高考都不参加直接跑去上大学,留下他们这些倒霉蛋每天被老师拿他做榜样反复鞭策。 第21章 校运会下 院领导宣布完本次方队的名次后校运会正式开始,为期两天。 她们班此次方阵队依旧得了个二等奖,张思凯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班上其他同学也兴高采烈。 解散后,比赛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 周予念自知自己没有运动天赋,没有报任何项目,但被张思凯拉过来当后勤。 说是为了给比赛的同学最贴心的服务,今天上午有4*100米接力赛,和400米单人赛。 下午则是大家避之不及的800米比赛。 周予念和林微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守在班里的后勤处,准备随时策应参加比赛的同学。 周予念带了相机,待会还要负责给班上比赛的同学拍照。 陈思凯和另一个男同学搬过来两箱水还有一盒巧克力,叮嘱她们操场另外一处还有跳高的比赛,等会记得过去看下比赛的同学有什么需要。 他自己要参加上午的4*100接力赛和400米,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到。 班上的其他班干部也有各自的职责,很多都被借调给学校去维持秩序,或者给老师打下手去了。 和周予念几人交代好事情,他就去为自己的比赛做准备。 林微不禁和两人感慨:“这张思凯看着大大咧咧的,倒是还挺负责。” 周予念和另外一个女生表示赞同,他这个体育委员做得真是尽心尽力。 周予念记得周宜安也报了400米,这才想起他,就见周宜安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戴着一条蓝色的发带,神采奕奕的朝这边跑过来。 停在周予念跟前:“我待会有比赛,你记得给我多拍点照片。” 周予念示意他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周宜安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那边那个拿相机的女生你认识吧?” “是我们班同学。” 周予念打趣他:“那你还愁没人给你拍?” 周宜安挽着她的手臂哼哼:“不行,我就要你给我拍!” “我最多给你拍一两张,我们班也有同学比赛,我得多拍他们。” 周宜安气鼓鼓的松开她的手:“你必须多拍我,你不多拍我就……” “你就怎么的?” “我就……” “我就求你!” 周予念拿手戳他发带:“瞧你这点出息。” 周宜安将自己脸凑到她眼前,扑闪着水润的眼睛:“那你多给我拍点嘛。” 周予念被他看得不禁后退一步,心里嘀咕这么一张俊俏脸蛋凑到眼前的冲击力可真让人吃不消,尤其这蓝色发带衬得他这张脸更加白皙。 表情恼怒道:“好你个周宜安,现在居然敢给你姐姐使用美人计了,” “可惜我现在不吃这套,别在这里磨蹭了,快去准备比赛。” 周宜安睁圆了眼睛辩解:“我才没有使用美人计。” 但看到周予念的神色小声的补充:“是你自己说我戴这个颜色的发带好看的。” 说完垂头丧气的走了。 被周宜安的打扮给视觉冲击的显然不止周予念一人,林微抚着胸口:“老天爷,这宜安怎么能这么好看,看得我心怦怦跳。” 又忍不住指责周予念:“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不过就是几张照片他让你多拍你就多拍嘛。” 另外一个女同学附和:“对啊,那么好看一张脸要我就一直拍他,左拍右拍上拍下拍,反正怎么拍都没有死角。” 周予念:…… 她无奈的给两位色令智昏的同学解释:“他不缺拍照的人,你们待会看场上这些设备十之八九都是拍他的。 我们班比赛的同学也得要记录,给他拍两张足够了。” 林微两人往操场上看了几眼,确实有不少相机,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几台暗戳戳的对准了正在热身的周宜安,女生居多。 行吧,他确实不缺拍照的,还是多给自己班同学拍几张的好,平时也没机会上镜。 林微见周宜安在不远处热身,明显能看出情绪不佳,担心的和周予念道:“我看宜安被你拒绝现在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可别影响他比赛了。” 周予念也往周宜安热身的方向看了眼,确实怏怏的。 但她也不太担心,反而安慰林微:“他从小就这样,只要被我拒绝,不管什么事都这副德行,自己会调节好的。” 这不,话音刚落,那边热身的人又巴巴的跑过来,一脸委屈的对周予念道:“那你给我拍两张,我只要两张。” 周予念忍着笑点头:“行,就两张。”顺便递了块巧克力给他。 周宜安拿着巧克力心满意足的走了,林微甚至能从他的后背感受到雀跃。 不由得对周予念拜服:“你真是姐辈楷模,这弟弟可让你吃得透透的。” 另一位同学也感慨:“原来天才也这么幼稚啊。” 周予念默然,周宜安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才十六岁,正是少年心性恣意的时候。 天才的脑子让他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太过顺利。 在家里长辈夸、在学校因为成绩好任课老师纵容、校领导夸赞、同学和善,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 所以有高智商人的通病,对比自己弱小许多的人不看在眼里,不是瞧不起不是鄙视,就是单纯的不愿意费任何心思,来浪费时间。 所以上辈子周宜安被他从来没看在眼里的喻文溪一个随口的谎言就给骗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喻文溪能在他面前说谎,也没想过怎么有人会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 男子400米比赛哨声响起,成功拉回周予念的思绪,林微和另外一位同学拿水和巧克力去终点等班上同学跑完。 周予念则拿着相机插近路跟拍,镜头转到了周宜安身上,周予念顺手给他拍了几张,就将镜头放在了自己班上同学那边。 400米比赛男女都一样,今天上午的初赛,明天上午的决赛,第一轮很快跑完,周予念赶紧拿着相机提前跑到终点,要拍下冲刺的那一刻。 每轮冲刺的前三名才能参加明天的决赛,她们班两个参赛同学一个第四个到终点,一个第六个到终点都与决赛无缘。 周宜安刚好卡在第三名到终点,他拒绝了班上女生递过来的水,小跑过来找周予念。 周予念见他虽然脸上出了汗但神色轻松,只喘气稍微有点急促,想来是控制自己的速度来平衡时间,没出全力。 给他喂了口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你今天还有比赛吗?” 周宜安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边嚼巧克力边回答:“下午还有个扔铅球。” 听他说到铅球,周予念不知为什么心里慌了一下,忍不住叮嘱:“比赛时小心点,别被砸到了。” 周宜安不知道周予念为什么突然叮嘱这个,但还是乖乖答应:“行,我会注意的。” 周予念见他一脸汗,拿了包纸巾给他:“把汗擦一下,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那我换完衣服过来找你,咱们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予念假装嫌弃的挥手:“快走,快走,周宜安真是个粘人精。” 少年笑得一脸得意:“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姐姐,我不粘你粘谁。” 很快400米的第二轮开始,张思凯在这一批比赛人员里面。 他实力挺不错,拿了第二轮的第一名,成功进了决赛。 等他们班同学400米跑完,周予念又去跳高那边给参加的同学拍了点照片,很快就是4*100米的接力赛,寻砚报了这个项目。 比赛候场时广播里果真响起了孙悦的“感谢你” 感谢明月 照亮了夜空 感谢朝霞 捧出的黎明 感谢春光 融化了冰雪 …… 伴随而来的还有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 高二五班的寻砚,愿你在体育场上努力拼搏自由翱翔,不畏艰险困难,为自己也为班级集取得傲人的成绩! 高二五班齐致远投稿。 齐致远这个憨货!寻砚咬牙切齿的对着罪魁祸首一顿输出。 周予念赶紧走近对着他拍了几张,边拍边笑。 寻砚恼火的瞪她。 周予念越拍越有,笑眯眯的提醒他:“注意表情管理哦。” 最终寻砚放弃挣扎,愤然的转过头。 自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也怪齐致远那篇加油稿不给力,他们班没能进入决赛。 不过校运会大家都是重在参与,倒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 几人比赛完后勾肩搭背的去小卖部买吃的安慰自己。 周予念边检查相机里的照片边等周宜安。 第22章 铅球事故上 下午的比赛是两点开始,吃完饭周予念打算回教室休息,分开前周宜安叮嘱她:“别忘了我下午的铅球比赛,记得去看!” “知道啦!” 果然再聪明的小孩也爱展现自己。 回到教室发现寻砚和齐致远都在,齐致远正低头奋笔疾书,寻砚则皱眉盯着他的后背。 周予念心中了然,这齐致远估计是又在写稿子,打算投给寻砚。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只见齐致远看她,眼睛一亮:“快来看看我写的稿子,我觉得肯定比上午的好。” “又是写给寻砚的啊?” 齐致远点头:“对啊,上午的稿子和歌都发挥作用,我得再接再厉,不然怎么能算感谢他呢。” 周予念同情的看了寻砚一眼,建议:“要不你问问他下午还有没有比赛?” 齐致远才想起这茬,转头问寻砚:“你下午有比赛吗?” 寻砚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没有,明天也没有,你可以封笔和封嘴二者同时进行。” “哦,那行吧,那我给周宜安写。” 周予念:…… 她要不要先替周宜安拒绝他? 不过给周宜安写也没什么,今天上午也有不少给他的投稿,齐致远爱写就让他写吧。 等到了下午周予念依旧拿着相机守在比赛场地,她们班800比赛就喻文清一根独苗。 张思凯怕出什么意外,一直跟在喻文清身边不停的鼓励她:“喻同学啊,成绩不重要,咱们坚持跑完就成。” “实在跑不完走完也行。” “你不用紧张。” 喻文清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安慰他:“我能跑完的。” 张思凯看了眼她瘦弱的身躯,那眼神分明觉得她在逞强。 喻文清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确实没有逞强,八百米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以前上学,她为了不迟到经常跑着去学校。放学学校有事耽误时间,怕回家晚了妈妈担心,爷爷奶奶责骂,她也经常跑回去,脚底到现在都是厚厚的茧子。 跑平坦的八百米总比走路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要容易。 喻文清入场做热身准备,她目光明灭不定的看向拿着相机在四处捕捉镜头的周予念。 四周还有许多拿着相机的同学,这些以前只能靠她想象的东西,在这里随处可见。 周予念手上那台相机,她知道很贵。 周母和她说过周予念十五岁生日时周宜安给她送了一台相机,花光了他某次比赛的奖金。 拿着一台相机四处悠闲的拍摄,在她们眼中随处可见的一朵花一棵草都是风景,这种感觉喻文清也很向往,因为心里是美好的没有经过任何苦难,所以看什么都是风景。 周予念正低头调试镜头,有人突然拍了她一下,是张思凯。 “怎么了?” 张思凯笑容灿烂的对她道:“等下八百米开跑的时候你给喻文清多拍几张照片,照片里着重体现她坚韧不拔的精神,比赛结束我请你一个礼拜食堂。” 周予念疑惑的看着他:“不都是和其他同学一样拍吗?” 张思凯一脸恳求:“你就多帮我拍几张呗,要是明年我还得当这个体育委员,我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做宣传,激励大家,这么瘦弱的女生都有勇气参加800米,你们怎么可以退缩!” 周予念:…… “你还考虑得挺长远。” 张思凯嘿嘿一笑:“这不职业规划嘛。” 周予念将相机递给他:“喏,你自己拍,我拍不出你想要的精髓。” 真让她盯着喻文清拍,还着重拍神情面部特写,她可做不到。 最多为了完成任务随手拍几张交差。 “行,那我就自己拍,你告诉我怎么使用。”张思凯也不扭捏。 周予念指导了他一番,他试着操作,大概可以上手。 将相机交出去后,周予念暂时也没事做,就跑去和林微她们聊天。 “你相机给张思凯啦?他那粗手粗脚的可别给你弄坏了。” “应该不会,他做事还挺细致的。” “我看主席台下面围了不少人,是什么比赛项目?”林微好奇的往那边张望。 “铅球。” “一个铅球这么多人围观?” 周予念淡淡的道:“周宜安报了那个比赛。” 林微:…… 行吧她也想去围观。 对周予念道:“我们班我记得有人报了这个项目,你去那边看着呗。” 周予念没有推辞,周宜安叮嘱她要过去看比赛,要是没去指不定又要怎么烦她。 对林微两人道了声谢,就朝那边走去。 刚走到一半广播里响起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啊,高一二班的周宜安,你是……” “啊!啊!嘶~” 飞扬的声音被前面不远处学生惊恐的尖叫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给掩盖。 听到动静周予念心里一慌,那里是扔铅球的比赛的场地,周宜安也在。 她着急的往那边赶,挤开人群往中心方向走,一眼看过去差点心跳停止。 空地上周宜安正面色痛苦的蹲着,脸上冒着冷汗,脚上白色运动鞋渗出了点点血迹。 现场一片骚乱,老师正在维持秩序,打电话叫医务室赶快派人过来。 周予念跑到周宜安跟前,浑身发冷:“宜宜安……” 周宜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被冷汗浸湿,看到面无血色的周予念还咧开嘴安慰她:“没事的姐姐。” “走姐姐带你去医院,咱咱咱们去医院。” 周予念颤抖着试图把周宜安往背上背,周宜安也很配合,忍着痛趴在她背上。 这时不远在执勤的孙怡然听到动静赶过来,赶紧上前去帮忙。 周予念从周宜安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孙怡然:“帮我打120。” “好,好。”孙怡然赶紧接过手机拨打120。 打完后将手机递回去,一脸担忧的看着趴在周予念背上的周宜安。 有老师看到过来制止:“你做什么!医务室的人马上就来了。” 周予念没理他背着周宜安踉跄的站起来:“我们去医院。”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又有点耳熟的声音:“我背他过去。” 说着不费力的从周予念身后一把将人接过,快步的朝医务室方向走。 周予念赶紧跟上叮嘱他:“我们不去医务室,直接去校门口等120。” 孙怡然也紧跟在一旁,生怕出什么意外。 追过来的老师闻言斥道:“胡闹!先将人送到医务室处理伤口。” 这会周予念冷静了不少,周宜安明显是被铅球砸到了脚,除了刚开始那一下伤口溢出的血,现在基本没有血往外渗。 没有伤到血管,不需要止血,但很可能伤到了骨头,学校医务室没有设备也没有技术,这种伤口只怕都处理不好,最后还是得送医院,现在何必浪费时间,让他多受折腾。 她直言和老师说:“学校医务室处理不了。而且等他们过来我人都已经到了医院。” 老师噎住,没再出言阻止,跟着一起将人送到校门口。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将周宜安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周予念和莫云桢一起上的救护车,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帮忙的这个男生是自己班的另外一个转学生,平时两人基本没什么来往。 本来老师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学校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善后,怕周予念一个女生搞不定,就让莫云桢跟着一起过去帮忙,顺便态度强硬的把本想一起去的孙怡然带回去。 第23章 铅球事故下 救护车上周宜安皱眉半磕着眼,显然痛得说不出话。 周予念心疼的摸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心里还是后怕不已,她不敢想象要是周宜安再次出事自己会怎么样。 像是感知到了她翻涌的情绪,周宜安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的,不过是被球砸了一下,除了有点痛其他还好。” 看他这个样子,只是有点痛吗? 周予念垂下头不说话。 “是有人推了他一把,导致他球没拿稳才砸到脚上。” 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莫云桢开口解释,周予念闻言愕然的抬头:“有人推他?” “是一个女生。” 周予念本想再问得清楚点,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赶紧下车帮忙搭手。 急诊的医生给周宜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对一脸焦急的周予念道:“我先给他处理伤口,但怕骨折,等下还得去拍个片子。” 周予念赶紧点头。 过了这么久袜子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处,大脚趾的趾甲盖有一边外翻了起来。 医生处理伤口时,周宜安将头埋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虽然没有发出痛呼但从他后脖颈不断冒出的冷汗,周予念都知道有多痛,看得她揪心不已。 “这个趾甲盖得拔掉,让它重新长出来。不然伤口不好愈合。” 周予念闻言眼皮重重一跳,但还是和医生道:“都听您的。” 低声安抚周宜安:“会很痛,你要是受不住……” 说着自己都有点鼻腔酸涩。 “姐姐我没事的,你别难过。”周宜安将她搂得更紧。 医生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处理完伤口后忍不住夸赞夸周宜安:“小伙子不错,居然没有叫出声,我给其他患者拔趾甲时,没有一个不喊痛的。” “全程哇哇叫。” 医生提起拔指甲时表情瞬间放光,周予念觉得自己手指甲脚趾甲同时一痛。 边上的莫云桢也反射性的将自己的手和脚同时往后移。 周予念拜托莫云桢推周宜安去排队拍片子,自己则先去交费,很快过去找他们。 莫云桢自然没意见,推着周宜安就要去ct室。 轮椅上的周宜安虚弱的开口:“你别乱转跟着指向标走就成。” “我这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医院,感觉哪里都一样,你说的指向标我暂时也看不明白。”莫云桢语气坦然。 “那我指路你照着走就成。” “这个可以。” 两人倒是还挺熟稔,这个问题周予念交完费回来找到在ct室外的莫云桢,好奇的问他:“你认识我弟弟?” 莫云桢点头:“当时我从家里来这边上学是他去火车站接的我。” “你家离这边很远吗?” 面容淳朴的少年回想了一下:“我和爷爷奶奶他们大概坐了四五天的火车才到这儿。” 那确实是挺远的。 周予念又问起在救护车上被搁浅的那个问题:“你是说有人推的了周宜安,才导致他出现的意外吗?” “我那时和周宜安正准备比赛,有一个女生突然冲了过来,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说完就情绪激动的朝周宜安扑了过去。” “事情发生后,那个女生也没走,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还是老师给拉走的。” 闻言周予念脸色一沉,她应该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周宜安表白的女生。 以她这两次的行为来看,她在学校对周宜安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 周予念肯定是要和父母说的,让他们去学校和老师沟通。 拍完ct拿报告给医生,确定是骨折,医生又给做了复位固定,不能沾水,三天过来换一次药,半个月后过来拍片复查,还需要打几天消炎针,避免外伤感染。 周予念都一一记下,周父周母得知消息也很快赶来了医院。 周母看到坐在病床上打针,脸色还有点发白的周宜安满脸心疼:“怎么好好的扔个球还能把自己给砸了?” “你平时也不粗心的呀。” 周父问一旁的周予念:“念念你和爸爸说说是怎么回事。” 周母闻言也赶紧看过来。 周予念先给父母介绍莫云桢:“爸妈,这是我们班同学莫云桢,是他帮我一起把宜安送到医院来的。” 面对同学父母莫云桢有点局促,但还是很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唉,唉,好孩子,回头来家里吃饭,让我们好好感谢你。” 周父也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 周予念怕莫云桢太有压力,让他去陪周宜安说话。 自己和父母把今天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之前打算当着全校师生表白的那件事。 “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还得你们去学校和老师交流一下,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对宜安的影响都挺大的。” 周母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坏,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周父听完后沉着一张脸,思忖片刻对妻子道:“等下宜安打完针你先带他回家,我和念念去学校问情况。” 二人是从不同地方过来的,各自都开了车。 周母自然是没意见的,周予念和她交代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又和周宜安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带着莫云桢和周父一起前往学校。 车上 “小莫,你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啊?” 周予念:…… 她嗔怪的看了周父一眼:“爸您搁这儿查户口呢?” 周父摸了摸鼻子。 莫云桢连忙表示不在意,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周父沉吟下了:“考到这边来的,看来学习成绩很不错,那你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哪里?老人家在这边应该生活得很不适应吧。” “我们现在住在西城区那边。” “我记得那边是都是安置房。” 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也是安置房,而且环境不太好。 莫云桢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安置房,觉得那边的住处还挺好,比我老家要好。” “我爷爷奶奶平时在家会找事做打发时间,还算适应吧。” 周父大概明白了情况不再多问,只转头对周予念道:“念念,小莫是你同学,等放假你上门去陪老人家说说话,感谢他们将孩子教得这么好。”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周予念笑着道:“我是去拜访你爷爷奶奶,你拒绝没用。” 她自然知道周父的想法,大山出来的小孩,只有爷爷奶奶陪着,住在环境差的安置小区。 老人没有经济来源,莫云桢上学要开销,刚好人又帮了周宜安,怎么也得回报一二,不是口头上的那种回报。 至于怎么个回报法,周父心里应该也有数。 第24章 认识的人 周父来来学校之前就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打了电话,所以到学校后就带着周予念径直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莫云桢小声问她:“要不要我一起过去,我当时站在旁边都看到了,可以帮你们和老师说。” 少年脸上满是赤忱,丝毫不怕麻烦也不怕自己得罪人。 周予念感激的对他笑了笑:“不需要你过去,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应该也清楚情况,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教导主任办公室 “想必情况那边负责的老师也和您说了,您看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教导主任给周父倒了杯茶:“这个事情确实影响恶劣,我们学校也能理解您作为家长的心情,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父没问学校的交代是什么,喝了口茶转而说起:“我听我家女儿说,之前有人计划在校运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宜安表白,那个表白的女生和这位推人的女生是同一人吗?” 教导主任表情严肃道:“确实是同一个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的疏忽。” “我这边也通知了她家长过来,怎么处理等她家长到了,咱们再具体协商。” 很快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周予念看过去,是今天赛场上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和一个气质斐然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女生,时不时侧头轻声安抚明显紧张不安的女生。 女生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边低着头,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着马尾坠在身后,身材瘦弱,背上的肩胛骨轮廓清晰可见。 她进到办公室后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好视线和周予念撞在一处。 受到惊吓似的马上重新低下头,就这短短的片刻视线相交,使得周予念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女生有一张清秀雅致的脸。 这张脸她认识,是上辈子她被送去精神病院后同病房的病友。 两人没有过交流,女生当时的情况比自己和病房的所有病人都要严重。 情绪经常失控,很多时候都要打镇静剂才能平静下来,严重时甚至需要24小时给她上束缚带。 周予念在里面无聊时就喜欢观察同病房的病友,这个女生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自言自语,嘴里时常念叨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把我东西都抢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不相信我”这三句话是她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发狂,胡乱砸东西,有周予念虽然经常被她吓到,但她没有提出过换病房,那时的她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谁也别嫌弃谁。 病房的其他病友也习以为常,有个病友见她总是好奇的观察那个女生便给她解释:“她是被送进来很多年啦,家里很有钱。” “听说是在家里吃饭时突然拿切牛排的餐具捅伤了家人,然后就被送进来了。” 过了段时间女生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住多人病房,医院给她调到了单人间,周予念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原来她也曾经和自己一个学校吗?还是说现在就有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女生自进来后除了刚开始和周予念对视那一眼,就一直低着头。 老师和双方家长明明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就出了处理结果,女生暂时保留学籍休学。 女生父亲诚恳的跟周父道歉:“真是给您和您家孩子添麻烦了,出了这个事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您家孩子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还有后续的补偿待会马上给您转过去。” “这些都不用,你们家长还是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不过短短会面的功夫周父都能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 女生自己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她父亲一脸忧愁:“我们带着去看过,效果不大。” 这是别人家的事,周父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事情解决了,双方一起出了办公室。 女生父亲依然牵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哀伤。 这时一直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女生突然开口:“爸爸,我想和那个姐姐说几句话。” 柔声细雨。 这是周予念听到她声音能想到的词,女生的外表和声音实在是和她的行为大相径庭。 听到女儿的请求,她父亲征求周父意见。 周父则警惕的挡在周予念身前,明显不想让自己女儿接触那个定时炸弹般的女生。 女生面露恳求的对周父道:“叔叔,我就和姐姐说几句话,保证不做什么。” 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哀伤模样,让周父生了恻隐之心。 转头询问周予念:“你同意吗?” 周予念点头。 她很好奇女生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到了空旷地,两个家长走远将空间留给她们。只是时不时看向这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周予面目光沉静的看着面容憔悴的女生,语气肯定:“你认识我。” 女生一双眼睛意外的清澈:“我认识你,你是周宜安的姐姐,叫周予念。”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女生沉默了半晌:“表白那件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但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推周宜安是事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周予念表情不为所动:“那么多人都看到是你冲过去推的他,而且是目标明确的冲向他。” 女生轻细的嗓音有点嘶哑表情痛苦:“我不知道,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叫我去过,我知道那个时候不应该去干扰别人。” “可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我,不停的催促,我忍受不了它,就顺着它的意跑过去,过去后我本来是想和周宜安解释,可不知怎么的就伸手推了他。” “那个声音经常出现,平时我都能压下去,这一回它却怎么也不肯罢休。” 周予念垂眸,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说词。 女生说完这些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很明显她只是想找个人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对方信不信。 最后郑重的对周予念道:“能麻烦你帮我向周宜安转达一下歉意吗?” 见周予念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女生眼里闪过争执,似乎还什么话要说。 不过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的转身离开。 “你除了告白弄错人被周宜安刚好撞见那次,今天是第二次见他吧。” 试问真的喜欢一个人到了和他告白的程度,不可能会弄错人,就算周宜安和寻砚个子相近,但两人的长相和气质截然不同。 只有可能她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周宜安本人,会将寻砚认作周宜安则是因为两人经常一起去学校老楼的实验室,表白的那条路平时也只有他们两个学生走,在不确定周宜安长相的情况下她将人认错也就不奇怪了。 女生闻言脚步有片刻的停顿,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小跑回自己父亲身边。 周予念远远的见她父亲低声问她什么,神色充满担忧,女生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对他摇了摇头,随后两人一同离开。 周予念对她的答案也不在意,只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见周父还在朝这边张望,也快步朝他走去。 周父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和你说了什么?” 周予念见父亲一脸担心生怕自己吃亏的模样,心中一暖:“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帮她向宜安转达歉意。” “我瞧那孩子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能做出故意推人这种恶劣事情人,她家长也挺明事理。”周父不禁感慨。 周予念对此不发表看法,女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谁也不知道。 因为校运会这两天都没有课,周予念在学校也没事,就央着周父帮她给老师请假,等明天下午校运会闭幕式再回学校。 周父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躲懒,纵容的拿手点了点她的头,左右也没课对于她想请假的想法自然是没意见的。 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后,两人便一起回家。 第25章 分析 父女二人回到家时,在医院打完针的周宜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见到周予念这么早就回来了,眼睛一亮,本来怏怏的脸上也透出光彩。 给周父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喊周予念过去陪他看电视。 周父瞧着姐弟二人凑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和周宜安说学校的处理结果,反正周予念会和他说,自顾回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予念看向周宜安悬空架起来包扎得严实的脚,担忧的问:“比之前好点了吗?” 周宜安转动了下脚踝,扁着嘴可怜兮兮:“痛啊,都快痛死我了,你快给我捶背按摩缓解一下我的痛苦。”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球是把你脑子砸坏了吗?” “那你给不给我捶嘛。” “行,我给你捶。”周予念站起来对着他的背狠狠拍了几下。 “痛痛痛,念念你是要谋杀你亲爱的弟弟吗?” 周宜安好不委屈。 暂时放过他,把今天学校的处理结果,和那个女生要她代为转达的话告诉他。 至于女生说的其他话自己听听也就算了,没必要告诉他。 周宜安听完后,随意的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周予念也不知他是个想法,也没多问,毕竟和那个女生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 转而问他:“妈妈呢,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家的吗?厂里今天应该也没事啊。” 周宜安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随口答道:“去接那个小孩了。” 说的是喻文溪。 现在这个点喻文溪的自闭干预治疗课应该也结束了,除了周末每天都得去。 周父周母两人谁有空谁就去接送。 周予念也像他一样将头仰在靠背上,脑子里不断回想今天那个女生说的话。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生现在精神应该就出了问题,但还没到要去医院关着治疗的程度。 她和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其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她在给自己犯的错找借口,但周予念却不觉得,因为她上辈子也有脑子里有其他声音不断拉扯的经历。 可她脑子里的声音,只会在自己心情低落时出现,其他时候都没有。 这个女生话里话外似乎那个极端的声音经常出现,让她疲惫不堪。 可能两人精神方面的问题不一样,不过周予念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偏偏会让她去伤害周宜安。 而且据周予念所知,很多人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除了遗传,更多的是遭受了某种创伤,上辈子她自己就是遭受了创伤。 上辈子病友说女生家里条件优渥,今天看她父亲的言行和穿着家里应该是不差的。 而且她父亲很爱她,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 所以为什么一个家庭条件优渥拥有长辈关爱的高中女生为什么会出现精神障碍呢? 周予念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旁边的周宜安将头凑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个女生应该不止只说了让你转达道歉的话吧?” 周予念:…… 一把推开他:“你养伤的同时能顺便也让你脑子休息下,别动它吗?” “人可以不动,但脑子得动。” 周宜安认真:“说吧,她还说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又让你百思不得其解的。” 周予念呈大字型往沙发上一摊:“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自己猜呗,还来问我做什么。” 闻言周宜安果真蹙眉思考起来。 “她是不是说她脑子出了问题?很多时候不受自己控制?” 周予念刷的坐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你信吗?” “信啊,怎么不信,不然正常人谁会做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损人不利己上赶着向学校讨要处分的事。” 这么想倒也没错,周予念又问:“那你觉得一个家庭经济优渥,又有父母疼爱的高中一学生有多大概率出现精神障碍,不算家族遗传。” 周宜安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回答:“有你这两个条件作为基础出现精神障碍的概率不会很大,但也有。” 周予念赶紧做洗耳恭听状:“哦?” 周宜安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嘴角上扬:“你还记得今天操场上你让我看的那个女生吗?” “那个拿相机拍你的女生?” “她和今天推我的那个女生是表姐妹,母亲那边的亲戚,初三时转来的我们班,转来后和我做了半个月同桌。” “怎么就半个月,你们班同桌半个月一换啊。” “这是重点吗?” 周宜安无奈但还是回道:“我和老师申请换的座位,她太烦了。” “转来我们班不久后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亲人去世。” “是她小姨,也就是那个女生的妈妈。” 周予念默然:“你是说那个女生的妈妈是在她初三时候去世的,所以她受了刺激,才会出现精神问题。” 周宜安点头:“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另外一方面,她妈妈去世后半年外祖包括家里的祖母都想要她爸爸娶她小姨。” 周予念:???!!! 这是什么伦理问题,周宜安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周宜安将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合上没好气道:“我没打探人家隐私的爱好,是我们班的陆筝筝,也就是那个女生的表姐说的。” 周予念还是怀疑的看着他,人家无缘无故跟他说这种事干嘛。 周宜安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烦躁:“那个陆筝筝从转学来我们班开始,就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个就是其一。” “我有段时间课余的空隙总会去学校湖边的假山后面放空,她不知道怎么的也找到了那个地方,经常一个人对着湖碎碎念。” “把自己的心事烦恼不管大的小的的全念出来,其中就有她妈妈要嫁给她大姨夫的事。” “还有自己同岁表妹当时的反应是如何的大,是如何骂她和她妈妈妄想登堂入室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周予念:…… 她表情一言难尽,同情的看向自家弟弟:“你小小年纪就给人家当树洞,听到这么多别人家的辛秘,也怪不容易。” 周宜安一脸郁闷的移动位置,直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脚放在周予念腿上脸色才明媚些。 周予念调整自己的方向,让他放得舒服点,嘴却中嫌弃道:“你洗脚了吗?” “医院用消毒水给我洗了几遍,不会臭到你的。”周宜安受伤的脚在周予念腿上悠闲晃荡。 周予念不禁感叹:“这刺激确实挺大,而且都是身边亲近的人,难怪那个女生精神出现问题。” “那她爸爸现在娶了她小姨没?” 周宜安:…… “我不知道!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边。” “那你就不好奇吗?” “我好奇什么,好奇人家里的家庭伦理大戏吗?”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好奇,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周宜安见状想了会:“那我到时候帮你去问问?” “不了不了,不用问。”周予念赶紧拒绝。 真要是问了,不定又给周宜安惹来什么麻烦,那个陆筝筝看着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两人今天都有点累,说完话没多久两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喻文清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周予念半躺在沙发上,周宜安头朝另一端,一条腿放在周予念身上,另一条腿半屈,两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 周宜安长相出色,周予念也不差,一眼看过去让人不禁感慨真是一幅和谐又美好的画卷。 自己的突然出现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喻文清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沙发上的周宜安睁开眼睛。 一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向门口的喻文清。 喻文清被看得莫名的慌了一下,反射性的避开他的目光,等反应过来准备和他打招呼时,周宜安已经收回目光,拿起边上的校服外套轻柔的盖在周予念身上,随后再度阖上了眼睛。 喻文清不禁咬了咬嘴唇,放轻关门动作回自己房间。 第26章 喻文溪 周予念是被小孩子的尖叫声吵醒的,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见周宜安一只手把摇控举在半空,另外一只手抵着不断挣扎的喻文溪。 喻文溪嘴里胡乱叫着要去抢遥控器。 这是什么情况,周予念一脸疑惑,见她醒了,周宜安将控制喻文溪的那只手收回,把摇控器往他身上一扔。 懒得再理他,挪到周予念身旁,将下巴搁她肩膀上语带嫌弃:“这小孩可真讨厌。” “怎么了?”周予念扫了一眼拿着遥控迫不及待打开电视的喻文溪随口问他。 “进门就冲过来要开电视,说了有人睡觉让晚点开也不行。” “还非得把声音调到最大。” “那确实挺讨嫌。” 喻文溪似乎是听懂了两人直白的嫌弃之语,表情一变,电视也不看了,往地上一坐扭动着身体大声尖叫起来。 很多自闭症孩子的通病,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尖叫打滚来发泄。 上辈子周予念对他心存怜惜,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事事都依他,好几次他在周宜安雷点上蹦跶,周予念都护着他不被周宜安收拾。 在家里大家因为他的情况都纵着他。 后面经过干预治疗情况好了不少,送去上学,在学校稍微有点不如意也是动不动就尖叫,发脾气。 班上同学都不爱理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孤立和欺负。 他在学校被外人欺负,反而不敢再乱喊乱叫,在外面老实了不少。 周予念从喻文清处知道了情况,二话不说就要去学校给他撑腰,吓唬吓唬他们班上那些小孩儿。 她当时本来是想拉着喻文清一起去的,毕竟喻文溪是她弟弟。 喻文清当时面露难色,说自己在这里是借住,不太好惹麻烦。 周予念想了下也是,就算她们家对姐弟二人再怎么好,到底不是自己家,要是真的惹了麻烦周父周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会有意见。 没勉强她,强拉着不情愿的周宜安一起去学校,周宜安那个子挺能唬人。 事后那些小孩的家长找学校反映情况,学校又找周父周母,她和周宜安还被数落了一顿。 说有事找老师找家长解决就是,自己去逞什么能,要是真出事了,谁负责。 因为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从喻文溪来家里后周予念都没搭理过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不喜和嫌弃,她冷眼看着喻文溪撒泼打滚。 周宜安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发脾气,饶有兴致的观察,还和周予念点评:“怎么眼泪都没一滴,光打雷不下雨啊。” 终于,哭闹声和电视外放的声音将书房的周父和在自己房间学习的喻文清给惊动了。 两人匆匆的出来。 喻文清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在地上伤心难过,而周家姐弟像看把戏一般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 她不禁捏紧自己的手,赶紧跑过去将喻文溪抱起来哄他。 喻文溪看到姐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扯着嗓子嚎叫得更加卖力。 周父则沉着脸,面色威严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女:“这是怎么回事?” 周宜安耸耸肩:“什么怎么回事,这小孩演戏,我们给他当观众呗。” 周父默了默决定不和他说话,转而问周予念:“念念,你来说怎么回事。” 周宜安不满的看着周父道:“您问我姐干嘛,是我的回答让您不满意吗?” “您想要听什么回答?我俩欺负他?或者他欺负我俩?” “周宜安!” 周父喝斥,脸色黑沉。 周予念扯了下周宜安的衣服,直视周父:“正如宜安所说,我俩在一旁看他哭。” “至于他为什么哭,是因为他要开电视而我在睡觉宜安让他晚点开,他不愿意,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到如您现在所听的这么大,宜安关了他的电视,他就开始闹,然后成功把我吵醒了。” “因为他的行为确实讨人厌,我和宜安不过说出来,被他听到后就开始撒泼打滚。” 女儿实事求是又直白的话反而把周父给整不会了。 他缓和下面色,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周母开门进来,见屋内电视机外放的声音,小孩扯着嗓子哭闹的声音吵做一团。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不停的安抚,自己丈夫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女。 周母心里一咯噔,她不过是去移了下车,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赶紧走过去询问:“这是怎么了?” 见到周母回来,本来已经降低分贝的喻文溪又开始撒泼。 他知道周母是这个家对自己最好的人。 每回和周母一起出去上课,他都能得到很多玩具还有各种好吃的,还总是温柔的给他讲故事。 小小的他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比以前那个家好很多,刚开始来这边心里十分害怕,姐姐也一再叮嘱自己要懂事。 他乖巧懂事了一段时间,周母和周父对他的宠爱和纵容,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两人不会对自己发脾气,还会什么事都依着自己,所以也有恃无恐起来。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周母赶紧从喻文清手中接过他抱着轻声安抚。 周予念看着为自己弟弟难受的喻文清,委屈的喻文溪,心疼的周母,生气的周父。 不禁有些恍惚,好熟悉的场景,像是又回到了自己上辈子孤立无援的那天 所有最亲的人都站在自己对立面,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周予念心里一片荒凉,渐渐不能呼吸。 旁边的周宜安敏锐的感觉到周予念情绪不对劲,紧紧握住她的手,将电视关上。 没有了电视里动画片的加持声,屋内就剩下喻文溪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在屋内突兀的回荡,直钻耳膜。 周宜安面容黑沉:“你再哭一下试试?” “再哭一下你今天晚上就给我滚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周母赶紧捂住喻文溪的耳朵,脸色一变:“周宜安!” 一旁的喻文清瞬间血色全无,她红着眼眶无措的看着周父周母。 喻文溪被他的神色吓到,不敢再哭,只抽咽着打嗝。 性格有缺陷的孩子,往往会比正常孩子更敏感,更会看人脸色,喻文溪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开玩笑的。 平时姐姐也和他说不要去招惹周宜安,喻文溪自己也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其实很不好接近,所以也是万万不敢惹的。 可今天自己只是想看电视,他都不让。还当面嫌弃自己,所以喻文溪忍不住发泄自己的不满,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叔叔阿姨为自己做主。 周母不赞同的看向周宜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口无遮拦!文溪才多大,你又多大,你和他计较干什么?” “现在既然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一家人,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父也沉着脸开口:“以后收敛下自己的臭脾气!” 面对父母的指责周宜安依旧一脸平静,他用一只脚撑着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半挡住周予念,视线和周父齐平。 漫不经心的扫过面色苍白的喻文清,害怕得躲在周母怀里的喻文溪。 再次不留情面的开口:“他们算是我哪门子家人,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你们二位喜欢揽责任直管揽,可别妄想我和姐姐也能和你们一样把他们当成责任。” “还有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别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惹我们姐弟二人。” 周母被他的话和态度气得眼眶泛红。 喻文清更是摇摇欲坠,表情难堪又无措。 “谁教你这样和父母说话的!”周父怒道。 第27章 争执 “啪!” 原本应该出现在周宜安脸上的巴掌,打在周予念手臂上,她被打得一踉跄,手臂顿时发麻,周父这力道不可谓不重。 周父错愕又心疼的看向她:“念念你……” 周宜安也紧张的拿起她手臂查看。 周予念拍拍他示意自己没事,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一巴掌打在周宜安脸上,他该有多疼,幸好自己拦住了。 明明父母也爱自己和周宜安,可为什么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丝毫不留情。 面上是和周宜安如出一辙的表情,看着父母一字一顿的道:“宜安说的难道不对吗?我们为什么要对家里莫名多出来的人和颜悦色?物质上满足不够,连精神上也要满足吗?” “他们身世悲惨从小吃苦不是我们造成的,你们心善是你们的事,但不能要求我和宜安也和你们一样。” “本来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到我和宜安头上,当陌生人就成,可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得寸进尺!” “既然您二位喜欢他们,他们心里肯定也是愿意的,明天直接去户籍所改姓上户口吧,大家皆大欢喜!” 此言刚落喻文清忍不住心中一颤,偷偷去看周父周母的反应,可二人似乎都被刚才的话惊到,瞧不出什么。 周予念早就受够了每天面对这两张脸,还有喻文清时不时的盘算和那些暗流涌动的心思。 有些人的心里,不单单只是想在当周家借住的客人,而是想彻底在周家扎根。 也这是她上辈子死之前省悟过来的。 说完不看父母的反应,扶着周宜安回房。 周宜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跟随她的步伐,这一回周予念不再孤单无助。 因为她还有宜安。 父母给予的感情,上辈子她失望透顶,这辈子能再拥有她欣然接受,要是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随时可变,她宁可不要! 夫妻二人心力交瘁的坐在沙发上。 要是周宜安一人这样说他们还可以理解为他性格就是如此。 可连一向好脾气与人为善的周予念也这样说,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怀疑自己决定的对错。 可旁边满脸无措的喻文清和一脸害怕的喻文溪,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他们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而且既然答应了好友,就不能食言,将人带出来又不负责的送走。 可家里的两个孩子,反应这么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喻文清心里说不慌是假的。 她小心的观察周父周母的神色,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纠结,她心里越来越慌,她害怕因为周家姐弟的排斥被送回原来的地方。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平时也从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为什么两人还是这样的态度。 还有文溪,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要针对。 周家姐弟从小就拥有一切,为什么还不满足,一定要把周父周母施舍给自己和文溪的一点爱都霸占吗? 喻文清心里暗恨。 不行,她不能被送回去,要是离开周家那她文溪这一辈子只会烂掉,永无出头之日! 喻文清咬牙,跪在周父周母跟前,一脸惶然,声音哽咽:“都是我和文溪不懂事,以后我们会乖乖的,好好和予念宜安相处,叔叔阿姨不要送我们走。” “妈妈已经走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地方能容纳我们姐弟二人。” “从前的家里爷爷奶奶只想将我卖个好价钱,还要将文溪送给别人养。”说着说着忍不住捂脸哭起来。 喻文溪看到姐姐哭得伤心,也跟着哭,这回不是干嚎而是哭得情真意切:“我我以后不看不看电视,阿姨别别赶我赶我走。” “我乖乖吃吃饭,晚上自自己睡,不去不去找叔叔阿姨阿姨睡。” 这段时间喻文清为了让喻文溪和周父周母培养感情,特意叮嘱他晚上主动去找他们,和他们一起睡。 一来二去也让周父周母和喻文溪感情更加深厚起来。 姐弟二人哭做一团。 周母看着眼前的场景,将人扶起来搂住,忍不住心酸,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好友的骨肉,好友半辈子过得悲惨。 两个孩子也跟着吃了多年的苦,他们怎么忍心将可怜的孩子送走。 送回去无异于送他们进火坑。 周父则是沉默的抽着烟,他平时在家里基本不抽烟。 这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之间看来注定只能有一方退让。 周父将烟掐灭,起身。 周母一把抓住丈夫的手,担忧的看向他。 周父安抚的对她扯起一抹笑:“没事,我去找宜安念念两个说说话。”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周父进了周予念的房间,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身体颤栗,不得不倚着沙发来支撑自己。 她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宣判。 房间内 周予念正蹲在行李箱旁边整理自己的东西,边整理边问周宜安:“你有什么要拿的,我去你房间拿。” 周宜安想了会摇头:“带不带都无所谓,需要的东西都能买到,待会拿个书包就成。” “念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父走进来就看到周予念在收拾行李箱,眼皮忍不住一跳。 周予念头也不抬:“去奶奶家。” 周父语气带着小心:“你奶奶这半年都不在国内,家里灰都积了几层,你们现在过去还得搞卫生,宜安又受了伤,多不方便。” “没事,我们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请阿姨上门搞卫生。” 周宜安倚靠在床头悠闲的晃着自己悬空的腿,不紧不慢的开口。 “到时候姐姐这个房间就给那个喻文清住,我那个房间就给喻文溪住。” “你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我和姐姐也开开心心不要每天对着那两张脸,多么一举两得的事。” “他们改口叫爸妈,我们改口叫叔姨,到时候奶奶回来问起就说是猫教老虎上树,天下奇闻无奇不有呗。” 周父再次黑脸,周宜安那只裹着纱布的脚还在眼前不停晃,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心想他今天被砸的怎么不是嘴巴,这样也能少气自己几句。 周父深一口气决定无视他,继续和周予念说话:“念念,今天爸爸不该动手打人,你别生气,爸爸给你道歉。” “可是爸,你今天打算打的是我啊。”周宜安凉凉补充。 周父忍无可忍,一巴掌朝他那只没受伤的脚拍过去:“我在和你姐姐说话,别插嘴!” 周予念终于清理好东西,站起来看向周父,面上带着淡笑:“宜安说得不错,您今天要打的确实是他,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您之所以会和我说,不过是因为只要把我说通了,宜安这边肯定也没问题。” 可是爸爸您想说通我什么呢?接纳喻家姐弟?和您跟妈妈一样把他们当家人对待?事事想着他们有好东西和他们一起分享?” “我可以很明确的和您说,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刚开始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已经默认了他们住在家里,但今天过后连和他们同呆在一个屋檐下我都不能忍受。” 喻文溪今天的作为,让周予念看到了他上辈子的模样,想到了上辈子死去的周宜安,所以她没法再容忍。 周父有些挫败的看着面前一脸乖顺实则比儿子还执拗的女儿。 是他想错了,怎么觉得念念心软好说话就从她这儿入手呢。 其实他这个女儿才是家里性格最执拗,最容易钻牛角尖的。 宜安因为性格骄傲很多事不看在眼里反而对什么都无所谓,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事,所以基本上都跟着念念的方向走。 而念念,她的心软和好说话都是对认可的人,所以对她不认可的喻家姐弟说不接受就不会再接受。 周父苦涩的扯起嘴角,眼里露出疲惫:“是爸爸妈妈做事欠考虑,没有问你和宜安的意见就直接将人接回了家,这事爸爸也和你们道歉。” “但是人现在已经接过来,我和你妈妈肯定要为他们负责的,不可能再送回原来的地方。” “你们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们,以后在家里就当个陌生人,不说话不打招呼都行,我和你妈妈也不会再要求你们要怎样做,你看好不好?” 面对周父苦口婆心的劝说,周予念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周父至少现在还是在乎她和宜安多一点。 不然何必过来和她说这么多,周予念心软了一瞬。 第28章 转学 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就清醒过来,她很清楚要是日日面对姐弟二人,她不可能不在乎。 而且她不想费精力去应付喻文清的那些心思。 但她也知道周父周母不可能将人送回去,喻文清明年就成年了,送去孤儿院也不实际。 面对周父的请求,好半响周予念才平静的开口:“您近期帮喻文清办理转学手续,并且她寄宿。喻文溪的话现在可以住在家里,但等他能正常上学后必须寄托管。” “等喻文清考上大学,不要再出现在家里。” “喻文溪十岁时送到他姐姐那,现在可以住家里,但不要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碍眼,去上学也必须托管。” “要是您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和宜安会一直住在奶奶那边,这不是威胁您,我们有选择的权利,没必要委屈自己和他们共处一室。” 周宜安见缝插针的补充:“我可以养活我姐,也不用你们的钱,而且奶奶也是我们的监护人。” 他们有钱也有监护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父这会没心思说他,仔细思索起周予念的话。 房间静默下来,都在等周父的决定。 过了许久,周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一对儿女:“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按你说的来,爸爸现在就去跟你妈妈和文清说。” 周予念点头:“那您去和妈妈商量,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 等周父出去,周予念脱力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终于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能远离喻家姐弟的机会。 这回不管父母答不答应,她都可以不用再虚委与蛇,维持表面和平。 周宜安见状也学她一样躺下来,他侧过身认真的问周予念:“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周予念也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忍不住怔怔的看着他鲜活的脸:“是啊,我觉得松了口气。” “那就好,要是爸妈实在舍不得他们两个,我们也不怕。”周宜安一脸自信。 周予念笑容轻松的摸了摸他有些刺手的头发。 她怕什么呢,她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孤立无援的时刻,她的底气比外面那两人厚实得多。 想起和周宜安今天的作为,忍不住和他道:“你不觉得我们俩今天就像那种小说里的恶毒的反派吗?恃强凌弱,赶走身世可怜的主角。” “对面父母的示弱和难处铁石心肠。” 周宜安毫不在意的眨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反派就反派呗,爸妈将人直接带回家些事做得压根就欠考虑,你没看到他们至今都没告诉奶奶吗?” “要是奶奶知道了,都不会让我们沾手直接就将人送走。” “况且……”周宜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什么主角是要靠别人的,你说是吧?” 少年目光转向虚空,神情莫测。 “滴!” “滴!” “滴!” 周予念觉得自己脑子里又响起了熟悉的机械警报声,以至于她没听清周宜安最后的话。 她赶紧看向他,想观察他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见他面色如常,周予念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继续说话不提。 客厅内 周父把周予念的要求对妻子和喻文清言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周母心中叹息,但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文清就算转学办理寄宿也和他们在同个城市,在眼皮子底下。 一样可以有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文溪的话现在还是可以留在家里治疗,等情况好点去上学托管也没大问题。 至于念念说的等文清大学后不再回周家,文溪十岁的时候送走和她一起,这些也不过分,正常也是如此,反正他们私下也能提供经济支持。 周母虽然自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还是要征求文清的意见,也不知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可别钻牛角尖非要和念念姐弟二人计较才好。 喻文清能怎么想呢,其实这已经是对自己和文溪最好的结果了。 不用回原来的地方,依然为自己提供优秀的教育资源,文溪可以治病以后也能留在这边上学。 但她还是觉得不甘心,本来她可以一直生活在周家每天放学都回来,和叔叔阿姨像父母和孩子一样相处。 现在只能在学校寄宿,周末回来,每次回来都得像客人一样客气,成为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而且大学后就要脱离周家,这种情况也没在她预想中。 周父周母是她心里的港湾,她本想一直待在周家,以后再好好回报他们。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有周家姐弟在,周家只会是她临时的栖身之所,不会是她的家也不会是文溪的家。 但这些喻文清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再不甘也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周父能把事情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说明他心里认可周予念的要求。 至于周母,喻文清觉得她听后也会认可,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没差别,他们大了本来也是要离开周家的,这也没让他们失信于人。 果然,不一会周母就询问她:“文清你觉得怎么样?你周叔叔会重新给你找个好学校,而且寄宿的话比每天上下学来回跑节省时间,你也能拿出更多的时间学习。” “文溪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带他去上治疗干预课。” “等他能上学也能托管,说明他情况在好转,托管能更好的锻炼他和同龄人相处,算是皆大欢喜。” 周父也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喻文清按下心里强烈的不甘,语气忍不住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都听叔叔阿姨的。” 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尽可能让周父周母愧疚。 果然周父周母听到这话,同时松了口气,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越发的愧疚。 “吃穿用度方面你都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有的你都会有,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其他的阿姨都会给你安排。” 喻文清面上泪如雨下充满感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喻文溪跟着自己姐姐回房,他不知道大家在争执什么,说的话他也半懂不懂。 但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惹了那个不好惹的哥哥。 回到房间后他小心翼翼的去拉喻文清的手。 他知道自己姐姐这会心情不好。 喻文清确实心情很差,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可她已经习惯所有好事坏事都自己慢慢消化,不让其出现在脸上。 见弟弟牵自己的手,一副害怕又依恋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 文溪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呢,电视的事不过是周家姐弟借题发挥的一个借口而已。 将人抱在膝盖上,对上他懵懂的双眼,喻文清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还是一字一句的叮嘱他:“姐姐再和你说一次,你在这里不要任性,不要耍脾气,更不要去得罪周予念和周宜安,离他们远远的知道吗?” “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咱们都会被赶走。” “只有以后你有了底气和实力才有任性的资格。” 年幼的喻文溪对前面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听懂了被赶走几个字,赶紧抱住自己姐姐,嘴里不住嘟囔:“不要要被赶走,这这里好。” 喻文清忍住心酸,加重自己的语气:“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 “乖乖乖的。” “我我会乖乖的。” 第29章 一封信 第二天校运会继续进行,周宜安在家养伤,周予念让周父给请了假,上午大半天都待在家里。 家中其余人都有事外出,就剩姐弟二人,两人丝毫没被昨天的事影响,依旧如常。 吴阿姨中午过来给他们做饭时看到周宜安的脚,好一通心疼的嘘寒问暖,特意给他炖了骨头汤。 盯着他一口不剩的喝完,喝完后还拿了块大骨头让他啃。 周宜安拒绝无门,只能双手捧着骨头啃得一脸生无可恋。 周予念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拿出相机拍下他的姿容,气得他把骨头啃得更用力。 上辈子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后,吴阿姨在周家没做多久也辞职了。 辞职后时不时给周予念发消息聊天话家常,说她和周宜安小时候的趣事。 和周父周母相反,去世的周宜安从来不是周予念不能提起的伤口,她反而希望有人能时刻记得他,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周予念那时候很喜欢和吴阿姨聊天。 后来周予念才得知,吴阿姨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劝辞的。 吴阿姨看着她和周宜安长大,家里突然少两个人,她除了难受外更多的是不习惯。 她性格淳朴不拘小节,总是忍不住念叨,做菜时也习惯性做她和周宜安喜欢吃的菜。 但这么做无益于在周家父母伤口撒盐,喻文清便主动去劝辞,这也是某次聊天聊到这个话题,周予念才得知的。 吴阿姨当时的原话是:“那个文清啊,表面上对我笑盈盈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客气。” “说是说我这么多年在你们家工作辛苦,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我不适合再待在你家工作。” “其实她就是觉得我经常提起你和宜安,让你爸妈难受才让我走的,可我不提,你爸妈也一样也难受啊,而且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哪里能忍住不提。” “阿姨也不怪她辞退我,你和宜安都离开了,我待着也没啥意思,早点回家养老也成。” “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外人,你们这才走了多久她就一副主人翁的做派,还施舍似的说多给我发一个月工资。” “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在你家做了十几年从来没犯过错,她主动辞退我哪里是多发一个月工资就行的。” “我直接找你爸妈,你爸妈应该也是知道这个事的,最后很爽快的给我多结了三个月工资,还有年终的红包也一并给了。” “文清她做事太不地道。” 当时周予念听吴阿姨吐槽,不禁伤感物是人非,不过才多久,家里连提起宜安的人都不能有了吗? 为此她回家质问父母,结果自然是和父母大闹一场。 见周宜安终于把骨头啃干净,吴阿姨满意的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走之前对周宜安道:“晚上阿姨过来给你炖猪蹄,伤了骨头就得多补才好得快。” 周宜安:…… 他觉得不补也行。 周予念赶紧补充:“吴阿姨您记得猪脚选那种肉肥厚点的,你看宜安受伤小脸蛋都憔悴了不少,也需要补充胶原蛋白美美容。” 吴阿姨端详周宜安片刻,认同的点头:“确实,宜安这俊俏的脸蛋可不能失色,那我再给他加一道红枣猪肚汤。” 说完哼着走腔版的好汉歌,提着一袋垃圾步履轻快的出门。 周宜安幽怨的看着乐不可支的周予念:“你这人真是坏得很!” “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嘛。”周予念丝毫不心虚。 “行啦,别拉着张脸,晚上我也陪你啃一个。” “这还差不多,那个猪肚汤红枣你也得喝一碗!” 下午周予念还得去学校参加校运会的闭幕仪式,周宜安要去医院打消炎针。 本来周母说等她忙完回家带他去医院,周宜安不想去太晚说自己去就行。 医院给他配了个单脚拐杖,周予念怕他摔着本想扶他下楼。 可他把拐杖使得得心应手,一个伤残人士比她走得还快。 伤残人士本人站在前面回头看落后的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念念你行不行啊,平时让你锻炼身体,你就会躲懒,现在连我一个单脚走路的都走不过。” 周予念:…… 她可以现在去把拐杖抢了,然后再踹那条好腿让他摔地上吗? 将人送上车后,周予念叮嘱他:“打完针你在医院等我一下,学校那边很快就能结束,我过去接你。” “手机拿好,有事打电话。” 周宜安乖巧点头。 学校本来是不能带手机的,但今天没课又是特殊情况,周予念也就拿了手机。 两人分开后,周予念赶到学校,操场上还有最后一个体育项目在比赛。 女生800米 操场上有不少同学在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打气,不出意外喻文清成功进入了决赛。 张思凯比自己参加决赛还激动,在一旁陪跑大声鼓励她,班上有不少同学在给她加油打气。 周予念看了几眼就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喻文清最后以遥遥领先二三名的成绩取得了女子800米的第一名,跑完后还有余力去扶感觉比自己还累的张思凯。 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她心里十分满足,她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和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是一样的,甚至不会比他们差。 第一名的奖金是600元,将奖金小心的放好,这是第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钱。 至于是存起来还是拿来做什么,喻文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比赛结束后,执了两天勤的孙怡然把袖标上交后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们这些班干部就是被拉来当苦力的,有比赛时除了上厕所必须在规定的地方执勤,她整整站了两天! 回班级候场处看到周予念,她跑过去一脸关切的问:“宜安的脚没事吧?” 周予念给她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拍片结果是脚趾骨折,还给趾甲给拔了,估计得长一段时间。” “嘶!” 光听拔趾甲,孙怡然就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宜安可真是遭了大罪。” 突然想到什么和周予念道:“今天有个女生在问班上的同学,你来没来学校。” “女生?你认识吗?” 孙怡然摇头:“我不认识,好像是高一的。” 周予念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那个推周宜安的女生,但她不是被带回去了吗? 没过多久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周予念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走到她们班前面,不知道问了前面的同学什么。 被问的同学向后指了指。 陌生女生径直朝这边走过来,最后停在周予念跟前,脸上带着丝紧张。 这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周予念好奇的问她:“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陌生女生小声道:“我们去可以去那边聊吗?”指着不远处花坛边的空地。 周予念也好奇她要和自己聊什么,点头同意。 两人避开人群站在花坛边,女生将人叫过来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从怀里拿出一个明显是信的物件递给她。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女生小声和她解释:“这是黄姝嘉让我转交给你的。” “黄姝嘉?” 女生赶紧解释:“就是,就是昨天推你弟弟的那个女生。” 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忍不住帮自己的朋友解释:“姝嘉她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小学习成绩优异,性格温柔,乐于助人,对谁都笑盈盈的从来不发脾气,可自从……” 女生没有再多说,很快就低头小跑着离开。 第30章 黄姝嘉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上精巧的信。 信的外观和女孩的名字一样美好,上面画了漂亮的插画,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生,周予念不知道这个叫黄姝嘉的女生在信里会和自己说什么,也很好奇她会和自己说什么。 眼见那边已经在喊集合,她先将信收起来,打算晚点再看。 闭幕式比开幕式简单,领导表扬了一番获奖的同学,很快就放大家解散。 校运会是周五和周六两天,解散完后大家犹如放出笼子的鸟,四散开来。 周予念给周父周母打电话说自己去接周宜安,让他们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出校门后给周宜安发消息,刚好他那边吊水也快滴完了,现在过去刚好。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展开黄姝嘉的信,入眼的是一手娟秀漂亮的字。 予念姐: 予念姐姐你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黄姝嘉,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给你写信吧,觉得我们素不相识我能和你说什么,这说不定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 我偷偷和你说,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是的,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不过认识的地方和方式都不太美好,虽然在一起待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你也可以把这封信当成我的胡言乱语,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让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当然我希望现在是现实,因为我们上辈子都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现在我也不开心,但至少还是比上辈子好,而你现在也比上辈子好。 你昨天说的没错,我就私下见过周宜安两次,也并不喜欢他。 只从我表姐陆筝筝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因为我表姐提起他时是总是一脸雀跃,我猜测她很喜欢周宜安。 表姐总喜欢抢我的东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后,所以我想先下手为强抢他喜欢的人,才会坏心的策划一场表白,看到你后万幸我的计划没有成功。 至于昨天推周宜安的那个事,确实如我和你说的那样,是经常出现在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引导我做的,我没有撒谎。 脑子里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我的病,我现在已经得了和上辈子一样的病。 之后我的病也会因为家里一些不好的事变得越来越严重,直至和上辈子一样。 我不想变得和上辈子那样无法控制自己,最后被关在医院。 所以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我央求爸爸带我出国治病,爸爸也同意了,过两天我就会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然后出国。 好啦,我就说这么多,不管你怎么看待这封信,希望我治好病回来后,予念姐姐你还是好好的,也一定要好好的! 黄姝嘉 周予念盯着手上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黄姝嘉她…… 也是和自己一样重生回来的吗?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信中所言她现在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只是还没有到那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家中不好的事…… 是昨天周宜安说的那个事吗?妈妈去世,亲奶奶和亲外祖都想要小姨嫁给她父亲。 而她的表姐陆筝筝,这个喜欢周宜安的女生,又在黄姝嘉的生活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呢?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黄姝嘉身上发生的事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关联吗? 见的士在目的地停下,周予念只得收回思绪将信收好。 她到输液室时,周宜安正聚精会神的和同屋的小朋友一起看动画片。 周予念悄悄走过去准备吓他一吓,可这人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开口:“念念你是真幼稚。” 周予念无趣的撇嘴:“是你太没意思。” 周宜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拉着她胳膊:“走走走,快带我这个没意思的人回家。” 他起身动作飞快,丝毫不顾及自己骨折的脚,看得周予念眼皮直抽赶紧将拐杖拿给他。 没好气道:“医生让你这几天少动不要再磕碰到,你倒好只怕自己好得快,就差拿伤脚原地踏步了。” “还有你受伤的是左脚,你右手抓我做什么?” 周宜安理不直气也壮:“这不就顺手的事嘛,要不你来我左边?” “你这单拐使得比你腿还顺,哪里需要人扶,自己走!” 周予念说完一个人径直往外走。 周宜安柱着拐杖飞快的跟上她的步伐,嘴里不停:“我是伤患,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知道这对幼小的我是多大的伤害吗?” 医院大厅其他脚受伤的病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再对比身边的这个同样受伤的“幼小” 周予念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确实天赋异禀,除了脑子连身体都比别人强。 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除了昨天痛得厉害那阵精神萎靡,第二天就跟没事人样。 周宜安不满周予念自己走,非得走到她左边用自己右手勾住她的手臂:“你就得搀我。” “有些人还说我幼稚,自己更幼稚。” “我都没成年,幼稚点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依偎着走在医院喧闹的门诊大厅里,病人和家属匆匆从身边经过,不同轨迹的人在这一刻短暂的擦肩,再各自回归不同的人生。 就像她和黄姝嘉,上辈子因为相似的病,不得已在一个病房相遇,才有了这辈子短暂的再遇,和一封意外的信件。 她们应该都能和上辈子有不一样的人生吧…… 周予念两人到家时,周父周母和喻家姐弟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笑语晏晏的说着什么。 见到二人开门进来,客厅本来和谐的气氛反而一静,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都不太在意,和父母打声招呼就径直回房间。 反倒是厨房里忙碌的吴阿姨探出头询问:“念念和宜安回来啦,正好我给宜安炖的猪脚马上就能出锅了。” 周母和周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懊恼,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和自己亲生孩子这么疏离。 喻文清像是没看出周父周母心情的变化,脸上满是对他们的孺慕还有一丝羞窘:“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钱,所以想着买份礼物感谢叔叔阿姨对我和文溪的帮助,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我们怎么会嫌弃,你这孩子这么有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周母赶紧拿起喻文送的丝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周父则将她送的打火机揣进口袋,意思不言而喻。 餐桌旁布菜的吴阿姨忍不住小声嘀咕:“念念之前舞蹈比赛得的奖金不是都给大家买了礼物吗?” “还有宜安,三天两头的拿奖,得的奖金也没少买东西啊,每回外出比赛都会买其他城市的特产回来,连我都有份哩。” “也不知道送个东西有啥好大张旗鼓的,还特意将人都喊到大厅,嘴上说着怕别人嫌弃,要真怕嫌弃就别送呗。” 反正她是不懂,从喻家姐弟来了周家后,对他们比对自己亲生孩子都好,宜安受伤去打针念念说不用去接,就真不去接,也不想想两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得打车回来。 也不怕宜安再次给伤到,反而那个文溪,倒是回回不落的去接送,也不是说不应该去接,毕竟他才那么点大,可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吴阿姨的想法周父周母自然不知道,她有边界感不会大声嚷嚷出来,最多在心里吐槽,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打工的哪里能管得了。 很快将饭菜摆好叫大家开饭,周予念和周宜安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 周宜安路过喻文溪时,离他还有好几步距离,小孩儿马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往后连退几步。 一个没注意屁股朝下摔倒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张嘴就要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宜安,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落下来。 加上他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第31章 确定 周宜安停住脚步,双手环胸好以暇整的看着他一连串动作。 漆黑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他,不辨喜怒,喻文溪被他得害怕,面上越发惊恐,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往后缩。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喻文清看到弟弟摔倒在地,赶紧过来将他抱起。 神情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周宜安,小声开口:“宜安你怎么……” 周父周母也围过来,看着在喻文清怀里瑟瑟发抖的喻文溪,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高高在上的周宜安。 周母忍不住说道:“宜安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老是欺负文溪,他才多大?不说要你爱护他,至少也不能欺负他啊。” 周父也是不赞同的看着这个自小就不让他们操心引以为傲的儿子。 很不理解他怎么非要和这么小的孩子过不去。 几人表现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都觉得是周宜安给人喻文溪推倒的。 周予念走过来站在周宜安身侧扫了眼喻文溪,随口问他:“他又在你跟前讨嫌?”声音不小,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面对父母的指责无所谓的周宜安这会反倒拉着她的手委屈起来:“他可不就是讨嫌,自己摔地上,隔老远都要怪到我头上来。” “我看连路过的蚂蚁都得给他背锅。” 说完诚恳的和父母建议:“我看您二位也别光带他去治疗现在的问题,也带他去检查下小脑,看发育得完不完全。” “咦,原来是自己没站稳摔的呀,那怎么大家都觉得是你将他推倒的?这么大个孩子连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推的都不知道,我看不止要去看小脑连大脑也一起去看看吧。” 周予念凉凉的补充。 大家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周父周母,看着儿子女儿一唱一和,完全把对喻家姐弟的排斥和不喜赤裸裸的摆在表面。 喻文清表情难堪,将喻文溪抱得紧紧的,垂下头低声开口:“文溪还小不懂事,要是之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代他道歉。以后我让他尽量待在自己房间少来公共场所。” 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周父周母心里又难受又心疼。 他们刚看到文溪摔在地上,宜安又是一脸瞧热闹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是宜安将人推倒的。 结果他们说是文溪自己摔的,虽然此刻因为姐弟二人的话有点生气,但也不好再出言斥责。 在厨房忙的吴阿姨走过来,一脸疑惑的开口:“这是咋了?怎么都围在这里不去吃饭,刚刚文溪不就是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嘛。” “小孩子摔摔打打很正常,怎么一个个的脸色这么差?” “文溪真是自己摔的?”周母尤自追问。 “可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就给摔咯。” 吴阿姨将手在围裙上擦擦,奇怪的问周母:“难道还有谁会推他吗?” 周母闻言面色讪讪,心里愧疚,她怎么能这么想宜安,自己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样,难道作为母亲的还不清楚吗? 想和儿子说些缓和的话,周宜安却若无其事的拉着周予念去餐厅。 边走边和周予念道:“我就说他小脑不发达吧,站着都能平地摔。”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确实,小脑不发达的人平衡能力不好。” 周父咳嗽一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吴阿姨左看右看小声嘀咕:“还真以为宜安推的啊?”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经过她时,表情意味不明:“您看到文溪摔地上,怎么不过来把他扶起来呢?” 吴阿姨:…… 不是,她就一个做饭的阿姨,怎么还得兼职看孩子呀,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不就是? 餐桌上 因为刚才的闹剧大家都很沉默,吴阿姨被喻文清刚才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在厨房没出来。 打破沉默的是周予念。 “爸爸,昨天晚上我说的转学的事,您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帮她办手续?” 直白的话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成功的让桌上的人停止了吃饭夹菜的动作。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捏住筷子,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周父放下筷子,叹口气试着和女儿商量:“你们这学期也临近期中,文清现在转走的话,到那边学校也不能很快适应。” “一来二去也耽误她学习,你看要不这样,等过了这个学期,下个学期爸爸再帮她办理转学手续。” 看着自己父亲为了其他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些推诿的话,周予念除了觉得荒诞外,更多的是无动于衷。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爸爸,昨天咱们说好的,该什么时候转走就什么时候转走,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而且……” 周予念顿了下,继续道:“不说她学习还没被耽误就算耽误了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可不背锅,毕竟现在的成绩也需要你们出钱上辅导课不是吗?去了那边你们继续让她上辅导课就是。” 毫不留情,甚至凉薄得过份的话,让周父周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一向乖巧心善的女儿说出来的。 低头吃饭的周宜安像是没察觉饭桌上的机锋,给周予念夹了一块猪脚:“多吃点,美容。” 周予念反手给他夹了两块大的,将他的碗堆得满满的:“伤哪补哪。” “念念你……” 周予念将视线转向周母,神情中有不易察觉的失望:“我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个事也是昨天爸爸答应的,我只不过是提醒他早点落实而已。” “而且我说的耽误学习与我无关难道不是事实?都没影的事您难道就想让我先把责担了?” “刚刚喻文溪摔倒您连核实都没核实,就觉得是宜安推的,直接质问他,您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周母沉默下来,她刚刚做得确实不对,自己脑子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宜安表面对自己刚刚的作为不以为意,可周母知道宜安心里也只怕也是和他姐姐一样想的,心里忍不住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周父拍板,他神情复杂:“就按昨天说好的,等周一我去学校给文清办转学手续。” “刚刚误会宜安的事是我们不对,可你们也太过咄咄逼人,做事还是要给人留有余地的好。” 周宜安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父亲:“您是不是觉得都是我和姐姐的问题?” “从始至终都是您二位莫名其妙的善心引起的这一系列麻烦,我跟姐姐也是无辜被卷入的,本来这两人就和我们毫无关系,生活中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当初不问我们的意见,人来了后又要我们的态度,我们不是提线木偶会有自己的喜恶和思想。” “留余地?什么余地?我们留的余地还不够多吗?要是真的没留余地,那这两个人就应该滚回自己老家!” “你……”周父气得拿手指着周宜安的鼻子,最终无力的放下。 周母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心脏,感觉一昔之间翻了天。 喻文清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冷眼看着她和文溪两人像垃圾一样被周家姐弟这么嫌弃,甚至当面践踏鞭挞她的尊严,没有丝毫顾及。 其实要是有点气性的人,肯定不会再留下来,不会在此多留一刻。 可她只能留下来,没有选择,甚至面对他们这些伤人的话,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像个没皮没脸的人般忍受。 恨意不断在心底滋生,凭什么他们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可以随便践踏他人尊严,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仗着父母的纵容为所欲为吗? 总有一天他们拥有的她都会拥有,她经历的这些难堪,自尊被踩在底下的滋味也会让他们全都体验一遍! 转学的事敲定时间之后,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饭桌上其他人也没有胃口再吃,草草吃几口就离开了餐桌。 等父母和喻家姐弟都走后,周予念搓了搓自己的脸,问正慢条斯理啃猪蹄的周宜安:“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反派?” 周宜安咬着猪蹄端详她片刻:“你可当不了反派,心太软。” “心太软?” 周予念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对我有某种滤镜吧?我都将人从咱们学校逼走了。” 终于将手上这块大猪蹄啃完,周宜安松了口气,这东西太腻了。 “我以为你会让爸爸把那小孩送孤儿院,或者是找人领养,结果你居然还能容忍他在家里呆这么久。” “喻文清的话,你的做法倒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不会让她周末和寒暑假还出现在我眼前。” “反正要是我做的话,不管爸妈是个什么想法他们都别想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周予念恍然:“对哦,在考上大学之前,她寒暑假和周末还是会回来。” 说完又怨他:“我第一次当反派没经验,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你有办法将人送走,怎么也不说?” 周宜安满脸无辜:“我这不是跟着你的节奏走嘛,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会有意见。而且你不是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好嘛。” “好你个跟屁虫粘人精周宜安。” 少年笑弯了眼,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两个词。 “宜安呐,阿姨给你偷偷留了一块肉多的大猪蹄,赶紧把它吃了。” 吴阿姨端着锅从厨房出来,又从锅里给周宜安夹了一大块猪蹄。 周宜安:…… 眼睛瞬间无神,眼尾下垂。 周予念笑得幸灾乐祸。 第32章 转走 “这次校运会大家表现得非常不错,班上同学都很积极的为班级荣誉出自己的一份力。” “除了周予念同学为大家提供的服装,给咱们班这次的方阵队添彩增色,还有喻文清同学这次的800米,为咱们班拿下了第一名!” “作为本次负责人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同学也非常不错,做事认真负责,获得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可。” 班主任话音刚落,班上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被表扬的几人除了喻文清都是一脸笑容。 明明被表扬是好事,也是她自转学以来可以成功走近班上同学的一个契机,可喻文清现在笑不出来。 在好不容易大家都认识了自己,可她却要再次转学离开。 班主任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觉得凄凉。 “很可惜喻文清同学只能短暂的和大家相处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转去其他学校。” “同学一场都是缘分,让我们在此祝她前程似锦!”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很奇怪这个新同学怎么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为她鼓掌。 掌声停下后,喻文清也站起来,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转学过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十分开心,班上的学习氛围和老师们的教导让我受益良多,同学们对我也多有照顾,但由于一些原因让我不得不转去其他学校学习。” 说到原因的时候,她视线在前座的周予念身上停留了片刻,再若无其事的转开。 做为她同桌的寻砚自然感觉到了,他皱眉看了眼自己这个同桌。 “我也祝在座的同学每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教室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其中要属张思凯最伤心,好不容易有个跑八百米的王者,这才带飞他一把,就要转走,他明年可怎么办? 他同桌安慰:“这一回够你养老。” 班主任走后大家开始早自习,喻文清在座位上提前收自己的东西,等周父那边和两个学校交接好她就得离开。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待的时间不长,课桌上都是各科书籍和一些老师发的试卷,很好收拾。 她这段时间在班上没有要好的同学,和大家关系都泛泛,也没有要特意告别的人。 但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离开,喻文清不自觉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同桌寻砚,他又在目空一切的神游天外。 这个同桌虽然平时目中无人,但喻文清也不得不承认他各方面的优秀和周宜安不相上下。 但两人其实不太像,一个是骨子里冷,一个则只是表面高冷。 周宜安是前者,寻砚是后者,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很重视周予念。 周宜安对周予念的重视大家都知道,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但寻砚么,应该是喜欢周予念的。 不,应该说是暗恋,他并没有让别人知道,平时掩饰得很好,周予念也毫不知情。 这是喻文清上次无意从他眼神中看出来的,但到底是不是她还需要验证。 她突然很想看着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要是真的被她戳破心思,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怀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喻文清用便利贴写了张小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你喜欢周予念”贴在寻砚和自己课桌中间。 寻砚神色莫名的看向打断自己神游的同桌,她能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见她神秘的指着自己的课桌,寻砚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入目的六个字成功的让他愣住。 随后将便利贴扯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似是不理解她的脑回路:“这关你什么事?” 没有否认。 喻文清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得一脸顽皮:“没人知道却被我发现了,你算不算有把柄被我抓住。” 寻眼闭眼懒得再理她,真是脑子有问题。 喻文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有看到寻砚恼羞成怒,心中失望,这些人还真是都有颗强大的心脏。 前座的周予念也是,面对被她逼走的自己丝毫不觉得愧疚,还在和同桌偷偷说小话。 周予念和齐致远正在讨论校园文化艺术节报名主持人的事。 “你最近是信心大增啊,小远子。” “可不是,校运会我都手到擒来,艺术节自然不在话下。” “可校运会播音员不用露脸,艺术节台下都是观众,主持人身高长相应该都有要求吧?。” 齐致远闻言不高兴了,他目光危险的看着自己同桌:“你这是说我身高长相不行吗?”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斟酌措辞:“也不是说不行,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齐致远个子不矮,五官也是浓眉大眼的,就是人瞧着不太靠谱,从校运会给寻砚点歌还有念加油稿就能看出。 说到加油稿,周予念恍然想起一个事,她面色奇怪的盯着齐致远:“你还记得你给寻砚和周宜安念的加油稿吗?” “记得啊,那稿子可是我亲手写的,是不是很有实力?。” “你给寻砚念加油稿那次,他比赛输了。你给周宜安念稿子那次,他被铅球砸到脚。” “确实挺有实力,但你下回别写了。” 齐致远双眼放光:“我稿子还有这实力?” 赶紧转头问寻砚:“你艺术节报节目不,报的话我努力争取当主持人,到时候给你报幕,我亲手写报幕词。” 寻砚:??? 他又抽什么疯。 周予安:…… 什么仇什么怨。 中午班主任叫喻文清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有几个字需要她签一下。 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时,周父也在。 周父这段时间来学校的次数频繁,又是周宜安的家长,教导主任拉着他一直说周宜安,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筐接一筐。 喻文清刚进办公室,随之又进来两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应该是一对父女。 父亲身高气场都很出众,女儿看着文静内敛微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带着喻文清在某杂志上曾看到过的品牌logo 两人见到周父似乎都有些吃惊,周父笑着和两人解释了几句。 黄姝嘉听完周父的话,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喻文清。 喻文清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只一眼黄姝嘉就收回视线,重新垂下头,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女生身上有和自己表姐陆筝筝一样的气息,她很不喜欢。 刚刚予念姐姐的爸爸说这个女生是好友的孩子,还有一个弟弟,都暂时寄住在家中。 表姐和小姨本来也是寄住在她家里的,可妈妈去世后,她们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和上辈子一样,不过上辈子自己毫无防备最后被她们生生逼疯,这辈子她们还只是露出苗头自己也能来得及应对。 这个女生会和上辈子予念姐的病有关吗? 被黄姝嘉莫名冷待的喻文清,忍不住皱眉,自己应该不认识她吧,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边老师和家长都没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涌动,周父谢过教导主任后,让喻文清过去签了几个字,这边学校的手续就算办完了。 明天周父再去另外的学校交接一下,喻文清后天就能过去上学。 喻文清跟在周父身后,出去前她隐约听到那个女生的父亲和教导主任说国外学校那边已经办好手续,很快就能过去。 原来是要出国啊…… 第33章 赠菜 和周父分开后,喻文清独自前往食堂,已经过了饭点,这会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饭。 她正在出神的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喻同学?喻同学?” 很耳熟,喻文清回神朝后看过去,是同班的莫云桢,那个和自己一样来自偏远小山村的男同学。 两人除了刚开始来学校那天中午在食堂有过交集,其他时候都没有过交流。 身材颀长的男生,面容清澈,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校服,一双陈旧洗得干干净净的布鞋。 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脸上还带了点羞涩。 见她回头,有点局促的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喻文清不明所以的接过,放在手里颇有重量。 男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她解释:“上次说要给你带我奶奶自己腌的菜,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拿给你,你不是要转学了吗?走之前我拿给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喻文清看着男生赤忱又明亮的双眼,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份量。 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她脸上却是一脸感激:“谢谢你,莫云桢。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说完又很开心的对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我现在先去食堂吃饭,不然食堂待会得打烊了。 莫云桢见她这么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忍不住心潮雀跃露出一口白牙,赶紧对她道:“那你赶紧去食堂,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 “那我先走啦。” 喻文清到食堂,只有一个窗口还有菜,她随意打了点,将塑料袋随手放在桌子上,丝毫没有打开看看或者尝一口的意思。 咸菜再好吃也是咸菜,她没来这边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吃,家里很多时候也只有这些腌制咸菜吃。 这种东西不容易坏很耐放,是她们那个地方家家必备食物,一点咸菜配一碗饭,一顿饭就能解决。 现在她来这里,有更好的选择,又怎么还会再去吃之前那些她早就厌倦的东西。 一口都不会再吃。 喻文清安静的将餐盘里的菜吃完,提起手边明显用了心思包装的塑料袋连同剩饭一起倒进了厨余垃圾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连袋子都不曾打开。 红色的袋子静静的躺在满是油污的厨余垃圾里,袋内干净明亮的玻璃罐内是装得满满腌菜,玻璃罐上有活灵活现的涂鸦还有一句不起眼的寄语。 “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喻文清的转学就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水中掀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很快平息,大家依旧有自己的学习生活。 对周予念来说,她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频率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周末回家也是自己待在房间学习,很少出来。 喻文溪也是如此,白天去医疗机构上干预课程,下午回来,都是自己在房间玩玩具看动画片,除了吃饭很少在公共场所出现。 周父周母兴许是怕之前的冲突再上演,给喻文溪配了个平板,有时陪着他一起观看,大家一时也相安无事。 不过家中还是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周予念和周宜安都能感觉到。 周予念是上辈子经历过,所以并不陌生,而周宜安则是自己敏锐的直觉,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意就是。 倒是吴阿姨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生的父母子女的关系会因为外人变得这么僵硬。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觉得这不能怪予念和宜安两个。 毕竟谁家里突然多出两个没有血缘的陌生人,一来就分走父母的关注和爱,作为亲生孩子都不会开心。 而且他们都没有要求父母将其马上送走,而是继续待在家里,已经十分心善。 这也就是老太太在国外演出不知道,要是老太太回来看到这种情况指不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吴阿姨口中的老太太此刻弹了个视频给周予念。 本来在房间做作业的周予念,看到来电一时有点松怔。 来电人正是她重生回来后还没有联系过的奶奶,不是她不想联系,是因为老太太这段时间在国外工作。 老太太演了一辈子话剧,基本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时从来不看手机,电话打过去都是助理接听,有重要事那边才会回拨过来,不然不会搭理她们。 这种情况她们家的人早已经习惯,所以一般在她外出工作期间都不会去打扰她。 除非是她那边主动联系。 上辈子老太太是在她高三那年暑假去世的,因为一次舞台事故。 上辈子也是在老太太的葬礼过后,周予念对自己一直以来真心对待的喻家姐弟态度冷淡下来。 仔细算来周予念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老太太。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抖着手按了两次接听键才成功接听视频。 一个面容优雅端庄的老人出现在视频里面,视频刚接通那边马上就传来周予念熟悉而又怀念的声音:“奶奶的乖念,你怎么才接视频啊?” 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节奏感。 “宜安那小子在家吗?我给他发短信居敢不回我的!” 见周予念一直盯着手机没说话,老太太奇怪的拿起手机检查:“是视频卡顿了吗?怎么没声音?” 周予念赶紧回神清脆响亮的喊出积存在心里许久的称呼:“奶奶!” “哎!” 老太太也用力的应声。 “不过乖念啊,奶奶耳朵还没聋,下次喊我声音可以小点。” 老太太虽然口中抱怨,面上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孙女。 “嗯嗯!那我下次声音小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宜安那小子去哪里了?从小就人小鬼大,现在居然还敢不回我消息,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周予念赶紧给周宜安上眼药:“可不是,奶奶你可要好好收拾他,连医生的话都不听。” 哦豁!周予念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说表情话。 果然老太太听到医生两个字,神情一变:“宜安生病了?” 怕老太太多想,周予念赶紧补充:“只是前段时间让球砸到脚,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老太太闻言舒了口气:“哦,那没事,被球砸两下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反正伤口长得快恢复得也快。” 周予念:…… 这可真是亲奶奶。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周予念对老太太笑道:“应该是宜安。” “门没关!” 果然是周宜安,他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拿着手机蹭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跟前,将手机递给过去,示意她看。 “念念,我们寒假去长白山滑雪好不好?我把攻略都做好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念念?你怎么不说话?” 周予念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首先你应该喊我姐姐。其次,我是不用操心,但你现在马上就得操心你自己了。” ???? 周宜安满头问号。 他怎么就得马上操心自己了。 “宜安小子!被平放在桌上,不小心被书遮住的手机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予念赶紧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周宜安看到屏幕那边的老太太开心的喊道:“奶奶!” 老太太先是应了声,随后板着脸质问他:“你是不是又把我消息屏蔽了?” 周宜安一脸心虚,顾左右而言其他:“奶奶,您还是这么年轻。” 老太太可不会被他的马屁忽悠,佯装生气的竖起眉头:“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就是把我屏蔽了。” “果然是个坏小子,一点都不贴心老人!” “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没眼看自己这么大个孙子撒娇,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停!你什么德行当我老人家不知道呢。” “还学人家撒娇。” 周宜安收放自如的摆正自己表情,对老太太道:“那我把对您的免打扰取消?” 老太太:…… 可真是她的好大孙。 旁边的周予念怀念的看着眼前温馨又日常的一幕,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老太太把视频挂断后,周予念疑惑的问周宜安:“你真把奶奶消息给屏蔽了?” 周宜安点头:“之前奶奶不忙的时候老是给我推送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天十几条,我没忍住就给她开了消息免打扰。” 周予念:…… 果然年轻气盛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事,”周宜安没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你安排呗,我反正只管跟着你的安排走就成。” 少年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考完期末马上就去!” 周予念无奈,现在元旦都没过,就想着期末,估计也是在家里憋坏了。 第34章 文化艺术节 校园文化艺术节因为一些原因推迟了几次,学校干脆把它放在元旦前夕开展。 齐致远一直在为能当上艺术节主持人大张旗鼓地努力,努力到周予念每天在他旁边装聋作哑,以免和他搭话后被迫看他即兴演讲。 有次周宜安来教室找周予念,都被齐致远拉着让传授经验。 传授怎么让能让女同学尖叫,男同学懊恼顿足的经验。 周宜安当时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寻砚平时看人的眼神。 这怕不是个傻子。 经过齐致远不懈的努力,和不懈的捡漏…… 没错,又是捡漏,据他自己和周予念所言,本来他是备选,两个正选的男主持一个是同年级其他班的,另外一个则是高三学长。 同年级那个男主持在艺术节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和另外一个女主持告白被拒,继而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罢工。 作为备选的齐致远成功上位。 周予念听后不由得沉默。 接下来就是对他由衷的叹服:“致远致远,你爸妈真没给你取错名字,您这一路发展得真是长远啊。” 齐致远露出故做谦虚的笑:“要发展得长远除了实力更重要的是运气。小生不才,运气和实力都还可以。” 这话周予念认同,没法反驳,这种奇怪却实用的漏不是谁都可以捡到的。 艺术节这天白天天气格外的好,这种好天气一直延续到晚上,所以即使是十二月大家坐在操场上也不见冷。 到底是冬天才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也让现场更有氛围。 她们班观看晚会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远,时不时听到舞台上传来的声音,表演什节目只能看到大概。 主持人出来时周予念和班上许多同学都同时站起来,齐刷刷的把手并拢放在眉梢眺望舞台,毕竟是自己班的同学嘛,还是有点期待的。 远远的看过去见到自家实力与运气并存的同桌风度翩翩的站在舞台上。 整个人神采奕奕,主持台风和另外一个稳重的男主持不同,走的是风趣幽默路线,时不时引得台下观众发笑。 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得在引起女同学尖叫方面另辟蹊径。 周予念和坐在一块的孙怡然林微也被他的妙语逗得捧腹大笑。 “齐致远这小子可以啊,一看平时就没少背梗。” 林微报上去的古筝独奏没选上,落选后她也不怎么失望。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擅长和喜爱的事物,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选不上就选不上吧。 “人家是天赋型选手,不需要背,全是临场发挥。”周予念给自己同桌正名,舞台上这些话平时没听齐致远提前背过,他背得最多的是脚本上给他的台词,还有分给他的节目出场介绍。 孙怡然二人表示叹服,果然不管在哪个领域努力在天赋面前都一文不值。 说起天赋,另一天赋选手跟着教导主任两人说着话刚巧路过周予念她们班级旁。 见他不知道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一脸威严的教导主任朝周予念这个方向看过来,随后点点头。 本来东倒西歪坐在小板凳上的周予念几人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做小学生见老师的模样。 那边周宜安正大光明绕过人群,成功混到周予念班级里,在她小板凳旁边蹲下。 “你过来做什么?” “教导主任找我聊天,走着走着就过来了呗。” 周予念哪里会信他的随便走走:“那还真是挺巧哈。” 她更好奇周宜安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你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他怎么还特意看过来?那眼神可怕得很。” 周宜安接过旁边林微递过来的凳子,道了声谢。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一副要在她们班扎根的模样。” 周予念对他此刻的行为更加一头雾水:“你这样乱串班你们老师不管吗?而且你们班的位置就在舞台下面,视野可比我们班好太多,怎么还舍近求远?” 一天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前两天每天连学校都不来,每天往外跑。 父母还向她打听,他最近在忙什么事。 身边的人将她身体转向舞台:“你问题太多,我决定不回答,别开小差好好看节目。” 被他这哄小孩的语气给气到,周予念转头,决定暂时不理他。 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注视着舞台,上面正在进行诗歌朗诵。 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在某刻也不得不信有些东西是真的存在。 周宜安这段时间晚上经常做同一个梦,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醒来后对梦里毫无逻辑的事没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第三天同样的梦在晚上重复出现,从刚开始的模糊不清变得一次比一次清晰,好像要把梦里发生的事深深的刻进他心里。 接着梦里的场景和白天发生在学校里面的一些事逐渐重复。 都是一些不太起眼的小事。 走路有人从后面撞到他背上。去食堂没带饭卡找他借饭卡,然后把他的饭卡不小心给弄丢。 去超市不小心将奶茶倒在他身上,非拉着他说要帮他把衣服洗干净还过来。要不就是刚好看到班上女同学起争执,然后联合起来孤立另一个的画面。 这些事平时周宜安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些事故都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他们班那个奇怪的女生——陆筝筝。 从她总是去自己放空的地方碎碎念念开始,周宜安只觉得这个女生神神叨叨,但也没理会。 毕竟每个人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而且那个地方也不是他的专属。 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陆筝筝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次数越来越多,都是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而自己的视线也无意识的停留在她身上。 甚至心里还升起某种诡异的期待,对陆筝筝的期待,期待下次她又会用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这种期待就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马上被周宜安遏制住,这不应该是自己该有的情绪。 有这些事做铺垫,梦里他和陆筝筝之后的发展像他姐之前喜欢看的偶像剧情节,一切那么顺其自然。 他三天前梦里出现了一个新场景,混乱的人群,舞台上东倒西歪的道具,惊恐的尖叫,被他保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陆筝筝以及他被刀划伤正在向地上滴着血的手臂。 没有痛觉,但当他垂眸看到血的那一刻本可以马上清醒,但他放任自己继续沉睡在梦里,想看事态的发展。 看这东西是怎么妄图安排他的人生轨迹和控制他思想的。 从梦开始侵蚀,现实中再发生和梦里一样的事他没有排斥,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周宜安眼神明灭不定的看向舞台的方向,陆筝筝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今天晚会他们班的位置刚好在舞台下方,而陆筝筝又是主持人,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梦中的情节再一次上演。 只是梦里后续事态的发展倒是让周宜安没什么意外。 一场迁怒的报复。 感觉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见周予念凑近看他,眼睛都是担忧。 周宜安忍不住将自己半个身体倚在她身上,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他问过,但周予念不愿说的事。 是不是也和他相似,或者她经历的事比他更加离谱。 那他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周予念被他半个身体突然一压,底下的塑料小板凳在地面划拉一下,险些让她一屁股坐地上。 本来看周宜安表情不对,还有点担心,被他这么一压担心的情绪散了大半。 费力将他推直坐好:“也不看看你多大个,我坐的这小板凳能受得住这一下吗?” “这凳子连这么点重量都受不住,那是它质量问题。” 周宜安拱着背又将下巴放在周予念肩上,周予念嫌弃的拿手戳他额头:“你没骨头吗?非得要靠着我。” “我是软骨头。” 周予念:…… 一旁的孙怡然见此也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周予念另一边肩膀上:“我也是软骨头,借你靠靠。” 周予念左右同时承受两个大脑袋的重量,头被固定在中间不能转动,只能望天,她也想当软骨头。 林微看着几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三十五章 突变 舞台上的诗歌朗诵接近尾声,作为主持人的齐致远和另外一个女主持上台,两人上台后刚准备介绍下一个节目。 突然听到舞台四周传来鞭炮声。 紧接着就是学生惊恐的尖叫声。 舞台那边的音响设备也齐齐响起,舞台包括舞台边上的班级所处区域声浪混杂。 坐在后方的周予念几人也到了动静,不过因为隔得远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只看到舞台方向烟雾缭绕。 舞台附近班级的学生像受到惊吓般全部起身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有个学生嘴里还惊恐的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之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景象。 后面几排的学生也被惊动,全部站起来,齐刷刷的踮起脚朝舞台那边张望,操场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外围维持秩序的学生会赶紧过来让大家坐下,可这些学生正是好奇的年纪,哪里会听,边朝舞台方向看边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什么了?” “怎么会有鞭炮声?前面还起了雾,不会是谁还放了烟雾弹吧?” “我好像还听到有人说杀人了!” “不会真的有杀人犯到学校行凶吧……”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好多人不愿意再待在操场,害怕的离开。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离开,许多不明所以的同学心里也忍不住恐慌。 突然不知哪地方又响起短促的鞭炮声,操场的照明大灯也纷纷熄灭,整个操场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只剩下学生手中萤光棒微弱的光芒,黑暗让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学生们,彻底躁动起来。 有班主任在的班级还好,班主任还能将骚乱勉强压下。 没有班主任和老师管制的班级,学生一窝蜂的向外围涌去,却被操场提前关闭的几道铁门给挡回来。 场面完全失控一片混乱。 周予念她们班情况还算稳定,体育委员张思凯还有几个班干部努力在维持秩序,安抚大家。 周予念心里慌乱不已,她没听错,确实是听到有人叫“杀人了”。 上辈子周宜安就是被人给…… 她面色苍白颤抖着手紧紧抓住周宜安:“我们也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似乎没想到周予念会被吓成这样,周宜安赶紧将人护在身侧轻声安慰她:“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又对一旁担心的林微和孙怡然道:“大家先不要乱走,以免出其他意外。” 看周宜安如此镇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微二人心里本来因为场面失控生出的害怕情绪消散了不少,赶紧和相互牵着手站在一块。 这两天为艺术节搭建舞台还有运送东西,进出学校的陌生人员不少,学校不会像很多场所进出都要安检。 不法分子想混进来不难,甚至现在还有人混在人群中,随时趁机制造混乱,为主舞台那边拖延时间。 为什么是为主舞台拖延时间,因为周宜安梦里看得十分清楚,那个凶手是目标明确的行凶,没有伤害无辜。 除了他救陆筝筝时手臂上挨的那刀,其他人没有任何伤亡。 等主舞台那边的骚乱停止,学校也能很快控制住场面,但这之前不可控又暂时没有光亮的混乱场面更容易生出意外。 这时寻砚用手机打着光走近,面上冷静,过来后先是担忧的看了眼状态不太对的周予念,随后默不作声的和几人站在一块。 林微和孙怡然对视一眼,这人还挺有同学爱,不愧是认识多年的感情,平时再闹关键时刻还挺给力。 果然混乱的场面没维持多久,操场上的应急灯亮起来,黑暗中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跑的学生在灯光的映衬下也逐渐没有那么害怕,不再胡乱撺。 不久教导主任严肃却让人安心的声音自扩音喇叭里响起:“现场的所有同学,现在马上回自己班级所在位置,不要推搡不要跑动有序的走回去。” “请各班班主任点好自己班级人数上报。” “因为某些原因,等清点完人数后咱们今天晚上的晚会提前结束,结束后不要在外逗留,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回家的回家。” 教导主任在学生心中积威颇深,再加上许多老师在人群里维持秩序,大家很快就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在小板凳上坐好。 周宜安见这边基本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对周予念道:“我先回自己班里,待会解散后你去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周予念的状态,拜托林微两个帮忙看着她一点,一副操心老父亲的模样。 刚才是听到“杀人”两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这会恢复过来周予念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个做姐姐的还要弟弟安慰。 在林微孙怡然笑得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将人送走。 一直安静站在几人旁边的寻砚表情颇为嫌弃:“胆子小得很,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说完意有所指的睨了周予念一眼,慢悠悠的回自己的位置,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 周予念:…… 行吧,她又被寻砚这家伙给鄙视了,不过这回不和他计较,毕竟这人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林微孙怡然两个也难得没吐槽他这死出。 她们班出事后秩序维持得不错,人也没走散,很快班主任就清点好人数上报到学校。 倒是隔壁班少了两个同学,把他们班主任吓得脸色骤白,找了半天发现人家正挂在操场的某一扇铁门上,进退不能。 最后还是拿梯子才把人弄下来的。 下来后遭到同学们的一阵嘲笑。 点好人数后,校方打开操场铁门放大家解散离开,这会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大家都很配合。 周予念她们刚离开操场就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周予念心中忍不住一跳看来确实是有人行凶,还有人受了伤,希望没什么大碍。 那边的情况她不得而知,和林微她们分开后独自在校门口等周宜安,远远的能看到操场那边被警戒线给围了,有医护人员匆匆的将人抬上救护车。 等了好一会周宜安才匆匆赶来,只是平时一向泰然自若的神色此刻黑沉沉的。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周宜安见到她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颤:“齐致远让人给伤了。” “伤、伤……了?” 周予念被这消息吓得一愣,居然是她同桌受了伤,一脸焦急的问:“那他没事吧?伤得重不重?凶手给抓住了吗?” “被刀划伤手臂,这会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具体伤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听说只是划伤手臂,周予念不禁松口气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只划伤手。”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又觉得不对:“凶手应该不是冲他来的吧?怎么偏偏只他受了伤?” 这也是让周宜安黑脸的原因,在他梦里凶手不止一人,是一个团伙。 由一群工人组成的团伙。 他们行凶的目标明确——陆筝筝 现实里也是如此,团伙里其他人制造混乱后,凶手行凶目标也是陆筝筝,只是现实中他提前离开那个事发地没上去救人,受伤的人却成了齐致远。 这算不算齐致远因为他遭受的无妄之灾? 可明明这事与他们都无关,任谁心里莫名其妙背上这个连累他人的枷锁都不会高兴。 周宜安听到她的疑问给她解释:“确实不是冲他来的,他给人挡了一下。” 至于是主动还是被迫兴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周予念愣了下,这是见义勇为?齐致远还有这品质呢? 最后和齐致远一起上台主持的女主持介绍自己名字时是说她叫陆筝筝。 陆筝筝…… 是黄姝嘉给她信里提到过的那个陆筝筝吗? 周予念忍不住沉思。 第36章 探病 两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自己的事,一路无言,待到家后周父周母齐齐等在客厅。 见到姐弟二人马上一脸担心的迎上来,周母上下将两人打量一遍,发现都好好的,这才长舒一口气:“你们俩班主任前后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学校晚会上出了事故,要你们安全到家后给他们回电话。” “我听他们语气不像是小事,吓得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还好,还好,都安全回来了。”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不是带手机了吗?怎么我们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 周宜安从口袋拿出手机,展示给她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母瞪他:“有事的时候就关机,没事的时候成天拿着手机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周父赶紧打断她:“孩子们安全到家就行,先让他们去休息,咱们先给他俩班主任回电话。” 姐弟二人确实有许多想不通的事,需要自己安静的思考,没多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 周母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颇为难过的和丈夫道:“到底还是和我们生疏了,宜安虽然之前就这德行,但好歹对我们还有点亲昵,现在这样冷淡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念念,以前多喜欢粘着我们和我们撒娇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恭敬没有亲近。 周父自然也是感觉到两个孩子的变化,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可喻家姐弟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变,也只能以后慢慢和自家两个孩子修复关系了。 他也不得不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房间内 周予念从书桌旁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黄姝嘉给她的那封信再次仔细阅读。 她总觉得这封信似乎还有些什么她没看出来。 第二天到学校上课,班上同学免不了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讨论昨天晚上的事。 旁边空出的位置提醒周予念她同桌真的见义勇为到给自己整住院了。 班上其他地方都热热闹闹的,就她这块冷冷清清,她同桌受伤不在,寻砚同桌转走,四个位置只坐了两个人。 周予念手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发呆,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不用想职能是寻砚,周予念好奇这人能有什么话和自己说,回头无声的询问他。 寻砚见她回头,掩饰性的咳嗽一声,随后面上一本正经的开口:“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去医院看齐致远。” 见周予念没反应,一脸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的表情看着他。 满脸不自在的重新表达自己的话:“今天放学后我想去医院看齐致远,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样的话,截然不同的两种表达方式,周予念表示满意,就应该这样说话嘛,很爽快的答应:“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寻砚见她答应,忍不住嘴角上扬,但马上又被他压下去:“那我放学叫你。” “嗯。” 待人转过身后寻砚出神的盯着她不断晃动的马尾,第一次觉得上课这么难熬。 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寻砚心里忍不住雀跃,背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站在周予念课桌旁:“走吧!” 周予念刚收回放在黑板上的目光,就见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医院探病。 心中纳闷原来寻砚和齐致远关系这么好啊,倒让她这个同桌的关心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她还想着做完这道题再去呢。 见人探病这么积极,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再拖拉,反正明天放假,也不急着写作业。 三两下收好自己的书包,和寻砚一起赶往医院。 两人的位置本来是一前一后,寻砚个高步子大走在前面,周予念落后一段距离。 但没一会两人渐渐走成了并排,寻砚侧头和她说话:“咱们不能空手去,去医院附近买束花再买个果篮。” 周予念肯定知道不能空手去探病,打算到医院附近买东西,只是没想到寻砚这人看着一副高冷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挺细心有礼。 给他补充:“再给他买两箱牛奶,他爱喝。” 显然作为多年冤家和老同学寻砚也知道齐致远的爱好,自然是没问题的。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周予念发现今天寻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不但表情隐隐带着笑,连语气都比平时那个气人的调调柔和不少。 他真的是去探病的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去看齐致远笑话的。 寻砚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确实心情挺好,是真的想去探病也没有看齐致远笑话的意思。 可他还不能因为其他事心情好吗?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旁边的女生,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到了医院附近卖花和果篮的礼品店,选了一束向日葵还有一个齐致远喜欢吃的水果拼成的果篮外加两箱牛奶。 两人都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毕竟他每天没事就爱念叨自己的喜恶。 付款时周予念还没从兜里掏出钱,寻砚就已经付完了。 可以随时拿手机付款就是好,像她还得在身上掏半天再把钱数好递出去,还要等别人找零。 结果另一边人家连发票都给打出来了,周予念看了眼发票,有零有整。自己现在给他也不好弄便说:“晚上我回去让周宜安转给你。” 寻砚本想说没多少钱不用转,可凭自己对她的了解,这样说必定是要被驳回的,也就没再多说,只点点头。 周予念抱着向日葵,对提着牛奶和果篮的寻砚道:“要不我帮你提一箱牛奶吧,这两个还挺重的。” “不用,提得动。” 周予念敬佩的看着他一手提着两箱牛奶一手提着不轻的果篮,丝毫不费力的模样,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有使不完的牛劲。 周宜安也一样,仗着年轻为所欲为,骨折没几天就活蹦乱跳。 要不是脚趾甲长得没那么快,碰到会痛,只怕他会蹦跶得更加肆无忌惮。 寻砚感受到她的目光,本来就提起来不费力的东西现在更是觉得轻若无物,连步子都不自觉加快,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 这是突然打鸡血了? 又被甩在身后的周予念满脸问号。 因为寻砚提前给齐致远过消息,到医院后两人没多耽搁直奔病房。 一进病房就见齐致远悠哉哉的半躺在床病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除了用纱布包扎起来的左边小臂,倒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见到他们进来,赶紧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招呼他们过去坐。 见到他们一脸开心。 “你们可终于来了,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 周予念见他平板手机都揽放在身边亮着屏幕,病房里的电视也没停,一脸笑容,是真没看出他哪里无聊。 不过他现在是病人,离散说自己无聊就当他无聊吧。 倒是寻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一脸高冷的睨他:“你在说自己无聊之前先把这些电子设备给收一下,再把你那玩游戏玩得冒红光的眼睛给闭上。 齐致远不满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看到了吗?我现在是伤患!伤患!好不容易有机会正大光明的玩手机平板,可不得使劲玩。” “不像有些人,天天能拿着手机晃悠,随时能玩,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被学校和家长管控的学生有多渴望电子产品,你说是吧周予念?” 莫名被牵连的周予念同时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睛的主人一副要她裁决的模样。 她才懒得理会这些幼稚的男生,跳过这个话题,问起齐致远昨天晚上的事。 第37章 被迫的见义勇为 她很好奇昨天晚上舞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齐致远又是怎么受伤的。 寻砚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对他受伤十分不理解,虽然这人有时候脑子有毛病,但大多数时候也算是个机灵人。 齐致远见两位好同学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好奇模样,心一梗,真不知道他们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探听八卦的。 但说起要昨天晚上的事他可就有得话说了,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的郁闷给吐出来。 他目光凄凄声泪聚下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嗑瓜子的周予念和削苹果的寻砚:“你们是不知道呐,我苦啊…… 昨天晚上齐致远和搭档陆筝筝两人刚上台按着台本介绍完下一场节目,正准备下去。 齐致远这次捡漏主持人是因为另外一个同年级的男主持向陆筝筝表白,被拒绝后愤然退出,他这才有机会捡漏。 所以他对这个低一年级的学妹观感十分好,年轻人就是要搞事业,爱情什么全都靠边站! 这时舞台附近突然响起鞭炮声,知道晚会流程的两人知道此时不可能出现这种声音。 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将两人和台下候场的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紧接着不知从哪个方向朝舞台上还有周边丢下了几个烟雾弹。 瞬间整个舞台包括前面的看台区都弥漫在烟雾里,大家的视线内一片烟雾弥漫,看不清人影。 陷在烟雾内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不是学校的安排,加上鞭炮一直在耳边啪啪啪啪作响,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还没来得及下台的齐致远心里也慌,他这会压根看不到舞台以外的情况,只想赶快下台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刚准备走时隐约看到烟雾里有个人在靠近。 等人再靠近点,齐致远差点目眦欲裂,这人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 直晃晃的对他砍过来。 离他几乎近在咫尺! 齐致远想避开时惊觉自己双腿发软,挪动不了半步,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命休已。 就这么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刀砍向自己……身后的搭档陆筝筝。 陆筝筝不知何时起一直待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陆筝筝见刀刺过去吓得惊慌失措的尖叫,心想她比自己心理素质倒强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腿软。 凶手被她引开朝着她一路追过去,仿佛失去了理智。 齐致远也得以喘口气,回过神后赶紧拿边上的道具去帮陆筝筝,还不停的朝台下喊“杀人了” 这厢他刚拿起地上的东西,舞台上的灯光包括操场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 整个操场都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天空的月亮和稀疏的几颗星星撒落下来的光亮还有同学手中荧光棒微弱的光芒照着。 齐致远更慌了,他本来可以在凶手目光全在陆筝筝身上,无暇顾及他时跑下去躲开危险。 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凶手杀害。 最终边咬牙边抖着手拿起下场魔术表演要用到的一捆塑料保鲜膜去帮被凶手满舞台追的陆筝筝。 灯光的熄灭和舞台上的烟雾不仅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对凶手也有一定影响,这也为陆筝筝取得一线生机,没有被凶手得手。 可凶手毕竟是个干力气活的成年男人,也早就瞄好目标,面容麻木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很快就将陆筝筝逼上绝路,抵在舞台角落,刚好齐致远这时也赶到陆筝筝身边。 准备在凶手砍过来时将手上被他扯得散开成一大片的保鲜膜朝凶手扔过去,以此阻扰他的视线,自己则拉着陆筝筝赶紧跑。 结果在凶手砍向陆筝筝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扔保鲜膜,本来应该在他身侧的陆筝筝把他向前一挤,瞬间到了他身后,扯着他衣服害怕得颤抖啜泣。 角落之外只剩下齐致远一人直面凶手。 凶手手中的刀就在眼前,直接对着他胸口砍下,接着求生的本能让他直接拿自己的手臂挡在胸前。 本来面容麻木眼里透着凶狠的中年男人,发现自己的目标变成了一个面容陌生的男生,只来得及将手上力道卸下一点来不及收势,刀锋尖利还是将人给伤了。 好消息,没刺中要害。 坏消息,给齐致远手臂来了一刀,划得还挺深。 凶手看着眼前男生痛苦的面容,出现片刻的怔愣。 也就是这一刻!齐致远不顾手上的伤口赶紧往旁边跑,结果他离开角落后陆筝筝依旧扯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跑她也跟着跑,打定主意拿他当肉盾,齐致远差点被气死。 很快凶手回过神发狠的拿着刀朝这边过来,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这凶手明明就是冲陆筝筝来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她,奈何人家都不看凶手,只一门心思躲在齐致远身后。 齐致远心里对这个牛皮膏药般死死缠着自己的女生感到无比厌恶。 一直抓着他做什么,大家各自逃命啊。 还好这时教导主任带着保安及时上台,几人联合将凶手制住。 刚刚突然生出的意外导致台下学生一片混乱,老师们焦头烂额。 待烟雾散去一点,教导主任突然看到台上惊险的一幕,赶紧带人上来制止。 齐致远远虚脱的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教导主任赶紧过来查看他的情况,见他手不停的在滴血赶紧拿毛巾先帮他按住。 医务室的人也赶过来给他做紧急止血处理,处理完后让他坐着不要乱动,等救护车过来。 这时躲在齐致远身后甩都甩不掉的陆筝筝终于松开了他的衣服,对着围上来的众人哭得雨楚楚可怜。 直言齐致远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是自己连累了他,那伤心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被刀砍的是她。 齐致远当时手臂痛得厉害,脚边都是自己手上滴落的血迹,理都懒得理这个心眼坏得很的女生。 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幸好砍中的是手臂,要砍中的是胸口他可真的要和世界说再见了。 陆筝筝见人不理她,哭得更伤心,面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 齐致远看着她这死出,感觉自己被气得伤口更疼,刚止住的血快要再次喷涌而出。 教导主任见此让陆筝筝先去一旁不要再干扰他心神。 齐致远怎么没看出教导主任欲要问询的表情,虚弱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对他道:“老师您现在先不用问,等我有点力气后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给您写个书面报告,告诉您我是这么受伤的!” 真的好气! 他不过就是碰巧碰到之前被他捡漏的男主持给陆筝筝告白,然后被拒绝了么,怎么也不至于被她记恨至此吧。 太狠了! 周予念和寻砚听完事情经过,齐齐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脸色难得一致的黑沉。 要是真如齐致远说的这样,那凶手显然就是冲着陆筝筝去的,而这个叫陆筝筝的女生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丝毫没有道德底线。 齐致远见两人脸色难看,心里的愤怒反而消散了不少,他笑嘻嘻的对两人道:“别生气啦,还好小爷我福大命大,学校那边我也会实事求是的说明情况。” 寻砚忍不住皱眉:“就算你把陆筝筝当时的作为告诉学校,学校那边也不好处理她,不止是学校连法律都没有对这种事的明文规定,只能算道德层面的问题。” “要是操场当时的监控没坏,兴许还能拍到一些东西,可在烟雾弹的干扰下拍没拍到都得另说。”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要是监控出了问题陆筝筝她也可以一口咬定你是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 齐致远耷拉着眉毛:“我主动见义勇为她不要,非得让我被迫见义勇为,早知道我就不过去帮她,让她被砍成肉酱!” 说完还是不甘心:“不行!就算学校不能处理她,我也不甘心。我还是得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写出来,我要她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 周予念寻砚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真是善良的好孩子,要是真如他所说,就陆筝筝那样的哪里还会有道德和良心。 不过两人也没再刺激他,反而坐在一块帮他梳理当时的情况,事情是要实事求是,但文笔可以润色一下,让人更加有代入感。 三人凑在病床的桌子上嘀嘀咕咕,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还有来探病的?”齐致远嘀咕。 “请进!” 第38章 问话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和一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短发女人。 为首的女人亮出自己的证件:“是齐致远同学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询问下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 警察??!! 齐致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警察问过话呢。 赶紧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同学,怎么办我紧张。 周予念也朝他使眼色,怕什么,警察又不是坏人,你就实话实说啊。 齐致远又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寻砚,要不你说你是齐致远? 寻砚:…… “小姑姑。” 小姑姑?谁的小姑姑又来了? 周予念和齐致远齐刷刷的将目光从寻砚身上掠过,转到女警身上又回到寻砚身上,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乱认亲戚呢? 女警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的眉眼官司问寻砚:“他们都是你同学?” 寻砚:…… 他可以换同学吗? 好吧,看来是换不了,只能认。 女警抽张凳子坐下姿态亲和随意:“那正好,既然是小砚同学咱们就不多说废话。 “作为目击证人同时也是受害者,你只要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就行,不用紧张。” 见对方态度随和,又是同学他姑,齐致远也没再紧张,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寻砚他姑边听边点头边给予肯定,眼神示意他继续,齐致远被鼓励后说得更加流畅,只是到陆筝筝的环节依然忍不住表情愤愤。 待他说完后面做记录的男警也放下笔,寻砚她姑站对齐致远道:“事情我们已经有大概知道,和凶手本人说的出入不大,你先好好养伤。” “还有……”说着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我相信就算你提前知道那个同学的作为,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她。” 齐致远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居然被警察给肯定了,对方还是寻砚他姑。 寻砚那小子可没这么会说话,暗暗的对寻砚挑眉,看吧,你姑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心里那点愤愤的情绪消散不少。 寻砚他姑姑站起身,让同事先出去。 再和几人说话时,不再谈及公事,俨然一副长辈的态度:“我是寻砚的小姑姑,你们是他同学也可以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好!” “姑姑好!” 周予念和致远乖乖叫人,声音一个比一个清脆响亮。 寻砚扶额,这俩也真是不见外,一个比一个叫得顺溜。 寻意倒是很喜欢两人不扭捏的劲,小孩子嘛就是要这样阳光大方,活泼可爱。 对一旁的侄子道:“多向你同学看齐,不要一天天的给人摆脸色,一副自己天下第一的模样。” 寻砚:…… 他又哪里给人摆脸色,又哪里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 “你看,你看,就是这副表情,一副自己天下第一别人都是傻子的表情。” 寻意指着他对周予念两人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被他这个表情气到。” 齐致远深有体会,趁机告状:“他总是爱这样看人,我们每回都被他气得不行!” “被他气完后,他还喜欢看我们热闹。” 寻意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又问周予念:“你们小姑娘肯定更受不了他这死出吧?” “我记得他小时候有好些小姑娘被他这张脸给骗了,高兴的上去和他搭话,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气跑了。” 这小姑娘长得唇红齿白文文静静的,一看也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模样。 好欺负的周予念看了眼寻砚越来越臭的脸,乖巧点头道:“他有时候说话确实挺气人,不过他也有会被我们气到的时候。” 寻意惊奇的打量自己侄子:“啧啧啧,看不出啊,寻砚你也有吃亏的一天。” “那可不,我们都是有来有回,绝不吃亏的。”齐致远牛气哄哄。 周予念忍不住笑弯了眼,寻砚可不是吃亏吗,回回都被齐致远的奇葩操作气得失语,最后只能一副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模样。 很多时候周予念都觉得他在忍不住怀疑人生。 寻砚哪里不知道他小姑姑这是在拿他来开涮呢。 从小到大都这样,在外一本正经的人,回家后就爱逗他,最后反把自己弄得跳脚,还要倒打一耙责怪寻砚不给她面子。 寻砚习以为常的看着自己姑姑和同学吐槽自己,一旁的周予念笑意盈盈。 也就懒得阻止她们,吐槽就吐槽吧,自己面上也不禁莞尔。 寻意和寻砚同学光明正大的说他坏话,本以为侄子怎么说也要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的讽刺回来。 结果这小子今天仿佛吃错了药,居然就站在旁边任她们说,甚至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寻意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奇怪的小子。 不过她还有公事要办,不能多留,只能在心里记下侄子奇怪的表现,等下回有时间再拷问他。 走之前叮嘱予念和寻砚不要在医院逗留太久,早点回家。 两人本来也没打算留多久,自然答应得很干脆。 等寻意走了后,两人又陪齐致远待了会,正准备离开病房。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齐致远赶紧从病床上爬起来:“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她不是回家给我拿衣服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就要穿鞋下床,周予念将人按住,和寻砚对视一眼:“你老实在床上待着,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打开病房门,发现有人拦在了病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拦门的人见门突然打开,艴然的回头,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恼火的神情。 第39章 锦旗 见到是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赶紧换上和蔼的笑脸:“你们是来看我家致远的同学吧?他今天念叨了一天。” 周予念和寻砚赶紧打招呼。 拦在病房门口的俨然是齐致远妈妈,而被拦着不让进的…… 一个瞧着四十些许,气质优雅穿着简约中透着奢华的女人,此刻脸上笑容僵硬。 另外一个则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女生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五官纤秀楚楚可怜,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精巧的发夹别在耳后。 这个女生周予念认识,昨天晚会上见过,正是齐致远的搭档陆筝筝。 虽然陆筝筝现在和当时是截然不同的打扮,但周予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有一双波光粼粼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眼睛。 此刻她正用那双带着水光的眸子,一脸受伤的看着齐母。 颤着声音开口:“阿姨,我和妈妈是真的想探望齐致远,拜托您让我们进去吧。” 齐母丝毫不为所动,话都不愿意再和这对母女说,也不知她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自己的不欢迎都表现在明面上,还要赖着脸留下。 也是她儿子命大不然这会都该从火葬场回来了,她一个做母亲的面对罪魁祸首应该是个什么心情,直拦着不让进没有拿棍棒赶人,都是她素质高。 探望? 周予念看陆筝筝手上只拿着一面卷起的锦旗,连看病人最基本的营养品都没有,显然是空手而来。 感情真把齐致远当成主动见义勇为来送锦旗表达感谢呢。 显然寻砚也想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确实会不由自主的发笑。 听到笑声,陆筝筝母女包括齐母同时向他们二人看过来。 不理解他们在笑什么。 周予念在齐母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对她道:“阿姨,既然这位同学这么“关心”齐致远您就让她进去,好好表达“感激”之情吧,不然她心里得多内疚啊。” 齐母闻言果然让开,一副不情愿但被周予念说动的模样:“你们进去吧,早点看完早点走。” 陆筝筝一脸感激的看向周予念:“予念姐姐,谢谢你!” 周予念挑眉,这是认识自己? 不过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和寻砚退出屋外让她们几人先进去。 陆筝筝的母亲也回头对她感激的笑笑,表面上看着是个端庄优雅又讲道理的女人。 周予念对她扯了扯嘴角,要是真如周宜安和自己分析的那样,黄姝嘉的失控肯定和这母女二人脱不了关系,对这种人她哪里能有好感。 况且要是真的讲道理,今天和女儿来看齐致远就不可能会拿着这幅锦旗。 待人进去后,周予念和寻砚落后半步,无声的对视,再心照不宣的移开。 回到病房后寻砚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的他们送给齐致远的向日葵。 病房内齐致远早就躺不住,好奇门外发生了什么事,见陆筝筝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病房,脸色不自觉的难看起来。 这人居然还有脸来看他,齐致远干脆眼睛一闭理都懒得理。 齐母也不怪自己儿子没礼貌,自顾的招呼周予念和寻砚吃水果,对陆筝筝母女置若罔闻,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要是常人被这样对待,早就觉得难堪怎么也不会再待下去。 陆筝筝和陆母面色也就不自在了片刻很快就像无所知觉似的,单方面的和病床上不愿意搭理她们的齐致远表达谢意。 “齐同学,昨天晚上真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主动挺身而出,我家筝筝只怕是凶多吉少。” “筝筝从小体弱多病,哪里能受得住那歹徒的一刀。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真的多亏你保护她替她挨了这一刀。” 陆筝筝母亲面上的感激情真意切,旁边的陆筝筝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也不禁后怕,眼里水光闪烁,对病床上的齐致远充满感激。 要是忽略齐致远那抗拒的模样还有齐母满脸愤怒又忍而不发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什么对见义勇为英雄表达感谢的场景。 周予念咂舌,好一对厚颜无耻的母女。 这是打量着没人看到昨天晚上的实际情况,只要把齐致远这边说服,就真的能把这事当成男同学为保护女同学见义勇为而受伤。而不是在帮助女同学时,被女同学背刺推出去挡刀才受的伤。 让同学给自己挡刀这事,虽然不受法律管束,却是对道德底线的挑战。 要是传出去陆筝筝在学校估计会遭受同学们的口诛笔伐,再无立足之地,所以这对母女急了,才会有此动作。 但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再怎么虚情假意的掩饰也掩饰不了。 周予念冷眼看着母女二人完全不需要被感激者回应,自顾的感动。 十分突兀的开口:“齐致远你不是说你是被人用力推到凶手的刀下才受的伤吗?怎么成见义勇为啦?”捂着嘴表情惊讶。 陆筝筝母亲闻言,面上感激的神色一顿,有些严肃的对周予念道:“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造成什么影响。” 周予念似乎被她严肃的神情给吓到,随即满脸委屈的指着齐致远:“是他告诉我们的啊,我又没乱说。” 说完又生气的质问齐致远:“好你个齐致远,为了吓唬我们,还说有人用力推你。什么别人推你?我看分明是你被吓得没走稳不小心撞刀上的,见义勇为估计也是误打误撞!” 一直拿被子盖着头不理会陆筝筝母女的齐致远显然被这话刺激到了,一骨碌的掀开被子站在病床上,面通红:“什么叫我没走稳?分明就是别人用力推我,我才被刀给伤到的!” 周予念一脸不屑:“那你倒说说谁推的你啊?”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陆筝筝推的我!陆筝筝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推的我?” 病房内众人将视线全都看向陆筝筝,陆筝筝被这么多人注视,心里害怕,只能无措的眨眼,眨着眨着又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予念哪里会让她借此逃避,大声的问她:“陆筝筝你说是不是齐致远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推他!” “本来就是她推的我,你还问什么?” “我要听她自己说推没推你。” 两人话中一直都在强调“推” 陆筝筝母亲察觉情况不对,想出声制止,齐母赶紧拉住她:“小孩子家家闹着玩,非得要争个长短,咱们做家长的看着就行,不必掺和。” “不管她承不承认,就是她推的我!” “我没推你!我只是在刀砍向我的时候躲在了你身后!” 陆筝筝终于忍不住反驳,语气带着哭腔。她明明没有推人,不过就是在刀砍向她的时候躲在齐致远身后避开凶器,她们怎么能说她推人。 “然后不管齐致远死活,让他替你挨了一刀,事后还一直抓着他不放想让他继续为你挡刀。” 周予念表情平静而讽刺的补充,哪里还有刚才那蛮不讲理的样子。 这时陆筝筝母女两人也缓过神,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陆母指着周予念,优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你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坏的心思!我家筝筝单纯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忽悠!” 寻砚这时终于从向日葵后站起身,走到周予念身侧,抬手将陆母指向她的手指压下,神情嘲弄:“作为长辈你可真不礼貌。” “而且谁坏,现在不是一目了然么,你还是多想想你这单纯的女儿怎么继续单纯下去吧。” 齐致远也气呼呼的道:“就是,你女儿才叫坏,还躲在我身后?她不知道那里是角落,她想要躲在我身后就得把我往前挤才躲得进去吗?就是她推的我!” “居然还不知悔改,带着自己妈妈上门想要我承认是自己主动见义勇为,你们休想!” 陆母被几人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面色铁青。 陆筝筝被这变故给打击得不行,心里也忍不住害怕。 不可置信的看着病房内表情不一的众人。 最后她仿佛受了莫大伤害,一脸难过的将视线对准周予念整个人摇摇欲坠,波光粼粼的眸子眼泪直掉:“予念姐姐,你怎么能……” 周予念:“……” 自己不过是引导她说出真相,怎么像对她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一样,还有这人真的和周宜安说的一样,脑子有毛病,还真当自己是无辜的。 齐母对这结果也心满意足,不然自己儿子这刀挨得多憋屈,她心情爽快的走过来对陆筝筝母女道:“现在该探的病和表达的感激流程都走完了,我也就不多留二位了。” 这回陆筝筝母女二人没有心思再多留,走之前陆母努力维持自己表面的优雅,和齐母道别,而陆筝筝则是一脸失魂落魄被伤害的模样。 寻砚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锦旗塞到陆筝筝怀里:“这个别忘了带走,在你们来之前警察已经来过,我们也如实告知了昨晚的情况,所以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又状似随意的对她们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锦旗,也不知道讽刺谁。 陆筝筝这下连怎么哭都忘了,苍白着一张脸,陆母优雅的面具揭去,额头上青筋直跳。 她按下自己的愤怒刻意压低自己的语气:“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们不过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众人罢了,免得下一次又有人被着强迫见义勇为,你说是不是?陆筝筝。” 周予念眼神清明,仿佛要穿透人心。 陆筝筝此刻心里慌乱不堪,不敢看周予念的眼睛,拉着陆母头落荒而逃。 待母女二人走后,齐母才心情舒畅的去护士站拿药。 病房内就剩下他们几个,齐致远高兴得呲牙咧嘴对周予念道:“咱们这么久的同桌可真没白当,这默契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没想到你演技还不错,演起蛮不讲理的样子也挺有一套。”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毕竟小时候经常被我家老太太抱去话剧院玩。” “这下好啦,终于不再是表面见义勇为实则被迫给人挡刀的所谓英雄,小爷我也算是此生清明了。” 齐致远巴巴凑到寻砚跟前,一脸期待:“你真用手机录下来了?” 寻砚表情高冷:“不然呢,我坐在向日葵旁边数葵花籽?” 齐致远现在才不会在意寻砚的阴阳怪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语气真诚:“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和周予念就是我的兄弟!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等我伤好回学校,我要给你俩承包一星期的广播站点歌平台。” “每天放小沈阳的那首兄弟!” 周予念闻言不禁想起上两回他点歌念稿时发生意外,大惊失色:“你别冲动,很多事放在心里就成,一切都在不言中,千万不要点歌!” 说完赶紧对拉着寻砚往外走:“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和寻砚电话联系。” 被周予念隔着校服拉住手腕的寻砚耳廓不禁弥漫上红晕,任她拉着往外走。 齐致远纳闷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寻砚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说让走就真跟着一起走。” 走到护士站刚好碰到去拿药的齐母,齐母看到两人满脸笑容:“你们这就回去啦?阿姨还想着让小远自己在医院解决晚饭,带你们去下馆子呢。” 经过刚才的事齐母对周予念寻砚二人可是喜欢得不行,不但长得好三观正又聪明,还为自家孩子打抱不平,她家小远和他们做同学也是三生有幸。 周予念乖巧的对她道:“阿姨您和齐致远自己吃就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家。” 齐母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也怕两个孩子家长担心,赶紧对他们道:“那你们俩快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等下次有空让小远带你们来家里玩。” “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齐母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回病房。 第40章 赤子 刚走出医院,寻砚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默不作声的将其递给旁边的周予念。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难道这电话还能是找她的? 一串熟悉的号码,确实是找她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无外乎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怎么去看齐致远也不叫他,还有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他一声之类的话。 周予念听他念叨完,耐心的一一回应,最后那边才满意的挂掉电话。 可真是个小管家公。 周予念将手机递还给寻砚,好奇没有备注,他怎么知道这是周宜安的号码,难道还特意背下来了? 对此寻砚的回答是:这种十一位的数字不是看一遍就能记住吗?” 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别扭的补充:“我记性比较好,你们记不住的还是得靠备注。” 周予念:…… 难道自己看一遍记不住就是因为记性差?他其实可以不用再补充后面这句话。 她非得回家看看周宜安的手机里有没有名字备注,还是也和他一样都是脑海里的一串数字。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等周予念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寻砚这才转身离开,心情轻快,嘴角不住上扬。 这厢周予念刚打开家门,周宜安马上从房间蹿出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你可算回来了。” “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然怎么每次都能准确的捕捉到我的动向。” 周宜安得意一笑:“哼哼,那可不!” 周予念见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拿手捏了捏他脸颊。 见家里只有他一人,周予念也没好奇周父周母的去向,他们的心思有太多在别的地方,她管不到。 问周宜安:“今天吴阿姨没过来做饭吗?” 屋内冷冷清清不像是开了火的样子。 “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请了假。” “你没吃饭?” “你也没吃饭?”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那我们出去吃!” 说走就走,周予念放了书包换下校服和周宜安愉快的外出觅食。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餐馆都在营业,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苍蝇馆子,兴致冲冲的带着周宜安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去尝味道。 周宜安自然没意见,都听她的。 西城区大多都是安置房,建筑设施老旧,房与房之间的距离窄小,没有什么规划。 两人根据手机地图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苍蝇馆子,不起眼的坐落在层层老旧的建筑内,要不是周宜安提前拿出地图,两人不知道要找多久。 小小的一个门面,里面坐满了人,连外面也架了不少小桌子。 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有菜单,两人根据自己的口味点菜。 这边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服务员就将菜送上来,周予念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周宜安也赞同的点头:“口味挺有特色。” 两人低头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周予念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担心自己看错了,让周宜安也看:“你看那是不是莫云桢?” “是他。” 高高大大穿着朴素的男生,半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纤维袋跟在一个身材干瘦头发半白的老人身后。 那老人戴着干活用的手套,手上拿着一个加长的火钳正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的矿泉水瓶饮料瓶,找到后夹起来放到莫云桢拿着的纤维袋内。 纤维袋几乎被空的瓶子塞得满满的。 周予念见到此景不禁愣了下,一时犹豫该不该过去打招呼,她记得莫云桢说过他住在西城区。 周宜安放下筷子询问她:“要去打招呼吗?他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应该不会觉得被同学看到这场面而感到丢脸。” 周予念想想也是,莫云桢的心性和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那我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他有没有吃饭。” 周予念拿起桌上未开封的两瓶饮料,朝那边的一老一少走过去。 “莫云桢!” 正低头帮奶奶干活的少年听到有人叫他,语气熟稔,赶紧抬头,见是自己同班同学,高兴的露出一口白牙:“周予念!好巧呀,你在这吃饭吗?” 面上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被同学发现自己翻垃圾的羞窘。 周予念见此,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和担心十分浅薄忍不住惭愧。 这样心性旷达又赤忱的人怎么会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丢人呢。 “我和周宜安在那边吃饭,刚好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周予念给他指周宜安的位置。 莫云祯咧着嘴对那边不停的摆手,周宜安也朝他举手回应。 莫云桢打完招呼赶紧给周予念介绍身侧的老人:“这是我奶奶。” 莫奶奶身材瘦小,眼睛神采熠熠,衣着整洁,一头半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 见自家孙子介绍同学给她认识,赶紧将手中的火钳给放下,面上有些局促不安。 孙子懂事生怕她累到,每次放假都非要跟着她老太婆一起捡废品。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特别强哪里会愿意来做这种事,可她家孙子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而还安慰她。 可捡废品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莫奶奶总担心要是被他同学知道了,该怎么在背后议论他,而且很容易被别人排斥和瞧不起。 这下突然见到他同学,还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老人家心里难免忐忑。 周予念笑容灿烂的给老人家打招呼,礼貌又乖巧:“莫奶奶好,我叫周予念,是莫云桢的同学。” 她自然也看出了老人家的不自在对她道:“莫云桢上回说和爷爷奶奶住西城区这边,没想到今天过来吃饭就给碰上了。” 莫奶奶见这姑娘懂事大方,丝毫没有异样的神色,心里那点担心也就消失了,取下手套态度蔼然的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和莫奶奶闲聊几句后,周予念对莫云桢道:“走,咱们带着奶奶去吃饭,周宜安请客。” 莫云桢也不扭捏,将手中的纤维袋扎紧提在手上,扶着自家奶奶随周予念一起过去。 周宜安见几人过来,赶紧站起来和老人打招呼,他模样俊俏白皙,脸颊还有点少年特有的婴儿肥,是很讨老人家喜欢的长相。 果然莫奶奶笑得更加慈祥,拉着周宜安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周宜安也耐心的和老人说话,乖顺的回答老人家的问题。 在她们过来之前,周宜安又重新加了几个菜,一顿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莫奶奶从自己衣服夹层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从里面拿出几张叠得齐整的纸币,递给莫云桢让他去结账。 老人家笑容淳朴,对周予念二人道:“这顿饭奶奶请你们吃,感谢你们对云桢的照顾。” 见莫云桢接过钱,没什么犹豫就要去买单,周予念赶紧拉住他:“周宜安已经付完钱了,这顿饭也算是感谢你上回帮忙。” 说完又仔细和莫奶奶解释上回的事,莫奶奶听完后欣慰的看着几人:“同学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 也就没再抢着要结账,桌上还有不少剩菜,周予念知道老人家怕浪费,让服务员拿了几个打包盒,几人帮着把剩下菜打包好。 莫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对这两个孩子也是愈发的喜欢,都是好孩子,不卑不亢,品质出众。 别看自家孙子面上不显,心里这会不知道多开心,眼里的光彩就没消失过,可比上回拿着几罐腌菜回家时那大受打击垂头丧气的模样鲜活多了。 莫奶奶想起自家孙子转学的第一天,放学回到家后一脸开心的和老两口说自己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同学。 两人都是转学生,不但态度友好的主动和他打招呼,还把自己的菜分给他吃。 老两口也很高兴他第一天就能认识这么好的同学,对孙子说的下回要给同学带自家做的腌菜一事也十分上心。 做腌菜时特意去市场买了几个明亮的玻璃罐,自家孙子还在上头添了不少花样。 前段时间中午孙子火急火燎的跑回家,说那个女生马上就要转学走了,现在要把腌菜拿给她。 急匆匆的用小刀在玻璃罐上刻了什么东西后,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装袋和几个装了菜的罐子马不停蹄的跑回学校。 老两口本看着一向稳重的孙子如此冒冒失失,不禁摇头失笑,心里也十分欣慰,欣慰他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看重的人。 孙子从小没有父母,由他们老两口拉扯长大,在他们老家,孙子除了上学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帮他们干农活,做家务,尽可能的减轻两人的负担。 老两口怕他耽误学习,也劝诫过他要以学习为重,家里的事不需要他都背负在身上。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行动却还是依旧。 当然学习也没耽误,每晚房间里的灯都是亮到凌晨才熄,老两口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稳重懂事的性格,同年人拥有的东西他都不曾有过。 这也是老两口第一次从孙子面上见到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怎么能不高兴。 可等下午孙子放学回来后,中午的雀跃鲜活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一副大受打击伤心难过的模样。 他从小有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不让他们操心,在学校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 直到老两口看到他提出去送人的腌菜原封不动的摆在家里,心下这才明了,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东西是你的心意,但也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满心欢喜的接受,被拒绝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孙子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看天色已晚,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莫奶奶后,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和两人道别。 走之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你竞赛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周予念作为同班同学自然也是知道的,出身于偏远山村的少年,能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空降到她们学校,肯定是学习成绩十分出色才能引起学校的注意。 半个月前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在本年级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成绩排名直逼年级断层第一寻砚。 连寻砚本人看到排名都有点惊讶,在齐致远嘲笑他第一名马上就要保不住时,十分有杀伤力的回击:“这种问题不是百名开外的人该操心的。” 同为百名开外的周予念感觉自己也被内涵,幽怨的看着齐致远,你又嘴贱的去惹他干嘛,咱们这种百名开外的在这种时候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谁知寻砚见她满脸幽怨,咳嗽一声不太自在的补充:“我是说齐致远,不是说你,你成绩还……” 说完看了眼手上的排名表,表情一顿:“……还有进步空间。” 周予念:…… 她排名还在齐致远后面几名。 齐致远幸灾乐祸的大笑:“你本来不会是想说周予念成绩还不错吧,成绩不错的是她弟,不是她。弟弟成绩好不代表姐姐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想安慰人翻车了吧。”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桌上的书,朝齐致远脑袋拍下去,紧接着是寻砚踹他椅子的动静,鸡飞狗跳。 最高兴的当属他们班主任,成绩排名出来的那一刻,笑容压都压不住,可让他捡到宝了。 本来班上有个寻砚就已经让他在同年级的一众班主任中昂首挺胸,现在又来个同级别的天才,简直就是老天对他的厚爱! 这不,成绩出来后,学校各学科竞赛部马上将这颗好苗子拐去培养。 作为各大竞赛的常客,周宜安能对莫云桢说出这话,心里也是认可他的。 莫云桢咧着一口白牙,忙不迭的点头。 他听说竞赛能获得名次的话会有奖金,他为了奖金一定要努力! 周予念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和莫奶奶告别。 莫奶奶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和自家孙子感叹:“你这两个同学都是好孩子。” 莫云桢纠正他奶奶:“周予念是我同学,周宜安还比我小一届。” “那你怎么还要去请教他啥竞赛的事,他不是比你还小吗?” “因为周宜安厉害!” 第41章 国外来电 是夜 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自从喻家姐弟来了后他们俩除了吃饭很少去客厅。 倒也不是避着他们,只是觉得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几人,像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假装其乐融融挺没意思。 上辈子周予念觉得家里人多热闹,就爱跟喻家姐弟还有父母一起待在客厅聊天,说学校和身边发生的趣事。 那时因为她在,周宜安也愿意出去待会儿做下表面功夫,给足父母和喻家姐弟面子。 不清楚内情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大家子的亲子时刻,恩爱的父母和他们的四个孩子。 现在她和周宜安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除了每天回家和父母打招呼外,完全把两人都当成空气。 某天吴阿姨还悄悄和她说,喻文溪摔倒的那天晚上,喻文清还责怪她为什么光看着,不知道去把喻文溪扶起来。 周予念听后,一脸啼笑皆非,这个喻文清还真是从一开始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吴阿姨在她家工作了十多年,连周父周母都对她很尊敬,更别说周予念姐弟二人。 这个喻文清倒挺会挑人迁怒,家里其他人她不敢得罪,就找个软柿子捏。 周予念当然不会让吴阿姨受这冤枉气,吴阿姨和她家只签了做饭的雇佣合同,平时的卫生打扫都是叫的钟点工。 说句难听的,就算喻文清在她面前摔死摔残,吴阿姨愿意叫救护车都是她心地善良,视若无睹也不能指责她。 毕竟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需要把饭做好就成。 听吴阿姨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当着父母的面在饭桌上对喻文清直言,要她以后在家里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角色,毕竟也就是在家里借住两年的人。 周父周母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见喻文清面色迥然不知所措,赶紧制止她,语气里都是对她性格转变的无可奈何。 周予念无所谓父母的态度,继而说起今年吴阿姨该涨工资的事,周父周母只想她消停下来,自然满口应下。 喻文清见最后以吴阿姨涨工资结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 她想说自己并没有看不起吴阿姨也没有觉得她怎么样,可见周家姐弟都一副洞悉她的模样,只能将话咽下。 周予念收回思绪继续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听到敲门声,周父进来把手机递给他:“念念,有人找。” 这是今天第二个找自己的电话,周予念好奇的接过,来电显示坐标是国外。 周父将手机给她后,就自顾的出了房间。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耳熟,是已经出国治病的黄姝嘉。 “请问起予念姐姐吗?”依旧柔声细雨的嗓音,不过相较于在国内时多了一丝开朗。 “对,我是周予念。”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不禁松了口气。 接着单刀直入没说什么寒暄的话:“刚刚我小姨打电话给我爸爸,我在一旁隐约听到她让我爸爸出面打电话给学校帮我表姐解决什么事。” “话里好像提到了你和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齐致远还有一个是我之前错认为周宜安的寻砚?” “虽然我爸爸没答应她,但我小姨那个人很可怕的,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给你打电话提个醒。” 周予念听她说完,都能想象她此刻蹙眉担心的模样,心里不禁滑过暖流,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便给她简单的说了下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好让她放心。 电话那边的黄姝嘉听完后十分关心的问齐致远的伤严不严重。 她和齐致远之前都是广播站的,两人认识上次还差点坑了他,肯定会为他担心。 知道齐致远没什么事后,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声笑出来。 她表姐自小就爱玩来这一招,明明每回都是她引出的事端,结果都是别人代为受过,事后总是能全身而退,一脸无辜的装成没事人,她从小可没少被她这样坑。 周予念好奇的问她,知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冲着陆筝筝去,好像一早就盯上了她。 黄姝嘉闻言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告诉周予念,反正都是小姨做下的缺德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小姨夫生前是做工地的,因为一次工程事故被送进icu,我小姨去医院照顾他时,小姨夫给她交代有一批拖了两年的工程款一直没结下来,要是他熬不过去等工程款结下来后要把工程款及时发给手底下的工人。” “小姨夫在icu住了半个月后,还是不幸离世,等料理完丧事后,我小姨就带着我表姐来我家里寄住。”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事,半年后有工人蹲守在我家房子外,被我爸爸撞见,几个工人就和我爸爸说了这个事。” “我爸爸回家后问我小姨是怎么回事,我小姨说小姨夫没有和她说过这事。” “不久后那几个工人再次找过来,信誓旦旦的说我小姨夫去世之前和她交代过,而且现在款已经下来了,让我小姨把钱结给他们,可我小姨就是一口咬定她不知道钱的事。” “我爸爸本来打算把钱垫给那几个工人,可人家不愿意收,一定要我小姨手上该他们得的。” “后面闹得大了不好收场,我小姨这才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可她基本把钱都挥霍一空,只能央求着我爸爸帮她,那时我妈妈还在世,她觉得这事得我小姨自己负责,所以我爸爸也没再管她。” “后面不知我小姨怎么处理的,那几个工人没有再上门,再然后就是昨天他们到学校去行凶的事了。” 周予念忍不住问她:“这都是你爸爸和你说的?” 黄姝嘉点头:“我爸爸挂掉小姨电话后,给国内打电话问了下情况,确定被抓的那个人就是之前找我小姨要工程款的人”。 挂断电话之前,黄姝嘉忍不住再次叮嘱周予念:“要是你们手上真有录音的话,一定要尽快发出去,我爸爸没答应帮我小姨,她肯定会去找我奶奶,我奶奶肯定会帮她和表姐的。” “我奶奶一向最护着她们。” 看着黑掉的屏幕,周予念沉吟了会,决定去找周宜安,让他联系寻砚。 陆筝筝那边能做的无非就是给学校施压,让校方出门制止他们将这个音频传播,可是凭什么呢…… 陆筝筝既然敢做出这种让人替她挡刀的事,即便法律管束不了她,也得让所有人知道,在道德上戳她的脊梁骨! 而且她妈妈拖欠工人工程款这事周予念不相信她不知道一点。 周予念把手机还给周父后,去周宜安房间和他说了这件事。 第42章 升旗仪式 周宜安听后马上就联系寻砚。 寻砚那边也正要打电话过来,果然如黄姝嘉所说,学校那边刚刚给寻砚打了电话,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让这事就以见义勇为定性,不要再生波折。 闹大了不管是对学校还是对当事同学的影响都不好,齐致远从中充当见义勇为的英雄角色对大家都是很好的结果。 只是寻砚这人一向孤高自傲,哪里会管学校和当事人陆筝筝会面对什么,直接不留情的拒绝了学校让他把音频删掉的要求。 学校那边施压对他来说也没用,当然也不敢用其他手段对他施压,人家可是连高考都不用参加有大把重点大学抢着要的人,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受学校影响。 这会又多了个周宜安,就更加不会被学校和陆筝筝那边给影响和威胁。 周予念撑着下巴羡慕的看着周宜安和寻砚打电话,两人三言两语的敲定事情怎么做,对校方的压力视若无睹。 果然只要自己底气足,没什么不敢硬刚的。 挂断和寻砚的电话后,周宜安又拨通了另外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周予念隐约能听到那边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宜安态度尊敬中带着熟稔,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那边的人听,听到那边的回复后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见周予念呆愣愣的,主动给她解释:“这是我和寻砚的指导老师,他老人家刚正,眼里最容不下这种事,他会去和校方沟通该怎么处理这起事情。” “我要是猜得没错,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应该会全校通报。” 周宜安的指导老师,周予念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在教育界举足轻重的老学究。 平时在某重点大学任教,因为高中毕业于她们学校又和现在的校长是同学,所以有空的时候会回学校帮忙指导像周宜安寻砚一类成绩突出的学生。 在学校里很有话语权受人尊重。 周予念再次感叹才十六岁不管是哪方面都如此优秀的弟弟:“非人哉。” 周宜安不满:“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她之前想的法子是,偷偷借学校广播站将录音当着全校的面放出来。 那样虽然事情做成了,但势必会引起校方的不满,可没办法作为未成年的学生在学校和家长的管束下确实是弱势群体。 结果周宜安和寻砚两人直接摇人,你给学校施压,我也可以让人给学校施压,就看谁给的压力大了。 那就星期一升旗仪式见分晓吧,要是这边不行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将东西散播出去。 周一 周予念站在班里的队伍里,听主席台上负责安保一块的老师对艺术节上发生的恶劣行凶事件进行总结。 “上周咱们艺术节当晚,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凶手持刀伤人事件,虽然现在凶手已经被捕,但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见到陌生的社会人士进入校园,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同时我们学校的安保工作也会持续加强。” “现在要重点表扬高二三班的齐致远同学,面对凶手时即使自己害怕也有帮助同学的勇气,没有独自逃离,反而留下和凶手缠斗,之后更是不幸负伤。” “这种精神和勇气值的大家学习,但也不要一味的学习,遇到危险一定要在保全自己的同时积极求救。” “表扬完齐致远同学,接下来还要严肃的批评一位同学。” 说到这里主席台上的老师表情肃穆,语气凛然。 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陆筝筝不由得心跳加速,脑海里不祥预感涌现,妈妈不是说都解决了吗?老师应该不会是要批评她吧? 很快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要严肃批评的是高一五班的陆筝筝同学,在危险来临之时,因为自己害怕就不顾前来帮助自己同学的生命安全,不管不顾的躲在同学背后,将同学置于凶手的刀锋之下,此等行为实在恶劣。” “同时也让人心寒,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道德上绝不允许!要是齐致远因为你的行为和动作倒在凶手的刀锋下,你这辈子于心何安!” “事后不但没有感到内疚,居然还妄图想让人觉得是齐致远同学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其思想和行为简直让人发指!” 主席台上老师话音刚落,整个操场瞬间沸腾。 大家对老师所刚刚所说的话震惊不已,纷纷问身边的同学那个陆筝筝是谁,怎么能这么坏。 周予念有些惊讶的挑眉,学校这番话指名道姓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和之前想粉饰太平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看来还是周宜安指导老师给的压力更大啊。 心满意足的看着周围同学的反应,这才对嘛,真相就是要大家都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基本辩是非的能力。 我可以主动救人,但你不能把我当替死鬼后还妄想若无其事的充当无辜者。 齐致远这回是命大,要是真被凶手刺中要害失去生命,还想指望陆筝筝愧疚吗? 只怕连现在这个见义勇为的行为都会给抹去,变成单纯的被凶手杀害。 作为讨论中心的陆筝筝,此刻面色苍白十分无措,面对班上同学看过来的异样眼光,和不自觉像避开病毒一样远离她的动作,几乎站立不稳。 明明妈妈说了都能解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早就和妈妈说过完全不用多此一举的去医院看齐致远。 可妈妈非要去,说什么只能让别人认为是齐致远主动见义勇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因为她胆怯躲在齐致远身后导致齐致远被迫受伤。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事就躲在别人身后,自然会有人解决。 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就不信遇到致命的危险,大家都可以毫不害怕的直接面对。 她不过就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老师怎么能这样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她。 陆筝筝感觉自己十分委屈,还有种莫名的害怕,有什么东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无往而不利的人生似乎也要因为此事发生改变。 对了! 一定是周予念和昨天那个男生拿着录音去找学校,逼学校这么说的。 周予念可是周宜安的亲姐姐啊…… 周宜安! 周宜安现在是不是也和其他同学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陆筝筝紧张的在班级队伍里寻找周宜安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人群里中十分耀眼的存在。 他并没有看她的方向,而是盯着某块地方发呆。陆筝筝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周宜安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旁边的女生嗤笑一声:“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还惦记着周宜安呢?” 第43章 神奇的脑回路 陆筝筝闻言面色一僵,她们班上大多数女生都不喜欢她。 嘲笑她的这个女生叫李欣悦,更是和她不对付,不止对她冷言冷语,还经常带着其他女生孤立她,陆筝筝忍不住更难过,只怕这些女生以后对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排斥。 李欣悦见自己刚说一句,旁边的陆筝筝马上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冷眼看她继续表演。 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刚刚老师在台上点名批评,都不见她有丝毫羞愧。 这会不过因为自己一句实话点出她那点小心思,反而一副受了莫大委屈被人欺负的模样。 不过现在班上这些男生可不会再为她出头打抱不平,没看到现在这些男生听了老师的话后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自动离她远远的吗? 李欣悦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她平时可没少在陆筝筝身上吃亏。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都是她们这些女生嫉妒她欺负她。 有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却是那么理所当然。 总有人跳出来为其出头,把她们这些正常人弄得下不来台。 自从陆筝筝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周宜安后,她们班上女生无一不在心里祈祷周宜安可千万别也被她无害又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倒也不是班上女生都喜欢周宜安,只是单纯不想让周宜安这朵高岭之花被陆筝筝给玷污,要真让她给得逞了,还不知会猖狂成什么样。 幸好周宜安对她不假辞色,在她那些智计百出故意引起周宜安注意的手段下,周宜安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言行中还透出厌烦。 别问李欣悦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是周宜安的同桌,时不时能旁观陆筝筝各种奇怪的追人手段。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周宜安,对这些有何感想。 周宜安回答时语气里只有对陆筝筝的厌烦,丝毫没有任何软化动心的迹象。 开学时本来周宜安的同桌是陆筝筝,结果两人同桌不过半个月,周宜安就主动找班主任要求换同桌。 班主任对周宜安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同桌就换成了她。 李欣悦和周宜安成为同桌后,两人相处得很和谐,偶尔她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去请教周宜安,对方也不会推辞。 这也是李欣悦和陆筝筝不对付的主要原因,陆筝筝以为自己和她一样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也喜欢周宜安。 几次在学校被陆筝筝拦住,每回对方都是一副欲言的模样看着她,有什么话不明说,支支吾吾。 把急性子的李欣悦逼得烦不胜烦,有一次再次被陆筝筝拦住,还是那副要说不说的德行。 李欣悦终于忍不住爆发,毫不客气的一顿输出,随行的几个女同学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事的,站在一旁附和。 陆筝筝显然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一脸不可置信的眨着自己无辜的双眼,随即眼泪簌簌地掉。 刚好被路过的周宜安看见,见到周宜安陆筝筝的眼泪掉得更加起劲。 可她虽然委屈却很坚强的将泪水擦去,笑中含泪的表示只是想和李欣悦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李欣悦被她激得紧咬牙关,脸色通红。 谁知周宜安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皱眉看着明显像被人欺负的陆筝筝,嘴里只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跳梁小丑” 在场的众人明显都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给惊到。 尤其是陆筝筝,被喜欢的人这么评价,表情十分受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她想和周宜安说些什么,对方却是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李欣悦在旁边看着,也不禁生出同情,要是她被喜欢的人当面这样形容,肯定会觉得很难堪,但除了难堪外也不会再喜欢对方。 她的同情还没持续多久,刚刚一脸难堪仿佛被伤透了心的陆筝筝,反而将视线转到她身上。 表情坚毅语气倔强:“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说完不等李欣悦反应,捂住自己的脸转身小跑着离开。 李欣悦:??? 旁边的其他同学:??? 脑子有问题! 自此被她们断定为脑子有问题的陆筝筝总会在各种地方和李欣悦较劲,李欣悦烦不胜烦。 好几次和她发生摩擦,被班上其他男同学看到,那些人一见到陆筝筝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和无辜的眼神,就会自动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也为她出头。 不仅如此,班上其他女生凡是多和周宜安说几句话,陆筝筝都会和她们暗暗的较劲。 别人稍微反击下,就会被那些正义的男生说欺负人家柔弱的女同学。 无奈之下她们班上女生统一战线,懒得再理她,不再给她任何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唱独角戏。 这不今天出了这事,班上男同学是不可置信自己一直以为柔弱善良的女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班上女同学则全都是幸灾乐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可算让她翻车了。 之前只是觉得她死装,又有点脑子不太正常,没想到心思也是如此恶毒。 也幸亏高二的那个学长福大命大,要是真的为此丧命,看她陆筝筝该怎么赎罪。 陆筝筝低着头神情落寞,她此刻只想升旗仪式赶快结束,离开这些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 终于,主席台上传来解散的声音,陆筝筝不敢多看众人的表情,捂着自己的脸快步离开。 操场上人多,她光顾着离开没注意看路,一路上撞到不少人。 她也顾不上和别人道歉,只一昧的向前走,将那些抱怨她的话甩在脑后。 心里愈发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能体谅她,她现在心里这么难受,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人,为什么要说她,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吗? 解散后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两人相伴回教室,路上两人还在对刚刚升旗仪式上老师所讲的事叹为观止。 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道德底线如此低下,心思如此恶毒的人存在,而且还和她们一个学校。 同时也为齐致远感到愤怒,人家要是主动见义勇为就算了,居然是被迫挡刀当肉盾,绝不能原谅! 除了她们,回教室的路上其他同学也一直在议论此事,这件事对尚未出社会心思淳朴稚嫩的学生来说,三观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估计学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真相曝光后肯定会在学生中引起轩然大波,学生回家后肯定会转述给家长听。 到时候只怕家长会打爆学习的电话,担心自家孩子和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在一个学校也会受到影响。 再加上陆筝筝母亲那边的施压,学校也就顺水推舟打算轻拿轻放,将这事定义为见义勇为就过去了。 可是凭什么呢?周予念可不管事情曝光后陆筝筝会要面对什么,这都是她该得的! 第44章 少年心事 升旗仪式上发生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虽然平息了不少,但学生私底下还是会时不时的讨论。 对那个名叫陆筝筝的女生更是好奇,好奇她是何方神圣,出事这么久都不曾见她露面,是已经被学校开除或者自己主动退学了。 很可惜大家的猜测都没对,事件主角陆筝筝当天解散后就被陆母接回家中。 她们母女二人现在住在黄家的别墅里,黄姝嘉和她父亲去国外治病后,别墅里就剩下陆筝筝母女,两人成了黄家别墅名副其实的主人。 陆筝筝被母亲接回来后坐在客厅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得不行。 陆母看着觉得心疼不已,安慰她:“妈妈明天去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去别的学校后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再有人提起和议论。” 听到转学二字,陆筝筝急切的出声:“我不要转学!”要是转学了,那她再也见不到周宜安,更加没有机会能接触他。 陆母诧异的看着自己女儿很是不解:“你不转学再回学校上课,你受得了大家异样的目光吗? 陆母清楚自己女儿从小就在同学中无往不利,虽然有时女同学会和她生龃龉,可每回都有男同学给她出头,从来没有吃过亏。 这回这事曝出来,那些男同学估计也会和她保持距离,她哪里能受得了这冷待。 陆筝筝听完母亲的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想起班上同学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想退缩。 可最终还是十分固执的对陆母道:“我不要转学,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至于其他事情我都会克服的!” 只要能和周宜安在一起,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 陆母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态度强硬的给她向学校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笑话,现在这件事正处于风口浪尖,要是马上就回去上课,可不得被那些学生给明晃晃的挤兑和针对。 起码也得等事情消停消停再回学校,人都是健忘的,过段时间这件事也会被大家淡忘,那时候女儿再回学校也不会很难捱。 还有凶手为什么会去学校行凶,陆母想到此处心里一梗,那些泥腿子好赖话都不听,为了那点钱非要走极端,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敢来要钱! 不管陆筝筝和陆母心里有什么想法,又受到了什么影响。 另一边的齐致远可算是扬眉吐气,他在医院把手臂养好后,很快就回学校上课。 他现在在班级的待遇可以说是国宝级的,不止同学们对他嘘寒问暖。 连他们班一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和蔼,时不时找他聊天,生怕他经此一遭心理出现创伤。 其实大可不必。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个“可能”会出现心理创伤的同桌。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边喝牛奶边哼着小曲,桌上还有一大堆零食,都是班上同学和其他班同学送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学校不是上课而是专门来收礼的。 作为齐致远的同桌,面对各个同学爱心泛滥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非要来班上看看才放心的心理, 周予念深受其害。 好不容易送走高三几位来看望齐致远的学姐,齐致远正低头在位置整理新收的零食,包装袋弄得哗啦啦响。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自己的课本和文具坐到之前喻文清的位置上,也就是寻砚的旁边。 下两节是自习课,老师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她私自换下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本来正在刷题的寻砚感觉旁边空置许久的位置突然出多一个人,看到是周予念面上微微一愣。 周予念见这个自己临时找的同桌正面带异色的看着自己,赶紧和他解释:“借你旁边位置坐两节课,坐前面实在太烦了。” 寻砚觑了眼前面正在清点零食乐得找不着北的齐致远,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垂下眼帘继续做题。 周予念见此也不再打扰他,只随意的扫了眼他桌面上的习题,和周宜安做的那些题一样都是她看不懂的。 本应继续做题的人,这会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下笔,心里想的全是离自己仅半臂距离的“新同桌” 只坐两节课吗?要不要去和老师说一下干脆就换过来,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她和齐致远那小子每天凑在一起也不能好好学习,应该会愿意吧? 少年内心如潮水般涌动,不时抬眼观察身侧之人。 周予念自然不知道旁边人涌动的心思,正苦大仇深的和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做斗争。 她觉得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就算重来一世也一样,上辈子不会的这辈子也学不会,但为了能考个好点的大学,该学的还是得学。 她这辈子可以选择的话,填志愿不会再填上一世所念的大学。 那里有她很不愉快的经历,和不想再见到的人,那人也是上一世她和周宜安最后一次闹矛盾的原因。 周予念目光幽幽,怕自己情绪外泄,忍不住闭上眼睛。 落在寻砚眼里就成了她被作业难倒,眼不见心不烦的不愿看那些题。 寻砚视线落在周予念桌面的试卷上,都是些没难度的题目,可却难倒了她。 他蹙眉,周宜安不是有给她补习吗?怎么这些题还是不会,看来周宜安也是应付了事。 寻砚低了低头随即像鼓起什么勇气一般,对身侧的人试探着开口:“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不自在的将视线转到前面座位还在整理零食的齐致远身上。 听到他的话,周予念有点吃惊的挑眉,之前倒是没看出这人居然这么热心,还会主动帮助同学解决学习上的难题。 她也不扭捏,来自年级第一的指点可不是常有的。 虽然她家周宜安也是年级第一,可最近周予念觉得他每天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近段时间也就没拿学习烦他。 说请教就请教拿,周予念着试卷凑近寻砚,给他指出自己不会的题一脸虚心好学:“这些空白的都不会,你给我讲讲。” 近在咫尺的面容,让寻砚眼神有片刻的慌乱,忍不住心跳加快,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嘴角的笑意被他强行压下去,沉下心来认真的给人讲题。 这是寻砚第一次主动给人讲解题,之前没做任何功课,对上身边女生明亮的双眸,刚开始的讲解有点钝涩。 但这些题目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的,所以很快讲解便变得十分流畅。 这厢齐致远终于将零食给整理好,看着一大堆零食笑得牙不见眼,等想和周予念说话问她要吃什么时,发现他同桌不见踪影。 结果一转头发现他同桌居然坐到后面去给寻砚当同桌了! 两人相处十分和谐,那个用鼻孔看人不可一世的寻砚居然还在给她讲题。 面对周予念时不时的疑问,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一步步掰碎了揉烂了反复给人讲。 齐致远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忍不住怀疑自己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寻砚愿意给周予念讲题,那他是不是也可以顺便蹭听一下。 反正周予念不会的他也肯定不会,说做就做! 齐致远从一堆零食中翻出被他搁置的试卷,巴巴的凑过去。 第45章 抱不平 周予念正根据寻砚给的解题思路写答案,突然眼前冒出个大黑脑袋,吓她一跳。 见是齐致远,一把将他的头推开:“你凑过来干吗?零食数完了?” 齐致远嘿嘿一笑,对旁边的寻砚道:“砚哥,你看你都愿意屈尊下凡来给人指导学习了,要不再多加我一个?你放心,我和周予念水平一样,绝对不拖后腿也不会独自前进!” 周予念佩服的看着他,为了几道题居然连“砚哥”都喊得出来,能屈能伸真乃神人也。 寻砚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嘴角一抽,又恨不得踹他椅子几脚,好好数你的零食就行了,非得过来讨嫌。 面对两道殷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冷着脸点头。 得到回复齐致远心满意足,周予念也十分满意,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智商被反复鞭打碾压。 和周宜安跳脱不按常理出牌的讲题方式不同,寻砚的讲题方式十分严谨。 周宜安讲题是讲几遍要是你还不懂,他就直接跳过这类型的题目,给你讲下一题,下一题还不懂那就再跳,总会有你擅长的。 要是实在没有擅长的那就不讲了,学不会就不学,大家一起玩。 寻砚则是一道题非得讲到你会为止,虽然他没说出来,但周予念能从他的微表情看出他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就是不会呢?那就再多讲几遍,只要脑子没问题总能教会。 几遍下来周予念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不够用,可人家讲题的都没有不耐烦,她一个请教问题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下多了齐致远,两人顶着寻砚给的无形压力,总比她一人独自面对要好。 果然,齐致远才加入补习大军没多久,脸都皱了起来。 他十分挫败的对准备再讲一遍题目的寻砚道:“砚哥,我的哥,咱们要不先讲其他题目吧,这种压轴大题我和周予念的水平也不急在一时……” 寻砚一脸不赞同:“本来你们脑子就不太行,要是碰到点难题就退缩,脑子只会退化得更厉害。” 周予念:……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似乎是看到周予念颇为幽怨的眼神,寻砚顿了顿,苍白无力的补救:“我说齐致远呢,不是说你。” 齐致远:???? 他和周予念半斤八两的水平,两人这道题都没被他教会,怎么就成了他一个人脑子不好使。 还有寻砚这小子什么时候攻击完人后还学会给人解释了,平时不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吗? 而且还不止这一次。 齐致远目光炯炯的从周予念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寻砚身上,对他不停的眨眼睛一脸看破天机的表情。 寻砚:…… 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是个大聪明。 居然没有反驳,也没出言讥讽,那就是默认! 齐致远看到寻砚的反应,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姨母笑:“嘿嘿嘿嘿。” “难不成脑子真出问题了?” 周予念把椅子搬得离他远了点,可别传染给自己了。 两节自习课临近尾声,周予念见齐致远那边消停下来,收拾东西打算回自己的位置。 寻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怎么真的就坐两节课。 哪知恰好被一直暗戳戳观察两人有没有蛛丝马迹的齐致远给捕捉到。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随后对收拾东西的周予念一本正经的开口:“念呐,最近没少被来看我的人打扰到吧,作为同桌我深感愧疚。但作为目前学校的风云人物,这种打扰最近只怕还会持续不断,所以委屈你多在后面坐几天,顺便把你桌子借我放下零食。” “我看最后一句才是你要表达的重点。” 周予念撇撇嘴:“说得好像我稀罕回去似的,人家寻砚作为同桌可比你合格多了,成绩好又安静,还会给我讲题。” 齐致远被她这么一说差点就要破功将人请回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同桌,寻砚再好也要靠边站! 寻砚看出他的打算,马上无声的给他许诺:“要求随你提。” 哼哼,这还差不多。 齐致远满意的点头,塞了一把零食给给周予念:“不管你怎么说,咱们的情谊永远不变,先委屈你坐在后面一段时间。” 周予念就这样被齐致远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她自己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不知道作为新同桌的寻砚有何想法。 她记得之前喻文清在时,和寻砚这位同桌关系可以称得上是冷淡,寻砚好像不太喜欢别人吵到他。 虽然人已经坐过来,但该打的招呼还是得打,要是寻砚不乐意身边一直多个人,自己还是得坐回原位。 她这厢还没开口,身旁的寻砚若有所感,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俊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刚刚还有几道题没给你讲明白,你坐旁边正好方便我给你讲题。” 周予念笑容牵强,这可真是执着又乐于助人的好少年啊。 其实和齐致远说的一样,那种压轴大题她也不是非会不可…… 齐致远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给你安排的临时同桌不错吧?你学习上的难题有他在将不会再是难题!” 挤完这边又对寻砚露出不可言说的神秘笑容,这回寻砚没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反而回以微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对劲,周予念嘟囔。 这几天周宜安没来学校,都是周予念自己单独回家,今天和往常一样和孙怡然林微在校门口分开后周予念独自走在两栋居民楼隔出来的小道上。 这是她每天回家必经的路,只是今天似乎出了点意外。 周予念神色冷淡的看着挡着自己前面故作凶神恶煞的男生。 “你想要做什么?谋财?还是害命?” 挡住去路是的男生闻言一惊,梗着脖子道:“什、什么谋财害命,你别胡说!”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拦着你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欺负陆筝筝,而、而且不要阻止她和周宜安在一起。” 后面这句话男生说得非常不情愿,一脸郁闷。 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陆筝筝?她让你来的?”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周宜安在一起还被我阻止了?” 男生见她满脸不以为意,又想起陆筝筝面对他欲言又止难过又憔悴的模样,唬着嗓子恐吓:“不是她让我来的,是我自己看不过你欺负弱小,阻碍有情人的行为,这才来警告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听到了吗?” 还是验证了那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笑。 周予念噗哧的笑出声,笑过后看着色厉内荏被人当枪使的男生表情嘲弄:“我要是不听你的话继续伤害陆筝筝,你还能打我不成?” 男生被她的她混不吝给惊住了,脖子一时哑然慢慢的脖子也涨得通红。 他没想过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女生不应该都和陆筝筝那样娇娇柔柔,被别人说两句重话就哭鼻子吗? “啧,你这英雄气概修炼得还不到位,要我是你现在就一巴掌呼到对方脸上,让她知道谁是老大。” 周予念凑近他:“你看,我都教你了,你赶紧一巴掌呼我脸上啊,这样才能为心上人出气。” 男生被突然逼近的面孔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上明晃晃的展示出几个大字——你快打我,你快来打我呀! 他在心中呐喊,她是不是有病!她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求着别人打她。 周予念步步紧逼,一副男生不动手打她就没完的样子。 男生被他逼得后退连连,脸上凶狠的表情再也崩不住,欲哭无泪的转身就跑,他怕了还不行吗?真是疯子! 周予念满脸兴味的看着他落慌而跳的背影,收回做势要追他的步子,顺手捡起男生慌乱中掉落的学生证——高二一班秦瑞西。 十年后响誉国际的金牌律师,专门给有钱人处理财产纠纷问题。 原来现在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第46章 家长会 放学路上发生的小插曲,周予念回家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周宜安。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从艺术节陆筝筝事件后周宜安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周予念对此也有过好奇,但见他没有和自己说的打算,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元旦过后很快就临近期末,学校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同时给高中三个年级都召开一次家长会。 往年周予念和周宜安召开家长会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周父周母谁有时间谁就去参加。 今年时间恰好撞到了一天,而且周宜安作为优秀学生,需要家长上台发言,老师也提前和家长这边进行了沟通。 周父周母商量过后,决定由周父给周宜安开家长会,周母给周予念开家长会。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结果喻文清周末回家后,一脸期待的将学校让学生带回家的家长会邀请函拿给周父周母。 这是她来这边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拿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 她在现在的学校如鱼得水,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学习成绩也有进步。 之前和周予念在一个班时,因为她对自己知根知底,所以喻文清要时刻注意她的脸色,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那些和周予念关系好的同学,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一度让她过得十分憋屈。 转到新学校后,没有了周予念的压制,班上同学对她一无所知,再加上她本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和好脾气,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还交到几个十分要好的朋友。 这次的家长会,也是一个信号,让班上同学更加了解自己的信号,不管周父周母谁过来参加家长会,都会让她十分有面子。 也能让周父周母知道她不比任何人差,在新学校适应得很好,和同学们也相处得很好。 所以当喻文清把邀请函递出去的那一刻,她自信满满。 可当见到周父周母看清邀请函上面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后变得十分难言脸色时,她忍不住心中一跳。 原本期待的表情变得忐忑不安:“您二位都没时间去吗?” 周母表情为难,但还是如实的和她道:“你们家长会的时间和宜安念念他们在同一天的上午。” 喻文清闻言表情惊讶:“怎么会这么巧?” 随即对二人笑着道:“那您二位不用操心我这边,去给宜安他们两个开家长会就成。” 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话,可周父周母哪里看不出她笑得牵强,还有眼神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落。 同时也想到这应该是这孩子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之前那样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只怕学校都没召开过家长会。 就算召开了,离学校那么远的山路那边很多家长也不会愿意去,在他们心里去参加家长会还不如多在家里干点活来得实在。 两人心底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心生怜惜。 周母对周父道:“要不这样,你先去宜安班上代表家长发完言,再赶去念念她们班给她开家长会,我去给文清开家长会。” 听完妻子的建议,周父面露为难:“就怕两个班的流程不一样,到时候等宜安这边发言结束,念念那边估计也临近尾声。” “这倒也是。” 周母的建议让旁边的喻文清眼里闪过光亮,但她马上按耐住自己的心思,反而安慰他们:“叔叔阿姨,不妨事的,我们这回的家长会只是做个期末考试前的动员,家长去不去都没多大关系。” “以前我们学校召开家长会,我妈妈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的山路,爷爷奶奶又不愿意去,家长会传达的内容都是我回家转述的,没多大问题。” 说完她起身十分善解人意的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我先回房间写作业,这个我也拿走啦。” 周父周母见此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最终周父还是对周母道:“就按你说的那样来吧,我和宜安他们班主任商量,把我的发言稍微往前面挪一下。” 自然也要和两个孩子说一声,周父先是和周宜安说了这个事,他的反应倒在意料之中,那就是没什么反应。 本来半趴在桌上的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没什么变化,无波无澜。 周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堵,他就多余和他说! 最难办的是女儿那边,他们夫妻二人对女儿这段时间性格的转变可谓是深感头疼,生怕人又突然爆发。 结果周予念听完他的话后,神情意外的平静,没有丝毫的不满,也没有冲出去对喻文清撒气,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教室和周宜安他们的隔得挺远的,您不必两边跑,就留在那里开完全程吧。” 女儿这么懂事,周父原本应该欣慰,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莫名酸涩,还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不是因为周予念的表现,而是因为他和妻子两人的这些作为,好像对女儿来说很不公平。 这种荒诞感也就出现了一瞬,很快就因为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而消散,周父慈爱的摸了摸周予念的头后满意的离开。 周父走后周予念将手停留在被他摸过的地方,神情怅然若失。 爸爸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看她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慈爱。 可周予念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好在她已经不再抱什么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思考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除了保证周宜安不再出意外,她也应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只要不再出意外,以周宜安的智商以后一定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精彩人生,那她呢? 一个成绩一般,其他方面也都不出色的女生,她今后的人生轨迹又该如何发展。 父母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渐行渐远,弟弟会有自己的人生,而她好像还是孑然一身,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横冲直撞。 周予念带着这样的想法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第47章 梦 这是梦 周予念脑海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可她却怎么也醒不来。 眼皮沉重,只能被困在梦里作为旁观者被迫走马观花的看完梦里“自己”的一生。 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包括上辈子的自己,身份背景和家庭人员都一样,但和她两回经历过的人生有所不同。 在梦里,喻家姐弟也是在她17岁那年被父母带回家中,来到周家以后家中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到来十分重视和欢喜。 周父周母包括周宜安。 只有“自己”感觉心里不平衡和排斥,明明家中本来只有“自己”和周宜安两个孩子。 作为女孩在家中一直以来都是最受宠的,父母和弟弟从小到大都对“自己”无条件的宠溺和纵容。 这会突然来了个年龄和“自己”一样大的女生,分散家人的注意力和宠爱,心里又怎么会平衡。 所以自喻家姐弟来家里的第一天“自己”就莫名的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针对他们,每回都被周宜安给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自己” 父母也总是为了维护喻文清姐弟二人,而批评训斥“自己” 家里其他人越是如此,就越引得“自己”心有不甘,心生怨恨。 随着时间的推移,喻文清褪去刚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土气,外貌气质各方面都出落得越来越出色,学习成绩在周宜安的辅导下也名列前茅。 让人心生好感无害的长相加上老好人的脾气,班上同学和她相处愉快,任课老师对她赞不绝口。 学校有几个男同学都公然对她表达好感,包括天之骄子寻砚。 父母和弟弟的注意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更多的放在她身上,提起她时嘴角总是带着微笑,时不时将她挂在嘴边。 “自己”看着这一切的转变,嫉妒在心底疯狂滋长,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好几次对喻文清使坏,但最终不是被她,就是被那些爱护她的人巧妙的化解,而“自己”也由此变得声名狼藉。 高考成绩出来后,喻文清如愿的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也是提前录取周宜安的重点大学,在全国数一数二。 而“自己”高考成绩只堪堪到二本线。 家里大张旗鼓的为喻文清举办升学宴,升学宴上学校的老师,学校的同学,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周宜安一脸与有荣焉的为她戴上皇冠。 喻文清众星捧月的站在众人中间,脸上带着真诚而又幸福的笑容,为大家分蛋糕。 而“自己”作为周家真正的女儿,周宜安的亲姐姐,被所有人遗忘,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围观别人的幸福时刻。 像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废物,“自己”双眼阴毒的看着人群中央的喻文清,她笑容诚挚的将第三块蛋糕送给“自己” “自己”接过蛋糕后,早已因嫉妒而扭曲的性格在这一刻爆发,恶意满满的将手中的蛋糕一把全砸在喻文清那张永远无害而美好的脸上。 此情此景让现场来观礼的人群顿时哗然,周宜安将喻文清拉开紧紧护在身后,对“自己”怒目而视。 周母赶紧拿湿纸巾帮喻文清细致的将脸擦干净,周父则对“自己”满脸失望。 现场的其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夹杂着厌恶的目光。 等喻文清整理完后,她十分宽宏大量的表示不怪“自己”反而出言安慰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怨怪。 好好的升学宴被“自己”弄成这样,可许多人都是远道而来,没有散场的道理,最后“自己”被周宜安强制拉出大厅。 将“自己”拉出大厅后,周宜安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厌恶。 要“自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作妖,再伤害喻文清,不然他不会放过“自己” 即使知道这是梦,面对周宜安的眼神,周予念还是感到十分难受,不自觉的抓紧自己心脏的位置。 从这之后梦里的场景便走马观花起来,她冷眼看着“自己”在作恶的路上越走越远,一步步成为他人厌恶,所有人远离,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奶奶也因为一次舞台事故去世,家里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大学没毕业的“自己”被周宜安逼得远走他乡四处流浪,最后客死异乡。 而喻文清则一路顺风顺水,有“自己”父母的爱护,弟弟周宜安的守护,还有她亲弟弟喻文溪的陪伴,一个被爱包围的女生,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夺目的光彩。 大学读的服装设计专业,名校毕业后接管了周母的服装厂,在许多爱慕者保驾护航和自己的努力下将服装厂经营得井井有条,成为本市杰出的女企业家。 梦的最后周予念看到有人单膝跪地和喻文清求婚,她一脸幸福的同意了那个人的求婚,至于求婚之人是谁周予念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 喻文清同意求婚后,她的未婚夫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礼,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她的这一生一路坦途再无任何波折。 本来沉浸在梦里怎么也醒不来的周予念,在将所有一切看完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刚过十二点。 她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里看完了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走向,虽然过程和细节和上辈子有出入,但她最后的结局和上辈子殊途同归,都没有个好下场。 不过梦里的周宜安倒是没和上辈子一样发生意外后,反而活得好好的,很有一番成就。 周予念眼里酝酿着未知的风暴,即使知道是梦,可梦中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愤怒。 她想大声怒吼:“凭什么!” 想冲到喻文清房间把她立刻从家里赶出去。 想质问父母和周宜安,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这些沸腾的情绪在不断的吞噬着她的理智。 周予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断的深呼吸提醒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千万不要冲动。 好不容易让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平静下来,周予念才分出心思想梦中的细节。 梦里周宜安对她和喻家姐弟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费解。 她和周宜安从小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比其他姐弟更亲密,不管发生什么周宜安永远不会用梦中的那种态度对她。 放在现实周予念要拿蛋糕砸喻文清,周宜安不但不会阻止,还会问她蛋糕够不够,不够的话整盘都能给周予念端来。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露出的那些表情,和一些作为显得那么的怪异。 对!就是怪异。 周予念脑中灵光一闪!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的态度,不就是平时他对喻家姐弟的态度吗! 不过是在梦里将人物给调转了,她变成了被周宜安那样对待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梦是想告诉她什么?还是在警示她什么? 周予念不会把这当成平时那种一闪而过做过即忘的梦,她趁着现在还能记住梦里的种种,赶紧爬起来走到书桌旁拿出日记本将梦里的内容记录下来。 她现在很想去找周宜安说这个事,听听周宜安的想法,可…… 周予念面色为难,她要是去找周宜安的话估计重生的事也瞒不住了。 上回不过是无意中露出一点不同,就已经被他抽丝剥茧的分析出了很多信息。 可不找周宜安,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胡乱的猜测,从而被这个梦干扰影响到自己。 找还是不找呢? 第48章 周宜安的言论上 周予念出神的看着日记本上自己写下来的内容,蓦地站起身! 眼神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她和周宜安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要是和他都不能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还能和谁说? 这就去找他! 周予念拿着日记本和黄姝嘉给她的信,去周宜安房间。 刚好在客厅碰到出来上厕所的喻文清,从梦里那种恨不得撕碎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只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露出的友好笑容依旧视若无睹。 喻文清已经从周父那里得知对她和周予念周宜安三人家长会的安排。 周母不去给周予念开家长会而是去给她开,她如愿以偿,心里也免不了有点自得。 你们姐弟二人针对我和文溪又怎样,在叔叔阿姨心里我和文溪的地位并不比你们差,所以她此刻对周予念的冷待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见周予念这么晚还跑去周宜安房间,还是有点诧异,也不知姐弟二人要商量什么事。 天气渐冷,即使家中开了暖气,出来上厕所冷空气也无孔不入。 其实除了冷更多的是不方便,尤其是喻文溪,年纪小,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上几次厕所。 房间离外面的洗手间有一段距离,喻文清怕他着凉总得拿衣服给他穿上才让他出房门。 要是房间内带卫生间,喻文溪半夜上厕所会方便很多。 家中四个房间,就周父周母和周予念两个房间带独立卫生间,周父周母的房间肯定不能让出来,那就只剩下周予念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但带洗手间,面积采光通风各方面都是家中几个房间里最好的,喻文清盯着周予念房间的位置,眼神闪烁不定。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和周父周母提一下换房间的事。 周予念哪能想到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房间上。 她拿着东西推开周宜安的房门,门没锁说明周宜安也还没睡。 不出所料,推开门就看到周宜安姿态随意的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周宜安转过头,见她这个时间来自己房间忍不住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随手将书桌上的纸收起来,自己坐到床上给周予念腾位置。 周予念下定决心后一直在心里打腹稿,该怎么和他开口。 可真等面对他的这一刻,那些本已打好的腹稿,统统都用不上,她和周宜安本就应该坦诚相待,那些客套和试探不应该存在。 她坐在椅子上和周宜安面对面,端详着他还稍显稚嫩的面庞,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 “宜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或者说你相信重生吗?” 周宜安听完她的话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瞅着她扬起眉,一脸你终于愿意和我说了的表情。 周予念心一梗,所以自己刚才在纠结个什么劲,这人估计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相不相信吧。” 周宜安撑着下巴和她四目相对,眼神微微下沉,语气和往常无二可说出的话却让周予念心惊胆颤。 “念念,你并不是重生,而是重新被人书写。” “被、被、被人书写?!” 周予念惊恐的瞪大双眼,他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认识,可合在一起表达的内容怎么那么让人惊骇! 见人被吓到,周宜安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接着继续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由别人构建出来的世界。” “通俗来说,就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周予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她以为自己带着记忆重生就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周宜安还能说出更离奇的。 可周予念了解周宜安,他此刻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联想到他最近总是神出鬼没不知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在验证刚刚说的话? 周予念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以周宜安的性格既然愿意和自己说,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肯定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至于剩下的那一成…… 周予念赶紧将记下梦境的笔记本和黄姝嘉的信递给他:“你看看这个,这也是我本来准备和你说的。” 周宜安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面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分外艰难:“念念……” “你经历过的上辈子是不是比这本日记本上所记录的梦境内容更加……凄惨。” 周予念表情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上面,随即牵强的一笑:“确实很凄惨,因为上辈子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而后和他说起他们俩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寂静的夜里,少女徐缓的嗓音娓娓道来那些荒诞又悲惨的经历,少年周身的气压因为她的话越来越低沉,面上没有了平时的轻松自在。 周予念见此和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安抚:“不要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她将埋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浑身轻松。 “我本来以为我和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重生了,可你却说不是重生是什么被人重新书写,能和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周宜安将周予念安慰自己的手放在床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她手臂上,目光看向虚空:“你应该也听到过半空中莫名响起的机械声吧。” 周予念点头:“我听到过三次,一次是上辈子吃完安眠药闭上眼睛后听到的,一次就是我刚重生回来你发现我的改变后问我的那天晚上,最后一次是我们要求爸妈让喻文清转学那天。” “我一直以为是我上辈子精神出现问带来的后遗症,所以没放在心上,难不成你也听到了吗?” “嗯,我听到过两次,和你听到的后两次同样的时间。” “要是我们都听到这个机械音的话,那确实挺古怪的,现在这种社会环境哪里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种从虚空中发出的声音。” “可就算这声音不对劲,你又是怎么联想到小说的世界这个问题上的呢?” 周宜安没骨头似的靠在周予念手臂上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人,毫无逻辑可言的人。” “还有梦,那些迫不及待想侵蚀我思想的梦。” 第49章 周宜安的言论 下 周宜安把前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和陆筝筝有关的梦说给周予念听。(梦的内容详见三十四章 文化艺术节) 周予念听后惊讶的张大嘴巴:“所以你是说你里梦里的内容在现实里全都出现了?连艺术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也提前梦到了,并且梦中是你救下的陆筝筝。” 周宜安神色复杂:“我本来以为我避开舞台远离陆筝筝,梦里的事就不会发生,就是发生了,那凶手是有目标的行凶也不会伤及无辜,没想到齐致远会被牵连进去。” “但这也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的概率很小。” “偶尔梦和现实重合从心理学来讲叫海马效应,海马效应通常只有片刻或者某个场景重合,绝不会像我的梦和现实一样完全契合,而且接连不断的上演。” “能干预别人的梦境,能控制事情发展并且可以把控现实生活的一些事让其违背原理出现,我相信在世界上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是由别人创造书写的,作为创造者自然可以写出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为他的主线和主角服务。” “你说的主角是指陆筝筝?”周予念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如果这真的是小说的世界,那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小说,必定会有主角! 既然是主角,有主角光环,发生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也是说得通的。 周宜安不吝对她的夸赞:“我们念念果然聪明。” 聪不聪明的自己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少说奉承话,接着说!” “哦。” “这本书有两个女主角,陆筝筝是其一,还有一个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周予念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另外一个女主角——喻文清。 “你的不对劲,对喻家姐弟的态度,虚空的机械音,包括喻家姐弟出现后爸妈没有任何思维可言的转变,这些无一不在提示对方的主角身份。” “我这几天查了下爸妈和喻文清母亲之间的关系,想看看到底是多好的关系,才会致使他们将两个完全陌生的孩子接回家中抚养,并且为此不惜委屈自己的亲生孩子。” “查出的结果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喻文清母亲大学时和妈妈一个宿舍两人关系不错,后面因为一次活动认识了爸爸,三人成了朋友,仅此而已。” “大学几年相处也只是普通朋友的界限,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到可以托孤的程度。” “人不是物件,按正常逻辑和爸妈性格来看不会为了一个大学时期只有过短暂相交的普通朋友而接过两个这么大的担子。” 这下周予念听明白了,她表情变得十分难言:“那爸妈把喻家姐弟接过来,也是主角光环作祟。” 因为书的作者笔下的喻文清身世背景是山区里身世坎坷的孩子,一路打拼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性,自然需要一个契机从山区出来,而周父周母就是那个契机。 “只有离开山区到城市,她才会找到自己的舞台大放异彩。” “那爸妈对他们的感情和看重也是受书中主角光环的影响吗?” 周宜安点头:“多少有一点。” “这些是今晚之前的猜想,看过你给的东西后,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确实所处在书中的世界,而且这本书只怕在上辈子就崩坏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辈子我服下安眠药后,那道机械音响得很急促,我模糊的听到它说的好像是什么溃塌、重启之类的。 周予念忍不住恍然:“因为上辈子的崩坏,所以才有了我和黄姝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为什么会崩坏呢,上辈子我记得喻文清生活得很好呀,看黄姝嘉的情况,陆筝筝应该过得也很不错吧。” “这不就是作者的宗旨吗,主角都有圆满的结局。” 听到周予念讲上辈子的结局,周宜安又忍不住想起她的遭遇,脸色冷凝下来:“或许结局对她们来说是好的,但过程并不符合书的宗旨。” “陆筝筝和黄姝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不了解,先不提。根据你描述的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和你最后吞服安眠药……自杀的结局,并不符合作者原先的设想。” “一本书会根据作者的设想和对人物的刻画形成属于此书的法则。书的法则会约束书里所有人,包括主角,一旦偏离主线和违背书中的法则,书就会崩坏。” “作者刚开始的立意应该也是塑造一个善良正直积极向上的女主角,女主角对所谓反派的反击都必须要建立在反派伤害她才不得不反击的基础上。” “而上辈子你唯一一次伤害她,究其因是知道了我死亡的真相,并不是因为嫉妒她或是莫名的仇视。” “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喻文清上辈子的行为也背离了女主角善良正直的人设,最后你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引起上辈子崩塌的主要原因,作为“恶毒”女配你可以死,但要因为自己伤害主角得到报应的而死。” “而不是因为主角的作为导致你无辜丧命,和书的法则和女主应该有的人设完全相驳,所以上辈子的世界才会崩塌。” 周予念听得目瞪口呆,她在书里的人设是恶毒女配???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马上对周宜安道:“我明白了!我今天晚上做的这个梦才是这本书按作者设想发展下去的轨迹和结局。” “而不管是上辈子的结局还是这辈子目前的发展趋势,都和原书大相径庭。” “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一开始就对喻文清他们不喜,再加上家长会的事心里会对她更加厌恶。所以才会在今晚给我托梦,是想彻底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去欺负喻文清,赶她离开,坐实梦里的恶毒女配人设。” 周宜安赞赏的看着她:“确实是这样,还好姐姐聪明没有被激怒。” 周予念傲娇的昂起头:“那是!我现在压根不把她看在眼里,哪里能让我生气。” “那黄姝嘉信中所说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干扰她,让她推你也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东西在试图干扰她让她做坏事,从而被人嫌恶,给她那个表姐陆筝筝让路。” 说起陆筝筝,周予念忍不住皱眉,也不知作者是想写什么样的女主角,怎么一个个都歪成这样。 反倒是她们有恶毒女配人设却没有恶毒女配行为的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 周予念倒是没对自己只是存在于书里的人物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能清晰的感受四季交替,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脉搏温热的皮肤,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身边还有鲜活的朋友和亲人。 即使只是书上的人物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写书的人又是不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第50章 再次偏离? 周予念担心的是其他事情,她凑近周宜安,双眼左瞧右看,一脸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你说咱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讨论这个事,会不会被……” “咔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宜安被她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咱们都说这么久了,该说的都是说了,那个虚空的机械音都没出现,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 周宜安神惬意:“因为这个世界从一开始轨道就再次偏离了,重来一次也没有像作者构想的那样发展。反而生出许多其他波折,对主角的塑造彻底失败,主角不再有光环。” “主角没光环后人物无法立起来,这本书失去了它的灵魂,此书的法则自然也随之消失,作者已经没法再挽救,你今天做的那个梦不过是作者放弃这本书前做的的垂死挣扎。” “以后咱们生活的轨迹和每个人最终的结局全凭自己书写。” “之前作者加诸在主角身上的光芒,也会慢慢消失,让一切都恢复它该有的逻辑,而不是盲目的主角至上。” “而且你没发现吗?这辈子出现了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还发生了许多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这些都是狗急跳墙后的改动。” “不过啊,再怎么样咱们这个世界不会再按原有的轨迹走,书的作者也无法再妄图干涉大家的思想和行为。” 周宜安一脸惬意,对着虚空露出挑衅的笑容:“你说是吧?” 滴!滴!滴!滴!滴!滴!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响了几声后再次消失。 这回机械音虽然也出现得短暂,但周予念听得真切,不似之前声音里带着急促和警告的意味。 这回周予念从中听到的是气急败坏,看来真的让周宜安给说中了。 这可太玄幻了,周予念只觉得特别神奇,丝毫没觉得可怕,上辈子她可是切身经历过死亡的,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 结合周宜安的话,周予念眸子发亮,要是生活能降低整体难度不再被所谓的主角光环影响谁不乐意。 正如周宜安所说,陆筝筝那边因为齐致远的事已经翻车,喻文清这边过段时间也能从父母对她的态度看出一二。 周予念还是很想知道在没有主角光环的作用下父母对喻家姐弟真实的态度和情感,毕竟这个事一直让她不得其解。 她忍不住佩服的看着自信睥睨的周宜安:“我家宜安可真厉害!” 周宜安显然对她的崇拜十分受用,挑着眉小表情傲然:“也不看我是谁。”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让机械音出现的。 周宜安原本惬意的神情变得嘲弄,上辈子让自己死得潦草,这辈子居然把自己安排成了两个“男主角”之一。 妄想通过他对“女主角”的感情来牵制他,从而把某些偏离的主线拉回来。 既然被当成了主角,而且是呼声极高的“男主角”那主角的光环和待遇他自然也无形中的享受到了,甚至比两个女主角的还要多,所以他知道的也更多。 一本主角靠吸取他人运势和能量来成全自己的小说,就算作者再怎么努力把主角写成真善美与世无争,主角必定会长歪。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周予念,她这辈子只需开心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应该再被种荒诞的事给影响。 想起周予念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周宜安眼里闪过阴霾,且行且看,他倒要看看谁还能伤害她! 心里的事放下后,周予念困意涌上心头捂嘴打了个哈欠,和周宜安道声晚安后就回房间睡觉。 走之前周宜安突然拉住她:“记得咱们寒假还要去滑雪的!” “记得,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我们明天去商场买滑雪装备和到时要用的东西。” “都听你安排。” 得到回答周宜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周予念回房。 后半夜分外安静,没有再做任何梦,睡得香甜。 第二天 窗外天气阴沉寒风呼啸,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会床,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她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都觉得分外美丽,真是个好天气。 虽然事情初听惊世骇俗,可细想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上辈子父母的态度和她最后的结局想起来是那么怪诞,不合常理。 包括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一样滑稽可笑,周予念自认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梦里那种完全不讲理,心思恶毒的人。 她对一个人不喜,最多就是不和他来往远离他无视他,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才会反击,这辈子回来后她就是选择的远离和无视。 这辈子就算对喻家姐弟心里再膈应,也是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明面上让父母给人转学和寄托管。 梦里做的那些坏事,她不可能做得出来,所以要是有人要她强行坏,那就能说得通了。 周予念在卫生间内收拾好自己后才出房间时已经将近九点,刚好和也才出房门的周宜安撞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周宜安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拿出自己列的物品清单:“这是咱们今天要买的,其他的我倒是可以自己买回来,就是这个衣服和鞋子肯定得你去商场试了才知道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周予念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也对两人的滑雪行充满期待:“那我们今天多买几件好看的滑雪服,到时候带着相机,你给我多拍照片,打印出来贴墙上。” “嗯!”少年喜笑颜开。 今天是周末天气又差周父周母都没有出门,所有人都在家。 上次爆发后,喻文清怕触周予念二人霉头,每回只要周予念他们在家她基本都带喻文溪呆在房间,很少出来。 但也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似乎是见周予念二人反倒不怎么出房门,除了不爱搭理他们之外也没有再做其他事。 喻文清也渐渐的让喻文溪将活动区域从房间延伸到了客厅。 而她每回周末回来除了完成作业和上辅导课外,大多数时间都会坐在客厅和周父周母一块交流感情,分享学校和同学之间发生的趣事,哄得周父周母心花怒放。 倒比周予念他们这对亲生的子女更会讨父母欢心。 今天也一样,几人吃完早餐后正坐在沙发上交流感情,喻文清面带笑容温声和周母说着什么,周父则拿着平板照着自闭干预机构老师的要求给他看治疗视频。 喻文溪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自闭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不会一味的哭喊尖叫。 身体被细心照料也不再和之前一样黑瘦,长胖白净了不少,外表也更加讨喜,偶尔蹦出的童真话语让家里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看着平板上视频的喻文溪不知问了周父一句什么童言无忌的话逗得一旁的周母忍俊不禁的摸着他的头,一脸宠溺。 第51章 愧疚 见到从房间出来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周母笑容微微收敛。 尤其是面对周予念表情有些不自在,毕竟本来说好的要给她去开家长会,结果变成去给文清开。 虽然丈夫告诉自己念念听到他们二人的打算后并没有生气,很善解人意的接受了她不能去给她开家长会的事。 午夜梦回时周母还是忍不住愧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心疼别人的孩子,而说话不算话放自己孩子的鸽子呢? 文清确实需要人去给她开家长会,可念念难道不需要吗? 以前文清他们没来的时候,念念和宜安不管哪次的家长会自己和丈夫都没有过缺席。 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宜安自小聪明早熟,对父母没那么依赖,感情上甚至有点淡漠,好几次表示他们实在没时间的话可以不用去。 但念念不一样,她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止是他们做父母的,连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和远在国外的奶奶都对她格外的喜欢和偏爱,几乎有求必应。 作为一个被爱包围,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和宜安不一样念念对情感的需求很高。 在文清他们来之前最喜欢的就是粘着作为父母的他们,拉着他们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和学校的趣事,对家人赤忱坦率。 而喜欢粘着姐姐周宜安也会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回都很捧场。 一家人也如现在他们和文清姐弟相处一样和谐又温馨。 所以对情感需求这么高,喜欢和人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的念念心里又怎么会不在意妈妈不去给她开家长会,反而去给别人开的事呢? 周母带着对女儿的愧疚入睡。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答应了文清,要是再变的话只怕两个孩子都会伤害,等下一回两人再有相冲的事,自己一定不会再疏忽念念。 等到第二天看到喻文清,对上她那清澈的双眼和感激又隐含期待的笑容,周母昨天晚上对周予念的愧疚在无形中消散。 此刻看到周予念,愧疚感又席卷而来,周母站起身热切的对他们道:“早餐还在厨房热着,你们赶紧去吃。” 周予念已经从周宜安处得知父母的转变多少受点主角光环的影响,这会面对父母,心里倒比之前多了份释然。 不过也仅此而已,她和父母的关系只怕永远都不能再回到喻文清来之前了,最亲近之人给的伤害即使是无意的,但也是最伤人的,她不可能不介意。 为什么奶奶和周宜安就可以两辈子都没受影响,一如既往呢? 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爱罢了。 两人随意的吃完早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周母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今天外面风大,出门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父补充:“走路时尽量避免走树下,不要被吹落的树枝给砸到了,不管回不回来吃饭都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嗯,知道的。” “爸妈,那我们先出门啦。” 周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放到喻文清姐弟身上,主角又如何,对她来说一样的无足轻重。 面对周予念和周宜安彻底的无视,尽管不是第一次,可喻文清还是觉得难堪和不平。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学校,凡和她有过交流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凭借长相和性格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甚至成为了班级的中心人物,说话做事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并且给予很好的反馈。 可她在周家姐弟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微没有丝毫地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配拥有,真是让人讨厌的傲慢! 喻文清眼神转动,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周予念的房间透露出势在必得,天气越来越冷,带单独卫生间的房间此刻尤为让人向往。 而且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就算晚上学习得再晚,出来洗漱也不用怕打扰到别人休息而小心翼翼的放轻自己的动作。 每回都有种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厢喻文清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怎么才能让周父周母同意她和周予念换房间。 走在去商场路上的周予念此刻正被肆虐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今天风大,没有下雨也没有飘雪,所以两人没有选择任何交通工具,一路迎着凛冽的寒风而行。 被风吹得不能好好走路的周予念在呼呼的风中口齿不清的埋怨边上走得毫不费力的周宜安:“好好的有车不坐,非得拉着我走路吹冷风,你倒是走得轻松我都快要被吹跑啦。” 周宜安把她被风吹落的帽子给按在头上,心虚的转开视线:“我只是想感受下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 “那你能把你头上的针织帽和快把半边脸都遮住的围巾给取下来,还有拉到脖子最顶端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去一点,这样冷风才能顺利的吹到你脸上!”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鬼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周宜安把羽绒服拉链又往上拉了拉,围巾包严实了点,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天气真不错,风和……” 一阵呼啸的寒风冷冷的拍在他脸上,他头顶的针织帽直接随风飘走。 “……风不和……日不利的。” 周予念蹲在地上笑得肚子疼,眼睁睁的看着周宜安去追他被风吹远的帽子。 等人再回来时帽子已经重新戴在他脑袋上,他若无其事的把蹲在地上的周予念拉起来,围巾遮掩下的声音闷闷的:“这个冷风咱们无福消受,还是坐车去商场吧。” 他头上明显弄反前后的帽子,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和直泛泪光的眼睛,让周予念再次憋笑:“现在清醒了?不要吹冷风了?” 周宜安哪里没看出她的嘲笑,瞪着泪光闪烁的眼睛控诉她:“你就不能真当我想吹冷风吗?非要笑话我。” “行、行、行,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吹冷风的决心,也不该嘲笑你帽子戴反了。” 说着将他头上的帽子转个边,周予念端详他面容片刻满意的拍手:“走吧,咱们去打车。” 周宜安赶紧勾住她的手臂,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在寒风中,回头神色冷淡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可真是够执着的,昨天自己不过是通过班上同学的口说出今天会出门去商场的事,果然不出意外一上午就过来蹲守。 只不过他没有走原定的坐车路线,反而这么冷的天选择步行。 既然这么喜欢守株待兔,那么就继续在冷风里守着吧! 第52章 偶遇 陆筝筝从早上八点多,就守在周宜安坐车去商场必经的路口,她昨天在班上一个男同学处得知周宜安今天会去商场买东西。 所以昨天开始就在心里计划和他的偶遇,偶遇后两人再水到渠成的一起去逛商场,吃饭看电影。 感情都是从不断相处中得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筝筝相信周宜安一定会被她的锲而不舍和执着所感动,继而接受她爱上她。 陆筝筝信心满满的站在路口,她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惹男生怜爱,笨重的羽绒服和厚重的棉衣自然没在她的考虑范围。 这么冷的天她上身只穿了件羊角扣大衣,配毛呢短裙和小皮鞋,出门前在镜子前反复欣赏自己的打扮。 她有把握只要是男生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没有不会心生怜惜和好感的,周宜安也不例外! 周宜安会不会被陆筝筝吸引周予念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此刻再一次被他的审美毒害。 她昨天答应和周宜安一起来逛商场,还是没吃够以前和他出门逛街的血泪教训。 周宜安拿着件芭比粉带着一圈毛领的长款羽绒服一脸期待的递给她:“念念,你试下这件,这件你穿肯定很好看。”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颜色,你再看看别的。” 周宜安有点遗憾的将衣服放回原处。 目光在店内巡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挂在墙壁上的某件衣服对店员道:“店员姐姐,麻烦你把那件衣服帮我取下来。” 店员见这小孩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丝毫没有不耐,笑容灿烂的把墙上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他。 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夸这件衣服好看,这件衣服也算是她们店的镇店之宝。 之所以这么辣眼睛还会成为镇店之宝,是因为一直没卖出去,甚至都没有人提过要把它取下来过,时间久了可不就成了镇店之宝。 “您这眼光还是挺独特的,不过一般小姑娘应该不会喜欢。” “小姑娘”周予念看着周宜安手上的衣服,满脸生无可恋:“你对女生衣服的审美真的和你的脑子一样多姿多彩,九曲十八弯,这件衣服你别想让我试!” 周宜安纳闷的打量自己手上的衣服:“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五颜六色而且没一个暗沉的颜色,冬天穿多合适。” “那要不你穿?” 周宜安赶紧摇头:“那不行,这颜色花花绿绿的只适合你们女孩子穿。” 周予念忍无可忍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也知道它花花绿绿啊,我还以为你色盲看不出颜色呢,这衣服你信不信我穿上就是一只行走的雉鸡,还是腿短的那种。” 周宜安双眼在衣服和周予念之间来回转动,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那也挺好看的,正好过年穿,喜庆!” 从小周宜安就对把周予念打扮成个圣诞树情有独钟,小时候周予念还没有自己的审美,每回都被周宜安哄着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当然他自己也爱穿。 每回看着家里两个行走的小圣诞树,周父周母都哭笑不得,笑言这都没到圣诞节怎么圣诞树这么早就成精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宜安觉得男孩子穿得太花哨不太好,放弃了自己的圣诞树穿搭,但周予念是女生没关系,每回比赛回来都给她买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给各种花哨的礼物。 女生天生爱美,小时候谁不喜欢花花绿绿又亮闪闪的东西,所以周予念一直没觉得有什么。 等周予念渐渐有了自己的审美,对周宜安的圣诞树审美不再感兴趣,一再和他强调不要再给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周宜安虽然不理解,但见周予念不喜欢也很少再给她买那些。 这件事被一直在外忙碌的周奶奶知道了,她慈祥的对周予念道:“因为宜安脑海里缺少色彩,所以他才喜欢眼睛里看到的五彩斑斓。” 当时年龄还小的周予念对奶奶这话云里雾里。 后面周予念和周宜安逐渐长大,周予念也明白了奶奶话中的含义,过分的聪明导致周宜安思想体系比其他孩子更早的成熟。 所以他的童年是短暂的,普通孩子眼里五彩斑斓的世界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而已。 这就导致了他对肉眼能看到的亮丽色彩,特别钟爱,从而想把它放在最看重的人身上。 周予念想明白后直接问周宜安,她想的是不是对的,周宜安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回答的是:“一部分是这样,更多的是我觉得你穿花花绿绿的更好看。” 周予念:…… 她就多余问,还是审美的问题! 此刻面对周宜安的审美问题,周予念毫不留情的掐灭他那点又想把自己装扮成圣诞树的心思。 “今天咱们买的所以衣服颜色和款式都由我决定,你不许插手!” “哦。” 周宜安表情不情不愿。 两人在店员姐姐热情的服务里挑选了两双颜色不会出错的雪地靴,之后去专门卖户外品牌的店挑选其他东西。 本来到商场后就是要直奔户外品牌店铺的,周宜安非要到这个装潢和店内服装颜色都瞩目的店铺来看看才甘心。 在没有那些高饱和色系的干扰后,周宜安眼光还挺正常,没什么波折就将东西很干脆的买好。 周予念看时间还早,提议中午在外面吃饭,吃火锅! 冷天吃火锅可是最享受的事,周宜安自然也是满口答应,发消息和父母说一声后兴致勃勃的拉着周予念前往火锅店。 今天外面格外的风大,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这种闲着无事出来溜达的,商场基本没几个人。 两人在午饭点到火锅店,店里也很冷清,见到终于来了两个客人,服务员立马热情的迎上来,引导他们到位置坐好。 周宜安把菜单递给周予念让她点,自己则起身去调酱。 周予念三两下勾选好,有服务员过来上茶水。 “莫云桢?” 过来上茶水的正是做服务员打扮的莫云桢,周予念一脸好奇:“你在这里做兼职吗?” 看到同学莫云桢也挺高兴的笑着道:“嗯嗯!我每周六在这里兼职。”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看着长得高大脑子也不差,但到底是没有社会经历,忍不住压低声音关心的问他:“你成年了吗?” 不怪得周予念这么问,她和莫云桢是同班同学,她出生年份早,离满十八岁都还有一个多月。 莫云桢按理来说应该是还没成年的,这会在这里兼职,到时候可别以未成年为借口被老板给拖欠工资。 莫云桢见周予念这么问,哪里不懂她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也不自觉的将声音降低:“我身份证上成年了。” 身份证上成年,但实际上还没有满十八岁。 周予念闻言放下心来,这时周宜安正好端着调好的酱回来。 见到桌前熟悉的人影,倒是没怎么感到惊讶,神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 莫云桢和周宜安倒比和同班同学周予念还要熟悉些,见周宜安也在脸上笑容更盛。 热情的拿起他们桌上勾画好的菜单:“我去给你们上菜!” 第53章 兼职 不一会,莫云桢推着推车把他们点的菜送过来。 周予念放眼一看,嗬,好家伙,分量充足,一份顶人家的两份。 问他:“你们老板没看到吧?小心等下批评你。” “你们吃完老板不会批评我,要是浪费他才会批评我。” “那你们老板人还挺好的。” 莫云桢赞同的点头:“老板人是挺好的,现在没什么生意都让我继续在这里兼职,平时没卖完的菜也让我带回家。” 正说着话见到又有客人进店,和周予念两人说了声后,马上过去招呼客人。 少年干劲满满,浑身充满活力。 周予念忍不住和周宜安感叹:“学习成绩斐然,虽然家庭条件困难拮据,但本人不卑不亢积极乐观,这样的人品性格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 周宜安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烫熟的肉夹到她碗里:“你还学过相面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才说你学过相面,是说得挺准的。” 早就习惯周宜安有时候说话喜欢暗藏玄机的德行,周予念懒得再理他,低头认真吃东西。 她边吃周宜安就边给她夹,火锅里的食物大半都进了她的胃。 直到实在吃不下,将碗推出去忍不住质问周宜安:“你是不是想撑死我?你是不是想撑死我!”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见人终于吃饱这才把剩下的菜下进锅里,自己不慌不忙的继续吃。 周予念气结,这人就是坏心的让她先吃大头,自己再收尾。 待周宜安将剩下的东西全吃完,这才慢条斯理的拿纸擦嘴巴,对气鼓鼓的周予念道:“别气啦,今天我买单。” “本来就是你买单!” 店里这会客人多了起来,买完单后见莫云桢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去烦扰他,只让前台到时候帮忙说一声他们走了。 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外面的风依旧没有停,天空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两人很干脆的打车到家门口,回到家后家里静悄悄的,这会应该都在午睡。 周予念吃饱喝足现在也犯困,自顾的回房小眯一会,周宜安拿着大包小包屁颠颠的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房间。 周予念在床上午睡,他就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 在自己房间哄弟弟午睡的喻文清自然是听到了他们回家的动静。 不由得再次羡慕起周予念的好命,靠着自己出色的弟弟已经完全实现经济自由,明明和她一样的年龄,买什么都不需要再和家里拿钱。 她来周家这么久,虽然周父周母待她不薄,衣食住行都没有过亏待,零花钱方面和其他同学比起来也算大方。 可再大方也是根据学生基本开销来的,不会超出太多,平时在学校稍微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给同学买个礼物就显得捉襟见肘。 每每要用钱,钱却不够用时喻文清不是没想过和周父周母开口,她开口周父周母会给她,可也必定会影响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所以就算钱不够用,喻文清也没有和周父周母开过口,该反而在他们给零花钱时推诿说给多了。 因为周宜安的原因,周家姐弟二人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向父母要零花钱,所以周父周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零花钱也是够用的。 周宜安比赛所得的奖金,还有学校发的奖学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钱不够用的窘迫从来不会出现在周予念身上。 喻文清眼睛闪过阴霾,周宜安为什么不能把对周予念的好分点到她身上呢?为什么不能像他爸妈一样也全然接受自己呢? 明明自己并不比周予念差,甚至能比她当一个更完美更出色的女儿和姐姐。 周予念是被痒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飘来飘去。 果不其然,睁开眼就看到周宜安拿着挂在墙上做装饰的羽毛在她脸上鬼画符。 画得起劲的人,突然看到她睁得溜圆的双眼吓得拿着羽毛的手在她脸上胡乱的打圈。 一不小心羽毛钻进了周予念的鼻腔,害得她喷嚏不断,周宜安赶紧避开。 周予念这会只想将人抓住一顿暴捶,他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这死出哪里能和学校老师赞不绝口成熟稳重的三好学生天才少年挂钩。 好不容易等喷嚏停了,周予念眼神危险的看向他:“周、宜、安、你、完、了!” 周宜安脚步边不自觉的往门口移动,嘴里边给为自己解释:“念念、念念,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怕你作业没写完,这才想把你喊醒的。” “既然是喊,你不会喊吗?” “那我不是怕声音太大,吓到你嘛。” “不会拍我?” “我怕手劲太大,拍疼你。” “周宜安,你给我死来!” 周宜安拔腿就跑,周予念紧追不舍,两人一路追逐到客厅沙发上,周宜安避无可避,周予念按着他一顿乱捶。 听到动静的周母赶紧从厨房出来,见是姐弟二人的打闹,失笑着又回了厨房。 今天天气不好吴阿姨过来不方便,请了假,周母中午心血来潮给大家做了午饭,得到丈夫和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 晚上想着女儿和儿子也在家吃饭,便又兴致勃勃的忙活起晚饭来。 喻文清在厨房帮周母打下手见她面带笑容的回来,忍不住问她:“是宜安和予念在客厅玩闹吗?” 周母点头:“他们平时在家也爱嬉戏,这段时间安静不少,今天倒是又打闹起来了。” 至于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安静,还不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尽管周母没别的意思,可喻文清心里不免多想。 她勉强的笑了笑,随即状似好奇的问周母:“他们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发生摩擦和矛盾,您没少给他们当和事佬吧?” “这个我倒从来没有操心过,长这么大这两孩子还真没有红过脸,好得一个人似的。尤其是宜安,有时候惹急了他,自己生闷气都不会和念念生气。” “这样啊……” 这时喻文溪跑来厨房找自己姐姐。 喻文溪午睡才醒,本来是想到客厅看会动画片的,结果到了客厅发现原本他坐的沙发被人给占了。 占他位置的人还是这个家里他惹不起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自闭症干预治疗,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姐姐现在是寄居在别人家。 这个家里原本有自己的孩子,他不能和这里的原住民起冲突,就算喻文溪再不高兴他的位置被占,也不敢去和他们抢地方。 只能过来厨房找自己姐姐,希望姐姐可以帮他去把地方抢回来。 喻文清见到他,擦擦手蹲下身和他说话:“睡醒啦?怎么不去客厅看电视反而跑厨房来了?” 问完这话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眼在忙碌的周母赶紧补充:“乖,姐姐和阿姨在忙,你自己回房间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喻文溪不乐意的嘟着嘴对自己姐姐小声的道:“可、可我想看、看动画片。” 周母自然也是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她爱怜的牵过喻文溪的手:“既然文溪想看动画片就去看呗。” 喻文清面色为难:“可予念他们……” “他们两个不爱看电视,让文溪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小一点就行。”周母牵着喻文溪的手去往客厅。 客厅内,周予念和周宜安闹完后精疲力尽的瘫倒在沙发上。 周宜安坐在一侧挑眉得意的看着她,让你打我,就你那点力气这下把自己打累了吧。 周予念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和他一般见识。 说了让你平时多锻炼身体,现在连欺负人都欺负不明白。 是你皮厚! 眉眼官司涌动,全靠眼神交流,周母带喻文溪过来时见两人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第54章 换房间 上 见到周母周予念赶紧把自己狂放的姿势收起坐好:“没说什么,我们在玩呢。” 周母见此也没再多问,示意周宜安往旁边挪下位置:“宜安你往旁边坐坐,让文溪坐在这里看会电视。” 怯生生站在周母身边的喻文溪抬眼偷瞄霸占着整张沙发的二人,那是他的位置。 “旁边没位置吗?家里其他椅子是摆设吗?看到有人还非要挤过来坐,我坐的这个地方难不成还成了他的专属?” 周宜安嗤笑一声,不动分毫。 周母气结却拿他这混不吝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放到周予念身上。 周予念忍不住一皱眉,想起很不愉快的事:“您还是把他带走吧,等会单独和我俩待在一起自己哭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呢。” 说完面带嫌弃的啧了一声。 见两人态度都如此气人,丝毫不给她面子,周母面上也不太好看,想说点什么拿出她做母亲的威严。 但见沙发上外表出色的一双儿女周母最后也只无奈的叹口气。 牵着面上不情愿的喻文溪到餐厅坐好,拿出平板给他放动画片。 “咱们今天不看电视了啊,你先坐在这里玩平板。” 喻文溪嘴巴撅得老高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点头,毕竟姐姐说过在这个家不要和客厅的那两个人起冲突。 见人走后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狭促的相视一笑。 这人可真有意思,回回让爸妈过来给出头,自己在那里扮演岁月静好。 刚刚打闹的动静那么大,就不信喻文清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客厅沙发上。 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把位置让出来给喻文溪,但还是让周母带着人过来试探,想彰显自己的地位。 结果…… 这会应该又要抓心挠肝,内心千回百转,面上还要对周母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了吧。 周予念想象她此刻的样子也觉得可笑,自卑敏感又爱肖想别人东西,心里的算盘啪啪响。 上辈子连孙怡然她们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自己却还是一败涂地。 像是知道周予念的想法,周宜安眉目沉静的对她道:“不是你的错,上辈子很多事你无法抗拒。但现在不一样,很多事都不会再按原定的轨道走,你可以多思考但不用再担心。”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时常恍恍惚惚,虽然肉体可以重新来一遍,精神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好,多少也会被之前所影响。 像艺术节那天晚上听到有人拿刀行凶,就产生了应激反应。 同样回来的黄姝嘉就是如此,稍微一刺激就会失控,现在已经去国外治疗。 周予念的情况要比黄姝嘉好上不少,但周宜安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不想让她陷入丝毫的负面情绪中。 周予念知道自己碰到一些事就容易胡思乱想,但这些胡思乱想都在可控的范围。 见周宜安像个小老头一样不放心自己,赶紧安慰:“我有数的,你别装深沉试图混淆咱们的年龄,我才是姐姐!” “好好好,你是姐姐。” 嘴里虽然这样说,可那表情分明是你就是个妹妹! 周予念不再和他争论这个,想起自己试卷没做完,见周宜安这会无事,便把试卷拿到客厅来写。 周宜安拿起一张写完的试卷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的大题纳闷的挑眉:“这解题思路怎么和寻砚的一样?” “这就是寻砚教的方法。” “嗯?” “嗯什么嗯,还不许人家热心肠帮助同学吗?” 周宜安怀疑的看向她:“寻砚可不像热心的人。” “你那什么眼神?难道还是我拿刀逼迫他必须教我做题的不成?”周予念颇为无语。 “他这个方法复杂不适合你,你按照我的方法来。” “我觉得挺好的啊,按他这个思路我都能写出正确答案。” 说完见周宜安眼巴巴的盯着她不说话,那模样仿佛周予念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周予念败下阵来:“行,听你的。” 将老师布置的试卷做完后,周母那边也张罗着吃晚饭,平时在家周母基本很少下厨,不是吴阿姨过来家里做饭,就是订外面饭店的饭菜。 喻文清帮着周母忙前忙后打下手,脸上丝毫不见周予念想象中的阴霾,见他们过来,边端菜边招呼他们坐下。 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做派,周予念不置可否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好,周宜安紧随其后。 这时周母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对周宜安道:“去书房喊你爸爸出来吃饭。” 还没等周宜安起身,喻文清对自己弟弟使了个眼色。 喻文溪明白姐姐的意思,眼睛轱辘一转。 哒哒哒的就往书房跑,边跑嘴里边道:“不用宜安哥哥去,我去喊叔叔吃饭!” 周母被他童稚活泼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喻文清也是一脸忍俊不禁,不自觉的去看周予念二人的表情。 见他们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只自顾的说着话,喻文清心下有些失望。 怎么可能会毫不在意呢?对于可能会取代自己地位的人,难道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吗?还是说就那么自信,父母只会爱他们? 喻文清见识过外面广阔的世界,明白一个好的家庭条件和环境对孩子的人生帮衬有多大。 她和喻文溪现在除了周父周母的怜惜外,一无所有,所以只能牢牢的将人攀住不放。 而且她不想考上大学后就从周家搬出去,现在这样好的物质基础将会不再属于她,文溪也不能再得到这么完善的教育! 喻文清平静的面容下心思涌动,见弟弟将周父拉到餐厅坐下,赶紧提醒大家开饭。 饭桌上的几道菜再次得到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周母心花怒放。 见周予念和周宜安虽然没说什么,但都很给面子的一直低头吃菜,周母心情更加愉悦,果然她还是有做菜天赋的。 一顿饭抛开其他心思,也算吃得其乐融融。 可其他的心思哪里是说抛开就能抛开的呢。 这不,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来。 第55章 换房间 下 “叔叔阿姨,我可以和予念姐姐换个房间吗?” 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表面的和谐。 周予念诧异的放下筷子。 这小孩嘴巴现在就可以说出这么完整的话了?而且口气还不小,看了眼作为姐姐的喻文清。 要说她不知道,谁信呢? 嘴角隐秘一笑,这可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喻文溪小脸满是羞耻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我的房间离厕所太远了,我、我晚上憋、憋不住。” “可不可以和你换个房间呀?” 要是刚才那一句话还不够清楚,现在这话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 周父周母面色疑惑忍不住蹙起眉头,周宜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喻文清见众人反应,赶紧将他拉到身边,小声的训斥:“文溪,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随便提出和别人换房间!” 训斥完对周予念着急的解释:“予念,你别误会啊,文溪他没别的意思,小孩子觉得尿裤子上丢脸,才会想一出是一出的。” “还不赶紧和予念姐姐道歉!” 喻文溪表情不服,瘪着嘴对自己姐姐嚷:“房间就是离厕所远、远了嘛,我总是会忍不住尿、尿到裤子上,为、为什么不能和予念姐姐换房间。” “予念姐、姐姐又不会尿裤子。” 喻文清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面色涨红。 生怕周予念和大家误会,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呐呐的说不出话,半晌只能无奈的小声哄他。 “你尿到裤子上姐姐帮你洗就是……” 对在场的几人说声抱歉,拉着还要说话的喻文溪就要回房间。 不成想周宜安推开椅子站起身挡住了去路。 周宜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姐弟二人:“怎么?说完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再来一通拙劣的表演,就想让其他人来做阅读理解?” “把问题交给别人解决自己坐享其成,还挺聪明。” 喻文清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文溪还小,不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我带他回房去批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一周也就周末在家,哪里会知道他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初时听到喻文溪要换房间的话,周父周母心里也忍不住一惊,可他后面所言让二人又觉得他有这个想法也正常。 喻文溪情况特殊,房间离厕所确实又有点距离憋不住弄身上不奇怪,周母也给他换过几回裤子。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想过让他和女儿换房间。 女儿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 见文清急得要把弟弟拉回房间去教育,周父周母不觉松了口气,没闹起来就好。 就怕这童言无忌的话让念念生出误会。 虽然文溪年龄小不懂事,还好文清是个知轻重的孩子。 可周宜安拦住喻家姐弟的动作让两口子放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来。 “能麻烦你让让吗?” “宜安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让人家过去。” 喻文清和周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宜安却仿若未闻,反而侧首问周予念。 “念念你说我能让他们过去吗?人家主意都打到你房间上了。” 周予念站起身走到周宜安旁边,两人彻底将餐厅玻璃隔门的出口堵死:“不能哦,他们要是就这样过去了,这个房间我是换还是不换呢?” “可不能人家轻飘飘的一句童言无忌后甩手走人,反而剩下我们这些被动听到这些话的无辜人士在这里内耗。” 周宜安顺势将手搭在周予念肩上:“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有人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非要自己找不痛快。” “不但不要脸还忘本,这才来城里多久,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以前家里那漏雨的茅草屋,还有雨天上厕所要撑伞的日子。” 周宜安神情嘲弄,丝毫不顾及父母难看的脸色和喻文清难堪又忍不住愤然的表情。 “我们能怎么办呢?” 周予念神情苦恼的做思考状:“既然家里不能给他们带卫生间的房间,我看外面公共厕所挺好的,男女卫生间都有,一人一个也不用再惦记别人的。” 说完和周宜安对视一眼,往旁边退开几步。 周宜安闻弦音而知雅意,一手一个,拎小鸡仔子似的拎着姐弟二人动作迅速的离开餐厅。 周予念在他离开餐厅的瞬间,赶紧跟着跑出去,随后将餐厅玻璃门关上反锁一气呵成。 周父周母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在餐厅内徒劳的出声制止。 见父母面色焦急,周予念用口型朝他们比划:“你们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知道父母在家里没有把手机放身上的习惯,不再管暂时不能出来的父母,去帮周宜安的忙。 她和周宜安现在倒也没想做什么,不过就是将人暂时给丢出去吹吹冷风罢了,吹完冷风后的事还得一步步来。 周宜安毫不费劲的将两人钳制住,往门口拖。 被左右钳制住的两人,喻文溪被吓得哭闹不止,对周宜安拳打脚踢。 喻文清则心里忍不住的泛起恐慌,她也看出了周宜安想将他们关到门外去,想和周父周母求救,发现他们被关在餐厅内出不来。 喻文清内心涌上绝望,这么冷的天被关到门外她不敢想象。 她试图从周宜安手下挣扎,却发现她比寻常女生要大的力气,在周宜安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他像拖垃圾一样把自己往门口拖,见他表情冷漠,连出声和他说话的心思都生不出。 喻文清觉得自己此刻毫无尊严,比一条死狗都不如,见周予念过来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出声哀求:“予念,我保证一定管好文溪,以后绝不让他胡乱说话。” “这么冷的天,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周予念打开门,周宜安顺势将两人往门外一丢。 砰的一声带上门,再次一气呵成。 紧接着外面敲门声不停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小孩的叫嚷声,餐厅的玻璃门也不断发出拍打的动静。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到周予念他们,吵吧吵吧大声的吵,把警察和居委会都吵来才好。 两人悠哉悠哉回房间等待事情后续的发展。 周宜安冷不丁的问周予念:“上辈子你是不是也这样被关在门外过。” 回忆起上辈子家里私下换锁没告知她,原来的钥匙打不开自己家门的绝望。 周予念神情平静的点头:“嗯,他们那时搬了新家,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换了新锁,都没告诉我。” 对周予念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当时心里即使再难受,现在已经不会再影响到她,所以她可以毫无芥蒂的说出来。 但周宜安不一样,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她置身于亲情的废墟,独自一人举目四望父母给予的只有荒凉,那时她该是怎样的绝望。 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深口气把自己愤怒的情绪控制住,语气喃喃,像是说给周予念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咱们慢慢来。” “你说什么呢?” “我说……” “就不告诉你!” 放肆又得意的小表情,看得周予念手痒,忍不住对着他的头来了一下。 第56章 居委会上门 将房门关上隔绝外面的纷纷扰扰。 关在门外的喻家姐弟,和被锁在餐厅暂时出不来的父母这些事都是他们干的。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喻家姐弟总会再次进来,父母也会从餐厅出来,现在他们的煎熬和无奈都不在周予念的考虑范围。 等他们成功脱离困境后,之后的一切才是重点,只等国外的黄姝嘉传来消息。 周予念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离喻家姐弟在外面吹冷风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喻文清不蠢,这个时间点应该要带人上门了。 但是他们也别在想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喻文清深谙底线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 几次三番的撩拨试探,得到自己想要的后,变得莫名自信起来,这回就让她为自己的自信买单吧。 周宜安神色平静在摆弄他的手机,在房门被推开的前一刻朝周予念比了个ok的手势。 手势刚比完周父黑沉着脸怒气冲冲的推开门,扬起手就要打人。 可面对儿子满脸的嘲讽和女儿清泠泠盯着自己的双眼,这个巴掌怎么也打不下去。 周母随之而来,她见丈夫心软下不去手,自己何尝又不是。 可想到此刻坐在客厅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喻家姐弟,还有被引来的居委会人员,周母硬下心肠抬手往二人身上招呼。 “我让你们沆瀣一气欺负人!” “这么冷的天把人关在门外受冻,要是出了好歹我看你们怎么负责。” “这事闹大让别人怎么看你们!” 周宜安挡在前面,周母巴掌多数都往他身上招呼,周母的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事后父母愤怒的情绪,也在两人意料之中,等周母终于宣泄完满腔怒火,周父这才一脸严肃的让两人出去。 此刻客厅除了坐着喻文清姐弟外,小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在,一男一女。 客厅的暖气开得比往常充足,可即使这样,坐在沙发上包着厚绒毯的两人依旧忍不住冷得瑟瑟发抖。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正低声安抚着瑟缩着身体情绪不安年纪又小的喻文溪。 见到跟在周父周母身后的周宜安和周予念,沙发上的喻文溪明显身体抖得更厉害,忍不住将头埋进毯子里。 喻文清也赶紧让自己身体看起来抖得更厉害,七分是装的,也有三分是真的。 这姐弟两人都是疯子! 这么冷的天在他们没穿厚外套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敢把他们关在门外,任凭他们怎么敲门都无动于衷。 冷风直钻骨髓,她和文溪被冻得抱在一起发抖,本以为两人不过是吓吓他们,结果是来真的。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开门的意思,会给他们开门的周父周母也被锁在餐厅出不来。 喻文清没办法只能抱着冷得哭闹不休的弟弟去居委会求助,可她哪里知道居委会的位置。 带着弟弟也不方便,只能把他先放在餐馆让老板帮忙照看,自己则根据老板指的路单独前往居委会。 为什么不让老板给居委会打电话? 喻文清有自己的考量,周予念他们敢这么做,这个事就没完! 她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冷风嗖嗖的钻进衣服里,牙齿冻得发颤,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企图暖和点。 等带着居委会来到周家,大门依旧紧闭,工作人员敲门也没人应,社区是知道周家寄居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又有喻文清对事情的口述。 见他们此刻明显被冻得厉害,脸色不太好看,怕出什么意外。 只能一人先带他们去取暖,另一人则去叫开锁师傅上门开锁。 就这样,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屋内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喻文清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而她眼泪真的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忍不住蹲在地上委屈的哭出声,女工作人员赶紧安慰她。 男工作人员则去将餐厅的玻璃门打开,被关在餐厅内的周父周母步履匆匆的走到客厅。 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人安置好,给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解释了下情况后这才怒气冲冲的去房间找周宜安他们。 两人出来后面上的表情,喻家姐弟的反应再联系他们大冷天被关在门外的事情,让两位工作人员忍不住眼皮一跳。 居委会的职责里有一项是调解家庭矛盾,凭借他们多年的工作经验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四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很大。 甚至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女工作人员不由得目光不赞同的看向作为家长的周父周母。 家里孩子关系这么恶劣,也不知道作为家长是怎么从中周旋的。 周家她是知道的,家妻子开服装厂,丈夫是事业单位高级工程师,还有个没住在一起的老太太,国家级的话剧演员。 经济条件不用说,非常优渥。 最重要的是有个十分出色让其他家长都忍不住羡慕的天才儿子。 包括她,因为周宜安是她儿子同班同学,每回看到儿子拿回家的成绩单周宜安那一骑绝尘的成绩,都忍不住幻想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儿子就好了。 女儿虽然学习方面逊色一点,但也乖巧懂事,活泼开朗,出落得亭亭玉立。 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被关在门外受冻的喻家姐弟,此刻明显是受欺负的弱势方,可女工作人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周家原本的两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性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作为女性,也是居委会过来调解的主力军,女工作人员态度和蔼的对周予念道:“念念,作业写完没?” 为什么是从周予念入手? 小区里所有和周家姐弟同龄孩子的父母都从自家孩子那里得知过:“有事找周宜安帮忙,一定要先把周予念哄好,不然周宜安都不会搭理你。” 她当然也从自己儿子那里听到过这话,这不就想着以周予念作为切口。 周予念自然是认得女工作人员的。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回家听到周宜安死亡的真相,在去追喻家姐弟的路上碰到了她和她女儿。 那时候自己形容难看又狼狈不敢面对熟人,所以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敢上前打招呼。 这会周予念熟稔又亲昵的和她打招呼:“黄阿姨。” 第57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上 黄琼对这种长得好又性格乖巧的女孩子,向来没有抵抗力。 将人拉到身边坐好,和她聊了会天,越聊越觉得这孩子性格好,懂事。 哪里会是无缘无故做出把人关在门外吹冷风这种事的人。 又看了眼周宜安,少年在灯光下面容平和精致的五官还带着点婴儿肥,联想到他优异的成绩,和自己儿子每天回家对这个同学话里话外的追捧。 黄琼在心里不住的点头,这孩子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瑟缩着身体,在暖气下嘴唇由青紫变得苍白的喻文清想着居委会的人员看到自己和弟弟的惨状,会迫不及待的教育周家姐弟这对始作俑者,为他们出头。 最好是把周家姐弟心思恶毒欺负弱小想活活冻死他人这事宣传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人。 周父周母处,作为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她和文溪必定可以得到更多的关爱和愧疚 家里心思歹毒欺负弱小的坏孩子,就算是亲生的,父母心里也必定会生出隔阂。 这时有她和文溪懂事又善解人意作为对比,喻文清相信周父周母的心会彻底偏过来。 父母管束孩子天经地义,两人都还没成年有了父母的制约,在家里的话语权必定会降低,自己和文溪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呆下去! 这个社区女工作人员的态度却出乎喻文清的意料。 没有出言教育和责备,甚至都没有问周予念他们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将她和文溪关在门外不让进来。 反而态度亲切的拉着周予念嘘寒问暖,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模样。 喻文清本以为这是他们社区工作的流程,先礼后兵。 可拉着周予念讲完话后工作人员却还是没有问始作俑者事情经过,反而和周父周母又话起家常。 很明显周父周母也想将这件事给粉饰过去,配合社区工作人员的话题,哪个家长都不想自己家的孩子背上欺负弱小的名声。 喻文清耐心告罄,心里也不由对周父周母生出怨怪,都这样了还想当事情没发生吗? 她此刻身体十分疲累,头被冷风吹得昏沉,只想快点看完周家姐弟的笑话,再去冲个热水澡睡一觉。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成功的打断了客厅和谐的对话。 发出咳嗽声的喻文清也成了大家的焦点,她抬手擦掉眼角因为剧烈咳嗽带来的生理性泪水。 不太好意思的对众人道:“刚刚在外面被冷风吹得久了,估计有点感冒才忍不住咳嗽。” 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声音虚弱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周母赶紧起身去给她冲感冒冲剂。 周父知道只怕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两个孩子今天确实是受委屈了,主动对黄琼道:“咱们去书房谈。” 黄琼点头,同时不忘叫上周予念和周宜安,她要了解情况除了家长,自然也要叫当事人一起。 就算老周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他知道和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喻家姐弟那边的情况,在进周家之前都已经和她说了,所以现在只要叫上宜安他们就行。 喻文清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几人进了书房,不知道这种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的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就算要了解为什么还要避开作为受害人去书房单独谈。 可就算她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人家用什么方式完成工作不是她能插手的。 书房内 “事情就是这样,是我家这两个小孩平时被我和他们妈妈宠坏了,这才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 “之后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周父的话倒和喻文清说的没什么出入,可黄琼听着还是觉得不太对。 先不说其他,哪里有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学费生活费治疗费用都由人家父母承担,居然还想换走人家孩子睡了十几年的房间这种事。 说什么憋不住尿,房间离厕所远,黄琼不相信从山区出来的孩子会因为这种事受不了,那之前在大山里那种恶劣的环境是怎么过来的。 六岁的喻文溪不懂事,难不成十七岁的喻文清也不懂事吗? 黄琼不觉得喻文溪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作为姐姐的喻文清会毫不知情。 可见眼前的周父丝毫不觉得不对劲,反而认为就是自家小孩任性胡闹 黄琼心里奇怪,老周平时也不是个糊涂人啊,还是个干技术活的工程师,怎么这么拎不清。 她将视线转向周予念温和的开口:“念念你告诉黄阿姨,今天怎么突然要他们关到门外的?” 好,她期待已久的重点终于来了。 周予念看了眼自己父亲,随后把黄琼拉到一边放低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黄阿姨,今天确实是我和宜安把喻文清和喻文溪关到门外的。” “他们来家里后爸妈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他们身上,我和宜安觉得也没什么,毕竟人家身世可怜嘛。” “可每回发生矛盾,爸妈都站在他们那边,就连家长会妈妈本来答应去帮我开结果放我鸽子要去给喻文清开,还有今天他们居然想和我换房间,就因为我房间有洗手间。” “这哪里是借住在别人家里应该有的态度!” 周予念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眼眶湿润。 黄琼心疼的摸着她的头,两个孩子确实受委屈了。 哪有为了别人家孩子委屈自家孩子的道理,还是两个这么惹人喜爱的孩子。 周予念把周宜安拉过来:“黄阿姨,其实这些事我和宜安都可以不在意,也不会为了这些事这么冷的天将人关到门外。” “这是我和宜安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消息,看到时我们吓了一跳,不知道爸妈知不知道,也不敢和他们说。” “看到这则消息后,我和宜安心里非常气愤,这才把气出到喻文清和喻文溪身上。” 周宜安配合的将自己手机打开,递给过去。 黄琼好奇的接过手机。 嗬,好家伙,居然是通缉令! 第58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下 上面的年份显示是八年前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是一个四十出头岁男子的画像,寸头,光从照片上眼神都能看出其狡猾的性子。 果不其然罪名是诈骗,所犯的案件列举在画像下面,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喻友。 通缉犯的名字。 姓喻…… 和喻文清姐弟一个姓,再结合周予念的话,和通缉令上诈骗犯的户籍所在,黄琼心中恍然。 这男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喻文清姐弟俩的父亲。 怕她不信,周予念从口袋拿出一张撕碎又被粘上的单独户口页,上面写着喻文清的名字,户籍上的地址和诈骗犯一模一样。 黄琼看着被揉拧得不样的户口页,还有什么明白的呢。 俩孩子正是年少气盛,侠义心肠的时候,对这种通缉令上的坏人自然看不惯。 再加上和喻家姐弟关系本就不好他们又正好是通缉令上诈骗犯的孩子,所以才会趁机发泄自己的情绪。 要是平时几人间的关系不错,喻家姐弟有个诈骗犯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稚子无辜。 可几人关系恶劣,同处一个屋檐下,有摩擦时有个诈骗犯父亲在予念他们眼里更会是原罪,像今天这样的事只怕不会少发生。 但黄琼也不能怪他们,要是她站在予念宜安的立场只怕会更加过激,不给人赶出去绝不罢休。 这种潜在的矛盾,很有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要解决。 就是不知道老周他们知不知道喻文清父亲的事,要是知道还执意将人养在家里还分不清孩子之间的主次,那黄琼可真要骂他们糊涂了! “念念麻烦你们出去把妈妈也喊进来一下,咱们几个大人要一起商量下你们的事。” 周予念点头,知道黄阿姨是在支走自己和周宜安,很多事情不适合他们这两个未成年听。 她要讲的话和目的都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会杵在这里,和周宜安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 把话转达给周母后和周宜安回了自己房间。 最多一晚,喻家姐弟就要从这里搬出去。 那张被喻文清撕碎的户口页是周父帮喻家姐弟重新弄好户口的那天,吴阿姨告诉她垃圾桶内好像有撕碎的户口页。 周予念想起上辈子家里的门还没换锁,她可以进出自如,她回家到周宜安房间取东西,房门没关只半遮着。 正好听到外面传来周母的声音,声音不大她只听到了“喻友,诈骗犯,别让孩子知道,出狱”这几个词。 因为她当时神思不属也没放在心上,拿了东西就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 本来在客厅谈论的父母,见到家里还有人,马上止住了话题。 周予念见父母看到自己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随意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走了。 听吴阿姨提起户口页,周予念突然想起喻文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生父。 除了提起她去世的母亲和在世的爷爷奶奶,生父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再结合自己上辈子听到周母说的那些关键词,一个想法在周予念心里形成,她马上去垃圾桶内将被撕碎的户口页翻出来。 吴阿姨也帮她一起翻,嘴里还奇怪的嘟囔:“是文清的户口页啊,这孩子怎么还给它撕了?” 拼好撕碎的户口页后,看到与户主关系那一栏中写着“父女” 证明喻家姐弟父亲还在世,而且家里人都知道其还在世。 因为这只是周予念个人的想法,没法找人验证,也无从下手去查,父母不可能告诉她,周宜安那时候还不知道她重生的事。 所以撕碎的户口页一直被周予念收着,直到昨天晚上和周宜安坦诚,从他那里又知道了很多事。 周予念马上想起户口页的事,把它拿给周宜安让他查一下,怕周宜安短时间内查不出什么,还让远在国外的黄姝嘉帮忙。 虽然周予念心中已经能大致确定,但空口无凭,她需要证据,才能有理由将喻文清姐弟弄出去。 也想知道父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喻文清姐弟父亲的事,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不得不说女主光环是真的强大,而她的父母也是真的让人失望。 究竟是怎么想的能瞒着自己的孩子把诈骗犯的两个孩子接过来和他们呆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不要和她说什么稚子无辜,那些被骗的人不无辜?那些被喻友害得家庭支离破碎的人不无辜? 而且作为女儿周予念不相信喻文清不知道她爸爸在外面是做什么行当的,就算她不知道难道她妈妈也不知道吗? 因为她妈妈当年就是被她爸爸给骗过去的,以为她爸爸家庭条件优渥,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不顾父母反对,瞒着父母朋友跟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自此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家里人也为此深陷入囹圄,家破人亡。 这些周予念本来不知道,是周宜安查周父周母和喻文清母亲关系时顺便查到告诉她的。 昨天听完后周予念心里突突的跳,她很想问周宜安是不是看出她上辈子短暂交往过的那个“男朋友”有问题。 才会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因为那个“男朋友”两人上辈子可是没少闹过矛盾。 话到嘴边,周予念想起一切事情这辈子不是还没发生吗?周宜安哪里会知道。 “念念?你怎么老是走神!” 周宜安拿手在她眼前晃悠,周予念把思绪抽回将他的手拍开:“我是在思考。” “你就多余想。” 周予念瞪他:“瞧不起谁呢?” “你啊。” “周宜安我看你皮是又痒了。” 两人在房间嬉笑打闹,一派轻松。 书房却是全然不同的凝重气氛。 周父周母看着黄琼递过来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心情也随之沉重。 诈骗犯??? 朋友在信中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事啊,只说孩子父亲多年前外出务工就再也没回来过,将人一笔带过。 而她则是因为被有心人诱拐去深山嫁给当地人强迫生下孩子,多年不得出。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朋友的丈夫不外乎是忍受不了家里穷抛妻弃子。 或是在外务工时出了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外无法再回家。 从来没想过是因为成为诈骗犯被警方通缉追捕,没法回家。 看通缉令上还是个重犯,上面陈列的每个案件都足以导致被害的家庭家破人亡。 好友的孩子同时也是诈骗犯的孩子,周父周母心情异常复杂。 要是知道孩子父亲的情况,就算是好友相求,可以资助可以请人照顾,但绝不会把孩子带到家中抚养, 不怪他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但确实这种事常人都难以接受,心里会有疙瘩,何况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周父周母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黄琼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要是她也接受不了,不说被朋友刻意隐瞒。 要是知道儿子班上有同学的父亲是重刑犯,黄琼会叮嘱自己儿子不能因为他家长的原因欺负他,在别人欺负他时可以伸出援手。 但绝对不会赞同儿子和他成为至交好友,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事。 更何况像周家这种情况,直接把人接来家里和自家孩子朝夕相处,而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黄琼安慰过两人后,还是要继续说怎么解决这个事,她可不想三五不时的上门做调解。 第59章 搬走 上 和书房凝重的氛围一样,客厅沙发上的喻文清也坐立不安。 她本来还志得意满,觉得做了这么过分事情的周家姐弟一定会被严厉批评,并且会被强制给她和文溪道歉。 等了许久,喻文溪喝了预防感冒的药后犯困,社区男工作人员带他回房间睡觉。 喻文清独自包裹着毯子坐在客厅,随着几人在书房里商量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不过是家庭矛盾,批评做错事的一方,再让做错事的一方对受欺负的一方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不就完了吗? 为什么要商量这么久? 难不成她这步棋走错了? 不不不,她让文溪提换房间这个事就已经错了,还是太心急了,明知周家姐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 但两人如出一辙的傲慢,不将她和文溪看在眼里,平时也不会无故发难。 在这种情况下她其实是有时间的,就应该耐下心一步步稳着来慢慢蚕食。 而且那社区的女工作人员对周予念态度亲切,很有可能偏帮他们。 心中的不安在沉寂的夜色和外面呼啸的风声中越来越浓烈,书房还是没动静。 周予念他们从书房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仿佛没事人样,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只有自己像个小丑般在这里可笑的等着。 喻文清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她怎么能因为周父周母对自己和文溪展露出的那些情感和关爱,就妄图去挑战周予念的地位,侵占她的房间。 她太心急了,她太心急了…… 此刻的喻文清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冷静,表情焦躁不安,她有预感,这一回只怕要彻底翻船。 终于 紧闭的书房门被打开,随之打开的还有周予念的房门,几人先后向客厅走来。 前面的周父周母神情复杂中透着……歉意? 沙发上的喻文清心一沉。 黄琼面上表情倒看不出什么,依旧和进去时一样笑呵呵的,看着让人亲近。 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面上一派轻松,姿态悠闲。 短短的一段距离周宜安还抽空拿手比划自己和周予念的身高差距,随后笑着对周予念说了句什么,引得周予念对他怒目而视。 两人的状态和自己简直天差地别,喻文清心中无比的愤恨。 可比起心中的愤恨,她更担心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事。 一行人在客厅落座,周父将周宜安和周予念喊到跟前:“你们两今天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还不赶紧给文清道歉!” 这回两人倒是听周父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她道歉。 明明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道歉,只是喻文清此刻心里却没有那种终于将他们压得低头的痛快。 明明是平白直述不带情绪的道歉,可喻文清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森森恶意,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没事的,今天这个事不怪你们,是文溪不懂事才引起的误会。” 随后对周父周母道:“叔叔阿姨,我可以先去休息吗?今天实在是累了。” “不急。” 黄琼开口打断她的话,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文清啊,咱们今天上门是为了了解你和予念他们发生矛盾这事,其次嘛……” “这事虽然只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冲突,但你在外面包括去居委会找我们时动静挺大的,相信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这事对社区影响也挺不好的。” “咱们社区既然都已经上门调解,矛盾肯定得一次性解决,免得下回又发生类似的事。” “阿姨知道你现在是寄住在周家,住在别人家里多少不方便,像今天这样和予念宜安他们发生冲突,你周叔叔元阿姨作为家长也很为难。” 黄琼轻拍她的手,满脸为她考虑的模样:“既然你现在已经落户到这边,家里情况特殊,咱们社区早年间办有社区救助中心,专门用来安置一些特殊的人群。” “救助中心不远,就在咱们小区外围,里面设施齐全热水器空调都有,有专门的食堂单独的房间,政府每个月还会补贴基本的生活费和伙食费。” “你和你弟弟过去后生活和上学今后都会有保障,也不用再被这两个坏家伙欺负。” 黄琼手指虚点着周予念和周宜安。 两个“坏家伙”表示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黄琼,什么社区救助中心?不就是小区外层那圈低矮的平房吗? 她在周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这就是他们在书房商量了这么久的原因? 明明做错事的是周家姐弟,怎么反而要把她和文溪赶走? 喻文清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父周母,声音哽咽:“叔叔阿姨……” 周母别过头,她到现在还对好友隐瞒两个孩子父亲是诈骗犯,利用她和丈夫的同情心这事耿耿于怀,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她。 周父沉默的看着她,面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第一回不知怎么开口。 她和文溪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父亲是诈骗犯这事其实和他们没关系,但道德上周父无法再接受她们二人在呆在家里。 而且自家两个孩子得知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不是告知作为父母的他们,反而是和外人讲。 这也让周父内心十分挫败,只怕今天这个事也是两个孩子对他们这对失责的父母一种无形中的反抗。 周父搓了搓脸,语气轻缓的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喻文清道:“文清啊,你和文溪暂时就先住到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去,手续的事我也会和黄阿姨进行交接。” “你们几个孩子的矛盾我和你元阿姨也没法协调,容易顾此失彼,对你们都不太好。” “你和文溪去救助中心只是换个地方住,其他的依旧和之前一样,我们也会继续资助,直到你们经济独立。” 喻文清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跌入谷底,这分明是他们在书房已经商量好的,现在不过是通知自己而已。 因为周予念姐弟是亲生的,就算发生矛盾做了错事,只会无关痛痒的批评几句,而她和文溪就可以随便送走。 正好社区那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从中周旋调和,刚好能把寄住的她和文溪送到救助中心,一举两得。 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愿不愿意! 喻文清心中愤恨,很想大声的质问周父周母,你们不是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和文溪的吗?怎么现在又言而无信,虚伪! 可她即使再不甘再难以接受,还是尚存着理智。 她已经吃了个大亏,不会再冲动行事。 第60章 搬走 下 现在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大家觉得她不懂事。 喻文清双眼含泪:“我和文溪住在这儿确实打扰到大家了,要是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可以让我们住过去,我可以搬过去。” “但是文溪还小,我现在又在学校寄宿,只有周末才回来,我怕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出事。” 说完目光祈求的看向周母:“元阿姨,可不可以让文溪暂时还是住在家里,等我高中毕业后再把他接过去一起住。” 只要弟弟继续住在这里,她就有借口随时回来。 周母面露难色,随后还是硬下心肠对她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文溪年龄小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太安全,所以我们打算请个阿姨过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接他上下学。” 夫妻二人就算心绪再难平,也不可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单独呆在家里,所以刚开始的想法是去外面租房子找人照顾他们。 可这个想法被黄琼直接否决,她表情恨铁不成钢毫不客气的对两人道:“你们夫妻平时看着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事情就这么拎不清呢。” “你们特意给他们姐弟二人租房子,出发点是好的。可之后呢?他们有独立能力后,那个房子你是继续帮他们租还是不租?” “租的话打算租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不租的话让他们搬出去自己再找房子住?只怕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救助中心不一样,到时候孩子自己能挣钱经济独立了,都不用别人说,就会主动搬出去。” “只要尽到资助的义务,其他的你们这边都不要再操心。” 听完她这话,夫妻二人脸上讪讪,他们确实在喻家姐弟的事情上就没拎清过,要不然也不会闹得居委会都上门。 对黄琼的建议自然也没有意见,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平时小区举办爱心活动,他们去参观过,环境确实不差。 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也尽职尽责,两个孩子到了那边也不会受委屈,况且就在他们小区外围,离得不远,有事也能及时赶过去。 就算有工作人员管理,人口纷杂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顾及到,喻文溪年龄太小了,所以最终还是保留了刚开始请保姆的打算。 至于请保姆的事黄琼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愿意出钱请保姆照看,也省了他们不少工作,毕竟才六岁的小孩是挺容易出事的。 周母的回答让喻文清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也彻底浇灭,愿意花钱请保姆,都不愿意让人在继续呆在家里。 他们真是好狠的心。 喻文清看了眼一直安静作壁上观的周家姐弟,想从他们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在两张面孔上没有看到幸灾乐祸,没有看到嘲笑,只有如出一辙又让她熟悉的高高在上和漠然。 这个样子更让她难受,整个事情发生到现在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狼狈不堪。 喻文清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不能再多说什么惹人厌烦。 她很快就收敛自己的情绪,依旧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还是叔叔阿姨想得周到,既然文溪有人照顾,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上学。” “那边我们可以随时可以住过去吗?还需不需要办其他手续?” 黄琼见她没有吵闹和过多的纠缠,很干脆的同意搬到救助中心去,对她的态度更和缓:“今天时间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我把你们的资料还有入住原因提交上去,上午应该就可以搬过去。” 明天上午…… 社区的人办事还真是迅速又尽心,要不是看到她对周予念他们亲昵的态度。 喻文清或许真的会觉得这个叫黄琼的工作人员是真的为自己好,她手指用力掐着自己掌心,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嗤笑。 “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黄琼后,周父周母见喻文清面色疲惫只叮嘱她早点洗漱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再多说其他什么,他们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心力交瘁,先回房休息不提。 整个家里最轻松的当属周予念和周宜安,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心思,沉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周宜安指着周予念:“念念不错啊,有长进,还知道什么表情和语气才能最戳人心窝子。” 周予念也是心情舒爽:“还不是近朱者赤,都是跟你学的。” “那是,有我这个出色的师傅你只会青出于蓝。” “咦,好厚的脸皮。” 周予念点评周宜安这话还是为时过早,真正的厚脸皮,第二天她就见识到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第二天家里氛围低迷,喻文清打开自己房间门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喻文溪坐在她旁边的地上抽泣。 周父周母面色复杂的坐在客厅,等周予念从房间出来时,周母仿佛看到了救星:“念念起来了啊,早餐在桌上呢,妈妈去给你热热。”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前往厨房,图留周父一人坐在沙发上,周父不自在的和她解释:“刚刚你黄阿姨过来说救助中心那边的申请和手续已经办好了,文清现在先清理东西,我等下送他们过去。” 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给黄阿姨的办事速度点个赞,面上不显。 问出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您和妈妈是不打算告诉喻文清她爸爸的事吗?” 周父忍不住叹口气:“我和你妈妈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也不知道文清对自己爸爸的情况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我们说了也是多此一举往她伤口撒盐,要是不知道的话就一直不知道吧。”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父,现在没被影响那么深都这么为人家着想。 也难怪上辈子后面知道喻家姐弟生父的情况,心里不但没有芥蒂反而还要想方设法的瞒着他们。 只是喻文清真的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个什么人吗? 未必见得。 她再怎么隐瞒,那张被撕碎丢弃的户口页和那张无法造假的通缉令上男人的血缘关系也无法改变,是悬在姐弟二人头上的一把刀。 至于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周予念目光幽深。 这把刀现在暂时用不上,但总有能用上的一天,就看对方想要她怎么用了。 第61章 钥匙 很快喻文清将自己和喻文溪的东西清理好,整整四个箱子。 他们来周家时不过才背两个书包,这些都是来周家后周母和周父给添置的。 喻文清来通知周父可以走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丝毫没有昨晚眼泪婆娑和狼狈模样。 她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甚至还有和旁边的周予念友好的打招呼,没得到周予念的回应也不在意。 周父看到她的态度十分欣慰。 往楼梯口搬东西时,碰到从房间出来的周宜安,喻文清同样毫无芥蒂的和他打招呼:“宜安,上午好。” 周宜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周予念嘴里嘟囔:“闹得那么难看,天一亮还能粉饰太平权当无事发生,脸皮厚得一拳打不穿。” 说是嘟囔,声音却不小,屋内的众人都能听到。 周予念回他:“我收回昨天的话,论脸皮你得甘拜下风。” “别什么人都和我比!” 周父面色尴尬的对喻文清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张嘴一向不饶人。” “我知道的,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喻文清善解人意的回答,修得齐整的指甲再次狠狠的掐进自己肉里。 等将几个箱子都搬到门外,周父把它们提到楼下,喻文清则把坐在房间地上不情愿走的喻文溪给牵下楼。 喻文溪今天早上起来从姐姐处得知要从周家搬出去的消息,坐在被子里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他不明白自己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叔叔阿姨也喜欢他,怎么会让他搬出去。 是因为昨天他想换房间,所以予念姐姐生气了才让叔叔阿姨赶他们出去的吗? 可那些话都是姐姐让他说的,他肯定要听姐姐的话啊。 脸上挂满泪水抽抽嗒嗒的对自己姐姐道:“我们不要、要换房间,就住这、这个房、房间,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喻文清昨晚一夜没睡,她也不想走。但喻文溪才六岁她怎么能和他解释清楚,他们搬走不单单是因为房间的事。 见喻文溪在耳边不停的哭,哭声尖锐恼人,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思更加烦躁。 “哭哭哭,哭什么哭!妈妈去世都没见你这么能哭!” “又不是回之前的地方!” 面无表情的脸,寒气森森的训斥声,成功的止住房间的哭声。 喻文溪第一次听到姐姐用这样令人害怕的语气和表情跟自己说话,被吓得连哭都忘了,忍不住往床内躲。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喻文清更气,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周宜安就那么出色,而自己的弟弟却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 她掀开被子:“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知道自己要搬走,就算姐姐面色不对喻文溪还是忍不住抽泣。 喻文清干脆懒得再理他,细顾的整理东西任他哭,说不定还能让周父周母心软。 只是很可惜,直到把东西搬上车,不愿意走依旧在哭的喻文溪被牵下楼,周父周母都没有心软的迹象。 喻文清站在周父的车前冷眼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感动和孺慕。 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可以随时把他们送走。 冷眼看了会,脸上马上又挂上乖巧懂事的笑容,去帮忙搭手。 她这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刚巧让下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撞了个正着。 周宜安啧啧两声:“念念,瞧见了没,光表情管理这块你进步空间还大得很。” “确实。” 周予念深有同感的点头。 将所有东西放到车上后,周父将后备箱关上就看到自家两个小孩也下来了。 他现在可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两人是来送文清他们的,别在搬走走之前再出什么岔子就成。 连喻文清面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一脸警惕的看向两人,这两人只怕又是下来找茬或者来看她被扫地出门的窘态的。 周父问他们:“你俩要出门吗?” “我们有事还要去找下黄阿姨,您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走过去。” 周予念他们倒还真没那闲功夫下来看热闹,确实有事要找黄琼。 不过见喻文清一脸警惕,她也不在意多给她添个堵。 转头问周父:“他们把钥匙交给您了吗?” 钥匙? 周父想了会才明白周予念说的钥匙是指哪里的钥匙。 他面色踌躇,显得有些为难,这要他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人家要钥匙,像是迫不及待把他们赶走似的。 人家孩子就算有家里钥匙应该也不会再自行开门进去吧。 不出周予念所料,周父周母显然都没有将钥匙的事放心在上,觉得喻家姐弟就算还有家中钥匙也不影响什么。 其实这事吧,只要是稍微懂点事的人,都会主动将钥匙交还,而不是都要搬出来去了,还留着人家家里的钥匙。 周予念似笑非笑的对周父道:“家里的钥匙还是不要留给外人为好。” 话是对周父说的,可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 周父闻言眼皮一跳,心里对女儿的行为十分无奈,这个念念啊…… 喻文清面色僵硬,她确实没有退还钥匙的想法,见周父周母都没主动提,自然也不会提起这个事。 她和文溪虽然搬出去了,周家的钥匙还留在他们身上,也算一个念想。 一个有一天还会搬回来的念想。 周予念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话无非就是让她主动交还钥匙。 内心就算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对周父道:“我和文溪的钥匙都在箱子里,待会到那边再交还给您。” 见她主动提交钥匙的事,周父无形中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孩子开口拿回钥匙。 还是他们的问题,几个孩子关系都差成这样,他和妻子都还想粉饰太平,当成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周宜安在冷风中等得有些不耐烦,推着周予念往前走:“这不随她还不还钥匙,等下叫换锁的上门,把门锁换了不就行。” “也是哦。” 周予念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好捧哏。 要是心里没么多弯弯绕绕,稍微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让人有发挥的余地,周予念觉得她这个堵添得一点都不冤枉。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打转,二人毫不避讳的话,无疑是将她的自尊反复在脚底践踏! 换锁? 好一个换锁! 第62章 社区救助中心 两人丢下这些让人心难堪的话后就扬长而去,徒留周父和喻文清姐弟二人在原地。 周父听出两个孩子话里话外的挤兑,面带歉意的对喻文清道:“叔叔代他们给你道个歉,这两孩子都是被我们宠坏了。” 除了说这个周父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 对周予念他们说出的这些明显针对喻文清的话,周父心里也不如往常那么生气。 仔细想想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不是无的放矢,似乎每回都不是主动找事。 喻文清怎么会看不出周父在维护周予念他们,要是之前周父怎么着也得训斥一二,现在全然是站在家长的立场给姐弟二人善后。 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有哪里没做得好,引得周家父母不喜。 但现在不是再纠结这个的时候,喻文清勉强的对周父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叔叔,咱们先过去吧。” 说完强行拉着不情愿的喻文溪先上车坐好。 周父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载着姐弟二人前往救助中心。 “念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什么知道些什么?” 周予念奇怪的看向旁边拿着根长树枝在手上比划的周宜安。 “就是莫云桢的事啊。” “莫云桢虽然是我同学,可人家明显和你更熟悉,难道还有什么我知道的你却不知道的事吗?” 周宜安见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个问题,周予念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对她道:“那你可真要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咯。” “周宜安,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那不行,就是要这样说才显得我高深。” 周予念:…… “你生气啦?”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高深的人要少讲话,为了不破坏你的高深,决定暂时不和你说话。” “别呀……” 两人是要去居委会找黄琼,也提前联系过她。 他们这一块是市中心的老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建筑层不高,建筑之间道路宽敞,两人步行去居委会大概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今天喻文清姐弟新搬到救助中心,黄琼本来是要过去打招呼的,但知道周予念有事找自己。 想着事情已经提前在电话里说过,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就一直留在居委会这边。 见两人到了,赶紧给人倒热水,把自己身边的社区负责人介绍给他们认识。 社区负责人是个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姓李。 他自然也是认识周家这两个孩子的,尤其是周宜安,每每比赛得了什么奖,上面分发下来的横幅总是得在社区门口挂上几天。 听他们在电话里问社区救助中心这边入住有什么要求,说班上有个同学是从山区考上的这边高中。 家里的爷爷奶奶也跟着一起到这边定居,现在住在西城区的地下车库。 爷爷奶奶年迈收入微薄,平时周末他一个高中生都得出去兼职补贴家用,所以想帮他咨询下。 社区负责人一听到是从山区考出来的孩子,眼睛顿时一亮,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果然接下来电话那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还是有实力和周宜安一起参加竞赛的好苗子。 社区负责人心潮澎湃,这可不得将人搞到他们社区来。 以后那横幅只怕不会断,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受人欢迎,当即就让周予念过来说下具体情况。 虽然社区负责人马上就想给人安排到救助中心去,但该了解的情况还是需要了解。 他们社区的这个救助中心承办了许多年,不光针对本社区,本市其他地方的人,符合条件的也可以申请暂住。 里面多是些孤寡老人,被抛弃的残疾儿童、孤儿,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群,或是生活困苦没有收入来源的人。 救助中心的基金一部分来自政府补贴,一部分来自爱心人士的捐赠。 “你们是说那个同学和爷爷奶奶现在是住在城西小区里的地下车库里,现在那边在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许再住人,他们暂时没有地方住,是这个意思吧。” 周予念点头:“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他等下会过来,让他自己和您说明情况吧。” 上回她和周宜安去城西那边吃苍蝇馆子刚好碰到了莫云桢和他奶奶,几人还一起吃了顿饭, 周宜安砸到脚那次,莫云桢帮她把周宜安背上救护车,两人又提了点牛奶和水果到莫家去道谢。 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库改造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卷闸门。 卷闸门一拉开冷风就呼呼的往里灌,就算用帘子遮挡也不管用。 怕影响市容,屋内的东西都不能露到外面,他们过去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能是孙子同学第一次上门,老两口都十分高兴,可家里不但没有东西招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有些不好意思。 周予念两人自然没有多留,将营养品留下,就让莫云桢送他们离开。 离开前被热情的塞了一罐子腌萝卜,周予念回家试了试,味道很好。 和周宜安两人不到两天就炫完了。 现在是冬天,天气干燥又快到年底了,各个小区消防方面估计抓得很厉害,昨天听黄琼提起救助中心。 周予念就想起还住在地下车库的莫奶奶他们,只怕那边不能再住下去。 上回去莫家拜访留了他们家座机号码,今天一大早就让周宜安打电话到过去,怕打晚了莫云桢不在家。 接电话的正好是莫云桢,一向阳光明快的少年,今天接电话语气怏怏的明显兴致不高。 不出周予念所料,城西那边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让再住人,莫云桢他们得找地方搬出去。 房子到处都有,可租房的钱却不是莫云桢一家目前可以承担的。 昨天听到消息后,爷爷奶奶在他睡着后唉声叹气一宿没睡 可莫云桢又哪里真的能睡得着,不过是怕他们担心假装自己睡着罢了。 这个地下车库还是老家那边的老校长托他远房亲戚便宜租给他们的,一个月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都需要奶奶捡许久的瓶子,爷爷卖半个月的手工炊箒才能勉强凑齐。 要是去租其他房子,价格肯定没有地下车库实惠,家里必定无法负担。 他火锅店的兼职也只有周末能做,没几个钱。 积极开朗的少年郎第一次为钱愁眉不展,他早上爬起来时爷爷奶奶早就起床,正在小小的家里忙活。 脸上都乐呵呵的丝毫不见昨天晚上的愁云惨雾,可莫云桢知道,这些都是为安他的心。 第63章 莫云桢 接到周予念电话时,莫云桢还有些意外,结果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神一亮神情激动:“我可以自己过来和那边说明情况!” 大家都在一间屋子里,挂掉电话后见爷爷奶奶都看向自己,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周予念有事找我,我先出去晚点再回来。” 两位老人家都认得周予念,对她印象非常好,自然是高兴孙子在这边能交到好朋友的,连连点头让他快点去。 走之前莫云桢还是把周予念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事大概对二老说了下,要是那边能成的话,也只能趁着今天搬过去。 周一到周五他都得上课,要是消防哪天突击检查,家里两个老人只怕完全没得法子应对。 二老听完后哪有不应的道理,感激得眼眶泛红,他们两个老的在这大城市已经被彻底淘汰,找不到活计。 不能给孙子一点帮助,还要拖孙子后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法给他提供。 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就怕一家人突然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现在有了那孩子帮忙搭桥,总算又有一线希望,不管能不能住过去,人家给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只能不停的叮嘱孙子一定要感恩,以后好好报答人家。 根据周予念给的地址,莫云桢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他不熟悉小区环境,怕让人久等边问路边一路小跑,到居委会时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周予念见到他人笑着对负责人道:“李叔叔,我同学来了。” 负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个十七八岁五官俊朗中带着点粗犷的少年站在玻璃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 负责人赶紧让他进来。 莫云桢先礼貌的和负责人做自我介绍,随后咧着一口白牙和周予念他们打招呼。 负责人见到本人,心里更加满意,是个落落大方又开朗的好孩子。 要是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这种事,不说会觉得自尊心受挫,肯定不会自己主动上门来寻求帮助,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家里窘迫的经济情况。 不卑不亢,没有故意装可怜夸大其词,也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将事情囫囵带过,而是不卑不亢地将家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阐述出来。 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社区负责人多年来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一番交谈下来,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叫莫云桢的少年以后绝不会差。 这可能又是个能给他们社区带来荣耀的香饽饽。 负责人了解情况后态度和善的对他道:“事情我这边已经了解了,我们这边等下会再打电话去你之前的户籍所在地进行核实,要是没问题咱们下午就可以搬去救助中心。” “现在你可以先回去,等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麻烦您了。”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鞠了个躬。 负责人笑呵呵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一个能和周宜安一块参加竞赛又人品性格如此出众的孩子。 真是颗好苗子! 周予念见负责人看莫云桢的目光和他们班主任的目光如出一辙,这些成年人美滋滋的盘算还真是不加掩饰。 不过也不算坏,至少都愿意出手帮忙。 她对周宜安和莫云桢打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打招呼离开。 黄琼也和他们一道从居委会出来,她还得去救助中心那边交接事情。 笑着对几个孩子道:“主任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嗯嗯,谢谢黄阿姨。” 天气寒冷,周予念可不想在外头吹冷风,对莫云桢道:“你和我们先回家,等下那边来通知,我和周宜安去帮你们搬家,免得你来回跑。” 周宜安也点头:“到时候他们会直接打我电话,正好有个题目咱们讨论下。” 莫云桢也没推辞,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两人边走嘴里边讨论着周予念听不懂完全超出课本的内容,怕周予念一人走得无聊。 莫云桢热心的问她:“周予念你要不来和我们一起讨论?” 周予念:……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无法加入。” 加入他们的讨论,讨论什么?在旁边给他们跳舞助兴吗? “你可别为难她了。”周宜安瞧见周予念敬谢不敏的神情揶揄的笑出声。 到家后家里只有周母在,她之前是在医院见过莫云桢的,知道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 见他来家里做客自然高兴,将人领到沙发上坐下后,拿出一堆零食水果的招待他。 从聊天中也了解到他家的情况,要是能搬到救助中心,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在厨房忙活的吴阿姨听到动静出来,见是周予念的同学,人看到她还十分礼貌的打招呼,还给她做自我介绍。 懂礼貌又长得好的孩子,哪个长辈不喜欢,吴阿姨喜笑颜开亲昵的对他道:“小莫,不要急着回去啊,留下来吃午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周母也点头:“先留下来吃个饭,等社区那边来通知再过去搬家,也得到下午了,不急在一时。” “等下让宜安把你们现在住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让我们厂里拉货的师傅过去帮你们拉一趟东西。” 今天一天他接受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多了。 想起家里年迈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为了他背井离乡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家乡。 来到这边后找不到地方干活没有经济来源总是布满愁绪的脸,家里那些从菜市场捡回来的摊贩丢弃的菜,他在学校时老两口日日喝的白粥,一时有点沉默。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是阿姨说错话了吗?” 周母被眼前少年突然滴落的眼泪吓了一跳,赶紧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周予念。 周予念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哭,不过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再怎么懂事乐观,面对生活的艰辛也有脆弱的一面。 对别人释放的善意很难不感触。 她无奈的叹口气,对周母摇了摇头。 莫云桢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面上忍不住泛红:“不好意思阿姨,是我突然想起些事情,这才没控制好自己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情绪化的时候,哭出来就没事啦。” 周母表示理解,她家这两个情绪上头做的事可激烈多了。 第64章 搬家 周宜安一眼就看出周母的心思,他挑着眉故意问她:“妈,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呢?” 这坏小子,分明就是故意这么问的的,昨天居然还胆敢将父母关在餐厅!周母拿着手上的橙子就朝他扔过去。 周宜安身体一偏,手牢牢的接住橙子,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嘿,打不着。” 有了这么个插曲,刚刚有些凝滞的气氛,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周母把地方留给几个孩子,去厨房给吴阿姨搭手,周予念见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正打算回房再刷会题。 很快她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后悔。 周予念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她的前面一米处是自己房间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份试卷,书桌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 这两个人此刻俨然对她的学习十分上心,正一左一右的在指点她。 或许不能说是指点,毕竟有幸被指点的当事人坐的距离已经连题目都看不清。 应该说是在比赛,两人在比谁能先说出试卷上题目的答案。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题,两人浏览一遍题目后异口同声的说出答案。 这才发现这张试卷的主人坐得远远的正冷眼看着他们。 面上表情顿时变得讪然,周宜安试图开口和她解释:“我们本来是想教……” 周予念反手指向门口:“出去。” 又对另外一个道:“你也出去。” 两人灰溜溜的从她房间出来,路过的周母看到他们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觉得好笑:“被念念赶出来了?说了让你们不要去打扰她写作业。” 这两小子非要去讨人嫌。 那边吴阿姨刚喊大家开饭,周宜安的手机正巧响了,是社区那边打来的电话。 挂断后周宜安对表情有点紧张的莫云桢点点头:“等下吃完饭可以回家搬东西。” 莫云桢瞬间松口气,紧接着喜出望外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朝周宜安傻笑。 住的地方定下来,爷爷奶奶不会再整宿睡不着。 甚至地方还是社区免费提供的。 没有租房压力,爷爷也不会再因为一天卖不出去几个的炊箒而发愁。 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一刻不停的佝偻着她瘦小的身躯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瓶子。 两人至少现在都可以稍微松口气。 许多年后已经功成名就的莫云桢每当想起这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是幸运的,在最困难无助的时期,能得到别人无尽的善意和帮助,更幸运的是能和帮助他的人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与他们相交,是他命好。 周予念从房间出来看到莫云桢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应该是成了,也为他高兴。 几人吃完饭,让周母把服装厂那边拉货师傅的电话给他们后就马不停蹄的前往西城区。 莫云桢借周宜安手机给家里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收拾一下东西。 到西城区地下车库住所时,两位老人已经在卷闸门前翘首以盼。 车库里原本摆放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在编织袋内整齐的放在脚边。 车库内只留下之前的家具,两老还贴心的给用塑料袋给盖上。 正好他们到时,服装厂的拉货师傅根据位置将车开了进来,几人三两下将东西搬上车,周予念和周宜安带着两位老人先上车坐好, 莫云桢则等房东过来交接。 消防检查是上面临时通知的,莫家三口老家那边的亲戚还特意请他多关照,突然让人家搬走,房东其实也挺不好意思。 检查完东西,很爽快的将押金还有剩下的半个月房租退给莫云桢。 走之前还给他多塞了两百块钱:“小莫啊,不要怪叔叔,要是被查出消防问题这点房租都不够叔叔交罚款的,这两百块钱你拿着给爷爷奶奶买水果吃,算叔叔的赔礼。” 莫云桢知道房东的难处,而且他这么做也没有错,哪里会怪他。 自然不会收他的钱,两人一番推脱后,房东将钱收了回去。 叮嘱他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他能帮的一定会帮。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道谢后,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车库,上车离开。 这是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带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来到这所大城市求学后的第一个家。 在莫云桢心里,这个狭小潮湿没有窗户的车库,也是他的家。 只要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车停到救助中心旁边的空地,救助中心这块都是平房,方便腿脚不好的老人进出。 小区面积大建筑少,一排排平房错落有序的被囊括在外围。 黄琼安排好喻家姐弟后一直没走,在这边休息室等周予念他们,见人到了赶紧带他们去安排住处。 一门一户,每户面积不大,内部简洁明了,只有客厅和卧室,厕所洗衣房都是公用的离得不远,三餐食堂有供应。 因为莫家有三口人,黄琼特意给安排了有两个房间的住处。 对莫家三人来说这个地方宽敞明亮,不说和地下车库做比较,就是比他们之前在老家的房子也强得多。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的拉着黄琼的手表示感谢。 黄琼知道老一辈对老家的情感和归属都是刻进骨髓的,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故土。 可眼前两位面容淳朴穿着朴素整洁的老人,为了自家孙子能安心在外求学,年纪这么大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环境。 年纪大了不被社会所接纳,和这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万千灯火只因为有个容身之地就格外的满足。 她忍不住动容:“您二老不用担心,以后和孙子一起安心住在这边就行,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哎、哎、好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安置好莫家三口,黄琼手上还有工作,笑着夸了周予念姐弟两句就留先行离开。 帮莫云桢把东西搬到门口,周予念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打扰他们整理东西。 和莫爷爷莫奶奶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莫奶奶拉住周予念的手浑浊的眼里泪光闪动对她和周宜安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家云桢能认识你们是他三生有幸。” “等我们把这边收拾好,你们记得一定要常来玩。” 周予念回握住她的手笑着对她道:“您二老不要太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因为小莫优秀,这边的负责人惜才,巴不得让他住过来呢。” “可不许你们推脱,还是多亏有你们帮忙,不然他再有才又哪里能让别人看到。” “行啦,老婆子,两个孩子跟着我们折腾大半天让他们先回去,以后咱们再慢慢感谢。” 莫爷爷笑呵呵的开口,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满是慈爱。 两人从平房出来,正准备绕过救助中心回家,路过后面几排房子时,刚巧碰上从公共厕所提水出来的喻文清。 第65章 另一个男主角 喻文清看到两人出现在这里明显一愣,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单方面和他们打招呼。 提着水桶半低头从他们身侧经过。 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的态度,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现在喻文清能这样是最好的,她可不想对方还和以前一样每回故作熟稔的来他们打招呼。 也不嫌膈应得慌。 周宜安盯着喻文清消失的方向,眼神中若有所思。 转头对周予念眨了眨眼:“念呐,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女二。” “说人话。” “本来现在和女主角没有交集的男主角都让你给提前凑一块了。” “家里是前后屋,相同的在救助中心居住经历,以后再一路共同成长,你这是把两人感情发展的条件都给创造好了呀。” 周予念:??!! “莫云桢是作者给喻文清定的男主角?除了你以外的另一个男主角?” 周宜安点头:“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人,你觉得他会是作者心血来潮给安排的吗?” “上辈子那个呢?而且我记得我梦里看到的那个身形和小莫也不像啊。” “梦里那个和上辈子那个是同一人,不过崩了。” “崩了?” “嗯,他的轨道也偏离了。” 这世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活在书中就已经够玄幻了,更玄幻的是这个草台班子连核心成员都卷铺盖跑路。 长歪的女主、自杀的女配、跑路的男主,上辈子的世界崩得不冤枉。 两个男主角一个是她弟,一个也是她认识的人。 周予念好奇的问周宜安:“你不会也是顶别人位置的吧。” 这辈子周宜安的设定是陆筝筝的男主角,上辈子可不是他,那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去哪了? 而且周予念记得上辈子周宜安身边也没有过叫陆筝筝的女生纠缠他,她也就没有机会知道黄姝嘉的事。 周宜安没经历过上辈子,自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 “据“它”说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后原男主角觉得自己配不上陆筝筝筝主动提出的分手。” 周宜安话里的“它”是谁不言而喻,那道机械音,那道最后一次出现气急败坏的机械音。 对于“它”又是怎么和周宜安交流的,周予念不怎么感兴趣。 它都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还能在脑海里干扰别人的想法,有些其他能力也不足为奇。 只是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角觉得配不上她主动提分手,所以作者这辈子把原来的男主角给换了,这事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诙谐。 周宜安显然对把他换成陆筝筝男主角这事十分烦躁,说完后脸都是臭的。 周予念安慰他:“这不是对你的肯定么,凡是能当男主角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周宜安语气不屑:“我需要“它”的肯定?” 又幽怨的看向周予念:“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一收。” “我保证我没幸灾乐祸,就是为你高兴。” “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还为我高兴?你就是想看我热闹!” 周予表示痛心疾首:“你要这么想姐姐,姐姐也没办法。” 刚说完就感觉肩膀一沉,周宜安半佝偻着腰将整个手臂搭在她身上。 周予念把人往旁边推:“你知道你多重吗?把手起开!” 周宜安置若罔闻,坏兮兮的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肩膀上压,她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脸色发黑的人变成了周予念:“周宜安你又找打是吧?” 两人一路追逐嬉闹着回家。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喻文清才收回目光,神情明灭不定,这两人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啊…… 她从公共洗手间提过来的水是准备用来搞卫生的。 一眼能看到头的两间小小的屋子,可能长期没有人住,墙壁有几处斑驳。 床、书桌、两把凳子、不大的衣柜,就是这里面所有的东西,甚至连沙发和桌子都没有。 喻文清讽刺一笑,这就是所谓的条件不错,不过就是想随意找个地方把他们打发罢了。 喻文溪自来这里后,就捧着平板头也不抬的在玩,丝毫没有刚开始的不情愿。 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喻文溪却像是没事人样什么都等着她来,连擦窗户时简单的递个干净毛巾都不会,喻文清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开始对这个毫无用处还有可能会给她拖后腿的弟弟第一次产生了腻烦。 沉迷于平板电脑的喻文溪丝毫不知道自己姐姐心里的想法。 他虽然很不情愿离开周家,可周父走时把平板电脑留给了他们,平时被管束只能固定时间玩的喻文溪瞬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迫不及待的拿着平板玩起来。 这些电子产品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里面的许多东西让他爱不释手的同时也沉迷其中。 现在没有周父周母的管束,也不用时刻记着姐姐的话周家要当一个乖巧的孩子,喻文溪哪里还会管那么多。 等平板电量见底自动关机,喻文溪才不情愿的将它放下,见姐姐在整理东西,他摸着有点饿的肚子走过去:“姐姐,我饿了,咱们晚、晚上吃什么呀?” 正在整理行李的喻文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在周家时这些都不需要她操心,只要等吴阿姨把饭准备好叫他们过去吃就行。 她的对喻文溪的语气没有以往的耐心:“等我整理完去食堂吃!” “周叔叔走、走之前不是给、给你钱了吗?咱们为什么要去食堂吃,不能、能去外面吃吗?” “我看宜安哥哥他们就经常在外面吃。” 每回他去上干预课,周父周母接送他时经常会带他在外面的饭店吃饭,他觉得外面的饭菜很好吃。 因为之前在老家有过几天上学的经历,在他的印象中食堂的饭菜又冷又硬又难吃。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食堂。 周父走之前不止将平板留下来,还给喻文清留了点钱,说每个月她的生活费也是按之前的来。 喻文清当时没过多推辞,离开周家后就算救助中心这边提供免费的饭菜,每个月政府的补贴再加上周家给的生活费,喻文清知道光这些还是不够的。 在周家衣服鞋子日常用品这些都不用她操心,周母都给她操办得妥妥当当,而且东西都不便宜,让她在新学校同学中昂首挺胸得到许多艳羡的目光。 随着她的离开,除了生活费其余东西不会再有,一切都需要她自己买,再加上喻文溪平时要用的东西,钱压根不够用。 听到喻文溪说完去外面吃饭喻文清忍不住冷笑:“咱们都被扫地出门了,你当这点钱够你吃几顿饭的,就去吃食堂,不吃你就饿着!” 第66章 擦肩 喻文溪被她的话给刺激到,瘪嘴扯着嗓子就要哭。 “你有本事现在就哭,最好是哭得人尽皆知,哭得这里也容不下我们,把我们赶回那个山沟沟里,你就高兴了!” “嗝……” 哭声憋回喉咙,喻文溪无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喻文清,像往常一样用手去扯她衣服,想寻求安慰。 他这个样子让喻文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终都化作叹息,牵起他的手去食堂吃饭。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路上耐心和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记住了吗?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子,没有人会纵容你,也不要想着去外面饭店吃饭,咱们没钱只能吃食堂。”喻文溪不情愿的点头。 现在是饭点,食堂有不少人,多是些年迈的老人还有年纪不大的孩子。 其中有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不会说话,正朝窗口打菜人员抬手比划着什么。 这些人打完饭菜后大多数都没留在食堂吃,而是步履蹒跚的把饭菜端回住处。 明明没有熟人可喻文清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她本能的排斥被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这种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中。 吃的喝的住的都要靠别人施舍,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旁边的喻文溪年纪还小,倒没有想那么多,他饿得不行,到食堂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姐姐就要去打饭。 今天黄琼给他们发了一个居住卡,能证明他们是救助中心的住户,只要拿着卡去打菜的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会帮忙打菜。 喻文清犹豫的从口袋拿出两人的居住卡递给窗口里面负责打饭的工作人员,她不敢去看里面工作人员的眼神。 食堂工作人员看过居住卡后很快就帮他们把饭菜打好,一荤两素,还有一碗汤。 食堂每天做什么救助中心的人就吃什么,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大家对此都没意见,救助中心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可比以前好得多。 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每个月还有几百块钱补贴,可以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作为社会边缘人物的他们以前哪里能有这种日子过。 喻文清打完饭也没打算留在食堂吃,和多数人一样端着饭菜回住处。 她们刚离开不久,浑身轻松自在的莫云桢拿着碗走进食堂,身后跟着满是好奇打量四周的莫爷爷。 本来莫爷爷和莫奶奶是不准备到食堂吃饭的,两老觉得人家都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住处,他们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哪里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 每个月不要交房租,两人赚的那点钱吃饭绰绰有余。 莫云桢能理解爷爷奶奶的想法,他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只要有个地方住,平时吃饭都可以自己解决。 甚至连每个月政府下发的补贴也不需要领取,可以让给这里更有需要的人。 他把自己和爷爷奶奶的想法跟刚好来这边看他们安顿得怎么样的黄琼说了。 黄琼对这个赤忱的少年印象很好,闻言好感更上一层楼,笑容更是热切。 耐心的和莫家几人解释:“你们住进来这边都会有记录,每天饭菜的量都是根据居住人数做的,不管你们去不去吃饭菜一定会做你们的那一份。” “要是你们不去吃,那些饭菜都会浪费。” 说完又笑着对两位老人道:“至于每个月下发的补贴,我们也没处理的权力。” “您二老年纪大了,这些补贴可以留着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身体强健以后才能享孙子的福。” 这番话说下来让人如沐春风,也让两位老人心甘情愿的去食堂吃饭,不吃那可就浪费了哩。 黄琼走后莫奶奶留在家里继续整理东西,由莫云桢带着爷爷到食堂打饭。 到打菜窗口莫云桢拿出三人的居住卡,三张居住卡就是打三个人的量,爷孙两人端着装得满满的饭菜高兴的回到住处。 住进救助中心的第一晚,有人嘴角噙笑一夜好眠,有人盯着斑驳的墙壁一夜无眠。 新的一周 周予念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有些恍惚。 短短的周末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回想也才两天时间。 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周宜安伸长脖子在她房间门口朝里张望。 周予念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一大早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周宜安不满:“什么叫鬼鬼祟祟,我是怕你赖床。” 今天周父周母都要去上班,家里四人在餐厅整齐的吃早餐。 突然少了两个人对周母来说还挺不习惯的。 尤其是喻文溪,平时周母带他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耳边没了他的童言童语总感觉缺点什么,面上怅然若失。 周父倒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其他反应,吃完饭就先行出门去单位。 “你这孩子怎么傻站在门外不敲门?” 周父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是少年朝气蓬勃的打招呼声:“周叔叔,早上好!” “我来等周予念他们一块去上学。” “他们还在吃早饭,外面冷你先进去等。” “记得下回过来直接敲门,不要傻站在门口。”周父下楼之前笑着叮嘱他。 “好咧!” 来人正是莫云桢,见他进来,周予念周宜安将目光转向他同时朝他抬手,算是打招呼。 莫云桢穿着学校统一发的校服:“元阿姨,早上好!” 他看上去阳光开朗充满活力,周母一见他就被他的积极情绪所感染,那点失落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 关心的问他:“是小莫啊,吃早餐了没?” “在食堂吃了。” 救助中心那边多是老人,早上起得很早,食堂的开门时间都是根据他们作息来的。 一大早莫爷爷就去把早餐端了回来。 莫云桢在家吃完早饭才的出门。 周母给他塞了瓶牛奶:“拿着在路上喝。” 正好周予念两人也吃完了早餐,各自拿瓶牛奶插上吸管衔在嘴里:“走走走,等下别迟到了。” 直到三人和谐友好的背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周母这才幽幽的叹口气。 从一开始她和丈夫就不应该直接将文清姐弟接回家中,对家里俩孩子确实不公平,也不怪他们那么排斥和不喜。 要是当时直接送到救助中心,或是在外租房子找人照顾,平时再偶尔让他们来家里吃个饭。 或许几人的相处也能像和小莫这样和谐友好。 第67章 木头 周一学校门口人群攒动,周宜安比他们低年级。 各自回班级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老师让我通知你升旗仪式结束后直接去后面实训楼。” 待和周宜安分开后,周予念和莫云桢两人边说话边往教室走,远远看上去两人背影十分融洽。 “周予念啥时候和莫云桢关系这么好啦?两人居然还一起上学。” 落在后面的齐致远好奇的问旁边的寻砚。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应该问他,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啊。” 寻砚被他此地无银的“体贴”弄得无语,懒得搭理他,自顾的抬腿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背影。 齐致远拿手轻拍自己的嘴:“让你话多。” 赶紧追上寻砚哥俩好的搭上他的肩膀:“等下到教室,你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下呗。” “不借。” “别呀,咱们这关系说不借就太生疏了。” 他们到教室时周予念已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整理东西,寻砚面上闪过失望,看来今天是不会在坐到他旁边了。 朝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齐致远皱眉看过去:“你每天话这么多,周予念不嫌你烦吗?” “嘿嘿嘿,周予念才不会嫌我烦,她平时也喜欢和我一块说悄悄话。” 齐致远一脸自得,他和周予念可是能上课一起偷吃辣条分享八卦的关系,而且周予念话也挺多的,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见寻砚脸上若有所思,齐致远戒备的对他道:“你可别打让周予念长期当你同桌的主意。不说我不乐意,她也不会愿意,你可没有我有趣,讲话还气人!” 回答他的是寻砚无情的一击肘。 “嗷!” 本来在整理试卷的周予念听到动静抬头,就见他同桌正站在过道中间满脸痛苦面具的拿手去摸后背。 而他身后的寻砚似乎嫌他在前面碍路,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回自己座位。 周予念站起身让齐致远坐进去明知故问:“被谁打了?” 齐致远刚想和她告状,有些人因为不能和她做同桌,就对原同桌心狠手辣的下手。 告状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道身影步伐轻快的闪到他们座位前。 “这是我奶奶让我拿给你的辣椒酱,刚刚忘记给你了。” 莫云桢将辣椒酱递给周予念后,发现她同桌齐致远和斜后桌寻砚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他纳闷的问周予念:“我脸上有什么吗?” 周予念瞟了两人一眼,也不知他们在发什么疯,对不明所以的莫云桢道:“不用管,他俩时不时脑子会犯抽。” “那难怪。” 既然她这样说,莫云桢也没多怀疑,毕竟要是没犯抽谁会毫不掩饰的盯着别人看。 回自己座位前再三叮嘱她:“这个辣椒酱有点咸你别直接吃,一定要拌饭吃。” 眼神追随着莫云桢离开后,齐致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和他说我跟寻砚脑子有问题?” “没说你们脑子有问题,只是说你们脑子偶尔会犯抽。” 周予念将辣椒酱放在桌子里收好,随口回他。 “那犯抽不就是有问题的意思嘛,你别狡辩,而且我看人还信了你的话,觉得我们脑子真的不正常。” 周予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向明显想问什么不敢问,在没事找事的齐致远:“你和我打什么马虎眼呢?说吧,想问什么?” 她和齐致远这么久的同桌有时候臭味相投,咳、不对……是志趣相同。 怎么会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齐致远不动声色的给后面的寻砚使眼色:问啊,你不是也好奇吗?我都给你铺垫好了。 成功接收到他的信号,寻砚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他,清清喉咙开口:“齐致远是想问你怎么突然和莫云桢那么熟了?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居然还一起上学,人家还给你送辣椒酱。 寻砚在心里默默补充。 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又没矛盾关系变好很奇怪吗? 周予念不是很懂他们的想法:“你们早上是把厨房的盐直接往口里倒的吧?” 两个人都是咸(闲)的。 当她是瞎的吗?两人间那么明显的眉眼官司。 懒得再理这闲得无聊的两个人,自顾的拿出书复习,寻砚平时多么正经又高傲的一个人,跟齐致远待久了,居然也变得奇奇怪怪。 她同桌这感染力可真强。 周予念说完那句后明明没再说什么,可表情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寻砚沮丧的瘫靠在椅背上。 任重而道远啊兄弟,齐致远在心里为他默哀。 这才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周予念就是个木头,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觉得寻砚是被他给带偏的。 他也是有苦难言呐。 又腆着脸凑过去:“念啊,辣椒酱中午分我点……” 周予念:…… 得,就她同桌这水平这内核,旁人即使被他感染也只能感染个皮毛,再多的就是纯属天分,旁人学不来。 寻砚:…… 落寞只属于他。 升旗仪式集合的背景音乐响起,大家三三两两的前往操场,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相携着一块走。 今天的升旗仪式除了强调本周五的家长会外,就是让其他班级的同学不要再扎堆看望齐致远,给他班上其他人造成困扰。 被他们热心看望给困扰到的周予念很赞同老师说的话,她实在不想每次下课都站起来给那些“远道而来”看望齐致远的同学挪位置。 也不想再听那些零食袋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她耳朵疼。 很快就宣布解散。 李欣悦见今天班级的队伍里陆筝筝不在,忍不住嘀咕:“难不成又请假了?不来才最好。” 前段时间陆筝筝没来学校,她班上的其他女生可算是过了段舒坦日子,女生间的氛围好得不行。 尤其是李欣悦,没有陆筝筝动不动在她面前横跳,每天都神清气爽。 她这明显的好心情,作为同桌的周宜安自然有所察觉。 结果…… 毫不留情的给她泼冷水。 “你最多再高兴完这个星期,下个礼拜人就会回来继续上学。” 第68章 找周宜安麻烦 李欣悦:…… 她的麻烦是谁导致的?是谁! 还不就是正在说风凉话泼冷水的这人,要是可以选看她还愿不愿意给他当同桌。 答案当然是——愿意 周宜安和陆筝筝只当了几天同桌就无法忍受的向老师申请调换座位。 把同桌换成她后,两人相处融洽,周宜安没有再提过换座位的事。 陆筝筝就把她当成假想情敌,动不动出来蹦跶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李欣悦烦不胜烦。 但除了这点,和周宜安当同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学习上的难题他是真讲,不会的题目只要问他,他也是真教。 不愧是天才,那讲题水平,每回讲完都让人醍醐灌顶,这不没多久,她学习成绩都有明显提升。 学生嘛,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因为这个也就能忽略陆筝筝带来的不快,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让陆筝筝自己去搭台唱戏就成。 要是陆筝筝脸皮薄,没脸再在学校呆下去或者转班都行。 可偏偏她既不知耻也后勇。 周宜安说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时间一过马上就若无其事的重新回学校上课。 也不管班上同学因为她回来上课明里暗里的议论和露出的鄙夷,依旧一门心思扑在周宜安身上,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不屈不挠。 李欣悦自然还是她的假想情敌,还和以前一样天天没得消停。 哦,也不是,经过齐致远的事,至少现在班上没有男同学再搭她的茬,只剩她自己唱独角戏。 今天升旗仪式没见到陆筝筝人,李欣悦内心还在隐隐期待,要是以后都不来学校才好。 只可惜她的期待要落空。 今天陆筝筝没来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她感冒了,爬不起床的那种感冒。 至于是怎么感冒的,还要追究到星期六的上午,她听别人说周宜安周六上午会去逛商场。 一大早就精心打扮,到他出小区乘车的必经路上等人,结果在冷风中足足等了快三个小时都没有看到周宜安出来。 后面冻得实在受不了,才悻悻的回家,回家后就发起了高烧。 被陆母送到医院打点滴,烧才退下来。 陆母当时见女儿脸色泛红垂头丧气的从外面回来,以为她又是被谁给气成这样的。 让人挡刀的事现在人尽皆知,女儿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才重新回学校上课。 虽然事情平息了不少,但陆母知道女儿在学校同学中的印象不但会一落千丈,还少不了会被别人明里暗里挤兑。 真的和她想的一样,自从复学后陆筝筝每天放学回来可没少和陆母哭诉,可让她转学她又反对,甚至还十分排斥。 陆母也是搞不懂她这是什么心理。 脚步沉重回到家的陆筝筝刚挨到沙发,就无力的倒下,把陆母吓了一大跳。 抬手摸她的额头,才发觉烫得厉害。 赶紧将人送到医院,就这样陆筝筝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同时也在陆母的逼问声中,小声的把自己去等周宜安的事说出来。 因为怕陆母责骂,陆筝筝说得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最后还紧张的补充:“他肯定是有事,才没有出门的,您别怪他。” 听在陆母耳里就是陆筝筝班上有个男生约她一起去逛商场,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人,让她女儿在冷风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人最后还是没来,致使衣着单薄的陆筝筝感冒发烧。 陆母顿时火冒三丈,这分明就是在拿她女儿在开涮,可怜她女儿单纯,还以为是别人临时有事,才放她鸽子。 陆母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性子,靠着和陆筝筝相似的惹人怜惜又无害的外表和手段,陆母的人生无往不利。 丈夫在时家中经济大权被她牢牢抓在手中,丈夫死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带着女儿投奔更有钱的姐姐姐夫。 甚至在姐姐去世后,还能让姐姐的婆婆和自己父母都极力促成她嫁给姐夫。 不过她顺遂的人生最近还是出了点岔子,那个工人对自己行凶杀人一事供认不讳,陆母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应该牵扯不到她。 结果被关押的那个工人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律师,为他辩护。 连剩下的那群工人也请了律师,将她给告上法庭要追回工程款。 现在不但派出所那边针对工人行凶的动机让她过去配合录口供,法院那边也天天给她打电话,让她烦不胜烦,同时也忍不住担心。 要是真让他们胜诉,法院强制自己退回工程款,她去哪里弄钱。 别看她和女儿现在住着黄家的别墅,表面风光,其实自己和丈夫之前的家底早就被她挥霍一空,包括丈夫意外身故的保险赔偿。 至于那群工人的工资更是早就没了。 姐夫那边压根不会给她善后,娘家那边也没能力帮她。 陆母这段时间憋屈得不行,听到女儿这番话生气的同时也想着正好有个送上门的发泄口,她一定要去给女儿讨回公道顺便顺顺自己的气不可。 再让她看看让女儿痴迷至此的周宜安是何许人物,只怕女儿死活不愿意转学也是因为他! 周一上午陆母瞒着陆筝筝到她们学校,直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讲出的话却蛮不讲理。 “我女儿上个礼拜六被她班上同学周宜安戏耍,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这种天气在外面吹三个小时冷风是什么概念您知道吧。” “这会她还在医院打点滴,足足发了两天高烧,对于这种恶劣的学生,您可要严肃处理。” “要是放任不管,以后真出事,我看学校也负不起责任。” 听完她的话后教导主任表情严肃,从之前陆筝筝的事来看就知道她家长面上看着知理明事,其实十分不讲道理,还有点爱强人所难。 对于她光听自己女儿一面之词,上来就直接给人家孩子定罪的行为,教导主任表示很不理解。 “这只是您孩子单方面的说辞,我现在让周宜安过来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要是真和您说的这样,学校定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说完拿手机拨通电话:“宜安啊你现在在哪呢?” “是在实训楼吗?先和老师请会假,过来我办公室,有点事要找你。” “老师不让请?你把电话给闵老,我来给他解释。” “哎,闵老是这样的您……” 教导主任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后面说些什么陆母听不真切,但刚刚的一切也足够让她吃惊的。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 为什么这个叫周宜安的男生可以带,而且教导主任的态度分明是允许他带手机的。 不但允许还留着他号码,看来平时没少联系他。 更重要的是,作为教导主任叫一个学生来办公室还要给对方的老师解释原因。 陆母脸色神色明灭不定,也不知这周宜安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第69章 满口谎言 很快教导主任打完电话回来,他面上客气的对陆母道:“您先在这坐一会儿,周宜安等下就过来。” 像是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和疑惑,教导主任笑着和她解释:“周宜安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自身原因不需要参加高考,在这边继续上学是家里的要求,所以对于他我们学校这边不做太多要求。” “他一周很多时间都在我们实训中心那边由专门的老师进行国际竞赛方向的指导,待在班上上课的时间比较少。” “而且这孩子向来稳重踏实,基本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 他的话让陆母忍不住吃惊,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可以随便拿捏没想到对方情况居然这么特别。 教导主任脸上与有荣焉的表情,还有话里话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维护,让陆母心里一沉,暗恼自己的冲动。 要是这个男生真如教导主任说的一般,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已经被大学录取,现在主攻各种竞赛,只怕也没少为学校拿奖牌获取荣誉。 不管是不是如自己女儿说的那般,陆母今天只怕都要白跑一趟,人家这情况,压根不受学校挟制,而且很大可能学校都会站在他那边。 陆母暗自咬牙,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不为女儿讨回公道不罢休的表情。 很快她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了口教导主任给倒的茶。 对于无理也要绞三分的陆母而言那个男生再优秀又如何,反正今天事情只要真的和女儿说的一样,她非要出口气不可,学校要是包庇学校也别想得到好! 周宜安将手上的物理实验器材放下,准备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旁的莫云桢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现在就走了?闵老师不是说让我们今天上午都待在这里练习吗?” 正低头核算数值的寻砚也抬起头:“开溜?” 刚刚周宜安是在外面接的电话,所以他们不知道是教导主任找他。 周宜安笑容意味深长:“有点麻烦得去解决,你们继续努力。” 头发泛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瞪着几个开小差的学生:“一个个的任务都完成了吗?还在这儿闲聊!” 又对周宜安道:“你这臭小子估计又使了什么坏,不然好好的赵毅怎么让你去办公室!” 来人正是几人的竞赛指导老师闵文敬,平时在高校任课,偶尔没课时回母校帮自己老同学带带学校的优秀苗子。 从初中就开始指导周宜安和寻砚,现在又多了个莫云桢,几人对他都很尊敬。 “老师您怎么知道就是我使坏,怎么就不能是别人要对我使坏呢。”周宜安一张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哼哼,老头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你那脑子谁能对你使坏。” 闵文敬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向来了解,别看他面上经常笑嘻嘻的,又长了张讨喜的脸,其实心里三弯九转不留情面得很。 反倒是看上去冷淡疏离的寻砚小子,内心要柔软许多。 现在又来了个纯真率直成天乐呵呵的傻小子,闵文敬对几人倒是都看护得紧。 故作嫌弃的对周宜安摆摆手:“快走、快走,去解决你的麻烦,上午都不用回来了。” 等周宜安真出了实验室,老头又扯着嗓子嘴硬心软的补充:“有事解决不了的记得打电话!” 待人走后,见剩下的两个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闵文敬也一视同仁:“别眼红了,快点把手上的东西完成,也放你们早点下课。”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班级的读书声传出随后归于沉寂。 周宜安慢悠悠的走在安静的校园,脸上丝毫不见被教导主任突然通知去办公室的紧张。 他心里也能猜到教导主任叫他过去的原因,无非就是有家长找上门,为自己女儿讨说法。 至于是什么说法? 周宜安不用想都能知道,估计陆筝筝被上周六半天的寒风给吹出了毛病,她母亲迫不及待的上学校来兴师问罪,要他这个始作俑者给个说法。 只是作为“始作俑者”他可真是无辜得很。 陆筝筝每天像只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不伤人却恶心人,他本来也只是想让她吹吹冷风把脑子里的水风干一下。 既然她家长非要上赶着为她出头,正好就把这只苍蝇一巴掌拍死。 要她每天喜欢蹦跶,还打听他的住处和行踪。 陆母在办公室等得脸上逐渐不耐烦,正准备出言询问坐在办公桌前批改教案的教导主任,周宜安为什么还不来。 办公室的门适时的被敲响。 一身校服身姿挺拔五官精致的少年站在门口,嘴角微微扬起:“赵老师您找我?” 看到周宜安的这一刻,陆母感觉自己眼睛焕然一亮,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好一个出彩的孩子。 再结合教导主任所说的那些,这样的男生在学校应该少不了被女生喜欢和追捧。 “宜安来了啊,快进来。”教导主任赶紧让他进来。 把让他来的原因也就是陆母所说的那些话,对他说了一遍。 “你认可陆筝筝家长说的这些事吗?真的是你故意让陆筝筝在寒风里等你的?”教导主任表情严肃的问他。 陆母在一旁凉凉的补充:“学生做错事哪里会主动承认,就算是他做的,他也可以说没做过啊。” “我看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种学生吧。” 在她看来教导主任就多余就这么问,这不是摆明着让人否认吗? 周宜安将视线转向已经给自己定罪,还故意说话刺激自己的陆母。 陆母被他清凌的眸子看得有点心虚。 但一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又支棱起来:“你这孩子,恶作剧也要有个度,那么冷的天让我家筝筝白白在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冷风,要真把人吹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负责!” “些事不管是你还是学校都得给我个说法!” 周宜安好奇的问她:“陆筝筝真的和您说的是我约她去逛街,然后失约放她鸽子,导致她吹冷风吹得发烧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她自己闲着没事去你家小区门口蹲你,想制造个偶遇不成。” 这个陆筝筝还真是满口谎言连她妈都骗,只怕她也不知道她妈光听完她一番话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学校兴师问罪。 第70章 性骚扰 还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周宜安听完陆母的话后脸色更加奇怪,说实话陆筝筝她妈还真是挺了解自己女儿的,这不马上一语中的。 这回不止是陆母察觉不对劲,连教导主任都看出来了赶紧问他:“你这边是有什么不同说法吗?” 从始至终都是陆母这边的一面之词,人家当事的另一人还没说什么呢,当然得让周宜安自己说。 其实陆母在看到周宜安表情时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个男生情绪太平静了,做错事当着对方家长和教导主任的面都不见任何心虚,反而泰然处之。 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知道基本都藏不住事,又容易情绪化,被老师家长稍微询问,不是低头承认错误就是气急败坏的狡辩。 她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激他,不管怎么样先给他扣上帽子。 人在处于被动且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产生应激心理,急着为自己辩驳,一着急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出错没有逻辑,落在旁人耳里就会觉得这人是在狡辩。 她家那个侄女黄姝嘉就是,那丫头和她亲姐姐性格一模一样,性格软弱柔和但又是个认死理的,拿捏她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那丫头这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怂恿姐夫带她出国治病,陆母的手暂时伸不了那么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二人扬长而去。 很可惜,今天陆母面对的不是好欺负的黄姝嘉,注定这回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宜安神情镇静:“我并没有约陆筝筝去商场也没有告诉过她我会去商场,所以不存在对她进行什么恶作剧。而且您也说对了,确实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家的地址,特意去小区门口蹲守,至于是不是想制造“偶遇”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无视陆母怒火中烧的表情,周宜安对教导主任道:“陆筝筝家长口中的话是陆筝筝的一面之词,我的话也是我的一面之词,您这边不好断定,我上周还在学校时就有去商场的打算,周六上午也确实是和我姐姐一块去了。” 教导主任马上灵光一闪:“那你有提前和别人说过要去商场的事吗?” 周宜安说自己确实去了商场,这事既没有和陆筝筝说也不是临时起意,要是陆筝筝真的是特意去小区门口蹲他,那就说明周宜安把自己要去逛商场的想法告诉过别人,而那个人又告诉了陆筝筝。 也不怪教导主任会如此想,实在是陆筝筝这个学生之前做的事,让他道德上也有点接受无能,要不是学校有人保她,对这样的学生早就要进行劝退处理。 周宜安点头:“我和我们班上有位同学提起过。” 那这事情就简单了,让那个同学过来对质,就知道是谁说谎。 教导主任马上就要让人去叫那个学生过来,结果周宜安又不动声色的丢下一枚炸弹:“老师,我觉得陆筝筝同学在学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正常的上课和学习,麻烦您也一并处理一下。” “什么行为?”教导主任习惯性的反问。 “性骚扰。” 周宜安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教导主任和陆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性、性骚扰?? “其实这事也有一段时间了,班上同学应该都知道,刚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她之后变本加厉,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学习生活和身心健康。” 被影响到“身心健康”的周宜安表情平静的将陆筝筝这个学期花样百出的作为一一道出。 包括但不限于,在女生中宣示主权、暗中针对和他走得近的女生、莫名往他身上撞、当同桌时总是无意中进行肢体接触、每天不间断的表白信、偷偷跟在他身后想制造偶遇等等。 周宜安话里的信息含量,听得教导主任眼皮直抽抽。 虽然每回都是些巧合,但哪里真的有那么多巧合。 确实说是性骚扰也不为过,这要是男女性别对调他都不敢想被家长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陆母则是不可置信的怒视他:“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家筝筝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污蔑!” 她表情愤怒的指着周宜安:“你这分明是倒打一耙!” 又急不可耐的质问还在梳理周宜安话中信息的教导主任:“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放任学生空口无凭污蔑别人的吗?” 可她忘了今天到学校找麻烦也是光凭自己女儿单方面的诉说,都没想过私下先求证。 教导主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难看:“陆筝筝家长,请您不要激动,我们自然也不会只听周宜安同学单方面的话。” “正好我要找同学核实周宜安是否戏耍您女儿的事,对于周宜安所说的您女儿“性骚扰”他的事,我也会一并找他们班上同学过来核实情况。” “不管是戏耍同学让她吹冷风到发高烧,还是打听同学隐私去家门口蹲人,又或是真的性骚扰同学还是被同学污蔑。” “这几件事一经查实学校绝不姑息!定会严肃处理!” 至于怎么个严肃处理法,教导主任也直接说了出来:“这几件事都十分恶劣,要是查证出真实情况,那这样的学生学校也容不下,还是请转学另寻其他能容得下的学校上学吧!” 周宜安坦然的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 而陆母…… 她此刻见教导主任态度强硬,而周宜安也丝毫不惧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强撑着开口:“希望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 “那您对我等下这样的处理应该也是没异议吧?” “当然。”陆母笑容勉强的回道。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得到她的回复,教导主任马上就电话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让班主任带学生过来办公室。 学生人选为示公平还拿出班上的花名册让陆母随便点几个人。 越是这样,陆母内心越忐忑,为了保险起见她在人选上尽量都是选择的男生,一共五个学生,只点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陆筝筝的男生缘向来不错,再怎么样都有辩驳的余地。 陆母心里已经有点相信周宜安的话,女儿可能真的喜欢他。 她突然想起姨侄女黄姝嘉去国外治病之前,好像是在学校闯了祸,校运会上导致一个男生被铅球砸了脚。 她隐约听到父女俩说起那个男生,好像是姓周来着,最重要的是那几天陆筝筝有意无意的向她姨夫打听那个受伤男生的情况。 还问他那个男生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再结合陆筝筝面对大家的唾弃死活都不愿意转学的态度,要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周宜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至于她做没有做周宜安口里所说的那些事,这个还真不好说。 陆母眼神闪烁,看向已然坐在沙发上姿态分外悠闲的少年,她今天只怕是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子给摆了一道。 周宜安感受到陆母的目光,身体微微舒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膝盖对她展唇一笑。 第71章 饭要一口口吃 明明这个男生脸上的笑容乖巧又友好,可配合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放松状态,陆母却从他笑容里看出了赤裸裸的挑衅! 她此刻终于明白,这个男生可不是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可以随便拿捏的,也为自己之前的轻视感到无比懊恼。 只希望等下其他学生过来,不要说出太多不利于自己女儿的话,不然女儿真的被迫转学的话,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她闹。 而且因为骚扰男同学灰溜溜的走人,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再加上之前的事,只怕以后她们母女两在黄家和娘家那边都要抬不起头! 对于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周宜安,教导主任面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可眼神里却隐含赞赏。 再对比此刻坐立难安神情中不自觉透露出焦灼,和刚开始过来时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的陆母,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在办公室的三人心思各异的等待中,周宜安班主任终于带着几个学生来到办公室。 来之前教导主任并没有和班主任说要这些学生来做什么,所以他自己包括后面跟着的学生都是一头雾水。 直到进到办公室,见周宜安还有陆筝筝家长也在,班主任心里这才一咯噔。 陆筝筝追着周宜安跑的事,作为班主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也听班上同学和他反映过。 怕学生早恋,为此他也是找双方都谈过话,周宜安还好,他压根就没搭理过人家,而且班主任对他一向放心。 可陆筝筝那边却十分棘手,她做的那些明面上让人挑不出错,都是“意外和巧合”说的话也似是而非,连偶然被他看到的情书上面都没有署名。 面对青春期女生的这些小心思,班主任怕自己话说得太重伤到她的自尊,班主任除了调换两人的位置,和偶尔找陆筝筝谈话,其他的也无可奈何。 而且每次谈话都谈得他要怀疑人生,教学生涯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自成逻辑的学生。 后面见她确实只是自己剃挑担子一头热,周宜安那边除了刚开始提出换位置,似乎也没放在心上,班主任也就放之任之。 不成想今天周宜安和陆筝筝家长居然同时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主任,学生都到了。” 一共六个学生,五个男生一个女生。 作为其中唯一的女生李欣悦来的路上就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怎么突然会让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在学校可没犯什么事,听话得很,最多就是和陆筝筝斗几句嘴,背后和其他女生吐槽陆筝筝几句,谁让她神经兮兮的。 周宜安居然也在办公室,难不成是作为同桌的周宜安发现她也有学习天分,向老师推荐了她? 六个学生就这样一头雾水的站在办公室,李欣悦偷偷瞟了一眼周宜安,想从他脸上得到点提示。 接触到她的视线,周宜安脸上笑容更深,陆母很了解自己女儿,要不是怕教导主任怀疑,只怕五个学生全会挑男生。 哪曾想为了不把目的暴露得太明显,随手点的唯一一个女生才是这场对质的重头戏, 选人还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可惜陆母这门学问还修炼得不到家。 李欣悦看到周宜安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她这同桌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笑得怪渗人的。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同桌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甚至想大声为他喝彩,直呼偶像。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得一件件来,教导主任先处理的是周六陆筝筝吹冷风吹到发高烧的事。 这个事情倒也简单,直接问知晓周宜安周六上午要去商场的学生是否还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 被询问的男生听老师这么问,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们班上的陆筝筝有问过我这个事。” “那你和她说了吗?她怎么会突然问你这个呢?” “周五那天周宜安和我聊了会天,聊完后我们回自己的位置,陆筝筝当时坐在我前面,好奇的问我和周宜安在聊什么,我就和她说了周宜安打算这周六去逛商场的事。” 男生说完脸上有点不安:“老师,我是不应该和她说这些吗?” 逛商场并不是什么秘密,别人问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很多时候学生之间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问话的答话的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陆筝筝明显不在那一行列,她是怀有目的在探听他人隐私,探听完后还付出实践。 “不用担心,老师只是有些事想弄清楚,你现在先回教室上课。” 教导主任放缓语气安慰他。 男生一头雾水的来又一头雾水的回去。 有了男生的证词,很明显是陆筝筝在说谎,陆母来学校找周宜安讨要说法的事成了个笑话。 她面色难看,在心里把自己女儿骂了一通,可是事情才开始,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有了陆筝筝去周宜安小区门口蹲人反把自己吹得发高烧的事做铺垫,陆母现在都不用想。 周宜安说的其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教导主任还没开口询问剩下的学生之前,陆母一改之前对周宜安兴师问罪的态度。 面上笑容灿烂和善:“都怪我,光听了我家筝筝高烧时无意识说的几句胡话,以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这才过来想找老师了解情况。” “既然事情是误会,我也就能放心了,阿姨先给你赔个不是,等筝筝回学校上课,我让她再给你道歉。” 又态度和缓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别耽误这些孩子的学习,让他们先回教室上课吧。” 不是?解决了什么?他们过来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欣悦已经从几人的话中听出来事情的大概,不就是陆筝筝打听到周宜安家里的地址,跑人家小区门口想制造偶遇。 结果没蹲守到人,到把自己给吹得发高烧,她妈妈还以为是人家周宜安故意恶作剧,不分青红皂白跑来学校找茬。 现在这些话不明显就是找茬不成,在给自己台阶下。 那把他们五个叫过来又是为什么?纯凑人数烘托气氛吗? 第72章 事情得一件件来 可她的同桌显然不会让他们只过来凑个人数。 无视陆母明显示弱想息事宁人的话,周宜安垂下眼睑:“老师,陆筝筝去我家门口蹲人在我看来也是性骚扰。” “在学校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麻烦您和其他同学了解情况后帮我处理下这些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心力应付她。” 完全一副被骚扰得心力交瘁的样子,话也说得没有任何情面可言,把事情再次摊到明面上。 平地起惊雷,办公室的几个学生纷纷惊讶的张开嘴,忍不住和边上的同学眼神交流。 周宜安这是不想再忍受陆筝筝的骚扰,直接告到教导主任这儿来了?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示弱,甚至还赔了不是,这个周宜安却一点都不顾及她作为长辈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 陆母瞬间沉下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筝筝不过是一心只想和你做朋友,所以做的事有点欠考虑,怎么会和性骚扰挂钩!”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从学校离开。 面上展露出一个母亲对于女儿被人污蔑的愤怒,语气冰冷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这边事情已经解决,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还大度的表示:“至于刚刚周同学说的话,我就当他年纪小说话没轻重不和他计较。” 说着提起包就要离开办公室。 “您先不急着走,既然这些学生都已经来了办公室,还是先问问他们吧。” 教导主任出声制止她,这位家长的一系列作为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 在知道自己女儿做错事还撒谎骗自己的情况下,不想着再多从其他同学口中了解女儿平时在学校的行为加以引导。 反而是一见情况不对就强行混淆黑白试图逃避问题。 陆母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喊住,她也不好再走,心中暗恨这些人的不依不饶。 一个个的非要和她们母女过不去! 面色僵硬的站在办公室听教导主任逐个询问几个学生。 先询问的是男生。 对于陆筝筝喜欢周宜安一事,他们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为此他们班不少喜欢陆筝筝的男同学芳心暗碎。 即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那些男生在齐致远事件(详细见37章被迫的见义勇为)前也依然把她视作女神。 今天陆母随手点的这几个男生,虽然里面没有陆筝筝曾经的爱慕者,但对陆筝筝那些明里暗里追求周宜安的手段也听班上女生提起过,也有幸见过。 当时有男生还在暗地里打赌,女追男隔层纱,赌周宜安什么时候能被陆筝筝拿下。 几人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些班上同学都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算污蔑。 教导主任包括周宜安的班主任听完学生的这些话,脸上的表情都谈不上好看。 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骚扰吗!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步步紧逼、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心性脆弱的孩子,只怕连学都不敢来上,很有可能还会产生心理问题。 班主任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表情淡淡的周宜安,这是班上最让他骄傲的学生,作为老师他却看不出他内心对这些事真实的想法。 也从来没见他向自己反映过情况。 几个男生说完后,只剩下唯一的女生没有询问。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基本已经能判定陆筝筝平时针对周宜安的作为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李欣悦在老师问男生关于陆筝筝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她知道的可比那些男生的更加详尽。 而且她也是受害者,被陆筝筝那充满自我不顾他人死活的精神状态折磨得想骂人。 可是吧,人家做的那些也抓不出什么错,无非就是眼神幽怨的看着你,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再者看着你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每次情绪比她还稳定,她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讨不了一点好,连告状都说不出所以然。 虽然没有再问的必要,可唯一的女生双眼泛光,脸上只差写上“快问我”三个大字,整个人像是憋了许多话要说。 教导主任不顾陆母完全黑下来的脸色缓声问她:“同学,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嗯嗯!” 李欣悦得到老师的首肯,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憋屈,陆筝筝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作为周宜安同桌视角更详细广阔的陆筝筝对周宜安的骚扰。 将这些话全部倾倒出来后,李欣悦一吐心里的浊气眼巴巴的看着教导主任:“老师,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不止周宜安连我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她话里的信息含量不比之前四个男生的少,听得教导主任额角直抽抽。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个叫陆筝筝的学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纯字面上的脑子有问题,没有骂人的意思。 这样想教导主任也直接问陆母,毕竟要真的有脑子毛病的话,家长还是要及时带孩子去看。 “陆筝筝家长,您有带自家孩子去看过脑科或精神方面的医生吗?” 这叫什么话! 这是在说她女儿脑子和精神不正常?陆母怒从心起,本来听完这些小崽子的话心里就万分憋屈的陆母立马就想指着教导主任鼻子痛骂他一顿。 可对方表情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有办公室其他人视线全聚焦在自己身上,陆母霎时间就冷静下来。 这里是学校,女儿的去留还是个未知数最好是不要再横生枝节。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回教导主任:“劳烦老师您关心,我家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见她这个样子,教导主任在心里无声的摇头,也不再过多的纠结于刚才的问题。 先让李欣悦几人回教室,班主任留下,现在两件事的真实情况都已经摆在眼前,必须得按之前说好的处理。 陆筝筝这个学生,他们学校实在是再也容不下,教导主任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质疑。 陆母见此心里忍不住咯噔起来,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可转学的话是自己答应的,现在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出尔反尔。 “既然现在两件事情都已经清楚,您女儿陆筝筝的一系列行为确实为我们学校所不容。也严重影响到其他学生的身心健康,我们根据学校规定给予陆筝筝同学劝退处理,您这边还有其他意见吗?” 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人家至少还给了面子,她要是再有意见只怕为了维护其他学生,就会直接开除了! 第73章 辣椒酱 “我这边没什么意见,都听学校的安排,转学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手续我也会尽力配合。” 陆母笑容狰狞,她这短短的两个月吃了几道闷亏,其中有两道居然还是吃在和自己女儿一样年纪的孩子身上。 让她怎么能不憋屈。 周宜安见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和教导主任还有班主任说一声后,步履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他们班主任现在对他可谓心疼至极,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知道反映。 要不是今天人家家长找上门,他还不知道自己班上的几个学生受了这么多委屈。 班主任边想着手底下陆筝筝的转学情况说明写得越来越快,简直下笔如有神。 陆母脸色麻木,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学校的人恨不得自己女儿马上转走才好。 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可她就算心里再怎么愤怒表面上还是要配合。 毕竟这所学校文化底蕴深厚,背靠教育集团,不是能让她无理绞三分的地方。 真把学校惹急了,直接在她女儿档案上记上一笔,只怕国内的高中没有会愿意接收她的。 在陆筝筝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学校和陆母就这么帮她把转学手续办好。 在医院打点滴的陆筝筝还在奇怪陆母怎么今天一上午都不见人影,连早餐都没给她送过来。 周宜安出了办公室后,心情愉悦的对着虚空吹了声口哨。 拿出手机低头飞快的按出一条信息:在教室吗?在的话和我姐说一声让她下课后在教室等我一块去食堂吃饭。 这时下课铃响起,沉寂的校园瞬间变得生机勃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周予念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喊孙怡然和林微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突然身后的寻砚将自己手机递过来,上次周宜安找她将电话打到寻砚这里过,所以这回周予念没多问什么,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手机。 不出所料又是周宜安发来的短信,让自己等他一块吃饭,看完后将手机还给寻砚,顺便去和孙怡然两人说一声让她们自己先去食堂。 边上的齐致远见周予念离开,转头瞅着寻砚:“你俩还挺有默契哈,交流都不用言语,一递一接一看一还,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我收回之前对你的同情,你小子还真是闷不吭声做大事。” 回答他的是寻砚对着他座椅毫不留情的一脚。 齐致远丝毫不杵笑嘻嘻的问他:“刚手机上给周予念看什么呢?告诉我说不定还能和你出出主意。” 闻言寻砚眸子陡然亮了亮视线上下打量齐致远,随后嘴角微微抬起:“你不是要吃辣椒酱吗?等下正好和周予念一块去食堂。” 等周予念回来时,发现平时一到饭点跑得比谁都快的同桌,现在居然还悠哉悠哉坐在位置上。 连寻砚也没有起身。 “你们不去吃饭吗?” “我等你一起啊,不是要蹭你的菜吃吗?” “哦,寻砚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他也打算和咱们一块走。” 周予念表情微妙的看向他:“你还真不见外,自己蹭还要拉上别人。” “嘿嘿,咱们这关系说见外就生疏了不是?你说是吧寻砚?”齐致远眼睛眨巴眨巴。 本以为寻砚是被齐致远赶鸭子上架非拉着不让走,不成想人听到齐致远的话,若有其事的点头:“我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 面上不见任何勉强,但也看不出对辣椒酱有多喜爱。 得,还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瞧孩子都被带偏成什么样了,为了口吃的都愿意跟着嚯嚯。 周宜安本来只让周予念一个人等自己,结果他到时发现等他吃饭的人还挺多。 看到齐刷刷坐在位置上的几人,他忍不住挑眉,也没真的以为他们是在等自己一块吃饭。 视线从齐致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寻砚身上,刚好和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寻砚抿了抿唇对他漾出一抹浅笑。 周宜安目光流转在周予念和他之间,心里思绪豁然明朗,眉心忍不住一跳,这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姐姐也到了被人惦记的年纪啊…… 周予念低头从桌子里拿出辣椒酱,朝周宜安扬了扬手笑容灿烂:“你看,莫奶奶让莫云桢给我的,咱们中午拿来拌饭吃。” 即使上辈子过得那么糟糕,备受精神和亲情的多重折磨,可她身上依旧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心底的善良也不曾磨灭,整个人温暖又明媚。 这样美好的人总该是会让人看到的。 周宜安眼角眉梢漾开笑意,接过她手上的玻璃瓶:“咱们用二楼的菜配这个辣椒酱。” 齐致远赶紧举手:“听者有份!我请喝奶茶,菜记得帮我打一份。” 能吃二楼的菜谁还会愿意吃一楼食堂的大锅菜啊,今天也算自己有口福,本来只想蹭个辣椒酱,没想到还能吃小炒。 对寻砚挤眉弄眼,你小子别光想着吃白食,还不表现表现自己。 寻砚赶紧将自己饭卡递给周予念:“可以用我的刷。” 咦,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拿奶茶换饭吃的人,他忘了寻砚也有二楼食堂的饭卡。 想到这里齐致远喜笑颜开,一把将手搭在寻砚肩膀上:“我忘了你也有二楼的饭卡,那就用你的卡帮我打份菜,奶茶先欠着。” 突然被塞饭卡的周予念看着前面两个勾肩搭背的背影,神色莫名的和周宜安道:“我觉得他俩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太正常。” 周宜安一把抽出她手里的饭卡暗戳戳的给人上眼药:“是挺不正常的,尤其是寻砚,你平时少和他说话。” “也没那么严重吧,他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平时也乐于助人主动给我和齐致远讲题辅导功课。” 上辈子周予念和寻砚两人针尖对麦芒,基本没有好好说话和平相处的时候,但这辈子两人相处和谐,从一些事也能看出寻砚人确实还不错。 呵,寻砚乐于助人,说出去看他自己信不信? 周宜安和寻砚自小就认识,寻砚那张嘴还有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从小可没少得罪人。 他俩有时候出去参加比赛,寻砚都能拉一波仇恨,去参加比赛的谁不是天之骄子成绩斐然。 虽然每回都不是寻砚找事,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别人能看得惯才怪。 为了这事没少被闵老师指着鼻子教育,当时老师的原话是:“你在外面给我谦逊点!那几个小子的老师回去就给我打电话告状,说我的学生目中无人。” “你要是实在不知谦逊为何物,就学学周宜安小子的装模作样,至少面上过得去,别再给我拉仇恨就成。” 当时被自己老师评价为“装模作样”的周宜安,大喊冤枉,表示自己表里如一,人见人爱寻砚要学他也学不会。 他们老师的那些话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寻砚依旧我行我素,后面因为自身实力实在过硬,大家对强者的态度总是宽容的,很少再有打电话告状的事。 从小就那臭德行,还指望他乐于助人好相处? 但周宜安也没和周予念多说,只对她的话表达无声的抗议。 第74章 食堂八卦 “你看,你看,这才刚说别人乐于助人你就又不乐意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见不得我说别人好是吧?” 小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她和别人家的小孩玩得近点,或者夸其他小孩,周宜安就是这死出,不吭声自己生闷气。 好不容易年纪大点,这习惯才稍微好转。 周宜安拉眉耷眼,依旧不出声。 “行啦,齐致远他们都快到食堂了,咱们也走快点。”周予念说完就拉着周宜安快步朝前面的两人追过去。 几人到食堂时,食堂里人声鼎沸,周予念和齐致远先找位置坐下,周宜安和寻砚则去二楼打饭。 两人选的位置旁边恰好是周宜安班上的同学,倒也不是周予念认识她们,是从她们的聊天的话中听出来的。 “等陆筝筝转学走后,咱们班上总算可以消停下来了。” “周宜安也是牛,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憋着大招,直接杀死比赛,只怕陆筝筝自己都没想到她智计百出苦苦追求的人对她这么不留情面。”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出手就让人不能翻身,我估计连去逛商场的事都是周宜安自己故意透露给杨旭的。” “故意透露的又怎样,还不是因为陆筝筝自己有那些龌龊心思,居然还去人家家门口蹲点,这都已经属于侵犯别人隐私了,她可不冤!” 最后这话是李欣悦说的,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回教室后,她就一直在想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事。 越想越激动,不但自己心里的憋屈给吐了出来,看教导主任他们的表情再结合进办公室时周宜安那隐秘的笑,也知道今天陆筝筝只怕讨不了好。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陆筝筝转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欣悦简直要喜极而泣,她同桌实在是太给力了。 班上和她一样想法的女生不在少数,这瘟神可算是被送走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之前大家还能勉强忍受她,出了让人挡刀的恶劣事情后也不见她夹起尾巴做人,还跟个没事人样,每天在大家面前晃悠,真当别人没记忆吗? 她们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是同学。 这下好了,之前厚着脸皮不愿意转学吗,结果说个谎把家长骗来学校找茬,把自己给叉走了。 对于这么激奋人心的事,吃饭的时候可不得好好的和同学讨论讨论。 几人的话题还在继续。 齐致远听得目瞪口呆:“你弟把陆筝筝弄走了?” 周予念的惊讶不比他少,才一上午周宜安这又是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啊。 “他还没和我说,等他回来问问他。” 这才刚说完就看到周宜安和寻砚二人提着饭菜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走来。 两人同样出色的外表,还有比外表更快出色的优异成绩,平时经常会被任课老师当成典型的例子在其他班上大肆夸赞。 再加上在学校的表彰大会、升旗仪式上时不时露脸,所以他们一出现大家基本都认识。 当然也包括在周予念他们旁边讨论陆筝筝事件的李欣悦几人。 见周宜安径直朝这边走来,除了李欣悦,剩下的两个女生表情都有点激动,难不成是食堂没座位,看到班上同学在这里周宜安想过来和她们拼个桌? 李欣悦很想说你们想多了,可周宜安和身后那个也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确实是朝这边过来的。 眼见他们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位置旁边——的旁边位置坐下。 几人刚刚光顾着聊天,没注意位置旁边已经坐了人,还是认识周宜安的人。 那她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都让人给听了去? 李欣悦面色微窘不自在的抬手和周宜安打招呼:“周宜安,挺巧啊。” 边上的两个女生也纷纷和他打招呼,周宜安礼貌的和她们点头示意。 两个女生脸上兴奋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虽然周宜安不是过来找她们拼桌的,但位置和她们离得不远,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张桌子吃饭的人。 几个女生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带有青春特有的气息和色彩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悦。 “既然你班上同学也在这,那咱俩换个位置,你坐过去方便交流。”周予念拉着周宜安想和他把位置对调,方便人家同学之间交流。 李欣悦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快吃完了,你们不用麻烦。” 说完拉着餐盘已经见底,却还不打算走的同学赶紧离开,背后讨论弟弟被人家姐姐听到,让她怎么能继续坐得下去,赶紧离开为上策。 李欣悦其实没见过周予念,可周宜安在她旁边坐下后两人之间熟稔的肢体动作,有些相似的眉眼让她很快就确定了周予念的身份。 周宜安总喜欢往高二年级的教室跑,所以班上同学基本都知道他亲姐姐和他在一个学校,比他高一年级。 “你们班上女生还挺可爱。” “刚刚我和你姐听到她们说陆筝筝要转学,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和你脱不了关系,她们说的还是不够详细作为当事人你给我们也说说呗。” 齐致远一双大眼睛燃烧着八卦的火焰。连正在开包装盒的寻砚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宜安哪里会这么容易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夹了个鸡腿给周予念,面上故作为难:“人家都要走了,再在背后讨论她实在说不过去。” “别吊胃口快点说!”周予念推了他一把,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就是在卖关子。 在背后议论别人确实不太好,可陆筝筝…… 她那些奇葩又没有下限的行为,能不引起别人的讨论才怪。 见周予念也好奇,周宜安没有再卖关子,三言两语的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 “本来吧我还想再容忍她一段时间,结果她妈非要来学校给她讨说法,作为弱势又没有话语权的未成年学生,我可不得扞卫自己的基本权益。” 说完后又给周予念碗里夹了只鸡腿,周予念刚刚光顾着听他说话,第一只鸡腿才咬一口:“别都夹给我,给他们留点。” 第75章 饭卡 “他们吃点边角料就行。” 周宜安将鸡腿顺势夹回自己碗里,尝一口皱眉点评:“没入味。” “吃这个、这个好吃!”齐致远狗腿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从现在开始周宜安也是他哥! 居然能将陆筝筝给弄走,他和陆筝筝的梁子那可是过命的,可是吧人家又没触犯校规,只是道德方面的问题。 学校最多就是进行劝退处理,人家不愿意退学校也不能强制。 不成想这姐不吃教训低调做人,依旧我行我素,踢到周宜安这块铁板,上回没能走得成,这回也要给补上。 齐致远现在的心情比作为当事人的周宜安还要舒爽,又问出了另外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所以上周六要去逛商场的事,真的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 “吃你的饭吧,我家宜安哪里会那么无聊。” 才怪…… 周予念就说周六那天刮那么大的风,天气又冷周宜安怎么好好的不坐车,非得拉着自己走路,还要走平时显少走的偏僻小路,原来是有人在大道上吹冷风呢。 不过这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免得又横生枝节,周宜安现在可是纯纯的弱势方。 平时被女同学骚扰得痛苦不堪,身心备受折磨就算了,还要被女方说谎污蔑,这才不得奋起反抗扞卫自己的权利。 对,就是这样没错。 周宜安也适时的露出无辜的表情。 见此齐致远也不再多问,只要陆筝筝转学就成,其他的管那么多呢。 反倒是寻砚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予念,按她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这是十有八九就是周宜安故意的。 要不是周宜安干的,周予念早就撸起袖子滔滔不绝要给自己弟弟证明清白了。 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有点不利于周宜安的事,她比当事人还激动,恨不得和人大辩三百回合。 因为周宜安比他们一群参加竞赛的人小一岁,有几次闵老师在挑选人的时候都破例选择了年纪小的周宜安。 这些人里就有不服气的,背地里说周宜安是走后门托关系才能被选中去参加比赛。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周予念知道了,单枪匹马就闯到他们竞赛训练室,对着那些背后说周宜安的人一顿输出。 当时周宜安也在场,寻砚本以为他怎么着也会拦着点,结果他不仅不拦着,还和周予念一个鼻孔出气,姐弟俩一唱一和把那些背后说风凉话的人怼得无地自容。 作为旁观者的寻砚看得叹为观止,心里也忍不住羡慕周宜安能有个这么维护自己,毫不犹豫为他出头的姐姐。 这事最后闹到闵老师那里后,闵老师很生气,狠狠的骂了一通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学生。 为了让他们心服口服,还特意现场较考几人和周宜安,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周宜安确实比他们厉害。 几人面色讪讪的道歉后,这事也就告一段落,自此再也没有不利于周宜安的言论传出。 所以寻砚听周予念这话就知道周宜安不是故意的才有鬼,但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那个叫陆筝筝的女生先探听人家的隐私,而且她实在是让人生厌。 除去说陆筝筝的事,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十分满意,二楼食堂的小炒加上莫云桢给的辣椒酱,难得一见的好口味。 吃完后齐致远满足的叹口气:“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视线扫过两个有二楼饭卡的人眼睛骨碌碌一转:“反正你们也用不完,打菜时就顺便给我带一份,我给钱。” 寻砚和周宜安都不缺他那三瓜两枣,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无情的拒绝。 齐致远神情一变,眼神透着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同桌。 “看我干嘛?我每天也是和你一样吃大锅菜的。” 见人表情实在可怜,又想到他一天到晚也没别的爱好除了练习自己的播音腔,就是念叨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周予念突然想起莫云桢也进了竞赛组,应该也有二楼的饭卡。 边上这两大户看不上的三瓜两枣,说不定小莫还真需要,也就对齐致远道:“他俩行不通,我帮你问问别人。” “你是说莫云桢?”很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莫云桢身上,毕竟他也算他们年级的传奇人物。 仅仅一次考试就一鸣惊人,被直接提到和周宜安寻砚他们同一个指导老师门下进行专门的竞赛培训。 齐致远和他不熟,两人也没说过几次话,但周予念还和他挺熟的见她这样说也就欣然应允, 周宜安倒没什么,知道周予念这是在帮莫寻桢赚外快,他也觉得这样挺好,反正饭卡不管用不用得完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给充。 每个学期饭卡里的钱累积下来也用不完,浪费也是浪费。 寻砚听到莫云桢的名字后目光闪烁,见周予念和对方一副全然熟稔的语气,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收拾好桌上垃圾后,几人一块出了食堂打算回教室,冬日的暖阳穿透寒冷的空气温暖的照在谈笑风生的几人身上。 “周宜安!” 一道森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陆母等在食堂门口许久,才等到从食堂出来的周宜安,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纯属打碎牙齿和血吞,憋屈得不行。 本来打算帮陆筝筝办完转学手续就离开,可一想到女儿的性子,等下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闹,陆母就万分头疼。 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这不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到食堂堵人。虽然不能对他怎么样,可怎么的也要说他几句发泄自己的憋屈。 结果等人出来后,见到了更让她气急攻心的场面,和周宜安走在一块的这几个学生! 这几个学生可不就是上次在医院摆了自己和女儿一道,让女儿成为众矢之的罪魁祸首? 中间那个叫周予念的女生,陆母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医院她是怎么咄咄逼人一步步引诱陆筝筝丢盔弃甲说出真相的。(详见第三十九章锦旗) 边上那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生陆母记得他当时在旁边偷偷录音,看着不声不响斯斯文文其实心里成算多得很。 还有那个齐致远,明明她们母女俩为了感谢他上医院探望,还特意做了锦旗,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非得不依不饶的揪着那天晚上的事不放。 当时配合周予念演戏那叫一个默契,哪里有半点被刀砍伤后虚弱的样子,陆母都怀疑他在装模作样博取大家同情。 还有这个可恶的周宜安,今天一上午下来,要说女儿转学这事不是他蓄谋已久故意为之,她名字倒过来写! 对待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生都可以这么不留情面,陆母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感情。 几人居然还是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让陆母怎么能平静,双目赤红。 看到陆母后几人无声的对视一眼,四人居然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还真是凑巧。 第76章 学生证 她此刻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模样,已经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优雅完全挂不上勾。 四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看向她,表情仿佛在说阿姨您有事? 一边是脸上乌云密布的学生家长,一边是身着校服脸上轻松自在的四个学生,站在林荫道上彼此看向对方。 现在是吃饭时间,通往食堂的这条路上时有学生经过,大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偷偷打量。 陆母见对方几个学生又是在学校,说他们几句谅他们不敢反口,想和平时对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先对几人进行言语打压。 让他们愧疚,然后再以长辈的身份进行口头教育,出一下自己的恶气。 可对面几人没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连招呼都没有打算和她打,在看到是她后转身就要走。 几人脸上表情和动作让陆母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恼人的苍蝇,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忍不住冷怒的开口:“你们学校这是这么教你们的?没一点礼貌!碰到长辈连招呼都不会打吗!” 本来连多余表情都不想给她的几人,这下更加懒得理她,狗急跳墙,咳,虽然这么说和自己父母年纪一样大的人确实不太好。 但她找过来不就是就是狗急跳墙外加无能的狂怒,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就想过来逞逞口头上的威风,当他们学生好欺负呢? 看来还是没吃够教训,周予念记得黄姝嘉和自己说过艺术节那天晚上的行凶是陆母给自己女儿招来的。 至于原因…… 周予念一脸嘲讽的看向她:“肮脏的老鼠攀上了屋檐,不但开始嘲笑自己脚底下的一砖一瓦,还丧尽良心的拿走那些建设者的血汗钱,请问您把昧下的血汗钱还了吗?” “要是没还,我劝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免得被您这种人熏得乌烟瘴气。” “噗呲。”边上的几人配合的笑出声,就这样的人还有脸面说他们没礼貌,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她这话不可谓不难听同时也戳中了陆母的痛点,陆母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急促,气急之下冲到周予念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这死丫头!看她不打烂她这张嘴! 可她又忘了周予念可不是任她搓圆捏扁的黄姝嘉,边上站着的也不是每回她欺负黄姝嘉时环胸作壁上观的黄家众人。 见她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周予念动作灵动的跳开,周宜安寻砚同时闪身挡在她跟前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再将人不动声色的往后一推,在她快着地时寻砚和周宜安又同时拿脚尖抵着她的两边腿部,让她落地时在半途缓冲了一瞬,不然等下摔骨折了又是件麻烦事。 两人给彼此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被他们卸了力的陆母毫无防备的屁股着地,看着就像自己没站稳后退时不小心摔的。 因为有半路的缓冲落地后没有预想中的痛感,可姿势却十分丢人,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这么失态。 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坐在地上万分错愕的看向眼神锐利冷冷的俯视着自己的两个始作俑者。 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后,陆母知道现在已经彻底没有脸面,张嘴就想用上自己以前最不屑的泼妇行为,一哭二闹三上吊。 把学校的人都吸引过来才好,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些学生是怎么欺负她一个长辈的,居然还敢动手! 陆母哭喊的声音还卡在嗓子眼没来得及发出来,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嘹亮又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要穿透云层。 齐致远哪里能让她发挥,见人坐在地上后马上就扯着嗓子对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开喊:“同学、同学,麻烦快点去帮我们把安保老师喊过来,这位阿姨要在学校动手打人。” “你们都看到了哈,是她先动手想打我们这位柔弱的女同学,这两位男同学只是为了保护女同学正当防卫。” “等下老师过来,大家记得给我们作证!” “柔弱”的女同学周予念适时低头躲在几人身后,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 见此旁边的男生赶紧低头安慰她,而此刻坐在地上的陆母显然就是那个欺负人还想动手的罪魁祸首。 刚刚有不少人看到确实是陆母想先动手打人的,人家也确实是正当防卫,况且一个外人居然还想在学校打学生,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家纷纷表示,等下一定帮他们作证。 保卫科的老师很快就被其他学生带过来,看了下现场的情况,又询问了在场的几个学生,很快就得出结论。 就是这位家长想在学校撒泼打人不成,反而被学生制住,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而且这里是学校,她一个外面的人员此刻呆在这里本来就说不过去,怎么看都是来找茬的。 保卫科老师表情严肃的对她道:“这位家长学校不是让你撒泼的地方,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至于不离开会怎样,他身后带过来的几个气势汹汹的安保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主动自己离开,就只能被他们架着拽着或者是拖着离开,到时候就不要怪他们没顾及她的面子了。 在四周明里暗里议论的眼神中,陆母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冷的看了周予念四人一眼,低头灰溜溜的离开。 生怕走晚一步,要以更加丢人的姿势被“请”出学校。 见人走后,保卫科的老师抬手疏散围观的学生,安抚完周予念他们,就带着人走了。 不远处将事情经过尽收眼底的男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问旁边另外一个男生:“瑞西,这学生证咱们还过去要吗?” 秦瑞西上周五去找周予念给陆筝筝抱不平,反而被周予念疯狂的举动吓得落荒而逃,为此回家后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详见四十五章抱不平) 这周予念哪里有半点女生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今天上午进校门检查时他发现自己学生证给丢了,仔细一想应该是当时他跑路时掉的,不出意外还被周予念捡了。 这不,趁着吃饭的时间想去找人把自己学生证要回来,因为对周予念那天的行为还心有余悸,特意找个同学一起给自己壮胆。 结果还没找人说上话呢,有幸看到刚才那一幕,鼓起的那点勇气顿时就没了。 要是正常途径捡到他的学生证还好,偏偏自己还不占理。 当时脑子一昏听完陆筝筝倾诉自己的委屈后就去堵人家女生,为心上人抱不平。 第77章 朋友的朋友 有幸见到刚刚那一幕,双脚怎么也跨不出一步,现在过去不就是找削的吗? 周予念包括她身边的几个人,从刚才的事就能看出来没一个好惹的,虽然里面还有两个自己认识的人。 秦瑞西闭了闭眼对自己身边被拉来壮胆的同学道:“学生证不要了,我找学校补办。” 同学松了口气,他真怕这位脑子一热咽不下气直接冲过去向那个女生讨要学生证,只怕学生证没要到,他俩也会和那个阿姨一样的下场。 毕竟这人脑子犯抽放学去堵人家女生,光听着都让人想揍他。 两人本想悄悄离开,结果齐致远眼尖的看到他们,拉着寻砚:“那不是秦瑞西那小子吗?他什么时候也爱看热闹了?” “秦瑞西?” 周予念听到这个名字顺着齐致远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唇角弯曲,这人看来是知道自己学生证丢了。 “念念你认识他?” 周宜安注意到她的表情,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男生,自己没任何印象。 “不认识,只是恰好捡到他学生证。” 至于怎么个恰好法周予念把周五放学发生的事给几人说了。 怕周宜安担心,紧接着又补充自己没把这事放心上,所以才没和他说。 齐致远惊讶的看向秦瑞西:“这小子这是抽什么疯,居然还学人家电视剧里上演“放学别走”桥段。” 他和寻砚还有秦瑞西是初中同学,对此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平时看着也不像是这么无脑的人,而且人不坏,搞不懂他怎么会做这么抽象的事。 “谁知道呢,既然你们认识你就去和他说一声学生证我交到了他们班主任那儿,顺便周五发生的事也和他们班主任如实交待了。” “估计现在他们班主任还没来得及找他聊天。” “还得是你,就这事就该让老师知道。”齐致远对秦瑞西挥手,示意他先不要走。 见齐致远不知道怎么和秦瑞西交涉的,本来想溜之大吉的男生,两目低垂神情惴惴不安的朝这边走来。 径直对着周予念低头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做得不对,不应该放学去拦你。” 见人态度还算真诚,周予念也没为难他,反正那天她也没吃亏反倒还把人吓走了。 况且就算他现在道歉,学生证也不在自己这儿,该去找老师的还是得去找老师,至于老师会怎么处理他,自己也管不到。 道完歉后秦瑞西神色怏怏的离开,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那天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要是被他拦的不是周予念,换做任何一个胆子稍微小点的女生,被他那么一吓,这事都没法收场,找家长都是轻的,对女生心理上造成的影响也不可估量。 刚刚齐致远和他简要的说明利害关系后,他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对周予念把学生证交给自己班主任的举动,心里也没怨念,做了错事就得承担后果。 短短一截回教室的路就经历了两个插曲,回到教室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扯着周予念到莫云桢座位前。 “你不是才吃完饭吗?人又不会跑这么急做什么。” “哎呀,你不懂,作为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来说,这事片刻都耽误不得,耽误一刻明天要继续吃大锅菜的噩梦就会多缠绕我一刻。” 行吧,周予念确实不懂他脑子里的想法。 莫云桢见两人突然直挺挺的出现在自己座位前,脸上闪现片刻的茫然,他和齐致远不熟只能问自己熟悉的周予念:“你们有事吗?” “确实有事,咱们出去说。” 周予念的话莫云桢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的站起来和他们一块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单独交流。 “你有那个二楼食堂的饭卡吧?” 见莫云桢点头,周予念就把齐致远想和他交易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莫云桢听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男生:“你要去二楼食堂拿我的卡去刷就是,卡里面的钱够的。” 齐致远被他的大方感动得眼泪汪汪,甚至想再认个哥。 看看这才是有同学爱的好同志,哪里像那两个家伙只因为嫌麻烦就狠心的看着他每天被大锅菜折磨。 “你别随地大小演,有话说话!” “哦。” 齐致远收放自如一本正经的开口:“那不行,吃饭就得给钱,每次你帮我刷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现金。” “不然我会寝食不安、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收!” 周予念对显然被齐致远弄不会的莫云桢道:“你就每天麻烦点,自己打饭的时候帮他带一份,该多少钱就收他多少钱,别客气。” 见周予念这么说莫云桢也就不再推辞,同意了这件事。 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觉得自己生活困难,特意帮忙给他和齐致远搭线,想让他赚点外快。 现在的自己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也拿不出实际的东西,只能将这些事都默默记在心里。 少年似秋日晴空的明净眼眸,熠熠生辉。 齐致远见今后自己的伙食有着落,喜笑颜开,见这位莫同学看着老实巴交的怕他打菜时放不开手脚,将人拉到一边给他传授自己多年挤食堂的经验。 听得莫云桢一愣一愣的,去食堂打饭不是工作人员给打多少就是多少吗?怎么还能像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 “你放心,按我说的做,绝对可以让你轻松成为食堂至尊vip!打菜阿姨看到你都要抖三抖。” 听完他的话,莫云桢表示十分受教,明天中午就去实践。 周予念简直没眼看,赶紧将自己同桌拉走,把寻砚带偏还不够,现在又开始嚯嚯纯良的小莫同学。 要是再把周宜安拉上,只怕他们三的指导老师闵文敬大教授会直接杀过来。 “记得啊,明天就按我说的来,民以食为天咱们要为自己的天努力!” 周予念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的天被你吃得都要退避三舍!” 跟在他们身后进教室看他们相互打闹的莫云桢脸上笑容灿烂。 不但是经济上的帮助,更是友情上大方的馈赠,是他的朋友在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希望他也有其他朋友。 而且介绍给他的那个朋友还是会和他相处得来的。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78章 曾经轻狂的周宜安 今天周宜安放学放得早,直接来周予念教室外等她下课一块走。 老师宣布下课后,齐致远瞧见走廊上的周宜安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弟把你这个当姐姐的看得可真紧,生怕别人把你给拐走似的。”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感情好。” “你当我没见过感情好的兄弟姐妹吗?没一个跟周宜安这样每天盯你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齐致远真是不懂,他要是周宜安放学早就撒丫子跑了,哪里还会巴巴的跑过来等人下课,而且这么冷的天一等就是四五十分钟。 果然这种天才的脑回路不是他等凡人能明白的,着急忙慌的把自己的文具收好示意周予念让让,然后嗖的一下就冲出教室。 他妈今天给他做了红烧排骨,他得赶紧回去,路过莫云桢时还不忘示意他记得明天的事。 周予念见人一阵风似的跑远,无奈的摇头,真是一个心大又快乐的人。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身后的寻砚突然问她:“周予念你……和莫云桢很熟吗?” 语气不似往常的淡然带着小心的试探。 这个问题他上午也问过,当时自己好像是没回答。 周予念转头看向神情忐忑盯着自己的寻砚,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寻砚现在和莫云桢是一个指导老师门下的学生,想了解这个半路杀出成绩直逼自己的同学也是正常的。 青春期的男生嘛,心里难免对和自己实力成绩相当的人会产生所谓的胜负欲。 周予念沉吟一会这才开口道:“小莫现在和我们住一个小区,不止和我熟和周宜安也挺熟的。” 没有说出救助中心的事,虽然莫云桢不在意,但不代表别人对此会没有什么想法,虽然寻砚不像是会多口舌的人。 知道自己没立场问,可寻砚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你们早上……” “住一个小区肯定顺路一块上学啊。” 这人怕不是真被齐致远传染了,这都是问些什么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周予念怀疑的看向他:“你不是怕人家成绩真的超过你,故意打听他的住址,打算找人去偷袭他吧?” 不然都没法解释他这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像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胜负欲。 从周予念的回答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见她蓦然生动的表情,忍不住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藏不住一点事,很显然从她的表情眼神和语气中只把莫云桢当成朋友,并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寻砚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可周予念还是觉得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这时周宜安见她一直没出来,刚进教室就看到寻砚对着周予念笑得一脸风骚。 黑着脸走过来,提起周予念的书包拉着她就离开,还回头警告的瞪了寻砚一眼。 见到他警告的目光,寻砚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朝他点头示意。 周宜安周身气压更低,这家伙还真是对自己的觊觎毫不掩饰,可真是碍眼得很! 周予念不知道这位又是在抽什么疯,脸比锅底还黑,追上他们脚步的莫云桢也是一头雾水。 小声问周予念:“谁惹他啦?” 周予念哪里知道,故意大声回他:“有些人莫名其妙就给别人摆脸色,让人猜,我可猜不着。” 说完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书包,自顾的往前走。 倒也不是她觉得怎么样,而是满招损,谦受益周父周母之前为了压制周宜安的性子以免锋芒太露,让他必须按部就班的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周予念一直都很赞同父母的这个决定,木秀于林,风必摧,周宜安他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气性和骄傲,他有这个资本。 但不能把自己的气性强加给别人,让无辜的人来承担,天才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理念,不应该被裹挟。 今天周宜安莫名其妙的黑脸要是针对她自然是没关系,她不会放在心上,要是其他人呢?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就被莫名的被甩脸色让别人心里做何感想。 怕两人的较劲影响到莫云桢,周予念和他解释:“不关你的事,暂时别和他说话,让他自己冷静下。” “哦,好。” 莫云桢看出了周宜安心情不好,但周予念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然是听她的。 况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周宜安的聪明虽然远超乎常人,但姐弟二人周予念才是占主导地位的,所以听她的没错! 就这样他和周予念走在前面说话聊天和往常无二,周宜安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他们身后。 周予念似乎是有意冷着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几人一路行至小区门口,莫云桢和他们告别后就先行回救助中心,他一点都不担心姐弟俩人等下会吵起来。 这一路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周宜安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该去找人和解了。 莫云桢猜测得没错,等他走后三人行变成了两人,周予念还是如常的自顾的走在前面。 可本来落在后面的周宜安这会三两步的抬腿走到她身旁,小声喊她:“念念……” 又抬手想帮她拿书包,周予念避开他的动作:“我自己能拿。” 语气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生气的迹象,可周宜安知道她现在是在生气。 他也觉得自己刚刚黑脸确实不对,虽然不是针对周予念,可确实也是她直面自己的坏情绪。 早些年自己还小的时候,因为各方面都比同龄人出色,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但凡见过他的无不夸赞,更是各类竞赛的常客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没有不拿奖的。 四面八方的夸赞声多不胜数,他也因此成为大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再聪明早熟的孩子年龄摆在那儿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天性,在这一声声夸赞和吹捧声中,连成人都容易迷失自己,他也不例外。 他迷失的表现很简单,那就是骄傲,平等的看不起每个人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的骄傲。 寻砚被说看不起人是因为他性格再加上无意识露出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他看不起人。 而当时的周宜安则是无差别的攻击每个跟不上自己节奏的人,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只要对方和他的设想出现一点落差,他就会觉得对方是傻子。 面对那些请教自己题目的同学,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耐心的给人讲解,只会嫌弃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要问。 即使这样,周围的人都没有出来纠正指责他,依旧对他所做的每件事不论对错都奉为圭臬。 周宜安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半年自己是如何膨胀得意忘形的。 他的那些行为只是针对外人,没有带进家里,所以父母和周予念都没有察觉。 起因是周予念那段时间升上初二,刚接触物理,她从小就对学习没多大兴趣。 周父周母就给她报了个舞蹈班,想着学习不好,有个特长也是好的。 周予念的舞蹈学得很不错,出去参加过几回舞蹈比赛,为此才刚接触的物理学得一塌糊涂,平时周末要练舞也没时间上辅导班,只能放学后请教自己。 周宜安从小没少教周予念功课,每回都乐在其中从来没有过不耐烦,要是实在教不会就直接帮她把作业也写了,写完后两人都很满意。 可这一回面对怎么也教不会的周予念,他无意中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语,不算重,可因为这句话一向和他要好的周予念足足半个月没有理他。 而周宜安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马上去观察周予念的反应,她面上表情没变,只是和他说今天先到这里,其他的以后再问他。 第79章 捧杀 虽然她这样说,可周宜安还是低头和她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周予念没再说什么,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 之前每回放学被老师拉去指导,周予念只要有时间都会在外面等他,从那天开始周予念没有再去等他。 平时上下学也会特意和他分开走,那道没学会的物理题包括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回家后没有再拿课本找过他。 连寻砚也看出不对劲,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和周予念闹矛盾了,不然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人过来找他。 这是周宜安人生第一次感到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让周予念反应这么大。 连周父周母都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私底下悄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周宜安当时心里十分着急,他怕周予念以后真的不理他,或者两人的关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亲密,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对父母说了。 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周父表情有点沉重,继而很严肃的对他道:“宜安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必须要知道接受大家的参差。” “读书是为了让你明事理,知荣辱而后内敛自谦不是让你高人一等,类似那天的话你在外面没少对别人说吧。” “为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次的话独独只有念念反应这么大?她也看出了你现在的情况,你无形中陷入了自己所不知的困境。” “那些人不管是有意无意,但你是实打实的被影响,那些夸赞你的话你可以听,但夸奖过头甚至你明明做错了事都当成无事发生,那些夸赞都将变成捧杀。”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厉害,天下第一?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才这么大的年纪就忘乎所以迟早有一天要吃大亏!” 周宜安从小到大确实不让父母操心,他们也很少和自己说这些。 听完周父严肃又语重心长的话,再联想到自己这半年的得意忘形,周宜安很快就想通其中的关窍。 他确实在别人过度的夸赞与退让中变得忘乎所以,目中无人。 急急的去找周予念道歉,这次的道歉不像那天一样是因为怕她生气,不明就里的道歉,而是对自己这段时间所做所为的反思。 周予念看到他的态度也没有再揪着不放,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时过三年,周宜安已经学会收敛自己外放的情绪和锋芒,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不会展现分毫。 可今天还是没忍住,莫名其妙的情绪上脸。 见周予念避开自己,周宜安又凑到她身边,垂头丧气拿手摩挲着她垂落下来的书包带。 “念念,我错了,你别和我生气。” 周予念也不是真的和周宜安生气,不过是想让他自己冷静下来把没有缘由的坏情绪给收拾好再过来和她说话。 见他此刻应该是想通了,也就没继续晾着他,主动挽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望向他:“我没和你生气,但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的黑脸,起码要告诉我原因。” 少年郑重地点头,一扫之前的低落眸光闪烁,拿过周予念的书包和她并肩而行。 “我想给黄姝嘉打电话说下今天的事。” 周予念觉得从本质上讲黄姝嘉上辈子的经历和她很相似,现在喻家姐弟已经从家里离开。 但陆筝筝母女这会还霸占着黄家的别墅,黄姝嘉治好病后终有回国的一天,多了解一些情况她心里也能有个底,不至于被陆家母女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她的打算周宜安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这辈子陆筝筝母女二人只怕再也不能在黄姝嘉身上讨得了好。 那个女生看着文文弱弱但现在手都已经伸到国内,没少给陆母那边找麻烦。 将自己手机递给她,说起另外一个事:“念念你十八岁我打算给你买一套房子。” 平地惊雷,周予念惊讶的看向他:“你的钱不是都在我这儿吗?买房子也不够啊。” 周宜安笑得一脸神秘:“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寒假之前就能解决。” “周宜安,你一天天的怎么老是闷不吭声干大事?” 房子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说买就能买的吗?周予念倒也不担心他钱的来路,毕竟人从小学开始就能靠着脑子赚钱。 之前闵老师所在的大学早早的瞄上他,抛出橄榄枝只要人愿意选择他们学校,入学奖金丰厚得让周予念咂舌。 周宜安将手搭上她肩膀:“我知道你其实早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 “既然不想住那就不要再住了,成年后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住处,爸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起风了,冬日里呼啸的北风叫嚣着灌在走在小区路上的两人身上,周予念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眼底荡漾着一抹水光。 身侧的少年身姿卓然挺拔,明明比她小可一直在她生活中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他看出了自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为她安排好出路。 让人怎么能不动容,周予念忍不住缩缩鼻子笑中含泪:“现在我不住出去,等你上大学咱们再一块住到外面去。” 知道周予念没想把他单独撇下,周宜安心花怒放。 脸上忍不住溢出笑容眉眼弯弯:“好!那我们到时候都不住家里,让爸妈自己住。” 又将自己衣袖递给她:“今天风太大,你看你都被风糊眼了,赶紧擦擦。” 两人回到家时,表情还是欢欣雀跃的,给周母打完招呼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间。 看得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周母心中纳闷不已,这俩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人都快给高兴得飘起来了。 她今天下午刚把给喻文清姐弟请的保姆给带到救助中心那边,保姆是吴阿姨介绍的,两人是老乡,这点让周母很放心。 主要是负责喻文溪每天的接送,其他的时间自由,了解工作情况后双方都很满意直接签订了合同。 也算是将喻家姐弟的事彻底解决了,对于她和丈夫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也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第80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上 周予念回房后就拨通黄姝嘉的电话,那边接听的很快,把今天发生的事大致和她讲了一遍。 听完周予念的话电话那头的黄姝嘉乐不可支,没想到她小姨那么厉害的人短短一个上午能连栽两个跟头。 而她那个从小到大凭借自己讨人怜惜的长相和颠倒黑白的口舌不管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的表姐,居然变成了别人避如蛇蝎的存在。 这让黄姝嘉怎么能不开心,她心里也明白让她小姨颜面扫地灰溜溜离开学校的事,多少有为她出气的成分在。 黄姝嘉真心实意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谢谢你,同时也谢谢周宜安和你的朋友们。” “等我治好病回国,我请大家吃饭。” 光听黄姝嘉的声音周予念都知道她的病目前在国外控制得不错,而且所谓的主角失去光环后,相信她精神方面的问题很快就能痊愈。 又和她聊了些其他事,正准备挂电话,黄姝嘉和声细语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倾诉欲:“予念姐姐,你愿意听听关于我的事吗?” “要是你想说,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得到周予念的回答,黄姝嘉神态放松,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上辈子的事。 她父母年少时就认识,一路扶持白手起家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富,她十岁的时候家里条件已经能称得上优渥。 优越的家庭条件,恩爱的父母唯一的女儿,她自己成长得健康又漂亮,黄姝嘉的人生可谓是完美的。 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在象牙塔里的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多污糟。 随着父母的事业越来越兴旺,家里资产累积丰厚,她爸爸成为了大家口中杰出的企业家,身边的亲戚朋友全都围堵上来,想在她父母的企业分上一杯羹,进去谋个职位。 这群手高眼低的人,觉得父母能驾驭这么大的企业,他们也一定行,一个个的都看不上普通岗位,一开口就是公司里至关重要的位置。 他们不敢从她爸爸那儿下手,就将主意打到她妈妈身上,觉得她妈妈性格温和一定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可她妈妈性格是温和但内心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让自己和丈夫多年的心血被这些不明就里的人消耗,所以很直接的拒绝了他们。 因为妈妈的拒绝,导致她得罪了不少两边的亲戚,但他们家除了公司的岗位,平时在经济上没少帮扶边上的亲戚,所以大家虽然有怨言但都不敢表现出来。 这些人中也包括黄姝嘉的奶奶和外公外婆,他们都想帮自己的其他孩子在公司某个职位,作为婆婆\/父母本以为和媳妇\/女儿开口一定不会被拒绝。 可黄姝嘉妈妈对自己的小姑子和兄弟姐妹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看在直系亲属的份上,本来想给人安排到无关紧要的部门混混日子,可人家丝毫不领情,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就这样她妈妈同时被婆婆和父母不待见,也有了后来的事。 她小姨和妈妈是孪生姐妹,形似神不似的俩人因为外公外婆从小的偏心,关系和其他双胞胎相比不算太亲密。 两人各自结婚后来往更加少,在黄姝嘉的印象里这个小姨逢年过节都很少出现,起初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后面才明白。 虽然是双胞胎可小姨自小能说会道比她妈妈更得父母的宠爱,外祖父他们有什么好事都是先紧着小姨。 作为妹妹从小处处都压姐姐一头的小姨觉得自己在婚姻上反被她看不上的姐姐给压得抬不起头。 当初自己沾沾自喜找的结婚对象,多年来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工地负责人,可被她嘲笑过一穷二白的姐夫反而是事业有成。 让她心绪难平,很在有姐姐姐夫的聚会上出现。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黄姝嘉的小姨夫因为工地事故意外去世。 那个平时和自己妈妈不联系的小姨带着她的女儿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投奔他们家。 起初黄姝嘉还因为家里来了个同龄的玩伴而开心,可渐渐的她发现只要和这个表姐在一块,总能有各种意外,每回出事都是她被责骂而表姐却可以片叶不沾身。 有几次明明是表姐陆筝筝做了错事,她作为旁观者莫名被卷入,不知所措的看着表姐哭得梨花带雨,而她则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为此黄姝嘉少不了和自己妈妈抱怨,黄母也看出侄女和妹妹没一个是省心的,多次想让她们从家中离开。 可自己父母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她妹妹如何如何命苦,年纪轻轻丧夫要独自抚养女儿。 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家里那么大的地方多两口人吃饭也吃不穷他们。 被父母用孝道一压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因为她和丈夫平时在家的时间比较少,没想到女儿反被她们给欺负了去。 作为母亲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这回说什么都要母女二人从家里搬离,拿父母来压她也没用。 黄姝嘉见妈妈去找小姨沟通,两人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妈妈突然情绪激动的倒在地上,随后被救护车拉走。 被吓坏的黄姝嘉赶紧给爸爸打电话,黄父从她处得知妻子突发急症肯定和小姨子脱不了关系。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一切等妻子病情稳定下来再说也不迟。 一来二去她妈妈的病反反复复,医院给出的诊断是劳累性心肌炎导致的心律失常,以后只能在医院静养留观。 这个诊断结果似乎和小姨全然无关,她小姨也早早的撇清自己的关系,和家长长辈哭诉自己的委屈,而在静养中的黄母也闭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只是多次将黄姝嘉叫到病床前和她说话,反倒是对丈夫避而不见。 她妈妈最终没熬过去,在见完她最后一面后猝然离世。 离开前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和财产全部都转到了黄姝嘉名下,因为女儿还没成年所以先托好友代为打理。 而黄姝嘉的爸爸,那个斯文儒雅的成功男人一昔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托,连背都直不起来。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外界的事不管不问,放任女儿被群狼环伺。 当时才十四五岁的黄姝嘉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父亲又不管事,身怀巨额财产的她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第81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下 相较于父亲,和母亲关系更亲近的黄姝嘉,因为母亲的离世伤心得不能自抑。 可对方不会管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该如何的痛苦,已经开始谋算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快不管是黄家还是外家那边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和黄姝嘉打听她母亲去世后给她留了多少股份和资产。 话里话外都是她年纪小,要帮她代为管理。 依旧住在家里的小姨没有她母亲的压制,父亲又因为母亲去世不管事成天呆在公司不回来,俨然成为家中唯一的长辈。 之前还以客人自居的人,现在反客为主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家中她母亲在世时聘请的几个保姆都以各种理由辞退,重新又请了一批人。 黄姝嘉在自己的家变成完全孤立无援的状态,每天被小姨颐指气使的使唤,言语刻薄的打压,表姐陆筝筝动不动就抢她的东西,美其名曰借用。 她不愿意就要被家中所有人指责,可她却没有地方诉说自己的委屈,因为不管是祖母那边还是外祖父他们那边,对小姨的作为都是冷眼旁观。 甚至还是纵容的,因为在面对他们试探母亲给她留了多少东西,现在给谁在打理时,她都缄默不语,没有搭理他们。 小小年纪的黄姝嘉已经在母亲去世后逐渐看清他们丑恶和贪婪的嘴脸,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谁都别想玷污分毫! 那些人气急败坏,成心想要她好看,所以对小姨的作为可见其成,只想看她被欺负得狠了弯下自己的脊梁服软。 而她小姨也从大家的态度中得到某种信号,三五不时的带着表姐往她祖母处尽孝,回来后对她更加有恃无恐。 家中被小姨请回来的几个保姆,紧紧跟随她的步伐,对黄姝嘉不假辞色,成天看到她只会说风凉话,小姨母女不在家时连饭都不给她做。 年纪尚小的黄姝嘉心里悲愤交加,想着去找自己父亲告状,可她父亲自母亲去世后电话一直打不通。 等她不管不顾跑去公司时,父亲的助理却告诉她,这段时间父亲都不在公司,并且要他们没有事不用联系他。 黄姝嘉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不想再回自己曾经那个温馨的家,可她年纪小压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黄姝嘉能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自己所谓的家人亲戚不断的打压和冷言冷语中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她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被负面情绪吞噬,时而狂躁易怒时而伤春悲秋自言自语,要不就是从睡梦中惊醒后在房间大喊大叫。 可周围的这些人见到她这样不但没有丝毫内疚,还认为她在装疯卖傻,更是要进一步踩她的底线! 他们居然妄想让小姨嫁给她父亲,在父亲不知情她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两家人居然就这么聚在一起就这个事讨论起来。 而她表姐陆筝筝甚至还跑过来问她,双方都同意的好事,为什么她要反对,这不是阻扰父母走出丧夫\/丧妻阴影,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黄姝嘉见她一脸天真,满心为大家好的模样忍无可忍,拿东西砸向她让她滚。 陆筝筝惊惶的哭着跑出去,也把在家里讨论事情的两边长辈都引过来。 听完陆筝筝委屈的诉说后两边的长辈都是一脸不赞同,小姨还在一旁装腔作势的揩眼泪,说她在家里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平时没少给大家气受。 这话更是让大家纷纷指责她,面对所有亲人的指责,黄姝嘉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 他们见她这样适时的停住了口舌,相携着离去,走之前人群中还传出漠然的声音:“这孩子看来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话是她祖母说的…… 可这样他们尤自觉得不够,晚上还要留下来吃晚饭,继续那所谓的另娶之事,黄姝嘉表情木然的坐在房间,听门外保姆不情不愿的喊自己出去吃饭。 这时她心里闪过一个决定,目光幽暗,既然这么想登堂入室取代她妈妈,那就死吧。 餐桌上两家人谈笑风生,完全无视黄姝嘉这个女儿的意见,自顾的盘算着各自的如意算盘,都觉得小姨嫁给她爸后就能拿到属于她母亲的东西。 她小姨则在大家的讨论中,面容娇羞忍不住做起了嫁给姐夫成为阔太太的美梦,对她这个现在的外甥女以后的继女态度都和善不少,不停给她夹菜。 黄姝嘉今天和他们吃的都不一样,她吃的是牛排,让保姆单独做的牛排。 平时不爱搭理她的保姆,看到今天主家这么多人在,再不乐意还是给她做了。 用刀叉将盘子上的牛排细细的切碎,盘上堆积了许多小姨殷勤不顾她喜好夹过来的菜,看着不伦不类。 黄姝嘉面色如常,不吃也不制止,可对方似乎非要装模作样到底。 明明是装牛排的餐盘意思意思夹两筷子菜也就算了,可她越不吃对方夹得越起劲。 直到餐盘再也装不下,菜溢到外面把餐盘内原本的牛排全部掩盖住。 拿着筷子给她夹菜的小姨这才吃惊又无辜的捂住自己的嘴,抱歉的对神色不明的黄姝嘉道:“嘉嘉,不好意思啊,小姨只想让你多吃点,这菜溢出来了我也没注意,不过你这孩子怎么一口都不吃呢?” 四周响起善意在黄姝嘉听来却是嘲讽与看好戏的笑声,她外祖母言她就是被她母亲给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给人面子。 陆筝筝则对她母亲撒娇:“妈妈,既然嘉嘉不愿意吃你夹的菜,你给我夹,我一定吃光光!” 大家再次被她这天真活泼的话给引得发笑,这回是真心实意,长辈面对自己喜爱晚辈的笑。 黄姝嘉不知不觉也跟着他们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她笑声出来周围人的笑声却都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看向她。 因为她边笑边将那满满一盘子外溢的菜迎头盖脸的倒在她小姨脸上,随即将手上吃牛排的刀叉毫不犹豫的往她脖子上脸上划。 啌啌哐哐,餐厅内尖叫呼喊声四起,黄姝嘉卯足了劲手上的道具被夺后直接上手撕扯面前的女人,众人怎么也拉不开。 她无比快意的看着脸上鲜血淋漓眼睛充满惊恐的人,心想不管今天结果如何自己也算出了口恶气。 第82章 前世今生 可她到底力气有限,发完狠后身上突然泄了力,没过多久就被周围的人给扯开跌倒在地。 黄姝嘉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指甲里面残留的血沫,又抬头看向远离她神色惊恐不安的众人,快意的大笑出声。 这回没有人敢再上来指责她,一个个的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怕她再次发狂。 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而她那个从来爱慷他人之慨善于颠倒黑白的表姐,早就被这一变故吓得躲到自己外祖父身后。 黄姝嘉还以为这些人有多厉害呢,原来都怕死啊。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响起,这些人似乎还在忌惮她,在警察来了后,直接给她定罪为故意杀人忙不迭的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她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她小姨则去医院接受治疗,而她那失踪多时的父亲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完全陷入癫狂的她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可这时的黄姝嘉早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帮助,两年整整两年,她十五岁到十七岁人生最至暗的两年。 她的父亲只顾自己的悲伤,让她在群狼环绕的环境里被活生生的撕咬吞噬。 然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现在他又出现做什么呢?他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哦,他也是能为自己做些事的,至少把本来要去看守所的自己变成了去精神病院,把陆筝筝母女后知后觉的从家里赶出去。 对自己母亲还有岳父岳母大发雷霆,家里凡是参与进来欺负过她的亲戚全都断绝经济往来。 可这些对黄姝嘉来说都迟了,她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成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感受不到。 有的只有无休止的痛苦焦虑时不时失控的情绪,还有出不去的精神病院。 父亲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她,脸上的心疼和愧疚怎么也掩盖不住,为了让她在里面过得好点时不时会给医院捐款。 可这些黄姝嘉都感受不到,她的病情越来越重,有时候发作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脑海里不时会浮现那群人恶意森森冒着绿光的眼睛。 那些人是除了父母外她最至亲之人,让她怎么能释怀。 在她清醒的时候,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会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的父亲。 看着财经新闻上西装革履气势非凡,两鬓却早早斑白的父亲,黄姝嘉也忍不住难过,她想这辈子她的爸爸只怕也和她一样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吧。 在精神病院的十年,黄姝嘉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到了后期已经需要每天打镇定剂和上约束带才能控制住她。 在她去世的最后一年,病房内又进来了个新病人,她住进来的那段时间黄姝嘉感觉自己每天居然会有难得清醒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新来的病友,新病友每天都很安静,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也很配合治疗,工作人员对她很放心。 可黄姝嘉却知道这个新病友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的把安眠药藏起来。 作为过来人黄姝嘉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选择缄默不语,因为她从新病友眼神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死寂。 观察这个表面上和常人无二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新病友是黄姝嘉这漫长的十年里觉得最有意思的事。 她有几次想开口和人说话,可长久的精神病院生活让她语言表达能力退化,说出来的话总是语无伦次没有逻辑,怕吓到别人一直不敢开口。 黄姝嘉还发现这个新病友喜欢吃甜的,每回电视里播放美食节目只要是和甜品有关,她都会看得目不转睛。 所以有一次父亲来看她时带了一个小蛋糕,她示意父亲分给病房内的其他人吃,果然新病友将那块蛋糕吃得干干净净,脸上还鲜少的露出满足又怀念的表情。 黄姝嘉想一个喜欢甜品的女生,以前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应该很美好吧。 和新病友相处一段时间后,那些清醒时间像是提前预支的一样,往后每过一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完全不认人还会无差别攻击人的状态。 束缚带二十四小时不离身,镇静剂需要上最大剂量,最后为了不影响同病房的其他人,她被医院给调换到单独的病房。 多年来的药物治疗和精神的摧残,早就让黄姝嘉的身体成为强弩之末,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心里只有解脱和释然。 只是没想到她还可以重来一次,回到自己十六岁这一年,也是母亲去世后的一年。 这时候她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不过还没有太严重,而家里那些人也刚有让小姨嫁给自己父亲的苗头。 回来后的黄姝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老天可真爱和她开玩笑,既然让她重来一遍,为什么不让她早回来两年,回到妈妈活着的时候。 偏偏挑选这个不前不后还是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时间,这让她在群狼环绕里该怎么做。 和外面的世界脱轨这么久,突然回来让她又怎么能衔接得上,就这样抱着万分忐忑的心理黄姝嘉开始自己的重生之旅。 小姨和表姐陆筝筝倒是还和印象里一样,行为作风都没变,把她家当成自己家。 她这个原本的家庭成员在家里反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而她的父亲现在这个时间段依旧是不见人影。 父亲? 黄姝嘉突然想到现在貌似她能依靠的只有父亲,而且首要任务不是报仇,是把自己的病治好,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伤人,只怕又会给送到精神病院。 不管怎么样要先联系上父亲,等治好病好剩下的一切再徐徐图之。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她被脑子里多出的声音引导着在校运会上闯了祸,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伤。 学校要找家长,可她家里现在除了小姨没有其他大人,黄姝嘉不想让她小姨过来。 教导主任联系不上家长,她父亲给学校捐过款,有留下应急电话,终于失踪一年多的父亲被学校联系上。 黄姝嘉见到自己的父亲后心绪难平,但这些都被她暂时按下来,要处理的还是眼前的事故。 在主任办公室她再次见到上辈子的病友,很巧的是这人居然和她闯祸砸伤的人是亲姐弟。 此刻女生脸上表情明媚,整个人积极向上,丝毫不见上辈子在精神病院时的麻木和死寂。 在办公室解决完事情离开,黄姝嘉还是没忍住主动和她说话,解释事情的经过。 并在出国治病后让同学给她递送信件,主动交代自己重生并且两人上辈子曾在精神病院短暂的相处过。 这些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可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黄姝嘉都希望她这辈子能好好的。 经过自己的提示后,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会警觉起来。 第83章 学校日常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往说得无比平静,可作为旁听者却知道她平静的话里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周予念沉默良久,最后只能苍白又无力的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上辈子她是因为周宜安的死陷入无尽的自责,再加上父母的怨怪心里产生魔怔精神才出现问题,而黄姝嘉则是被周围的亲人一步步逼疯的。 面对血亲那些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为了利益相互倾轧,丝毫不顾及一个十几岁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的彷徨无助。 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手上的一切给夺取,其行为和手段令人发指。 “没关系的予念姐姐,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任他们摆布,等我回国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好过。” “管他亲人不亲人,老人不老人,凡事参与过的都要付出代价!” 这时吴阿姨在外面喊开饭,电话里的黄姝嘉也听到了,赶紧让她先去吃饭。 待挂断电话后远在国外的黄姝嘉站在阳台上定定的看向下楼的花园内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父亲,清秀的面容幽深如狼。 豺狼虎豹…… 这辈子换她来当那让人畏惧的豺狼虎豹将那些人剥皮抽筋。 很快就到了周五,开家长会的日子,原本周母定下要去给喻文清开家长会,虽然喻家姐弟现在搬出去了,周予念并没对周母会转头给自己去开家长会抱什么期待。 周五一早去学校也就没给周母说家长会具体的时间,和高二文理科分班后新班级的位置。 下午班主任安排值日的学生打扫好卫生,又让大家把自己课桌整理好不要太埋汰。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家长会按时召开,他们学生在门口等自己的家长,陆续有家长走进教室。 周予念估计这会自己家里应该没人会过来,周父也要等周宜安那边发完言才能赶来这里,正准备溜号去学校小卖部。 这才刚准备走就被在门口等人的齐致远眼尖的看到,对于他们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来说每次家长就显得特别鸡肋。 表扬和批评都与他们无关,家长过来就是凑个人数的,凑完人数后还要数落自家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不齐致远就万分不愿意自己家里来人,本来周予念和他同病相怜,两个人又是同桌被数落有个伴也是好的。 可周予念她家长不来就算了,她还想溜号,这是齐致远绝不允许的! 一把将人拉住,嘴上说得好听:“念呐,你这是打算去哪呀?作为同甘共苦的好同桌你可别徒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 “放手!”周予念烦死他了,这死东西就想拉她共沉沦,她家长这会都不会过来,她继续待着干嘛。 不远处的寻砚见两人拉扯,走过来瞥了眼齐致远眉头微皱:“你没事拉她做什么?” 齐致远将手松开嘿嘿笑道:“你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还真不赖。” 又沉痛的对周予念开口:“你要走就快点走,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你就好好看看你不在,身后又是寻砚情况下我会如何被我妈大说特说的。” 周予念:…… 合着她的作用就是留下来分担火力转移视线的吗? “收起你那死出,我爸这会还不会过来,就算过来看到我成绩也不会说我。” “咱们可不一样。” 本来周父周母对她成绩也没有过多要求,只要不是差得离谱就行。 她这话再次戳到齐致远的心窝子,要是他妈也那样就好了。 作为学霸的寻砚也不懂齐致远这复杂的心理,继续补刀:“初中的时候我不坐你后面,你妈来开家长会不是一样没放过你?” 就说老同学什么的最讨厌了,说话都不知道委婉点。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周予念溜号的想法中道崩殂,百无聊赖的站在走廊上看其他同学等家长。 “念念。” 苍老又慈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莫爷爷,莫云桢特意去校门口把他接过来的。 老人一身款式老旧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周予念想起来今天莫爷爷要代表学生家长上台发言,这一身装扮想必老人家费了不少心思,赶紧跑到跟前给老人家打招呼。 等家长和学生都进去后,走廊上还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出乎周予念意料的是寻砚居然也在列。 像他这种年级第一家长也不来吗?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寻砚主动给她解释:“他们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 “所以就指使我这个不忙的来?” 接话的是周予念有点耳熟的女声,果不其然随后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是上回在医院见过的女警也是寻砚的小姑姑。 不用寻砚介绍,周予念就主动的给她打招呼:“小姑姑。” 喊得那叫一个清脆动听,寻意眉开眼笑,她也记得这个小姑娘,并且印象很不错。 对一旁的侄子横眉冷对:“每回家长会就会叫我过来,好不容易休一天假都让你给嚯嚯了,看不得我清闲是吧。” “你可以选择拒绝。”寻砚不冷不热的回她。 明明每回都从侄子这里讨不得好,可寻意还是忍不住想招惹他,这不又给自己气到。 懒得看这个碍眼的,转而笑眯眯的拉着周予念说话。 可能因为对方职业的原因,周予念感觉和她聊会天,家里老底都快要被扒光了。 寻砚见周予念面色越来越僵硬,赶紧将寻意拉走嘴里不客气道:“人家不是你那些手下,更不是犯人,把你那套话术给收收。” 寻意懊恼的一拍大腿对周予念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哈,职业毛病、职业毛病。” 周予念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同时也心有戚戚,寻砚这小姑姑可真厉害,应该没几个犯人能逃过她的审问。 连自己一个没犯事的和她聊会天都不禁要怀疑自己而后瞬间老实。 第84章 读书与学习 周父是家长会开始二十分钟后赶过来的,看得出他走得很急促,这么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他到时走廊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周予念形影单只的盯着远处发呆,见此他忍不住一阵内疚。 儿子那边他和班主任提前沟通好,将优秀学生家长发言放到前面的环节,即算如此女儿这边还是来迟了。 周予念看到周父,面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随后带他从教室后门进去。 教室内多出了差不多一倍的人数,学生和家长之间比肩叠迹,看起来有点拥挤。 将周父带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周父笑着和旁边齐致远的妈妈点头示意。 自打成绩单下来后就没被齐母给过一个好脸色的齐致远这会看到周予念感觉就像看到了救星,忍不住朝她挤眉弄眼。 周予念眼观鼻,鼻观心目视前方懒得搭理他,当她不知道这小子八成就是想拉她当垫背的,好给自己开脱呢。 齐母是认识周予念的,不成想这姑娘还是自己儿子同桌,还有那个叫寻砚的男生居然也坐在后面,还是年级第一。 来之前也没见她家这臭小子讲过,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孩子一眼,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每天在她跟前说个没完。 齐致远:…… 果然今天他的存在注定碍眼。 坐在寻砚位置上的寻意扫视一圈班上的座位,挑眉小声对自己侄子道:“你这人缘不行啊,全班就你没有同桌。” “不会是老师安排的同桌都被你吓跑了吧。” 寻砚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姑姑的恶趣味,一天不招惹他就不舒坦,不软不硬的堵回去:“开会时不要说小话。” 寻意摸摸鼻子坐正身体,开会时说小话确实不对,不得不承认又被这小子给拿捏。 一个多小时的班会对学生来说枯燥无味,可对家长来说却津津有味,难得的能和其他家长共处一堂交流孩子之间的学习情况。 尤其是当莫爷爷作为优秀家长代表上台发言时,这个年过七旬外表淳朴的老人说出的话却让班上的每位家长动容。 许多家长对年级排名第一的寻砚并不陌生,而紧随其后第二名的这位学生名字却是从来都没听过的。 虽然听自家孩子提起过这位突然转到班上的黑马,但也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今天家长会的发言居然也是这位学生的家长。 更没想到这位学生家长在传授自家孩子的学习经验和作为家长的教育心得时,会说出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历经沧桑却仍旧铿锵有力的嗓音自讲台上传到台下每个人的耳里。 “我们的老家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山,绵延不绝的泥泞山路,每个去上学的孩子无论严寒酷暑都要起早贪黑的步行两个小时才能到镇上的学校。” “我和云桢他奶奶每天早上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背着能压垮他肩膀的硕大书包风雨无阻的前往学校。” “五岁十岁岁到十七岁,那条泥泞路他走了十二年,终于有一天他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对我们说他终于可以去大城市上学了。” “这孩子得到了一个机遇,一个曾经学校的老校长为他托举出来的机遇,而他也不负众望抓住了这个机遇,成功来到这座大城市和在场的各位成为同学。”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繁华都市,高楼大厦,更重要的是还有优秀的教学资源,云桢来到这里后他每天都很高兴,能在这里上学是他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我和他奶奶年纪大没什么文化平时教育不了他,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让他能勇敢无畏的坚持自己的信念。” “而他在这里依旧还是在努力学习,这个学习不单单只是指读书,还有生活中更多的东西,比如学习以前不曾见过的交通规则、学习这边人的生活方式、学习怎样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学习怎样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坐到最便利的交通工具……” “这些都是他来到这里学的,而在你们今后漫长的人生中也会明白读书只是学习的一部分,学习的更多内容都在会在其他方面体现。” “在学校读书不过是大家人生学习之路的第一步,不管学得怎么样也都不要气馁,只要自己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遗憾。” 莫爷爷讲完后脸上看得出有点紧张,对着台下虔诚的鞠躬:“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老人家是在场的众人里年纪最大的,家长们哪里会受他的礼,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掌声齐鸣。 之后是家长和学生自由交流的时间。 不少家长都忍不住去看那个莫爷爷发言中的少年,见人面色如常宠辱不惊,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小孩子以后只怕不得了哦。 周父也忍不住和周予念道:“这小莫还真是优秀,小小年纪这份心性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又想起同样是山区出来年纪相当的喻文清,那孩子表面看着挺好,从一些方面来看人还是浮躁了点。 说来也奇怪,自打喻家姐弟搬出去后平时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也慢慢浮现在周父脑海里经不得细想。 旁边的齐母也对自己儿子开口:“你看看人家,那么艰苦的环境都一直坚持上学成绩还能这么好,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会吃吃吃。” 齐致远不服:“您就光听前面是吧,后面人家爷爷还说读书不过是学习的一部分,读书不好不代表学习就不好,我只是刚好不擅长读书而已,说不定其他东西就学得快呢?” “嘿,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周父被齐致远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劝解齐母:“孩子说得也没错,读书这事咱们强求不得,我家孩子成绩和你家孩子应该差不多,我和她妈妈心可宽得很。” “就是、就是,周予念排名还在我后面两名呢,您看人家爸爸心态多好。” 周予念:…… 这死东西,要不是家长都在这,她脚早就招呼到他身上去了。 这时后面的寻砚也看不惯齐致远拉着周予念共沉沦的做法,毫不留情的给他插刀:“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吗?只要努力了就不会有遗憾,周予念平时挺努力的,至于你……” 周予念快速的接收到他的未尽之言,一脸羞愧:“我平时学习上没少请教成绩好的同学,上课也认真听讲奈何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齐母闻言还有哪里不懂的,忍不住拧自己儿子,人家女生知道自己的不足还会去请教别人。 这小子却一点都不知道上进,还拉人给自己当垫背,真是该打。 齐致远被拧得嗷嗷叫,幽怨的看向嘴角的幸灾乐祸遮也遮不住的两人,坏、实在是太坏了。 寻意不动声色的睨了眼自己侄子,心想这小子居然还知道给人上眼药了? 第85章 火锅 家长会散场后时间还早,孙怡然和林薇两人过来邀周予念一块去吃火锅,周父也不阻挠孩子们玩耍,走之前叮嘱她们在外面注意安全。 恰好这时莫爷爷领着莫云桢过来,周予念赶紧对周父道:“爸爸您顺路载莫爷爷回家,小莫也和我们出去火锅。” 就算周予念没说,周父也是打算载老人家一起走的。 莫爷爷慈祥的看着几个孩子,对自家孙子点点头:“多和同学交流交流,不要每天闷在家里。”说完后和周父一起先行回家。 “我、我也要去!” 等齐母走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举手,吃火锅啊,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你不去吗?” 寻意看向已经在商量去哪吃火锅的众人,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语的侄子。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小子眼睛听到人家女生说去吃火锅后瞬间亮堂,分明也想去。 只是这性子嘛,不像齐致远那么放得开,别扭得很,寻意恨铁不成钢,感情平时都是窝里横呢。 刚想开口让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子加入他们,结果齐致远笑嘻嘻的将寻砚一把拉过去,还嘴甜的对寻意道:“小姑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吃火锅?” 对于这孩子的心思寻意心里门清,嘴里是这样问,心里不定在说别答应,可千万别答应。 她站起来作势要和他们一块走,嘴角上扬:“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啊,姑你真要去啊?” 齐致远面色僵硬,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哪个学生聚餐愿意家长在场啊,而且这个家长还是警察! 这不是让他们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么。 赶紧将求救的视线转向寻砚,这是你姑,你来说。 寻砚:…… 有时候真的不太想承认和这人是朋友。 周予念几人对他也是不忍直视,幸好这会齐母已经走了,不然手又要招呼到这倒霉孩子身上了。 “小姑,你先回家,顺便和我爸妈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寻意狭促的眨眼:“你同学都叫我一起去吃火锅,你怎么倒还赶我回去?” 见齐致远越来越愁苦的脸,寻意也不再逗他,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个单纯又不经逗的孩子,多可爱。” 等人走后,孙怡然忍不住抚着自己胸口心有戚戚:“寻砚他姑可真有气势,她在我都不敢乱说话。” 嫌弃的看向齐致远:“让你嘴巴没把门,要是人家真和我们一块去吃饭,我出钱单独给你们开一桌,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 又问周予念:“周宜安还没来吗?” 他们这会是在等周宜安。 对于比在场众人低一个年级不时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周宜安,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应该快到了。” 周予念她们教室在三楼,周宜安刚准备上楼,碰巧遇到才下楼的寻意。 迎面而来的少年,让寻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几年前见过这个少年,某次竞赛结束她去赛场接寻砚,发现寻砚垂头丧气的坐在台下。 手上拿着二等奖的荣誉证书,而台上被所有人环绕浑身上下散发光芒的小少年显然就是一等奖的获得者,只一眼寻意就记住了他。 一个小小年纪就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孩子,外表是其次,凭借多年工作的经验和直觉寻意觉得这孩子耀眼得太过危险。 没想到今天又在学校给碰上了,几年前他身上那种外放的锋芒几乎全部被收敛,在外表加持下现在看上去倒是温和无害。 显然周宜安也见过寻意,朝她微微颌首示意。随即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寻意摇头失笑,低声喃喃:“现在的孩子可真让人看不懂。” 周宜安到时,还在教室里的众人已经商量好去哪里吃火锅,他脚还没踏进教室,大家已经一窝蜂的涌出来。 只想赶紧去好好吃一顿,被裹挟着往外走的周宜安想去周予念身边,却被齐致远给搂住脖子:“宜安呐,别一天到晚的往你姐身边凑,也和你齐哥聊会天呗。” 同时对莫云桢使眼色,被使眼色的小莫同学不明就里,他和齐致远相熟这段时间经常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倒是紧随其后的林薇看出这厮脑子又在抽抽,提醒莫云桢:“让你一块阻止宜安找他姐呢。” “周宜安找周予念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阻止他?”小莫依旧不明就里。 “还不是给某些人创造机会。” 孙怡然不冷不热的补充,后面寻砚的表情可不就说明了一切,平时哪里能看到他这么和曦的脸色。 居然还愿意和她们一块去吃火锅!这说没猫腻谁信啊。 “哎,算了,算了。” 齐致远挫败的松开搂周宜安的手,也不要怪兄弟不给力,纯属是这些队友拖后腿啊。 有这么明目张胆大声把自己目的嚷嚷出来的吗? 没有钳制后,周宜安反倒是不急着去后面找周予念。 很可惜,所有人都看出了寻砚的心思,偏偏最重要的那个毫无所觉。 毫无所觉的周予念此刻莫名的被众人留在身后和寻砚一块走,不是,大家怎么像几百年没吃过火锅似的,走这么快! 她向旁边走得四稳八平不慌不忙的寻砚建议:“要不咱们也走快点?” “好、好、好啊。” 谁知表面看着沉稳的寻砚一开口就结巴,俊脸瞬间窘得通红,他不敢去看周予念的表情,埋头就往前走。 被留在原地的周予念:…… 寻砚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这才懊恼的顿足,在心里狠狠的唾骂自己。 赶紧原路返回,重新走在周予念身旁。 周予念:…… 其实这个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这些人的情绪都调动得太过随意,让人摸不清头脑。 “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寻砚恢复正常面貌,状似无意的和周予念聊天。 “周宜安做了安排,说是要去长白山滑雪。” “滑雪?” “对,都是他安排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你呢,有什么安排?” 寻砚默了默:“我父母给我报了国外研学冬令营。” 周予念佩服的看向他:“体验多元文化挺好的。” 第86章 火锅店偶遇 他们选择的火锅店是莫云桢之前周末兼职的地方,周予念和周宜安过来吃过,食材新鲜味道也不错。 在几人商量去哪儿吃时周予念提议来这边,莫云桢也附和,说是来这儿吃老板会打折,量也管够。 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纷纷举手赞同。 火锅店在商场里面,今天是周五但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店内此刻还很冷清。 站在门口的店员显然认识莫云桢,见他带同学来店里,热情洋溢的先和他打招呼,随后引着众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落座。 店内的装潢古色古香,放着轻缓的音乐,每张桌上都摆放有香炉,莫云桢给大家介绍这香炉的作用是吃完火锅后不会让火锅的味道沾染到身上。 几个女生对此十分满意,她们是长头发每回吃完火锅后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味道。 在点菜的空隙,莫云桢先去和火锅店的老板打招呼,他之前在这边兼职老板很照顾他。 这一去就是许久,锅底煮得沸腾翻滚菜都已经上全,还不见他回来。 齐致远刚起身准备去寻他,结果见人穿着火锅店的工作服低着头满脸难过的回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和老板说话了吗?” 见大家都一脸关心的看向自己,莫云桢也没隐瞒:“刚刚店里进了几桌客人后厨一时忙不过来,我就帮忙去上个菜。” “结果我刚上完菜,那桌的客人非要说菜里有异物,这会还在找老板讨要说法。” “异物?什么异物?” 齐致远忍不住好奇。 “手指甲。” “咦……” 众人听到这个生理性不适,甚至有点犯恶心,忍不住检查自己点的菜里面有没有。 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没有的,你们不用担心,店里的卫生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指甲我无意间看到是那桌的一个客人自己偷偷放进去的。” “啊?自己放进去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是很明白。 周予念上辈子经历得比较多,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再结合他刚才回来的表情:“你看到了,在他们找老板麻烦时也在旁边作证,但那边非要揪着不放说你在推脱是不是?” 这种事对餐饮行业来说并不罕见,有卫生是真不达标的,但也免不了有人故意找茬。 莫云桢点头:“那边是监控死角,光凭我一个人的话没有用。” 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喻文清也在,那一桌应该都是她同学,那个人坐在她对面,当时那个人从口袋拿出指甲时她正好抬头。” 喻文清? 齐致远和孙怡然几个想了一会,才记起喻文清是谁,就是那个转来班上没多久又转走的女生,寻砚之前的同桌。 “既然她看到了,让她也作证不就成了,总不可能两个人都说假话吧。” 这也是莫云桢难受的原因,当时在那桌人找老板要说法时,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怕他一个人说的难以服众,还向喻文清寻求帮助,毕竟对方是她同学,而且她也看到了,只要她能站出来说明事情真相再劝解下自己同学,这事也不会难以收场。 对于餐饮行业来说,卫生十分重要,被他们这样一闹腾店里许多客人都被吓得不敢再吃,不是要求退钱就是在一旁看热闹。 甚至还有客人要打食品卫生监督局的电话让他们过来调查。 生意都没法再做下去,以后只怕也会受影响。 那个长相温婉总是笑意盈盈的女生面上抱歉的看着他,说出的话让他如坠冰窖:“不好意思啊莫同学,我刚刚确实没看到你所说的事,就算咱们之前认识,我也不能随口胡说的。” “既然店里存在卫生问题,理应及时解决,而不是逃避责任。” 她的话让那个闹事的学生气焰更嚣张,叫嚣着让老板赔偿损失。 老板怕影响到他,赶紧让他回来。 孙怡然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问出另外一个问题:“那他想要老板赔多少钱?” “五千。” “嘶!” 几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五千块钱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来说可是不小的数字了。 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千,说他没预谋鬼才信。 周予念和周宜安对视一眼,这事吧,其实挺好办的。 也就小莫这个刚来大城市的小孩对某些技术不太了解。 不过他不了解也不奇怪,怎么连老板都不知道? 这时,收银台那边吵闹的动静越来越大,都传到了他们这个僻静的角落。 莫云桢怕出事赶紧跑过去,周予念他们自然也跟在他后面过去,一行七人呼啦啦的凑近闹事地。 看到在和闹事者争论的老板后,周予念这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对方巧舌如簧而老板却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甚至还有点结巴,被几个学生说得面色涨红。 他边上的服务人员更是在这些人的胡搅蛮缠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喻文清此刻站在自己同学身后,不痛不痒的在劝解彼此冷静,可心里对自己同学的咄咄逼人,老板的悲愤交加却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五千块钱吗?赔了就是,非得闹得这么难看。 她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优越感,这种看着对方有苦说不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不错。 当看到周予念一伙人后,她心里那点优越感瞬间散到九霄云外,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同时也有点慌乱,要是他们多管闲事从中横插一脚,只怕今天这事讨不了好。 她现在对周予念姐弟可是避之不及。 两人都是得理不饶人的疯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周予念他们就是过来管闲事的。 一伙人到收银台后直接和莫云桢一起站到老板身后。 对面戴眼镜的男生见火锅店老板不像其他老板那么圆滑,一脸老实好欺负的模样,而且边上围观的人除了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本来还没什么底气,结果越说越起劲,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食品卫生的受害者,非要老板给个说法才肯罢休。 见突然出现一伙气势汹汹的人,而且对方明显站在老板一边。 男生嚣张的气焰差点有点维持不住。 对方却丝毫没将他看在眼里,只询问老板菜里被发现的指甲在哪里。 莫云桢已经给火锅店老板解释完边上的人都是他朋友,老板对他们自然没什么戒备,赶紧将被他用纸包起来的指甲递给他们。 第87章 吃不起的火锅 周宜安接过指甲面露嫌弃的打开,见周予念想凑近看,立马拿得远远的:“知道是指甲就行,还不知道是从什么脏东西上扒拉下来的,别给污了眼睛。” 周予念赶紧后退一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嫌弃:“确实,这种脏东西多看一眼都要十天半个月没胃口。” 一起过来的齐致远孙怡然几人配合的捂住口鼻,齐致远还夸张的干呕出声。 火锅店老板不明所以,无措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莫云桢,眼里分明写着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怎么感觉也是来砸场子的? 莫云桢摇头示意老板稍安勿躁,他虽然不知道周予念他们打算怎么帮忙,但知道几人都很靠谱,绝对不会添乱。 比老板脸色还难看的是对面找茬的眼镜男生,本来理直气壮不讨要个说法绝不罢休的人,听到周宜安的话还有旁边人毫不掩饰的嫌弃。 被气得脸色发青双目喷火,差点就要破功大声的反驳:“你才是脏东西!全家都是脏东西!” 可身后不知是谁悄悄扯了扯他衣服,示意他冷静,眼镜男生这才努力平复下自己情绪。 他虚张声势的开口:“你们又是谁?没事不要在这里碍事!一切等老板把我这边的事给完交代再说!” 可对方不止刚来时无视他,这会他主动和对方说话,依旧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看过来。 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只听到其中一个女生漫不经心的和老板建议:“您就是太老实了,是非黑白都光听他一个人在说,他时间不值钱影响不到什么,您今天这生意只怕是做不成了。” “您现在先报警说有人闹事、敲诈、勒索,警察来了后您把事情始末交代完,再把这片指甲交给警察,他们派出所dna勘测技术可不是吃干饭的,保准能还您一个清白。” “至于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法律也会教他们做人,毕竟都开口要五千块了不是?足够立案啦。” 听完周予念这番话,老板才如梦初醒,赶紧要店员打电话报警。 刚开始他看对方是学生年纪又不大,想着好好和他沟通,这事也就轻轻揭过,没想到年纪不大是不错,可人家做事可比他这个混社会的人狠多了。 开口就是要五千元赔偿,不然这事没完,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的说道理都行不通。 经过旁边女生的提醒,老板猛然惊觉有的人你没有能垂死他的证据,但凡有一丝空隙可钻,不达目的绝对不会停止蹦跶。 报警!必须马上报警! 见事情没有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刚刚有息事宁人出钱消灾打算的老板听完那个女生的话又支棱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要报警,眼镜男生肉眼可见的慌了顿时心跳如擂鼓。 今天开完班会后班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怂恿他请客吃饭,见自己暗恋的女生也在其中,即使口袋里没多少零花钱,赵明粤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想着大不了带大家去吃苍蝇馆子,味道好量多钱他也勉强能付得起,没想到大家对苍蝇馆子不感兴趣,说冬天吃火锅才对味,非要他请吃火锅。 来到火锅店后,看到价目表赵明粤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不住,这压根就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而且周围的同学丝毫没有为他省钱的打算,点菜压根不看价格,一股脑的在菜单后画勾。 让他这个请客的全程胆颤心惊,要是结账时付不起钱,这脸可就丢大了。 这才想出这个可以免单的办法来。 本来只是想单纯的让老板免单,结果见老板看着老实好说话,他们坐的位置又是监控死角。 除了那个上菜的男生意外看到他的作为外,老板对于菜里出现指甲的事也是百口莫辩。 赵明粤突然恶胆向边生,在菜里吃出东西店铺给顾客补偿精神损失费是应该的,正好自己零花钱不够用,何不趁此机会拿笔精神损失费呢? 而且这么大个火锅店拿出五千块应该不难,这么想着在老板问他要怎么解决时也就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连旁边的同学对此都有点吃惊。 但大家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还和他一块声讨老板,这让赵明粤底气更足。 老板被他们逼得满脸无奈,周围的顾客站在他们学生这边,眼看着事情就快要成了,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伙程咬金,上来先是阴阳怪气的展开人身攻击,接着就是让老板报警! 报警! 赵明粤悚然一惊,想和老板说赔偿的事算了,只要给他们免单就好,不要给警察添麻烦。 可那位报警的店员听到老板的指令,迫不及待的就拨通报警电话,打电话时言辞恳切还特意强调刚刚女生话里的敲诈、勒索几个词。 这下不止赵明粤连他身边的同学都惊慌不安起来,毕竟他们也有参与,要是那片指甲验出是店里工作人员或是他们不认识的人的还好。 就怕…… 大家全都默契的后退几步,试图和赵明粤撇清关系,刚刚还沆瀣一气的好同学,这会只想当做彼此不认识。 其中有个男生试图趁着人多在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们后面这些人时偷偷溜走,走之前还示意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的喻文清。 喻文清此刻心里说不慌是假的,她是眼睁睁看着赵明粤剥下自己指甲放到菜里的,她不但视若无睹,在莫云桢找她做证时还说了假话。 等会警察过来,保不准会问她,见到男生的示意,喻文清没过多的考虑,马上就想和他一块走,反正做这事的也不是她。 她也是被无辜卷入的学生,这会离开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后退到没什么人的店门口,转身就想离开。 让喻文清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 寻砚! 清携挺拔,面容俊秀的男生此刻的模样还和喻文清印象中一样,冷漠高不可攀。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抬眸漠然的看向想走的两人,口中吐出冷冰冰的话:“在警察来之前刚刚闹事的按理说不能离开。” “什么叫闹事的不能走?这关我们什么事?和喻文清一起的男生心虚的朝寻砚吼。 他们又没闹事,不过是在一旁帮同学说几句公道话,为他撑腰而已。 第88章 派出所 这人怎么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他们扣帽子。 喻文清也出言:“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这位同学家里还有事,麻烦你不要拦着我们,让我们先离开。” 目光恳切无助,似乎家里真的有什么急事,而面前的寻砚就是那个阻止她回家的人。 寻砚不为所动也没被她绕进去:“我没拦你们,也没有权利拦你们,我只是尽告知义务,不要说得我非法拘禁你们一样,你们现在要走完全可以走,反正之后还得回来。” 男生和喻文清同时面色铁青,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管走不走等下警察过来该找的还是得找是吧? 这人站门口不就是看谁要走,警方过来调查再给警方提供名单呗。 他是没非法拘禁他们,可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们也歇了跑路的心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两人如丧考妣的回到之前的地方,喻文清心里万分不甘,寻砚之前和她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桌,居然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又恨恨的看向人群中的周予念姐弟,这两人只怕八字克她,要不然怎么每回都在他们身上跌跟头,连和同学出门吃个火锅都能碰到他们多管闲事! 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一道带有恶意的视线落在他和周予念这个方向,身体微微斜倾挡住周予念。 抬眸毫不避讳的直直看过去,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得可怕,拿手朝视线的主人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喻文清被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随即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多看。 姐弟两人都是疯子,周宜安尤为疯!周予念多少还有点顾及平时也算正常。 这周宜安却是无时无刻都让人心寒,连周父周母都拿他无可奈何。 “你这些动作哪儿学来的?”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周宜安一下,这小孩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电视剧里的反派不都这样演的嘛。”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反派还要配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齐致远说着挤眉弄眼试图展现自己反派的笑容。 “你这不像反派,像脑子有问题。” 孙怡然不客气的嘲笑他。 齐致远不服,非得证明自己能拿捏反派的笑容,不断尝试各种邪魅狂狷的表情,惹得大家捧腹不已。 和他们这边轻松氛围相反的是赵明粤一伙的学生,自打报完警后刚刚还气势凌人的众人,这会低头缩脖,谁也不想再当那个出头鸟。 大家都是学生,没经历过风浪,哪里能想到不过就是帮同学撑腰,还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居然能闹到警察上门。 要是这事被家里和学校知道不定怎么收拾他们。 就这样在众人的忐忑煎熬中,收到出警通知的警察来到火锅店。 见店内人员众多,先将围观的顾客疏散,同时将火锅店的门暂时关上,好做进一步调查。 为首的警察看到在场的十几个穿着校服明显还是未成年的学生,忍不住眉头紧皱。 要真是如报警电话里所说是这群学生故意找茬,那涉及的事还都挺恶劣。 故意栽赃,闹事,敲诈勒索,每件都必须要监护人过来协助办理。 当面问过火锅店老板事情始末,再问过几个店员话后,为首的警察这才将视线投向目光闪烁的赵明粤身上。 却没有直接找他了解情况,反而是问老板:“刚刚你说你们店里有员工看到学生自己将指甲放到菜里,是谁看到的?” 不等老板回答莫云桢赶紧站出来,不卑不亢的道:“是我看到的。” 之前就是因为莫云桢一个人的话不被闹事的采纳,这次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指向极力想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喻文清:“警察叔叔,不止我同学看到了,他们自己那边也有人看到,麻烦您一并问问!” 被指出的喻文清暗自咬牙,心里恨不得扇齐致远这多嘴多舌的几个耳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好的又扯她做什么。 本来还想装无辜逃过问话,不成想莫云桢也附和齐致远的话:“对的,当时喻同学正好坐他对面,在他把指甲放菜里时喻同学刚好抬头。”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一见自己就星星眼乐呵呵傻笑的男生,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留情面的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莫云桢目光平静又坦然的看向她,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看到她的喜悦和热情,有的只是全然的生疏和冷淡。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自己真心对待。 “看来咱们小莫也成长了。”周予念小声的和周宜安嘀咕。 “人家莫云桢可不傻。” “我又没说他傻,就是刚出山不久还比较单纯,看着让人觉得好欺负。” 既然有两个人看到,那这事更好办,甚至都不需要把指甲拿回去勘测。 这些学生年纪小心性不定,最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面对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情绪。 再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来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会吐露出实情。 喻文清跟着警察到单独的地方问话,刚开始她还坚持之前的说词说自己没看到。 可在警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下,简单的问话全程都让他牵着鼻子走步步紧逼,问着问着喻文清就有点承受不住压力,破罐子破摔的说出实情。 见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警察这才放她出去,临走之前又丢下晴天霹雳的一句:“等下结束后不要走,让家长来派出所接你。” 这孩子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不可取,典型的助纣为虐,怎么也要把家长喊到派出所进行口头教育。 家长,派出所…… 这两个词让喻文清站立不住,几乎要哭出来,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撒个小谎,怎么还要跟着去派出所…… 她没有家长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还是周父周母,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居然因为撒谎而进了派出所,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 喻文清出来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低着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哪里还有心思回应赵明粤不断看过来求助的眼神。 问完两个看到事情经过的学生,警察这才开始单独问赵明粤。 赵明粤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那片指甲确实是他的,所以自打警察来了后他就知道这事收不了场了。 在警察严肃的语气中抖着嗓音,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做的事和动机都一一交代。 最后眼眶泛红一把鼻涕一把泪:“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这事可以不要告诉我家里和学校吗?” 第89章 内讧 “现在知道错了?这事通知家长和学校都是小事,还要看人家老板追不追究。” “等会出去让你那些同学都不要走,跟我们回趟派出所,让家里过来接,十六七岁的人了没一点是非观瞎起哄。” 他们这边既然过来还是要按照规定查一遍火锅店的卫生情况,以免家长到派出所后又生出别的事端,找其他借口推诿自己孩子的责任。 也需要对外面其他顾客有个交代,要是卫生真的没问题火锅店之后的生意也不会被影响。 要是卫生有问题…… 和这个案子没关,他们也尽了检查义务,再转达给相关部门过来处理,该整改的整改该停业的停业。 赵明粤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拉眉耷眼的到大堂,还在大堂里等结果的学生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情况怎么样。 赵明粤看向大家臊红着脸支支吾吾转述警察刚刚的话。 晴天霹雳,本来还抱着侥幸的众人一个个的被吓得说不出话。 派出所…… 对他们这些平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学生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 现在因为没弄清楚事情真相胡乱帮腔居然就要去派出所等家长来接。 让他们怎么能不害怕,有女生忍不住哭起来,有的则对赵明粤心生怨怪,要不是他故意做这种事,他们哪里会被无辜牵连。 说着说着连明明知道真相还故意帮忙隐瞒的喻文清也逃不过大家的责难。 这会喻文清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不比其他人少,他们家里来的人都会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打骂过后也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而她不同,不管是周父或周母任何一个人来派出所,按他们脾性既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可对她的印象只怕会跌到谷底。 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他们,只怕真的要永远住在那个救助中心了! 这伙人现在居然还怪到她头上? 明明是他们非要吃火锅,知道赵明粤没什么零花钱还赶鸭子上架将人强拉到火锅店。 发现食物里的异物后也没人提出质疑,顺势就跟着起哄,在赵明粤提出要五千赔偿后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些人眼冒精光。 不就是打着到时候五千块钱到手大家平分的主意吗? 还真当自己是仗义执言为同学撑腰出头才被连累。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责难,喻文清冷笑的站起身:“现在是想要怎样?抱怨几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不用去派出所了?” “你们为赵明粤说话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没出事时叫得比谁都欢,出事时责任推卸得比谁都快,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她的话戳中这群人的痛点,一个个脸色变得灰败,对面疾言厉色的喻文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等下他们之前的小心思都被她公之于众。 从同学声讨围攻中脱身的赵明粤心有戚戚的对喻文清露出感激的笑容。 喻文清现在没心思搭理他,这也是个蠢的,做事都不会动脑子,放什么东西不好,非要放能查出自己dna的指甲,想抵赖都赖不掉。 要是她还在之前的学校,身边都是周宜安寻砚这样的哪里会和这群既蠢又见钱眼开的人挨边。 喻文清找了个单独的位置重新坐下,随即漠然的闭上眼睛。 她怕再多和这群此刻还在吵嚷的人呆在一块会让自己之前苦心在班里经营的温婉大方的形象毁于一旦。 “今天多谢大家的帮忙,想吃什么和小莫说让他去厨房取,全部免费。” 火锅店老板脸上一脸热情。 周予念他们见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那群人再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就回到原来的座位吃还没来得及开吃的火锅。 听到老板的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算我们没过去很快您也会想到报警,结果还是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压根都没往报警那个方向想,那几个都是和小莫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从开始就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没想到他们反倒是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要不是你们过去我还真想出五千块钱破财消灾。”老板无奈苦笑。 得,众人此刻都能明白为什么经营这么大一个火锅店的老板会被一群没出社会的学生给逼得手足无措。 店里那么多员工也没一个想到要报警的,人善被人欺,老板都是这种态度底下的员工又哪里会越俎代庖。 老板见众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反而爽朗的笑出声:“今天倒是被你们这群孩子给上了两课,正面一课,反面一课,总之而言今天这个教训吃得不亏” “不许再推辞,放开手脚吃,五千块我都出得起,你们几个小孩吃顿火锅难道还会把我吃穷吗?” 见人老板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再推辞,一顿免费的火锅吃得酣畅淋漓,和大堂那里犹如热锅上蚂蚁的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检查厨房和仓库的警察从里面出来,同时忍不住对这家火锅店的食品卫生表示赞赏,这店确实不错,经得起查。 也没有在这里多留,把坐立难安的学生全都带回派出所,老板作为另外一方的当事人也需要一块去。 老板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现在清清白白,必须让这群学生吃点教训! 和店员交代几句,愿意的不愿意的通通前往派出所。 周父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人都是懵的,那边没说原因只说让他过去一趟领自家孩子。 再三和电话那头确认名字后才挂掉电话,马上打电话给周母。 今天是妻子去给喻文清开的家长会,她那边应该多少也能知道点情况。 “文清吗?今天家长会结束后说是要和班上同学出去聚餐,具体去哪儿没和我说。我想着时间还早和同学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己先开车回来了。” “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完妻子的话周父沉默片刻,有点头疼的捏着自己的鼻梁。 “晚点等我回家和你说。” 好好的吃个饭怎么能吃到要家里人去派出所领人的程度,原以为是个省心孩子不曾想也就是表面省心。 第90章 所谓从众 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也怕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周父急忙开车前往派出所。 到派出所后发现来的不止他一个家长,细看有五六个,一群孩子垂头丧气的坐在派出所大厅两旁的座椅上。喻文清也在其中,此刻她将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不住的抖动。 周父见此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别不是这孩子被欺负了吧,赶紧走到正在和其他家长交涉的警察处问情况。 喻文清作为火锅店事件助纣为虐睁眼说瞎话的头号种子选手,是除了赵明粤外第二个被办案民警记到小本本上的。 此刻见到她的家长,民警把事情和周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你家孩子的行为虽然不触犯法律,可道德品质欠缺得厉害,作为家长将人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和引导,以免以后酿成更大的错。” 这孩子不仅说谎还在知情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同学敲诈勒索,事后居然还妄图骗办案民警,周父此刻实在是难以表述自己内心的震惊。 同时这也周父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劈头盖脸说教的情况,面上涨得通红羞愧不已,不说从小让他和妻子骄傲的周宜安。 连成绩不出众偶尔跳脱的周予念也甚少有让夫妻二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更遑论闯祸到派出所领人这种事。 没有这种经验,周父面上此刻只能陪着笑脸表示会将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见家长态度良好,办案民警把喻文清再次叫过来让她写份保证书。 她的行为确实没触犯法律,在赵明粤闹着要赔偿时还有过轻微劝阻的动作,这些都是火锅店老板对着这群闹事学生说出的实情。 所以派出所这边也就对她进行口头教育和写保证书。 写保证书时喻文清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滴落在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看到不好的事,她难道连不说的权利都没有吗?非要实话实说? 说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可不说居然就让她承担责任,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笔下的检讨书言辞恳切对自己的错误供认不讳,表示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努力加强自己的道德品质。 民警阅览完自己手上声情并茂的检讨书,又看着哭得眼眶红肿显然已经知道自己错误的女生,对周父点头:“现在先将孩子领回去吧。” 喻文清低头沉默不语的跟在周父身后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父。 而周父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沟通,心里对她此前的所作所为无比失望,可又不能和自己亲生孩子一般说教打骂。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车上,或许是周父眼里的失望太过明显,坐在后座的喻文清都能从后视镜里清楚的看到。 她心里忍不住焦灼,怕自此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毁于一旦无法挽回。 “周叔叔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怕说出实情其他同学会对我生芥蒂,我好不容易才融入他们,不想……” 喻文清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低到听不清她的话,可周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为了合群怕说出真相被同学怨怪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 但这不是理由,不能因为自己所谓的从众合群就不分是非冷眼旁观,甚至为此说谎。 你可以在其他地方从众,但良心是唯一不能从众之事。 周父从后视镜内看向将头埋到自己手臂中身体微微颤抖的孩子,知道她此刻在哭,第一次没有出言安慰她,连教导指正的话此刻都无从下手。 只能长叹一口气后沉默不语。 喻文清也从周父的反应中得到让自己心凉的讯号,已经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吗? 被手臂掩盖上的双眼此刻哪有一滴眼泪,只剩下晦暗不明。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周父语气如常的对喻文清道:“你先回家吧。” 喻文清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的从车里下来红着眼眶和周父道别。 周父对她点点头随后驶车开进小区,喻文清站在原地目送周父的车离开,随即抹了抹自己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回救助中心, 也是她目前所谓的“家” 从停车场出来的周父刚好碰到从外面吃完火锅回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 两人心情看着十分不错,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周父见到自家两个孩子刚刚心里那点复杂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文清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三观都已经成型,她的行为和想法也不是他们夫妇能掰正的。 以后除了经济上的帮扶,其他的还是不要过多去介入,不但给自己增加负担还讨不了好。 周予念两人都知道周父是从哪里回来的,看样子去派出所领人对他冲击还挺大,人都颓丧不少。 但两人都没多说什么,依旧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后和家里人打完招呼就自顾的回房间。 周母一直在等周父回来,见丈夫进门赶紧问他喻文清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事对妻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周母听完后的反应和周父差不多,先是震惊随后是沉默。 今天她去学校给喻文清开家长会,那孩子和班上同学显然处得很不错,同学间的氛围友好,没想到去吃个火锅都能出事。 更没想到看着良善懂事乖巧的喻文清,居然会做这种有失道德的事。 周母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喻家姐弟的父亲,那个罪大恶极的诈骗犯。 有这样的父亲,女儿道德品质如此低下也正常。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终重重的将心里的浊气吐出来,同时也忍不住庆幸还好人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不然这种道德品质影响到自家两个孩子就坏了。 他们家这两个虽然偶尔有点任性,但三观和为人处事没得说,尤其是念念。 说起这个周父就忍不住和妻子分享今天去给女儿开家长会时隔壁齐母对女儿毫不掩饰的夸奖。 连莫老爷子也对女儿赞不绝口,话里话外都是他女儿对莫云桢以及他们一家帮助良多。 让周父听后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女儿可真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 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形象突飞猛进,俨然成为正直善良的代表。 她此刻正埋头苦学,毕竟快要期末考了,考完后寒假还得和周宜安一块去滑雪,现在不学更待何时。 反观周宜安悠闲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周予念床上,手上拿着平板一直戳戳戳。 一人一平板明晃晃的杵在周予念微微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周宜安。” 听到她的声音,周宜安不明所以的抬头:“咋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挺碍眼的。” 第91章 寒假 “没有啊。” “那现在有了,带着你的平板回自己房间。” 周予念无情的驱逐他,自己房间待不得玩不得非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碍眼。 “不行!我还要监督你学习。” 周宜安顺势将手中的平板收起来,凑到周予念书桌边一脸正义凛然:“让我看看这些题目有没有写对。” “嗯,不错,最近有进步,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交给宜安大师来给你指点吧。” “宜安大师”指着书桌上周予念做错的地方,叽里呱啦对着她一顿讲解。 讲解完后,转头求表扬似的朝她扬眉:“怎么样,经过我的指点是不是感觉自己醍醐灌顶,明天就能参加高考?” “明天参不参加高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只怕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本来就没太阳……” 周宜安硬着头皮纠正周予念,眼神已经在计算从他所在的位置成功跑到房门口的概率有多大。 答案是没有丝毫概率,周予念根据从小到大对他的了解,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利用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带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地面一个丝滑的转边,顺手取出书架上装饰用的长绒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成功挡住周宜安的去路。 随后阴恻恻的将人反手按在床上:“宜安大师是吧?拿着个平板在我眼前得瑟是吧?让你走你还振振有词是吧?” 边说着手上的长绒毛就在周宜安身上划拉,几处怕痒的地方关照得尤为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错、错了。” “错,错了,哈哈哈。” 他现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周予念施为,赶紧求饶。 “以后还当大师吗?” “小弟,小弟我就是你忠实的小弟!” 听到答案周予念还不解气,知道他现在只是嘴里这样说,拿着羽绒毛在他身上继续划拉,等他笑得精疲力尽这才放过他。 松开压制周宜安的手收回羽绒毛,这么一闹她身上都冒出了汗,绑得好好的马尾有几缕发丝垂下乱糟糟的贴在脸颊。 周宜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了周予念的钳制,他赶紧从床上翻转身体,呈大字型躺着,双颊通红眼里带着刚刚笑出来的泪光。 嘴里嘟囔:“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居然还学会捏别人软肋……”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周宜安赶紧故作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向自己头顶上居高临下神情莫测看向自己的周予念。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拿上自己的平板和手机快速从她房间撤离。 出门后还不忘朝里面喊:“有不懂的还是要来请教宜安大师哦,包教包会。” 说完赶紧溜之大吉把自己房门刷的一下关上。 周予念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人实在是幼稚。 没有周宜安杵在视线内干扰她,收拾好自己心情继续啃题。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就看到等在门口跃跃欲试的周宜安。 “你考完了?” 看他这样子过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周宜安没回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校门口走:“咱们不回家,直接去机场,行李我都提前托运过去了。” “哎,不是,我的证件什么的还没拿呢。” “还有你这么急做什么,倒是让我换身衣服啊,我这一身校服的。” 周宜安上下扫视她一遍,满意的点头:“这身挺好看的,不用换,再说咱们之前买的衣服都在行李箱里,等到酒店再换。” “证件也在我这儿。” 周予念:…… 你倒是挺好看的,穿得人模狗样熠熠生光,她刚从考场出来一身校服不说还被考试折磨得灰头土脸。 但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块去机场,毕竟周宜安安排这么多,走得这么急都是想让她出去散心,换个环境疏散自己的郁结。 他不像她们这些有课业的学生,从小到大没少出远门,还不至于对出远门这么迫不及待。 周予念现在很明确自己心绪已经不会再被影响,但对于周宜安贴心的安排和溢出来的关切,她怎么能拂了他的心意。 脸上弥漫上温情莞尔的笑意,勾起周宜安的手臂:“走、走、咱们再走快点,早点过去。” 至于周父周母,早就得知姐弟两人期末考后要去滑雪,有周宜安在即使是还在上高中的两个孩子,也不怎么担心。 在今天周宜安出门前还贴心的问他钱够不够,叮嘱他到了后多看顾姐姐,别光顾着自己玩。 面对父母的殷切嘱托,周宜安想到自己滑雪回来后要做的事以及已经做完的事,心里有点罕见的心虚。 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反驳,全都乖乖的应下。 倒是让周父周母一头雾水,这小子今天怎么不抬杠了?平时不是他们说什么不管对错都得呛两句? 他这样两人反而不安起来,相互对视一眼,这臭小子不会又在暗搓搓的憋什么坏主意吧。 周宜安像没看出父母纠结不安的表情,和他们道别后拿着东西直奔学校。 为了节省时间,他今天最后一门缺考,反正考试不考试的对他影响不大,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父周母不了解他考试时间的安排,可周予念知道啊。 等上了的士,周予念左右打量正在整理证件的周宜安,随意的问他:“你今天没参加最后一门考试?” 行吧,还是逃不掉。 周宜安将整理好的证件插好,转头假装在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嘴里小声的支支吾吾:“没参加。” 在很多方面上周予念比周父周母还要执拗,尤其是在他身上,很不喜欢他在上学过程中表现和其他人相悖得太厉害。 不是说一定要按部就班,但不能太跳脱自大,以免锋芒太露惹祸上身。 说完后偷偷去观察周予念的表情,怕她生气。 周予念哪里会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噗哧一笑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嘴里却道:“只许这一次。” “嗯!” 少年喜笑颜开眸子璀璨如繁星顺势倚在她肩头。 第92章 玩耍 长途跋涉,周宜安提前做了攻略安排周全,加上考完后马上出门也算避开游玩高峰,不管是出行还是住宿全程都很顺遂。 “放轻松,不要怕摔跤,我在呢。” 周予念穿着滑雪服颤颤巍巍的站在长白山滑雪场,这是她第一次体验滑雪项目,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反观同样第一次滑雪的周宜安就像多年老司机,被教练现场带着滑过几次后,十分顺滑的穿着雪鞋雪服满场溜达,现在都能上手教周予念。 在他耐心的指导下,周予念伸展双臂像个企鹅一样试探着在雪地上慢慢挪动。 周宜安滑到她前面,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逐渐加快速度,虽然还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单独丝滑的满场跑,但周予念已经十分满足。 她尝试着松开周宜安的手自己滑,不知不觉间将周宜安远远的坠在身后。 漫步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感觉不到寒冷,有的只有无尽的快乐与洒脱。 滑行时耳边经过的风,脚下滑雪鞋和雪摩擦的声音,这些让周予念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飞舞雀跃。 这是从未有过的热烈而自由的体验。 周予念忍不住将自己伸展在身侧的手逐渐抬高,想感受下空气中无声却有力量的气息。 结果乐极生悲,刚出新手村的滑雪菜鸟猛然失去平衡狗刨式的四脚朝天摔倒在雪地。 周予念:…… 跟在身后不错眼盯着她的周宜安赶紧滑过来,蹲下身担心的问:“没摔伤吧。” 说着就要将人扶起来,结果没注意反被摔倒在地上的人拉得一踉跄,穿着笨重滑雪服的两个人刹时间滚做一团。 周宜安鼻尖眼角被冷空气冻得通红控诉她:“念念,你是故意的!” 同样鼻尖通红的周予念供认不讳:“我就是故意的,”口里吐出的白雾弥漫了她的视野。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穿着滑雪服的周宜安也不从地上爬起来,反而像蝉蛹一样朝周予念挪过去。 周予念心中警铃大作,也和他一样往后退,她这会爬起来脚下的滑雪鞋只怕不会听她使唤,最终的结果还是和白雪亲密接触。 所以也就没试图起来逃离眼前人的魔爪,周宜安挪到她旁边,堵死她逃离的去路。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随即一个泰山压顶将人牢牢镶嵌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让你故意使坏把我拉下马,哈哈,现在动弹不得了吧。” 雪地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笑容得意。 而被他压制住的女生清丽的面容上不见怒色,反而透着纵容,趁少年不注意挣脱他的压制,反身将人拉下来。 两人再次在雪地里滚做一团,脸上如出一辙的快乐和止不住的笑声缭绕在四周。 接下来几天根据周宜安的安排把温泉,漂流,恒温水上乐园等能体验的景点都体验了个遍。 两人还拍了许多照片,不得不说周宜安还是个合格的摄影师。 对拍照这事十分执着,每次周予念不愿意再拍,他非得将人拉住,拿着相机三百六十度对着她全方位的拍。 在雪地时为了拍出有意境的图片,甚至自己蹲在地上边朝周予念身上扬雪边不停的按快门,得到自己想要的图片这才心满意足的罢休。 “你手机呢?快拿出来咱们拍张合照。” 最后一天离开前两人再次来到滑雪场,穿着滑雪服背景白雪皑皑。 少年身体倾斜笑容灿烂,以十足保护者的姿态将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 掌镜的少女透过镜头笑容清浅的看向身侧的人,庆幸之下万般感激。 咔嚓一声,把瞬间变为永恒。 周宜安接过手机满意的看着刚拍好的合照,三两下的将其设为屏保。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两人同时抬眸看向澄澈的天空。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周予念光顾着看飘下来的雪,没注意人说了什么。 周宜安将手机屏幕上的雪花拂掉,若无其事的开口:“念诗啊,语文书上那么多关于雪的诗句,我就念两句应应景。” “你要不要也来一首?” “不了,谢谢。”毫不留情的拒绝。 回程 两人尽兴而归时已经临近小年,小区大门口张灯结彩,挂起了灯笼贴上了对联。 一派马上要过年的氛围,周予念周宜安拉着行李箱刚到小区门口恰好碰上刚从超市置办完年货回来的莫家祖孙三人。 莫家二老拉着两姐弟亲亲热热的一顿嘘寒问暖,周予念也顺道将外出旅游带的当地特产拿给他们。 两位老人没有推脱,知道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只是看着他们脸上的喜爱怎么也止不住。 莫云桢见他们旅游回来还不忘给老人带一份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看着相处融洽的几人,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他爷爷奶奶自打搬来救助中心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平时依旧不得闲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赚点钱。 但没有之前每个月房租的压力,脸上的笑容将愁绪逐渐取代,用二老的话来说就是生活有盼头。 邻居相处甚欢,老一辈的邻居还会的三五不时的聚在一起说些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话题,让老人家埋藏在心里的那些乡愁也在无形中消退不少。 闵老师那边在此次期末成绩出来后,也通知他做好年后竞赛的准备。 他之前没有竞赛经验,虽然和周宜安寻砚他们一块受指导,但在竞赛方面还有所欠缺。 竞赛提名闵老师那儿也不能直接不顾章程将他名字报上去,这回期末成绩出来加上他有关知识不断的加强,也给了闵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 竞赛名额他也能占一席之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定要努力比赛,拿到奖金,周宜安可是和他透露过竞赛奖金不菲, 莫云桢在心潮彭拜间突然想起一个事,他对心情不错的周予念开口:“你先别走,等我回去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拿给你。” 说完就往家里跑,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没注意周予念精彩纷呈的脸色,以及忍不住笑出声的周宜安。 两人一个班,周予念考试完就被周宜安拉着溜之大吉,和老师请假没去学校领成绩单,这不莫云桢就热心的帮她带回来了。 第93章 谁的责任 莫爷爷笑呵呵的看着脸色瞬间僵硬的周予念:“等会我就说这臭小子,大过年的还要给我们念念找不痛快!” “成绩单什么时候拿给你不成,非得挑在大家都高兴的节骨眼。” 老人家的打趣这么明显,周予念怎么会看不出,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莫也是一番好心,挺好、挺好。” “不过我瞅了眼成绩排名,念念考得也还很好。” 考得很好是个什么样的好法,在看到气喘吁吁将成绩单递过来的莫云桢时她就明白了。 嗐,这小莫同学的好心也是有眼力见的。 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周予念表情比翻书还快,脸上笑容无比灿烂:“你可真是个热心的好同志!” 被夸奖的莫云桢挠了挠头眼眸明亮:“我看你这回考得不错,才帮你拿回来的。” 周宜安凑过去看了眼成绩单:“不错呀,有进步,看来宜安大师小课堂没白上。” 看在成绩的份上,周予念决定容忍他,毕竟“宜安大师”偶尔不着调,大部分时候还是着调并且有几把刷子的。 众人氛围愉悦的走进小区后各自回家。 小区马路对面,喻文清拉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喻文溪回救助中心。 偏偏喻文溪被姐姐拉着还满脸不情愿,试图挣脱束缚,他在外面玩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非要把他喊回家。 家里除了平板连电视都没有,偏偏平板还被喻文清收起来,让小小年纪的喻文溪怎么能呆得住。 恰好这段时间在这边结识了一群年纪相仿的朋友,可不就三五不时的和他们混在一起玩耍。 见他还在挣扎想去和那群人玩,喻文清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语气不耐烦的吼他:“整天在外撒野不回家,和那群野孩子混在一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又要我来帮你洗。” “我放在家里的零钱是不是你偷拿出去给他们买零食了?是不是还试图去撬上锁的柜子拿平板出来玩?” 越说越气,忍不住对着呐呐不敢再挣扎的喻文溪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冬天衣服穿得厚,巴掌打在身上并不痛,可被打的喻文溪还是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当他看到自己姐姐恶狠狠的眼神时,忍不住一激灵。 心里很清楚自己撒泼打滚这一招对她不但没用,反而会更加激起她的怒气,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低着头抽抽嗒嗒。 喻文清从来没有觉得假期这么难熬,放寒假后原本被周母请来照看喻文溪的阿姨回了老家,等过完年她开学后再回来上工。 每天看管喻文溪的责任就落到她身上,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之前在老家这事她也没少做。 偏偏喻文溪经过半学期的自闭训练治疗后,之前还畏缩安静的人,性格越来越跳脱,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每天吃完饭就往外跑。 刚开始喻文清也懒得管他,可每回他在外面折腾完脏兮兮的回来都要她帮忙收拾,不但如此她放在家里做零用的钱不翼而飞。 这让她不管也不成了,这几天都会过去将人强制带回家。 回到住处后喻文溪看到摆在桌上的平板,眼睛放光,马上跑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玩起来。 跟着进门的喻文清火冒三丈额头青筋跳动,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平板,不顾他强烈的反抗重新锁进柜子里。 随即将人身上的棉服扒下,拿起早就备好的木棍朝他招呼过去。 几棍子下去打得喻文溪哇哇大哭,边哭边身体灵活的躲避着木棍。 见他还敢躲喻文清更加来气,手下的木棍挥得越重,一时间小孩子的哭叫声整个救助中心都能听到。 “这是喻家那孩子又在教育自己弟弟了?” 莫奶奶忍不住问她老伴,喻家那个小的确实调皮,整天和隔壁小区那群大孩子在外招猫逗狗,有时候还跑到救助中心这边来欺负其他身体有残疾的孩子。 被他们看到过几次,好声好气说不通,最后闹到家长那里,这才没在救助中心看到他们的身影。 “看这情况应该是,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这孩子年纪小心性不定容易学坏,还是得好好引导,不能光打。” “那个大的,年纪也才和云桢念念他们差不多大,也不怪她不懂管教方法。” 莫爷爷无奈的叹口气,人家家里这种情况作为旁观者他们也无能为力。 喻文清不是不懂管教方法,她是实在没有耐心也不想管这个拖她后腿的弟弟。 之前在老家她带喻文溪不管怎么样还有母亲给她托底,家里两个老的偶尔也会插手,不算她的责任。 母亲去世后到了周家,虽然平时还是由她带着喻文溪睡,可喻文溪衣食住行包括上下课接送日常教育,都被周父周母接手,打理得妥妥当当。 喻文清只需偶尔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以便让他更亲近自己。 可从周家搬出来后,这些以前由其他人承担的责任全落到她头上,没有人管束自闭干预很有成效的喻文溪彻底撒野起来,好似要将压在心底多年的天性释放出来。 平时她在学校上学只有周末两天待在家,周母请的阿姨也会帮忙看护,对阿姨和她反应的喻文溪调皮捣蛋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请阿姨是花了钱的,看护管好喻文溪是她的职责,小孩子调皮点不是正常? 寒假阿姨回家休息,和喻文溪朝夕相处下来喻文清才终于对阿姨口中的调皮捣蛋有了概念,也从心里对这个弟弟感到腻烦。 做作业要喊,吃饭要喊,洗澡要喊,偷拿钱撬柜子偷平板,身上脏污鼻涕总是流在外面,诸如种种让喻文清烦不胜烦从心里嫌弃。 她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派出所的事心情不顺,再加上期末成绩也不理想。 哪里还会有耐心好好引导这个让她腻烦的弟弟,只恨不得将人打到听话为止。 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周予念,有个那么出色省心面上有光的弟弟。 教训完喻文溪满面寒霜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写作业。” “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出门和那些人玩,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喻文溪哭得嗓子都哑了,害怕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身上木棍留下的痛楚在提醒他现在一定要好好听话:“我、我就去洗。” 泪眼模糊涕似横流,声音还带着哭腔,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喻文清却没有丝毫动容,冷眼见他拿着盆去公共浴室。 第94章 利己教育 喻文溪边哭边端着盆前往公共浴室,本来就黑漆漆的脸经过眼泪鼻涕的浸染瞧着惨不忍睹。 有位老人路过他身边笑着问他是不是又不听话被姐姐揍了。 本来只是长辈对小辈一句善意的打趣,可喻文溪听后十分生气,气呼呼的冲老人吼:“关你屁事!” 说完尤觉不够小牛犊般拿着自己头就去顶老人的身体,想把他逼退,这是他那群小伙伴教他的打架招数。 每回他们和别的小朋友闹矛盾时这样别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天寒地冻老人穿得多行动迟缓,在喻文溪的冲撞下避之不及眼看着就要倒地,嘴里还喊着:“你这孩子咋这么大的劲儿呢?” 恰好端着洗浴盆从澡堂出来莫云桢看到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上的东西丢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即将被喻文溪撞到地上的老人家扶住。 待人站稳后关切的问他:“汤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头没事,还是小莫年轻手脚快,不然老头今天就要四脚朝天摔地上咯。” 对莫云桢道过谢后,老汤头也没责怪还红着眼瞪自己的小男孩,摇了摇头就抬步离开。 莫云桢皱眉看着面前不服气气呼呼的始作俑者,这孩子他认识,喻文清的弟弟,也听自己爷爷奶奶提起过。 小小年纪在救助中心这一片浑得很,他姐姐在家时怕挨揍还知道收敛点,平时由阿姨看顾时不服管,每天和另外一群孩子尽做些猫憎狗嫌的事。 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拿身体对着年迈的老人撞,老人可不像年轻人,哪里能经得起他那一撞,要是跌倒在地说不定就要骨折。 或许是莫云桢盯着他的视线太过严肃,再加上他长得高大整个人压迫感十足,喻文溪不敢对他叫嚷,拿着洗澡盆就想赶紧溜。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人扯住后领不客气的拖着往回走。 被他拉住的喻文溪手脚并用的挣扎,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嘴里大声呼救:“救命!救命!有人欺负小孩啊!” 这一招也是那群伙伴教他的,在面对自己打不过或者来找麻烦的人时,就大声呼救引起别人的注意。 大家都怜悯弱小,看到了自然会出言帮他们,来找麻烦的人也要面子,不会想别人说自己恃强凌弱。 只可惜他这一招对莫云桢没用,而且他那些猫憎狗嫌的行为救助中心居民都看在眼里,回去的路上即使碰到其他人,也是对明显更得人心的莫云桢报以善意的笑容。 知道莫云桢不会无的放矢的欺负小孩子,想必又是喻家这小子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 喻文溪呼喊挣扎一路都没能逃出魔爪,等被强制拉着回到自己家门口,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脸上闪过害怕,也猜到对方的打算。 这个人一定是想和他姐姐告状! 刚刚喻文清那顿棍棒教育让他身上现在哪哪都疼,这下不是干嚎,而是真真心实意的哭起来。 莫云桢对他这番心路历程的转变依旧无动于衷,自己不是他家长和他非亲非故,碰到他做这种恶劣的事肯定是不能出手教训的,只能将人带回来交给他亲姐姐。 至于喻文清对自己弟弟这种欺负老人的行为会有什么反应,喻文溪会不会被揍,这些莫云桢也插不了手。 一手牢牢的牵制住喻文溪,一手敲响喻家的门。 自打喻文溪服帖的去公共浴室洗澡,人不在后喻文清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清新不少,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外面滚臭水沟,身上臭烘烘的。 可还没等她心情平静多久,家里大门就被敲响,不可能会是喻文溪,他出门时有把钥匙塞到兜里。 喻文清奇怪的打开门,意外的看到门口站着的莫云桢,高大的少年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着水,毛巾搭在肩膀上,很显然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而他手上钳制的人赫然是自己弟弟喻文溪。 自从火锅店的事后,平时见到她笑容灿烂,眼睛晶亮的人,再见她时只剩下客气和疏远。 有几次喻文清想和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自嘲的唾弃自己,和他解释做什么呢? 本来两人就只是凑巧住在救助中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何必多费口舌。 见他这时突然拉着本来应该在公共浴室的喻文溪过来敲门,喻文清心里忍不住一咯噔:“莫同学,这是怎么了?” 莫云桢面色如常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生,将垂着头不敢再反抗的喻文溪拉到她面前:“刚刚他在去浴室的路上拿头去撞老人,差点将人撞到地上,被我给拦住了。” 闻言喻文清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浮现,强笑着对莫云桢道:“我知道了,谢谢莫同学,那我先将人带进去好好教育。” “嗯。” 莫云桢将人交给她,走之前又补充:“要是你弟弟再这样故意伤害别人,我会和社区反映情况。”说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话听得喻文清眼皮直跳,一把将喻文溪拉进屋里,门被关得震天响。 进屋后好不容易才平复住自己的心绪,冷脸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喻文溪:“你怎么就不能消停,去洗个澡都能给我闯祸!” “闯祸就算了,还让人给逮住,你是嫌我脸还丢得不够是吧?啊?” 这回没再拿棍子打他,而是用手提起他的耳朵冲着他大喊。 被拧耳朵的喻文溪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哭声都憋着不敢发出分毫,他清楚要是哭出来可就不单单只是被拧耳朵这么简单。 年幼的他已经逐渐摸清自己姐姐生气的点和常人不一样,无关他做事的对错。 要看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只要不用她收拾烂摊子善后,很多事她其实都是懒得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喻文溪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不错,要不是莫云桢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要向社区反映情况。 喻文清甚至都只打算口头批评自己弟弟两句,毕竟有人制止老人也没出什么大事,何必多费她的力气。 喻文溪每天大事小事不断,她一天天的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管他。 第95章 小玖 莫云桢从喻家离开后,折返去取之前情急之下丢在公共浴室门口的盆。 走近时发现有个瘦小的身影正撑着下巴守在盆旁边,像是怕东西被别人拿走。 见到莫云桢小小的身影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放光的朝他比划。 是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乖巧的揪揪,身上穿着不合身却干干净净的棉衣,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乌黑澄澈的眸子。 莫云桢摸摸小女孩的头柔和展眉,用简单的手语回复她:“谢谢你,东西我拿走了,外面冷你早点回家,还是明天上午带课本过来。” 小女孩重重的点头,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闪过,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跑。 “晚上记得把门锁好!” 小女孩回头再次朝他重重的点头,怕他看不清又停下摆了摆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听到了。 等远远的看着人回到家关上门,莫云桢才拿着盆离开。 “你今天洗澡怎么这么久?” 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小客厅看报纸的莫爷爷见人回来,奇怪的问。 今天这孩子洗个澡都洗了一个多小时。 莫云桢看着屋内年迈的爷爷奶奶,觉得还是得叮嘱他们一声。 大家都住在救助中心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能容许老人家身边有危险存在,今天拿头撞老人那事很明显喻文溪就是故意的。 “您二老往后碰到喻文溪尽量远着点,他做事没个轻重,免得让他给冲撞了。” 见二老眼神费解,莫云桢便把之前发生的事给他们说了。 莫奶奶听完后忍不住惊呼:“那孩子咋这么恶劣,这老汤头本就行动不稳,要真给他撞地上他那把老骨头骨折只怕都是轻的!” “前段时间还算听话,看到人也知道打招呼,就是近一个多月跟那边小区的一群混世魔王玩在一起后每天学着他们吆五喝六。” “要不是咱们救助中心的大人看着,小玖那乖孩子没少被他们欺负。” 小玖就是刚刚那个帮莫云桢看东西的小女孩,不会说话是个孤儿,从小在救助中心长大。 莫爷爷莫奶奶怜惜她小小年纪一个人生活,偶尔会把她带到家里吃饭,小姑娘乖巧又懂事,虽然口不能言但这一片的居民平时都很照顾她。 平时在离小区不远的特殊教育学校上学,寒假莫云桢无事时也会教她一点课本上的知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闻言莫云桢忍不住皱眉:“他们还欺负小玖?” 莫奶奶叹口气:“可不是,不光小玖,这边那些有残疾的孩子都被欺负过。” “每回都是言语嘲笑,真要追究也说不出所以然。” “喻文溪那孩子只是跟着一起,行为上倒不算出格,看护他的阿姨也将这情况和他姐姐反应过。” “那社区知道这事吗?” “黄琼知道这事,严厉喝止过他们几次,这段时间安分不少。” 现在的小孩子呦,可不得了。 小女孩回到家后将门关得紧紧的,窗户拉上,把课本放在显眼的地方,在心里暗暗的和自己说,明天一定要多和莫哥哥学东西。 虽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小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独,大家都对她很好,有吃有穿,每个月发的钱都能存下来,存着以后上更好的学校。 而且今天那个讨人厌的喻文溪被莫哥哥提着脖子教训,看他之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小玖带着对明天以及未来美好的憧憬进入甜蜜的梦乡。 过两天是除夕,往年周予念他们都会去奶奶家吃饭,今年热衷于自己事业的老人家还在国外没回来,这顿年夜饭自然只能在家里解决。 周予念斜倚在厨房的门上,神色莫测的围观周宜安在厨房忙前忙后。 今天周宜安早早的钻进厨房研究菜谱,周父周母看着突然殷勤起来的儿子十分不适应,惊叹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不怪做父母的这么奇怪,实在是周宜安的行为太过反常,从小到大不喜欢闻油烟味,家里做饭时从不去厨房的人居然会破天荒的掌厨。 周予念也奇怪,所以全程蹲守在厨房想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别一时兴起给全家新年医院大礼包。 “能收收你的眼神吗?念念。” 周宜安边看菜谱边将手上的菜按步骤扔锅里,他在做四喜丸子汤。 凭直觉放好调味后也不尝尝咸淡,直接出锅,作为技术流他很相信自己的手艺。 “我的眼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在酝酿什么。” 周予念一副我都知道你别想瞒我的模样。 周宜安将蒸好的鱼撒上葱花,笑得一脸无辜:“我可没酝酿什么,还不许我给你们做顿饭吗?” “哼哼,宴无好宴,只怕是鸿门宴。” 说完想起他之前说的事,周予念看了眼外面随后压低声音:“你不会打算今天晚上和爸妈说房子还有学校的事吧?” “聪明!”周宜安对她表示赞扬。 “不敢当。” 之前周宜安和周予念提过买房子让她搬出去,他各种竞赛得来的钱,还有学校七七八八的奖学金加上两人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在她手上。 粗略估算买房子应该是不够的,可这人说钱的事不用担心,年前就会有。 果不其然,在年前他卡上突然多出一笔钱,周予念看到后说不吃惊是假的。 这笔钱对周父周母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周宜安才多大?他还在上高中,哪里能赚这么多。 周宜安也没瞒她钱的来源。 他的老师闵教授带着他一起参加了其学校的某个国际研究项目,这钱是成果出来后那边给的奖励。 这不是重点,周予念知道闵教授指导他们几个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在很多地方带上自己学生不奇怪 重点是周宜安已经参与到闵教授所在大学的研究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好自己要上的大学。 学校没得挑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周予念只有羡慕的份,可带入到父母的角度必定会觉得心梗,这么大的事不说和他们商量,连吱个气都没有,就自己水灵灵的决定了…… 但她知道周宜安不是乱来的人,选择学校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本以为这事多少还会过一段时间和父母说,结果他连日子都挑好了。 年三十,还真是个喜庆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第96章 年三十 可在这个喜庆日子里,周家夫妻却只有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后悔。 听完儿子用平淡的语气通知他们已经定好会去哪所大学。 还看好了房子打算等他和女儿成年后姐弟俩人就搬出去住,夫妻二人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显然对他的话没反应过来。 去哪所大学不是应该和做父母的商量吗?还有为什么姐弟二人成年就要搬出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决定由周父开口,他沉声道:“你做决定的时候有想过问我和你妈妈的意见吗?” “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问我们的意见,现在只是例行通知!” 周父脸色很不好看,选学校这么重要的事,儿子提前没有对他们透露分毫,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周宜安喝了口汤,面对父亲的质问,他的反应很平静:“您生气的点在哪里?是觉得我选择的学校不好?还是觉得我选的专业不行?” “要是都不是,我认为商量不商量并不重要,因为结果还是一样。” “或者您是觉得我擅自做决定,让你们作为监护人作为父母的重要性被忽视,所以才生气?” 周宜安目光清亮,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明确,他不觉得自己的事需要和父母商量,因为商量过后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 何必又多此一举呢,就像他们之前做的事一样,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和念念商量。 看了眼正低头吃饭不吭声的周予念,将剥好的虾夹到她碗里。 周予念不禁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宜安大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勇猛有自己的节奏,说话有条有理有底气。 周宜安见人虽然不吭声可耳朵支得老长,还在偷偷对自己挤眉弄眼,咳嗽一声压下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笑,要真笑出来只怕年三十这顿混合双打逃不了。 姐弟俩的小动作周父周母看在眼里,刚刚周宜安的几句话让夫妻二人沉默下来,心里甚至生出一个念头。 这孩子只怕是因为他们之前擅自将喻家姐弟接回家没问他们姐弟的意见,所以有样学样。 就算现在喻家姐弟搬出去,可周母知道之前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揭过的。 从平时日常相处就可以看出端倪,两个孩子现在待他们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啊。 她勉强笑着开口:“现在既然学校已经定下来,我和你爸爸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可你说搬出去住,这个妈妈暂时不能同意,就算是成年后也不行。” 成年也才18岁,要她怎么能放心两个孩子独自住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不说,现在社会风气复杂,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周予念放下手中的筷子,她看向满脸不赞同的父母,像是在看他们也像是通过他们在看其他什么。 神情悠远:“是我想搬出去,宜安是顺遂我的心意才一起的。” 周母错愕的睁大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以为搬出去的事是姐弟二人共同商量儿子还是占主导的那个,没想到居然是女儿的想法。 “念念你……” 周母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家里。 可看到女儿的表情,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笼罩在胸腔,没由来的对女儿产生铺天盖地的愧疚。 不止是她,连周父情绪也被牵动,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可女儿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疏离让周父手停留在半空而后无力的放下。 “既然你们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周父安抚的对妻子笑笑:“可能是我们做父母的有不对的地方,伤了他们的心也不一定,要是他们自己住心里能高兴点,也算我们的弥补吧。” 周父身体顷刻间萎靡不少,他想作为父母他们确实不称职,许多事孩子从未想和他们沟通交流,但还是打起精神。 “其他的先不说,宜安今天好不容易愿意给大家做顿饭,虽然已经确定宴无好宴,可咱们还得把这顿饭吃完。” 见事情说完,父母也勉强接受,周宜安表情乖顺给父母每人盛了碗汤。 周予念则垂下眼帘,将碗里的菜吃干净,吃着吃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打在手背上最后消散。 不是因为伤心难过,只是对被父母摒弃在新家之外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这里不但是她和周宜安的家,也曾是喻家姐弟的家…… “你别光吃碗里的菜,也试试其他的口味,还是嫌弃本大厨手艺不好?” “咸。” 不客气地给出中肯评价,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第一次做菜连咸淡不尝。 “可我看爸妈吃得挺好。”周宜安不服气的反驳。 他们那是给面子,没看到吃一口菜就扒一口米饭,碰到连米饭都不能中和的咸味就灌茶水吗? 周予念都懒得戳穿他,咸得自己都吃不下去,除了吃白灼虾就是喝汤,还好意思让别人吃。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周父周母吃完后表情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从冰箱拿出——冰矿泉水。 咕噜咕噜的两瓶水见底,见周宜安目光莫测的看着他们,干笑两声:“以后做菜还是要自己先尝尝咸淡。” 这一桌子菜除了那盘虾还有那碗汤其他的真的是齁咸。 将碗里最后一只虾吃完,周予念也站起身,拍拍大厨的肩膀:“将剩下的菜放外面风一晚上,兴许还能风出二两盐,你说是吧宜安大师?” 被众人明里暗里嫌弃厨艺的周宜安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思索什么劲儿呢,吴阿姨做菜有时候都得试咸淡,你一个拿着菜谱照搬的新手,光凭感觉洒盐不咸才怪。” “不过那盘虾咸淡正好,汤也不错。” “虾是白灼的没加盐,蘸料用的成品,汤是你尝过味道后给加了水。” 周宜安表情幽怨,这人脸上的揶揄真是不加掩饰。 两人将餐厅厨房收拾好,和周父周母支会一声后从家里跑出去。 今天晚上约好和大家一起跨年,这会只怕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小莫那儿。 救助中心平房外面都挂上了红灯笼,有的平房外面的树上还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门上窗户上贴着新春对联窗花,这些无一不体现着他们对新年的期盼。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走进救助中心,年节氛围扑面而来,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些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群,内心存在的光芒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对他们来说每天都是更好的开始。 第97章 快乐加满 远远的就听到齐致远那拿腔捏调的播音腔从莫家住的小平房里传出来。 屋内洋溢着欢乐的笑声,不用想肯定是齐致远又在说了什么才逗得大家发笑。 周予念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内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炯炯,看得周予念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旁边的周宜:“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他们眼神怎么奇奇怪怪?” “嗯,可能是在打你什么主意吧。” 周宜安一语道破真相,而后向旁边走两步和她拉开距离,他估计是个不重要的角色。 “果然咱们宜安弟弟就是懂事。” 齐致远对周宜安的表现给予肯定,然后兴致盎然的拉着周予念说起自己对于今天一群人跨年的想法。 听完后周予念挣开他的手,仿佛受到惊吓般赶紧退离他二亩地。 “我们无冤无仇这些事你就不能想想别人吗?怎么非得拉上我!” “嘿嘿,这不就你会来两段舞嘛,这些人个个木愣愣的,表演起来等下笑掉别人大牙。” “我不要!我拒绝!你别想!” 这人想在救助中心这一块录个采访视频,屋里的这些人在视频里的角色分工明确。 主持人、摄影、伴奏、伴舞、路人甲乙丙丁。 不用想周予念就是那个伴舞,在齐致远的设想里作为主持人的他走到哪周予念这个伴舞作为背景板就跳到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舞台。 见她拒绝,被齐致远安排为伴奏的林微松口气:“我也不愿意,可他非得说等你过来商量完我再拒绝不迟。” “要是我这个伴舞同意,那你这个伴奏勉为其难也能上,不怕丢脸是不?” 林微笑得一脸恬静,她是打算要周予念都不怕丢脸的话,就回家把那把迷你古筝拿过来,毕竟她还没试过边走边弹呢。 周予念对自己朋友还是了解的,林微平时看着少言安静心里可狭促得很。 然后又看屋内目光闪躲的其他人,估计角色不是摄影就是路人甲乙丙丁,难怪都同意跟着齐致远嚯嚯,感情丢人的不是他们。 朝他们露出无情的微笑:“你们想都别想。” 莫云桢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什么其实我们也不同意齐致远这主意的。” “是的,是的我们怎么会和他狼狈为奸做显眼包呢。”孙怡然赶紧和她解释,要是她脸色的跃跃欲试能收收,这话可信度会更高。 “你呢?”视线转向安静站在一边的寻砚。 还不等寻砚回答周予念就摆手制止,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不用多说看他眼里雀跃的神采就知道这棵小白杨也歪了。 “念呐,你真不考虑考虑吗?难得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跨年,就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记录下来。” 齐致远眼巴巴的看着她,像只翩跹的蝴蝶每家每户飞来飞去多好,虽然穿得厚重,可笨蝴蝶也可以飞啊。 周予念忍无可忍朝他飞去一脚,就是她给的答案。 跳过这个被伴舞严词拒绝的活动,大家从屋内涌出来到平房前坪的空地。 莫爷爷莫奶奶吃完饭就去中心的食堂和一群老人们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宜安早早的跟商家定好烟花放在廊下给大家玩。 “快快快,点这个,这个好看。” “还有这个能飞的水母烟花,也给点上。” “小莫,打火机不够再去拿个打火机出来。” 烟花被点燃,绚丽的色彩在夜空中绽放,这边的热闹气氛将附近玩耍的小朋友都吸引过来,大多都是救助中心的孩子。 他们看着近在眼前的火树银花激动得手舞足蹈,这群和常人不一样的孩子此刻脸上光芒闪烁。 周予念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把仙女棒,大家高兴的拿着仙女棒去找手上有打火机的莫云桢几人点火。 小玖也在其中,个子瘦小的女孩手上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烟花筒,围着周宜安打转,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 作为现场所有烟花的赞助者,周宜安大方的对她摆手:“快去玩,没了再买。” 小玖抱着烟花不好比划手势,对他重重的点头后兴高采烈的跑开。 立刻有许多小朋友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呀!齐致远你是不是皮痒,这么大的地方偏要在我们这里点火。” “予念,走!咱们一块制裁他!” 周予念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旁边的寻砚,和孙怡然一块冲向齐致远,这个欠揍的家伙,刚刚那脚还是踢轻了。 寻砚接过东西目光跟随那道鲜活生动的身影转动,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远处正在帮小朋友点仙女棒的林微无意间看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了然。 她就说寻砚今天怎么愿意出来和他们一起跨年,原来是这里有他想一起跨年的人啊。 “救命!有两位女壮士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齐致远被她们追得满坪乱窜,绕到莫云桢身后将人拦在自己前面:“小莫,小莫帮我拦住她们。” 见到气势汹汹过来的两个女生,莫云桢自知惹不起,赶紧举手表示自己无辜:“不关我事!” “出息!” 眼看一号挡箭牌不管用,齐致远只能继续跑,恰好不远处是正蹲地上点烟花的周宜安,眼睛一亮。 “宜安弟弟救命!” 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追过来的孙怡然气喘吁吁的撑着自己膝盖,看着挡在齐致远身前的周宜安暂时没动作。 虽然周宜安看着和气好相处,可凭女生的直觉来说这人不是好惹的,周予念还没过来不好冒然上手。 周予念紧随而来,她也气喘吁吁的,这家伙可真会跑,跑半天都没给逮到。 “不错,一号挡箭牌不管用还知道找二号。” “二号挡箭牌”义正言辞:“不要当着我的面伤害他,要伤害走远点。”说完挣脱身后的手往旁边走几步。 比一号稍微出息点,但也没太出息,齐致远表示自己十分痛心:“宜安弟弟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周予念是你姐你就不能管管吗?” “抱歉,在下不敢管。” 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和孙怡然对视一眼,摩拳擦掌朝他走过去前后围堵。 惨叫声响起,随着他惨叫响起的还有大家的笑声。 那些手上拿着仙女棒的孩子们,见到给他们发烟花的姐姐在这边揍人,拿着点燃后闪闪发光的仙女棒跑过来,整整齐齐站在一旁。 一群站得整齐的孩子,胸前举着统一的发光物体,如出一辙的看热闹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举办什么祈福仪式。 玩闹过后,两个女生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相携着继续去玩烟花,还把那群围观的孩子喊过去一块玩。 齐致远则悲愤的看向几个看他笑话的男同胞,真是世风日下。 第98章 喜迎新年 上 “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去和他们一块玩啊?” 喻文溪站在自家窗台前眼巴巴的看着前坪热闹的景象。 地上那么多烟花,他也想过去玩。 可喻文清不止自己不出门,也不让他出门,喻文溪只能在家里眼巴巴看着其他人玩。 “别看了,别人不会欢迎你过去的,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实在无聊去玩平板。” 喻文清坐在客厅神情自嘲,外面的欢声笑语一声声的传到她耳里。 远远的看过去可不正是周家姐弟还有他们学校的那些朋友,自己曾经相处短暂的同学。 上回在火锅店也是他们一群人,她和身边的同学狼狈不堪被警察询问,而他们依旧氛围轻松愉快的在吃火锅。 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同学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意打,所有人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她和同学的热闹,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们。 出去和他们一块玩?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有周家姐弟在连带喻文溪也会被不喜。 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的光芒刺得喻文清眼睛酸涩,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莫名的产生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想法。 应该也和周予念一样有长辈的疼爱,出色的弟弟,优秀的暗恋者,好友环绕,以及被周围所有人喜爱。 这种场景连在梦中也时有出现,虽然模糊不清,可喻文清觉得梦中的自己过得开心又幸福。 每当从梦里睁开眼看到头顶斑驳的天花板,狭窄的屋子和脏兮兮让人头疼的喻文溪,她都会发许久的呆,落空感自心底喷涌而出。 久久不能释怀。 听到姐姐的话喻文溪瘪了瘪嘴,但也不敢挑战她的权威,依依不舍的从窗前离开。 平时偷着都要玩的平板在外面五颜六色的烟花和热闹气氛映衬下也索然无味起来。 “呼。”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那些幽暗的情绪,努力忽视外面传来的那些刺耳的快乐声,回到书桌前把期末考试考砸的试卷再一次拿出来反复琢磨。 将手上的烟花都玩完后,大家回到屋内准备四人场纸牌桌游,听完规则后周予念默默后退一步将周宜安推过去:“我不打,让周宜安打。” 同时不动声色的给孙怡然和林微打眼色,接收到她的眼神,孙怡然和林微赶紧表示自己旁观就好。 三个女生退出,剩下能上场的人员一目了然,周予念都已经能想象齐致远等下被抡的惨状。 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娃,这些脑子聪明会算牌的,等下可不得让他输得痛哭流涕,他那挨家挨户采访录视频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 开始前周予念小声提醒周宜安:“你悠着点来,等下大过年的别把我同桌打哭了。” 小莫她不担心,这孩子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下手知道轻重。 寻砚嘛,应该也会收收手,毕竟结束后齐致远要是记仇,开学后说不定又会给他写广播稿。 “我尽量放放水。”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齐致远,周宜安难得善良一回。 只可惜善良有是有,但也不多。 牌桌上四个人各自为阵,刚开始莫云桢不太了解规则和齐致远一块输了几把,几盘下来他摸清规则后越玩越顺,徒留齐致远一人每回垫底。 “这局,齐致远败。” “这局,齐致远败。” “齐致远败。” “远败。” “败。” “……” 作为战局记录员,林微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看好戏,逐渐变成对场上唯一受害者的同情。 还好她听了周予念的话,没头铁的上桌,不然现在快被打哭的人绝对少不了她。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孙怡然,她心有戚戚的看着桌上三个人厮杀得难分难舍,反倒是那个参与不进去的被抡得落花流水。 恐怖如厮,简直太残忍了! “齐致远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还是莫云桢看不下去,他也没想将人弄这么惨的,可周宜安和寻砚两个太厉害,他要是不按节奏来也得和齐致远一样把把输。 “不用,再来!我也不是吃素的。”齐致远抹了把脸,他今天就不信一把都不能赢。 见此莫云桢也不再劝,只能下手时稍微轻点,让自己良心好受点。 周予念不忍直视的转开头,她同桌这种赌徒心理可要不得。 他确实不是吃素的,那是因为压根连桌都上不了。 用脚踢了踢周宜安:“不是要你悠着点来吗?” 周宜安无辜的眨眼:“我已经悠着来了啊。” 周予念:…… 看来他们所说的悠着点来不在一个层次。 场上三人继续焦灼的厮杀,有来有往难解难分,周予念看齐致远可怜转而站到他身后给他加油鼓气,端茶倒水。 至于出谋划策她自认为和齐致远水平差不多,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不多嘴了。 “呼~~~” “我不玩了!你们欺负人!” 再一次惨败后,齐致远终于认清事实他就是场上其他三个人大开杀戒之前的开胃菜,每把都被遛着玩呢。 将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扔,靠在背椅上愤怒的盯着场上的其他三个家伙。 除了莫云桢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外,其他两人目光坦然的看向他,眼里还明晃晃的写着“终于觉悟啦”几个大字。 看得齐致远更加气!他转头向周予念告状:“念呐,你看他们多嚣张!你同桌我被他们吃得只剩渣渣了,你要给我报仇!” 边说边站起身将后面的周予念一把按在椅子上,气势汹汹的昂着头。 莫名被他拉着上桌的周予念一脸懵,她和齐致远不同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着清晰的认知。 桌上其他三方,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还想指望她帮忙出气?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幽幽地问齐致远:“你确定是让我帮你报仇,而不是乘机也想看我丢脸?” 齐致远一改之前的颓态,站在周予念身旁,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我今天这个仇还非得你才能报,上!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连林微和孙怡然也兴致勃勃的跑到她身后,显然想看她是怎么一挑三给齐致远报仇的。 真是谢谢她们这么看得起她,不过她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第99章 喜迎新年 下 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对三个方向各自抱拳:“初来乍到,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哈。” 刚刚就不该同情齐致远那厮,这下好了,让人同情的成了她自己。 三人同时对她展露出友好的笑容,要不是有齐致远的前车之鉴在,周予念还真觉得在这和善的笑容下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分发到的牌面,目光警惕的从几人脸上扫过,可别上来就给她弄没了。 可玩着玩着周予念信心大增,这也没这么难啊。 她居然还能和他们几个玩得有来有回,没和齐致远一样开场就被除掉。 玩到后面找到玩游戏的乐趣,眼睛放光,什么墨西哥困境三人对峙不存在的,四人局从始至终是四人局。 而且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最后的赢家还可能会是她。 首先认输的是周宜安,他将自己身前的牌往中间推:“我出局了。” 同时不忘夸赞表情兴奋的周予念:“念念不错,厉害!” 接着寻砚也将手上的牌放下笑容轻浅:“我也输了。” 只剩下莫云桢,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不自觉的挠头。 不是,刚开始齐致远在桌上时这两位可不是这种水平,杀伐果断得很,这局优柔寡断拖拉就算了,怎么还主动送人头? 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手上的牌面虽然动动脑子也能扭转局面,可见周予念以为自己快赢了脸上的愉悦压都压不住。 他哪里还能真的赢她,干脆利落的认输:“恭喜你,大赢家。” “承让,承让,都是各位朋友给面子。” 周予念站起身朝他们来了个轻盈的舞蹈结束后谢幕礼。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几人手下留情,全程没发力,也难为他们绞尽脑汁为了能让她体验玩游戏的乐趣,硬生生将战线拉长,还送她到大结局成为最后的赢家。 看向后面全程目瞪口呆的齐致远:“怎样,我人缘还是比你强吧?” 齐致远是想要周予念帮他报仇不错,可这几个放水要不要这么明显,显得开局就被淘汰的他很呆哎。 但凡有一个像和周予念上场时一样稍微下手轻点,他之前能苟活到整局的三分之一! 忍不住控诉的指着几人:“说!你们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得啦,你就别自取其辱了,非得把话问得这么明白干什么?有时候糊涂点好。” 孙怡然没好气的打断他,一天天的脑子真是少根筋。 旁边林微脸上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可不是吗,这场上的三个人,周宜安不用多说,把周予念看眼珠子似的,输赢哪里有他姐开心重要。 莫云桢?自几人熟悉起来后,林微也是看出来了, 周予念在他心里朋友排名绝对在第一位。 至于寻砚?估计在场也就作为当事人的周予念还没有察觉到他那暗戳戳的小心思吧。 她没有察觉到,作为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去点破,这种事情要看双方的意愿,他们要是点破反而会影响到彼此之间正常的相处。 就这人员配置,这游戏能不赢才怪,人家虐菜也是挑人的。 齐致远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他才让周予念上去给他报仇,可这个仇是报了,但还不如不报,他都成功从游戏怀疑到自己的人缘。 接下来让他更自我怀疑的来了,只听周宜安笑着对林微和孙怡然道:“林微姐,怡然姐你们要不要也来一局?” 其他两个人也友好的邀请她们,那表情分明在说保准让你们体验游戏的乐趣。 这还需要问吗! 肯定得来一局啊,什么情况下可以让自己的胜负欲得到满足?什么时候可以同时赢学校几个尖子生?就在今晚! 孙怡然二话不说坐到周予念让出的位置上:“来!也让我来体验一局。” 一局结束后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不得不说这些人连放水的水平都十分高超,全程下来丝毫感觉不到被特殊对待。 只会让你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厉害,等结束后稍微回想才知道,嗯,他们在哄小孩玩呢,游戏体验感真强! 之后是林微,她也迫不及待的坐上桌,想体验把欧皇的划水人生。 这场纸牌游戏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齐致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正兴致勃勃的看几人玩。 周予念忍不住失笑,这孩子可真可爱,小声问他:“等下要不要再来一局,我要周宜安给你打辅助,保准你能撑到后半段。” 之前开场没几分钟就崩殂,大过年的好歹还是得有点游戏参与感吧。 闻言齐致远兴奋的点头:“那你好好和他说,每回就属他下手最狠!” 周予念:…… 要不要告诉他,这已经是她叮嘱完周宜安让他悠着点来的结果。 齐致远再次坐上这个让他伤心的位置,此刻他的脸上重拾自信,因为他看到周予念站到周宜安身后以手化刀比在他脖子处。 大有周宜安不给他打辅助就给他颜色看,周宜安也没挣扎,而是对他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 有周宜安加持,他就不信这次不能活到大结局! 结果这回他不但活到大结局,还成功登顶,成为最后的赢家,齐致远差点喜极而泣,他可太不容易了。 忍不住拉着周予念哭:“呜呜呜呜呜,念呐,我不容易啊,还得是你镇住宜安兄啊,他给不给辅助另说,光是不给我下手黑我都觉得人生一片坦途啊。” 他这话让周予念啼笑皆非,抱怨的看向周宜安:“瞧你都给人孩子弄成什么样了。” 周宜安走过来语气丝毫不虚:“没办法,他在有点碍事只能先干掉,不信你问他们。” 寻砚和莫云桢没有犹豫的点头:“是挺碍事。” 已经一雪前耻的齐致远表示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眼看还有不久就要到零点,吆喝着大家去前坪踩点燃放他们特意定制的巨无霸礼花。 这会靠近零点,外面的气温骤降,说话间雾气缭绕,可大家丝毫不觉得冷。 新年零点的钟声敲响,准时点燃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缤纷缭乱,冲散凌晨的黑暗。 大家站在一起共同盯着夜空中让人震撼的美丽,不自觉和身侧之人相视一笑。 青春洋溢的脸上都是对新年的期待,未来的憧憬,以及能和这么多朋友一起跨年的欢喜。 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是结束,也是开始,我的朋友们,万事顺利。 第100章 荏苒 大年初一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加上外面的烟花声几乎响彻整晚,周予念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起床后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 反观周宜安一大早就穿戴整齐神采飞扬的站在房门口催促。 “念念,快点、快点,别挑衣服了就穿昨天那件挺好。” 在他的催促声中周予念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姐弟两人和周父周母拜完年说完吉祥后,刷刷的跑下楼。 他们是要去看已经定好的房子,也亏得人家工作人员大年初一还在坚守岗位才能由他们折腾。 “咱们等下记得给别人打个大红包。” “放心,有准备。” 新年看新家,也不知道周宜安哪里学来的歪理,非得拉着她今天去看。 周父周母见儿子女儿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这俩孩子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搬出去啊。 敲门声响起。 周母奇怪这一大早是哪家亲戚上门拜年,打开门才发现是喻文清牵着喻文溪的手站在门口。 “元阿姨新年快乐!” “元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姐弟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讨喜的给周母拜年。 自从上回开完家长后,周母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喻家姐弟,现在两个孩子主动上门拜年手上还提着礼包。 作为长辈周母即便心里不自在,大过年的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笑着将他们迎进门,见周父也在家,喻文清赶紧拉着弟弟又和周父说了一番吉祥话。 周父神色如常笑着打招呼,让他们在客厅坐落。 搬去救助中心后喻文清没有再登过周家的门,不是她不想过来,而是没有借口来。 今天好不容易能借着拜年的名义,喻文清才鼓起勇气拉着喻文溪上门,不管周父周母现在心里对她有什么想法。 小辈主动上门给对照顾自己的长辈拜年礼节不会出错,同时应该能稍微赢得一点好感。 放眼看过去,屋内的一切还和姐弟他们搬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温馨雅致又让人向往,和冷冰冰的救助中心不可同日而语,喻文清眼睛闪过一丝怀念。 而喻文溪此刻已经抱着茶几上的零食果盘在大快朵颐,自打从周家搬出去后,平时美味的饭菜,好吃的零食再也没吃到过。 家里的钱都被喻文清拿着,吃饭只能吃食堂,想吃零食,只能偶尔去小卖部买点便宜的小玩意。 今天过来周家看到茶几上摆放的零食,虽然他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他知道这些零食肯定比小卖部买的好吃。 才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吃起来,喻文清看着弟弟饿狼扑食的丢人模样,脸上有点挂不住,想喝止他的行为,几番犹豫下还是没出声。 她想或许周父周母将弟弟现在的模样看在眼里,能生出点恻隐之心也不一定。 周父周母看喻文溪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作态,确实忍不住皱眉,可却不是和喻文清心里想的那样生出怜惜。 而是心下纳闷。 救助中心那边吃住不用花钱,每个月有几百低保补助,姐弟两人加起来也有小一千。 再加上他们给的生活费不算少,这些钱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怎么都是够用的,还会有剩余。 喻文溪怎么还一副亏狠了没吃过东西的样子,但周父周母没有问喻文清是钱不够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 现在他们心里逐渐明白之前做的事确实欠考虑,后续对两人该负的责任也没懈怠。 既然喻文溪喜欢吃这些零食尽管吃,等下还可以给他装点带走,其他的他们不会再多管和多问。 熟悉的环境,可喻文清才来不久就感觉坐立难安,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很周到。 进口零食还有高档水果应有尽有的拿出来让他们吃,作为主人这么招待上门的客人,实在是无可指摘。 可这种周到和客气和之前待他们亲切的态度天差地别,前者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上门拜年的外人,后者才是被他们看作家中的一份子。 这种区别对待让她心里十分失落,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文溪和她在救助中心生活得怎么样,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喻文清忍不住低下头,看来很多事都回不到从前了,在这里多坐一刻都显得自己无比可笑。 她拉着喻文溪站起身勉强笑着和周父周母告辞:“我和文溪就先回去,不多打扰您二位了。” 顿了顿接着道:“也麻烦和予念宜安他们转达我的新年祝福。” 周父周母见此也没多留他们,临走前给姐弟二人一人塞了个红包:“这是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不用推辞。” 从周家出来后喻文清长呼一口气,她知道口袋里红包的分量不轻,神情幽幽的看向湛蓝的天空,他们随便从手里漏一点就够她用许久…… 喻文溪将周父周母给的红包牢牢的抓在手里,生怕姐姐又给收了去,他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两人共同的钱,姐姐可以拿着买各种东西。 而他想买一点零食和玩具姐姐都不让,这个红包怎么也不能再被她给占了! 可不管他怎么不乐意,回到家那个厚厚的红包还是被喻文清给拿走,只留下空包。 居诸不息,寒暑推移。 四年后 身材纤瘦高挑的女生抱着专业书籍匆匆的前往大教室,同行的舍友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予念,周予念,反正都快迟到了你走那么快干嘛!” 女生头也不回,脸上是与周身沉静气质不相符的急切:“这节课是沈教授的课,要真迟到,今天上课非脱层皮不可。” “啊!” 舍友仿佛受到惊吓般张大嘴:“他的课?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本来半死不活的人像打鸡血般亢奋起来,嗖的一下追上前面的周予念拉起她的手就往前冲:“快、快、他的课真迟到,我们都得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的前两秒,踏进大教室。 低着头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好,表情庆幸的拍着自己胸脯顺气。 还好,还好,赶上了。 不怪她们害怕,瞧瞧这坐了一百多人平时吵闹得和菜市场没两样的大教室此刻鸦雀无声。 全因为讲台上那个正在调试课件的人让学生闻风丧胆。 她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儒雅斯文的外表下,有一颗狼灭的心。 第101章 大学 他教的专业选修课期末学生挂科率在系里高居榜首,是多年来从未被打破的魔咒。 不但挂科率高居榜首,上座率也一样高居榜首,主要是女生占多数。 用周予念舍友赵知涵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上课,肯定得选赏心悦目的课上啊,至于挂科?我的眼睛都幸福了这么久,挂科也是我应得的!” 抱着这种想法,宿舍四人抛开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周予念被她硬生生的拉着占了两个选修名额。 可上完几次课后,赵知涵就叫苦不迭:“脸是张好脸,人却不是个好人,忒狠。” 周予念感同身受的点头:“每回上课我都心惊胆颤不敢分神,就怕他突然提问。” 提问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答不上来,人沈教授表面笑吟吟的盯着你,然后毫不留情地在花名册上划上一笔,下回课还叫你回答,回答不上来再叫,一直到你能答上来为止。 后面课堂的提问都是随机的,范围广得很,有的学生几轮下来都没答出来,混了个脸熟想翘课都不敢翘,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下面这个问题有请倒数第二排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生起来回答一下。” 温润悦耳的嗓音自小蜜蜂里传来。 倒数第二排黑色衣服? 周予念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衣服的颜色。 “别看了,就是叫你呢。”赵知涵压低声音送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今天穿的黑色针织衫,应该是她没错。 周予念从容的站起身,女生面容秀丽雅致,身材高挑脊背笔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 大教室内数道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有议论声还有情不自禁发出的口哨声。 讲台上的沈教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顷刻间教室内鸦雀无声。 这威力。 “这位同学我刚刚提的问题需要我再重述一遍吗?”沈教授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很好说话的模样。 周予念表示不用,上这位的课她可不敢分神,真让他重新复述一遍,估计之后几次课都得站起来回答问题。 很快根据刚刚他提的问题流利的说出答案。 沈教授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赞许的点头,转身继续上课。 “行啊你,看来有提前做功课。” “可不得提前做功课,我可不想每回上课提问时都提心吊胆。”周予念觉得自己心脏经不起冲击。 两人偷偷说完两句小话,不敢再多说,赶紧坐直身体做认真听课状。 至于听没听进去,现在坐在大教室里的学生都不敢保证,只能保证自己表面上至少要认真不能开小差,不然又该被逮起来回答问题了。 沈教授没有拖堂的习惯,下课铃响起就关掉ppt放大家下课。 赵知涵收起课本,瘫坐在靠椅上:“从现在开始老沈这张脸也不能让我以后再选他的课,简直就是对我幼小心灵的摧残。” “我都怀疑他有个记仇的小本本,你看前面几堂课不在的今天哪个没有被他逮起来回答问题,那些问题还个顶个的刁钻,问得他们汗流浃背。” “你又没逃课,怕什么。” “我想逃啊……可是不敢啊……”赵知涵绝望的将书覆上自己的脸。 周予念好笑的看着她:“行啦,咱们快撤,你这模样小心等下又被盯上。” “咦,想想就可怕,咱们快走、快走!” 两人坐的位置在阶梯教室最后面,出去方便拿起课本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那些下课后还围到讲台边请教问题的女同学深表佩服,个个都是勇士。 周予念大学念的是心理学,当初高考成绩出来后比她自己预想中好上不少。 高二下学期和高三一年卯足劲的学习,那劲头看得周围人咂舌。 加上有周宜安这个良师时不时在旁指导,学习不说突飞猛进,但也在稳扎稳打的稳步上升。 高三下学期两次模拟成绩出来后,周宜安看完她的试卷表示高考照着现在的趋势下去能考个不错的一本。 后两三个月针对她薄弱的地方进行专项训练,和她笑言:“既然一本能拿下,那咱们就再继续往推进定个更大的目标,比如和我一个学校。”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周予念对他的话,内心掀不起任何波澜。 “别呀,念念你再努努力,说不定呢。” 周宜安居然和她耍起赖皮,非得拉着她畅想一番两人大学能在同一个学校的好处。 听得周予念也是心动不已,这么多年姐弟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确实很好。 不过想法很快就被打住,真是在白日做梦呢,那种顶尖学府是说考就能考的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周宜安的头:“给我来点切实际的。” “哦。” 等最后两轮模拟考试结束,也迎来了高考。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周予念心中如释重负。 上辈子她的成绩堪堪过一本线,填选志愿时她想选的专业分数够不上,最后为了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填报了一所二本院校。 这回的分数不但过了一本线还超出不少,自然选择也更广。 她对自己今后的道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规划。 选学校填报专业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曾经深渊会成为她脚下的平地,走在上面步履生风。 她的选择在周宜安意料之中,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刻,他眉眼弯弯给予她最真挚的祝愿:“希望念念永远不再被情绪所裹挟,拥有最高级的自由。” 至于周父周母看到周予念成绩后尤为高兴,每个父母都想自己孩子能考上好大学。 虽然他们没有对女儿的成绩有过多的要求,可女儿这一年半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成绩出来后没有辜负她的努力。 让他们做父母的也与有荣焉,他们家不止儿子出色,连女儿也不遑多让! 对她选择的专业自然也全力支持,学心理好啊,毕业后不愿意去其他地方上班,也可以自己开个心理咨询室,进可攻退可守,这专业不要太好。 当然这些都是周父周母作为长辈的想法。 至于实际情况嘛,周予念觉得还是且行且看。 第102章 心理学好苗子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此刻她正面临一个让人十分心慌的问题:“你说沈教授让我去办公室?我今天上课没迟到,问题也回答正确,按理来说没犯错啊。” 赵知涵同情的对她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去拿快递碰到班长,她让我告诉你一声。” “别慌,说不定他观你是心理学的可塑之材,想重点培养你。” “况且你不是打算考研吗?老沈手上也有研究生名额,努努力争取当他学生。” 或许是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太招人揍,周予念已经着手准备上来锁她喉,赵知涵赶紧跑进洗手间:“话我转达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周予念:…… 她不想去,可那位沈教授专治不服,下回上课非得把她当提问典型。 只能叹口气认命的去他办公室。 到办公室时,沈教授正在和另外一位男生谈话,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见周予念到了,他先让男生出去,男生表情顿时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往外走。 路过周予念时目露同情,表情好像在说祝你好运。 “老师您找我?” 沈序南看着面前的女生语气温和的问:“你是叫周予念吧?” 见女生老老实实的点头,他接着道:“让你过来也没其他事,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专业课的课代表。” 周予念:??? 不是,刚才连她名字都不确定,怎么就给她弄课代表位置上去了?虽然这门课一直还还没有课代表。 女生脸上的惊吓太过明显,沈序南忍不住失笑:“不愿意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人家教授都屈尊过来问作为学生的自己愿不愿意当课代表。 拒绝吧,太不给面子,同意吧,她心里害怕呀,他们这种主修心理学的教授个个都是人精,洞悉人心的那种。 一个行为动作能被分析出若干解答。 她在家里有什么事瞒不过周宜安那家伙就罢了,在学校还要和这样的角色相处,可不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此刻唯有沉默能代表她的心情,希望这位教授能从她的沉默中看懂无言的拒绝,大家都有台阶下。 “放心,当我的课代表我不会时刻分析你的行为动作揣度你的心思。”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周予念:…… 要是没前面那句,后面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挺高。 周予念无奈认命:“谢谢老师抬爱。” “既然事情说完,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发份资料给你,以后上课你照着那份资料上面的内容来。” “好的,老师。” 等女生垂头丧气的离开,沈序南收回目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兴致盎然。 再优秀的学生在课堂上都会走神,不是因为他们不专注,而是这种走神是无意识的。 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快的几秒就能恢复过来,慢的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几个小时。 而这个女生除了偶尔会和同伴说两句小话,沈序南发现在他的课上几乎从来没有过走神的情况,目光专注行为动作规板。 而且几次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很多回答都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被题目示例中那些带有引导的词汇给影响,心态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她们这个年纪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今天兴起将她叫到办公室,短短的几句交流能看出这个女生有自我情绪,是和上课时截然不同的生动。 怎么说呢,是天生学心理的好苗子,值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再多观察培养。 已经出办公室的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特殊经历导致的一些改变让她被人瞄上。 十月的天已经带上凉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受着秋风吹拂,头顶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金黄色的叶子在空中飘飘悠悠。 操场上有人拿着机器切割草坪,空气里弥漫着清冽又浓郁的青草香。 下课时间校园内充斥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生机勃勃。 周予念边走边在脑子里琢磨刚刚办公室的那些话,还得想着怎么在沈教授手里安全落地。 这大三都开学了,怎么还有人非要给她上难度,让她好好的上学好好的准备考研不好吗?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路过篮球场,场上一群男生正热火朝天的打球,场边加油欢呼声不绝于耳。 周予念只随意看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将视线收回,避开前面用警戒线围起来的水坑。 根据小说定律来看大学篮球场凡有这种大声喝彩的,都是多事之地。 可得躲远点。 这厢她刚要走过去,一道圆形残影迎面朝她飞来,隐约间看清是个篮球。 在篮球即将重重的砸到脸上之际,周予念身体灵活的向旁边侧身蹲下,那个本来要和她脸亲密接触的篮球转而砸上她身后不远处的电线杆上,随即落地弹起再滚远。 周予念半晌无言,转头看向滚走的篮球,果然小说定律诚不欺人,她一路过的路人都逃不开差点被球砸的命运。 球势那么猛,要正被砸中非得脑震荡不可,这些打球的就是校园里最危险的存在。 走到篮球停住的地方,周予念抬起脚毫不犹豫对着球重重一脚踢过去,真是晦气! “同学,同学脚下留情!” 几个穿着运动服满头大汗的男主焦急的朝这边跑来,见差点被他们不小心用篮球砸到的女生安然无恙,同时在心里松口气。 结果刚松口气,看着文静瘦弱的女生居然泄愤似的将篮球对着被围挡起来的坑里踢。 那是下水道…… 这几天里面被异物堵塞,学校才将下水道盖子掀开,只用东西拦住做警示,还没来得及清理。 不敢想篮球要是进去滚一糟沾染上下水道里的东西那味道…… 可他们的制止还是慢了一步,女生下脚快狠准毫不犹豫,篮球水灵灵的落进冒着臭味的坑,顿时污水四溅。 “不是,同学你……” 追过来的众人看到这让人眼前一黑的画面,面面相觑,这女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篮球还能要吗?得腌入味了吧。 周予念见蓝球不偏不倚的待在下水道内,双手轻拂自己两边袖口的皱褶,勾起唇角心情舒畅的转身。 第103章 不该出现的人 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排汗津津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差点砸到她篮球的主人。 其中还有张周予念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在心里皱眉,她现在读的大学和上辈子不同,这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果然和说像周宜安说的一样,那东西像秋后的蚂蚱,虽然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但还是会时不时给添些堵。 也不是说这张熟悉的面孔和周予念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但那也是上辈子,这辈子周予念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甚至他这个人在她的预想里都不会再出现。 结果本以为不会再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现在赫然站在眼前,一如往昔朝气蓬勃,身姿俊朗。 不过就算现在仍然在一个学校,周予念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目光沉静的盯着眼前一群人。 见女生回头,本来还想和她讲道理说她行为不对的男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说不出话。 最后几人合计准备把他们这群人里长相最讨女生喜欢的男生推出来应对这种场面。 可周予念没心思注意他们的小心思,她算看出来了这群人不是过来道歉而是想质问她为什么会把篮球踢到下水道。 她也没再客气:“连球都拿不稳,以后还是别打了,要是真把人砸到看你们谁负得起责。” 今天要不是她反应快,真给那球对着脑袋来一下,这会没准人都被砸晕。 之前听赵知涵说起过学校的篮球队,个个看着赏心悦目,大约被人追捧惯了,平时自视甚高得很。 只看他们两眼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都没被砸到,怎么还把球往坑里踢。 是真的不知所谓。 “刚刚这个球是谁砸过来的,记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小脑,小脑不发达不适合打球,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说完没看几人的表情绕过他们径直离开。 留下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是?这个女生将他们球踢到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就算了,怎么说话也这么刻薄。 本来打算将队伍里门面推出去和人家讲道理的众人偃旗息鼓。 这还讲个什么劲儿,人家无差别攻击,看都懒得看他们。 有人幸灾乐祸的道:“没想到啊,宁筝你这张脸居然也有在女生身上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叫宁筝的男生没好气的给他一击肘:“你还说呢,还不赶紧去医院照个片检查下小脑有没有问题。” 其他队员忍不住抱怨:“咱们刚才不应该看她是美女而胆怯,就该气势汹汹的把态度拿出来,怎么也得让她帮我们把球从坑里弄上来。” “就是、就是,球都没砸到她怎么还这么得理不饶人,这性格和她长相实在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忒嚣张!” 抱怨归抱怨,停在下水道里的球还是得捞上来,不然学校过来清理里面的杂物发现有个篮球在,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的东西。 可谁都不愿意去捡这个烫手山芋,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里面传过来的味道。 更何况里面堆满了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杂物,女生准头不错,篮球的落脚点正是那堆东西最中央,众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受到污染。 最后没办法只能石头剪刀布,输的捏着鼻子去捡球。 “你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赵知涵见予念回来,面色看着还算平静,不像被老沈给精神摧残的模样,忍不住问她:“难不成老沈真觉得你有学心理的天赋,要培养你?” 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啊,没有哪个被老沈喊到办公室的学生能在他那亲切的笑容之下安然无恙的回来。 每个人不是汗流浃背就是失魂落魄。 不得不说学心理的都有点东西。 只是这沈教授的栽培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凡是上过他课的学生都知道不要妄图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被他注意到你就完了。 赵知涵得知周予念要走马上任给沈教授当课代表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同情来形容。 双手合十默默的对着天空念念叨叨:“信女愿意茹素两顿为周予念祈福,希望她能平安毕业。” 周予念:…… 这是知道她深陷囹圄出不来,所以连祈福都只愿意茹素两顿。 刚好晚上减肥吃黄瓜,早上起床喝咖啡,多中午那一顿都不行,老天爷看了都要摇头。 周予念打开笔记本,发现沈教授已经把资料发到她邮箱,点开查看后发现他的一些要求都在正常范畴,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心里也大概有底。 回复好邮件,电话恰好响起,来电显示是周宜安。 他本科读的化学专业,本来周父周母是想压着他磨性子,按部就班的读完三年高中,再读大学。 他自己定好大学后,周父周母觉得再让他继续念完高中意义也不大,所以当他提出上完高二就去读大学时,周父周母也没有阻拦。 开学时他好不得意的对周予念道:“哈哈,咱们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以后也是同级的学生,以后没有人知道我们谁的年纪大。” “你幼不幼稚,年龄摆在那儿,再怎么样你也是弟弟,别妄想占我便宜!” 所以现在周宜安和她一样读大三,大学开始后几乎每天泡在实验室,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和闵教授外出交流飞往全国各地,连续大半个月都没回家。 周予念正纳罕他居然今天有空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就响起周宜安清冽张扬的嗓音:“念念!我刚到家,你周五记得早点回来。” 姐弟两人在上大学那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除了偶尔回去和父母吃饭,平时都住在新家。 “我周五学校还有点事,回不了太早。” 明天最后一节是沈教授的课,她这个新上任的课代表只怕不能和以前一样下课就走人。 “那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正好咱们一起去吃饭。” 周五是明天,周予念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使不完的牛劲,这才刚落地闲下来,不好好在家休息还想着过来找她吃饭。 虽然是这样想,话里还是带着纵容:“你要不嫌累,就过来吧,周五这边堵车别开车。” “嗯!”电话那头声音雀跃。 挂断电话后赵知涵立马兴冲冲的问她:“你弟明天过来?” 见她点头赵知涵又道:“明天捎上我,让我多看几眼你弟,心理学上说多看帅哥长寿。” 第104章 良师 周予念满脸无奈自打这人偶然见过周宜安,每回周宜安过来她都要跟过去看几眼。 说看几眼就真的只是看几眼,看完就走,纯纯对美好事物的好奇不掺杂其他。 舍友的愿望这么朴实无华,周予念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转眼到周五。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哦不,是课代表,周予念早早的就跑去沈教授办公室拿课件和电脑。 沈序南看着眼前满脸都写着“老师你快把东西给我,让我先去教室做上课准备”的女生。 这还真是不加掩饰的不想和他有多的沟通和交流。 他站起身:“走吧。” “老师您不是要晚点过去吗?” 周予念惊吓的瞪大眼,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其他教授都是课代表提前拿东西到教室调试好课件,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东西。 老师临近上课才会到教室,这位怎么有课代表了还去这么早。 “反正闲来无事就顺道和你一起过去,正好看看哪些人喜欢踩点上课,我这里攒了许多问题,需要找人回答。” 周予念苦着脸跟在这位有着斯文儒雅外表狼灭心的教授身后,他究竟是怎么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吗?” 本以为师生二人会这么一路无言的到教室,毕竟人老师不说话,她也不会想不开主动去搭话,还得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她可经不起探究。 不曾想这位沈教授突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家里还有个弟弟。” “和弟弟感情很好吧。” 周予念:…… 默默在心里吐槽,还说不分析人。 装作吃惊的开口:“老师你这都看出来啦?真厉害!”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沈序南失笑:“你这语气都不用分析,光听就能听出你和弟弟关系很好。” “还有后面这句,想要别人相信是真的夸奖,语气可以稍微上扬控制下面部表情,不要说得像汇报工作。” “毕业后要是从事心理相关工作,你这表情、动作、语气都不行,容易被人投诉。” “学咱们这个的,说的话不管自己信不信,但一定要别人相信,你才能掌握主动权。” 明明两人的位置一前一后,前面的沈教授说话间也没回头看她,可周予念还是感到莫大的压力,这人是真的名不虚传。 语气还能用耳朵听出来,连她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居然也没说错。 赶紧受教的点头:“谢谢老师教导!” 听到她这话沈序南才满意的颔首,这就对了,至少这句话不看她微表情,从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阶梯教室内 差不多一百多号人坐在教室,里面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多嘈杂。 有眼尖的学生看到有道拿着水杯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立刻小声的对教室内说话的其他同学吼道:“老沈来了。” 他喊的声音不大,但名号威力大,本来犹如菜市场般吵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有位反应不及的学生,在大家都安静后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们咋都不说话啦?” 等看清提前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发出声音的学生脸上精彩纷呈,鹌鹑样的低下头,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老沈没听到,没听到。” 提着电脑跟在沈教授身后进来的周予念放眼看过去,不得不感慨,看来大家平时真的被吓狠了,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 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说两句话也无可厚非,现在不但坐得老实还集体禁言。 赵知涵在周予念跑去办公室尽她课代表的职责后,平时爱踩点的人这回没拖拉,拿着课本提前来教室占位置。 看到提早出现的老沈,不得不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有先见之明。 旁边相熟的同学偷偷凑过来问她:“哎,你舍友被老沈征兵了?” “老沈这是每天记小本本忙不过来,找个人给他打下手啊。” 表情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赵知涵懒得搭理他,还她舍友,他难道不知道周予念的名字? 当她不知道这人还因为之前和周予念表白被拒的事记仇呢。 教室这么多空位置这男的都不去坐,非得坐到她这一排,不就是知道周予念等下也会坐过来。 可男生像看不出她不愿搭理的态度,自顾自的的道:“等下你舍友过来记得和她说说苟富贵 勿相忘,这都混上老沈的课代表了,以后收作业时给我们开开后门。”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这嘴脸是赵知涵看一眼都要心梗的程度,趁着现在还没上课,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东西重新找个位置坐下。 等她走后,男生对着她的背影嘟囔:“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 又将视线转向讲台上正低头认真调试电脑,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女生,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不甘。 这个周予念也是,一天天的眼睛长在头顶,对他们这些人爱搭不理,不就是仗着自己外表出色,看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吗? 周予念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拒绝一个没印象的男生莫名其妙的表白,就被扣上高傲看不起人的帽子。 将课件调试好后在教室搜寻一圈找到赵知涵,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第一天上任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虽然和沈教授说话时有点提心吊胆,但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止是在来教室路上无意间的教导,刚刚调试课件时,上面有不懂的地方,旁边悠闲喝茶的沈教授看出她的不解。 这些内容虽然等下上课会讲,但他居然有耐心提前给她解答。 有种提前被开小灶,当这个课代表也不耐的感觉。 “那你这个课代表当得不亏,虽然老沈吓人了点,但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评上教授,专业水平没得说,要真受他指点获益匪浅。” 说完这个赵知涵转而又说起其他,看了眼讲台的方向。 压低声音:“刚刚张远扬又搁那阴阳怪气说话呢,估计还在为你拒绝他的事不平。” “张远扬?” 周予念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摇头表示自己没印象。 “你没印象是对的,因为咱们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他,表白那回是第一次说话。” 第105章 上辈子的男朋友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脑回路。” 赵知涵点头:“别搭理他,这种人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上课铃响起 两人马上噤声,正襟危坐,教室内的其他人反应也和她们一样,场面堪比幼儿园老师喊完“小眼睛看老师,小耳朵竖起来” 那些庆幸在上课铃响起最后一刻踩点进教室的学生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 还是逃不了在课堂上冷不丁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命运。 一节课下来个个灰头土脸,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种灰头土脸还要持续到他们能回答出问题为止。 “老沈不仅好记性,还耳听四路眼看八方,没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 “还好今天我的直觉提醒我不宜踩点,不然这些倒霉蛋里绝对我有。” 赵知涵边收拾自己桌面,边心有戚戚。 “以后他的课早点来,听他说还攒了一堆问题要人解答,最近都不会消停。” 周予念快速的收好东西,跑到讲台前,笑容灿烂:“老师,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行了,现在没你的事,别在这里碍眼。” 沈教授没好气的对她摆手,当他看不出这姑娘在这和他假客气,迫不及待的想溜,要真让她留下忙活,又该在心里吐槽了。 “好嘞,那老师您先忙!” 得到回复,周予念喜笑颜开麻溜的拉着赵知涵跑路。 周宜安这会还在校门口等着,她肯定不想耽误太久。 周五校门口人头攒动,赵知涵眼尖指着马路对面:“你弟在那儿!” “许久不见感觉你弟又变好看了,光看着就感觉香香的,不像篮球队那群人隔老远就能闻到味儿。” 周予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周宜安站在马路对面,身形修长,穿着米色套头卫衣头灰色休闲裤,修剪得短短的黑色碎发,整个人确实看着干净清爽。 “他平时是挺注意卫生的。” 还有点轻微洁癖,家里卫生都是他在负责,一个男生爱干净的程度有时候让周予念都自叹不如。 但对赵知涵口里篮球队的人身上有味这个事,持保留意见,毕竟她因为社团原因看篮球队那群人一直不顺眼。 周宜安本来微微仰着头百无聊赖的看校门口进出的人员,突然间见到自己在等的人,深褐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唇边笑容渐盛,向对面招手。 “你弟也看到咱们了,快过去让我近距离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这急切的态度让周予念忍俊不禁:“上回说把他介绍给你,你又不要,现在还没听他说谈女朋友,要不要试试?” “no,no,你弟这样的只能远观,真要和他相处可不轻松,我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赵知涵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宜安不难相处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说。” 不止赵知涵,连孙怡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不难相处?” 本来还在马路对面的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两人身旁。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实看着赏心悦目:“女生说悄悄话,不要瞎打听。” 周宜安憋嘴:“哦。” 转而礼貌的和赵知涵打招呼:“知涵姐。”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赵知涵忍不住紧紧的抓住周予念的手,眼睛都要粘在周宜安脸上,压根没注意人给她打招呼。 感觉自己手臂被拧了一把才回神,笑容灿烂,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大方的点头回应。 过了眼瘾,不再多留,和姐弟二人道别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后,周予念笑着揶揄不知所云的周宜安:“青春男大,忒招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大半个月不见,你晒黑了点。” 拿起两人手臂对比,确实黑了不少,之前白得晃眼的人,现在比她还深上两个色。 周宜安顺势勾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嘴里哼哼两声:“还不是闵教授那群老头,一天天的尽折腾,非得跑沙滩去晒日光浴。” “还不让我待在酒店,硬拉着让我一块晒,我是没关系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他们年纪大代谢慢,肤色没半年恢复不了。” “一个个的光学年轻人戴墨镜,不乐意涂防晒,脸上晒得黑一块白一块,怕惹人笑话现在出门墨镜口罩不离身。” 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周予念想想那场面,忍不住笑出声:“他们戴墨镜开会能看得清人吗?” “别的教授我不知道,但闵老头是看不清人的,有回和其他教授交流半天才发现弄错了人,还有走路时犯老花差点撞到柱子。” “哈哈哈哈哈,你就不知道扶着他点?” 周宜安表情无辜:“老头爱面子,觉得自己行,不乐意我扶他。” 见周予念笑得开怀,他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 “那他交流错人,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光在旁边看笑话了吧?” “我这也是为他好,出门一趟哪里只能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得广交友和不同领域的人才交流才能有进步。” 瞧瞧这人说得多么理直气壮,有这个学生是闵教授的福气,想来平时闵教授没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人可真是太坏了。”周予念乐不可支的戳他头。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大半个月不见,周宜安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周予念絮絮叨叨,眼里神采飞扬。 哪里有赵知涵她们说的难相处,不懂她们的想法。 “我还要和你说个事。” 本来想问问周宜安,她昨天见到的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所学校的男生是不是和书的原轨迹有关。 可话说出来后,周予念突然想起她上辈子和那个男生的关系也许、好像、大概,不好说出口。 她脸上的纠结太明显,周宜安眼眸转动随即直勾勾的看向她:“念念,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周予念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也不算瞒你,就是、就是关于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事?” “就是上辈子我拉黑你的原因,我当时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生,他、他和我表白我也挺喜欢他,就答应了。” “你得知后却说这人不行,我们为此吵了几句,我当时生气就……” 声音在周宜安危险的眼神下越来越小。 第106章 拉黑伊始 “我和他的关系现在不是重点……” “怎么不是重点?好你个周予念居然背着我谈恋爱!” “都说了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都不认识他!”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听啊,我怎么不听。” 周宜安双手环抱胸前眉头微微上扬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模样。 周予念:…… 她有什么好狡辩的,这辈子都特意避开那个人,哪里能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所完全不同的大学。 还是继续开口道:“撇开我和他的关系不说,我昨天在学校突然看到他时还有点吃惊,就想告诉你一声。” 听完她的话,周宜安本就阴恻恻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他倒不是担心周予念对人还有感情,就怕和之前的陆筝筝一样,两人会莫名其妙的各种“巧合” 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但他现在还没见过本人,不好妄下结论,语气幽幽的问周予念:“我上辈子怎么评价他的。” 周予念默了默,透过眼前的面容回想起上辈子那天发生的事。 她其实也是对男生有好感的,所以被表白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啊, 早在之前男生频繁出现在她生活中,周予念就有过猜想,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可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后面随着两人接触增多,男生总是对她表示恰到好处的关心,看到她脸上就会挂上欢喜的笑容,平时会帮她打水、买早餐…… 周予念这才确定应该不是自己多想,男生确实对她有好感。 在某一次周宜安来学校找她时,碰巧男生也在,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当时周宜安没说什么,可回去后就直言不讳的对她道:“念念,那个男生不是善类,你以后离他远点。” 周予念听后很不解追问他为什么。 直觉。 这是周宜安给她的答案,周予念见他不像开玩笑,而且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人坏话,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回学校后刻意疏远男生,不再和他有过多往来,两人不是一个专业,加上一方刻意回避交流逐渐减少。 不久后男生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对,仿若察觉不到她的冷淡,锲而不舍的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见面时依旧一腔热情,平时总会给她送些不贵重,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小礼物。 起初周予念还谨记周宜安的话,对这些不假辞色,可整整两个学期下来,男生都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这也让她放下心防,觉得男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好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自己过度的防备反而有点小人之心。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慢慢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陪伴,心里也早已经接纳他的存在。 周予念也不再拧巴,坦然和他相处,两人的关系发展成心知肚明的暧昧,男生没主动捅破纱窗纸,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本以为两人这种朦胧的暧昧关系还要持续许久,结果她被男生突然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惊讶过后就是和所有被喜欢的男生表白的女生一样,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雀跃。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两人相互喜欢,既然其中一人捅破这层纱窗纸,她也没什么好推拒的,很干脆的答应了男生的表白。 她谈男朋友的事,自然是要告诉周宜安的,也打算和周宜安好好解释男生其实是个很好很单纯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上回的直觉应该不准。 电话那头的周宜安听她迫不及待的分享完自己的喜悦后,沉默许久。 再次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力:“周予念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男生不是善类吗?你怎么不听我的非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话犹如一盆冷水,对周予念兜头盖脸的浇下,她试图和周宜安解释:“你只见过他一面,都不了解他,怎么就断言他人不行。” “等下回我们大家有空,我再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两个熟悉起来,你肯定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不用,再和他见面只是浪费我时间,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和他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来往!” “光听你描述,我都能想象他平时是怎么厚着脸皮纠缠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由我来说!” 周宜安声色俱厉,说得毫不留情,像极了棒打鸳鸯的家长。 平时两人相处时很少红脸,周宜安大多数时候对她都言听计从,周予念一时间被他严厉的语气给弄懵了。 反应过来后也来了火气:“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是觉得自己比我聪明,所以可以对我事随便指摘?”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需要你在那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要是觉得人家不行,倒是拿出点实际证据啊,而不是在那里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判定一个人的人品。” 周宜安显然也被她的话气到,一向情绪稳定的人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怒气:“好、好、好,周予念你很好,居然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对我发脾气。”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在你没和他断干净前我们暂时不要再联系!” 说完后率先将电话挂断。 徒留周予念一人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气不过将他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后面就是意外发生。 听完她的讲述周宜安滚了滚喉咙,闷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 “啊?” 周予念诧异的睁大眼:“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的错,明明是我的问题。” “就是我的问题,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不该说些没头没尾空口白牙的话,要是能多花心思找到实际佐证你肯定会相信我。” 明明他才是最终的受害者,可却执拗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周宜安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佯装轻松:“宜安大师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和我抢,就不能让让我吗?” 周宜安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不让!” “不让也得让,我的责任你别抢!” “要我让你也可以,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都不用你说,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周宜安勉为其难的点头:“可以让你一点点,但不能太多。” 太多我怕你太自责。 第107章 霸凌 “快喝!快喝!” “不喝信不信我揍死你!” 恶劣的嘲笑声中,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女孩被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联手摁在一洼泥坑边。 旁边还站着两个看热闹起哄的男孩。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泥坑里盛满污浊不堪的泥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女孩眼睛通红,挣扎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以她的力气没法撼动背后的四只手,只能无力的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眼看后面的人要将她的脸往泥洼里推,非要她喝里面的泥水,小玖害怕得眼泪簌簌的往外涌。 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手脚并用,背上力气有瞬间松懈,小玖一喜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 后面压制她的两个男孩没想到她力气会这么大,使出吃奶的劲儿才重新将人摁住。 其中一个肥壮的男孩大声朝旁边看热闹的人喊:“喻文溪!你别光看着,也来帮忙啊!” 被喊的人脸上不情愿,男孩唾弃他:“是你说看这个哑巴不顺眼我们才过来帮你出气的,人都给你骗出来了,现在要你出气你又扭扭捏捏。” “真丢脸!” 喻文溪见同伴看不起他,感觉面子挂不住,忍住心中的不安,走过去帮他们一起把女孩摁住。 为了让自己看着厉害一点,色厉内荏的朝满眼泪水看着他的小玖道:“你要是不愿意喝泥水,那就学两声狗叫,我们就放过你。” 同伴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一套,她一个小哑巴怎么可能学狗叫,看来这泥水是非让她喝不可啊。” 这话引得在场的几人同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哑巴说不了话,小哑巴说不了话。” 小玖咬紧牙关绝望的闭上眼,她确实没用,发不出声音喊不了救命,只能被他们欺负。 以前这些人因为救助中心这边看得严,见到她最多嘲笑几句,这段时间黄琼阿姨她们外出学习,救助中心只剩下老人还有和她一样的孤儿。 没有了管束,喻文溪带着他们这群人每天跑到这边横行霸道。 原本照顾他的保姆阿姨辞职,有几回小玖看不下去趁着他姐姐周末回家,跑到他家里和他姐姐反映情况。 喻文溪姐姐听后很生气,并表示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束,还温柔的安慰她。 小玖觉得这个大姐姐可比喻文溪好多了。 本以为喻文溪被他姐姐管束后,会有所收敛,结果等小玖下次见到他时,他行为更加过分,带着一群人在食堂多吃多占。 食堂阿姨不给多打菜就闹得整个食堂鸡飞狗跳,连带其他老人也不得安宁。 还带着那群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去他家告状,当时莫爷爷他们在不远处锻炼身体,喻文溪放下狠话后就跑了。 今天是周末小玖本来在家里写作业,中午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听声音像是救助中心的小伙伴,小玖没什么犹豫就开门出去看情况。 结果喻文溪带着他那群朋友冲过来直接把她拖到平房后僻静的空地上。 中午大家都在家里午休,外面没人走动,她自己发不出声音呼救,只能满脸惊恐的被他们带走。 “这小哑巴还挺硬气,脸都快挨到坑里了,居然还死咬着不张嘴。” 其中一个按着小玖的男孩将头凑到她跟前,想欣赏她是怎么在泥水里吐泡泡的,结果失望的咋舌。 稚嫩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转头问喻文溪:“她既然不愿意喝泥水,哑巴也不能学狗叫,要不然咱们把她衣服扒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你姐姐告状!” 喻文溪身体一抖,脸上闪过害怕,啜喏着开口:“这样不好吧……” 男孩鄙夷:“你胆子也太小了,这种事丢脸的是她,事后小哑巴也不会好意思和别人告状,就算告状我们不认就是,难不成她还能逢人就拿手比划被我们把衣服扒了?” 四周寂静无人,他们所在的位置隐秘,再加上被欺负的人只能徒劳的挣扎发不出其他声音。 喻文溪心里那朵邪恶的火苗被点燃,脸上露出和男孩如出一辙的恶毒。 地上满脸泥泞惊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他的小女孩,让他心里诡异的痛快起来。 从自闭干预机构出来后,喻文溪和其他人年纪相仿的小孩一样去正常学校上学。 到了新学校后不久,他发现其他同学都不愿意带他玩,嫌弃他身上不干净,流鼻涕,有时候说话还结巴。 他学习不好,课堂上被老师提问回答不出,那些同学会毫不留情的嘲笑起哄,回家和姐姐告状,结果姐姐反倒怪他上课不认真。 脸上是和那些嘲笑他的同学如出一辙的嫌弃:“我说了让你注意卫生,你不听非得每天去地上滚,这下好了吧,大家都不愿意和你玩。” “我学习忙,没时间帮你洗衣服,盯着你每天洗澡,你就认命的穿这些抹布去上学,谁让我们无亲无故没人管呢。” 喻文溪不懂以前在他难受时会耐心的抱着他哄,睡觉会给他讲故事的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是这样的态度,保姆阿姨接送他上下学后就会离开,不会多管其他,导致喻文溪在学校过得很不开心。 只有放学后和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耍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光。 和他们在一起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肆无忌惮的闯祸不怕别人追究。 在学校受的欺负和排斥也能在其他比他们弱小的人身上找补回来,那些被欺负的人从来都不敢和别人告状。 喻文溪此刻看着弱小没有反抗之力,任他们几人拿捏的小玖,心里有一种他也是强者并且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通体畅快。 虚张声势的咳嗽一声,梗着脖子反驳伙伴:“我胆子才不小,既然你要扒她衣服扒就是。” “我没意见!” “这才对嘛。”提出建议的男孩满意的点头。 地上女孩无声又绝望的呼喊,仿佛是什么催化剂,让在场四张还很稚嫩的面孔上同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当他们正想不顾女孩强烈的反抗将她身上的衣服强制性扒除时,一道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第108章 教训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刚走近救助中心,就听到从平房后面传来的愤怒斥责声。 声音的主人两人都不陌生,小莫! 能让平时好脾气乐呵呵地小莫这么生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朝声音来源处跑过去。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周予念额头上青筋直跳,气得双眼通红。 几个正准备扒小玖衣服的小男孩,见有人过来,先是吓了一跳,很快见来人虽然长得高大,但只有一个人时心里的害怕平息不少。 想趁着他不注意分开逃跑,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抓到他们四个。 结果刚打算跑路,又来了两个人,为首的小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想好要怎么样突围。 突然出现的这两个男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他们控制住。 刚好一人手里抓两个。 壮年男性的力气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孩能比拟的,只能徒劳的在他们手底下挣扎吼叫。 周予念掏出手机边拍照,边朝小玖跑过去,将被欺负得浑身泥泞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她:“不怕,不怕,哥哥姐姐在呢。” 小玖依偎进她怀里,将人紧紧抱住,想大声的哭出来,哭出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可她只能张着嘴无声的流泪控诉,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为自己伸张正义,说出那些人的恶劣行径。 这模样看得周予念心里酸涩,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没事的,小玖不能说话,哥哥姐姐帮你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周宜安长腿一扫毫不客气将手上提着的两个家伙,一脚一个踹到地上,这些玩意皮糙肉厚不怕骨折。 被踹到地上的两个小孩嘴里哇哇叫,表情蛮横的看向踢他们的人,想从地上爬起来报仇踢回去。 可他们哪里是周宜安的对手,才刚爬起来又被踹回地上,爬起来又被踹回去,专门挑有水坑的地方踹,不厚此薄彼让两人整整齐齐的坑里挣扎。 很快两个小孩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被污泥覆盖,几轮下来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从坑里爬起来,只能瘫倒在地哇哇大哭。 偏偏周宜安还不罢休,冷笑着走近,对着两人屁股各一脚:“别躺这里哭!趴泥坑里待着去!” “还有,不要再想着逃跑,被我抓到直接把你们挂到电线杆上风干!”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不止地上的两个小孩,连被莫云桢控制住的两个小孩也害怕得瑟瑟发抖。 喻文溪也在其中,早在他看到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慌了。 不同于被捉住的其他人,喻文溪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和其他看到他们犯错只会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说教的大人不一样。 他们会直接上手,之前大冷天被关在门外差点被冻僵的经历让喻文溪至今都心有戚戚。 现在两个同伴被周宜安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脸上的蛮横跋扈被害怕恐惧所取代,哭也不管用还要被赶到泥坑里躺着。 他们的下场让喻文溪忍不住在心里庆幸,还好逮他的不是周宜安那个魔鬼,是这个看着温和好说话的。 还记得某次他犯事到这个人手里,他也只是提着他回家和姐姐告状。 结果他刚庆幸完,魔鬼收拾完两个同伴,还不忘来过来收拾他们。 周宜安满眼嫌弃的看着自己衣服上溅的泥点,语气不善的问莫云桢:“需要我帮你代劳?” 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的莫云桢此刻眼眸森然面含怒气,语气却无甚波澜:“不用,我自己来。” 紧接着喻文溪感觉自己全身失重腾空而起,直直摔进泥坑里,屁股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吃得一嘴的泥水。 刚刚在他眼里还温和好说话的人,表情说不出的骇人:“我记得几年前已经逮到过你一次吧,那次是撞老人,今天是伙同别人欺负自己身身边的弱小,你还真是气焰嚣张!” 说完走过来又对着他屁股踹两脚,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这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莫云桢手指向其他三人。 喻文溪抽抽嗒嗒的捂着自己屁股,不敢哭出声,目光下意识闪躲,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这两人上来二话不说也不问,直接对他们拳脚相向,在绝对的暴力规则面前,被指的三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赶紧企图撇清关系:“是喻文溪说看不惯小哑、小玖我们才过来帮他出气的。” “也是喻文溪告诉我们小玖的住处我们才成功骗她出来的。” “他欺负小玖不会说要小玖学狗叫,不叫就要她喝泥水。” 喻文溪见他们这么出卖自己,气得脸颊通红双目圆瞪,不管不顾的和他们相互攀咬起来:“胡说!你们胡说!” “明明是你们想看小玖喝泥水。” “她不愿意喝你们就要扒她衣服,说她是哑巴把衣服扒了也不敢找人告状。” “也是你们怂恿我趁着黄琼阿姨她们不在,带你们到食堂吃好吃的。” “跑陈爷爷家里去偷钱让我把风,结果偷到钱也不分我!” “李奶奶家的玻璃也是你们故意用弹弓打坏的,被发现后还想让我背锅!” 喻文溪一股脑的将几人做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 这些小孩平时都是些说不过就耍无赖的主,眼见和彼此耍赖没用,只能相互揭短。 揭着揭着气愤的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这里之前是一片草坪,平时种了些花花草草,这片孩子多,花草被践踏后一直没有人过来打理,依旧是泥地。 昨天晚上下过雨,土质松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光踩上去都要沾一脚泥,见他们在地上“自相残杀” 站着的几人赶紧避开,免得被溅上泥浆。 没过多久地上的四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浆,活脱脱的泥猴。 这副滑稽的模样放在往常周予念肯定会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可现在面对这些人她表情没有丝毫触动,泛不起一点涟漪。 检查完手机里刚刚录下的他们狗咬狗的录音,还有后面扭打成一团的视频,毫不犹豫的拨打报警电话。 对显然被眼前发展给惊讶到忘记害怕,睁大水汪汪眼睛看热闹的小玖缓声说道:“他们都是弱者,只有弱者才会欺负别人,才欺软怕硬,咱们不用怕他们。” 这几个小孩内心充斥着大量屈辱感,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平衡,他们才选择欺负别人以求获得精神上“我是强者”的感觉。 第109章 不可言说的心思 喻文清接到派出所电话时正在和大学舍友讨论寒假见习的事。 “好羡慕你啊文清,我们都还没找到愿意接收我们这种寒假工的单位,你却早早的给定了。” “对啊、对啊,还是咱们市排得上名号的服装厂,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是我家中长辈负责的工厂,我不过是沾光才能进去观摩学习,相信你们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见习单位。” 在舍友羡慕的目光中,喻文清笑容谦虚,可心里却止不住的浮起隐秘的快感。 她高考分数堪堪过一本线,和预期相差不大,勉强也能接受。 可当时从别处听说周予念的高考分数比她高出不少,喻文清心里便说不出的不自在。 要不是有周宜安这么个厉害的弟弟每天在身边耳提面命,她不相信一向成绩不如自己的周予念可以超常发挥成这样。 而且不止周宜安,住在救助中心的莫云桢平时应该也没少指点,他们几个关系很好。 那个和她一样从偏远山区出来的男生,高考成绩出来后社区直接在小区门口拉起了横幅。 其分数之高,看得喻文清咂舌,有这么两个学神级的人物在身边辅助周予念成绩能不比她高才怪。 心中也忍不住懊恼,要是自己当初能和莫云桢打好关系,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 毕竟当初那人眼里对自己的好感可是不加掩饰的,她要转学时还巴巴的送了东西给她。 不过现在说那些都晚了,成绩出来后首要任务是填报大学,喻文清的分数在本市的一本里选择面不高。 她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本市的一所二本院校,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填报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如愿以偿的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不管现在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二人态度如何。 作为服装厂老板的周母,在以后的学习工作中应该会愿意拉她这个专业对口的小辈一把,毕竟周母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想承接她的衣钵。 有这种想法作为铺垫,喻文清上大学以后底气充足,总会借着课业的名义去周家请教周母这个专业人士。 周母的态度不热烈她也不在乎,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喻文清已经摸清周父周母二人的性格,典型嘴不硬心也软的老好人,知识分子好面子,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彻底拉下脸来对别人。 况且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让二人心存芥蒂,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 趁着周家姐弟搬出去后多和周父周母走动,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相信总有一天能消除二人心中的芥蒂,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这回学校给她们下达寒假见习任务,喻文清根本不担心找不到好单位接收她,回去和周母说说,这种小事她肯定会同意。 是以当舍友讨论起这个事,为其苦恼不已时,她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作壁上观的优越感。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听完电话那头警察的话,喻文清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也不知不觉阴沉下来。 舍友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心的问:“文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处理下,你们先聊。” 喻文清勉强的对她们勾起嘴角,拿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宿舍。 舍友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猜测道:“不会她弟弟又闯祸了吧?每回她弟弟闯祸就是这种表情,明明家庭条件这么好,非得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自上大学同宿舍以来,喻文清的吃穿用度给她们的印象就是家庭条件优越。 衣服都是牌子货,手机是最新款,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国际知名品牌,有时候还会大方的送她们几件对学生而言很贵的衣服。 除了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宿舍众人一致认为喻文清是她们这个宿舍生活水准最高最让人羡慕的。 急匆匆出了校门,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本想坐地铁去派出所的喻文清,最终还是咬起牙,拦了辆的士。 等下耽误太久,那边肯定会打电话催,她上大学这几年人生出现的窘态基本都是喻文溪带给她的。 她有时候都会在心里阴暗的想要是没有喻文溪这个一天到晚给她惹祸的弟弟,她能省许多事。 派出所内 喻文溪几人瑟缩着身体,低着脑袋跟在民警身后走进办案大厅,凡事他们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串泥脚印。 别致的泥人造型看得大厅内其他人频频侧目,有人笑着打趣办案民警:“警官,你这是上哪儿领回来的泥猴,这一个个的只怕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了吧。” 别说父母,连他这个办案的都不想靠近这几个脏得没法看的孩子,生怕走近些就沾得一身泥。 办案民警眉头紧皱,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逮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欺负,还要扒人家衣服。 眼见闯了大祸收不了场又开始相互攀咬打架,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样。 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办案民警眼前发黑,看完报案人提供的视频还有录音,眼前再一黑,这回是气的。 看向地上泥鳅一样打滚的几个小孩,要不是因为职务原因,他非得上去每人踹上几脚不可。 向居民借了两个晾衣杆才将几人分开,事发地离派出所不远,连警车都懒得让他们坐免得把车给弄脏。 和同事一前一后带着他们沿街走回派出所,反正没皮没脸被人围观也不妨事。 将人领进审讯室办案民警看向几个鹌鹑样缩着脖子的小男孩,语气严肃:“先在里面待着!等那个被你们欺负的小女孩过来,再好好处理你们!” 喻文溪几人早已被吓破了胆,他们平时能和周围的人耍横,对警察却有天然的畏惧心理,而且这个警察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们好脸色,脸色吓人得很。 自然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待在审讯室。 这边周予念带着小玖回家换衣服,顺便取她的写字板,等下方便到派出所指证。 第110章 高额分红 周予念边给小玖擦头发上的泥巴边认真的和她道:“小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咱们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站在最光亮的地方暴露他们的罪行。 “他们是烂泥,我们可不是,等下到派出所把要和警察叔叔说的话都勇敢的写下来,以后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 小玖这会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姐姐,用力的点头,她不怕那些人! 周予念漾起欣慰的笑,帮她把头上的小啾啾弄好:“好啦,咱们出去吧。” 见她们出来,等在门外的莫云桢赶紧走过来担心的看向小玖。 小玖朝他比划,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没事。 莫云桢这才松了口气,他怕小玖年纪小被这么欺负心里会产生阴影,这孩子在他心里和亲妹妹没两样。 笑着对周予念道:“还是咱们予念大师安慰人有法子,不愧是学心理的。” “你怎么也跟着齐致远叫这浑名呢?”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齐致远大学读的播音主持专业,刚好能一展他从小到大的主持梦,每天在几个人的群里嚷嚷得起劲。 大家都是看心情回消息,只有周予念时不时给他喂点心灵鸡汤,本意是让他能看懂这些鸡汤的暗喻,消停点。 结果这人非但看不懂暗喻,还觉得周予念的话非常有道理,在群里左一个大师右一个大师的叫她。 要是某天周予念忘记在群里发鸡汤文学,他还非得点她出来发一段。 齐致远的原话是“予念大师,你今天怎么还不发洗涤我心灵的文字,快来一段,让我好好感受久违的宁静。” 要是周予念不搭理他,“予念大师”几个字就会在群里刷屏,以至于周予念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群里发心灵鸡汤。 很显然莫云桢也想起她在群里被齐致远支配的场景,忍不住失笑:“没办法,齐致远感染力太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那可不,连小莫总也能被他传染,我看他是潜力无限。” “你饶了我吧,就是几个人闹着玩的小作坊。” “小莫总,你可别谦虚,当得起的。” 莫云桢和周宜安读的同一所大学,读的计算机系统结构专业,大二下学期和宿舍的舍友成立了个小型的计算机网络公司。 他在群里和大家分享完自己今后的规划,周予念私聊他,二话不说把自己考上大学后奶奶和父母奖励给她的钱都转过去。 备注:借你的,别推辞。 周父周父大方,周奶奶更是不遑多让,她接拿到钱后都觉得烫手。 莫云桢马上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对她道虽然和学校申请了一笔创业贷款,有闵教授担保过段时间会审批下来,但钱也只勉强够维持公司基本运转。 有她这笔从天而降的资金,能极大的缓解他们经济上的紧张,所以不会推辞。 周予念听完他这话,问他还需不需要,要的话她可以再找周宜安拿点。 电话那头的莫云桢笑道:“这些钱足够了,不久后连本带息的还你。” “你别有太大压力,这钱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听完她的话电话里沉默下来,继而十分自信的对她道:“相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后来确实没让她吃亏,消息和银行的短信提醒同步到达,周予念看着卡上多出来的数字忍不住咂舌。 消息很简洁:还款和分红,别推辞。 周予念当时心里有点不安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字,转而问周宜安这钱要怎么处理。 周宜安倒是淡定得很:“他们公司开发的小程序上市后赚了不少,这钱算是你投资的分红,拿着没事。” “正好我想买辆车,要不你送我呗。” 本来还在正经说话的人,突然又不着边际起来,对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你不是自己有钱?” “可我就想你送我!” “行行行,送你,送你。” 周予念拿他没办法,钱都没捂热就得花出去。 “这还差不多。”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那只猫,哦不,周宜安此刻站在车旁不满的朝几人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说着又摸了摸小玖头上的小啾啾,低声问她:“乖小玖,你告诉宜安哥哥,是不是他们两个故意拖时间,让我在这里等的。” 小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满是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周予念瞧不过眼,走过去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他头上:“行了你,一天天的尽找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知道你非要回去开车就是想顺道换件衣服,你倒是精致了,看看我和小莫,这身上溅的泥都结痂了。” 她就说呢,这人非得回去把周父的车开出来,原来是想换衣服,他们虽然现在没住家里,家里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周宜安理直气壮:“之前那件衣服上沾了泥,肯定得换啊。” 又邀功似的对她道:“我也给你拿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等下去车上换。” “这还差不多。” 这下姐弟两人都满意了,徒留莫云桢站在原地低头打量自己沾满泥点的衣服,表情精彩:“那我能不能也回去换件衣服?” 答案当然是不能。 周宜安在驾驶座已经毫不客气的发动引擎:“换不换差不多,咱们快点过去。” 莫云桢:…… 合着他们一个个身上干干净净,他就可以不用注意形象是吧。 无奈的叹口气,跟着上车。 派出所不远,警察是带着那群小孩走到派出所的,他们到时也不算太晚。 审讯室内有两个小孩的家长已经到了,从警察处了解到情况,正对着自己孩子打骂。 孩子被揍得嗷嗷叫,办案民警制止也不管用,周予念牵着小玖只随意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找个位置坐下。 周宜安在停车,莫云桢正在外面打电话告诉他们公司律师要怎么进来。 作为一个初创业且小有所成的公司,容易惹上官司,律师是团队必备的。 这些犯事的都是未成年,而且他们中没一个满十二岁,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霸凌、盗窃、破坏公物,警方这边不好处理,最多口头教训。 这也是这群小孩包括他们家长都有恃无恐的原因,小孩知道自己年龄小不怕被惩处,家长知道自家小孩年龄小,对他们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闯祸后被找上门,只不痛不痒的责骂几句根本不放在心上,家长的不作为就是这些孩子屡教不改的根本原因。 第111章 别有恃无恐 家长的叱骂拍打声,小孩尖锐的鸣叫声,让整个审讯室内乌烟瘴气。 周予念带着小玖坐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小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派出所,身体坐得笔直,两只手乖巧的放在两边膝盖上。 被屋内的动静吸引得目不暇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那几个男孩此刻哪里还有之前可怕的模样,被揍得哭爹喊娘。 “这些瞧瞧热闹就行,都是做给咱们看的,小玖待会可千万别心软。” 周予念冷眼看得分明,这几个家长说是教训自家孩子,其实都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要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么教训,哪里还会出现这种恶劣的事。 小玖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才不会心软,这些人坏得很,她要把他们平时做的坏事都说出来! 先来的两个家长在审讯室内当着警察和被自家小孩子欺负的小女孩家长的面上演完一段全武行。 警察除了刚开始言语阻止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而那个女孩的姐姐更是眼神都没往这边看,那表情架势只怕今天这事没完。 两位家长面色讪讪,他们孩子平时是没少闯祸,但闹到派出所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们做家长的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原想着像之前每次闯祸一样先下手为强,找麻烦告状的人看到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结果这回人家压根不接茬。 “姑娘,咱家小孩这回确实是做得不对,刚刚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回去后我也会严加管束。” “等会再让他给小妹妹道个歉,你看这事要不咱们就算了,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其中一位小男孩的妈妈趁着其他人还没来,想着先私下和这位看着面嫩的女生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把这事放下。 另外一个男孩的爸爸见此也赶紧过来,他说话却没女家长客气,上来就以长辈身份自居。 “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大惊小怪,小孩子家家平时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哪里要闹到派出所来。” “人家警察同志很忙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咱们私下处理就行,叔叔到底是比你多点社会阅历,你这样只怕以后你妹妹都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玩。” 嗬,这是看她面嫩觉得她好说话呢,周予念牵着小玖从座椅上站起来,绕过他们换了个地方坐,连个眼风都没留下。 “唉唉,长辈和你说话怎么都不回!年轻人真是没礼貌没教养!” 中年男人脸色窘迫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想再说些什么,审讯室的门正好打开。 办案民警领着五六个人进来,看了眼乱七八糟满是泥浆的屋内,眉毛直抽抽,等下这卫生有得搞。 喻文清到时刚好在门口碰到了莫云桢,她有些惊讶莫云桢怎么会在这里,主动上去和他招呼,结果对方只是态度冷淡的对她点头。 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边谈话边走进派出所,像是要办什么事,喻文清咬着嘴唇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结果刚进门又碰到许久没见的周宜安! 他姿态悠闲的转着手上的钥匙,眼尾凉凉的扫过她就转开视线。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莫云桢对周宜安介绍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律师,来处理这次霸凌的律师。 霸凌! 派出所通知她过来,说的正是喻文溪和几个同龄的小男孩霸凌欺负别人,让作为监护人的她过来配合工作。 看这样子莫云桢和周宜安也是因为这事才来的,居然还请了律师,肯定不是霸凌的一方的家长请的,那就只能是被霸凌的一方。 喻文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在跟着警察进入审讯室看到早就坐在里面的周予念和她身边眼熟的小女孩时,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 连喻文溪且站在旁边怯生生的叫她都没反应。 喻文清深一口气,在喻文溪的呼唤声里回过神,找个位置坐下,等待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压根没有心思搭理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她,不时偷瞄她脸色的弟弟。 律师的到来,让包括喻文溪在内的其他监护人,感觉到了明显的压迫,本以为又可以和之前一样重拿轻放的事变得不可控起来。 小玖在哥哥姐姐们鼓励的目光下,在写字板上把这些人做的坏事一字不落的写下来,碰到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越写到后面,现场的氛围越压抑,有家长已经忍不住拿手拧自家孩子,被拧的孩子也不敢和之前一样哭闹。 他们也看出这些大人间的氛围不对,只敢缩着脖子装鹌鹑。 等小玖写完,莫云桢带过来的律师对办案民警沉声开口:“犯事者涉嫌寻衅滋事,虽然他们还不满十六岁,但我们有权追究治安责任,麻烦警方尽快立案。” 办案民警点头:“要是你们这边不接受和解,我们警方会根据寻衅滋事立案。” 听了这话,对面几人明显慌了,什么立案,什么责任,不就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吗,哪里会这么严重。 可警察和律师都不像在开玩笑,其中一个家长期期艾艾的开口:“孩子还小你们这追究责任,他们也承担不了啊,有未成年保护法呢。” “你们孩子是未成年,但作为监护人的你们不是,你们有监管不力之责,他们承担不了,你们可以。” “这事我们也会通知到相关学校,看还有哪个学校愿意接收他们这些鸡鸣狗盗欺辱他人之辈。” “况且我的当事人也是未成年,还是弱势群体,受国家特殊法律保护,真要追究他们一个都逃不过!” 喻文清见对方态度强硬,要是真闹上法庭,作为监护人她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即使心里再恨,还是语气晦涩的开口:“看这样行吗,我让我弟弟警方的见证下写书面安全保证书,承诺类似情况不再发生,再犯愿意承担法律的处罚。” “同时让他和小玖道歉。” 咬咬牙继续道:“该赔偿小玖的精神损失我们也愿意赔偿。” 其他家长见她这样说也纷纷表示愿意这样做,虽然肉痛可对方要来真的,够他们喝一壶的。 第112章 私下谈话 办案民警听完双方的对话,对律师道:“咱们先出去谈谈。” 不一会回来,两人脸上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办案民警在屋内扫视一圈:“不止孩子要写保证书,作为监护人你们也需要存留一份保证书在我们所里。” “女孩的精神损失赔偿是其一,录音里说的损坏公共财物,还有偷盗老人的钱财该赔偿的也需要赔偿。” “要是家长这边愿意承担这些,现在就在我们的见证下完成。” 几位家长脸色都不太好看,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要被拉着写保证书,可不写这事只怕没完,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家闯祸的小崽子,一行在警察的见证下写完保证书按完手印后,律师递给他们一份文件。 上面有赔偿明细,愿意接受就签字赔偿,不愿意就上法庭,保证书都写了,这个钱肯定也跑不了,大家忍着肉痛签字。 喻文清看到文件上的赔偿金额,额头上青筋颤动,赔偿金额平摊下来在大家虽然会肉痛但也能接受的范围。 但她要是出了这钱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都要拮据度日,可眼下除了签字赔偿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咬牙签字。 双方达成暂时的协议,离开派出所时办案民警对终于知道害怕从头到尾低着头的几个小男孩补充:“你们要时刻记着,已经在警方这边留下案底,要是再犯,等你们满了十二岁,全给你们送少管所去。” “改造好再出来!” 几个之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本就被吓破的胆,更加聚不拢,躲在自己家长身后瑟瑟发抖。 被各自的家长提着耳朵:“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你以后要是再和这些人玩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自家的小孩就是那个祸头,还好意思说不让他跟别人玩,要我看是其他小朋友不要和他玩才是!” “就是,扒小女孩的衣服是你家孩提议的吧,小小年纪如此下流,回去就应该打断他的腿。” 一片骂骂咧咧相互指责中,大家相继离开。 “那我先回公司了,有事联系。” 律师见这边已经没他的事和莫云桢告别,走之前递给小玖一个棒棒糖:“勇敢的小姑娘,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又笑眯眯的对周予念道:“闻名不如见面,小莫总最好的朋友。” 这人现在的样子和刚才的专业严肃判若两人,看得周予念一阵惊奇,原来他们当律师的也有两副面孔。 边观察他边礼貌的和他寒暄。 “快走吧你,再和我最好的朋友聊几句,只怕会遭到你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莫云桢没好气的将人撵走,这人不过和周予念聊几句,人都快被她绕得找不到北了。 感慨的对周予念道:“还好你和我们说话没来这些。”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笑笑:“第一次和这个职业的近距离接触,难免好奇。” 没办法她们学心理的有那么点小小的毛病,碰到不同职业的人都爱在观察他们的职业习惯,聊天时会不自觉的带着引导,以便于加深自己的印象。 周宜安到停车场开车,两人带着小玖往外走。 “莫云桢!”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急急的追上来看着莫云桢,表情欲言又止。 “我们在外面等你。” 看这样子喻文清应该和小莫有什么话说,周予念没留下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先牵着小玖离开。 她是不喜欢喻家姐弟,可不能阻止自己身边的人和其来往,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小莫和对方有什么牵扯。 等那道的身影消失不见,喻文清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她怕周予念因为对自己的意见不愿意莫云桢单独留下和她说话。 “你有什么事吗?” 和她表情急切的想解释什么不同,莫云桢态度很冷淡,面对自己以前有过好感的女生心里已经提不起一点波澜。 喻文清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冷淡,语气恳切的和他解释:“我弟弟欺负小玖的事,我接到电话后也十分吃惊,之前小玖也和我也说过,我当时狠狠的责骂了他,没想到这次他又故复萌态。” “你知道的,我和文溪两人住在救助中心,家里没有大人管束,我平时又在学校只有周末才回来,文溪年纪小难免会被外面的坏孩子带坏。” 说着喻文清忍不住红着眼眶低下头:“我们是孤儿,自小没有父母很多时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没有人教……” “几年前在火锅店的事,我也想和你解释,我当时不是故意不说实话,我刚转去那所学校好不容易和大家熟悉起来,我怕我说实话,同学会因此孤立我。” “我承认当时是我胆怯,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她说得情真意切,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 莫云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他态度还算温和,喻文清鼓起勇气,目露期盼的看向眼前风格气质与之前那个浑身冒着乡野气息截然不同的男生。 “我转学走的那天中午你送我的腌菜,我都吃完了,很好吃,以后有机会你能不能再送我一点,我很喜欢。” 喻文清前面说的那些话莫云桢听完后表情平静,没什么变化。 直到她说吃了自己送的腌菜还表示很喜欢,才神情怪异起来。 面对她一戳就破的谎言,只觉得这个女生嘴里还真是没有一句实话,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他不是个会说重话的性格,即便面对她如此诡言善辩也给她留了面子,没说出事实让她下不来台。 “其实你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们本来就不熟。” “至于腌菜……以前是作为朋友才送你的,现在咱们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你想吃外面有卖,我这边送不了。” “周予念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你弟弟平时还是抽时间多管管吧。”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喻文清满脸受伤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人走后喻文清脸上的表情变成不甘,现在连莫云桢,那个曾经贫穷单纯耿直的少年也成为了她攀不上的存在。 听说他自己创业当老板开了一家网络公司,今天那个律师应该就是他们公司的同事。 要是当时自己接受他的好意,那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躲在柱子后的喻文溪见人走了,才从后面出来。 出来后怕碍眼,也不敢离喻文清太近。 第113章 服装厂 “自己走回去!” 跟他走一块都嫌丢人,留下这句话喻文清径直离开,看也没看惴惴不安的弟弟一眼。 办案民警从窗口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姐姐光鲜亮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看着像是在校大学生,从穿着打扮来看经济条件并不差。 可弟弟先不说因为和其他小男孩打架弄脏的衣服,没干过的鼻涕,泡皲裂的脸,黑黢黢的脖子,这些看起来简直像个没人管的孤儿。 办案民警对那个小区的救助中心也有一定了解,按理来说国家每个月的补贴加上免费吃住,弟弟不应该去盗窃别人家的财物才是。 也不知这外表相差极大的姐弟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有这次教训之后姐姐能好好管束弟弟。 毕竟年纪小三观还没成型,多引导还是能步入正途的。 周宜安将莫云桢和小玖在救助中心前坪放下,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的停车场。 “你今天回家取车,爸妈有和你说让我们回来做什么吗?” 原本今天两人没打算回来,是周母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有点事要和他们商量,让周末抽时间回来一趟。 “唔,没说,估计得等我俩都在才一起说。” 周予念看向他眨巴眼:“宜安大师快分析分析是什么事,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待我算上一算。”周宜安傲娇的仰起头半瞌眼,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 “怎么样,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没有。” “你找打是吧,别卖关子,快说!” 他这表情哪里像没猜出来的模样,分明在故意卖关子呢。 “这事其实和咱们关系不大,想来是因为之前喻家姐弟的事,爸妈他们觉得家里有什么比较重大的决定要和咱们商量下为好。” “不过……” 周宜安哼哼两声:“有的人如意算盘落空,得到消息后只怕要彻夜难眠咯。” “你是说今天爸妈找我们是要说服装厂的事?是打算将服装厂卖掉?” 虽然他说得没头没尾,可提起如意算盘,周予念在心里过一遍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谁能和这几个字能扯上关系。 唯有喻文清,她大学和上辈子包括梦里一样都是选择的服装设计专业。 要说她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专业,而不是因为周母名下有个服装厂可以方便她毕业后有正当理由参与进来,说出去周予念都觉得可笑。 这人牢牢抓住身边一切资源,往上爬的心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得清楚。 也将周父周母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知道现在他们对她内心有隔阂,修复关系的手段没有太激进,而是以退为进想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到周父周母日常的生活里。 只可惜现在很多事并不会按照她的心意来,就算周予念和周宜安近几年没在家里住,偶尔回家也能从周父周母的言语中看出他们对喻家姐弟已经没有之前的舐犊情深。 “咱们念念还真是一点就通。” 周宜安对她的话给予肯定,将车停好后,两人上楼。 周父周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商量什么,见儿子女儿回来赶紧招呼他们过去。 “这是打算开家庭会议呢?” 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 “我看不用我们多说,某些人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周母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儿子和一脸淡然的女儿。 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小子的眼,不过回来找他爸拿车钥匙,随口问了几句话就一脸深意的离开。 要说他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因为什么原因叫姐弟二人回来,周母都不信这个邪。 被“夸”的人嘴里毫不谦虚:“那可不,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点能掐会算的旁门左道。” “行了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咱们说正事。” 周父咳嗽一声,示意妻子别被这小子给带着走,正事要紧。 “你们姐弟俩人都对服装行业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在商量将服装厂去留的问题。” “主要还是你们妈妈的意思,毕竟这个服装厂是她在全权负责,要是你们大学毕业后有谁愿意回来帮忙打理,这事咱们另说。” 周父试探的看向沙发上的儿子女儿,他前几年评上正高,事业也算圆满,平时在单位手底下的那些年轻人哪个见到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偏偏拿自家的孩子无可奈何。 也为之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这不关于妻子服装厂的问题,巴巴的就把两人叫回来商量,要是他们有不同意见,作为父母也会尽量采纳。 周母叹口气蹙眉道:“现在网络更新速度越来越快,我们这一辈人跟不上时代的节奏,服装厂很多方面的经营决策我都拿不准。” “虽然目前盈利还是呈上升趋势,可不久后只怕形势不容乐观,况且我这个年纪也该在家休息休息,没必要还像年轻人一样拼博。” 目光认真的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着岁月痕迹的眼角展露出温柔:“要是你们毕业后有谁愿意管理工厂,妈妈就再多坚持几年。” “你们大学专业与这个无关,我也不要求你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服装厂上,你们年轻人思想活跃只要平时偶尔抽出时间看顾就行。” 这是她毕生的心血,要是孩子们愿意承接,当然是最好的,要是他们不愿意也只有和丈夫最开始商量的那样转让出去。 毕竟时代在进步,她年纪上来后思维和精力是真的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服装厂在她手里有始有终有个好的落幕对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交代。 周母眼里的不舍显而易见,周予念听完她的话后沉默许久,她不是在考虑大学毕业后要不要管理服装厂的事。 而是在想上辈子喻文清能顺利接管服装厂,其中应该也有周母的原因在,一生的心血有人愿意承接心里又怎么不会高兴呢。 不管喻文清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上辈子的周母心中,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就是她精神和事业上的寄托,可以让她毕生事业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第114章 决定 只可惜周予念不是喻文清,她的选择很多,不需要把周母的服装厂囊括进自己的人生计划里。 上辈子还没出事前不需要,这辈子更加不需要,把自己不擅长不感兴趣的事承接在肩膀上,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从经营方面来说她一个门外汉或许还不如周母,要是以后将其心血糟蹋,结果比在辉煌时放下让周母更加难受。 周予念思考过后对目露期待的周母道:“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做,我觉得您还是找一个合适经营的人将服装厂转出去吧。” “要是对方能将服装厂经营好,不管对您还是对服装厂都是很好的交代。” 周母失望了叹口气,也不强求,毕竟女儿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转而看向儿子,只看一眼马上就收回视线,继而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小子也不是做这块的料,看看你今天这身搭配简直没眼看。” “不是,我这身搭配怎么了?” 周宜安纳闷的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他觉得没问题而且非要完美啊。 “您就算恼羞成怒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衣服,跳过周父直接向周予念寻求认同:“念念,你也觉得我今天搭配有问题?” “我觉得挺好,这衣服穿你身上出类拔萃,气宇轩昂。”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看不出这人的搭配哪里有毛病。 “哦,我知道了!” “人家搭配讲究三色原则,你数数你今天身上几个色,说五颜六色还少了。” 也怪他这张脸硬生生将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给压制得死死的,别人看过去光顾着看脸去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他这花花绿绿的衣服。 不过他现在穿的衣服明明是放在周父周母这边,今天本来穿的那件外套被泥巴弄脏才换上的,怎么会看着这么眼熟。 话音刚落,被她指出穿得五颜六色的周宜安目光幽幽,表情幽怨一字一顿的对她道:“这件五颜六色的衣服,是我某年生日时你给我买的。” “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你说我就适合这种鲜嫩的颜色,穿着惊为天人,现在你居然嫌弃它五颜六色!” 他气呼呼的撇开头。 周予念心虚的摸摸鼻子,在周父周母看好戏的目光中试图解释:“我没嫌弃它颜色花,就是……” 她现在把视线重点放在衣服上,解释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确实很花,要是换个人穿不定得被怎么吐槽。 “就是它确实很花。” 周父笑呵呵的接口,难得看这小子吃瘪,可不得好好嘲笑嘲笑。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不说三色原则,但凡审美水平正常这衣服都只能压箱底。”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老爱骗念念穿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你俩现在也算扯平了。” 以周母的审美水平来说,不看儿子那张俊脸单看这脸衣服是真的辣眼睛。 听周母这么说周予念才理直气壮起来:“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你既然拿出来穿,今天可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生气的脱掉。” “不脱就不脱,我会在意别人眼光?况且再花的衣服我也压得住。” 这确实是实话,要不是被周母特意点出来,大家都没注意这件衣服上存在的问题。 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也想念吴阿姨的手艺,留下来吃完晚饭才走。 吴阿姨见他们两人在家,过来做饭时笑得牙不见眼,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手艺,生怕他们吃不够。 临走时还将额外用饭盒装好的菜塞给他们让带走,对周予念叮嘱:“虽然宜安做饭小得我真传不再凭感觉放盐,但咱这手艺念念你可要时刻念叨着,平时多回来尝尝。” “实在不行,阿姨上那边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学习辛苦就得吃点好的。” 吴阿姨说着一副只要他们开口,马上可以换东家的模样,反正都是在周家干,去哪里做饭都一样。 周父周母:“……” 不是,怎么回来一趟,不但没替服装厂找到愿意承接它的人,还要把家里做饭的阿姨给拐走。 周予念闻言眉梢带笑:“只要您能征得我爸妈同意,我们巴不得您过去给我们做饭。” “哎,那感情好,我等下就和老周他们夫妻商量商量。” 今天过来时没开车,两人打算坐打车回去,慢悠悠的下楼。 见边上的人不似往常活跃,周予念拿胳膊撞他:“还在因为衣服的事生气呢?” “我小时候你可没少忽悠我穿比这更过分的奇装异服,就几年前逛街你还想让我过年穿那件五彩斑斓像雉鸡的衣服。” “我当时真的觉得你穿过年穿那件衣服喜庆。”还在生气的某人嘴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占理。 “那我当时也觉得你穿这件衣服好看啊,况且你自己不也是很满意,今天才翻出来穿的。” “行吧,那我就勉强原谅你。” “哎,不是,周宜安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哈,还原谅我?我看你怎么原谅我!” 看着一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的家伙周予念手痒起来。 在周宜安的求饶声中两人嬉闹着打车离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上辈子的今天,别人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让周宜安丧命,周予念的人生也自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终潦草收场。 而这辈子的今天,一切都没有再发生,那个说谎的小孩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再过一个礼拜周宜安就可以迎来他上辈子未曾拥有的二十岁。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抬眼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城市高楼大厦,今晚的夜空星光璀璨,星辰漫天。 靠在她肩膀上的周宜安正在闭目养神,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今天晚上这些衣服没洗干净,你不要想睡觉。”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今天耗完明天再继续。” 喻文清双手环胸站在公共洗衣房的洗衣机旁,面无表情的盯着边抽抽嗒嗒流眼泪,边踮起脚站在比他还高的洗漱台边上搓衣服的喻文溪。 喻文溪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个小时,衣服上沾染上的泥浆不管他怎么搓都洗不掉。 可他不敢反驳喻文清,只能睁着红肿的眼睛奋力的洗,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 第115章 回报 “你说喻文溪现在还被他姐姐压着在洗衣房洗衣服?” 小玖点头又朝莫云桢比划:“好久好久了。” 她吃完晚饭后把今天弄脏的衣服放到洗衣房的洗衣机里去洗,当时就看到喻文溪在洗漱台边用手搓衣服,他姐姐在旁边看着。 等小玖隔了许久去取洗好的衣服时,发现喻文溪盆里的衣服还没洗完,边搓衣服边哭兮兮的,而他姐姐也没走。 小玖怕喻文溪的姐姐会因为白天的事生她气,不好意思和她靠近,只匆匆点头打招呼就拿着洗好的衣服跑了。 莫云桢看着一脸懵懂年幼的女孩,摸着她头上的小啾啾:“做错事的是他们,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不好意思,只要占理我们可以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对面所有人。” 女孩目光闪亮的重重点头应下,这话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会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不管面对谁都要挺胸抬头。 “好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家休息,记得把门反锁。” 看着小玖蹦蹦跳跳的离开,莫云桢才收回视线回屋里。 “刚刚小玖来找你啦?” 屋内莫奶奶正戴着老花眼镜缝衣服,她手上拿着针线朝孙子招招手:“你过来帮我穿个线,年纪大了这线啊怎么也穿不进去。” 莫云桢依言将她手上的针线接过,三两下穿进针孔里,顺手将插在缝纫包上所有的针都给穿上线。 莫奶奶看着灯光下孙子褪去青涩日渐成熟的脸,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个孩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成长得很好。 她不懂年轻人的赚钱模式,只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才上大学没几年给他们两个老的拿了不少钱,还问他们要不要从救助中心搬出去。 可他们这老胳膊老腿住了一辈子低矮房子的农民哪里能住得惯这大城市的高楼大厦。 救助中心这边的平房他们就住得挺好,而且周围的人都熟了都是些年纪相仿的老人,哪里能舍得走。 知道他们的想法,孙子也就没再提搬出去的事,只笑言这里确实适合他们二老住,邻里邻居间来来往往相互有个照应。 隔几天孙子去学校上课,黄琼上门送锦旗,说是代救助中心的其他居民谢谢他们家的爱心捐款,为这些社会边缘群体提供更好的生活质量。 从黄琼处得知是孙子给他们所处的救助中心捐了一笔钱,用来修缮前坪老化的运动器材,改善大家一日三餐的伙食,添置各种日常用品。 老俩口听后不自觉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喝水不忘挖井人,当自己有能力也没忘来时路。 孙子这么做他们老俩口是万分赞同的。 莫奶奶转头看了眼挂在堂屋的锦旗,问正在穿针引线的莫云桢:“今天念念和宜安两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没有和家里两位老人说,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对,我们白天都在一块呢,听说是周叔叔元阿姨有事找他俩,分开之前他们还要我跟您和爷爷说一声下次时间充裕再来家里吃饭。” “唉唉,那感情好,不止他们,再叫上你们那个叫齐致远的朋友,那孩子可真是招人稀罕,长的讨喜又会说话。” 莫云桢将穿好的十几根针线递还过去,看着自家奶奶提起齐致远就眉开眼笑的模样,满是无奈。 齐致远不过来过两回,而且时间都过去挺久了,居然还能招老人家惦念,这人的感染力真是非他人所及。 “等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像想起什么,莫云桢失笑道:“您有空的话做些辣椒酱,他应该随时有时间。” 可不是会随时有时间,齐致远他们大学虽然也在本市,但地处偏远边上各种餐饮场所外卖都跟不上,每天只能苦哈哈的吃食堂。 他在群里吐槽,原以为上大学可以每天吃点好的,结果还不如高中,至少高中中午可以借着兄弟的光吃小食堂,放学后家里也不会亏待我。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学校食堂一家独大,饭菜贵就算了还难吃,可怜的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在他这一声声泣血的哭诉声中,有人火上浇油的在群里晒出中午吃的美食。 配文:吃一份倒一份 紧着接是齐致远鸡飞狗跳一连串的语音咆哮。 这个火上浇油的不用说只有周宜安那个缺德鬼,认识这么些年连莫云桢也觉得周宜安有时候是真不做人。 高中时他还觉得这人长得好,脸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平时和大家说话随意,打成一片,百分百是个乖巧良善的好学生。 这个刻板印象在见过周宜安许多操作后变成了笑话,什么乖巧善良,他简直就是个魔星! 两人高中大学在一个学校,又是同一个指导老师带出来的,平时在学校时虽然专业不同但也少不了打交道。 莫云桢没少看到往日里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闵老教授被周宜安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还奈何他不得。 闵教授大学主攻化学研究领域,高中带出来的几个学生只有周宜安大学后继续留在他门下,面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独苗苗那是打不得碰不得。 作为不同专业的门外汉,莫云桢每回到实验室就是给师生二人相互顺气,有一回闵教授又因为一个数据问题和周宜安争论起来。 师生两人各不相让气氛僵持,最终周宜安小胜,哼着歌离开。 气得闵教授在原地转圈,忍不住和边上向来乖巧的学生吐槽:“你看,你看,这小子什么德行,凑巧赢我一回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简直没法管!” 莫云桢见他虽然嘴上抱怨但目光里流露出的喜爱和自豪怎么也掩盖不住,偏偏这个让人头疼的学生才能继承他的衣钵。 也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弟子,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但在专业的事上从不掉链子,有他在的实验连数据的出错率都直线下降。 老教授一脸又爱又恨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忍俊不禁悄悄和他道:“周宜安不讲道理,但有个能管住他的人讲道理,要是下回他再气您,就去和那人告状,绝对一告一个准。” 将能管住周宜安的人联系方式留下后,莫云桢扬长而去。 第116章 盘算 以至于周宜安后面几次在学校碰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看来他留下的那个电话闵教授真给用上了。 也是有能将这个魔星克得死死的人。 莫奶奶见自家孙子一脸笑意,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是想起念念宜安他们那群朋友。 也只有提起他们和他们相处时少年持重的孙子才会鲜活起来。 浑浊的双眼满是慈爱:“等我有空多做些辣椒酱,腌菜,你给念念他们每人拿上一些,偶尔吃吃也能提提口味。” “您做可以,但得注意别太劳累影响身体,血压也要记得早晚量,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老人家闲不下来,有点事做也是好的,不过到底年纪来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两人这厢说着话,莫爷爷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在食堂和几个老伙计打叶子牌,打完牌后精神抖擞。 见孙子今天居然还在家便好奇的问:“不是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他知道孙子和人合伙开了个什么公司,平时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居然还有工夫待在家里。 “爷,你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回来,我这才留在家里吃一顿饭,就要赶我走。” “行行行,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学校。” 莫爷爷笑斥:“谁不待见你了?你这小子尽会曲解我的意思。”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莫云桢才提着莫奶奶给他装的瓶瓶罐罐离开。 在洗衣房盯着弟弟洗脏衣服的喻文清见衣服实在搓不干净,这才终于松口让喻文溪拿着盆回家。 恰巧碰到从莫家出来的莫云桢,喻文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态自若的和他点头打招呼。 女生笑容真诚、面容姣好气质温和,看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莫云桢神情冷淡对她颔首后提步离开。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加不会是。 喻文清早就从他的态度里看出对自己的疏离,可不管怎么样该为自己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旁边喻文溪端着盆偷偷打量自己姐姐的脸色,怕她把被别人忽视的怒气又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虽然年纪小,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看得明白,姐姐和周予念他们那群人很不对付。 而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也是周予念他们一伙的,姐姐不被人搭理肯定会生气。 出乎喻文溪的意料,这次喻文清并没有生气,而且看他时脸上嫌弃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和小时候一样温柔。 语气循循善诱:“你平时在家多和周围的这些长辈打好关系,见到人要打招呼,这样大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愿意拿给你。” “你看小玖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都能让大家喜欢,你嘴甜一点,哪里还需要去和那些坏孩子偷鸡摸狗的搞吃的。” “尤其是莫爷爷莫奶奶,你平时也和小玖一样多去俩老跟前走动,没事帮他们做点事,姐姐每个月多给你三十块零花钱。” 喻文溪闻言眼睛放光,连搓衣服搓得刺痛的手指都没那么痛了。 现在姐姐一个月给他的零花钱是二十,买了弹珠和卡通贴纸,就不够买零食的,所以他平时嘴馋只能和那群人一起到处搞吃的。 要是每个月能多出三十块钱零花钱,那他岂不是可以买很多小零食! 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的反应看得喻文清一阵满意,罕见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很多时候她不好做得太明显的事,让个十岁的小孩来做才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莫云桢对自己爷爷奶奶孝顺,救助中心所有居民都知道,她当然也不例外。 既然莫云桢本人那边不好入手,那就从他爷爷奶奶这边入手,看两位老人对小玖和中心其他孩子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心善,而且喜欢孩子。 先让自己弟弟讨得老人欢心后,她再顺势和莫家走动,一来二去和莫云桢的关系不也就能缓和下来?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来就是。 喻文清表情势在必得,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要抓住周围一切能抓的资源。 周家父母,以前看不上的莫云桢,包括学校里的那些追求者,她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看天色不早,打发喻文溪上床睡觉,看到手机某个追求者发过来的问候短信,从来置之不理的喻文清这回没有看过就丢在一边。 而是回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对方见她回信息,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还掺杂着转账的信息。 看到转账金额,喻文清想起今天赔出去的钱,不禁又是一阵肉痛。 没有过多犹豫将钱给对方退回去,这么点钱还不至于让她吃相难看。 明天还得上周家和周母说说暑假见习的事,周母向来出手大方,她的那些高档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拿给她的。 当时喻文清即使心里对这些很渴望,但面上还是推却,周母却说都是客户还有供应商送给她的,东西多品牌杂,平时放在家里落灰。 要是她不要就只能等过期了再丢掉,周母说起这些对她来说昂贵的东西时表情随意,看得喻文清心中艳羡,也就没再做表面推辞欣然接受。 大学几年她所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随手散给她的,身上穿的品牌衣服也多是工厂代加工时周母拿回家的样品或是品牌方给的模版。 这些都被周母随意放在周家的杂物间,周母见她偶然提起,很喜欢的模样,每回上门都会让她挑选合适的衣服带走。 这几年喻文清外表已经摆脱大山深处带出来的土气,学会打扮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平时穿的用的都不便宜,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家境富裕,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喻文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快意。 进退得宜的和周围人相处,仿佛之前沉积在心中的郁气、出生的自卑,还有羡慕过别人的心思都从未有过。 要是明天能和周母敲定寒假去服装厂见习的事,周一回到学校那些让她享受羡慕的眼神只怕会将她包围。 带着这种隐秘的想法,喻文清在低矮的平房内沉沉睡去。 第117章 算盘落空 第二天是周天,喻文清起了个大早,把喻文溪也从被子里顺道拉出来:“洗把脸,去食堂吃完早餐后去前坪玩。” “记得我昨天说的看到人要打招呼。” 将人打发出去她才换衣服,今天她的穿着打扮和平时在学校不一样,以简朴为主,素面朝天连口红都没涂。 这个点周母应该刚吃完早餐在家看报表,喻文清拿上自己的专业书籍前往周家。 不出她所料,周末除了必要的应酬,周父周母一般都是在家的,周父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周母她来时正在客厅看服装厂的季度报表。 周母开门见到她时,脸上表情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态度就和普通客人上门一样。 这么多次下来喻文清也习以为常,周家夫妻都是体面人,再怎么样表面上也不会太过苛刻。 坦然自若的和周母闲话家常,随即拿出自己的专业书籍向周母请教上面不懂的地方。 长辈面对这样愿意虚心请教的孩子心里多少都会产生好感。 周母也不例外,近几年喻文清上门次数不多,大约是知道自己和丈夫心有芥蒂,这孩子心里有数不一个劲儿的再往家里凑。 每次上门都是过来请教课业上的问题,让周母也不好拒绝,请教完后也不会多留。 有时周母会随手给些自己用不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给她,还有家里堆积在杂物间的衣服,见她喜欢也都让她带回去。 反正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是过期扔掉,就是落灰后再整理捐赠出去,既然这孩子能用得上,拿给她正好。 原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请教完课业,喻文清就会离开,结果面前女生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看向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周母以为她是有问题还没弄明白,语气缓和的开口:“是有什么地方还不懂吗?” 从事服装行业这么多年周母对其中的各种门道可谓是了如指掌,书上晦涩难懂的地方她都能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出来。 喻文清似是鼓起勇气看向周母,神情间隐约透露出不好意思,脸颊羞红:“元阿姨,是这样的,学校上个星期给我们布置了任务,让我们寒假找一家相关单位见习。” “到时候校方会随时抽查,所以我想着能不能……”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语气顿了下才继续开口:“能不能去您的服装厂见习一段时间,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认真学习相关知识。” 说完目光恳切的看向周母。 不过她面上一副忐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可心里知道周母可以随时帮她安排进工厂见习,毕竟服装厂在她名下,她是老板。 安排个实习生进去不影响什么,所以她笃定周母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和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周母听完她的话后确实觉得安排个实习生进厂学习不费什么功夫。 不过昨天和家里两个孩子商量完服装厂今后的出路后,喻文清提的这个事周母没什么犹豫就出言拒绝她,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这事阿姨无能为力,服装厂家里几人商量过后打算近段时间转让出去,你还有两个多月才放寒假,只怕那时候服装厂已经不是我在运营了。” 又建议她:“咱们市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厂,你提前准备好简历投过去,他们应该会愿意接收像你们这个专业的大学生。”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稳操胜券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您说什么?要把服装厂转让出去?怎么可以把服装厂转让出去呢!” 略显尖锐的嗓音,脸上无意间露出的狰狞,使周母在旁边看得眼角直跳,这女孩哪里还有之前温和恬静的模样。 喻文清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过来,换上一副为周母担忧的模样。 “您别见怪,服装厂是您多年的心血,刚刚突然听到您说要转让它,内心十分惊讶,所以才会……” 说着低下头,似乎真的在为周母要转让自己的心血而遗憾。 要不是刚刚周母亲耳听到她厉声质问,亲眼看到她那和往常大不相同的面孔,这会还真会被她给糊弄过去。 常挂着笑意的面庞冷下来,语气不再客气:“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家里,要是课本上实在有不懂的地方自去请教你的任课老师。” “元阿姨……” 喻文清不敢相信这留情面的话出自一向待人以宽的周母口中,她刚刚不过没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而已,怎么就让她下逐客令了? 周母昨天和周予念他们说完服装厂的事,姐弟俩人都没这么大的反应,也丝毫不觉得她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理需要和他们交代。 怎么喻文清一个外人,反而反应这么大,光这点就能看出她对别人家的财产有莫名的占有欲。 联想到她大学选择的专业,周母脸色更是黑沉,合着真拿他们家当冤大头呢,升米恩斗米仇这只怕是早就给惦记上了。 “我现在没空招待你,回去吧。” 周母面色不愉,哪里还有以往和气的模样。 “我刚刚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您别误会……” 喻文清站起来急切的想和周母解释,要是周母认定她有别的心思,以后周家这边是彻底不会和她有一点关系了。 “你有没有其他意思自己心里清楚,而我现在只是单纯的让你离开也没有别的意思。” 周母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客厅门口将门打开:“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喻文清看着彻底不留情面的周母,身体摇摇欲坠:“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元阿姨您别这么……” 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簌簌的往外涌,客厅的动静把本来在书房办公的周父吸引出来。 出来后看到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妻子难得的摆起脸色,而对象显然就是正流泪不止的喻文清。 周父内心疑惑,但他知道妻子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火给人脸色看的人,应该是这孩子做了什么才引得她生气。 近几年夫妻二人待喻家姐弟没有刚开始的亲近,但该他们担的责任从来没有懈怠,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按时打到喻文清账户,应该没什么对不起姐弟二人的地方。 对于妻子现在驱赶人出门不留情面的作态,周父虽然不解,也没打算劝说妻子。 只对显然十分伤心的喻文清道:“你现在先回去吧,再待下去说不定你元阿姨更生气。” 第118章 群里欢乐多 周父出来不问缘由的就和周母站在一边,对她进行驱赶,这让喻文清心里更加慌乱。 她可以肯定要是今天从这里出去,今后周家再想登周家的门就难了。 明明两人曾经都是关心她照顾她的长辈,可此刻却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离开就要动手赶人。 主人家已经下逐客令,心里再不情愿,她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死皮赖脸的留下。 喻文清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周父道:“周叔叔,是我不小心说错话让元阿姨误会了,今天我就先回去,等下回有空我在……” “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之前已经说了从今往后你有事没事都不要再上门!” 周母横眉冷对,她心里也纳闷这个女生怎么就听不懂话,稍微要点脸面的孩子这会只怕已经掩面离开,哪里会像她这样。 喻文清脸色变得唰白,乞求的目光转向周父,周父叹口气对她摆摆手:“快离开吧,以后就和元阿姨说的这样不要再上门。” “砰!” 大门在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喻文清站在紧闭的门口表情迷茫,眼泪糊在眼睫上几乎看不清脚下的楼梯。 觉得这样还不够,关门前周母兜头盖脸的再给她泼下一盆冷水:“还有两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们这边不会再为你提供生活费。” “你弟弟到时候也由你自己抚养,我们该担的责任到两年后为止。” 喻文清内心无比的恐慌,服装厂,周家的经济支持,要是这些都没了,她毕业以后难道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拿着三五千的工资过活吗? 还有一个喻文溪要养。 当初她大学选择服装专业不就是因为周母名下有服装厂,以后就业可以为她提供帮助,要是服装厂转让出去,她要怎么办…… 现在念的这个大学不过是个二本,在国内排不上名号,很可能毕业后三五千的工资都找不到。 喻文清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睛浮现绝望。 人走后周母长呼口气,见丈夫欲言又止,似是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他说了,要是话出自周予念和周宜安的口压根算不上什么事。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喻文清,她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分明是已经把服装厂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对和自己毫无相干的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还出言质问周母这个真正的拥有人,这让周母怎么能不生气。 听完周母的话周父认同的点头:“确实是我们将她的胃口养大了。” “等她大学毕业咱们的责任也算完成,不会再和她有过多牵扯。” 周母将自己的气缕顺,这才说起另外一件事:“等我将服装厂转出去,咱们换个住处。” “这边小区建筑老化设施不全,很多时候挺不太方便的。” 之前因为这边离周予念周宜安两人的高中还有周母的服装厂都不远,所以一直没有搬家的打算。 现在姐弟俩人都上大学平时也不住在家里,周母服装厂也要转让出去,这边的房子完全可以舍下。 对于妻子的提议周父自然是没意见的,沉吟会道:“既然要换房子,就换到我单位附近吧,平时我上下班也方便些。” 两人就这么敲定搬家事宜。 接到父母的电话后周予念并不意外,上辈子他们几年后也搬走了,不过当时并没有通知她。 挂断电话朝正在厨房忙碌的周宜安喊:“说了咱们吃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菜就行,你非得折腾。” 这人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兴致做饭时八头牛都拉不回,没兴致时怎么哄也没用,很显然今天是他兴致勃勃的一天。 在厨房忙活的周宜安也扯着嗓子回:“你再等等,就快好了,我今天非得要证明我做菜水平不是小得真传!” 等他将所有菜端上桌,包括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几份,一脸期待:“你快尝尝,我和吴阿姨的手艺孰优孰劣。” 还孰优孰劣,周予念无奈:“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俩做的菜我可都没少吃,还需要试吗?肯定是……” “肯定是你做的好吃呀!” 看着这人逐渐下垂的嘴角,周予念毫不犹豫的改口,要是她说真话今天只怕是不得安宁。 为了增加可信度赶紧每个菜尝两口,随后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点评:“没错,确实是你稍胜一筹。” 得到满意的答案,周宜安高高兴兴的坐下,嘴里道:“一般一般,主要是吴阿姨教得好。” 要是他那飞扬的眉眼能稍微往下压压,说不定就信了他的谦虚之言。 周予念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不说,反而附和他:“主要是你聪明,学什么都能青出于蓝。” 在他笑容都快溢出来时又不紧不慢的加上一句:“就好比平时洗碗,你洗得比我干净每回都锃光瓦亮。” “所以碗还是得由洗得干净的人来洗才对。” “没问题,这个月的碗都交给我!” 这回换周予念成了那个笑得合不拢嘴的人。 周宜安见她开心垂下眼眸低声嘟囔:“哪回不是我洗的,尽会忽悠我。”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两人各种回房忙课业上的事,今年大三很多东西都需要提上日程。 这时书桌上手机消息不停闪烁,周予念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他们几个朋友的小群。 其他的群消息都被她屏蔽了,只有这个没有,每回看到这一连串的活跃消息她都在屏蔽与不屏蔽间反复切换。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很少在群里冒泡的寻砚这回第一时间出现。 寻砚:你以后发消息能稍微停顿一下吗? 齐致远:你可以选择屏蔽群消息,既然舍不得屏蔽那就忍着。 光听齐致远这语气就能想到他此刻嘚瑟的表情,这么多年也就他能让寻砚吃瘪。 果然寻砚冒个泡后就不再吱声。 徒留齐致远一人在群里狂嗨,见没人搭理他,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周予念。 被单独@的周予念满脸无语。 她上辈子和寻砚一样都欠他的! 齐致远:念呐,你怎么也和他们一块装高冷,我知道你在看手机,今天的鸡汤文学还没发,不要忘了!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复制一段鸡汤发群里。 她这一出现,群里顿时热闹起来。 第119章 痒痒瓶 周宜安:某些人不是说要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让我不要打扰吗? 莫云桢:@周予念我奶奶说要你下回来拿辣椒酱。 孙怡然:我真是服了你齐致远,也不怕每天喝鸡汤把自己喝撑。 寻砚:@周予念你上回让帮忙找的书我小姑姑书房有,今天晚上寄给你。 周宜安: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 寻砚:你不需要知道。 林微:……原来大家都在啊,我以为大家都不看群消息的呢。 齐致远:呵呵,可不是,你们哪怕是装一下呢,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显得我每天一个人在群里说话就是个笑话! 孙怡然:你也知道啊,现在看清事实以后可以消停了吧。 齐致远:我不!我以后要每天在群里轰炸你们,我让你们为自己的冷漠后悔! 周予念:…… 周予念:趁着大家都在,下周六周宜安生日有时间的来家里玩。 周宜安:人可以不来,礼物必须到。 群里大家积极响应,踊跃报名,对于去哪里吃饭争论不休,周予念嘴角着噙笑看完消息,将手机静音后这才打开笔记本心无旁骛的开始完成专业课老师留下的任务。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多,周予念转动有些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将笔记本收好,她今天晚上要回学校。 收好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打开房门发现周宜安在客厅专门给他搭建的试验台旁低头不知在忙活什么。 他平时在家会自己捣鼓一点没什么危险性的化学试剂, “你今天晚上去学校吗?” “不去,你再等我几分钟很快就调试好了。”周宜安头也不抬,手上不停的捣鼓。 周予念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但还是依他所言没离开,好奇的站在他身边看着面前一排五颜六色的试管。 最后一步大功告成,周宜安将调试好的试剂装进分装瓶内递给旁边的人:“这个你带去学校,要是那人这辈子再纠缠你,拿着这东西呼呼往他身上喷,保准让他下回见到你就跑。” “宜安大师出品,保准药到病除。” “什么那人这人的?” 在周宜安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下,周予念才想起他说的那个是谁,她都快忘了这茬,没想到这家伙还惦记着呢。 看向手上无色透明的液体,打开瓶盖闻也没有气味溢出,忍不住担心:“真呼呼上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最多让他受点苦,不敢上来对你献殷勤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和防狼喷雾有什么区别?” 周宜安傲然挺胸:“我这个和防狼喷雾不同,你不需要对着人眼睛招呼,只要沾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保准他十天半个月身上发痒。” 不是,这人在大学里每天都学了些什么?这种奇奇怪怪恶作剧的东西也能弄出来,闵教授知道吗? 也许是周予念沉默的时间太长,周宜安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念念?你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旧情难忘、情意绵绵、藕断丝连……”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周予念赶紧制止:“停停停,你搁这背成语呢,我带我带。” “要是出事我保准把你第一个供出来!” 周宜安这才满意的停止碎碎念,笑得浑不在意:“你要真不放心给我试试?”说完将自己手伸到她跟前。 “试你个大头鬼。”周予念没好气的将他手拍开,将小小的玻璃瓶塞进自己包里。 走之前叮嘱他:“你回学校后少气点闵教授,免得老人家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告状。” 也不知道闵教授哪里问来她的联系方式,某次打她电话说了一通周宜安气死人不偿命的行径,她转头问周宜安闵教授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从当时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回答中,就知道这人定是做了坏事没跑。 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周宜安保证以后他尽量收敛点,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周予念自然不会多干预。 哪知这次以后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闵教授那边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和她告状。 也难为人中气十足的老头,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装虚弱,告自家不省心的学生的状。 她这话使周宜安气愤的瞪大双眼睛:“哪里是我气他,分明是他争论不过我就耍赖,结果耍赖也耍不过我,就给你上眼药。” 周予念:…… 表示不懂他们师生间的相处模式。 “人家年纪这么大,真耍赖的话你就让让他……” 这边刚说完周予念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耍赖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翁,边划开接听键,边用口型无声的问周宜安:“你又做什么了?” 周宜安:…… 他能做什么,这几天什么也没做啊,不就是外出交流晒完日光浴后观瞻了老头的熊猫眼吗。 哦,还给他送了几副花边墨镜。 “他正好在我这边呢,需要让他接听电话吗?” “那行,我和他说一声。” 周予念挂断电话后一言难尽的看向周宜安:“闵教授让我转达你,在外面浪两天也浪够了,让你现在麻溜的滚回实验室。” “要是不回去明天要你好看,顺便把那个痒痒瓶也带一瓶回学校。” 痒痒瓶初听觉得名字陌生,再一想可不就是刚刚周宜安给她的那瓶无色无味的东西。 合着闵教授也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啊,这师生二人葫芦里也不知道卖什么药。 最终姐弟俩人同时出门。 到宿舍后,宿舍里其他三个舍友都在,除了赵知涵其他俩人和周予念都不是一个专业。 平时几人相处没矛盾,但也算不上热切,和班上其他人一样都是点头之交。 结果她今天刚到宿舍那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就满眼放光的围上来:“周予念,你怎么认识的篮球队那群人,人家今天还专门和俩打听你。” “而且是他们队里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 从厕所出来的赵知涵怕周予念不知道篮球队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是谁,给她解释:“她们应该说的是宁筝。” “我记得你不认识他,和他没有来往啊,这人怎么无缘无故打听你,果然他们篮球队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赵知涵对群男的向来没好脸色。 周予念:…… 脸色说不出的怪异,难不成周宜安那家伙给的痒痒瓶真能派上用场? 第120章 篮球队宁筝 “他打听我做什么?问了些什么?”上次把他们篮球踢进下水道应该是这辈子俩人第一次见面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问了你的班级名字还有平时的选修课。” 舍友表示也很纳闷,平时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今天居然会主动和她们搭话,虽然是打听别人,但也够罕见了。 见周予念像是不认识对方,其中一个舍友庆幸的拍拍自己胸口:“幸好我俩没乱说话,美色当前也抵挡住了诱惑。” 帅哥嘛,谁不喜欢,可篮球队那群人她们普通女生可招惹不起,一不小心就要被拆皮剥骨,那群人换女朋友换得勤。 每回那些被分手的女生哪个不是闹得寻死觅活,弄得学校人尽皆知,偏偏对方理都不理,依旧谈恋爱谈得飞起。 周予念笑着对表示她们表示感谢,不过她知道对方既然已经打听她,肯定不会罢休。 毕竟上辈子那人就是这样,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冷脸,都没有放弃。 她之前还看不出来周宜安说的那人不是善类,究竟是哪里不善,刚刚听完两个舍友的话,心里恍然,这不就是猎人盯上猎物开始展开的一系列的狩猎行动吗?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上辈子是。 至于这辈子?俩人不过才见一面看来也被盯上了。 周予念上下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点能引得别人如此煞费苦心。 “我本来以为那个宁筝和他们队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还是我高看了他,长期和那群家伙浸染在一起,哪里能真的纯白无瑕。” 赵知涵满脸嫌恶,她之前社团有个学妹被篮球队的某个人给骗了感情,每天哭丧着脸,几个月都没走出来。 等情况终于好点,结果对方又带着新女朋友来她眼前招摇过市,女孩子嘛内心总是柔软重感情一点,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后面情况闹大,学妹做了点偏激的事被学校警告处分。 这事一直被列为反面教材说给新社团新人听。 “你可别被那些人的糖衣炮弹和死缠烂打给绕进去,他们这群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反正没一个省油的灯。” “总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不是想找个女朋友洗衣服洗袜子,就是给他送球鞋送球服,没憋好屁!” 周予念被她的话成功逗笑:“放心,咱保证坚定自己的立场,对凑上来的人没个好脸色。” “这还差不多,况且从小对着你弟那张脸哪里还能看的上其他庸脂俗粉。” 赵知涵回味起上周五见周宜安的场景,绝,真绝,名牌大学王牌专业自己长得出色还优秀,待人又有礼貌,简直就是直女天菜。 “行啦,明天再带你看个帅的,和周宜安不分伯仲。” 周予念神秘兮兮的的凑近赵知涵,故作高深:“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听说能看和周宜安不分伯仲的帅哥,赵知涵立马打鸡血一样眼睛放光,大有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模样。 “明天沈教授的课,你陪我一块去他办公室取电脑。” “这个帅哥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 帅哥诚可贵,可她的小心脏也珍贵呀。 “真和你弟不分伯仲?” 内心还是蠢蠢欲动,见周予念毫不犹豫的点头,赵知涵咬咬牙:“行,明天陪你去!” 两人达成美好约定。 周予念确实没骗她,本来在群里说要寄书给她的寻砚,私下给她发消息说要来这边检察院送东西,顺道帮她把书带过来。 寻砚大学也在本市,读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目前大三偶尔会被学校抽调进检察院当临时书记员,这也算他们学校的老传统,当对出色学生的培养。 他既然愿意跑一趟,周予念自然没有拒绝道理,打算明天中午过来请他吃个饭,虽然在本市,但两人也许久没见了。 她要的书是许多年前已经绝版的犯罪心理学,上个星期在群里提了一句,寻砚给应承下来没几天就给她找到了,周予念也不禁感慨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 星期一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帮沈教授把电脑送回办公室就拉着赵知涵去校门口。 刚刚寻砚给她发消息已经到了校门口,一路上赵知涵意外安静,周予念纳罕的问:“这不像你的性格啊,今天是打算给人留下个文静的形象?” 她之前见周宜安时可不是这样的,活泼得很,怎么现在改见寻砚反而变文静了。 “哎呀,你懂什么,周宜安是咱弟,你说的这个寻砚是同龄的,可不得注意点形象等下唐突了人家怎么办。” “还挺有道理。” 中午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周予念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穿着休闲运动服外表气质都出色的男生,朝他挥手:“寻砚!这边。” 寻砚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稍显淡漠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快步走过去。 “你还来得挺早。” 看他这样子应该在校门口等了一段时间。 寻砚点头:“送完东西就直接过来了。” “正好等下咱们一块去吃饭,我请客。” 把身边的两人相互介绍认识过后,本来要和他们一块去吃饭的赵知涵眨巴着眼看向周予念:“你们去吃吧,我想起沈教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我就食不知味。” 说完徒留下一脸疑问的周予念,溜之大吉。 不是,沈教授布置的作业不是收上去了吗?什么时候又布置了?她怎么不知道。 见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周予念不好意思的和寻砚解释:“别介意啊,我们教授素有威名,平时大家都怕他。” 女生的离开让寻砚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没关系,等下咱们吃完饭给你舍友另外打包两份菜回去。” 饭还是要吃的,周予念带着寻砚到她们学校附近一个味道还不错的餐馆。 两人认识多年,对彼此了解不怕没话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周予念在说,寻砚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表情认真,时不时会搭上几句,不会让人觉得冷场。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等结账出门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名字,周予念以为是哪个认识的人,好奇的回头。 结果发现还真是认识的人,不过是上辈子认识的,这辈子俩人都没说过话。 第121章 狩猎 周予念回头后店内响起哇~吁~的起哄声,三个四人高马大的男生眼神来回在宁筝和她之间穿梭。 脸上的打趣之色不加掩饰,不用多说这些人都是宁筝的朋友。 宁筝在一片起哄声中笑容腼腆的走上前,见周予念眉头紧皱,目光冷淡,也觉得自己刚刚贸然将人叫住有点唐突。 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刚怕你走了,想和你打招呼才一时情急将你叫住的,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寻砚本以为对方是周予念认识的人,可周予念表情不愉眉眼冷淡,还有对面一群人不分场合起哄,导致餐馆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块,这让寻砚脸色也沉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将女生叫住一群人站在旁边起哄,很不尊重人,也容易让被喊住的人下不来台。 上前一步将周予念挡在身后,低声问她:“这人你认识?” “一个学校的,但不认识。” 女生不假辞色的回答让对面的宁筝脸色蓦然垮下来,很快又重拾信心。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周予念旁边这个外形气质皆出色的男生,友好的对他伸出手:“你好,我现在暂时是周予念同学不认识的校友,你是她的朋友吗?” 要是朋友的话提前打好关系肯定没错,要是其他关系,那就更加值得他知己知彼,毕竟他打算追求追求周予念。 可对方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男生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宁筝差点破功。 “你配知道?” 平淡的语气,讥嘲的表情,无意间透露出的高傲还是高中那个味。 成功让对方变了脸色。 周予念差点绷不住笑出声,还以为这人近些年性格收敛不少,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这话仿佛点燃什么火苗,原本站在宁筝身后看热闹起哄的其他人,纷纷面色不善的走上前,似乎要为自己兄弟找回场子。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话我们不介意教教你!” 对方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围上来,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凉爽,这群人却还穿着短袖篮球服,很典型的体育生身材,光站着就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寻砚身姿挺拔优雅,与对面人多势众的一群体育生相比稍显文气,他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以为怵,连眼风都不扫对方。 清冷的眸子直射向这事源头之人:“回去多念几本书,以后别再玩哗众取宠这一套给别人造成困扰。” “你!” 宁筝的同伴听出这人话里指代之意,这不就是在转着弯骂他们没文化。 反倒是宁筝面色不变,不知在想什么,对方的表现和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他看出两人间的差距。 见自己想追求的女生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站在男生身后,表情说不出的玩味,宁筝觉得此刻的自己包括身边的同伴就像跳梁小丑,心里罕见的生出一丝自卑。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生和他以往认识的其他女生都不一样,队友那些拿捏女生追求女生的手段在她身上统统用不上。 包括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叫住,要是其他女生说不定也就顺势和他打招呼,作为相互认识的契机,先成为普通朋友。 可这个叫周予念的女生却一点都不吃他这一套,看来以后要另辟蹊径了。 其实周予念也不是单纯在看热闹,之所以耐心的留下。 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宁筝,这个上辈子能让周宜安给出那种评价的男生。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两辈子都会莫名盯上自己,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地方吗? 随着他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眼睛不经意间露出的势在必得和野心,周予念也咂摸出点什么,猎手一定知道这个社会上各种各样各层各级的猎物,不出所料的话她就是那个高级猎物。 高级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背后的家庭背景,曾经听赵知涵说过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很多人进入大学后都会早早的瞄好自己的目标,为毕业以后做打算。 你在大学里能接触到的这些同学,说不定就是你以后接触的质量天花板,毕业后回到各自的世界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所以很多人都会趁着大学时早早的为自己搭上线,图谋以后,都说女生现实,其实更现实的是男生,他们更想实现阶级的跨越,少走几十年弯路。 只要是有心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她家条件在这所大学里应该算得上不错,恰巧和上辈子一样这辈子周父在前不久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周父年纪不算大,今后不出意外还会更上一层楼,而周母的服装厂在本市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厂,虽然夫妻二人平时低调质朴但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切实能带来的利益。 而利益的枢纽不就是作为女儿的她? 周予念想通其中关键后也没心思再搭理他们,对方一群人被寻砚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被宁筝压着这会只怕早就冲上来上手理论。 他们平时打篮球和人发生肢体碰撞是常事,那些风气很容易带到现实生活里。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周予念不欲和他们再有牵扯,拉着寻砚就要离开。 寻砚明白她这是观察完人打算撤,也没再多说什么激怒对方的话,云淡风轻的转身跟着周予念离开。 对方再次被两人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有个急脾气的大个子朝宁筝吼道:“筝哥!你看那男的多嚣张,还有那个女生也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口气你咽得下?”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你要真的喜欢那女的有的是手段,何必上赶着让人下面子。” 他们实在是不懂,那个女生确实算得上美女,可也没必要这么忍气吞声啊,刚刚从头到尾那个女生姿态可高高在上得很。 宁筝无奈的看向这群肌肉发达的人,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解释:“也不是什么人咱们都惹得起,要真和对方发生冲突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我们。” “你们看那个男生的穿着打扮,手上提的袋子,还有通身的气质哪里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被他盯上的周予念不普通,而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更不普通,这也让宁筝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世上没有谁不想走捷径。 宁筝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很享受别人的尊重。 “你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不输当年,我刚才都差点要破功了。” 接过寻砚递过来的袋子,周予念忍不住揶揄。 寻砚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稍显冷淡的面色柔和下来:“你们那时候也不逞多让。” “我可没有!都是齐致远克你。” “不过刚刚那个男生,你在学校还是注意点,我看他不像善类。”寻砚有点担忧的蹙眉。 刚刚短暂的会面他都能直观的感受到那个男生心思深沉另怀目的,只怕今后还少不得纠缠。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还有刚刚谢谢你。” 周予念之前暗地里偷偷和寻砚使了个眼色,这人才会发挥自己特有的气人本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寻砚眼眸微闪,看着面前的女生内心涟漪阵阵。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心意,暗地里为他着急,可他知道周予念这么多年只当他是朋友。 既然这样,寻砚哪里能让自己单方面的感情成为她的负担呢。 喜欢并表白的前提是双方都有意,只要是一方没意,不顾对方意愿强制表白纠缠,不但不尊重人还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而他又哪里舍得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人为他的一厢情愿困扰。 更不能允许自己对她有丝毫的不尊重。 至今想起年少轻狂时对她做的那些低情商的事,内心都是一阵懊恼。 第122章 寻砚往事上(上辈子) 第一次认识周予念是在寻砚初二的某一天上午,那天太阳高照风很大。 他和周宜安还有其他学生跟着闵教授外出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颁奖仪式。 当时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因为比赛输给周宜安只拿了二等奖坐在台下闷闷不乐。 这时有个背书包穿蓝裙子的女生在他旁边坐下,瞥见他手里的荣誉证书,又看向台上正被众人环绕的一等奖获得者。 女生叹口气故作老成的安慰他:“输赢乃是常事,你能获得二等奖已经很不错啦。”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赢他的,放平心态,以后输着输着就习惯了……” 听到这话寻砚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女生,她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什么叫输着输着就习惯了,他难道永远都不会赢吗? 女生感受到他的目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小鹿似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 怕他恼羞成怒道过歉后赶紧挪动位置,另外找地方坐下,她似乎在这里等人。 而她等的人,应该就是这次一等奖的获得者周宜安。 周宜安今年才念初一,在初一还没有开设物理课程时,却已经可以和他们一块参加比赛,还拔得头筹,即使心里再郁闷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厉害。 不出他所料,刚刚往他伤口撒盐的女生确实是过来等周宜安的。 只见从颁奖台上下来的小少年精准的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等他的人,瞬间双眼放光背着书包向女生飞奔而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捂嘴偷笑,随后亲亲热热的相携着离开。 离开之前女生还向寻砚挥手再见,脸上的笑容像那天的天气热烈而又明媚。 那一次之后在学校寻砚会经常看到女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站在实训教室门口等周宜安下课一块走。 从周宜安口中得知女生是他亲姐姐,叫周予念,和他们在一个学校,念初二。 寻砚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工作性质特殊,从小到大对他要求严格,在父母的教导中他小小年纪就养成独立自律的性格。 在其他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自己能自己应对各种生活中学习上的事,这也导致他和同龄的孩子从来都玩不到一块去。 在学校里形影单只,没有朋友,在周予念出现前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并不觉得孤独。 可周予念的出现让他平静无波没有色彩的生活泛起涟漪,添上色彩。 她像旷野的风不受拘束,在寻砚能看得到的地方一往无前的发光发亮,嬉笑怒骂皆是鲜活的颜色。 每回过来等周宜安不管等再久,脸上都没有不耐烦,会自己找个地方蹲下来写作业,碰到不会的题目会苦恼的挠头,碰到会的题目眼睛泛光刷刷的写下答案。 周宜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她会毫不犹豫的撸起袖子冲上去呈保护者的姿态把周宜安拦在身后和那些人论长短。 在周宜安不对时她当着面维护,背后却小大人似的对周宜安说教,几次寻砚无意路过时听到,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羡慕。 有人常伴左右,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有人分享,这种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两年下来,寻砚和周宜安的关系既是竞争对手又能算得上是朋友,两个会时不时切磋学业,各有胜负。 高二分班那年,寻砚惊喜的发现他居然和周予念分在了同一个班,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但他从小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在无意间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几次之后寻砚发现周予念对他的态度已经算不上友善。 寻砚心里懊恼,但不知道要怎么修复两人间的关系,高二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愁肠百结的时刻。 不久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成为他的同桌。 是个女生,看周予念的态度和这人应该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去哪里都会带着她一起。 新同桌和他打招呼时很拘谨,寻砚平时是不太爱搭理人的性子,对这个新同桌自然也不例外,只点了点回应。 可他的反应却引得前面的周予念回头,主动和新同桌说话缓解尴尬,话里话外有责怪他之意。 寻砚有心和她解释,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其他意思,这更加引得周予念生气,两人居然就此呛了起来。 最后还是新同桌善解人意的打圆场,这事才算揭过,不久后又因为他对新同桌态度原因,周予念几次三番为其出头,某次还将他桌子给掀了。 她的这些作为让寻砚内心感到不可思议,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而他的新同桌喻文清总是会适时的站出来为周予念找补。 在她的开解下,寻砚心里生出的郁结散了不少,对她的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 听喻文清自己说她是从山区转过来,现在借住在周予念家,平时上下学都会和她一块。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喻文清平时和他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周予念,寻砚自然也是喜欢听这些的。 因为有了共同话题两人关系骤然拉近不少,寻砚发现这个从山区转学的女生学习认真刻苦,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劲儿,见对方这样他也愿意在学习上帮助一二。 不知不觉中寻砚发现自己的目光逐渐被喻文清吸引,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对比周予念每回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桀骜模样,喻文清的温和无害就像是一汪清泉无声中渗透进他的生活。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在寻砚心情不好时开解他,在他被周宜安打击到时默默的鼓励他,在他和班上其他同学起冲突时站在他身侧为他说话。 做什么事都坦然自若,从不掩盖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磊落大方,和她相处让人心情舒畅。 那些周予念曾经赋予他的色彩渐渐被这个女生取代,寻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已经对周予念没有那么喜欢。 第123章 寻砚往事下(上辈子) 高三下学期寻砚已经确定自己对喻文清应该是有好感的,他们现在没有再当同桌,可班上很多人都看出他对喻文清的不同。 平时私底下大家没少起哄,他和喻文清却都没放在心上,相处也和往常一样。 大学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因为在不同大学而变得生疏,寻砚看出喻文清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不想让她感到困扰,大三那年,寻砚从闵教授处得到噩耗,周宜安意外去世。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只感觉不可置信,周宜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潦草的结束完自己的一生。 可他看到闵教授发在朋友圈的悼文,心里再不敢相信也不得接受周宜安已经去世的事实。 当时寻砚无比难受,周宜安对他来说算得上朋友,一个大活人突然离世他又怎么能释怀,那一刻他久违的想起周予念。 那个和周宜安关系极好,平时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女生得知自己弟弟死后该是怎样的崩溃。 周宜安怎么就舍得将她抛下呢? 寻砚翻出她的联系方式,想过打电话安慰她作为周宜安的朋友她的同学。 可最终只是徒劳的将手放下,作罢。 不久后从喻文清处得知是因为周宜安听信周予念的谎话,去寻她,才会误入斗殴现场导致无辜丧命。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诙谐,可却是事实。 寻砚内心百味杂陈,喻文清目前还是借住在周家,想必也受到了周宜安离世的影响,面容憔悴。 和他说完话后就低眸不语,寻砚向来聪慧,他注意到喻文清的表情好像不像是单纯的难过,还掺杂着其他什么,有点疑惑的皱眉。 喻文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勉强的牵起笑容:“家中现在乱成一锅糟,叔叔阿姨和予念受的打击太大,现在许多事都是我在处理,我也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见她满身疲累,表情难过,寻砚刚刚心里生出的怪异感顿时不翼而飞,忍不住出言安慰她。 两人又说了话才各自离开。 自周宜安去世后连带周予念也像人间蒸发,周围所有同学都联系不上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背景都变成黑色。 寻砚大学上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毕业后成功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公务员考试,进到检察院工作。 之后几年从检察官助理一步步晋升为检察官,他的人生轨迹和父母的期盼一样没有任何意外。 家里除了小姑姑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成,觉得这是他最好的人生道路,寻砚自己也这样觉得。 按部就班的完成他该做的事,这么多年不止是他在成长,喻文清也早已经褪去青涩,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得井井有条。 起初从喻文清处得知周家父母将自己名下的服装厂交给她打理时,曾经出现过的怪异感再次闪过寻砚心间。 在对方温和清润的目光中稍纵即逝,再去回想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感觉从何而起。 这几年他因为性格原因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喻文清也因为性格原因身边有不少异性朋友。 其中不乏有她的追求者,这点寻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没有权利阻拦别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间依旧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不远不近,这种关系似乎只等一方戳破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彻底落实下来。 按理来说这个人应该是寻砚才对,可这么多年下来寻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拉扯,一方在不断鼓舞他一方却哀哀的让他考虑清楚。 双方拉扯下,表露心意的事一直未曾发生,让寻砚意外的是,他这边没行动,喻文清那边却主动提起这个事,似乎是想确定他的心意。 那是一个太阳高照风很大的下午,喻文清约他到咖啡厅,曾经朴素的女生俨然成为了精致的都市女性。 脸上带着的笑意一如既往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俩人聊了会工作上的事,对方也没绕弯子,直言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试试。 寻砚初听表情怔愣,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喻文清笑容恬静目光闪闪的看向他:“既然你不主动,那就只能换我主动咯。” “现在我都厚着脸皮跨出这一步,你可别还和以前一样龟缩不前。” 说完俏皮的对他眨眨眼,见他还是没回应挫败的叹口气:“算了,算了,我不逼你,免得说我霸王硬上弓。” “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我等得起,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只要联系我,我马上飞奔而来。” 喻文清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后离开。 等他走后寻砚坐在咖啡厅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天气,太阳高照,风呼呼的吹打在玻璃上引起一阵震动。 这样的天气似曾相识,好像许多年以前他见过,还记得那天随着风鼓动的不止路边的广告牌,还有他的心跳。 在狂风再一次拍打在玻璃上时,寻砚猛然站起身,那张埋藏在他心底深处逐渐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 曾经在他心里无比鲜活的身影再一次跃然而立——周予念。 自己怎么可以忘掉她,把她从人生中摒弃! 寻砚开始疯狂的寻找周予念的身影,这个消失在他生活中许久的人,世界之大她又能去哪儿呢。 终于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查到了周予念的下落。 精神病院。 听到这个结果后他几乎站立不住,曾经那么鲜活性格开朗善良的人怎么会去精神病院,怎么能去精神病院。 寻砚托关系进到周予念所在的精神病院,那边工作人员怕他的到来刺激到病人,只允许他远远的看望。 形销骨立的身影安静的坐在太阳底下,面容麻木眼神空洞,看不出一点对生活的渴望,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光是这一眼就让寻砚红了眼眶,他不敢再看下去狼狈的离开,回到家后马上动用自己的关系准备将人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 去医院也好去疗养院也罢,至少不能让她再留在那个地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抬眼就是四方的天空,好好的人也会出问题。 这厢寻砚在安排周予念以后的事宜,喻文清的消息弹出来,她语气失了以往的风度:“寻砚你是不是见到周予念了?还打算把她从精神病院转出来?”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伤人啊,故意行凶伤人!你把她弄出来要是她再犯病怎么办?你能负责吗?啊?” 多年来优越的生活让喻文清说话间也不自觉带着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平时在寻砚跟前还会掩饰一二,这会没心思顾及彻底展露于人前。 第124章 上辈子 上 寻砚等对方说完,语气没有了和她相处时的温和,变得和高中一样冷漠:“你哪里来的勇气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周予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我现在是没功夫去查你的事,等我将人转移出来,从周宜安死亡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我会一件件翻出来。” “不要以为事情已经是陈年老历就没办法查证,只要我想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 这么多年迷雾一般的内心在见到周予念的那一刻豁然清明。 之前心里屡次升起的怪异感没有再转瞬即逝,现在一遍遍提醒他,这所有的一切绝不简单。 他这番话让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想不通之前明明还对她一团和气的人怎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而且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这么多年他喜欢自己周围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默认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挑明而已。 怎么一昔之间对她仿若陌生人,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让喻文清慌乱的是他话里的内容,像是知道了什么,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但只要他查,那些被她刻意隐瞒下来的东西只怕要公之于众。 别人查不查得出来或许是未知数,可寻砚不同,他家是做这个的! 家里公检法三方都有涉猎,要是铁了心要翻出来,她这点伎俩在寻砚跟前都不够看的。 喻文清稳住心神放缓语气:“我刚刚没质问你的意思,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去看周予念,她之前拿剪刀伤了我被警察带走,后面查出她精神有问题再加上周叔叔他们从中调解,才送去精神病院,不然当时是要以故意伤人罪关进看守所的。” “我也是担心你将她转移出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态度不好,你别生气。” 面对她明显的服软,寻砚不为所动,内心已经无比确定周予念出事和她脱不了关系,不然她哪里能如此慌乱,害怕周予念从精神病院出来。 “她为什么伤人我肯定会查清楚,你说再多也没用,还有警告你以后手别伸那么长,私自探听我的行踪。” “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断。 徒留电话那头的喻文清面色惨白,她确实找了人注意寻砚的动向,这么多年不止寻砚纠结要不要戳破那层纱窗纸确定两人的关系。 连喻文清自己也默认两人此前的状态,不是她不喜欢寻砚。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现实的,寻砚是出色不错,可她自认为也不错,兴许以后还能碰到更出色的也不一定。 她的内心摇摆不定,这边放不下寻砚,那边也不忘挑选更好的人,直到有次她无意间得知寻砚家世,内心也就不再摇摆,很坚定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只是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都不管用,寻砚依旧没有其他进一步发展的迹象,这让喻文清坐不住了。 家世出众,自身又出色的男人很容易被其他人盯上,要是他家里有其他打算,喻文清知道自己胜算不大。 毕竟她现在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可她的出生还有父亲的犯罪过往对那种家庭来说就是污点,不会接受她。 只能她自己主动争取,把寻砚牢牢抓在手心才能有以后,多年相处下来喻文清对寻砚自认为很了解。 这人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又在检察机关工作,更加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纯粹,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喜欢的人,绝对会不顾一切地为其争取。 在此期间喻文清怕被她人插足摘桃子,所以暗地里雇了人时不时的盯着寻砚的动向,有不对劲的及时告诉她。 这一盯还真盯出了问题,寻砚他居然查到了周予念所在精神病院,不但去看望她还打算将人转移出来。 得到消息的喻文清急火攻心这才打电话过来质问,周予念父母都对她失望透顶,懒得管她让她在精神病院自生自灭,寻砚他一个外人又来管哪门子的闲事! 喻文清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良久,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她阻止不了寻砚,也拿他无可奈何。 突然想起什么,喻文清眼睛一亮,赶紧开车回周家。 要是周予念的亲生父母不同意,寻砚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能将周予念转移出来! 公路两旁的景物飞快的掠过车窗,喻文清抿嘴唇紧盯着前方,车速越来越快,她一定要尽快阻止寻砚做出下一步动作。 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她好不容易才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把以往那些不堪自卑的抛掉。 现在谁看到不说一声年轻有为,身边的追求者一个比一个优秀,豪车华服奢侈品应有尽有,站在顶端俯瞰他人。 要是周予念出来,那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再有精神病脑子再不正常周家的一切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她的一切。 况且周予念那天应该是听到了文溪说的话,才会突然发疯……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永远的当一个疯子,一个只配被关在精神病院永不见天日的疯子! 喻文清精致的面容上出现的狰狞与嫉妒让她再也没有示人于前的温润平和落落大方。 把车开进周家车库停好,喻文清深深的呼出心口的郁气,又恢复成以往的从容模样。 拿卸妆巾将自己脸上精心画的妆容擦干净,没有妆面点缀镜子中的面色苍白,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 她知道怎么样表现才能讨周家父母喜欢,文溪现在是他们对早逝的周宜安的移情对象。 而她的存在则是填补作为女儿的周予念在他们心中所空缺的形象。 他们一直觉得是周予念的顽劣导致周宜安的死亡,下意识的希望周予念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这样周宜安就不会死。 人啊,都喜欢自欺欺人。 不过是替代品又如何,她不在乎,只要能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她乐衷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儿角色。 她们一家现在早就从之前的老小区搬离,搬到喻文溪学校附近的别墅区,搬家后周父周母曾让她把新家的门禁卡和钥匙给周予念 喻文清自然是没给,他们一家四口的地方哪里能让周予念染指,既然这么多年都走不出周宜安死亡的阴影,那就让她带着和周宜安的记忆永远留在那个老房子。 第125章 上辈子 中 自从把服装厂交给喻文清打理后,周母就闲下来,平时大多数时间和心思都放在教导喻文溪身上。 喻文清回来时周母在辅导喻文溪的功课,而周父在小花园里打理自己种的花花草草。 平时她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外忙,没时间回家,见她今天行色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周母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喻文溪自己先写作业,走过来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你脸色这么苍白。” 喻文清苍白着脸神色惶惶的看向周母,欲言又止,见她这样周母愈发担忧赶紧对她道:“快和阿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帮忙。” 说着把小花园摆弄花草的周父叫进来,等周父进来后喻文清这才咬着嘴唇把寻砚的事说出来。 “我知道寻砚也是好意,怕予念在精神病院内受苦,可予念的情况您二位也知道,对我和文溪有莫名的敌意,要真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没人看顾,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她又会情绪失控,暴起伤人,上回是用剪刀,下回呢? 周父周母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周予念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上回突然暴起伤人,伤了喻文清。 当时制止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夫妻二人后怕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痛苦,想不通之前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就算精神真出了问题,也不是她说谎污蔑他人伤害他人的理由。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追究法律责任,安抚好喻文清后这才将人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期间他们不忍心对面女儿现在的模样,因着对喻文清莫名的信任,隔段时间就会让她代为探望。 探望回来再和他们分享周予念在里面的情况,知道女儿在里面情情绪稳定过得不错,周父周母也就放心了。 只是寻砚好端端的怎么要将人转移出来?而且寻砚不是和喻文清关系匪浅吗?一个外人哪来的权利能掺和他们的家事。 见周父周母面色不豫,喻文清内心一喜,暗地里对朝这边张望的喻文溪使眼色。 这么多年从被周家收留的孩子,到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喊周父周母一声爸妈,拥有一切,十六岁的喻文溪已经深谙其中之道。 见姐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放下手上的课本,面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装作无所知觉的朝这边走过来。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刚刚怎么听你们提起予念姐了,是她病治好要从医院出来了吗?” 说完有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上回予念姐不知怎么了,非说宜安哥的死和我有关,还要拿剪刀刺我,要是她出来……” 他的话和动作成功让周父周母面色一变再变,自从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四处漂泊。 家里年纪尚小的喻文溪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解闷逗趣,抚慰他们千疮百孔的心。 年纪大一些的喻文清则亲力亲为将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沉溺在丧子之痛的夫妻二人心里好受不少。 无处寄托的情感也在朝夕相处中寄托在家里这两个孩子身上,对他们不自觉的从心底深处喜欢和疼爱,像是本就该如此。 喻文溪算是他们拉扯大的,半年前夫妻二人顺势将他认下,让他喊一声爸妈。 女儿出来后确实会是定时炸弹,要是再伤人那他们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即算要出来,也得有精神病院方出具证明,证明她已经痊愈,而不是寻砚私自的决定。 周父沉吟半晌和妻子对视一眼:“文清你把寻砚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边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看他哪里来的理!” “之前我和寻砚联系,他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怕他也和您说那些带着自己主观臆断的话,让您二位也跟着误会。” 喻文清面露担忧,眼里还有说不出的难过,似乎真的被寻砚之前那些无的放矢的话给伤了心。 她这模样看得周母一阵心软,出言安慰:“咱们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和你周叔叔都了解,哪里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你生出不好的想法。” “你不用害怕,只管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他一个外人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就是!姐姐你别害怕,要是寻砚哥真的不讲道理欺负你,我要他好看!” 一旁的喻文溪跃跃欲试的举着自己的拳头,大有要为自己姐姐出头的模样。 这一幕何其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出现过,原本气愤的周父周母看着喻文溪不觉间陷入恍惚。 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是周予念啊,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谁欺负她我就要她好看! 哼,他们都没我厉害,比脑子比不过我,打架也打不过我,每次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回家找家长。 可我是谁,我是周宜安,那些手下败将回家告状不成还要被自己爸妈打,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喜欢我!觉得我不会主动欺负人,一定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姐姐。 小小的少年下巴微仰,眉眼肆意飞扬。 呜呜呜,你们不要让念念跳舞了,她很痛的,每天腿都被压得直不起来。 我以后会成为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保护她给她买很多很多的东西不会让她吃不起饭的,你们不要逼她做这些好不好。 小小的孩子泪眼婆娑,因为姐姐练舞辛苦,向父母乞求不要让她继续学。 咱们要讲道理,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别人。 我今天去等你下课,发现别人问你题目你都爱搭不理的,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咱们要做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知不知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骗隔壁小区的虎子了?他虽然爱流鼻涕但你也不能总捉弄他呀,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小女孩小大人似的插着腰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弟弟,被教训的小男孩乖巧的低着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被夫妻二人埋藏在心里久远的记忆,犹如幻灯片一般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年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手牵着手跌跌撞撞向他们飞奔而来。 永远呈保护者姿态的弟弟,讲道理懂礼貌的姐姐,现在弟弟没了,姐姐呢,被弟弟揣在掌心的姐姐呢? 作为父母的他们在失去弟弟后,又做了什么?他们把姐姐当成疯子关进了精神病院! 第126章 上辈子 下 多么可笑的事,女儿居然被他们关进了精神病院,这要是被儿子知道,只怕会闹翻天,不会认他们! 一时间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头,让周父周母如坠迷雾,随即变做一种难言的荒谬诞感。 身边的呼唤声仿佛来自天边,那么不真切,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过了许久。 面对喻家姐弟流露出的担忧,周母勉强露出笑容安抚他们:“没事,刚刚是想事想得出神了。” “等会我们就联系寻砚了解情况。” 说完这两句话周母脚步虚浮的离开客厅打算回房,而周父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沉默不语的跟在妻子身后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喻家姐弟,喻文溪不安的看向自己姐姐:“姐,爸妈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喻文溪改口叫周父周母爸妈,喻文清却还是维持原来的称呼。 她心里的不安并不比弟弟少,周叔叔和元阿姨很不对劲!给她的感觉和寻砚差不多,只是没有寻砚变化那么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大家好像突然间被夺舍了般。 喻文清这会已经失去原本的从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在客厅踱步。 见到一向强大无所不能的姐姐露出这种表情,喻文溪早已经过了不知事的年纪。 知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周家父母赋予他的,加上自己之前做的事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见周父周母房门紧闭,才压低声音道:“姐,是不是我之前做的事被发现了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不如直接和爸妈坦白,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他们这么疼我最多说我两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闭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提那件事吗,真以为自己改口叫爸妈就能和周宜安相提并论吗?” 喻文清眸色骤冷,看向喻文溪的神情说不出的骇人,其中牵扯到的事要真和他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 喻文溪被她的表情吓到,呐呐的不敢再多言。 没过多久周父周母从卧室出来,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您二位是要出门吗?” “寻砚那边说有事需要和我们当面谈。” 轰! 内心有什么在快速坍塌,喻文清手心冒汗,但她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我正好有时间,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吧?” 周父出言拒绝:“我们自己开车去就好,你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在家好好休息吧。” “可是……” 喻文清还想说什么,可见对方不容置喙的态度,只能将话按下。 脸上努力绽出一抹微笑:“那叔叔阿姨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寻砚那边说了些什么,二位可一定要告诉我,以免让咱们平白产生误会。” 周父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脸真诚,自己多年来当女儿对待的孩子,默然的点点头。 和妻子一前一后出门离开。 而周母从房间出来后眼神都没朝姐弟二人这边看过来,连她一向最疼爱的喻文溪都没理会。 有什么在脱离掌控,喻文清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咬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你上回不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你现在去……” “你上次跟着我一块去过,他们会放你进去的,视频等下发你手机上,只要成了钱少不了你的。” 不去听电话那头谄媚讨好的声音,将电话毫不留情的掐断。 既然已经疯了,那就再受点刺激疯得彻底,无可救药的那种!让周家夫妻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其他选择,喻文清目光幽暗。 见喻文溪站得离她远远的,忍不住冷斥:“你躲那么远做什么,现在好好的再享受享受住别墅的美好,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寻砚会说什么做什么,查到了什么她都没法控制,原本以为周父周母能站在她一边阻止寻砚的行为。 可他们不知突然被触发了哪个点,人还明明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不对,像原本顺从她心意的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 虽然这样比喻不恰当,但自从周宜安去世后他们给喻文清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支持,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主动给她,包括周予念的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况,她说什么从不会怀疑。 要是这一切可以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偏偏…… 茶餐厅内 周父周母看完寻砚给的资料,表情怔愣的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穿着检察院专属制服的男人端坐不语,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对面的人出声,又像是自己在兀自压抑。 看到资料的那一刻,他内心闪过忏悔懊恼心痛愤怒等一众情绪。 因为谎言枉死的周宜安。 怀着愧疚精神错乱的周予念,辍学后居无定所,为了赚钱吃药,拖着病体四处做那些超出她身体负荷的临时工。 时常因为情绪不受控制被人辞退驱赶连饭都吃不上,有时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没过多久用人单位就会得知她的病情,用各种理由把她辞退。 曾经明媚开朗的女生被挫磨得只剩皮包骨,变得胆怯不敢再和人交流,偏偏有人还时不时去她跟前刺激她,展露自己美好的人生状态。 “我们不知道念念在外面是这种情况……” “平时都是让文清隔三差五的给她打钱……我真的不知道……” 周母捂住脸痛哭出声,资料上的照片无不刺痛她的双眼,她真的不知道女儿在她不知道地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明明文清说钱都按时给她打了过去,她在外面不说过得很好但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这些照片做不得假,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女儿没错。 狭小逼人的出租屋,压垮她脊背的集装箱,站在冷库里打包水果,瘦弱的身体坐在医院大厅茫然的等着拿药,因为情绪失控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还有喻文清! 打扮精致漂亮的喻文清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在说些什么,而她将自己满是泥垢的手藏在身后,表情自卑无所适从。 这是她的女儿啊,从小被儿子和他们爱护长大养得自信明媚的女儿。 周父将资料掩上不忍再看,语带哽咽的开口:“应该不止这些吧。” 被询问的寻砚,嘴角微微颤抖:“周予念那天伤人之前我想她应该是和您二位说了什么,但你们不相信所以才会刺激到她,导致她情绪突然失控吧?” 第127章 上辈子 结局 他这话让周父周母脸色更加灰败,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说……” 寻砚点头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伤人那天周予念低头跟在喻家姐弟身后出小区的监控,这看不出什么。 可她怎么会知道那天喻家姐弟会回去拿东西?只有一个可能,她不知道家里已经搬家,还以为父母都住在原来的老小区,所以才回去的。 而他们搬家之后曾经让喻文清告知她新家的地址,把门禁卡和钥匙给她。 又是喻文清。 寻砚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这是我托人从派出所档案室拿到的手机,周宜安生前的……” “手机许多年未启用,部件老化严重,我找人把它修好后检查了里面的信息,保存得很完整。” 因为当年周宜安死于意外凶杀,现场所有人员包括物件都被警方带走看管起来。 他的手机也在此列,结案后就进行了封存,家属不能带走。 目露不忍的看着夫妻二人:“二位可以看一下,周宜安那天和周予念的聊天记录。” 周父颤抖的点开手机屏幕,入目的是儿子和女儿的合照,穿着校服的两人站在操场笑容灿烂的看向镜头,身后正在举办校运会,儿子的手搭在女儿肩膀上。 这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拍照姿势,明明是弟弟却总爱把姐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两人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出事的前一天周予念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周宜安鉴于你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所以我要拉黑你三天,以儆效尤!” 紧接着是周宜安一连串发不出去的疑问号,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上面并没有什么骗人去哪里找她的消息,周宜安为什么会去突然去械斗现场找人…… 当年事发时念念和他们解释过,可他们不愿意听,觉得她在狡辩。 喻文溪他曾说过那天周宜安问他周予念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就没有说,可能确实不知道,但他可以说谎。 随便说个周予念常去的地方,周宜安不会怀疑,他觉得不会有人说这种毫无逻辑又没意义的谎,即便真的说谎他回来有的是办法收拾喻文溪。 而喻文清很显然也是知情的,并且帮忙瞒下来,不然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得毫无破绽。 有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这么多年是他们引狼入室招来祸患,还把对方当成亲子对待,是他们该死! 周父无力的闭上眼睛语气晦涩:“这个手机……” “手机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我已经向上面申请,您可以带回去。” 面对瞬间苍老的夫妻二人,寻砚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窒闷,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他沉吟片刻:“我后续还有些事情要查,到时候还需要二位配合。” 一直木着脸没出声的周母静静的开口:“是服装厂的财务问题?” “阿姨您知道?”这下轮到寻砚诧异了。 周母点点头:“服装厂现在是喻文清在全权打打理,前段时间那边的老员工突然和我说账面对不上,等她回来后我随口问了两句。”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干涉她事情的兴致,只和她草草的了解情况就没再多管。” “这会听你提起,我稍微想想就觉得不对劲,那钱是被挪做他用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做假账偷税漏税。”丢下这枚重磅炸弹后,寻砚神情微顿看向周父。 “还有您,喻文清借用您职务的便利,私下敛了不少财,但给下承诺后又没法兑现被她花言巧语给忽悠过去。” “有个叫宁筝的受害人被她忽悠后,知道我近期在查她,主动找上我说明情况。” 在没有对喻文清的滤镜之后,寻砚职业素养立即上线,在脑海里过了遍她近几年的动向,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就算再有周家的支持,她一个涉世未深没什么根底的女性,而且只是帮周母代为打量服装厂,这几年添置的房产店铺日常的穿用消费太不寻常。 还有那些时不时的应酬饭局,寻砚稍微查查就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她说的所谓合作商,布料供应商,都是求她办事的人。 而周父目前所处的职位很适合被她扯来做大旗,为自己敛财。 看周父现在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父确实不知道,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跟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年轻人,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失去所有力气。 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你应该和我家两个孩子都认识吧。” “我记得宜安曾经跟我提起过你,还夸你很厉害,只比他差一点点。” 寻砚苦笑,他都能想象出周宜安这话时脸上的小傲娇和小得意。 “还有念念……” 寻砚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自觉紧盯着周父。 这年轻人的心思啊。 很显然这孩子对念念有特殊感情,可为什么又会和喻文清牵扯不清,就像他们夫妻,明明是爱自己孩子的,却还能容许别的孩子取代他们的位置。 甚至宁愿相信别人的假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孩子歇斯底里的解释,念念那天应该很绝望吧,所以才会选择那么鱼死网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痛苦。 跳过刚才的话,周父目露寒霜:“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这边绝对配合。” 站在的职位他已经不配再待下去,回去后就会引咎辞职,该受的处分也不会推诿。 周母难受的闭上眼眼角沁出泪水:“服装厂法人目前还是我,要是真逃税漏税你也公事公办吧。” 寻砚想出言说点什么,可这些事即便周父周母不知情但也逃脱不了责任,处罚是免不了的。 这时电话响起,寻砚接听完电话后,神情严峻的问周父周母:“喻友您二位认识吗?” “喻文清和喻文溪的生父。” “他之前因为诈骗罪被判了十几年,出狱后没过多久又故复萌态,近期一直被警方通缉,刚刚我有同事发现了他。” “而发现他的地方正是周予念所处的精神病院。” 喻友去精神病院做什么? 嘶!周父周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喻文清让他去的?” “我来之前拜托我同事帮我盯着那边,怕喻文清有其他动作,除了您二位她是最能名正言顺进去接触周予念人,没想到她自己没去,倒是指使其他人进去。” 周母抖着嗓音脸色苍白的问:“她让喻友过去做什么?” 寻砚双眸沉寂静,再次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显示是他和同事的聊天页面,同事刚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周父周母一阵眼热。 视频拍摄于周宜安的18岁生日那天,视频内周宜安头上戴着皇冠眉眼弯弯,半闭着眼任凭周予念拿蛋糕点涂到他脸上,给他画了个大花脸。 画完后刚刚成年的少年带着某种期待,眼睛闪闪发光的缠着自己最在乎的人问:“礼物呢?你给我的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不会吧不会吧?” 得到有礼物的回答后,少年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开心的给大家分蛋糕。 周宜安张扬明快的声音间隔许多年再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如今阴阳两隔儿子的音容笑貌让夫妻二人泣不成声。 他们都差点受不了,要是周予念看到又该是什么反应,只怕精神会更加错乱,情绪彻底崩溃。 这真是要将人彻底置于死地啊。 “视频的事您二位不要担心,喻友还没有进到医院就被我同事在门口堵住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有人为其提供隐藏住所,提供财务帮助,二位有没有听喻文清提过她的生父?” 寻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窝藏喻友帮助他逃避警方追捕的就是作为女儿的喻文清。 这会再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也激不起周父周母内心的波澜,得知女儿那边没事,他们将提着的心放下。 周母木着脸开口:“喻友出狱的事我们知道,他出狱后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们的住处找上门来,为了喻文清姐弟不被这样的父亲影响,我们打发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 “他拿着钱离开后没有再出现过,我以为喻文清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没想到……” 没想到不但知道,还私下和她那个诈骗犯的父亲有来往,甚至在他再次犯罪后还包庇窝藏,还使唤她父亲去拿视频刺激周予念,这人真是坏得彻底。 她的这种种行为,也让周父周母觉得自己之前付出的情感,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他们该得的,喻文溪喻文清固然做错事,但他们识人不明引开门揖盗更加罪无可赦! 见周母面色明显不对寻砚出言宽慰:“您别太难过,喻文清已经涉嫌多项违法犯罪,警方和检方都会介入,到时你们只要配合调查就行,与二位无关事定然不会牵扯进来。” 周母扯起嘴角勉强的对面前的青年笑笑,要是她的宜安还在世,应该不会比这孩子差,念念也不会因为陷入魔障一辈子不得出。 踉跄的从座椅上站起身,双眼涣散无神脚步虚浮的离开,周父见此向寻砚告别:“念念的事多谢你费心了。” 一昔之间苍老许多的面容满是消沉呼出内心的浊气:“我们真是没脸再见他啊。” 说完后匆匆的去追离开的妻子。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他也是一叶障目,多年来被迷了心智,这么条毒蛇盘在身边多年都可以视而不见。 寻砚看向虚空,讥讽一笑。 喻文清在家里许久都没等回周父周母,连她亲生父亲喻友那边也没消息传来。 她逐渐乱了手脚,内心焦躁起来,不对! 是她以往做什么事都能成,就算出事也能成功化险为夷的顺遂人生道路让她掉以轻心! 寻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能约见周家父母手上自然有足够的东西展露给他们看。 要是寻砚不再是之前那个爱慕她事事顺着她的男人,而且变得和她们高中初认时那样不近人情…… 想到这喻文清毛骨悚然,背上冷汗瑟瑟,急忙跑回房间翻找自己的各种身份证件收拾行李。 边找东西边给自己的一个追求者打电话:“思越,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帮我定今天时间最近的航班吗?” “对,帮我定到……的。” 对方是某个航空公司管理人员,临时弄张机票很简单。 一直关注着她的喻文溪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他站在房门口,面上不解的喻文清:“姐,你这是做什么?” 喻文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怯懦,这些年周父周母当他如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吃的穿的用的念的学校都是最好的,这也给了他自信和底气。 周宜安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周父周母应该早就将他淡忘,就算那件事被发现只要他撒撒娇他们又哪里舍得怪他。 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如临大敌。 喻文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己弟弟,眼睛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对他道:“你赶紧回房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跟我一起离开。” “离开?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少年惊讶又不可置信的叫出声,哪里就有她表现的这么严重。 见此喻文清也懒得再理他,眼里不禁闪过深思,周父周母对从小带大的喻文溪付出的感情和精力做不得假。 就算当年那事是他说谎造成的,但当时他也才十岁,最多就是年纪小口无遮拦,真要怪也只能怪他没说出真相隐瞒了这么多年。 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她不同,她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只要事发,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挂上和往常一般抚慰人心的笑对喻文溪道:“不是那件事,是姐姐在工作上出了疏漏,怕有人找麻烦所以急着去处理。 “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要是有人找上门第一时间告诉我。” 将喻文溪继续留在周家,就算真的事发在周父周母那里也能为她留一线喘息的机会。 “我就说嘛,还以为什么事呢,姐姐你尽管去,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告诉你。” “这才对,只有我们姐弟齐心协力,现在拥有的一切才会彻底属于我们。” 暗恼寻砚转变的时间太巧合,要是再晚点,她手上绝对干干净净,哪里会需要遁逃。 没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收拾好东西后拖着行李箱直接前往车库,喻文溪还勤快的送她出门。 结果姐弟俩被堵在车库。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寻砚。 他一身正装制服胸口镶着国徽,面无表情:“我们接到举报……” 列举完一系列罪名后,冷冷的吐出让喻文清差点跌倒在地的话:“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喻文清想出言解释什么,可面对那张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脸,只神情绝望的跟着他们踉跄离开。 完了,她的一切都要完了,这么多么汲汲营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寻砚他……这是要彻底将她摁死啊。 徒留喻文溪在原地,呆望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他被刚刚的阵势给吓到,愣是没敢和以前一样和自己熟悉的寻砚哥打招呼。 寻砚哥怎么突然把姐姐带走了? 不行,他要赶紧回去找爸爸妈妈帮忙! 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跑,到家时他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正在拿尺子丈量面积。 周父周母都不在,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是房屋中介公司的,是屋主让他们上门评估房子的价值,将房子交由他们转卖出去。 第128章 结束与序章 喻文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赶紧拿出手机联系周父周母,可拨打出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他目光呆滞的蹲在屋门口,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爸妈联系不上,姐姐被带走,房子被卖,他要怎么办? 中介公司那边很快就评估完,见他蹲在门口,其中一人对他道:“来之前屋主让我转告你把自己东西收拾一下离开吧,他们以后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离开?再次听到这个词喻文溪已经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这句话。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他来这座城市后一直依附于周家没有其他亲人朋友。 现在不止姐姐被带走,周父周母也抛弃了他,他无处可去,喻文溪面上惶恐又迷茫,可他已经彻底联系不到那对曾经疼爱他的夫妻。 喻文清那边罪证确凿,没收名下全部财产,数罪并罚只等择日开庭宣判,和她生父喻友一样今后许多年都要在牢里度过。 其中有牵扯到周家夫妻的案件,两人虽然不知情,但一位疏于职守让家里人借着本人职务的便利大肆敛财,被单位停职通报处理。 一位作为法人名下公司出现逃税漏税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周母将账面的亏空补齐,补交完罚款后将服装厂低价出售,己经变脏的东西留下也是糟心,她的毕生心血还是以这种结局收尾。 多年的摸爬滚打,事业心血都付诸东流,两人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 将手上的事处理完后,寻砚对他们言外面已经风平浪静,可以去精神病院将周予念接出来疗养。 夫妻二人面上踌躇胆怯,他们没有脸再见自己女儿,请寻砚陪他们去精神病院接人,从中调和。 以后再慢慢弥补他们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 在去精神病院接周予念的前一晚,重新回到老房子的夫妻二人带着满心的忐忑,还有从心底深处泛出的恐慌,难以入眠。 他们打算明天将女儿接出来后就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三人开始新的生活。 夜色抹去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像剧场的绒幕慢慢落下,于这辈子的周予念而言再也拉不开,在黑暗里坠落。 外面的一切她不知道,也与她再无关系。 ———— “站住!你看你今天在实验室待了多久时间?再看看别人,你不脸红吗?啊?” 脱下实验服大摇大摆打算离开的周宜安突然被人叫住,他只当没听见,哼着走调的小曲脚下走得飞快。 “行,你有本事现在就走,到时候不要又埋怨我告状!” 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整个实验室走廊,原本假装没听到的人脚步转了个方向,回过身对来人哼笑:“我做事效率高,任务完成走人有什么好脸红的。” “就你这老头恨不得一天24小时压榨我的劳动力,还不让人休息了是吧!” 对于他的义愤填膺,大白天戴着墨镜的老教授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心虚。 “那个……咱们能者多劳嘛,只要你在大家的实验效率都能提高一截,呵呵……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时实验室响起一道急切的女声:“宜安师兄!我这边刚刚实验的数据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先别走。” “你看,不止是我,这个实验室的人都离不开你啊。” “那你下回招人记得招点有水平的,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招回来的这些一个基础数据一天能弄错八百遍的人。” 周宜安面上的嫌弃之色不加掩饰,还真当他是给初中生收拾烂摊子的。 尽是些进来混学分混成果的关系户,水平低得他没眼看。 也知道老头难做,要不是看在老头的面子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里面的女声见他没进去,再次语气焦急的喊:“宜安师兄,麻烦你再帮我纠正一次吧,我保证下回一定做对。” 周宜安挑眉对自家恩师道:“你看,就这水平,不信你现在进去抽背她元素周期表,说不定都得回忆几遍才能背全。” 老教授被自己学生挤兑得说不出话,学生话里的意思他又哪里不明白呢,很多时侯就算到他们这种程度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啊。 “你再忍忍,等我另外的实验经费审批下来,咱们师徒二人单干!给你招点水平高超的伙伴。” 周宜安也不客气,笑嘻嘻的走过去和自家老师勾肩搭背:“老头你现在正是奋斗的年纪,咱们以后光明的未来可就全靠你了!” “你现在先进去抽背元素周期表,背不出就让他们罚抄,那我就先撤咯。” 他这混不吝又狭促的模样看得闵教授一阵手痒,告状!必须告状,等下就跟他姐姐告状说他虐待七旬老人! 尤嫌不够臭小子走之前还非得扒拉一下他脸上的墨镜,嘴里啧啧道:“还是我送你的那副太阳花的好看,这个瞧着忒老气。” “宜安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留给他的是对方明快飞扬走远的背影。 “闵教授,宜安师兄走了吗?” 久等不见人进来帮她纠正数据的女生,见只有闵教授一个人进来,有些失望的问。 闵教授透过墨镜看了眼这个临时插进他们实验室的女学生。 除了她,还有几个在手忙脚乱记录实验数据的学生都是被强塞进来的。 也是为难宜安那孩子了。 “平时做事过过脑不要总麻烦别人,人家年纪可不比你们大,一个个的也不害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当人没别的事做,专门给你们兜底吗?他的时间可比你们宝贵!” 实验室内众人被训得抬不起头,他们可不就是仗着有周宜安在实验过程再怎么出错, 最终数据结果也会被拉回来,所以平时都随自己心意挥发。 “念念,要是闵老头等下又给你打电话告状,你别搭理他,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最近老实得很,每天在实验室帮他带那群生瓜蛋子,都快被气死了!” 周宜安蹙起眉头巴拉巴拉对着电话那头一阵诉苦,电话里不知回了什么,他顿时喜笑颜开:“那我现在过来学校找你,再一起去奶奶那边。” “奶奶肯定是打算提前送我生日礼物,要是不送,我就自己去她那边搬,正好给咱们家客厅添置些摆件。” “哪里有你这样上赶着要礼物的,也不怕奶奶打断你的腿。” 周予念听着他的小算盘,忍不住失笑,这人只怕早就盯上奶奶家里那些琳琅满目的摆件了。 “所以你到时候帮我拦着点,咱们嗖嗖嗖的就把它都弄走。” “行,我到时给你打掩护。” 第129章 自卑下的无理 周予念莞尔的将手机收起来,开始从前往后收上回课堂上沈教授布置的作业。 今天这堂课许多人都提前早早的来教室,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不时和周围人探讨。 不是他们非要拖到现在赶工,实在是因为老沈布置的任务太刁钻,集思广益才能勉强写点。 大家的想法周予念当然知道,她也没有一来就急着收作业,给大家相当充足的时间来完成,反正只要在沈教授上课之前收齐就行。 只要有心提前半小时来教室和大家一块讨论,总能写出一二三的,不至于交空白稿。 倒还真有人胆肥,悠闲的坐在位置上玩手机,课桌上大咧咧的摆着没动的空白作业。 见周予念过来收,稍显老实的面上带着理所当然朝她伸出手:“课代表,把你作业给我借鉴下呗。” 记得赵知涵和她提过这个人,好像是叫张远扬。 借东西也没个借东西的态度,周予念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直接跃过他去收其他同学的。 “哎,哎,你不是课代表吗?同学需要帮助怎么不理人呢?” 男生被她无视觉得面上无光,又想起之前被她拒绝的事,心下暗恼,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大叫出声。 在只有低声讨论和笔尖沙沙声的教室内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男生心下略微得意,像她们这样的女生最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围观。 “大家都是同学,你又是课代表,怎么就不愿意把作业拿出来给其他同学参考下,是不是怕把作业借给我们后被抢了风头啊。” 赵知涵见周予念被为难,赶紧走过来,面含怒色的回呛男生:“张远扬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别人辛辛苦苦完成的作业,为什么要借给你白嫖!”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我白嫖,你没看到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在相互借鉴彼此的作业吗?怎么轮到她周予念的作业就这么宝贵啦?小气吧啦的不愿意和人分享。” “你!” 赵知涵被他这无赖样气得不行,也不知道一个男生心眼怎么能小成这样,八成还是因为之前表白被拒怀恨在心,搁着故意找茬。 “周予念同学你说是不是?大家都看着呢,可别小气。” 周予念都快被他这副嘴脸气笑了,安抚好气愤的赵知涵,将自己手上收好的一摞作业放在旁边课桌上。 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我认识你?咱们有说过话?” “哦,我记起来了。” 女生漂亮的脸上闪过恍然,然后流露出明显的鄙夷与不屑:“你是不是上次和我表白被我拒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张远扬!” 有同学在一旁起哄。 “原来叫张远扬啊,你这是表白不成,在这里给自己找存在感,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也不照照镜子,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 周予念微仰着头把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男生在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哈哈哈哈哈。” “还别说,真有那味儿,不然平时低头缩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哪里会突然找人女生麻烦。”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另外一个系的女生也是拒绝了他的表白,这人居然跑到人家宿舍楼下大喊大叫,质问女生是不是看不起他,那场面我都替女生尴尬。” “还有还有,有个女生因为顺道帮他把书还回图书馆,他非得说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四处宣扬。” “啊,这人怎么这样啊,脸真大!” 有认识张远扬的学生忍不住和身边的人科普这人平时的行为,别看他其貌不扬家境平平,眼光可高着呢。 专挑学校外形出色看着就不缺钱的女生表白,每天不是在表白就是在表白的路上,但条件出众的女生又哪里会看得上他。 每回都碰一鼻子灰。 而且还莫名的自信,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听周予念当着大教室百来号人的面,毫不顾忌的提起他表白被拒的事,还有耳边别人对他以往那些事大肆渲染。 张远扬面色涨得通红,别的女生哪里会将这种事拿出来让别人谈论,羞恼还来不及,偏偏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面对其他同学或看好戏或讥笑他不自量力的眼神,还有对方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按理来说有气性的人肯定会争论几句,再不济也梗着脖子坐回原位表达自己的不满放两句狠话。 可这个刚刚还理直气壮责怪周予念小气的男生,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当面讨论,只红着脸缩起脖子默不作声的坐回去。 这副不反驳又忍气吞声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都会忍不住评价一句老实人,而站在那里盛气凌人带着嘲讽笑容的周予念才是咄咄逼人的一方。 周予念见他这样,嗤笑一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没收完的作业,其他人看完热闹顺便听了几耳八卦后也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这个张远扬之前听赵知涵提起时还没切实感受,今天稍微接触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强烈的自卑会使你莫名其妙变得非常无理。 而且这种无理还是分场合有时限的,但凡有一点有利于他的地方,就会顺杆向上爬,那被他无理对待的人非得窘态百出脱层皮不可。 把其他同学的作业都收齐后放到讲台上,一身休闲西装的沈教授也提着电脑翩然而至。 他打量了眼自己的课代表语气肯定:“看来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周予念:…… 决定不接他的话茬:“今天只有一个人作业没交,名字我写小纸条上了,您需要我通知他等下去办公室吗?” 沈教授似笑非笑:“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他不交作业又不是我导致的,作为课代表我有责任提醒您。” 女生说得正义凛然。 又补充:“他居然敢不给您面子顶风作案,您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心才能不坠您的威名!” “行啦,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暗戳戳的上眼药呢,去告诉那个学生让他下课后去我办公室。” “学生没个学生样,连作业都不完成真是得紧紧皮。” “好咧!我就去告诉他。” 周予念脚步欢快的去找张远扬通知这个噩耗,让他体会一下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公事公办的把沈教授的话转达完,不去看对方如丧考妣的脸,心情美妙的回座位。 “刚刚你那劲劲儿的样子哪里学的?我要是张远扬非得气死不可。” 赵知涵迫不及待的凑上来问显少与人起冲突的舍友,刚刚她那高傲的表情,话里的不屑,还有那犹如胜利者藐视一笑也不像是自学成才的。 打蛇打三寸,这些足够击碎张远扬那可怜又狭隘的所谓自尊心。 “是吧,我也觉得我学到了精髓,这都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名师教导。” 一个周宜安一个寻砚,这两人从小气人的腔调拿捏得刚刚好不多不少,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有针对性伤害,一个无差别攻击。 她也有幸围观参与许多名场面,总能习得两分真传。 周宜安正开着车呢,就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痒,心下纳闷,难不成奶奶猜到他的打算,这会就已经在心里骂他了? 第130章 奶奶 他出来得早,去了趟饭店,这会周予念她们还没下课,学校门口没什么人。 将车停在马路对面拿出手机摆弄。 打开聊天软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几人的小群,里面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 点进去不出意外又是齐致远在里面独自开朗,除了他家念念偶尔搭理几句,其他人都很高冷。 豁,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有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居然在这一百多条消息里时不时冒个泡。 冒泡的位置还挺讲究,都是在念念消息的底下,周宜安眼眸眯了眯,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正主不知了。 周宜安:@寻砚你最近很闲? 被@的人没回复,活跃份子齐致远第一个闪现。 齐致远:呦,宜安大师,您今天居然屈尊降贵主动在群里发消,难得啊。 齐致远:你姐说你搞了个什么痒痒瓶,啥时候给兄弟我来两瓶,我要拿着对周围那些讨厌鬼一通扫射。 齐致远:作为报酬,你生日由我全程主持,让你们提前感受未来金牌主持人的魅力。 周宜安:???谁请的你? 齐致远:肯定是你姐啊,除了你姐没人有眼光能欣赏我的才华。 周宜安:你会后悔的。 发完这句消息后,周宜安将手机塞进口袋差点乐出声,念念还真是会给人家上难度。 “你傻乐什么呢?”刚想着人就到了。 周予念打开副驾驶坐的门,发现这人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看看我这张脸和傻沾得上边吗?” 某人不满的反驳。 “死出,快说说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不然怎么一副别人要倒霉的模样。” 周宜安盯着她嘴角轻轻一撇:“明明是你自己干了坏事,怎么还赖我。” “坏事?我干什么坏事了?” “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对,确实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予念一拍脑袋,将手机递给他:“先帮我充会电。” “难怪没看群消息,齐致远在群里说只有你欣赏他的才华,我生日你让他全程主持这事没错吧。” “没错啊,他从小就喜欢主持,反正就咱们几个熟人他爱玩就玩呗,而且活跃气氛他是专业的。” “你是不是没看奶奶给咱们发的消息,她说生日由她全程操办,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只要叫上朋友去玩就行。” “当然她也会叫上自己的老伙计一块去感受年轻人的世界。” 周宜安表情无奈,老太太退休后闲不下来,非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感受年轻人的世界,不过在他奶跟前他没话语权就是。 “我还真没看,就今天接了个电话,她老人家要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去她那边吃饭。” 突然想到什么周予念讶然的张大嘴,她奶奶退休之前的职业是话剧演员,在业界能称得上是老艺术家,那她的老伙计…… 行吧,齐致远反正是读的播音主持专业,以后总要上台主持的,那么多前辈看着更能锻炼他的心态,有不足的地方也能指点一二,论字正圆腔谁能比得过话剧演员啊。 嗯,是这样没错,她是真的为朋友着想,才不是不小心把他架火上烤,真学到东西他会感谢自己的。 像是知道她在自我安慰,周宜安不忍给她继续泼冷水,以老太太在业界的地位,可不单单是请几个自己的老伙计那么简单。 还有现如今周父的职位,有的是闻风而动的人,他都能想象齐致远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场景,一定很精彩。 老太太自知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儿子媳妇生活在一块容易发生矛盾。 她又是个享受生活的人,从没想过要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请两个做饭搞卫生的阿姨,独自住在僻静的小别墅没有家长里短,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周予念他们到时老太太正自家长廊悠闲的品茗,见孙子孙女到了身着旗袍气质斐然的老人不紧不慢的将杯子放下。 慈爱的朝周予念招手:“乖念,快过来奶奶这里,许久不见你可让奶奶想得紧。” 周予念跑过去,亲切抱着自家奶奶的手臂,蹭着她的肩膀:“我也想您。” 祖孙俩一阵腻歪,看得被冷落在一旁的周宜安不满的啧啧两声。 “那个小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难不成还等着我老人家动手?” 对这个从小成精又性格梆硬的孙子,老太太可从不惯着,正好今天家里两个阿姨都不在。 刚刚还态度慈和的老太太,这会使唤起人来毫不手软。 周宜安:…… 他就知道,哪有人叫上门吃饭不准备饭菜,反而让客人下厨的。 还好他早有准备,在老太太不敢相信,周予念一脸不愧是他的表情中,笑眯眯的打开后备箱,提出用保温盒打包好的饭菜。 “怎么样?孙子孝顺吧,知道您想换换口味,跑到咱们市最有名的酒楼给您把特色菜全都给打包一份,包您吃得满意。”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孝顺孙子。 老太太使唤孙子的计划落空,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搀着周予念的手进屋。 “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子,聪明死你算了。” “您是说我聪明吗?这个不用您说,我自己知道。”周宜安两手提着饭菜不得空,嘴巴却没闲着,不忘自夸一把。 “乖念,你现在是和这小子两个人住在外面吧?” 见周予念点头,叶老太太继续道:“平时没少被他这死出气到吧。” 话音刚落一老一少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过来,周宜安目光幽怨委屈,老太太想让她共鸣,两人都想让她说出个所以然。 这场景从小到大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祖孙俩人用这别出心裁的相处模式来考验她的端水能力。 周予念神色从容带点抱怨的开口:“奶奶,我今天中午都没吃饭。” “好好的怎么不吃饭?现在饿不饿?那咱们快开饭。” 见孙女中午没吃饭饿到现在,老太太哪里还记得刚刚的话茬,着急忙慌的拉着她坐在餐桌旁催促:“快把你打包的菜拿出来,你姐中午饭都没吃也不知道看顾着点。” 周宜安不语,只动作麻利的将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摆到桌面。 暗地里对周予念眨眼,眼睛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饭没吃,其他东西没少吃吧。 周予念:…… 她就多余看,也不知道是谁每回招惹完老太太,都得她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 第131章 奶奶的托举 祖孙三人吃完饭后,老太太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对孙子二十岁生日那天的安排。 见两人对她的安排没意见,说什么都小鸡啄米般点头,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这么不扫长辈兴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搂着孙女在沙发坐下,对孙子也生出点祖孙情和蔼的对他招手:“来,宜安也过来让奶奶搂着坐会。” 好不容易生出的这点祖孙情,在有人煞风景的回应下荡然无存。 周宜安抖了抖自己身上泛出的鸡皮疙瘩心有戚戚:“还是不了吧,您这样让我害怕。” 说完嗖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身边挨着她坐下,自在的伸了个懒腰:“我坐念念旁边就好,您说话我听得到。” 果然就多余和这不懂温情的小子沟通感情,他就只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老太太懒得再搭理他,继续和孙女说话,语气不徐不疾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魅力。 作为过生日的当事人,周宜安的意见不重要而且他也没什么意见,全凭她们安排。 将脑袋搭在周予念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她和老太太说话,表情是说不出的安然。 华灯初上,别墅区在夜晚显得更加寂静,老太太回房不知道翻腾什么东西去了,家里请的两个保姆阿姨都不在。 本来还打算回去的周予念将肩膀上死沉的脑袋推开:“你明天学校有事吗?要是没事咱们今天晚上就住这边。” 周宜安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最近打算撂挑子懒得去实验室,有的是时间。” 周予念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撂挑子,反正他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也有分寸。 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后天过生日,要不咱们明天就把齐致远他们叫过来,正好在这边玩两天。” “好啊,你决定就行。”熠熠生辉的面孔,让周宜安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不过还是得问老太太的意见。 听孙女说完老太太哪有不同意的拢着自己肩膀上的披风慈爱的对孙女道:“人多才热闹,把你们的朋友都叫上,家里能住得下。” “看他们喜欢吃什么,明天让阿姨去添置。” “嗯嗯!” 见孙女兴高采烈的跑出去,老太太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悠远。 这孩子心性赤纯,容易对别人产生同理心,这种性子要是遇到厉害的只怕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前几年她在国外工作久没回国,平时又鲜少与外界联系,她那对好儿子儿媳居然凭空给她领了两个什么朋友遗孤回来,回国后只见那两个孩子一眼,就从心里生出不喜。 她从事话剧表演工作半个世纪,那两个孩子面上表现得再乖巧,在她眼里还是嫩了点,尤其是那个女孩,心思大着呢。 虽然回国时那姐弟二人已经搬去救助中心,但家里的吴阿姨还是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和她说了一遍。 知道了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孙女对他们表现得不假辞色,没有不合时宜的与人为善。 孙子更是不用说,有时候待人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还会伪装一二,既然姐姐都不喜欢的人他也没有好脸色。 从吴阿姨口中得知两个孩子的种种作为后老太太也将心放下,就怕两个孩子被父母影响跟着拎不清引狼入室。 其后对着儿子媳妇大发雷霆,一顿数落,年过半百的人了,做事都不知道过脑,有好长一段时间老太太都对犯糊涂的夫妻二人没好脸色。 之前孙女二十岁生日时老太太其实就想大肆操办,只是当时周父升迁没多久,政要机关容易被人诟病。 生日当天家里人简单吃了个饭后,他们年轻人就自己去外面和朋友聚会玩耍。 这回孙子过生日老太太怎么也要操办起来,她家两个孩子这么大了,以后步入社会工作打拼事业,做长辈的总要给他们多铺几条路。 虽然两人大学选择的专业和她的圈子不同,但在这四通八达的人情社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在有头有脸的长辈跟前混个眼熟吃不了亏。 既然儿子媳妇不靠谱,就只能她个七旬老人披甲上阵,只希望她的孙女孙子人生道路平坦,一路生花。 被老母亲评价为不靠谱的周父周母这会也在说这个事。 “我们厂那边今天有人在问我是不是要给孩子办生日宴,我想着既然妈那边已经定好了,我也就顺势请了些相熟的合作商还有其他朋友。” 周母其实心里不是很理解婆婆的这番操作,她和丈夫平时都是低调的人,除了基本人情来往之外,家里很少宴请宾客。 不过既然婆婆要为儿子做宴,她这个做媳妇的自然不能扫兴,还得全力支持。 见丈夫神色平常她忍不住问:“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丈夫那边的情况比她的要复杂,有很多不好碰触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关系,我这边近期已经没有不稳定因素,家里办喜事是人之常情,得到妈那边的消息后我也正常下了些请帖。” 周父这两年才升上去,前期位置没坐稳内部倾轧严重,什么都得低调着来,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担忧。 既然老母亲想给自己孙子过生日,那就过呗,反正老人家心里的盘算比他们夫妻要多,也不会乱来。 齐致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主持七人团的业余主持人,即将荣升为面对各个年龄阶段,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的专业主持人。 这会正在群里兴致冲冲的聊嗨得飞起。 齐致远:@周予念你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我都可以胜任。 齐致远:我明天可以点菜吗? 孙怡然:没见过你这么不见外的,这还没上门呢,就要抢人家奶奶。 齐致远:我需要抢吗?我就往那儿一站没有哪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不喜欢我!你说是吧@莫云桢。 莫云桢:这个我作证,我奶奶就见过他两面至今对他念念不忘,做点什么都要我带一份给他。 寻砚:@齐致远我小姑姑提起过你几次,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你。 齐致远:…… 齐致远:麻烦你和小姑姑说一声我很高兴她能喜欢我,但请不要时刻提起我,毕竟我是良民不想被警察惦记。 他这话一出,引得群内哄笑不止。 周宜安冷飕飕的上线直指目标:@寻砚选择性看消息是吧? 第132章 此是家 正拿着手机看群消息看得乐不可支的周予念对着旁边人脑袋来了一下:“好好说话!寻砚得罪你了?” 两人这会坐在老太太屋外特意搭建用来喝茶纳凉欣赏夜景的凉亭里。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明明没用多大的劲儿,可周宜安却捂着被碰到的地方,瞪着自己水灵灵的眸子控诉的看向她:“你居然打我!念念你居然为了寻砚打我!” 活像她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周予念:…… 这人又是在抽什么疯。 月光下仔细端详他俊俏的脸蛋,没察觉异常,估计是孩子的叛逆期,怎么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这脾气还是一阵一阵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宜安暗自咬牙,他可真憋屈,寻砚那小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现在表明心意注定会被拒绝。 就算事后表白方被表白方面上都说不在意,两人之后相处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所以干脆不挑明,继续暗戳戳的觊觎。 把两人的关系维持在好朋友的熟捻状态,可要比被拒绝后不上不下的尴尬关系要好多了。 真是一个心机男! 周宜安将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听得周予念纳罕:“要不你生日我送你两瓶钙片算了,听你这磨牙的声响,只怕晚上睡觉后也没少磨,后槽牙都快磨平了。” “我晚上不磨牙,牙齿也好得很!” 听到礼物变成钙片,周宜安赶紧对她咧嘴展露出自己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可别想找个借口打发我。” 他这模样看得周予念莞尔不已,做苦恼状:“我是真的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每年都想得我头秃。” “哼哼,这是你的事,反正我后天就过生日了,你要是没准备就等着洗一个星期的碗吧!” 周宜安本想说一个月的,但转念一想,一个月也太严重了。 虽然知道周予念肯定已经备好礼物,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礼物没有及时送给他,也不能真让她洗一个月。 但一个星期是一定要洗的! 拿眼睛觑她,眼睛明晃晃的写着,要是没礼物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这小模样看得周予念一阵心软,忍不住拿手一把将人肩膀勾住,两人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同时抬眼看向苍穹上稀稀落落的星子和半轮明月。 万物静默,宁静祥和。 突然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屋内传来:“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小心感冒!赶紧进屋陪我看会电视。” 老太太说话十年如一日的字正圆腔有穿透力,姐弟俩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温暖光芒。 真好,这辈子避开舞台事故的奶奶依旧活得好好的,也会一直好好的。 第二天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声,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照进房间,周予念起床拉开房间的窗帘。 楼下小花园里老太太正在打太极,不见周宜安的身影,往日里他们住在这边他都会被老太太喊起来陪她锻炼。 估计又是被使唤着做什么事去了。 没过多久身着灰色运动服的周宜安迎着清晨的微风,从远处跑回来。 运动过后面颊有点泛红,头发沾染上清晨的露水微微湿润,气息还算均匀。 只见他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自家奶奶,嘴里忍不住抱怨:“搁着您就是故意折腾我呢,昨天想让我做饭,打包饭店的饭菜还不高兴。” “今天早上我打算给你们做饭吧,您又非得让我跑外面去买早餐。” 老太太将太极最后一个动作收势,这才去接孙子跑大半天给买回来的早餐,挑剔的检查好买回来的食物后,这才打开尊口:“年轻人就得多运动,买个早餐哪里那么多话。” “还有,什么叫我折腾你,要是知道昨天晚上会在这里留宿,只怕你去饭店打包晚饭的时候连早餐也给一并打包了,今天主动说早上做饭不过是不想出去买早餐而已。” 老太太一脸看破他内心小九九的模样,小样,跟我斗,还嫩着呢! 周宜安垮下脸,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奶奶身后进屋,抬头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周予念气定神闲的站在阳台上。 嘴角一撇,真是不团结友爱就会看他笑话。 早餐过后,看好时间俩人一起去接人,怕齐致远他们找不到地方。 出门时正巧碰到昨天休息的两个保姆阿姨。 得知家里今天要来客人,阿姨们也十分高兴,家里可算能热闹起来了。 齐致远这会正站在路口低着头拿手机吧嗒吧嗒的打字,旁边放了个大行李箱。 “咱们应该不是出去旅行吧?就过来予念她奶奶家玩一晚他怎么弄得要出远门似的。” 远远的孙怡然就看到齐致远身边那个大绿箱子,一言难尽的问旁边的莫云桢,他俩顺路,正好一起过来的。 莫云桢沉默片刻,他从高中开始就不太理解齐致远的脑回路,无奈的摇头:“咱们过去问问他。” 发消息的人就在不远处,不停震动的手机都多余拿出来看。 看到他们,齐致远眼睛放光,都不用问就口若悬河介绍自己带的东西。 听完后孙怡然和莫云桢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么专业的吗? 麦克风、音响、投影仪、还有其他设备,自带影院和ktv。 真不愧是他,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齐致远骄傲的昂起头:“要不是周予念说她奶奶家有烧烤设备,我还打算带烧烤架呢。” “咱们都好久没聚过啦,好不容易聚一回可不得好好玩玩,户外烧烤k歌看电影再加上其他娱乐活动都给安排上,彻夜狂欢!” 这话听得一旁的孙怡然和莫云桢也是心生向往,眼里泛出光彩。 现在年轻人的娱乐活动丰富多样,这些他们平时都参加过,但都是好朋友的局玩起来肯定完全不一样。 孙怡然热情的主动上去帮齐致远推箱子:“你走空路就好,这个箱子交给我。” “怡然呐,现在都知道看事做事你也是长大了。”齐致远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 才对他有点好脸色的孙怡然,闻言脸色一黑将箱子推回给他:“自己推!惯的你。” “哎哎,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经不起夸是啊。” “夸夸夸你两下!看招!”孙怡然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两人沿着没什么行人车辆的公路打打闹闹,最终箱子落到眼带笑意看着他们玩闹的莫云桢手上。 第133章 偶遇黄姝嘉 孙怡然气喘吁吁的停下,拉住齐致远用眼神示意他看另外一个方向。 有个穿着瑜伽服身形清瘦的女生正戴着耳机目不斜视的沿着盘旋的公路慢跑。 “她不是……” “就是高中时校运会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到脚的那个女生。” 齐致远看了眼女生的背影收回目光:“黄姝嘉,广播站的我认识。” “不过周予念不是说她出国了吗?这是回国了还刚巧住这边?” “谁知道呢,等会问下予念。” 孙怡然对她的印象还停在校运会上周宜安被铅球砸了脚后的匆匆一瞥,当时女生浑身瑟瑟发抖,面上表情茫然又崩溃。 似乎对自己闯的祸难以置信,反正是很奇怪的一个女生。 后面跟上来的莫云桢也看到了黄姝嘉,奇怪的问:“那不是推周宜安的女生吗?这么巧她也住这附近?” 三人相顾无言,还真是巧,这个女生既不同班也不同级他们几个居然都有印象。 “你们停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上去。” 下来接人的周予念二人见几个朋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奇怪的问道。 听他们说刚刚见到黄姝嘉,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那还真是巧,她知道黄姝嘉是半年前回的国。 但还真不知道她住在这边,平时对方很忙两人只年节相互微信问候,没有提起其他方面的事情。 “回国后估计忙着收拾家里那群人。” 知道她心中所想,周宜安在她耳边轻声补充。 动静还闹得挺大,秋后的蚂蚱蹦哒不起来只能看着干跳脚。 两人浅浅跳过黄姝嘉的话题,周予念已经知道莫云桢手上这个夺人眼球的箱子是齐致远的。 至于里面是什么都不用齐致远介绍,她驾轻就熟的开口:“你不是问我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吗?你这么有眼力见又会来事的,她保准喜欢。” 她都还在想安排些什么活动过让大家玩得尽兴,这人就直接帮她解决难题,真是一个合格的客人。 齐致远笑得谦虚深藏功与名:“基本人情世故罢了,不值一提。” 他这话说出来直接得罪俩。 连莫云桢也一噎,他将手上的箱子不客气的推到齐致远身前:“你的人情世故,自己拿!” 孙怡然更是没客气撸起袖子:“好你个齐致远在内涵谁呢?就你懂人情世故是吧。” 充满人情世故的箱子辗转再辗转,最终落到周宜安手上。 手上绿得没一丝杂色的行李箱,周宜安看一眼都嫌辣眼推得不情不愿,这绿色忒俗,他现在都已经不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颜色了。 看向此刻笑容灿烂被追得乱窜的齐致远,表情意味不明,笑吧笑吧,很快就要哭兮兮了。 “你又在憋什么坏呢?” 他这模样让走在身侧的莫云桢莫感觉自己身上又痒起来,求助的目光转向要纯良许多的周予念:“齐致远得罪你弟了?还是我们有谁得罪他了?不会是寻砚吧。” 周宜安昨天没少在群里找寻砚说话,语气都阴阳怪气得很,不过寻砚也不遑多让。 “纯良”的周予念其实也不是那么纯良,这事还是她给搞出来的,回答得模棱两可:“没谁得罪他,昨天晚上吹风把脸给吹面瘫了,所以表情有点奇怪。” 莫云桢:…… 看他像是会信的样子吗? 不过既然周予念这么说,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倒霉的应该不会是他。 他那回把周予念电话给闵教授,周宜安在学校刚开始碰到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之后几次倒是态度如常,还邀他一块去吃饭,结果他回去后就浑身发痒,痒的时间倒也不长,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后就自然消失 闵教授告诉他应该是沾了什么痒痒水,至于痒痒水怎么沾上的,都不需要多问。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一脸惬意,说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沾的痒痒水浓度都是最低的。 打蛇打七寸,谁让他提供的电话让周宜安只能束手就擒被闵教授吃得死死的,莫云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他保证以后不再插手那师徒二人的恩怨情仇,尤其是得罪周宜安这家伙。 几人到时发现原本还不见人影的寻砚这会居然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里认真的听老太太说着什么。 林微坐在旁边,提着茶壶手腕微压倒了杯茶一脸仰慕的递给老太太。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这就和人家奶奶熟了? 而且…… 齐致远看向有点心虚的周予念语气幽幽:“你从来都没说过你奶奶是叶老前辈。” 话剧界的殿堂级老艺术家,多少人的偶像,尤其是他们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平时练口播口语都是用老前辈的台词水平作为标榜。 “你也没问我呀,难不成我还逢人就说我奶奶是谁谁谁啊。” “那倒也是。” 齐致远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拍拍自己明显跳动加速的心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脸上挂起学校老师教的职业主持笑容问身边的小伙伴:“怎么样?我这样看着还行吧?” 丝毫没有之前松散跳脱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和孙怡然也忍不住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生怕有什么不妥。 他们倒没有齐致远那么大的感触,不过跟着他做总没错。 周予念:…… 怎么好好的一个个的就都装起来了,无奈的开口:“行啦,都没问题,好得很,咱们快进去吧。” “你的箱子。” 周宜安把自己推了一路的箱子递还给齐致远,他都帮拿了一路,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这个碍眼的绿。 和他一样,齐致远此刻看着自己最爱的箱子也觉得十分打眼,眼睛在其他几人间转动。 “别想让我们承接你的人情事故!要你做显眼包,现在知道这个箱子刺眼了吧。” 孙怡然和莫云桢将手背在身后,现在傻子才接这个闪瞎眼的烫手行李箱,他们可不想给人奶奶留下眼光不好的印象。 周予念突然不是很懂朋友们的脑回路,不就是一个箱子吗?怎么个个避如蛇蝎。 “我来推我来推,咱们进去吧。” 凉亭内的三人看到他们一群人进来,林微赶紧跑过去和两个姐妹抱做一团。 娴静的脸上满是激动:“予念没想到你奶奶居然是叶老前辈,我今天还有幸能见到她,我太高兴了!” 她从小就喜欢话剧,每每都会被话剧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还有演员的台词表现力给震撼,得到心灵上的洗礼。 不过她的这个爱好从来没和人提起过,连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只希望她循规蹈矩不喜欢她接触太过热烈奔放的事物。 第134章 朋友聚会欢乐多 见好友眼中神采飞扬周予念也忍不住高兴,林微性格自小就比较安静内敛,很少有如此外放的时候。 “那你等下多和我奶奶说说话,还可以拿手机和她自拍,她会很乐意的。” 她的朋友老太太肯定也会很喜欢。 “嗯嗯!” 这时齐致远凑过来,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紧张之色,平时较为高亢的嗓音这会都低下去不少:“微微,那个叶老前辈人好说话不?你说我等下能不能问她要签名?” 这边林微还没回答,他口中的叶老前辈已经步履生风的走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但耳朵好使。 看着孙女孙子带过来的一群朋友,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容优雅慈祥:“是谁在问我好不好说话还要让我签名呀?” “是我!是我!” 齐致远目光发亮,迫不及待的举手:“奶奶好!” 这人刚刚不是还在紧张局促吗?这么才一会的功夫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毫不见外一下称呼从叶老前辈变成奶奶。 在他的映衬下孙怡然和莫云桢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呆得很,不甘落后赶紧礼貌又乖巧的鞠躬打招呼。 这一溜水的年轻又漂亮的孩子,个个面相好,而且都是自家孙子孙女的朋友,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招呼他们去亭里坐。 早在亭里的寻砚见大家的到齐后,拿起之前林微用来倒茶的茶具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水。 倒茶的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见此和他熟悉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是? 寻砚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陌生,这是背着他们上如何讨好长辈的补习班了? 而且他也是才来不久吧,怎么就这么驾轻就熟的帮着招待他们。 齐致远暗地里对他挤眉弄眼:“你小子行啊,都知道从后方入手探入敌人内部,为了这一刻没少下功夫吧?” 寻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定的转开视线,他现在是不会搭理某些人的,免得又被带偏。 老太太陪这群年轻人说了会话,怕他们不自在和周予念叮嘱好好招待他们后,就先行进屋。 走之前对齐致远和蔼的道:“听我家念念说你是学播音主持的,宜安生日请你做主持是不是?” 齐致远站起身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我们几个朋友一块陪宜安过生日我主要负责活跃场子。” 老太太从刚刚短暂的相处和交谈里能看出这孩子活泼开朗性格好,周围人都容易被他感染。 “我瞧你这孩子确实适合做这个,等下你和他们聊完天进屋来,我给你说下明天生日的流程,再教你一点主持的要领。” 说完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这种愿意陪他们这群中老年人耍的孩子可不多咯。 等人走后,齐致远愣在原地:“流程?什么流程?不是就咱们几个玩随便我挥发吗?” 他脸上的疑惑太甚,看得旁边几个不忍的撇过脸,随即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老太太刚刚的话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回齐致远可赚大发了,能得到人老艺术家的独门指点。 回学校后保准一骑绝尘领跑于其他同学。 周予念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作为一个专业又优秀的主持人,哪里能拘泥于我们几个人的小团体,你应该看向更大的舞台,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社会人士,主持功力才能得到更好地提升。” 要不是她脸上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齐致远也就真信了她邪。 他求救的眼神一一扫过自己的伙伴们:“要不你们谁陪我一起吧,我自己怪孤独的。” 这和过年聚会时被长辈拉着在一大群亲戚朋友面前表演节目有啥区别。 大家都回以爱莫能助的表情,术业有专攻你自己加油吧。 齐致远哭丧着脸咚的坐下。 他这猝不及防直接开始的职业生涯啊。 “走走走,咱们去屋内把烧烤架拿出来,趁着今天天气好来一场户外烧烤。” “烧烤完去观影室看电影,晚上再唱歌,齐致远箱子里东西齐全,咱们拿出来用就行。” “我想看最新出的那个恐怖电影!之前我一个人都不敢看,正好你们都在给我壮壮胆。” “行,那我们下午就看恐怖电影。” 几个女生三言两语就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给安排好,周予念转头问几个男生:“对于我们的安排,你们有其他意见吗?或者想加其他活动?” “没有,没有,你们安排就好。”几人纷纷摇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跟着来就行。 既然大家都对今天的安排没意见,周予念站起身对周宜安打眼色。 周宜安了然带着寻砚他们去屋内搬烧烤设备,搭烧烤台。 周予念则领着林微她们去屋内拿食材。 只留齐致远一人坐在凉亭内独自怅惘,见人都散开他自动痊愈大呼:“周予念多给我弄点肉,我在学校都没开过荤。” 可怜一米八几的个子被学校的饭菜难吃得每天啃面包吃泡面,人都憔悴不少。 “放心少不了你的!” 孩子们屋内屋外忙得热火朝天个个朝气蓬勃,不说一向和大家玩得来的孙女,连感情有些淡漠的孙子都在不觉间明亮起来,老太太心怀甚慰。 这些孩子都是孙女的同班同学,不同班不同级的孙子却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何尝不是念念为她弟弟无形中染上色彩。 宜安呐,是个从小过于聪明早慧,导致内心缺乏感情色彩的孩子,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儿子儿媳只看到他从小不让父母操心是家里的骄傲。 可老太太却知道这样的孩子慧极必伤,思维逻辑和普通孩子都不一样,有自己的行为法则,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还好有积极向上的念念陪着他一起成长。 明面上是弟弟耀眼站于人前,可两人间姐姐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人,因为弟弟内心所有的喜怒哀乐还有其他情感都是被姐姐带出来的。 第135章 寻砚和周宜安 一个情感淡漠的孩子,能走在正途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老太太看向正眉眼弯弯喂姐姐吃烤串的孙子,露出由衷的微笑,两人相互依托呦。 “唔唔,够了够了,我嘴里的都没咽下去,你要没事去帮寻砚串肉串或者帮小莫去切食材。” “我看他们都挺熟练的,不需要我帮忙。” 周予念快速的翻动烧烤架上的烤串,大家的烧烤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负责烤串这种重任居然被她给抽到。 她这边烤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们炫的速度,周宜安怕她吃不上从齐致远嘴里夺下一把五花肉喂她。 见她吃完周宜安才心满意足的踱步去观摩寻砚串肉串,抄手站在一旁。 黑色休闲服面容端肃俊秀的男生此刻面无表情,手下不停的串着串,懒得搭理这看热闹的人。 周予念抽到“烤”,他抽到“串” 旁边人久没离开,审视的目光毫不遮掩,寻砚终于抬起头,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你姐让你来帮我忙?” 自小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两人目光对视毫不相让,都从彼此眼睛看到对方此刻的模样,还有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惊涛骇浪。 最终寻砚先移开视线,他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低头专心烤串的人:“周宜安,这辈子你都将被世俗的枷锁束缚。” “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他不会妄想挣脱世俗的枷锁让她为难,但是他可以任自己在其中沉溺终身不得出。 “确实,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作为朋友我会祝福你,但我也会依旧继续我庸俗的喜欢,我们都彼此尊重吧。” 闻言周宜安抬眸看向苍穹,神色平静,是枷锁也是他无法割舍的感情,它比岁月更长久比生命更坚韧贯穿于他的血脉。 “什么枷锁什么祝福,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齐致远端着盘子过来找寻砚拿串好的食材,发现周宜安也在,两人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一天天的尽装高深! 他今天抽签还是挺幸运的,抽中的是“吃”,去催周予念让她烤串的速度快点,被她打发来这边拿串好的材料。 嘴里嫌弃的对寻砚道:“你这速度不行啊,食材都供应不上。” 寻砚瞟了他一眼:“但凡你少吃两口,别人现在都已经吃饱了。” 一天天的不是说话就是吃,没个消停。 “哼哼,谁让我运气好呢,抽到不用做事光张嘴吃的签,不像某些人得苦哈哈的串烤串,你说是不是宜安弟弟?” 作为另外一个抽到只用“吃”的当事人,周宜安取走串好的成品放到齐致远的盘子里轻笑一声:“对,我也运气好。” 说完从他手中夺过盘子,提步朝烧烤架的方向走去:“念念给我烤两个鸡腿,浇蜂蜜的那种,我爱吃。” “我也要!我也要!再帮我撒点辣椒面孜然粉多烤烤让它入味。” 齐致远不甘示弱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 “要求真多,也不怕拉肚子!” “嘿嘿,我肠胃好。” 两人走后,留下寻砚独自坐在一堆食材面前低头轻语:“你确实比我幸运。” 可以光明正大得到她的偏爱,肆无忌惮的对她提要求,甚至两人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而他不过是个胆怯的觊觎者罢了,知道对方无意所以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落下最后一刀,莫云桢将所有的食材处理完把台面清理好,朝不远处的寻砚道:“你快去吃,不用再串了。” 也不知道他刚才和周宜安说了些什么,莫云桢无意间看过去时两人面色都不对。 尤其周宜安走后,寻砚整个人更加沉闷。 这会别人都在吃吃喝喝,就他依然杵在那儿低头不停的忙活。 这么多年下来,莫云桢发现寻砚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高傲不好相处,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 执拗的同时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就像他对周予念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可他偏偏多年来只是执拗的喜欢不去表达,因为他没把握。 莫云桢代入自己,好像也能理解他的想法,男女之间可以有男女之情,前提是男女之情存在于双方。 要是一方无意,贸然表露其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不可能因为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摈弃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寻砚这种自小追求完美,从不曾行差踏错的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寻砚放下手中的食材,洗净双手后脸上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之前的沉闷。 走到烧烤桌前坐下,周予念这会已经卸任将手头的活交给周宜安,谁让他没事干四处溜达。 见寻砚过来将特意留给他的烧烤推过去:“你试试,这些都没放多少辣椒。” 她记得寻砚口味比较清淡。 寻砚从盘里拿出烤鸡腿咬一口,清冷的眉眼间染上点点笑意,很好吃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好吃不,这个鸡腿是我烤的,他们非得说烤糊了都不愿意吃。” 齐致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得好不得意:“看吧,还是我砚哥给面子,这表情分明就是很好吃。” 手里的鸡腿瞬间变得又苦又难吃难以下咽,寻砚勉强咽下口里的,把剩下的用纸巾包好放到旁边。 眉眼间的笑意消失于无形,又恢复之前的清冷,只想一脚对着某个碍眼的家伙踹过去。 孙怡然和林微纷纷捂眼,对这家伙简直没眼看,寻砚摊上他也是倒霉,从高中起有事没事总能来份“惊喜” 显然周予念也想到寻砚被齐致远支配的事迹,同情的对他道:“难为你了,你试试其他的,都是我烤的味道应该不错。” “嗯。” “不是,你怎么就尝一口,好歹多吃几口啊,怎么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寻砚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冷冷的盯了齐致远三秒,最后,顺从心意上脚。 见他灵活的躲开,紧接着又是一脚。 “哇哇哇,你以后也是要当人民公仆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野蛮。” “你们不要光顾着看热闹,有点朋友爱赶紧帮我拦住他!” “砚哥,砚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拿烤糊的东西给你吃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留点面子。” 除了第一脚被他躲开,寻砚后续的攻击得那叫一个稳准狠。 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齐致远目光凄楚,所以他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人。 周予念几人围观完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兴致勃勃的请教他这身手什么时候学的,齐致远个子也不低居然被撵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1章 落魄 周予念躺在狭小的出租屋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斑驳的天花板。 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生日,手机也和她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信息和电话打进来。 她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条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朋友圈,点发送的手突然顿住,最后只选择了仅自己可见,她想了下这是第六年仅自己可见的生日祝福。 她想不起以前过生日是个什么情形时,就会打开很多年前常用的社交软件,各种热闹的祝福接踵而至,看着那些祝福与她的回复还有照片,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快乐。 周予念想她以前的人生明明幸福顺遂,自小学习舞蹈大学也是读的自己喜欢的专业、性格开朗、家庭条件优渥、父母恩爱幸福、有无话不说的朋友和一个关系亲密的同胞弟弟。 可为什么现在她会像摊烂泥一样躺在这里,靠着零工过活,只能不停的吃药麻痹自己,每天活着就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想回家,想父母,每次忍不住想回去时,脑子里的想法就会陡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因为她每次回去都会闹得不愉快,她还清楚的记得爸妈说过让她没事少回来时的表情和语气。 对啊,父母早就不管她了,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每回打电话回去他们都只是敷衍的说两句就挂了,说还有事要忙。 可她明明听到电话那头其他人在和他们说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碎,而他们回应的语气是那么慈爱又宠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他们曾经对周予念来说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尤其是电话那头的女声——喻文清。 周予念曾经总是亲切的喊她一声文清。 将自己好看的衣服鞋子大方的分享给她,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怕她受欺负带她一起玩,事事给她出头。 后来么,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四年前,那个曾经靠周予念庇护的黑瘦的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成为了标准的都市丽人。 她穿着昂贵又精致的衣服,对穿着果蔬分拣服的周予念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善解人意:“我今天刚好公司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吃的放在那边柜子里,你下班后记得去拿。” “叔叔阿姨身体都不太好,你要是下回有事要回家提前和我说,我帮你先安抚好他们。” “他们有时说话重也只是因为心里难受,你不要怨他们。” 喻文清说完几句话后见她没理,似乎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只是包容的看着她。 似乎是看着她如今的样子觉得可怜,走之前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是要早日振作起来,为了自己也为了叔叔阿姨他们。” 周予念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面前的光鲜亮丽的人有些难堪的将自己分拣蔬菜弄得满是泥泞的手放在身后。 待人走后周予念回到了自己打包的桌台,桌台的有人手上不停,嘴巴也不停地朝她问:“予念呐,刚刚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不但人长得好看,衣服也好看得不得了,你能帮我要个链接吗?我回去买给我女儿穿。” 做蔬果打包工作的多是中年妇女,平日里最喜欢讨论别人的八卦,聊些家常里短,让这忙碌无聊又累的工作好熬一点。 周予念不习惯和她们搭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加快了自己手上打包的动作。 她是做的临时工,一天一结,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但好歹这里一天十二个小时不停地忙碌让她能暂时麻痹自己,不胡思乱想,不陷入自己无法自拔的情绪。 所以除了必要她其实不想走。 自那天来仓库找了她之后她们再也没见过,社交软件也没过联系。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现在服装厂的事都是喻文清在帮忙打理,并且做得很不错。 隐隐有了女强人的模样,她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周予念躺在床上努力转动着自己越来越迟钝的脑子回想过往的种种。 想知道这糟糕地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宜安去世之后。 对了!宜安,周予念猛然坐起,忽略了因自己动作引起的头痛。 她还是得回家,爸爸妈妈对她说的话虽然很令她难受,但确实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宜安…… 可他们是自己和宜安的父母,宜安不在了,她要代替宜安孝顺他们,文溪和文清和他们再亲密到底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周予念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只要爸妈愿意再接纳她,她会努力振作,好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把宜安的那份也给带上。 由于长期吃不下饭,今天就喝了点粥的周予念下床时踉跄了一下。 待平稳后才扶着东西缓慢的起身,忍住恶心强迫自己将桌子上剩下不少的粥全部喝完。 喝完后努力平复了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将脸仔细洗干净,从塑料箱子里翻出一件自己觉得还算新的衣服换上。 镜子里面的女人瘦得不成样子,明明才27岁却已经满面沧桑眼睛也是死气沉沉的。 周予念缓慢地转动自己呆愣的眼睛,调起平直下拉的嘴角,企图让它们看起来灵动讨喜一点。 试了半天,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古怪又丑陋。 放弃了再做表情,心想等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为了显气色特意拿出自己唯一一支口红涂上。 心想等下自己回家乖顺点和父母说说软话,他们应该不会再那么排斥她了吧。 以前只要她撒撒娇,一些不过分的要求父母都会应。 而宜安有什么需要父母答应的事也喜欢央着她开口。 当时她很不理解:“你拿出在我面前这眨巴眨巴眼让我帮你开口的样子,去爸妈跟前眨两下他们什么事不会答应你,何必非要我出动?” 宜安对她笑得一脸孩子气:“弟弟有事找姐姐,姐姐有事找父母本就是应该的。” 她还记得当时忍不住白了宜安一眼:“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姐姐我总是有事找你帮忙,所以才给我找事做吗?” “所以我们都能帮对方,都需要彼此啊。” 周予念认真的想了会认命的道:“还是我需要你多点,就你让我办的这点小事压根不值一提。” 宜安却认真的开口:“是我需要姐姐多点,姐姐才是被需要的人。” “好好好,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 她曾经也是被人需要的被人记挂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人问津,一个人烂在地里。 第2章 真相 周予念在镜子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将今天的药一股脑吞下,戴上口罩踏着沉重又满含期待的步伐出门。 她要为了自己和宜安重新站起来。 坐上坐了无数趟的公交车,走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区,周予念忍不住贪念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围偶尔有眼熟的面孔,她想像以前一样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可现在的她和以前认识的人寒暄和交流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每每都会有意的逃避。 所以看到有熟悉的人经过,她都忍不住低头避过,心中还在庆幸出门带了口罩。 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和以前大相径庭,一时也没人认出她来。 小区处在老城区,虽然房子老旧了点,但交通方便各种设施齐全,环境安静住起来十分舒适。 她们家条件殷实,一家人都喜欢这种繁华都市的烟火气,加上周围邻居和环境都是自己熟识的,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搬走。 到了自家楼下,一阵风把树上将落未落的泛黄树叶吹到了周予念头顶,她抬手将其拿下捏在手中。 这一片都是六层楼的楼梯房,她家住在三楼,这是一个极好的楼层。 周予念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和宜安小时候和小区的其他孩子一起追逐嬉戏,你追我赶你找我藏的日子。 宜安自小就脑子聪明,和隔壁小区的孩子玩对垒的游戏只要有宜安在她们小区总是赢的那一方。 捉迷藏时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可每次轮到周予念找人,他又总是第一个被她找到。 周予念问他为什么不躲好点,那么快就被她找到了,多没参与感。 那时候还是小豆丁的宜安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对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周予念认真的说:“我不能让姐姐找不到我。” 等到再大一点,宜安不再参与他们这些幼稚的游戏,却总是一步不离的跟在她旁边给她出谋划策。 结果就是小区的其他小孩大声嚷嚷着他们姐弟二人作弊,孤立他们不和他们玩。 “哼!不和我们玩就不和我们玩,说得我想和你们玩一样。” 十岁的周予念牵着九岁的周宜安气呼呼的回家。 而被她牵着的周宜安也附和:“对!是他们太笨玩不赢我们才耍赖。” 没过几天那几个发誓要孤立他们的孩子眼巴巴的跑来他们家:“予念予念求你快带着宜安重新加入我们吧,没有他在我们和隔壁玩游戏都没赢过。” 周予念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孔雀般仰着头带着自己弟弟又重新加入了他们。 妈妈笑她这是狐假虎威,爸爸说只要有宜安这个军师在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周予念站在楼下将手中的树叶扣得满是疮痍,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步上楼。 门上的每一条痕迹她都了然于胸,本想抬手敲门,手却始终没敲下去,转而将包里的钥匙拿了出来。 这是她的家应该自己拿钥匙开门。 将钥匙插进那扇她开了无数次的门,这次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半蹲下身体不眨眼地看着钥匙和钥匙孔,仔细的试了一遍又一遍,越试周予念心里越慌。 甚至把钥匙拿起来检查是不是太久没用生了锈。 钥匙好好的没有生锈也没有缺损,但门就是打不开。 周予念脱力地蹲在门前,难受的低声喃喃:“是换锁了吗?换锁怎么不告诉我呢?” 不知道蹲了多久,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大哭大闹来发泄一通。 可这回她努力咬着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忍住了,不断暗示自己她今天是回家找爸爸妈妈的,不要又惹他们生气。 她要冷静,要冷静。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拿出手机想联系父母问情况,就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她不知道上来的是谁,但是反射性的躲进了隔壁一户敞开的杂物间。 她可真是一只活在阴暗处不能见人的老鼠,周予念不禁自嘲的想。 这时楼下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还有一道周予念并不陌生的女声。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的声音依旧温和:“文溪,你今后不要在叔叔阿姨面前再提起宜安,虽然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难免伤情。” 宜安…… 周予念听到这两个字就不自觉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被唤做文溪的人忍不住反驳:“宜安哥都去世这么久了,爸爸妈妈早就该放下,不能再一直沉湎过去,我偶尔和他们提起也是为了让他们习惯,早日放下。” 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个被宠得有恃无恐的孩子。 可谁知道这个孩子多年前的怯懦和自卑呢。 “文溪!” 喻文清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严肃与警告。 少年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声音不再张扬带着丝委屈:“我知道姐姐你还在怪我,可当时是宜安哥主动问我予念姐去了哪里。” “宜安哥很少和我说话,更不可能问我问题,我当时很想回答他,但我哪里知道予念姐去了哪里,就随口说了个去处,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而且那个地方平时予念姐也喜欢去,就那天没去,刚好又发生斗殴宜安哥才被无辜的卷了进去。” 喻文清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严厉的呵斥少年。 “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二人的对话停留在了刚刚周予念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前,接着就是开门与关门声。 躲在杂物间的周予念整个人浑身冒着冷汗忍不住发抖。 她听到喻文溪说是他随口向宜安告知了自己的去向,导致宜安去找她,所以才发生了让宜安身死的意外。 喻文溪也是知情的,可他们瞒了这么多年! 周宜安,那个明明比她小一岁,却处处照顾维护她聪明优秀恣意张扬的弟弟。 因为这轻飘飘的一个回答,走上了断送自己性命的路。 周予念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周末,宜安二十岁生日的前一个礼拜。 宜安学校有事所以这个周末没回来,因为一些事她单方面拉黑了他。 父母都有事外出了,她和喻家姐弟在各自的房间忙自己的事,这是喻家姐弟来她家的第四年。 前面两年也就是高中期间周予念对姐弟二人全心全意的好,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她对姐弟二人的态度也没有那么热烈了,上了大学后也只有周末才见面,没什么太多的交流。 当时虽然单方面的拉黑了宜安,但他的生日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她出门去的是一个手工小店给宜安定做礼物。 没有邀请喻家姐弟一起去,更不可能和喻文溪说自己去哪里。 当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那伙人聚众斗殴,失手杀了人。 妈妈得知消息后,说她仗着弟弟对她好,做事总是肆无忌惮,耍性子,每每将他耍得团团转。 周予念想解释她没有骗弟弟去那个地方。 可确实是她拉黑了宜安,让他联系不上自己才会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人。 而且宜安一定是怕自己也卷在了打架的人群里,所以才会不顾危险的想过去找她。 她再怎么解释都显得无力,就算她没有骗宜安过去,宜安也是因为她的任性才出的意外。 在有宜安生活气息的家中她每天醒来都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窒息,再加上父母怨怪与难过的模样,无一不在抽打着她。 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独自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到外租房居住。 受到安安死亡的影响她没法再坚持上学,不得不半途辍学。 每天待出租屋内以泪洗面,不吃不喝。 后面情况好了点,外出找工作时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点小事都容易崩溃。每每都会被劝退或者被辞退,只能到处打又脏又累钱又少的短工来麻痹自己。 他们一家人都活在痛苦中分崩离析,喻文溪这么多年有过愧疚吗。 周予念想,当时宜安去世时喻文溪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愧疚感呢。 六年时间里他接收了安安在周家的一切,包括他的爸爸妈妈,就更加不可能再有愧疚了。 没听到他刚刚提起宜安时那不以为然的语气吗。 而他的亲姐姐喻文清或许是有的,但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被周父周母发现,那么他们姐弟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所以只能帮她弟弟打掩护,不敢说出实情。 同时也管束着被周父周母宠爱得颇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喻文溪。 她用纸巾将自己脸上身上的眼泪和汗水擦干,神色从愤怒到平静不过一瞬间。 第3章 过去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不管不顾有人兜底的周予念了,冲出去质问他们的想法也就出现了一刹那,这几年的生活已经将她的棱角全部磨平。 刚听姐弟俩的对话,她爸妈对此应该是不知情的,当年宜安去世后爸妈一直以为是她引起的祸端。 再加上接到噩耗后她几近崩溃,不管不顾的要去手刃杀人凶手。由于凶手已经被警方控制,她甚至找了人上门去凶手家里打砸。 警察通知父母去领人的时候,本就大受打击的父母听到消息直接倒下被送去了医院。 后面还是喻文清来派出所领的她。 周予念还记得那天,从派出所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喻文清,也是一脸憔悴。 见到她喻文清勉强扯起了一丝笑意:“叔叔阿姨现在在医院,所以叮嘱我过来接你。” 听到爸爸妈妈住院,周予念马上焦急的问道:“我爸妈怎么进医院了。” 喻文清过来挽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没什么大事,就是叔叔阿姨太过伤心,加上听到你的消息一下子气血上涌,这才被送去医院的。” “待会到医院你好好和他们说说话,记得别再惹他们生气,他们现在可都要靠你了。” 周予念没有吭声。 后来到了医院,爸妈面色憔悴的躺在病床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见到她过来,一向待她和蔼慈爱的周父此刻表情很平静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宜安已经走了,他的案子有警察处理,你去凶手家里闹有什么用,再闹宜安也回不来了。” “我和你妈妈现在再也遭受不了一回打击,你就好好的待着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周母却是忍不住哭起来:“你平时怎么和宜安玩闹我都不说什么,你们姐弟感情好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开心的。 “可你逗弄他应该也要有个度啊,他那么信任你去找你,结果命都没了。” 周予念张了张嘴想解释她没有让宜安去找他,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是不是被她骗去的,确实是因为自己把他拉黑才导致的一系列事情。 周母见她默然忽然崩溃的对她大喊:“你走!你走!都是因为你,现在他走了你还不消停,让我们不得安生。” 父母的神情无不刺痛着她,她满脸泪低垂着头离开。 从病房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在病房外的喻文溪,左右两边脸颊都有明显巴掌印,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喻文溪因为性格和口音问题转来这边的学校后经常被欺负,周予念听说后气冲冲的带着同学去他们学校给他找场子,两人关系在那时很不错。 所以周予念以为他又是被谁给欺负了,不过这会她没心思安抚,只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头就走了。 她还要回家去收拾宜安的东西,所以也没注意喻文溪在她摸他时眼里闪过的挣扎。 更没注意喻文溪打算喊住她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浑身瑟缩了一下,再也没开口。 从过往抽回思绪。 周予念一动不动的站在杂物间,等喻家姐弟拿着东西从她家里走出来,关门下楼。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隐约能听到说话声:“这里是叔叔阿姨的念想,你回家之后好好和他们说下这边的情况。” 少年的声音不以为然:“这么旧的地方有什么可说的,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才好。” 旁边的喻文清语气失望:“你怎么就不懂呢,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哦。” 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喻家姐弟熟稔的和她们打招呼,寒暄完后又同小区的其他熟面孔说了几句话。 周予念站在阴影处默默的看着,那对母女经过她身边时女孩小声的问她妈妈:“喻姐姐他们也是周叔周婶的亲生孩子吗?。”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周叔周婶家有一个很好看的哥哥,和我哥哥是同学他怎么不见了?” 女孩的妈妈拍了一下她的头:“小孩子家家少打听这些。” 拍完后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予念,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周予念避开她的目光,将头转向一侧。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做什么?”女孩好奇的问。 女孩的妈妈收回目光:“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可能是自己认错了,要是予念那孩子应该早就过来和她打招呼了,怎么会畏畏缩缩的避着人。 周予念一路跟着喻家姐弟出了小区,她想跟着他们去找父母,知道他们现在搬到哪里去了,刚刚听到的事父母也有知情权。 她跟着这姐弟二人到马路边时,一对夫妻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他们。 见到那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夫妻,周予念眼眶一热就想冲过去,那是她的父母啊。 可有人比她速度更快,拿着东西的少年乳燕般投林朝着他们飞奔了过去,而她的父母则一脸宠溺的接住了他。 身后的喻文清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周父将二人手上的东西接过放到后备箱,四人站在车前说着话。 也不知道喻文溪手舞足蹈的说了什么,引得周父周母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满是疼爱。 而喻文清则是带着恬淡又满足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着。 这疼爱的模样与曾经对她和宜安如出一辙,现在却全给了旁人。 予念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她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像个疯子般冲到了他们面前。 本来还笑语晏晏的几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笑容戛然而止。 父母皱眉冷眼看着她,喻文清姐弟吃惊的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谁都没出声。 而周予念则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父母,刚刚冲动的情绪过后,她不知道怎么和父母开口说话。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喻文清,她走过来揽住周予念满脸关心:“予念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生病了吗?” 周予念没理会她,对自己的父母艰瑟的开口:“我有事和爸妈说,能麻烦你带着你弟弟先去下别处吗?。” 喻文清顿了下,但还是体贴的拉着满脸不甘愿的喻文溪走开。 第4章 对峙 二人走开后,周予念迫不及待的开口:“爸妈我……” 周父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和你妈妈现在生活得很好。” “有文溪的陪伴,文清的疏解,也没有了再怪你的心思,你要是有空也偶尔回家吃吃饭。” 要是以往听到父亲这么说,周予念肯定是极为开心的,可今日却只觉得委屈。 她眼泛泪光,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拉住周父的手急促的开口:“当年是喻文溪骗宜安说我在那里,宜安才去找我的。”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她们姐弟二人的对话,确实是喻文溪骗的宜安,你们不能把宜安的感情倾注在他身上,他不配!” “你们要是不……” 她语气急促,表情急切,生怕父母不信。 “周予念你够了!”周父严厉的呵斥。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儿,满脸失望:“我以为你这么多年在外面早就应该成熟了。可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居然能将黑锅嫁祸给一个孩子。” “文溪当年才十岁!” 周予念见周父不信,又焦急的抓住周母:“妈妈,我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们,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喻家姐弟喊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满脸祈求又期待的看着周母,周母见女儿抓着自己的手瘦如枯柴,仿佛一折就会断。 面颊更是瘦得凹了进去,脸上带着疯狂,自己的亲生孩子,再怎么样也是心疼的。 但也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她:“念念你应该是生病了,待会我和你爸爸先带你去医院看病,等病好了一切会好的。” 周予念闻言退开了几步,十分失望又难过:“我确实是生病了,可我没有说谎。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见父母还是一副她胡乱攀咬,全然不信也没有叫喻家姐弟过来问话的模样,周予念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喊了起来。 “我和宜安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那喻家姐弟算什么!” “你们怎么能将对宜安的感情转移给喻文溪,他不配!他不配!” 说完捂着头不停的尖叫。 周围不少路人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喻家姐弟也担心的跑了过来。 周父沉痛的看着她,周母想去抱着她安抚,最终却只是捂着嘴哭了起来。 跑过来的喻文溪看着失控的周予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怯的开口:“爸妈,予念姐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周予念突然冷静下来,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一身名牌,和宜安没有一丝相像的少年冷冷的开口:“你叫谁爸妈?你亲生爸妈是谁你姐姐没告诉过你吗?!” “你和你姐不过是寄住在我家,恬不知耻的一直赖着不走,现在真当成自己家了?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周宜安的一切,你不心虚吗?” 喻文溪被她的话吓得往周父身后躲了躲。 周母则担忧的看了眼被吓到的喻文溪,表情不赞同的看着面前显得陌生的女儿。 她这话也被后一步赶来的喻文清听了个正着,喻文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开口想和周予念解释什么。 周予念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哑着嗓子对周父周母道:“正好他们也过来了,你们二位就问问他们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一副他们不问就不罢休的倔强模样。 周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自己身边的喻文溪,神情严肃:“你告诉爸爸,当年是不是你告诉了宜安予念的去向,才导致宜安…… 周父没舍得用“骗”这个词。 喻文溪听到这话,心里一慌,就要脱口而出他不是故意的。 喻文清严厉的声音马上在脑海中响起:“你要记住你从来没有和宜安说过予念的去向,你要是说了我们都会被赶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当年知道宜安哥出事的地点后,他心里十分的慌,把事情告诉和自己最亲的姐姐喻文清。 喻文清听到后不可置信的打了他几巴掌,又慌乱的拉着他要去和周父周母道歉。 但最后像是想到什么,快速的平稳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严厉的警告他:“你要记住你今天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说了我们就会被赶走。” “一定要记住!知道了吗!” 他当时年纪小,被姐姐的话和神情给吓懵了,慌忙点了点头。 这几年下来虽然姐姐时不时还是会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但他也早已经有点不以为然,宜安哥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他现在才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孩子,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可姐姐的话还是在鞭打着他,要是万一呢。 喻文溪不想回他原来的家,虽然那时候他还小,可也记得那里到处都是山,上学四点多就要起床,得走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他上了几天就吵闹着不愿意再去。 他和姐姐一年四季都没有新衣服穿,只能捡别人不要的衣服,一到冬天手上脚上都是冻疮。 不管是读书还是放假回到家都有干不完的活,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他想呆在周家,一辈子呆在周家,在这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了的幸福,好吃的好玩的一切应有尽有。 所以他努力镇定下来,照着喻文清教他的说词回答周父。 “宜安哥哥平时很少和我说话,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事问我。” 说完还有些茫然的看着周予念:“不是予念姐让宜安哥去找的她吗?我看他们经常这样玩。” 周父听了他的回答没有再问他,毕竟当年才十岁的喻文溪能知道什么。 转而看向喻文清:“予念说你也知情,你能说说当时在的情况吗?” 喻文清看了眼周予念,似是认真回想了一番:“那天只有我和文溪还有予念在家,我们都呆在各自的房间,后来我听到响动好像是予念出门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出房间去接水,刚好碰到回家的宜安,我们只互相点头没有说话,宜安一向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然后我就到文溪房间给他辅导作业去了。” “宜安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我不太清楚,后面再听到消息就是他出事的噩耗。” 周父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一直狠狠盯着喻家姐弟的女儿不禁深感疲惫,对她挥了挥手:“你不要再胡乱攀咬别人,要是宜安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他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喻家姐弟假装旁观者一脸无辜的将事情推得干干净,甚至话里话外都是宜安平时不爱理会他们。 而她的两位至亲也是一脸不赞同,甚至神情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厌烦。 是的,周予念从曾经对她视若珍宝的父母眼中看到了厌烦。 她心里痛得几欲作呕,头也快要炸了,但她此刻的情绪却是平静的。 因为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父母对她的爱已经快要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企图破坏他们和谐美满家庭的不可理喻之人。 周予念没有再闹,只是平静地对和喻家姐弟站在一起的父母道:“今天是我的二十七岁生日。” “还有,你们觉得宜安在地底下看到这一切是会怪我还是怪你们?” “我理解你们因为宜安的死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找一个替代品来试图转移自己的伤痛,但这个替代品不能是他喻文溪!” 说完也没管周父周母的神色,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疯狂。 猝不及防地拿出刚刚躲在杂物间听到喻家姐弟的话后就偷偷藏起来的剪刀。 猛然朝脸上带着心虚又有一丝庆幸与得意的喻文溪刺去。 那就一起去死吧!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周予念知道她在刺喻文溪时被喻文清用手挡住了,最后只刺伤了喻文清的手臂,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很快就被周父夺下剪刀给制住,周母哭着朝她说什么她都没听进耳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很快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交错响起,周予念闭着眼睛任他们将自己带走。 周予念被带去了警察局。 她的父母觉得她病了,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问了她许多问题后,警察也说她病了。 把她送进医院治疗,周予念想她确实是病了。 第5章 重来 被送到医院后。 她失去了自由,只能每天在医院的范围活动,但她一直很安静,也配合医生的治疗,让吃药就吃药。 父母没有来看过她,只有喻文清来过一次。 喻文清似乎对被她刺伤一事已经毫无芥蒂,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你好好在里面养病,我会替你照顾好叔叔阿姨的。”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因为宜安的死很自责,才会对叔叔阿姨说那些话,做出冲动的事,我和文溪都不怪你。” 周予念转过头没有理她,喻文清也不在乎,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走了。 现在的周予念不过是个可怜人,有什么能让她在乎的呢。 周予念忘记了她在医院待了多久,只是知道医院上空的燕子飞走了又飞回来,病房外的树叶落了又长了出来。 其他病人的家属经常送吃的来,她每回都有幸被分上一点,今天分的是一小块很甜的蛋糕。 她谢过后拿着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将它吃得干干净净,她从小就爱吃甜食,安安怕外面的吃多了不好,会自己钻研烘焙的书籍再给她做,安安一向学什么做什么都又快又好。 从被送进来治病开始周予念就一直很安静,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总是闹出很大的动静。 医生隔一段时间就会找她谈心,她也很配合,医生每回都会夸她,说她很快就能出去。 其实出不出去她也不在意,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工作人员对她也很放心,给药时不像监管其他病人那么严格。 这天晚上配合的吃完医务人员给的药,周予念躺在了病床上,等半夜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后,她悄无声息的坐起来。 将藏在床垫夹层底下的小布袋拿了出来,军用床垫厚实,藏这么小小的一个袋子并没有被发现。 这个小布袋是医院用来包煎服的中药用的,她也是某次意外的得了一个。 之后就用来装她偷偷攒起来的药,周予念估算着袋子里药的数量,应该够了。 像她们这种精神病人每晚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得着。 这是她存了许久的药,久到让她看清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让她留念的东西。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将这些药就着床头放的水一口吞服了下去。 吃完药后,周予念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隐隐地勾了起来。 真好啊,就要解脱了。 模糊中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机械声。 注意!注意!注意!此方世界即将溃塌!请做好准备! 滴滴滴滴,此方世界已经溃塌! 此方世界已经溃塌,即将重启,重……重…… 声音戛然而止。 周予念是被音乐声和周围的声音给吵醒的,这个音乐声还意外的熟悉。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眼前一堆书挡住了她的视线。 抬起来在周围扫视一圈,这好像是她高中的教室,难道吃安眠药吃出幻觉了? 她赶紧将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再次睁开,周围依旧没变,正是她高中时的教室。 周予念失神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吃了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高中教室,难道是她吃完安眠药后被抢救过来,后遗症就是产生幻觉? 就在她还在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时,旁边传来催促的声音:“周予念你走不走?不走就让我过去,别挡在这里。” 这声音很耳熟,周予念偏头看过去,声音的主人正是她高二的同桌——齐致远。 她高中时和齐致远这个同桌关系还算不错,只是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联系了。 见周予念呆呆的看着自己,齐致远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还在梦游呢?” 周予念将他的手拍开:“今天是几月几号?” 声音刚落下她就愣了愣,这道声音充满着朝气和活力与多年后她那暮气沉沉的声音大相径庭。 “看来真的是在梦游,连每周的解放日都不知道。” “解放日?今天是周五?” “对啊,今天是十月十五号星期五!” “你快让我过去,我还急着回家吃好吃的呢。”齐致远再次催促。 周予念赶紧站起来让他先过去,他们的座位靠墙,齐致远进出她都得挪动位置。 但她趴在桌子上趴了许久,手和脚都睡麻了,站起来时脚一麻就要站不稳,摔倒前她反射性的想扶课桌来稳住自己。 结果连人带桌一起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齐致远见到她的惨状,赶紧举起自己的双手表示无辜:“我可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说完赶紧帮周予念将桌子扶起来,着急忙慌的跑了,教室里顿时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虽然尾椎骨摔得生疼,可周予念这一刻心情无比的激动,这不是幻觉,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安安还好好的,她也没有得病,父母这时还很疼爱她。 想到父母,周予念不免又想起最后见父母时,他们那厌烦的神情。 她在医院待了那么久他们都没过来看过她,说不难受是假的。 不过很快就被她激动的心情给掩盖了,上辈子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可以重来! 刚刚齐致远说今天是十月十五号,周予念就记起来了,高二这年的十月十五号,也是喻家姐弟第一次来她们家的日子。 周予念对她们姐弟现在的感情很复杂,她就是上辈子做事太过冲动和不计后果。 现在既然可以重来,一定得冷静下来不能双眼一睁就是干。 上辈子喻文溪说的谎话,是导致宜安死亡的导火索,现在的喻文溪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这回她倒要冷眼看他还能掀起什么水花! 而且她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来时间浪费在他们姐弟身上。 至于从刚开始就阻止喻家姐弟寄住在自己家,杜绝根源,周予念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理由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其中还牵扯着上一辈的事情,她父母是肯定会让喻家姐弟留下来的。 对周父周母来说也就是多两双筷子吃饭的事情。 而且这会只怕周父将人都快带回家了。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徐徐图之,还有自己最担心的一点。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现在虽然肉体重新来过,可精神却没那么容易恢复,所以不能有太过激的想法和情绪。 被精神支配的恐惧她实在不想再体会一遍。 有两个女同学过来邀她一起走,周予念朝她们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待会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她们二人是她高中最要好的朋友,林微和孙怡然。 从高一开始就在一个班,分班后还是在一个班。 她们三人曾经无话不谈。 上辈子喻文清转来她们班以后,周予念不知怎么地对她有莫名的责任感。 为了让她早点融入班级不被人欺负,每每和林微二人在一起时,都会叫上喻文清。 班上有什么活动也会鼓励她参加给她加油打气。 喻文清也和她们很快的熟悉了起来,那时候她还觉得四个人在一块玩也挺和谐的。 后来有一天孙怡然避开喻文清,把她拉到一个角落直接了当的和她说:“以后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叫上喻文清。” 当时听到这话的周予念很不解:“文清怎么得罪你啦?” 孙怡然皱了皱眉:“她也没有得罪我,而且她人还挺好挺真诚的,但我总感觉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我和林微都不太喜欢她。” “可文清现在住在我家,我肯定得多照顾她呀。” “我爸妈也要我多照顾她。” “照顾她是没错,可你不能事事都带着她啊。” “她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可以自己去交朋友为什么非要你带着才行呢,而且她也不是你的责任。” 周予念很为难:“可她才来这边什么都不懂,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算了,随便你!”孙怡然生气的走了。 她当时不能两方都顾及,又和喻文清住在一个屋檐下,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些,和孙怡然二人自然就关系疏远了。 宜安去世后,她们两人发了许多信息安慰她,还提出过来陪她呆几天,她当时压根没有心思回复她们的消息。 后面几年基本断了联系。 “我怎么看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孙怡然将周予念前桌的凳子转了个方向对着她坐下。 周予念很好奇她从哪里看出来的:“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对劲。” “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孙怡然皱眉想了想。 一旁的林微也点头:“是有点不对劲。” 周予念默了默,心想她俩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还真是准。 不过她肯定不能说实情,只解释道:“刚刚睡觉做了个噩梦,那个噩梦的程度让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孙怡然盯着她左瞧右瞧,最后也没瞧出什么。 “行吧,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和林微先回去了,你别忘了我们约好的明天要一起去看电影。” 周予念哪里还记得要看电影的事,但既然答应了人家肯定是要去的:“明天我请你们俩看。” 孙怡然喜笑颜开:“我还要吃爆米花。” “我要可乐!”林微也不甘示弱。 “行行行,都给你们买。” 待二人走后,教室里除了留下搞卫生的,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书包,也不急着回家。 第6章 轨迹 “你去哪?” 少年头也不回的解释:“姐姐放学了我去接她。”说完打开门就要走。 “站住!” 来人喊住他:“念念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学还要你去接,待会家里会来客人,你就乖乖待在家。” 少年无奈:“妈~ 周母年过四十,多年来夫妻恩爱,事业顺遂家庭幸福,脸上丝毫没有老态,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也越发优雅。 她没好气的看着眼前才十六岁各方面已经十分出挑的儿子:“你们都大了,念念也要有自己的空间,你连她放个学都要去接倒比我们这做父母的称职。” 少年目光闪了闪乖顺道:“那我今天不去了就是。” 周母哪里没听出他只是说今天,但也没计较:“别杵在门口,待会客人来了态度好些,就你和念念平时相处那样。” 少年听到这话不以为然的开口:“只要您和爸爸表达态度就行。” 周母叹了口气:“他们也是可怜孩子。” 少年只朝她笑了笑,便默不作声回了房间。 周母不禁发愁,念念她不担心,是个心软又善良好相处的孩子。 可宜安,她确实自豪有这么优秀又出色的孩子,从小到大基本没让做父母的操心过。 只是他表面瞧着性格乖巧好相处,实际除了他姐姐和奶奶,勉强还算上他们这对父母,其他人基本很难入他的眼。 也不是刻意无视他人,就是不将人放在眼里,纯字面上的不放在眼里,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那两个孩子从那种地方来一个陌生环境,心里肯定会脆弱敏感,要是再被宜安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少不了麻烦。 周母想还是得和念念多说说,只要念念接受他们,宜安多少也会顾及一下。 和周父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们到了哪里。 周母又检查了一遍准备的房间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没多久开门声响起,周母赶紧迎了过去:“回来啦。” 周父笑着对妻子点了点头,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弟给牵到妻子跟前。 周母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他们,过了好一会才放开。 喻文清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在那个家里只有她懂事一点,母亲才会少辛苦一点,弟弟也能像其他普通孩子那样多玩闹一会。 所以她的性格一直是坚韧的。 这是喻文清除了母亲外第一次感受这么温暖的怀抱,除了无所适外还有一丝贪恋和想哭的冲动。 面前的女人优雅美丽,对她们姐弟二人释放着最大的善意,喻文清红着眼眶对她鞠了一躬:“周阿姨。” 喻文溪也学着姐姐小声的喊人。 “真是乖孩子,咱们先进屋说。” 喻文清牵着弟弟小心的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刚刚在外面还不觉得,进到了屋内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见姐弟二人站在鞋柜旁十分拘谨,周母赶紧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是。” 听到她的话喻文清这才牵着弟弟的手不安的踏进屋内。 这是一套很大装修温馨又好看的房子,里面的这些家具她从来都没见过。 她的布鞋虽然在出门前已经刷得干干净净,可走在这光洁的地板上,总让她有种自己污了这地面的感觉。 身边是紧紧抓着自己手,才六岁瘦小得不成样子的弟弟,现在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 她赶紧将这些情绪甩开,专心听周母说话。 周母将人安排坐在沙发上,赶紧给他们端来果汁:“有一路累了吧,快喝这个解解渴。” 喻文清小口小口的喝着果汁,是她从来没有喝过的甘甜。 旁边的喻文溪喝得很快,周母见到了赶紧拍着他的背让他不要被呛到:“不急不急啊,喝完还有,以后每天都可以喝。” 喻文清赶紧斥了声弟弟:“文溪!” 周母满眼心疼的看着两个干瘦穿着一身不合体旧衣服的孩子:“没事,文溪还小不用太拘着他。” 这时从洗手间出来的周父奇怪的问:“这个点不是放学了吗?念念和宜安呢?” “念念今天还没回来,宜安这会在房间,我去…… 话还没说完,周宜安从房间出来来到客厅,和周父打了声招呼:“爸。” 周父便拉着他介绍道:“这是文清和文溪,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咱们家了。” 周宜安闻言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对坐在沙发上显得非常紧张拘谨的姐弟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喻文清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出挑的少年,紧张的站起来:“你好。” 喻文溪也学着他姐姐的样子站起来。 “这是宜安比你小一岁,家里还有一个和你同岁的女孩叫予念,等她回来你们就认识了。” “周宜安,周予念。”喻文清默默在心里念着两个人的名字。 周母和喻文清说着话,年纪小的喻文溪则被周父带着去玩给他准备的玩具。 周宜安双眼放空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看下手机上的时间,为什么姐姐上学不能带手机呢,那样他就可以时刻联系她了。 “咦,念念今天是回来得晚了点,平日这个点早就到家了。” 周母疑惑的声音刚落下,周宜安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我去接她。” 说完也不等周母说什么,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周母对喻文清解释道:“他们姐弟二人从小就感情好,尤其是宜安,把他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为了让喻文清更快的融入进来,和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周母便和她说起了一些二人小时候的事情。 周母说起她的两个孩子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一自豪与喜爱。 喻文清静静的听着,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她妈妈其实也是爱她和文溪的,但爱里还掺杂了许多其他情绪,有一次她甚至从中看到恨意。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做母亲的怎么会恨自己的孩子呢。 直到她来到了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知道母亲的遭遇,她想母亲是恨过他们的,恨他们拖累了她。 可母亲临终前还是为她和弟弟找了一条出路,将他们从那个地方出来送了出来。 母亲走之前抓着她的手叮嘱:“你带着弟弟出去后,记得再也不要回来。” 喻文清问母亲她怎么才能出去,她本来还想通过读书走出去,可她偷偷听到爷爷奶奶已经想让她辍学嫁人,只因为收了别人家五百块钱。 母亲却是气若游丝的安慰她:“不急,不急你再等上一段时日,最多一个月。” 说完这句话母亲就走了,喻文清伤心的放声大哭,这个家里唯一会护着她的人也走了。 知道母亲不会骗自己,喻文清每天都在等,终于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十五天,来了一个男人还有警察。 她从警察口中知道了母亲是被拐卖过来的,知道母亲曾经是大学生,也知道母亲家里因为她被拐卖的事早已支离破碎。 她抱着弟弟坐在破旧的派出所大厅,看着那个衣冠楚楚说是母亲故人的男人在和警察交涉。 最后她和弟弟一同跟着他离开了那座大山。 她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周予念抛开回来后想见周宜安的急切想法,她怕自己迫不及待的跑去见他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周宜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能让他看出不对劲。 只能先去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重新来过的美好,试图把自己心里那些晦暗的情绪排空。 还要把那年没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给送出去,已经和老板沟通好过两天去取。 路过小吃摊时买了一堆吃的,此刻边走边吃边感受着秋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香的吃过东西了。 上一辈子所有的食物对她来说都索然无味,甚至是难以下咽。 她就这样慢悠悠的任自己消磨着时间,把心里的杂念摒除,这会家里应该挺热闹的。 上辈子她早早的回家,好奇的坐在一旁听妈妈和喻文清对话,对她和喻文溪从小的生活环境和遭遇十分同情。 在后来的相处中把对他们姐弟当成自己的责任,自以为是的想抚平他们心中的伤痛,治愈他们。 后来他们是被治愈了,成功融入了周家,而她却被彻底抛弃。 正准备咬下串上最后一块肉,一道熟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 第7章 宜安 周予念心脏忍不住颤动起来,串放在嘴边抬首望过去,面庞稚嫩却清俊的少年正在不远处控诉的看着她。 踏着满地金色的银杏树叶大步向她走来,将串一把夺走边吃边评价:“嗯,味道不错。” 周予念眼眶发涩,满眼贪婪的盯着他,直到看到他才知道前面的兴奋和激动都是飘浮不安的,这一刻才真正的落到实地。 就这么一会周宜安却敏锐的感受到了周予念的情绪,凑到她眼前担心的问:“姐姐你不开心吗?” 周予念还是不错眼的盯着他,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眶逗他:“不开心,你把我的肉吃了。” 周宜安苦恼的皱了下眉,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那我下回不吃了,这个给你拿去想买多少串就买多少,别不开心。” 是一张银行卡,周宜安脸上有些小得意:“我这次竞赛的奖金都在里面,密码你知道的。” 周予念握紧手中的卡,看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再也忍不住一把紧紧的将他抱住。 没有眼泪,只是一个溺水了许久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抓住了自己的救赎。 周宜安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他从小对外界的事物都有敏锐的感知力,尤其对他看重的周予念更是时刻关注着。 这一刻周宜安感觉到了她铺天盖地的情绪波动,有难受有庆幸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其他情绪。 他不知道在他外出比赛的这几天周予念身上发生什么,没有出声询问。 拿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 周宜安眼睛闪烁,事情他总会弄清楚的。 过了好一会,周予念才松开周宜安,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自顾的往前走:“我们回家吧。” 周宜安亦步跟在旁边,若无其事的和她絮絮叨叨说起了这几天他外出比赛的一些事情。 对他来说平平无奇的事情周予念却喜欢缠着他讲。 以至于每次周宜安外出比赛回来都会主动和周予念讲。 一阵秋风刮过,满地的银杏树叶被卷得在半空中打旋,路灯下是两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过两天我给你送个礼物。”周予念故作神秘的和周宜安说。 周宜安眼睛一亮期待的问:“是什么?” “你猜。” “我才不猜,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那我不送你了。” “玩偶挂件?” 周予念:…… “猜什么猜,不许猜!” 两人说话间到了家门口,周宜安突然道:“忘了和你说家中来了两个以后要常住的客人。” 周予念早就知道了此事,因此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宜安见她的反应,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刚一进门周母马上关心的问:“念念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什么事耽误了吗?” 母亲关心的话语让她愣了愣过了会才回道:“对,今天是有点事。” 在房间陪喻文溪玩的周父听到动静也走出来接过她的书包慈爱的道:“快去洗手,今天咱们的晚饭酒店待会送过来。” 周予念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父母对她如此和颜悦色的场景了,除了怀念还有点其他复杂的情绪。 她还感觉到自进门起就有道好奇的目光一直在看她。 但她此刻只是乖巧的听周父的话去洗手,没好奇家里突然多出的陌生人,也没有去回应那道目光。 等她洗手出来周母对她招招手:“念念过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 周母和上辈子一样给她介绍了喻文清和喻文溪姐弟,并要她们好好相处。 不同的是这辈子周予念对上喻文清看似镇静却怀着忐忑的目光,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为了让她放松下来,主动凑过去和她说话。 带她去自己房间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她,还给她说自己和周宜安小时候的糗事,想让她快速融入。 也没有主动去抱着喻文溪玩,带他看动画片。 这回只是礼貌的对他们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似乎对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人没什么所谓。 她挨着周宜安坐下,正低头摆弄手机的周宜安自然的把位置往旁边移了移,让她坐得更宽敞。 周予念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不懂,再看一眼还是看不懂。 周宜安却以为她感兴趣,低声为她解释起来。 听了几句,周予念委拒的撇开视线。 既看不懂,也听不懂。 周宜安却像是不明白她的拒绝,继续拿着手机在旁边解释。 越解释周予念表情越空白,她这模样让得逞的少年嘴角忍不住上扬。 自家两个孩子都没有主动和家里新来的人员熟悉交流。 宜安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主动去找人搭话。 但以念念的性情应该是会主动拉着文溪说话的,而且两个女孩子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只是没想到姐弟俩的反应都一样,既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没有表现出欢喜的情绪。 表现出的只是对家里突然要住进来的两个的不在意。 周父和周母对视一眼,同时担忧的看向安静抱着弟弟坐在沙发上的喻文清。 文溪还小可能感觉不到,可文清这么大了,要是性格稍微敏感一点,指不定心里怎么难受。 周母对周父使了个眼色,周父面色一僵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念念。” “怎么了爸爸?” “文清明天会转到你们班上去,她刚来这边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在学校多引导引导她。” 周母马上接口:“你平时在学校多带文清熟悉下环境,上下学可以一起回来,往后就当自己多了个姐妹。”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的父母是真的想让自己和喻文清好好处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啊。 一直安静坐着的喻文清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对周予念轻声开口:“我刚来这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麻烦予念你多教教我。” 她的话音还带着点家乡的口音,但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恳切,和上辈子来医院看她时那不经意透露出的高高在上和怜悯截然不同。 上辈子的自己哪里需要他们说这些,在见到喻文清的那一刻就大包大揽的和父母打包票,一定把她照顾得稳稳妥妥,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周予念正打算开口拒绝,身旁周宜安透着疑惑的声音响起:“我们刚开始去学校上学时不都是陌生环境?不认识的人?” “相处几天不就自然熟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特意带着熟悉。你们搁这一带一路呢。” 纯粹疑惑的语气,周宜安是真的很不理解父母的想法。 又将头搁在周予念肩上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和自己父母商量:“我也是九月份才升的高一,学校也没去几次,现在对学校还不熟悉呢,要不我跳级去姐姐她们班?” 周父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就朝他扔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母则是不好意思的朝有些不知所措的喻文清解释:“文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这孩子自小说话就这样,没什么别的意思。” 喻文清忙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周父周母明显对周宜安的话也没有真的生气。 这是被爱的孩子才能表现出的肆意张扬,心直口快,而且她能感受到刚刚周予念也是要拒绝的,不过周宜安帮她说了而已。 低头看了眼缩在自己怀里怯生生的弟弟,心里忍不住泛出一阵艰涩。 周家姐弟好像不太欢迎她和文溪的到来。 刚刚那个话题也就这么跳过了。 不一会门铃响起来。 是酒店定的饭菜到了,周母招呼众人过去餐厅吃饭,待大家落座后菜也上齐了。 周母用公筷给喻文清夹了一个羊排:“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以后这里就是你们自己家里。” 喻文清赶紧谢过,她本来也想给周父周母夹菜,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刚将筷子伸出去发现桌上大家都是用专门的筷子夹菜,她默默的将自己的筷子收回,学着大家的样子给自己和弟弟夹菜。 周予念无意中看到她的窘迫和不自在,仿若不觉,只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饭后因为喻文清她们舟车劳顿,周母让她早点休息,带她去房间安顿好,告诉她洗漱的位置,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姐弟二人。 喻文溪年纪还小又是陌生环境现在晚上暂时还离不得喻文清。 周予念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卸力般躺在床上,他们家有三个卫生间,她房间和周父周母房间各一个,还有一个公用的。 平时周宜安总是喜欢来她房间蹭卫生间,今天也不例外,这会拿着睡衣杵在她的床头疑惑的问她。 “念念你说…… 周予念打断他:“没礼貌,叫姐姐!” 周宜安顺从的改口:“姐姐你说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同意我跳级去你们班。”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事在苦恼,这个问题上辈子周宜安也问过她。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上辈子的回答好像是:“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怕你带坏我。” 周宜安听后也没生气,只是奇怪的问:“为什么会带坏你。” “你想啊,你上下学都可以带手机,而且经常可以不用去上课,你要是和我在一个班我要是找你拿手机玩,你会拒绝吗?” “我要是跟着你一起逃课你会拒绝吗?要是我们考试座位在一起,我要抄你答案你会拒绝吗?要是老师布置作业,我让你帮我一起做了,你会拒绝吗?” 周予念每问一个问题,周宜安就摇头。 最后周宜安也只能遗憾的表示:“虽然我很想和你一个班,但要是我真的和你一个班只怕你明年还是得读高二,我又得陪你读一年,还是和现在的同学一级,那也挺丢人的。” 周予念:…… 这辈子一样的回答,一样的被周宜安说得无话可说,赠送他一个枕头。 “洗你的澡去!” 第8章 不同人生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洒进房间,这里不是暗沉的租屋也不是医院冰冷的病房。 是多年以前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周予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天阳光正好,约好了林微和孙怡然外出,昨天晚上她们把今天的行程发给了她。 安排得满满的,上午先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中午下馆子,吃完饭后看电影接下来就是逛街买东西,然后晚上各回各家。 她也需要好好的和曾经的好友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洗漱完到客厅时,客厅只有周母和喻家姐弟在看电视。 周父应该是外出给喻家姐弟办手续去了。 周母耐心的教喻文溪认动画片里的人物,喻文溪也听得认真,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对动画片的好奇。 喻文清则安静的坐在另一边,手上拿着一本她们学校的介绍手册在看。 这一意外和谐的一幕又让周予念想到了上辈子,但她也只是顿了顿便若无其事的喊了声周母。 周母见她一副外出的打扮问:“念念你要出门吗?” 喻文清看到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手册,有点紧张的和她打招呼,喻文溪也用黑亮的眼睛看着她。 周予念对姐弟二人礼貌的笑了笑。 “我今天约了怡然和林微她们。” 周母马上问:“身上的钱够不够?” “够的。” “你们女孩子逛街总要买点衣服首饰还要吃好吃的,钱哪里会够,妈妈再给你转点。” 周予念无奈道:“妈妈,我真的有钱,昨天宜安把他竞赛得的奖金都给我了,我现在身上的钱用不完。” 闻言周母没好气的说:“我就说昨天我问他拿了多少钱奖金,他怎么也不说,难道我还怕我要了他的去吗?” 周予念赶紧安慰她:“那我今天用他的奖金给您买一条围巾,您觉得可行?” “给我买条最贵的!”周母一副气狠狠的表情。 “什么最贵的?”睡眼惺忪的少年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 周予念将他睡歪的衣领扯好:“妈妈要我用你的竞赛奖金给她买一条围巾。” 周宜安无所谓的摆摆手:“你愿意买就买呗,反正都是给你用的。” 周母又好气又好笑:“都是给念念用的,合着连告诉你妈我多少奖金都不愿意是吧” 周宜安听到这话揉着眼睛解释:“我没注意奖金有多少,每回比完赛都只让我签个字,银行的短信提示都在爸爸手机上。” 周母哼了声:“我这就问你爸你得了多少钱,围巾我非要买条最贵的才成。” “您想买倒是可以,只是现在那个钱都是姐姐的,只要她同意您买多贵的都成。” 周母:…… “算了算了,这条围巾我是要不得了。” 周予念无奈的拍了他两下:“你脑子丢哪了?” 周宜安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睛小声道:“没丢。” 说完转身回房,过了会又走出来递给周母一张卡:“姐姐的是姐姐的,您的是您的。” 在他回房的那一刻周予念都准备和周母生硬的转移话题,跳过这茬。 在看到递出卡的那一刻,松了口气,他的脑子果然丢不了。 周母矜持的接过卡,虽然面上不显但屋内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周予念赶紧道:“妈妈,那我先出门了。” “你去哪?”周宜安马上追问。 “和女生逛街不能带你。” 周宜安眼睁睁的看着人出门,情绪低落的回房。 喻文清在一旁瞧着她们一家三口的互动,心里羡慕。 随后她好奇的问心情愉悦的周母:“阿姨,宜安他经常出去参加比赛吗?” 周母点点头:“他从初中开始就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还有一些国际竞赛,每回成绩都还不错。” 喻文清今天也参观了一下书房,里面全是周宜安获得的各类荣誉证书奖杯金牌,。 而这些竞赛,她也就是在读书时听老师提起过,她们那边学校里的学生连门槛都够不到。 周宜安不但参加了,而且基本都获得了名次,她刚刚看的学校简介手册上面也有周宜安的照片,少年神情张扬自信。 她之前都不会有机会和这样的天之骄子说话。 才来周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喻文清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周宜安的优秀。 她读书时每回考试都是班级第一,老师也总是以她为榜样鞭策其他同学,她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小骄傲的。 她或许也不差,转而和周母道:“阿姨,我们那边高中的学习进度可能和这边不一样,今后我和予念就是同学了,平日里我可以请教予念学习上的问题吗?” 语气里满是对今后学习的担忧,周母闻言笑着道:“你请教念念还不如请教宜安,念念那个成绩不说也罢。” 喻文清不知为什么有了一丝诡异的信心,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又很是不解为什么女儿成绩不好,周母不担忧,反而很不在意的样子。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周母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宜安的天赋是天生的,我们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孩子已经很满足了。” “念念的话对我和你周叔叔来说成绩差点也没事,她这辈子只要过得开心自在就成。” “现在一切都有我和她爸爸给她兜底,以后的路我们也给她做了安排,我们老了以后还有宜安,那小子可是比我们还把念念看得重不会让她受委屈。” “况且念念只是成绩上差一些,其他方面也很优秀。” 说起自己女儿时周母也是一脸宠溺。 喻文清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记得母亲总是和她说:“文清,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只有努力,要比所有人都努力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每次母亲说这话时神情都十分执拗,小时候只要她考试名次稍微下降,母亲总会满脸失望的看着她。 家里爷爷奶奶也会在一旁说风凉话:“女娃子读什么书嘛,用读书的时间帮家里干活能省我们不少事呢。” 可她明明不管是放学还是周末都在努力帮家里干活,减轻家里的负担。 后面等她长大了一点,爷爷奶奶的话变成了:“不要读书啦,不要读书啦,女娃子早点嫁人生崽子才是正理。” 母亲为她争取,对着听到爷爷奶奶话害怕得流泪的自己平静而又冷漠的说:“你看到了吗?你不努力就只能烂在这里!像我一样一辈子烂在这里!” 后来喻文清更加的努力学习,回回都能拿第一,学校的老师都很看重她,对她寄予厚望。 她无意和老师透露起家里有不让她再继续上学的想法,那天学校的校长和她的任课老师走了两小时的山路来到她们村,去了村长家,和村长做了许多思想工作。 他们走后村长来到自己家和爷爷奶奶说了一堆话,几年内爷爷奶奶再也没提起要她辍学嫁人的话。 但他们还是经常用打量货物的眼神不时的打量自己,后来还是收了人家五百块钱想将她卖出去。 今天听到周母这番话喻文清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原来有的人可以不用学习很好,不用努力,只要负责开心就行。 一切困难父母都会给她解决,把她的一辈子安排得妥妥贴贴,还有优秀的弟弟为她保驾护航。 周母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喻文清站起来:“你瞧瞧我都忘了,走走走,我们也出去逛街给你和文溪添置点东西。” “阿姨,不用的,要用的东西您和叔叔都给我们准备了,我们不缺什么。”喻文清赶紧摆手拒绝。 “不一样,那是我和你叔叔依照自己的想法给你准备的,今天咱们是要去买你喜欢的。” “不用不好意思,念念常说买东西能使自己快乐,阿姨总是想你快乐一点的。” 喻文清眼睛酸涩:“阿姨…… 周母心疼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抱起喻文溪:“走吧!” 喻文清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只是在心底更加羡慕周家姐弟能有这么好的父母。 走之前周母到周宜安房间对他道:“我们都出门了,家里就剩你一个人,午饭自己解决。” 正在书桌前摆弄什么的周宜安闷闷的应了一声好。 喻文清见此犹豫片刻对周母道:“阿姨要不叫宜安和我们一起去?” “他不会去的。” “可……” 喻文清想说他之前似乎很想和予念一起出门。 “他只有耐心陪他姐出门逛街。” 周母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的笑道。 喻文清也就不再说什么,跟着周母出了门。 第9章 态度 周予念提着满满的东西回家,她今天和林微孙怡然林微两人玩得十分开心。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逛过街,这么肆无忌惮的买东西了。 衣服鞋子小饰品自己喜欢的书,还有给周宜安带的他很喜欢的一家奶茶。 回到家后,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在厨房做晚饭,昨天应该是给她放了一天假。 见到她回来阿姨赶紧招呼她:“念念逛街回来了啊。” 周予念跟她打了声招呼:“吴阿姨。” 吴阿姨笑容满面的对她道:“今天晚上做了你最爱的菜,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周予念应了声,将买的东西拿回自己房间,随后拿着奶茶去敲周宜安的门。 “门没关。”少年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 “喏,给你带的奶茶。” 坐在书桌前的少年撇过头:“我不喜欢喝奶茶。” 周予念凑过去盯着他白嫩的侧脸确认:“真的吗?” 说完就要打开奶茶自己喝。 “假的。”奶茶被一把夺过,插吸管跐溜一气呵成。 周宜安咬着奶茶吸管瞪圆了眼睛看着周予念:“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怎么不回我?”语气怨念。 周予念避开他的视线心虚的解释:“你消息太多了。” 其实她是回了几条的,可她回完后又蹭蹭的来了十几条消息。 当时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就没有再回。 周宜安控诉的瞪她:“果然有了朋友忘了弟!” “哪里学的这些话。”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行了快点喝完,待会就吃饭了。” 姐弟二人说笑着去餐厅,周父周母也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喻文清在帮吴阿姨端菜,喻文溪则乖巧的坐在桌子旁。 这个场面意外的透出几分和谐与温馨,周予念能感觉得到父母是高兴的。 上辈子她还曾和周宜安感慨:“这样可真好。” 周宜安当时语气敷衍的回她:“你觉得好就行。” 现在看着这个场面心情平静,转头问周宜安:“你下周一去学校?” 周宜安点头:“得回学校做比赛总结汇报。” “那你放学过来找我,有事让你帮忙。” 周宜安眼睛一亮开心的点头:“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饭桌上周父对喻文清说道:“你和文溪的户口和学籍已经弄好了,后天你和予念还有宜安一起去学校。” “文溪的话,先不急我和你元慧阿姨先带他去医院看下医生。” 喻文溪今年六岁,性格内敛不爱开口说话,偶尔开口还有点口齿不清。 这个事之前是和喻文清提过的,喻文清闻言眼眶立马就红了,她此刻既激动又感激,站起来郑重的对周父周母鞠了个躬。 “哎哎,你这孩子。” 周母立马制止她:“说了不要这么见外,既然把你和文溪接回了家,我和你周叔自然是要对你们负责的。” “嗯!” 喻文清主动拿公筷给他们二人每人夹了一筷子菜,表达自己的感激。犹豫了一会也给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夹了菜。 她能感觉得到周家姐弟对她和文溪的突然到来没有排斥的情绪,但也不欢迎。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来更好,来了影响不了他们。 又是同龄人,所以喻文清一时不知怎么和二人相处。 同时心里也免不了难受,她是很想让周家姐弟接受她,和他们成为朋友与家人的。 周宜安不喜欢吃陌生人夹的菜,虽然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对他来说喻家姐弟也是陌生人,皱着眉就想拒绝。 周予念自然是知道他性格的,悄悄拍了他一下,周宜安只得作罢,但从菜到碗里一直到吃完饭也不曾动它。 之所以制止周宜安无意但会给人造成难堪的行为,是因为周予念知道此刻喻文清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的,一筷子菜而已没必要扫了父母的兴。 周父周母瞧着二人的小动作,笑得一脸欣慰,果然只要念念能接纳文清他们,宜安不说会和他们关系多亲密,至少不会闹得不愉快。 周予念哪里会看不出父母的想法,但也仅此而已。 饭后 周予念回房整理今天一天的战利品,周宜安小尾巴似的跟进去。 本来想叫住周予念让她多和喻文清说下学校和班级情况的周母也只得作罢。 在她看来念念这孩子应该会和文清处得很好才是,是她的感觉出现了偏差么,周母很是不解。 喻文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毕竟她和文溪确实是外来者,人家也不是说一定要马上接受她。 她低头默默的帮忙收拾碗筷,吴阿姨几次和她说不用帮忙,她只是默默的笑了笑再继续做事。 吴阿姨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安慰她:“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都是很好的孩子,等过段时间你们熟了就好了。” 喻文清闻言懂事的道:“我知道的,谢谢吴阿姨。” 周母见喻文清帮忙做事,本想叫她休息,周父却对她摇了摇头:“随她去吧,这样她能舒服自在一点。” 周母也就没有再制止坐下,只是发愁的皱起眉。 周予念没管其他人是什么心情,回房后拿出东西一一清点。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我吗?东西呢?”跟着进来的周宜安期待的问。 周予念正在纠结将今天打印出来的照片贴在房间哪里,头也不回的道:“还没有做好,要过两天才去取。” 周宜安撅嘴:“我就知道,你就是随口一说,自己买一床的东西,给我的一个小礼物都要推脱。” “嘿,你今天一天闲得慌没事找事是吧,要是没事回房多做点题!” “不要,我就要在你房间呆着,让你时刻能看到我这个被你狠心撇在家里一天的幼小弟弟,让你心怀愧疚!”周宜安霸王似的拉开椅子坐在房间的必经之路上。 看着眼前才十六岁但外表和“幼小”实在挂不上钩的周宜安。 周予念不自觉又想起上辈子连二十岁生日都没能过的周宜安,摸着他有点扎手的短发郑重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周宜安反倒被她的反应弄得怔了一下,漂亮的眸子疑惑的盯着她:“念念呐,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和朋友出门我跟着去干嘛。” “叫姐姐!” 周予念没好气的纠正他。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一个姐字被他叫出了九曲十八弯的调子,周予念刚刚出现的伤感,顿时无影无踪。 拉着周宜安和他分享今天买的东西,她每拿出一个东西,周宜安都会点头夸赞:“这个不错,好看!” “这个也好,适合你。”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看着自己身边双眸明亮,满脸意气的漂亮少年,周予念再次感叹。 真好,安安还活着真好。 第10章 周一 上辈子之所以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一对陌生的姐弟突然住进自己家,是出于对二人从小生活环境和身世的同情。 不自觉的将他们放在弱势的位置,忍不住补偿他们这么多年受的苦,想让他们像自己和宜安一样也能拥有幸福的人生。 这辈子周予念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很清醒。 他们受的苦不是自己造成的,也不是她家造成的,父母能把他们接过来抚养就已经很心善了,上辈子的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 阳光明媚的星期一早上 周宜安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包子对刚从房间出门的周予念道:“念念快来,我特意排队去买的包子。” 周母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喊姐姐。” “这小子天还没亮就跑出去提了一袋包子回来,说是你喜欢吃。” 周予念愣了愣,想起来了她上辈子有段时间确实喜欢吃一家包子铺包子,一个礼拜吃七天都吃不腻的那种。 那家包子铺要排队,周予念又起不了早床,都是周宜安跑去帮她买回来的。 心里泛起暖流,笑着走到餐桌前接过周宜安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 周宜安用怀疑的眼神看她,那意思就是你起得来么。 周予念心虚的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确实起不来那么早。 周母打趣周宜安:“念念起不来你就去磨她,在她耳边碎碎念,你每次不都喜欢这样吗?” “妈!”少年耳朵都红了,他哪有这样。 一旁安静喝粥的喻文清看着少年窘迫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周母夹了一个包子给她:“文清你尝尝这个包子,味道很不错。” 喻文清接过后小心的看了周宜安一眼,怕吃了他特意买给姐姐的包子引得他不高兴。 可周宜安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留给她,一直在和周予念说话。 喻文清安下心思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吃,是她没有吃过的美味,她现在吃的所有东西都是美味的。 周父一早就带着喻文溪去了医院,约的是个专家号。 今天周母本来要去服装厂,但这两天儿子女儿的态度让周母不太放心喻文清和二人一起去学校,所以今天由周母开车送三人去学校。 车上 喻文清坐在副驾驶,周予念和周宜安坐在后面,周母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凑到一起似乎有说不完话的姐弟二人。 怕喻文清以为姐弟二人故意孤立她,便给她解释道:“他们两人岁数差得不大,从小都是形影不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我和你周叔叔都插不进去。” 喻文清闻言一脸羡慕的道:“我和文溪年龄差得大了点,所以我从小特别想有个有事可以分享的兄弟姐妹。” 周母哪里看不出喻文清的失落,可也不能强迫两个孩子对她转变态度,只能安慰她:“以后你们几个熟悉起来就好了,有什么话和小秘密都可以分享。” 喻文清乖巧的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学校,今天是周一学校门口都是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 周母的车开不进去,只能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再找个地方停车。 喻文清看着面前气派的学校,还有穿着统一校服的同学,心里难免紧张,忍不住撺紧书包。 她之前上学的学校十分简陋,桌椅都是胡乱拼凑的,教室经常会漏雨,门窗关不紧,天冷的时候一天坐下来人都能冻麻。 来上学的同学脸上都是疲倦与懵懂,他们不懂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来学校,学这些他们听不懂又没用的东西。 等喻文溪到了读书的年纪,每天早上由她带着去上学。 天还没亮小小的人打着手电筒被她牵着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一步都走得踉踉跄跄,走了几回后就闹着不愿意再去。 所以六岁的喻文溪至今就上了几天学。 可面前这些学生的面貌和之前的同学包括她自己完全不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朝气,笑容洋溢。 仿佛从来不曾受过任何风吹雨打。 真的像周母说的那样,有的孩子只要开心健康就好。 但她从来都不在这孩子的行列里,她就算现在离开了那个地区,也暂时拥有了优渥的学习与生活环境。 可这些并不真正属于她,随时都能被收回,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喻文清暗暗在心里发誓。 三人站在路边等去停车的周母,突然有人大声和周予念打招呼:“予念!” 是孙怡然,青春洋溢的女孩一脸笑容的跑过来,一把揽住她:“你在这等谁呢?” 周予念也开心的挽住她的手臂:“等我妈妈,她去停车了。” “怡然姐。” 周宜安礼貌的打招呼,作为弟弟和好友他们相互都是认识的,而且这个弟弟在学校十分有名。 “这不是宜安吗?今天终于大驾光临咱们学校了啊。” 孙怡然打趣的看了眼周宜安,周宜安闻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在外面拼搏总要回来看下大家有没有拖我后腿。” “哈哈哈哈,宜安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孙怡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脸蛋。 又叮嘱他:“记得下午来我们班上,有事找你。” 见他们旁边还站了个生面孔,孙怡然询问的看向周予念,周予念正在想怎么介绍喻文清。 她上辈子是主动拉着喻文清介绍给她们认识的,当时说的是:“这是喻文清,我爸妈朋友的女儿,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她刚来这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要请大家多多关照她呀。” 这次周予念只简单的介绍:“这是喻文清,是我爸妈朋友的女儿,等下会转到我们班上去。” 孙怡然闻言对喻文清道:“我叫孙怡然,是予念的同学兼好朋友。” 喻文清也对眼前明媚漂亮的女生介绍自己:“我叫喻文清,以后请多多关照。” 没过多久周母停车回来,看到孙怡然满脸欣喜:“怡然也在呀。” “阿姨!” 孙怡然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周母。 周母很喜欢女儿这个性格爽朗的同学,连着应了两声。 又把喻文清拉过来介绍给她认识,孙怡然俏皮的道:“刚刚予念已经给我们介绍了,以后大家都是同学。” 进了学校后,周宜安要去自己年级所在的楼层,走之前孙怡然再三叮嘱他:“宜安你下午一定要记得来我们教室。” “不来的话看你姐姐回去怎么收拾你!” 周予念没好气的掐了她一下:“他那么乖,哪里需要我收拾。” 被姐姐夸乖的周宜安,嘴角上扬一脸靠谱:“怡然姐放心,我肯定会来的。” 说完和周母道别步调轻松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周母带着喻文清去找她们班主任。 周予念和孙怡然手挽着手一起去教室。 自习铃还没响,班上闹哄哄的,周予念到位置时,同桌齐致远已经来了。 正在躲在摞得厚厚的书后偷偷吃早餐,见到他,递了包饼干过去:“吃不吃?” “不了,你自己吃吧。” 齐致远麻溜的将手收回去:“那你帮我看下老师,老师来了拍我一下。” 周予念点点头,随后拿出自己的文具摆上,准备复习一下书本上的知识。 她读高中时成绩本来就一般,这多年过去只怕更加不记得了,还是得多看看。 边上齐致远嘴巴一直在不停的嚼嚼嚼,周围又吵闹。 周予念将书一摊,人往椅子上一靠,好吧,看不进去。 突然,教室里的声音小了点,周予念以为是老师来了,本想提醒齐致远。 再一听多是女生的议论声,被议论的名字也传到了周予念耳朵里——寻砚 她高中时的死对头,喻文清的追求者。 周予念记忆里的寻砚成绩优秀,长相更是出色,经常和周宜安一样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这回应该也是很久没来学校上课,这一回来就引起了班上女生的讨论。 穿着校服高瘦俊秀的男生一进教室,班上女生的讨论声更加大,他却置若罔闻,面色平静的坐到齐致远身后的位置。 没错,他的位置在齐致远身后,也算是她的后桌。 而寻砚没有同桌,等下喻文清就会成为他的同桌。 这会的周予念和他还没有到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只是平时不怎么说话。 所以大家都很平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第11章 转学生 齐致远咽下最后一口吃的,凑到周予念身边小声和她分享八卦:“我听说今天会来一个转学生,” 他这消息来源还挺准的,小声问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只要知道我无所不知就行。”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自豪的。 “聒噪。” 得,让人更无语的在后面,明明他们讲话压低了声音,和班上其他声音比根本不算什么,不知怎么的还是吵到后面这位了。 这就是她和寻砚目前的主要矛盾,可能是脑子聪明人的通病,平等的看不上其他人。 她知道周宜安也有点,但他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平时也挺有礼貌的。 每回她和齐致远只要稍微发出动静,后面的寻砚总能精确捕捉到,并且让他们安静。 有几回周予念实在忍不住和他呛了起来,每回就周予念单方面输出,对方等她说完后就淡淡来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你坐下,挡住我视线了。” 周予念总是被气得不上不下,齐致远就拉着她安慰:“没事,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回听到后面的声音,齐致远拉住她,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理他这人脑子有问题。 周予念才懒得和他生气,现在她的世界十分美好,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了。 她看都没往后看一眼,给齐致远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才懒得理他。 齐致远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没过多久教室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们班主任领着两个学生走了进来。 对,是两个,一个是周予念熟悉的喻文清,另外一个是全然陌生的男生。 他们一左一右跟在班主任身后,喻文清的肤色现在不算白,这个男生的皮肤比她还要黑一些,长得很高,五官深邃,眉眼俊朗。 脸颊黑中泛着红有点开裂,像是被风吹日晒得太厉害造成的。 这个男生的外在形象和他们这些每天呆在教室很少见光的学生相比,简直南辕北辙。 他一进来,班上又小声的议论起来,多数是女生,男生则有点兴趣缺缺。 周予念悄悄捅了捅同桌:“你不是说只有一个转学生吗?怎么来了两个。” 齐致远也纳闷:“难道是我的消息不灵通了?” “安静!” 班主任喝止住班上的议论,虎着脸开口:“大家安静,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了两位同学,先让他们做下自我介绍。” 大家现在正是对新鲜事物好奇的年纪,四周立刻响起了鼓掌声。 先上台介绍的是喻文清,介绍自己时普通话中偶尔夹杂了一点乡音,引得台下的同学发笑。 但她依旧笑着毫不怯场的介绍完自己,甚至就着口音打趣了自己几句,整个人表现得落落大方。 再加上她本来就温婉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赢得了大家的一片掌声。 连齐致远都跟她小声的说:“这个女生一看就性格很好的样子。” 周予念看着讲台上的女生心想,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喻文清弱小需要自己照顾的错觉。 接下来是那个男生,他的介绍言简意赅,就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年龄和籍贯。 说完就拘谨的退开。 台下的同学不满:“就这?” 班主任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学生:“现在大家认识了新同学,新同学还不认识各位,要不大家都上台来介绍一下自己,可以八百字也可以一千五百字。” 班上顿时一片沉默,生怕被点名上去当场开小作文,班主任满意的看着瞬间安静的教室,给两位新同学安排座位。 喻文清还是像上辈子一样被安排在寻砚旁边的位置。 那个叫莫云桢的男生则被安排在另外一个男生旁边。 喻文清见周予念坐在她前面时,有些惊喜的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看大家都都没说话也就安静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将自己东西整理好后,喻文清侧头小声和自己同桌打招呼,发现对方在闭目养神,听到她打招呼闭着眼睛没反应。 喻文清有点失落的将视线转正,她同桌看来不怎么好相处。 周予念自然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喻文清主动和寻砚打招呼,寻砚无动于衷。 上辈子周予念不忍喻文清这么失落难堪,主动转过头去和她说话,还对着寻砚一顿阴阳怪气。 饶是寻砚也被她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给气到了,出声和她呛了几句,后面还是喻文清打的圆场。 这回周予念无动于衷,坐在自己位置上忙自己的事。 自习铃响起后,本来还有点喧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喻文清也感受到了班级浓厚学习氛围,拿出书本认真学习起来。 几次想要开口和周予念说话,可对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切,喻文清也就不再自找没趣。 一个早自习加两节课下来,周予念觉得自己头都是胀的,忍不住叹口气,生锈了那么多年的脑子就算现在重新抹了油,转动起来也很吃力。 后面的喻文清也没好到哪里去,这边的教学进度和老师讲课的节奏完全和自己之前的学校不一样,她压根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两节课下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好像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里是不值一提的。 喻文清本想趁着下课的间隙请教下周予念,发现对方怏怏的趴在桌子上,也是一副懵圈的模样,她顿了下,心里诡异的好受了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理,但每回都会不自觉的想从周予念这里找到点信心。 齐致远上完课也吁了一口气,过了会有些奇怪的问周予念:“咦,今天怎么没有升旗仪式?” 周予念无力的摆摆手:“都已经过了两节课,你才反应过来吗?取消了吧。” “让一下。” 一道冷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哦,好的,好的。”喻文清赶紧挪位置让同桌出去。 寻砚不耐烦的皱着眉,突然多出的一个同桌让他进出都十分不方便。 路过周予念时见她趴在桌上双目无神,忍不住停顿下来讽刺她一句:“脑子不够用,就回家找你弟弟,让他把脑子分你一点。” 周予念蹭的坐起来,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嫌。 瞟了他一眼平静开口:“要不让我弟也分点脑子给你?这样你们出去比赛实力才能平均。” 寻砚被她的话戳到痛处,那周宜安虽然比他小一岁低一个年级,可每回都能和他一起参加比赛,还处处压他一头。 寻砚瞪了周予念一眼,随后冷着脸走了。 同桌齐致远再次对着周予念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 后面的喻文清看着他们之间的小摩擦,又听他们说起周宜安,而且她同桌还能和周宜安一起去参加比赛,成绩应该也很好,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手挽着手一起去食堂吃饭。 喻文清本来想和周予念一起去食堂,可周予念似乎没有叫她的想法,也就自己收拾完东西独自前往食堂。 在路上碰到今天一起转来的另一个转学生也是一个人,喻文清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叫莫云桢吧,我叫喻文清,也是今天刚转来这边的。” 被主动打招呼的莫云桢看着面前笑得温婉的女生,被吹得有点皲裂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是,是的,我叫莫云桢。” 喻文清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主动和他起话题聊天,她的声音徐缓清润虽然带着点乡音,却不自觉的缓解了男生的紧张。 等到了食堂,两人也熟悉了不少,喻文清得知莫云桢也是来自偏远的小山村,但不同的是他是通过考试考进来的。 喻文清现在对偏远山区的教学质量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所以对他说自己是考进来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能他们那边有招生指标出的考试试卷应该没有多大难度,他才能考上。 但还是出言夸赞他很厉害,男生被夸赞得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诚恳的说:“你能考进来也很厉害。” 喻文清顿了顿,随后状似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考进来的,是找了关系的。” 莫云桢呐呐的看着她:“那也很厉害。” 喻文清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心里想这男生还真是性格淳朴。 但也没有了什么再和他交谈的心思,对他道:“我们去打饭吧。” “哦,好的,好的。” 第12章 食堂 周予念和林微她们刚打好饭找位置坐好,感觉乱哄哄的食堂突然安静下来,她好奇的抬起头。 正好林微也示意她往那边看,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家弟弟周宜安和寻砚还有几个学生站在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身边。 正往二楼教职工食堂走,教导主任不知在和周宜安说些什么,时不时笑拍他的肩,一脸的欣慰。 和平时对他们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孙怡然吃了一口小酥肉对周予念感慨:“你弟还真是厉害,能让老黑这么亲切的和他说话,有他在寻砚那小子在旁边也就能当个陪衬。” 老黑是他们给教导主任取的外号。 孙怡然一直看不惯寻砚,觉得他目中无人。 林微附和:“小宜安可真给姐姐们争气,年年奖金拿到手软,我们可沾了他那些奖金不少的光。” 每回周宜安拿回来的奖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她不用周宜安反倒不高兴,周予念就请好姐妹们吃吃喝喝。 孙怡然林微她们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知道周宜安从小到大得了多少奖金后,恨不得周予念挪位置,她们给他当姐姐,亲生的那种。 周予念把这话当玩笑说给周宜安听,他听后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 把周予念盯得心虚,周宜安才气鼓鼓的问她:“那你想要我去给别人当弟弟吗?” 瞧他这样子周予念赶紧顺毛:“我们就开下玩笑,我哪里会让你给别人当弟弟,你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弟弟。”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周宜安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周予念一顿粘乎。 在一群人中间的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准确的朝她们看过来,见不远处周予念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周宜安也忍不住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无声的对周予念比着口型:“等我一下。” 周予念回了个ok的手势。 “你弟这小模样可真让人稀罕,刚刚那一笑我看食堂里的女生没有不迷糊的。” 孙怡然显然也被刚刚那个笑容给晃了眼,此刻正一脸回味。 周予念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有不少女生盯着周宜安那个方向。 她也认同的点点头:“宜安确实比较优秀。” 林微立马接口:“何止是比较优秀,小小年纪全身都是顶配,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以后哪里还能看得上其他男生。” “那些男生脑子好的长得不好,长得好的脑子不好,你就看那个寻砚吧虽然成绩也不错,但我还是觉得他脑子不好。”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周予念无奈的看着好友。 两人异口同声:“就是这么夸张!” “行行行,既然你们对他赞誉这么高,等下他过来我把你们的夸赞转达一下。” “他不是和学校那些老头吃饭去了吗?等下能过来?” “他刚刚让我等他,会有办法提前出来的。你们别吃太饱,待会还能加餐。”周予念慢悠悠的吃着餐盘里的饭。 没过多久周宜安提着一袋子东西快步朝她们走过来,走得有点急额头上还冒出了汗。 他和林微孙怡然二人打完招呼后坐到周予念另外一边,将手上的东西打开让大家一起吃。 是校职工食堂的炒菜,色泽诱人,味道比她们的大锅菜好了不知多少。 周予念拿纸巾让他把额头上的汗擦一下,周宜安随意的道:“没事,待会就干了。” 拿筷子夹了周予念餐盘里的一块肉,皱眉咽下:“怎么这么难吃。” “可不就是难吃,宜安你是不知道我们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正在大快朵颐的郑怡然吃着这个炒菜再想起自己平时吃的食堂大锅菜,就忍不住心酸。 她们学生怎么就不能去二楼吃饭呢,又不是不给钱。 林微也认同的点头,手上筷子不停。 周宜安有二楼的饭卡,是学校特意发给他的,里面充了不少钱。所以平时在学校都是去二楼吃,很少吃一楼食堂的饭菜。 今天尝了一口确实难吃,就对周予念道:“要不以后我每天中午都给你们去楼上打菜,你们坐在这等我就行。” “或者我把饭卡给你,你自己上去打。”说完似乎觉得这样可行就要拿饭卡给她。 又补充一句:“我饭卡里钱多,管够。” 周予念看着好友们那没出息的样子,自家弟弟也跟着凑热闹,顿时哭笑不得:“哪里有她们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一个口味吃多了,突然换了口味才觉得好吃。” “而且饭卡是学校特意给你的,哪里能随便转给别人用。” “对,你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吃久了食堂的饭菜,突然换个口味,才有此感慨,可别麻烦了。” 林微二人也赶紧解释。 真要用了周宜安这饭卡,她们心里也不踏实。 “可我也觉得这菜难吃……” 周予念生怕他想一出是一出,赶紧制止:“行了,我说不许就不许,大家都能吃我们怎么就不能吃了。” 周宜安将饭卡收回神情怏怏的:“行吧,听你的。” 知道他是怕自己吃不好,周予念也不忍他太失落:“这样吧,每周用你的饭卡给我们改善一次伙食,其他时候我们还是吃食堂。” “行!” 周宜安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孙怡然和林微对视一眼,羡慕呐,这弟弟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喻文清第一次上学吃到这么新鲜又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之前上学时都是自己用饭盒带饭,快到中午的时候放到学校的锅炉里面去加热,有时候学校锅炉坏了,就只能吃冷的。 周母给她的饭卡充了钱,食堂菜品丰富,她忍不住打了四个菜。 每一口都吃得很满足,看到坐在对面的莫云桢餐盘里就一个素菜配堆积和满满的白米饭。 再看自己餐盘里的四个菜,她抿了抿嘴将没动过的菜拨了一半到莫云桢碗里。 本来正低头认真吃饭的少年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一张脸瞬间通红,对着喻文清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够吃吃了。” 喻文清朝他眨眨眼:“我反正也吃不完,这些都没动过,你别嫌弃就好。” 本来莫云桢想说吃不完你还打这么多,这不是浪费吗,可话到嘴边想起他出门时爷爷的叮嘱:“云桢呐,外头可不像咱们这儿,你平时说话得罪人而不自知,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要少说话。” 他将原本要说的话变成了低声的两个:“谢谢。” 说完又觉得这样太敷衍,赶紧又补充:“我今天出门比较急,明天来学校给你带我奶奶自己做的酱黄瓜和酸萝卜,味道很好的!” 喻文清看着面前淳朴的少年,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自家做的咸菜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 第13章 所谓霸凌‘\\\’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也要回教室的寻砚,不知怎么的今天他的态度比往常还要过分。 见到她们几个寻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挑剔的打量她们一眼,昂起下巴就走了。 “不是,你有病吧?”孙怡然气不过对着他的背影喊。 周予念和林微也是一脸晦气,真是目中无人的家伙。 “不行,等下回教室看我怎么骂死他!” 孙怡然说完拉着周予念和林微气冲冲的追着寻砚往教室走。 周予念想劝孙怡然冷静,可想到寻砚那莫名其妙找茬的模样,她也冷静不了! 和林微对视一眼,就是干! 三人回到教室气势汹汹的站在寻砚座位旁,一起被她们围住的还有作为寻砚同桌又坐在外面的喻文清。 她抬眼不解的看着围着自己座位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有点不安。 见周予念也在里面便小声问她:“予念,这是怎么了?” 林微赶紧和她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你先让一下,是我们找你同桌有点事。” 喻文清询问的看向周予念,周予念对她点点头,她没再多说什么拿着一本书走开了。 只是还是好奇的关注这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吗? 自己之前的学校也有其他同学欺负弱小同学的现象,每次老师发现都会严厉批评,自己要不要制止或者去叫老师? 但班上其他同学虽然也看向这边,像是习以为常没有制止的打算,喻文清也按耐不动。 孙怡然虎着一张脸在喻文清的座位坐下,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周予念和林微则在自己的座位和齐致远的位置坐下,将寻砚围在中间。 三人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被围住的寻砚一脸平静:“你们想要做什么?”丝毫不将她们看在眼里。 孙怡然老成的拍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的开口:“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实在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可你刚刚的态度严重刺激到了我们。”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你怎么能以那种态度对待同学呢?” 林微接话:“可能对你来说你那个态度很正常,就是你平时狗眼看人低时的模样,可连狗都看低我们,对我们来说就是侮辱。” 周予念想笑但忍住了跟着开口:“所以,你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做错了事的寻砚则好奇的问她们:“那你们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周予念顿了顿:“借你这个星期的数学作业这事就算完。” 说完又赶紧补充:“就她俩要,我不用。” 寻砚气笑了:“你们这是当面骂我狗,还要借我作业抄?” 孙怡然一拍桌子一脸凶神恶煞:“你就说借不借吧?” 寻砚看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双手一摊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你们明天来找我拿吧。” 他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几人满意了,站起来各归各位,走之前孙怡然还撂下狠话:“下次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不然……” “借物理作业?还是化学作业?”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孙怡然理直气壮:“全借!” 周予念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寻砚抬头望天花板,简直怀疑人生,这些他的同学,一个个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也可怜他要每天和她们呆在一个屋檐下。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一直关注的喻文清有点不敢相信,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差别太大了。 本以为会闹起来,结果就是借个作业抄。 回到位置,见对自己态度高冷满脸傲气的寻砚脸上只有无语,丝毫没有其他生气愤怒的情绪。 她忍不住小声问寻砚:“你不生气吗?” 寻砚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新同桌:“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她们……” 喻文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们脑子不太好,我怎么可能和她们一般见识。” 寻砚一脸不以为然。 喻文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们这些人好像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和相处之道。 明明针锋相对,却能将矛盾大方的摆在明面上,用看似暴力实则无伤大雅的方法解决。 他们才是一个教育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中向阳,相处坦然没有丝毫芥蒂和小心翼翼,都是平等的同学朋友。 而自己在和这位同桌说话时时刻都带着小心,怕人家不理她。 甚至在和周予念和周宜安相处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们不喜。 喻文清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时齐致远也回来了,递给周予念一瓶牛奶:“我去小卖部刚好碰到你弟,他让我带给你的,我顺便也蹭了一瓶。” “哎,你弟是不是不用上课的啊,几次碰到他都是快上课的时候,他也不急就慢悠悠的走。” 周予念:…… “你不也是快上课的时候在外面晃悠吗?” 齐致远挠头:“这倒也是,而且你弟课上不上也一样。” 周予念趴在桌子上准备午休,她现在虽然学不进,但休息一定得休息好。 她记得上辈子的今天,也是喻文清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她拉着喻文清和林微孙怡然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后回教室的路上喻文清不小心撞到了寻砚 喻文清道歉后寻砚还是那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指责她:“脑子不好使,难道眼睛也不好使吗?” 等寻砚走后喻文清红着眼眶,忍不住露出委屈的神色问周予念是不是寻砚不喜欢她。 周予念也被气到了,安慰喻文清过后,冲到教室把寻砚桌子给掀了,边掀还边骂他狗眼看人低。 寻砚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看她发疯,喻文清赶到后却没有和她站在同一战线,明反而替她给寻砚道歉,帮其把桌子扶好,东西捡起来。 从那之后她和寻砚的关系彻底恶化,而喻文清作为他们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反而和寻砚处得不错。 周予念坐在他们位置前面总能听到二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每每都是喻文清在说,寻砚时不时应一两句,对于寻砚的性格来说,气氛算是很和谐的。 周予念不太高兴的问喻文清,明明寻砚之前那么对她,为什么还可以和他做朋友。 喻文清当时拉着她的手,笑容温和的和她解释寻砚其实人不坏,只是性子傲了点,只要对他多点包容其实很好相处的。 周予念当时听了觉得奇怪,她也知道寻砚不坏就是性格有点讨嫌而已。 明明最开始是喻文清自己被寻砚欺负得快哭了,自己才给她出气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喻文清反而来和她解释寻砚不坏。 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可能文清只是想好好和同桌处好关系而已。 后来寻砚明目张胆的对喻文清表示好感。 之后每当周予念和寻砚产生口角,喻文清就会从中调和,寻砚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退一步。 久而久之,周予念都忘了她之所以和寻砚从小矛盾变成水火不容的矛盾,是为了给喻文清出头。 当时林微和孙怡然也不理解:“我记得你刚开始和寻砚也就有点小矛盾。” “况且他和宜安也算熟,你是宜安姐姐他怎么也会顾及一二,怎么关系还是搞得这么恶劣?现在连老师都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差。” “反倒是文清和他关系越来越好。” 周予念当时听到这话虽然自己也有过奇怪,但还是不以为然:“文清性格好呗,况且她们是同桌文清说不定平时怎么忍受他的臭毛病呢。” 周宜安也为此问过她:“姐姐你是不是和寻砚关系不好?” “怎么?连你也听说我和他关系差了吗?” 周宜安道:“也不是听谁说的,就是我和他经常出去比赛,我有时无意中提起你,从他表情中看出来的。” “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周宜安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也不问他们之间的矛盾与对错,就站在她一边。 但这一回她和寻砚本就不该产生的矛盾已经消失于无形了。 普通的同学关系总比恶劣的同学关系要好,再也不会时刻和人吵起来闹得鸡飞狗跳。 第14章 黑板报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下课铃响起,等老师走后周予念和齐致远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今天终于结束了。 但想起刚刚老师布置的作业,又萎靡起来。 喻文清也松了一口气,今天一天的课下来她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 生怕漏下老师课上的一点内容,让本来就听得吃力的自己,在学习上更加困难。 反观自己的同桌,不管是什么课都是轻松悠哉的样子,偏偏老师提问他都知道。 好几次喻文清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他,但看他一副高冷不理人的模样,请教的话到嘴边也就收回了。 喻文清正暗自为自己的学习焦急。 周宜安上楼时刚好碰到了周予念她们的数学老师。 周宜安礼貌的喊了声老师,正准备继续走。 没想到数学老师回头叫住了他:“周宜安!” 周宜安听到动静停下有些不解的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这个老师并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自己也没和他打过交道。 数学老师对他露出欣赏的表情:“没什么事,就是想近距离看看传说中的周宜安。” 周宜安:…… “那老师您看过了,我可以走了吗?” 数学老师道:“周予念是你姐姐吧,回去记得给她辅导下功课。” 周宜安默了默:“谢谢老师提醒。” “去吧。” 等周宜安到周予念她们教室时,见她愁眉苦脸的呆坐在座位上。 又想起周予念数学老师刚讲的话,走过去拿起她手上的题目看了两眼。 这类型的题目自己曾经和周予念讲过,而且当时她是已经会了的,估计是又忘了便对她道:“没事,回去我给你讲讲。” 看到弟弟来了,周予念有气无力的开口:“我觉得我的脑子是真不够用,你说你的脑子怎么就不能分我点。” 这时后座的寻砚冷冷的搭腔:“你才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吗?” “你觉得你的好用?”周宜安哪里能让人说周予念,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寻砚本来想讽刺一句:“怎么也比你的好用。” 但看到对方是周宜安,这话也就只能干巴巴的咽下去,哼了声就自顾的收拾起东西。 周宜安继续安慰周予念:“这些题目我回去多给你讲两遍你自然就会了,要是还不懂我再多讲几遍,你总能学会。” “要是实在学不会,就不学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边上的齐致远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宜安,一脸期待的开口:“宜安同学,你还缺哥哥吗?或者缺弟弟也行。” 周宜安冷漠的拒绝:“不缺,谢谢。” 周予念被他成功安慰到,瞬间恢复了活力,带他去找孙怡然:“今天是怡然有事找你。” 孙怡然见他们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拉着周宜安就朝教室后面黑板报的方向走。 孙怡然是班上的宣传委员,这次黑板报的主题要求有点复杂,她将其它板块的内容都完成了,就是卡在了主板块的画那里。 她自己这几天是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感觉还是缺少点什么,这不就叫周宜安来救场。 对她们来说,好友的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十项全能。 周宜安小时候因为学什么都快,各方面都超出同龄孩子一截,周父周母怕他浮躁骄傲,所以给他报了个画画兴趣班,用来沉淀他的性子和耐性。 性子和耐性有没有沉淀下来不好说,但一个兴趣班都快让他上成了专业课。 周予念每次和孙怡然她们提起时都是一脸羡慕,然后变成三脸羡慕,果然天才的世界她们不理解。 对周宜安说了板报画的主题和要求,周宜安点头接过绘画工具就直接上手。 孙怡然目瞪口呆的对周予念道:“他都不用思考的吗?” 周予念一脸习以为常:“在你说的时候他就思考完了。” “行吧,是在下目光浅薄了,甘拜下风。” 林微也凑了过来:“你这回可算是找对人了,记得给宜安买奶茶。” “行!我现在就去买。”说完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怡然这回可让这板报折磨得不轻,这下可算能放心了。”林微和周予念感慨。 周予念:…… 她也放心得太早了,这边才刚拿起工具准备画,连个雏形都没有。 只能叮嘱周宜安:“好好画啊,你怡然姐可对你太放心了,放心得我都不放心了。” 见周宜安一脸轻松的样子,周予念也就不再打扰他,回到位置继续啃题。 这厢喻文清放学后也没走,今天是她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早上送他们来学校时,周母特意叮嘱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要和她一起回家。 当时姐弟二人的反应也是可有可无,而她自己也想和周予念他们一起走。 不熟悉路是其次,主要是想多和姐弟二人相处,虽然现在大家关系还很陌生,但喻文清相信时间久了他们总会接受自己。 而且她听到周宜安说回家要给周予念讲解题目,到时候她兴许也能一起听。 喻文清以前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已经让她没有了信心,她之前学校的教学水平和质量跟这里天差地别。 甚至她怀疑周母说学习不太行的周予念都比自己强。 毕竟周予念从小在这种教育环境下长大,还有周宜安不时在一旁给加课一对一辅导,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前面的背影纤瘦直挺,周予念只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喻文清却能从她跃动的发丝上看到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轻松和自在。 喻文清眼睛情绪涌动,握紧自己手中的笔,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抓住一切能学习的机会。 证明自己虽然从那样的环境出来,但是不会比其他从小长在阳光下,拥有优渥生活和学习环境的孩子差。 前面的周予念自然是不知道此刻喻文清千回百转的心思,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就是。 周母早上叮嘱让他们三个一起回家,她也和周母说了自己和宜安放学后还有事,所以会回去得晚。 喻文清当时表示没关系,她正好在学校把作业完成,所以周予念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起就一起吧,同住一个屋檐下放学一起回家本来就正常。一条回家的路,她也不可能不让别人走。 等孙怡然提着几杯奶茶回到教室,见后面困扰自己许久的板报已然就快完成了,她立马将手上的奶茶往讲台上一放,激动的跑过去。 班上许多还没回家的同学也围在后面惊叹:“第一次看到有人画画一气呵成完全不需要停顿,看了这么久甚至都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主要是人家还画得好,不是胡乱画的。” “这可比孙怡然折腾了几天修修改改的那些画好看多了。” 孙怡然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反而与有荣焉:“那是,你们也不看我找的帮手是谁。” 周宜安画完最后一笔,将东西收好递给孙怡然:“怡然姐你看下,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孙怡然看着板报双眼放光,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样子,但因为最中心的画一直画不好,所以板报缺少灵魂。 现在周宜安的画瞬间就让她的这个板报升了几个档次,她开心的说道:“不需要,不需要,很完美!” 又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就算要改,我也指导不了你。 孙怡然豪气的一挥手:“你这个星期的奶茶我包了。” 周宜安默然:“其实我不太爱喝奶茶。” “可你姐姐说你喜欢喝啊,男生喜欢喝奶茶又不丢人。” 孙怡然自然知道他们这些男生的心理,觉得奶茶是女生才爱喝的东西,男生喝会被其他同学笑话。 周宜安没有再解释,既然姐姐说他喜欢喝就喜欢喝吧。 也怪他小时候每回帮周予念跑腿去买奶茶,周予念说随便哪家店的都行。 他不想跑太远,就选了一家比较近的奶茶店。每回都是那个店,周予念就以为是他喜欢喝那个牌子的奶茶。 几人喝着奶茶一起出校门,孙怡然知道喻文清现在住在周予念家的,所以奶茶也买了她的份。 不然一起走的其他人都有,就喻文清没有,多尴尬,她可做不来这种让人难堪的事。 所以孙怡然将奶茶递给喻文清时,喻文清有点受宠若惊,她以为周予念的朋友也会和她一样不将她放在心上。 她感激的对孙怡然笑了笑。 几人出校门后便各种分开,周宜安和周予念走在一起,喻文清稍稍落后一点。 姐弟二人边走边说话。 周予念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皱眉:“我觉得我这个太甜了。” “那你试试我的?”周宜安将自己的递过去。 周予念吸了一口:“味道刚刚好。” “那我们换过来。” 说着就将二人的奶茶兑换过来。 周宜安喝了一口确实很甜,但却是周予念平时经常喝的甜度,而自己的那杯则是去糖的。 周宜安默不作声的将这杯对自己来说过于甜腻的奶茶喝完。 喻文清也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不甜不腻,很好喝,这也是她没吃过的东西。 前面的姐弟二人亲密无间,一路走来喻文清感觉自己像个不重要的路人。 可人家是亲姐弟关系好是自然的,就像她和文溪的关系,所以自己又能以什么样身份融入他们呢。 第15章 端倪 回到家,吴阿姨已经将饭菜做好了,放在厨房的暖菜板上。 只等周父回来就可以开饭。 周母见她们三人是一起回来的,满脸高兴,这两个孩子对文清的态度还不算太差。 她本来今天是想去学校接他们的,可服装厂临时有事走不开。 本来该担心姐弟二人冷落了喻文清不愿意和她一起回来,倒是自己想岔了。 周母招呼他们先洗手,周予念和周母打过招呼后先回了自己房间,周宜安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进去的。 没过多久周父带着喻文溪从外面回来。 喻文溪看到自己姐姐,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他今天跟着周父在外面跑了一天,虽然周父一直安慰他,还给他买了许多玩具,可他还是免不了害怕,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会见到喻文清自然是抱着不撒手,喻文清一天下来也忍不住挂念这个年龄还小的弟弟,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低声哄他。 周父今天上午先带着喻文溪去看了医院的专家号,医院那边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喻文溪发育迟缓还有轻微自闭的倾向。 下午又带着他去了几家干预儿童自闭的医疗机构,选定了一家喻文溪自己喜欢的,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周父和周母坐在沙发上说今天的情况,喻文清在一旁听着,眼眶泛红。 她现在真的不知怎么才能感谢周父周母为她和弟弟所做的一切。 目前的自己真的无以为报,周母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出言安抚她:“没事的孩子,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和你周叔叔做这些不费什么事。” “只是文溪的问题要是不解决只怕会影响他一辈子。” “现在你也知道了文溪的情况,你是他最亲的姐姐平时也得你多费些心思,目前文溪的情况也没办法去上学,只能先在机构做干预治疗。” 喻文清点头:“阿姨,我知道的。” “行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待会饭菜都冷了。” 房间内 周予念知道周宜安从进房间开始就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 她有种被周宜安看穿的慌乱感,避开他的视线故做镇静的开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外面那两个?” 周予念知道他是指的谁,反问:“难道你喜欢?” “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陌生人而已”。周宜安蹙眉想了想。 “不过我可以肯定你很不喜欢他们。” “而且你不对劲。” “周予念你非常不对劲,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了。” 周宜安一脸严肃,但眼里的担心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不对,我们平时基本都在一块,就算我出去比赛也和你有手机联系,前天晚上我还和你打了电话,所以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但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和外面那两个人相关的事。” 周予念被他说得表情越来越不自在,心惊胆颤,她试图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可周宜安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神情笃定的开口:“所以你经历的事应该不是现实中的事。” 周予念内心不住咆哮:这才一天!一天,一天啊。 同时她也很好奇那些重生文的女主角是怎么瞒过家人包括身边人的,她才一天就面临失守,还是说别人脑子都没周宜安好使? 她感觉自己在周宜安面前无所遁形,但她不想周宜安知道他自己上辈子的结局。 也不想他知道她那些惨痛潦倒,最后吃安眠药死在精神病院的经历。 可她现在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宜安,谁能想到才回来一天就被发现了。 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所以周予念沉默了,她不开口说话周宜安总不能逼着她开口吧。 在周宜安眼里周予念的沉默就是默认,他下结论:“所以确实是在非现实的情况下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事情和现在呆在这个家里的那两姐弟有关,甚至与爸妈和我都有直接关系。” 周予念隐瞒的事被周宜安三言两语的道破。 想到上辈子他去世后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心里发苦发颤。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视线在房间四处游走就是不看他,依旧沉默。 她能怎么说,说上辈子的自己死了,又重生回到了17岁吗?自己是重生回来了,可他呢?他可是永远都留在了十九岁那年。 周予念的表现已经验证了他的结果。 见周予念的模样,想来发生的事也不会很愉快,周宜安不再步步紧逼。 他放缓语气蹲在周予念跟前,一脸郑重的看着她:“没事的,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不管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要是我不在……”说到这儿周宜安顿了顿继续道:“要是我不在,那它们也不该存在。” 随着周宜安话音落下,周予念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机械声,只出现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周予念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稍显稚嫩,却十分可靠的面庞,忍不住倾身将自己的脸颊和他的脸颊贴在一处,汲取温暖。 这个动作是两人小时候最喜欢的脸贴脸。 周宜安对这个动作很熟悉,主动的将头偏向周予念,两人脸贴脸。 有冰冷的液体倘过脸颊,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就这么静静的维持着这个动作。 周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予念擦了擦眼角起身,顺便将周宜安从地上拉起来。 周宜安就着她的手站起来,有些无奈的叹气:“我早就和姐姐说过奶茶喝太甜的不好。那几道数学题也是,我上个礼拜才和姐姐讲过。” “而且以姐姐的性格怎么会突然伤春悲秋,对家里突然到来的人表现得那么平静,又怎么会对身世可怜的姐弟二人那么冷淡,甚至不喜。” “甚至对爸妈也变得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周予念知道周宜安这是在给自己解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确实是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但是处处都是破绽,对了解自己的周宜安来说完全经不起推敲。 周予念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行了,你厉害。” 周宜安欣然接受赞美,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也就一般般厉害。” 两人说着话来到餐厅,周母朝他们抱怨:“一回家就躲在房里,你们姐弟二人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周宜安闻言对周母笑了笑:“既然是悄悄话又怎么会告诉您。” 周母咽了一下,不再理他,生儿子果然就是气人的。 给周予念盛了一碗鸡汤:“念念你试试,这是吴阿姨炖了一下午的鸡汤,还放了我厂里员工从云南那边带回来的天麻,味道很不错。” “谢谢妈妈。” 周母又给喻文清和喻文溪各盛了一碗。 喻文清谢过后正低头喝鸡汤,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周宜安。 这是她来周家到现在周宜安第一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喻文清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频率都快了些。 她不知道周宜安看她做什么,只能礼貌的对他笑了笑,不敢看他有的反应,便低头继续喝汤。 周宜安的视线直白毫不遮掩,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周母奇怪的问他:“你一直盯着文清做什么?” 喻文清也恰到好处的抬起头,看向周宜安。 周宜安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周予念赶紧接过话帮他解释:“他脑子里在想解题思路,所以朝一个方向发呆呢。” 周母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儿子平时的做派,说了句:“以后发呆看没人的地方,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人看不礼貌。” 喻文清赶紧对周母摇头:“没关系的阿姨。” 心里则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原来不是看她啊。 第16章 补习 饭后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回房讲解题目。 接下来几天直到周末只要周宜安有时间都在给周予念补课。 周予念被学习压弯了脊梁,和周宜安商量:“要不咱们今天休息一会?” “你知道我那天去你们教室的时候碰到谁了吗?”周宜安突然道。 “你碰到谁了?” “你们数学老师!他特意叫住我,叮嘱要我回家给你好好补习,班上那么多学生你们数学老师都能关注到你,说明你数学真的是不忍直视!”周宜安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周予念了然:“难怪我觉得上课时老师总是看我,还老让我起来回答问题。” “那你回答出来了吗?” 周予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有。”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瞪着周宜安:“我看明明是关注你,所有老师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弟弟,自然就会对我多些关注。” “我明明是被你连累的!” “而且星期一的时候你还说要我学得进就学,学不进就算了,怎么现在又逼得这么紧了。” 周宜安哑然,周予念被老师关注确实是他的锅。 至于逼着她学习周宜安面上一片沉静:“这不是想着多学点总是好的么。” “打起精神来,我们接着讲题。” 周予念也就随口抱怨两句,很快也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另一间房里,喻文清也在认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可逐渐她就感到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是这是她这一个礼拜下来会常有的感受。 以前她觉得每天放学完成作业是件美好的事,她每回的作业完成得又好又快,总是被老师拿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 课本上的题目都难不倒自己。 可到了这里后,除了课本上的内容老师还会衍生出很多其他知识,每堂课的节奏都非常快。 她跟着老师的进度学习书本上的内容非常吃力,面前老师布置的这些题目基本都不会,喻文清拿起笔又放下,束手无策。 要是作业做不完,或者错题率太高,她周一到学校该怎么和老师交代。 还有以后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自己肯定是班级掉车尾的那个,连一个好大学都考不上,那她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喻文清越想越心焦。 她坐在书桌前眼里明灭不定,想起这几天上课因为有周宜安不断的开小灶不断喂题,已经明显能跟上老师节奏的周予念,最终拿着课本和作业起身出房间。 客厅里周母和周父今天都在家休息,正带着喻文溪看早教动画,见她拿着书出来,周母好奇的问她:“是有不会的题目吗?” 喻文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星期老师上课的内容我有很多听不懂的,所以想请教下予念。” “予念自己这会还是宜安在辅导呢,正好你过去让宜安一块辅导下。” 喻文清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周母看出她的顾虑:“我去和宜安说一声。” “你和予念同班,上课内容一样,他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不妨事的。” 说完就要起身去敲门,周父赶紧制止她低声开口:“你让孩子们自己去沟通吧” “可宜安那性子,文清自己和他沟通不是明显会被拒绝吗?”周母也压低声音。 周父无奈的看着妻子:“你去开口难道就不会被拒绝吗?” “那我叫念念出来,和她说?” “算了,还是我去和宜安念念一起说,对宜安来说多一个人不费事,对念念来说也能多个可以讨论学习的人。” 周母拍板,去敲女儿的房门。 周父抚额,待会妻子遭到拒绝肯定又要来和他说道了。 周宜安正在房间内耐心的给周予念说解题思路,一步步给她细细拆开。 周予念也听得认真,周宜安讲得比老师细致,而且不厌其烦的多次讲解,周予念觉得自己上课比之前好了不少。 刚要自己动笔试试讲解成果,敲门声响起,周宜安示意她继续做题,自己去开门。 门外是一脸笑容的周母和拿着课本面露忐忑的喻文清,周宜安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本想在他妈开口之前就出言拒绝,但又想起周予念和他说的话。 “你平时说话稍微委婉一点,有时候太直白了别人接受不了,就会觉得你和寻砚那家伙一样讨厌。” 平时和寻砚出去比赛时,周宜安觉得他还算正常,但既然周予念说他讨厌那他应该挺讨厌的。 所以周宜安在拒绝之前还是礼貌的开口问周母:“您有什么事吗?” “文清她的刚来这边对这边的学习进度还不适应,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刚好念念和文清一个班,你帮念念辅导的时候带着文清一起,你看行吗?”周母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对周宜安来说就是顺便的事。 周宜安听完后直接开口拒绝:“我建议您可以给她找个家教,或者让她周末去上辅导班,他们都比我专业。” 周母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气得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我不和你说,我和念念去说。” “您和她说有什么用,辅导的人是我。”周宜安在后面慢悠悠的补充。 周母懒得理他,直接走到书桌前对周予念说了自己的想法。 周予念闻言看向一脸生气的周母不解的开口:“可是宜安说的没错啊,确实是专业的家教和辅导机构比较合适。” “我和文清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我和她的学习情况不可能完全一样,到时候辅导的时候宜安将侧重点放在谁那边呢?是讲完我的再去讲文清的吗?还是只讲一个人的?” “虽然表面上文清只是顺道来旁听,可实际上宜安不可能不花心思和更多时间。” “宜安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全将时间放在我们这边。” 周母见女儿说得确实不错,再看了眼自家儿子虽然高大却仍显稚嫩的面庞,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周宜安再聪明也不过十六岁,有自己的学业,时间是千万耽误不得。 而且平时辅导下自己姐姐,辅导的结果怎么样大家都不会在意。 可要让他给文清一起辅导,到时候辅导的结果不太好,白白耽误了人家学习。 究其因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给他没事找的一桩事。 周母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和周予念道:“是妈妈想当然了。” 接着还是没好气的对一旁的周宜安道:“多学你姐姐讲话,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周宜安撇嘴。 喻文清自周宜安拒绝开始就一直抱着书安静的站在房间外。 被周宜安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在周母开口的情况下,她也觉得有点难堪,甚至想和周母说算了。 周宜安不同意,周予念更加不会同意的。 但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退缩,她的学习需要辅导,不管是周宜安还是家教或者辅导机构…… 所以她一直厚着脸皮等在这里,果然没几句话的时间,周母就从房间出来,对她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文清,宜安和念念都觉得你们一起辅导不太方便。 “阿姨想了下也是,所以阿姨明天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辅导机构,那边的老师肯定比宜安专业、细致,知识面也更广。” 喻文清面上丝毫不见失望和被拒绝的难堪,乖顺的点头:“都听阿姨的安排。” 其实她更想家教一对一的辅导,但辅导机构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等周母出去后,周予念想起来了上辈子。 喻文清上了几天课后,拿着书找她,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周予念马上就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上课跟不上老师的节奏,能不能平时周宜安给她讲题时在旁一起听。 当时周予念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喻文清自然是高兴的对她连连道谢。 后面每次周宜安来她房间辅导时,周予念都会去喊喻文清。 时间久了也不用周予念再喊,喻文清自己就会拿着课本准时过来。 为此周宜安还和她生了几天闷气。 喻文清自己也努力,每天回家后也是卯足劲的学习,周母周父看了都忍不住夸她刻苦。 她有不懂的都会去请教周宜安,每每周宜安不耐烦时,周予念就会说好话哄他。 一个学期下来喻文清除了刚开始的月考成绩在下游以外,之后的每次考试都还算稳定,一直处于中游状态。 可喻文清似乎对自己的成绩仍旧感到不满意。 有一回她拉着周予念目露请求:“予念你能不能和宜安说说,让他每天再多抽出二十分钟给我们辅导,我觉得他讲的比老师讲的要容易理解。” “这段时间我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我还想把成绩再多提升点。” 周予念闻言一脸为难:“可宜安每天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不能将空余的时间全都花在这上面。” 喻文清垂下眼睛一脸失落:“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要是宜安不方便就算了吧。” 那时她和林微孙怡然两人关系冷却,和喻文清每天同进同出如胶似漆,不忍看她这么失落,斟酌着开口:“那我和宜安提一下,他同不同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谢谢你予念!你真好!” 她回去和周宜安提了后,周宜安忍无可忍一脸烦躁:“你让她去找家教,去上辅导班,一天天的屁事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连带着周予念也被他说了一顿,这是周宜安第一次对周予念发火。 数落完周予念,周宜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周父周母面前,直言让他们出钱给喻文清请家教也好,上辅导班也好,别再烦他,也别去周予念跟前说那些。 不要把别人的心软当自己利用的筹码。 本来在和周父周母谈笑的喻文清闻言愣住,马上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要解释什么,眼泪在眼眶打转。 可周宜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 周父问跟过来的周予念发生了什么,周予念一五一十的说明情况。 听完周予念的话后,周父沉吟了半晌:“就按宜安说的请家教或者上辅导班吧。” 也确实麻烦宜安了。 喻文清低头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会对宜安造成麻烦和困扰,真的很抱歉。” 周母赶紧安慰她。 晚上周予念躺在床上还在想周宜安对她发脾气的事,这是确实是自己欠妥。 刚想去给周宜安道歉,敲门声就响了,是周宜安。 他拿着一杯牛奶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样子还是余怒未消。 将牛奶递给周予念语气硬邦邦的:“我白天不是生你的气,是气喻文清,你以后不要和她太亲密。” 似乎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周宜安神色有点别扭。 周予念听了他这话以为他是因为白天的事对文清芥蒂,也没放在心上。 对他说了几句软话,姐弟俩和好如初。 这辈子刚开始就直接拒绝,周母应该也会给喻文清报辅导班,以喻文清的性子也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第二天周母就带着喻文清去找了外面的补习机构,给她报了补习班。 对此周予念没什么想法,只要她不来干扰自己和周宜安就成。 第17章 广播员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每年学校的十一月都是热闹而忙碌的,先是校运会接着是十二月初的校园文化艺术节。 才刚到教室,就听到她们班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社会的年轻力量,你们怎么能惧怕区区八百米呢?” “八百米对我们来说不难,难的是你们没有战胜自己的信心!” “来吧,同学们,给自己一个战胜自己的机会,八百米在这里等你们报名!” 台下切声一片,大家并不买账,八百米谁跑谁知道。 本来还慷慨激昂的体育委员,见大家的反应,瞬间改变策略。 可怜兮兮的卖惨:“大家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年也就这个月能干上活,混口饭吃不容易。” “这将是我升职加薪的关键一战,只求大家怜悯,呜呜呜……” 说完还抹了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 人高马大的男生在讲台上唱作俱佳,样子好不滑稽,班上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还升职加薪,你是想谋朝篡位吧!” 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乐完后,八百米项目还是无人问津。 齐致远和周予念吐槽:“八百米谁敢上,真上了只怕到时候得被人抬下来。” 周予念问他:“你报了什么项目?” “我是广播员!”齐致远仰起下巴。 “那还是挺合适你的。” “我也觉得适合我,但是……”齐致远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 周予念闻言也把声音放小:“但是什么?” “我这个广播员也是捡漏的。” “捡了谁的漏?” 齐致远朝后面驽驽嘴,周予念懂了。 “寻砚怎么不干了?我记得去年也是他。” “和他搭档的另外一个女生跟他表白,被他拒绝并嘲讽了一番,那个女生放言说他们二人只能存其一。” 周予念:…… 原来这里面还有爱恨情仇呢。 “我看寻砚也不是那种会退步的人啊,怎么还让人给逼走了?” 齐致远也纳闷:“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个漏捡得也是莫名其妙。” “要不要我告诉你们?” 寻砚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 背后说人八卦被抓包的两人后颈一凉,齐致远趴桌上装死,周予念骂他没出息,硬着头皮回头。 面上表情尴尬:“你都听到了啊。” “你们说小话的声音不小,而我也不聋。” “那个广播员也不是非做不可,你你……” 周予念试图做无用的安慰。 心里苦哈哈的,她怎么就非要搭齐致远的话,现在好了,背后说人让人当面给逮住了。 旁边座位的喻文清,见周予念尴尬得说不出话,想出言解围。 可她虽然和寻砚当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但两人说的话两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喻文清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把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予念也就尴尬了那么一瞬,本来在人后说别人就不对,所以很干脆的道歉:“对不起,不该在背后议论你。” 喻文清被她的坦荡给惊到了,这人平时不是总爱和她同桌呛几句吗? 忍不住偷偷去看寻砚的反应。 寻砚平时是没理也要占七分理,得理更不饶人的性格,这回是周予念的问题,而且她还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 喻文清本以为寻砚怎么也要说周予念一通来出气。 可寻砚不但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周予念的道歉,还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再担任校运会的广播员。 周予念也被他的态度和原因弄懵了,一脸疑惑:“所以你是说给你表白的那个女生其实是要给宜安表白的。” “闭眼表白半天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弄错了人,这时宜安又刚巧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女生恼羞成怒把气撒在你身上,所以对外放狠话,你为了不让人家尴尬就主动不再担任校运会的广播员。” 表白都这么草率的吗?人都没看清就上,而且她怎么有种吃瓜吃到自家身上的感觉。 周予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目光怀疑的看着悠哉的寻砚:“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而且你是那种怕别人尴尬就不上的人吗?” 寻砚笑得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退出了。” 明显的话中有话。 趴着装死的齐致远明显也听出了话中的深意,再回想起自己捡漏的过程。 猛然惊坐起来,一脸惶恐的看着寻砚:“难怪这回你退出后,校广播站的那个几个人都推脱不愿意上,这才轮到我。” “而且确定是我后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那个女生还连续给我买了几天奶茶,每回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 “她难道是准备在校运会上搞大事情吗?” 寻砚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测,表情除了同情以外还有点隐隐的幸灾乐祸,也不卖关子:“那个女生打算在校运会上和周宜安表白。” 表白?边上的三人同时睁大了双眼,还是和周宜安? “而你,她的搭档则将成为她表白路上的垫脚石。” “垫垫垫脚石?。”齐致远哆嗦。 “在她的计划里是这样的。” 哦豁!这吃瓜真吃到自家头上了,周予念赶紧问寻砚:“到时候齐致远这块石头是怎么个垫法?” “这就要看你弟弟的反应和现场的情况咯。”寻砚一副欠欠的模样。 周予念:…… 合着齐致远这块石头是圆是扁还得临场挥发啊。 连喻文清忍不住同情的看向齐致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炮灰?” “垫脚石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给人当炮灰的。” 寻砚老神在在,他本来也只是怀疑,怕出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所以主动退出。 广播站那些人平时爱出风头,这回他退出给他们机会,反而一个个推三阻四,更加验证了他的怀疑,随便打听了下,确实有猫腻。 也就齐致远这傻子以为自己走运捡漏,巴巴的就要上。 齐致远如丧考妣 “我的念啊……” 哭丧着一张脸拉周予念的校服衣袖。 周予念抖开他的手一脸冷漠:“别扒拉我,我不是你的念。” 被当头一棒的人此刻不在意她的冷漠:“你让周宜安现在就从了那个女生吧。” “或者假意就范,虚与委蛇,虚情假意,阳奉阴违,卧薪尝胆……”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你词语学得还挺好。” “要是你弟弟不从,我都能想到我这块石头的垫法。” 齐致远已经能提前想到那天地狱般的场面,双眼泛黑。 “那个女生要做的无外乎就是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抛砖引玉,我不是那个魏就是那个西或者是那块砖呐。” 哭兮兮。 他倒是想得挺明白的,三十六计都给自己安排上了。 周予念想想那个今人窒息的场面,也是不寒而栗,没好气的瞪了眼作壁上观的寻砚:“没事你吓他做什么。” 寻砚双手环胸:“我可没吓他,不是是三十六计中的这几个,也会是另外几个。” 周予念:…… 周予念默了默,周宜安从是不可能从的,她只能试着帮齐致远出主意:“人家能用三十六计,你也能用啊。” “我用什么计?” “走为上计。” 齐致远:…… 周予念的话让寻砚忍不住扑哧一笑,连一旁的喻文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别说,目前也只有这个计可以用。” “实在走不脱的话你也找个人表白,大不了互相伤害,最后看谁炮灰得厉害。至于表白对象嘛,就你身边这个最合适。” 齐致远将视线转向周予念。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周予念没好气的赏了两个白眼过去,合着就逮着她们姐弟嚯嚯是吧。 “你们这里这么热闹啊。” 突然体育委员谄媚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几人被吓了一跳,四处找他的身影。 结果他突然从课桌旁站起来,也不知在这里蹲了多久。 体育委员露出和齐致远如出一辙的悲惨表情:“作为同学你们难道忍心看到我的事业一落千丈,老师失望,同学嘲笑吗?” “这一张薄薄的报名表承载了我多少期望与心血。”将那张八百米的报名表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得,这里来了个使苦肉计的。 周予念别开脸假装没听懂,齐致远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寻砚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高冷模样。 只有喻文清温和的开口:“是八百米的项目没人报名吗?帮我报一个吧。” 寻砚有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周予念知道她上辈子是报了名的,这辈子报名也不奇怪。 寻访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一个愿意跑八百米的,体育委员激动得热泪盈眶:“喻同学,你真是人美心善,仙女下凡,菩萨救世,耶稣降临……” “张思凯你够了。” 寻砚嫌弃的看着他,张思凯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将报名表递给喻文清:“喻同学你先填下表,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喻文清很快将表填好递给他,张思凯接过表装模作样的对着表格吹了吹:“填完表就不能反悔了哦。” 喻文清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张思凯整个人都春风得意起来:“又是热爱工作的一天呢。” 马不停蹄的拿着报名表去老师办公室交差,生怕人反悔。 第18章 表白事故 放学后周予念和周宜安提了这个事,让他心里有个数。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性,但要是真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周宜安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人。 周予念光想想当着全校师生被表白那个场面就一身鸡皮疙瘩。 又不放心的问周宜安:“不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吧?” 周宜安闻言表情不可置信:“姐姐!” 想想也觉得自家弟弟不是会招惹人的性子,还是忍不住问他:“所以真的是那个女生和寻砚告白完后才发现弄错了人,而你这个正主又刚好路过?” 周宜安:…… “我那天就真的只是路过,这还是事后寻砚告诉我的。” “而那个女生我也就那天碰巧见过她一回。” 不过倒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周宜安心里想,但这些没必要和周予念说。 见她担心出言安慰:“你别担心,事情我会弄清楚,要是真有什么计划也不会让它发生。” 周予念见他神态自若,应该是能解决好问题,也就不再多操心。 等第二天到了学校,齐致远还是一副苦哈哈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他时不时幽怨的看两眼周予念,周宜安那边消息还没传过来,她也不好多和齐致远说什么。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宜安怕她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特意过来找她。 周予念让孙怡然林微她们先去食堂。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 周宜安点头:“校运会的播音工作那个女生不会再担任,学校重新换了一个人。” “所以说那个女生真的打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你表白?你怎么解决的,没闹得太大吧?”周予念惊讶那个女生的大胆。 “和我们班主任说了情况。” “你告诉老师了?”周予念不自觉提高音量。 周宜安一片理所当然的模样:“学生有事找老师解决不是应该的吗?老师自然会去了解问题,然后再解决问题。” “我们班主任没去找那个女生了解情况,只找广播站的那些人旁敲侧击大概也能知道她的打算。” “她打听到我报了哪个体育项目和比赛的时间,借着念班级投稿的机会,准备了很多匿名的表白稿混在其中。” “到时候引导齐致远念几封,她自己也念几封,这么多表白稿同时出现,校领导和老师也只会以为是学生之间的玩闹。” “等我比赛时,她会把自己的表白稿递给齐致远,齐致远当时也不会多想,肯定会照着原封不动的念出来,但这个表白稿署了名。” “因为我那场比赛的位置就在主席台,也就是校运会临时广播站的正下方。方便那个女生观察我的反应。” “要是我当时给出她想要的结果,她就成功了,有什么后果自己也愿意承担。” “要是我无视或者拒绝她就说是和你同桌打赌输了的惩罚,以玩笑的姿态将表白稿的事给揭过。” “当然这是老师主动和我说的,我也没多问。” 周予念听后直呼好家伙。 这还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计划。 要是这事成了周予念一时都不知道是要同情强行被表白的周宜安多一点,还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齐致远多一点。 周予念表情一言难尽:“她这计划是除了我同桌,广播站的人都知道? “倒也不是整个全知道,但结合他们每个人所说,也大差不差。” “我们班主任了解全部情况后,很快就和负责这块的老师进行交涉,给换了人。” 想来也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也算是学校重大活动,要是在期间闹出这种学生全校表白的事,到时候有得老师们头疼的,现在能解决当然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 周予念都能想象要是让那个女生在校运会上做成了“表白”这件事,当时的场面对周宜安还有无辜被牵连的齐致远会有多糟糕。 表白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甚至还带着点小美好在里面,可却不是在这种场合。 女生策划的这场表白完全不顾当事人想法,无视可能带来的后果,造成的影响,甚至还打算把无辜的人拉下水来完成自己所谓的“表白” 成功,她想要做的事得逞,被老师谈话也值。输 失败, 推给和别人的玩笑,就算老师事后追究,以一句和同学打赌的玩笑就能轻易揭过。 已经不是单纯该不该表白的问题了,都能说是道德人品的问题。 能看出周宜安情绪不佳,任谁被人这样在背后盘算都不会高兴。 周予念安慰他:“别将这事放心上,不值得你生气,咱们去小卖部,我请你吃烤肠。” 周宜安不以为意的鼓着腮帮子:“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我才不会为她生气呢。” 周予念默了默,这是周宜安第一次用这种词评价别人,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拉着他往小卖部走:“今天允许你吃两根烤肠。” “不行,要三根!” “吃得完吗你?” “吃不完你也要给我买!” “给你买,给你买,那个烤肠机买给你都行。” 少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牵起周予念的手小跑着前往小卖部。 周予念回到教室时,上午还苦哈哈的齐致远这会已经是精神抖擞。 看来也是知道搭档换人的事,见周予念回来赶紧一把按着她坐在位置上。 一脸感动的给她扇风捏肩:“念呐,你可真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对我不管不顾,背地里为了我还特意将这事告诉你弟弟,让你弟弟找老师解决。” “你弟弟那样的学生主动找老师,可比我们有效率多了。” 一脸他在抽什么疯得周予念:…… 后座的寻砚嗤笑一声:“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光,周宜安是别人计划里的男主角,她告诉周宜安不是应该的吗?” 齐致远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要不是这家伙昨天特意将事情透露出来,他们哪里会知道,只怕等真发生了也还是懵的。 周予念也觉得寻砚算做了回好事,对他印象好了那么点,真诚的对他道了声谢。 寻砚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样子:“谢我做什么,我就一看热闹的。” 说完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齐致远凑到他面前:“大恩不言谢,校运会你比赛时多给你念几篇加油稿。”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再送你一首孙悦的感谢你。” 寻砚:…… 倒也不必 转头又对周予念道:“到时候给你弟也来一首。” “那我先替他谢谢你?” 今天下午要进行方阵训练,张思凯在讲台上问大家对服装有什么看法。 教室里马上七嘴八舌的提起了意见,想法也是五花八门,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什么,连统一服装都困难。 也想过干脆订做,可要选款式看上身效果,还要人家赶工期,一来一回时间也来不及。 最主要是等下拿手的成品质量和上身效果不好也来不及去修改。 张思凯头都大了,他感觉自己的事业又将遭遇滑铁卢。 喻文清看着班上这热闹得仿佛菜市场的场面,眼睛若有所思。 周母是开服装厂的,离学校不远。 经常和她提起服装厂有很多好看的新款衣服,她有需要就让周予念带她去拿。 如果周予念要弄统一的服装应该很方便。 可周予念只自顾的做题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说自己有渠道。 她难道不想帮班里解决问题吗?而且如果去周母的服装厂定制衣服,四五十件衣服量不算少,周母应该也能从中赚钱。 喻文清垂眸,周予念不想主动帮助大家,但她想。 她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融入大家,和大家成为朋友。 倒也不是周予念没有集体荣誉感,只是她知道这段时间周母厂里几台机器都出了故障,而维修的师傅刚好外出学习,短时间内回不来。 所以这段时间周母一直很忙,厂里也堆积了一堆外面的订单。 上辈子她不知道这个事,加上喻文清和她说自己想为班里做点事,周予念就把这个事揽下,主动去找周母。 周母见她开口自然没有拒绝。 事情是她揽下的,但却是喻文清全权负责的,周予念就给她打打下手。 期间周予念劝她直接拿厂里的成衣,自己定制的话很麻烦,甚至可能吃力不讨好。 周母厂里的成衣都是销往商场的,虽然价格比较贵,但不管是款式、版型还是质量都有保证。 喻文清想给同学们省钱,坚持自己选款定做。 她把这个想法和大家说了,大家自然是赞同的,都觉得就穿一次的衣服没必要那么好。 所以从选款到谈价格再到拿到成衣都是喻文清一手操办,班上同学也和她彻底熟稔了起来。 最后结果却没有那么如意,赶制她们班这批衣服时,其中一台没有问题的机器也出了毛病,有十几件衣服出现了质量问题。 当时重新做的话也来不及。 喻文清看到衣服的一刻急得拉着周予念都要哭了:“予念这该怎么办?马上就要校运会了。” 周予念安慰她:“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最后周予念和周母撒娇拿了一批厂里的成衣过去应急,还被周母说了一通,说她们尽会瞎折腾,早拿不就好了。 由于是厂里工作的失误,原本拿来定制班服的钱周母都退给了回来。 大家本来还因为班服突然换款而不太高兴,结果原来衣服的钱还给退了回来。 免费的衣服,而且这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都不是他们之前出的那点班服钱可以买到的,大家都满意了。 他们班方阵队评比得了二等奖,结束后大家都围着喻文清叽叽喳喳。 说这衣服穿上比其他班的高几个档次,显得大家英姿勃勃,意气风发,能拿奖衣服是首功。 喻文清谦虚的表示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周予念才是出大力的那个人,大家都觉得是客套话。 在他们眼里周予念虽然主动接过了这件事,但从始至终事情都是喻文清做的。 连她们班主任都特意在班会上点名表扬喻文清,说她做事负责,出了问题能想办法积极解决。 事后孙怡然很不理解的问周予念:“明明最后这事是你找阿姨解决的,怎么倒成了她的功劳?” “不算坏了的衣服,那几十件质量过关衣服的费用,你肯定会自己补给阿姨吧。” 周予念摸了摸鼻子,她确实是打算拿自己的压岁钱给补上,总不能让妈妈亏钱或者是文清出钱。 孙怡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喻文清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为她做这么多,甘愿当个默默付出的田螺姑娘。” 说完递给她一百二十块钱:“喏,这是我和林薇的班服钱,我们可不想占你便宜。” 周予念本想拒绝,可看她一脸你不收我就一直追着你给的固执模样,也就将钱接了过来。 现在想想也不知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的。 这回她不会再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如果喻文清还和上辈子一样想给班集体做贡献,她自己做就行,也别想再扯上她。 就算最后衣服定不下来,也不怕没有统一的衣服穿,实在不行大家就都穿校服,不会出错。 第19章 班服 晚上周母突然在饭桌上问周予念:“你们学校是不是马上就要举办校运会了?” 周予念不知道周母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就下个礼拜。” “你们班里的衣服定好了吗?我记得你们往年都是要统一服装的。” 周予念闻言有点吃惊问周母:“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喻文清心里沉了沉,她正打算晚上和周母说服装的事,没想到她自己先提了出来,她的想法只怕要折戟。 果然听周母道:“前段时间有个相熟的品牌给我们厂里返了一批市面上销量不怎么好的衣服,打算让我们重新加工改下款。” “这不我们厂里能改这批衣服的机器坏了,短期内修不好,那边就说这批衣服送给我们处理,不需要再折腾。” “要是你们班里还没定好衣服,就去妈妈厂里去拿,免费送给你们,那些衣服我看了下,虽然市面上销量不好但质量还挺不错,你们学生穿着参加个校园会也是足够的。”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们班的定好了吗?要不也去妈妈厂里拿?” 周宜安摇头:“我们班已经定好了,用不上。” “那念念呢?你们班需不需要?” 周予念想了会:“我明天和班上负责这个事的同学商量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去厂里拿,如果他们有其他安排我也和您说。” “你们商量好直接去拿就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谢妈妈!” 周母见喻文清一直低头吃饭没有夹菜,顺手给她夹了块鸡翅:“怎么光顾着吃饭,也不知道夹菜,试试吴阿姨做的鸡翅,味道很不错。” 喻文清抬头面色如常的对周母笑了笑:“谢谢阿姨。” 只是暗地里不自觉抓紧了筷子,心中五味杂陈,做母亲的有事总会第一个想到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亲生孩子打算。 而她和文溪不过是寄住在家里的故人之子罢了,怎么能妄想和亲生孩子一样的待遇,拥有同样的爱呢。 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明明是自己更需要借着衣服的事更快融入班级。 周予念她甚至都没有帮助班级的想法,可这种好事还是降落在她身上。 她千回百转的思绪饭桌上的其他人不知道,只有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扫她一眼。 第二天周予念到学校就把这个事和张思凯说了。 张思凯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汪汪:“念呐,你不但是及时雨让我这棵枯木得以逢春,你还是那个给我雪中送炭的恩人,职业生涯的贵人呐。” 周予念挣开他的手面露嫌弃:“你和齐致远一个表演老师教出来的吧。” “嘿嘿。” “咱们啥时候去拿衣服?” “今天下午自习课过去吧,你和老师说一下。” “好嘞!” 周予念叮嘱他:“你记得多喊几个人在校门口接应,我妈说是有厚度的运动套装,怕到时候拿不下。” 张思凯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套装好啊,全班同学到时候穿一样的套装肯定风靡全场。 满口答应:“放心,咱们班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下午自习课铃声一响,张思凯就带着他同桌站在周予念座位前。 整个人眉飞色舞恨不得马上飞奔到服装厂:“周予念,咱们走吧,等衣服回来我再喊两个人到校门口拿。” 他同桌也是一脸兴致冲冲的模样。 周予念:…… 就是去拿个衣服而已,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打了鸡血。 她也没多拖拉:“走吧。” 这时喻文清徐缓的声音响起,一双清润的眸子看向张思凯:“我可以去帮忙吗?” 张思凯对这个解决自己八百米危机的新同学印象非常不错,人家主动提出帮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以啊。” 周予念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只提供衣服,人员安排是张思凯的事。 服装厂离学校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有直达的公交车,周予念带着几人坐的公交车。 很快就到了服装厂,张思凯看着眼前的工厂,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妈这厂还缺人不,要是我没考上大学能过来应聘当卸货员吗?我力气大。” 周予念闻言笑着打趣:“那只怕不行,卸货虽然是体力活,有时候也得动脑。” 他同桌也和他玩笑:“你这样子看着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大学考不上谁要你。” “去去去,边去,我脑子好着呢。” 喻文清也在仔细观察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之前听周母提过但她心里没什么概念,过来看过之后对周家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负责人办公室,负责人看到周予念满脸笑容的迎过来:“念念来了啊,是来拿衣服的吧。” 周予念态度亲切的喊道:“赵叔叔!” 随后给他介绍自己身后的同学,轮到喻文清时周予念顿了顿,最后也和张思凯几人一样只简单的介绍名字。 张思凯几人跟着周予念的称呼叫人。 负责人赵健态度和蔼的和几人说话:“我现在带你们去仓库看衣服,这个款式的衣服有三个色,你们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说完对周予念道:“你妈妈还交代我,要是你们不喜欢这个款式,仓库还有一批存货也拿给你们看看。” 周予念赶紧拒绝:“不用的,妈妈刚开始说的套装就挺好,我们只挑选个颜色就成。” 周母给的套装,是市面上淘汰下来的,别人让她随意处理,所以免费送出去也不用亏钱。她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去看其他库存,那可是要周母实实在在亏钱的。 张思凯也赶紧道:“对,我们就拿原来说好的款,不用其他的。” 赵健也不勉强他们再多看其他款,将人带到仓库拿了几件样品出来:“衣服都在这,你们选一个颜色,我让人帮你们装车送到学校。” 确实和周母说的一样,衣服款式不出众,但质量和版型都很好,还是比较知名的大众品牌。 张思凯非常满意,居然还是牌子货,拿着衣服笑得牙不见眼。 他们几个班干部本来商量每个同学出五六十块钱定做t恤,订做的不说款式,质量更没法保证。 现在手上的这款衣服的质量可不是那点钱能买到的。 他们班可能要在校运会上扬眉吐气了,很快就选定好颜色,几人帮着一起装车。 走之前赵健给周予念拿了一个大袋子,悄悄对她说:“国外某个品牌的订单,厂里先出了几件,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肯定喜欢。可惜没有男款不然也能给小宜安拿几件。” 周予念高兴的接过袋子:“谢谢赵叔叔!” 赵健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跟赵叔这么客气做什么下回有好看的都给你留着。” “嗯嗯!” 帮她们送衣服的厂里的面包车,几人坐在车上叽叽喳喳的好不兴奋。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喻文清突然开口问周予念:“予念,你手上这袋也是衣服吗?” 张思凯二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是衣服,厂里新出的款,赵叔给我拿了几件。” 周予念说着将袋子打开,让大家看得更直观,她不知道喻文清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几件衣服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看到是衣服张思凯问她:“周予念你家里衣服是不是都穿不完?要是不用穿校服的话你每天的衣服估计都不会重样。” 周予念回想下自己的衣柜,还有存放在奶奶家里的衣服点头:“确实穿不完,很多放在柜子里吊牌都没拆。” “而且服装厂接了单子,有适合我的衣服都会给我留着。” 张思凯一脸羡慕:“要是我也有穿不完的篮球鞋,还有人源源不断给我送鞋就好了。” 羡慕完又开心的和边上的同学讨论起待会回学校,班上同学看到这些衣服会露出什么表情云云。 家里穿不完的衣服,每天衣服不重样,柜子里的衣服都没拆吊牌,这些都是喻文清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来了周家以后,虽然周母也给她添置了许多衣服,因为以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所以周母给她添置的每一件衣服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她将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每天出门前都要确认一遍衣服是否完好,珍视重视。 可这些对她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却是周予念从小就唾手可得,随处可见随手可弃的。 周予念提起自己那些穿不完的衣服时,表情那么平淡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穿不完还有人不停的送给她,连来厂里办事都能拿到新款的衣服。 喻文清羡慕的看向周予念手中的袋子,她其实也很喜欢漂亮的衣服。 很快到了学校,已经临近放学的时间,班上的同学已经守在校门口,陈思凯跳下车招呼大家过来拿衣服。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羡慕与酸涩交织的情绪,和一起和大家把衣服搬到教室。 等大家将几摞衣服搬走后,周予念谢过面包车司机也跟着回教室。 教室里大家领到衣服,都开心得不行。 “今年终于不用穿定制短袖了,你们是不知道我高一时候运动会,当时突然降温刮着大风我们一群人穿着个短袖在风中瑟瑟发抖。” “你们还好虽然上面穿短袖,但下半身至少是长裤。我们就惨了,男生短袖配五分西裤,女生短袖配裙子,风一刮来的酸爽感至今难忘。” 齐致远一脸庆幸:“去年那个天是真的变得猝不及防,还好我们班那时候穿的校服。” “因为有的同学校服短袖洗得乱七八糟,为了整洁我们班还特意穿的校服外套,整个学校就我们班没被冻着。” 同样记得被冻得很惨的周予念认同的点头:“那次确实挺冷。” 寻砚也想起了自己去年像个傻子一样在冷风中被吹感冒的场景,脸不禁又臭了起来。 让刚回位置的喻文清不明所以,小心的问他:“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的,想起自己过往惨痛的经历了呗。” 齐致远毫不留情嘲笑起寻砚:“他们班当时穿的就是短袖和五分西裤,那个西裤还是大裤腿,钻风的那种,刚开始出场时有多风骚,变天时就有多狼狈。” 周予念好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们班当时在他们班隔壁,排队候场时他们班嘲笑我们班土没创意来着。” “其实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男生穿着一个个像门童,特别是那个蝴蝶结领带,但我们班有素质没搭理他们。” 周予念:…… 得,又是一段恩怨情仇。 想到寻砚他们班刚嘲笑完别人衣服没创意,马上就被天气教做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和齐致远对视一眼。 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两人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齐致远甚至还问寻砚:“你去年那套衣服还在吗?要是还在的话要不这回再穿上等我们进场时你在一旁迎送我们?” 寻砚:…… 他真是服了。 喻文清一脸向往的看着几人随意说话随意玩笑,丝毫没有顾虑的模样。 他们总是能很容易的打成一片,任何话题都可以说得有趣,而自己虽然坐在他们中间,却从来插不上话,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对自己惜字如金不好相处的同桌,脸上一如既往一副懒得理人的高傲模样。 可被人这样挤兑笑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甚至眼里还带着纵容。 每回都这样,她以为同桌会因为这些话生气的时候,他总是出乎意料的毫不在意,任大家打趣,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她也很想和自己同桌像周予念跟齐致远那样相处,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喻文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喻文清的满腔愁绪很快就被张思凯高昂的声音打断。 “咱们班能免费拿到这么好的班服,最应该感谢谁?”张思凯站在台上大声询问。 “周予念!”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周予念站起来,视线在班上同学青春洋溢的脸上扫过,没多言来了个舞蹈开场起手式敬礼动作。 引得班上哄声一片。 周予念坐下后齐致远忍不住夸她:“念呐,多年不跳风采依旧哈。” 他们几个都是本校初中一起直升上来的同学,对彼此自然了解。 “跳不动咯,老胳膊老腿的。” 周予念其实也是一个身上散发着光芒能吸引别人的女生,这是喻文清此刻的想法。 她发现自己同桌一向高傲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浅淡的笑意,静静的注视着周予念。 第20章 校运会上 终于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校运会,早上临出门前周母满意的看着周予念和喻文清身上的运动服。 “也不怪这衣服销量差,原来是只适合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年轻小伙穿。” 周予念早上换好衣服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也觉得这衣服挺好看的。 见周宜安还是一身校服,好奇的问:“你怎么还穿的校服?不用提前换衣服过去吗?” 周宜安随意道:“我们班就是统一穿校服。” 想起去年校运会降温事件,周予念表示穿校服也挺好的。 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说说笑笑,喻文清跟在二人身后,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新的运动服,还有为了统一颜色穿的白色某品牌运动鞋。 神情有点恍惚,这一身衣服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却只是大家最基本的服装,甚至只用穿一次。 周予念挽着周宜安的手步调轻快,边走边说起齐致远和寻砚去年校运会发生的趣事。 周宜安侧耳听她的叽叽喳喳,等她说完两人对视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校运会之后的几天老师把我和寻砚一起叫到办公室做题,他怎么一直拿纸擦鼻涕,原来是给吹的。” “是吧,我昨天看他那神色估计还对上回傻站着吹冷风耿耿于怀呢,所以这回拿到运动服也没说风凉话,不然就他那性子怎么也得点评两句。” 周宜安和寻砚算是熟识,对他的性格很了解,闻言认同的点头:“回头让他好好感谢你,不然下次还让他穿那条西裤。”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到学校,在校门口刚好碰到了林微,林微朝他们跑过来,神情雀跃:“予念!小宜安!” 走近才看到他们身后的喻文清,笑着打声招呼。 随后拉着周予念:“我今天出门前我爸夸我穿这衣服看着格外精神,我还高兴了好一会,但我觉得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 说完又上下看了周予念一眼:“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还瘦了。” 周予念平时没怎么注意这些,有些犹豫的开口:“应该吧。” 一旁的周宜安端祥了她一会,随手比划两人的身高:“是长高了点,也瘦了。” “真的吗?” 周予念喜笑颜开,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被人说又瘦了。 “我觉得你现在的体重应该都快瘦回你以前跳舞那会儿了。” 林微说到这似乎想起什么:“这回校园文化艺术节你要报名吗?” “我报名什么?” “独舞啊,不然你还想报名二人转呢。” “而且你舞跳得那么好,不上台表演多可惜。” 周予念赶紧摇头拒绝:“算了算了,我都多久没跳过了,现在连腰都下不去,上台就是闹笑话的。” 又好奇的问林微:“你是打算报名吗?” 林微点头:“我打算报古筝演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选上节目。” “你古筝弹得那么好,肯定能选上的。”林微从小练习古筝,已经考到十级。 “要是你也报名就好了,到时咱们合成一个节目,我弹你跳,双剑合璧。” 周宜安打击她:“林微姐,你还是自己上吧,要是拉上我姐只怕到时候会出舞台事故。” 周予念没好气的拧了他一下:“要你说!” 周宜安笑嘻嘻的任她拧:“予念呐,不要不相信,你现在上台去跳真的会把腰给扭到,不过要是从现在开始练习,说不定勉强也能上。” 周予念:…… 行吧,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太久没跳她现在四肢都是僵硬的,虽然有点基本功,但也得身体支持才行。 喻文清独自羡慕的看着几人说自己的特长,上回周宜安帮孙怡然画黑板报,她一个不懂画的都觉得画得好。 周宜安他不但成绩好、长得好、还有一技之长。 没想到周予念居然也从小练习舞蹈,来周家这么久都没听大家提起过,她自己似乎也不在。 所以喻文清以为周予念就是个出生好家境好的普通女生。 连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林微也有自己的特长。 古筝,不说接触,是她连见都不曾见过的东西,人家从小就能拥有。 林微说起自己擅长的古筝时,脸上不自觉的泛起和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光彩,那张平凡的脸都变得动人起来。 喻文清觉得自己就是尘埃里的一丕土,永远都追不上这些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 她的心里杂乱不堪,甚至精神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脸上在无人注视的时候出现了片刻的狰狞。 有一道声音破土而出,语气亲昵的告诉她,她的人生本不该这样,她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别人拥有的她也可以拥有,不是他人的施舍,是正大光明的拥有。 亲昵的话语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对,她的人生本不该这样! 她都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为什么还是会像只卑劣的丑小鸭阴暗的注视着白天鹅,看着白天鹅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下,她为什么不可以成为白天鹅? 她也能成为白天鹅! 喻文清努力按下心中的情绪,面上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柔和。 前面的周宜安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喻文清若无其事的对他展颜一笑。 周宜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忍不住皱起了眉。 周予念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情绪,担忧的问:“怎么了?” 周宜安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没事。” 几人在学校内分开去各自的教室。 刚到教室周予念就感受到了同学们扑面而来的热情,张思凯起头带着几个同学在门口热烈的欢迎她,就差再来几发礼炮。 还要拥促着她上台接受彩虹屁。 周予念被这阵仗弄得头皮发麻,赶紧制止张思凯他们过于热情的感谢方式:“得了,得了,你们的感谢我心领,再多我可承受不住。” “这不是同学们都对衣服上身的效果十分满意么,总要表示一下。” “这还没开始走方队,都不一定得奖,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 张思凯摆摆手:“得不得奖无所谓,只要过程舒坦结果不重要。” 周予念:…… 也不知道一套衣服能让大家舒坦到哪去。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当他们班穿着统一的运动套装排队候场时,四周不停的有羡慕的视线瞟过来,看得大家昂头挺胸,自信非常。 几个其他班的体育委员还借着有事商量的理由去和陈思凯打听,他们班这衣服哪里买来的,还有没有其他颜色,下次活动也可以搞来穿。 周予念站在队伍后面都想象得到,陈思凯此刻那快要翘起来的尾巴。 班主任过来给他们鼓气加油时,看着大家的着装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和蔼的说了句:“衣服不错。” 周予念明显感觉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年轻人的快乐可真简单。 齐致远熟悉的声音响起,念他们班出场稿的语调明显比前面更加高昂。 大家齐整的入场,走得四稳八平,没有其他什么附加节目,然后在有他们班引导牌的位置站好。 待所有班级走完方阵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接下来是教职工的方阵队。 等方阵走完后大家百无聊赖的站在下面听主席台上的领导发言,一个接一个。 “我们有请高一二班周宜安同学发言!” 周予念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这小子今天居然还有发言?也没听他提过。 孙怡然在后面偷偷扯她衣服:“宜安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门面,今天现场有教育局的领导,学校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他” 周予念忍不住与有荣焉的看着主席台上意气风发从容不迫发言的少年。 真好,这样出色的人是她弟弟。 待周宜安发完言后,台下响起轰鸣般的掌声,还有周围窃窃的讨论声。 “我可算见到了咱们学校传说中的周宜安,长得可真好看!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可不是,人家可是天才少年,我听说他连高考都不用参加,现在已经被重点大学提前录取了。” “啊?提前录取?他不是才高一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参加的那些国际竞赛可不是普通高一学生能接触到的,有几所名牌大学都看上他,一直在争取呢。” “现在学校上的这些课,对他来说上不上都无所谓,他继续待在学校上课也是家长要求的。” 孙怡然悄悄问周予念:“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宜安真不用参加高考啦?” “是可以不用参加高考,但我爸妈要求他正常上学正常参加考试。” 周父周母也是担心周宜安锋芒太露,再加上年龄小心性不定,被捧得太高反而不好。 所以让他像普通学生一样,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然后再参加高考。 周宜安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孙怡然闻言惊叹:“天才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说完又好奇:“那咱们班那个……” 周予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点点头:“你想的没错,那个也可以不用参加高考。” 孙怡然木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他脑子不好了,要是他脑子还不好,那我就是没脑子。” “也难怪他傲,要是我也不用参加高考还有那么多学校抢着要,我比他还要傲。” 讨论声传进了许多人耳里。 喻文清看着主席台的方向目光晦暗不明,真是让人向往的天之骄子,也不知他为人折腰时是个什么模样。 还有她那个高傲不理人的同桌,同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也下凡来尝尝人间的滋味。 高一某个班级队伍中,一个将头垂得低低的女生,听着耳边的议论和惊叹,不自觉的陷入自己的世界。 第21章 校运会下 院领导宣布完本次方队的名次后校运会正式开始,为期两天。 她们班此次方阵队依旧得了个二等奖,张思凯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班上其他同学也兴高采烈。 解散后,比赛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 周予念自知自己没有运动天赋,没有报任何项目,但被张思凯拉过来当后勤。 说是为了给比赛的同学最贴心的服务,今天上午有4*100米接力赛,和400米单人赛。 下午则是大家避之不及的800米比赛。 周予念和林微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守在班里的后勤处,准备随时策应参加比赛的同学。 周予念带了相机,待会还要负责给班上比赛的同学拍照。 陈思凯和另一个男同学搬过来两箱水还有一盒巧克力,叮嘱她们操场另外一处还有跳高的比赛,等会记得过去看下比赛的同学有什么需要。 他自己要参加上午的4*100接力赛和400米,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到。 班上的其他班干部也有各自的职责,很多都被借调给学校去维持秩序,或者给老师打下手去了。 和周予念几人交代好事情,他就去为自己的比赛做准备。 林微不禁和两人感慨:“这张思凯看着大大咧咧的,倒是还挺负责。” 周予念和另外一个女生表示赞同,他这个体育委员做得真是尽心尽力。 周予念记得周宜安也报了400米,这才想起他,就见周宜安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戴着一条蓝色的发带,神采奕奕的朝这边跑过来。 停在周予念跟前:“我待会有比赛,你记得给我多拍点照片。” 周予念示意他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周宜安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那边那个拿相机的女生你认识吧?” “是我们班同学。” 周予念打趣他:“那你还愁没人给你拍?” 周宜安挽着她的手臂哼哼:“不行,我就要你给我拍!” “我最多给你拍一两张,我们班也有同学比赛,我得多拍他们。” 周宜安气鼓鼓的松开她的手:“你必须多拍我,你不多拍我就……” “你就怎么的?” “我就……” “我就求你!” 周予念拿手戳他发带:“瞧你这点出息。” 周宜安将自己脸凑到她眼前,扑闪着水润的眼睛:“那你多给我拍点嘛。” 周予念被他看得不禁后退一步,心里嘀咕这么一张俊俏脸蛋凑到眼前的冲击力可真让人吃不消,尤其这蓝色发带衬得他这张脸更加白皙。 表情恼怒道:“好你个周宜安,现在居然敢给你姐姐使用美人计了,” “可惜我现在不吃这套,别在这里磨蹭了,快去准备比赛。” 周宜安睁圆了眼睛辩解:“我才没有使用美人计。” 但看到周予念的神色小声的补充:“是你自己说我戴这个颜色的发带好看的。” 说完垂头丧气的走了。 被周宜安的打扮给视觉冲击的显然不止周予念一人,林微抚着胸口:“老天爷,这宜安怎么能这么好看,看得我心怦怦跳。” 又忍不住指责周予念:“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不过就是几张照片他让你多拍你就多拍嘛。” 另外一个女同学附和:“对啊,那么好看一张脸要我就一直拍他,左拍右拍上拍下拍,反正怎么拍都没有死角。” 周予念:…… 她无奈的给两位色令智昏的同学解释:“他不缺拍照的人,你们待会看场上这些设备十之八九都是拍他的。 我们班比赛的同学也得要记录,给他拍两张足够了。” 林微两人往操场上看了几眼,确实有不少相机,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几台暗戳戳的对准了正在热身的周宜安,女生居多。 行吧,他确实不缺拍照的,还是多给自己班同学拍几张的好,平时也没机会上镜。 林微见周宜安在不远处热身,明显能看出情绪不佳,担心的和周予念道:“我看宜安被你拒绝现在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可别影响他比赛了。” 周予念也往周宜安热身的方向看了眼,确实怏怏的。 但她也不太担心,反而安慰林微:“他从小就这样,只要被我拒绝,不管什么事都这副德行,自己会调节好的。” 这不,话音刚落,那边热身的人又巴巴的跑过来,一脸委屈的对周予念道:“那你给我拍两张,我只要两张。” 周予念忍着笑点头:“行,就两张。”顺便递了块巧克力给他。 周宜安拿着巧克力心满意足的走了,林微甚至能从他的后背感受到雀跃。 不由得对周予念拜服:“你真是姐辈楷模,这弟弟可让你吃得透透的。” 另一位同学也感慨:“原来天才也这么幼稚啊。” 周予念默然,周宜安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才十六岁,正是少年心性恣意的时候。 天才的脑子让他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太过顺利。 在家里长辈夸、在学校因为成绩好任课老师纵容、校领导夸赞、同学和善,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 所以有高智商人的通病,对比自己弱小许多的人不看在眼里,不是瞧不起不是鄙视,就是单纯的不愿意费任何心思,来浪费时间。 所以上辈子周宜安被他从来没看在眼里的喻文溪一个随口的谎言就给骗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喻文溪能在他面前说谎,也没想过怎么有人会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 男子400米比赛哨声响起,成功拉回周予念的思绪,林微和另外一位同学拿水和巧克力去终点等班上同学跑完。 周予念则拿着相机插近路跟拍,镜头转到了周宜安身上,周予念顺手给他拍了几张,就将镜头放在了自己班上同学那边。 400米比赛男女都一样,今天上午的初赛,明天上午的决赛,第一轮很快跑完,周予念赶紧拿着相机提前跑到终点,要拍下冲刺的那一刻。 每轮冲刺的前三名才能参加明天的决赛,她们班两个参赛同学一个第四个到终点,一个第六个到终点都与决赛无缘。 周宜安刚好卡在第三名到终点,他拒绝了班上女生递过来的水,小跑过来找周予念。 周予念见他虽然脸上出了汗但神色轻松,只喘气稍微有点急促,想来是控制自己的速度来平衡时间,没出全力。 给他喂了口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你今天还有比赛吗?” 周宜安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边嚼巧克力边回答:“下午还有个扔铅球。” 听他说到铅球,周予念不知为什么心里慌了一下,忍不住叮嘱:“比赛时小心点,别被砸到了。” 周宜安不知道周予念为什么突然叮嘱这个,但还是乖乖答应:“行,我会注意的。” 周予念见他一脸汗,拿了包纸巾给他:“把汗擦一下,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那我换完衣服过来找你,咱们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予念假装嫌弃的挥手:“快走,快走,周宜安真是个粘人精。” 少年笑得一脸得意:“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姐姐,我不粘你粘谁。” 很快400米的第二轮开始,张思凯在这一批比赛人员里面。 他实力挺不错,拿了第二轮的第一名,成功进了决赛。 等他们班同学400米跑完,周予念又去跳高那边给参加的同学拍了点照片,很快就是4*100米的接力赛,寻砚报了这个项目。 比赛候场时广播里果真响起了孙悦的“感谢你” 感谢明月 照亮了夜空 感谢朝霞 捧出的黎明 感谢春光 融化了冰雪 …… 伴随而来的还有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 高二五班的寻砚,愿你在体育场上努力拼搏自由翱翔,不畏艰险困难,为自己也为班级集取得傲人的成绩! 高二五班齐致远投稿。 齐致远这个憨货!寻砚咬牙切齿的对着罪魁祸首一顿输出。 周予念赶紧走近对着他拍了几张,边拍边笑。 寻砚恼火的瞪她。 周予念越拍越有,笑眯眯的提醒他:“注意表情管理哦。” 最终寻砚放弃挣扎,愤然的转过头。 自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也怪齐致远那篇加油稿不给力,他们班没能进入决赛。 不过校运会大家都是重在参与,倒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 几人比赛完后勾肩搭背的去小卖部买吃的安慰自己。 周予念边检查相机里的照片边等周宜安。 第22章 铅球事故上 下午的比赛是两点开始,吃完饭周予念打算回教室休息,分开前周宜安叮嘱她:“别忘了我下午的铅球比赛,记得去看!” “知道啦!” 果然再聪明的小孩也爱展现自己。 回到教室发现寻砚和齐致远都在,齐致远正低头奋笔疾书,寻砚则皱眉盯着他的后背。 周予念心中了然,这齐致远估计是又在写稿子,打算投给寻砚。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只见齐致远看她,眼睛一亮:“快来看看我写的稿子,我觉得肯定比上午的好。” “又是写给寻砚的啊?” 齐致远点头:“对啊,上午的稿子和歌都发挥作用,我得再接再厉,不然怎么能算感谢他呢。” 周予念同情的看了寻砚一眼,建议:“要不你问问他下午还有没有比赛?” 齐致远才想起这茬,转头问寻砚:“你下午有比赛吗?” 寻砚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没有,明天也没有,你可以封笔和封嘴二者同时进行。” “哦,那行吧,那我给周宜安写。” 周予念:…… 她要不要先替周宜安拒绝他? 不过给周宜安写也没什么,今天上午也有不少给他的投稿,齐致远爱写就让他写吧。 等到了下午周予念依旧拿着相机守在比赛场地,她们班800比赛就喻文清一根独苗。 张思凯怕出什么意外,一直跟在喻文清身边不停的鼓励她:“喻同学啊,成绩不重要,咱们坚持跑完就成。” “实在跑不完走完也行。” “你不用紧张。” 喻文清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安慰他:“我能跑完的。” 张思凯看了眼她瘦弱的身躯,那眼神分明觉得她在逞强。 喻文清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确实没有逞强,八百米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以前上学,她为了不迟到经常跑着去学校。放学学校有事耽误时间,怕回家晚了妈妈担心,爷爷奶奶责骂,她也经常跑回去,脚底到现在都是厚厚的茧子。 跑平坦的八百米总比走路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要容易。 喻文清入场做热身准备,她目光明灭不定的看向拿着相机在四处捕捉镜头的周予念。 四周还有许多拿着相机的同学,这些以前只能靠她想象的东西,在这里随处可见。 周予念手上那台相机,她知道很贵。 周母和她说过周予念十五岁生日时周宜安给她送了一台相机,花光了他某次比赛的奖金。 拿着一台相机四处悠闲的拍摄,在她们眼中随处可见的一朵花一棵草都是风景,这种感觉喻文清也很向往,因为心里是美好的没有经过任何苦难,所以看什么都是风景。 周予念正低头调试镜头,有人突然拍了她一下,是张思凯。 “怎么了?” 张思凯笑容灿烂的对她道:“等下八百米开跑的时候你给喻文清多拍几张照片,照片里着重体现她坚韧不拔的精神,比赛结束我请你一个礼拜食堂。” 周予念疑惑的看着他:“不都是和其他同学一样拍吗?” 张思凯一脸恳求:“你就多帮我拍几张呗,要是明年我还得当这个体育委员,我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做宣传,激励大家,这么瘦弱的女生都有勇气参加800米,你们怎么可以退缩!” 周予念:…… “你还考虑得挺长远。” 张思凯嘿嘿一笑:“这不职业规划嘛。” 周予念将相机递给他:“喏,你自己拍,我拍不出你想要的精髓。” 真让她盯着喻文清拍,还着重拍神情面部特写,她可做不到。 最多为了完成任务随手拍几张交差。 “行,那我就自己拍,你告诉我怎么使用。”张思凯也不扭捏。 周予念指导了他一番,他试着操作,大概可以上手。 将相机交出去后,周予念暂时也没事做,就跑去和林微她们聊天。 “你相机给张思凯啦?他那粗手粗脚的可别给你弄坏了。” “应该不会,他做事还挺细致的。” “我看主席台下面围了不少人,是什么比赛项目?”林微好奇的往那边张望。 “铅球。” “一个铅球这么多人围观?” 周予念淡淡的道:“周宜安报了那个比赛。” 林微:…… 行吧她也想去围观。 对周予念道:“我们班我记得有人报了这个项目,你去那边看着呗。” 周予念没有推辞,周宜安叮嘱她要过去看比赛,要是没去指不定又要怎么烦她。 对林微两人道了声谢,就朝那边走去。 刚走到一半广播里响起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啊,高一二班的周宜安,你是……” “啊!啊!嘶~” 飞扬的声音被前面不远处学生惊恐的尖叫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给掩盖。 听到动静周予念心里一慌,那里是扔铅球的比赛的场地,周宜安也在。 她着急的往那边赶,挤开人群往中心方向走,一眼看过去差点心跳停止。 空地上周宜安正面色痛苦的蹲着,脸上冒着冷汗,脚上白色运动鞋渗出了点点血迹。 现场一片骚乱,老师正在维持秩序,打电话叫医务室赶快派人过来。 周予念跑到周宜安跟前,浑身发冷:“宜宜安……” 周宜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被冷汗浸湿,看到面无血色的周予念还咧开嘴安慰她:“没事的姐姐。” “走姐姐带你去医院,咱咱咱们去医院。” 周予念颤抖着试图把周宜安往背上背,周宜安也很配合,忍着痛趴在她背上。 这时不远在执勤的孙怡然听到动静赶过来,赶紧上前去帮忙。 周予念从周宜安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孙怡然:“帮我打120。” “好,好。”孙怡然赶紧接过手机拨打120。 打完后将手机递回去,一脸担忧的看着趴在周予念背上的周宜安。 有老师看到过来制止:“你做什么!医务室的人马上就来了。” 周予念没理他背着周宜安踉跄的站起来:“我们去医院。”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又有点耳熟的声音:“我背他过去。” 说着不费力的从周予念身后一把将人接过,快步的朝医务室方向走。 周予念赶紧跟上叮嘱他:“我们不去医务室,直接去校门口等120。” 孙怡然也紧跟在一旁,生怕出什么意外。 追过来的老师闻言斥道:“胡闹!先将人送到医务室处理伤口。” 这会周予念冷静了不少,周宜安明显是被铅球砸到了脚,除了刚开始那一下伤口溢出的血,现在基本没有血往外渗。 没有伤到血管,不需要止血,但很可能伤到了骨头,学校医务室没有设备也没有技术,这种伤口只怕都处理不好,最后还是得送医院,现在何必浪费时间,让他多受折腾。 她直言和老师说:“学校医务室处理不了。而且等他们过来我人都已经到了医院。” 老师噎住,没再出言阻止,跟着一起将人送到校门口。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将周宜安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周予念和莫云桢一起上的救护车,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帮忙的这个男生是自己班的另外一个转学生,平时两人基本没什么来往。 本来老师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学校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善后,怕周予念一个女生搞不定,就让莫云桢跟着一起过去帮忙,顺便态度强硬的把本想一起去的孙怡然带回去。 第23章 铅球事故下 救护车上周宜安皱眉半磕着眼,显然痛得说不出话。 周予念心疼的摸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心里还是后怕不已,她不敢想象要是周宜安再次出事自己会怎么样。 像是感知到了她翻涌的情绪,周宜安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的,不过是被球砸了一下,除了有点痛其他还好。” 看他这个样子,只是有点痛吗? 周予念垂下头不说话。 “是有人推了他一把,导致他球没拿稳才砸到脚上。” 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莫云桢开口解释,周予念闻言愕然的抬头:“有人推他?” “是一个女生。” 周予念本想再问得清楚点,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赶紧下车帮忙搭手。 急诊的医生给周宜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对一脸焦急的周予念道:“我先给他处理伤口,但怕骨折,等下还得去拍个片子。” 周予念赶紧点头。 过了这么久袜子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处,大脚趾的趾甲盖有一边外翻了起来。 医生处理伤口时,周宜安将头埋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虽然没有发出痛呼但从他后脖颈不断冒出的冷汗,周予念都知道有多痛,看得她揪心不已。 “这个趾甲盖得拔掉,让它重新长出来。不然伤口不好愈合。” 周予念闻言眼皮重重一跳,但还是和医生道:“都听您的。” 低声安抚周宜安:“会很痛,你要是受不住……” 说着自己都有点鼻腔酸涩。 “姐姐我没事的,你别难过。”周宜安将她搂得更紧。 医生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处理完伤口后忍不住夸赞夸周宜安:“小伙子不错,居然没有叫出声,我给其他患者拔趾甲时,没有一个不喊痛的。” “全程哇哇叫。” 医生提起拔指甲时表情瞬间放光,周予念觉得自己手指甲脚趾甲同时一痛。 边上的莫云桢也反射性的将自己的手和脚同时往后移。 周予念拜托莫云桢推周宜安去排队拍片子,自己则先去交费,很快过去找他们。 莫云桢自然没意见,推着周宜安就要去ct室。 轮椅上的周宜安虚弱的开口:“你别乱转跟着指向标走就成。” “我这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医院,感觉哪里都一样,你说的指向标我暂时也看不明白。”莫云桢语气坦然。 “那我指路你照着走就成。” “这个可以。” 两人倒是还挺熟稔,这个问题周予念交完费回来找到在ct室外的莫云桢,好奇的问他:“你认识我弟弟?” 莫云桢点头:“当时我从家里来这边上学是他去火车站接的我。” “你家离这边很远吗?” 面容淳朴的少年回想了一下:“我和爷爷奶奶他们大概坐了四五天的火车才到这儿。” 那确实是挺远的。 周予念又问起在救护车上被搁浅的那个问题:“你是说有人推的了周宜安,才导致他出现的意外吗?” “我那时和周宜安正准备比赛,有一个女生突然冲了过来,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说完就情绪激动的朝周宜安扑了过去。” “事情发生后,那个女生也没走,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还是老师给拉走的。” 闻言周予念脸色一沉,她应该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周宜安表白的女生。 以她这两次的行为来看,她在学校对周宜安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 周予念肯定是要和父母说的,让他们去学校和老师沟通。 拍完ct拿报告给医生,确定是骨折,医生又给做了复位固定,不能沾水,三天过来换一次药,半个月后过来拍片复查,还需要打几天消炎针,避免外伤感染。 周予念都一一记下,周父周母得知消息也很快赶来了医院。 周母看到坐在病床上打针,脸色还有点发白的周宜安满脸心疼:“怎么好好的扔个球还能把自己给砸了?” “你平时也不粗心的呀。” 周父问一旁的周予念:“念念你和爸爸说说是怎么回事。” 周母闻言也赶紧看过来。 周予念先给父母介绍莫云桢:“爸妈,这是我们班同学莫云桢,是他帮我一起把宜安送到医院来的。” 面对同学父母莫云桢有点局促,但还是很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唉,唉,好孩子,回头来家里吃饭,让我们好好感谢你。” 周父也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 周予念怕莫云桢太有压力,让他去陪周宜安说话。 自己和父母把今天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之前打算当着全校师生表白的那件事。 “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还得你们去学校和老师交流一下,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对宜安的影响都挺大的。” 周母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坏,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周父听完后沉着一张脸,思忖片刻对妻子道:“等下宜安打完针你先带他回家,我和念念去学校问情况。” 二人是从不同地方过来的,各自都开了车。 周母自然是没意见的,周予念和她交代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又和周宜安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带着莫云桢和周父一起前往学校。 车上 “小莫,你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啊?” 周予念:…… 她嗔怪的看了周父一眼:“爸您搁这儿查户口呢?” 周父摸了摸鼻子。 莫云桢连忙表示不在意,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周父沉吟下了:“考到这边来的,看来学习成绩很不错,那你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哪里?老人家在这边应该生活得很不适应吧。” “我们现在住在西城区那边。” “我记得那边是都是安置房。” 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也是安置房,而且环境不太好。 莫云桢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安置房,觉得那边的住处还挺好,比我老家要好。” “我爷爷奶奶平时在家会找事做打发时间,还算适应吧。” 周父大概明白了情况不再多问,只转头对周予念道:“念念,小莫是你同学,等放假你上门去陪老人家说说话,感谢他们将孩子教得这么好。”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周予念笑着道:“我是去拜访你爷爷奶奶,你拒绝没用。” 她自然知道周父的想法,大山出来的小孩,只有爷爷奶奶陪着,住在环境差的安置小区。 老人没有经济来源,莫云桢上学要开销,刚好人又帮了周宜安,怎么也得回报一二,不是口头上的那种回报。 至于怎么个回报法,周父心里应该也有数。 第24章 认识的人 周父来来学校之前就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打了电话,所以到学校后就带着周予念径直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莫云桢小声问她:“要不要我一起过去,我当时站在旁边都看到了,可以帮你们和老师说。” 少年脸上满是赤忱,丝毫不怕麻烦也不怕自己得罪人。 周予念感激的对他笑了笑:“不需要你过去,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应该也清楚情况,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教导主任办公室 “想必情况那边负责的老师也和您说了,您看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教导主任给周父倒了杯茶:“这个事情确实影响恶劣,我们学校也能理解您作为家长的心情,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父没问学校的交代是什么,喝了口茶转而说起:“我听我家女儿说,之前有人计划在校运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宜安表白,那个表白的女生和这位推人的女生是同一人吗?” 教导主任表情严肃道:“确实是同一个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的疏忽。” “我这边也通知了她家长过来,怎么处理等她家长到了,咱们再具体协商。” 很快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周予念看过去,是今天赛场上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和一个气质斐然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女生,时不时侧头轻声安抚明显紧张不安的女生。 女生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边低着头,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着马尾坠在身后,身材瘦弱,背上的肩胛骨轮廓清晰可见。 她进到办公室后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好视线和周予念撞在一处。 受到惊吓似的马上重新低下头,就这短短的片刻视线相交,使得周予念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女生有一张清秀雅致的脸。 这张脸她认识,是上辈子她被送去精神病院后同病房的病友。 两人没有过交流,女生当时的情况比自己和病房的所有病人都要严重。 情绪经常失控,很多时候都要打镇静剂才能平静下来,严重时甚至需要24小时给她上束缚带。 周予念在里面无聊时就喜欢观察同病房的病友,这个女生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自言自语,嘴里时常念叨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把我东西都抢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不相信我”这三句话是她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发狂,胡乱砸东西,有周予念虽然经常被她吓到,但她没有提出过换病房,那时的她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谁也别嫌弃谁。 病房的其他病友也习以为常,有个病友见她总是好奇的观察那个女生便给她解释:“她是被送进来很多年啦,家里很有钱。” “听说是在家里吃饭时突然拿切牛排的餐具捅伤了家人,然后就被送进来了。” 过了段时间女生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住多人病房,医院给她调到了单人间,周予念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原来她也曾经和自己一个学校吗?还是说现在就有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女生自进来后除了刚开始和周予念对视那一眼,就一直低着头。 老师和双方家长明明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就出了处理结果,女生暂时保留学籍休学。 女生父亲诚恳的跟周父道歉:“真是给您和您家孩子添麻烦了,出了这个事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您家孩子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还有后续的补偿待会马上给您转过去。” “这些都不用,你们家长还是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不过短短会面的功夫周父都能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 女生自己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她父亲一脸忧愁:“我们带着去看过,效果不大。” 这是别人家的事,周父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事情解决了,双方一起出了办公室。 女生父亲依然牵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哀伤。 这时一直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女生突然开口:“爸爸,我想和那个姐姐说几句话。” 柔声细雨。 这是周予念听到她声音能想到的词,女生的外表和声音实在是和她的行为大相径庭。 听到女儿的请求,她父亲征求周父意见。 周父则警惕的挡在周予念身前,明显不想让自己女儿接触那个定时炸弹般的女生。 女生面露恳求的对周父道:“叔叔,我就和姐姐说几句话,保证不做什么。” 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哀伤模样,让周父生了恻隐之心。 转头询问周予念:“你同意吗?” 周予念点头。 她很好奇女生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到了空旷地,两个家长走远将空间留给她们。只是时不时看向这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周予面目光沉静的看着面容憔悴的女生,语气肯定:“你认识我。” 女生一双眼睛意外的清澈:“我认识你,你是周宜安的姐姐,叫周予念。”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女生沉默了半晌:“表白那件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但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推周宜安是事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周予念表情不为所动:“那么多人都看到是你冲过去推的他,而且是目标明确的冲向他。” 女生轻细的嗓音有点嘶哑表情痛苦:“我不知道,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叫我去过,我知道那个时候不应该去干扰别人。” “可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我,不停的催促,我忍受不了它,就顺着它的意跑过去,过去后我本来是想和周宜安解释,可不知怎么的就伸手推了他。” “那个声音经常出现,平时我都能压下去,这一回它却怎么也不肯罢休。” 周予念垂眸,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说词。 女生说完这些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很明显她只是想找个人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对方信不信。 最后郑重的对周予念道:“能麻烦你帮我向周宜安转达一下歉意吗?” 见周予念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女生眼里闪过争执,似乎还什么话要说。 不过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的转身离开。 “你除了告白弄错人被周宜安刚好撞见那次,今天是第二次见他吧。” 试问真的喜欢一个人到了和他告白的程度,不可能会弄错人,就算周宜安和寻砚个子相近,但两人的长相和气质截然不同。 只有可能她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周宜安本人,会将寻砚认作周宜安则是因为两人经常一起去学校老楼的实验室,表白的那条路平时也只有他们两个学生走,在不确定周宜安长相的情况下她将人认错也就不奇怪了。 女生闻言脚步有片刻的停顿,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小跑回自己父亲身边。 周予念远远的见她父亲低声问她什么,神色充满担忧,女生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对他摇了摇头,随后两人一同离开。 周予念对她的答案也不在意,只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见周父还在朝这边张望,也快步朝他走去。 周父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和你说了什么?” 周予念见父亲一脸担心生怕自己吃亏的模样,心中一暖:“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帮她向宜安转达歉意。” “我瞧那孩子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能做出故意推人这种恶劣事情人,她家长也挺明事理。”周父不禁感慨。 周予念对此不发表看法,女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谁也不知道。 因为校运会这两天都没有课,周予念在学校也没事,就央着周父帮她给老师请假,等明天下午校运会闭幕式再回学校。 周父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躲懒,纵容的拿手点了点她的头,左右也没课对于她想请假的想法自然是没意见的。 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后,两人便一起回家。 第25章 分析 父女二人回到家时,在医院打完针的周宜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见到周予念这么早就回来了,眼睛一亮,本来怏怏的脸上也透出光彩。 给周父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喊周予念过去陪他看电视。 周父瞧着姐弟二人凑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和周宜安说学校的处理结果,反正周予念会和他说,自顾回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予念看向周宜安悬空架起来包扎得严实的脚,担忧的问:“比之前好点了吗?” 周宜安转动了下脚踝,扁着嘴可怜兮兮:“痛啊,都快痛死我了,你快给我捶背按摩缓解一下我的痛苦。”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球是把你脑子砸坏了吗?” “那你给不给我捶嘛。” “行,我给你捶。”周予念站起来对着他的背狠狠拍了几下。 “痛痛痛,念念你是要谋杀你亲爱的弟弟吗?” 周宜安好不委屈。 暂时放过他,把今天学校的处理结果,和那个女生要她代为转达的话告诉他。 至于女生说的其他话自己听听也就算了,没必要告诉他。 周宜安听完后,随意的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周予念也不知他是个想法,也没多问,毕竟和那个女生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 转而问他:“妈妈呢,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家的吗?厂里今天应该也没事啊。” 周宜安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随口答道:“去接那个小孩了。” 说的是喻文溪。 现在这个点喻文溪的自闭干预治疗课应该也结束了,除了周末每天都得去。 周父周母两人谁有空谁就去接送。 周予念也像他一样将头仰在靠背上,脑子里不断回想今天那个女生说的话。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生现在精神应该就出了问题,但还没到要去医院关着治疗的程度。 她和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其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她在给自己犯的错找借口,但周予念却不觉得,因为她上辈子也有脑子里有其他声音不断拉扯的经历。 可她脑子里的声音,只会在自己心情低落时出现,其他时候都没有。 这个女生话里话外似乎那个极端的声音经常出现,让她疲惫不堪。 可能两人精神方面的问题不一样,不过周予念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偏偏会让她去伤害周宜安。 而且据周予念所知,很多人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除了遗传,更多的是遭受了某种创伤,上辈子她自己就是遭受了创伤。 上辈子病友说女生家里条件优渥,今天看她父亲的言行和穿着家里应该是不差的。 而且她父亲很爱她,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 所以为什么一个家庭条件优渥拥有长辈关爱的高中女生为什么会出现精神障碍呢? 周予念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旁边的周宜安将头凑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个女生应该不止只说了让你转达道歉的话吧?” 周予念:…… 一把推开他:“你养伤的同时能顺便也让你脑子休息下,别动它吗?” “人可以不动,但脑子得动。” 周宜安认真:“说吧,她还说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又让你百思不得其解的。” 周予念呈大字型往沙发上一摊:“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自己猜呗,还来问我做什么。” 闻言周宜安果真蹙眉思考起来。 “她是不是说她脑子出了问题?很多时候不受自己控制?” 周予念刷的坐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你信吗?” “信啊,怎么不信,不然正常人谁会做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损人不利己上赶着向学校讨要处分的事。” 这么想倒也没错,周予念又问:“那你觉得一个家庭经济优渥,又有父母疼爱的高中一学生有多大概率出现精神障碍,不算家族遗传。” 周宜安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回答:“有你这两个条件作为基础出现精神障碍的概率不会很大,但也有。” 周予念赶紧做洗耳恭听状:“哦?” 周宜安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嘴角上扬:“你还记得今天操场上你让我看的那个女生吗?” “那个拿相机拍你的女生?” “她和今天推我的那个女生是表姐妹,母亲那边的亲戚,初三时转来的我们班,转来后和我做了半个月同桌。” “怎么就半个月,你们班同桌半个月一换啊。” “这是重点吗?” 周宜安无奈但还是回道:“我和老师申请换的座位,她太烦了。” “转来我们班不久后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亲人去世。” “是她小姨,也就是那个女生的妈妈。” 周予念默然:“你是说那个女生的妈妈是在她初三时候去世的,所以她受了刺激,才会出现精神问题。” 周宜安点头:“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另外一方面,她妈妈去世后半年外祖包括家里的祖母都想要她爸爸娶她小姨。” 周予念:???!!! 这是什么伦理问题,周宜安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周宜安将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合上没好气道:“我没打探人家隐私的爱好,是我们班的陆筝筝,也就是那个女生的表姐说的。” 周予念还是怀疑的看着他,人家无缘无故跟他说这种事干嘛。 周宜安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烦躁:“那个陆筝筝从转学来我们班开始,就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个就是其一。” “我有段时间课余的空隙总会去学校湖边的假山后面放空,她不知道怎么的也找到了那个地方,经常一个人对着湖碎碎念。” “把自己的心事烦恼不管大的小的的全念出来,其中就有她妈妈要嫁给她大姨夫的事。” “还有自己同岁表妹当时的反应是如何的大,是如何骂她和她妈妈妄想登堂入室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周予念:…… 她表情一言难尽,同情的看向自家弟弟:“你小小年纪就给人家当树洞,听到这么多别人家的辛秘,也怪不容易。” 周宜安一脸郁闷的移动位置,直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脚放在周予念腿上脸色才明媚些。 周予念调整自己的方向,让他放得舒服点,嘴却中嫌弃道:“你洗脚了吗?” “医院用消毒水给我洗了几遍,不会臭到你的。”周宜安受伤的脚在周予念腿上悠闲晃荡。 周予念不禁感叹:“这刺激确实挺大,而且都是身边亲近的人,难怪那个女生精神出现问题。” “那她爸爸现在娶了她小姨没?” 周宜安:…… “我不知道!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边。” “那你就不好奇吗?” “我好奇什么,好奇人家里的家庭伦理大戏吗?”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好奇,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周宜安见状想了会:“那我到时候帮你去问问?” “不了不了,不用问。”周予念赶紧拒绝。 真要是问了,不定又给周宜安惹来什么麻烦,那个陆筝筝看着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两人今天都有点累,说完话没多久两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喻文清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周予念半躺在沙发上,周宜安头朝另一端,一条腿放在周予念身上,另一条腿半屈,两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 周宜安长相出色,周予念也不差,一眼看过去让人不禁感慨真是一幅和谐又美好的画卷。 自己的突然出现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喻文清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沙发上的周宜安睁开眼睛。 一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向门口的喻文清。 喻文清被看得莫名的慌了一下,反射性的避开他的目光,等反应过来准备和他打招呼时,周宜安已经收回目光,拿起边上的校服外套轻柔的盖在周予念身上,随后再度阖上了眼睛。 喻文清不禁咬了咬嘴唇,放轻关门动作回自己房间。 第26章 喻文溪 周予念是被小孩子的尖叫声吵醒的,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见周宜安一只手把摇控举在半空,另外一只手抵着不断挣扎的喻文溪。 喻文溪嘴里胡乱叫着要去抢遥控器。 这是什么情况,周予念一脸疑惑,见她醒了,周宜安将控制喻文溪的那只手收回,把摇控器往他身上一扔。 懒得再理他,挪到周予念身旁,将下巴搁她肩膀上语带嫌弃:“这小孩可真讨厌。” “怎么了?”周予念扫了一眼拿着遥控迫不及待打开电视的喻文溪随口问他。 “进门就冲过来要开电视,说了有人睡觉让晚点开也不行。” “还非得把声音调到最大。” “那确实挺讨嫌。” 喻文溪似乎是听懂了两人直白的嫌弃之语,表情一变,电视也不看了,往地上一坐扭动着身体大声尖叫起来。 很多自闭症孩子的通病,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尖叫打滚来发泄。 上辈子周予念对他心存怜惜,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事事都依他,好几次他在周宜安雷点上蹦跶,周予念都护着他不被周宜安收拾。 在家里大家因为他的情况都纵着他。 后面经过干预治疗情况好了不少,送去上学,在学校稍微有点不如意也是动不动就尖叫,发脾气。 班上同学都不爱理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孤立和欺负。 他在学校被外人欺负,反而不敢再乱喊乱叫,在外面老实了不少。 周予念从喻文清处知道了情况,二话不说就要去学校给他撑腰,吓唬吓唬他们班上那些小孩儿。 她当时本来是想拉着喻文清一起去的,毕竟喻文溪是她弟弟。 喻文清当时面露难色,说自己在这里是借住,不太好惹麻烦。 周予念想了下也是,就算她们家对姐弟二人再怎么好,到底不是自己家,要是真的惹了麻烦周父周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会有意见。 没勉强她,强拉着不情愿的周宜安一起去学校,周宜安那个子挺能唬人。 事后那些小孩的家长找学校反映情况,学校又找周父周母,她和周宜安还被数落了一顿。 说有事找老师找家长解决就是,自己去逞什么能,要是真出事了,谁负责。 因为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从喻文溪来家里后周予念都没搭理过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不喜和嫌弃,她冷眼看着喻文溪撒泼打滚。 周宜安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发脾气,饶有兴致的观察,还和周予念点评:“怎么眼泪都没一滴,光打雷不下雨啊。” 终于,哭闹声和电视外放的声音将书房的周父和在自己房间学习的喻文清给惊动了。 两人匆匆的出来。 喻文清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在地上伤心难过,而周家姐弟像看把戏一般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 她不禁捏紧自己的手,赶紧跑过去将喻文溪抱起来哄他。 喻文溪看到姐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扯着嗓子嚎叫得更加卖力。 周父则沉着脸,面色威严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女:“这是怎么回事?” 周宜安耸耸肩:“什么怎么回事,这小孩演戏,我们给他当观众呗。” 周父默了默决定不和他说话,转而问周予念:“念念,你来说怎么回事。” 周宜安不满的看着周父道:“您问我姐干嘛,是我的回答让您不满意吗?” “您想要听什么回答?我俩欺负他?或者他欺负我俩?” “周宜安!” 周父喝斥,脸色黑沉。 周予念扯了下周宜安的衣服,直视周父:“正如宜安所说,我俩在一旁看他哭。” “至于他为什么哭,是因为他要开电视而我在睡觉宜安让他晚点开,他不愿意,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到如您现在所听的这么大,宜安关了他的电视,他就开始闹,然后成功把我吵醒了。” “因为他的行为确实讨人厌,我和宜安不过说出来,被他听到后就开始撒泼打滚。” 女儿实事求是又直白的话反而把周父给整不会了。 他缓和下面色,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周母开门进来,见屋内电视机外放的声音,小孩扯着嗓子哭闹的声音吵做一团。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不停的安抚,自己丈夫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女。 周母心里一咯噔,她不过是去移了下车,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赶紧走过去询问:“这是怎么了?” 见到周母回来,本来已经降低分贝的喻文溪又开始撒泼。 他知道周母是这个家对自己最好的人。 每回和周母一起出去上课,他都能得到很多玩具还有各种好吃的,还总是温柔的给他讲故事。 小小的他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比以前那个家好很多,刚开始来这边心里十分害怕,姐姐也一再叮嘱自己要懂事。 他乖巧懂事了一段时间,周母和周父对他的宠爱和纵容,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两人不会对自己发脾气,还会什么事都依着自己,所以也有恃无恐起来。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周母赶紧从喻文清手中接过他抱着轻声安抚。 周予念看着为自己弟弟难受的喻文清,委屈的喻文溪,心疼的周母,生气的周父。 不禁有些恍惚,好熟悉的场景,像是又回到了自己上辈子孤立无援的那天 所有最亲的人都站在自己对立面,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周予念心里一片荒凉,渐渐不能呼吸。 旁边的周宜安敏锐的感觉到周予念情绪不对劲,紧紧握住她的手,将电视关上。 没有了电视里动画片的加持声,屋内就剩下喻文溪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在屋内突兀的回荡,直钻耳膜。 周宜安面容黑沉:“你再哭一下试试?” “再哭一下你今天晚上就给我滚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周母赶紧捂住喻文溪的耳朵,脸色一变:“周宜安!” 一旁的喻文清瞬间血色全无,她红着眼眶无措的看着周父周母。 喻文溪被他的神色吓到,不敢再哭,只抽咽着打嗝。 性格有缺陷的孩子,往往会比正常孩子更敏感,更会看人脸色,喻文溪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开玩笑的。 平时姐姐也和他说不要去招惹周宜安,喻文溪自己也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其实很不好接近,所以也是万万不敢惹的。 可今天自己只是想看电视,他都不让。还当面嫌弃自己,所以喻文溪忍不住发泄自己的不满,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叔叔阿姨为自己做主。 周母不赞同的看向周宜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口无遮拦!文溪才多大,你又多大,你和他计较干什么?” “现在既然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一家人,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父也沉着脸开口:“以后收敛下自己的臭脾气!” 面对父母的指责周宜安依旧一脸平静,他用一只脚撑着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半挡住周予念,视线和周父齐平。 漫不经心的扫过面色苍白的喻文清,害怕得躲在周母怀里的喻文溪。 再次不留情面的开口:“他们算是我哪门子家人,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你们二位喜欢揽责任直管揽,可别妄想我和姐姐也能和你们一样把他们当成责任。” “还有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别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惹我们姐弟二人。” 周母被他的话和态度气得眼眶泛红。 喻文清更是摇摇欲坠,表情难堪又无措。 “谁教你这样和父母说话的!”周父怒道。 第27章 争执 “啪!” 原本应该出现在周宜安脸上的巴掌,打在周予念手臂上,她被打得一踉跄,手臂顿时发麻,周父这力道不可谓不重。 周父错愕又心疼的看向她:“念念你……” 周宜安也紧张的拿起她手臂查看。 周予念拍拍他示意自己没事,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一巴掌打在周宜安脸上,他该有多疼,幸好自己拦住了。 明明父母也爱自己和周宜安,可为什么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丝毫不留情。 面上是和周宜安如出一辙的表情,看着父母一字一顿的道:“宜安说的难道不对吗?我们为什么要对家里莫名多出来的人和颜悦色?物质上满足不够,连精神上也要满足吗?” “他们身世悲惨从小吃苦不是我们造成的,你们心善是你们的事,但不能要求我和宜安也和你们一样。” “本来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到我和宜安头上,当陌生人就成,可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得寸进尺!” “既然您二位喜欢他们,他们心里肯定也是愿意的,明天直接去户籍所改姓上户口吧,大家皆大欢喜!” 此言刚落喻文清忍不住心中一颤,偷偷去看周父周母的反应,可二人似乎都被刚才的话惊到,瞧不出什么。 周予念早就受够了每天面对这两张脸,还有喻文清时不时的盘算和那些暗流涌动的心思。 有些人的心里,不单单只是想在当周家借住的客人,而是想彻底在周家扎根。 也这是她上辈子死之前省悟过来的。 说完不看父母的反应,扶着周宜安回房。 周宜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跟随她的步伐,这一回周予念不再孤单无助。 因为她还有宜安。 父母给予的感情,上辈子她失望透顶,这辈子能再拥有她欣然接受,要是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随时可变,她宁可不要! 夫妻二人心力交瘁的坐在沙发上。 要是周宜安一人这样说他们还可以理解为他性格就是如此。 可连一向好脾气与人为善的周予念也这样说,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怀疑自己决定的对错。 可旁边满脸无措的喻文清和一脸害怕的喻文溪,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他们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而且既然答应了好友,就不能食言,将人带出来又不负责的送走。 可家里的两个孩子,反应这么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喻文清心里说不慌是假的。 她小心的观察周父周母的神色,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纠结,她心里越来越慌,她害怕因为周家姐弟的排斥被送回原来的地方。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平时也从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为什么两人还是这样的态度。 还有文溪,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要针对。 周家姐弟从小就拥有一切,为什么还不满足,一定要把周父周母施舍给自己和文溪的一点爱都霸占吗? 喻文清心里暗恨。 不行,她不能被送回去,要是离开周家那她文溪这一辈子只会烂掉,永无出头之日! 喻文清咬牙,跪在周父周母跟前,一脸惶然,声音哽咽:“都是我和文溪不懂事,以后我们会乖乖的,好好和予念宜安相处,叔叔阿姨不要送我们走。” “妈妈已经走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地方能容纳我们姐弟二人。” “从前的家里爷爷奶奶只想将我卖个好价钱,还要将文溪送给别人养。”说着说着忍不住捂脸哭起来。 喻文溪看到姐姐哭得伤心,也跟着哭,这回不是干嚎而是哭得情真意切:“我我以后不看不看电视,阿姨别别赶我赶我走。” “我乖乖吃吃饭,晚上自自己睡,不去不去找叔叔阿姨阿姨睡。” 这段时间喻文清为了让喻文溪和周父周母培养感情,特意叮嘱他晚上主动去找他们,和他们一起睡。 一来二去也让周父周母和喻文溪感情更加深厚起来。 姐弟二人哭做一团。 周母看着眼前的场景,将人扶起来搂住,忍不住心酸,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好友的骨肉,好友半辈子过得悲惨。 两个孩子也跟着吃了多年的苦,他们怎么忍心将可怜的孩子送走。 送回去无异于送他们进火坑。 周父则是沉默的抽着烟,他平时在家里基本不抽烟。 这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之间看来注定只能有一方退让。 周父将烟掐灭,起身。 周母一把抓住丈夫的手,担忧的看向他。 周父安抚的对她扯起一抹笑:“没事,我去找宜安念念两个说说话。”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周父进了周予念的房间,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身体颤栗,不得不倚着沙发来支撑自己。 她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宣判。 房间内 周予念正蹲在行李箱旁边整理自己的东西,边整理边问周宜安:“你有什么要拿的,我去你房间拿。” 周宜安想了会摇头:“带不带都无所谓,需要的东西都能买到,待会拿个书包就成。” “念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父走进来就看到周予念在收拾行李箱,眼皮忍不住一跳。 周予念头也不抬:“去奶奶家。” 周父语气带着小心:“你奶奶这半年都不在国内,家里灰都积了几层,你们现在过去还得搞卫生,宜安又受了伤,多不方便。” “没事,我们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请阿姨上门搞卫生。” 周宜安倚靠在床头悠闲的晃着自己悬空的腿,不紧不慢的开口。 “到时候姐姐这个房间就给那个喻文清住,我那个房间就给喻文溪住。” “你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我和姐姐也开开心心不要每天对着那两张脸,多么一举两得的事。” “他们改口叫爸妈,我们改口叫叔姨,到时候奶奶回来问起就说是猫教老虎上树,天下奇闻无奇不有呗。” 周父再次黑脸,周宜安那只裹着纱布的脚还在眼前不停晃,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心想他今天被砸的怎么不是嘴巴,这样也能少气自己几句。 周父深一口气决定无视他,继续和周予念说话:“念念,今天爸爸不该动手打人,你别生气,爸爸给你道歉。” “可是爸,你今天打算打的是我啊。”周宜安凉凉补充。 周父忍无可忍,一巴掌朝他那只没受伤的脚拍过去:“我在和你姐姐说话,别插嘴!” 周予念终于清理好东西,站起来看向周父,面上带着淡笑:“宜安说得不错,您今天要打的确实是他,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您之所以会和我说,不过是因为只要把我说通了,宜安这边肯定也没问题。” 可是爸爸您想说通我什么呢?接纳喻家姐弟?和您跟妈妈一样把他们当家人对待?事事想着他们有好东西和他们一起分享?” “我可以很明确的和您说,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刚开始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已经默认了他们住在家里,但今天过后连和他们同呆在一个屋檐下我都不能忍受。” 喻文溪今天的作为,让周予念看到了他上辈子的模样,想到了上辈子死去的周宜安,所以她没法再容忍。 周父有些挫败的看着面前一脸乖顺实则比儿子还执拗的女儿。 是他想错了,怎么觉得念念心软好说话就从她这儿入手呢。 其实他这个女儿才是家里性格最执拗,最容易钻牛角尖的。 宜安因为性格骄傲很多事不看在眼里反而对什么都无所谓,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事,所以基本上都跟着念念的方向走。 而念念,她的心软和好说话都是对认可的人,所以对她不认可的喻家姐弟说不接受就不会再接受。 周父苦涩的扯起嘴角,眼里露出疲惫:“是爸爸妈妈做事欠考虑,没有问你和宜安的意见就直接将人接回了家,这事爸爸也和你们道歉。” “但是人现在已经接过来,我和你妈妈肯定要为他们负责的,不可能再送回原来的地方。” “你们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们,以后在家里就当个陌生人,不说话不打招呼都行,我和你妈妈也不会再要求你们要怎样做,你看好不好?” 面对周父苦口婆心的劝说,周予念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周父至少现在还是在乎她和宜安多一点。 不然何必过来和她说这么多,周予念心软了一瞬。 第28章 转学 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就清醒过来,她很清楚要是日日面对姐弟二人,她不可能不在乎。 而且她不想费精力去应付喻文清的那些心思。 但她也知道周父周母不可能将人送回去,喻文清明年就成年了,送去孤儿院也不实际。 面对周父的请求,好半响周予念才平静的开口:“您近期帮喻文清办理转学手续,并且她寄宿。喻文溪的话现在可以住在家里,但等他能正常上学后必须寄托管。” “等喻文清考上大学,不要再出现在家里。” “喻文溪十岁时送到他姐姐那,现在可以住家里,但不要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碍眼,去上学也必须托管。” “要是您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和宜安会一直住在奶奶那边,这不是威胁您,我们有选择的权利,没必要委屈自己和他们共处一室。” 周宜安见缝插针的补充:“我可以养活我姐,也不用你们的钱,而且奶奶也是我们的监护人。” 他们有钱也有监护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父这会没心思说他,仔细思索起周予念的话。 房间静默下来,都在等周父的决定。 过了许久,周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一对儿女:“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按你说的来,爸爸现在就去跟你妈妈和文清说。” 周予念点头:“那您去和妈妈商量,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 等周父出去,周予念脱力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终于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能远离喻家姐弟的机会。 这回不管父母答不答应,她都可以不用再虚委与蛇,维持表面和平。 周宜安见状也学她一样躺下来,他侧过身认真的问周予念:“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周予念也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忍不住怔怔的看着他鲜活的脸:“是啊,我觉得松了口气。” “那就好,要是爸妈实在舍不得他们两个,我们也不怕。”周宜安一脸自信。 周予念笑容轻松的摸了摸他有些刺手的头发。 她怕什么呢,她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孤立无援的时刻,她的底气比外面那两人厚实得多。 想起和周宜安今天的作为,忍不住和他道:“你不觉得我们俩今天就像那种小说里的恶毒的反派吗?恃强凌弱,赶走身世可怜的主角。” “对面父母的示弱和难处铁石心肠。” 周宜安毫不在意的眨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反派就反派呗,爸妈将人直接带回家些事做得压根就欠考虑,你没看到他们至今都没告诉奶奶吗?” “要是奶奶知道了,都不会让我们沾手直接就将人送走。” “况且……”周宜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什么主角是要靠别人的,你说是吧?” 少年目光转向虚空,神情莫测。 “滴!” “滴!” “滴!” 周予念觉得自己脑子里又响起了熟悉的机械警报声,以至于她没听清周宜安最后的话。 她赶紧看向他,想观察他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见他面色如常,周予念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继续说话不提。 客厅内 周父把周予念的要求对妻子和喻文清言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周母心中叹息,但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文清就算转学办理寄宿也和他们在同个城市,在眼皮子底下。 一样可以有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文溪的话现在还是可以留在家里治疗,等情况好点去上学托管也没大问题。 至于念念说的等文清大学后不再回周家,文溪十岁的时候送走和她一起,这些也不过分,正常也是如此,反正他们私下也能提供经济支持。 周母虽然自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还是要征求文清的意见,也不知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可别钻牛角尖非要和念念姐弟二人计较才好。 喻文清能怎么想呢,其实这已经是对自己和文溪最好的结果了。 不用回原来的地方,依然为自己提供优秀的教育资源,文溪可以治病以后也能留在这边上学。 但她还是觉得不甘心,本来她可以一直生活在周家每天放学都回来,和叔叔阿姨像父母和孩子一样相处。 现在只能在学校寄宿,周末回来,每次回来都得像客人一样客气,成为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而且大学后就要脱离周家,这种情况也没在她预想中。 周父周母是她心里的港湾,她本想一直待在周家,以后再好好回报他们。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有周家姐弟在,周家只会是她临时的栖身之所,不会是她的家也不会是文溪的家。 但这些喻文清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再不甘也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周父能把事情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说明他心里认可周予念的要求。 至于周母,喻文清觉得她听后也会认可,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没差别,他们大了本来也是要离开周家的,这也没让他们失信于人。 果然,不一会周母就询问她:“文清你觉得怎么样?你周叔叔会重新给你找个好学校,而且寄宿的话比每天上下学来回跑节省时间,你也能拿出更多的时间学习。” “文溪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带他去上治疗干预课。” “等他能上学也能托管,说明他情况在好转,托管能更好的锻炼他和同龄人相处,算是皆大欢喜。” 周父也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喻文清按下心里强烈的不甘,语气忍不住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都听叔叔阿姨的。” 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尽可能让周父周母愧疚。 果然周父周母听到这话,同时松了口气,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越发的愧疚。 “吃穿用度方面你都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有的你都会有,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其他的阿姨都会给你安排。” 喻文清面上泪如雨下充满感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喻文溪跟着自己姐姐回房,他不知道大家在争执什么,说的话他也半懂不懂。 但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惹了那个不好惹的哥哥。 回到房间后他小心翼翼的去拉喻文清的手。 他知道自己姐姐这会心情不好。 喻文清确实心情很差,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可她已经习惯所有好事坏事都自己慢慢消化,不让其出现在脸上。 见弟弟牵自己的手,一副害怕又依恋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 文溪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呢,电视的事不过是周家姐弟借题发挥的一个借口而已。 将人抱在膝盖上,对上他懵懂的双眼,喻文清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还是一字一句的叮嘱他:“姐姐再和你说一次,你在这里不要任性,不要耍脾气,更不要去得罪周予念和周宜安,离他们远远的知道吗?” “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咱们都会被赶走。” “只有以后你有了底气和实力才有任性的资格。” 年幼的喻文溪对前面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听懂了被赶走几个字,赶紧抱住自己姐姐,嘴里不住嘟囔:“不要要被赶走,这这里好。” 喻文清忍住心酸,加重自己的语气:“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 “乖乖乖的。” “我我会乖乖的。” 第29章 一封信 第二天校运会继续进行,周宜安在家养伤,周予念让周父给请了假,上午大半天都待在家里。 家中其余人都有事外出,就剩姐弟二人,两人丝毫没被昨天的事影响,依旧如常。 吴阿姨中午过来给他们做饭时看到周宜安的脚,好一通心疼的嘘寒问暖,特意给他炖了骨头汤。 盯着他一口不剩的喝完,喝完后还拿了块大骨头让他啃。 周宜安拒绝无门,只能双手捧着骨头啃得一脸生无可恋。 周予念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拿出相机拍下他的姿容,气得他把骨头啃得更用力。 上辈子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后,吴阿姨在周家没做多久也辞职了。 辞职后时不时给周予念发消息聊天话家常,说她和周宜安小时候的趣事。 和周父周母相反,去世的周宜安从来不是周予念不能提起的伤口,她反而希望有人能时刻记得他,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周予念那时候很喜欢和吴阿姨聊天。 后来周予念才得知,吴阿姨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劝辞的。 吴阿姨看着她和周宜安长大,家里突然少两个人,她除了难受外更多的是不习惯。 她性格淳朴不拘小节,总是忍不住念叨,做菜时也习惯性做她和周宜安喜欢吃的菜。 但这么做无益于在周家父母伤口撒盐,喻文清便主动去劝辞,这也是某次聊天聊到这个话题,周予念才得知的。 吴阿姨当时的原话是:“那个文清啊,表面上对我笑盈盈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客气。” “说是说我这么多年在你们家工作辛苦,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我不适合再待在你家工作。” “其实她就是觉得我经常提起你和宜安,让你爸妈难受才让我走的,可我不提,你爸妈也一样也难受啊,而且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哪里能忍住不提。” “阿姨也不怪她辞退我,你和宜安都离开了,我待着也没啥意思,早点回家养老也成。” “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外人,你们这才走了多久她就一副主人翁的做派,还施舍似的说多给我发一个月工资。” “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在你家做了十几年从来没犯过错,她主动辞退我哪里是多发一个月工资就行的。” “我直接找你爸妈,你爸妈应该也是知道这个事的,最后很爽快的给我多结了三个月工资,还有年终的红包也一并给了。” “文清她做事太不地道。” 当时周予念听吴阿姨吐槽,不禁伤感物是人非,不过才多久,家里连提起宜安的人都不能有了吗? 为此她回家质问父母,结果自然是和父母大闹一场。 见周宜安终于把骨头啃干净,吴阿姨满意的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走之前对周宜安道:“晚上阿姨过来给你炖猪蹄,伤了骨头就得多补才好得快。” 周宜安:…… 他觉得不补也行。 周予念赶紧补充:“吴阿姨您记得猪脚选那种肉肥厚点的,你看宜安受伤小脸蛋都憔悴了不少,也需要补充胶原蛋白美美容。” 吴阿姨端详周宜安片刻,认同的点头:“确实,宜安这俊俏的脸蛋可不能失色,那我再给他加一道红枣猪肚汤。” 说完哼着走腔版的好汉歌,提着一袋垃圾步履轻快的出门。 周宜安幽怨的看着乐不可支的周予念:“你这人真是坏得很!” “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嘛。”周予念丝毫不心虚。 “行啦,别拉着张脸,晚上我也陪你啃一个。” “这还差不多,那个猪肚汤红枣你也得喝一碗!” 下午周予念还得去学校参加校运会的闭幕仪式,周宜安要去医院打消炎针。 本来周母说等她忙完回家带他去医院,周宜安不想去太晚说自己去就行。 医院给他配了个单脚拐杖,周予念怕他摔着本想扶他下楼。 可他把拐杖使得得心应手,一个伤残人士比她走得还快。 伤残人士本人站在前面回头看落后的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念念你行不行啊,平时让你锻炼身体,你就会躲懒,现在连我一个单脚走路的都走不过。” 周予念:…… 她可以现在去把拐杖抢了,然后再踹那条好腿让他摔地上吗? 将人送上车后,周予念叮嘱他:“打完针你在医院等我一下,学校那边很快就能结束,我过去接你。” “手机拿好,有事打电话。” 周宜安乖巧点头。 学校本来是不能带手机的,但今天没课又是特殊情况,周予念也就拿了手机。 两人分开后,周予念赶到学校,操场上还有最后一个体育项目在比赛。 女生800米 操场上有不少同学在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打气,不出意外喻文清成功进入了决赛。 张思凯比自己参加决赛还激动,在一旁陪跑大声鼓励她,班上有不少同学在给她加油打气。 周予念看了几眼就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喻文清最后以遥遥领先二三名的成绩取得了女子800米的第一名,跑完后还有余力去扶感觉比自己还累的张思凯。 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她心里十分满足,她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和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是一样的,甚至不会比他们差。 第一名的奖金是600元,将奖金小心的放好,这是第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钱。 至于是存起来还是拿来做什么,喻文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比赛结束后,执了两天勤的孙怡然把袖标上交后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们这些班干部就是被拉来当苦力的,有比赛时除了上厕所必须在规定的地方执勤,她整整站了两天! 回班级候场处看到周予念,她跑过去一脸关切的问:“宜安的脚没事吧?” 周予念给她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拍片结果是脚趾骨折,还给趾甲给拔了,估计得长一段时间。” “嘶!” 光听拔趾甲,孙怡然就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宜安可真是遭了大罪。” 突然想到什么和周予念道:“今天有个女生在问班上的同学,你来没来学校。” “女生?你认识吗?” 孙怡然摇头:“我不认识,好像是高一的。” 周予念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那个推周宜安的女生,但她不是被带回去了吗? 没过多久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周予念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走到她们班前面,不知道问了前面的同学什么。 被问的同学向后指了指。 陌生女生径直朝这边走过来,最后停在周予念跟前,脸上带着丝紧张。 这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周予念好奇的问她:“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陌生女生小声道:“我们去可以去那边聊吗?”指着不远处花坛边的空地。 周予念也好奇她要和自己聊什么,点头同意。 两人避开人群站在花坛边,女生将人叫过来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从怀里拿出一个明显是信的物件递给她。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女生小声和她解释:“这是黄姝嘉让我转交给你的。” “黄姝嘉?” 女生赶紧解释:“就是,就是昨天推你弟弟的那个女生。” 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忍不住帮自己的朋友解释:“姝嘉她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小学习成绩优异,性格温柔,乐于助人,对谁都笑盈盈的从来不发脾气,可自从……” 女生没有再多说,很快就低头小跑着离开。 第30章 黄姝嘉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上精巧的信。 信的外观和女孩的名字一样美好,上面画了漂亮的插画,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生,周予念不知道这个叫黄姝嘉的女生在信里会和自己说什么,也很好奇她会和自己说什么。 眼见那边已经在喊集合,她先将信收起来,打算晚点再看。 闭幕式比开幕式简单,领导表扬了一番获奖的同学,很快就放大家解散。 校运会是周五和周六两天,解散完后大家犹如放出笼子的鸟,四散开来。 周予念给周父周母打电话说自己去接周宜安,让他们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出校门后给周宜安发消息,刚好他那边吊水也快滴完了,现在过去刚好。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展开黄姝嘉的信,入眼的是一手娟秀漂亮的字。 予念姐: 予念姐姐你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黄姝嘉,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给你写信吧,觉得我们素不相识我能和你说什么,这说不定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 我偷偷和你说,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是的,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不过认识的地方和方式都不太美好,虽然在一起待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你也可以把这封信当成我的胡言乱语,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让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当然我希望现在是现实,因为我们上辈子都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现在我也不开心,但至少还是比上辈子好,而你现在也比上辈子好。 你昨天说的没错,我就私下见过周宜安两次,也并不喜欢他。 只从我表姐陆筝筝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因为我表姐提起他时是总是一脸雀跃,我猜测她很喜欢周宜安。 表姐总喜欢抢我的东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后,所以我想先下手为强抢他喜欢的人,才会坏心的策划一场表白,看到你后万幸我的计划没有成功。 至于昨天推周宜安的那个事,确实如我和你说的那样,是经常出现在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引导我做的,我没有撒谎。 脑子里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我的病,我现在已经得了和上辈子一样的病。 之后我的病也会因为家里一些不好的事变得越来越严重,直至和上辈子一样。 我不想变得和上辈子那样无法控制自己,最后被关在医院。 所以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我央求爸爸带我出国治病,爸爸也同意了,过两天我就会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然后出国。 好啦,我就说这么多,不管你怎么看待这封信,希望我治好病回来后,予念姐姐你还是好好的,也一定要好好的! 黄姝嘉 周予念盯着手上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黄姝嘉她…… 也是和自己一样重生回来的吗?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信中所言她现在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只是还没有到那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家中不好的事…… 是昨天周宜安说的那个事吗?妈妈去世,亲奶奶和亲外祖都想要小姨嫁给她父亲。 而她的表姐陆筝筝,这个喜欢周宜安的女生,又在黄姝嘉的生活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呢?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黄姝嘉身上发生的事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关联吗? 见的士在目的地停下,周予念只得收回思绪将信收好。 她到输液室时,周宜安正聚精会神的和同屋的小朋友一起看动画片。 周予念悄悄走过去准备吓他一吓,可这人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开口:“念念你是真幼稚。” 周予念无趣的撇嘴:“是你太没意思。” 周宜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拉着她胳膊:“走走走,快带我这个没意思的人回家。” 他起身动作飞快,丝毫不顾及自己骨折的脚,看得周予念眼皮直抽赶紧将拐杖拿给他。 没好气道:“医生让你这几天少动不要再磕碰到,你倒好只怕自己好得快,就差拿伤脚原地踏步了。” “还有你受伤的是左脚,你右手抓我做什么?” 周宜安理不直气也壮:“这不就顺手的事嘛,要不你来我左边?” “你这单拐使得比你腿还顺,哪里需要人扶,自己走!” 周予念说完一个人径直往外走。 周宜安柱着拐杖飞快的跟上她的步伐,嘴里不停:“我是伤患,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知道这对幼小的我是多大的伤害吗?” 医院大厅其他脚受伤的病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再对比身边的这个同样受伤的“幼小” 周予念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确实天赋异禀,除了脑子连身体都比别人强。 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除了昨天痛得厉害那阵精神萎靡,第二天就跟没事人样。 周宜安不满周予念自己走,非得走到她左边用自己右手勾住她的手臂:“你就得搀我。” “有些人还说我幼稚,自己更幼稚。” “我都没成年,幼稚点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依偎着走在医院喧闹的门诊大厅里,病人和家属匆匆从身边经过,不同轨迹的人在这一刻短暂的擦肩,再各自回归不同的人生。 就像她和黄姝嘉,上辈子因为相似的病,不得已在一个病房相遇,才有了这辈子短暂的再遇,和一封意外的信件。 她们应该都能和上辈子有不一样的人生吧…… 周予念两人到家时,周父周母和喻家姐弟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笑语晏晏的说着什么。 见到二人开门进来,客厅本来和谐的气氛反而一静,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都不太在意,和父母打声招呼就径直回房间。 反倒是厨房里忙碌的吴阿姨探出头询问:“念念和宜安回来啦,正好我给宜安炖的猪脚马上就能出锅了。” 周母和周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懊恼,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和自己亲生孩子这么疏离。 喻文清像是没看出周父周母心情的变化,脸上满是对他们的孺慕还有一丝羞窘:“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钱,所以想着买份礼物感谢叔叔阿姨对我和文溪的帮助,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我们怎么会嫌弃,你这孩子这么有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周母赶紧拿起喻文送的丝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周父则将她送的打火机揣进口袋,意思不言而喻。 餐桌旁布菜的吴阿姨忍不住小声嘀咕:“念念之前舞蹈比赛得的奖金不是都给大家买了礼物吗?” “还有宜安,三天两头的拿奖,得的奖金也没少买东西啊,每回外出比赛都会买其他城市的特产回来,连我都有份哩。” “也不知道送个东西有啥好大张旗鼓的,还特意将人都喊到大厅,嘴上说着怕别人嫌弃,要真怕嫌弃就别送呗。” 反正她是不懂,从喻家姐弟来了周家后,对他们比对自己亲生孩子都好,宜安受伤去打针念念说不用去接,就真不去接,也不想想两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得打车回来。 也不怕宜安再次给伤到,反而那个文溪,倒是回回不落的去接送,也不是说不应该去接,毕竟他才那么点大,可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吴阿姨的想法周父周母自然不知道,她有边界感不会大声嚷嚷出来,最多在心里吐槽,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打工的哪里能管得了。 很快将饭菜摆好叫大家开饭,周予念和周宜安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 周宜安路过喻文溪时,离他还有好几步距离,小孩儿马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往后连退几步。 一个没注意屁股朝下摔倒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张嘴就要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宜安,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落下来。 加上他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第31章 确定 周宜安停住脚步,双手环胸好以暇整的看着他一连串动作。 漆黑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他,不辨喜怒,喻文溪被他得害怕,面上越发惊恐,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往后缩。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喻文清看到弟弟摔倒在地,赶紧过来将他抱起。 神情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周宜安,小声开口:“宜安你怎么……” 周父周母也围过来,看着在喻文清怀里瑟瑟发抖的喻文溪,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高高在上的周宜安。 周母忍不住说道:“宜安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老是欺负文溪,他才多大?不说要你爱护他,至少也不能欺负他啊。” 周父也是不赞同的看着这个自小就不让他们操心引以为傲的儿子。 很不理解他怎么非要和这么小的孩子过不去。 几人表现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都觉得是周宜安给人喻文溪推倒的。 周予念走过来站在周宜安身侧扫了眼喻文溪,随口问他:“他又在你跟前讨嫌?”声音不小,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面对父母的指责无所谓的周宜安这会反倒拉着她的手委屈起来:“他可不就是讨嫌,自己摔地上,隔老远都要怪到我头上来。” “我看连路过的蚂蚁都得给他背锅。” 说完诚恳的和父母建议:“我看您二位也别光带他去治疗现在的问题,也带他去检查下小脑,看发育得完不完全。” “咦,原来是自己没站稳摔的呀,那怎么大家都觉得是你将他推倒的?这么大个孩子连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推的都不知道,我看不止要去看小脑连大脑也一起去看看吧。” 周予念凉凉的补充。 大家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周父周母,看着儿子女儿一唱一和,完全把对喻家姐弟的排斥和不喜赤裸裸的摆在表面。 喻文清表情难堪,将喻文溪抱得紧紧的,垂下头低声开口:“文溪还小不懂事,要是之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代他道歉。以后我让他尽量待在自己房间少来公共场所。” 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周父周母心里又难受又心疼。 他们刚看到文溪摔在地上,宜安又是一脸瞧热闹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是宜安将人推倒的。 结果他们说是文溪自己摔的,虽然此刻因为姐弟二人的话有点生气,但也不好再出言斥责。 在厨房忙的吴阿姨走过来,一脸疑惑的开口:“这是咋了?怎么都围在这里不去吃饭,刚刚文溪不就是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嘛。” “小孩子摔摔打打很正常,怎么一个个的脸色这么差?” “文溪真是自己摔的?”周母尤自追问。 “可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就给摔咯。” 吴阿姨将手在围裙上擦擦,奇怪的问周母:“难道还有谁会推他吗?” 周母闻言面色讪讪,心里愧疚,她怎么能这么想宜安,自己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样,难道作为母亲的还不清楚吗? 想和儿子说些缓和的话,周宜安却若无其事的拉着周予念去餐厅。 边走边和周予念道:“我就说他小脑不发达吧,站着都能平地摔。”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确实,小脑不发达的人平衡能力不好。” 周父咳嗽一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吴阿姨左看右看小声嘀咕:“还真以为宜安推的啊?”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经过她时,表情意味不明:“您看到文溪摔地上,怎么不过来把他扶起来呢?” 吴阿姨:…… 不是,她就一个做饭的阿姨,怎么还得兼职看孩子呀,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不就是? 餐桌上 因为刚才的闹剧大家都很沉默,吴阿姨被喻文清刚才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在厨房没出来。 打破沉默的是周予念。 “爸爸,昨天晚上我说的转学的事,您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帮她办手续?” 直白的话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成功的让桌上的人停止了吃饭夹菜的动作。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捏住筷子,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周父放下筷子,叹口气试着和女儿商量:“你们这学期也临近期中,文清现在转走的话,到那边学校也不能很快适应。” “一来二去也耽误她学习,你看要不这样,等过了这个学期,下个学期爸爸再帮她办理转学手续。” 看着自己父亲为了其他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些推诿的话,周予念除了觉得荒诞外,更多的是无动于衷。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爸爸,昨天咱们说好的,该什么时候转走就什么时候转走,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而且……” 周予念顿了下,继续道:“不说她学习还没被耽误就算耽误了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可不背锅,毕竟现在的成绩也需要你们出钱上辅导课不是吗?去了那边你们继续让她上辅导课就是。” 毫不留情,甚至凉薄得过份的话,让周父周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一向乖巧心善的女儿说出来的。 低头吃饭的周宜安像是没察觉饭桌上的机锋,给周予念夹了一块猪脚:“多吃点,美容。” 周予念反手给他夹了两块大的,将他的碗堆得满满的:“伤哪补哪。” “念念你……” 周予念将视线转向周母,神情中有不易察觉的失望:“我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个事也是昨天爸爸答应的,我只不过是提醒他早点落实而已。” “而且我说的耽误学习与我无关难道不是事实?都没影的事您难道就想让我先把责担了?” “刚刚喻文溪摔倒您连核实都没核实,就觉得是宜安推的,直接质问他,您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周母沉默下来,她刚刚做得确实不对,自己脑子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宜安表面对自己刚刚的作为不以为意,可周母知道宜安心里也只怕也是和他姐姐一样想的,心里忍不住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周父拍板,他神情复杂:“就按昨天说好的,等周一我去学校给文清办转学手续。” “刚刚误会宜安的事是我们不对,可你们也太过咄咄逼人,做事还是要给人留有余地的好。” 周宜安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父亲:“您是不是觉得都是我和姐姐的问题?” “从始至终都是您二位莫名其妙的善心引起的这一系列麻烦,我跟姐姐也是无辜被卷入的,本来这两人就和我们毫无关系,生活中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当初不问我们的意见,人来了后又要我们的态度,我们不是提线木偶会有自己的喜恶和思想。” “留余地?什么余地?我们留的余地还不够多吗?要是真的没留余地,那这两个人就应该滚回自己老家!” “你……”周父气得拿手指着周宜安的鼻子,最终无力的放下。 周母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心脏,感觉一昔之间翻了天。 喻文清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冷眼看着她和文溪两人像垃圾一样被周家姐弟这么嫌弃,甚至当面践踏鞭挞她的尊严,没有丝毫顾及。 其实要是有点气性的人,肯定不会再留下来,不会在此多留一刻。 可她只能留下来,没有选择,甚至面对他们这些伤人的话,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像个没皮没脸的人般忍受。 恨意不断在心底滋生,凭什么他们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可以随便践踏他人尊严,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仗着父母的纵容为所欲为吗? 总有一天他们拥有的她都会拥有,她经历的这些难堪,自尊被踩在底下的滋味也会让他们全都体验一遍! 转学的事敲定时间之后,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饭桌上其他人也没有胃口再吃,草草吃几口就离开了餐桌。 等父母和喻家姐弟都走后,周予念搓了搓自己的脸,问正慢条斯理啃猪蹄的周宜安:“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反派?” 周宜安咬着猪蹄端详她片刻:“你可当不了反派,心太软。” “心太软?” 周予念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对我有某种滤镜吧?我都将人从咱们学校逼走了。” 终于将手上这块大猪蹄啃完,周宜安松了口气,这东西太腻了。 “我以为你会让爸爸把那小孩送孤儿院,或者是找人领养,结果你居然还能容忍他在家里呆这么久。” “喻文清的话,你的做法倒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不会让她周末和寒暑假还出现在我眼前。” “反正要是我做的话,不管爸妈是个什么想法他们都别想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周予念恍然:“对哦,在考上大学之前,她寒暑假和周末还是会回来。” 说完又怨他:“我第一次当反派没经验,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你有办法将人送走,怎么也不说?” 周宜安满脸无辜:“我这不是跟着你的节奏走嘛,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会有意见。而且你不是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好嘛。” “好你个跟屁虫粘人精周宜安。” 少年笑弯了眼,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两个词。 “宜安呐,阿姨给你偷偷留了一块肉多的大猪蹄,赶紧把它吃了。” 吴阿姨端着锅从厨房出来,又从锅里给周宜安夹了一大块猪蹄。 周宜安:…… 眼睛瞬间无神,眼尾下垂。 周予念笑得幸灾乐祸。 第32章 转走 “这次校运会大家表现得非常不错,班上同学都很积极的为班级荣誉出自己的一份力。” “除了周予念同学为大家提供的服装,给咱们班这次的方阵队添彩增色,还有喻文清同学这次的800米,为咱们班拿下了第一名!” “作为本次负责人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同学也非常不错,做事认真负责,获得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可。” 班主任话音刚落,班上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被表扬的几人除了喻文清都是一脸笑容。 明明被表扬是好事,也是她自转学以来可以成功走近班上同学的一个契机,可喻文清现在笑不出来。 在好不容易大家都认识了自己,可她却要再次转学离开。 班主任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觉得凄凉。 “很可惜喻文清同学只能短暂的和大家相处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转去其他学校。” “同学一场都是缘分,让我们在此祝她前程似锦!”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很奇怪这个新同学怎么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为她鼓掌。 掌声停下后,喻文清也站起来,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转学过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十分开心,班上的学习氛围和老师们的教导让我受益良多,同学们对我也多有照顾,但由于一些原因让我不得不转去其他学校学习。” 说到原因的时候,她视线在前座的周予念身上停留了片刻,再若无其事的转开。 做为她同桌的寻砚自然感觉到了,他皱眉看了眼自己这个同桌。 “我也祝在座的同学每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教室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其中要属张思凯最伤心,好不容易有个跑八百米的王者,这才带飞他一把,就要转走,他明年可怎么办? 他同桌安慰:“这一回够你养老。” 班主任走后大家开始早自习,喻文清在座位上提前收自己的东西,等周父那边和两个学校交接好她就得离开。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待的时间不长,课桌上都是各科书籍和一些老师发的试卷,很好收拾。 她这段时间在班上没有要好的同学,和大家关系都泛泛,也没有要特意告别的人。 但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离开,喻文清不自觉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同桌寻砚,他又在目空一切的神游天外。 这个同桌虽然平时目中无人,但喻文清也不得不承认他各方面的优秀和周宜安不相上下。 但两人其实不太像,一个是骨子里冷,一个则只是表面高冷。 周宜安是前者,寻砚是后者,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很重视周予念。 周宜安对周予念的重视大家都知道,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但寻砚么,应该是喜欢周予念的。 不,应该说是暗恋,他并没有让别人知道,平时掩饰得很好,周予念也毫不知情。 这是喻文清上次无意从他眼神中看出来的,但到底是不是她还需要验证。 她突然很想看着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要是真的被她戳破心思,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怀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喻文清用便利贴写了张小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你喜欢周予念”贴在寻砚和自己课桌中间。 寻砚神色莫名的看向打断自己神游的同桌,她能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见她神秘的指着自己的课桌,寻砚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入目的六个字成功的让他愣住。 随后将便利贴扯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似是不理解她的脑回路:“这关你什么事?” 没有否认。 喻文清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得一脸顽皮:“没人知道却被我发现了,你算不算有把柄被我抓住。” 寻眼闭眼懒得再理她,真是脑子有问题。 喻文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有看到寻砚恼羞成怒,心中失望,这些人还真是都有颗强大的心脏。 前座的周予念也是,面对被她逼走的自己丝毫不觉得愧疚,还在和同桌偷偷说小话。 周予念和齐致远正在讨论校园文化艺术节报名主持人的事。 “你最近是信心大增啊,小远子。” “可不是,校运会我都手到擒来,艺术节自然不在话下。” “可校运会播音员不用露脸,艺术节台下都是观众,主持人身高长相应该都有要求吧?。” 齐致远闻言不高兴了,他目光危险的看着自己同桌:“你这是说我身高长相不行吗?”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斟酌措辞:“也不是说不行,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齐致远个子不矮,五官也是浓眉大眼的,就是人瞧着不太靠谱,从校运会给寻砚点歌还有念加油稿就能看出。 说到加油稿,周予念恍然想起一个事,她面色奇怪的盯着齐致远:“你还记得你给寻砚和周宜安念的加油稿吗?” “记得啊,那稿子可是我亲手写的,是不是很有实力?。” “你给寻砚念加油稿那次,他比赛输了。你给周宜安念稿子那次,他被铅球砸到脚。” “确实挺有实力,但你下回别写了。” 齐致远双眼放光:“我稿子还有这实力?” 赶紧转头问寻砚:“你艺术节报节目不,报的话我努力争取当主持人,到时候给你报幕,我亲手写报幕词。” 寻砚:??? 他又抽什么疯。 周予安:…… 什么仇什么怨。 中午班主任叫喻文清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有几个字需要她签一下。 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时,周父也在。 周父这段时间来学校的次数频繁,又是周宜安的家长,教导主任拉着他一直说周宜安,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筐接一筐。 喻文清刚进办公室,随之又进来两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应该是一对父女。 父亲身高气场都很出众,女儿看着文静内敛微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带着喻文清在某杂志上曾看到过的品牌logo 两人见到周父似乎都有些吃惊,周父笑着和两人解释了几句。 黄姝嘉听完周父的话,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喻文清。 喻文清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只一眼黄姝嘉就收回视线,重新垂下头,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女生身上有和自己表姐陆筝筝一样的气息,她很不喜欢。 刚刚予念姐姐的爸爸说这个女生是好友的孩子,还有一个弟弟,都暂时寄住在家中。 表姐和小姨本来也是寄住在她家里的,可妈妈去世后,她们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和上辈子一样,不过上辈子自己毫无防备最后被她们生生逼疯,这辈子她们还只是露出苗头自己也能来得及应对。 这个女生会和上辈子予念姐的病有关吗? 被黄姝嘉莫名冷待的喻文清,忍不住皱眉,自己应该不认识她吧,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边老师和家长都没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涌动,周父谢过教导主任后,让喻文清过去签了几个字,这边学校的手续就算办完了。 明天周父再去另外的学校交接一下,喻文清后天就能过去上学。 喻文清跟在周父身后,出去前她隐约听到那个女生的父亲和教导主任说国外学校那边已经办好手续,很快就能过去。 原来是要出国啊…… 第33章 赠菜 和周父分开后,喻文清独自前往食堂,已经过了饭点,这会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饭。 她正在出神的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喻同学?喻同学?” 很耳熟,喻文清回神朝后看过去,是同班的莫云桢,那个和自己一样来自偏远小山村的男同学。 两人除了刚开始来学校那天中午在食堂有过交集,其他时候都没有过交流。 身材颀长的男生,面容清澈,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校服,一双陈旧洗得干干净净的布鞋。 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脸上还带了点羞涩。 见她回头,有点局促的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喻文清不明所以的接过,放在手里颇有重量。 男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她解释:“上次说要给你带我奶奶自己腌的菜,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拿给你,你不是要转学了吗?走之前我拿给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喻文清看着男生赤忱又明亮的双眼,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份量。 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她脸上却是一脸感激:“谢谢你,莫云桢。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说完又很开心的对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我现在先去食堂吃饭,不然食堂待会得打烊了。 莫云桢见她这么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忍不住心潮雀跃露出一口白牙,赶紧对她道:“那你赶紧去食堂,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 “那我先走啦。” 喻文清到食堂,只有一个窗口还有菜,她随意打了点,将塑料袋随手放在桌子上,丝毫没有打开看看或者尝一口的意思。 咸菜再好吃也是咸菜,她没来这边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吃,家里很多时候也只有这些腌制咸菜吃。 这种东西不容易坏很耐放,是她们那个地方家家必备食物,一点咸菜配一碗饭,一顿饭就能解决。 现在她来这里,有更好的选择,又怎么还会再去吃之前那些她早就厌倦的东西。 一口都不会再吃。 喻文清安静的将餐盘里的菜吃完,提起手边明显用了心思包装的塑料袋连同剩饭一起倒进了厨余垃圾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连袋子都不曾打开。 红色的袋子静静的躺在满是油污的厨余垃圾里,袋内干净明亮的玻璃罐内是装得满满腌菜,玻璃罐上有活灵活现的涂鸦还有一句不起眼的寄语。 “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喻文清的转学就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水中掀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很快平息,大家依旧有自己的学习生活。 对周予念来说,她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频率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周末回家也是自己待在房间学习,很少出来。 喻文溪也是如此,白天去医疗机构上干预课程,下午回来,都是自己在房间玩玩具看动画片,除了吃饭很少在公共场所出现。 周父周母兴许是怕之前的冲突再上演,给喻文溪配了个平板,有时陪着他一起观看,大家一时也相安无事。 不过家中还是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周予念和周宜安都能感觉到。 周予念是上辈子经历过,所以并不陌生,而周宜安则是自己敏锐的直觉,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意就是。 倒是吴阿姨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生的父母子女的关系会因为外人变得这么僵硬。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觉得这不能怪予念和宜安两个。 毕竟谁家里突然多出两个没有血缘的陌生人,一来就分走父母的关注和爱,作为亲生孩子都不会开心。 而且他们都没有要求父母将其马上送走,而是继续待在家里,已经十分心善。 这也就是老太太在国外演出不知道,要是老太太回来看到这种情况指不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吴阿姨口中的老太太此刻弹了个视频给周予念。 本来在房间做作业的周予念,看到来电一时有点松怔。 来电人正是她重生回来后还没有联系过的奶奶,不是她不想联系,是因为老太太这段时间在国外工作。 老太太演了一辈子话剧,基本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时从来不看手机,电话打过去都是助理接听,有重要事那边才会回拨过来,不然不会搭理她们。 这种情况她们家的人早已经习惯,所以一般在她外出工作期间都不会去打扰她。 除非是她那边主动联系。 上辈子老太太是在她高三那年暑假去世的,因为一次舞台事故。 上辈子也是在老太太的葬礼过后,周予念对自己一直以来真心对待的喻家姐弟态度冷淡下来。 仔细算来周予念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老太太。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抖着手按了两次接听键才成功接听视频。 一个面容优雅端庄的老人出现在视频里面,视频刚接通那边马上就传来周予念熟悉而又怀念的声音:“奶奶的乖念,你怎么才接视频啊?” 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节奏感。 “宜安那小子在家吗?我给他发短信居敢不回我的!” 见周予念一直盯着手机没说话,老太太奇怪的拿起手机检查:“是视频卡顿了吗?怎么没声音?” 周予念赶紧回神清脆响亮的喊出积存在心里许久的称呼:“奶奶!” “哎!” 老太太也用力的应声。 “不过乖念啊,奶奶耳朵还没聋,下次喊我声音可以小点。” 老太太虽然口中抱怨,面上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孙女。 “嗯嗯!那我下次声音小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宜安那小子去哪里了?从小就人小鬼大,现在居然还敢不回我消息,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周予念赶紧给周宜安上眼药:“可不是,奶奶你可要好好收拾他,连医生的话都不听。” 哦豁!周予念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说表情话。 果然老太太听到医生两个字,神情一变:“宜安生病了?” 怕老太太多想,周予念赶紧补充:“只是前段时间让球砸到脚,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老太太闻言舒了口气:“哦,那没事,被球砸两下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反正伤口长得快恢复得也快。” 周予念:…… 这可真是亲奶奶。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周予念对老太太笑道:“应该是宜安。” “门没关!” 果然是周宜安,他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拿着手机蹭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跟前,将手机递给过去,示意她看。 “念念,我们寒假去长白山滑雪好不好?我把攻略都做好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念念?你怎么不说话?” 周予念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首先你应该喊我姐姐。其次,我是不用操心,但你现在马上就得操心你自己了。” ???? 周宜安满头问号。 他怎么就得马上操心自己了。 “宜安小子!被平放在桌上,不小心被书遮住的手机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予念赶紧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周宜安看到屏幕那边的老太太开心的喊道:“奶奶!” 老太太先是应了声,随后板着脸质问他:“你是不是又把我消息屏蔽了?” 周宜安一脸心虚,顾左右而言其他:“奶奶,您还是这么年轻。” 老太太可不会被他的马屁忽悠,佯装生气的竖起眉头:“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就是把我屏蔽了。” “果然是个坏小子,一点都不贴心老人!” “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没眼看自己这么大个孙子撒娇,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停!你什么德行当我老人家不知道呢。” “还学人家撒娇。” 周宜安收放自如的摆正自己表情,对老太太道:“那我把对您的免打扰取消?” 老太太:…… 可真是她的好大孙。 旁边的周予念怀念的看着眼前温馨又日常的一幕,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老太太把视频挂断后,周予念疑惑的问周宜安:“你真把奶奶消息给屏蔽了?” 周宜安点头:“之前奶奶不忙的时候老是给我推送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天十几条,我没忍住就给她开了消息免打扰。” 周予念:…… 果然年轻气盛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事,”周宜安没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你安排呗,我反正只管跟着你的安排走就成。” 少年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考完期末马上就去!” 周予念无奈,现在元旦都没过,就想着期末,估计也是在家里憋坏了。 第34章 文化艺术节 校园文化艺术节因为一些原因推迟了几次,学校干脆把它放在元旦前夕开展。 齐致远一直在为能当上艺术节主持人大张旗鼓地努力,努力到周予念每天在他旁边装聋作哑,以免和他搭话后被迫看他即兴演讲。 有次周宜安来教室找周予念,都被齐致远拉着让传授经验。 传授怎么让能让女同学尖叫,男同学懊恼顿足的经验。 周宜安当时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寻砚平时看人的眼神。 这怕不是个傻子。 经过齐致远不懈的努力,和不懈的捡漏…… 没错,又是捡漏,据他自己和周予念所言,本来他是备选,两个正选的男主持一个是同年级其他班的,另外一个则是高三学长。 同年级那个男主持在艺术节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和另外一个女主持告白被拒,继而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罢工。 作为备选的齐致远成功上位。 周予念听后不由得沉默。 接下来就是对他由衷的叹服:“致远致远,你爸妈真没给你取错名字,您这一路发展得真是长远啊。” 齐致远露出故做谦虚的笑:“要发展得长远除了实力更重要的是运气。小生不才,运气和实力都还可以。” 这话周予念认同,没法反驳,这种奇怪却实用的漏不是谁都可以捡到的。 艺术节这天白天天气格外的好,这种好天气一直延续到晚上,所以即使是十二月大家坐在操场上也不见冷。 到底是冬天才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也让现场更有氛围。 她们班观看晚会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远,时不时听到舞台上传来的声音,表演什节目只能看到大概。 主持人出来时周予念和班上许多同学都同时站起来,齐刷刷的把手并拢放在眉梢眺望舞台,毕竟是自己班的同学嘛,还是有点期待的。 远远的看过去见到自家实力与运气并存的同桌风度翩翩的站在舞台上。 整个人神采奕奕,主持台风和另外一个稳重的男主持不同,走的是风趣幽默路线,时不时引得台下观众发笑。 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得在引起女同学尖叫方面另辟蹊径。 周予念和坐在一块的孙怡然林微也被他的妙语逗得捧腹大笑。 “齐致远这小子可以啊,一看平时就没少背梗。” 林微报上去的古筝独奏没选上,落选后她也不怎么失望。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擅长和喜爱的事物,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选不上就选不上吧。 “人家是天赋型选手,不需要背,全是临场发挥。”周予念给自己同桌正名,舞台上这些话平时没听齐致远提前背过,他背得最多的是脚本上给他的台词,还有分给他的节目出场介绍。 孙怡然二人表示叹服,果然不管在哪个领域努力在天赋面前都一文不值。 说起天赋,另一天赋选手跟着教导主任两人说着话刚巧路过周予念她们班级旁。 见他不知道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一脸威严的教导主任朝周予念这个方向看过来,随后点点头。 本来东倒西歪坐在小板凳上的周予念几人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做小学生见老师的模样。 那边周宜安正大光明绕过人群,成功混到周予念班级里,在她小板凳旁边蹲下。 “你过来做什么?” “教导主任找我聊天,走着走着就过来了呗。” 周予念哪里会信他的随便走走:“那还真是挺巧哈。” 她更好奇周宜安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你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他怎么还特意看过来?那眼神可怕得很。” 周宜安接过旁边林微递过来的凳子,道了声谢。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一副要在她们班扎根的模样。” 周予念对他此刻的行为更加一头雾水:“你这样乱串班你们老师不管吗?而且你们班的位置就在舞台下面,视野可比我们班好太多,怎么还舍近求远?” 一天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前两天每天连学校都不来,每天往外跑。 父母还向她打听,他最近在忙什么事。 身边的人将她身体转向舞台:“你问题太多,我决定不回答,别开小差好好看节目。” 被他这哄小孩的语气给气到,周予念转头,决定暂时不理他。 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注视着舞台,上面正在进行诗歌朗诵。 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在某刻也不得不信有些东西是真的存在。 周宜安这段时间晚上经常做同一个梦,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醒来后对梦里毫无逻辑的事没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第三天同样的梦在晚上重复出现,从刚开始的模糊不清变得一次比一次清晰,好像要把梦里发生的事深深的刻进他心里。 接着梦里的场景和白天发生在学校里面的一些事逐渐重复。 都是一些不太起眼的小事。 走路有人从后面撞到他背上。去食堂没带饭卡找他借饭卡,然后把他的饭卡不小心给弄丢。 去超市不小心将奶茶倒在他身上,非拉着他说要帮他把衣服洗干净还过来。要不就是刚好看到班上女同学起争执,然后联合起来孤立另一个的画面。 这些事平时周宜安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些事故都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他们班那个奇怪的女生——陆筝筝。 从她总是去自己放空的地方碎碎念念开始,周宜安只觉得这个女生神神叨叨,但也没理会。 毕竟每个人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而且那个地方也不是他的专属。 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陆筝筝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次数越来越多,都是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而自己的视线也无意识的停留在她身上。 甚至心里还升起某种诡异的期待,对陆筝筝的期待,期待下次她又会用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这种期待就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马上被周宜安遏制住,这不应该是自己该有的情绪。 有这些事做铺垫,梦里他和陆筝筝之后的发展像他姐之前喜欢看的偶像剧情节,一切那么顺其自然。 他三天前梦里出现了一个新场景,混乱的人群,舞台上东倒西歪的道具,惊恐的尖叫,被他保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陆筝筝以及他被刀划伤正在向地上滴着血的手臂。 没有痛觉,但当他垂眸看到血的那一刻本可以马上清醒,但他放任自己继续沉睡在梦里,想看事态的发展。 看这东西是怎么妄图安排他的人生轨迹和控制他思想的。 从梦开始侵蚀,现实中再发生和梦里一样的事他没有排斥,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周宜安眼神明灭不定的看向舞台的方向,陆筝筝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今天晚会他们班的位置刚好在舞台下方,而陆筝筝又是主持人,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梦中的情节再一次上演。 只是梦里后续事态的发展倒是让周宜安没什么意外。 一场迁怒的报复。 感觉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见周予念凑近看他,眼睛都是担忧。 周宜安忍不住将自己半个身体倚在她身上,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他问过,但周予念不愿说的事。 是不是也和他相似,或者她经历的事比他更加离谱。 那他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周予念被他半个身体突然一压,底下的塑料小板凳在地面划拉一下,险些让她一屁股坐地上。 本来看周宜安表情不对,还有点担心,被他这么一压担心的情绪散了大半。 费力将他推直坐好:“也不看看你多大个,我坐的这小板凳能受得住这一下吗?” “这凳子连这么点重量都受不住,那是它质量问题。” 周宜安拱着背又将下巴放在周予念肩上,周予念嫌弃的拿手戳他额头:“你没骨头吗?非得要靠着我。” “我是软骨头。” 周予念:…… 一旁的孙怡然见此也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周予念另一边肩膀上:“我也是软骨头,借你靠靠。” 周予念左右同时承受两个大脑袋的重量,头被固定在中间不能转动,只能望天,她也想当软骨头。 林微看着几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三十五章 突变 舞台上的诗歌朗诵接近尾声,作为主持人的齐致远和另外一个女主持上台,两人上台后刚准备介绍下一个节目。 突然听到舞台四周传来鞭炮声。 紧接着就是学生惊恐的尖叫声。 舞台那边的音响设备也齐齐响起,舞台包括舞台边上的班级所处区域声浪混杂。 坐在后方的周予念几人也到了动静,不过因为隔得远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只看到舞台方向烟雾缭绕。 舞台附近班级的学生像受到惊吓般全部起身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有个学生嘴里还惊恐的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之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景象。 后面几排的学生也被惊动,全部站起来,齐刷刷的踮起脚朝舞台那边张望,操场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外围维持秩序的学生会赶紧过来让大家坐下,可这些学生正是好奇的年纪,哪里会听,边朝舞台方向看边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什么了?” “怎么会有鞭炮声?前面还起了雾,不会是谁还放了烟雾弹吧?” “我好像还听到有人说杀人了!” “不会真的有杀人犯到学校行凶吧……”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好多人不愿意再待在操场,害怕的离开。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离开,许多不明所以的同学心里也忍不住恐慌。 突然不知哪地方又响起短促的鞭炮声,操场的照明大灯也纷纷熄灭,整个操场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只剩下学生手中萤光棒微弱的光芒,黑暗让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学生们,彻底躁动起来。 有班主任在的班级还好,班主任还能将骚乱勉强压下。 没有班主任和老师管制的班级,学生一窝蜂的向外围涌去,却被操场提前关闭的几道铁门给挡回来。 场面完全失控一片混乱。 周予念她们班情况还算稳定,体育委员张思凯还有几个班干部努力在维持秩序,安抚大家。 周予念心里慌乱不已,她没听错,确实是听到有人叫“杀人了”。 上辈子周宜安就是被人给…… 她面色苍白颤抖着手紧紧抓住周宜安:“我们也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似乎没想到周予念会被吓成这样,周宜安赶紧将人护在身侧轻声安慰她:“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又对一旁担心的林微和孙怡然道:“大家先不要乱走,以免出其他意外。” 看周宜安如此镇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微二人心里本来因为场面失控生出的害怕情绪消散了不少,赶紧和相互牵着手站在一块。 这两天为艺术节搭建舞台还有运送东西,进出学校的陌生人员不少,学校不会像很多场所进出都要安检。 不法分子想混进来不难,甚至现在还有人混在人群中,随时趁机制造混乱,为主舞台那边拖延时间。 为什么是为主舞台拖延时间,因为周宜安梦里看得十分清楚,那个凶手是目标明确的行凶,没有伤害无辜。 除了他救陆筝筝时手臂上挨的那刀,其他人没有任何伤亡。 等主舞台那边的骚乱停止,学校也能很快控制住场面,但这之前不可控又暂时没有光亮的混乱场面更容易生出意外。 这时寻砚用手机打着光走近,面上冷静,过来后先是担忧的看了眼状态不太对的周予念,随后默不作声的和几人站在一块。 林微和孙怡然对视一眼,这人还挺有同学爱,不愧是认识多年的感情,平时再闹关键时刻还挺给力。 果然混乱的场面没维持多久,操场上的应急灯亮起来,黑暗中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跑的学生在灯光的映衬下也逐渐没有那么害怕,不再胡乱撺。 不久教导主任严肃却让人安心的声音自扩音喇叭里响起:“现场的所有同学,现在马上回自己班级所在位置,不要推搡不要跑动有序的走回去。” “请各班班主任点好自己班级人数上报。” “因为某些原因,等清点完人数后咱们今天晚上的晚会提前结束,结束后不要在外逗留,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回家的回家。” 教导主任在学生心中积威颇深,再加上许多老师在人群里维持秩序,大家很快就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在小板凳上坐好。 周宜安见这边基本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对周予念道:“我先回自己班里,待会解散后你去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周予念的状态,拜托林微两个帮忙看着她一点,一副操心老父亲的模样。 刚才是听到“杀人”两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这会恢复过来周予念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个做姐姐的还要弟弟安慰。 在林微孙怡然笑得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将人送走。 一直安静站在几人旁边的寻砚表情颇为嫌弃:“胆子小得很,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说完意有所指的睨了周予念一眼,慢悠悠的回自己的位置,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 周予念:…… 行吧,她又被寻砚这家伙给鄙视了,不过这回不和他计较,毕竟这人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林微孙怡然两个也难得没吐槽他这死出。 她们班出事后秩序维持得不错,人也没走散,很快班主任就清点好人数上报到学校。 倒是隔壁班少了两个同学,把他们班主任吓得脸色骤白,找了半天发现人家正挂在操场的某一扇铁门上,进退不能。 最后还是拿梯子才把人弄下来的。 下来后遭到同学们的一阵嘲笑。 点好人数后,校方打开操场铁门放大家解散离开,这会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大家都很配合。 周予念她们刚离开操场就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周予念心中忍不住一跳看来确实是有人行凶,还有人受了伤,希望没什么大碍。 那边的情况她不得而知,和林微她们分开后独自在校门口等周宜安,远远的能看到操场那边被警戒线给围了,有医护人员匆匆的将人抬上救护车。 等了好一会周宜安才匆匆赶来,只是平时一向泰然自若的神色此刻黑沉沉的。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周宜安见到她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颤:“齐致远让人给伤了。” “伤、伤……了?” 周予念被这消息吓得一愣,居然是她同桌受了伤,一脸焦急的问:“那他没事吧?伤得重不重?凶手给抓住了吗?” “被刀划伤手臂,这会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具体伤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听说只是划伤手臂,周予念不禁松口气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只划伤手。”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又觉得不对:“凶手应该不是冲他来的吧?怎么偏偏只他受了伤?” 这也是让周宜安黑脸的原因,在他梦里凶手不止一人,是一个团伙。 由一群工人组成的团伙。 他们行凶的目标明确——陆筝筝 现实里也是如此,团伙里其他人制造混乱后,凶手行凶目标也是陆筝筝,只是现实中他提前离开那个事发地没上去救人,受伤的人却成了齐致远。 这算不算齐致远因为他遭受的无妄之灾? 可明明这事与他们都无关,任谁心里莫名其妙背上这个连累他人的枷锁都不会高兴。 周宜安听到她的疑问给她解释:“确实不是冲他来的,他给人挡了一下。” 至于是主动还是被迫兴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周予念愣了下,这是见义勇为?齐致远还有这品质呢? 最后和齐致远一起上台主持的女主持介绍自己名字时是说她叫陆筝筝。 陆筝筝…… 是黄姝嘉给她信里提到过的那个陆筝筝吗? 周予念忍不住沉思。 第36章 探病 两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自己的事,一路无言,待到家后周父周母齐齐等在客厅。 见到姐弟二人马上一脸担心的迎上来,周母上下将两人打量一遍,发现都好好的,这才长舒一口气:“你们俩班主任前后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学校晚会上出了事故,要你们安全到家后给他们回电话。” “我听他们语气不像是小事,吓得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还好,还好,都安全回来了。”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不是带手机了吗?怎么我们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 周宜安从口袋拿出手机,展示给她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母瞪他:“有事的时候就关机,没事的时候成天拿着手机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周父赶紧打断她:“孩子们安全到家就行,先让他们去休息,咱们先给他俩班主任回电话。” 姐弟二人确实有许多想不通的事,需要自己安静的思考,没多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 周母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颇为难过的和丈夫道:“到底还是和我们生疏了,宜安虽然之前就这德行,但好歹对我们还有点亲昵,现在这样冷淡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念念,以前多喜欢粘着我们和我们撒娇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恭敬没有亲近。 周父自然也是感觉到两个孩子的变化,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可喻家姐弟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变,也只能以后慢慢和自家两个孩子修复关系了。 他也不得不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房间内 周予念从书桌旁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黄姝嘉给她的那封信再次仔细阅读。 她总觉得这封信似乎还有些什么她没看出来。 第二天到学校上课,班上同学免不了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讨论昨天晚上的事。 旁边空出的位置提醒周予念她同桌真的见义勇为到给自己整住院了。 班上其他地方都热热闹闹的,就她这块冷冷清清,她同桌受伤不在,寻砚同桌转走,四个位置只坐了两个人。 周予念手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发呆,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不用想职能是寻砚,周予念好奇这人能有什么话和自己说,回头无声的询问他。 寻砚见她回头,掩饰性的咳嗽一声,随后面上一本正经的开口:“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去医院看齐致远。” 见周予念没反应,一脸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的表情看着他。 满脸不自在的重新表达自己的话:“今天放学后我想去医院看齐致远,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样的话,截然不同的两种表达方式,周予念表示满意,就应该这样说话嘛,很爽快的答应:“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寻砚见她答应,忍不住嘴角上扬,但马上又被他压下去:“那我放学叫你。” “嗯。” 待人转过身后寻砚出神的盯着她不断晃动的马尾,第一次觉得上课这么难熬。 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寻砚心里忍不住雀跃,背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站在周予念课桌旁:“走吧!” 周予念刚收回放在黑板上的目光,就见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医院探病。 心中纳闷原来寻砚和齐致远关系这么好啊,倒让她这个同桌的关心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她还想着做完这道题再去呢。 见人探病这么积极,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再拖拉,反正明天放假,也不急着写作业。 三两下收好自己的书包,和寻砚一起赶往医院。 两人的位置本来是一前一后,寻砚个高步子大走在前面,周予念落后一段距离。 但没一会两人渐渐走成了并排,寻砚侧头和她说话:“咱们不能空手去,去医院附近买束花再买个果篮。” 周予念肯定知道不能空手去探病,打算到医院附近买东西,只是没想到寻砚这人看着一副高冷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挺细心有礼。 给他补充:“再给他买两箱牛奶,他爱喝。” 显然作为多年冤家和老同学寻砚也知道齐致远的爱好,自然是没问题的。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周予念发现今天寻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不但表情隐隐带着笑,连语气都比平时那个气人的调调柔和不少。 他真的是去探病的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去看齐致远笑话的。 寻砚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确实心情挺好,是真的想去探病也没有看齐致远笑话的意思。 可他还不能因为其他事心情好吗?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旁边的女生,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到了医院附近卖花和果篮的礼品店,选了一束向日葵还有一个齐致远喜欢吃的水果拼成的果篮外加两箱牛奶。 两人都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毕竟他每天没事就爱念叨自己的喜恶。 付款时周予念还没从兜里掏出钱,寻砚就已经付完了。 可以随时拿手机付款就是好,像她还得在身上掏半天再把钱数好递出去,还要等别人找零。 结果另一边人家连发票都给打出来了,周予念看了眼发票,有零有整。自己现在给他也不好弄便说:“晚上我回去让周宜安转给你。” 寻砚本想说没多少钱不用转,可凭自己对她的了解,这样说必定是要被驳回的,也就没再多说,只点点头。 周予念抱着向日葵,对提着牛奶和果篮的寻砚道:“要不我帮你提一箱牛奶吧,这两个还挺重的。” “不用,提得动。” 周予念敬佩的看着他一手提着两箱牛奶一手提着不轻的果篮,丝毫不费力的模样,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有使不完的牛劲。 周宜安也一样,仗着年轻为所欲为,骨折没几天就活蹦乱跳。 要不是脚趾甲长得没那么快,碰到会痛,只怕他会蹦跶得更加肆无忌惮。 寻砚感受到她的目光,本来就提起来不费力的东西现在更是觉得轻若无物,连步子都不自觉加快,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 这是突然打鸡血了? 又被甩在身后的周予念满脸问号。 因为寻砚提前给齐致远过消息,到医院后两人没多耽搁直奔病房。 一进病房就见齐致远悠哉哉的半躺在床病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除了用纱布包扎起来的左边小臂,倒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见到他们进来,赶紧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招呼他们过去坐。 见到他们一脸开心。 “你们可终于来了,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 周予念见他平板手机都揽放在身边亮着屏幕,病房里的电视也没停,一脸笑容,是真没看出他哪里无聊。 不过他现在是病人,离散说自己无聊就当他无聊吧。 倒是寻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一脸高冷的睨他:“你在说自己无聊之前先把这些电子设备给收一下,再把你那玩游戏玩得冒红光的眼睛给闭上。 齐致远不满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看到了吗?我现在是伤患!伤患!好不容易有机会正大光明的玩手机平板,可不得使劲玩。” “不像有些人,天天能拿着手机晃悠,随时能玩,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被学校和家长管控的学生有多渴望电子产品,你说是吧周予念?” 莫名被牵连的周予念同时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睛的主人一副要她裁决的模样。 她才懒得理会这些幼稚的男生,跳过这个话题,问起齐致远昨天晚上的事。 第37章 被迫的见义勇为 她很好奇昨天晚上舞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齐致远又是怎么受伤的。 寻砚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对他受伤十分不理解,虽然这人有时候脑子有毛病,但大多数时候也算是个机灵人。 齐致远见两位好同学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好奇模样,心一梗,真不知道他们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探听八卦的。 但说起要昨天晚上的事他可就有得话说了,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的郁闷给吐出来。 他目光凄凄声泪聚下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嗑瓜子的周予念和削苹果的寻砚:“你们是不知道呐,我苦啊…… 昨天晚上齐致远和搭档陆筝筝两人刚上台按着台本介绍完下一场节目,正准备下去。 齐致远这次捡漏主持人是因为另外一个同年级的男主持向陆筝筝表白,被拒绝后愤然退出,他这才有机会捡漏。 所以他对这个低一年级的学妹观感十分好,年轻人就是要搞事业,爱情什么全都靠边站! 这时舞台附近突然响起鞭炮声,知道晚会流程的两人知道此时不可能出现这种声音。 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将两人和台下候场的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紧接着不知从哪个方向朝舞台上还有周边丢下了几个烟雾弹。 瞬间整个舞台包括前面的看台区都弥漫在烟雾里,大家的视线内一片烟雾弥漫,看不清人影。 陷在烟雾内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不是学校的安排,加上鞭炮一直在耳边啪啪啪啪作响,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还没来得及下台的齐致远心里也慌,他这会压根看不到舞台以外的情况,只想赶快下台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刚准备走时隐约看到烟雾里有个人在靠近。 等人再靠近点,齐致远差点目眦欲裂,这人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 直晃晃的对他砍过来。 离他几乎近在咫尺! 齐致远想避开时惊觉自己双腿发软,挪动不了半步,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命休已。 就这么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刀砍向自己……身后的搭档陆筝筝。 陆筝筝不知何时起一直待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陆筝筝见刀刺过去吓得惊慌失措的尖叫,心想她比自己心理素质倒强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腿软。 凶手被她引开朝着她一路追过去,仿佛失去了理智。 齐致远也得以喘口气,回过神后赶紧拿边上的道具去帮陆筝筝,还不停的朝台下喊“杀人了” 这厢他刚拿起地上的东西,舞台上的灯光包括操场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 整个操场都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天空的月亮和稀疏的几颗星星撒落下来的光亮还有同学手中荧光棒微弱的光芒照着。 齐致远更慌了,他本来可以在凶手目光全在陆筝筝身上,无暇顾及他时跑下去躲开危险。 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凶手杀害。 最终边咬牙边抖着手拿起下场魔术表演要用到的一捆塑料保鲜膜去帮被凶手满舞台追的陆筝筝。 灯光的熄灭和舞台上的烟雾不仅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对凶手也有一定影响,这也为陆筝筝取得一线生机,没有被凶手得手。 可凶手毕竟是个干力气活的成年男人,也早就瞄好目标,面容麻木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很快就将陆筝筝逼上绝路,抵在舞台角落,刚好齐致远这时也赶到陆筝筝身边。 准备在凶手砍过来时将手上被他扯得散开成一大片的保鲜膜朝凶手扔过去,以此阻扰他的视线,自己则拉着陆筝筝赶紧跑。 结果在凶手砍向陆筝筝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扔保鲜膜,本来应该在他身侧的陆筝筝把他向前一挤,瞬间到了他身后,扯着他衣服害怕得颤抖啜泣。 角落之外只剩下齐致远一人直面凶手。 凶手手中的刀就在眼前,直接对着他胸口砍下,接着求生的本能让他直接拿自己的手臂挡在胸前。 本来面容麻木眼里透着凶狠的中年男人,发现自己的目标变成了一个面容陌生的男生,只来得及将手上力道卸下一点来不及收势,刀锋尖利还是将人给伤了。 好消息,没刺中要害。 坏消息,给齐致远手臂来了一刀,划得还挺深。 凶手看着眼前男生痛苦的面容,出现片刻的怔愣。 也就是这一刻!齐致远不顾手上的伤口赶紧往旁边跑,结果他离开角落后陆筝筝依旧扯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跑她也跟着跑,打定主意拿他当肉盾,齐致远差点被气死。 很快凶手回过神发狠的拿着刀朝这边过来,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这凶手明明就是冲陆筝筝来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她,奈何人家都不看凶手,只一门心思躲在齐致远身后。 齐致远心里对这个牛皮膏药般死死缠着自己的女生感到无比厌恶。 一直抓着他做什么,大家各自逃命啊。 还好这时教导主任带着保安及时上台,几人联合将凶手制住。 刚刚突然生出的意外导致台下学生一片混乱,老师们焦头烂额。 待烟雾散去一点,教导主任突然看到台上惊险的一幕,赶紧带人上来制止。 齐致远远虚脱的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教导主任赶紧过来查看他的情况,见他手不停的在滴血赶紧拿毛巾先帮他按住。 医务室的人也赶过来给他做紧急止血处理,处理完后让他坐着不要乱动,等救护车过来。 这时躲在齐致远身后甩都甩不掉的陆筝筝终于松开了他的衣服,对着围上来的众人哭得雨楚楚可怜。 直言齐致远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是自己连累了他,那伤心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被刀砍的是她。 齐致远当时手臂痛得厉害,脚边都是自己手上滴落的血迹,理都懒得理这个心眼坏得很的女生。 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幸好砍中的是手臂,要砍中的是胸口他可真的要和世界说再见了。 陆筝筝见人不理她,哭得更伤心,面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 齐致远看着她这死出,感觉自己被气得伤口更疼,刚止住的血快要再次喷涌而出。 教导主任见此让陆筝筝先去一旁不要再干扰他心神。 齐致远怎么没看出教导主任欲要问询的表情,虚弱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对他道:“老师您现在先不用问,等我有点力气后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给您写个书面报告,告诉您我是这么受伤的!” 真的好气! 他不过就是碰巧碰到之前被他捡漏的男主持给陆筝筝告白,然后被拒绝了么,怎么也不至于被她记恨至此吧。 太狠了! 周予念和寻砚听完事情经过,齐齐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脸色难得一致的黑沉。 要是真如齐致远说的这样,那凶手显然就是冲着陆筝筝去的,而这个叫陆筝筝的女生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丝毫没有道德底线。 齐致远见两人脸色难看,心里的愤怒反而消散了不少,他笑嘻嘻的对两人道:“别生气啦,还好小爷我福大命大,学校那边我也会实事求是的说明情况。” 寻砚忍不住皱眉:“就算你把陆筝筝当时的作为告诉学校,学校那边也不好处理她,不止是学校连法律都没有对这种事的明文规定,只能算道德层面的问题。” “要是操场当时的监控没坏,兴许还能拍到一些东西,可在烟雾弹的干扰下拍没拍到都得另说。”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要是监控出了问题陆筝筝她也可以一口咬定你是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 齐致远耷拉着眉毛:“我主动见义勇为她不要,非得让我被迫见义勇为,早知道我就不过去帮她,让她被砍成肉酱!” 说完还是不甘心:“不行!就算学校不能处理她,我也不甘心。我还是得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写出来,我要她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 周予念寻砚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真是善良的好孩子,要是真如他所说,就陆筝筝那样的哪里还会有道德和良心。 不过两人也没再刺激他,反而坐在一块帮他梳理当时的情况,事情是要实事求是,但文笔可以润色一下,让人更加有代入感。 三人凑在病床的桌子上嘀嘀咕咕,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还有来探病的?”齐致远嘀咕。 “请进!” 第38章 问话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和一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短发女人。 为首的女人亮出自己的证件:“是齐致远同学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询问下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 警察??!! 齐致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警察问过话呢。 赶紧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同学,怎么办我紧张。 周予念也朝他使眼色,怕什么,警察又不是坏人,你就实话实说啊。 齐致远又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寻砚,要不你说你是齐致远? 寻砚:…… “小姑姑。” 小姑姑?谁的小姑姑又来了? 周予念和齐致远齐刷刷的将目光从寻砚身上掠过,转到女警身上又回到寻砚身上,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乱认亲戚呢? 女警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的眉眼官司问寻砚:“他们都是你同学?” 寻砚:…… 他可以换同学吗? 好吧,看来是换不了,只能认。 女警抽张凳子坐下姿态亲和随意:“那正好,既然是小砚同学咱们就不多说废话。 “作为目击证人同时也是受害者,你只要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就行,不用紧张。” 见对方态度随和,又是同学他姑,齐致远也没再紧张,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寻砚他姑边听边点头边给予肯定,眼神示意他继续,齐致远被鼓励后说得更加流畅,只是到陆筝筝的环节依然忍不住表情愤愤。 待他说完后面做记录的男警也放下笔,寻砚她姑站对齐致远道:“事情我们已经有大概知道,和凶手本人说的出入不大,你先好好养伤。” “还有……”说着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我相信就算你提前知道那个同学的作为,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她。” 齐致远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居然被警察给肯定了,对方还是寻砚他姑。 寻砚那小子可没这么会说话,暗暗的对寻砚挑眉,看吧,你姑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心里那点愤愤的情绪消散不少。 寻砚他姑姑站起身,让同事先出去。 再和几人说话时,不再谈及公事,俨然一副长辈的态度:“我是寻砚的小姑姑,你们是他同学也可以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好!” “姑姑好!” 周予念和致远乖乖叫人,声音一个比一个清脆响亮。 寻砚扶额,这俩也真是不见外,一个比一个叫得顺溜。 寻意倒是很喜欢两人不扭捏的劲,小孩子嘛就是要这样阳光大方,活泼可爱。 对一旁的侄子道:“多向你同学看齐,不要一天天的给人摆脸色,一副自己天下第一的模样。” 寻砚:…… 他又哪里给人摆脸色,又哪里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 “你看,你看,就是这副表情,一副自己天下第一别人都是傻子的表情。” 寻意指着他对周予念两人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被他这个表情气到。” 齐致远深有体会,趁机告状:“他总是爱这样看人,我们每回都被他气得不行!” “被他气完后,他还喜欢看我们热闹。” 寻意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又问周予念:“你们小姑娘肯定更受不了他这死出吧?” “我记得他小时候有好些小姑娘被他这张脸给骗了,高兴的上去和他搭话,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气跑了。” 这小姑娘长得唇红齿白文文静静的,一看也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模样。 好欺负的周予念看了眼寻砚越来越臭的脸,乖巧点头道:“他有时候说话确实挺气人,不过他也有会被我们气到的时候。” 寻意惊奇的打量自己侄子:“啧啧啧,看不出啊,寻砚你也有吃亏的一天。” “那可不,我们都是有来有回,绝不吃亏的。”齐致远牛气哄哄。 周予念忍不住笑弯了眼,寻砚可不是吃亏吗,回回都被齐致远的奇葩操作气得失语,最后只能一副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模样。 很多时候周予念都觉得他在忍不住怀疑人生。 寻砚哪里不知道他小姑姑这是在拿他来开涮呢。 从小到大都这样,在外一本正经的人,回家后就爱逗他,最后反把自己弄得跳脚,还要倒打一耙责怪寻砚不给她面子。 寻砚习以为常的看着自己姑姑和同学吐槽自己,一旁的周予念笑意盈盈。 也就懒得阻止她们,吐槽就吐槽吧,自己面上也不禁莞尔。 寻意和寻砚同学光明正大的说他坏话,本以为侄子怎么说也要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的讽刺回来。 结果这小子今天仿佛吃错了药,居然就站在旁边任她们说,甚至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寻意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奇怪的小子。 不过她还有公事要办,不能多留,只能在心里记下侄子奇怪的表现,等下回有时间再拷问他。 走之前叮嘱予念和寻砚不要在医院逗留太久,早点回家。 两人本来也没打算留多久,自然答应得很干脆。 等寻意走了后,两人又陪齐致远待了会,正准备离开病房。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齐致远赶紧从病床上爬起来:“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她不是回家给我拿衣服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就要穿鞋下床,周予念将人按住,和寻砚对视一眼:“你老实在床上待着,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打开病房门,发现有人拦在了病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拦门的人见门突然打开,艴然的回头,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恼火的神情。 第39章 锦旗 见到是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赶紧换上和蔼的笑脸:“你们是来看我家致远的同学吧?他今天念叨了一天。” 周予念和寻砚赶紧打招呼。 拦在病房门口的俨然是齐致远妈妈,而被拦着不让进的…… 一个瞧着四十些许,气质优雅穿着简约中透着奢华的女人,此刻脸上笑容僵硬。 另外一个则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女生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五官纤秀楚楚可怜,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精巧的发夹别在耳后。 这个女生周予念认识,昨天晚会上见过,正是齐致远的搭档陆筝筝。 虽然陆筝筝现在和当时是截然不同的打扮,但周予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有一双波光粼粼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眼睛。 此刻她正用那双带着水光的眸子,一脸受伤的看着齐母。 颤着声音开口:“阿姨,我和妈妈是真的想探望齐致远,拜托您让我们进去吧。” 齐母丝毫不为所动,话都不愿意再和这对母女说,也不知她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自己的不欢迎都表现在明面上,还要赖着脸留下。 也是她儿子命大不然这会都该从火葬场回来了,她一个做母亲的面对罪魁祸首应该是个什么心情,直拦着不让进没有拿棍棒赶人,都是她素质高。 探望? 周予念看陆筝筝手上只拿着一面卷起的锦旗,连看病人最基本的营养品都没有,显然是空手而来。 感情真把齐致远当成主动见义勇为来送锦旗表达感谢呢。 显然寻砚也想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确实会不由自主的发笑。 听到笑声,陆筝筝母女包括齐母同时向他们二人看过来。 不理解他们在笑什么。 周予念在齐母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对她道:“阿姨,既然这位同学这么“关心”齐致远您就让她进去,好好表达“感激”之情吧,不然她心里得多内疚啊。” 齐母闻言果然让开,一副不情愿但被周予念说动的模样:“你们进去吧,早点看完早点走。” 陆筝筝一脸感激的看向周予念:“予念姐姐,谢谢你!” 周予念挑眉,这是认识自己? 不过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和寻砚退出屋外让她们几人先进去。 陆筝筝的母亲也回头对她感激的笑笑,表面上看着是个端庄优雅又讲道理的女人。 周予念对她扯了扯嘴角,要是真如周宜安和自己分析的那样,黄姝嘉的失控肯定和这母女二人脱不了关系,对这种人她哪里能有好感。 况且要是真的讲道理,今天和女儿来看齐致远就不可能会拿着这幅锦旗。 待人进去后,周予念和寻砚落后半步,无声的对视,再心照不宣的移开。 回到病房后寻砚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的他们送给齐致远的向日葵。 病房内齐致远早就躺不住,好奇门外发生了什么事,见陆筝筝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病房,脸色不自觉的难看起来。 这人居然还有脸来看他,齐致远干脆眼睛一闭理都懒得理。 齐母也不怪自己儿子没礼貌,自顾的招呼周予念和寻砚吃水果,对陆筝筝母女置若罔闻,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要是常人被这样对待,早就觉得难堪怎么也不会再待下去。 陆筝筝和陆母面色也就不自在了片刻很快就像无所知觉似的,单方面的和病床上不愿意搭理她们的齐致远表达谢意。 “齐同学,昨天晚上真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主动挺身而出,我家筝筝只怕是凶多吉少。” “筝筝从小体弱多病,哪里能受得住那歹徒的一刀。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真的多亏你保护她替她挨了这一刀。” 陆筝筝母亲面上的感激情真意切,旁边的陆筝筝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也不禁后怕,眼里水光闪烁,对病床上的齐致远充满感激。 要是忽略齐致远那抗拒的模样还有齐母满脸愤怒又忍而不发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什么对见义勇为英雄表达感谢的场景。 周予念咂舌,好一对厚颜无耻的母女。 这是打量着没人看到昨天晚上的实际情况,只要把齐致远这边说服,就真的能把这事当成男同学为保护女同学见义勇为而受伤。而不是在帮助女同学时,被女同学背刺推出去挡刀才受的伤。 让同学给自己挡刀这事,虽然不受法律管束,却是对道德底线的挑战。 要是传出去陆筝筝在学校估计会遭受同学们的口诛笔伐,再无立足之地,所以这对母女急了,才会有此动作。 但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再怎么虚情假意的掩饰也掩饰不了。 周予念冷眼看着母女二人完全不需要被感激者回应,自顾的感动。 十分突兀的开口:“齐致远你不是说你是被人用力推到凶手的刀下才受的伤吗?怎么成见义勇为啦?”捂着嘴表情惊讶。 陆筝筝母亲闻言,面上感激的神色一顿,有些严肃的对周予念道:“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造成什么影响。” 周予念似乎被她严肃的神情给吓到,随即满脸委屈的指着齐致远:“是他告诉我们的啊,我又没乱说。” 说完又生气的质问齐致远:“好你个齐致远,为了吓唬我们,还说有人用力推你。什么别人推你?我看分明是你被吓得没走稳不小心撞刀上的,见义勇为估计也是误打误撞!” 一直拿被子盖着头不理会陆筝筝母女的齐致远显然被这话刺激到了,一骨碌的掀开被子站在病床上,面通红:“什么叫我没走稳?分明就是别人用力推我,我才被刀给伤到的!” 周予念一脸不屑:“那你倒说说谁推的你啊?”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陆筝筝推的我!陆筝筝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推的我?” 病房内众人将视线全都看向陆筝筝,陆筝筝被这么多人注视,心里害怕,只能无措的眨眼,眨着眨着又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予念哪里会让她借此逃避,大声的问她:“陆筝筝你说是不是齐致远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推他!” “本来就是她推的我,你还问什么?” “我要听她自己说推没推你。” 两人话中一直都在强调“推” 陆筝筝母亲察觉情况不对,想出声制止,齐母赶紧拉住她:“小孩子家家闹着玩,非得要争个长短,咱们做家长的看着就行,不必掺和。” “不管她承不承认,就是她推的我!” “我没推你!我只是在刀砍向我的时候躲在了你身后!” 陆筝筝终于忍不住反驳,语气带着哭腔。她明明没有推人,不过就是在刀砍向她的时候躲在齐致远身后避开凶器,她们怎么能说她推人。 “然后不管齐致远死活,让他替你挨了一刀,事后还一直抓着他不放想让他继续为你挡刀。” 周予念表情平静而讽刺的补充,哪里还有刚才那蛮不讲理的样子。 这时陆筝筝母女两人也缓过神,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陆母指着周予念,优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你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坏的心思!我家筝筝单纯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忽悠!” 寻砚这时终于从向日葵后站起身,走到周予念身侧,抬手将陆母指向她的手指压下,神情嘲弄:“作为长辈你可真不礼貌。” “而且谁坏,现在不是一目了然么,你还是多想想你这单纯的女儿怎么继续单纯下去吧。” 齐致远也气呼呼的道:“就是,你女儿才叫坏,还躲在我身后?她不知道那里是角落,她想要躲在我身后就得把我往前挤才躲得进去吗?就是她推的我!” “居然还不知悔改,带着自己妈妈上门想要我承认是自己主动见义勇为,你们休想!” 陆母被几人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面色铁青。 陆筝筝被这变故给打击得不行,心里也忍不住害怕。 不可置信的看着病房内表情不一的众人。 最后她仿佛受了莫大伤害,一脸难过的将视线对准周予念整个人摇摇欲坠,波光粼粼的眸子眼泪直掉:“予念姐姐,你怎么能……” 周予念:“……” 自己不过是引导她说出真相,怎么像对她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一样,还有这人真的和周宜安说的一样,脑子有毛病,还真当自己是无辜的。 齐母对这结果也心满意足,不然自己儿子这刀挨得多憋屈,她心情爽快的走过来对陆筝筝母女道:“现在该探的病和表达的感激流程都走完了,我也就不多留二位了。” 这回陆筝筝母女二人没有心思再多留,走之前陆母努力维持自己表面的优雅,和齐母道别,而陆筝筝则是一脸失魂落魄被伤害的模样。 寻砚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锦旗塞到陆筝筝怀里:“这个别忘了带走,在你们来之前警察已经来过,我们也如实告知了昨晚的情况,所以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又状似随意的对她们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锦旗,也不知道讽刺谁。 陆筝筝这下连怎么哭都忘了,苍白着一张脸,陆母优雅的面具揭去,额头上青筋直跳。 她按下自己的愤怒刻意压低自己的语气:“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们不过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众人罢了,免得下一次又有人被着强迫见义勇为,你说是不是?陆筝筝。” 周予念眼神清明,仿佛要穿透人心。 陆筝筝此刻心里慌乱不堪,不敢看周予念的眼睛,拉着陆母头落荒而逃。 待母女二人走后,齐母才心情舒畅的去护士站拿药。 病房内就剩下他们几个,齐致远高兴得呲牙咧嘴对周予念道:“咱们这么久的同桌可真没白当,这默契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没想到你演技还不错,演起蛮不讲理的样子也挺有一套。”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毕竟小时候经常被我家老太太抱去话剧院玩。” “这下好啦,终于不再是表面见义勇为实则被迫给人挡刀的所谓英雄,小爷我也算是此生清明了。” 齐致远巴巴凑到寻砚跟前,一脸期待:“你真用手机录下来了?” 寻砚表情高冷:“不然呢,我坐在向日葵旁边数葵花籽?” 齐致远现在才不会在意寻砚的阴阳怪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语气真诚:“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和周予念就是我的兄弟!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等我伤好回学校,我要给你俩承包一星期的广播站点歌平台。” “每天放小沈阳的那首兄弟!” 周予念闻言不禁想起上两回他点歌念稿时发生意外,大惊失色:“你别冲动,很多事放在心里就成,一切都在不言中,千万不要点歌!” 说完赶紧对拉着寻砚往外走:“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和寻砚电话联系。” 被周予念隔着校服拉住手腕的寻砚耳廓不禁弥漫上红晕,任她拉着往外走。 齐致远纳闷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寻砚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说让走就真跟着一起走。” 走到护士站刚好碰到去拿药的齐母,齐母看到两人满脸笑容:“你们这就回去啦?阿姨还想着让小远自己在医院解决晚饭,带你们去下馆子呢。” 经过刚才的事齐母对周予念寻砚二人可是喜欢得不行,不但长得好三观正又聪明,还为自家孩子打抱不平,她家小远和他们做同学也是三生有幸。 周予念乖巧的对她道:“阿姨您和齐致远自己吃就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家。” 齐母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也怕两个孩子家长担心,赶紧对他们道:“那你们俩快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等下次有空让小远带你们来家里玩。” “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齐母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回病房。 第40章 赤子 刚走出医院,寻砚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默不作声的将其递给旁边的周予念。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难道这电话还能是找她的? 一串熟悉的号码,确实是找她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无外乎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怎么去看齐致远也不叫他,还有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他一声之类的话。 周予念听他念叨完,耐心的一一回应,最后那边才满意的挂掉电话。 可真是个小管家公。 周予念将手机递还给寻砚,好奇没有备注,他怎么知道这是周宜安的号码,难道还特意背下来了? 对此寻砚的回答是:这种十一位的数字不是看一遍就能记住吗?” 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别扭的补充:“我记性比较好,你们记不住的还是得靠备注。” 周予念:…… 难道自己看一遍记不住就是因为记性差?他其实可以不用再补充后面这句话。 她非得回家看看周宜安的手机里有没有名字备注,还是也和他一样都是脑海里的一串数字。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等周予念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寻砚这才转身离开,心情轻快,嘴角不住上扬。 这厢周予念刚打开家门,周宜安马上从房间蹿出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你可算回来了。” “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然怎么每次都能准确的捕捉到我的动向。” 周宜安得意一笑:“哼哼,那可不!” 周予念见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拿手捏了捏他脸颊。 见家里只有他一人,周予念也没好奇周父周母的去向,他们的心思有太多在别的地方,她管不到。 问周宜安:“今天吴阿姨没过来做饭吗?” 屋内冷冷清清不像是开了火的样子。 “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请了假。” “你没吃饭?” “你也没吃饭?”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那我们出去吃!” 说走就走,周予念放了书包换下校服和周宜安愉快的外出觅食。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餐馆都在营业,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苍蝇馆子,兴致冲冲的带着周宜安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去尝味道。 周宜安自然没意见,都听她的。 西城区大多都是安置房,建筑设施老旧,房与房之间的距离窄小,没有什么规划。 两人根据手机地图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苍蝇馆子,不起眼的坐落在层层老旧的建筑内,要不是周宜安提前拿出地图,两人不知道要找多久。 小小的一个门面,里面坐满了人,连外面也架了不少小桌子。 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有菜单,两人根据自己的口味点菜。 这边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服务员就将菜送上来,周予念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周宜安也赞同的点头:“口味挺有特色。” 两人低头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周予念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担心自己看错了,让周宜安也看:“你看那是不是莫云桢?” “是他。” 高高大大穿着朴素的男生,半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纤维袋跟在一个身材干瘦头发半白的老人身后。 那老人戴着干活用的手套,手上拿着一个加长的火钳正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的矿泉水瓶饮料瓶,找到后夹起来放到莫云桢拿着的纤维袋内。 纤维袋几乎被空的瓶子塞得满满的。 周予念见到此景不禁愣了下,一时犹豫该不该过去打招呼,她记得莫云桢说过他住在西城区。 周宜安放下筷子询问她:“要去打招呼吗?他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应该不会觉得被同学看到这场面而感到丢脸。” 周予念想想也是,莫云桢的心性和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那我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他有没有吃饭。” 周予念拿起桌上未开封的两瓶饮料,朝那边的一老一少走过去。 “莫云桢!” 正低头帮奶奶干活的少年听到有人叫他,语气熟稔,赶紧抬头,见是自己同班同学,高兴的露出一口白牙:“周予念!好巧呀,你在这吃饭吗?” 面上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被同学发现自己翻垃圾的羞窘。 周予念见此,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和担心十分浅薄忍不住惭愧。 这样心性旷达又赤忱的人怎么会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丢人呢。 “我和周宜安在那边吃饭,刚好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周予念给他指周宜安的位置。 莫云祯咧着嘴对那边不停的摆手,周宜安也朝他举手回应。 莫云桢打完招呼赶紧给周予念介绍身侧的老人:“这是我奶奶。” 莫奶奶身材瘦小,眼睛神采熠熠,衣着整洁,一头半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 见自家孙子介绍同学给她认识,赶紧将手中的火钳给放下,面上有些局促不安。 孙子懂事生怕她累到,每次放假都非要跟着她老太婆一起捡废品。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特别强哪里会愿意来做这种事,可她家孙子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而还安慰她。 可捡废品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莫奶奶总担心要是被他同学知道了,该怎么在背后议论他,而且很容易被别人排斥和瞧不起。 这下突然见到他同学,还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老人家心里难免忐忑。 周予念笑容灿烂的给老人家打招呼,礼貌又乖巧:“莫奶奶好,我叫周予念,是莫云桢的同学。” 她自然也看出了老人家的不自在对她道:“莫云桢上回说和爷爷奶奶住西城区这边,没想到今天过来吃饭就给碰上了。” 莫奶奶见这姑娘懂事大方,丝毫没有异样的神色,心里那点担心也就消失了,取下手套态度蔼然的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和莫奶奶闲聊几句后,周予念对莫云桢道:“走,咱们带着奶奶去吃饭,周宜安请客。” 莫云桢也不扭捏,将手中的纤维袋扎紧提在手上,扶着自家奶奶随周予念一起过去。 周宜安见几人过来,赶紧站起来和老人打招呼,他模样俊俏白皙,脸颊还有点少年特有的婴儿肥,是很讨老人家喜欢的长相。 果然莫奶奶笑得更加慈祥,拉着周宜安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周宜安也耐心的和老人说话,乖顺的回答老人家的问题。 在她们过来之前,周宜安又重新加了几个菜,一顿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莫奶奶从自己衣服夹层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从里面拿出几张叠得齐整的纸币,递给莫云桢让他去结账。 老人家笑容淳朴,对周予念二人道:“这顿饭奶奶请你们吃,感谢你们对云桢的照顾。” 见莫云桢接过钱,没什么犹豫就要去买单,周予念赶紧拉住他:“周宜安已经付完钱了,这顿饭也算是感谢你上回帮忙。” 说完又仔细和莫奶奶解释上回的事,莫奶奶听完后欣慰的看着几人:“同学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 也就没再抢着要结账,桌上还有不少剩菜,周予念知道老人家怕浪费,让服务员拿了几个打包盒,几人帮着把剩下菜打包好。 莫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对这两个孩子也是愈发的喜欢,都是好孩子,不卑不亢,品质出众。 别看自家孙子面上不显,心里这会不知道多开心,眼里的光彩就没消失过,可比上回拿着几罐腌菜回家时那大受打击垂头丧气的模样鲜活多了。 莫奶奶想起自家孙子转学的第一天,放学回到家后一脸开心的和老两口说自己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同学。 两人都是转学生,不但态度友好的主动和他打招呼,还把自己的菜分给他吃。 老两口也很高兴他第一天就能认识这么好的同学,对孙子说的下回要给同学带自家做的腌菜一事也十分上心。 做腌菜时特意去市场买了几个明亮的玻璃罐,自家孙子还在上头添了不少花样。 前段时间中午孙子火急火燎的跑回家,说那个女生马上就要转学走了,现在要把腌菜拿给她。 急匆匆的用小刀在玻璃罐上刻了什么东西后,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装袋和几个装了菜的罐子马不停蹄的跑回学校。 老两口本看着一向稳重的孙子如此冒冒失失,不禁摇头失笑,心里也十分欣慰,欣慰他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看重的人。 孙子从小没有父母,由他们老两口拉扯长大,在他们老家,孙子除了上学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帮他们干农活,做家务,尽可能的减轻两人的负担。 老两口怕他耽误学习,也劝诫过他要以学习为重,家里的事不需要他都背负在身上。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行动却还是依旧。 当然学习也没耽误,每晚房间里的灯都是亮到凌晨才熄,老两口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稳重懂事的性格,同年人拥有的东西他都不曾有过。 这也是老两口第一次从孙子面上见到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怎么能不高兴。 可等下午孙子放学回来后,中午的雀跃鲜活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一副大受打击伤心难过的模样。 他从小有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不让他们操心,在学校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 直到老两口看到他提出去送人的腌菜原封不动的摆在家里,心下这才明了,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东西是你的心意,但也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满心欢喜的接受,被拒绝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孙子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看天色已晚,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莫奶奶后,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和两人道别。 走之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你竞赛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周予念作为同班同学自然也是知道的,出身于偏远山村的少年,能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空降到她们学校,肯定是学习成绩十分出色才能引起学校的注意。 半个月前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在本年级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成绩排名直逼年级断层第一寻砚。 连寻砚本人看到排名都有点惊讶,在齐致远嘲笑他第一名马上就要保不住时,十分有杀伤力的回击:“这种问题不是百名开外的人该操心的。” 同为百名开外的周予念感觉自己也被内涵,幽怨的看着齐致远,你又嘴贱的去惹他干嘛,咱们这种百名开外的在这种时候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谁知寻砚见她满脸幽怨,咳嗽一声不太自在的补充:“我是说齐致远,不是说你,你成绩还……” 说完看了眼手上的排名表,表情一顿:“……还有进步空间。” 周予念:…… 她排名还在齐致远后面几名。 齐致远幸灾乐祸的大笑:“你本来不会是想说周予念成绩还不错吧,成绩不错的是她弟,不是她。弟弟成绩好不代表姐姐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想安慰人翻车了吧。”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桌上的书,朝齐致远脑袋拍下去,紧接着是寻砚踹他椅子的动静,鸡飞狗跳。 最高兴的当属他们班主任,成绩排名出来的那一刻,笑容压都压不住,可让他捡到宝了。 本来班上有个寻砚就已经让他在同年级的一众班主任中昂首挺胸,现在又来个同级别的天才,简直就是老天对他的厚爱! 这不,成绩出来后,学校各学科竞赛部马上将这颗好苗子拐去培养。 作为各大竞赛的常客,周宜安能对莫云桢说出这话,心里也是认可他的。 莫云桢咧着一口白牙,忙不迭的点头。 他听说竞赛能获得名次的话会有奖金,他为了奖金一定要努力! 周予念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和莫奶奶告别。 莫奶奶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和自家孙子感叹:“你这两个同学都是好孩子。” 莫云桢纠正他奶奶:“周予念是我同学,周宜安还比我小一届。” “那你怎么还要去请教他啥竞赛的事,他不是比你还小吗?” “因为周宜安厉害!” 第41章 国外来电 是夜 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自从喻家姐弟来了后他们俩除了吃饭很少去客厅。 倒也不是避着他们,只是觉得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几人,像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假装其乐融融挺没意思。 上辈子周予念觉得家里人多热闹,就爱跟喻家姐弟还有父母一起待在客厅聊天,说学校和身边发生的趣事。 那时因为她在,周宜安也愿意出去待会儿做下表面功夫,给足父母和喻家姐弟面子。 不清楚内情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大家子的亲子时刻,恩爱的父母和他们的四个孩子。 现在她和周宜安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除了每天回家和父母打招呼外,完全把两人都当成空气。 某天吴阿姨还悄悄和她说,喻文溪摔倒的那天晚上,喻文清还责怪她为什么光看着,不知道去把喻文溪扶起来。 周予念听后,一脸啼笑皆非,这个喻文清还真是从一开始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吴阿姨在她家工作了十多年,连周父周母都对她很尊敬,更别说周予念姐弟二人。 这个喻文清倒挺会挑人迁怒,家里其他人她不敢得罪,就找个软柿子捏。 周予念当然不会让吴阿姨受这冤枉气,吴阿姨和她家只签了做饭的雇佣合同,平时的卫生打扫都是叫的钟点工。 说句难听的,就算喻文清在她面前摔死摔残,吴阿姨愿意叫救护车都是她心地善良,视若无睹也不能指责她。 毕竟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需要把饭做好就成。 听吴阿姨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当着父母的面在饭桌上对喻文清直言,要她以后在家里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角色,毕竟也就是在家里借住两年的人。 周父周母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见喻文清面色迥然不知所措,赶紧制止她,语气里都是对她性格转变的无可奈何。 周予念无所谓父母的态度,继而说起今年吴阿姨该涨工资的事,周父周母只想她消停下来,自然满口应下。 喻文清见最后以吴阿姨涨工资结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 她想说自己并没有看不起吴阿姨也没有觉得她怎么样,可见周家姐弟都一副洞悉她的模样,只能将话咽下。 周予念收回思绪继续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听到敲门声,周父进来把手机递给他:“念念,有人找。” 这是今天第二个找自己的电话,周予念好奇的接过,来电显示坐标是国外。 周父将手机给她后,就自顾的出了房间。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耳熟,是已经出国治病的黄姝嘉。 “请问起予念姐姐吗?”依旧柔声细雨的嗓音,不过相较于在国内时多了一丝开朗。 “对,我是周予念。”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不禁松了口气。 接着单刀直入没说什么寒暄的话:“刚刚我小姨打电话给我爸爸,我在一旁隐约听到她让我爸爸出面打电话给学校帮我表姐解决什么事。” “话里好像提到了你和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齐致远还有一个是我之前错认为周宜安的寻砚?” “虽然我爸爸没答应她,但我小姨那个人很可怕的,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给你打电话提个醒。” 周予念听她说完,都能想象她此刻蹙眉担心的模样,心里不禁滑过暖流,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便给她简单的说了下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好让她放心。 电话那边的黄姝嘉听完后十分关心的问齐致远的伤严不严重。 她和齐致远之前都是广播站的,两人认识上次还差点坑了他,肯定会为他担心。 知道齐致远没什么事后,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声笑出来。 她表姐自小就爱玩来这一招,明明每回都是她引出的事端,结果都是别人代为受过,事后总是能全身而退,一脸无辜的装成没事人,她从小可没少被她这样坑。 周予念好奇的问她,知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冲着陆筝筝去,好像一早就盯上了她。 黄姝嘉闻言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告诉周予念,反正都是小姨做下的缺德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小姨夫生前是做工地的,因为一次工程事故被送进icu,我小姨去医院照顾他时,小姨夫给她交代有一批拖了两年的工程款一直没结下来,要是他熬不过去等工程款结下来后要把工程款及时发给手底下的工人。” “小姨夫在icu住了半个月后,还是不幸离世,等料理完丧事后,我小姨就带着我表姐来我家里寄住。”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事,半年后有工人蹲守在我家房子外,被我爸爸撞见,几个工人就和我爸爸说了这个事。” “我爸爸回家后问我小姨是怎么回事,我小姨说小姨夫没有和她说过这事。” “不久后那几个工人再次找过来,信誓旦旦的说我小姨夫去世之前和她交代过,而且现在款已经下来了,让我小姨把钱结给他们,可我小姨就是一口咬定她不知道钱的事。” “我爸爸本来打算把钱垫给那几个工人,可人家不愿意收,一定要我小姨手上该他们得的。” “后面闹得大了不好收场,我小姨这才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可她基本把钱都挥霍一空,只能央求着我爸爸帮她,那时我妈妈还在世,她觉得这事得我小姨自己负责,所以我爸爸也没再管她。” “后面不知我小姨怎么处理的,那几个工人没有再上门,再然后就是昨天他们到学校去行凶的事了。” 周予念忍不住问她:“这都是你爸爸和你说的?” 黄姝嘉点头:“我爸爸挂掉小姨电话后,给国内打电话问了下情况,确定被抓的那个人就是之前找我小姨要工程款的人”。 挂断电话之前,黄姝嘉忍不住再次叮嘱周予念:“要是你们手上真有录音的话,一定要尽快发出去,我爸爸没答应帮我小姨,她肯定会去找我奶奶,我奶奶肯定会帮她和表姐的。” “我奶奶一向最护着她们。” 看着黑掉的屏幕,周予念沉吟了会,决定去找周宜安,让他联系寻砚。 陆筝筝那边能做的无非就是给学校施压,让校方出门制止他们将这个音频传播,可是凭什么呢…… 陆筝筝既然敢做出这种让人替她挡刀的事,即便法律管束不了她,也得让所有人知道,在道德上戳她的脊梁骨! 而且她妈妈拖欠工人工程款这事周予念不相信她不知道一点。 周予念把手机还给周父后,去周宜安房间和他说了这件事。 第42章 升旗仪式 周宜安听后马上就联系寻砚。 寻砚那边也正要打电话过来,果然如黄姝嘉所说,学校那边刚刚给寻砚打了电话,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让这事就以见义勇为定性,不要再生波折。 闹大了不管是对学校还是对当事同学的影响都不好,齐致远从中充当见义勇为的英雄角色对大家都是很好的结果。 只是寻砚这人一向孤高自傲,哪里会管学校和当事人陆筝筝会面对什么,直接不留情的拒绝了学校让他把音频删掉的要求。 学校那边施压对他来说也没用,当然也不敢用其他手段对他施压,人家可是连高考都不用参加有大把重点大学抢着要的人,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受学校影响。 这会又多了个周宜安,就更加不会被学校和陆筝筝那边给影响和威胁。 周予念撑着下巴羡慕的看着周宜安和寻砚打电话,两人三言两语的敲定事情怎么做,对校方的压力视若无睹。 果然只要自己底气足,没什么不敢硬刚的。 挂断和寻砚的电话后,周宜安又拨通了另外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周予念隐约能听到那边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宜安态度尊敬中带着熟稔,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那边的人听,听到那边的回复后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见周予念呆愣愣的,主动给她解释:“这是我和寻砚的指导老师,他老人家刚正,眼里最容不下这种事,他会去和校方沟通该怎么处理这起事情。” “我要是猜得没错,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应该会全校通报。” 周宜安的指导老师,周予念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在教育界举足轻重的老学究。 平时在某重点大学任教,因为高中毕业于她们学校又和现在的校长是同学,所以有空的时候会回学校帮忙指导像周宜安寻砚一类成绩突出的学生。 在学校里很有话语权受人尊重。 周予念再次感叹才十六岁不管是哪方面都如此优秀的弟弟:“非人哉。” 周宜安不满:“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她之前想的法子是,偷偷借学校广播站将录音当着全校的面放出来。 那样虽然事情做成了,但势必会引起校方的不满,可没办法作为未成年的学生在学校和家长的管束下确实是弱势群体。 结果周宜安和寻砚两人直接摇人,你给学校施压,我也可以让人给学校施压,就看谁给的压力大了。 那就星期一升旗仪式见分晓吧,要是这边不行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将东西散播出去。 周一 周予念站在班里的队伍里,听主席台上负责安保一块的老师对艺术节上发生的恶劣行凶事件进行总结。 “上周咱们艺术节当晚,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凶手持刀伤人事件,虽然现在凶手已经被捕,但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见到陌生的社会人士进入校园,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同时我们学校的安保工作也会持续加强。” “现在要重点表扬高二三班的齐致远同学,面对凶手时即使自己害怕也有帮助同学的勇气,没有独自逃离,反而留下和凶手缠斗,之后更是不幸负伤。” “这种精神和勇气值的大家学习,但也不要一味的学习,遇到危险一定要在保全自己的同时积极求救。” “表扬完齐致远同学,接下来还要严肃的批评一位同学。” 说到这里主席台上的老师表情肃穆,语气凛然。 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陆筝筝不由得心跳加速,脑海里不祥预感涌现,妈妈不是说都解决了吗?老师应该不会是要批评她吧? 很快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要严肃批评的是高一五班的陆筝筝同学,在危险来临之时,因为自己害怕就不顾前来帮助自己同学的生命安全,不管不顾的躲在同学背后,将同学置于凶手的刀锋之下,此等行为实在恶劣。” “同时也让人心寒,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道德上绝不允许!要是齐致远因为你的行为和动作倒在凶手的刀锋下,你这辈子于心何安!” “事后不但没有感到内疚,居然还妄图想让人觉得是齐致远同学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其思想和行为简直让人发指!” 主席台上老师话音刚落,整个操场瞬间沸腾。 大家对老师所刚刚所说的话震惊不已,纷纷问身边的同学那个陆筝筝是谁,怎么能这么坏。 周予念有些惊讶的挑眉,学校这番话指名道姓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和之前想粉饰太平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看来还是周宜安指导老师给的压力更大啊。 心满意足的看着周围同学的反应,这才对嘛,真相就是要大家都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基本辩是非的能力。 我可以主动救人,但你不能把我当替死鬼后还妄想若无其事的充当无辜者。 齐致远这回是命大,要是真被凶手刺中要害失去生命,还想指望陆筝筝愧疚吗? 只怕连现在这个见义勇为的行为都会给抹去,变成单纯的被凶手杀害。 作为讨论中心的陆筝筝,此刻面色苍白十分无措,面对班上同学看过来的异样眼光,和不自觉像避开病毒一样远离她的动作,几乎站立不稳。 明明妈妈说了都能解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早就和妈妈说过完全不用多此一举的去医院看齐致远。 可妈妈非要去,说什么只能让别人认为是齐致远主动见义勇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因为她胆怯躲在齐致远身后导致齐致远被迫受伤。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事就躲在别人身后,自然会有人解决。 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就不信遇到致命的危险,大家都可以毫不害怕的直接面对。 她不过就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老师怎么能这样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她。 陆筝筝感觉自己十分委屈,还有种莫名的害怕,有什么东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无往而不利的人生似乎也要因为此事发生改变。 对了! 一定是周予念和昨天那个男生拿着录音去找学校,逼学校这么说的。 周予念可是周宜安的亲姐姐啊…… 周宜安! 周宜安现在是不是也和其他同学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陆筝筝紧张的在班级队伍里寻找周宜安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人群里中十分耀眼的存在。 他并没有看她的方向,而是盯着某块地方发呆。陆筝筝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周宜安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旁边的女生嗤笑一声:“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还惦记着周宜安呢?” 第43章 神奇的脑回路 陆筝筝闻言面色一僵,她们班上大多数女生都不喜欢她。 嘲笑她的这个女生叫李欣悦,更是和她不对付,不止对她冷言冷语,还经常带着其他女生孤立她,陆筝筝忍不住更难过,只怕这些女生以后对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排斥。 李欣悦见自己刚说一句,旁边的陆筝筝马上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冷眼看她继续表演。 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刚刚老师在台上点名批评,都不见她有丝毫羞愧。 这会不过因为自己一句实话点出她那点小心思,反而一副受了莫大委屈被人欺负的模样。 不过现在班上这些男生可不会再为她出头打抱不平,没看到现在这些男生听了老师的话后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自动离她远远的吗? 李欣悦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她平时可没少在陆筝筝身上吃亏。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都是她们这些女生嫉妒她欺负她。 有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却是那么理所当然。 总有人跳出来为其出头,把她们这些正常人弄得下不来台。 自从陆筝筝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周宜安后,她们班上女生无一不在心里祈祷周宜安可千万别也被她无害又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倒也不是班上女生都喜欢周宜安,只是单纯不想让周宜安这朵高岭之花被陆筝筝给玷污,要真让她给得逞了,还不知会猖狂成什么样。 幸好周宜安对她不假辞色,在她那些智计百出故意引起周宜安注意的手段下,周宜安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言行中还透出厌烦。 别问李欣悦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是周宜安的同桌,时不时能旁观陆筝筝各种奇怪的追人手段。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周宜安,对这些有何感想。 周宜安回答时语气里只有对陆筝筝的厌烦,丝毫没有任何软化动心的迹象。 开学时本来周宜安的同桌是陆筝筝,结果两人同桌不过半个月,周宜安就主动找班主任要求换同桌。 班主任对周宜安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同桌就换成了她。 李欣悦和周宜安成为同桌后,两人相处得很和谐,偶尔她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去请教周宜安,对方也不会推辞。 这也是李欣悦和陆筝筝不对付的主要原因,陆筝筝以为自己和她一样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也喜欢周宜安。 几次在学校被陆筝筝拦住,每回对方都是一副欲言的模样看着她,有什么话不明说,支支吾吾。 把急性子的李欣悦逼得烦不胜烦,有一次再次被陆筝筝拦住,还是那副要说不说的德行。 李欣悦终于忍不住爆发,毫不客气的一顿输出,随行的几个女同学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事的,站在一旁附和。 陆筝筝显然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一脸不可置信的眨着自己无辜的双眼,随即眼泪簌簌地掉。 刚好被路过的周宜安看见,见到周宜安陆筝筝的眼泪掉得更加起劲。 可她虽然委屈却很坚强的将泪水擦去,笑中含泪的表示只是想和李欣悦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李欣悦被她激得紧咬牙关,脸色通红。 谁知周宜安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皱眉看着明显像被人欺负的陆筝筝,嘴里只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跳梁小丑” 在场的众人明显都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给惊到。 尤其是陆筝筝,被喜欢的人这么评价,表情十分受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她想和周宜安说些什么,对方却是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李欣悦在旁边看着,也不禁生出同情,要是她被喜欢的人当面这样形容,肯定会觉得很难堪,但除了难堪外也不会再喜欢对方。 她的同情还没持续多久,刚刚一脸难堪仿佛被伤透了心的陆筝筝,反而将视线转到她身上。 表情坚毅语气倔强:“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说完不等李欣悦反应,捂住自己的脸转身小跑着离开。 李欣悦:??? 旁边的其他同学:??? 脑子有问题! 自此被她们断定为脑子有问题的陆筝筝总会在各种地方和李欣悦较劲,李欣悦烦不胜烦。 好几次和她发生摩擦,被班上其他男同学看到,那些人一见到陆筝筝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和无辜的眼神,就会自动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也为她出头。 不仅如此,班上其他女生凡是多和周宜安说几句话,陆筝筝都会和她们暗暗的较劲。 别人稍微反击下,就会被那些正义的男生说欺负人家柔弱的女同学。 无奈之下她们班上女生统一战线,懒得再理她,不再给她任何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唱独角戏。 这不今天出了这事,班上男同学是不可置信自己一直以为柔弱善良的女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班上女同学则全都是幸灾乐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可算让她翻车了。 之前只是觉得她死装,又有点脑子不太正常,没想到心思也是如此恶毒。 也幸亏高二的那个学长福大命大,要是真的为此丧命,看她陆筝筝该怎么赎罪。 陆筝筝低着头神情落寞,她此刻只想升旗仪式赶快结束,离开这些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 终于,主席台上传来解散的声音,陆筝筝不敢多看众人的表情,捂着自己的脸快步离开。 操场上人多,她光顾着离开没注意看路,一路上撞到不少人。 她也顾不上和别人道歉,只一昧的向前走,将那些抱怨她的话甩在脑后。 心里愈发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能体谅她,她现在心里这么难受,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人,为什么要说她,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吗? 解散后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两人相伴回教室,路上两人还在对刚刚升旗仪式上老师所讲的事叹为观止。 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道德底线如此低下,心思如此恶毒的人存在,而且还和她们一个学校。 同时也为齐致远感到愤怒,人家要是主动见义勇为就算了,居然是被迫挡刀当肉盾,绝不能原谅! 除了她们,回教室的路上其他同学也一直在议论此事,这件事对尚未出社会心思淳朴稚嫩的学生来说,三观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估计学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真相曝光后肯定会在学生中引起轩然大波,学生回家后肯定会转述给家长听。 到时候只怕家长会打爆学习的电话,担心自家孩子和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在一个学校也会受到影响。 再加上陆筝筝母亲那边的施压,学校也就顺水推舟打算轻拿轻放,将这事定义为见义勇为就过去了。 可是凭什么呢?周予念可不管事情曝光后陆筝筝会要面对什么,这都是她该得的! 第44章 少年心事 升旗仪式上发生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虽然平息了不少,但学生私底下还是会时不时的讨论。 对那个名叫陆筝筝的女生更是好奇,好奇她是何方神圣,出事这么久都不曾见她露面,是已经被学校开除或者自己主动退学了。 很可惜大家的猜测都没对,事件主角陆筝筝当天解散后就被陆母接回家中。 她们母女二人现在住在黄家的别墅里,黄姝嘉和她父亲去国外治病后,别墅里就剩下陆筝筝母女,两人成了黄家别墅名副其实的主人。 陆筝筝被母亲接回来后坐在客厅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得不行。 陆母看着觉得心疼不已,安慰她:“妈妈明天去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去别的学校后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再有人提起和议论。” 听到转学二字,陆筝筝急切的出声:“我不要转学!”要是转学了,那她再也见不到周宜安,更加没有机会能接触他。 陆母诧异的看着自己女儿很是不解:“你不转学再回学校上课,你受得了大家异样的目光吗? 陆母清楚自己女儿从小就在同学中无往不利,虽然有时女同学会和她生龃龉,可每回都有男同学给她出头,从来没有吃过亏。 这回这事曝出来,那些男同学估计也会和她保持距离,她哪里能受得了这冷待。 陆筝筝听完母亲的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想起班上同学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想退缩。 可最终还是十分固执的对陆母道:“我不要转学,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至于其他事情我都会克服的!” 只要能和周宜安在一起,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 陆母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态度强硬的给她向学校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笑话,现在这件事正处于风口浪尖,要是马上就回去上课,可不得被那些学生给明晃晃的挤兑和针对。 起码也得等事情消停消停再回学校,人都是健忘的,过段时间这件事也会被大家淡忘,那时候女儿再回学校也不会很难捱。 还有凶手为什么会去学校行凶,陆母想到此处心里一梗,那些泥腿子好赖话都不听,为了那点钱非要走极端,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敢来要钱! 不管陆筝筝和陆母心里有什么想法,又受到了什么影响。 另一边的齐致远可算是扬眉吐气,他在医院把手臂养好后,很快就回学校上课。 他现在在班级的待遇可以说是国宝级的,不止同学们对他嘘寒问暖。 连他们班一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和蔼,时不时找他聊天,生怕他经此一遭心理出现创伤。 其实大可不必。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个“可能”会出现心理创伤的同桌。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边喝牛奶边哼着小曲,桌上还有一大堆零食,都是班上同学和其他班同学送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学校不是上课而是专门来收礼的。 作为齐致远的同桌,面对各个同学爱心泛滥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非要来班上看看才放心的心理, 周予念深受其害。 好不容易送走高三几位来看望齐致远的学姐,齐致远正低头在位置整理新收的零食,包装袋弄得哗啦啦响。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自己的课本和文具坐到之前喻文清的位置上,也就是寻砚的旁边。 下两节是自习课,老师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她私自换下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本来正在刷题的寻砚感觉旁边空置许久的位置突然出多一个人,看到是周予念面上微微一愣。 周予念见这个自己临时找的同桌正面带异色的看着自己,赶紧和他解释:“借你旁边位置坐两节课,坐前面实在太烦了。” 寻砚觑了眼前面正在清点零食乐得找不着北的齐致远,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垂下眼帘继续做题。 周予念见此也不再打扰他,只随意的扫了眼他桌面上的习题,和周宜安做的那些题一样都是她看不懂的。 本应继续做题的人,这会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下笔,心里想的全是离自己仅半臂距离的“新同桌” 只坐两节课吗?要不要去和老师说一下干脆就换过来,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她和齐致远那小子每天凑在一起也不能好好学习,应该会愿意吧? 少年内心如潮水般涌动,不时抬眼观察身侧之人。 周予念自然不知道旁边人涌动的心思,正苦大仇深的和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做斗争。 她觉得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就算重来一世也一样,上辈子不会的这辈子也学不会,但为了能考个好点的大学,该学的还是得学。 她这辈子可以选择的话,填志愿不会再填上一世所念的大学。 那里有她很不愉快的经历,和不想再见到的人,那人也是上一世她和周宜安最后一次闹矛盾的原因。 周予念目光幽幽,怕自己情绪外泄,忍不住闭上眼睛。 落在寻砚眼里就成了她被作业难倒,眼不见心不烦的不愿看那些题。 寻砚视线落在周予念桌面的试卷上,都是些没难度的题目,可却难倒了她。 他蹙眉,周宜安不是有给她补习吗?怎么这些题还是不会,看来周宜安也是应付了事。 寻砚低了低头随即像鼓起什么勇气一般,对身侧的人试探着开口:“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不自在的将视线转到前面座位还在整理零食的齐致远身上。 听到他的话,周予念有点吃惊的挑眉,之前倒是没看出这人居然这么热心,还会主动帮助同学解决学习上的难题。 她也不扭捏,来自年级第一的指点可不是常有的。 虽然她家周宜安也是年级第一,可最近周予念觉得他每天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近段时间也就没拿学习烦他。 说请教就请教拿,周予念着试卷凑近寻砚,给他指出自己不会的题一脸虚心好学:“这些空白的都不会,你给我讲讲。” 近在咫尺的面容,让寻砚眼神有片刻的慌乱,忍不住心跳加快,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嘴角的笑意被他强行压下去,沉下心来认真的给人讲题。 这是寻砚第一次主动给人讲解题,之前没做任何功课,对上身边女生明亮的双眸,刚开始的讲解有点钝涩。 但这些题目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的,所以很快讲解便变得十分流畅。 这厢齐致远终于将零食给整理好,看着一大堆零食笑得牙不见眼,等想和周予念说话问她要吃什么时,发现他同桌不见踪影。 结果一转头发现他同桌居然坐到后面去给寻砚当同桌了! 两人相处十分和谐,那个用鼻孔看人不可一世的寻砚居然还在给她讲题。 面对周予念时不时的疑问,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一步步掰碎了揉烂了反复给人讲。 齐致远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忍不住怀疑自己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寻砚愿意给周予念讲题,那他是不是也可以顺便蹭听一下。 反正周予念不会的他也肯定不会,说做就做! 齐致远从一堆零食中翻出被他搁置的试卷,巴巴的凑过去。 第45章 抱不平 周予念正根据寻砚给的解题思路写答案,突然眼前冒出个大黑脑袋,吓她一跳。 见是齐致远,一把将他的头推开:“你凑过来干吗?零食数完了?” 齐致远嘿嘿一笑,对旁边的寻砚道:“砚哥,你看你都愿意屈尊下凡来给人指导学习了,要不再多加我一个?你放心,我和周予念水平一样,绝对不拖后腿也不会独自前进!” 周予念佩服的看着他,为了几道题居然连“砚哥”都喊得出来,能屈能伸真乃神人也。 寻砚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嘴角一抽,又恨不得踹他椅子几脚,好好数你的零食就行了,非得过来讨嫌。 面对两道殷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冷着脸点头。 得到回复齐致远心满意足,周予念也十分满意,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智商被反复鞭打碾压。 和周宜安跳脱不按常理出牌的讲题方式不同,寻砚的讲题方式十分严谨。 周宜安讲题是讲几遍要是你还不懂,他就直接跳过这类型的题目,给你讲下一题,下一题还不懂那就再跳,总会有你擅长的。 要是实在没有擅长的那就不讲了,学不会就不学,大家一起玩。 寻砚则是一道题非得讲到你会为止,虽然他没说出来,但周予念能从他的微表情看出他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就是不会呢?那就再多讲几遍,只要脑子没问题总能教会。 几遍下来周予念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不够用,可人家讲题的都没有不耐烦,她一个请教问题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下多了齐致远,两人顶着寻砚给的无形压力,总比她一人独自面对要好。 果然,齐致远才加入补习大军没多久,脸都皱了起来。 他十分挫败的对准备再讲一遍题目的寻砚道:“砚哥,我的哥,咱们要不先讲其他题目吧,这种压轴大题我和周予念的水平也不急在一时……” 寻砚一脸不赞同:“本来你们脑子就不太行,要是碰到点难题就退缩,脑子只会退化得更厉害。” 周予念:……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似乎是看到周予念颇为幽怨的眼神,寻砚顿了顿,苍白无力的补救:“我说齐致远呢,不是说你。” 齐致远:???? 他和周予念半斤八两的水平,两人这道题都没被他教会,怎么就成了他一个人脑子不好使。 还有寻砚这小子什么时候攻击完人后还学会给人解释了,平时不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吗? 而且还不止这一次。 齐致远目光炯炯的从周予念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寻砚身上,对他不停的眨眼睛一脸看破天机的表情。 寻砚:…… 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是个大聪明。 居然没有反驳,也没出言讥讽,那就是默认! 齐致远看到寻砚的反应,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姨母笑:“嘿嘿嘿嘿。” “难不成脑子真出问题了?” 周予念把椅子搬得离他远了点,可别传染给自己了。 两节自习课临近尾声,周予念见齐致远那边消停下来,收拾东西打算回自己的位置。 寻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怎么真的就坐两节课。 哪知恰好被一直暗戳戳观察两人有没有蛛丝马迹的齐致远给捕捉到。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随后对收拾东西的周予念一本正经的开口:“念呐,最近没少被来看我的人打扰到吧,作为同桌我深感愧疚。但作为目前学校的风云人物,这种打扰最近只怕还会持续不断,所以委屈你多在后面坐几天,顺便把你桌子借我放下零食。” “我看最后一句才是你要表达的重点。” 周予念撇撇嘴:“说得好像我稀罕回去似的,人家寻砚作为同桌可比你合格多了,成绩好又安静,还会给我讲题。” 齐致远被她这么一说差点就要破功将人请回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同桌,寻砚再好也要靠边站! 寻砚看出他的打算,马上无声的给他许诺:“要求随你提。” 哼哼,这还差不多。 齐致远满意的点头,塞了一把零食给给周予念:“不管你怎么说,咱们的情谊永远不变,先委屈你坐在后面一段时间。” 周予念就这样被齐致远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她自己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不知道作为新同桌的寻砚有何想法。 她记得之前喻文清在时,和寻砚这位同桌关系可以称得上是冷淡,寻砚好像不太喜欢别人吵到他。 虽然人已经坐过来,但该打的招呼还是得打,要是寻砚不乐意身边一直多个人,自己还是得坐回原位。 她这厢还没开口,身旁的寻砚若有所感,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俊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刚刚还有几道题没给你讲明白,你坐旁边正好方便我给你讲题。” 周予念笑容牵强,这可真是执着又乐于助人的好少年啊。 其实和齐致远说的一样,那种压轴大题她也不是非会不可…… 齐致远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给你安排的临时同桌不错吧?你学习上的难题有他在将不会再是难题!” 挤完这边又对寻砚露出不可言说的神秘笑容,这回寻砚没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反而回以微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对劲,周予念嘟囔。 这几天周宜安没来学校,都是周予念自己单独回家,今天和往常一样和孙怡然林微在校门口分开后周予念独自走在两栋居民楼隔出来的小道上。 这是她每天回家必经的路,只是今天似乎出了点意外。 周予念神色冷淡的看着挡着自己前面故作凶神恶煞的男生。 “你想要做什么?谋财?还是害命?” 挡住去路是的男生闻言一惊,梗着脖子道:“什、什么谋财害命,你别胡说!”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拦着你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欺负陆筝筝,而、而且不要阻止她和周宜安在一起。” 后面这句话男生说得非常不情愿,一脸郁闷。 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陆筝筝?她让你来的?”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周宜安在一起还被我阻止了?” 男生见她满脸不以为意,又想起陆筝筝面对他欲言又止难过又憔悴的模样,唬着嗓子恐吓:“不是她让我来的,是我自己看不过你欺负弱小,阻碍有情人的行为,这才来警告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听到了吗?” 还是验证了那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笑。 周予念噗哧的笑出声,笑过后看着色厉内荏被人当枪使的男生表情嘲弄:“我要是不听你的话继续伤害陆筝筝,你还能打我不成?” 男生被她的她混不吝给惊住了,脖子一时哑然慢慢的脖子也涨得通红。 他没想过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女生不应该都和陆筝筝那样娇娇柔柔,被别人说两句重话就哭鼻子吗? “啧,你这英雄气概修炼得还不到位,要我是你现在就一巴掌呼到对方脸上,让她知道谁是老大。” 周予念凑近他:“你看,我都教你了,你赶紧一巴掌呼我脸上啊,这样才能为心上人出气。” 男生被突然逼近的面孔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上明晃晃的展示出几个大字——你快打我,你快来打我呀! 他在心中呐喊,她是不是有病!她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求着别人打她。 周予念步步紧逼,一副男生不动手打她就没完的样子。 男生被他逼得后退连连,脸上凶狠的表情再也崩不住,欲哭无泪的转身就跑,他怕了还不行吗?真是疯子! 周予念满脸兴味的看着他落慌而跳的背影,收回做势要追他的步子,顺手捡起男生慌乱中掉落的学生证——高二一班秦瑞西。 十年后响誉国际的金牌律师,专门给有钱人处理财产纠纷问题。 原来现在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第46章 家长会 放学路上发生的小插曲,周予念回家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周宜安。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从艺术节陆筝筝事件后周宜安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周予念对此也有过好奇,但见他没有和自己说的打算,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元旦过后很快就临近期末,学校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同时给高中三个年级都召开一次家长会。 往年周予念和周宜安召开家长会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周父周母谁有时间谁就去参加。 今年时间恰好撞到了一天,而且周宜安作为优秀学生,需要家长上台发言,老师也提前和家长这边进行了沟通。 周父周母商量过后,决定由周父给周宜安开家长会,周母给周予念开家长会。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结果喻文清周末回家后,一脸期待的将学校让学生带回家的家长会邀请函拿给周父周母。 这是她来这边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拿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 她在现在的学校如鱼得水,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学习成绩也有进步。 之前和周予念在一个班时,因为她对自己知根知底,所以喻文清要时刻注意她的脸色,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那些和周予念关系好的同学,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一度让她过得十分憋屈。 转到新学校后,没有了周予念的压制,班上同学对她一无所知,再加上她本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和好脾气,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还交到几个十分要好的朋友。 这次的家长会,也是一个信号,让班上同学更加了解自己的信号,不管周父周母谁过来参加家长会,都会让她十分有面子。 也能让周父周母知道她不比任何人差,在新学校适应得很好,和同学们也相处得很好。 所以当喻文清把邀请函递出去的那一刻,她自信满满。 可当见到周父周母看清邀请函上面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后变得十分难言脸色时,她忍不住心中一跳。 原本期待的表情变得忐忑不安:“您二位都没时间去吗?” 周母表情为难,但还是如实的和她道:“你们家长会的时间和宜安念念他们在同一天的上午。” 喻文清闻言表情惊讶:“怎么会这么巧?” 随即对二人笑着道:“那您二位不用操心我这边,去给宜安他们两个开家长会就成。” 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话,可周父周母哪里看不出她笑得牵强,还有眼神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落。 同时也想到这应该是这孩子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之前那样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只怕学校都没召开过家长会。 就算召开了,离学校那么远的山路那边很多家长也不会愿意去,在他们心里去参加家长会还不如多在家里干点活来得实在。 两人心底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心生怜惜。 周母对周父道:“要不这样,你先去宜安班上代表家长发完言,再赶去念念她们班给她开家长会,我去给文清开家长会。” 听完妻子的建议,周父面露为难:“就怕两个班的流程不一样,到时候等宜安这边发言结束,念念那边估计也临近尾声。” “这倒也是。” 周母的建议让旁边的喻文清眼里闪过光亮,但她马上按耐住自己的心思,反而安慰他们:“叔叔阿姨,不妨事的,我们这回的家长会只是做个期末考试前的动员,家长去不去都没多大关系。” “以前我们学校召开家长会,我妈妈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的山路,爷爷奶奶又不愿意去,家长会传达的内容都是我回家转述的,没多大问题。” 说完她起身十分善解人意的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我先回房间写作业,这个我也拿走啦。” 周父周母见此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最终周父还是对周母道:“就按你说的那样来吧,我和宜安他们班主任商量,把我的发言稍微往前面挪一下。” 自然也要和两个孩子说一声,周父先是和周宜安说了这个事,他的反应倒在意料之中,那就是没什么反应。 本来半趴在桌上的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没什么变化,无波无澜。 周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堵,他就多余和他说! 最难办的是女儿那边,他们夫妻二人对女儿这段时间性格的转变可谓是深感头疼,生怕人又突然爆发。 结果周予念听完他的话后,神情意外的平静,没有丝毫的不满,也没有冲出去对喻文清撒气,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教室和周宜安他们的隔得挺远的,您不必两边跑,就留在那里开完全程吧。” 女儿这么懂事,周父原本应该欣慰,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莫名酸涩,还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不是因为周予念的表现,而是因为他和妻子两人的这些作为,好像对女儿来说很不公平。 这种荒诞感也就出现了一瞬,很快就因为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而消散,周父慈爱的摸了摸周予念的头后满意的离开。 周父走后周予念将手停留在被他摸过的地方,神情怅然若失。 爸爸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看她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慈爱。 可周予念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好在她已经不再抱什么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思考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除了保证周宜安不再出意外,她也应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只要不再出意外,以周宜安的智商以后一定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精彩人生,那她呢? 一个成绩一般,其他方面也都不出色的女生,她今后的人生轨迹又该如何发展。 父母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渐行渐远,弟弟会有自己的人生,而她好像还是孑然一身,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横冲直撞。 周予念带着这样的想法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第47章 梦 这是梦 周予念脑海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可她却怎么也醒不来。 眼皮沉重,只能被困在梦里作为旁观者被迫走马观花的看完梦里“自己”的一生。 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包括上辈子的自己,身份背景和家庭人员都一样,但和她两回经历过的人生有所不同。 在梦里,喻家姐弟也是在她17岁那年被父母带回家中,来到周家以后家中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到来十分重视和欢喜。 周父周母包括周宜安。 只有“自己”感觉心里不平衡和排斥,明明家中本来只有“自己”和周宜安两个孩子。 作为女孩在家中一直以来都是最受宠的,父母和弟弟从小到大都对“自己”无条件的宠溺和纵容。 这会突然来了个年龄和“自己”一样大的女生,分散家人的注意力和宠爱,心里又怎么会平衡。 所以自喻家姐弟来家里的第一天“自己”就莫名的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针对他们,每回都被周宜安给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自己” 父母也总是为了维护喻文清姐弟二人,而批评训斥“自己” 家里其他人越是如此,就越引得“自己”心有不甘,心生怨恨。 随着时间的推移,喻文清褪去刚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土气,外貌气质各方面都出落得越来越出色,学习成绩在周宜安的辅导下也名列前茅。 让人心生好感无害的长相加上老好人的脾气,班上同学和她相处愉快,任课老师对她赞不绝口。 学校有几个男同学都公然对她表达好感,包括天之骄子寻砚。 父母和弟弟的注意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更多的放在她身上,提起她时嘴角总是带着微笑,时不时将她挂在嘴边。 “自己”看着这一切的转变,嫉妒在心底疯狂滋长,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好几次对喻文清使坏,但最终不是被她,就是被那些爱护她的人巧妙的化解,而“自己”也由此变得声名狼藉。 高考成绩出来后,喻文清如愿的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也是提前录取周宜安的重点大学,在全国数一数二。 而“自己”高考成绩只堪堪到二本线。 家里大张旗鼓的为喻文清举办升学宴,升学宴上学校的老师,学校的同学,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周宜安一脸与有荣焉的为她戴上皇冠。 喻文清众星捧月的站在众人中间,脸上带着真诚而又幸福的笑容,为大家分蛋糕。 而“自己”作为周家真正的女儿,周宜安的亲姐姐,被所有人遗忘,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围观别人的幸福时刻。 像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废物,“自己”双眼阴毒的看着人群中央的喻文清,她笑容诚挚的将第三块蛋糕送给“自己” “自己”接过蛋糕后,早已因嫉妒而扭曲的性格在这一刻爆发,恶意满满的将手中的蛋糕一把全砸在喻文清那张永远无害而美好的脸上。 此情此景让现场来观礼的人群顿时哗然,周宜安将喻文清拉开紧紧护在身后,对“自己”怒目而视。 周母赶紧拿湿纸巾帮喻文清细致的将脸擦干净,周父则对“自己”满脸失望。 现场的其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夹杂着厌恶的目光。 等喻文清整理完后,她十分宽宏大量的表示不怪“自己”反而出言安慰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怨怪。 好好的升学宴被“自己”弄成这样,可许多人都是远道而来,没有散场的道理,最后“自己”被周宜安强制拉出大厅。 将“自己”拉出大厅后,周宜安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厌恶。 要“自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作妖,再伤害喻文清,不然他不会放过“自己” 即使知道这是梦,面对周宜安的眼神,周予念还是感到十分难受,不自觉的抓紧自己心脏的位置。 从这之后梦里的场景便走马观花起来,她冷眼看着“自己”在作恶的路上越走越远,一步步成为他人厌恶,所有人远离,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奶奶也因为一次舞台事故去世,家里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大学没毕业的“自己”被周宜安逼得远走他乡四处流浪,最后客死异乡。 而喻文清则一路顺风顺水,有“自己”父母的爱护,弟弟周宜安的守护,还有她亲弟弟喻文溪的陪伴,一个被爱包围的女生,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夺目的光彩。 大学读的服装设计专业,名校毕业后接管了周母的服装厂,在许多爱慕者保驾护航和自己的努力下将服装厂经营得井井有条,成为本市杰出的女企业家。 梦的最后周予念看到有人单膝跪地和喻文清求婚,她一脸幸福的同意了那个人的求婚,至于求婚之人是谁周予念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 喻文清同意求婚后,她的未婚夫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礼,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她的这一生一路坦途再无任何波折。 本来沉浸在梦里怎么也醒不来的周予念,在将所有一切看完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刚过十二点。 她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里看完了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走向,虽然过程和细节和上辈子有出入,但她最后的结局和上辈子殊途同归,都没有个好下场。 不过梦里的周宜安倒是没和上辈子一样发生意外后,反而活得好好的,很有一番成就。 周予念眼里酝酿着未知的风暴,即使知道是梦,可梦中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愤怒。 她想大声怒吼:“凭什么!” 想冲到喻文清房间把她立刻从家里赶出去。 想质问父母和周宜安,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这些沸腾的情绪在不断的吞噬着她的理智。 周予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断的深呼吸提醒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千万不要冲动。 好不容易让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平静下来,周予念才分出心思想梦中的细节。 梦里周宜安对她和喻家姐弟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费解。 她和周宜安从小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比其他姐弟更亲密,不管发生什么周宜安永远不会用梦中的那种态度对她。 放在现实周予念要拿蛋糕砸喻文清,周宜安不但不会阻止,还会问她蛋糕够不够,不够的话整盘都能给周予念端来。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露出的那些表情,和一些作为显得那么的怪异。 对!就是怪异。 周予念脑中灵光一闪!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的态度,不就是平时他对喻家姐弟的态度吗! 不过是在梦里将人物给调转了,她变成了被周宜安那样对待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梦是想告诉她什么?还是在警示她什么? 周予念不会把这当成平时那种一闪而过做过即忘的梦,她趁着现在还能记住梦里的种种,赶紧爬起来走到书桌旁拿出日记本将梦里的内容记录下来。 她现在很想去找周宜安说这个事,听听周宜安的想法,可…… 周予念面色为难,她要是去找周宜安的话估计重生的事也瞒不住了。 上回不过是无意中露出一点不同,就已经被他抽丝剥茧的分析出了很多信息。 可不找周宜安,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胡乱的猜测,从而被这个梦干扰影响到自己。 找还是不找呢? 第48章 周宜安的言论上 周予念出神的看着日记本上自己写下来的内容,蓦地站起身! 眼神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她和周宜安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要是和他都不能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还能和谁说? 这就去找他! 周予念拿着日记本和黄姝嘉给她的信,去周宜安房间。 刚好在客厅碰到出来上厕所的喻文清,从梦里那种恨不得撕碎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只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露出的友好笑容依旧视若无睹。 喻文清已经从周父那里得知对她和周予念周宜安三人家长会的安排。 周母不去给周予念开家长会而是去给她开,她如愿以偿,心里也免不了有点自得。 你们姐弟二人针对我和文溪又怎样,在叔叔阿姨心里我和文溪的地位并不比你们差,所以她此刻对周予念的冷待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见周予念这么晚还跑去周宜安房间,还是有点诧异,也不知姐弟二人要商量什么事。 天气渐冷,即使家中开了暖气,出来上厕所冷空气也无孔不入。 其实除了冷更多的是不方便,尤其是喻文溪,年纪小,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上几次厕所。 房间离外面的洗手间有一段距离,喻文清怕他着凉总得拿衣服给他穿上才让他出房门。 要是房间内带卫生间,喻文溪半夜上厕所会方便很多。 家中四个房间,就周父周母和周予念两个房间带独立卫生间,周父周母的房间肯定不能让出来,那就只剩下周予念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但带洗手间,面积采光通风各方面都是家中几个房间里最好的,喻文清盯着周予念房间的位置,眼神闪烁不定。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和周父周母提一下换房间的事。 周予念哪能想到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房间上。 她拿着东西推开周宜安的房门,门没锁说明周宜安也还没睡。 不出所料,推开门就看到周宜安姿态随意的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周宜安转过头,见她这个时间来自己房间忍不住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随手将书桌上的纸收起来,自己坐到床上给周予念腾位置。 周予念下定决心后一直在心里打腹稿,该怎么和他开口。 可真等面对他的这一刻,那些本已打好的腹稿,统统都用不上,她和周宜安本就应该坦诚相待,那些客套和试探不应该存在。 她坐在椅子上和周宜安面对面,端详着他还稍显稚嫩的面庞,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 “宜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或者说你相信重生吗?” 周宜安听完她的话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瞅着她扬起眉,一脸你终于愿意和我说了的表情。 周予念心一梗,所以自己刚才在纠结个什么劲,这人估计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相不相信吧。” 周宜安撑着下巴和她四目相对,眼神微微下沉,语气和往常无二可说出的话却让周予念心惊胆颤。 “念念,你并不是重生,而是重新被人书写。” “被、被、被人书写?!” 周予念惊恐的瞪大双眼,他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认识,可合在一起表达的内容怎么那么让人惊骇! 见人被吓到,周宜安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接着继续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由别人构建出来的世界。” “通俗来说,就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周予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她以为自己带着记忆重生就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周宜安还能说出更离奇的。 可周予念了解周宜安,他此刻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联想到他最近总是神出鬼没不知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在验证刚刚说的话? 周予念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以周宜安的性格既然愿意和自己说,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肯定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至于剩下的那一成…… 周予念赶紧将记下梦境的笔记本和黄姝嘉的信递给他:“你看看这个,这也是我本来准备和你说的。” 周宜安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面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分外艰难:“念念……” “你经历过的上辈子是不是比这本日记本上所记录的梦境内容更加……凄惨。” 周予念表情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上面,随即牵强的一笑:“确实很凄惨,因为上辈子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而后和他说起他们俩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寂静的夜里,少女徐缓的嗓音娓娓道来那些荒诞又悲惨的经历,少年周身的气压因为她的话越来越低沉,面上没有了平时的轻松自在。 周予念见此和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安抚:“不要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她将埋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浑身轻松。 “我本来以为我和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重生了,可你却说不是重生是什么被人重新书写,能和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周宜安将周予念安慰自己的手放在床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她手臂上,目光看向虚空:“你应该也听到过半空中莫名响起的机械声吧。” 周予念点头:“我听到过三次,一次是上辈子吃完安眠药闭上眼睛后听到的,一次就是我刚重生回来你发现我的改变后问我的那天晚上,最后一次是我们要求爸妈让喻文清转学那天。” “我一直以为是我上辈子精神出现问带来的后遗症,所以没放在心上,难不成你也听到了吗?” “嗯,我听到过两次,和你听到的后两次同样的时间。” “要是我们都听到这个机械音的话,那确实挺古怪的,现在这种社会环境哪里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种从虚空中发出的声音。” “可就算这声音不对劲,你又是怎么联想到小说的世界这个问题上的呢?” 周宜安没骨头似的靠在周予念手臂上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人,毫无逻辑可言的人。” “还有梦,那些迫不及待想侵蚀我思想的梦。” 第49章 周宜安的言论 下 周宜安把前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和陆筝筝有关的梦说给周予念听。(梦的内容详见三十四章 文化艺术节) 周予念听后惊讶的张大嘴巴:“所以你是说你里梦里的内容在现实里全都出现了?连艺术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也提前梦到了,并且梦中是你救下的陆筝筝。” 周宜安神色复杂:“我本来以为我避开舞台远离陆筝筝,梦里的事就不会发生,就是发生了,那凶手是有目标的行凶也不会伤及无辜,没想到齐致远会被牵连进去。” “但这也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的概率很小。” “偶尔梦和现实重合从心理学来讲叫海马效应,海马效应通常只有片刻或者某个场景重合,绝不会像我的梦和现实一样完全契合,而且接连不断的上演。” “能干预别人的梦境,能控制事情发展并且可以把控现实生活的一些事让其违背原理出现,我相信在世界上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是由别人创造书写的,作为创造者自然可以写出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为他的主线和主角服务。” “你说的主角是指陆筝筝?”周予念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如果这真的是小说的世界,那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小说,必定会有主角! 既然是主角,有主角光环,发生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也是说得通的。 周宜安不吝对她的夸赞:“我们念念果然聪明。” 聪不聪明的自己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少说奉承话,接着说!” “哦。” “这本书有两个女主角,陆筝筝是其一,还有一个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周予念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另外一个女主角——喻文清。 “你的不对劲,对喻家姐弟的态度,虚空的机械音,包括喻家姐弟出现后爸妈没有任何思维可言的转变,这些无一不在提示对方的主角身份。” “我这几天查了下爸妈和喻文清母亲之间的关系,想看看到底是多好的关系,才会致使他们将两个完全陌生的孩子接回家中抚养,并且为此不惜委屈自己的亲生孩子。” “查出的结果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喻文清母亲大学时和妈妈一个宿舍两人关系不错,后面因为一次活动认识了爸爸,三人成了朋友,仅此而已。” “大学几年相处也只是普通朋友的界限,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到可以托孤的程度。” “人不是物件,按正常逻辑和爸妈性格来看不会为了一个大学时期只有过短暂相交的普通朋友而接过两个这么大的担子。” 这下周予念听明白了,她表情变得十分难言:“那爸妈把喻家姐弟接过来,也是主角光环作祟。” 因为书的作者笔下的喻文清身世背景是山区里身世坎坷的孩子,一路打拼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性,自然需要一个契机从山区出来,而周父周母就是那个契机。 “只有离开山区到城市,她才会找到自己的舞台大放异彩。” “那爸妈对他们的感情和看重也是受书中主角光环的影响吗?” 周宜安点头:“多少有一点。” “这些是今晚之前的猜想,看过你给的东西后,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确实所处在书中的世界,而且这本书只怕在上辈子就崩坏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辈子我服下安眠药后,那道机械音响得很急促,我模糊的听到它说的好像是什么溃塌、重启之类的。 周予念忍不住恍然:“因为上辈子的崩坏,所以才有了我和黄姝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为什么会崩坏呢,上辈子我记得喻文清生活得很好呀,看黄姝嘉的情况,陆筝筝应该过得也很不错吧。” “这不就是作者的宗旨吗,主角都有圆满的结局。” 听到周予念讲上辈子的结局,周宜安又忍不住想起她的遭遇,脸色冷凝下来:“或许结局对她们来说是好的,但过程并不符合书的宗旨。” “陆筝筝和黄姝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不了解,先不提。根据你描述的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和你最后吞服安眠药……自杀的结局,并不符合作者原先的设想。” “一本书会根据作者的设想和对人物的刻画形成属于此书的法则。书的法则会约束书里所有人,包括主角,一旦偏离主线和违背书中的法则,书就会崩坏。” “作者刚开始的立意应该也是塑造一个善良正直积极向上的女主角,女主角对所谓反派的反击都必须要建立在反派伤害她才不得不反击的基础上。” “而上辈子你唯一一次伤害她,究其因是知道了我死亡的真相,并不是因为嫉妒她或是莫名的仇视。” “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喻文清上辈子的行为也背离了女主角善良正直的人设,最后你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引起上辈子崩塌的主要原因,作为“恶毒”女配你可以死,但要因为自己伤害主角得到报应的而死。” “而不是因为主角的作为导致你无辜丧命,和书的法则和女主应该有的人设完全相驳,所以上辈子的世界才会崩塌。” 周予念听得目瞪口呆,她在书里的人设是恶毒女配???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马上对周宜安道:“我明白了!我今天晚上做的这个梦才是这本书按作者设想发展下去的轨迹和结局。” “而不管是上辈子的结局还是这辈子目前的发展趋势,都和原书大相径庭。” “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一开始就对喻文清他们不喜,再加上家长会的事心里会对她更加厌恶。所以才会在今晚给我托梦,是想彻底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去欺负喻文清,赶她离开,坐实梦里的恶毒女配人设。” 周宜安赞赏的看着她:“确实是这样,还好姐姐聪明没有被激怒。” 周予念傲娇的昂起头:“那是!我现在压根不把她看在眼里,哪里能让我生气。” “那黄姝嘉信中所说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干扰她,让她推你也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东西在试图干扰她让她做坏事,从而被人嫌恶,给她那个表姐陆筝筝让路。” 说起陆筝筝,周予念忍不住皱眉,也不知作者是想写什么样的女主角,怎么一个个都歪成这样。 反倒是她们有恶毒女配人设却没有恶毒女配行为的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 周予念倒是没对自己只是存在于书里的人物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能清晰的感受四季交替,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脉搏温热的皮肤,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身边还有鲜活的朋友和亲人。 即使只是书上的人物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写书的人又是不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第50章 再次偏离? 周予念担心的是其他事情,她凑近周宜安,双眼左瞧右看,一脸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你说咱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讨论这个事,会不会被……” “咔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宜安被她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咱们都说这么久了,该说的都是说了,那个虚空的机械音都没出现,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 周宜安神惬意:“因为这个世界从一开始轨道就再次偏离了,重来一次也没有像作者构想的那样发展。反而生出许多其他波折,对主角的塑造彻底失败,主角不再有光环。” “主角没光环后人物无法立起来,这本书失去了它的灵魂,此书的法则自然也随之消失,作者已经没法再挽救,你今天做的那个梦不过是作者放弃这本书前做的的垂死挣扎。” “以后咱们生活的轨迹和每个人最终的结局全凭自己书写。” “之前作者加诸在主角身上的光芒,也会慢慢消失,让一切都恢复它该有的逻辑,而不是盲目的主角至上。” “而且你没发现吗?这辈子出现了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还发生了许多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这些都是狗急跳墙后的改动。” “不过啊,再怎么样咱们这个世界不会再按原有的轨迹走,书的作者也无法再妄图干涉大家的思想和行为。” 周宜安一脸惬意,对着虚空露出挑衅的笑容:“你说是吧?” 滴!滴!滴!滴!滴!滴!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响了几声后再次消失。 这回机械音虽然也出现得短暂,但周予念听得真切,不似之前声音里带着急促和警告的意味。 这回周予念从中听到的是气急败坏,看来真的让周宜安给说中了。 这可太玄幻了,周予念只觉得特别神奇,丝毫没觉得可怕,上辈子她可是切身经历过死亡的,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 结合周宜安的话,周予念眸子发亮,要是生活能降低整体难度不再被所谓的主角光环影响谁不乐意。 正如周宜安所说,陆筝筝那边因为齐致远的事已经翻车,喻文清这边过段时间也能从父母对她的态度看出一二。 周予念还是很想知道在没有主角光环的作用下父母对喻家姐弟真实的态度和情感,毕竟这个事一直让她不得其解。 她忍不住佩服的看着自信睥睨的周宜安:“我家宜安可真厉害!” 周宜安显然对她的崇拜十分受用,挑着眉小表情傲然:“也不看我是谁。”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让机械音出现的。 周宜安原本惬意的神情变得嘲弄,上辈子让自己死得潦草,这辈子居然把自己安排成了两个“男主角”之一。 妄想通过他对“女主角”的感情来牵制他,从而把某些偏离的主线拉回来。 既然被当成了主角,而且是呼声极高的“男主角”那主角的光环和待遇他自然也无形中的享受到了,甚至比两个女主角的还要多,所以他知道的也更多。 一本主角靠吸取他人运势和能量来成全自己的小说,就算作者再怎么努力把主角写成真善美与世无争,主角必定会长歪。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周予念,她这辈子只需开心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应该再被种荒诞的事给影响。 想起周予念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周宜安眼里闪过阴霾,且行且看,他倒要看看谁还能伤害她! 心里的事放下后,周予念困意涌上心头捂嘴打了个哈欠,和周宜安道声晚安后就回房间睡觉。 走之前周宜安突然拉住她:“记得咱们寒假还要去滑雪的!” “记得,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我们明天去商场买滑雪装备和到时要用的东西。” “都听你安排。” 得到回答周宜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周予念回房。 后半夜分外安静,没有再做任何梦,睡得香甜。 第二天 窗外天气阴沉寒风呼啸,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会床,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她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都觉得分外美丽,真是个好天气。 虽然事情初听惊世骇俗,可细想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上辈子父母的态度和她最后的结局想起来是那么怪诞,不合常理。 包括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一样滑稽可笑,周予念自认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梦里那种完全不讲理,心思恶毒的人。 她对一个人不喜,最多就是不和他来往远离他无视他,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才会反击,这辈子回来后她就是选择的远离和无视。 这辈子就算对喻家姐弟心里再膈应,也是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明面上让父母给人转学和寄托管。 梦里做的那些坏事,她不可能做得出来,所以要是有人要她强行坏,那就能说得通了。 周予念在卫生间内收拾好自己后才出房间时已经将近九点,刚好和也才出房门的周宜安撞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周宜安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拿出自己列的物品清单:“这是咱们今天要买的,其他的我倒是可以自己买回来,就是这个衣服和鞋子肯定得你去商场试了才知道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周予念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也对两人的滑雪行充满期待:“那我们今天多买几件好看的滑雪服,到时候带着相机,你给我多拍照片,打印出来贴墙上。” “嗯!”少年喜笑颜开。 今天是周末天气又差周父周母都没有出门,所有人都在家。 上次爆发后,喻文清怕触周予念二人霉头,每回只要周予念他们在家她基本都带喻文溪呆在房间,很少出来。 但也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似乎是见周予念二人反倒不怎么出房门,除了不爱搭理他们之外也没有再做其他事。 喻文清也渐渐的让喻文溪将活动区域从房间延伸到了客厅。 而她每回周末回来除了完成作业和上辅导课外,大多数时间都会坐在客厅和周父周母一块交流感情,分享学校和同学之间发生的趣事,哄得周父周母心花怒放。 倒比周予念他们这对亲生的子女更会讨父母欢心。 今天也一样,几人吃完早餐后正坐在沙发上交流感情,喻文清面带笑容温声和周母说着什么,周父则拿着平板照着自闭干预机构老师的要求给他看治疗视频。 喻文溪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自闭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不会一味的哭喊尖叫。 身体被细心照料也不再和之前一样黑瘦,长胖白净了不少,外表也更加讨喜,偶尔蹦出的童真话语让家里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看着平板上视频的喻文溪不知问了周父一句什么童言无忌的话逗得一旁的周母忍俊不禁的摸着他的头,一脸宠溺。 第51章 愧疚 见到从房间出来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周母笑容微微收敛。 尤其是面对周予念表情有些不自在,毕竟本来说好的要给她去开家长会,结果变成去给文清开。 虽然丈夫告诉自己念念听到他们二人的打算后并没有生气,很善解人意的接受了她不能去给她开家长会的事。 午夜梦回时周母还是忍不住愧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心疼别人的孩子,而说话不算话放自己孩子的鸽子呢? 文清确实需要人去给她开家长会,可念念难道不需要吗? 以前文清他们没来的时候,念念和宜安不管哪次的家长会自己和丈夫都没有过缺席。 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宜安自小聪明早熟,对父母没那么依赖,感情上甚至有点淡漠,好几次表示他们实在没时间的话可以不用去。 但念念不一样,她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止是他们做父母的,连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和远在国外的奶奶都对她格外的喜欢和偏爱,几乎有求必应。 作为一个被爱包围,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和宜安不一样念念对情感的需求很高。 在文清他们来之前最喜欢的就是粘着作为父母的他们,拉着他们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和学校的趣事,对家人赤忱坦率。 而喜欢粘着姐姐周宜安也会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回都很捧场。 一家人也如现在他们和文清姐弟相处一样和谐又温馨。 所以对情感需求这么高,喜欢和人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的念念心里又怎么会不在意妈妈不去给她开家长会,反而去给别人开的事呢? 周母带着对女儿的愧疚入睡。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答应了文清,要是再变的话只怕两个孩子都会伤害,等下一回两人再有相冲的事,自己一定不会再疏忽念念。 等到第二天看到喻文清,对上她那清澈的双眼和感激又隐含期待的笑容,周母昨天晚上对周予念的愧疚在无形中消散。 此刻看到周予念,愧疚感又席卷而来,周母站起身热切的对他们道:“早餐还在厨房热着,你们赶紧去吃。” 周予念已经从周宜安处得知父母的转变多少受点主角光环的影响,这会面对父母,心里倒比之前多了份释然。 不过也仅此而已,她和父母的关系只怕永远都不能再回到喻文清来之前了,最亲近之人给的伤害即使是无意的,但也是最伤人的,她不可能不介意。 为什么奶奶和周宜安就可以两辈子都没受影响,一如既往呢? 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爱罢了。 两人随意的吃完早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周母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今天外面风大,出门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父补充:“走路时尽量避免走树下,不要被吹落的树枝给砸到了,不管回不回来吃饭都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嗯,知道的。” “爸妈,那我们先出门啦。” 周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放到喻文清姐弟身上,主角又如何,对她来说一样的无足轻重。 面对周予念和周宜安彻底的无视,尽管不是第一次,可喻文清还是觉得难堪和不平。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学校,凡和她有过交流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凭借长相和性格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甚至成为了班级的中心人物,说话做事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并且给予很好的反馈。 可她在周家姐弟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微没有丝毫地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配拥有,真是让人讨厌的傲慢! 喻文清眼神转动,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周予念的房间透露出势在必得,天气越来越冷,带单独卫生间的房间此刻尤为让人向往。 而且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就算晚上学习得再晚,出来洗漱也不用怕打扰到别人休息而小心翼翼的放轻自己的动作。 每回都有种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厢喻文清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怎么才能让周父周母同意她和周予念换房间。 走在去商场路上的周予念此刻正被肆虐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今天风大,没有下雨也没有飘雪,所以两人没有选择任何交通工具,一路迎着凛冽的寒风而行。 被风吹得不能好好走路的周予念在呼呼的风中口齿不清的埋怨边上走得毫不费力的周宜安:“好好的有车不坐,非得拉着我走路吹冷风,你倒是走得轻松我都快要被吹跑啦。” 周宜安把她被风吹落的帽子给按在头上,心虚的转开视线:“我只是想感受下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 “那你能把你头上的针织帽和快把半边脸都遮住的围巾给取下来,还有拉到脖子最顶端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去一点,这样冷风才能顺利的吹到你脸上!”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鬼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周宜安把羽绒服拉链又往上拉了拉,围巾包严实了点,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天气真不错,风和……” 一阵呼啸的寒风冷冷的拍在他脸上,他头顶的针织帽直接随风飘走。 “……风不和……日不利的。” 周予念蹲在地上笑得肚子疼,眼睁睁的看着周宜安去追他被风吹远的帽子。 等人再回来时帽子已经重新戴在他脑袋上,他若无其事的把蹲在地上的周予念拉起来,围巾遮掩下的声音闷闷的:“这个冷风咱们无福消受,还是坐车去商场吧。” 他头上明显弄反前后的帽子,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和直泛泪光的眼睛,让周予念再次憋笑:“现在清醒了?不要吹冷风了?” 周宜安哪里没看出她的嘲笑,瞪着泪光闪烁的眼睛控诉她:“你就不能真当我想吹冷风吗?非要笑话我。” “行、行、行,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吹冷风的决心,也不该嘲笑你帽子戴反了。” 说着将他头上的帽子转个边,周予念端详他面容片刻满意的拍手:“走吧,咱们去打车。” 周宜安赶紧勾住她的手臂,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在寒风中,回头神色冷淡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可真是够执着的,昨天自己不过是通过班上同学的口说出今天会出门去商场的事,果然不出意外一上午就过来蹲守。 只不过他没有走原定的坐车路线,反而这么冷的天选择步行。 既然这么喜欢守株待兔,那么就继续在冷风里守着吧! 第52章 偶遇 陆筝筝从早上八点多,就守在周宜安坐车去商场必经的路口,她昨天在班上一个男同学处得知周宜安今天会去商场买东西。 所以昨天开始就在心里计划和他的偶遇,偶遇后两人再水到渠成的一起去逛商场,吃饭看电影。 感情都是从不断相处中得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筝筝相信周宜安一定会被她的锲而不舍和执着所感动,继而接受她爱上她。 陆筝筝信心满满的站在路口,她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惹男生怜爱,笨重的羽绒服和厚重的棉衣自然没在她的考虑范围。 这么冷的天她上身只穿了件羊角扣大衣,配毛呢短裙和小皮鞋,出门前在镜子前反复欣赏自己的打扮。 她有把握只要是男生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没有不会心生怜惜和好感的,周宜安也不例外! 周宜安会不会被陆筝筝吸引周予念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此刻再一次被他的审美毒害。 她昨天答应和周宜安一起来逛商场,还是没吃够以前和他出门逛街的血泪教训。 周宜安拿着件芭比粉带着一圈毛领的长款羽绒服一脸期待的递给她:“念念,你试下这件,这件你穿肯定很好看。”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颜色,你再看看别的。” 周宜安有点遗憾的将衣服放回原处。 目光在店内巡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挂在墙壁上的某件衣服对店员道:“店员姐姐,麻烦你把那件衣服帮我取下来。” 店员见这小孩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丝毫没有不耐,笑容灿烂的把墙上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他。 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夸这件衣服好看,这件衣服也算是她们店的镇店之宝。 之所以这么辣眼睛还会成为镇店之宝,是因为一直没卖出去,甚至都没有人提过要把它取下来过,时间久了可不就成了镇店之宝。 “您这眼光还是挺独特的,不过一般小姑娘应该不会喜欢。” “小姑娘”周予念看着周宜安手上的衣服,满脸生无可恋:“你对女生衣服的审美真的和你的脑子一样多姿多彩,九曲十八弯,这件衣服你别想让我试!” 周宜安纳闷的打量自己手上的衣服:“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五颜六色而且没一个暗沉的颜色,冬天穿多合适。” “那要不你穿?” 周宜安赶紧摇头:“那不行,这颜色花花绿绿的只适合你们女孩子穿。” 周予念忍无可忍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也知道它花花绿绿啊,我还以为你色盲看不出颜色呢,这衣服你信不信我穿上就是一只行走的雉鸡,还是腿短的那种。” 周宜安双眼在衣服和周予念之间来回转动,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那也挺好看的,正好过年穿,喜庆!” 从小周宜安就对把周予念打扮成个圣诞树情有独钟,小时候周予念还没有自己的审美,每回都被周宜安哄着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当然他自己也爱穿。 每回看着家里两个行走的小圣诞树,周父周母都哭笑不得,笑言这都没到圣诞节怎么圣诞树这么早就成精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宜安觉得男孩子穿得太花哨不太好,放弃了自己的圣诞树穿搭,但周予念是女生没关系,每回比赛回来都给她买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给各种花哨的礼物。 女生天生爱美,小时候谁不喜欢花花绿绿又亮闪闪的东西,所以周予念一直没觉得有什么。 等周予念渐渐有了自己的审美,对周宜安的圣诞树审美不再感兴趣,一再和他强调不要再给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周宜安虽然不理解,但见周予念不喜欢也很少再给她买那些。 这件事被一直在外忙碌的周奶奶知道了,她慈祥的对周予念道:“因为宜安脑海里缺少色彩,所以他才喜欢眼睛里看到的五彩斑斓。” 当时年龄还小的周予念对奶奶这话云里雾里。 后面周予念和周宜安逐渐长大,周予念也明白了奶奶话中的含义,过分的聪明导致周宜安思想体系比其他孩子更早的成熟。 所以他的童年是短暂的,普通孩子眼里五彩斑斓的世界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而已。 这就导致了他对肉眼能看到的亮丽色彩,特别钟爱,从而想把它放在最看重的人身上。 周予念想明白后直接问周宜安,她想的是不是对的,周宜安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回答的是:“一部分是这样,更多的是我觉得你穿花花绿绿的更好看。” 周予念:…… 她就多余问,还是审美的问题! 此刻面对周宜安的审美问题,周予念毫不留情的掐灭他那点又想把自己装扮成圣诞树的心思。 “今天咱们买的所以衣服颜色和款式都由我决定,你不许插手!” “哦。” 周宜安表情不情不愿。 两人在店员姐姐热情的服务里挑选了两双颜色不会出错的雪地靴,之后去专门卖户外品牌的店挑选其他东西。 本来到商场后就是要直奔户外品牌店铺的,周宜安非要到这个装潢和店内服装颜色都瞩目的店铺来看看才甘心。 在没有那些高饱和色系的干扰后,周宜安眼光还挺正常,没什么波折就将东西很干脆的买好。 周予念看时间还早,提议中午在外面吃饭,吃火锅! 冷天吃火锅可是最享受的事,周宜安自然也是满口答应,发消息和父母说一声后兴致勃勃的拉着周予念前往火锅店。 今天外面格外的风大,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这种闲着无事出来溜达的,商场基本没几个人。 两人在午饭点到火锅店,店里也很冷清,见到终于来了两个客人,服务员立马热情的迎上来,引导他们到位置坐好。 周宜安把菜单递给周予念让她点,自己则起身去调酱。 周予念三两下勾选好,有服务员过来上茶水。 “莫云桢?” 过来上茶水的正是做服务员打扮的莫云桢,周予念一脸好奇:“你在这里做兼职吗?” 看到同学莫云桢也挺高兴的笑着道:“嗯嗯!我每周六在这里兼职。”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看着长得高大脑子也不差,但到底是没有社会经历,忍不住压低声音关心的问他:“你成年了吗?” 不怪得周予念这么问,她和莫云桢是同班同学,她出生年份早,离满十八岁都还有一个多月。 莫云桢按理来说应该是还没成年的,这会在这里兼职,到时候可别以未成年为借口被老板给拖欠工资。 莫云桢见周予念这么问,哪里不懂她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也不自觉的将声音降低:“我身份证上成年了。” 身份证上成年,但实际上还没有满十八岁。 周予念闻言放下心来,这时周宜安正好端着调好的酱回来。 见到桌前熟悉的人影,倒是没怎么感到惊讶,神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 莫云桢和周宜安倒比和同班同学周予念还要熟悉些,见周宜安也在脸上笑容更盛。 热情的拿起他们桌上勾画好的菜单:“我去给你们上菜!” 第53章 兼职 不一会,莫云桢推着推车把他们点的菜送过来。 周予念放眼一看,嗬,好家伙,分量充足,一份顶人家的两份。 问他:“你们老板没看到吧?小心等下批评你。” “你们吃完老板不会批评我,要是浪费他才会批评我。” “那你们老板人还挺好的。” 莫云桢赞同的点头:“老板人是挺好的,现在没什么生意都让我继续在这里兼职,平时没卖完的菜也让我带回家。” 正说着话见到又有客人进店,和周予念两人说了声后,马上过去招呼客人。 少年干劲满满,浑身充满活力。 周予念忍不住和周宜安感叹:“学习成绩斐然,虽然家庭条件困难拮据,但本人不卑不亢积极乐观,这样的人品性格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 周宜安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烫熟的肉夹到她碗里:“你还学过相面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才说你学过相面,是说得挺准的。” 早就习惯周宜安有时候说话喜欢暗藏玄机的德行,周予念懒得再理他,低头认真吃东西。 她边吃周宜安就边给她夹,火锅里的食物大半都进了她的胃。 直到实在吃不下,将碗推出去忍不住质问周宜安:“你是不是想撑死我?你是不是想撑死我!”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见人终于吃饱这才把剩下的菜下进锅里,自己不慌不忙的继续吃。 周予念气结,这人就是坏心的让她先吃大头,自己再收尾。 待周宜安将剩下的东西全吃完,这才慢条斯理的拿纸擦嘴巴,对气鼓鼓的周予念道:“别气啦,今天我买单。” “本来就是你买单!” 店里这会客人多了起来,买完单后见莫云桢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去烦扰他,只让前台到时候帮忙说一声他们走了。 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外面的风依旧没有停,天空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两人很干脆的打车到家门口,回到家后家里静悄悄的,这会应该都在午睡。 周予念吃饱喝足现在也犯困,自顾的回房小眯一会,周宜安拿着大包小包屁颠颠的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房间。 周予念在床上午睡,他就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 在自己房间哄弟弟午睡的喻文清自然是听到了他们回家的动静。 不由得再次羡慕起周予念的好命,靠着自己出色的弟弟已经完全实现经济自由,明明和她一样的年龄,买什么都不需要再和家里拿钱。 她来周家这么久,虽然周父周母待她不薄,衣食住行都没有过亏待,零花钱方面和其他同学比起来也算大方。 可再大方也是根据学生基本开销来的,不会超出太多,平时在学校稍微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给同学买个礼物就显得捉襟见肘。 每每要用钱,钱却不够用时喻文清不是没想过和周父周母开口,她开口周父周母会给她,可也必定会影响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所以就算钱不够用,喻文清也没有和周父周母开过口,该反而在他们给零花钱时推诿说给多了。 因为周宜安的原因,周家姐弟二人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向父母要零花钱,所以周父周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零花钱也是够用的。 周宜安比赛所得的奖金,还有学校发的奖学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钱不够用的窘迫从来不会出现在周予念身上。 喻文清眼睛闪过阴霾,周宜安为什么不能把对周予念的好分点到她身上呢?为什么不能像他爸妈一样也全然接受自己呢? 明明自己并不比周予念差,甚至能比她当一个更完美更出色的女儿和姐姐。 周予念是被痒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飘来飘去。 果不其然,睁开眼就看到周宜安拿着挂在墙上做装饰的羽毛在她脸上鬼画符。 画得起劲的人,突然看到她睁得溜圆的双眼吓得拿着羽毛的手在她脸上胡乱的打圈。 一不小心羽毛钻进了周予念的鼻腔,害得她喷嚏不断,周宜安赶紧避开。 周予念这会只想将人抓住一顿暴捶,他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这死出哪里能和学校老师赞不绝口成熟稳重的三好学生天才少年挂钩。 好不容易等喷嚏停了,周予念眼神危险的看向他:“周、宜、安、你、完、了!” 周宜安脚步边不自觉的往门口移动,嘴里边给为自己解释:“念念、念念,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怕你作业没写完,这才想把你喊醒的。” “既然是喊,你不会喊吗?” “那我不是怕声音太大,吓到你嘛。” “不会拍我?” “我怕手劲太大,拍疼你。” “周宜安,你给我死来!” 周宜安拔腿就跑,周予念紧追不舍,两人一路追逐到客厅沙发上,周宜安避无可避,周予念按着他一顿乱捶。 听到动静的周母赶紧从厨房出来,见是姐弟二人的打闹,失笑着又回了厨房。 今天天气不好吴阿姨过来不方便,请了假,周母中午心血来潮给大家做了午饭,得到丈夫和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 晚上想着女儿和儿子也在家吃饭,便又兴致勃勃的忙活起晚饭来。 喻文清在厨房帮周母打下手见她面带笑容的回来,忍不住问她:“是宜安和予念在客厅玩闹吗?” 周母点头:“他们平时在家也爱嬉戏,这段时间安静不少,今天倒是又打闹起来了。” 至于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安静,还不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尽管周母没别的意思,可喻文清心里不免多想。 她勉强的笑了笑,随即状似好奇的问周母:“他们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发生摩擦和矛盾,您没少给他们当和事佬吧?” “这个我倒从来没有操心过,长这么大这两孩子还真没有红过脸,好得一个人似的。尤其是宜安,有时候惹急了他,自己生闷气都不会和念念生气。” “这样啊……” 这时喻文溪跑来厨房找自己姐姐。 喻文溪午睡才醒,本来是想到客厅看会动画片的,结果到了客厅发现原本他坐的沙发被人给占了。 占他位置的人还是这个家里他惹不起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自闭症干预治疗,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姐姐现在是寄居在别人家。 这个家里原本有自己的孩子,他不能和这里的原住民起冲突,就算喻文溪再不高兴他的位置被占,也不敢去和他们抢地方。 只能过来厨房找自己姐姐,希望姐姐可以帮他去把地方抢回来。 喻文清见到他,擦擦手蹲下身和他说话:“睡醒啦?怎么不去客厅看电视反而跑厨房来了?” 问完这话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眼在忙碌的周母赶紧补充:“乖,姐姐和阿姨在忙,你自己回房间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喻文溪不乐意的嘟着嘴对自己姐姐小声的道:“可、可我想看、看动画片。” 周母自然也是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她爱怜的牵过喻文溪的手:“既然文溪想看动画片就去看呗。” 喻文清面色为难:“可予念他们……” “他们两个不爱看电视,让文溪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小一点就行。”周母牵着喻文溪的手去往客厅。 客厅内,周予念和周宜安闹完后精疲力尽的瘫倒在沙发上。 周宜安坐在一侧挑眉得意的看着她,让你打我,就你那点力气这下把自己打累了吧。 周予念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和他一般见识。 说了让你平时多锻炼身体,现在连欺负人都欺负不明白。 是你皮厚! 眉眼官司涌动,全靠眼神交流,周母带喻文溪过来时见两人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第54章 换房间 上 见到周母周予念赶紧把自己狂放的姿势收起坐好:“没说什么,我们在玩呢。” 周母见此也没再多问,示意周宜安往旁边挪下位置:“宜安你往旁边坐坐,让文溪坐在这里看会电视。” 怯生生站在周母身边的喻文溪抬眼偷瞄霸占着整张沙发的二人,那是他的位置。 “旁边没位置吗?家里其他椅子是摆设吗?看到有人还非要挤过来坐,我坐的这个地方难不成还成了他的专属?” 周宜安嗤笑一声,不动分毫。 周母气结却拿他这混不吝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放到周予念身上。 周予念忍不住一皱眉,想起很不愉快的事:“您还是把他带走吧,等会单独和我俩待在一起自己哭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呢。” 说完面带嫌弃的啧了一声。 见两人态度都如此气人,丝毫不给她面子,周母面上也不太好看,想说点什么拿出她做母亲的威严。 但见沙发上外表出色的一双儿女周母最后也只无奈的叹口气。 牵着面上不情愿的喻文溪到餐厅坐好,拿出平板给他放动画片。 “咱们今天不看电视了啊,你先坐在这里玩平板。” 喻文溪嘴巴撅得老高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点头,毕竟姐姐说过在这个家不要和客厅的那两个人起冲突。 见人走后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狭促的相视一笑。 这人可真有意思,回回让爸妈过来给出头,自己在那里扮演岁月静好。 刚刚打闹的动静那么大,就不信喻文清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客厅沙发上。 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把位置让出来给喻文溪,但还是让周母带着人过来试探,想彰显自己的地位。 结果…… 这会应该又要抓心挠肝,内心千回百转,面上还要对周母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了吧。 周予念想象她此刻的样子也觉得可笑,自卑敏感又爱肖想别人东西,心里的算盘啪啪响。 上辈子连孙怡然她们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自己却还是一败涂地。 像是知道周予念的想法,周宜安眉目沉静的对她道:“不是你的错,上辈子很多事你无法抗拒。但现在不一样,很多事都不会再按原定的轨道走,你可以多思考但不用再担心。”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时常恍恍惚惚,虽然肉体可以重新来一遍,精神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好,多少也会被之前所影响。 像艺术节那天晚上听到有人拿刀行凶,就产生了应激反应。 同样回来的黄姝嘉就是如此,稍微一刺激就会失控,现在已经去国外治疗。 周予念的情况要比黄姝嘉好上不少,但周宜安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不想让她陷入丝毫的负面情绪中。 周予念知道自己碰到一些事就容易胡思乱想,但这些胡思乱想都在可控的范围。 见周宜安像个小老头一样不放心自己,赶紧安慰:“我有数的,你别装深沉试图混淆咱们的年龄,我才是姐姐!” “好好好,你是姐姐。” 嘴里虽然这样说,可那表情分明是你就是个妹妹! 周予念不再和他争论这个,想起自己试卷没做完,见周宜安这会无事,便把试卷拿到客厅来写。 周宜安拿起一张写完的试卷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的大题纳闷的挑眉:“这解题思路怎么和寻砚的一样?” “这就是寻砚教的方法。” “嗯?” “嗯什么嗯,还不许人家热心肠帮助同学吗?” 周宜安怀疑的看向她:“寻砚可不像热心的人。” “你那什么眼神?难道还是我拿刀逼迫他必须教我做题的不成?”周予念颇为无语。 “他这个方法复杂不适合你,你按照我的方法来。” “我觉得挺好的啊,按他这个思路我都能写出正确答案。” 说完见周宜安眼巴巴的盯着她不说话,那模样仿佛周予念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周予念败下阵来:“行,听你的。” 将老师布置的试卷做完后,周母那边也张罗着吃晚饭,平时在家周母基本很少下厨,不是吴阿姨过来家里做饭,就是订外面饭店的饭菜。 喻文清帮着周母忙前忙后打下手,脸上丝毫不见周予念想象中的阴霾,见他们过来,边端菜边招呼他们坐下。 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做派,周予念不置可否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好,周宜安紧随其后。 这时周母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对周宜安道:“去书房喊你爸爸出来吃饭。” 还没等周宜安起身,喻文清对自己弟弟使了个眼色。 喻文溪明白姐姐的意思,眼睛轱辘一转。 哒哒哒的就往书房跑,边跑嘴里边道:“不用宜安哥哥去,我去喊叔叔吃饭!” 周母被他童稚活泼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喻文清也是一脸忍俊不禁,不自觉的去看周予念二人的表情。 见他们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只自顾的说着话,喻文清心下有些失望。 怎么可能会毫不在意呢?对于可能会取代自己地位的人,难道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吗?还是说就那么自信,父母只会爱他们? 喻文清见识过外面广阔的世界,明白一个好的家庭条件和环境对孩子的人生帮衬有多大。 她和喻文溪现在除了周父周母的怜惜外,一无所有,所以只能牢牢的将人攀住不放。 而且她不想考上大学后就从周家搬出去,现在这样好的物质基础将会不再属于她,文溪也不能再得到这么完善的教育! 喻文清平静的面容下心思涌动,见弟弟将周父拉到餐厅坐下,赶紧提醒大家开饭。 饭桌上的几道菜再次得到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周母心花怒放。 见周予念和周宜安虽然没说什么,但都很给面子的一直低头吃菜,周母心情更加愉悦,果然她还是有做菜天赋的。 一顿饭抛开其他心思,也算吃得其乐融融。 可其他的心思哪里是说抛开就能抛开的呢。 这不,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来。 第55章 换房间 下 “叔叔阿姨,我可以和予念姐姐换个房间吗?” 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表面的和谐。 周予念诧异的放下筷子。 这小孩嘴巴现在就可以说出这么完整的话了?而且口气还不小,看了眼作为姐姐的喻文清。 要说她不知道,谁信呢? 嘴角隐秘一笑,这可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喻文溪小脸满是羞耻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我的房间离厕所太远了,我、我晚上憋、憋不住。” “可不可以和你换个房间呀?” 要是刚才那一句话还不够清楚,现在这话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 周父周母面色疑惑忍不住蹙起眉头,周宜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喻文清见众人反应,赶紧将他拉到身边,小声的训斥:“文溪,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随便提出和别人换房间!” 训斥完对周予念着急的解释:“予念,你别误会啊,文溪他没别的意思,小孩子觉得尿裤子上丢脸,才会想一出是一出的。” “还不赶紧和予念姐姐道歉!” 喻文溪表情不服,瘪着嘴对自己姐姐嚷:“房间就是离厕所远、远了嘛,我总是会忍不住尿、尿到裤子上,为、为什么不能和予念姐姐换房间。” “予念姐、姐姐又不会尿裤子。” 喻文清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面色涨红。 生怕周予念和大家误会,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呐呐的说不出话,半晌只能无奈的小声哄他。 “你尿到裤子上姐姐帮你洗就是……” 对在场的几人说声抱歉,拉着还要说话的喻文溪就要回房间。 不成想周宜安推开椅子站起身挡住了去路。 周宜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姐弟二人:“怎么?说完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再来一通拙劣的表演,就想让其他人来做阅读理解?” “把问题交给别人解决自己坐享其成,还挺聪明。” 喻文清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文溪还小,不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我带他回房去批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一周也就周末在家,哪里会知道他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初时听到喻文溪要换房间的话,周父周母心里也忍不住一惊,可他后面所言让二人又觉得他有这个想法也正常。 喻文溪情况特殊,房间离厕所确实又有点距离憋不住弄身上不奇怪,周母也给他换过几回裤子。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想过让他和女儿换房间。 女儿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 见文清急得要把弟弟拉回房间去教育,周父周母不觉松了口气,没闹起来就好。 就怕这童言无忌的话让念念生出误会。 虽然文溪年龄小不懂事,还好文清是个知轻重的孩子。 可周宜安拦住喻家姐弟的动作让两口子放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来。 “能麻烦你让让吗?” “宜安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让人家过去。” 喻文清和周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宜安却仿若未闻,反而侧首问周予念。 “念念你说我能让他们过去吗?人家主意都打到你房间上了。” 周予念站起身走到周宜安旁边,两人彻底将餐厅玻璃隔门的出口堵死:“不能哦,他们要是就这样过去了,这个房间我是换还是不换呢?” “可不能人家轻飘飘的一句童言无忌后甩手走人,反而剩下我们这些被动听到这些话的无辜人士在这里内耗。” 周宜安顺势将手搭在周予念肩上:“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有人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非要自己找不痛快。” “不但不要脸还忘本,这才来城里多久,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以前家里那漏雨的茅草屋,还有雨天上厕所要撑伞的日子。” 周宜安神情嘲弄,丝毫不顾及父母难看的脸色和喻文清难堪又忍不住愤然的表情。 “我们能怎么办呢?” 周予念神情苦恼的做思考状:“既然家里不能给他们带卫生间的房间,我看外面公共厕所挺好的,男女卫生间都有,一人一个也不用再惦记别人的。” 说完和周宜安对视一眼,往旁边退开几步。 周宜安闻弦音而知雅意,一手一个,拎小鸡仔子似的拎着姐弟二人动作迅速的离开餐厅。 周予念在他离开餐厅的瞬间,赶紧跟着跑出去,随后将餐厅玻璃门关上反锁一气呵成。 周父周母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在餐厅内徒劳的出声制止。 见父母面色焦急,周予念用口型朝他们比划:“你们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知道父母在家里没有把手机放身上的习惯,不再管暂时不能出来的父母,去帮周宜安的忙。 她和周宜安现在倒也没想做什么,不过就是将人暂时给丢出去吹吹冷风罢了,吹完冷风后的事还得一步步来。 周宜安毫不费劲的将两人钳制住,往门口拖。 被左右钳制住的两人,喻文溪被吓得哭闹不止,对周宜安拳打脚踢。 喻文清则心里忍不住的泛起恐慌,她也看出了周宜安想将他们关到门外去,想和周父周母求救,发现他们被关在餐厅内出不来。 喻文清内心涌上绝望,这么冷的天被关到门外她不敢想象。 她试图从周宜安手下挣扎,却发现她比寻常女生要大的力气,在周宜安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他像拖垃圾一样把自己往门口拖,见他表情冷漠,连出声和他说话的心思都生不出。 喻文清觉得自己此刻毫无尊严,比一条死狗都不如,见周予念过来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出声哀求:“予念,我保证一定管好文溪,以后绝不让他胡乱说话。” “这么冷的天,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周予念打开门,周宜安顺势将两人往门外一丢。 砰的一声带上门,再次一气呵成。 紧接着外面敲门声不停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小孩的叫嚷声,餐厅的玻璃门也不断发出拍打的动静。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到周予念他们,吵吧吵吧大声的吵,把警察和居委会都吵来才好。 两人悠哉悠哉回房间等待事情后续的发展。 周宜安冷不丁的问周予念:“上辈子你是不是也这样被关在门外过。” 回忆起上辈子家里私下换锁没告知她,原来的钥匙打不开自己家门的绝望。 周予念神情平静的点头:“嗯,他们那时搬了新家,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换了新锁,都没告诉我。” 对周予念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当时心里即使再难受,现在已经不会再影响到她,所以她可以毫无芥蒂的说出来。 但周宜安不一样,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她置身于亲情的废墟,独自一人举目四望父母给予的只有荒凉,那时她该是怎样的绝望。 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深口气把自己愤怒的情绪控制住,语气喃喃,像是说给周予念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咱们慢慢来。” “你说什么呢?” “我说……” “就不告诉你!” 放肆又得意的小表情,看得周予念手痒,忍不住对着他的头来了一下。 第56章 居委会上门 将房门关上隔绝外面的纷纷扰扰。 关在门外的喻家姐弟,和被锁在餐厅暂时出不来的父母这些事都是他们干的。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喻家姐弟总会再次进来,父母也会从餐厅出来,现在他们的煎熬和无奈都不在周予念的考虑范围。 等他们成功脱离困境后,之后的一切才是重点,只等国外的黄姝嘉传来消息。 周予念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离喻家姐弟在外面吹冷风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喻文清不蠢,这个时间点应该要带人上门了。 但是他们也别在想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喻文清深谙底线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 几次三番的撩拨试探,得到自己想要的后,变得莫名自信起来,这回就让她为自己的自信买单吧。 周宜安神色平静在摆弄他的手机,在房门被推开的前一刻朝周予念比了个ok的手势。 手势刚比完周父黑沉着脸怒气冲冲的推开门,扬起手就要打人。 可面对儿子满脸的嘲讽和女儿清泠泠盯着自己的双眼,这个巴掌怎么也打不下去。 周母随之而来,她见丈夫心软下不去手,自己何尝又不是。 可想到此刻坐在客厅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喻家姐弟,还有被引来的居委会人员,周母硬下心肠抬手往二人身上招呼。 “我让你们沆瀣一气欺负人!” “这么冷的天把人关在门外受冻,要是出了好歹我看你们怎么负责。” “这事闹大让别人怎么看你们!” 周宜安挡在前面,周母巴掌多数都往他身上招呼,周母的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事后父母愤怒的情绪,也在两人意料之中,等周母终于宣泄完满腔怒火,周父这才一脸严肃的让两人出去。 此刻客厅除了坐着喻文清姐弟外,小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在,一男一女。 客厅的暖气开得比往常充足,可即使这样,坐在沙发上包着厚绒毯的两人依旧忍不住冷得瑟瑟发抖。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正低声安抚着瑟缩着身体情绪不安年纪又小的喻文溪。 见到跟在周父周母身后的周宜安和周予念,沙发上的喻文溪明显身体抖得更厉害,忍不住将头埋进毯子里。 喻文清也赶紧让自己身体看起来抖得更厉害,七分是装的,也有三分是真的。 这姐弟两人都是疯子! 这么冷的天在他们没穿厚外套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敢把他们关在门外,任凭他们怎么敲门都无动于衷。 冷风直钻骨髓,她和文溪被冻得抱在一起发抖,本以为两人不过是吓吓他们,结果是来真的。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开门的意思,会给他们开门的周父周母也被锁在餐厅出不来。 喻文清没办法只能抱着冷得哭闹不休的弟弟去居委会求助,可她哪里知道居委会的位置。 带着弟弟也不方便,只能把他先放在餐馆让老板帮忙照看,自己则根据老板指的路单独前往居委会。 为什么不让老板给居委会打电话? 喻文清有自己的考量,周予念他们敢这么做,这个事就没完! 她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冷风嗖嗖的钻进衣服里,牙齿冻得发颤,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企图暖和点。 等带着居委会来到周家,大门依旧紧闭,工作人员敲门也没人应,社区是知道周家寄居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又有喻文清对事情的口述。 见他们此刻明显被冻得厉害,脸色不太好看,怕出什么意外。 只能一人先带他们去取暖,另一人则去叫开锁师傅上门开锁。 就这样,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屋内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喻文清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而她眼泪真的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忍不住蹲在地上委屈的哭出声,女工作人员赶紧安慰她。 男工作人员则去将餐厅的玻璃门打开,被关在餐厅内的周父周母步履匆匆的走到客厅。 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人安置好,给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解释了下情况后这才怒气冲冲的去房间找周宜安他们。 两人出来后面上的表情,喻家姐弟的反应再联系他们大冷天被关在门外的事情,让两位工作人员忍不住眼皮一跳。 居委会的职责里有一项是调解家庭矛盾,凭借他们多年的工作经验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四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很大。 甚至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女工作人员不由得目光不赞同的看向作为家长的周父周母。 家里孩子关系这么恶劣,也不知道作为家长是怎么从中周旋的。 周家她是知道的,家妻子开服装厂,丈夫是事业单位高级工程师,还有个没住在一起的老太太,国家级的话剧演员。 经济条件不用说,非常优渥。 最重要的是有个十分出色让其他家长都忍不住羡慕的天才儿子。 包括她,因为周宜安是她儿子同班同学,每回看到儿子拿回家的成绩单周宜安那一骑绝尘的成绩,都忍不住幻想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儿子就好了。 女儿虽然学习方面逊色一点,但也乖巧懂事,活泼开朗,出落得亭亭玉立。 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被关在门外受冻的喻家姐弟,此刻明显是受欺负的弱势方,可女工作人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周家原本的两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性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作为女性,也是居委会过来调解的主力军,女工作人员态度和蔼的对周予念道:“念念,作业写完没?” 为什么是从周予念入手? 小区里所有和周家姐弟同龄孩子的父母都从自家孩子那里得知过:“有事找周宜安帮忙,一定要先把周予念哄好,不然周宜安都不会搭理你。” 她当然也从自己儿子那里听到过这话,这不就想着以周予念作为切口。 周予念自然是认得女工作人员的。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回家听到周宜安死亡的真相,在去追喻家姐弟的路上碰到了她和她女儿。 那时候自己形容难看又狼狈不敢面对熟人,所以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敢上前打招呼。 这会周予念熟稔又亲昵的和她打招呼:“黄阿姨。” 第57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上 黄琼对这种长得好又性格乖巧的女孩子,向来没有抵抗力。 将人拉到身边坐好,和她聊了会天,越聊越觉得这孩子性格好,懂事。 哪里会是无缘无故做出把人关在门外吹冷风这种事的人。 又看了眼周宜安,少年在灯光下面容平和精致的五官还带着点婴儿肥,联想到他优异的成绩,和自己儿子每天回家对这个同学话里话外的追捧。 黄琼在心里不住的点头,这孩子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瑟缩着身体,在暖气下嘴唇由青紫变得苍白的喻文清想着居委会的人员看到自己和弟弟的惨状,会迫不及待的教育周家姐弟这对始作俑者,为他们出头。 最好是把周家姐弟心思恶毒欺负弱小想活活冻死他人这事宣传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人。 周父周母处,作为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她和文溪必定可以得到更多的关爱和愧疚 家里心思歹毒欺负弱小的坏孩子,就算是亲生的,父母心里也必定会生出隔阂。 这时有她和文溪懂事又善解人意作为对比,喻文清相信周父周母的心会彻底偏过来。 父母管束孩子天经地义,两人都还没成年有了父母的制约,在家里的话语权必定会降低,自己和文溪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呆下去! 这个社区女工作人员的态度却出乎喻文清的意料。 没有出言教育和责备,甚至都没有问周予念他们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将她和文溪关在门外不让进来。 反而态度亲切的拉着周予念嘘寒问暖,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模样。 喻文清本以为这是他们社区工作的流程,先礼后兵。 可拉着周予念讲完话后工作人员却还是没有问始作俑者事情经过,反而和周父周母又话起家常。 很明显周父周母也想将这件事给粉饰过去,配合社区工作人员的话题,哪个家长都不想自己家的孩子背上欺负弱小的名声。 喻文清耐心告罄,心里也不由对周父周母生出怨怪,都这样了还想当事情没发生吗? 她此刻身体十分疲累,头被冷风吹得昏沉,只想快点看完周家姐弟的笑话,再去冲个热水澡睡一觉。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成功的打断了客厅和谐的对话。 发出咳嗽声的喻文清也成了大家的焦点,她抬手擦掉眼角因为剧烈咳嗽带来的生理性泪水。 不太好意思的对众人道:“刚刚在外面被冷风吹得久了,估计有点感冒才忍不住咳嗽。” 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声音虚弱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周母赶紧起身去给她冲感冒冲剂。 周父知道只怕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两个孩子今天确实是受委屈了,主动对黄琼道:“咱们去书房谈。” 黄琼点头,同时不忘叫上周予念和周宜安,她要了解情况除了家长,自然也要叫当事人一起。 就算老周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他知道和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喻家姐弟那边的情况,在进周家之前都已经和她说了,所以现在只要叫上宜安他们就行。 喻文清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几人进了书房,不知道这种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的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就算要了解为什么还要避开作为受害人去书房单独谈。 可就算她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人家用什么方式完成工作不是她能插手的。 书房内 “事情就是这样,是我家这两个小孩平时被我和他们妈妈宠坏了,这才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 “之后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周父的话倒和喻文清说的没什么出入,可黄琼听着还是觉得不太对。 先不说其他,哪里有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学费生活费治疗费用都由人家父母承担,居然还想换走人家孩子睡了十几年的房间这种事。 说什么憋不住尿,房间离厕所远,黄琼不相信从山区出来的孩子会因为这种事受不了,那之前在大山里那种恶劣的环境是怎么过来的。 六岁的喻文溪不懂事,难不成十七岁的喻文清也不懂事吗? 黄琼不觉得喻文溪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作为姐姐的喻文清会毫不知情。 可见眼前的周父丝毫不觉得不对劲,反而认为就是自家小孩任性胡闹 黄琼心里奇怪,老周平时也不是个糊涂人啊,还是个干技术活的工程师,怎么这么拎不清。 她将视线转向周予念温和的开口:“念念你告诉黄阿姨,今天怎么突然要他们关到门外的?” 好,她期待已久的重点终于来了。 周予念看了眼自己父亲,随后把黄琼拉到一边放低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黄阿姨,今天确实是我和宜安把喻文清和喻文溪关到门外的。” “他们来家里后爸妈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他们身上,我和宜安觉得也没什么,毕竟人家身世可怜嘛。” “可每回发生矛盾,爸妈都站在他们那边,就连家长会妈妈本来答应去帮我开结果放我鸽子要去给喻文清开,还有今天他们居然想和我换房间,就因为我房间有洗手间。” “这哪里是借住在别人家里应该有的态度!” 周予念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眼眶湿润。 黄琼心疼的摸着她的头,两个孩子确实受委屈了。 哪有为了别人家孩子委屈自家孩子的道理,还是两个这么惹人喜爱的孩子。 周予念把周宜安拉过来:“黄阿姨,其实这些事我和宜安都可以不在意,也不会为了这些事这么冷的天将人关到门外。” “这是我和宜安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消息,看到时我们吓了一跳,不知道爸妈知不知道,也不敢和他们说。” “看到这则消息后,我和宜安心里非常气愤,这才把气出到喻文清和喻文溪身上。” 周宜安配合的将自己手机打开,递给过去。 黄琼好奇的接过手机。 嗬,好家伙,居然是通缉令! 第58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下 上面的年份显示是八年前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是一个四十出头岁男子的画像,寸头,光从照片上眼神都能看出其狡猾的性子。 果不其然罪名是诈骗,所犯的案件列举在画像下面,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喻友。 通缉犯的名字。 姓喻…… 和喻文清姐弟一个姓,再结合周予念的话,和通缉令上诈骗犯的户籍所在,黄琼心中恍然。 这男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喻文清姐弟俩的父亲。 怕她不信,周予念从口袋拿出一张撕碎又被粘上的单独户口页,上面写着喻文清的名字,户籍上的地址和诈骗犯一模一样。 黄琼看着被揉拧得不样的户口页,还有什么明白的呢。 俩孩子正是年少气盛,侠义心肠的时候,对这种通缉令上的坏人自然看不惯。 再加上和喻家姐弟关系本就不好他们又正好是通缉令上诈骗犯的孩子,所以才会趁机发泄自己的情绪。 要是平时几人间的关系不错,喻家姐弟有个诈骗犯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稚子无辜。 可几人关系恶劣,同处一个屋檐下,有摩擦时有个诈骗犯父亲在予念他们眼里更会是原罪,像今天这样的事只怕不会少发生。 但黄琼也不能怪他们,要是她站在予念宜安的立场只怕会更加过激,不给人赶出去绝不罢休。 这种潜在的矛盾,很有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要解决。 就是不知道老周他们知不知道喻文清父亲的事,要是知道还执意将人养在家里还分不清孩子之间的主次,那黄琼可真要骂他们糊涂了! “念念麻烦你们出去把妈妈也喊进来一下,咱们几个大人要一起商量下你们的事。” 周予念点头,知道黄阿姨是在支走自己和周宜安,很多事情不适合他们这两个未成年听。 她要讲的话和目的都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会杵在这里,和周宜安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 把话转达给周母后和周宜安回了自己房间。 最多一晚,喻家姐弟就要从这里搬出去。 那张被喻文清撕碎的户口页是周父帮喻家姐弟重新弄好户口的那天,吴阿姨告诉她垃圾桶内好像有撕碎的户口页。 周予念想起上辈子家里的门还没换锁,她可以进出自如,她回家到周宜安房间取东西,房门没关只半遮着。 正好听到外面传来周母的声音,声音不大她只听到了“喻友,诈骗犯,别让孩子知道,出狱”这几个词。 因为她当时神思不属也没放在心上,拿了东西就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 本来在客厅谈论的父母,见到家里还有人,马上止住了话题。 周予念见父母看到自己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随意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走了。 听吴阿姨提起户口页,周予念突然想起喻文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生父。 除了提起她去世的母亲和在世的爷爷奶奶,生父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再结合自己上辈子听到周母说的那些关键词,一个想法在周予念心里形成,她马上去垃圾桶内将被撕碎的户口页翻出来。 吴阿姨也帮她一起翻,嘴里还奇怪的嘟囔:“是文清的户口页啊,这孩子怎么还给它撕了?” 拼好撕碎的户口页后,看到与户主关系那一栏中写着“父女” 证明喻家姐弟父亲还在世,而且家里人都知道其还在世。 因为这只是周予念个人的想法,没法找人验证,也无从下手去查,父母不可能告诉她,周宜安那时候还不知道她重生的事。 所以撕碎的户口页一直被周予念收着,直到昨天晚上和周宜安坦诚,从他那里又知道了很多事。 周予念马上想起户口页的事,把它拿给周宜安让他查一下,怕周宜安短时间内查不出什么,还让远在国外的黄姝嘉帮忙。 虽然周予念心中已经能大致确定,但空口无凭,她需要证据,才能有理由将喻文清姐弟弄出去。 也想知道父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喻文清姐弟父亲的事,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不得不说女主光环是真的强大,而她的父母也是真的让人失望。 究竟是怎么想的能瞒着自己的孩子把诈骗犯的两个孩子接过来和他们呆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不要和她说什么稚子无辜,那些被骗的人不无辜?那些被喻友害得家庭支离破碎的人不无辜? 而且作为女儿周予念不相信喻文清不知道她爸爸在外面是做什么行当的,就算她不知道难道她妈妈也不知道吗? 因为她妈妈当年就是被她爸爸给骗过去的,以为她爸爸家庭条件优渥,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不顾父母反对,瞒着父母朋友跟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自此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家里人也为此深陷入囹圄,家破人亡。 这些周予念本来不知道,是周宜安查周父周母和喻文清母亲关系时顺便查到告诉她的。 昨天听完后周予念心里突突的跳,她很想问周宜安是不是看出她上辈子短暂交往过的那个“男朋友”有问题。 才会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因为那个“男朋友”两人上辈子可是没少闹过矛盾。 话到嘴边,周予念想起一切事情这辈子不是还没发生吗?周宜安哪里会知道。 “念念?你怎么老是走神!” 周宜安拿手在她眼前晃悠,周予念把思绪抽回将他的手拍开:“我是在思考。” “你就多余想。” 周予念瞪他:“瞧不起谁呢?” “你啊。” “周宜安我看你皮是又痒了。” 两人在房间嬉笑打闹,一派轻松。 书房却是全然不同的凝重气氛。 周父周母看着黄琼递过来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心情也随之沉重。 诈骗犯??? 朋友在信中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事啊,只说孩子父亲多年前外出务工就再也没回来过,将人一笔带过。 而她则是因为被有心人诱拐去深山嫁给当地人强迫生下孩子,多年不得出。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朋友的丈夫不外乎是忍受不了家里穷抛妻弃子。 或是在外务工时出了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外无法再回家。 从来没想过是因为成为诈骗犯被警方通缉追捕,没法回家。 看通缉令上还是个重犯,上面陈列的每个案件都足以导致被害的家庭家破人亡。 好友的孩子同时也是诈骗犯的孩子,周父周母心情异常复杂。 要是知道孩子父亲的情况,就算是好友相求,可以资助可以请人照顾,但绝不会把孩子带到家中抚养, 不怪他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但确实这种事常人都难以接受,心里会有疙瘩,何况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周父周母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黄琼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要是她也接受不了,不说被朋友刻意隐瞒。 要是知道儿子班上有同学的父亲是重刑犯,黄琼会叮嘱自己儿子不能因为他家长的原因欺负他,在别人欺负他时可以伸出援手。 但绝对不会赞同儿子和他成为至交好友,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事。 更何况像周家这种情况,直接把人接来家里和自家孩子朝夕相处,而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黄琼安慰过两人后,还是要继续说怎么解决这个事,她可不想三五不时的上门做调解。 第59章 搬走 上 和书房凝重的氛围一样,客厅沙发上的喻文清也坐立不安。 她本来还志得意满,觉得做了这么过分事情的周家姐弟一定会被严厉批评,并且会被强制给她和文溪道歉。 等了许久,喻文溪喝了预防感冒的药后犯困,社区男工作人员带他回房间睡觉。 喻文清独自包裹着毯子坐在客厅,随着几人在书房里商量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不过是家庭矛盾,批评做错事的一方,再让做错事的一方对受欺负的一方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不就完了吗? 为什么要商量这么久? 难不成她这步棋走错了? 不不不,她让文溪提换房间这个事就已经错了,还是太心急了,明知周家姐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 但两人如出一辙的傲慢,不将她和文溪看在眼里,平时也不会无故发难。 在这种情况下她其实是有时间的,就应该耐下心一步步稳着来慢慢蚕食。 而且那社区的女工作人员对周予念态度亲切,很有可能偏帮他们。 心中的不安在沉寂的夜色和外面呼啸的风声中越来越浓烈,书房还是没动静。 周予念他们从书房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仿佛没事人样,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只有自己像个小丑般在这里可笑的等着。 喻文清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她怎么能因为周父周母对自己和文溪展露出的那些情感和关爱,就妄图去挑战周予念的地位,侵占她的房间。 她太心急了,她太心急了…… 此刻的喻文清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冷静,表情焦躁不安,她有预感,这一回只怕要彻底翻船。 终于 紧闭的书房门被打开,随之打开的还有周予念的房门,几人先后向客厅走来。 前面的周父周母神情复杂中透着……歉意? 沙发上的喻文清心一沉。 黄琼面上表情倒看不出什么,依旧和进去时一样笑呵呵的,看着让人亲近。 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面上一派轻松,姿态悠闲。 短短的一段距离周宜安还抽空拿手比划自己和周予念的身高差距,随后笑着对周予念说了句什么,引得周予念对他怒目而视。 两人的状态和自己简直天差地别,喻文清心中无比的愤恨。 可比起心中的愤恨,她更担心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事。 一行人在客厅落座,周父将周宜安和周予念喊到跟前:“你们两今天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还不赶紧给文清道歉!” 这回两人倒是听周父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她道歉。 明明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道歉,只是喻文清此刻心里却没有那种终于将他们压得低头的痛快。 明明是平白直述不带情绪的道歉,可喻文清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森森恶意,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没事的,今天这个事不怪你们,是文溪不懂事才引起的误会。” 随后对周父周母道:“叔叔阿姨,我可以先去休息吗?今天实在是累了。” “不急。” 黄琼开口打断她的话,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文清啊,咱们今天上门是为了了解你和予念他们发生矛盾这事,其次嘛……” “这事虽然只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冲突,但你在外面包括去居委会找我们时动静挺大的,相信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这事对社区影响也挺不好的。” “咱们社区既然都已经上门调解,矛盾肯定得一次性解决,免得下回又发生类似的事。” “阿姨知道你现在是寄住在周家,住在别人家里多少不方便,像今天这样和予念宜安他们发生冲突,你周叔叔元阿姨作为家长也很为难。” 黄琼轻拍她的手,满脸为她考虑的模样:“既然你现在已经落户到这边,家里情况特殊,咱们社区早年间办有社区救助中心,专门用来安置一些特殊的人群。” “救助中心不远,就在咱们小区外围,里面设施齐全热水器空调都有,有专门的食堂单独的房间,政府每个月还会补贴基本的生活费和伙食费。” “你和你弟弟过去后生活和上学今后都会有保障,也不用再被这两个坏家伙欺负。” 黄琼手指虚点着周予念和周宜安。 两个“坏家伙”表示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黄琼,什么社区救助中心?不就是小区外层那圈低矮的平房吗? 她在周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这就是他们在书房商量了这么久的原因? 明明做错事的是周家姐弟,怎么反而要把她和文溪赶走? 喻文清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父周母,声音哽咽:“叔叔阿姨……” 周母别过头,她到现在还对好友隐瞒两个孩子父亲是诈骗犯,利用她和丈夫的同情心这事耿耿于怀,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她。 周父沉默的看着她,面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第一回不知怎么开口。 她和文溪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父亲是诈骗犯这事其实和他们没关系,但道德上周父无法再接受她们二人在呆在家里。 而且自家两个孩子得知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不是告知作为父母的他们,反而是和外人讲。 这也让周父内心十分挫败,只怕今天这个事也是两个孩子对他们这对失责的父母一种无形中的反抗。 周父搓了搓脸,语气轻缓的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喻文清道:“文清啊,你和文溪暂时就先住到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去,手续的事我也会和黄阿姨进行交接。” “你们几个孩子的矛盾我和你元阿姨也没法协调,容易顾此失彼,对你们都不太好。” “你和文溪去救助中心只是换个地方住,其他的依旧和之前一样,我们也会继续资助,直到你们经济独立。” 喻文清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跌入谷底,这分明是他们在书房已经商量好的,现在不过是通知自己而已。 因为周予念姐弟是亲生的,就算发生矛盾做了错事,只会无关痛痒的批评几句,而她和文溪就可以随便送走。 正好社区那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从中周旋调和,刚好能把寄住的她和文溪送到救助中心,一举两得。 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愿不愿意! 喻文清心中愤恨,很想大声的质问周父周母,你们不是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和文溪的吗?怎么现在又言而无信,虚伪! 可她即使再不甘再难以接受,还是尚存着理智。 她已经吃了个大亏,不会再冲动行事。 第60章 搬走 下 现在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大家觉得她不懂事。 喻文清双眼含泪:“我和文溪住在这儿确实打扰到大家了,要是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可以让我们住过去,我可以搬过去。” “但是文溪还小,我现在又在学校寄宿,只有周末才回来,我怕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出事。” 说完目光祈求的看向周母:“元阿姨,可不可以让文溪暂时还是住在家里,等我高中毕业后再把他接过去一起住。” 只要弟弟继续住在这里,她就有借口随时回来。 周母面露难色,随后还是硬下心肠对她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文溪年龄小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太安全,所以我们打算请个阿姨过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接他上下学。” 夫妻二人就算心绪再难平,也不可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单独呆在家里,所以刚开始的想法是去外面租房子找人照顾他们。 可这个想法被黄琼直接否决,她表情恨铁不成钢毫不客气的对两人道:“你们夫妻平时看着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事情就这么拎不清呢。” “你们特意给他们姐弟二人租房子,出发点是好的。可之后呢?他们有独立能力后,那个房子你是继续帮他们租还是不租?” “租的话打算租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不租的话让他们搬出去自己再找房子住?只怕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救助中心不一样,到时候孩子自己能挣钱经济独立了,都不用别人说,就会主动搬出去。” “只要尽到资助的义务,其他的你们这边都不要再操心。” 听完她这话,夫妻二人脸上讪讪,他们确实在喻家姐弟的事情上就没拎清过,要不然也不会闹得居委会都上门。 对黄琼的建议自然也没有意见,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平时小区举办爱心活动,他们去参观过,环境确实不差。 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也尽职尽责,两个孩子到了那边也不会受委屈,况且就在他们小区外围,离得不远,有事也能及时赶过去。 就算有工作人员管理,人口纷杂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顾及到,喻文溪年龄太小了,所以最终还是保留了刚开始请保姆的打算。 至于请保姆的事黄琼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愿意出钱请保姆照看,也省了他们不少工作,毕竟才六岁的小孩是挺容易出事的。 周母的回答让喻文清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也彻底浇灭,愿意花钱请保姆,都不愿意让人在继续呆在家里。 他们真是好狠的心。 喻文清看了眼一直安静作壁上观的周家姐弟,想从他们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在两张面孔上没有看到幸灾乐祸,没有看到嘲笑,只有如出一辙又让她熟悉的高高在上和漠然。 这个样子更让她难受,整个事情发生到现在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狼狈不堪。 喻文清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不能再多说什么惹人厌烦。 她很快就收敛自己的情绪,依旧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还是叔叔阿姨想得周到,既然文溪有人照顾,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上学。” “那边我们可以随时可以住过去吗?还需不需要办其他手续?” 黄琼见她没有吵闹和过多的纠缠,很干脆的同意搬到救助中心去,对她的态度更和缓:“今天时间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我把你们的资料还有入住原因提交上去,上午应该就可以搬过去。” 明天上午…… 社区的人办事还真是迅速又尽心,要不是看到她对周予念他们亲昵的态度。 喻文清或许真的会觉得这个叫黄琼的工作人员是真的为自己好,她手指用力掐着自己掌心,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嗤笑。 “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黄琼后,周父周母见喻文清面色疲惫只叮嘱她早点洗漱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再多说其他什么,他们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心力交瘁,先回房休息不提。 整个家里最轻松的当属周予念和周宜安,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心思,沉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周宜安指着周予念:“念念不错啊,有长进,还知道什么表情和语气才能最戳人心窝子。” 周予念也是心情舒爽:“还不是近朱者赤,都是跟你学的。” “那是,有我这个出色的师傅你只会青出于蓝。” “咦,好厚的脸皮。” 周予念点评周宜安这话还是为时过早,真正的厚脸皮,第二天她就见识到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第二天家里氛围低迷,喻文清打开自己房间门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喻文溪坐在她旁边的地上抽泣。 周父周母面色复杂的坐在客厅,等周予念从房间出来时,周母仿佛看到了救星:“念念起来了啊,早餐在桌上呢,妈妈去给你热热。”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前往厨房,图留周父一人坐在沙发上,周父不自在的和她解释:“刚刚你黄阿姨过来说救助中心那边的申请和手续已经办好了,文清现在先清理东西,我等下送他们过去。” 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给黄阿姨的办事速度点个赞,面上不显。 问出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您和妈妈是不打算告诉喻文清她爸爸的事吗?” 周父忍不住叹口气:“我和你妈妈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也不知道文清对自己爸爸的情况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我们说了也是多此一举往她伤口撒盐,要是不知道的话就一直不知道吧。”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父,现在没被影响那么深都这么为人家着想。 也难怪上辈子后面知道喻家姐弟生父的情况,心里不但没有芥蒂反而还要想方设法的瞒着他们。 只是喻文清真的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个什么人吗? 未必见得。 她再怎么隐瞒,那张被撕碎丢弃的户口页和那张无法造假的通缉令上男人的血缘关系也无法改变,是悬在姐弟二人头上的一把刀。 至于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周予念目光幽深。 这把刀现在暂时用不上,但总有能用上的一天,就看对方想要她怎么用了。 第61章 钥匙 很快喻文清将自己和喻文溪的东西清理好,整整四个箱子。 他们来周家时不过才背两个书包,这些都是来周家后周母和周父给添置的。 喻文清来通知周父可以走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丝毫没有昨晚眼泪婆娑和狼狈模样。 她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甚至还有和旁边的周予念友好的打招呼,没得到周予念的回应也不在意。 周父看到她的态度十分欣慰。 往楼梯口搬东西时,碰到从房间出来的周宜安,喻文清同样毫无芥蒂的和他打招呼:“宜安,上午好。” 周宜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周予念嘴里嘟囔:“闹得那么难看,天一亮还能粉饰太平权当无事发生,脸皮厚得一拳打不穿。” 说是嘟囔,声音却不小,屋内的众人都能听到。 周予念回他:“我收回昨天的话,论脸皮你得甘拜下风。” “别什么人都和我比!” 周父面色尴尬的对喻文清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张嘴一向不饶人。” “我知道的,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喻文清善解人意的回答,修得齐整的指甲再次狠狠的掐进自己肉里。 等将几个箱子都搬到门外,周父把它们提到楼下,喻文清则把坐在房间地上不情愿走的喻文溪给牵下楼。 喻文溪今天早上起来从姐姐处得知要从周家搬出去的消息,坐在被子里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他不明白自己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叔叔阿姨也喜欢他,怎么会让他搬出去。 是因为昨天他想换房间,所以予念姐姐生气了才让叔叔阿姨赶他们出去的吗? 可那些话都是姐姐让他说的,他肯定要听姐姐的话啊。 脸上挂满泪水抽抽嗒嗒的对自己姐姐道:“我们不要、要换房间,就住这、这个房、房间,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喻文清昨晚一夜没睡,她也不想走。但喻文溪才六岁她怎么能和他解释清楚,他们搬走不单单是因为房间的事。 见喻文溪在耳边不停的哭,哭声尖锐恼人,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思更加烦躁。 “哭哭哭,哭什么哭!妈妈去世都没见你这么能哭!” “又不是回之前的地方!” 面无表情的脸,寒气森森的训斥声,成功的止住房间的哭声。 喻文溪第一次听到姐姐用这样令人害怕的语气和表情跟自己说话,被吓得连哭都忘了,忍不住往床内躲。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喻文清更气,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周宜安就那么出色,而自己的弟弟却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 她掀开被子:“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知道自己要搬走,就算姐姐面色不对喻文溪还是忍不住抽泣。 喻文清干脆懒得再理他,细顾的整理东西任他哭,说不定还能让周父周母心软。 只是很可惜,直到把东西搬上车,不愿意走依旧在哭的喻文溪被牵下楼,周父周母都没有心软的迹象。 喻文清站在周父的车前冷眼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感动和孺慕。 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可以随时把他们送走。 冷眼看了会,脸上马上又挂上乖巧懂事的笑容,去帮忙搭手。 她这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刚巧让下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撞了个正着。 周宜安啧啧两声:“念念,瞧见了没,光表情管理这块你进步空间还大得很。” “确实。” 周予念深有同感的点头。 将所有东西放到车上后,周父将后备箱关上就看到自家两个小孩也下来了。 他现在可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两人是来送文清他们的,别在搬走走之前再出什么岔子就成。 连喻文清面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一脸警惕的看向两人,这两人只怕又是下来找茬或者来看她被扫地出门的窘态的。 周父问他们:“你俩要出门吗?” “我们有事还要去找下黄阿姨,您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走过去。” 周予念他们倒还真没那闲功夫下来看热闹,确实有事要找黄琼。 不过见喻文清一脸警惕,她也不在意多给她添个堵。 转头问周父:“他们把钥匙交给您了吗?” 钥匙? 周父想了会才明白周予念说的钥匙是指哪里的钥匙。 他面色踌躇,显得有些为难,这要他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人家要钥匙,像是迫不及待把他们赶走似的。 人家孩子就算有家里钥匙应该也不会再自行开门进去吧。 不出周予念所料,周父周母显然都没有将钥匙的事放心在上,觉得喻家姐弟就算还有家中钥匙也不影响什么。 其实这事吧,只要是稍微懂点事的人,都会主动将钥匙交还,而不是都要搬出来去了,还留着人家家里的钥匙。 周予念似笑非笑的对周父道:“家里的钥匙还是不要留给外人为好。” 话是对周父说的,可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 周父闻言眼皮一跳,心里对女儿的行为十分无奈,这个念念啊…… 喻文清面色僵硬,她确实没有退还钥匙的想法,见周父周母都没主动提,自然也不会提起这个事。 她和文溪虽然搬出去了,周家的钥匙还留在他们身上,也算一个念想。 一个有一天还会搬回来的念想。 周予念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话无非就是让她主动交还钥匙。 内心就算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对周父道:“我和文溪的钥匙都在箱子里,待会到那边再交还给您。” 见她主动提交钥匙的事,周父无形中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孩子开口拿回钥匙。 还是他们的问题,几个孩子关系都差成这样,他和妻子都还想粉饰太平,当成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周宜安在冷风中等得有些不耐烦,推着周予念往前走:“这不随她还不还钥匙,等下叫换锁的上门,把门锁换了不就行。” “也是哦。” 周予念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好捧哏。 要是心里没么多弯弯绕绕,稍微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让人有发挥的余地,周予念觉得她这个堵添得一点都不冤枉。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打转,二人毫不避讳的话,无疑是将她的自尊反复在脚底践踏! 换锁? 好一个换锁! 第62章 社区救助中心 两人丢下这些让人心难堪的话后就扬长而去,徒留周父和喻文清姐弟二人在原地。 周父听出两个孩子话里话外的挤兑,面带歉意的对喻文清道:“叔叔代他们给你道个歉,这两孩子都是被我们宠坏了。” 除了说这个周父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 对周予念他们说出的这些明显针对喻文清的话,周父心里也不如往常那么生气。 仔细想想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不是无的放矢,似乎每回都不是主动找事。 喻文清怎么会看不出周父在维护周予念他们,要是之前周父怎么着也得训斥一二,现在全然是站在家长的立场给姐弟二人善后。 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有哪里没做得好,引得周家父母不喜。 但现在不是再纠结这个的时候,喻文清勉强的对周父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叔叔,咱们先过去吧。” 说完强行拉着不情愿的喻文溪先上车坐好。 周父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载着姐弟二人前往救助中心。 “念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什么知道些什么?” 周予念奇怪的看向旁边拿着根长树枝在手上比划的周宜安。 “就是莫云桢的事啊。” “莫云桢虽然是我同学,可人家明显和你更熟悉,难道还有什么我知道的你却不知道的事吗?” 周宜安见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个问题,周予念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对她道:“那你可真要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咯。” “周宜安,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那不行,就是要这样说才显得我高深。” 周予念:…… “你生气啦?”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高深的人要少讲话,为了不破坏你的高深,决定暂时不和你说话。” “别呀……” 两人是要去居委会找黄琼,也提前联系过她。 他们这一块是市中心的老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建筑层不高,建筑之间道路宽敞,两人步行去居委会大概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今天喻文清姐弟新搬到救助中心,黄琼本来是要过去打招呼的,但知道周予念有事找自己。 想着事情已经提前在电话里说过,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就一直留在居委会这边。 见两人到了,赶紧给人倒热水,把自己身边的社区负责人介绍给他们认识。 社区负责人是个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姓李。 他自然也是认识周家这两个孩子的,尤其是周宜安,每每比赛得了什么奖,上面分发下来的横幅总是得在社区门口挂上几天。 听他们在电话里问社区救助中心这边入住有什么要求,说班上有个同学是从山区考上的这边高中。 家里的爷爷奶奶也跟着一起到这边定居,现在住在西城区的地下车库。 爷爷奶奶年迈收入微薄,平时周末他一个高中生都得出去兼职补贴家用,所以想帮他咨询下。 社区负责人一听到是从山区考出来的孩子,眼睛顿时一亮,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果然接下来电话那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还是有实力和周宜安一起参加竞赛的好苗子。 社区负责人心潮澎湃,这可不得将人搞到他们社区来。 以后那横幅只怕不会断,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受人欢迎,当即就让周予念过来说下具体情况。 虽然社区负责人马上就想给人安排到救助中心去,但该了解的情况还是需要了解。 他们社区的这个救助中心承办了许多年,不光针对本社区,本市其他地方的人,符合条件的也可以申请暂住。 里面多是些孤寡老人,被抛弃的残疾儿童、孤儿,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群,或是生活困苦没有收入来源的人。 救助中心的基金一部分来自政府补贴,一部分来自爱心人士的捐赠。 “你们是说那个同学和爷爷奶奶现在是住在城西小区里的地下车库里,现在那边在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许再住人,他们暂时没有地方住,是这个意思吧。” 周予念点头:“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他等下会过来,让他自己和您说明情况吧。” 上回她和周宜安去城西那边吃苍蝇馆子刚好碰到了莫云桢和他奶奶,几人还一起吃了顿饭, 周宜安砸到脚那次,莫云桢帮她把周宜安背上救护车,两人又提了点牛奶和水果到莫家去道谢。 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库改造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卷闸门。 卷闸门一拉开冷风就呼呼的往里灌,就算用帘子遮挡也不管用。 怕影响市容,屋内的东西都不能露到外面,他们过去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能是孙子同学第一次上门,老两口都十分高兴,可家里不但没有东西招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有些不好意思。 周予念两人自然没有多留,将营养品留下,就让莫云桢送他们离开。 离开前被热情的塞了一罐子腌萝卜,周予念回家试了试,味道很好。 和周宜安两人不到两天就炫完了。 现在是冬天,天气干燥又快到年底了,各个小区消防方面估计抓得很厉害,昨天听黄琼提起救助中心。 周予念就想起还住在地下车库的莫奶奶他们,只怕那边不能再住下去。 上回去莫家拜访留了他们家座机号码,今天一大早就让周宜安打电话到过去,怕打晚了莫云桢不在家。 接电话的正好是莫云桢,一向阳光明快的少年,今天接电话语气怏怏的明显兴致不高。 不出周予念所料,城西那边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让再住人,莫云桢他们得找地方搬出去。 房子到处都有,可租房的钱却不是莫云桢一家目前可以承担的。 昨天听到消息后,爷爷奶奶在他睡着后唉声叹气一宿没睡 可莫云桢又哪里真的能睡得着,不过是怕他们担心假装自己睡着罢了。 这个地下车库还是老家那边的老校长托他远房亲戚便宜租给他们的,一个月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都需要奶奶捡许久的瓶子,爷爷卖半个月的手工炊箒才能勉强凑齐。 要是去租其他房子,价格肯定没有地下车库实惠,家里必定无法负担。 他火锅店的兼职也只有周末能做,没几个钱。 积极开朗的少年郎第一次为钱愁眉不展,他早上爬起来时爷爷奶奶早就起床,正在小小的家里忙活。 脸上都乐呵呵的丝毫不见昨天晚上的愁云惨雾,可莫云桢知道,这些都是为安他的心。 第63章 莫云桢 接到周予念电话时,莫云桢还有些意外,结果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神一亮神情激动:“我可以自己过来和那边说明情况!” 大家都在一间屋子里,挂掉电话后见爷爷奶奶都看向自己,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周予念有事找我,我先出去晚点再回来。” 两位老人家都认得周予念,对她印象非常好,自然是高兴孙子在这边能交到好朋友的,连连点头让他快点去。 走之前莫云桢还是把周予念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事大概对二老说了下,要是那边能成的话,也只能趁着今天搬过去。 周一到周五他都得上课,要是消防哪天突击检查,家里两个老人只怕完全没得法子应对。 二老听完后哪有不应的道理,感激得眼眶泛红,他们两个老的在这大城市已经被彻底淘汰,找不到活计。 不能给孙子一点帮助,还要拖孙子后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法给他提供。 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就怕一家人突然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现在有了那孩子帮忙搭桥,总算又有一线希望,不管能不能住过去,人家给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只能不停的叮嘱孙子一定要感恩,以后好好报答人家。 根据周予念给的地址,莫云桢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他不熟悉小区环境,怕让人久等边问路边一路小跑,到居委会时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周予念见到他人笑着对负责人道:“李叔叔,我同学来了。” 负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个十七八岁五官俊朗中带着点粗犷的少年站在玻璃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 负责人赶紧让他进来。 莫云桢先礼貌的和负责人做自我介绍,随后咧着一口白牙和周予念他们打招呼。 负责人见到本人,心里更加满意,是个落落大方又开朗的好孩子。 要是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这种事,不说会觉得自尊心受挫,肯定不会自己主动上门来寻求帮助,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家里窘迫的经济情况。 不卑不亢,没有故意装可怜夸大其词,也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将事情囫囵带过,而是不卑不亢地将家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阐述出来。 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社区负责人多年来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一番交谈下来,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叫莫云桢的少年以后绝不会差。 这可能又是个能给他们社区带来荣耀的香饽饽。 负责人了解情况后态度和善的对他道:“事情我这边已经了解了,我们这边等下会再打电话去你之前的户籍所在地进行核实,要是没问题咱们下午就可以搬去救助中心。” “现在你可以先回去,等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麻烦您了。”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鞠了个躬。 负责人笑呵呵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一个能和周宜安一块参加竞赛又人品性格如此出众的孩子。 真是颗好苗子! 周予念见负责人看莫云桢的目光和他们班主任的目光如出一辙,这些成年人美滋滋的盘算还真是不加掩饰。 不过也不算坏,至少都愿意出手帮忙。 她对周宜安和莫云桢打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打招呼离开。 黄琼也和他们一道从居委会出来,她还得去救助中心那边交接事情。 笑着对几个孩子道:“主任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嗯嗯,谢谢黄阿姨。” 天气寒冷,周予念可不想在外头吹冷风,对莫云桢道:“你和我们先回家,等下那边来通知,我和周宜安去帮你们搬家,免得你来回跑。” 周宜安也点头:“到时候他们会直接打我电话,正好有个题目咱们讨论下。” 莫云桢也没推辞,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两人边走嘴里边讨论着周予念听不懂完全超出课本的内容,怕周予念一人走得无聊。 莫云桢热心的问她:“周予念你要不来和我们一起讨论?” 周予念:……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无法加入。” 加入他们的讨论,讨论什么?在旁边给他们跳舞助兴吗? “你可别为难她了。”周宜安瞧见周予念敬谢不敏的神情揶揄的笑出声。 到家后家里只有周母在,她之前是在医院见过莫云桢的,知道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 见他来家里做客自然高兴,将人领到沙发上坐下后,拿出一堆零食水果的招待他。 从聊天中也了解到他家的情况,要是能搬到救助中心,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在厨房忙活的吴阿姨听到动静出来,见是周予念的同学,人看到她还十分礼貌的打招呼,还给她做自我介绍。 懂礼貌又长得好的孩子,哪个长辈不喜欢,吴阿姨喜笑颜开亲昵的对他道:“小莫,不要急着回去啊,留下来吃午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周母也点头:“先留下来吃个饭,等社区那边来通知再过去搬家,也得到下午了,不急在一时。” “等下让宜安把你们现在住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让我们厂里拉货的师傅过去帮你们拉一趟东西。” 今天一天他接受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多了。 想起家里年迈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为了他背井离乡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家乡。 来到这边后找不到地方干活没有经济来源总是布满愁绪的脸,家里那些从菜市场捡回来的摊贩丢弃的菜,他在学校时老两口日日喝的白粥,一时有点沉默。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是阿姨说错话了吗?” 周母被眼前少年突然滴落的眼泪吓了一跳,赶紧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周予念。 周予念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哭,不过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再怎么懂事乐观,面对生活的艰辛也有脆弱的一面。 对别人释放的善意很难不感触。 她无奈的叹口气,对周母摇了摇头。 莫云桢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面上忍不住泛红:“不好意思阿姨,是我突然想起些事情,这才没控制好自己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情绪化的时候,哭出来就没事啦。” 周母表示理解,她家这两个情绪上头做的事可激烈多了。 第64章 搬家 周宜安一眼就看出周母的心思,他挑着眉故意问她:“妈,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呢?” 这坏小子,分明就是故意这么问的的,昨天居然还胆敢将父母关在餐厅!周母拿着手上的橙子就朝他扔过去。 周宜安身体一偏,手牢牢的接住橙子,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嘿,打不着。” 有了这么个插曲,刚刚有些凝滞的气氛,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周母把地方留给几个孩子,去厨房给吴阿姨搭手,周予念见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正打算回房再刷会题。 很快她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后悔。 周予念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她的前面一米处是自己房间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份试卷,书桌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 这两个人此刻俨然对她的学习十分上心,正一左一右的在指点她。 或许不能说是指点,毕竟有幸被指点的当事人坐的距离已经连题目都看不清。 应该说是在比赛,两人在比谁能先说出试卷上题目的答案。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题,两人浏览一遍题目后异口同声的说出答案。 这才发现这张试卷的主人坐得远远的正冷眼看着他们。 面上表情顿时变得讪然,周宜安试图开口和她解释:“我们本来是想教……” 周予念反手指向门口:“出去。” 又对另外一个道:“你也出去。” 两人灰溜溜的从她房间出来,路过的周母看到他们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觉得好笑:“被念念赶出来了?说了让你们不要去打扰她写作业。” 这两小子非要去讨人嫌。 那边吴阿姨刚喊大家开饭,周宜安的手机正巧响了,是社区那边打来的电话。 挂断后周宜安对表情有点紧张的莫云桢点点头:“等下吃完饭可以回家搬东西。” 莫云桢瞬间松口气,紧接着喜出望外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朝周宜安傻笑。 住的地方定下来,爷爷奶奶不会再整宿睡不着。 甚至地方还是社区免费提供的。 没有租房压力,爷爷也不会再因为一天卖不出去几个的炊箒而发愁。 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一刻不停的佝偻着她瘦小的身躯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瓶子。 两人至少现在都可以稍微松口气。 许多年后已经功成名就的莫云桢每当想起这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是幸运的,在最困难无助的时期,能得到别人无尽的善意和帮助,更幸运的是能和帮助他的人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与他们相交,是他命好。 周予念从房间出来看到莫云桢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应该是成了,也为他高兴。 几人吃完饭,让周母把服装厂那边拉货师傅的电话给他们后就马不停蹄的前往西城区。 莫云桢借周宜安手机给家里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收拾一下东西。 到西城区地下车库住所时,两位老人已经在卷闸门前翘首以盼。 车库里原本摆放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在编织袋内整齐的放在脚边。 车库内只留下之前的家具,两老还贴心的给用塑料袋给盖上。 正好他们到时,服装厂的拉货师傅根据位置将车开了进来,几人三两下将东西搬上车,周予念和周宜安带着两位老人先上车坐好, 莫云桢则等房东过来交接。 消防检查是上面临时通知的,莫家三口老家那边的亲戚还特意请他多关照,突然让人家搬走,房东其实也挺不好意思。 检查完东西,很爽快的将押金还有剩下的半个月房租退给莫云桢。 走之前还给他多塞了两百块钱:“小莫啊,不要怪叔叔,要是被查出消防问题这点房租都不够叔叔交罚款的,这两百块钱你拿着给爷爷奶奶买水果吃,算叔叔的赔礼。” 莫云桢知道房东的难处,而且他这么做也没有错,哪里会怪他。 自然不会收他的钱,两人一番推脱后,房东将钱收了回去。 叮嘱他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他能帮的一定会帮。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道谢后,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车库,上车离开。 这是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带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来到这所大城市求学后的第一个家。 在莫云桢心里,这个狭小潮湿没有窗户的车库,也是他的家。 只要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车停到救助中心旁边的空地,救助中心这块都是平房,方便腿脚不好的老人进出。 小区面积大建筑少,一排排平房错落有序的被囊括在外围。 黄琼安排好喻家姐弟后一直没走,在这边休息室等周予念他们,见人到了赶紧带他们去安排住处。 一门一户,每户面积不大,内部简洁明了,只有客厅和卧室,厕所洗衣房都是公用的离得不远,三餐食堂有供应。 因为莫家有三口人,黄琼特意给安排了有两个房间的住处。 对莫家三人来说这个地方宽敞明亮,不说和地下车库做比较,就是比他们之前在老家的房子也强得多。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的拉着黄琼的手表示感谢。 黄琼知道老一辈对老家的情感和归属都是刻进骨髓的,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故土。 可眼前两位面容淳朴穿着朴素整洁的老人,为了自家孙子能安心在外求学,年纪这么大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环境。 年纪大了不被社会所接纳,和这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万千灯火只因为有个容身之地就格外的满足。 她忍不住动容:“您二老不用担心,以后和孙子一起安心住在这边就行,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哎、哎、好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安置好莫家三口,黄琼手上还有工作,笑着夸了周予念姐弟两句就留先行离开。 帮莫云桢把东西搬到门口,周予念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打扰他们整理东西。 和莫爷爷莫奶奶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莫奶奶拉住周予念的手浑浊的眼里泪光闪动对她和周宜安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家云桢能认识你们是他三生有幸。” “等我们把这边收拾好,你们记得一定要常来玩。” 周予念回握住她的手笑着对她道:“您二老不要太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因为小莫优秀,这边的负责人惜才,巴不得让他住过来呢。” “可不许你们推脱,还是多亏有你们帮忙,不然他再有才又哪里能让别人看到。” “行啦,老婆子,两个孩子跟着我们折腾大半天让他们先回去,以后咱们再慢慢感谢。” 莫爷爷笑呵呵的开口,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满是慈爱。 两人从平房出来,正准备绕过救助中心回家,路过后面几排房子时,刚巧碰上从公共厕所提水出来的喻文清。 第65章 另一个男主角 喻文清看到两人出现在这里明显一愣,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单方面和他们打招呼。 提着水桶半低头从他们身侧经过。 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的态度,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现在喻文清能这样是最好的,她可不想对方还和以前一样每回故作熟稔的来他们打招呼。 也不嫌膈应得慌。 周宜安盯着喻文清消失的方向,眼神中若有所思。 转头对周予念眨了眨眼:“念呐,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女二。” “说人话。” “本来现在和女主角没有交集的男主角都让你给提前凑一块了。” “家里是前后屋,相同的在救助中心居住经历,以后再一路共同成长,你这是把两人感情发展的条件都给创造好了呀。” 周予念:??!! “莫云桢是作者给喻文清定的男主角?除了你以外的另一个男主角?” 周宜安点头:“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人,你觉得他会是作者心血来潮给安排的吗?” “上辈子那个呢?而且我记得我梦里看到的那个身形和小莫也不像啊。” “梦里那个和上辈子那个是同一人,不过崩了。” “崩了?” “嗯,他的轨道也偏离了。” 这世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活在书中就已经够玄幻了,更玄幻的是这个草台班子连核心成员都卷铺盖跑路。 长歪的女主、自杀的女配、跑路的男主,上辈子的世界崩得不冤枉。 两个男主角一个是她弟,一个也是她认识的人。 周予念好奇的问周宜安:“你不会也是顶别人位置的吧。” 这辈子周宜安的设定是陆筝筝的男主角,上辈子可不是他,那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去哪了? 而且周予念记得上辈子周宜安身边也没有过叫陆筝筝的女生纠缠他,她也就没有机会知道黄姝嘉的事。 周宜安没经历过上辈子,自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 “据“它”说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后原男主角觉得自己配不上陆筝筝筝主动提出的分手。” 周宜安话里的“它”是谁不言而喻,那道机械音,那道最后一次出现气急败坏的机械音。 对于“它”又是怎么和周宜安交流的,周予念不怎么感兴趣。 它都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还能在脑海里干扰别人的想法,有些其他能力也不足为奇。 只是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角觉得配不上她主动提分手,所以作者这辈子把原来的男主角给换了,这事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诙谐。 周宜安显然对把他换成陆筝筝男主角这事十分烦躁,说完后脸都是臭的。 周予念安慰他:“这不是对你的肯定么,凡是能当男主角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周宜安语气不屑:“我需要“它”的肯定?” 又幽怨的看向周予念:“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一收。” “我保证我没幸灾乐祸,就是为你高兴。” “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还为我高兴?你就是想看我热闹!” 周予表示痛心疾首:“你要这么想姐姐,姐姐也没办法。” 刚说完就感觉肩膀一沉,周宜安半佝偻着腰将整个手臂搭在她身上。 周予念把人往旁边推:“你知道你多重吗?把手起开!” 周宜安置若罔闻,坏兮兮的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肩膀上压,她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脸色发黑的人变成了周予念:“周宜安你又找打是吧?” 两人一路追逐嬉闹着回家。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喻文清才收回目光,神情明灭不定,这两人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啊…… 她从公共洗手间提过来的水是准备用来搞卫生的。 一眼能看到头的两间小小的屋子,可能长期没有人住,墙壁有几处斑驳。 床、书桌、两把凳子、不大的衣柜,就是这里面所有的东西,甚至连沙发和桌子都没有。 喻文清讽刺一笑,这就是所谓的条件不错,不过就是想随意找个地方把他们打发罢了。 喻文溪自来这里后,就捧着平板头也不抬的在玩,丝毫没有刚开始的不情愿。 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喻文溪却像是没事人样什么都等着她来,连擦窗户时简单的递个干净毛巾都不会,喻文清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开始对这个毫无用处还有可能会给她拖后腿的弟弟第一次产生了腻烦。 沉迷于平板电脑的喻文溪丝毫不知道自己姐姐心里的想法。 他虽然很不情愿离开周家,可周父走时把平板电脑留给了他们,平时被管束只能固定时间玩的喻文溪瞬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迫不及待的拿着平板玩起来。 这些电子产品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里面的许多东西让他爱不释手的同时也沉迷其中。 现在没有周父周母的管束,也不用时刻记着姐姐的话周家要当一个乖巧的孩子,喻文溪哪里还会管那么多。 等平板电量见底自动关机,喻文溪才不情愿的将它放下,见姐姐在整理东西,他摸着有点饿的肚子走过去:“姐姐,我饿了,咱们晚、晚上吃什么呀?” 正在整理行李的喻文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在周家时这些都不需要她操心,只要等吴阿姨把饭准备好叫他们过去吃就行。 她的对喻文溪的语气没有以往的耐心:“等我整理完去食堂吃!” “周叔叔走、走之前不是给、给你钱了吗?咱们为什么要去食堂吃,不能、能去外面吃吗?” “我看宜安哥哥他们就经常在外面吃。” 每回他去上干预课,周父周母接送他时经常会带他在外面的饭店吃饭,他觉得外面的饭菜很好吃。 因为之前在老家有过几天上学的经历,在他的印象中食堂的饭菜又冷又硬又难吃。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食堂。 周父走之前不止将平板留下来,还给喻文清留了点钱,说每个月她的生活费也是按之前的来。 喻文清当时没过多推辞,离开周家后就算救助中心这边提供免费的饭菜,每个月政府的补贴再加上周家给的生活费,喻文清知道光这些还是不够的。 在周家衣服鞋子日常用品这些都不用她操心,周母都给她操办得妥妥当当,而且东西都不便宜,让她在新学校同学中昂首挺胸得到许多艳羡的目光。 随着她的离开,除了生活费其余东西不会再有,一切都需要她自己买,再加上喻文溪平时要用的东西,钱压根不够用。 听到喻文溪说完去外面吃饭喻文清忍不住冷笑:“咱们都被扫地出门了,你当这点钱够你吃几顿饭的,就去吃食堂,不吃你就饿着!” 第66章 擦肩 喻文溪被她的话给刺激到,瘪嘴扯着嗓子就要哭。 “你有本事现在就哭,最好是哭得人尽皆知,哭得这里也容不下我们,把我们赶回那个山沟沟里,你就高兴了!” “嗝……” 哭声憋回喉咙,喻文溪无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喻文清,像往常一样用手去扯她衣服,想寻求安慰。 他这个样子让喻文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终都化作叹息,牵起他的手去食堂吃饭。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路上耐心和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记住了吗?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子,没有人会纵容你,也不要想着去外面饭店吃饭,咱们没钱只能吃食堂。”喻文溪不情愿的点头。 现在是饭点,食堂有不少人,多是些年迈的老人还有年纪不大的孩子。 其中有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不会说话,正朝窗口打菜人员抬手比划着什么。 这些人打完饭菜后大多数都没留在食堂吃,而是步履蹒跚的把饭菜端回住处。 明明没有熟人可喻文清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她本能的排斥被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这种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中。 吃的喝的住的都要靠别人施舍,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旁边的喻文溪年纪还小,倒没有想那么多,他饿得不行,到食堂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姐姐就要去打饭。 今天黄琼给他们发了一个居住卡,能证明他们是救助中心的住户,只要拿着卡去打菜的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会帮忙打菜。 喻文清犹豫的从口袋拿出两人的居住卡递给窗口里面负责打饭的工作人员,她不敢去看里面工作人员的眼神。 食堂工作人员看过居住卡后很快就帮他们把饭菜打好,一荤两素,还有一碗汤。 食堂每天做什么救助中心的人就吃什么,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大家对此都没意见,救助中心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可比以前好得多。 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每个月还有几百块钱补贴,可以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作为社会边缘人物的他们以前哪里能有这种日子过。 喻文清打完饭也没打算留在食堂吃,和多数人一样端着饭菜回住处。 她们刚离开不久,浑身轻松自在的莫云桢拿着碗走进食堂,身后跟着满是好奇打量四周的莫爷爷。 本来莫爷爷和莫奶奶是不准备到食堂吃饭的,两老觉得人家都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住处,他们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哪里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 每个月不要交房租,两人赚的那点钱吃饭绰绰有余。 莫云桢能理解爷爷奶奶的想法,他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只要有个地方住,平时吃饭都可以自己解决。 甚至连每个月政府下发的补贴也不需要领取,可以让给这里更有需要的人。 他把自己和爷爷奶奶的想法跟刚好来这边看他们安顿得怎么样的黄琼说了。 黄琼对这个赤忱的少年印象很好,闻言好感更上一层楼,笑容更是热切。 耐心的和莫家几人解释:“你们住进来这边都会有记录,每天饭菜的量都是根据居住人数做的,不管你们去不去吃饭菜一定会做你们的那一份。” “要是你们不去吃,那些饭菜都会浪费。” 说完又笑着对两位老人道:“至于每个月下发的补贴,我们也没处理的权力。” “您二老年纪大了,这些补贴可以留着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身体强健以后才能享孙子的福。” 这番话说下来让人如沐春风,也让两位老人心甘情愿的去食堂吃饭,不吃那可就浪费了哩。 黄琼走后莫奶奶留在家里继续整理东西,由莫云桢带着爷爷到食堂打饭。 到打菜窗口莫云桢拿出三人的居住卡,三张居住卡就是打三个人的量,爷孙两人端着装得满满的饭菜高兴的回到住处。 住进救助中心的第一晚,有人嘴角噙笑一夜好眠,有人盯着斑驳的墙壁一夜无眠。 新的一周 周予念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有些恍惚。 短短的周末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回想也才两天时间。 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周宜安伸长脖子在她房间门口朝里张望。 周予念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一大早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周宜安不满:“什么叫鬼鬼祟祟,我是怕你赖床。” 今天周父周母都要去上班,家里四人在餐厅整齐的吃早餐。 突然少了两个人对周母来说还挺不习惯的。 尤其是喻文溪,平时周母带他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耳边没了他的童言童语总感觉缺点什么,面上怅然若失。 周父倒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其他反应,吃完饭就先行出门去单位。 “你这孩子怎么傻站在门外不敲门?” 周父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是少年朝气蓬勃的打招呼声:“周叔叔,早上好!” “我来等周予念他们一块去上学。” “他们还在吃早饭,外面冷你先进去等。” “记得下回过来直接敲门,不要傻站在门口。”周父下楼之前笑着叮嘱他。 “好咧!” 来人正是莫云桢,见他进来,周予念周宜安将目光转向他同时朝他抬手,算是打招呼。 莫云桢穿着学校统一发的校服:“元阿姨,早上好!” 他看上去阳光开朗充满活力,周母一见他就被他的积极情绪所感染,那点失落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 关心的问他:“是小莫啊,吃早餐了没?” “在食堂吃了。” 救助中心那边多是老人,早上起得很早,食堂的开门时间都是根据他们作息来的。 一大早莫爷爷就去把早餐端了回来。 莫云桢在家吃完早饭才的出门。 周母给他塞了瓶牛奶:“拿着在路上喝。” 正好周予念两人也吃完了早餐,各自拿瓶牛奶插上吸管衔在嘴里:“走走走,等下别迟到了。” 直到三人和谐友好的背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周母这才幽幽的叹口气。 从一开始她和丈夫就不应该直接将文清姐弟接回家中,对家里俩孩子确实不公平,也不怪他们那么排斥和不喜。 要是当时直接送到救助中心,或是在外租房子找人照顾,平时再偶尔让他们来家里吃个饭。 或许几人的相处也能像和小莫这样和谐友好。 第67章 木头 周一学校门口人群攒动,周宜安比他们低年级。 各自回班级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老师让我通知你升旗仪式结束后直接去后面实训楼。” 待和周宜安分开后,周予念和莫云桢两人边说话边往教室走,远远看上去两人背影十分融洽。 “周予念啥时候和莫云桢关系这么好啦?两人居然还一起上学。” 落在后面的齐致远好奇的问旁边的寻砚。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应该问他,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啊。” 寻砚被他此地无银的“体贴”弄得无语,懒得搭理他,自顾的抬腿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背影。 齐致远拿手轻拍自己的嘴:“让你话多。” 赶紧追上寻砚哥俩好的搭上他的肩膀:“等下到教室,你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下呗。” “不借。” “别呀,咱们这关系说不借就太生疏了。” 他们到教室时周予念已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整理东西,寻砚面上闪过失望,看来今天是不会在坐到他旁边了。 朝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齐致远皱眉看过去:“你每天话这么多,周予念不嫌你烦吗?” “嘿嘿嘿,周予念才不会嫌我烦,她平时也喜欢和我一块说悄悄话。” 齐致远一脸自得,他和周予念可是能上课一起偷吃辣条分享八卦的关系,而且周予念话也挺多的,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见寻砚脸上若有所思,齐致远戒备的对他道:“你可别打让周予念长期当你同桌的主意。不说我不乐意,她也不会愿意,你可没有我有趣,讲话还气人!” 回答他的是寻砚无情的一击肘。 “嗷!” 本来在整理试卷的周予念听到动静抬头,就见他同桌正站在过道中间满脸痛苦面具的拿手去摸后背。 而他身后的寻砚似乎嫌他在前面碍路,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回自己座位。 周予念站起身让齐致远坐进去明知故问:“被谁打了?” 齐致远刚想和她告状,有些人因为不能和她做同桌,就对原同桌心狠手辣的下手。 告状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道身影步伐轻快的闪到他们座位前。 “这是我奶奶让我拿给你的辣椒酱,刚刚忘记给你了。” 莫云桢将辣椒酱递给周予念后,发现她同桌齐致远和斜后桌寻砚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他纳闷的问周予念:“我脸上有什么吗?” 周予念瞟了两人一眼,也不知他们在发什么疯,对不明所以的莫云桢道:“不用管,他俩时不时脑子会犯抽。” “那难怪。” 既然她这样说,莫云桢也没多怀疑,毕竟要是没犯抽谁会毫不掩饰的盯着别人看。 回自己座位前再三叮嘱她:“这个辣椒酱有点咸你别直接吃,一定要拌饭吃。” 眼神追随着莫云桢离开后,齐致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和他说我跟寻砚脑子有问题?” “没说你们脑子有问题,只是说你们脑子偶尔会犯抽。” 周予念将辣椒酱放在桌子里收好,随口回他。 “那犯抽不就是有问题的意思嘛,你别狡辩,而且我看人还信了你的话,觉得我们脑子真的不正常。” 周予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向明显想问什么不敢问,在没事找事的齐致远:“你和我打什么马虎眼呢?说吧,想问什么?” 她和齐致远这么久的同桌有时候臭味相投,咳、不对……是志趣相同。 怎么会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齐致远不动声色的给后面的寻砚使眼色:问啊,你不是也好奇吗?我都给你铺垫好了。 成功接收到他的信号,寻砚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他,清清喉咙开口:“齐致远是想问你怎么突然和莫云桢那么熟了?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居然还一起上学,人家还给你送辣椒酱。 寻砚在心里默默补充。 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又没矛盾关系变好很奇怪吗? 周予念不是很懂他们的想法:“你们早上是把厨房的盐直接往口里倒的吧?” 两个人都是咸(闲)的。 当她是瞎的吗?两人间那么明显的眉眼官司。 懒得再理这闲得无聊的两个人,自顾的拿出书复习,寻砚平时多么正经又高傲的一个人,跟齐致远待久了,居然也变得奇奇怪怪。 她同桌这感染力可真强。 周予念说完那句后明明没再说什么,可表情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寻砚沮丧的瘫靠在椅背上。 任重而道远啊兄弟,齐致远在心里为他默哀。 这才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周予念就是个木头,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觉得寻砚是被他给带偏的。 他也是有苦难言呐。 又腆着脸凑过去:“念啊,辣椒酱中午分我点……” 周予念:…… 得,就她同桌这水平这内核,旁人即使被他感染也只能感染个皮毛,再多的就是纯属天分,旁人学不来。 寻砚:…… 落寞只属于他。 升旗仪式集合的背景音乐响起,大家三三两两的前往操场,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相携着一块走。 今天的升旗仪式除了强调本周五的家长会外,就是让其他班级的同学不要再扎堆看望齐致远,给他班上其他人造成困扰。 被他们热心看望给困扰到的周予念很赞同老师说的话,她实在不想每次下课都站起来给那些“远道而来”看望齐致远的同学挪位置。 也不想再听那些零食袋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她耳朵疼。 很快就宣布解散。 李欣悦见今天班级的队伍里陆筝筝不在,忍不住嘀咕:“难不成又请假了?不来才最好。” 前段时间陆筝筝没来学校,她班上的其他女生可算是过了段舒坦日子,女生间的氛围好得不行。 尤其是李欣悦,没有陆筝筝动不动在她面前横跳,每天都神清气爽。 她这明显的好心情,作为同桌的周宜安自然有所察觉。 结果…… 毫不留情的给她泼冷水。 “你最多再高兴完这个星期,下个礼拜人就会回来继续上学。” 第68章 找周宜安麻烦 李欣悦:…… 她的麻烦是谁导致的?是谁! 还不就是正在说风凉话泼冷水的这人,要是可以选看她还愿不愿意给他当同桌。 答案当然是——愿意 周宜安和陆筝筝只当了几天同桌就无法忍受的向老师申请调换座位。 把同桌换成她后,两人相处融洽,周宜安没有再提过换座位的事。 陆筝筝就把她当成假想情敌,动不动出来蹦跶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李欣悦烦不胜烦。 但除了这点,和周宜安当同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学习上的难题他是真讲,不会的题目只要问他,他也是真教。 不愧是天才,那讲题水平,每回讲完都让人醍醐灌顶,这不没多久,她学习成绩都有明显提升。 学生嘛,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因为这个也就能忽略陆筝筝带来的不快,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让陆筝筝自己去搭台唱戏就成。 要是陆筝筝脸皮薄,没脸再在学校呆下去或者转班都行。 可偏偏她既不知耻也后勇。 周宜安说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时间一过马上就若无其事的重新回学校上课。 也不管班上同学因为她回来上课明里暗里的议论和露出的鄙夷,依旧一门心思扑在周宜安身上,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不屈不挠。 李欣悦自然还是她的假想情敌,还和以前一样天天没得消停。 哦,也不是,经过齐致远的事,至少现在班上没有男同学再搭她的茬,只剩她自己唱独角戏。 今天升旗仪式没见到陆筝筝人,李欣悦内心还在隐隐期待,要是以后都不来学校才好。 只可惜她的期待要落空。 今天陆筝筝没来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她感冒了,爬不起床的那种感冒。 至于是怎么感冒的,还要追究到星期六的上午,她听别人说周宜安周六上午会去逛商场。 一大早就精心打扮,到他出小区乘车的必经路上等人,结果在冷风中足足等了快三个小时都没有看到周宜安出来。 后面冻得实在受不了,才悻悻的回家,回家后就发起了高烧。 被陆母送到医院打点滴,烧才退下来。 陆母当时见女儿脸色泛红垂头丧气的从外面回来,以为她又是被谁给气成这样的。 让人挡刀的事现在人尽皆知,女儿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才重新回学校上课。 虽然事情平息了不少,但陆母知道女儿在学校同学中的印象不但会一落千丈,还少不了会被别人明里暗里挤兑。 真的和她想的一样,自从复学后陆筝筝每天放学回来可没少和陆母哭诉,可让她转学她又反对,甚至还十分排斥。 陆母也是搞不懂她这是什么心理。 脚步沉重回到家的陆筝筝刚挨到沙发,就无力的倒下,把陆母吓了一大跳。 抬手摸她的额头,才发觉烫得厉害。 赶紧将人送到医院,就这样陆筝筝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同时也在陆母的逼问声中,小声的把自己去等周宜安的事说出来。 因为怕陆母责骂,陆筝筝说得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最后还紧张的补充:“他肯定是有事,才没有出门的,您别怪他。” 听在陆母耳里就是陆筝筝班上有个男生约她一起去逛商场,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人,让她女儿在冷风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人最后还是没来,致使衣着单薄的陆筝筝感冒发烧。 陆母顿时火冒三丈,这分明就是在拿她女儿在开涮,可怜她女儿单纯,还以为是别人临时有事,才放她鸽子。 陆母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性子,靠着和陆筝筝相似的惹人怜惜又无害的外表和手段,陆母的人生无往不利。 丈夫在时家中经济大权被她牢牢抓在手中,丈夫死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带着女儿投奔更有钱的姐姐姐夫。 甚至在姐姐去世后,还能让姐姐的婆婆和自己父母都极力促成她嫁给姐夫。 不过她顺遂的人生最近还是出了点岔子,那个工人对自己行凶杀人一事供认不讳,陆母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应该牵扯不到她。 结果被关押的那个工人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律师,为他辩护。 连剩下的那群工人也请了律师,将她给告上法庭要追回工程款。 现在不但派出所那边针对工人行凶的动机让她过去配合录口供,法院那边也天天给她打电话,让她烦不胜烦,同时也忍不住担心。 要是真让他们胜诉,法院强制自己退回工程款,她去哪里弄钱。 别看她和女儿现在住着黄家的别墅,表面风光,其实自己和丈夫之前的家底早就被她挥霍一空,包括丈夫意外身故的保险赔偿。 至于那群工人的工资更是早就没了。 姐夫那边压根不会给她善后,娘家那边也没能力帮她。 陆母这段时间憋屈得不行,听到女儿这番话生气的同时也想着正好有个送上门的发泄口,她一定要去给女儿讨回公道顺便顺顺自己的气不可。 再让她看看让女儿痴迷至此的周宜安是何许人物,只怕女儿死活不愿意转学也是因为他! 周一上午陆母瞒着陆筝筝到她们学校,直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讲出的话却蛮不讲理。 “我女儿上个礼拜六被她班上同学周宜安戏耍,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这种天气在外面吹三个小时冷风是什么概念您知道吧。” “这会她还在医院打点滴,足足发了两天高烧,对于这种恶劣的学生,您可要严肃处理。” “要是放任不管,以后真出事,我看学校也负不起责任。” 听完她的话后教导主任表情严肃,从之前陆筝筝的事来看就知道她家长面上看着知理明事,其实十分不讲道理,还有点爱强人所难。 对于她光听自己女儿一面之词,上来就直接给人家孩子定罪的行为,教导主任表示很不理解。 “这只是您孩子单方面的说辞,我现在让周宜安过来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要是真和您说的这样,学校定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说完拿手机拨通电话:“宜安啊你现在在哪呢?” “是在实训楼吗?先和老师请会假,过来我办公室,有点事要找你。” “老师不让请?你把电话给闵老,我来给他解释。” “哎,闵老是这样的您……” 教导主任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后面说些什么陆母听不真切,但刚刚的一切也足够让她吃惊的。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 为什么这个叫周宜安的男生可以带,而且教导主任的态度分明是允许他带手机的。 不但允许还留着他号码,看来平时没少联系他。 更重要的是,作为教导主任叫一个学生来办公室还要给对方的老师解释原因。 陆母脸色神色明灭不定,也不知这周宜安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第69章 满口谎言 很快教导主任打完电话回来,他面上客气的对陆母道:“您先在这坐一会儿,周宜安等下就过来。” 像是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和疑惑,教导主任笑着和她解释:“周宜安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自身原因不需要参加高考,在这边继续上学是家里的要求,所以对于他我们学校这边不做太多要求。” “他一周很多时间都在我们实训中心那边由专门的老师进行国际竞赛方向的指导,待在班上上课的时间比较少。” “而且这孩子向来稳重踏实,基本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 他的话让陆母忍不住吃惊,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可以随便拿捏没想到对方情况居然这么特别。 教导主任脸上与有荣焉的表情,还有话里话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维护,让陆母心里一沉,暗恼自己的冲动。 要是这个男生真如教导主任说的一般,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已经被大学录取,现在主攻各种竞赛,只怕也没少为学校拿奖牌获取荣誉。 不管是不是如自己女儿说的那般,陆母今天只怕都要白跑一趟,人家这情况,压根不受学校挟制,而且很大可能学校都会站在他那边。 陆母暗自咬牙,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不为女儿讨回公道不罢休的表情。 很快她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了口教导主任给倒的茶。 对于无理也要绞三分的陆母而言那个男生再优秀又如何,反正今天事情只要真的和女儿说的一样,她非要出口气不可,学校要是包庇学校也别想得到好! 周宜安将手上的物理实验器材放下,准备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旁的莫云桢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现在就走了?闵老师不是说让我们今天上午都待在这里练习吗?” 正低头核算数值的寻砚也抬起头:“开溜?” 刚刚周宜安是在外面接的电话,所以他们不知道是教导主任找他。 周宜安笑容意味深长:“有点麻烦得去解决,你们继续努力。” 头发泛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瞪着几个开小差的学生:“一个个的任务都完成了吗?还在这儿闲聊!” 又对周宜安道:“你这臭小子估计又使了什么坏,不然好好的赵毅怎么让你去办公室!” 来人正是几人的竞赛指导老师闵文敬,平时在高校任课,偶尔没课时回母校帮自己老同学带带学校的优秀苗子。 从初中就开始指导周宜安和寻砚,现在又多了个莫云桢,几人对他都很尊敬。 “老师您怎么知道就是我使坏,怎么就不能是别人要对我使坏呢。”周宜安一张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哼哼,老头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你那脑子谁能对你使坏。” 闵文敬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向来了解,别看他面上经常笑嘻嘻的,又长了张讨喜的脸,其实心里三弯九转不留情面得很。 反倒是看上去冷淡疏离的寻砚小子,内心要柔软许多。 现在又来了个纯真率直成天乐呵呵的傻小子,闵文敬对几人倒是都看护得紧。 故作嫌弃的对周宜安摆摆手:“快走、快走,去解决你的麻烦,上午都不用回来了。” 等周宜安真出了实验室,老头又扯着嗓子嘴硬心软的补充:“有事解决不了的记得打电话!” 待人走后,见剩下的两个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闵文敬也一视同仁:“别眼红了,快点把手上的东西完成,也放你们早点下课。”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班级的读书声传出随后归于沉寂。 周宜安慢悠悠的走在安静的校园,脸上丝毫不见被教导主任突然通知去办公室的紧张。 他心里也能猜到教导主任叫他过去的原因,无非就是有家长找上门,为自己女儿讨说法。 至于是什么说法? 周宜安不用想都能知道,估计陆筝筝被上周六半天的寒风给吹出了毛病,她母亲迫不及待的上学校来兴师问罪,要他这个始作俑者给个说法。 只是作为“始作俑者”他可真是无辜得很。 陆筝筝每天像只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不伤人却恶心人,他本来也只是想让她吹吹冷风把脑子里的水风干一下。 既然她家长非要上赶着为她出头,正好就把这只苍蝇一巴掌拍死。 要她每天喜欢蹦跶,还打听他的住处和行踪。 陆母在办公室等得脸上逐渐不耐烦,正准备出言询问坐在办公桌前批改教案的教导主任,周宜安为什么还不来。 办公室的门适时的被敲响。 一身校服身姿挺拔五官精致的少年站在门口,嘴角微微扬起:“赵老师您找我?” 看到周宜安的这一刻,陆母感觉自己眼睛焕然一亮,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好一个出彩的孩子。 再结合教导主任所说的那些,这样的男生在学校应该少不了被女生喜欢和追捧。 “宜安来了啊,快进来。”教导主任赶紧让他进来。 把让他来的原因也就是陆母所说的那些话,对他说了一遍。 “你认可陆筝筝家长说的这些事吗?真的是你故意让陆筝筝在寒风里等你的?”教导主任表情严肃的问他。 陆母在一旁凉凉的补充:“学生做错事哪里会主动承认,就算是他做的,他也可以说没做过啊。” “我看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种学生吧。” 在她看来教导主任就多余就这么问,这不是摆明着让人否认吗? 周宜安将视线转向已经给自己定罪,还故意说话刺激自己的陆母。 陆母被他清凌的眸子看得有点心虚。 但一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又支棱起来:“你这孩子,恶作剧也要有个度,那么冷的天让我家筝筝白白在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冷风,要真把人吹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负责!” “些事不管是你还是学校都得给我个说法!” 周宜安好奇的问她:“陆筝筝真的和您说的是我约她去逛街,然后失约放她鸽子,导致她吹冷风吹得发烧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她自己闲着没事去你家小区门口蹲你,想制造个偶遇不成。” 这个陆筝筝还真是满口谎言连她妈都骗,只怕她也不知道她妈光听完她一番话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学校兴师问罪。 第70章 性骚扰 还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周宜安听完陆母的话后脸色更加奇怪,说实话陆筝筝她妈还真是挺了解自己女儿的,这不马上一语中的。 这回不止是陆母察觉不对劲,连教导主任都看出来了赶紧问他:“你这边是有什么不同说法吗?” 从始至终都是陆母这边的一面之词,人家当事的另一人还没说什么呢,当然得让周宜安自己说。 其实陆母在看到周宜安表情时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个男生情绪太平静了,做错事当着对方家长和教导主任的面都不见任何心虚,反而泰然处之。 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知道基本都藏不住事,又容易情绪化,被老师家长稍微询问,不是低头承认错误就是气急败坏的狡辩。 她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激他,不管怎么样先给他扣上帽子。 人在处于被动且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产生应激心理,急着为自己辩驳,一着急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出错没有逻辑,落在旁人耳里就会觉得这人是在狡辩。 她家那个侄女黄姝嘉就是,那丫头和她亲姐姐性格一模一样,性格软弱柔和但又是个认死理的,拿捏她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那丫头这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怂恿姐夫带她出国治病,陆母的手暂时伸不了那么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二人扬长而去。 很可惜,今天陆母面对的不是好欺负的黄姝嘉,注定这回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宜安神情镇静:“我并没有约陆筝筝去商场也没有告诉过她我会去商场,所以不存在对她进行什么恶作剧。而且您也说对了,确实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家的地址,特意去小区门口蹲守,至于是不是想制造“偶遇”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无视陆母怒火中烧的表情,周宜安对教导主任道:“陆筝筝家长口中的话是陆筝筝的一面之词,我的话也是我的一面之词,您这边不好断定,我上周还在学校时就有去商场的打算,周六上午也确实是和我姐姐一块去了。” 教导主任马上灵光一闪:“那你有提前和别人说过要去商场的事吗?” 周宜安说自己确实去了商场,这事既没有和陆筝筝说也不是临时起意,要是陆筝筝真的是特意去小区门口蹲他,那就说明周宜安把自己要去逛商场的想法告诉过别人,而那个人又告诉了陆筝筝。 也不怪教导主任会如此想,实在是陆筝筝这个学生之前做的事,让他道德上也有点接受无能,要不是学校有人保她,对这样的学生早就要进行劝退处理。 周宜安点头:“我和我们班上有位同学提起过。” 那这事情就简单了,让那个同学过来对质,就知道是谁说谎。 教导主任马上就要让人去叫那个学生过来,结果周宜安又不动声色的丢下一枚炸弹:“老师,我觉得陆筝筝同学在学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正常的上课和学习,麻烦您也一并处理一下。” “什么行为?”教导主任习惯性的反问。 “性骚扰。” 周宜安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教导主任和陆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性、性骚扰?? “其实这事也有一段时间了,班上同学应该都知道,刚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她之后变本加厉,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学习生活和身心健康。” 被影响到“身心健康”的周宜安表情平静的将陆筝筝这个学期花样百出的作为一一道出。 包括但不限于,在女生中宣示主权、暗中针对和他走得近的女生、莫名往他身上撞、当同桌时总是无意中进行肢体接触、每天不间断的表白信、偷偷跟在他身后想制造偶遇等等。 周宜安话里的信息含量,听得教导主任眼皮直抽抽。 虽然每回都是些巧合,但哪里真的有那么多巧合。 确实说是性骚扰也不为过,这要是男女性别对调他都不敢想被家长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陆母则是不可置信的怒视他:“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家筝筝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污蔑!” 她表情愤怒的指着周宜安:“你这分明是倒打一耙!” 又急不可耐的质问还在梳理周宜安话中信息的教导主任:“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放任学生空口无凭污蔑别人的吗?” 可她忘了今天到学校找麻烦也是光凭自己女儿单方面的诉说,都没想过私下先求证。 教导主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难看:“陆筝筝家长,请您不要激动,我们自然也不会只听周宜安同学单方面的话。” “正好我要找同学核实周宜安是否戏耍您女儿的事,对于周宜安所说的您女儿“性骚扰”他的事,我也会一并找他们班上同学过来核实情况。” “不管是戏耍同学让她吹冷风到发高烧,还是打听同学隐私去家门口蹲人,又或是真的性骚扰同学还是被同学污蔑。” “这几件事一经查实学校绝不姑息!定会严肃处理!” 至于怎么个严肃处理法,教导主任也直接说了出来:“这几件事都十分恶劣,要是查证出真实情况,那这样的学生学校也容不下,还是请转学另寻其他能容得下的学校上学吧!” 周宜安坦然的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 而陆母…… 她此刻见教导主任态度强硬,而周宜安也丝毫不惧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强撑着开口:“希望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 “那您对我等下这样的处理应该也是没异议吧?” “当然。”陆母笑容勉强的回道。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得到她的回复,教导主任马上就电话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让班主任带学生过来办公室。 学生人选为示公平还拿出班上的花名册让陆母随便点几个人。 越是这样,陆母内心越忐忑,为了保险起见她在人选上尽量都是选择的男生,一共五个学生,只点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陆筝筝的男生缘向来不错,再怎么样都有辩驳的余地。 陆母心里已经有点相信周宜安的话,女儿可能真的喜欢他。 她突然想起姨侄女黄姝嘉去国外治病之前,好像是在学校闯了祸,校运会上导致一个男生被铅球砸了脚。 她隐约听到父女俩说起那个男生,好像是姓周来着,最重要的是那几天陆筝筝有意无意的向她姨夫打听那个受伤男生的情况。 还问他那个男生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再结合陆筝筝面对大家的唾弃死活都不愿意转学的态度,要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周宜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至于她做没有做周宜安口里所说的那些事,这个还真不好说。 陆母眼神闪烁,看向已然坐在沙发上姿态分外悠闲的少年,她今天只怕是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子给摆了一道。 周宜安感受到陆母的目光,身体微微舒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膝盖对她展唇一笑。 第71章 饭要一口口吃 明明这个男生脸上的笑容乖巧又友好,可配合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放松状态,陆母却从他笑容里看出了赤裸裸的挑衅! 她此刻终于明白,这个男生可不是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可以随便拿捏的,也为自己之前的轻视感到无比懊恼。 只希望等下其他学生过来,不要说出太多不利于自己女儿的话,不然女儿真的被迫转学的话,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她闹。 而且因为骚扰男同学灰溜溜的走人,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再加上之前的事,只怕以后她们母女两在黄家和娘家那边都要抬不起头! 对于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周宜安,教导主任面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可眼神里却隐含赞赏。 再对比此刻坐立难安神情中不自觉透露出焦灼,和刚开始过来时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的陆母,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在办公室的三人心思各异的等待中,周宜安班主任终于带着几个学生来到办公室。 来之前教导主任并没有和班主任说要这些学生来做什么,所以他自己包括后面跟着的学生都是一头雾水。 直到进到办公室,见周宜安还有陆筝筝家长也在,班主任心里这才一咯噔。 陆筝筝追着周宜安跑的事,作为班主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也听班上同学和他反映过。 怕学生早恋,为此他也是找双方都谈过话,周宜安还好,他压根就没搭理过人家,而且班主任对他一向放心。 可陆筝筝那边却十分棘手,她做的那些明面上让人挑不出错,都是“意外和巧合”说的话也似是而非,连偶然被他看到的情书上面都没有署名。 面对青春期女生的这些小心思,班主任怕自己话说得太重伤到她的自尊,班主任除了调换两人的位置,和偶尔找陆筝筝谈话,其他的也无可奈何。 而且每次谈话都谈得他要怀疑人生,教学生涯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自成逻辑的学生。 后面见她确实只是自己剃挑担子一头热,周宜安那边除了刚开始提出换位置,似乎也没放在心上,班主任也就放之任之。 不成想今天周宜安和陆筝筝家长居然同时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主任,学生都到了。” 一共六个学生,五个男生一个女生。 作为其中唯一的女生李欣悦来的路上就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怎么突然会让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在学校可没犯什么事,听话得很,最多就是和陆筝筝斗几句嘴,背后和其他女生吐槽陆筝筝几句,谁让她神经兮兮的。 周宜安居然也在办公室,难不成是作为同桌的周宜安发现她也有学习天分,向老师推荐了她? 六个学生就这样一头雾水的站在办公室,李欣悦偷偷瞟了一眼周宜安,想从他脸上得到点提示。 接触到她的视线,周宜安脸上笑容更深,陆母很了解自己女儿,要不是怕教导主任怀疑,只怕五个学生全会挑男生。 哪曾想为了不把目的暴露得太明显,随手点的唯一一个女生才是这场对质的重头戏, 选人还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可惜陆母这门学问还修炼得不到家。 李欣悦看到周宜安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她这同桌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笑得怪渗人的。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同桌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甚至想大声为他喝彩,直呼偶像。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得一件件来,教导主任先处理的是周六陆筝筝吹冷风吹到发高烧的事。 这个事情倒也简单,直接问知晓周宜安周六上午要去商场的学生是否还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 被询问的男生听老师这么问,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们班上的陆筝筝有问过我这个事。” “那你和她说了吗?她怎么会突然问你这个呢?” “周五那天周宜安和我聊了会天,聊完后我们回自己的位置,陆筝筝当时坐在我前面,好奇的问我和周宜安在聊什么,我就和她说了周宜安打算这周六去逛商场的事。” 男生说完脸上有点不安:“老师,我是不应该和她说这些吗?” 逛商场并不是什么秘密,别人问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很多时候学生之间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问话的答话的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陆筝筝明显不在那一行列,她是怀有目的在探听他人隐私,探听完后还付出实践。 “不用担心,老师只是有些事想弄清楚,你现在先回教室上课。” 教导主任放缓语气安慰他。 男生一头雾水的来又一头雾水的回去。 有了男生的证词,很明显是陆筝筝在说谎,陆母来学校找周宜安讨要说法的事成了个笑话。 她面色难看,在心里把自己女儿骂了一通,可是事情才开始,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有了陆筝筝去周宜安小区门口蹲人反把自己吹得发高烧的事做铺垫,陆母现在都不用想。 周宜安说的其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教导主任还没开口询问剩下的学生之前,陆母一改之前对周宜安兴师问罪的态度。 面上笑容灿烂和善:“都怪我,光听了我家筝筝高烧时无意识说的几句胡话,以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这才过来想找老师了解情况。” “既然事情是误会,我也就能放心了,阿姨先给你赔个不是,等筝筝回学校上课,我让她再给你道歉。” 又态度和缓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别耽误这些孩子的学习,让他们先回教室上课吧。” 不是?解决了什么?他们过来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欣悦已经从几人的话中听出来事情的大概,不就是陆筝筝打听到周宜安家里的地址,跑人家小区门口想制造偶遇。 结果没蹲守到人,到把自己给吹得发高烧,她妈妈还以为是人家周宜安故意恶作剧,不分青红皂白跑来学校找茬。 现在这些话不明显就是找茬不成,在给自己台阶下。 那把他们五个叫过来又是为什么?纯凑人数烘托气氛吗? 第72章 事情得一件件来 可她的同桌显然不会让他们只过来凑个人数。 无视陆母明显示弱想息事宁人的话,周宜安垂下眼睑:“老师,陆筝筝去我家门口蹲人在我看来也是性骚扰。” “在学校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麻烦您和其他同学了解情况后帮我处理下这些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心力应付她。” 完全一副被骚扰得心力交瘁的样子,话也说得没有任何情面可言,把事情再次摊到明面上。 平地起惊雷,办公室的几个学生纷纷惊讶的张开嘴,忍不住和边上的同学眼神交流。 周宜安这是不想再忍受陆筝筝的骚扰,直接告到教导主任这儿来了?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示弱,甚至还赔了不是,这个周宜安却一点都不顾及她作为长辈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 陆母瞬间沉下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筝筝不过是一心只想和你做朋友,所以做的事有点欠考虑,怎么会和性骚扰挂钩!”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从学校离开。 面上展露出一个母亲对于女儿被人污蔑的愤怒,语气冰冷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这边事情已经解决,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还大度的表示:“至于刚刚周同学说的话,我就当他年纪小说话没轻重不和他计较。” 说着提起包就要离开办公室。 “您先不急着走,既然这些学生都已经来了办公室,还是先问问他们吧。” 教导主任出声制止她,这位家长的一系列作为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 在知道自己女儿做错事还撒谎骗自己的情况下,不想着再多从其他同学口中了解女儿平时在学校的行为加以引导。 反而是一见情况不对就强行混淆黑白试图逃避问题。 陆母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喊住,她也不好再走,心中暗恨这些人的不依不饶。 一个个的非要和她们母女过不去! 面色僵硬的站在办公室听教导主任逐个询问几个学生。 先询问的是男生。 对于陆筝筝喜欢周宜安一事,他们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为此他们班不少喜欢陆筝筝的男同学芳心暗碎。 即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那些男生在齐致远事件(详细见37章被迫的见义勇为)前也依然把她视作女神。 今天陆母随手点的这几个男生,虽然里面没有陆筝筝曾经的爱慕者,但对陆筝筝那些明里暗里追求周宜安的手段也听班上女生提起过,也有幸见过。 当时有男生还在暗地里打赌,女追男隔层纱,赌周宜安什么时候能被陆筝筝拿下。 几人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些班上同学都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算污蔑。 教导主任包括周宜安的班主任听完学生的这些话,脸上的表情都谈不上好看。 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骚扰吗!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步步紧逼、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心性脆弱的孩子,只怕连学都不敢来上,很有可能还会产生心理问题。 班主任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表情淡淡的周宜安,这是班上最让他骄傲的学生,作为老师他却看不出他内心对这些事真实的想法。 也从来没见他向自己反映过情况。 几个男生说完后,只剩下唯一的女生没有询问。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基本已经能判定陆筝筝平时针对周宜安的作为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李欣悦在老师问男生关于陆筝筝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她知道的可比那些男生的更加详尽。 而且她也是受害者,被陆筝筝那充满自我不顾他人死活的精神状态折磨得想骂人。 可是吧,人家做的那些也抓不出什么错,无非就是眼神幽怨的看着你,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再者看着你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每次情绪比她还稳定,她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讨不了一点好,连告状都说不出所以然。 虽然没有再问的必要,可唯一的女生双眼泛光,脸上只差写上“快问我”三个大字,整个人像是憋了许多话要说。 教导主任不顾陆母完全黑下来的脸色缓声问她:“同学,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嗯嗯!” 李欣悦得到老师的首肯,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憋屈,陆筝筝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作为周宜安同桌视角更详细广阔的陆筝筝对周宜安的骚扰。 将这些话全部倾倒出来后,李欣悦一吐心里的浊气眼巴巴的看着教导主任:“老师,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不止周宜安连我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她话里的信息含量不比之前四个男生的少,听得教导主任额角直抽抽。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个叫陆筝筝的学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纯字面上的脑子有问题,没有骂人的意思。 这样想教导主任也直接问陆母,毕竟要真的有脑子毛病的话,家长还是要及时带孩子去看。 “陆筝筝家长,您有带自家孩子去看过脑科或精神方面的医生吗?” 这叫什么话! 这是在说她女儿脑子和精神不正常?陆母怒从心起,本来听完这些小崽子的话心里就万分憋屈的陆母立马就想指着教导主任鼻子痛骂他一顿。 可对方表情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有办公室其他人视线全聚焦在自己身上,陆母霎时间就冷静下来。 这里是学校,女儿的去留还是个未知数最好是不要再横生枝节。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回教导主任:“劳烦老师您关心,我家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见她这个样子,教导主任在心里无声的摇头,也不再过多的纠结于刚才的问题。 先让李欣悦几人回教室,班主任留下,现在两件事的真实情况都已经摆在眼前,必须得按之前说好的处理。 陆筝筝这个学生,他们学校实在是再也容不下,教导主任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质疑。 陆母见此心里忍不住咯噔起来,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可转学的话是自己答应的,现在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出尔反尔。 “既然现在两件事情都已经清楚,您女儿陆筝筝的一系列行为确实为我们学校所不容。也严重影响到其他学生的身心健康,我们根据学校规定给予陆筝筝同学劝退处理,您这边还有其他意见吗?” 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人家至少还给了面子,她要是再有意见只怕为了维护其他学生,就会直接开除了! 第73章 辣椒酱 “我这边没什么意见,都听学校的安排,转学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手续我也会尽力配合。” 陆母笑容狰狞,她这短短的两个月吃了几道闷亏,其中有两道居然还是吃在和自己女儿一样年纪的孩子身上。 让她怎么能不憋屈。 周宜安见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和教导主任还有班主任说一声后,步履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他们班主任现在对他可谓心疼至极,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知道反映。 要不是今天人家家长找上门,他还不知道自己班上的几个学生受了这么多委屈。 班主任边想着手底下陆筝筝的转学情况说明写得越来越快,简直下笔如有神。 陆母脸色麻木,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学校的人恨不得自己女儿马上转走才好。 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可她就算心里再怎么愤怒表面上还是要配合。 毕竟这所学校文化底蕴深厚,背靠教育集团,不是能让她无理绞三分的地方。 真把学校惹急了,直接在她女儿档案上记上一笔,只怕国内的高中没有会愿意接收她的。 在陆筝筝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学校和陆母就这么帮她把转学手续办好。 在医院打点滴的陆筝筝还在奇怪陆母怎么今天一上午都不见人影,连早餐都没给她送过来。 周宜安出了办公室后,心情愉悦的对着虚空吹了声口哨。 拿出手机低头飞快的按出一条信息:在教室吗?在的话和我姐说一声让她下课后在教室等我一块去食堂吃饭。 这时下课铃响起,沉寂的校园瞬间变得生机勃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周予念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喊孙怡然和林微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突然身后的寻砚将自己手机递过来,上次周宜安找她将电话打到寻砚这里过,所以这回周予念没多问什么,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手机。 不出所料又是周宜安发来的短信,让自己等他一块吃饭,看完后将手机还给寻砚,顺便去和孙怡然两人说一声让她们自己先去食堂。 边上的齐致远见周予念离开,转头瞅着寻砚:“你俩还挺有默契哈,交流都不用言语,一递一接一看一还,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我收回之前对你的同情,你小子还真是闷不吭声做大事。” 回答他的是寻砚对着他座椅毫不留情的一脚。 齐致远丝毫不杵笑嘻嘻的问他:“刚手机上给周予念看什么呢?告诉我说不定还能和你出出主意。” 闻言寻砚眸子陡然亮了亮视线上下打量齐致远,随后嘴角微微抬起:“你不是要吃辣椒酱吗?等下正好和周予念一块去食堂。” 等周予念回来时,发现平时一到饭点跑得比谁都快的同桌,现在居然还悠哉悠哉坐在位置上。 连寻砚也没有起身。 “你们不去吃饭吗?” “我等你一起啊,不是要蹭你的菜吃吗?” “哦,寻砚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他也打算和咱们一块走。” 周予念表情微妙的看向他:“你还真不见外,自己蹭还要拉上别人。” “嘿嘿,咱们这关系说见外就生疏了不是?你说是吧寻砚?”齐致远眼睛眨巴眨巴。 本以为寻砚是被齐致远赶鸭子上架非拉着不让走,不成想人听到齐致远的话,若有其事的点头:“我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 面上不见任何勉强,但也看不出对辣椒酱有多喜爱。 得,还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瞧孩子都被带偏成什么样了,为了口吃的都愿意跟着嚯嚯。 周宜安本来只让周予念一个人等自己,结果他到时发现等他吃饭的人还挺多。 看到齐刷刷坐在位置上的几人,他忍不住挑眉,也没真的以为他们是在等自己一块吃饭。 视线从齐致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寻砚身上,刚好和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寻砚抿了抿唇对他漾出一抹浅笑。 周宜安目光流转在周予念和他之间,心里思绪豁然明朗,眉心忍不住一跳,这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姐姐也到了被人惦记的年纪啊…… 周予念低头从桌子里拿出辣椒酱,朝周宜安扬了扬手笑容灿烂:“你看,莫奶奶让莫云桢给我的,咱们中午拿来拌饭吃。” 即使上辈子过得那么糟糕,备受精神和亲情的多重折磨,可她身上依旧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心底的善良也不曾磨灭,整个人温暖又明媚。 这样美好的人总该是会让人看到的。 周宜安眼角眉梢漾开笑意,接过她手上的玻璃瓶:“咱们用二楼的菜配这个辣椒酱。” 齐致远赶紧举手:“听者有份!我请喝奶茶,菜记得帮我打一份。” 能吃二楼的菜谁还会愿意吃一楼食堂的大锅菜啊,今天也算自己有口福,本来只想蹭个辣椒酱,没想到还能吃小炒。 对寻砚挤眉弄眼,你小子别光想着吃白食,还不表现表现自己。 寻砚赶紧将自己饭卡递给周予念:“可以用我的刷。” 咦,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拿奶茶换饭吃的人,他忘了寻砚也有二楼食堂的饭卡。 想到这里齐致远喜笑颜开,一把将手搭在寻砚肩膀上:“我忘了你也有二楼的饭卡,那就用你的卡帮我打份菜,奶茶先欠着。” 突然被塞饭卡的周予念看着前面两个勾肩搭背的背影,神色莫名的和周宜安道:“我觉得他俩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太正常。” 周宜安一把抽出她手里的饭卡暗戳戳的给人上眼药:“是挺不正常的,尤其是寻砚,你平时少和他说话。” “也没那么严重吧,他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平时也乐于助人主动给我和齐致远讲题辅导功课。” 上辈子周予念和寻砚两人针尖对麦芒,基本没有好好说话和平相处的时候,但这辈子两人相处和谐,从一些事也能看出寻砚人确实还不错。 呵,寻砚乐于助人,说出去看他自己信不信? 周宜安和寻砚自小就认识,寻砚那张嘴还有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从小可没少得罪人。 他俩有时候出去参加比赛,寻砚都能拉一波仇恨,去参加比赛的谁不是天之骄子成绩斐然。 虽然每回都不是寻砚找事,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别人能看得惯才怪。 为了这事没少被闵老师指着鼻子教育,当时老师的原话是:“你在外面给我谦逊点!那几个小子的老师回去就给我打电话告状,说我的学生目中无人。” “你要是实在不知谦逊为何物,就学学周宜安小子的装模作样,至少面上过得去,别再给我拉仇恨就成。” 当时被自己老师评价为“装模作样”的周宜安,大喊冤枉,表示自己表里如一,人见人爱寻砚要学他也学不会。 他们老师的那些话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寻砚依旧我行我素,后面因为自身实力实在过硬,大家对强者的态度总是宽容的,很少再有打电话告状的事。 从小就那臭德行,还指望他乐于助人好相处? 但周宜安也没和周予念多说,只对她的话表达无声的抗议。 第74章 食堂八卦 “你看,你看,这才刚说别人乐于助人你就又不乐意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见不得我说别人好是吧?” 小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她和别人家的小孩玩得近点,或者夸其他小孩,周宜安就是这死出,不吭声自己生闷气。 好不容易年纪大点,这习惯才稍微好转。 周宜安拉眉耷眼,依旧不出声。 “行啦,齐致远他们都快到食堂了,咱们也走快点。”周予念说完就拉着周宜安快步朝前面的两人追过去。 几人到食堂时,食堂里人声鼎沸,周予念和齐致远先找位置坐下,周宜安和寻砚则去二楼打饭。 两人选的位置旁边恰好是周宜安班上的同学,倒也不是周予念认识她们,是从她们的聊天的话中听出来的。 “等陆筝筝转学走后,咱们班上总算可以消停下来了。” “周宜安也是牛,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憋着大招,直接杀死比赛,只怕陆筝筝自己都没想到她智计百出苦苦追求的人对她这么不留情面。”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出手就让人不能翻身,我估计连去逛商场的事都是周宜安自己故意透露给杨旭的。” “故意透露的又怎样,还不是因为陆筝筝自己有那些龌龊心思,居然还去人家家门口蹲点,这都已经属于侵犯别人隐私了,她可不冤!” 最后这话是李欣悦说的,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回教室后,她就一直在想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事。 越想越激动,不但自己心里的憋屈给吐了出来,看教导主任他们的表情再结合进办公室时周宜安那隐秘的笑,也知道今天陆筝筝只怕讨不了好。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陆筝筝转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欣悦简直要喜极而泣,她同桌实在是太给力了。 班上和她一样想法的女生不在少数,这瘟神可算是被送走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之前大家还能勉强忍受她,出了让人挡刀的恶劣事情后也不见她夹起尾巴做人,还跟个没事人样,每天在大家面前晃悠,真当别人没记忆吗? 她们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是同学。 这下好了,之前厚着脸皮不愿意转学吗,结果说个谎把家长骗来学校找茬,把自己给叉走了。 对于这么激奋人心的事,吃饭的时候可不得好好的和同学讨论讨论。 几人的话题还在继续。 齐致远听得目瞪口呆:“你弟把陆筝筝弄走了?” 周予念的惊讶不比他少,才一上午周宜安这又是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啊。 “他还没和我说,等他回来问问他。” 这才刚说完就看到周宜安和寻砚二人提着饭菜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走来。 两人同样出色的外表,还有比外表更快出色的优异成绩,平时经常会被任课老师当成典型的例子在其他班上大肆夸赞。 再加上在学校的表彰大会、升旗仪式上时不时露脸,所以他们一出现大家基本都认识。 当然也包括在周予念他们旁边讨论陆筝筝事件的李欣悦几人。 见周宜安径直朝这边走来,除了李欣悦,剩下的两个女生表情都有点激动,难不成是食堂没座位,看到班上同学在这里周宜安想过来和她们拼个桌? 李欣悦很想说你们想多了,可周宜安和身后那个也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确实是朝这边过来的。 眼见他们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位置旁边——的旁边位置坐下。 几人刚刚光顾着聊天,没注意位置旁边已经坐了人,还是认识周宜安的人。 那她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都让人给听了去? 李欣悦面色微窘不自在的抬手和周宜安打招呼:“周宜安,挺巧啊。” 边上的两个女生也纷纷和他打招呼,周宜安礼貌的和她们点头示意。 两个女生脸上兴奋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虽然周宜安不是过来找她们拼桌的,但位置和她们离得不远,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张桌子吃饭的人。 几个女生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带有青春特有的气息和色彩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悦。 “既然你班上同学也在这,那咱俩换个位置,你坐过去方便交流。”周予念拉着周宜安想和他把位置对调,方便人家同学之间交流。 李欣悦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快吃完了,你们不用麻烦。” 说完拉着餐盘已经见底,却还不打算走的同学赶紧离开,背后讨论弟弟被人家姐姐听到,让她怎么能继续坐得下去,赶紧离开为上策。 李欣悦其实没见过周予念,可周宜安在她旁边坐下后两人之间熟稔的肢体动作,有些相似的眉眼让她很快就确定了周予念的身份。 周宜安总喜欢往高二年级的教室跑,所以班上同学基本都知道他亲姐姐和他在一个学校,比他高一年级。 “你们班上女生还挺可爱。” “刚刚我和你姐听到她们说陆筝筝要转学,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和你脱不了关系,她们说的还是不够详细作为当事人你给我们也说说呗。” 齐致远一双大眼睛燃烧着八卦的火焰。连正在开包装盒的寻砚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宜安哪里会这么容易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夹了个鸡腿给周予念,面上故作为难:“人家都要走了,再在背后讨论她实在说不过去。” “别吊胃口快点说!”周予念推了他一把,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就是在卖关子。 在背后议论别人确实不太好,可陆筝筝…… 她那些奇葩又没有下限的行为,能不引起别人的讨论才怪。 见周予念也好奇,周宜安没有再卖关子,三言两语的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 “本来吧我还想再容忍她一段时间,结果她妈非要来学校给她讨说法,作为弱势又没有话语权的未成年学生,我可不得扞卫自己的基本权益。” 说完后又给周予念碗里夹了只鸡腿,周予念刚刚光顾着听他说话,第一只鸡腿才咬一口:“别都夹给我,给他们留点。” 第75章 饭卡 “他们吃点边角料就行。” 周宜安将鸡腿顺势夹回自己碗里,尝一口皱眉点评:“没入味。” “吃这个、这个好吃!”齐致远狗腿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从现在开始周宜安也是他哥! 居然能将陆筝筝给弄走,他和陆筝筝的梁子那可是过命的,可是吧人家又没触犯校规,只是道德方面的问题。 学校最多就是进行劝退处理,人家不愿意退学校也不能强制。 不成想这姐不吃教训低调做人,依旧我行我素,踢到周宜安这块铁板,上回没能走得成,这回也要给补上。 齐致远现在的心情比作为当事人的周宜安还要舒爽,又问出了另外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所以上周六要去逛商场的事,真的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 “吃你的饭吧,我家宜安哪里会那么无聊。” 才怪…… 周予念就说周六那天刮那么大的风,天气又冷周宜安怎么好好的不坐车,非得拉着自己走路,还要走平时显少走的偏僻小路,原来是有人在大道上吹冷风呢。 不过这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免得又横生枝节,周宜安现在可是纯纯的弱势方。 平时被女同学骚扰得痛苦不堪,身心备受折磨就算了,还要被女方说谎污蔑,这才不得奋起反抗扞卫自己的权利。 对,就是这样没错。 周宜安也适时的露出无辜的表情。 见此齐致远也不再多问,只要陆筝筝转学就成,其他的管那么多呢。 反倒是寻砚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予念,按她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这是十有八九就是周宜安故意的。 要不是周宜安干的,周予念早就撸起袖子滔滔不绝要给自己弟弟证明清白了。 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有点不利于周宜安的事,她比当事人还激动,恨不得和人大辩三百回合。 因为周宜安比他们一群参加竞赛的人小一岁,有几次闵老师在挑选人的时候都破例选择了年纪小的周宜安。 这些人里就有不服气的,背地里说周宜安是走后门托关系才能被选中去参加比赛。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周予念知道了,单枪匹马就闯到他们竞赛训练室,对着那些背后说周宜安的人一顿输出。 当时周宜安也在场,寻砚本以为他怎么着也会拦着点,结果他不仅不拦着,还和周予念一个鼻孔出气,姐弟俩一唱一和把那些背后说风凉话的人怼得无地自容。 作为旁观者的寻砚看得叹为观止,心里也忍不住羡慕周宜安能有个这么维护自己,毫不犹豫为他出头的姐姐。 这事最后闹到闵老师那里后,闵老师很生气,狠狠的骂了一通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学生。 为了让他们心服口服,还特意现场较考几人和周宜安,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周宜安确实比他们厉害。 几人面色讪讪的道歉后,这事也就告一段落,自此再也没有不利于周宜安的言论传出。 所以寻砚听周予念这话就知道周宜安不是故意的才有鬼,但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那个叫陆筝筝的女生先探听人家的隐私,而且她实在是让人生厌。 除去说陆筝筝的事,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十分满意,二楼食堂的小炒加上莫云桢给的辣椒酱,难得一见的好口味。 吃完后齐致远满足的叹口气:“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视线扫过两个有二楼饭卡的人眼睛骨碌碌一转:“反正你们也用不完,打菜时就顺便给我带一份,我给钱。” 寻砚和周宜安都不缺他那三瓜两枣,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无情的拒绝。 齐致远神情一变,眼神透着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同桌。 “看我干嘛?我每天也是和你一样吃大锅菜的。” 见人表情实在可怜,又想到他一天到晚也没别的爱好除了练习自己的播音腔,就是念叨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周予念突然想起莫云桢也进了竞赛组,应该也有二楼的饭卡。 边上这两大户看不上的三瓜两枣,说不定小莫还真需要,也就对齐致远道:“他俩行不通,我帮你问问别人。” “你是说莫云桢?”很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莫云桢身上,毕竟他也算他们年级的传奇人物。 仅仅一次考试就一鸣惊人,被直接提到和周宜安寻砚他们同一个指导老师门下进行专门的竞赛培训。 齐致远和他不熟,两人也没说过几次话,但周予念还和他挺熟的见她这样说也就欣然应允, 周宜安倒没什么,知道周予念这是在帮莫寻桢赚外快,他也觉得这样挺好,反正饭卡不管用不用得完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给充。 每个学期饭卡里的钱累积下来也用不完,浪费也是浪费。 寻砚听到莫云桢的名字后目光闪烁,见周予念和对方一副全然熟稔的语气,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收拾好桌上垃圾后,几人一块出了食堂打算回教室,冬日的暖阳穿透寒冷的空气温暖的照在谈笑风生的几人身上。 “周宜安!” 一道森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陆母等在食堂门口许久,才等到从食堂出来的周宜安,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纯属打碎牙齿和血吞,憋屈得不行。 本来打算帮陆筝筝办完转学手续就离开,可一想到女儿的性子,等下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闹,陆母就万分头疼。 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这不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到食堂堵人。虽然不能对他怎么样,可怎么的也要说他几句发泄自己的憋屈。 结果等人出来后,见到了更让她气急攻心的场面,和周宜安走在一块的这几个学生! 这几个学生可不就是上次在医院摆了自己和女儿一道,让女儿成为众矢之的罪魁祸首? 中间那个叫周予念的女生,陆母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医院她是怎么咄咄逼人一步步引诱陆筝筝丢盔弃甲说出真相的。(详见第三十九章锦旗) 边上那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生陆母记得他当时在旁边偷偷录音,看着不声不响斯斯文文其实心里成算多得很。 还有那个齐致远,明明她们母女俩为了感谢他上医院探望,还特意做了锦旗,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非得不依不饶的揪着那天晚上的事不放。 当时配合周予念演戏那叫一个默契,哪里有半点被刀砍伤后虚弱的样子,陆母都怀疑他在装模作样博取大家同情。 还有这个可恶的周宜安,今天一上午下来,要说女儿转学这事不是他蓄谋已久故意为之,她名字倒过来写! 对待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生都可以这么不留情面,陆母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感情。 几人居然还是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让陆母怎么能平静,双目赤红。 看到陆母后几人无声的对视一眼,四人居然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还真是凑巧。 第76章 学生证 她此刻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模样,已经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优雅完全挂不上勾。 四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看向她,表情仿佛在说阿姨您有事? 一边是脸上乌云密布的学生家长,一边是身着校服脸上轻松自在的四个学生,站在林荫道上彼此看向对方。 现在是吃饭时间,通往食堂的这条路上时有学生经过,大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偷偷打量。 陆母见对方几个学生又是在学校,说他们几句谅他们不敢反口,想和平时对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先对几人进行言语打压。 让他们愧疚,然后再以长辈的身份进行口头教育,出一下自己的恶气。 可对面几人没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连招呼都没有打算和她打,在看到是她后转身就要走。 几人脸上表情和动作让陆母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恼人的苍蝇,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忍不住冷怒的开口:“你们学校这是这么教你们的?没一点礼貌!碰到长辈连招呼都不会打吗!” 本来连多余表情都不想给她的几人,这下更加懒得理她,狗急跳墙,咳,虽然这么说和自己父母年纪一样大的人确实不太好。 但她找过来不就是就是狗急跳墙外加无能的狂怒,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就想过来逞逞口头上的威风,当他们学生好欺负呢? 看来还是没吃够教训,周予念记得黄姝嘉和自己说过艺术节那天晚上的行凶是陆母给自己女儿招来的。 至于原因…… 周予念一脸嘲讽的看向她:“肮脏的老鼠攀上了屋檐,不但开始嘲笑自己脚底下的一砖一瓦,还丧尽良心的拿走那些建设者的血汗钱,请问您把昧下的血汗钱还了吗?” “要是没还,我劝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免得被您这种人熏得乌烟瘴气。” “噗呲。”边上的几人配合的笑出声,就这样的人还有脸面说他们没礼貌,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她这话不可谓不难听同时也戳中了陆母的痛点,陆母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急促,气急之下冲到周予念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这死丫头!看她不打烂她这张嘴! 可她又忘了周予念可不是任她搓圆捏扁的黄姝嘉,边上站着的也不是每回她欺负黄姝嘉时环胸作壁上观的黄家众人。 见她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周予念动作灵动的跳开,周宜安寻砚同时闪身挡在她跟前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再将人不动声色的往后一推,在她快着地时寻砚和周宜安又同时拿脚尖抵着她的两边腿部,让她落地时在半途缓冲了一瞬,不然等下摔骨折了又是件麻烦事。 两人给彼此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被他们卸了力的陆母毫无防备的屁股着地,看着就像自己没站稳后退时不小心摔的。 因为有半路的缓冲落地后没有预想中的痛感,可姿势却十分丢人,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这么失态。 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坐在地上万分错愕的看向眼神锐利冷冷的俯视着自己的两个始作俑者。 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后,陆母知道现在已经彻底没有脸面,张嘴就想用上自己以前最不屑的泼妇行为,一哭二闹三上吊。 把学校的人都吸引过来才好,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些学生是怎么欺负她一个长辈的,居然还敢动手! 陆母哭喊的声音还卡在嗓子眼没来得及发出来,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嘹亮又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要穿透云层。 齐致远哪里能让她发挥,见人坐在地上后马上就扯着嗓子对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开喊:“同学、同学,麻烦快点去帮我们把安保老师喊过来,这位阿姨要在学校动手打人。” “你们都看到了哈,是她先动手想打我们这位柔弱的女同学,这两位男同学只是为了保护女同学正当防卫。” “等下老师过来,大家记得给我们作证!” “柔弱”的女同学周予念适时低头躲在几人身后,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 见此旁边的男生赶紧低头安慰她,而此刻坐在地上的陆母显然就是那个欺负人还想动手的罪魁祸首。 刚刚有不少人看到确实是陆母想先动手打人的,人家也确实是正当防卫,况且一个外人居然还想在学校打学生,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家纷纷表示,等下一定帮他们作证。 保卫科的老师很快就被其他学生带过来,看了下现场的情况,又询问了在场的几个学生,很快就得出结论。 就是这位家长想在学校撒泼打人不成,反而被学生制住,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而且这里是学校,她一个外面的人员此刻呆在这里本来就说不过去,怎么看都是来找茬的。 保卫科老师表情严肃的对她道:“这位家长学校不是让你撒泼的地方,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至于不离开会怎样,他身后带过来的几个气势汹汹的安保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主动自己离开,就只能被他们架着拽着或者是拖着离开,到时候就不要怪他们没顾及她的面子了。 在四周明里暗里议论的眼神中,陆母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冷的看了周予念四人一眼,低头灰溜溜的离开。 生怕走晚一步,要以更加丢人的姿势被“请”出学校。 见人走后,保卫科的老师抬手疏散围观的学生,安抚完周予念他们,就带着人走了。 不远处将事情经过尽收眼底的男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问旁边另外一个男生:“瑞西,这学生证咱们还过去要吗?” 秦瑞西上周五去找周予念给陆筝筝抱不平,反而被周予念疯狂的举动吓得落荒而逃,为此回家后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详见四十五章抱不平) 这周予念哪里有半点女生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今天上午进校门检查时他发现自己学生证给丢了,仔细一想应该是当时他跑路时掉的,不出意外还被周予念捡了。 这不,趁着吃饭的时间想去找人把自己学生证要回来,因为对周予念那天的行为还心有余悸,特意找个同学一起给自己壮胆。 结果还没找人说上话呢,有幸看到刚才那一幕,鼓起的那点勇气顿时就没了。 要是正常途径捡到他的学生证还好,偏偏自己还不占理。 当时脑子一昏听完陆筝筝倾诉自己的委屈后就去堵人家女生,为心上人抱不平。 第77章 朋友的朋友 有幸见到刚刚那一幕,双脚怎么也跨不出一步,现在过去不就是找削的吗? 周予念包括她身边的几个人,从刚才的事就能看出来没一个好惹的,虽然里面还有两个自己认识的人。 秦瑞西闭了闭眼对自己身边被拉来壮胆的同学道:“学生证不要了,我找学校补办。” 同学松了口气,他真怕这位脑子一热咽不下气直接冲过去向那个女生讨要学生证,只怕学生证没要到,他俩也会和那个阿姨一样的下场。 毕竟这人脑子犯抽放学去堵人家女生,光听着都让人想揍他。 两人本想悄悄离开,结果齐致远眼尖的看到他们,拉着寻砚:“那不是秦瑞西那小子吗?他什么时候也爱看热闹了?” “秦瑞西?” 周予念听到这个名字顺着齐致远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唇角弯曲,这人看来是知道自己学生证丢了。 “念念你认识他?” 周宜安注意到她的表情,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男生,自己没任何印象。 “不认识,只是恰好捡到他学生证。” 至于怎么个恰好法周予念把周五放学发生的事给几人说了。 怕周宜安担心,紧接着又补充自己没把这事放心上,所以才没和他说。 齐致远惊讶的看向秦瑞西:“这小子这是抽什么疯,居然还学人家电视剧里上演“放学别走”桥段。” 他和寻砚还有秦瑞西是初中同学,对此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平时看着也不像是这么无脑的人,而且人不坏,搞不懂他怎么会做这么抽象的事。 “谁知道呢,既然你们认识你就去和他说一声学生证我交到了他们班主任那儿,顺便周五发生的事也和他们班主任如实交待了。” “估计现在他们班主任还没来得及找他聊天。” “还得是你,就这事就该让老师知道。”齐致远对秦瑞西挥手,示意他先不要走。 见齐致远不知道怎么和秦瑞西交涉的,本来想溜之大吉的男生,两目低垂神情惴惴不安的朝这边走来。 径直对着周予念低头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做得不对,不应该放学去拦你。” 见人态度还算真诚,周予念也没为难他,反正那天她也没吃亏反倒还把人吓走了。 况且就算他现在道歉,学生证也不在自己这儿,该去找老师的还是得去找老师,至于老师会怎么处理他,自己也管不到。 道完歉后秦瑞西神色怏怏的离开,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那天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要是被他拦的不是周予念,换做任何一个胆子稍微小点的女生,被他那么一吓,这事都没法收场,找家长都是轻的,对女生心理上造成的影响也不可估量。 刚刚齐致远和他简要的说明利害关系后,他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对周予念把学生证交给自己班主任的举动,心里也没怨念,做了错事就得承担后果。 短短一截回教室的路就经历了两个插曲,回到教室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扯着周予念到莫云桢座位前。 “你不是才吃完饭吗?人又不会跑这么急做什么。” “哎呀,你不懂,作为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来说,这事片刻都耽误不得,耽误一刻明天要继续吃大锅菜的噩梦就会多缠绕我一刻。” 行吧,周予念确实不懂他脑子里的想法。 莫云桢见两人突然直挺挺的出现在自己座位前,脸上闪现片刻的茫然,他和齐致远不熟只能问自己熟悉的周予念:“你们有事吗?” “确实有事,咱们出去说。” 周予念的话莫云桢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的站起来和他们一块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单独交流。 “你有那个二楼食堂的饭卡吧?” 见莫云桢点头,周予念就把齐致远想和他交易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莫云桢听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男生:“你要去二楼食堂拿我的卡去刷就是,卡里面的钱够的。” 齐致远被他的大方感动得眼泪汪汪,甚至想再认个哥。 看看这才是有同学爱的好同志,哪里像那两个家伙只因为嫌麻烦就狠心的看着他每天被大锅菜折磨。 “你别随地大小演,有话说话!” “哦。” 齐致远收放自如一本正经的开口:“那不行,吃饭就得给钱,每次你帮我刷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现金。” “不然我会寝食不安、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收!” 周予念对显然被齐致远弄不会的莫云桢道:“你就每天麻烦点,自己打饭的时候帮他带一份,该多少钱就收他多少钱,别客气。” 见周予念这么说莫云桢也就不再推辞,同意了这件事。 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觉得自己生活困难,特意帮忙给他和齐致远搭线,想让他赚点外快。 现在的自己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也拿不出实际的东西,只能将这些事都默默记在心里。 少年似秋日晴空的明净眼眸,熠熠生辉。 齐致远见今后自己的伙食有着落,喜笑颜开,见这位莫同学看着老实巴交的怕他打菜时放不开手脚,将人拉到一边给他传授自己多年挤食堂的经验。 听得莫云桢一愣一愣的,去食堂打饭不是工作人员给打多少就是多少吗?怎么还能像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 “你放心,按我说的做,绝对可以让你轻松成为食堂至尊vip!打菜阿姨看到你都要抖三抖。” 听完他的话,莫云桢表示十分受教,明天中午就去实践。 周予念简直没眼看,赶紧将自己同桌拉走,把寻砚带偏还不够,现在又开始嚯嚯纯良的小莫同学。 要是再把周宜安拉上,只怕他们三的指导老师闵文敬大教授会直接杀过来。 “记得啊,明天就按我说的来,民以食为天咱们要为自己的天努力!” 周予念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的天被你吃得都要退避三舍!” 跟在他们身后进教室看他们相互打闹的莫云桢脸上笑容灿烂。 不但是经济上的帮助,更是友情上大方的馈赠,是他的朋友在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希望他也有其他朋友。 而且介绍给他的那个朋友还是会和他相处得来的。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78章 曾经轻狂的周宜安 今天周宜安放学放得早,直接来周予念教室外等她下课一块走。 老师宣布下课后,齐致远瞧见走廊上的周宜安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弟把你这个当姐姐的看得可真紧,生怕别人把你给拐走似的。”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感情好。” “你当我没见过感情好的兄弟姐妹吗?没一个跟周宜安这样每天盯你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齐致远真是不懂,他要是周宜安放学早就撒丫子跑了,哪里还会巴巴的跑过来等人下课,而且这么冷的天一等就是四五十分钟。 果然这种天才的脑回路不是他等凡人能明白的,着急忙慌的把自己的文具收好示意周予念让让,然后嗖的一下就冲出教室。 他妈今天给他做了红烧排骨,他得赶紧回去,路过莫云桢时还不忘示意他记得明天的事。 周予念见人一阵风似的跑远,无奈的摇头,真是一个心大又快乐的人。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身后的寻砚突然问她:“周予念你……和莫云桢很熟吗?” 语气不似往常的淡然带着小心的试探。 这个问题他上午也问过,当时自己好像是没回答。 周予念转头看向神情忐忑盯着自己的寻砚,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寻砚现在和莫云桢是一个指导老师门下的学生,想了解这个半路杀出成绩直逼自己的同学也是正常的。 青春期的男生嘛,心里难免对和自己实力成绩相当的人会产生所谓的胜负欲。 周予念沉吟一会这才开口道:“小莫现在和我们住一个小区,不止和我熟和周宜安也挺熟的。” 没有说出救助中心的事,虽然莫云桢不在意,但不代表别人对此会没有什么想法,虽然寻砚不像是会多口舌的人。 知道自己没立场问,可寻砚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你们早上……” “住一个小区肯定顺路一块上学啊。” 这人怕不是真被齐致远传染了,这都是问些什么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周予念怀疑的看向他:“你不是怕人家成绩真的超过你,故意打听他的住址,打算找人去偷袭他吧?” 不然都没法解释他这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像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胜负欲。 从周予念的回答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见她蓦然生动的表情,忍不住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藏不住一点事,很显然从她的表情眼神和语气中只把莫云桢当成朋友,并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寻砚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可周予念还是觉得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这时周宜安见她一直没出来,刚进教室就看到寻砚对着周予念笑得一脸风骚。 黑着脸走过来,提起周予念的书包拉着她就离开,还回头警告的瞪了寻砚一眼。 见到他警告的目光,寻砚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朝他点头示意。 周宜安周身气压更低,这家伙还真是对自己的觊觎毫不掩饰,可真是碍眼得很! 周予念不知道这位又是在抽什么疯,脸比锅底还黑,追上他们脚步的莫云桢也是一头雾水。 小声问周予念:“谁惹他啦?” 周予念哪里知道,故意大声回他:“有些人莫名其妙就给别人摆脸色,让人猜,我可猜不着。” 说完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书包,自顾的往前走。 倒也不是她觉得怎么样,而是满招损,谦受益周父周母之前为了压制周宜安的性子以免锋芒太露,让他必须按部就班的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周予念一直都很赞同父母的这个决定,木秀于林,风必摧,周宜安他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气性和骄傲,他有这个资本。 但不能把自己的气性强加给别人,让无辜的人来承担,天才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理念,不应该被裹挟。 今天周宜安莫名其妙的黑脸要是针对她自然是没关系,她不会放在心上,要是其他人呢?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就被莫名的被甩脸色让别人心里做何感想。 怕两人的较劲影响到莫云桢,周予念和他解释:“不关你的事,暂时别和他说话,让他自己冷静下。” “哦,好。” 莫云桢看出了周宜安心情不好,但周予念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然是听她的。 况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周宜安的聪明虽然远超乎常人,但姐弟二人周予念才是占主导地位的,所以听她的没错! 就这样他和周予念走在前面说话聊天和往常无二,周宜安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他们身后。 周予念似乎是有意冷着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几人一路行至小区门口,莫云桢和他们告别后就先行回救助中心,他一点都不担心姐弟俩人等下会吵起来。 这一路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周宜安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该去找人和解了。 莫云桢猜测得没错,等他走后三人行变成了两人,周予念还是如常的自顾的走在前面。 可本来落在后面的周宜安这会三两步的抬腿走到她身旁,小声喊她:“念念……” 又抬手想帮她拿书包,周予念避开他的动作:“我自己能拿。” 语气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生气的迹象,可周宜安知道她现在是在生气。 他也觉得自己刚刚黑脸确实不对,虽然不是针对周予念,可确实也是她直面自己的坏情绪。 早些年自己还小的时候,因为各方面都比同龄人出色,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但凡见过他的无不夸赞,更是各类竞赛的常客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没有不拿奖的。 四面八方的夸赞声多不胜数,他也因此成为大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再聪明早熟的孩子年龄摆在那儿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天性,在这一声声夸赞和吹捧声中,连成人都容易迷失自己,他也不例外。 他迷失的表现很简单,那就是骄傲,平等的看不起每个人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的骄傲。 寻砚被说看不起人是因为他性格再加上无意识露出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他看不起人。 而当时的周宜安则是无差别的攻击每个跟不上自己节奏的人,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只要对方和他的设想出现一点落差,他就会觉得对方是傻子。 面对那些请教自己题目的同学,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耐心的给人讲解,只会嫌弃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要问。 即使这样,周围的人都没有出来纠正指责他,依旧对他所做的每件事不论对错都奉为圭臬。 周宜安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半年自己是如何膨胀得意忘形的。 他的那些行为只是针对外人,没有带进家里,所以父母和周予念都没有察觉。 起因是周予念那段时间升上初二,刚接触物理,她从小就对学习没多大兴趣。 周父周母就给她报了个舞蹈班,想着学习不好,有个特长也是好的。 周予念的舞蹈学得很不错,出去参加过几回舞蹈比赛,为此才刚接触的物理学得一塌糊涂,平时周末要练舞也没时间上辅导班,只能放学后请教自己。 周宜安从小没少教周予念功课,每回都乐在其中从来没有过不耐烦,要是实在教不会就直接帮她把作业也写了,写完后两人都很满意。 可这一回面对怎么也教不会的周予念,他无意中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语,不算重,可因为这句话一向和他要好的周予念足足半个月没有理他。 而周宜安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马上去观察周予念的反应,她面上表情没变,只是和他说今天先到这里,其他的以后再问他。 第79章 捧杀 虽然她这样说,可周宜安还是低头和她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周予念没再说什么,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 之前每回放学被老师拉去指导,周予念只要有时间都会在外面等他,从那天开始周予念没有再去等他。 平时上下学也会特意和他分开走,那道没学会的物理题包括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回家后没有再拿课本找过他。 连寻砚也看出不对劲,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和周予念闹矛盾了,不然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人过来找他。 这是周宜安人生第一次感到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让周予念反应这么大。 连周父周母都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私底下悄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周宜安当时心里十分着急,他怕周予念以后真的不理他,或者两人的关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亲密,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对父母说了。 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周父表情有点沉重,继而很严肃的对他道:“宜安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必须要知道接受大家的参差。” “读书是为了让你明事理,知荣辱而后内敛自谦不是让你高人一等,类似那天的话你在外面没少对别人说吧。” “为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次的话独独只有念念反应这么大?她也看出了你现在的情况,你无形中陷入了自己所不知的困境。” “那些人不管是有意无意,但你是实打实的被影响,那些夸赞你的话你可以听,但夸奖过头甚至你明明做错了事都当成无事发生,那些夸赞都将变成捧杀。”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厉害,天下第一?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才这么大的年纪就忘乎所以迟早有一天要吃大亏!” 周宜安从小到大确实不让父母操心,他们也很少和自己说这些。 听完周父严肃又语重心长的话,再联想到自己这半年的得意忘形,周宜安很快就想通其中的关窍。 他确实在别人过度的夸赞与退让中变得忘乎所以,目中无人。 急急的去找周予念道歉,这次的道歉不像那天一样是因为怕她生气,不明就里的道歉,而是对自己这段时间所做所为的反思。 周予念看到他的态度也没有再揪着不放,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时过三年,周宜安已经学会收敛自己外放的情绪和锋芒,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不会展现分毫。 可今天还是没忍住,莫名其妙的情绪上脸。 见周予念避开自己,周宜安又凑到她身边,垂头丧气拿手摩挲着她垂落下来的书包带。 “念念,我错了,你别和我生气。” 周予念也不是真的和周宜安生气,不过是想让他自己冷静下来把没有缘由的坏情绪给收拾好再过来和她说话。 见他此刻应该是想通了,也就没继续晾着他,主动挽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望向他:“我没和你生气,但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的黑脸,起码要告诉我原因。” 少年郑重地点头,一扫之前的低落眸光闪烁,拿过周予念的书包和她并肩而行。 “我想给黄姝嘉打电话说下今天的事。” 周予念觉得从本质上讲黄姝嘉上辈子的经历和她很相似,现在喻家姐弟已经从家里离开。 但陆筝筝母女这会还霸占着黄家的别墅,黄姝嘉治好病后终有回国的一天,多了解一些情况她心里也能有个底,不至于被陆家母女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她的打算周宜安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这辈子陆筝筝母女二人只怕再也不能在黄姝嘉身上讨得了好。 那个女生看着文文弱弱但现在手都已经伸到国内,没少给陆母那边找麻烦。 将自己手机递给她,说起另外一个事:“念念你十八岁我打算给你买一套房子。” 平地惊雷,周予念惊讶的看向他:“你的钱不是都在我这儿吗?买房子也不够啊。” 周宜安笑得一脸神秘:“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寒假之前就能解决。” “周宜安,你一天天的怎么老是闷不吭声干大事?” 房子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说买就能买的吗?周予念倒也不担心他钱的来路,毕竟人从小学开始就能靠着脑子赚钱。 之前闵老师所在的大学早早的瞄上他,抛出橄榄枝只要人愿意选择他们学校,入学奖金丰厚得让周予念咂舌。 周宜安将手搭上她肩膀:“我知道你其实早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 “既然不想住那就不要再住了,成年后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住处,爸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起风了,冬日里呼啸的北风叫嚣着灌在走在小区路上的两人身上,周予念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眼底荡漾着一抹水光。 身侧的少年身姿卓然挺拔,明明比她小可一直在她生活中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他看出了自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为她安排好出路。 让人怎么能不动容,周予念忍不住缩缩鼻子笑中含泪:“现在我不住出去,等你上大学咱们再一块住到外面去。” 知道周予念没想把他单独撇下,周宜安心花怒放。 脸上忍不住溢出笑容眉眼弯弯:“好!那我们到时候都不住家里,让爸妈自己住。” 又将自己衣袖递给她:“今天风太大,你看你都被风糊眼了,赶紧擦擦。” 两人回到家时,表情还是欢欣雀跃的,给周母打完招呼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间。 看得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周母心中纳闷不已,这俩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人都快给高兴得飘起来了。 她今天下午刚把给喻文清姐弟请的保姆给带到救助中心那边,保姆是吴阿姨介绍的,两人是老乡,这点让周母很放心。 主要是负责喻文溪每天的接送,其他的时间自由,了解工作情况后双方都很满意直接签订了合同。 也算是将喻家姐弟的事彻底解决了,对于她和丈夫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也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第80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上 周予念回房后就拨通黄姝嘉的电话,那边接听的很快,把今天发生的事大致和她讲了一遍。 听完周予念的话电话那头的黄姝嘉乐不可支,没想到她小姨那么厉害的人短短一个上午能连栽两个跟头。 而她那个从小到大凭借自己讨人怜惜的长相和颠倒黑白的口舌不管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的表姐,居然变成了别人避如蛇蝎的存在。 这让黄姝嘉怎么能不开心,她心里也明白让她小姨颜面扫地灰溜溜离开学校的事,多少有为她出气的成分在。 黄姝嘉真心实意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谢谢你,同时也谢谢周宜安和你的朋友们。” “等我治好病回国,我请大家吃饭。” 光听黄姝嘉的声音周予念都知道她的病目前在国外控制得不错,而且所谓的主角失去光环后,相信她精神方面的问题很快就能痊愈。 又和她聊了些其他事,正准备挂电话,黄姝嘉和声细语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倾诉欲:“予念姐姐,你愿意听听关于我的事吗?” “要是你想说,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得到周予念的回答,黄姝嘉神态放松,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上辈子的事。 她父母年少时就认识,一路扶持白手起家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富,她十岁的时候家里条件已经能称得上优渥。 优越的家庭条件,恩爱的父母唯一的女儿,她自己成长得健康又漂亮,黄姝嘉的人生可谓是完美的。 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在象牙塔里的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多污糟。 随着父母的事业越来越兴旺,家里资产累积丰厚,她爸爸成为了大家口中杰出的企业家,身边的亲戚朋友全都围堵上来,想在她父母的企业分上一杯羹,进去谋个职位。 这群手高眼低的人,觉得父母能驾驭这么大的企业,他们也一定行,一个个的都看不上普通岗位,一开口就是公司里至关重要的位置。 他们不敢从她爸爸那儿下手,就将主意打到她妈妈身上,觉得她妈妈性格温和一定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可她妈妈性格是温和但内心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让自己和丈夫多年的心血被这些不明就里的人消耗,所以很直接的拒绝了他们。 因为妈妈的拒绝,导致她得罪了不少两边的亲戚,但他们家除了公司的岗位,平时在经济上没少帮扶边上的亲戚,所以大家虽然有怨言但都不敢表现出来。 这些人中也包括黄姝嘉的奶奶和外公外婆,他们都想帮自己的其他孩子在公司某个职位,作为婆婆\/父母本以为和媳妇\/女儿开口一定不会被拒绝。 可黄姝嘉妈妈对自己的小姑子和兄弟姐妹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看在直系亲属的份上,本来想给人安排到无关紧要的部门混混日子,可人家丝毫不领情,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就这样她妈妈同时被婆婆和父母不待见,也有了后来的事。 她小姨和妈妈是孪生姐妹,形似神不似的俩人因为外公外婆从小的偏心,关系和其他双胞胎相比不算太亲密。 两人各自结婚后来往更加少,在黄姝嘉的印象里这个小姨逢年过节都很少出现,起初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后面才明白。 虽然是双胞胎可小姨自小能说会道比她妈妈更得父母的宠爱,外祖父他们有什么好事都是先紧着小姨。 作为妹妹从小处处都压姐姐一头的小姨觉得自己在婚姻上反被她看不上的姐姐给压得抬不起头。 当初自己沾沾自喜找的结婚对象,多年来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工地负责人,可被她嘲笑过一穷二白的姐夫反而是事业有成。 让她心绪难平,很在有姐姐姐夫的聚会上出现。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黄姝嘉的小姨夫因为工地事故意外去世。 那个平时和自己妈妈不联系的小姨带着她的女儿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投奔他们家。 起初黄姝嘉还因为家里来了个同龄的玩伴而开心,可渐渐的她发现只要和这个表姐在一块,总能有各种意外,每回出事都是她被责骂而表姐却可以片叶不沾身。 有几次明明是表姐陆筝筝做了错事,她作为旁观者莫名被卷入,不知所措的看着表姐哭得梨花带雨,而她则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为此黄姝嘉少不了和自己妈妈抱怨,黄母也看出侄女和妹妹没一个是省心的,多次想让她们从家中离开。 可自己父母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她妹妹如何如何命苦,年纪轻轻丧夫要独自抚养女儿。 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家里那么大的地方多两口人吃饭也吃不穷他们。 被父母用孝道一压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因为她和丈夫平时在家的时间比较少,没想到女儿反被她们给欺负了去。 作为母亲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这回说什么都要母女二人从家里搬离,拿父母来压她也没用。 黄姝嘉见妈妈去找小姨沟通,两人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妈妈突然情绪激动的倒在地上,随后被救护车拉走。 被吓坏的黄姝嘉赶紧给爸爸打电话,黄父从她处得知妻子突发急症肯定和小姨子脱不了关系。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一切等妻子病情稳定下来再说也不迟。 一来二去她妈妈的病反反复复,医院给出的诊断是劳累性心肌炎导致的心律失常,以后只能在医院静养留观。 这个诊断结果似乎和小姨全然无关,她小姨也早早的撇清自己的关系,和家长长辈哭诉自己的委屈,而在静养中的黄母也闭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只是多次将黄姝嘉叫到病床前和她说话,反倒是对丈夫避而不见。 她妈妈最终没熬过去,在见完她最后一面后猝然离世。 离开前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和财产全部都转到了黄姝嘉名下,因为女儿还没成年所以先托好友代为打理。 而黄姝嘉的爸爸,那个斯文儒雅的成功男人一昔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托,连背都直不起来。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外界的事不管不问,放任女儿被群狼环伺。 当时才十四五岁的黄姝嘉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父亲又不管事,身怀巨额财产的她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第81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下 相较于父亲,和母亲关系更亲近的黄姝嘉,因为母亲的离世伤心得不能自抑。 可对方不会管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该如何的痛苦,已经开始谋算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快不管是黄家还是外家那边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和黄姝嘉打听她母亲去世后给她留了多少股份和资产。 话里话外都是她年纪小,要帮她代为管理。 依旧住在家里的小姨没有她母亲的压制,父亲又因为母亲去世不管事成天呆在公司不回来,俨然成为家中唯一的长辈。 之前还以客人自居的人,现在反客为主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家中她母亲在世时聘请的几个保姆都以各种理由辞退,重新又请了一批人。 黄姝嘉在自己的家变成完全孤立无援的状态,每天被小姨颐指气使的使唤,言语刻薄的打压,表姐陆筝筝动不动就抢她的东西,美其名曰借用。 她不愿意就要被家中所有人指责,可她却没有地方诉说自己的委屈,因为不管是祖母那边还是外祖父他们那边,对小姨的作为都是冷眼旁观。 甚至还是纵容的,因为在面对他们试探母亲给她留了多少东西,现在给谁在打理时,她都缄默不语,没有搭理他们。 小小年纪的黄姝嘉已经在母亲去世后逐渐看清他们丑恶和贪婪的嘴脸,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谁都别想玷污分毫! 那些人气急败坏,成心想要她好看,所以对小姨的作为可见其成,只想看她被欺负得狠了弯下自己的脊梁服软。 而她小姨也从大家的态度中得到某种信号,三五不时的带着表姐往她祖母处尽孝,回来后对她更加有恃无恐。 家中被小姨请回来的几个保姆,紧紧跟随她的步伐,对黄姝嘉不假辞色,成天看到她只会说风凉话,小姨母女不在家时连饭都不给她做。 年纪尚小的黄姝嘉心里悲愤交加,想着去找自己父亲告状,可她父亲自母亲去世后电话一直打不通。 等她不管不顾跑去公司时,父亲的助理却告诉她,这段时间父亲都不在公司,并且要他们没有事不用联系他。 黄姝嘉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不想再回自己曾经那个温馨的家,可她年纪小压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黄姝嘉能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自己所谓的家人亲戚不断的打压和冷言冷语中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她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被负面情绪吞噬,时而狂躁易怒时而伤春悲秋自言自语,要不就是从睡梦中惊醒后在房间大喊大叫。 可周围的这些人见到她这样不但没有丝毫内疚,还认为她在装疯卖傻,更是要进一步踩她的底线! 他们居然妄想让小姨嫁给她父亲,在父亲不知情她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两家人居然就这么聚在一起就这个事讨论起来。 而她表姐陆筝筝甚至还跑过来问她,双方都同意的好事,为什么她要反对,这不是阻扰父母走出丧夫\/丧妻阴影,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黄姝嘉见她一脸天真,满心为大家好的模样忍无可忍,拿东西砸向她让她滚。 陆筝筝惊惶的哭着跑出去,也把在家里讨论事情的两边长辈都引过来。 听完陆筝筝委屈的诉说后两边的长辈都是一脸不赞同,小姨还在一旁装腔作势的揩眼泪,说她在家里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平时没少给大家气受。 这话更是让大家纷纷指责她,面对所有亲人的指责,黄姝嘉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 他们见她这样适时的停住了口舌,相携着离去,走之前人群中还传出漠然的声音:“这孩子看来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话是她祖母说的…… 可这样他们尤自觉得不够,晚上还要留下来吃晚饭,继续那所谓的另娶之事,黄姝嘉表情木然的坐在房间,听门外保姆不情不愿的喊自己出去吃饭。 这时她心里闪过一个决定,目光幽暗,既然这么想登堂入室取代她妈妈,那就死吧。 餐桌上两家人谈笑风生,完全无视黄姝嘉这个女儿的意见,自顾的盘算着各自的如意算盘,都觉得小姨嫁给她爸后就能拿到属于她母亲的东西。 她小姨则在大家的讨论中,面容娇羞忍不住做起了嫁给姐夫成为阔太太的美梦,对她这个现在的外甥女以后的继女态度都和善不少,不停给她夹菜。 黄姝嘉今天和他们吃的都不一样,她吃的是牛排,让保姆单独做的牛排。 平时不爱搭理她的保姆,看到今天主家这么多人在,再不乐意还是给她做了。 用刀叉将盘子上的牛排细细的切碎,盘上堆积了许多小姨殷勤不顾她喜好夹过来的菜,看着不伦不类。 黄姝嘉面色如常,不吃也不制止,可对方似乎非要装模作样到底。 明明是装牛排的餐盘意思意思夹两筷子菜也就算了,可她越不吃对方夹得越起劲。 直到餐盘再也装不下,菜溢到外面把餐盘内原本的牛排全部掩盖住。 拿着筷子给她夹菜的小姨这才吃惊又无辜的捂住自己的嘴,抱歉的对神色不明的黄姝嘉道:“嘉嘉,不好意思啊,小姨只想让你多吃点,这菜溢出来了我也没注意,不过你这孩子怎么一口都不吃呢?” 四周响起善意在黄姝嘉听来却是嘲讽与看好戏的笑声,她外祖母言她就是被她母亲给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给人面子。 陆筝筝则对她母亲撒娇:“妈妈,既然嘉嘉不愿意吃你夹的菜,你给我夹,我一定吃光光!” 大家再次被她这天真活泼的话给引得发笑,这回是真心实意,长辈面对自己喜爱晚辈的笑。 黄姝嘉不知不觉也跟着他们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她笑声出来周围人的笑声却都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看向她。 因为她边笑边将那满满一盘子外溢的菜迎头盖脸的倒在她小姨脸上,随即将手上吃牛排的刀叉毫不犹豫的往她脖子上脸上划。 啌啌哐哐,餐厅内尖叫呼喊声四起,黄姝嘉卯足了劲手上的道具被夺后直接上手撕扯面前的女人,众人怎么也拉不开。 她无比快意的看着脸上鲜血淋漓眼睛充满惊恐的人,心想不管今天结果如何自己也算出了口恶气。 第82章 前世今生 可她到底力气有限,发完狠后身上突然泄了力,没过多久就被周围的人给扯开跌倒在地。 黄姝嘉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指甲里面残留的血沫,又抬头看向远离她神色惊恐不安的众人,快意的大笑出声。 这回没有人敢再上来指责她,一个个的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怕她再次发狂。 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而她那个从来爱慷他人之慨善于颠倒黑白的表姐,早就被这一变故吓得躲到自己外祖父身后。 黄姝嘉还以为这些人有多厉害呢,原来都怕死啊。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响起,这些人似乎还在忌惮她,在警察来了后,直接给她定罪为故意杀人忙不迭的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她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她小姨则去医院接受治疗,而她那失踪多时的父亲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完全陷入癫狂的她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可这时的黄姝嘉早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帮助,两年整整两年,她十五岁到十七岁人生最至暗的两年。 她的父亲只顾自己的悲伤,让她在群狼环绕的环境里被活生生的撕咬吞噬。 然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现在他又出现做什么呢?他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哦,他也是能为自己做些事的,至少把本来要去看守所的自己变成了去精神病院,把陆筝筝母女后知后觉的从家里赶出去。 对自己母亲还有岳父岳母大发雷霆,家里凡是参与进来欺负过她的亲戚全都断绝经济往来。 可这些对黄姝嘉来说都迟了,她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成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感受不到。 有的只有无休止的痛苦焦虑时不时失控的情绪,还有出不去的精神病院。 父亲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她,脸上的心疼和愧疚怎么也掩盖不住,为了让她在里面过得好点时不时会给医院捐款。 可这些黄姝嘉都感受不到,她的病情越来越重,有时候发作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脑海里不时会浮现那群人恶意森森冒着绿光的眼睛。 那些人是除了父母外她最至亲之人,让她怎么能释怀。 在她清醒的时候,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会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的父亲。 看着财经新闻上西装革履气势非凡,两鬓却早早斑白的父亲,黄姝嘉也忍不住难过,她想这辈子她的爸爸只怕也和她一样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吧。 在精神病院的十年,黄姝嘉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到了后期已经需要每天打镇定剂和上约束带才能控制住她。 在她去世的最后一年,病房内又进来了个新病人,她住进来的那段时间黄姝嘉感觉自己每天居然会有难得清醒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新来的病友,新病友每天都很安静,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也很配合治疗,工作人员对她很放心。 可黄姝嘉却知道这个新病友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的把安眠药藏起来。 作为过来人黄姝嘉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选择缄默不语,因为她从新病友眼神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死寂。 观察这个表面上和常人无二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新病友是黄姝嘉这漫长的十年里觉得最有意思的事。 她有几次想开口和人说话,可长久的精神病院生活让她语言表达能力退化,说出来的话总是语无伦次没有逻辑,怕吓到别人一直不敢开口。 黄姝嘉还发现这个新病友喜欢吃甜的,每回电视里播放美食节目只要是和甜品有关,她都会看得目不转睛。 所以有一次父亲来看她时带了一个小蛋糕,她示意父亲分给病房内的其他人吃,果然新病友将那块蛋糕吃得干干净净,脸上还鲜少的露出满足又怀念的表情。 黄姝嘉想一个喜欢甜品的女生,以前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应该很美好吧。 和新病友相处一段时间后,那些清醒时间像是提前预支的一样,往后每过一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完全不认人还会无差别攻击人的状态。 束缚带二十四小时不离身,镇静剂需要上最大剂量,最后为了不影响同病房的其他人,她被医院给调换到单独的病房。 多年来的药物治疗和精神的摧残,早就让黄姝嘉的身体成为强弩之末,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心里只有解脱和释然。 只是没想到她还可以重来一次,回到自己十六岁这一年,也是母亲去世后的一年。 这时候她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不过还没有太严重,而家里那些人也刚有让小姨嫁给自己父亲的苗头。 回来后的黄姝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老天可真爱和她开玩笑,既然让她重来一遍,为什么不让她早回来两年,回到妈妈活着的时候。 偏偏挑选这个不前不后还是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时间,这让她在群狼环绕里该怎么做。 和外面的世界脱轨这么久,突然回来让她又怎么能衔接得上,就这样抱着万分忐忑的心理黄姝嘉开始自己的重生之旅。 小姨和表姐陆筝筝倒是还和印象里一样,行为作风都没变,把她家当成自己家。 她这个原本的家庭成员在家里反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而她的父亲现在这个时间段依旧是不见人影。 父亲? 黄姝嘉突然想到现在貌似她能依靠的只有父亲,而且首要任务不是报仇,是把自己的病治好,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伤人,只怕又会给送到精神病院。 不管怎么样要先联系上父亲,等治好病好剩下的一切再徐徐图之。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她被脑子里多出的声音引导着在校运会上闯了祸,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伤。 学校要找家长,可她家里现在除了小姨没有其他大人,黄姝嘉不想让她小姨过来。 教导主任联系不上家长,她父亲给学校捐过款,有留下应急电话,终于失踪一年多的父亲被学校联系上。 黄姝嘉见到自己的父亲后心绪难平,但这些都被她暂时按下来,要处理的还是眼前的事故。 在主任办公室她再次见到上辈子的病友,很巧的是这人居然和她闯祸砸伤的人是亲姐弟。 此刻女生脸上表情明媚,整个人积极向上,丝毫不见上辈子在精神病院时的麻木和死寂。 在办公室解决完事情离开,黄姝嘉还是没忍住主动和她说话,解释事情的经过。 并在出国治病后让同学给她递送信件,主动交代自己重生并且两人上辈子曾在精神病院短暂的相处过。 这些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可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黄姝嘉都希望她这辈子能好好的。 经过自己的提示后,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会警觉起来。 第83章 学校日常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往说得无比平静,可作为旁听者却知道她平静的话里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周予念沉默良久,最后只能苍白又无力的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上辈子她是因为周宜安的死陷入无尽的自责,再加上父母的怨怪心里产生魔怔精神才出现问题,而黄姝嘉则是被周围的亲人一步步逼疯的。 面对血亲那些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为了利益相互倾轧,丝毫不顾及一个十几岁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的彷徨无助。 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手上的一切给夺取,其行为和手段令人发指。 “没关系的予念姐姐,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任他们摆布,等我回国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好过。” “管他亲人不亲人,老人不老人,凡事参与过的都要付出代价!” 这时吴阿姨在外面喊开饭,电话里的黄姝嘉也听到了,赶紧让她先去吃饭。 待挂断电话后远在国外的黄姝嘉站在阳台上定定的看向下楼的花园内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父亲,清秀的面容幽深如狼。 豺狼虎豹…… 这辈子换她来当那让人畏惧的豺狼虎豹将那些人剥皮抽筋。 很快就到了周五,开家长会的日子,原本周母定下要去给喻文清开家长会,虽然喻家姐弟现在搬出去了,周予念并没对周母会转头给自己去开家长会抱什么期待。 周五一早去学校也就没给周母说家长会具体的时间,和高二文理科分班后新班级的位置。 下午班主任安排值日的学生打扫好卫生,又让大家把自己课桌整理好不要太埋汰。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家长会按时召开,他们学生在门口等自己的家长,陆续有家长走进教室。 周予念估计这会自己家里应该没人会过来,周父也要等周宜安那边发完言才能赶来这里,正准备溜号去学校小卖部。 这才刚准备走就被在门口等人的齐致远眼尖的看到,对于他们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来说每次家长就显得特别鸡肋。 表扬和批评都与他们无关,家长过来就是凑个人数的,凑完人数后还要数落自家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不齐致远就万分不愿意自己家里来人,本来周予念和他同病相怜,两个人又是同桌被数落有个伴也是好的。 可周予念她家长不来就算了,她还想溜号,这是齐致远绝不允许的! 一把将人拉住,嘴上说得好听:“念呐,你这是打算去哪呀?作为同甘共苦的好同桌你可别徒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 “放手!”周予念烦死他了,这死东西就想拉她共沉沦,她家长这会都不会过来,她继续待着干嘛。 不远处的寻砚见两人拉扯,走过来瞥了眼齐致远眉头微皱:“你没事拉她做什么?” 齐致远将手松开嘿嘿笑道:“你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还真不赖。” 又沉痛的对周予念开口:“你要走就快点走,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你就好好看看你不在,身后又是寻砚情况下我会如何被我妈大说特说的。” 周予念:…… 合着她的作用就是留下来分担火力转移视线的吗? “收起你那死出,我爸这会还不会过来,就算过来看到我成绩也不会说我。” “咱们可不一样。” 本来周父周母对她成绩也没有过多要求,只要不是差得离谱就行。 她这话再次戳到齐致远的心窝子,要是他妈也那样就好了。 作为学霸的寻砚也不懂齐致远这复杂的心理,继续补刀:“初中的时候我不坐你后面,你妈来开家长会不是一样没放过你?” 就说老同学什么的最讨厌了,说话都不知道委婉点。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周予念溜号的想法中道崩殂,百无聊赖的站在走廊上看其他同学等家长。 “念念。” 苍老又慈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莫爷爷,莫云桢特意去校门口把他接过来的。 老人一身款式老旧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周予念想起来今天莫爷爷要代表学生家长上台发言,这一身装扮想必老人家费了不少心思,赶紧跑到跟前给老人家打招呼。 等家长和学生都进去后,走廊上还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出乎周予念意料的是寻砚居然也在列。 像他这种年级第一家长也不来吗?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寻砚主动给她解释:“他们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 “所以就指使我这个不忙的来?” 接话的是周予念有点耳熟的女声,果不其然随后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是上回在医院见过的女警也是寻砚的小姑姑。 不用寻砚介绍,周予念就主动的给她打招呼:“小姑姑。” 喊得那叫一个清脆动听,寻意眉开眼笑,她也记得这个小姑娘,并且印象很不错。 对一旁的侄子横眉冷对:“每回家长会就会叫我过来,好不容易休一天假都让你给嚯嚯了,看不得我清闲是吧。” “你可以选择拒绝。”寻砚不冷不热的回她。 明明每回都从侄子这里讨不得好,可寻意还是忍不住想招惹他,这不又给自己气到。 懒得看这个碍眼的,转而笑眯眯的拉着周予念说话。 可能因为对方职业的原因,周予念感觉和她聊会天,家里老底都快要被扒光了。 寻砚见周予念面色越来越僵硬,赶紧将寻意拉走嘴里不客气道:“人家不是你那些手下,更不是犯人,把你那套话术给收收。” 寻意懊恼的一拍大腿对周予念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哈,职业毛病、职业毛病。” 周予念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同时也心有戚戚,寻砚这小姑姑可真厉害,应该没几个犯人能逃过她的审问。 连自己一个没犯事的和她聊会天都不禁要怀疑自己而后瞬间老实。 第84章 读书与学习 周父是家长会开始二十分钟后赶过来的,看得出他走得很急促,这么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他到时走廊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周予念形影单只的盯着远处发呆,见此他忍不住一阵内疚。 儿子那边他和班主任提前沟通好,将优秀学生家长发言放到前面的环节,即算如此女儿这边还是来迟了。 周予念看到周父,面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随后带他从教室后门进去。 教室内多出了差不多一倍的人数,学生和家长之间比肩叠迹,看起来有点拥挤。 将周父带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周父笑着和旁边齐致远的妈妈点头示意。 自打成绩单下来后就没被齐母给过一个好脸色的齐致远这会看到周予念感觉就像看到了救星,忍不住朝她挤眉弄眼。 周予念眼观鼻,鼻观心目视前方懒得搭理他,当她不知道这小子八成就是想拉她当垫背的,好给自己开脱呢。 齐母是认识周予念的,不成想这姑娘还是自己儿子同桌,还有那个叫寻砚的男生居然也坐在后面,还是年级第一。 来之前也没见她家这臭小子讲过,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孩子一眼,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每天在她跟前说个没完。 齐致远:…… 果然今天他的存在注定碍眼。 坐在寻砚位置上的寻意扫视一圈班上的座位,挑眉小声对自己侄子道:“你这人缘不行啊,全班就你没有同桌。” “不会是老师安排的同桌都被你吓跑了吧。” 寻砚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姑姑的恶趣味,一天不招惹他就不舒坦,不软不硬的堵回去:“开会时不要说小话。” 寻意摸摸鼻子坐正身体,开会时说小话确实不对,不得不承认又被这小子给拿捏。 一个多小时的班会对学生来说枯燥无味,可对家长来说却津津有味,难得的能和其他家长共处一堂交流孩子之间的学习情况。 尤其是当莫爷爷作为优秀家长代表上台发言时,这个年过七旬外表淳朴的老人说出的话却让班上的每位家长动容。 许多家长对年级排名第一的寻砚并不陌生,而紧随其后第二名的这位学生名字却是从来都没听过的。 虽然听自家孩子提起过这位突然转到班上的黑马,但也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今天家长会的发言居然也是这位学生的家长。 更没想到这位学生家长在传授自家孩子的学习经验和作为家长的教育心得时,会说出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历经沧桑却仍旧铿锵有力的嗓音自讲台上传到台下每个人的耳里。 “我们的老家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山,绵延不绝的泥泞山路,每个去上学的孩子无论严寒酷暑都要起早贪黑的步行两个小时才能到镇上的学校。” “我和云桢他奶奶每天早上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背着能压垮他肩膀的硕大书包风雨无阻的前往学校。” “五岁十岁岁到十七岁,那条泥泞路他走了十二年,终于有一天他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对我们说他终于可以去大城市上学了。” “这孩子得到了一个机遇,一个曾经学校的老校长为他托举出来的机遇,而他也不负众望抓住了这个机遇,成功来到这座大城市和在场的各位成为同学。”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繁华都市,高楼大厦,更重要的是还有优秀的教学资源,云桢来到这里后他每天都很高兴,能在这里上学是他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我和他奶奶年纪大没什么文化平时教育不了他,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让他能勇敢无畏的坚持自己的信念。” “而他在这里依旧还是在努力学习,这个学习不单单只是指读书,还有生活中更多的东西,比如学习以前不曾见过的交通规则、学习这边人的生活方式、学习怎样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学习怎样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坐到最便利的交通工具……” “这些都是他来到这里学的,而在你们今后漫长的人生中也会明白读书只是学习的一部分,学习的更多内容都在会在其他方面体现。” “在学校读书不过是大家人生学习之路的第一步,不管学得怎么样也都不要气馁,只要自己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遗憾。” 莫爷爷讲完后脸上看得出有点紧张,对着台下虔诚的鞠躬:“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老人家是在场的众人里年纪最大的,家长们哪里会受他的礼,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掌声齐鸣。 之后是家长和学生自由交流的时间。 不少家长都忍不住去看那个莫爷爷发言中的少年,见人面色如常宠辱不惊,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小孩子以后只怕不得了哦。 周父也忍不住和周予念道:“这小莫还真是优秀,小小年纪这份心性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又想起同样是山区出来年纪相当的喻文清,那孩子表面看着挺好,从一些方面来看人还是浮躁了点。 说来也奇怪,自打喻家姐弟搬出去后平时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也慢慢浮现在周父脑海里经不得细想。 旁边的齐母也对自己儿子开口:“你看看人家,那么艰苦的环境都一直坚持上学成绩还能这么好,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会吃吃吃。” 齐致远不服:“您就光听前面是吧,后面人家爷爷还说读书不过是学习的一部分,读书不好不代表学习就不好,我只是刚好不擅长读书而已,说不定其他东西就学得快呢?” “嘿,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周父被齐致远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劝解齐母:“孩子说得也没错,读书这事咱们强求不得,我家孩子成绩和你家孩子应该差不多,我和她妈妈心可宽得很。” “就是、就是,周予念排名还在我后面两名呢,您看人家爸爸心态多好。” 周予念:…… 这死东西,要不是家长都在这,她脚早就招呼到他身上去了。 这时后面的寻砚也看不惯齐致远拉着周予念共沉沦的做法,毫不留情的给他插刀:“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吗?只要努力了就不会有遗憾,周予念平时挺努力的,至于你……” 周予念快速的接收到他的未尽之言,一脸羞愧:“我平时学习上没少请教成绩好的同学,上课也认真听讲奈何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齐母闻言还有哪里不懂的,忍不住拧自己儿子,人家女生知道自己的不足还会去请教别人。 这小子却一点都不知道上进,还拉人给自己当垫背,真是该打。 齐致远被拧得嗷嗷叫,幽怨的看向嘴角的幸灾乐祸遮也遮不住的两人,坏、实在是太坏了。 寻意不动声色的睨了眼自己侄子,心想这小子居然还知道给人上眼药了? 第85章 火锅 家长会散场后时间还早,孙怡然和林薇两人过来邀周予念一块去吃火锅,周父也不阻挠孩子们玩耍,走之前叮嘱她们在外面注意安全。 恰好这时莫爷爷领着莫云桢过来,周予念赶紧对周父道:“爸爸您顺路载莫爷爷回家,小莫也和我们出去火锅。” 就算周予念没说,周父也是打算载老人家一起走的。 莫爷爷慈祥的看着几个孩子,对自家孙子点点头:“多和同学交流交流,不要每天闷在家里。”说完后和周父一起先行回家。 “我、我也要去!” 等齐母走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举手,吃火锅啊,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你不去吗?” 寻意看向已经在商量去哪吃火锅的众人,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语的侄子。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小子眼睛听到人家女生说去吃火锅后瞬间亮堂,分明也想去。 只是这性子嘛,不像齐致远那么放得开,别扭得很,寻意恨铁不成钢,感情平时都是窝里横呢。 刚想开口让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子加入他们,结果齐致远笑嘻嘻的将寻砚一把拉过去,还嘴甜的对寻意道:“小姑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吃火锅?” 对于这孩子的心思寻意心里门清,嘴里是这样问,心里不定在说别答应,可千万别答应。 她站起来作势要和他们一块走,嘴角上扬:“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啊,姑你真要去啊?” 齐致远面色僵硬,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哪个学生聚餐愿意家长在场啊,而且这个家长还是警察! 这不是让他们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么。 赶紧将求救的视线转向寻砚,这是你姑,你来说。 寻砚:…… 有时候真的不太想承认和这人是朋友。 周予念几人对他也是不忍直视,幸好这会齐母已经走了,不然手又要招呼到这倒霉孩子身上了。 “小姑,你先回家,顺便和我爸妈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寻意狭促的眨眼:“你同学都叫我一起去吃火锅,你怎么倒还赶我回去?” 见齐致远越来越愁苦的脸,寻意也不再逗他,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个单纯又不经逗的孩子,多可爱。” 等人走后,孙怡然忍不住抚着自己胸口心有戚戚:“寻砚他姑可真有气势,她在我都不敢乱说话。” 嫌弃的看向齐致远:“让你嘴巴没把门,要是人家真和我们一块去吃饭,我出钱单独给你们开一桌,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 又问周予念:“周宜安还没来吗?” 他们这会是在等周宜安。 对于比在场众人低一个年级不时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周宜安,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应该快到了。” 周予念她们教室在三楼,周宜安刚准备上楼,碰巧遇到才下楼的寻意。 迎面而来的少年,让寻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几年前见过这个少年,某次竞赛结束她去赛场接寻砚,发现寻砚垂头丧气的坐在台下。 手上拿着二等奖的荣誉证书,而台上被所有人环绕浑身上下散发光芒的小少年显然就是一等奖的获得者,只一眼寻意就记住了他。 一个小小年纪就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孩子,外表是其次,凭借多年工作的经验和直觉寻意觉得这孩子耀眼得太过危险。 没想到今天又在学校给碰上了,几年前他身上那种外放的锋芒几乎全部被收敛,在外表加持下现在看上去倒是温和无害。 显然周宜安也见过寻意,朝她微微颌首示意。随即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寻意摇头失笑,低声喃喃:“现在的孩子可真让人看不懂。” 周宜安到时,还在教室里的众人已经商量好去哪里吃火锅,他脚还没踏进教室,大家已经一窝蜂的涌出来。 只想赶紧去好好吃一顿,被裹挟着往外走的周宜安想去周予念身边,却被齐致远给搂住脖子:“宜安呐,别一天到晚的往你姐身边凑,也和你齐哥聊会天呗。” 同时对莫云桢使眼色,被使眼色的小莫同学不明就里,他和齐致远相熟这段时间经常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倒是紧随其后的林薇看出这厮脑子又在抽抽,提醒莫云桢:“让你一块阻止宜安找他姐呢。” “周宜安找周予念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阻止他?”小莫依旧不明就里。 “还不是给某些人创造机会。” 孙怡然不冷不热的补充,后面寻砚的表情可不就说明了一切,平时哪里能看到他这么和曦的脸色。 居然还愿意和她们一块去吃火锅!这说没猫腻谁信啊。 “哎,算了,算了。” 齐致远挫败的松开搂周宜安的手,也不要怪兄弟不给力,纯属是这些队友拖后腿啊。 有这么明目张胆大声把自己目的嚷嚷出来的吗? 没有钳制后,周宜安反倒是不急着去后面找周予念。 很可惜,所有人都看出了寻砚的心思,偏偏最重要的那个毫无所觉。 毫无所觉的周予念此刻莫名的被众人留在身后和寻砚一块走,不是,大家怎么像几百年没吃过火锅似的,走这么快! 她向旁边走得四稳八平不慌不忙的寻砚建议:“要不咱们也走快点?” “好、好、好啊。” 谁知表面看着沉稳的寻砚一开口就结巴,俊脸瞬间窘得通红,他不敢去看周予念的表情,埋头就往前走。 被留在原地的周予念:…… 寻砚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这才懊恼的顿足,在心里狠狠的唾骂自己。 赶紧原路返回,重新走在周予念身旁。 周予念:…… 其实这个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这些人的情绪都调动得太过随意,让人摸不清头脑。 “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寻砚恢复正常面貌,状似无意的和周予念聊天。 “周宜安做了安排,说是要去长白山滑雪。” “滑雪?” “对,都是他安排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你呢,有什么安排?” 寻砚默了默:“我父母给我报了国外研学冬令营。” 周予念佩服的看向他:“体验多元文化挺好的。” 第86章 火锅店偶遇 他们选择的火锅店是莫云桢之前周末兼职的地方,周予念和周宜安过来吃过,食材新鲜味道也不错。 在几人商量去哪儿吃时周予念提议来这边,莫云桢也附和,说是来这儿吃老板会打折,量也管够。 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纷纷举手赞同。 火锅店在商场里面,今天是周五但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店内此刻还很冷清。 站在门口的店员显然认识莫云桢,见他带同学来店里,热情洋溢的先和他打招呼,随后引着众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落座。 店内的装潢古色古香,放着轻缓的音乐,每张桌上都摆放有香炉,莫云桢给大家介绍这香炉的作用是吃完火锅后不会让火锅的味道沾染到身上。 几个女生对此十分满意,她们是长头发每回吃完火锅后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味道。 在点菜的空隙,莫云桢先去和火锅店的老板打招呼,他之前在这边兼职老板很照顾他。 这一去就是许久,锅底煮得沸腾翻滚菜都已经上全,还不见他回来。 齐致远刚起身准备去寻他,结果见人穿着火锅店的工作服低着头满脸难过的回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和老板说话了吗?” 见大家都一脸关心的看向自己,莫云桢也没隐瞒:“刚刚店里进了几桌客人后厨一时忙不过来,我就帮忙去上个菜。” “结果我刚上完菜,那桌的客人非要说菜里有异物,这会还在找老板讨要说法。” “异物?什么异物?” 齐致远忍不住好奇。 “手指甲。” “咦……” 众人听到这个生理性不适,甚至有点犯恶心,忍不住检查自己点的菜里面有没有。 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没有的,你们不用担心,店里的卫生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指甲我无意间看到是那桌的一个客人自己偷偷放进去的。” “啊?自己放进去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是很明白。 周予念上辈子经历得比较多,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再结合他刚才回来的表情:“你看到了,在他们找老板麻烦时也在旁边作证,但那边非要揪着不放说你在推脱是不是?” 这种事对餐饮行业来说并不罕见,有卫生是真不达标的,但也免不了有人故意找茬。 莫云桢点头:“那边是监控死角,光凭我一个人的话没有用。” 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喻文清也在,那一桌应该都是她同学,那个人坐在她对面,当时那个人从口袋拿出指甲时她正好抬头。” 喻文清? 齐致远和孙怡然几个想了一会,才记起喻文清是谁,就是那个转来班上没多久又转走的女生,寻砚之前的同桌。 “既然她看到了,让她也作证不就成了,总不可能两个人都说假话吧。” 这也是莫云桢难受的原因,当时在那桌人找老板要说法时,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怕他一个人说的难以服众,还向喻文清寻求帮助,毕竟对方是她同学,而且她也看到了,只要她能站出来说明事情真相再劝解下自己同学,这事也不会难以收场。 对于餐饮行业来说,卫生十分重要,被他们这样一闹腾店里许多客人都被吓得不敢再吃,不是要求退钱就是在一旁看热闹。 甚至还有客人要打食品卫生监督局的电话让他们过来调查。 生意都没法再做下去,以后只怕也会受影响。 那个长相温婉总是笑意盈盈的女生面上抱歉的看着他,说出的话让他如坠冰窖:“不好意思啊莫同学,我刚刚确实没看到你所说的事,就算咱们之前认识,我也不能随口胡说的。” “既然店里存在卫生问题,理应及时解决,而不是逃避责任。” 她的话让那个闹事的学生气焰更嚣张,叫嚣着让老板赔偿损失。 老板怕影响到他,赶紧让他回来。 孙怡然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问出另外一个问题:“那他想要老板赔多少钱?” “五千。” “嘶!” 几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五千块钱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来说可是不小的数字了。 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千,说他没预谋鬼才信。 周予念和周宜安对视一眼,这事吧,其实挺好办的。 也就小莫这个刚来大城市的小孩对某些技术不太了解。 不过他不了解也不奇怪,怎么连老板都不知道? 这时,收银台那边吵闹的动静越来越大,都传到了他们这个僻静的角落。 莫云桢怕出事赶紧跑过去,周予念他们自然也跟在他后面过去,一行七人呼啦啦的凑近闹事地。 看到在和闹事者争论的老板后,周予念这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对方巧舌如簧而老板却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甚至还有点结巴,被几个学生说得面色涨红。 他边上的服务人员更是在这些人的胡搅蛮缠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喻文清此刻站在自己同学身后,不痛不痒的在劝解彼此冷静,可心里对自己同学的咄咄逼人,老板的悲愤交加却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五千块钱吗?赔了就是,非得闹得这么难看。 她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优越感,这种看着对方有苦说不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不错。 当看到周予念一伙人后,她心里那点优越感瞬间散到九霄云外,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同时也有点慌乱,要是他们多管闲事从中横插一脚,只怕今天这事讨不了好。 她现在对周予念姐弟可是避之不及。 两人都是得理不饶人的疯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周予念他们就是过来管闲事的。 一伙人到收银台后直接和莫云桢一起站到老板身后。 对面戴眼镜的男生见火锅店老板不像其他老板那么圆滑,一脸老实好欺负的模样,而且边上围观的人除了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本来还没什么底气,结果越说越起劲,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食品卫生的受害者,非要老板给个说法才肯罢休。 见突然出现一伙气势汹汹的人,而且对方明显站在老板一边。 男生嚣张的气焰差点有点维持不住。 对方却丝毫没将他看在眼里,只询问老板菜里被发现的指甲在哪里。 莫云桢已经给火锅店老板解释完边上的人都是他朋友,老板对他们自然没什么戒备,赶紧将被他用纸包起来的指甲递给他们。 第87章 吃不起的火锅 周宜安接过指甲面露嫌弃的打开,见周予念想凑近看,立马拿得远远的:“知道是指甲就行,还不知道是从什么脏东西上扒拉下来的,别给污了眼睛。” 周予念赶紧后退一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嫌弃:“确实,这种脏东西多看一眼都要十天半个月没胃口。” 一起过来的齐致远孙怡然几人配合的捂住口鼻,齐致远还夸张的干呕出声。 火锅店老板不明所以,无措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莫云桢,眼里分明写着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怎么感觉也是来砸场子的? 莫云桢摇头示意老板稍安勿躁,他虽然不知道周予念他们打算怎么帮忙,但知道几人都很靠谱,绝对不会添乱。 比老板脸色还难看的是对面找茬的眼镜男生,本来理直气壮不讨要个说法绝不罢休的人,听到周宜安的话还有旁边人毫不掩饰的嫌弃。 被气得脸色发青双目喷火,差点就要破功大声的反驳:“你才是脏东西!全家都是脏东西!” 可身后不知是谁悄悄扯了扯他衣服,示意他冷静,眼镜男生这才努力平复下自己情绪。 他虚张声势的开口:“你们又是谁?没事不要在这里碍事!一切等老板把我这边的事给完交代再说!” 可对方不止刚来时无视他,这会他主动和对方说话,依旧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看过来。 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只听到其中一个女生漫不经心的和老板建议:“您就是太老实了,是非黑白都光听他一个人在说,他时间不值钱影响不到什么,您今天这生意只怕是做不成了。” “您现在先报警说有人闹事、敲诈、勒索,警察来了后您把事情始末交代完,再把这片指甲交给警察,他们派出所dna勘测技术可不是吃干饭的,保准能还您一个清白。” “至于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法律也会教他们做人,毕竟都开口要五千块了不是?足够立案啦。” 听完周予念这番话,老板才如梦初醒,赶紧要店员打电话报警。 刚开始他看对方是学生年纪又不大,想着好好和他沟通,这事也就轻轻揭过,没想到年纪不大是不错,可人家做事可比他这个混社会的人狠多了。 开口就是要五千元赔偿,不然这事没完,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的说道理都行不通。 经过旁边女生的提醒,老板猛然惊觉有的人你没有能垂死他的证据,但凡有一丝空隙可钻,不达目的绝对不会停止蹦跶。 报警!必须马上报警! 见事情没有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刚刚有息事宁人出钱消灾打算的老板听完那个女生的话又支棱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要报警,眼镜男生肉眼可见的慌了顿时心跳如擂鼓。 今天开完班会后班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怂恿他请客吃饭,见自己暗恋的女生也在其中,即使口袋里没多少零花钱,赵明粤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想着大不了带大家去吃苍蝇馆子,味道好量多钱他也勉强能付得起,没想到大家对苍蝇馆子不感兴趣,说冬天吃火锅才对味,非要他请吃火锅。 来到火锅店后,看到价目表赵明粤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不住,这压根就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而且周围的同学丝毫没有为他省钱的打算,点菜压根不看价格,一股脑的在菜单后画勾。 让他这个请客的全程胆颤心惊,要是结账时付不起钱,这脸可就丢大了。 这才想出这个可以免单的办法来。 本来只是想单纯的让老板免单,结果见老板看着老实好说话,他们坐的位置又是监控死角。 除了那个上菜的男生意外看到他的作为外,老板对于菜里出现指甲的事也是百口莫辩。 赵明粤突然恶胆向边生,在菜里吃出东西店铺给顾客补偿精神损失费是应该的,正好自己零花钱不够用,何不趁此机会拿笔精神损失费呢? 而且这么大个火锅店拿出五千块应该不难,这么想着在老板问他要怎么解决时也就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连旁边的同学对此都有点吃惊。 但大家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还和他一块声讨老板,这让赵明粤底气更足。 老板被他们逼得满脸无奈,周围的顾客站在他们学生这边,眼看着事情就快要成了,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伙程咬金,上来先是阴阳怪气的展开人身攻击,接着就是让老板报警! 报警! 赵明粤悚然一惊,想和老板说赔偿的事算了,只要给他们免单就好,不要给警察添麻烦。 可那位报警的店员听到老板的指令,迫不及待的就拨通报警电话,打电话时言辞恳切还特意强调刚刚女生话里的敲诈、勒索几个词。 这下不止赵明粤连他身边的同学都惊慌不安起来,毕竟他们也有参与,要是那片指甲验出是店里工作人员或是他们不认识的人的还好。 就怕…… 大家全都默契的后退几步,试图和赵明粤撇清关系,刚刚还沆瀣一气的好同学,这会只想当做彼此不认识。 其中有个男生试图趁着人多在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们后面这些人时偷偷溜走,走之前还示意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的喻文清。 喻文清此刻心里说不慌是假的,她是眼睁睁看着赵明粤剥下自己指甲放到菜里的,她不但视若无睹,在莫云桢找她做证时还说了假话。 等会警察过来,保不准会问她,见到男生的示意,喻文清没过多的考虑,马上就想和他一块走,反正做这事的也不是她。 她也是被无辜卷入的学生,这会离开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后退到没什么人的店门口,转身就想离开。 让喻文清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 寻砚! 清携挺拔,面容俊秀的男生此刻的模样还和喻文清印象中一样,冷漠高不可攀。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抬眸漠然的看向想走的两人,口中吐出冷冰冰的话:“在警察来之前刚刚闹事的按理说不能离开。” “什么叫闹事的不能走?这关我们什么事?和喻文清一起的男生心虚的朝寻砚吼。 他们又没闹事,不过是在一旁帮同学说几句公道话,为他撑腰而已。 第88章 派出所 这人怎么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他们扣帽子。 喻文清也出言:“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这位同学家里还有事,麻烦你不要拦着我们,让我们先离开。” 目光恳切无助,似乎家里真的有什么急事,而面前的寻砚就是那个阻止她回家的人。 寻砚不为所动也没被她绕进去:“我没拦你们,也没有权利拦你们,我只是尽告知义务,不要说得我非法拘禁你们一样,你们现在要走完全可以走,反正之后还得回来。” 男生和喻文清同时面色铁青,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管走不走等下警察过来该找的还是得找是吧? 这人站门口不就是看谁要走,警方过来调查再给警方提供名单呗。 他是没非法拘禁他们,可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们也歇了跑路的心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两人如丧考妣的回到之前的地方,喻文清心里万分不甘,寻砚之前和她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桌,居然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又恨恨的看向人群中的周予念姐弟,这两人只怕八字克她,要不然怎么每回都在他们身上跌跟头,连和同学出门吃个火锅都能碰到他们多管闲事! 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一道带有恶意的视线落在他和周予念这个方向,身体微微斜倾挡住周予念。 抬眸毫不避讳的直直看过去,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得可怕,拿手朝视线的主人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喻文清被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随即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多看。 姐弟两人都是疯子,周宜安尤为疯!周予念多少还有点顾及平时也算正常。 这周宜安却是无时无刻都让人心寒,连周父周母都拿他无可奈何。 “你这些动作哪儿学来的?”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周宜安一下,这小孩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电视剧里的反派不都这样演的嘛。”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反派还要配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齐致远说着挤眉弄眼试图展现自己反派的笑容。 “你这不像反派,像脑子有问题。” 孙怡然不客气的嘲笑他。 齐致远不服,非得证明自己能拿捏反派的笑容,不断尝试各种邪魅狂狷的表情,惹得大家捧腹不已。 和他们这边轻松氛围相反的是赵明粤一伙的学生,自打报完警后刚刚还气势凌人的众人,这会低头缩脖,谁也不想再当那个出头鸟。 大家都是学生,没经历过风浪,哪里能想到不过就是帮同学撑腰,还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居然能闹到警察上门。 要是这事被家里和学校知道不定怎么收拾他们。 就这样在众人的忐忑煎熬中,收到出警通知的警察来到火锅店。 见店内人员众多,先将围观的顾客疏散,同时将火锅店的门暂时关上,好做进一步调查。 为首的警察看到在场的十几个穿着校服明显还是未成年的学生,忍不住眉头紧皱。 要真是如报警电话里所说是这群学生故意找茬,那涉及的事还都挺恶劣。 故意栽赃,闹事,敲诈勒索,每件都必须要监护人过来协助办理。 当面问过火锅店老板事情始末,再问过几个店员话后,为首的警察这才将视线投向目光闪烁的赵明粤身上。 却没有直接找他了解情况,反而是问老板:“刚刚你说你们店里有员工看到学生自己将指甲放到菜里,是谁看到的?” 不等老板回答莫云桢赶紧站出来,不卑不亢的道:“是我看到的。” 之前就是因为莫云桢一个人的话不被闹事的采纳,这次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指向极力想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喻文清:“警察叔叔,不止我同学看到了,他们自己那边也有人看到,麻烦您一并问问!” 被指出的喻文清暗自咬牙,心里恨不得扇齐致远这多嘴多舌的几个耳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好的又扯她做什么。 本来还想装无辜逃过问话,不成想莫云桢也附和齐致远的话:“对的,当时喻同学正好坐他对面,在他把指甲放菜里时喻同学刚好抬头。”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一见自己就星星眼乐呵呵傻笑的男生,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留情面的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莫云桢目光平静又坦然的看向她,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看到她的喜悦和热情,有的只是全然的生疏和冷淡。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自己真心对待。 “看来咱们小莫也成长了。”周予念小声的和周宜安嘀咕。 “人家莫云桢可不傻。” “我又没说他傻,就是刚出山不久还比较单纯,看着让人觉得好欺负。” 既然有两个人看到,那这事更好办,甚至都不需要把指甲拿回去勘测。 这些学生年纪小心性不定,最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面对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情绪。 再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来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会吐露出实情。 喻文清跟着警察到单独的地方问话,刚开始她还坚持之前的说词说自己没看到。 可在警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下,简单的问话全程都让他牵着鼻子走步步紧逼,问着问着喻文清就有点承受不住压力,破罐子破摔的说出实情。 见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警察这才放她出去,临走之前又丢下晴天霹雳的一句:“等下结束后不要走,让家长来派出所接你。” 这孩子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不可取,典型的助纣为虐,怎么也要把家长喊到派出所进行口头教育。 家长,派出所…… 这两个词让喻文清站立不住,几乎要哭出来,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撒个小谎,怎么还要跟着去派出所…… 她没有家长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还是周父周母,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居然因为撒谎而进了派出所,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 喻文清出来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低着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哪里还有心思回应赵明粤不断看过来求助的眼神。 问完两个看到事情经过的学生,警察这才开始单独问赵明粤。 赵明粤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那片指甲确实是他的,所以自打警察来了后他就知道这事收不了场了。 在警察严肃的语气中抖着嗓音,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做的事和动机都一一交代。 最后眼眶泛红一把鼻涕一把泪:“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这事可以不要告诉我家里和学校吗?” 第89章 内讧 “现在知道错了?这事通知家长和学校都是小事,还要看人家老板追不追究。” “等会出去让你那些同学都不要走,跟我们回趟派出所,让家里过来接,十六七岁的人了没一点是非观瞎起哄。” 他们这边既然过来还是要按照规定查一遍火锅店的卫生情况,以免家长到派出所后又生出别的事端,找其他借口推诿自己孩子的责任。 也需要对外面其他顾客有个交代,要是卫生真的没问题火锅店之后的生意也不会被影响。 要是卫生有问题…… 和这个案子没关,他们也尽了检查义务,再转达给相关部门过来处理,该整改的整改该停业的停业。 赵明粤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拉眉耷眼的到大堂,还在大堂里等结果的学生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情况怎么样。 赵明粤看向大家臊红着脸支支吾吾转述警察刚刚的话。 晴天霹雳,本来还抱着侥幸的众人一个个的被吓得说不出话。 派出所…… 对他们这些平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学生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 现在因为没弄清楚事情真相胡乱帮腔居然就要去派出所等家长来接。 让他们怎么能不害怕,有女生忍不住哭起来,有的则对赵明粤心生怨怪,要不是他故意做这种事,他们哪里会被无辜牵连。 说着说着连明明知道真相还故意帮忙隐瞒的喻文清也逃不过大家的责难。 这会喻文清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不比其他人少,他们家里来的人都会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打骂过后也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而她不同,不管是周父或周母任何一个人来派出所,按他们脾性既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可对她的印象只怕会跌到谷底。 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他们,只怕真的要永远住在那个救助中心了! 这伙人现在居然还怪到她头上? 明明是他们非要吃火锅,知道赵明粤没什么零花钱还赶鸭子上架将人强拉到火锅店。 发现食物里的异物后也没人提出质疑,顺势就跟着起哄,在赵明粤提出要五千赔偿后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些人眼冒精光。 不就是打着到时候五千块钱到手大家平分的主意吗? 还真当自己是仗义执言为同学撑腰出头才被连累。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责难,喻文清冷笑的站起身:“现在是想要怎样?抱怨几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不用去派出所了?” “你们为赵明粤说话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没出事时叫得比谁都欢,出事时责任推卸得比谁都快,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她的话戳中这群人的痛点,一个个脸色变得灰败,对面疾言厉色的喻文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等下他们之前的小心思都被她公之于众。 从同学声讨围攻中脱身的赵明粤心有戚戚的对喻文清露出感激的笑容。 喻文清现在没心思搭理他,这也是个蠢的,做事都不会动脑子,放什么东西不好,非要放能查出自己dna的指甲,想抵赖都赖不掉。 要是她还在之前的学校,身边都是周宜安寻砚这样的哪里会和这群既蠢又见钱眼开的人挨边。 喻文清找了个单独的位置重新坐下,随即漠然的闭上眼睛。 她怕再多和这群此刻还在吵嚷的人呆在一块会让自己之前苦心在班里经营的温婉大方的形象毁于一旦。 “今天多谢大家的帮忙,想吃什么和小莫说让他去厨房取,全部免费。” 火锅店老板脸上一脸热情。 周予念他们见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那群人再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就回到原来的座位吃还没来得及开吃的火锅。 听到老板的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算我们没过去很快您也会想到报警,结果还是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压根都没往报警那个方向想,那几个都是和小莫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从开始就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没想到他们反倒是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要不是你们过去我还真想出五千块钱破财消灾。”老板无奈苦笑。 得,众人此刻都能明白为什么经营这么大一个火锅店的老板会被一群没出社会的学生给逼得手足无措。 店里那么多员工也没一个想到要报警的,人善被人欺,老板都是这种态度底下的员工又哪里会越俎代庖。 老板见众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反而爽朗的笑出声:“今天倒是被你们这群孩子给上了两课,正面一课,反面一课,总之而言今天这个教训吃得不亏” “不许再推辞,放开手脚吃,五千块我都出得起,你们几个小孩吃顿火锅难道还会把我吃穷吗?” 见人老板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再推辞,一顿免费的火锅吃得酣畅淋漓,和大堂那里犹如热锅上蚂蚁的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检查厨房和仓库的警察从里面出来,同时忍不住对这家火锅店的食品卫生表示赞赏,这店确实不错,经得起查。 也没有在这里多留,把坐立难安的学生全都带回派出所,老板作为另外一方的当事人也需要一块去。 老板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现在清清白白,必须让这群学生吃点教训! 和店员交代几句,愿意的不愿意的通通前往派出所。 周父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人都是懵的,那边没说原因只说让他过去一趟领自家孩子。 再三和电话那头确认名字后才挂掉电话,马上打电话给周母。 今天是妻子去给喻文清开的家长会,她那边应该多少也能知道点情况。 “文清吗?今天家长会结束后说是要和班上同学出去聚餐,具体去哪儿没和我说。我想着时间还早和同学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己先开车回来了。” “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完妻子的话周父沉默片刻,有点头疼的捏着自己的鼻梁。 “晚点等我回家和你说。” 好好的吃个饭怎么能吃到要家里人去派出所领人的程度,原以为是个省心孩子不曾想也就是表面省心。 第90章 所谓从众 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也怕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周父急忙开车前往派出所。 到派出所后发现来的不止他一个家长,细看有五六个,一群孩子垂头丧气的坐在派出所大厅两旁的座椅上。喻文清也在其中,此刻她将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不住的抖动。 周父见此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别不是这孩子被欺负了吧,赶紧走到正在和其他家长交涉的警察处问情况。 喻文清作为火锅店事件助纣为虐睁眼说瞎话的头号种子选手,是除了赵明粤外第二个被办案民警记到小本本上的。 此刻见到她的家长,民警把事情和周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你家孩子的行为虽然不触犯法律,可道德品质欠缺得厉害,作为家长将人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和引导,以免以后酿成更大的错。” 这孩子不仅说谎还在知情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同学敲诈勒索,事后居然还妄图骗办案民警,周父此刻实在是难以表述自己内心的震惊。 同时这也周父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劈头盖脸说教的情况,面上涨得通红羞愧不已,不说从小让他和妻子骄傲的周宜安。 连成绩不出众偶尔跳脱的周予念也甚少有让夫妻二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更遑论闯祸到派出所领人这种事。 没有这种经验,周父面上此刻只能陪着笑脸表示会将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见家长态度良好,办案民警把喻文清再次叫过来让她写份保证书。 她的行为确实没触犯法律,在赵明粤闹着要赔偿时还有过轻微劝阻的动作,这些都是火锅店老板对着这群闹事学生说出的实情。 所以派出所这边也就对她进行口头教育和写保证书。 写保证书时喻文清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滴落在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看到不好的事,她难道连不说的权利都没有吗?非要实话实说? 说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可不说居然就让她承担责任,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笔下的检讨书言辞恳切对自己的错误供认不讳,表示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努力加强自己的道德品质。 民警阅览完自己手上声情并茂的检讨书,又看着哭得眼眶红肿显然已经知道自己错误的女生,对周父点头:“现在先将孩子领回去吧。” 喻文清低头沉默不语的跟在周父身后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父。 而周父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沟通,心里对她此前的所作所为无比失望,可又不能和自己亲生孩子一般说教打骂。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车上,或许是周父眼里的失望太过明显,坐在后座的喻文清都能从后视镜里清楚的看到。 她心里忍不住焦灼,怕自此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毁于一旦无法挽回。 “周叔叔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怕说出实情其他同学会对我生芥蒂,我好不容易才融入他们,不想……” 喻文清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低到听不清她的话,可周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为了合群怕说出真相被同学怨怪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 但这不是理由,不能因为自己所谓的从众合群就不分是非冷眼旁观,甚至为此说谎。 你可以在其他地方从众,但良心是唯一不能从众之事。 周父从后视镜内看向将头埋到自己手臂中身体微微颤抖的孩子,知道她此刻在哭,第一次没有出言安慰她,连教导指正的话此刻都无从下手。 只能长叹一口气后沉默不语。 喻文清也从周父的反应中得到让自己心凉的讯号,已经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吗? 被手臂掩盖上的双眼此刻哪有一滴眼泪,只剩下晦暗不明。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周父语气如常的对喻文清道:“你先回家吧。” 喻文清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的从车里下来红着眼眶和周父道别。 周父对她点点头随后驶车开进小区,喻文清站在原地目送周父的车离开,随即抹了抹自己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回救助中心, 也是她目前所谓的“家” 从停车场出来的周父刚好碰到从外面吃完火锅回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 两人心情看着十分不错,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周父见到自家两个孩子刚刚心里那点复杂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文清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三观都已经成型,她的行为和想法也不是他们夫妇能掰正的。 以后除了经济上的帮扶,其他的还是不要过多去介入,不但给自己增加负担还讨不了好。 周予念两人都知道周父是从哪里回来的,看样子去派出所领人对他冲击还挺大,人都颓丧不少。 但两人都没多说什么,依旧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后和家里人打完招呼就自顾的回房间。 周母一直在等周父回来,见丈夫进门赶紧问他喻文清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事对妻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周母听完后的反应和周父差不多,先是震惊随后是沉默。 今天她去学校给喻文清开家长会,那孩子和班上同学显然处得很不错,同学间的氛围友好,没想到去吃个火锅都能出事。 更没想到看着良善懂事乖巧的喻文清,居然会做这种有失道德的事。 周母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喻家姐弟的父亲,那个罪大恶极的诈骗犯。 有这样的父亲,女儿道德品质如此低下也正常。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终重重的将心里的浊气吐出来,同时也忍不住庆幸还好人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不然这种道德品质影响到自家两个孩子就坏了。 他们家这两个虽然偶尔有点任性,但三观和为人处事没得说,尤其是念念。 说起这个周父就忍不住和妻子分享今天去给女儿开家长会时隔壁齐母对女儿毫不掩饰的夸奖。 连莫老爷子也对女儿赞不绝口,话里话外都是他女儿对莫云桢以及他们一家帮助良多。 让周父听后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女儿可真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 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形象突飞猛进,俨然成为正直善良的代表。 她此刻正埋头苦学,毕竟快要期末考了,考完后寒假还得和周宜安一块去滑雪,现在不学更待何时。 反观周宜安悠闲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周予念床上,手上拿着平板一直戳戳戳。 一人一平板明晃晃的杵在周予念微微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周宜安。” 听到她的声音,周宜安不明所以的抬头:“咋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挺碍眼的。” 第91章 寒假 “没有啊。” “那现在有了,带着你的平板回自己房间。” 周予念无情的驱逐他,自己房间待不得玩不得非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碍眼。 “不行!我还要监督你学习。” 周宜安顺势将手中的平板收起来,凑到周予念书桌边一脸正义凛然:“让我看看这些题目有没有写对。” “嗯,不错,最近有进步,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交给宜安大师来给你指点吧。” “宜安大师”指着书桌上周予念做错的地方,叽里呱啦对着她一顿讲解。 讲解完后,转头求表扬似的朝她扬眉:“怎么样,经过我的指点是不是感觉自己醍醐灌顶,明天就能参加高考?” “明天参不参加高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只怕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本来就没太阳……” 周宜安硬着头皮纠正周予念,眼神已经在计算从他所在的位置成功跑到房门口的概率有多大。 答案是没有丝毫概率,周予念根据从小到大对他的了解,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利用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带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地面一个丝滑的转边,顺手取出书架上装饰用的长绒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成功挡住周宜安的去路。 随后阴恻恻的将人反手按在床上:“宜安大师是吧?拿着个平板在我眼前得瑟是吧?让你走你还振振有词是吧?” 边说着手上的长绒毛就在周宜安身上划拉,几处怕痒的地方关照得尤为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错、错了。” “错,错了,哈哈哈。” 他现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周予念施为,赶紧求饶。 “以后还当大师吗?” “小弟,小弟我就是你忠实的小弟!” 听到答案周予念还不解气,知道他现在只是嘴里这样说,拿着羽绒毛在他身上继续划拉,等他笑得精疲力尽这才放过他。 松开压制周宜安的手收回羽绒毛,这么一闹她身上都冒出了汗,绑得好好的马尾有几缕发丝垂下乱糟糟的贴在脸颊。 周宜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了周予念的钳制,他赶紧从床上翻转身体,呈大字型躺着,双颊通红眼里带着刚刚笑出来的泪光。 嘴里嘟囔:“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居然还学会捏别人软肋……”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周宜安赶紧故作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向自己头顶上居高临下神情莫测看向自己的周予念。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拿上自己的平板和手机快速从她房间撤离。 出门后还不忘朝里面喊:“有不懂的还是要来请教宜安大师哦,包教包会。” 说完赶紧溜之大吉把自己房门刷的一下关上。 周予念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人实在是幼稚。 没有周宜安杵在视线内干扰她,收拾好自己心情继续啃题。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就看到等在门口跃跃欲试的周宜安。 “你考完了?” 看他这样子过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周宜安没回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校门口走:“咱们不回家,直接去机场,行李我都提前托运过去了。” “哎,不是,我的证件什么的还没拿呢。” “还有你这么急做什么,倒是让我换身衣服啊,我这一身校服的。” 周宜安上下扫视她一遍,满意的点头:“这身挺好看的,不用换,再说咱们之前买的衣服都在行李箱里,等到酒店再换。” “证件也在我这儿。” 周予念:…… 你倒是挺好看的,穿得人模狗样熠熠生光,她刚从考场出来一身校服不说还被考试折磨得灰头土脸。 但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块去机场,毕竟周宜安安排这么多,走得这么急都是想让她出去散心,换个环境疏散自己的郁结。 他不像她们这些有课业的学生,从小到大没少出远门,还不至于对出远门这么迫不及待。 周予念现在很明确自己心绪已经不会再被影响,但对于周宜安贴心的安排和溢出来的关切,她怎么能拂了他的心意。 脸上弥漫上温情莞尔的笑意,勾起周宜安的手臂:“走、走、咱们再走快点,早点过去。” 至于周父周母,早就得知姐弟两人期末考后要去滑雪,有周宜安在即使是还在上高中的两个孩子,也不怎么担心。 在今天周宜安出门前还贴心的问他钱够不够,叮嘱他到了后多看顾姐姐,别光顾着自己玩。 面对父母的殷切嘱托,周宜安想到自己滑雪回来后要做的事以及已经做完的事,心里有点罕见的心虚。 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反驳,全都乖乖的应下。 倒是让周父周母一头雾水,这小子今天怎么不抬杠了?平时不是他们说什么不管对错都得呛两句? 他这样两人反而不安起来,相互对视一眼,这臭小子不会又在暗搓搓的憋什么坏主意吧。 周宜安像没看出父母纠结不安的表情,和他们道别后拿着东西直奔学校。 为了节省时间,他今天最后一门缺考,反正考试不考试的对他影响不大,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父周母不了解他考试时间的安排,可周予念知道啊。 等上了的士,周予念左右打量正在整理证件的周宜安,随意的问他:“你今天没参加最后一门考试?” 行吧,还是逃不掉。 周宜安将整理好的证件插好,转头假装在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嘴里小声的支支吾吾:“没参加。” 在很多方面上周予念比周父周母还要执拗,尤其是在他身上,很不喜欢他在上学过程中表现和其他人相悖得太厉害。 不是说一定要按部就班,但不能太跳脱自大,以免锋芒太露惹祸上身。 说完后偷偷去观察周予念的表情,怕她生气。 周予念哪里会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噗哧一笑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嘴里却道:“只许这一次。” “嗯!” 少年喜笑颜开眸子璀璨如繁星顺势倚在她肩头。 第92章 玩耍 长途跋涉,周宜安提前做了攻略安排周全,加上考完后马上出门也算避开游玩高峰,不管是出行还是住宿全程都很顺遂。 “放轻松,不要怕摔跤,我在呢。” 周予念穿着滑雪服颤颤巍巍的站在长白山滑雪场,这是她第一次体验滑雪项目,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反观同样第一次滑雪的周宜安就像多年老司机,被教练现场带着滑过几次后,十分顺滑的穿着雪鞋雪服满场溜达,现在都能上手教周予念。 在他耐心的指导下,周予念伸展双臂像个企鹅一样试探着在雪地上慢慢挪动。 周宜安滑到她前面,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逐渐加快速度,虽然还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单独丝滑的满场跑,但周予念已经十分满足。 她尝试着松开周宜安的手自己滑,不知不觉间将周宜安远远的坠在身后。 漫步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感觉不到寒冷,有的只有无尽的快乐与洒脱。 滑行时耳边经过的风,脚下滑雪鞋和雪摩擦的声音,这些让周予念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飞舞雀跃。 这是从未有过的热烈而自由的体验。 周予念忍不住将自己伸展在身侧的手逐渐抬高,想感受下空气中无声却有力量的气息。 结果乐极生悲,刚出新手村的滑雪菜鸟猛然失去平衡狗刨式的四脚朝天摔倒在雪地。 周予念:…… 跟在身后不错眼盯着她的周宜安赶紧滑过来,蹲下身担心的问:“没摔伤吧。” 说着就要将人扶起来,结果没注意反被摔倒在地上的人拉得一踉跄,穿着笨重滑雪服的两个人刹时间滚做一团。 周宜安鼻尖眼角被冷空气冻得通红控诉她:“念念,你是故意的!” 同样鼻尖通红的周予念供认不讳:“我就是故意的,”口里吐出的白雾弥漫了她的视野。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穿着滑雪服的周宜安也不从地上爬起来,反而像蝉蛹一样朝周予念挪过去。 周予念心中警铃大作,也和他一样往后退,她这会爬起来脚下的滑雪鞋只怕不会听她使唤,最终的结果还是和白雪亲密接触。 所以也就没试图起来逃离眼前人的魔爪,周宜安挪到她旁边,堵死她逃离的去路。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随即一个泰山压顶将人牢牢镶嵌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让你故意使坏把我拉下马,哈哈,现在动弹不得了吧。” 雪地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笑容得意。 而被他压制住的女生清丽的面容上不见怒色,反而透着纵容,趁少年不注意挣脱他的压制,反身将人拉下来。 两人再次在雪地里滚做一团,脸上如出一辙的快乐和止不住的笑声缭绕在四周。 接下来几天根据周宜安的安排把温泉,漂流,恒温水上乐园等能体验的景点都体验了个遍。 两人还拍了许多照片,不得不说周宜安还是个合格的摄影师。 对拍照这事十分执着,每次周予念不愿意再拍,他非得将人拉住,拿着相机三百六十度对着她全方位的拍。 在雪地时为了拍出有意境的图片,甚至自己蹲在地上边朝周予念身上扬雪边不停的按快门,得到自己想要的图片这才心满意足的罢休。 “你手机呢?快拿出来咱们拍张合照。” 最后一天离开前两人再次来到滑雪场,穿着滑雪服背景白雪皑皑。 少年身体倾斜笑容灿烂,以十足保护者的姿态将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 掌镜的少女透过镜头笑容清浅的看向身侧的人,庆幸之下万般感激。 咔嚓一声,把瞬间变为永恒。 周宜安接过手机满意的看着刚拍好的合照,三两下的将其设为屏保。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两人同时抬眸看向澄澈的天空。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周予念光顾着看飘下来的雪,没注意人说了什么。 周宜安将手机屏幕上的雪花拂掉,若无其事的开口:“念诗啊,语文书上那么多关于雪的诗句,我就念两句应应景。” “你要不要也来一首?” “不了,谢谢。”毫不留情的拒绝。 回程 两人尽兴而归时已经临近小年,小区大门口张灯结彩,挂起了灯笼贴上了对联。 一派马上要过年的氛围,周予念周宜安拉着行李箱刚到小区门口恰好碰上刚从超市置办完年货回来的莫家祖孙三人。 莫家二老拉着两姐弟亲亲热热的一顿嘘寒问暖,周予念也顺道将外出旅游带的当地特产拿给他们。 两位老人没有推脱,知道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只是看着他们脸上的喜爱怎么也止不住。 莫云桢见他们旅游回来还不忘给老人带一份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看着相处融洽的几人,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他爷爷奶奶自打搬来救助中心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平时依旧不得闲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赚点钱。 但没有之前每个月房租的压力,脸上的笑容将愁绪逐渐取代,用二老的话来说就是生活有盼头。 邻居相处甚欢,老一辈的邻居还会的三五不时的聚在一起说些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话题,让老人家埋藏在心里的那些乡愁也在无形中消退不少。 闵老师那边在此次期末成绩出来后,也通知他做好年后竞赛的准备。 他之前没有竞赛经验,虽然和周宜安寻砚他们一块受指导,但在竞赛方面还有所欠缺。 竞赛提名闵老师那儿也不能直接不顾章程将他名字报上去,这回期末成绩出来加上他有关知识不断的加强,也给了闵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 竞赛名额他也能占一席之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定要努力比赛,拿到奖金,周宜安可是和他透露过竞赛奖金不菲, 莫云桢在心潮彭拜间突然想起一个事,他对心情不错的周予念开口:“你先别走,等我回去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拿给你。” 说完就往家里跑,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没注意周予念精彩纷呈的脸色,以及忍不住笑出声的周宜安。 两人一个班,周予念考试完就被周宜安拉着溜之大吉,和老师请假没去学校领成绩单,这不莫云桢就热心的帮她带回来了。 第93章 谁的责任 莫爷爷笑呵呵的看着脸色瞬间僵硬的周予念:“等会我就说这臭小子,大过年的还要给我们念念找不痛快!” “成绩单什么时候拿给你不成,非得挑在大家都高兴的节骨眼。” 老人家的打趣这么明显,周予念怎么会看不出,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莫也是一番好心,挺好、挺好。” “不过我瞅了眼成绩排名,念念考得也还很好。” 考得很好是个什么样的好法,在看到气喘吁吁将成绩单递过来的莫云桢时她就明白了。 嗐,这小莫同学的好心也是有眼力见的。 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周予念表情比翻书还快,脸上笑容无比灿烂:“你可真是个热心的好同志!” 被夸奖的莫云桢挠了挠头眼眸明亮:“我看你这回考得不错,才帮你拿回来的。” 周宜安凑过去看了眼成绩单:“不错呀,有进步,看来宜安大师小课堂没白上。” 看在成绩的份上,周予念决定容忍他,毕竟“宜安大师”偶尔不着调,大部分时候还是着调并且有几把刷子的。 众人氛围愉悦的走进小区后各自回家。 小区马路对面,喻文清拉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喻文溪回救助中心。 偏偏喻文溪被姐姐拉着还满脸不情愿,试图挣脱束缚,他在外面玩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非要把他喊回家。 家里除了平板连电视都没有,偏偏平板还被喻文清收起来,让小小年纪的喻文溪怎么能呆得住。 恰好这段时间在这边结识了一群年纪相仿的朋友,可不就三五不时的和他们混在一起玩耍。 见他还在挣扎想去和那群人玩,喻文清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语气不耐烦的吼他:“整天在外撒野不回家,和那群野孩子混在一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又要我来帮你洗。” “我放在家里的零钱是不是你偷拿出去给他们买零食了?是不是还试图去撬上锁的柜子拿平板出来玩?” 越说越气,忍不住对着呐呐不敢再挣扎的喻文溪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冬天衣服穿得厚,巴掌打在身上并不痛,可被打的喻文溪还是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当他看到自己姐姐恶狠狠的眼神时,忍不住一激灵。 心里很清楚自己撒泼打滚这一招对她不但没用,反而会更加激起她的怒气,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低着头抽抽嗒嗒。 喻文清从来没有觉得假期这么难熬,放寒假后原本被周母请来照看喻文溪的阿姨回了老家,等过完年她开学后再回来上工。 每天看管喻文溪的责任就落到她身上,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之前在老家这事她也没少做。 偏偏喻文溪经过半学期的自闭训练治疗后,之前还畏缩安静的人,性格越来越跳脱,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每天吃完饭就往外跑。 刚开始喻文清也懒得管他,可每回他在外面折腾完脏兮兮的回来都要她帮忙收拾,不但如此她放在家里做零用的钱不翼而飞。 这让她不管也不成了,这几天都会过去将人强制带回家。 回到住处后喻文溪看到摆在桌上的平板,眼睛放光,马上跑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玩起来。 跟着进门的喻文清火冒三丈额头青筋跳动,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平板,不顾他强烈的反抗重新锁进柜子里。 随即将人身上的棉服扒下,拿起早就备好的木棍朝他招呼过去。 几棍子下去打得喻文溪哇哇大哭,边哭边身体灵活的躲避着木棍。 见他还敢躲喻文清更加来气,手下的木棍挥得越重,一时间小孩子的哭叫声整个救助中心都能听到。 “这是喻家那孩子又在教育自己弟弟了?” 莫奶奶忍不住问她老伴,喻家那个小的确实调皮,整天和隔壁小区那群大孩子在外招猫逗狗,有时候还跑到救助中心这边来欺负其他身体有残疾的孩子。 被他们看到过几次,好声好气说不通,最后闹到家长那里,这才没在救助中心看到他们的身影。 “看这情况应该是,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这孩子年纪小心性不定容易学坏,还是得好好引导,不能光打。” “那个大的,年纪也才和云桢念念他们差不多大,也不怪她不懂管教方法。” 莫爷爷无奈的叹口气,人家家里这种情况作为旁观者他们也无能为力。 喻文清不是不懂管教方法,她是实在没有耐心也不想管这个拖她后腿的弟弟。 之前在老家她带喻文溪不管怎么样还有母亲给她托底,家里两个老的偶尔也会插手,不算她的责任。 母亲去世后到了周家,虽然平时还是由她带着喻文溪睡,可喻文溪衣食住行包括上下课接送日常教育,都被周父周母接手,打理得妥妥当当。 喻文清只需偶尔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以便让他更亲近自己。 可从周家搬出来后,这些以前由其他人承担的责任全落到她头上,没有人管束自闭干预很有成效的喻文溪彻底撒野起来,好似要将压在心底多年的天性释放出来。 平时她在学校上学只有周末两天待在家,周母请的阿姨也会帮忙看护,对阿姨和她反应的喻文溪调皮捣蛋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请阿姨是花了钱的,看护管好喻文溪是她的职责,小孩子调皮点不是正常? 寒假阿姨回家休息,和喻文溪朝夕相处下来喻文清才终于对阿姨口中的调皮捣蛋有了概念,也从心里对这个弟弟感到腻烦。 做作业要喊,吃饭要喊,洗澡要喊,偷拿钱撬柜子偷平板,身上脏污鼻涕总是流在外面,诸如种种让喻文清烦不胜烦从心里嫌弃。 她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派出所的事心情不顺,再加上期末成绩也不理想。 哪里还会有耐心好好引导这个让她腻烦的弟弟,只恨不得将人打到听话为止。 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周予念,有个那么出色省心面上有光的弟弟。 教训完喻文溪满面寒霜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写作业。” “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出门和那些人玩,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喻文溪哭得嗓子都哑了,害怕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身上木棍留下的痛楚在提醒他现在一定要好好听话:“我、我就去洗。” 泪眼模糊涕似横流,声音还带着哭腔,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喻文清却没有丝毫动容,冷眼见他拿着盆去公共浴室。 第94章 利己教育 喻文溪边哭边端着盆前往公共浴室,本来就黑漆漆的脸经过眼泪鼻涕的浸染瞧着惨不忍睹。 有位老人路过他身边笑着问他是不是又不听话被姐姐揍了。 本来只是长辈对小辈一句善意的打趣,可喻文溪听后十分生气,气呼呼的冲老人吼:“关你屁事!” 说完尤觉不够小牛犊般拿着自己头就去顶老人的身体,想把他逼退,这是他那群小伙伴教他的打架招数。 每回他们和别的小朋友闹矛盾时这样别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天寒地冻老人穿得多行动迟缓,在喻文溪的冲撞下避之不及眼看着就要倒地,嘴里还喊着:“你这孩子咋这么大的劲儿呢?” 恰好端着洗浴盆从澡堂出来莫云桢看到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上的东西丢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即将被喻文溪撞到地上的老人家扶住。 待人站稳后关切的问他:“汤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头没事,还是小莫年轻手脚快,不然老头今天就要四脚朝天摔地上咯。” 对莫云桢道过谢后,老汤头也没责怪还红着眼瞪自己的小男孩,摇了摇头就抬步离开。 莫云桢皱眉看着面前不服气气呼呼的始作俑者,这孩子他认识,喻文清的弟弟,也听自己爷爷奶奶提起过。 小小年纪在救助中心这一片浑得很,他姐姐在家时怕挨揍还知道收敛点,平时由阿姨看顾时不服管,每天和另外一群孩子尽做些猫憎狗嫌的事。 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拿身体对着年迈的老人撞,老人可不像年轻人,哪里能经得起他那一撞,要是跌倒在地说不定就要骨折。 或许是莫云桢盯着他的视线太过严肃,再加上他长得高大整个人压迫感十足,喻文溪不敢对他叫嚷,拿着洗澡盆就想赶紧溜。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人扯住后领不客气的拖着往回走。 被他拉住的喻文溪手脚并用的挣扎,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嘴里大声呼救:“救命!救命!有人欺负小孩啊!” 这一招也是那群伙伴教他的,在面对自己打不过或者来找麻烦的人时,就大声呼救引起别人的注意。 大家都怜悯弱小,看到了自然会出言帮他们,来找麻烦的人也要面子,不会想别人说自己恃强凌弱。 只可惜他这一招对莫云桢没用,而且他那些猫憎狗嫌的行为救助中心居民都看在眼里,回去的路上即使碰到其他人,也是对明显更得人心的莫云桢报以善意的笑容。 知道莫云桢不会无的放矢的欺负小孩子,想必又是喻家这小子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 喻文溪呼喊挣扎一路都没能逃出魔爪,等被强制拉着回到自己家门口,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脸上闪过害怕,也猜到对方的打算。 这个人一定是想和他姐姐告状! 刚刚喻文清那顿棍棒教育让他身上现在哪哪都疼,这下不是干嚎,而是真真心实意的哭起来。 莫云桢对他这番心路历程的转变依旧无动于衷,自己不是他家长和他非亲非故,碰到他做这种恶劣的事肯定是不能出手教训的,只能将人带回来交给他亲姐姐。 至于喻文清对自己弟弟这种欺负老人的行为会有什么反应,喻文溪会不会被揍,这些莫云桢也插不了手。 一手牢牢的牵制住喻文溪,一手敲响喻家的门。 自打喻文溪服帖的去公共浴室洗澡,人不在后喻文清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清新不少,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外面滚臭水沟,身上臭烘烘的。 可还没等她心情平静多久,家里大门就被敲响,不可能会是喻文溪,他出门时有把钥匙塞到兜里。 喻文清奇怪的打开门,意外的看到门口站着的莫云桢,高大的少年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着水,毛巾搭在肩膀上,很显然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而他手上钳制的人赫然是自己弟弟喻文溪。 自从火锅店的事后,平时见到她笑容灿烂,眼睛晶亮的人,再见她时只剩下客气和疏远。 有几次喻文清想和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自嘲的唾弃自己,和他解释做什么呢? 本来两人就只是凑巧住在救助中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何必多费口舌。 见他这时突然拉着本来应该在公共浴室的喻文溪过来敲门,喻文清心里忍不住一咯噔:“莫同学,这是怎么了?” 莫云桢面色如常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生,将垂着头不敢再反抗的喻文溪拉到她面前:“刚刚他在去浴室的路上拿头去撞老人,差点将人撞到地上,被我给拦住了。” 闻言喻文清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浮现,强笑着对莫云桢道:“我知道了,谢谢莫同学,那我先将人带进去好好教育。” “嗯。” 莫云桢将人交给她,走之前又补充:“要是你弟弟再这样故意伤害别人,我会和社区反映情况。”说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话听得喻文清眼皮直跳,一把将喻文溪拉进屋里,门被关得震天响。 进屋后好不容易才平复住自己的心绪,冷脸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喻文溪:“你怎么就不能消停,去洗个澡都能给我闯祸!” “闯祸就算了,还让人给逮住,你是嫌我脸还丢得不够是吧?啊?” 这回没再拿棍子打他,而是用手提起他的耳朵冲着他大喊。 被拧耳朵的喻文溪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哭声都憋着不敢发出分毫,他清楚要是哭出来可就不单单只是被拧耳朵这么简单。 年幼的他已经逐渐摸清自己姐姐生气的点和常人不一样,无关他做事的对错。 要看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只要不用她收拾烂摊子善后,很多事她其实都是懒得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喻文溪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不错,要不是莫云桢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要向社区反映情况。 喻文清甚至都只打算口头批评自己弟弟两句,毕竟有人制止老人也没出什么大事,何必多费她的力气。 喻文溪每天大事小事不断,她一天天的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管他。 第95章 小玖 莫云桢从喻家离开后,折返去取之前情急之下丢在公共浴室门口的盆。 走近时发现有个瘦小的身影正撑着下巴守在盆旁边,像是怕东西被别人拿走。 见到莫云桢小小的身影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放光的朝他比划。 是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乖巧的揪揪,身上穿着不合身却干干净净的棉衣,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乌黑澄澈的眸子。 莫云桢摸摸小女孩的头柔和展眉,用简单的手语回复她:“谢谢你,东西我拿走了,外面冷你早点回家,还是明天上午带课本过来。” 小女孩重重的点头,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闪过,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跑。 “晚上记得把门锁好!” 小女孩回头再次朝他重重的点头,怕他看不清又停下摆了摆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听到了。 等远远的看着人回到家关上门,莫云桢才拿着盆离开。 “你今天洗澡怎么这么久?” 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小客厅看报纸的莫爷爷见人回来,奇怪的问。 今天这孩子洗个澡都洗了一个多小时。 莫云桢看着屋内年迈的爷爷奶奶,觉得还是得叮嘱他们一声。 大家都住在救助中心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能容许老人家身边有危险存在,今天拿头撞老人那事很明显喻文溪就是故意的。 “您二老往后碰到喻文溪尽量远着点,他做事没个轻重,免得让他给冲撞了。” 见二老眼神费解,莫云桢便把之前发生的事给他们说了。 莫奶奶听完后忍不住惊呼:“那孩子咋这么恶劣,这老汤头本就行动不稳,要真给他撞地上他那把老骨头骨折只怕都是轻的!” “前段时间还算听话,看到人也知道打招呼,就是近一个多月跟那边小区的一群混世魔王玩在一起后每天学着他们吆五喝六。” “要不是咱们救助中心的大人看着,小玖那乖孩子没少被他们欺负。” 小玖就是刚刚那个帮莫云桢看东西的小女孩,不会说话是个孤儿,从小在救助中心长大。 莫爷爷莫奶奶怜惜她小小年纪一个人生活,偶尔会把她带到家里吃饭,小姑娘乖巧又懂事,虽然口不能言但这一片的居民平时都很照顾她。 平时在离小区不远的特殊教育学校上学,寒假莫云桢无事时也会教她一点课本上的知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闻言莫云桢忍不住皱眉:“他们还欺负小玖?” 莫奶奶叹口气:“可不是,不光小玖,这边那些有残疾的孩子都被欺负过。” “每回都是言语嘲笑,真要追究也说不出所以然。” “喻文溪那孩子只是跟着一起,行为上倒不算出格,看护他的阿姨也将这情况和他姐姐反应过。” “那社区知道这事吗?” “黄琼知道这事,严厉喝止过他们几次,这段时间安分不少。” 现在的小孩子呦,可不得了。 小女孩回到家后将门关得紧紧的,窗户拉上,把课本放在显眼的地方,在心里暗暗的和自己说,明天一定要多和莫哥哥学东西。 虽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小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独,大家都对她很好,有吃有穿,每个月发的钱都能存下来,存着以后上更好的学校。 而且今天那个讨人厌的喻文溪被莫哥哥提着脖子教训,看他之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小玖带着对明天以及未来美好的憧憬进入甜蜜的梦乡。 过两天是除夕,往年周予念他们都会去奶奶家吃饭,今年热衷于自己事业的老人家还在国外没回来,这顿年夜饭自然只能在家里解决。 周予念斜倚在厨房的门上,神色莫测的围观周宜安在厨房忙前忙后。 今天周宜安早早的钻进厨房研究菜谱,周父周母看着突然殷勤起来的儿子十分不适应,惊叹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不怪做父母的这么奇怪,实在是周宜安的行为太过反常,从小到大不喜欢闻油烟味,家里做饭时从不去厨房的人居然会破天荒的掌厨。 周予念也奇怪,所以全程蹲守在厨房想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别一时兴起给全家新年医院大礼包。 “能收收你的眼神吗?念念。” 周宜安边看菜谱边将手上的菜按步骤扔锅里,他在做四喜丸子汤。 凭直觉放好调味后也不尝尝咸淡,直接出锅,作为技术流他很相信自己的手艺。 “我的眼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在酝酿什么。” 周予念一副我都知道你别想瞒我的模样。 周宜安将蒸好的鱼撒上葱花,笑得一脸无辜:“我可没酝酿什么,还不许我给你们做顿饭吗?” “哼哼,宴无好宴,只怕是鸿门宴。” 说完想起他之前说的事,周予念看了眼外面随后压低声音:“你不会打算今天晚上和爸妈说房子还有学校的事吧?” “聪明!”周宜安对她表示赞扬。 “不敢当。” 之前周宜安和周予念提过买房子让她搬出去,他各种竞赛得来的钱,还有学校七七八八的奖学金加上两人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在她手上。 粗略估算买房子应该是不够的,可这人说钱的事不用担心,年前就会有。 果不其然,在年前他卡上突然多出一笔钱,周予念看到后说不吃惊是假的。 这笔钱对周父周母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周宜安才多大?他还在上高中,哪里能赚这么多。 周宜安也没瞒她钱的来源。 他的老师闵教授带着他一起参加了其学校的某个国际研究项目,这钱是成果出来后那边给的奖励。 这不是重点,周予念知道闵教授指导他们几个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在很多地方带上自己学生不奇怪 重点是周宜安已经参与到闵教授所在大学的研究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好自己要上的大学。 学校没得挑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周予念只有羡慕的份,可带入到父母的角度必定会觉得心梗,这么大的事不说和他们商量,连吱个气都没有,就自己水灵灵的决定了…… 但她知道周宜安不是乱来的人,选择学校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本以为这事多少还会过一段时间和父母说,结果他连日子都挑好了。 年三十,还真是个喜庆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第96章 年三十 可在这个喜庆日子里,周家夫妻却只有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后悔。 听完儿子用平淡的语气通知他们已经定好会去哪所大学。 还看好了房子打算等他和女儿成年后姐弟俩人就搬出去住,夫妻二人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显然对他的话没反应过来。 去哪所大学不是应该和做父母的商量吗?还有为什么姐弟二人成年就要搬出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决定由周父开口,他沉声道:“你做决定的时候有想过问我和你妈妈的意见吗?” “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问我们的意见,现在只是例行通知!” 周父脸色很不好看,选学校这么重要的事,儿子提前没有对他们透露分毫,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周宜安喝了口汤,面对父亲的质问,他的反应很平静:“您生气的点在哪里?是觉得我选择的学校不好?还是觉得我选的专业不行?” “要是都不是,我认为商量不商量并不重要,因为结果还是一样。” “或者您是觉得我擅自做决定,让你们作为监护人作为父母的重要性被忽视,所以才生气?” 周宜安目光清亮,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明确,他不觉得自己的事需要和父母商量,因为商量过后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 何必又多此一举呢,就像他们之前做的事一样,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和念念商量。 看了眼正低头吃饭不吭声的周予念,将剥好的虾夹到她碗里。 周予念不禁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宜安大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勇猛有自己的节奏,说话有条有理有底气。 周宜安见人虽然不吭声可耳朵支得老长,还在偷偷对自己挤眉弄眼,咳嗽一声压下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笑,要真笑出来只怕年三十这顿混合双打逃不了。 姐弟俩的小动作周父周母看在眼里,刚刚周宜安的几句话让夫妻二人沉默下来,心里甚至生出一个念头。 这孩子只怕是因为他们之前擅自将喻家姐弟接回家没问他们姐弟的意见,所以有样学样。 就算现在喻家姐弟搬出去,可周母知道之前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揭过的。 从平时日常相处就可以看出端倪,两个孩子现在待他们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啊。 她勉强笑着开口:“现在既然学校已经定下来,我和你爸爸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可你说搬出去住,这个妈妈暂时不能同意,就算是成年后也不行。” 成年也才18岁,要她怎么能放心两个孩子独自住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不说,现在社会风气复杂,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周予念放下手中的筷子,她看向满脸不赞同的父母,像是在看他们也像是通过他们在看其他什么。 神情悠远:“是我想搬出去,宜安是顺遂我的心意才一起的。” 周母错愕的睁大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以为搬出去的事是姐弟二人共同商量儿子还是占主导的那个,没想到居然是女儿的想法。 “念念你……” 周母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家里。 可看到女儿的表情,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笼罩在胸腔,没由来的对女儿产生铺天盖地的愧疚。 不止是她,连周父情绪也被牵动,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可女儿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疏离让周父手停留在半空而后无力的放下。 “既然你们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周父安抚的对妻子笑笑:“可能是我们做父母的有不对的地方,伤了他们的心也不一定,要是他们自己住心里能高兴点,也算我们的弥补吧。” 周父身体顷刻间萎靡不少,他想作为父母他们确实不称职,许多事孩子从未想和他们沟通交流,但还是打起精神。 “其他的先不说,宜安今天好不容易愿意给大家做顿饭,虽然已经确定宴无好宴,可咱们还得把这顿饭吃完。” 见事情说完,父母也勉强接受,周宜安表情乖顺给父母每人盛了碗汤。 周予念则垂下眼帘,将碗里的菜吃干净,吃着吃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打在手背上最后消散。 不是因为伤心难过,只是对被父母摒弃在新家之外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这里不但是她和周宜安的家,也曾是喻家姐弟的家…… “你别光吃碗里的菜,也试试其他的口味,还是嫌弃本大厨手艺不好?” “咸。” 不客气地给出中肯评价,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第一次做菜连咸淡不尝。 “可我看爸妈吃得挺好。”周宜安不服气的反驳。 他们那是给面子,没看到吃一口菜就扒一口米饭,碰到连米饭都不能中和的咸味就灌茶水吗? 周予念都懒得戳穿他,咸得自己都吃不下去,除了吃白灼虾就是喝汤,还好意思让别人吃。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周父周母吃完后表情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从冰箱拿出——冰矿泉水。 咕噜咕噜的两瓶水见底,见周宜安目光莫测的看着他们,干笑两声:“以后做菜还是要自己先尝尝咸淡。” 这一桌子菜除了那盘虾还有那碗汤其他的真的是齁咸。 将碗里最后一只虾吃完,周予念也站起身,拍拍大厨的肩膀:“将剩下的菜放外面风一晚上,兴许还能风出二两盐,你说是吧宜安大师?” 被众人明里暗里嫌弃厨艺的周宜安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思索什么劲儿呢,吴阿姨做菜有时候都得试咸淡,你一个拿着菜谱照搬的新手,光凭感觉洒盐不咸才怪。” “不过那盘虾咸淡正好,汤也不错。” “虾是白灼的没加盐,蘸料用的成品,汤是你尝过味道后给加了水。” 周宜安表情幽怨,这人脸上的揶揄真是不加掩饰。 两人将餐厅厨房收拾好,和周父周母支会一声后从家里跑出去。 今天晚上约好和大家一起跨年,这会只怕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小莫那儿。 救助中心平房外面都挂上了红灯笼,有的平房外面的树上还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门上窗户上贴着新春对联窗花,这些无一不体现着他们对新年的期盼。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走进救助中心,年节氛围扑面而来,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些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群,内心存在的光芒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对他们来说每天都是更好的开始。 第97章 快乐加满 远远的就听到齐致远那拿腔捏调的播音腔从莫家住的小平房里传出来。 屋内洋溢着欢乐的笑声,不用想肯定是齐致远又在说了什么才逗得大家发笑。 周予念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内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炯炯,看得周予念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旁边的周宜:“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他们眼神怎么奇奇怪怪?” “嗯,可能是在打你什么主意吧。” 周宜安一语道破真相,而后向旁边走两步和她拉开距离,他估计是个不重要的角色。 “果然咱们宜安弟弟就是懂事。” 齐致远对周宜安的表现给予肯定,然后兴致盎然的拉着周予念说起自己对于今天一群人跨年的想法。 听完后周予念挣开他的手,仿佛受到惊吓般赶紧退离他二亩地。 “我们无冤无仇这些事你就不能想想别人吗?怎么非得拉上我!” “嘿嘿,这不就你会来两段舞嘛,这些人个个木愣愣的,表演起来等下笑掉别人大牙。” “我不要!我拒绝!你别想!” 这人想在救助中心这一块录个采访视频,屋里的这些人在视频里的角色分工明确。 主持人、摄影、伴奏、伴舞、路人甲乙丙丁。 不用想周予念就是那个伴舞,在齐致远的设想里作为主持人的他走到哪周予念这个伴舞作为背景板就跳到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舞台。 见她拒绝,被齐致远安排为伴奏的林微松口气:“我也不愿意,可他非得说等你过来商量完我再拒绝不迟。” “要是我这个伴舞同意,那你这个伴奏勉为其难也能上,不怕丢脸是不?” 林微笑得一脸恬静,她是打算要周予念都不怕丢脸的话,就回家把那把迷你古筝拿过来,毕竟她还没试过边走边弹呢。 周予念对自己朋友还是了解的,林微平时看着少言安静心里可狭促得很。 然后又看屋内目光闪躲的其他人,估计角色不是摄影就是路人甲乙丙丁,难怪都同意跟着齐致远嚯嚯,感情丢人的不是他们。 朝他们露出无情的微笑:“你们想都别想。” 莫云桢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什么其实我们也不同意齐致远这主意的。” “是的,是的我们怎么会和他狼狈为奸做显眼包呢。”孙怡然赶紧和她解释,要是她脸色的跃跃欲试能收收,这话可信度会更高。 “你呢?”视线转向安静站在一边的寻砚。 还不等寻砚回答周予念就摆手制止,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不用多说看他眼里雀跃的神采就知道这棵小白杨也歪了。 “念呐,你真不考虑考虑吗?难得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跨年,就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记录下来。” 齐致远眼巴巴的看着她,像只翩跹的蝴蝶每家每户飞来飞去多好,虽然穿得厚重,可笨蝴蝶也可以飞啊。 周予念忍无可忍朝他飞去一脚,就是她给的答案。 跳过这个被伴舞严词拒绝的活动,大家从屋内涌出来到平房前坪的空地。 莫爷爷莫奶奶吃完饭就去中心的食堂和一群老人们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宜安早早的跟商家定好烟花放在廊下给大家玩。 “快快快,点这个,这个好看。” “还有这个能飞的水母烟花,也给点上。” “小莫,打火机不够再去拿个打火机出来。” 烟花被点燃,绚丽的色彩在夜空中绽放,这边的热闹气氛将附近玩耍的小朋友都吸引过来,大多都是救助中心的孩子。 他们看着近在眼前的火树银花激动得手舞足蹈,这群和常人不一样的孩子此刻脸上光芒闪烁。 周予念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把仙女棒,大家高兴的拿着仙女棒去找手上有打火机的莫云桢几人点火。 小玖也在其中,个子瘦小的女孩手上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烟花筒,围着周宜安打转,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 作为现场所有烟花的赞助者,周宜安大方的对她摆手:“快去玩,没了再买。” 小玖抱着烟花不好比划手势,对他重重的点头后兴高采烈的跑开。 立刻有许多小朋友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呀!齐致远你是不是皮痒,这么大的地方偏要在我们这里点火。” “予念,走!咱们一块制裁他!” 周予念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旁边的寻砚,和孙怡然一块冲向齐致远,这个欠揍的家伙,刚刚那脚还是踢轻了。 寻砚接过东西目光跟随那道鲜活生动的身影转动,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远处正在帮小朋友点仙女棒的林微无意间看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了然。 她就说寻砚今天怎么愿意出来和他们一起跨年,原来是这里有他想一起跨年的人啊。 “救命!有两位女壮士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齐致远被她们追得满坪乱窜,绕到莫云桢身后将人拦在自己前面:“小莫,小莫帮我拦住她们。” 见到气势汹汹过来的两个女生,莫云桢自知惹不起,赶紧举手表示自己无辜:“不关我事!” “出息!” 眼看一号挡箭牌不管用,齐致远只能继续跑,恰好不远处是正蹲地上点烟花的周宜安,眼睛一亮。 “宜安弟弟救命!” 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追过来的孙怡然气喘吁吁的撑着自己膝盖,看着挡在齐致远身前的周宜安暂时没动作。 虽然周宜安看着和气好相处,可凭女生的直觉来说这人不是好惹的,周予念还没过来不好冒然上手。 周予念紧随而来,她也气喘吁吁的,这家伙可真会跑,跑半天都没给逮到。 “不错,一号挡箭牌不管用还知道找二号。” “二号挡箭牌”义正言辞:“不要当着我的面伤害他,要伤害走远点。”说完挣脱身后的手往旁边走几步。 比一号稍微出息点,但也没太出息,齐致远表示自己十分痛心:“宜安弟弟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周予念是你姐你就不能管管吗?” “抱歉,在下不敢管。” 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和孙怡然对视一眼,摩拳擦掌朝他走过去前后围堵。 惨叫声响起,随着他惨叫响起的还有大家的笑声。 那些手上拿着仙女棒的孩子们,见到给他们发烟花的姐姐在这边揍人,拿着点燃后闪闪发光的仙女棒跑过来,整整齐齐站在一旁。 一群站得整齐的孩子,胸前举着统一的发光物体,如出一辙的看热闹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举办什么祈福仪式。 玩闹过后,两个女生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相携着继续去玩烟花,还把那群围观的孩子喊过去一块玩。 齐致远则悲愤的看向几个看他笑话的男同胞,真是世风日下。 第98章 喜迎新年 上 “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去和他们一块玩啊?” 喻文溪站在自家窗台前眼巴巴的看着前坪热闹的景象。 地上那么多烟花,他也想过去玩。 可喻文清不止自己不出门,也不让他出门,喻文溪只能在家里眼巴巴看着其他人玩。 “别看了,别人不会欢迎你过去的,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实在无聊去玩平板。” 喻文清坐在客厅神情自嘲,外面的欢声笑语一声声的传到她耳里。 远远的看过去可不正是周家姐弟还有他们学校的那些朋友,自己曾经相处短暂的同学。 上回在火锅店也是他们一群人,她和身边的同学狼狈不堪被警察询问,而他们依旧氛围轻松愉快的在吃火锅。 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同学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意打,所有人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她和同学的热闹,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们。 出去和他们一块玩?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有周家姐弟在连带喻文溪也会被不喜。 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的光芒刺得喻文清眼睛酸涩,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莫名的产生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想法。 应该也和周予念一样有长辈的疼爱,出色的弟弟,优秀的暗恋者,好友环绕,以及被周围所有人喜爱。 这种场景连在梦中也时有出现,虽然模糊不清,可喻文清觉得梦中的自己过得开心又幸福。 每当从梦里睁开眼看到头顶斑驳的天花板,狭窄的屋子和脏兮兮让人头疼的喻文溪,她都会发许久的呆,落空感自心底喷涌而出。 久久不能释怀。 听到姐姐的话喻文溪瘪了瘪嘴,但也不敢挑战她的权威,依依不舍的从窗前离开。 平时偷着都要玩的平板在外面五颜六色的烟花和热闹气氛映衬下也索然无味起来。 “呼。”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那些幽暗的情绪,努力忽视外面传来的那些刺耳的快乐声,回到书桌前把期末考试考砸的试卷再一次拿出来反复琢磨。 将手上的烟花都玩完后,大家回到屋内准备四人场纸牌桌游,听完规则后周予念默默后退一步将周宜安推过去:“我不打,让周宜安打。” 同时不动声色的给孙怡然和林微打眼色,接收到她的眼神,孙怡然和林微赶紧表示自己旁观就好。 三个女生退出,剩下能上场的人员一目了然,周予念都已经能想象齐致远等下被抡的惨状。 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娃,这些脑子聪明会算牌的,等下可不得让他输得痛哭流涕,他那挨家挨户采访录视频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 开始前周予念小声提醒周宜安:“你悠着点来,等下大过年的别把我同桌打哭了。” 小莫她不担心,这孩子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下手知道轻重。 寻砚嘛,应该也会收收手,毕竟结束后齐致远要是记仇,开学后说不定又会给他写广播稿。 “我尽量放放水。”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齐致远,周宜安难得善良一回。 只可惜善良有是有,但也不多。 牌桌上四个人各自为阵,刚开始莫云桢不太了解规则和齐致远一块输了几把,几盘下来他摸清规则后越玩越顺,徒留齐致远一人每回垫底。 “这局,齐致远败。” “这局,齐致远败。” “齐致远败。” “远败。” “败。” “……” 作为战局记录员,林微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看好戏,逐渐变成对场上唯一受害者的同情。 还好她听了周予念的话,没头铁的上桌,不然现在快被打哭的人绝对少不了她。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孙怡然,她心有戚戚的看着桌上三个人厮杀得难分难舍,反倒是那个参与不进去的被抡得落花流水。 恐怖如厮,简直太残忍了! “齐致远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还是莫云桢看不下去,他也没想将人弄这么惨的,可周宜安和寻砚两个太厉害,他要是不按节奏来也得和齐致远一样把把输。 “不用,再来!我也不是吃素的。”齐致远抹了把脸,他今天就不信一把都不能赢。 见此莫云桢也不再劝,只能下手时稍微轻点,让自己良心好受点。 周予念不忍直视的转开头,她同桌这种赌徒心理可要不得。 他确实不是吃素的,那是因为压根连桌都上不了。 用脚踢了踢周宜安:“不是要你悠着点来吗?” 周宜安无辜的眨眼:“我已经悠着来了啊。” 周予念:…… 看来他们所说的悠着点来不在一个层次。 场上三人继续焦灼的厮杀,有来有往难解难分,周予念看齐致远可怜转而站到他身后给他加油鼓气,端茶倒水。 至于出谋划策她自认为和齐致远水平差不多,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不多嘴了。 “呼~~~” “我不玩了!你们欺负人!” 再一次惨败后,齐致远终于认清事实他就是场上其他三个人大开杀戒之前的开胃菜,每把都被遛着玩呢。 将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扔,靠在背椅上愤怒的盯着场上的其他三个家伙。 除了莫云桢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外,其他两人目光坦然的看向他,眼里还明晃晃的写着“终于觉悟啦”几个大字。 看得齐致远更加气!他转头向周予念告状:“念呐,你看他们多嚣张!你同桌我被他们吃得只剩渣渣了,你要给我报仇!” 边说边站起身将后面的周予念一把按在椅子上,气势汹汹的昂着头。 莫名被他拉着上桌的周予念一脸懵,她和齐致远不同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着清晰的认知。 桌上其他三方,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还想指望她帮忙出气?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幽幽地问齐致远:“你确定是让我帮你报仇,而不是乘机也想看我丢脸?” 齐致远一改之前的颓态,站在周予念身旁,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我今天这个仇还非得你才能报,上!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连林微和孙怡然也兴致勃勃的跑到她身后,显然想看她是怎么一挑三给齐致远报仇的。 真是谢谢她们这么看得起她,不过她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第99章 喜迎新年 下 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对三个方向各自抱拳:“初来乍到,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哈。” 刚刚就不该同情齐致远那厮,这下好了,让人同情的成了她自己。 三人同时对她展露出友好的笑容,要不是有齐致远的前车之鉴在,周予念还真觉得在这和善的笑容下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分发到的牌面,目光警惕的从几人脸上扫过,可别上来就给她弄没了。 可玩着玩着周予念信心大增,这也没这么难啊。 她居然还能和他们几个玩得有来有回,没和齐致远一样开场就被除掉。 玩到后面找到玩游戏的乐趣,眼睛放光,什么墨西哥困境三人对峙不存在的,四人局从始至终是四人局。 而且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最后的赢家还可能会是她。 首先认输的是周宜安,他将自己身前的牌往中间推:“我出局了。” 同时不忘夸赞表情兴奋的周予念:“念念不错,厉害!” 接着寻砚也将手上的牌放下笑容轻浅:“我也输了。” 只剩下莫云桢,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不自觉的挠头。 不是,刚开始齐致远在桌上时这两位可不是这种水平,杀伐果断得很,这局优柔寡断拖拉就算了,怎么还主动送人头? 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手上的牌面虽然动动脑子也能扭转局面,可见周予念以为自己快赢了脸上的愉悦压都压不住。 他哪里还能真的赢她,干脆利落的认输:“恭喜你,大赢家。” “承让,承让,都是各位朋友给面子。” 周予念站起身朝他们来了个轻盈的舞蹈结束后谢幕礼。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几人手下留情,全程没发力,也难为他们绞尽脑汁为了能让她体验玩游戏的乐趣,硬生生将战线拉长,还送她到大结局成为最后的赢家。 看向后面全程目瞪口呆的齐致远:“怎样,我人缘还是比你强吧?” 齐致远是想要周予念帮他报仇不错,可这几个放水要不要这么明显,显得开局就被淘汰的他很呆哎。 但凡有一个像和周予念上场时一样稍微下手轻点,他之前能苟活到整局的三分之一! 忍不住控诉的指着几人:“说!你们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得啦,你就别自取其辱了,非得把话问得这么明白干什么?有时候糊涂点好。” 孙怡然没好气的打断他,一天天的脑子真是少根筋。 旁边林微脸上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可不是吗,这场上的三个人,周宜安不用多说,把周予念看眼珠子似的,输赢哪里有他姐开心重要。 莫云桢?自几人熟悉起来后,林微也是看出来了, 周予念在他心里朋友排名绝对在第一位。 至于寻砚?估计在场也就作为当事人的周予念还没有察觉到他那暗戳戳的小心思吧。 她没有察觉到,作为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去点破,这种事情要看双方的意愿,他们要是点破反而会影响到彼此之间正常的相处。 就这人员配置,这游戏能不赢才怪,人家虐菜也是挑人的。 齐致远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他才让周予念上去给他报仇,可这个仇是报了,但还不如不报,他都成功从游戏怀疑到自己的人缘。 接下来让他更自我怀疑的来了,只听周宜安笑着对林微和孙怡然道:“林微姐,怡然姐你们要不要也来一局?” 其他两个人也友好的邀请她们,那表情分明在说保准让你们体验游戏的乐趣。 这还需要问吗! 肯定得来一局啊,什么情况下可以让自己的胜负欲得到满足?什么时候可以同时赢学校几个尖子生?就在今晚! 孙怡然二话不说坐到周予念让出的位置上:“来!也让我来体验一局。” 一局结束后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不得不说这些人连放水的水平都十分高超,全程下来丝毫感觉不到被特殊对待。 只会让你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厉害,等结束后稍微回想才知道,嗯,他们在哄小孩玩呢,游戏体验感真强! 之后是林微,她也迫不及待的坐上桌,想体验把欧皇的划水人生。 这场纸牌游戏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齐致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正兴致勃勃的看几人玩。 周予念忍不住失笑,这孩子可真可爱,小声问他:“等下要不要再来一局,我要周宜安给你打辅助,保准你能撑到后半段。” 之前开场没几分钟就崩殂,大过年的好歹还是得有点游戏参与感吧。 闻言齐致远兴奋的点头:“那你好好和他说,每回就属他下手最狠!” 周予念:…… 要不要告诉他,这已经是她叮嘱完周宜安让他悠着点来的结果。 齐致远再次坐上这个让他伤心的位置,此刻他的脸上重拾自信,因为他看到周予念站到周宜安身后以手化刀比在他脖子处。 大有周宜安不给他打辅助就给他颜色看,周宜安也没挣扎,而是对他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 有周宜安加持,他就不信这次不能活到大结局! 结果这回他不但活到大结局,还成功登顶,成为最后的赢家,齐致远差点喜极而泣,他可太不容易了。 忍不住拉着周予念哭:“呜呜呜呜呜,念呐,我不容易啊,还得是你镇住宜安兄啊,他给不给辅助另说,光是不给我下手黑我都觉得人生一片坦途啊。” 他这话让周予念啼笑皆非,抱怨的看向周宜安:“瞧你都给人孩子弄成什么样了。” 周宜安走过来语气丝毫不虚:“没办法,他在有点碍事只能先干掉,不信你问他们。” 寻砚和莫云桢没有犹豫的点头:“是挺碍事。” 已经一雪前耻的齐致远表示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眼看还有不久就要到零点,吆喝着大家去前坪踩点燃放他们特意定制的巨无霸礼花。 这会靠近零点,外面的气温骤降,说话间雾气缭绕,可大家丝毫不觉得冷。 新年零点的钟声敲响,准时点燃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缤纷缭乱,冲散凌晨的黑暗。 大家站在一起共同盯着夜空中让人震撼的美丽,不自觉和身侧之人相视一笑。 青春洋溢的脸上都是对新年的期待,未来的憧憬,以及能和这么多朋友一起跨年的欢喜。 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是结束,也是开始,我的朋友们,万事顺利。 第100章 荏苒 大年初一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加上外面的烟花声几乎响彻整晚,周予念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起床后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 反观周宜安一大早就穿戴整齐神采飞扬的站在房门口催促。 “念念,快点、快点,别挑衣服了就穿昨天那件挺好。” 在他的催促声中周予念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姐弟两人和周父周母拜完年说完吉祥后,刷刷的跑下楼。 他们是要去看已经定好的房子,也亏得人家工作人员大年初一还在坚守岗位才能由他们折腾。 “咱们等下记得给别人打个大红包。” “放心,有准备。” 新年看新家,也不知道周宜安哪里学来的歪理,非得拉着她今天去看。 周父周母见儿子女儿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这俩孩子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搬出去啊。 敲门声响起。 周母奇怪这一大早是哪家亲戚上门拜年,打开门才发现是喻文清牵着喻文溪的手站在门口。 “元阿姨新年快乐!” “元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姐弟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讨喜的给周母拜年。 自从上回开完家长后,周母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喻家姐弟,现在两个孩子主动上门拜年手上还提着礼包。 作为长辈周母即便心里不自在,大过年的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笑着将他们迎进门,见周父也在家,喻文清赶紧拉着弟弟又和周父说了一番吉祥话。 周父神色如常笑着打招呼,让他们在客厅坐落。 搬去救助中心后喻文清没有再登过周家的门,不是她不想过来,而是没有借口来。 今天好不容易能借着拜年的名义,喻文清才鼓起勇气拉着喻文溪上门,不管周父周母现在心里对她有什么想法。 小辈主动上门给对照顾自己的长辈拜年礼节不会出错,同时应该能稍微赢得一点好感。 放眼看过去,屋内的一切还和姐弟他们搬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温馨雅致又让人向往,和冷冰冰的救助中心不可同日而语,喻文清眼睛闪过一丝怀念。 而喻文溪此刻已经抱着茶几上的零食果盘在大快朵颐,自打从周家搬出去后,平时美味的饭菜,好吃的零食再也没吃到过。 家里的钱都被喻文清拿着,吃饭只能吃食堂,想吃零食,只能偶尔去小卖部买点便宜的小玩意。 今天过来周家看到茶几上摆放的零食,虽然他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他知道这些零食肯定比小卖部买的好吃。 才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吃起来,喻文清看着弟弟饿狼扑食的丢人模样,脸上有点挂不住,想喝止他的行为,几番犹豫下还是没出声。 她想或许周父周母将弟弟现在的模样看在眼里,能生出点恻隐之心也不一定。 周父周母看喻文溪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作态,确实忍不住皱眉,可却不是和喻文清心里想的那样生出怜惜。 而是心下纳闷。 救助中心那边吃住不用花钱,每个月有几百低保补助,姐弟两人加起来也有小一千。 再加上他们给的生活费不算少,这些钱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怎么都是够用的,还会有剩余。 喻文溪怎么还一副亏狠了没吃过东西的样子,但周父周母没有问喻文清是钱不够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 现在他们心里逐渐明白之前做的事确实欠考虑,后续对两人该负的责任也没懈怠。 既然喻文溪喜欢吃这些零食尽管吃,等下还可以给他装点带走,其他的他们不会再多管和多问。 熟悉的环境,可喻文清才来不久就感觉坐立难安,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很周到。 进口零食还有高档水果应有尽有的拿出来让他们吃,作为主人这么招待上门的客人,实在是无可指摘。 可这种周到和客气和之前待他们亲切的态度天差地别,前者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上门拜年的外人,后者才是被他们看作家中的一份子。 这种区别对待让她心里十分失落,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文溪和她在救助中心生活得怎么样,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喻文清忍不住低下头,看来很多事都回不到从前了,在这里多坐一刻都显得自己无比可笑。 她拉着喻文溪站起身勉强笑着和周父周母告辞:“我和文溪就先回去,不多打扰您二位了。” 顿了顿接着道:“也麻烦和予念宜安他们转达我的新年祝福。” 周父周母见此也没多留他们,临走前给姐弟二人一人塞了个红包:“这是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不用推辞。” 从周家出来后喻文清长呼一口气,她知道口袋里红包的分量不轻,神情幽幽的看向湛蓝的天空,他们随便从手里漏一点就够她用许久…… 喻文溪将周父周母给的红包牢牢的抓在手里,生怕姐姐又给收了去,他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两人共同的钱,姐姐可以拿着买各种东西。 而他想买一点零食和玩具姐姐都不让,这个红包怎么也不能再被她给占了! 可不管他怎么不乐意,回到家那个厚厚的红包还是被喻文清给拿走,只留下空包。 居诸不息,寒暑推移。 四年后 身材纤瘦高挑的女生抱着专业书籍匆匆的前往大教室,同行的舍友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予念,周予念,反正都快迟到了你走那么快干嘛!” 女生头也不回,脸上是与周身沉静气质不相符的急切:“这节课是沈教授的课,要真迟到,今天上课非脱层皮不可。” “啊!” 舍友仿佛受到惊吓般张大嘴:“他的课?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本来半死不活的人像打鸡血般亢奋起来,嗖的一下追上前面的周予念拉起她的手就往前冲:“快、快、他的课真迟到,我们都得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的前两秒,踏进大教室。 低着头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好,表情庆幸的拍着自己胸脯顺气。 还好,还好,赶上了。 不怪她们害怕,瞧瞧这坐了一百多人平时吵闹得和菜市场没两样的大教室此刻鸦雀无声。 全因为讲台上那个正在调试课件的人让学生闻风丧胆。 她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儒雅斯文的外表下,有一颗狼灭的心。 第101章 大学 他教的专业选修课期末学生挂科率在系里高居榜首,是多年来从未被打破的魔咒。 不但挂科率高居榜首,上座率也一样高居榜首,主要是女生占多数。 用周予念舍友赵知涵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上课,肯定得选赏心悦目的课上啊,至于挂科?我的眼睛都幸福了这么久,挂科也是我应得的!” 抱着这种想法,宿舍四人抛开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周予念被她硬生生的拉着占了两个选修名额。 可上完几次课后,赵知涵就叫苦不迭:“脸是张好脸,人却不是个好人,忒狠。” 周予念感同身受的点头:“每回上课我都心惊胆颤不敢分神,就怕他突然提问。” 提问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答不上来,人沈教授表面笑吟吟的盯着你,然后毫不留情地在花名册上划上一笔,下回课还叫你回答,回答不上来再叫,一直到你能答上来为止。 后面课堂的提问都是随机的,范围广得很,有的学生几轮下来都没答出来,混了个脸熟想翘课都不敢翘,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下面这个问题有请倒数第二排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生起来回答一下。” 温润悦耳的嗓音自小蜜蜂里传来。 倒数第二排黑色衣服? 周予念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衣服的颜色。 “别看了,就是叫你呢。”赵知涵压低声音送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今天穿的黑色针织衫,应该是她没错。 周予念从容的站起身,女生面容秀丽雅致,身材高挑脊背笔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 大教室内数道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有议论声还有情不自禁发出的口哨声。 讲台上的沈教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顷刻间教室内鸦雀无声。 这威力。 “这位同学我刚刚提的问题需要我再重述一遍吗?”沈教授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很好说话的模样。 周予念表示不用,上这位的课她可不敢分神,真让他重新复述一遍,估计之后几次课都得站起来回答问题。 很快根据刚刚他提的问题流利的说出答案。 沈教授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赞许的点头,转身继续上课。 “行啊你,看来有提前做功课。” “可不得提前做功课,我可不想每回上课提问时都提心吊胆。”周予念觉得自己心脏经不起冲击。 两人偷偷说完两句小话,不敢再多说,赶紧坐直身体做认真听课状。 至于听没听进去,现在坐在大教室里的学生都不敢保证,只能保证自己表面上至少要认真不能开小差,不然又该被逮起来回答问题了。 沈教授没有拖堂的习惯,下课铃响起就关掉ppt放大家下课。 赵知涵收起课本,瘫坐在靠椅上:“从现在开始老沈这张脸也不能让我以后再选他的课,简直就是对我幼小心灵的摧残。” “我都怀疑他有个记仇的小本本,你看前面几堂课不在的今天哪个没有被他逮起来回答问题,那些问题还个顶个的刁钻,问得他们汗流浃背。” “你又没逃课,怕什么。” “我想逃啊……可是不敢啊……”赵知涵绝望的将书覆上自己的脸。 周予念好笑的看着她:“行啦,咱们快撤,你这模样小心等下又被盯上。” “咦,想想就可怕,咱们快走、快走!” 两人坐的位置在阶梯教室最后面,出去方便拿起课本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那些下课后还围到讲台边请教问题的女同学深表佩服,个个都是勇士。 周予念大学念的是心理学,当初高考成绩出来后比她自己预想中好上不少。 高二下学期和高三一年卯足劲的学习,那劲头看得周围人咂舌。 加上有周宜安这个良师时不时在旁指导,学习不说突飞猛进,但也在稳扎稳打的稳步上升。 高三下学期两次模拟成绩出来后,周宜安看完她的试卷表示高考照着现在的趋势下去能考个不错的一本。 后两三个月针对她薄弱的地方进行专项训练,和她笑言:“既然一本能拿下,那咱们就再继续往推进定个更大的目标,比如和我一个学校。”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周予念对他的话,内心掀不起任何波澜。 “别呀,念念你再努努力,说不定呢。” 周宜安居然和她耍起赖皮,非得拉着她畅想一番两人大学能在同一个学校的好处。 听得周予念也是心动不已,这么多年姐弟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确实很好。 不过想法很快就被打住,真是在白日做梦呢,那种顶尖学府是说考就能考的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周宜安的头:“给我来点切实际的。” “哦。” 等最后两轮模拟考试结束,也迎来了高考。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周予念心中如释重负。 上辈子她的成绩堪堪过一本线,填选志愿时她想选的专业分数够不上,最后为了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填报了一所二本院校。 这回的分数不但过了一本线还超出不少,自然选择也更广。 她对自己今后的道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规划。 选学校填报专业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曾经深渊会成为她脚下的平地,走在上面步履生风。 她的选择在周宜安意料之中,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刻,他眉眼弯弯给予她最真挚的祝愿:“希望念念永远不再被情绪所裹挟,拥有最高级的自由。” 至于周父周母看到周予念成绩后尤为高兴,每个父母都想自己孩子能考上好大学。 虽然他们没有对女儿的成绩有过多的要求,可女儿这一年半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成绩出来后没有辜负她的努力。 让他们做父母的也与有荣焉,他们家不止儿子出色,连女儿也不遑多让! 对她选择的专业自然也全力支持,学心理好啊,毕业后不愿意去其他地方上班,也可以自己开个心理咨询室,进可攻退可守,这专业不要太好。 当然这些都是周父周母作为长辈的想法。 至于实际情况嘛,周予念觉得还是且行且看。 第102章 心理学好苗子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此刻她正面临一个让人十分心慌的问题:“你说沈教授让我去办公室?我今天上课没迟到,问题也回答正确,按理来说没犯错啊。” 赵知涵同情的对她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去拿快递碰到班长,她让我告诉你一声。” “别慌,说不定他观你是心理学的可塑之材,想重点培养你。” “况且你不是打算考研吗?老沈手上也有研究生名额,努努力争取当他学生。” 或许是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太招人揍,周予念已经着手准备上来锁她喉,赵知涵赶紧跑进洗手间:“话我转达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周予念:…… 她不想去,可那位沈教授专治不服,下回上课非得把她当提问典型。 只能叹口气认命的去他办公室。 到办公室时,沈教授正在和另外一位男生谈话,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见周予念到了,他先让男生出去,男生表情顿时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往外走。 路过周予念时目露同情,表情好像在说祝你好运。 “老师您找我?” 沈序南看着面前的女生语气温和的问:“你是叫周予念吧?” 见女生老老实实的点头,他接着道:“让你过来也没其他事,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专业课的课代表。” 周予念:??? 不是,刚才连她名字都不确定,怎么就给她弄课代表位置上去了?虽然这门课一直还还没有课代表。 女生脸上的惊吓太过明显,沈序南忍不住失笑:“不愿意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人家教授都屈尊过来问作为学生的自己愿不愿意当课代表。 拒绝吧,太不给面子,同意吧,她心里害怕呀,他们这种主修心理学的教授个个都是人精,洞悉人心的那种。 一个行为动作能被分析出若干解答。 她在家里有什么事瞒不过周宜安那家伙就罢了,在学校还要和这样的角色相处,可不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此刻唯有沉默能代表她的心情,希望这位教授能从她的沉默中看懂无言的拒绝,大家都有台阶下。 “放心,当我的课代表我不会时刻分析你的行为动作揣度你的心思。”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周予念:…… 要是没前面那句,后面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挺高。 周予念无奈认命:“谢谢老师抬爱。” “既然事情说完,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发份资料给你,以后上课你照着那份资料上面的内容来。” “好的,老师。” 等女生垂头丧气的离开,沈序南收回目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兴致盎然。 再优秀的学生在课堂上都会走神,不是因为他们不专注,而是这种走神是无意识的。 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快的几秒就能恢复过来,慢的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几个小时。 而这个女生除了偶尔会和同伴说两句小话,沈序南发现在他的课上几乎从来没有过走神的情况,目光专注行为动作规板。 而且几次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很多回答都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被题目示例中那些带有引导的词汇给影响,心态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她们这个年纪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今天兴起将她叫到办公室,短短的几句交流能看出这个女生有自我情绪,是和上课时截然不同的生动。 怎么说呢,是天生学心理的好苗子,值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再多观察培养。 已经出办公室的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特殊经历导致的一些改变让她被人瞄上。 十月的天已经带上凉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受着秋风吹拂,头顶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金黄色的叶子在空中飘飘悠悠。 操场上有人拿着机器切割草坪,空气里弥漫着清冽又浓郁的青草香。 下课时间校园内充斥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生机勃勃。 周予念边走边在脑子里琢磨刚刚办公室的那些话,还得想着怎么在沈教授手里安全落地。 这大三都开学了,怎么还有人非要给她上难度,让她好好的上学好好的准备考研不好吗?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路过篮球场,场上一群男生正热火朝天的打球,场边加油欢呼声不绝于耳。 周予念只随意看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将视线收回,避开前面用警戒线围起来的水坑。 根据小说定律来看大学篮球场凡有这种大声喝彩的,都是多事之地。 可得躲远点。 这厢她刚要走过去,一道圆形残影迎面朝她飞来,隐约间看清是个篮球。 在篮球即将重重的砸到脸上之际,周予念身体灵活的向旁边侧身蹲下,那个本来要和她脸亲密接触的篮球转而砸上她身后不远处的电线杆上,随即落地弹起再滚远。 周予念半晌无言,转头看向滚走的篮球,果然小说定律诚不欺人,她一路过的路人都逃不开差点被球砸的命运。 球势那么猛,要正被砸中非得脑震荡不可,这些打球的就是校园里最危险的存在。 走到篮球停住的地方,周予念抬起脚毫不犹豫对着球重重一脚踢过去,真是晦气! “同学,同学脚下留情!” 几个穿着运动服满头大汗的男主焦急的朝这边跑来,见差点被他们不小心用篮球砸到的女生安然无恙,同时在心里松口气。 结果刚松口气,看着文静瘦弱的女生居然泄愤似的将篮球对着被围挡起来的坑里踢。 那是下水道…… 这几天里面被异物堵塞,学校才将下水道盖子掀开,只用东西拦住做警示,还没来得及清理。 不敢想篮球要是进去滚一糟沾染上下水道里的东西那味道…… 可他们的制止还是慢了一步,女生下脚快狠准毫不犹豫,篮球水灵灵的落进冒着臭味的坑,顿时污水四溅。 “不是,同学你……” 追过来的众人看到这让人眼前一黑的画面,面面相觑,这女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篮球还能要吗?得腌入味了吧。 周予念见蓝球不偏不倚的待在下水道内,双手轻拂自己两边袖口的皱褶,勾起唇角心情舒畅的转身。 第103章 不该出现的人 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排汗津津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差点砸到她篮球的主人。 其中还有张周予念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在心里皱眉,她现在读的大学和上辈子不同,这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果然和说像周宜安说的一样,那东西像秋后的蚂蚱,虽然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但还是会时不时给添些堵。 也不是说这张熟悉的面孔和周予念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但那也是上辈子,这辈子周予念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甚至他这个人在她的预想里都不会再出现。 结果本以为不会再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现在赫然站在眼前,一如往昔朝气蓬勃,身姿俊朗。 不过就算现在仍然在一个学校,周予念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目光沉静的盯着眼前一群人。 见女生回头,本来还想和她讲道理说她行为不对的男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说不出话。 最后几人合计准备把他们这群人里长相最讨女生喜欢的男生推出来应对这种场面。 可周予念没心思注意他们的小心思,她算看出来了这群人不是过来道歉而是想质问她为什么会把篮球踢到下水道。 她也没再客气:“连球都拿不稳,以后还是别打了,要是真把人砸到看你们谁负得起责。” 今天要不是她反应快,真给那球对着脑袋来一下,这会没准人都被砸晕。 之前听赵知涵说起过学校的篮球队,个个看着赏心悦目,大约被人追捧惯了,平时自视甚高得很。 只看他们两眼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都没被砸到,怎么还把球往坑里踢。 是真的不知所谓。 “刚刚这个球是谁砸过来的,记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小脑,小脑不发达不适合打球,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说完没看几人的表情绕过他们径直离开。 留下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是?这个女生将他们球踢到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就算了,怎么说话也这么刻薄。 本来打算将队伍里门面推出去和人家讲道理的众人偃旗息鼓。 这还讲个什么劲儿,人家无差别攻击,看都懒得看他们。 有人幸灾乐祸的道:“没想到啊,宁筝你这张脸居然也有在女生身上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叫宁筝的男生没好气的给他一击肘:“你还说呢,还不赶紧去医院照个片检查下小脑有没有问题。” 其他队员忍不住抱怨:“咱们刚才不应该看她是美女而胆怯,就该气势汹汹的把态度拿出来,怎么也得让她帮我们把球从坑里弄上来。” “就是、就是,球都没砸到她怎么还这么得理不饶人,这性格和她长相实在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忒嚣张!” 抱怨归抱怨,停在下水道里的球还是得捞上来,不然学校过来清理里面的杂物发现有个篮球在,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的东西。 可谁都不愿意去捡这个烫手山芋,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里面传过来的味道。 更何况里面堆满了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杂物,女生准头不错,篮球的落脚点正是那堆东西最中央,众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受到污染。 最后没办法只能石头剪刀布,输的捏着鼻子去捡球。 “你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赵知涵见予念回来,面色看着还算平静,不像被老沈给精神摧残的模样,忍不住问她:“难不成老沈真觉得你有学心理的天赋,要培养你?” 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啊,没有哪个被老沈喊到办公室的学生能在他那亲切的笑容之下安然无恙的回来。 每个人不是汗流浃背就是失魂落魄。 不得不说学心理的都有点东西。 只是这沈教授的栽培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凡是上过他课的学生都知道不要妄图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被他注意到你就完了。 赵知涵得知周予念要走马上任给沈教授当课代表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同情来形容。 双手合十默默的对着天空念念叨叨:“信女愿意茹素两顿为周予念祈福,希望她能平安毕业。” 周予念:…… 这是知道她深陷囹圄出不来,所以连祈福都只愿意茹素两顿。 刚好晚上减肥吃黄瓜,早上起床喝咖啡,多中午那一顿都不行,老天爷看了都要摇头。 周予念打开笔记本,发现沈教授已经把资料发到她邮箱,点开查看后发现他的一些要求都在正常范畴,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心里也大概有底。 回复好邮件,电话恰好响起,来电显示是周宜安。 他本科读的化学专业,本来周父周母是想压着他磨性子,按部就班的读完三年高中,再读大学。 他自己定好大学后,周父周母觉得再让他继续念完高中意义也不大,所以当他提出上完高二就去读大学时,周父周母也没有阻拦。 开学时他好不得意的对周予念道:“哈哈,咱们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以后也是同级的学生,以后没有人知道我们谁的年纪大。” “你幼不幼稚,年龄摆在那儿,再怎么样你也是弟弟,别妄想占我便宜!” 所以现在周宜安和她一样读大三,大学开始后几乎每天泡在实验室,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和闵教授外出交流飞往全国各地,连续大半个月都没回家。 周予念正纳罕他居然今天有空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就响起周宜安清冽张扬的嗓音:“念念!我刚到家,你周五记得早点回来。” 姐弟两人在上大学那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除了偶尔回去和父母吃饭,平时都住在新家。 “我周五学校还有点事,回不了太早。” 明天最后一节是沈教授的课,她这个新上任的课代表只怕不能和以前一样下课就走人。 “那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正好咱们一起去吃饭。” 周五是明天,周予念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使不完的牛劲,这才刚落地闲下来,不好好在家休息还想着过来找她吃饭。 虽然是这样想,话里还是带着纵容:“你要不嫌累,就过来吧,周五这边堵车别开车。” “嗯!”电话那头声音雀跃。 挂断电话后赵知涵立马兴冲冲的问她:“你弟明天过来?” 见她点头赵知涵又道:“明天捎上我,让我多看几眼你弟,心理学上说多看帅哥长寿。” 第104章 良师 周予念满脸无奈自打这人偶然见过周宜安,每回周宜安过来她都要跟过去看几眼。 说看几眼就真的只是看几眼,看完就走,纯纯对美好事物的好奇不掺杂其他。 舍友的愿望这么朴实无华,周予念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转眼到周五。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哦不,是课代表,周予念早早的就跑去沈教授办公室拿课件和电脑。 沈序南看着眼前满脸都写着“老师你快把东西给我,让我先去教室做上课准备”的女生。 这还真是不加掩饰的不想和他有多的沟通和交流。 他站起身:“走吧。” “老师您不是要晚点过去吗?” 周予念惊吓的瞪大眼,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其他教授都是课代表提前拿东西到教室调试好课件,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东西。 老师临近上课才会到教室,这位怎么有课代表了还去这么早。 “反正闲来无事就顺道和你一起过去,正好看看哪些人喜欢踩点上课,我这里攒了许多问题,需要找人回答。” 周予念苦着脸跟在这位有着斯文儒雅外表狼灭心的教授身后,他究竟是怎么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吗?” 本以为师生二人会这么一路无言的到教室,毕竟人老师不说话,她也不会想不开主动去搭话,还得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她可经不起探究。 不曾想这位沈教授突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家里还有个弟弟。” “和弟弟感情很好吧。” 周予念:…… 默默在心里吐槽,还说不分析人。 装作吃惊的开口:“老师你这都看出来啦?真厉害!”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沈序南失笑:“你这语气都不用分析,光听就能听出你和弟弟关系很好。” “还有后面这句,想要别人相信是真的夸奖,语气可以稍微上扬控制下面部表情,不要说得像汇报工作。” “毕业后要是从事心理相关工作,你这表情、动作、语气都不行,容易被人投诉。” “学咱们这个的,说的话不管自己信不信,但一定要别人相信,你才能掌握主动权。” 明明两人的位置一前一后,前面的沈教授说话间也没回头看她,可周予念还是感到莫大的压力,这人是真的名不虚传。 语气还能用耳朵听出来,连她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居然也没说错。 赶紧受教的点头:“谢谢老师教导!” 听到她这话沈序南才满意的颔首,这就对了,至少这句话不看她微表情,从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阶梯教室内 差不多一百多号人坐在教室,里面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多嘈杂。 有眼尖的学生看到有道拿着水杯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立刻小声的对教室内说话的其他同学吼道:“老沈来了。” 他喊的声音不大,但名号威力大,本来犹如菜市场般吵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有位反应不及的学生,在大家都安静后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们咋都不说话啦?” 等看清提前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发出声音的学生脸上精彩纷呈,鹌鹑样的低下头,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老沈没听到,没听到。” 提着电脑跟在沈教授身后进来的周予念放眼看过去,不得不感慨,看来大家平时真的被吓狠了,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 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说两句话也无可厚非,现在不但坐得老实还集体禁言。 赵知涵在周予念跑去办公室尽她课代表的职责后,平时爱踩点的人这回没拖拉,拿着课本提前来教室占位置。 看到提早出现的老沈,不得不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有先见之明。 旁边相熟的同学偷偷凑过来问她:“哎,你舍友被老沈征兵了?” “老沈这是每天记小本本忙不过来,找个人给他打下手啊。” 表情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赵知涵懒得搭理他,还她舍友,他难道不知道周予念的名字? 当她不知道这人还因为之前和周予念表白被拒的事记仇呢。 教室这么多空位置这男的都不去坐,非得坐到她这一排,不就是知道周予念等下也会坐过来。 可男生像看不出她不愿搭理的态度,自顾自的的道:“等下你舍友过来记得和她说说苟富贵 勿相忘,这都混上老沈的课代表了,以后收作业时给我们开开后门。”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这嘴脸是赵知涵看一眼都要心梗的程度,趁着现在还没上课,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东西重新找个位置坐下。 等她走后,男生对着她的背影嘟囔:“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 又将视线转向讲台上正低头认真调试电脑,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女生,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不甘。 这个周予念也是,一天天的眼睛长在头顶,对他们这些人爱搭不理,不就是仗着自己外表出色,看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吗? 周予念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拒绝一个没印象的男生莫名其妙的表白,就被扣上高傲看不起人的帽子。 将课件调试好后在教室搜寻一圈找到赵知涵,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第一天上任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虽然和沈教授说话时有点提心吊胆,但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止是在来教室路上无意间的教导,刚刚调试课件时,上面有不懂的地方,旁边悠闲喝茶的沈教授看出她的不解。 这些内容虽然等下上课会讲,但他居然有耐心提前给她解答。 有种提前被开小灶,当这个课代表也不耐的感觉。 “那你这个课代表当得不亏,虽然老沈吓人了点,但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评上教授,专业水平没得说,要真受他指点获益匪浅。” 说完这个赵知涵转而又说起其他,看了眼讲台的方向。 压低声音:“刚刚张远扬又搁那阴阳怪气说话呢,估计还在为你拒绝他的事不平。” “张远扬?” 周予念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摇头表示自己没印象。 “你没印象是对的,因为咱们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他,表白那回是第一次说话。” 第105章 上辈子的男朋友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脑回路。” 赵知涵点头:“别搭理他,这种人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上课铃响起 两人马上噤声,正襟危坐,教室内的其他人反应也和她们一样,场面堪比幼儿园老师喊完“小眼睛看老师,小耳朵竖起来” 那些庆幸在上课铃响起最后一刻踩点进教室的学生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 还是逃不了在课堂上冷不丁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命运。 一节课下来个个灰头土脸,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种灰头土脸还要持续到他们能回答出问题为止。 “老沈不仅好记性,还耳听四路眼看八方,没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 “还好今天我的直觉提醒我不宜踩点,不然这些倒霉蛋里绝对我有。” 赵知涵边收拾自己桌面,边心有戚戚。 “以后他的课早点来,听他说还攒了一堆问题要人解答,最近都不会消停。” 周予念快速的收好东西,跑到讲台前,笑容灿烂:“老师,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行了,现在没你的事,别在这里碍眼。” 沈教授没好气的对她摆手,当他看不出这姑娘在这和他假客气,迫不及待的想溜,要真让她留下忙活,又该在心里吐槽了。 “好嘞,那老师您先忙!” 得到回复,周予念喜笑颜开麻溜的拉着赵知涵跑路。 周宜安这会还在校门口等着,她肯定不想耽误太久。 周五校门口人头攒动,赵知涵眼尖指着马路对面:“你弟在那儿!” “许久不见感觉你弟又变好看了,光看着就感觉香香的,不像篮球队那群人隔老远就能闻到味儿。” 周予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周宜安站在马路对面,身形修长,穿着米色套头卫衣头灰色休闲裤,修剪得短短的黑色碎发,整个人确实看着干净清爽。 “他平时是挺注意卫生的。” 还有点轻微洁癖,家里卫生都是他在负责,一个男生爱干净的程度有时候让周予念都自叹不如。 但对赵知涵口里篮球队的人身上有味这个事,持保留意见,毕竟她因为社团原因看篮球队那群人一直不顺眼。 周宜安本来微微仰着头百无聊赖的看校门口进出的人员,突然间见到自己在等的人,深褐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唇边笑容渐盛,向对面招手。 “你弟也看到咱们了,快过去让我近距离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这急切的态度让周予念忍俊不禁:“上回说把他介绍给你,你又不要,现在还没听他说谈女朋友,要不要试试?” “no,no,你弟这样的只能远观,真要和他相处可不轻松,我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赵知涵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宜安不难相处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说。” 不止赵知涵,连孙怡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不难相处?” 本来还在马路对面的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两人身旁。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实看着赏心悦目:“女生说悄悄话,不要瞎打听。” 周宜安憋嘴:“哦。” 转而礼貌的和赵知涵打招呼:“知涵姐。”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赵知涵忍不住紧紧的抓住周予念的手,眼睛都要粘在周宜安脸上,压根没注意人给她打招呼。 感觉自己手臂被拧了一把才回神,笑容灿烂,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大方的点头回应。 过了眼瘾,不再多留,和姐弟二人道别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后,周予念笑着揶揄不知所云的周宜安:“青春男大,忒招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大半个月不见,你晒黑了点。” 拿起两人手臂对比,确实黑了不少,之前白得晃眼的人,现在比她还深上两个色。 周宜安顺势勾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嘴里哼哼两声:“还不是闵教授那群老头,一天天的尽折腾,非得跑沙滩去晒日光浴。” “还不让我待在酒店,硬拉着让我一块晒,我是没关系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他们年纪大代谢慢,肤色没半年恢复不了。” “一个个的光学年轻人戴墨镜,不乐意涂防晒,脸上晒得黑一块白一块,怕惹人笑话现在出门墨镜口罩不离身。” 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周予念想想那场面,忍不住笑出声:“他们戴墨镜开会能看得清人吗?” “别的教授我不知道,但闵老头是看不清人的,有回和其他教授交流半天才发现弄错了人,还有走路时犯老花差点撞到柱子。” “哈哈哈哈哈,你就不知道扶着他点?” 周宜安表情无辜:“老头爱面子,觉得自己行,不乐意我扶他。” 见周予念笑得开怀,他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 “那他交流错人,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光在旁边看笑话了吧?” “我这也是为他好,出门一趟哪里只能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得广交友和不同领域的人才交流才能有进步。” 瞧瞧这人说得多么理直气壮,有这个学生是闵教授的福气,想来平时闵教授没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人可真是太坏了。”周予念乐不可支的戳他头。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大半个月不见,周宜安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周予念絮絮叨叨,眼里神采飞扬。 哪里有赵知涵她们说的难相处,不懂她们的想法。 “我还要和你说个事。” 本来想问问周宜安,她昨天见到的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所学校的男生是不是和书的原轨迹有关。 可话说出来后,周予念突然想起她上辈子和那个男生的关系也许、好像、大概,不好说出口。 她脸上的纠结太明显,周宜安眼眸转动随即直勾勾的看向她:“念念,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周予念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也不算瞒你,就是、就是关于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事?” “就是上辈子我拉黑你的原因,我当时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生,他、他和我表白我也挺喜欢他,就答应了。” “你得知后却说这人不行,我们为此吵了几句,我当时生气就……” 声音在周宜安危险的眼神下越来越小。 第106章 拉黑伊始 “我和他的关系现在不是重点……” “怎么不是重点?好你个周予念居然背着我谈恋爱!” “都说了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都不认识他!”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听啊,我怎么不听。” 周宜安双手环抱胸前眉头微微上扬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模样。 周予念:…… 她有什么好狡辩的,这辈子都特意避开那个人,哪里能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所完全不同的大学。 还是继续开口道:“撇开我和他的关系不说,我昨天在学校突然看到他时还有点吃惊,就想告诉你一声。” 听完她的话,周宜安本就阴恻恻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他倒不是担心周予念对人还有感情,就怕和之前的陆筝筝一样,两人会莫名其妙的各种“巧合” 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但他现在还没见过本人,不好妄下结论,语气幽幽的问周予念:“我上辈子怎么评价他的。” 周予念默了默,透过眼前的面容回想起上辈子那天发生的事。 她其实也是对男生有好感的,所以被表白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啊, 早在之前男生频繁出现在她生活中,周予念就有过猜想,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可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后面随着两人接触增多,男生总是对她表示恰到好处的关心,看到她脸上就会挂上欢喜的笑容,平时会帮她打水、买早餐…… 周予念这才确定应该不是自己多想,男生确实对她有好感。 在某一次周宜安来学校找她时,碰巧男生也在,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当时周宜安没说什么,可回去后就直言不讳的对她道:“念念,那个男生不是善类,你以后离他远点。” 周予念听后很不解追问他为什么。 直觉。 这是周宜安给她的答案,周予念见他不像开玩笑,而且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人坏话,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回学校后刻意疏远男生,不再和他有过多往来,两人不是一个专业,加上一方刻意回避交流逐渐减少。 不久后男生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对,仿若察觉不到她的冷淡,锲而不舍的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见面时依旧一腔热情,平时总会给她送些不贵重,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小礼物。 起初周予念还谨记周宜安的话,对这些不假辞色,可整整两个学期下来,男生都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这也让她放下心防,觉得男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好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自己过度的防备反而有点小人之心。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慢慢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陪伴,心里也早已经接纳他的存在。 周予念也不再拧巴,坦然和他相处,两人的关系发展成心知肚明的暧昧,男生没主动捅破纱窗纸,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本以为两人这种朦胧的暧昧关系还要持续许久,结果她被男生突然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惊讶过后就是和所有被喜欢的男生表白的女生一样,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雀跃。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两人相互喜欢,既然其中一人捅破这层纱窗纸,她也没什么好推拒的,很干脆的答应了男生的表白。 她谈男朋友的事,自然是要告诉周宜安的,也打算和周宜安好好解释男生其实是个很好很单纯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上回的直觉应该不准。 电话那头的周宜安听她迫不及待的分享完自己的喜悦后,沉默许久。 再次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力:“周予念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男生不是善类吗?你怎么不听我的非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话犹如一盆冷水,对周予念兜头盖脸的浇下,她试图和周宜安解释:“你只见过他一面,都不了解他,怎么就断言他人不行。” “等下回我们大家有空,我再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两个熟悉起来,你肯定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不用,再和他见面只是浪费我时间,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和他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来往!” “光听你描述,我都能想象他平时是怎么厚着脸皮纠缠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由我来说!” 周宜安声色俱厉,说得毫不留情,像极了棒打鸳鸯的家长。 平时两人相处时很少红脸,周宜安大多数时候对她都言听计从,周予念一时间被他严厉的语气给弄懵了。 反应过来后也来了火气:“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是觉得自己比我聪明,所以可以对我事随便指摘?”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需要你在那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要是觉得人家不行,倒是拿出点实际证据啊,而不是在那里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判定一个人的人品。” 周宜安显然也被她的话气到,一向情绪稳定的人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怒气:“好、好、好,周予念你很好,居然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对我发脾气。”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在你没和他断干净前我们暂时不要再联系!” 说完后率先将电话挂断。 徒留周予念一人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气不过将他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后面就是意外发生。 听完她的讲述周宜安滚了滚喉咙,闷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 “啊?” 周予念诧异的睁大眼:“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的错,明明是我的问题。” “就是我的问题,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不该说些没头没尾空口白牙的话,要是能多花心思找到实际佐证你肯定会相信我。” 明明他才是最终的受害者,可却执拗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周宜安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佯装轻松:“宜安大师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和我抢,就不能让让我吗?” 周宜安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不让!” “不让也得让,我的责任你别抢!” “要我让你也可以,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都不用你说,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周宜安勉为其难的点头:“可以让你一点点,但不能太多。” 太多我怕你太自责。 第107章 霸凌 “快喝!快喝!” “不喝信不信我揍死你!” 恶劣的嘲笑声中,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女孩被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联手摁在一洼泥坑边。 旁边还站着两个看热闹起哄的男孩。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泥坑里盛满污浊不堪的泥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女孩眼睛通红,挣扎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以她的力气没法撼动背后的四只手,只能无力的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眼看后面的人要将她的脸往泥洼里推,非要她喝里面的泥水,小玖害怕得眼泪簌簌的往外涌。 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手脚并用,背上力气有瞬间松懈,小玖一喜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 后面压制她的两个男孩没想到她力气会这么大,使出吃奶的劲儿才重新将人摁住。 其中一个肥壮的男孩大声朝旁边看热闹的人喊:“喻文溪!你别光看着,也来帮忙啊!” 被喊的人脸上不情愿,男孩唾弃他:“是你说看这个哑巴不顺眼我们才过来帮你出气的,人都给你骗出来了,现在要你出气你又扭扭捏捏。” “真丢脸!” 喻文溪见同伴看不起他,感觉面子挂不住,忍住心中的不安,走过去帮他们一起把女孩摁住。 为了让自己看着厉害一点,色厉内荏的朝满眼泪水看着他的小玖道:“你要是不愿意喝泥水,那就学两声狗叫,我们就放过你。” 同伴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一套,她一个小哑巴怎么可能学狗叫,看来这泥水是非让她喝不可啊。” 这话引得在场的几人同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哑巴说不了话,小哑巴说不了话。” 小玖咬紧牙关绝望的闭上眼,她确实没用,发不出声音喊不了救命,只能被他们欺负。 以前这些人因为救助中心这边看得严,见到她最多嘲笑几句,这段时间黄琼阿姨她们外出学习,救助中心只剩下老人还有和她一样的孤儿。 没有了管束,喻文溪带着他们这群人每天跑到这边横行霸道。 原本照顾他的保姆阿姨辞职,有几回小玖看不下去趁着他姐姐周末回家,跑到他家里和他姐姐反映情况。 喻文溪姐姐听后很生气,并表示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束,还温柔的安慰她。 小玖觉得这个大姐姐可比喻文溪好多了。 本以为喻文溪被他姐姐管束后,会有所收敛,结果等小玖下次见到他时,他行为更加过分,带着一群人在食堂多吃多占。 食堂阿姨不给多打菜就闹得整个食堂鸡飞狗跳,连带其他老人也不得安宁。 还带着那群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去他家告状,当时莫爷爷他们在不远处锻炼身体,喻文溪放下狠话后就跑了。 今天是周末小玖本来在家里写作业,中午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听声音像是救助中心的小伙伴,小玖没什么犹豫就开门出去看情况。 结果喻文溪带着他那群朋友冲过来直接把她拖到平房后僻静的空地上。 中午大家都在家里午休,外面没人走动,她自己发不出声音呼救,只能满脸惊恐的被他们带走。 “这小哑巴还挺硬气,脸都快挨到坑里了,居然还死咬着不张嘴。” 其中一个按着小玖的男孩将头凑到她跟前,想欣赏她是怎么在泥水里吐泡泡的,结果失望的咋舌。 稚嫩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转头问喻文溪:“她既然不愿意喝泥水,哑巴也不能学狗叫,要不然咱们把她衣服扒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你姐姐告状!” 喻文溪身体一抖,脸上闪过害怕,啜喏着开口:“这样不好吧……” 男孩鄙夷:“你胆子也太小了,这种事丢脸的是她,事后小哑巴也不会好意思和别人告状,就算告状我们不认就是,难不成她还能逢人就拿手比划被我们把衣服扒了?” 四周寂静无人,他们所在的位置隐秘,再加上被欺负的人只能徒劳的挣扎发不出其他声音。 喻文溪心里那朵邪恶的火苗被点燃,脸上露出和男孩如出一辙的恶毒。 地上满脸泥泞惊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他的小女孩,让他心里诡异的痛快起来。 从自闭干预机构出来后,喻文溪和其他人年纪相仿的小孩一样去正常学校上学。 到了新学校后不久,他发现其他同学都不愿意带他玩,嫌弃他身上不干净,流鼻涕,有时候说话还结巴。 他学习不好,课堂上被老师提问回答不出,那些同学会毫不留情的嘲笑起哄,回家和姐姐告状,结果姐姐反倒怪他上课不认真。 脸上是和那些嘲笑他的同学如出一辙的嫌弃:“我说了让你注意卫生,你不听非得每天去地上滚,这下好了吧,大家都不愿意和你玩。” “我学习忙,没时间帮你洗衣服,盯着你每天洗澡,你就认命的穿这些抹布去上学,谁让我们无亲无故没人管呢。” 喻文溪不懂以前在他难受时会耐心的抱着他哄,睡觉会给他讲故事的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是这样的态度,保姆阿姨接送他上下学后就会离开,不会多管其他,导致喻文溪在学校过得很不开心。 只有放学后和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耍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光。 和他们在一起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肆无忌惮的闯祸不怕别人追究。 在学校受的欺负和排斥也能在其他比他们弱小的人身上找补回来,那些被欺负的人从来都不敢和别人告状。 喻文溪此刻看着弱小没有反抗之力,任他们几人拿捏的小玖,心里有一种他也是强者并且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通体畅快。 虚张声势的咳嗽一声,梗着脖子反驳伙伴:“我胆子才不小,既然你要扒她衣服扒就是。” “我没意见!” “这才对嘛。”提出建议的男孩满意的点头。 地上女孩无声又绝望的呼喊,仿佛是什么催化剂,让在场四张还很稚嫩的面孔上同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当他们正想不顾女孩强烈的反抗将她身上的衣服强制性扒除时,一道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第108章 教训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刚走近救助中心,就听到从平房后面传来的愤怒斥责声。 声音的主人两人都不陌生,小莫! 能让平时好脾气乐呵呵地小莫这么生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朝声音来源处跑过去。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周予念额头上青筋直跳,气得双眼通红。 几个正准备扒小玖衣服的小男孩,见有人过来,先是吓了一跳,很快见来人虽然长得高大,但只有一个人时心里的害怕平息不少。 想趁着他不注意分开逃跑,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抓到他们四个。 结果刚打算跑路,又来了两个人,为首的小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想好要怎么样突围。 突然出现的这两个男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他们控制住。 刚好一人手里抓两个。 壮年男性的力气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孩能比拟的,只能徒劳的在他们手底下挣扎吼叫。 周予念掏出手机边拍照,边朝小玖跑过去,将被欺负得浑身泥泞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她:“不怕,不怕,哥哥姐姐在呢。” 小玖依偎进她怀里,将人紧紧抱住,想大声的哭出来,哭出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可她只能张着嘴无声的流泪控诉,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为自己伸张正义,说出那些人的恶劣行径。 这模样看得周予念心里酸涩,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没事的,小玖不能说话,哥哥姐姐帮你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周宜安长腿一扫毫不客气将手上提着的两个家伙,一脚一个踹到地上,这些玩意皮糙肉厚不怕骨折。 被踹到地上的两个小孩嘴里哇哇叫,表情蛮横的看向踢他们的人,想从地上爬起来报仇踢回去。 可他们哪里是周宜安的对手,才刚爬起来又被踹回地上,爬起来又被踹回去,专门挑有水坑的地方踹,不厚此薄彼让两人整整齐齐的坑里挣扎。 很快两个小孩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被污泥覆盖,几轮下来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从坑里爬起来,只能瘫倒在地哇哇大哭。 偏偏周宜安还不罢休,冷笑着走近,对着两人屁股各一脚:“别躺这里哭!趴泥坑里待着去!” “还有,不要再想着逃跑,被我抓到直接把你们挂到电线杆上风干!”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不止地上的两个小孩,连被莫云桢控制住的两个小孩也害怕得瑟瑟发抖。 喻文溪也在其中,早在他看到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慌了。 不同于被捉住的其他人,喻文溪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和其他看到他们犯错只会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说教的大人不一样。 他们会直接上手,之前大冷天被关在门外差点被冻僵的经历让喻文溪至今都心有戚戚。 现在两个同伴被周宜安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脸上的蛮横跋扈被害怕恐惧所取代,哭也不管用还要被赶到泥坑里躺着。 他们的下场让喻文溪忍不住在心里庆幸,还好逮他的不是周宜安那个魔鬼,是这个看着温和好说话的。 还记得某次他犯事到这个人手里,他也只是提着他回家和姐姐告状。 结果他刚庆幸完,魔鬼收拾完两个同伴,还不忘来过来收拾他们。 周宜安满眼嫌弃的看着自己衣服上溅的泥点,语气不善的问莫云桢:“需要我帮你代劳?” 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的莫云桢此刻眼眸森然面含怒气,语气却无甚波澜:“不用,我自己来。” 紧接着喻文溪感觉自己全身失重腾空而起,直直摔进泥坑里,屁股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吃得一嘴的泥水。 刚刚在他眼里还温和好说话的人,表情说不出的骇人:“我记得几年前已经逮到过你一次吧,那次是撞老人,今天是伙同别人欺负自己身身边的弱小,你还真是气焰嚣张!” 说完走过来又对着他屁股踹两脚,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这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莫云桢手指向其他三人。 喻文溪抽抽嗒嗒的捂着自己屁股,不敢哭出声,目光下意识闪躲,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这两人上来二话不说也不问,直接对他们拳脚相向,在绝对的暴力规则面前,被指的三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赶紧企图撇清关系:“是喻文溪说看不惯小哑、小玖我们才过来帮他出气的。” “也是喻文溪告诉我们小玖的住处我们才成功骗她出来的。” “他欺负小玖不会说要小玖学狗叫,不叫就要她喝泥水。” 喻文溪见他们这么出卖自己,气得脸颊通红双目圆瞪,不管不顾的和他们相互攀咬起来:“胡说!你们胡说!” “明明是你们想看小玖喝泥水。” “她不愿意喝你们就要扒她衣服,说她是哑巴把衣服扒了也不敢找人告状。” “也是你们怂恿我趁着黄琼阿姨她们不在,带你们到食堂吃好吃的。” “跑陈爷爷家里去偷钱让我把风,结果偷到钱也不分我!” “李奶奶家的玻璃也是你们故意用弹弓打坏的,被发现后还想让我背锅!” 喻文溪一股脑的将几人做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 这些小孩平时都是些说不过就耍无赖的主,眼见和彼此耍赖没用,只能相互揭短。 揭着揭着气愤的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这里之前是一片草坪,平时种了些花花草草,这片孩子多,花草被践踏后一直没有人过来打理,依旧是泥地。 昨天晚上下过雨,土质松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光踩上去都要沾一脚泥,见他们在地上“自相残杀” 站着的几人赶紧避开,免得被溅上泥浆。 没过多久地上的四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浆,活脱脱的泥猴。 这副滑稽的模样放在往常周予念肯定会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可现在面对这些人她表情没有丝毫触动,泛不起一点涟漪。 检查完手机里刚刚录下的他们狗咬狗的录音,还有后面扭打成一团的视频,毫不犹豫的拨打报警电话。 对显然被眼前发展给惊讶到忘记害怕,睁大水汪汪眼睛看热闹的小玖缓声说道:“他们都是弱者,只有弱者才会欺负别人,才欺软怕硬,咱们不用怕他们。” 这几个小孩内心充斥着大量屈辱感,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平衡,他们才选择欺负别人以求获得精神上“我是强者”的感觉。 第109章 不可言说的心思 喻文清接到派出所电话时正在和大学舍友讨论寒假见习的事。 “好羡慕你啊文清,我们都还没找到愿意接收我们这种寒假工的单位,你却早早的给定了。” “对啊、对啊,还是咱们市排得上名号的服装厂,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是我家中长辈负责的工厂,我不过是沾光才能进去观摩学习,相信你们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见习单位。” 在舍友羡慕的目光中,喻文清笑容谦虚,可心里却止不住的浮起隐秘的快感。 她高考分数堪堪过一本线,和预期相差不大,勉强也能接受。 可当时从别处听说周予念的高考分数比她高出不少,喻文清心里便说不出的不自在。 要不是有周宜安这么个厉害的弟弟每天在身边耳提面命,她不相信一向成绩不如自己的周予念可以超常发挥成这样。 而且不止周宜安,住在救助中心的莫云桢平时应该也没少指点,他们几个关系很好。 那个和她一样从偏远山区出来的男生,高考成绩出来后社区直接在小区门口拉起了横幅。 其分数之高,看得喻文清咂舌,有这么两个学神级的人物在身边辅助周予念成绩能不比她高才怪。 心中也忍不住懊恼,要是自己当初能和莫云桢打好关系,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 毕竟当初那人眼里对自己的好感可是不加掩饰的,她要转学时还巴巴的送了东西给她。 不过现在说那些都晚了,成绩出来后首要任务是填报大学,喻文清的分数在本市的一本里选择面不高。 她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本市的一所二本院校,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填报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如愿以偿的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不管现在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二人态度如何。 作为服装厂老板的周母,在以后的学习工作中应该会愿意拉她这个专业对口的小辈一把,毕竟周母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想承接她的衣钵。 有这种想法作为铺垫,喻文清上大学以后底气充足,总会借着课业的名义去周家请教周母这个专业人士。 周母的态度不热烈她也不在乎,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喻文清已经摸清周父周母二人的性格,典型嘴不硬心也软的老好人,知识分子好面子,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彻底拉下脸来对别人。 况且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让二人心存芥蒂,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 趁着周家姐弟搬出去后多和周父周母走动,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相信总有一天能消除二人心中的芥蒂,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这回学校给她们下达寒假见习任务,喻文清根本不担心找不到好单位接收她,回去和周母说说,这种小事她肯定会同意。 是以当舍友讨论起这个事,为其苦恼不已时,她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作壁上观的优越感。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听完电话那头警察的话,喻文清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也不知不觉阴沉下来。 舍友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心的问:“文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处理下,你们先聊。” 喻文清勉强的对她们勾起嘴角,拿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宿舍。 舍友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猜测道:“不会她弟弟又闯祸了吧?每回她弟弟闯祸就是这种表情,明明家庭条件这么好,非得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自上大学同宿舍以来,喻文清的吃穿用度给她们的印象就是家庭条件优越。 衣服都是牌子货,手机是最新款,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国际知名品牌,有时候还会大方的送她们几件对学生而言很贵的衣服。 除了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宿舍众人一致认为喻文清是她们这个宿舍生活水准最高最让人羡慕的。 急匆匆出了校门,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本想坐地铁去派出所的喻文清,最终还是咬起牙,拦了辆的士。 等下耽误太久,那边肯定会打电话催,她上大学这几年人生出现的窘态基本都是喻文溪带给她的。 她有时候都会在心里阴暗的想要是没有喻文溪这个一天到晚给她惹祸的弟弟,她能省许多事。 派出所内 喻文溪几人瑟缩着身体,低着脑袋跟在民警身后走进办案大厅,凡事他们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串泥脚印。 别致的泥人造型看得大厅内其他人频频侧目,有人笑着打趣办案民警:“警官,你这是上哪儿领回来的泥猴,这一个个的只怕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了吧。” 别说父母,连他这个办案的都不想靠近这几个脏得没法看的孩子,生怕走近些就沾得一身泥。 办案民警眉头紧皱,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逮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欺负,还要扒人家衣服。 眼见闯了大祸收不了场又开始相互攀咬打架,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样。 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办案民警眼前发黑,看完报案人提供的视频还有录音,眼前再一黑,这回是气的。 看向地上泥鳅一样打滚的几个小孩,要不是因为职务原因,他非得上去每人踹上几脚不可。 向居民借了两个晾衣杆才将几人分开,事发地离派出所不远,连警车都懒得让他们坐免得把车给弄脏。 和同事一前一后带着他们沿街走回派出所,反正没皮没脸被人围观也不妨事。 将人领进审讯室办案民警看向几个鹌鹑样缩着脖子的小男孩,语气严肃:“先在里面待着!等那个被你们欺负的小女孩过来,再好好处理你们!” 喻文溪几人早已被吓破了胆,他们平时能和周围的人耍横,对警察却有天然的畏惧心理,而且这个警察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们好脸色,脸色吓人得很。 自然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待在审讯室。 这边周予念带着小玖回家换衣服,顺便取她的写字板,等下方便到派出所指证。 第110章 高额分红 周予念边给小玖擦头发上的泥巴边认真的和她道:“小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咱们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站在最光亮的地方暴露他们的罪行。 “他们是烂泥,我们可不是,等下到派出所把要和警察叔叔说的话都勇敢的写下来,以后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 小玖这会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姐姐,用力的点头,她不怕那些人! 周予念漾起欣慰的笑,帮她把头上的小啾啾弄好:“好啦,咱们出去吧。” 见她们出来,等在门外的莫云桢赶紧走过来担心的看向小玖。 小玖朝他比划,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没事。 莫云桢这才松了口气,他怕小玖年纪小被这么欺负心里会产生阴影,这孩子在他心里和亲妹妹没两样。 笑着对周予念道:“还是咱们予念大师安慰人有法子,不愧是学心理的。” “你怎么也跟着齐致远叫这浑名呢?”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齐致远大学读的播音主持专业,刚好能一展他从小到大的主持梦,每天在几个人的群里嚷嚷得起劲。 大家都是看心情回消息,只有周予念时不时给他喂点心灵鸡汤,本意是让他能看懂这些鸡汤的暗喻,消停点。 结果这人非但看不懂暗喻,还觉得周予念的话非常有道理,在群里左一个大师右一个大师的叫她。 要是某天周予念忘记在群里发鸡汤文学,他还非得点她出来发一段。 齐致远的原话是“予念大师,你今天怎么还不发洗涤我心灵的文字,快来一段,让我好好感受久违的宁静。” 要是周予念不搭理他,“予念大师”几个字就会在群里刷屏,以至于周予念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群里发心灵鸡汤。 很显然莫云桢也想起她在群里被齐致远支配的场景,忍不住失笑:“没办法,齐致远感染力太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那可不,连小莫总也能被他传染,我看他是潜力无限。” “你饶了我吧,就是几个人闹着玩的小作坊。” “小莫总,你可别谦虚,当得起的。” 莫云桢和周宜安读的同一所大学,读的计算机系统结构专业,大二下学期和宿舍的舍友成立了个小型的计算机网络公司。 他在群里和大家分享完自己今后的规划,周予念私聊他,二话不说把自己考上大学后奶奶和父母奖励给她的钱都转过去。 备注:借你的,别推辞。 周父周父大方,周奶奶更是不遑多让,她接拿到钱后都觉得烫手。 莫云桢马上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对她道虽然和学校申请了一笔创业贷款,有闵教授担保过段时间会审批下来,但钱也只勉强够维持公司基本运转。 有她这笔从天而降的资金,能极大的缓解他们经济上的紧张,所以不会推辞。 周予念听完他这话,问他还需不需要,要的话她可以再找周宜安拿点。 电话那头的莫云桢笑道:“这些钱足够了,不久后连本带息的还你。” “你别有太大压力,这钱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听完她的话电话里沉默下来,继而十分自信的对她道:“相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后来确实没让她吃亏,消息和银行的短信提醒同步到达,周予念看着卡上多出来的数字忍不住咂舌。 消息很简洁:还款和分红,别推辞。 周予念当时心里有点不安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字,转而问周宜安这钱要怎么处理。 周宜安倒是淡定得很:“他们公司开发的小程序上市后赚了不少,这钱算是你投资的分红,拿着没事。” “正好我想买辆车,要不你送我呗。” 本来还在正经说话的人,突然又不着边际起来,对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你不是自己有钱?” “可我就想你送我!” “行行行,送你,送你。” 周予念拿他没办法,钱都没捂热就得花出去。 “这还差不多。”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那只猫,哦不,周宜安此刻站在车旁不满的朝几人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说着又摸了摸小玖头上的小啾啾,低声问她:“乖小玖,你告诉宜安哥哥,是不是他们两个故意拖时间,让我在这里等的。” 小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满是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周予念瞧不过眼,走过去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他头上:“行了你,一天天的尽找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知道你非要回去开车就是想顺道换件衣服,你倒是精致了,看看我和小莫,这身上溅的泥都结痂了。” 她就说呢,这人非得回去把周父的车开出来,原来是想换衣服,他们虽然现在没住家里,家里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周宜安理直气壮:“之前那件衣服上沾了泥,肯定得换啊。” 又邀功似的对她道:“我也给你拿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等下去车上换。” “这还差不多。” 这下姐弟两人都满意了,徒留莫云桢站在原地低头打量自己沾满泥点的衣服,表情精彩:“那我能不能也回去换件衣服?” 答案当然是不能。 周宜安在驾驶座已经毫不客气的发动引擎:“换不换差不多,咱们快点过去。” 莫云桢:…… 合着他们一个个身上干干净净,他就可以不用注意形象是吧。 无奈的叹口气,跟着上车。 派出所不远,警察是带着那群小孩走到派出所的,他们到时也不算太晚。 审讯室内有两个小孩的家长已经到了,从警察处了解到情况,正对着自己孩子打骂。 孩子被揍得嗷嗷叫,办案民警制止也不管用,周予念牵着小玖只随意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找个位置坐下。 周宜安在停车,莫云桢正在外面打电话告诉他们公司律师要怎么进来。 作为一个初创业且小有所成的公司,容易惹上官司,律师是团队必备的。 这些犯事的都是未成年,而且他们中没一个满十二岁,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霸凌、盗窃、破坏公物,警方这边不好处理,最多口头教训。 这也是这群小孩包括他们家长都有恃无恐的原因,小孩知道自己年龄小不怕被惩处,家长知道自家小孩年龄小,对他们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闯祸后被找上门,只不痛不痒的责骂几句根本不放在心上,家长的不作为就是这些孩子屡教不改的根本原因。 第111章 别有恃无恐 家长的叱骂拍打声,小孩尖锐的鸣叫声,让整个审讯室内乌烟瘴气。 周予念带着小玖坐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小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派出所,身体坐得笔直,两只手乖巧的放在两边膝盖上。 被屋内的动静吸引得目不暇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那几个男孩此刻哪里还有之前可怕的模样,被揍得哭爹喊娘。 “这些瞧瞧热闹就行,都是做给咱们看的,小玖待会可千万别心软。” 周予念冷眼看得分明,这几个家长说是教训自家孩子,其实都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要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么教训,哪里还会出现这种恶劣的事。 小玖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才不会心软,这些人坏得很,她要把他们平时做的坏事都说出来! 先来的两个家长在审讯室内当着警察和被自家小孩子欺负的小女孩家长的面上演完一段全武行。 警察除了刚开始言语阻止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而那个女孩的姐姐更是眼神都没往这边看,那表情架势只怕今天这事没完。 两位家长面色讪讪,他们孩子平时是没少闯祸,但闹到派出所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们做家长的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原想着像之前每次闯祸一样先下手为强,找麻烦告状的人看到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结果这回人家压根不接茬。 “姑娘,咱家小孩这回确实是做得不对,刚刚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回去后我也会严加管束。” “等会再让他给小妹妹道个歉,你看这事要不咱们就算了,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其中一位小男孩的妈妈趁着其他人还没来,想着先私下和这位看着面嫩的女生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把这事放下。 另外一个男孩的爸爸见此也赶紧过来,他说话却没女家长客气,上来就以长辈身份自居。 “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大惊小怪,小孩子家家平时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哪里要闹到派出所来。” “人家警察同志很忙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咱们私下处理就行,叔叔到底是比你多点社会阅历,你这样只怕以后你妹妹都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玩。” 嗬,这是看她面嫩觉得她好说话呢,周予念牵着小玖从座椅上站起来,绕过他们换了个地方坐,连个眼风都没留下。 “唉唉,长辈和你说话怎么都不回!年轻人真是没礼貌没教养!” 中年男人脸色窘迫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想再说些什么,审讯室的门正好打开。 办案民警领着五六个人进来,看了眼乱七八糟满是泥浆的屋内,眉毛直抽抽,等下这卫生有得搞。 喻文清到时刚好在门口碰到了莫云桢,她有些惊讶莫云桢怎么会在这里,主动上去和他招呼,结果对方只是态度冷淡的对她点头。 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边谈话边走进派出所,像是要办什么事,喻文清咬着嘴唇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结果刚进门又碰到许久没见的周宜安! 他姿态悠闲的转着手上的钥匙,眼尾凉凉的扫过她就转开视线。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莫云桢对周宜安介绍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律师,来处理这次霸凌的律师。 霸凌! 派出所通知她过来,说的正是喻文溪和几个同龄的小男孩霸凌欺负别人,让作为监护人的她过来配合工作。 看这样子莫云桢和周宜安也是因为这事才来的,居然还请了律师,肯定不是霸凌的一方的家长请的,那就只能是被霸凌的一方。 喻文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在跟着警察进入审讯室看到早就坐在里面的周予念和她身边眼熟的小女孩时,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 连喻文溪且站在旁边怯生生的叫她都没反应。 喻文清深一口气,在喻文溪的呼唤声里回过神,找个位置坐下,等待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压根没有心思搭理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她,不时偷瞄她脸色的弟弟。 律师的到来,让包括喻文溪在内的其他监护人,感觉到了明显的压迫,本以为又可以和之前一样重拿轻放的事变得不可控起来。 小玖在哥哥姐姐们鼓励的目光下,在写字板上把这些人做的坏事一字不落的写下来,碰到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越写到后面,现场的氛围越压抑,有家长已经忍不住拿手拧自家孩子,被拧的孩子也不敢和之前一样哭闹。 他们也看出这些大人间的氛围不对,只敢缩着脖子装鹌鹑。 等小玖写完,莫云桢带过来的律师对办案民警沉声开口:“犯事者涉嫌寻衅滋事,虽然他们还不满十六岁,但我们有权追究治安责任,麻烦警方尽快立案。” 办案民警点头:“要是你们这边不接受和解,我们警方会根据寻衅滋事立案。” 听了这话,对面几人明显慌了,什么立案,什么责任,不就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吗,哪里会这么严重。 可警察和律师都不像在开玩笑,其中一个家长期期艾艾的开口:“孩子还小你们这追究责任,他们也承担不了啊,有未成年保护法呢。” “你们孩子是未成年,但作为监护人的你们不是,你们有监管不力之责,他们承担不了,你们可以。” “这事我们也会通知到相关学校,看还有哪个学校愿意接收他们这些鸡鸣狗盗欺辱他人之辈。” “况且我的当事人也是未成年,还是弱势群体,受国家特殊法律保护,真要追究他们一个都逃不过!” 喻文清见对方态度强硬,要是真闹上法庭,作为监护人她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即使心里再恨,还是语气晦涩的开口:“看这样行吗,我让我弟弟警方的见证下写书面安全保证书,承诺类似情况不再发生,再犯愿意承担法律的处罚。” “同时让他和小玖道歉。” 咬咬牙继续道:“该赔偿小玖的精神损失我们也愿意赔偿。” 其他家长见她这样说也纷纷表示愿意这样做,虽然肉痛可对方要来真的,够他们喝一壶的。 第112章 私下谈话 办案民警听完双方的对话,对律师道:“咱们先出去谈谈。” 不一会回来,两人脸上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办案民警在屋内扫视一圈:“不止孩子要写保证书,作为监护人你们也需要存留一份保证书在我们所里。” “女孩的精神损失赔偿是其一,录音里说的损坏公共财物,还有偷盗老人的钱财该赔偿的也需要赔偿。” “要是家长这边愿意承担这些,现在就在我们的见证下完成。” 几位家长脸色都不太好看,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要被拉着写保证书,可不写这事只怕没完,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家闯祸的小崽子,一行在警察的见证下写完保证书按完手印后,律师递给他们一份文件。 上面有赔偿明细,愿意接受就签字赔偿,不愿意就上法庭,保证书都写了,这个钱肯定也跑不了,大家忍着肉痛签字。 喻文清看到文件上的赔偿金额,额头上青筋颤动,赔偿金额平摊下来在大家虽然会肉痛但也能接受的范围。 但她要是出了这钱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都要拮据度日,可眼下除了签字赔偿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咬牙签字。 双方达成暂时的协议,离开派出所时办案民警对终于知道害怕从头到尾低着头的几个小男孩补充:“你们要时刻记着,已经在警方这边留下案底,要是再犯,等你们满了十二岁,全给你们送少管所去。” “改造好再出来!” 几个之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本就被吓破的胆,更加聚不拢,躲在自己家长身后瑟瑟发抖。 被各自的家长提着耳朵:“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你以后要是再和这些人玩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自家的小孩就是那个祸头,还好意思说不让他跟别人玩,要我看是其他小朋友不要和他玩才是!” “就是,扒小女孩的衣服是你家孩提议的吧,小小年纪如此下流,回去就应该打断他的腿。” 一片骂骂咧咧相互指责中,大家相继离开。 “那我先回公司了,有事联系。” 律师见这边已经没他的事和莫云桢告别,走之前递给小玖一个棒棒糖:“勇敢的小姑娘,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又笑眯眯的对周予念道:“闻名不如见面,小莫总最好的朋友。” 这人现在的样子和刚才的专业严肃判若两人,看得周予念一阵惊奇,原来他们当律师的也有两副面孔。 边观察他边礼貌的和他寒暄。 “快走吧你,再和我最好的朋友聊几句,只怕会遭到你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莫云桢没好气的将人撵走,这人不过和周予念聊几句,人都快被她绕得找不到北了。 感慨的对周予念道:“还好你和我们说话没来这些。”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笑笑:“第一次和这个职业的近距离接触,难免好奇。” 没办法她们学心理的有那么点小小的毛病,碰到不同职业的人都爱在观察他们的职业习惯,聊天时会不自觉的带着引导,以便于加深自己的印象。 周宜安到停车场开车,两人带着小玖往外走。 “莫云桢!”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急急的追上来看着莫云桢,表情欲言又止。 “我们在外面等你。” 看这样子喻文清应该和小莫有什么话说,周予念没留下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先牵着小玖离开。 她是不喜欢喻家姐弟,可不能阻止自己身边的人和其来往,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小莫和对方有什么牵扯。 等那道的身影消失不见,喻文清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她怕周予念因为对自己的意见不愿意莫云桢单独留下和她说话。 “你有什么事吗?” 和她表情急切的想解释什么不同,莫云桢态度很冷淡,面对自己以前有过好感的女生心里已经提不起一点波澜。 喻文清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冷淡,语气恳切的和他解释:“我弟弟欺负小玖的事,我接到电话后也十分吃惊,之前小玖也和我也说过,我当时狠狠的责骂了他,没想到这次他又故复萌态。” “你知道的,我和文溪两人住在救助中心,家里没有大人管束,我平时又在学校只有周末才回来,文溪年纪小难免会被外面的坏孩子带坏。” 说着喻文清忍不住红着眼眶低下头:“我们是孤儿,自小没有父母很多时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没有人教……” “几年前在火锅店的事,我也想和你解释,我当时不是故意不说实话,我刚转去那所学校好不容易和大家熟悉起来,我怕我说实话,同学会因此孤立我。” “我承认当时是我胆怯,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她说得情真意切,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 莫云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他态度还算温和,喻文清鼓起勇气,目露期盼的看向眼前风格气质与之前那个浑身冒着乡野气息截然不同的男生。 “我转学走的那天中午你送我的腌菜,我都吃完了,很好吃,以后有机会你能不能再送我一点,我很喜欢。” 喻文清前面说的那些话莫云桢听完后表情平静,没什么变化。 直到她说吃了自己送的腌菜还表示很喜欢,才神情怪异起来。 面对她一戳就破的谎言,只觉得这个女生嘴里还真是没有一句实话,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他不是个会说重话的性格,即便面对她如此诡言善辩也给她留了面子,没说出事实让她下不来台。 “其实你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们本来就不熟。” “至于腌菜……以前是作为朋友才送你的,现在咱们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你想吃外面有卖,我这边送不了。” “周予念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你弟弟平时还是抽时间多管管吧。”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喻文清满脸受伤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人走后喻文清脸上的表情变成不甘,现在连莫云桢,那个曾经贫穷单纯耿直的少年也成为了她攀不上的存在。 听说他自己创业当老板开了一家网络公司,今天那个律师应该就是他们公司的同事。 要是当时自己接受他的好意,那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躲在柱子后的喻文溪见人走了,才从后面出来。 出来后怕碍眼,也不敢离喻文清太近。 第113章 服装厂 “自己走回去!” 跟他走一块都嫌丢人,留下这句话喻文清径直离开,看也没看惴惴不安的弟弟一眼。 办案民警从窗口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姐姐光鲜亮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看着像是在校大学生,从穿着打扮来看经济条件并不差。 可弟弟先不说因为和其他小男孩打架弄脏的衣服,没干过的鼻涕,泡皲裂的脸,黑黢黢的脖子,这些看起来简直像个没人管的孤儿。 办案民警对那个小区的救助中心也有一定了解,按理来说国家每个月的补贴加上免费吃住,弟弟不应该去盗窃别人家的财物才是。 也不知这外表相差极大的姐弟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有这次教训之后姐姐能好好管束弟弟。 毕竟年纪小三观还没成型,多引导还是能步入正途的。 周宜安将莫云桢和小玖在救助中心前坪放下,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的停车场。 “你今天回家取车,爸妈有和你说让我们回来做什么吗?” 原本今天两人没打算回来,是周母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有点事要和他们商量,让周末抽时间回来一趟。 “唔,没说,估计得等我俩都在才一起说。” 周予念看向他眨巴眼:“宜安大师快分析分析是什么事,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待我算上一算。”周宜安傲娇的仰起头半瞌眼,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 “怎么样,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没有。” “你找打是吧,别卖关子,快说!” 他这表情哪里像没猜出来的模样,分明在故意卖关子呢。 “这事其实和咱们关系不大,想来是因为之前喻家姐弟的事,爸妈他们觉得家里有什么比较重大的决定要和咱们商量下为好。” “不过……” 周宜安哼哼两声:“有的人如意算盘落空,得到消息后只怕要彻夜难眠咯。” “你是说今天爸妈找我们是要说服装厂的事?是打算将服装厂卖掉?” 虽然他说得没头没尾,可提起如意算盘,周予念在心里过一遍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谁能和这几个字能扯上关系。 唯有喻文清,她大学和上辈子包括梦里一样都是选择的服装设计专业。 要说她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专业,而不是因为周母名下有个服装厂可以方便她毕业后有正当理由参与进来,说出去周予念都觉得可笑。 这人牢牢抓住身边一切资源,往上爬的心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得清楚。 也将周父周母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知道现在他们对她内心有隔阂,修复关系的手段没有太激进,而是以退为进想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到周父周母日常的生活里。 只可惜现在很多事并不会按照她的心意来,就算周予念和周宜安近几年没在家里住,偶尔回家也能从周父周母的言语中看出他们对喻家姐弟已经没有之前的舐犊情深。 “咱们念念还真是一点就通。” 周宜安对她的话给予肯定,将车停好后,两人上楼。 周父周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商量什么,见儿子女儿回来赶紧招呼他们过去。 “这是打算开家庭会议呢?” 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 “我看不用我们多说,某些人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周母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儿子和一脸淡然的女儿。 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小子的眼,不过回来找他爸拿车钥匙,随口问了几句话就一脸深意的离开。 要说他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因为什么原因叫姐弟二人回来,周母都不信这个邪。 被“夸”的人嘴里毫不谦虚:“那可不,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点能掐会算的旁门左道。” “行了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咱们说正事。” 周父咳嗽一声,示意妻子别被这小子给带着走,正事要紧。 “你们姐弟俩人都对服装行业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在商量将服装厂去留的问题。” “主要还是你们妈妈的意思,毕竟这个服装厂是她在全权负责,要是你们大学毕业后有谁愿意回来帮忙打理,这事咱们另说。” 周父试探的看向沙发上的儿子女儿,他前几年评上正高,事业也算圆满,平时在单位手底下的那些年轻人哪个见到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偏偏拿自家的孩子无可奈何。 也为之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这不关于妻子服装厂的问题,巴巴的就把两人叫回来商量,要是他们有不同意见,作为父母也会尽量采纳。 周母叹口气蹙眉道:“现在网络更新速度越来越快,我们这一辈人跟不上时代的节奏,服装厂很多方面的经营决策我都拿不准。” “虽然目前盈利还是呈上升趋势,可不久后只怕形势不容乐观,况且我这个年纪也该在家休息休息,没必要还像年轻人一样拼博。” 目光认真的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着岁月痕迹的眼角展露出温柔:“要是你们毕业后有谁愿意管理工厂,妈妈就再多坚持几年。” “你们大学专业与这个无关,我也不要求你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服装厂上,你们年轻人思想活跃只要平时偶尔抽出时间看顾就行。” 这是她毕生的心血,要是孩子们愿意承接,当然是最好的,要是他们不愿意也只有和丈夫最开始商量的那样转让出去。 毕竟时代在进步,她年纪上来后思维和精力是真的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服装厂在她手里有始有终有个好的落幕对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交代。 周母眼里的不舍显而易见,周予念听完她的话后沉默许久,她不是在考虑大学毕业后要不要管理服装厂的事。 而是在想上辈子喻文清能顺利接管服装厂,其中应该也有周母的原因在,一生的心血有人愿意承接心里又怎么不会高兴呢。 不管喻文清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上辈子的周母心中,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就是她精神和事业上的寄托,可以让她毕生事业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第114章 决定 只可惜周予念不是喻文清,她的选择很多,不需要把周母的服装厂囊括进自己的人生计划里。 上辈子还没出事前不需要,这辈子更加不需要,把自己不擅长不感兴趣的事承接在肩膀上,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从经营方面来说她一个门外汉或许还不如周母,要是以后将其心血糟蹋,结果比在辉煌时放下让周母更加难受。 周予念思考过后对目露期待的周母道:“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做,我觉得您还是找一个合适经营的人将服装厂转出去吧。” “要是对方能将服装厂经营好,不管对您还是对服装厂都是很好的交代。” 周母失望了叹口气,也不强求,毕竟女儿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转而看向儿子,只看一眼马上就收回视线,继而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小子也不是做这块的料,看看你今天这身搭配简直没眼看。” “不是,我这身搭配怎么了?” 周宜安纳闷的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他觉得没问题而且非要完美啊。 “您就算恼羞成怒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衣服,跳过周父直接向周予念寻求认同:“念念,你也觉得我今天搭配有问题?” “我觉得挺好,这衣服穿你身上出类拔萃,气宇轩昂。”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看不出这人的搭配哪里有毛病。 “哦,我知道了!” “人家搭配讲究三色原则,你数数你今天身上几个色,说五颜六色还少了。” 也怪他这张脸硬生生将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给压制得死死的,别人看过去光顾着看脸去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他这花花绿绿的衣服。 不过他现在穿的衣服明明是放在周父周母这边,今天本来穿的那件外套被泥巴弄脏才换上的,怎么会看着这么眼熟。 话音刚落,被她指出穿得五颜六色的周宜安目光幽幽,表情幽怨一字一顿的对她道:“这件五颜六色的衣服,是我某年生日时你给我买的。” “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你说我就适合这种鲜嫩的颜色,穿着惊为天人,现在你居然嫌弃它五颜六色!” 他气呼呼的撇开头。 周予念心虚的摸摸鼻子,在周父周母看好戏的目光中试图解释:“我没嫌弃它颜色花,就是……” 她现在把视线重点放在衣服上,解释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确实很花,要是换个人穿不定得被怎么吐槽。 “就是它确实很花。” 周父笑呵呵的接口,难得看这小子吃瘪,可不得好好嘲笑嘲笑。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不说三色原则,但凡审美水平正常这衣服都只能压箱底。”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老爱骗念念穿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你俩现在也算扯平了。” 以周母的审美水平来说,不看儿子那张俊脸单看这脸衣服是真的辣眼睛。 听周母这么说周予念才理直气壮起来:“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你既然拿出来穿,今天可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生气的脱掉。” “不脱就不脱,我会在意别人眼光?况且再花的衣服我也压得住。” 这确实是实话,要不是被周母特意点出来,大家都没注意这件衣服上存在的问题。 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也想念吴阿姨的手艺,留下来吃完晚饭才走。 吴阿姨见他们两人在家,过来做饭时笑得牙不见眼,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手艺,生怕他们吃不够。 临走时还将额外用饭盒装好的菜塞给他们让带走,对周予念叮嘱:“虽然宜安做饭小得我真传不再凭感觉放盐,但咱这手艺念念你可要时刻念叨着,平时多回来尝尝。” “实在不行,阿姨上那边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学习辛苦就得吃点好的。” 吴阿姨说着一副只要他们开口,马上可以换东家的模样,反正都是在周家干,去哪里做饭都一样。 周父周母:“……” 不是,怎么回来一趟,不但没替服装厂找到愿意承接它的人,还要把家里做饭的阿姨给拐走。 周予念闻言眉梢带笑:“只要您能征得我爸妈同意,我们巴不得您过去给我们做饭。” “哎,那感情好,我等下就和老周他们夫妻商量商量。” 今天过来时没开车,两人打算坐打车回去,慢悠悠的下楼。 见边上的人不似往常活跃,周予念拿胳膊撞他:“还在因为衣服的事生气呢?” “我小时候你可没少忽悠我穿比这更过分的奇装异服,就几年前逛街你还想让我过年穿那件五彩斑斓像雉鸡的衣服。” “我当时真的觉得你穿过年穿那件衣服喜庆。”还在生气的某人嘴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占理。 “那我当时也觉得你穿这件衣服好看啊,况且你自己不也是很满意,今天才翻出来穿的。” “行吧,那我就勉强原谅你。” “哎,不是,周宜安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哈,还原谅我?我看你怎么原谅我!” 看着一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的家伙周予念手痒起来。 在周宜安的求饶声中两人嬉闹着打车离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上辈子的今天,别人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让周宜安丧命,周予念的人生也自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终潦草收场。 而这辈子的今天,一切都没有再发生,那个说谎的小孩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再过一个礼拜周宜安就可以迎来他上辈子未曾拥有的二十岁。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抬眼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城市高楼大厦,今晚的夜空星光璀璨,星辰漫天。 靠在她肩膀上的周宜安正在闭目养神,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今天晚上这些衣服没洗干净,你不要想睡觉。”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今天耗完明天再继续。” 喻文清双手环胸站在公共洗衣房的洗衣机旁,面无表情的盯着边抽抽嗒嗒流眼泪,边踮起脚站在比他还高的洗漱台边上搓衣服的喻文溪。 喻文溪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个小时,衣服上沾染上的泥浆不管他怎么搓都洗不掉。 可他不敢反驳喻文清,只能睁着红肿的眼睛奋力的洗,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 第115章 回报 “你说喻文溪现在还被他姐姐压着在洗衣房洗衣服?” 小玖点头又朝莫云桢比划:“好久好久了。” 她吃完晚饭后把今天弄脏的衣服放到洗衣房的洗衣机里去洗,当时就看到喻文溪在洗漱台边用手搓衣服,他姐姐在旁边看着。 等小玖隔了许久去取洗好的衣服时,发现喻文溪盆里的衣服还没洗完,边搓衣服边哭兮兮的,而他姐姐也没走。 小玖怕喻文溪的姐姐会因为白天的事生她气,不好意思和她靠近,只匆匆点头打招呼就拿着洗好的衣服跑了。 莫云桢看着一脸懵懂年幼的女孩,摸着她头上的小啾啾:“做错事的是他们,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不好意思,只要占理我们可以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对面所有人。” 女孩目光闪亮的重重点头应下,这话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会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不管面对谁都要挺胸抬头。 “好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家休息,记得把门反锁。” 看着小玖蹦蹦跳跳的离开,莫云桢才收回视线回屋里。 “刚刚小玖来找你啦?” 屋内莫奶奶正戴着老花眼镜缝衣服,她手上拿着针线朝孙子招招手:“你过来帮我穿个线,年纪大了这线啊怎么也穿不进去。” 莫云桢依言将她手上的针线接过,三两下穿进针孔里,顺手将插在缝纫包上所有的针都给穿上线。 莫奶奶看着灯光下孙子褪去青涩日渐成熟的脸,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个孩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成长得很好。 她不懂年轻人的赚钱模式,只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才上大学没几年给他们两个老的拿了不少钱,还问他们要不要从救助中心搬出去。 可他们这老胳膊老腿住了一辈子低矮房子的农民哪里能住得惯这大城市的高楼大厦。 救助中心这边的平房他们就住得挺好,而且周围的人都熟了都是些年纪相仿的老人,哪里能舍得走。 知道他们的想法,孙子也就没再提搬出去的事,只笑言这里确实适合他们二老住,邻里邻居间来来往往相互有个照应。 隔几天孙子去学校上课,黄琼上门送锦旗,说是代救助中心的其他居民谢谢他们家的爱心捐款,为这些社会边缘群体提供更好的生活质量。 从黄琼处得知是孙子给他们所处的救助中心捐了一笔钱,用来修缮前坪老化的运动器材,改善大家一日三餐的伙食,添置各种日常用品。 老俩口听后不自觉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喝水不忘挖井人,当自己有能力也没忘来时路。 孙子这么做他们老俩口是万分赞同的。 莫奶奶转头看了眼挂在堂屋的锦旗,问正在穿针引线的莫云桢:“今天念念和宜安两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没有和家里两位老人说,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对,我们白天都在一块呢,听说是周叔叔元阿姨有事找他俩,分开之前他们还要我跟您和爷爷说一声下次时间充裕再来家里吃饭。” “唉唉,那感情好,不止他们,再叫上你们那个叫齐致远的朋友,那孩子可真是招人稀罕,长的讨喜又会说话。” 莫云桢将穿好的十几根针线递还过去,看着自家奶奶提起齐致远就眉开眼笑的模样,满是无奈。 齐致远不过来过两回,而且时间都过去挺久了,居然还能招老人家惦念,这人的感染力真是非他人所及。 “等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像想起什么,莫云桢失笑道:“您有空的话做些辣椒酱,他应该随时有时间。” 可不是会随时有时间,齐致远他们大学虽然也在本市,但地处偏远边上各种餐饮场所外卖都跟不上,每天只能苦哈哈的吃食堂。 他在群里吐槽,原以为上大学可以每天吃点好的,结果还不如高中,至少高中中午可以借着兄弟的光吃小食堂,放学后家里也不会亏待我。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学校食堂一家独大,饭菜贵就算了还难吃,可怜的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在他这一声声泣血的哭诉声中,有人火上浇油的在群里晒出中午吃的美食。 配文:吃一份倒一份 紧着接是齐致远鸡飞狗跳一连串的语音咆哮。 这个火上浇油的不用说只有周宜安那个缺德鬼,认识这么些年连莫云桢也觉得周宜安有时候是真不做人。 高中时他还觉得这人长得好,脸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平时和大家说话随意,打成一片,百分百是个乖巧良善的好学生。 这个刻板印象在见过周宜安许多操作后变成了笑话,什么乖巧善良,他简直就是个魔星! 两人高中大学在一个学校,又是同一个指导老师带出来的,平时在学校时虽然专业不同但也少不了打交道。 莫云桢没少看到往日里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闵老教授被周宜安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还奈何他不得。 闵教授大学主攻化学研究领域,高中带出来的几个学生只有周宜安大学后继续留在他门下,面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独苗苗那是打不得碰不得。 作为不同专业的门外汉,莫云桢每回到实验室就是给师生二人相互顺气,有一回闵教授又因为一个数据问题和周宜安争论起来。 师生两人各不相让气氛僵持,最终周宜安小胜,哼着歌离开。 气得闵教授在原地转圈,忍不住和边上向来乖巧的学生吐槽:“你看,你看,这小子什么德行,凑巧赢我一回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简直没法管!” 莫云桢见他虽然嘴上抱怨但目光里流露出的喜爱和自豪怎么也掩盖不住,偏偏这个让人头疼的学生才能继承他的衣钵。 也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弟子,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但在专业的事上从不掉链子,有他在的实验连数据的出错率都直线下降。 老教授一脸又爱又恨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忍俊不禁悄悄和他道:“周宜安不讲道理,但有个能管住他的人讲道理,要是下回他再气您,就去和那人告状,绝对一告一个准。” 将能管住周宜安的人联系方式留下后,莫云桢扬长而去。 第116章 盘算 以至于周宜安后面几次在学校碰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看来他留下的那个电话闵教授真给用上了。 也是有能将这个魔星克得死死的人。 莫奶奶见自家孙子一脸笑意,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是想起念念宜安他们那群朋友。 也只有提起他们和他们相处时少年持重的孙子才会鲜活起来。 浑浊的双眼满是慈爱:“等我有空多做些辣椒酱,腌菜,你给念念他们每人拿上一些,偶尔吃吃也能提提口味。” “您做可以,但得注意别太劳累影响身体,血压也要记得早晚量,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老人家闲不下来,有点事做也是好的,不过到底年纪来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两人这厢说着话,莫爷爷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在食堂和几个老伙计打叶子牌,打完牌后精神抖擞。 见孙子今天居然还在家便好奇的问:“不是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他知道孙子和人合伙开了个什么公司,平时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居然还有工夫待在家里。 “爷,你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回来,我这才留在家里吃一顿饭,就要赶我走。” “行行行,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学校。” 莫爷爷笑斥:“谁不待见你了?你这小子尽会曲解我的意思。”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莫云桢才提着莫奶奶给他装的瓶瓶罐罐离开。 在洗衣房盯着弟弟洗脏衣服的喻文清见衣服实在搓不干净,这才终于松口让喻文溪拿着盆回家。 恰巧碰到从莫家出来的莫云桢,喻文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态自若的和他点头打招呼。 女生笑容真诚、面容姣好气质温和,看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莫云桢神情冷淡对她颔首后提步离开。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加不会是。 喻文清早就从他的态度里看出对自己的疏离,可不管怎么样该为自己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旁边喻文溪端着盆偷偷打量自己姐姐的脸色,怕她把被别人忽视的怒气又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虽然年纪小,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看得明白,姐姐和周予念他们那群人很不对付。 而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也是周予念他们一伙的,姐姐不被人搭理肯定会生气。 出乎喻文溪的意料,这次喻文清并没有生气,而且看他时脸上嫌弃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和小时候一样温柔。 语气循循善诱:“你平时在家多和周围的这些长辈打好关系,见到人要打招呼,这样大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愿意拿给你。” “你看小玖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都能让大家喜欢,你嘴甜一点,哪里还需要去和那些坏孩子偷鸡摸狗的搞吃的。” “尤其是莫爷爷莫奶奶,你平时也和小玖一样多去俩老跟前走动,没事帮他们做点事,姐姐每个月多给你三十块零花钱。” 喻文溪闻言眼睛放光,连搓衣服搓得刺痛的手指都没那么痛了。 现在姐姐一个月给他的零花钱是二十,买了弹珠和卡通贴纸,就不够买零食的,所以他平时嘴馋只能和那群人一起到处搞吃的。 要是每个月能多出三十块钱零花钱,那他岂不是可以买很多小零食! 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的反应看得喻文清一阵满意,罕见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很多时候她不好做得太明显的事,让个十岁的小孩来做才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莫云桢对自己爷爷奶奶孝顺,救助中心所有居民都知道,她当然也不例外。 既然莫云桢本人那边不好入手,那就从他爷爷奶奶这边入手,看两位老人对小玖和中心其他孩子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心善,而且喜欢孩子。 先让自己弟弟讨得老人欢心后,她再顺势和莫家走动,一来二去和莫云桢的关系不也就能缓和下来?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来就是。 喻文清表情势在必得,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要抓住周围一切能抓的资源。 周家父母,以前看不上的莫云桢,包括学校里的那些追求者,她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看天色不早,打发喻文溪上床睡觉,看到手机某个追求者发过来的问候短信,从来置之不理的喻文清这回没有看过就丢在一边。 而是回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对方见她回信息,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还掺杂着转账的信息。 看到转账金额,喻文清想起今天赔出去的钱,不禁又是一阵肉痛。 没有过多犹豫将钱给对方退回去,这么点钱还不至于让她吃相难看。 明天还得上周家和周母说说暑假见习的事,周母向来出手大方,她的那些高档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拿给她的。 当时喻文清即使心里对这些很渴望,但面上还是推却,周母却说都是客户还有供应商送给她的,东西多品牌杂,平时放在家里落灰。 要是她不要就只能等过期了再丢掉,周母说起这些对她来说昂贵的东西时表情随意,看得喻文清心中艳羡,也就没再做表面推辞欣然接受。 大学几年她所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随手散给她的,身上穿的品牌衣服也多是工厂代加工时周母拿回家的样品或是品牌方给的模版。 这些都被周母随意放在周家的杂物间,周母见她偶然提起,很喜欢的模样,每回上门都会让她挑选合适的衣服带走。 这几年喻文清外表已经摆脱大山深处带出来的土气,学会打扮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平时穿的用的都不便宜,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家境富裕,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喻文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快意。 进退得宜的和周围人相处,仿佛之前沉积在心中的郁气、出生的自卑,还有羡慕过别人的心思都从未有过。 要是明天能和周母敲定寒假去服装厂见习的事,周一回到学校那些让她享受羡慕的眼神只怕会将她包围。 带着这种隐秘的想法,喻文清在低矮的平房内沉沉睡去。 第117章 算盘落空 第二天是周天,喻文清起了个大早,把喻文溪也从被子里顺道拉出来:“洗把脸,去食堂吃完早餐后去前坪玩。” “记得我昨天说的看到人要打招呼。” 将人打发出去她才换衣服,今天她的穿着打扮和平时在学校不一样,以简朴为主,素面朝天连口红都没涂。 这个点周母应该刚吃完早餐在家看报表,喻文清拿上自己的专业书籍前往周家。 不出她所料,周末除了必要的应酬,周父周母一般都是在家的,周父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周母她来时正在客厅看服装厂的季度报表。 周母开门见到她时,脸上表情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态度就和普通客人上门一样。 这么多次下来喻文清也习以为常,周家夫妻都是体面人,再怎么样表面上也不会太过苛刻。 坦然自若的和周母闲话家常,随即拿出自己的专业书籍向周母请教上面不懂的地方。 长辈面对这样愿意虚心请教的孩子心里多少都会产生好感。 周母也不例外,近几年喻文清上门次数不多,大约是知道自己和丈夫心有芥蒂,这孩子心里有数不一个劲儿的再往家里凑。 每次上门都是过来请教课业上的问题,让周母也不好拒绝,请教完后也不会多留。 有时周母会随手给些自己用不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给她,还有家里堆积在杂物间的衣服,见她喜欢也都让她带回去。 反正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是过期扔掉,就是落灰后再整理捐赠出去,既然这孩子能用得上,拿给她正好。 原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请教完课业,喻文清就会离开,结果面前女生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看向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周母以为她是有问题还没弄明白,语气缓和的开口:“是有什么地方还不懂吗?” 从事服装行业这么多年周母对其中的各种门道可谓是了如指掌,书上晦涩难懂的地方她都能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出来。 喻文清似是鼓起勇气看向周母,神情间隐约透露出不好意思,脸颊羞红:“元阿姨,是这样的,学校上个星期给我们布置了任务,让我们寒假找一家相关单位见习。” “到时候校方会随时抽查,所以我想着能不能……”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语气顿了下才继续开口:“能不能去您的服装厂见习一段时间,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认真学习相关知识。” 说完目光恳切的看向周母。 不过她面上一副忐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可心里知道周母可以随时帮她安排进工厂见习,毕竟服装厂在她名下,她是老板。 安排个实习生进去不影响什么,所以她笃定周母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和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周母听完她的话后确实觉得安排个实习生进厂学习不费什么功夫。 不过昨天和家里两个孩子商量完服装厂今后的出路后,喻文清提的这个事周母没什么犹豫就出言拒绝她,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这事阿姨无能为力,服装厂家里几人商量过后打算近段时间转让出去,你还有两个多月才放寒假,只怕那时候服装厂已经不是我在运营了。” 又建议她:“咱们市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厂,你提前准备好简历投过去,他们应该会愿意接收像你们这个专业的大学生。”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稳操胜券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您说什么?要把服装厂转让出去?怎么可以把服装厂转让出去呢!” 略显尖锐的嗓音,脸上无意间露出的狰狞,使周母在旁边看得眼角直跳,这女孩哪里还有之前温和恬静的模样。 喻文清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过来,换上一副为周母担忧的模样。 “您别见怪,服装厂是您多年的心血,刚刚突然听到您说要转让它,内心十分惊讶,所以才会……” 说着低下头,似乎真的在为周母要转让自己的心血而遗憾。 要不是刚刚周母亲耳听到她厉声质问,亲眼看到她那和往常大不相同的面孔,这会还真会被她给糊弄过去。 常挂着笑意的面庞冷下来,语气不再客气:“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家里,要是课本上实在有不懂的地方自去请教你的任课老师。” “元阿姨……” 喻文清不敢相信这留情面的话出自一向待人以宽的周母口中,她刚刚不过没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而已,怎么就让她下逐客令了? 周母昨天和周予念他们说完服装厂的事,姐弟俩人都没这么大的反应,也丝毫不觉得她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理需要和他们交代。 怎么喻文清一个外人,反而反应这么大,光这点就能看出她对别人家的财产有莫名的占有欲。 联想到她大学选择的专业,周母脸色更是黑沉,合着真拿他们家当冤大头呢,升米恩斗米仇这只怕是早就给惦记上了。 “我现在没空招待你,回去吧。” 周母面色不愉,哪里还有以往和气的模样。 “我刚刚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您别误会……” 喻文清站起来急切的想和周母解释,要是周母认定她有别的心思,以后周家这边是彻底不会和她有一点关系了。 “你有没有其他意思自己心里清楚,而我现在只是单纯的让你离开也没有别的意思。” 周母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客厅门口将门打开:“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喻文清看着彻底不留情面的周母,身体摇摇欲坠:“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元阿姨您别这么……” 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簌簌的往外涌,客厅的动静把本来在书房办公的周父吸引出来。 出来后看到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妻子难得的摆起脸色,而对象显然就是正流泪不止的喻文清。 周父内心疑惑,但他知道妻子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火给人脸色看的人,应该是这孩子做了什么才引得她生气。 近几年夫妻二人待喻家姐弟没有刚开始的亲近,但该他们担的责任从来没有懈怠,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按时打到喻文清账户,应该没什么对不起姐弟二人的地方。 对于妻子现在驱赶人出门不留情面的作态,周父虽然不解,也没打算劝说妻子。 只对显然十分伤心的喻文清道:“你现在先回去吧,再待下去说不定你元阿姨更生气。” 第118章 群里欢乐多 周父出来不问缘由的就和周母站在一边,对她进行驱赶,这让喻文清心里更加慌乱。 她可以肯定要是今天从这里出去,今后周家再想登周家的门就难了。 明明两人曾经都是关心她照顾她的长辈,可此刻却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离开就要动手赶人。 主人家已经下逐客令,心里再不情愿,她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死皮赖脸的留下。 喻文清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周父道:“周叔叔,是我不小心说错话让元阿姨误会了,今天我就先回去,等下回有空我在……” “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之前已经说了从今往后你有事没事都不要再上门!” 周母横眉冷对,她心里也纳闷这个女生怎么就听不懂话,稍微要点脸面的孩子这会只怕已经掩面离开,哪里会像她这样。 喻文清脸色变得唰白,乞求的目光转向周父,周父叹口气对她摆摆手:“快离开吧,以后就和元阿姨说的这样不要再上门。” “砰!” 大门在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喻文清站在紧闭的门口表情迷茫,眼泪糊在眼睫上几乎看不清脚下的楼梯。 觉得这样还不够,关门前周母兜头盖脸的再给她泼下一盆冷水:“还有两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们这边不会再为你提供生活费。” “你弟弟到时候也由你自己抚养,我们该担的责任到两年后为止。” 喻文清内心无比的恐慌,服装厂,周家的经济支持,要是这些都没了,她毕业以后难道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拿着三五千的工资过活吗? 还有一个喻文溪要养。 当初她大学选择服装专业不就是因为周母名下有服装厂,以后就业可以为她提供帮助,要是服装厂转让出去,她要怎么办…… 现在念的这个大学不过是个二本,在国内排不上名号,很可能毕业后三五千的工资都找不到。 喻文清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睛浮现绝望。 人走后周母长呼口气,见丈夫欲言又止,似是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他说了,要是话出自周予念和周宜安的口压根算不上什么事。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喻文清,她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分明是已经把服装厂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对和自己毫无相干的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还出言质问周母这个真正的拥有人,这让周母怎么能不生气。 听完周母的话周父认同的点头:“确实是我们将她的胃口养大了。” “等她大学毕业咱们的责任也算完成,不会再和她有过多牵扯。” 周母将自己的气缕顺,这才说起另外一件事:“等我将服装厂转出去,咱们换个住处。” “这边小区建筑老化设施不全,很多时候挺不太方便的。” 之前因为这边离周予念周宜安两人的高中还有周母的服装厂都不远,所以一直没有搬家的打算。 现在姐弟俩人都上大学平时也不住在家里,周母服装厂也要转让出去,这边的房子完全可以舍下。 对于妻子的提议周父自然是没意见的,沉吟会道:“既然要换房子,就换到我单位附近吧,平时我上下班也方便些。” 两人就这么敲定搬家事宜。 接到父母的电话后周予念并不意外,上辈子他们几年后也搬走了,不过当时并没有通知她。 挂断电话朝正在厨房忙碌的周宜安喊:“说了咱们吃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菜就行,你非得折腾。” 这人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兴致做饭时八头牛都拉不回,没兴致时怎么哄也没用,很显然今天是他兴致勃勃的一天。 在厨房忙活的周宜安也扯着嗓子回:“你再等等,就快好了,我今天非得要证明我做菜水平不是小得真传!” 等他将所有菜端上桌,包括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几份,一脸期待:“你快尝尝,我和吴阿姨的手艺孰优孰劣。” 还孰优孰劣,周予念无奈:“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俩做的菜我可都没少吃,还需要试吗?肯定是……” “肯定是你做的好吃呀!” 看着这人逐渐下垂的嘴角,周予念毫不犹豫的改口,要是她说真话今天只怕是不得安宁。 为了增加可信度赶紧每个菜尝两口,随后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点评:“没错,确实是你稍胜一筹。” 得到满意的答案,周宜安高高兴兴的坐下,嘴里道:“一般一般,主要是吴阿姨教得好。” 要是他那飞扬的眉眼能稍微往下压压,说不定就信了他的谦虚之言。 周予念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不说,反而附和他:“主要是你聪明,学什么都能青出于蓝。” 在他笑容都快溢出来时又不紧不慢的加上一句:“就好比平时洗碗,你洗得比我干净每回都锃光瓦亮。” “所以碗还是得由洗得干净的人来洗才对。” “没问题,这个月的碗都交给我!” 这回换周予念成了那个笑得合不拢嘴的人。 周宜安见她开心垂下眼眸低声嘟囔:“哪回不是我洗的,尽会忽悠我。”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两人各种回房忙课业上的事,今年大三很多东西都需要提上日程。 这时书桌上手机消息不停闪烁,周予念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他们几个朋友的小群。 其他的群消息都被她屏蔽了,只有这个没有,每回看到这一连串的活跃消息她都在屏蔽与不屏蔽间反复切换。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很少在群里冒泡的寻砚这回第一时间出现。 寻砚:你以后发消息能稍微停顿一下吗? 齐致远:你可以选择屏蔽群消息,既然舍不得屏蔽那就忍着。 光听齐致远这语气就能想到他此刻嘚瑟的表情,这么多年也就他能让寻砚吃瘪。 果然寻砚冒个泡后就不再吱声。 徒留齐致远一人在群里狂嗨,见没人搭理他,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周予念。 被单独@的周予念满脸无语。 她上辈子和寻砚一样都欠他的! 齐致远:念呐,你怎么也和他们一块装高冷,我知道你在看手机,今天的鸡汤文学还没发,不要忘了!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复制一段鸡汤发群里。 她这一出现,群里顿时热闹起来。 第119章 痒痒瓶 周宜安:某些人不是说要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让我不要打扰吗? 莫云桢:@周予念我奶奶说要你下回来拿辣椒酱。 孙怡然:我真是服了你齐致远,也不怕每天喝鸡汤把自己喝撑。 寻砚:@周予念你上回让帮忙找的书我小姑姑书房有,今天晚上寄给你。 周宜安: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 寻砚:你不需要知道。 林微:……原来大家都在啊,我以为大家都不看群消息的呢。 齐致远:呵呵,可不是,你们哪怕是装一下呢,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显得我每天一个人在群里说话就是个笑话! 孙怡然:你也知道啊,现在看清事实以后可以消停了吧。 齐致远:我不!我以后要每天在群里轰炸你们,我让你们为自己的冷漠后悔! 周予念:…… 周予念:趁着大家都在,下周六周宜安生日有时间的来家里玩。 周宜安:人可以不来,礼物必须到。 群里大家积极响应,踊跃报名,对于去哪里吃饭争论不休,周予念嘴角着噙笑看完消息,将手机静音后这才打开笔记本心无旁骛的开始完成专业课老师留下的任务。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多,周予念转动有些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将笔记本收好,她今天晚上要回学校。 收好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打开房门发现周宜安在客厅专门给他搭建的试验台旁低头不知在忙活什么。 他平时在家会自己捣鼓一点没什么危险性的化学试剂, “你今天晚上去学校吗?” “不去,你再等我几分钟很快就调试好了。”周宜安头也不抬,手上不停的捣鼓。 周予念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但还是依他所言没离开,好奇的站在他身边看着面前一排五颜六色的试管。 最后一步大功告成,周宜安将调试好的试剂装进分装瓶内递给旁边的人:“这个你带去学校,要是那人这辈子再纠缠你,拿着这东西呼呼往他身上喷,保准让他下回见到你就跑。” “宜安大师出品,保准药到病除。” “什么那人这人的?” 在周宜安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下,周予念才想起他说的那个是谁,她都快忘了这茬,没想到这家伙还惦记着呢。 看向手上无色透明的液体,打开瓶盖闻也没有气味溢出,忍不住担心:“真呼呼上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最多让他受点苦,不敢上来对你献殷勤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和防狼喷雾有什么区别?” 周宜安傲然挺胸:“我这个和防狼喷雾不同,你不需要对着人眼睛招呼,只要沾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保准他十天半个月身上发痒。” 不是,这人在大学里每天都学了些什么?这种奇奇怪怪恶作剧的东西也能弄出来,闵教授知道吗? 也许是周予念沉默的时间太长,周宜安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念念?你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旧情难忘、情意绵绵、藕断丝连……”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周予念赶紧制止:“停停停,你搁这背成语呢,我带我带。” “要是出事我保准把你第一个供出来!” 周宜安这才满意的停止碎碎念,笑得浑不在意:“你要真不放心给我试试?”说完将自己手伸到她跟前。 “试你个大头鬼。”周予念没好气的将他手拍开,将小小的玻璃瓶塞进自己包里。 走之前叮嘱他:“你回学校后少气点闵教授,免得老人家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告状。” 也不知道闵教授哪里问来她的联系方式,某次打她电话说了一通周宜安气死人不偿命的行径,她转头问周宜安闵教授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从当时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回答中,就知道这人定是做了坏事没跑。 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周宜安保证以后他尽量收敛点,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周予念自然不会多干预。 哪知这次以后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闵教授那边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和她告状。 也难为人中气十足的老头,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装虚弱,告自家不省心的学生的状。 她这话使周宜安气愤的瞪大双眼睛:“哪里是我气他,分明是他争论不过我就耍赖,结果耍赖也耍不过我,就给你上眼药。” 周予念:…… 表示不懂他们师生间的相处模式。 “人家年纪这么大,真耍赖的话你就让让他……” 这边刚说完周予念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耍赖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翁,边划开接听键,边用口型无声的问周宜安:“你又做什么了?” 周宜安:…… 他能做什么,这几天什么也没做啊,不就是外出交流晒完日光浴后观瞻了老头的熊猫眼吗。 哦,还给他送了几副花边墨镜。 “他正好在我这边呢,需要让他接听电话吗?” “那行,我和他说一声。” 周予念挂断电话后一言难尽的看向周宜安:“闵教授让我转达你,在外面浪两天也浪够了,让你现在麻溜的滚回实验室。” “要是不回去明天要你好看,顺便把那个痒痒瓶也带一瓶回学校。” 痒痒瓶初听觉得名字陌生,再一想可不就是刚刚周宜安给她的那瓶无色无味的东西。 合着闵教授也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啊,这师生二人葫芦里也不知道卖什么药。 最终姐弟俩人同时出门。 到宿舍后,宿舍里其他三个舍友都在,除了赵知涵其他俩人和周予念都不是一个专业。 平时几人相处没矛盾,但也算不上热切,和班上其他人一样都是点头之交。 结果她今天刚到宿舍那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就满眼放光的围上来:“周予念,你怎么认识的篮球队那群人,人家今天还专门和俩打听你。” “而且是他们队里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 从厕所出来的赵知涵怕周予念不知道篮球队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是谁,给她解释:“她们应该说的是宁筝。” “我记得你不认识他,和他没有来往啊,这人怎么无缘无故打听你,果然他们篮球队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赵知涵对群男的向来没好脸色。 周予念:…… 脸色说不出的怪异,难不成周宜安那家伙给的痒痒瓶真能派上用场? 第120章 篮球队宁筝 “他打听我做什么?问了些什么?”上次把他们篮球踢进下水道应该是这辈子俩人第一次见面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问了你的班级名字还有平时的选修课。” 舍友表示也很纳闷,平时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今天居然会主动和她们搭话,虽然是打听别人,但也够罕见了。 见周予念像是不认识对方,其中一个舍友庆幸的拍拍自己胸口:“幸好我俩没乱说话,美色当前也抵挡住了诱惑。” 帅哥嘛,谁不喜欢,可篮球队那群人她们普通女生可招惹不起,一不小心就要被拆皮剥骨,那群人换女朋友换得勤。 每回那些被分手的女生哪个不是闹得寻死觅活,弄得学校人尽皆知,偏偏对方理都不理,依旧谈恋爱谈得飞起。 周予念笑着对表示她们表示感谢,不过她知道对方既然已经打听她,肯定不会罢休。 毕竟上辈子那人就是这样,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冷脸,都没有放弃。 她之前还看不出来周宜安说的那人不是善类,究竟是哪里不善,刚刚听完两个舍友的话,心里恍然,这不就是猎人盯上猎物开始展开的一系列的狩猎行动吗?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上辈子是。 至于这辈子?俩人不过才见一面看来也被盯上了。 周予念上下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点能引得别人如此煞费苦心。 “我本来以为那个宁筝和他们队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还是我高看了他,长期和那群家伙浸染在一起,哪里能真的纯白无瑕。” 赵知涵满脸嫌恶,她之前社团有个学妹被篮球队的某个人给骗了感情,每天哭丧着脸,几个月都没走出来。 等情况终于好点,结果对方又带着新女朋友来她眼前招摇过市,女孩子嘛内心总是柔软重感情一点,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后面情况闹大,学妹做了点偏激的事被学校警告处分。 这事一直被列为反面教材说给新社团新人听。 “你可别被那些人的糖衣炮弹和死缠烂打给绕进去,他们这群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反正没一个省油的灯。” “总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不是想找个女朋友洗衣服洗袜子,就是给他送球鞋送球服,没憋好屁!” 周予念被她的话成功逗笑:“放心,咱保证坚定自己的立场,对凑上来的人没个好脸色。” “这还差不多,况且从小对着你弟那张脸哪里还能看的上其他庸脂俗粉。” 赵知涵回味起上周五见周宜安的场景,绝,真绝,名牌大学王牌专业自己长得出色还优秀,待人又有礼貌,简直就是直女天菜。 “行啦,明天再带你看个帅的,和周宜安不分伯仲。” 周予念神秘兮兮的的凑近赵知涵,故作高深:“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听说能看和周宜安不分伯仲的帅哥,赵知涵立马打鸡血一样眼睛放光,大有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模样。 “明天沈教授的课,你陪我一块去他办公室取电脑。” “这个帅哥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 帅哥诚可贵,可她的小心脏也珍贵呀。 “真和你弟不分伯仲?” 内心还是蠢蠢欲动,见周予念毫不犹豫的点头,赵知涵咬咬牙:“行,明天陪你去!” 两人达成美好约定。 周予念确实没骗她,本来在群里说要寄书给她的寻砚,私下给她发消息说要来这边检察院送东西,顺道帮她把书带过来。 寻砚大学也在本市,读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目前大三偶尔会被学校抽调进检察院当临时书记员,这也算他们学校的老传统,当对出色学生的培养。 他既然愿意跑一趟,周予念自然没有拒绝道理,打算明天中午过来请他吃个饭,虽然在本市,但两人也许久没见了。 她要的书是许多年前已经绝版的犯罪心理学,上个星期在群里提了一句,寻砚给应承下来没几天就给她找到了,周予念也不禁感慨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 星期一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帮沈教授把电脑送回办公室就拉着赵知涵去校门口。 刚刚寻砚给她发消息已经到了校门口,一路上赵知涵意外安静,周予念纳罕的问:“这不像你的性格啊,今天是打算给人留下个文静的形象?” 她之前见周宜安时可不是这样的,活泼得很,怎么现在改见寻砚反而变文静了。 “哎呀,你懂什么,周宜安是咱弟,你说的这个寻砚是同龄的,可不得注意点形象等下唐突了人家怎么办。” “还挺有道理。” 中午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周予念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穿着休闲运动服外表气质都出色的男生,朝他挥手:“寻砚!这边。” 寻砚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稍显淡漠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快步走过去。 “你还来得挺早。” 看他这样子应该在校门口等了一段时间。 寻砚点头:“送完东西就直接过来了。” “正好等下咱们一块去吃饭,我请客。” 把身边的两人相互介绍认识过后,本来要和他们一块去吃饭的赵知涵眨巴着眼看向周予念:“你们去吃吧,我想起沈教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我就食不知味。” 说完徒留下一脸疑问的周予念,溜之大吉。 不是,沈教授布置的作业不是收上去了吗?什么时候又布置了?她怎么不知道。 见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周予念不好意思的和寻砚解释:“别介意啊,我们教授素有威名,平时大家都怕他。” 女生的离开让寻砚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没关系,等下咱们吃完饭给你舍友另外打包两份菜回去。” 饭还是要吃的,周予念带着寻砚到她们学校附近一个味道还不错的餐馆。 两人认识多年,对彼此了解不怕没话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周予念在说,寻砚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表情认真,时不时会搭上几句,不会让人觉得冷场。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等结账出门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名字,周予念以为是哪个认识的人,好奇的回头。 结果发现还真是认识的人,不过是上辈子认识的,这辈子俩人都没说过话。 第121章 狩猎 周予念回头后店内响起哇~吁~的起哄声,三个四人高马大的男生眼神来回在宁筝和她之间穿梭。 脸上的打趣之色不加掩饰,不用多说这些人都是宁筝的朋友。 宁筝在一片起哄声中笑容腼腆的走上前,见周予念眉头紧皱,目光冷淡,也觉得自己刚刚贸然将人叫住有点唐突。 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刚怕你走了,想和你打招呼才一时情急将你叫住的,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寻砚本以为对方是周予念认识的人,可周予念表情不愉眉眼冷淡,还有对面一群人不分场合起哄,导致餐馆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块,这让寻砚脸色也沉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将女生叫住一群人站在旁边起哄,很不尊重人,也容易让被喊住的人下不来台。 上前一步将周予念挡在身后,低声问她:“这人你认识?” “一个学校的,但不认识。” 女生不假辞色的回答让对面的宁筝脸色蓦然垮下来,很快又重拾信心。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周予念旁边这个外形气质皆出色的男生,友好的对他伸出手:“你好,我现在暂时是周予念同学不认识的校友,你是她的朋友吗?” 要是朋友的话提前打好关系肯定没错,要是其他关系,那就更加值得他知己知彼,毕竟他打算追求追求周予念。 可对方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男生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宁筝差点破功。 “你配知道?” 平淡的语气,讥嘲的表情,无意间透露出的高傲还是高中那个味。 成功让对方变了脸色。 周予念差点绷不住笑出声,还以为这人近些年性格收敛不少,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这话仿佛点燃什么火苗,原本站在宁筝身后看热闹起哄的其他人,纷纷面色不善的走上前,似乎要为自己兄弟找回场子。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话我们不介意教教你!” 对方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围上来,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凉爽,这群人却还穿着短袖篮球服,很典型的体育生身材,光站着就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寻砚身姿挺拔优雅,与对面人多势众的一群体育生相比稍显文气,他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以为怵,连眼风都不扫对方。 清冷的眸子直射向这事源头之人:“回去多念几本书,以后别再玩哗众取宠这一套给别人造成困扰。” “你!” 宁筝的同伴听出这人话里指代之意,这不就是在转着弯骂他们没文化。 反倒是宁筝面色不变,不知在想什么,对方的表现和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他看出两人间的差距。 见自己想追求的女生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站在男生身后,表情说不出的玩味,宁筝觉得此刻的自己包括身边的同伴就像跳梁小丑,心里罕见的生出一丝自卑。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生和他以往认识的其他女生都不一样,队友那些拿捏女生追求女生的手段在她身上统统用不上。 包括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叫住,要是其他女生说不定也就顺势和他打招呼,作为相互认识的契机,先成为普通朋友。 可这个叫周予念的女生却一点都不吃他这一套,看来以后要另辟蹊径了。 其实周予念也不是单纯在看热闹,之所以耐心的留下。 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宁筝,这个上辈子能让周宜安给出那种评价的男生。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两辈子都会莫名盯上自己,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地方吗? 随着他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眼睛不经意间露出的势在必得和野心,周予念也咂摸出点什么,猎手一定知道这个社会上各种各样各层各级的猎物,不出所料的话她就是那个高级猎物。 高级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背后的家庭背景,曾经听赵知涵说过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很多人进入大学后都会早早的瞄好自己的目标,为毕业以后做打算。 你在大学里能接触到的这些同学,说不定就是你以后接触的质量天花板,毕业后回到各自的世界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所以很多人都会趁着大学时早早的为自己搭上线,图谋以后,都说女生现实,其实更现实的是男生,他们更想实现阶级的跨越,少走几十年弯路。 只要是有心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她家条件在这所大学里应该算得上不错,恰巧和上辈子一样这辈子周父在前不久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周父年纪不算大,今后不出意外还会更上一层楼,而周母的服装厂在本市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厂,虽然夫妻二人平时低调质朴但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切实能带来的利益。 而利益的枢纽不就是作为女儿的她? 周予念想通其中关键后也没心思再搭理他们,对方一群人被寻砚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被宁筝压着这会只怕早就冲上来上手理论。 他们平时打篮球和人发生肢体碰撞是常事,那些风气很容易带到现实生活里。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周予念不欲和他们再有牵扯,拉着寻砚就要离开。 寻砚明白她这是观察完人打算撤,也没再多说什么激怒对方的话,云淡风轻的转身跟着周予念离开。 对方再次被两人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有个急脾气的大个子朝宁筝吼道:“筝哥!你看那男的多嚣张,还有那个女生也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口气你咽得下?”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你要真的喜欢那女的有的是手段,何必上赶着让人下面子。” 他们实在是不懂,那个女生确实算得上美女,可也没必要这么忍气吞声啊,刚刚从头到尾那个女生姿态可高高在上得很。 宁筝无奈的看向这群肌肉发达的人,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解释:“也不是什么人咱们都惹得起,要真和对方发生冲突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我们。” “你们看那个男生的穿着打扮,手上提的袋子,还有通身的气质哪里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被他盯上的周予念不普通,而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更不普通,这也让宁筝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世上没有谁不想走捷径。 宁筝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很享受别人的尊重。 “你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不输当年,我刚才都差点要破功了。” 接过寻砚递过来的袋子,周予念忍不住揶揄。 寻砚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稍显冷淡的面色柔和下来:“你们那时候也不逞多让。” “我可没有!都是齐致远克你。” “不过刚刚那个男生,你在学校还是注意点,我看他不像善类。”寻砚有点担忧的蹙眉。 刚刚短暂的会面他都能直观的感受到那个男生心思深沉另怀目的,只怕今后还少不得纠缠。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还有刚刚谢谢你。” 周予念之前暗地里偷偷和寻砚使了个眼色,这人才会发挥自己特有的气人本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寻砚眼眸微闪,看着面前的女生内心涟漪阵阵。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心意,暗地里为他着急,可他知道周予念这么多年只当他是朋友。 既然这样,寻砚哪里能让自己单方面的感情成为她的负担呢。 喜欢并表白的前提是双方都有意,只要是一方没意,不顾对方意愿强制表白纠缠,不但不尊重人还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而他又哪里舍得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人为他的一厢情愿困扰。 更不能允许自己对她有丝毫的不尊重。 至今想起年少轻狂时对她做的那些低情商的事,内心都是一阵懊恼。 第122章 寻砚往事上(上辈子) 第一次认识周予念是在寻砚初二的某一天上午,那天太阳高照风很大。 他和周宜安还有其他学生跟着闵教授外出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颁奖仪式。 当时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因为比赛输给周宜安只拿了二等奖坐在台下闷闷不乐。 这时有个背书包穿蓝裙子的女生在他旁边坐下,瞥见他手里的荣誉证书,又看向台上正被众人环绕的一等奖获得者。 女生叹口气故作老成的安慰他:“输赢乃是常事,你能获得二等奖已经很不错啦。”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赢他的,放平心态,以后输着输着就习惯了……” 听到这话寻砚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女生,她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什么叫输着输着就习惯了,他难道永远都不会赢吗? 女生感受到他的目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小鹿似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 怕他恼羞成怒道过歉后赶紧挪动位置,另外找地方坐下,她似乎在这里等人。 而她等的人,应该就是这次一等奖的获得者周宜安。 周宜安今年才念初一,在初一还没有开设物理课程时,却已经可以和他们一块参加比赛,还拔得头筹,即使心里再郁闷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厉害。 不出他所料,刚刚往他伤口撒盐的女生确实是过来等周宜安的。 只见从颁奖台上下来的小少年精准的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等他的人,瞬间双眼放光背着书包向女生飞奔而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捂嘴偷笑,随后亲亲热热的相携着离开。 离开之前女生还向寻砚挥手再见,脸上的笑容像那天的天气热烈而又明媚。 那一次之后在学校寻砚会经常看到女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站在实训教室门口等周宜安下课一块走。 从周宜安口中得知女生是他亲姐姐,叫周予念,和他们在一个学校,念初二。 寻砚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工作性质特殊,从小到大对他要求严格,在父母的教导中他小小年纪就养成独立自律的性格。 在其他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自己能自己应对各种生活中学习上的事,这也导致他和同龄的孩子从来都玩不到一块去。 在学校里形影单只,没有朋友,在周予念出现前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并不觉得孤独。 可周予念的出现让他平静无波没有色彩的生活泛起涟漪,添上色彩。 她像旷野的风不受拘束,在寻砚能看得到的地方一往无前的发光发亮,嬉笑怒骂皆是鲜活的颜色。 每回过来等周宜安不管等再久,脸上都没有不耐烦,会自己找个地方蹲下来写作业,碰到不会的题目会苦恼的挠头,碰到会的题目眼睛泛光刷刷的写下答案。 周宜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她会毫不犹豫的撸起袖子冲上去呈保护者的姿态把周宜安拦在身后和那些人论长短。 在周宜安不对时她当着面维护,背后却小大人似的对周宜安说教,几次寻砚无意路过时听到,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羡慕。 有人常伴左右,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有人分享,这种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两年下来,寻砚和周宜安的关系既是竞争对手又能算得上是朋友,两个会时不时切磋学业,各有胜负。 高二分班那年,寻砚惊喜的发现他居然和周予念分在了同一个班,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但他从小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在无意间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几次之后寻砚发现周予念对他的态度已经算不上友善。 寻砚心里懊恼,但不知道要怎么修复两人间的关系,高二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愁肠百结的时刻。 不久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成为他的同桌。 是个女生,看周予念的态度和这人应该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去哪里都会带着她一起。 新同桌和他打招呼时很拘谨,寻砚平时是不太爱搭理人的性子,对这个新同桌自然也不例外,只点了点回应。 可他的反应却引得前面的周予念回头,主动和新同桌说话缓解尴尬,话里话外有责怪他之意。 寻砚有心和她解释,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其他意思,这更加引得周予念生气,两人居然就此呛了起来。 最后还是新同桌善解人意的打圆场,这事才算揭过,不久后又因为他对新同桌态度原因,周予念几次三番为其出头,某次还将他桌子给掀了。 她的这些作为让寻砚内心感到不可思议,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而他的新同桌喻文清总是会适时的站出来为周予念找补。 在她的开解下,寻砚心里生出的郁结散了不少,对她的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 听喻文清自己说她是从山区转过来,现在借住在周予念家,平时上下学都会和她一块。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喻文清平时和他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周予念,寻砚自然也是喜欢听这些的。 因为有了共同话题两人关系骤然拉近不少,寻砚发现这个从山区转学的女生学习认真刻苦,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劲儿,见对方这样他也愿意在学习上帮助一二。 不知不觉中寻砚发现自己的目光逐渐被喻文清吸引,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对比周予念每回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桀骜模样,喻文清的温和无害就像是一汪清泉无声中渗透进他的生活。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在寻砚心情不好时开解他,在他被周宜安打击到时默默的鼓励他,在他和班上其他同学起冲突时站在他身侧为他说话。 做什么事都坦然自若,从不掩盖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磊落大方,和她相处让人心情舒畅。 那些周予念曾经赋予他的色彩渐渐被这个女生取代,寻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已经对周予念没有那么喜欢。 第123章 寻砚往事下(上辈子) 高三下学期寻砚已经确定自己对喻文清应该是有好感的,他们现在没有再当同桌,可班上很多人都看出他对喻文清的不同。 平时私底下大家没少起哄,他和喻文清却都没放在心上,相处也和往常一样。 大学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因为在不同大学而变得生疏,寻砚看出喻文清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不想让她感到困扰,大三那年,寻砚从闵教授处得到噩耗,周宜安意外去世。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只感觉不可置信,周宜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潦草的结束完自己的一生。 可他看到闵教授发在朋友圈的悼文,心里再不敢相信也不得接受周宜安已经去世的事实。 当时寻砚无比难受,周宜安对他来说算得上朋友,一个大活人突然离世他又怎么能释怀,那一刻他久违的想起周予念。 那个和周宜安关系极好,平时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女生得知自己弟弟死后该是怎样的崩溃。 周宜安怎么就舍得将她抛下呢? 寻砚翻出她的联系方式,想过打电话安慰她作为周宜安的朋友她的同学。 可最终只是徒劳的将手放下,作罢。 不久后从喻文清处得知是因为周宜安听信周予念的谎话,去寻她,才会误入斗殴现场导致无辜丧命。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诙谐,可却是事实。 寻砚内心百味杂陈,喻文清目前还是借住在周家,想必也受到了周宜安离世的影响,面容憔悴。 和他说完话后就低眸不语,寻砚向来聪慧,他注意到喻文清的表情好像不像是单纯的难过,还掺杂着其他什么,有点疑惑的皱眉。 喻文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勉强的牵起笑容:“家中现在乱成一锅糟,叔叔阿姨和予念受的打击太大,现在许多事都是我在处理,我也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见她满身疲累,表情难过,寻砚刚刚心里生出的怪异感顿时不翼而飞,忍不住出言安慰她。 两人又说了话才各自离开。 自周宜安去世后连带周予念也像人间蒸发,周围所有同学都联系不上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背景都变成黑色。 寻砚大学上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毕业后成功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公务员考试,进到检察院工作。 之后几年从检察官助理一步步晋升为检察官,他的人生轨迹和父母的期盼一样没有任何意外。 家里除了小姑姑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成,觉得这是他最好的人生道路,寻砚自己也这样觉得。 按部就班的完成他该做的事,这么多年不止是他在成长,喻文清也早已经褪去青涩,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得井井有条。 起初从喻文清处得知周家父母将自己名下的服装厂交给她打理时,曾经出现过的怪异感再次闪过寻砚心间。 在对方温和清润的目光中稍纵即逝,再去回想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感觉从何而起。 这几年他因为性格原因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喻文清也因为性格原因身边有不少异性朋友。 其中不乏有她的追求者,这点寻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没有权利阻拦别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间依旧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不远不近,这种关系似乎只等一方戳破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彻底落实下来。 按理来说这个人应该是寻砚才对,可这么多年下来寻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拉扯,一方在不断鼓舞他一方却哀哀的让他考虑清楚。 双方拉扯下,表露心意的事一直未曾发生,让寻砚意外的是,他这边没行动,喻文清那边却主动提起这个事,似乎是想确定他的心意。 那是一个太阳高照风很大的下午,喻文清约他到咖啡厅,曾经朴素的女生俨然成为了精致的都市女性。 脸上带着的笑意一如既往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俩人聊了会工作上的事,对方也没绕弯子,直言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试试。 寻砚初听表情怔愣,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喻文清笑容恬静目光闪闪的看向他:“既然你不主动,那就只能换我主动咯。” “现在我都厚着脸皮跨出这一步,你可别还和以前一样龟缩不前。” 说完俏皮的对他眨眨眼,见他还是没回应挫败的叹口气:“算了,算了,我不逼你,免得说我霸王硬上弓。” “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我等得起,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只要联系我,我马上飞奔而来。” 喻文清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后离开。 等他走后寻砚坐在咖啡厅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天气,太阳高照,风呼呼的吹打在玻璃上引起一阵震动。 这样的天气似曾相识,好像许多年以前他见过,还记得那天随着风鼓动的不止路边的广告牌,还有他的心跳。 在狂风再一次拍打在玻璃上时,寻砚猛然站起身,那张埋藏在他心底深处逐渐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 曾经在他心里无比鲜活的身影再一次跃然而立——周予念。 自己怎么可以忘掉她,把她从人生中摒弃! 寻砚开始疯狂的寻找周予念的身影,这个消失在他生活中许久的人,世界之大她又能去哪儿呢。 终于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查到了周予念的下落。 精神病院。 听到这个结果后他几乎站立不住,曾经那么鲜活性格开朗善良的人怎么会去精神病院,怎么能去精神病院。 寻砚托关系进到周予念所在的精神病院,那边工作人员怕他的到来刺激到病人,只允许他远远的看望。 形销骨立的身影安静的坐在太阳底下,面容麻木眼神空洞,看不出一点对生活的渴望,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光是这一眼就让寻砚红了眼眶,他不敢再看下去狼狈的离开,回到家后马上动用自己的关系准备将人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 去医院也好去疗养院也罢,至少不能让她再留在那个地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抬眼就是四方的天空,好好的人也会出问题。 这厢寻砚在安排周予念以后的事宜,喻文清的消息弹出来,她语气失了以往的风度:“寻砚你是不是见到周予念了?还打算把她从精神病院转出来?”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伤人啊,故意行凶伤人!你把她弄出来要是她再犯病怎么办?你能负责吗?啊?” 多年来优越的生活让喻文清说话间也不自觉带着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平时在寻砚跟前还会掩饰一二,这会没心思顾及彻底展露于人前。 第124章 上辈子 上 寻砚等对方说完,语气没有了和她相处时的温和,变得和高中一样冷漠:“你哪里来的勇气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周予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我现在是没功夫去查你的事,等我将人转移出来,从周宜安死亡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我会一件件翻出来。” “不要以为事情已经是陈年老历就没办法查证,只要我想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 这么多年迷雾一般的内心在见到周予念的那一刻豁然清明。 之前心里屡次升起的怪异感没有再转瞬即逝,现在一遍遍提醒他,这所有的一切绝不简单。 他这番话让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想不通之前明明还对她一团和气的人怎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而且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这么多年他喜欢自己周围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默认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挑明而已。 怎么一昔之间对她仿若陌生人,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让喻文清慌乱的是他话里的内容,像是知道了什么,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但只要他查,那些被她刻意隐瞒下来的东西只怕要公之于众。 别人查不查得出来或许是未知数,可寻砚不同,他家是做这个的! 家里公检法三方都有涉猎,要是铁了心要翻出来,她这点伎俩在寻砚跟前都不够看的。 喻文清稳住心神放缓语气:“我刚刚没质问你的意思,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去看周予念,她之前拿剪刀伤了我被警察带走,后面查出她精神有问题再加上周叔叔他们从中调解,才送去精神病院,不然当时是要以故意伤人罪关进看守所的。” “我也是担心你将她转移出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态度不好,你别生气。” 面对她明显的服软,寻砚不为所动,内心已经无比确定周予念出事和她脱不了关系,不然她哪里能如此慌乱,害怕周予念从精神病院出来。 “她为什么伤人我肯定会查清楚,你说再多也没用,还有警告你以后手别伸那么长,私自探听我的行踪。” “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断。 徒留电话那头的喻文清面色惨白,她确实找了人注意寻砚的动向,这么多年不止寻砚纠结要不要戳破那层纱窗纸确定两人的关系。 连喻文清自己也默认两人此前的状态,不是她不喜欢寻砚。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现实的,寻砚是出色不错,可她自认为也不错,兴许以后还能碰到更出色的也不一定。 她的内心摇摆不定,这边放不下寻砚,那边也不忘挑选更好的人,直到有次她无意间得知寻砚家世,内心也就不再摇摆,很坚定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只是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都不管用,寻砚依旧没有其他进一步发展的迹象,这让喻文清坐不住了。 家世出众,自身又出色的男人很容易被其他人盯上,要是他家里有其他打算,喻文清知道自己胜算不大。 毕竟她现在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可她的出生还有父亲的犯罪过往对那种家庭来说就是污点,不会接受她。 只能她自己主动争取,把寻砚牢牢抓在手心才能有以后,多年相处下来喻文清对寻砚自认为很了解。 这人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又在检察机关工作,更加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纯粹,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喜欢的人,绝对会不顾一切地为其争取。 在此期间喻文清怕被她人插足摘桃子,所以暗地里雇了人时不时的盯着寻砚的动向,有不对劲的及时告诉她。 这一盯还真盯出了问题,寻砚他居然查到了周予念所在精神病院,不但去看望她还打算将人转移出来。 得到消息的喻文清急火攻心这才打电话过来质问,周予念父母都对她失望透顶,懒得管她让她在精神病院自生自灭,寻砚他一个外人又来管哪门子的闲事! 喻文清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良久,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她阻止不了寻砚,也拿他无可奈何。 突然想起什么,喻文清眼睛一亮,赶紧开车回周家。 要是周予念的亲生父母不同意,寻砚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能将周予念转移出来! 公路两旁的景物飞快的掠过车窗,喻文清抿嘴唇紧盯着前方,车速越来越快,她一定要尽快阻止寻砚做出下一步动作。 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她好不容易才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把以往那些不堪自卑的抛掉。 现在谁看到不说一声年轻有为,身边的追求者一个比一个优秀,豪车华服奢侈品应有尽有,站在顶端俯瞰他人。 要是周予念出来,那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再有精神病脑子再不正常周家的一切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她的一切。 况且周予念那天应该是听到了文溪说的话,才会突然发疯……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永远的当一个疯子,一个只配被关在精神病院永不见天日的疯子! 喻文清精致的面容上出现的狰狞与嫉妒让她再也没有示人于前的温润平和落落大方。 把车开进周家车库停好,喻文清深深的呼出心口的郁气,又恢复成以往的从容模样。 拿卸妆巾将自己脸上精心画的妆容擦干净,没有妆面点缀镜子中的面色苍白,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 她知道怎么样表现才能讨周家父母喜欢,文溪现在是他们对早逝的周宜安的移情对象。 而她的存在则是填补作为女儿的周予念在他们心中所空缺的形象。 他们一直觉得是周予念的顽劣导致周宜安的死亡,下意识的希望周予念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这样周宜安就不会死。 人啊,都喜欢自欺欺人。 不过是替代品又如何,她不在乎,只要能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她乐衷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儿角色。 她们一家现在早就从之前的老小区搬离,搬到喻文溪学校附近的别墅区,搬家后周父周母曾让她把新家的门禁卡和钥匙给周予念 喻文清自然是没给,他们一家四口的地方哪里能让周予念染指,既然这么多年都走不出周宜安死亡的阴影,那就让她带着和周宜安的记忆永远留在那个老房子。 第125章 上辈子 中 自从把服装厂交给喻文清打理后,周母就闲下来,平时大多数时间和心思都放在教导喻文溪身上。 喻文清回来时周母在辅导喻文溪的功课,而周父在小花园里打理自己种的花花草草。 平时她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外忙,没时间回家,见她今天行色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周母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喻文溪自己先写作业,走过来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你脸色这么苍白。” 喻文清苍白着脸神色惶惶的看向周母,欲言又止,见她这样周母愈发担忧赶紧对她道:“快和阿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帮忙。” 说着把小花园摆弄花草的周父叫进来,等周父进来后喻文清这才咬着嘴唇把寻砚的事说出来。 “我知道寻砚也是好意,怕予念在精神病院内受苦,可予念的情况您二位也知道,对我和文溪有莫名的敌意,要真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没人看顾,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她又会情绪失控,暴起伤人,上回是用剪刀,下回呢? 周父周母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周予念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上回突然暴起伤人,伤了喻文清。 当时制止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夫妻二人后怕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痛苦,想不通之前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就算精神真出了问题,也不是她说谎污蔑他人伤害他人的理由。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追究法律责任,安抚好喻文清后这才将人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期间他们不忍心对面女儿现在的模样,因着对喻文清莫名的信任,隔段时间就会让她代为探望。 探望回来再和他们分享周予念在里面的情况,知道女儿在里面情情绪稳定过得不错,周父周母也就放心了。 只是寻砚好端端的怎么要将人转移出来?而且寻砚不是和喻文清关系匪浅吗?一个外人哪来的权利能掺和他们的家事。 见周父周母面色不豫,喻文清内心一喜,暗地里对朝这边张望的喻文溪使眼色。 这么多年从被周家收留的孩子,到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喊周父周母一声爸妈,拥有一切,十六岁的喻文溪已经深谙其中之道。 见姐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放下手上的课本,面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装作无所知觉的朝这边走过来。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刚刚怎么听你们提起予念姐了,是她病治好要从医院出来了吗?” 说完有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上回予念姐不知怎么了,非说宜安哥的死和我有关,还要拿剪刀刺我,要是她出来……” 他的话和动作成功让周父周母面色一变再变,自从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四处漂泊。 家里年纪尚小的喻文溪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解闷逗趣,抚慰他们千疮百孔的心。 年纪大一些的喻文清则亲力亲为将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沉溺在丧子之痛的夫妻二人心里好受不少。 无处寄托的情感也在朝夕相处中寄托在家里这两个孩子身上,对他们不自觉的从心底深处喜欢和疼爱,像是本就该如此。 喻文溪算是他们拉扯大的,半年前夫妻二人顺势将他认下,让他喊一声爸妈。 女儿出来后确实会是定时炸弹,要是再伤人那他们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即算要出来,也得有精神病院方出具证明,证明她已经痊愈,而不是寻砚私自的决定。 周父沉吟半晌和妻子对视一眼:“文清你把寻砚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边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看他哪里来的理!” “之前我和寻砚联系,他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怕他也和您说那些带着自己主观臆断的话,让您二位也跟着误会。” 喻文清面露担忧,眼里还有说不出的难过,似乎真的被寻砚之前那些无的放矢的话给伤了心。 她这模样看得周母一阵心软,出言安慰:“咱们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和你周叔叔都了解,哪里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你生出不好的想法。” “你不用害怕,只管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他一个外人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就是!姐姐你别害怕,要是寻砚哥真的不讲道理欺负你,我要他好看!” 一旁的喻文溪跃跃欲试的举着自己的拳头,大有要为自己姐姐出头的模样。 这一幕何其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出现过,原本气愤的周父周母看着喻文溪不觉间陷入恍惚。 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是周予念啊,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谁欺负她我就要她好看! 哼,他们都没我厉害,比脑子比不过我,打架也打不过我,每次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回家找家长。 可我是谁,我是周宜安,那些手下败将回家告状不成还要被自己爸妈打,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喜欢我!觉得我不会主动欺负人,一定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姐姐。 小小的少年下巴微仰,眉眼肆意飞扬。 呜呜呜,你们不要让念念跳舞了,她很痛的,每天腿都被压得直不起来。 我以后会成为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保护她给她买很多很多的东西不会让她吃不起饭的,你们不要逼她做这些好不好。 小小的孩子泪眼婆娑,因为姐姐练舞辛苦,向父母乞求不要让她继续学。 咱们要讲道理,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别人。 我今天去等你下课,发现别人问你题目你都爱搭不理的,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咱们要做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知不知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骗隔壁小区的虎子了?他虽然爱流鼻涕但你也不能总捉弄他呀,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小女孩小大人似的插着腰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弟弟,被教训的小男孩乖巧的低着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被夫妻二人埋藏在心里久远的记忆,犹如幻灯片一般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年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手牵着手跌跌撞撞向他们飞奔而来。 永远呈保护者姿态的弟弟,讲道理懂礼貌的姐姐,现在弟弟没了,姐姐呢,被弟弟揣在掌心的姐姐呢? 作为父母的他们在失去弟弟后,又做了什么?他们把姐姐当成疯子关进了精神病院! 第126章 上辈子 下 多么可笑的事,女儿居然被他们关进了精神病院,这要是被儿子知道,只怕会闹翻天,不会认他们! 一时间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头,让周父周母如坠迷雾,随即变做一种难言的荒谬诞感。 身边的呼唤声仿佛来自天边,那么不真切,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过了许久。 面对喻家姐弟流露出的担忧,周母勉强露出笑容安抚他们:“没事,刚刚是想事想得出神了。” “等会我们就联系寻砚了解情况。” 说完这两句话周母脚步虚浮的离开客厅打算回房,而周父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沉默不语的跟在妻子身后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喻家姐弟,喻文溪不安的看向自己姐姐:“姐,爸妈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喻文溪改口叫周父周母爸妈,喻文清却还是维持原来的称呼。 她心里的不安并不比弟弟少,周叔叔和元阿姨很不对劲!给她的感觉和寻砚差不多,只是没有寻砚变化那么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大家好像突然间被夺舍了般。 喻文清这会已经失去原本的从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在客厅踱步。 见到一向强大无所不能的姐姐露出这种表情,喻文溪早已经过了不知事的年纪。 知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周家父母赋予他的,加上自己之前做的事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见周父周母房门紧闭,才压低声音道:“姐,是不是我之前做的事被发现了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不如直接和爸妈坦白,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他们这么疼我最多说我两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闭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提那件事吗,真以为自己改口叫爸妈就能和周宜安相提并论吗?” 喻文清眸色骤冷,看向喻文溪的神情说不出的骇人,其中牵扯到的事要真和他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 喻文溪被她的表情吓到,呐呐的不敢再多言。 没过多久周父周母从卧室出来,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您二位是要出门吗?” “寻砚那边说有事需要和我们当面谈。” 轰! 内心有什么在快速坍塌,喻文清手心冒汗,但她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我正好有时间,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吧?” 周父出言拒绝:“我们自己开车去就好,你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在家好好休息吧。” “可是……” 喻文清还想说什么,可见对方不容置喙的态度,只能将话按下。 脸上努力绽出一抹微笑:“那叔叔阿姨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寻砚那边说了些什么,二位可一定要告诉我,以免让咱们平白产生误会。” 周父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脸真诚,自己多年来当女儿对待的孩子,默然的点点头。 和妻子一前一后出门离开。 而周母从房间出来后眼神都没朝姐弟二人这边看过来,连她一向最疼爱的喻文溪都没理会。 有什么在脱离掌控,喻文清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咬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你上回不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你现在去……” “你上次跟着我一块去过,他们会放你进去的,视频等下发你手机上,只要成了钱少不了你的。” 不去听电话那头谄媚讨好的声音,将电话毫不留情的掐断。 既然已经疯了,那就再受点刺激疯得彻底,无可救药的那种!让周家夫妻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其他选择,喻文清目光幽暗。 见喻文溪站得离她远远的,忍不住冷斥:“你躲那么远做什么,现在好好的再享受享受住别墅的美好,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寻砚会说什么做什么,查到了什么她都没法控制,原本以为周父周母能站在她一边阻止寻砚的行为。 可他们不知突然被触发了哪个点,人还明明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不对,像原本顺从她心意的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 虽然这样比喻不恰当,但自从周宜安去世后他们给喻文清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支持,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主动给她,包括周予念的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况,她说什么从不会怀疑。 要是这一切可以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偏偏…… 茶餐厅内 周父周母看完寻砚给的资料,表情怔愣的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穿着检察院专属制服的男人端坐不语,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对面的人出声,又像是自己在兀自压抑。 看到资料的那一刻,他内心闪过忏悔懊恼心痛愤怒等一众情绪。 因为谎言枉死的周宜安。 怀着愧疚精神错乱的周予念,辍学后居无定所,为了赚钱吃药,拖着病体四处做那些超出她身体负荷的临时工。 时常因为情绪不受控制被人辞退驱赶连饭都吃不上,有时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没过多久用人单位就会得知她的病情,用各种理由把她辞退。 曾经明媚开朗的女生被挫磨得只剩皮包骨,变得胆怯不敢再和人交流,偏偏有人还时不时去她跟前刺激她,展露自己美好的人生状态。 “我们不知道念念在外面是这种情况……” “平时都是让文清隔三差五的给她打钱……我真的不知道……” 周母捂住脸痛哭出声,资料上的照片无不刺痛她的双眼,她真的不知道女儿在她不知道地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明明文清说钱都按时给她打了过去,她在外面不说过得很好但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这些照片做不得假,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女儿没错。 狭小逼人的出租屋,压垮她脊背的集装箱,站在冷库里打包水果,瘦弱的身体坐在医院大厅茫然的等着拿药,因为情绪失控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还有喻文清! 打扮精致漂亮的喻文清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在说些什么,而她将自己满是泥垢的手藏在身后,表情自卑无所适从。 这是她的女儿啊,从小被儿子和他们爱护长大养得自信明媚的女儿。 周父将资料掩上不忍再看,语带哽咽的开口:“应该不止这些吧。” 被询问的寻砚,嘴角微微颤抖:“周予念那天伤人之前我想她应该是和您二位说了什么,但你们不相信所以才会刺激到她,导致她情绪突然失控吧?” 第127章 上辈子 结局 他这话让周父周母脸色更加灰败,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说……” 寻砚点头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伤人那天周予念低头跟在喻家姐弟身后出小区的监控,这看不出什么。 可她怎么会知道那天喻家姐弟会回去拿东西?只有一个可能,她不知道家里已经搬家,还以为父母都住在原来的老小区,所以才回去的。 而他们搬家之后曾经让喻文清告知她新家的地址,把门禁卡和钥匙给她。 又是喻文清。 寻砚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这是我托人从派出所档案室拿到的手机,周宜安生前的……” “手机许多年未启用,部件老化严重,我找人把它修好后检查了里面的信息,保存得很完整。” 因为当年周宜安死于意外凶杀,现场所有人员包括物件都被警方带走看管起来。 他的手机也在此列,结案后就进行了封存,家属不能带走。 目露不忍的看着夫妻二人:“二位可以看一下,周宜安那天和周予念的聊天记录。” 周父颤抖的点开手机屏幕,入目的是儿子和女儿的合照,穿着校服的两人站在操场笑容灿烂的看向镜头,身后正在举办校运会,儿子的手搭在女儿肩膀上。 这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拍照姿势,明明是弟弟却总爱把姐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两人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出事的前一天周予念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周宜安鉴于你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所以我要拉黑你三天,以儆效尤!” 紧接着是周宜安一连串发不出去的疑问号,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上面并没有什么骗人去哪里找她的消息,周宜安为什么会去突然去械斗现场找人…… 当年事发时念念和他们解释过,可他们不愿意听,觉得她在狡辩。 喻文溪他曾说过那天周宜安问他周予念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就没有说,可能确实不知道,但他可以说谎。 随便说个周予念常去的地方,周宜安不会怀疑,他觉得不会有人说这种毫无逻辑又没意义的谎,即便真的说谎他回来有的是办法收拾喻文溪。 而喻文清很显然也是知情的,并且帮忙瞒下来,不然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得毫无破绽。 有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这么多年是他们引狼入室招来祸患,还把对方当成亲子对待,是他们该死! 周父无力的闭上眼睛语气晦涩:“这个手机……” “手机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我已经向上面申请,您可以带回去。” 面对瞬间苍老的夫妻二人,寻砚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窒闷,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他沉吟片刻:“我后续还有些事情要查,到时候还需要二位配合。” 一直木着脸没出声的周母静静的开口:“是服装厂的财务问题?” “阿姨您知道?”这下轮到寻砚诧异了。 周母点点头:“服装厂现在是喻文清在全权打打理,前段时间那边的老员工突然和我说账面对不上,等她回来后我随口问了两句。”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干涉她事情的兴致,只和她草草的了解情况就没再多管。” “这会听你提起,我稍微想想就觉得不对劲,那钱是被挪做他用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做假账偷税漏税。”丢下这枚重磅炸弹后,寻砚神情微顿看向周父。 “还有您,喻文清借用您职务的便利,私下敛了不少财,但给下承诺后又没法兑现被她花言巧语给忽悠过去。” “有个叫宁筝的受害人被她忽悠后,知道我近期在查她,主动找上我说明情况。” 在没有对喻文清的滤镜之后,寻砚职业素养立即上线,在脑海里过了遍她近几年的动向,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就算再有周家的支持,她一个涉世未深没什么根底的女性,而且只是帮周母代为打量服装厂,这几年添置的房产店铺日常的穿用消费太不寻常。 还有那些时不时的应酬饭局,寻砚稍微查查就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她说的所谓合作商,布料供应商,都是求她办事的人。 而周父目前所处的职位很适合被她扯来做大旗,为自己敛财。 看周父现在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父确实不知道,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跟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年轻人,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失去所有力气。 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你应该和我家两个孩子都认识吧。” “我记得宜安曾经跟我提起过你,还夸你很厉害,只比他差一点点。” 寻砚苦笑,他都能想象出周宜安这话时脸上的小傲娇和小得意。 “还有念念……” 寻砚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自觉紧盯着周父。 这年轻人的心思啊。 很显然这孩子对念念有特殊感情,可为什么又会和喻文清牵扯不清,就像他们夫妻,明明是爱自己孩子的,却还能容许别的孩子取代他们的位置。 甚至宁愿相信别人的假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孩子歇斯底里的解释,念念那天应该很绝望吧,所以才会选择那么鱼死网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痛苦。 跳过刚才的话,周父目露寒霜:“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这边绝对配合。” 站在的职位他已经不配再待下去,回去后就会引咎辞职,该受的处分也不会推诿。 周母难受的闭上眼眼角沁出泪水:“服装厂法人目前还是我,要是真逃税漏税你也公事公办吧。” 寻砚想出言说点什么,可这些事即便周父周母不知情但也逃脱不了责任,处罚是免不了的。 这时电话响起,寻砚接听完电话后,神情严峻的问周父周母:“喻友您二位认识吗?” “喻文清和喻文溪的生父。” “他之前因为诈骗罪被判了十几年,出狱后没过多久又故复萌态,近期一直被警方通缉,刚刚我有同事发现了他。” “而发现他的地方正是周予念所处的精神病院。” 喻友去精神病院做什么? 嘶!周父周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喻文清让他去的?” “我来之前拜托我同事帮我盯着那边,怕喻文清有其他动作,除了您二位她是最能名正言顺进去接触周予念人,没想到她自己没去,倒是指使其他人进去。” 周母抖着嗓音脸色苍白的问:“她让喻友过去做什么?” 寻砚双眸沉寂静,再次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显示是他和同事的聊天页面,同事刚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周父周母一阵眼热。 视频拍摄于周宜安的18岁生日那天,视频内周宜安头上戴着皇冠眉眼弯弯,半闭着眼任凭周予念拿蛋糕点涂到他脸上,给他画了个大花脸。 画完后刚刚成年的少年带着某种期待,眼睛闪闪发光的缠着自己最在乎的人问:“礼物呢?你给我的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不会吧不会吧?” 得到有礼物的回答后,少年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开心的给大家分蛋糕。 周宜安张扬明快的声音间隔许多年再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如今阴阳两隔儿子的音容笑貌让夫妻二人泣不成声。 他们都差点受不了,要是周予念看到又该是什么反应,只怕精神会更加错乱,情绪彻底崩溃。 这真是要将人彻底置于死地啊。 “视频的事您二位不要担心,喻友还没有进到医院就被我同事在门口堵住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有人为其提供隐藏住所,提供财务帮助,二位有没有听喻文清提过她的生父?” 寻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窝藏喻友帮助他逃避警方追捕的就是作为女儿的喻文清。 这会再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也激不起周父周母内心的波澜,得知女儿那边没事,他们将提着的心放下。 周母木着脸开口:“喻友出狱的事我们知道,他出狱后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们的住处找上门来,为了喻文清姐弟不被这样的父亲影响,我们打发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 “他拿着钱离开后没有再出现过,我以为喻文清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没想到……” 没想到不但知道,还私下和她那个诈骗犯的父亲有来往,甚至在他再次犯罪后还包庇窝藏,还使唤她父亲去拿视频刺激周予念,这人真是坏得彻底。 她的这种种行为,也让周父周母觉得自己之前付出的情感,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他们该得的,喻文溪喻文清固然做错事,但他们识人不明引开门揖盗更加罪无可赦! 见周母面色明显不对寻砚出言宽慰:“您别太难过,喻文清已经涉嫌多项违法犯罪,警方和检方都会介入,到时你们只要配合调查就行,与二位无关事定然不会牵扯进来。” 周母扯起嘴角勉强的对面前的青年笑笑,要是她的宜安还在世,应该不会比这孩子差,念念也不会因为陷入魔障一辈子不得出。 踉跄的从座椅上站起身,双眼涣散无神脚步虚浮的离开,周父见此向寻砚告别:“念念的事多谢你费心了。” 一昔之间苍老许多的面容满是消沉呼出内心的浊气:“我们真是没脸再见他啊。” 说完后匆匆的去追离开的妻子。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他也是一叶障目,多年来被迷了心智,这么条毒蛇盘在身边多年都可以视而不见。 寻砚看向虚空,讥讽一笑。 喻文清在家里许久都没等回周父周母,连她亲生父亲喻友那边也没消息传来。 她逐渐乱了手脚,内心焦躁起来,不对! 是她以往做什么事都能成,就算出事也能成功化险为夷的顺遂人生道路让她掉以轻心! 寻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能约见周家父母手上自然有足够的东西展露给他们看。 要是寻砚不再是之前那个爱慕她事事顺着她的男人,而且变得和她们高中初认时那样不近人情…… 想到这喻文清毛骨悚然,背上冷汗瑟瑟,急忙跑回房间翻找自己的各种身份证件收拾行李。 边找东西边给自己的一个追求者打电话:“思越,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帮我定今天时间最近的航班吗?” “对,帮我定到……的。” 对方是某个航空公司管理人员,临时弄张机票很简单。 一直关注着她的喻文溪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他站在房门口,面上不解的喻文清:“姐,你这是做什么?” 喻文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怯懦,这些年周父周母当他如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吃的穿的用的念的学校都是最好的,这也给了他自信和底气。 周宜安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周父周母应该早就将他淡忘,就算那件事被发现只要他撒撒娇他们又哪里舍得怪他。 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如临大敌。 喻文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己弟弟,眼睛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对他道:“你赶紧回房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跟我一起离开。” “离开?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少年惊讶又不可置信的叫出声,哪里就有她表现的这么严重。 见此喻文清也懒得再理他,眼里不禁闪过深思,周父周母对从小带大的喻文溪付出的感情和精力做不得假。 就算当年那事是他说谎造成的,但当时他也才十岁,最多就是年纪小口无遮拦,真要怪也只能怪他没说出真相隐瞒了这么多年。 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她不同,她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只要事发,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挂上和往常一般抚慰人心的笑对喻文溪道:“不是那件事,是姐姐在工作上出了疏漏,怕有人找麻烦所以急着去处理。 “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要是有人找上门第一时间告诉我。” 将喻文溪继续留在周家,就算真的事发在周父周母那里也能为她留一线喘息的机会。 “我就说嘛,还以为什么事呢,姐姐你尽管去,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告诉你。” “这才对,只有我们姐弟齐心协力,现在拥有的一切才会彻底属于我们。” 暗恼寻砚转变的时间太巧合,要是再晚点,她手上绝对干干净净,哪里会需要遁逃。 没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收拾好东西后拖着行李箱直接前往车库,喻文溪还勤快的送她出门。 结果姐弟俩被堵在车库。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寻砚。 他一身正装制服胸口镶着国徽,面无表情:“我们接到举报……” 列举完一系列罪名后,冷冷的吐出让喻文清差点跌倒在地的话:“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喻文清想出言解释什么,可面对那张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脸,只神情绝望的跟着他们踉跄离开。 完了,她的一切都要完了,这么多么汲汲营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寻砚他……这是要彻底将她摁死啊。 徒留喻文溪在原地,呆望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他被刚刚的阵势给吓到,愣是没敢和以前一样和自己熟悉的寻砚哥打招呼。 寻砚哥怎么突然把姐姐带走了? 不行,他要赶紧回去找爸爸妈妈帮忙! 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跑,到家时他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正在拿尺子丈量面积。 周父周母都不在,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是房屋中介公司的,是屋主让他们上门评估房子的价值,将房子交由他们转卖出去。 第128章 结束与序章 喻文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赶紧拿出手机联系周父周母,可拨打出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他目光呆滞的蹲在屋门口,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爸妈联系不上,姐姐被带走,房子被卖,他要怎么办? 中介公司那边很快就评估完,见他蹲在门口,其中一人对他道:“来之前屋主让我转告你把自己东西收拾一下离开吧,他们以后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离开?再次听到这个词喻文溪已经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这句话。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他来这座城市后一直依附于周家没有其他亲人朋友。 现在不止姐姐被带走,周父周母也抛弃了他,他无处可去,喻文溪面上惶恐又迷茫,可他已经彻底联系不到那对曾经疼爱他的夫妻。 喻文清那边罪证确凿,没收名下全部财产,数罪并罚只等择日开庭宣判,和她生父喻友一样今后许多年都要在牢里度过。 其中有牵扯到周家夫妻的案件,两人虽然不知情,但一位疏于职守让家里人借着本人职务的便利大肆敛财,被单位停职通报处理。 一位作为法人名下公司出现逃税漏税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周母将账面的亏空补齐,补交完罚款后将服装厂低价出售,己经变脏的东西留下也是糟心,她的毕生心血还是以这种结局收尾。 多年的摸爬滚打,事业心血都付诸东流,两人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 将手上的事处理完后,寻砚对他们言外面已经风平浪静,可以去精神病院将周予念接出来疗养。 夫妻二人面上踌躇胆怯,他们没有脸再见自己女儿,请寻砚陪他们去精神病院接人,从中调和。 以后再慢慢弥补他们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 在去精神病院接周予念的前一晚,重新回到老房子的夫妻二人带着满心的忐忑,还有从心底深处泛出的恐慌,难以入眠。 他们打算明天将女儿接出来后就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三人开始新的生活。 夜色抹去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像剧场的绒幕慢慢落下,于这辈子的周予念而言再也拉不开,在黑暗里坠落。 外面的一切她不知道,也与她再无关系。 ———— “站住!你看你今天在实验室待了多久时间?再看看别人,你不脸红吗?啊?” 脱下实验服大摇大摆打算离开的周宜安突然被人叫住,他只当没听见,哼着走调的小曲脚下走得飞快。 “行,你有本事现在就走,到时候不要又埋怨我告状!” 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整个实验室走廊,原本假装没听到的人脚步转了个方向,回过身对来人哼笑:“我做事效率高,任务完成走人有什么好脸红的。” “就你这老头恨不得一天24小时压榨我的劳动力,还不让人休息了是吧!” 对于他的义愤填膺,大白天戴着墨镜的老教授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心虚。 “那个……咱们能者多劳嘛,只要你在大家的实验效率都能提高一截,呵呵……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时实验室响起一道急切的女声:“宜安师兄!我这边刚刚实验的数据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先别走。” “你看,不止是我,这个实验室的人都离不开你啊。” “那你下回招人记得招点有水平的,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招回来的这些一个基础数据一天能弄错八百遍的人。” 周宜安面上的嫌弃之色不加掩饰,还真当他是给初中生收拾烂摊子的。 尽是些进来混学分混成果的关系户,水平低得他没眼看。 也知道老头难做,要不是看在老头的面子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里面的女声见他没进去,再次语气焦急的喊:“宜安师兄,麻烦你再帮我纠正一次吧,我保证下回一定做对。” 周宜安挑眉对自家恩师道:“你看,就这水平,不信你现在进去抽背她元素周期表,说不定都得回忆几遍才能背全。” 老教授被自己学生挤兑得说不出话,学生话里的意思他又哪里不明白呢,很多时侯就算到他们这种程度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啊。 “你再忍忍,等我另外的实验经费审批下来,咱们师徒二人单干!给你招点水平高超的伙伴。” 周宜安也不客气,笑嘻嘻的走过去和自家老师勾肩搭背:“老头你现在正是奋斗的年纪,咱们以后光明的未来可就全靠你了!” “你现在先进去抽背元素周期表,背不出就让他们罚抄,那我就先撤咯。” 他这混不吝又狭促的模样看得闵教授一阵手痒,告状!必须告状,等下就跟他姐姐告状说他虐待七旬老人! 尤嫌不够臭小子走之前还非得扒拉一下他脸上的墨镜,嘴里啧啧道:“还是我送你的那副太阳花的好看,这个瞧着忒老气。” “宜安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留给他的是对方明快飞扬走远的背影。 “闵教授,宜安师兄走了吗?” 久等不见人进来帮她纠正数据的女生,见只有闵教授一个人进来,有些失望的问。 闵教授透过墨镜看了眼这个临时插进他们实验室的女学生。 除了她,还有几个在手忙脚乱记录实验数据的学生都是被强塞进来的。 也是为难宜安那孩子了。 “平时做事过过脑不要总麻烦别人,人家年纪可不比你们大,一个个的也不害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当人没别的事做,专门给你们兜底吗?他的时间可比你们宝贵!” 实验室内众人被训得抬不起头,他们可不就是仗着有周宜安在实验过程再怎么出错, 最终数据结果也会被拉回来,所以平时都随自己心意挥发。 “念念,要是闵老头等下又给你打电话告状,你别搭理他,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最近老实得很,每天在实验室帮他带那群生瓜蛋子,都快被气死了!” 周宜安蹙起眉头巴拉巴拉对着电话那头一阵诉苦,电话里不知回了什么,他顿时喜笑颜开:“那我现在过来学校找你,再一起去奶奶那边。” “奶奶肯定是打算提前送我生日礼物,要是不送,我就自己去她那边搬,正好给咱们家客厅添置些摆件。” “哪里有你这样上赶着要礼物的,也不怕奶奶打断你的腿。” 周予念听着他的小算盘,忍不住失笑,这人只怕早就盯上奶奶家里那些琳琅满目的摆件了。 “所以你到时候帮我拦着点,咱们嗖嗖嗖的就把它都弄走。” “行,我到时给你打掩护。” 第129章 自卑下的无理 周予念莞尔的将手机收起来,开始从前往后收上回课堂上沈教授布置的作业。 今天这堂课许多人都提前早早的来教室,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不时和周围人探讨。 不是他们非要拖到现在赶工,实在是因为老沈布置的任务太刁钻,集思广益才能勉强写点。 大家的想法周予念当然知道,她也没有一来就急着收作业,给大家相当充足的时间来完成,反正只要在沈教授上课之前收齐就行。 只要有心提前半小时来教室和大家一块讨论,总能写出一二三的,不至于交空白稿。 倒还真有人胆肥,悠闲的坐在位置上玩手机,课桌上大咧咧的摆着没动的空白作业。 见周予念过来收,稍显老实的面上带着理所当然朝她伸出手:“课代表,把你作业给我借鉴下呗。” 记得赵知涵和她提过这个人,好像是叫张远扬。 借东西也没个借东西的态度,周予念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直接跃过他去收其他同学的。 “哎,哎,你不是课代表吗?同学需要帮助怎么不理人呢?” 男生被她无视觉得面上无光,又想起之前被她拒绝的事,心下暗恼,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大叫出声。 在只有低声讨论和笔尖沙沙声的教室内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男生心下略微得意,像她们这样的女生最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围观。 “大家都是同学,你又是课代表,怎么就不愿意把作业拿出来给其他同学参考下,是不是怕把作业借给我们后被抢了风头啊。” 赵知涵见周予念被为难,赶紧走过来,面含怒色的回呛男生:“张远扬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别人辛辛苦苦完成的作业,为什么要借给你白嫖!”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我白嫖,你没看到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在相互借鉴彼此的作业吗?怎么轮到她周予念的作业就这么宝贵啦?小气吧啦的不愿意和人分享。” “你!” 赵知涵被他这无赖样气得不行,也不知道一个男生心眼怎么能小成这样,八成还是因为之前表白被拒怀恨在心,搁着故意找茬。 “周予念同学你说是不是?大家都看着呢,可别小气。” 周予念都快被他这副嘴脸气笑了,安抚好气愤的赵知涵,将自己手上收好的一摞作业放在旁边课桌上。 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我认识你?咱们有说过话?” “哦,我记起来了。” 女生漂亮的脸上闪过恍然,然后流露出明显的鄙夷与不屑:“你是不是上次和我表白被我拒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张远扬!” 有同学在一旁起哄。 “原来叫张远扬啊,你这是表白不成,在这里给自己找存在感,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也不照照镜子,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 周予念微仰着头把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男生在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哈哈哈哈哈。” “还别说,真有那味儿,不然平时低头缩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哪里会突然找人女生麻烦。”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另外一个系的女生也是拒绝了他的表白,这人居然跑到人家宿舍楼下大喊大叫,质问女生是不是看不起他,那场面我都替女生尴尬。” “还有还有,有个女生因为顺道帮他把书还回图书馆,他非得说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四处宣扬。” “啊,这人怎么这样啊,脸真大!” 有认识张远扬的学生忍不住和身边的人科普这人平时的行为,别看他其貌不扬家境平平,眼光可高着呢。 专挑学校外形出色看着就不缺钱的女生表白,每天不是在表白就是在表白的路上,但条件出众的女生又哪里会看得上他。 每回都碰一鼻子灰。 而且还莫名的自信,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听周予念当着大教室百来号人的面,毫不顾忌的提起他表白被拒的事,还有耳边别人对他以往那些事大肆渲染。 张远扬面色涨得通红,别的女生哪里会将这种事拿出来让别人谈论,羞恼还来不及,偏偏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面对其他同学或看好戏或讥笑他不自量力的眼神,还有对方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按理来说有气性的人肯定会争论几句,再不济也梗着脖子坐回原位表达自己的不满放两句狠话。 可这个刚刚还理直气壮责怪周予念小气的男生,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当面讨论,只红着脸缩起脖子默不作声的坐回去。 这副不反驳又忍气吞声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都会忍不住评价一句老实人,而站在那里盛气凌人带着嘲讽笑容的周予念才是咄咄逼人的一方。 周予念见他这样,嗤笑一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没收完的作业,其他人看完热闹顺便听了几耳八卦后也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这个张远扬之前听赵知涵提起时还没切实感受,今天稍微接触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强烈的自卑会使你莫名其妙变得非常无理。 而且这种无理还是分场合有时限的,但凡有一点有利于他的地方,就会顺杆向上爬,那被他无理对待的人非得窘态百出脱层皮不可。 把其他同学的作业都收齐后放到讲台上,一身休闲西装的沈教授也提着电脑翩然而至。 他打量了眼自己的课代表语气肯定:“看来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周予念:…… 决定不接他的话茬:“今天只有一个人作业没交,名字我写小纸条上了,您需要我通知他等下去办公室吗?” 沈教授似笑非笑:“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他不交作业又不是我导致的,作为课代表我有责任提醒您。” 女生说得正义凛然。 又补充:“他居然敢不给您面子顶风作案,您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心才能不坠您的威名!” “行啦,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暗戳戳的上眼药呢,去告诉那个学生让他下课后去我办公室。” “学生没个学生样,连作业都不完成真是得紧紧皮。” “好咧!我就去告诉他。” 周予念脚步欢快的去找张远扬通知这个噩耗,让他体会一下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公事公办的把沈教授的话转达完,不去看对方如丧考妣的脸,心情美妙的回座位。 “刚刚你那劲劲儿的样子哪里学的?我要是张远扬非得气死不可。” 赵知涵迫不及待的凑上来问显少与人起冲突的舍友,刚刚她那高傲的表情,话里的不屑,还有那犹如胜利者藐视一笑也不像是自学成才的。 打蛇打三寸,这些足够击碎张远扬那可怜又狭隘的所谓自尊心。 “是吧,我也觉得我学到了精髓,这都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名师教导。” 一个周宜安一个寻砚,这两人从小气人的腔调拿捏得刚刚好不多不少,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有针对性伤害,一个无差别攻击。 她也有幸围观参与许多名场面,总能习得两分真传。 周宜安正开着车呢,就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痒,心下纳闷,难不成奶奶猜到他的打算,这会就已经在心里骂他了? 第130章 奶奶 他出来得早,去了趟饭店,这会周予念她们还没下课,学校门口没什么人。 将车停在马路对面拿出手机摆弄。 打开聊天软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几人的小群,里面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 点进去不出意外又是齐致远在里面独自开朗,除了他家念念偶尔搭理几句,其他人都很高冷。 豁,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有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居然在这一百多条消息里时不时冒个泡。 冒泡的位置还挺讲究,都是在念念消息的底下,周宜安眼眸眯了眯,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正主不知了。 周宜安:@寻砚你最近很闲? 被@的人没回复,活跃份子齐致远第一个闪现。 齐致远:呦,宜安大师,您今天居然屈尊降贵主动在群里发消,难得啊。 齐致远:你姐说你搞了个什么痒痒瓶,啥时候给兄弟我来两瓶,我要拿着对周围那些讨厌鬼一通扫射。 齐致远:作为报酬,你生日由我全程主持,让你们提前感受未来金牌主持人的魅力。 周宜安:???谁请的你? 齐致远:肯定是你姐啊,除了你姐没人有眼光能欣赏我的才华。 周宜安:你会后悔的。 发完这句消息后,周宜安将手机塞进口袋差点乐出声,念念还真是会给人家上难度。 “你傻乐什么呢?”刚想着人就到了。 周予念打开副驾驶坐的门,发现这人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看看我这张脸和傻沾得上边吗?” 某人不满的反驳。 “死出,快说说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不然怎么一副别人要倒霉的模样。” 周宜安盯着她嘴角轻轻一撇:“明明是你自己干了坏事,怎么还赖我。” “坏事?我干什么坏事了?” “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对,确实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予念一拍脑袋,将手机递给他:“先帮我充会电。” “难怪没看群消息,齐致远在群里说只有你欣赏他的才华,我生日你让他全程主持这事没错吧。” “没错啊,他从小就喜欢主持,反正就咱们几个熟人他爱玩就玩呗,而且活跃气氛他是专业的。” “你是不是没看奶奶给咱们发的消息,她说生日由她全程操办,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只要叫上朋友去玩就行。” “当然她也会叫上自己的老伙计一块去感受年轻人的世界。” 周宜安表情无奈,老太太退休后闲不下来,非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感受年轻人的世界,不过在他奶跟前他没话语权就是。 “我还真没看,就今天接了个电话,她老人家要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去她那边吃饭。” 突然想到什么周予念讶然的张大嘴,她奶奶退休之前的职业是话剧演员,在业界能称得上是老艺术家,那她的老伙计…… 行吧,齐致远反正是读的播音主持专业,以后总要上台主持的,那么多前辈看着更能锻炼他的心态,有不足的地方也能指点一二,论字正圆腔谁能比得过话剧演员啊。 嗯,是这样没错,她是真的为朋友着想,才不是不小心把他架火上烤,真学到东西他会感谢自己的。 像是知道她在自我安慰,周宜安不忍给她继续泼冷水,以老太太在业界的地位,可不单单是请几个自己的老伙计那么简单。 还有现如今周父的职位,有的是闻风而动的人,他都能想象齐致远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场景,一定很精彩。 老太太自知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儿子媳妇生活在一块容易发生矛盾。 她又是个享受生活的人,从没想过要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请两个做饭搞卫生的阿姨,独自住在僻静的小别墅没有家长里短,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周予念他们到时老太太正自家长廊悠闲的品茗,见孙子孙女到了身着旗袍气质斐然的老人不紧不慢的将杯子放下。 慈爱的朝周予念招手:“乖念,快过来奶奶这里,许久不见你可让奶奶想得紧。” 周予念跑过去,亲切抱着自家奶奶的手臂,蹭着她的肩膀:“我也想您。” 祖孙俩一阵腻歪,看得被冷落在一旁的周宜安不满的啧啧两声。 “那个小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难不成还等着我老人家动手?” 对这个从小成精又性格梆硬的孙子,老太太可从不惯着,正好今天家里两个阿姨都不在。 刚刚还态度慈和的老太太,这会使唤起人来毫不手软。 周宜安:…… 他就知道,哪有人叫上门吃饭不准备饭菜,反而让客人下厨的。 还好他早有准备,在老太太不敢相信,周予念一脸不愧是他的表情中,笑眯眯的打开后备箱,提出用保温盒打包好的饭菜。 “怎么样?孙子孝顺吧,知道您想换换口味,跑到咱们市最有名的酒楼给您把特色菜全都给打包一份,包您吃得满意。”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孝顺孙子。 老太太使唤孙子的计划落空,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搀着周予念的手进屋。 “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子,聪明死你算了。” “您是说我聪明吗?这个不用您说,我自己知道。”周宜安两手提着饭菜不得空,嘴巴却没闲着,不忘自夸一把。 “乖念,你现在是和这小子两个人住在外面吧?” 见周予念点头,叶老太太继续道:“平时没少被他这死出气到吧。” 话音刚落一老一少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过来,周宜安目光幽怨委屈,老太太想让她共鸣,两人都想让她说出个所以然。 这场景从小到大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祖孙俩人用这别出心裁的相处模式来考验她的端水能力。 周予念神色从容带点抱怨的开口:“奶奶,我今天中午都没吃饭。” “好好的怎么不吃饭?现在饿不饿?那咱们快开饭。” 见孙女中午没吃饭饿到现在,老太太哪里还记得刚刚的话茬,着急忙慌的拉着她坐在餐桌旁催促:“快把你打包的菜拿出来,你姐中午饭都没吃也不知道看顾着点。” 周宜安不语,只动作麻利的将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摆到桌面。 暗地里对周予念眨眼,眼睛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饭没吃,其他东西没少吃吧。 周予念:…… 她就多余看,也不知道是谁每回招惹完老太太,都得她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 第131章 奶奶的托举 祖孙三人吃完饭后,老太太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对孙子二十岁生日那天的安排。 见两人对她的安排没意见,说什么都小鸡啄米般点头,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这么不扫长辈兴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搂着孙女在沙发坐下,对孙子也生出点祖孙情和蔼的对他招手:“来,宜安也过来让奶奶搂着坐会。” 好不容易生出的这点祖孙情,在有人煞风景的回应下荡然无存。 周宜安抖了抖自己身上泛出的鸡皮疙瘩心有戚戚:“还是不了吧,您这样让我害怕。” 说完嗖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身边挨着她坐下,自在的伸了个懒腰:“我坐念念旁边就好,您说话我听得到。” 果然就多余和这不懂温情的小子沟通感情,他就只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老太太懒得再搭理他,继续和孙女说话,语气不徐不疾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魅力。 作为过生日的当事人,周宜安的意见不重要而且他也没什么意见,全凭她们安排。 将脑袋搭在周予念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她和老太太说话,表情是说不出的安然。 华灯初上,别墅区在夜晚显得更加寂静,老太太回房不知道翻腾什么东西去了,家里请的两个保姆阿姨都不在。 本来还打算回去的周予念将肩膀上死沉的脑袋推开:“你明天学校有事吗?要是没事咱们今天晚上就住这边。” 周宜安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最近打算撂挑子懒得去实验室,有的是时间。” 周予念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撂挑子,反正他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也有分寸。 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后天过生日,要不咱们明天就把齐致远他们叫过来,正好在这边玩两天。” “好啊,你决定就行。”熠熠生辉的面孔,让周宜安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不过还是得问老太太的意见。 听孙女说完老太太哪有不同意的拢着自己肩膀上的披风慈爱的对孙女道:“人多才热闹,把你们的朋友都叫上,家里能住得下。” “看他们喜欢吃什么,明天让阿姨去添置。” “嗯嗯!” 见孙女兴高采烈的跑出去,老太太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悠远。 这孩子心性赤纯,容易对别人产生同理心,这种性子要是遇到厉害的只怕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前几年她在国外工作久没回国,平时又鲜少与外界联系,她那对好儿子儿媳居然凭空给她领了两个什么朋友遗孤回来,回国后只见那两个孩子一眼,就从心里生出不喜。 她从事话剧表演工作半个世纪,那两个孩子面上表现得再乖巧,在她眼里还是嫩了点,尤其是那个女孩,心思大着呢。 虽然回国时那姐弟二人已经搬去救助中心,但家里的吴阿姨还是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和她说了一遍。 知道了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孙女对他们表现得不假辞色,没有不合时宜的与人为善。 孙子更是不用说,有时候待人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还会伪装一二,既然姐姐都不喜欢的人他也没有好脸色。 从吴阿姨口中得知两个孩子的种种作为后老太太也将心放下,就怕两个孩子被父母影响跟着拎不清引狼入室。 其后对着儿子媳妇大发雷霆,一顿数落,年过半百的人了,做事都不知道过脑,有好长一段时间老太太都对犯糊涂的夫妻二人没好脸色。 之前孙女二十岁生日时老太太其实就想大肆操办,只是当时周父升迁没多久,政要机关容易被人诟病。 生日当天家里人简单吃了个饭后,他们年轻人就自己去外面和朋友聚会玩耍。 这回孙子过生日老太太怎么也要操办起来,她家两个孩子这么大了,以后步入社会工作打拼事业,做长辈的总要给他们多铺几条路。 虽然两人大学选择的专业和她的圈子不同,但在这四通八达的人情社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在有头有脸的长辈跟前混个眼熟吃不了亏。 既然儿子媳妇不靠谱,就只能她个七旬老人披甲上阵,只希望她的孙女孙子人生道路平坦,一路生花。 被老母亲评价为不靠谱的周父周母这会也在说这个事。 “我们厂那边今天有人在问我是不是要给孩子办生日宴,我想着既然妈那边已经定好了,我也就顺势请了些相熟的合作商还有其他朋友。” 周母其实心里不是很理解婆婆的这番操作,她和丈夫平时都是低调的人,除了基本人情来往之外,家里很少宴请宾客。 不过既然婆婆要为儿子做宴,她这个做媳妇的自然不能扫兴,还得全力支持。 见丈夫神色平常她忍不住问:“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丈夫那边的情况比她的要复杂,有很多不好碰触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关系,我这边近期已经没有不稳定因素,家里办喜事是人之常情,得到妈那边的消息后我也正常下了些请帖。” 周父这两年才升上去,前期位置没坐稳内部倾轧严重,什么都得低调着来,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担忧。 既然老母亲想给自己孙子过生日,那就过呗,反正老人家心里的盘算比他们夫妻要多,也不会乱来。 齐致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主持七人团的业余主持人,即将荣升为面对各个年龄阶段,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的专业主持人。 这会正在群里兴致冲冲的聊嗨得飞起。 齐致远:@周予念你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我都可以胜任。 齐致远:我明天可以点菜吗? 孙怡然:没见过你这么不见外的,这还没上门呢,就要抢人家奶奶。 齐致远:我需要抢吗?我就往那儿一站没有哪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不喜欢我!你说是吧@莫云桢。 莫云桢:这个我作证,我奶奶就见过他两面至今对他念念不忘,做点什么都要我带一份给他。 寻砚:@齐致远我小姑姑提起过你几次,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你。 齐致远:…… 齐致远:麻烦你和小姑姑说一声我很高兴她能喜欢我,但请不要时刻提起我,毕竟我是良民不想被警察惦记。 他这话一出,引得群内哄笑不止。 周宜安冷飕飕的上线直指目标:@寻砚选择性看消息是吧? 第132章 此是家 正拿着手机看群消息看得乐不可支的周予念对着旁边人脑袋来了一下:“好好说话!寻砚得罪你了?” 两人这会坐在老太太屋外特意搭建用来喝茶纳凉欣赏夜景的凉亭里。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明明没用多大的劲儿,可周宜安却捂着被碰到的地方,瞪着自己水灵灵的眸子控诉的看向她:“你居然打我!念念你居然为了寻砚打我!” 活像她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周予念:…… 这人又是在抽什么疯。 月光下仔细端详他俊俏的脸蛋,没察觉异常,估计是孩子的叛逆期,怎么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这脾气还是一阵一阵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宜安暗自咬牙,他可真憋屈,寻砚那小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现在表明心意注定会被拒绝。 就算事后表白方被表白方面上都说不在意,两人之后相处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所以干脆不挑明,继续暗戳戳的觊觎。 把两人的关系维持在好朋友的熟捻状态,可要比被拒绝后不上不下的尴尬关系要好多了。 真是一个心机男! 周宜安将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听得周予念纳罕:“要不你生日我送你两瓶钙片算了,听你这磨牙的声响,只怕晚上睡觉后也没少磨,后槽牙都快磨平了。” “我晚上不磨牙,牙齿也好得很!” 听到礼物变成钙片,周宜安赶紧对她咧嘴展露出自己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可别想找个借口打发我。” 他这模样看得周予念莞尔不已,做苦恼状:“我是真的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每年都想得我头秃。” “哼哼,这是你的事,反正我后天就过生日了,你要是没准备就等着洗一个星期的碗吧!” 周宜安本想说一个月的,但转念一想,一个月也太严重了。 虽然知道周予念肯定已经备好礼物,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礼物没有及时送给他,也不能真让她洗一个月。 但一个星期是一定要洗的! 拿眼睛觑她,眼睛明晃晃的写着,要是没礼物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这小模样看得周予念一阵心软,忍不住拿手一把将人肩膀勾住,两人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同时抬眼看向苍穹上稀稀落落的星子和半轮明月。 万物静默,宁静祥和。 突然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屋内传来:“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小心感冒!赶紧进屋陪我看会电视。” 老太太说话十年如一日的字正圆腔有穿透力,姐弟俩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温暖光芒。 真好,这辈子避开舞台事故的奶奶依旧活得好好的,也会一直好好的。 第二天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声,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照进房间,周予念起床拉开房间的窗帘。 楼下小花园里老太太正在打太极,不见周宜安的身影,往日里他们住在这边他都会被老太太喊起来陪她锻炼。 估计又是被使唤着做什么事去了。 没过多久身着灰色运动服的周宜安迎着清晨的微风,从远处跑回来。 运动过后面颊有点泛红,头发沾染上清晨的露水微微湿润,气息还算均匀。 只见他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自家奶奶,嘴里忍不住抱怨:“搁着您就是故意折腾我呢,昨天想让我做饭,打包饭店的饭菜还不高兴。” “今天早上我打算给你们做饭吧,您又非得让我跑外面去买早餐。” 老太太将太极最后一个动作收势,这才去接孙子跑大半天给买回来的早餐,挑剔的检查好买回来的食物后,这才打开尊口:“年轻人就得多运动,买个早餐哪里那么多话。” “还有,什么叫我折腾你,要是知道昨天晚上会在这里留宿,只怕你去饭店打包晚饭的时候连早餐也给一并打包了,今天主动说早上做饭不过是不想出去买早餐而已。” 老太太一脸看破他内心小九九的模样,小样,跟我斗,还嫩着呢! 周宜安垮下脸,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奶奶身后进屋,抬头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周予念气定神闲的站在阳台上。 嘴角一撇,真是不团结友爱就会看他笑话。 早餐过后,看好时间俩人一起去接人,怕齐致远他们找不到地方。 出门时正巧碰到昨天休息的两个保姆阿姨。 得知家里今天要来客人,阿姨们也十分高兴,家里可算能热闹起来了。 齐致远这会正站在路口低着头拿手机吧嗒吧嗒的打字,旁边放了个大行李箱。 “咱们应该不是出去旅行吧?就过来予念她奶奶家玩一晚他怎么弄得要出远门似的。” 远远的孙怡然就看到齐致远身边那个大绿箱子,一言难尽的问旁边的莫云桢,他俩顺路,正好一起过来的。 莫云桢沉默片刻,他从高中开始就不太理解齐致远的脑回路,无奈的摇头:“咱们过去问问他。” 发消息的人就在不远处,不停震动的手机都多余拿出来看。 看到他们,齐致远眼睛放光,都不用问就口若悬河介绍自己带的东西。 听完后孙怡然和莫云桢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么专业的吗? 麦克风、音响、投影仪、还有其他设备,自带影院和ktv。 真不愧是他,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齐致远骄傲的昂起头:“要不是周予念说她奶奶家有烧烤设备,我还打算带烧烤架呢。” “咱们都好久没聚过啦,好不容易聚一回可不得好好玩玩,户外烧烤k歌看电影再加上其他娱乐活动都给安排上,彻夜狂欢!” 这话听得一旁的孙怡然和莫云桢也是心生向往,眼里泛出光彩。 现在年轻人的娱乐活动丰富多样,这些他们平时都参加过,但都是好朋友的局玩起来肯定完全不一样。 孙怡然热情的主动上去帮齐致远推箱子:“你走空路就好,这个箱子交给我。” “怡然呐,现在都知道看事做事你也是长大了。”齐致远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 才对他有点好脸色的孙怡然,闻言脸色一黑将箱子推回给他:“自己推!惯的你。” “哎哎,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经不起夸是啊。” “夸夸夸你两下!看招!”孙怡然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两人沿着没什么行人车辆的公路打打闹闹,最终箱子落到眼带笑意看着他们玩闹的莫云桢手上。 第133章 偶遇黄姝嘉 孙怡然气喘吁吁的停下,拉住齐致远用眼神示意他看另外一个方向。 有个穿着瑜伽服身形清瘦的女生正戴着耳机目不斜视的沿着盘旋的公路慢跑。 “她不是……” “就是高中时校运会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到脚的那个女生。” 齐致远看了眼女生的背影收回目光:“黄姝嘉,广播站的我认识。” “不过周予念不是说她出国了吗?这是回国了还刚巧住这边?” “谁知道呢,等会问下予念。” 孙怡然对她的印象还停在校运会上周宜安被铅球砸了脚后的匆匆一瞥,当时女生浑身瑟瑟发抖,面上表情茫然又崩溃。 似乎对自己闯的祸难以置信,反正是很奇怪的一个女生。 后面跟上来的莫云桢也看到了黄姝嘉,奇怪的问:“那不是推周宜安的女生吗?这么巧她也住这附近?” 三人相顾无言,还真是巧,这个女生既不同班也不同级他们几个居然都有印象。 “你们停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上去。” 下来接人的周予念二人见几个朋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奇怪的问道。 听他们说刚刚见到黄姝嘉,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那还真是巧,她知道黄姝嘉是半年前回的国。 但还真不知道她住在这边,平时对方很忙两人只年节相互微信问候,没有提起其他方面的事情。 “回国后估计忙着收拾家里那群人。” 知道她心中所想,周宜安在她耳边轻声补充。 动静还闹得挺大,秋后的蚂蚱蹦哒不起来只能看着干跳脚。 两人浅浅跳过黄姝嘉的话题,周予念已经知道莫云桢手上这个夺人眼球的箱子是齐致远的。 至于里面是什么都不用齐致远介绍,她驾轻就熟的开口:“你不是问我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吗?你这么有眼力见又会来事的,她保准喜欢。” 她都还在想安排些什么活动过让大家玩得尽兴,这人就直接帮她解决难题,真是一个合格的客人。 齐致远笑得谦虚深藏功与名:“基本人情世故罢了,不值一提。” 他这话说出来直接得罪俩。 连莫云桢也一噎,他将手上的箱子不客气的推到齐致远身前:“你的人情世故,自己拿!” 孙怡然更是没客气撸起袖子:“好你个齐致远在内涵谁呢?就你懂人情世故是吧。” 充满人情世故的箱子辗转再辗转,最终落到周宜安手上。 手上绿得没一丝杂色的行李箱,周宜安看一眼都嫌辣眼推得不情不愿,这绿色忒俗,他现在都已经不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颜色了。 看向此刻笑容灿烂被追得乱窜的齐致远,表情意味不明,笑吧笑吧,很快就要哭兮兮了。 “你又在憋什么坏呢?” 他这模样让走在身侧的莫云桢莫感觉自己身上又痒起来,求助的目光转向要纯良许多的周予念:“齐致远得罪你弟了?还是我们有谁得罪他了?不会是寻砚吧。” 周宜安昨天没少在群里找寻砚说话,语气都阴阳怪气得很,不过寻砚也不遑多让。 “纯良”的周予念其实也不是那么纯良,这事还是她给搞出来的,回答得模棱两可:“没谁得罪他,昨天晚上吹风把脸给吹面瘫了,所以表情有点奇怪。” 莫云桢:…… 看他像是会信的样子吗? 不过既然周予念这么说,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倒霉的应该不会是他。 他那回把周予念电话给闵教授,周宜安在学校刚开始碰到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之后几次倒是态度如常,还邀他一块去吃饭,结果他回去后就浑身发痒,痒的时间倒也不长,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后就自然消失 闵教授告诉他应该是沾了什么痒痒水,至于痒痒水怎么沾上的,都不需要多问。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一脸惬意,说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沾的痒痒水浓度都是最低的。 打蛇打七寸,谁让他提供的电话让周宜安只能束手就擒被闵教授吃得死死的,莫云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他保证以后不再插手那师徒二人的恩怨情仇,尤其是得罪周宜安这家伙。 几人到时发现原本还不见人影的寻砚这会居然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里认真的听老太太说着什么。 林微坐在旁边,提着茶壶手腕微压倒了杯茶一脸仰慕的递给老太太。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这就和人家奶奶熟了? 而且…… 齐致远看向有点心虚的周予念语气幽幽:“你从来都没说过你奶奶是叶老前辈。” 话剧界的殿堂级老艺术家,多少人的偶像,尤其是他们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平时练口播口语都是用老前辈的台词水平作为标榜。 “你也没问我呀,难不成我还逢人就说我奶奶是谁谁谁啊。” “那倒也是。” 齐致远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拍拍自己明显跳动加速的心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脸上挂起学校老师教的职业主持笑容问身边的小伙伴:“怎么样?我这样看着还行吧?” 丝毫没有之前松散跳脱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和孙怡然也忍不住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生怕有什么不妥。 他们倒没有齐致远那么大的感触,不过跟着他做总没错。 周予念:…… 怎么好好的一个个的就都装起来了,无奈的开口:“行啦,都没问题,好得很,咱们快进去吧。” “你的箱子。” 周宜安把自己推了一路的箱子递还给齐致远,他都帮拿了一路,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这个碍眼的绿。 和他一样,齐致远此刻看着自己最爱的箱子也觉得十分打眼,眼睛在其他几人间转动。 “别想让我们承接你的人情事故!要你做显眼包,现在知道这个箱子刺眼了吧。” 孙怡然和莫云桢将手背在身后,现在傻子才接这个闪瞎眼的烫手行李箱,他们可不想给人奶奶留下眼光不好的印象。 周予念突然不是很懂朋友们的脑回路,不就是一个箱子吗?怎么个个避如蛇蝎。 “我来推我来推,咱们进去吧。” 凉亭内的三人看到他们一群人进来,林微赶紧跑过去和两个姐妹抱做一团。 娴静的脸上满是激动:“予念没想到你奶奶居然是叶老前辈,我今天还有幸能见到她,我太高兴了!” 她从小就喜欢话剧,每每都会被话剧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还有演员的台词表现力给震撼,得到心灵上的洗礼。 不过她的这个爱好从来没和人提起过,连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只希望她循规蹈矩不喜欢她接触太过热烈奔放的事物。 第134章 朋友聚会欢乐多 见好友眼中神采飞扬周予念也忍不住高兴,林微性格自小就比较安静内敛,很少有如此外放的时候。 “那你等下多和我奶奶说说话,还可以拿手机和她自拍,她会很乐意的。” 她的朋友老太太肯定也会很喜欢。 “嗯嗯!” 这时齐致远凑过来,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紧张之色,平时较为高亢的嗓音这会都低下去不少:“微微,那个叶老前辈人好说话不?你说我等下能不能问她要签名?” 这边林微还没回答,他口中的叶老前辈已经步履生风的走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但耳朵好使。 看着孙女孙子带过来的一群朋友,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容优雅慈祥:“是谁在问我好不好说话还要让我签名呀?” “是我!是我!” 齐致远目光发亮,迫不及待的举手:“奶奶好!” 这人刚刚不是还在紧张局促吗?这么才一会的功夫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毫不见外一下称呼从叶老前辈变成奶奶。 在他的映衬下孙怡然和莫云桢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呆得很,不甘落后赶紧礼貌又乖巧的鞠躬打招呼。 这一溜水的年轻又漂亮的孩子,个个面相好,而且都是自家孙子孙女的朋友,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招呼他们去亭里坐。 早在亭里的寻砚见大家的到齐后,拿起之前林微用来倒茶的茶具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水。 倒茶的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见此和他熟悉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是? 寻砚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陌生,这是背着他们上如何讨好长辈的补习班了? 而且他也是才来不久吧,怎么就这么驾轻就熟的帮着招待他们。 齐致远暗地里对他挤眉弄眼:“你小子行啊,都知道从后方入手探入敌人内部,为了这一刻没少下功夫吧?” 寻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定的转开视线,他现在是不会搭理某些人的,免得又被带偏。 老太太陪这群年轻人说了会话,怕他们不自在和周予念叮嘱好好招待他们后,就先行进屋。 走之前对齐致远和蔼的道:“听我家念念说你是学播音主持的,宜安生日请你做主持是不是?” 齐致远站起身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我们几个朋友一块陪宜安过生日我主要负责活跃场子。” 老太太从刚刚短暂的相处和交谈里能看出这孩子活泼开朗性格好,周围人都容易被他感染。 “我瞧你这孩子确实适合做这个,等下你和他们聊完天进屋来,我给你说下明天生日的流程,再教你一点主持的要领。” 说完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这种愿意陪他们这群中老年人耍的孩子可不多咯。 等人走后,齐致远愣在原地:“流程?什么流程?不是就咱们几个玩随便我挥发吗?” 他脸上的疑惑太甚,看得旁边几个不忍的撇过脸,随即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老太太刚刚的话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回齐致远可赚大发了,能得到人老艺术家的独门指点。 回学校后保准一骑绝尘领跑于其他同学。 周予念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作为一个专业又优秀的主持人,哪里能拘泥于我们几个人的小团体,你应该看向更大的舞台,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社会人士,主持功力才能得到更好地提升。” 要不是她脸上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齐致远也就真信了她邪。 他求救的眼神一一扫过自己的伙伴们:“要不你们谁陪我一起吧,我自己怪孤独的。” 这和过年聚会时被长辈拉着在一大群亲戚朋友面前表演节目有啥区别。 大家都回以爱莫能助的表情,术业有专攻你自己加油吧。 齐致远哭丧着脸咚的坐下。 他这猝不及防直接开始的职业生涯啊。 “走走走,咱们去屋内把烧烤架拿出来,趁着今天天气好来一场户外烧烤。” “烧烤完去观影室看电影,晚上再唱歌,齐致远箱子里东西齐全,咱们拿出来用就行。” “我想看最新出的那个恐怖电影!之前我一个人都不敢看,正好你们都在给我壮壮胆。” “行,那我们下午就看恐怖电影。” 几个女生三言两语就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给安排好,周予念转头问几个男生:“对于我们的安排,你们有其他意见吗?或者想加其他活动?” “没有,没有,你们安排就好。”几人纷纷摇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跟着来就行。 既然大家都对今天的安排没意见,周予念站起身对周宜安打眼色。 周宜安了然带着寻砚他们去屋内搬烧烤设备,搭烧烤台。 周予念则领着林微她们去屋内拿食材。 只留齐致远一人坐在凉亭内独自怅惘,见人都散开他自动痊愈大呼:“周予念多给我弄点肉,我在学校都没开过荤。” 可怜一米八几的个子被学校的饭菜难吃得每天啃面包吃泡面,人都憔悴不少。 “放心少不了你的!” 孩子们屋内屋外忙得热火朝天个个朝气蓬勃,不说一向和大家玩得来的孙女,连感情有些淡漠的孙子都在不觉间明亮起来,老太太心怀甚慰。 这些孩子都是孙女的同班同学,不同班不同级的孙子却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何尝不是念念为她弟弟无形中染上色彩。 宜安呐,是个从小过于聪明早慧,导致内心缺乏感情色彩的孩子,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儿子儿媳只看到他从小不让父母操心是家里的骄傲。 可老太太却知道这样的孩子慧极必伤,思维逻辑和普通孩子都不一样,有自己的行为法则,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还好有积极向上的念念陪着他一起成长。 明面上是弟弟耀眼站于人前,可两人间姐姐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人,因为弟弟内心所有的喜怒哀乐还有其他情感都是被姐姐带出来的。 第135章 寻砚和周宜安 一个情感淡漠的孩子,能走在正途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老太太看向正眉眼弯弯喂姐姐吃烤串的孙子,露出由衷的微笑,两人相互依托呦。 “唔唔,够了够了,我嘴里的都没咽下去,你要没事去帮寻砚串肉串或者帮小莫去切食材。” “我看他们都挺熟练的,不需要我帮忙。” 周予念快速的翻动烧烤架上的烤串,大家的烧烤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负责烤串这种重任居然被她给抽到。 她这边烤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们炫的速度,周宜安怕她吃不上从齐致远嘴里夺下一把五花肉喂她。 见她吃完周宜安才心满意足的踱步去观摩寻砚串肉串,抄手站在一旁。 黑色休闲服面容端肃俊秀的男生此刻面无表情,手下不停的串着串,懒得搭理这看热闹的人。 周予念抽到“烤”,他抽到“串” 旁边人久没离开,审视的目光毫不遮掩,寻砚终于抬起头,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你姐让你来帮我忙?” 自小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两人目光对视毫不相让,都从彼此眼睛看到对方此刻的模样,还有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惊涛骇浪。 最终寻砚先移开视线,他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低头专心烤串的人:“周宜安,这辈子你都将被世俗的枷锁束缚。” “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他不会妄想挣脱世俗的枷锁让她为难,但是他可以任自己在其中沉溺终身不得出。 “确实,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作为朋友我会祝福你,但我也会依旧继续我庸俗的喜欢,我们都彼此尊重吧。” 闻言周宜安抬眸看向苍穹,神色平静,是枷锁也是他无法割舍的感情,它比岁月更长久比生命更坚韧贯穿于他的血脉。 “什么枷锁什么祝福,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齐致远端着盘子过来找寻砚拿串好的食材,发现周宜安也在,两人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一天天的尽装高深! 他今天抽签还是挺幸运的,抽中的是“吃”,去催周予念让她烤串的速度快点,被她打发来这边拿串好的材料。 嘴里嫌弃的对寻砚道:“你这速度不行啊,食材都供应不上。” 寻砚瞟了他一眼:“但凡你少吃两口,别人现在都已经吃饱了。” 一天天的不是说话就是吃,没个消停。 “哼哼,谁让我运气好呢,抽到不用做事光张嘴吃的签,不像某些人得苦哈哈的串烤串,你说是不是宜安弟弟?” 作为另外一个抽到只用“吃”的当事人,周宜安取走串好的成品放到齐致远的盘子里轻笑一声:“对,我也运气好。” 说完从他手中夺过盘子,提步朝烧烤架的方向走去:“念念给我烤两个鸡腿,浇蜂蜜的那种,我爱吃。” “我也要!我也要!再帮我撒点辣椒面孜然粉多烤烤让它入味。” 齐致远不甘示弱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 “要求真多,也不怕拉肚子!” “嘿嘿,我肠胃好。” 两人走后,留下寻砚独自坐在一堆食材面前低头轻语:“你确实比我幸运。” 可以光明正大得到她的偏爱,肆无忌惮的对她提要求,甚至两人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而他不过是个胆怯的觊觎者罢了,知道对方无意所以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落下最后一刀,莫云桢将所有的食材处理完把台面清理好,朝不远处的寻砚道:“你快去吃,不用再串了。” 也不知道他刚才和周宜安说了些什么,莫云桢无意间看过去时两人面色都不对。 尤其周宜安走后,寻砚整个人更加沉闷。 这会别人都在吃吃喝喝,就他依然杵在那儿低头不停的忙活。 这么多年下来,莫云桢发现寻砚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高傲不好相处,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 执拗的同时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就像他对周予念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可他偏偏多年来只是执拗的喜欢不去表达,因为他没把握。 莫云桢代入自己,好像也能理解他的想法,男女之间可以有男女之情,前提是男女之情存在于双方。 要是一方无意,贸然表露其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不可能因为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摈弃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寻砚这种自小追求完美,从不曾行差踏错的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寻砚放下手中的食材,洗净双手后脸上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之前的沉闷。 走到烧烤桌前坐下,周予念这会已经卸任将手头的活交给周宜安,谁让他没事干四处溜达。 见寻砚过来将特意留给他的烧烤推过去:“你试试,这些都没放多少辣椒。” 她记得寻砚口味比较清淡。 寻砚从盘里拿出烤鸡腿咬一口,清冷的眉眼间染上点点笑意,很好吃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好吃不,这个鸡腿是我烤的,他们非得说烤糊了都不愿意吃。” 齐致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得好不得意:“看吧,还是我砚哥给面子,这表情分明就是很好吃。” 手里的鸡腿瞬间变得又苦又难吃难以下咽,寻砚勉强咽下口里的,把剩下的用纸巾包好放到旁边。 眉眼间的笑意消失于无形,又恢复之前的清冷,只想一脚对着某个碍眼的家伙踹过去。 孙怡然和林微纷纷捂眼,对这家伙简直没眼看,寻砚摊上他也是倒霉,从高中起有事没事总能来份“惊喜” 显然周予念也想到寻砚被齐致远支配的事迹,同情的对他道:“难为你了,你试试其他的,都是我烤的味道应该不错。” “嗯。” “不是,你怎么就尝一口,好歹多吃几口啊,怎么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寻砚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冷冷的盯了齐致远三秒,最后,顺从心意上脚。 见他灵活的躲开,紧接着又是一脚。 “哇哇哇,你以后也是要当人民公仆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野蛮。” “你们不要光顾着看热闹,有点朋友爱赶紧帮我拦住他!” “砚哥,砚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拿烤糊的东西给你吃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留点面子。” 除了第一脚被他躲开,寻砚后续的攻击得那叫一个稳准狠。 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齐致远目光凄楚,所以他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人。 周予念几人围观完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兴致勃勃的请教他这身手什么时候学的,齐致远个子也不低居然被撵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1章 落魄 周予念躺在狭小的出租屋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斑驳的天花板。 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生日,手机也和她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信息和电话打进来。 她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条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朋友圈,点发送的手突然顿住,最后只选择了仅自己可见,她想了下这是第六年仅自己可见的生日祝福。 她想不起以前过生日是个什么情形时,就会打开很多年前常用的社交软件,各种热闹的祝福接踵而至,看着那些祝福与她的回复还有照片,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快乐。 周予念想她以前的人生明明幸福顺遂,自小学习舞蹈大学也是读的自己喜欢的专业、性格开朗、家庭条件优渥、父母恩爱幸福、有无话不说的朋友和一个关系亲密的同胞弟弟。 可为什么现在她会像摊烂泥一样躺在这里,靠着零工过活,只能不停的吃药麻痹自己,每天活着就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想回家,想父母,每次忍不住想回去时,脑子里的想法就会陡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因为她每次回去都会闹得不愉快,她还清楚的记得爸妈说过让她没事少回来时的表情和语气。 对啊,父母早就不管她了,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每回打电话回去他们都只是敷衍的说两句就挂了,说还有事要忙。 可她明明听到电话那头其他人在和他们说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碎,而他们回应的语气是那么慈爱又宠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他们曾经对周予念来说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尤其是电话那头的女声——喻文清。 周予念曾经总是亲切的喊她一声文清。 将自己好看的衣服鞋子大方的分享给她,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怕她受欺负带她一起玩,事事给她出头。 后来么,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四年前,那个曾经靠周予念庇护的黑瘦的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成为了标准的都市丽人。 她穿着昂贵又精致的衣服,对穿着果蔬分拣服的周予念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善解人意:“我今天刚好公司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吃的放在那边柜子里,你下班后记得去拿。” “叔叔阿姨身体都不太好,你要是下回有事要回家提前和我说,我帮你先安抚好他们。” “他们有时说话重也只是因为心里难受,你不要怨他们。” 喻文清说完几句话后见她没理,似乎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只是包容的看着她。 似乎是看着她如今的样子觉得可怜,走之前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是要早日振作起来,为了自己也为了叔叔阿姨他们。” 周予念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面前的光鲜亮丽的人有些难堪的将自己分拣蔬菜弄得满是泥泞的手放在身后。 待人走后周予念回到了自己打包的桌台,桌台的有人手上不停,嘴巴也不停地朝她问:“予念呐,刚刚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不但人长得好看,衣服也好看得不得了,你能帮我要个链接吗?我回去买给我女儿穿。” 做蔬果打包工作的多是中年妇女,平日里最喜欢讨论别人的八卦,聊些家常里短,让这忙碌无聊又累的工作好熬一点。 周予念不习惯和她们搭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加快了自己手上打包的动作。 她是做的临时工,一天一结,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但好歹这里一天十二个小时不停地忙碌让她能暂时麻痹自己,不胡思乱想,不陷入自己无法自拔的情绪。 所以除了必要她其实不想走。 自那天来仓库找了她之后她们再也没见过,社交软件也没过联系。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现在服装厂的事都是喻文清在帮忙打理,并且做得很不错。 隐隐有了女强人的模样,她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周予念躺在床上努力转动着自己越来越迟钝的脑子回想过往的种种。 想知道这糟糕地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宜安去世之后。 对了!宜安,周予念猛然坐起,忽略了因自己动作引起的头痛。 她还是得回家,爸爸妈妈对她说的话虽然很令她难受,但确实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宜安…… 可他们是自己和宜安的父母,宜安不在了,她要代替宜安孝顺他们,文溪和文清和他们再亲密到底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周予念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只要爸妈愿意再接纳她,她会努力振作,好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把宜安的那份也给带上。 由于长期吃不下饭,今天就喝了点粥的周予念下床时踉跄了一下。 待平稳后才扶着东西缓慢的起身,忍住恶心强迫自己将桌子上剩下不少的粥全部喝完。 喝完后努力平复了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将脸仔细洗干净,从塑料箱子里翻出一件自己觉得还算新的衣服换上。 镜子里面的女人瘦得不成样子,明明才27岁却已经满面沧桑眼睛也是死气沉沉的。 周予念缓慢地转动自己呆愣的眼睛,调起平直下拉的嘴角,企图让它们看起来灵动讨喜一点。 试了半天,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古怪又丑陋。 放弃了再做表情,心想等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为了显气色特意拿出自己唯一一支口红涂上。 心想等下自己回家乖顺点和父母说说软话,他们应该不会再那么排斥她了吧。 以前只要她撒撒娇,一些不过分的要求父母都会应。 而宜安有什么需要父母答应的事也喜欢央着她开口。 当时她很不理解:“你拿出在我面前这眨巴眨巴眼让我帮你开口的样子,去爸妈跟前眨两下他们什么事不会答应你,何必非要我出动?” 宜安对她笑得一脸孩子气:“弟弟有事找姐姐,姐姐有事找父母本就是应该的。” 她还记得当时忍不住白了宜安一眼:“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姐姐我总是有事找你帮忙,所以才给我找事做吗?” “所以我们都能帮对方,都需要彼此啊。” 周予念认真的想了会认命的道:“还是我需要你多点,就你让我办的这点小事压根不值一提。” 宜安却认真的开口:“是我需要姐姐多点,姐姐才是被需要的人。” “好好好,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 她曾经也是被人需要的被人记挂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人问津,一个人烂在地里。 第2章 真相 周予念在镜子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将今天的药一股脑吞下,戴上口罩踏着沉重又满含期待的步伐出门。 她要为了自己和宜安重新站起来。 坐上坐了无数趟的公交车,走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区,周予念忍不住贪念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围偶尔有眼熟的面孔,她想像以前一样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可现在的她和以前认识的人寒暄和交流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每每都会有意的逃避。 所以看到有熟悉的人经过,她都忍不住低头避过,心中还在庆幸出门带了口罩。 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和以前大相径庭,一时也没人认出她来。 小区处在老城区,虽然房子老旧了点,但交通方便各种设施齐全,环境安静住起来十分舒适。 她们家条件殷实,一家人都喜欢这种繁华都市的烟火气,加上周围邻居和环境都是自己熟识的,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搬走。 到了自家楼下,一阵风把树上将落未落的泛黄树叶吹到了周予念头顶,她抬手将其拿下捏在手中。 这一片都是六层楼的楼梯房,她家住在三楼,这是一个极好的楼层。 周予念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和宜安小时候和小区的其他孩子一起追逐嬉戏,你追我赶你找我藏的日子。 宜安自小就脑子聪明,和隔壁小区的孩子玩对垒的游戏只要有宜安在她们小区总是赢的那一方。 捉迷藏时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可每次轮到周予念找人,他又总是第一个被她找到。 周予念问他为什么不躲好点,那么快就被她找到了,多没参与感。 那时候还是小豆丁的宜安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对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周予念认真的说:“我不能让姐姐找不到我。” 等到再大一点,宜安不再参与他们这些幼稚的游戏,却总是一步不离的跟在她旁边给她出谋划策。 结果就是小区的其他小孩大声嚷嚷着他们姐弟二人作弊,孤立他们不和他们玩。 “哼!不和我们玩就不和我们玩,说得我想和你们玩一样。” 十岁的周予念牵着九岁的周宜安气呼呼的回家。 而被她牵着的周宜安也附和:“对!是他们太笨玩不赢我们才耍赖。” 没过几天那几个发誓要孤立他们的孩子眼巴巴的跑来他们家:“予念予念求你快带着宜安重新加入我们吧,没有他在我们和隔壁玩游戏都没赢过。” 周予念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孔雀般仰着头带着自己弟弟又重新加入了他们。 妈妈笑她这是狐假虎威,爸爸说只要有宜安这个军师在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周予念站在楼下将手中的树叶扣得满是疮痍,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步上楼。 门上的每一条痕迹她都了然于胸,本想抬手敲门,手却始终没敲下去,转而将包里的钥匙拿了出来。 这是她的家应该自己拿钥匙开门。 将钥匙插进那扇她开了无数次的门,这次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半蹲下身体不眨眼地看着钥匙和钥匙孔,仔细的试了一遍又一遍,越试周予念心里越慌。 甚至把钥匙拿起来检查是不是太久没用生了锈。 钥匙好好的没有生锈也没有缺损,但门就是打不开。 周予念脱力地蹲在门前,难受的低声喃喃:“是换锁了吗?换锁怎么不告诉我呢?” 不知道蹲了多久,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大哭大闹来发泄一通。 可这回她努力咬着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忍住了,不断暗示自己她今天是回家找爸爸妈妈的,不要又惹他们生气。 她要冷静,要冷静。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拿出手机想联系父母问情况,就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她不知道上来的是谁,但是反射性的躲进了隔壁一户敞开的杂物间。 她可真是一只活在阴暗处不能见人的老鼠,周予念不禁自嘲的想。 这时楼下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还有一道周予念并不陌生的女声。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的声音依旧温和:“文溪,你今后不要在叔叔阿姨面前再提起宜安,虽然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难免伤情。” 宜安…… 周予念听到这两个字就不自觉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被唤做文溪的人忍不住反驳:“宜安哥都去世这么久了,爸爸妈妈早就该放下,不能再一直沉湎过去,我偶尔和他们提起也是为了让他们习惯,早日放下。” 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个被宠得有恃无恐的孩子。 可谁知道这个孩子多年前的怯懦和自卑呢。 “文溪!” 喻文清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严肃与警告。 少年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声音不再张扬带着丝委屈:“我知道姐姐你还在怪我,可当时是宜安哥主动问我予念姐去了哪里。” “宜安哥很少和我说话,更不可能问我问题,我当时很想回答他,但我哪里知道予念姐去了哪里,就随口说了个去处,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而且那个地方平时予念姐也喜欢去,就那天没去,刚好又发生斗殴宜安哥才被无辜的卷了进去。” 喻文清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严厉的呵斥少年。 “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二人的对话停留在了刚刚周予念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前,接着就是开门与关门声。 躲在杂物间的周予念整个人浑身冒着冷汗忍不住发抖。 她听到喻文溪说是他随口向宜安告知了自己的去向,导致宜安去找她,所以才发生了让宜安身死的意外。 喻文溪也是知情的,可他们瞒了这么多年! 周宜安,那个明明比她小一岁,却处处照顾维护她聪明优秀恣意张扬的弟弟。 因为这轻飘飘的一个回答,走上了断送自己性命的路。 周予念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周末,宜安二十岁生日的前一个礼拜。 宜安学校有事所以这个周末没回来,因为一些事她单方面拉黑了他。 父母都有事外出了,她和喻家姐弟在各自的房间忙自己的事,这是喻家姐弟来她家的第四年。 前面两年也就是高中期间周予念对姐弟二人全心全意的好,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她对姐弟二人的态度也没有那么热烈了,上了大学后也只有周末才见面,没什么太多的交流。 当时虽然单方面的拉黑了宜安,但他的生日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她出门去的是一个手工小店给宜安定做礼物。 没有邀请喻家姐弟一起去,更不可能和喻文溪说自己去哪里。 当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那伙人聚众斗殴,失手杀了人。 妈妈得知消息后,说她仗着弟弟对她好,做事总是肆无忌惮,耍性子,每每将他耍得团团转。 周予念想解释她没有骗弟弟去那个地方。 可确实是她拉黑了宜安,让他联系不上自己才会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人。 而且宜安一定是怕自己也卷在了打架的人群里,所以才会不顾危险的想过去找她。 她再怎么解释都显得无力,就算她没有骗宜安过去,宜安也是因为她的任性才出的意外。 在有宜安生活气息的家中她每天醒来都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窒息,再加上父母怨怪与难过的模样,无一不在抽打着她。 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独自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到外租房居住。 受到安安死亡的影响她没法再坚持上学,不得不半途辍学。 每天待出租屋内以泪洗面,不吃不喝。 后面情况好了点,外出找工作时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点小事都容易崩溃。每每都会被劝退或者被辞退,只能到处打又脏又累钱又少的短工来麻痹自己。 他们一家人都活在痛苦中分崩离析,喻文溪这么多年有过愧疚吗。 周予念想,当时宜安去世时喻文溪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愧疚感呢。 六年时间里他接收了安安在周家的一切,包括他的爸爸妈妈,就更加不可能再有愧疚了。 没听到他刚刚提起宜安时那不以为然的语气吗。 而他的亲姐姐喻文清或许是有的,但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被周父周母发现,那么他们姐弟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所以只能帮她弟弟打掩护,不敢说出实情。 同时也管束着被周父周母宠爱得颇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喻文溪。 她用纸巾将自己脸上身上的眼泪和汗水擦干,神色从愤怒到平静不过一瞬间。 第3章 过去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不管不顾有人兜底的周予念了,冲出去质问他们的想法也就出现了一刹那,这几年的生活已经将她的棱角全部磨平。 刚听姐弟俩的对话,她爸妈对此应该是不知情的,当年宜安去世后爸妈一直以为是她引起的祸端。 再加上接到噩耗后她几近崩溃,不管不顾的要去手刃杀人凶手。由于凶手已经被警方控制,她甚至找了人上门去凶手家里打砸。 警察通知父母去领人的时候,本就大受打击的父母听到消息直接倒下被送去了医院。 后面还是喻文清来派出所领的她。 周予念还记得那天,从派出所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喻文清,也是一脸憔悴。 见到她喻文清勉强扯起了一丝笑意:“叔叔阿姨现在在医院,所以叮嘱我过来接你。” 听到爸爸妈妈住院,周予念马上焦急的问道:“我爸妈怎么进医院了。” 喻文清过来挽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没什么大事,就是叔叔阿姨太过伤心,加上听到你的消息一下子气血上涌,这才被送去医院的。” “待会到医院你好好和他们说说话,记得别再惹他们生气,他们现在可都要靠你了。” 周予念没有吭声。 后来到了医院,爸妈面色憔悴的躺在病床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见到她过来,一向待她和蔼慈爱的周父此刻表情很平静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宜安已经走了,他的案子有警察处理,你去凶手家里闹有什么用,再闹宜安也回不来了。” “我和你妈妈现在再也遭受不了一回打击,你就好好的待着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周母却是忍不住哭起来:“你平时怎么和宜安玩闹我都不说什么,你们姐弟感情好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开心的。 “可你逗弄他应该也要有个度啊,他那么信任你去找你,结果命都没了。” 周予念张了张嘴想解释她没有让宜安去找他,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是不是被她骗去的,确实是因为自己把他拉黑才导致的一系列事情。 周母见她默然忽然崩溃的对她大喊:“你走!你走!都是因为你,现在他走了你还不消停,让我们不得安生。” 父母的神情无不刺痛着她,她满脸泪低垂着头离开。 从病房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在病房外的喻文溪,左右两边脸颊都有明显巴掌印,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喻文溪因为性格和口音问题转来这边的学校后经常被欺负,周予念听说后气冲冲的带着同学去他们学校给他找场子,两人关系在那时很不错。 所以周予念以为他又是被谁给欺负了,不过这会她没心思安抚,只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头就走了。 她还要回家去收拾宜安的东西,所以也没注意喻文溪在她摸他时眼里闪过的挣扎。 更没注意喻文溪打算喊住她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浑身瑟缩了一下,再也没开口。 从过往抽回思绪。 周予念一动不动的站在杂物间,等喻家姐弟拿着东西从她家里走出来,关门下楼。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隐约能听到说话声:“这里是叔叔阿姨的念想,你回家之后好好和他们说下这边的情况。” 少年的声音不以为然:“这么旧的地方有什么可说的,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才好。” 旁边的喻文清语气失望:“你怎么就不懂呢,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哦。” 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喻家姐弟熟稔的和她们打招呼,寒暄完后又同小区的其他熟面孔说了几句话。 周予念站在阴影处默默的看着,那对母女经过她身边时女孩小声的问她妈妈:“喻姐姐他们也是周叔周婶的亲生孩子吗?。”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周叔周婶家有一个很好看的哥哥,和我哥哥是同学他怎么不见了?” 女孩的妈妈拍了一下她的头:“小孩子家家少打听这些。” 拍完后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予念,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周予念避开她的目光,将头转向一侧。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做什么?”女孩好奇的问。 女孩的妈妈收回目光:“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可能是自己认错了,要是予念那孩子应该早就过来和她打招呼了,怎么会畏畏缩缩的避着人。 周予念一路跟着喻家姐弟出了小区,她想跟着他们去找父母,知道他们现在搬到哪里去了,刚刚听到的事父母也有知情权。 她跟着这姐弟二人到马路边时,一对夫妻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他们。 见到那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夫妻,周予念眼眶一热就想冲过去,那是她的父母啊。 可有人比她速度更快,拿着东西的少年乳燕般投林朝着他们飞奔了过去,而她的父母则一脸宠溺的接住了他。 身后的喻文清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周父将二人手上的东西接过放到后备箱,四人站在车前说着话。 也不知道喻文溪手舞足蹈的说了什么,引得周父周母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满是疼爱。 而喻文清则是带着恬淡又满足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着。 这疼爱的模样与曾经对她和宜安如出一辙,现在却全给了旁人。 予念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她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像个疯子般冲到了他们面前。 本来还笑语晏晏的几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笑容戛然而止。 父母皱眉冷眼看着她,喻文清姐弟吃惊的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谁都没出声。 而周予念则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父母,刚刚冲动的情绪过后,她不知道怎么和父母开口说话。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喻文清,她走过来揽住周予念满脸关心:“予念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生病了吗?” 周予念没理会她,对自己的父母艰瑟的开口:“我有事和爸妈说,能麻烦你带着你弟弟先去下别处吗?。” 喻文清顿了下,但还是体贴的拉着满脸不甘愿的喻文溪走开。 第4章 对峙 二人走开后,周予念迫不及待的开口:“爸妈我……” 周父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和你妈妈现在生活得很好。” “有文溪的陪伴,文清的疏解,也没有了再怪你的心思,你要是有空也偶尔回家吃吃饭。” 要是以往听到父亲这么说,周予念肯定是极为开心的,可今日却只觉得委屈。 她眼泛泪光,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拉住周父的手急促的开口:“当年是喻文溪骗宜安说我在那里,宜安才去找我的。”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她们姐弟二人的对话,确实是喻文溪骗的宜安,你们不能把宜安的感情倾注在他身上,他不配!” “你们要是不……” 她语气急促,表情急切,生怕父母不信。 “周予念你够了!”周父严厉的呵斥。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儿,满脸失望:“我以为你这么多年在外面早就应该成熟了。可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居然能将黑锅嫁祸给一个孩子。” “文溪当年才十岁!” 周予念见周父不信,又焦急的抓住周母:“妈妈,我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们,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喻家姐弟喊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满脸祈求又期待的看着周母,周母见女儿抓着自己的手瘦如枯柴,仿佛一折就会断。 面颊更是瘦得凹了进去,脸上带着疯狂,自己的亲生孩子,再怎么样也是心疼的。 但也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她:“念念你应该是生病了,待会我和你爸爸先带你去医院看病,等病好了一切会好的。” 周予念闻言退开了几步,十分失望又难过:“我确实是生病了,可我没有说谎。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见父母还是一副她胡乱攀咬,全然不信也没有叫喻家姐弟过来问话的模样,周予念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喊了起来。 “我和宜安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那喻家姐弟算什么!” “你们怎么能将对宜安的感情转移给喻文溪,他不配!他不配!” 说完捂着头不停的尖叫。 周围不少路人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喻家姐弟也担心的跑了过来。 周父沉痛的看着她,周母想去抱着她安抚,最终却只是捂着嘴哭了起来。 跑过来的喻文溪看着失控的周予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怯的开口:“爸妈,予念姐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周予念突然冷静下来,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一身名牌,和宜安没有一丝相像的少年冷冷的开口:“你叫谁爸妈?你亲生爸妈是谁你姐姐没告诉过你吗?!” “你和你姐不过是寄住在我家,恬不知耻的一直赖着不走,现在真当成自己家了?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周宜安的一切,你不心虚吗?” 喻文溪被她的话吓得往周父身后躲了躲。 周母则担忧的看了眼被吓到的喻文溪,表情不赞同的看着面前显得陌生的女儿。 她这话也被后一步赶来的喻文清听了个正着,喻文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开口想和周予念解释什么。 周予念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哑着嗓子对周父周母道:“正好他们也过来了,你们二位就问问他们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一副他们不问就不罢休的倔强模样。 周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自己身边的喻文溪,神情严肃:“你告诉爸爸,当年是不是你告诉了宜安予念的去向,才导致宜安…… 周父没舍得用“骗”这个词。 喻文溪听到这话,心里一慌,就要脱口而出他不是故意的。 喻文清严厉的声音马上在脑海中响起:“你要记住你从来没有和宜安说过予念的去向,你要是说了我们都会被赶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当年知道宜安哥出事的地点后,他心里十分的慌,把事情告诉和自己最亲的姐姐喻文清。 喻文清听到后不可置信的打了他几巴掌,又慌乱的拉着他要去和周父周母道歉。 但最后像是想到什么,快速的平稳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严厉的警告他:“你要记住你今天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说了我们就会被赶走。” “一定要记住!知道了吗!” 他当时年纪小,被姐姐的话和神情给吓懵了,慌忙点了点头。 这几年下来虽然姐姐时不时还是会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但他也早已经有点不以为然,宜安哥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他现在才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孩子,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可姐姐的话还是在鞭打着他,要是万一呢。 喻文溪不想回他原来的家,虽然那时候他还小,可也记得那里到处都是山,上学四点多就要起床,得走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他上了几天就吵闹着不愿意再去。 他和姐姐一年四季都没有新衣服穿,只能捡别人不要的衣服,一到冬天手上脚上都是冻疮。 不管是读书还是放假回到家都有干不完的活,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他想呆在周家,一辈子呆在周家,在这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了的幸福,好吃的好玩的一切应有尽有。 所以他努力镇定下来,照着喻文清教他的说词回答周父。 “宜安哥哥平时很少和我说话,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事问我。” 说完还有些茫然的看着周予念:“不是予念姐让宜安哥去找的她吗?我看他们经常这样玩。” 周父听了他的回答没有再问他,毕竟当年才十岁的喻文溪能知道什么。 转而看向喻文清:“予念说你也知情,你能说说当时在的情况吗?” 喻文清看了眼周予念,似是认真回想了一番:“那天只有我和文溪还有予念在家,我们都呆在各自的房间,后来我听到响动好像是予念出门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出房间去接水,刚好碰到回家的宜安,我们只互相点头没有说话,宜安一向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然后我就到文溪房间给他辅导作业去了。” “宜安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我不太清楚,后面再听到消息就是他出事的噩耗。” 周父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一直狠狠盯着喻家姐弟的女儿不禁深感疲惫,对她挥了挥手:“你不要再胡乱攀咬别人,要是宜安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他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喻家姐弟假装旁观者一脸无辜的将事情推得干干净,甚至话里话外都是宜安平时不爱理会他们。 而她的两位至亲也是一脸不赞同,甚至神情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厌烦。 是的,周予念从曾经对她视若珍宝的父母眼中看到了厌烦。 她心里痛得几欲作呕,头也快要炸了,但她此刻的情绪却是平静的。 因为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父母对她的爱已经快要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企图破坏他们和谐美满家庭的不可理喻之人。 周予念没有再闹,只是平静地对和喻家姐弟站在一起的父母道:“今天是我的二十七岁生日。” “还有,你们觉得宜安在地底下看到这一切是会怪我还是怪你们?” “我理解你们因为宜安的死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找一个替代品来试图转移自己的伤痛,但这个替代品不能是他喻文溪!” 说完也没管周父周母的神色,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疯狂。 猝不及防地拿出刚刚躲在杂物间听到喻家姐弟的话后就偷偷藏起来的剪刀。 猛然朝脸上带着心虚又有一丝庆幸与得意的喻文溪刺去。 那就一起去死吧!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周予念知道她在刺喻文溪时被喻文清用手挡住了,最后只刺伤了喻文清的手臂,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很快就被周父夺下剪刀给制住,周母哭着朝她说什么她都没听进耳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很快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交错响起,周予念闭着眼睛任他们将自己带走。 周予念被带去了警察局。 她的父母觉得她病了,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问了她许多问题后,警察也说她病了。 把她送进医院治疗,周予念想她确实是病了。 第5章 重来 被送到医院后。 她失去了自由,只能每天在医院的范围活动,但她一直很安静,也配合医生的治疗,让吃药就吃药。 父母没有来看过她,只有喻文清来过一次。 喻文清似乎对被她刺伤一事已经毫无芥蒂,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你好好在里面养病,我会替你照顾好叔叔阿姨的。”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因为宜安的死很自责,才会对叔叔阿姨说那些话,做出冲动的事,我和文溪都不怪你。” 周予念转过头没有理她,喻文清也不在乎,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走了。 现在的周予念不过是个可怜人,有什么能让她在乎的呢。 周予念忘记了她在医院待了多久,只是知道医院上空的燕子飞走了又飞回来,病房外的树叶落了又长了出来。 其他病人的家属经常送吃的来,她每回都有幸被分上一点,今天分的是一小块很甜的蛋糕。 她谢过后拿着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将它吃得干干净净,她从小就爱吃甜食,安安怕外面的吃多了不好,会自己钻研烘焙的书籍再给她做,安安一向学什么做什么都又快又好。 从被送进来治病开始周予念就一直很安静,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总是闹出很大的动静。 医生隔一段时间就会找她谈心,她也很配合,医生每回都会夸她,说她很快就能出去。 其实出不出去她也不在意,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工作人员对她也很放心,给药时不像监管其他病人那么严格。 这天晚上配合的吃完医务人员给的药,周予念躺在了病床上,等半夜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后,她悄无声息的坐起来。 将藏在床垫夹层底下的小布袋拿了出来,军用床垫厚实,藏这么小小的一个袋子并没有被发现。 这个小布袋是医院用来包煎服的中药用的,她也是某次意外的得了一个。 之后就用来装她偷偷攒起来的药,周予念估算着袋子里药的数量,应该够了。 像她们这种精神病人每晚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得着。 这是她存了许久的药,久到让她看清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让她留念的东西。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将这些药就着床头放的水一口吞服了下去。 吃完药后,周予念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隐隐地勾了起来。 真好啊,就要解脱了。 模糊中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机械声。 注意!注意!注意!此方世界即将溃塌!请做好准备! 滴滴滴滴,此方世界已经溃塌! 此方世界已经溃塌,即将重启,重……重…… 声音戛然而止。 周予念是被音乐声和周围的声音给吵醒的,这个音乐声还意外的熟悉。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眼前一堆书挡住了她的视线。 抬起来在周围扫视一圈,这好像是她高中的教室,难道吃安眠药吃出幻觉了? 她赶紧将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再次睁开,周围依旧没变,正是她高中时的教室。 周予念失神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吃了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高中教室,难道是她吃完安眠药后被抢救过来,后遗症就是产生幻觉? 就在她还在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时,旁边传来催促的声音:“周予念你走不走?不走就让我过去,别挡在这里。” 这声音很耳熟,周予念偏头看过去,声音的主人正是她高二的同桌——齐致远。 她高中时和齐致远这个同桌关系还算不错,只是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联系了。 见周予念呆呆的看着自己,齐致远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还在梦游呢?” 周予念将他的手拍开:“今天是几月几号?” 声音刚落下她就愣了愣,这道声音充满着朝气和活力与多年后她那暮气沉沉的声音大相径庭。 “看来真的是在梦游,连每周的解放日都不知道。” “解放日?今天是周五?” “对啊,今天是十月十五号星期五!” “你快让我过去,我还急着回家吃好吃的呢。”齐致远再次催促。 周予念赶紧站起来让他先过去,他们的座位靠墙,齐致远进出她都得挪动位置。 但她趴在桌子上趴了许久,手和脚都睡麻了,站起来时脚一麻就要站不稳,摔倒前她反射性的想扶课桌来稳住自己。 结果连人带桌一起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齐致远见到她的惨状,赶紧举起自己的双手表示无辜:“我可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说完赶紧帮周予念将桌子扶起来,着急忙慌的跑了,教室里顿时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虽然尾椎骨摔得生疼,可周予念这一刻心情无比的激动,这不是幻觉,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安安还好好的,她也没有得病,父母这时还很疼爱她。 想到父母,周予念不免又想起最后见父母时,他们那厌烦的神情。 她在医院待了那么久他们都没过来看过她,说不难受是假的。 不过很快就被她激动的心情给掩盖了,上辈子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可以重来! 刚刚齐致远说今天是十月十五号,周予念就记起来了,高二这年的十月十五号,也是喻家姐弟第一次来她们家的日子。 周予念对她们姐弟现在的感情很复杂,她就是上辈子做事太过冲动和不计后果。 现在既然可以重来,一定得冷静下来不能双眼一睁就是干。 上辈子喻文溪说的谎话,是导致宜安死亡的导火索,现在的喻文溪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这回她倒要冷眼看他还能掀起什么水花! 而且她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来时间浪费在他们姐弟身上。 至于从刚开始就阻止喻家姐弟寄住在自己家,杜绝根源,周予念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理由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其中还牵扯着上一辈的事情,她父母是肯定会让喻家姐弟留下来的。 对周父周母来说也就是多两双筷子吃饭的事情。 而且这会只怕周父将人都快带回家了。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徐徐图之,还有自己最担心的一点。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现在虽然肉体重新来过,可精神却没那么容易恢复,所以不能有太过激的想法和情绪。 被精神支配的恐惧她实在不想再体会一遍。 有两个女同学过来邀她一起走,周予念朝她们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待会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她们二人是她高中最要好的朋友,林微和孙怡然。 从高一开始就在一个班,分班后还是在一个班。 她们三人曾经无话不谈。 上辈子喻文清转来她们班以后,周予念不知怎么地对她有莫名的责任感。 为了让她早点融入班级不被人欺负,每每和林微二人在一起时,都会叫上喻文清。 班上有什么活动也会鼓励她参加给她加油打气。 喻文清也和她们很快的熟悉了起来,那时候她还觉得四个人在一块玩也挺和谐的。 后来有一天孙怡然避开喻文清,把她拉到一个角落直接了当的和她说:“以后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叫上喻文清。” 当时听到这话的周予念很不解:“文清怎么得罪你啦?” 孙怡然皱了皱眉:“她也没有得罪我,而且她人还挺好挺真诚的,但我总感觉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我和林微都不太喜欢她。” “可文清现在住在我家,我肯定得多照顾她呀。” “我爸妈也要我多照顾她。” “照顾她是没错,可你不能事事都带着她啊。” “她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可以自己去交朋友为什么非要你带着才行呢,而且她也不是你的责任。” 周予念很为难:“可她才来这边什么都不懂,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算了,随便你!”孙怡然生气的走了。 她当时不能两方都顾及,又和喻文清住在一个屋檐下,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些,和孙怡然二人自然就关系疏远了。 宜安去世后,她们两人发了许多信息安慰她,还提出过来陪她呆几天,她当时压根没有心思回复她们的消息。 后面几年基本断了联系。 “我怎么看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孙怡然将周予念前桌的凳子转了个方向对着她坐下。 周予念很好奇她从哪里看出来的:“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对劲。” “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孙怡然皱眉想了想。 一旁的林微也点头:“是有点不对劲。” 周予念默了默,心想她俩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还真是准。 不过她肯定不能说实情,只解释道:“刚刚睡觉做了个噩梦,那个噩梦的程度让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孙怡然盯着她左瞧右瞧,最后也没瞧出什么。 “行吧,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和林微先回去了,你别忘了我们约好的明天要一起去看电影。” 周予念哪里还记得要看电影的事,但既然答应了人家肯定是要去的:“明天我请你们俩看。” 孙怡然喜笑颜开:“我还要吃爆米花。” “我要可乐!”林微也不甘示弱。 “行行行,都给你们买。” 待二人走后,教室里除了留下搞卫生的,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书包,也不急着回家。 第6章 轨迹 “你去哪?” 少年头也不回的解释:“姐姐放学了我去接她。”说完打开门就要走。 “站住!” 来人喊住他:“念念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学还要你去接,待会家里会来客人,你就乖乖待在家。” 少年无奈:“妈~ 周母年过四十,多年来夫妻恩爱,事业顺遂家庭幸福,脸上丝毫没有老态,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也越发优雅。 她没好气的看着眼前才十六岁各方面已经十分出挑的儿子:“你们都大了,念念也要有自己的空间,你连她放个学都要去接倒比我们这做父母的称职。” 少年目光闪了闪乖顺道:“那我今天不去了就是。” 周母哪里没听出他只是说今天,但也没计较:“别杵在门口,待会客人来了态度好些,就你和念念平时相处那样。” 少年听到这话不以为然的开口:“只要您和爸爸表达态度就行。” 周母叹了口气:“他们也是可怜孩子。” 少年只朝她笑了笑,便默不作声回了房间。 周母不禁发愁,念念她不担心,是个心软又善良好相处的孩子。 可宜安,她确实自豪有这么优秀又出色的孩子,从小到大基本没让做父母的操心过。 只是他表面瞧着性格乖巧好相处,实际除了他姐姐和奶奶,勉强还算上他们这对父母,其他人基本很难入他的眼。 也不是刻意无视他人,就是不将人放在眼里,纯字面上的不放在眼里,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那两个孩子从那种地方来一个陌生环境,心里肯定会脆弱敏感,要是再被宜安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少不了麻烦。 周母想还是得和念念多说说,只要念念接受他们,宜安多少也会顾及一下。 和周父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们到了哪里。 周母又检查了一遍准备的房间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没多久开门声响起,周母赶紧迎了过去:“回来啦。” 周父笑着对妻子点了点头,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弟给牵到妻子跟前。 周母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他们,过了好一会才放开。 喻文清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在那个家里只有她懂事一点,母亲才会少辛苦一点,弟弟也能像其他普通孩子那样多玩闹一会。 所以她的性格一直是坚韧的。 这是喻文清除了母亲外第一次感受这么温暖的怀抱,除了无所适外还有一丝贪恋和想哭的冲动。 面前的女人优雅美丽,对她们姐弟二人释放着最大的善意,喻文清红着眼眶对她鞠了一躬:“周阿姨。” 喻文溪也学着姐姐小声的喊人。 “真是乖孩子,咱们先进屋说。” 喻文清牵着弟弟小心的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刚刚在外面还不觉得,进到了屋内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见姐弟二人站在鞋柜旁十分拘谨,周母赶紧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是。” 听到她的话喻文清这才牵着弟弟的手不安的踏进屋内。 这是一套很大装修温馨又好看的房子,里面的这些家具她从来都没见过。 她的布鞋虽然在出门前已经刷得干干净净,可走在这光洁的地板上,总让她有种自己污了这地面的感觉。 身边是紧紧抓着自己手,才六岁瘦小得不成样子的弟弟,现在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 她赶紧将这些情绪甩开,专心听周母说话。 周母将人安排坐在沙发上,赶紧给他们端来果汁:“有一路累了吧,快喝这个解解渴。” 喻文清小口小口的喝着果汁,是她从来没有喝过的甘甜。 旁边的喻文溪喝得很快,周母见到了赶紧拍着他的背让他不要被呛到:“不急不急啊,喝完还有,以后每天都可以喝。” 喻文清赶紧斥了声弟弟:“文溪!” 周母满眼心疼的看着两个干瘦穿着一身不合体旧衣服的孩子:“没事,文溪还小不用太拘着他。” 这时从洗手间出来的周父奇怪的问:“这个点不是放学了吗?念念和宜安呢?” “念念今天还没回来,宜安这会在房间,我去…… 话还没说完,周宜安从房间出来来到客厅,和周父打了声招呼:“爸。” 周父便拉着他介绍道:“这是文清和文溪,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咱们家了。” 周宜安闻言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对坐在沙发上显得非常紧张拘谨的姐弟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喻文清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出挑的少年,紧张的站起来:“你好。” 喻文溪也学着他姐姐的样子站起来。 “这是宜安比你小一岁,家里还有一个和你同岁的女孩叫予念,等她回来你们就认识了。” “周宜安,周予念。”喻文清默默在心里念着两个人的名字。 周母和喻文清说着话,年纪小的喻文溪则被周父带着去玩给他准备的玩具。 周宜安双眼放空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看下手机上的时间,为什么姐姐上学不能带手机呢,那样他就可以时刻联系她了。 “咦,念念今天是回来得晚了点,平日这个点早就到家了。” 周母疑惑的声音刚落下,周宜安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我去接她。” 说完也不等周母说什么,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周母对喻文清解释道:“他们姐弟二人从小就感情好,尤其是宜安,把他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为了让喻文清更快的融入进来,和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周母便和她说起了一些二人小时候的事情。 周母说起她的两个孩子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一自豪与喜爱。 喻文清静静的听着,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她妈妈其实也是爱她和文溪的,但爱里还掺杂了许多其他情绪,有一次她甚至从中看到恨意。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做母亲的怎么会恨自己的孩子呢。 直到她来到了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知道母亲的遭遇,她想母亲是恨过他们的,恨他们拖累了她。 可母亲临终前还是为她和弟弟找了一条出路,将他们从那个地方出来送了出来。 母亲走之前抓着她的手叮嘱:“你带着弟弟出去后,记得再也不要回来。” 喻文清问母亲她怎么才能出去,她本来还想通过读书走出去,可她偷偷听到爷爷奶奶已经想让她辍学嫁人,只因为收了别人家五百块钱。 母亲却是气若游丝的安慰她:“不急,不急你再等上一段时日,最多一个月。” 说完这句话母亲就走了,喻文清伤心的放声大哭,这个家里唯一会护着她的人也走了。 知道母亲不会骗自己,喻文清每天都在等,终于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十五天,来了一个男人还有警察。 她从警察口中知道了母亲是被拐卖过来的,知道母亲曾经是大学生,也知道母亲家里因为她被拐卖的事早已支离破碎。 她抱着弟弟坐在破旧的派出所大厅,看着那个衣冠楚楚说是母亲故人的男人在和警察交涉。 最后她和弟弟一同跟着他离开了那座大山。 她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周予念抛开回来后想见周宜安的急切想法,她怕自己迫不及待的跑去见他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周宜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能让他看出不对劲。 只能先去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重新来过的美好,试图把自己心里那些晦暗的情绪排空。 还要把那年没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给送出去,已经和老板沟通好过两天去取。 路过小吃摊时买了一堆吃的,此刻边走边吃边感受着秋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香的吃过东西了。 上一辈子所有的食物对她来说都索然无味,甚至是难以下咽。 她就这样慢悠悠的任自己消磨着时间,把心里的杂念摒除,这会家里应该挺热闹的。 上辈子她早早的回家,好奇的坐在一旁听妈妈和喻文清对话,对她和喻文溪从小的生活环境和遭遇十分同情。 在后来的相处中把对他们姐弟当成自己的责任,自以为是的想抚平他们心中的伤痛,治愈他们。 后来他们是被治愈了,成功融入了周家,而她却被彻底抛弃。 正准备咬下串上最后一块肉,一道熟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 第7章 宜安 周予念心脏忍不住颤动起来,串放在嘴边抬首望过去,面庞稚嫩却清俊的少年正在不远处控诉的看着她。 踏着满地金色的银杏树叶大步向她走来,将串一把夺走边吃边评价:“嗯,味道不错。” 周予念眼眶发涩,满眼贪婪的盯着他,直到看到他才知道前面的兴奋和激动都是飘浮不安的,这一刻才真正的落到实地。 就这么一会周宜安却敏锐的感受到了周予念的情绪,凑到她眼前担心的问:“姐姐你不开心吗?” 周予念还是不错眼的盯着他,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眶逗他:“不开心,你把我的肉吃了。” 周宜安苦恼的皱了下眉,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那我下回不吃了,这个给你拿去想买多少串就买多少,别不开心。” 是一张银行卡,周宜安脸上有些小得意:“我这次竞赛的奖金都在里面,密码你知道的。” 周予念握紧手中的卡,看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再也忍不住一把紧紧的将他抱住。 没有眼泪,只是一个溺水了许久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抓住了自己的救赎。 周宜安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他从小对外界的事物都有敏锐的感知力,尤其对他看重的周予念更是时刻关注着。 这一刻周宜安感觉到了她铺天盖地的情绪波动,有难受有庆幸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其他情绪。 他不知道在他外出比赛的这几天周予念身上发生什么,没有出声询问。 拿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 周宜安眼睛闪烁,事情他总会弄清楚的。 过了好一会,周予念才松开周宜安,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自顾的往前走:“我们回家吧。” 周宜安亦步跟在旁边,若无其事的和她絮絮叨叨说起了这几天他外出比赛的一些事情。 对他来说平平无奇的事情周予念却喜欢缠着他讲。 以至于每次周宜安外出比赛回来都会主动和周予念讲。 一阵秋风刮过,满地的银杏树叶被卷得在半空中打旋,路灯下是两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过两天我给你送个礼物。”周予念故作神秘的和周宜安说。 周宜安眼睛一亮期待的问:“是什么?” “你猜。” “我才不猜,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那我不送你了。” “玩偶挂件?” 周予念:…… “猜什么猜,不许猜!” 两人说话间到了家门口,周宜安突然道:“忘了和你说家中来了两个以后要常住的客人。” 周予念早就知道了此事,因此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宜安见她的反应,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刚一进门周母马上关心的问:“念念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什么事耽误了吗?” 母亲关心的话语让她愣了愣过了会才回道:“对,今天是有点事。” 在房间陪喻文溪玩的周父听到动静也走出来接过她的书包慈爱的道:“快去洗手,今天咱们的晚饭酒店待会送过来。” 周予念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父母对她如此和颜悦色的场景了,除了怀念还有点其他复杂的情绪。 她还感觉到自进门起就有道好奇的目光一直在看她。 但她此刻只是乖巧的听周父的话去洗手,没好奇家里突然多出的陌生人,也没有去回应那道目光。 等她洗手出来周母对她招招手:“念念过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 周母和上辈子一样给她介绍了喻文清和喻文溪姐弟,并要她们好好相处。 不同的是这辈子周予念对上喻文清看似镇静却怀着忐忑的目光,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为了让她放松下来,主动凑过去和她说话。 带她去自己房间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她,还给她说自己和周宜安小时候的糗事,想让她快速融入。 也没有主动去抱着喻文溪玩,带他看动画片。 这回只是礼貌的对他们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似乎对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人没什么所谓。 她挨着周宜安坐下,正低头摆弄手机的周宜安自然的把位置往旁边移了移,让她坐得更宽敞。 周予念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不懂,再看一眼还是看不懂。 周宜安却以为她感兴趣,低声为她解释起来。 听了几句,周予念委拒的撇开视线。 既看不懂,也听不懂。 周宜安却像是不明白她的拒绝,继续拿着手机在旁边解释。 越解释周予念表情越空白,她这模样让得逞的少年嘴角忍不住上扬。 自家两个孩子都没有主动和家里新来的人员熟悉交流。 宜安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主动去找人搭话。 但以念念的性情应该是会主动拉着文溪说话的,而且两个女孩子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只是没想到姐弟俩的反应都一样,既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没有表现出欢喜的情绪。 表现出的只是对家里突然要住进来的两个的不在意。 周父和周母对视一眼,同时担忧的看向安静抱着弟弟坐在沙发上的喻文清。 文溪还小可能感觉不到,可文清这么大了,要是性格稍微敏感一点,指不定心里怎么难受。 周母对周父使了个眼色,周父面色一僵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念念。” “怎么了爸爸?” “文清明天会转到你们班上去,她刚来这边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在学校多引导引导她。” 周母马上接口:“你平时在学校多带文清熟悉下环境,上下学可以一起回来,往后就当自己多了个姐妹。”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的父母是真的想让自己和喻文清好好处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啊。 一直安静坐着的喻文清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对周予念轻声开口:“我刚来这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麻烦予念你多教教我。” 她的话音还带着点家乡的口音,但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恳切,和上辈子来医院看她时那不经意透露出的高高在上和怜悯截然不同。 上辈子的自己哪里需要他们说这些,在见到喻文清的那一刻就大包大揽的和父母打包票,一定把她照顾得稳稳妥妥,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周予念正打算开口拒绝,身旁周宜安透着疑惑的声音响起:“我们刚开始去学校上学时不都是陌生环境?不认识的人?” “相处几天不就自然熟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特意带着熟悉。你们搁这一带一路呢。” 纯粹疑惑的语气,周宜安是真的很不理解父母的想法。 又将头搁在周予念肩上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和自己父母商量:“我也是九月份才升的高一,学校也没去几次,现在对学校还不熟悉呢,要不我跳级去姐姐她们班?” 周父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就朝他扔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母则是不好意思的朝有些不知所措的喻文清解释:“文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这孩子自小说话就这样,没什么别的意思。” 喻文清忙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周父周母明显对周宜安的话也没有真的生气。 这是被爱的孩子才能表现出的肆意张扬,心直口快,而且她能感受到刚刚周予念也是要拒绝的,不过周宜安帮她说了而已。 低头看了眼缩在自己怀里怯生生的弟弟,心里忍不住泛出一阵艰涩。 周家姐弟好像不太欢迎她和文溪的到来。 刚刚那个话题也就这么跳过了。 不一会门铃响起来。 是酒店定的饭菜到了,周母招呼众人过去餐厅吃饭,待大家落座后菜也上齐了。 周母用公筷给喻文清夹了一个羊排:“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以后这里就是你们自己家里。” 喻文清赶紧谢过,她本来也想给周父周母夹菜,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刚将筷子伸出去发现桌上大家都是用专门的筷子夹菜,她默默的将自己的筷子收回,学着大家的样子给自己和弟弟夹菜。 周予念无意中看到她的窘迫和不自在,仿若不觉,只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饭后因为喻文清她们舟车劳顿,周母让她早点休息,带她去房间安顿好,告诉她洗漱的位置,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姐弟二人。 喻文溪年纪还小又是陌生环境现在晚上暂时还离不得喻文清。 周予念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卸力般躺在床上,他们家有三个卫生间,她房间和周父周母房间各一个,还有一个公用的。 平时周宜安总是喜欢来她房间蹭卫生间,今天也不例外,这会拿着睡衣杵在她的床头疑惑的问她。 “念念你说…… 周予念打断他:“没礼貌,叫姐姐!” 周宜安顺从的改口:“姐姐你说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同意我跳级去你们班。”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事在苦恼,这个问题上辈子周宜安也问过她。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上辈子的回答好像是:“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怕你带坏我。” 周宜安听后也没生气,只是奇怪的问:“为什么会带坏你。” “你想啊,你上下学都可以带手机,而且经常可以不用去上课,你要是和我在一个班我要是找你拿手机玩,你会拒绝吗?” “我要是跟着你一起逃课你会拒绝吗?要是我们考试座位在一起,我要抄你答案你会拒绝吗?要是老师布置作业,我让你帮我一起做了,你会拒绝吗?” 周予念每问一个问题,周宜安就摇头。 最后周宜安也只能遗憾的表示:“虽然我很想和你一个班,但要是我真的和你一个班只怕你明年还是得读高二,我又得陪你读一年,还是和现在的同学一级,那也挺丢人的。” 周予念:…… 这辈子一样的回答,一样的被周宜安说得无话可说,赠送他一个枕头。 “洗你的澡去!” 第8章 不同人生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洒进房间,这里不是暗沉的租屋也不是医院冰冷的病房。 是多年以前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周予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天阳光正好,约好了林微和孙怡然外出,昨天晚上她们把今天的行程发给了她。 安排得满满的,上午先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中午下馆子,吃完饭后看电影接下来就是逛街买东西,然后晚上各回各家。 她也需要好好的和曾经的好友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洗漱完到客厅时,客厅只有周母和喻家姐弟在看电视。 周父应该是外出给喻家姐弟办手续去了。 周母耐心的教喻文溪认动画片里的人物,喻文溪也听得认真,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对动画片的好奇。 喻文清则安静的坐在另一边,手上拿着一本她们学校的介绍手册在看。 这一意外和谐的一幕又让周予念想到了上辈子,但她也只是顿了顿便若无其事的喊了声周母。 周母见她一副外出的打扮问:“念念你要出门吗?” 喻文清看到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手册,有点紧张的和她打招呼,喻文溪也用黑亮的眼睛看着她。 周予念对姐弟二人礼貌的笑了笑。 “我今天约了怡然和林微她们。” 周母马上问:“身上的钱够不够?” “够的。” “你们女孩子逛街总要买点衣服首饰还要吃好吃的,钱哪里会够,妈妈再给你转点。” 周予念无奈道:“妈妈,我真的有钱,昨天宜安把他竞赛得的奖金都给我了,我现在身上的钱用不完。” 闻言周母没好气的说:“我就说昨天我问他拿了多少钱奖金,他怎么也不说,难道我还怕我要了他的去吗?” 周予念赶紧安慰她:“那我今天用他的奖金给您买一条围巾,您觉得可行?” “给我买条最贵的!”周母一副气狠狠的表情。 “什么最贵的?”睡眼惺忪的少年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 周予念将他睡歪的衣领扯好:“妈妈要我用你的竞赛奖金给她买一条围巾。” 周宜安无所谓的摆摆手:“你愿意买就买呗,反正都是给你用的。” 周母又好气又好笑:“都是给念念用的,合着连告诉你妈我多少奖金都不愿意是吧” 周宜安听到这话揉着眼睛解释:“我没注意奖金有多少,每回比完赛都只让我签个字,银行的短信提示都在爸爸手机上。” 周母哼了声:“我这就问你爸你得了多少钱,围巾我非要买条最贵的才成。” “您想买倒是可以,只是现在那个钱都是姐姐的,只要她同意您买多贵的都成。” 周母:…… “算了算了,这条围巾我是要不得了。” 周予念无奈的拍了他两下:“你脑子丢哪了?” 周宜安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睛小声道:“没丢。” 说完转身回房,过了会又走出来递给周母一张卡:“姐姐的是姐姐的,您的是您的。” 在他回房的那一刻周予念都准备和周母生硬的转移话题,跳过这茬。 在看到递出卡的那一刻,松了口气,他的脑子果然丢不了。 周母矜持的接过卡,虽然面上不显但屋内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周予念赶紧道:“妈妈,那我先出门了。” “你去哪?”周宜安马上追问。 “和女生逛街不能带你。” 周宜安眼睁睁的看着人出门,情绪低落的回房。 喻文清在一旁瞧着她们一家三口的互动,心里羡慕。 随后她好奇的问心情愉悦的周母:“阿姨,宜安他经常出去参加比赛吗?” 周母点点头:“他从初中开始就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还有一些国际竞赛,每回成绩都还不错。” 喻文清今天也参观了一下书房,里面全是周宜安获得的各类荣誉证书奖杯金牌,。 而这些竞赛,她也就是在读书时听老师提起过,她们那边学校里的学生连门槛都够不到。 周宜安不但参加了,而且基本都获得了名次,她刚刚看的学校简介手册上面也有周宜安的照片,少年神情张扬自信。 她之前都不会有机会和这样的天之骄子说话。 才来周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喻文清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周宜安的优秀。 她读书时每回考试都是班级第一,老师也总是以她为榜样鞭策其他同学,她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小骄傲的。 她或许也不差,转而和周母道:“阿姨,我们那边高中的学习进度可能和这边不一样,今后我和予念就是同学了,平日里我可以请教予念学习上的问题吗?” 语气里满是对今后学习的担忧,周母闻言笑着道:“你请教念念还不如请教宜安,念念那个成绩不说也罢。” 喻文清不知为什么有了一丝诡异的信心,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又很是不解为什么女儿成绩不好,周母不担忧,反而很不在意的样子。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周母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宜安的天赋是天生的,我们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孩子已经很满足了。” “念念的话对我和你周叔叔来说成绩差点也没事,她这辈子只要过得开心自在就成。” “现在一切都有我和她爸爸给她兜底,以后的路我们也给她做了安排,我们老了以后还有宜安,那小子可是比我们还把念念看得重不会让她受委屈。” “况且念念只是成绩上差一些,其他方面也很优秀。” 说起自己女儿时周母也是一脸宠溺。 喻文清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记得母亲总是和她说:“文清,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只有努力,要比所有人都努力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每次母亲说这话时神情都十分执拗,小时候只要她考试名次稍微下降,母亲总会满脸失望的看着她。 家里爷爷奶奶也会在一旁说风凉话:“女娃子读什么书嘛,用读书的时间帮家里干活能省我们不少事呢。” 可她明明不管是放学还是周末都在努力帮家里干活,减轻家里的负担。 后面等她长大了一点,爷爷奶奶的话变成了:“不要读书啦,不要读书啦,女娃子早点嫁人生崽子才是正理。” 母亲为她争取,对着听到爷爷奶奶话害怕得流泪的自己平静而又冷漠的说:“你看到了吗?你不努力就只能烂在这里!像我一样一辈子烂在这里!” 后来喻文清更加的努力学习,回回都能拿第一,学校的老师都很看重她,对她寄予厚望。 她无意和老师透露起家里有不让她再继续上学的想法,那天学校的校长和她的任课老师走了两小时的山路来到她们村,去了村长家,和村长做了许多思想工作。 他们走后村长来到自己家和爷爷奶奶说了一堆话,几年内爷爷奶奶再也没提起要她辍学嫁人的话。 但他们还是经常用打量货物的眼神不时的打量自己,后来还是收了人家五百块钱想将她卖出去。 今天听到周母这番话喻文清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原来有的人可以不用学习很好,不用努力,只要负责开心就行。 一切困难父母都会给她解决,把她的一辈子安排得妥妥贴贴,还有优秀的弟弟为她保驾护航。 周母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喻文清站起来:“你瞧瞧我都忘了,走走走,我们也出去逛街给你和文溪添置点东西。” “阿姨,不用的,要用的东西您和叔叔都给我们准备了,我们不缺什么。”喻文清赶紧摆手拒绝。 “不一样,那是我和你叔叔依照自己的想法给你准备的,今天咱们是要去买你喜欢的。” “不用不好意思,念念常说买东西能使自己快乐,阿姨总是想你快乐一点的。” 喻文清眼睛酸涩:“阿姨…… 周母心疼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抱起喻文溪:“走吧!” 喻文清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只是在心底更加羡慕周家姐弟能有这么好的父母。 走之前周母到周宜安房间对他道:“我们都出门了,家里就剩你一个人,午饭自己解决。” 正在书桌前摆弄什么的周宜安闷闷的应了一声好。 喻文清见此犹豫片刻对周母道:“阿姨要不叫宜安和我们一起去?” “他不会去的。” “可……” 喻文清想说他之前似乎很想和予念一起出门。 “他只有耐心陪他姐出门逛街。” 周母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的笑道。 喻文清也就不再说什么,跟着周母出了门。 第9章 态度 周予念提着满满的东西回家,她今天和林微孙怡然林微两人玩得十分开心。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逛过街,这么肆无忌惮的买东西了。 衣服鞋子小饰品自己喜欢的书,还有给周宜安带的他很喜欢的一家奶茶。 回到家后,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在厨房做晚饭,昨天应该是给她放了一天假。 见到她回来阿姨赶紧招呼她:“念念逛街回来了啊。” 周予念跟她打了声招呼:“吴阿姨。” 吴阿姨笑容满面的对她道:“今天晚上做了你最爱的菜,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周予念应了声,将买的东西拿回自己房间,随后拿着奶茶去敲周宜安的门。 “门没关。”少年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 “喏,给你带的奶茶。” 坐在书桌前的少年撇过头:“我不喜欢喝奶茶。” 周予念凑过去盯着他白嫩的侧脸确认:“真的吗?” 说完就要打开奶茶自己喝。 “假的。”奶茶被一把夺过,插吸管跐溜一气呵成。 周宜安咬着奶茶吸管瞪圆了眼睛看着周予念:“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怎么不回我?”语气怨念。 周予念避开他的视线心虚的解释:“你消息太多了。” 其实她是回了几条的,可她回完后又蹭蹭的来了十几条消息。 当时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就没有再回。 周宜安控诉的瞪她:“果然有了朋友忘了弟!” “哪里学的这些话。”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行了快点喝完,待会就吃饭了。” 姐弟二人说笑着去餐厅,周父周母也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喻文清在帮吴阿姨端菜,喻文溪则乖巧的坐在桌子旁。 这个场面意外的透出几分和谐与温馨,周予念能感觉得到父母是高兴的。 上辈子她还曾和周宜安感慨:“这样可真好。” 周宜安当时语气敷衍的回她:“你觉得好就行。” 现在看着这个场面心情平静,转头问周宜安:“你下周一去学校?” 周宜安点头:“得回学校做比赛总结汇报。” “那你放学过来找我,有事让你帮忙。” 周宜安眼睛一亮开心的点头:“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饭桌上周父对喻文清说道:“你和文溪的户口和学籍已经弄好了,后天你和予念还有宜安一起去学校。” “文溪的话,先不急我和你元慧阿姨先带他去医院看下医生。” 喻文溪今年六岁,性格内敛不爱开口说话,偶尔开口还有点口齿不清。 这个事之前是和喻文清提过的,喻文清闻言眼眶立马就红了,她此刻既激动又感激,站起来郑重的对周父周母鞠了个躬。 “哎哎,你这孩子。” 周母立马制止她:“说了不要这么见外,既然把你和文溪接回了家,我和你周叔自然是要对你们负责的。” “嗯!” 喻文清主动拿公筷给他们二人每人夹了一筷子菜,表达自己的感激。犹豫了一会也给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夹了菜。 她能感觉得到周家姐弟对她和文溪的突然到来没有排斥的情绪,但也不欢迎。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来更好,来了影响不了他们。 又是同龄人,所以喻文清一时不知怎么和二人相处。 同时心里也免不了难受,她是很想让周家姐弟接受她,和他们成为朋友与家人的。 周宜安不喜欢吃陌生人夹的菜,虽然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对他来说喻家姐弟也是陌生人,皱着眉就想拒绝。 周予念自然是知道他性格的,悄悄拍了他一下,周宜安只得作罢,但从菜到碗里一直到吃完饭也不曾动它。 之所以制止周宜安无意但会给人造成难堪的行为,是因为周予念知道此刻喻文清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的,一筷子菜而已没必要扫了父母的兴。 周父周母瞧着二人的小动作,笑得一脸欣慰,果然只要念念能接纳文清他们,宜安不说会和他们关系多亲密,至少不会闹得不愉快。 周予念哪里会看不出父母的想法,但也仅此而已。 饭后 周予念回房整理今天一天的战利品,周宜安小尾巴似的跟进去。 本来想叫住周予念让她多和喻文清说下学校和班级情况的周母也只得作罢。 在她看来念念这孩子应该会和文清处得很好才是,是她的感觉出现了偏差么,周母很是不解。 喻文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毕竟她和文溪确实是外来者,人家也不是说一定要马上接受她。 她低头默默的帮忙收拾碗筷,吴阿姨几次和她说不用帮忙,她只是默默的笑了笑再继续做事。 吴阿姨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安慰她:“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都是很好的孩子,等过段时间你们熟了就好了。” 喻文清闻言懂事的道:“我知道的,谢谢吴阿姨。” 周母见喻文清帮忙做事,本想叫她休息,周父却对她摇了摇头:“随她去吧,这样她能舒服自在一点。” 周母也就没有再制止坐下,只是发愁的皱起眉。 周予念没管其他人是什么心情,回房后拿出东西一一清点。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我吗?东西呢?”跟着进来的周宜安期待的问。 周予念正在纠结将今天打印出来的照片贴在房间哪里,头也不回的道:“还没有做好,要过两天才去取。” 周宜安撅嘴:“我就知道,你就是随口一说,自己买一床的东西,给我的一个小礼物都要推脱。” “嘿,你今天一天闲得慌没事找事是吧,要是没事回房多做点题!” “不要,我就要在你房间呆着,让你时刻能看到我这个被你狠心撇在家里一天的幼小弟弟,让你心怀愧疚!”周宜安霸王似的拉开椅子坐在房间的必经之路上。 看着眼前才十六岁但外表和“幼小”实在挂不上钩的周宜安。 周予念不自觉又想起上辈子连二十岁生日都没能过的周宜安,摸着他有点扎手的短发郑重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周宜安反倒被她的反应弄得怔了一下,漂亮的眸子疑惑的盯着她:“念念呐,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和朋友出门我跟着去干嘛。” “叫姐姐!” 周予念没好气的纠正他。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一个姐字被他叫出了九曲十八弯的调子,周予念刚刚出现的伤感,顿时无影无踪。 拉着周宜安和他分享今天买的东西,她每拿出一个东西,周宜安都会点头夸赞:“这个不错,好看!” “这个也好,适合你。”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看着自己身边双眸明亮,满脸意气的漂亮少年,周予念再次感叹。 真好,安安还活着真好。 第10章 周一 上辈子之所以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一对陌生的姐弟突然住进自己家,是出于对二人从小生活环境和身世的同情。 不自觉的将他们放在弱势的位置,忍不住补偿他们这么多年受的苦,想让他们像自己和宜安一样也能拥有幸福的人生。 这辈子周予念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很清醒。 他们受的苦不是自己造成的,也不是她家造成的,父母能把他们接过来抚养就已经很心善了,上辈子的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 阳光明媚的星期一早上 周宜安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包子对刚从房间出门的周予念道:“念念快来,我特意排队去买的包子。” 周母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喊姐姐。” “这小子天还没亮就跑出去提了一袋包子回来,说是你喜欢吃。” 周予念愣了愣,想起来了她上辈子有段时间确实喜欢吃一家包子铺包子,一个礼拜吃七天都吃不腻的那种。 那家包子铺要排队,周予念又起不了早床,都是周宜安跑去帮她买回来的。 心里泛起暖流,笑着走到餐桌前接过周宜安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 周宜安用怀疑的眼神看她,那意思就是你起得来么。 周予念心虚的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确实起不来那么早。 周母打趣周宜安:“念念起不来你就去磨她,在她耳边碎碎念,你每次不都喜欢这样吗?” “妈!”少年耳朵都红了,他哪有这样。 一旁安静喝粥的喻文清看着少年窘迫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周母夹了一个包子给她:“文清你尝尝这个包子,味道很不错。” 喻文清接过后小心的看了周宜安一眼,怕吃了他特意买给姐姐的包子引得他不高兴。 可周宜安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留给她,一直在和周予念说话。 喻文清安下心思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吃,是她没有吃过的美味,她现在吃的所有东西都是美味的。 周父一早就带着喻文溪去了医院,约的是个专家号。 今天周母本来要去服装厂,但这两天儿子女儿的态度让周母不太放心喻文清和二人一起去学校,所以今天由周母开车送三人去学校。 车上 喻文清坐在副驾驶,周予念和周宜安坐在后面,周母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凑到一起似乎有说不完话的姐弟二人。 怕喻文清以为姐弟二人故意孤立她,便给她解释道:“他们两人岁数差得不大,从小都是形影不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我和你周叔叔都插不进去。” 喻文清闻言一脸羡慕的道:“我和文溪年龄差得大了点,所以我从小特别想有个有事可以分享的兄弟姐妹。” 周母哪里看不出喻文清的失落,可也不能强迫两个孩子对她转变态度,只能安慰她:“以后你们几个熟悉起来就好了,有什么话和小秘密都可以分享。” 喻文清乖巧的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学校,今天是周一学校门口都是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 周母的车开不进去,只能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再找个地方停车。 喻文清看着面前气派的学校,还有穿着统一校服的同学,心里难免紧张,忍不住撺紧书包。 她之前上学的学校十分简陋,桌椅都是胡乱拼凑的,教室经常会漏雨,门窗关不紧,天冷的时候一天坐下来人都能冻麻。 来上学的同学脸上都是疲倦与懵懂,他们不懂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来学校,学这些他们听不懂又没用的东西。 等喻文溪到了读书的年纪,每天早上由她带着去上学。 天还没亮小小的人打着手电筒被她牵着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一步都走得踉踉跄跄,走了几回后就闹着不愿意再去。 所以六岁的喻文溪至今就上了几天学。 可面前这些学生的面貌和之前的同学包括她自己完全不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朝气,笑容洋溢。 仿佛从来不曾受过任何风吹雨打。 真的像周母说的那样,有的孩子只要开心健康就好。 但她从来都不在这孩子的行列里,她就算现在离开了那个地区,也暂时拥有了优渥的学习与生活环境。 可这些并不真正属于她,随时都能被收回,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喻文清暗暗在心里发誓。 三人站在路边等去停车的周母,突然有人大声和周予念打招呼:“予念!” 是孙怡然,青春洋溢的女孩一脸笑容的跑过来,一把揽住她:“你在这等谁呢?” 周予念也开心的挽住她的手臂:“等我妈妈,她去停车了。” “怡然姐。” 周宜安礼貌的打招呼,作为弟弟和好友他们相互都是认识的,而且这个弟弟在学校十分有名。 “这不是宜安吗?今天终于大驾光临咱们学校了啊。” 孙怡然打趣的看了眼周宜安,周宜安闻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在外面拼搏总要回来看下大家有没有拖我后腿。” “哈哈哈哈,宜安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孙怡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脸蛋。 又叮嘱他:“记得下午来我们班上,有事找你。” 见他们旁边还站了个生面孔,孙怡然询问的看向周予念,周予念正在想怎么介绍喻文清。 她上辈子是主动拉着喻文清介绍给她们认识的,当时说的是:“这是喻文清,我爸妈朋友的女儿,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她刚来这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要请大家多多关照她呀。” 这次周予念只简单的介绍:“这是喻文清,是我爸妈朋友的女儿,等下会转到我们班上去。” 孙怡然闻言对喻文清道:“我叫孙怡然,是予念的同学兼好朋友。” 喻文清也对眼前明媚漂亮的女生介绍自己:“我叫喻文清,以后请多多关照。” 没过多久周母停车回来,看到孙怡然满脸欣喜:“怡然也在呀。” “阿姨!” 孙怡然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周母。 周母很喜欢女儿这个性格爽朗的同学,连着应了两声。 又把喻文清拉过来介绍给她认识,孙怡然俏皮的道:“刚刚予念已经给我们介绍了,以后大家都是同学。” 进了学校后,周宜安要去自己年级所在的楼层,走之前孙怡然再三叮嘱他:“宜安你下午一定要记得来我们教室。” “不来的话看你姐姐回去怎么收拾你!” 周予念没好气的掐了她一下:“他那么乖,哪里需要我收拾。” 被姐姐夸乖的周宜安,嘴角上扬一脸靠谱:“怡然姐放心,我肯定会来的。” 说完和周母道别步调轻松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周母带着喻文清去找她们班主任。 周予念和孙怡然手挽着手一起去教室。 自习铃还没响,班上闹哄哄的,周予念到位置时,同桌齐致远已经来了。 正在躲在摞得厚厚的书后偷偷吃早餐,见到他,递了包饼干过去:“吃不吃?” “不了,你自己吃吧。” 齐致远麻溜的将手收回去:“那你帮我看下老师,老师来了拍我一下。” 周予念点点头,随后拿出自己的文具摆上,准备复习一下书本上的知识。 她读高中时成绩本来就一般,这多年过去只怕更加不记得了,还是得多看看。 边上齐致远嘴巴一直在不停的嚼嚼嚼,周围又吵闹。 周予念将书一摊,人往椅子上一靠,好吧,看不进去。 突然,教室里的声音小了点,周予念以为是老师来了,本想提醒齐致远。 再一听多是女生的议论声,被议论的名字也传到了周予念耳朵里——寻砚 她高中时的死对头,喻文清的追求者。 周予念记忆里的寻砚成绩优秀,长相更是出色,经常和周宜安一样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这回应该也是很久没来学校上课,这一回来就引起了班上女生的讨论。 穿着校服高瘦俊秀的男生一进教室,班上女生的讨论声更加大,他却置若罔闻,面色平静的坐到齐致远身后的位置。 没错,他的位置在齐致远身后,也算是她的后桌。 而寻砚没有同桌,等下喻文清就会成为他的同桌。 这会的周予念和他还没有到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只是平时不怎么说话。 所以大家都很平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第11章 转学生 齐致远咽下最后一口吃的,凑到周予念身边小声和她分享八卦:“我听说今天会来一个转学生,” 他这消息来源还挺准的,小声问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只要知道我无所不知就行。”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自豪的。 “聒噪。” 得,让人更无语的在后面,明明他们讲话压低了声音,和班上其他声音比根本不算什么,不知怎么的还是吵到后面这位了。 这就是她和寻砚目前的主要矛盾,可能是脑子聪明人的通病,平等的看不上其他人。 她知道周宜安也有点,但他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平时也挺有礼貌的。 每回她和齐致远只要稍微发出动静,后面的寻砚总能精确捕捉到,并且让他们安静。 有几回周予念实在忍不住和他呛了起来,每回就周予念单方面输出,对方等她说完后就淡淡来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你坐下,挡住我视线了。” 周予念总是被气得不上不下,齐致远就拉着她安慰:“没事,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回听到后面的声音,齐致远拉住她,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理他这人脑子有问题。 周予念才懒得和他生气,现在她的世界十分美好,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了。 她看都没往后看一眼,给齐致远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才懒得理他。 齐致远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没过多久教室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们班主任领着两个学生走了进来。 对,是两个,一个是周予念熟悉的喻文清,另外一个是全然陌生的男生。 他们一左一右跟在班主任身后,喻文清的肤色现在不算白,这个男生的皮肤比她还要黑一些,长得很高,五官深邃,眉眼俊朗。 脸颊黑中泛着红有点开裂,像是被风吹日晒得太厉害造成的。 这个男生的外在形象和他们这些每天呆在教室很少见光的学生相比,简直南辕北辙。 他一进来,班上又小声的议论起来,多数是女生,男生则有点兴趣缺缺。 周予念悄悄捅了捅同桌:“你不是说只有一个转学生吗?怎么来了两个。” 齐致远也纳闷:“难道是我的消息不灵通了?” “安静!” 班主任喝止住班上的议论,虎着脸开口:“大家安静,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了两位同学,先让他们做下自我介绍。” 大家现在正是对新鲜事物好奇的年纪,四周立刻响起了鼓掌声。 先上台介绍的是喻文清,介绍自己时普通话中偶尔夹杂了一点乡音,引得台下的同学发笑。 但她依旧笑着毫不怯场的介绍完自己,甚至就着口音打趣了自己几句,整个人表现得落落大方。 再加上她本来就温婉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赢得了大家的一片掌声。 连齐致远都跟她小声的说:“这个女生一看就性格很好的样子。” 周予念看着讲台上的女生心想,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喻文清弱小需要自己照顾的错觉。 接下来是那个男生,他的介绍言简意赅,就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年龄和籍贯。 说完就拘谨的退开。 台下的同学不满:“就这?” 班主任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学生:“现在大家认识了新同学,新同学还不认识各位,要不大家都上台来介绍一下自己,可以八百字也可以一千五百字。” 班上顿时一片沉默,生怕被点名上去当场开小作文,班主任满意的看着瞬间安静的教室,给两位新同学安排座位。 喻文清还是像上辈子一样被安排在寻砚旁边的位置。 那个叫莫云桢的男生则被安排在另外一个男生旁边。 喻文清见周予念坐在她前面时,有些惊喜的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看大家都都没说话也就安静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将自己东西整理好后,喻文清侧头小声和自己同桌打招呼,发现对方在闭目养神,听到她打招呼闭着眼睛没反应。 喻文清有点失落的将视线转正,她同桌看来不怎么好相处。 周予念自然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喻文清主动和寻砚打招呼,寻砚无动于衷。 上辈子周予念不忍喻文清这么失落难堪,主动转过头去和她说话,还对着寻砚一顿阴阳怪气。 饶是寻砚也被她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给气到了,出声和她呛了几句,后面还是喻文清打的圆场。 这回周予念无动于衷,坐在自己位置上忙自己的事。 自习铃响起后,本来还有点喧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喻文清也感受到了班级浓厚学习氛围,拿出书本认真学习起来。 几次想要开口和周予念说话,可对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切,喻文清也就不再自找没趣。 一个早自习加两节课下来,周予念觉得自己头都是胀的,忍不住叹口气,生锈了那么多年的脑子就算现在重新抹了油,转动起来也很吃力。 后面的喻文清也没好到哪里去,这边的教学进度和老师讲课的节奏完全和自己之前的学校不一样,她压根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两节课下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好像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里是不值一提的。 喻文清本想趁着下课的间隙请教下周予念,发现对方怏怏的趴在桌子上,也是一副懵圈的模样,她顿了下,心里诡异的好受了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理,但每回都会不自觉的想从周予念这里找到点信心。 齐致远上完课也吁了一口气,过了会有些奇怪的问周予念:“咦,今天怎么没有升旗仪式?” 周予念无力的摆摆手:“都已经过了两节课,你才反应过来吗?取消了吧。” “让一下。” 一道冷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哦,好的,好的。”喻文清赶紧挪位置让同桌出去。 寻砚不耐烦的皱着眉,突然多出的一个同桌让他进出都十分不方便。 路过周予念时见她趴在桌上双目无神,忍不住停顿下来讽刺她一句:“脑子不够用,就回家找你弟弟,让他把脑子分你一点。” 周予念蹭的坐起来,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嫌。 瞟了他一眼平静开口:“要不让我弟也分点脑子给你?这样你们出去比赛实力才能平均。” 寻砚被她的话戳到痛处,那周宜安虽然比他小一岁低一个年级,可每回都能和他一起参加比赛,还处处压他一头。 寻砚瞪了周予念一眼,随后冷着脸走了。 同桌齐致远再次对着周予念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 后面的喻文清看着他们之间的小摩擦,又听他们说起周宜安,而且她同桌还能和周宜安一起去参加比赛,成绩应该也很好,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手挽着手一起去食堂吃饭。 喻文清本来想和周予念一起去食堂,可周予念似乎没有叫她的想法,也就自己收拾完东西独自前往食堂。 在路上碰到今天一起转来的另一个转学生也是一个人,喻文清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叫莫云桢吧,我叫喻文清,也是今天刚转来这边的。” 被主动打招呼的莫云桢看着面前笑得温婉的女生,被吹得有点皲裂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是,是的,我叫莫云桢。” 喻文清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主动和他起话题聊天,她的声音徐缓清润虽然带着点乡音,却不自觉的缓解了男生的紧张。 等到了食堂,两人也熟悉了不少,喻文清得知莫云桢也是来自偏远的小山村,但不同的是他是通过考试考进来的。 喻文清现在对偏远山区的教学质量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所以对他说自己是考进来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能他们那边有招生指标出的考试试卷应该没有多大难度,他才能考上。 但还是出言夸赞他很厉害,男生被夸赞得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诚恳的说:“你能考进来也很厉害。” 喻文清顿了顿,随后状似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考进来的,是找了关系的。” 莫云桢呐呐的看着她:“那也很厉害。” 喻文清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心里想这男生还真是性格淳朴。 但也没有了什么再和他交谈的心思,对他道:“我们去打饭吧。” “哦,好的,好的。” 第12章 食堂 周予念和林微她们刚打好饭找位置坐好,感觉乱哄哄的食堂突然安静下来,她好奇的抬起头。 正好林微也示意她往那边看,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家弟弟周宜安和寻砚还有几个学生站在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身边。 正往二楼教职工食堂走,教导主任不知在和周宜安说些什么,时不时笑拍他的肩,一脸的欣慰。 和平时对他们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孙怡然吃了一口小酥肉对周予念感慨:“你弟还真是厉害,能让老黑这么亲切的和他说话,有他在寻砚那小子在旁边也就能当个陪衬。” 老黑是他们给教导主任取的外号。 孙怡然一直看不惯寻砚,觉得他目中无人。 林微附和:“小宜安可真给姐姐们争气,年年奖金拿到手软,我们可沾了他那些奖金不少的光。” 每回周宜安拿回来的奖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她不用周宜安反倒不高兴,周予念就请好姐妹们吃吃喝喝。 孙怡然林微她们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知道周宜安从小到大得了多少奖金后,恨不得周予念挪位置,她们给他当姐姐,亲生的那种。 周予念把这话当玩笑说给周宜安听,他听后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 把周予念盯得心虚,周宜安才气鼓鼓的问她:“那你想要我去给别人当弟弟吗?” 瞧他这样子周予念赶紧顺毛:“我们就开下玩笑,我哪里会让你给别人当弟弟,你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弟弟。”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周宜安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周予念一顿粘乎。 在一群人中间的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准确的朝她们看过来,见不远处周予念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周宜安也忍不住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无声的对周予念比着口型:“等我一下。” 周予念回了个ok的手势。 “你弟这小模样可真让人稀罕,刚刚那一笑我看食堂里的女生没有不迷糊的。” 孙怡然显然也被刚刚那个笑容给晃了眼,此刻正一脸回味。 周予念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有不少女生盯着周宜安那个方向。 她也认同的点点头:“宜安确实比较优秀。” 林微立马接口:“何止是比较优秀,小小年纪全身都是顶配,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以后哪里还能看得上其他男生。” “那些男生脑子好的长得不好,长得好的脑子不好,你就看那个寻砚吧虽然成绩也不错,但我还是觉得他脑子不好。”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周予念无奈的看着好友。 两人异口同声:“就是这么夸张!” “行行行,既然你们对他赞誉这么高,等下他过来我把你们的夸赞转达一下。” “他不是和学校那些老头吃饭去了吗?等下能过来?” “他刚刚让我等他,会有办法提前出来的。你们别吃太饱,待会还能加餐。”周予念慢悠悠的吃着餐盘里的饭。 没过多久周宜安提着一袋子东西快步朝她们走过来,走得有点急额头上还冒出了汗。 他和林微孙怡然二人打完招呼后坐到周予念另外一边,将手上的东西打开让大家一起吃。 是校职工食堂的炒菜,色泽诱人,味道比她们的大锅菜好了不知多少。 周予念拿纸巾让他把额头上的汗擦一下,周宜安随意的道:“没事,待会就干了。” 拿筷子夹了周予念餐盘里的一块肉,皱眉咽下:“怎么这么难吃。” “可不就是难吃,宜安你是不知道我们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正在大快朵颐的郑怡然吃着这个炒菜再想起自己平时吃的食堂大锅菜,就忍不住心酸。 她们学生怎么就不能去二楼吃饭呢,又不是不给钱。 林微也认同的点头,手上筷子不停。 周宜安有二楼的饭卡,是学校特意发给他的,里面充了不少钱。所以平时在学校都是去二楼吃,很少吃一楼食堂的饭菜。 今天尝了一口确实难吃,就对周予念道:“要不以后我每天中午都给你们去楼上打菜,你们坐在这等我就行。” “或者我把饭卡给你,你自己上去打。”说完似乎觉得这样可行就要拿饭卡给她。 又补充一句:“我饭卡里钱多,管够。” 周予念看着好友们那没出息的样子,自家弟弟也跟着凑热闹,顿时哭笑不得:“哪里有她们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一个口味吃多了,突然换了口味才觉得好吃。” “而且饭卡是学校特意给你的,哪里能随便转给别人用。” “对,你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吃久了食堂的饭菜,突然换个口味,才有此感慨,可别麻烦了。” 林微二人也赶紧解释。 真要用了周宜安这饭卡,她们心里也不踏实。 “可我也觉得这菜难吃……” 周予念生怕他想一出是一出,赶紧制止:“行了,我说不许就不许,大家都能吃我们怎么就不能吃了。” 周宜安将饭卡收回神情怏怏的:“行吧,听你的。” 知道他是怕自己吃不好,周予念也不忍他太失落:“这样吧,每周用你的饭卡给我们改善一次伙食,其他时候我们还是吃食堂。” “行!” 周宜安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孙怡然和林微对视一眼,羡慕呐,这弟弟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喻文清第一次上学吃到这么新鲜又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之前上学时都是自己用饭盒带饭,快到中午的时候放到学校的锅炉里面去加热,有时候学校锅炉坏了,就只能吃冷的。 周母给她的饭卡充了钱,食堂菜品丰富,她忍不住打了四个菜。 每一口都吃得很满足,看到坐在对面的莫云桢餐盘里就一个素菜配堆积和满满的白米饭。 再看自己餐盘里的四个菜,她抿了抿嘴将没动过的菜拨了一半到莫云桢碗里。 本来正低头认真吃饭的少年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一张脸瞬间通红,对着喻文清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够吃吃了。” 喻文清朝他眨眨眼:“我反正也吃不完,这些都没动过,你别嫌弃就好。” 本来莫云桢想说吃不完你还打这么多,这不是浪费吗,可话到嘴边想起他出门时爷爷的叮嘱:“云桢呐,外头可不像咱们这儿,你平时说话得罪人而不自知,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要少说话。” 他将原本要说的话变成了低声的两个:“谢谢。” 说完又觉得这样太敷衍,赶紧又补充:“我今天出门比较急,明天来学校给你带我奶奶自己做的酱黄瓜和酸萝卜,味道很好的!” 喻文清看着面前淳朴的少年,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自家做的咸菜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 第13章 所谓霸凌‘\\\’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也要回教室的寻砚,不知怎么的今天他的态度比往常还要过分。 见到她们几个寻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挑剔的打量她们一眼,昂起下巴就走了。 “不是,你有病吧?”孙怡然气不过对着他的背影喊。 周予念和林微也是一脸晦气,真是目中无人的家伙。 “不行,等下回教室看我怎么骂死他!” 孙怡然说完拉着周予念和林微气冲冲的追着寻砚往教室走。 周予念想劝孙怡然冷静,可想到寻砚那莫名其妙找茬的模样,她也冷静不了! 和林微对视一眼,就是干! 三人回到教室气势汹汹的站在寻砚座位旁,一起被她们围住的还有作为寻砚同桌又坐在外面的喻文清。 她抬眼不解的看着围着自己座位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有点不安。 见周予念也在里面便小声问她:“予念,这是怎么了?” 林微赶紧和她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你先让一下,是我们找你同桌有点事。” 喻文清询问的看向周予念,周予念对她点点头,她没再多说什么拿着一本书走开了。 只是还是好奇的关注这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吗? 自己之前的学校也有其他同学欺负弱小同学的现象,每次老师发现都会严厉批评,自己要不要制止或者去叫老师? 但班上其他同学虽然也看向这边,像是习以为常没有制止的打算,喻文清也按耐不动。 孙怡然虎着一张脸在喻文清的座位坐下,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周予念和林微则在自己的座位和齐致远的位置坐下,将寻砚围在中间。 三人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被围住的寻砚一脸平静:“你们想要做什么?”丝毫不将她们看在眼里。 孙怡然老成的拍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的开口:“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实在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可你刚刚的态度严重刺激到了我们。”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你怎么能以那种态度对待同学呢?” 林微接话:“可能对你来说你那个态度很正常,就是你平时狗眼看人低时的模样,可连狗都看低我们,对我们来说就是侮辱。” 周予念想笑但忍住了跟着开口:“所以,你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做错了事的寻砚则好奇的问她们:“那你们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周予念顿了顿:“借你这个星期的数学作业这事就算完。” 说完又赶紧补充:“就她俩要,我不用。” 寻砚气笑了:“你们这是当面骂我狗,还要借我作业抄?” 孙怡然一拍桌子一脸凶神恶煞:“你就说借不借吧?” 寻砚看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双手一摊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你们明天来找我拿吧。” 他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几人满意了,站起来各归各位,走之前孙怡然还撂下狠话:“下次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不然……” “借物理作业?还是化学作业?”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孙怡然理直气壮:“全借!” 周予念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寻砚抬头望天花板,简直怀疑人生,这些他的同学,一个个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也可怜他要每天和她们呆在一个屋檐下。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一直关注的喻文清有点不敢相信,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差别太大了。 本以为会闹起来,结果就是借个作业抄。 回到位置,见对自己态度高冷满脸傲气的寻砚脸上只有无语,丝毫没有其他生气愤怒的情绪。 她忍不住小声问寻砚:“你不生气吗?” 寻砚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新同桌:“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她们……” 喻文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们脑子不太好,我怎么可能和她们一般见识。” 寻砚一脸不以为然。 喻文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们这些人好像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和相处之道。 明明针锋相对,却能将矛盾大方的摆在明面上,用看似暴力实则无伤大雅的方法解决。 他们才是一个教育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中向阳,相处坦然没有丝毫芥蒂和小心翼翼,都是平等的同学朋友。 而自己在和这位同桌说话时时刻都带着小心,怕人家不理她。 甚至在和周予念和周宜安相处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们不喜。 喻文清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时齐致远也回来了,递给周予念一瓶牛奶:“我去小卖部刚好碰到你弟,他让我带给你的,我顺便也蹭了一瓶。” “哎,你弟是不是不用上课的啊,几次碰到他都是快上课的时候,他也不急就慢悠悠的走。” 周予念:…… “你不也是快上课的时候在外面晃悠吗?” 齐致远挠头:“这倒也是,而且你弟课上不上也一样。” 周予念趴在桌子上准备午休,她现在虽然学不进,但休息一定得休息好。 她记得上辈子的今天,也是喻文清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她拉着喻文清和林微孙怡然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后回教室的路上喻文清不小心撞到了寻砚 喻文清道歉后寻砚还是那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指责她:“脑子不好使,难道眼睛也不好使吗?” 等寻砚走后喻文清红着眼眶,忍不住露出委屈的神色问周予念是不是寻砚不喜欢她。 周予念也被气到了,安慰喻文清过后,冲到教室把寻砚桌子给掀了,边掀还边骂他狗眼看人低。 寻砚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看她发疯,喻文清赶到后却没有和她站在同一战线,明反而替她给寻砚道歉,帮其把桌子扶好,东西捡起来。 从那之后她和寻砚的关系彻底恶化,而喻文清作为他们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反而和寻砚处得不错。 周予念坐在他们位置前面总能听到二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每每都是喻文清在说,寻砚时不时应一两句,对于寻砚的性格来说,气氛算是很和谐的。 周予念不太高兴的问喻文清,明明寻砚之前那么对她,为什么还可以和他做朋友。 喻文清当时拉着她的手,笑容温和的和她解释寻砚其实人不坏,只是性子傲了点,只要对他多点包容其实很好相处的。 周予念当时听了觉得奇怪,她也知道寻砚不坏就是性格有点讨嫌而已。 明明最开始是喻文清自己被寻砚欺负得快哭了,自己才给她出气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喻文清反而来和她解释寻砚不坏。 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可能文清只是想好好和同桌处好关系而已。 后来寻砚明目张胆的对喻文清表示好感。 之后每当周予念和寻砚产生口角,喻文清就会从中调和,寻砚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退一步。 久而久之,周予念都忘了她之所以和寻砚从小矛盾变成水火不容的矛盾,是为了给喻文清出头。 当时林微和孙怡然也不理解:“我记得你刚开始和寻砚也就有点小矛盾。” “况且他和宜安也算熟,你是宜安姐姐他怎么也会顾及一二,怎么关系还是搞得这么恶劣?现在连老师都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差。” “反倒是文清和他关系越来越好。” 周予念当时听到这话虽然自己也有过奇怪,但还是不以为然:“文清性格好呗,况且她们是同桌文清说不定平时怎么忍受他的臭毛病呢。” 周宜安也为此问过她:“姐姐你是不是和寻砚关系不好?” “怎么?连你也听说我和他关系差了吗?” 周宜安道:“也不是听谁说的,就是我和他经常出去比赛,我有时无意中提起你,从他表情中看出来的。” “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周宜安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也不问他们之间的矛盾与对错,就站在她一边。 但这一回她和寻砚本就不该产生的矛盾已经消失于无形了。 普通的同学关系总比恶劣的同学关系要好,再也不会时刻和人吵起来闹得鸡飞狗跳。 第14章 黑板报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下课铃响起,等老师走后周予念和齐致远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今天终于结束了。 但想起刚刚老师布置的作业,又萎靡起来。 喻文清也松了一口气,今天一天的课下来她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 生怕漏下老师课上的一点内容,让本来就听得吃力的自己,在学习上更加困难。 反观自己的同桌,不管是什么课都是轻松悠哉的样子,偏偏老师提问他都知道。 好几次喻文清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他,但看他一副高冷不理人的模样,请教的话到嘴边也就收回了。 喻文清正暗自为自己的学习焦急。 周宜安上楼时刚好碰到了周予念她们的数学老师。 周宜安礼貌的喊了声老师,正准备继续走。 没想到数学老师回头叫住了他:“周宜安!” 周宜安听到动静停下有些不解的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这个老师并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自己也没和他打过交道。 数学老师对他露出欣赏的表情:“没什么事,就是想近距离看看传说中的周宜安。” 周宜安:…… “那老师您看过了,我可以走了吗?” 数学老师道:“周予念是你姐姐吧,回去记得给她辅导下功课。” 周宜安默了默:“谢谢老师提醒。” “去吧。” 等周宜安到周予念她们教室时,见她愁眉苦脸的呆坐在座位上。 又想起周予念数学老师刚讲的话,走过去拿起她手上的题目看了两眼。 这类型的题目自己曾经和周予念讲过,而且当时她是已经会了的,估计是又忘了便对她道:“没事,回去我给你讲讲。” 看到弟弟来了,周予念有气无力的开口:“我觉得我的脑子是真不够用,你说你的脑子怎么就不能分我点。” 这时后座的寻砚冷冷的搭腔:“你才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吗?” “你觉得你的好用?”周宜安哪里能让人说周予念,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寻砚本来想讽刺一句:“怎么也比你的好用。” 但看到对方是周宜安,这话也就只能干巴巴的咽下去,哼了声就自顾的收拾起东西。 周宜安继续安慰周予念:“这些题目我回去多给你讲两遍你自然就会了,要是还不懂我再多讲几遍,你总能学会。” “要是实在学不会,就不学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边上的齐致远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宜安,一脸期待的开口:“宜安同学,你还缺哥哥吗?或者缺弟弟也行。” 周宜安冷漠的拒绝:“不缺,谢谢。” 周予念被他成功安慰到,瞬间恢复了活力,带他去找孙怡然:“今天是怡然有事找你。” 孙怡然见他们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拉着周宜安就朝教室后面黑板报的方向走。 孙怡然是班上的宣传委员,这次黑板报的主题要求有点复杂,她将其它板块的内容都完成了,就是卡在了主板块的画那里。 她自己这几天是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感觉还是缺少点什么,这不就叫周宜安来救场。 对她们来说,好友的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十项全能。 周宜安小时候因为学什么都快,各方面都超出同龄孩子一截,周父周母怕他浮躁骄傲,所以给他报了个画画兴趣班,用来沉淀他的性子和耐性。 性子和耐性有没有沉淀下来不好说,但一个兴趣班都快让他上成了专业课。 周予念每次和孙怡然她们提起时都是一脸羡慕,然后变成三脸羡慕,果然天才的世界她们不理解。 对周宜安说了板报画的主题和要求,周宜安点头接过绘画工具就直接上手。 孙怡然目瞪口呆的对周予念道:“他都不用思考的吗?” 周予念一脸习以为常:“在你说的时候他就思考完了。” “行吧,是在下目光浅薄了,甘拜下风。” 林微也凑了过来:“你这回可算是找对人了,记得给宜安买奶茶。” “行!我现在就去买。”说完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怡然这回可让这板报折磨得不轻,这下可算能放心了。”林微和周予念感慨。 周予念:…… 她也放心得太早了,这边才刚拿起工具准备画,连个雏形都没有。 只能叮嘱周宜安:“好好画啊,你怡然姐可对你太放心了,放心得我都不放心了。” 见周宜安一脸轻松的样子,周予念也就不再打扰他,回到位置继续啃题。 这厢喻文清放学后也没走,今天是她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早上送他们来学校时,周母特意叮嘱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要和她一起回家。 当时姐弟二人的反应也是可有可无,而她自己也想和周予念他们一起走。 不熟悉路是其次,主要是想多和姐弟二人相处,虽然现在大家关系还很陌生,但喻文清相信时间久了他们总会接受自己。 而且她听到周宜安说回家要给周予念讲解题目,到时候她兴许也能一起听。 喻文清以前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已经让她没有了信心,她之前学校的教学水平和质量跟这里天差地别。 甚至她怀疑周母说学习不太行的周予念都比自己强。 毕竟周予念从小在这种教育环境下长大,还有周宜安不时在一旁给加课一对一辅导,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前面的背影纤瘦直挺,周予念只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喻文清却能从她跃动的发丝上看到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轻松和自在。 喻文清眼睛情绪涌动,握紧自己手中的笔,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抓住一切能学习的机会。 证明自己虽然从那样的环境出来,但是不会比其他从小长在阳光下,拥有优渥生活和学习环境的孩子差。 前面的周予念自然是不知道此刻喻文清千回百转的心思,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就是。 周母早上叮嘱让他们三个一起回家,她也和周母说了自己和宜安放学后还有事,所以会回去得晚。 喻文清当时表示没关系,她正好在学校把作业完成,所以周予念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起就一起吧,同住一个屋檐下放学一起回家本来就正常。一条回家的路,她也不可能不让别人走。 等孙怡然提着几杯奶茶回到教室,见后面困扰自己许久的板报已然就快完成了,她立马将手上的奶茶往讲台上一放,激动的跑过去。 班上许多还没回家的同学也围在后面惊叹:“第一次看到有人画画一气呵成完全不需要停顿,看了这么久甚至都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主要是人家还画得好,不是胡乱画的。” “这可比孙怡然折腾了几天修修改改的那些画好看多了。” 孙怡然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反而与有荣焉:“那是,你们也不看我找的帮手是谁。” 周宜安画完最后一笔,将东西收好递给孙怡然:“怡然姐你看下,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孙怡然看着板报双眼放光,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样子,但因为最中心的画一直画不好,所以板报缺少灵魂。 现在周宜安的画瞬间就让她的这个板报升了几个档次,她开心的说道:“不需要,不需要,很完美!” 又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就算要改,我也指导不了你。 孙怡然豪气的一挥手:“你这个星期的奶茶我包了。” 周宜安默然:“其实我不太爱喝奶茶。” “可你姐姐说你喜欢喝啊,男生喜欢喝奶茶又不丢人。” 孙怡然自然知道他们这些男生的心理,觉得奶茶是女生才爱喝的东西,男生喝会被其他同学笑话。 周宜安没有再解释,既然姐姐说他喜欢喝就喜欢喝吧。 也怪他小时候每回帮周予念跑腿去买奶茶,周予念说随便哪家店的都行。 他不想跑太远,就选了一家比较近的奶茶店。每回都是那个店,周予念就以为是他喜欢喝那个牌子的奶茶。 几人喝着奶茶一起出校门,孙怡然知道喻文清现在住在周予念家的,所以奶茶也买了她的份。 不然一起走的其他人都有,就喻文清没有,多尴尬,她可做不来这种让人难堪的事。 所以孙怡然将奶茶递给喻文清时,喻文清有点受宠若惊,她以为周予念的朋友也会和她一样不将她放在心上。 她感激的对孙怡然笑了笑。 几人出校门后便各种分开,周宜安和周予念走在一起,喻文清稍稍落后一点。 姐弟二人边走边说话。 周予念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皱眉:“我觉得我这个太甜了。” “那你试试我的?”周宜安将自己的递过去。 周予念吸了一口:“味道刚刚好。” “那我们换过来。” 说着就将二人的奶茶兑换过来。 周宜安喝了一口确实很甜,但却是周予念平时经常喝的甜度,而自己的那杯则是去糖的。 周宜安默不作声的将这杯对自己来说过于甜腻的奶茶喝完。 喻文清也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不甜不腻,很好喝,这也是她没吃过的东西。 前面的姐弟二人亲密无间,一路走来喻文清感觉自己像个不重要的路人。 可人家是亲姐弟关系好是自然的,就像她和文溪的关系,所以自己又能以什么样身份融入他们呢。 第15章 端倪 回到家,吴阿姨已经将饭菜做好了,放在厨房的暖菜板上。 只等周父回来就可以开饭。 周母见她们三人是一起回来的,满脸高兴,这两个孩子对文清的态度还不算太差。 她本来今天是想去学校接他们的,可服装厂临时有事走不开。 本来该担心姐弟二人冷落了喻文清不愿意和她一起回来,倒是自己想岔了。 周母招呼他们先洗手,周予念和周母打过招呼后先回了自己房间,周宜安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进去的。 没过多久周父带着喻文溪从外面回来。 喻文溪看到自己姐姐,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他今天跟着周父在外面跑了一天,虽然周父一直安慰他,还给他买了许多玩具,可他还是免不了害怕,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会见到喻文清自然是抱着不撒手,喻文清一天下来也忍不住挂念这个年龄还小的弟弟,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低声哄他。 周父今天上午先带着喻文溪去看了医院的专家号,医院那边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喻文溪发育迟缓还有轻微自闭的倾向。 下午又带着他去了几家干预儿童自闭的医疗机构,选定了一家喻文溪自己喜欢的,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周父和周母坐在沙发上说今天的情况,喻文清在一旁听着,眼眶泛红。 她现在真的不知怎么才能感谢周父周母为她和弟弟所做的一切。 目前的自己真的无以为报,周母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出言安抚她:“没事的孩子,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和你周叔叔做这些不费什么事。” “只是文溪的问题要是不解决只怕会影响他一辈子。” “现在你也知道了文溪的情况,你是他最亲的姐姐平时也得你多费些心思,目前文溪的情况也没办法去上学,只能先在机构做干预治疗。” 喻文清点头:“阿姨,我知道的。” “行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待会饭菜都冷了。” 房间内 周予念知道周宜安从进房间开始就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 她有种被周宜安看穿的慌乱感,避开他的视线故做镇静的开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外面那两个?” 周予念知道他是指的谁,反问:“难道你喜欢?” “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陌生人而已”。周宜安蹙眉想了想。 “不过我可以肯定你很不喜欢他们。” “而且你不对劲。” “周予念你非常不对劲,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了。” 周宜安一脸严肃,但眼里的担心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不对,我们平时基本都在一块,就算我出去比赛也和你有手机联系,前天晚上我还和你打了电话,所以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但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和外面那两个人相关的事。” 周予念被他说得表情越来越不自在,心惊胆颤,她试图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可周宜安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神情笃定的开口:“所以你经历的事应该不是现实中的事。” 周予念内心不住咆哮:这才一天!一天,一天啊。 同时她也很好奇那些重生文的女主角是怎么瞒过家人包括身边人的,她才一天就面临失守,还是说别人脑子都没周宜安好使? 她感觉自己在周宜安面前无所遁形,但她不想周宜安知道他自己上辈子的结局。 也不想他知道她那些惨痛潦倒,最后吃安眠药死在精神病院的经历。 可她现在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宜安,谁能想到才回来一天就被发现了。 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所以周予念沉默了,她不开口说话周宜安总不能逼着她开口吧。 在周宜安眼里周予念的沉默就是默认,他下结论:“所以确实是在非现实的情况下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事情和现在呆在这个家里的那两姐弟有关,甚至与爸妈和我都有直接关系。” 周予念隐瞒的事被周宜安三言两语的道破。 想到上辈子他去世后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心里发苦发颤。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视线在房间四处游走就是不看他,依旧沉默。 她能怎么说,说上辈子的自己死了,又重生回到了17岁吗?自己是重生回来了,可他呢?他可是永远都留在了十九岁那年。 周予念的表现已经验证了他的结果。 见周予念的模样,想来发生的事也不会很愉快,周宜安不再步步紧逼。 他放缓语气蹲在周予念跟前,一脸郑重的看着她:“没事的,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不管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要是我不在……”说到这儿周宜安顿了顿继续道:“要是我不在,那它们也不该存在。” 随着周宜安话音落下,周予念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机械声,只出现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周予念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稍显稚嫩,却十分可靠的面庞,忍不住倾身将自己的脸颊和他的脸颊贴在一处,汲取温暖。 这个动作是两人小时候最喜欢的脸贴脸。 周宜安对这个动作很熟悉,主动的将头偏向周予念,两人脸贴脸。 有冰冷的液体倘过脸颊,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就这么静静的维持着这个动作。 周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予念擦了擦眼角起身,顺便将周宜安从地上拉起来。 周宜安就着她的手站起来,有些无奈的叹气:“我早就和姐姐说过奶茶喝太甜的不好。那几道数学题也是,我上个礼拜才和姐姐讲过。” “而且以姐姐的性格怎么会突然伤春悲秋,对家里突然到来的人表现得那么平静,又怎么会对身世可怜的姐弟二人那么冷淡,甚至不喜。” “甚至对爸妈也变得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周予念知道周宜安这是在给自己解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确实是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但是处处都是破绽,对了解自己的周宜安来说完全经不起推敲。 周予念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行了,你厉害。” 周宜安欣然接受赞美,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也就一般般厉害。” 两人说着话来到餐厅,周母朝他们抱怨:“一回家就躲在房里,你们姐弟二人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周宜安闻言对周母笑了笑:“既然是悄悄话又怎么会告诉您。” 周母咽了一下,不再理他,生儿子果然就是气人的。 给周予念盛了一碗鸡汤:“念念你试试,这是吴阿姨炖了一下午的鸡汤,还放了我厂里员工从云南那边带回来的天麻,味道很不错。” “谢谢妈妈。” 周母又给喻文清和喻文溪各盛了一碗。 喻文清谢过后正低头喝鸡汤,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周宜安。 这是她来周家到现在周宜安第一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喻文清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频率都快了些。 她不知道周宜安看她做什么,只能礼貌的对他笑了笑,不敢看他有的反应,便低头继续喝汤。 周宜安的视线直白毫不遮掩,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周母奇怪的问他:“你一直盯着文清做什么?” 喻文清也恰到好处的抬起头,看向周宜安。 周宜安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周予念赶紧接过话帮他解释:“他脑子里在想解题思路,所以朝一个方向发呆呢。” 周母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儿子平时的做派,说了句:“以后发呆看没人的地方,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人看不礼貌。” 喻文清赶紧对周母摇头:“没关系的阿姨。” 心里则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原来不是看她啊。 第16章 补习 饭后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回房讲解题目。 接下来几天直到周末只要周宜安有时间都在给周予念补课。 周予念被学习压弯了脊梁,和周宜安商量:“要不咱们今天休息一会?” “你知道我那天去你们教室的时候碰到谁了吗?”周宜安突然道。 “你碰到谁了?” “你们数学老师!他特意叫住我,叮嘱要我回家给你好好补习,班上那么多学生你们数学老师都能关注到你,说明你数学真的是不忍直视!”周宜安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周予念了然:“难怪我觉得上课时老师总是看我,还老让我起来回答问题。” “那你回答出来了吗?” 周予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有。”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瞪着周宜安:“我看明明是关注你,所有老师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弟弟,自然就会对我多些关注。” “我明明是被你连累的!” “而且星期一的时候你还说要我学得进就学,学不进就算了,怎么现在又逼得这么紧了。” 周宜安哑然,周予念被老师关注确实是他的锅。 至于逼着她学习周宜安面上一片沉静:“这不是想着多学点总是好的么。” “打起精神来,我们接着讲题。” 周予念也就随口抱怨两句,很快也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另一间房里,喻文清也在认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可逐渐她就感到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是这是她这一个礼拜下来会常有的感受。 以前她觉得每天放学完成作业是件美好的事,她每回的作业完成得又好又快,总是被老师拿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 课本上的题目都难不倒自己。 可到了这里后,除了课本上的内容老师还会衍生出很多其他知识,每堂课的节奏都非常快。 她跟着老师的进度学习书本上的内容非常吃力,面前老师布置的这些题目基本都不会,喻文清拿起笔又放下,束手无策。 要是作业做不完,或者错题率太高,她周一到学校该怎么和老师交代。 还有以后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自己肯定是班级掉车尾的那个,连一个好大学都考不上,那她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喻文清越想越心焦。 她坐在书桌前眼里明灭不定,想起这几天上课因为有周宜安不断的开小灶不断喂题,已经明显能跟上老师节奏的周予念,最终拿着课本和作业起身出房间。 客厅里周母和周父今天都在家休息,正带着喻文溪看早教动画,见她拿着书出来,周母好奇的问她:“是有不会的题目吗?” 喻文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星期老师上课的内容我有很多听不懂的,所以想请教下予念。” “予念自己这会还是宜安在辅导呢,正好你过去让宜安一块辅导下。” 喻文清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周母看出她的顾虑:“我去和宜安说一声。” “你和予念同班,上课内容一样,他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不妨事的。” 说完就要起身去敲门,周父赶紧制止她低声开口:“你让孩子们自己去沟通吧” “可宜安那性子,文清自己和他沟通不是明显会被拒绝吗?”周母也压低声音。 周父无奈的看着妻子:“你去开口难道就不会被拒绝吗?” “那我叫念念出来,和她说?” “算了,还是我去和宜安念念一起说,对宜安来说多一个人不费事,对念念来说也能多个可以讨论学习的人。” 周母拍板,去敲女儿的房门。 周父抚额,待会妻子遭到拒绝肯定又要来和他说道了。 周宜安正在房间内耐心的给周予念说解题思路,一步步给她细细拆开。 周予念也听得认真,周宜安讲得比老师细致,而且不厌其烦的多次讲解,周予念觉得自己上课比之前好了不少。 刚要自己动笔试试讲解成果,敲门声响起,周宜安示意她继续做题,自己去开门。 门外是一脸笑容的周母和拿着课本面露忐忑的喻文清,周宜安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本想在他妈开口之前就出言拒绝,但又想起周予念和他说的话。 “你平时说话稍微委婉一点,有时候太直白了别人接受不了,就会觉得你和寻砚那家伙一样讨厌。” 平时和寻砚出去比赛时,周宜安觉得他还算正常,但既然周予念说他讨厌那他应该挺讨厌的。 所以周宜安在拒绝之前还是礼貌的开口问周母:“您有什么事吗?” “文清她的刚来这边对这边的学习进度还不适应,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刚好念念和文清一个班,你帮念念辅导的时候带着文清一起,你看行吗?”周母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对周宜安来说就是顺便的事。 周宜安听完后直接开口拒绝:“我建议您可以给她找个家教,或者让她周末去上辅导班,他们都比我专业。” 周母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气得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我不和你说,我和念念去说。” “您和她说有什么用,辅导的人是我。”周宜安在后面慢悠悠的补充。 周母懒得理他,直接走到书桌前对周予念说了自己的想法。 周予念闻言看向一脸生气的周母不解的开口:“可是宜安说的没错啊,确实是专业的家教和辅导机构比较合适。” “我和文清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我和她的学习情况不可能完全一样,到时候辅导的时候宜安将侧重点放在谁那边呢?是讲完我的再去讲文清的吗?还是只讲一个人的?” “虽然表面上文清只是顺道来旁听,可实际上宜安不可能不花心思和更多时间。” “宜安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全将时间放在我们这边。” 周母见女儿说得确实不错,再看了眼自家儿子虽然高大却仍显稚嫩的面庞,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魔怔了。 周宜安再聪明也不过十六岁,有自己的学业,时间是千万耽误不得。 而且平时辅导下自己姐姐,辅导的结果怎么样大家都不会在意。 可要让他给文清一起辅导,到时候辅导的结果不太好,白白耽误了人家学习。 究其因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给他没事找的一桩事。 周母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和周予念道:“是妈妈想当然了。” 接着还是没好气的对一旁的周宜安道:“多学你姐姐讲话,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周宜安撇嘴。 喻文清自周宜安拒绝开始就一直抱着书安静的站在房间外。 被周宜安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在周母开口的情况下,她也觉得有点难堪,甚至想和周母说算了。 周宜安不同意,周予念更加不会同意的。 但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退缩,她的学习需要辅导,不管是周宜安还是家教或者辅导机构…… 所以她一直厚着脸皮等在这里,果然没几句话的时间,周母就从房间出来,对她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文清,宜安和念念都觉得你们一起辅导不太方便。 “阿姨想了下也是,所以阿姨明天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辅导机构,那边的老师肯定比宜安专业、细致,知识面也更广。” 喻文清面上丝毫不见失望和被拒绝的难堪,乖顺的点头:“都听阿姨的安排。” 其实她更想家教一对一的辅导,但辅导机构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等周母出去后,周予念想起来了上辈子。 喻文清上了几天课后,拿着书找她,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周予念马上就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上课跟不上老师的节奏,能不能平时周宜安给她讲题时在旁一起听。 当时周予念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喻文清自然是高兴的对她连连道谢。 后面每次周宜安来她房间辅导时,周予念都会去喊喻文清。 时间久了也不用周予念再喊,喻文清自己就会拿着课本准时过来。 为此周宜安还和她生了几天闷气。 喻文清自己也努力,每天回家后也是卯足劲的学习,周母周父看了都忍不住夸她刻苦。 她有不懂的都会去请教周宜安,每每周宜安不耐烦时,周予念就会说好话哄他。 一个学期下来喻文清除了刚开始的月考成绩在下游以外,之后的每次考试都还算稳定,一直处于中游状态。 可喻文清似乎对自己的成绩仍旧感到不满意。 有一回她拉着周予念目露请求:“予念你能不能和宜安说说,让他每天再多抽出二十分钟给我们辅导,我觉得他讲的比老师讲的要容易理解。” “这段时间我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我还想把成绩再多提升点。” 周予念闻言一脸为难:“可宜安每天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不能将空余的时间全都花在这上面。” 喻文清垂下眼睛一脸失落:“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要是宜安不方便就算了吧。” 那时她和林微孙怡然两人关系冷却,和喻文清每天同进同出如胶似漆,不忍看她这么失落,斟酌着开口:“那我和宜安提一下,他同不同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谢谢你予念!你真好!” 她回去和周宜安提了后,周宜安忍无可忍一脸烦躁:“你让她去找家教,去上辅导班,一天天的屁事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连带着周予念也被他说了一顿,这是周宜安第一次对周予念发火。 数落完周予念,周宜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周父周母面前,直言让他们出钱给喻文清请家教也好,上辅导班也好,别再烦他,也别去周予念跟前说那些。 不要把别人的心软当自己利用的筹码。 本来在和周父周母谈笑的喻文清闻言愣住,马上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要解释什么,眼泪在眼眶打转。 可周宜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 周父问跟过来的周予念发生了什么,周予念一五一十的说明情况。 听完周予念的话后,周父沉吟了半晌:“就按宜安说的请家教或者上辅导班吧。” 也确实麻烦宜安了。 喻文清低头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会对宜安造成麻烦和困扰,真的很抱歉。” 周母赶紧安慰她。 晚上周予念躺在床上还在想周宜安对她发脾气的事,这是确实是自己欠妥。 刚想去给周宜安道歉,敲门声就响了,是周宜安。 他拿着一杯牛奶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样子还是余怒未消。 将牛奶递给周予念语气硬邦邦的:“我白天不是生你的气,是气喻文清,你以后不要和她太亲密。” 似乎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周宜安神色有点别扭。 周予念听了他这话以为他是因为白天的事对文清芥蒂,也没放在心上。 对他说了几句软话,姐弟俩和好如初。 这辈子刚开始就直接拒绝,周母应该也会给喻文清报辅导班,以喻文清的性子也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第二天周母就带着喻文清去找了外面的补习机构,给她报了补习班。 对此周予念没什么想法,只要她不来干扰自己和周宜安就成。 第17章 广播员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每年学校的十一月都是热闹而忙碌的,先是校运会接着是十二月初的校园文化艺术节。 才刚到教室,就听到她们班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社会的年轻力量,你们怎么能惧怕区区八百米呢?” “八百米对我们来说不难,难的是你们没有战胜自己的信心!” “来吧,同学们,给自己一个战胜自己的机会,八百米在这里等你们报名!” 台下切声一片,大家并不买账,八百米谁跑谁知道。 本来还慷慨激昂的体育委员,见大家的反应,瞬间改变策略。 可怜兮兮的卖惨:“大家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年也就这个月能干上活,混口饭吃不容易。” “这将是我升职加薪的关键一战,只求大家怜悯,呜呜呜……” 说完还抹了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 人高马大的男生在讲台上唱作俱佳,样子好不滑稽,班上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还升职加薪,你是想谋朝篡位吧!” 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乐完后,八百米项目还是无人问津。 齐致远和周予念吐槽:“八百米谁敢上,真上了只怕到时候得被人抬下来。” 周予念问他:“你报了什么项目?” “我是广播员!”齐致远仰起下巴。 “那还是挺合适你的。” “我也觉得适合我,但是……”齐致远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 周予念闻言也把声音放小:“但是什么?” “我这个广播员也是捡漏的。” “捡了谁的漏?” 齐致远朝后面驽驽嘴,周予念懂了。 “寻砚怎么不干了?我记得去年也是他。” “和他搭档的另外一个女生跟他表白,被他拒绝并嘲讽了一番,那个女生放言说他们二人只能存其一。” 周予念:…… 原来这里面还有爱恨情仇呢。 “我看寻砚也不是那种会退步的人啊,怎么还让人给逼走了?” 齐致远也纳闷:“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个漏捡得也是莫名其妙。” “要不要我告诉你们?” 寻砚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 背后说人八卦被抓包的两人后颈一凉,齐致远趴桌上装死,周予念骂他没出息,硬着头皮回头。 面上表情尴尬:“你都听到了啊。” “你们说小话的声音不小,而我也不聋。” “那个广播员也不是非做不可,你你……” 周予念试图做无用的安慰。 心里苦哈哈的,她怎么就非要搭齐致远的话,现在好了,背后说人让人当面给逮住了。 旁边座位的喻文清,见周予念尴尬得说不出话,想出言解围。 可她虽然和寻砚当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但两人说的话两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喻文清对他的态度没什么把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予念也就尴尬了那么一瞬,本来在人后说别人就不对,所以很干脆的道歉:“对不起,不该在背后议论你。” 喻文清被她的坦荡给惊到了,这人平时不是总爱和她同桌呛几句吗? 忍不住偷偷去看寻砚的反应。 寻砚平时是没理也要占七分理,得理更不饶人的性格,这回是周予念的问题,而且她还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 喻文清本以为寻砚怎么也要说周予念一通来出气。 可寻砚不但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周予念的道歉,还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再担任校运会的广播员。 周予念也被他的态度和原因弄懵了,一脸疑惑:“所以你是说给你表白的那个女生其实是要给宜安表白的。” “闭眼表白半天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弄错了人,这时宜安又刚巧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女生恼羞成怒把气撒在你身上,所以对外放狠话,你为了不让人家尴尬就主动不再担任校运会的广播员。” 表白都这么草率的吗?人都没看清就上,而且她怎么有种吃瓜吃到自家身上的感觉。 周予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目光怀疑的看着悠哉的寻砚:“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而且你是那种怕别人尴尬就不上的人吗?” 寻砚笑得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退出了。” 明显的话中有话。 趴着装死的齐致远明显也听出了话中的深意,再回想起自己捡漏的过程。 猛然惊坐起来,一脸惶恐的看着寻砚:“难怪这回你退出后,校广播站的那个几个人都推脱不愿意上,这才轮到我。” “而且确定是我后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那个女生还连续给我买了几天奶茶,每回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 “她难道是准备在校运会上搞大事情吗?” 寻砚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测,表情除了同情以外还有点隐隐的幸灾乐祸,也不卖关子:“那个女生打算在校运会上和周宜安表白。” 表白?边上的三人同时睁大了双眼,还是和周宜安? “而你,她的搭档则将成为她表白路上的垫脚石。” “垫垫垫脚石?。”齐致远哆嗦。 “在她的计划里是这样的。” 哦豁!这吃瓜真吃到自家头上了,周予念赶紧问寻砚:“到时候齐致远这块石头是怎么个垫法?” “这就要看你弟弟的反应和现场的情况咯。”寻砚一副欠欠的模样。 周予念:…… 合着齐致远这块石头是圆是扁还得临场挥发啊。 连喻文清忍不住同情的看向齐致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炮灰?” “垫脚石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给人当炮灰的。” 寻砚老神在在,他本来也只是怀疑,怕出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所以主动退出。 广播站那些人平时爱出风头,这回他退出给他们机会,反而一个个推三阻四,更加验证了他的怀疑,随便打听了下,确实有猫腻。 也就齐致远这傻子以为自己走运捡漏,巴巴的就要上。 齐致远如丧考妣 “我的念啊……” 哭丧着一张脸拉周予念的校服衣袖。 周予念抖开他的手一脸冷漠:“别扒拉我,我不是你的念。” 被当头一棒的人此刻不在意她的冷漠:“你让周宜安现在就从了那个女生吧。” “或者假意就范,虚与委蛇,虚情假意,阳奉阴违,卧薪尝胆……”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你词语学得还挺好。” “要是你弟弟不从,我都能想到我这块石头的垫法。” 齐致远已经能提前想到那天地狱般的场面,双眼泛黑。 “那个女生要做的无外乎就是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抛砖引玉,我不是那个魏就是那个西或者是那块砖呐。” 哭兮兮。 他倒是想得挺明白的,三十六计都给自己安排上了。 周予念想想那个今人窒息的场面,也是不寒而栗,没好气的瞪了眼作壁上观的寻砚:“没事你吓他做什么。” 寻砚双手环胸:“我可没吓他,不是是三十六计中的这几个,也会是另外几个。” 周予念:…… 周予念默了默,周宜安从是不可能从的,她只能试着帮齐致远出主意:“人家能用三十六计,你也能用啊。” “我用什么计?” “走为上计。” 齐致远:…… 周予念的话让寻砚忍不住扑哧一笑,连一旁的喻文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别说,目前也只有这个计可以用。” “实在走不脱的话你也找个人表白,大不了互相伤害,最后看谁炮灰得厉害。至于表白对象嘛,就你身边这个最合适。” 齐致远将视线转向周予念。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周予念没好气的赏了两个白眼过去,合着就逮着她们姐弟嚯嚯是吧。 “你们这里这么热闹啊。” 突然体育委员谄媚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几人被吓了一跳,四处找他的身影。 结果他突然从课桌旁站起来,也不知在这里蹲了多久。 体育委员露出和齐致远如出一辙的悲惨表情:“作为同学你们难道忍心看到我的事业一落千丈,老师失望,同学嘲笑吗?” “这一张薄薄的报名表承载了我多少期望与心血。”将那张八百米的报名表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得,这里来了个使苦肉计的。 周予念别开脸假装没听懂,齐致远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寻砚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高冷模样。 只有喻文清温和的开口:“是八百米的项目没人报名吗?帮我报一个吧。” 寻砚有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周予念知道她上辈子是报了名的,这辈子报名也不奇怪。 寻访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一个愿意跑八百米的,体育委员激动得热泪盈眶:“喻同学,你真是人美心善,仙女下凡,菩萨救世,耶稣降临……” “张思凯你够了。” 寻砚嫌弃的看着他,张思凯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将报名表递给喻文清:“喻同学你先填下表,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喻文清很快将表填好递给他,张思凯接过表装模作样的对着表格吹了吹:“填完表就不能反悔了哦。” 喻文清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张思凯整个人都春风得意起来:“又是热爱工作的一天呢。” 马不停蹄的拿着报名表去老师办公室交差,生怕人反悔。 第18章 表白事故 放学后周予念和周宜安提了这个事,让他心里有个数。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性,但要是真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周宜安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人。 周予念光想想当着全校师生被表白那个场面就一身鸡皮疙瘩。 又不放心的问周宜安:“不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吧?” 周宜安闻言表情不可置信:“姐姐!” 想想也觉得自家弟弟不是会招惹人的性子,还是忍不住问他:“所以真的是那个女生和寻砚告白完后才发现弄错了人,而你这个正主又刚好路过?” 周宜安:…… “我那天就真的只是路过,这还是事后寻砚告诉我的。” “而那个女生我也就那天碰巧见过她一回。” 不过倒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周宜安心里想,但这些没必要和周予念说。 见她担心出言安慰:“你别担心,事情我会弄清楚,要是真有什么计划也不会让它发生。” 周予念见他神态自若,应该是能解决好问题,也就不再多操心。 等第二天到了学校,齐致远还是一副苦哈哈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他时不时幽怨的看两眼周予念,周宜安那边消息还没传过来,她也不好多和齐致远说什么。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宜安怕她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特意过来找她。 周予念让孙怡然林微她们先去食堂。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 周宜安点头:“校运会的播音工作那个女生不会再担任,学校重新换了一个人。” “所以说那个女生真的打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你表白?你怎么解决的,没闹得太大吧?”周予念惊讶那个女生的大胆。 “和我们班主任说了情况。” “你告诉老师了?”周予念不自觉提高音量。 周宜安一片理所当然的模样:“学生有事找老师解决不是应该的吗?老师自然会去了解问题,然后再解决问题。” “我们班主任没去找那个女生了解情况,只找广播站的那些人旁敲侧击大概也能知道她的打算。” “她打听到我报了哪个体育项目和比赛的时间,借着念班级投稿的机会,准备了很多匿名的表白稿混在其中。” “到时候引导齐致远念几封,她自己也念几封,这么多表白稿同时出现,校领导和老师也只会以为是学生之间的玩闹。” “等我比赛时,她会把自己的表白稿递给齐致远,齐致远当时也不会多想,肯定会照着原封不动的念出来,但这个表白稿署了名。” “因为我那场比赛的位置就在主席台,也就是校运会临时广播站的正下方。方便那个女生观察我的反应。” “要是我当时给出她想要的结果,她就成功了,有什么后果自己也愿意承担。” “要是我无视或者拒绝她就说是和你同桌打赌输了的惩罚,以玩笑的姿态将表白稿的事给揭过。” “当然这是老师主动和我说的,我也没多问。” 周予念听后直呼好家伙。 这还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计划。 要是这事成了周予念一时都不知道是要同情强行被表白的周宜安多一点,还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齐致远多一点。 周予念表情一言难尽:“她这计划是除了我同桌,广播站的人都知道? “倒也不是整个全知道,但结合他们每个人所说,也大差不差。” “我们班主任了解全部情况后,很快就和负责这块的老师进行交涉,给换了人。” 想来也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也算是学校重大活动,要是在期间闹出这种学生全校表白的事,到时候有得老师们头疼的,现在能解决当然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 周予念都能想象要是让那个女生在校运会上做成了“表白”这件事,当时的场面对周宜安还有无辜被牵连的齐致远会有多糟糕。 表白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甚至还带着点小美好在里面,可却不是在这种场合。 女生策划的这场表白完全不顾当事人想法,无视可能带来的后果,造成的影响,甚至还打算把无辜的人拉下水来完成自己所谓的“表白” 成功,她想要做的事得逞,被老师谈话也值。输 失败, 推给和别人的玩笑,就算老师事后追究,以一句和同学打赌的玩笑就能轻易揭过。 已经不是单纯该不该表白的问题了,都能说是道德人品的问题。 能看出周宜安情绪不佳,任谁被人这样在背后盘算都不会高兴。 周予念安慰他:“别将这事放心上,不值得你生气,咱们去小卖部,我请你吃烤肠。” 周宜安不以为意的鼓着腮帮子:“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我才不会为她生气呢。” 周予念默了默,这是周宜安第一次用这种词评价别人,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拉着他往小卖部走:“今天允许你吃两根烤肠。” “不行,要三根!” “吃得完吗你?” “吃不完你也要给我买!” “给你买,给你买,那个烤肠机买给你都行。” 少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牵起周予念的手小跑着前往小卖部。 周予念回到教室时,上午还苦哈哈的齐致远这会已经是精神抖擞。 看来也是知道搭档换人的事,见周予念回来赶紧一把按着她坐在位置上。 一脸感动的给她扇风捏肩:“念呐,你可真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对我不管不顾,背地里为了我还特意将这事告诉你弟弟,让你弟弟找老师解决。” “你弟弟那样的学生主动找老师,可比我们有效率多了。” 一脸他在抽什么疯得周予念:…… 后座的寻砚嗤笑一声:“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光,周宜安是别人计划里的男主角,她告诉周宜安不是应该的吗?” 齐致远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要不是这家伙昨天特意将事情透露出来,他们哪里会知道,只怕等真发生了也还是懵的。 周予念也觉得寻砚算做了回好事,对他印象好了那么点,真诚的对他道了声谢。 寻砚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样子:“谢我做什么,我就一看热闹的。” 说完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齐致远凑到他面前:“大恩不言谢,校运会你比赛时多给你念几篇加油稿。”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再送你一首孙悦的感谢你。” 寻砚:…… 倒也不必 转头又对周予念道:“到时候给你弟也来一首。” “那我先替他谢谢你?” 今天下午要进行方阵训练,张思凯在讲台上问大家对服装有什么看法。 教室里马上七嘴八舌的提起了意见,想法也是五花八门,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什么,连统一服装都困难。 也想过干脆订做,可要选款式看上身效果,还要人家赶工期,一来一回时间也来不及。 最主要是等下拿手的成品质量和上身效果不好也来不及去修改。 张思凯头都大了,他感觉自己的事业又将遭遇滑铁卢。 喻文清看着班上这热闹得仿佛菜市场的场面,眼睛若有所思。 周母是开服装厂的,离学校不远。 经常和她提起服装厂有很多好看的新款衣服,她有需要就让周予念带她去拿。 如果周予念要弄统一的服装应该很方便。 可周予念只自顾的做题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说自己有渠道。 她难道不想帮班里解决问题吗?而且如果去周母的服装厂定制衣服,四五十件衣服量不算少,周母应该也能从中赚钱。 喻文清垂眸,周予念不想主动帮助大家,但她想。 她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融入大家,和大家成为朋友。 倒也不是周予念没有集体荣誉感,只是她知道这段时间周母厂里几台机器都出了故障,而维修的师傅刚好外出学习,短时间内回不来。 所以这段时间周母一直很忙,厂里也堆积了一堆外面的订单。 上辈子她不知道这个事,加上喻文清和她说自己想为班里做点事,周予念就把这个事揽下,主动去找周母。 周母见她开口自然没有拒绝。 事情是她揽下的,但却是喻文清全权负责的,周予念就给她打打下手。 期间周予念劝她直接拿厂里的成衣,自己定制的话很麻烦,甚至可能吃力不讨好。 周母厂里的成衣都是销往商场的,虽然价格比较贵,但不管是款式、版型还是质量都有保证。 喻文清想给同学们省钱,坚持自己选款定做。 她把这个想法和大家说了,大家自然是赞同的,都觉得就穿一次的衣服没必要那么好。 所以从选款到谈价格再到拿到成衣都是喻文清一手操办,班上同学也和她彻底熟稔了起来。 最后结果却没有那么如意,赶制她们班这批衣服时,其中一台没有问题的机器也出了毛病,有十几件衣服出现了质量问题。 当时重新做的话也来不及。 喻文清看到衣服的一刻急得拉着周予念都要哭了:“予念这该怎么办?马上就要校运会了。” 周予念安慰她:“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最后周予念和周母撒娇拿了一批厂里的成衣过去应急,还被周母说了一通,说她们尽会瞎折腾,早拿不就好了。 由于是厂里工作的失误,原本拿来定制班服的钱周母都退给了回来。 大家本来还因为班服突然换款而不太高兴,结果原来衣服的钱还给退了回来。 免费的衣服,而且这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都不是他们之前出的那点班服钱可以买到的,大家都满意了。 他们班方阵队评比得了二等奖,结束后大家都围着喻文清叽叽喳喳。 说这衣服穿上比其他班的高几个档次,显得大家英姿勃勃,意气风发,能拿奖衣服是首功。 喻文清谦虚的表示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周予念才是出大力的那个人,大家都觉得是客套话。 在他们眼里周予念虽然主动接过了这件事,但从始至终事情都是喻文清做的。 连她们班主任都特意在班会上点名表扬喻文清,说她做事负责,出了问题能想办法积极解决。 事后孙怡然很不理解的问周予念:“明明最后这事是你找阿姨解决的,怎么倒成了她的功劳?” “不算坏了的衣服,那几十件质量过关衣服的费用,你肯定会自己补给阿姨吧。” 周予念摸了摸鼻子,她确实是打算拿自己的压岁钱给补上,总不能让妈妈亏钱或者是文清出钱。 孙怡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喻文清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为她做这么多,甘愿当个默默付出的田螺姑娘。” 说完递给她一百二十块钱:“喏,这是我和林薇的班服钱,我们可不想占你便宜。” 周予念本想拒绝,可看她一脸你不收我就一直追着你给的固执模样,也就将钱接了过来。 现在想想也不知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的。 这回她不会再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如果喻文清还和上辈子一样想给班集体做贡献,她自己做就行,也别想再扯上她。 就算最后衣服定不下来,也不怕没有统一的衣服穿,实在不行大家就都穿校服,不会出错。 第19章 班服 晚上周母突然在饭桌上问周予念:“你们学校是不是马上就要举办校运会了?” 周予念不知道周母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就下个礼拜。” “你们班里的衣服定好了吗?我记得你们往年都是要统一服装的。” 周予念闻言有点吃惊问周母:“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喻文清心里沉了沉,她正打算晚上和周母说服装的事,没想到她自己先提了出来,她的想法只怕要折戟。 果然听周母道:“前段时间有个相熟的品牌给我们厂里返了一批市面上销量不怎么好的衣服,打算让我们重新加工改下款。” “这不我们厂里能改这批衣服的机器坏了,短期内修不好,那边就说这批衣服送给我们处理,不需要再折腾。” “要是你们班里还没定好衣服,就去妈妈厂里去拿,免费送给你们,那些衣服我看了下,虽然市面上销量不好但质量还挺不错,你们学生穿着参加个校园会也是足够的。”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们班的定好了吗?要不也去妈妈厂里拿?” 周宜安摇头:“我们班已经定好了,用不上。” “那念念呢?你们班需不需要?” 周予念想了会:“我明天和班上负责这个事的同学商量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去厂里拿,如果他们有其他安排我也和您说。” “你们商量好直接去拿就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谢妈妈!” 周母见喻文清一直低头吃饭没有夹菜,顺手给她夹了块鸡翅:“怎么光顾着吃饭,也不知道夹菜,试试吴阿姨做的鸡翅,味道很不错。” 喻文清抬头面色如常的对周母笑了笑:“谢谢阿姨。” 只是暗地里不自觉抓紧了筷子,心中五味杂陈,做母亲的有事总会第一个想到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亲生孩子打算。 而她和文溪不过是寄住在家里的故人之子罢了,怎么能妄想和亲生孩子一样的待遇,拥有同样的爱呢。 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明明是自己更需要借着衣服的事更快融入班级。 周予念她甚至都没有帮助班级的想法,可这种好事还是降落在她身上。 她千回百转的思绪饭桌上的其他人不知道,只有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扫她一眼。 第二天周予念到学校就把这个事和张思凯说了。 张思凯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汪汪:“念呐,你不但是及时雨让我这棵枯木得以逢春,你还是那个给我雪中送炭的恩人,职业生涯的贵人呐。” 周予念挣开他的手面露嫌弃:“你和齐致远一个表演老师教出来的吧。” “嘿嘿。” “咱们啥时候去拿衣服?” “今天下午自习课过去吧,你和老师说一下。” “好嘞!” 周予念叮嘱他:“你记得多喊几个人在校门口接应,我妈说是有厚度的运动套装,怕到时候拿不下。” 张思凯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套装好啊,全班同学到时候穿一样的套装肯定风靡全场。 满口答应:“放心,咱们班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下午自习课铃声一响,张思凯就带着他同桌站在周予念座位前。 整个人眉飞色舞恨不得马上飞奔到服装厂:“周予念,咱们走吧,等衣服回来我再喊两个人到校门口拿。” 他同桌也是一脸兴致冲冲的模样。 周予念:…… 就是去拿个衣服而已,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打了鸡血。 她也没多拖拉:“走吧。” 这时喻文清徐缓的声音响起,一双清润的眸子看向张思凯:“我可以去帮忙吗?” 张思凯对这个解决自己八百米危机的新同学印象非常不错,人家主动提出帮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以啊。” 周予念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只提供衣服,人员安排是张思凯的事。 服装厂离学校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有直达的公交车,周予念带着几人坐的公交车。 很快就到了服装厂,张思凯看着眼前的工厂,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妈这厂还缺人不,要是我没考上大学能过来应聘当卸货员吗?我力气大。” 周予念闻言笑着打趣:“那只怕不行,卸货虽然是体力活,有时候也得动脑。” 他同桌也和他玩笑:“你这样子看着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大学考不上谁要你。” “去去去,边去,我脑子好着呢。” 喻文清也在仔细观察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之前听周母提过但她心里没什么概念,过来看过之后对周家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负责人办公室,负责人看到周予念满脸笑容的迎过来:“念念来了啊,是来拿衣服的吧。” 周予念态度亲切的喊道:“赵叔叔!” 随后给他介绍自己身后的同学,轮到喻文清时周予念顿了顿,最后也和张思凯几人一样只简单的介绍名字。 张思凯几人跟着周予念的称呼叫人。 负责人赵健态度和蔼的和几人说话:“我现在带你们去仓库看衣服,这个款式的衣服有三个色,你们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说完对周予念道:“你妈妈还交代我,要是你们不喜欢这个款式,仓库还有一批存货也拿给你们看看。” 周予念赶紧拒绝:“不用的,妈妈刚开始说的套装就挺好,我们只挑选个颜色就成。” 周母给的套装,是市面上淘汰下来的,别人让她随意处理,所以免费送出去也不用亏钱。她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去看其他库存,那可是要周母实实在在亏钱的。 张思凯也赶紧道:“对,我们就拿原来说好的款,不用其他的。” 赵健也不勉强他们再多看其他款,将人带到仓库拿了几件样品出来:“衣服都在这,你们选一个颜色,我让人帮你们装车送到学校。” 确实和周母说的一样,衣服款式不出众,但质量和版型都很好,还是比较知名的大众品牌。 张思凯非常满意,居然还是牌子货,拿着衣服笑得牙不见眼。 他们几个班干部本来商量每个同学出五六十块钱定做t恤,订做的不说款式,质量更没法保证。 现在手上的这款衣服的质量可不是那点钱能买到的。 他们班可能要在校运会上扬眉吐气了,很快就选定好颜色,几人帮着一起装车。 走之前赵健给周予念拿了一个大袋子,悄悄对她说:“国外某个品牌的订单,厂里先出了几件,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肯定喜欢。可惜没有男款不然也能给小宜安拿几件。” 周予念高兴的接过袋子:“谢谢赵叔叔!” 赵健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跟赵叔这么客气做什么下回有好看的都给你留着。” “嗯嗯!” 帮她们送衣服的厂里的面包车,几人坐在车上叽叽喳喳的好不兴奋。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喻文清突然开口问周予念:“予念,你手上这袋也是衣服吗?” 张思凯二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是衣服,厂里新出的款,赵叔给我拿了几件。” 周予念说着将袋子打开,让大家看得更直观,她不知道喻文清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几件衣服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看到是衣服张思凯问她:“周予念你家里衣服是不是都穿不完?要是不用穿校服的话你每天的衣服估计都不会重样。” 周予念回想下自己的衣柜,还有存放在奶奶家里的衣服点头:“确实穿不完,很多放在柜子里吊牌都没拆。” “而且服装厂接了单子,有适合我的衣服都会给我留着。” 张思凯一脸羡慕:“要是我也有穿不完的篮球鞋,还有人源源不断给我送鞋就好了。” 羡慕完又开心的和边上的同学讨论起待会回学校,班上同学看到这些衣服会露出什么表情云云。 家里穿不完的衣服,每天衣服不重样,柜子里的衣服都没拆吊牌,这些都是喻文清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来了周家以后,虽然周母也给她添置了许多衣服,因为以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所以周母给她添置的每一件衣服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她将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每天出门前都要确认一遍衣服是否完好,珍视重视。 可这些对她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却是周予念从小就唾手可得,随处可见随手可弃的。 周予念提起自己那些穿不完的衣服时,表情那么平淡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穿不完还有人不停的送给她,连来厂里办事都能拿到新款的衣服。 喻文清羡慕的看向周予念手中的袋子,她其实也很喜欢漂亮的衣服。 很快到了学校,已经临近放学的时间,班上的同学已经守在校门口,陈思凯跳下车招呼大家过来拿衣服。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羡慕与酸涩交织的情绪,和一起和大家把衣服搬到教室。 等大家将几摞衣服搬走后,周予念谢过面包车司机也跟着回教室。 教室里大家领到衣服,都开心得不行。 “今年终于不用穿定制短袖了,你们是不知道我高一时候运动会,当时突然降温刮着大风我们一群人穿着个短袖在风中瑟瑟发抖。” “你们还好虽然上面穿短袖,但下半身至少是长裤。我们就惨了,男生短袖配五分西裤,女生短袖配裙子,风一刮来的酸爽感至今难忘。” 齐致远一脸庆幸:“去年那个天是真的变得猝不及防,还好我们班那时候穿的校服。” “因为有的同学校服短袖洗得乱七八糟,为了整洁我们班还特意穿的校服外套,整个学校就我们班没被冻着。” 同样记得被冻得很惨的周予念认同的点头:“那次确实挺冷。” 寻砚也想起了自己去年像个傻子一样在冷风中被吹感冒的场景,脸不禁又臭了起来。 让刚回位置的喻文清不明所以,小心的问他:“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的,想起自己过往惨痛的经历了呗。” 齐致远毫不留情嘲笑起寻砚:“他们班当时穿的就是短袖和五分西裤,那个西裤还是大裤腿,钻风的那种,刚开始出场时有多风骚,变天时就有多狼狈。” 周予念好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们班当时在他们班隔壁,排队候场时他们班嘲笑我们班土没创意来着。” “其实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男生穿着一个个像门童,特别是那个蝴蝶结领带,但我们班有素质没搭理他们。” 周予念:…… 得,又是一段恩怨情仇。 想到寻砚他们班刚嘲笑完别人衣服没创意,马上就被天气教做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和齐致远对视一眼。 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两人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齐致远甚至还问寻砚:“你去年那套衣服还在吗?要是还在的话要不这回再穿上等我们进场时你在一旁迎送我们?” 寻砚:…… 他真是服了。 喻文清一脸向往的看着几人随意说话随意玩笑,丝毫没有顾虑的模样。 他们总是能很容易的打成一片,任何话题都可以说得有趣,而自己虽然坐在他们中间,却从来插不上话,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对自己惜字如金不好相处的同桌,脸上一如既往一副懒得理人的高傲模样。 可被人这样挤兑笑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甚至眼里还带着纵容。 每回都这样,她以为同桌会因为这些话生气的时候,他总是出乎意料的毫不在意,任大家打趣,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她也很想和自己同桌像周予念跟齐致远那样相处,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喻文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喻文清的满腔愁绪很快就被张思凯高昂的声音打断。 “咱们班能免费拿到这么好的班服,最应该感谢谁?”张思凯站在台上大声询问。 “周予念!”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周予念站起来,视线在班上同学青春洋溢的脸上扫过,没多言来了个舞蹈开场起手式敬礼动作。 引得班上哄声一片。 周予念坐下后齐致远忍不住夸她:“念呐,多年不跳风采依旧哈。” 他们几个都是本校初中一起直升上来的同学,对彼此自然了解。 “跳不动咯,老胳膊老腿的。” 周予念其实也是一个身上散发着光芒能吸引别人的女生,这是喻文清此刻的想法。 她发现自己同桌一向高傲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浅淡的笑意,静静的注视着周予念。 第20章 校运会上 终于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校运会,早上临出门前周母满意的看着周予念和喻文清身上的运动服。 “也不怪这衣服销量差,原来是只适合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年轻小伙穿。” 周予念早上换好衣服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也觉得这衣服挺好看的。 见周宜安还是一身校服,好奇的问:“你怎么还穿的校服?不用提前换衣服过去吗?” 周宜安随意道:“我们班就是统一穿校服。” 想起去年校运会降温事件,周予念表示穿校服也挺好的。 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说说笑笑,喻文清跟在二人身后,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新的运动服,还有为了统一颜色穿的白色某品牌运动鞋。 神情有点恍惚,这一身衣服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却只是大家最基本的服装,甚至只用穿一次。 周予念挽着周宜安的手步调轻快,边走边说起齐致远和寻砚去年校运会发生的趣事。 周宜安侧耳听她的叽叽喳喳,等她说完两人对视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校运会之后的几天老师把我和寻砚一起叫到办公室做题,他怎么一直拿纸擦鼻涕,原来是给吹的。” “是吧,我昨天看他那神色估计还对上回傻站着吹冷风耿耿于怀呢,所以这回拿到运动服也没说风凉话,不然就他那性子怎么也得点评两句。” 周宜安和寻砚算是熟识,对他的性格很了解,闻言认同的点头:“回头让他好好感谢你,不然下次还让他穿那条西裤。”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到学校,在校门口刚好碰到了林微,林微朝他们跑过来,神情雀跃:“予念!小宜安!” 走近才看到他们身后的喻文清,笑着打声招呼。 随后拉着周予念:“我今天出门前我爸夸我穿这衣服看着格外精神,我还高兴了好一会,但我觉得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 说完又上下看了周予念一眼:“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还瘦了。” 周予念平时没怎么注意这些,有些犹豫的开口:“应该吧。” 一旁的周宜安端祥了她一会,随手比划两人的身高:“是长高了点,也瘦了。” “真的吗?” 周予念喜笑颜开,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被人说又瘦了。 “我觉得你现在的体重应该都快瘦回你以前跳舞那会儿了。” 林微说到这似乎想起什么:“这回校园文化艺术节你要报名吗?” “我报名什么?” “独舞啊,不然你还想报名二人转呢。” “而且你舞跳得那么好,不上台表演多可惜。” 周予念赶紧摇头拒绝:“算了算了,我都多久没跳过了,现在连腰都下不去,上台就是闹笑话的。” 又好奇的问林微:“你是打算报名吗?” 林微点头:“我打算报古筝演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选上节目。” “你古筝弹得那么好,肯定能选上的。”林微从小练习古筝,已经考到十级。 “要是你也报名就好了,到时咱们合成一个节目,我弹你跳,双剑合璧。” 周宜安打击她:“林微姐,你还是自己上吧,要是拉上我姐只怕到时候会出舞台事故。” 周予念没好气的拧了他一下:“要你说!” 周宜安笑嘻嘻的任她拧:“予念呐,不要不相信,你现在上台去跳真的会把腰给扭到,不过要是从现在开始练习,说不定勉强也能上。” 周予念:…… 行吧,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太久没跳她现在四肢都是僵硬的,虽然有点基本功,但也得身体支持才行。 喻文清独自羡慕的看着几人说自己的特长,上回周宜安帮孙怡然画黑板报,她一个不懂画的都觉得画得好。 周宜安他不但成绩好、长得好、还有一技之长。 没想到周予念居然也从小练习舞蹈,来周家这么久都没听大家提起过,她自己似乎也不在。 所以喻文清以为周予念就是个出生好家境好的普通女生。 连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林微也有自己的特长。 古筝,不说接触,是她连见都不曾见过的东西,人家从小就能拥有。 林微说起自己擅长的古筝时,脸上不自觉的泛起和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光彩,那张平凡的脸都变得动人起来。 喻文清觉得自己就是尘埃里的一丕土,永远都追不上这些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 她的心里杂乱不堪,甚至精神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脸上在无人注视的时候出现了片刻的狰狞。 有一道声音破土而出,语气亲昵的告诉她,她的人生本不该这样,她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别人拥有的她也可以拥有,不是他人的施舍,是正大光明的拥有。 亲昵的话语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对,她的人生本不该这样! 她都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为什么还是会像只卑劣的丑小鸭阴暗的注视着白天鹅,看着白天鹅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下,她为什么不可以成为白天鹅? 她也能成为白天鹅! 喻文清努力按下心中的情绪,面上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柔和。 前面的周宜安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喻文清若无其事的对他展颜一笑。 周宜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忍不住皱起了眉。 周予念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情绪,担忧的问:“怎么了?” 周宜安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没事。” 几人在学校内分开去各自的教室。 刚到教室周予念就感受到了同学们扑面而来的热情,张思凯起头带着几个同学在门口热烈的欢迎她,就差再来几发礼炮。 还要拥促着她上台接受彩虹屁。 周予念被这阵仗弄得头皮发麻,赶紧制止张思凯他们过于热情的感谢方式:“得了,得了,你们的感谢我心领,再多我可承受不住。” “这不是同学们都对衣服上身的效果十分满意么,总要表示一下。” “这还没开始走方队,都不一定得奖,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 张思凯摆摆手:“得不得奖无所谓,只要过程舒坦结果不重要。” 周予念:…… 也不知道一套衣服能让大家舒坦到哪去。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当他们班穿着统一的运动套装排队候场时,四周不停的有羡慕的视线瞟过来,看得大家昂头挺胸,自信非常。 几个其他班的体育委员还借着有事商量的理由去和陈思凯打听,他们班这衣服哪里买来的,还有没有其他颜色,下次活动也可以搞来穿。 周予念站在队伍后面都想象得到,陈思凯此刻那快要翘起来的尾巴。 班主任过来给他们鼓气加油时,看着大家的着装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和蔼的说了句:“衣服不错。” 周予念明显感觉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年轻人的快乐可真简单。 齐致远熟悉的声音响起,念他们班出场稿的语调明显比前面更加高昂。 大家齐整的入场,走得四稳八平,没有其他什么附加节目,然后在有他们班引导牌的位置站好。 待所有班级走完方阵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接下来是教职工的方阵队。 等方阵走完后大家百无聊赖的站在下面听主席台上的领导发言,一个接一个。 “我们有请高一二班周宜安同学发言!” 周予念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这小子今天居然还有发言?也没听他提过。 孙怡然在后面偷偷扯她衣服:“宜安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门面,今天现场有教育局的领导,学校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他” 周予念忍不住与有荣焉的看着主席台上意气风发从容不迫发言的少年。 真好,这样出色的人是她弟弟。 待周宜安发完言后,台下响起轰鸣般的掌声,还有周围窃窃的讨论声。 “我可算见到了咱们学校传说中的周宜安,长得可真好看!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可不是,人家可是天才少年,我听说他连高考都不用参加,现在已经被重点大学提前录取了。” “啊?提前录取?他不是才高一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参加的那些国际竞赛可不是普通高一学生能接触到的,有几所名牌大学都看上他,一直在争取呢。” “现在学校上的这些课,对他来说上不上都无所谓,他继续待在学校上课也是家长要求的。” 孙怡然悄悄问周予念:“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宜安真不用参加高考啦?” “是可以不用参加高考,但我爸妈要求他正常上学正常参加考试。” 周父周母也是担心周宜安锋芒太露,再加上年龄小心性不定,被捧得太高反而不好。 所以让他像普通学生一样,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然后再参加高考。 周宜安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孙怡然闻言惊叹:“天才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说完又好奇:“那咱们班那个……” 周予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点点头:“你想的没错,那个也可以不用参加高考。” 孙怡然木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他脑子不好了,要是他脑子还不好,那我就是没脑子。” “也难怪他傲,要是我也不用参加高考还有那么多学校抢着要,我比他还要傲。” 讨论声传进了许多人耳里。 喻文清看着主席台的方向目光晦暗不明,真是让人向往的天之骄子,也不知他为人折腰时是个什么模样。 还有她那个高傲不理人的同桌,同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也下凡来尝尝人间的滋味。 高一某个班级队伍中,一个将头垂得低低的女生,听着耳边的议论和惊叹,不自觉的陷入自己的世界。 第21章 校运会下 院领导宣布完本次方队的名次后校运会正式开始,为期两天。 她们班此次方阵队依旧得了个二等奖,张思凯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班上其他同学也兴高采烈。 解散后,比赛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 周予念自知自己没有运动天赋,没有报任何项目,但被张思凯拉过来当后勤。 说是为了给比赛的同学最贴心的服务,今天上午有4*100米接力赛,和400米单人赛。 下午则是大家避之不及的800米比赛。 周予念和林微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守在班里的后勤处,准备随时策应参加比赛的同学。 周予念带了相机,待会还要负责给班上比赛的同学拍照。 陈思凯和另一个男同学搬过来两箱水还有一盒巧克力,叮嘱她们操场另外一处还有跳高的比赛,等会记得过去看下比赛的同学有什么需要。 他自己要参加上午的4*100接力赛和400米,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到。 班上的其他班干部也有各自的职责,很多都被借调给学校去维持秩序,或者给老师打下手去了。 和周予念几人交代好事情,他就去为自己的比赛做准备。 林微不禁和两人感慨:“这张思凯看着大大咧咧的,倒是还挺负责。” 周予念和另外一个女生表示赞同,他这个体育委员做得真是尽心尽力。 周予念记得周宜安也报了400米,这才想起他,就见周宜安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戴着一条蓝色的发带,神采奕奕的朝这边跑过来。 停在周予念跟前:“我待会有比赛,你记得给我多拍点照片。” 周予念示意他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周宜安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那边那个拿相机的女生你认识吧?” “是我们班同学。” 周予念打趣他:“那你还愁没人给你拍?” 周宜安挽着她的手臂哼哼:“不行,我就要你给我拍!” “我最多给你拍一两张,我们班也有同学比赛,我得多拍他们。” 周宜安气鼓鼓的松开她的手:“你必须多拍我,你不多拍我就……” “你就怎么的?” “我就……” “我就求你!” 周予念拿手戳他发带:“瞧你这点出息。” 周宜安将自己脸凑到她眼前,扑闪着水润的眼睛:“那你多给我拍点嘛。” 周予念被他看得不禁后退一步,心里嘀咕这么一张俊俏脸蛋凑到眼前的冲击力可真让人吃不消,尤其这蓝色发带衬得他这张脸更加白皙。 表情恼怒道:“好你个周宜安,现在居然敢给你姐姐使用美人计了,” “可惜我现在不吃这套,别在这里磨蹭了,快去准备比赛。” 周宜安睁圆了眼睛辩解:“我才没有使用美人计。” 但看到周予念的神色小声的补充:“是你自己说我戴这个颜色的发带好看的。” 说完垂头丧气的走了。 被周宜安的打扮给视觉冲击的显然不止周予念一人,林微抚着胸口:“老天爷,这宜安怎么能这么好看,看得我心怦怦跳。” 又忍不住指责周予念:“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不过就是几张照片他让你多拍你就多拍嘛。” 另外一个女同学附和:“对啊,那么好看一张脸要我就一直拍他,左拍右拍上拍下拍,反正怎么拍都没有死角。” 周予念:…… 她无奈的给两位色令智昏的同学解释:“他不缺拍照的人,你们待会看场上这些设备十之八九都是拍他的。 我们班比赛的同学也得要记录,给他拍两张足够了。” 林微两人往操场上看了几眼,确实有不少相机,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几台暗戳戳的对准了正在热身的周宜安,女生居多。 行吧,他确实不缺拍照的,还是多给自己班同学拍几张的好,平时也没机会上镜。 林微见周宜安在不远处热身,明显能看出情绪不佳,担心的和周予念道:“我看宜安被你拒绝现在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可别影响他比赛了。” 周予念也往周宜安热身的方向看了眼,确实怏怏的。 但她也不太担心,反而安慰林微:“他从小就这样,只要被我拒绝,不管什么事都这副德行,自己会调节好的。” 这不,话音刚落,那边热身的人又巴巴的跑过来,一脸委屈的对周予念道:“那你给我拍两张,我只要两张。” 周予念忍着笑点头:“行,就两张。”顺便递了块巧克力给他。 周宜安拿着巧克力心满意足的走了,林微甚至能从他的后背感受到雀跃。 不由得对周予念拜服:“你真是姐辈楷模,这弟弟可让你吃得透透的。” 另一位同学也感慨:“原来天才也这么幼稚啊。” 周予念默然,周宜安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才十六岁,正是少年心性恣意的时候。 天才的脑子让他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太过顺利。 在家里长辈夸、在学校因为成绩好任课老师纵容、校领导夸赞、同学和善,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 所以有高智商人的通病,对比自己弱小许多的人不看在眼里,不是瞧不起不是鄙视,就是单纯的不愿意费任何心思,来浪费时间。 所以上辈子周宜安被他从来没看在眼里的喻文溪一个随口的谎言就给骗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喻文溪能在他面前说谎,也没想过怎么有人会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 男子400米比赛哨声响起,成功拉回周予念的思绪,林微和另外一位同学拿水和巧克力去终点等班上同学跑完。 周予念则拿着相机插近路跟拍,镜头转到了周宜安身上,周予念顺手给他拍了几张,就将镜头放在了自己班上同学那边。 400米比赛男女都一样,今天上午的初赛,明天上午的决赛,第一轮很快跑完,周予念赶紧拿着相机提前跑到终点,要拍下冲刺的那一刻。 每轮冲刺的前三名才能参加明天的决赛,她们班两个参赛同学一个第四个到终点,一个第六个到终点都与决赛无缘。 周宜安刚好卡在第三名到终点,他拒绝了班上女生递过来的水,小跑过来找周予念。 周予念见他虽然脸上出了汗但神色轻松,只喘气稍微有点急促,想来是控制自己的速度来平衡时间,没出全力。 给他喂了口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你今天还有比赛吗?” 周宜安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边嚼巧克力边回答:“下午还有个扔铅球。” 听他说到铅球,周予念不知为什么心里慌了一下,忍不住叮嘱:“比赛时小心点,别被砸到了。” 周宜安不知道周予念为什么突然叮嘱这个,但还是乖乖答应:“行,我会注意的。” 周予念见他一脸汗,拿了包纸巾给他:“把汗擦一下,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那我换完衣服过来找你,咱们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予念假装嫌弃的挥手:“快走,快走,周宜安真是个粘人精。” 少年笑得一脸得意:“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姐姐,我不粘你粘谁。” 很快400米的第二轮开始,张思凯在这一批比赛人员里面。 他实力挺不错,拿了第二轮的第一名,成功进了决赛。 等他们班同学400米跑完,周予念又去跳高那边给参加的同学拍了点照片,很快就是4*100米的接力赛,寻砚报了这个项目。 比赛候场时广播里果真响起了孙悦的“感谢你” 感谢明月 照亮了夜空 感谢朝霞 捧出的黎明 感谢春光 融化了冰雪 …… 伴随而来的还有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 高二五班的寻砚,愿你在体育场上努力拼搏自由翱翔,不畏艰险困难,为自己也为班级集取得傲人的成绩! 高二五班齐致远投稿。 齐致远这个憨货!寻砚咬牙切齿的对着罪魁祸首一顿输出。 周予念赶紧走近对着他拍了几张,边拍边笑。 寻砚恼火的瞪她。 周予念越拍越有,笑眯眯的提醒他:“注意表情管理哦。” 最终寻砚放弃挣扎,愤然的转过头。 自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也怪齐致远那篇加油稿不给力,他们班没能进入决赛。 不过校运会大家都是重在参与,倒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 几人比赛完后勾肩搭背的去小卖部买吃的安慰自己。 周予念边检查相机里的照片边等周宜安。 第22章 铅球事故上 下午的比赛是两点开始,吃完饭周予念打算回教室休息,分开前周宜安叮嘱她:“别忘了我下午的铅球比赛,记得去看!” “知道啦!” 果然再聪明的小孩也爱展现自己。 回到教室发现寻砚和齐致远都在,齐致远正低头奋笔疾书,寻砚则皱眉盯着他的后背。 周予念心中了然,这齐致远估计是又在写稿子,打算投给寻砚。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只见齐致远看她,眼睛一亮:“快来看看我写的稿子,我觉得肯定比上午的好。” “又是写给寻砚的啊?” 齐致远点头:“对啊,上午的稿子和歌都发挥作用,我得再接再厉,不然怎么能算感谢他呢。” 周予念同情的看了寻砚一眼,建议:“要不你问问他下午还有没有比赛?” 齐致远才想起这茬,转头问寻砚:“你下午有比赛吗?” 寻砚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没有,明天也没有,你可以封笔和封嘴二者同时进行。” “哦,那行吧,那我给周宜安写。” 周予念:…… 她要不要先替周宜安拒绝他? 不过给周宜安写也没什么,今天上午也有不少给他的投稿,齐致远爱写就让他写吧。 等到了下午周予念依旧拿着相机守在比赛场地,她们班800比赛就喻文清一根独苗。 张思凯怕出什么意外,一直跟在喻文清身边不停的鼓励她:“喻同学啊,成绩不重要,咱们坚持跑完就成。” “实在跑不完走完也行。” “你不用紧张。” 喻文清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安慰他:“我能跑完的。” 张思凯看了眼她瘦弱的身躯,那眼神分明觉得她在逞强。 喻文清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确实没有逞强,八百米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以前上学,她为了不迟到经常跑着去学校。放学学校有事耽误时间,怕回家晚了妈妈担心,爷爷奶奶责骂,她也经常跑回去,脚底到现在都是厚厚的茧子。 跑平坦的八百米总比走路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要容易。 喻文清入场做热身准备,她目光明灭不定的看向拿着相机在四处捕捉镜头的周予念。 四周还有许多拿着相机的同学,这些以前只能靠她想象的东西,在这里随处可见。 周予念手上那台相机,她知道很贵。 周母和她说过周予念十五岁生日时周宜安给她送了一台相机,花光了他某次比赛的奖金。 拿着一台相机四处悠闲的拍摄,在她们眼中随处可见的一朵花一棵草都是风景,这种感觉喻文清也很向往,因为心里是美好的没有经过任何苦难,所以看什么都是风景。 周予念正低头调试镜头,有人突然拍了她一下,是张思凯。 “怎么了?” 张思凯笑容灿烂的对她道:“等下八百米开跑的时候你给喻文清多拍几张照片,照片里着重体现她坚韧不拔的精神,比赛结束我请你一个礼拜食堂。” 周予念疑惑的看着他:“不都是和其他同学一样拍吗?” 张思凯一脸恳求:“你就多帮我拍几张呗,要是明年我还得当这个体育委员,我可以拿着这些照片做宣传,激励大家,这么瘦弱的女生都有勇气参加800米,你们怎么可以退缩!” 周予念:…… “你还考虑得挺长远。” 张思凯嘿嘿一笑:“这不职业规划嘛。” 周予念将相机递给他:“喏,你自己拍,我拍不出你想要的精髓。” 真让她盯着喻文清拍,还着重拍神情面部特写,她可做不到。 最多为了完成任务随手拍几张交差。 “行,那我就自己拍,你告诉我怎么使用。”张思凯也不扭捏。 周予念指导了他一番,他试着操作,大概可以上手。 将相机交出去后,周予念暂时也没事做,就跑去和林微她们聊天。 “你相机给张思凯啦?他那粗手粗脚的可别给你弄坏了。” “应该不会,他做事还挺细致的。” “我看主席台下面围了不少人,是什么比赛项目?”林微好奇的往那边张望。 “铅球。” “一个铅球这么多人围观?” 周予念淡淡的道:“周宜安报了那个比赛。” 林微:…… 行吧她也想去围观。 对周予念道:“我们班我记得有人报了这个项目,你去那边看着呗。” 周予念没有推辞,周宜安叮嘱她要过去看比赛,要是没去指不定又要怎么烦她。 对林微两人道了声谢,就朝那边走去。 刚走到一半广播里响起齐致远激情飞扬的声音:“啊,高一二班的周宜安,你是……” “啊!啊!嘶~” 飞扬的声音被前面不远处学生惊恐的尖叫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给掩盖。 听到动静周予念心里一慌,那里是扔铅球的比赛的场地,周宜安也在。 她着急的往那边赶,挤开人群往中心方向走,一眼看过去差点心跳停止。 空地上周宜安正面色痛苦的蹲着,脸上冒着冷汗,脚上白色运动鞋渗出了点点血迹。 现场一片骚乱,老师正在维持秩序,打电话叫医务室赶快派人过来。 周予念跑到周宜安跟前,浑身发冷:“宜宜安……” 周宜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被冷汗浸湿,看到面无血色的周予念还咧开嘴安慰她:“没事的姐姐。” “走姐姐带你去医院,咱咱咱们去医院。” 周予念颤抖着试图把周宜安往背上背,周宜安也很配合,忍着痛趴在她背上。 这时不远在执勤的孙怡然听到动静赶过来,赶紧上前去帮忙。 周予念从周宜安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孙怡然:“帮我打120。” “好,好。”孙怡然赶紧接过手机拨打120。 打完后将手机递回去,一脸担忧的看着趴在周予念背上的周宜安。 有老师看到过来制止:“你做什么!医务室的人马上就来了。” 周予念没理他背着周宜安踉跄的站起来:“我们去医院。”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又有点耳熟的声音:“我背他过去。” 说着不费力的从周予念身后一把将人接过,快步的朝医务室方向走。 周予念赶紧跟上叮嘱他:“我们不去医务室,直接去校门口等120。” 孙怡然也紧跟在一旁,生怕出什么意外。 追过来的老师闻言斥道:“胡闹!先将人送到医务室处理伤口。” 这会周予念冷静了不少,周宜安明显是被铅球砸到了脚,除了刚开始那一下伤口溢出的血,现在基本没有血往外渗。 没有伤到血管,不需要止血,但很可能伤到了骨头,学校医务室没有设备也没有技术,这种伤口只怕都处理不好,最后还是得送医院,现在何必浪费时间,让他多受折腾。 她直言和老师说:“学校医务室处理不了。而且等他们过来我人都已经到了医院。” 老师噎住,没再出言阻止,跟着一起将人送到校门口。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将周宜安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 周予念和莫云桢一起上的救护车,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帮忙的这个男生是自己班的另外一个转学生,平时两人基本没什么来往。 本来老师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学校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善后,怕周予念一个女生搞不定,就让莫云桢跟着一起过去帮忙,顺便态度强硬的把本想一起去的孙怡然带回去。 第23章 铅球事故下 救护车上周宜安皱眉半磕着眼,显然痛得说不出话。 周予念心疼的摸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心里还是后怕不已,她不敢想象要是周宜安再次出事自己会怎么样。 像是感知到了她翻涌的情绪,周宜安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的,不过是被球砸了一下,除了有点痛其他还好。” 看他这个样子,只是有点痛吗? 周予念垂下头不说话。 “是有人推了他一把,导致他球没拿稳才砸到脚上。” 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莫云桢开口解释,周予念闻言愕然的抬头:“有人推他?” “是一个女生。” 周予念本想再问得清楚点,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赶紧下车帮忙搭手。 急诊的医生给周宜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对一脸焦急的周予念道:“我先给他处理伤口,但怕骨折,等下还得去拍个片子。” 周予念赶紧点头。 过了这么久袜子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处,大脚趾的趾甲盖有一边外翻了起来。 医生处理伤口时,周宜安将头埋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虽然没有发出痛呼但从他后脖颈不断冒出的冷汗,周予念都知道有多痛,看得她揪心不已。 “这个趾甲盖得拔掉,让它重新长出来。不然伤口不好愈合。” 周予念闻言眼皮重重一跳,但还是和医生道:“都听您的。” 低声安抚周宜安:“会很痛,你要是受不住……” 说着自己都有点鼻腔酸涩。 “姐姐我没事的,你别难过。”周宜安将她搂得更紧。 医生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处理完伤口后忍不住夸赞夸周宜安:“小伙子不错,居然没有叫出声,我给其他患者拔趾甲时,没有一个不喊痛的。” “全程哇哇叫。” 医生提起拔指甲时表情瞬间放光,周予念觉得自己手指甲脚趾甲同时一痛。 边上的莫云桢也反射性的将自己的手和脚同时往后移。 周予念拜托莫云桢推周宜安去排队拍片子,自己则先去交费,很快过去找他们。 莫云桢自然没意见,推着周宜安就要去ct室。 轮椅上的周宜安虚弱的开口:“你别乱转跟着指向标走就成。” “我这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医院,感觉哪里都一样,你说的指向标我暂时也看不明白。”莫云桢语气坦然。 “那我指路你照着走就成。” “这个可以。” 两人倒是还挺熟稔,这个问题周予念交完费回来找到在ct室外的莫云桢,好奇的问他:“你认识我弟弟?” 莫云桢点头:“当时我从家里来这边上学是他去火车站接的我。” “你家离这边很远吗?” 面容淳朴的少年回想了一下:“我和爷爷奶奶他们大概坐了四五天的火车才到这儿。” 那确实是挺远的。 周予念又问起在救护车上被搁浅的那个问题:“你是说有人推的了周宜安,才导致他出现的意外吗?” “我那时和周宜安正准备比赛,有一个女生突然冲了过来,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说完就情绪激动的朝周宜安扑了过去。” “事情发生后,那个女生也没走,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还是老师给拉走的。” 闻言周予念脸色一沉,她应该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周宜安表白的女生。 以她这两次的行为来看,她在学校对周宜安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 周予念肯定是要和父母说的,让他们去学校和老师沟通。 拍完ct拿报告给医生,确定是骨折,医生又给做了复位固定,不能沾水,三天过来换一次药,半个月后过来拍片复查,还需要打几天消炎针,避免外伤感染。 周予念都一一记下,周父周母得知消息也很快赶来了医院。 周母看到坐在病床上打针,脸色还有点发白的周宜安满脸心疼:“怎么好好的扔个球还能把自己给砸了?” “你平时也不粗心的呀。” 周父问一旁的周予念:“念念你和爸爸说说是怎么回事。” 周母闻言也赶紧看过来。 周予念先给父母介绍莫云桢:“爸妈,这是我们班同学莫云桢,是他帮我一起把宜安送到医院来的。” 面对同学父母莫云桢有点局促,但还是很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唉,唉,好孩子,回头来家里吃饭,让我们好好感谢你。” 周父也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 周予念怕莫云桢太有压力,让他去陪周宜安说话。 自己和父母把今天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之前打算当着全校师生表白的那件事。 “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还得你们去学校和老师交流一下,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对宜安的影响都挺大的。” 周母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坏,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周父听完后沉着一张脸,思忖片刻对妻子道:“等下宜安打完针你先带他回家,我和念念去学校问情况。” 二人是从不同地方过来的,各自都开了车。 周母自然是没意见的,周予念和她交代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又和周宜安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带着莫云桢和周父一起前往学校。 车上 “小莫,你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啊?” 周予念:…… 她嗔怪的看了周父一眼:“爸您搁这儿查户口呢?” 周父摸了摸鼻子。 莫云桢连忙表示不在意,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周父沉吟下了:“考到这边来的,看来学习成绩很不错,那你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哪里?老人家在这边应该生活得很不适应吧。” “我们现在住在西城区那边。” “我记得那边是都是安置房。” 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也是安置房,而且环境不太好。 莫云桢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安置房,觉得那边的住处还挺好,比我老家要好。” “我爷爷奶奶平时在家会找事做打发时间,还算适应吧。” 周父大概明白了情况不再多问,只转头对周予念道:“念念,小莫是你同学,等放假你上门去陪老人家说说话,感谢他们将孩子教得这么好。”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周予念笑着道:“我是去拜访你爷爷奶奶,你拒绝没用。” 她自然知道周父的想法,大山出来的小孩,只有爷爷奶奶陪着,住在环境差的安置小区。 老人没有经济来源,莫云桢上学要开销,刚好人又帮了周宜安,怎么也得回报一二,不是口头上的那种回报。 至于怎么个回报法,周父心里应该也有数。 第24章 认识的人 周父来来学校之前就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打了电话,所以到学校后就带着周予念径直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莫云桢小声问她:“要不要我一起过去,我当时站在旁边都看到了,可以帮你们和老师说。” 少年脸上满是赤忱,丝毫不怕麻烦也不怕自己得罪人。 周予念感激的对他笑了笑:“不需要你过去,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应该也清楚情况,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教导主任办公室 “想必情况那边负责的老师也和您说了,您看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教导主任给周父倒了杯茶:“这个事情确实影响恶劣,我们学校也能理解您作为家长的心情,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父没问学校的交代是什么,喝了口茶转而说起:“我听我家女儿说,之前有人计划在校运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宜安表白,那个表白的女生和这位推人的女生是同一人吗?” 教导主任表情严肃道:“确实是同一个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的疏忽。” “我这边也通知了她家长过来,怎么处理等她家长到了,咱们再具体协商。” 很快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周予念看过去,是今天赛场上负责铅球比赛的老师,和一个气质斐然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女生,时不时侧头轻声安抚明显紧张不安的女生。 女生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边低着头,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着马尾坠在身后,身材瘦弱,背上的肩胛骨轮廓清晰可见。 她进到办公室后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好视线和周予念撞在一处。 受到惊吓似的马上重新低下头,就这短短的片刻视线相交,使得周予念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女生有一张清秀雅致的脸。 这张脸她认识,是上辈子她被送去精神病院后同病房的病友。 两人没有过交流,女生当时的情况比自己和病房的所有病人都要严重。 情绪经常失控,很多时候都要打镇静剂才能平静下来,严重时甚至需要24小时给她上束缚带。 周予念在里面无聊时就喜欢观察同病房的病友,这个女生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自言自语,嘴里时常念叨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把我东西都抢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不相信我”这三句话是她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发狂,胡乱砸东西,有周予念虽然经常被她吓到,但她没有提出过换病房,那时的她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谁也别嫌弃谁。 病房的其他病友也习以为常,有个病友见她总是好奇的观察那个女生便给她解释:“她是被送进来很多年啦,家里很有钱。” “听说是在家里吃饭时突然拿切牛排的餐具捅伤了家人,然后就被送进来了。” 过了段时间女生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住多人病房,医院给她调到了单人间,周予念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原来她也曾经和自己一个学校吗?还是说现在就有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女生自进来后除了刚开始和周予念对视那一眼,就一直低着头。 老师和双方家长明明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就出了处理结果,女生暂时保留学籍休学。 女生父亲诚恳的跟周父道歉:“真是给您和您家孩子添麻烦了,出了这个事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您家孩子的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还有后续的补偿待会马上给您转过去。” “这些都不用,你们家长还是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不过短短会面的功夫周父都能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 女生自己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她父亲一脸忧愁:“我们带着去看过,效果不大。” 这是别人家的事,周父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事情解决了,双方一起出了办公室。 女生父亲依然牵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哀伤。 这时一直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女生突然开口:“爸爸,我想和那个姐姐说几句话。” 柔声细雨。 这是周予念听到她声音能想到的词,女生的外表和声音实在是和她的行为大相径庭。 听到女儿的请求,她父亲征求周父意见。 周父则警惕的挡在周予念身前,明显不想让自己女儿接触那个定时炸弹般的女生。 女生面露恳求的对周父道:“叔叔,我就和姐姐说几句话,保证不做什么。” 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哀伤模样,让周父生了恻隐之心。 转头询问周予念:“你同意吗?” 周予念点头。 她很好奇女生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到了空旷地,两个家长走远将空间留给她们。只是时不时看向这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周予面目光沉静的看着面容憔悴的女生,语气肯定:“你认识我。” 女生一双眼睛意外的清澈:“我认识你,你是周宜安的姐姐,叫周予念。”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女生沉默了半晌:“表白那件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但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推周宜安是事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周予念表情不为所动:“那么多人都看到是你冲过去推的他,而且是目标明确的冲向他。” 女生轻细的嗓音有点嘶哑表情痛苦:“我不知道,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叫我去过,我知道那个时候不应该去干扰别人。” “可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我,不停的催促,我忍受不了它,就顺着它的意跑过去,过去后我本来是想和周宜安解释,可不知怎么的就伸手推了他。” “那个声音经常出现,平时我都能压下去,这一回它却怎么也不肯罢休。” 周予念垂眸,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说词。 女生说完这些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很明显她只是想找个人把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对方信不信。 最后郑重的对周予念道:“能麻烦你帮我向周宜安转达一下歉意吗?” 见周予念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女生眼里闪过争执,似乎还什么话要说。 不过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的转身离开。 “你除了告白弄错人被周宜安刚好撞见那次,今天是第二次见他吧。” 试问真的喜欢一个人到了和他告白的程度,不可能会弄错人,就算周宜安和寻砚个子相近,但两人的长相和气质截然不同。 只有可能她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周宜安本人,会将寻砚认作周宜安则是因为两人经常一起去学校老楼的实验室,表白的那条路平时也只有他们两个学生走,在不确定周宜安长相的情况下她将人认错也就不奇怪了。 女生闻言脚步有片刻的停顿,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小跑回自己父亲身边。 周予念远远的见她父亲低声问她什么,神色充满担忧,女生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对他摇了摇头,随后两人一同离开。 周予念对她的答案也不在意,只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见周父还在朝这边张望,也快步朝他走去。 周父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和你说了什么?” 周予念见父亲一脸担心生怕自己吃亏的模样,心中一暖:“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帮她向宜安转达歉意。” “我瞧那孩子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能做出故意推人这种恶劣事情人,她家长也挺明事理。”周父不禁感慨。 周予念对此不发表看法,女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谁也不知道。 因为校运会这两天都没有课,周予念在学校也没事,就央着周父帮她给老师请假,等明天下午校运会闭幕式再回学校。 周父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躲懒,纵容的拿手点了点她的头,左右也没课对于她想请假的想法自然是没意见的。 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后,两人便一起回家。 第25章 分析 父女二人回到家时,在医院打完针的周宜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见到周予念这么早就回来了,眼睛一亮,本来怏怏的脸上也透出光彩。 给周父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喊周予念过去陪他看电视。 周父瞧着姐弟二人凑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和周宜安说学校的处理结果,反正周予念会和他说,自顾回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予念看向周宜安悬空架起来包扎得严实的脚,担忧的问:“比之前好点了吗?” 周宜安转动了下脚踝,扁着嘴可怜兮兮:“痛啊,都快痛死我了,你快给我捶背按摩缓解一下我的痛苦。”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球是把你脑子砸坏了吗?” “那你给不给我捶嘛。” “行,我给你捶。”周予念站起来对着他的背狠狠拍了几下。 “痛痛痛,念念你是要谋杀你亲爱的弟弟吗?” 周宜安好不委屈。 暂时放过他,把今天学校的处理结果,和那个女生要她代为转达的话告诉他。 至于女生说的其他话自己听听也就算了,没必要告诉他。 周宜安听完后,随意的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周予念也不知他是个想法,也没多问,毕竟和那个女生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 转而问他:“妈妈呢,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家的吗?厂里今天应该也没事啊。” 周宜安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随口答道:“去接那个小孩了。” 说的是喻文溪。 现在这个点喻文溪的自闭干预治疗课应该也结束了,除了周末每天都得去。 周父周母两人谁有空谁就去接送。 周予念也像他一样将头仰在靠背上,脑子里不断回想今天那个女生说的话。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生现在精神应该就出了问题,但还没到要去医院关着治疗的程度。 她和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其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她在给自己犯的错找借口,但周予念却不觉得,因为她上辈子也有脑子里有其他声音不断拉扯的经历。 可她脑子里的声音,只会在自己心情低落时出现,其他时候都没有。 这个女生话里话外似乎那个极端的声音经常出现,让她疲惫不堪。 可能两人精神方面的问题不一样,不过周予念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偏偏会让她去伤害周宜安。 而且据周予念所知,很多人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除了遗传,更多的是遭受了某种创伤,上辈子她自己就是遭受了创伤。 上辈子病友说女生家里条件优渥,今天看她父亲的言行和穿着家里应该是不差的。 而且她父亲很爱她,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 所以为什么一个家庭条件优渥拥有长辈关爱的高中女生为什么会出现精神障碍呢? 周予念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旁边的周宜安将头凑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个女生应该不止只说了让你转达道歉的话吧?” 周予念:…… 一把推开他:“你养伤的同时能顺便也让你脑子休息下,别动它吗?” “人可以不动,但脑子得动。” 周宜安认真:“说吧,她还说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又让你百思不得其解的。” 周予念呈大字型往沙发上一摊:“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自己猜呗,还来问我做什么。” 闻言周宜安果真蹙眉思考起来。 “她是不是说她脑子出了问题?很多时候不受自己控制?” 周予念刷的坐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你信吗?” “信啊,怎么不信,不然正常人谁会做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损人不利己上赶着向学校讨要处分的事。” 这么想倒也没错,周予念又问:“那你觉得一个家庭经济优渥,又有父母疼爱的高中一学生有多大概率出现精神障碍,不算家族遗传。” 周宜安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回答:“有你这两个条件作为基础出现精神障碍的概率不会很大,但也有。” 周予念赶紧做洗耳恭听状:“哦?” 周宜安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嘴角上扬:“你还记得今天操场上你让我看的那个女生吗?” “那个拿相机拍你的女生?” “她和今天推我的那个女生是表姐妹,母亲那边的亲戚,初三时转来的我们班,转来后和我做了半个月同桌。” “怎么就半个月,你们班同桌半个月一换啊。” “这是重点吗?” 周宜安无奈但还是回道:“我和老师申请换的座位,她太烦了。” “转来我们班不久后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亲人去世。” “是她小姨,也就是那个女生的妈妈。” 周予念默然:“你是说那个女生的妈妈是在她初三时候去世的,所以她受了刺激,才会出现精神问题。” 周宜安点头:“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另外一方面,她妈妈去世后半年外祖包括家里的祖母都想要她爸爸娶她小姨。” 周予念:???!!! 这是什么伦理问题,周宜安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周宜安将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合上没好气道:“我没打探人家隐私的爱好,是我们班的陆筝筝,也就是那个女生的表姐说的。” 周予念还是怀疑的看着他,人家无缘无故跟他说这种事干嘛。 周宜安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烦躁:“那个陆筝筝从转学来我们班开始,就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个就是其一。” “我有段时间课余的空隙总会去学校湖边的假山后面放空,她不知道怎么的也找到了那个地方,经常一个人对着湖碎碎念。” “把自己的心事烦恼不管大的小的的全念出来,其中就有她妈妈要嫁给她大姨夫的事。” “还有自己同岁表妹当时的反应是如何的大,是如何骂她和她妈妈妄想登堂入室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周予念:…… 她表情一言难尽,同情的看向自家弟弟:“你小小年纪就给人家当树洞,听到这么多别人家的辛秘,也怪不容易。” 周宜安一脸郁闷的移动位置,直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脚放在周予念腿上脸色才明媚些。 周予念调整自己的方向,让他放得舒服点,嘴却中嫌弃道:“你洗脚了吗?” “医院用消毒水给我洗了几遍,不会臭到你的。”周宜安受伤的脚在周予念腿上悠闲晃荡。 周予念不禁感叹:“这刺激确实挺大,而且都是身边亲近的人,难怪那个女生精神出现问题。” “那她爸爸现在娶了她小姨没?” 周宜安:…… “我不知道!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边。” “那你就不好奇吗?” “我好奇什么,好奇人家里的家庭伦理大戏吗?”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好奇,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周宜安见状想了会:“那我到时候帮你去问问?” “不了不了,不用问。”周予念赶紧拒绝。 真要是问了,不定又给周宜安惹来什么麻烦,那个陆筝筝看着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两人今天都有点累,说完话没多久两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喻文清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周予念半躺在沙发上,周宜安头朝另一端,一条腿放在周予念身上,另一条腿半屈,两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 周宜安长相出色,周予念也不差,一眼看过去让人不禁感慨真是一幅和谐又美好的画卷。 自己的突然出现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喻文清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沙发上的周宜安睁开眼睛。 一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向门口的喻文清。 喻文清被看得莫名的慌了一下,反射性的避开他的目光,等反应过来准备和他打招呼时,周宜安已经收回目光,拿起边上的校服外套轻柔的盖在周予念身上,随后再度阖上了眼睛。 喻文清不禁咬了咬嘴唇,放轻关门动作回自己房间。 第26章 喻文溪 周予念是被小孩子的尖叫声吵醒的,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见周宜安一只手把摇控举在半空,另外一只手抵着不断挣扎的喻文溪。 喻文溪嘴里胡乱叫着要去抢遥控器。 这是什么情况,周予念一脸疑惑,见她醒了,周宜安将控制喻文溪的那只手收回,把摇控器往他身上一扔。 懒得再理他,挪到周予念身旁,将下巴搁她肩膀上语带嫌弃:“这小孩可真讨厌。” “怎么了?”周予念扫了一眼拿着遥控迫不及待打开电视的喻文溪随口问他。 “进门就冲过来要开电视,说了有人睡觉让晚点开也不行。” “还非得把声音调到最大。” “那确实挺讨嫌。” 喻文溪似乎是听懂了两人直白的嫌弃之语,表情一变,电视也不看了,往地上一坐扭动着身体大声尖叫起来。 很多自闭症孩子的通病,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尖叫打滚来发泄。 上辈子周予念对他心存怜惜,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事事都依他,好几次他在周宜安雷点上蹦跶,周予念都护着他不被周宜安收拾。 在家里大家因为他的情况都纵着他。 后面经过干预治疗情况好了不少,送去上学,在学校稍微有点不如意也是动不动就尖叫,发脾气。 班上同学都不爱理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孤立和欺负。 他在学校被外人欺负,反而不敢再乱喊乱叫,在外面老实了不少。 周予念从喻文清处知道了情况,二话不说就要去学校给他撑腰,吓唬吓唬他们班上那些小孩儿。 她当时本来是想拉着喻文清一起去的,毕竟喻文溪是她弟弟。 喻文清当时面露难色,说自己在这里是借住,不太好惹麻烦。 周予念想了下也是,就算她们家对姐弟二人再怎么好,到底不是自己家,要是真的惹了麻烦周父周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会有意见。 没勉强她,强拉着不情愿的周宜安一起去学校,周宜安那个子挺能唬人。 事后那些小孩的家长找学校反映情况,学校又找周父周母,她和周宜安还被数落了一顿。 说有事找老师找家长解决就是,自己去逞什么能,要是真出事了,谁负责。 因为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从喻文溪来家里后周予念都没搭理过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不喜和嫌弃,她冷眼看着喻文溪撒泼打滚。 周宜安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发脾气,饶有兴致的观察,还和周予念点评:“怎么眼泪都没一滴,光打雷不下雨啊。” 终于,哭闹声和电视外放的声音将书房的周父和在自己房间学习的喻文清给惊动了。 两人匆匆的出来。 喻文清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在地上伤心难过,而周家姐弟像看把戏一般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 她不禁捏紧自己的手,赶紧跑过去将喻文溪抱起来哄他。 喻文溪看到姐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扯着嗓子嚎叫得更加卖力。 周父则沉着脸,面色威严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女:“这是怎么回事?” 周宜安耸耸肩:“什么怎么回事,这小孩演戏,我们给他当观众呗。” 周父默了默决定不和他说话,转而问周予念:“念念,你来说怎么回事。” 周宜安不满的看着周父道:“您问我姐干嘛,是我的回答让您不满意吗?” “您想要听什么回答?我俩欺负他?或者他欺负我俩?” “周宜安!” 周父喝斥,脸色黑沉。 周予念扯了下周宜安的衣服,直视周父:“正如宜安所说,我俩在一旁看他哭。” “至于他为什么哭,是因为他要开电视而我在睡觉宜安让他晚点开,他不愿意,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到如您现在所听的这么大,宜安关了他的电视,他就开始闹,然后成功把我吵醒了。” “因为他的行为确实讨人厌,我和宜安不过说出来,被他听到后就开始撒泼打滚。” 女儿实事求是又直白的话反而把周父给整不会了。 他缓和下面色,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周母开门进来,见屋内电视机外放的声音,小孩扯着嗓子哭闹的声音吵做一团。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不停的安抚,自己丈夫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儿女。 周母心里一咯噔,她不过是去移了下车,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赶紧走过去询问:“这是怎么了?” 见到周母回来,本来已经降低分贝的喻文溪又开始撒泼。 他知道周母是这个家对自己最好的人。 每回和周母一起出去上课,他都能得到很多玩具还有各种好吃的,还总是温柔的给他讲故事。 小小的他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比以前那个家好很多,刚开始来这边心里十分害怕,姐姐也一再叮嘱自己要懂事。 他乖巧懂事了一段时间,周母和周父对他的宠爱和纵容,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他知道两人不会对自己发脾气,还会什么事都依着自己,所以也有恃无恐起来。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周母赶紧从喻文清手中接过他抱着轻声安抚。 周予念看着为自己弟弟难受的喻文清,委屈的喻文溪,心疼的周母,生气的周父。 不禁有些恍惚,好熟悉的场景,像是又回到了自己上辈子孤立无援的那天 所有最亲的人都站在自己对立面,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周予念心里一片荒凉,渐渐不能呼吸。 旁边的周宜安敏锐的感觉到周予念情绪不对劲,紧紧握住她的手,将电视关上。 没有了电视里动画片的加持声,屋内就剩下喻文溪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在屋内突兀的回荡,直钻耳膜。 周宜安面容黑沉:“你再哭一下试试?” “再哭一下你今天晚上就给我滚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周母赶紧捂住喻文溪的耳朵,脸色一变:“周宜安!” 一旁的喻文清瞬间血色全无,她红着眼眶无措的看着周父周母。 喻文溪被他的神色吓到,不敢再哭,只抽咽着打嗝。 性格有缺陷的孩子,往往会比正常孩子更敏感,更会看人脸色,喻文溪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开玩笑的。 平时姐姐也和他说不要去招惹周宜安,喻文溪自己也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其实很不好接近,所以也是万万不敢惹的。 可今天自己只是想看电视,他都不让。还当面嫌弃自己,所以喻文溪忍不住发泄自己的不满,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叔叔阿姨为自己做主。 周母不赞同的看向周宜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口无遮拦!文溪才多大,你又多大,你和他计较干什么?” “现在既然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一家人,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父也沉着脸开口:“以后收敛下自己的臭脾气!” 面对父母的指责周宜安依旧一脸平静,他用一只脚撑着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半挡住周予念,视线和周父齐平。 漫不经心的扫过面色苍白的喻文清,害怕得躲在周母怀里的喻文溪。 再次不留情面的开口:“他们算是我哪门子家人,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你们二位喜欢揽责任直管揽,可别妄想我和姐姐也能和你们一样把他们当成责任。” “还有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别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惹我们姐弟二人。” 周母被他的话和态度气得眼眶泛红。 喻文清更是摇摇欲坠,表情难堪又无措。 “谁教你这样和父母说话的!”周父怒道。 第27章 争执 “啪!” 原本应该出现在周宜安脸上的巴掌,打在周予念手臂上,她被打得一踉跄,手臂顿时发麻,周父这力道不可谓不重。 周父错愕又心疼的看向她:“念念你……” 周宜安也紧张的拿起她手臂查看。 周予念拍拍他示意自己没事,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一巴掌打在周宜安脸上,他该有多疼,幸好自己拦住了。 明明父母也爱自己和周宜安,可为什么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丝毫不留情。 面上是和周宜安如出一辙的表情,看着父母一字一顿的道:“宜安说的难道不对吗?我们为什么要对家里莫名多出来的人和颜悦色?物质上满足不够,连精神上也要满足吗?” “他们身世悲惨从小吃苦不是我们造成的,你们心善是你们的事,但不能要求我和宜安也和你们一样。” “本来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到我和宜安头上,当陌生人就成,可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得寸进尺!” “既然您二位喜欢他们,他们心里肯定也是愿意的,明天直接去户籍所改姓上户口吧,大家皆大欢喜!” 此言刚落喻文清忍不住心中一颤,偷偷去看周父周母的反应,可二人似乎都被刚才的话惊到,瞧不出什么。 周予念早就受够了每天面对这两张脸,还有喻文清时不时的盘算和那些暗流涌动的心思。 有些人的心里,不单单只是想在当周家借住的客人,而是想彻底在周家扎根。 也这是她上辈子死之前省悟过来的。 说完不看父母的反应,扶着周宜安回房。 周宜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跟随她的步伐,这一回周予念不再孤单无助。 因为她还有宜安。 父母给予的感情,上辈子她失望透顶,这辈子能再拥有她欣然接受,要是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随时可变,她宁可不要! 夫妻二人心力交瘁的坐在沙发上。 要是周宜安一人这样说他们还可以理解为他性格就是如此。 可连一向好脾气与人为善的周予念也这样说,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怀疑自己决定的对错。 可旁边满脸无措的喻文清和一脸害怕的喻文溪,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他们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而且既然答应了好友,就不能食言,将人带出来又不负责的送走。 可家里的两个孩子,反应这么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喻文清心里说不慌是假的。 她小心的观察周父周母的神色,自然看出了他们的纠结,她心里越来越慌,她害怕因为周家姐弟的排斥被送回原来的地方。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平时也从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为什么两人还是这样的态度。 还有文溪,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要针对。 周家姐弟从小就拥有一切,为什么还不满足,一定要把周父周母施舍给自己和文溪的一点爱都霸占吗? 喻文清心里暗恨。 不行,她不能被送回去,要是离开周家那她文溪这一辈子只会烂掉,永无出头之日! 喻文清咬牙,跪在周父周母跟前,一脸惶然,声音哽咽:“都是我和文溪不懂事,以后我们会乖乖的,好好和予念宜安相处,叔叔阿姨不要送我们走。” “妈妈已经走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地方能容纳我们姐弟二人。” “从前的家里爷爷奶奶只想将我卖个好价钱,还要将文溪送给别人养。”说着说着忍不住捂脸哭起来。 喻文溪看到姐姐哭得伤心,也跟着哭,这回不是干嚎而是哭得情真意切:“我我以后不看不看电视,阿姨别别赶我赶我走。” “我乖乖吃吃饭,晚上自自己睡,不去不去找叔叔阿姨阿姨睡。” 这段时间喻文清为了让喻文溪和周父周母培养感情,特意叮嘱他晚上主动去找他们,和他们一起睡。 一来二去也让周父周母和喻文溪感情更加深厚起来。 姐弟二人哭做一团。 周母看着眼前的场景,将人扶起来搂住,忍不住心酸,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好友的骨肉,好友半辈子过得悲惨。 两个孩子也跟着吃了多年的苦,他们怎么忍心将可怜的孩子送走。 送回去无异于送他们进火坑。 周父则是沉默的抽着烟,他平时在家里基本不抽烟。 这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之间看来注定只能有一方退让。 周父将烟掐灭,起身。 周母一把抓住丈夫的手,担忧的看向他。 周父安抚的对她扯起一抹笑:“没事,我去找宜安念念两个说说话。”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周父进了周予念的房间,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身体颤栗,不得不倚着沙发来支撑自己。 她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宣判。 房间内 周予念正蹲在行李箱旁边整理自己的东西,边整理边问周宜安:“你有什么要拿的,我去你房间拿。” 周宜安想了会摇头:“带不带都无所谓,需要的东西都能买到,待会拿个书包就成。” “念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父走进来就看到周予念在收拾行李箱,眼皮忍不住一跳。 周予念头也不抬:“去奶奶家。” 周父语气带着小心:“你奶奶这半年都不在国内,家里灰都积了几层,你们现在过去还得搞卫生,宜安又受了伤,多不方便。” “没事,我们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请阿姨上门搞卫生。” 周宜安倚靠在床头悠闲的晃着自己悬空的腿,不紧不慢的开口。 “到时候姐姐这个房间就给那个喻文清住,我那个房间就给喻文溪住。” “你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我和姐姐也开开心心不要每天对着那两张脸,多么一举两得的事。” “他们改口叫爸妈,我们改口叫叔姨,到时候奶奶回来问起就说是猫教老虎上树,天下奇闻无奇不有呗。” 周父再次黑脸,周宜安那只裹着纱布的脚还在眼前不停晃,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心想他今天被砸的怎么不是嘴巴,这样也能少气自己几句。 周父深一口气决定无视他,继续和周予念说话:“念念,今天爸爸不该动手打人,你别生气,爸爸给你道歉。” “可是爸,你今天打算打的是我啊。”周宜安凉凉补充。 周父忍无可忍,一巴掌朝他那只没受伤的脚拍过去:“我在和你姐姐说话,别插嘴!” 周予念终于清理好东西,站起来看向周父,面上带着淡笑:“宜安说得不错,您今天要打的确实是他,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您之所以会和我说,不过是因为只要把我说通了,宜安这边肯定也没问题。” 可是爸爸您想说通我什么呢?接纳喻家姐弟?和您跟妈妈一样把他们当家人对待?事事想着他们有好东西和他们一起分享?” “我可以很明确的和您说,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刚开始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已经默认了他们住在家里,但今天过后连和他们同呆在一个屋檐下我都不能忍受。” 喻文溪今天的作为,让周予念看到了他上辈子的模样,想到了上辈子死去的周宜安,所以她没法再容忍。 周父有些挫败的看着面前一脸乖顺实则比儿子还执拗的女儿。 是他想错了,怎么觉得念念心软好说话就从她这儿入手呢。 其实他这个女儿才是家里性格最执拗,最容易钻牛角尖的。 宜安因为性格骄傲很多事不看在眼里反而对什么都无所谓,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事,所以基本上都跟着念念的方向走。 而念念,她的心软和好说话都是对认可的人,所以对她不认可的喻家姐弟说不接受就不会再接受。 周父苦涩的扯起嘴角,眼里露出疲惫:“是爸爸妈妈做事欠考虑,没有问你和宜安的意见就直接将人接回了家,这事爸爸也和你们道歉。” “但是人现在已经接过来,我和你妈妈肯定要为他们负责的,不可能再送回原来的地方。” “你们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们,以后在家里就当个陌生人,不说话不打招呼都行,我和你妈妈也不会再要求你们要怎样做,你看好不好?” 面对周父苦口婆心的劝说,周予念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周父至少现在还是在乎她和宜安多一点。 不然何必过来和她说这么多,周予念心软了一瞬。 第28章 转学 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就清醒过来,她很清楚要是日日面对姐弟二人,她不可能不在乎。 而且她不想费精力去应付喻文清的那些心思。 但她也知道周父周母不可能将人送回去,喻文清明年就成年了,送去孤儿院也不实际。 面对周父的请求,好半响周予念才平静的开口:“您近期帮喻文清办理转学手续,并且她寄宿。喻文溪的话现在可以住在家里,但等他能正常上学后必须寄托管。” “等喻文清考上大学,不要再出现在家里。” “喻文溪十岁时送到他姐姐那,现在可以住家里,但不要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碍眼,去上学也必须托管。” “要是您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和宜安会一直住在奶奶那边,这不是威胁您,我们有选择的权利,没必要委屈自己和他们共处一室。” 周宜安见缝插针的补充:“我可以养活我姐,也不用你们的钱,而且奶奶也是我们的监护人。” 他们有钱也有监护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父这会没心思说他,仔细思索起周予念的话。 房间静默下来,都在等周父的决定。 过了许久,周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一对儿女:“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按你说的来,爸爸现在就去跟你妈妈和文清说。” 周予念点头:“那您去和妈妈商量,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 等周父出去,周予念脱力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终于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能远离喻家姐弟的机会。 这回不管父母答不答应,她都可以不用再虚委与蛇,维持表面和平。 周宜安见状也学她一样躺下来,他侧过身认真的问周予念:“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周予念也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忍不住怔怔的看着他鲜活的脸:“是啊,我觉得松了口气。” “那就好,要是爸妈实在舍不得他们两个,我们也不怕。”周宜安一脸自信。 周予念笑容轻松的摸了摸他有些刺手的头发。 她怕什么呢,她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孤立无援的时刻,她的底气比外面那两人厚实得多。 想起和周宜安今天的作为,忍不住和他道:“你不觉得我们俩今天就像那种小说里的恶毒的反派吗?恃强凌弱,赶走身世可怜的主角。” “对面父母的示弱和难处铁石心肠。” 周宜安毫不在意的眨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反派就反派呗,爸妈将人直接带回家些事做得压根就欠考虑,你没看到他们至今都没告诉奶奶吗?” “要是奶奶知道了,都不会让我们沾手直接就将人送走。” “况且……”周宜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什么主角是要靠别人的,你说是吧?” 少年目光转向虚空,神情莫测。 “滴!” “滴!” “滴!” 周予念觉得自己脑子里又响起了熟悉的机械警报声,以至于她没听清周宜安最后的话。 她赶紧看向他,想观察他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见他面色如常,周予念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继续说话不提。 客厅内 周父把周予念的要求对妻子和喻文清言明,室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周母心中叹息,但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文清就算转学办理寄宿也和他们在同个城市,在眼皮子底下。 一样可以有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文溪的话现在还是可以留在家里治疗,等情况好点去上学托管也没大问题。 至于念念说的等文清大学后不再回周家,文溪十岁的时候送走和她一起,这些也不过分,正常也是如此,反正他们私下也能提供经济支持。 周母虽然自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还是要征求文清的意见,也不知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可别钻牛角尖非要和念念姐弟二人计较才好。 喻文清能怎么想呢,其实这已经是对自己和文溪最好的结果了。 不用回原来的地方,依然为自己提供优秀的教育资源,文溪可以治病以后也能留在这边上学。 但她还是觉得不甘心,本来她可以一直生活在周家每天放学都回来,和叔叔阿姨像父母和孩子一样相处。 现在只能在学校寄宿,周末回来,每次回来都得像客人一样客气,成为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而且大学后就要脱离周家,这种情况也没在她预想中。 周父周母是她心里的港湾,她本想一直待在周家,以后再好好回报他们。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有周家姐弟在,周家只会是她临时的栖身之所,不会是她的家也不会是文溪的家。 但这些喻文清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再不甘也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周父能把事情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说明他心里认可周予念的要求。 至于周母,喻文清觉得她听后也会认可,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没差别,他们大了本来也是要离开周家的,这也没让他们失信于人。 果然,不一会周母就询问她:“文清你觉得怎么样?你周叔叔会重新给你找个好学校,而且寄宿的话比每天上下学来回跑节省时间,你也能拿出更多的时间学习。” “文溪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带他去上治疗干预课。” “等他能上学也能托管,说明他情况在好转,托管能更好的锻炼他和同龄人相处,算是皆大欢喜。” 周父也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喻文清按下心里强烈的不甘,语气忍不住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都听叔叔阿姨的。” 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尽可能让周父周母愧疚。 果然周父周母听到这话,同时松了口气,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越发的愧疚。 “吃穿用度方面你都不用担心,念念和宜安有的你都会有,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其他的阿姨都会给你安排。” 喻文清面上泪如雨下充满感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喻文溪跟着自己姐姐回房,他不知道大家在争执什么,说的话他也半懂不懂。 但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惹了那个不好惹的哥哥。 回到房间后他小心翼翼的去拉喻文清的手。 他知道自己姐姐这会心情不好。 喻文清确实心情很差,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可她已经习惯所有好事坏事都自己慢慢消化,不让其出现在脸上。 见弟弟牵自己的手,一副害怕又依恋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 文溪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呢,电视的事不过是周家姐弟借题发挥的一个借口而已。 将人抱在膝盖上,对上他懵懂的双眼,喻文清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还是一字一句的叮嘱他:“姐姐再和你说一次,你在这里不要任性,不要耍脾气,更不要去得罪周予念和周宜安,离他们远远的知道吗?” “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咱们都会被赶走。” “只有以后你有了底气和实力才有任性的资格。” 年幼的喻文溪对前面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听懂了被赶走几个字,赶紧抱住自己姐姐,嘴里不住嘟囔:“不要要被赶走,这这里好。” 喻文清忍住心酸,加重自己的语气:“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 “乖乖乖的。” “我我会乖乖的。” 第29章 一封信 第二天校运会继续进行,周宜安在家养伤,周予念让周父给请了假,上午大半天都待在家里。 家中其余人都有事外出,就剩姐弟二人,两人丝毫没被昨天的事影响,依旧如常。 吴阿姨中午过来给他们做饭时看到周宜安的脚,好一通心疼的嘘寒问暖,特意给他炖了骨头汤。 盯着他一口不剩的喝完,喝完后还拿了块大骨头让他啃。 周宜安拒绝无门,只能双手捧着骨头啃得一脸生无可恋。 周予念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拿出相机拍下他的姿容,气得他把骨头啃得更用力。 上辈子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后,吴阿姨在周家没做多久也辞职了。 辞职后时不时给周予念发消息聊天话家常,说她和周宜安小时候的趣事。 和周父周母相反,去世的周宜安从来不是周予念不能提起的伤口,她反而希望有人能时刻记得他,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周予念那时候很喜欢和吴阿姨聊天。 后来周予念才得知,吴阿姨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劝辞的。 吴阿姨看着她和周宜安长大,家里突然少两个人,她除了难受外更多的是不习惯。 她性格淳朴不拘小节,总是忍不住念叨,做菜时也习惯性做她和周宜安喜欢吃的菜。 但这么做无益于在周家父母伤口撒盐,喻文清便主动去劝辞,这也是某次聊天聊到这个话题,周予念才得知的。 吴阿姨当时的原话是:“那个文清啊,表面上对我笑盈盈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客气。” “说是说我这么多年在你们家工作辛苦,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我不适合再待在你家工作。” “其实她就是觉得我经常提起你和宜安,让你爸妈难受才让我走的,可我不提,你爸妈也一样也难受啊,而且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哪里能忍住不提。” “阿姨也不怪她辞退我,你和宜安都离开了,我待着也没啥意思,早点回家养老也成。” “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外人,你们这才走了多久她就一副主人翁的做派,还施舍似的说多给我发一个月工资。” “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在你家做了十几年从来没犯过错,她主动辞退我哪里是多发一个月工资就行的。” “我直接找你爸妈,你爸妈应该也是知道这个事的,最后很爽快的给我多结了三个月工资,还有年终的红包也一并给了。” “文清她做事太不地道。” 当时周予念听吴阿姨吐槽,不禁伤感物是人非,不过才多久,家里连提起宜安的人都不能有了吗? 为此她回家质问父母,结果自然是和父母大闹一场。 见周宜安终于把骨头啃干净,吴阿姨满意的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走之前对周宜安道:“晚上阿姨过来给你炖猪蹄,伤了骨头就得多补才好得快。” 周宜安:…… 他觉得不补也行。 周予念赶紧补充:“吴阿姨您记得猪脚选那种肉肥厚点的,你看宜安受伤小脸蛋都憔悴了不少,也需要补充胶原蛋白美美容。” 吴阿姨端详周宜安片刻,认同的点头:“确实,宜安这俊俏的脸蛋可不能失色,那我再给他加一道红枣猪肚汤。” 说完哼着走腔版的好汉歌,提着一袋垃圾步履轻快的出门。 周宜安幽怨的看着乐不可支的周予念:“你这人真是坏得很!” “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嘛。”周予念丝毫不心虚。 “行啦,别拉着张脸,晚上我也陪你啃一个。” “这还差不多,那个猪肚汤红枣你也得喝一碗!” 下午周予念还得去学校参加校运会的闭幕仪式,周宜安要去医院打消炎针。 本来周母说等她忙完回家带他去医院,周宜安不想去太晚说自己去就行。 医院给他配了个单脚拐杖,周予念怕他摔着本想扶他下楼。 可他把拐杖使得得心应手,一个伤残人士比她走得还快。 伤残人士本人站在前面回头看落后的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念念你行不行啊,平时让你锻炼身体,你就会躲懒,现在连我一个单脚走路的都走不过。” 周予念:…… 她可以现在去把拐杖抢了,然后再踹那条好腿让他摔地上吗? 将人送上车后,周予念叮嘱他:“打完针你在医院等我一下,学校那边很快就能结束,我过去接你。” “手机拿好,有事打电话。” 周宜安乖巧点头。 学校本来是不能带手机的,但今天没课又是特殊情况,周予念也就拿了手机。 两人分开后,周予念赶到学校,操场上还有最后一个体育项目在比赛。 女生800米 操场上有不少同学在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打气,不出意外喻文清成功进入了决赛。 张思凯比自己参加决赛还激动,在一旁陪跑大声鼓励她,班上有不少同学在给她加油打气。 周予念看了几眼就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喻文清最后以遥遥领先二三名的成绩取得了女子800米的第一名,跑完后还有余力去扶感觉比自己还累的张思凯。 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她心里十分满足,她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和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是一样的,甚至不会比他们差。 第一名的奖金是600元,将奖金小心的放好,这是第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钱。 至于是存起来还是拿来做什么,喻文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比赛结束后,执了两天勤的孙怡然把袖标上交后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们这些班干部就是被拉来当苦力的,有比赛时除了上厕所必须在规定的地方执勤,她整整站了两天! 回班级候场处看到周予念,她跑过去一脸关切的问:“宜安的脚没事吧?” 周予念给她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拍片结果是脚趾骨折,还给趾甲给拔了,估计得长一段时间。” “嘶!” 光听拔趾甲,孙怡然就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宜安可真是遭了大罪。” 突然想到什么和周予念道:“今天有个女生在问班上的同学,你来没来学校。” “女生?你认识吗?” 孙怡然摇头:“我不认识,好像是高一的。” 周予念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那个推周宜安的女生,但她不是被带回去了吗? 没过多久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周予念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走到她们班前面,不知道问了前面的同学什么。 被问的同学向后指了指。 陌生女生径直朝这边走过来,最后停在周予念跟前,脸上带着丝紧张。 这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周予念好奇的问她:“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陌生女生小声道:“我们去可以去那边聊吗?”指着不远处花坛边的空地。 周予念也好奇她要和自己聊什么,点头同意。 两人避开人群站在花坛边,女生将人叫过来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从怀里拿出一个明显是信的物件递给她。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女生小声和她解释:“这是黄姝嘉让我转交给你的。” “黄姝嘉?” 女生赶紧解释:“就是,就是昨天推你弟弟的那个女生。” 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忍不住帮自己的朋友解释:“姝嘉她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小学习成绩优异,性格温柔,乐于助人,对谁都笑盈盈的从来不发脾气,可自从……” 女生没有再多说,很快就低头小跑着离开。 第30章 黄姝嘉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上精巧的信。 信的外观和女孩的名字一样美好,上面画了漂亮的插画,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生,周予念不知道这个叫黄姝嘉的女生在信里会和自己说什么,也很好奇她会和自己说什么。 眼见那边已经在喊集合,她先将信收起来,打算晚点再看。 闭幕式比开幕式简单,领导表扬了一番获奖的同学,很快就放大家解散。 校运会是周五和周六两天,解散完后大家犹如放出笼子的鸟,四散开来。 周予念给周父周母打电话说自己去接周宜安,让他们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出校门后给周宜安发消息,刚好他那边吊水也快滴完了,现在过去刚好。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展开黄姝嘉的信,入眼的是一手娟秀漂亮的字。 予念姐: 予念姐姐你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黄姝嘉,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给你写信吧,觉得我们素不相识我能和你说什么,这说不定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 我偷偷和你说,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是的,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不过认识的地方和方式都不太美好,虽然在一起待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你也可以把这封信当成我的胡言乱语,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让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当然我希望现在是现实,因为我们上辈子都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现在我也不开心,但至少还是比上辈子好,而你现在也比上辈子好。 你昨天说的没错,我就私下见过周宜安两次,也并不喜欢他。 只从我表姐陆筝筝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因为我表姐提起他时是总是一脸雀跃,我猜测她很喜欢周宜安。 表姐总喜欢抢我的东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后,所以我想先下手为强抢他喜欢的人,才会坏心的策划一场表白,看到你后万幸我的计划没有成功。 至于昨天推周宜安的那个事,确实如我和你说的那样,是经常出现在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引导我做的,我没有撒谎。 脑子里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我的病,我现在已经得了和上辈子一样的病。 之后我的病也会因为家里一些不好的事变得越来越严重,直至和上辈子一样。 我不想变得和上辈子那样无法控制自己,最后被关在医院。 所以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我央求爸爸带我出国治病,爸爸也同意了,过两天我就会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然后出国。 好啦,我就说这么多,不管你怎么看待这封信,希望我治好病回来后,予念姐姐你还是好好的,也一定要好好的! 黄姝嘉 周予念盯着手上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黄姝嘉她…… 也是和自己一样重生回来的吗?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信中所言她现在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只是还没有到那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家中不好的事…… 是昨天周宜安说的那个事吗?妈妈去世,亲奶奶和亲外祖都想要小姨嫁给她父亲。 而她的表姐陆筝筝,这个喜欢周宜安的女生,又在黄姝嘉的生活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呢? 周予念心里思绪万千,黄姝嘉身上发生的事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关联吗? 见的士在目的地停下,周予念只得收回思绪将信收好。 她到输液室时,周宜安正聚精会神的和同屋的小朋友一起看动画片。 周予念悄悄走过去准备吓他一吓,可这人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开口:“念念你是真幼稚。” 周予念无趣的撇嘴:“是你太没意思。” 周宜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拉着她胳膊:“走走走,快带我这个没意思的人回家。” 他起身动作飞快,丝毫不顾及自己骨折的脚,看得周予念眼皮直抽赶紧将拐杖拿给他。 没好气道:“医生让你这几天少动不要再磕碰到,你倒好只怕自己好得快,就差拿伤脚原地踏步了。” “还有你受伤的是左脚,你右手抓我做什么?” 周宜安理不直气也壮:“这不就顺手的事嘛,要不你来我左边?” “你这单拐使得比你腿还顺,哪里需要人扶,自己走!” 周予念说完一个人径直往外走。 周宜安柱着拐杖飞快的跟上她的步伐,嘴里不停:“我是伤患,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知道这对幼小的我是多大的伤害吗?” 医院大厅其他脚受伤的病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再对比身边的这个同样受伤的“幼小” 周予念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确实天赋异禀,除了脑子连身体都比别人强。 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除了昨天痛得厉害那阵精神萎靡,第二天就跟没事人样。 周宜安不满周予念自己走,非得走到她左边用自己右手勾住她的手臂:“你就得搀我。” “有些人还说我幼稚,自己更幼稚。” “我都没成年,幼稚点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依偎着走在医院喧闹的门诊大厅里,病人和家属匆匆从身边经过,不同轨迹的人在这一刻短暂的擦肩,再各自回归不同的人生。 就像她和黄姝嘉,上辈子因为相似的病,不得已在一个病房相遇,才有了这辈子短暂的再遇,和一封意外的信件。 她们应该都能和上辈子有不一样的人生吧…… 周予念两人到家时,周父周母和喻家姐弟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笑语晏晏的说着什么。 见到二人开门进来,客厅本来和谐的气氛反而一静,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都不太在意,和父母打声招呼就径直回房间。 反倒是厨房里忙碌的吴阿姨探出头询问:“念念和宜安回来啦,正好我给宜安炖的猪脚马上就能出锅了。” 周母和周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懊恼,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和自己亲生孩子这么疏离。 喻文清像是没看出周父周母心情的变化,脸上满是对他们的孺慕还有一丝羞窘:“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钱,所以想着买份礼物感谢叔叔阿姨对我和文溪的帮助,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我们怎么会嫌弃,你这孩子这么有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周母赶紧拿起喻文送的丝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周父则将她送的打火机揣进口袋,意思不言而喻。 餐桌旁布菜的吴阿姨忍不住小声嘀咕:“念念之前舞蹈比赛得的奖金不是都给大家买了礼物吗?” “还有宜安,三天两头的拿奖,得的奖金也没少买东西啊,每回外出比赛都会买其他城市的特产回来,连我都有份哩。” “也不知道送个东西有啥好大张旗鼓的,还特意将人都喊到大厅,嘴上说着怕别人嫌弃,要真怕嫌弃就别送呗。” 反正她是不懂,从喻家姐弟来了周家后,对他们比对自己亲生孩子都好,宜安受伤去打针念念说不用去接,就真不去接,也不想想两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得打车回来。 也不怕宜安再次给伤到,反而那个文溪,倒是回回不落的去接送,也不是说不应该去接,毕竟他才那么点大,可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吴阿姨的想法周父周母自然不知道,她有边界感不会大声嚷嚷出来,最多在心里吐槽,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打工的哪里能管得了。 很快将饭菜摆好叫大家开饭,周予念和周宜安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 周宜安路过喻文溪时,离他还有好几步距离,小孩儿马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往后连退几步。 一个没注意屁股朝下摔倒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张嘴就要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宜安,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落下来。 加上他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第31章 确定 周宜安停住脚步,双手环胸好以暇整的看着他一连串动作。 漆黑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他,不辨喜怒,喻文溪被他得害怕,面上越发惊恐,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往后缩。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喻文清看到弟弟摔倒在地,赶紧过来将他抱起。 神情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周宜安,小声开口:“宜安你怎么……” 周父周母也围过来,看着在喻文清怀里瑟瑟发抖的喻文溪,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高高在上的周宜安。 周母忍不住说道:“宜安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老是欺负文溪,他才多大?不说要你爱护他,至少也不能欺负他啊。” 周父也是不赞同的看着这个自小就不让他们操心引以为傲的儿子。 很不理解他怎么非要和这么小的孩子过不去。 几人表现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都觉得是周宜安给人喻文溪推倒的。 周予念走过来站在周宜安身侧扫了眼喻文溪,随口问他:“他又在你跟前讨嫌?”声音不小,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面对父母的指责无所谓的周宜安这会反倒拉着她的手委屈起来:“他可不就是讨嫌,自己摔地上,隔老远都要怪到我头上来。” “我看连路过的蚂蚁都得给他背锅。” 说完诚恳的和父母建议:“我看您二位也别光带他去治疗现在的问题,也带他去检查下小脑,看发育得完不完全。” “咦,原来是自己没站稳摔的呀,那怎么大家都觉得是你将他推倒的?这么大个孩子连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推的都不知道,我看不止要去看小脑连大脑也一起去看看吧。” 周予念凉凉的补充。 大家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周父周母,看着儿子女儿一唱一和,完全把对喻家姐弟的排斥和不喜赤裸裸的摆在表面。 喻文清表情难堪,将喻文溪抱得紧紧的,垂下头低声开口:“文溪还小不懂事,要是之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代他道歉。以后我让他尽量待在自己房间少来公共场所。” 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周父周母心里又难受又心疼。 他们刚看到文溪摔在地上,宜安又是一脸瞧热闹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是宜安将人推倒的。 结果他们说是文溪自己摔的,虽然此刻因为姐弟二人的话有点生气,但也不好再出言斥责。 在厨房忙的吴阿姨走过来,一脸疑惑的开口:“这是咋了?怎么都围在这里不去吃饭,刚刚文溪不就是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嘛。” “小孩子摔摔打打很正常,怎么一个个的脸色这么差?” “文溪真是自己摔的?”周母尤自追问。 “可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就给摔咯。” 吴阿姨将手在围裙上擦擦,奇怪的问周母:“难道还有谁会推他吗?” 周母闻言面色讪讪,心里愧疚,她怎么能这么想宜安,自己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样,难道作为母亲的还不清楚吗? 想和儿子说些缓和的话,周宜安却若无其事的拉着周予念去餐厅。 边走边和周予念道:“我就说他小脑不发达吧,站着都能平地摔。”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确实,小脑不发达的人平衡能力不好。” 周父咳嗽一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吴阿姨左看右看小声嘀咕:“还真以为宜安推的啊?” 喻文清抱着喻文溪经过她时,表情意味不明:“您看到文溪摔地上,怎么不过来把他扶起来呢?” 吴阿姨:…… 不是,她就一个做饭的阿姨,怎么还得兼职看孩子呀,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不就是? 餐桌上 因为刚才的闹剧大家都很沉默,吴阿姨被喻文清刚才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在厨房没出来。 打破沉默的是周予念。 “爸爸,昨天晚上我说的转学的事,您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帮她办手续?” 直白的话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成功的让桌上的人停止了吃饭夹菜的动作。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捏住筷子,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周父放下筷子,叹口气试着和女儿商量:“你们这学期也临近期中,文清现在转走的话,到那边学校也不能很快适应。” “一来二去也耽误她学习,你看要不这样,等过了这个学期,下个学期爸爸再帮她办理转学手续。” 看着自己父亲为了其他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些推诿的话,周予念除了觉得荒诞外,更多的是无动于衷。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爸爸,昨天咱们说好的,该什么时候转走就什么时候转走,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而且……” 周予念顿了下,继续道:“不说她学习还没被耽误就算耽误了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可不背锅,毕竟现在的成绩也需要你们出钱上辅导课不是吗?去了那边你们继续让她上辅导课就是。” 毫不留情,甚至凉薄得过份的话,让周父周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一向乖巧心善的女儿说出来的。 低头吃饭的周宜安像是没察觉饭桌上的机锋,给周予念夹了一块猪脚:“多吃点,美容。” 周予念反手给他夹了两块大的,将他的碗堆得满满的:“伤哪补哪。” “念念你……” 周予念将视线转向周母,神情中有不易察觉的失望:“我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个事也是昨天爸爸答应的,我只不过是提醒他早点落实而已。” “而且我说的耽误学习与我无关难道不是事实?都没影的事您难道就想让我先把责担了?” “刚刚喻文溪摔倒您连核实都没核实,就觉得是宜安推的,直接质问他,您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周母沉默下来,她刚刚做得确实不对,自己脑子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宜安表面对自己刚刚的作为不以为意,可周母知道宜安心里也只怕也是和他姐姐一样想的,心里忍不住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周父拍板,他神情复杂:“就按昨天说好的,等周一我去学校给文清办转学手续。” “刚刚误会宜安的事是我们不对,可你们也太过咄咄逼人,做事还是要给人留有余地的好。” 周宜安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父亲:“您是不是觉得都是我和姐姐的问题?” “从始至终都是您二位莫名其妙的善心引起的这一系列麻烦,我跟姐姐也是无辜被卷入的,本来这两人就和我们毫无关系,生活中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当初不问我们的意见,人来了后又要我们的态度,我们不是提线木偶会有自己的喜恶和思想。” “留余地?什么余地?我们留的余地还不够多吗?要是真的没留余地,那这两个人就应该滚回自己老家!” “你……”周父气得拿手指着周宜安的鼻子,最终无力的放下。 周母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心脏,感觉一昔之间翻了天。 喻文清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冷眼看着她和文溪两人像垃圾一样被周家姐弟这么嫌弃,甚至当面践踏鞭挞她的尊严,没有丝毫顾及。 其实要是有点气性的人,肯定不会再留下来,不会在此多留一刻。 可她只能留下来,没有选择,甚至面对他们这些伤人的话,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像个没皮没脸的人般忍受。 恨意不断在心底滋生,凭什么他们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可以随便践踏他人尊严,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仗着父母的纵容为所欲为吗? 总有一天他们拥有的她都会拥有,她经历的这些难堪,自尊被踩在底下的滋味也会让他们全都体验一遍! 转学的事敲定时间之后,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饭桌上其他人也没有胃口再吃,草草吃几口就离开了餐桌。 等父母和喻家姐弟都走后,周予念搓了搓自己的脸,问正慢条斯理啃猪蹄的周宜安:“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反派?” 周宜安咬着猪蹄端详她片刻:“你可当不了反派,心太软。” “心太软?” 周予念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对我有某种滤镜吧?我都将人从咱们学校逼走了。” 终于将手上这块大猪蹄啃完,周宜安松了口气,这东西太腻了。 “我以为你会让爸爸把那小孩送孤儿院,或者是找人领养,结果你居然还能容忍他在家里呆这么久。” “喻文清的话,你的做法倒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不会让她周末和寒暑假还出现在我眼前。” “反正要是我做的话,不管爸妈是个什么想法他们都别想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周予念恍然:“对哦,在考上大学之前,她寒暑假和周末还是会回来。” 说完又怨他:“我第一次当反派没经验,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你有办法将人送走,怎么也不说?” 周宜安满脸无辜:“我这不是跟着你的节奏走嘛,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会有意见。而且你不是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好嘛。” “好你个跟屁虫粘人精周宜安。” 少年笑弯了眼,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两个词。 “宜安呐,阿姨给你偷偷留了一块肉多的大猪蹄,赶紧把它吃了。” 吴阿姨端着锅从厨房出来,又从锅里给周宜安夹了一大块猪蹄。 周宜安:…… 眼睛瞬间无神,眼尾下垂。 周予念笑得幸灾乐祸。 第32章 转走 “这次校运会大家表现得非常不错,班上同学都很积极的为班级荣誉出自己的一份力。” “除了周予念同学为大家提供的服装,给咱们班这次的方阵队添彩增色,还有喻文清同学这次的800米,为咱们班拿下了第一名!” “作为本次负责人的体育委员张思凯同学也非常不错,做事认真负责,获得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可。” 班主任话音刚落,班上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被表扬的几人除了喻文清都是一脸笑容。 明明被表扬是好事,也是她自转学以来可以成功走近班上同学的一个契机,可喻文清现在笑不出来。 在好不容易大家都认识了自己,可她却要再次转学离开。 班主任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觉得凄凉。 “很可惜喻文清同学只能短暂的和大家相处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转去其他学校。” “同学一场都是缘分,让我们在此祝她前程似锦!”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很奇怪这个新同学怎么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为她鼓掌。 掌声停下后,喻文清也站起来,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转学过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十分开心,班上的学习氛围和老师们的教导让我受益良多,同学们对我也多有照顾,但由于一些原因让我不得不转去其他学校学习。” 说到原因的时候,她视线在前座的周予念身上停留了片刻,再若无其事的转开。 做为她同桌的寻砚自然感觉到了,他皱眉看了眼自己这个同桌。 “我也祝在座的同学每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教室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其中要属张思凯最伤心,好不容易有个跑八百米的王者,这才带飞他一把,就要转走,他明年可怎么办? 他同桌安慰:“这一回够你养老。” 班主任走后大家开始早自习,喻文清在座位上提前收自己的东西,等周父那边和两个学校交接好她就得离开。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待的时间不长,课桌上都是各科书籍和一些老师发的试卷,很好收拾。 她这段时间在班上没有要好的同学,和大家关系都泛泛,也没有要特意告别的人。 但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离开,喻文清不自觉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同桌寻砚,他又在目空一切的神游天外。 这个同桌虽然平时目中无人,但喻文清也不得不承认他各方面的优秀和周宜安不相上下。 但两人其实不太像,一个是骨子里冷,一个则只是表面高冷。 周宜安是前者,寻砚是后者,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很重视周予念。 周宜安对周予念的重视大家都知道,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但寻砚么,应该是喜欢周予念的。 不,应该说是暗恋,他并没有让别人知道,平时掩饰得很好,周予念也毫不知情。 这是喻文清上次无意从他眼神中看出来的,但到底是不是她还需要验证。 她突然很想看着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要是真的被她戳破心思,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怀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喻文清用便利贴写了张小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赅的六个字“你喜欢周予念”贴在寻砚和自己课桌中间。 寻砚神色莫名的看向打断自己神游的同桌,她能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见她神秘的指着自己的课桌,寻砚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入目的六个字成功的让他愣住。 随后将便利贴扯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似是不理解她的脑回路:“这关你什么事?” 没有否认。 喻文清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得一脸顽皮:“没人知道却被我发现了,你算不算有把柄被我抓住。” 寻眼闭眼懒得再理她,真是脑子有问题。 喻文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有看到寻砚恼羞成怒,心中失望,这些人还真是都有颗强大的心脏。 前座的周予念也是,面对被她逼走的自己丝毫不觉得愧疚,还在和同桌偷偷说小话。 周予念和齐致远正在讨论校园文化艺术节报名主持人的事。 “你最近是信心大增啊,小远子。” “可不是,校运会我都手到擒来,艺术节自然不在话下。” “可校运会播音员不用露脸,艺术节台下都是观众,主持人身高长相应该都有要求吧?。” 齐致远闻言不高兴了,他目光危险的看着自己同桌:“你这是说我身高长相不行吗?”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斟酌措辞:“也不是说不行,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齐致远个子不矮,五官也是浓眉大眼的,就是人瞧着不太靠谱,从校运会给寻砚点歌还有念加油稿就能看出。 说到加油稿,周予念恍然想起一个事,她面色奇怪的盯着齐致远:“你还记得你给寻砚和周宜安念的加油稿吗?” “记得啊,那稿子可是我亲手写的,是不是很有实力?。” “你给寻砚念加油稿那次,他比赛输了。你给周宜安念稿子那次,他被铅球砸到脚。” “确实挺有实力,但你下回别写了。” 齐致远双眼放光:“我稿子还有这实力?” 赶紧转头问寻砚:“你艺术节报节目不,报的话我努力争取当主持人,到时候给你报幕,我亲手写报幕词。” 寻砚:??? 他又抽什么疯。 周予安:…… 什么仇什么怨。 中午班主任叫喻文清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有几个字需要她签一下。 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时,周父也在。 周父这段时间来学校的次数频繁,又是周宜安的家长,教导主任拉着他一直说周宜安,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筐接一筐。 喻文清刚进办公室,随之又进来两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应该是一对父女。 父亲身高气场都很出众,女儿看着文静内敛微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带着喻文清在某杂志上曾看到过的品牌logo 两人见到周父似乎都有些吃惊,周父笑着和两人解释了几句。 黄姝嘉听完周父的话,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喻文清。 喻文清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只一眼黄姝嘉就收回视线,重新垂下头,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女生身上有和自己表姐陆筝筝一样的气息,她很不喜欢。 刚刚予念姐姐的爸爸说这个女生是好友的孩子,还有一个弟弟,都暂时寄住在家中。 表姐和小姨本来也是寄住在她家里的,可妈妈去世后,她们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和上辈子一样,不过上辈子自己毫无防备最后被她们生生逼疯,这辈子她们还只是露出苗头自己也能来得及应对。 这个女生会和上辈子予念姐的病有关吗? 被黄姝嘉莫名冷待的喻文清,忍不住皱眉,自己应该不认识她吧,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边老师和家长都没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涌动,周父谢过教导主任后,让喻文清过去签了几个字,这边学校的手续就算办完了。 明天周父再去另外的学校交接一下,喻文清后天就能过去上学。 喻文清跟在周父身后,出去前她隐约听到那个女生的父亲和教导主任说国外学校那边已经办好手续,很快就能过去。 原来是要出国啊…… 第33章 赠菜 和周父分开后,喻文清独自前往食堂,已经过了饭点,这会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饭。 她正在出神的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喻同学?喻同学?” 很耳熟,喻文清回神朝后看过去,是同班的莫云桢,那个和自己一样来自偏远小山村的男同学。 两人除了刚开始来学校那天中午在食堂有过交集,其他时候都没有过交流。 身材颀长的男生,面容清澈,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校服,一双陈旧洗得干干净净的布鞋。 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脸上还带了点羞涩。 见她回头,有点局促的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喻文清不明所以的接过,放在手里颇有重量。 男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她解释:“上次说要给你带我奶奶自己腌的菜,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拿给你,你不是要转学了吗?走之前我拿给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喻文清看着男生赤忱又明亮的双眼,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份量。 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她脸上却是一脸感激:“谢谢你,莫云桢。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说完又很开心的对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我现在先去食堂吃饭,不然食堂待会得打烊了。 莫云桢见她这么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忍不住心潮雀跃露出一口白牙,赶紧对她道:“那你赶紧去食堂,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 “那我先走啦。” 喻文清到食堂,只有一个窗口还有菜,她随意打了点,将塑料袋随手放在桌子上,丝毫没有打开看看或者尝一口的意思。 咸菜再好吃也是咸菜,她没来这边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吃,家里很多时候也只有这些腌制咸菜吃。 这种东西不容易坏很耐放,是她们那个地方家家必备食物,一点咸菜配一碗饭,一顿饭就能解决。 现在她来这里,有更好的选择,又怎么还会再去吃之前那些她早就厌倦的东西。 一口都不会再吃。 喻文清安静的将餐盘里的菜吃完,提起手边明显用了心思包装的塑料袋连同剩饭一起倒进了厨余垃圾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连袋子都不曾打开。 红色的袋子静静的躺在满是油污的厨余垃圾里,袋内干净明亮的玻璃罐内是装得满满腌菜,玻璃罐上有活灵活现的涂鸦还有一句不起眼的寄语。 “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喻文清的转学就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水中掀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很快平息,大家依旧有自己的学习生活。 对周予念来说,她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频率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周末回家也是自己待在房间学习,很少出来。 喻文溪也是如此,白天去医疗机构上干预课程,下午回来,都是自己在房间玩玩具看动画片,除了吃饭很少在公共场所出现。 周父周母兴许是怕之前的冲突再上演,给喻文溪配了个平板,有时陪着他一起观看,大家一时也相安无事。 不过家中还是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周予念和周宜安都能感觉到。 周予念是上辈子经历过,所以并不陌生,而周宜安则是自己敏锐的直觉,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意就是。 倒是吴阿姨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生的父母子女的关系会因为外人变得这么僵硬。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觉得这不能怪予念和宜安两个。 毕竟谁家里突然多出两个没有血缘的陌生人,一来就分走父母的关注和爱,作为亲生孩子都不会开心。 而且他们都没有要求父母将其马上送走,而是继续待在家里,已经十分心善。 这也就是老太太在国外演出不知道,要是老太太回来看到这种情况指不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吴阿姨口中的老太太此刻弹了个视频给周予念。 本来在房间做作业的周予念,看到来电一时有点松怔。 来电人正是她重生回来后还没有联系过的奶奶,不是她不想联系,是因为老太太这段时间在国外工作。 老太太演了一辈子话剧,基本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时从来不看手机,电话打过去都是助理接听,有重要事那边才会回拨过来,不然不会搭理她们。 这种情况她们家的人早已经习惯,所以一般在她外出工作期间都不会去打扰她。 除非是她那边主动联系。 上辈子老太太是在她高三那年暑假去世的,因为一次舞台事故。 上辈子也是在老太太的葬礼过后,周予念对自己一直以来真心对待的喻家姐弟态度冷淡下来。 仔细算来周予念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老太太。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抖着手按了两次接听键才成功接听视频。 一个面容优雅端庄的老人出现在视频里面,视频刚接通那边马上就传来周予念熟悉而又怀念的声音:“奶奶的乖念,你怎么才接视频啊?” 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节奏感。 “宜安那小子在家吗?我给他发短信居敢不回我的!” 见周予念一直盯着手机没说话,老太太奇怪的拿起手机检查:“是视频卡顿了吗?怎么没声音?” 周予念赶紧回神清脆响亮的喊出积存在心里许久的称呼:“奶奶!” “哎!” 老太太也用力的应声。 “不过乖念啊,奶奶耳朵还没聋,下次喊我声音可以小点。” 老太太虽然口中抱怨,面上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孙女。 “嗯嗯!那我下次声音小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宜安那小子去哪里了?从小就人小鬼大,现在居然还敢不回我消息,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周予念赶紧给周宜安上眼药:“可不是,奶奶你可要好好收拾他,连医生的话都不听。” 哦豁!周予念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副说错话说表情话。 果然老太太听到医生两个字,神情一变:“宜安生病了?” 怕老太太多想,周予念赶紧补充:“只是前段时间让球砸到脚,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老太太闻言舒了口气:“哦,那没事,被球砸两下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反正伤口长得快恢复得也快。” 周予念:…… 这可真是亲奶奶。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周予念对老太太笑道:“应该是宜安。” “门没关!” 果然是周宜安,他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拿着手机蹭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跟前,将手机递给过去,示意她看。 “念念,我们寒假去长白山滑雪好不好?我把攻略都做好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念念?你怎么不说话?” 周予念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首先你应该喊我姐姐。其次,我是不用操心,但你现在马上就得操心你自己了。” ???? 周宜安满头问号。 他怎么就得马上操心自己了。 “宜安小子!被平放在桌上,不小心被书遮住的手机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予念赶紧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周宜安看到屏幕那边的老太太开心的喊道:“奶奶!” 老太太先是应了声,随后板着脸质问他:“你是不是又把我消息屏蔽了?” 周宜安一脸心虚,顾左右而言其他:“奶奶,您还是这么年轻。” 老太太可不会被他的马屁忽悠,佯装生气的竖起眉头:“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就是把我屏蔽了。” “果然是个坏小子,一点都不贴心老人!” “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没眼看自己这么大个孙子撒娇,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停!你什么德行当我老人家不知道呢。” “还学人家撒娇。” 周宜安收放自如的摆正自己表情,对老太太道:“那我把对您的免打扰取消?” 老太太:…… 可真是她的好大孙。 旁边的周予念怀念的看着眼前温馨又日常的一幕,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老太太把视频挂断后,周予念疑惑的问周宜安:“你真把奶奶消息给屏蔽了?” 周宜安点头:“之前奶奶不忙的时候老是给我推送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天十几条,我没忍住就给她开了消息免打扰。” 周予念:…… 果然年轻气盛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事,”周宜安没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你安排呗,我反正只管跟着你的安排走就成。” 少年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考完期末马上就去!” 周予念无奈,现在元旦都没过,就想着期末,估计也是在家里憋坏了。 第34章 文化艺术节 校园文化艺术节因为一些原因推迟了几次,学校干脆把它放在元旦前夕开展。 齐致远一直在为能当上艺术节主持人大张旗鼓地努力,努力到周予念每天在他旁边装聋作哑,以免和他搭话后被迫看他即兴演讲。 有次周宜安来教室找周予念,都被齐致远拉着让传授经验。 传授怎么让能让女同学尖叫,男同学懊恼顿足的经验。 周宜安当时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寻砚平时看人的眼神。 这怕不是个傻子。 经过齐致远不懈的努力,和不懈的捡漏…… 没错,又是捡漏,据他自己和周予念所言,本来他是备选,两个正选的男主持一个是同年级其他班的,另外一个则是高三学长。 同年级那个男主持在艺术节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和另外一个女主持告白被拒,继而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罢工。 作为备选的齐致远成功上位。 周予念听后不由得沉默。 接下来就是对他由衷的叹服:“致远致远,你爸妈真没给你取错名字,您这一路发展得真是长远啊。” 齐致远露出故做谦虚的笑:“要发展得长远除了实力更重要的是运气。小生不才,运气和实力都还可以。” 这话周予念认同,没法反驳,这种奇怪却实用的漏不是谁都可以捡到的。 艺术节这天白天天气格外的好,这种好天气一直延续到晚上,所以即使是十二月大家坐在操场上也不见冷。 到底是冬天才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也让现场更有氛围。 她们班观看晚会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远,时不时听到舞台上传来的声音,表演什节目只能看到大概。 主持人出来时周予念和班上许多同学都同时站起来,齐刷刷的把手并拢放在眉梢眺望舞台,毕竟是自己班的同学嘛,还是有点期待的。 远远的看过去见到自家实力与运气并存的同桌风度翩翩的站在舞台上。 整个人神采奕奕,主持台风和另外一个稳重的男主持不同,走的是风趣幽默路线,时不时引得台下观众发笑。 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得在引起女同学尖叫方面另辟蹊径。 周予念和坐在一块的孙怡然林微也被他的妙语逗得捧腹大笑。 “齐致远这小子可以啊,一看平时就没少背梗。” 林微报上去的古筝独奏没选上,落选后她也不怎么失望。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擅长和喜爱的事物,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选不上就选不上吧。 “人家是天赋型选手,不需要背,全是临场发挥。”周予念给自己同桌正名,舞台上这些话平时没听齐致远提前背过,他背得最多的是脚本上给他的台词,还有分给他的节目出场介绍。 孙怡然二人表示叹服,果然不管在哪个领域努力在天赋面前都一文不值。 说起天赋,另一天赋选手跟着教导主任两人说着话刚巧路过周予念她们班级旁。 见他不知道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一脸威严的教导主任朝周予念这个方向看过来,随后点点头。 本来东倒西歪坐在小板凳上的周予念几人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做小学生见老师的模样。 那边周宜安正大光明绕过人群,成功混到周予念班级里,在她小板凳旁边蹲下。 “你过来做什么?” “教导主任找我聊天,走着走着就过来了呗。” 周予念哪里会信他的随便走走:“那还真是挺巧哈。” 她更好奇周宜安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你刚刚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他怎么还特意看过来?那眼神可怕得很。” 周宜安接过旁边林微递过来的凳子,道了声谢。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一副要在她们班扎根的模样。” 周予念对他此刻的行为更加一头雾水:“你这样乱串班你们老师不管吗?而且你们班的位置就在舞台下面,视野可比我们班好太多,怎么还舍近求远?” 一天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前两天每天连学校都不来,每天往外跑。 父母还向她打听,他最近在忙什么事。 身边的人将她身体转向舞台:“你问题太多,我决定不回答,别开小差好好看节目。” 被他这哄小孩的语气给气到,周予念转头,决定暂时不理他。 周宜安目光沉静的注视着舞台,上面正在进行诗歌朗诵。 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在某刻也不得不信有些东西是真的存在。 周宜安这段时间晚上经常做同一个梦,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醒来后对梦里毫无逻辑的事没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第三天同样的梦在晚上重复出现,从刚开始的模糊不清变得一次比一次清晰,好像要把梦里发生的事深深的刻进他心里。 接着梦里的场景和白天发生在学校里面的一些事逐渐重复。 都是一些不太起眼的小事。 走路有人从后面撞到他背上。去食堂没带饭卡找他借饭卡,然后把他的饭卡不小心给弄丢。 去超市不小心将奶茶倒在他身上,非拉着他说要帮他把衣服洗干净还过来。要不就是刚好看到班上女同学起争执,然后联合起来孤立另一个的画面。 这些事平时周宜安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些事故都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他们班那个奇怪的女生——陆筝筝。 从她总是去自己放空的地方碎碎念念开始,周宜安只觉得这个女生神神叨叨,但也没理会。 毕竟每个人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而且那个地方也不是他的专属。 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陆筝筝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次数越来越多,都是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而自己的视线也无意识的停留在她身上。 甚至心里还升起某种诡异的期待,对陆筝筝的期待,期待下次她又会用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视线内。 这种期待就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马上被周宜安遏制住,这不应该是自己该有的情绪。 有这些事做铺垫,梦里他和陆筝筝之后的发展像他姐之前喜欢看的偶像剧情节,一切那么顺其自然。 他三天前梦里出现了一个新场景,混乱的人群,舞台上东倒西歪的道具,惊恐的尖叫,被他保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陆筝筝以及他被刀划伤正在向地上滴着血的手臂。 没有痛觉,但当他垂眸看到血的那一刻本可以马上清醒,但他放任自己继续沉睡在梦里,想看事态的发展。 看这东西是怎么妄图安排他的人生轨迹和控制他思想的。 从梦开始侵蚀,现实中再发生和梦里一样的事他没有排斥,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周宜安眼神明灭不定的看向舞台的方向,陆筝筝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今天晚会他们班的位置刚好在舞台下方,而陆筝筝又是主持人,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梦中的情节再一次上演。 只是梦里后续事态的发展倒是让周宜安没什么意外。 一场迁怒的报复。 感觉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见周予念凑近看他,眼睛都是担忧。 周宜安忍不住将自己半个身体倚在她身上,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他问过,但周予念不愿说的事。 是不是也和他相似,或者她经历的事比他更加离谱。 那他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周予念被他半个身体突然一压,底下的塑料小板凳在地面划拉一下,险些让她一屁股坐地上。 本来看周宜安表情不对,还有点担心,被他这么一压担心的情绪散了大半。 费力将他推直坐好:“也不看看你多大个,我坐的这小板凳能受得住这一下吗?” “这凳子连这么点重量都受不住,那是它质量问题。” 周宜安拱着背又将下巴放在周予念肩上,周予念嫌弃的拿手戳他额头:“你没骨头吗?非得要靠着我。” “我是软骨头。” 周予念:…… 一旁的孙怡然见此也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周予念另一边肩膀上:“我也是软骨头,借你靠靠。” 周予念左右同时承受两个大脑袋的重量,头被固定在中间不能转动,只能望天,她也想当软骨头。 林微看着几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三十五章 突变 舞台上的诗歌朗诵接近尾声,作为主持人的齐致远和另外一个女主持上台,两人上台后刚准备介绍下一个节目。 突然听到舞台四周传来鞭炮声。 紧接着就是学生惊恐的尖叫声。 舞台那边的音响设备也齐齐响起,舞台包括舞台边上的班级所处区域声浪混杂。 坐在后方的周予念几人也到了动静,不过因为隔得远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只看到舞台方向烟雾缭绕。 舞台附近班级的学生像受到惊吓般全部起身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有个学生嘴里还惊恐的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之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景象。 后面几排的学生也被惊动,全部站起来,齐刷刷的踮起脚朝舞台那边张望,操场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外围维持秩序的学生会赶紧过来让大家坐下,可这些学生正是好奇的年纪,哪里会听,边朝舞台方向看边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什么了?” “怎么会有鞭炮声?前面还起了雾,不会是谁还放了烟雾弹吧?” “我好像还听到有人说杀人了!” “不会真的有杀人犯到学校行凶吧……”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好多人不愿意再待在操场,害怕的离开。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离开,许多不明所以的同学心里也忍不住恐慌。 突然不知哪地方又响起短促的鞭炮声,操场的照明大灯也纷纷熄灭,整个操场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只剩下学生手中萤光棒微弱的光芒,黑暗让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学生们,彻底躁动起来。 有班主任在的班级还好,班主任还能将骚乱勉强压下。 没有班主任和老师管制的班级,学生一窝蜂的向外围涌去,却被操场提前关闭的几道铁门给挡回来。 场面完全失控一片混乱。 周予念她们班情况还算稳定,体育委员张思凯还有几个班干部努力在维持秩序,安抚大家。 周予念心里慌乱不已,她没听错,确实是听到有人叫“杀人了”。 上辈子周宜安就是被人给…… 她面色苍白颤抖着手紧紧抓住周宜安:“我们也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似乎没想到周予念会被吓成这样,周宜安赶紧将人护在身侧轻声安慰她:“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又对一旁担心的林微和孙怡然道:“大家先不要乱走,以免出其他意外。” 看周宜安如此镇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微二人心里本来因为场面失控生出的害怕情绪消散了不少,赶紧和相互牵着手站在一块。 这两天为艺术节搭建舞台还有运送东西,进出学校的陌生人员不少,学校不会像很多场所进出都要安检。 不法分子想混进来不难,甚至现在还有人混在人群中,随时趁机制造混乱,为主舞台那边拖延时间。 为什么是为主舞台拖延时间,因为周宜安梦里看得十分清楚,那个凶手是目标明确的行凶,没有伤害无辜。 除了他救陆筝筝时手臂上挨的那刀,其他人没有任何伤亡。 等主舞台那边的骚乱停止,学校也能很快控制住场面,但这之前不可控又暂时没有光亮的混乱场面更容易生出意外。 这时寻砚用手机打着光走近,面上冷静,过来后先是担忧的看了眼状态不太对的周予念,随后默不作声的和几人站在一块。 林微和孙怡然对视一眼,这人还挺有同学爱,不愧是认识多年的感情,平时再闹关键时刻还挺给力。 果然混乱的场面没维持多久,操场上的应急灯亮起来,黑暗中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跑的学生在灯光的映衬下也逐渐没有那么害怕,不再胡乱撺。 不久教导主任严肃却让人安心的声音自扩音喇叭里响起:“现场的所有同学,现在马上回自己班级所在位置,不要推搡不要跑动有序的走回去。” “请各班班主任点好自己班级人数上报。” “因为某些原因,等清点完人数后咱们今天晚上的晚会提前结束,结束后不要在外逗留,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回家的回家。” 教导主任在学生心中积威颇深,再加上许多老师在人群里维持秩序,大家很快就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在小板凳上坐好。 周宜安见这边基本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对周予念道:“我先回自己班里,待会解散后你去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周予念的状态,拜托林微两个帮忙看着她一点,一副操心老父亲的模样。 刚才是听到“杀人”两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这会恢复过来周予念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个做姐姐的还要弟弟安慰。 在林微孙怡然笑得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将人送走。 一直安静站在几人旁边的寻砚表情颇为嫌弃:“胆子小得很,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说完意有所指的睨了周予念一眼,慢悠悠的回自己的位置,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 周予念:…… 行吧,她又被寻砚这家伙给鄙视了,不过这回不和他计较,毕竟这人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林微孙怡然两个也难得没吐槽他这死出。 她们班出事后秩序维持得不错,人也没走散,很快班主任就清点好人数上报到学校。 倒是隔壁班少了两个同学,把他们班主任吓得脸色骤白,找了半天发现人家正挂在操场的某一扇铁门上,进退不能。 最后还是拿梯子才把人弄下来的。 下来后遭到同学们的一阵嘲笑。 点好人数后,校方打开操场铁门放大家解散离开,这会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大家都很配合。 周予念她们刚离开操场就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周予念心中忍不住一跳看来确实是有人行凶,还有人受了伤,希望没什么大碍。 那边的情况她不得而知,和林微她们分开后独自在校门口等周宜安,远远的能看到操场那边被警戒线给围了,有医护人员匆匆的将人抬上救护车。 等了好一会周宜安才匆匆赶来,只是平时一向泰然自若的神色此刻黑沉沉的。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周宜安见到她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颤:“齐致远让人给伤了。” “伤、伤……了?” 周予念被这消息吓得一愣,居然是她同桌受了伤,一脸焦急的问:“那他没事吧?伤得重不重?凶手给抓住了吗?” “被刀划伤手臂,这会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具体伤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听说只是划伤手臂,周予念不禁松口气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只划伤手。”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又觉得不对:“凶手应该不是冲他来的吧?怎么偏偏只他受了伤?” 这也是让周宜安黑脸的原因,在他梦里凶手不止一人,是一个团伙。 由一群工人组成的团伙。 他们行凶的目标明确——陆筝筝 现实里也是如此,团伙里其他人制造混乱后,凶手行凶目标也是陆筝筝,只是现实中他提前离开那个事发地没上去救人,受伤的人却成了齐致远。 这算不算齐致远因为他遭受的无妄之灾? 可明明这事与他们都无关,任谁心里莫名其妙背上这个连累他人的枷锁都不会高兴。 周宜安听到她的疑问给她解释:“确实不是冲他来的,他给人挡了一下。” 至于是主动还是被迫兴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周予念愣了下,这是见义勇为?齐致远还有这品质呢? 最后和齐致远一起上台主持的女主持介绍自己名字时是说她叫陆筝筝。 陆筝筝…… 是黄姝嘉给她信里提到过的那个陆筝筝吗? 周予念忍不住沉思。 第36章 探病 两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自己的事,一路无言,待到家后周父周母齐齐等在客厅。 见到姐弟二人马上一脸担心的迎上来,周母上下将两人打量一遍,发现都好好的,这才长舒一口气:“你们俩班主任前后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学校晚会上出了事故,要你们安全到家后给他们回电话。” “我听他们语气不像是小事,吓得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还好,还好,都安全回来了。” 周母说完又问周宜安:“你不是带手机了吗?怎么我们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 周宜安从口袋拿出手机,展示给她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母瞪他:“有事的时候就关机,没事的时候成天拿着手机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周父赶紧打断她:“孩子们安全到家就行,先让他们去休息,咱们先给他俩班主任回电话。” 姐弟二人确实有许多想不通的事,需要自己安静的思考,没多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 周母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颇为难过的和丈夫道:“到底还是和我们生疏了,宜安虽然之前就这德行,但好歹对我们还有点亲昵,现在这样冷淡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念念,以前多喜欢粘着我们和我们撒娇的孩子,现在只剩下恭敬没有亲近。 周父自然也是感觉到两个孩子的变化,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可喻家姐弟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变,也只能以后慢慢和自家两个孩子修复关系了。 他也不得不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房间内 周予念从书桌旁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黄姝嘉给她的那封信再次仔细阅读。 她总觉得这封信似乎还有些什么她没看出来。 第二天到学校上课,班上同学免不了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讨论昨天晚上的事。 旁边空出的位置提醒周予念她同桌真的见义勇为到给自己整住院了。 班上其他地方都热热闹闹的,就她这块冷冷清清,她同桌受伤不在,寻砚同桌转走,四个位置只坐了两个人。 周予念手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发呆,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不用想职能是寻砚,周予念好奇这人能有什么话和自己说,回头无声的询问他。 寻砚见她回头,掩饰性的咳嗽一声,随后面上一本正经的开口:“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去医院看齐致远。” 见周予念没反应,一脸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的表情看着他。 满脸不自在的重新表达自己的话:“今天放学后我想去医院看齐致远,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样的话,截然不同的两种表达方式,周予念表示满意,就应该这样说话嘛,很爽快的答应:“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寻砚见她答应,忍不住嘴角上扬,但马上又被他压下去:“那我放学叫你。” “嗯。” 待人转过身后寻砚出神的盯着她不断晃动的马尾,第一次觉得上课这么难熬。 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寻砚心里忍不住雀跃,背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站在周予念课桌旁:“走吧!” 周予念刚收回放在黑板上的目光,就见他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医院探病。 心中纳闷原来寻砚和齐致远关系这么好啊,倒让她这个同桌的关心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她还想着做完这道题再去呢。 见人探病这么积极,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再拖拉,反正明天放假,也不急着写作业。 三两下收好自己的书包,和寻砚一起赶往医院。 两人的位置本来是一前一后,寻砚个高步子大走在前面,周予念落后一段距离。 但没一会两人渐渐走成了并排,寻砚侧头和她说话:“咱们不能空手去,去医院附近买束花再买个果篮。” 周予念肯定知道不能空手去探病,打算到医院附近买东西,只是没想到寻砚这人看着一副高冷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挺细心有礼。 给他补充:“再给他买两箱牛奶,他爱喝。” 显然作为多年冤家和老同学寻砚也知道齐致远的爱好,自然是没问题的。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周予念发现今天寻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不但表情隐隐带着笑,连语气都比平时那个气人的调调柔和不少。 他真的是去探病的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去看齐致远笑话的。 寻砚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确实心情挺好,是真的想去探病也没有看齐致远笑话的意思。 可他还不能因为其他事心情好吗?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旁边的女生,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到了医院附近卖花和果篮的礼品店,选了一束向日葵还有一个齐致远喜欢吃的水果拼成的果篮外加两箱牛奶。 两人都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毕竟他每天没事就爱念叨自己的喜恶。 付款时周予念还没从兜里掏出钱,寻砚就已经付完了。 可以随时拿手机付款就是好,像她还得在身上掏半天再把钱数好递出去,还要等别人找零。 结果另一边人家连发票都给打出来了,周予念看了眼发票,有零有整。自己现在给他也不好弄便说:“晚上我回去让周宜安转给你。” 寻砚本想说没多少钱不用转,可凭自己对她的了解,这样说必定是要被驳回的,也就没再多说,只点点头。 周予念抱着向日葵,对提着牛奶和果篮的寻砚道:“要不我帮你提一箱牛奶吧,这两个还挺重的。” “不用,提得动。” 周予念敬佩的看着他一手提着两箱牛奶一手提着不轻的果篮,丝毫不费力的模样,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有使不完的牛劲。 周宜安也一样,仗着年轻为所欲为,骨折没几天就活蹦乱跳。 要不是脚趾甲长得没那么快,碰到会痛,只怕他会蹦跶得更加肆无忌惮。 寻砚感受到她的目光,本来就提起来不费力的东西现在更是觉得轻若无物,连步子都不自觉加快,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 这是突然打鸡血了? 又被甩在身后的周予念满脸问号。 因为寻砚提前给齐致远过消息,到医院后两人没多耽搁直奔病房。 一进病房就见齐致远悠哉哉的半躺在床病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除了用纱布包扎起来的左边小臂,倒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见到他们进来,赶紧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招呼他们过去坐。 见到他们一脸开心。 “你们可终于来了,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 周予念见他平板手机都揽放在身边亮着屏幕,病房里的电视也没停,一脸笑容,是真没看出他哪里无聊。 不过他现在是病人,离散说自己无聊就当他无聊吧。 倒是寻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一脸高冷的睨他:“你在说自己无聊之前先把这些电子设备给收一下,再把你那玩游戏玩得冒红光的眼睛给闭上。 齐致远不满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看到了吗?我现在是伤患!伤患!好不容易有机会正大光明的玩手机平板,可不得使劲玩。” “不像有些人,天天能拿着手机晃悠,随时能玩,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被学校和家长管控的学生有多渴望电子产品,你说是吧周予念?” 莫名被牵连的周予念同时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睛的主人一副要她裁决的模样。 她才懒得理会这些幼稚的男生,跳过这个话题,问起齐致远昨天晚上的事。 第37章 被迫的见义勇为 她很好奇昨天晚上舞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齐致远又是怎么受伤的。 寻砚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对他受伤十分不理解,虽然这人有时候脑子有毛病,但大多数时候也算是个机灵人。 齐致远见两位好同学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好奇模样,心一梗,真不知道他们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探听八卦的。 但说起要昨天晚上的事他可就有得话说了,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的郁闷给吐出来。 他目光凄凄声泪聚下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嗑瓜子的周予念和削苹果的寻砚:“你们是不知道呐,我苦啊…… 昨天晚上齐致远和搭档陆筝筝两人刚上台按着台本介绍完下一场节目,正准备下去。 齐致远这次捡漏主持人是因为另外一个同年级的男主持向陆筝筝表白,被拒绝后愤然退出,他这才有机会捡漏。 所以他对这个低一年级的学妹观感十分好,年轻人就是要搞事业,爱情什么全都靠边站! 这时舞台附近突然响起鞭炮声,知道晚会流程的两人知道此时不可能出现这种声音。 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将两人和台下候场的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紧接着不知从哪个方向朝舞台上还有周边丢下了几个烟雾弹。 瞬间整个舞台包括前面的看台区都弥漫在烟雾里,大家的视线内一片烟雾弥漫,看不清人影。 陷在烟雾内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不是学校的安排,加上鞭炮一直在耳边啪啪啪啪作响,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还没来得及下台的齐致远心里也慌,他这会压根看不到舞台以外的情况,只想赶快下台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刚准备走时隐约看到烟雾里有个人在靠近。 等人再靠近点,齐致远差点目眦欲裂,这人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 直晃晃的对他砍过来。 离他几乎近在咫尺! 齐致远想避开时惊觉自己双腿发软,挪动不了半步,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命休已。 就这么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刀砍向自己……身后的搭档陆筝筝。 陆筝筝不知何时起一直待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应该也是被吓到了。 陆筝筝见刀刺过去吓得惊慌失措的尖叫,心想她比自己心理素质倒强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腿软。 凶手被她引开朝着她一路追过去,仿佛失去了理智。 齐致远也得以喘口气,回过神后赶紧拿边上的道具去帮陆筝筝,还不停的朝台下喊“杀人了” 这厢他刚拿起地上的东西,舞台上的灯光包括操场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 整个操场都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天空的月亮和稀疏的几颗星星撒落下来的光亮还有同学手中荧光棒微弱的光芒照着。 齐致远更慌了,他本来可以在凶手目光全在陆筝筝身上,无暇顾及他时跑下去躲开危险。 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凶手杀害。 最终边咬牙边抖着手拿起下场魔术表演要用到的一捆塑料保鲜膜去帮被凶手满舞台追的陆筝筝。 灯光的熄灭和舞台上的烟雾不仅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对凶手也有一定影响,这也为陆筝筝取得一线生机,没有被凶手得手。 可凶手毕竟是个干力气活的成年男人,也早就瞄好目标,面容麻木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很快就将陆筝筝逼上绝路,抵在舞台角落,刚好齐致远这时也赶到陆筝筝身边。 准备在凶手砍过来时将手上被他扯得散开成一大片的保鲜膜朝凶手扔过去,以此阻扰他的视线,自己则拉着陆筝筝赶紧跑。 结果在凶手砍向陆筝筝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扔保鲜膜,本来应该在他身侧的陆筝筝把他向前一挤,瞬间到了他身后,扯着他衣服害怕得颤抖啜泣。 角落之外只剩下齐致远一人直面凶手。 凶手手中的刀就在眼前,直接对着他胸口砍下,接着求生的本能让他直接拿自己的手臂挡在胸前。 本来面容麻木眼里透着凶狠的中年男人,发现自己的目标变成了一个面容陌生的男生,只来得及将手上力道卸下一点来不及收势,刀锋尖利还是将人给伤了。 好消息,没刺中要害。 坏消息,给齐致远手臂来了一刀,划得还挺深。 凶手看着眼前男生痛苦的面容,出现片刻的怔愣。 也就是这一刻!齐致远不顾手上的伤口赶紧往旁边跑,结果他离开角落后陆筝筝依旧扯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跑她也跟着跑,打定主意拿他当肉盾,齐致远差点被气死。 很快凶手回过神发狠的拿着刀朝这边过来,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这凶手明明就是冲陆筝筝来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她,奈何人家都不看凶手,只一门心思躲在齐致远身后。 齐致远心里对这个牛皮膏药般死死缠着自己的女生感到无比厌恶。 一直抓着他做什么,大家各自逃命啊。 还好这时教导主任带着保安及时上台,几人联合将凶手制住。 刚刚突然生出的意外导致台下学生一片混乱,老师们焦头烂额。 待烟雾散去一点,教导主任突然看到台上惊险的一幕,赶紧带人上来制止。 齐致远远虚脱的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教导主任赶紧过来查看他的情况,见他手不停的在滴血赶紧拿毛巾先帮他按住。 医务室的人也赶过来给他做紧急止血处理,处理完后让他坐着不要乱动,等救护车过来。 这时躲在齐致远身后甩都甩不掉的陆筝筝终于松开了他的衣服,对着围上来的众人哭得雨楚楚可怜。 直言齐致远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是自己连累了他,那伤心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被刀砍的是她。 齐致远当时手臂痛得厉害,脚边都是自己手上滴落的血迹,理都懒得理这个心眼坏得很的女生。 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幸好砍中的是手臂,要砍中的是胸口他可真的要和世界说再见了。 陆筝筝见人不理她,哭得更伤心,面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 齐致远看着她这死出,感觉自己被气得伤口更疼,刚止住的血快要再次喷涌而出。 教导主任见此让陆筝筝先去一旁不要再干扰他心神。 齐致远怎么没看出教导主任欲要问询的表情,虚弱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对他道:“老师您现在先不用问,等我有点力气后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给您写个书面报告,告诉您我是这么受伤的!” 真的好气! 他不过就是碰巧碰到之前被他捡漏的男主持给陆筝筝告白,然后被拒绝了么,怎么也不至于被她记恨至此吧。 太狠了! 周予念和寻砚听完事情经过,齐齐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脸色难得一致的黑沉。 要是真如齐致远说的这样,那凶手显然就是冲着陆筝筝去的,而这个叫陆筝筝的女生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丝毫没有道德底线。 齐致远见两人脸色难看,心里的愤怒反而消散了不少,他笑嘻嘻的对两人道:“别生气啦,还好小爷我福大命大,学校那边我也会实事求是的说明情况。” 寻砚忍不住皱眉:“就算你把陆筝筝当时的作为告诉学校,学校那边也不好处理她,不止是学校连法律都没有对这种事的明文规定,只能算道德层面的问题。” “要是操场当时的监控没坏,兴许还能拍到一些东西,可在烟雾弹的干扰下拍没拍到都得另说。” 周予念认同的点头:“要是监控出了问题陆筝筝她也可以一口咬定你是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 齐致远耷拉着眉毛:“我主动见义勇为她不要,非得让我被迫见义勇为,早知道我就不过去帮她,让她被砍成肉酱!” 说完还是不甘心:“不行!就算学校不能处理她,我也不甘心。我还是得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写出来,我要她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 周予念寻砚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真是善良的好孩子,要是真如他所说,就陆筝筝那样的哪里还会有道德和良心。 不过两人也没再刺激他,反而坐在一块帮他梳理当时的情况,事情是要实事求是,但文笔可以润色一下,让人更加有代入感。 三人凑在病床的桌子上嘀嘀咕咕,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还有来探病的?”齐致远嘀咕。 “请进!” 第38章 问话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和一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短发女人。 为首的女人亮出自己的证件:“是齐致远同学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询问下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 警察??!! 齐致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警察问过话呢。 赶紧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同学,怎么办我紧张。 周予念也朝他使眼色,怕什么,警察又不是坏人,你就实话实说啊。 齐致远又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寻砚,要不你说你是齐致远? 寻砚:…… “小姑姑。” 小姑姑?谁的小姑姑又来了? 周予念和齐致远齐刷刷的将目光从寻砚身上掠过,转到女警身上又回到寻砚身上,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乱认亲戚呢? 女警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的眉眼官司问寻砚:“他们都是你同学?” 寻砚:…… 他可以换同学吗? 好吧,看来是换不了,只能认。 女警抽张凳子坐下姿态亲和随意:“那正好,既然是小砚同学咱们就不多说废话。 “作为目击证人同时也是受害者,你只要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就行,不用紧张。” 见对方态度随和,又是同学他姑,齐致远也没再紧张,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寻砚他姑边听边点头边给予肯定,眼神示意他继续,齐致远被鼓励后说得更加流畅,只是到陆筝筝的环节依然忍不住表情愤愤。 待他说完后面做记录的男警也放下笔,寻砚她姑站对齐致远道:“事情我们已经有大概知道,和凶手本人说的出入不大,你先好好养伤。” “还有……”说着一脸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我相信就算你提前知道那个同学的作为,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她。” 齐致远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居然被警察给肯定了,对方还是寻砚他姑。 寻砚那小子可没这么会说话,暗暗的对寻砚挑眉,看吧,你姑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心里那点愤愤的情绪消散不少。 寻砚他姑姑站起身,让同事先出去。 再和几人说话时,不再谈及公事,俨然一副长辈的态度:“我是寻砚的小姑姑,你们是他同学也可以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好!” “姑姑好!” 周予念和致远乖乖叫人,声音一个比一个清脆响亮。 寻砚扶额,这俩也真是不见外,一个比一个叫得顺溜。 寻意倒是很喜欢两人不扭捏的劲,小孩子嘛就是要这样阳光大方,活泼可爱。 对一旁的侄子道:“多向你同学看齐,不要一天天的给人摆脸色,一副自己天下第一的模样。” 寻砚:…… 他又哪里给人摆脸色,又哪里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 “你看,你看,就是这副表情,一副自己天下第一别人都是傻子的表情。” 寻意指着他对周予念两人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被他这个表情气到。” 齐致远深有体会,趁机告状:“他总是爱这样看人,我们每回都被他气得不行!” “被他气完后,他还喜欢看我们热闹。” 寻意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又问周予念:“你们小姑娘肯定更受不了他这死出吧?” “我记得他小时候有好些小姑娘被他这张脸给骗了,高兴的上去和他搭话,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气跑了。” 这小姑娘长得唇红齿白文文静静的,一看也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模样。 好欺负的周予念看了眼寻砚越来越臭的脸,乖巧点头道:“他有时候说话确实挺气人,不过他也有会被我们气到的时候。” 寻意惊奇的打量自己侄子:“啧啧啧,看不出啊,寻砚你也有吃亏的一天。” “那可不,我们都是有来有回,绝不吃亏的。”齐致远牛气哄哄。 周予念忍不住笑弯了眼,寻砚可不是吃亏吗,回回都被齐致远的奇葩操作气得失语,最后只能一副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模样。 很多时候周予念都觉得他在忍不住怀疑人生。 寻砚哪里不知道他小姑姑这是在拿他来开涮呢。 从小到大都这样,在外一本正经的人,回家后就爱逗他,最后反把自己弄得跳脚,还要倒打一耙责怪寻砚不给她面子。 寻砚习以为常的看着自己姑姑和同学吐槽自己,一旁的周予念笑意盈盈。 也就懒得阻止她们,吐槽就吐槽吧,自己面上也不禁莞尔。 寻意和寻砚同学光明正大的说他坏话,本以为侄子怎么说也要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的讽刺回来。 结果这小子今天仿佛吃错了药,居然就站在旁边任她们说,甚至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寻意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奇怪的小子。 不过她还有公事要办,不能多留,只能在心里记下侄子奇怪的表现,等下回有时间再拷问他。 走之前叮嘱予念和寻砚不要在医院逗留太久,早点回家。 两人本来也没打算留多久,自然答应得很干脆。 等寻意走了后,两人又陪齐致远待了会,正准备离开病房。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齐致远赶紧从病床上爬起来:“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她不是回家给我拿衣服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就要穿鞋下床,周予念将人按住,和寻砚对视一眼:“你老实在床上待着,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打开病房门,发现有人拦在了病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拦门的人见门突然打开,艴然的回头,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恼火的神情。 第39章 锦旗 见到是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赶紧换上和蔼的笑脸:“你们是来看我家致远的同学吧?他今天念叨了一天。” 周予念和寻砚赶紧打招呼。 拦在病房门口的俨然是齐致远妈妈,而被拦着不让进的…… 一个瞧着四十些许,气质优雅穿着简约中透着奢华的女人,此刻脸上笑容僵硬。 另外一个则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女生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五官纤秀楚楚可怜,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精巧的发夹别在耳后。 这个女生周予念认识,昨天晚会上见过,正是齐致远的搭档陆筝筝。 虽然陆筝筝现在和当时是截然不同的打扮,但周予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有一双波光粼粼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眼睛。 此刻她正用那双带着水光的眸子,一脸受伤的看着齐母。 颤着声音开口:“阿姨,我和妈妈是真的想探望齐致远,拜托您让我们进去吧。” 齐母丝毫不为所动,话都不愿意再和这对母女说,也不知她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自己的不欢迎都表现在明面上,还要赖着脸留下。 也是她儿子命大不然这会都该从火葬场回来了,她一个做母亲的面对罪魁祸首应该是个什么心情,直拦着不让进没有拿棍棒赶人,都是她素质高。 探望? 周予念看陆筝筝手上只拿着一面卷起的锦旗,连看病人最基本的营养品都没有,显然是空手而来。 感情真把齐致远当成主动见义勇为来送锦旗表达感谢呢。 显然寻砚也想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确实会不由自主的发笑。 听到笑声,陆筝筝母女包括齐母同时向他们二人看过来。 不理解他们在笑什么。 周予念在齐母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对她道:“阿姨,既然这位同学这么“关心”齐致远您就让她进去,好好表达“感激”之情吧,不然她心里得多内疚啊。” 齐母闻言果然让开,一副不情愿但被周予念说动的模样:“你们进去吧,早点看完早点走。” 陆筝筝一脸感激的看向周予念:“予念姐姐,谢谢你!” 周予念挑眉,这是认识自己? 不过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和寻砚退出屋外让她们几人先进去。 陆筝筝的母亲也回头对她感激的笑笑,表面上看着是个端庄优雅又讲道理的女人。 周予念对她扯了扯嘴角,要是真如周宜安和自己分析的那样,黄姝嘉的失控肯定和这母女二人脱不了关系,对这种人她哪里能有好感。 况且要是真的讲道理,今天和女儿来看齐致远就不可能会拿着这幅锦旗。 待人进去后,周予念和寻砚落后半步,无声的对视,再心照不宣的移开。 回到病房后寻砚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的他们送给齐致远的向日葵。 病房内齐致远早就躺不住,好奇门外发生了什么事,见陆筝筝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病房,脸色不自觉的难看起来。 这人居然还有脸来看他,齐致远干脆眼睛一闭理都懒得理。 齐母也不怪自己儿子没礼貌,自顾的招呼周予念和寻砚吃水果,对陆筝筝母女置若罔闻,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要是常人被这样对待,早就觉得难堪怎么也不会再待下去。 陆筝筝和陆母面色也就不自在了片刻很快就像无所知觉似的,单方面的和病床上不愿意搭理她们的齐致远表达谢意。 “齐同学,昨天晚上真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主动挺身而出,我家筝筝只怕是凶多吉少。” “筝筝从小体弱多病,哪里能受得住那歹徒的一刀。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真的多亏你保护她替她挨了这一刀。” 陆筝筝母亲面上的感激情真意切,旁边的陆筝筝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也不禁后怕,眼里水光闪烁,对病床上的齐致远充满感激。 要是忽略齐致远那抗拒的模样还有齐母满脸愤怒又忍而不发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什么对见义勇为英雄表达感谢的场景。 周予念咂舌,好一对厚颜无耻的母女。 这是打量着没人看到昨天晚上的实际情况,只要把齐致远这边说服,就真的能把这事当成男同学为保护女同学见义勇为而受伤。而不是在帮助女同学时,被女同学背刺推出去挡刀才受的伤。 让同学给自己挡刀这事,虽然不受法律管束,却是对道德底线的挑战。 要是传出去陆筝筝在学校估计会遭受同学们的口诛笔伐,再无立足之地,所以这对母女急了,才会有此动作。 但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再怎么虚情假意的掩饰也掩饰不了。 周予念冷眼看着母女二人完全不需要被感激者回应,自顾的感动。 十分突兀的开口:“齐致远你不是说你是被人用力推到凶手的刀下才受的伤吗?怎么成见义勇为啦?”捂着嘴表情惊讶。 陆筝筝母亲闻言,面上感激的神色一顿,有些严肃的对周予念道:“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造成什么影响。” 周予念似乎被她严肃的神情给吓到,随即满脸委屈的指着齐致远:“是他告诉我们的啊,我又没乱说。” 说完又生气的质问齐致远:“好你个齐致远,为了吓唬我们,还说有人用力推你。什么别人推你?我看分明是你被吓得没走稳不小心撞刀上的,见义勇为估计也是误打误撞!” 一直拿被子盖着头不理会陆筝筝母女的齐致远显然被这话刺激到了,一骨碌的掀开被子站在病床上,面通红:“什么叫我没走稳?分明就是别人用力推我,我才被刀给伤到的!” 周予念一脸不屑:“那你倒说说谁推的你啊?”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陆筝筝推的我!陆筝筝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推的我?” 病房内众人将视线全都看向陆筝筝,陆筝筝被这么多人注视,心里害怕,只能无措的眨眼,眨着眨着又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予念哪里会让她借此逃避,大声的问她:“陆筝筝你说是不是齐致远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推他!” “本来就是她推的我,你还问什么?” “我要听她自己说推没推你。” 两人话中一直都在强调“推” 陆筝筝母亲察觉情况不对,想出声制止,齐母赶紧拉住她:“小孩子家家闹着玩,非得要争个长短,咱们做家长的看着就行,不必掺和。” “不管她承不承认,就是她推的我!” “我没推你!我只是在刀砍向我的时候躲在了你身后!” 陆筝筝终于忍不住反驳,语气带着哭腔。她明明没有推人,不过就是在刀砍向她的时候躲在齐致远身后避开凶器,她们怎么能说她推人。 “然后不管齐致远死活,让他替你挨了一刀,事后还一直抓着他不放想让他继续为你挡刀。” 周予念表情平静而讽刺的补充,哪里还有刚才那蛮不讲理的样子。 这时陆筝筝母女两人也缓过神,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陆母指着周予念,优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你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坏的心思!我家筝筝单纯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忽悠!” 寻砚这时终于从向日葵后站起身,走到周予念身侧,抬手将陆母指向她的手指压下,神情嘲弄:“作为长辈你可真不礼貌。” “而且谁坏,现在不是一目了然么,你还是多想想你这单纯的女儿怎么继续单纯下去吧。” 齐致远也气呼呼的道:“就是,你女儿才叫坏,还躲在我身后?她不知道那里是角落,她想要躲在我身后就得把我往前挤才躲得进去吗?就是她推的我!” “居然还不知悔改,带着自己妈妈上门想要我承认是自己主动见义勇为,你们休想!” 陆母被几人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面色铁青。 陆筝筝被这变故给打击得不行,心里也忍不住害怕。 不可置信的看着病房内表情不一的众人。 最后她仿佛受了莫大伤害,一脸难过的将视线对准周予念整个人摇摇欲坠,波光粼粼的眸子眼泪直掉:“予念姐姐,你怎么能……” 周予念:“……” 自己不过是引导她说出真相,怎么像对她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一样,还有这人真的和周宜安说的一样,脑子有毛病,还真当自己是无辜的。 齐母对这结果也心满意足,不然自己儿子这刀挨得多憋屈,她心情爽快的走过来对陆筝筝母女道:“现在该探的病和表达的感激流程都走完了,我也就不多留二位了。” 这回陆筝筝母女二人没有心思再多留,走之前陆母努力维持自己表面的优雅,和齐母道别,而陆筝筝则是一脸失魂落魄被伤害的模样。 寻砚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锦旗塞到陆筝筝怀里:“这个别忘了带走,在你们来之前警察已经来过,我们也如实告知了昨晚的情况,所以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又状似随意的对她们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锦旗,也不知道讽刺谁。 陆筝筝这下连怎么哭都忘了,苍白着一张脸,陆母优雅的面具揭去,额头上青筋直跳。 她按下自己的愤怒刻意压低自己的语气:“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们不过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众人罢了,免得下一次又有人被着强迫见义勇为,你说是不是?陆筝筝。” 周予念眼神清明,仿佛要穿透人心。 陆筝筝此刻心里慌乱不堪,不敢看周予念的眼睛,拉着陆母头落荒而逃。 待母女二人走后,齐母才心情舒畅的去护士站拿药。 病房内就剩下他们几个,齐致远高兴得呲牙咧嘴对周予念道:“咱们这么久的同桌可真没白当,这默契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没想到你演技还不错,演起蛮不讲理的样子也挺有一套。” 周予念谦虚:“小意思,毕竟小时候经常被我家老太太抱去话剧院玩。” “这下好啦,终于不再是表面见义勇为实则被迫给人挡刀的所谓英雄,小爷我也算是此生清明了。” 齐致远巴巴凑到寻砚跟前,一脸期待:“你真用手机录下来了?” 寻砚表情高冷:“不然呢,我坐在向日葵旁边数葵花籽?” 齐致远现在才不会在意寻砚的阴阳怪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语气真诚:“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和周予念就是我的兄弟!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等我伤好回学校,我要给你俩承包一星期的广播站点歌平台。” “每天放小沈阳的那首兄弟!” 周予念闻言不禁想起上两回他点歌念稿时发生意外,大惊失色:“你别冲动,很多事放在心里就成,一切都在不言中,千万不要点歌!” 说完赶紧对拉着寻砚往外走:“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和寻砚电话联系。” 被周予念隔着校服拉住手腕的寻砚耳廓不禁弥漫上红晕,任她拉着往外走。 齐致远纳闷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寻砚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说让走就真跟着一起走。” 走到护士站刚好碰到去拿药的齐母,齐母看到两人满脸笑容:“你们这就回去啦?阿姨还想着让小远自己在医院解决晚饭,带你们去下馆子呢。” 经过刚才的事齐母对周予念寻砚二人可是喜欢得不行,不但长得好三观正又聪明,还为自家孩子打抱不平,她家小远和他们做同学也是三生有幸。 周予念乖巧的对她道:“阿姨您和齐致远自己吃就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家。” 齐母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也怕两个孩子家长担心,赶紧对他们道:“那你们俩快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等下次有空让小远带你们来家里玩。” “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齐母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回病房。 第40章 赤子 刚走出医院,寻砚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默不作声的将其递给旁边的周予念。 周予念疑惑的接过,难道这电话还能是找她的? 一串熟悉的号码,确实是找她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无外乎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怎么去看齐致远也不叫他,还有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他一声之类的话。 周予念听他念叨完,耐心的一一回应,最后那边才满意的挂掉电话。 可真是个小管家公。 周予念将手机递还给寻砚,好奇没有备注,他怎么知道这是周宜安的号码,难道还特意背下来了? 对此寻砚的回答是:这种十一位的数字不是看一遍就能记住吗?” 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别扭的补充:“我记性比较好,你们记不住的还是得靠备注。” 周予念:…… 难道自己看一遍记不住就是因为记性差?他其实可以不用再补充后面这句话。 她非得回家看看周宜安的手机里有没有名字备注,还是也和他一样都是脑海里的一串数字。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等周予念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寻砚这才转身离开,心情轻快,嘴角不住上扬。 这厢周予念刚打开家门,周宜安马上从房间蹿出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你可算回来了。” “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然怎么每次都能准确的捕捉到我的动向。” 周宜安得意一笑:“哼哼,那可不!” 周予念见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拿手捏了捏他脸颊。 见家里只有他一人,周予念也没好奇周父周母的去向,他们的心思有太多在别的地方,她管不到。 问周宜安:“今天吴阿姨没过来做饭吗?” 屋内冷冷清清不像是开了火的样子。 “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请了假。” “你没吃饭?” “你也没吃饭?”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那我们出去吃!” 说走就走,周予念放了书包换下校服和周宜安愉快的外出觅食。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餐馆都在营业,周予念记得西城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苍蝇馆子,兴致冲冲的带着周宜安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去尝味道。 周宜安自然没意见,都听她的。 西城区大多都是安置房,建筑设施老旧,房与房之间的距离窄小,没有什么规划。 两人根据手机地图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苍蝇馆子,不起眼的坐落在层层老旧的建筑内,要不是周宜安提前拿出地图,两人不知道要找多久。 小小的一个门面,里面坐满了人,连外面也架了不少小桌子。 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有菜单,两人根据自己的口味点菜。 这边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服务员就将菜送上来,周予念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周宜安也赞同的点头:“口味挺有特色。” 两人低头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周予念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担心自己看错了,让周宜安也看:“你看那是不是莫云桢?” “是他。” 高高大大穿着朴素的男生,半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纤维袋跟在一个身材干瘦头发半白的老人身后。 那老人戴着干活用的手套,手上拿着一个加长的火钳正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的矿泉水瓶饮料瓶,找到后夹起来放到莫云桢拿着的纤维袋内。 纤维袋几乎被空的瓶子塞得满满的。 周予念见到此景不禁愣了下,一时犹豫该不该过去打招呼,她记得莫云桢说过他住在西城区。 周宜安放下筷子询问她:“要去打招呼吗?他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应该不会觉得被同学看到这场面而感到丢脸。” 周予念想想也是,莫云桢的心性和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那我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他有没有吃饭。” 周予念拿起桌上未开封的两瓶饮料,朝那边的一老一少走过去。 “莫云桢!” 正低头帮奶奶干活的少年听到有人叫他,语气熟稔,赶紧抬头,见是自己同班同学,高兴的露出一口白牙:“周予念!好巧呀,你在这吃饭吗?” 面上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被同学发现自己翻垃圾的羞窘。 周予念见此,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和担心十分浅薄忍不住惭愧。 这样心性旷达又赤忱的人怎么会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丢人呢。 “我和周宜安在那边吃饭,刚好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周予念给他指周宜安的位置。 莫云祯咧着嘴对那边不停的摆手,周宜安也朝他举手回应。 莫云桢打完招呼赶紧给周予念介绍身侧的老人:“这是我奶奶。” 莫奶奶身材瘦小,眼睛神采熠熠,衣着整洁,一头半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 见自家孙子介绍同学给她认识,赶紧将手中的火钳给放下,面上有些局促不安。 孙子懂事生怕她累到,每次放假都非要跟着她老太婆一起捡废品。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特别强哪里会愿意来做这种事,可她家孙子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而还安慰她。 可捡废品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莫奶奶总担心要是被他同学知道了,该怎么在背后议论他,而且很容易被别人排斥和瞧不起。 这下突然见到他同学,还是个穿着光鲜亮丽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老人家心里难免忐忑。 周予念笑容灿烂的给老人家打招呼,礼貌又乖巧:“莫奶奶好,我叫周予念,是莫云桢的同学。” 她自然也看出了老人家的不自在对她道:“莫云桢上回说和爷爷奶奶住西城区这边,没想到今天过来吃饭就给碰上了。” 莫奶奶见这姑娘懂事大方,丝毫没有异样的神色,心里那点担心也就消失了,取下手套态度蔼然的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和莫奶奶闲聊几句后,周予念对莫云桢道:“走,咱们带着奶奶去吃饭,周宜安请客。” 莫云桢也不扭捏,将手中的纤维袋扎紧提在手上,扶着自家奶奶随周予念一起过去。 周宜安见几人过来,赶紧站起来和老人打招呼,他模样俊俏白皙,脸颊还有点少年特有的婴儿肥,是很讨老人家喜欢的长相。 果然莫奶奶笑得更加慈祥,拉着周宜安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周宜安也耐心的和老人说话,乖顺的回答老人家的问题。 在她们过来之前,周宜安又重新加了几个菜,一顿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莫奶奶从自己衣服夹层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从里面拿出几张叠得齐整的纸币,递给莫云桢让他去结账。 老人家笑容淳朴,对周予念二人道:“这顿饭奶奶请你们吃,感谢你们对云桢的照顾。” 见莫云桢接过钱,没什么犹豫就要去买单,周予念赶紧拉住他:“周宜安已经付完钱了,这顿饭也算是感谢你上回帮忙。” 说完又仔细和莫奶奶解释上回的事,莫奶奶听完后欣慰的看着几人:“同学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 也就没再抢着要结账,桌上还有不少剩菜,周予念知道老人家怕浪费,让服务员拿了几个打包盒,几人帮着把剩下菜打包好。 莫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对这两个孩子也是愈发的喜欢,都是好孩子,不卑不亢,品质出众。 别看自家孙子面上不显,心里这会不知道多开心,眼里的光彩就没消失过,可比上回拿着几罐腌菜回家时那大受打击垂头丧气的模样鲜活多了。 莫奶奶想起自家孙子转学的第一天,放学回到家后一脸开心的和老两口说自己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同学。 两人都是转学生,不但态度友好的主动和他打招呼,还把自己的菜分给他吃。 老两口也很高兴他第一天就能认识这么好的同学,对孙子说的下回要给同学带自家做的腌菜一事也十分上心。 做腌菜时特意去市场买了几个明亮的玻璃罐,自家孙子还在上头添了不少花样。 前段时间中午孙子火急火燎的跑回家,说那个女生马上就要转学走了,现在要把腌菜拿给她。 急匆匆的用小刀在玻璃罐上刻了什么东西后,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装袋和几个装了菜的罐子马不停蹄的跑回学校。 老两口本看着一向稳重的孙子如此冒冒失失,不禁摇头失笑,心里也十分欣慰,欣慰他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看重的人。 孙子从小没有父母,由他们老两口拉扯长大,在他们老家,孙子除了上学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帮他们干农活,做家务,尽可能的减轻两人的负担。 老两口怕他耽误学习,也劝诫过他要以学习为重,家里的事不需要他都背负在身上。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行动却还是依旧。 当然学习也没耽误,每晚房间里的灯都是亮到凌晨才熄,老两口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稳重懂事的性格,同年人拥有的东西他都不曾有过。 这也是老两口第一次从孙子面上见到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怎么能不高兴。 可等下午孙子放学回来后,中午的雀跃鲜活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一副大受打击伤心难过的模样。 他从小有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不让他们操心,在学校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 直到老两口看到他提出去送人的腌菜原封不动的摆在家里,心下这才明了,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东西是你的心意,但也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满心欢喜的接受,被拒绝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孙子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看天色已晚,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莫奶奶后,周予念拉着周宜安和两人道别。 走之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你竞赛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周予念作为同班同学自然也是知道的,出身于偏远山村的少年,能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空降到她们学校,肯定是学习成绩十分出色才能引起学校的注意。 半个月前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在本年级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成绩排名直逼年级断层第一寻砚。 连寻砚本人看到排名都有点惊讶,在齐致远嘲笑他第一名马上就要保不住时,十分有杀伤力的回击:“这种问题不是百名开外的人该操心的。” 同为百名开外的周予念感觉自己也被内涵,幽怨的看着齐致远,你又嘴贱的去惹他干嘛,咱们这种百名开外的在这种时候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谁知寻砚见她满脸幽怨,咳嗽一声不太自在的补充:“我是说齐致远,不是说你,你成绩还……” 说完看了眼手上的排名表,表情一顿:“……还有进步空间。” 周予念:…… 她排名还在齐致远后面几名。 齐致远幸灾乐祸的大笑:“你本来不会是想说周予念成绩还不错吧,成绩不错的是她弟,不是她。弟弟成绩好不代表姐姐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想安慰人翻车了吧。”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桌上的书,朝齐致远脑袋拍下去,紧接着是寻砚踹他椅子的动静,鸡飞狗跳。 最高兴的当属他们班主任,成绩排名出来的那一刻,笑容压都压不住,可让他捡到宝了。 本来班上有个寻砚就已经让他在同年级的一众班主任中昂首挺胸,现在又来个同级别的天才,简直就是老天对他的厚爱! 这不,成绩出来后,学校各学科竞赛部马上将这颗好苗子拐去培养。 作为各大竞赛的常客,周宜安能对莫云桢说出这话,心里也是认可他的。 莫云桢咧着一口白牙,忙不迭的点头。 他听说竞赛能获得名次的话会有奖金,他为了奖金一定要努力! 周予念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和莫奶奶告别。 莫奶奶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和自家孙子感叹:“你这两个同学都是好孩子。” 莫云桢纠正他奶奶:“周予念是我同学,周宜安还比我小一届。” “那你怎么还要去请教他啥竞赛的事,他不是比你还小吗?” “因为周宜安厉害!” 第41章 国外来电 是夜 周予念和周宜安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自从喻家姐弟来了后他们俩除了吃饭很少去客厅。 倒也不是避着他们,只是觉得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几人,像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假装其乐融融挺没意思。 上辈子周予念觉得家里人多热闹,就爱跟喻家姐弟还有父母一起待在客厅聊天,说学校和身边发生的趣事。 那时因为她在,周宜安也愿意出去待会儿做下表面功夫,给足父母和喻家姐弟面子。 不清楚内情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大家子的亲子时刻,恩爱的父母和他们的四个孩子。 现在她和周宜安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除了每天回家和父母打招呼外,完全把两人都当成空气。 某天吴阿姨还悄悄和她说,喻文溪摔倒的那天晚上,喻文清还责怪她为什么光看着,不知道去把喻文溪扶起来。 周予念听后,一脸啼笑皆非,这个喻文清还真是从一开始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吴阿姨在她家工作了十多年,连周父周母都对她很尊敬,更别说周予念姐弟二人。 这个喻文清倒挺会挑人迁怒,家里其他人她不敢得罪,就找个软柿子捏。 周予念当然不会让吴阿姨受这冤枉气,吴阿姨和她家只签了做饭的雇佣合同,平时的卫生打扫都是叫的钟点工。 说句难听的,就算喻文清在她面前摔死摔残,吴阿姨愿意叫救护车都是她心地善良,视若无睹也不能指责她。 毕竟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需要把饭做好就成。 听吴阿姨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当着父母的面在饭桌上对喻文清直言,要她以后在家里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角色,毕竟也就是在家里借住两年的人。 周父周母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见喻文清面色迥然不知所措,赶紧制止她,语气里都是对她性格转变的无可奈何。 周予念无所谓父母的态度,继而说起今年吴阿姨该涨工资的事,周父周母只想她消停下来,自然满口应下。 喻文清见最后以吴阿姨涨工资结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 她想说自己并没有看不起吴阿姨也没有觉得她怎么样,可见周家姐弟都一副洞悉她的模样,只能将话咽下。 周予念收回思绪继续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听到敲门声,周父进来把手机递给他:“念念,有人找。” 这是今天第二个找自己的电话,周予念好奇的接过,来电显示坐标是国外。 周父将手机给她后,就自顾的出了房间。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耳熟,是已经出国治病的黄姝嘉。 “请问起予念姐姐吗?”依旧柔声细雨的嗓音,不过相较于在国内时多了一丝开朗。 “对,我是周予念。” 听到她的声音,电话那头不禁松了口气。 接着单刀直入没说什么寒暄的话:“刚刚我小姨打电话给我爸爸,我在一旁隐约听到她让我爸爸出面打电话给学校帮我表姐解决什么事。” “话里好像提到了你和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齐致远还有一个是我之前错认为周宜安的寻砚?” “虽然我爸爸没答应她,但我小姨那个人很可怕的,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给你打电话提个醒。” 周予念听她说完,都能想象她此刻蹙眉担心的模样,心里不禁滑过暖流,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便给她简单的说了下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好让她放心。 电话那边的黄姝嘉听完后十分关心的问齐致远的伤严不严重。 她和齐致远之前都是广播站的,两人认识上次还差点坑了他,肯定会为他担心。 知道齐致远没什么事后,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声笑出来。 她表姐自小就爱玩来这一招,明明每回都是她引出的事端,结果都是别人代为受过,事后总是能全身而退,一脸无辜的装成没事人,她从小可没少被她这样坑。 周予念好奇的问她,知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冲着陆筝筝去,好像一早就盯上了她。 黄姝嘉闻言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告诉周予念,反正都是小姨做下的缺德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小姨夫生前是做工地的,因为一次工程事故被送进icu,我小姨去医院照顾他时,小姨夫给她交代有一批拖了两年的工程款一直没结下来,要是他熬不过去等工程款结下来后要把工程款及时发给手底下的工人。” “小姨夫在icu住了半个月后,还是不幸离世,等料理完丧事后,我小姨就带着我表姐来我家里寄住。” “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事,半年后有工人蹲守在我家房子外,被我爸爸撞见,几个工人就和我爸爸说了这个事。” “我爸爸回家后问我小姨是怎么回事,我小姨说小姨夫没有和她说过这事。” “不久后那几个工人再次找过来,信誓旦旦的说我小姨夫去世之前和她交代过,而且现在款已经下来了,让我小姨把钱结给他们,可我小姨就是一口咬定她不知道钱的事。” “我爸爸本来打算把钱垫给那几个工人,可人家不愿意收,一定要我小姨手上该他们得的。” “后面闹得大了不好收场,我小姨这才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可她基本把钱都挥霍一空,只能央求着我爸爸帮她,那时我妈妈还在世,她觉得这事得我小姨自己负责,所以我爸爸也没再管她。” “后面不知我小姨怎么处理的,那几个工人没有再上门,再然后就是昨天他们到学校去行凶的事了。” 周予念忍不住问她:“这都是你爸爸和你说的?” 黄姝嘉点头:“我爸爸挂掉小姨电话后,给国内打电话问了下情况,确定被抓的那个人就是之前找我小姨要工程款的人”。 挂断电话之前,黄姝嘉忍不住再次叮嘱周予念:“要是你们手上真有录音的话,一定要尽快发出去,我爸爸没答应帮我小姨,她肯定会去找我奶奶,我奶奶肯定会帮她和表姐的。” “我奶奶一向最护着她们。” 看着黑掉的屏幕,周予念沉吟了会,决定去找周宜安,让他联系寻砚。 陆筝筝那边能做的无非就是给学校施压,让校方出门制止他们将这个音频传播,可是凭什么呢…… 陆筝筝既然敢做出这种让人替她挡刀的事,即便法律管束不了她,也得让所有人知道,在道德上戳她的脊梁骨! 而且她妈妈拖欠工人工程款这事周予念不相信她不知道一点。 周予念把手机还给周父后,去周宜安房间和他说了这件事。 第42章 升旗仪式 周宜安听后马上就联系寻砚。 寻砚那边也正要打电话过来,果然如黄姝嘉所说,学校那边刚刚给寻砚打了电话,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让这事就以见义勇为定性,不要再生波折。 闹大了不管是对学校还是对当事同学的影响都不好,齐致远从中充当见义勇为的英雄角色对大家都是很好的结果。 只是寻砚这人一向孤高自傲,哪里会管学校和当事人陆筝筝会面对什么,直接不留情的拒绝了学校让他把音频删掉的要求。 学校那边施压对他来说也没用,当然也不敢用其他手段对他施压,人家可是连高考都不用参加有大把重点大学抢着要的人,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受学校影响。 这会又多了个周宜安,就更加不会被学校和陆筝筝那边给影响和威胁。 周予念撑着下巴羡慕的看着周宜安和寻砚打电话,两人三言两语的敲定事情怎么做,对校方的压力视若无睹。 果然只要自己底气足,没什么不敢硬刚的。 挂断和寻砚的电话后,周宜安又拨通了另外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周予念隐约能听到那边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宜安态度尊敬中带着熟稔,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那边的人听,听到那边的回复后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见周予念呆愣愣的,主动给她解释:“这是我和寻砚的指导老师,他老人家刚正,眼里最容不下这种事,他会去和校方沟通该怎么处理这起事情。” “我要是猜得没错,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应该会全校通报。” 周宜安的指导老师,周予念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在教育界举足轻重的老学究。 平时在某重点大学任教,因为高中毕业于她们学校又和现在的校长是同学,所以有空的时候会回学校帮忙指导像周宜安寻砚一类成绩突出的学生。 在学校里很有话语权受人尊重。 周予念再次感叹才十六岁不管是哪方面都如此优秀的弟弟:“非人哉。” 周宜安不满:“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她之前想的法子是,偷偷借学校广播站将录音当着全校的面放出来。 那样虽然事情做成了,但势必会引起校方的不满,可没办法作为未成年的学生在学校和家长的管束下确实是弱势群体。 结果周宜安和寻砚两人直接摇人,你给学校施压,我也可以让人给学校施压,就看谁给的压力大了。 那就星期一升旗仪式见分晓吧,要是这边不行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将东西散播出去。 周一 周予念站在班里的队伍里,听主席台上负责安保一块的老师对艺术节上发生的恶劣行凶事件进行总结。 “上周咱们艺术节当晚,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凶手持刀伤人事件,虽然现在凶手已经被捕,但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见到陌生的社会人士进入校园,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同时我们学校的安保工作也会持续加强。” “现在要重点表扬高二三班的齐致远同学,面对凶手时即使自己害怕也有帮助同学的勇气,没有独自逃离,反而留下和凶手缠斗,之后更是不幸负伤。” “这种精神和勇气值的大家学习,但也不要一味的学习,遇到危险一定要在保全自己的同时积极求救。” “表扬完齐致远同学,接下来还要严肃的批评一位同学。” 说到这里主席台上的老师表情肃穆,语气凛然。 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陆筝筝不由得心跳加速,脑海里不祥预感涌现,妈妈不是说都解决了吗?老师应该不会是要批评她吧? 很快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要严肃批评的是高一五班的陆筝筝同学,在危险来临之时,因为自己害怕就不顾前来帮助自己同学的生命安全,不管不顾的躲在同学背后,将同学置于凶手的刀锋之下,此等行为实在恶劣。” “同时也让人心寒,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道德上绝不允许!要是齐致远因为你的行为和动作倒在凶手的刀锋下,你这辈子于心何安!” “事后不但没有感到内疚,居然还妄图想让人觉得是齐致远同学主动见义勇为才受的伤,其思想和行为简直让人发指!” 主席台上老师话音刚落,整个操场瞬间沸腾。 大家对老师所刚刚所说的话震惊不已,纷纷问身边的同学那个陆筝筝是谁,怎么能这么坏。 周予念有些惊讶的挑眉,学校这番话指名道姓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和之前想粉饰太平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看来还是周宜安指导老师给的压力更大啊。 心满意足的看着周围同学的反应,这才对嘛,真相就是要大家都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基本辩是非的能力。 我可以主动救人,但你不能把我当替死鬼后还妄想若无其事的充当无辜者。 齐致远这回是命大,要是真被凶手刺中要害失去生命,还想指望陆筝筝愧疚吗? 只怕连现在这个见义勇为的行为都会给抹去,变成单纯的被凶手杀害。 作为讨论中心的陆筝筝,此刻面色苍白十分无措,面对班上同学看过来的异样眼光,和不自觉像避开病毒一样远离她的动作,几乎站立不稳。 明明妈妈说了都能解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早就和妈妈说过完全不用多此一举的去医院看齐致远。 可妈妈非要去,说什么只能让别人认为是齐致远主动见义勇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因为她胆怯躲在齐致远身后导致齐致远被迫受伤。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事就躲在别人身后,自然会有人解决。 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就不信遇到致命的危险,大家都可以毫不害怕的直接面对。 她不过就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老师怎么能这样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她。 陆筝筝感觉自己十分委屈,还有种莫名的害怕,有什么东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无往而不利的人生似乎也要因为此事发生改变。 对了! 一定是周予念和昨天那个男生拿着录音去找学校,逼学校这么说的。 周予念可是周宜安的亲姐姐啊…… 周宜安! 周宜安现在是不是也和其他同学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陆筝筝紧张的在班级队伍里寻找周宜安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人群里中十分耀眼的存在。 他并没有看她的方向,而是盯着某块地方发呆。陆筝筝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周宜安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旁边的女生嗤笑一声:“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还惦记着周宜安呢?” 第43章 神奇的脑回路 陆筝筝闻言面色一僵,她们班上大多数女生都不喜欢她。 嘲笑她的这个女生叫李欣悦,更是和她不对付,不止对她冷言冷语,还经常带着其他女生孤立她,陆筝筝忍不住更难过,只怕这些女生以后对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排斥。 李欣悦见自己刚说一句,旁边的陆筝筝马上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冷眼看她继续表演。 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刚刚老师在台上点名批评,都不见她有丝毫羞愧。 这会不过因为自己一句实话点出她那点小心思,反而一副受了莫大委屈被人欺负的模样。 不过现在班上这些男生可不会再为她出头打抱不平,没看到现在这些男生听了老师的话后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自动离她远远的吗? 李欣悦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她平时可没少在陆筝筝身上吃亏。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都是她们这些女生嫉妒她欺负她。 有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放在陆筝筝身上却是那么理所当然。 总有人跳出来为其出头,把她们这些正常人弄得下不来台。 自从陆筝筝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周宜安后,她们班上女生无一不在心里祈祷周宜安可千万别也被她无害又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倒也不是班上女生都喜欢周宜安,只是单纯不想让周宜安这朵高岭之花被陆筝筝给玷污,要真让她给得逞了,还不知会猖狂成什么样。 幸好周宜安对她不假辞色,在她那些智计百出故意引起周宜安注意的手段下,周宜安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言行中还透出厌烦。 别问李欣悦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是周宜安的同桌,时不时能旁观陆筝筝各种奇怪的追人手段。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周宜安,对这些有何感想。 周宜安回答时语气里只有对陆筝筝的厌烦,丝毫没有任何软化动心的迹象。 开学时本来周宜安的同桌是陆筝筝,结果两人同桌不过半个月,周宜安就主动找班主任要求换同桌。 班主任对周宜安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同桌就换成了她。 李欣悦和周宜安成为同桌后,两人相处得很和谐,偶尔她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去请教周宜安,对方也不会推辞。 这也是李欣悦和陆筝筝不对付的主要原因,陆筝筝以为自己和她一样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也喜欢周宜安。 几次在学校被陆筝筝拦住,每回对方都是一副欲言的模样看着她,有什么话不明说,支支吾吾。 把急性子的李欣悦逼得烦不胜烦,有一次再次被陆筝筝拦住,还是那副要说不说的德行。 李欣悦终于忍不住爆发,毫不客气的一顿输出,随行的几个女同学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事的,站在一旁附和。 陆筝筝显然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一脸不可置信的眨着自己无辜的双眼,随即眼泪簌簌地掉。 刚好被路过的周宜安看见,见到周宜安陆筝筝的眼泪掉得更加起劲。 可她虽然委屈却很坚强的将泪水擦去,笑中含泪的表示只是想和李欣悦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李欣悦被她激得紧咬牙关,脸色通红。 谁知周宜安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皱眉看着明显像被人欺负的陆筝筝,嘴里只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跳梁小丑” 在场的众人明显都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给惊到。 尤其是陆筝筝,被喜欢的人这么评价,表情十分受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她想和周宜安说些什么,对方却是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李欣悦在旁边看着,也不禁生出同情,要是她被喜欢的人当面这样形容,肯定会觉得很难堪,但除了难堪外也不会再喜欢对方。 她的同情还没持续多久,刚刚一脸难堪仿佛被伤透了心的陆筝筝,反而将视线转到她身上。 表情坚毅语气倔强:“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说完不等李欣悦反应,捂住自己的脸转身小跑着离开。 李欣悦:??? 旁边的其他同学:??? 脑子有问题! 自此被她们断定为脑子有问题的陆筝筝总会在各种地方和李欣悦较劲,李欣悦烦不胜烦。 好几次和她发生摩擦,被班上其他男同学看到,那些人一见到陆筝筝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和无辜的眼神,就会自动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也为她出头。 不仅如此,班上其他女生凡是多和周宜安说几句话,陆筝筝都会和她们暗暗的较劲。 别人稍微反击下,就会被那些正义的男生说欺负人家柔弱的女同学。 无奈之下她们班上女生统一战线,懒得再理她,不再给她任何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唱独角戏。 这不今天出了这事,班上男同学是不可置信自己一直以为柔弱善良的女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班上女同学则全都是幸灾乐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可算让她翻车了。 之前只是觉得她死装,又有点脑子不太正常,没想到心思也是如此恶毒。 也幸亏高二的那个学长福大命大,要是真的为此丧命,看她陆筝筝该怎么赎罪。 陆筝筝低着头神情落寞,她此刻只想升旗仪式赶快结束,离开这些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 终于,主席台上传来解散的声音,陆筝筝不敢多看众人的表情,捂着自己的脸快步离开。 操场上人多,她光顾着离开没注意看路,一路上撞到不少人。 她也顾不上和别人道歉,只一昧的向前走,将那些抱怨她的话甩在脑后。 心里愈发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能体谅她,她现在心里这么难受,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人,为什么要说她,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吗? 解散后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两人相伴回教室,路上两人还在对刚刚升旗仪式上老师所讲的事叹为观止。 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道德底线如此低下,心思如此恶毒的人存在,而且还和她们一个学校。 同时也为齐致远感到愤怒,人家要是主动见义勇为就算了,居然是被迫挡刀当肉盾,绝不能原谅! 除了她们,回教室的路上其他同学也一直在议论此事,这件事对尚未出社会心思淳朴稚嫩的学生来说,三观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估计学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真相曝光后肯定会在学生中引起轩然大波,学生回家后肯定会转述给家长听。 到时候只怕家长会打爆学习的电话,担心自家孩子和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在一个学校也会受到影响。 再加上陆筝筝母亲那边的施压,学校也就顺水推舟打算轻拿轻放,将这事定义为见义勇为就过去了。 可是凭什么呢?周予念可不管事情曝光后陆筝筝会要面对什么,这都是她该得的! 第44章 少年心事 升旗仪式上发生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虽然平息了不少,但学生私底下还是会时不时的讨论。 对那个名叫陆筝筝的女生更是好奇,好奇她是何方神圣,出事这么久都不曾见她露面,是已经被学校开除或者自己主动退学了。 很可惜大家的猜测都没对,事件主角陆筝筝当天解散后就被陆母接回家中。 她们母女二人现在住在黄家的别墅里,黄姝嘉和她父亲去国外治病后,别墅里就剩下陆筝筝母女,两人成了黄家别墅名副其实的主人。 陆筝筝被母亲接回来后坐在客厅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得不行。 陆母看着觉得心疼不已,安慰她:“妈妈明天去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去别的学校后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再有人提起和议论。” 听到转学二字,陆筝筝急切的出声:“我不要转学!”要是转学了,那她再也见不到周宜安,更加没有机会能接触他。 陆母诧异的看着自己女儿很是不解:“你不转学再回学校上课,你受得了大家异样的目光吗? 陆母清楚自己女儿从小就在同学中无往不利,虽然有时女同学会和她生龃龉,可每回都有男同学给她出头,从来没有吃过亏。 这回这事曝出来,那些男同学估计也会和她保持距离,她哪里能受得了这冷待。 陆筝筝听完母亲的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想起班上同学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想退缩。 可最终还是十分固执的对陆母道:“我不要转学,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至于其他事情我都会克服的!” 只要能和周宜安在一起,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 陆母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态度强硬的给她向学校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笑话,现在这件事正处于风口浪尖,要是马上就回去上课,可不得被那些学生给明晃晃的挤兑和针对。 起码也得等事情消停消停再回学校,人都是健忘的,过段时间这件事也会被大家淡忘,那时候女儿再回学校也不会很难捱。 还有凶手为什么会去学校行凶,陆母想到此处心里一梗,那些泥腿子好赖话都不听,为了那点钱非要走极端,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敢来要钱! 不管陆筝筝和陆母心里有什么想法,又受到了什么影响。 另一边的齐致远可算是扬眉吐气,他在医院把手臂养好后,很快就回学校上课。 他现在在班级的待遇可以说是国宝级的,不止同学们对他嘘寒问暖。 连他们班一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和蔼,时不时找他聊天,生怕他经此一遭心理出现创伤。 其实大可不必。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个“可能”会出现心理创伤的同桌。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边喝牛奶边哼着小曲,桌上还有一大堆零食,都是班上同学和其他班同学送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学校不是上课而是专门来收礼的。 作为齐致远的同桌,面对各个同学爱心泛滥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非要来班上看看才放心的心理, 周予念深受其害。 好不容易送走高三几位来看望齐致远的学姐,齐致远正低头在位置整理新收的零食,包装袋弄得哗啦啦响。 周予念忍无可忍,拿着自己的课本和文具坐到之前喻文清的位置上,也就是寻砚的旁边。 下两节是自习课,老师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她私自换下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本来正在刷题的寻砚感觉旁边空置许久的位置突然出多一个人,看到是周予念面上微微一愣。 周予念见这个自己临时找的同桌正面带异色的看着自己,赶紧和他解释:“借你旁边位置坐两节课,坐前面实在太烦了。” 寻砚觑了眼前面正在清点零食乐得找不着北的齐致远,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垂下眼帘继续做题。 周予念见此也不再打扰他,只随意的扫了眼他桌面上的习题,和周宜安做的那些题一样都是她看不懂的。 本应继续做题的人,这会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下笔,心里想的全是离自己仅半臂距离的“新同桌” 只坐两节课吗?要不要去和老师说一下干脆就换过来,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她和齐致远那小子每天凑在一起也不能好好学习,应该会愿意吧? 少年内心如潮水般涌动,不时抬眼观察身侧之人。 周予念自然不知道旁边人涌动的心思,正苦大仇深的和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做斗争。 她觉得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就算重来一世也一样,上辈子不会的这辈子也学不会,但为了能考个好点的大学,该学的还是得学。 她这辈子可以选择的话,填志愿不会再填上一世所念的大学。 那里有她很不愉快的经历,和不想再见到的人,那人也是上一世她和周宜安最后一次闹矛盾的原因。 周予念目光幽幽,怕自己情绪外泄,忍不住闭上眼睛。 落在寻砚眼里就成了她被作业难倒,眼不见心不烦的不愿看那些题。 寻砚视线落在周予念桌面的试卷上,都是些没难度的题目,可却难倒了她。 他蹙眉,周宜安不是有给她补习吗?怎么这些题还是不会,看来周宜安也是应付了事。 寻砚低了低头随即像鼓起什么勇气一般,对身侧的人试探着开口:“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不自在的将视线转到前面座位还在整理零食的齐致远身上。 听到他的话,周予念有点吃惊的挑眉,之前倒是没看出这人居然这么热心,还会主动帮助同学解决学习上的难题。 她也不扭捏,来自年级第一的指点可不是常有的。 虽然她家周宜安也是年级第一,可最近周予念觉得他每天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近段时间也就没拿学习烦他。 说请教就请教拿,周予念着试卷凑近寻砚,给他指出自己不会的题一脸虚心好学:“这些空白的都不会,你给我讲讲。” 近在咫尺的面容,让寻砚眼神有片刻的慌乱,忍不住心跳加快,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嘴角的笑意被他强行压下去,沉下心来认真的给人讲题。 这是寻砚第一次主动给人讲解题,之前没做任何功课,对上身边女生明亮的双眸,刚开始的讲解有点钝涩。 但这些题目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的,所以很快讲解便变得十分流畅。 这厢齐致远终于将零食给整理好,看着一大堆零食笑得牙不见眼,等想和周予念说话问她要吃什么时,发现他同桌不见踪影。 结果一转头发现他同桌居然坐到后面去给寻砚当同桌了! 两人相处十分和谐,那个用鼻孔看人不可一世的寻砚居然还在给她讲题。 面对周予念时不时的疑问,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一步步掰碎了揉烂了反复给人讲。 齐致远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忍不住怀疑自己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寻砚愿意给周予念讲题,那他是不是也可以顺便蹭听一下。 反正周予念不会的他也肯定不会,说做就做! 齐致远从一堆零食中翻出被他搁置的试卷,巴巴的凑过去。 第45章 抱不平 周予念正根据寻砚给的解题思路写答案,突然眼前冒出个大黑脑袋,吓她一跳。 见是齐致远,一把将他的头推开:“你凑过来干吗?零食数完了?” 齐致远嘿嘿一笑,对旁边的寻砚道:“砚哥,你看你都愿意屈尊下凡来给人指导学习了,要不再多加我一个?你放心,我和周予念水平一样,绝对不拖后腿也不会独自前进!” 周予念佩服的看着他,为了几道题居然连“砚哥”都喊得出来,能屈能伸真乃神人也。 寻砚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嘴角一抽,又恨不得踹他椅子几脚,好好数你的零食就行了,非得过来讨嫌。 面对两道殷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冷着脸点头。 得到回复齐致远心满意足,周予念也十分满意,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智商被反复鞭打碾压。 和周宜安跳脱不按常理出牌的讲题方式不同,寻砚的讲题方式十分严谨。 周宜安讲题是讲几遍要是你还不懂,他就直接跳过这类型的题目,给你讲下一题,下一题还不懂那就再跳,总会有你擅长的。 要是实在没有擅长的那就不讲了,学不会就不学,大家一起玩。 寻砚则是一道题非得讲到你会为止,虽然他没说出来,但周予念能从他的微表情看出他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就是不会呢?那就再多讲几遍,只要脑子没问题总能教会。 几遍下来周予念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不够用,可人家讲题的都没有不耐烦,她一个请教问题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下多了齐致远,两人顶着寻砚给的无形压力,总比她一人独自面对要好。 果然,齐致远才加入补习大军没多久,脸都皱了起来。 他十分挫败的对准备再讲一遍题目的寻砚道:“砚哥,我的哥,咱们要不先讲其他题目吧,这种压轴大题我和周予念的水平也不急在一时……” 寻砚一脸不赞同:“本来你们脑子就不太行,要是碰到点难题就退缩,脑子只会退化得更厉害。” 周予念:……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似乎是看到周予念颇为幽怨的眼神,寻砚顿了顿,苍白无力的补救:“我说齐致远呢,不是说你。” 齐致远:???? 他和周予念半斤八两的水平,两人这道题都没被他教会,怎么就成了他一个人脑子不好使。 还有寻砚这小子什么时候攻击完人后还学会给人解释了,平时不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吗? 而且还不止这一次。 齐致远目光炯炯的从周予念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寻砚身上,对他不停的眨眼睛一脸看破天机的表情。 寻砚:…… 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是个大聪明。 居然没有反驳,也没出言讥讽,那就是默认! 齐致远看到寻砚的反应,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姨母笑:“嘿嘿嘿嘿。” “难不成脑子真出问题了?” 周予念把椅子搬得离他远了点,可别传染给自己了。 两节自习课临近尾声,周予念见齐致远那边消停下来,收拾东西打算回自己的位置。 寻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怎么真的就坐两节课。 哪知恰好被一直暗戳戳观察两人有没有蛛丝马迹的齐致远给捕捉到。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随后对收拾东西的周予念一本正经的开口:“念呐,最近没少被来看我的人打扰到吧,作为同桌我深感愧疚。但作为目前学校的风云人物,这种打扰最近只怕还会持续不断,所以委屈你多在后面坐几天,顺便把你桌子借我放下零食。” “我看最后一句才是你要表达的重点。” 周予念撇撇嘴:“说得好像我稀罕回去似的,人家寻砚作为同桌可比你合格多了,成绩好又安静,还会给我讲题。” 齐致远被她这么一说差点就要破功将人请回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同桌,寻砚再好也要靠边站! 寻砚看出他的打算,马上无声的给他许诺:“要求随你提。” 哼哼,这还差不多。 齐致远满意的点头,塞了一把零食给给周予念:“不管你怎么说,咱们的情谊永远不变,先委屈你坐在后面一段时间。” 周予念就这样被齐致远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她自己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不知道作为新同桌的寻砚有何想法。 她记得之前喻文清在时,和寻砚这位同桌关系可以称得上是冷淡,寻砚好像不太喜欢别人吵到他。 虽然人已经坐过来,但该打的招呼还是得打,要是寻砚不乐意身边一直多个人,自己还是得坐回原位。 她这厢还没开口,身旁的寻砚若有所感,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俊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刚刚还有几道题没给你讲明白,你坐旁边正好方便我给你讲题。” 周予念笑容牵强,这可真是执着又乐于助人的好少年啊。 其实和齐致远说的一样,那种压轴大题她也不是非会不可…… 齐致远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给你安排的临时同桌不错吧?你学习上的难题有他在将不会再是难题!” 挤完这边又对寻砚露出不可言说的神秘笑容,这回寻砚没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反而回以微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对劲,周予念嘟囔。 这几天周宜安没来学校,都是周予念自己单独回家,今天和往常一样和孙怡然林微在校门口分开后周予念独自走在两栋居民楼隔出来的小道上。 这是她每天回家必经的路,只是今天似乎出了点意外。 周予念神色冷淡的看着挡着自己前面故作凶神恶煞的男生。 “你想要做什么?谋财?还是害命?” 挡住去路是的男生闻言一惊,梗着脖子道:“什、什么谋财害命,你别胡说!”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拦着你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欺负陆筝筝,而、而且不要阻止她和周宜安在一起。” 后面这句话男生说得非常不情愿,一脸郁闷。 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陆筝筝?她让你来的?”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周宜安在一起还被我阻止了?” 男生见她满脸不以为意,又想起陆筝筝面对他欲言又止难过又憔悴的模样,唬着嗓子恐吓:“不是她让我来的,是我自己看不过你欺负弱小,阻碍有情人的行为,这才来警告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听到了吗?” 还是验证了那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笑。 周予念噗哧的笑出声,笑过后看着色厉内荏被人当枪使的男生表情嘲弄:“我要是不听你的话继续伤害陆筝筝,你还能打我不成?” 男生被她的她混不吝给惊住了,脖子一时哑然慢慢的脖子也涨得通红。 他没想过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女生不应该都和陆筝筝那样娇娇柔柔,被别人说两句重话就哭鼻子吗? “啧,你这英雄气概修炼得还不到位,要我是你现在就一巴掌呼到对方脸上,让她知道谁是老大。” 周予念凑近他:“你看,我都教你了,你赶紧一巴掌呼我脸上啊,这样才能为心上人出气。” 男生被突然逼近的面孔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上明晃晃的展示出几个大字——你快打我,你快来打我呀! 他在心中呐喊,她是不是有病!她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求着别人打她。 周予念步步紧逼,一副男生不动手打她就没完的样子。 男生被他逼得后退连连,脸上凶狠的表情再也崩不住,欲哭无泪的转身就跑,他怕了还不行吗?真是疯子! 周予念满脸兴味的看着他落慌而跳的背影,收回做势要追他的步子,顺手捡起男生慌乱中掉落的学生证——高二一班秦瑞西。 十年后响誉国际的金牌律师,专门给有钱人处理财产纠纷问题。 原来现在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第46章 家长会 放学路上发生的小插曲,周予念回家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周宜安。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从艺术节陆筝筝事件后周宜安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周予念对此也有过好奇,但见他没有和自己说的打算,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元旦过后很快就临近期末,学校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同时给高中三个年级都召开一次家长会。 往年周予念和周宜安召开家长会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周父周母谁有时间谁就去参加。 今年时间恰好撞到了一天,而且周宜安作为优秀学生,需要家长上台发言,老师也提前和家长这边进行了沟通。 周父周母商量过后,决定由周父给周宜安开家长会,周母给周予念开家长会。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结果喻文清周末回家后,一脸期待的将学校让学生带回家的家长会邀请函拿给周父周母。 这是她来这边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拿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 她在现在的学校如鱼得水,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学习成绩也有进步。 之前和周予念在一个班时,因为她对自己知根知底,所以喻文清要时刻注意她的脸色,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那些和周予念关系好的同学,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一度让她过得十分憋屈。 转到新学校后,没有了周予念的压制,班上同学对她一无所知,再加上她本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和好脾气,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还交到几个十分要好的朋友。 这次的家长会,也是一个信号,让班上同学更加了解自己的信号,不管周父周母谁过来参加家长会,都会让她十分有面子。 也能让周父周母知道她不比任何人差,在新学校适应得很好,和同学们也相处得很好。 所以当喻文清把邀请函递出去的那一刻,她自信满满。 可当见到周父周母看清邀请函上面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后变得十分难言脸色时,她忍不住心中一跳。 原本期待的表情变得忐忑不安:“您二位都没时间去吗?” 周母表情为难,但还是如实的和她道:“你们家长会的时间和宜安念念他们在同一天的上午。” 喻文清闻言表情惊讶:“怎么会这么巧?” 随即对二人笑着道:“那您二位不用操心我这边,去给宜安他们两个开家长会就成。” 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话,可周父周母哪里看不出她笑得牵强,还有眼神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落。 同时也想到这应该是这孩子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家长会,之前那样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只怕学校都没召开过家长会。 就算召开了,离学校那么远的山路那边很多家长也不会愿意去,在他们心里去参加家长会还不如多在家里干点活来得实在。 两人心底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心生怜惜。 周母对周父道:“要不这样,你先去宜安班上代表家长发完言,再赶去念念她们班给她开家长会,我去给文清开家长会。” 听完妻子的建议,周父面露为难:“就怕两个班的流程不一样,到时候等宜安这边发言结束,念念那边估计也临近尾声。” “这倒也是。” 周母的建议让旁边的喻文清眼里闪过光亮,但她马上按耐住自己的心思,反而安慰他们:“叔叔阿姨,不妨事的,我们这回的家长会只是做个期末考试前的动员,家长去不去都没多大关系。” “以前我们学校召开家长会,我妈妈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的山路,爷爷奶奶又不愿意去,家长会传达的内容都是我回家转述的,没多大问题。” 说完她起身十分善解人意的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我先回房间写作业,这个我也拿走啦。” 周父周母见此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最终周父还是对周母道:“就按你说的那样来吧,我和宜安他们班主任商量,把我的发言稍微往前面挪一下。” 自然也要和两个孩子说一声,周父先是和周宜安说了这个事,他的反应倒在意料之中,那就是没什么反应。 本来半趴在桌上的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没什么变化,无波无澜。 周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堵,他就多余和他说! 最难办的是女儿那边,他们夫妻二人对女儿这段时间性格的转变可谓是深感头疼,生怕人又突然爆发。 结果周予念听完他的话后,神情意外的平静,没有丝毫的不满,也没有冲出去对喻文清撒气,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教室和周宜安他们的隔得挺远的,您不必两边跑,就留在那里开完全程吧。” 女儿这么懂事,周父原本应该欣慰,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莫名酸涩,还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不是因为周予念的表现,而是因为他和妻子两人的这些作为,好像对女儿来说很不公平。 这种荒诞感也就出现了一瞬,很快就因为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而消散,周父慈爱的摸了摸周予念的头后满意的离开。 周父走后周予念将手停留在被他摸过的地方,神情怅然若失。 爸爸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看她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慈爱。 可周予念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好在她已经不再抱什么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思考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除了保证周宜安不再出意外,她也应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只要不再出意外,以周宜安的智商以后一定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精彩人生,那她呢? 一个成绩一般,其他方面也都不出色的女生,她今后的人生轨迹又该如何发展。 父母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渐行渐远,弟弟会有自己的人生,而她好像还是孑然一身,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横冲直撞。 周予念带着这样的想法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第47章 梦 这是梦 周予念脑海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可她却怎么也醒不来。 眼皮沉重,只能被困在梦里作为旁观者被迫走马观花的看完梦里“自己”的一生。 梦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包括上辈子的自己,身份背景和家庭人员都一样,但和她两回经历过的人生有所不同。 在梦里,喻家姐弟也是在她17岁那年被父母带回家中,来到周家以后家中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到来十分重视和欢喜。 周父周母包括周宜安。 只有“自己”感觉心里不平衡和排斥,明明家中本来只有“自己”和周宜安两个孩子。 作为女孩在家中一直以来都是最受宠的,父母和弟弟从小到大都对“自己”无条件的宠溺和纵容。 这会突然来了个年龄和“自己”一样大的女生,分散家人的注意力和宠爱,心里又怎么会平衡。 所以自喻家姐弟来家里的第一天“自己”就莫名的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针对他们,每回都被周宜安给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自己” 父母也总是为了维护喻文清姐弟二人,而批评训斥“自己” 家里其他人越是如此,就越引得“自己”心有不甘,心生怨恨。 随着时间的推移,喻文清褪去刚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土气,外貌气质各方面都出落得越来越出色,学习成绩在周宜安的辅导下也名列前茅。 让人心生好感无害的长相加上老好人的脾气,班上同学和她相处愉快,任课老师对她赞不绝口。 学校有几个男同学都公然对她表达好感,包括天之骄子寻砚。 父母和弟弟的注意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更多的放在她身上,提起她时嘴角总是带着微笑,时不时将她挂在嘴边。 “自己”看着这一切的转变,嫉妒在心底疯狂滋长,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好几次对喻文清使坏,但最终不是被她,就是被那些爱护她的人巧妙的化解,而“自己”也由此变得声名狼藉。 高考成绩出来后,喻文清如愿的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也是提前录取周宜安的重点大学,在全国数一数二。 而“自己”高考成绩只堪堪到二本线。 家里大张旗鼓的为喻文清举办升学宴,升学宴上学校的老师,学校的同学,家里的亲朋好友都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周宜安一脸与有荣焉的为她戴上皇冠。 喻文清众星捧月的站在众人中间,脸上带着真诚而又幸福的笑容,为大家分蛋糕。 而“自己”作为周家真正的女儿,周宜安的亲姐姐,被所有人遗忘,孤零零的站在角落围观别人的幸福时刻。 像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废物,“自己”双眼阴毒的看着人群中央的喻文清,她笑容诚挚的将第三块蛋糕送给“自己” “自己”接过蛋糕后,早已因嫉妒而扭曲的性格在这一刻爆发,恶意满满的将手中的蛋糕一把全砸在喻文清那张永远无害而美好的脸上。 此情此景让现场来观礼的人群顿时哗然,周宜安将喻文清拉开紧紧护在身后,对“自己”怒目而视。 周母赶紧拿湿纸巾帮喻文清细致的将脸擦干净,周父则对“自己”满脸失望。 现场的其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其中不乏夹杂着厌恶的目光。 等喻文清整理完后,她十分宽宏大量的表示不怪“自己”反而出言安慰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怨怪。 好好的升学宴被“自己”弄成这样,可许多人都是远道而来,没有散场的道理,最后“自己”被周宜安强制拉出大厅。 将“自己”拉出大厅后,周宜安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厌恶。 要“自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作妖,再伤害喻文清,不然他不会放过“自己” 即使知道这是梦,面对周宜安的眼神,周予念还是感到十分难受,不自觉的抓紧自己心脏的位置。 从这之后梦里的场景便走马观花起来,她冷眼看着“自己”在作恶的路上越走越远,一步步成为他人厌恶,所有人远离,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奶奶也因为一次舞台事故去世,家里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大学没毕业的“自己”被周宜安逼得远走他乡四处流浪,最后客死异乡。 而喻文清则一路顺风顺水,有“自己”父母的爱护,弟弟周宜安的守护,还有她亲弟弟喻文溪的陪伴,一个被爱包围的女生,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夺目的光彩。 大学读的服装设计专业,名校毕业后接管了周母的服装厂,在许多爱慕者保驾护航和自己的努力下将服装厂经营得井井有条,成为本市杰出的女企业家。 梦的最后周予念看到有人单膝跪地和喻文清求婚,她一脸幸福的同意了那个人的求婚,至于求婚之人是谁周予念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 喻文清同意求婚后,她的未婚夫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礼,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她的这一生一路坦途再无任何波折。 本来沉浸在梦里怎么也醒不来的周予念,在将所有一切看完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刚过十二点。 她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里看完了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走向,虽然过程和细节和上辈子有出入,但她最后的结局和上辈子殊途同归,都没有个好下场。 不过梦里的周宜安倒是没和上辈子一样发生意外后,反而活得好好的,很有一番成就。 周予念眼里酝酿着未知的风暴,即使知道是梦,可梦中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愤怒。 她想大声怒吼:“凭什么!” 想冲到喻文清房间把她立刻从家里赶出去。 想质问父母和周宜安,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这些沸腾的情绪在不断的吞噬着她的理智。 周予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断的深呼吸提醒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千万不要冲动。 好不容易让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平静下来,周予念才分出心思想梦中的细节。 梦里周宜安对她和喻家姐弟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费解。 她和周宜安从小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比其他姐弟更亲密,不管发生什么周宜安永远不会用梦中的那种态度对她。 放在现实周予念要拿蛋糕砸喻文清,周宜安不但不会阻止,还会问她蛋糕够不够,不够的话整盘都能给周予念端来。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露出的那些表情,和一些作为显得那么的怪异。 对!就是怪异。 周予念脑中灵光一闪! 梦里周宜安对自己的态度,不就是平时他对喻家姐弟的态度吗! 不过是在梦里将人物给调转了,她变成了被周宜安那样对待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梦是想告诉她什么?还是在警示她什么? 周予念不会把这当成平时那种一闪而过做过即忘的梦,她趁着现在还能记住梦里的种种,赶紧爬起来走到书桌旁拿出日记本将梦里的内容记录下来。 她现在很想去找周宜安说这个事,听听周宜安的想法,可…… 周予念面色为难,她要是去找周宜安的话估计重生的事也瞒不住了。 上回不过是无意中露出一点不同,就已经被他抽丝剥茧的分析出了很多信息。 可不找周宜安,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胡乱的猜测,从而被这个梦干扰影响到自己。 找还是不找呢? 第48章 周宜安的言论上 周予念出神的看着日记本上自己写下来的内容,蓦地站起身! 眼神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她和周宜安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要是和他都不能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还能和谁说? 这就去找他! 周予念拿着日记本和黄姝嘉给她的信,去周宜安房间。 刚好在客厅碰到出来上厕所的喻文清,从梦里那种恨不得撕碎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只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露出的友好笑容依旧视若无睹。 喻文清已经从周父那里得知对她和周予念周宜安三人家长会的安排。 周母不去给周予念开家长会而是去给她开,她如愿以偿,心里也免不了有点自得。 你们姐弟二人针对我和文溪又怎样,在叔叔阿姨心里我和文溪的地位并不比你们差,所以她此刻对周予念的冷待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见周予念这么晚还跑去周宜安房间,还是有点诧异,也不知姐弟二人要商量什么事。 天气渐冷,即使家中开了暖气,出来上厕所冷空气也无孔不入。 其实除了冷更多的是不方便,尤其是喻文溪,年纪小,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上几次厕所。 房间离外面的洗手间有一段距离,喻文清怕他着凉总得拿衣服给他穿上才让他出房门。 要是房间内带卫生间,喻文溪半夜上厕所会方便很多。 家中四个房间,就周父周母和周予念两个房间带独立卫生间,周父周母的房间肯定不能让出来,那就只剩下周予念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但带洗手间,面积采光通风各方面都是家中几个房间里最好的,喻文清盯着周予念房间的位置,眼神闪烁不定。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和周父周母提一下换房间的事。 周予念哪能想到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房间上。 她拿着东西推开周宜安的房门,门没锁说明周宜安也还没睡。 不出所料,推开门就看到周宜安姿态随意的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周宜安转过头,见她这个时间来自己房间忍不住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随手将书桌上的纸收起来,自己坐到床上给周予念腾位置。 周予念下定决心后一直在心里打腹稿,该怎么和他开口。 可真等面对他的这一刻,那些本已打好的腹稿,统统都用不上,她和周宜安本就应该坦诚相待,那些客套和试探不应该存在。 她坐在椅子上和周宜安面对面,端详着他还稍显稚嫩的面庞,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 “宜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或者说你相信重生吗?” 周宜安听完她的话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瞅着她扬起眉,一脸你终于愿意和我说了的表情。 周予念心一梗,所以自己刚才在纠结个什么劲,这人估计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相不相信吧。” 周宜安撑着下巴和她四目相对,眼神微微下沉,语气和往常无二可说出的话却让周予念心惊胆颤。 “念念,你并不是重生,而是重新被人书写。” “被、被、被人书写?!” 周予念惊恐的瞪大双眼,他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认识,可合在一起表达的内容怎么那么让人惊骇! 见人被吓到,周宜安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接着继续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由别人构建出来的世界。” “通俗来说,就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周予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她以为自己带着记忆重生就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周宜安还能说出更离奇的。 可周予念了解周宜安,他此刻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联想到他最近总是神出鬼没不知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在验证刚刚说的话? 周予念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以周宜安的性格既然愿意和自己说,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肯定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至于剩下的那一成…… 周予念赶紧将记下梦境的笔记本和黄姝嘉的信递给他:“你看看这个,这也是我本来准备和你说的。” 周宜安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面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分外艰难:“念念……” “你经历过的上辈子是不是比这本日记本上所记录的梦境内容更加……凄惨。” 周予念表情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上面,随即牵强的一笑:“确实很凄惨,因为上辈子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而后和他说起他们俩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寂静的夜里,少女徐缓的嗓音娓娓道来那些荒诞又悲惨的经历,少年周身的气压因为她的话越来越低沉,面上没有了平时的轻松自在。 周予念见此和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安抚:“不要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她将埋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浑身轻松。 “我本来以为我和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重生了,可你却说不是重生是什么被人重新书写,能和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周宜安将周予念安慰自己的手放在床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她手臂上,目光看向虚空:“你应该也听到过半空中莫名响起的机械声吧。” 周予念点头:“我听到过三次,一次是上辈子吃完安眠药闭上眼睛后听到的,一次就是我刚重生回来你发现我的改变后问我的那天晚上,最后一次是我们要求爸妈让喻文清转学那天。” “我一直以为是我上辈子精神出现问带来的后遗症,所以没放在心上,难不成你也听到了吗?” “嗯,我听到过两次,和你听到的后两次同样的时间。” “要是我们都听到这个机械音的话,那确实挺古怪的,现在这种社会环境哪里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种从虚空中发出的声音。” “可就算这声音不对劲,你又是怎么联想到小说的世界这个问题上的呢?” 周宜安没骨头似的靠在周予念手臂上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人,毫无逻辑可言的人。” “还有梦,那些迫不及待想侵蚀我思想的梦。” 第49章 周宜安的言论 下 周宜安把前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和陆筝筝有关的梦说给周予念听。(梦的内容详见三十四章 文化艺术节) 周予念听后惊讶的张大嘴巴:“所以你是说你里梦里的内容在现实里全都出现了?连艺术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也提前梦到了,并且梦中是你救下的陆筝筝。” 周宜安神色复杂:“我本来以为我避开舞台远离陆筝筝,梦里的事就不会发生,就是发生了,那凶手是有目标的行凶也不会伤及无辜,没想到齐致远会被牵连进去。” “但这也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的概率很小。” “偶尔梦和现实重合从心理学来讲叫海马效应,海马效应通常只有片刻或者某个场景重合,绝不会像我的梦和现实一样完全契合,而且接连不断的上演。” “能干预别人的梦境,能控制事情发展并且可以把控现实生活的一些事让其违背原理出现,我相信在世界上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是由别人创造书写的,作为创造者自然可以写出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为他的主线和主角服务。” “你说的主角是指陆筝筝?”周予念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如果这真的是小说的世界,那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小说,必定会有主角! 既然是主角,有主角光环,发生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也是说得通的。 周宜安不吝对她的夸赞:“我们念念果然聪明。” 聪不聪明的自己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少说奉承话,接着说!” “哦。” “这本书有两个女主角,陆筝筝是其一,还有一个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周予念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另外一个女主角——喻文清。 “你的不对劲,对喻家姐弟的态度,虚空的机械音,包括喻家姐弟出现后爸妈没有任何思维可言的转变,这些无一不在提示对方的主角身份。” “我这几天查了下爸妈和喻文清母亲之间的关系,想看看到底是多好的关系,才会致使他们将两个完全陌生的孩子接回家中抚养,并且为此不惜委屈自己的亲生孩子。” “查出的结果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喻文清母亲大学时和妈妈一个宿舍两人关系不错,后面因为一次活动认识了爸爸,三人成了朋友,仅此而已。” “大学几年相处也只是普通朋友的界限,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到可以托孤的程度。” “人不是物件,按正常逻辑和爸妈性格来看不会为了一个大学时期只有过短暂相交的普通朋友而接过两个这么大的担子。” 这下周予念听明白了,她表情变得十分难言:“那爸妈把喻家姐弟接过来,也是主角光环作祟。” 因为书的作者笔下的喻文清身世背景是山区里身世坎坷的孩子,一路打拼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性,自然需要一个契机从山区出来,而周父周母就是那个契机。 “只有离开山区到城市,她才会找到自己的舞台大放异彩。” “那爸妈对他们的感情和看重也是受书中主角光环的影响吗?” 周宜安点头:“多少有一点。” “这些是今晚之前的猜想,看过你给的东西后,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确实所处在书中的世界,而且这本书只怕在上辈子就崩坏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辈子我服下安眠药后,那道机械音响得很急促,我模糊的听到它说的好像是什么溃塌、重启之类的。 周予念忍不住恍然:“因为上辈子的崩坏,所以才有了我和黄姝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为什么会崩坏呢,上辈子我记得喻文清生活得很好呀,看黄姝嘉的情况,陆筝筝应该过得也很不错吧。” “这不就是作者的宗旨吗,主角都有圆满的结局。” 听到周予念讲上辈子的结局,周宜安又忍不住想起她的遭遇,脸色冷凝下来:“或许结局对她们来说是好的,但过程并不符合书的宗旨。” “陆筝筝和黄姝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不了解,先不提。根据你描述的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和你最后吞服安眠药……自杀的结局,并不符合作者原先的设想。” “一本书会根据作者的设想和对人物的刻画形成属于此书的法则。书的法则会约束书里所有人,包括主角,一旦偏离主线和违背书中的法则,书就会崩坏。” “作者刚开始的立意应该也是塑造一个善良正直积极向上的女主角,女主角对所谓反派的反击都必须要建立在反派伤害她才不得不反击的基础上。” “而上辈子你唯一一次伤害她,究其因是知道了我死亡的真相,并不是因为嫉妒她或是莫名的仇视。” “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喻文清上辈子的行为也背离了女主角善良正直的人设,最后你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引起上辈子崩塌的主要原因,作为“恶毒”女配你可以死,但要因为自己伤害主角得到报应的而死。” “而不是因为主角的作为导致你无辜丧命,和书的法则和女主应该有的人设完全相驳,所以上辈子的世界才会崩塌。” 周予念听得目瞪口呆,她在书里的人设是恶毒女配???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马上对周宜安道:“我明白了!我今天晚上做的这个梦才是这本书按作者设想发展下去的轨迹和结局。” “而不管是上辈子的结局还是这辈子目前的发展趋势,都和原书大相径庭。” “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一开始就对喻文清他们不喜,再加上家长会的事心里会对她更加厌恶。所以才会在今晚给我托梦,是想彻底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去欺负喻文清,赶她离开,坐实梦里的恶毒女配人设。” 周宜安赞赏的看着她:“确实是这样,还好姐姐聪明没有被激怒。” 周予念傲娇的昂起头:“那是!我现在压根不把她看在眼里,哪里能让我生气。” “那黄姝嘉信中所说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干扰她,让她推你也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东西在试图干扰她让她做坏事,从而被人嫌恶,给她那个表姐陆筝筝让路。” 说起陆筝筝,周予念忍不住皱眉,也不知作者是想写什么样的女主角,怎么一个个都歪成这样。 反倒是她们有恶毒女配人设却没有恶毒女配行为的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 周予念倒是没对自己只是存在于书里的人物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能清晰的感受四季交替,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脉搏温热的皮肤,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身边还有鲜活的朋友和亲人。 即使只是书上的人物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写书的人又是不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第50章 再次偏离? 周予念担心的是其他事情,她凑近周宜安,双眼左瞧右看,一脸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你说咱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讨论这个事,会不会被……” “咔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宜安被她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咱们都说这么久了,该说的都是说了,那个虚空的机械音都没出现,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 周宜安神惬意:“因为这个世界从一开始轨道就再次偏离了,重来一次也没有像作者构想的那样发展。反而生出许多其他波折,对主角的塑造彻底失败,主角不再有光环。” “主角没光环后人物无法立起来,这本书失去了它的灵魂,此书的法则自然也随之消失,作者已经没法再挽救,你今天做的那个梦不过是作者放弃这本书前做的的垂死挣扎。” “以后咱们生活的轨迹和每个人最终的结局全凭自己书写。” “之前作者加诸在主角身上的光芒,也会慢慢消失,让一切都恢复它该有的逻辑,而不是盲目的主角至上。” “而且你没发现吗?这辈子出现了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还发生了许多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这些都是狗急跳墙后的改动。” “不过啊,再怎么样咱们这个世界不会再按原有的轨迹走,书的作者也无法再妄图干涉大家的思想和行为。” 周宜安一脸惬意,对着虚空露出挑衅的笑容:“你说是吧?” 滴!滴!滴!滴!滴!滴!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响了几声后再次消失。 这回机械音虽然也出现得短暂,但周予念听得真切,不似之前声音里带着急促和警告的意味。 这回周予念从中听到的是气急败坏,看来真的让周宜安给说中了。 这可太玄幻了,周予念只觉得特别神奇,丝毫没觉得可怕,上辈子她可是切身经历过死亡的,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 结合周宜安的话,周予念眸子发亮,要是生活能降低整体难度不再被所谓的主角光环影响谁不乐意。 正如周宜安所说,陆筝筝那边因为齐致远的事已经翻车,喻文清这边过段时间也能从父母对她的态度看出一二。 周予念还是很想知道在没有主角光环的作用下父母对喻家姐弟真实的态度和情感,毕竟这个事一直让她不得其解。 她忍不住佩服的看着自信睥睨的周宜安:“我家宜安可真厉害!” 周宜安显然对她的崇拜十分受用,挑着眉小表情傲然:“也不看我是谁。”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让机械音出现的。 周宜安原本惬意的神情变得嘲弄,上辈子让自己死得潦草,这辈子居然把自己安排成了两个“男主角”之一。 妄想通过他对“女主角”的感情来牵制他,从而把某些偏离的主线拉回来。 既然被当成了主角,而且是呼声极高的“男主角”那主角的光环和待遇他自然也无形中的享受到了,甚至比两个女主角的还要多,所以他知道的也更多。 一本主角靠吸取他人运势和能量来成全自己的小说,就算作者再怎么努力把主角写成真善美与世无争,主角必定会长歪。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周予念,她这辈子只需开心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应该再被种荒诞的事给影响。 想起周予念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害,周宜安眼里闪过阴霾,且行且看,他倒要看看谁还能伤害她! 心里的事放下后,周予念困意涌上心头捂嘴打了个哈欠,和周宜安道声晚安后就回房间睡觉。 走之前周宜安突然拉住她:“记得咱们寒假还要去滑雪的!” “记得,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我们明天去商场买滑雪装备和到时要用的东西。” “都听你安排。” 得到回答周宜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周予念回房。 后半夜分外安静,没有再做任何梦,睡得香甜。 第二天 窗外天气阴沉寒风呼啸,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周予念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会床,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她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都觉得分外美丽,真是个好天气。 虽然事情初听惊世骇俗,可细想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上辈子父母的态度和她最后的结局想起来是那么怪诞,不合常理。 包括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一样滑稽可笑,周予念自认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梦里那种完全不讲理,心思恶毒的人。 她对一个人不喜,最多就是不和他来往远离他无视他,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才会反击,这辈子回来后她就是选择的远离和无视。 这辈子就算对喻家姐弟心里再膈应,也是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明面上让父母给人转学和寄托管。 梦里做的那些坏事,她不可能做得出来,所以要是有人要她强行坏,那就能说得通了。 周予念在卫生间内收拾好自己后才出房间时已经将近九点,刚好和也才出房门的周宜安撞上,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周宜安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拿出自己列的物品清单:“这是咱们今天要买的,其他的我倒是可以自己买回来,就是这个衣服和鞋子肯定得你去商场试了才知道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周予念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也对两人的滑雪行充满期待:“那我们今天多买几件好看的滑雪服,到时候带着相机,你给我多拍照片,打印出来贴墙上。” “嗯!”少年喜笑颜开。 今天是周末天气又差周父周母都没有出门,所有人都在家。 上次爆发后,喻文清怕触周予念二人霉头,每回只要周予念他们在家她基本都带喻文溪呆在房间,很少出来。 但也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似乎是见周予念二人反倒不怎么出房门,除了不爱搭理他们之外也没有再做其他事。 喻文清也渐渐的让喻文溪将活动区域从房间延伸到了客厅。 而她每回周末回来除了完成作业和上辅导课外,大多数时间都会坐在客厅和周父周母一块交流感情,分享学校和同学之间发生的趣事,哄得周父周母心花怒放。 倒比周予念他们这对亲生的子女更会讨父母欢心。 今天也一样,几人吃完早餐后正坐在沙发上交流感情,喻文清面带笑容温声和周母说着什么,周父则拿着平板照着自闭干预机构老师的要求给他看治疗视频。 喻文溪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自闭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不会一味的哭喊尖叫。 身体被细心照料也不再和之前一样黑瘦,长胖白净了不少,外表也更加讨喜,偶尔蹦出的童真话语让家里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看着平板上视频的喻文溪不知问了周父一句什么童言无忌的话逗得一旁的周母忍俊不禁的摸着他的头,一脸宠溺。 第51章 愧疚 见到从房间出来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周母笑容微微收敛。 尤其是面对周予念表情有些不自在,毕竟本来说好的要给她去开家长会,结果变成去给文清开。 虽然丈夫告诉自己念念听到他们二人的打算后并没有生气,很善解人意的接受了她不能去给她开家长会的事。 午夜梦回时周母还是忍不住愧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心疼别人的孩子,而说话不算话放自己孩子的鸽子呢? 文清确实需要人去给她开家长会,可念念难道不需要吗? 以前文清他们没来的时候,念念和宜安不管哪次的家长会自己和丈夫都没有过缺席。 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宜安自小聪明早熟,对父母没那么依赖,感情上甚至有点淡漠,好几次表示他们实在没时间的话可以不用去。 但念念不一样,她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止是他们做父母的,连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和远在国外的奶奶都对她格外的喜欢和偏爱,几乎有求必应。 作为一个被爱包围,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和宜安不一样念念对情感的需求很高。 在文清他们来之前最喜欢的就是粘着作为父母的他们,拉着他们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和学校的趣事,对家人赤忱坦率。 而喜欢粘着姐姐周宜安也会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回都很捧场。 一家人也如现在他们和文清姐弟相处一样和谐又温馨。 所以对情感需求这么高,喜欢和人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的念念心里又怎么会不在意妈妈不去给她开家长会,反而去给别人开的事呢? 周母带着对女儿的愧疚入睡。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答应了文清,要是再变的话只怕两个孩子都会伤害,等下一回两人再有相冲的事,自己一定不会再疏忽念念。 等到第二天看到喻文清,对上她那清澈的双眼和感激又隐含期待的笑容,周母昨天晚上对周予念的愧疚在无形中消散。 此刻看到周予念,愧疚感又席卷而来,周母站起身热切的对他们道:“早餐还在厨房热着,你们赶紧去吃。” 周予念已经从周宜安处得知父母的转变多少受点主角光环的影响,这会面对父母,心里倒比之前多了份释然。 不过也仅此而已,她和父母的关系只怕永远都不能再回到喻文清来之前了,最亲近之人给的伤害即使是无意的,但也是最伤人的,她不可能不介意。 为什么奶奶和周宜安就可以两辈子都没受影响,一如既往呢? 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爱罢了。 两人随意的吃完早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周母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今天外面风大,出门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父补充:“走路时尽量避免走树下,不要被吹落的树枝给砸到了,不管回不回来吃饭都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嗯,知道的。” “爸妈,那我们先出门啦。” 周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放到喻文清姐弟身上,主角又如何,对她来说一样的无足轻重。 面对周予念和周宜安彻底的无视,尽管不是第一次,可喻文清还是觉得难堪和不平。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学校,凡和她有过交流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凭借长相和性格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甚至成为了班级的中心人物,说话做事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并且给予很好的反馈。 可她在周家姐弟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微没有丝毫地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配拥有,真是让人讨厌的傲慢! 喻文清眼神转动,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周予念的房间透露出势在必得,天气越来越冷,带单独卫生间的房间此刻尤为让人向往。 而且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就算晚上学习得再晚,出来洗漱也不用怕打扰到别人休息而小心翼翼的放轻自己的动作。 每回都有种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厢喻文清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怎么才能让周父周母同意她和周予念换房间。 走在去商场路上的周予念此刻正被肆虐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今天风大,没有下雨也没有飘雪,所以两人没有选择任何交通工具,一路迎着凛冽的寒风而行。 被风吹得不能好好走路的周予念在呼呼的风中口齿不清的埋怨边上走得毫不费力的周宜安:“好好的有车不坐,非得拉着我走路吹冷风,你倒是走得轻松我都快要被吹跑啦。” 周宜安把她被风吹落的帽子给按在头上,心虚的转开视线:“我只是想感受下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 “那你能把你头上的针织帽和快把半边脸都遮住的围巾给取下来,还有拉到脖子最顶端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去一点,这样冷风才能顺利的吹到你脸上!” 周予念无语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鬼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周宜安把羽绒服拉链又往上拉了拉,围巾包严实了点,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天气真不错,风和……” 一阵呼啸的寒风冷冷的拍在他脸上,他头顶的针织帽直接随风飘走。 “……风不和……日不利的。” 周予念蹲在地上笑得肚子疼,眼睁睁的看着周宜安去追他被风吹远的帽子。 等人再回来时帽子已经重新戴在他脑袋上,他若无其事的把蹲在地上的周予念拉起来,围巾遮掩下的声音闷闷的:“这个冷风咱们无福消受,还是坐车去商场吧。” 他头上明显弄反前后的帽子,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和直泛泪光的眼睛,让周予念再次憋笑:“现在清醒了?不要吹冷风了?” 周宜安哪里没看出她的嘲笑,瞪着泪光闪烁的眼睛控诉她:“你就不能真当我想吹冷风吗?非要笑话我。” “行、行、行,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吹冷风的决心,也不该嘲笑你帽子戴反了。” 说着将他头上的帽子转个边,周予念端详他面容片刻满意的拍手:“走吧,咱们去打车。” 周宜安赶紧勾住她的手臂,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在寒风中,回头神色冷淡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可真是够执着的,昨天自己不过是通过班上同学的口说出今天会出门去商场的事,果然不出意外一上午就过来蹲守。 只不过他没有走原定的坐车路线,反而这么冷的天选择步行。 既然这么喜欢守株待兔,那么就继续在冷风里守着吧! 第52章 偶遇 陆筝筝从早上八点多,就守在周宜安坐车去商场必经的路口,她昨天在班上一个男同学处得知周宜安今天会去商场买东西。 所以昨天开始就在心里计划和他的偶遇,偶遇后两人再水到渠成的一起去逛商场,吃饭看电影。 感情都是从不断相处中得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筝筝相信周宜安一定会被她的锲而不舍和执着所感动,继而接受她爱上她。 陆筝筝信心满满的站在路口,她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惹男生怜爱,笨重的羽绒服和厚重的棉衣自然没在她的考虑范围。 这么冷的天她上身只穿了件羊角扣大衣,配毛呢短裙和小皮鞋,出门前在镜子前反复欣赏自己的打扮。 她有把握只要是男生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没有不会心生怜惜和好感的,周宜安也不例外! 周宜安会不会被陆筝筝吸引周予念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此刻再一次被他的审美毒害。 她昨天答应和周宜安一起来逛商场,还是没吃够以前和他出门逛街的血泪教训。 周宜安拿着件芭比粉带着一圈毛领的长款羽绒服一脸期待的递给她:“念念,你试下这件,这件你穿肯定很好看。”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颜色,你再看看别的。” 周宜安有点遗憾的将衣服放回原处。 目光在店内巡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挂在墙壁上的某件衣服对店员道:“店员姐姐,麻烦你把那件衣服帮我取下来。” 店员见这小孩长得好看又有礼貌,丝毫没有不耐,笑容灿烂的把墙上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他。 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夸这件衣服好看,这件衣服也算是她们店的镇店之宝。 之所以这么辣眼睛还会成为镇店之宝,是因为一直没卖出去,甚至都没有人提过要把它取下来过,时间久了可不就成了镇店之宝。 “您这眼光还是挺独特的,不过一般小姑娘应该不会喜欢。” “小姑娘”周予念看着周宜安手上的衣服,满脸生无可恋:“你对女生衣服的审美真的和你的脑子一样多姿多彩,九曲十八弯,这件衣服你别想让我试!” 周宜安纳闷的打量自己手上的衣服:“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五颜六色而且没一个暗沉的颜色,冬天穿多合适。” “那要不你穿?” 周宜安赶紧摇头:“那不行,这颜色花花绿绿的只适合你们女孩子穿。” 周予念忍无可忍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也知道它花花绿绿啊,我还以为你色盲看不出颜色呢,这衣服你信不信我穿上就是一只行走的雉鸡,还是腿短的那种。” 周宜安双眼在衣服和周予念之间来回转动,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那也挺好看的,正好过年穿,喜庆!” 从小周宜安就对把周予念打扮成个圣诞树情有独钟,小时候周予念还没有自己的审美,每回都被周宜安哄着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当然他自己也爱穿。 每回看着家里两个行走的小圣诞树,周父周母都哭笑不得,笑言这都没到圣诞节怎么圣诞树这么早就成精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宜安觉得男孩子穿得太花哨不太好,放弃了自己的圣诞树穿搭,但周予念是女生没关系,每回比赛回来都给她买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给各种花哨的礼物。 女生天生爱美,小时候谁不喜欢花花绿绿又亮闪闪的东西,所以周予念一直没觉得有什么。 等周予念渐渐有了自己的审美,对周宜安的圣诞树审美不再感兴趣,一再和他强调不要再给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周宜安虽然不理解,但见周予念不喜欢也很少再给她买那些。 这件事被一直在外忙碌的周奶奶知道了,她慈祥的对周予念道:“因为宜安脑海里缺少色彩,所以他才喜欢眼睛里看到的五彩斑斓。” 当时年龄还小的周予念对奶奶这话云里雾里。 后面周予念和周宜安逐渐长大,周予念也明白了奶奶话中的含义,过分的聪明导致周宜安思想体系比其他孩子更早的成熟。 所以他的童年是短暂的,普通孩子眼里五彩斑斓的世界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而已。 这就导致了他对肉眼能看到的亮丽色彩,特别钟爱,从而想把它放在最看重的人身上。 周予念想明白后直接问周宜安,她想的是不是对的,周宜安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回答的是:“一部分是这样,更多的是我觉得你穿花花绿绿的更好看。” 周予念:…… 她就多余问,还是审美的问题! 此刻面对周宜安的审美问题,周予念毫不留情的掐灭他那点又想把自己装扮成圣诞树的心思。 “今天咱们买的所以衣服颜色和款式都由我决定,你不许插手!” “哦。” 周宜安表情不情不愿。 两人在店员姐姐热情的服务里挑选了两双颜色不会出错的雪地靴,之后去专门卖户外品牌的店挑选其他东西。 本来到商场后就是要直奔户外品牌店铺的,周宜安非要到这个装潢和店内服装颜色都瞩目的店铺来看看才甘心。 在没有那些高饱和色系的干扰后,周宜安眼光还挺正常,没什么波折就将东西很干脆的买好。 周予念看时间还早,提议中午在外面吃饭,吃火锅! 冷天吃火锅可是最享受的事,周宜安自然也是满口答应,发消息和父母说一声后兴致勃勃的拉着周予念前往火锅店。 今天外面格外的风大,除了周予念和周宜安这种闲着无事出来溜达的,商场基本没几个人。 两人在午饭点到火锅店,店里也很冷清,见到终于来了两个客人,服务员立马热情的迎上来,引导他们到位置坐好。 周宜安把菜单递给周予念让她点,自己则起身去调酱。 周予念三两下勾选好,有服务员过来上茶水。 “莫云桢?” 过来上茶水的正是做服务员打扮的莫云桢,周予念一脸好奇:“你在这里做兼职吗?” 看到同学莫云桢也挺高兴的笑着道:“嗯嗯!我每周六在这里兼职。”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看着长得高大脑子也不差,但到底是没有社会经历,忍不住压低声音关心的问他:“你成年了吗?” 不怪得周予念这么问,她和莫云桢是同班同学,她出生年份早,离满十八岁都还有一个多月。 莫云桢按理来说应该是还没成年的,这会在这里兼职,到时候可别以未成年为借口被老板给拖欠工资。 莫云桢见周予念这么问,哪里不懂她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也不自觉的将声音降低:“我身份证上成年了。” 身份证上成年,但实际上还没有满十八岁。 周予念闻言放下心来,这时周宜安正好端着调好的酱回来。 见到桌前熟悉的人影,倒是没怎么感到惊讶,神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 莫云桢和周宜安倒比和同班同学周予念还要熟悉些,见周宜安也在脸上笑容更盛。 热情的拿起他们桌上勾画好的菜单:“我去给你们上菜!” 第53章 兼职 不一会,莫云桢推着推车把他们点的菜送过来。 周予念放眼一看,嗬,好家伙,分量充足,一份顶人家的两份。 问他:“你们老板没看到吧?小心等下批评你。” “你们吃完老板不会批评我,要是浪费他才会批评我。” “那你们老板人还挺好的。” 莫云桢赞同的点头:“老板人是挺好的,现在没什么生意都让我继续在这里兼职,平时没卖完的菜也让我带回家。” 正说着话见到又有客人进店,和周予念两人说了声后,马上过去招呼客人。 少年干劲满满,浑身充满活力。 周予念忍不住和周宜安感叹:“学习成绩斐然,虽然家庭条件困难拮据,但本人不卑不亢积极乐观,这样的人品性格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 周宜安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烫熟的肉夹到她碗里:“你还学过相面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才说你学过相面,是说得挺准的。” 早就习惯周宜安有时候说话喜欢暗藏玄机的德行,周予念懒得再理他,低头认真吃东西。 她边吃周宜安就边给她夹,火锅里的食物大半都进了她的胃。 直到实在吃不下,将碗推出去忍不住质问周宜安:“你是不是想撑死我?你是不是想撑死我!”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见人终于吃饱这才把剩下的菜下进锅里,自己不慌不忙的继续吃。 周予念气结,这人就是坏心的让她先吃大头,自己再收尾。 待周宜安将剩下的东西全吃完,这才慢条斯理的拿纸擦嘴巴,对气鼓鼓的周予念道:“别气啦,今天我买单。” “本来就是你买单!” 店里这会客人多了起来,买完单后见莫云桢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去烦扰他,只让前台到时候帮忙说一声他们走了。 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外面的风依旧没有停,天空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两人很干脆的打车到家门口,回到家后家里静悄悄的,这会应该都在午睡。 周予念吃饱喝足现在也犯困,自顾的回房小眯一会,周宜安拿着大包小包屁颠颠的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房间。 周予念在床上午睡,他就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 在自己房间哄弟弟午睡的喻文清自然是听到了他们回家的动静。 不由得再次羡慕起周予念的好命,靠着自己出色的弟弟已经完全实现经济自由,明明和她一样的年龄,买什么都不需要再和家里拿钱。 她来周家这么久,虽然周父周母待她不薄,衣食住行都没有过亏待,零花钱方面和其他同学比起来也算大方。 可再大方也是根据学生基本开销来的,不会超出太多,平时在学校稍微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给同学买个礼物就显得捉襟见肘。 每每要用钱,钱却不够用时喻文清不是没想过和周父周母开口,她开口周父周母会给她,可也必定会影响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所以就算钱不够用,喻文清也没有和周父周母开过口,该反而在他们给零花钱时推诿说给多了。 因为周宜安的原因,周家姐弟二人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向父母要零花钱,所以周父周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零花钱也是够用的。 周宜安比赛所得的奖金,还有学校发的奖学金基本都给了周予念,钱不够用的窘迫从来不会出现在周予念身上。 喻文清眼睛闪过阴霾,周宜安为什么不能把对周予念的好分点到她身上呢?为什么不能像他爸妈一样也全然接受自己呢? 明明自己并不比周予念差,甚至能比她当一个更完美更出色的女儿和姐姐。 周予念是被痒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飘来飘去。 果不其然,睁开眼就看到周宜安拿着挂在墙上做装饰的羽毛在她脸上鬼画符。 画得起劲的人,突然看到她睁得溜圆的双眼吓得拿着羽毛的手在她脸上胡乱的打圈。 一不小心羽毛钻进了周予念的鼻腔,害得她喷嚏不断,周宜安赶紧避开。 周予念这会只想将人抓住一顿暴捶,他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这死出哪里能和学校老师赞不绝口成熟稳重的三好学生天才少年挂钩。 好不容易等喷嚏停了,周予念眼神危险的看向他:“周、宜、安、你、完、了!” 周宜安脚步边不自觉的往门口移动,嘴里边给为自己解释:“念念、念念,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怕你作业没写完,这才想把你喊醒的。” “既然是喊,你不会喊吗?” “那我不是怕声音太大,吓到你嘛。” “不会拍我?” “我怕手劲太大,拍疼你。” “周宜安,你给我死来!” 周宜安拔腿就跑,周予念紧追不舍,两人一路追逐到客厅沙发上,周宜安避无可避,周予念按着他一顿乱捶。 听到动静的周母赶紧从厨房出来,见是姐弟二人的打闹,失笑着又回了厨房。 今天天气不好吴阿姨过来不方便,请了假,周母中午心血来潮给大家做了午饭,得到丈夫和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 晚上想着女儿和儿子也在家吃饭,便又兴致勃勃的忙活起晚饭来。 喻文清在厨房帮周母打下手见她面带笑容的回来,忍不住问她:“是宜安和予念在客厅玩闹吗?” 周母点头:“他们平时在家也爱嬉戏,这段时间安静不少,今天倒是又打闹起来了。” 至于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安静,还不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尽管周母没别的意思,可喻文清心里不免多想。 她勉强的笑了笑,随即状似好奇的问周母:“他们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发生摩擦和矛盾,您没少给他们当和事佬吧?” “这个我倒从来没有操心过,长这么大这两孩子还真没有红过脸,好得一个人似的。尤其是宜安,有时候惹急了他,自己生闷气都不会和念念生气。” “这样啊……” 这时喻文溪跑来厨房找自己姐姐。 喻文溪午睡才醒,本来是想到客厅看会动画片的,结果到了客厅发现原本他坐的沙发被人给占了。 占他位置的人还是这个家里他惹不起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自闭症干预治疗,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姐姐现在是寄居在别人家。 这个家里原本有自己的孩子,他不能和这里的原住民起冲突,就算喻文溪再不高兴他的位置被占,也不敢去和他们抢地方。 只能过来厨房找自己姐姐,希望姐姐可以帮他去把地方抢回来。 喻文清见到他,擦擦手蹲下身和他说话:“睡醒啦?怎么不去客厅看电视反而跑厨房来了?” 问完这话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眼在忙碌的周母赶紧补充:“乖,姐姐和阿姨在忙,你自己回房间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喻文溪不乐意的嘟着嘴对自己姐姐小声的道:“可、可我想看、看动画片。” 周母自然也是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她爱怜的牵过喻文溪的手:“既然文溪想看动画片就去看呗。” 喻文清面色为难:“可予念他们……” “他们两个不爱看电视,让文溪打开电视后将声音调小一点就行。”周母牵着喻文溪的手去往客厅。 客厅内,周予念和周宜安闹完后精疲力尽的瘫倒在沙发上。 周宜安坐在一侧挑眉得意的看着她,让你打我,就你那点力气这下把自己打累了吧。 周予念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和他一般见识。 说了让你平时多锻炼身体,现在连欺负人都欺负不明白。 是你皮厚! 眉眼官司涌动,全靠眼神交流,周母带喻文溪过来时见两人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第54章 换房间 上 见到周母周予念赶紧把自己狂放的姿势收起坐好:“没说什么,我们在玩呢。” 周母见此也没再多问,示意周宜安往旁边挪下位置:“宜安你往旁边坐坐,让文溪坐在这里看会电视。” 怯生生站在周母身边的喻文溪抬眼偷瞄霸占着整张沙发的二人,那是他的位置。 “旁边没位置吗?家里其他椅子是摆设吗?看到有人还非要挤过来坐,我坐的这个地方难不成还成了他的专属?” 周宜安嗤笑一声,不动分毫。 周母气结却拿他这混不吝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放到周予念身上。 周予念忍不住一皱眉,想起很不愉快的事:“您还是把他带走吧,等会单独和我俩待在一起自己哭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呢。” 说完面带嫌弃的啧了一声。 见两人态度都如此气人,丝毫不给她面子,周母面上也不太好看,想说点什么拿出她做母亲的威严。 但见沙发上外表出色的一双儿女周母最后也只无奈的叹口气。 牵着面上不情愿的喻文溪到餐厅坐好,拿出平板给他放动画片。 “咱们今天不看电视了啊,你先坐在这里玩平板。” 喻文溪嘴巴撅得老高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点头,毕竟姐姐说过在这个家不要和客厅的那两个人起冲突。 见人走后周予念和周宜安两人狭促的相视一笑。 这人可真有意思,回回让爸妈过来给出头,自己在那里扮演岁月静好。 刚刚打闹的动静那么大,就不信喻文清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客厅沙发上。 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把位置让出来给喻文溪,但还是让周母带着人过来试探,想彰显自己的地位。 结果…… 这会应该又要抓心挠肝,内心千回百转,面上还要对周母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了吧。 周予念想象她此刻的样子也觉得可笑,自卑敏感又爱肖想别人东西,心里的算盘啪啪响。 上辈子连孙怡然她们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自己却还是一败涂地。 像是知道周予念的想法,周宜安眉目沉静的对她道:“不是你的错,上辈子很多事你无法抗拒。但现在不一样,很多事都不会再按原定的轨道走,你可以多思考但不用再担心。” 她上辈子精神出现问题时常恍恍惚惚,虽然肉体可以重新来一遍,精神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好,多少也会被之前所影响。 像艺术节那天晚上听到有人拿刀行凶,就产生了应激反应。 同样回来的黄姝嘉就是如此,稍微一刺激就会失控,现在已经去国外治疗。 周予念的情况要比黄姝嘉好上不少,但周宜安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不想让她陷入丝毫的负面情绪中。 周予念知道自己碰到一些事就容易胡思乱想,但这些胡思乱想都在可控的范围。 见周宜安像个小老头一样不放心自己,赶紧安慰:“我有数的,你别装深沉试图混淆咱们的年龄,我才是姐姐!” “好好好,你是姐姐。” 嘴里虽然这样说,可那表情分明是你就是个妹妹! 周予念不再和他争论这个,想起自己试卷没做完,见周宜安这会无事,便把试卷拿到客厅来写。 周宜安拿起一张写完的试卷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的大题纳闷的挑眉:“这解题思路怎么和寻砚的一样?” “这就是寻砚教的方法。” “嗯?” “嗯什么嗯,还不许人家热心肠帮助同学吗?” 周宜安怀疑的看向她:“寻砚可不像热心的人。” “你那什么眼神?难道还是我拿刀逼迫他必须教我做题的不成?”周予念颇为无语。 “他这个方法复杂不适合你,你按照我的方法来。” “我觉得挺好的啊,按他这个思路我都能写出正确答案。” 说完见周宜安眼巴巴的盯着她不说话,那模样仿佛周予念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周予念败下阵来:“行,听你的。” 将老师布置的试卷做完后,周母那边也张罗着吃晚饭,平时在家周母基本很少下厨,不是吴阿姨过来家里做饭,就是订外面饭店的饭菜。 喻文清帮着周母忙前忙后打下手,脸上丝毫不见周予念想象中的阴霾,见他们过来,边端菜边招呼他们坐下。 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做派,周予念不置可否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好,周宜安紧随其后。 这时周母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对周宜安道:“去书房喊你爸爸出来吃饭。” 还没等周宜安起身,喻文清对自己弟弟使了个眼色。 喻文溪明白姐姐的意思,眼睛轱辘一转。 哒哒哒的就往书房跑,边跑嘴里边道:“不用宜安哥哥去,我去喊叔叔吃饭!” 周母被他童稚活泼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喻文清也是一脸忍俊不禁,不自觉的去看周予念二人的表情。 见他们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只自顾的说着话,喻文清心下有些失望。 怎么可能会毫不在意呢?对于可能会取代自己地位的人,难道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吗?还是说就那么自信,父母只会爱他们? 喻文清见识过外面广阔的世界,明白一个好的家庭条件和环境对孩子的人生帮衬有多大。 她和喻文溪现在除了周父周母的怜惜外,一无所有,所以只能牢牢的将人攀住不放。 而且她不想考上大学后就从周家搬出去,现在这样好的物质基础将会不再属于她,文溪也不能再得到这么完善的教育! 喻文清平静的面容下心思涌动,见弟弟将周父拉到餐厅坐下,赶紧提醒大家开饭。 饭桌上的几道菜再次得到喻家姐弟的一致好评,周母心花怒放。 见周予念和周宜安虽然没说什么,但都很给面子的一直低头吃菜,周母心情更加愉悦,果然她还是有做菜天赋的。 一顿饭抛开其他心思,也算吃得其乐融融。 可其他的心思哪里是说抛开就能抛开的呢。 这不,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小心思摆出来。 第55章 换房间 下 “叔叔阿姨,我可以和予念姐姐换个房间吗?” 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表面的和谐。 周予念诧异的放下筷子。 这小孩嘴巴现在就可以说出这么完整的话了?而且口气还不小,看了眼作为姐姐的喻文清。 要说她不知道,谁信呢? 嘴角隐秘一笑,这可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喻文溪小脸满是羞耻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我的房间离厕所太远了,我、我晚上憋、憋不住。” “可不可以和你换个房间呀?” 要是刚才那一句话还不够清楚,现在这话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 周父周母面色疑惑忍不住蹙起眉头,周宜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喻文清见众人反应,赶紧将他拉到身边,小声的训斥:“文溪,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随便提出和别人换房间!” 训斥完对周予念着急的解释:“予念,你别误会啊,文溪他没别的意思,小孩子觉得尿裤子上丢脸,才会想一出是一出的。” “还不赶紧和予念姐姐道歉!” 喻文溪表情不服,瘪着嘴对自己姐姐嚷:“房间就是离厕所远、远了嘛,我总是会忍不住尿、尿到裤子上,为、为什么不能和予念姐姐换房间。” “予念姐、姐姐又不会尿裤子。” 喻文清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面色涨红。 生怕周予念和大家误会,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呐呐的说不出话,半晌只能无奈的小声哄他。 “你尿到裤子上姐姐帮你洗就是……” 对在场的几人说声抱歉,拉着还要说话的喻文溪就要回房间。 不成想周宜安推开椅子站起身挡住了去路。 周宜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姐弟二人:“怎么?说完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再来一通拙劣的表演,就想让其他人来做阅读理解?” “把问题交给别人解决自己坐享其成,还挺聪明。” 喻文清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文溪还小,不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我带他回房去批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一周也就周末在家,哪里会知道他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初时听到喻文溪要换房间的话,周父周母心里也忍不住一惊,可他后面所言让二人又觉得他有这个想法也正常。 喻文溪情况特殊,房间离厕所确实又有点距离憋不住弄身上不奇怪,周母也给他换过几回裤子。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想过让他和女儿换房间。 女儿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 见文清急得要把弟弟拉回房间去教育,周父周母不觉松了口气,没闹起来就好。 就怕这童言无忌的话让念念生出误会。 虽然文溪年龄小不懂事,还好文清是个知轻重的孩子。 可周宜安拦住喻家姐弟的动作让两口子放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来。 “能麻烦你让让吗?” “宜安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让人家过去。” 喻文清和周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宜安却仿若未闻,反而侧首问周予念。 “念念你说我能让他们过去吗?人家主意都打到你房间上了。” 周予念站起身走到周宜安旁边,两人彻底将餐厅玻璃隔门的出口堵死:“不能哦,他们要是就这样过去了,这个房间我是换还是不换呢?” “可不能人家轻飘飘的一句童言无忌后甩手走人,反而剩下我们这些被动听到这些话的无辜人士在这里内耗。” 周宜安顺势将手搭在周予念肩上:“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有人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非要自己找不痛快。” “不但不要脸还忘本,这才来城里多久,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以前家里那漏雨的茅草屋,还有雨天上厕所要撑伞的日子。” 周宜安神情嘲弄,丝毫不顾及父母难看的脸色和喻文清难堪又忍不住愤然的表情。 “我们能怎么办呢?” 周予念神情苦恼的做思考状:“既然家里不能给他们带卫生间的房间,我看外面公共厕所挺好的,男女卫生间都有,一人一个也不用再惦记别人的。” 说完和周宜安对视一眼,往旁边退开几步。 周宜安闻弦音而知雅意,一手一个,拎小鸡仔子似的拎着姐弟二人动作迅速的离开餐厅。 周予念在他离开餐厅的瞬间,赶紧跟着跑出去,随后将餐厅玻璃门关上反锁一气呵成。 周父周母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在餐厅内徒劳的出声制止。 见父母面色焦急,周予念用口型朝他们比划:“你们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知道父母在家里没有把手机放身上的习惯,不再管暂时不能出来的父母,去帮周宜安的忙。 她和周宜安现在倒也没想做什么,不过就是将人暂时给丢出去吹吹冷风罢了,吹完冷风后的事还得一步步来。 周宜安毫不费劲的将两人钳制住,往门口拖。 被左右钳制住的两人,喻文溪被吓得哭闹不止,对周宜安拳打脚踢。 喻文清则心里忍不住的泛起恐慌,她也看出了周宜安想将他们关到门外去,想和周父周母求救,发现他们被关在餐厅内出不来。 喻文清内心涌上绝望,这么冷的天被关到门外她不敢想象。 她试图从周宜安手下挣扎,却发现她比寻常女生要大的力气,在周宜安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他像拖垃圾一样把自己往门口拖,见他表情冷漠,连出声和他说话的心思都生不出。 喻文清觉得自己此刻毫无尊严,比一条死狗都不如,见周予念过来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出声哀求:“予念,我保证一定管好文溪,以后绝不让他胡乱说话。” “这么冷的天,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周予念打开门,周宜安顺势将两人往门外一丢。 砰的一声带上门,再次一气呵成。 紧接着外面敲门声不停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小孩的叫嚷声,餐厅的玻璃门也不断发出拍打的动静。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到周予念他们,吵吧吵吧大声的吵,把警察和居委会都吵来才好。 两人悠哉悠哉回房间等待事情后续的发展。 周宜安冷不丁的问周予念:“上辈子你是不是也这样被关在门外过。” 回忆起上辈子家里私下换锁没告知她,原来的钥匙打不开自己家门的绝望。 周予念神情平静的点头:“嗯,他们那时搬了新家,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换了新锁,都没告诉我。” 对周予念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当时心里即使再难受,现在已经不会再影响到她,所以她可以毫无芥蒂的说出来。 但周宜安不一样,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她置身于亲情的废墟,独自一人举目四望父母给予的只有荒凉,那时她该是怎样的绝望。 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深口气把自己愤怒的情绪控制住,语气喃喃,像是说给周予念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咱们慢慢来。” “你说什么呢?” “我说……” “就不告诉你!” 放肆又得意的小表情,看得周予念手痒,忍不住对着他的头来了一下。 第56章 居委会上门 将房门关上隔绝外面的纷纷扰扰。 关在门外的喻家姐弟,和被锁在餐厅暂时出不来的父母这些事都是他们干的。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喻家姐弟总会再次进来,父母也会从餐厅出来,现在他们的煎熬和无奈都不在周予念的考虑范围。 等他们成功脱离困境后,之后的一切才是重点,只等国外的黄姝嘉传来消息。 周予念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离喻家姐弟在外面吹冷风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喻文清不蠢,这个时间点应该要带人上门了。 但是他们也别在想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喻文清深谙底线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 几次三番的撩拨试探,得到自己想要的后,变得莫名自信起来,这回就让她为自己的自信买单吧。 周宜安神色平静在摆弄他的手机,在房门被推开的前一刻朝周予念比了个ok的手势。 手势刚比完周父黑沉着脸怒气冲冲的推开门,扬起手就要打人。 可面对儿子满脸的嘲讽和女儿清泠泠盯着自己的双眼,这个巴掌怎么也打不下去。 周母随之而来,她见丈夫心软下不去手,自己何尝又不是。 可想到此刻坐在客厅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喻家姐弟,还有被引来的居委会人员,周母硬下心肠抬手往二人身上招呼。 “我让你们沆瀣一气欺负人!” “这么冷的天把人关在门外受冻,要是出了好歹我看你们怎么负责。” “这事闹大让别人怎么看你们!” 周宜安挡在前面,周母巴掌多数都往他身上招呼,周母的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事后父母愤怒的情绪,也在两人意料之中,等周母终于宣泄完满腔怒火,周父这才一脸严肃的让两人出去。 此刻客厅除了坐着喻文清姐弟外,小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在,一男一女。 客厅的暖气开得比往常充足,可即使这样,坐在沙发上包着厚绒毯的两人依旧忍不住冷得瑟瑟发抖。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正低声安抚着瑟缩着身体情绪不安年纪又小的喻文溪。 见到跟在周父周母身后的周宜安和周予念,沙发上的喻文溪明显身体抖得更厉害,忍不住将头埋进毯子里。 喻文清也赶紧让自己身体看起来抖得更厉害,七分是装的,也有三分是真的。 这姐弟两人都是疯子! 这么冷的天在他们没穿厚外套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敢把他们关在门外,任凭他们怎么敲门都无动于衷。 冷风直钻骨髓,她和文溪被冻得抱在一起发抖,本以为两人不过是吓吓他们,结果是来真的。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开门的意思,会给他们开门的周父周母也被锁在餐厅出不来。 喻文清没办法只能抱着冷得哭闹不休的弟弟去居委会求助,可她哪里知道居委会的位置。 带着弟弟也不方便,只能把他先放在餐馆让老板帮忙照看,自己则根据老板指的路单独前往居委会。 为什么不让老板给居委会打电话? 喻文清有自己的考量,周予念他们敢这么做,这个事就没完! 她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冷风嗖嗖的钻进衣服里,牙齿冻得发颤,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企图暖和点。 等带着居委会来到周家,大门依旧紧闭,工作人员敲门也没人应,社区是知道周家寄居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又有喻文清对事情的口述。 见他们此刻明显被冻得厉害,脸色不太好看,怕出什么意外。 只能一人先带他们去取暖,另一人则去叫开锁师傅上门开锁。 就这样,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屋内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喻文清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而她眼泪真的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忍不住蹲在地上委屈的哭出声,女工作人员赶紧安慰她。 男工作人员则去将餐厅的玻璃门打开,被关在餐厅内的周父周母步履匆匆的走到客厅。 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人安置好,给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解释了下情况后这才怒气冲冲的去房间找周宜安他们。 两人出来后面上的表情,喻家姐弟的反应再联系他们大冷天被关在门外的事情,让两位工作人员忍不住眼皮一跳。 居委会的职责里有一项是调解家庭矛盾,凭借他们多年的工作经验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四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很大。 甚至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女工作人员不由得目光不赞同的看向作为家长的周父周母。 家里孩子关系这么恶劣,也不知道作为家长是怎么从中周旋的。 周家她是知道的,家妻子开服装厂,丈夫是事业单位高级工程师,还有个没住在一起的老太太,国家级的话剧演员。 经济条件不用说,非常优渥。 最重要的是有个十分出色让其他家长都忍不住羡慕的天才儿子。 包括她,因为周宜安是她儿子同班同学,每回看到儿子拿回家的成绩单周宜安那一骑绝尘的成绩,都忍不住幻想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儿子就好了。 女儿虽然学习方面逊色一点,但也乖巧懂事,活泼开朗,出落得亭亭玉立。 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被关在门外受冻的喻家姐弟,此刻明显是受欺负的弱势方,可女工作人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周家原本的两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性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作为女性,也是居委会过来调解的主力军,女工作人员态度和蔼的对周予念道:“念念,作业写完没?” 为什么是从周予念入手? 小区里所有和周家姐弟同龄孩子的父母都从自家孩子那里得知过:“有事找周宜安帮忙,一定要先把周予念哄好,不然周宜安都不会搭理你。” 她当然也从自己儿子那里听到过这话,这不就想着以周予念作为切口。 周予念自然是认得女工作人员的。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回家听到周宜安死亡的真相,在去追喻家姐弟的路上碰到了她和她女儿。 那时候自己形容难看又狼狈不敢面对熟人,所以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敢上前打招呼。 这会周予念熟稔又亲昵的和她打招呼:“黄阿姨。” 第57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上 黄琼对这种长得好又性格乖巧的女孩子,向来没有抵抗力。 将人拉到身边坐好,和她聊了会天,越聊越觉得这孩子性格好,懂事。 哪里会是无缘无故做出把人关在门外吹冷风这种事的人。 又看了眼周宜安,少年在灯光下面容平和精致的五官还带着点婴儿肥,联想到他优异的成绩,和自己儿子每天回家对这个同学话里话外的追捧。 黄琼在心里不住的点头,这孩子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瑟缩着身体,在暖气下嘴唇由青紫变得苍白的喻文清想着居委会的人员看到自己和弟弟的惨状,会迫不及待的教育周家姐弟这对始作俑者,为他们出头。 最好是把周家姐弟心思恶毒欺负弱小想活活冻死他人这事宣传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人。 周父周母处,作为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她和文溪必定可以得到更多的关爱和愧疚 家里心思歹毒欺负弱小的坏孩子,就算是亲生的,父母心里也必定会生出隔阂。 这时有她和文溪懂事又善解人意作为对比,喻文清相信周父周母的心会彻底偏过来。 父母管束孩子天经地义,两人都还没成年有了父母的制约,在家里的话语权必定会降低,自己和文溪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呆下去! 这个社区女工作人员的态度却出乎喻文清的意料。 没有出言教育和责备,甚至都没有问周予念他们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将她和文溪关在门外不让进来。 反而态度亲切的拉着周予念嘘寒问暖,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模样。 喻文清本以为这是他们社区工作的流程,先礼后兵。 可拉着周予念讲完话后工作人员却还是没有问始作俑者事情经过,反而和周父周母又话起家常。 很明显周父周母也想将这件事给粉饰过去,配合社区工作人员的话题,哪个家长都不想自己家的孩子背上欺负弱小的名声。 喻文清耐心告罄,心里也不由对周父周母生出怨怪,都这样了还想当事情没发生吗? 她此刻身体十分疲累,头被冷风吹得昏沉,只想快点看完周家姐弟的笑话,再去冲个热水澡睡一觉。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成功的打断了客厅和谐的对话。 发出咳嗽声的喻文清也成了大家的焦点,她抬手擦掉眼角因为剧烈咳嗽带来的生理性泪水。 不太好意思的对众人道:“刚刚在外面被冷风吹得久了,估计有点感冒才忍不住咳嗽。” 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声音虚弱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周母赶紧起身去给她冲感冒冲剂。 周父知道只怕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两个孩子今天确实是受委屈了,主动对黄琼道:“咱们去书房谈。” 黄琼点头,同时不忘叫上周予念和周宜安,她要了解情况除了家长,自然也要叫当事人一起。 就算老周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他知道和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喻家姐弟那边的情况,在进周家之前都已经和她说了,所以现在只要叫上宜安他们就行。 喻文清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几人进了书房,不知道这种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的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就算要了解为什么还要避开作为受害人去书房单独谈。 可就算她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人家用什么方式完成工作不是她能插手的。 书房内 “事情就是这样,是我家这两个小孩平时被我和他们妈妈宠坏了,这才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 “之后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周父的话倒和喻文清说的没什么出入,可黄琼听着还是觉得不太对。 先不说其他,哪里有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学费生活费治疗费用都由人家父母承担,居然还想换走人家孩子睡了十几年的房间这种事。 说什么憋不住尿,房间离厕所远,黄琼不相信从山区出来的孩子会因为这种事受不了,那之前在大山里那种恶劣的环境是怎么过来的。 六岁的喻文溪不懂事,难不成十七岁的喻文清也不懂事吗? 黄琼不觉得喻文溪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作为姐姐的喻文清会毫不知情。 可见眼前的周父丝毫不觉得不对劲,反而认为就是自家小孩任性胡闹 黄琼心里奇怪,老周平时也不是个糊涂人啊,还是个干技术活的工程师,怎么这么拎不清。 她将视线转向周予念温和的开口:“念念你告诉黄阿姨,今天怎么突然要他们关到门外的?” 好,她期待已久的重点终于来了。 周予念看了眼自己父亲,随后把黄琼拉到一边放低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黄阿姨,今天确实是我和宜安把喻文清和喻文溪关到门外的。” “他们来家里后爸妈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他们身上,我和宜安觉得也没什么,毕竟人家身世可怜嘛。” “可每回发生矛盾,爸妈都站在他们那边,就连家长会妈妈本来答应去帮我开结果放我鸽子要去给喻文清开,还有今天他们居然想和我换房间,就因为我房间有洗手间。” “这哪里是借住在别人家里应该有的态度!” 周予念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眼眶湿润。 黄琼心疼的摸着她的头,两个孩子确实受委屈了。 哪有为了别人家孩子委屈自家孩子的道理,还是两个这么惹人喜爱的孩子。 周予念把周宜安拉过来:“黄阿姨,其实这些事我和宜安都可以不在意,也不会为了这些事这么冷的天将人关到门外。” “这是我和宜安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消息,看到时我们吓了一跳,不知道爸妈知不知道,也不敢和他们说。” “看到这则消息后,我和宜安心里非常气愤,这才把气出到喻文清和喻文溪身上。” 周宜安配合的将自己手机打开,递给过去。 黄琼好奇的接过手机。 嗬,好家伙,居然是通缉令! 第58章 没有光环的主角 下 上面的年份显示是八年前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是一个四十出头岁男子的画像,寸头,光从照片上眼神都能看出其狡猾的性子。 果不其然罪名是诈骗,所犯的案件列举在画像下面,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喻友。 通缉犯的名字。 姓喻…… 和喻文清姐弟一个姓,再结合周予念的话,和通缉令上诈骗犯的户籍所在,黄琼心中恍然。 这男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喻文清姐弟俩的父亲。 怕她不信,周予念从口袋拿出一张撕碎又被粘上的单独户口页,上面写着喻文清的名字,户籍上的地址和诈骗犯一模一样。 黄琼看着被揉拧得不样的户口页,还有什么明白的呢。 俩孩子正是年少气盛,侠义心肠的时候,对这种通缉令上的坏人自然看不惯。 再加上和喻家姐弟关系本就不好他们又正好是通缉令上诈骗犯的孩子,所以才会趁机发泄自己的情绪。 要是平时几人间的关系不错,喻家姐弟有个诈骗犯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稚子无辜。 可几人关系恶劣,同处一个屋檐下,有摩擦时有个诈骗犯父亲在予念他们眼里更会是原罪,像今天这样的事只怕不会少发生。 但黄琼也不能怪他们,要是她站在予念宜安的立场只怕会更加过激,不给人赶出去绝不罢休。 这种潜在的矛盾,很有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要解决。 就是不知道老周他们知不知道喻文清父亲的事,要是知道还执意将人养在家里还分不清孩子之间的主次,那黄琼可真要骂他们糊涂了! “念念麻烦你们出去把妈妈也喊进来一下,咱们几个大人要一起商量下你们的事。” 周予念点头,知道黄阿姨是在支走自己和周宜安,很多事情不适合他们这两个未成年听。 她要讲的话和目的都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会杵在这里,和周宜安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 把话转达给周母后和周宜安回了自己房间。 最多一晚,喻家姐弟就要从这里搬出去。 那张被喻文清撕碎的户口页是周父帮喻家姐弟重新弄好户口的那天,吴阿姨告诉她垃圾桶内好像有撕碎的户口页。 周予念想起上辈子家里的门还没换锁,她可以进出自如,她回家到周宜安房间取东西,房门没关只半遮着。 正好听到外面传来周母的声音,声音不大她只听到了“喻友,诈骗犯,别让孩子知道,出狱”这几个词。 因为她当时神思不属也没放在心上,拿了东西就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 本来在客厅谈论的父母,见到家里还有人,马上止住了话题。 周予念见父母看到自己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随意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走了。 听吴阿姨提起户口页,周予念突然想起喻文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生父。 除了提起她去世的母亲和在世的爷爷奶奶,生父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再结合自己上辈子听到周母说的那些关键词,一个想法在周予念心里形成,她马上去垃圾桶内将被撕碎的户口页翻出来。 吴阿姨也帮她一起翻,嘴里还奇怪的嘟囔:“是文清的户口页啊,这孩子怎么还给它撕了?” 拼好撕碎的户口页后,看到与户主关系那一栏中写着“父女” 证明喻家姐弟父亲还在世,而且家里人都知道其还在世。 因为这只是周予念个人的想法,没法找人验证,也无从下手去查,父母不可能告诉她,周宜安那时候还不知道她重生的事。 所以撕碎的户口页一直被周予念收着,直到昨天晚上和周宜安坦诚,从他那里又知道了很多事。 周予念马上想起户口页的事,把它拿给周宜安让他查一下,怕周宜安短时间内查不出什么,还让远在国外的黄姝嘉帮忙。 虽然周予念心中已经能大致确定,但空口无凭,她需要证据,才能有理由将喻文清姐弟弄出去。 也想知道父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喻文清姐弟父亲的事,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不得不说女主光环是真的强大,而她的父母也是真的让人失望。 究竟是怎么想的能瞒着自己的孩子把诈骗犯的两个孩子接过来和他们呆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不要和她说什么稚子无辜,那些被骗的人不无辜?那些被喻友害得家庭支离破碎的人不无辜? 而且作为女儿周予念不相信喻文清不知道她爸爸在外面是做什么行当的,就算她不知道难道她妈妈也不知道吗? 因为她妈妈当年就是被她爸爸给骗过去的,以为她爸爸家庭条件优渥,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不顾父母反对,瞒着父母朋友跟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自此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家里人也为此深陷入囹圄,家破人亡。 这些周予念本来不知道,是周宜安查周父周母和喻文清母亲关系时顺便查到告诉她的。 昨天听完后周予念心里突突的跳,她很想问周宜安是不是看出她上辈子短暂交往过的那个“男朋友”有问题。 才会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因为那个“男朋友”两人上辈子可是没少闹过矛盾。 话到嘴边,周予念想起一切事情这辈子不是还没发生吗?周宜安哪里会知道。 “念念?你怎么老是走神!” 周宜安拿手在她眼前晃悠,周予念把思绪抽回将他的手拍开:“我是在思考。” “你就多余想。” 周予念瞪他:“瞧不起谁呢?” “你啊。” “周宜安我看你皮是又痒了。” 两人在房间嬉笑打闹,一派轻松。 书房却是全然不同的凝重气氛。 周父周母看着黄琼递过来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心情也随之沉重。 诈骗犯??? 朋友在信中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事啊,只说孩子父亲多年前外出务工就再也没回来过,将人一笔带过。 而她则是因为被有心人诱拐去深山嫁给当地人强迫生下孩子,多年不得出。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朋友的丈夫不外乎是忍受不了家里穷抛妻弃子。 或是在外务工时出了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外无法再回家。 从来没想过是因为成为诈骗犯被警方通缉追捕,没法回家。 看通缉令上还是个重犯,上面陈列的每个案件都足以导致被害的家庭家破人亡。 好友的孩子同时也是诈骗犯的孩子,周父周母心情异常复杂。 要是知道孩子父亲的情况,就算是好友相求,可以资助可以请人照顾,但绝不会把孩子带到家中抚养, 不怪他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但确实这种事常人都难以接受,心里会有疙瘩,何况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周父周母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黄琼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要是她也接受不了,不说被朋友刻意隐瞒。 要是知道儿子班上有同学的父亲是重刑犯,黄琼会叮嘱自己儿子不能因为他家长的原因欺负他,在别人欺负他时可以伸出援手。 但绝对不会赞同儿子和他成为至交好友,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事。 更何况像周家这种情况,直接把人接来家里和自家孩子朝夕相处,而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黄琼安慰过两人后,还是要继续说怎么解决这个事,她可不想三五不时的上门做调解。 第59章 搬走 上 和书房凝重的氛围一样,客厅沙发上的喻文清也坐立不安。 她本来还志得意满,觉得做了这么过分事情的周家姐弟一定会被严厉批评,并且会被强制给她和文溪道歉。 等了许久,喻文溪喝了预防感冒的药后犯困,社区男工作人员带他回房间睡觉。 喻文清独自包裹着毯子坐在客厅,随着几人在书房里商量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不过是家庭矛盾,批评做错事的一方,再让做错事的一方对受欺负的一方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不就完了吗? 为什么要商量这么久? 难不成她这步棋走错了? 不不不,她让文溪提换房间这个事就已经错了,还是太心急了,明知周家姐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 但两人如出一辙的傲慢,不将她和文溪看在眼里,平时也不会无故发难。 在这种情况下她其实是有时间的,就应该耐下心一步步稳着来慢慢蚕食。 而且那社区的女工作人员对周予念态度亲切,很有可能偏帮他们。 心中的不安在沉寂的夜色和外面呼啸的风声中越来越浓烈,书房还是没动静。 周予念他们从书房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仿佛没事人样,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只有自己像个小丑般在这里可笑的等着。 喻文清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她怎么能因为周父周母对自己和文溪展露出的那些情感和关爱,就妄图去挑战周予念的地位,侵占她的房间。 她太心急了,她太心急了…… 此刻的喻文清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冷静,表情焦躁不安,她有预感,这一回只怕要彻底翻船。 终于 紧闭的书房门被打开,随之打开的还有周予念的房门,几人先后向客厅走来。 前面的周父周母神情复杂中透着……歉意? 沙发上的喻文清心一沉。 黄琼面上表情倒看不出什么,依旧和进去时一样笑呵呵的,看着让人亲近。 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面上一派轻松,姿态悠闲。 短短的一段距离周宜安还抽空拿手比划自己和周予念的身高差距,随后笑着对周予念说了句什么,引得周予念对他怒目而视。 两人的状态和自己简直天差地别,喻文清心中无比的愤恨。 可比起心中的愤恨,她更担心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事。 一行人在客厅落座,周父将周宜安和周予念喊到跟前:“你们两今天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还不赶紧给文清道歉!” 这回两人倒是听周父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她道歉。 明明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道歉,只是喻文清此刻心里却没有那种终于将他们压得低头的痛快。 明明是平白直述不带情绪的道歉,可喻文清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森森恶意,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没事的,今天这个事不怪你们,是文溪不懂事才引起的误会。” 随后对周父周母道:“叔叔阿姨,我可以先去休息吗?今天实在是累了。” “不急。” 黄琼开口打断她的话,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文清啊,咱们今天上门是为了了解你和予念他们发生矛盾这事,其次嘛……” “这事虽然只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冲突,但你在外面包括去居委会找我们时动静挺大的,相信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这事对社区影响也挺不好的。” “咱们社区既然都已经上门调解,矛盾肯定得一次性解决,免得下回又发生类似的事。” “阿姨知道你现在是寄住在周家,住在别人家里多少不方便,像今天这样和予念宜安他们发生冲突,你周叔叔元阿姨作为家长也很为难。” 黄琼轻拍她的手,满脸为她考虑的模样:“既然你现在已经落户到这边,家里情况特殊,咱们社区早年间办有社区救助中心,专门用来安置一些特殊的人群。” “救助中心不远,就在咱们小区外围,里面设施齐全热水器空调都有,有专门的食堂单独的房间,政府每个月还会补贴基本的生活费和伙食费。” “你和你弟弟过去后生活和上学今后都会有保障,也不用再被这两个坏家伙欺负。” 黄琼手指虚点着周予念和周宜安。 两个“坏家伙”表示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黄琼,什么社区救助中心?不就是小区外层那圈低矮的平房吗? 她在周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这就是他们在书房商量了这么久的原因? 明明做错事的是周家姐弟,怎么反而要把她和文溪赶走? 喻文清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父周母,声音哽咽:“叔叔阿姨……” 周母别过头,她到现在还对好友隐瞒两个孩子父亲是诈骗犯,利用她和丈夫的同情心这事耿耿于怀,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她。 周父沉默的看着她,面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第一回不知怎么开口。 她和文溪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父亲是诈骗犯这事其实和他们没关系,但道德上周父无法再接受她们二人在呆在家里。 而且自家两个孩子得知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不是告知作为父母的他们,反而是和外人讲。 这也让周父内心十分挫败,只怕今天这个事也是两个孩子对他们这对失责的父母一种无形中的反抗。 周父搓了搓脸,语气轻缓的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喻文清道:“文清啊,你和文溪暂时就先住到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去,手续的事我也会和黄阿姨进行交接。” “你们几个孩子的矛盾我和你元阿姨也没法协调,容易顾此失彼,对你们都不太好。” “你和文溪去救助中心只是换个地方住,其他的依旧和之前一样,我们也会继续资助,直到你们经济独立。” 喻文清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跌入谷底,这分明是他们在书房已经商量好的,现在不过是通知自己而已。 因为周予念姐弟是亲生的,就算发生矛盾做了错事,只会无关痛痒的批评几句,而她和文溪就可以随便送走。 正好社区那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从中周旋调和,刚好能把寄住的她和文溪送到救助中心,一举两得。 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愿不愿意! 喻文清心中愤恨,很想大声的质问周父周母,你们不是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和文溪的吗?怎么现在又言而无信,虚伪! 可她即使再不甘再难以接受,还是尚存着理智。 她已经吃了个大亏,不会再冲动行事。 第60章 搬走 下 现在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大家觉得她不懂事。 喻文清双眼含泪:“我和文溪住在这儿确实打扰到大家了,要是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可以让我们住过去,我可以搬过去。” “但是文溪还小,我现在又在学校寄宿,只有周末才回来,我怕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出事。” 说完目光祈求的看向周母:“元阿姨,可不可以让文溪暂时还是住在家里,等我高中毕业后再把他接过去一起住。” 只要弟弟继续住在这里,她就有借口随时回来。 周母面露难色,随后还是硬下心肠对她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文溪年龄小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太安全,所以我们打算请个阿姨过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接他上下学。” 夫妻二人就算心绪再难平,也不可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单独呆在家里,所以刚开始的想法是去外面租房子找人照顾他们。 可这个想法被黄琼直接否决,她表情恨铁不成钢毫不客气的对两人道:“你们夫妻平时看着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事情就这么拎不清呢。” “你们特意给他们姐弟二人租房子,出发点是好的。可之后呢?他们有独立能力后,那个房子你是继续帮他们租还是不租?” “租的话打算租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不租的话让他们搬出去自己再找房子住?只怕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救助中心不一样,到时候孩子自己能挣钱经济独立了,都不用别人说,就会主动搬出去。” “只要尽到资助的义务,其他的你们这边都不要再操心。” 听完她这话,夫妻二人脸上讪讪,他们确实在喻家姐弟的事情上就没拎清过,要不然也不会闹得居委会都上门。 对黄琼的建议自然也没有意见,社区救助中心那边,平时小区举办爱心活动,他们去参观过,环境确实不差。 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也尽职尽责,两个孩子到了那边也不会受委屈,况且就在他们小区外围,离得不远,有事也能及时赶过去。 就算有工作人员管理,人口纷杂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顾及到,喻文溪年龄太小了,所以最终还是保留了刚开始请保姆的打算。 至于请保姆的事黄琼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愿意出钱请保姆照看,也省了他们不少工作,毕竟才六岁的小孩是挺容易出事的。 周母的回答让喻文清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也彻底浇灭,愿意花钱请保姆,都不愿意让人在继续呆在家里。 他们真是好狠的心。 喻文清看了眼一直安静作壁上观的周家姐弟,想从他们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在两张面孔上没有看到幸灾乐祸,没有看到嘲笑,只有如出一辙又让她熟悉的高高在上和漠然。 这个样子更让她难受,整个事情发生到现在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狼狈不堪。 喻文清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不能再多说什么惹人厌烦。 她很快就收敛自己的情绪,依旧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还是叔叔阿姨想得周到,既然文溪有人照顾,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上学。” “那边我们可以随时可以住过去吗?还需不需要办其他手续?” 黄琼见她没有吵闹和过多的纠缠,很干脆的同意搬到救助中心去,对她的态度更和缓:“今天时间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我把你们的资料还有入住原因提交上去,上午应该就可以搬过去。” 明天上午…… 社区的人办事还真是迅速又尽心,要不是看到她对周予念他们亲昵的态度。 喻文清或许真的会觉得这个叫黄琼的工作人员是真的为自己好,她手指用力掐着自己掌心,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嗤笑。 “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黄琼后,周父周母见喻文清面色疲惫只叮嘱她早点洗漱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再多说其他什么,他们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心力交瘁,先回房休息不提。 整个家里最轻松的当属周予念和周宜安,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心思,沉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周宜安指着周予念:“念念不错啊,有长进,还知道什么表情和语气才能最戳人心窝子。” 周予念也是心情舒爽:“还不是近朱者赤,都是跟你学的。” “那是,有我这个出色的师傅你只会青出于蓝。” “咦,好厚的脸皮。” 周予念点评周宜安这话还是为时过早,真正的厚脸皮,第二天她就见识到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第二天家里氛围低迷,喻文清打开自己房间门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喻文溪坐在她旁边的地上抽泣。 周父周母面色复杂的坐在客厅,等周予念从房间出来时,周母仿佛看到了救星:“念念起来了啊,早餐在桌上呢,妈妈去给你热热。”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前往厨房,图留周父一人坐在沙发上,周父不自在的和她解释:“刚刚你黄阿姨过来说救助中心那边的申请和手续已经办好了,文清现在先清理东西,我等下送他们过去。” 周予念在心里默默给黄阿姨的办事速度点个赞,面上不显。 问出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您和妈妈是不打算告诉喻文清她爸爸的事吗?” 周父忍不住叹口气:“我和你妈妈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也不知道文清对自己爸爸的情况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我们说了也是多此一举往她伤口撒盐,要是不知道的话就一直不知道吧。” 周予念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父,现在没被影响那么深都这么为人家着想。 也难怪上辈子后面知道喻家姐弟生父的情况,心里不但没有芥蒂反而还要想方设法的瞒着他们。 只是喻文清真的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个什么人吗? 未必见得。 她再怎么隐瞒,那张被撕碎丢弃的户口页和那张无法造假的通缉令上男人的血缘关系也无法改变,是悬在姐弟二人头上的一把刀。 至于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周予念目光幽深。 这把刀现在暂时用不上,但总有能用上的一天,就看对方想要她怎么用了。 第61章 钥匙 很快喻文清将自己和喻文溪的东西清理好,整整四个箱子。 他们来周家时不过才背两个书包,这些都是来周家后周母和周父给添置的。 喻文清来通知周父可以走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丝毫没有昨晚眼泪婆娑和狼狈模样。 她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甚至还有和旁边的周予念友好的打招呼,没得到周予念的回应也不在意。 周父看到她的态度十分欣慰。 往楼梯口搬东西时,碰到从房间出来的周宜安,喻文清同样毫无芥蒂的和他打招呼:“宜安,上午好。” 周宜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周予念嘴里嘟囔:“闹得那么难看,天一亮还能粉饰太平权当无事发生,脸皮厚得一拳打不穿。” 说是嘟囔,声音却不小,屋内的众人都能听到。 周予念回他:“我收回昨天的话,论脸皮你得甘拜下风。” “别什么人都和我比!” 周父面色尴尬的对喻文清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张嘴一向不饶人。” “我知道的,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喻文清善解人意的回答,修得齐整的指甲再次狠狠的掐进自己肉里。 等将几个箱子都搬到门外,周父把它们提到楼下,喻文清则把坐在房间地上不情愿走的喻文溪给牵下楼。 喻文溪今天早上起来从姐姐处得知要从周家搬出去的消息,坐在被子里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他不明白自己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叔叔阿姨也喜欢他,怎么会让他搬出去。 是因为昨天他想换房间,所以予念姐姐生气了才让叔叔阿姨赶他们出去的吗? 可那些话都是姐姐让他说的,他肯定要听姐姐的话啊。 脸上挂满泪水抽抽嗒嗒的对自己姐姐道:“我们不要、要换房间,就住这、这个房、房间,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喻文清昨晚一夜没睡,她也不想走。但喻文溪才六岁她怎么能和他解释清楚,他们搬走不单单是因为房间的事。 见喻文溪在耳边不停的哭,哭声尖锐恼人,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思更加烦躁。 “哭哭哭,哭什么哭!妈妈去世都没见你这么能哭!” “又不是回之前的地方!” 面无表情的脸,寒气森森的训斥声,成功的止住房间的哭声。 喻文溪第一次听到姐姐用这样令人害怕的语气和表情跟自己说话,被吓得连哭都忘了,忍不住往床内躲。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喻文清更气,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周宜安就那么出色,而自己的弟弟却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 她掀开被子:“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知道自己要搬走,就算姐姐面色不对喻文溪还是忍不住抽泣。 喻文清干脆懒得再理他,细顾的整理东西任他哭,说不定还能让周父周母心软。 只是很可惜,直到把东西搬上车,不愿意走依旧在哭的喻文溪被牵下楼,周父周母都没有心软的迹象。 喻文清站在周父的车前冷眼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感动和孺慕。 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可以随时把他们送走。 冷眼看了会,脸上马上又挂上乖巧懂事的笑容,去帮忙搭手。 她这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刚巧让下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撞了个正着。 周宜安啧啧两声:“念念,瞧见了没,光表情管理这块你进步空间还大得很。” “确实。” 周予念深有同感的点头。 将所有东西放到车上后,周父将后备箱关上就看到自家两个小孩也下来了。 他现在可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两人是来送文清他们的,别在搬走走之前再出什么岔子就成。 连喻文清面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一脸警惕的看向两人,这两人只怕又是下来找茬或者来看她被扫地出门的窘态的。 周父问他们:“你俩要出门吗?” “我们有事还要去找下黄阿姨,您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走过去。” 周予念他们倒还真没那闲功夫下来看热闹,确实有事要找黄琼。 不过见喻文清一脸警惕,她也不在意多给她添个堵。 转头问周父:“他们把钥匙交给您了吗?” 钥匙? 周父想了会才明白周予念说的钥匙是指哪里的钥匙。 他面色踌躇,显得有些为难,这要他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人家要钥匙,像是迫不及待把他们赶走似的。 人家孩子就算有家里钥匙应该也不会再自行开门进去吧。 不出周予念所料,周父周母显然都没有将钥匙的事放心在上,觉得喻家姐弟就算还有家中钥匙也不影响什么。 其实这事吧,只要是稍微懂点事的人,都会主动将钥匙交还,而不是都要搬出来去了,还留着人家家里的钥匙。 周予念似笑非笑的对周父道:“家里的钥匙还是不要留给外人为好。” 话是对周父说的,可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 周父闻言眼皮一跳,心里对女儿的行为十分无奈,这个念念啊…… 喻文清面色僵硬,她确实没有退还钥匙的想法,见周父周母都没主动提,自然也不会提起这个事。 她和文溪虽然搬出去了,周家的钥匙还留在他们身上,也算一个念想。 一个有一天还会搬回来的念想。 周予念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话无非就是让她主动交还钥匙。 内心就算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对周父道:“我和文溪的钥匙都在箱子里,待会到那边再交还给您。” 见她主动提交钥匙的事,周父无形中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孩子开口拿回钥匙。 还是他们的问题,几个孩子关系都差成这样,他和妻子都还想粉饰太平,当成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周宜安在冷风中等得有些不耐烦,推着周予念往前走:“这不随她还不还钥匙,等下叫换锁的上门,把门锁换了不就行。” “也是哦。” 周予念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好捧哏。 要是心里没么多弯弯绕绕,稍微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让人有发挥的余地,周予念觉得她这个堵添得一点都不冤枉。 喻文清忍不住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打转,二人毫不避讳的话,无疑是将她的自尊反复在脚底践踏! 换锁? 好一个换锁! 第62章 社区救助中心 两人丢下这些让人心难堪的话后就扬长而去,徒留周父和喻文清姐弟二人在原地。 周父听出两个孩子话里话外的挤兑,面带歉意的对喻文清道:“叔叔代他们给你道个歉,这两孩子都是被我们宠坏了。” 除了说这个周父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什么。 对周予念他们说出的这些明显针对喻文清的话,周父心里也不如往常那么生气。 仔细想想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不是无的放矢,似乎每回都不是主动找事。 喻文清怎么会看不出周父在维护周予念他们,要是之前周父怎么着也得训斥一二,现在全然是站在家长的立场给姐弟二人善后。 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有哪里没做得好,引得周家父母不喜。 但现在不是再纠结这个的时候,喻文清勉强的对周父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叔叔,咱们先过去吧。” 说完强行拉着不情愿的喻文溪先上车坐好。 周父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载着姐弟二人前往救助中心。 “念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什么知道些什么?” 周予念奇怪的看向旁边拿着根长树枝在手上比划的周宜安。 “就是莫云桢的事啊。” “莫云桢虽然是我同学,可人家明显和你更熟悉,难道还有什么我知道的你却不知道的事吗?” 周宜安见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个问题,周予念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对她道:“那你可真要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咯。” “周宜安,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那不行,就是要这样说才显得我高深。” 周予念:…… “你生气啦?”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高深的人要少讲话,为了不破坏你的高深,决定暂时不和你说话。” “别呀……” 两人是要去居委会找黄琼,也提前联系过她。 他们这一块是市中心的老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建筑层不高,建筑之间道路宽敞,两人步行去居委会大概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今天喻文清姐弟新搬到救助中心,黄琼本来是要过去打招呼的,但知道周予念有事找自己。 想着事情已经提前在电话里说过,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就一直留在居委会这边。 见两人到了,赶紧给人倒热水,把自己身边的社区负责人介绍给他们认识。 社区负责人是个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姓李。 他自然也是认识周家这两个孩子的,尤其是周宜安,每每比赛得了什么奖,上面分发下来的横幅总是得在社区门口挂上几天。 听他们在电话里问社区救助中心这边入住有什么要求,说班上有个同学是从山区考上的这边高中。 家里的爷爷奶奶也跟着一起到这边定居,现在住在西城区的地下车库。 爷爷奶奶年迈收入微薄,平时周末他一个高中生都得出去兼职补贴家用,所以想帮他咨询下。 社区负责人一听到是从山区考出来的孩子,眼睛顿时一亮,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果然接下来电话那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还是有实力和周宜安一起参加竞赛的好苗子。 社区负责人心潮澎湃,这可不得将人搞到他们社区来。 以后那横幅只怕不会断,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受人欢迎,当即就让周予念过来说下具体情况。 虽然社区负责人马上就想给人安排到救助中心去,但该了解的情况还是需要了解。 他们社区的这个救助中心承办了许多年,不光针对本社区,本市其他地方的人,符合条件的也可以申请暂住。 里面多是些孤寡老人,被抛弃的残疾儿童、孤儿,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群,或是生活困苦没有收入来源的人。 救助中心的基金一部分来自政府补贴,一部分来自爱心人士的捐赠。 “你们是说那个同学和爷爷奶奶现在是住在城西小区里的地下车库里,现在那边在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许再住人,他们暂时没有地方住,是这个意思吧。” 周予念点头:“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他等下会过来,让他自己和您说明情况吧。” 上回她和周宜安去城西那边吃苍蝇馆子刚好碰到了莫云桢和他奶奶,几人还一起吃了顿饭, 周宜安砸到脚那次,莫云桢帮她把周宜安背上救护车,两人又提了点牛奶和水果到莫家去道谢。 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库改造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卷闸门。 卷闸门一拉开冷风就呼呼的往里灌,就算用帘子遮挡也不管用。 怕影响市容,屋内的东西都不能露到外面,他们过去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能是孙子同学第一次上门,老两口都十分高兴,可家里不但没有东西招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有些不好意思。 周予念两人自然没有多留,将营养品留下,就让莫云桢送他们离开。 离开前被热情的塞了一罐子腌萝卜,周予念回家试了试,味道很好。 和周宜安两人不到两天就炫完了。 现在是冬天,天气干燥又快到年底了,各个小区消防方面估计抓得很厉害,昨天听黄琼提起救助中心。 周予念就想起还住在地下车库的莫奶奶他们,只怕那边不能再住下去。 上回去莫家拜访留了他们家座机号码,今天一大早就让周宜安打电话到过去,怕打晚了莫云桢不在家。 接电话的正好是莫云桢,一向阳光明快的少年,今天接电话语气怏怏的明显兴致不高。 不出周予念所料,城西那边搞消防检查,地下车库不让再住人,莫云桢他们得找地方搬出去。 房子到处都有,可租房的钱却不是莫云桢一家目前可以承担的。 昨天听到消息后,爷爷奶奶在他睡着后唉声叹气一宿没睡 可莫云桢又哪里真的能睡得着,不过是怕他们担心假装自己睡着罢了。 这个地下车库还是老家那边的老校长托他远房亲戚便宜租给他们的,一个月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都需要奶奶捡许久的瓶子,爷爷卖半个月的手工炊箒才能勉强凑齐。 要是去租其他房子,价格肯定没有地下车库实惠,家里必定无法负担。 他火锅店的兼职也只有周末能做,没几个钱。 积极开朗的少年郎第一次为钱愁眉不展,他早上爬起来时爷爷奶奶早就起床,正在小小的家里忙活。 脸上都乐呵呵的丝毫不见昨天晚上的愁云惨雾,可莫云桢知道,这些都是为安他的心。 第63章 莫云桢 接到周予念电话时,莫云桢还有些意外,结果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神一亮神情激动:“我可以自己过来和那边说明情况!” 大家都在一间屋子里,挂掉电话后见爷爷奶奶都看向自己,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周予念有事找我,我先出去晚点再回来。” 两位老人家都认得周予念,对她印象非常好,自然是高兴孙子在这边能交到好朋友的,连连点头让他快点去。 走之前莫云桢还是把周予念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事大概对二老说了下,要是那边能成的话,也只能趁着今天搬过去。 周一到周五他都得上课,要是消防哪天突击检查,家里两个老人只怕完全没得法子应对。 二老听完后哪有不应的道理,感激得眼眶泛红,他们两个老的在这大城市已经被彻底淘汰,找不到活计。 不能给孙子一点帮助,还要拖孙子后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法给他提供。 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就怕一家人突然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现在有了那孩子帮忙搭桥,总算又有一线希望,不管能不能住过去,人家给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只能不停的叮嘱孙子一定要感恩,以后好好报答人家。 根据周予念给的地址,莫云桢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他不熟悉小区环境,怕让人久等边问路边一路小跑,到居委会时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周予念见到他人笑着对负责人道:“李叔叔,我同学来了。” 负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个十七八岁五官俊朗中带着点粗犷的少年站在玻璃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 负责人赶紧让他进来。 莫云桢先礼貌的和负责人做自我介绍,随后咧着一口白牙和周予念他们打招呼。 负责人见到本人,心里更加满意,是个落落大方又开朗的好孩子。 要是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这种事,不说会觉得自尊心受挫,肯定不会自己主动上门来寻求帮助,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家里窘迫的经济情况。 不卑不亢,没有故意装可怜夸大其词,也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将事情囫囵带过,而是不卑不亢地将家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阐述出来。 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社区负责人多年来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一番交谈下来,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叫莫云桢的少年以后绝不会差。 这可能又是个能给他们社区带来荣耀的香饽饽。 负责人了解情况后态度和善的对他道:“事情我这边已经了解了,我们这边等下会再打电话去你之前的户籍所在地进行核实,要是没问题咱们下午就可以搬去救助中心。” “现在你可以先回去,等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麻烦您了。”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鞠了个躬。 负责人笑呵呵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一个能和周宜安一块参加竞赛又人品性格如此出众的孩子。 真是颗好苗子! 周予念见负责人看莫云桢的目光和他们班主任的目光如出一辙,这些成年人美滋滋的盘算还真是不加掩饰。 不过也不算坏,至少都愿意出手帮忙。 她对周宜安和莫云桢打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打招呼离开。 黄琼也和他们一道从居委会出来,她还得去救助中心那边交接事情。 笑着对几个孩子道:“主任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嗯嗯,谢谢黄阿姨。” 天气寒冷,周予念可不想在外头吹冷风,对莫云桢道:“你和我们先回家,等下那边来通知,我和周宜安去帮你们搬家,免得你来回跑。” 周宜安也点头:“到时候他们会直接打我电话,正好有个题目咱们讨论下。” 莫云桢也没推辞,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两人边走嘴里边讨论着周予念听不懂完全超出课本的内容,怕周予念一人走得无聊。 莫云桢热心的问她:“周予念你要不来和我们一起讨论?” 周予念:……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无法加入。” 加入他们的讨论,讨论什么?在旁边给他们跳舞助兴吗? “你可别为难她了。”周宜安瞧见周予念敬谢不敏的神情揶揄的笑出声。 到家后家里只有周母在,她之前是在医院见过莫云桢的,知道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 见他来家里做客自然高兴,将人领到沙发上坐下后,拿出一堆零食水果的招待他。 从聊天中也了解到他家的情况,要是能搬到救助中心,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在厨房忙活的吴阿姨听到动静出来,见是周予念的同学,人看到她还十分礼貌的打招呼,还给她做自我介绍。 懂礼貌又长得好的孩子,哪个长辈不喜欢,吴阿姨喜笑颜开亲昵的对他道:“小莫,不要急着回去啊,留下来吃午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周母也点头:“先留下来吃个饭,等社区那边来通知再过去搬家,也得到下午了,不急在一时。” “等下让宜安把你们现在住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让我们厂里拉货的师傅过去帮你们拉一趟东西。” 今天一天他接受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多了。 想起家里年迈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为了他背井离乡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家乡。 来到这边后找不到地方干活没有经济来源总是布满愁绪的脸,家里那些从菜市场捡回来的摊贩丢弃的菜,他在学校时老两口日日喝的白粥,一时有点沉默。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是阿姨说错话了吗?” 周母被眼前少年突然滴落的眼泪吓了一跳,赶紧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周予念。 周予念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哭,不过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再怎么懂事乐观,面对生活的艰辛也有脆弱的一面。 对别人释放的善意很难不感触。 她无奈的叹口气,对周母摇了摇头。 莫云桢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面上忍不住泛红:“不好意思阿姨,是我突然想起些事情,这才没控制好自己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情绪化的时候,哭出来就没事啦。” 周母表示理解,她家这两个情绪上头做的事可激烈多了。 第64章 搬家 周宜安一眼就看出周母的心思,他挑着眉故意问她:“妈,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呢?” 这坏小子,分明就是故意这么问的的,昨天居然还胆敢将父母关在餐厅!周母拿着手上的橙子就朝他扔过去。 周宜安身体一偏,手牢牢的接住橙子,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嘿,打不着。” 有了这么个插曲,刚刚有些凝滞的气氛,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周母把地方留给几个孩子,去厨房给吴阿姨搭手,周予念见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正打算回房再刷会题。 很快她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后悔。 周予念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她的前面一米处是自己房间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份试卷,书桌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 这两个人此刻俨然对她的学习十分上心,正一左一右的在指点她。 或许不能说是指点,毕竟有幸被指点的当事人坐的距离已经连题目都看不清。 应该说是在比赛,两人在比谁能先说出试卷上题目的答案。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题,两人浏览一遍题目后异口同声的说出答案。 这才发现这张试卷的主人坐得远远的正冷眼看着他们。 面上表情顿时变得讪然,周宜安试图开口和她解释:“我们本来是想教……” 周予念反手指向门口:“出去。” 又对另外一个道:“你也出去。” 两人灰溜溜的从她房间出来,路过的周母看到他们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觉得好笑:“被念念赶出来了?说了让你们不要去打扰她写作业。” 这两小子非要去讨人嫌。 那边吴阿姨刚喊大家开饭,周宜安的手机正巧响了,是社区那边打来的电话。 挂断后周宜安对表情有点紧张的莫云桢点点头:“等下吃完饭可以回家搬东西。” 莫云桢瞬间松口气,紧接着喜出望外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朝周宜安傻笑。 住的地方定下来,爷爷奶奶不会再整宿睡不着。 甚至地方还是社区免费提供的。 没有租房压力,爷爷也不会再因为一天卖不出去几个的炊箒而发愁。 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一刻不停的佝偻着她瘦小的身躯在垃圾桶内翻找空瓶子。 两人至少现在都可以稍微松口气。 许多年后已经功成名就的莫云桢每当想起这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是幸运的,在最困难无助的时期,能得到别人无尽的善意和帮助,更幸运的是能和帮助他的人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与他们相交,是他命好。 周予念从房间出来看到莫云桢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应该是成了,也为他高兴。 几人吃完饭,让周母把服装厂那边拉货师傅的电话给他们后就马不停蹄的前往西城区。 莫云桢借周宜安手机给家里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收拾一下东西。 到西城区地下车库住所时,两位老人已经在卷闸门前翘首以盼。 车库里原本摆放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在编织袋内整齐的放在脚边。 车库内只留下之前的家具,两老还贴心的给用塑料袋给盖上。 正好他们到时,服装厂的拉货师傅根据位置将车开了进来,几人三两下将东西搬上车,周予念和周宜安带着两位老人先上车坐好, 莫云桢则等房东过来交接。 消防检查是上面临时通知的,莫家三口老家那边的亲戚还特意请他多关照,突然让人家搬走,房东其实也挺不好意思。 检查完东西,很爽快的将押金还有剩下的半个月房租退给莫云桢。 走之前还给他多塞了两百块钱:“小莫啊,不要怪叔叔,要是被查出消防问题这点房租都不够叔叔交罚款的,这两百块钱你拿着给爷爷奶奶买水果吃,算叔叔的赔礼。” 莫云桢知道房东的难处,而且他这么做也没有错,哪里会怪他。 自然不会收他的钱,两人一番推脱后,房东将钱收了回去。 叮嘱他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他能帮的一定会帮。 莫云桢感激的对他道谢后,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车库,上车离开。 这是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带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来到这所大城市求学后的第一个家。 在莫云桢心里,这个狭小潮湿没有窗户的车库,也是他的家。 只要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车停到救助中心旁边的空地,救助中心这块都是平房,方便腿脚不好的老人进出。 小区面积大建筑少,一排排平房错落有序的被囊括在外围。 黄琼安排好喻家姐弟后一直没走,在这边休息室等周予念他们,见人到了赶紧带他们去安排住处。 一门一户,每户面积不大,内部简洁明了,只有客厅和卧室,厕所洗衣房都是公用的离得不远,三餐食堂有供应。 因为莫家有三口人,黄琼特意给安排了有两个房间的住处。 对莫家三人来说这个地方宽敞明亮,不说和地下车库做比较,就是比他们之前在老家的房子也强得多。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的拉着黄琼的手表示感谢。 黄琼知道老一辈对老家的情感和归属都是刻进骨髓的,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故土。 可眼前两位面容淳朴穿着朴素整洁的老人,为了自家孙子能安心在外求学,年纪这么大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环境。 年纪大了不被社会所接纳,和这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万千灯火只因为有个容身之地就格外的满足。 她忍不住动容:“您二老不用担心,以后和孙子一起安心住在这边就行,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哎、哎、好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安置好莫家三口,黄琼手上还有工作,笑着夸了周予念姐弟两句就留先行离开。 帮莫云桢把东西搬到门口,周予念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打扰他们整理东西。 和莫爷爷莫奶奶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莫奶奶拉住周予念的手浑浊的眼里泪光闪动对她和周宜安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家云桢能认识你们是他三生有幸。” “等我们把这边收拾好,你们记得一定要常来玩。” 周予念回握住她的手笑着对她道:“您二老不要太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因为小莫优秀,这边的负责人惜才,巴不得让他住过来呢。” “可不许你们推脱,还是多亏有你们帮忙,不然他再有才又哪里能让别人看到。” “行啦,老婆子,两个孩子跟着我们折腾大半天让他们先回去,以后咱们再慢慢感谢。” 莫爷爷笑呵呵的开口,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满是慈爱。 两人从平房出来,正准备绕过救助中心回家,路过后面几排房子时,刚巧碰上从公共厕所提水出来的喻文清。 第65章 另一个男主角 喻文清看到两人出现在这里明显一愣,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单方面和他们打招呼。 提着水桶半低头从他们身侧经过。 周予念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的态度,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现在喻文清能这样是最好的,她可不想对方还和以前一样每回故作熟稔的来他们打招呼。 也不嫌膈应得慌。 周宜安盯着喻文清消失的方向,眼神中若有所思。 转头对周予念眨了眨眼:“念呐,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女二。” “说人话。” “本来现在和女主角没有交集的男主角都让你给提前凑一块了。” “家里是前后屋,相同的在救助中心居住经历,以后再一路共同成长,你这是把两人感情发展的条件都给创造好了呀。” 周予念:??!! “莫云桢是作者给喻文清定的男主角?除了你以外的另一个男主角?” 周宜安点头:“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人,你觉得他会是作者心血来潮给安排的吗?” “上辈子那个呢?而且我记得我梦里看到的那个身形和小莫也不像啊。” “梦里那个和上辈子那个是同一人,不过崩了。” “崩了?” “嗯,他的轨道也偏离了。” 这世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活在书中就已经够玄幻了,更玄幻的是这个草台班子连核心成员都卷铺盖跑路。 长歪的女主、自杀的女配、跑路的男主,上辈子的世界崩得不冤枉。 两个男主角一个是她弟,一个也是她认识的人。 周予念好奇的问周宜安:“你不会也是顶别人位置的吧。” 这辈子周宜安的设定是陆筝筝的男主角,上辈子可不是他,那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去哪了? 而且周予念记得上辈子周宜安身边也没有过叫陆筝筝的女生纠缠他,她也就没有机会知道黄姝嘉的事。 周宜安没经历过上辈子,自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 “据“它”说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后原男主角觉得自己配不上陆筝筝筝主动提出的分手。” 周宜安话里的“它”是谁不言而喻,那道机械音,那道最后一次出现气急败坏的机械音。 对于“它”又是怎么和周宜安交流的,周予念不怎么感兴趣。 它都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还能在脑海里干扰别人的想法,有些其他能力也不足为奇。 只是上辈子陆筝筝的男主角觉得配不上她主动提分手,所以作者这辈子把原来的男主角给换了,这事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诙谐。 周宜安显然对把他换成陆筝筝男主角这事十分烦躁,说完后脸都是臭的。 周予念安慰他:“这不是对你的肯定么,凡是能当男主角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周宜安语气不屑:“我需要“它”的肯定?” 又幽怨的看向周予念:“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一收。” “我保证我没幸灾乐祸,就是为你高兴。” “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还为我高兴?你就是想看我热闹!” 周予表示痛心疾首:“你要这么想姐姐,姐姐也没办法。” 刚说完就感觉肩膀一沉,周宜安半佝偻着腰将整个手臂搭在她身上。 周予念把人往旁边推:“你知道你多重吗?把手起开!” 周宜安置若罔闻,坏兮兮的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肩膀上压,她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脸色发黑的人变成了周予念:“周宜安你又找打是吧?” 两人一路追逐嬉闹着回家。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喻文清才收回目光,神情明灭不定,这两人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啊…… 她从公共洗手间提过来的水是准备用来搞卫生的。 一眼能看到头的两间小小的屋子,可能长期没有人住,墙壁有几处斑驳。 床、书桌、两把凳子、不大的衣柜,就是这里面所有的东西,甚至连沙发和桌子都没有。 喻文清讽刺一笑,这就是所谓的条件不错,不过就是想随意找个地方把他们打发罢了。 喻文溪自来这里后,就捧着平板头也不抬的在玩,丝毫没有刚开始的不情愿。 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喻文溪却像是没事人样什么都等着她来,连擦窗户时简单的递个干净毛巾都不会,喻文清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开始对这个毫无用处还有可能会给她拖后腿的弟弟第一次产生了腻烦。 沉迷于平板电脑的喻文溪丝毫不知道自己姐姐心里的想法。 他虽然很不情愿离开周家,可周父走时把平板电脑留给了他们,平时被管束只能固定时间玩的喻文溪瞬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迫不及待的拿着平板玩起来。 这些电子产品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里面的许多东西让他爱不释手的同时也沉迷其中。 现在没有周父周母的管束,也不用时刻记着姐姐的话周家要当一个乖巧的孩子,喻文溪哪里还会管那么多。 等平板电量见底自动关机,喻文溪才不情愿的将它放下,见姐姐在整理东西,他摸着有点饿的肚子走过去:“姐姐,我饿了,咱们晚、晚上吃什么呀?” 正在整理行李的喻文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在周家时这些都不需要她操心,只要等吴阿姨把饭准备好叫他们过去吃就行。 她的对喻文溪的语气没有以往的耐心:“等我整理完去食堂吃!” “周叔叔走、走之前不是给、给你钱了吗?咱们为什么要去食堂吃,不能、能去外面吃吗?” “我看宜安哥哥他们就经常在外面吃。” 每回他去上干预课,周父周母接送他时经常会带他在外面的饭店吃饭,他觉得外面的饭菜很好吃。 因为之前在老家有过几天上学的经历,在他的印象中食堂的饭菜又冷又硬又难吃。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食堂。 周父走之前不止将平板留下来,还给喻文清留了点钱,说每个月她的生活费也是按之前的来。 喻文清当时没过多推辞,离开周家后就算救助中心这边提供免费的饭菜,每个月政府的补贴再加上周家给的生活费,喻文清知道光这些还是不够的。 在周家衣服鞋子日常用品这些都不用她操心,周母都给她操办得妥妥当当,而且东西都不便宜,让她在新学校同学中昂首挺胸得到许多艳羡的目光。 随着她的离开,除了生活费其余东西不会再有,一切都需要她自己买,再加上喻文溪平时要用的东西,钱压根不够用。 听到喻文溪说完去外面吃饭喻文清忍不住冷笑:“咱们都被扫地出门了,你当这点钱够你吃几顿饭的,就去吃食堂,不吃你就饿着!” 第66章 擦肩 喻文溪被她的话给刺激到,瘪嘴扯着嗓子就要哭。 “你有本事现在就哭,最好是哭得人尽皆知,哭得这里也容不下我们,把我们赶回那个山沟沟里,你就高兴了!” “嗝……” 哭声憋回喉咙,喻文溪无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喻文清,像往常一样用手去扯她衣服,想寻求安慰。 他这个样子让喻文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终都化作叹息,牵起他的手去食堂吃饭。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路上耐心和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记住了吗?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子,没有人会纵容你,也不要想着去外面饭店吃饭,咱们没钱只能吃食堂。”喻文溪不情愿的点头。 现在是饭点,食堂有不少人,多是些年迈的老人还有年纪不大的孩子。 其中有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不会说话,正朝窗口打菜人员抬手比划着什么。 这些人打完饭菜后大多数都没留在食堂吃,而是步履蹒跚的把饭菜端回住处。 明明没有熟人可喻文清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她本能的排斥被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这种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中。 吃的喝的住的都要靠别人施舍,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旁边的喻文溪年纪还小,倒没有想那么多,他饿得不行,到食堂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姐姐就要去打饭。 今天黄琼给他们发了一个居住卡,能证明他们是救助中心的住户,只要拿着卡去打菜的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会帮忙打菜。 喻文清犹豫的从口袋拿出两人的居住卡递给窗口里面负责打饭的工作人员,她不敢去看里面工作人员的眼神。 食堂工作人员看过居住卡后很快就帮他们把饭菜打好,一荤两素,还有一碗汤。 食堂每天做什么救助中心的人就吃什么,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但大家对此都没意见,救助中心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可比以前好得多。 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每个月还有几百块钱补贴,可以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作为社会边缘人物的他们以前哪里能有这种日子过。 喻文清打完饭也没打算留在食堂吃,和多数人一样端着饭菜回住处。 她们刚离开不久,浑身轻松自在的莫云桢拿着碗走进食堂,身后跟着满是好奇打量四周的莫爷爷。 本来莫爷爷和莫奶奶是不准备到食堂吃饭的,两老觉得人家都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住处,他们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哪里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 每个月不要交房租,两人赚的那点钱吃饭绰绰有余。 莫云桢能理解爷爷奶奶的想法,他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只要有个地方住,平时吃饭都可以自己解决。 甚至连每个月政府下发的补贴也不需要领取,可以让给这里更有需要的人。 他把自己和爷爷奶奶的想法跟刚好来这边看他们安顿得怎么样的黄琼说了。 黄琼对这个赤忱的少年印象很好,闻言好感更上一层楼,笑容更是热切。 耐心的和莫家几人解释:“你们住进来这边都会有记录,每天饭菜的量都是根据居住人数做的,不管你们去不去吃饭菜一定会做你们的那一份。” “要是你们不去吃,那些饭菜都会浪费。” 说完又笑着对两位老人道:“至于每个月下发的补贴,我们也没处理的权力。” “您二老年纪大了,这些补贴可以留着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身体强健以后才能享孙子的福。” 这番话说下来让人如沐春风,也让两位老人心甘情愿的去食堂吃饭,不吃那可就浪费了哩。 黄琼走后莫奶奶留在家里继续整理东西,由莫云桢带着爷爷到食堂打饭。 到打菜窗口莫云桢拿出三人的居住卡,三张居住卡就是打三个人的量,爷孙两人端着装得满满的饭菜高兴的回到住处。 住进救助中心的第一晚,有人嘴角噙笑一夜好眠,有人盯着斑驳的墙壁一夜无眠。 新的一周 周予念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有些恍惚。 短短的周末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回想也才两天时间。 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周宜安伸长脖子在她房间门口朝里张望。 周予念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一大早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周宜安不满:“什么叫鬼鬼祟祟,我是怕你赖床。” 今天周父周母都要去上班,家里四人在餐厅整齐的吃早餐。 突然少了两个人对周母来说还挺不习惯的。 尤其是喻文溪,平时周母带他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耳边没了他的童言童语总感觉缺点什么,面上怅然若失。 周父倒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其他反应,吃完饭就先行出门去单位。 “你这孩子怎么傻站在门外不敲门?” 周父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是少年朝气蓬勃的打招呼声:“周叔叔,早上好!” “我来等周予念他们一块去上学。” “他们还在吃早饭,外面冷你先进去等。” “记得下回过来直接敲门,不要傻站在门口。”周父下楼之前笑着叮嘱他。 “好咧!” 来人正是莫云桢,见他进来,周予念周宜安将目光转向他同时朝他抬手,算是打招呼。 莫云桢穿着学校统一发的校服:“元阿姨,早上好!” 他看上去阳光开朗充满活力,周母一见他就被他的积极情绪所感染,那点失落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 关心的问他:“是小莫啊,吃早餐了没?” “在食堂吃了。” 救助中心那边多是老人,早上起得很早,食堂的开门时间都是根据他们作息来的。 一大早莫爷爷就去把早餐端了回来。 莫云桢在家吃完早饭才的出门。 周母给他塞了瓶牛奶:“拿着在路上喝。” 正好周予念两人也吃完了早餐,各自拿瓶牛奶插上吸管衔在嘴里:“走走走,等下别迟到了。” 直到三人和谐友好的背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周母这才幽幽的叹口气。 从一开始她和丈夫就不应该直接将文清姐弟接回家中,对家里俩孩子确实不公平,也不怪他们那么排斥和不喜。 要是当时直接送到救助中心,或是在外租房子找人照顾,平时再偶尔让他们来家里吃个饭。 或许几人的相处也能像和小莫这样和谐友好。 第67章 木头 周一学校门口人群攒动,周宜安比他们低年级。 各自回班级前周宜安对莫云桢道:“老师让我通知你升旗仪式结束后直接去后面实训楼。” 待和周宜安分开后,周予念和莫云桢两人边说话边往教室走,远远看上去两人背影十分融洽。 “周予念啥时候和莫云桢关系这么好啦?两人居然还一起上学。” 落在后面的齐致远好奇的问旁边的寻砚。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应该问他,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啊。” 寻砚被他此地无银的“体贴”弄得无语,懒得搭理他,自顾的抬腿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背影。 齐致远拿手轻拍自己的嘴:“让你话多。” 赶紧追上寻砚哥俩好的搭上他的肩膀:“等下到教室,你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下呗。” “不借。” “别呀,咱们这关系说不借就太生疏了。” 他们到教室时周予念已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整理东西,寻砚面上闪过失望,看来今天是不会在坐到他旁边了。 朝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齐致远皱眉看过去:“你每天话这么多,周予念不嫌你烦吗?” “嘿嘿嘿,周予念才不会嫌我烦,她平时也喜欢和我一块说悄悄话。” 齐致远一脸自得,他和周予念可是能上课一起偷吃辣条分享八卦的关系,而且周予念话也挺多的,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见寻砚脸上若有所思,齐致远戒备的对他道:“你可别打让周予念长期当你同桌的主意。不说我不乐意,她也不会愿意,你可没有我有趣,讲话还气人!” 回答他的是寻砚无情的一击肘。 “嗷!” 本来在整理试卷的周予念听到动静抬头,就见他同桌正站在过道中间满脸痛苦面具的拿手去摸后背。 而他身后的寻砚似乎嫌他在前面碍路,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回自己座位。 周予念站起身让齐致远坐进去明知故问:“被谁打了?” 齐致远刚想和她告状,有些人因为不能和她做同桌,就对原同桌心狠手辣的下手。 告状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道身影步伐轻快的闪到他们座位前。 “这是我奶奶让我拿给你的辣椒酱,刚刚忘记给你了。” 莫云桢将辣椒酱递给周予念后,发现她同桌齐致远和斜后桌寻砚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他纳闷的问周予念:“我脸上有什么吗?” 周予念瞟了两人一眼,也不知他们在发什么疯,对不明所以的莫云桢道:“不用管,他俩时不时脑子会犯抽。” “那难怪。” 既然她这样说,莫云桢也没多怀疑,毕竟要是没犯抽谁会毫不掩饰的盯着别人看。 回自己座位前再三叮嘱她:“这个辣椒酱有点咸你别直接吃,一定要拌饭吃。” 眼神追随着莫云桢离开后,齐致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和他说我跟寻砚脑子有问题?” “没说你们脑子有问题,只是说你们脑子偶尔会犯抽。” 周予念将辣椒酱放在桌子里收好,随口回他。 “那犯抽不就是有问题的意思嘛,你别狡辩,而且我看人还信了你的话,觉得我们脑子真的不正常。” 周予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向明显想问什么不敢问,在没事找事的齐致远:“你和我打什么马虎眼呢?说吧,想问什么?” 她和齐致远这么久的同桌有时候臭味相投,咳、不对……是志趣相同。 怎么会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齐致远不动声色的给后面的寻砚使眼色:问啊,你不是也好奇吗?我都给你铺垫好了。 成功接收到他的信号,寻砚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他,清清喉咙开口:“齐致远是想问你怎么突然和莫云桢那么熟了?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居然还一起上学,人家还给你送辣椒酱。 寻砚在心里默默补充。 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又没矛盾关系变好很奇怪吗? 周予念不是很懂他们的想法:“你们早上是把厨房的盐直接往口里倒的吧?” 两个人都是咸(闲)的。 当她是瞎的吗?两人间那么明显的眉眼官司。 懒得再理这闲得无聊的两个人,自顾的拿出书复习,寻砚平时多么正经又高傲的一个人,跟齐致远待久了,居然也变得奇奇怪怪。 她同桌这感染力可真强。 周予念说完那句后明明没再说什么,可表情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寻砚沮丧的瘫靠在椅背上。 任重而道远啊兄弟,齐致远在心里为他默哀。 这才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周予念就是个木头,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觉得寻砚是被他给带偏的。 他也是有苦难言呐。 又腆着脸凑过去:“念啊,辣椒酱中午分我点……” 周予念:…… 得,就她同桌这水平这内核,旁人即使被他感染也只能感染个皮毛,再多的就是纯属天分,旁人学不来。 寻砚:…… 落寞只属于他。 升旗仪式集合的背景音乐响起,大家三三两两的前往操场,周予念和林微孙怡然二人相携着一块走。 今天的升旗仪式除了强调本周五的家长会外,就是让其他班级的同学不要再扎堆看望齐致远,给他班上其他人造成困扰。 被他们热心看望给困扰到的周予念很赞同老师说的话,她实在不想每次下课都站起来给那些“远道而来”看望齐致远的同学挪位置。 也不想再听那些零食袋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她耳朵疼。 很快就宣布解散。 李欣悦见今天班级的队伍里陆筝筝不在,忍不住嘀咕:“难不成又请假了?不来才最好。” 前段时间陆筝筝没来学校,她班上的其他女生可算是过了段舒坦日子,女生间的氛围好得不行。 尤其是李欣悦,没有陆筝筝动不动在她面前横跳,每天都神清气爽。 她这明显的好心情,作为同桌的周宜安自然有所察觉。 结果…… 毫不留情的给她泼冷水。 “你最多再高兴完这个星期,下个礼拜人就会回来继续上学。” 第68章 找周宜安麻烦 李欣悦:…… 她的麻烦是谁导致的?是谁! 还不就是正在说风凉话泼冷水的这人,要是可以选看她还愿不愿意给他当同桌。 答案当然是——愿意 周宜安和陆筝筝只当了几天同桌就无法忍受的向老师申请调换座位。 把同桌换成她后,两人相处融洽,周宜安没有再提过换座位的事。 陆筝筝就把她当成假想情敌,动不动出来蹦跶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李欣悦烦不胜烦。 但除了这点,和周宜安当同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学习上的难题他是真讲,不会的题目只要问他,他也是真教。 不愧是天才,那讲题水平,每回讲完都让人醍醐灌顶,这不没多久,她学习成绩都有明显提升。 学生嘛,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因为这个也就能忽略陆筝筝带来的不快,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让陆筝筝自己去搭台唱戏就成。 要是陆筝筝脸皮薄,没脸再在学校呆下去或者转班都行。 可偏偏她既不知耻也后勇。 周宜安说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时间一过马上就若无其事的重新回学校上课。 也不管班上同学因为她回来上课明里暗里的议论和露出的鄙夷,依旧一门心思扑在周宜安身上,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不屈不挠。 李欣悦自然还是她的假想情敌,还和以前一样天天没得消停。 哦,也不是,经过齐致远的事,至少现在班上没有男同学再搭她的茬,只剩她自己唱独角戏。 今天升旗仪式没见到陆筝筝人,李欣悦内心还在隐隐期待,要是以后都不来学校才好。 只可惜她的期待要落空。 今天陆筝筝没来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她感冒了,爬不起床的那种感冒。 至于是怎么感冒的,还要追究到星期六的上午,她听别人说周宜安周六上午会去逛商场。 一大早就精心打扮,到他出小区乘车的必经路上等人,结果在冷风中足足等了快三个小时都没有看到周宜安出来。 后面冻得实在受不了,才悻悻的回家,回家后就发起了高烧。 被陆母送到医院打点滴,烧才退下来。 陆母当时见女儿脸色泛红垂头丧气的从外面回来,以为她又是被谁给气成这样的。 让人挡刀的事现在人尽皆知,女儿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才重新回学校上课。 虽然事情平息了不少,但陆母知道女儿在学校同学中的印象不但会一落千丈,还少不了会被别人明里暗里挤兑。 真的和她想的一样,自从复学后陆筝筝每天放学回来可没少和陆母哭诉,可让她转学她又反对,甚至还十分排斥。 陆母也是搞不懂她这是什么心理。 脚步沉重回到家的陆筝筝刚挨到沙发,就无力的倒下,把陆母吓了一大跳。 抬手摸她的额头,才发觉烫得厉害。 赶紧将人送到医院,就这样陆筝筝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同时也在陆母的逼问声中,小声的把自己去等周宜安的事说出来。 因为怕陆母责骂,陆筝筝说得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最后还紧张的补充:“他肯定是有事,才没有出门的,您别怪他。” 听在陆母耳里就是陆筝筝班上有个男生约她一起去逛商场,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人,让她女儿在冷风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人最后还是没来,致使衣着单薄的陆筝筝感冒发烧。 陆母顿时火冒三丈,这分明就是在拿她女儿在开涮,可怜她女儿单纯,还以为是别人临时有事,才放她鸽子。 陆母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性子,靠着和陆筝筝相似的惹人怜惜又无害的外表和手段,陆母的人生无往不利。 丈夫在时家中经济大权被她牢牢抓在手中,丈夫死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带着女儿投奔更有钱的姐姐姐夫。 甚至在姐姐去世后,还能让姐姐的婆婆和自己父母都极力促成她嫁给姐夫。 不过她顺遂的人生最近还是出了点岔子,那个工人对自己行凶杀人一事供认不讳,陆母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应该牵扯不到她。 结果被关押的那个工人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律师,为他辩护。 连剩下的那群工人也请了律师,将她给告上法庭要追回工程款。 现在不但派出所那边针对工人行凶的动机让她过去配合录口供,法院那边也天天给她打电话,让她烦不胜烦,同时也忍不住担心。 要是真让他们胜诉,法院强制自己退回工程款,她去哪里弄钱。 别看她和女儿现在住着黄家的别墅,表面风光,其实自己和丈夫之前的家底早就被她挥霍一空,包括丈夫意外身故的保险赔偿。 至于那群工人的工资更是早就没了。 姐夫那边压根不会给她善后,娘家那边也没能力帮她。 陆母这段时间憋屈得不行,听到女儿这番话生气的同时也想着正好有个送上门的发泄口,她一定要去给女儿讨回公道顺便顺顺自己的气不可。 再让她看看让女儿痴迷至此的周宜安是何许人物,只怕女儿死活不愿意转学也是因为他! 周一上午陆母瞒着陆筝筝到她们学校,直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讲出的话却蛮不讲理。 “我女儿上个礼拜六被她班上同学周宜安戏耍,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这种天气在外面吹三个小时冷风是什么概念您知道吧。” “这会她还在医院打点滴,足足发了两天高烧,对于这种恶劣的学生,您可要严肃处理。” “要是放任不管,以后真出事,我看学校也负不起责任。” 听完她的话后教导主任表情严肃,从之前陆筝筝的事来看就知道她家长面上看着知理明事,其实十分不讲道理,还有点爱强人所难。 对于她光听自己女儿一面之词,上来就直接给人家孩子定罪的行为,教导主任表示很不理解。 “这只是您孩子单方面的说辞,我现在让周宜安过来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要是真和您说的这样,学校定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说完拿手机拨通电话:“宜安啊你现在在哪呢?” “是在实训楼吗?先和老师请会假,过来我办公室,有点事要找你。” “老师不让请?你把电话给闵老,我来给他解释。” “哎,闵老是这样的您……” 教导主任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后面说些什么陆母听不真切,但刚刚的一切也足够让她吃惊的。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 为什么这个叫周宜安的男生可以带,而且教导主任的态度分明是允许他带手机的。 不但允许还留着他号码,看来平时没少联系他。 更重要的是,作为教导主任叫一个学生来办公室还要给对方的老师解释原因。 陆母脸色神色明灭不定,也不知这周宜安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第69章 满口谎言 很快教导主任打完电话回来,他面上客气的对陆母道:“您先在这坐一会儿,周宜安等下就过来。” 像是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和疑惑,教导主任笑着和她解释:“周宜安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自身原因不需要参加高考,在这边继续上学是家里的要求,所以对于他我们学校这边不做太多要求。” “他一周很多时间都在我们实训中心那边由专门的老师进行国际竞赛方向的指导,待在班上上课的时间比较少。” “而且这孩子向来稳重踏实,基本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 他的话让陆母忍不住吃惊,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可以随便拿捏没想到对方情况居然这么特别。 教导主任脸上与有荣焉的表情,还有话里话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维护,让陆母心里一沉,暗恼自己的冲动。 要是这个男生真如教导主任说的一般,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就已经被大学录取,现在主攻各种竞赛,只怕也没少为学校拿奖牌获取荣誉。 不管是不是如自己女儿说的那般,陆母今天只怕都要白跑一趟,人家这情况,压根不受学校挟制,而且很大可能学校都会站在他那边。 陆母暗自咬牙,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不为女儿讨回公道不罢休的表情。 很快她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了口教导主任给倒的茶。 对于无理也要绞三分的陆母而言那个男生再优秀又如何,反正今天事情只要真的和女儿说的一样,她非要出口气不可,学校要是包庇学校也别想得到好! 周宜安将手上的物理实验器材放下,准备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旁的莫云桢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现在就走了?闵老师不是说让我们今天上午都待在这里练习吗?” 正低头核算数值的寻砚也抬起头:“开溜?” 刚刚周宜安是在外面接的电话,所以他们不知道是教导主任找他。 周宜安笑容意味深长:“有点麻烦得去解决,你们继续努力。” 头发泛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瞪着几个开小差的学生:“一个个的任务都完成了吗?还在这儿闲聊!” 又对周宜安道:“你这臭小子估计又使了什么坏,不然好好的赵毅怎么让你去办公室!” 来人正是几人的竞赛指导老师闵文敬,平时在高校任课,偶尔没课时回母校帮自己老同学带带学校的优秀苗子。 从初中就开始指导周宜安和寻砚,现在又多了个莫云桢,几人对他都很尊敬。 “老师您怎么知道就是我使坏,怎么就不能是别人要对我使坏呢。”周宜安一张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哼哼,老头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你那脑子谁能对你使坏。” 闵文敬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向来了解,别看他面上经常笑嘻嘻的,又长了张讨喜的脸,其实心里三弯九转不留情面得很。 反倒是看上去冷淡疏离的寻砚小子,内心要柔软许多。 现在又来了个纯真率直成天乐呵呵的傻小子,闵文敬对几人倒是都看护得紧。 故作嫌弃的对周宜安摆摆手:“快走、快走,去解决你的麻烦,上午都不用回来了。” 等周宜安真出了实验室,老头又扯着嗓子嘴硬心软的补充:“有事解决不了的记得打电话!” 待人走后,见剩下的两个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闵文敬也一视同仁:“别眼红了,快点把手上的东西完成,也放你们早点下课。”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班级的读书声传出随后归于沉寂。 周宜安慢悠悠的走在安静的校园,脸上丝毫不见被教导主任突然通知去办公室的紧张。 他心里也能猜到教导主任叫他过去的原因,无非就是有家长找上门,为自己女儿讨说法。 至于是什么说法? 周宜安不用想都能知道,估计陆筝筝被上周六半天的寒风给吹出了毛病,她母亲迫不及待的上学校来兴师问罪,要他这个始作俑者给个说法。 只是作为“始作俑者”他可真是无辜得很。 陆筝筝每天像只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不伤人却恶心人,他本来也只是想让她吹吹冷风把脑子里的水风干一下。 既然她家长非要上赶着为她出头,正好就把这只苍蝇一巴掌拍死。 要她每天喜欢蹦跶,还打听他的住处和行踪。 陆母在办公室等得脸上逐渐不耐烦,正准备出言询问坐在办公桌前批改教案的教导主任,周宜安为什么还不来。 办公室的门适时的被敲响。 一身校服身姿挺拔五官精致的少年站在门口,嘴角微微扬起:“赵老师您找我?” 看到周宜安的这一刻,陆母感觉自己眼睛焕然一亮,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好一个出彩的孩子。 再结合教导主任所说的那些,这样的男生在学校应该少不了被女生喜欢和追捧。 “宜安来了啊,快进来。”教导主任赶紧让他进来。 把让他来的原因也就是陆母所说的那些话,对他说了一遍。 “你认可陆筝筝家长说的这些事吗?真的是你故意让陆筝筝在寒风里等你的?”教导主任表情严肃的问他。 陆母在一旁凉凉的补充:“学生做错事哪里会主动承认,就算是他做的,他也可以说没做过啊。” “我看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种学生吧。” 在她看来教导主任就多余就这么问,这不是摆明着让人否认吗? 周宜安将视线转向已经给自己定罪,还故意说话刺激自己的陆母。 陆母被他清凌的眸子看得有点心虚。 但一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又支棱起来:“你这孩子,恶作剧也要有个度,那么冷的天让我家筝筝白白在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冷风,要真把人吹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负责!” “些事不管是你还是学校都得给我个说法!” 周宜安好奇的问她:“陆筝筝真的和您说的是我约她去逛街,然后失约放她鸽子,导致她吹冷风吹得发烧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她自己闲着没事去你家小区门口蹲你,想制造个偶遇不成。” 这个陆筝筝还真是满口谎言连她妈都骗,只怕她也不知道她妈光听完她一番话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学校兴师问罪。 第70章 性骚扰 还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周宜安听完陆母的话后脸色更加奇怪,说实话陆筝筝她妈还真是挺了解自己女儿的,这不马上一语中的。 这回不止是陆母察觉不对劲,连教导主任都看出来了赶紧问他:“你这边是有什么不同说法吗?” 从始至终都是陆母这边的一面之词,人家当事的另一人还没说什么呢,当然得让周宜安自己说。 其实陆母在看到周宜安表情时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个男生情绪太平静了,做错事当着对方家长和教导主任的面都不见任何心虚,反而泰然处之。 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知道基本都藏不住事,又容易情绪化,被老师家长稍微询问,不是低头承认错误就是气急败坏的狡辩。 她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激他,不管怎么样先给他扣上帽子。 人在处于被动且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产生应激心理,急着为自己辩驳,一着急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出错没有逻辑,落在旁人耳里就会觉得这人是在狡辩。 她家那个侄女黄姝嘉就是,那丫头和她亲姐姐性格一模一样,性格软弱柔和但又是个认死理的,拿捏她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那丫头这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怂恿姐夫带她出国治病,陆母的手暂时伸不了那么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二人扬长而去。 很可惜,今天陆母面对的不是好欺负的黄姝嘉,注定这回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宜安神情镇静:“我并没有约陆筝筝去商场也没有告诉过她我会去商场,所以不存在对她进行什么恶作剧。而且您也说对了,确实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家的地址,特意去小区门口蹲守,至于是不是想制造“偶遇”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无视陆母怒火中烧的表情,周宜安对教导主任道:“陆筝筝家长口中的话是陆筝筝的一面之词,我的话也是我的一面之词,您这边不好断定,我上周还在学校时就有去商场的打算,周六上午也确实是和我姐姐一块去了。” 教导主任马上灵光一闪:“那你有提前和别人说过要去商场的事吗?” 周宜安说自己确实去了商场,这事既没有和陆筝筝说也不是临时起意,要是陆筝筝真的是特意去小区门口蹲他,那就说明周宜安把自己要去逛商场的想法告诉过别人,而那个人又告诉了陆筝筝。 也不怪教导主任会如此想,实在是陆筝筝这个学生之前做的事,让他道德上也有点接受无能,要不是学校有人保她,对这样的学生早就要进行劝退处理。 周宜安点头:“我和我们班上有位同学提起过。” 那这事情就简单了,让那个同学过来对质,就知道是谁说谎。 教导主任马上就要让人去叫那个学生过来,结果周宜安又不动声色的丢下一枚炸弹:“老师,我觉得陆筝筝同学在学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正常的上课和学习,麻烦您也一并处理一下。” “什么行为?”教导主任习惯性的反问。 “性骚扰。” 周宜安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教导主任和陆母同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性、性骚扰?? “其实这事也有一段时间了,班上同学应该都知道,刚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她之后变本加厉,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学习生活和身心健康。” 被影响到“身心健康”的周宜安表情平静的将陆筝筝这个学期花样百出的作为一一道出。 包括但不限于,在女生中宣示主权、暗中针对和他走得近的女生、莫名往他身上撞、当同桌时总是无意中进行肢体接触、每天不间断的表白信、偷偷跟在他身后想制造偶遇等等。 周宜安话里的信息含量,听得教导主任眼皮直抽抽。 虽然每回都是些巧合,但哪里真的有那么多巧合。 确实说是性骚扰也不为过,这要是男女性别对调他都不敢想被家长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陆母则是不可置信的怒视他:“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家筝筝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污蔑!” 她表情愤怒的指着周宜安:“你这分明是倒打一耙!” 又急不可耐的质问还在梳理周宜安话中信息的教导主任:“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放任学生空口无凭污蔑别人的吗?” 可她忘了今天到学校找麻烦也是光凭自己女儿单方面的诉说,都没想过私下先求证。 教导主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难看:“陆筝筝家长,请您不要激动,我们自然也不会只听周宜安同学单方面的话。” “正好我要找同学核实周宜安是否戏耍您女儿的事,对于周宜安所说的您女儿“性骚扰”他的事,我也会一并找他们班上同学过来核实情况。” “不管是戏耍同学让她吹冷风到发高烧,还是打听同学隐私去家门口蹲人,又或是真的性骚扰同学还是被同学污蔑。” “这几件事一经查实学校绝不姑息!定会严肃处理!” 至于怎么个严肃处理法,教导主任也直接说了出来:“这几件事都十分恶劣,要是查证出真实情况,那这样的学生学校也容不下,还是请转学另寻其他能容得下的学校上学吧!” 周宜安坦然的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 而陆母…… 她此刻见教导主任态度强硬,而周宜安也丝毫不惧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强撑着开口:“希望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 “那您对我等下这样的处理应该也是没异议吧?” “当然。”陆母笑容勉强的回道。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得到她的回复,教导主任马上就电话给周宜安他们班主任,让班主任带学生过来办公室。 学生人选为示公平还拿出班上的花名册让陆母随便点几个人。 越是这样,陆母内心越忐忑,为了保险起见她在人选上尽量都是选择的男生,一共五个学生,只点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陆筝筝的男生缘向来不错,再怎么样都有辩驳的余地。 陆母心里已经有点相信周宜安的话,女儿可能真的喜欢他。 她突然想起姨侄女黄姝嘉去国外治病之前,好像是在学校闯了祸,校运会上导致一个男生被铅球砸了脚。 她隐约听到父女俩说起那个男生,好像是姓周来着,最重要的是那几天陆筝筝有意无意的向她姨夫打听那个受伤男生的情况。 还问他那个男生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再结合陆筝筝面对大家的唾弃死活都不愿意转学的态度,要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周宜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至于她做没有做周宜安口里所说的那些事,这个还真不好说。 陆母眼神闪烁,看向已然坐在沙发上姿态分外悠闲的少年,她今天只怕是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子给摆了一道。 周宜安感受到陆母的目光,身体微微舒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膝盖对她展唇一笑。 第71章 饭要一口口吃 明明这个男生脸上的笑容乖巧又友好,可配合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放松状态,陆母却从他笑容里看出了赤裸裸的挑衅! 她此刻终于明白,这个男生可不是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可以随便拿捏的,也为自己之前的轻视感到无比懊恼。 只希望等下其他学生过来,不要说出太多不利于自己女儿的话,不然女儿真的被迫转学的话,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她闹。 而且因为骚扰男同学灰溜溜的走人,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再加上之前的事,只怕以后她们母女两在黄家和娘家那边都要抬不起头! 对于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周宜安,教导主任面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可眼神里却隐含赞赏。 再对比此刻坐立难安神情中不自觉透露出焦灼,和刚开始过来时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的陆母,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在办公室的三人心思各异的等待中,周宜安班主任终于带着几个学生来到办公室。 来之前教导主任并没有和班主任说要这些学生来做什么,所以他自己包括后面跟着的学生都是一头雾水。 直到进到办公室,见周宜安还有陆筝筝家长也在,班主任心里这才一咯噔。 陆筝筝追着周宜安跑的事,作为班主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也听班上同学和他反映过。 怕学生早恋,为此他也是找双方都谈过话,周宜安还好,他压根就没搭理过人家,而且班主任对他一向放心。 可陆筝筝那边却十分棘手,她做的那些明面上让人挑不出错,都是“意外和巧合”说的话也似是而非,连偶然被他看到的情书上面都没有署名。 面对青春期女生的这些小心思,班主任怕自己话说得太重伤到她的自尊,班主任除了调换两人的位置,和偶尔找陆筝筝谈话,其他的也无可奈何。 而且每次谈话都谈得他要怀疑人生,教学生涯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自成逻辑的学生。 后面见她确实只是自己剃挑担子一头热,周宜安那边除了刚开始提出换位置,似乎也没放在心上,班主任也就放之任之。 不成想今天周宜安和陆筝筝家长居然同时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主任,学生都到了。” 一共六个学生,五个男生一个女生。 作为其中唯一的女生李欣悦来的路上就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怎么突然会让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在学校可没犯什么事,听话得很,最多就是和陆筝筝斗几句嘴,背后和其他女生吐槽陆筝筝几句,谁让她神经兮兮的。 周宜安居然也在办公室,难不成是作为同桌的周宜安发现她也有学习天分,向老师推荐了她? 六个学生就这样一头雾水的站在办公室,李欣悦偷偷瞟了一眼周宜安,想从他脸上得到点提示。 接触到她的视线,周宜安脸上笑容更深,陆母很了解自己女儿,要不是怕教导主任怀疑,只怕五个学生全会挑男生。 哪曾想为了不把目的暴露得太明显,随手点的唯一一个女生才是这场对质的重头戏, 选人还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可惜陆母这门学问还修炼得不到家。 李欣悦看到周宜安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她这同桌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笑得怪渗人的。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同桌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甚至想大声为他喝彩,直呼偶像。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得一件件来,教导主任先处理的是周六陆筝筝吹冷风吹到发高烧的事。 这个事情倒也简单,直接问知晓周宜安周六上午要去商场的学生是否还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 被询问的男生听老师这么问,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们班上的陆筝筝有问过我这个事。” “那你和她说了吗?她怎么会突然问你这个呢?” “周五那天周宜安和我聊了会天,聊完后我们回自己的位置,陆筝筝当时坐在我前面,好奇的问我和周宜安在聊什么,我就和她说了周宜安打算这周六去逛商场的事。” 男生说完脸上有点不安:“老师,我是不应该和她说这些吗?” 逛商场并不是什么秘密,别人问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很多时候学生之间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问话的答话的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陆筝筝明显不在那一行列,她是怀有目的在探听他人隐私,探听完后还付出实践。 “不用担心,老师只是有些事想弄清楚,你现在先回教室上课。” 教导主任放缓语气安慰他。 男生一头雾水的来又一头雾水的回去。 有了男生的证词,很明显是陆筝筝在说谎,陆母来学校找周宜安讨要说法的事成了个笑话。 她面色难看,在心里把自己女儿骂了一通,可是事情才开始,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有了陆筝筝去周宜安小区门口蹲人反把自己吹得发高烧的事做铺垫,陆母现在都不用想。 周宜安说的其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教导主任还没开口询问剩下的学生之前,陆母一改之前对周宜安兴师问罪的态度。 面上笑容灿烂和善:“都怪我,光听了我家筝筝高烧时无意识说的几句胡话,以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这才过来想找老师了解情况。” “既然事情是误会,我也就能放心了,阿姨先给你赔个不是,等筝筝回学校上课,我让她再给你道歉。” 又态度和缓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别耽误这些孩子的学习,让他们先回教室上课吧。” 不是?解决了什么?他们过来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欣悦已经从几人的话中听出来事情的大概,不就是陆筝筝打听到周宜安家里的地址,跑人家小区门口想制造偶遇。 结果没蹲守到人,到把自己给吹得发高烧,她妈妈还以为是人家周宜安故意恶作剧,不分青红皂白跑来学校找茬。 现在这些话不明显就是找茬不成,在给自己台阶下。 那把他们五个叫过来又是为什么?纯凑人数烘托气氛吗? 第72章 事情得一件件来 可她的同桌显然不会让他们只过来凑个人数。 无视陆母明显示弱想息事宁人的话,周宜安垂下眼睑:“老师,陆筝筝去我家门口蹲人在我看来也是性骚扰。” “在学校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麻烦您和其他同学了解情况后帮我处理下这些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心力应付她。” 完全一副被骚扰得心力交瘁的样子,话也说得没有任何情面可言,把事情再次摊到明面上。 平地起惊雷,办公室的几个学生纷纷惊讶的张开嘴,忍不住和边上的同学眼神交流。 周宜安这是不想再忍受陆筝筝的骚扰,直接告到教导主任这儿来了?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示弱,甚至还赔了不是,这个周宜安却一点都不顾及她作为长辈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 陆母瞬间沉下脸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筝筝不过是一心只想和你做朋友,所以做的事有点欠考虑,怎么会和性骚扰挂钩!”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从学校离开。 面上展露出一个母亲对于女儿被人污蔑的愤怒,语气冰冷的对教导主任道:“既然这边事情已经解决,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还大度的表示:“至于刚刚周同学说的话,我就当他年纪小说话没轻重不和他计较。” 说着提起包就要离开办公室。 “您先不急着走,既然这些学生都已经来了办公室,还是先问问他们吧。” 教导主任出声制止她,这位家长的一系列作为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 在知道自己女儿做错事还撒谎骗自己的情况下,不想着再多从其他同学口中了解女儿平时在学校的行为加以引导。 反而是一见情况不对就强行混淆黑白试图逃避问题。 陆母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喊住,她也不好再走,心中暗恨这些人的不依不饶。 一个个的非要和她们母女过不去! 面色僵硬的站在办公室听教导主任逐个询问几个学生。 先询问的是男生。 对于陆筝筝喜欢周宜安一事,他们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为此他们班不少喜欢陆筝筝的男同学芳心暗碎。 即使知道她有喜欢的人,那些男生在齐致远事件(详细见37章被迫的见义勇为)前也依然把她视作女神。 今天陆母随手点的这几个男生,虽然里面没有陆筝筝曾经的爱慕者,但对陆筝筝那些明里暗里追求周宜安的手段也听班上女生提起过,也有幸见过。 当时有男生还在暗地里打赌,女追男隔层纱,赌周宜安什么时候能被陆筝筝拿下。 几人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些班上同学都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算污蔑。 教导主任包括周宜安的班主任听完学生的这些话,脸上的表情都谈不上好看。 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骚扰吗!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步步紧逼、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心性脆弱的孩子,只怕连学都不敢来上,很有可能还会产生心理问题。 班主任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表情淡淡的周宜安,这是班上最让他骄傲的学生,作为老师他却看不出他内心对这些事真实的想法。 也从来没见他向自己反映过情况。 几个男生说完后,只剩下唯一的女生没有询问。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基本已经能判定陆筝筝平时针对周宜安的作为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李欣悦在老师问男生关于陆筝筝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她知道的可比那些男生的更加详尽。 而且她也是受害者,被陆筝筝那充满自我不顾他人死活的精神状态折磨得想骂人。 可是吧,人家做的那些也抓不出什么错,无非就是眼神幽怨的看着你,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再者看着你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每次情绪比她还稳定,她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讨不了一点好,连告状都说不出所以然。 虽然没有再问的必要,可唯一的女生双眼泛光,脸上只差写上“快问我”三个大字,整个人像是憋了许多话要说。 教导主任不顾陆母完全黑下来的脸色缓声问她:“同学,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嗯嗯!” 李欣悦得到老师的首肯,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憋屈,陆筝筝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作为周宜安同桌视角更详细广阔的陆筝筝对周宜安的骚扰。 将这些话全部倾倒出来后,李欣悦一吐心里的浊气眼巴巴的看着教导主任:“老师,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不止周宜安连我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她话里的信息含量不比之前四个男生的少,听得教导主任额角直抽抽。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个叫陆筝筝的学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纯字面上的脑子有问题,没有骂人的意思。 这样想教导主任也直接问陆母,毕竟要真的有脑子毛病的话,家长还是要及时带孩子去看。 “陆筝筝家长,您有带自家孩子去看过脑科或精神方面的医生吗?” 这叫什么话! 这是在说她女儿脑子和精神不正常?陆母怒从心起,本来听完这些小崽子的话心里就万分憋屈的陆母立马就想指着教导主任鼻子痛骂他一顿。 可对方表情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有办公室其他人视线全聚焦在自己身上,陆母霎时间就冷静下来。 这里是学校,女儿的去留还是个未知数最好是不要再横生枝节。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回教导主任:“劳烦老师您关心,我家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见她这个样子,教导主任在心里无声的摇头,也不再过多的纠结于刚才的问题。 先让李欣悦几人回教室,班主任留下,现在两件事的真实情况都已经摆在眼前,必须得按之前说好的处理。 陆筝筝这个学生,他们学校实在是再也容不下,教导主任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质疑。 陆母见此心里忍不住咯噔起来,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可转学的话是自己答应的,现在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出尔反尔。 “既然现在两件事情都已经清楚,您女儿陆筝筝的一系列行为确实为我们学校所不容。也严重影响到其他学生的身心健康,我们根据学校规定给予陆筝筝同学劝退处理,您这边还有其他意见吗?” 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人家至少还给了面子,她要是再有意见只怕为了维护其他学生,就会直接开除了! 第73章 辣椒酱 “我这边没什么意见,都听学校的安排,转学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手续我也会尽力配合。” 陆母笑容狰狞,她这短短的两个月吃了几道闷亏,其中有两道居然还是吃在和自己女儿一样年纪的孩子身上。 让她怎么能不憋屈。 周宜安见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和教导主任还有班主任说一声后,步履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他们班主任现在对他可谓心疼至极,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知道反映。 要不是今天人家家长找上门,他还不知道自己班上的几个学生受了这么多委屈。 班主任边想着手底下陆筝筝的转学情况说明写得越来越快,简直下笔如有神。 陆母脸色麻木,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学校的人恨不得自己女儿马上转走才好。 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可她就算心里再怎么愤怒表面上还是要配合。 毕竟这所学校文化底蕴深厚,背靠教育集团,不是能让她无理绞三分的地方。 真把学校惹急了,直接在她女儿档案上记上一笔,只怕国内的高中没有会愿意接收她的。 在陆筝筝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学校和陆母就这么帮她把转学手续办好。 在医院打点滴的陆筝筝还在奇怪陆母怎么今天一上午都不见人影,连早餐都没给她送过来。 周宜安出了办公室后,心情愉悦的对着虚空吹了声口哨。 拿出手机低头飞快的按出一条信息:在教室吗?在的话和我姐说一声让她下课后在教室等我一块去食堂吃饭。 这时下课铃响起,沉寂的校园瞬间变得生机勃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周予念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喊孙怡然和林微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突然身后的寻砚将自己手机递过来,上次周宜安找她将电话打到寻砚这里过,所以这回周予念没多问什么,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手机。 不出所料又是周宜安发来的短信,让自己等他一块吃饭,看完后将手机还给寻砚,顺便去和孙怡然两人说一声让她们自己先去食堂。 边上的齐致远见周予念离开,转头瞅着寻砚:“你俩还挺有默契哈,交流都不用言语,一递一接一看一还,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我收回之前对你的同情,你小子还真是闷不吭声做大事。” 回答他的是寻砚对着他座椅毫不留情的一脚。 齐致远丝毫不杵笑嘻嘻的问他:“刚手机上给周予念看什么呢?告诉我说不定还能和你出出主意。” 闻言寻砚眸子陡然亮了亮视线上下打量齐致远,随后嘴角微微抬起:“你不是要吃辣椒酱吗?等下正好和周予念一块去食堂。” 等周予念回来时,发现平时一到饭点跑得比谁都快的同桌,现在居然还悠哉悠哉坐在位置上。 连寻砚也没有起身。 “你们不去吃饭吗?” “我等你一起啊,不是要蹭你的菜吃吗?” “哦,寻砚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他也打算和咱们一块走。” 周予念表情微妙的看向他:“你还真不见外,自己蹭还要拉上别人。” “嘿嘿,咱们这关系说见外就生疏了不是?你说是吧寻砚?”齐致远眼睛眨巴眨巴。 本以为寻砚是被齐致远赶鸭子上架非拉着不让走,不成想人听到齐致远的话,若有其事的点头:“我也想试试那个辣椒酱。” 面上不见任何勉强,但也看不出对辣椒酱有多喜爱。 得,还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瞧孩子都被带偏成什么样了,为了口吃的都愿意跟着嚯嚯。 周宜安本来只让周予念一个人等自己,结果他到时发现等他吃饭的人还挺多。 看到齐刷刷坐在位置上的几人,他忍不住挑眉,也没真的以为他们是在等自己一块吃饭。 视线从齐致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寻砚身上,刚好和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寻砚抿了抿唇对他漾出一抹浅笑。 周宜安目光流转在周予念和他之间,心里思绪豁然明朗,眉心忍不住一跳,这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姐姐也到了被人惦记的年纪啊…… 周予念低头从桌子里拿出辣椒酱,朝周宜安扬了扬手笑容灿烂:“你看,莫奶奶让莫云桢给我的,咱们中午拿来拌饭吃。” 即使上辈子过得那么糟糕,备受精神和亲情的多重折磨,可她身上依旧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心底的善良也不曾磨灭,整个人温暖又明媚。 这样美好的人总该是会让人看到的。 周宜安眼角眉梢漾开笑意,接过她手上的玻璃瓶:“咱们用二楼的菜配这个辣椒酱。” 齐致远赶紧举手:“听者有份!我请喝奶茶,菜记得帮我打一份。” 能吃二楼的菜谁还会愿意吃一楼食堂的大锅菜啊,今天也算自己有口福,本来只想蹭个辣椒酱,没想到还能吃小炒。 对寻砚挤眉弄眼,你小子别光想着吃白食,还不表现表现自己。 寻砚赶紧将自己饭卡递给周予念:“可以用我的刷。” 咦,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拿奶茶换饭吃的人,他忘了寻砚也有二楼食堂的饭卡。 想到这里齐致远喜笑颜开,一把将手搭在寻砚肩膀上:“我忘了你也有二楼的饭卡,那就用你的卡帮我打份菜,奶茶先欠着。” 突然被塞饭卡的周予念看着前面两个勾肩搭背的背影,神色莫名的和周宜安道:“我觉得他俩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太正常。” 周宜安一把抽出她手里的饭卡暗戳戳的给人上眼药:“是挺不正常的,尤其是寻砚,你平时少和他说话。” “也没那么严重吧,他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平时也乐于助人主动给我和齐致远讲题辅导功课。” 上辈子周予念和寻砚两人针尖对麦芒,基本没有好好说话和平相处的时候,但这辈子两人相处和谐,从一些事也能看出寻砚人确实还不错。 呵,寻砚乐于助人,说出去看他自己信不信? 周宜安和寻砚自小就认识,寻砚那张嘴还有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从小可没少得罪人。 他俩有时候出去参加比赛,寻砚都能拉一波仇恨,去参加比赛的谁不是天之骄子成绩斐然。 虽然每回都不是寻砚找事,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别人能看得惯才怪。 为了这事没少被闵老师指着鼻子教育,当时老师的原话是:“你在外面给我谦逊点!那几个小子的老师回去就给我打电话告状,说我的学生目中无人。” “你要是实在不知谦逊为何物,就学学周宜安小子的装模作样,至少面上过得去,别再给我拉仇恨就成。” 当时被自己老师评价为“装模作样”的周宜安,大喊冤枉,表示自己表里如一,人见人爱寻砚要学他也学不会。 他们老师的那些话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寻砚依旧我行我素,后面因为自身实力实在过硬,大家对强者的态度总是宽容的,很少再有打电话告状的事。 从小就那臭德行,还指望他乐于助人好相处? 但周宜安也没和周予念多说,只对她的话表达无声的抗议。 第74章 食堂八卦 “你看,你看,这才刚说别人乐于助人你就又不乐意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见不得我说别人好是吧?” 小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她和别人家的小孩玩得近点,或者夸其他小孩,周宜安就是这死出,不吭声自己生闷气。 好不容易年纪大点,这习惯才稍微好转。 周宜安拉眉耷眼,依旧不出声。 “行啦,齐致远他们都快到食堂了,咱们也走快点。”周予念说完就拉着周宜安快步朝前面的两人追过去。 几人到食堂时,食堂里人声鼎沸,周予念和齐致远先找位置坐下,周宜安和寻砚则去二楼打饭。 两人选的位置旁边恰好是周宜安班上的同学,倒也不是周予念认识她们,是从她们的聊天的话中听出来的。 “等陆筝筝转学走后,咱们班上总算可以消停下来了。” “周宜安也是牛,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憋着大招,直接杀死比赛,只怕陆筝筝自己都没想到她智计百出苦苦追求的人对她这么不留情面。”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出手就让人不能翻身,我估计连去逛商场的事都是周宜安自己故意透露给杨旭的。” “故意透露的又怎样,还不是因为陆筝筝自己有那些龌龊心思,居然还去人家家门口蹲点,这都已经属于侵犯别人隐私了,她可不冤!” 最后这话是李欣悦说的,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回教室后,她就一直在想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事。 越想越激动,不但自己心里的憋屈给吐了出来,看教导主任他们的表情再结合进办公室时周宜安那隐秘的笑,也知道今天陆筝筝只怕讨不了好。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陆筝筝转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欣悦简直要喜极而泣,她同桌实在是太给力了。 班上和她一样想法的女生不在少数,这瘟神可算是被送走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之前大家还能勉强忍受她,出了让人挡刀的恶劣事情后也不见她夹起尾巴做人,还跟个没事人样,每天在大家面前晃悠,真当别人没记忆吗? 她们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是同学。 这下好了,之前厚着脸皮不愿意转学吗,结果说个谎把家长骗来学校找茬,把自己给叉走了。 对于这么激奋人心的事,吃饭的时候可不得好好的和同学讨论讨论。 几人的话题还在继续。 齐致远听得目瞪口呆:“你弟把陆筝筝弄走了?” 周予念的惊讶不比他少,才一上午周宜安这又是悄无声息的做了件大事啊。 “他还没和我说,等他回来问问他。” 这才刚说完就看到周宜安和寻砚二人提着饭菜一前一后的朝这边走来。 两人同样出色的外表,还有比外表更快出色的优异成绩,平时经常会被任课老师当成典型的例子在其他班上大肆夸赞。 再加上在学校的表彰大会、升旗仪式上时不时露脸,所以他们一出现大家基本都认识。 当然也包括在周予念他们旁边讨论陆筝筝事件的李欣悦几人。 见周宜安径直朝这边走来,除了李欣悦,剩下的两个女生表情都有点激动,难不成是食堂没座位,看到班上同学在这里周宜安想过来和她们拼个桌? 李欣悦很想说你们想多了,可周宜安和身后那个也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确实是朝这边过来的。 眼见他们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位置旁边——的旁边位置坐下。 几人刚刚光顾着聊天,没注意位置旁边已经坐了人,还是认识周宜安的人。 那她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都让人给听了去? 李欣悦面色微窘不自在的抬手和周宜安打招呼:“周宜安,挺巧啊。” 边上的两个女生也纷纷和他打招呼,周宜安礼貌的和她们点头示意。 两个女生脸上兴奋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虽然周宜安不是过来找她们拼桌的,但位置和她们离得不远,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张桌子吃饭的人。 几个女生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带有青春特有的气息和色彩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悦。 “既然你班上同学也在这,那咱俩换个位置,你坐过去方便交流。”周予念拉着周宜安想和他把位置对调,方便人家同学之间交流。 李欣悦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快吃完了,你们不用麻烦。” 说完拉着餐盘已经见底,却还不打算走的同学赶紧离开,背后讨论弟弟被人家姐姐听到,让她怎么能继续坐得下去,赶紧离开为上策。 李欣悦其实没见过周予念,可周宜安在她旁边坐下后两人之间熟稔的肢体动作,有些相似的眉眼让她很快就确定了周予念的身份。 周宜安总喜欢往高二年级的教室跑,所以班上同学基本都知道他亲姐姐和他在一个学校,比他高一年级。 “你们班上女生还挺可爱。” “刚刚我和你姐听到她们说陆筝筝要转学,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和你脱不了关系,她们说的还是不够详细作为当事人你给我们也说说呗。” 齐致远一双大眼睛燃烧着八卦的火焰。连正在开包装盒的寻砚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宜安哪里会这么容易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夹了个鸡腿给周予念,面上故作为难:“人家都要走了,再在背后讨论她实在说不过去。” “别吊胃口快点说!”周予念推了他一把,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就是在卖关子。 在背后议论别人确实不太好,可陆筝筝…… 她那些奇葩又没有下限的行为,能不引起别人的讨论才怪。 见周予念也好奇,周宜安没有再卖关子,三言两语的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 “本来吧我还想再容忍她一段时间,结果她妈非要来学校给她讨说法,作为弱势又没有话语权的未成年学生,我可不得扞卫自己的基本权益。” 说完后又给周予念碗里夹了只鸡腿,周予念刚刚光顾着听他说话,第一只鸡腿才咬一口:“别都夹给我,给他们留点。” 第75章 饭卡 “他们吃点边角料就行。” 周宜安将鸡腿顺势夹回自己碗里,尝一口皱眉点评:“没入味。” “吃这个、这个好吃!”齐致远狗腿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从现在开始周宜安也是他哥! 居然能将陆筝筝给弄走,他和陆筝筝的梁子那可是过命的,可是吧人家又没触犯校规,只是道德方面的问题。 学校最多就是进行劝退处理,人家不愿意退学校也不能强制。 不成想这姐不吃教训低调做人,依旧我行我素,踢到周宜安这块铁板,上回没能走得成,这回也要给补上。 齐致远现在的心情比作为当事人的周宜安还要舒爽,又问出了另外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所以上周六要去逛商场的事,真的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 “吃你的饭吧,我家宜安哪里会那么无聊。” 才怪…… 周予念就说周六那天刮那么大的风,天气又冷周宜安怎么好好的不坐车,非得拉着自己走路,还要走平时显少走的偏僻小路,原来是有人在大道上吹冷风呢。 不过这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免得又横生枝节,周宜安现在可是纯纯的弱势方。 平时被女同学骚扰得痛苦不堪,身心备受折磨就算了,还要被女方说谎污蔑,这才不得奋起反抗扞卫自己的权利。 对,就是这样没错。 周宜安也适时的露出无辜的表情。 见此齐致远也不再多问,只要陆筝筝转学就成,其他的管那么多呢。 反倒是寻砚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予念,按她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这是十有八九就是周宜安故意的。 要不是周宜安干的,周予念早就撸起袖子滔滔不绝要给自己弟弟证明清白了。 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有点不利于周宜安的事,她比当事人还激动,恨不得和人大辩三百回合。 因为周宜安比他们一群参加竞赛的人小一岁,有几次闵老师在挑选人的时候都破例选择了年纪小的周宜安。 这些人里就有不服气的,背地里说周宜安是走后门托关系才能被选中去参加比赛。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周予念知道了,单枪匹马就闯到他们竞赛训练室,对着那些背后说周宜安的人一顿输出。 当时周宜安也在场,寻砚本以为他怎么着也会拦着点,结果他不仅不拦着,还和周予念一个鼻孔出气,姐弟俩一唱一和把那些背后说风凉话的人怼得无地自容。 作为旁观者的寻砚看得叹为观止,心里也忍不住羡慕周宜安能有个这么维护自己,毫不犹豫为他出头的姐姐。 这事最后闹到闵老师那里后,闵老师很生气,狠狠的骂了一通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学生。 为了让他们心服口服,还特意现场较考几人和周宜安,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周宜安确实比他们厉害。 几人面色讪讪的道歉后,这事也就告一段落,自此再也没有不利于周宜安的言论传出。 所以寻砚听周予念这话就知道周宜安不是故意的才有鬼,但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那个叫陆筝筝的女生先探听人家的隐私,而且她实在是让人生厌。 除去说陆筝筝的事,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十分满意,二楼食堂的小炒加上莫云桢给的辣椒酱,难得一见的好口味。 吃完后齐致远满足的叹口气:“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视线扫过两个有二楼饭卡的人眼睛骨碌碌一转:“反正你们也用不完,打菜时就顺便给我带一份,我给钱。” 寻砚和周宜安都不缺他那三瓜两枣,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无情的拒绝。 齐致远神情一变,眼神透着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同桌。 “看我干嘛?我每天也是和你一样吃大锅菜的。” 见人表情实在可怜,又想到他一天到晚也没别的爱好除了练习自己的播音腔,就是念叨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周予念突然想起莫云桢也进了竞赛组,应该也有二楼的饭卡。 边上这两大户看不上的三瓜两枣,说不定小莫还真需要,也就对齐致远道:“他俩行不通,我帮你问问别人。” “你是说莫云桢?”很显然齐致远也想到了莫云桢身上,毕竟他也算他们年级的传奇人物。 仅仅一次考试就一鸣惊人,被直接提到和周宜安寻砚他们同一个指导老师门下进行专门的竞赛培训。 齐致远和他不熟,两人也没说过几次话,但周予念还和他挺熟的见她这样说也就欣然应允, 周宜安倒没什么,知道周予念这是在帮莫寻桢赚外快,他也觉得这样挺好,反正饭卡不管用不用得完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给充。 每个学期饭卡里的钱累积下来也用不完,浪费也是浪费。 寻砚听到莫云桢的名字后目光闪烁,见周予念和对方一副全然熟稔的语气,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收拾好桌上垃圾后,几人一块出了食堂打算回教室,冬日的暖阳穿透寒冷的空气温暖的照在谈笑风生的几人身上。 “周宜安!” 一道森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陆母等在食堂门口许久,才等到从食堂出来的周宜安,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纯属打碎牙齿和血吞,憋屈得不行。 本来打算帮陆筝筝办完转学手续就离开,可一想到女儿的性子,等下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闹,陆母就万分头疼。 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这不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到食堂堵人。虽然不能对他怎么样,可怎么的也要说他几句发泄自己的憋屈。 结果等人出来后,见到了更让她气急攻心的场面,和周宜安走在一块的这几个学生! 这几个学生可不就是上次在医院摆了自己和女儿一道,让女儿成为众矢之的罪魁祸首? 中间那个叫周予念的女生,陆母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医院她是怎么咄咄逼人一步步引诱陆筝筝丢盔弃甲说出真相的。(详见第三十九章锦旗) 边上那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生陆母记得他当时在旁边偷偷录音,看着不声不响斯斯文文其实心里成算多得很。 还有那个齐致远,明明她们母女俩为了感谢他上医院探望,还特意做了锦旗,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非得不依不饶的揪着那天晚上的事不放。 当时配合周予念演戏那叫一个默契,哪里有半点被刀砍伤后虚弱的样子,陆母都怀疑他在装模作样博取大家同情。 还有这个可恶的周宜安,今天一上午下来,要说女儿转学这事不是他蓄谋已久故意为之,她名字倒过来写! 对待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生都可以这么不留情面,陆母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感情。 几人居然还是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这让陆母怎么能平静,双目赤红。 看到陆母后几人无声的对视一眼,四人居然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还真是凑巧。 第76章 学生证 她此刻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模样,已经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优雅完全挂不上勾。 四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看向她,表情仿佛在说阿姨您有事? 一边是脸上乌云密布的学生家长,一边是身着校服脸上轻松自在的四个学生,站在林荫道上彼此看向对方。 现在是吃饭时间,通往食堂的这条路上时有学生经过,大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偷偷打量。 陆母见对方几个学生又是在学校,说他们几句谅他们不敢反口,想和平时对自己侄女黄姝嘉那样先对几人进行言语打压。 让他们愧疚,然后再以长辈的身份进行口头教育,出一下自己的恶气。 可对面几人没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连招呼都没有打算和她打,在看到是她后转身就要走。 几人脸上表情和动作让陆母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恼人的苍蝇,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忍不住冷怒的开口:“你们学校这是这么教你们的?没一点礼貌!碰到长辈连招呼都不会打吗!” 本来连多余表情都不想给她的几人,这下更加懒得理她,狗急跳墙,咳,虽然这么说和自己父母年纪一样大的人确实不太好。 但她找过来不就是就是狗急跳墙外加无能的狂怒,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就想过来逞逞口头上的威风,当他们学生好欺负呢? 看来还是没吃够教训,周予念记得黄姝嘉和自己说过艺术节那天晚上的行凶是陆母给自己女儿招来的。 至于原因…… 周予念一脸嘲讽的看向她:“肮脏的老鼠攀上了屋檐,不但开始嘲笑自己脚底下的一砖一瓦,还丧尽良心的拿走那些建设者的血汗钱,请问您把昧下的血汗钱还了吗?” “要是没还,我劝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免得被您这种人熏得乌烟瘴气。” “噗呲。”边上的几人配合的笑出声,就这样的人还有脸面说他们没礼貌,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她这话不可谓不难听同时也戳中了陆母的痛点,陆母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急促,气急之下冲到周予念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这死丫头!看她不打烂她这张嘴! 可她又忘了周予念可不是任她搓圆捏扁的黄姝嘉,边上站着的也不是每回她欺负黄姝嘉时环胸作壁上观的黄家众人。 见她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周予念动作灵动的跳开,周宜安寻砚同时闪身挡在她跟前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再将人不动声色的往后一推,在她快着地时寻砚和周宜安又同时拿脚尖抵着她的两边腿部,让她落地时在半途缓冲了一瞬,不然等下摔骨折了又是件麻烦事。 两人给彼此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被他们卸了力的陆母毫无防备的屁股着地,看着就像自己没站稳后退时不小心摔的。 因为有半路的缓冲落地后没有预想中的痛感,可姿势却十分丢人,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这么失态。 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坐在地上万分错愕的看向眼神锐利冷冷的俯视着自己的两个始作俑者。 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后,陆母知道现在已经彻底没有脸面,张嘴就想用上自己以前最不屑的泼妇行为,一哭二闹三上吊。 把学校的人都吸引过来才好,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些学生是怎么欺负她一个长辈的,居然还敢动手! 陆母哭喊的声音还卡在嗓子眼没来得及发出来,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嘹亮又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要穿透云层。 齐致远哪里能让她发挥,见人坐在地上后马上就扯着嗓子对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开喊:“同学、同学,麻烦快点去帮我们把安保老师喊过来,这位阿姨要在学校动手打人。” “你们都看到了哈,是她先动手想打我们这位柔弱的女同学,这两位男同学只是为了保护女同学正当防卫。” “等下老师过来,大家记得给我们作证!” “柔弱”的女同学周予念适时低头躲在几人身后,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 见此旁边的男生赶紧低头安慰她,而此刻坐在地上的陆母显然就是那个欺负人还想动手的罪魁祸首。 刚刚有不少人看到确实是陆母想先动手打人的,人家也确实是正当防卫,况且一个外人居然还想在学校打学生,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家纷纷表示,等下一定帮他们作证。 保卫科的老师很快就被其他学生带过来,看了下现场的情况,又询问了在场的几个学生,很快就得出结论。 就是这位家长想在学校撒泼打人不成,反而被学生制住,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而且这里是学校,她一个外面的人员此刻呆在这里本来就说不过去,怎么看都是来找茬的。 保卫科老师表情严肃的对她道:“这位家长学校不是让你撒泼的地方,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至于不离开会怎样,他身后带过来的几个气势汹汹的安保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主动自己离开,就只能被他们架着拽着或者是拖着离开,到时候就不要怪他们没顾及她的面子了。 在四周明里暗里议论的眼神中,陆母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冷的看了周予念四人一眼,低头灰溜溜的离开。 生怕走晚一步,要以更加丢人的姿势被“请”出学校。 见人走后,保卫科的老师抬手疏散围观的学生,安抚完周予念他们,就带着人走了。 不远处将事情经过尽收眼底的男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问旁边另外一个男生:“瑞西,这学生证咱们还过去要吗?” 秦瑞西上周五去找周予念给陆筝筝抱不平,反而被周予念疯狂的举动吓得落荒而逃,为此回家后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详见四十五章抱不平) 这周予念哪里有半点女生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魔鬼。 今天上午进校门检查时他发现自己学生证给丢了,仔细一想应该是当时他跑路时掉的,不出意外还被周予念捡了。 这不,趁着吃饭的时间想去找人把自己学生证要回来,因为对周予念那天的行为还心有余悸,特意找个同学一起给自己壮胆。 结果还没找人说上话呢,有幸看到刚才那一幕,鼓起的那点勇气顿时就没了。 要是正常途径捡到他的学生证还好,偏偏自己还不占理。 当时脑子一昏听完陆筝筝倾诉自己的委屈后就去堵人家女生,为心上人抱不平。 第77章 朋友的朋友 有幸见到刚刚那一幕,双脚怎么也跨不出一步,现在过去不就是找削的吗? 周予念包括她身边的几个人,从刚才的事就能看出来没一个好惹的,虽然里面还有两个自己认识的人。 秦瑞西闭了闭眼对自己身边被拉来壮胆的同学道:“学生证不要了,我找学校补办。” 同学松了口气,他真怕这位脑子一热咽不下气直接冲过去向那个女生讨要学生证,只怕学生证没要到,他俩也会和那个阿姨一样的下场。 毕竟这人脑子犯抽放学去堵人家女生,光听着都让人想揍他。 两人本想悄悄离开,结果齐致远眼尖的看到他们,拉着寻砚:“那不是秦瑞西那小子吗?他什么时候也爱看热闹了?” “秦瑞西?” 周予念听到这个名字顺着齐致远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唇角弯曲,这人看来是知道自己学生证丢了。 “念念你认识他?” 周宜安注意到她的表情,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男生,自己没任何印象。 “不认识,只是恰好捡到他学生证。” 至于怎么个恰好法周予念把周五放学发生的事给几人说了。 怕周宜安担心,紧接着又补充自己没把这事放心上,所以才没和他说。 齐致远惊讶的看向秦瑞西:“这小子这是抽什么疯,居然还学人家电视剧里上演“放学别走”桥段。” 他和寻砚还有秦瑞西是初中同学,对此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平时看着也不像是这么无脑的人,而且人不坏,搞不懂他怎么会做这么抽象的事。 “谁知道呢,既然你们认识你就去和他说一声学生证我交到了他们班主任那儿,顺便周五发生的事也和他们班主任如实交待了。” “估计现在他们班主任还没来得及找他聊天。” “还得是你,就这事就该让老师知道。”齐致远对秦瑞西挥手,示意他先不要走。 见齐致远不知道怎么和秦瑞西交涉的,本来想溜之大吉的男生,两目低垂神情惴惴不安的朝这边走来。 径直对着周予念低头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做得不对,不应该放学去拦你。” 见人态度还算真诚,周予念也没为难他,反正那天她也没吃亏反倒还把人吓走了。 况且就算他现在道歉,学生证也不在自己这儿,该去找老师的还是得去找老师,至于老师会怎么处理他,自己也管不到。 道完歉后秦瑞西神色怏怏的离开,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那天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要是被他拦的不是周予念,换做任何一个胆子稍微小点的女生,被他那么一吓,这事都没法收场,找家长都是轻的,对女生心理上造成的影响也不可估量。 刚刚齐致远和他简要的说明利害关系后,他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对周予念把学生证交给自己班主任的举动,心里也没怨念,做了错事就得承担后果。 短短一截回教室的路就经历了两个插曲,回到教室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扯着周予念到莫云桢座位前。 “你不是才吃完饭吗?人又不会跑这么急做什么。” “哎呀,你不懂,作为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来说,这事片刻都耽误不得,耽误一刻明天要继续吃大锅菜的噩梦就会多缠绕我一刻。” 行吧,周予念确实不懂他脑子里的想法。 莫云桢见两人突然直挺挺的出现在自己座位前,脸上闪现片刻的茫然,他和齐致远不熟只能问自己熟悉的周予念:“你们有事吗?” “确实有事,咱们出去说。” 周予念的话莫云桢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的站起来和他们一块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单独交流。 “你有那个二楼食堂的饭卡吧?” 见莫云桢点头,周予念就把齐致远想和他交易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莫云桢听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男生:“你要去二楼食堂拿我的卡去刷就是,卡里面的钱够的。” 齐致远被他的大方感动得眼泪汪汪,甚至想再认个哥。 看看这才是有同学爱的好同志,哪里像那两个家伙只因为嫌麻烦就狠心的看着他每天被大锅菜折磨。 “你别随地大小演,有话说话!” “哦。” 齐致远收放自如一本正经的开口:“那不行,吃饭就得给钱,每次你帮我刷多少我就给你多少现金。” “不然我会寝食不安、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收!” 周予念对显然被齐致远弄不会的莫云桢道:“你就每天麻烦点,自己打饭的时候帮他带一份,该多少钱就收他多少钱,别客气。” 见周予念这么说莫云桢也就不再推辞,同意了这件事。 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觉得自己生活困难,特意帮忙给他和齐致远搭线,想让他赚点外快。 现在的自己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也拿不出实际的东西,只能将这些事都默默记在心里。 少年似秋日晴空的明净眼眸,熠熠生辉。 齐致远见今后自己的伙食有着落,喜笑颜开,见这位莫同学看着老实巴交的怕他打菜时放不开手脚,将人拉到一边给他传授自己多年挤食堂的经验。 听得莫云桢一愣一愣的,去食堂打饭不是工作人员给打多少就是多少吗?怎么还能像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 “你放心,按我说的做,绝对可以让你轻松成为食堂至尊vip!打菜阿姨看到你都要抖三抖。” 听完他的话,莫云桢表示十分受教,明天中午就去实践。 周予念简直没眼看,赶紧将自己同桌拉走,把寻砚带偏还不够,现在又开始嚯嚯纯良的小莫同学。 要是再把周宜安拉上,只怕他们三的指导老师闵文敬大教授会直接杀过来。 “记得啊,明天就按我说的来,民以食为天咱们要为自己的天努力!” 周予念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的天被你吃得都要退避三舍!” 跟在他们身后进教室看他们相互打闹的莫云桢脸上笑容灿烂。 不但是经济上的帮助,更是友情上大方的馈赠,是他的朋友在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希望他也有其他朋友。 而且介绍给他的那个朋友还是会和他相处得来的。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78章 曾经轻狂的周宜安 今天周宜安放学放得早,直接来周予念教室外等她下课一块走。 老师宣布下课后,齐致远瞧见走廊上的周宜安忍不住和周予念感慨:“你弟把你这个当姐姐的看得可真紧,生怕别人把你给拐走似的。”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感情好。” “你当我没见过感情好的兄弟姐妹吗?没一个跟周宜安这样每天盯你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齐致远真是不懂,他要是周宜安放学早就撒丫子跑了,哪里还会巴巴的跑过来等人下课,而且这么冷的天一等就是四五十分钟。 果然这种天才的脑回路不是他等凡人能明白的,着急忙慌的把自己的文具收好示意周予念让让,然后嗖的一下就冲出教室。 他妈今天给他做了红烧排骨,他得赶紧回去,路过莫云桢时还不忘示意他记得明天的事。 周予念见人一阵风似的跑远,无奈的摇头,真是一个心大又快乐的人。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身后的寻砚突然问她:“周予念你……和莫云桢很熟吗?” 语气不似往常的淡然带着小心的试探。 这个问题他上午也问过,当时自己好像是没回答。 周予念转头看向神情忐忑盯着自己的寻砚,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寻砚现在和莫云桢是一个指导老师门下的学生,想了解这个半路杀出成绩直逼自己的同学也是正常的。 青春期的男生嘛,心里难免对和自己实力成绩相当的人会产生所谓的胜负欲。 周予念沉吟一会这才开口道:“小莫现在和我们住一个小区,不止和我熟和周宜安也挺熟的。” 没有说出救助中心的事,虽然莫云桢不在意,但不代表别人对此会没有什么想法,虽然寻砚不像是会多口舌的人。 知道自己没立场问,可寻砚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你们早上……” “住一个小区肯定顺路一块上学啊。” 这人怕不是真被齐致远传染了,这都是问些什么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周予念怀疑的看向他:“你不是怕人家成绩真的超过你,故意打听他的住址,打算找人去偷袭他吧?” 不然都没法解释他这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像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胜负欲。 从周予念的回答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见她蓦然生动的表情,忍不住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藏不住一点事,很显然从她的表情眼神和语气中只把莫云桢当成朋友,并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寻砚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可周予念还是觉得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这时周宜安见她一直没出来,刚进教室就看到寻砚对着周予念笑得一脸风骚。 黑着脸走过来,提起周予念的书包拉着她就离开,还回头警告的瞪了寻砚一眼。 见到他警告的目光,寻砚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朝他点头示意。 周宜安周身气压更低,这家伙还真是对自己的觊觎毫不掩饰,可真是碍眼得很! 周予念不知道这位又是在抽什么疯,脸比锅底还黑,追上他们脚步的莫云桢也是一头雾水。 小声问周予念:“谁惹他啦?” 周予念哪里知道,故意大声回他:“有些人莫名其妙就给别人摆脸色,让人猜,我可猜不着。” 说完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书包,自顾的往前走。 倒也不是她觉得怎么样,而是满招损,谦受益周父周母之前为了压制周宜安的性子以免锋芒太露,让他必须按部就班的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周予念一直都很赞同父母的这个决定,木秀于林,风必摧,周宜安他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气性和骄傲,他有这个资本。 但不能把自己的气性强加给别人,让无辜的人来承担,天才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理念,不应该被裹挟。 今天周宜安莫名其妙的黑脸要是针对她自然是没关系,她不会放在心上,要是其他人呢?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就被莫名的被甩脸色让别人心里做何感想。 怕两人的较劲影响到莫云桢,周予念和他解释:“不关你的事,暂时别和他说话,让他自己冷静下。” “哦,好。” 莫云桢看出了周宜安心情不好,但周予念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然是听她的。 况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周宜安的聪明虽然远超乎常人,但姐弟二人周予念才是占主导地位的,所以听她的没错! 就这样他和周予念走在前面说话聊天和往常无二,周宜安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他们身后。 周予念似乎是有意冷着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几人一路行至小区门口,莫云桢和他们告别后就先行回救助中心,他一点都不担心姐弟俩人等下会吵起来。 这一路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周宜安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该去找人和解了。 莫云桢猜测得没错,等他走后三人行变成了两人,周予念还是如常的自顾的走在前面。 可本来落在后面的周宜安这会三两步的抬腿走到她身旁,小声喊她:“念念……” 又抬手想帮她拿书包,周予念避开他的动作:“我自己能拿。” 语气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生气的迹象,可周宜安知道她现在是在生气。 他也觉得自己刚刚黑脸确实不对,虽然不是针对周予念,可确实也是她直面自己的坏情绪。 早些年自己还小的时候,因为各方面都比同龄人出色,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但凡见过他的无不夸赞,更是各类竞赛的常客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没有不拿奖的。 四面八方的夸赞声多不胜数,他也因此成为大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再聪明早熟的孩子年龄摆在那儿也摆脱不了孩子的天性,在这一声声夸赞和吹捧声中,连成人都容易迷失自己,他也不例外。 他迷失的表现很简单,那就是骄傲,平等的看不起每个人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的骄傲。 寻砚被说看不起人是因为他性格再加上无意识露出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他看不起人。 而当时的周宜安则是无差别的攻击每个跟不上自己节奏的人,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只要对方和他的设想出现一点落差,他就会觉得对方是傻子。 面对那些请教自己题目的同学,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耐心的给人讲解,只会嫌弃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要问。 即使这样,周围的人都没有出来纠正指责他,依旧对他所做的每件事不论对错都奉为圭臬。 周宜安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半年自己是如何膨胀得意忘形的。 他的那些行为只是针对外人,没有带进家里,所以父母和周予念都没有察觉。 起因是周予念那段时间升上初二,刚接触物理,她从小就对学习没多大兴趣。 周父周母就给她报了个舞蹈班,想着学习不好,有个特长也是好的。 周予念的舞蹈学得很不错,出去参加过几回舞蹈比赛,为此才刚接触的物理学得一塌糊涂,平时周末要练舞也没时间上辅导班,只能放学后请教自己。 周宜安从小没少教周予念功课,每回都乐在其中从来没有过不耐烦,要是实在教不会就直接帮她把作业也写了,写完后两人都很满意。 可这一回面对怎么也教不会的周予念,他无意中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语,不算重,可因为这句话一向和他要好的周予念足足半个月没有理他。 而周宜安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马上去观察周予念的反应,她面上表情没变,只是和他说今天先到这里,其他的以后再问他。 第79章 捧杀 虽然她这样说,可周宜安还是低头和她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周予念没再说什么,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 之前每回放学被老师拉去指导,周予念只要有时间都会在外面等他,从那天开始周予念没有再去等他。 平时上下学也会特意和他分开走,那道没学会的物理题包括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回家后没有再拿课本找过他。 连寻砚也看出不对劲,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和周予念闹矛盾了,不然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人过来找他。 这是周宜安人生第一次感到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会让周予念反应这么大。 连周父周母都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私底下悄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周宜安当时心里十分着急,他怕周予念以后真的不理他,或者两人的关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亲密,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对父母说了。 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周父表情有点沉重,继而很严肃的对他道:“宜安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必须要知道接受大家的参差。” “读书是为了让你明事理,知荣辱而后内敛自谦不是让你高人一等,类似那天的话你在外面没少对别人说吧。” “为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次的话独独只有念念反应这么大?她也看出了你现在的情况,你无形中陷入了自己所不知的困境。” “那些人不管是有意无意,但你是实打实的被影响,那些夸赞你的话你可以听,但夸奖过头甚至你明明做错了事都当成无事发生,那些夸赞都将变成捧杀。”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厉害,天下第一?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才这么大的年纪就忘乎所以迟早有一天要吃大亏!” 周宜安从小到大确实不让父母操心,他们也很少和自己说这些。 听完周父严肃又语重心长的话,再联想到自己这半年的得意忘形,周宜安很快就想通其中的关窍。 他确实在别人过度的夸赞与退让中变得忘乎所以,目中无人。 急急的去找周予念道歉,这次的道歉不像那天一样是因为怕她生气,不明就里的道歉,而是对自己这段时间所做所为的反思。 周予念看到他的态度也没有再揪着不放,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时过三年,周宜安已经学会收敛自己外放的情绪和锋芒,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不会展现分毫。 可今天还是没忍住,莫名其妙的情绪上脸。 见周予念避开自己,周宜安又凑到她身边,垂头丧气拿手摩挲着她垂落下来的书包带。 “念念,我错了,你别和我生气。” 周予念也不是真的和周宜安生气,不过是想让他自己冷静下来把没有缘由的坏情绪给收拾好再过来和她说话。 见他此刻应该是想通了,也就没继续晾着他,主动挽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望向他:“我没和你生气,但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的黑脸,起码要告诉我原因。” 少年郑重地点头,一扫之前的低落眸光闪烁,拿过周予念的书包和她并肩而行。 “我想给黄姝嘉打电话说下今天的事。” 周予念觉得从本质上讲黄姝嘉上辈子的经历和她很相似,现在喻家姐弟已经从家里离开。 但陆筝筝母女这会还霸占着黄家的别墅,黄姝嘉治好病后终有回国的一天,多了解一些情况她心里也能有个底,不至于被陆家母女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她的打算周宜安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这辈子陆筝筝母女二人只怕再也不能在黄姝嘉身上讨得了好。 那个女生看着文文弱弱但现在手都已经伸到国内,没少给陆母那边找麻烦。 将自己手机递给她,说起另外一个事:“念念你十八岁我打算给你买一套房子。” 平地惊雷,周予念惊讶的看向他:“你的钱不是都在我这儿吗?买房子也不够啊。” 周宜安笑得一脸神秘:“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寒假之前就能解决。” “周宜安,你一天天的怎么老是闷不吭声干大事?” 房子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说买就能买的吗?周予念倒也不担心他钱的来路,毕竟人从小学开始就能靠着脑子赚钱。 之前闵老师所在的大学早早的瞄上他,抛出橄榄枝只要人愿意选择他们学校,入学奖金丰厚得让周予念咂舌。 周宜安将手搭上她肩膀:“我知道你其实早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 “既然不想住那就不要再住了,成年后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住处,爸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起风了,冬日里呼啸的北风叫嚣着灌在走在小区路上的两人身上,周予念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眼底荡漾着一抹水光。 身侧的少年身姿卓然挺拔,明明比她小可一直在她生活中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他看出了自己不想继续住在家里,为她安排好出路。 让人怎么能不动容,周予念忍不住缩缩鼻子笑中含泪:“现在我不住出去,等你上大学咱们再一块住到外面去。” 知道周予念没想把他单独撇下,周宜安心花怒放。 脸上忍不住溢出笑容眉眼弯弯:“好!那我们到时候都不住家里,让爸妈自己住。” 又将自己衣袖递给她:“今天风太大,你看你都被风糊眼了,赶紧擦擦。” 两人回到家时,表情还是欢欣雀跃的,给周母打完招呼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间。 看得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周母心中纳闷不已,这俩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人都快给高兴得飘起来了。 她今天下午刚把给喻文清姐弟请的保姆给带到救助中心那边,保姆是吴阿姨介绍的,两人是老乡,这点让周母很放心。 主要是负责喻文溪每天的接送,其他的时间自由,了解工作情况后双方都很满意直接签订了合同。 也算是将喻家姐弟的事彻底解决了,对于她和丈夫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也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第80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上 周予念回房后就拨通黄姝嘉的电话,那边接听的很快,把今天发生的事大致和她讲了一遍。 听完周予念的话电话那头的黄姝嘉乐不可支,没想到她小姨那么厉害的人短短一个上午能连栽两个跟头。 而她那个从小到大凭借自己讨人怜惜的长相和颠倒黑白的口舌不管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的表姐,居然变成了别人避如蛇蝎的存在。 这让黄姝嘉怎么能不开心,她心里也明白让她小姨颜面扫地灰溜溜离开学校的事,多少有为她出气的成分在。 黄姝嘉真心实意的对周予念道:“予念姐姐,谢谢你,同时也谢谢周宜安和你的朋友们。” “等我治好病回国,我请大家吃饭。” 光听黄姝嘉的声音周予念都知道她的病目前在国外控制得不错,而且所谓的主角失去光环后,相信她精神方面的问题很快就能痊愈。 又和她聊了些其他事,正准备挂电话,黄姝嘉和声细语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倾诉欲:“予念姐姐,你愿意听听关于我的事吗?” “要是你想说,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得到周予念的回答,黄姝嘉神态放松,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上辈子的事。 她父母年少时就认识,一路扶持白手起家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富,她十岁的时候家里条件已经能称得上优渥。 优越的家庭条件,恩爱的父母唯一的女儿,她自己成长得健康又漂亮,黄姝嘉的人生可谓是完美的。 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在象牙塔里的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多污糟。 随着父母的事业越来越兴旺,家里资产累积丰厚,她爸爸成为了大家口中杰出的企业家,身边的亲戚朋友全都围堵上来,想在她父母的企业分上一杯羹,进去谋个职位。 这群手高眼低的人,觉得父母能驾驭这么大的企业,他们也一定行,一个个的都看不上普通岗位,一开口就是公司里至关重要的位置。 他们不敢从她爸爸那儿下手,就将主意打到她妈妈身上,觉得她妈妈性格温和一定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可她妈妈性格是温和但内心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让自己和丈夫多年的心血被这些不明就里的人消耗,所以很直接的拒绝了他们。 因为妈妈的拒绝,导致她得罪了不少两边的亲戚,但他们家除了公司的岗位,平时在经济上没少帮扶边上的亲戚,所以大家虽然有怨言但都不敢表现出来。 这些人中也包括黄姝嘉的奶奶和外公外婆,他们都想帮自己的其他孩子在公司某个职位,作为婆婆\/父母本以为和媳妇\/女儿开口一定不会被拒绝。 可黄姝嘉妈妈对自己的小姑子和兄弟姐妹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看在直系亲属的份上,本来想给人安排到无关紧要的部门混混日子,可人家丝毫不领情,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就这样她妈妈同时被婆婆和父母不待见,也有了后来的事。 她小姨和妈妈是孪生姐妹,形似神不似的俩人因为外公外婆从小的偏心,关系和其他双胞胎相比不算太亲密。 两人各自结婚后来往更加少,在黄姝嘉的印象里这个小姨逢年过节都很少出现,起初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后面才明白。 虽然是双胞胎可小姨自小能说会道比她妈妈更得父母的宠爱,外祖父他们有什么好事都是先紧着小姨。 作为妹妹从小处处都压姐姐一头的小姨觉得自己在婚姻上反被她看不上的姐姐给压得抬不起头。 当初自己沾沾自喜找的结婚对象,多年来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工地负责人,可被她嘲笑过一穷二白的姐夫反而是事业有成。 让她心绪难平,很在有姐姐姐夫的聚会上出现。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黄姝嘉的小姨夫因为工地事故意外去世。 那个平时和自己妈妈不联系的小姨带着她的女儿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投奔他们家。 起初黄姝嘉还因为家里来了个同龄的玩伴而开心,可渐渐的她发现只要和这个表姐在一块,总能有各种意外,每回出事都是她被责骂而表姐却可以片叶不沾身。 有几次明明是表姐陆筝筝做了错事,她作为旁观者莫名被卷入,不知所措的看着表姐哭得梨花带雨,而她则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为此黄姝嘉少不了和自己妈妈抱怨,黄母也看出侄女和妹妹没一个是省心的,多次想让她们从家中离开。 可自己父母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她妹妹如何如何命苦,年纪轻轻丧夫要独自抚养女儿。 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家里那么大的地方多两口人吃饭也吃不穷他们。 被父母用孝道一压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因为她和丈夫平时在家的时间比较少,没想到女儿反被她们给欺负了去。 作为母亲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这回说什么都要母女二人从家里搬离,拿父母来压她也没用。 黄姝嘉见妈妈去找小姨沟通,两人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妈妈突然情绪激动的倒在地上,随后被救护车拉走。 被吓坏的黄姝嘉赶紧给爸爸打电话,黄父从她处得知妻子突发急症肯定和小姨子脱不了关系。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一切等妻子病情稳定下来再说也不迟。 一来二去她妈妈的病反反复复,医院给出的诊断是劳累性心肌炎导致的心律失常,以后只能在医院静养留观。 这个诊断结果似乎和小姨全然无关,她小姨也早早的撇清自己的关系,和家长长辈哭诉自己的委屈,而在静养中的黄母也闭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只是多次将黄姝嘉叫到病床前和她说话,反倒是对丈夫避而不见。 她妈妈最终没熬过去,在见完她最后一面后猝然离世。 离开前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和财产全部都转到了黄姝嘉名下,因为女儿还没成年所以先托好友代为打理。 而黄姝嘉的爸爸,那个斯文儒雅的成功男人一昔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托,连背都直不起来。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外界的事不管不问,放任女儿被群狼环伺。 当时才十四五岁的黄姝嘉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父亲又不管事,身怀巨额财产的她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第81章 黄姝嘉的往事 下 相较于父亲,和母亲关系更亲近的黄姝嘉,因为母亲的离世伤心得不能自抑。 可对方不会管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该如何的痛苦,已经开始谋算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快不管是黄家还是外家那边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和黄姝嘉打听她母亲去世后给她留了多少股份和资产。 话里话外都是她年纪小,要帮她代为管理。 依旧住在家里的小姨没有她母亲的压制,父亲又因为母亲去世不管事成天呆在公司不回来,俨然成为家中唯一的长辈。 之前还以客人自居的人,现在反客为主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家中她母亲在世时聘请的几个保姆都以各种理由辞退,重新又请了一批人。 黄姝嘉在自己的家变成完全孤立无援的状态,每天被小姨颐指气使的使唤,言语刻薄的打压,表姐陆筝筝动不动就抢她的东西,美其名曰借用。 她不愿意就要被家中所有人指责,可她却没有地方诉说自己的委屈,因为不管是祖母那边还是外祖父他们那边,对小姨的作为都是冷眼旁观。 甚至还是纵容的,因为在面对他们试探母亲给她留了多少东西,现在给谁在打理时,她都缄默不语,没有搭理他们。 小小年纪的黄姝嘉已经在母亲去世后逐渐看清他们丑恶和贪婪的嘴脸,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谁都别想玷污分毫! 那些人气急败坏,成心想要她好看,所以对小姨的作为可见其成,只想看她被欺负得狠了弯下自己的脊梁服软。 而她小姨也从大家的态度中得到某种信号,三五不时的带着表姐往她祖母处尽孝,回来后对她更加有恃无恐。 家中被小姨请回来的几个保姆,紧紧跟随她的步伐,对黄姝嘉不假辞色,成天看到她只会说风凉话,小姨母女不在家时连饭都不给她做。 年纪尚小的黄姝嘉心里悲愤交加,想着去找自己父亲告状,可她父亲自母亲去世后电话一直打不通。 等她不管不顾跑去公司时,父亲的助理却告诉她,这段时间父亲都不在公司,并且要他们没有事不用联系他。 黄姝嘉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不想再回自己曾经那个温馨的家,可她年纪小压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黄姝嘉能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自己所谓的家人亲戚不断的打压和冷言冷语中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她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被负面情绪吞噬,时而狂躁易怒时而伤春悲秋自言自语,要不就是从睡梦中惊醒后在房间大喊大叫。 可周围的这些人见到她这样不但没有丝毫内疚,还认为她在装疯卖傻,更是要进一步踩她的底线! 他们居然妄想让小姨嫁给她父亲,在父亲不知情她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两家人居然就这么聚在一起就这个事讨论起来。 而她表姐陆筝筝甚至还跑过来问她,双方都同意的好事,为什么她要反对,这不是阻扰父母走出丧夫\/丧妻阴影,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黄姝嘉见她一脸天真,满心为大家好的模样忍无可忍,拿东西砸向她让她滚。 陆筝筝惊惶的哭着跑出去,也把在家里讨论事情的两边长辈都引过来。 听完陆筝筝委屈的诉说后两边的长辈都是一脸不赞同,小姨还在一旁装腔作势的揩眼泪,说她在家里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平时没少给大家气受。 这话更是让大家纷纷指责她,面对所有亲人的指责,黄姝嘉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 他们见她这样适时的停住了口舌,相携着离去,走之前人群中还传出漠然的声音:“这孩子看来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话是她祖母说的…… 可这样他们尤自觉得不够,晚上还要留下来吃晚饭,继续那所谓的另娶之事,黄姝嘉表情木然的坐在房间,听门外保姆不情不愿的喊自己出去吃饭。 这时她心里闪过一个决定,目光幽暗,既然这么想登堂入室取代她妈妈,那就死吧。 餐桌上两家人谈笑风生,完全无视黄姝嘉这个女儿的意见,自顾的盘算着各自的如意算盘,都觉得小姨嫁给她爸后就能拿到属于她母亲的东西。 她小姨则在大家的讨论中,面容娇羞忍不住做起了嫁给姐夫成为阔太太的美梦,对她这个现在的外甥女以后的继女态度都和善不少,不停给她夹菜。 黄姝嘉今天和他们吃的都不一样,她吃的是牛排,让保姆单独做的牛排。 平时不爱搭理她的保姆,看到今天主家这么多人在,再不乐意还是给她做了。 用刀叉将盘子上的牛排细细的切碎,盘上堆积了许多小姨殷勤不顾她喜好夹过来的菜,看着不伦不类。 黄姝嘉面色如常,不吃也不制止,可对方似乎非要装模作样到底。 明明是装牛排的餐盘意思意思夹两筷子菜也就算了,可她越不吃对方夹得越起劲。 直到餐盘再也装不下,菜溢到外面把餐盘内原本的牛排全部掩盖住。 拿着筷子给她夹菜的小姨这才吃惊又无辜的捂住自己的嘴,抱歉的对神色不明的黄姝嘉道:“嘉嘉,不好意思啊,小姨只想让你多吃点,这菜溢出来了我也没注意,不过你这孩子怎么一口都不吃呢?” 四周响起善意在黄姝嘉听来却是嘲讽与看好戏的笑声,她外祖母言她就是被她母亲给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给人面子。 陆筝筝则对她母亲撒娇:“妈妈,既然嘉嘉不愿意吃你夹的菜,你给我夹,我一定吃光光!” 大家再次被她这天真活泼的话给引得发笑,这回是真心实意,长辈面对自己喜爱晚辈的笑。 黄姝嘉不知不觉也跟着他们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她笑声出来周围人的笑声却都戛然而止,一脸惊恐的看向她。 因为她边笑边将那满满一盘子外溢的菜迎头盖脸的倒在她小姨脸上,随即将手上吃牛排的刀叉毫不犹豫的往她脖子上脸上划。 啌啌哐哐,餐厅内尖叫呼喊声四起,黄姝嘉卯足了劲手上的道具被夺后直接上手撕扯面前的女人,众人怎么也拉不开。 她无比快意的看着脸上鲜血淋漓眼睛充满惊恐的人,心想不管今天结果如何自己也算出了口恶气。 第82章 前世今生 可她到底力气有限,发完狠后身上突然泄了力,没过多久就被周围的人给扯开跌倒在地。 黄姝嘉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指甲里面残留的血沫,又抬头看向远离她神色惊恐不安的众人,快意的大笑出声。 这回没有人敢再上来指责她,一个个的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怕她再次发狂。 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而她那个从来爱慷他人之慨善于颠倒黑白的表姐,早就被这一变故吓得躲到自己外祖父身后。 黄姝嘉还以为这些人有多厉害呢,原来都怕死啊。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响起,这些人似乎还在忌惮她,在警察来了后,直接给她定罪为故意杀人忙不迭的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她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她小姨则去医院接受治疗,而她那失踪多时的父亲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完全陷入癫狂的她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可这时的黄姝嘉早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帮助,两年整整两年,她十五岁到十七岁人生最至暗的两年。 她的父亲只顾自己的悲伤,让她在群狼环绕的环境里被活生生的撕咬吞噬。 然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现在他又出现做什么呢?他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哦,他也是能为自己做些事的,至少把本来要去看守所的自己变成了去精神病院,把陆筝筝母女后知后觉的从家里赶出去。 对自己母亲还有岳父岳母大发雷霆,家里凡是参与进来欺负过她的亲戚全都断绝经济往来。 可这些对黄姝嘉来说都迟了,她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成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感受不到。 有的只有无休止的痛苦焦虑时不时失控的情绪,还有出不去的精神病院。 父亲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她,脸上的心疼和愧疚怎么也掩盖不住,为了让她在里面过得好点时不时会给医院捐款。 可这些黄姝嘉都感受不到,她的病情越来越重,有时候发作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脑海里不时会浮现那群人恶意森森冒着绿光的眼睛。 那些人是除了父母外她最至亲之人,让她怎么能释怀。 在她清醒的时候,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会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的父亲。 看着财经新闻上西装革履气势非凡,两鬓却早早斑白的父亲,黄姝嘉也忍不住难过,她想这辈子她的爸爸只怕也和她一样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吧。 在精神病院的十年,黄姝嘉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到了后期已经需要每天打镇定剂和上约束带才能控制住她。 在她去世的最后一年,病房内又进来了个新病人,她住进来的那段时间黄姝嘉感觉自己每天居然会有难得清醒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新来的病友,新病友每天都很安静,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窗外发呆,也很配合治疗,工作人员对她很放心。 可黄姝嘉却知道这个新病友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的把安眠药藏起来。 作为过来人黄姝嘉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选择缄默不语,因为她从新病友眼神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死寂。 观察这个表面上和常人无二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新病友是黄姝嘉这漫长的十年里觉得最有意思的事。 她有几次想开口和人说话,可长久的精神病院生活让她语言表达能力退化,说出来的话总是语无伦次没有逻辑,怕吓到别人一直不敢开口。 黄姝嘉还发现这个新病友喜欢吃甜的,每回电视里播放美食节目只要是和甜品有关,她都会看得目不转睛。 所以有一次父亲来看她时带了一个小蛋糕,她示意父亲分给病房内的其他人吃,果然新病友将那块蛋糕吃得干干净净,脸上还鲜少的露出满足又怀念的表情。 黄姝嘉想一个喜欢甜品的女生,以前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应该很美好吧。 和新病友相处一段时间后,那些清醒时间像是提前预支的一样,往后每过一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完全不认人还会无差别攻击人的状态。 束缚带二十四小时不离身,镇静剂需要上最大剂量,最后为了不影响同病房的其他人,她被医院给调换到单独的病房。 多年来的药物治疗和精神的摧残,早就让黄姝嘉的身体成为强弩之末,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心里只有解脱和释然。 只是没想到她还可以重来一次,回到自己十六岁这一年,也是母亲去世后的一年。 这时候她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不过还没有太严重,而家里那些人也刚有让小姨嫁给自己父亲的苗头。 回来后的黄姝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老天可真爱和她开玩笑,既然让她重来一遍,为什么不让她早回来两年,回到妈妈活着的时候。 偏偏挑选这个不前不后还是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时间,这让她在群狼环绕里该怎么做。 和外面的世界脱轨这么久,突然回来让她又怎么能衔接得上,就这样抱着万分忐忑的心理黄姝嘉开始自己的重生之旅。 小姨和表姐陆筝筝倒是还和印象里一样,行为作风都没变,把她家当成自己家。 她这个原本的家庭成员在家里反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而她的父亲现在这个时间段依旧是不见人影。 父亲? 黄姝嘉突然想到现在貌似她能依靠的只有父亲,而且首要任务不是报仇,是把自己的病治好,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伤人,只怕又会给送到精神病院。 不管怎么样要先联系上父亲,等治好病好剩下的一切再徐徐图之。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她被脑子里多出的声音引导着在校运会上闯了祸,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伤。 学校要找家长,可她家里现在除了小姨没有其他大人,黄姝嘉不想让她小姨过来。 教导主任联系不上家长,她父亲给学校捐过款,有留下应急电话,终于失踪一年多的父亲被学校联系上。 黄姝嘉见到自己的父亲后心绪难平,但这些都被她暂时按下来,要处理的还是眼前的事故。 在主任办公室她再次见到上辈子的病友,很巧的是这人居然和她闯祸砸伤的人是亲姐弟。 此刻女生脸上表情明媚,整个人积极向上,丝毫不见上辈子在精神病院时的麻木和死寂。 在办公室解决完事情离开,黄姝嘉还是没忍住主动和她说话,解释事情的经过。 并在出国治病后让同学给她递送信件,主动交代自己重生并且两人上辈子曾在精神病院短暂的相处过。 这些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可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黄姝嘉都希望她这辈子能好好的。 经过自己的提示后,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会警觉起来。 第83章 学校日常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往说得无比平静,可作为旁听者却知道她平静的话里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周予念沉默良久,最后只能苍白又无力的安慰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上辈子她是因为周宜安的死陷入无尽的自责,再加上父母的怨怪心里产生魔怔精神才出现问题,而黄姝嘉则是被周围的亲人一步步逼疯的。 面对血亲那些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为了利益相互倾轧,丝毫不顾及一个十几岁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的彷徨无助。 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手上的一切给夺取,其行为和手段令人发指。 “没关系的予念姐姐,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任他们摆布,等我回国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好过。” “管他亲人不亲人,老人不老人,凡事参与过的都要付出代价!” 这时吴阿姨在外面喊开饭,电话里的黄姝嘉也听到了,赶紧让她先去吃饭。 待挂断电话后远在国外的黄姝嘉站在阳台上定定的看向下楼的花园内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父亲,清秀的面容幽深如狼。 豺狼虎豹…… 这辈子换她来当那让人畏惧的豺狼虎豹将那些人剥皮抽筋。 很快就到了周五,开家长会的日子,原本周母定下要去给喻文清开家长会,虽然喻家姐弟现在搬出去了,周予念并没对周母会转头给自己去开家长会抱什么期待。 周五一早去学校也就没给周母说家长会具体的时间,和高二文理科分班后新班级的位置。 下午班主任安排值日的学生打扫好卫生,又让大家把自己课桌整理好不要太埋汰。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家长会按时召开,他们学生在门口等自己的家长,陆续有家长走进教室。 周予念估计这会自己家里应该没人会过来,周父也要等周宜安那边发完言才能赶来这里,正准备溜号去学校小卖部。 这才刚准备走就被在门口等人的齐致远眼尖的看到,对于他们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来说每次家长就显得特别鸡肋。 表扬和批评都与他们无关,家长过来就是凑个人数的,凑完人数后还要数落自家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不齐致远就万分不愿意自己家里来人,本来周予念和他同病相怜,两个人又是同桌被数落有个伴也是好的。 可周予念她家长不来就算了,她还想溜号,这是齐致远绝不允许的! 一把将人拉住,嘴上说得好听:“念呐,你这是打算去哪呀?作为同甘共苦的好同桌你可别徒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 “放手!”周予念烦死他了,这死东西就想拉她共沉沦,她家长这会都不会过来,她继续待着干嘛。 不远处的寻砚见两人拉扯,走过来瞥了眼齐致远眉头微皱:“你没事拉她做什么?” 齐致远将手松开嘿嘿笑道:“你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还真不赖。” 又沉痛的对周予念开口:“你要走就快点走,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你就好好看看你不在,身后又是寻砚情况下我会如何被我妈大说特说的。” 周予念:…… 合着她的作用就是留下来分担火力转移视线的吗? “收起你那死出,我爸这会还不会过来,就算过来看到我成绩也不会说我。” “咱们可不一样。” 本来周父周母对她成绩也没有过多要求,只要不是差得离谱就行。 她这话再次戳到齐致远的心窝子,要是他妈也那样就好了。 作为学霸的寻砚也不懂齐致远这复杂的心理,继续补刀:“初中的时候我不坐你后面,你妈来开家长会不是一样没放过你?” 就说老同学什么的最讨厌了,说话都不知道委婉点。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周予念溜号的想法中道崩殂,百无聊赖的站在走廊上看其他同学等家长。 “念念。” 苍老又慈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莫爷爷,莫云桢特意去校门口把他接过来的。 老人一身款式老旧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周予念想起来今天莫爷爷要代表学生家长上台发言,这一身装扮想必老人家费了不少心思,赶紧跑到跟前给老人家打招呼。 等家长和学生都进去后,走廊上还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出乎周予念意料的是寻砚居然也在列。 像他这种年级第一家长也不来吗?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寻砚主动给她解释:“他们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 “所以就指使我这个不忙的来?” 接话的是周予念有点耳熟的女声,果不其然随后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是上回在医院见过的女警也是寻砚的小姑姑。 不用寻砚介绍,周予念就主动的给她打招呼:“小姑姑。” 喊得那叫一个清脆动听,寻意眉开眼笑,她也记得这个小姑娘,并且印象很不错。 对一旁的侄子横眉冷对:“每回家长会就会叫我过来,好不容易休一天假都让你给嚯嚯了,看不得我清闲是吧。” “你可以选择拒绝。”寻砚不冷不热的回她。 明明每回都从侄子这里讨不得好,可寻意还是忍不住想招惹他,这不又给自己气到。 懒得看这个碍眼的,转而笑眯眯的拉着周予念说话。 可能因为对方职业的原因,周予念感觉和她聊会天,家里老底都快要被扒光了。 寻砚见周予念面色越来越僵硬,赶紧将寻意拉走嘴里不客气道:“人家不是你那些手下,更不是犯人,把你那套话术给收收。” 寻意懊恼的一拍大腿对周予念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哈,职业毛病、职业毛病。” 周予念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同时也心有戚戚,寻砚这小姑姑可真厉害,应该没几个犯人能逃过她的审问。 连自己一个没犯事的和她聊会天都不禁要怀疑自己而后瞬间老实。 第84章 读书与学习 周父是家长会开始二十分钟后赶过来的,看得出他走得很急促,这么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他到时走廊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周予念形影单只的盯着远处发呆,见此他忍不住一阵内疚。 儿子那边他和班主任提前沟通好,将优秀学生家长发言放到前面的环节,即算如此女儿这边还是来迟了。 周予念看到周父,面色如常的和他打招呼,随后带他从教室后门进去。 教室内多出了差不多一倍的人数,学生和家长之间比肩叠迹,看起来有点拥挤。 将周父带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周父笑着和旁边齐致远的妈妈点头示意。 自打成绩单下来后就没被齐母给过一个好脸色的齐致远这会看到周予念感觉就像看到了救星,忍不住朝她挤眉弄眼。 周予念眼观鼻,鼻观心目视前方懒得搭理他,当她不知道这小子八成就是想拉她当垫背的,好给自己开脱呢。 齐母是认识周予念的,不成想这姑娘还是自己儿子同桌,还有那个叫寻砚的男生居然也坐在后面,还是年级第一。 来之前也没见她家这臭小子讲过,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孩子一眼,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每天在她跟前说个没完。 齐致远:…… 果然今天他的存在注定碍眼。 坐在寻砚位置上的寻意扫视一圈班上的座位,挑眉小声对自己侄子道:“你这人缘不行啊,全班就你没有同桌。” “不会是老师安排的同桌都被你吓跑了吧。” 寻砚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姑姑的恶趣味,一天不招惹他就不舒坦,不软不硬的堵回去:“开会时不要说小话。” 寻意摸摸鼻子坐正身体,开会时说小话确实不对,不得不承认又被这小子给拿捏。 一个多小时的班会对学生来说枯燥无味,可对家长来说却津津有味,难得的能和其他家长共处一堂交流孩子之间的学习情况。 尤其是当莫爷爷作为优秀家长代表上台发言时,这个年过七旬外表淳朴的老人说出的话却让班上的每位家长动容。 许多家长对年级排名第一的寻砚并不陌生,而紧随其后第二名的这位学生名字却是从来都没听过的。 虽然听自家孩子提起过这位突然转到班上的黑马,但也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今天家长会的发言居然也是这位学生的家长。 更没想到这位学生家长在传授自家孩子的学习经验和作为家长的教育心得时,会说出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历经沧桑却仍旧铿锵有力的嗓音自讲台上传到台下每个人的耳里。 “我们的老家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山,绵延不绝的泥泞山路,每个去上学的孩子无论严寒酷暑都要起早贪黑的步行两个小时才能到镇上的学校。” “我和云桢他奶奶每天早上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背着能压垮他肩膀的硕大书包风雨无阻的前往学校。” “五岁十岁岁到十七岁,那条泥泞路他走了十二年,终于有一天他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对我们说他终于可以去大城市上学了。” “这孩子得到了一个机遇,一个曾经学校的老校长为他托举出来的机遇,而他也不负众望抓住了这个机遇,成功来到这座大城市和在场的各位成为同学。”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繁华都市,高楼大厦,更重要的是还有优秀的教学资源,云桢来到这里后他每天都很高兴,能在这里上学是他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我和他奶奶年纪大没什么文化平时教育不了他,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让他能勇敢无畏的坚持自己的信念。” “而他在这里依旧还是在努力学习,这个学习不单单只是指读书,还有生活中更多的东西,比如学习以前不曾见过的交通规则、学习这边人的生活方式、学习怎样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学习怎样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坐到最便利的交通工具……” “这些都是他来到这里学的,而在你们今后漫长的人生中也会明白读书只是学习的一部分,学习的更多内容都在会在其他方面体现。” “在学校读书不过是大家人生学习之路的第一步,不管学得怎么样也都不要气馁,只要自己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遗憾。” 莫爷爷讲完后脸上看得出有点紧张,对着台下虔诚的鞠躬:“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老人家是在场的众人里年纪最大的,家长们哪里会受他的礼,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掌声齐鸣。 之后是家长和学生自由交流的时间。 不少家长都忍不住去看那个莫爷爷发言中的少年,见人面色如常宠辱不惊,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小孩子以后只怕不得了哦。 周父也忍不住和周予念道:“这小莫还真是优秀,小小年纪这份心性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又想起同样是山区出来年纪相当的喻文清,那孩子表面看着挺好,从一些方面来看人还是浮躁了点。 说来也奇怪,自打喻家姐弟搬出去后平时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也慢慢浮现在周父脑海里经不得细想。 旁边的齐母也对自己儿子开口:“你看看人家,那么艰苦的环境都一直坚持上学成绩还能这么好,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会吃吃吃。” 齐致远不服:“您就光听前面是吧,后面人家爷爷还说读书不过是学习的一部分,读书不好不代表学习就不好,我只是刚好不擅长读书而已,说不定其他东西就学得快呢?” “嘿,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周父被齐致远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劝解齐母:“孩子说得也没错,读书这事咱们强求不得,我家孩子成绩和你家孩子应该差不多,我和她妈妈心可宽得很。” “就是、就是,周予念排名还在我后面两名呢,您看人家爸爸心态多好。” 周予念:…… 这死东西,要不是家长都在这,她脚早就招呼到他身上去了。 这时后面的寻砚也看不惯齐致远拉着周予念共沉沦的做法,毫不留情的给他插刀:“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吗?只要努力了就不会有遗憾,周予念平时挺努力的,至于你……” 周予念快速的接收到他的未尽之言,一脸羞愧:“我平时学习上没少请教成绩好的同学,上课也认真听讲奈何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齐母闻言还有哪里不懂的,忍不住拧自己儿子,人家女生知道自己的不足还会去请教别人。 这小子却一点都不知道上进,还拉人给自己当垫背,真是该打。 齐致远被拧得嗷嗷叫,幽怨的看向嘴角的幸灾乐祸遮也遮不住的两人,坏、实在是太坏了。 寻意不动声色的睨了眼自己侄子,心想这小子居然还知道给人上眼药了? 第85章 火锅 家长会散场后时间还早,孙怡然和林薇两人过来邀周予念一块去吃火锅,周父也不阻挠孩子们玩耍,走之前叮嘱她们在外面注意安全。 恰好这时莫爷爷领着莫云桢过来,周予念赶紧对周父道:“爸爸您顺路载莫爷爷回家,小莫也和我们出去火锅。” 就算周予念没说,周父也是打算载老人家一起走的。 莫爷爷慈祥的看着几个孩子,对自家孙子点点头:“多和同学交流交流,不要每天闷在家里。”说完后和周父一起先行回家。 “我、我也要去!” 等齐母走后,齐致远迫不及待的举手,吃火锅啊,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你不去吗?” 寻意看向已经在商量去哪吃火锅的众人,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语的侄子。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小子眼睛听到人家女生说去吃火锅后瞬间亮堂,分明也想去。 只是这性子嘛,不像齐致远那么放得开,别扭得很,寻意恨铁不成钢,感情平时都是窝里横呢。 刚想开口让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子加入他们,结果齐致远笑嘻嘻的将寻砚一把拉过去,还嘴甜的对寻意道:“小姑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吃火锅?” 对于这孩子的心思寻意心里门清,嘴里是这样问,心里不定在说别答应,可千万别答应。 她站起来作势要和他们一块走,嘴角上扬:“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啊,姑你真要去啊?” 齐致远面色僵硬,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哪个学生聚餐愿意家长在场啊,而且这个家长还是警察! 这不是让他们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么。 赶紧将求救的视线转向寻砚,这是你姑,你来说。 寻砚:…… 有时候真的不太想承认和这人是朋友。 周予念几人对他也是不忍直视,幸好这会齐母已经走了,不然手又要招呼到这倒霉孩子身上了。 “小姑,你先回家,顺便和我爸妈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寻意狭促的眨眼:“你同学都叫我一起去吃火锅,你怎么倒还赶我回去?” 见齐致远越来越愁苦的脸,寻意也不再逗他,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还真是个单纯又不经逗的孩子,多可爱。” 等人走后,孙怡然忍不住抚着自己胸口心有戚戚:“寻砚他姑可真有气势,她在我都不敢乱说话。” 嫌弃的看向齐致远:“让你嘴巴没把门,要是人家真和我们一块去吃饭,我出钱单独给你们开一桌,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 又问周予念:“周宜安还没来吗?” 他们这会是在等周宜安。 对于比在场众人低一个年级不时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周宜安,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应该快到了。” 周予念她们教室在三楼,周宜安刚准备上楼,碰巧遇到才下楼的寻意。 迎面而来的少年,让寻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几年前见过这个少年,某次竞赛结束她去赛场接寻砚,发现寻砚垂头丧气的坐在台下。 手上拿着二等奖的荣誉证书,而台上被所有人环绕浑身上下散发光芒的小少年显然就是一等奖的获得者,只一眼寻意就记住了他。 一个小小年纪就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孩子,外表是其次,凭借多年工作的经验和直觉寻意觉得这孩子耀眼得太过危险。 没想到今天又在学校给碰上了,几年前他身上那种外放的锋芒几乎全部被收敛,在外表加持下现在看上去倒是温和无害。 显然周宜安也见过寻意,朝她微微颌首示意。随即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寻意摇头失笑,低声喃喃:“现在的孩子可真让人看不懂。” 周宜安到时,还在教室里的众人已经商量好去哪里吃火锅,他脚还没踏进教室,大家已经一窝蜂的涌出来。 只想赶紧去好好吃一顿,被裹挟着往外走的周宜安想去周予念身边,却被齐致远给搂住脖子:“宜安呐,别一天到晚的往你姐身边凑,也和你齐哥聊会天呗。” 同时对莫云桢使眼色,被使眼色的小莫同学不明就里,他和齐致远相熟这段时间经常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倒是紧随其后的林薇看出这厮脑子又在抽抽,提醒莫云桢:“让你一块阻止宜安找他姐呢。” “周宜安找周予念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阻止他?”小莫依旧不明就里。 “还不是给某些人创造机会。” 孙怡然不冷不热的补充,后面寻砚的表情可不就说明了一切,平时哪里能看到他这么和曦的脸色。 居然还愿意和她们一块去吃火锅!这说没猫腻谁信啊。 “哎,算了,算了。” 齐致远挫败的松开搂周宜安的手,也不要怪兄弟不给力,纯属是这些队友拖后腿啊。 有这么明目张胆大声把自己目的嚷嚷出来的吗? 没有钳制后,周宜安反倒是不急着去后面找周予念。 很可惜,所有人都看出了寻砚的心思,偏偏最重要的那个毫无所觉。 毫无所觉的周予念此刻莫名的被众人留在身后和寻砚一块走,不是,大家怎么像几百年没吃过火锅似的,走这么快! 她向旁边走得四稳八平不慌不忙的寻砚建议:“要不咱们也走快点?” “好、好、好啊。” 谁知表面看着沉稳的寻砚一开口就结巴,俊脸瞬间窘得通红,他不敢去看周予念的表情,埋头就往前走。 被留在原地的周予念:…… 寻砚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这才懊恼的顿足,在心里狠狠的唾骂自己。 赶紧原路返回,重新走在周予念身旁。 周予念:…… 其实这个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这些人的情绪都调动得太过随意,让人摸不清头脑。 “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寻砚恢复正常面貌,状似无意的和周予念聊天。 “周宜安做了安排,说是要去长白山滑雪。” “滑雪?” “对,都是他安排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你呢,有什么安排?” 寻砚默了默:“我父母给我报了国外研学冬令营。” 周予念佩服的看向他:“体验多元文化挺好的。” 第86章 火锅店偶遇 他们选择的火锅店是莫云桢之前周末兼职的地方,周予念和周宜安过来吃过,食材新鲜味道也不错。 在几人商量去哪儿吃时周予念提议来这边,莫云桢也附和,说是来这儿吃老板会打折,量也管够。 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纷纷举手赞同。 火锅店在商场里面,今天是周五但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店内此刻还很冷清。 站在门口的店员显然认识莫云桢,见他带同学来店里,热情洋溢的先和他打招呼,随后引着众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落座。 店内的装潢古色古香,放着轻缓的音乐,每张桌上都摆放有香炉,莫云桢给大家介绍这香炉的作用是吃完火锅后不会让火锅的味道沾染到身上。 几个女生对此十分满意,她们是长头发每回吃完火锅后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味道。 在点菜的空隙,莫云桢先去和火锅店的老板打招呼,他之前在这边兼职老板很照顾他。 这一去就是许久,锅底煮得沸腾翻滚菜都已经上全,还不见他回来。 齐致远刚起身准备去寻他,结果见人穿着火锅店的工作服低着头满脸难过的回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和老板说话了吗?” 见大家都一脸关心的看向自己,莫云桢也没隐瞒:“刚刚店里进了几桌客人后厨一时忙不过来,我就帮忙去上个菜。” “结果我刚上完菜,那桌的客人非要说菜里有异物,这会还在找老板讨要说法。” “异物?什么异物?” 齐致远忍不住好奇。 “手指甲。” “咦……” 众人听到这个生理性不适,甚至有点犯恶心,忍不住检查自己点的菜里面有没有。 莫云桢赶紧和他们解释:“没有的,你们不用担心,店里的卫生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指甲我无意间看到是那桌的一个客人自己偷偷放进去的。” “啊?自己放进去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是很明白。 周予念上辈子经历得比较多,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再结合他刚才回来的表情:“你看到了,在他们找老板麻烦时也在旁边作证,但那边非要揪着不放说你在推脱是不是?” 这种事对餐饮行业来说并不罕见,有卫生是真不达标的,但也免不了有人故意找茬。 莫云桢点头:“那边是监控死角,光凭我一个人的话没有用。” 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喻文清也在,那一桌应该都是她同学,那个人坐在她对面,当时那个人从口袋拿出指甲时她正好抬头。” 喻文清? 齐致远和孙怡然几个想了一会,才记起喻文清是谁,就是那个转来班上没多久又转走的女生,寻砚之前的同桌。 “既然她看到了,让她也作证不就成了,总不可能两个人都说假话吧。” 这也是莫云桢难受的原因,当时在那桌人找老板要说法时,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怕他一个人说的难以服众,还向喻文清寻求帮助,毕竟对方是她同学,而且她也看到了,只要她能站出来说明事情真相再劝解下自己同学,这事也不会难以收场。 对于餐饮行业来说,卫生十分重要,被他们这样一闹腾店里许多客人都被吓得不敢再吃,不是要求退钱就是在一旁看热闹。 甚至还有客人要打食品卫生监督局的电话让他们过来调查。 生意都没法再做下去,以后只怕也会受影响。 那个长相温婉总是笑意盈盈的女生面上抱歉的看着他,说出的话让他如坠冰窖:“不好意思啊莫同学,我刚刚确实没看到你所说的事,就算咱们之前认识,我也不能随口胡说的。” “既然店里存在卫生问题,理应及时解决,而不是逃避责任。” 她的话让那个闹事的学生气焰更嚣张,叫嚣着让老板赔偿损失。 老板怕影响到他,赶紧让他回来。 孙怡然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问出另外一个问题:“那他想要老板赔多少钱?” “五千。” “嘶!” 几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五千块钱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来说可是不小的数字了。 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千,说他没预谋鬼才信。 周予念和周宜安对视一眼,这事吧,其实挺好办的。 也就小莫这个刚来大城市的小孩对某些技术不太了解。 不过他不了解也不奇怪,怎么连老板都不知道? 这时,收银台那边吵闹的动静越来越大,都传到了他们这个僻静的角落。 莫云桢怕出事赶紧跑过去,周予念他们自然也跟在他后面过去,一行七人呼啦啦的凑近闹事地。 看到在和闹事者争论的老板后,周予念这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对方巧舌如簧而老板却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甚至还有点结巴,被几个学生说得面色涨红。 他边上的服务人员更是在这些人的胡搅蛮缠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喻文清此刻站在自己同学身后,不痛不痒的在劝解彼此冷静,可心里对自己同学的咄咄逼人,老板的悲愤交加却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五千块钱吗?赔了就是,非得闹得这么难看。 她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优越感,这种看着对方有苦说不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不错。 当看到周予念一伙人后,她心里那点优越感瞬间散到九霄云外,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同时也有点慌乱,要是他们多管闲事从中横插一脚,只怕今天这事讨不了好。 她现在对周予念姐弟可是避之不及。 两人都是得理不饶人的疯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周予念他们就是过来管闲事的。 一伙人到收银台后直接和莫云桢一起站到老板身后。 对面戴眼镜的男生见火锅店老板不像其他老板那么圆滑,一脸老实好欺负的模样,而且边上围观的人除了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本来还没什么底气,结果越说越起劲,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食品卫生的受害者,非要老板给个说法才肯罢休。 见突然出现一伙气势汹汹的人,而且对方明显站在老板一边。 男生嚣张的气焰差点有点维持不住。 对方却丝毫没将他看在眼里,只询问老板菜里被发现的指甲在哪里。 莫云桢已经给火锅店老板解释完边上的人都是他朋友,老板对他们自然没什么戒备,赶紧将被他用纸包起来的指甲递给他们。 第87章 吃不起的火锅 周宜安接过指甲面露嫌弃的打开,见周予念想凑近看,立马拿得远远的:“知道是指甲就行,还不知道是从什么脏东西上扒拉下来的,别给污了眼睛。” 周予念赶紧后退一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嫌弃:“确实,这种脏东西多看一眼都要十天半个月没胃口。” 一起过来的齐致远孙怡然几人配合的捂住口鼻,齐致远还夸张的干呕出声。 火锅店老板不明所以,无措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莫云桢,眼里分明写着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怎么感觉也是来砸场子的? 莫云桢摇头示意老板稍安勿躁,他虽然不知道周予念他们打算怎么帮忙,但知道几人都很靠谱,绝对不会添乱。 比老板脸色还难看的是对面找茬的眼镜男生,本来理直气壮不讨要个说法绝不罢休的人,听到周宜安的话还有旁边人毫不掩饰的嫌弃。 被气得脸色发青双目喷火,差点就要破功大声的反驳:“你才是脏东西!全家都是脏东西!” 可身后不知是谁悄悄扯了扯他衣服,示意他冷静,眼镜男生这才努力平复下自己情绪。 他虚张声势的开口:“你们又是谁?没事不要在这里碍事!一切等老板把我这边的事给完交代再说!” 可对方不止刚来时无视他,这会他主动和对方说话,依旧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看过来。 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只听到其中一个女生漫不经心的和老板建议:“您就是太老实了,是非黑白都光听他一个人在说,他时间不值钱影响不到什么,您今天这生意只怕是做不成了。” “您现在先报警说有人闹事、敲诈、勒索,警察来了后您把事情始末交代完,再把这片指甲交给警察,他们派出所dna勘测技术可不是吃干饭的,保准能还您一个清白。” “至于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法律也会教他们做人,毕竟都开口要五千块了不是?足够立案啦。” 听完周予念这番话,老板才如梦初醒,赶紧要店员打电话报警。 刚开始他看对方是学生年纪又不大,想着好好和他沟通,这事也就轻轻揭过,没想到年纪不大是不错,可人家做事可比他这个混社会的人狠多了。 开口就是要五千元赔偿,不然这事没完,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的说道理都行不通。 经过旁边女生的提醒,老板猛然惊觉有的人你没有能垂死他的证据,但凡有一丝空隙可钻,不达目的绝对不会停止蹦跶。 报警!必须马上报警! 见事情没有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刚刚有息事宁人出钱消灾打算的老板听完那个女生的话又支棱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要报警,眼镜男生肉眼可见的慌了顿时心跳如擂鼓。 今天开完班会后班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怂恿他请客吃饭,见自己暗恋的女生也在其中,即使口袋里没多少零花钱,赵明粤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想着大不了带大家去吃苍蝇馆子,味道好量多钱他也勉强能付得起,没想到大家对苍蝇馆子不感兴趣,说冬天吃火锅才对味,非要他请吃火锅。 来到火锅店后,看到价目表赵明粤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不住,这压根就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而且周围的同学丝毫没有为他省钱的打算,点菜压根不看价格,一股脑的在菜单后画勾。 让他这个请客的全程胆颤心惊,要是结账时付不起钱,这脸可就丢大了。 这才想出这个可以免单的办法来。 本来只是想单纯的让老板免单,结果见老板看着老实好说话,他们坐的位置又是监控死角。 除了那个上菜的男生意外看到他的作为外,老板对于菜里出现指甲的事也是百口莫辩。 赵明粤突然恶胆向边生,在菜里吃出东西店铺给顾客补偿精神损失费是应该的,正好自己零花钱不够用,何不趁此机会拿笔精神损失费呢? 而且这么大个火锅店拿出五千块应该不难,这么想着在老板问他要怎么解决时也就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连旁边的同学对此都有点吃惊。 但大家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还和他一块声讨老板,这让赵明粤底气更足。 老板被他们逼得满脸无奈,周围的顾客站在他们学生这边,眼看着事情就快要成了,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伙程咬金,上来先是阴阳怪气的展开人身攻击,接着就是让老板报警! 报警! 赵明粤悚然一惊,想和老板说赔偿的事算了,只要给他们免单就好,不要给警察添麻烦。 可那位报警的店员听到老板的指令,迫不及待的就拨通报警电话,打电话时言辞恳切还特意强调刚刚女生话里的敲诈、勒索几个词。 这下不止赵明粤连他身边的同学都惊慌不安起来,毕竟他们也有参与,要是那片指甲验出是店里工作人员或是他们不认识的人的还好。 就怕…… 大家全都默契的后退几步,试图和赵明粤撇清关系,刚刚还沆瀣一气的好同学,这会只想当做彼此不认识。 其中有个男生试图趁着人多在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们后面这些人时偷偷溜走,走之前还示意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的喻文清。 喻文清此刻心里说不慌是假的,她是眼睁睁看着赵明粤剥下自己指甲放到菜里的,她不但视若无睹,在莫云桢找她做证时还说了假话。 等会警察过来,保不准会问她,见到男生的示意,喻文清没过多的考虑,马上就想和他一块走,反正做这事的也不是她。 她也是被无辜卷入的学生,这会离开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后退到没什么人的店门口,转身就想离开。 让喻文清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 寻砚! 清携挺拔,面容俊秀的男生此刻的模样还和喻文清印象中一样,冷漠高不可攀。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抬眸漠然的看向想走的两人,口中吐出冷冰冰的话:“在警察来之前刚刚闹事的按理说不能离开。” “什么叫闹事的不能走?这关我们什么事?和喻文清一起的男生心虚的朝寻砚吼。 他们又没闹事,不过是在一旁帮同学说几句公道话,为他撑腰而已。 第88章 派出所 这人怎么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他们扣帽子。 喻文清也出言:“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这位同学家里还有事,麻烦你不要拦着我们,让我们先离开。” 目光恳切无助,似乎家里真的有什么急事,而面前的寻砚就是那个阻止她回家的人。 寻砚不为所动也没被她绕进去:“我没拦你们,也没有权利拦你们,我只是尽告知义务,不要说得我非法拘禁你们一样,你们现在要走完全可以走,反正之后还得回来。” 男生和喻文清同时面色铁青,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管走不走等下警察过来该找的还是得找是吧? 这人站门口不就是看谁要走,警方过来调查再给警方提供名单呗。 他是没非法拘禁他们,可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们也歇了跑路的心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两人如丧考妣的回到之前的地方,喻文清心里万分不甘,寻砚之前和她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桌,居然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又恨恨的看向人群中的周予念姐弟,这两人只怕八字克她,要不然怎么每回都在他们身上跌跟头,连和同学出门吃个火锅都能碰到他们多管闲事! 周宜安敏锐的感受到一道带有恶意的视线落在他和周予念这个方向,身体微微斜倾挡住周予念。 抬眸毫不避讳的直直看过去,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得可怕,拿手朝视线的主人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喻文清被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随即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多看。 姐弟两人都是疯子,周宜安尤为疯!周予念多少还有点顾及平时也算正常。 这周宜安却是无时无刻都让人心寒,连周父周母都拿他无可奈何。 “你这些动作哪儿学来的?” 周予念没好气的拍了周宜安一下,这小孩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电视剧里的反派不都这样演的嘛。”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反派还要配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齐致远说着挤眉弄眼试图展现自己反派的笑容。 “你这不像反派,像脑子有问题。” 孙怡然不客气的嘲笑他。 齐致远不服,非得证明自己能拿捏反派的笑容,不断尝试各种邪魅狂狷的表情,惹得大家捧腹不已。 和他们这边轻松氛围相反的是赵明粤一伙的学生,自打报完警后刚刚还气势凌人的众人,这会低头缩脖,谁也不想再当那个出头鸟。 大家都是学生,没经历过风浪,哪里能想到不过就是帮同学撑腰,还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居然能闹到警察上门。 要是这事被家里和学校知道不定怎么收拾他们。 就这样在众人的忐忑煎熬中,收到出警通知的警察来到火锅店。 见店内人员众多,先将围观的顾客疏散,同时将火锅店的门暂时关上,好做进一步调查。 为首的警察看到在场的十几个穿着校服明显还是未成年的学生,忍不住眉头紧皱。 要真是如报警电话里所说是这群学生故意找茬,那涉及的事还都挺恶劣。 故意栽赃,闹事,敲诈勒索,每件都必须要监护人过来协助办理。 当面问过火锅店老板事情始末,再问过几个店员话后,为首的警察这才将视线投向目光闪烁的赵明粤身上。 却没有直接找他了解情况,反而是问老板:“刚刚你说你们店里有员工看到学生自己将指甲放到菜里,是谁看到的?” 不等老板回答莫云桢赶紧站出来,不卑不亢的道:“是我看到的。” 之前就是因为莫云桢一个人的话不被闹事的采纳,这次齐致远迫不及待的指向极力想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喻文清:“警察叔叔,不止我同学看到了,他们自己那边也有人看到,麻烦您一并问问!” 被指出的喻文清暗自咬牙,心里恨不得扇齐致远这多嘴多舌的几个耳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好的又扯她做什么。 本来还想装无辜逃过问话,不成想莫云桢也附和齐致远的话:“对的,当时喻同学正好坐他对面,在他把指甲放菜里时喻同学刚好抬头。” 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一见自己就星星眼乐呵呵傻笑的男生,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留情面的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莫云桢目光平静又坦然的看向她,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看到她的喜悦和热情,有的只是全然的生疏和冷淡。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自己真心对待。 “看来咱们小莫也成长了。”周予念小声的和周宜安嘀咕。 “人家莫云桢可不傻。” “我又没说他傻,就是刚出山不久还比较单纯,看着让人觉得好欺负。” 既然有两个人看到,那这事更好办,甚至都不需要把指甲拿回去勘测。 这些学生年纪小心性不定,最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面对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情绪。 再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来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会吐露出实情。 喻文清跟着警察到单独的地方问话,刚开始她还坚持之前的说词说自己没看到。 可在警察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下,简单的问话全程都让他牵着鼻子走步步紧逼,问着问着喻文清就有点承受不住压力,破罐子破摔的说出实情。 见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警察这才放她出去,临走之前又丢下晴天霹雳的一句:“等下结束后不要走,让家长来派出所接你。” 这孩子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不可取,典型的助纣为虐,怎么也要把家长喊到派出所进行口头教育。 家长,派出所…… 这两个词让喻文清站立不住,几乎要哭出来,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撒个小谎,怎么还要跟着去派出所…… 她没有家长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还是周父周母,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居然因为撒谎而进了派出所,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 喻文清出来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低着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哪里还有心思回应赵明粤不断看过来求助的眼神。 问完两个看到事情经过的学生,警察这才开始单独问赵明粤。 赵明粤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那片指甲确实是他的,所以自打警察来了后他就知道这事收不了场了。 在警察严肃的语气中抖着嗓音,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做的事和动机都一一交代。 最后眼眶泛红一把鼻涕一把泪:“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这事可以不要告诉我家里和学校吗?” 第89章 内讧 “现在知道错了?这事通知家长和学校都是小事,还要看人家老板追不追究。” “等会出去让你那些同学都不要走,跟我们回趟派出所,让家里过来接,十六七岁的人了没一点是非观瞎起哄。” 他们这边既然过来还是要按照规定查一遍火锅店的卫生情况,以免家长到派出所后又生出别的事端,找其他借口推诿自己孩子的责任。 也需要对外面其他顾客有个交代,要是卫生真的没问题火锅店之后的生意也不会被影响。 要是卫生有问题…… 和这个案子没关,他们也尽了检查义务,再转达给相关部门过来处理,该整改的整改该停业的停业。 赵明粤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拉眉耷眼的到大堂,还在大堂里等结果的学生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情况怎么样。 赵明粤看向大家臊红着脸支支吾吾转述警察刚刚的话。 晴天霹雳,本来还抱着侥幸的众人一个个的被吓得说不出话。 派出所…… 对他们这些平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学生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 现在因为没弄清楚事情真相胡乱帮腔居然就要去派出所等家长来接。 让他们怎么能不害怕,有女生忍不住哭起来,有的则对赵明粤心生怨怪,要不是他故意做这种事,他们哪里会被无辜牵连。 说着说着连明明知道真相还故意帮忙隐瞒的喻文清也逃不过大家的责难。 这会喻文清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不比其他人少,他们家里来的人都会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打骂过后也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而她不同,不管是周父或周母任何一个人来派出所,按他们脾性既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可对她的印象只怕会跌到谷底。 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他们,只怕真的要永远住在那个救助中心了! 这伙人现在居然还怪到她头上? 明明是他们非要吃火锅,知道赵明粤没什么零花钱还赶鸭子上架将人强拉到火锅店。 发现食物里的异物后也没人提出质疑,顺势就跟着起哄,在赵明粤提出要五千赔偿后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些人眼冒精光。 不就是打着到时候五千块钱到手大家平分的主意吗? 还真当自己是仗义执言为同学撑腰出头才被连累。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责难,喻文清冷笑的站起身:“现在是想要怎样?抱怨几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不用去派出所了?” “你们为赵明粤说话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没出事时叫得比谁都欢,出事时责任推卸得比谁都快,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她的话戳中这群人的痛点,一个个脸色变得灰败,对面疾言厉色的喻文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等下他们之前的小心思都被她公之于众。 从同学声讨围攻中脱身的赵明粤心有戚戚的对喻文清露出感激的笑容。 喻文清现在没心思搭理他,这也是个蠢的,做事都不会动脑子,放什么东西不好,非要放能查出自己dna的指甲,想抵赖都赖不掉。 要是她还在之前的学校,身边都是周宜安寻砚这样的哪里会和这群既蠢又见钱眼开的人挨边。 喻文清找了个单独的位置重新坐下,随即漠然的闭上眼睛。 她怕再多和这群此刻还在吵嚷的人呆在一块会让自己之前苦心在班里经营的温婉大方的形象毁于一旦。 “今天多谢大家的帮忙,想吃什么和小莫说让他去厨房取,全部免费。” 火锅店老板脸上一脸热情。 周予念他们见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那群人再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就回到原来的座位吃还没来得及开吃的火锅。 听到老板的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算我们没过去很快您也会想到报警,结果还是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压根都没往报警那个方向想,那几个都是和小莫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从开始就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没想到他们反倒是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要不是你们过去我还真想出五千块钱破财消灾。”老板无奈苦笑。 得,众人此刻都能明白为什么经营这么大一个火锅店的老板会被一群没出社会的学生给逼得手足无措。 店里那么多员工也没一个想到要报警的,人善被人欺,老板都是这种态度底下的员工又哪里会越俎代庖。 老板见众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反而爽朗的笑出声:“今天倒是被你们这群孩子给上了两课,正面一课,反面一课,总之而言今天这个教训吃得不亏” “不许再推辞,放开手脚吃,五千块我都出得起,你们几个小孩吃顿火锅难道还会把我吃穷吗?” 见人老板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再推辞,一顿免费的火锅吃得酣畅淋漓,和大堂那里犹如热锅上蚂蚁的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检查厨房和仓库的警察从里面出来,同时忍不住对这家火锅店的食品卫生表示赞赏,这店确实不错,经得起查。 也没有在这里多留,把坐立难安的学生全都带回派出所,老板作为另外一方的当事人也需要一块去。 老板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现在清清白白,必须让这群学生吃点教训! 和店员交代几句,愿意的不愿意的通通前往派出所。 周父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人都是懵的,那边没说原因只说让他过去一趟领自家孩子。 再三和电话那头确认名字后才挂掉电话,马上打电话给周母。 今天是妻子去给喻文清开的家长会,她那边应该多少也能知道点情况。 “文清吗?今天家长会结束后说是要和班上同学出去聚餐,具体去哪儿没和我说。我想着时间还早和同学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己先开车回来了。” “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完妻子的话周父沉默片刻,有点头疼的捏着自己的鼻梁。 “晚点等我回家和你说。” 好好的吃个饭怎么能吃到要家里人去派出所领人的程度,原以为是个省心孩子不曾想也就是表面省心。 第90章 所谓从众 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也怕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周父急忙开车前往派出所。 到派出所后发现来的不止他一个家长,细看有五六个,一群孩子垂头丧气的坐在派出所大厅两旁的座椅上。喻文清也在其中,此刻她将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不住的抖动。 周父见此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别不是这孩子被欺负了吧,赶紧走到正在和其他家长交涉的警察处问情况。 喻文清作为火锅店事件助纣为虐睁眼说瞎话的头号种子选手,是除了赵明粤外第二个被办案民警记到小本本上的。 此刻见到她的家长,民警把事情和周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你家孩子的行为虽然不触犯法律,可道德品质欠缺得厉害,作为家长将人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和引导,以免以后酿成更大的错。” 这孩子不仅说谎还在知情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同学敲诈勒索,事后居然还妄图骗办案民警,周父此刻实在是难以表述自己内心的震惊。 同时这也周父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人劈头盖脸说教的情况,面上涨得通红羞愧不已,不说从小让他和妻子骄傲的周宜安。 连成绩不出众偶尔跳脱的周予念也甚少有让夫妻二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更遑论闯祸到派出所领人这种事。 没有这种经验,周父面上此刻只能陪着笑脸表示会将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见家长态度良好,办案民警把喻文清再次叫过来让她写份保证书。 她的行为确实没触犯法律,在赵明粤闹着要赔偿时还有过轻微劝阻的动作,这些都是火锅店老板对着这群闹事学生说出的实情。 所以派出所这边也就对她进行口头教育和写保证书。 写保证书时喻文清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滴落在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看到不好的事,她难道连不说的权利都没有吗?非要实话实说? 说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可不说居然就让她承担责任,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笔下的检讨书言辞恳切对自己的错误供认不讳,表示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努力加强自己的道德品质。 民警阅览完自己手上声情并茂的检讨书,又看着哭得眼眶红肿显然已经知道自己错误的女生,对周父点头:“现在先将孩子领回去吧。” 喻文清低头沉默不语的跟在周父身后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父。 而周父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沟通,心里对她此前的所作所为无比失望,可又不能和自己亲生孩子一般说教打骂。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车上,或许是周父眼里的失望太过明显,坐在后座的喻文清都能从后视镜里清楚的看到。 她心里忍不住焦灼,怕自此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毁于一旦无法挽回。 “周叔叔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怕说出实情其他同学会对我生芥蒂,我好不容易才融入他们,不想……” 喻文清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低到听不清她的话,可周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为了合群怕说出真相被同学怨怪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 但这不是理由,不能因为自己所谓的从众合群就不分是非冷眼旁观,甚至为此说谎。 你可以在其他地方从众,但良心是唯一不能从众之事。 周父从后视镜内看向将头埋到自己手臂中身体微微颤抖的孩子,知道她此刻在哭,第一次没有出言安慰她,连教导指正的话此刻都无从下手。 只能长叹一口气后沉默不语。 喻文清也从周父的反应中得到让自己心凉的讯号,已经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吗? 被手臂掩盖上的双眼此刻哪有一滴眼泪,只剩下晦暗不明。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周父语气如常的对喻文清道:“你先回家吧。” 喻文清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的从车里下来红着眼眶和周父道别。 周父对她点点头随后驶车开进小区,喻文清站在原地目送周父的车离开,随即抹了抹自己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回救助中心, 也是她目前所谓的“家” 从停车场出来的周父刚好碰到从外面吃完火锅回来的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 两人心情看着十分不错,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周父见到自家两个孩子刚刚心里那点复杂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文清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三观都已经成型,她的行为和想法也不是他们夫妇能掰正的。 以后除了经济上的帮扶,其他的还是不要过多去介入,不但给自己增加负担还讨不了好。 周予念两人都知道周父是从哪里回来的,看样子去派出所领人对他冲击还挺大,人都颓丧不少。 但两人都没多说什么,依旧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后和家里人打完招呼就自顾的回房间。 周母一直在等周父回来,见丈夫进门赶紧问他喻文清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事对妻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周母听完后的反应和周父差不多,先是震惊随后是沉默。 今天她去学校给喻文清开家长会,那孩子和班上同学显然处得很不错,同学间的氛围友好,没想到去吃个火锅都能出事。 更没想到看着良善懂事乖巧的喻文清,居然会做这种有失道德的事。 周母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喻家姐弟的父亲,那个罪大恶极的诈骗犯。 有这样的父亲,女儿道德品质如此低下也正常。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终重重的将心里的浊气吐出来,同时也忍不住庆幸还好人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不然这种道德品质影响到自家两个孩子就坏了。 他们家这两个虽然偶尔有点任性,但三观和为人处事没得说,尤其是念念。 说起这个周父就忍不住和妻子分享今天去给女儿开家长会时隔壁齐母对女儿毫不掩饰的夸奖。 连莫老爷子也对女儿赞不绝口,话里话外都是他女儿对莫云桢以及他们一家帮助良多。 让周父听后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女儿可真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 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形象突飞猛进,俨然成为正直善良的代表。 她此刻正埋头苦学,毕竟快要期末考了,考完后寒假还得和周宜安一块去滑雪,现在不学更待何时。 反观周宜安悠闲的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周予念床上,手上拿着平板一直戳戳戳。 一人一平板明晃晃的杵在周予念微微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周宜安。” 听到她的声音,周宜安不明所以的抬头:“咋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挺碍眼的。” 第91章 寒假 “没有啊。” “那现在有了,带着你的平板回自己房间。” 周予念无情的驱逐他,自己房间待不得玩不得非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碍眼。 “不行!我还要监督你学习。” 周宜安顺势将手中的平板收起来,凑到周予念书桌边一脸正义凛然:“让我看看这些题目有没有写对。” “嗯,不错,最近有进步,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交给宜安大师来给你指点吧。” “宜安大师”指着书桌上周予念做错的地方,叽里呱啦对着她一顿讲解。 讲解完后,转头求表扬似的朝她扬眉:“怎么样,经过我的指点是不是感觉自己醍醐灌顶,明天就能参加高考?” “明天参不参加高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只怕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本来就没太阳……” 周宜安硬着头皮纠正周予念,眼神已经在计算从他所在的位置成功跑到房门口的概率有多大。 答案是没有丝毫概率,周予念根据从小到大对他的了解,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利用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带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地面一个丝滑的转边,顺手取出书架上装饰用的长绒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成功挡住周宜安的去路。 随后阴恻恻的将人反手按在床上:“宜安大师是吧?拿着个平板在我眼前得瑟是吧?让你走你还振振有词是吧?” 边说着手上的长绒毛就在周宜安身上划拉,几处怕痒的地方关照得尤为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错、错了。” “错,错了,哈哈哈。” 他现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周予念施为,赶紧求饶。 “以后还当大师吗?” “小弟,小弟我就是你忠实的小弟!” 听到答案周予念还不解气,知道他现在只是嘴里这样说,拿着羽绒毛在他身上继续划拉,等他笑得精疲力尽这才放过他。 松开压制周宜安的手收回羽绒毛,这么一闹她身上都冒出了汗,绑得好好的马尾有几缕发丝垂下乱糟糟的贴在脸颊。 周宜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了周予念的钳制,他赶紧从床上翻转身体,呈大字型躺着,双颊通红眼里带着刚刚笑出来的泪光。 嘴里嘟囔:“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居然还学会捏别人软肋……”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周宜安赶紧故作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向自己头顶上居高临下神情莫测看向自己的周予念。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拿上自己的平板和手机快速从她房间撤离。 出门后还不忘朝里面喊:“有不懂的还是要来请教宜安大师哦,包教包会。” 说完赶紧溜之大吉把自己房门刷的一下关上。 周予念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人实在是幼稚。 没有周宜安杵在视线内干扰她,收拾好自己心情继续啃题。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就看到等在门口跃跃欲试的周宜安。 “你考完了?” 看他这样子过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周宜安没回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校门口走:“咱们不回家,直接去机场,行李我都提前托运过去了。” “哎,不是,我的证件什么的还没拿呢。” “还有你这么急做什么,倒是让我换身衣服啊,我这一身校服的。” 周宜安上下扫视她一遍,满意的点头:“这身挺好看的,不用换,再说咱们之前买的衣服都在行李箱里,等到酒店再换。” “证件也在我这儿。” 周予念:…… 你倒是挺好看的,穿得人模狗样熠熠生光,她刚从考场出来一身校服不说还被考试折磨得灰头土脸。 但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块去机场,毕竟周宜安安排这么多,走得这么急都是想让她出去散心,换个环境疏散自己的郁结。 他不像她们这些有课业的学生,从小到大没少出远门,还不至于对出远门这么迫不及待。 周予念现在很明确自己心绪已经不会再被影响,但对于周宜安贴心的安排和溢出来的关切,她怎么能拂了他的心意。 脸上弥漫上温情莞尔的笑意,勾起周宜安的手臂:“走、走、咱们再走快点,早点过去。” 至于周父周母,早就得知姐弟两人期末考后要去滑雪,有周宜安在即使是还在上高中的两个孩子,也不怎么担心。 在今天周宜安出门前还贴心的问他钱够不够,叮嘱他到了后多看顾姐姐,别光顾着自己玩。 面对父母的殷切嘱托,周宜安想到自己滑雪回来后要做的事以及已经做完的事,心里有点罕见的心虚。 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反驳,全都乖乖的应下。 倒是让周父周母一头雾水,这小子今天怎么不抬杠了?平时不是他们说什么不管对错都得呛两句? 他这样两人反而不安起来,相互对视一眼,这臭小子不会又在暗搓搓的憋什么坏主意吧。 周宜安像没看出父母纠结不安的表情,和他们道别后拿着东西直奔学校。 为了节省时间,他今天最后一门缺考,反正考试不考试的对他影响不大,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父周母不了解他考试时间的安排,可周予念知道啊。 等上了的士,周予念左右打量正在整理证件的周宜安,随意的问他:“你今天没参加最后一门考试?” 行吧,还是逃不掉。 周宜安将整理好的证件插好,转头假装在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嘴里小声的支支吾吾:“没参加。” 在很多方面上周予念比周父周母还要执拗,尤其是在他身上,很不喜欢他在上学过程中表现和其他人相悖得太厉害。 不是说一定要按部就班,但不能太跳脱自大,以免锋芒太露惹祸上身。 说完后偷偷去观察周予念的表情,怕她生气。 周予念哪里会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噗哧一笑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嘴里却道:“只许这一次。” “嗯!” 少年喜笑颜开眸子璀璨如繁星顺势倚在她肩头。 第92章 玩耍 长途跋涉,周宜安提前做了攻略安排周全,加上考完后马上出门也算避开游玩高峰,不管是出行还是住宿全程都很顺遂。 “放轻松,不要怕摔跤,我在呢。” 周予念穿着滑雪服颤颤巍巍的站在长白山滑雪场,这是她第一次体验滑雪项目,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反观同样第一次滑雪的周宜安就像多年老司机,被教练现场带着滑过几次后,十分顺滑的穿着雪鞋雪服满场溜达,现在都能上手教周予念。 在他耐心的指导下,周予念伸展双臂像个企鹅一样试探着在雪地上慢慢挪动。 周宜安滑到她前面,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逐渐加快速度,虽然还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单独丝滑的满场跑,但周予念已经十分满足。 她尝试着松开周宜安的手自己滑,不知不觉间将周宜安远远的坠在身后。 漫步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感觉不到寒冷,有的只有无尽的快乐与洒脱。 滑行时耳边经过的风,脚下滑雪鞋和雪摩擦的声音,这些让周予念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飞舞雀跃。 这是从未有过的热烈而自由的体验。 周予念忍不住将自己伸展在身侧的手逐渐抬高,想感受下空气中无声却有力量的气息。 结果乐极生悲,刚出新手村的滑雪菜鸟猛然失去平衡狗刨式的四脚朝天摔倒在雪地。 周予念:…… 跟在身后不错眼盯着她的周宜安赶紧滑过来,蹲下身担心的问:“没摔伤吧。” 说着就要将人扶起来,结果没注意反被摔倒在地上的人拉得一踉跄,穿着笨重滑雪服的两个人刹时间滚做一团。 周宜安鼻尖眼角被冷空气冻得通红控诉她:“念念,你是故意的!” 同样鼻尖通红的周予念供认不讳:“我就是故意的,”口里吐出的白雾弥漫了她的视野。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穿着滑雪服的周宜安也不从地上爬起来,反而像蝉蛹一样朝周予念挪过去。 周予念心中警铃大作,也和他一样往后退,她这会爬起来脚下的滑雪鞋只怕不会听她使唤,最终的结果还是和白雪亲密接触。 所以也就没试图起来逃离眼前人的魔爪,周宜安挪到她旁边,堵死她逃离的去路。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随即一个泰山压顶将人牢牢镶嵌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让你故意使坏把我拉下马,哈哈,现在动弹不得了吧。” 雪地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笑容得意。 而被他压制住的女生清丽的面容上不见怒色,反而透着纵容,趁少年不注意挣脱他的压制,反身将人拉下来。 两人再次在雪地里滚做一团,脸上如出一辙的快乐和止不住的笑声缭绕在四周。 接下来几天根据周宜安的安排把温泉,漂流,恒温水上乐园等能体验的景点都体验了个遍。 两人还拍了许多照片,不得不说周宜安还是个合格的摄影师。 对拍照这事十分执着,每次周予念不愿意再拍,他非得将人拉住,拿着相机三百六十度对着她全方位的拍。 在雪地时为了拍出有意境的图片,甚至自己蹲在地上边朝周予念身上扬雪边不停的按快门,得到自己想要的图片这才心满意足的罢休。 “你手机呢?快拿出来咱们拍张合照。” 最后一天离开前两人再次来到滑雪场,穿着滑雪服背景白雪皑皑。 少年身体倾斜笑容灿烂,以十足保护者的姿态将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 掌镜的少女透过镜头笑容清浅的看向身侧的人,庆幸之下万般感激。 咔嚓一声,把瞬间变为永恒。 周宜安接过手机满意的看着刚拍好的合照,三两下的将其设为屏保。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两人同时抬眸看向澄澈的天空。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周予念光顾着看飘下来的雪,没注意人说了什么。 周宜安将手机屏幕上的雪花拂掉,若无其事的开口:“念诗啊,语文书上那么多关于雪的诗句,我就念两句应应景。” “你要不要也来一首?” “不了,谢谢。”毫不留情的拒绝。 回程 两人尽兴而归时已经临近小年,小区大门口张灯结彩,挂起了灯笼贴上了对联。 一派马上要过年的氛围,周予念周宜安拉着行李箱刚到小区门口恰好碰上刚从超市置办完年货回来的莫家祖孙三人。 莫家二老拉着两姐弟亲亲热热的一顿嘘寒问暖,周予念也顺道将外出旅游带的当地特产拿给他们。 两位老人没有推脱,知道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只是看着他们脸上的喜爱怎么也止不住。 莫云桢见他们旅游回来还不忘给老人带一份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看着相处融洽的几人,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他爷爷奶奶自打搬来救助中心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平时依旧不得闲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赚点钱。 但没有之前每个月房租的压力,脸上的笑容将愁绪逐渐取代,用二老的话来说就是生活有盼头。 邻居相处甚欢,老一辈的邻居还会的三五不时的聚在一起说些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话题,让老人家埋藏在心里的那些乡愁也在无形中消退不少。 闵老师那边在此次期末成绩出来后,也通知他做好年后竞赛的准备。 他之前没有竞赛经验,虽然和周宜安寻砚他们一块受指导,但在竞赛方面还有所欠缺。 竞赛提名闵老师那儿也不能直接不顾章程将他名字报上去,这回期末成绩出来加上他有关知识不断的加强,也给了闵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 竞赛名额他也能占一席之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定要努力比赛,拿到奖金,周宜安可是和他透露过竞赛奖金不菲, 莫云桢在心潮彭拜间突然想起一个事,他对心情不错的周予念开口:“你先别走,等我回去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拿给你。” 说完就往家里跑,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没注意周予念精彩纷呈的脸色,以及忍不住笑出声的周宜安。 两人一个班,周予念考试完就被周宜安拉着溜之大吉,和老师请假没去学校领成绩单,这不莫云桢就热心的帮她带回来了。 第93章 谁的责任 莫爷爷笑呵呵的看着脸色瞬间僵硬的周予念:“等会我就说这臭小子,大过年的还要给我们念念找不痛快!” “成绩单什么时候拿给你不成,非得挑在大家都高兴的节骨眼。” 老人家的打趣这么明显,周予念怎么会看不出,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莫也是一番好心,挺好、挺好。” “不过我瞅了眼成绩排名,念念考得也还很好。” 考得很好是个什么样的好法,在看到气喘吁吁将成绩单递过来的莫云桢时她就明白了。 嗐,这小莫同学的好心也是有眼力见的。 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周予念表情比翻书还快,脸上笑容无比灿烂:“你可真是个热心的好同志!” 被夸奖的莫云桢挠了挠头眼眸明亮:“我看你这回考得不错,才帮你拿回来的。” 周宜安凑过去看了眼成绩单:“不错呀,有进步,看来宜安大师小课堂没白上。” 看在成绩的份上,周予念决定容忍他,毕竟“宜安大师”偶尔不着调,大部分时候还是着调并且有几把刷子的。 众人氛围愉悦的走进小区后各自回家。 小区马路对面,喻文清拉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喻文溪回救助中心。 偏偏喻文溪被姐姐拉着还满脸不情愿,试图挣脱束缚,他在外面玩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非要把他喊回家。 家里除了平板连电视都没有,偏偏平板还被喻文清收起来,让小小年纪的喻文溪怎么能呆得住。 恰好这段时间在这边结识了一群年纪相仿的朋友,可不就三五不时的和他们混在一起玩耍。 见他还在挣扎想去和那群人玩,喻文清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语气不耐烦的吼他:“整天在外撒野不回家,和那群野孩子混在一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又要我来帮你洗。” “我放在家里的零钱是不是你偷拿出去给他们买零食了?是不是还试图去撬上锁的柜子拿平板出来玩?” 越说越气,忍不住对着呐呐不敢再挣扎的喻文溪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冬天衣服穿得厚,巴掌打在身上并不痛,可被打的喻文溪还是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当他看到自己姐姐恶狠狠的眼神时,忍不住一激灵。 心里很清楚自己撒泼打滚这一招对她不但没用,反而会更加激起她的怒气,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低着头抽抽嗒嗒。 喻文清从来没有觉得假期这么难熬,放寒假后原本被周母请来照看喻文溪的阿姨回了老家,等过完年她开学后再回来上工。 每天看管喻文溪的责任就落到她身上,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之前在老家这事她也没少做。 偏偏喻文溪经过半学期的自闭训练治疗后,之前还畏缩安静的人,性格越来越跳脱,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每天吃完饭就往外跑。 刚开始喻文清也懒得管他,可每回他在外面折腾完脏兮兮的回来都要她帮忙收拾,不但如此她放在家里做零用的钱不翼而飞。 这让她不管也不成了,这几天都会过去将人强制带回家。 回到住处后喻文溪看到摆在桌上的平板,眼睛放光,马上跑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玩起来。 跟着进门的喻文清火冒三丈额头青筋跳动,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平板,不顾他强烈的反抗重新锁进柜子里。 随即将人身上的棉服扒下,拿起早就备好的木棍朝他招呼过去。 几棍子下去打得喻文溪哇哇大哭,边哭边身体灵活的躲避着木棍。 见他还敢躲喻文清更加来气,手下的木棍挥得越重,一时间小孩子的哭叫声整个救助中心都能听到。 “这是喻家那孩子又在教育自己弟弟了?” 莫奶奶忍不住问她老伴,喻家那个小的确实调皮,整天和隔壁小区那群大孩子在外招猫逗狗,有时候还跑到救助中心这边来欺负其他身体有残疾的孩子。 被他们看到过几次,好声好气说不通,最后闹到家长那里,这才没在救助中心看到他们的身影。 “看这情况应该是,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这孩子年纪小心性不定容易学坏,还是得好好引导,不能光打。” “那个大的,年纪也才和云桢念念他们差不多大,也不怪她不懂管教方法。” 莫爷爷无奈的叹口气,人家家里这种情况作为旁观者他们也无能为力。 喻文清不是不懂管教方法,她是实在没有耐心也不想管这个拖她后腿的弟弟。 之前在老家她带喻文溪不管怎么样还有母亲给她托底,家里两个老的偶尔也会插手,不算她的责任。 母亲去世后到了周家,虽然平时还是由她带着喻文溪睡,可喻文溪衣食住行包括上下课接送日常教育,都被周父周母接手,打理得妥妥当当。 喻文清只需偶尔扮演一个好姐姐的角色,以便让他更亲近自己。 可从周家搬出来后,这些以前由其他人承担的责任全落到她头上,没有人管束自闭干预很有成效的喻文溪彻底撒野起来,好似要将压在心底多年的天性释放出来。 平时她在学校上学只有周末两天待在家,周母请的阿姨也会帮忙看护,对阿姨和她反应的喻文溪调皮捣蛋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请阿姨是花了钱的,看护管好喻文溪是她的职责,小孩子调皮点不是正常? 寒假阿姨回家休息,和喻文溪朝夕相处下来喻文清才终于对阿姨口中的调皮捣蛋有了概念,也从心里对这个弟弟感到腻烦。 做作业要喊,吃饭要喊,洗澡要喊,偷拿钱撬柜子偷平板,身上脏污鼻涕总是流在外面,诸如种种让喻文清烦不胜烦从心里嫌弃。 她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派出所的事心情不顺,再加上期末成绩也不理想。 哪里还会有耐心好好引导这个让她腻烦的弟弟,只恨不得将人打到听话为止。 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周予念,有个那么出色省心面上有光的弟弟。 教训完喻文溪满面寒霜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写作业。” “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出门和那些人玩,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喻文溪哭得嗓子都哑了,害怕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身上木棍留下的痛楚在提醒他现在一定要好好听话:“我、我就去洗。” 泪眼模糊涕似横流,声音还带着哭腔,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喻文清却没有丝毫动容,冷眼见他拿着盆去公共浴室。 第94章 利己教育 喻文溪边哭边端着盆前往公共浴室,本来就黑漆漆的脸经过眼泪鼻涕的浸染瞧着惨不忍睹。 有位老人路过他身边笑着问他是不是又不听话被姐姐揍了。 本来只是长辈对小辈一句善意的打趣,可喻文溪听后十分生气,气呼呼的冲老人吼:“关你屁事!” 说完尤觉不够小牛犊般拿着自己头就去顶老人的身体,想把他逼退,这是他那群小伙伴教他的打架招数。 每回他们和别的小朋友闹矛盾时这样别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天寒地冻老人穿得多行动迟缓,在喻文溪的冲撞下避之不及眼看着就要倒地,嘴里还喊着:“你这孩子咋这么大的劲儿呢?” 恰好端着洗浴盆从澡堂出来莫云桢看到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上的东西丢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即将被喻文溪撞到地上的老人家扶住。 待人站稳后关切的问他:“汤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头没事,还是小莫年轻手脚快,不然老头今天就要四脚朝天摔地上咯。” 对莫云桢道过谢后,老汤头也没责怪还红着眼瞪自己的小男孩,摇了摇头就抬步离开。 莫云桢皱眉看着面前不服气气呼呼的始作俑者,这孩子他认识,喻文清的弟弟,也听自己爷爷奶奶提起过。 小小年纪在救助中心这一片浑得很,他姐姐在家时怕挨揍还知道收敛点,平时由阿姨看顾时不服管,每天和另外一群孩子尽做些猫憎狗嫌的事。 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拿身体对着年迈的老人撞,老人可不像年轻人,哪里能经得起他那一撞,要是跌倒在地说不定就要骨折。 或许是莫云桢盯着他的视线太过严肃,再加上他长得高大整个人压迫感十足,喻文溪不敢对他叫嚷,拿着洗澡盆就想赶紧溜。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人扯住后领不客气的拖着往回走。 被他拉住的喻文溪手脚并用的挣扎,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嘴里大声呼救:“救命!救命!有人欺负小孩啊!” 这一招也是那群伙伴教他的,在面对自己打不过或者来找麻烦的人时,就大声呼救引起别人的注意。 大家都怜悯弱小,看到了自然会出言帮他们,来找麻烦的人也要面子,不会想别人说自己恃强凌弱。 只可惜他这一招对莫云桢没用,而且他那些猫憎狗嫌的行为救助中心居民都看在眼里,回去的路上即使碰到其他人,也是对明显更得人心的莫云桢报以善意的笑容。 知道莫云桢不会无的放矢的欺负小孩子,想必又是喻家这小子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 喻文溪呼喊挣扎一路都没能逃出魔爪,等被强制拉着回到自己家门口,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脸上闪过害怕,也猜到对方的打算。 这个人一定是想和他姐姐告状! 刚刚喻文清那顿棍棒教育让他身上现在哪哪都疼,这下不是干嚎,而是真真心实意的哭起来。 莫云桢对他这番心路历程的转变依旧无动于衷,自己不是他家长和他非亲非故,碰到他做这种恶劣的事肯定是不能出手教训的,只能将人带回来交给他亲姐姐。 至于喻文清对自己弟弟这种欺负老人的行为会有什么反应,喻文溪会不会被揍,这些莫云桢也插不了手。 一手牢牢的牵制住喻文溪,一手敲响喻家的门。 自打喻文溪服帖的去公共浴室洗澡,人不在后喻文清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清新不少,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外面滚臭水沟,身上臭烘烘的。 可还没等她心情平静多久,家里大门就被敲响,不可能会是喻文溪,他出门时有把钥匙塞到兜里。 喻文清奇怪的打开门,意外的看到门口站着的莫云桢,高大的少年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着水,毛巾搭在肩膀上,很显然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而他手上钳制的人赫然是自己弟弟喻文溪。 自从火锅店的事后,平时见到她笑容灿烂,眼睛晶亮的人,再见她时只剩下客气和疏远。 有几次喻文清想和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自嘲的唾弃自己,和他解释做什么呢? 本来两人就只是凑巧住在救助中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何必多费口舌。 见他这时突然拉着本来应该在公共浴室的喻文溪过来敲门,喻文清心里忍不住一咯噔:“莫同学,这是怎么了?” 莫云桢面色如常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生,将垂着头不敢再反抗的喻文溪拉到她面前:“刚刚他在去浴室的路上拿头去撞老人,差点将人撞到地上,被我给拦住了。” 闻言喻文清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浮现,强笑着对莫云桢道:“我知道了,谢谢莫同学,那我先将人带进去好好教育。” “嗯。” 莫云桢将人交给她,走之前又补充:“要是你弟弟再这样故意伤害别人,我会和社区反映情况。”说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话听得喻文清眼皮直跳,一把将喻文溪拉进屋里,门被关得震天响。 进屋后好不容易才平复住自己的心绪,冷脸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喻文溪:“你怎么就不能消停,去洗个澡都能给我闯祸!” “闯祸就算了,还让人给逮住,你是嫌我脸还丢得不够是吧?啊?” 这回没再拿棍子打他,而是用手提起他的耳朵冲着他大喊。 被拧耳朵的喻文溪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哭声都憋着不敢发出分毫,他清楚要是哭出来可就不单单只是被拧耳朵这么简单。 年幼的他已经逐渐摸清自己姐姐生气的点和常人不一样,无关他做事的对错。 要看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只要不用她收拾烂摊子善后,很多事她其实都是懒得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喻文溪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不错,要不是莫云桢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要向社区反映情况。 喻文清甚至都只打算口头批评自己弟弟两句,毕竟有人制止老人也没出什么大事,何必多费她的力气。 喻文溪每天大事小事不断,她一天天的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管他。 第95章 小玖 莫云桢从喻家离开后,折返去取之前情急之下丢在公共浴室门口的盆。 走近时发现有个瘦小的身影正撑着下巴守在盆旁边,像是怕东西被别人拿走。 见到莫云桢小小的身影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放光的朝他比划。 是个和喻文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乖巧的揪揪,身上穿着不合身却干干净净的棉衣,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乌黑澄澈的眸子。 莫云桢摸摸小女孩的头柔和展眉,用简单的手语回复她:“谢谢你,东西我拿走了,外面冷你早点回家,还是明天上午带课本过来。” 小女孩重重的点头,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闪过,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跑。 “晚上记得把门锁好!” 小女孩回头再次朝他重重的点头,怕他看不清又停下摆了摆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听到了。 等远远的看着人回到家关上门,莫云桢才拿着盆离开。 “你今天洗澡怎么这么久?” 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小客厅看报纸的莫爷爷见人回来,奇怪的问。 今天这孩子洗个澡都洗了一个多小时。 莫云桢看着屋内年迈的爷爷奶奶,觉得还是得叮嘱他们一声。 大家都住在救助中心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能容许老人家身边有危险存在,今天拿头撞老人那事很明显喻文溪就是故意的。 “您二老往后碰到喻文溪尽量远着点,他做事没个轻重,免得让他给冲撞了。” 见二老眼神费解,莫云桢便把之前发生的事给他们说了。 莫奶奶听完后忍不住惊呼:“那孩子咋这么恶劣,这老汤头本就行动不稳,要真给他撞地上他那把老骨头骨折只怕都是轻的!” “前段时间还算听话,看到人也知道打招呼,就是近一个多月跟那边小区的一群混世魔王玩在一起后每天学着他们吆五喝六。” “要不是咱们救助中心的大人看着,小玖那乖孩子没少被他们欺负。” 小玖就是刚刚那个帮莫云桢看东西的小女孩,不会说话是个孤儿,从小在救助中心长大。 莫爷爷莫奶奶怜惜她小小年纪一个人生活,偶尔会把她带到家里吃饭,小姑娘乖巧又懂事,虽然口不能言但这一片的居民平时都很照顾她。 平时在离小区不远的特殊教育学校上学,寒假莫云桢无事时也会教她一点课本上的知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闻言莫云桢忍不住皱眉:“他们还欺负小玖?” 莫奶奶叹口气:“可不是,不光小玖,这边那些有残疾的孩子都被欺负过。” “每回都是言语嘲笑,真要追究也说不出所以然。” “喻文溪那孩子只是跟着一起,行为上倒不算出格,看护他的阿姨也将这情况和他姐姐反应过。” “那社区知道这事吗?” “黄琼知道这事,严厉喝止过他们几次,这段时间安分不少。” 现在的小孩子呦,可不得了。 小女孩回到家后将门关得紧紧的,窗户拉上,把课本放在显眼的地方,在心里暗暗的和自己说,明天一定要多和莫哥哥学东西。 虽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小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独,大家都对她很好,有吃有穿,每个月发的钱都能存下来,存着以后上更好的学校。 而且今天那个讨人厌的喻文溪被莫哥哥提着脖子教训,看他之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小玖带着对明天以及未来美好的憧憬进入甜蜜的梦乡。 过两天是除夕,往年周予念他们都会去奶奶家吃饭,今年热衷于自己事业的老人家还在国外没回来,这顿年夜饭自然只能在家里解决。 周予念斜倚在厨房的门上,神色莫测的围观周宜安在厨房忙前忙后。 今天周宜安早早的钻进厨房研究菜谱,周父周母看着突然殷勤起来的儿子十分不适应,惊叹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不怪做父母的这么奇怪,实在是周宜安的行为太过反常,从小到大不喜欢闻油烟味,家里做饭时从不去厨房的人居然会破天荒的掌厨。 周予念也奇怪,所以全程蹲守在厨房想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别一时兴起给全家新年医院大礼包。 “能收收你的眼神吗?念念。” 周宜安边看菜谱边将手上的菜按步骤扔锅里,他在做四喜丸子汤。 凭直觉放好调味后也不尝尝咸淡,直接出锅,作为技术流他很相信自己的手艺。 “我的眼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在酝酿什么。” 周予念一副我都知道你别想瞒我的模样。 周宜安将蒸好的鱼撒上葱花,笑得一脸无辜:“我可没酝酿什么,还不许我给你们做顿饭吗?” “哼哼,宴无好宴,只怕是鸿门宴。” 说完想起他之前说的事,周予念看了眼外面随后压低声音:“你不会打算今天晚上和爸妈说房子还有学校的事吧?” “聪明!”周宜安对她表示赞扬。 “不敢当。” 之前周宜安和周予念提过买房子让她搬出去,他各种竞赛得来的钱,还有学校七七八八的奖学金加上两人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在她手上。 粗略估算买房子应该是不够的,可这人说钱的事不用担心,年前就会有。 果不其然,在年前他卡上突然多出一笔钱,周予念看到后说不吃惊是假的。 这笔钱对周父周母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周宜安才多大?他还在上高中,哪里能赚这么多。 周宜安也没瞒她钱的来源。 他的老师闵教授带着他一起参加了其学校的某个国际研究项目,这钱是成果出来后那边给的奖励。 这不是重点,周予念知道闵教授指导他们几个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在很多地方带上自己学生不奇怪 重点是周宜安已经参与到闵教授所在大学的研究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好自己要上的大学。 学校没得挑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周予念只有羡慕的份,可带入到父母的角度必定会觉得心梗,这么大的事不说和他们商量,连吱个气都没有,就自己水灵灵的决定了…… 但她知道周宜安不是乱来的人,选择学校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本以为这事多少还会过一段时间和父母说,结果他连日子都挑好了。 年三十,还真是个喜庆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第96章 年三十 可在这个喜庆日子里,周家夫妻却只有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后悔。 听完儿子用平淡的语气通知他们已经定好会去哪所大学。 还看好了房子打算等他和女儿成年后姐弟俩人就搬出去住,夫妻二人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显然对他的话没反应过来。 去哪所大学不是应该和做父母的商量吗?还有为什么姐弟二人成年就要搬出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决定由周父开口,他沉声道:“你做决定的时候有想过问我和你妈妈的意见吗?” “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问我们的意见,现在只是例行通知!” 周父脸色很不好看,选学校这么重要的事,儿子提前没有对他们透露分毫,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周宜安喝了口汤,面对父亲的质问,他的反应很平静:“您生气的点在哪里?是觉得我选择的学校不好?还是觉得我选的专业不行?” “要是都不是,我认为商量不商量并不重要,因为结果还是一样。” “或者您是觉得我擅自做决定,让你们作为监护人作为父母的重要性被忽视,所以才生气?” 周宜安目光清亮,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明确,他不觉得自己的事需要和父母商量,因为商量过后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 何必又多此一举呢,就像他们之前做的事一样,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和念念商量。 看了眼正低头吃饭不吭声的周予念,将剥好的虾夹到她碗里。 周予念不禁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宜安大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勇猛有自己的节奏,说话有条有理有底气。 周宜安见人虽然不吭声可耳朵支得老长,还在偷偷对自己挤眉弄眼,咳嗽一声压下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笑,要真笑出来只怕年三十这顿混合双打逃不了。 姐弟俩的小动作周父周母看在眼里,刚刚周宜安的几句话让夫妻二人沉默下来,心里甚至生出一个念头。 这孩子只怕是因为他们之前擅自将喻家姐弟接回家没问他们姐弟的意见,所以有样学样。 就算现在喻家姐弟搬出去,可周母知道之前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揭过的。 从平时日常相处就可以看出端倪,两个孩子现在待他们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啊。 她勉强笑着开口:“现在既然学校已经定下来,我和你爸爸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可你说搬出去住,这个妈妈暂时不能同意,就算是成年后也不行。” 成年也才18岁,要她怎么能放心两个孩子独自住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不说,现在社会风气复杂,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周予念放下手中的筷子,她看向满脸不赞同的父母,像是在看他们也像是通过他们在看其他什么。 神情悠远:“是我想搬出去,宜安是顺遂我的心意才一起的。” 周母错愕的睁大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以为搬出去的事是姐弟二人共同商量儿子还是占主导的那个,没想到居然是女儿的想法。 “念念你……” 周母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家里。 可看到女儿的表情,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笼罩在胸腔,没由来的对女儿产生铺天盖地的愧疚。 不止是她,连周父情绪也被牵动,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可女儿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疏离让周父手停留在半空而后无力的放下。 “既然你们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周父安抚的对妻子笑笑:“可能是我们做父母的有不对的地方,伤了他们的心也不一定,要是他们自己住心里能高兴点,也算我们的弥补吧。” 周父身体顷刻间萎靡不少,他想作为父母他们确实不称职,许多事孩子从未想和他们沟通交流,但还是打起精神。 “其他的先不说,宜安今天好不容易愿意给大家做顿饭,虽然已经确定宴无好宴,可咱们还得把这顿饭吃完。” 见事情说完,父母也勉强接受,周宜安表情乖顺给父母每人盛了碗汤。 周予念则垂下眼帘,将碗里的菜吃干净,吃着吃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打在手背上最后消散。 不是因为伤心难过,只是对被父母摒弃在新家之外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这里不但是她和周宜安的家,也曾是喻家姐弟的家…… “你别光吃碗里的菜,也试试其他的口味,还是嫌弃本大厨手艺不好?” “咸。” 不客气地给出中肯评价,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第一次做菜连咸淡不尝。 “可我看爸妈吃得挺好。”周宜安不服气的反驳。 他们那是给面子,没看到吃一口菜就扒一口米饭,碰到连米饭都不能中和的咸味就灌茶水吗? 周予念都懒得戳穿他,咸得自己都吃不下去,除了吃白灼虾就是喝汤,还好意思让别人吃。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周父周母吃完后表情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从冰箱拿出——冰矿泉水。 咕噜咕噜的两瓶水见底,见周宜安目光莫测的看着他们,干笑两声:“以后做菜还是要自己先尝尝咸淡。” 这一桌子菜除了那盘虾还有那碗汤其他的真的是齁咸。 将碗里最后一只虾吃完,周予念也站起身,拍拍大厨的肩膀:“将剩下的菜放外面风一晚上,兴许还能风出二两盐,你说是吧宜安大师?” 被众人明里暗里嫌弃厨艺的周宜安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思索什么劲儿呢,吴阿姨做菜有时候都得试咸淡,你一个拿着菜谱照搬的新手,光凭感觉洒盐不咸才怪。” “不过那盘虾咸淡正好,汤也不错。” “虾是白灼的没加盐,蘸料用的成品,汤是你尝过味道后给加了水。” 周宜安表情幽怨,这人脸上的揶揄真是不加掩饰。 两人将餐厅厨房收拾好,和周父周母支会一声后从家里跑出去。 今天晚上约好和大家一起跨年,这会只怕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小莫那儿。 救助中心平房外面都挂上了红灯笼,有的平房外面的树上还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门上窗户上贴着新春对联窗花,这些无一不体现着他们对新年的期盼。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走进救助中心,年节氛围扑面而来,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些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群,内心存在的光芒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对他们来说每天都是更好的开始。 第97章 快乐加满 远远的就听到齐致远那拿腔捏调的播音腔从莫家住的小平房里传出来。 屋内洋溢着欢乐的笑声,不用想肯定是齐致远又在说了什么才逗得大家发笑。 周予念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内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炯炯,看得周予念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旁边的周宜:“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他们眼神怎么奇奇怪怪?” “嗯,可能是在打你什么主意吧。” 周宜安一语道破真相,而后向旁边走两步和她拉开距离,他估计是个不重要的角色。 “果然咱们宜安弟弟就是懂事。” 齐致远对周宜安的表现给予肯定,然后兴致盎然的拉着周予念说起自己对于今天一群人跨年的想法。 听完后周予念挣开他的手,仿佛受到惊吓般赶紧退离他二亩地。 “我们无冤无仇这些事你就不能想想别人吗?怎么非得拉上我!” “嘿嘿,这不就你会来两段舞嘛,这些人个个木愣愣的,表演起来等下笑掉别人大牙。” “我不要!我拒绝!你别想!” 这人想在救助中心这一块录个采访视频,屋里的这些人在视频里的角色分工明确。 主持人、摄影、伴奏、伴舞、路人甲乙丙丁。 不用想周予念就是那个伴舞,在齐致远的设想里作为主持人的他走到哪周予念这个伴舞作为背景板就跳到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舞台。 见她拒绝,被齐致远安排为伴奏的林微松口气:“我也不愿意,可他非得说等你过来商量完我再拒绝不迟。” “要是我这个伴舞同意,那你这个伴奏勉为其难也能上,不怕丢脸是不?” 林微笑得一脸恬静,她是打算要周予念都不怕丢脸的话,就回家把那把迷你古筝拿过来,毕竟她还没试过边走边弹呢。 周予念对自己朋友还是了解的,林微平时看着少言安静心里可狭促得很。 然后又看屋内目光闪躲的其他人,估计角色不是摄影就是路人甲乙丙丁,难怪都同意跟着齐致远嚯嚯,感情丢人的不是他们。 朝他们露出无情的微笑:“你们想都别想。” 莫云桢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什么其实我们也不同意齐致远这主意的。” “是的,是的我们怎么会和他狼狈为奸做显眼包呢。”孙怡然赶紧和她解释,要是她脸色的跃跃欲试能收收,这话可信度会更高。 “你呢?”视线转向安静站在一边的寻砚。 还不等寻砚回答周予念就摆手制止,表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不用多说看他眼里雀跃的神采就知道这棵小白杨也歪了。 “念呐,你真不考虑考虑吗?难得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跨年,就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记录下来。” 齐致远眼巴巴的看着她,像只翩跹的蝴蝶每家每户飞来飞去多好,虽然穿得厚重,可笨蝴蝶也可以飞啊。 周予念忍无可忍朝他飞去一脚,就是她给的答案。 跳过这个被伴舞严词拒绝的活动,大家从屋内涌出来到平房前坪的空地。 莫爷爷莫奶奶吃完饭就去中心的食堂和一群老人们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宜安早早的跟商家定好烟花放在廊下给大家玩。 “快快快,点这个,这个好看。” “还有这个能飞的水母烟花,也给点上。” “小莫,打火机不够再去拿个打火机出来。” 烟花被点燃,绚丽的色彩在夜空中绽放,这边的热闹气氛将附近玩耍的小朋友都吸引过来,大多都是救助中心的孩子。 他们看着近在眼前的火树银花激动得手舞足蹈,这群和常人不一样的孩子此刻脸上光芒闪烁。 周予念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把仙女棒,大家高兴的拿着仙女棒去找手上有打火机的莫云桢几人点火。 小玖也在其中,个子瘦小的女孩手上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烟花筒,围着周宜安打转,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 作为现场所有烟花的赞助者,周宜安大方的对她摆手:“快去玩,没了再买。” 小玖抱着烟花不好比划手势,对他重重的点头后兴高采烈的跑开。 立刻有许多小朋友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呀!齐致远你是不是皮痒,这么大的地方偏要在我们这里点火。” “予念,走!咱们一块制裁他!” 周予念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旁边的寻砚,和孙怡然一块冲向齐致远,这个欠揍的家伙,刚刚那脚还是踢轻了。 寻砚接过东西目光跟随那道鲜活生动的身影转动,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远处正在帮小朋友点仙女棒的林微无意间看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了然。 她就说寻砚今天怎么愿意出来和他们一起跨年,原来是这里有他想一起跨年的人啊。 “救命!有两位女壮士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齐致远被她们追得满坪乱窜,绕到莫云桢身后将人拦在自己前面:“小莫,小莫帮我拦住她们。” 见到气势汹汹过来的两个女生,莫云桢自知惹不起,赶紧举手表示自己无辜:“不关我事!” “出息!” 眼看一号挡箭牌不管用,齐致远只能继续跑,恰好不远处是正蹲地上点烟花的周宜安,眼睛一亮。 “宜安弟弟救命!” 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追过来的孙怡然气喘吁吁的撑着自己膝盖,看着挡在齐致远身前的周宜安暂时没动作。 虽然周宜安看着和气好相处,可凭女生的直觉来说这人不是好惹的,周予念还没过来不好冒然上手。 周予念紧随而来,她也气喘吁吁的,这家伙可真会跑,跑半天都没给逮到。 “不错,一号挡箭牌不管用还知道找二号。” “二号挡箭牌”义正言辞:“不要当着我的面伤害他,要伤害走远点。”说完挣脱身后的手往旁边走几步。 比一号稍微出息点,但也没太出息,齐致远表示自己十分痛心:“宜安弟弟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周予念是你姐你就不能管管吗?” “抱歉,在下不敢管。” 周予念得意的挑眉和孙怡然对视一眼,摩拳擦掌朝他走过去前后围堵。 惨叫声响起,随着他惨叫响起的还有大家的笑声。 那些手上拿着仙女棒的孩子们,见到给他们发烟花的姐姐在这边揍人,拿着点燃后闪闪发光的仙女棒跑过来,整整齐齐站在一旁。 一群站得整齐的孩子,胸前举着统一的发光物体,如出一辙的看热闹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举办什么祈福仪式。 玩闹过后,两个女生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相携着继续去玩烟花,还把那群围观的孩子喊过去一块玩。 齐致远则悲愤的看向几个看他笑话的男同胞,真是世风日下。 第98章 喜迎新年 上 “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去和他们一块玩啊?” 喻文溪站在自家窗台前眼巴巴的看着前坪热闹的景象。 地上那么多烟花,他也想过去玩。 可喻文清不止自己不出门,也不让他出门,喻文溪只能在家里眼巴巴看着其他人玩。 “别看了,别人不会欢迎你过去的,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实在无聊去玩平板。” 喻文清坐在客厅神情自嘲,外面的欢声笑语一声声的传到她耳里。 远远的看过去可不正是周家姐弟还有他们学校的那些朋友,自己曾经相处短暂的同学。 上回在火锅店也是他们一群人,她和身边的同学狼狈不堪被警察询问,而他们依旧氛围轻松愉快的在吃火锅。 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同学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意打,所有人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她和同学的热闹,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们。 出去和他们一块玩?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有周家姐弟在连带喻文溪也会被不喜。 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的光芒刺得喻文清眼睛酸涩,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莫名的产生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想法。 应该也和周予念一样有长辈的疼爱,出色的弟弟,优秀的暗恋者,好友环绕,以及被周围所有人喜爱。 这种场景连在梦中也时有出现,虽然模糊不清,可喻文清觉得梦中的自己过得开心又幸福。 每当从梦里睁开眼看到头顶斑驳的天花板,狭窄的屋子和脏兮兮让人头疼的喻文溪,她都会发许久的呆,落空感自心底喷涌而出。 久久不能释怀。 听到姐姐的话喻文溪瘪了瘪嘴,但也不敢挑战她的权威,依依不舍的从窗前离开。 平时偷着都要玩的平板在外面五颜六色的烟花和热闹气氛映衬下也索然无味起来。 “呼。” 喻文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那些幽暗的情绪,努力忽视外面传来的那些刺耳的快乐声,回到书桌前把期末考试考砸的试卷再一次拿出来反复琢磨。 将手上的烟花都玩完后,大家回到屋内准备四人场纸牌桌游,听完规则后周予念默默后退一步将周宜安推过去:“我不打,让周宜安打。” 同时不动声色的给孙怡然和林微打眼色,接收到她的眼神,孙怡然和林微赶紧表示自己旁观就好。 三个女生退出,剩下能上场的人员一目了然,周予念都已经能想象齐致远等下被抡的惨状。 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娃,这些脑子聪明会算牌的,等下可不得让他输得痛哭流涕,他那挨家挨户采访录视频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 开始前周予念小声提醒周宜安:“你悠着点来,等下大过年的别把我同桌打哭了。” 小莫她不担心,这孩子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下手知道轻重。 寻砚嘛,应该也会收收手,毕竟结束后齐致远要是记仇,开学后说不定又会给他写广播稿。 “我尽量放放水。”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齐致远,周宜安难得善良一回。 只可惜善良有是有,但也不多。 牌桌上四个人各自为阵,刚开始莫云桢不太了解规则和齐致远一块输了几把,几盘下来他摸清规则后越玩越顺,徒留齐致远一人每回垫底。 “这局,齐致远败。” “这局,齐致远败。” “齐致远败。” “远败。” “败。” “……” 作为战局记录员,林微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看好戏,逐渐变成对场上唯一受害者的同情。 还好她听了周予念的话,没头铁的上桌,不然现在快被打哭的人绝对少不了她。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孙怡然,她心有戚戚的看着桌上三个人厮杀得难分难舍,反倒是那个参与不进去的被抡得落花流水。 恐怖如厮,简直太残忍了! “齐致远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还是莫云桢看不下去,他也没想将人弄这么惨的,可周宜安和寻砚两个太厉害,他要是不按节奏来也得和齐致远一样把把输。 “不用,再来!我也不是吃素的。”齐致远抹了把脸,他今天就不信一把都不能赢。 见此莫云桢也不再劝,只能下手时稍微轻点,让自己良心好受点。 周予念不忍直视的转开头,她同桌这种赌徒心理可要不得。 他确实不是吃素的,那是因为压根连桌都上不了。 用脚踢了踢周宜安:“不是要你悠着点来吗?” 周宜安无辜的眨眼:“我已经悠着来了啊。” 周予念:…… 看来他们所说的悠着点来不在一个层次。 场上三人继续焦灼的厮杀,有来有往难解难分,周予念看齐致远可怜转而站到他身后给他加油鼓气,端茶倒水。 至于出谋划策她自认为和齐致远水平差不多,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不多嘴了。 “呼~~~” “我不玩了!你们欺负人!” 再一次惨败后,齐致远终于认清事实他就是场上其他三个人大开杀戒之前的开胃菜,每把都被遛着玩呢。 将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扔,靠在背椅上愤怒的盯着场上的其他三个家伙。 除了莫云桢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外,其他两人目光坦然的看向他,眼里还明晃晃的写着“终于觉悟啦”几个大字。 看得齐致远更加气!他转头向周予念告状:“念呐,你看他们多嚣张!你同桌我被他们吃得只剩渣渣了,你要给我报仇!” 边说边站起身将后面的周予念一把按在椅子上,气势汹汹的昂着头。 莫名被他拉着上桌的周予念一脸懵,她和齐致远不同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着清晰的认知。 桌上其他三方,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还想指望她帮忙出气?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幽幽地问齐致远:“你确定是让我帮你报仇,而不是乘机也想看我丢脸?” 齐致远一改之前的颓态,站在周予念身旁,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我今天这个仇还非得你才能报,上!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连林微和孙怡然也兴致勃勃的跑到她身后,显然想看她是怎么一挑三给齐致远报仇的。 真是谢谢她们这么看得起她,不过她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第99章 喜迎新年 下 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对三个方向各自抱拳:“初来乍到,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哈。” 刚刚就不该同情齐致远那厮,这下好了,让人同情的成了她自己。 三人同时对她展露出友好的笑容,要不是有齐致远的前车之鉴在,周予念还真觉得在这和善的笑容下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分发到的牌面,目光警惕的从几人脸上扫过,可别上来就给她弄没了。 可玩着玩着周予念信心大增,这也没这么难啊。 她居然还能和他们几个玩得有来有回,没和齐致远一样开场就被除掉。 玩到后面找到玩游戏的乐趣,眼睛放光,什么墨西哥困境三人对峙不存在的,四人局从始至终是四人局。 而且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最后的赢家还可能会是她。 首先认输的是周宜安,他将自己身前的牌往中间推:“我出局了。” 同时不忘夸赞表情兴奋的周予念:“念念不错,厉害!” 接着寻砚也将手上的牌放下笑容轻浅:“我也输了。” 只剩下莫云桢,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不自觉的挠头。 不是,刚开始齐致远在桌上时这两位可不是这种水平,杀伐果断得很,这局优柔寡断拖拉就算了,怎么还主动送人头? 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手上的牌面虽然动动脑子也能扭转局面,可见周予念以为自己快赢了脸上的愉悦压都压不住。 他哪里还能真的赢她,干脆利落的认输:“恭喜你,大赢家。” “承让,承让,都是各位朋友给面子。” 周予念站起身朝他们来了个轻盈的舞蹈结束后谢幕礼。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几人手下留情,全程没发力,也难为他们绞尽脑汁为了能让她体验玩游戏的乐趣,硬生生将战线拉长,还送她到大结局成为最后的赢家。 看向后面全程目瞪口呆的齐致远:“怎样,我人缘还是比你强吧?” 齐致远是想要周予念帮他报仇不错,可这几个放水要不要这么明显,显得开局就被淘汰的他很呆哎。 但凡有一个像和周予念上场时一样稍微下手轻点,他之前能苟活到整局的三分之一! 忍不住控诉的指着几人:“说!你们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得啦,你就别自取其辱了,非得把话问得这么明白干什么?有时候糊涂点好。” 孙怡然没好气的打断他,一天天的脑子真是少根筋。 旁边林微脸上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可不是吗,这场上的三个人,周宜安不用多说,把周予念看眼珠子似的,输赢哪里有他姐开心重要。 莫云桢?自几人熟悉起来后,林微也是看出来了, 周予念在他心里朋友排名绝对在第一位。 至于寻砚?估计在场也就作为当事人的周予念还没有察觉到他那暗戳戳的小心思吧。 她没有察觉到,作为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去点破,这种事情要看双方的意愿,他们要是点破反而会影响到彼此之间正常的相处。 就这人员配置,这游戏能不赢才怪,人家虐菜也是挑人的。 齐致远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他才让周予念上去给他报仇,可这个仇是报了,但还不如不报,他都成功从游戏怀疑到自己的人缘。 接下来让他更自我怀疑的来了,只听周宜安笑着对林微和孙怡然道:“林微姐,怡然姐你们要不要也来一局?” 其他两个人也友好的邀请她们,那表情分明在说保准让你们体验游戏的乐趣。 这还需要问吗! 肯定得来一局啊,什么情况下可以让自己的胜负欲得到满足?什么时候可以同时赢学校几个尖子生?就在今晚! 孙怡然二话不说坐到周予念让出的位置上:“来!也让我来体验一局。” 一局结束后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不得不说这些人连放水的水平都十分高超,全程下来丝毫感觉不到被特殊对待。 只会让你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厉害,等结束后稍微回想才知道,嗯,他们在哄小孩玩呢,游戏体验感真强! 之后是林微,她也迫不及待的坐上桌,想体验把欧皇的划水人生。 这场纸牌游戏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齐致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正兴致勃勃的看几人玩。 周予念忍不住失笑,这孩子可真可爱,小声问他:“等下要不要再来一局,我要周宜安给你打辅助,保准你能撑到后半段。” 之前开场没几分钟就崩殂,大过年的好歹还是得有点游戏参与感吧。 闻言齐致远兴奋的点头:“那你好好和他说,每回就属他下手最狠!” 周予念:…… 要不要告诉他,这已经是她叮嘱完周宜安让他悠着点来的结果。 齐致远再次坐上这个让他伤心的位置,此刻他的脸上重拾自信,因为他看到周予念站到周宜安身后以手化刀比在他脖子处。 大有周宜安不给他打辅助就给他颜色看,周宜安也没挣扎,而是对他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 有周宜安加持,他就不信这次不能活到大结局! 结果这回他不但活到大结局,还成功登顶,成为最后的赢家,齐致远差点喜极而泣,他可太不容易了。 忍不住拉着周予念哭:“呜呜呜呜呜,念呐,我不容易啊,还得是你镇住宜安兄啊,他给不给辅助另说,光是不给我下手黑我都觉得人生一片坦途啊。” 他这话让周予念啼笑皆非,抱怨的看向周宜安:“瞧你都给人孩子弄成什么样了。” 周宜安走过来语气丝毫不虚:“没办法,他在有点碍事只能先干掉,不信你问他们。” 寻砚和莫云桢没有犹豫的点头:“是挺碍事。” 已经一雪前耻的齐致远表示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眼看还有不久就要到零点,吆喝着大家去前坪踩点燃放他们特意定制的巨无霸礼花。 这会靠近零点,外面的气温骤降,说话间雾气缭绕,可大家丝毫不觉得冷。 新年零点的钟声敲响,准时点燃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缤纷缭乱,冲散凌晨的黑暗。 大家站在一起共同盯着夜空中让人震撼的美丽,不自觉和身侧之人相视一笑。 青春洋溢的脸上都是对新年的期待,未来的憧憬,以及能和这么多朋友一起跨年的欢喜。 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是结束,也是开始,我的朋友们,万事顺利。 第100章 荏苒 大年初一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加上外面的烟花声几乎响彻整晚,周予念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起床后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 反观周宜安一大早就穿戴整齐神采飞扬的站在房门口催促。 “念念,快点、快点,别挑衣服了就穿昨天那件挺好。” 在他的催促声中周予念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姐弟两人和周父周母拜完年说完吉祥后,刷刷的跑下楼。 他们是要去看已经定好的房子,也亏得人家工作人员大年初一还在坚守岗位才能由他们折腾。 “咱们等下记得给别人打个大红包。” “放心,有准备。” 新年看新家,也不知道周宜安哪里学来的歪理,非得拉着她今天去看。 周父周母见儿子女儿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这俩孩子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搬出去啊。 敲门声响起。 周母奇怪这一大早是哪家亲戚上门拜年,打开门才发现是喻文清牵着喻文溪的手站在门口。 “元阿姨新年快乐!” “元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姐弟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讨喜的给周母拜年。 自从上回开完家长后,周母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喻家姐弟,现在两个孩子主动上门拜年手上还提着礼包。 作为长辈周母即便心里不自在,大过年的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笑着将他们迎进门,见周父也在家,喻文清赶紧拉着弟弟又和周父说了一番吉祥话。 周父神色如常笑着打招呼,让他们在客厅坐落。 搬去救助中心后喻文清没有再登过周家的门,不是她不想过来,而是没有借口来。 今天好不容易能借着拜年的名义,喻文清才鼓起勇气拉着喻文溪上门,不管周父周母现在心里对她有什么想法。 小辈主动上门给对照顾自己的长辈拜年礼节不会出错,同时应该能稍微赢得一点好感。 放眼看过去,屋内的一切还和姐弟他们搬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温馨雅致又让人向往,和冷冰冰的救助中心不可同日而语,喻文清眼睛闪过一丝怀念。 而喻文溪此刻已经抱着茶几上的零食果盘在大快朵颐,自打从周家搬出去后,平时美味的饭菜,好吃的零食再也没吃到过。 家里的钱都被喻文清拿着,吃饭只能吃食堂,想吃零食,只能偶尔去小卖部买点便宜的小玩意。 今天过来周家看到茶几上摆放的零食,虽然他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他知道这些零食肯定比小卖部买的好吃。 才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吃起来,喻文清看着弟弟饿狼扑食的丢人模样,脸上有点挂不住,想喝止他的行为,几番犹豫下还是没出声。 她想或许周父周母将弟弟现在的模样看在眼里,能生出点恻隐之心也不一定。 周父周母看喻文溪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作态,确实忍不住皱眉,可却不是和喻文清心里想的那样生出怜惜。 而是心下纳闷。 救助中心那边吃住不用花钱,每个月有几百低保补助,姐弟两人加起来也有小一千。 再加上他们给的生活费不算少,这些钱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怎么都是够用的,还会有剩余。 喻文溪怎么还一副亏狠了没吃过东西的样子,但周父周母没有问喻文清是钱不够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 现在他们心里逐渐明白之前做的事确实欠考虑,后续对两人该负的责任也没懈怠。 既然喻文溪喜欢吃这些零食尽管吃,等下还可以给他装点带走,其他的他们不会再多管和多问。 熟悉的环境,可喻文清才来不久就感觉坐立难安,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很周到。 进口零食还有高档水果应有尽有的拿出来让他们吃,作为主人这么招待上门的客人,实在是无可指摘。 可这种周到和客气和之前待他们亲切的态度天差地别,前者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上门拜年的外人,后者才是被他们看作家中的一份子。 这种区别对待让她心里十分失落,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文溪和她在救助中心生活得怎么样,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喻文清忍不住低下头,看来很多事都回不到从前了,在这里多坐一刻都显得自己无比可笑。 她拉着喻文溪站起身勉强笑着和周父周母告辞:“我和文溪就先回去,不多打扰您二位了。” 顿了顿接着道:“也麻烦和予念宜安他们转达我的新年祝福。” 周父周母见此也没多留他们,临走前给姐弟二人一人塞了个红包:“这是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不用推辞。” 从周家出来后喻文清长呼一口气,她知道口袋里红包的分量不轻,神情幽幽的看向湛蓝的天空,他们随便从手里漏一点就够她用许久…… 喻文溪将周父周母给的红包牢牢的抓在手里,生怕姐姐又给收了去,他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两人共同的钱,姐姐可以拿着买各种东西。 而他想买一点零食和玩具姐姐都不让,这个红包怎么也不能再被她给占了! 可不管他怎么不乐意,回到家那个厚厚的红包还是被喻文清给拿走,只留下空包。 居诸不息,寒暑推移。 四年后 身材纤瘦高挑的女生抱着专业书籍匆匆的前往大教室,同行的舍友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予念,周予念,反正都快迟到了你走那么快干嘛!” 女生头也不回,脸上是与周身沉静气质不相符的急切:“这节课是沈教授的课,要真迟到,今天上课非脱层皮不可。” “啊!” 舍友仿佛受到惊吓般张大嘴:“他的课?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本来半死不活的人像打鸡血般亢奋起来,嗖的一下追上前面的周予念拉起她的手就往前冲:“快、快、他的课真迟到,我们都得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的前两秒,踏进大教室。 低着头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好,表情庆幸的拍着自己胸脯顺气。 还好,还好,赶上了。 不怪她们害怕,瞧瞧这坐了一百多人平时吵闹得和菜市场没两样的大教室此刻鸦雀无声。 全因为讲台上那个正在调试课件的人让学生闻风丧胆。 她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儒雅斯文的外表下,有一颗狼灭的心。 第101章 大学 他教的专业选修课期末学生挂科率在系里高居榜首,是多年来从未被打破的魔咒。 不但挂科率高居榜首,上座率也一样高居榜首,主要是女生占多数。 用周予念舍友赵知涵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上课,肯定得选赏心悦目的课上啊,至于挂科?我的眼睛都幸福了这么久,挂科也是我应得的!” 抱着这种想法,宿舍四人抛开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周予念被她硬生生的拉着占了两个选修名额。 可上完几次课后,赵知涵就叫苦不迭:“脸是张好脸,人却不是个好人,忒狠。” 周予念感同身受的点头:“每回上课我都心惊胆颤不敢分神,就怕他突然提问。” 提问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答不上来,人沈教授表面笑吟吟的盯着你,然后毫不留情地在花名册上划上一笔,下回课还叫你回答,回答不上来再叫,一直到你能答上来为止。 后面课堂的提问都是随机的,范围广得很,有的学生几轮下来都没答出来,混了个脸熟想翘课都不敢翘,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下面这个问题有请倒数第二排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生起来回答一下。” 温润悦耳的嗓音自小蜜蜂里传来。 倒数第二排黑色衣服? 周予念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衣服的颜色。 “别看了,就是叫你呢。”赵知涵压低声音送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今天穿的黑色针织衫,应该是她没错。 周予念从容的站起身,女生面容秀丽雅致,身材高挑脊背笔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 大教室内数道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有议论声还有情不自禁发出的口哨声。 讲台上的沈教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顷刻间教室内鸦雀无声。 这威力。 “这位同学我刚刚提的问题需要我再重述一遍吗?”沈教授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很好说话的模样。 周予念表示不用,上这位的课她可不敢分神,真让他重新复述一遍,估计之后几次课都得站起来回答问题。 很快根据刚刚他提的问题流利的说出答案。 沈教授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赞许的点头,转身继续上课。 “行啊你,看来有提前做功课。” “可不得提前做功课,我可不想每回上课提问时都提心吊胆。”周予念觉得自己心脏经不起冲击。 两人偷偷说完两句小话,不敢再多说,赶紧坐直身体做认真听课状。 至于听没听进去,现在坐在大教室里的学生都不敢保证,只能保证自己表面上至少要认真不能开小差,不然又该被逮起来回答问题了。 沈教授没有拖堂的习惯,下课铃响起就关掉ppt放大家下课。 赵知涵收起课本,瘫坐在靠椅上:“从现在开始老沈这张脸也不能让我以后再选他的课,简直就是对我幼小心灵的摧残。” “我都怀疑他有个记仇的小本本,你看前面几堂课不在的今天哪个没有被他逮起来回答问题,那些问题还个顶个的刁钻,问得他们汗流浃背。” “你又没逃课,怕什么。” “我想逃啊……可是不敢啊……”赵知涵绝望的将书覆上自己的脸。 周予念好笑的看着她:“行啦,咱们快撤,你这模样小心等下又被盯上。” “咦,想想就可怕,咱们快走、快走!” 两人坐的位置在阶梯教室最后面,出去方便拿起课本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那些下课后还围到讲台边请教问题的女同学深表佩服,个个都是勇士。 周予念大学念的是心理学,当初高考成绩出来后比她自己预想中好上不少。 高二下学期和高三一年卯足劲的学习,那劲头看得周围人咂舌。 加上有周宜安这个良师时不时在旁指导,学习不说突飞猛进,但也在稳扎稳打的稳步上升。 高三下学期两次模拟成绩出来后,周宜安看完她的试卷表示高考照着现在的趋势下去能考个不错的一本。 后两三个月针对她薄弱的地方进行专项训练,和她笑言:“既然一本能拿下,那咱们就再继续往推进定个更大的目标,比如和我一个学校。”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周予念对他的话,内心掀不起任何波澜。 “别呀,念念你再努努力,说不定呢。” 周宜安居然和她耍起赖皮,非得拉着她畅想一番两人大学能在同一个学校的好处。 听得周予念也是心动不已,这么多年姐弟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确实很好。 不过想法很快就被打住,真是在白日做梦呢,那种顶尖学府是说考就能考的吗? 没好气的拍了下周宜安的头:“给我来点切实际的。” “哦。” 等最后两轮模拟考试结束,也迎来了高考。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周予念心中如释重负。 上辈子她的成绩堪堪过一本线,填选志愿时她想选的专业分数够不上,最后为了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填报了一所二本院校。 这回的分数不但过了一本线还超出不少,自然选择也更广。 她对自己今后的道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规划。 选学校填报专业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曾经深渊会成为她脚下的平地,走在上面步履生风。 她的选择在周宜安意料之中,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刻,他眉眼弯弯给予她最真挚的祝愿:“希望念念永远不再被情绪所裹挟,拥有最高级的自由。” 至于周父周母看到周予念成绩后尤为高兴,每个父母都想自己孩子能考上好大学。 虽然他们没有对女儿的成绩有过多的要求,可女儿这一年半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成绩出来后没有辜负她的努力。 让他们做父母的也与有荣焉,他们家不止儿子出色,连女儿也不遑多让! 对她选择的专业自然也全力支持,学心理好啊,毕业后不愿意去其他地方上班,也可以自己开个心理咨询室,进可攻退可守,这专业不要太好。 当然这些都是周父周母作为长辈的想法。 至于实际情况嘛,周予念觉得还是且行且看。 第102章 心理学好苗子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此刻她正面临一个让人十分心慌的问题:“你说沈教授让我去办公室?我今天上课没迟到,问题也回答正确,按理来说没犯错啊。” 赵知涵同情的对她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去拿快递碰到班长,她让我告诉你一声。” “别慌,说不定他观你是心理学的可塑之材,想重点培养你。” “况且你不是打算考研吗?老沈手上也有研究生名额,努努力争取当他学生。” 或许是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太招人揍,周予念已经着手准备上来锁她喉,赵知涵赶紧跑进洗手间:“话我转达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周予念:…… 她不想去,可那位沈教授专治不服,下回上课非得把她当提问典型。 只能叹口气认命的去他办公室。 到办公室时,沈教授正在和另外一位男生谈话,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见周予念到了,他先让男生出去,男生表情顿时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往外走。 路过周予念时目露同情,表情好像在说祝你好运。 “老师您找我?” 沈序南看着面前的女生语气温和的问:“你是叫周予念吧?” 见女生老老实实的点头,他接着道:“让你过来也没其他事,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专业课的课代表。” 周予念:??? 不是,刚才连她名字都不确定,怎么就给她弄课代表位置上去了?虽然这门课一直还还没有课代表。 女生脸上的惊吓太过明显,沈序南忍不住失笑:“不愿意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人家教授都屈尊过来问作为学生的自己愿不愿意当课代表。 拒绝吧,太不给面子,同意吧,她心里害怕呀,他们这种主修心理学的教授个个都是人精,洞悉人心的那种。 一个行为动作能被分析出若干解答。 她在家里有什么事瞒不过周宜安那家伙就罢了,在学校还要和这样的角色相处,可不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此刻唯有沉默能代表她的心情,希望这位教授能从她的沉默中看懂无言的拒绝,大家都有台阶下。 “放心,当我的课代表我不会时刻分析你的行为动作揣度你的心思。”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周予念:…… 要是没前面那句,后面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挺高。 周予念无奈认命:“谢谢老师抬爱。” “既然事情说完,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发份资料给你,以后上课你照着那份资料上面的内容来。” “好的,老师。” 等女生垂头丧气的离开,沈序南收回目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兴致盎然。 再优秀的学生在课堂上都会走神,不是因为他们不专注,而是这种走神是无意识的。 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快的几秒就能恢复过来,慢的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几个小时。 而这个女生除了偶尔会和同伴说两句小话,沈序南发现在他的课上几乎从来没有过走神的情况,目光专注行为动作规板。 而且几次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很多回答都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被题目示例中那些带有引导的词汇给影响,心态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她们这个年纪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今天兴起将她叫到办公室,短短的几句交流能看出这个女生有自我情绪,是和上课时截然不同的生动。 怎么说呢,是天生学心理的好苗子,值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再多观察培养。 已经出办公室的周予念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特殊经历导致的一些改变让她被人瞄上。 十月的天已经带上凉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受着秋风吹拂,头顶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金黄色的叶子在空中飘飘悠悠。 操场上有人拿着机器切割草坪,空气里弥漫着清冽又浓郁的青草香。 下课时间校园内充斥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生机勃勃。 周予念边走边在脑子里琢磨刚刚办公室的那些话,还得想着怎么在沈教授手里安全落地。 这大三都开学了,怎么还有人非要给她上难度,让她好好的上学好好的准备考研不好吗?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路过篮球场,场上一群男生正热火朝天的打球,场边加油欢呼声不绝于耳。 周予念只随意看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将视线收回,避开前面用警戒线围起来的水坑。 根据小说定律来看大学篮球场凡有这种大声喝彩的,都是多事之地。 可得躲远点。 这厢她刚要走过去,一道圆形残影迎面朝她飞来,隐约间看清是个篮球。 在篮球即将重重的砸到脸上之际,周予念身体灵活的向旁边侧身蹲下,那个本来要和她脸亲密接触的篮球转而砸上她身后不远处的电线杆上,随即落地弹起再滚远。 周予念半晌无言,转头看向滚走的篮球,果然小说定律诚不欺人,她一路过的路人都逃不开差点被球砸的命运。 球势那么猛,要正被砸中非得脑震荡不可,这些打球的就是校园里最危险的存在。 走到篮球停住的地方,周予念抬起脚毫不犹豫对着球重重一脚踢过去,真是晦气! “同学,同学脚下留情!” 几个穿着运动服满头大汗的男主焦急的朝这边跑来,见差点被他们不小心用篮球砸到的女生安然无恙,同时在心里松口气。 结果刚松口气,看着文静瘦弱的女生居然泄愤似的将篮球对着被围挡起来的坑里踢。 那是下水道…… 这几天里面被异物堵塞,学校才将下水道盖子掀开,只用东西拦住做警示,还没来得及清理。 不敢想篮球要是进去滚一糟沾染上下水道里的东西那味道…… 可他们的制止还是慢了一步,女生下脚快狠准毫不犹豫,篮球水灵灵的落进冒着臭味的坑,顿时污水四溅。 “不是,同学你……” 追过来的众人看到这让人眼前一黑的画面,面面相觑,这女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篮球还能要吗?得腌入味了吧。 周予念见蓝球不偏不倚的待在下水道内,双手轻拂自己两边袖口的皱褶,勾起唇角心情舒畅的转身。 第103章 不该出现的人 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排汗津津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差点砸到她篮球的主人。 其中还有张周予念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在心里皱眉,她现在读的大学和上辈子不同,这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果然和说像周宜安说的一样,那东西像秋后的蚂蚱,虽然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但还是会时不时给添些堵。 也不是说这张熟悉的面孔和周予念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但那也是上辈子,这辈子周予念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甚至他这个人在她的预想里都不会再出现。 结果本以为不会再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现在赫然站在眼前,一如往昔朝气蓬勃,身姿俊朗。 不过就算现在仍然在一个学校,周予念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目光沉静的盯着眼前一群人。 见女生回头,本来还想和她讲道理说她行为不对的男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说不出话。 最后几人合计准备把他们这群人里长相最讨女生喜欢的男生推出来应对这种场面。 可周予念没心思注意他们的小心思,她算看出来了这群人不是过来道歉而是想质问她为什么会把篮球踢到下水道。 她也没再客气:“连球都拿不稳,以后还是别打了,要是真把人砸到看你们谁负得起责。” 今天要不是她反应快,真给那球对着脑袋来一下,这会没准人都被砸晕。 之前听赵知涵说起过学校的篮球队,个个看着赏心悦目,大约被人追捧惯了,平时自视甚高得很。 只看他们两眼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都没被砸到,怎么还把球往坑里踢。 是真的不知所谓。 “刚刚这个球是谁砸过来的,记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小脑,小脑不发达不适合打球,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说完没看几人的表情绕过他们径直离开。 留下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是?这个女生将他们球踢到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就算了,怎么说话也这么刻薄。 本来打算将队伍里门面推出去和人家讲道理的众人偃旗息鼓。 这还讲个什么劲儿,人家无差别攻击,看都懒得看他们。 有人幸灾乐祸的道:“没想到啊,宁筝你这张脸居然也有在女生身上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叫宁筝的男生没好气的给他一击肘:“你还说呢,还不赶紧去医院照个片检查下小脑有没有问题。” 其他队员忍不住抱怨:“咱们刚才不应该看她是美女而胆怯,就该气势汹汹的把态度拿出来,怎么也得让她帮我们把球从坑里弄上来。” “就是、就是,球都没砸到她怎么还这么得理不饶人,这性格和她长相实在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忒嚣张!” 抱怨归抱怨,停在下水道里的球还是得捞上来,不然学校过来清理里面的杂物发现有个篮球在,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的东西。 可谁都不愿意去捡这个烫手山芋,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里面传过来的味道。 更何况里面堆满了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杂物,女生准头不错,篮球的落脚点正是那堆东西最中央,众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受到污染。 最后没办法只能石头剪刀布,输的捏着鼻子去捡球。 “你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赵知涵见予念回来,面色看着还算平静,不像被老沈给精神摧残的模样,忍不住问她:“难不成老沈真觉得你有学心理的天赋,要培养你?” 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啊,没有哪个被老沈喊到办公室的学生能在他那亲切的笑容之下安然无恙的回来。 每个人不是汗流浃背就是失魂落魄。 不得不说学心理的都有点东西。 只是这沈教授的栽培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凡是上过他课的学生都知道不要妄图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被他注意到你就完了。 赵知涵得知周予念要走马上任给沈教授当课代表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同情来形容。 双手合十默默的对着天空念念叨叨:“信女愿意茹素两顿为周予念祈福,希望她能平安毕业。” 周予念:…… 这是知道她深陷囹圄出不来,所以连祈福都只愿意茹素两顿。 刚好晚上减肥吃黄瓜,早上起床喝咖啡,多中午那一顿都不行,老天爷看了都要摇头。 周予念打开笔记本,发现沈教授已经把资料发到她邮箱,点开查看后发现他的一些要求都在正常范畴,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心里也大概有底。 回复好邮件,电话恰好响起,来电显示是周宜安。 他本科读的化学专业,本来周父周母是想压着他磨性子,按部就班的读完三年高中,再读大学。 他自己定好大学后,周父周母觉得再让他继续念完高中意义也不大,所以当他提出上完高二就去读大学时,周父周母也没有阻拦。 开学时他好不得意的对周予念道:“哈哈,咱们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以后也是同级的学生,以后没有人知道我们谁的年纪大。” “你幼不幼稚,年龄摆在那儿,再怎么样你也是弟弟,别妄想占我便宜!” 所以现在周宜安和她一样读大三,大学开始后几乎每天泡在实验室,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和闵教授外出交流飞往全国各地,连续大半个月都没回家。 周予念正纳罕他居然今天有空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就响起周宜安清冽张扬的嗓音:“念念!我刚到家,你周五记得早点回来。” 姐弟两人在上大学那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除了偶尔回去和父母吃饭,平时都住在新家。 “我周五学校还有点事,回不了太早。” 明天最后一节是沈教授的课,她这个新上任的课代表只怕不能和以前一样下课就走人。 “那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正好咱们一起去吃饭。” 周五是明天,周予念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使不完的牛劲,这才刚落地闲下来,不好好在家休息还想着过来找她吃饭。 虽然是这样想,话里还是带着纵容:“你要不嫌累,就过来吧,周五这边堵车别开车。” “嗯!”电话那头声音雀跃。 挂断电话后赵知涵立马兴冲冲的问她:“你弟明天过来?” 见她点头赵知涵又道:“明天捎上我,让我多看几眼你弟,心理学上说多看帅哥长寿。” 第104章 良师 周予念满脸无奈自打这人偶然见过周宜安,每回周宜安过来她都要跟过去看几眼。 说看几眼就真的只是看几眼,看完就走,纯纯对美好事物的好奇不掺杂其他。 舍友的愿望这么朴实无华,周予念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转眼到周五。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哦不,是课代表,周予念早早的就跑去沈教授办公室拿课件和电脑。 沈序南看着眼前满脸都写着“老师你快把东西给我,让我先去教室做上课准备”的女生。 这还真是不加掩饰的不想和他有多的沟通和交流。 他站起身:“走吧。” “老师您不是要晚点过去吗?” 周予念惊吓的瞪大眼,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其他教授都是课代表提前拿东西到教室调试好课件,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东西。 老师临近上课才会到教室,这位怎么有课代表了还去这么早。 “反正闲来无事就顺道和你一起过去,正好看看哪些人喜欢踩点上课,我这里攒了许多问题,需要找人回答。” 周予念苦着脸跟在这位有着斯文儒雅外表狼灭心的教授身后,他究竟是怎么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 “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吗?” 本以为师生二人会这么一路无言的到教室,毕竟人老师不说话,她也不会想不开主动去搭话,还得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她可经不起探究。 不曾想这位沈教授突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家里还有个弟弟。” “和弟弟感情很好吧。” 周予念:…… 默默在心里吐槽,还说不分析人。 装作吃惊的开口:“老师你这都看出来啦?真厉害!”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沈序南失笑:“你这语气都不用分析,光听就能听出你和弟弟关系很好。” “还有后面这句,想要别人相信是真的夸奖,语气可以稍微上扬控制下面部表情,不要说得像汇报工作。” “毕业后要是从事心理相关工作,你这表情、动作、语气都不行,容易被人投诉。” “学咱们这个的,说的话不管自己信不信,但一定要别人相信,你才能掌握主动权。” 明明两人的位置一前一后,前面的沈教授说话间也没回头看她,可周予念还是感到莫大的压力,这人是真的名不虚传。 语气还能用耳朵听出来,连她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居然也没说错。 赶紧受教的点头:“谢谢老师教导!” 听到她这话沈序南才满意的颔首,这就对了,至少这句话不看她微表情,从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阶梯教室内 差不多一百多号人坐在教室,里面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多嘈杂。 有眼尖的学生看到有道拿着水杯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立刻小声的对教室内说话的其他同学吼道:“老沈来了。” 他喊的声音不大,但名号威力大,本来犹如菜市场般吵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有位反应不及的学生,在大家都安静后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们咋都不说话啦?” 等看清提前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发出声音的学生脸上精彩纷呈,鹌鹑样的低下头,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老沈没听到,没听到。” 提着电脑跟在沈教授身后进来的周予念放眼看过去,不得不感慨,看来大家平时真的被吓狠了,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 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说两句话也无可厚非,现在不但坐得老实还集体禁言。 赵知涵在周予念跑去办公室尽她课代表的职责后,平时爱踩点的人这回没拖拉,拿着课本提前来教室占位置。 看到提早出现的老沈,不得不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有先见之明。 旁边相熟的同学偷偷凑过来问她:“哎,你舍友被老沈征兵了?” “老沈这是每天记小本本忙不过来,找个人给他打下手啊。” 表情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赵知涵懒得搭理他,还她舍友,他难道不知道周予念的名字? 当她不知道这人还因为之前和周予念表白被拒的事记仇呢。 教室这么多空位置这男的都不去坐,非得坐到她这一排,不就是知道周予念等下也会坐过来。 可男生像看不出她不愿搭理的态度,自顾自的的道:“等下你舍友过来记得和她说说苟富贵 勿相忘,这都混上老沈的课代表了,以后收作业时给我们开开后门。”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这嘴脸是赵知涵看一眼都要心梗的程度,趁着现在还没上课,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东西重新找个位置坐下。 等她走后,男生对着她的背影嘟囔:“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 又将视线转向讲台上正低头认真调试电脑,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女生,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不甘。 这个周予念也是,一天天的眼睛长在头顶,对他们这些人爱搭不理,不就是仗着自己外表出色,看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吗? 周予念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拒绝一个没印象的男生莫名其妙的表白,就被扣上高傲看不起人的帽子。 将课件调试好后在教室搜寻一圈找到赵知涵,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第一天上任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虽然和沈教授说话时有点提心吊胆,但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止是在来教室路上无意间的教导,刚刚调试课件时,上面有不懂的地方,旁边悠闲喝茶的沈教授看出她的不解。 这些内容虽然等下上课会讲,但他居然有耐心提前给她解答。 有种提前被开小灶,当这个课代表也不耐的感觉。 “那你这个课代表当得不亏,虽然老沈吓人了点,但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评上教授,专业水平没得说,要真受他指点获益匪浅。” 说完这个赵知涵转而又说起其他,看了眼讲台的方向。 压低声音:“刚刚张远扬又搁那阴阳怪气说话呢,估计还在为你拒绝他的事不平。” “张远扬?” 周予念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摇头表示自己没印象。 “你没印象是对的,因为咱们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他,表白那回是第一次说话。” 第105章 上辈子的男朋友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脑回路。” 赵知涵点头:“别搭理他,这种人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上课铃响起 两人马上噤声,正襟危坐,教室内的其他人反应也和她们一样,场面堪比幼儿园老师喊完“小眼睛看老师,小耳朵竖起来” 那些庆幸在上课铃响起最后一刻踩点进教室的学生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 还是逃不了在课堂上冷不丁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命运。 一节课下来个个灰头土脸,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种灰头土脸还要持续到他们能回答出问题为止。 “老沈不仅好记性,还耳听四路眼看八方,没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 “还好今天我的直觉提醒我不宜踩点,不然这些倒霉蛋里绝对我有。” 赵知涵边收拾自己桌面,边心有戚戚。 “以后他的课早点来,听他说还攒了一堆问题要人解答,最近都不会消停。” 周予念快速的收好东西,跑到讲台前,笑容灿烂:“老师,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行了,现在没你的事,别在这里碍眼。” 沈教授没好气的对她摆手,当他看不出这姑娘在这和他假客气,迫不及待的想溜,要真让她留下忙活,又该在心里吐槽了。 “好嘞,那老师您先忙!” 得到回复,周予念喜笑颜开麻溜的拉着赵知涵跑路。 周宜安这会还在校门口等着,她肯定不想耽误太久。 周五校门口人头攒动,赵知涵眼尖指着马路对面:“你弟在那儿!” “许久不见感觉你弟又变好看了,光看着就感觉香香的,不像篮球队那群人隔老远就能闻到味儿。” 周予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周宜安站在马路对面,身形修长,穿着米色套头卫衣头灰色休闲裤,修剪得短短的黑色碎发,整个人确实看着干净清爽。 “他平时是挺注意卫生的。” 还有点轻微洁癖,家里卫生都是他在负责,一个男生爱干净的程度有时候让周予念都自叹不如。 但对赵知涵口里篮球队的人身上有味这个事,持保留意见,毕竟她因为社团原因看篮球队那群人一直不顺眼。 周宜安本来微微仰着头百无聊赖的看校门口进出的人员,突然间见到自己在等的人,深褐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唇边笑容渐盛,向对面招手。 “你弟也看到咱们了,快过去让我近距离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这急切的态度让周予念忍俊不禁:“上回说把他介绍给你,你又不要,现在还没听他说谈女朋友,要不要试试?” “no,no,你弟这样的只能远观,真要和他相处可不轻松,我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赵知涵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宜安不难相处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说。” 不止赵知涵,连孙怡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不难相处?” 本来还在马路对面的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两人身旁。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实看着赏心悦目:“女生说悄悄话,不要瞎打听。” 周宜安憋嘴:“哦。” 转而礼貌的和赵知涵打招呼:“知涵姐。”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赵知涵忍不住紧紧的抓住周予念的手,眼睛都要粘在周宜安脸上,压根没注意人给她打招呼。 感觉自己手臂被拧了一把才回神,笑容灿烂,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大方的点头回应。 过了眼瘾,不再多留,和姐弟二人道别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后,周予念笑着揶揄不知所云的周宜安:“青春男大,忒招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大半个月不见,你晒黑了点。” 拿起两人手臂对比,确实黑了不少,之前白得晃眼的人,现在比她还深上两个色。 周宜安顺势勾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嘴里哼哼两声:“还不是闵教授那群老头,一天天的尽折腾,非得跑沙滩去晒日光浴。” “还不让我待在酒店,硬拉着让我一块晒,我是没关系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他们年纪大代谢慢,肤色没半年恢复不了。” “一个个的光学年轻人戴墨镜,不乐意涂防晒,脸上晒得黑一块白一块,怕惹人笑话现在出门墨镜口罩不离身。” 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周予念想想那场面,忍不住笑出声:“他们戴墨镜开会能看得清人吗?” “别的教授我不知道,但闵老头是看不清人的,有回和其他教授交流半天才发现弄错了人,还有走路时犯老花差点撞到柱子。” “哈哈哈哈哈,你就不知道扶着他点?” 周宜安表情无辜:“老头爱面子,觉得自己行,不乐意我扶他。” 见周予念笑得开怀,他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 “那他交流错人,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光在旁边看笑话了吧?” “我这也是为他好,出门一趟哪里只能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得广交友和不同领域的人才交流才能有进步。” 瞧瞧这人说得多么理直气壮,有这个学生是闵教授的福气,想来平时闵教授没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人可真是太坏了。”周予念乐不可支的戳他头。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大半个月不见,周宜安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周予念絮絮叨叨,眼里神采飞扬。 哪里有赵知涵她们说的难相处,不懂她们的想法。 “我还要和你说个事。” 本来想问问周宜安,她昨天见到的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所学校的男生是不是和书的原轨迹有关。 可话说出来后,周予念突然想起她上辈子和那个男生的关系也许、好像、大概,不好说出口。 她脸上的纠结太明显,周宜安眼眸转动随即直勾勾的看向她:“念念,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周予念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也不算瞒你,就是、就是关于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事?” “就是上辈子我拉黑你的原因,我当时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生,他、他和我表白我也挺喜欢他,就答应了。” “你得知后却说这人不行,我们为此吵了几句,我当时生气就……” 声音在周宜安危险的眼神下越来越小。 第106章 拉黑伊始 “我和他的关系现在不是重点……” “怎么不是重点?好你个周予念居然背着我谈恋爱!” “都说了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都不认识他!”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听啊,我怎么不听。” 周宜安双手环抱胸前眉头微微上扬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模样。 周予念:…… 她有什么好狡辩的,这辈子都特意避开那个人,哪里能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所完全不同的大学。 还是继续开口道:“撇开我和他的关系不说,我昨天在学校突然看到他时还有点吃惊,就想告诉你一声。” 听完她的话,周宜安本就阴恻恻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他倒不是担心周予念对人还有感情,就怕和之前的陆筝筝一样,两人会莫名其妙的各种“巧合” 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但他现在还没见过本人,不好妄下结论,语气幽幽的问周予念:“我上辈子怎么评价他的。” 周予念默了默,透过眼前的面容回想起上辈子那天发生的事。 她其实也是对男生有好感的,所以被表白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啊, 早在之前男生频繁出现在她生活中,周予念就有过猜想,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可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后面随着两人接触增多,男生总是对她表示恰到好处的关心,看到她脸上就会挂上欢喜的笑容,平时会帮她打水、买早餐…… 周予念这才确定应该不是自己多想,男生确实对她有好感。 在某一次周宜安来学校找她时,碰巧男生也在,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当时周宜安没说什么,可回去后就直言不讳的对她道:“念念,那个男生不是善类,你以后离他远点。” 周予念听后很不解追问他为什么。 直觉。 这是周宜安给她的答案,周予念见他不像开玩笑,而且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人坏话,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回学校后刻意疏远男生,不再和他有过多往来,两人不是一个专业,加上一方刻意回避交流逐渐减少。 不久后男生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对,仿若察觉不到她的冷淡,锲而不舍的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见面时依旧一腔热情,平时总会给她送些不贵重,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小礼物。 起初周予念还谨记周宜安的话,对这些不假辞色,可整整两个学期下来,男生都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这也让她放下心防,觉得男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好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自己过度的防备反而有点小人之心。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慢慢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陪伴,心里也早已经接纳他的存在。 周予念也不再拧巴,坦然和他相处,两人的关系发展成心知肚明的暧昧,男生没主动捅破纱窗纸,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本以为两人这种朦胧的暧昧关系还要持续许久,结果她被男生突然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惊讶过后就是和所有被喜欢的男生表白的女生一样,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雀跃。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两人相互喜欢,既然其中一人捅破这层纱窗纸,她也没什么好推拒的,很干脆的答应了男生的表白。 她谈男朋友的事,自然是要告诉周宜安的,也打算和周宜安好好解释男生其实是个很好很单纯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上回的直觉应该不准。 电话那头的周宜安听她迫不及待的分享完自己的喜悦后,沉默许久。 再次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力:“周予念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男生不是善类吗?你怎么不听我的非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话犹如一盆冷水,对周予念兜头盖脸的浇下,她试图和周宜安解释:“你只见过他一面,都不了解他,怎么就断言他人不行。” “等下回我们大家有空,我再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两个熟悉起来,你肯定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不用,再和他见面只是浪费我时间,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和他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来往!” “光听你描述,我都能想象他平时是怎么厚着脸皮纠缠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由我来说!” 周宜安声色俱厉,说得毫不留情,像极了棒打鸳鸯的家长。 平时两人相处时很少红脸,周宜安大多数时候对她都言听计从,周予念一时间被他严厉的语气给弄懵了。 反应过来后也来了火气:“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是觉得自己比我聪明,所以可以对我事随便指摘?”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需要你在那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要是觉得人家不行,倒是拿出点实际证据啊,而不是在那里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判定一个人的人品。” 周宜安显然也被她的话气到,一向情绪稳定的人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怒气:“好、好、好,周予念你很好,居然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对我发脾气。”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在你没和他断干净前我们暂时不要再联系!” 说完后率先将电话挂断。 徒留周予念一人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气不过将他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后面就是意外发生。 听完她的讲述周宜安滚了滚喉咙,闷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 “啊?” 周予念诧异的睁大眼:“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的错,明明是我的问题。” “就是我的问题,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不该说些没头没尾空口白牙的话,要是能多花心思找到实际佐证你肯定会相信我。” 明明他才是最终的受害者,可却执拗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周宜安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佯装轻松:“宜安大师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和我抢,就不能让让我吗?” 周宜安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不让!” “不让也得让,我的责任你别抢!” “要我让你也可以,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都不用你说,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周宜安勉为其难的点头:“可以让你一点点,但不能太多。” 太多我怕你太自责。 第107章 霸凌 “快喝!快喝!” “不喝信不信我揍死你!” 恶劣的嘲笑声中,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女孩被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联手摁在一洼泥坑边。 旁边还站着两个看热闹起哄的男孩。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泥坑里盛满污浊不堪的泥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女孩眼睛通红,挣扎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以她的力气没法撼动背后的四只手,只能无力的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眼看后面的人要将她的脸往泥洼里推,非要她喝里面的泥水,小玖害怕得眼泪簌簌的往外涌。 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手脚并用,背上力气有瞬间松懈,小玖一喜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 后面压制她的两个男孩没想到她力气会这么大,使出吃奶的劲儿才重新将人摁住。 其中一个肥壮的男孩大声朝旁边看热闹的人喊:“喻文溪!你别光看着,也来帮忙啊!” 被喊的人脸上不情愿,男孩唾弃他:“是你说看这个哑巴不顺眼我们才过来帮你出气的,人都给你骗出来了,现在要你出气你又扭扭捏捏。” “真丢脸!” 喻文溪见同伴看不起他,感觉面子挂不住,忍住心中的不安,走过去帮他们一起把女孩摁住。 为了让自己看着厉害一点,色厉内荏的朝满眼泪水看着他的小玖道:“你要是不愿意喝泥水,那就学两声狗叫,我们就放过你。” 同伴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一套,她一个小哑巴怎么可能学狗叫,看来这泥水是非让她喝不可啊。” 这话引得在场的几人同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哑巴说不了话,小哑巴说不了话。” 小玖咬紧牙关绝望的闭上眼,她确实没用,发不出声音喊不了救命,只能被他们欺负。 以前这些人因为救助中心这边看得严,见到她最多嘲笑几句,这段时间黄琼阿姨她们外出学习,救助中心只剩下老人还有和她一样的孤儿。 没有了管束,喻文溪带着他们这群人每天跑到这边横行霸道。 原本照顾他的保姆阿姨辞职,有几回小玖看不下去趁着他姐姐周末回家,跑到他家里和他姐姐反映情况。 喻文溪姐姐听后很生气,并表示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束,还温柔的安慰她。 小玖觉得这个大姐姐可比喻文溪好多了。 本以为喻文溪被他姐姐管束后,会有所收敛,结果等小玖下次见到他时,他行为更加过分,带着一群人在食堂多吃多占。 食堂阿姨不给多打菜就闹得整个食堂鸡飞狗跳,连带其他老人也不得安宁。 还带着那群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去他家告状,当时莫爷爷他们在不远处锻炼身体,喻文溪放下狠话后就跑了。 今天是周末小玖本来在家里写作业,中午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听声音像是救助中心的小伙伴,小玖没什么犹豫就开门出去看情况。 结果喻文溪带着他那群朋友冲过来直接把她拖到平房后僻静的空地上。 中午大家都在家里午休,外面没人走动,她自己发不出声音呼救,只能满脸惊恐的被他们带走。 “这小哑巴还挺硬气,脸都快挨到坑里了,居然还死咬着不张嘴。” 其中一个按着小玖的男孩将头凑到她跟前,想欣赏她是怎么在泥水里吐泡泡的,结果失望的咋舌。 稚嫩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转头问喻文溪:“她既然不愿意喝泥水,哑巴也不能学狗叫,要不然咱们把她衣服扒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你姐姐告状!” 喻文溪身体一抖,脸上闪过害怕,啜喏着开口:“这样不好吧……” 男孩鄙夷:“你胆子也太小了,这种事丢脸的是她,事后小哑巴也不会好意思和别人告状,就算告状我们不认就是,难不成她还能逢人就拿手比划被我们把衣服扒了?” 四周寂静无人,他们所在的位置隐秘,再加上被欺负的人只能徒劳的挣扎发不出其他声音。 喻文溪心里那朵邪恶的火苗被点燃,脸上露出和男孩如出一辙的恶毒。 地上满脸泥泞惊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他的小女孩,让他心里诡异的痛快起来。 从自闭干预机构出来后,喻文溪和其他人年纪相仿的小孩一样去正常学校上学。 到了新学校后不久,他发现其他同学都不愿意带他玩,嫌弃他身上不干净,流鼻涕,有时候说话还结巴。 他学习不好,课堂上被老师提问回答不出,那些同学会毫不留情的嘲笑起哄,回家和姐姐告状,结果姐姐反倒怪他上课不认真。 脸上是和那些嘲笑他的同学如出一辙的嫌弃:“我说了让你注意卫生,你不听非得每天去地上滚,这下好了吧,大家都不愿意和你玩。” “我学习忙,没时间帮你洗衣服,盯着你每天洗澡,你就认命的穿这些抹布去上学,谁让我们无亲无故没人管呢。” 喻文溪不懂以前在他难受时会耐心的抱着他哄,睡觉会给他讲故事的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是这样的态度,保姆阿姨接送他上下学后就会离开,不会多管其他,导致喻文溪在学校过得很不开心。 只有放学后和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耍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光。 和他们在一起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肆无忌惮的闯祸不怕别人追究。 在学校受的欺负和排斥也能在其他比他们弱小的人身上找补回来,那些被欺负的人从来都不敢和别人告状。 喻文溪此刻看着弱小没有反抗之力,任他们几人拿捏的小玖,心里有一种他也是强者并且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通体畅快。 虚张声势的咳嗽一声,梗着脖子反驳伙伴:“我胆子才不小,既然你要扒她衣服扒就是。” “我没意见!” “这才对嘛。”提出建议的男孩满意的点头。 地上女孩无声又绝望的呼喊,仿佛是什么催化剂,让在场四张还很稚嫩的面孔上同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当他们正想不顾女孩强烈的反抗将她身上的衣服强制性扒除时,一道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第108章 教训 周予念和周宜安才刚走近救助中心,就听到从平房后面传来的愤怒斥责声。 声音的主人两人都不陌生,小莫! 能让平时好脾气乐呵呵地小莫这么生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朝声音来源处跑过去。 眼前看到的场景让周予念额头上青筋直跳,气得双眼通红。 几个正准备扒小玖衣服的小男孩,见有人过来,先是吓了一跳,很快见来人虽然长得高大,但只有一个人时心里的害怕平息不少。 想趁着他不注意分开逃跑,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抓到他们四个。 结果刚打算跑路,又来了两个人,为首的小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想好要怎么样突围。 突然出现的这两个男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他们控制住。 刚好一人手里抓两个。 壮年男性的力气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孩能比拟的,只能徒劳的在他们手底下挣扎吼叫。 周予念掏出手机边拍照,边朝小玖跑过去,将被欺负得浑身泥泞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她:“不怕,不怕,哥哥姐姐在呢。” 小玖依偎进她怀里,将人紧紧抱住,想大声的哭出来,哭出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可她只能张着嘴无声的流泪控诉,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为自己伸张正义,说出那些人的恶劣行径。 这模样看得周予念心里酸涩,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没事的,小玖不能说话,哥哥姐姐帮你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周宜安长腿一扫毫不客气将手上提着的两个家伙,一脚一个踹到地上,这些玩意皮糙肉厚不怕骨折。 被踹到地上的两个小孩嘴里哇哇叫,表情蛮横的看向踢他们的人,想从地上爬起来报仇踢回去。 可他们哪里是周宜安的对手,才刚爬起来又被踹回地上,爬起来又被踹回去,专门挑有水坑的地方踹,不厚此薄彼让两人整整齐齐的坑里挣扎。 很快两个小孩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被污泥覆盖,几轮下来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从坑里爬起来,只能瘫倒在地哇哇大哭。 偏偏周宜安还不罢休,冷笑着走近,对着两人屁股各一脚:“别躺这里哭!趴泥坑里待着去!” “还有,不要再想着逃跑,被我抓到直接把你们挂到电线杆上风干!”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不止地上的两个小孩,连被莫云桢控制住的两个小孩也害怕得瑟瑟发抖。 喻文溪也在其中,早在他看到周予念和周宜安二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慌了。 不同于被捉住的其他人,喻文溪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和其他看到他们犯错只会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说教的大人不一样。 他们会直接上手,之前大冷天被关在门外差点被冻僵的经历让喻文溪至今都心有戚戚。 现在两个同伴被周宜安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脸上的蛮横跋扈被害怕恐惧所取代,哭也不管用还要被赶到泥坑里躺着。 他们的下场让喻文溪忍不住在心里庆幸,还好逮他的不是周宜安那个魔鬼,是这个看着温和好说话的。 还记得某次他犯事到这个人手里,他也只是提着他回家和姐姐告状。 结果他刚庆幸完,魔鬼收拾完两个同伴,还不忘来过来收拾他们。 周宜安满眼嫌弃的看着自己衣服上溅的泥点,语气不善的问莫云桢:“需要我帮你代劳?” 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的莫云桢此刻眼眸森然面含怒气,语气却无甚波澜:“不用,我自己来。” 紧接着喻文溪感觉自己全身失重腾空而起,直直摔进泥坑里,屁股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吃得一嘴的泥水。 刚刚在他眼里还温和好说话的人,表情说不出的骇人:“我记得几年前已经逮到过你一次吧,那次是撞老人,今天是伙同别人欺负自己身身边的弱小,你还真是气焰嚣张!” 说完走过来又对着他屁股踹两脚,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这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莫云桢手指向其他三人。 喻文溪抽抽嗒嗒的捂着自己屁股,不敢哭出声,目光下意识闪躲,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这两人上来二话不说也不问,直接对他们拳脚相向,在绝对的暴力规则面前,被指的三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赶紧企图撇清关系:“是喻文溪说看不惯小哑、小玖我们才过来帮他出气的。” “也是喻文溪告诉我们小玖的住处我们才成功骗她出来的。” “他欺负小玖不会说要小玖学狗叫,不叫就要她喝泥水。” 喻文溪见他们这么出卖自己,气得脸颊通红双目圆瞪,不管不顾的和他们相互攀咬起来:“胡说!你们胡说!” “明明是你们想看小玖喝泥水。” “她不愿意喝你们就要扒她衣服,说她是哑巴把衣服扒了也不敢找人告状。” “也是你们怂恿我趁着黄琼阿姨她们不在,带你们到食堂吃好吃的。” “跑陈爷爷家里去偷钱让我把风,结果偷到钱也不分我!” “李奶奶家的玻璃也是你们故意用弹弓打坏的,被发现后还想让我背锅!” 喻文溪一股脑的将几人做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 这些小孩平时都是些说不过就耍无赖的主,眼见和彼此耍赖没用,只能相互揭短。 揭着揭着气愤的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这里之前是一片草坪,平时种了些花花草草,这片孩子多,花草被践踏后一直没有人过来打理,依旧是泥地。 昨天晚上下过雨,土质松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光踩上去都要沾一脚泥,见他们在地上“自相残杀” 站着的几人赶紧避开,免得被溅上泥浆。 没过多久地上的四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浆,活脱脱的泥猴。 这副滑稽的模样放在往常周予念肯定会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可现在面对这些人她表情没有丝毫触动,泛不起一点涟漪。 检查完手机里刚刚录下的他们狗咬狗的录音,还有后面扭打成一团的视频,毫不犹豫的拨打报警电话。 对显然被眼前发展给惊讶到忘记害怕,睁大水汪汪眼睛看热闹的小玖缓声说道:“他们都是弱者,只有弱者才会欺负别人,才欺软怕硬,咱们不用怕他们。” 这几个小孩内心充斥着大量屈辱感,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平衡,他们才选择欺负别人以求获得精神上“我是强者”的感觉。 第109章 不可言说的心思 喻文清接到派出所电话时正在和大学舍友讨论寒假见习的事。 “好羡慕你啊文清,我们都还没找到愿意接收我们这种寒假工的单位,你却早早的给定了。” “对啊、对啊,还是咱们市排得上名号的服装厂,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是我家中长辈负责的工厂,我不过是沾光才能进去观摩学习,相信你们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见习单位。” 在舍友羡慕的目光中,喻文清笑容谦虚,可心里却止不住的浮起隐秘的快感。 她高考分数堪堪过一本线,和预期相差不大,勉强也能接受。 可当时从别处听说周予念的高考分数比她高出不少,喻文清心里便说不出的不自在。 要不是有周宜安这么个厉害的弟弟每天在身边耳提面命,她不相信一向成绩不如自己的周予念可以超常发挥成这样。 而且不止周宜安,住在救助中心的莫云桢平时应该也没少指点,他们几个关系很好。 那个和她一样从偏远山区出来的男生,高考成绩出来后社区直接在小区门口拉起了横幅。 其分数之高,看得喻文清咂舌,有这么两个学神级的人物在身边辅助周予念成绩能不比她高才怪。 心中也忍不住懊恼,要是自己当初能和莫云桢打好关系,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 毕竟当初那人眼里对自己的好感可是不加掩饰的,她要转学时还巴巴的送了东西给她。 不过现在说那些都晚了,成绩出来后首要任务是填报大学,喻文清的分数在本市的一本里选择面不高。 她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本市的一所二本院校,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思填报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如愿以偿的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不管现在周父周母对他们姐弟二人态度如何。 作为服装厂老板的周母,在以后的学习工作中应该会愿意拉她这个专业对口的小辈一把,毕竟周母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想承接她的衣钵。 有这种想法作为铺垫,喻文清上大学以后底气充足,总会借着课业的名义去周家请教周母这个专业人士。 周母的态度不热烈她也不在乎,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喻文清已经摸清周父周母二人的性格,典型嘴不硬心也软的老好人,知识分子好面子,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彻底拉下脸来对别人。 况且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让二人心存芥蒂,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 趁着周家姐弟搬出去后多和周父周母走动,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相信总有一天能消除二人心中的芥蒂,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这回学校给她们下达寒假见习任务,喻文清根本不担心找不到好单位接收她,回去和周母说说,这种小事她肯定会同意。 是以当舍友讨论起这个事,为其苦恼不已时,她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作壁上观的优越感。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听完电话那头警察的话,喻文清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也不知不觉阴沉下来。 舍友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心的问:“文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处理下,你们先聊。” 喻文清勉强的对她们勾起嘴角,拿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宿舍。 舍友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猜测道:“不会她弟弟又闯祸了吧?每回她弟弟闯祸就是这种表情,明明家庭条件这么好,非得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自上大学同宿舍以来,喻文清的吃穿用度给她们的印象就是家庭条件优越。 衣服都是牌子货,手机是最新款,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国际知名品牌,有时候还会大方的送她们几件对学生而言很贵的衣服。 除了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宿舍众人一致认为喻文清是她们这个宿舍生活水准最高最让人羡慕的。 急匆匆出了校门,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本想坐地铁去派出所的喻文清,最终还是咬起牙,拦了辆的士。 等下耽误太久,那边肯定会打电话催,她上大学这几年人生出现的窘态基本都是喻文溪带给她的。 她有时候都会在心里阴暗的想要是没有喻文溪这个一天到晚给她惹祸的弟弟,她能省许多事。 派出所内 喻文溪几人瑟缩着身体,低着脑袋跟在民警身后走进办案大厅,凡事他们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串泥脚印。 别致的泥人造型看得大厅内其他人频频侧目,有人笑着打趣办案民警:“警官,你这是上哪儿领回来的泥猴,这一个个的只怕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了吧。” 别说父母,连他这个办案的都不想靠近这几个脏得没法看的孩子,生怕走近些就沾得一身泥。 办案民警眉头紧皱,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逮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欺负,还要扒人家衣服。 眼见闯了大祸收不了场又开始相互攀咬打架,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样。 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办案民警眼前发黑,看完报案人提供的视频还有录音,眼前再一黑,这回是气的。 看向地上泥鳅一样打滚的几个小孩,要不是因为职务原因,他非得上去每人踹上几脚不可。 向居民借了两个晾衣杆才将几人分开,事发地离派出所不远,连警车都懒得让他们坐免得把车给弄脏。 和同事一前一后带着他们沿街走回派出所,反正没皮没脸被人围观也不妨事。 将人领进审讯室办案民警看向几个鹌鹑样缩着脖子的小男孩,语气严肃:“先在里面待着!等那个被你们欺负的小女孩过来,再好好处理你们!” 喻文溪几人早已被吓破了胆,他们平时能和周围的人耍横,对警察却有天然的畏惧心理,而且这个警察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们好脸色,脸色吓人得很。 自然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待在审讯室。 这边周予念带着小玖回家换衣服,顺便取她的写字板,等下方便到派出所指证。 第110章 高额分红 周予念边给小玖擦头发上的泥巴边认真的和她道:“小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咱们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站在最光亮的地方暴露他们的罪行。 “他们是烂泥,我们可不是,等下到派出所把要和警察叔叔说的话都勇敢的写下来,以后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 小玖这会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姐姐,用力的点头,她不怕那些人! 周予念漾起欣慰的笑,帮她把头上的小啾啾弄好:“好啦,咱们出去吧。” 见她们出来,等在门外的莫云桢赶紧走过来担心的看向小玖。 小玖朝他比划,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没事。 莫云桢这才松了口气,他怕小玖年纪小被这么欺负心里会产生阴影,这孩子在他心里和亲妹妹没两样。 笑着对周予念道:“还是咱们予念大师安慰人有法子,不愧是学心理的。” “你怎么也跟着齐致远叫这浑名呢?” 周予念没好气的瞪他,齐致远大学读的播音主持专业,刚好能一展他从小到大的主持梦,每天在几个人的群里嚷嚷得起劲。 大家都是看心情回消息,只有周予念时不时给他喂点心灵鸡汤,本意是让他能看懂这些鸡汤的暗喻,消停点。 结果这人非但看不懂暗喻,还觉得周予念的话非常有道理,在群里左一个大师右一个大师的叫她。 要是某天周予念忘记在群里发鸡汤文学,他还非得点她出来发一段。 齐致远的原话是“予念大师,你今天怎么还不发洗涤我心灵的文字,快来一段,让我好好感受久违的宁静。” 要是周予念不搭理他,“予念大师”几个字就会在群里刷屏,以至于周予念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群里发心灵鸡汤。 很显然莫云桢也想起她在群里被齐致远支配的场景,忍不住失笑:“没办法,齐致远感染力太强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那可不,连小莫总也能被他传染,我看他是潜力无限。” “你饶了我吧,就是几个人闹着玩的小作坊。” “小莫总,你可别谦虚,当得起的。” 莫云桢和周宜安读的同一所大学,读的计算机系统结构专业,大二下学期和宿舍的舍友成立了个小型的计算机网络公司。 他在群里和大家分享完自己今后的规划,周予念私聊他,二话不说把自己考上大学后奶奶和父母奖励给她的钱都转过去。 备注:借你的,别推辞。 周父周父大方,周奶奶更是不遑多让,她接拿到钱后都觉得烫手。 莫云桢马上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对她道虽然和学校申请了一笔创业贷款,有闵教授担保过段时间会审批下来,但钱也只勉强够维持公司基本运转。 有她这笔从天而降的资金,能极大的缓解他们经济上的紧张,所以不会推辞。 周予念听完他这话,问他还需不需要,要的话她可以再找周宜安拿点。 电话那头的莫云桢笑道:“这些钱足够了,不久后连本带息的还你。” “你别有太大压力,这钱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听完她的话电话里沉默下来,继而十分自信的对她道:“相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后来确实没让她吃亏,消息和银行的短信提醒同步到达,周予念看着卡上多出来的数字忍不住咂舌。 消息很简洁:还款和分红,别推辞。 周予念当时心里有点不安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字,转而问周宜安这钱要怎么处理。 周宜安倒是淡定得很:“他们公司开发的小程序上市后赚了不少,这钱算是你投资的分红,拿着没事。” “正好我想买辆车,要不你送我呗。” 本来还在正经说话的人,突然又不着边际起来,对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你不是自己有钱?” “可我就想你送我!” “行行行,送你,送你。” 周予念拿他没办法,钱都没捂热就得花出去。 “这还差不多。” 周宜安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那只猫,哦不,周宜安此刻站在车旁不满的朝几人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说着又摸了摸小玖头上的小啾啾,低声问她:“乖小玖,你告诉宜安哥哥,是不是他们两个故意拖时间,让我在这里等的。” 小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满是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周予念瞧不过眼,走过去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他头上:“行了你,一天天的尽找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知道你非要回去开车就是想顺道换件衣服,你倒是精致了,看看我和小莫,这身上溅的泥都结痂了。” 她就说呢,这人非得回去把周父的车开出来,原来是想换衣服,他们虽然现在没住家里,家里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周宜安理直气壮:“之前那件衣服上沾了泥,肯定得换啊。” 又邀功似的对她道:“我也给你拿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等下去车上换。” “这还差不多。” 这下姐弟两人都满意了,徒留莫云桢站在原地低头打量自己沾满泥点的衣服,表情精彩:“那我能不能也回去换件衣服?” 答案当然是不能。 周宜安在驾驶座已经毫不客气的发动引擎:“换不换差不多,咱们快点过去。” 莫云桢:…… 合着他们一个个身上干干净净,他就可以不用注意形象是吧。 无奈的叹口气,跟着上车。 派出所不远,警察是带着那群小孩走到派出所的,他们到时也不算太晚。 审讯室内有两个小孩的家长已经到了,从警察处了解到情况,正对着自己孩子打骂。 孩子被揍得嗷嗷叫,办案民警制止也不管用,周予念牵着小玖只随意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找个位置坐下。 周宜安在停车,莫云桢正在外面打电话告诉他们公司律师要怎么进来。 作为一个初创业且小有所成的公司,容易惹上官司,律师是团队必备的。 这些犯事的都是未成年,而且他们中没一个满十二岁,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霸凌、盗窃、破坏公物,警方这边不好处理,最多口头教训。 这也是这群小孩包括他们家长都有恃无恐的原因,小孩知道自己年龄小不怕被惩处,家长知道自家小孩年龄小,对他们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闯祸后被找上门,只不痛不痒的责骂几句根本不放在心上,家长的不作为就是这些孩子屡教不改的根本原因。 第111章 别有恃无恐 家长的叱骂拍打声,小孩尖锐的鸣叫声,让整个审讯室内乌烟瘴气。 周予念带着小玖坐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小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派出所,身体坐得笔直,两只手乖巧的放在两边膝盖上。 被屋内的动静吸引得目不暇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那几个男孩此刻哪里还有之前可怕的模样,被揍得哭爹喊娘。 “这些瞧瞧热闹就行,都是做给咱们看的,小玖待会可千万别心软。” 周予念冷眼看得分明,这几个家长说是教训自家孩子,其实都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要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么教训,哪里还会出现这种恶劣的事。 小玖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才不会心软,这些人坏得很,她要把他们平时做的坏事都说出来! 先来的两个家长在审讯室内当着警察和被自家小孩子欺负的小女孩家长的面上演完一段全武行。 警察除了刚开始言语阻止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而那个女孩的姐姐更是眼神都没往这边看,那表情架势只怕今天这事没完。 两位家长面色讪讪,他们孩子平时是没少闯祸,但闹到派出所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们做家长的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原想着像之前每次闯祸一样先下手为强,找麻烦告状的人看到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结果这回人家压根不接茬。 “姑娘,咱家小孩这回确实是做得不对,刚刚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回去后我也会严加管束。” “等会再让他给小妹妹道个歉,你看这事要不咱们就算了,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其中一位小男孩的妈妈趁着其他人还没来,想着先私下和这位看着面嫩的女生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把这事放下。 另外一个男孩的爸爸见此也赶紧过来,他说话却没女家长客气,上来就以长辈身份自居。 “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大惊小怪,小孩子家家平时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哪里要闹到派出所来。” “人家警察同志很忙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咱们私下处理就行,叔叔到底是比你多点社会阅历,你这样只怕以后你妹妹都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玩。” 嗬,这是看她面嫩觉得她好说话呢,周予念牵着小玖从座椅上站起来,绕过他们换了个地方坐,连个眼风都没留下。 “唉唉,长辈和你说话怎么都不回!年轻人真是没礼貌没教养!” 中年男人脸色窘迫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想再说些什么,审讯室的门正好打开。 办案民警领着五六个人进来,看了眼乱七八糟满是泥浆的屋内,眉毛直抽抽,等下这卫生有得搞。 喻文清到时刚好在门口碰到了莫云桢,她有些惊讶莫云桢怎么会在这里,主动上去和他招呼,结果对方只是态度冷淡的对她点头。 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边谈话边走进派出所,像是要办什么事,喻文清咬着嘴唇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结果刚进门又碰到许久没见的周宜安! 他姿态悠闲的转着手上的钥匙,眼尾凉凉的扫过她就转开视线。 喻文清眼睁睁看着莫云桢对周宜安介绍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律师,来处理这次霸凌的律师。 霸凌! 派出所通知她过来,说的正是喻文溪和几个同龄的小男孩霸凌欺负别人,让作为监护人的她过来配合工作。 看这样子莫云桢和周宜安也是因为这事才来的,居然还请了律师,肯定不是霸凌的一方的家长请的,那就只能是被霸凌的一方。 喻文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在跟着警察进入审讯室看到早就坐在里面的周予念和她身边眼熟的小女孩时,一颗心直接跌到谷底。 连喻文溪且站在旁边怯生生的叫她都没反应。 喻文清深一口气,在喻文溪的呼唤声里回过神,找个位置坐下,等待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压根没有心思搭理旁边亦步亦趋跟着她,不时偷瞄她脸色的弟弟。 律师的到来,让包括喻文溪在内的其他监护人,感觉到了明显的压迫,本以为又可以和之前一样重拿轻放的事变得不可控起来。 小玖在哥哥姐姐们鼓励的目光下,在写字板上把这些人做的坏事一字不落的写下来,碰到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越写到后面,现场的氛围越压抑,有家长已经忍不住拿手拧自家孩子,被拧的孩子也不敢和之前一样哭闹。 他们也看出这些大人间的氛围不对,只敢缩着脖子装鹌鹑。 等小玖写完,莫云桢带过来的律师对办案民警沉声开口:“犯事者涉嫌寻衅滋事,虽然他们还不满十六岁,但我们有权追究治安责任,麻烦警方尽快立案。” 办案民警点头:“要是你们这边不接受和解,我们警方会根据寻衅滋事立案。” 听了这话,对面几人明显慌了,什么立案,什么责任,不就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吗,哪里会这么严重。 可警察和律师都不像在开玩笑,其中一个家长期期艾艾的开口:“孩子还小你们这追究责任,他们也承担不了啊,有未成年保护法呢。” “你们孩子是未成年,但作为监护人的你们不是,你们有监管不力之责,他们承担不了,你们可以。” “这事我们也会通知到相关学校,看还有哪个学校愿意接收他们这些鸡鸣狗盗欺辱他人之辈。” “况且我的当事人也是未成年,还是弱势群体,受国家特殊法律保护,真要追究他们一个都逃不过!” 喻文清见对方态度强硬,要是真闹上法庭,作为监护人她肯定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即使心里再恨,还是语气晦涩的开口:“看这样行吗,我让我弟弟警方的见证下写书面安全保证书,承诺类似情况不再发生,再犯愿意承担法律的处罚。” “同时让他和小玖道歉。” 咬咬牙继续道:“该赔偿小玖的精神损失我们也愿意赔偿。” 其他家长见她这样说也纷纷表示愿意这样做,虽然肉痛可对方要来真的,够他们喝一壶的。 第112章 私下谈话 办案民警听完双方的对话,对律师道:“咱们先出去谈谈。” 不一会回来,两人脸上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办案民警在屋内扫视一圈:“不止孩子要写保证书,作为监护人你们也需要存留一份保证书在我们所里。” “女孩的精神损失赔偿是其一,录音里说的损坏公共财物,还有偷盗老人的钱财该赔偿的也需要赔偿。” “要是家长这边愿意承担这些,现在就在我们的见证下完成。” 几位家长脸色都不太好看,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要被拉着写保证书,可不写这事只怕没完,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家闯祸的小崽子,一行在警察的见证下写完保证书按完手印后,律师递给他们一份文件。 上面有赔偿明细,愿意接受就签字赔偿,不愿意就上法庭,保证书都写了,这个钱肯定也跑不了,大家忍着肉痛签字。 喻文清看到文件上的赔偿金额,额头上青筋颤动,赔偿金额平摊下来在大家虽然会肉痛但也能接受的范围。 但她要是出了这钱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都要拮据度日,可眼下除了签字赔偿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咬牙签字。 双方达成暂时的协议,离开派出所时办案民警对终于知道害怕从头到尾低着头的几个小男孩补充:“你们要时刻记着,已经在警方这边留下案底,要是再犯,等你们满了十二岁,全给你们送少管所去。” “改造好再出来!” 几个之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本就被吓破的胆,更加聚不拢,躲在自己家长身后瑟瑟发抖。 被各自的家长提着耳朵:“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你以后要是再和这些人玩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自家的小孩就是那个祸头,还好意思说不让他跟别人玩,要我看是其他小朋友不要和他玩才是!” “就是,扒小女孩的衣服是你家孩提议的吧,小小年纪如此下流,回去就应该打断他的腿。” 一片骂骂咧咧相互指责中,大家相继离开。 “那我先回公司了,有事联系。” 律师见这边已经没他的事和莫云桢告别,走之前递给小玖一个棒棒糖:“勇敢的小姑娘,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又笑眯眯的对周予念道:“闻名不如见面,小莫总最好的朋友。” 这人现在的样子和刚才的专业严肃判若两人,看得周予念一阵惊奇,原来他们当律师的也有两副面孔。 边观察他边礼貌的和他寒暄。 “快走吧你,再和我最好的朋友聊几句,只怕会遭到你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莫云桢没好气的将人撵走,这人不过和周予念聊几句,人都快被她绕得找不到北了。 感慨的对周予念道:“还好你和我们说话没来这些。” 周予念不好意思的笑笑:“第一次和这个职业的近距离接触,难免好奇。” 没办法她们学心理的有那么点小小的毛病,碰到不同职业的人都爱在观察他们的职业习惯,聊天时会不自觉的带着引导,以便于加深自己的印象。 周宜安到停车场开车,两人带着小玖往外走。 “莫云桢!” 是喻文清的声音,她急急的追上来看着莫云桢,表情欲言又止。 “我们在外面等你。” 看这样子喻文清应该和小莫有什么话说,周予念没留下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先牵着小玖离开。 她是不喜欢喻家姐弟,可不能阻止自己身边的人和其来往,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小莫和对方有什么牵扯。 等那道的身影消失不见,喻文清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她怕周予念因为对自己的意见不愿意莫云桢单独留下和她说话。 “你有什么事吗?” 和她表情急切的想解释什么不同,莫云桢态度很冷淡,面对自己以前有过好感的女生心里已经提不起一点波澜。 喻文清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冷淡,语气恳切的和他解释:“我弟弟欺负小玖的事,我接到电话后也十分吃惊,之前小玖也和我也说过,我当时狠狠的责骂了他,没想到这次他又故复萌态。” “你知道的,我和文溪两人住在救助中心,家里没有大人管束,我平时又在学校只有周末才回来,文溪年纪小难免会被外面的坏孩子带坏。” 说着喻文清忍不住红着眼眶低下头:“我们是孤儿,自小没有父母很多时候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没有人教……” “几年前在火锅店的事,我也想和你解释,我当时不是故意不说实话,我刚转去那所学校好不容易和大家熟悉起来,我怕我说实话,同学会因此孤立我。” “我承认当时是我胆怯,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她说得情真意切,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 莫云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他态度还算温和,喻文清鼓起勇气,目露期盼的看向眼前风格气质与之前那个浑身冒着乡野气息截然不同的男生。 “我转学走的那天中午你送我的腌菜,我都吃完了,很好吃,以后有机会你能不能再送我一点,我很喜欢。” 喻文清前面说的那些话莫云桢听完后表情平静,没什么变化。 直到她说吃了自己送的腌菜还表示很喜欢,才神情怪异起来。 面对她一戳就破的谎言,只觉得这个女生嘴里还真是没有一句实话,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他不是个会说重话的性格,即便面对她如此诡言善辩也给她留了面子,没说出事实让她下不来台。 “其实你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们本来就不熟。” “至于腌菜……以前是作为朋友才送你的,现在咱们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你想吃外面有卖,我这边送不了。” “周予念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你弟弟平时还是抽时间多管管吧。”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喻文清满脸受伤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人走后喻文清脸上的表情变成不甘,现在连莫云桢,那个曾经贫穷单纯耿直的少年也成为了她攀不上的存在。 听说他自己创业当老板开了一家网络公司,今天那个律师应该就是他们公司的同事。 要是当时自己接受他的好意,那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躲在柱子后的喻文溪见人走了,才从后面出来。 出来后怕碍眼,也不敢离喻文清太近。 第113章 服装厂 “自己走回去!” 跟他走一块都嫌丢人,留下这句话喻文清径直离开,看也没看惴惴不安的弟弟一眼。 办案民警从窗口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姐姐光鲜亮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看着像是在校大学生,从穿着打扮来看经济条件并不差。 可弟弟先不说因为和其他小男孩打架弄脏的衣服,没干过的鼻涕,泡皲裂的脸,黑黢黢的脖子,这些看起来简直像个没人管的孤儿。 办案民警对那个小区的救助中心也有一定了解,按理来说国家每个月的补贴加上免费吃住,弟弟不应该去盗窃别人家的财物才是。 也不知这外表相差极大的姐弟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有这次教训之后姐姐能好好管束弟弟。 毕竟年纪小三观还没成型,多引导还是能步入正途的。 周宜安将莫云桢和小玖在救助中心前坪放下,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的停车场。 “你今天回家取车,爸妈有和你说让我们回来做什么吗?” 原本今天两人没打算回来,是周母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有点事要和他们商量,让周末抽时间回来一趟。 “唔,没说,估计得等我俩都在才一起说。” 周予念看向他眨巴眼:“宜安大师快分析分析是什么事,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待我算上一算。”周宜安傲娇的仰起头半瞌眼,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 “怎么样,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没有。” “你找打是吧,别卖关子,快说!” 他这表情哪里像没猜出来的模样,分明在故意卖关子呢。 “这事其实和咱们关系不大,想来是因为之前喻家姐弟的事,爸妈他们觉得家里有什么比较重大的决定要和咱们商量下为好。” “不过……” 周宜安哼哼两声:“有的人如意算盘落空,得到消息后只怕要彻夜难眠咯。” “你是说今天爸妈找我们是要说服装厂的事?是打算将服装厂卖掉?” 虽然他说得没头没尾,可提起如意算盘,周予念在心里过一遍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谁能和这几个字能扯上关系。 唯有喻文清,她大学和上辈子包括梦里一样都是选择的服装设计专业。 要说她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专业,而不是因为周母名下有个服装厂可以方便她毕业后有正当理由参与进来,说出去周予念都觉得可笑。 这人牢牢抓住身边一切资源,往上爬的心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得清楚。 也将周父周母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知道现在他们对她内心有隔阂,修复关系的手段没有太激进,而是以退为进想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到周父周母日常的生活里。 只可惜现在很多事并不会按照她的心意来,就算周予念和周宜安近几年没在家里住,偶尔回家也能从周父周母的言语中看出他们对喻家姐弟已经没有之前的舐犊情深。 “咱们念念还真是一点就通。” 周宜安对她的话给予肯定,将车停好后,两人上楼。 周父周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商量什么,见儿子女儿回来赶紧招呼他们过去。 “这是打算开家庭会议呢?” 周宜安拉着周予念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 “我看不用我们多说,某些人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周母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儿子和一脸淡然的女儿。 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小子的眼,不过回来找他爸拿车钥匙,随口问了几句话就一脸深意的离开。 要说他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因为什么原因叫姐弟二人回来,周母都不信这个邪。 被“夸”的人嘴里毫不谦虚:“那可不,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点能掐会算的旁门左道。” “行了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咱们说正事。” 周父咳嗽一声,示意妻子别被这小子给带着走,正事要紧。 “你们姐弟俩人都对服装行业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在商量将服装厂去留的问题。” “主要还是你们妈妈的意思,毕竟这个服装厂是她在全权负责,要是你们大学毕业后有谁愿意回来帮忙打理,这事咱们另说。” 周父试探的看向沙发上的儿子女儿,他前几年评上正高,事业也算圆满,平时在单位手底下的那些年轻人哪个见到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偏偏拿自家的孩子无可奈何。 也为之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这不关于妻子服装厂的问题,巴巴的就把两人叫回来商量,要是他们有不同意见,作为父母也会尽量采纳。 周母叹口气蹙眉道:“现在网络更新速度越来越快,我们这一辈人跟不上时代的节奏,服装厂很多方面的经营决策我都拿不准。” “虽然目前盈利还是呈上升趋势,可不久后只怕形势不容乐观,况且我这个年纪也该在家休息休息,没必要还像年轻人一样拼博。” 目光认真的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着岁月痕迹的眼角展露出温柔:“要是你们毕业后有谁愿意管理工厂,妈妈就再多坚持几年。” “你们大学专业与这个无关,我也不要求你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服装厂上,你们年轻人思想活跃只要平时偶尔抽出时间看顾就行。” 这是她毕生的心血,要是孩子们愿意承接,当然是最好的,要是他们不愿意也只有和丈夫最开始商量的那样转让出去。 毕竟时代在进步,她年纪上来后思维和精力是真的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服装厂在她手里有始有终有个好的落幕对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交代。 周母眼里的不舍显而易见,周予念听完她的话后沉默许久,她不是在考虑大学毕业后要不要管理服装厂的事。 而是在想上辈子喻文清能顺利接管服装厂,其中应该也有周母的原因在,一生的心血有人愿意承接心里又怎么不会高兴呢。 不管喻文清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上辈子的周母心中,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就是她精神和事业上的寄托,可以让她毕生事业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第114章 决定 只可惜周予念不是喻文清,她的选择很多,不需要把周母的服装厂囊括进自己的人生计划里。 上辈子还没出事前不需要,这辈子更加不需要,把自己不擅长不感兴趣的事承接在肩膀上,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从经营方面来说她一个门外汉或许还不如周母,要是以后将其心血糟蹋,结果比在辉煌时放下让周母更加难受。 周予念思考过后对目露期待的周母道:“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做,我觉得您还是找一个合适经营的人将服装厂转出去吧。” “要是对方能将服装厂经营好,不管对您还是对服装厂都是很好的交代。” 周母失望了叹口气,也不强求,毕竟女儿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转而看向儿子,只看一眼马上就收回视线,继而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小子也不是做这块的料,看看你今天这身搭配简直没眼看。” “不是,我这身搭配怎么了?” 周宜安纳闷的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他觉得没问题而且非要完美啊。 “您就算恼羞成怒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衣服,跳过周父直接向周予念寻求认同:“念念,你也觉得我今天搭配有问题?” “我觉得挺好,这衣服穿你身上出类拔萃,气宇轩昂。” 周予念上下打量他,看不出这人的搭配哪里有毛病。 “哦,我知道了!” “人家搭配讲究三色原则,你数数你今天身上几个色,说五颜六色还少了。” 也怪他这张脸硬生生将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给压制得死死的,别人看过去光顾着看脸去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他这花花绿绿的衣服。 不过他现在穿的衣服明明是放在周父周母这边,今天本来穿的那件外套被泥巴弄脏才换上的,怎么会看着这么眼熟。 话音刚落,被她指出穿得五颜六色的周宜安目光幽幽,表情幽怨一字一顿的对她道:“这件五颜六色的衣服,是我某年生日时你给我买的。” “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你说我就适合这种鲜嫩的颜色,穿着惊为天人,现在你居然嫌弃它五颜六色!” 他气呼呼的撇开头。 周予念心虚的摸摸鼻子,在周父周母看好戏的目光中试图解释:“我没嫌弃它颜色花,就是……” 她现在把视线重点放在衣服上,解释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确实很花,要是换个人穿不定得被怎么吐槽。 “就是它确实很花。” 周父笑呵呵的接口,难得看这小子吃瘪,可不得好好嘲笑嘲笑。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不说三色原则,但凡审美水平正常这衣服都只能压箱底。”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老爱骗念念穿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你俩现在也算扯平了。” 以周母的审美水平来说,不看儿子那张俊脸单看这脸衣服是真的辣眼睛。 听周母这么说周予念才理直气壮起来:“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你既然拿出来穿,今天可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生气的脱掉。” “不脱就不脱,我会在意别人眼光?况且再花的衣服我也压得住。” 这确实是实话,要不是被周母特意点出来,大家都没注意这件衣服上存在的问题。 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也想念吴阿姨的手艺,留下来吃完晚饭才走。 吴阿姨见他们两人在家,过来做饭时笑得牙不见眼,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手艺,生怕他们吃不够。 临走时还将额外用饭盒装好的菜塞给他们让带走,对周予念叮嘱:“虽然宜安做饭小得我真传不再凭感觉放盐,但咱这手艺念念你可要时刻念叨着,平时多回来尝尝。” “实在不行,阿姨上那边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学习辛苦就得吃点好的。” 吴阿姨说着一副只要他们开口,马上可以换东家的模样,反正都是在周家干,去哪里做饭都一样。 周父周母:“……” 不是,怎么回来一趟,不但没替服装厂找到愿意承接它的人,还要把家里做饭的阿姨给拐走。 周予念闻言眉梢带笑:“只要您能征得我爸妈同意,我们巴不得您过去给我们做饭。” “哎,那感情好,我等下就和老周他们夫妻商量商量。” 今天过来时没开车,两人打算坐打车回去,慢悠悠的下楼。 见边上的人不似往常活跃,周予念拿胳膊撞他:“还在因为衣服的事生气呢?” “我小时候你可没少忽悠我穿比这更过分的奇装异服,就几年前逛街你还想让我过年穿那件五彩斑斓像雉鸡的衣服。” “我当时真的觉得你穿过年穿那件衣服喜庆。”还在生气的某人嘴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占理。 “那我当时也觉得你穿这件衣服好看啊,况且你自己不也是很满意,今天才翻出来穿的。” “行吧,那我就勉强原谅你。” “哎,不是,周宜安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哈,还原谅我?我看你怎么原谅我!” 看着一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的家伙周予念手痒起来。 在周宜安的求饶声中两人嬉闹着打车离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上辈子的今天,别人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让周宜安丧命,周予念的人生也自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终潦草收场。 而这辈子的今天,一切都没有再发生,那个说谎的小孩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再过一个礼拜周宜安就可以迎来他上辈子未曾拥有的二十岁。 周予念坐在的士上抬眼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城市高楼大厦,今晚的夜空星光璀璨,星辰漫天。 靠在她肩膀上的周宜安正在闭目养神,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今天晚上这些衣服没洗干净,你不要想睡觉。”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今天耗完明天再继续。” 喻文清双手环胸站在公共洗衣房的洗衣机旁,面无表情的盯着边抽抽嗒嗒流眼泪,边踮起脚站在比他还高的洗漱台边上搓衣服的喻文溪。 喻文溪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两个小时,衣服上沾染上的泥浆不管他怎么搓都洗不掉。 可他不敢反驳喻文清,只能睁着红肿的眼睛奋力的洗,心里的委屈无处诉说。 第115章 回报 “你说喻文溪现在还被他姐姐压着在洗衣房洗衣服?” 小玖点头又朝莫云桢比划:“好久好久了。” 她吃完晚饭后把今天弄脏的衣服放到洗衣房的洗衣机里去洗,当时就看到喻文溪在洗漱台边用手搓衣服,他姐姐在旁边看着。 等小玖隔了许久去取洗好的衣服时,发现喻文溪盆里的衣服还没洗完,边搓衣服边哭兮兮的,而他姐姐也没走。 小玖怕喻文溪的姐姐会因为白天的事生她气,不好意思和她靠近,只匆匆点头打招呼就拿着洗好的衣服跑了。 莫云桢看着一脸懵懂年幼的女孩,摸着她头上的小啾啾:“做错事的是他们,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不好意思,只要占理我们可以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对面所有人。” 女孩目光闪亮的重重点头应下,这话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会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不管面对谁都要挺胸抬头。 “好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家休息,记得把门反锁。” 看着小玖蹦蹦跳跳的离开,莫云桢才收回视线回屋里。 “刚刚小玖来找你啦?” 屋内莫奶奶正戴着老花眼镜缝衣服,她手上拿着针线朝孙子招招手:“你过来帮我穿个线,年纪大了这线啊怎么也穿不进去。” 莫云桢依言将她手上的针线接过,三两下穿进针孔里,顺手将插在缝纫包上所有的针都给穿上线。 莫奶奶看着灯光下孙子褪去青涩日渐成熟的脸,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个孩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成长得很好。 她不懂年轻人的赚钱模式,只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才上大学没几年给他们两个老的拿了不少钱,还问他们要不要从救助中心搬出去。 可他们这老胳膊老腿住了一辈子低矮房子的农民哪里能住得惯这大城市的高楼大厦。 救助中心这边的平房他们就住得挺好,而且周围的人都熟了都是些年纪相仿的老人,哪里能舍得走。 知道他们的想法,孙子也就没再提搬出去的事,只笑言这里确实适合他们二老住,邻里邻居间来来往往相互有个照应。 隔几天孙子去学校上课,黄琼上门送锦旗,说是代救助中心的其他居民谢谢他们家的爱心捐款,为这些社会边缘群体提供更好的生活质量。 从黄琼处得知是孙子给他们所处的救助中心捐了一笔钱,用来修缮前坪老化的运动器材,改善大家一日三餐的伙食,添置各种日常用品。 老俩口听后不自觉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喝水不忘挖井人,当自己有能力也没忘来时路。 孙子这么做他们老俩口是万分赞同的。 莫奶奶转头看了眼挂在堂屋的锦旗,问正在穿针引线的莫云桢:“今天念念和宜安两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没有和家里两位老人说,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对,我们白天都在一块呢,听说是周叔叔元阿姨有事找他俩,分开之前他们还要我跟您和爷爷说一声下次时间充裕再来家里吃饭。” “唉唉,那感情好,不止他们,再叫上你们那个叫齐致远的朋友,那孩子可真是招人稀罕,长的讨喜又会说话。” 莫云桢将穿好的十几根针线递还过去,看着自家奶奶提起齐致远就眉开眼笑的模样,满是无奈。 齐致远不过来过两回,而且时间都过去挺久了,居然还能招老人家惦念,这人的感染力真是非他人所及。 “等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像想起什么,莫云桢失笑道:“您有空的话做些辣椒酱,他应该随时有时间。” 可不是会随时有时间,齐致远他们大学虽然也在本市,但地处偏远边上各种餐饮场所外卖都跟不上,每天只能苦哈哈的吃食堂。 他在群里吐槽,原以为上大学可以每天吃点好的,结果还不如高中,至少高中中午可以借着兄弟的光吃小食堂,放学后家里也不会亏待我。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学校食堂一家独大,饭菜贵就算了还难吃,可怜的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在他这一声声泣血的哭诉声中,有人火上浇油的在群里晒出中午吃的美食。 配文:吃一份倒一份 紧着接是齐致远鸡飞狗跳一连串的语音咆哮。 这个火上浇油的不用说只有周宜安那个缺德鬼,认识这么些年连莫云桢也觉得周宜安有时候是真不做人。 高中时他还觉得这人长得好,脸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平时和大家说话随意,打成一片,百分百是个乖巧良善的好学生。 这个刻板印象在见过周宜安许多操作后变成了笑话,什么乖巧善良,他简直就是个魔星! 两人高中大学在一个学校,又是同一个指导老师带出来的,平时在学校时虽然专业不同但也少不了打交道。 莫云桢没少看到往日里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闵老教授被周宜安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还奈何他不得。 闵教授大学主攻化学研究领域,高中带出来的几个学生只有周宜安大学后继续留在他门下,面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独苗苗那是打不得碰不得。 作为不同专业的门外汉,莫云桢每回到实验室就是给师生二人相互顺气,有一回闵教授又因为一个数据问题和周宜安争论起来。 师生两人各不相让气氛僵持,最终周宜安小胜,哼着歌离开。 气得闵教授在原地转圈,忍不住和边上向来乖巧的学生吐槽:“你看,你看,这小子什么德行,凑巧赢我一回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简直没法管!” 莫云桢见他虽然嘴上抱怨但目光里流露出的喜爱和自豪怎么也掩盖不住,偏偏这个让人头疼的学生才能继承他的衣钵。 也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弟子,虽然有时候不讲道理,但在专业的事上从不掉链子,有他在的实验连数据的出错率都直线下降。 老教授一脸又爱又恨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忍俊不禁悄悄和他道:“周宜安不讲道理,但有个能管住他的人讲道理,要是下回他再气您,就去和那人告状,绝对一告一个准。” 将能管住周宜安的人联系方式留下后,莫云桢扬长而去。 第116章 盘算 以至于周宜安后面几次在学校碰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看来他留下的那个电话闵教授真给用上了。 也是有能将这个魔星克得死死的人。 莫奶奶见自家孙子一脸笑意,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是想起念念宜安他们那群朋友。 也只有提起他们和他们相处时少年持重的孙子才会鲜活起来。 浑浊的双眼满是慈爱:“等我有空多做些辣椒酱,腌菜,你给念念他们每人拿上一些,偶尔吃吃也能提提口味。” “您做可以,但得注意别太劳累影响身体,血压也要记得早晚量,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老人家闲不下来,有点事做也是好的,不过到底年纪来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两人这厢说着话,莫爷爷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在食堂和几个老伙计打叶子牌,打完牌后精神抖擞。 见孙子今天居然还在家便好奇的问:“不是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他知道孙子和人合伙开了个什么公司,平时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居然还有工夫待在家里。 “爷,你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回来,我这才留在家里吃一顿饭,就要赶我走。” “行行行,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回学校。” 莫爷爷笑斥:“谁不待见你了?你这小子尽会曲解我的意思。”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莫云桢才提着莫奶奶给他装的瓶瓶罐罐离开。 在洗衣房盯着弟弟洗脏衣服的喻文清见衣服实在搓不干净,这才终于松口让喻文溪拿着盆回家。 恰巧碰到从莫家出来的莫云桢,喻文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态自若的和他点头打招呼。 女生笑容真诚、面容姣好气质温和,看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莫云桢神情冷淡对她颔首后提步离开。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加不会是。 喻文清早就从他的态度里看出对自己的疏离,可不管怎么样该为自己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旁边喻文溪端着盆偷偷打量自己姐姐的脸色,怕她把被别人忽视的怒气又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虽然年纪小,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看得明白,姐姐和周予念他们那群人很不对付。 而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也是周予念他们一伙的,姐姐不被人搭理肯定会生气。 出乎喻文溪的意料,这次喻文清并没有生气,而且看他时脸上嫌弃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和小时候一样温柔。 语气循循善诱:“你平时在家多和周围的这些长辈打好关系,见到人要打招呼,这样大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愿意拿给你。” “你看小玖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都能让大家喜欢,你嘴甜一点,哪里还需要去和那些坏孩子偷鸡摸狗的搞吃的。” “尤其是莫爷爷莫奶奶,你平时也和小玖一样多去俩老跟前走动,没事帮他们做点事,姐姐每个月多给你三十块零花钱。” 喻文溪闻言眼睛放光,连搓衣服搓得刺痛的手指都没那么痛了。 现在姐姐一个月给他的零花钱是二十,买了弹珠和卡通贴纸,就不够买零食的,所以他平时嘴馋只能和那群人一起到处搞吃的。 要是每个月能多出三十块钱零花钱,那他岂不是可以买很多小零食! 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的反应看得喻文清一阵满意,罕见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很多时候她不好做得太明显的事,让个十岁的小孩来做才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莫云桢对自己爷爷奶奶孝顺,救助中心所有居民都知道,她当然也不例外。 既然莫云桢本人那边不好入手,那就从他爷爷奶奶这边入手,看两位老人对小玖和中心其他孩子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心善,而且喜欢孩子。 先让自己弟弟讨得老人欢心后,她再顺势和莫家走动,一来二去和莫云桢的关系不也就能缓和下来?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来就是。 喻文清表情势在必得,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要抓住周围一切能抓的资源。 周家父母,以前看不上的莫云桢,包括学校里的那些追求者,她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看天色不早,打发喻文溪上床睡觉,看到手机某个追求者发过来的问候短信,从来置之不理的喻文清这回没有看过就丢在一边。 而是回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对方见她回信息,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还掺杂着转账的信息。 看到转账金额,喻文清想起今天赔出去的钱,不禁又是一阵肉痛。 没有过多犹豫将钱给对方退回去,这么点钱还不至于让她吃相难看。 明天还得上周家和周母说说暑假见习的事,周母向来出手大方,她的那些高档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拿给她的。 当时喻文清即使心里对这些很渴望,但面上还是推却,周母却说都是客户还有供应商送给她的,东西多品牌杂,平时放在家里落灰。 要是她不要就只能等过期了再丢掉,周母说起这些对她来说昂贵的东西时表情随意,看得喻文清心中艳羡,也就没再做表面推辞欣然接受。 大学几年她所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周母随手散给她的,身上穿的品牌衣服也多是工厂代加工时周母拿回家的样品或是品牌方给的模版。 这些都被周母随意放在周家的杂物间,周母见她偶然提起,很喜欢的模样,每回上门都会让她挑选合适的衣服带走。 这几年喻文清外表已经摆脱大山深处带出来的土气,学会打扮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平时穿的用的都不便宜,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家境富裕,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喻文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快意。 进退得宜的和周围人相处,仿佛之前沉积在心中的郁气、出生的自卑,还有羡慕过别人的心思都从未有过。 要是明天能和周母敲定寒假去服装厂见习的事,周一回到学校那些让她享受羡慕的眼神只怕会将她包围。 带着这种隐秘的想法,喻文清在低矮的平房内沉沉睡去。 第117章 算盘落空 第二天是周天,喻文清起了个大早,把喻文溪也从被子里顺道拉出来:“洗把脸,去食堂吃完早餐后去前坪玩。” “记得我昨天说的看到人要打招呼。” 将人打发出去她才换衣服,今天她的穿着打扮和平时在学校不一样,以简朴为主,素面朝天连口红都没涂。 这个点周母应该刚吃完早餐在家看报表,喻文清拿上自己的专业书籍前往周家。 不出她所料,周末除了必要的应酬,周父周母一般都是在家的,周父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周母她来时正在客厅看服装厂的季度报表。 周母开门见到她时,脸上表情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漠,态度就和普通客人上门一样。 这么多次下来喻文清也习以为常,周家夫妻都是体面人,再怎么样表面上也不会太过苛刻。 坦然自若的和周母闲话家常,随即拿出自己的专业书籍向周母请教上面不懂的地方。 长辈面对这样愿意虚心请教的孩子心里多少都会产生好感。 周母也不例外,近几年喻文清上门次数不多,大约是知道自己和丈夫心有芥蒂,这孩子心里有数不一个劲儿的再往家里凑。 每次上门都是过来请教课业上的问题,让周母也不好拒绝,请教完后也不会多留。 有时周母会随手给些自己用不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给她,还有家里堆积在杂物间的衣服,见她喜欢也都让她带回去。 反正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是过期扔掉,就是落灰后再整理捐赠出去,既然这孩子能用得上,拿给她正好。 原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请教完课业,喻文清就会离开,结果面前女生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看向她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周母以为她是有问题还没弄明白,语气缓和的开口:“是有什么地方还不懂吗?” 从事服装行业这么多年周母对其中的各种门道可谓是了如指掌,书上晦涩难懂的地方她都能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出来。 喻文清似是鼓起勇气看向周母,神情间隐约透露出不好意思,脸颊羞红:“元阿姨,是这样的,学校上个星期给我们布置了任务,让我们寒假找一家相关单位见习。” “到时候校方会随时抽查,所以我想着能不能……”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语气顿了下才继续开口:“能不能去您的服装厂见习一段时间,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认真学习相关知识。” 说完目光恳切的看向周母。 不过她面上一副忐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可心里知道周母可以随时帮她安排进工厂见习,毕竟服装厂在她名下,她是老板。 安排个实习生进去不影响什么,所以她笃定周母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和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周母听完她的话后确实觉得安排个实习生进厂学习不费什么功夫。 不过昨天和家里两个孩子商量完服装厂今后的出路后,喻文清提的这个事周母没什么犹豫就出言拒绝她,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这事阿姨无能为力,服装厂家里几人商量过后打算近段时间转让出去,你还有两个多月才放寒假,只怕那时候服装厂已经不是我在运营了。” 又建议她:“咱们市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厂,你提前准备好简历投过去,他们应该会愿意接收像你们这个专业的大学生。”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稳操胜券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您说什么?要把服装厂转让出去?怎么可以把服装厂转让出去呢!” 略显尖锐的嗓音,脸上无意间露出的狰狞,使周母在旁边看得眼角直跳,这女孩哪里还有之前温和恬静的模样。 喻文清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过来,换上一副为周母担忧的模样。 “您别见怪,服装厂是您多年的心血,刚刚突然听到您说要转让它,内心十分惊讶,所以才会……” 说着低下头,似乎真的在为周母要转让自己的心血而遗憾。 要不是刚刚周母亲耳听到她厉声质问,亲眼看到她那和往常大不相同的面孔,这会还真会被她给糊弄过去。 常挂着笑意的面庞冷下来,语气不再客气:“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家里,要是课本上实在有不懂的地方自去请教你的任课老师。” “元阿姨……” 喻文清不敢相信这留情面的话出自一向待人以宽的周母口中,她刚刚不过没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而已,怎么就让她下逐客令了? 周母昨天和周予念他们说完服装厂的事,姐弟俩人都没这么大的反应,也丝毫不觉得她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理需要和他们交代。 怎么喻文清一个外人,反而反应这么大,光这点就能看出她对别人家的财产有莫名的占有欲。 联想到她大学选择的专业,周母脸色更是黑沉,合着真拿他们家当冤大头呢,升米恩斗米仇这只怕是早就给惦记上了。 “我现在没空招待你,回去吧。” 周母面色不愉,哪里还有以往和气的模样。 “我刚刚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您别误会……” 喻文清站起来急切的想和周母解释,要是周母认定她有别的心思,以后周家这边是彻底不会和她有一点关系了。 “你有没有其他意思自己心里清楚,而我现在只是单纯的让你离开也没有别的意思。” 周母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客厅门口将门打开:“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喻文清看着彻底不留情面的周母,身体摇摇欲坠:“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元阿姨您别这么……” 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簌簌的往外涌,客厅的动静把本来在书房办公的周父吸引出来。 出来后看到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妻子难得的摆起脸色,而对象显然就是正流泪不止的喻文清。 周父内心疑惑,但他知道妻子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火给人脸色看的人,应该是这孩子做了什么才引得她生气。 近几年夫妻二人待喻家姐弟没有刚开始的亲近,但该他们担的责任从来没有懈怠,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按时打到喻文清账户,应该没什么对不起姐弟二人的地方。 对于妻子现在驱赶人出门不留情面的作态,周父虽然不解,也没打算劝说妻子。 只对显然十分伤心的喻文清道:“你现在先回去吧,再待下去说不定你元阿姨更生气。” 第118章 群里欢乐多 周父出来不问缘由的就和周母站在一边,对她进行驱赶,这让喻文清心里更加慌乱。 她可以肯定要是今天从这里出去,今后周家再想登周家的门就难了。 明明两人曾经都是关心她照顾她的长辈,可此刻却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离开就要动手赶人。 主人家已经下逐客令,心里再不情愿,她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死皮赖脸的留下。 喻文清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周父道:“周叔叔,是我不小心说错话让元阿姨误会了,今天我就先回去,等下回有空我在……” “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之前已经说了从今往后你有事没事都不要再上门!” 周母横眉冷对,她心里也纳闷这个女生怎么就听不懂话,稍微要点脸面的孩子这会只怕已经掩面离开,哪里会像她这样。 喻文清脸色变得唰白,乞求的目光转向周父,周父叹口气对她摆摆手:“快离开吧,以后就和元阿姨说的这样不要再上门。” “砰!” 大门在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喻文清站在紧闭的门口表情迷茫,眼泪糊在眼睫上几乎看不清脚下的楼梯。 觉得这样还不够,关门前周母兜头盖脸的再给她泼下一盆冷水:“还有两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们这边不会再为你提供生活费。” “你弟弟到时候也由你自己抚养,我们该担的责任到两年后为止。” 喻文清内心无比的恐慌,服装厂,周家的经济支持,要是这些都没了,她毕业以后难道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拿着三五千的工资过活吗? 还有一个喻文溪要养。 当初她大学选择服装专业不就是因为周母名下有服装厂,以后就业可以为她提供帮助,要是服装厂转让出去,她要怎么办…… 现在念的这个大学不过是个二本,在国内排不上名号,很可能毕业后三五千的工资都找不到。 喻文清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睛浮现绝望。 人走后周母长呼口气,见丈夫欲言又止,似是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他说了,要是话出自周予念和周宜安的口压根算不上什么事。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喻文清,她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分明是已经把服装厂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对和自己毫无相干的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还出言质问周母这个真正的拥有人,这让周母怎么能不生气。 听完周母的话周父认同的点头:“确实是我们将她的胃口养大了。” “等她大学毕业咱们的责任也算完成,不会再和她有过多牵扯。” 周母将自己的气缕顺,这才说起另外一件事:“等我将服装厂转出去,咱们换个住处。” “这边小区建筑老化设施不全,很多时候挺不太方便的。” 之前因为这边离周予念周宜安两人的高中还有周母的服装厂都不远,所以一直没有搬家的打算。 现在姐弟俩人都上大学平时也不住在家里,周母服装厂也要转让出去,这边的房子完全可以舍下。 对于妻子的提议周父自然是没意见的,沉吟会道:“既然要换房子,就换到我单位附近吧,平时我上下班也方便些。” 两人就这么敲定搬家事宜。 接到父母的电话后周予念并不意外,上辈子他们几年后也搬走了,不过当时并没有通知她。 挂断电话朝正在厨房忙碌的周宜安喊:“说了咱们吃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菜就行,你非得折腾。” 这人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兴致做饭时八头牛都拉不回,没兴致时怎么哄也没用,很显然今天是他兴致勃勃的一天。 在厨房忙活的周宜安也扯着嗓子回:“你再等等,就快好了,我今天非得要证明我做菜水平不是小得真传!” 等他将所有菜端上桌,包括昨天吴阿姨给打包的几份,一脸期待:“你快尝尝,我和吴阿姨的手艺孰优孰劣。” 还孰优孰劣,周予念无奈:“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俩做的菜我可都没少吃,还需要试吗?肯定是……” “肯定是你做的好吃呀!” 看着这人逐渐下垂的嘴角,周予念毫不犹豫的改口,要是她说真话今天只怕是不得安宁。 为了增加可信度赶紧每个菜尝两口,随后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点评:“没错,确实是你稍胜一筹。” 得到满意的答案,周宜安高高兴兴的坐下,嘴里道:“一般一般,主要是吴阿姨教得好。” 要是他那飞扬的眉眼能稍微往下压压,说不定就信了他的谦虚之言。 周予念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不说,反而附和他:“主要是你聪明,学什么都能青出于蓝。” 在他笑容都快溢出来时又不紧不慢的加上一句:“就好比平时洗碗,你洗得比我干净每回都锃光瓦亮。” “所以碗还是得由洗得干净的人来洗才对。” “没问题,这个月的碗都交给我!” 这回换周予念成了那个笑得合不拢嘴的人。 周宜安见她开心垂下眼眸低声嘟囔:“哪回不是我洗的,尽会忽悠我。”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两人各种回房忙课业上的事,今年大三很多东西都需要提上日程。 这时书桌上手机消息不停闪烁,周予念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他们几个朋友的小群。 其他的群消息都被她屏蔽了,只有这个没有,每回看到这一连串的活跃消息她都在屏蔽与不屏蔽间反复切换。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很少在群里冒泡的寻砚这回第一时间出现。 寻砚:你以后发消息能稍微停顿一下吗? 齐致远:你可以选择屏蔽群消息,既然舍不得屏蔽那就忍着。 光听齐致远这语气就能想到他此刻嘚瑟的表情,这么多年也就他能让寻砚吃瘪。 果然寻砚冒个泡后就不再吱声。 徒留齐致远一人在群里狂嗨,见没人搭理他,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周予念。 被单独@的周予念满脸无语。 她上辈子和寻砚一样都欠他的! 齐致远:念呐,你怎么也和他们一块装高冷,我知道你在看手机,今天的鸡汤文学还没发,不要忘了! 周予念面无表情的复制一段鸡汤发群里。 她这一出现,群里顿时热闹起来。 第119章 痒痒瓶 周宜安:某些人不是说要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让我不要打扰吗? 莫云桢:@周予念我奶奶说要你下回来拿辣椒酱。 孙怡然:我真是服了你齐致远,也不怕每天喝鸡汤把自己喝撑。 寻砚:@周予念你上回让帮忙找的书我小姑姑书房有,今天晚上寄给你。 周宜安: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 寻砚:你不需要知道。 林微:……原来大家都在啊,我以为大家都不看群消息的呢。 齐致远:呵呵,可不是,你们哪怕是装一下呢,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显得我每天一个人在群里说话就是个笑话! 孙怡然:你也知道啊,现在看清事实以后可以消停了吧。 齐致远:我不!我以后要每天在群里轰炸你们,我让你们为自己的冷漠后悔! 周予念:…… 周予念:趁着大家都在,下周六周宜安生日有时间的来家里玩。 周宜安:人可以不来,礼物必须到。 群里大家积极响应,踊跃报名,对于去哪里吃饭争论不休,周予念嘴角着噙笑看完消息,将手机静音后这才打开笔记本心无旁骛的开始完成专业课老师留下的任务。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多,周予念转动有些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将笔记本收好,她今天晚上要回学校。 收好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打开房门发现周宜安在客厅专门给他搭建的试验台旁低头不知在忙活什么。 他平时在家会自己捣鼓一点没什么危险性的化学试剂, “你今天晚上去学校吗?” “不去,你再等我几分钟很快就调试好了。”周宜安头也不抬,手上不停的捣鼓。 周予念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但还是依他所言没离开,好奇的站在他身边看着面前一排五颜六色的试管。 最后一步大功告成,周宜安将调试好的试剂装进分装瓶内递给旁边的人:“这个你带去学校,要是那人这辈子再纠缠你,拿着这东西呼呼往他身上喷,保准让他下回见到你就跑。” “宜安大师出品,保准药到病除。” “什么那人这人的?” 在周宜安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下,周予念才想起他说的那个是谁,她都快忘了这茬,没想到这家伙还惦记着呢。 看向手上无色透明的液体,打开瓶盖闻也没有气味溢出,忍不住担心:“真呼呼上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最多让他受点苦,不敢上来对你献殷勤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和防狼喷雾有什么区别?” 周宜安傲然挺胸:“我这个和防狼喷雾不同,你不需要对着人眼睛招呼,只要沾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保准他十天半个月身上发痒。” 不是,这人在大学里每天都学了些什么?这种奇奇怪怪恶作剧的东西也能弄出来,闵教授知道吗? 也许是周予念沉默的时间太长,周宜安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念念?你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旧情难忘、情意绵绵、藕断丝连……”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周予念赶紧制止:“停停停,你搁这背成语呢,我带我带。” “要是出事我保准把你第一个供出来!” 周宜安这才满意的停止碎碎念,笑得浑不在意:“你要真不放心给我试试?”说完将自己手伸到她跟前。 “试你个大头鬼。”周予念没好气的将他手拍开,将小小的玻璃瓶塞进自己包里。 走之前叮嘱他:“你回学校后少气点闵教授,免得老人家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告状。” 也不知道闵教授哪里问来她的联系方式,某次打她电话说了一通周宜安气死人不偿命的行径,她转头问周宜安闵教授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从当时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回答中,就知道这人定是做了坏事没跑。 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周宜安保证以后他尽量收敛点,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周予念自然不会多干预。 哪知这次以后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闵教授那边三五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和她告状。 也难为人中气十足的老头,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装虚弱,告自家不省心的学生的状。 她这话使周宜安气愤的瞪大双眼睛:“哪里是我气他,分明是他争论不过我就耍赖,结果耍赖也耍不过我,就给你上眼药。” 周予念:…… 表示不懂他们师生间的相处模式。 “人家年纪这么大,真耍赖的话你就让让他……” 这边刚说完周予念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耍赖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翁,边划开接听键,边用口型无声的问周宜安:“你又做什么了?” 周宜安:…… 他能做什么,这几天什么也没做啊,不就是外出交流晒完日光浴后观瞻了老头的熊猫眼吗。 哦,还给他送了几副花边墨镜。 “他正好在我这边呢,需要让他接听电话吗?” “那行,我和他说一声。” 周予念挂断电话后一言难尽的看向周宜安:“闵教授让我转达你,在外面浪两天也浪够了,让你现在麻溜的滚回实验室。” “要是不回去明天要你好看,顺便把那个痒痒瓶也带一瓶回学校。” 痒痒瓶初听觉得名字陌生,再一想可不就是刚刚周宜安给她的那瓶无色无味的东西。 合着闵教授也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啊,这师生二人葫芦里也不知道卖什么药。 最终姐弟俩人同时出门。 到宿舍后,宿舍里其他三个舍友都在,除了赵知涵其他俩人和周予念都不是一个专业。 平时几人相处没矛盾,但也算不上热切,和班上其他人一样都是点头之交。 结果她今天刚到宿舍那两个其他专业的舍友就满眼放光的围上来:“周予念,你怎么认识的篮球队那群人,人家今天还专门和俩打听你。” “而且是他们队里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 从厕所出来的赵知涵怕周予念不知道篮球队最帅打球最厉害的那个是谁,给她解释:“她们应该说的是宁筝。” “我记得你不认识他,和他没有来往啊,这人怎么无缘无故打听你,果然他们篮球队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赵知涵对群男的向来没好脸色。 周予念:…… 脸色说不出的怪异,难不成周宜安那家伙给的痒痒瓶真能派上用场? 第120章 篮球队宁筝 “他打听我做什么?问了些什么?”上次把他们篮球踢进下水道应该是这辈子俩人第一次见面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问了你的班级名字还有平时的选修课。” 舍友表示也很纳闷,平时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今天居然会主动和她们搭话,虽然是打听别人,但也够罕见了。 见周予念像是不认识对方,其中一个舍友庆幸的拍拍自己胸口:“幸好我俩没乱说话,美色当前也抵挡住了诱惑。” 帅哥嘛,谁不喜欢,可篮球队那群人她们普通女生可招惹不起,一不小心就要被拆皮剥骨,那群人换女朋友换得勤。 每回那些被分手的女生哪个不是闹得寻死觅活,弄得学校人尽皆知,偏偏对方理都不理,依旧谈恋爱谈得飞起。 周予念笑着对表示她们表示感谢,不过她知道对方既然已经打听她,肯定不会罢休。 毕竟上辈子那人就是这样,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冷脸,都没有放弃。 她之前还看不出来周宜安说的那人不是善类,究竟是哪里不善,刚刚听完两个舍友的话,心里恍然,这不就是猎人盯上猎物开始展开的一系列的狩猎行动吗?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上辈子是。 至于这辈子?俩人不过才见一面看来也被盯上了。 周予念上下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点能引得别人如此煞费苦心。 “我本来以为那个宁筝和他们队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还是我高看了他,长期和那群家伙浸染在一起,哪里能真的纯白无瑕。” 赵知涵满脸嫌恶,她之前社团有个学妹被篮球队的某个人给骗了感情,每天哭丧着脸,几个月都没走出来。 等情况终于好点,结果对方又带着新女朋友来她眼前招摇过市,女孩子嘛内心总是柔软重感情一点,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后面情况闹大,学妹做了点偏激的事被学校警告处分。 这事一直被列为反面教材说给新社团新人听。 “你可别被那些人的糖衣炮弹和死缠烂打给绕进去,他们这群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反正没一个省油的灯。” “总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不是想找个女朋友洗衣服洗袜子,就是给他送球鞋送球服,没憋好屁!” 周予念被她的话成功逗笑:“放心,咱保证坚定自己的立场,对凑上来的人没个好脸色。” “这还差不多,况且从小对着你弟那张脸哪里还能看的上其他庸脂俗粉。” 赵知涵回味起上周五见周宜安的场景,绝,真绝,名牌大学王牌专业自己长得出色还优秀,待人又有礼貌,简直就是直女天菜。 “行啦,明天再带你看个帅的,和周宜安不分伯仲。” 周予念神秘兮兮的的凑近赵知涵,故作高深:“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听说能看和周宜安不分伯仲的帅哥,赵知涵立马打鸡血一样眼睛放光,大有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模样。 “明天沈教授的课,你陪我一块去他办公室取电脑。” “这个帅哥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 帅哥诚可贵,可她的小心脏也珍贵呀。 “真和你弟不分伯仲?” 内心还是蠢蠢欲动,见周予念毫不犹豫的点头,赵知涵咬咬牙:“行,明天陪你去!” 两人达成美好约定。 周予念确实没骗她,本来在群里说要寄书给她的寻砚,私下给她发消息说要来这边检察院送东西,顺道帮她把书带过来。 寻砚大学也在本市,读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目前大三偶尔会被学校抽调进检察院当临时书记员,这也算他们学校的老传统,当对出色学生的培养。 他既然愿意跑一趟,周予念自然没有拒绝道理,打算明天中午过来请他吃个饭,虽然在本市,但两人也许久没见了。 她要的书是许多年前已经绝版的犯罪心理学,上个星期在群里提了一句,寻砚给应承下来没几天就给她找到了,周予念也不禁感慨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 星期一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帮沈教授把电脑送回办公室就拉着赵知涵去校门口。 刚刚寻砚给她发消息已经到了校门口,一路上赵知涵意外安静,周予念纳罕的问:“这不像你的性格啊,今天是打算给人留下个文静的形象?” 她之前见周宜安时可不是这样的,活泼得很,怎么现在改见寻砚反而变文静了。 “哎呀,你懂什么,周宜安是咱弟,你说的这个寻砚是同龄的,可不得注意点形象等下唐突了人家怎么办。” “还挺有道理。” 中午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周予念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穿着休闲运动服外表气质都出色的男生,朝他挥手:“寻砚!这边。” 寻砚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稍显淡漠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快步走过去。 “你还来得挺早。” 看他这样子应该在校门口等了一段时间。 寻砚点头:“送完东西就直接过来了。” “正好等下咱们一块去吃饭,我请客。” 把身边的两人相互介绍认识过后,本来要和他们一块去吃饭的赵知涵眨巴着眼看向周予念:“你们去吃吧,我想起沈教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我就食不知味。” 说完徒留下一脸疑问的周予念,溜之大吉。 不是,沈教授布置的作业不是收上去了吗?什么时候又布置了?她怎么不知道。 见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周予念不好意思的和寻砚解释:“别介意啊,我们教授素有威名,平时大家都怕他。” 女生的离开让寻砚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没关系,等下咱们吃完饭给你舍友另外打包两份菜回去。” 饭还是要吃的,周予念带着寻砚到她们学校附近一个味道还不错的餐馆。 两人认识多年,对彼此了解不怕没话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周予念在说,寻砚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表情认真,时不时会搭上几句,不会让人觉得冷场。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等结账出门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名字,周予念以为是哪个认识的人,好奇的回头。 结果发现还真是认识的人,不过是上辈子认识的,这辈子俩人都没说过话。 第121章 狩猎 周予念回头后店内响起哇~吁~的起哄声,三个四人高马大的男生眼神来回在宁筝和她之间穿梭。 脸上的打趣之色不加掩饰,不用多说这些人都是宁筝的朋友。 宁筝在一片起哄声中笑容腼腆的走上前,见周予念眉头紧皱,目光冷淡,也觉得自己刚刚贸然将人叫住有点唐突。 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刚怕你走了,想和你打招呼才一时情急将你叫住的,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寻砚本以为对方是周予念认识的人,可周予念表情不愉眉眼冷淡,还有对面一群人不分场合起哄,导致餐馆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块,这让寻砚脸色也沉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将女生叫住一群人站在旁边起哄,很不尊重人,也容易让被喊住的人下不来台。 上前一步将周予念挡在身后,低声问她:“这人你认识?” “一个学校的,但不认识。” 女生不假辞色的回答让对面的宁筝脸色蓦然垮下来,很快又重拾信心。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周予念旁边这个外形气质皆出色的男生,友好的对他伸出手:“你好,我现在暂时是周予念同学不认识的校友,你是她的朋友吗?” 要是朋友的话提前打好关系肯定没错,要是其他关系,那就更加值得他知己知彼,毕竟他打算追求追求周予念。 可对方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男生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宁筝差点破功。 “你配知道?” 平淡的语气,讥嘲的表情,无意间透露出的高傲还是高中那个味。 成功让对方变了脸色。 周予念差点绷不住笑出声,还以为这人近些年性格收敛不少,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这话仿佛点燃什么火苗,原本站在宁筝身后看热闹起哄的其他人,纷纷面色不善的走上前,似乎要为自己兄弟找回场子。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话我们不介意教教你!” 对方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围上来,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凉爽,这群人却还穿着短袖篮球服,很典型的体育生身材,光站着就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寻砚身姿挺拔优雅,与对面人多势众的一群体育生相比稍显文气,他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以为怵,连眼风都不扫对方。 清冷的眸子直射向这事源头之人:“回去多念几本书,以后别再玩哗众取宠这一套给别人造成困扰。” “你!” 宁筝的同伴听出这人话里指代之意,这不就是在转着弯骂他们没文化。 反倒是宁筝面色不变,不知在想什么,对方的表现和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他看出两人间的差距。 见自己想追求的女生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站在男生身后,表情说不出的玩味,宁筝觉得此刻的自己包括身边的同伴就像跳梁小丑,心里罕见的生出一丝自卑。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生和他以往认识的其他女生都不一样,队友那些拿捏女生追求女生的手段在她身上统统用不上。 包括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叫住,要是其他女生说不定也就顺势和他打招呼,作为相互认识的契机,先成为普通朋友。 可这个叫周予念的女生却一点都不吃他这一套,看来以后要另辟蹊径了。 其实周予念也不是单纯在看热闹,之所以耐心的留下。 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宁筝,这个上辈子能让周宜安给出那种评价的男生。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两辈子都会莫名盯上自己,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地方吗? 随着他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眼睛不经意间露出的势在必得和野心,周予念也咂摸出点什么,猎手一定知道这个社会上各种各样各层各级的猎物,不出所料的话她就是那个高级猎物。 高级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背后的家庭背景,曾经听赵知涵说过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很多人进入大学后都会早早的瞄好自己的目标,为毕业以后做打算。 你在大学里能接触到的这些同学,说不定就是你以后接触的质量天花板,毕业后回到各自的世界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所以很多人都会趁着大学时早早的为自己搭上线,图谋以后,都说女生现实,其实更现实的是男生,他们更想实现阶级的跨越,少走几十年弯路。 只要是有心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她家条件在这所大学里应该算得上不错,恰巧和上辈子一样这辈子周父在前不久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周父年纪不算大,今后不出意外还会更上一层楼,而周母的服装厂在本市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厂,虽然夫妻二人平时低调质朴但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切实能带来的利益。 而利益的枢纽不就是作为女儿的她? 周予念想通其中关键后也没心思再搭理他们,对方一群人被寻砚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被宁筝压着这会只怕早就冲上来上手理论。 他们平时打篮球和人发生肢体碰撞是常事,那些风气很容易带到现实生活里。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周予念不欲和他们再有牵扯,拉着寻砚就要离开。 寻砚明白她这是观察完人打算撤,也没再多说什么激怒对方的话,云淡风轻的转身跟着周予念离开。 对方再次被两人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有个急脾气的大个子朝宁筝吼道:“筝哥!你看那男的多嚣张,还有那个女生也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口气你咽得下?”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你要真的喜欢那女的有的是手段,何必上赶着让人下面子。” 他们实在是不懂,那个女生确实算得上美女,可也没必要这么忍气吞声啊,刚刚从头到尾那个女生姿态可高高在上得很。 宁筝无奈的看向这群肌肉发达的人,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解释:“也不是什么人咱们都惹得起,要真和对方发生冲突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我们。” “你们看那个男生的穿着打扮,手上提的袋子,还有通身的气质哪里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被他盯上的周予念不普通,而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更不普通,这也让宁筝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世上没有谁不想走捷径。 宁筝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很享受别人的尊重。 “你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不输当年,我刚才都差点要破功了。” 接过寻砚递过来的袋子,周予念忍不住揶揄。 寻砚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稍显冷淡的面色柔和下来:“你们那时候也不逞多让。” “我可没有!都是齐致远克你。” “不过刚刚那个男生,你在学校还是注意点,我看他不像善类。”寻砚有点担忧的蹙眉。 刚刚短暂的会面他都能直观的感受到那个男生心思深沉另怀目的,只怕今后还少不得纠缠。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还有刚刚谢谢你。” 周予念之前暗地里偷偷和寻砚使了个眼色,这人才会发挥自己特有的气人本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寻砚眼眸微闪,看着面前的女生内心涟漪阵阵。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心意,暗地里为他着急,可他知道周予念这么多年只当他是朋友。 既然这样,寻砚哪里能让自己单方面的感情成为她的负担呢。 喜欢并表白的前提是双方都有意,只要是一方没意,不顾对方意愿强制表白纠缠,不但不尊重人还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而他又哪里舍得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人为他的一厢情愿困扰。 更不能允许自己对她有丝毫的不尊重。 至今想起年少轻狂时对她做的那些低情商的事,内心都是一阵懊恼。 第122章 寻砚往事上(上辈子) 第一次认识周予念是在寻砚初二的某一天上午,那天太阳高照风很大。 他和周宜安还有其他学生跟着闵教授外出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颁奖仪式。 当时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因为比赛输给周宜安只拿了二等奖坐在台下闷闷不乐。 这时有个背书包穿蓝裙子的女生在他旁边坐下,瞥见他手里的荣誉证书,又看向台上正被众人环绕的一等奖获得者。 女生叹口气故作老成的安慰他:“输赢乃是常事,你能获得二等奖已经很不错啦。”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赢他的,放平心态,以后输着输着就习惯了……” 听到这话寻砚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女生,她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什么叫输着输着就习惯了,他难道永远都不会赢吗? 女生感受到他的目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小鹿似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 怕他恼羞成怒道过歉后赶紧挪动位置,另外找地方坐下,她似乎在这里等人。 而她等的人,应该就是这次一等奖的获得者周宜安。 周宜安今年才念初一,在初一还没有开设物理课程时,却已经可以和他们一块参加比赛,还拔得头筹,即使心里再郁闷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厉害。 不出他所料,刚刚往他伤口撒盐的女生确实是过来等周宜安的。 只见从颁奖台上下来的小少年精准的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等他的人,瞬间双眼放光背着书包向女生飞奔而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捂嘴偷笑,随后亲亲热热的相携着离开。 离开之前女生还向寻砚挥手再见,脸上的笑容像那天的天气热烈而又明媚。 那一次之后在学校寻砚会经常看到女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站在实训教室门口等周宜安下课一块走。 从周宜安口中得知女生是他亲姐姐,叫周予念,和他们在一个学校,念初二。 寻砚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工作性质特殊,从小到大对他要求严格,在父母的教导中他小小年纪就养成独立自律的性格。 在其他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自己能自己应对各种生活中学习上的事,这也导致他和同龄的孩子从来都玩不到一块去。 在学校里形影单只,没有朋友,在周予念出现前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并不觉得孤独。 可周予念的出现让他平静无波没有色彩的生活泛起涟漪,添上色彩。 她像旷野的风不受拘束,在寻砚能看得到的地方一往无前的发光发亮,嬉笑怒骂皆是鲜活的颜色。 每回过来等周宜安不管等再久,脸上都没有不耐烦,会自己找个地方蹲下来写作业,碰到不会的题目会苦恼的挠头,碰到会的题目眼睛泛光刷刷的写下答案。 周宜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她会毫不犹豫的撸起袖子冲上去呈保护者的姿态把周宜安拦在身后和那些人论长短。 在周宜安不对时她当着面维护,背后却小大人似的对周宜安说教,几次寻砚无意路过时听到,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羡慕。 有人常伴左右,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有人分享,这种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两年下来,寻砚和周宜安的关系既是竞争对手又能算得上是朋友,两个会时不时切磋学业,各有胜负。 高二分班那年,寻砚惊喜的发现他居然和周予念分在了同一个班,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但他从小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在无意间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几次之后寻砚发现周予念对他的态度已经算不上友善。 寻砚心里懊恼,但不知道要怎么修复两人间的关系,高二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愁肠百结的时刻。 不久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成为他的同桌。 是个女生,看周予念的态度和这人应该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去哪里都会带着她一起。 新同桌和他打招呼时很拘谨,寻砚平时是不太爱搭理人的性子,对这个新同桌自然也不例外,只点了点回应。 可他的反应却引得前面的周予念回头,主动和新同桌说话缓解尴尬,话里话外有责怪他之意。 寻砚有心和她解释,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其他意思,这更加引得周予念生气,两人居然就此呛了起来。 最后还是新同桌善解人意的打圆场,这事才算揭过,不久后又因为他对新同桌态度原因,周予念几次三番为其出头,某次还将他桌子给掀了。 她的这些作为让寻砚内心感到不可思议,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而他的新同桌喻文清总是会适时的站出来为周予念找补。 在她的开解下,寻砚心里生出的郁结散了不少,对她的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 听喻文清自己说她是从山区转过来,现在借住在周予念家,平时上下学都会和她一块。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喻文清平时和他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周予念,寻砚自然也是喜欢听这些的。 因为有了共同话题两人关系骤然拉近不少,寻砚发现这个从山区转学的女生学习认真刻苦,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劲儿,见对方这样他也愿意在学习上帮助一二。 不知不觉中寻砚发现自己的目光逐渐被喻文清吸引,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对比周予念每回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桀骜模样,喻文清的温和无害就像是一汪清泉无声中渗透进他的生活。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在寻砚心情不好时开解他,在他被周宜安打击到时默默的鼓励他,在他和班上其他同学起冲突时站在他身侧为他说话。 做什么事都坦然自若,从不掩盖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磊落大方,和她相处让人心情舒畅。 那些周予念曾经赋予他的色彩渐渐被这个女生取代,寻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已经对周予念没有那么喜欢。 第123章 寻砚往事下(上辈子) 高三下学期寻砚已经确定自己对喻文清应该是有好感的,他们现在没有再当同桌,可班上很多人都看出他对喻文清的不同。 平时私底下大家没少起哄,他和喻文清却都没放在心上,相处也和往常一样。 大学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因为在不同大学而变得生疏,寻砚看出喻文清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不想让她感到困扰,大三那年,寻砚从闵教授处得到噩耗,周宜安意外去世。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只感觉不可置信,周宜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潦草的结束完自己的一生。 可他看到闵教授发在朋友圈的悼文,心里再不敢相信也不得接受周宜安已经去世的事实。 当时寻砚无比难受,周宜安对他来说算得上朋友,一个大活人突然离世他又怎么能释怀,那一刻他久违的想起周予念。 那个和周宜安关系极好,平时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女生得知自己弟弟死后该是怎样的崩溃。 周宜安怎么就舍得将她抛下呢? 寻砚翻出她的联系方式,想过打电话安慰她作为周宜安的朋友她的同学。 可最终只是徒劳的将手放下,作罢。 不久后从喻文清处得知是因为周宜安听信周予念的谎话,去寻她,才会误入斗殴现场导致无辜丧命。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诙谐,可却是事实。 寻砚内心百味杂陈,喻文清目前还是借住在周家,想必也受到了周宜安离世的影响,面容憔悴。 和他说完话后就低眸不语,寻砚向来聪慧,他注意到喻文清的表情好像不像是单纯的难过,还掺杂着其他什么,有点疑惑的皱眉。 喻文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勉强的牵起笑容:“家中现在乱成一锅糟,叔叔阿姨和予念受的打击太大,现在许多事都是我在处理,我也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见她满身疲累,表情难过,寻砚刚刚心里生出的怪异感顿时不翼而飞,忍不住出言安慰她。 两人又说了话才各自离开。 自周宜安去世后连带周予念也像人间蒸发,周围所有同学都联系不上她,微信头像和朋友圈背景都变成黑色。 寻砚大学上的政法大学法学专业,毕业后成功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公务员考试,进到检察院工作。 之后几年从检察官助理一步步晋升为检察官,他的人生轨迹和父母的期盼一样没有任何意外。 家里除了小姑姑大家对此都乐见其成,觉得这是他最好的人生道路,寻砚自己也这样觉得。 按部就班的完成他该做的事,这么多年不止是他在成长,喻文清也早已经褪去青涩,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得井井有条。 起初从喻文清处得知周家父母将自己名下的服装厂交给她打理时,曾经出现过的怪异感再次闪过寻砚心间。 在对方温和清润的目光中稍纵即逝,再去回想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感觉从何而起。 这几年他因为性格原因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喻文清也因为性格原因身边有不少异性朋友。 其中不乏有她的追求者,这点寻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没有权利阻拦别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间依旧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不远不近,这种关系似乎只等一方戳破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彻底落实下来。 按理来说这个人应该是寻砚才对,可这么多年下来寻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拉扯,一方在不断鼓舞他一方却哀哀的让他考虑清楚。 双方拉扯下,表露心意的事一直未曾发生,让寻砚意外的是,他这边没行动,喻文清那边却主动提起这个事,似乎是想确定他的心意。 那是一个太阳高照风很大的下午,喻文清约他到咖啡厅,曾经朴素的女生俨然成为了精致的都市女性。 脸上带着的笑意一如既往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俩人聊了会工作上的事,对方也没绕弯子,直言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试试。 寻砚初听表情怔愣,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喻文清笑容恬静目光闪闪的看向他:“既然你不主动,那就只能换我主动咯。” “现在我都厚着脸皮跨出这一步,你可别还和以前一样龟缩不前。” 说完俏皮的对他眨眨眼,见他还是没回应挫败的叹口气:“算了,算了,我不逼你,免得说我霸王硬上弓。” “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我等得起,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只要联系我,我马上飞奔而来。” 喻文清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后离开。 等他走后寻砚坐在咖啡厅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天气,太阳高照,风呼呼的吹打在玻璃上引起一阵震动。 这样的天气似曾相识,好像许多年以前他见过,还记得那天随着风鼓动的不止路边的广告牌,还有他的心跳。 在狂风再一次拍打在玻璃上时,寻砚猛然站起身,那张埋藏在他心底深处逐渐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 曾经在他心里无比鲜活的身影再一次跃然而立——周予念。 自己怎么可以忘掉她,把她从人生中摒弃! 寻砚开始疯狂的寻找周予念的身影,这个消失在他生活中许久的人,世界之大她又能去哪儿呢。 终于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查到了周予念的下落。 精神病院。 听到这个结果后他几乎站立不住,曾经那么鲜活性格开朗善良的人怎么会去精神病院,怎么能去精神病院。 寻砚托关系进到周予念所在的精神病院,那边工作人员怕他的到来刺激到病人,只允许他远远的看望。 形销骨立的身影安静的坐在太阳底下,面容麻木眼神空洞,看不出一点对生活的渴望,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光是这一眼就让寻砚红了眼眶,他不敢再看下去狼狈的离开,回到家后马上动用自己的关系准备将人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 去医院也好去疗养院也罢,至少不能让她再留在那个地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抬眼就是四方的天空,好好的人也会出问题。 这厢寻砚在安排周予念以后的事宜,喻文清的消息弹出来,她语气失了以往的风度:“寻砚你是不是见到周予念了?还打算把她从精神病院转出来?”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伤人啊,故意行凶伤人!你把她弄出来要是她再犯病怎么办?你能负责吗?啊?” 多年来优越的生活让喻文清说话间也不自觉带着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平时在寻砚跟前还会掩饰一二,这会没心思顾及彻底展露于人前。 第124章 上辈子 上 寻砚等对方说完,语气没有了和她相处时的温和,变得和高中一样冷漠:“你哪里来的勇气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周予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我现在是没功夫去查你的事,等我将人转移出来,从周宜安死亡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我会一件件翻出来。” “不要以为事情已经是陈年老历就没办法查证,只要我想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 这么多年迷雾一般的内心在见到周予念的那一刻豁然清明。 之前心里屡次升起的怪异感没有再转瞬即逝,现在一遍遍提醒他,这所有的一切绝不简单。 他这番话让喻文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想不通之前明明还对她一团和气的人怎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而且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这么多年他喜欢自己周围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默认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挑明而已。 怎么一昔之间对她仿若陌生人,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让喻文清慌乱的是他话里的内容,像是知道了什么,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但只要他查,那些被她刻意隐瞒下来的东西只怕要公之于众。 别人查不查得出来或许是未知数,可寻砚不同,他家是做这个的! 家里公检法三方都有涉猎,要是铁了心要翻出来,她这点伎俩在寻砚跟前都不够看的。 喻文清稳住心神放缓语气:“我刚刚没质问你的意思,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去看周予念,她之前拿剪刀伤了我被警察带走,后面查出她精神有问题再加上周叔叔他们从中调解,才送去精神病院,不然当时是要以故意伤人罪关进看守所的。” “我也是担心你将她转移出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态度不好,你别生气。” 面对她明显的服软,寻砚不为所动,内心已经无比确定周予念出事和她脱不了关系,不然她哪里能如此慌乱,害怕周予念从精神病院出来。 “她为什么伤人我肯定会查清楚,你说再多也没用,还有警告你以后手别伸那么长,私自探听我的行踪。” “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断。 徒留电话那头的喻文清面色惨白,她确实找了人注意寻砚的动向,这么多年不止寻砚纠结要不要戳破那层纱窗纸确定两人的关系。 连喻文清自己也默认两人此前的状态,不是她不喜欢寻砚。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现实的,寻砚是出色不错,可她自认为也不错,兴许以后还能碰到更出色的也不一定。 她的内心摇摆不定,这边放不下寻砚,那边也不忘挑选更好的人,直到有次她无意间得知寻砚家世,内心也就不再摇摆,很坚定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只是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都不管用,寻砚依旧没有其他进一步发展的迹象,这让喻文清坐不住了。 家世出众,自身又出色的男人很容易被其他人盯上,要是他家里有其他打算,喻文清知道自己胜算不大。 毕竟她现在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可她的出生还有父亲的犯罪过往对那种家庭来说就是污点,不会接受她。 只能她自己主动争取,把寻砚牢牢抓在手心才能有以后,多年相处下来喻文清对寻砚自认为很了解。 这人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又在检察机关工作,更加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纯粹,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喜欢的人,绝对会不顾一切地为其争取。 在此期间喻文清怕被她人插足摘桃子,所以暗地里雇了人时不时的盯着寻砚的动向,有不对劲的及时告诉她。 这一盯还真盯出了问题,寻砚他居然查到了周予念所在精神病院,不但去看望她还打算将人转移出来。 得到消息的喻文清急火攻心这才打电话过来质问,周予念父母都对她失望透顶,懒得管她让她在精神病院自生自灭,寻砚他一个外人又来管哪门子的闲事! 喻文清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良久,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她阻止不了寻砚,也拿他无可奈何。 突然想起什么,喻文清眼睛一亮,赶紧开车回周家。 要是周予念的亲生父母不同意,寻砚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能将周予念转移出来! 公路两旁的景物飞快的掠过车窗,喻文清抿嘴唇紧盯着前方,车速越来越快,她一定要尽快阻止寻砚做出下一步动作。 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她好不容易才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把以往那些不堪自卑的抛掉。 现在谁看到不说一声年轻有为,身边的追求者一个比一个优秀,豪车华服奢侈品应有尽有,站在顶端俯瞰他人。 要是周予念出来,那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再有精神病脑子再不正常周家的一切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她的一切。 况且周予念那天应该是听到了文溪说的话,才会突然发疯……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永远的当一个疯子,一个只配被关在精神病院永不见天日的疯子! 喻文清精致的面容上出现的狰狞与嫉妒让她再也没有示人于前的温润平和落落大方。 把车开进周家车库停好,喻文清深深的呼出心口的郁气,又恢复成以往的从容模样。 拿卸妆巾将自己脸上精心画的妆容擦干净,没有妆面点缀镜子中的面色苍白,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 她知道怎么样表现才能讨周家父母喜欢,文溪现在是他们对早逝的周宜安的移情对象。 而她的存在则是填补作为女儿的周予念在他们心中所空缺的形象。 他们一直觉得是周予念的顽劣导致周宜安的死亡,下意识的希望周予念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这样周宜安就不会死。 人啊,都喜欢自欺欺人。 不过是替代品又如何,她不在乎,只要能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她乐衷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儿角色。 她们一家现在早就从之前的老小区搬离,搬到喻文溪学校附近的别墅区,搬家后周父周母曾让她把新家的门禁卡和钥匙给周予念 喻文清自然是没给,他们一家四口的地方哪里能让周予念染指,既然这么多年都走不出周宜安死亡的阴影,那就让她带着和周宜安的记忆永远留在那个老房子。 第125章 上辈子 中 自从把服装厂交给喻文清打理后,周母就闲下来,平时大多数时间和心思都放在教导喻文溪身上。 喻文清回来时周母在辅导喻文溪的功课,而周父在小花园里打理自己种的花花草草。 平时她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外忙,没时间回家,见她今天行色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周母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喻文溪自己先写作业,走过来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你脸色这么苍白。” 喻文清苍白着脸神色惶惶的看向周母,欲言又止,见她这样周母愈发担忧赶紧对她道:“快和阿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帮忙。” 说着把小花园摆弄花草的周父叫进来,等周父进来后喻文清这才咬着嘴唇把寻砚的事说出来。 “我知道寻砚也是好意,怕予念在精神病院内受苦,可予念的情况您二位也知道,对我和文溪有莫名的敌意,要真从精神病院转移出来没人看顾,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她又会情绪失控,暴起伤人,上回是用剪刀,下回呢? 周父周母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周予念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上回突然暴起伤人,伤了喻文清。 当时制止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夫妻二人后怕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痛苦,想不通之前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就算精神真出了问题,也不是她说谎污蔑他人伤害他人的理由。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追究法律责任,安抚好喻文清后这才将人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期间他们不忍心对面女儿现在的模样,因着对喻文清莫名的信任,隔段时间就会让她代为探望。 探望回来再和他们分享周予念在里面的情况,知道女儿在里面情情绪稳定过得不错,周父周母也就放心了。 只是寻砚好端端的怎么要将人转移出来?而且寻砚不是和喻文清关系匪浅吗?一个外人哪来的权利能掺和他们的家事。 见周父周母面色不豫,喻文清内心一喜,暗地里对朝这边张望的喻文溪使眼色。 这么多年从被周家收留的孩子,到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喊周父周母一声爸妈,拥有一切,十六岁的喻文溪已经深谙其中之道。 见姐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放下手上的课本,面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装作无所知觉的朝这边走过来。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刚刚怎么听你们提起予念姐了,是她病治好要从医院出来了吗?” 说完有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上回予念姐不知怎么了,非说宜安哥的死和我有关,还要拿剪刀刺我,要是她出来……” 他的话和动作成功让周父周母面色一变再变,自从周宜安去世周予念离开家四处漂泊。 家里年纪尚小的喻文溪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解闷逗趣,抚慰他们千疮百孔的心。 年纪大一些的喻文清则亲力亲为将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沉溺在丧子之痛的夫妻二人心里好受不少。 无处寄托的情感也在朝夕相处中寄托在家里这两个孩子身上,对他们不自觉的从心底深处喜欢和疼爱,像是本就该如此。 喻文溪算是他们拉扯大的,半年前夫妻二人顺势将他认下,让他喊一声爸妈。 女儿出来后确实会是定时炸弹,要是再伤人那他们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即算要出来,也得有精神病院方出具证明,证明她已经痊愈,而不是寻砚私自的决定。 周父沉吟半晌和妻子对视一眼:“文清你把寻砚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边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看他哪里来的理!” “之前我和寻砚联系,他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怕他也和您说那些带着自己主观臆断的话,让您二位也跟着误会。” 喻文清面露担忧,眼里还有说不出的难过,似乎真的被寻砚之前那些无的放矢的话给伤了心。 她这模样看得周母一阵心软,出言安慰:“咱们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和你周叔叔都了解,哪里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你生出不好的想法。” “你不用害怕,只管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他一个外人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就是!姐姐你别害怕,要是寻砚哥真的不讲道理欺负你,我要他好看!” 一旁的喻文溪跃跃欲试的举着自己的拳头,大有要为自己姐姐出头的模样。 这一幕何其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出现过,原本气愤的周父周母看着喻文溪不觉间陷入恍惚。 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是周予念啊,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谁欺负她我就要她好看! 哼,他们都没我厉害,比脑子比不过我,打架也打不过我,每次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回家找家长。 可我是谁,我是周宜安,那些手下败将回家告状不成还要被自己爸妈打,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喜欢我!觉得我不会主动欺负人,一定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姐姐。 小小的少年下巴微仰,眉眼肆意飞扬。 呜呜呜,你们不要让念念跳舞了,她很痛的,每天腿都被压得直不起来。 我以后会成为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保护她给她买很多很多的东西不会让她吃不起饭的,你们不要逼她做这些好不好。 小小的孩子泪眼婆娑,因为姐姐练舞辛苦,向父母乞求不要让她继续学。 咱们要讲道理,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别人。 我今天去等你下课,发现别人问你题目你都爱搭不理的,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咱们要做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知不知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骗隔壁小区的虎子了?他虽然爱流鼻涕但你也不能总捉弄他呀,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小女孩小大人似的插着腰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弟弟,被教训的小男孩乖巧的低着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被夫妻二人埋藏在心里久远的记忆,犹如幻灯片一般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年幼的周予念和周宜安手牵着手跌跌撞撞向他们飞奔而来。 永远呈保护者姿态的弟弟,讲道理懂礼貌的姐姐,现在弟弟没了,姐姐呢,被弟弟揣在掌心的姐姐呢? 作为父母的他们在失去弟弟后,又做了什么?他们把姐姐当成疯子关进了精神病院! 第126章 上辈子 下 多么可笑的事,女儿居然被他们关进了精神病院,这要是被儿子知道,只怕会闹翻天,不会认他们! 一时间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头,让周父周母如坠迷雾,随即变做一种难言的荒谬诞感。 身边的呼唤声仿佛来自天边,那么不真切,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过了许久。 面对喻家姐弟流露出的担忧,周母勉强露出笑容安抚他们:“没事,刚刚是想事想得出神了。” “等会我们就联系寻砚了解情况。” 说完这两句话周母脚步虚浮的离开客厅打算回房,而周父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沉默不语的跟在妻子身后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喻家姐弟,喻文溪不安的看向自己姐姐:“姐,爸妈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喻文溪改口叫周父周母爸妈,喻文清却还是维持原来的称呼。 她心里的不安并不比弟弟少,周叔叔和元阿姨很不对劲!给她的感觉和寻砚差不多,只是没有寻砚变化那么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大家好像突然间被夺舍了般。 喻文清这会已经失去原本的从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在客厅踱步。 见到一向强大无所不能的姐姐露出这种表情,喻文溪早已经过了不知事的年纪。 知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周家父母赋予他的,加上自己之前做的事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见周父周母房门紧闭,才压低声音道:“姐,是不是我之前做的事被发现了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不如直接和爸妈坦白,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他们这么疼我最多说我两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闭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提那件事吗,真以为自己改口叫爸妈就能和周宜安相提并论吗?” 喻文清眸色骤冷,看向喻文溪的神情说不出的骇人,其中牵扯到的事要真和他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 喻文溪被她的表情吓到,呐呐的不敢再多言。 没过多久周父周母从卧室出来,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您二位是要出门吗?” “寻砚那边说有事需要和我们当面谈。” 轰! 内心有什么在快速坍塌,喻文清手心冒汗,但她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我正好有时间,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吧?” 周父出言拒绝:“我们自己开车去就好,你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在家好好休息吧。” “可是……” 喻文清还想说什么,可见对方不容置喙的态度,只能将话按下。 脸上努力绽出一抹微笑:“那叔叔阿姨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寻砚那边说了些什么,二位可一定要告诉我,以免让咱们平白产生误会。” 周父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脸真诚,自己多年来当女儿对待的孩子,默然的点点头。 和妻子一前一后出门离开。 而周母从房间出来后眼神都没朝姐弟二人这边看过来,连她一向最疼爱的喻文溪都没理会。 有什么在脱离掌控,喻文清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咬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你上回不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你现在去……” “你上次跟着我一块去过,他们会放你进去的,视频等下发你手机上,只要成了钱少不了你的。” 不去听电话那头谄媚讨好的声音,将电话毫不留情的掐断。 既然已经疯了,那就再受点刺激疯得彻底,无可救药的那种!让周家夫妻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其他选择,喻文清目光幽暗。 见喻文溪站得离她远远的,忍不住冷斥:“你躲那么远做什么,现在好好的再享受享受住别墅的美好,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寻砚会说什么做什么,查到了什么她都没法控制,原本以为周父周母能站在她一边阻止寻砚的行为。 可他们不知突然被触发了哪个点,人还明明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不对,像原本顺从她心意的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 虽然这样比喻不恰当,但自从周宜安去世后他们给喻文清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支持,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主动给她,包括周予念的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况,她说什么从不会怀疑。 要是这一切可以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偏偏…… 茶餐厅内 周父周母看完寻砚给的资料,表情怔愣的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穿着检察院专属制服的男人端坐不语,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对面的人出声,又像是自己在兀自压抑。 看到资料的那一刻,他内心闪过忏悔懊恼心痛愤怒等一众情绪。 因为谎言枉死的周宜安。 怀着愧疚精神错乱的周予念,辍学后居无定所,为了赚钱吃药,拖着病体四处做那些超出她身体负荷的临时工。 时常因为情绪不受控制被人辞退驱赶连饭都吃不上,有时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没过多久用人单位就会得知她的病情,用各种理由把她辞退。 曾经明媚开朗的女生被挫磨得只剩皮包骨,变得胆怯不敢再和人交流,偏偏有人还时不时去她跟前刺激她,展露自己美好的人生状态。 “我们不知道念念在外面是这种情况……” “平时都是让文清隔三差五的给她打钱……我真的不知道……” 周母捂住脸痛哭出声,资料上的照片无不刺痛她的双眼,她真的不知道女儿在她不知道地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明明文清说钱都按时给她打了过去,她在外面不说过得很好但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这些照片做不得假,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女儿没错。 狭小逼人的出租屋,压垮她脊背的集装箱,站在冷库里打包水果,瘦弱的身体坐在医院大厅茫然的等着拿药,因为情绪失控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还有喻文清! 打扮精致漂亮的喻文清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在说些什么,而她将自己满是泥垢的手藏在身后,表情自卑无所适从。 这是她的女儿啊,从小被儿子和他们爱护长大养得自信明媚的女儿。 周父将资料掩上不忍再看,语带哽咽的开口:“应该不止这些吧。” 被询问的寻砚,嘴角微微颤抖:“周予念那天伤人之前我想她应该是和您二位说了什么,但你们不相信所以才会刺激到她,导致她情绪突然失控吧?” 第127章 上辈子 结局 他这话让周父周母脸色更加灰败,呼吸变得急促:“你是说……” 寻砚点头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伤人那天周予念低头跟在喻家姐弟身后出小区的监控,这看不出什么。 可她怎么会知道那天喻家姐弟会回去拿东西?只有一个可能,她不知道家里已经搬家,还以为父母都住在原来的老小区,所以才回去的。 而他们搬家之后曾经让喻文清告知她新家的地址,把门禁卡和钥匙给她。 又是喻文清。 寻砚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这是我托人从派出所档案室拿到的手机,周宜安生前的……” “手机许多年未启用,部件老化严重,我找人把它修好后检查了里面的信息,保存得很完整。” 因为当年周宜安死于意外凶杀,现场所有人员包括物件都被警方带走看管起来。 他的手机也在此列,结案后就进行了封存,家属不能带走。 目露不忍的看着夫妻二人:“二位可以看一下,周宜安那天和周予念的聊天记录。” 周父颤抖的点开手机屏幕,入目的是儿子和女儿的合照,穿着校服的两人站在操场笑容灿烂的看向镜头,身后正在举办校运会,儿子的手搭在女儿肩膀上。 这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拍照姿势,明明是弟弟却总爱把姐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两人的聊天页面停留在出事的前一天周予念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周宜安鉴于你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仅凭自己所谓的直觉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所以我要拉黑你三天,以儆效尤!” 紧接着是周宜安一连串发不出去的疑问号,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上面并没有什么骗人去哪里找她的消息,周宜安为什么会去突然去械斗现场找人…… 当年事发时念念和他们解释过,可他们不愿意听,觉得她在狡辩。 喻文溪他曾说过那天周宜安问他周予念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就没有说,可能确实不知道,但他可以说谎。 随便说个周予念常去的地方,周宜安不会怀疑,他觉得不会有人说这种毫无逻辑又没意义的谎,即便真的说谎他回来有的是办法收拾喻文溪。 而喻文清很显然也是知情的,并且帮忙瞒下来,不然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得毫无破绽。 有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这么多年是他们引狼入室招来祸患,还把对方当成亲子对待,是他们该死! 周父无力的闭上眼睛语气晦涩:“这个手机……” “手机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我已经向上面申请,您可以带回去。” 面对瞬间苍老的夫妻二人,寻砚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窒闷,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他沉吟片刻:“我后续还有些事情要查,到时候还需要二位配合。” 一直木着脸没出声的周母静静的开口:“是服装厂的财务问题?” “阿姨您知道?”这下轮到寻砚诧异了。 周母点点头:“服装厂现在是喻文清在全权打打理,前段时间那边的老员工突然和我说账面对不上,等她回来后我随口问了两句。”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干涉她事情的兴致,只和她草草的了解情况就没再多管。” “这会听你提起,我稍微想想就觉得不对劲,那钱是被挪做他用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做假账偷税漏税。”丢下这枚重磅炸弹后,寻砚神情微顿看向周父。 “还有您,喻文清借用您职务的便利,私下敛了不少财,但给下承诺后又没法兑现被她花言巧语给忽悠过去。” “有个叫宁筝的受害人被她忽悠后,知道我近期在查她,主动找上我说明情况。” 在没有对喻文清的滤镜之后,寻砚职业素养立即上线,在脑海里过了遍她近几年的动向,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就算再有周家的支持,她一个涉世未深没什么根底的女性,而且只是帮周母代为打量服装厂,这几年添置的房产店铺日常的穿用消费太不寻常。 还有那些时不时的应酬饭局,寻砚稍微查查就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她说的所谓合作商,布料供应商,都是求她办事的人。 而周父目前所处的职位很适合被她扯来做大旗,为自己敛财。 看周父现在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父确实不知道,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跟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年轻人,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失去所有力气。 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你应该和我家两个孩子都认识吧。” “我记得宜安曾经跟我提起过你,还夸你很厉害,只比他差一点点。” 寻砚苦笑,他都能想象出周宜安这话时脸上的小傲娇和小得意。 “还有念念……” 寻砚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自觉紧盯着周父。 这年轻人的心思啊。 很显然这孩子对念念有特殊感情,可为什么又会和喻文清牵扯不清,就像他们夫妻,明明是爱自己孩子的,却还能容许别的孩子取代他们的位置。 甚至宁愿相信别人的假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孩子歇斯底里的解释,念念那天应该很绝望吧,所以才会选择那么鱼死网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痛苦。 跳过刚才的话,周父目露寒霜:“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这边绝对配合。” 站在的职位他已经不配再待下去,回去后就会引咎辞职,该受的处分也不会推诿。 周母难受的闭上眼眼角沁出泪水:“服装厂法人目前还是我,要是真逃税漏税你也公事公办吧。” 寻砚想出言说点什么,可这些事即便周父周母不知情但也逃脱不了责任,处罚是免不了的。 这时电话响起,寻砚接听完电话后,神情严峻的问周父周母:“喻友您二位认识吗?” “喻文清和喻文溪的生父。” “他之前因为诈骗罪被判了十几年,出狱后没过多久又故复萌态,近期一直被警方通缉,刚刚我有同事发现了他。” “而发现他的地方正是周予念所处的精神病院。” 喻友去精神病院做什么? 嘶!周父周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喻文清让他去的?” “我来之前拜托我同事帮我盯着那边,怕喻文清有其他动作,除了您二位她是最能名正言顺进去接触周予念人,没想到她自己没去,倒是指使其他人进去。” 周母抖着嗓音脸色苍白的问:“她让喻友过去做什么?” 寻砚双眸沉寂静,再次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显示是他和同事的聊天页面,同事刚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周父周母一阵眼热。 视频拍摄于周宜安的18岁生日那天,视频内周宜安头上戴着皇冠眉眼弯弯,半闭着眼任凭周予念拿蛋糕点涂到他脸上,给他画了个大花脸。 画完后刚刚成年的少年带着某种期待,眼睛闪闪发光的缠着自己最在乎的人问:“礼物呢?你给我的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不会吧不会吧?” 得到有礼物的回答后,少年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开心的给大家分蛋糕。 周宜安张扬明快的声音间隔许多年再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如今阴阳两隔儿子的音容笑貌让夫妻二人泣不成声。 他们都差点受不了,要是周予念看到又该是什么反应,只怕精神会更加错乱,情绪彻底崩溃。 这真是要将人彻底置于死地啊。 “视频的事您二位不要担心,喻友还没有进到医院就被我同事在门口堵住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有人为其提供隐藏住所,提供财务帮助,二位有没有听喻文清提过她的生父?” 寻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窝藏喻友帮助他逃避警方追捕的就是作为女儿的喻文清。 这会再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也激不起周父周母内心的波澜,得知女儿那边没事,他们将提着的心放下。 周母木着脸开口:“喻友出狱的事我们知道,他出狱后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们的住处找上门来,为了喻文清姐弟不被这样的父亲影响,我们打发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 “他拿着钱离开后没有再出现过,我以为喻文清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没想到……” 没想到不但知道,还私下和她那个诈骗犯的父亲有来往,甚至在他再次犯罪后还包庇窝藏,还使唤她父亲去拿视频刺激周予念,这人真是坏得彻底。 她的这种种行为,也让周父周母觉得自己之前付出的情感,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他们该得的,喻文溪喻文清固然做错事,但他们识人不明引开门揖盗更加罪无可赦! 见周母面色明显不对寻砚出言宽慰:“您别太难过,喻文清已经涉嫌多项违法犯罪,警方和检方都会介入,到时你们只要配合调查就行,与二位无关事定然不会牵扯进来。” 周母扯起嘴角勉强的对面前的青年笑笑,要是她的宜安还在世,应该不会比这孩子差,念念也不会因为陷入魔障一辈子不得出。 踉跄的从座椅上站起身,双眼涣散无神脚步虚浮的离开,周父见此向寻砚告别:“念念的事多谢你费心了。” 一昔之间苍老许多的面容满是消沉呼出内心的浊气:“我们真是没脸再见他啊。” 说完后匆匆的去追离开的妻子。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他也是一叶障目,多年来被迷了心智,这么条毒蛇盘在身边多年都可以视而不见。 寻砚看向虚空,讥讽一笑。 喻文清在家里许久都没等回周父周母,连她亲生父亲喻友那边也没消息传来。 她逐渐乱了手脚,内心焦躁起来,不对! 是她以往做什么事都能成,就算出事也能成功化险为夷的顺遂人生道路让她掉以轻心! 寻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能约见周家父母手上自然有足够的东西展露给他们看。 要是寻砚不再是之前那个爱慕她事事顺着她的男人,而且变得和她们高中初认时那样不近人情…… 想到这喻文清毛骨悚然,背上冷汗瑟瑟,急忙跑回房间翻找自己的各种身份证件收拾行李。 边找东西边给自己的一个追求者打电话:“思越,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帮我定今天时间最近的航班吗?” “对,帮我定到……的。” 对方是某个航空公司管理人员,临时弄张机票很简单。 一直关注着她的喻文溪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他站在房门口,面上不解的喻文清:“姐,你这是做什么?” 喻文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怯懦,这些年周父周母当他如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吃的穿的用的念的学校都是最好的,这也给了他自信和底气。 周宜安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周父周母应该早就将他淡忘,就算那件事被发现只要他撒撒娇他们又哪里舍得怪他。 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如临大敌。 喻文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己弟弟,眼睛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对他道:“你赶紧回房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跟我一起离开。” “离开?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少年惊讶又不可置信的叫出声,哪里就有她表现的这么严重。 见此喻文清也懒得再理他,眼里不禁闪过深思,周父周母对从小带大的喻文溪付出的感情和精力做不得假。 就算当年那事是他说谎造成的,但当时他也才十岁,最多就是年纪小口无遮拦,真要怪也只能怪他没说出真相隐瞒了这么多年。 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她不同,她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只要事发,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挂上和往常一般抚慰人心的笑对喻文溪道:“不是那件事,是姐姐在工作上出了疏漏,怕有人找麻烦所以急着去处理。 “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要是有人找上门第一时间告诉我。” 将喻文溪继续留在周家,就算真的事发在周父周母那里也能为她留一线喘息的机会。 “我就说嘛,还以为什么事呢,姐姐你尽管去,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告诉你。” “这才对,只有我们姐弟齐心协力,现在拥有的一切才会彻底属于我们。” 暗恼寻砚转变的时间太巧合,要是再晚点,她手上绝对干干净净,哪里会需要遁逃。 没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收拾好东西后拖着行李箱直接前往车库,喻文溪还勤快的送她出门。 结果姐弟俩被堵在车库。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寻砚。 他一身正装制服胸口镶着国徽,面无表情:“我们接到举报……” 列举完一系列罪名后,冷冷的吐出让喻文清差点跌倒在地的话:“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喻文清想出言解释什么,可面对那张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脸,只神情绝望的跟着他们踉跄离开。 完了,她的一切都要完了,这么多么汲汲营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寻砚他……这是要彻底将她摁死啊。 徒留喻文溪在原地,呆望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他被刚刚的阵势给吓到,愣是没敢和以前一样和自己熟悉的寻砚哥打招呼。 寻砚哥怎么突然把姐姐带走了? 不行,他要赶紧回去找爸爸妈妈帮忙! 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跑,到家时他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正在拿尺子丈量面积。 周父周母都不在,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是房屋中介公司的,是屋主让他们上门评估房子的价值,将房子交由他们转卖出去。 第128章 结束与序章 喻文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赶紧拿出手机联系周父周母,可拨打出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他目光呆滞的蹲在屋门口,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爸妈联系不上,姐姐被带走,房子被卖,他要怎么办? 中介公司那边很快就评估完,见他蹲在门口,其中一人对他道:“来之前屋主让我转告你把自己东西收拾一下离开吧,他们以后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离开?再次听到这个词喻文溪已经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这句话。 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他来这座城市后一直依附于周家没有其他亲人朋友。 现在不止姐姐被带走,周父周母也抛弃了他,他无处可去,喻文溪面上惶恐又迷茫,可他已经彻底联系不到那对曾经疼爱他的夫妻。 喻文清那边罪证确凿,没收名下全部财产,数罪并罚只等择日开庭宣判,和她生父喻友一样今后许多年都要在牢里度过。 其中有牵扯到周家夫妻的案件,两人虽然不知情,但一位疏于职守让家里人借着本人职务的便利大肆敛财,被单位停职通报处理。 一位作为法人名下公司出现逃税漏税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周母将账面的亏空补齐,补交完罚款后将服装厂低价出售,己经变脏的东西留下也是糟心,她的毕生心血还是以这种结局收尾。 多年的摸爬滚打,事业心血都付诸东流,两人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 将手上的事处理完后,寻砚对他们言外面已经风平浪静,可以去精神病院将周予念接出来疗养。 夫妻二人面上踌躇胆怯,他们没有脸再见自己女儿,请寻砚陪他们去精神病院接人,从中调和。 以后再慢慢弥补他们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 在去精神病院接周予念的前一晚,重新回到老房子的夫妻二人带着满心的忐忑,还有从心底深处泛出的恐慌,难以入眠。 他们打算明天将女儿接出来后就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三人开始新的生活。 夜色抹去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像剧场的绒幕慢慢落下,于这辈子的周予念而言再也拉不开,在黑暗里坠落。 外面的一切她不知道,也与她再无关系。 ———— “站住!你看你今天在实验室待了多久时间?再看看别人,你不脸红吗?啊?” 脱下实验服大摇大摆打算离开的周宜安突然被人叫住,他只当没听见,哼着走调的小曲脚下走得飞快。 “行,你有本事现在就走,到时候不要又埋怨我告状!” 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整个实验室走廊,原本假装没听到的人脚步转了个方向,回过身对来人哼笑:“我做事效率高,任务完成走人有什么好脸红的。” “就你这老头恨不得一天24小时压榨我的劳动力,还不让人休息了是吧!” 对于他的义愤填膺,大白天戴着墨镜的老教授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心虚。 “那个……咱们能者多劳嘛,只要你在大家的实验效率都能提高一截,呵呵……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时实验室响起一道急切的女声:“宜安师兄!我这边刚刚实验的数据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先别走。” “你看,不止是我,这个实验室的人都离不开你啊。” “那你下回招人记得招点有水平的,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招回来的这些一个基础数据一天能弄错八百遍的人。” 周宜安面上的嫌弃之色不加掩饰,还真当他是给初中生收拾烂摊子的。 尽是些进来混学分混成果的关系户,水平低得他没眼看。 也知道老头难做,要不是看在老头的面子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里面的女声见他没进去,再次语气焦急的喊:“宜安师兄,麻烦你再帮我纠正一次吧,我保证下回一定做对。” 周宜安挑眉对自家恩师道:“你看,就这水平,不信你现在进去抽背她元素周期表,说不定都得回忆几遍才能背全。” 老教授被自己学生挤兑得说不出话,学生话里的意思他又哪里不明白呢,很多时侯就算到他们这种程度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啊。 “你再忍忍,等我另外的实验经费审批下来,咱们师徒二人单干!给你招点水平高超的伙伴。” 周宜安也不客气,笑嘻嘻的走过去和自家老师勾肩搭背:“老头你现在正是奋斗的年纪,咱们以后光明的未来可就全靠你了!” “你现在先进去抽背元素周期表,背不出就让他们罚抄,那我就先撤咯。” 他这混不吝又狭促的模样看得闵教授一阵手痒,告状!必须告状,等下就跟他姐姐告状说他虐待七旬老人! 尤嫌不够臭小子走之前还非得扒拉一下他脸上的墨镜,嘴里啧啧道:“还是我送你的那副太阳花的好看,这个瞧着忒老气。” “宜安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留给他的是对方明快飞扬走远的背影。 “闵教授,宜安师兄走了吗?” 久等不见人进来帮她纠正数据的女生,见只有闵教授一个人进来,有些失望的问。 闵教授透过墨镜看了眼这个临时插进他们实验室的女学生。 除了她,还有几个在手忙脚乱记录实验数据的学生都是被强塞进来的。 也是为难宜安那孩子了。 “平时做事过过脑不要总麻烦别人,人家年纪可不比你们大,一个个的也不害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当人没别的事做,专门给你们兜底吗?他的时间可比你们宝贵!” 实验室内众人被训得抬不起头,他们可不就是仗着有周宜安在实验过程再怎么出错, 最终数据结果也会被拉回来,所以平时都随自己心意挥发。 “念念,要是闵老头等下又给你打电话告状,你别搭理他,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最近老实得很,每天在实验室帮他带那群生瓜蛋子,都快被气死了!” 周宜安蹙起眉头巴拉巴拉对着电话那头一阵诉苦,电话里不知回了什么,他顿时喜笑颜开:“那我现在过来学校找你,再一起去奶奶那边。” “奶奶肯定是打算提前送我生日礼物,要是不送,我就自己去她那边搬,正好给咱们家客厅添置些摆件。” “哪里有你这样上赶着要礼物的,也不怕奶奶打断你的腿。” 周予念听着他的小算盘,忍不住失笑,这人只怕早就盯上奶奶家里那些琳琅满目的摆件了。 “所以你到时候帮我拦着点,咱们嗖嗖嗖的就把它都弄走。” “行,我到时给你打掩护。” 第129章 自卑下的无理 周予念莞尔的将手机收起来,开始从前往后收上回课堂上沈教授布置的作业。 今天这堂课许多人都提前早早的来教室,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不时和周围人探讨。 不是他们非要拖到现在赶工,实在是因为老沈布置的任务太刁钻,集思广益才能勉强写点。 大家的想法周予念当然知道,她也没有一来就急着收作业,给大家相当充足的时间来完成,反正只要在沈教授上课之前收齐就行。 只要有心提前半小时来教室和大家一块讨论,总能写出一二三的,不至于交空白稿。 倒还真有人胆肥,悠闲的坐在位置上玩手机,课桌上大咧咧的摆着没动的空白作业。 见周予念过来收,稍显老实的面上带着理所当然朝她伸出手:“课代表,把你作业给我借鉴下呗。” 记得赵知涵和她提过这个人,好像是叫张远扬。 借东西也没个借东西的态度,周予念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直接跃过他去收其他同学的。 “哎,哎,你不是课代表吗?同学需要帮助怎么不理人呢?” 男生被她无视觉得面上无光,又想起之前被她拒绝的事,心下暗恼,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大叫出声。 在只有低声讨论和笔尖沙沙声的教室内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男生心下略微得意,像她们这样的女生最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围观。 “大家都是同学,你又是课代表,怎么就不愿意把作业拿出来给其他同学参考下,是不是怕把作业借给我们后被抢了风头啊。” 赵知涵见周予念被为难,赶紧走过来,面含怒色的回呛男生:“张远扬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别人辛辛苦苦完成的作业,为什么要借给你白嫖!”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我白嫖,你没看到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在相互借鉴彼此的作业吗?怎么轮到她周予念的作业就这么宝贵啦?小气吧啦的不愿意和人分享。” “你!” 赵知涵被他这无赖样气得不行,也不知道一个男生心眼怎么能小成这样,八成还是因为之前表白被拒怀恨在心,搁着故意找茬。 “周予念同学你说是不是?大家都看着呢,可别小气。” 周予念都快被他这副嘴脸气笑了,安抚好气愤的赵知涵,将自己手上收好的一摞作业放在旁边课桌上。 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我认识你?咱们有说过话?” “哦,我记起来了。” 女生漂亮的脸上闪过恍然,然后流露出明显的鄙夷与不屑:“你是不是上次和我表白被我拒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张远扬!” 有同学在一旁起哄。 “原来叫张远扬啊,你这是表白不成,在这里给自己找存在感,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也不照照镜子,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 周予念微仰着头把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男生在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哈哈哈哈哈。” “还别说,真有那味儿,不然平时低头缩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哪里会突然找人女生麻烦。”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另外一个系的女生也是拒绝了他的表白,这人居然跑到人家宿舍楼下大喊大叫,质问女生是不是看不起他,那场面我都替女生尴尬。” “还有还有,有个女生因为顺道帮他把书还回图书馆,他非得说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四处宣扬。” “啊,这人怎么这样啊,脸真大!” 有认识张远扬的学生忍不住和身边的人科普这人平时的行为,别看他其貌不扬家境平平,眼光可高着呢。 专挑学校外形出色看着就不缺钱的女生表白,每天不是在表白就是在表白的路上,但条件出众的女生又哪里会看得上他。 每回都碰一鼻子灰。 而且还莫名的自信,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听周予念当着大教室百来号人的面,毫不顾忌的提起他表白被拒的事,还有耳边别人对他以往那些事大肆渲染。 张远扬面色涨得通红,别的女生哪里会将这种事拿出来让别人谈论,羞恼还来不及,偏偏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面对其他同学或看好戏或讥笑他不自量力的眼神,还有对方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按理来说有气性的人肯定会争论几句,再不济也梗着脖子坐回原位表达自己的不满放两句狠话。 可这个刚刚还理直气壮责怪周予念小气的男生,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当面讨论,只红着脸缩起脖子默不作声的坐回去。 这副不反驳又忍气吞声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都会忍不住评价一句老实人,而站在那里盛气凌人带着嘲讽笑容的周予念才是咄咄逼人的一方。 周予念见他这样,嗤笑一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没收完的作业,其他人看完热闹顺便听了几耳八卦后也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这个张远扬之前听赵知涵提起时还没切实感受,今天稍微接触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强烈的自卑会使你莫名其妙变得非常无理。 而且这种无理还是分场合有时限的,但凡有一点有利于他的地方,就会顺杆向上爬,那被他无理对待的人非得窘态百出脱层皮不可。 把其他同学的作业都收齐后放到讲台上,一身休闲西装的沈教授也提着电脑翩然而至。 他打量了眼自己的课代表语气肯定:“看来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周予念:…… 决定不接他的话茬:“今天只有一个人作业没交,名字我写小纸条上了,您需要我通知他等下去办公室吗?” 沈教授似笑非笑:“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他不交作业又不是我导致的,作为课代表我有责任提醒您。” 女生说得正义凛然。 又补充:“他居然敢不给您面子顶风作案,您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心才能不坠您的威名!” “行啦,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暗戳戳的上眼药呢,去告诉那个学生让他下课后去我办公室。” “学生没个学生样,连作业都不完成真是得紧紧皮。” “好咧!我就去告诉他。” 周予念脚步欢快的去找张远扬通知这个噩耗,让他体会一下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公事公办的把沈教授的话转达完,不去看对方如丧考妣的脸,心情美妙的回座位。 “刚刚你那劲劲儿的样子哪里学的?我要是张远扬非得气死不可。” 赵知涵迫不及待的凑上来问显少与人起冲突的舍友,刚刚她那高傲的表情,话里的不屑,还有那犹如胜利者藐视一笑也不像是自学成才的。 打蛇打三寸,这些足够击碎张远扬那可怜又狭隘的所谓自尊心。 “是吧,我也觉得我学到了精髓,这都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名师教导。” 一个周宜安一个寻砚,这两人从小气人的腔调拿捏得刚刚好不多不少,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有针对性伤害,一个无差别攻击。 她也有幸围观参与许多名场面,总能习得两分真传。 周宜安正开着车呢,就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痒,心下纳闷,难不成奶奶猜到他的打算,这会就已经在心里骂他了? 第130章 奶奶 他出来得早,去了趟饭店,这会周予念她们还没下课,学校门口没什么人。 将车停在马路对面拿出手机摆弄。 打开聊天软件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几人的小群,里面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 点进去不出意外又是齐致远在里面独自开朗,除了他家念念偶尔搭理几句,其他人都很高冷。 豁,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有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居然在这一百多条消息里时不时冒个泡。 冒泡的位置还挺讲究,都是在念念消息的底下,周宜安眼眸眯了眯,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正主不知了。 周宜安:@寻砚你最近很闲? 被@的人没回复,活跃份子齐致远第一个闪现。 齐致远:呦,宜安大师,您今天居然屈尊降贵主动在群里发消,难得啊。 齐致远:你姐说你搞了个什么痒痒瓶,啥时候给兄弟我来两瓶,我要拿着对周围那些讨厌鬼一通扫射。 齐致远:作为报酬,你生日由我全程主持,让你们提前感受未来金牌主持人的魅力。 周宜安:???谁请的你? 齐致远:肯定是你姐啊,除了你姐没人有眼光能欣赏我的才华。 周宜安:你会后悔的。 发完这句消息后,周宜安将手机塞进口袋差点乐出声,念念还真是会给人家上难度。 “你傻乐什么呢?”刚想着人就到了。 周予念打开副驾驶坐的门,发现这人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看看我这张脸和傻沾得上边吗?” 某人不满的反驳。 “死出,快说说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不然怎么一副别人要倒霉的模样。” 周宜安盯着她嘴角轻轻一撇:“明明是你自己干了坏事,怎么还赖我。” “坏事?我干什么坏事了?” “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对,确实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予念一拍脑袋,将手机递给他:“先帮我充会电。” “难怪没看群消息,齐致远在群里说只有你欣赏他的才华,我生日你让他全程主持这事没错吧。” “没错啊,他从小就喜欢主持,反正就咱们几个熟人他爱玩就玩呗,而且活跃气氛他是专业的。” “你是不是没看奶奶给咱们发的消息,她说生日由她全程操办,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只要叫上朋友去玩就行。” “当然她也会叫上自己的老伙计一块去感受年轻人的世界。” 周宜安表情无奈,老太太退休后闲不下来,非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感受年轻人的世界,不过在他奶跟前他没话语权就是。 “我还真没看,就今天接了个电话,她老人家要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去她那边吃饭。” 突然想到什么周予念讶然的张大嘴,她奶奶退休之前的职业是话剧演员,在业界能称得上是老艺术家,那她的老伙计…… 行吧,齐致远反正是读的播音主持专业,以后总要上台主持的,那么多前辈看着更能锻炼他的心态,有不足的地方也能指点一二,论字正圆腔谁能比得过话剧演员啊。 嗯,是这样没错,她是真的为朋友着想,才不是不小心把他架火上烤,真学到东西他会感谢自己的。 像是知道她在自我安慰,周宜安不忍给她继续泼冷水,以老太太在业界的地位,可不单单是请几个自己的老伙计那么简单。 还有现如今周父的职位,有的是闻风而动的人,他都能想象齐致远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场景,一定很精彩。 老太太自知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儿子媳妇生活在一块容易发生矛盾。 她又是个享受生活的人,从没想过要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请两个做饭搞卫生的阿姨,独自住在僻静的小别墅没有家长里短,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周予念他们到时老太太正自家长廊悠闲的品茗,见孙子孙女到了身着旗袍气质斐然的老人不紧不慢的将杯子放下。 慈爱的朝周予念招手:“乖念,快过来奶奶这里,许久不见你可让奶奶想得紧。” 周予念跑过去,亲切抱着自家奶奶的手臂,蹭着她的肩膀:“我也想您。” 祖孙俩一阵腻歪,看得被冷落在一旁的周宜安不满的啧啧两声。 “那个小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难不成还等着我老人家动手?” 对这个从小成精又性格梆硬的孙子,老太太可从不惯着,正好今天家里两个阿姨都不在。 刚刚还态度慈和的老太太,这会使唤起人来毫不手软。 周宜安:…… 他就知道,哪有人叫上门吃饭不准备饭菜,反而让客人下厨的。 还好他早有准备,在老太太不敢相信,周予念一脸不愧是他的表情中,笑眯眯的打开后备箱,提出用保温盒打包好的饭菜。 “怎么样?孙子孝顺吧,知道您想换换口味,跑到咱们市最有名的酒楼给您把特色菜全都给打包一份,包您吃得满意。”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孝顺孙子。 老太太使唤孙子的计划落空,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搀着周予念的手进屋。 “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子,聪明死你算了。” “您是说我聪明吗?这个不用您说,我自己知道。”周宜安两手提着饭菜不得空,嘴巴却没闲着,不忘自夸一把。 “乖念,你现在是和这小子两个人住在外面吧?” 见周予念点头,叶老太太继续道:“平时没少被他这死出气到吧。” 话音刚落一老一少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过来,周宜安目光幽怨委屈,老太太想让她共鸣,两人都想让她说出个所以然。 这场景从小到大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祖孙俩人用这别出心裁的相处模式来考验她的端水能力。 周予念神色从容带点抱怨的开口:“奶奶,我今天中午都没吃饭。” “好好的怎么不吃饭?现在饿不饿?那咱们快开饭。” 见孙女中午没吃饭饿到现在,老太太哪里还记得刚刚的话茬,着急忙慌的拉着她坐在餐桌旁催促:“快把你打包的菜拿出来,你姐中午饭都没吃也不知道看顾着点。” 周宜安不语,只动作麻利的将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摆到桌面。 暗地里对周予念眨眼,眼睛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饭没吃,其他东西没少吃吧。 周予念:…… 她就多余看,也不知道是谁每回招惹完老太太,都得她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 第131章 奶奶的托举 祖孙三人吃完饭后,老太太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对孙子二十岁生日那天的安排。 见两人对她的安排没意见,说什么都小鸡啄米般点头,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这么不扫长辈兴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搂着孙女在沙发坐下,对孙子也生出点祖孙情和蔼的对他招手:“来,宜安也过来让奶奶搂着坐会。” 好不容易生出的这点祖孙情,在有人煞风景的回应下荡然无存。 周宜安抖了抖自己身上泛出的鸡皮疙瘩心有戚戚:“还是不了吧,您这样让我害怕。” 说完嗖的一下跑到周予念身边挨着她坐下,自在的伸了个懒腰:“我坐念念旁边就好,您说话我听得到。” 果然就多余和这不懂温情的小子沟通感情,他就只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老太太懒得再搭理他,继续和孙女说话,语气不徐不疾带着话剧演员特有的魅力。 作为过生日的当事人,周宜安的意见不重要而且他也没什么意见,全凭她们安排。 将脑袋搭在周予念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她和老太太说话,表情是说不出的安然。 华灯初上,别墅区在夜晚显得更加寂静,老太太回房不知道翻腾什么东西去了,家里请的两个保姆阿姨都不在。 本来还打算回去的周予念将肩膀上死沉的脑袋推开:“你明天学校有事吗?要是没事咱们今天晚上就住这边。” 周宜安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最近打算撂挑子懒得去实验室,有的是时间。” 周予念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撂挑子,反正他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也有分寸。 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后天过生日,要不咱们明天就把齐致远他们叫过来,正好在这边玩两天。” “好啊,你决定就行。”熠熠生辉的面孔,让周宜安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不过还是得问老太太的意见。 听孙女说完老太太哪有不同意的拢着自己肩膀上的披风慈爱的对孙女道:“人多才热闹,把你们的朋友都叫上,家里能住得下。” “看他们喜欢吃什么,明天让阿姨去添置。” “嗯嗯!” 见孙女兴高采烈的跑出去,老太太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悠远。 这孩子心性赤纯,容易对别人产生同理心,这种性子要是遇到厉害的只怕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前几年她在国外工作久没回国,平时又鲜少与外界联系,她那对好儿子儿媳居然凭空给她领了两个什么朋友遗孤回来,回国后只见那两个孩子一眼,就从心里生出不喜。 她从事话剧表演工作半个世纪,那两个孩子面上表现得再乖巧,在她眼里还是嫩了点,尤其是那个女孩,心思大着呢。 虽然回国时那姐弟二人已经搬去救助中心,但家里的吴阿姨还是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和她说了一遍。 知道了一向与人为善好脾气的孙女对他们表现得不假辞色,没有不合时宜的与人为善。 孙子更是不用说,有时候待人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还会伪装一二,既然姐姐都不喜欢的人他也没有好脸色。 从吴阿姨口中得知两个孩子的种种作为后老太太也将心放下,就怕两个孩子被父母影响跟着拎不清引狼入室。 其后对着儿子媳妇大发雷霆,一顿数落,年过半百的人了,做事都不知道过脑,有好长一段时间老太太都对犯糊涂的夫妻二人没好脸色。 之前孙女二十岁生日时老太太其实就想大肆操办,只是当时周父升迁没多久,政要机关容易被人诟病。 生日当天家里人简单吃了个饭后,他们年轻人就自己去外面和朋友聚会玩耍。 这回孙子过生日老太太怎么也要操办起来,她家两个孩子这么大了,以后步入社会工作打拼事业,做长辈的总要给他们多铺几条路。 虽然两人大学选择的专业和她的圈子不同,但在这四通八达的人情社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在有头有脸的长辈跟前混个眼熟吃不了亏。 既然儿子媳妇不靠谱,就只能她个七旬老人披甲上阵,只希望她的孙女孙子人生道路平坦,一路生花。 被老母亲评价为不靠谱的周父周母这会也在说这个事。 “我们厂那边今天有人在问我是不是要给孩子办生日宴,我想着既然妈那边已经定好了,我也就顺势请了些相熟的合作商还有其他朋友。” 周母其实心里不是很理解婆婆的这番操作,她和丈夫平时都是低调的人,除了基本人情来往之外,家里很少宴请宾客。 不过既然婆婆要为儿子做宴,她这个做媳妇的自然不能扫兴,还得全力支持。 见丈夫神色平常她忍不住问:“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丈夫那边的情况比她的要复杂,有很多不好碰触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关系,我这边近期已经没有不稳定因素,家里办喜事是人之常情,得到妈那边的消息后我也正常下了些请帖。” 周父这两年才升上去,前期位置没坐稳内部倾轧严重,什么都得低调着来,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担忧。 既然老母亲想给自己孙子过生日,那就过呗,反正老人家心里的盘算比他们夫妻要多,也不会乱来。 齐致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主持七人团的业余主持人,即将荣升为面对各个年龄阶段,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的专业主持人。 这会正在群里兴致冲冲的聊嗨得飞起。 齐致远:@周予念你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我都可以胜任。 齐致远:我明天可以点菜吗? 孙怡然:没见过你这么不见外的,这还没上门呢,就要抢人家奶奶。 齐致远:我需要抢吗?我就往那儿一站没有哪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不喜欢我!你说是吧@莫云桢。 莫云桢:这个我作证,我奶奶就见过他两面至今对他念念不忘,做点什么都要我带一份给他。 寻砚:@齐致远我小姑姑提起过你几次,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你。 齐致远:…… 齐致远:麻烦你和小姑姑说一声我很高兴她能喜欢我,但请不要时刻提起我,毕竟我是良民不想被警察惦记。 他这话一出,引得群内哄笑不止。 周宜安冷飕飕的上线直指目标:@寻砚选择性看消息是吧? 第132章 此是家 正拿着手机看群消息看得乐不可支的周予念对着旁边人脑袋来了一下:“好好说话!寻砚得罪你了?” 两人这会坐在老太太屋外特意搭建用来喝茶纳凉欣赏夜景的凉亭里。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明明没用多大的劲儿,可周宜安却捂着被碰到的地方,瞪着自己水灵灵的眸子控诉的看向她:“你居然打我!念念你居然为了寻砚打我!” 活像她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周予念:…… 这人又是在抽什么疯。 月光下仔细端详他俊俏的脸蛋,没察觉异常,估计是孩子的叛逆期,怎么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这脾气还是一阵一阵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宜安暗自咬牙,他可真憋屈,寻砚那小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现在表明心意注定会被拒绝。 就算事后表白方被表白方面上都说不在意,两人之后相处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所以干脆不挑明,继续暗戳戳的觊觎。 把两人的关系维持在好朋友的熟捻状态,可要比被拒绝后不上不下的尴尬关系要好多了。 真是一个心机男! 周宜安将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听得周予念纳罕:“要不你生日我送你两瓶钙片算了,听你这磨牙的声响,只怕晚上睡觉后也没少磨,后槽牙都快磨平了。” “我晚上不磨牙,牙齿也好得很!” 听到礼物变成钙片,周宜安赶紧对她咧嘴展露出自己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可别想找个借口打发我。” 他这模样看得周予念莞尔不已,做苦恼状:“我是真的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每年都想得我头秃。” “哼哼,这是你的事,反正我后天就过生日了,你要是没准备就等着洗一个星期的碗吧!” 周宜安本想说一个月的,但转念一想,一个月也太严重了。 虽然知道周予念肯定已经备好礼物,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礼物没有及时送给他,也不能真让她洗一个月。 但一个星期是一定要洗的! 拿眼睛觑她,眼睛明晃晃的写着,要是没礼物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这小模样看得周予念一阵心软,忍不住拿手一把将人肩膀勾住,两人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同时抬眼看向苍穹上稀稀落落的星子和半轮明月。 万物静默,宁静祥和。 突然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屋内传来:“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小心感冒!赶紧进屋陪我看会电视。” 老太太说话十年如一日的字正圆腔有穿透力,姐弟俩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温暖光芒。 真好,这辈子避开舞台事故的奶奶依旧活得好好的,也会一直好好的。 第二天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声,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照进房间,周予念起床拉开房间的窗帘。 楼下小花园里老太太正在打太极,不见周宜安的身影,往日里他们住在这边他都会被老太太喊起来陪她锻炼。 估计又是被使唤着做什么事去了。 没过多久身着灰色运动服的周宜安迎着清晨的微风,从远处跑回来。 运动过后面颊有点泛红,头发沾染上清晨的露水微微湿润,气息还算均匀。 只见他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自家奶奶,嘴里忍不住抱怨:“搁着您就是故意折腾我呢,昨天想让我做饭,打包饭店的饭菜还不高兴。” “今天早上我打算给你们做饭吧,您又非得让我跑外面去买早餐。” 老太太将太极最后一个动作收势,这才去接孙子跑大半天给买回来的早餐,挑剔的检查好买回来的食物后,这才打开尊口:“年轻人就得多运动,买个早餐哪里那么多话。” “还有,什么叫我折腾你,要是知道昨天晚上会在这里留宿,只怕你去饭店打包晚饭的时候连早餐也给一并打包了,今天主动说早上做饭不过是不想出去买早餐而已。” 老太太一脸看破他内心小九九的模样,小样,跟我斗,还嫩着呢! 周宜安垮下脸,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奶奶身后进屋,抬头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周予念气定神闲的站在阳台上。 嘴角一撇,真是不团结友爱就会看他笑话。 早餐过后,看好时间俩人一起去接人,怕齐致远他们找不到地方。 出门时正巧碰到昨天休息的两个保姆阿姨。 得知家里今天要来客人,阿姨们也十分高兴,家里可算能热闹起来了。 齐致远这会正站在路口低着头拿手机吧嗒吧嗒的打字,旁边放了个大行李箱。 “咱们应该不是出去旅行吧?就过来予念她奶奶家玩一晚他怎么弄得要出远门似的。” 远远的孙怡然就看到齐致远身边那个大绿箱子,一言难尽的问旁边的莫云桢,他俩顺路,正好一起过来的。 莫云桢沉默片刻,他从高中开始就不太理解齐致远的脑回路,无奈的摇头:“咱们过去问问他。” 发消息的人就在不远处,不停震动的手机都多余拿出来看。 看到他们,齐致远眼睛放光,都不用问就口若悬河介绍自己带的东西。 听完后孙怡然和莫云桢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么专业的吗? 麦克风、音响、投影仪、还有其他设备,自带影院和ktv。 真不愧是他,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齐致远骄傲的昂起头:“要不是周予念说她奶奶家有烧烤设备,我还打算带烧烤架呢。” “咱们都好久没聚过啦,好不容易聚一回可不得好好玩玩,户外烧烤k歌看电影再加上其他娱乐活动都给安排上,彻夜狂欢!” 这话听得一旁的孙怡然和莫云桢也是心生向往,眼里泛出光彩。 现在年轻人的娱乐活动丰富多样,这些他们平时都参加过,但都是好朋友的局玩起来肯定完全不一样。 孙怡然热情的主动上去帮齐致远推箱子:“你走空路就好,这个箱子交给我。” “怡然呐,现在都知道看事做事你也是长大了。”齐致远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 才对他有点好脸色的孙怡然,闻言脸色一黑将箱子推回给他:“自己推!惯的你。” “哎哎,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经不起夸是啊。” “夸夸夸你两下!看招!”孙怡然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两人沿着没什么行人车辆的公路打打闹闹,最终箱子落到眼带笑意看着他们玩闹的莫云桢手上。 第133章 偶遇黄姝嘉 孙怡然气喘吁吁的停下,拉住齐致远用眼神示意他看另外一个方向。 有个穿着瑜伽服身形清瘦的女生正戴着耳机目不斜视的沿着盘旋的公路慢跑。 “她不是……” “就是高中时校运会导致周宜安被铅球砸到脚的那个女生。” 齐致远看了眼女生的背影收回目光:“黄姝嘉,广播站的我认识。” “不过周予念不是说她出国了吗?这是回国了还刚巧住这边?” “谁知道呢,等会问下予念。” 孙怡然对她的印象还停在校运会上周宜安被铅球砸了脚后的匆匆一瞥,当时女生浑身瑟瑟发抖,面上表情茫然又崩溃。 似乎对自己闯的祸难以置信,反正是很奇怪的一个女生。 后面跟上来的莫云桢也看到了黄姝嘉,奇怪的问:“那不是推周宜安的女生吗?这么巧她也住这附近?” 三人相顾无言,还真是巧,这个女生既不同班也不同级他们几个居然都有印象。 “你们停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上去。” 下来接人的周予念二人见几个朋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奇怪的问道。 听他们说刚刚见到黄姝嘉,周予念忍不住挑眉,那还真是巧,她知道黄姝嘉是半年前回的国。 但还真不知道她住在这边,平时对方很忙两人只年节相互微信问候,没有提起其他方面的事情。 “回国后估计忙着收拾家里那群人。” 知道她心中所想,周宜安在她耳边轻声补充。 动静还闹得挺大,秋后的蚂蚱蹦哒不起来只能看着干跳脚。 两人浅浅跳过黄姝嘉的话题,周予念已经知道莫云桢手上这个夺人眼球的箱子是齐致远的。 至于里面是什么都不用齐致远介绍,她驾轻就熟的开口:“你不是问我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孙子吗?你这么有眼力见又会来事的,她保准喜欢。” 她都还在想安排些什么活动过让大家玩得尽兴,这人就直接帮她解决难题,真是一个合格的客人。 齐致远笑得谦虚深藏功与名:“基本人情世故罢了,不值一提。” 他这话说出来直接得罪俩。 连莫云桢也一噎,他将手上的箱子不客气的推到齐致远身前:“你的人情世故,自己拿!” 孙怡然更是没客气撸起袖子:“好你个齐致远在内涵谁呢?就你懂人情世故是吧。” 充满人情世故的箱子辗转再辗转,最终落到周宜安手上。 手上绿得没一丝杂色的行李箱,周宜安看一眼都嫌辣眼推得不情不愿,这绿色忒俗,他现在都已经不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颜色了。 看向此刻笑容灿烂被追得乱窜的齐致远,表情意味不明,笑吧笑吧,很快就要哭兮兮了。 “你又在憋什么坏呢?” 他这模样让走在身侧的莫云桢莫感觉自己身上又痒起来,求助的目光转向要纯良许多的周予念:“齐致远得罪你弟了?还是我们有谁得罪他了?不会是寻砚吧。” 周宜安昨天没少在群里找寻砚说话,语气都阴阳怪气得很,不过寻砚也不遑多让。 “纯良”的周予念其实也不是那么纯良,这事还是她给搞出来的,回答得模棱两可:“没谁得罪他,昨天晚上吹风把脸给吹面瘫了,所以表情有点奇怪。” 莫云桢:…… 看他像是会信的样子吗? 不过既然周予念这么说,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倒霉的应该不会是他。 他那回把周予念电话给闵教授,周宜安在学校刚开始碰到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之后几次倒是态度如常,还邀他一块去吃饭,结果他回去后就浑身发痒,痒的时间倒也不长,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后就自然消失 闵教授告诉他应该是沾了什么痒痒水,至于痒痒水怎么沾上的,都不需要多问。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一脸惬意,说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沾的痒痒水浓度都是最低的。 打蛇打七寸,谁让他提供的电话让周宜安只能束手就擒被闵教授吃得死死的,莫云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他保证以后不再插手那师徒二人的恩怨情仇,尤其是得罪周宜安这家伙。 几人到时发现原本还不见人影的寻砚这会居然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里认真的听老太太说着什么。 林微坐在旁边,提着茶壶手腕微压倒了杯茶一脸仰慕的递给老太太。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这就和人家奶奶熟了? 而且…… 齐致远看向有点心虚的周予念语气幽幽:“你从来都没说过你奶奶是叶老前辈。” 话剧界的殿堂级老艺术家,多少人的偶像,尤其是他们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平时练口播口语都是用老前辈的台词水平作为标榜。 “你也没问我呀,难不成我还逢人就说我奶奶是谁谁谁啊。” “那倒也是。” 齐致远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拍拍自己明显跳动加速的心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脸上挂起学校老师教的职业主持笑容问身边的小伙伴:“怎么样?我这样看着还行吧?” 丝毫没有之前松散跳脱的模样,看得莫云桢和孙怡然也忍不住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生怕有什么不妥。 他们倒没有齐致远那么大的感触,不过跟着他做总没错。 周予念:…… 怎么好好的一个个的就都装起来了,无奈的开口:“行啦,都没问题,好得很,咱们快进去吧。” “你的箱子。” 周宜安把自己推了一路的箱子递还给齐致远,他都帮拿了一路,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这个碍眼的绿。 和他一样,齐致远此刻看着自己最爱的箱子也觉得十分打眼,眼睛在其他几人间转动。 “别想让我们承接你的人情事故!要你做显眼包,现在知道这个箱子刺眼了吧。” 孙怡然和莫云桢将手背在身后,现在傻子才接这个闪瞎眼的烫手行李箱,他们可不想给人奶奶留下眼光不好的印象。 周予念突然不是很懂朋友们的脑回路,不就是一个箱子吗?怎么个个避如蛇蝎。 “我来推我来推,咱们进去吧。” 凉亭内的三人看到他们一群人进来,林微赶紧跑过去和两个姐妹抱做一团。 娴静的脸上满是激动:“予念没想到你奶奶居然是叶老前辈,我今天还有幸能见到她,我太高兴了!” 她从小就喜欢话剧,每每都会被话剧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还有演员的台词表现力给震撼,得到心灵上的洗礼。 不过她的这个爱好从来没和人提起过,连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只希望她循规蹈矩不喜欢她接触太过热烈奔放的事物。 第134章 朋友聚会欢乐多 见好友眼中神采飞扬周予念也忍不住高兴,林微性格自小就比较安静内敛,很少有如此外放的时候。 “那你等下多和我奶奶说说话,还可以拿手机和她自拍,她会很乐意的。” 她的朋友老太太肯定也会很喜欢。 “嗯嗯!” 这时齐致远凑过来,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紧张之色,平时较为高亢的嗓音这会都低下去不少:“微微,那个叶老前辈人好说话不?你说我等下能不能问她要签名?” 这边林微还没回答,他口中的叶老前辈已经步履生风的走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但耳朵好使。 看着孙女孙子带过来的一群朋友,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容优雅慈祥:“是谁在问我好不好说话还要让我签名呀?” “是我!是我!” 齐致远目光发亮,迫不及待的举手:“奶奶好!” 这人刚刚不是还在紧张局促吗?这么才一会的功夫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毫不见外一下称呼从叶老前辈变成奶奶。 在他的映衬下孙怡然和莫云桢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呆得很,不甘落后赶紧礼貌又乖巧的鞠躬打招呼。 这一溜水的年轻又漂亮的孩子,个个面相好,而且都是自家孙子孙女的朋友,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招呼他们去亭里坐。 早在亭里的寻砚见大家的到齐后,拿起之前林微用来倒茶的茶具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水。 倒茶的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见此和他熟悉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是? 寻砚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陌生,这是背着他们上如何讨好长辈的补习班了? 而且他也是才来不久吧,怎么就这么驾轻就熟的帮着招待他们。 齐致远暗地里对他挤眉弄眼:“你小子行啊,都知道从后方入手探入敌人内部,为了这一刻没少下功夫吧?” 寻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定的转开视线,他现在是不会搭理某些人的,免得又被带偏。 老太太陪这群年轻人说了会话,怕他们不自在和周予念叮嘱好好招待他们后,就先行进屋。 走之前对齐致远和蔼的道:“听我家念念说你是学播音主持的,宜安生日请你做主持是不是?” 齐致远站起身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我们几个朋友一块陪宜安过生日我主要负责活跃场子。” 老太太从刚刚短暂的相处和交谈里能看出这孩子活泼开朗性格好,周围人都容易被他感染。 “我瞧你这孩子确实适合做这个,等下你和他们聊完天进屋来,我给你说下明天生日的流程,再教你一点主持的要领。” 说完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这种愿意陪他们这群中老年人耍的孩子可不多咯。 等人走后,齐致远愣在原地:“流程?什么流程?不是就咱们几个玩随便我挥发吗?” 他脸上的疑惑太甚,看得旁边几个不忍的撇过脸,随即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老太太刚刚的话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回齐致远可赚大发了,能得到人老艺术家的独门指点。 回学校后保准一骑绝尘领跑于其他同学。 周予念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作为一个专业又优秀的主持人,哪里能拘泥于我们几个人的小团体,你应该看向更大的舞台,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社会人士,主持功力才能得到更好地提升。” 要不是她脸上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齐致远也就真信了她邪。 他求救的眼神一一扫过自己的伙伴们:“要不你们谁陪我一起吧,我自己怪孤独的。” 这和过年聚会时被长辈拉着在一大群亲戚朋友面前表演节目有啥区别。 大家都回以爱莫能助的表情,术业有专攻你自己加油吧。 齐致远哭丧着脸咚的坐下。 他这猝不及防直接开始的职业生涯啊。 “走走走,咱们去屋内把烧烤架拿出来,趁着今天天气好来一场户外烧烤。” “烧烤完去观影室看电影,晚上再唱歌,齐致远箱子里东西齐全,咱们拿出来用就行。” “我想看最新出的那个恐怖电影!之前我一个人都不敢看,正好你们都在给我壮壮胆。” “行,那我们下午就看恐怖电影。” 几个女生三言两语就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给安排好,周予念转头问几个男生:“对于我们的安排,你们有其他意见吗?或者想加其他活动?” “没有,没有,你们安排就好。”几人纷纷摇头,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跟着来就行。 既然大家都对今天的安排没意见,周予念站起身对周宜安打眼色。 周宜安了然带着寻砚他们去屋内搬烧烤设备,搭烧烤台。 周予念则领着林微她们去屋内拿食材。 只留齐致远一人坐在凉亭内独自怅惘,见人都散开他自动痊愈大呼:“周予念多给我弄点肉,我在学校都没开过荤。” 可怜一米八几的个子被学校的饭菜难吃得每天啃面包吃泡面,人都憔悴不少。 “放心少不了你的!” 孩子们屋内屋外忙得热火朝天个个朝气蓬勃,不说一向和大家玩得来的孙女,连感情有些淡漠的孙子都在不觉间明亮起来,老太太心怀甚慰。 这些孩子都是孙女的同班同学,不同班不同级的孙子却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何尝不是念念为她弟弟无形中染上色彩。 宜安呐,是个从小过于聪明早慧,导致内心缺乏感情色彩的孩子,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儿子儿媳只看到他从小不让父母操心是家里的骄傲。 可老太太却知道这样的孩子慧极必伤,思维逻辑和普通孩子都不一样,有自己的行为法则,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还好有积极向上的念念陪着他一起成长。 明面上是弟弟耀眼站于人前,可两人间姐姐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人,因为弟弟内心所有的喜怒哀乐还有其他情感都是被姐姐带出来的。 第135章 寻砚和周宜安 一个情感淡漠的孩子,能走在正途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老太太看向正眉眼弯弯喂姐姐吃烤串的孙子,露出由衷的微笑,两人相互依托呦。 “唔唔,够了够了,我嘴里的都没咽下去,你要没事去帮寻砚串肉串或者帮小莫去切食材。” “我看他们都挺熟练的,不需要我帮忙。” 周予念快速的翻动烧烤架上的烤串,大家的烧烤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负责烤串这种重任居然被她给抽到。 她这边烤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们炫的速度,周宜安怕她吃不上从齐致远嘴里夺下一把五花肉喂她。 见她吃完周宜安才心满意足的踱步去观摩寻砚串肉串,抄手站在一旁。 黑色休闲服面容端肃俊秀的男生此刻面无表情,手下不停的串着串,懒得搭理这看热闹的人。 周予念抽到“烤”,他抽到“串” 旁边人久没离开,审视的目光毫不遮掩,寻砚终于抬起头,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你姐让你来帮我忙?” 自小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两人目光对视毫不相让,都从彼此眼睛看到对方此刻的模样,还有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惊涛骇浪。 最终寻砚先移开视线,他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低头专心烤串的人:“周宜安,这辈子你都将被世俗的枷锁束缚。” “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他不会妄想挣脱世俗的枷锁让她为难,但是他可以任自己在其中沉溺终身不得出。 “确实,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作为朋友我会祝福你,但我也会依旧继续我庸俗的喜欢,我们都彼此尊重吧。” 闻言周宜安抬眸看向苍穹,神色平静,是枷锁也是他无法割舍的感情,它比岁月更长久比生命更坚韧贯穿于他的血脉。 “什么枷锁什么祝福,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齐致远端着盘子过来找寻砚拿串好的食材,发现周宜安也在,两人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一天天的尽装高深! 他今天抽签还是挺幸运的,抽中的是“吃”,去催周予念让她烤串的速度快点,被她打发来这边拿串好的材料。 嘴里嫌弃的对寻砚道:“你这速度不行啊,食材都供应不上。” 寻砚瞟了他一眼:“但凡你少吃两口,别人现在都已经吃饱了。” 一天天的不是说话就是吃,没个消停。 “哼哼,谁让我运气好呢,抽到不用做事光张嘴吃的签,不像某些人得苦哈哈的串烤串,你说是不是宜安弟弟?” 作为另外一个抽到只用“吃”的当事人,周宜安取走串好的成品放到齐致远的盘子里轻笑一声:“对,我也运气好。” 说完从他手中夺过盘子,提步朝烧烤架的方向走去:“念念给我烤两个鸡腿,浇蜂蜜的那种,我爱吃。” “我也要!我也要!再帮我撒点辣椒面孜然粉多烤烤让它入味。” 齐致远不甘示弱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 “要求真多,也不怕拉肚子!” “嘿嘿,我肠胃好。” 两人走后,留下寻砚独自坐在一堆食材面前低头轻语:“你确实比我幸运。” 可以光明正大得到她的偏爱,肆无忌惮的对她提要求,甚至两人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而他不过是个胆怯的觊觎者罢了,知道对方无意所以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落下最后一刀,莫云桢将所有的食材处理完把台面清理好,朝不远处的寻砚道:“你快去吃,不用再串了。” 也不知道他刚才和周宜安说了些什么,莫云桢无意间看过去时两人面色都不对。 尤其周宜安走后,寻砚整个人更加沉闷。 这会别人都在吃吃喝喝,就他依然杵在那儿低头不停的忙活。 这么多年下来,莫云桢发现寻砚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高傲不好相处,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 执拗的同时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就像他对周予念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可他偏偏多年来只是执拗的喜欢不去表达,因为他没把握。 莫云桢代入自己,好像也能理解他的想法,男女之间可以有男女之情,前提是男女之情存在于双方。 要是一方无意,贸然表露其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不可能因为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摈弃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寻砚这种自小追求完美,从不曾行差踏错的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寻砚放下手中的食材,洗净双手后脸上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之前的沉闷。 走到烧烤桌前坐下,周予念这会已经卸任将手头的活交给周宜安,谁让他没事干四处溜达。 见寻砚过来将特意留给他的烧烤推过去:“你试试,这些都没放多少辣椒。” 她记得寻砚口味比较清淡。 寻砚从盘里拿出烤鸡腿咬一口,清冷的眉眼间染上点点笑意,很好吃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好吃不,这个鸡腿是我烤的,他们非得说烤糊了都不愿意吃。” 齐致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得好不得意:“看吧,还是我砚哥给面子,这表情分明就是很好吃。” 手里的鸡腿瞬间变得又苦又难吃难以下咽,寻砚勉强咽下口里的,把剩下的用纸巾包好放到旁边。 眉眼间的笑意消失于无形,又恢复之前的清冷,只想一脚对着某个碍眼的家伙踹过去。 孙怡然和林微纷纷捂眼,对这家伙简直没眼看,寻砚摊上他也是倒霉,从高中起有事没事总能来份“惊喜” 显然周予念也想到寻砚被齐致远支配的事迹,同情的对他道:“难为你了,你试试其他的,都是我烤的味道应该不错。” “嗯。” “不是,你怎么就尝一口,好歹多吃几口啊,怎么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寻砚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冷冷的盯了齐致远三秒,最后,顺从心意上脚。 见他灵活的躲开,紧接着又是一脚。 “哇哇哇,你以后也是要当人民公仆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野蛮。” “你们不要光顾着看热闹,有点朋友爱赶紧帮我拦住他!” “砚哥,砚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拿烤糊的东西给你吃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留点面子。” 除了第一脚被他躲开,寻砚后续的攻击得那叫一个稳准狠。 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齐致远目光凄楚,所以他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人。 周予念几人围观完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兴致勃勃的请教他这身手什么时候学的,齐致远个子也不低居然被撵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136章 被嫌弃的家伙们 孙怡然林微则拿着手机跑过去对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的齐致远进行全方位的拍照,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寻砚被看得不自在咳嗽一声:“我小姑姑闲着没事时教我的。” “那你小姑姑真厉害!” 见她满脸崇拜,寻砚垂眼补充:“小姑姑现在打不过我。” “那你也很厉害。” 闻言男生眼眸微闪嘴里谦虚道:“还行。” 要是他小姑姑寻意在场见侄子此刻的模样,绝对会不给面子的嘲笑出声。 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时被她揍得落花流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每天连下楼梯都僵直着腿,这会倒是知道显摆。 “你终于忍不住把齐致远给揍了?” 莫云桢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齐致远这会趴在地上呲牙咧嘴成为孙怡然她们的打卡景点,就知道应该是把寻砚惹毛后被教训了。 当事人淡定的点点头:“他该的。” 周予念也忍俊不禁:“寻砚估计是从高中开始就在心里酝酿揍齐致远的事,今天才付诸实践。” 这时周宜安拿着烤好的串走过来,放到几人面前:“吃吧。” 他烤串师傅的装扮还挺专业,头发和衣服层层防护起来,像是生怕浸染上油烟味。 前任烤串师傅周予念忍不住低头嗅自己身上是不是全是烧烤味,而且他哪里不声不响弄来的这身衣服。 “找保姆阿姨拿的。” 打卡完的孙怡然和林微扶着一瘸一拐的齐致远过来,见大家这会都在掏出手机提议:“来来来,咱们照个合照。”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镜头,露出发自心底的笑。 掌镜的孙怡然看着手机里的成片,心下了然嘴上却不甚满意的开口:“镜头,看镜头,别乱看。” “齐致远!说你呢,眼睛别看桌上的烤肉,等下都是你的。” 齐致远:…… 不是?他都吃饱了,怎么还会看桌上的烤肉。 咔嚓! 第二张照片出来,孙怡然满意的点头:“这次非常好,大家都很配合。” “那你赶紧发群里,我要打印出来挂床头。” 周予念悚然一惊:“你挂床头干嘛?” “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你们啊。” 齐致远理所当然的回答。 “滚!” “还每天看到我们,我看你刚刚还是被揍轻了,搁这大白天说鬼故事。” 这回不止寻砚其他人内心也蠢蠢欲动想揍人,照片被挂床头每天睁眼就被观摩,那场景想想就鸡皮疙瘩抖一地。 见大家面色不善,成为众矢之的齐致远赶紧解释:“误会误会,不是挂,是搞个相框放床头柜放床头柜。” “这还差不多。” 下午 观影室内灯光昏暗,屏幕里上演的恐怖片让整个房间充满了让人窒息的压抑感,伴随着音乐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几个女生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眼睛半睁半闭,想看又害怕。 反观几个男生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压低声音讨论几句电影的逻辑问题,还有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 渐渐的几人从讨论变成争论,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电影原本的音量。 周予念示意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林微和孙怡然松开手,恐怖的气氛已经在争论声中荡然无存,她们这会也不怎么怕了。 按下暂停键后观影室内只剩下几人争论不休的声音。 “它这个逻辑不对……” “不是不对,是压根就没有逻辑。” “也不能这么说……” “……” 讨论正酣的几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观影室内回荡得余韵悠长,有几双在黑暗中冒着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嗬!” 几人瞬间毛骨悚然。 周予念打开观影室内的灯,面无表情的看向神色讪讪的几人:“看个恐怖片你们跟我讲逻辑,吃蔬菜时是不是也要问菜是谁种的?吃猪肉时是不是也要问一句肉是从哪头猪身上割下来的?” “我们自己看,你们要讨论出去讨论,别在这儿讨嫌。” “这不好吧,等下你们被吓到了怎么办。” “我们在这儿还能给你们壮壮胆。” 砰! 看着紧闭的观影室大门,三人面面相觑,摸着鼻子灰溜溜的离开。 正在花园被老太太单独留堂做发音练习的齐致远见原本应该在看恐怖片的几人这会出现在这里,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不看电影啦?不好看吗?” 周宜安和寻砚各自撇开头不愿意回答他,莫云桢咳嗽一声不自在的开口:“被赶出来了……” “啥?被赶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破坏恐怖氛围被赶出来的,我就知道没有我在你们注定要被收拾。” 齐致远闻言笑得幸灾乐祸,一个两个平时牛气哄哄的,这下遭滑铁卢了吧。 从屋内出来的老太太原想看看齐小子的练习进度,结果发现其他三个小子也在。 个高腿长的几人木桩子一样无所事事的站着,这是让念念她们给赶出观影室了? 正好,吃那么多饭就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老太太朝他们招手:“是不是闲着无聊没事做?宜安你带他们去后头的杂物间拿修剪草坪还有松土的工具,帮我把家里花园好好收拾一下。 “奶奶,要不要我帮忙。” 不过才一上午的功夫齐致远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的拘谨,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不用不用,让他们干,你继续念台本。” “好咧!” 得洋洋得意的劲儿真碍眼,周宜安路过他时不客气的给他一击肘,紧接着是寻砚瞄准他屁股又是一脚。 齐致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护着屁股,目光警惕的看向走在最后的人:“小莫,这个咱可不兴学啊,你可是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莫云桢笑着摇摇头目不斜视的走过,在他放松警惕时,反手对着他脑袋一拍:“你表情实在太欠揍,我手痒。” “你们就是嫉妒!纯纯的嫉妒我这么讨人喜欢,自己遭人嫌。” 没多久几人各自拿着打草机、锄头、修剪器开始围绕着小花园忙活。 配合着齐致远字正圆腔的颂读,形成一幅和睦又诙谐的画面。 站在窗户边盯着他们干活的老太太还有两个保姆阿姨看得笑意盈盈。 都是好孩子。 第137章 周宜安的二十岁 十二点过后送完生日祝福和礼物,一整天下来又是烧烤又是唱歌,附带当辛勤的园丁,大家都有些疲惫很快就各自回房休息。 等房子内彻底安静下来,周予念敲响周宜安的房门,才刚抬手敲,门马上就被从里面拉开像是人就等在门后。 周宜安精致的面容上丝毫不见疲倦,精神奕奕,熬夜导致有点沙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期待:“念念,我就知道是你,快说是不是过来送我礼物的!” “刚刚他们都有给我送礼物,就你没送,我回房后就一直在等着。” 不用提醒自发闭上眼睛手掌朝上伸出双手:“喏,我不看,你快把礼物给我。” 他的鲜活生动让周予念眼里不自觉蕴上温柔的笑意:“不许偷看。” 被发现后偷偷睁开一半的眼睛立马紧紧闭上。 “刚才不算,我现在不偷看了。” 周予念将沉香手串戴到骨节分明的手腕上,这是这辈子她送给周宜安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代表着圆满、和谐、幸运、稀有与珍贵。 感受到手腕上的重量,周宜安小声的问她:“念念,我现在可以睁眼了吗?” “睁吧。” 低头看向手腕散发着淡淡香味圆润的沉香手串,轻轻抚触手串上面存留下来的天然纹路。 再抬头时眼里绽放出刺人心脏的灼灼光芒:“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停!你再喜欢下去今天晚上就不要睡了,现在立正向后转,回房关门睡觉。” 周予念将不情不愿的人推进房间,在门关上的瞬间轻声却郑重的道:“祝周宜安二十岁生日快乐。” 这也是她上辈子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祝福。 房间内站在门后的人在她的祝福声中垂眸轻喃:“念念而不念于念。” 将手串取下置于枕边,闻着沉香散发的香气安宁平静的入睡。 第二天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 生日宴席定在中午。 周父周母早早的到了酒店宴会大厅,正在门口接待客人,见儿子女儿搀着老太太过来,赶紧迎上去接过自家老母亲。 老太太看在孙子今天过生日的份上对儿子儿媳难得有点好脸色:“事情办得不错。” “先领孩子们进去吧。” 周父周母自家孩子的这群朋友都不陌生,笑容和煦的点头:“咱们先进去。” “对了,今天齐小子是宴会主持人,等下你们给他安排一下。” 本来还笑嘻嘻的齐致远瞬间变得苦哈哈,才来这么会儿已经在门口见到了许多熟面孔。 不少话剧界的前辈,这不是让他这点三脚猫的主持功夫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么。 在同伴自求多福的眼神下,拿起昨天赶出来的主持稿还有生日宴流程再次拜读。 作为生日当事人的周宜安,今天灰色针织卫衣浅色牛仔裤的休闲穿搭让老太太非常不满意。 “你没正式点的衣服吗?还有你撸着个袖子做什么?赶紧放下来。” 这小子穿衣服都不顾及场合,胡乱穿。 周宜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奶奶:“您摸着良心讲我穿这一身不好看吗?花样年纪穿那么老气横秋做什么。”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说,还觉得挺有道理,她也是在那个圈子里呆得太久被西装华服迷了眼。 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宴,自然是他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必迎合他人。 “行,今天你最大想怎么穿怎么穿,不过你怎么老是撸着个袖子?” 闻言周宜安将自己有些松散的袖口又卷上去一点,在自己奶奶跟前上下左右展示手腕:“您有没有发现我今天的手上的不同?” 他这得意劲儿还有手腕上那打眼的沉香手串,老太太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这手串只怕是念念送他的生日礼物,现在搁这显摆呢。 没好气的轻拍他的头:“哪里学来的花孔雀做派。” “行啦,收一收去将念念叫过来跟着我去跟现场的叔伯长辈打招呼。” 周予念此刻正被齐致远拉着在背词,她很是不解:“不是有手稿吗,你照着念就成啊,怎么非得要脱稿。”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我们专业课老师!” 齐致远拉着她心虚似的左瞧右看。 “我好歹也念大三了,要是连这点词都背不下来,回学校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收拾。” 他哪里知道过来陪朋友过个生日居然能接二连三的大开眼界,叶老前辈是周予念她奶就算了。 让他在这么多社会人士面前提前开启职业生涯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在朋友的生日宴碰见自己老师! 要是他也和寻砚他们一样单纯的吃吃喝喝,碰到老师也不是啥大问题。 可偏偏专业课老师要是在外面碰到他用非专业行为做专业的事,回学校后不被问起才怪。 他这坎坷波折的两天啊…… 听他这么说周予念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没弄清楚状况引起的,抱歉的拍拍他的肩膀:“等下要是你老师问起,你就说临时给朋友救场,没做啥准备。” 齐致远眼含热泪:“念呐,你可真是为我着想。” “等下你能让你奶给我老师说声期末校考给我打高分不,我想成为班级第一!” 周予念:…… 她就知道不应该对这人愧疚。 “背你的词!” 这时周宜安过来叫周予念,走之前又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刚刚那是你老师吧,她在问这是不是你在外面接的私活。” “私活……扑哧!” 跟在周宜安身后离开的周予念绷不住笑出声,从心里深处怜惜起齐致远来。 下回再单独请他吃饭补偿他受的委屈吧。 宴客厅内已经来了许多人,老太太包括周父周母这么多年下来在各自的圈子人情面都很广。 作为家中的小辈,两人跟在他们身边和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长辈打招呼。 大理石地板闪烁着光泽,觥筹交错氛围轻松,短短一上午接收到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 周予念清楚的知道这些善意多数都是建立在周家之上,而她是周家的孩子。 对于这些,她不拒绝也不排斥,都坦然接受这是奶奶苦心孤诣地为他们姐弟铺就的坦途,不管以后能不能用上,她不会拂了老人家的心意。 台上齐致远台风稳健的在主持这场生日宴,周宜安作为主人公被喊上去亮相发言。 内心桀骜的人面对这种场面也和她一样坦然,不会把长辈的苦心看作负担。 朋友们在台下十分捧场的鼓掌,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表情,为齐致远流畅出众的主持,为台上周宜安的风姿卓然。 大家都有在好好的成长。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柔声细语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如往昔。 第138章 精神正常? “黄姝嘉?” 周予念有点惊讶的睁大眼睛,昨天小莫他们才说在路上碰到她,今天就出现在这儿。 “予念姐姐,好久不见。” 女生面孔秀丽婉约,笑意盈盈自信大方,和记忆里那个低头躲在父亲身后的女生迥然不同。 周父特意给自家孩子的朋友单独安排一桌,以免他们和其他大人坐在一块不自在,所以这桌暂时就坐着莫云桢孙怡然几人。 双方谈不上熟悉,但因为高中时发的事也不陌生,相互打完招呼后黄姝嘉挨着周予念坐下。 给她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跟我爸爸一块来的。” 周予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西装革履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和老太太交谈,脸上怎么说呢…… 有点激动有点兴奋,总之和他的外表和身份不太相符。 周围还拥趸着不少人,应该都是想趁机上去和他攀谈一二。 “我父母都很喜欢话剧,以前我妈妈还在世时他们有时间经常相携着去剧院看演出,看得最多的就是叶老前辈的作品。” “我近两天在家里闲着没事硬被他拉着一块过来,只是没想到叶老前辈居然是你和周宜安的奶奶。” 黄姝嘉声线柔和脸上分明是笑着,可提起自己父亲时眼里毫无波澜。 “予念姐姐,听说你大学学的心理专业。” 见对方点头,对她稍显俏皮的眨眨眼:“那你觉得我的病是好了还是没好?” 周予念静静的看着她随即展唇一笑:“他们觉得你的病好了就行。” 只要医生证明她的病痊愈,她做什么都不会再被送进精神病院。 “对啊,我的病确实好了,国外的心理医生给我爸爸出具康复证明,证明我现在就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 “所以我半年前就被我爸爸接回国,他为此能少些愧疚,而我嘛……” 黄姝嘉恬静一笑,她啊,当然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咯。 话里的未尽之意作为知道她所有过往的周予念自然明白,家中的那群豺狼虎豹这会只怕已经在被拆皮剥骨的路上。 舞台那边生日流程暂时已经结束,只等饭后切蛋糕。 穿得正式的齐致远和一身休闲打扮的周宜安朝自己坐的席面走去。 隔得老远齐致远就发现他们坐的那一桌贸然多出个女生正低头和周予念讲话。 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周宜安:“宜安弟弟你姐旁边那是谁?你认识吗?” 他今天第一次独挑大梁主持,虽然全程绷着一口气,可台风稳健没出丝毫差错。 这会好不容易松口气也不见疲累,居然还有心思生问这些有的没的。 “念念说得真不错,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发展潜力。” 齐致远全当这是对他的夸奖,笑得一点都不谦虚:“别看你齐哥平时嘻嘻哈哈,但做正事从不掉链子。” “咦,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和你姐说话的那个女生你认识不,虽然低着头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周宜安悠悠然的开口:“应该是高中时要对你使用“三十六计”的女生。” 当时作为要被表白的当事人,周宜安只知道校运会有女生打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他表白,不知道里面还牵扯到其他人。 “三十六计”的事还是周予念回家后给他说的。 他这么一说,齐致远恍然,那女生不就是黄姝嘉嘛。 除了那个推他挡刀差点让他丧命的陆筝筝,其他事早已在心里揭过。 他快步上前笑容灿烂的和加入他们席面的女生打招呼:“黄姝嘉,你好你好!” 桌上的寻砚几人拿目光幽幽的看向小太阳似的好友,很多时候因为他太过热情奔放,显得同行的他们特别冷漠。 人女生来这么久除了刚开始礼貌的打招呼,后面几人基本没任何交流,只有比较相熟的周予念在和她聊天说话。 因为插入个不太熟悉的人,桌上气氛变得有点沉闷,结果齐致远一回来,短短的招呼声就将席面的滞涩给消除。 本来正在和周予念说话的黄姝嘉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语气里充斥着勃勃生机。 让她死寂的灵魂深处微动,面上笑容不自觉真切许多:“齐致远,你好呀。” “刚刚你主持的真不错,比当年在广播站更厉害。” 两人高中时在要实行“三十六计”之前,还在学校广播站一起共过事,和桌上的其他人相比显然要熟悉些。 “哎呀,你这么说我多不好意思,你也厉害,广播稿读起来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那时候好些投稿的同学,都指名要你念呢。” 有齐致远加入大家也算是校友,逐渐在交谈间熟悉起来。 黄姝嘉这些年因为身体原因只在家中上课没去学校,很少接触和自己同龄的朋友。 回国后更是不用说,唯一接触过的同龄人就是表姐陆筝筝,不过因为她回国后的作为陆筝筝现在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今天本来是过来和周予念打招呼说说话,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予念姐姐的朋友们都是赤纯可爱的人。 和他们相处让她很愉快很放松。 不过也有例外,黄姝嘉视线无意间和手腕上戴着醒目沉香珠手串的男生撞在一起,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两秒,随即若无其事的分开。 她高中时曾闯祸导致男生被铅球砸到脚,还因为表姐陆筝筝的缘故在没见过本人的情况下,策划在校运会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他表白。 今天其实才能算得上是两人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见面,之前的两次都太过匆忙。 短短的视线交汇,黄姝嘉从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黑色眼眸里是无尽的深渊,隐约间透着疯狂。 这是一个精神正常的疯子。 而现在的她恰巧也是一个精神正常的疯子。 周宜安,予念姐姐的弟弟。 予念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前尘往事人后特意在学校让陆母出丑为她出气的人,黄姝嘉不希望其受到伤害。 不过很快她的担忧就消失殆尽。 是精神正常的疯子没错,但他有感情,有软肋,心里有美好的事物,没有像她一样无尽的恨意过后内心只剩下荒芜。 第139章 席间快乐 “你待会还要去分蛋糕吧?”周予念问旁边正在低头剥虾的人, 吃完蛋糕今天的生日宴才算圆满结束。 将剥好的虾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后,周宜安不紧不慢的将手擦干净:“等下你们和我一块过去,人太多蛋糕我分不过来。” “可以可以,等下我们过去帮忙递蛋糕。” “还要给宜安弟弟你拍许多生日照。” 孙怡然林微两人跃跃欲试,可别让齐致远一人忙活,他们光吃吃喝喝那多不好意思。 “嗯,那就提前谢过两位姐姐啦。” 周宜安眼眸一弯,面容舒展。 又对寻砚和莫云桢道:“你俩等下过去负责给我烘托气氛。” “就是就是,你们俩得学学我做事的活泛劲儿。” 齐致远今天主持挥发超长,扬眉吐气,对着桌上的其他人颐指气使:“等下切蛋糕时都听我指挥。” “你现在是不是又想揍他了?” “嗯,手有点痒。” 寻砚轻抿杯中的茶水,和有同样想法的莫云桢对视一眼,决定等分完蛋糕后再动手。 两人不声不响的眉眼官司落在面上一直噙着笑意看众人说话的黄姝嘉眼里。 对于寻砚她有印象,两人高中时发生过乌龙事件,错把他当成周宜安表白。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生光是看着就难以接近,不曾想也有如此生动有趣的一面。 至于旁边的莫云桢,黄姝嘉搜寻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对他的印象,但此人举止有度说话交谈间很让人舒服。 这是一顿对黄姝嘉来说久违的让人放松又心生向往的饭,她这几年的好心情都给了这顿不在她计划里的饭局。 那厢正和老太太讨论话剧表演的黄父不自觉在人群中搜寻自己女儿,在看到她此刻放松的模样,心里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自从妻子去世,他悲伤过度不负责任的逃避致使女儿被家中的亲人长辈联合伤害,精神状态变得不好,转去国外治疗。 这么多年下来女儿虽然面上看不出对他的怨怪,可黄父知道父女之间的裂痕再也不能恢复。 他现在也不会去过多要求女儿对他的感情一如最初,只要女儿能开心健康就好。 “没想到你女儿会和我家孩子相熟,倒也算是缘分。” 老太太顺着黄父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自家两个孩子还有他们的朋友其乐融融的坐在一桌吃饭聊天。 孩子们的相处没有大人间的弯弯绕绕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黄家发生的那些事,老太太也有耳闻,唏嘘的同时也为那个痛失母亲,被亲人冷眼相待导致精神失常的孩子难受。 老太太和黄父算得上是忘年交,听到这些事后不禁在心里吐槽怎么这些做父母的都这么拎不清,她家儿子媳妇如此,这位商界精英人士更是如此。 还好那孩子挺过来了,没有在逼迫下彻底陷入深渊。 “是啊,确实算得上缘分。” “那个穿蓝色毛衣的男生我看着还挺眼熟。” 黄父将目光定在和女儿一桌的其中一个男生身上。 “你是说莫小子?” 老太太只一眼就知道他指的是谁:“那孩子是我孙女高中同学,现在读大三。听说和几个同学弄了个网络公司,难不成他还和你们公司有过合作?” 老太太记得黄父名下的企业也有涉及到信息网络这一块。 见黄父点头老太太便道:“那咱们去看看孩子们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就不信这个邪非要和他们玩,又输了吧,喝!” 孙怡然嗑着瓜子乐不可支的围观齐致远再一次被另外几人吊打。 本来饭吃得好好的,他非得提议玩行酒令,几局下来被灌了个水饱,反观另外几人一脸轻松自在。 她们几个女生有自知之明不参与他们男生间的游戏,只在一旁看热闹,至于是看谁的热闹不言而喻。 “予念姐,齐致远总是这样输没问题吗?” 黄姝嘉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哪里是玩行酒令,分明是逮着某个倒霉鬼虐。 倒霉鬼越战越勇,把茶喝出酒的豪迈,嘴里还不停叫嚣。 “输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会生出心理阴影的,就怕等下上台后憋不住。” 边看热闹边满杯的林微也笑着道:“等他输得没心气后自己会叫停的,这会他还觉得自己能赢呢。” 见她们都这么说黄姝嘉心中了然,看来齐致远平时结怨颇深,居然没一个手下留情的。 “微微,咱们倒茶悠着点儿来,不用杯杯倒满。” 齐致远喝茶喝得面泛红光,几壶水全都到了他一个人肚子里,对面那三人就小莫刚开始喝了两杯,其他两人滴水未沾。 “不玩了不玩了,一直输真没意思。” 其他三人毫不犹豫的坐下,都一副你也知道喊结束的表情。 各自继续吃菜,他们没喝水现在肚子可空得很,有菜不吃光喝水是傻子的行为。 这三人心眼子加起来几百个,偏偏有时候反被没什么心眼子的齐致远气得无语凝咽,可不得借着他自己找虐的机会好好修理他。 周予念真诚的给齐倒霉蛋提建议:“我要是你在他们三个中随便找一个结盟都不至于每回被揍得嗷嗷叫,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孤军奋战。” “哪里是我想孤军奋战,明明是他们狼狈为奸,每回逮着我弄。” 嘿,这人还不服。 齐致远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骨碌,赶紧起身跑到周宜安座位旁眨巴眨巴眼:“宜安弟弟,换个位置让我和你姐姐坐会儿呗。” 正低头吃菜的周宜安抬眸看他一眼,不动。 可齐致远是何许人也,见他不动不客气的直接搬把凳子挤在两人中间,压低声音悄摸的开口:“念呐你给我说说要怎么和人结盟?” 周予念也压低声音回他:“很简单,你挑个你觉得最好说话的人,提前和他通气打好关系不就成了。” “好说话的人?小莫?” 这是齐致远的第一反应,寻砚和周宜安想都不想就被他排除。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黑心,每回属他们下手最狠,尤其是那个看着面善人畜无害的周宜安! “孺子可教。” 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莫云桢顺着视线看过去,不出所料齐致远正对他笑得殷切。 旁边的周予念抄起手深藏功与名。 莫云桢:…… 他就知道给闵教授电话的事没那么容易完。 第140章 敬新生 “玩累了就开始吃,果然是小孩心性。” 热闹的席面因为齐致远的败北,大家都低头不语的开始吃东西,像是饿了许久。 突然一道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黄姝嘉有点诧异的抬头。 见自己父亲由叶老前辈陪同着众星捧月的站在众人中间正笑吟吟的看向他们这一桌。 她站起身打招呼:“爸爸。” 其他人见有长辈过来,也纷纷放下筷子站起来喊人,莫云桢见到来人后只在心里惊讶一瞬,很快就神色如常的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他对这位着名的企业家并不陌生,他和同学成立的网络公司初期技术方面不算太成熟,少不了和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合作开发,而这位就是他们合作公司的老板。 莫云桢只在合作期间见过他两次,其他合作的大方向都是和他们公司的其他人对接。 抛开合作上的事不谈,公司的实力相差太大,两人期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所以也不存在主动上去和其攀谈。 黄父笑着的对女儿点点头,如同普通宽厚儒雅的长辈般问起大家的学业问题。 黄姝嘉心里默了默,不知道自己父亲怎么突然这么闲,居然跑过来和他们聊天。 她很不喜欢这样,大家明明吃得好好的,她父亲非要过来横插一脚让大家都不自在。 正想出言让黄父离开的黄姝嘉还没开口,就见他和那位被大家喊做小莫的男生聊起工作上的事。 周予念知道黄姝嘉父亲是本市杰出的企业家,商业版图里也有涉猎网络科技领域,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和小莫交谈。 小莫他们初创业,要是能得到专业的指点建议肯定能为他之后的事业添砖加瓦。 看到黄姝嘉明显不愉的表情,再联想到她对自己父亲的心结,出言解释:“小莫现在自己创业开了个网络科技公司,你爸爸应该之前见过他,并且印象不错所以才会主动和他交谈。” 黄姝嘉很快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是在为自己朋友争取机会,目光定定的看向她声音几不可闻:“予念姐姐你对你朋友可真好。” 上辈子经历过那些居然还能有这份心性,真是让人羡慕啊。 端起桌上的杯子笑容清浅的对她举杯:“如此,敬新生。” 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没关系,都要翻篇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举起杯的那一刻这个恬静的女生让低头吃饭的周宜安侧目一瞬,随即将漆黑的眸子转向周予念,眉头松动。 已经深陷囹圄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出来,不过是学会伪装罢了,还好…… “你支着耳朵干嘛呢?难不成还想偷听我们女生说话?” 周予念见旁边的人一脸若有所思,目光闪烁只怕没少偷听,没好气的斥他。 “我可没有,是你们说话太大声音自动钻到我耳朵里的。”有人不服。 吃完饭后齐致远精神抖擞的站起来目光扫视过一圈:“现在又要轮到我上场了。” “小的们,等下记得给你们齐哥鼓掌!” “你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 “等下你别哭喊着求饶。” 大家不约而同送他一枚白眼:“走你!” 璀璨的灯光下,周宜安站在精致得如梦幻般绚烂的蛋糕面前,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他举起手中的蛋糕刀在周围的祝福与掌中切下第一块蛋糕。 “喏,吃蛋糕。” 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光彩流离。 周予念伸手接过,见大家都垂涎欲滴的盯着她手中的第一块蛋糕,咳了声,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果然,第一块还是我的。” 从小到大第一块蛋糕都是属于她的。 黄姝嘉目光不自觉停留在这块切口齐整的蛋糕以及端着蛋糕的人身上。 现在充满生机与力量的女生和上辈子在精神病院分到一块蛋糕时浑身只剩死寂的人再也重合不到一起。 很快追逐嬉闹的动静打破了她的恍惚记忆,来参加生日宴的客人先后从宴会大厅离去,宽阔的大厅只剩下一群年轻人。 没有长辈在场大家彻底放开,开始属于他们的狂欢,蛋糕糊在脸上头发上与爽朗的笑声交融,开心愉悦的火焰在每个人脸上跳跃。 突然黄姝嘉感觉自己脸上沾染上一块散发着香甜的黏腻,怔忡的拿手去触碰脸上多出来的事物,是和大家身上一样的奶油。 “黄姝嘉你别光愣着啊,快打回去!” “这群人简直惨无人道,为了弄我居然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齐致远被撵得嗷嗷乱叫满大厅跑,路过黄姝嘉时连累她也被误伤。 “好,我来帮你打回去!” “刚刚是谁弄我身上的?” “他们都有份,你别手软直接把蛋糕往他们身上招呼就是。” 黄姝嘉眼眸明亮,现场的氛围吹散她以往透着幽暗的恬静,整个人热烈得如同冰雪消融般加入大家的蛋糕大战。 她心想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后她也要认真而又肆意的活一回,不再被任何事物所裹挟。 老太太还有周父周母送完客人回来后,发现大厅一片狼藉,周父扶着老母亲站在门口:“您别进去,小心滑倒。” 周予念他们也玩得没力气,这会站在厅里各自擦着头上身上的蛋糕,见到老太太几个,知道也该回去了。 都是大学生明天还有课,一群人顶着乌七八糟的行头在酒店门口说完话后准备各自分开。 这时黄父从车上下来,见自己女儿脸上头发上都糊着蛋糕看起来好不狼狈。 整个人无比生动,脸上是他许多年未见的开怀笑容。 他温声对女儿道:“你要是喜欢和大家一起玩,等大家放假爸爸请他们上门来玩。” 听完他的话后黄姝嘉眼里的神采瞬间消失不见。 脸上虽然还是笑着,可黄父却明显感觉到她的笑和往常一样变得疏冷。 心里是深深的无力和愧疚,怅惘的叹口气:“要是你不喜欢,以后爸爸不插手你的事,咱们先回去吧。” 父亲两鬓的斑白还有疲惫的面孔让黄姝嘉顿了顿,不过心底泛起的这丝波澜很快就消失不见,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 她不会动摇分毫,她要父亲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些人一一拔除,付出代价! 第141章 黄姝嘉的反击 上 “筝哥?你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咱们买完东西就回去吧。” 宁筝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收回,他和队友出来买东西,隔着马路看到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嬉笑着从酒店出来。 应该是在为谁过生日,在他们市最有名价格不菲的酒店,其中还有两张熟悉的面孔。 上回在学校附近对他们一群人不假辞色的周予念和她那个手提着检察院纸袋穿着气质皆不凡的男性朋友。 人以群分,除了上次见过的那个男生周予念身边的其他朋友也个个自信张扬,一群人站在酒店前阶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理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年少岁月里那些所谓的美好爱情都比不上能带给他的切身利益。 宁筝和队友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再一次看向那群光鲜亮丽的男女。 正巧和其中一人的目光撞上,那人毫不避讳直直的看向他,眼里是洞悉一切的轻蔑,两人明明没见过可宁筝还是在他的目光下狼狈的收回视线。 和队友快步离开。 “念念,上次给你的痒痒瓶有没有用上?” 正在看消息的周予念耳边响起周宜安幽幽的询问,不知道他突然提痒痒瓶做什么,随口答道:“还没派上用场。” “你认识刚刚那个男生?” 寻砚用湿纸巾擦着头发上的蛋糕走近,他刚刚看到周宜安盯着马路对面,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马路对面是上回去找周予念时在饭店遇到的那个瞧着就别有用心的男生,以为周宜安认识那个人,才有此一问。 这话引得周宜安眉头一皱:“你见过那个男的?” “嗯,之前和你姐在她学校附近吃饭的时候碰到过,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 “他缠着念念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刚开始打算缠,不过念念没理会他。” 不止没理会,是完全不给脸。 周宜安厌恶的皱眉:“什么魑魅魍魉也敢肖想。” “还有,你叫谁念念呢?” “你都可以不叫她姐,作为朋友我当然可以叫她念念。” “你说是吧念念?” 寻砚清冷的眸子落在正低头回消息的人身上。 “嗯嗯,是的是的。” 周予念脑子疯狂运转,手上不停的打字回沈教授突然发过来的消息。 这位沈教授是真的看得起她,涉猎也广泛,短信里问了她几个问题后,让她下个礼拜跟着外出做犯罪心理学的研究课题。 她全副心神回消息,没注意寻砚在说什么,顺势就回了话。 等她反应过来后发现气氛不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表情不一的两人:“大家都走了,你俩杵这儿干嘛呢?” 寻砚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表情愉悦,连身上沾上的蛋糕渍都不擦了,暗地里朝周宜安挑眉。 随后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不急着回去,我小姑姑在这边办事等下坐她的车回去。” 反观周宜安脸色说不出的臭,气呼呼的开口:“你忘了咱们是要一起回家的吗?” “啊?对哦。” 周予念恍然,瞧她这脑子,被沈教授突然的通知打了个猝不及防,居然问这种蠢问题。 “那咱们等寻砚他小姑姑过来,打完招呼就回家。”说完后没再管奇奇怪怪的两个人,继续回消息。 周宜安皮笑肉不笑的觑着某个趁其不备得逞后一脸荡漾的人:“开心吧,雀跃吧,心里偷着乐吧。” “还行。” 寻砚矜持的点点头。 真是比宁筝那家伙还碍眼!周宜安眼不见心不烦的撇开脸。 “黄姝嘉呢?黄姝嘉呢!你们看到她了吗?” 突然一道仓惶不安的女声响起,紧接着跌跌撞撞的身影从酒店侧门跑出来。 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几人,那道瘦弱娇小身影陡然停下,目光在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停留。 仿佛像看到了救星,原本的绝望无助瞬间被激动所取代:“周宜安!周宜安!” 说完面色泛红就要扑上去抱他。 周宜安一脸嫌恶的侧身避开,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陆筝筝,你还没死啊。” 周予念和寻砚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赶紧走过来不约而同看向头发凌乱表情带点疯癫的女生。 陆筝筝…… 陆筝筝激动的面色在周宜安冷漠无情的话语里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她跌坐在地,嘴里喃喃地说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黄姝嘉,都是黄姝嘉害的!” “不行,我要去找她,要她放过我妈妈!” 东倒西歪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扫过几人后,再次停留在周宜安身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 “你应该喜欢我的,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要在一起……” 陆筝筝神情恍惚,既定的人生轨迹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遵守呢?周宜安是,她那个向来软弱可欺的表妹黄姝嘉也是。 没有逻辑的话疯疯癫癫的表情看得旁边的人眉头紧锁,怕她突然奋起伤人牵扯上麻烦,几人自发的远离她。 这避如蛇蝎的动作让本来就在失控边缘的陆筝筝瞪大眼睛心里不断呐喊,所有人都一个样,都一个样! 都是和黄姝嘉一伙的,都想害她! 从怀里掏出泛着寒光的水果刀,神情疯狂的朝几人冲过去,刺过去的方向不偏不倚的对准几人中唯一的女生。 周予念眉头狂跳,什么疯不疯的,还知道挑软柿子捏,而她显然就是那个软柿子。 不过很可惜她不是软柿子,而旁边寻砚和周宜安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早有防备,刀在半路就被两人联手夺下。 一人钳制住陆筝筝的双手,一人夺下水果刀拿在手里转动,而周予念…… 她动作迅速的拿起手机拍下对方面目狰狞行凶的那一刻。 所有事发不过在瞬间,等酒店安保人员反应过来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寻砚示意已经报警,这边他们可以处理。 两人将被控制住的人拉到角落,以免挡住别人的路。 周宜安手上把玩着泛寒光的水果刀,眼里毫无温度:“怎么?还会挑人行凶?觉得她好欺负?” 说完用刀背不轻不重的拍在陆筝筝脸上,见她面露惊恐,似是好笑的扯起嘴角:“看来是没疯,还知道害怕。” “待会你小姑姑会过来?” 寻砚点头,表情说不出的冷凝,手上的力道没松过,摁得妄图挣扎的人动弹不得。 这人还真是该死啊…… 第142章 黄姝嘉的反击 中 “你这不是上赶着往我们身上撞么,行凶、被抓、送警、看守所一条龙服务。” “哎,你这会是不是在心里酝酿着怎么逃脱法律的惩罚呢?” “只怕不行,故意杀人未遂,我们都是被害人只要我们不谅解就算你说你是精神病人也不行哦。” “况且……你还是个假的……” 每说一句话周宜安就将刀背在陆筝筝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一下,看着对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目光中的恐惧,他嘴角露出愉悦的微笑。 这样才对嘛,从高中开始每回对方用那种看所有物的恶心眼神看他时,周宜安都恨不得将其眼珠子挖掉。 注定要和女主角在一起的男主角?妄图控制他的他的想法左右他的思想?真是可笑。 “你收着点儿,别真给她吓疯了。” 控制着人的寻砚也不意外周宜安此刻展现出来的另一面,只担心他真的将人吓疯,以精神问题为由逃脱法律的审判。 “啧。” 周宜安遗憾的将手上的刀刃收起来:“那你在你小姑姑来之前好好的控制住她。” 起身之前将塞在陆筝筝口里的东西给扯出来,随手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寻砚:…… 使唤起他来倒是毫不手软。 手上的动作随之一松,表情厌恶的看向瑟瑟发抖的女生:“自己老实待着。” 也不担心她会跑,从口袋拿出湿纸巾将自己双手擦干净后也抛进垃圾桶。 陆筝筝这会没有了钳制,可也生不出逃跑的心思,她知道跑不掉,害怕而又绝望的目光在两个身上徘徊。 他们打发走酒店安保,将她带到这个没有监控的死角,完全就是为了羞辱恐吓她。 她之前拿刀伤人真的就是脑子发蒙一时冲动,没有其他意思,为什么,为什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故意伤人,还报了警。 两行清泪顺着陆筝筝的脸颊流下,很多事情已经和她的生活背道而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她可以说自己精神有问题,之前在黄家时也有医生给她诊断过。 精神病人思维不受自己控制,法律对他们尤为宽待,说不定,说不定她可以不被追究法律责任。 之前亮出水果刀对周宜安姐姐刺过去时,不就是精神不受控制吗?陆筝筝凌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心理暗示,她精神有问题,她精神有问题。 想着面上浮现痴痴的笑,口里喃喃叨叨。 周宜安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她的表演,饶有兴致的对寻砚道:“喏,还真是和我说的一样,不会是刚刚我的话给她的灵感吧?” “不过她是不是只听自己想听的?” 真是自成逻辑的人啊,几句话就光提取出装疯卖傻几个字。 寻砚点点头:“她确实要谢谢你,不然等会警察过来哪里能有幸得到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的双重审问。” 正常犯人和精神病犯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审问机制,而陆筝筝在周宜安的“好心”提点下都能体验一回。 两人的对话让陆筝筝的喃喃自语停顿片刻,脸上的痴笑愈发僵硬,差点维持不住。 “小姑姑你来啦!” 周予念清脆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晚辈给长辈打招呼,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紧着接陆筝筝明显感觉刚刚还居高临下冷眼点评她的两人,瞬间变得乖顺。 在周予念和另外一个凛然的女声边说话边过来时,两人全程缄默不语,离得她远远的,似是怕她再次行凶。 他们这副模样陆筝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被喊做小姑姑的人只怕就是警察。 心下惨然。 寻意知道自己侄子在这边酒店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那小子挺会指使她,巴巴的让她顺路过来接。 等忙完手上的事赶到酒店,自家侄子不见人影,反倒是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周予念,从这姑娘口中得到有人大庭广众行凶的事。 寻意本来有些松散的表情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当众行凶伤人可不是小事,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极度危险的不稳定因素。 必须要立马控制住,知道侄子他们单独将凶手控制在角落连警都没报,就等她过来处理。 寻意差点破功,这几个熊孩子还真是知道物尽其用,就会给她找事。 没好气的扫过老老实实站着的两个小子,眉头紧锁将目光定在跌坐在地精神状态看着不对劲的伤人凶手身上。 这个凶手外表柔弱,年龄应该和寻砚他们一般大,瞧着还挺眼熟,她在脑海里搜寻记忆。 这不就是几年前推齐致远出去给自己挡刀的那个女生,好像是叫陆筝筝来着。 见到她后对方痴痴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虽然只有片刻可还是被寻意敏锐的捕捉到。 看来这其中还有些文章。 觑了眼自己侄子:“你倒是挺会给我找事,将人带上跟我一起回局里。” 说着掏出手铐。 又对另外两人道:“你们俩个也是当事人,跟着回去录个口供。” “你们先去车上,我到酒店拷贝监控。” 对此几人都没意见,乖乖的离开。 陆筝筝看着自己被铐上的双手,满心慌乱,脚步停滞不前,寻砚冷眼瞧她:“别让我使劲。” “需要我帮忙?” 走在前面的周宜安回过头笑得好不热心。 明明是自己迷恋多年的人,可此刻陆筝筝却觉得他的笑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停滞不前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往前走,她怕周宜安真的会上手押送,旁边这个男生显然比他好说话一些。 “行啦,别真将人吓出毛病。” 周予念扯过一脸反派笑容的周宜安,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随即无语的看向自己黏糊糊的手掌:“你这头发表面看着挺干净的,怎么这么黏?” 说着去扒拉他脑袋,果不其然奶油都和他头发融为一体,整个脑袋都黏糊糊的。 周宜安弯下腰任她动作,嘴里忍不住抱怨:“还不是他们,蛋糕尽往我头上招呼,尤其是后面那个!” 后面那个? 寻砚?周予念回头见人正满脸冷凝的推着陆筝筝往前走,哪里像会是将蛋糕往人头上招呼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目光寻砚面上的冷凝消散,对她柔和展眉。 行吧,变脸比翻书还快,拿蛋糕往人头上招呼也不奇怪。 对今天的事情,心里也大概也有了数,黄姝嘉回来后估计做了不少事。 让原本表现得不识人间烟火的陆筝筝都想靠着装疯卖傻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第143章 黄姝嘉的反击 下 黄姝嘉接到周予念电话时刚到家,从她口中知道表姐陆筝筝今天的作为,看了眼旁边的父亲,这才轻声的开口:“我知道情况了,谢谢予念姐姐。” 没过几分钟黄父也接到电话,是警方打过来的,神情严肃的听完电话后见女儿正好奇的看着他。 黄父沉吟片刻对女儿道:“你表姐出了点事,爸爸要去派出所处理一下。” “是故意伤人吧?爸爸打算怎么处理?花钱平息还是说她精神有问题让律师给她争取从轻处置?” “她精神有没有问题爸爸您也知道不是吗?” “嘉嘉你……” 在女儿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黄父几乎溃不成军,难堪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只剩决然:“这事交给你处理吧,爸爸不管。” 这些事本就不该他管,是他太过看重家族的兴衰,对那群人太过宽容放纵,才会让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女儿回国后的那些动作他是知道的,家里那群人求到他面前,可黄父作为话事人也只冷眼看着,只要女儿尚留有一丝余地他都不会插手。 至于陆筝筝那孩子,既然今天做出这种妄图行凶伤人的事,得到什么惩处也是她该得的。 既然女儿不想他插手,那他不插手便是。 黄姝嘉得到父亲的首肯,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爸爸您放心,法律会惩罚每个犯罪的人。” 法律确实会惩罚每个忤逆它的人,所以她的小姨现在犹如丧家之犬到处窜逃,有家不能回。 只要涉及到利益,再精明的人也会把持不住,稍微引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看,她回来后不过才抛出一点诱饵,她小姨就迫不及待的咬饵上钩,然后事发被警方通缉。 而她的表姐陆筝筝没了母亲的庇护,又能掀起什么水花,被她不轻不重的刺激几次就开始慌不择路四处寻求帮助,还妄图装疯卖傻博取同情,让大家给她做主。 结果今天成功把自己作死。 黄姝嘉独自开车前往派出所,车内放着佛教经典音乐大悲咒,呢喃的歌声仿佛能洗净世间尘土。 利益功德广如大海叹莫能尽,可具足一切善因善果,消障除难,得善遂愿,乃至觉证解脱,不堕恶道。 ———— 到派出所后陆筝筝才知道在酒店门口时周宜安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原想靠着装精神有问题,逃脱法律的制裁,明明她觉得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可让她绝望的是周宜安几人不知道和警方说了些什么,警方三番五次的紧密提审自己。 每次提审的人员都不一样,有穿白大褂的心理医生,有穿制服的警察,还有带她回来的那个女警,每个人的问话方式都不同。 在所有人的步步紧逼下陆筝筝情绪几乎崩溃,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伪装。 只能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正常人。 几轮提审下来作为案子负责人的寻意心里也大概有数,看来精神疾病这个借口还真是被某些人利用得恰到好处。 成为凶犯逃除法律责任的最佳借口。 这时所内走进来一个面容恬静秀丽的女生,问了办案大厅的民警后径直找到负责案件的寻意。 寻意诧异的看向眼前的女生:“你手上有嫌疑人的疾病诊断证明?你和陆筝筝是什么关系?” 黄姝嘉腼腆的点点头:“陆筝筝是我表姐,我爸爸没时间,让我过来配合你们工作。” 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沓医院的资料:“我表姐应该是没病的,前段时间她非说自己不舒服闹着要去医院检查。” “我不放心,因为我小姨的事怕表姐心理出现问题,让国内三家知名心理咨询机构的专家都给她做过检查,大家给出的诊断意见都一致。” “表姐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才导致的郁结于心,身体和精神方面都没有太大问题。” 寻意翻看手上的病例资料,几份权威的鉴定报告,无一例外都证明陆筝筝精神状态确实没问题。 她挑眉看向面前文静腼腆的女生:“这么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家倒是挺明事理。” 不怪她会觉得疑惑,要是其他嫌疑人的家属碰到这种事,应该巴不得能证明自己家人精神有问题,将事情的严重性将到最低。 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总比去看守所等着开庭审判后下监狱好上不少。 而陆筝筝她们家却是完全相反,证明她精神没问题的资料详细得让寻意咂舌。 面对警察的疑问黄姝嘉不好意思的笑笑:“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表姐精神正常,犯了错,当然不能以任何借口逃避责任,今天是没酿成大祸,要是下回真的伤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在家里时表姐也会以自己病情为借口各种任性,我和我父亲都有点担心她这次也会借着自己的病情让警官们为难,所以我来之前就把这些资料准备好了,希望对你们办案有帮助。” 对方如此明事知理让寻意也心生好感。 她态度和缓的对女生道:“你们提供的这些资料我们会适当的借鉴,至于你表姐的情况我们这边也会有专家进行评估。” 话虽然这么说,可陆筝筝精神没问题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查看监控还有根据作为当事人的周予念他们提供的清晰视频和口供,已经能证明对方是故意杀人未遂。 既然精神没问题提审过后会直接关进看守所,等待案子的进一步审理结果。 闻言黄姝嘉有些担心的问:“警官,我现在能为我表姐做些什么?” “另外三个当事人都不愿意出具谅解书,你们家可以给她请个辩护律师。” “谢谢警官提醒。” 律师啊…… 她家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律师,只可惜她不会请,所以还是让最疼爱她表姐的外祖父外祖母去给她请吧。 黄姝嘉很想知道一向偏心的女儿成为逃犯,疼爱的外甥女因为故意杀人未遂入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会是什么表情。 最好…… 原地升天。 还有她那个四处窜逃的小姨得知这个消息后应该也坐不住了,正好母女俩到监狱团聚。 从警局出来后黄姝嘉驾车直接开往两位老人的住处,告知他们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想想都让人激动。 等人走后寻意无奈的摇头,只要没犯到她手上,别人家里的龌龊她可管不着。 第144章 不被爱的女儿 黄姝嘉下车后目光悠远的看向不远处古树环绕宁静而优雅的小区,突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公司才刚起步,没有现在的规模。 她春节和父母到外祖父家中过年,那年小姨父接了个工程年尾结了一大笔钱,过年期间小姨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一向偏心小女儿的外祖父他们也为女儿能找到这么会赚钱的女婿而高兴,话里话外间无不是对小姨夫妇的热切亲近。 对大女儿夫妻则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明明是两个女儿都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家过年,席间说话都是围绕着小姨一家三口来展开。 当时小小年纪的黄姝嘉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外祖父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不然为什么他们从来只会抱着表姐玩耍,悄悄给表姐塞红包还让表姐不要声张。 回去后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还有外祖母偷偷给表姐红包的事和妈妈说了,当时妈妈只是怜惜的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道:“要是嘉嘉不想去外祖父他们家,咱们以后就少去。” 黄姝嘉似懂非懂的点头,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外祖父他们,所以对去不去他们家也不难过。 后来家里生意越做越大,外祖父他们打给母亲的电话变得频繁,话里话外都是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发达后多帮扶妹妹。 母亲具体是怎么回应的黄姝嘉不知道,她只知道再去外祖父家时,他们对她表现得和对表姐陆筝筝一样。 不同于表姐和他们相处时的自在欢喜,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道刚被允许上桌的菜肴马上就被食者垂涎欲滴的目光笼罩。 母亲也看出她的不自在,从不强迫她和外祖父他们亲近。 但面对外祖父他们的索取只要不踩及底线,母亲都是尽量满足,这也养大了他们的心,在母亲去世后手越伸越长,和小姨还有黄家的人搅做一团。 合起伙来对她进行精神打压冷眼看她被小姨欺负践踏,妄想从她手里分走母亲生前留给她的财产,生生将她逼疯。 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黄姝嘉足足受了两回蹉磨,感受了两回他们丑恶的嘴脸。 她不会放过这些人,即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老而不死是为贼,另外两个贼已经被她给送到敬老院颐养天年。 至于怎么个颐养法,在父亲不抽手的情况下她说了算! 哦,对了,那两个贼是她父亲的生身父母,她嫡亲的祖父祖母。 至于父亲…… 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已逝妻子,自幼不甚亲近的父母,被父母联合他人逼得精神失常的唯一女儿,作为父亲是他失职愧对妻子。 黄姝嘉对她父亲的心理掌握得当,借着他的愧疚踩着他的底线把两个贼双双送去自己该待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她在国外时托母亲好友出资修建,她是绝对的话事人。 黄姝嘉拿着名贵的手提包,走在明明是秋天到处都绿意盎然的小区里,像是想起什么愉快的事儿,嘴脸噙起微笑,面上依旧腼腆柔和。 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缀着两个高大威猛带墨镜的男人。 她啊,可惜命得紧哪里会单枪匹马擒贼呢。 站在门口,黄姝嘉没急着按门铃,不急不缓的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也难为两位老人,住了这么多年的高档小区还是不习惯用指纹面容密码这类开锁方法,坚持用最原始的钥匙开门。 钥匙嘛,她多的是,毕竟这房子还是她母亲在世时被外祖父他们用孝敬父母的名义半逼迫着买的。 虽说是孝敬父母,可当初买的时候她的好外祖父外祖母居然还想让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写小姨的名字。 结果当然是没写成,房子挂在出资人也就是她母亲名下,母亲去世后留给了她。 所以她是这套房子名正言顺的主人,不请自入也不违法,这也是母亲去世后他们这么急切想从她下手的原因之一。 身怀巨资没人看护又没还手之力的柔弱未成年,谁看到都想趁机啃上一口。 正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两位老人,见自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吓得差点叫出声。 定睛看过去,噙着笑站在屋内的人正是自己的外孙女,两位老人见她居然有自家钥匙,不敲门擅自开门进来。 刹时火气上涌,也不问她过来是做什么的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这是什么行径哪来的钥匙?谁教你不请自入的?” “在国外待了几年基本的礼仪都喂狗了吗!” 黄姝嘉表情不变,欣赏着对方气急攻心的模样,步履优雅走到沙发正中坐下,这就是她的外祖父。 房子是她母亲买的,家里的钥匙可以留给小姨母女任她们随意进出,却不允许她这个房子实际所有人进来。 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言辞激烈的老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面色涨得通红抚摸着胸口平息自己的怒火。 一旁的老太太见自家老头被气成这个样子,赶紧帮他顺气,本来拿出往年的态度对她一通说教。 可现在形势不比以前,这个一向软和可欺的外孙女从国外回来后再也不是任他们拿捏的存在。 光她听到的消息,黄家本家那边有不少人都被这个外孙女收拾得落花流水,连她那对亲家都被送到了敬老院疗养。 被收拾的那群人全都是当年大女儿去世后想从外孙女手上瓜分利益的人。 老太太想不明白明明大家只是才商量着让小女儿嫁给姐夫,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怎么她连是哪些人参与了都知道。 见对方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老太太心里梗了梗却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 故作慈祥的开口道:“嘉嘉,你今天要来这边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外祖母也好给你买些爱吃的菜。” 多么虚伪的一张脸,和她那个小姨如出一辙,面上为你好让人挑不出毛病,其实心里成算比谁都多。 人都会偏心和自己相像的孩子,她母亲和小姨就是典型的例子,现在延伸到她和表姐陆筝筝身上。 黄姝嘉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两人:“只怕您今天没有心思做菜给我吃。” 第145章 中风 转动眸子嗓音如往常般柔声细语:“刚刚您二位是在想小姨人逃窜到了哪里,还是在想今天为什么联系不上表姐?” 不管对方骤然巨变的脸色,黄姝嘉吹了吹自己画得精巧的指甲继续道:“小姨在哪里我这两天没过问还不知道,但表姐嘛……” 嘴脸恶劣的勾起:“她被警察抓啦,是因为故意杀人哦,人赃并获的那种。” “我代替我爸爸从派出所处理完她的事情就马上过来告诉您二老这个消息,听着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很意外?” “最爱的女儿成为了通缉犯,最疼爱的外孙女很快也要锒铛入狱,想想都激动呢。” 腼腆柔和的表情天真的嗓音,此刻听起来让人遍体生寒,两位老人差点站立不住。 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你究竟在说什么?筝筝好端端的怎么会故意杀人!” “还有你小姨,她出事你怎么表现得如此幸灾乐祸,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黄姝嘉忍不住笑出声,她压低声音仿若低喃:“今天警察让我给表姐请律师辩护,我手上有国内最顶尖的律师可我偏偏不给她请。” “我不但不请,我还让爸爸也不许插手,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判入狱,今后许多年都在监狱度过留下一生的案底。” “哦,还有小姨,她这会听到消息这会应该也坐不住了,您二老不要太过想她,她很快就会回来见你们呦。” “不过具体在哪里见我就不知道了,大约是在看守所或者监狱吧。” “你!” 两位老人听完黄姝嘉的话后只感觉气血上涌,老爷子抬手直接大力的往看起来万分恶毒的脸上扇去。 旁边老太太也没阻止只冷眼看着,刚刚那些装模作样的慈爱此刻消失殆尽。 可惜他们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很多年以前那个失去母亲后所有亲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小可怜。 黄姝嘉轻巧的避开,笑吟吟的朝外面喊:“你们快进来帮我扶着我可亲可敬的外祖父外祖母,等下别一大把年纪为了打我还闪了腰。” 听到指令两位穿西装带墨镜的高大男子迅速从门外进来,压迫感十足的站在两位老人身后。 “你、你、你……” 老爷子颤抖着手指向满脸温和无害的外孙女,往后踉跄一步,刚好被身后站着的保镖给扶住。 “我说了吧,您二位年纪大连站都站不稳,就得让人在身后时刻注意着,这不,他们马上就发挥出作用。” 刚才的种种包括黄姝嘉说的那些话身后站着的保镖,老太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小女儿筝筝还有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只怕也是和黄家那群人一样,都在因为之前的事被清算。 老太太老泪纵横的看向外孙女言辞恳切:“嘉嘉,以前的事都是外祖父外祖母做得不对,可你表姐是无辜的,她当时不过才和你一般大什么都不懂,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黄姝嘉差点再次笑出声,表姐是什么都不懂无辜得很,所以每回闯祸挨骂的总是她,只要表姐看上的东西最后都会得到,那明明东西是她的。 父母忙碌很少回家,周围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喜欢表姐哄着表姐,她的乖巧懂事是心机深重,表姐的哭闹任性则是小孩的童真可爱。 后面她精神出问题哭闹任性,他们又说她装疯卖傻,等表姐真的装疯卖傻大家却说:“筝筝啊,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没了父亲现在连母亲也出了这种事,她精神不出问题才怪。” 真是好一个无辜的陆筝筝,享受着所有人的庇护,拥有大家的偏爱,还要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妈妈和她父亲在一起,故作天真的恶毒同样该死! “您在说什么呢?是表姐自己犯事被警察逮到,怎么要我高抬贵手?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手哪里能伸那么长,去左右警方的工作。” 黄姝嘉语气轻慢掏出手机递给他们:“喏,这是表姐行凶伤人的视频,您二位可以观摩观摩你们最疼爱的外孙女当时英勇无畏的表现。” 伤人都知道挑看起来弱势的女生下手,可不就是英勇。 这个视频是周予念发给她的,黄姝嘉当时看完后觉得她表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又恶毒,打量着别人都会待在原地不动任她作为。 两位老人看完视频后差点仰倒,被身后的保镖及时扶住后只能僵硬的靠着东西支撑自己身体,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差点喘不过气。 反观黄姝嘉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虽是坐着两位老人从她脸上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俯视和漠然。 见她嘴唇轻启又不轻不重的丢出一句话:“为了不让表姐逃脱法律的制裁,尽公民应尽的义务,我给警方提供了几份证明表姐精神正常的诊断证明。”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国外几年根本就没治好她的疯病!这是两位老人内心同时升起的想法。 想到小女儿和外孙女即将要面对的事,老太太再也坚持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着黄姝嘉大骂:“你个丧尽天良的小杂种,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你就是个神经病,是个神经病!我要告诉你父亲一定要让他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老天爷啊,收了她吧。” 见老妻此刻影响捶胸顿足形象全无,而始作俑者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拿出手机录像。 老爷子突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左手失去力气抬不起来,嘴角歪斜口水控制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 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黄姝嘉见自己外祖父突然变成这样稍稍挑眉,这是中风了? 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继续刺激一句:“怎么还在说我有病呢?国外医生都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他们出具的康复证明和表姐一样多哦?” “唔唔唔唔……” 老太太很快发现老伴的不对劲,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将人扶住,着急忙慌的喊他。 “老头子,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 “刚刚外祖父就是看到您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撒泼,一时被刺激得狠了这才变成这样的,都怪您呐。” 这会老太太已经完全失了再咒骂她的心思,内心对这个外孙女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眼泪鼻涕糊在脸上卑微的祈求她:“嘉嘉,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你外祖父。” 黄姝嘉语气如常:“您看您又说错了,您完全可以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又没阻止不是,怎么说让我救救他呢?” 老太太见此赶紧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她不敢随意将人移动只能费力的让失去行动力口眼歪斜的老伴就地躺下,等待命运的宣判。 浑浊的目光畏惧的看向面对亲外祖父犯病,甚至可能失去生命,却依旧不为所动的黄姝嘉,最终沉默的闭上双眼。 完了。 都完了。 第146章 女性困境 奥斯卡·王尔德曾经说过 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一些人。因为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 黄姝嘉看向鸣笛远去的救护车轻声呢喃:“我内心的毒蛇已经从我的血脉蔓延而出,道由白云尽,春与青长溪,我也该和予念姐姐一样感受这世间美景了。” ———— 从女子看守所出来感受着外面自由的空气,周予念长舒一口气,内心的压抑感才逐渐消散。 今天沈教授带她做心理学课题研究,选择的地方是女子看守所,里面关押都是女性。 在这个男性群体犯罪率远远高于女性群体的时代,女性犯罪时的心路历程显然比男性更具有研究意义,沈教授对此十分感兴趣。 征求得看守所和当事人的同意后,两人先后和几位已经开庭宣判完的犯人如普通朋友般进行深入的交谈。 这几位愿意和外人剖析自己的内心,在看守所内等待下监的服刑人员,都已经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交谈间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清醒的淡然。 前面两位都是沈教授负责和她们聊天,周予念则为一旁倾听拿着纸笔记录,等聊到第三位时,沈教授示意让她去聊天,从中了解这位犯人的心理特征。 这是一位黄马甲的死刑犯。 死刑犯不用投监,会一直待在看守所等待执行枪决的那一天。 这是周予念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刑犯,说不紧张是假的,可她知道这是沈教授对她看中,不然那么多学生为何会单单愿意带上她。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这位死刑犯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女人,两鬓斑白笑起来眼尾的皱纹充满岁月的痕迹。 被看守所的狱警押过来时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面对这个年纪不大的所谓心理研究人员,态度十分和善。 不用她开口询问就主动说起自己的往事,语气平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话里的内容却让倾听者十分窒闷。 周予念静静的看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妄图打断她的话,听她从自己被丈夫家暴多年,婆家人冷眼旁观娘家人劝她忍耐。 说到她最终忍无可忍拿起屠刀反杀丈夫一家三口后跑回娘家一把耗子药下到父母的饭菜里,让所有人提前上路,而她自己则主动投案自首。 女刑犯说完后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唯独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 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经历,并不需要别人对她所犯下的事进行指责和劝解,周予念能理解她的想法,只在女刑犯离开之前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您走在他们后面,下辈子肯定不会再遇到他们。” “小姑娘,谢谢你的祝福。” 女刑犯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被狱警押着离开,脚上十几斤重的镣铐移动间在地上拖沓的响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沈教授作为在场的另外一位研究者,全程也没说话,只安静的垂眸坐着,等人走后才抬头看向自己学生。 “我和这边的负责人还有点事要交流,你先出去等我。” 周予念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见沈教授从里面出来,行动间还是和往常在学校时一样风度翩翩。 只见他笑着开口:“看在今天老师我带你出来涨见识的份儿上,中午不介意请我吃顿饭吧。” “请您吃饭是学生的荣幸。” “不错不错,有长进,不管乐不乐意至少表面上让人瞧着心里舒坦。” 周予念:…… 她保证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实意,所以她很疑惑是不是越是让人能一眼看透的东西,对沈教授这种人精来说越值得反复琢磨。 “你心里又在嘀咕什么呢?” “您看错了,没嘀咕什么。” 对方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突然沈序南问落后自己半步的学生:“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来女看守所?” “为什么要来女看守所?” 闻言周予念沉默片刻,回想刚刚在看守所内见到的几个女刑犯。 精神贫瘠在网上寻找慰籍被套路犯罪,法律意识淡薄爱人诱哄逼迫犯罪,被长年家暴后反杀多少犯罪,这是和今天见到的三个女刑犯聊天中得来的她们犯罪的原因。 无一例外都不是因为人性的恶而导致的主观犯罪,有什么在周予念心中破土而出,她直视引导自己前行的老师。 慢慢地出声:“您是想要我了解女性一生可能会面对的困境以及她们的心路变化历程。” “所以你觉得今天有收获吗?” “有收获,但我觉得还不够。” “确实不够,所以今后你可以对女性心理困境这个命题进行持续的探索,你会发现我们今天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周予念因为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上扬:“我会的。” “听说你准备考研,有没有兴趣报考我的研究生。” “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在向我抛橄榄枝吗?” 见学生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沈序南不觉失笑,没好气的对她道:“那这根橄榄枝你接还是不接?” “嗯,且容学生我考虑考虑。” 师生两人边说话边往看守所外走,这里面设计得九曲十八弯很多地方长期看不到阳光,湿气重,走在路上让人觉得从骨子里透出寒凉。 “念念?” 被寒气刺激得忍不住抱着自己双臂的周予念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还挺熟悉。 驻足看过去,是寻砚。 旁边站着的是一身警服的寻意,想来是他小姑姑带他来这边公办学习。 果不其然她猜得没错,寻砚三两步小跑过来主动说起:“我小姑姑今天押送犯人来看守所,我也顺便过来学习一下。” 他今天刚好被学校指派去检察院当临时书记员,结束后正好碰到他姑,又陪他姑跑到法院送开完庭的犯人回看守所。 没想到居然会在看守所见到周予念,见她这样子很显然也是过来这边办事的。 周予念听完他的话后忍俊不禁:“不错,未来的人民公仆提前熟悉工作。” 又给他介绍旁边的沈教授:“这位是我专业课教授,姓沈,我今天和他过来做心理课题研究。” “沈教授您好,我是周予念的朋友寻砚。” 第147章 故人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外貌气质出众的男生,沈序南眼眸微眯。 又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刻意将背对着这边的身影,似有笑意在倏然间蔓延开来。 “寻砚?寻意是你姑姑?” 他这话一出寻砚还没来得及回答,周予念面露诧异:“沈教授您认识小姑姑啊。” 沈序南笑得意味深长:“认识,老熟人了。” 老熟人吗?怎么沈教授这表情瞧着像是…… 而一向爽朗做事干净利落的寻意这么半天居然一直站在原地,连视线都不往这边看,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正好在这里碰到你朋友,要叫上他一起去吃饭吗?” “还有他的……姑姑。” 闻言周予念扯了下寻砚衣服,悄摸的对他眨眼,要不要叫你小姑姑过来?叫过来后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寻砚莞尔,也学她眨眨眨眼,示意不用担心。 寻砚对这位沈教授没印象,但看他姑的样子,要是他猜的不错,两人确实渊源颇深。 随即径直对背朝这边的身影扬声:“小姑姑,念念要请咱们吃饭。” 话音刚落,周予念能明显感觉那道高挑的身影瞬间变得僵硬,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对姑侄相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反倒是沈教授颇为赞许的对寻砚道:“性子比你姑姑强。” “强什么强!沈序南你搁这阴阳怪气什么呢?” 被自家侄子坑了一把的寻意自知躲不过,转身快步走过来,眼睛碾过多年不见愈发成熟稳重的人,还有那该死的了然于胸的微笑。 没好气的抬手对着糟心的侄子扫过去,不出意料被他轻松躲过。 避开两个让她心烦的人,将手扣上周予念的手臂:“咱们一块走。” “小姑姑,要不你还是放开我吧,我有点害怕……” 对方一身警服,端的是威严肃穆,被她带在身侧的周予念心有戚戚,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犯了事被警察押解。 寻意收回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似有若无的笑从身后传来,听得寻意眉心发跳,偏偏好侄儿还要横插一脚趁机走进两人中间的空隙。 面上表现得一本正经:“我们先去定饭店。” 这话正合周予念的心意,她马上接口:”沈教授,那我先和寻砚先过去,等定好地方发消息给您。” “去吧。” 不同于寻意的不乐意,沈序南对学生和某人侄子如此知情识趣的表现非常满意。 十分大度的对学生道:“这顿饭老师请,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嘞!” 从沈教授这大方劲儿还有如沐春风的语气,小姑姑与往常不同的别扭来看,周予念就知道其中绝对有故事。 长辈之间的事不是做小辈的能插手的,早点闪人让他们自己先交流沟通好才是明智之举。 两个成熟稳重的大人总不至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显然寻砚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两人步履匆忙很快就将人甩在身后。 “还是得年轻人啊,腿脚利索。” 寻意双手环胸冷哼:“说你自己老胳膊老腿就行可别捎上我,我腿脚利索得很。” “是是是,你腿脚利索,利索得这么多年碰我就跑得不见人影,要不是今天你侄子叫你,估计这会又该跑了吧。” 沈序南迈着优雅的步子,说话慢条斯理。 “寻意,再怎么样咱们也认识了十几年,我以为我们最差也能继续做朋友。” “沈大教授,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就算是朋友间相处也是需要隐私的,而不是所有东西都必须要赤裸裸的摆在你面前。” “况且你是真的只想和我做朋友,还是有其他的想法,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身材高挑的女警飒爽的眉眼间满是了然,他们这样性格和职业的两个人除了一方愿意迁就退让收敛自己的锋芒,否则别说恋人连普通朋友关系都难以持续。 一个主修心理学的教授,一个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警察,相处间总会不自觉的带上观察、试探、怀疑,而后在心里给对方今天的行为动作下结论。 一件日常小事都能无限放大,久而久之又怎么能继续相处下去,而沈序南他并不甘心于两人只当朋友。 所以为了让大家面上都好看点,寻意长这么长第一次做看到别人就跑这种事,平常都是别人看到她就跑。 “当年我们在一起时我就清楚自己的想法,后来分开后我更加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你从来都不愿意再多给我一次机会。” “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恋人当不成当朋友也可以,但在你看来朋友的边界感我或许同样不能掌握,所以一心只想和我当陌路人。” 沈序南向来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尤其是面对眼前的女人,两人之间再怎么闹得不愉快,他都可以平静对待。 而寻意也是如此,她的职业素养让她从来都是喜形不露于色,再糟糕的情绪也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不去听话里蕴含的意思,两人的表现仿若多年老友重逢在追忆往昔。 定好吃饭的地方后,周予念见二人不徐不疾的并排走来面色如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刚开始她还不太担心两人会出什么事。 结果寻砚这个家伙不声不响的给她抛下个大八卦,沈教授和小姑姑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两人当初分手前,居然像写日记般心照不宣的列出在一起时对方各个时间段的心理活动,和对方某些可疑和不对劲的地方,以此作为他们分手的理由。 简直听得周予念叹为观止,她好奇的问寻砚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寻砚表示当年他小姑姑分手前写那些是让他代为润笔的。 寻意怕自己文采不好写出来的东西输给对方。 周予念:…… 你说他们闹得难看吧,又是双方都同意的和平分手,要说真和平吧,连写分手理由都要争个输赢。 在从寻砚处得到这个让人耳目一新的八卦后,她生怕两人又会心照不宣的做些让其他人大跌眼镜的事。 还好还好,两人都是体面人。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第148章 饭后剧场 正当周予念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全程不声不响低头吃饭的两人同时放下筷子,对着各自带过来的小辈。 嗯……也就是周予念和寻砚。 态度温和循循善诱的询问:“你说说我和他\/她谁的问题大一点? 啊? 看着笑得儒雅随和的教授,明明是话家常的语气,怎么她听着瘆得慌呢。 周予念干笑两声:“您问这话不是在为难我吗?我又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那小子只怕迫不及待把他姑的老底都抖出来告诉你了,” “也没说那么多,就是就是……” 就是把你俩分手前期的准备工作,写分手总结的事,分手总结是他代笔的事说了一下,还有他代笔分手总结时是先看了你写的才下笔的。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说的,不然让沈教授为人师表的面子往哪儿搁。 学生顾左右而言其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沈序南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反观寻意就没这个顾虑。 她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外表正直不苟言笑的侄子:“说!你觉得我和他谁的问题更大,别说你不知道,当初那些东西可都经过了你的手。” 寻砚淡淡的觑她,说出的话差点让寻意跳脚。 “你的问题更大。” 既然他小姑姑非要争个长短,寻砚自然也会满足她的心愿。 实事求是的继续道:“沈教授列出的那些内容确实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你写的那些都是我根据你的描述放大数倍润色出来的。” “有些你觉得我写得不好的地方,还特意要我运用夸张的手法来描述,我不愿意你就威胁要揍我。” 要不是那时候年纪小打不过寻意,他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分个手居然学古代写檄文。 寻砚清冷的眸子对着自己姑姑,一脸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的表情。 寻意:…… 怎么办,她突然想打死这个糟心的小崽子,那都是他初中时候的事了,记这么清楚做什么,还有他究竟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表情和语气来揭她短的。 “扑哧!” 另外那对师生那边问不出什么,早就支起耳朵在一旁听姑侄俩的对话,虽然他们话里的内容确实让人忍俊不禁。 可周予念保证她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笑出声,最多咬着嘴唇憋笑。 那这么不合时宜笑出声的人不做他想,只有另外一个写分手檄文的当事人沈教授。 只见他笑得花枝乱颤,对寻砚竖起大拇指,对他表示极大的肯定:“真是个实事求是刚正不阿的好孩子。” “要是你姑当年也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寻意脸色发黑,差点破功将两人同时拎起来丢出去,皮笑肉不笑的扫了包厢内一圈。 最终将目光定在唯一还有点良心没看她热闹的周予念身上,见自己侄子凝眉看过来,寻意宛如一个知心大姐姐拉起她的手。 “念念,今年21了吧,我们局里有许多刚毕业的小伙子,个个气宇轩昂身手不凡,要是有时间小姑姑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啊?” 她不就是不小心听了几耳八卦,又不小心看了场姑侄阋墙的小剧场,周予念一脸懵逼,这火怎么突然就烧到她身上了。 无奈的目光看向寻砚,你惹的你姑,自己收场,就算是事实也不能当着人家前男友的面说呀,一点面子都不给。 又将目光转向沈教授,您这样难怪小姑姑受不了要分手,平时最能洞穿人心,把学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心理学教授,怎么面对自己惜日的恋人说话就非要往对方雷点上蹦跶。 看到寻意故意拉着周予念说的话,还有周予念眉眼间的官司,寻砚心里清明,他咳嗽一声低声对自家小姑姑道歉:“小姑姑,我错了。” 呦!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向来心气高得不行,尽会给她添堵每回将她气得跳脚的好侄子,今天居然还会给她道歉。 果然啊,儿大不中留,人家念念一个眼神过去就乖乖给她低头认错,虽然寻砚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非得让其说个对错。 寻意作为一个合格的长辈自然得大度,至于是怎么个大度法。 她再次拉起周予念的手十分可惜的开口:“我想了下,我们局里那群小伙子不错是不错,不过都是群莽夫,脑子里没什么东西,估计你和他们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介绍这个事就先搁置一下。” 周予念:…… 想法变得还挺突然,让她无所适从,不过从她的表情语气来看寻砚这个歉道得正中心怀。 至于沈教授,周予念表示她可没胆子对这位指手画脚,就这么着吧。 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学生的这些小心思,还有刚刚看他眼神里那明晃晃的活该,让沈序南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膝盖。 俨然一副慈师形象:“饭吃完了,你先回学校吧,把今天关于那些女刑犯的心理剖析过两天出具一份书面材料给我。” “要是……” 话里的未尽之意让周予念一个激灵,马上表示:“您放心,您放心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认真写,绝对不敷衍!” 就差指天发誓,沈教授的“要是”威力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学生能承担的,她可不想每天去办公室和其面对面交流心得。 说完火烧火燎的离开包厢,寻砚自然也不会再待下去,和两位长辈打声招呼后也跟着离开。 这小子不是还要和她一块回法院的吗?怎么就自己走了,寻意看着侄子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顿数落,她这小姑姑可真不被重视。 包厢内只剩下两人干瞪眼,谁也不说话,沈序南想起学生之前看自己的眼神。 最终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软下声:“我这么大年纪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清楚,不是所有人和事都必须要争个高低输赢的,之前是我的不是……” 服软,这是寻意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这也是两人认识多年以来对方第一次明显的服软和退让。 英气的面庞闪过一抹不自然:“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第149章 人生无限 出了包厢后周予念问寻砚:“你今天还有其他事吗?” “把人送到后就没其他事了,晚点再回学校。” 法院那边小姑姑去就好,他过不过去都无所谓。 “你是不是打算要考刚刚那位沈教授的研究生?以前听我小姑姑提起过,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心理学专家,以前在公安机关从事犯罪心理相关方面的工作。” “也不单单是犯罪心理,其他方面的心理研究也都有涉猎,你要是报考他的研究生的话选择面应该很广。” 寻砚在脑海里回想以前他小姑姑是怎么评价那位沈教授的,希望对周予念之后的选择有所帮助。 “能得到小姑姑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沈教授是真的很优秀,我确实有打算考他的研究生,还是得多努力才行。” 厉害的导师在哪里都很吃香,别看那些同学被沈教授折磨得痛不欲生,私底下没少吐槽他,可他的课节节爆满,上座率和挂科率同样高居榜首。 一部分同学确实是冲着沈教授的脸去的,但更多的则是真的折服于他的专业魅力。 寻砚见她眼睛熠熠生辉似有对未来的无尽向往和追求,不自觉眼含笑意:“你也很优秀,想做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寻砚同学,你可以啊,居然还学会说这些鼓励人的话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什么样? 两人似是想到什么,同时失笑。 以前啊,那可是瞧所有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每天头颅高高的仰起,高贵冷艳得很。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大家打成一片,才终于下了凡尘有点烟火气息。 大概是从某次校运会被齐致远的稿子毒害开始,也可能是从两人去医院看齐致远配合逼迫陆筝筝说出实话以后。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现在也年轻啊,咱们都有成长过程,我和齐致远林微他们那时候可没在背后吐槽你。” 至于吐槽些什么,记忆中那张高傲不可一世的脸和现在平和淡然的脸重合在一起后,那些吐槽也让它随风消散吧。 寻砚目光静静的停注在她身上,清俊的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某个阳光高照狂风大作的上午,穿着蓝裙子的女生出现在他的视野,从此再也不曾离去。 从不会表达自己情感的高中时代,到现在学会表达但不愿破坏彼此之间的关系,寻砚觉得一直这样也挺好。 她的人生风景无限,他的喜欢无足轻重,埋藏在心底深处就好。 两人分开前寻砚道:“我小姑姑书房还有许多关于心理方面的书籍,都是她收藏的,等我这周回去后到她书房找找,看有没有你用得上的。” 闻言周予念眼睛一亮,不过要是小姑姑的收藏,寻砚私自借给她也不好,这么想着面上也闪过犹豫之色。 寻砚薄唇微扬:“不碍事,这些收藏她以后估计也用不上了。” 有个移动的心理学百科全书在,那些无味繁琐的文字,一向没什么耐心的寻意又哪里会愿意再翻看。 要不说这对姑侄相互了解,这才刚和好,寻意就迫不及待的想拉着人沈教授回局里。 “你下午没事吧?要是没事,跟我回趟局里,最近有个逃犯狡猾得很,怎么也逮不到,你去局里给我分析分析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沈序南失笑,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使唤他,这才多久功夫就开始物尽其用,不过自己也乐意就是。 “下午没事,正好让我看看什么狡猾的逃犯让寻大警官都觉得难办。” 两人边讨论着案子边去停车场开车,结果有人长身玉立的站在路边等他们。 寻意挑眉看向本来已经离开的侄子,没好气道:“你不是和念念一块走了吗?怎么这会还在这儿杵着。” 现在瞧他怎么瞧怎么碍眼。 寻砚不紧不慢的踱步走近自家小姑姑和小姑父? 暂时应该是这样叫没错。 公事公办的开口:“念念那边不需要我送,我还得跟你回法院。” “还是说你不打算回法院,要去其他地方?” 寻意:…… 他这没眼力的见儿还真是会挑时间发作。 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蛋,说出这种让人拳头梆硬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寻意连眼神都懒得给这个臭小子,冷哼:“走吧,去法院!” 又问含笑看着两人说话的沈序南:“咱们先去法院,再回局里你可以吗?” “我都可以。” 他反正去哪里都是跟着对方走。 “你去坐他的车,我的车载不动你这尊大佛!” 寻砚从善如流的换了辆车坐,对驾驶座的男人礼貌一笑:“要打扰您了。” “你这脾性还真是和你姑姑大相径庭啊,年纪不大心眼子不少,说吧,想了解什么。” ———— 从看守所回学校后的几天,周予念没课时几乎从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翻看书籍,上网查阅资料。 观看往年一些比较出名的女性罪犯的采访视频,还有她们的生平事迹,再结合看守所见到的那几个女刑犯的情况进行分析。 沈教授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应该是对她抱有某种期待。 而周予念看过历年的资料后也对女性犯罪行为心理这块产生浓厚的兴趣,很多犯罪无关人性的罪恶,而是来自社会的忽略和自我的救赎。 她希望自己能为此做些什么。 手指不断敲击着电脑键盘,把内心的想法呈报告的形式表现出来,希望给沈教授同时也给自己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此刻思绪无比清晰,报告写得行云流水,周予念将报告保存,收好笔记本,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阴影。 含笑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同学你可算写完了,请问旁边的位置有人吗?” 周予念差点不顾形象的翻白眼,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上回被她和寻砚两人给了个没脸,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凑过来。 同学,同学,也不知道是他哪门子的同学。 和上辈子一样,面对她的冷待丝毫不以为意,万分执着于和她交好,而她上辈子偏偏就吃这一套。 不过这辈子…… 周予念嗤笑一声将东西收好,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径直离开。 正如周宜安所说,有的人就是围着你转的苍蝇,不伤人但恶心人。 在别人没做出其他出格举动时,她也不能做什么,只有远离和不搭理。 女生无理又高傲的态度,让等她忙完后才说话的宁筝看似阳光开朗的面孔闪过晦暗,随即若无其事的也起身离开。 没关系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毕竟对方值得他花心思。 第150章 走捷径的心 提着电脑出图书馆后,周予念直呼晦气,她最怕这种有一套自己生存法则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听不懂人话。 明明别人的排斥和不喜已经摆在明面,还是像个牛皮膏药一样粘上来,妄图用所谓的“真诚”来扭转局面。 只要对方有松动的迹象再一步一步蚕食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现在俨然就是被盯上的肥肉,以上辈子她对宁筝这个人的了解,后续只怕还会有所动作,制造其他幺蛾子。 周予念目光冷厉,要是幺蛾子舞到她面前,对方就抱着踩她当踏板往上爬的春秋大梦一同沉湖吧。 既然她身上有对方觊觎的东西,那她也不介意把这些东西用到它该用的地方。 毕竟嘛,权势金钱迷人眼,就要看宁筝到时候承不承受得起! 其他两个舍友下午还有其他课,宿舍内就赵知涵一个人在,对于沈教授单独带自己去看守所和那些女刑犯聊天的事,周予念没有瞒着她, 之前邀她一块去图书馆,被她严词拒绝,言沈教授的特殊关照她要不听不言不问,免得好好的课余休闲时间都被荼毒。 见周予念沉着脸回宿舍,赵知涵心中纳闷,对方向来好教养好脾气,两人认识三年多以来除了上一回张远扬主动招惹,从没见她和别人红过脸。 今天去趟图书馆怎么像是让人给弄生气了似的,心里这么想也就直接问出来:“你咋了?谁得罪你了?” 周予念三言两语把宁筝的事和她说了个大概,赵知涵听完后也沉下脸。 这群人还真是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一天天的尽想些歪门邪道对稍微有点家底的女生献殷勤,都想着毕业后直接少走几十年歪路,实现阶级跨越。 和张远扬那样的区别只在于两人外表上的差异,后者甚至更加恶心,借着自己的优势能做的事可比前者多得多。 很多女生被他们忽悠得前赴后继,付出自己的真心,对方腻了没有价值了就被分手。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赵知涵赶紧对周予念道:“我前段时间社团活动去他们篮球队时,还看到宁筝和另外一个女生出双入对,你最近注意些。” 周予念:…… 心情更差了,至于注意什么?被人当破坏别人男女关系的第三者呗。 古往今来,男方导致的情感问题,最终都是女方冲锋陷阵对峙,始作俑者片叶不沾身。 赵知涵的话让周予念有强烈的预感,对方只怕真的会舞到她跟前来,至于怎么个舞法她很快就有切身感受。 之后几天宁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她的课程表安排,和上辈子一样总能恰好出现在她所处的教室。 他独身一人,篮球队那群爱起哄的队员都不在,仿若之前在她这里碰的冷脸都不存在,每回对她都毫无芥蒂表情自然的打招呼。 有几个和周予念相熟的同学,话里话外都在问她,对方阳光赤忱,又长得好,怎么她这么不假辞色。 周予念闻言不语,冷眼看着对方自认为伪装得当上蹿下跳,要是周宜安在说不定边看还要边吐槽这人演技差。 真正赤忱毫无阴霾的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她的朋友小莫,现在被打趣为小莫总的莫云桢。 直白坦荡,年少时再困难,也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更不会起攀附的心思,而是靠自己稳扎稳打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而宁筝…… 只有一门心思的捷径。 上个厕所的功夫,发现自己课桌里多出来一瓶酸奶还有个精巧的手工小玩偶,周予念毫拿起毫不犹豫丢进后面的垃圾桶。 经过宁筝时牵起嘴角:“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再给我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我不吃这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自己多读两本书,毕业找个好工作来得实在。” 言尽于此,周予念重新找个远离对方的位置坐下。 她拥有上辈子的视角,这辈子又学的心理学,所以才会洞悉此人的动机和目的,要是其他人或许真的会被打动。 毕竟对方长了副好皮囊,又愿意对你花心思,很多女生都吃这一套。 宁筝静静的盯着女生离开的背影,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势在必得,毕竟这样的人一旦能得到她的真心,绝对是宝藏。 老师宣布下课后,周予念收拾好自己的课本,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 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爸爸……” “情况就是这样,他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影响,麻烦您和校方沟通一下。” “嗯……您放心,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男生追女生这种事在大学很常见,况且对方做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大家都能去教室上课她不能阻止。 送的东西她收不收是她的自由,对方送不送也是对方的自由,至于其他…… 在一起上课的同学也看得明白,宁筝进退得当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言笑晏晏行为举止从没有过界。 要是直接把对方的心思说出来绝对讨不得好,反而会坐实自己冷硬心肠,而他则是那个一腔热忱真心被无视的可怜人。 这种事周予念无法和学校反映,只能要家长去和校方沟通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况且宁筝看中的不就是她身后的这些吗? 那就让他的这些心思在看中的东西上折戟。 这边刚和周父打完电话,又有电话马上打进来,周予念看着来电眉心一跳。 是周宜安这魔星。 上回他说撂挑子不去实验室,还真没去,结果闵教授受不了,又把电话打到她这里。 年纪一大把的老教授在电话那头老泪纵横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被学生骑在头上就认了,现在学生还要独自撇下他这个七旬老人在实验室被生瓜蛋子们折磨。 自己在外面好不潇洒。 话里话外都是要她管管,周予念听得啼笑皆非,安抚好老教授后给周宜安打电话。 哄了半天,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回实验室上工。 第151章 谋划揍人 回实验室后的几天忙得不见踪影,连给她打电话吐槽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不做多想,一定是周父接完她的电话后向儿子了解情况,毕竟她的事周宜安肯定知道。 只是这几天的事她还真没来得及和周宜安说。 两个人都忙,而且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周予念看到来电显示时莫名有点心虚。 她都能想象接通电话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 不出所料按下接听键后,周宜安幽幽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念念,你在哪儿呢?” 莫名其妙的话,上学的时间她不在学校能在哪里,但她知道这人搁这里明知故问呢。 “我在你身后,不信你回头看看。” “念念!” “行啦行啦,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爸爸那边会帮我解决,保准他不会再到我跟前碍眼。” 两人又说了会话,那边才喋喋不休不情不愿的把电话挂断。 周予念无奈摇头,真是个魔星。 被评价为魔星的周宜安,挂断电话后脸上的笑完全隐没,面无表情。 今天师生三人恰好一起吃饭,正和闵教授说话的莫云桢见他打完电话进来,敏锐的感知到他的情绪。 用眼神问他:“是念念那边出了什么事?” 也只有周予念的事能让平时做事随心所欲,目空一切的周宜安露出这种表情。 “有只让人厌烦的苍蝇,需要吃点教训。” 两个眉眼间短暂交流一番。 “老头,借用下你的面子,把我弄到咱们学校篮球队去打两场球赛锻炼锻炼。” 和乖巧的学生聊天聊得身心舒坦的闵教授正悠哉悠哉品着小酒,猛然听到这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颤抖着手指向另一个逆徒:“你、你、你这是想改换门庭?觉得每天跟着我做化学实验没前途,想另投体育学院门下?” 老教授上下打量自己学生,这小子盘靓条顺的,越看越觉得他就是想去体育学院给小姑娘看。 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啊,老教授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难受。 这模样让旁边的莫云桢目瞪口呆,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多年好友,劝解的话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行啦,老头,你这演技不到家回去后再多练练,你就说这事行不行?” 明明是求他办事,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要是不行您老自己看着办,实验室那智商不够的捅出篓子别想我再去收场。 闵教授不情不愿的小声开口:“本来咱们实验室事就多……” “那您答应还是不答应?” “行行行,答应答应,不过你打球就打球别给我惹祸,不然我这脸可没地搁。” 说得不情不愿,想起见旁边立着的另外一个学生,眼睛一亮拉起他的手:“云桢呐,最近应该不忙吧,要不陪着宜安这小崽子去打两场篮球玩玩。” “主要是多看着他点,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憋什么坏,要是他闯祸一定记得给我拉住。” 在闵教授心里这孩子知轻重,有他在绝对不会让宜安小子胡来,两人关系好要真闯祸多少能劝着点,实在劝不过也有个帮手不是。 莫云桢看了眼周宜安,点头答应:“您放心。” “老头,实验室那群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抽空帮你嵌墙上去。” “就你小子会挤兑人!” 闵教授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这个让自己爱恨交织的学生头上,知道这两学生估计还有其他话要说,自己先行离开。 等人走后,莫云桢马上担忧的问:“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的要跑去打篮球,任凭他脑子再转也想不出周予念的事能和篮球扯上什么关系。 周宜安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打架实力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我没和别人动过手,不过力气不差,和寻砚掰手腕五五开。” 寻砚能压着齐致远揍,那他应该也算不错。 绕了一圈还是没回到问题本质上,但莫云桢根据他的表情和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念念她们学校篮球队有人纠缠她,恰好咱们学校和对方有篮球比赛,你是打算将人揍一顿,揍得他以后看到念念就绕路走。” “或者咱们要将他打到几个月下不来床?反正球场上正常肢体冲突真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个人身上,大不了赔些钱。” 他的话让周宜安颇为诧异的挑眉,随即点头微笑对他表示赞许:“幸好闵教授不在,不然非得说是我带坏的你。” 这些话居然是从正直善良的男主角口中说出来的,听起来都让人觉得玄幻。 莫云桢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眼里却看不出情绪。 谁让那人要去招惹他看重的朋友,看周宜安这模样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屡教不改可不得让他吃些教训。 “这事你先别和念念说,等下她知道非得抓着我念叨,作为同伙的你也少不了挨一顿说。” 很显然莫云桢也知道以周予念的性子,要是知道他俩的打算,两人都得低头当鹌鹑。 所以即使要当鹌鹑也得把人给收拾了再说。 心有戚戚的应下周宜安的话。 ———— 周父行动迅速,之后一个礼拜宁筝没有再出现在周予念的视野,周围没有碍眼的人她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本来就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两个系学生,在学校几年除了故意为之连面都有可能碰不上,对方非要巴巴的贴上来。 具体是怎么和校方交涉的周父没和她说,只说那个男生以后不会再打扰她的学习生活。 周予念也就没有多问,能解决事情就行,其他的她可不管,是对方自己非要往上撞。 这天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刚打算去食堂,突然有个女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生面颊通红双眼乘满泪水,只是一开口差点让周予念笑出声。 确定她的身份后带着哭腔开口:“周予念同学,宁筝他不是故意打扰你的,他只是前段时间和我吵架赌气故意想气我。” “他没别的意思,我代他向你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你能不能和学校解释一下,不然他真的会被记过的。” 记过? 看来这人在校期间还犯了别的事,不然周父再厉害也不可能因为她这边似是而非的事,强制让学校给对方记上一笔。 大约是周父将他犯的错给掀出来上报给学校,再加上她的事,学校才打算给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