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龙出沧海》 第1章 夏日的躁动 刘浩把风纪扣扣好，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黑眼圈还有些痕迹，希望今天别被领导发现。 走出卫生间，老爸老妈已经在吃早饭了。他走到大门口，拿起一件防晒服罩在自己的警服外面，把警帽塞进手提袋里，说了声：爸，妈，我上班去了。 老妈端着碗，回头问道：怎么又不在家吃早饭啊。 刘浩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单位还有事呢，今天领导要我早到。 老妈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对付油条：合着你打了一晚上游戏，现在才想起来要早起啊。 不管什么时候，当妈的总是能找到吐槽的点。 刘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装聋作哑的继续穿鞋。 老爸放下筷子，看向刘浩：昨天晚上你妈咳得厉害，半宿都没睡着觉。等会吃完饭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弄不好别是感染上那个什么病毒了。 这话帮刘浩摆脱了些许被老妈吐槽的尴尬，他叮嘱父亲：你们俩记得都戴上口罩，现在医院里全是这种患者。 老爸挥挥手：你上班也得戴啊，别大意了，我和你妈真倒下了，还得指望你做饭呢。走吧走吧，别迟到了。 老妈这时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中午想吃什么啊？ 刘浩赶忙回道：中午我就不回来了，您和我爸也别忙活了，就在外面吃一口算了。晚上回来我做饭。 直到关上大门，刘浩还是听到了老妈的那句经典台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个媳妇回来，天天还得让我伺候你们爷俩。” 刘浩其实一点也不着急，单位也没有领导要求他今天早到。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家吃饭罢了，要不话题就又回到他打游戏和什么时候结婚上了。在小区外的早点摊上他点了一笼小笼包和小米粥，慢悠悠的吃完，慢悠悠的朝派出所走去。 进到派出所，果然还是他第一个来。年轻人嘛，住得又这么近，总是要积极些。他和值夜班的同事办好交接，拿着昨天晚上的出警记录看了看。不是噪音扰民就是街坊吵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去装备库拿了自己的警用装备，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副电击手铐，一根电棍，一瓶催泪喷雾剂，两根束缚带，还有通讯对讲机和一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都是些头疼脑热的退暑用药，和紧急情况下才用得上的止血带和绷带。 派出所是有枪的，但不会配发给刘浩这种刚入职两年的小片儿警。就是所长本人也不会日常配枪，因为根本用不上。 刘浩走出派出所，来到旁边的无人机仓库。用自己的警用识别卡打开仓库，里面是三排架子一共二十五架警用无人机。他所在的这个小小派出所，正好二十五人每人一架。 他走到编号二十五的无人机面前，用识别卡对准了无人机的前置摄像头。无人机自动扫描了识别卡，又扫描了刘浩的脸部信息。双涡扇发动机开始启动，刘浩解开了外面的固定栓，然后退出了仓库。 没过一分钟，无人机飞到了他的头上。半自主ai发出了问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哥们，早啊。 这声音是他警校的好哥们，李岩。 刘浩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这是他和李岩的约定。以后到了单位分配了自己的警用无人机，就把语音调整成对方的声音。 就好像玩得好的小朋友可以互相交换玩具一样。 刘浩低头回了句早，他再一次检查了个人终端，没有新的报警信息，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过刘浩还是有事要做的，今天是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联合巡逻日，目标地也不远，刘浩决定不开警车，腿着过去。 在燕京的早高峰开车，纯属是找罪受。刘浩可不想找虐，也不想迟到，走过去反而更快些。 刘浩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警用无人机跟在刘浩身后，保持三米的距离和五米左右的高度。其实他就是这么个慢性子，因为这，父母一直不太同意他去当警察。当初他对警校的录取通知书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被录取了。 到了分配工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分配到了片儿警。说实话他挺满意的，现在的治安环境前所未有的好，工资虽然不算很高，但生活肯定没问题。 其实他还有个极力掩饰的弱点，那就是胆小。 前面的路口处，几名和自己一样的片儿警围成一圈，几架同款的警用无人机悬停在原地，外围还有十几个群众在围观，正是今天要一起联合巡逻的大部队。不过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刘浩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走到近前，刘浩看清了情况。带队的老警察与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年轻警察正努力的把一个人按在地面上不让他起身。从刘浩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不过电击手铐已经被戴上，哪怕脸上已经糊了一层的催泪喷雾剂，那人还是在拼命的挣扎。 这种挣扎不太自然，他扭动得。。。好像一条蛇。 虽说像刘浩这样的片儿警没有武警和陆军的那些家伙那么变态，但也都是接受过正规近身擒拿训练的，三个人还压制不住一个被戴上电击手铐的家伙。。。这太不寻常了。 这时，被压制的那个家伙转过头，刘浩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骇人的面孔。 他的面部所有的毛细血管都严重充血，努力的想突破皮肤。双眼的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张着嘴拼命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口中流出的长长口涎变成了黑紫色。 不单单是脸部，现在是夏天，每个人都穿的很单薄。那人暴露在外的胳膊也和脸部一样青筋暴露，所有的血管都在使劲的充血。 那名老警察看到刘浩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刘浩，带镇静剂了没有！ 刘浩慌张的翻找着自己那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当然没有镇静剂，那东西别说他，就是派出所也没有。 老警察看向外面：救护车呢？还没来吗？哎呀！ 他大声呼痛，原来是那被按着的汉子一扭头，咬住了老警察的脚脖子。 薄薄的袜子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只一口，一块皮肉就被生撕了下来。 刘浩大喊一声：都让开！我要用电击枪了！ 现场的片儿警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用无人机的电击枪是不是有点。。。 刘浩急道：出事儿我担着，你们都躲开！ 有人拉开了老警察，剩下两人迅速退开，地上那汉子没了压制，拼命用头顶着地面，弓着腰想要起身，他的双手还被电击手铐铐在身后。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动作，这已经超过身体结构的极限了。 随着刘浩的一声命令，他的警用无人机用电击枪发出一股蓝色的电流，那汉子的身体颤抖着倒下。 片儿警们一拥而上，用束缚带捆住了他的双脚和双臂。 一阵警报声响起，120终于到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那汉子和受伤的老警察一起抬进救护车。 刘浩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刚才他没做什么，但还是出了一身汗。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这家伙怎么回事？是用了什么违禁药物吗？ 同伴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跟王头儿巡逻到这个胡同口，就发现他一个人在那晃晃悠悠的，衣服上还有血。王头儿上去盘问，那家伙直接就扑上来了，差点没咬到王头儿。 刘浩奇道：咬人？这家伙疯了？ 同伴耸耸肩，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指着刘浩的身后，声音有些颤抖：这这这，怎么又出来几个？ 刘浩转头看去，小小的胡同里，几条人影正向着他们走来。 他们有男有女，手脚僵硬，动作缓慢。 半自主ai判断出这些人的情况不对，几架警用无人机纷纷上前，用高亮度的防爆灯照亮了他们的脸。 防爆灯的亮度很高，哪怕离着还有些距离，刘浩也能看清那些家伙的脸和刚才那个 汉子一样，黑紫色的毛细血管，青筋暴露的额头，长长的口涎。 刘浩拔出腰带上的电棍，向同伴喊道：疏散群众，呼叫增援！ 这时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咒骂着所长，为什么不给他配枪。 他的语气颤抖，但坚定！他的腿在打颤，但还是挡住了胡同口，面朝着那群人！ 刘雨婷把高跟鞋甩掉，把挎包扔在地上，然后成自由落体状一头扎倒在床上。她真的很累，每天往返三个小时的通勤和燕京高昂的房价让她和男友只能租住在这个廉租房内。虽然台海之战后华夏各行各业欣欣向荣，虽然刘雨婷和男友的收入都不低，但燕京的房价也和坐火箭一般高涨不停。 刘雨婷来自东北一座三线城市，学历本科专业冷门的她有着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皮囊，也因为这副皮囊，让她顺利进入一家全国排名都非常靠前的房地产公司，还是因为这副皮囊，让她成了各个部门头头脑脑甚至那些大腹便便的客户的日常骚扰对象。 想起部门经理今天递给自己工资卡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心思刘雨婷都明白，不过自己还是很爱男友的。拿起手机看了看银行发来的入账信息和余额，刘雨婷不自觉的又查询了一下地区房价，这个月好像又涨了两千。倚仗着自己的外貌和还说得过去的口才，她每个月的销售成绩都不错，最多时候曾经拿过20余万的提成。男友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每个月辛辛苦苦的加班也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这些在父母嘴里吹嘘让亲戚朋友们羡慕的数字在燕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需要很久才能买得起一套属于自己小小的公寓，还要背上几十年的房贷。 她对男友的要求只有一个：在燕京买房，在燕京扎根，我们一起努力！刘雨婷喜欢这座巨大的城市，她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男友经常把那句“长安大居不易”的感叹挂在嘴边，她依然乐呵呵的挽着男友胳膊流连在这三尺红尘中无法自拔。她可以每天花三个小时的往返通勤，她可以在用一张便宜的鸡蛋灌饼来打发晚饭，也可以和男友一起吃上一顿便宜的盒饭填饱肚子。男友很优秀，但燕京这人杰地灵的地方比他优秀的更多，男友也只好更加努力的“勤能补拙”。 回来的路上她给男友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男友又在加班。她自己在楼下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当做晚饭。胡乱吃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了看表，自己只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明天早上4点半就要起来5点就要去公交站。先给男友的父母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又听了自己父母将近十分钟的絮絮叨叨，刘雨婷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繁重和流水线式的工作让刘雨婷有着非常稳定的生物钟，现在她坐在通往市内的公交车上啃着鸡蛋灌饼抿着豆浆，耳机里播报着今天的新闻。刘雨婷把头靠在车窗上，夏日的太阳升起得很早，看着渐渐苏醒的燕京，心中反复计算着银行卡中的余额什么时候才能凑得上首付。 到了中午午休时，刘雨婷已经接待了三波客户，签了一份合同收了订金，算是这个月的开门红。正要吃午饭时外面来了一波人，个个穿着白色的隔离服背着一个大号的塑料桶，是卫健委的人要来给所有公共场所进行消毒。卫健委的领队拿出一张盖了好几个红色图章的纸递给了经理，然后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挨个测了体温分发了免费的口罩和小瓶装的消毒酒精，这是上面的行政命令，公司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因为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大，长时间逗留也对身体没好处，经理只好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这个嘴碎的家伙嘟囔着“这半天损失算谁的”，结果被陪着卫健委一起来的警察叔叔听到，在警察叔叔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经理也只好讪讪的开车离开去享受半天假期。 意料之外的半天假，让刘雨婷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给男友打电话，男友那边在赶项目，今天好像又要加班。几个小姐妹相约去逛街，刘雨婷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想着回去做点什么好吃的给男友送去，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得补补身子。 在返回住处的公交车上，刘雨婷就看到路上的警笛不断。在住处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又看到几辆救护车飞驰而过，好像还有两辆警用摩托在前面开路。刘雨婷一边听着身边大妈嘟囔着“新冠又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中午领到的免费口罩戴上。 刘雨婷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时间去练。不过男友还是很受用的在办公室把四菜一汤一盒大米饭消灭个干净。在一片口哨声和男友同事的调侃中刘雨婷绯红着脸颊回到了住处，还有些剩菜，今天不用继续吃煎饼果子打发自己的五脏庙，吃完饭收拾好自己，正要躺下休息时，刘雨婷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她租住的楼下才停住，一阵阵红蓝黄三色的闪光透过三楼的窗户照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薄薄的防盗门挡不住一群人冲上楼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从五楼传来阵阵的喊声，有警察的警告，有女人的哭叫，还有一阵阵似人非鬼的嘶吼声。 第2章 混乱降临 怒骂，挣扎，扭打，几声枪响后是一阵寂静。刘雨婷趴在防盗门的猫眼上什么都看不到，枪响也把她吓的不轻。等她再次壮着胆子把眼睛凑到猫眼前时，一阵急促的喊声从楼上传来。 “小郑，你怎么开枪了！” “大夫们别站着了，赶紧抢救伤员！” “小郑，把枪交上来！回去等着内查吧！” “大夫，这人还有救吗？” “脉搏。。。脉搏停了！死亡时间。。。” “不对，他的手还在动！” “他没死！快！除颤仪！200焦耳！所有人闪开！” “不对，他没心跳了啊！怎么。。。” “老公！老公！” “啊！我的手！” “开枪！开枪！” “楼上的同志请回到房间内！这里警察办案！” “不要过来！最后一次警告！” 整个楼道中被各种嘈杂覆盖，刘雨婷吓得瘫坐在地上，往后拼命的挪动着。狭窄的门廊让她只挪动了两下后背就靠到了墙上，双脚不停的踢踹中碰到了门口的鞋柜，一阵稀里哗啦塑料鞋柜被踹倒。只在那些爆米花电影中听过的可怕声音现在和她只隔着一道防盗门，看电影的时候她还能躲在男友怀里撒娇，现在只有她自己承受这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好像有什么人从楼梯往下跑去，可能是冲的太猛，有个人直接摔倒在刘雨婷的门口，防盗门被撞得哐哐响，巨响吓得刘雨婷的心脏几乎骤停。伴随着声声非人的嘶吼又是一阵脚步声从楼上冲了下去，摔倒在自己房门外的那人应该是个中年女子，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过来”就被楼上冲下来的那群人按倒在地。 刘雨婷傻傻的看着血液一点点渗过门缝，傻傻的看着防盗门被撞得咣咣作响，傻傻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的脑子空白一片，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做梦吗？她就这样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那滩血液慢慢的向自己爬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剧烈的枪声在楼外响起。刘雨婷恢复了些知觉，又看了一眼那滩马上就要碰到自己拖鞋的血液，然后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更多红蓝相间的光映射进来，更多的枪声，更多的喊叫声。刘雨婷艰难的站起，扶着墙壁进入了卧室。透过三楼的窗户，她看到楼下成群的警察还有穿着外骨骼装甲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武警战士。在狭窄的小马路上停着几辆警车救护车和只在电视新闻中见过的步兵战车，地面上有几个盖着白布的人形，一名持枪警戒的战士发现了她，摆着手让她远离窗户。 “附近的住户们，33栋2单元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已经被我们制服！警方还要进行搜查！请大家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好身份证明和租房合同等待警方上门检查！” “重复！请住户不要围观！回到自己的住处关好房门准备等待检查！请大家配合！” “喂！你们要检查就快一点！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 “是啊是啊，你们动作快一点嘛，大晚上的又是开枪又是警灯，我们怎么睡觉嘛！” 楼下的吵吵嚷嚷让刘雨婷的神志回到了大脑，她手忙脚乱的从挎包中翻出了身份证又在床头柜中找出了租房合同。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些来自他人的指示或者命令，需要一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像这样，门外发生的事情那滩鲜血就会消失一般。 没过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在她的门口还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一阵敲门声，有人喊着“家里有没有人啊？警察！外面安全了，开门吧！” 房门打开，一道刺目的光线照在刘雨婷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挡住。两道人影像两条鱼一般擦着刘雨婷的身边进入了房间，几分钟后屋内有人喊“安全！”，那道光才消失。 几个人来到刘雨婷身前，询问着她的情况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刘雨婷不在意他们做些什么，她只想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透过重重人影，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外有一大滩的血迹，还有一些沾满血迹的布料碎片裹着什么散乱在四周，墙壁上楼梯上邻居家的房门上大片大片的血污，刘雨婷顺着血污流动的方向往下看去，一块块奇怪的东西粘在防盗门上好像有生命一般在慢慢滑落，那好像是。。。一块块的碎肉！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挂上窗帘。楼下的警灯还在闪烁，刘雨婷盯着面前的墙壁上红蓝两色的光芒和一只大号硅胶蜈蚣挂件。那是男友买来的整蛊玩具，做的憨头憨脑很是可爱，还是夜光的，第一次晚上起夜时吓了自己一大跳。 警察在搜查了房间后，几名医生检查了刘雨婷的身体没有发现异样，留下公安局刑案心理干预小组的名片就离开了。刘雨婷左手使劲的攥着那张名片好像攥着希望，右手的手机在拨号，但是男友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窗外的嘈杂声更大了些，墙壁上规律红蓝闪光频率变了，好像又来了几辆警车。更多的警察，更多的救护车，这些刘雨婷都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眼里只有那只憨态可掬的蜈蚣挂件，耳中只有手机中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直到外面一连串爆炸声和刺目的闪光响起！ 爆炸震碎了玻璃，裹着毛毯坐在床上的刘雨婷被吓了一大跳，神志也回到了她的头脑中。楼下传来扩音器的响声：所有人！举手跪地！最后一次警告！ 趴在窗户上的刘雨婷看着楼下小马路上两拨人马在对峙，一群警察和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在举枪对着几十米外被震爆弹打得头晕眼花的一群人，那些人要么倒地不起，要么抱着脑袋抽搐着，嗓子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就在自己窗户外还有几架警用小型无人机在用强光照射着地面，其中一架无人机发现了探头缩脑的刘雨婷，一道五彩光线扫过她全身，随即一道机械音响起：刘雨婷女士，现在是燕京警察执法现场，请回避到房间内不要观望。 警察的喊话远不及震爆弹的打击效果，对面的人群除了非人类的抽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按着头盔好像在和什么人沟通，过了一会儿，那名战士一挥手，几名同样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缓步走向对面的人群。 可能是受到外骨骼装甲上聚光灯的近距离照射，也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接近，距离最近的那人抬起头来。哪怕是在三楼，刘雨婷也清楚的看到遍布紫黑色的血管和青筋爬满了那人的脸部。那人的嘴巴努力张开，哪怕到了两腮的生理极限也在继续张大，刘雨婷清楚的听到韧带和两腮皮肉撕裂的声音。巨大的吼声从已经畸变的声道中发出，好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身后的百余人扑向了面前的武警们！ 华夏的地方警察装备和能拿到多少经费挂钩，中央财政的拨款会解决大部分经费，地方财政也会补贴一些。有些财政富裕的地方恨不得把普通片警儿都换装成钢铁侠，有些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只能做到尽量满足。反正华夏的治安状况一直都很好，敢拿菜刀砍人都是限期三天破案的大案要案，满大街的监控系统满天乱飞的警用无人机足以让任何热血上头或者喝多了二两猫尿的家伙们冷静下来。虽说各地警校有着完备的训练大纲和严苛的毕业考试，但良好的社会秩序让华夏的警察不那么训练有素，有些警察一辈子处理过最大的事件也就是邻里之间的吵架拌嘴。 但武警不一样，作为换了身行头名义上的第二梯队随时可以转为第一梯队的他们，这些家伙的训练尤其是体能训练的严苛程度哪怕是强军如林的华夏陆军也得咋咋舌头，驻防在燕京郊区的武警第一师和和驻守忠南海的武警教导总队更是其中翘楚。 刘晋阳从没想过他会带队进入燕京来处理一起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六岁那年他坐在父亲肩膀上看了天安门的升旗仪式，整齐的脚步上好像每步都扣在他的心跳上，仪仗兵潇洒的一抛，巨大的红旗顺风展开，应着朝阳缓缓升起，那天燕京有风，风吹着那红旗猎猎作响。金色的阳光洒在那面旗上，红色如奔腾的热血，五颗星星如镀了金般闪闪发光。 那一刻被永远印刻在刘晋阳的脑海中，小小的身子在父亲的肩膀上颤抖着。等父母领着他在早餐店里吃饭顺便问起他长大后想干什么时，他很认真的放下手中的包子指了指天安门的方向，说我将来要像那些大哥哥一样帅气！ 没人把一个六岁孩子的童言稚语当成一回事儿，现在他的愿望基本实现了，虽然在身高方面还是照仪仗兵的要求差了两厘米被刷了下来，但依靠着过硬的个人单兵素质和灵活的头脑进入武警第一师服役。 今天早上的紧急集合令把正准备进行每天例行五公里的刘晋阳和他的排召回了营部，15分钟的整备时间，三个基数的实弹，全副武装甚至连备用电池和医疗组件都分发下来的第二代“魏武卒”外骨骼装甲，这一切让战士们惴惴不安。华夏军人的字典里没有“怕”字，更多的是对事态的不明了和可能到来的大战的期待。 大战怕什么？就怕没有大战！光宗耀祖福妻荫子啊兄弟们！那是让家谱为自己另开一页的待遇！军人何须马革裹尸，怕的就是在部队天天玩命儿训练三年后拿着退伍费和车票吃上一顿散伙饭被打发回家！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彻底激发了这个古老民族深藏在血脉中的武勇之气，真当脚下这一千万平方公里是充话费送的？那是老祖宗们一刀一枪给咱们打出来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给子孙挣一份身家了！一股肃杀之气和年轻人因为兴奋而迸发出来的荷尔蒙味道充斥着“45”式重型步兵战车的装甲车厢。 刘晋阳也很激动，父母可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每当父亲喝多了，就会摸着自己的头抱怨武装部的征兵政委，自己这么好的身板居然没选上，没去战场浪上一圈给老婆孩子挣上一份福妻荫子实在是愧对祖宗。老妈一边收拾着碗筷儿一边笑骂着让年幼的刘晋阳去写作业，顺便在老生常谈一番平安就是福的老话儿。 这些东西刘晋阳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看着车厢内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年轻面孔，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祖宗那些老秦人的“闻战而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军心可用啊。这时头盔内传来营级通讯频道的作战指令，刘晋阳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接通了通讯频道。听完任务简报，他就傻了。 第3章 第一次接触 燕京市区发生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地方警察已经无法处理，总参调集武警第一，第八和第十二师进驻市区。38集团军正在集结准备随时增援。 精神病患者咬人就把武警调入燕京？这听起来就很魔幻，刘晋阳先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是不是睡眠不足，然后反复看了三遍任务简报。确定没错后，他的头开始疼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如何向手下这些兴奋的浑身发抖荷尔蒙上头的小伙们解释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部队还是开进了燕京市区。武警第一师在北城区的g15高速公路出入口建立了检查站进行了交通管制，每辆车每个乘客都要进行体温检测，只要有一点体温异常就会被请到临时搭建的隔离区内，这造成了巨量的拥堵和海量的抱怨，但命令就是命令，没有人可以例外。 刘晋阳现在就感觉自己体温在升高，哪怕是最狂暴的精神病患者也不会啃光自己儿子的半个脑袋咬掉媳妇半个胳膊然后胸口中了三枪还不死。那个家伙挨了枪子倒地，等医护人员给他做急救时又咬掉一个大夫的三根手指，大家慌乱时从楼上又冲下来几个“精神病患者”，进入楼内的三名警察三名急救医生六个人就跑出来一个。 等刘晋阳带队冲入楼内，那几个“精神病患者”正趴在地上大快朵颐啃食着尸体，整个楼道内如修罗地狱般满地鲜血断肢。根据任务简报里的交战规则，刘晋阳果断下令开火击毙了几人。 刘晋阳不是医生，他不知道什么类型的精神病能让人去啃食同类，也许是什么d品？奇怪的化学品中毒？ 等肃清了单元门内，回到外面的小马路，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警用无人机的扩音器在不停的宣布禁令要求人群散开，刚开始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了，可过了一会儿人群又慢慢的聚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逼近警戒线。 “停在原地，不要靠近！” 刘晋阳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儿，这些民众的表情呆滞脸色青紫，头颈和四肢如神经质般的抽搐。这群家伙越过警戒线，一步步的朝刘晋阳等人走来，在最后一次警告和朝天射击无效后，“45式”步战车发射了震爆弹。 现在的华夏是真正意义上的国泰民安，社会矛盾和犯罪率被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除了哪家新开业的超市不长眼的发放免费鸡蛋和如五一十一的大长假根本看不到民众聚集。现在的局面让普通警察无所适从，但刘晋阳是武警，接受过更严格的训练，何况还有任务简报的交战规则兜底。但真正面对如此诡异场面时，依然让他血压升高口干舌燥。 在这样狭窄的楼宇之间，警用震爆弹的效果被放大到了最佳。巨大的声响和闪光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也让所有试图接近警戒线的民众几乎全部倒地不起。 低空悬停的警用无人机和外骨骼装甲上的战场记录仪把所有图像一帧不差的传回了武警第一师的师部，刘晋阳得到的下一个命令是逮捕现场所有人。几名武警战士排出防御队形慢慢的接近人群，直到站得最近的那个家伙撕裂自己的两腮发出吼声！ 如响起冲锋的号角，上一秒还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人群如被按到极限在放开的弹簧般从地上弹起，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扑向面前的几名武警战士。只一次扑击，全副武装下超过半吨的“魏武卒”外骨骼装甲就被如洪峰般涌来的人群扑倒在地！人群余势不减继续向后面的刘晋阳等人冲来！ “开火！” 扩音阵列的吼声撕心裂肺，眼前的景象让刘晋阳目眦欲裂！弹雨如瓢泼般洒入人群，在5.8毫米全威力步枪弹的撕扯下，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如脱线的风筝般打得倒飞出去。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瞄准系统和手臂装甲内置的反后坐力系统让子弹精准的击中目标，一个弹匣打光，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站立的生物。 刘晋阳不理头盔内置生命体征检测的红灯，没有时间更换弹匣，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冲向那几个被扑倒在地的战士。伸手拉起一名战士，刘晋阳长出了一口气，得益于全覆盖式的“魏武卒”，那群家伙还没砸开外装甲就被弹雨一扫而空，被扑倒的战士并没有受什么伤。 刘晋阳扫描了一下那名战士的头盔，发现没受什么伤。那战士冲刘晋阳点了点头：谢了排长。 刘晋阳拍了拍战士的肩膀：没事就好。 医疗兵突然喊道：排长！你过来看一下！ 刘晋阳走了过去，医疗兵单膝跪在地上，指着一具尸体：排长，你觉得这是“精神病患者”？ 刘晋阳看了看那具“尸体”，胸口腹部和大腿都被打穿了，身上光致命伤都有四五处了，可还是举着手想要抓向身边的医疗兵。 医疗兵看向刘晋阳：排长，我承认警用子弹和军用步枪弹是两个概念，但身体都被打烂了还有生命力，这根本没法解释。 医疗兵顿了顿，继续说道：排长，你的心跳和血压一直都在高位，我建议你自行注射半支镇静剂。 刘晋阳暗中打了个手势，医疗兵心领神会的关闭了战场记录仪。刘晋阳四下看了看，喊了一声：小心！说完，拔出手枪给那具尸体的头部开了一枪！ 威力巨大的“守御33”打爆了半个脑袋，一直举着的手慢慢落下，哪怕是最没有医学知识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得到生命力从那具尸体上消失。医疗兵凑过去看了看，转身看向自己的排长，二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释然。 医疗兵喃喃自语：要是脑袋都打爆了还不死就真的成精了。 刘晋阳点点头：把图像传给师部，所有人！集合！ 没等刘晋阳把情况汇报给师部，师部的命令先传达了下来。最新的简报让刘晋阳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揉揉眼睛，才发现密封头盔的面甲并没有打开。排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二班长咽了咽唾沫，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发问道：排长，这是真的吗？ 刘晋阳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大家都看过简报了，现在整个燕京到处都是感染者。按照交战规则，可以对所有已经感染发病的病人采取一切措施，以保护普通民众和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现在开始，准备疏散单元楼！ 刘晋阳的话语还没落地，三班的一名战士略带颤抖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排长，南翼有情况！一群群的人影出现在小马路的尽头。昏暗的路灯闪了几闪突然熄灭，引起警察和救护人员的一阵低呼。几架无人机感应到外界光线不足，自动打开了警用防暴灯。外骨骼装甲的全封闭头盔根据光线亮度自动调整成夜光模式，刘晋阳调整了一下聚焦模式，那些人影的模样被完整还原在他的瞳孔中。 第4章 被困 刘晋阳暗骂了一句脏话，长期接受的严苛训练让他迅速稳住了心神，调整了命令：同志们，这些家伙都不正常。1号车3号车，横过来堵住马路，2号车居中策应。民警同志们把警车开过来堵住步战车的缝隙，放弃救护车，医生和其余人向我靠拢，所有人动作快！ 悬停在半空中的警用无人机分成两队分别向道路两头飞去，这些无人机上只有扩音器警用防暴灯和电击枪，并没有装备杀伤性武器，在这个环境下只能当大号灯泡照明用。 在警用电击枪的蓝色电弧闪耀下，刘晋阳的第二道命令也发布了下来：一班去一号车堵住北侧，三班去三号车堵住南侧，民警同志请支援我们两侧的战士，二班去清理我身后的单元门疏散住户！ 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们完美的执行了排长的命令，步战车和警车堵死了整条马路。120的救护人员被围在阵型的中间，现在只要保证了单元楼内没有那种怪物，金晋阳就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可那些感染者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堵路的警车刚刚摆好位置，“人”群就冲到了车前。几名武警战士用密集的弹雨打得“人”群一顿，车中被困的警察趁机从天窗中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精准的射击让“人”群一滞，尽管被打得鲜血四溅，尽管被步枪弹巨大的威力打得纷纷后退，但趁着战士们换弹那短短几秒的时间“人”群还是手脚并用的冲上了车障，然后高高跳起扑向正在换弹的战士们。形势瞬间急转直下，北翼失守，被扑倒的战士眨眼间就被“人”群淹没。后面的“人”群没有停顿，踩着同类的身体继续向正在阵型中间的刘晋阳等人扑来！ 二班刚刚进入单元楼内检查，刘晋阳身边这时只有四五名警察和两辆救护车上的两名司机六个医护人员，“人”群扑倒了一名警察和一名司机，刘晋阳才反应过来。“27式”突击步枪弹的强大动能撕裂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但依然无法阻止他们靠近的脚步。 哪怕是最严苛的军士长来到现场，也挑不出刘晋阳布置的毛病，但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吃人的家伙们会这么快冲过车障突进内部。刘晋阳失策了，失策的代价就是守卫北翼的一班全军覆没。 “北翼已经失守，三班向我靠拢，近战准备！” “警察同志掩护医护人员进入单元门！二班接应！” “步战车开火！自由射击！不要下车！” 弹匣打空，已经来不及换弹了。、刘晋阳抽出格斗刃，做过特殊哑光处理的碳素刀刃如黑色的闪电般在“人”群中上下翻飞。重达四十公斤的格斗刃哪怕是刀背都能砸得人骨断筋折，可那些家伙们依然在向前涌着。停在路中间的2号车成为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感染者的速度和数量，要不刘晋阳就是三头六臂也早就被扑倒在地了。 “所有人！攻击头部！”刘晋阳一刀斩飞了两颗头颅，右臂刀势已老还没来得及收回，左侧两个感染者已经搭上了他的肩甲。刘晋阳左腿发力一蹬地面，左肩甲向外一撞，两名感染者踉跄退开。刘晋阳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平衡陀螺仪瞬间启动，试图稳住身形，但脚下的滑腻和外骨骼装甲的自重让平衡陀螺仪也失效了，刘晋阳左手条件反射下撑住了地面，感染者已经到了眼前。 几道身影从侧面冲了过来撞飞了感染者，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弹幕把感染者打倒在地，是从南翼赶来汇合的三班到了。 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刘晋阳拉了起来，是排里的医疗兵，刘晋阳冲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转头看去，三班的战士们围在自己前面呈半圆形死死的守住了单元楼门口，医护人员和警察已经进入单元楼内，二班有几名战士从楼内冲了出来顶了上去。 一名二班的战士喊道：排长！你带着三班的进楼！这里我们顶住！ 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打开，往外吐了口唾沫，把一个新弹匣拍进弹仓，说道：三班交替掩护进去楼内！我和二班掩护！行动！ 这栋七层楼是本世纪初改造城中村兴建燕京五环时建的，本来就是个农村，现在则慢慢变成了外来务工者的集中居所。村中的老百姓拿着拆迁款住进了楼房，村中的土地卖给了开发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整个楼体建造的格外结实。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楼内住户的空间并不宽敞，楼道更是只能容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行动。 这对士兵们的行动造成了不便，但对防御那些家伙们反而是个利好。狭窄的楼梯和过道只需要一名战士就能用格斗刃打到体力耗尽或者电池耗光，刘晋阳最后一个进入单元门，顺手把停放在一楼楼梯旁的几辆自行车推倒。感染者纷纷扑倒在地，刘晋阳利用这难得的几分钟冲上了二楼。 看着楼门口摔倒挣扎的“人”群，刘晋阳把弹匣中剩余的几发子弹送给了他们。换弹的时候刘晋阳问起了楼内的情况。对于命令，二班执行的简单而粗暴，每一户的房门都被硬生生拽开，厚实或者不那么厚实的防盗门在外骨骼装甲的巨力下都和纸糊的差不多。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被拉了出来，外面失守的太快，刚刚要往下跑的众人又被二班的战士们赶着往上跑。 二班长当机立断，分出一半人手下去支援排长，剩下一半人则继续挨家挨户的把人拽出家门。就这样，从一楼到七楼，二班完美的执行了疏散任务。天台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住户们疏散到了天台上。 第一起咬人事件发生时是下午五点左右，这时候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要么还没下班要么还被堵在回家的路上，楼内在家的住户并不多。在武警战士暴力拆掉三楼的防盗门时，刘雨婷傻愣愣的还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发呆，楼下的枪声惨叫对她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被无视掉了。直到跟着人流跑上天台，被风一吹，她的三魂七魄才归了位。 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响更是吓了所有人一跳，一股灰尘从狭窄的天台门涌出。过了几分钟刘晋阳和两名断后的士兵一身灰尘的走上天台，他们炸断了楼梯。面甲打开，刘晋阳并没有摘下头盔，而是把步枪挂在了胸部的磁力锁上，然后走到士兵和民众面前。 第5章 燃烧的燕京1 刘晋阳抿了抿嘴唇，组织了下语言：同志们好，我叫刘晋阳，华夏武装警察第一师4团4营3连1排中尉排长。长话短说吧，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具体情况我会用全息屏幕加以解说。 燕京的夏天很是闷热，哪怕天黑了气温还很高，但全息屏幕展示出来的内容和中尉排长的讲解，让所有被强拽上天台还是一脸懵比的众人从头凉到了脚。 一名老人颤颤巍巍的指着全息屏幕问道：我叫您小刘没问题吧？ 刘晋阳赶紧回道：大爷，您随意。 那老人咽了咽唾沫：您说的都是真的？ 刘晋阳一脸苦笑：我也希望是假的。 是啊，听完简报后所有人都希望这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或者为了发到某音上的恶作剧，但四周如爆豆般的枪声和时不时的爆炸和火光又把大家拉回了现实。 老人继续问道：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晋阳：我刚才断后时炸断了四楼到五楼的步梯，那些东西上不来了，所以大家暂时是安全的。等等吧，救援很快就会来了。 刘雨婷上前问道：刘排长，您刚才说我们都被感染？是不是我们都会变成。。。那些东西？ 刘晋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理论上，我们都被感染了，也包括我在内。但现在实际数据太少，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异还没有定论。不过，如果没有咳嗽发烧或者被那些东西咬伤抓伤发生变异的概率会很低很低。 刘雨婷：所以您也不知道。 刘晋阳一滞，苦笑道：是的，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多多少。 刘雨婷：那这是人为的还是病毒的自然变异？ 刘晋阳摇摇头：在最新的简报发布下来之前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 清点了人数，一班只逃出来一个人，三班损失两名垫后的战士，二班倒是没有伤亡。八名警察还剩下一半，医护人员活了五个还有一个司机。从楼里拽出来的普通民众有十五人，还是因为发生的时间在下班晚高峰，大多数人还没有回来。人数很少，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刘晋阳吩咐副排长把情况汇报给了师部，可师部的回复让刘晋阳心中一沉。 燕京是蓝星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庞大的城市。常驻人口就有超过3500万，这个数字甚至超过欧罗马大部分国家的总人口数。每天能把早高峰晚高峰安排明白就是一项超级工程了，而眼下的情况更是比早晚高峰的拥堵糟糕百倍。 整个市区都乱套了，处处烽火的燕京让紧急调集进城的武警部队和陆军疲于奔命。比刘晋阳这一个排带着十几个老弱妇孺危急的情况比比皆是，师部的命令是原地坚守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这四个字的解释方式有很多种，但刘晋阳不愿意多想，也禁止其他人多想。 他站在楼沿边朝下看了看，感染人群还在围着三辆步战车徒劳的敲打着。那些复合装甲层和外挂的主动装甲模块可不是仅凭血肉就能砸得开的，步战车的驾驶员还困在车里，通过通讯频道刘晋阳告知他们停止射击节约弹药，稍安勿躁等待命令。 然后刘晋阳看向北翼那几座人形山丘，叹了口气。刘晋阳和这些家伙打过近战，知道感染者单凭手臂力量可打不开步战车的装甲车门，但是病毒提供给感染者那远超正常人的爆发力确实能掰开外骨骼装甲的外层复合装甲板。那些人形山丘下面是一班的战士，自己的兵就在那里面，被那些家伙分食。 越想，刘晋阳的心越痛。把一个新弹匣拍进枪膛，一道火线自楼顶扑向人形山丘，残肢断臂飞起，紫黑色的血液四溅。一个六十发的弹匣打完，刘晋阳的手指还死死的扣在扳机上。腰间一凉，一支镇静剂透过紧身衣自动扎入了他的腰部，一股清凉冲上脑门，让刘晋阳的精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军医的手搭上了排长的肩膀：排长，注意心率，喝一口营养液，然后深呼吸！ 刘晋阳换了个新弹匣，然后把步枪挂回胸甲上的磁力锁，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燕京是个晴天，明亮的月光照耀着这座正在燃烧的城市。放眼望去，一片片的无人机群在空中来回穿梭，无论哪个方向都有火光都有爆炸，都有人类凄惨绝望的呼嚎。 燕京，二环，天宫大厦 李成福看着落地窗外的燕京，叹了口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改变了很多，但该来的总会来，核弹还是病毒，形式不同罢了，结果都是一样。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李牧急匆匆的进来。平时温文尔雅的李家大公子，富友集团的掌门人，现在衣冠不整满头大汗。 李牧：父亲，直升机准备好了，大厦已经开启避难所模式。 李成福：老二和你妹妹联系到了吗？ 李牧点头：紧急通讯已经定位，“应龙”小队已经出发，就是。。。 李成福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皱了皱眉：凡事要有静气。 李牧深呼吸了几下：父亲教训的是，就是景逸那孩子现在联系不上。 李成福：他在老家呢吧？ 李牧点头：是。 李成福：派“应龙”的快反小队去接他。那孩子不傻，不会有事的。 说完，抬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我们走吧，燕京肯定守不住了。 李牧：零号那边？ 李成福走向房门：直升机上在联络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启动富友集团所有的避难所，终南海那边也是有预案的，我们安定下来才能更好的配合他们。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应龙”成员站在电梯口警戒，看到李成福走来，纷纷微微鞠躬行礼。 李成福走进轿厢，电梯急速向顶楼驶去。李成福看着快速变化的楼层数，轻声说道：这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身边的李牧没有听清，赶忙问道：父亲？ 李成福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大，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代价的。而何等代价，何时到来，任何人用任何方式都无法预测。 李成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映照在如镜面般光滑的轿厢门上，一颗泪滴缓缓出现在他的脸上。 李牧握住了李成福的手：父亲，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李成福转头看向儿子，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可惜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老大，你说，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经历这些劫难了。 李牧安慰道：父亲，您刚刚说的，我们无法预测未来。而来到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您的意愿。 李成福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次的笑容，不再那么勉强。 天宫大厦的顶楼，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李成福一行人匆匆登上直升机。机群起飞，一群“獠牙”攻击无人机加入机群。 李成福看着窗外皱了皱眉：老大，无人机就没必要跟着了，把他们的控制权交给留守的“应龙”小队，这么多无人机，能干掉不少感染者。 李牧冲着身边一名“应龙”成员点点头，几分钟后，那群护航的无人机离开机群，冲向了燃烧的燕京。 李成福依然看着窗外：老大，大厦里有多少人？ 李牧打开个人终端：开启避难所模式时有884人，其中“应龙”350人，本来这些人今天集合是准备前往中东，那边有一个雇佣合同。一号避难所还有第六军团的500名军团战士。 李成福：物资？ 李牧：一号避难所和燕京其他三座军方庇护所的储备足够500万人消耗三年，放心吧父亲，我们随时可以用直升机给他们补充物资。 李成福：半个营的应龙啊，谁是领队？ 李牧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是。。。。六号。 李成福的表情也很精彩，叹了口气：他的话，应该没问题。 李成福的眼睛很干涩，但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燕京。直升机在不断爬升高度，那些高耸的建筑物越来越小，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在地平线，地面上时不时燃起的火光和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在提醒着众人，这座古老的城市和这个古老的民族正在承受着怎样的劫难。 燕京，地面，状元桥 一架“魏武卒”外骨骼装甲高高跃起，然后砸进了感染者人群中。雪亮的格斗刃上下翻飞，残肢断臂如雨点般落下。后方一句高喝：首长小心！几辆轿车被外骨骼装甲抛出，重重的砸在了“魏武卒”的前面，形成了一道新的障碍。 几架外骨骼装甲跳出工事，护在那架“魏武卒”身边，突击步枪精准的点射清空了身边的感染者。 “魏武卒”的面甲打开，秦国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夹杂在硝烟味中的血腥让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半岛。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山了，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正在阵地上空掠过，机腹的三角飞行灯如星星般眨着眼睛。 头盔自动聚集到直升机上，一排排的信息刷过秦国松的瞳孔。秦国松呵呵一笑，喃喃自语道：是老李啊，老首长没说错，希望你这个“变数”能力挽狂澜吧。 面具关闭，“魏武卒”把手中的格斗刃一甩，粘在上面的黑紫色血液被甩个干净，雪亮的刀锋如一道闪电。一声怒吼从外放系统中迸发出来：跟在我后面！上！ 第6章 文慧和茜茜 尽管有着地铁地面和空中轻轨系统三层公交系统，但无论什么时候燕京的公交车还是很拥挤的。文慧抱着闺女挤上了公交，一位好心的大妈给文慧让了位子，坐下时怀里的茜茜细声细气的说了声谢谢奶奶，引来周围乘客的一顿夸奖。小丫头害羞的把头埋进妈妈怀里，反而引来了更多善意的笑声。 小学老师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作为一名美术老师的担子依然不轻。很多琐碎的工作都要帮助班主任去完成，文慧经常自嘲自己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是小学老师，老公则是初中物理老师，自然没什么时间打理孩子，好在早托班的伙食不差，每天四顿饭两顿点心水果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今天市教委有个每月的例会，各个小学各个科室都要派出自己的代表前去参加。会场的地点不近，需要跨越差不多半个燕京城。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今天可以合法翘班。想着既然自己不用去上班，索性把女儿从早托班接出来带在身边一起去开会，市教委的招待自助餐可是出了名的丰盛，开完会还能陪着女儿到处走走逛逛。 茜茜坐在文慧的腿上，头枕着妈妈的肩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儿一岁开始说话，现在会说的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密。文慧从刚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麻木，已经习惯了女儿的絮絮叨叨。 茜茜的声音突然放大：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文慧转身看向窗外，上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映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公交车正在路过自己老公上班的初中。茜茜是记得这里的，在她才六个月的时候老公就半是炫耀半是抱着收红包的心理把茜茜带到过这里。因为离着早托班的幼儿园更近些，每天接送茜茜的工作就落在了老公头上。如果当天工作很多，老公就会翘班半小时把孩子从早托班接到单位。 公交车的车速很快，那所初中的围墙很快就被甩到了车后。茜茜摇晃着妈妈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爸爸，爸爸”。文慧知道孩子是想去找她爸爸，只能小声的和女儿解释说爸爸在工作。女儿不依不饶的指了指文慧的口袋，喊着“手机手机”。文慧哭笑不得的和老公打开了视频通话，正好课间，老公陪着女儿通过摄像头鸡同鸭讲了几分钟就去上课了。 例会很无聊，就是各校的经验总结和新的教学经验，还可能会有一些新政策的吹风，文慧强打着精神做认真聆听状。茜茜很乖巧的坐在妈妈怀里和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较劲，会场对老师们带孩子一起来开会已经见怪不怪，当老师的对孩子们这点容忍度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华夏自古便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华夏人对知识的渴望在蓝星别无分号，也是凭借着这份渴望把华夏一路从一穷二白推到了今日的巅峰。现在政府对教育的财政投入力度一直很大，在改九年义务教育为十二年义务教育后每年的投入比例都在扩大。听今天教委一位领导的隐喻，可能这一两年连大学本科都会免费，五年之内把大学都并入义务教育。 不过这些对于文慧来说没什么太大所谓，她只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老公是有着一股拼劲儿挖空心思想往上爬，她则更想当一条咸鱼。一名有着燕京户口的有正式编制的小学老师，这几层buff叠下来就超过了华夏百分之九十的同行。比如她现在的注意力就在眼前的午餐上，午餐是自助式的，果然很丰盛。茜茜抱着一只剥去虾壳的大虾用自己的小牙撕咬，时不时笨拙的用勺子挖下眼前的一块巧克力蛋糕塞进嘴里，好像海虾的鲜味和巧克力蛋糕混合起来更加美味。 吃完饭，文慧抱着闺女走出大楼。想着去哪里消磨这个难得的悠闲的下午，茜茜咿咿呀呀的说着，文慧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闺女想去玩海洋球。用手机导航找了一下附近的商场，文慧还没忘在网上团购了一张儿童乐园的优惠券。看着女儿在五颜六色的海洋球中和小朋友们一起撒欢儿，文慧喝着咖啡，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又是一阵急救车的笛声从远处划过，文慧不禁皱了皱眉头，今天好像来来回回的救护车多了些？打开手机，又是一堆推送的关于新型肺炎的新闻。文慧懒得去看，学校方面每天教给孩子们的防疫知识已经够多的了，无非就是戴口罩勤洗手。等小豆包们放学回家了，他们这些当老师的还要用稀释好的84消毒液给每个教室做消杀，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 不过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特殊，在海洋球里互相追逐来回撒欢儿的孩子中有一个在不停的咳嗽，直到有一丝红色出现在洁白的口罩中间。文慧跑过去把茜茜抱了出来，几名家长也围了过来。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拨打了120，那孩子已经咳得蹲到了地上，孩子的父亲抱着孩子不知所措。文慧发现那孩子肉眼可见的开始不自然的抽搐，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从口罩遮挡着的部分爬上了脸部。 突然，那孩子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皮睁开的角度越来越大，直到眼角的皮肤流出紫黑色的鲜血。那名父亲还在吼着服务员问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怀中的孩子突然一口咬上了父亲的脖颈。突变的尖牙穿过戴在脸上的口罩死死咬住了大动脉，一股鲜血甚至迸溅到了天花板上。 现场乱了，所有人都在逃离这对父子。文慧抱着茜茜跟着人群一起逃出商场，可刚跑出来，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就在外面的小广场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跟在警车后面还有三辆重型步战车，从车上跳下几十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越过人群冲进了商场内。 从商场内传来传来阵阵枪声，吓得所有人蹲在地上。十几分钟后从商场里走出几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和警察交流了几分钟后，人群又被赶回了商场内。 在人群的前面，一名武警战士在用外骨骼装甲的扩音系统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大家好，我是武警第一师三团五排排长秦立国！自昨日起，燕京市区内发生多起新型肺炎患者咬伤他人事件。我部于今天早上接到命令支援燕京市区，现在燕京市区已经进入半军管状态。关于我们的行动，各大新闻网站已经进行了播报！大家可以从手机上查询得到相关信息，现在请所有人听我讲完在进行查阅！ 秦立国顿了顿，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重复！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直到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允许各位离开！所有人都要接受现场医护人员的身体检查，包括体温和体表检查。如果有发烧或体表异常的表现，就要进行隔离！会有医护人员对被隔离人员进行医疗救治，所有人包括被隔离人员都会得到所需的一切生活物资！请放心，这都是免费的！ 第7章 不详的预感 一句“免费的”引起众人的一阵轻笑声，现场的气氛松弛了些。秦立国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现在需要现场的政府工作人员，商场的工作人员，医护工作人员和退伍的老班长们站出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志愿者的协助！ 近百号男男女女站了出来，在武警和医护人员的指挥下，用几块大号的苫布做了帷幔把一楼大厅的一角分成几块。随行而来的医生和护士们给所有人做了体检，无论男女老幼都要进入帷幔内测试体温，然后脱光衣物检查身体表面是否有咬痕抓痕和其他不正常的表现。发现体温不正常的，就要被隔离到大厅一侧的商场办公室内。 人员被迅速组织起来。有人去搭建帷幔，有人帮着检查体温，有人则跑去附近的商家拿出吃的喝的分发给大家。文慧抱着茜茜做了体检，母女二人都没什么问题。从帷幔里出来，就被一名商场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楼的一家快餐店里。 直到此时，文慧还是一脑袋的浆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儿童游乐场里的咬人事件，到自己抱着茜茜坐到快餐店里，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有志愿者给母女二人送来了矿泉水和一些零食，萌萌的茜茜自然成了关注点。那名女志愿者摸了摸茜茜的头发，温声问道：小朋友，想吃些什么跟姨姨说，姨姨给你拿过来。 茜茜转头看向妈妈，见妈妈在拨弄着手机没搭理自己，就大着胆子和女志愿者说：姨姨，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但妈妈不让我多吃。 尽管戴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的面孔，但依然能看得出那名女志愿者的笑意：好，小朋友等一会儿，姨姨去拿巧克力蛋糕，你和妈妈一起吃。 茜茜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的，谢谢姨姨。 文慧的心思确实没在女儿身上，她在试图拨打老公的电话。平时随时都能打通的移动网络今天似乎有些反应迟钝，她足足拨打了十几次才接通了老公的电话。老公那边的情况和自己这边差不多，同样发生了咬人事件。在报警后也是一群武警战士带着120救护车冲进了校园，然后连同老公在内，整个初中上千号人就被隔离在了原地。 放下手机，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发现女儿专心致志的在和一大块巧克力蛋糕较劲。茜茜用小勺小心翼翼的来回刮着蛋糕的边缘，努力得让蛋糕看起来好像没动过一样，等小勺子中的内容物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在塞进嘴里。 香浓的巧克力和纯奶油的混合香味在嘴里炸开，茜茜眯着小眼睛感觉着这一份甜蜜。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又想在去刮一些边角下来。一声来自妈妈的叫声让她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文慧盯着自己的女儿哭笑不得。别说这么小的孩子，哪怕是自己，产后也放飞了自我。对于各种美食来者不拒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着茜茜，自己都没做到，又怎能约束孩子。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说道：你中午已经吃过巧克力蛋糕了，现在也可以吃，但要少吃，知道吗？ 茜茜使劲的点了点头，用小勺子挖了满满一大勺的蛋糕，举到文慧面前：妈妈吃。 文慧欣慰的点了点头，低头吃光了勺子里的蛋糕。 几声沉闷的枪声打破了母女之间的互动，让快餐厅内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次躁动起来。几名守在店门口的警察站起身来，其中一人拿出步话机和什么人联系。过了几分钟那名警察走入餐厅，和大家解释说武警同志在地下负一层的超市又发现了感染者咬人，势不得已才开枪射击，形势已经稳定，请大家稍安勿躁。 华夏的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度很高，对军队的信任度更高。甭管什么灾什么难，只要看到解放军来了，那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既然警察已经解释了，又没有听到再有枪声传来，大家的心也就慢慢安定下来了。 滞留在商场内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足有上千号人排队等着体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了体检，也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被送上救护车拉走或被带进了员工办公室进行隔离。 几名志愿者在警察的带领下拿着本子在给所有人做身份登记，文慧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她的职业在这种环境什么忙都帮不上，何况还带着茜茜，就是想当志愿者人家也不会要她。就在从警察手里拿回身份证的时候，一队推着救护用担架车经过快餐店门口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群战士和医生推着几架担架床从快餐店门口路过，不需说明众人也能看得出来那被白布覆盖的是什么，一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白布外，黑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溅落在地，在商场昂贵的大理石地砖上画出一条线，好像在标记着黄泉路的方向。 文慧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率，把视线转回到女儿身上。茜茜还在努力的用勺子在给巧克力蛋糕刮痧，她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即将来临的风暴远没有眼前的巧克力蛋糕更重要，当然，不让妈妈发现自己又吃了不少蛋糕也很重要。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跟在拉尸体的担架床后面，为首的正是那名叫秦立国的排长，头盔的面甲没有盖上，此时他一脸严肃的用左手指按着头盔上的通讯按键说着什么。文慧坐的位置是临窗，模模糊糊的只听到了准备全员撤离和第一集结点这几个字眼。 文慧慢慢起身，努力的装出漫不经心的的样子走到快餐店柜台前，那里堆放着一大摞矿泉水和饼干零食供所有人随意取用。她打开背包，塞了两瓶可以快速补充电解质的能量饮料进去，想了想，又拿了两盒饼干和一小包水果糖。 回到座位，茜茜此时已经把自己吃成了一只大花猫，满嘴的巧克力。文慧给孩子擦了擦嘴，又喂了些温水。茜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平日里这时候已经午睡起床了。今天闹出这么多事儿，孩子也该困了。文慧把她抱进怀里，只拍了几下，茜茜就睡着了。 文慧是个小学美术老师，也是参加过民兵训练的，秦立国嘴里的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她明白。那意味着整体态势在变糟，军方对失控的形势无能为力，只能被迫放弃部分城区民众。她想不出现在有什么危机能让华夏军方做出这种决定。 华夏有着全蓝星最好的民用通讯网络，断网这种事完全不可想象，现在手机的信号断断续续，那些奇怪的尸体，全身披挂的武警战士和如临大敌的医生们，在加上第一集结点和全员撤离这些军事用语，不难想象外面的情况有多糟糕。 文慧慢慢摇晃着怀里的茜茜，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努力回想着自己参加民兵训练时教官说的话：能量饮料，硬质饼干和巧克力糖果，这些食物可以更容易获取，可以快速补充糖分和稳定情绪。有备无患吧，文慧在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怀里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儿，拿起电话给老公打了过去，毫无意外的又是无法接通。 第8章 紧急撤离 在经历过这一切纷纷扰扰让所有人如惊弓之鸟，在大群的武警战士安稳了局势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午后的燕京艳阳高照，商场内空调开得很足，吃过免费提供的餐食后大家昏昏欲睡。军队来了，天大的事情就解决了，这是所有华夏人的共识。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打破了这条铁律。 一阵洪亮的车辆鸣笛声和急促的刹车声惊醒了所有人，一名战士跑进快餐店，大声吼道：同志们，车队来了，我们现在开始转移，请所有人跟随志愿者引导有序前往商场正门停车场登车！ 那名战士的话音落地，嘈杂声也随着响起，质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搞什么？要把我们转移到哪里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下午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呢。 是啊是啊，谁家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你们起码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同志，我们是外地来玩儿的，现在要是在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如一滴水掉入油锅，原本平静的快餐店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年轻的战士被大群民众怼的面红耳赤，他只是被派来通知撤离命令，可没有想到会成了众矢之的。 三声枪响在商场中炸开，所有吵闹声安静了下来，秦立国把“守御33”插回到胸口的枪套里，宏亮的声音响起：同志们，长话短说。现在燕京整个市区到处都是这种会咬人的感染者，被他们咬到也会发生异变。最快半个小时后，全国各个城市包括燕京就会宣布全面军管。 现在根据燕京卫戍区和总参的命令，我们要护送大家前往位于北郊的安全区集中安置。我向大家保证，军队会尽快控制局势，尽快让大家返家。现在，接应我们的车队就在外面的停车场，请大家携带好私人用品根据我们战士的引导有序登车，放弃自己的车辆，不要拥挤，车队坐得下所有人。请带孩子的家长走这边，你们优先登车。 在严肃的发言也顶替不了外面街道突然响起的枪声给诸人带来的震撼，这里是燕京，华夏乃至全蓝星的心脏。除了全息屏幕上的爆米花电影，在这里听到枪声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头盔上的通讯灯不断闪烁，秦立国的脸色变了变，下令道：全排前出准备接应六排，警察同志和志愿者协助群众登车，快！ 人群冲出商场来到外面的停车场，几十辆军用卡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三辆重型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出停车场驶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文慧把茜茜放在婴儿胸带里紧紧抱在怀里，被人群裹挟着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怀中的茜茜仰起头看向母亲，懵懂的眼睛询问着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不是过年才能放鞭炮吗？ 文慧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把防晒服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说道：茜茜，叔叔阿姨在玩游戏呢。 茜茜皱着眉头，看了看母亲，又看向车厢外：妈妈，好吵啊。 文慧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儿童耳机挂在女儿的小脑袋上，打开手机调出了儿歌，茜茜听着喜爱的儿歌，不禁摇着小脑袋跟着哼唱起来。 被厚重的车厢包围，能看到的只有尚未关闭的车尾舱门显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如骤风急雨般的枪声中伴随着一阵阵更加刺耳的炮声，那是装备在步战车上40毫米机炮的射击。一名警察狠狠的拍了拍车尾冲着车头喊了一声“走”，卡车启动，车队驶上主路。文慧向车尾望去，股股浓烟在远处升起，枪炮声一直跟随着车队。一队队的警用无人机闪烁着三色警灯从车队上空快速掠过，向着爆炸的方向冲去，还有体型更大的军用无人机夹杂其中。 十几道白色的烟迹突兀的从天而降，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怀中的茜茜明显的抖了抖，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文慧用更紧密的拥抱回应了女儿。一个急转弯差点把文慧甩出车外，车队冲上了一座高架桥驶上了通往北郊的市区快速路。跟随秦立国一起断后的几辆警车打横堵住了三条车道中的两条，只留下中间的一条，几名警察连滚带爬的冲上了秦立国的步战车。 等到厚重的装甲舱门关上，秦立国的头盔面甲打开，急切的问道：警察同志都上车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副排长谢阳从车壁的架子上抽出两个弹药箱摆在大家面前：大家帮忙压点弹匣，排长，是不是给警察同志们发枪？ 秦立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点了点头：把所有人武装起来，车里有什么发什么，等到了安置区有了补给在给大家发放外骨骼装甲。记得节约弹药，尽量打头，那些感染者只有被打爆脑袋才能停下来。我去车顶炮塔位看看。车队十分钟后下快速路，大家抓紧时间。 尽管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提供人体恒温空调系统，但一停下来，秦立国依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汗水打透了。 体能训练，战术课，射击，格斗，vr体感训练，随便一项拿出来秦立国都是军中翘楚，但再多的训练在逼真的vr也比不上今天的战斗。被打爆的头颅，那些黑紫色的血液，发黄的脑浆和残肢断臂就在自己面前飞溅。 秦立国爬上炮塔，高速行驶带来了凉爽的风，风中带着浓浓的硝烟味儿。他按下炮塔的自动装填键，40毫米机炮炮弹从装甲弹仓中快速装填至炮塔。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炮塔内已经装填完毕。秦立国条件反射般的拉动炮闩，机炮已经在待激发状态。 以前每次实弹射击秦立国都会很激动，火药燃烧的味道让他莫名的兴奋，老班长都夸他是个天生的兵苗子，可现在这股味道只让他觉得恶心。 强压下食道中的涌动，秦立国在自己的肩甲上摸到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镶嵌到肩甲的缝隙间。拿到眼前一看，那是一块被打碎的肉块，头盔内置的扫描仪半秒钟后告诉秦立国，那是一块被子弹打飞的人类耳朵。 第9章 icu战神 林总，这次多亏你啊，这一纸合同我这小厂子算是活下来了啊。” “黄老板，您客气了，在商言商罢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还是要替厂里的工人谢谢你。” “老公，回来了，还顺利吗？” “还行，孩子们呢？” “还一小时才放学呢。” “那我们去接孩子吧，等会一起在外面吃，你也别忙活了。” “我这儿菜都备好了，一会儿孩子们回来直接炒就行了。” “那我来炒，你点外卖，点两个你喜欢吃的菜、” “爸爸回来了！” “来，最后一个菜，茄汁大虾！老婆，你去开下门，应该是外卖到了。” 老婆倒了一小杯白酒，女儿给自己夹了一只大虾，儿子吃的满脸米粒，自己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脖颈处感受到一丝刺痛，他不自觉的用手拍了一下，现在的蚊子咬人都这么疼的吗？。抬眼看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然后如镜子般碎裂，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的分别，他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般温暖。闭上眼睛是黑暗，睁开还是黑暗。这样尝试了几次，他放弃了，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站着，或者漂浮在黑暗中，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点。 阵阵呼唤声从那如针尖般大小的亮点中传来，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亮点的方向好像有一丝吸力，吸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牵引着他飘向亮点，速度越来越快，他不想离开这片黑暗，他想挣扎，但为时已晚，光，越来越大，直至占领了他整个眼眸。 “好了，他醒了，心跳。。。血压。。。生命体征正常。” 林浩试图扭动头部获得更多的信息，但脖颈似乎被固定住了。他咽了咽唾沫，发现嘴里好像有一片沙漠。 “水！” 一根吸管被塞了嘴里，甘甜但略带苦涩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食道，他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从两侧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更清醒了些。 李成福笑眯眯的看着儿时的玩伴，说道：慢着点老伙计。 林浩调顺了呼吸，有限的视野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是在医疗区的病房里：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在b头市那边的核爆引发了地震，一层vr模拟区的一架起重机吊装的钢梁扫到了你，幸亏你当时穿着外骨骼装甲，要不我们就得拿铁锹帮你收尸了。 林浩叹了口气，问道：我的人呢？ 李成福：他们没事儿，你这个讲义气的大哥推开了两个人，替他们硬扛了这一下。 林浩松了口气：我也是够倒霉的，来你这儿没俩月都二进宫了。 李成福：你现在有个绰号，想不想知道叫什么？ 林浩奇道：什么？ 李成福调笑道：icu战神啊，等我给你办一张医疗区的vip卡，再开个包房。 林浩和他的车队人马刚进入避难所时几乎都是被抬进来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在四号避难所屡次外出接应幸存者的战斗中，能囫囵个自己走进避难所的幸存者车队屈指可数。外m国的那些变异生物对人类的兴趣越来越大，哪怕是平日里见面就要互相厮杀的物种也会放下争斗一起冲击人类的车队。 可听过方斌等接应部队的讲述后，林浩这批人的战斗力让避难所的众人刮目相看，区区不到百人之数护着身后200多老弱，还能斩杀400余变异生物。而当方斌讲到这群人把伤员围在中间堆满了易燃易爆物准备和变异动物群同归于尽时，众人都挑了个大指，是群汉子！ 每批幸存者被接入避难所时都会成为一时的谈资，在这个信息获取渠道相当敝塞的时代，虽然李氏家族都会及时转达秦岭避难所的最新消息和指示，但那是官方新闻。新闻联播固然重要，每次胜利的消息都是一次提振士气的好机会，但民众也需要知道其他的消息。他们需要知道新来的幸存者们从哪来，沿途上遇到过什么，这不是八卦，而是大家需要了解更多外面的情况尤其是自己家乡的消息。 避难所高层无意把新来者和原住民隔离开来，反而让他们和原住民一起生活工作，每当看到这些新来者在食堂里被层层叠叠的原住民们包围着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林浩就觉得李成福这个家伙已经智多近妖了。 而当避难所高层刻意将林浩车队这一路上的战绩放出来的时候，林浩这一队人的声望更被拔高了一层。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从w市逃出，转战2000公里，协助政府庇护所抵御尸群，击杀p市恶霸，剿灭食人村。这些消息做不得假，秦岭的通报嘉奖中就有林浩和他手下的名字，而林浩定下的车队规矩更是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之一。 李成福的想法很简单，林浩和自己都是穿越者，还是儿时的玩伴。自己是附身到现在这具躯体上，林浩是整个人穿越过来，自己除了家人，还能信任谁？只有林浩了。李成福现在为了能让林浩以后进入管理层，也是尽力在为他造势。 所谓人老精马老滑，李成福不会傻乎乎的上来就把权力交给林浩，儿时的玩伴没错，但长大成人后两人的生活轨迹错位太多，平日里的电话问候和偶尔在老家的相聚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秉性如何，李成福还要考校一番林浩的心性。当然，林浩本人似乎也没有这种意愿，他更希望找到回家的方法。 李成福离开病房时，扔下一张全息磁卡，并告诫林浩，里面的内容天知地知李家知，暂时不要泄密等待官宣，哪怕是车队里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林浩只是简简单单的走马观花了一番就花了几个小时时间，然后他就失眠了。 坏消息有两个，一是灯塔的共济会首先发动了对全蓝星的核打击，然后已经处在绝望边缘的大毛国也启动了“死手”系统，几乎所有库存的核弹向已经标定好的坐标倾斜而出，华夏这边还好些，只是针对位于灯塔中部的共济会总部进行了饱和打击。原先各国的首都和大型城市都被核弹碾过一遍，现在整个蓝星的陆地有接近15%的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这个数值跟着时间的流逝还会增加。 二是共济会发射的不单单是核弹，还有一部分洲际导弹携带了一种变异病毒，这些病毒可以引发包括活尸在内的所有蓝星生物发生二次变异。全息磁卡中有一段共济会的演示视频，那些二次变异的二型活尸看得林浩全身汗毛都站起来了。自己的车队哪怕是在全盛期，只要遭遇了十只这种二次变异的活尸百分百会全军覆没。 好消息也有两个，一是目前来看华夏境内的各大核战避难所损失不大，李成福殚精竭虑建设的避难所和各种反导系统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但在城市中的幸存者和在野外的作战部队凶多吉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只能尽快尽力的进行援救。 二是针对人体内原型病毒的四型解毒剂已经通过人体实验，在给捕捉回来的活尸注射了四型解毒剂后，活尸体内的病毒含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忽略的地步，活尸也随即真正的死亡。 四型解毒剂当然不是最终的解药和疫苗，但它的验证成功证明了康鹤年教授和李成福手下的团队思路是正确的，假以时日，最终的解决方案终会出现。按照李成福原来的计划，是将四型解毒剂雾化处理，然后在尸群上方投送足够浓度的雾化解毒剂，一枪不发就可能解决整个尸群！现在这种新型变异病毒的出现打乱了计划。但对于在各处避难所中的幸存者们还是个好消息，按照各处避难所内置的设备，完全可以自产这种新型解毒剂。 这些好坏参半的消息哪怕是半个蓝星都被核辐射覆盖还不至于让林浩失眠，那李成福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让他无心睡眠的根源所在。 “老伙计，我信任你，我也只能信任你，别想着扔下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第10章 方斌的脑震荡 方斌晃了晃头，努力把目光聚焦，眼前的范伟在阵阵红色灯光的晃动下一边拼命的喊着什么，一边把自己往前拖着。孔云从旁边跑来帮忙，二人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外骨骼肩甲后侧的把手用力的把自己往外拖着。后面一阵轰隆声传来，随后一股烟尘追上了三人，呛的自己一阵咳嗽。 终于，二人把自己拖到了墙角，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把自己扔下又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方斌感到腰间一阵刺痛，随即一股股的清凉走遍全身，那是外骨骼装甲的自动医疗组件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力气又回来了，方斌找回来身体的控制权，他努力的翻了个身，然后喘息了一会儿用手撑着把自己靠在墙角，努力克制着呕吐和眩晕，这才看清了身前的景象。 vr模拟训练大厅的一半已经被坍塌的山体掩埋，整个大厅中充满了烟尘。原来明亮的照明灯已经熄灭，旋转的红色应急灯透过层层烟尘把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森罗鬼蜮，在烟尘中一束束的白色强光在来回扫过，那是外骨骼装甲的照明灯。几条人影好像拖着什么奔着自己跑了过来，方斌努力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范伟和孔云拖着一个人，二人把那人往自己身边一扔，又转头扎进了烟尘中。 头盔的面甲打开，是顾文东。方斌想把他拉起来靠在墙上，可一动眩晕又冲上了脑门，呕吐感就在嗓子眼来回转悠，耳边好像有几百个小人在敲锣打鼓。头盔内的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自己是脑震荡了，用个人终端扫描了一下顾文东的头盔，发现那家伙的脑震荡程度比自己严重得多，颈椎好像也有点错位，不过很幸福的晕了过去，不用像自己这样睁开眼睛就想吐。 一个个人被拖到墙角，方斌也懒得看了，他现在一睁眼就晕，索性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vr模拟训练大厅的巨型防爆门打开，几辆救护车和一大群穿着工程外骨骼的工程队工人冲了进来，中间还有一群穿着带有红十字标识的重型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这群人训练有素，忙而不乱的先用手持辐射检测仪探查了训练大厅内的辐射值，然后把方斌这群伤员抬上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奔着三层医疗区而去。 经过巨大的螺旋形行车通道，救护车停进了医疗区。经过检查，方斌的症状连进病房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被留在观察室内等到吕芳婷和方晓言急匆匆的赶来接回家去。 回到家里，方斌就被吕芳婷按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方晓言要去做饭，吕芳婷抢过铲子让儿子去做作业顺便看着他爹。听着妻子在厨房里的手忙脚乱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没过几分钟烧焦的糊味儿就充斥着房间。方斌闭着眼睛苦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方晓言正趴在床边儿写着作业，抽了抽鼻子说道：爸，要不我去做吧？ 方斌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你妈忙活去吧，等会儿你小伟叔叔他们就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范伟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嫂子，您这儿做什么呢？ 方斌叹了口气：小伟啊？进来吧，你嫂子不会用电火儿做饭。 范伟拎着个大兜子走了进来：斌哥，你没事吧？ 方斌闭着眼睛：你自己找地儿坐啊，我现在睁不开眼，睁开瞅啥都仨影儿。二级脑震荡罢了，养俩天就没事儿了，顾文东怎么样了？ 范伟：我刚从医疗区那边过来，说他后脑勺被重物砸了一下，颈椎错位，幸亏带着头盔，要不就噶了。得在医疗区躺上半个月吧。 方斌：谁在医疗区照顾他呢？ 范伟：大家排班呗，都是孤家寡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方斌：其他人呢？ 范伟：我们的老班底儿都没什么事儿，最多就是皮外伤什么的，连里面。。。 方斌叹了口气：说吧，七班怎么样了？ 范伟也叹了口气：都被砸里面了，一个没救出来。地震发生时vr训练正好是七班举盾顶到锋线上，上次训练你还批评过七班的，七班班长这次挺涨记性，结果。。。唉。哦对了，我给你们从食堂打饭过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今天晚上就凑合一口吧。 说完范伟把手里的大兜子递给方晓言，方晓言说了声谢谢，拿着兜子去了厨房。 等到方晓言离开房间，方斌问道：是地震吗？ 范伟：官方公告还没出来，不过有人说是b头市那边被核打击了，然后引发的地震。 方斌：核打击？哪来的核打击？ 范伟：我就听那么一耳朵，你可别当真啊，还是等官方公告吧。 官方公告没让大家久等，范伟走后方斌勉强吃了几口晚饭服完药就继续躺着闭目养神，吕芳婷和儿子在厨房洗碗，这时客厅的全息屏幕电视突然自动启动，几十道激光束组成的画面很简单，但内容让整个避难所的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 紧急广播，重复，紧急广播。以下内容将向避难所所有成员播报：华夏的同胞们，外m国的国人们，我是富友集团4号避难所总指挥李牧。我以无比沉重的心情向所有避难所的成员宣布以下消息。4个半小时前，既燕京时间2054年12月25日下午1点33分，掌控灯塔国的影子政府共济会，向全蓝星发射了枚核弹，全蓝星所有国家的首都和大型城市均为其打击目标。在共济会的洲际导弹发射后，大毛国的“死手”系统自动启动，也向已标定坐标发射了8841枚洲际导弹。华夏境内落点合计9651枚。在“玲珑塔”激光反导系统和“后羿”中段拦截系统的全力发动下，共拦截8203枚，拦截率85%。 1448枚核弹打击了华夏境内各大城市，各处庇护所和各处核战避难所，因为核打击后的大量电磁干扰，避难所无法从“天眼”卫星系统得知准确的损失情况。我们也失去了和秦岭指挥部之间的联系，随着核爆后产生的电磁干扰逐渐减弱，通讯会慢慢恢复。 根据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估算，现在全蓝星有接近15%的陆地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而随着时间流逝和大气气流，辐射面积将继续扩大。 在此家国危难之际，在人类文明灯火即将熄灭之际，我希望所有幸存者摒弃前嫌，同舟共济。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帮助我们所有人挺过最艰难的时期，有足够的军事力量顶住尸群和变异动物的攻击，团结永远是我们唯一所剩也是唯一能够仰仗的武器。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抛弃你身边的同胞，无论是病毒，还是核武器，都不会让我们屈服。 第11章 初回地表 “4500公斤” “4500公斤” 力量测试仪显示的数字一直没有变化，每一拳的力量都是4500公斤。林浩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让他惊骇的不单单是4500公斤这个数字，还有自己好友对力量的控制。他本来是找李成福讨论出兵b头市的事宜，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整整半个小时，李成福就站在力量测试仪前，每一击的数值完全一样。普通成年男人的一拳大概是80公斤，自己好友随随便便的一拳已经是50倍数于普通人，而这个数值整整维持了半个小时！ 李成福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林浩，调侃道：现在你信了？ 林浩咽了咽唾沫，看着李成福：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收复整个b头市。 李成福坐在林浩身边，给林浩倒了杯茶，笑道：你是把我当成奥特曼还是超人？ 李成福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其实力量的增长还在其次，我更头疼的是对力量的控制。 林浩一脸懵：怎么说？ 李成福：假如你的握力突然增长了一倍，你就明白了。 林浩明白了，如果真的那样，对力量的控制肯定是首要。 李成福放下茶杯：好了，不说这个了。关于出兵b头市你有什么想法？ 林浩：那边有幸存者，我们肯定要去。 李成福点头：现在市区周边辐射值还是很高，你们要多加小心。能救则救，实在为难的话。。。 李成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好友能理解，也能做到。 梅姨从旁边递过个人终端，李成福接过，全息屏幕在面前展开。 李成福：b头市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共济会的那群混蛋也知道。我们拦截了至少二十五枚核弹，但至少还是有两枚漏网。好消息是这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不超过五十万吨。坏消息是这两枚核弹的爆炸点一个在北一个在西，辐射带正好覆盖了我们的行军路线。想要安全的接近b头市的那两座避难所，你们需要绕行至少200公里。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上红色的辐射区域和蓝色的行军路线，也叹了口气：绕的路越多，未知也越多。 李成福揉着眉心：我无法确定是否有携带病毒变异体的洲际导弹命中市区周边，核爆引发的电磁干扰让卫星和高空无人机无法正常工作，救援部队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想让你带领侦查部队作为大部队的前锋。兄弟，你需要做点成绩出来，这样才能服众。 林浩苦笑：我说过很多次了，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有数儿。我真的不是那块料，你就别给我加担子了。 李成福摇摇头：你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心甘情愿的承担眼前的这些吗？ 林浩无言以对。 李成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得帮我，兄弟，就好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看着林浩离开的背影，梅姨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成福，他真的可以吗？ 李成福走到力量测试仪前面，轰出一拳，数值暴涨到公斤！一拳22吨！ 李成福：我了解他，他行的！ 一个声音响起：父亲，让我跟着林叔叔一起吧！ 梅姨：一号，别胡闹。 一名身材敦实的年轻人从侧门进来，李成福转身看着他：你真的想去？ 那年轻人点点头：大哥主持行政工作，二哥和姐姐都是科研型人才，去b头市救援幸存者这种小事哪能劳动父亲，李家总是要出个武力担当的。 李成福拍了拍那年轻人厚实的不像话的肩膀，点了点头：行，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小梅，晚上请林浩过来吃晚饭，到时候你和你林叔叔多亲近亲近。 那年轻人一阵欢呼：谢谢父亲。 李成福：不过出去了，凡事要听你林叔叔的，不可自作主张。 年轻人猛点头：放心吧父亲。 梅姨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李成福：成福啊，你真的放心吗？ 李成福叹了口气：一号这孩子，刚猛有余，谋略上还有所欠缺，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梅姨：可他的基因组。。。 李成福抬手打断：他既是一号，也是我们的孩子，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能解决的。 孔云看着眼前的餐盘，纳闷道：今天食堂大师傅过生日吗？六个菜啊。 顾文东在旁边掰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估计啊，这是要有大行动。 孔云好奇道：顾老师，您有什么小道消息？ 顾文东推了推眼镜：你没见斌哥和其他连级军官今天都被旅长叫到办公室去了吗？整整一下午他们都在开会。 范伟咧了咧嘴：合着这是断头饭？ 冯老师推了一把范伟：吃饭堵不住你这张乌鸦嘴啊？ 顾文东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馒头放回餐盘：现在外面的真实情况只有高层才知道，我看了下明天的训练科目，上午是三防理论中午是三防vr训练，所以，大行动是肯定的。 方斌端着餐盘走过来，几人挪了挪地方让方斌坐下。 顾文东：斌哥，要有大行动了吧。 方斌喝了口鸡蛋汤润了润嗓子，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开会，他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喝完点了点头：本来旅部要求明天才通知到普通士兵，但今天说了也无所谓。我们要去b头市了。 孔云惊道：b头市？ 方斌：救援行动。准确的说是护卫行动，上面要修复从四号避难所到b头市的铁路线。内m省的b头市有两座军方庇护所，根据最后的通告，那里有将近50万人。这么多人不可能用公路运输。 方斌拿起馒头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灯塔朝那里发射了27枚洲际导弹，被拦截了25枚。剩下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但一发命中了市区北部一发在市区西部，正好在我们前进的路线上。我们现有的装备不可能顶住核爆中心区的辐射，只能绕路。 顾文东问道：那东南两个方向是不是都有尸群？ 方斌叹了口气：确实，核打击前秦岭指挥部一直在用卫星监控尸群的动向。那两个方向各有一个大型尸群，数量都在百万之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可方斌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方斌：注意细节，27枚洲际导弹是我们的卫星监控网失控之前的数据。现在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漏网之鱼，尤其是携带变异病毒毒株的洲际导弹是否命中了那两个尸群，谁也无法确定。 范伟直勾勾的看着餐盘：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直面那些超级活尸？ 方斌拿着勺子扒拉着饭菜：高层给那些玩意儿暂时定名为五型活尸。 顾文东：有什么关于这些活尸弱点的情报吗？ 方斌用勺子点了点餐盘：事态失控的速度太快了，据说是灯塔共济会用谈判拖延时间完善了核武库和变异毒株的最后准备工作。具体情况李家所知也不多，可能也不想透露过多吧。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目前高层对五型活尸所知也不多，明天一支先头部队就要出发前往b头市，一是勘察行进路线和铁路沿线情况，二是争取和五型活尸打上一仗。 众人面面相觑，孔云咽了口唾沫：这个，先头部队，不会是我们吧？ 方斌笑笑：想什么呢？就我们这几块料啊，是怕尸群吃不饱吗？我听说是林浩那波人，还有“应龙”的一个小队一起。我们大部队要延后至少半个月出发，这半个月我们要恶补三防知识。 范伟一脸懵：林浩？谁啊？ 冯老师拍了范伟一下：被变异马群围攻，准备自爆的那群人。 范伟恍然：听说那林浩和李家还颇有渊源。 看众人望向自己，方斌耸耸肩：这事儿你得问问李二公子。 孔云四顾：对啊，二爷人呢？ 方斌也抬头寻找，一指取餐区：那儿呢。 李景逸端着托盘晃晃悠悠的坐下，把餐盘中摞得老高的肉排给每个人夹了一块儿，又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好几块递给方斌：给我大侄子和嫂子的。 范伟撇嘴：啥意思啊二爷，我儿子就不是你大侄子呗。 李二公子笑嘻嘻的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范伟：哪能啊，这是俩鸡腿，给你们爷俩晚上当宵夜。 范伟接过：得，这声二爷没白叫。 顾文东：二爷，今天您怎么跑我们这小字号来用膳了？ 李二公子把嘴里的肉排咽了下去，拿起汤碗顺了口汤下去，拍了拍胸口：顾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今天老爷子家宴，我可不参加，吃顿饭那规矩叫个多，受不了受不了。再说这大食堂伙食也不错啊，大锅饭香。 顾文东从李二公子的一堆废话中抓中了重点：哦？李成福老爷子请人吃饭？谁这么大面子啊？ 李二公子：还能有谁，就那个林浩林叔叔。 方斌和顾文东对视一眼，二人都听出了些不同的东西。 顾文东点点头：看来这次大行动是跑不了了。 方斌又用勺子敲了敲餐盘：明天的训练科目会开始恶补三防知识，大家都认真点，这可是保命的本事。 猴子盯着身边的年轻人看了半天：你说你叫一号？ 一号腼腆的嘿嘿一笑：猴叔好。 猴子挠挠头：你手里那支枪我能看看吗？ 李庄把手中那支形状奇怪的手枪递给了猴子，猴子接过手中一沉，这支枪的分量还真不轻。 猴子：这分量赶上重机枪了吧，多大口径的？ 李庄：.75的，哦，就是19.05毫米。 猴子把枪递还给李庄：好家伙，这都赶上炮了，这后坐力你能受得了？ 林浩把机炮弹链塞进炮膛，叹了口气：如果五型活尸真的存在，以后我们都要换装这种口径了。 猴子咧咧嘴：希望这次别碰上那些玩意儿。 钟老八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这种事儿啊，别合计，合计什么来什么。这叫墨。。。什么定律来着？表哥？ 钟宇把一箱补给递给自己的表弟：墨菲定律。 钟老八：对对对，莫非定律，你一莫非，就肯定发生。 徐婷婷走向林浩：你们几个啊，等回来了都给我去补补文化课。 林浩从步战车上跳下，徐婷婷递过一张表格：头儿，补给都齐了。 林浩点点头，高喝道：所有人上车！出发！ 第12章 燃烧的燕京2 刘晋阳站在楼道，低头看着下面耸动的感染者。楼梯被炸塌了，那些家伙爬不上来，但依然不肯放弃的举起双手，徒劳的抓向位于头上几米高处的刘晋阳。刘晋阳看了一会儿，走回到天台上。平民们或坐或卧，自己的战士们则开启了节能模式。 进入燕京前配发了三个基数的弹药和电池，但这些补给现在都在楼下的步战车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后，大家剩下的弹药都不多了，刘晋阳自己还有两个半60发的步枪弹匣和三个21发的手枪弹匣。步战车就在原来的位置停着，驾驶员还活着，感染者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掰开装甲舱门的程度。 师部的通告每五分钟刷新一次，每次的情报刷新看得刘晋阳心惊肉跳。整个燕京地图红色的感染区越来越多，那刺目的红色越来越深，直至变为黑色。而黑色则是沦陷区，意味着所有的部队撤出，彻底放弃了这一区域。自己所在位置已经变成了红色，至于什么时候被标记为沦陷区，听听外面街道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就知道不会太久。 在向师部汇报了情况后，师部允许刘晋阳自行突围。挂断通讯，刘晋阳抿了一口内置营养液，古怪的味道充斥着口腔，随着液体进入胃部，精神也为之一振。这营养液确实是好东西，里面有充足的蛋白质维生素，还有微量的速效镇静剂和止疼剂，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可以让战士们迅速补充营养甚至稳定伤情。但不知道总参装备部的那群四眼田鸡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做的这么难喝。 刘晋阳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向所有人宣布了最新的燕京市内态势和突围计划。待在天台上就是等死，留给众人的选择只有冲出去。目的地已经标注清楚，好消息是距离最近的安全疏散区只有7公里，坏消息是这7公里不好走。巨大的燕京城已经乱套了，出逃的幸存者们驾驶的民用汽车把公路堵得死死的。哪怕是通过性能极佳的步战车能冲过去，但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至于怎么带着大家进入步战车，刘晋阳反倒认为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部分。 假装镇定的刘晋阳不去理会呆若木鸡的平民们，吩咐战士们开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每名战士手头的弹药数量所剩不多。大家把自己的营养液拿出来分给平民，每个人都要喝上几口。没接触过这玩意儿的平民个个龇牙咧嘴，不过效果也很明显，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副排长把防弹盾牌递给刘晋阳，语气中带着担忧：排长，要不我打头阵吧。 刘晋阳把手枪挂在盾牌后面的挂架上，又挂上了两枚震爆弹，把自己剩下的步枪弹匣都交给了副排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排里枪法最好的就是你了，你得替我看着侧翼，弹药不多了，记得用点射。 副排长看了看个人终端，皱着眉头：师部连一架无人机都派不过来吗？ 刘晋阳把副排长的格斗刃摘下来挂在盾牌后面，拍了拍副排长的肩膀：肯定有比我们更需要的地方，下面的感染者最多不过千八百的，这么狭窄的街道想冲进步战车还是没问题的。 战士们默默蹲下，平民们趴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以外骨骼装甲的负载量，背上个活人还不至于影响灵活性，接下来的行动也不需要什么灵活性，只要跟着排长往前冲就好。刘晋阳对着一名战士点了点头，那战士站在平台边缘，稍微调整了一下手中榴弹发射器的发射角度，两发杀伤榴弹砸向了外面的大马路。 意料之中，感染者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如奔向蜜糖的蚁群般冲出狭窄的楼间马路涌向了爆炸点，本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步战车为之一空。 刘晋阳拉开震爆弹的保险，深吸一口气，把震爆弹扔下了楼道。一阵闪光和一声巨响，片片暴躁的吼声响起，刘晋阳一跃而下跳下缺口，手中的格斗刃如一道闪电劈下！ 刘雨婷脚下一滑，手臂本能的抓住了楼道护栏。入手一片滑腻，她不敢去看脚下踩到的是什么，也不敢去看为什么护栏会这么滑腻，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那名武警排长如下山的猛虎般冲杀在前，几名战士跟在他身后用步枪掩护。在狭窄的楼道那些感染者无法围住他们，战士们手中的格斗刃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片血肉。队伍下楼的速度很快，但也苦了后面的幸存者们，残肢断臂头颅内脏在楼道中铺满了厚厚一层。 刘雨婷抓着一名战士外骨骼装甲背后的预设背包架，踉踉跄跄的跟着往下冲。脚下是层层血肉，耳边是步枪射击的巨大轰鸣。直到眼前一亮，恢复照明的路灯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和步枪枪口迸射出的火光交相辉映。巨大的吼声也跟着响起：所有平民上车！ 身前的战士突然转身，把刘雨婷抱起，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两辆步战车已经车尾对车尾的停在了单元门口，留下一条只允许两人并肩的通道。那战士一把把她扔进了车厢，这一摔倒是把她摔醒了过来，爬起来接过一名战士身后背负的孩子。那几名战士倒是没有进入车厢，而是冲向步战车的一侧加入了战斗。 楼上的榴弹发射器按照每一分钟一发的频率射速吸引了大部分感染者，这才让刘晋阳带着大部队冲出了单元。现在榴弹打光了，等那名战士冲下楼来所有的平民都已登车。三辆步战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刘晋阳和几名战士没有进入车厢，而是站在车顶。驾驶员高喝一声抓紧了，猛踩油门，三辆“45”式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向了外面的主街。 主街如之前的通告一样，被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阻塞。战斗载重高达55吨的“45”式步战车比现今蓝星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主战坦克都要重，全速前进下带来的动能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也不是那些民用轿车能够拦得住的。 三辆步战车所过之处，那些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步战车的速度也无可避免的被降低。强劲的军用引擎带来了巨大的噪声，街边的感染者闻声而动。刘晋阳抓起一把弹匣，把它们插入弹挂中，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枪枪膛，看着跟着车队奔跑的感染者皱着眉头，这些被感染的平民无论生前的身体素质如何，现在的奔跑速度都堪比奥运会短跑选手，车队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刘晋阳咬了咬牙：所有人，单发点射，自由射击，注意节约弹药！ 第13章 匪夷所思的一号 下课的铃声响起，平静的学校如开水般沸腾开来，一群群的孩子们从教室中冲出奔向校门。 暖暖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她抬头看了看层级顶棚，照明系统不单单能模拟太阳光的紫外线强度，还能按照外面的时间来调整光线强度，柔和的模拟阳光照亮着整个学校，如果不刻意的抬头去看，这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这里真的很好，活泼的同学，温文尔雅的老师，干净的不像话的教室和好吃管够的饭菜。这里的一切是外面那些每日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幸存者们可望不可即的，但这平静安全的生活不是暖暖想要的，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具身体，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条时间线！ 这次穿越真的够倒霉，居然是活尸，不过嘛，还是有些福利的。。。 看着站在校门口朝自己招手的刘婶，哦不对，根据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叫她刘奶奶才对。暖暖暗自叹了口气，努力把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跑向校门。 与此同时，地下第二十层 李熙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眼前的全息屏幕以每秒近千字的速度在刷新着最新的数据，一条条绿色的数据显示着进展很顺利。控制室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李熙还是紧盯着眼前的数据没有回头。能进来这间控制室的人不超过十个，现在这个时候能进来的人只有一个。 李成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九号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熙还是紧盯着屏幕：没什么变化，一切正常，随时可以苏醒。 李成福摸着下巴，盯着眼前那面巨大的装甲玻璃墙，墙的那边是21个五米高的培养罐。每个培养罐都有自己的编号，有些培养罐中是一具沉睡的人体，有些还只是些不规则的肉块在无规律的蠕动，有些甚至还是空的。其中一号六号已经空了，李成福把目光移到了九号培养罐上，那是一具男性的身体，他足有3米高，一头银发，俊美的面孔，如大理石般棱角分明的肌肉，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洁白羽翼！ 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刷新慢了下来，李熙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父亲：要苏醒九号吗？ 李成福点点头：准备苏醒程序，等你大哥二哥过来，我们一起迎接九号！ 第九之子，我的武器，我是你的父亲。 我是什么？ 你是一场豪赌中死里求活的希望，我的儿子，你是终局之时的一枚骰子。 猴子又想挠头了，他每次困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挠挠头。这次他失败了，全覆盖式的头盔让他挠不到头皮。这让猴子有些烦躁，他使劲的晃了晃头，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电影情节。 四十五匹变异马的马群，哪怕是在核弹落下之前，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标准的作业流程是采用风筝战术，用高于马群的速度拉开距离，然后用重机枪挨个点名，可能会用上单兵火箭筒，如果队伍的人数太少火力不足，甚至需要请求无人机支援。 林浩这支小车队有两台军用越野车两辆“45”式步战车和三辆重型军用卡车，每台车都进行了深度改装，尤其是三防系统的加强。本来在面对这个变异马群时无论火力还是速度都是足够的，但因为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步战车上的雷达没有发现躲在山丘后面的变异马群。 等马群冲过来的时候想要调转40毫米机炮的炮口已经来不及了，林浩刚刚拔出链锯剑还没得及下达近战的命令，一道人影就冲进了马群中。横劈竖砍，血肉横飞，伴随着.75口径微型火箭助推弹药的轰鸣，战斗结束的很快，几十匹的变异马群在短短两分钟内被屠杀殆尽。 钟老八和钟宇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关闭了手里的链锯斧，徐婷婷关上了40毫米机炮的保险，吕荣好不容易才把下巴接了回去。林浩从车上跳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这片屠场的中心，一号站在那里正在清理自己的链锯剑。那把链锯剑很大，几乎和一号的身高等高，锋利的锯齿在高速转动着，把卡在上面的血肉骨渣切割成更细小的血雾，从剑端滴滴流下。 林浩拍了拍小庄的肩膀：一号，你还好吗？ 头盔的面甲打开，一号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林叔，我厉害吧？ 那笑容就是一个在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林浩点点头：一号很厉害，不过要把头盔戴好，这里还是有点辐射值的。 一号依然在笑：没事儿，这点辐射值对于我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林浩：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你负责，答应林叔，下次等林叔一起好吗？ 一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心吧林叔，下次我肯定听命令。 随队的“应龙”军医对变异马尸体进行了采样，这些变异马可能也受到了核辐射的影响，在自然环境下大量辐射对病毒会产生何等影响，也是避难所急需了解的。等军医采样完毕，车队迅速离开了现场。 几十头变异狼正在几公里外的山脊上等着人类的离开。这群变异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等到车队离开，群狼齐齐看向头狼。巨大的身影站起，那头狼的体型长到了骇人的五米，绿油油的狼眼中充满了狡诈，而现在多了一丝惊讶和谨慎。病毒的感染不单单强壮了它的体魄，也进化了他的智力。 那群变异马是被它的狼群逼到了车队的行进路线上，本来想着两败俱伤后自己的狼群坐收渔翁之利。可那支人类的车队只出了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穿着一套奇怪的金属衣服，用一把长长的刀就斩杀了所有变异马！ 狼的动态视力很好，在感染后变得更好了，但就算是经过病毒强化后，它依然无法看清那个小小的人是如何移动如何动作的。在它还不算太过发达的认知里，那个小小的人冲向了变异马群，在其中来回移动了几次，那群变异马就全倒下了。 风把战场的血腥味刮向了狼群，狼群有了些骚动。它们都很饿了，狼群中还有五头母狼和六只狼崽，每天都需要很多食物才能喂饱所有狼，这也是头狼为什么要逼变异马群去攻击人类车队的主因，一旦被逼入绝境，变异马也会给自己的狼群造成相当的杀伤。头狼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压住了狼群的骚动。它决定在等等，等那群人类走的再远些，再远些，如果可能，吃完这顿它准备带着狼群往西或者往北走，最好不要再碰上这个人类了。 相比较狼群对危险的感知，在现场目睹了一切的林浩众人更多的是惊骇。徐婷婷用私人频道悄悄的给林浩传了一段视频，那是步战车炮塔外置摄像机的录像。当小庄冲进变异马群展开屠杀的时候，如同后知后觉一样，炮塔刚刚转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战斗画面被摄像机完整记录下来。 徐婷婷用私人频道问道：头儿，你看清一号的动作了吗？ 林浩闭着眼睛回道：没有，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想队伍里没人能看得清。 徐婷婷咽了口唾沫：这孩子真的是李老爷子的孩子？ 林浩：从基因组来说，是的。 徐婷婷：从基因组？这是什么意思？ 林浩：别问我，我的初中生物课早就还给老师了。 徐婷婷看向车厢另一端正在和大家玩闹说笑的一号，大家正在传看着他那把巨大的链锯剑和那支手炮：幸亏这孩子是我们这边的。 林浩：他不会变异的，也不会受到辐射影响。 徐婷婷一脸问号：什么不会变异？ 林浩：字面意思，你就是拿一瓶病毒给他灌下去，他也不会感染不会变异。 徐婷婷：这怎么可能？他体内没有病毒基数吗？ 林浩摇摇头：没有，他体内一个病毒都没有，外界的病毒也不可能攻克他的免疫系统。哪怕是割破他的皮肤把病毒倒上去，也会被免疫系统秒杀掉。 徐婷婷一脸懵：李家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拿出一盒罐头看了看，是金枪鱼，说道：李成福跟我解释了半天，字呢，我都认识，连到一起就不行了，等回去你自己问他爸吧。金枪鱼罐头，一人一半？ 徐婷婷接过打开的罐头，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在逃亡的路上林浩对于富友集团的认识非常模糊，一直都在用自己在国外经商的理由来搪塞。怎么一到了避难所就和高层打成了一片？李成福是什么人？对于普通华夏民众来说那是个活生生的传奇，那是位于云端高不可攀的人物，林浩怎么可能。。。 第14章 抢夺和沦陷 用一只手把包装袋里的巧克力掰成小块，偷偷拿出一小块塞进女儿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绽放，茜茜的眼睛眯成了小小的月牙。妈妈平时可不会让自己吃这么多甜食的，何况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外面好吵，那些叔叔阿姨一直在放鞭炮，自己问过妈妈是过年了吗？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妈妈的怀抱温暖安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一直在颤抖，是和自己一样不喜欢鞭炮声吗？ 从商场撤出后，文慧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军队一路向北撤退。可能是借了女儿的光，她一直在军车里有个座位。车队已经停下三次了，每次都说安全了，可没过一会儿就要继续转移。第二次停下来时有个军医上车给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扎了一针，文慧下意识的看了下，那是一支军用药剂，用的是一次性快速注射针头。自己在军训时见过，小小的针剂只有食指大小，针头前有一小块消毒衬垫，注射的时候会给皮肤消毒，一针一人，用完就扔方便快捷。 同车有人问军医那是什么，军医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这是军用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体内病毒防止变异。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是大概率防止变异。 给文慧和茜茜注射完，军医摸了摸茜茜的头发，从医药箱中摸出一瓶矿泉水塞给了文慧：这里没什么物资分给你们，在坚持一会儿，到下一个安置区就好了。 文慧接过水瓶还想问点什么，那名军医已经跳下了卡车，拍了拍车板，卡车启动。 已是深夜，后面不断有打着远光灯的车辆加入车队，有军车，有私家车也有大客车，文慧甚至看到了一辆巨大的铲车从公路路基的下面冲了上来加入车队。那台铲车的车身上站满了人，连高高举起的铲斗里都露出四五个惊魂未定的脑袋。爆炸声枪声渐渐远了，被惊吓和劳累的人们呆呆的望着车厢外的黑夜，身后地平线上时不时闪过的亮光映照出燕京那些建筑的身影如同梦魇般的恐怖。 突然有人说话：妹子，你那瓶水能给我喝一点吗？ 文慧循声望去，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身穿一套价格不菲的西服，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贪婪的眼神从金丝眼镜中透出，紧紧的盯着文慧手里的那瓶矿泉水。 文慧把水递了过去，那男人接过的手在微微颤抖。那瓶容量500毫升的矿泉水他一仰脖就喝下了大半，车厢里响起一片咽唾沫的声音。那男人舒服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剩下小半的水瓶，并没有递还给文慧。他凶狠的扫视了一眼车厢，骂道：干嘛，这是人家娘俩的水，你们还想抢？ 车厢中原本是有两名战士押车的，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沿途停车时下去支援了吧。这男人蛮横的态度好像暂时压制了众人的欲望，只是车厢门那边响起一声嗤笑。这笑声无比刺耳，竟然让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中年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问道：刚才谁笑的？ 文慧向那边看去，透过重重人群只能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影子。 车厢门那边有人回答：那瓶水是你的？那对母女是你的什么人？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水喝，就那么点水，你喝了大半，还好意思说我们？你的脸呢？忘家里了？ 中年男人脸色涨红：你塔码再说一遍。 那声音回应道：现在大家在逃难，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你觉得不服，等停车了咱俩练练。 中年男人：行，等停车了你别跑。 那声音又是一声嗤笑：傻逼，我等着你。 趁着二人争吵，文慧偷偷的塞了一小块巧克力到茜茜嘴里。她压根不在乎那瓶水，背包里还有两瓶能量饮料和饼干糖果，那是在商场时自己“顺”的。天知道他们要撤退到哪里，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下一顿饭。看外面的环境车队已经冲出了燕京市，手机完全没有了信号，别说打电话给丈夫，就是想看看导航软件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可能。这很反常，华夏空天一体的信号网络加上地面的通讯基站信号塔，别说现在燕京郊区，就是喜马拉雅山脉都会有满格的信号。 文慧小心翼翼喂食女儿的动作还是被身边的中年男人察觉到了，那男人的贪婪目光扫过文慧：妹子，有吃的分点呗。 文慧抿了抿嘴唇，决定不再退让：那是给孩子的零食。 中年男人突然伸手抓向文慧的背包，文慧去抢，换来的是一个耳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手劲出奇的大，耳鸣目眩中文慧只能弯腰护住怀中的茜茜。中年男人的叫骂声，车厢众人的斥责声茜茜的哭声响成一片。混乱中一阵惯性突如其来，卡车停了下来。 一阵更加混乱的声音响起，几道强光射入车厢，原本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一只覆盖着金属手甲的手扶起了文慧，一道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同志，你没事儿吧？ 文慧被扶下了车，一片光亮让她有些眩晕，从下午到深夜滴水未进让她有些低血糖。手电光射入她的眼睛，逼得她赶紧闭眼，一道女声在身边响起：没有变异迹象，就是有些低血糖了。 坐在一堆弹药箱上，喝了些水，和女儿一起吃了些压缩饼干，文慧的状态好了些。两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走到她身边，其中一人打开了个人终端开始录像：这位同志，您好些了吗？ 文慧点点头：好些了，谢谢。那个，请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问话的那名战士说道：您现在位于47合成旅的旅部，隶属于38集团军。具体位置嘛，这里属于承德。好了同志，具体情况明天早上会有军方通报，我现在要和您核实一下刚才撤退路上在卡车里发生的抢夺事件是否属实？ 文慧愣了一下：抢夺？ 一幅全息图出现在文慧眼前，画面中正是那名中年男子的大头像。 问话的那名战士继续问道：请问是不是这个人试图抢夺您的私人财产？ 文慧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抢了我的背包。 问话的那名战士点点头：好了，我问完了，等下会有人带您和您的女儿去营房休息。 文慧感觉到一丝不妙：那个，我能问下，你们要怎么处理他吗？ 问话的那名战士犹豫了一下，对着文慧怀里的茜茜打了个眼色，文慧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战士的下一句话让她呆住：六个小时前，总参和终南海政治局已经宣布全国军管。根据军管条例，此人抢夺他人财物，会被执行战时纪律。 不断有感染者从路边的小区冲上公路，从空中看去，刘晋阳的三台步战车好像被蚁群追逐的三只巨大甲虫。宽阔的主大街被层层叠叠的家用车辆堵得死死的，在45式步战车强劲的发动机和55吨的重量加成下，堵路的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车速无法避免的被降低。 看着头盔内的测距仪显示最近的感染者已经接近到50米，刘晋阳举起步枪，辅助瞄准系统的十字星牢牢的套在那名感染者的头部上，手指扣动，感染者的头颅被强劲的步枪弹击穿，伴随着弹头高压的冲击，连头盖骨都高高飞起。 枪声大作，追击的感染者纷纷倒地。步战车炮塔的40毫米机炮也加入进来，感染者一头撞上了如雨的弹幕。副排长换了一个弹匣，对旁边的刘晋阳说道：排长，这帮家伙也没那么难对付嘛。话音刚落，从后面追击的感染者群中几道身影高高跃起，如出膛的重型炮弹般砸向了最后一辆步战车！ 没有预兆，没有防备，那辆步战车的车头甚至被砸的高高抬起。驾驶员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吓，车头一横，步战车就停在了路中间！怒吼声叫骂声充斥着整个排级通讯频道，通过头盔自带的微光夜视模式，刘晋阳看到三班的战士们拔出格斗刃在和那些跳上车顶的感染者扭打做一团，几名战士甚至从车顶掉下，只眨眼间就被追上的感染者淹没。 副排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暴喝一声：二班，跟我去营救三班！ 刚要动作，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没有打开，沉闷的命令从通讯频道中传出：三班已经完了，我们继续撤退！ 副排长喊道：排长！顺子他们几个生命体征还是绿色的！ 刘晋阳喝道：来不及了！你现在冲进去只会把二班也搭进去！二号车！和一号车并排行进！所有人，注意空中！别让那些感染者跳到车顶！在坚持几分钟我们就到安置区了！ 下达完命令，刘晋阳把通讯频率转为排级频道，盯着副排长那一双快瞪出血来的双眼说道：三班，坚持住！等到了安置区我们把平民放下，就转头回来！我保证！ 这个承诺直到刘晋阳生命的尽头也没有兑现。 刘雨婷懵懵懂懂的从步战车里出来，接触到坚实的水泥路面时两脚一软就瘫倒在地，耳鸣如炸雷般扰得她头疼欲裂，随即胃中如翻江倒海般，一堆堆的呕吐物如喷泉般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拖行了很久，有个很强的小光点在她的两眼间来回移动了几次，又有人扒开她的衣服，她想抗拒，但手脚如面条般没有半点气力。好在一道女声传来：没有感染迹象，是惊吓过度。镇静剂五毫升，一针三型解毒剂，在给她些水！ 轻微的刺痛感从脖颈间传来，一股清凉让刘雨婷清醒了些。一袋生理盐水被塞进她的手里，她下意识的握住。那道女声传来，耳鸣中她只听了个大概：拿好，多喝点水，你快脱水了！ 她想说点什么表示感谢，可被随即而来的一声怒吼打断：所有拿得动武器的快来路障！南面快顶不住了！ 枪声和爆炸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怒骂，嘶吼，哭喊，也越来越近。 刘雨婷努力得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刚站稳，几名感染者冲进了帐篷。 十五分钟后，燕京北五环第四安置区被感染者攻陷。距离此处最近的援军第38军第155重装合成旅只有六公里，这六公里之间有三百万感染者。 第15章 艰难的行军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无边无际，那云层压得极低，还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绿色，时不时有惨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炸开，雷声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刚子回头看着林浩：头儿，闪电有绿色的吗？ 假装没有听出刚子声音中的恐惧，林浩大大咧咧的答道：何止绿色，粉色的都有。 刚子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天空：头儿，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这玩意儿太渗人了。 猴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你们先别操心闪电是什么颜色的了，雨云越来越近了。 林浩转头向身后看去，暴雨就在车队后方不远处倾盆而下。透过地平线即将落山的夕阳映照，林浩不需要头盔的辅助望远镜，就能看到那雨点泛着悠悠的绿光！ 林浩转身冲着徐婷婷吼道：婷婷，还有多远！ 头盔中传来徐婷婷的声音：转过前面的山坡就能看到铁轨了！沿着铁轨还有六分钟就到口岸了！ 林浩：所有车辆加快速度！辐射雨快要追上我们了！ 徐婷婷咬紧牙关，怒吼一声：所有人，抓紧了！ 车队如脱缰的马群般冲上了铁轨，前方，巨大的建筑群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一楼大厅安全！” “一楼办公区安全！” “二楼安全！” 林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令道：所有人！到一楼卫生间进行消杀！ 这里是内m省满都拉口岸的一栋保税仓库，本来林浩觉得坐火车比一支车队更快速便捷，但被李成福否决了。火车有火车的好处，载货量大，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各种改装，避难所有上百个经过改装的车厢和足够的车头。但弱点也是显而易见，一旦铁轨或者枕木甚至固定螺钉有什么问题，只有翻车一个结果。没人敢保证核打击后经过强地震和冲击波后那些铁轨还能保存完好，想要重新恢复通行，只能一米一米的进行摸排检修。b头市的救援行动迫在眉睫，林浩只能带领车队前往。 满都拉口岸只是备选路线，如果有时间有条件，林浩需要来这里检查一下铁路公路情况以备大部队使用。现在被辐射雨追的慌不择路，林浩只能冲进口岸寻找建筑物躲避。车队所有车辆都进行了三防改装，但没人敢保证那些装置能顶得住那如注如瀑般的辐射雨水。 一号的表现如大家预料一般不可思议，他第一个冲进仓库，只见他如狼犬般抬着头嗅了嗅空气，然后报出一楼五只活尸二楼三只活尸的信息并具体到了哪个房间。清理的结果如他所说一样，刚子调侃说一号的鼻子比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都管用。 大家在一楼卫生间做了辐射消杀，然后齐聚在大厅里休息。外面的雨势慢慢变小，雨水中带着的幽幽绿光让众人心惊胆寒。车辆就停在仓库中央，“应龙”的军医给每个人分发了碘片注射了抗辐射药剂，这种高效的军用药剂可以快速中和人体器官和血液中的辐射分子，并随尿液排出。军医解释这种药剂只是应急使用，回到避难所后大家还需要住院进行系统的抗辐射治疗才能确保没有后遗症。猴子说笑以后是不是尿尿都会冒绿光，被徐婷婷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个脑瓜崩。 军医在给所有人做完治疗后，凑近林浩：头儿，大家的情况我统计出来了。目前还算在安全范围内，但这都是得益于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三防装置，大家没有暴露在野外太长时间。 林浩听出军医的话外之意：你是说以后我们都得蹲在装甲车里了？野外的辐射值已经到了致命程度了吗？ 军医摇了摇头：对也不对，头儿。现在吹的西北风，多多少少对我们是有利的。不过。。。 林浩皱眉：不过什么？ 军医叹了口气：避难所对核爆当量的计算有误，照目前的空气样本分析，b头市区和工业园起码挨了三发核弹，当量起码都在百万吨级。那些没有进入避难所的幸存者，生活在野外的幸存者，存活的几率很低。 第二天早上，林浩带着几个人在保税仓库里建立了一处短波通讯中续站，勉强和避难所取得了联系。在如此强电磁干扰的环境下，林浩只能每隔百公里左右的距离就找个合适的地点建立中续站。这套设备的体积不大，完全展开也才一个立方米。算上电池组不过百八十公斤，一套电池组足够维持半年的待机时长。 休整了几天，等待暴雨带来的辐射消散了些后，照例在此处给可能经过的幸存者留下了些补给品，林浩的车队继续出发，这次他绕了一个大弯子，向北疾行了50公里在折向东行驶了150公里，终于远远的绕开了可能的高辐射区，也遇到了尸群。 强电磁干扰不单单让通讯断绝，也让绝大部分的电子设备受到干扰。刚子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左侧太阳穴，那颗精密的电子义眼里的图像慢慢稳定下来。 这颗义眼自带几种夜视模式，还可以连接到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充当辅助标准系统。现在刚子的模样足以止小儿夜啼，右侧脸颊是正常形态，左侧脸颊则被一整块不知名合金所替代。按照正常流程，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接受植皮手术。按照太平年月的审美观念，自己现在这张脸拍个恐怖片什么的都不需要化妆。刚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毁容算什么，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伴，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刚子转头看向身边的猴子，他正在经历和自己一样的困扰，那只机械手在不正常的痉挛抽动。猴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刚子，说道：刚子哥，你的眼睛还好吗？ 刚子苦笑：凑合用吧，比少一只眼睛强。 猴子苦恼的甩了甩了手：这该死的电磁干扰什么时候能消停啊，我这手可托不稳枪啊。你说我这样的神枪手拿不稳枪了，叫什么事儿啊。 徐婷婷的声音插了进来：拿不稳枪就拿盾牌，我们正好缺人扛线。 林浩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正在拌嘴的几人，摇了摇头，转身跳下步战车。一号和“应龙”的小队长迎了过来。 “应龙”的小队长姓肖，五十来岁的年龄，听说是参加过台海之战在半岛上打过仗的老兵，还是富友集团组建“应龙”时的第一批老人，可说是李成福心腹中的心腹。也不知道是怎么锻炼的，虽说已近花甲，但体能和反应上不比年轻人差。 一号抢先开口：林叔儿，我们怎么打？ 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了全息图，图像反复跳动了几次才稳定了下来。 林浩指着图像：尸群规模在七十万左右，这些活尸很明显受到核辐射的影响，我估计是尸群之前挨过一发核弹或者核爆区离它们不远。 说到这里，林浩停顿了几秒，咽了咽唾沫：我发现了那些新型活尸。 说完，他在图像上划了几下，一块区域被放大，几十只活尸的图像被放大。图像并不清晰，但众人依然能看个大概。四米多的身高，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群，身上反而没有了那些普通活尸的囊肿，皮肤相对完整，呈黑绿色。 众人默然无语，林浩等待了一会儿，看向肖队长：肖队，您看看怎么打？ 肖队皱着眉头在图像上来回划了几下，转头问向自己小队的士官：小刘，无人机能升空吗？ 士官道：这里的干扰强度不高，可以升空。 肖队：马上升空，对周围五十公里地形地貌进行绘图，完成后发送到每个人的终端上。 无人机飞的歪歪斜斜的，但好在完成了任务。大家聚在一起，研究着地图。肖队指着一个小村子：我建议把这里作为哨站，村子周围有国道，道路上也没什么阻塞，能进能退。大型车辆和大部队就停留在这里休整，只派那两辆越野车前出跟随尸群等待机会。等那些新型活尸和尸群分离开些距离，我们就把它们引出来。如果在运动中干掉它们最好，如果火力不足就引到村子里来，用步战车的重火力消灭它们。 说到这里，肖队的眼中透着一股狠辣：我就不信那些灯塔佬弄出来的活尸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林浩听着肖队的部署不住点头，从侦查地形到具体部署，老兵就是老兵。林浩站起身来，说道：就听肖队的，有什么命令您就下，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肖队点点头，心中对林浩也很满意。自己作为“应龙”的老班底儿，跟随李成福多年。从他的贴身保镖开始，直到带队在全蓝星保护富友集团的产业。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知有多少，更是阅人无数。自己和那帮老兄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浩很是不屑一顾，在避难所普通幸存者眼里林浩带着一支车队千里转战，被变异动物群包围死战不退更是不惜自爆杀身成仁是件壮举。但在自己这些老兵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是一群菜鸡在玩过家家。 军队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哪怕是把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作为宗旨的华夏解放军也是这样。至于自己的老东家，李成福对这个林浩的态度更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这只菜鸡是比普通幸存者能打，头脑也还算清醒，但菜鸡就是菜鸡，值得老东家这么看重吗？甚至把一号都托付给了林浩。 对于老东家和大小姐进行的基因调制体实验，他们这些老伙计们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老东家也没有刻意对他们保密。但那些如天书般的技术术语让这些只知道舞枪弄棒的糙汉头疼不已，算了算了，懒得去理那些，只要知道这些基因调制体非常非常厉害就好了。 基因调制体的编号并不是根据苏醒顺序，而是根据培养罐的编号来确定的。病毒爆发时，六号被留在燕京主持一号避难所，一号跟着老东家在四号避难所，一直没出去实战过。这次居然被托付给这个林浩带出避难所，实在让肖队这些老人有些吃味。原以为这个林浩会仗着和老东家的关系颐指气使狗仗人势，没想到这家伙滑的像条泥鳅一般，一路上和自己的小队说说笑笑从没有任何架子，对自己更是看待老前辈般的早请示晚汇报，这让肖队很是受用。 肖队是和六号共过事的，对于六号的实力更是心服口服。而编号为一的小家伙更是每天和自己这些老兄弟们厮混在一起，别看一号还有些孩子气，但实力绝不在六号之下，更是有着和年龄匹配的好脾气。老东家是把这些苏醒的基因调制体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可能是那个编号“一”，自己更是把一号当成了自家的子侄。对于一号的实力，肖队一百个放心，但这孩子还是带着些许毛躁，比如现在。 一号眼中冒着光：林叔儿，我来打头阵吧。 林浩和肖队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林浩拍了拍一号的肩膀：跟紧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一号一蹦老高：得嘞，都听您的。 第16章 重回燕京1 一阵急促的电子铃声响彻整个宿舍楼，好容易眯了一会的文慧如受惊的兔子般抱着闺女从床铺上坐起。怀中的茜茜因为母亲的动作也被惊动，本能的向母亲温暖的怀抱钻去。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房门打开，一名女兵探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师部要进行通告了，各位带孩子不方便下楼的家长们可以待在室内。通告大概要进行十分钟，通告后就会送早饭过来。 早饭很丰盛，金黄色的小米粥拳头大小的肉包子，配上切得很细很细的萝卜丝咸菜让人食欲大开，部队还很贴心的为每个小朋友发放了牛奶鸡蛋和水果。六人房间里，都是和文慧一样带着孩子的普通老百姓。茜茜的世界很简单，妈妈在身边，早饭很好吃，还见到这么多的哥哥姐姐，让茜茜很是兴奋，几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就在床铺间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嬉笑打闹。 但大人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听过通告后的文慧等人没有丝毫胃口。坐在文慧对面，一名年纪大概四十多的大姐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拿起粥碗开始大嚼。 那大姐说道：外面已经这个样了，我们在怎么哭都没用。该吃吃该喝喝，起码我们现在安全了，就算是了为了孩子们，大家也得好好活着。来！都吃！ 文慧抬头看着她，满嘴的食物让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泪水在她那已不再年轻的脸上肆意奔腾，随着脸颊的曲线流到嘴里，伴随着咀嚼被咽进肚里。 文慧拿起碗，用筷子夹起包子塞进嘴里，算算自己有将近20个小时没进食了吧？听老公说过，部队的伙食饭很好吃，果然不错，就是这包子有点咸了啊。。。 吃过早饭有勤务女兵来收走了碗筷，几个女人争着抢着要去帮女兵们干点什么。女兵们的态度很好，说今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以后肯定要分配些不太重要的工作给大家。师部的通告里也讲了嘛，大家要共度时艰。文慧看着那个女兵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和肿得像桃子一般的眼眶，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这场灾难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每道伤疤又是如此相似。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旅部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有一支车队从燕京的方向冲进旅部，或者一队重型运输直升机从空中降落。那些车身上的血腥气，那些战士们身上的硝烟味浓重的仿佛实质化了般。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从军用卡车里钻出来时如痴如傻，蹲地呕吐者有之，抱头痛哭者有之。在简单清洗了车身上的血迹补充了弹药电池后，那些战士们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重新钻进车里，车队冲出营区，一头扎向了远方。 在到达了47旅旅部后的第四天，文慧和同寝室的几位姐妹正在用水枪清洗着停车场上的污物，一支车队冲进了营区。打头的那辆步战车刚刚停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就跳下了车，人还未落地，就大吼道：医护兵！ 早就在场外等候的担架队和几名医护兵冲上前去，从车厢里抬出伤员。文慧听着那道吼声有些耳熟，便站直了身子向那边看去。那名战士的面甲正好打开，还真是个熟人，就是带着文慧和茜茜冲出商场的秦立国。 还未到文慧做出什么反应，一辆弹药拖车就从她的面前驶过，几架机器狗如真狗一般跟在拖车后，豕突狼奔般冲向车队。要把幸存者带离停车场，要给车辆补充燃料更换电池补充弹药，要给士兵们的外骨骼装甲进行简单的维护。在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后，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士兵们就要重新出发。秦立国和围在身边的几名战士交流了几分钟，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文慧他们这群女人：你们有谁会开卡车的！ 在得知车队的方向是燕京后，文慧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报名。秦立国愣了几秒钟，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是从步战车里翻出一件厚重的防弹胸挂让她穿上。文慧觉得穿着这件加装了防弹插板的胸挂开卡车很累赘，更不用说挂在胸口的那支手枪。但坐在副驾驶位的秦立国一直坚持她必须穿上，要不宁可换人，文慧只能妥协。 秦立国抬脚把碎了一半的副驾驶挡风玻璃踹了下去，把一支轻机枪的三脚架卡槽使劲按在了没有挡风玻璃的窗框上，又用力砸了两下，然后打开枪匣把一整盒子弹塞了进去。轻机枪，步枪，手枪，匕首，手榴弹，秦立国检查着身上的每样装备。他的外骨骼装甲损坏严重，整个左手臂和左肩甲好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已经无法抬起了。现在他穿着和文慧同款的防弹胸挂甲，就是每个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塞满了杀人利器。枪机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也让旁边的文慧听得寒毛直竖。 军队的效率极高，军管状态可不是在说笑。被安置下来的文慧在休息了一天后，就登记了身份信息，然后被分配到了临时小学担任老师。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是一个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们集中起来的地方。一座应该是储备车辆配件的仓库被腾空，所有的孩子们包括茜茜在内都被送到了这里。没有课本没有教材，甚至连一人一支铅笔都做不到，文慧和其他老师们就带着孩子们上体育课，也就是带着孩子们玩儿。 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很是丰盛，没有校长和各级领导的日常pua，只待了半天文慧就待不住了。她主动要求分配别的什么工作，去厨房帮厨，去宿舍楼打扫卫生，哪怕是洗厕所焚烧日常垃圾通下水道都行。 茜茜和小伙伴们玩得很开心，这丫头自带社牛属性，谁能拒绝一个香喷喷的小丫头呢。敢在这个档口儿闹事的也是脑抽，路上抢了她背包的那个男子，第二天就被公审枪毙了，当时连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宣布完罪状和裁决后当着几万幸存者的面儿原地就被打了靶，这可能就是就地正法吧。所以文慧压根不担心女儿的日常，每天等到下午放学去仓库接孩子就行。 她现在不敢闲下来，一分一秒都不敢，只要闲下来，那些噩梦般的场景就会重现在眼前。她会想到自己的老公，自己的母亲，他们都还在燕京市内，或者他们都逃出来了？被别的部队接走了？文慧只能在不断的劳作中如此麻醉自己。 第17章 重回燕京2 以前的身份地位财富在这场大灾变面前已经一分不值，所有的幸存男性无论从事何种职业，都被就地转为预备役，有特殊技能的则直接入伍。女人们每天也要接受至少两个小时的射击格斗训练。军管条例不是请客吃饭，没有特权，没有例外，文慧就亲眼看见一名部委的领导气喘吁吁的跟着一群小伙子绕着操场跑圈。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她老公以前指着全息屏幕感叹，说自己能坐到那个位置这辈子就可以休息了。 华夏有着广阔的国土，庞大的人口基数，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华夏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巅峰，随着经济的复苏，老百姓的价值观也跟着转变。从战前的恐婚少子人口下降变成了现在的多子多福，医疗技术的突飞猛进，国家政策的扶持和家庭收入的增加，这些都成了人口爆发的基石。 月宫二期工程已经竣工，现在月球上的殖民人口已经超过一万，虽然都是技术型人才，但根据国家公布的三期四期五期工程来看，未来三十年，华夏就要向月球殖民至少百万人口。 这一切的利好造成了现在华夏的人口总数超过了十六亿，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华夏的兵役制还是志愿兵制，不过大多数的成年男女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文慧也不例外，大学时期的军训，和工作以后每两年一个礼拜的军训，让她对枪械有着最基本的认识。可能是天赋使然，文慧的打靶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比较难用的手枪。现在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是标准的军用手枪，弹匣里的21发子弹都是穿甲弹、趁着车速较低的空暇，文慧把手枪枪套挪了挪，省得老是磕到方向盘。 秦立国把所有的零碎收拾好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点上美美抽了一口。等烟雾在驾驶室里弥漫开时，他才拍了一下脑袋，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讪讪的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啊。 文慧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看着前车的屁股，回道：没事儿，我老公也抽烟，抽吧，你们也够累的了。 风吹进缺了半边挡风玻璃的驾驶室，烟雾消散的很快。秦立国盯着文慧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带个女儿？我们从立德商场一起撤出来的？ 文慧点点头：你一跳下车我就认出你了。 秦立国问道：你女儿呢？ 文慧：在旅部的幼儿园呢。放心，有人照顾她，我们一个来回也就一天最多了，不耽误事儿。 秦立国：你这是从哪学的开卡车？ 文慧笑着回道：我父亲教的，他以前就是跑运输的。大学毕业了我考了个a照，寻思着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去跟我爸一起跑运输。结果呢，工作还不错，就是累点儿。 秦立国继续问道：听口音你是燕京人？ 文慧点点头：土生土长的，好几辈儿了。 秦立国试探着问道：家人还在燕京市内呢？ 文慧的眼睛有些发涩，点了点头：我家在门口沟，我在门头沟小学上班，我老公在新路桥中学上班，是历史老师。 秦立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当然知道文慧下一句要问什么。 果然，文慧的脸上挂着泪水，转头看向秦立国：秦排长，您跟我说句实话，门头沟那边是不是。。。 秦立国拿起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大口，没敢看向文慧的眼睛，回道：现在部队之间通讯联络不顺畅，我没开玩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整个燕京市内的通讯都不顺畅，好像存在什么干扰源似的，门口沟那边是哪个部队负责我都不知道。 文慧点点头，把视线转回路面：谢谢，秦排长。 从承德到燕京不过200公里的路程，因为承德附近多山，高速公路要穿过多条隧道。文慧的这支车队保持着80公里的速度冲向燕京。对向车道时不时有满载的车队迎向开过，文慧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幸存者。头上时不时有无人机群和重型运输直升机群飞过，高速路基下的群山中枪声爆炸声就没有停顿过。无数爆炸引起的烟柱随着风向来回摇摆，又被铺天盖地的无人机群的发动机搅散。 烟柱越来越多，枪声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车队和无人机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车辆从对向车道离开燕京。在快要进入燕京市区时，高速路基下的一个自行火炮群正在向市区倾斜着火力。旁边一片片的尸群铺满了整片农田，几辆燃烧的步战车和卡车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一群人正在清理战场。旁边，几辆补给车正在给一群无人攻击机补充弹药和电池。 秦立国指向那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感染者，冲击了炮群，幸亏被打退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损失也不小，一个排没了。 文慧看向那群无人机，问道：你不是说市区受到什么干扰吗？怎么无人机还能飞？ 秦立国点头：那些干扰源应该是在市中心，三环以内无人机根本进不去。 这些如末世般的场景没有影响到文慧的情绪，到达燕京六环的安置区后，文慧的情绪依然没什么波动。所谓的安置区是一座巨大的超市和周边几座建筑物，四周的道路被军队用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堆成路障。一支支车队从市区内冲进安置区，放下幸存者，在重新冲回到前线。文慧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幸存者转运回旅部。 她接过秦立国递过来的军用耳机，秦立国帮她调整了一下胸挂上的对讲机。 秦立国叹了口气，指了指耳机：你就待在车上别下来了，等下车厢的弹药卸完了会有命令，留意听。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拉着幸存者返回旅部。 文慧点了点头，手不受控制的摸向胸口的手枪。 秦立国挤出一点笑容：别紧张，现在在安置区内很安全。等会幸存者就登车，准备好了你们就往回返。 文慧奇道：你呢？不跟车回去吗？ 秦立国：看战况如何吧。 文慧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秦立国。 第18章 燃烧的燕京3 大爆发已经来到第四天，和其他城市的自顾不暇不同。前来支援燕京的部队很多，有正规军，有武警部队，甚至还有附近乡镇的武装部就地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华夏的正规军迅速调整战术，逐步稳住了防线。在第三天甚至打出了几场教科书级别的反击，收复了一些区域。但无论投入的兵力有多少，在燕京那庞大的感染人数面前都显得无力。 随着感染者数量的增多，和城市巷战的地形影响，部队的压力越来越大，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不是稻草，而是最后一块巨石，则是二型感染者数量的爆发。 二型感染者很强，速度和力量都是普通幸存者的数倍。经过二次变异的皮肤和骨骼甚至可以在近距离抵抗警用子弹。在严阵以待的正规军面前，有无数个方案可以轻松击杀这些感染者。但被吓破胆慌乱不堪的普通人群不止一次阻挡了部队的射界，每一个拐角，每一辆汽车后面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一个感染者。如果是普通感染者还好，如果是二型感染者，猝不及防下的减员几乎无法避免。 最致命的是燕京市内存在的奇怪干扰源，那些该死的干扰源绝对是军用级别的。华夏引以为豪的无人机群和地面无人装备受到的影响最大，半自主化的侦查用机器人和战斗机器人几乎瘫痪。电子战部队很快就定位了那些干扰源位置，无一例外的都在那些沦陷区内。现在的兵力能维持住防线捉襟见肘，想要突入那些位置查看已然不可能。在连续不断的干扰下，让最初期的营救行动受到很大阻碍。军方的反应很快，十几架临时加装了强化通讯和无人装备组件的“无侦15”升空盘旋在燕京上空，才勉强恢复了部队之间的通讯联络和五环附近的无人装备的指挥权。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位于市中心富友集团的总部有一群“应龙”成员，他们接纳营救了附近很多的幸存者和被困住的正规军战士。“天宫”大厦的地下有一座核战避难所，这在普通老百姓听来完全是惊世骇俗，但在军队中不算什么级别特别高的机密，而“应龙”这支富友和军方的白手套雇佣兵集团出现在富友集团总部也不是什么新闻。 让军方惊喜的是这支“应龙”小队的战力极为强悍，总数不到千余人的“应龙”，以每十人为一小队。一个小队就能全歼数百的感染者，一对一干掉二型感染者更是稀松平常。他们很快就清空了“天宫”大厦附近区域，并建立了防线。让大量的幸存者和正规军战士得以进入“天宫”大厦避难。 “无侦15”升空后，军方看到了“应龙”的战斗画面。那些口径粗大如机炮般的步枪，奇怪外形的外骨骼装甲，防御力明显优于“45”式步战车的重型步兵战车，甚至还有激光武器的存在。装备在步战车主炮塔上的大口径激光炮还不算稀奇，这些人甚至装备了手持式的大口径等离子炮。 让军方惊掉下巴的不单单是这群“应龙”的装备，还有这些人的战斗力。力量，速度，反应神经，无一例外的超过了认知。尤其是那名明显是领头的家伙，那人没带头盔，身高足有三米多，一头乱糟糟金色头发，居然还扎了几个辫子，但容貌还是个标准的华夏人。他手持一把巨大的链锯剑，一人就敢冲进一群感染者中，链锯剑上下翻飞，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哪怕是在重重包围中，那些感染者也根本碰不到他的身体。 在军方各级参谋的目瞪狗呆中，那人又单枪匹马的砍翻了一群感染者后，高举起满是血污的链锯剑仰天长啸。后面的那群“应龙”也高举手中的长枪短炮一起迎合。全息屏幕前，一名参谋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是一群狼还是一群人啊？ 仿佛听到了这句话，那人抬头望向天空，视线落在万米高空中的“无侦15”，面露笑容，好像在和屏幕这边的人打招呼一样，用空着的左手比了个喝酒的手势，又用手中的链锯剑敲了敲胸甲。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指挥部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能看到在万米高空的“无侦15”?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一名参谋咽了咽唾沫，看向旁边的无人机操作员，问道：现场的“无侦15”飞行高度是多少？ 也许是装甲指挥车的空调系统出了毛病，也许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太过惊世骇俗，操作员的头上也是密密的一层汗珠。听到参谋的问话，他抬头看了下眼前屏幕的左上角，回道：报告，现场的是7号机，飞行高度，飞行高度是。。。米！ 听到答案，参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指挥座上的38集团军司令员刘平。从地面看到位于米高空的无人机？这他妈还是人类吗？ 刘平此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发生在“天宫”大厦附近的战斗，他摘下耳机，仿佛放下万吨巨石般的吐了口气，说道：秦岭指挥部的通讯已经恢复，密匙验证通过，指挥链已经重新建立。 听到此言，宽大的装甲指挥车内响起一片掌声。国不可一日无君，零号和政治局已经失联超过了10个小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各地的军队就成了一片散沙。 刘平的心中也犯着嘀咕，零号和政治局在大爆发后的第二天凌晨已然到达了秦岭指挥部，一同撤离的还有中科院的那群老怪物。本来运转完好的指挥链却在十个小时前突然断开，恢复后秦岭方面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但经过密匙验证后的通讯中刘平依然闻到了些不太寻常的味道，秦岭方面首先通报零号和政治局全体成员安然无恙。这很不寻常，难道秦岭指挥部内部出问题了？ 叛徒？内奸？还是敌国特种部队对秦岭指挥部的渗透？刘平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战事上来。 这该死的病毒爆发仅仅过去三天，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计算。不说平民和社会方面，军方也是损失惨重。秦国松在状元桥阻挡尸群以身殉国他是知道的，老上级的牺牲很是壮烈，但他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哀悼，眼前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第38集团军作为拱卫京师的“御林军”，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都是最顶级的。毫不夸张的说，单单只是38集团军放在平原地形就可以干掉两倍灯塔军力，蓝星第一强军的称号实至名归，各国网友甚至调侃这个集团军完全是华夏为了应对外星人入侵而设立的。 从人员到装备，从理念到战术，一切的配置都是面对同样作为人类的对手。但面对眼前的这些感染者，刘平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不必要的杂念。他看向眼前参谋询问的眼神，淡淡的回了句：那超过你的权限了，所有人！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战况！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机要秘书，说道：我们现在的无人机群还有点富裕运力，问问“天宫”留守的“应龙”，他们需要什么，不管是弹药还是药品食物，哪怕是要“无侦15”的使用权，要什么就给什么。 其实以刘平集团军司令员的权限，他对那群大杀四方的“应龙”也所知不多。在回放录像中，刘平一帧帧的看过那个金发青年人的动作。那些奇怪的武器和装甲，着甲后三米多的身高，哪怕以他台海之战老兵的经验和带兵四十年的眼光，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出哪怕一名手下能和这个家伙相比，38集团军的军属特种大队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可能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刘平不知道军方的退伍兵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群猛人。他是认识李成福的，更是知道“应龙”的性质是什么。李成福和华夏高层的关系不算什么最高机密，起码近些年来说是这样。他也知道富友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多很多，但能把这种超人收入麾下，这还是超过了刘平这个老兵的认知范围。 第19章 燃烧的燕京4 许正武把链锯剑从最后一个抵抗者的胸口拔出，不过尸体还未倒地，就被许正武一把抓住了头发。用力一拽，一整个硅胶制成的假面具就被拉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好像被化学品灼烧过毁容的脸。 许正武皱着眉头用匕首割开了那人的内衣，全身居然连一片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全是如脸部一样被化学品灼烧的痕迹。 许正武站直身子，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也是这样，完全消除了个人痕迹。容貌，牙齿，指纹，毛发甚至连皮肤都被毁了。好消息是，相比较他的同伴，这人没来得及拉响胸口的高爆手榴弹，好歹留了具全尸。剩下的事情就留给医疗部的家伙去头疼吧，也许血液和dna能找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这是纯粹的死士，借助病毒爆发造成的混乱和那以假乱真的硅胶面具，让他们跟随大队幸存者进入秦岭指挥部。从开始这群人就完全没有给战友和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人数不多，大概只有200余，但就是这一个加强连的人手，造成的混乱差点就成功击杀了零号。 偷袭哨兵，用伪造的身份id打开军火库，如果不是那个从李家来的红皮肤的家伙那奇怪的能力挡住了子弹。。。回想起来许正武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说整个行动过程没有内应的协助，他是铁定不信的。不过追查内奸是安全局七处的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武夫操心。他打开通讯频道，做了通告：15层南翼安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头盔内置的视网膜地图上第15层的南翼由红色变成了绿色。其他小队的通告也接踵而至，整个死士小队都被消灭殆尽。现在秦岭指挥部总算是安全了，不过后续的事情还不少。这群家伙造成最大的损失是炸毁了主战情室，里面115名工作人员和各级参谋无一幸免。卫星图像，各战区部队协同，庇护所开启密匙，各部的远程火力调度，在大爆发后最关键的时候指挥链被强行打断。病毒，死士，在加上各大城市之前通报的军用级别的电子干扰源，许正武冷哼一声，不管这次对手是谁，在眼前这些乱象被捋顺后，就等着承受华夏的怒火吧。 从万米高骤降到距离地面百米的距离，黄彪没吐在自己的头盔里已经是表现惊人了。头盔内置的小队生理状态显示队员们的状态和自己差不多，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些。 “夜枭”特种运输直升机的双涵道静音电机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稳定的悬浮能力。凭借其几乎无噪音的特性和低可视度涂装，黄彪的小队悄然无声的降临到大厦天台。加装了消音器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调整为单发模式，每一发子弹都能准确的命中一名感染者的头颅。几分钟后，偌大的天台上再无一个活物。 黄彪看着犹如屠场般的大厦天台，深吸了口气，跳出了机舱。外骨骼装甲内置的测距仪只用了几纳秒就算出距离天台的安全距离，背后的推进火箭启动，带动着超过半吨重的外骨骼装甲安全落地。 虽然在可视范围内，整个天台上只剩下一具具尸体，黄彪还是在落地的瞬间摆出了防御姿势。“27式”突击步枪的枪口始终覆盖着自己的防御扇区的每一个可能存在敌人的位置。他不需要防御其他扇区，那些位置由他身后的战友负责。他信任自己的兄弟，犹如他们信任自己一般。 十五名38集团军军属特种大队的精锐到达天台，尽管天台上的感染者已经被一扫而空。但这些战士还是摆出最完美的防御阵型。三名持重盾的战士成三角形包围了天台入口，剩下的队员四人一队，以持盾战士为核心，覆盖了所有角度。 黄彪从前面战士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巴掌大的东西，放在地上，是两架蜘蛛型侦查机器人。 用个人终端输入命令代码，两架机器人歪歪斜斜的窜进了楼梯间，半自主ai可以让它们自行选择行进路线规避路障躲避危险，可这该死的电磁干扰对它们的影响非常大。黄彪又释放了几个昆虫式机器人，算是增援力量。 等了几分钟，机器人勉强完成了两层楼的侦查。空无一人，或者说空无一尸，这让黄彪松了口气。挥挥手，小队成员鱼贯而入。黄彪最后一个，他回头看了眼还悬停在半空中的重型运输直升机，咬咬牙，转身跟上了自己的队伍。 越往下，电磁干扰越严重，第二批侦查机器人只爬出两层楼就报废了。这说明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第二批机器人在报废前发送的最后一张图片引起了黄彪的兴趣。那是一根金属线，金属线并不奇怪，但正好是在人类脚踝的位置就很有趣了。 副队长用手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是诡雷！ 黄彪对这个分析没有意见，他拍了拍身边一名战士的肩膀，那名战士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从枪套里抽出“守御33”，对着身边的战友点点头，二人悄悄的往前摸去。 几分钟后，黄彪的头盔内响起了几声“咔咔”的敲击声，三短一长，那是安全前进的暗号。队伍继续前进，转过最后一段楼梯，那二人就站在楼梯间等着大部队。 一名战士递给黄彪一件东西，黄彪看了看，转身递给了副队，那是一颗高爆手榴弹，灯塔造！ 到了这里，小队的通讯频道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黄彪用最轻柔的动作检查了步枪的弹匣和枪膛，所有人都在重复着这一套动作。等到头盔内所有的绿灯亮起，黄彪单手用三根手指往楼层的大厅挥了三下。 三名持重盾的战士顶在了前面，三个小组跟在各自的持盾战士后面进入大厅。这个楼层好像正在装修，毛坯的墙面和地板，大量的装修材料堆得满满当当。只需打眼一看，黄彪就看出这些装修材料的摆放位置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型。按照防御位置来看，对方人数应该不多，只有大概七八个人。 队伍在一堵幕墙前停了下来，两个小组一左一右包围了幕墙，两名持盾战士慢慢侧出身，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了几声轻响。 第20章 燃烧的燕京5 约瑟夫在一口一口的喷着血沫子，一些肺叶碎块掺杂其间。是华夏的“守御33”，用的是穿甲弹，那种可怕的手枪子弹在近距离可以轻易撕开胸挂里的防弹插板。对方的枪法比穿甲弹更可怕，偷袭之下雇佣的三名华夏亡命徒和他们的领头人被第一时间送上了西天，枪枪爆头。而他和三名手下则被重伤倒地。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虽然没有穿戴外骨骼装甲没有生理监测，约瑟夫也知道死定了。哪怕是第一时间把自己送进设备最完善的手术室，由全蓝星最好的外科大夫主刀，自己也死定了。对方第一时间打死了华夏人，反而留下了自己和手下，只有一个目的。 黄彪站在约瑟夫的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盒烟，塞进约瑟夫嘴里一根，自己也点着一根。 烟雾缭绕，剧烈的咳嗽把约瑟夫嘴中的烟震落，掉在了胸挂上，被一小滩血熄灭。黄彪撇撇嘴，又拿出一根塞进约瑟夫嘴里。 黄彪的头盔内置的翻译器把华夏语同步翻译成了标准的嘤语：你死定了。 约瑟夫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所以，想问什么就尽快吧。 黄彪点点头：你们是哪国人？ 约瑟夫：退役的军情六处。 黄彪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点点头，继续问道：病毒也是你们释放的？ 约瑟夫感觉现在摇头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成了负担：不是我们这组人。 黄彪继续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组人？ 约瑟夫想挤出一个笑容嘲讽一下身前的这个黄皮猴子，不过他失败了，好像脸部肌肉也失去控制了：你认为我的级别足够知道这个吗？ 黄彪点点头：你的等级应该不高，最后一个问题。 他指了指身边那台巨大的机械：这个就是干扰源？ 约瑟夫摸到了腰部的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好像是一根战术手电。他用尽毕生的力气按住了上面的按钮，一口血沫又喷了出来，完美的掩盖了他的小动作：是，那个就是干扰源。 看到两名华夏士兵从队列中奔出，约瑟夫想笑：看在你请我抽烟的份上，那东西上有炸弹，拆除就会爆炸。 黄彪的声音有些急促：怎么关闭它。 约瑟夫好像又得到了脸部肌肉的控制权，他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可能。 约瑟夫不动了，黄彪转头看向副队：都录下来了吗？ 副队对着约瑟夫的尸体啐了一口，然后回道：都录下来了。 黄彪转头看向队伍，发布了命令：爆破手，安放炸药，引爆定时十分钟。三组守住楼梯间，其他人收集一下他们身上的身份识别物品，然后撤离。 既然无法拆除，既然强行关闭就会爆炸，那就主动把这玩意炸成碎片。 没有质疑没有意见，所有人散开执行队长的命令。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枪声从楼下传来! 枪声，爆炸声，如爆豆般响起。黄彪和副队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色的恐惧。武装直升机清理了天台上的感染者，凭借侦查机器人和千锤百炼出来的身手，小队消灭了沿途的活尸。但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栋大厦，33层的大厦，他们所在的位置是26层，脚下还有大量的感染者存在！ 这一阵枪声响起的太过突兀，这个区域早就被划归为沦陷区，进入附近营救群众的军队要么撤离，要么全军覆没。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楼下，还有敌人！ 这些人有备而来，他们布置诡雷，把装修材料摆成了防御阵型，甚至在干扰源上安置了炸弹。他们应该了解感染者的特性，知道枪声只会引来更多的感染者，如此狭窄的地形下，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 如果他们知道，还非要开枪引来感染者，那目的也只会有一个，和入侵者同归于尽！ 副队从约瑟夫腰带上摸来的东西证实了黄彪的猜想，一个好像战术手电的小玩意儿，其实是一个单频信号发射器！那家伙临死前的配合，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楼下的敌人接收到了信号，就开枪吸引感染者，感染者会把他们撕成碎片，也会把黄彪他们一起撕成碎片！说不定，在黄彪他们死后，感染者还变相的成为干扰源的守护者！ 枪声和爆炸声再次响起，哪怕是没摸过枪的普通人也能听得出，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些残余的敌人正在把感染者往楼上引，以身为饵！ 黄彪的命令急促而又清晰：引爆时间定为五分钟，除了爆破手，其他人立即撤向天台！ 说完，他一把抢过盾牌手的重盾，然后抽出自己的“守御33”，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黄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不知所措的盾牌手，吼道：滚！ 感染者来得很快，最后一名敌人在距离黄彪一段楼梯距离的时候被追上。那个倒霉的家伙被咬断了动脉，血如喷泉般涂满了整面墙壁！ 下一个，就是黄彪。黄彪的外骨骼装甲功率已经调整到了最大，他弯身拱腰，厚重的肩甲顶在了盾牌上，右手连续甩出两颗高爆手雷。 狭窄的楼梯间把爆炸威力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哪怕顶住盾牌，冲击波也震得黄彪嗓子眼一甜。黄彪调整了一下姿势，数了五个数，又甩出两颗震爆弹。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就在满地血污的楼梯间里打起转儿来。 爆破手设定好炸弹，傻乎乎的跑到黄彪身后架起了步枪。黄彪踹了他一脚，二人就往天台冲。中途爆破手顺手在楼梯上扔了两枚反步兵地雷。无需掩盖，感染者会直接踩上去，这两枚地雷的威力足够炸断楼梯阻断追击者的道路。 效果如爆破手所料的一样，地雷爆炸的震动似乎让整栋大厦都晃了晃。二人踉踉跄跄冲上天台跳上悬停的运输直升机，更大的爆炸来了。整个第26层如被突兀打开的高压锅般，尸体和笨重的装修材料好像被淘气的孩子随意抛洒的玩具般四处飞溅。 黄彪看着那几处爆破点，皱了皱眉。从26层开始，直到天台，如沙砌的城堡般慢慢坍塌。这是定向爆破，难怪爆破手磨蹭了那么久。他回头看向爆破手：你小子到底装了多少炸药？ 一个无人机攻击集群从运输直升机旁掠过，如一群寻找食物的饥饿鹈鹕，火箭弹的白色尾迹印在空中，地面上小小的蘑菇云腾起。鹈鹕冲向地面，大口径航炮打出的曳光弹如道道火链抽打着尸群。 眼看又一群鹈鹕俯冲向下，黄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上，通讯频道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距离下一目标点，七分钟。 第21章 五十六号庇护所 林浩把步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挂锁上，皱着眉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这具巨大的活尸尸体，这就是被新型病毒感染进化的五型活尸了。四米的身高，没有普通活尸那些溃烂的皮肤满身的囊肿。身体很多部位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每只五型活尸的一只手还保持着人类的五指形态，而另一只手则发育成了巨大的手刀，或畸变成了覆盖着厚重骨殖的巨锤。 林浩站直身子，用手中的步枪对着地上的活尸肩部连开数枪。在如此近的距离，改进成12.7毫米口径使用了穿甲弹的“27”式步枪很轻松的打穿了对方的肩部肌肉群，击碎了骨骼。林浩又对着其他部位开了几枪，子弹都能轻易的打入活尸的身体。 徐婷婷皱着眉说道：难道以后我们要贴身才能开枪？ 林浩耸了耸肩膀：我就不信这玩意儿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肖队也是同样的想法，作为一名老兵，他一直是火力至上的信徒。台海之战时军中有一句笑话：遇敌？直接上 105毫米，劲儿小就155，剂量不足就500公斤航弹，巷战？挖战壕？让敌人去防守吧。这个世界就没有能扛得住现代炮火的碳基生物，如果有，那就是你用的口径太小。如果不是老东家要求带回五型活尸的组织样本最好能活捉一只，他才懒得费这么大劲去玩什么风筝战术。 说到活捉，肖队看向在一旁的1号，和他脚下已经被削成人棍的那只五型活尸，几名“应龙”和林浩的“天罡”正在给那只活尸头上戴束缚带。这时林浩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支烟：肖队，您看下一步怎么走。 肖队接过烟：说说你的想法。 林浩呼出一口烟：我建议让大部队原路返回避难所，下面和b头市取得联系用不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车。现在距离那两座避难所最远距离不过60多公里，一天时间足够我们到达。 林浩的方案中规中矩，前面肯定还有尸群，前进的人越多，被发现被围攻的几率就越大。轻装简从才是正确的。 肖队也不磨叽，问道：你带队还是我带队？一号呢？ 林浩：我带着我的人去，您和“应龙”押着那具样本回去，一号还是跟着我走吧。 肖队点点头，扔掉香烟：行，我会在沿途建立几个补给点，不管用得用不上，有备无患嘛。 林浩留下一台越野军车一台“45”式步战车和足够一个星期的补给，就和肖队分道扬镳了。 猴子看着远去的车队，挠了挠头盔，转头看向林浩：头儿，就剩我们几个了？ 林浩坐进越野军车的驾驶室，回道：船小好调头嘛，大家上车，天黑之前我们要找个合适过夜的地方。 过夜的地方很好找，两个小时后林浩等人进入了b头市的城乡结合部，在国道边随便找了一处三层建筑物，小小的车队就开了进去。 照例进行了辐射消杀，每个人都注射了当天的抗辐射药剂后，大家开始吃晚饭。林浩实在没什么胃口，就爬上三楼天台站岗。这栋建筑物明显属于违建，只是位于城乡结合部，民不举官不究。巨大的天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破烂成堆，还有个同样巨大的遮阳棚。 看着天际线那泛着渗人绿光的云层，和被云层笼罩的b头市市区，林浩叹了口气。下面的路并不好走。两座避难所的具体位置他是知道的，一座位于市区南郊的天福大厦地下，一座位于b头市西郊的山区中。 林浩相信李成福的话，也相信华夏的土木工程能力，但挨了三枚核弹的b头市区损失情况可能超过预期。就算南郊的那座避难所所在位置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其主要出入口也会被倾倒的建筑物重重掩埋。 回到一楼，徐婷婷已经架设好了短波通讯站。通过断断续续的语音链接，林浩向李成福汇报了情况。李成福告诉林浩，所有的核战避难所在设计之初就考量到了被大量土石掩埋出入口的情况。除了隐蔽的通向地面的维修通道避险通道外，其内部也有足够的技术装备来挖通主出入口。鉴于目前的情况，林浩只需要在尽可能靠近避难所的地方架设一部短波通讯站，让李成福和避难所取得联系即可。如果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座避难所也是同样情况，那同样处理就算完成任务。 有好消息自然就有坏消息，坏消息是b头市确实挨了三发核弹，或者说有三发核弹突破了拦截网击中了既定目标。好消息是这三发核弹击中的目标是位于市区东部的工业区，而不是预估的西郊和北郊。对位于西部南部两座避难所的影响有限。和预判的一样，位于南郊的避难所被海量的瓦砾所淹没，这些被核爆吹飞了半个城区的瓦砾上带着巨量的辐射。 林浩和他的天罡们没有一个专业人士能评估那三枚核弹的当量，但看着几乎被夷平的市区，没人会认为那里还有活物，甚至连微生物都不会存在，哪怕幸存者们躲在地下车库一类的人防工事内，也不会有幸存的可能。 徐婷婷叹了口气，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我看过秦岭的通告，大爆发前b头市有四百万常住人口，大爆发后两处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大概四十万人。而市区内大概还有三到五万的幸存者，现在别说幸存者了，这块土地可能百年之内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刚子冷哼一声：人类总是把毁灭同类放在第一位。 林浩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声音清晰了些：好了，短波通讯站架设好了吗？ 一号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林叔，好了。 通讯频道在强大的短波通讯加持下立刻清晰了不少，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全息屏幕，原本紊乱跳动的画面也稳定了下来。 猴子在旁边嘬着牙花子：该说不说啊，这富友集团出品，还真是精品。就这抗干扰强度，军品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浩点点头：不用怀疑，华夏军队有很多东西都是富友集团制造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成福成功和南郊的军方庇护所取得了联系，林浩没有也不打算参与其中。人家胡司令当年还有十几个七八条枪呢，就他们这几块料，什么忙都帮不上。 确定了短波通讯站没有问题后，林浩的小队就冲着位于西郊的那处庇护所前进。位于市区的这座庇护所编号为五十五，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处编号为五十六。两处都是标准核战庇护所，最高容积二十万人和至少五年的自持力。如果不看那些被核爆冲击波吹过扭曲倒伏的树木和几乎无法行车的道路，这里的情况确实比市区好了太多。 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一座天然山谷里，这座山谷被人工拓宽，也是当地驻军第66合成旅的驻地。当林浩的小车队到达时，庇护所内的战士和幸存者们甚至已经自行来到了地面。在大爆发时，第66合成旅的军官阶层损失极大，旅长和政委在市区主动断后掩护民众进入了五十五号庇护所。旅长伤重不治牺牲，政委在一个月前突发心梗也已辞世。现在整个旅两座庇护所的最高军事长官是第二机步合成营营长刘德昌。 刘德昌是个标准的军人，大爆发时，为了掩护幸存者登车撤离，他的右臂被一只二型活尸活生生撕掉。他只想着能多活下来一些普通百姓，哪怕一个也好。政委心梗去世后，作为仅存的最高军阶，他被迫接下来了这副担子。 庇护所的日常工作浩如烟海般沉重，只一个星期就让他头大如斗。惨烈的战斗让合成旅损失了太多了军官，旅参谋部形同虚设。活尸可不管也不会去分辨面前的食物是平民还是士兵军官，情况紧急时哪怕是旅长都顶到了最前面。 按照秦岭指挥部公布的战时条例，现在整个庇护所的军政民政都压到了刘德昌身上，他巴不得秦岭赶紧派人过来接他的班儿。接班的人没等来，核弹先落下来了。 现在这里是该死的核爆区，五十六号庇护所的位置距离市区不过三十公里，如果不穿外骨骼装甲或者专业的防辐射装备，残余的辐射量可以轻易杀死一个最强壮的男人。全体转移到富友集团的四号避难所才能保证大家都活下去，那里没有被核弹攻击，有足够的容积让这里的二十二万幸存者都住进去，有足够的储备和工业产能喂饱所有人。 富友集团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应龙”的存在，更多的信息就不是他一个中级军官能够了解的了。不过这依然不妨碍他对李成福和眼前的林浩的信任，李成福通过一套动态256位密匙通过了庇护所主控电脑验证接管了整个庇护所的运作后，刘德昌顺理成章的把指挥权移交给了4号避难所。 李成福把林浩留在了五十六号庇护所，能重新联系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活儿更多。b头市的两座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将近50万幸存者，五十六号庇护所就有22万人。李成福不缺工业产品，四号避难所不缺武器不缺粮食，他缺的是人。这个时候，每一个活人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想把这22万人转移到四号避难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作。b头市有着全华夏最好的铁路系统，但大部分都被核爆摧毁。b头市的重工业可是全球闻名，这里作为核打击目标顺理成章。 距离市区北郊大约60公里有一处小型铁路调度站，那是用来调配车皮用的。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公路和空中运力，但以现今的情况上述两者都不靠谱，还是使用铁路最为妥当。 肖队带领的小队返程的路上正在沿着铁路线一路排查，避难所方面也派出小队对向而行。铁路距离超过500公里，以现在的运力，最少要跑40趟才能把所有人都送到四号避难所，路上铁轨的排查马虎不得。 而从五十六号避难所抵达登车点，这百十公里的路程更危险。辐射，落单的小型活尸群，变异生物，随时都可能对车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无人机群用不了，精确制导弹药也用不了。华夏军队引以为傲的战场感知系统形同虚设，甚至外骨骼装甲的系统也会时常受到干扰，幸存者们能够使用的只有步枪手榴弹和小口径火炮。在如此条件，李成福还要勉强转移幸存者，这种做法受到包括林浩和刘德昌在内五十五号避难所所有幸存者的质疑。 第22章 燃烧的燕京6 文慧利索的脱下沾满血污的军装，站在淋浴喷头下用香皂飞快的清洗着自己，温热的水流滑过全身，文慧一边机械的清洗自己，一边幻想着自己家中的浴缸和成排的沐浴露，还有那么多的化妆品。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应该锁好门了吧？那就没问题，等什么时候回去了，那些化妆品应该不会过期。现在没有时间享受热水带来的舒缓，只用了五分钟就清洗完全身，这在大爆发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穿好干净的军服，把那件厚重的防弹胸挂重新套上，用脏军服简单的擦了擦上面的血污。走出浴室，外面就是巨大的停车场。一辆辆步兵战车和军用卡车正在被高压水枪清洗。一群群的幸存者从车上下来，被一旁等候的志愿者们搀扶到一边，军医上前挨个检查身体。 文慧快步走到一旁的凉棚，那里几张巨大的桌子拼在一起，一堆堆的军械就堆放在那里。步枪，手枪，备件，成箱的不同口径的子弹和手雷。文慧从胸挂里掏出打空的弹匣，快速的压着子弹。军训时教官说过，如果你想顺利的打出每一发子弹，那就不要信任自动装弹机，最好自己亲手压弹。 四个手枪弹匣压满，掏出“守御33”检查了一下枪膛，没有异物，没有遗留火药残渣，不得不说，这把枪真的不错。 姑娘，你是卡车司机？ 文慧抬头看去，一个中年军人站在身边，看着自己。 文慧从桌上拿起一把军用多功能匕首，挂在自己的胸挂上，一边动作一边回道：是。 中年人：跑几趟了？ 文慧呼出一口气：想不起来了。 中年军人点点头，从桌下的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物件，递到文慧面前：拿着，前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你光靠一支手枪火力不够。 那是一支崭新的短枪管“27”式突击卡宾枪，专供驾驶员飞行员和炮兵。 文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步枪后坐力太大，我军训时就用不好，老是上不了靶。 中年军人从桌下的箱子里摸出一把霰弹枪，递了过来：这个你肯定用得了，换了短枪管，枪机和枪口补偿器都是我自己改的，后坐力非常小。 文慧接过，点头致谢：谢谢您，我正需要这个。 中年军人又递过来几个小盒子：这里是军用12口径霰弹，绿色盒子一发霰弹里面有八颗钨钢珠，30米内你身上这种防弹插板一枪就穿，对付那些感染者，打一枪能放倒一片。红色盒子是独头弹，威力更大。但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用。不过还是带着吧，有备无患。 这时文慧才看清对方的领章，二级军士长！ 中年军人点燃一根烟，全然不顾自己所在的位置被军火和爆炸物包围：姑娘，前面情况怎么样？ 文慧把一颗霰弹塞进枪膛，尝试拉动枪栓，果然没费什么力就拉动了。 文慧叹了口气：大形势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进入燕京所到达的都是不同的安置区，看位置。。。我们在后退。 中年军人点点头：你是燕京人？ 文慧把霰弹枪背上，回道：土生土长的，家在门头沟。 上次问这个问题的那个秦立国，自己再也没见过。 走出凉棚，文慧看了看自己的军用个人终端，离下次出发还有四十分钟，好像自己还有些事没办，是什么呢？ 中午的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睛，文慧拍了拍头盔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旁边一股食物香味传来，同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妈妈！ 午饭很简单，是加热的军用口粮，鸡丝炒饭配红烧牛肉罐头，配上一筷子的咸萝卜丝和一勺辣椒，娘俩吃得风卷残云。茜茜在幼儿园是有儿童餐的，都是新鲜肉食蔬菜，还有水果。不过闺女想妈妈了，幼儿园的宋老师就带着茜茜来停车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文慧。 宋老师照例夸奖了一番茜茜，说她干幼师也二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听话的小闺女。然后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试探着问道：茜茜妈，你说说前面怎么样了呗？ 文慧点头致谢，把茜茜脸上的饭粒儿抹去，喂闺女喝了些水，然后把和那位二级军士长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文慧对天保证，没多加一个字，也没少一个字。宋老师的脸色眼见的垮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天空默不作声。 文慧知道宋老师在想什么，自己不想也不敢代入其中。她努力的扒着饭，尽量的多吃一些，天知道下一次热食是什么时候。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停车场的扩音器响起：所有司机和随车战士，登车！ 文慧站起身，抱起闺女亲了一下，转身把闺女交给宋老师，朝着自己的卡车跑去，那只短枪管的霰弹枪在她背后摇来晃去，仿佛翅膀一般。 燕京，富友集团天宫大厦，大爆发后第六天。 傅有德探出头看向楼下的停车场，瞄了瞄准儿，手中的白磷手雷飞出，精准的砸中了尸群最密集的地方。一小片蓝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了周围五六米的地方，嘶吼，黑烟，和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冲天而起。傅有德坐回落地窗内，满意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烟雾被一阵风吹进了室内，傅有德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一根香烟。他伸脚轻踹了身边的一名战士一下，说道：还有货吗？ 那战士把头盔摘下，用满是污泥的手指拢了拢头发，从口袋摸出皱皱巴巴的烟盒扔给傅有德：班长，镇静剂扎多了不好，烟就剩这么多了，您省着点吧。 尼古丁带来的松弛感慢慢充斥全身，傅有德眯了眯眼，问道：德子，我们连还剩谁了？ 那名被唤作德子的战士伸手把半截烟从傅有德嘴里抢过，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掏出胸前的“守御33”，检查着枪膛：你，我，还有谁啊？我没见着。 傅有德盯着对面的货运电梯，眼神有些恍惚：不能够啊，一百多口子呢，兴许是被打散了？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巨大的落地窗外，枪声，嘶吼，燕京还在燃烧。 一架体型巨大的运输机器人开到二人面前，女性电子合成音响起：请从储物箱领取您的补给，每人五个基数弹药和一天的口粮。请不要多拿，还有其他战友需要补给。 傅有德仗着自己班长的身份坐在地上不动，德子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从机器人的后置储物箱中拎出两只军绿色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弹药，手雷和枪械备件，还有一份一日装的口粮。 就是没有期待已久的香烟。 傅有德对这些没兴趣，他踹了机器人一脚，问道：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什么时候送过来？ 机器人的半自主ai成功的规避了这一脚，女性电子音再次响起：傅有德中士，请不要踢打机器人，我也是您的战友。您的外骨骼装甲正在维修，维修进度请关注您的个人终端。 德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傅有德咧咧嘴，把一个手雷箱垫在头下：那些玩意儿攻进了大厦在叫醒我。 活尸攻不进“天宫”，它们被大厦一层厚重的装甲墙阻挡在外，外界的一切喧嚣也没有打扰到傅有德，他是被一阵饭香味儿叫醒的。 睁开眼，一个标准餐盒就摆在自己眼前，还冒着热气。 傅有德腾的坐起，抓过饭盒一看，里面有肉有菜，都冒了尖儿了。 德子一边用牙线剔着牙，一边鄙夷的看着自己的班长：班长，您慢着点儿，没人跟您抢。 其实刚才他自己的吃相也没好到哪去。 傅有德点着一根烟，靠着落地窗前堆砌的模块化装甲掩体感叹：真他妈香！德子，咱们上次吃热食是什么时候了？ 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些昂贵的吊顶灯回忆道：您要说的是跟刚才一样的热食，那还是没进燕京的那天早上饭，包子和粥。 说完，他拿起身边的一包压缩饼干，嫌弃的撇撇嘴，作势要扔出窗外，想想又把饼干塞回了自己的胸挂口袋里。 傅有德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左手腕的军用个人终端上有精确的时间，不过他懒得去看，过了几天，还是几年，有什么分别吗？他只想安静的享受完这根来之不易的香烟。 德子这时候又很不开眼的问道：班长你说，外面的部队还能打进来吗？ 从落地窗看去，爆炸和火光就在几十公里外，条条烟柱遍布整个市区。漫天的无人机群如蜂群般上下飞舞，带来更多的爆炸和烟柱。感染者的嘶吼，人类的惨嚎，仿佛就在耳边。 其实昨天就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突进到了距离天宫大厦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主战坦克重型步兵战车一应俱全。那不是被打散的残兵，而是要冲进天宫大厦的部队。尽管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尽管他们拼尽全力死战，但还是被层层叠叠的感染者淹没。天宫大厦的守军派出了接应，在无人机群和天宫大厦上层的炮群的掩护下反复冲杀只带回了几辆步战车。 在傅有德看来，批准这次行动的军官应该上军事法庭。不，应该直接就地正法。大爆发已经第六天了，人类对这些尸变体，感染者，活尸，无论怎么称呼这些玩意儿，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整个燕京3500万人口，现在没人能估量出尸变率是多少，但能挺过病毒大爆发的幸存者绝对不多。哪怕是最普通的感染者，它们的力量体能都要超过普通幸存者，而那些二型感染者更是数倍于普通人类。 庞大的数量引发了质变，而城区的复杂地形更是雪上加霜。综合这些信息，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儿，还真是蠢到没朋友。不管他们到底为了什么，都他妈应该上军事法庭。 傅有德准备骂这个家伙俩句，算是饭后消遣。不过刚要开口，他和德子的目光就被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吸引了。 应龙小队返回！所有战斗人员准备接应！ 扩音阵列把巨大的命令声送到了每名战士耳朵里，傅有德如按了弹簧般从地板上弹起，还被脚下的弹药箱绊了一下差点滑倒。等他把“27式”轻机枪架好，一列车队已经从西边的街道转了过来，冲着“天宫”大厦直直的冲了过来！ 打头两辆主战坦克并排开路，后面跟着足足几十辆步战车和军用卡车。看样子这些“应龙”是 从某个商场或者小区接应了一大批被困的民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大爆发开始后，这些强悍的不像话的家伙们就四处出击，着实救了不少人，也包括傅有德和顺子。 这种坦克傅有德没见过，还能看得出一些华夏现役的“统御”主战坦克的影子，不过体型更大更宽，居然还是并联双主炮！那并联的主炮打出的并不是炮弹，而是两道白光！ 卧槽！班长！是激光炮！ 德子的叫嚷声如乌鸦般聒噪讨厌，傅有德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两门激光炮造成的损伤上。一条长街，从“应龙”出现的街角到“天宫”大厦，足足还有三公里的距离。这条路上已经被抛弃的车辆和层层叠叠的尸群覆盖，两辆奇怪的坦克四道激光束，直接在尸群中开出了四条通路！所有在射击线上的一切物体，不管是车辆还是活尸，都被瞬间气化！ 欢呼声在“天宫”大厦中响起，沸腾的声势甚至压过了外面尸群的吼叫！德子使劲的拍着班长的肩膀：班长，您看着没？这一炮干死多少活尸啊！ 傅有德龇牙，这小子最近吃太饱了，劲儿真不小！ 那打头的两辆主战坦克在开完一炮后，就用自身几十吨的车重碾进了尸群。离得近些，傅有德才发现，那两辆坦克的炮塔两侧居然也加装了无人武器站！180度无死角的火力，整辆坦克如刺猬般让尸群无从下口。 如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般丝滑，整个车队完全没有被尸群和地面的其他障碍物阻碍，只几分钟就冲到了大厦守卫者的轻武器攻击范围。扩音阵列适时响起：所有人，注意火力误伤，开火！ 车队已经冲进了地下停车场，巨大的装甲防爆门也已关闭，德子还把半个身子探出落地窗看着外面。傅有德坐回地板，打开枪膛，把一个新的弹箱塞进去。回头看了看，骂道：你小子小心点，别一头栽下去给外面那群家伙加了餐。 德子蹲在身子，刚想说点什么，傅有德的个人终端闪了几下。傅有德站起身，拍了拍德子的肩膀：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修好了，走吧，也许能亲眼看看那两辆坦克。 第23章 铁路 “斌哥，我怎么看这车厢这么眼熟呢？是我们当初开过来那辆吗？” 方斌看了看范伟，哭笑不得：你还惦记着你那两把菜刀呢？ 范伟叹了口气：哎，毕竟是从老家带出来的，除了几身衣服，就那么点念想儿了。 方斌万万没想到粗枝大叶的范伟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弄得他的眼眶也是一酸。抽了抽鼻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拍拍范伟的肩膀：把面甲戴好，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们呢。 身后的装甲防爆大门关闭，红色的应急灯闪烁不停，一个连的战士站在被深度改造的列车旁。方斌的头盔中一道绿光亮起，随即整个隔断层的应急灯颜色也从红变绿，液压杠杆的力量推动着两扇大门向两侧滑动，一股来自野外的风吹了进来，众人头盔内置的辐射计量器瞬间拉到了150微西弗！ 距离核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还是大家头一次见到地表的景色。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是一个发亮的光球。铅灰色的云层压的很低，时不时有不自然的绿色闪电在云层间跳跃而过，空中飘洒着片片尘埃，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片的死灰色。 方斌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右手抬起，划了两个圈朝前一指，列车启动，步兵跟随，整个队伍走出了避难所。 地面小镇因为地震坍塌了几处房屋，围墙倒是没受什么损伤，四号避难所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只是被地震余波波及。 现在外围围墙的自动武器站由“应龙”小队和避难所的中央计算机值守，方斌这些大头兵是核爆后第一批回到地表的普通幸存者。这次的任务也不太复杂，就是保护身旁的这列装甲列车。 肖队带领的“应龙”小队已经返回避难所，他们带回来了五型活尸的活体样本，返回的路线也是沿着铁路线，路上排查了整个铁路线的情况。铁路的情况如预料般糟糕，核爆引发的地震使大段的路段损毁，铁轨移位甚至扭曲变形。维修整条线路迫在眉睫，前锋护卫任务就落在了方斌这个连的身上。 整列装甲列车的每节车厢都被进行了深度三防改装，最前面的八个车厢是半自动铁轨维修车，而特制的车头就在第九节。每节车厢都配备了自动武器站，这一路上的飞禽走兽可不少，甚至还有落单的小型尸群，单单依靠步兵手里的武器还是略显单薄。至于方斌这个连的生活保障，则由跟随前进的二十几辆重型卡车和步战车提供。 平均过百微西弗的环境，诡异的云层颜色，一切都是灰突突的。现在是冬天，可外部气温却如夏天一般，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大草原上都是一片片的沼泽。外蒙国境内的铁路几乎都是富友集团修建的，采用的是华夏标准，无论是路基还是铁轨都是高质量高标准。铁轨下面的路面被硬化垫高至少一米五，路基两侧有高达三米的坚固金属围栏，这是为了防止大型牲畜出现在铁路上造成事故。 经过一场地震后，大量的路基被毁，整个维修工作进展很慢。挂在前面的半自动维修车和上面搭载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可以完成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车厢里也有专职的工作人员操作一切。整个维修工作不需要方斌他们动手，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列车和维修现场，工作很简单，也很无聊。时间一长，大家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装甲车厢上的自动武器站理论上可以自动锁定一切靠近列车五百米内的活物儿，自动机炮的40毫米埋头弹和重机枪可以保证只要不是两条腿儿的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打成筛子炸成碎片。但现实是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和铁路周围高低起伏的丘陵把这一范围缩小到了不过三四百米，这样方斌就不得不安排人手站在车厢上做人肉雷达。 “斌哥，拉铁轨的车厢上来了！” 冯老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在滋滋啦啦的电磁干扰下显得有些怪异。方斌抬头看向车厢顶，然后顺着冯老师手指的方向向后方看去，一列火车慢腾腾的从后面赶了上来。敞开的车皮上堆放着一根根崭新的铁轨和各种备件。 两列火车连接到了一起，后车的铁轨被车厢自带的输送履带送到了最前面的维修车厢。被替换下来的破旧铁轨被高能激光器切成一块块的小段儿，在用传送带送到后面的车厢里拉回避难所回炉。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人工参与，前面的工作人员只需要按几个按钮就行。 刚开始大家还能围在一起看个西洋景儿，现在已经懒得围观了。方斌的连有四个排，他安排四小时一次轮值，两个排一个班儿。他这个连需要值守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会有别的连来替换他们。听说以现在外部环境的辐射量，大家回到避难所还需要住院几天接受清除辐射的治疗。 避难所周边没有受到核打击，整个外m国都没挨过一发核弹，就这破国家，全国不过四百万人口，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集中在首都。可能是太穷，可能是人口基数太低幸存者寥寥无几，连挨核弹的资格都没有。 但北边的大毛国和南边的华夏都是可以和灯塔国掰掰手腕的存在，两边都是重灾区。不管这该死的风向如何，外m国的草原上辐射一直不低。 这里没什么大型尸群，不过变异动物实在太多。方斌等人对时不时响起的炮声枪声早已免疫。一根还冒着热气的“珊瑚蛇”机炮的40毫米炮管掉到了方斌面前，差点砸到他。 “斌哥，对不起啊，差点砸倒你。” 头上传来孔云的声音，他和顾文东刚给一架自动武器站更换了炮管，随手就把炮管扔到一边，差点砸到人。 方斌摇摇头，没有责怪老伙计，孔云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顾文东从车厢上跳下，溅起一片泥水：头儿，四号武器站炮管换完了，供弹有点小问题，我顺手给修好了。 方斌咧咧嘴：我说顾老师，有您不懂的吗？ 顾文东嘿嘿一笑，虽然隔着面甲看不到他的表情，方斌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很受用。 送铁轨的火车上拉着五节保障车厢，大家从车尾那节登车，里面是一整套全自动消杀系统。大家的外骨骼装甲被清理干净后，才会被允许进入前面的车厢。倒数第二节是装备保障车厢，大家在这里可以脱掉外骨骼装甲，由自动维护机器人和技工进行维护，在往前就是食堂和卧铺车厢，有热餐甚至可以洗澡。一顿热餐可以提升士气可以缓解疲劳，避难所对大家没得说，福利好到天了。 范伟嚼着嘴里的鸡排，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斌哥，我们修了多少公里了？ 军医把抗辐射针剂打在了方斌的脖子上，十毫升的药剂进入静脉，方斌呲了呲牙。等军医离开，方斌抽了口烟，透过青色的烟雾，看向车厢外的草原：上面的规划是一个星期二百公里，预计三个星期修通。我们现在。。。差不多快完成任务了吧。 冯老师拿起小碗喝了口汤顺了顺嗓子：这才四天，我们连能超额完成任务了吧？不知道回去能发点什么福利。 孔云两眼空洞的盯着顶棚的空调出风口：顶多分点烟酒糖茶，还能有什么啊？ 方斌瞪了他一眼：就这你还不满意啊？不要给我。 孔云叹了口气：核爆前不是要说实行积分制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行。 顾文东：积分制是个好制度，多劳多得嘛，不过那也得有充足的物质支撑才行。给你一万积分，啥都买不到，还有什么用。 方斌弹了弹烟灰：我们要营救的军方庇护所有二十多万的幸存者，虽然咱们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口，高层也一直保证物资供应，但我看啊，还是悬。 顾文东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头儿，你去过工厂区吗？那里的产能和空间维持个几百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文东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继续说道：我不担心产能。 方斌奇道：那你担心什么？ 顾文东：我担心那些人不愿意加入四号避难所。 第24章 争论 林浩踹了猴子一脚：猴子，你看什么呢？ 猴子用那只机械手挠了挠头，放下饭盒：头儿，你发现没，一号好像长个了。 猴子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林浩端详着对面正在胡吃海塞的一号，这孩子，好像真的。。长高了些？ 猴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李庄：我说，一号，你到底多大了？ 一号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两岁零七个月啊，怎么了？ 刚子从头发上扒拉着米粒，眼神不善的瞪着猴子。林浩吐了口烟，提醒着一号：下次被别人问到年龄，记得说十八岁。 李庄，或者说一号，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点着头冲林浩笑笑。 徐婷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可可，这是她最喜欢的饮料，真的好久没喝到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供应。 四菜一汤的热饭让林浩的小队精神倍增，可林浩看到的东西更多。 林浩用勺子敲了敲饭盒，引起小队所有人的注意：你们发现了没？庇护所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 徐婷婷把脸藏在杯子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二十多万人呢，又出不去，肯定要限量供应。 林浩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哪位是林浩！ 林浩转身看去，一名战士站在食堂门口四下顾视。 林浩起身举手：我就是。 那名战士跑过来，敬了个礼：您好，林连长，刘营长叫您过去参加庇护所会议。 林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民兵预备役连长。 那名战士转达完命令，转身就想走，林浩一把拉走他问道：同志，我们的外骨骼装甲维护得怎么样了？ 那战士也是一愣，没想到林浩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林连长是想着甲吗？我带你们过去吧。 钟老八夹着头盔，看着林浩：头儿，不是叫你去开会吗？我们着甲干嘛？ 林浩把自己的头盔挂在腰侧的磁力锁上，检查了一下胸前枪套里的“守御33”，说道：老八，戴好头盔。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战术命令由小队内部通讯频道发布。 猴子一脸懵：战术命令？不是开会吗？ 徐婷婷戴好头盔，磁力锁的封闭声响起，头盔内的绿灯亮起：猴子，服从命令。 林浩进入会议厅时，会议已经进行了好久。巨大的阶梯式会议厅里聚集了超过三百人， 军方，民政官员和群众代表分为三个部分，坐得曲径分明，讲台后巨大的全息图像显示得是李成福的全身像。在外部强大的电磁干扰下，还能做到全息图像传输，也是不容易。 林浩带着小队径直走到最前面，分为两部站在讲台的左右。也不说话，也没有搭理刘德昌的招呼，就那么站在那里。 一名年轻的女子出现在全息图像中，林浩认识，那是李成福的女儿李熙。一片片的动态图像出现在她的周围，那是五型活尸的解剖记录和林浩他们的战斗场景。 林浩进来的时候，关于新型活尸的特征讲解也到了最后，李熙退出了全息图像，李成福的全息投影被等比例呈现出来，他身穿一套白色粗布的唐装，拄着那根奇怪的拐杖站在那里。虽说图像时不时的有些抖动，但林浩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老友无论是情绪还是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会议厅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被这种可怕的怪物所震撼。过了好久，民政官员的前排中一人摘下眼镜，转头看向刘德昌：刘营长，你现在是庇护所最高军事长官，关于这种新型活尸，军方是怎么看的？ 刘德昌揉着眉心苦笑：如果能拉开距离，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够用肉体抵抗化学能武器，这是常识。现在我手头儿不过一千多号人，装甲车辆和军用卡车倒是不缺，基本还能维持整编合成团的需求。。。 那人打断刘德昌，问道：刘营长，我问的是你们军方可以抵挡住这些新型活尸吗？ 林浩皱了皱眉，这人的语气还真是蛮横。 刘德昌被打断说话，也很生气，回话也不再客气：以现在的军力，挡不住。 那人一拍桌子，高声道：国家每年这么多税收养军队，你现在跟我说办不到？ 刘德昌的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回怼道：朱秘书，请问你去过地表吗？你知道现在外部环境是什么样吗？市区挨了三发核弹，外面的电磁干扰强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外部的辐射值是多少你知道吗？无人机群无法升空，团级远程火力自行火炮无法使用，这仗怎么打？你让战士们用重机枪和格斗刃和那些怪物们肉搏吗？ 朱秘书没想到刘德昌敢和自己吼，脸被气得涨红：不能主动出击，那防御总没有问题吧？庇护所不是有内部自动防御系统吗？用密集火力封锁主通道总能办得到吧？ 刘德昌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白痴，可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万一有纰漏呢？万一守不住呢？地表整备大厅长二百二十米宽一百五十米，通道宽四十五米，有三道装甲防爆门。主运输电梯宽三十米，地下一层通道宽三十米，有两道装甲防爆门，后面就是二十七万群众！死守这里是最后的选项！失去了机动性失去了远程火力支援，在狭窄的通道里用血肉顶住百万级别的尸群攻击吗？到时候你朱秘书在哪里？敢站在第一排吗？只要你敢，我就站在右边给你持盾！ 只要智商超过脚面，就能听出刘德昌的回答充满了火药味儿。那名姓朱的秘书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军方的态度很明显，也占着道理，没人愿意被尸群攻到庇护所的大门口，也没人愿意在狭窄敝塞的通道里和那些玩意儿肉搏。 眼见着在军方这里得不到支持，朱秘书又把目标转到了林浩小队身上，只见他开口问道：林连长。请问您的小队是否真的和b头市的尸群接触过？ 林浩的眉毛挑了挑，根据头盔内置的扫描器给出的大厅面积，中央处理器把扩音器自动调整到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是的，就在市区北面大概七十公里处，那里有一支接近百万的尸群。大家刚才看到的实战画面就是我的小队现场拍摄的。 朱秘书还要再问，却被刘德昌打断：请问林连长，你觉得庇护所现在的军力能挡得住尸群吗？ 林浩摇摇头：为了捕获活体，我们跟踪这个尸群整整两天时间。尸群的运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而言，我不敢断言他们会绕过整个市区冲着庇护所而来，也没法保证它们不来。 刘德昌继续问道：林连长，你是从四号避难所过来的，请你如实回答。。。 说到这里，刘德昌顿了一下，然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认为李成福先生的撤离行动会有多少死亡率？ 林浩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临出发前，我看过四号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的模型。哪怕四号避难所提供了一切所需的物资和足够的兵力护送，在最坏情况下，至少四分之一的伤亡率。 大厅中落针可闻，只有林浩的声音还在回荡。 林浩：如果不撤离，你们的生存概率为零，不存在任何变量！在座的各位，和你们的家人，五十六号庇护所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刘德昌的声带好像被最粗的砂纸磨过一般沙哑：那市区的五十五号庇护所。。。 林浩：我们去过那里，五十五号庇护所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但是两个主出口两个紧急撤离通道三个维修通道都被海量的瓦砾掩埋。就算是和平光景，也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设备和人工才能重新挖通。也就是说，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朱秘书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山谷中，我们可以炸塌周围的山壁把庇护所埋起来啊。 林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左眼的虹膜炎好像又要发作一般。 他朗声回道：当然可以这么做，尸群就算游荡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你们。但是以后呢，标准军方庇护所的自持力只有五年，那是在容积二十万人的前提下。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有多少人口？二十七万，还是二十八万？ 林浩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煞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我要是没看错，你们现在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吧？你们可以坚持多久？三年还是四年？吃光了存粮无水栽培工厂再也没有营养液产不出一粒粮食的时候怎么办？人相食吗？ 大厅一片沉默，林浩也不着急，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有些人还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一道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请，请问，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林浩循声望去，群众代表席的后排，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女孩子站在那里。 林浩点头：四号避难所的容积是百万人级别的，有相匹配的工农业生产能力。从病毒爆发到现在，挖掘拓宽工作一直没有停下。而且，我们收复了附近的一个城镇，那里是一座矿山，富友集团在那里投资建设了重工业冶炼工厂和商业核聚变发电厂。事急从权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往那里安置一部分幸存者。 那个女孩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又坐了回去。 没人继续发问，林浩侧头看向李成福的全息图像，老友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表现还算合格。 长久的沉默后，朱秘书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能强迫所有人离开，林连长你没有这个权利，李成福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李成福的声音响起：哦？哪怕我用1256位的动态密码接管了中央计算机，哪怕我出示了终南海签署的手令也不行？ 朱秘书摇摇头：现有条件，你拿出来的手令我无法鉴别真伪。庇护所本来就是富友集团和中科院联合设计修建的，你能接管中央计算机也不奇怪。 李成福点点头：你的质疑很充分，那么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朱秘书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提议投票决定去留，所有庇护所群众都参与的投票，去留自由。想离开的可以走，不想离开的就炸塌山体，等待外面的事态平稳了在重新挖通。 他咽了咽唾沫：这样庇护所的人口减少了，能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了。五年，十年，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李成福眼光如刀般死死盯着对方：等到恢复了和秦岭指挥部的通讯，你知道违反军管条例的后果。 朱秘书笑得就好像是个已死之人：那又如何，我们总有选择的权利吧？ 林浩看向李成福，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李成福站在那里，也看向林浩。林浩轻微的摇了摇头，李成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道：同意投票。 猴子对头儿和徐姐同时如获重负般的叹气声感到疑惑不解，他在通讯频道里问道：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徐婷婷的回答让猴子的困惑更深：能不那么做最好，毕竟都是国人。 第25章 燕京败局 9毫米口径的亚音速手枪弹从额头冲进颅腔，坚硬的头骨根本起不到一点阻拦的作用。弹头在颅腔中翻滚，被病毒侵染的脑组织成了一锅浆糊。 尽管被四周的枪声惨叫声包围，空仓挂机的清脆声音还是被文慧清晰的听到。左手一甩，打空的弹匣被甩出，右手的弹匣已经跟着塞进枪膛。二十一发的新弹匣转瞬又被打空，文慧朝胸前的弹挂摸去，却摸了个空。她把手枪插回枪套，右手从头顶遮阳板的挂架上抄起霰弹枪，五发绿色霰弹四十枚钨钢珠让车前的尸群为之一空。 身后的车厢传来急切的敲击声，有人高声喊着开车。文慧一打方向，把电门踩到底，强劲的电机发出高亢的咆哮声，巨大的重型军用卡车如怪兽般冲出了安置区。 车厢里的打斗咆哮和惨叫好几分钟后才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装甲小窗。文慧抬手打开了小窗，刺鼻的血腥味涌来，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文慧问道：我们冲出燕京了吗？ 听声音对方好像是个女孩子，文慧没有回头看，活尸不会说人话，更不会有节奏的敲击车厢，她盯着眼前的高桥架回道：刚冲上五环高架桥。 那张脸明显松了口气：我们去哪？ 文慧：承德附近的军队驻地，你回头看看跟上来几辆车。 后面沉默了一会儿：三辆，都是一样的卡车。 文慧抿了抿嘴唇：你会开枪吗？ 那人一愣：会的。 文慧点点头：等下我减慢车速，你沿着车厢爬到驾驶室来，我需要有人掩护我开车。 趁着一个转弯，文慧降低了车速，那人动作很灵活，只几下就钻进了副驾驶。 文慧问道：后车厢怎么了？ 那人回道：钻进来两只感染者，被我干掉了。 文慧不禁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居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满脸的血污看不清样貌，看身形年龄不大，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文慧指了指挂在副驾驶车门上的软质急救箱：那个急救箱里有五十支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你体内的病毒基数。如果你刚才被咬伤了，现在就注射两支，记得扎在脖颈的静脉上，这样起效更快。然后在包扎一下伤口，剩下的给后车厢的活人递过去。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后车厢活了几个？ 那姑娘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了看，不过从她的位置看不到后车厢的情况。她仰着头想了想，回道：死了三人，剩下七八十人吧，应该没有伤员。 文慧呼出一口气：你脚下有一箱矿泉水，清洗一下伤口在包扎，也给后面递些过去，记得给我留几瓶。 那姑娘没再多说什么，照着文慧说的做。巨大的高架桥是三层结构，文慧这支小小的车队在上层。这里离地面起码四十米高，活尸爬不上来，被遗弃的民用车辆也早就被历次通过的车队清理干净。 开了没一会儿，一支对向开来的车队迎面而来，文慧的对讲机传来了问话声：对面的车队，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文慧右手抓起驾驶室的对讲机回道：39军47合成旅，我是志愿者。 对面的车队：你们从哪里冲出来的？ 文慧：北五环十七号安置区。 对面：那里情况如何？ 文慧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十五分钟前刚刚陷落，可能就冲出来我们这几辆车。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好，谢谢你的情报，请继续前进，祝一路顺风。 文慧还想说点什么，她太想找人说点什么了。天空中突兀的出现了十几道白线，然后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文慧转头看向后视镜，一连串的巨大蘑菇云腾空而起。 副驾驶的那个姑娘探出身去看着来时的方向，半晌才钻回驾驶室，一脸惊愕的问道：姐，那是什么？ 文慧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大口径的远程导弹吧，反正不是核武器，你的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 那姑娘抬起手臂看了看：没事儿，就是几处抓伤，我没被它们咬到。 文慧看着路面，叮嘱道：那也别大意了，该注射就注射。然后用矿泉水清理一下伤口，我们起码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驻地。 在文慧完成了十二次往返后，被军方强制按下休息。晚上睡的并不踏实，只要闭上眼皮那些梦魇般的景象就会浮现出来。连续被噩梦惊醒了几次后，就裹着毯子站在营房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直至天亮。 勺子中的米粒如上了蹦床般在跳跃，那是因为文慧的手在抖，抖到抓不住勺子。身边的女儿还以为是妈妈在和她做游戏，被逗得哈哈大笑。 在食堂吃完早饭，把女儿送去了临时幼儿园。幼儿园的园长看到文慧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赶忙叫来军医。做完检查文慧的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长时间的高压环境下，如绷紧的发条般释放了所有能量后，她的体能和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 文慧被送去了医疗部，她的治疗方案也很简单，就是吃和睡。军医给她挂上了只有临终患者才会使用的大袋营养液，营养液里有大剂量的镇静剂，虽然治疗方案略显简陋，但以现下的条件已是最优解。 文慧不想占用医疗部的病床和资源，申请回营房去挂，大夫看了文慧的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同意了。 镇静剂起效很快，文慧自己举着那一大袋营养液回到营房就觉得眼皮打架。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那些梦魇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整整一天一夜后，文慧醒了。 大爆发已经过去十天，从燕京和周边城市接应出来的大量幸存者挤满了47合成旅的驻地。老人孩子和母亲还能在营房里挤挤，大批的幸存者连顶帐篷都没有，大多数成年人都只能睡在露天地里。短短几天这里就聚集了三十多万幸存者，还有源源不断的幸存者被送来。现在47合成旅的资源紧张到什么程度，能保证大家每天三顿饭已经让炊事营薅光了所有头发。 物资，物资，还是塔码的物资，这是摆在军方和民政官员面前最大的问题，甚至高过近在咫尺承德市内的尸群威胁。以现在的军力收复承德市区是痴心妄想，但拦阻或改变尸群的前进方向还是能做到的。在炸毁了两座通往郊区的大桥后，大股尸群的动向基本被圈定在市区内。 燕京市区的失败早已成定局，军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尽可能的撤离民众。47合成旅的三个重装团都顶在了前面，只剩下473团留在驻地。 第26章 困局 473团是第一批进入燕京支援的部队，所遭受的损失也是最惨重的。人员损失超过了七成，装备损失超过了一半。虽然可惜，装备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47合成旅的库房里有足够重新武装两个重装团的装备，但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战士一时半会儿可补不上缺口。 现在驻地的幸存者鱼龙混杂，普通民众，警察，武警，其他兄弟部队被打散的士兵。合成旅高层努力拼凑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手，准备去附近的村镇寻找物资。 寻找物资只是一方面，这支队伍还肩负着聚拢零散幸存者的任务。一支精锐侦察兵小队被派往双塔山启动军方庇护所和附近的战备仓库，47合成旅的驻地不是什么铜墙铁壁，炸毁承德市区的大桥也只能暂时迟滞尸群。一旦尸群寻找到合适的路径，军方可没什么信心挡得住。 交代任务的女上尉带着歉意拍了拍文慧的肩膀，当面保证会照顾好茜茜。军方也知道文慧的身体情况，但现在有经验的人手太少，只能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所谓“有经验”，就是自己开着卡车往返十二次燕京市区疏散幸存者还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文慧没多说什么，也没借机提什么要求，穿戴好装备后就登车准备出发。她能理解军方的无奈，活尸，这种只在影视作品和九流网络小说中当做熬夜消遣的玩意儿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说实在的，没被当场吓疯就已经是命大了，文慧自己就不止一次见过拉回的幸存者精神崩溃的。 普通民众，警察，军队的战士，无一例外，哪怕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逃脱不了碳基生物的范畴。是人，就有人性，就会害怕，畏缩，尤其是面对未知时。 文慧不会也没有资格去苛求任何人，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忙碌起来，忙起来了，就不会去想可能还在门头沟的老公和母亲。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和亲人重逢。不管未来如何，她一定要照顾好女儿和自己，活下去，才有希望。 文慧当然也有私心，多做事，多帮军方做事，自己和茜茜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顾。想到女儿，文慧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这孩子真的太。。。 前方突兀的传来枪炮声打断了文慧的思绪，车队停了下来。几分钟后，文慧的车载对讲机传来前方安全的通告，车队重新启动。 开了几分钟，文慧的车路过了事发地。那是一个国道的十字路口，几百具活尸的尸体倒在一侧，几十名士兵正在把尸体搬下路基，一辆家用轿车孤单单的停在路中间。车队通过的速度不快，文慧有足够的时间打量现场。从被击杀的尸群，到那辆轿车。文慧默默打量着轿车被打碎的风挡，和车内的血迹。一个被挂在座椅枕头上的破损塑料包装袋让她瞳孔一缩，那个包装她认识，是婴儿尿不湿，和茜茜小时候用的是一个牌子。 第一个目标地离驻地不远，镇子并不大，常驻人口不过五六千人。这里也是第一批得到救援的地方，甚至早于燕京。除了那些被病毒爆发引发尸变的可怜人，整个镇子人口损失比例并不大。镇里的尸群早就被清理一空，剩下的零散活尸对武装到牙齿的车队构不成威胁。 聚拢物资的过程乏善可陈，镇子不大，日常物资也不多。现在对于47合成旅的幸存者们来说，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卷卫生纸都是珍贵的财富。不多的几家粮店和日杂店被彻底搬空，穿着工程外骨骼的普通幸存者们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普通民房则被无视，这里大多数的主人还活着。哪怕物资在匮乏，军方还不至于也不会去搬走活人的物资。 镇政府门口有一块空地，现在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和几辆“风火轮”无人机发射车组成了一套战地无人机群指挥系统，一群群的无人机腾空而起飞向四方。 这里没有燕京市区那奇怪的电磁干扰，无人机群和地面战斗机器人可以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大群的无人机被派往各处村庄侦查汇总，一支支的小型车队跟着无人机群的方向而去。各处的村庄还有着零星的幸存者，没有理由放弃他们。同样，村庄里也会有些存粮，本着积少成多，搜刮一番也是少不了的。 文慧是司机，又是女人，自然不会有人要求她一起搬运装车。她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水壶里的电解质水，从后视镜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有本地人跟着车队回到镇上，回到自己的家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阵阵如狼嚎般的哭喊声回荡在空中。 人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中午时分，通讯频道里传来开饭的消息。跟随车队而来的军用炊事车在镇政府的指挥中心旁支起了炉灶，阵阵饭菜的香味慢慢弥散开来。蔬菜是从镇子各家屋前房后的菜地里直接摘的，肉是从镇里搜刮来的罐头。虽然简单，但每个人都能分到足够吃撑的份量。 文慧懒得动，旅部的军医嘱咐她一定要少吃多餐多喝些电解质水，才能更快的恢复。还硬塞给她几根蛋白质棒和一小袋水果糖。 糖果留给了茜茜，文慧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蛋白质棒权当是午饭。正打算啃完了随便眯上一会儿，一个人拍打着车门喊着：姐，你在这儿呢！ 第27章 人心 方斌看着点滴袋中的药量叹了口气，这么一大袋要挂到什么时候。这些药剂可以清除人体各处残留的辐射，很有效，但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和严重的副作用，比如输液速度和剧烈的呕吐。虽然通风系统一直在最大功率运转，但病房中还是充斥着一股呕吐物的酸味。范伟刚才偷偷加快了点滴的速度，被护士长发现臭骂了一顿，现在正蔫头巴脑的看着全息电视发呆。 换防回来已经三天了，刚进避难所先是消毒药水喷洒消杀，然后高温蒸汽消杀，脱下外骨骼装甲每个人都要用特殊的洗浴液洗澡，搓破皮的洗。然后整个连就被按在医疗区的病房里输液。 方斌感觉自己再不动动就快长毛了，用尿急的借口提溜着点滴袋跑出了病房。他这一动不要紧，半个连的战士们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跑了出去。 方斌散了三包烟才把这群老烟鬼打发了，一群人挤在吸烟区喷云吐雾。方斌是个不错的老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在避难所有个大事小情儿的，找斌哥肯定没错。连队出外勤，老大也是事必躬亲。 自己的烟刚抽了两口，个人终端就发来信息，要方斌上去指挥部开会。等方斌回来，所有人都看出老大的脸色很不好。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的“应龙”精锐尽出，一支支侦察小队被派向四面八方，尤其是受灾严重的华夏境内。向北也派出了五支小队，富友集团在大毛国内还有两处避难所，就是编号为二号三号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就是和这两处避难所取得联系，同时接应沿途可能出现的任何幸存者。 每支侦察小队不过数人两三台车。他们只是前哨，还有至少一个排级单位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百余公里的距离，一边绘制能够行进的路线图，一边提供物资保障也可以随时增援。 北上的这五支小队后面就跟着一个营的兵力，三天前，负责西北方向的二号小队失去了联络。根据最后的信号位置。后面的二连迅速前出，疾驰了几十公里后到达事发地。 事发地一地狼藉，伏击者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爆炸物炸翻了侦察小队的头车，逼停了车队，然后从路边的山坡朝车队射击。事发突然，疏于防范的二号小队全军覆没，伏击者匆匆收拾了来得及缴获的物资夺路而逃。怒发冲冠的二连沿着痕迹一路追击，不过半小时就抓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群从大毛国南下的大毛人，几百个男女老少个个破衣烂衫，身上都有被高量辐射侵蚀的痕迹。在二连的几十辆重型步兵战车包围中，两个假装是领头人的老人走出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暴怒的二连长打爆了脑袋。所有持枪的不管是男是女都被拉出来当场打了靶。 杀了几十号人，二连长的怒意慢慢平息。这才想起来把情况通报给避难所。李成福知道情况后没说什么，只是把处置权扔给了集团军军部。 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的所有武装力量就被改编为华夏北部战区第五集团军，原来的避难所保安部队王教官也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军司令，被授予中将军衔。经过集团军参谋部商讨后，把处置结果下放到了连一级的军官。 孔云看着全息屏幕上的信息：二连长从上尉降为中士，指挥权暂归副职。这处罚是不是有点重了？ 二爷在一旁帮腔：是啊，明明是他们杀人在先，这二连长也够冤枉的了。 顾文东在旁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方斌，发现对方和自己是一个表情，不禁苦笑：你们啊，都没说到点子上。那是死几个人的问题吗？那是人心散了啊。 方斌默然，这场大灾变把所有人的人心凝聚到了一起。哪怕是之前敌对的两个国家，在尸群和变异生物的巨大压力下也会共同御敌。华夏和大毛因为这样那样的历史原因，关系时好时坏。但老百姓之间的信任程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三十年前的那场国运之战后。 病毒大爆发后，秦岭可不单单援助了灯塔国，飞往莫斯科运送物资的“运30”就没停下过，更是直接投送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在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一直用全频道广播公开避难所坐标位置，接收各地逃难的幸存者。 欧罗巴大陆所有有组织的抵抗消失，只剩下莫斯科苦苦支撑时，李成福就下达命令，要位于大毛国境内的二号三号避难所和位于外m国的四号避难所准备大量接收大毛国幸存者。 这些南下的大毛国人在发现二号侦察小队时完全可以站出来请求帮助，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开战和劫掠。如果说病毒爆发人类在灭种的边缘拼死抵抗，那共济会发动的全球核打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块巨石。 顾文东看着手里的半截烟头说道：病毒爆发活尸满地，但只要小心点儿总是能弄到些吃喝活下去。这核弹落下，漫天的辐射尘埃，躲都没地方躲。一瓶干净的水，一袋密封的食物，都可能是几条人命。 他弹了弹烟灰，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把视线固定在方斌身上：头儿，看着吧。很快高层就会下达新的交战规则。 二爷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什么交战规则？ 顾文东抿着嘴唇：我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一下：遇到大毛国的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出院那天方晓言和吕芳婷都来了，回到住所吕芳婷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自己经常要出外勤，吕芳婷就用孩子还在长身体的理由坚持每天回家做饭。还别说，这些日子手艺明显见涨。 吕芳婷被安排到了第十层的蛋白质合成工厂上班，因为避难所的规定，以方斌的连长身份，吕芳婷作为军属，每天都能拿到一些新鲜果蔬和肉类。肉是用动物细胞培养的，味道和烹调难度都是马马虎虎，这些人造肉出厂后主要是制作罐头的原材料。据说人造鱼肉生产线已经开始试运行了，这让方斌不得不感叹富友集团的科技实力和财力。 第28章 新的任务 在饭桌上，方晓言被父亲讲述的地表的情况唬得一愣一愣的，课堂里的全息视频可没有父亲的讲述来得那么逼真和惊心动魄。 避难所的学校并没有避讳外面的情况，小学一年级就有活尸特征教学。如何选择武器，活尸的弱点在哪，如何躲避如何隐藏自己，如何选择庇护所和设置简易警报器，在野外如何寻觅食物和干净的饮水。到了三年级增加了武器训练课程和战地救护，从冷兵器到热武器，每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学习如何使用维护从匕首到步枪的各种武器。止血带和绷带的使用，各种常见病症的用药，甚至一些常见实用的草药辨别。体能训练和隐蔽侦查课程则在vr训练室内完成。 儿子第一次把这套教材拿回家时，把方斌看得目瞪口呆。在看着儿子把自己的“守御33”拆成零件在组装成枪的熟练程度，方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方斌看来这些课程有些多余，方晓言的反驳也是有理有据：虽然避难所的军力足以保护所有人，但居安思危总是没错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外部环境。现在能活着抵达避难所的孩子哪个不是经历千辛万险，别说这一路上的艰辛，就说大爆发时的可怖场景，哪怕是成年人，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的要么被吓疯要么自杀。 方斌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潜台词：这些孩子都是好兵苗子，再过个十几年，这一代人就会挑起大梁。如果，如果人类还能存在十几年的话。。。 方斌摇摇头把头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把碗里的鸡腿上烧焦的外皮扒了下来，然后递到了吕芳婷的碗里。鸡腿是好鸡腿，是真正的一只活鸡。是方斌外勤回归后发放的奖励之一，就是可惜落到了吕芳婷的手里。有点糊，有点焦，味道也没进去，看来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方晓言没少受毒害。 吕芳婷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她要把鸡腿递还给方斌：你在外面出外勤那么辛苦，还是你吃吧。 方斌摆了摆筷子：每次运替换的铁轨过来，都有后勤车厢，吃得比在避难所都好，还能消杀和洗澡呢。 方晓言听得两眼小星星乱闪：爸，真的假的啊？ 方斌夹了一筷子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炒青菜放在儿子碗里，然后抚了抚儿子的头：当然是真的，你多吃点青菜，爸爸就多讲些给你听。 方斌把睡熟的儿子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看着儿子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吕芳婷已经躺下。 方斌躺在了另一边，声控主灯关闭，卧室内模拟的自然光亮起。沉默半晌，方斌想了想，还是要说些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儿子了。 吕芳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你，你在外面要小心。 方斌听到了枕边人的深呼吸，很明显是借着呼吸平复心情：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手下那么多兵那么多兄弟，遇事别冲动，别冲太前面。家里还有儿子，还有我，都在等你回来。 顾文东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方斌：头儿，你看看吧。 方斌先看了看顾文东的脸色，可惜还是那张扑克脸。只好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看。 避难所，或者说富友集团有个有趣的潜规则：任何重要的文件，或者命令，都会以纸质文件的形式发放到下级单位。哪怕掌握着最先进的全息成像技术，这条潜规则也没有改变。 方斌放下文件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变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膀：你就不能恭喜我一下？我的中尉副连长任命也下来了。 方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恭喜你啊，我的副连。 顾文东知道方斌的言不由心，也知道自己的头儿并不恶意。他递给方斌一根烟，问道：是不是该把命令下达到个人？ 方斌点头：行，现在就开连会吧。 方斌看着连部大厅里聚集的黑压压的一百多号人，深吸了口气：今天一共三件事儿：第一，顾文东晋升为中尉副连长。 台下一阵掌声响起，顾文东站起对着战士们敬了个礼。这位爷的经历可谓是一部传奇，当个副连称不称职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非常能打。 方斌见火候差不多了，双手下压，掌声渐熄：第二件事儿啊，文东，打开全息屏幕吧。 一幅巨大的全息屏幕打开，显示的是避难所周边的一块地形。方斌用手中的激光笔指着被标红的一块说道：我们连的任务下来了，不去护卫前面的铁路维修车，而是勘察这一块区域的情况。 下面一百多号人的嗡嗡声响起，有人举手问道：头儿，那块地方有什么？ 方斌摇头：不知道，所以上面派我们去看看。 方斌放下激光笔，双手拄在桌上，看着下面的战士们：别误会了，那里就是一片草原，有几处丘陵，一个小镇子。我们的任务是勘察这块区域，在那个镇子建立短波通讯基站，并消灭所有存在的威胁。 顾文东的声音响起：归纳起来就四个字：勘察，清理。那里是铁路线的北面，你们可以看做是对铁路沿线的未知威胁的清理。避难所这次出动了两个旅的兵力，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后援问题。但凡超过两条腿的，不需要请示，直接打成筛子。 方斌补充道：大家都是出过一次外勤了，外面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无人机无法起飞，地面战斗机器人也无法使用，所以只能派出我们这些大头兵了。 方斌顿了顿：最后一件事儿：我们要全面换装了，新步枪的口径要换成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新型的手榴弹，新的外骨骼装甲。根据上面的说法，这些装备都是应急过渡，不是最终定型。接下来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来适应新装备，好了，现在是提问时间。 第29章 李佳雯 午饭是从镇子附近菜地里现摘的各色青菜加上军用肉罐头一起炖出来的大锅菜，和现蒸的馒头。做法简单，但是很香。看看众人的吃相不用问也知道，旅部的存粮肯定所剩无几，甚至连调味料都快消耗干净了。文慧已经啃了好几天的压缩饼干，上一顿的热餐也是军用口粮。这顿饭唤醒了她那已经麻木的肠胃，不知不觉自己吃了三个馒头和一整盒炖菜。放下饭盒打了个饱嗝，文慧觉得自己这具尸体又活了过来。 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口，文慧冲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谢谢你替我拿午饭。 那人笑声如银铃：姐你吃饱了吗？不够我再去拿。 文慧侧头看了看后视镜，轮到自己装车还要一会儿，想来闲聊几分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你口音，好像是锦州人？ 那姑娘伸出手，和文慧握了握：佳雯，李佳雯。我是荷兰人，别误会，我父母都是中国人。我出生在那，就拿了荷兰国籍。 文慧挑了挑眉毛，这种移二代现在可不多见了。台海之战后华夏重回巅峰，移民海外的国人越来越少。倒是无数蛮夷和香蕉人想破脑袋挖空心思要入籍华夏，可获得华夏的国籍难度绝对是蓝星第一。哀嚎也罢，苦求也好，华夏的宪法在那摆着呢。要么你是商贾巨富，要么你是真材实料的科学家，剩下的人嘛，华夏不要垃圾。 李佳雯看出了文慧的潜台词，无奈的笑了笑：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说呢，我父母的情况，有点特殊。 文慧点点头表示理解，自己没必要也没心情去做个好奇宝宝，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这身功夫不错，挺能打的嘛。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后车厢满是幸存者的蔽塞空间里，弄死两个感染者，自己只被抓了几下，这功夫可谓了得。 李佳雯抬起手臂，几个直拳几个刺拳居然打出来了风声。她笑着说道：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有个老师傅，我跟他学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母亲就想着让我习武，也算是强身健体。学着学着师傅说我天赋很好，就一直没放下。 文慧又抿了一口热水，这水里明显的一股净水片味道：那你这趟来燕京干嘛啊？ 李佳雯无奈的撇撇嘴：我来找我父亲，说出来也不怕姐笑话，我还没见过他。大爆发那天的飞机，刚住进宾馆就摊上了这些事儿。 李佳雯从胸挂上的刀鞘上拔出匕首，用刀尖挑着指甲里的污泥：然后就是被军方疏散，磕磕绊绊的到了安置区，这一路上，死得人太多了。 文慧用热水杯堵住了自己的嘴，一时间，驾驶室陷入了沉默。 一阵敲击声打破了沉默，后面有个大嗓门吼道：7号车，向后退，该你装车了！ 文慧把防弹胸挂扔在地上，往床上一瘫。刚刚结束的例会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连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只想放空大脑，好好的躺一会儿。旅部例会的内容不多，但足够震撼。军方已经彻底弃守燕京，所有安置区都已沦陷。不单单是燕京，全华夏几乎所有的大型城市都已沦陷。当然，军方不会任那些被困在城市中的幸存者自生自灭，下周就会开始向所有沦陷城市空投物资箱。 接下来就是诸如现在军政中心已经转移到秦岭核长城，全面开放核战庇护所和战备仓库，大家要共度时艰等等等等。 那些信息对于文慧来说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男人和母亲了。 她就这么看着天花板，直到李佳雯的声音响起：姐，别多想了。 李佳雯的手很软也很暖，很难想象这样一只手能拧断感染者的颈椎。 李佳雯继续说道：姐，我听说进入燕京实施救援的部队很多，姐夫和大姨肯定跟着其他部队撤离了。 文慧感觉自己好像被拉着坐了起来，李佳雯扶着自己的肩膀，笑道：姐，咱们是不是该去幼儿园接茜茜了？我还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给我小侄女呢。 茜茜“嗷呜嗷呜”的怪叫着张牙舞爪做怪兽状扑进李佳雯的怀里，一大一小扭做一团，同寝室的几个孩子也加入了打闹的行列。 孩子们的欢闹声冲散了屋内的愁云，连文慧的嘴角都挂上了一丝笑容。茜茜这孩子和李佳雯很是投缘，李佳雯申请调整了宿舍，搬来和文慧他们同住。床位是早就满了的，李佳雯就在地上铺了个睡袋，没想到茜茜看到睡袋就吵着晚上要和李阿姨一起睡在地上。几天下来，一大一小就厮混得无比亲密。 文慧把“守御33”拆成零件，拿出保养套件给每个零件都做了保养，组装好后反复空放了几次，听着空仓挂机的声音感受着零件之间的丝滑，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这是上面反复叮嘱过无数次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民兵预备役。通过收集附近几个村镇的存粮物资稍微让大家松了口气，看着数量不少，可军需一计算，只是一个礼拜的口粮罢了。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尽快把幸存者转移到双塔山的军方庇护所和战备仓库，第二个则是尽最大可能的收集些物资。 但凡能和衣食住行搭上边儿的，就没一样不缺的。承德的尸群被炸断的大桥阻隔在市区，按照参谋部的判断，短时间内还不会找到其他道路离开市区。承德的常驻人口有300多万，哪怕是在和平年代，消耗的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惜几座大型批发市场和仓库都在市区内，不用想就知道根本进不去。 不过在市郊还有一座很关键的工厂：337厂，那是专门生产军用口粮的工厂。一日三餐的自热军粮，压缩饼干，各类罐头应有尽有。337厂的产能很大，光厂房就有十几座。如此庞大的产能单是军队肯定消耗不完，这些军品也会对社会销售。 现在支援燕京的三个重装团已经返回了旅部，经此一役，47旅失去了超过一半的有生力量，就算加上那些收拢的警察武警和其他兄弟部队的战士，能熟练摸枪的也不过五千人。看似补齐了原来47旅的编制，但技术兵种的缺失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 加上从承德市区和附近村镇收拢营救的幸存者，现在旅部足足有五十多万幸存者。根据军管条例，所有十八至四十五岁的男女都被第一时间收入民兵预备役，这些人现阶段可以维持秩序可以分发物资可以去干些体力活儿，但要这些刚刚恢复了理智和冷静的幸存者去和尸群硬刚，是不现实的。旅部没有那么多的武器来武装所有人，这些幸存者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尸群对战。 被派往双塔山开启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但发回的消息也不容乐观。在距离庇护所不过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尸群已经在聚集，那些感染者在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指引下，慢慢从各处村镇聚集到了一起。侦查小队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汇报最新的情况，每次汇报都会让旅部的高层心惊胆颤。五万，十万，十五万，而市区内的尸群好像也开始向那个方向移动。 在如此捉襟见肘的兵力下，如何保证把幸存者安全的送入庇护所，还要去尽量的收集物资，让旅参还活着的那几位参谋几乎薅光了自己所有的头发。没人能理解尸群的活动规律，天知道那些尸群会移动到什么位置。也许明天就会离开承德市区让大家尽情搜刮，也许明天就会冲进庇护所把所有人啃成白骨。时间，是和物资一样稀缺的战略物资。 所有47旅和收拢的其他兄弟部队的正规士兵原地升三级，哪怕是最小的列兵都可以指挥一个班。大量适龄的预备役民兵被迅速整编，不管战力如何，好歹有了指挥框架，而参加明天搜刮337厂行动的这个营就是这样被扩建出来的。 文慧也有了编制，正式的名称是47旅第三民兵机动营第一机动连，这个所谓的机动连不过百余辆军用卡车和十几辆轻型军车，真正的正规军战士不过二十几人，剩下的都是如文慧一样的民兵预备役。 一个菜鸡营，和一个菜鸡汽车连。文慧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守御33”插回枪套。明天，可能会是一场硬仗吧。 第30章 请你喝酒 傅有德活动了一下手臂，伺服马达瞬间做出响应，低沉的嗡嗡听到耳中让他甚是满意。该说不说，富友集团的这帮工程师手艺不错。撤退中自己右臂的装甲片连同一堆零件被一只二型活尸扯下，要不是德子把步枪塞进了那只活尸嘴里打了半梭子，自己这条胳膊肯定没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富甲天下的私企总部里会有经验丰富的军工工程师，傅有德懒得去思考。你去外面瞅瞅，活尸都满街跑了，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奇怪吗？ 你别说，还真有。正在傅有德反复调试自己的外骨骼装甲时，德子捅了捅他，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头儿，看那边。 傅有德下蹲沉腰，双拳紧握护着头部，一连串的刺拳打出：爷正忙着呢，有话说有屁就放。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德子正一脸痴呆的看着一个方向。傅有德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这是，看什么呢？ 下一秒，他也呆住了。 这里是“天宫”大厦的地下五层，也叫第一整备层。两扇巨大的对开式装甲防弹门缓缓打开，两辆巨大的主战坦克一前一后慢慢驶入，后面跟着一群重型步战车和军用卡车。一群群的幸存者从卡车后面跳下，这些大难不死的幸运儿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后或坐或跪如泥雕塑像般，几十个胸口画着红十字的医疗兵两人一个，架着他们进入旁边搭设的帐篷进行医疗临检。 傅有德咧咧嘴，幸存者他见多了，没被咬死吃掉没被吓疯能活着被救下的都一个德行。不过这支奇怪的车队完全区别于他认知中的任何华夏军队列装了的现役装备，想想那威力可怖的激光炮，只一次齐射就清理了一整条街上的感染者。要是多来几辆，哪怕是一个装甲营，在开阔地形下轮射，再多的感染者也是白搭。 傅有德活动着手部关节，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点点头：德子，咱们下来对了吧？这坦克看着就提气。 德子的声音传来，好像一个三十年脑血栓患者般的迟缓：不是，头儿，你看。 傅有德有点生气：看看看，不就是几辆新型坦克嘛，还有什么看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有德抬头望去，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一群身高两米五以上的巨汉如从山海经中走出的巨人般，从他面前走过。这些巨汉穿着傅有德从未见过的全覆盖式装甲，浑圆的肩甲，弧形的胸甲，整个人都被厚重的装甲包裹中，哪怕是关节处的柔性材料看上去也比自己身上的高级太多。尤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外骨骼装甲并不是正规军常见的城市迷彩或者丛林迷彩色，而是类似石灰色的涂装，在他们的右肩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狼头！ 一把把和他们身高几乎等高的链锯剑链锯斧或背或扛在他们的肩上，那如短匕般的锯齿和剑身上甚至还挂着片片人体组织。他们的远程武器就挂在他们胸口的磁力锁上，那些步枪的口径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就是一门手炮！很难想象如此口径的步枪会有多大的后坐力，哪怕是自己的外骨骼装甲的后坐力补偿系统也无法承受。 这群巨汉都没有带头盔，那奇怪的头盔就挂在他们腰部的磁力锁上，这让傅有德能看得到他们的容貌，每个人都是标准的华夏面孔。但好像灯塔电影里的那些印第安人一样，每个人的脸上有着大片的奇怪刺青，或者涂抹着各色油彩。 他们在大声的说笑，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炫耀着自己的战绩。互相传递着几个巨大的皮囊，拿到皮囊的仰头就是一顿牛饮，阵阵酒香飘来，勾起了傅有德的酒虫。 当兵的都爱喝酒，傅有德也喜欢，但是部队严格的纪律让他没什么机会痛痛快快的解解馋。他盯着那个皮囊在一只只大手之间传递，使劲咽了咽唾沫，这个动作，被一个人看在眼中。 傅有德使劲呼出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想找根烟抽，酒喝不上，抽颗烟解解心焦总是可以的吧。可惜他摸了个空，裤兜被腿部装甲覆盖，一时间根本拿不出来。 正当他手忙脚乱的想拆掉腿部装甲时，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小子，你想喝酒吗？ 二十年后，燕京收复战的战斗间隙，傅有德对着一群手下的新兵蛋子吹嘘：知道吗，老子当年是见过狼王的，狼王他老人家还请我喝酒呢。 此番言语换来的是新兵蛋子们的一片嘘声，傅有德这老兵痞难得老脸一红，掏出几包烟扔给众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我都这岁数了，还能骗你们？ 一名新兵站起来喊道：营长，那您给大伙儿说说，狼王是为什么请您喝酒？ 傅有德抬头看天，冲着那轮明月拱了拱手，然后叹了口气：因为老子馋酒了呗。 傅有德抬起头，一个身高足有三米的着甲大汉把酒囊递到了自己面前，其声如雷：看你也是个好酒的，来，我请你喝酒！ 傅有德参军前在老家就是个混混，和一群臭味相投的伙伴厮混几年，一身痞气。现在他那混不吝的痞气又涌上心头，伸手接过酒囊，敬了那大汉一下：你们打得很好。 说完，仰头就灌！ 傅有德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酒量，但北方五六十度的烈酒二斤下肚还能开着军用吉普跑出120公里的时速不上头。他也不敢说自己喝过全华夏的酒，但这么烈，这么有酒味的酒还真是头一次喝！ 就如一颗手雷在口腔中爆炸般，就如一块烧透的火炭般直达胃部。幸亏外骨骼装甲的自平衡陀螺仪系统自动启动，傅有德的身子只是晃了晃没有摔倒。 傅有德暗自咬了咬牙，又猛灌了几口，估摸着一斤酒下了肚，这才把酒囊递还给对方。他晃了晃脑袋，嘬了嘬牙花子，嘿嘿一笑：这酒真不错，谢谢了兄弟。 那群大汉饶有兴趣的围在旁边看着，直到那领头之人接过酒囊，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那领头之人面露笑容，冲着傅有德点点头，一束扫描光束扫过傅有德胸甲上的识别码，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个人终端：你叫。。。傅有德是吧。 傅有德使劲的保持着冷醒点头，试图伸出手来表达一下善意，刚才还灵活无比的伺服马达居然如万钧之重：兄弟，你是。。。 那领头之人冲着防爆门方向大喝一声：医护兵！ 这是傅有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31章 怪物 面甲打开，林浩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他大意了，那只二型活尸临死前的最后一击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胸甲上。坚固的合金装甲被砸的凹陷了一大块，头盔内的警报灯闪烁不停。 徐婷婷和一名军医跑了过来，看见林浩打开了面甲，徐婷婷急道：头儿，这里是辐射区，赶紧把面甲关上。 林浩呼出一口气，感觉胸口舒服了些，他对徐婷婷笑了笑：让我喘口气儿，没事儿，晚上让军医多给我打一针，反正轮换回到庇护所也得去挂那些点滴。 军医用手臂上的扫描仪检查了林浩的身体状况，放松的呼出一口气：胸口肯定是青了，不过骨头没事儿。林头儿，今天你就车上歇着吧，晚上回去营地我在给您看看。 林浩对着徐婷婷挑了挑眉毛：看着没，我没事儿。来吧，拉我起来。 徐婷婷点点头，和军医一起拉林浩站了起来。 刘德昌带着五十七号庇护所仅存的那个营主动出击，林浩则和自己的小队在旁协助。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能消灭一只活尸一匹变异动物，都能减轻一分日后的压力。林浩他们不会坐在庇护所里干等着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到家门口，没人能预测尸群的活动规律。主力尸群他们是不敢接触的，零敲碎打之下，这一个月下来也消灭了不少活尸和变异动物群。 b头市的铁路枢纽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那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弹坑了。哪怕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好，幸存者们也只能前往距离庇护所六十公里处的一座小镇上车。这一路上的变数太多，游荡的尸群和变异动物随时都能撕碎幸存者。经过投票，五十七号庇护所有一半的幸存者自愿转移到四号避难所。哪怕只有一半人，那也是将近十五万人，到时候所面临的运输和后勤压力让林浩想想都足够头疼。 眼前是一片牧场，四面都被密密麻麻的防护林所包围，整个地形开阔，现在则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防护林可以有效降低尸群的冲击速度，这也是为什么选定这里作为预设战场的原因。尸群厚实的阵型和个体速度被树林迟滞，等尸群冲出树林已经变得零散混乱。 预想中的打靶训练并没有那么顺利，林浩的小队用风筝战术拉来了一个小型尸群到达了预设战场，可突然从侧翼树林杀出的一群变异牛打乱了部署。本来这种偷袭在营级雷达，无人机和单兵雷达的立体侦查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但那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无人机无法升空，所有的探测器失灵，无论什么型号的雷达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显示出一片片的雪花点。 最左翼的一个排瞬间就被淹没，刘德昌只能收缩阵型。把整条布置好的左翼旋转了九十度，尽量维持阵型完整的同时把变异牛群和尸群都纳入火力线中。 这些被病毒烧坏了脑子的变异牛皮糙肉厚，普通步枪弹甚至无法穿透表皮。但它们的奔跑速度不快，病毒也没有额外强化它们的智商。这些变异牛淹没了左翼的那个排后，没有趁着合成营变阵的机会继续冲击，反而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一头冲进了姗姗来迟的尸群中。 变异动物和活尸都是被病毒感染的感染者，但二者的关系却并不融洽。在野外只要碰到，都是不死不休的死战到底，然后胜利者把对方填进自己的肚子里。而最终的胜利者往往就是人类幸存者，它们的战斗或者让幸存者们有了逃生的机会，或者做一只悠闲的黄雀，比如林浩所处的这片战场。 战士们已经散开，对着每具躺在地上的活尸和变异牛补枪。几辆履带式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车慢腾腾的挪进了战场，如老牛般哼哼唧唧的挖着大坑。几辆翻斗式民用卡车跟在后面，车斗里装着大量的生石灰。这些尸体必须掩埋，变异生物不会计较吃的是尸体还是活物。如果天气转暖，一旦腐烂就是场人道主义灾难。 林浩没有听从徐婷婷的嘱咐关上面甲，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刚想点上，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一号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林浩摇摇头，递了根烟过去：回去可别跟你爸说我给你烟抽。 一号帮林浩点上，二人喷云吐雾。 天阴的可怕，本来下午两点，可好像傍晚般。黑漆漆的云层压得很低，那如墨般的云层中还透着丝丝诡异的绿色。 一号指着战场，问道：林叔儿，你说，这仗有打完那一天吗？ 林浩叹了口气，没想到被烟气呛到了肺，他咳嗽了俩声，回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号抬头看了看头，展颜笑道：叔儿，你听说了吗？九号醒了。 林浩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觉得背着一对翅膀真的没问题吗？ 一号哈哈一笑：那算什么，林叔儿，您没见过六号，那就是一头狼！ 林浩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街跑了，人类长出一对翅膀算什么。 一号两指一弹，烟头如流星般飞出老远。 一号抻了抻懒腰：真想现在就回去看看九号啊。 林浩点点头：最快一个月，铁路就能修到这儿了。两个月，两个月我们就回去了。 一号：两个月，我的那群小崽子也能走出培养仓了。 林浩好奇：你说什么？ 一号嘿嘿一笑：林叔儿，我这卖个关子，回去您就知道了。 林浩感到一阵的毛骨悚然。 一号和自己离开四号避难所后的每一天都在变化，变得强壮，变得冷漠，变得更加的。。。理性，也变得更加的野蛮。没错，一号现在是理性和野蛮的矛盾集合体。这不奇怪，细究起来，每个活到今天的幸存者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 真正让林浩不寒而栗的是一号那可怕的成长速度。 林浩不怕死，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都是自己赚来的。他不怕尸群，不怕变异生物，他怕的是自己的那位发小，李成福。 这个家伙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第32章 清剿 顾文东接过李景逸递过来的烟，几个人互相点着了火，就靠在车厢上发着呆。车厢里吼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孔云看了看紧闭的车厢门，咽了咽唾沫，又看向顾文东，小声问道：头儿没事吧？ 顾文东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层，撇撇嘴：发泄发泄就好了。 孔云叹了口气：兄弟们没人怪他啊，都是那几个家伙运气太差了。 方斌把一个烟灰缸砸在车厢壁上，咣当一声后他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这次出外勤顺利得好像一次郊游，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两个合成旅的兵力清剿铁路沿线的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他带着他的连到达指定位置后，那个屁大的镇子里连个能动弹的活物都没有。建立临时警戒线，架设短波通讯站，炊事班准备热食，一切进行的毫无波澜。 就在战士们轮班去餐车吃饭时，两只体长超过十米的好像蚯蚓似的玩意破土而出，直接吞掉了两名站在它们头顶的战士，然后被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打成了筛子。 使用12.7毫米口径的新式步枪威力不俗，但打在这种软体动物身上除了造成对穿的两个碗大的伤口并没有太大作用。还是配备的喷火器起了作用，那些添加了新型增稠剂的燃料可以造成高达2000度的高温，蓝星上可没有什么生物能够抵抗这种温度。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那两条蚯蚓肚子刨开，那两名倒霉的战士已经被变异蚯蚓强大的消化液腐蚀得面目全非。 连级“青牛座”装甲指挥车上有地下震动检测仪，单兵外骨骼装甲也内置了类似的装置。但在核爆的电磁干扰下，这些精密的设备除了显示一堆雪花点或者制造一些假警报没别的用处。被假警报和雪花点儿骚扰得不胜其烦的众人关闭了设备，可没人能想到一条蚯蚓能长到十米长，也没人能想到蚯蚓能从地下窜上地面吞噬活人。 车厢门打开，方斌走出装甲指挥车，顾文东和孔云迎了上去。方斌在这些老兄弟面前从不做作，他使劲的搓了两把脸，问道：副连，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叫顾文东副连，而不是文东，或者东子东哥，那就是在说正事。 顾文东正色答道：情况已经上报，那两条蚯蚓采样完毕，兄弟的尸体装车已经送回老家。 方斌点点头：让所有人打开装甲内置的震动检测仪，别嫌烦了，命更重要。 说完，看向孔云：联系营部，让他们派一辆电子战装甲车过来。按命令我们还得在附近清剿变异生物，弄不好还有这种大蚯蚓，我可不想在看满屏幕的雪花点儿了。 第二天，一辆“槐树3”电子战专用装甲车就被调了过来，它配备的反干扰系统可以形成一个5平方公里左右的“干净”圈子，理论上的，实际效果则差强人意。雪花点和假警报依然存在，但好歹侦察无人机能升空了。那些瘫痪如废铁疙瘩般的战斗机器人也能勉强执行简单指令。 有，就比没有强。方斌的连队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清理了周边大概300平方公里。那种大蚯蚓再也没有碰到，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倒是让众人开了眼界。如果非要在这些玩意儿中找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再也不怕人了。 非但不怕人，下到一米多长的变异老鼠，上到变异草原牛，看到方斌的车队就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又或者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不考虑数量，不考虑实力差距，哪怕只是一只草原鼠，拼死也要啃上装甲车的防爆轮胎几口。 方斌的连队就这样打打停停，一个星期下来，弹药补给消耗的七七八八，只能暂时退回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则由其他连队接手。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没头儿，鬼知道这片草原有多少变异生物，可上面的命令没有变化。方斌的连队在避难所完成抗辐射治疗后，又被派了出来继续清剿任务。高层好像认了死理儿一般，砸进去无数人力物资，把铁路沿线和避难所周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对抗这些变异生物高层也拿出了不少新玩意儿，比如竖立在方斌等人面前的这个三米多高的大圆筒。临时调配过来的军士长解释说这东西叫微震动发生器，专门对付地下的变异生物。它有两种模式，一是模仿生物行动产生震动吸引那些变异生物，然后由地面火力聚而歼之，或者溜之大吉。二是向地下发射强力震荡波，直接击杀那些变异生物，不过这种模式需要的条件很苛刻，比如合适的地形，要有地下裂隙，最好是刚下过雨的湿土地。 看军士长还想继续解释运作原理，李景逸赶紧递过一根烟：老班长，您也讲半天，抽颗烟歇歇。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您尽管发话就是。 军士长接过烟，知道这些大头兵不想去听那些吊书袋的理论知识，也只是笑笑并不介意。 这微震动发生器时灵时不灵，在方斌看来，心理慰藉的成分更多些。虽然每隔一星期就能回去避难所休整一次，但大家都已身心俱疲。渐渐的，方斌也能理解高层的用心良苦。现在的作战强度已经这么高，如果放任那些变异生物繁衍生息，鬼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方斌看向脚下被装甲靴踩得死死的变异草原鼠，一米多的体长，和人类中指一般长短的两颗啮齿，哪怕被一发12.7毫米的穿甲弹打成了两节儿，那血红色的眼中的寒光依然让方斌感觉很不舒服。 莫斯科挨了核弹，据说秦岭指挥部派出支援的一个整编合成团都折在了那里。大毛国已经没有成建制有组织的抵抗了，也就是说，四号避难所的西边和北边没有了任何屏障。别以为距离还远，那些该死的感染者不知疲惫不需休息，理论上，四号避难所或迟或晚都要面对整个欧罗巴将近十亿的感染者。最可怕的不是数量，而是这些感染者在迁徙的路上进化的速度。核爆，强辐射，改进型病毒，等到这些感染者游荡到四号避难所，天知道他们这些幸存者要面对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练兵，收拢幸存者，收集各种资源，这是李大老板现在想做的。方斌已经很久没见过李牧了，不过李景逸倒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连里，和大家一起啃压缩饼干吃军用罐头，一起插科打诨，一起端着步枪顶着变异牛群的冲击。 可能是年龄不大，也可能是李家遗传的坚韧性格，这位二爷的性格和行为并无太大变化。李东和那几个从a市一起逃出来的贴身保镖一直跟在这位二爷身边，为了方便照顾，方斌把这几个人安排到了一个班。方斌是不太理解李牧的做法，说是磨炼自己儿子，真的需要把他扔到第一线当大头兵吗？哪怕是末世，这种世家子弟不应该在站在避难所的指挥层里运筹帷幄吗？ 李家这种家族的思维和自己这种市井小民完全没有可比性，反正这个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想不通的东西就不去思考，这是方斌自认为的优点，也经常被手下的兄弟们和自己的儿子吐槽为心大。 一阵爆炸声把方斌拉回了现实，他能听得出那是60毫米迫击炮打出的高爆弹，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夸奖赞美。那几发迫击炮精准的砸到了十几头变异牛群中，高速旋转的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顺利放倒了这些恐怖的生物。 方斌也点了点头，这些战士的技战术越来越熟练了，没有无人机制导，没有测距雷达，能打出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无他，但手熟尔，让你打上几百发迫击炮弹你也能这么 准。 一辆步战车冲出车队，拉着一个班的战士过去补枪，两辆重型军用卡车改装的拖车哼哧哼哧的跟在后面去拖拉尸体。击杀后，这些变异生物的尸体都会被拉到一起集中焚烧掩埋处理。战壕掘进机和民用挖掘机跟在连队后面，挖出几米深的巨坑，先是泼上添加了增稠剂的压缩燃料，然后用2000度的高温焚烧，最后在撒上生石灰，直到整个大坑再也容纳不下，才会填埋。 这些工作很繁琐，也是高层严令必须执行的，虽然拖累了清剿的进度，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核爆后的天气反常的可怕，本来外蒙高原的冬季温度在零下15到30度之间，最冷甚至有零下40度的时候，现在的温度则是零上十度左右。所有生物的生物钟全乱套了，无数的生物在这片高原上厮杀繁衍，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块土地还真是生机勃勃。 那些愚蠢的外m人的过度放牧让整个高原沙化严重，富友集团进入外m国后，投入了大笔资金用于治沙防沙，樟子松沙柳刺柏小叶欧杨这些耐寒植物被种入沙漠，加上近三十年的不懈努力，让高原慢慢恢复了绿色。成片的防护林留住了沙土，也恢复了生物多样化。 而这一切努力，造成了今日幸存者面临的局面。外m国本就人口稀少，大爆发后剩余的幸存者几乎都被拉到了四号避难所，野外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尸群，这里有的是变异生物。根据避难所最新的通报，这些高原鼠的繁殖周期从病毒爆发前的21天缩短到了现在的十五天。方斌没敢去看后面演算出的数字，他只是催促着所有手下干掉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用格斗刃，用链锯剑，用步枪，用手雷，用火焰喷射器，把手里能用的东西砸在那些变异生物的脑袋上。 而那些该死的病毒似乎还影响到了植物，虽然植物变异的速度很慢，但确实存在。距离方斌连队200公里处的一个连，清理一处防护林时就有三名战士被几根变异藤蔓活活勒死。战场记录仪的晃动和模糊的画质完美展现出携带者的惊慌，只短短几分钟，那恐怖的绞力搅碎了外骨骼装甲的合金装甲板，把里面的战士搅成了一滩肉泥。 那片防护林被火焰喷射器和燃烧弹烧成了白地，但人命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顾文东的话多多少少给了方斌一些慰藉，起码病毒没有影响到昆虫，或者说，这片高原上的昆虫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方斌不太认同顾老师的说法，核爆前秦岭指挥部的通报里说得很明白，在云南省就有昆虫变异的实例。想想漫天飞舞的一条手臂长的蚊子，方斌就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里是外m国，暂时没有那么恐怖的蚊子。方斌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把今天的作战报告发送到上级指挥端。 四十四只变异羊，十二头变异牛，三条五米长的蛇，三窝草原鼠，和一头落单的草原老狼。方斌看着表格上这些稀奇古怪的数字，叹了口气。这就是今天的战果，大型的变异生物会被步枪机炮击杀，区别是变成筛子或者变成碎块。草原鼠的鼠洞里要么被塞进去几颗白磷手榴弹，要么用火焰喷射器喷上几下，手下的这帮兄弟，越打越皮了。 发动机的轰鸣响起，方斌抬头看去，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青牛座”装甲指挥车旁驶过，卷起的些许泥点溅到了装甲舷窗上，那是送连队军医前往营部的车。军医对所有被击杀的变异生物进行了基因采样，每天都要把这些样品送到营部，营部再把这些碎肉块送往避难所。那些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镜片的老科学家们会记录这些生物样本的变化和病毒的影响，然后开发出对应的武器装备，或者免疫药剂。听说现在已经在用变异牛的牛皮细胞来研究制造外骨骼装甲的里衬了，那玩意儿的防弹防震功能相当出色。 第33章 厂 文慧和李佳雯不是承德本地人，也都知道这么大的雾绝对不正常，尤其还是炎热的夏天。47旅的直属侦查大队派出了一个班在前面摸排，两公里的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侦察兵用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从文慧的卡车前走过时，李佳雯碰了碰文慧：姐，看起来前面没多少感染者。 文慧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战士的装备还算干净没沾上多少血污，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这么大的雾，要是碰上大群感染者，不用多，一千就足够覆灭这支车队。 过了一会儿，几辆在后面的军用吉普和两辆步战车超过车队，往前而去。 李佳雯和文慧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没有枪声，没有感染者被病毒破坏的嗓子发出的奇怪嘶叫声。又过了一会儿，车队前面一名军官拿着手电筒晃了三圈，那是车队出发的信号。文慧习惯性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抬手敲了敲车厢，发动了卡车。 向前开出不过几分钟，车队右转，337厂巨大的厂墙就出现在文慧面前。可以容纳四辆重卡同时通过的厂门已经打开，那几辆前出的吉普已经在停在厂里的院中央，两辆步战车则并排堵在大门外道路的另一侧警戒。 车队鱼贯而入，文慧跟着一名战士的引导倒车到了仓库的出货口。车停好，车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是工人们跑出车厢冲进仓库去搬运货物。 47旅目前把那些被打散编制的士兵和武警整编成伍，其次则是那些退役老兵，最后才是这些普通人。 不是每个幸存者都能被锻炼成坚强的战士，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冲锋的尸群还能端稳步枪听从命令打中目标，有些事强求不来。 不过不要认为自己当不了兵就可以悠闲度日，除了确实身患重病的，所有幸存者都被安排了还算合适的岗位。哪怕是搬搬抬抬，也是需要人力的。 李佳雯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看向文慧：姐，你不下去活动活动？ 文慧摇摇头，嘱咐道：我是司机，不能下车的，你也别走远了。 李佳雯拍了拍挂在胸前的携行袋，做了个鬼脸：我去后面给茜茜摸几个水果罐头去。 大雾中的厂区视线受限，文慧实在看不远。耳边不时传来有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射击声，通讯频道里某区域安全的消息让她安心不少。车厢不断传来的重物搬运声说明没人偷懒，这些工人大多配备了民用工程外骨骼，搬搬抬抬的工作还算轻松。 敲击车门的声音传来，文慧从后视镜看去是李佳雯扛着一个纸质包装箱站在那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李佳雯嘿嘿笑着把箱子递给文慧：姐，杂拼水果罐头一箱。 文慧探身接过箱子，手中一沉，不由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字，这一箱水果罐头足足有24罐，净重超过了30公斤，也不知道李佳雯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趁着文慧把罐头箱子塞进后排，李佳雯叽叽喳喳的说道：姐，那仓库里真的什么都有，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再去扛俩趟。 文慧想了想，自己的女儿爱吃牛羊肉，于是说道：肉罐头，牛羊鱼都行，你要是扛得动，在弄两箱压缩饼干。 李佳雯把胸口鼓鼓囊囊的携行袋扔上了副驾驶：这里是三包能量棒，姐你收好了，我走了。 文慧打开携行袋拿出一包能量棒看了看，巧克力坚果燕麦谷物，还都是茜茜爱吃的。 所有满载的卡车被引导停到了来时的国道上等待，雾气还是这么重，一点消散的痕迹都没有。文慧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被浓重雾气遮挡，只留下了一个昏黄的光圈。李佳雯则在旁边猛灌着水，这丫头累坏了。连着跑了三趟，起码扛回来二百斤的罐头。 文慧心疼的看着她，李佳雯则大大咧咧的笑笑，说道：姐，我没事儿。你是没见我师傅，跟着他练功的时候天天在身上挂着三十斤的配重，睡觉时候都不能脱。 文慧惊讶：你那么小就穿那么重的配重，也没见影响你的身高。 李佳雯放下水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每天还要喝他给我配的中药，说是不喝人就练废了，姐，那药可苦了。回去我就申请一套工程外骨骼，下次在碰上这活儿，咱们能多搜刮点儿。 文慧难得的笑出了声。 李佳雯看了看四周，浓密的雾气居然没有一点消散，她问道：姐，我们在这儿等什么呢？ 文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护送兵力，只能等所有卡车都装满了才能出发。 李佳雯指着后视镜：他们还在后面建立了防线？ 文慧关闭了喇叭按键，趴在方向盘上，懒洋洋的回道：标准流程了，大家都去搬物资，外面没人守着会被包了饺子。 话音刚落，一阵刻意压制着惊慌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营部，发现大群感染者，具体数量无法探明，目视过千，2号前哨请求指示。 文慧和李佳雯的心瞬间被抓紧，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营部的命令下来了：前哨后撤至防线，所有装载完毕的卡车跟着引导车撤回庇护所，引导车会沿途扔下绿色荧光棒，后续卡车跟随荧光棒指示返回。 缓了缓，机动营营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卫部队坚持十五分钟，汽车连加快速度，最多十分钟撤出厂区。 后面的防线由两个连的兵力驻守，他们用遗弃的车辆路边房子里的家具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组成了第一道路障。第二道则是从旅部带来的便携式铁丝网，两具沉重的铸铁三脚架中间挂着铁丝网，每一套彻底展开就能屏蔽二十米的空地。十几套铁丝网被布置在道路两侧，只留下中间一条仅供三人并排通行的道路。 两个连的军车都停在了第二道防线后面，战士们徒步进驻第一道防线。整个机动营仅有的两辆车载82半自动迫击炮打出了第一击。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响彻整条国道，在浓重的雾气也无法遮挡高爆弹的火光和爆炸。 加装了近爆引信的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不过十米炸开，在如何被病毒强化出的角质层也无法挡住高速旋转的弹片，漫天的弹片清空了百十平方米的街道。 火光，爆炸，和被掀飞的残肢断臂，重机枪的长点射。文慧紧咬牙关发动了卡车，李佳雯拔出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卡车紧跟着前车，一路向前。 第34章 入驻庇护所 军方对参与行动的幸存者们足够宽容，除非是军火弹药，其他的物资私藏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摸了几个罐头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回来交换也好，给家人吃了也罢，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没人会说三道四。 不过李佳雯这个小丫头的私藏着实多了些，文慧很鸡贼的塞了几个罐头和饼干进背包，那是自己和闺女的不时之需。 宿舍成了欢乐的海洋，糖果，肉罐头，水果罐头，水果速溶冲剂可可粉，这些平日里国人看都不看一眼的罐头食品，现在成了难得的珍馐美味。在听说这些好吃的罐头糖果都是李佳雯一个人搬回来的，孩子们对这位小阿姨的崇拜到达了顶峰。 返回庇护所的路途有惊无险，后卫部队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就撤退了，汽车连和负责护卫的机动营都没什么损失。那些铁丝网和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砌起来的街垒发挥了意想不到的的效果。 根据战场雷达的数量统计，当面的感染者数量过万，漫天大雾阻挡了射界，这样的环境下，哪怕布置了简易防线，两个装备不全的新兵连也不能硬扛。 这次拉回来的物资让旅部松了口气，百余辆载重55吨的重型军用卡车满载而归，还没受什么损失，最多只是消耗了些弹药。最难得的是，337厂里的鲜类储备冷库被清空。承德市郊的核聚变发电厂没有停摆，大部分的市区供电还没停。大量冷冻的新鲜肉类和蔬菜被抢回庇护所，让所有人好好打了几顿牙祭。 从战术上来说是成功的，不过想要复制就难了。那群感染者，或者按最新的叫法，那群活尸堵死了通往337厂的国道，想要再去搬运物资，只能等待尸群自行散开。 拉回来物资看似很多，均摊下来也不过是多了半个月的供应。不过这也解了燃眉之急，仔细计算下来，库存物资足够坚持到庇护所的无土栽培农场长出第一批粮食，让旅部可以有更宽裕的时间把幸存者送进双塔山的庇护所和战备仓库。 汽车连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整编后的两个重装团已经反复清理了前往庇护所的道路，接下来就是把幸存者们送到更安全的庇护所。事务千丝万缕，但忙而不乱，虽然每个人都被繁重的任务和命令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终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执行命令就好。 第一批被送进庇护所的是老弱病残孕和伤员，大量有相关知识的技术人员被赶鸭子上架维护庇护所的各处设施。在和平时代已经成熟的民用机器人技术在庇护所里只有少量配置，用于关键设备的维护。 除了关键位置，比如核聚变发电机组通风系统和水氧置换系统之外，几乎所有的设备都只是半自动化。无土栽培室，人造肉类工厂和净化水工厂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维护。 这些庇护所在最初设计时就没有采用自动化方案，不是没有技术储备，而是李成福的建议。根据他的说法，几十万人被困在地下，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等到这群惊魂未定的幸存者稳定下来，就会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让他们干活，让他们忙起来，发泄多余的精力，才能稳定庇护所的局势。 每一个庇护所都是一颗种子，都是可能出现的末日浩劫后重新复兴的希望，这是最初的设计理念，而不是把几十万幸存者变成精神病患者的精神病院。如果末日真的来临，谁也免不了被各种负面情绪干扰。如果真的让这些幸存者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人类已经能把自己送到火星，但对于自身的了解还是太少，谁也无法保证负面情绪爆棚的幸存者们会给一个封闭的庇护所带来什么。 难道你能指望用一半人去枪毙另一半人来维持秩序吗？别逗了，那种情景只会出现在爆米花电影和网络小说中。 李成福的坚持变成了幸存者们的噩梦，幸存者们从城市中逃出被救回旅部时登记了个人信息，然后旅部根据登记信息分配了理论上合适自己的岗位上。被赶鸭子上架的幸存者们拿着厚厚的说明书或者举着数据版死记硬背着设备维护手册，庇护所里随处可见蹲在墙角薅着自己头发的幸存者。 说是李成福的恶趣味也好，说是秉承着实用主义也罢，这些困难都是需要幸存者们自己来克服的。这里实施配给制，无论之前是如何的高官巨贾，还是什么影视明星。大家都吃着一样的大锅饭，用着配发的一模一样的生活用品。随着各处工厂产能提升，管够的四菜一汤和饭后水果慢慢成了标配。 庇护所的其他设施倒是很不错，居住区医疗区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根据地表时间来自动调整的模拟光线还算舒适。文慧带着茜茜和李佳雯被分配到了两室一厅的住处，厨房，独立卫浴，全息电视和各式家具用品样样不缺。 文慧把被子给茜茜盖好，关闭了灯光，准备去洗漱一下。看到客厅里李佳雯戴着一副耳机坐在沙发上发呆，对面的全息电视已经只剩下了雪花点。 文慧走进厨房，冲了一杯热可可端了过去。 直到文慧坐到身边，李佳雯才有了反应。她转头看向文慧，羞涩的笑了笑。 在文慧看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文慧把热可可递给她，温声问道：还不睡啊。 这一声问候，引来的是李佳雯的泪眼婆娑：姐，你说，我妈和我爸能活下来吗？ 文慧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坐下，把她揽入怀中。 被刻意压制的哭泣声回荡在这个单元房间中，把视角拉到空中，庇护所的每处角落都有刻意压制的呜咽声，每个人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第35章 五十七号庇护所 说是营地，其实林浩是按照永备工事的标准来建造的，图纸自然出自四号避难所。这里地理位置好，就在庇护所驶出山区必经之路的一处丘陵上，营地后面就是通往铁路中转站的国道。站在丘陵上望去，周围地势开阔，不管是尸群还是变异动物都没有躲藏隐蔽的位置。 战壕掘进机沿着丘陵挖出了三道战壕，几十辆挖掘机还在不断在外围制造大坑。挖出的土方按比例添加水和速干水泥，就成了营地围墙的基本建筑材料。 挖出的大坑最浅的都有五六米深，分布没有规律而言，配合大量的地雷和铁丝网就成了阻碍尸群的第一个障碍。两个大坑之间的通道狭窄，两挺重机枪就可以覆盖。尸群想通过大坑群，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通过之后，就是三道战壕。中间的200米距离，还是层层叠叠的各式地雷。而第一道战壕，被垫高出地面十五米！那里只有少量士兵驻守，更多的是各种自动武器站，在林浩的指导下，还部署了十几架火焰喷射器。活尸怕火，那些新型活尸更怕。 三道战壕建设在被逐级垫高的斜坡上，尸群爬到营地的高墙下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这还是第一期工程，林浩的未来规划是从这里直到铁路中转站在修建两处同样规格的营地。互相间隔20公里，每个营地可以容纳3000人，平时驻守1000人，只需要大口径迫击炮弹就可以互相支援。 刘德昌带着庇护所硕果仅存的一个营在外面清扫小型尸群，这些工作就落在了普通幸存者的身上。借助大量车辆和工程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虽然工程量很大，也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内。 朱秘书和其他留守派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朱秘书私下也和林浩他们谈过，他们把炸塌山体做缩头乌龟的的想法作为最后手段，而是会尽量留守这些外围营地，保持交通和外界沟通的顺畅。 在朱秘书絮絮叨叨的讲述中，林浩了解了b头市的情况。b头市市长是名老兵，据说还是个团长，台海之战时就在半岛上和灯塔军鏖战，是个真正见过血的猛人。大爆发时，整个市委的所有领导人和来营救的武警战士坚守一处快速桥，保住了群众冲出市区的通道。 朱秘书永远无法忘记老市长那头白发和满是血污的脸，他在呐喊，他在射击，他用刺刀用枪托拼杀。最后的一幕，是老市长张开双臂挡住了几名感染者，双足发力推着感染者用头撞向感染者用自己的牙齿咬住感染者的喉咙。那些感染者在他的身上拼命的撕咬抓挠，但老市长依然在用力推着它们，让它们远离撤离的卡车。 阴差阳错之下，朱秘书被几名战士拽上了卡车，他活下来了，而且幸运的没有被抓伤咬伤。同样被救出的几名市委领导层，有的死于病毒爆发，有的死于基础病过度惊吓和体力透支。 作为硕果仅存的民政最高官员，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庇护所的所有民政工作。大爆发前，他不过是市长的三名秘书之一，他可以很好的执行命令，但不擅长做出决断，他的才能无法在如今的环境和重压下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加上日常工作的力不从心，朱秘书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林浩小队的到来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更可怕的信息。 病毒爆发后直到核弹落下之前，总的大环境还是好的。在b头市的两处庇护所收纳了几十万幸存者。地理位置特殊的b头市附近有好几处战备仓库，储备的军备足够武装上百万人并且让他们吃饱喝足。 尽管在市内撤离幸存者时损失了大量军民主官，但秦岭指挥部的指挥链没有断开，在高层的指导和命令下，武装幸存者，训练他们，整个庇护所的秩序很快就稳定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两处庇护所就组建了两个满编合成旅。 完成建制后，这两个旅主动出击，清理了不少市郊的尸群和变异生物，甚至收复了一小块工业区。但核弹落下后，一切都变了。 按照秦岭指挥部的命令，当时这两个旅的主力正在向东运动，试图打通和东三省的公路交通。核打击后，所有的联络都中断了，没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哪怕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这些部队也没有携带任何三防装备和抗辐射药剂，他们的幸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庇护所不是没有想过去接应他们，但两支侦查小队都如石沉大海般后，刘德昌就再也不敢徒费兵力了。 林浩能够理解朱秘书，他是被吓坏了，被自己带来的那些坏消息吓坏了。全球核打击，无处不在的核辐射，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活尸和变异生物群，濒临崩溃的蓝星生物圈，这些只会出现在九流小说里的末日情节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哪怕是李成福坐镇的四号避难所，吞枪自尽或者上吊自杀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林浩还记得在指挥层看到大屏幕上被涂黑的地图，那是辐射沾染区的标志。 黑色的面积每天都在变大，屏幕左上角由中央量子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幸存者预估人数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就算是量子计算机也无法精准预测气候的变化，更无法准确算出全蓝星幸存者的数量，这里的变量太多太多。林浩不想去了解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想去看辐射沾染区扩散到了什么地方，那些该死的数据只要想想就足以让他毛骨悚然，他只知道地表的情况很糟很糟。奇怪的是，老友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样。 那具身体，不是熟悉的曹云，而灵魂，就是自己的老友，这点林浩很确定。皮囊无所谓，灵魂才是关键。一切的想法，所有的做法，都是曹云的风格。冷静的计算，冷静的执行，永远都有几套备选方案。 他对病毒的爆发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对核打击的到来没有表现出惊讶。惊讶，愤怒，癫狂，沮丧，绝望，这些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在李成福的身上。他妈的，那些该死的共济会杂种几乎毁掉了整个人类文明，他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第36章 共济会避难所 手术钳在血肉中游走，每一毫米的前进都引发周围神经和血肉的痉挛颤抖，但拿着它的那只手始终稳定。终于，钳尖碰到了一个坚固之物，那坚固之物进入的角度不对，又被装甲板和防弹内衬阻挡，使得它没有发生可怕的翻滚。 手术钳反复试探了几次，笨拙的躲过了大腿的动脉血管，穿过周围的几处肌肉纤维，终于把那坚硬之物牢牢钳住。 一小股鲜血飚出体外，弹头被拉出体外，许正武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止血缝合包扎，注射抗生素和止疼剂。许正武是接受过战场救护训练的，这个科目他的成绩还不错。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这门手艺还能用上。 共济会的核弹发射地点遍布整个灯塔国北部和更北面的大家拿国，甚至还有灯塔国的几艘核潜艇也在他们的控制下。别说许正武带领的“青龙”和“麒麟”的混编小队，就是来几个集团军的兵力也无法完全阻止。 在击杀了乔伊斯和共济会长老会后，大量的共济会避难所守军和许正武的小队打了一场恶战，一起行动的灯塔特勤局特工和“海豹”全员阵亡，许正武的混编小队也损失了过半的人手。 那些特勤局特工们和“海豹”的表现让许正武刮目相看，在面对这场末世的罪魁祸首时，这些灯塔国的同行毫不手软。双方的配合顺畅，和几十倍于己方人数的守军打得有来有回。 来自华夏的“东风55”型洲际导弹比共济会的民兵五型速度更快，携带的分导弹头更多当量更大，核打击引发的剧烈地震震塌了共济会地下避难所的大部分区域。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这场恶战，埋葬了几乎所有敌方守军，“青龙”小队的军医被埋在了废墟中，现在这些战场救护的活儿只能许正武来代劳。 刚刚躲过地震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来自共济会的反击就到了 先是一波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的攻击，然后一群奇怪的守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家伙没有穿戴诸如外骨骼装甲一类的装备，但肉体力量却异乎寻常的强大。许正武等人使用的是改款“27式”突击步枪，发射的12.7毫米弹。这种口径的子弹打在普通人身上，能瞬间撕碎半边身体的恐怖威力在几十米的距离只能击穿对方的身体造成贯穿伤。 众人只来得及打出一轮点射，就被对方冲到了近战的距离，这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二的恐怖巨人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力量非常强大，速度非常快，但反应速度似乎比普通人还慢上一些。只几分钟，二十多个守卫就被许正武等人如砍瓜切菜般斩杀殆尽。 许正武拍了拍受伤队员的肩膀表示宽慰，然后站起身来看向整条走廊。整场战斗的结果是三人轻伤，都是突然出现的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造成的。这些奇怪的守卫更好像是个添头般，他们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速度确实给了众人一些惊吓，但近战时笨拙的表现在许正武等人眼里如孩童般稚嫩。 多年的习惯让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和备弹，刚才的遭遇战消耗不少，这里可没有任何得到补给的可能。正在他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应该从那些报废的战斗机器人身上弄些灯塔制式弹药时，一声呼唤把他拉了回来：许队，过来看一下。 刘全蹲在一具守卫的尸体旁，许正武也蹲了下来。刘全指着尸体：咱们用的可是12.7毫米重机枪弹，打他就前后俩眼贯穿伤，连大出血都没造成！ 许正武掏出一把匕首拨弄着伤口：着弹点是左腹，普通人早就挂了。这家伙的血管被击穿后就自行封闭了，封闭，自动止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全咂咂嘴，对队长医疗知识的匮乏表示了不满。 许正武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头盔内的盖格计数器，数值在慢慢接近红线。核爆产生的辐射正在渗透进入破损的避难所，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 刘全还蹲在原地发愣：头儿，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许正武：基因编辑体，改造人，病毒改造人，随便你怎么叫都行。战前简报你没看过？ 刘全站起身来，朝着那具尸体吐了口痰：共济会还真是不干人事儿。 许正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人事儿，他们干出什么我都不奇怪。 刘全看向自己的队长，在他的记忆中，队长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许正武嘱咐道：把你的头盔戴好，辐射正在渗透进来。 刘全赶忙把头盔戴上，面甲关闭把他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正武把一个新弹匣塞进步枪：继续前进，进入他们真正的避难所，然后干掉所有两条腿的玩意儿，一个不留！ 刘全站起身来，看向走廊尽头：头儿，你说我们。。。 没等他说完，许正武摆摆手打断了他：集中精神，我们现在是在敌后，做好自己该做的。 面甲打开，他朝外吐了口唾沫：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杂碎的命没那么值钱。这处共济会的避难所规模巨大，虽说地震震塌了大部分地下结构，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我们把所有能动的玩意儿都干掉，然后就离开这里。 刘全嘿嘿一笑：头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你这手法忒糙了点。要是我们指导员。。。 说到这儿，刘全沉默了。许正武回头看了看身后被巨量土石掩埋的走廊，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全的肩膀：指导员他们死得其所，我们替他们多杀几个，替他们活下去。 第37章 第一军团 一列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武装列车缓缓驶入了站台，气闸放出多余的蒸汽，把整个站台弄得如同仙境一般。车厢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走上站台。为首一人走到林浩面前，面甲打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第五集团军第七合成旅三团团长，王勇卫，向您报到！ 林浩回了一个军礼：王团长，您辛苦了。 王勇卫：林总您也辛苦了。 林浩指了指后面的列车：怎么还用上蒸汽机车头了？这老玩意儿你们从哪淘换来的？ 王勇卫撇撇嘴：新的，避难所工业区刚造出来的。上头说这玩意儿最可靠，现在能节约还是要节约一点。 林浩挑着眉毛点点头，结构简单，容易维修，煤在四号避难所遍地都是。蒸汽机车头这种老古董确实是符合目前环境的最佳选择，怎么看都是那位实用主义者李成福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勇卫问道：林总，听说有不少伤员。 林浩叹了口气，指了指站台一侧用大块塑料布临时搭建的棚子：收复这个镇子伤亡不小，有些重伤员得抓紧时间转送回避难所。 王勇卫点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可以上车。 他转头对随行的战士吩咐几句，一队医疗兵奔了过去。 王勇卫拿出一个纸质文件夹，递给了林浩：林总，这是这次随车带来的物资，请您签收。 林浩侧身，对着朱秘书招了招手：朱秘书，这是你们民政的活儿。 身穿一套白色防辐射服的朱秘书笨拙的走上前来，接过文件夹，林浩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林浩奇道：朱秘书，您哪里不舒服吗？ 透过面罩，林浩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 惊喜和感动充斥着这位老官僚的全身，让他有些失态。 火车是一种非常高效的运输工具，只要轨道通畅，一次就能拉动大量物资。这一趟四号避难所送过来八十节重载车厢，装载的货物五花八门。从螺丝钉到核聚变反应堆的氦3能量棒，从9毫米穿甲弹到外骨骼装甲配件，无土栽培室的营养液，婴儿奶粉，当然还有大量的医疗补给。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李成福的团队考虑得非常全面，也很贴心。一顿热餐可以让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士兵放松下来，大量的物资援助可以抚慰那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更重要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态度，这些物资还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不是孤立无援，你们没有被遗弃，我们和你们在一起。 一顶军用帐篷里，林浩给王勇卫倒了一杯热水：我这儿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王勇卫笑笑，给在座的散了一圈烟，问道：林总，伤亡怎么这么大？ 林浩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篷顶挂的汽灯：这边兵力实在太少了，一个营打了整整两个月，折损了近半的人马。这还只是清剿道路周边，中转站还没拿下。 林浩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停顿了半晌，才继续道：实在没办法，就从幸存者里临时整编了两个团。车辆倒是不缺，单兵装备勉强凑合，但临阵经验还是太差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军方庇护所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和咱们的避难所没法比。最搞笑的是，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很多训练设备压根没有安装，据说是在等待设备更新迭代，很多人连基础训练科目都没法完成，穿上外骨骼装甲拿上枪就上了前线。 林浩看着手中的烟头，声音低沉：军用外骨骼装甲不够，很多人都是一件防辐射服套上工程外骨骼。打这个镇子损失是最重的，两个团折了将近一半。妈的，这里的尸群起码有十二三万。本来也不算什么，慢慢拉风筝怎么也磨死它们了。谁知道又钻过来一个变异马群捣乱。还好这些变异生物和活尸打了起来，我们才能重整阵型。 王勇卫默然，不能说刘德昌和林浩的策略是错误的。林浩可以等，等到他们这些增援到达，合兵一处在发起进攻。但就算是精锐如自己带过来的正规军，在这种乱战中也难免折损。 王勇卫自己就带队在铁路沿线清剿了两个月的变异生物，自然知道现今的地表是什么鬼样子。没有无人机侦察，没有大口径火炮支援，战场态势感知近乎为零，通讯甚至只能靠吼！两个训练不足的民兵团能打出这种战果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一句话林浩没说出来，但是王勇卫明白：宁可牺牲那些民兵，也要保留他们这些正规军！哪怕是在设施完善的四号避难所，想要一名普通幸存者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也要半年时间。就算完成了训练科目，也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但是如果班组里有几名正规军战士担任主官，那这个班组的战斗力就会倍增。这样算来，两名正规军战士就能带起来一个班。 别看秦岭指挥部给了个第五集团军的编制，四号避难所能动用的接受过完整训练能上阵的也就三个合成旅将近两万五千人罢了。核打击前李成福不过收拢了8万多幸存者，每名合格的青壮男女都必须接受完整的训练科目，但不可能让所有劳动力都拿起枪，极限动员只能是在破釜沉舟时的最后挣扎。时间，物资，幸存者，合格的士兵，每一样都是稀缺资源。 而时间，一直是李成福反复强调的。 林浩掐灭烟头，笑着缓和气氛：还好都挺过来了，现在你们来换防，我们这些人总算能撤回去休整了。 他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儿，问道：一号人呢？ 王勇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林总，第一军团的第一批士兵也跟我们一起来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站台上吧。 林浩奇道：第一军团？ 站台上，王勇卫带来的三团负责外围的警戒，大群的五十六号庇护所民兵们正在卸车，人群如一群工蚁般忙碌着。刚刚结束不久的战斗伤亡惨重，这个临时拉起来的民兵团士气低落，巨量的物资到来和整整一个团的增援抚慰了所有人的心情。装备精良的援军，武装到牙齿如刺猬般的装甲列车，样样俱全的物资，不管是准备离开的还是打算留在五十六庇护所的幸存者，都对这个四号避难所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林浩一行人走过站台，穿过忙碌的人群。每个人都笑着和林浩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大家对这位从四号避难所来的军官很友善，敬佩也是从心底而发。要不是他的临阵指挥，他的小队在最危急时刻义无反顾的顶在最前面掩护友军后撤重整阵型，这两个团真的可能全军覆没。 王勇卫跟在林浩身边，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是“应龙”的老资格，他们这些老资格天然对这位横空出世的林总带着些瞧不起，不过是得益于大老板的发小这一身份的荫蔽罢了。现在看来，不管是收拢人心还是临阵指挥，这位林总倒是有些手段。 八十节重载车厢，最后的五节是那个第一军团的运兵车厢，除了他们还装载了他们专用的武器弹药和载具。走过忙碌的人群，林浩往前看去，只有一群人在车尾的最后一节车厢外聚集。 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走近了些，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群人背对着车厢，一号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人身材高大得不像话，身穿一种从未见过的外骨骼装甲，深绿色的涂装，金色的描边，夸张的浑圆型肩甲，厚重的胸部装甲，在装甲的背后，还有一个好像是动力源的菱形背包。 每个人的武器和一号使用的大同小异，口径夸张的步枪，一米多长的巨大链锯剑，厚重的盾牌。这些人排成了六个方阵，虽然只有三四百人的规模，但冲天的煞气似乎凝集成了实质。这群战士在盔甲外还披着一件披风，夹杂着辐射尘埃的风吹起披风，猎猎作响。一个明显比其他人更加高大的士兵站在队列之前，正在和一号说着什么。王勇卫好像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林浩等人。 王勇卫：林总，咱们等下再过去，一号需要点时间。 林浩奇道：需要时间？他要干什么？ 王勇卫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们最好往后退一点儿，他需要时间来接手他的军团。 尽管不明白王勇卫在说什么，林浩等人还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为首的那名战士抽出了背后的链锯剑，双手持剑，举至眼前，行了一个礼。 一号背对着林浩这行人，放肆的笑声逆风传来，他举起自己的链锯剑，也行了一个同样的礼节。 然后，火星迸溅，双剑相击！ 林浩的小队和一号相处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经历大小战无数。每个人都知道一号身份很特殊，他的基因改造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小队成员的面前，一号也从不忌讳提起自己的来历。不过有些事，目前只有林浩知道。 林浩知道李成福根据一号的基因模组，还在筹建一支部队。使用培养舱的速生克隆体，可以在一年内从受精卵成长到16岁的生理年龄，然后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和催眠记忆灌输。只要两年时间，一名改造完成的战士就可以上阵。 看上去很美好，但这些只是理论值。想要把那些由一号的基因制造出来的超人器官移植到人体内，改造手术的成功率一直是个问题。李成福说到这里也只是苦笑，林浩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人体器官移植的排异反应是个巨大的障碍。现在看来，自己那位老友可能有了些进展。 这两人的速度已经近乎人类反应神经的极限，地面上的尘埃被卷起，在众人眼中只有迸射的火花和阵阵人形残影，兵器相交的巨大炸响轰炸着大家的耳朵。 二人的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众人还在对眼前如电影特效般的战斗瞠目结舌之际， 仿佛十倍快进的画面被按下暂停键，一号不知何时转到了那名士兵的背后，链锯剑的剑尖搭上了对方的肩甲。 一号点点头，好像是在赞许对方的身手。那名战士收起武器走回阵列，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六个方阵齐齐单腿跪下，动作整齐如一人。 第38章 膨胀理论和其他的穿越者 李成福把打好皮的苹果递了过来，林浩接过，咬了一口，脆甜多汁。李成福看着老友满足的表情，笑了笑：这苹果不错吧。 林浩来不及说话，专心致志的啃着苹果，出去三个月，他发誓这辈子也不想吃水果软糖和罐头了。 李成福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他在等着林浩。 林浩啃完苹果，满足的叹了口气：现在水果产量上来了？ 李成福点点头：只要不浪费，大家都有的吃。 林浩：第一批幸存者安置得怎么样了？ 李成福：可别小看我的富友集团，这点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林浩点头，越庞大的产业越需要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林浩经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能把生意做大做强不难，但要想维持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群明事理懂组织的人手来维护。富友集团能做到全球布局，强将手下自然无弱兵。和林浩一起回来的第一批幸存者不过四千多人，安置食宿这点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浩点上一根烟，看着烟雾渺渺，叹道：我说，你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李成福笑笑：一号那样的怪物还有21个。 林浩哑然。 李成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一号给你添麻烦了？ 林浩摇头：那倒是没有，要是没有他一起，我们这几块料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光了。 林浩顿了顿，继续说道：速生人，基因改造，器官移植，你觉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李成福放下茶杯，面色严肃，看向林浩：你觉得只有我在这么干吗？ 林浩的脸色变了变：难道。。。 李成福点点头：欧罗马喜欢打领结的老乌龟们，中东的那些王爷们，共济会的那群王八蛋都有类似的项目。 林浩的语气带着些试探和侥幸：现在他们完蛋了，对吧？ 李成福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觉得。 他抬手挥了挥，全息屏幕打开，一堆堆的图片和数据闪烁不止。 李成福指着画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我真的亲眼所见。我们能造出秦岭核长城，共济会能挖空洛基山脉，欧罗巴的那群老乌龟肯定也躲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某个地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这一切的起源。 李成福顿了顿，指了指挂架上的点滴袋：现在正好我们有些时间，问题是，你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 林浩苦笑：行了，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你就说吧。 李成福自然听得出老友的下半句，那就是“你认为需要保密的，就继续保密吧”。 李成福举起右手，对着个人终端说道：个人代码：茶宠。 林浩没听明白，但他知道李成福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几分钟，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林浩这回听出来了，那是外骨骼装甲，还是一群！ 李成福摆摆手：放心吧，那是封锁我所在区域的暗语，现在我们俩的谈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接下来，我会一一解答你所有的困惑。 他转身挥手关闭了灯光，然后打开了病房内置的全息电视，巨大的全息影像占满了整整一面墙。 李成福的声调平和缓慢：哥，你带着一群人从w市逃出，一路向北来到我这里，历时将近半年时间。野外露营的时候，你有没有抬头看过星空？ 林浩被问愣住了，他想了想，还是回道：应该有过吧。 李成福点点头：有发现什么吗？ 林浩摇头：没有。 墙上的画面变成了一幅太阳系的星空图，月球，太阳，各大行星，小行星带。 李成福指着图像：如你所见，你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也有着同样的恒星系统。注意我的用词，是一模一样的恒星系。 然后，图像发生了变化，右下角的比例尺在不断放大，无数的繁星被快速缩小，最后，图像上出现了银河系的整体图像。林浩静静的看着老友主持的天文科普，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渐渐的，一股寒意升起，图像上的银河系，有八条悬臂！ 李成福看着林浩脸上的变化，苦笑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有四条悬臂，这里的，有八条！ 林浩没说话，又拿出一根烟，他的手抖得厉害，反复几次都没点上。 林浩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烟气：我们俩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和我们原本世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这地方有着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太阳系，但是这个银河有八条悬臂，对吗？ 李成福点点头：我原来和你一样，以为这里是平行世界。不过，现在有了些新发现，你知道关于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吗？ 林浩摇头：说我能听懂的。 李成福：简单点说，宇宙是一直在膨胀的，如果这种膨胀是无限制的，那么就有概率会生成一模一样的星系。哪怕这个概率再低，放在无限制膨胀的宇宙中，只要大于零，那就是真实存在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模一样的银河系，一模一样的恒星系，一模一样的蓝星，一模一样的人类，一模一样的你我。所以比起穿越到平行世界，我更倾向于我们还在原来的宇宙中。 他挥挥手，图像继续变化，天文尺度上，八条悬臂的银河系再度缩小，大量的河外星团被纳入图像，又快速的变成一个个光点，最后，图像中的璀璨宇宙如一张巨网般铺满了整个房间。 李成福指了指图像的右下角：这是这个世界的可观测宇宙，和我们以前所知的完全不同。我查阅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天文观测记录，调阅了近地空间站，月面一号城和火星永久定居点的空天观测记录，只在这里发现了一点端倪。 林浩看向那里，试图在李成福所指的那个点上找出什么。 李成福苦笑：这里应该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也就是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所在的位置。 林浩看了看李成福手指的位置，又看了看左上角的比例尺，无需说明他也知道，那是宇宙尺度的距离。 李成福看着林浩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孤家寡人，可自己这位老友有家有业，此时的心情无需明说。 等了一会儿，李成福咳嗽了一声，说道：接下来，哥，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几个穿越者？ 林浩收拢心情，问道：你，我，难道还有别人？ 李成福苦笑：从这个世界的发展历史来看，到我穿越之前，也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只有我自己。到目前为止，有七个！ 李成福转身点击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几个人像出现在画面中。这几人男女老幼，各色人种都有。 李成福调出除自己和林浩之外的五人图像，说道：这五个人都被我除掉了。 林浩奇道：你是如何甄别他们的？ 李成福撇撇嘴：很简单。你也知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我来到这里后，在尽力避免发生蝴蝶效应。我的优势有二：一是超越时代的科技，二是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而这些蠢货，都在利用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想要改变历史轨迹。 李成福双手拄着那根拐杖，看着闪烁的人像，喃喃说道：肆无忌惮的改变历史，他们的行踪自然无法掩盖。 他抬手虚点画面右侧的一个文件夹，甩手扔给了林浩的个人终端。 李成福：这里是他们的审讯记录，有时间你可以看看，有些东西很有趣。最有意思的是，每个穿越者到了这里，都会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我管这叫做穿越者的福利，就不知道你的福利是什么。 第39章 未知的威胁和大扩军 “30秒！”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装甲车厢中一片子弹上膛声。方斌侧身点了点头，冯老师打开顶盖钻进炮塔，几秒钟后，40毫米机炮以三发点射的节奏开始射击。 二十五辆步兵战车奔驰在草原上，排成一字阵向前面的战场冲去，在行进的过程中逐渐变成锋矢阵。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子弹的火炼如一条条鞭子般抽向对面的变异生物群，后面八辆82毫米自行迫击炮车急停，十几发照明弹腾空而起，把战场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阵阵硝烟升起，82毫米人员杀伤弹在距离地面十五米的高度炸开，500颗内置的钢珠如泼雨般砸向地面，撕开表皮冲进血肉撞碎骨骼。 车厢中红灯转绿，方斌吼了一声“下车！”，然后一脚踹开副驾驶的车门，举枪就射。车厢中的十名战士从侧门和后门鱼贯而出，迅速抄到车前以方斌为中心形成攻击阵型。 方斌敲了敲头盔，内置指挥链的雪花点儿少了些，二十五辆步战车，二十五个小方阵，250名战士，动作标准而迅速，没有拖泥带水没人掉队畏惧不前。他满意的点点头，三个月的鏖战，这个加强连是练出来了。 面前这片战场应该是铁路沿线半径200公里内最后一个大型的变异生物群，经过一系列的驱赶引诱后，这片低洼地汇聚了超过四万只大型变异生物。 一道道白光突兀的出现在方斌的左翼，如把把利剑划过战场。头盔目镜的防眩光自动启动，但还是在方斌的视网膜上留下了道道白线，久久无法消逝。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顾文东的喊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连长，坦克连上来了！ 方斌赶忙收拢心神，下达命令：以七排五班为界左右分开，让开通路让坦克连顶上去！所有人跟随坦克速度前进，掩护装甲单位！ 六辆坦克从让开的空缺处驶过方斌的锋矢阵阵型，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几辆造型奇怪的坦克，几道白光再次闪过，方斌本能的歪过头，阵阵呕吐感冲上喉咙。 高层出动了整整一个旅的兵力参与最后的围剿，其实把这些变异生物驱赶到一起并非什么高明的策略，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小股变异生物才是明智之举。整整四万变异生物形成的巨大集群，一旦对某个方向发起冲击，没有任何地利的人类幸存者根本挡不住。 顾文东的一席话解开了这个问题，清剿行动已经进行了三个月，铁路沿线好像被梳子梳过一般被反复梳理，哪怕是个草原鼠的鼠洞都会被塞进去几颗手榴弹。和活尸不同，目前来看，这些变异生物没有得到多少智力上的提升，还是保持着原始本能，形成不了大型集群。己方兵力也是以连级为单位各自为战互相支援，最多就是形成临时的营级战斗群。 第五集团军组建时日尚短，没有得到秦岭指挥部的支援，装备自筹，人员自行指派。从这三个月的表现来看，这些由“应龙”老底子组建起来的第五集团军指挥层在规划指挥小型集群兵力方面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还是缺乏指挥大集群兵力大型战役的经验。那么这次，就是为此而设的战场。 不单单指挥层需要积累经验，下面的这些普通战士也需要大集群作战的经验。人员协调，兵力部署，火力支援，补给救护，每一项都至关重要，每一项都不是课本和vr训练场能教出来练出来的。 李景逸对此嗤之以鼻：哦，几十支侦查小队反复拉扯了一个月时间，把这些玩意儿聚到一起，就为了给我们练手？ 几辆重型推土机和战壕掘进机从几人身旁驶过，轰隆隆的噪音掩盖了二爷的后半段话。 其实不用他说完，大家也知道二爷这是为了打发时间在活跃气氛。方斌散了一圈烟，用夹烟的手点了点李景逸的头盔：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需要你老爸的首肯，等回去了问问不就知道顾老师说的对不对了？ 说实在的，对于李牧把这位太子爷下放到自己连里，方斌是颇有微词的。李家这位爷什么都好，智商超高，性格平和，没有超级富二代的架子，还挺能搞笑，就是身份太过敏感。不好好的待在避难所里运筹帷幄，跑到地表上跟着一群糙汉子粗妹子摸爬滚打。就算是镀金，就算是培养下一代接班人，这种手段是不是也有些过激。 步战车的装甲舱门打开，冯老师从里面钻了出来。刚才的战斗她一直在炮塔上用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支援，另一名女战士负责装填，这也是方斌的直接命令---男的还没死绝，就轮不到她们女人下车。在怎么坚强，也是个女人。 范伟掏出一包湿巾递了过去，冯老师摘下头盔接过湿巾擦了擦脸。这片区域的辐射量不大，还在人体承受范围内。尽管空气中的硝烟味血腥味令人作呕，大家还是摘下了头盔透气。 冯老师擦完脸，把手往李景逸面前一摊，勾了勾手指。二爷顿时一脸便秘模样，从携行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棒双手奉上。冯老师接过，撕开包装，拿出一根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电磁干扰有些减弱，但一些精密的电子仪器还是无法使用。步战车上的40毫米机炮炮塔只能用手动模式射击，命中率非常感人。可能是天赋使然，冯老师对这类重武器的使用得心应手。 补给卡车上来了，大家自觉的过去领取弹药。无论什么时候，不管眼前的战场情况如何，都要保证充足的弹药补给。这是铁律，哪怕这场仗已经打赢了，也要把弹匣和背包塞满。 上面没有什么命令下来，方斌这个连就地休整。方斌坐在弹药箱上压着弹匣，顾文东在旁边把步枪拆开保养。孔云把整理好的伤亡名单和两箱步枪子弹送了过来，方斌看了看，和自己预料的没什么差别，连里只有三个轻伤，要么是跳下步战车时崴了脚。要么是步行列阵时踩进了变异草原鼠的鼠坑。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扛得住现代火器的攻击，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口径不够大射速不够快。和小规模的遭遇战追逃战不同，开阔的战场可以让部队充分展开，在编制完整齐装满员的正规军面前，这些变异生物连靠近两百米的可能都没有。 方斌拿起一个空弹匣，在自己的膝盖上敲了敲，磕出了不少砂砾，然后一发一发的把子弹压进去：文东，你说高层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顾文东一拉枪栓，感受着零件之间的契合润滑，点了点头：恭喜你，方连长，你要升职了。起码是个营长，我说的是正职哦。 方斌听得一脸问号：你说什么呢？ 顾文东小心的把保养好的步枪放在脚边，从胸前的枪套中拿出手枪拆解：五十六号庇护所那边要过来十五万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方斌当然知道，到b头市的铁路已经打通，按简报上的时间，第一批重伤员和老弱应该已经到达四号避难所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高层不单单要接收b头市的幸存者，还向南向西都派出了侦查小队，试图联络其他国内的军方庇护所。 方斌没说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顾文东继续道：打通陆上通道，集中幸存者，然后嘛，就是大扩军。 方斌：大扩军？为什么？ 第40章 最坏的未来 顾文东：秦岭指挥部那边肯定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现在那边指望不上了。就这个大环境，在没有统一指挥下，各个庇护所各自为政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消耗掉所有储备物资后人相食，要么掌握枪把子的军方变身军阀。 方斌目瞪口呆：上头可是说了，电磁干扰最多一年后就会慢慢消失。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看了看标签是葱油味儿的，一脸嫌弃的撇撇嘴问道：头儿，你那还有芝麻味的吗？我跟你换。 方斌翻了翻自己的携行袋，摸出几块饼干扔给顾文东：快点说。 顾文东咬了一口饼干，满意的点了点头：电磁干扰消失了又如何，通讯恢复了又如何，秦岭指挥部能派兵运输物资支援各个庇护所吗？别忘了还有核污染区，交通枢纽，大型基础设施，可都是核打击目标。纯属猜测啊，共济会可能知道我们国内那些军方庇护所的具体坐标，所以，按照最坏的情况，国内的情况可能更糟。 方斌递了一瓶水过去：接着说。 顾文东：我什么身份啊，就一平头老百姓，秦岭指挥部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不过呢，不用想也知道，那边整个区域都是核污染区。 顾文东的装甲靴在地上画了个圆形：秦岭指挥部肯定是重点打击目标，不单单是核弹，还有核脏弹。饱和攻击可不是什么独家秘技，灯塔国的民兵五型能携带超过十枚分弹头，里面塞几颗脏弹不是什么难题。 脏弹的制作难度消耗工时和成本可比核弹低太多了，灯塔国那边多的是老式反应堆核废料，塞进分导弹头里就是一颗合格的脏弹。 顾文东把喝空的水瓶塞回携行袋，这些空瓶要带回避难所，重新消毒后可以重复利用。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共济会，肯定会用脏弹覆盖秦岭指挥所。普通核打击对付秦岭指挥部那种级别的避难所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效果，但脏弹就不一样了。如果可能的话，病毒弹头，化武弹头都是可选项。我不需要直接摧毁你们，只要让你们出不了门就够了。 顾文东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嫌弃的撇撇嘴，递给方斌。方斌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这玩意儿是所有战士的噩梦，四号避难所产出的午餐肉罐头用料扎实分量足够，但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就很过分了。 顾文东打开罐头，用盖子上自带的勺子挖了一块塞进嘴里，继续说道：而且我不相信共济会那群王八蛋就这么被团灭了，他们肯定会留有后手。狡兔三窟也好，备份人员也罢。不单单是他们，就是欧罗马的那些传统强国，也不会就这么灰飞烟灭。 方斌都听傻了：可是，可是，他们也不知道秦岭指挥部的具体坐标吧？ 顾文东摇摇头：不需要知道具体坐标，秦岭指挥部就在那，只要能覆盖那块区域就足够了。我想说的是，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我们别指望来自秦岭的支援了。这个时候，李大老板就只能自行打通陆上安全通道，收拢各处的幸存者。 方斌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是说李成福要自立？ 顾文东刚抽了一口烟，就被呛到了：他？没可能的。如果解释成为了延续种族，也没错。别忘了，核打击前连大毛国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全蓝星只有我们和灯塔还有有组织的抵抗，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香烟，幽幽说道：新型外骨骼装甲，大口径步枪，使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据说还有装备了激光机枪的步战车，李大老板手里的新玩意儿还真不少啊。综上所述，如果继续解读，那就是还有大战在等着我们！ 他抽了口烟，好像在喃喃自语：老大，你以为外m国很好是吧？这鬼地方这么大的国土，才几百万的人口，牲口比人多，人家共济会连核弹都没舍得往这儿扔一颗。 说完，他把手指向了北边：那里，整个欧罗巴的尸群，都可能在朝我们移动！ 然后，他的手臂转了个圈，指向了南方：那里，南边，东边，西边，国内的尸群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原地不动！我们这里就是四战之地，死战之地。老大，你以为李大老板为什么会把四号避难所建在这里？丰富的矿产是无价之宝，现在的货币连擦屁股都嫌硬。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管是核战还是三战全面爆发，四号避难所的位置无可挑剔，但就算是李大老板也没想到终结这个世界的会是什么狗屁活尸病毒吧。 顾文东的姿势很中二，但方斌笑不出来。 方斌的主观是不想去相信，但理智告诉他，顾文东的话有极大概率会应验。 因为他的分析没有任何漏洞，反正方斌想不出任何理由去驳斥，如果没有漏洞，那么，这就是事实！ 顾文东把烟头弹飞：还有两件事可以佐证我的想法：一是避难所地面围墙正在扩建，那规模可不是只为了圈地。二是冯老师的工作安排，她和范伟都在无水栽培农场，听她讲，那里正在扩建，安装的新设备都是全自动化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高层正在释放人力资源。 他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外骨骼装甲很不情愿的发出咔哒声：不过呢，这些都是猜测。卫星暂时还用不了，大型无人机也无法起飞，蓝星目前的真实情况没人知道。尸群的活动规律没人能说得清，也许那些家伙在原地打转等着消耗完体内存储的能量把自己活活饿死也说不定。就算是向我们移动，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走到这里吧。 方斌知道那是他在宽慰自己，只有用苦笑来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两人相对无言，顾文东龇牙咧嘴的努力把剩下的午餐肉塞进肚子。方斌看向天空，透着丝丝绿光的黑色云层好像压得更低了。 营级通讯频道中响起通报，辐射暴雨即将到来。战场中央，已经挖出几十个巨坑，战壕掘进机正在退后让开通道，推土机把尸体推入坑中。穿着炎红色涂装外骨骼装甲的士兵，用火焰喷射器焚烧着尸体，条条火龙照亮了周遭，努力撕裂着越来越沉重的黑暗。 第41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基因模组 李成福苦笑：上面这五个，说的是单人穿越的。 林浩愕然：穿越这事儿还有组团的呢？ 李成福点点头：确实有，还不是一组。 他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码，输入的时间很长，中间还停顿了几秒，好像这密码长到连他都记不住。全息图像发生变化，由宇宙尺度变成了蓝星的黑洲某国。 李成福看着图像，停顿了很久，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加油一般，他长长吸入一口气，继续说道：哥，我和你说过你弟妹的事情吧。 林浩点头，李成福唯一的妻子在黑洲遇袭，香消玉殒，一双子女重伤。 全息图像从地图变成了一段录像，录像很长，基本都是一名女子和两个孩子，看来记录的人是李成福，而那名女子，就应该是他的妻子。 李成福：富友集团在这个国家投资收购了几处矿山和粗加工工厂，我当时带着他们去现场视察。在地下四百米处的地下坑道中，我发现了第一队穿越者！ 林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了：地下四百米的坑道？ 李成福按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图像再次发生变化。镜头有些摇晃，应该是头戴式的记录仪或者早期的运动相机录制的。清晰度很差，很多雪花点在咝咝啦啦的跳动，但不影响林浩看清内容。 画面逐渐稳定下来，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一处坑道中。打头的那个人穿着一套休闲装，从背影就能看出那是李成福。镜头周围还出现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看相貌都是华夏人。 这里很是宽阔，十几人并排行走也不拥挤，高度足有五六米。林浩凝神看去，皱眉道：这是。。。铁矿？ 李成福点头：铁矿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浩耸耸肩：我还能看出这是掘进式采矿机挖出来的，半自动，型号足够老了。不过这么大的铁矿脉，真的很少见。这坑道这么宽阔，应该是一处天然空腔。 图像继续变化，开始出现了血迹，刚开始林浩还未察觉那是什么，直到成片成片的残肢断臂出现在图像中。林浩皱眉仔细看着：那些死者的衣着。。。是本地矿工？ 李成福点点头表示正确。 一行人继续前进，很快，一台巨大的采矿机出现在图像中。主操作员的半个身子挂在操作台上，整台采矿机伤痕累累。 林浩突然喊了声停，图像静止，林浩看了半天，冷汗再次挂在他的鬓角，他指向图像，手指在发抖：那。。。那是爆弹枪和链锯剑？ 几道巨大的伤痕挂在采矿机的坚实外壳上，如狼咬虎嚼般，林浩绝不会认错，那就是链锯剑造成的！ 李成福点点头：没错，爆弹枪和链锯剑。 林浩疑惑的看向老友：那可是这个世纪初。。。哪来的链锯剑？ 李成福对着全息图像努努嘴，要林浩继续看下去。 很快，罪魁祸首就出现在图像中。 十几个，或者说二十几个巨大的身躯横七竖八的躺在采矿机的前面。他们个个着甲，那甲胄林浩也很熟悉，带翼的头盔，浑圆的肩甲，厚实的胸板，菱形的动力背包，就是一号和第一军团的款式！ 林浩仔细看去，那些人盔甲上的涂装都不一样，可能是代表着不同的部队。其中一些人的甲胄装饰很是恶心，整张的人皮覆盖在甲面上，成串的骷髅，还有一个奇怪的八角星符号。只看了那符号一眼，林浩就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鼓鼓的跳动，血液流速加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连接到他身上的监控仪器纷纷报警。一条机械臂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被推进了他的静脉。 镇静剂起效很快，只几秒钟林浩的理智又回来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李成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和声音一样温暖：哥，好些了吗？ 林浩接过水杯，颤抖的手让水洒出了一些：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看了一眼，就。。。 他看向自己的手，瞬间提升的血压让他手部的血管暴起，林浩甚至能看到其中血液在快速流动。 李成福看着监控仪器：问题不大，就是你得再多住一天院了。 林浩在等着答案，李成福耸了耸肩膀：模因，一种来自。。。其他空间的符号，神只的象征，名讳，图腾。而这样的该死的神只，一共有四个！ 林浩等到呼吸平稳和头疼稍缓，赶忙问道：你是说，神？ 李成福点点头：你没听错，神，神仙，玉皇大帝，十殿阎罗，共济会崇拜的那个自带光圈的玩意儿，中东王爷们每天磕五次头的那位，随便怎么称呼，你的理解没有错。 林浩感觉自己的穿越已经足够荒谬，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还是远远超过他的认知。 全息屏幕暂停了播放，李成福继续充当着解说员：这些家伙出现的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那台采矿机前。现场有118名矿工，活着逃到升井电梯的只有两人，还都被吓疯了。 图像开始继续播放，一阵混乱和杂音后，摄像机好像被扔到了地上，然后被李成福捡起。 李成福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中：哥，你只看录像，都差点被那个符号弄疯，更何况现场的那些普通人了，我只能出手打晕了他们。 他顿了顿，好像在组织语言：这些。。。战士，在互相拼杀后几乎同归于尽，但不是全部。现场一共27人，还有三人存活。幸运的是，那些带着神只符号的全军覆没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林浩，得意的笑了笑：我亲自出手干掉了一个！ 图像中，一名着甲的巨汉缓缓站起。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各种恐怖的装饰品被撕扯得所剩无几，好在图像经过处理，肩甲上的那个八角星符号被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七八个弹坑嵌在他的盔甲上，其中两处明显是近距离命中，透过巨大的创口，林浩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的石壁矿脉。不单单是枪伤，他的胸口和右肋上还插着两把造型简朴的短刀，原本厚重的胸甲更是被一道巨大的裂痕撕开，那是链锯剑造成的伤害。 他抱着头，好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口涎从头盔的呼吸栅栏中渗出，浑身都在不自然的抽搐。可能是莫名的痛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也可能是他那超人的体质压制住了痛苦。他看向了摄像机，也就是李成福。 他仰头长啸，但声音被后期处理，变成了无声的嘶吼。然后，他冲向了李成福。 镜头摇晃了几秒，再次稳定下来时，那名巨汉已经贴在了身后的岩壁上，如蛛网般的裂纹遍布他身后坚硬的铁矿脉。 林浩叹了口气：这家伙够倒霉的，挑了个最强的。 李成福得意的哈哈大笑。 林浩看着屏幕摸着下巴，太阳穴还有些不受控制的疼痛：这些人和你的基因改造体很相似，难道。。。 李成福收敛笑容，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还记得刚才我说了，现场存活了三人吗？按照他们的编制军阶，一人是牧师，一人是战术小队成员，最后一人是药剂师，也就是他们的军医。而他们携带的东西，才是成就了基因改造体军团的关键！ 第42章 甜蜜的死亡 这里是双塔山的景区公路，文慧的汽车连正在转运一批幸存者，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处战备仓库。庇护所的容积有限，只好把大多数青壮年幸存者转移到各处的战备仓库容身。 山下有国道，但反反复复出现的小群感染者让人烦不胜烦。所以旅部把行进路线规划到了景区，这里的公路其实并不适合这些重型卡车，沥青公路被太阳暴晒和重载卡车反复碾压后变得坑坑洼洼。车队行进速度很慢，午间的炎热让所有人昏昏欲睡。这些感染者突然从路边的山坡密林中跃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群感染者，或者按照目前流行且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说法，活尸，数量并不多，看装束应该是一群外出游玩的驴友。生前可能是在山中的某个度假村，也可能是在林中野营，以至于几次扫荡都没有被发现。 就是这么三十来只的活尸，差点让车队全军覆没。车厢中的幸存者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每辆卡车只有两三名民兵带着枪，近距离的突袭让枪支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很多人连枪都没抬起来就被跳进车厢的活尸扑倒。 文慧的卡车排在第三位，一只从山坡上跃下的活尸直接跳到了前风挡上，文慧本能的转动方向盘，卡车冲出队列一头栽入了路边的排水沟。李佳雯一脚踹飞副驾驶的车门跳上了车顶，然后就是一阵打斗声传来。活尸特有的嘶吼声，幸存者的惨叫，断断续续零星响起的枪声让文慧的心跳血压同时飙升。 撞击让方向盘内置的气囊炸出，胸挂的防弹插板和外面的弹匣吸收了大部分的撞击，但也把文慧死死的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这时她的头脑中浮出那位老士官长看到她这身装备时的表情，听人劝吃饱饭。为了保命，她是恨不得把所有的零碎都挂在身上，结果就是被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匕首，我的匕首在哪？哦对了，是左肩。可是，可是我的左手被压在身下。右手，我还有右手，右手还能动。可那气囊太大了，右手摸不到。那我的右边有什么？ 文慧的右手在身侧漫无目的的摸索着，头脑飞快的检索着活动范围能刺破安全气囊的物件，无意间，右手的手指摸到了挂在腰间的枪套。 军用卡车的风挡玻璃是防弹的，封闭的很严实。哪怕经历过撞击，也只是出现了一些蛛网纹路。枪声在驾驶室内回荡，文慧的双耳都流出了鲜血，她的耳膜被震裂了。 用手枪打碎安全气囊，还是在封闭的驾驶室内，无论是卡车的设计者还是驾驶员，都是想不到的办法，但也是目前脱困的最快办法。 文慧头疼欲裂，双耳都在剧痛。但她知道，要尽快离开驾驶室，哪怕外面情况不明，也比待在这个现成的罐头里强，而自己，就是罐头的内容物。 努力的起了起身，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对，安全带，现在可以拔出匕首了。姿势有些别扭，还好割断了安全带。整个人都摔到了左侧车门上，左肩好疼，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左肩上。 没忍住哼哼了两声，真没出息。抓紧时间，尽量别在发出多余的声音，我得离开这里。 茜茜，对，茜茜，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午了吗？茜茜在幼儿园，应该刚刚吃完午饭，该午睡了。 右手挽住副驾驶的头枕，然后把右脚挪出来，好，你做的很好。现在用左脚做支撑，这样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一阵疼痛从左脚传来，额头上凉凉的，停一下停一下，尝试扭动了一下左脚，应该只是崴了脚。换个角度，再试试。还是很疼，坚持，在坚持一下。用右脚勾住变速档的隔断，腰用力！ 佳雯这个臭丫头，弄来一套民用外骨骼，就把自己当超人了，居然一脚就踹飞了车门。敞开的车门斜对着一块天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就是太热了。不过这也方便了自己扑倒在被踹飞的车门上，呼吸，用力呼吸。耳朵很疼，什么都听不到。左脚很疼，左肩很疼。好了，现在放缓呼吸，三次深呼吸，一，二，三！ 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淡淡的，黄绿色的口涎拉出老长，被囊肿覆盖的脸看不出男女，年龄，它的过往，它的记忆，它的人生，它的贫贱富贵，它的喜怒哀乐，都已不重要，都被那些该死的病毒覆盖，如它遍布全身的囊肿般。 同伴们速度很快，它走不快，被落在了后面。一条腿拧成了不自然的姿态，左脚脚尖朝向了后面，整条左腿缺少了几块肉，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不过那不重要。它现在只剩下一个欲望，饿，很饿。病毒驱使着它寻觅食物。新鲜血肉可以提供大量的能量，可以修复它受创的脖子和左腿。吃掉眼前这块挂在车门上的肉，应该可以补充很多能量。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但这么近还是头一遭。真恶心，好臭。耳朵不怎么疼了，有些痒痒的。听不到，该死的，还是听不到。不过这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听力，而是武器。还好，割断安全带的匕首还在右手，还好。 双脚发力，腰部发力，右手前刺，匕首捅进了感染者的眼眶，直达护柄。还不够，还不够，在拧动几次。刃锋被骨骼卡住，转起来很难，那就用力，用手腕的力量，用手臂的力量，用全身的力量。还不够，捅的还是不够深，那就加上体重。 自己好像在喊叫，感染者好像也在喊叫，大张着嘴，对着文慧，对着天空，文慧好像在它的脸上看出了一丝释然，一丝解脱。 匕首又深入了几毫米，终于切断了神经，拧动的锋刃搅碎了脑组织，病毒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永恒的黑暗环绕着这个受尽苦难的灵魂，想要把它拥入怀中。真正的死亡终于来临，如此甜蜜，如此释然。 第43章 呕吐 拼尽全力的捅刺结果了感染者，控制不住力道的文慧也随着余力窜出了驾驶舱。沥青路面很硬，但文慧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她努力的用没受创的右脚做支撑站了起来，出于本能的不去触碰崴到的左脚。 一阵头晕袭来，让她眼前金星乱冒视线模糊。武器，我需要一件武器。匕首还插在那个感染者的眼眶上没时间拔出来，我身上还有什么？对，手枪。很好，手枪还在枪套里，拿到了！ 检查了枪膛打开了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是个从军多年的老行伍。手中的触感让文慧的心稍稍安稳了些，现在该做什么？头还是很疼，视线依然模糊，眼前人影憧憧，应该很吵，但自己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想想，努力想想，哦对了，我需要掩体，起码背靠点什么。 她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的卡车车头斜歪在排水沟中，撞在了一棵景观树上。车头冒着缕缕白烟，和那棵树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夹角。那排水沟不深，自己只需一步就能迈过去。这个位置很好，离自己很近。来吧，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左脚还是很疼，只能拖着那条腿尽量不触碰地面。 背靠在树上，硬实的触感让文慧的心跳缓慢了下来。老士官长的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寻找掩体是第一要务。大多数的天然掩体并不可靠，但也比没有强。 那老士官长敲了敲桌面，继续道：你们的双眼最大观察角度是200度，不是360度。如果你有队友，把自己无法防御和观察的角度交给队友。如果你没有队友，就减少自己的暴露面，减少自己的着弹面，减少自己需要观察和防御的角度，缩小自己的目标。 缩小自己的目标，缩小自己的目标，文慧尽量把自己塞进那个夹角中，但依然无法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的两耳在流血，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标记物。血腥味，屎尿味，硝烟味充斥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被病毒强化过的嗅觉帮助感染者找到了文慧。 第一发九毫米子弹打中了它的肩膀，让它一个趔趄。第二发第三发的弹着点相差无几，终于击碎了它的肩骨。这没什么用，感染者的痛觉已经被病毒压缩到了最小，这是诅咒，也是恩赐。 第四发打中了它的左肺，第五发穿过胸膛，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不过没什么用，就算打中心脏，它还能活动好久，体内的大部分人类器官已经没什么用了。 第六发在它的脖子旁擦过，带走了一小块腥臭的血肉。 第七发，间隔了一会儿，然后钻进了它的颅骨，从后脑飞出，还带走了大一块脑组织和整个后枕骨。 文慧检查了一下弹匣，自己这支“守御33”用的加长弹匣，装弹33发。可单发，三发点射，连射。刚才干掉那个感染者自己用了七发，还有26发。这成绩让她稍微脸红了一下，就算双手持枪，也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抖动从何而来，可能是紧张，可能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被伤到了。 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检查，两只活尸扑进了夹角。枪口的火焰，嘶吼声，尖叫声，覆盖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几发九毫米手枪弹掉在了地上，文慧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发了会儿呆。一阵夏日难得的山风吹过，暂时驱散了午间的酷热，也让她的血压心跳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准。 一阵机械马达声由远及近，穿着民用工程外骨骼的李佳雯蹲下身来，递来一瓶水。 随队的军医做了检查，耳部的流血应该是鼓膜被震裂，假以时日可以慢慢恢复。对比起如血肉屠场般的战场，轻微的脑震荡左脚的扭伤身上的软组织挫伤，不过是些毛毛雨。 军医塞给李佳雯一支五毫升的镇痛剂就跑去别处了。李佳雯蹲在文慧面前，把针剂注射进了她的脖颈，看着她的表情慢慢舒缓，脸色逐渐红润。 在文慧看来，这个臭丫头蹲在自己面前，满脸泪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自己的意思很明确，我听不见，对你的离开也不在意，至于她怎么理解，姐也不在乎。嗯，姐就是这么大度。 几辆卡车出现在来路上，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车厢里跳下，那是庇护所派来的接应兵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风吹过，文慧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胃部翻腾，她吐了一地。 “呕吐是人体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在经过强烈刺激后，身体得到舒缓时。” 二爷的手甲收拢成拳，然后展开：这就是你的胃，紧张时收缩，减少供血需求，把多余的血液和氧气分配给其他需要的器官。等到情绪放松，或者外部环境改变，就会重新展开。 “不是有那句俗话嘛，吐吐更健康。安了，没事的。” 二爷拍了拍孔云的肩膀。 装甲车厢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冯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二爷：我说二爷，你这套理论哪来的？ 李景逸转头看向冯老师：我哪说错了吗？ 顾文东递了一瓶水给孔云，瞥了二爷一眼：心理性呕吐不少见，不过回去还是做个全面体检为好。 方斌没理会后车厢众人的谈话，他面前的车载战术电脑上显示着行进路线和整个连队的行军队形，还有周围的雷达及时扫描结果。作为连长，他可没有那么闲。 行进路线是返回避难所。在反反复复的扫荡下沿途上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都被扔进了尸坑，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连长，看前面。” 驾驶员的提醒让他的抬起头来，透过防弹风挡，一条黑色的巨龙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从五十六号庇护所返回的火车。 顾文东放下文件夹，方斌在揉着眉心。 顾文东摇摇头，拿起茶壶给方斌倒了一杯茶水。 顾文东笑着问道：头疼了？我的方大营长。 方斌递给顾文东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颗：还真被你说中了啊，你改名叫诸葛文东得了。 顾文东收敛笑容，递给方斌一个文件夹：还有一个坏消息，恐怕你就没这么开心了。 烟雾缭绕中，方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44章 更多的士兵 “你需要人手，避难所需要更多的士兵” 王教官，现在应该叫王司令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方斌：避难所正在更新生产设备，所有的半自动生产设备都会更新为全自动生产线，以释放劳动力。 王教官盯着方斌，眼神中透着无奈，还有坚毅：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会决定人类种族的存亡。我们需要每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女人，武装他们，训练他们。 方斌沉默。 王司令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扔给方斌一颗：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事实。 方斌闷头抽着烟，王司令叹了口气，打开了全息屏幕。 王司令掐灭烟头，看向方斌：方斌，你是名老兵。你的简历我看过，大爆发前的事我不想细谈。从你到达避难所开始，所有各级军官对你的评估都是优秀。我相信你能带好兵，你能把那些男男女女完整的带回来。我也相信，你能理解当前的形势和避难所的无奈。 屏幕的左侧，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要塞。数道宽阔的壕沟，带着倒刺的城墙护板，成阶梯状的三道围墙，密密麻麻的武装炮塔。完全是复刻了现在四号避难所地面围墙的形制。 屏幕的右侧，是围绕着四号避难所的上百座这样的要塞群！ 方斌被眼前的图像震惊的目瞪口呆。 王司令指着全息屏幕：这是未来两年内需要完成的要塞群，这样规模的防御，是为了什么，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你是个好兵，方斌。给你一个营，是希望你能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方斌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司令，我只有一个请求。 孔云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推到方斌面前，所有同桌的人们都小心翼翼的闷头吃喝。大家都能看出，头儿的心情不好。今天是周五，有红烧肉。食堂的大厨手艺很好，大块的猪肉炖得软烂，入味十足。但方斌还是抽着烟，没有动筷。 李二爷拿起筷子，想从方斌的餐盘里夹走几块肉，被冯老师拧了耳朵。 范伟捅了捅方斌：哥，在座的各位，咱们整个连，都是从a市一起撤出来的兄弟姐妹。大家都知道，当初是斌哥带着大家伙儿一起，没有斌哥，我们这些人早就被啃成骨头渣子了。就算真的一起上阵，我们也一定能护住嫂子周全。 一双筷子递到了方斌面前，顾文东的声音响起：范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大事，吃喝二字。来，该吃吃，该喝喝。 方斌在自家单元门口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吕芳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了？晚饭还没吃呢吧？马上就好。 方斌把手中的饭盒拎到厨房：我在食堂打来的红烧肉。 吕芳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饭盒：你进屋去吧，儿子写作业呢，我炒个青菜，再过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方斌进去客厅，方晓言趴在桌上写着作业。方斌用语音把灯光调亮了些，扶了扶儿子的腰让他坐的更直些。 方晓言抬头：爸你回来了。 方斌摸摸儿子的头，头发有点长了，他笑笑：写作业，一会儿就吃饭了。 方晓言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问着自己的老爸，语气中等待着夸奖：爸，我们考户外生存了，我考了第一！ 方斌笑着点点头：你能考第二才是怪事。 卧室中只有台灯和墙围灯在亮着，被自动调整为适合人眼的亮度。吕芳婷看完文件夹，轻轻的放在床上。 她的声音舒暖，没有半点彷徨和惊慌：既然是高层的命令，我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吕芳婷的手搭在了方斌的手上，细腻而温暖：你不用担心我的。 方斌把手抽了回来，他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亲近：我去找了司令员，把你分配到了我的营。 吕芳婷笑笑：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其实啊，一个月前无土栽培工厂开始更新设备，大家就在议论，用那些全自动生产线和工业机器人来替代我们，是为了什么。 她拿起那张调令，在方斌面前晃晃，俏皮的说道：以后我是不是要对你敬礼啊？ 方斌看着她，记忆中未整容前的惊艳美貌和现在这张整容过的脸重合。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整容技术，也无法改变太多。 顾文东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到桌子，拿起茶杯猛灌：这一趟，累死我了。 方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文东放下茶杯，抹了抹嘴：打开看看。 里面是崭新的领章肩章，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方斌发愣：这是我的？ 顾文东坐下，打开领子扇着风，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也是一套领章肩章，一杠三星，上尉军衔：这是我的，哦对了，这是委任状。 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到了方斌面前，上面写的东西很多也很正式。精简下来，就是方斌升官了，少校，正职营长。 方斌把那张纸反反复复的看了好久，顾文东调笑道：怎么，方大营长，兴奋了？ 方斌没搭理他的调笑：我升营长了，你是副职。 顾文东点头。 方斌慢慢的念道：我们的番号是。。。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 顾文东扔给方斌一根烟：是一个加强营，足有700人。新兵一小半是四号避难所的，剩下有刚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接过来的普通幸存者，也有各路侦查小队沿途收拢回来的。王司令和我说了，给我们补了三十个老兵，都是五十七号庇护所过来的，加强一下我们的基层军官。 一边说，顾文东从包里拿出一个储存卡，递了过去：这是全员名单，和补充给我们的装备明细。 方斌接过，插入桌面上的全息电视，开始播放。 顾文东帮方斌点着了烟，指着屏幕上的装备图片：上面还算敞亮，给我们这个新兵营的装备都是足额发放，也都是最新式的。 方斌抽着烟，切换到兵员名单，吕芳婷的名字和照片果然在里面。 顾文东用手扇着风，没理方斌的脸色，继续说道：第一旅要驻守四号避难所，第二旅被派往了b头市，还有一部分在向北发动清剿。第三旅被派往了s西省，那边的第十七号庇护所有不少幸存者撑过了核打击，但情况挺惨的。 顾文东掐灭烟头，吸了吸鼻子：我们第四旅，第五旅都是新兵。上面给了我们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进行强化训练，然后嘛。 方斌把磁卡塞进自己的个人终端，复制了文件：然后就该我们上场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三四个月的训练时间，够用吗？ 方斌往烟灰缸里倒了一些茶水，浇灭了烟头，冒起了一小股青烟：没事儿，见点血就踏实了。 顾文东拿回来的还有一份部队思想建设指导，教导各级军官如何激发普通士兵的斗志保持他们的热情。在方斌这个老兵看来，其实和当年自己在部队的那一套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 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告诉他们的战斗是正义的，高尚的，告诉他们战斗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亲人同胞。并反复强调，形成信息钢印。 这一套宣传手段历经百年传承验证，打造出了全蓝星最强军队，可见其实用性。 第五集团军照例设置了政委这一职，也保留了战士委员会，一切都和华夏正规军一样。考虑到职业背景和过往经历，方斌的七营政委就由副营长顾文东兼任。 第一次全营集合，就让方斌头疼不已。四号避难所的男男女女都经历过强化军事训练，无论是从纪律性还是对装备的熟悉程度，都比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救回来的幸存者们强出太多。 这些五十七号的幸存者们，被军方保护得太好了。 不过方斌倒是不太操心训练的问题，只要强度上去了，只要没出人命，那就没有练不出来的兵。 他唯一担心的是时间，最多四个月，眼前这些人就会冲出避难所。 他看向队列，吕芳婷就站在第一排，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她在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她的眼中有光，嘴角挂着笑意。 方斌暗自咬咬牙，就看这四个月了。 第45章 不惜代价的接应 2054年，7月29日，大爆发前一天，纽约 纽约的晨光照入安缦酒店第十二层的的尊享圣殿三号房，映照在白风棱角分明的身体上，投射出完美的倒三角影子。他慢慢的穿上衬衫，仔细的打理每一条皱褶，扣上袖扣，戴好手表。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窗外的57街，人行如织，车来车往。 一夜春宵后，白风睡得格外好。他必须要好好休息，天知道下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一条如出水莲藕般白皙的手臂从后面环绕上了他的脖颈：亲爱的，不在睡一会吗？ 白风的声音温和，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还要回公司，有个会。 白风转过身来，第二条手臂也搭了上来：亲爱的，你答应过我的。 白风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封，塞进对方半敞开的睡衣领里：今天晚上我陪你吃完饭，马克餐厅如何？ 那女子还要继续撒娇，白风说道：你帮我定位，晚上七点。 说完，在女子的脸上吻了一下：早餐已经送来了，在外间，不要浪费。 林肯领航员缓缓的停在了车位中，白风打开车门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车后面。打开的后备箱盖遮挡住了停车楼的监控。他快速的把身上的衣物脱掉，昂贵的定制套装被如垃圾般扔进了一个箱子。 白风走在停车楼的四层通道，他现在浑身赤条条只剩下一条内裤，连鞋子都没穿，用停泊的车辆隐藏自己的行迹避免被监控察觉行迹。来到四层的一个角落，这里是监控死角。从一辆略显破旧的旅行轿车后轮上摸出了车钥匙，他快速的打开后备箱，里面同样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些普通衣物，一张伪造的驾照，还有一个化妆盒。 从停车楼出来，自己的装扮没有被保安察觉异样，自己的易容术可是得了培训班第二名的，但还是没有骗过跟踪者。白风看了看后视镜，那辆该死的凯迪拉克还跟在后面。七号送过来的消息太过惊悚，对手肯定要致他于死命。不能辜负了七号，绝对不能。 想起七号，白风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哀伤。他咬了咬牙，急打方向盘，引擎发力，这辆旅行轿车爆发出跑车般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了出去。 “一共是37块，要切开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徐把那块外脊肉从电子秤上拿下，熟练的用锋利的切肉刀把肉切成小块，放入纸袋。 老徐的脸上满是笑容，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杰森太太，今天晚上要做什么新菜品吗？ 杰森太太从钱包里数出37块钱，放在柜台上，接过装着肉块儿的纸袋：我孙子今天晚上要来，带着他的女朋友。 老徐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您一定要把菜谱抄一份给我。 杰森太太笑着点头出门的时候，风铃响了响。店主诙谐幽默又体贴，他甚至会按照要求把肉清洗和切成需要的大小，真是一次愉快的购物。他要不是个华夏人，自己一定会把孙女介绍给他儿子的。 一个年轻人抬着一箱肉品从后面走到了柜台，老徐接过，两人开始整理柜台。 老徐把一大块牛排放进冷藏柜台，一阵寒气拥抱了他的手臂：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那年轻人眉目间和老徐有五分相似，他不情不愿的回答道：都收拾好了。 老徐直起身来，拿起一块抹布擦着手：回去吧，千好万好没有自己的家好。 他顿了顿，看了看年轻人：回去了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等想回来了，你在申请嘛。 年轻人收起空箱，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爸，我不想扔你一个人在这儿。 老徐的鼻子酸了一下，他转过身假装擦拭柜台，努力的稳定自己的语气：放心吧，爸爸没事儿。你回国休息一段时间，慧儿也挺想你的，上次打电话还拐弯抹角的问起你。 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转过身看着儿子：你们俩青梅竹马，我和你刘叔刘婶说好了。等你回去了，能把婚事办了，就办了。 儿子低着头，看着脚尖。 老徐走过去，双手扶着儿子的肩膀：你也长大了，该成家了，回去给我生个大孙子。 儿子羞涩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自己还真不适应和父亲聊这种话题。 老徐努力的活跃着气氛：一个孙子可不够，两个，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好。再过三年我也到期了，正好回去帮你们带孩子。 儿子抿着嘴，点点头：爸，你一个人。。。 老徐拍拍儿子的肩膀，语气豁达：爸爸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不还是过来了吗？没事的。哦对了，你给慧儿买了什么礼物？给你刘叔刘婶买的东西都装好了吗？ 儿子正欲回答，冷藏柜台上的电源指示灯突然不自然的闪烁起来。普通人看来这只是电源故障，但在老徐父子二人眼里，便如那晴天霹雳一般。 那是一组信号编码，只会用于最高等级的情况，意思是准备接应，不惜代价。 白风不知道接应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如何找到它，街角那块不自然闪烁好像电源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匾就是指路的明灯。那里有自己人，他们会帮他摆脱后面的追兵，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脱离。 旅行轿车横停在了那块霓虹灯牌匾下，遍布车身的弹痕说明着一路的艰辛，加装的防弹装甲和改装的引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白风踹开车门滚到了地面上，稳住了身形后手中的短管冲锋枪照着来路打出了一个弹匣。五十发九毫米穿甲弹如雨点般砸向后方的追兵，钻入几辆警车的发动机盖打碎风挡掀起阵阵血浪。 追兵没有预料到白风持有如此凶猛的火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辆警车横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自己人。这个弹匣为白风争取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快速的更换了一个弹匣，正要举枪在射，路边的店门打开了。 六颗40毫米杀伤榴弹飞出，在追兵的车队中心炸开，几辆自重较轻的警车如被顽童抛出般飞到半空，又被地心引力拉扯下重重砸回地面。 榴弹发射器打开，股股青烟从枪膛中冒出，六发打完的40毫米弹壳掉到地上。老徐不慌不忙的从胸挂上拿出新的榴弹塞进发射器，一边装填，一边转头看向白风：快进去！后屋有地道！ 这条地道不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就挖通了纽约的地铁。白风奔跑在地铁轨道上，轻机枪的连射，榴弹的爆炸，如雷暴般在白风的头上轰鸣。 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来不及寒暄，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只记得自己冲进店里时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年轻人，拿着一支轻机枪，眼眶红红的，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白风跑的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枪声越来越远，通道中的风声越来越大，刺眼的白光从前面的拐弯射来，地铁迎面而来。就在此时，身后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穿透了三十余米的地层，冲击波从后方袭来，裹挟着烟尘和瓦砾包围了白风。 白风知道接应是什么意思，也很清楚那声爆炸意味着什么。他抹了把脸，脸上湿漉漉的。一定是烟尘呛的，一定是的。 第46章 烈士陵园再见 白风爬上站台，没人留意他平日里纽约的地铁就以混乱而闻名蓝星，复杂老旧的地铁隧道中住着一些流浪汉，从地铁隧道里钻出个把人出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不过刚才发生的剧烈爆炸还是让见过大世面的纽约人惊慌不已，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没人知道前面的隧道里发生了什么，烟尘和慌乱的尖叫充斥了整个站台。 白风蹲在墙角平稳呼吸，他给了自己一分钟时间休息，这很奢侈，也很必要。 呼，吸，呼，吸，心跳慢慢平稳，腿部肌肉的酸疼也随之到来，乳酸堆积让他站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这个掩护身份让他享尽了纽约的人间繁华，也懈怠了自身的锻炼。 下次一定要加强锻炼，白风扶着墙壁一边前进，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 爆炸造成的坍塌阻断了隧道，冲击波带来的烟尘弥漫着整个站台。视线不清，看什么都灰蒙蒙的。白风跟着前面慌乱的人群亦步亦趋。突然，一只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本地那些香蕉人，而是来自祖国的乡音：代码：指甲刀，你安全了。 房间中充满着男女荷尔蒙的味道和叶子的臭味，中央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在努力的发出光亮，房门打开，劲爆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叫声涌入，仿佛那榴弹爆炸般，刺激得白风浑身一抖。旁边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女人抬眼看了看他，白风带着歉意的对着女人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几个人走进房间，或坐或站的围住了白风，既可以在他暴起伤人的时候制服他，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白风毫不怀疑，就是身边正在给他肩部缝针的女人也可以在一秒钟内拧断自己的脖子。 问话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呼出的烟雾，如鬼魅般把白风包围，它的主人却把自己隐藏在灯光外：老徐他们父子，潜伏在纽约已经十七年了，他们的潜伏地点还是我指派的。 那声音透着丝丝惆怅，带着细不可查的哭腔，呼出的烟雾更浓了：十七年了啊。老三届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死心眼。 等了好久，问话声再次响起：白风同志，你动用了一级紧急代码阻断追兵。因为你，我们牺牲了两名最好的同志。我承认你有使用一级紧急代码的权限，我也承认，从内部等级来说，我没资格问出下面的话。 问话声再次停顿，好像是给白风些许时间，也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也告诉老徐父子，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 “共济会好大的手笔啊” 纽约港的码头上，海风吹过带走了炎热。但白风还是遍体生寒，他的手一直在抖，燃烧的烟头如萤火虫般在黑夜中反复跳跃毫无规律。 拇指食指夹住烟头，用力弹出，萤火虫划过黑夜坠入海中。 “好了，重复一遍撤离步骤。” 白风定定神，机械的答道：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注册地挪威。现在位置距离码头约20海里，目的地为香港。距海岸线450公里时脱离，预计脱离时间十小时后，脱离坐标为xxx.xxx。脱离后，向南行驶二十海里，到达坐标xxx,xxx，海军的098潜艇会在这里接应我。 “希望，还来得及。” 白风抿抿嘴，还是问了出来：领事馆不是有紧急通讯频道吗？ “被信号屏蔽了。” 白风不甘心：那纽约没有其他的紧急通讯手段吗？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两处通讯站同时发的，然后不过几分钟，就被摧毁了。” 白风知道“摧毁”的意味着什么，没有幸存者，不需要俘虏，就是养的宠物狗都会被补上几枪。不过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振，连声调都高了不少：既然消息已经发回国内了，那我也不走了。 声音的主人转头看向白风，白风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那张脸上带着笑容：我们这些人啊，踏上这块土地时，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过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你和我们不一样，回去吧，你回去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死在这里好。 “头儿，点子来了！” 白风顺着声音望去，码头的尽头一片警灯闪烁，空中还有两道探照灯闪过。 “真不知道那些上个世纪的老港片有什么好看的。”伴随着拉动枪栓轻机枪子弹上膛，声音带着笑意。 “你的替身尸体已经准备好了，走吧，白风同志，我们。。。我们烈士陵园见！” 身后的码头上，轻机枪喷吐的火舌如条条火链般抽向对面，榴弹的爆炸声，大口径狙击枪特有的沉闷枪声响彻夜空。打头阵的警车和跟在后面的特警防爆卡车被40毫米榴弹和预埋的地雷抛飞，直升机被轻机枪的穿甲弹撕扯如断线的风筝般。前面，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已经出现在海平线上。 第47章 布局 一张张的照片闪过，李成福看着眼前的全息屏幕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李成福立正，对着全息屏幕敬了个军礼。 全息屏幕停止了滚动，画面上，老徐笑得灿烂，小徐笑得腼腆。 照片映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的眼角有光在闪烁。 林浩：所以说，高层提前得知了病毒的消息？ 李成福点头：考虑到时差和最终大爆发的时间，只提前七个小时。高层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外交交涉，照会所有在华大使馆，拘押对方外交人员和所有相关人员，军方也进入了一级战备。但没起什么大作用，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共济会安插准备释放病毒的特工也提前行动了，他们在得知七号是我方特工之后，就下达了提前行动的命令。 李成福顿了顿：所以病毒的大爆发提前了整整一星期。全球同步，真是大手笔啊。 林浩盯着全息屏幕：但修改既定时间，提前发动，必然会造成纰漏。 李成福赞许的点点头：没错，提前行动造成了他们内部一定程度的混乱，这让我们的损失稍微减轻了些。七号传给白风的情报中，有部分详细的共济会特工名单，姓名，照片，甚至指纹和dna信息，根据这部分名单，国安六处和军方抓捕了一些特工。 说到这里，李成福摇了摇头：但，大局已定。 林浩默然，他想起了穿越当天的经历，他穿着睡衣站在混乱的w市街头，看着梦魇般的一幕幕。 李成福的声音带着惆怅和茫然：牺牲了那么多优秀的特工，只提前了七个小时啊。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李成福的个人终端传来，打破了如死去般的寂静：老李，该吃晚饭了。 李成福收敛心神，笑着回道：送过来吧，我和我哥一起在这儿吃了。 林浩听了摇摇头：你能不能别叫我哥。 李成福一脸茫然：你不是大我半年吗？ 林浩看着李成福那张脸，两人都笑了出来。 送晚饭过来的是李成福的那位大管家，李成福说可以叫她小梅。以她的年龄，林浩怎么也联系不到“小”字，看二人的亲密程度，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不过那是李成福的私事，林浩在怎么好奇，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儿，这点做人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餐车上的晚饭很丰盛，八菜两汤。李成福在吃这方面一直很讲究，按他的话来说，前世在军方研究所里每天过得黑白颠倒，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现在穿越过来了，又是身家兆亿，不就是想吃好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浩指着中间的那条松鼠鲤鱼问道：基地还有活鱼供应？ 李成福点点头：养殖并不困难，场地和水罢了，还需要些时间等它们长成。这也是刚刚才能敞开供应，这些河鱼的食谱很杂，说的太明白你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林浩挑挑眉毛，他自然知道河鱼什么都吃。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喝茶。看着热气缭绕，林浩叹道：我们俩居然聊了一整天。 李成福放下茶杯：还有很多东西你需要了解，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李成福拿起香烟，递给林浩：事有轻重缓急，不过呢，有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按照地面的时间，病房内的光线自动调整成了黑夜，轻柔的月光替代了模拟阳光，全息投影把星空演绎得惟妙惟肖。 林浩看着一颗流星在眼前划过，突然说道：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蓝星真的无法挽救，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李成福靠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画面变成了月球。 那上面，一座巨大的建筑群映照在冰冷的日光中。 李成福：这就是广寒宫一号，华夏的永久月面城市，建筑伊始就考虑到月面辐射和陨石伤害，所以地下面积比地面更大。现在的容积是两万人，入住了一万三千人，现在这个人数可以基本维持生态圈。当然还在扩建中，地面有机器人用月壤3d打印建筑材料，地下有盾构机在挖掘。预计明年可以扩容到五万人，理论上五年后可以容纳五十万人，但还需要蓝星支援大量物资才能建立完善生态圈。 说完，李成福的手指再次滑动，画面变成了火星，一个小的多的建筑群出现在画面中。 李成福：这是火星上的永久定居点，现在不过二三百人，也在扩建。不过别抱什么希望，他们手里的资源太少，速度太慢。 林浩叹了口气：也许，他们这些不在蓝星上的人类，才是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最后希望。 李成福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手指虚点，画面变化：你的思路和高层一样，包括你我在内，所有在蓝星上的人类体内都有病毒存在，而他们则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更纯种的人类。所以军方进入一级战备后，酒泉，西昌，文昌，太原，包括烟台海阳这几处发射基地都调配了重兵驻守。高层下了死命令全力死守，军方也是尽力了。大爆发后第一个月，太原发射基地失守，第四个月，海阳失守。 林浩心中感觉不妙：那这次核打击后。。。 李成福摆摆手：对核打击我反而有信心，剩下的三处发射基地都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虽然现在无法得知最新消息，但那三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攻破的。 李成福看向身边的林浩，眼神中透着狡黠：告诉你个小秘密：四号避难所也在修建发射基地。 林浩听的目瞪口呆，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里有足够的物资，有完善的技术储备，李成福给自己留条后路并不奇怪。 李成福从老友脸色的变化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李家不会逃的，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不会逃走。修建发射基地是为了给广寒宫和火星定居点尽可能提供帮助，当然，如果我们真的守不住了，也能疏散很小一部分人。 说完，李成福从餐车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浩：这是向南行进的侦查小队最新的简报，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 第48章 重返十七号庇护所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向各个方向都派出了侦查小队，希望能够和国内的军方庇护所重新建立联系，沿途收拢幸存者，并勘察可能的行进路线。自己负责的是向东前往b头市的方向，还有其他小队超过自己前往国内东北三省。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半数幸存者已经到达避难所，情况趋于稳定，算起来，其他方向也该有报告返回了。 这些侦查小队都是由“应龙”精锐担当，装备和林浩的小队大差不差，行进规则也差不多。每支小队每隔百十公里就要建立短波通讯站以维系联络，每支小队也有几名基因改造士兵跟随，作为应对新型活尸的武力担当。现在李成福拿出报告给自己，说明南面有发现了。 向南进发的侦查小队穿过内m省进入山xi省，从地图上林浩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曾经停留过的第十七号庇护所。 天然气储备厂的那场堪比核爆的大爆炸肯定是杀死了指挥型活尸，尸群失去了大脑又变回了只依靠本能行事的感染者。在解除了外部危机后，第十七号庇护所得到了来自秦岭指挥部的大量物资增援。旅部高层开始整顿内部秩序，对外收拢附近城镇的幸存者。在核打击来临前，第三十三旅已经补满了编制，又扩编了一个整编团的兵力。 大反攻开始后，和其他庇护所一样，第三十三旅也开始清剿周围尸群建立安全区，并尝试和周围庇护所建立陆上通道。 核打击的来临，把一切都毁了。第三十三合成旅的驻地没有地下庇护所，第十七号庇护所只是一个编号，并没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对来袭的核弹没有反抗之力。核弹倒是没有直接命中旅部，但最近的核爆点距离只有不到四十公里。 核爆带来的地震和冲击波瞬间杀死了一半的幸存者，剩下的活人则备受辐射的煎熬，他们接下来的境遇，还不如第一时间死在核爆中。 他们无处可逃，周围几百公里都有核爆点，强烈的辐射无处不在。想活下去，只能往下挖出坑道。最先死在工位上的是老人，然后是大多数的男人，男人不行了就女人上。用挖掘机，用铁锹铁镐，甚至用手挖掘出一条生路。 这里缺少重型工程装备，没有盾构机没有重型推土机只有几辆小型挖掘机，只有少量的抗辐射药剂。他们用不多的几十件防辐射服做成了几顶帐篷，把所有的孩子都塞了进去。男人们一边吐着血一边开着挖掘机挖掘坑道，把死掉的驾驶员从驾驶座上拉下来换一个上去，新的驾驶员暴露在高强度辐射中，用自己屈指可数的生命继续操作挖掘机。 这些幸存者用尽了一切办法维持生存，在侦查小队到达时，他们已经挖出了一段深50米长七八百米米的坑道。经过清点，有1000多人幸存了下来，大多数的孩子都活了下来，还有一些女人在照顾他们，但每个人都饱受辐射折磨。 侦查小队用尽了所有物资也是杯水车薪，四号避难所收到报告后第一时间组织了一支车队，沿着侦查小队勘察的路线前往支援。在林浩看到报告时，车队已经出发了两天。 放下报告，林浩久久不语。第三十三合成旅，第三团团长刘启，刘思成一家三口，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牛牛，还有何全一起的两个村民，天然气储备厂的血战，断后的三连，嚎叫，枪声，最后是如太阳般闪耀的爆炸。 这些记忆如照片般清晰的回放在林浩脑中，林浩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抹了把脸稳下心神，继续看向报告。 侦查小队在周围并没有发现大规模尸群和成组织的变异生物，这算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五型活尸数量不少，好在都是在星散游荡并没有聚集成群。借助随行的几名基因改造士兵，侦查小队尽量清剿了所有行进路线上可能靠近庇护所的活尸。但人数太少，实在无力清剿干净。 林浩放下报告，看向李成福：给我装备，我要去第十七号庇护所。 李成福叹了口气，指了指还挂在林浩胳膊上的点滴：你和你的小队需要完成辐射清理治疗，装备也需要调配，三天，你在忍耐三天。这次我会给你一些新式装备，算是实战测试吧。 李成福顿了顿：除了你的小队，你还需要多少人手？ 一枚硬币在机械手指间来回翻动，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神经连接正常，工件协调正常，工件磨损正常。鉴于你出了这么久的外勤，暴露在高辐射环境下，状态保持得不错。” 几条机械臂收起，手臂的束缚被松开。得到医生的肯定，猴子的眉毛挑了挑，看向旁边的刚子，几名医生围绕在他身边正在调试他的机械眼。 刚子伤得远比他重的多，整个左脸被变异马啃了一口，脸颊骨都被啃碎了，连带着左眼也进了那匹变异马的肚子。 猴子在四号避难所的医疗区躺了十天，刚子整整一个月。 这些机械手臂电子眼球很好用，甚至可以有更多的功能。比如猴子现在一拳可以打出六百公斤的力量，刚子的电子眼球可以切换观察好几种模式。 但毕竟不是原生品，原生品都会生病，何况是这些机械制品。每次返回避难所，都需要进行保养维修。听说他们是第一批临床植入的，每次的维修都带着点查看试验品的味道。 猴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刚子的检查完成了，更换了两个受辐射干扰严重的部件。医生，或者叫他们维修工更合适，给出的意见是不建议继续外勤任务。刚子一脸谦逊的接过报告，表示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林浩，诉说了外勤任务的辛苦，感叹了世道的艰辛，讲了两个小故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最后表达了对各位维修工的感谢。 二十分钟后，那张报告被冲进了厕所。 钟老八打着哈欠刷了身份卡，坐在座位上大嚼。可能是那些清理辐射的药剂效果，回来避难所这几天睡的一点都不好，钟宇还在睡，叫他起床也不起。今天是周五，食堂可是提供红烧肉的，还不限量！好吧，不来是他的损失。 邻桌在讨论什么？什么护住嫂子周全？一个个娘们兮兮的，都是弱鸡。 可能是跟最近的大扩军有关吧？昨天浩哥好像说我们这队人又要出发了？ 算了算了，动脑子一直不是自己的强项，跟着浩哥就对了。 徐婷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三十个引体向上做完，暖暖也洗漱好了，时间刚刚好。 摸摸暖暖的头发，换来一个可爱的笑容。 徐婷婷对着屋里喊道：刘婶，我送暖暖去幼儿园了。 刘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等下，就一分钟。 一大一小被刘婶强摁回了桌前，直到她们消灭盘中的鸡蛋煎饼喝光杯中的果汁，才被放行。 走出门时，刘婶叫住了徐婷婷：听说你们又要出去了？ 徐婷婷点头。 刘婶的眼角泛红：小心点，别那么拼。早点回来，我给你们烙饼。 徐婷婷抱了抱刘婶：放心吧，这次有人打过前站了，我们就是运送一批救援物资去山xi省。 走廊尽头，走过转角时，徐婷婷看到刘婶还站在单元门口，那身形，好像自己的母亲。 吕荣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件的小玩意儿，挨个还给了面前的众人。大家对他的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吕荣的偷窃真的是病，叫偷窃癖。 没人真的生气，笑嘻嘻的责骂更像是安慰。 有人问：怎么了，你这是又要出外勤了？ 吕荣耸耸肩膀：其实外面挺好玩的，有活尸打，成天待在这里闷死了。 如果你和他很熟，就能听出他语调中尽力隐藏的那一丝恐惧。 林浩看向手中的电磁步枪，点了点头。 李成福摘下耳罩，走到林浩身边。遥控靶标被送到面前，那是一块厚度1厘米的复合装甲板，上面坑坑洼洼布满弹痕，其中有几个被击穿。 林浩摸了摸被击穿的装甲板：这威力对付轻型载具足够了。 李成福：哪怕是步战车，打在合适的位置上，比如武器站和发动机舱上，也能瘫痪对方。 林浩看向抱着膀子一脸嘚瑟的李成福，竖了个大拇指。 李成福拿起摆在桌上的电池：电磁步枪没什么后坐力，但多了一个步骤，你要时刻留意步枪电池的残余电量。 李成福指了指自己的头：都集成到头盔内的显示器里了。 林浩端起步枪，喜欢得不行：对付那种新型活尸效果如何？ 李成福叹了口气：不太理想。五型活尸的冲锋速度是7秒百米，假定从三百米距离上发动冲锋，用这把步枪可以在它冲锋到180米至220米之间将其击倒。 李成福加重了语气：注意是击倒，而不是击杀。 林浩皱眉：这威力好像并不比12.7毫米的弹药大多少。 李成福拿起步枪，卸下了弹匣：但是后坐力更小，射速更高，弹匣更大。当然，哪怕下一代电磁步枪成熟了，我们也不会抛弃传统化学能武器。 林浩看向旁边的枪架，李成福知道老友对这款电磁步枪的威力不太满意：所以，你准备选哪个？ 林浩说道：我选威力最大的。 第49章 十九岁的李佳雯 “妈妈，吃苹果” 茜茜软软糯糯的声音把文慧拉回现实，她在病房里已经躺了三天。庇护所的各类设施完善，尤其是医疗设备。和现场军医的粗略诊断相差不大，自己有二级脑震荡，鼓膜震裂和软组织挫伤。 文慧觉得自己正在发霉，也许都长出绿毛了，就和茜茜递过来的那个苹果一样。但比起现场的伤亡，自己算是幸运的了。车队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增援，庇护所的快反部队也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现场，但还是来晚了。车队有三十辆卡车近400名幸存者，在活尸的突袭下，当场被杀的就接近半数，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得益于庇护所先进完善的医疗设施，大部分伤员在注射了大剂量的三型解毒剂后都能活下来，但死掉的人就是死了。这次运输任务有大量的纰漏，没有足够的护卫人员，对沿途路线实际情况的疏忽懈怠，没有派出无人机进行侦查，没有给合格的幸存者提供武器，等等等等。 唯一的亮点就是李佳雯，她凭借一套民用外骨骼独力击杀了四只活尸，其中包括一只二型活尸。击杀的过程也是险之又险，被病毒强化过的活尸指甲长过一尺，如利剑般只一击就在民用外骨骼的胸架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划痕，只差一点就能把她开肠破肚。 她的战绩被她挂在胸口的民用运动相机完整的记录下来，凭此得到了旅部的口头表扬，还有传闻打算把她纳入正规部队，毕竟这么能打的女孩子太少见了。 但后来据说被旅参的参谋长给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助身边受困的司机，反而冲出去和活尸缠斗。因为她，一名优秀的卡车司机连遭险境。这样的人，不适合进入正规军。 作为当事人，文慧感觉这个评价太过苛刻。对李佳雯的所作所为，文慧本人是没什么怨念的，甚至能够理解她。李佳雯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她不是警察，不是医生，从国籍上来说，她甚至不是华夏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只是个万里寻父的小女孩，憧憬着见到只在照片上看过的父亲，想象着父亲拍着她的头，坐在公园里喝着咖啡慢慢交换这些年彼此的生活，期待着迟来的父爱，赞许和礼物。 这一切现在都不存在了，没有温馨的下午茶，没有来自父亲的慈爱目光，自己积攒谋划了十九年的心里话再也无人倾听。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可能就在距离自己几个街区甚至下一个拐角被活尸撕成了碎片。 虽然日常里，她所有的表现都符合自己的年龄。但，文慧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有戾气，她想毁掉点什么，她想杀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人类的道德底线束缚着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告诉她，杀人是不对的。所以她一直在忍耐，拼命的忍耐。 车队遇袭，她忍够了，她要发泄，既然无法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撕碎眼前这些感染者就算提前收些利息，于是她的脑子中只剩下了杀戮。 你能期待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什么呢？ 所以文慧并不恨她，也在尽力表现得大度。这几天李佳雯照顾着卧床的文慧，喂饭，翻身，洗漱，她都尽心尽力，尽管笨手笨脚。 女儿的幼儿园放学，被李佳雯接来病房，说明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苹果是茜茜从幼儿园带出来的，还是从地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搜刮回来的。无土栽培工厂的产能还在提升，做不到给每个普通幸存者提供新鲜水果。接过苹果，文慧啃下来一点细细咀嚼。茜茜不理解母亲的心不在焉，在她的小脑袋里，认为妈妈吃的这么慢，要么这个苹果很酸，要么很甜。 于是她选择躺在妈妈身边，佳雯阿姨说过，不能碰到那根连着针头的软管。妈妈在输液，碰到了妈妈会疼的。等输完液，妈妈就好了，就能回去宿舍抱着茜茜睡觉。 文慧察觉到女儿在自己身边来回折腾，好奇的问道：闺女，你干嘛呢。 茜茜用小手拍了拍枕头，她记得爸爸躺下前每次都会用手拍拍枕头，爸爸说这样枕头更蓬松枕上去更舒服。不过这个枕头似乎没什么变化，茜茜明明已经很用力在拍了啊。 不管了，还是躺下去吧，反正等会就吃晚饭了。 母女四目相对，茜茜的手指放在嘴里，盯着妈妈手里的苹果。 文慧看到闺女的嘴角明显有口水流下，她笑了：想吃苹果吗？ 茜茜狂点头，口水更多了。 文慧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香香的，软软的：只能吃一口哦，马上就要送晚饭过来了，吃过晚饭在吃水果可以吗？ 病号饭不算丰盛，但分量十足。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味道还不错。茜茜吃的很香，为了这顿饭，自己可是没吃幼儿园的晚餐。倒不是病号饭的质量更好，而是妈妈在这里。 吃到一半，李佳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文慧示意她一起吃，她摆了摆手。 看她浑身脏兮兮的，一头大汗好像很累的样子，文慧好奇道：你这干嘛去了？ 文慧翻了个白眼：还能干嘛，我在第一层正学着修卡车呢，又被旅部叫了过去，他们想要我去当搏击教练。 文慧点点头，这是好事儿，这意味着能够得到额外的补给品：然后呢，你答应了？ 李佳雯抬手擦了擦汗，把额头上的污迹擦的更均匀了：应下了，不过我也要求只在空闲时间教授搏击。我还是想和姐一起待在汽车连，出去一趟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说完，她一拍脑门，侧身翻找着她的连体工作服，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包，对着茜茜晃了晃：小茜茜，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袋巧克力豆。 茜茜放下饭勺，两眼冒光的伸出小手，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可爱些，佳雯阿姨可是夸过自己笑得好看。 文慧白了李佳雯一眼：又给茜茜巧克力吃。 然后用勺子敲了敲饭碗，警告闺女：先吃饭。 靠近燕京的承德一直有精锐驻军，附近的战备仓库内储备的也多是新式装备。因为承德多山的地形，仓库内重型装备不多，多以单兵武器轻型火炮和被服口粮为主。燕京的撤离让旅部损失惨重，大量的幸存者滞留在旅部等待转运。没有空军的帮助，旅部只剩下个位数的无人运输机，现在每一点儿的运力都很宝贵，汽车连的军用重型卡车更是重中之重。 鉴于此处运输任务的惨重伤亡，庇护所撤了汽车连连长的职，更换了新的主官。新主官姓李，上任后，对每名卡车驾驶员和副驾驶的护卫员进行了强化训练，对每辆卡车进行了改装。车头装上了破障铲，驾驶室和车身加装了装甲，几辆卡车甚至加装了重机枪武器站，由经验最丰富的驾驶员驾驶，文慧就是其中之一。 文慧看着架在驾驶室上面的重机枪撇了撇嘴，看到在武器站上操作重机枪做扫射状的李佳雯和戴着军用头盔大呼小叫的茜茜叹了口气。加装了武器，就意味着自己的卡车要么打头阵要么断后，这两个位置都不是那么好担当的。 承德市区和周边地区超过六百万的尸群蠢蠢欲动，燕京市区三千万活尸的活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在得到秦岭指挥部的同意后，47旅出动大型无人机和精锐小队炸毁了几座关键桥梁，阻断了燕京市区向承德移动的可能。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活尸可不是人类，不会只沿着修建好的公路抵达目的地，广阔的农村耕地对于活尸来说都是通途。旅部要在原驻地和周围一共七处战备仓库周边建立以围墙为主体的防御工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这些工事大多以双塔山山体为依托而建，但工程量依然巨大，需要巨量的人力，也需要巨量的物资。不管怎么样，派下来的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五六十万的幸存者要转运到各处，各处战备仓库储备的武器弹药被服粮食建筑材料要运到需要的地方，接下来的行动依然繁重。 第50章 围困和小米粥 “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尸群依然在围困天宫，请大家在坚持一下。我们坚持的越久，吸引的尸群就越多，外面的群众就多一分逃离的机会！” 顺子撇撇嘴，把几个装填好的弹匣摆在眼前的掩体箱上。傅有德坐在空弹药箱上，靠着掩体箱，他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顺子瞥了傅有德一眼，嗤笑一声：头儿，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傅有德没理他的调笑。 顺子看向外面的广场和街道，乌泱泱的尸群看不到尽头。一队无人攻击机从空中俯冲而下，把携带的弹药倾斜到尸群头上，那些无人机的补给点是“天宫”大厦的顶层。 “你的胃居然没被烧穿，还真是够走运的。” 傅有德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里面不是水，而是小米粥。根据医嘱，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要吃流质食物。 小米粥里有蔬菜丁，有肉泥，有足够的盐分，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他是北方人，更喜欢大饼馒头。实在没有，米饭也行。水壶里的玩意儿，充其量只能漱漱口。 喝下那将近一斤“酒”后，他在医护室里昏迷了两天，又挂了三天的点滴，才被大夫放了出来。 燕京各处的大厦有很多民防工事，那些位于地下八至十米深处的地下停车场在和平时期可以作为停车场，战时可以为民众提供庇护。有着完善的地铁工程，和五处核战庇护所。极限容积超过五百万人，提供完全封闭下五年的自持力，其中最大的一处就是富友集团的“天宫”。 惊魂未定的普通幸存者被运到天宫后，经过身体检查就被第一时间送进地下庇护所。正规军战士，武警和退役士兵普通警察这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则被留在地面的天宫内接受整编。 城中的有组织抵抗越来越少，每到夜晚，射击和爆炸距离天宫越来越远，每个留在地面上的人心越来越凉。六号带着他的那群手下四处出击营救幸存者，出击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带回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每个人都知道，军队放弃燕京只是早晚的问题。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就会放弃天宫大厦，所有人撤进地下庇护所。在那之前，还要坚守，还要尽可能的击杀更多的感染者。 这些事轮不到傅有德和顺子操心，他们的任务是听到命令后打完身边的子弹扔光所有爆炸物。等待补给送来，吃饭，装填，再次射击，然后等待下次补给。 没有轮换，打光弹药等待补给的间隙就是休息时间。盔内的过滤器早已失效，耳边永远被枪声爆炸声包围，鼻腔中一直残留着硝烟味血腥味和蛋白质的烧焦味。大多数守在一楼二楼的战士靠着镇静剂来维持状态，医疗兵的个人终端上警报连闪，但没人在意，也没有办法。 “火焰喷射器！” 喷火兵的警告声响起，几秒钟后，十余道火龙从“天宫”中喷射而出，那些改进型的火焰喷射器体积巨大，只能装备给最强壮的战士，搭载在重型外骨骼装甲上。喷射出的火焰温度甚至可以达到三千度！ 广场上堆积的尸山如冰雪般被溶解，正在爬上尸山的活尸如火炬般被点燃，在三千度的高温下只挣扎了几秒就和脚下的尸山一般被融化。 顺子咂嘴：这些火焰喷射器的劲儿真大。 一阵夏日难得的南风穿过街道，冲入大厦周遭被改变的气压，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风。那些黑色的骨灰在气旋中腾空而起，仿佛那些得到解脱的灵魂想要升入天国。 一声无意义的嚎叫压过了周遭的枪声，不是活尸那种被病毒破坏的喉咙发出的，而是人类。随后，一道人影从楼上跃下，剧烈的爆炸在尸群中炸开。 又是一个绝望的灵魂，又是一个解脱的灵魂。 用这种方式自我解脱的人在最近几天越来越多。 顺子叹了口气：那家伙至少背了一箱手榴弹。 傅有德喝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说出今天第一天句话：不是手榴弹，是塑胶炸药，定时引信。自制的炸药背心，起码十公斤，是个老兵。 他晃了晃水壶，还剩下半壶，可自己还是很饿。 期待很久的轮休终于还是来了，一群刚刚被整编的士兵接替了傅有德和顺子的防御段。傅有德看着这些咋咋呼呼的新人，叹了口气。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是普通警察和刚刚被整编的普通人，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热情，愤怒，用大喊大叫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和提振士气。 从防御段上替换下来的有十几人，一架后勤机器人引导着众人来到大厦一楼，从一楼乘坐货运电梯进入地下五层的整备层。在这里，众人脱下了外骨骼装甲，扔下了步枪，脱掉了被尸臭味汗臭味浸透的军装，赤条条的走进淋浴室。 热水冲刷在他的头上，块状淤泥扑簌簌的掉落，那是汗水头皮屑发射药残留和飘进大厦的骨灰的混合物。傅有德的灵魂慢慢回到体内，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四十度的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他的灵魂。 食堂就在淋浴室旁边，能狼吞虎咽的都是真正的精锐老兵，看着餐盘发呆或者呕吐的都是新兵蛋子，那旁边那个把叉子塞进嘴里然后撞墙自杀的家伙算什么？傅有德抿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表情木然。 第51章 大闹天宫1 多年的行伍生活，傅有德没有赖床的习惯。他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宿舍里有上百张双层单人床，但并不拥挤，每张床架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是每张床上都躺着人，有些人待在墙角里，不时的颤抖，有些人裹着毯子躺在床下缩成一团。顺子就在傅有德的头上，鼾声震天。 傅有德赤脚走到宿舍门口，那里有一张大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套崭新的军服军靴，墙上贴着尺码。傅有德想不太起来自己穿多大号的军服，就随便拿了一套。 最新款的夏季城市迷彩，不知道对活尸有没有效果。随手一拿居然出乎意料的合身，穿好靴子，扎好腰带，看着军容镜中的陌生面孔，记忆慢慢回到自己的脑中。 出了宿舍，走廊的监控器扫描了他的面部，悦耳的女性合成音引导他来到食堂用餐。没搭理配餐机器人的警告，傅有德抓了两大张烙饼打了一大碗羊汤。 他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餐盘出现在面前，顺子的声音响起：头儿，你应该吃流食的，胃不要了？ 傅有德没理他。 烙饼和羊汤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也让他的胃部隐隐作痛。他关闭了头盔内置的生理状态警告，拿起步枪检查。 突如其来的警报大响，红色的警报灯闪烁，广播声响彻整个地下五层：地面一层东侧被尸群突破！所有战斗人员，马上支援一层！ 傅有德被人潮推着冲上了地面，一楼已经变成了杀戮场。原先封闭地面一层的合金装甲板不知为何被打开，能够近距离抵抗重机枪扫射的防弹落地窗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尸潮硬生生挤破。 宽阔的一层堆放着大量补给箱，集结起来的预备队等待命令轮换上层，这里还有大量的自动防御系统隐藏在天花板中。众人看着装甲板缓慢向地下的夹层中缩去，阳光射入一楼大厅，还有防弹落地窗外的狰狞尸群。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手足无措，“应龙”的几名现场指挥官迅速集结了一批战斗机器人，配合百十来名装备了重型防弹盾牌的精锐战士，组成了一道防线堵在了即将崩溃的防弹落地窗前。 如海啸般汹涌的力量撞上防弹盾牌，被锁扣连在一起的盾牌吱嘎作响，全装超过600公斤的外骨骼装甲被推得连连后退，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道道划痕。前排的活尸被后排推到盾牌上，全身骨骼在来自后方的巨大压力下迅速变形断裂，脂肪和肌肉组织被压扁，如同榨汁机中的水果，活尸体内不多的体液被从破损的身体各处挤出，喷洒在盾牌上，喷洒在盾牌后的战士头盔上，喷洒在身后的罪魁祸首的头上脸上身上。 如被压扁的肉饼般贴在了盾牌上，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手榴弹枪榴弹从盾阵后方飞起砸入尸群，完全不顾可能的误伤，前排的格斗刃如道道闪电在尸群中穿梭。轻机枪架在前排的肩膀上射击，弹雨倾泻向尸群。 死而复生者想要冲过眼前的障碍，而活人则为了身后更多的同胞拼力死战。 第一排的重型防弹盾牌坚持了两分钟就被挤压变形变成了碎片，没有了盾牌掩护的战士们坚持了五分钟，这道薄薄的防线一共为后续部队争取了七分钟，就被尸潮淹没。没人责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 也不会有人记住他们，死去的人太多了，生者已无力缅怀每一个逝者。 现场的指挥官很清楚这道薄薄的防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组织防线的同时就通知楼上的守卫者准备撤退。撤退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十六座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一条是从四座步梯跑下来，然后经过一层大厅，撤入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步梯。 二楼三楼的部分守卫者们从楼上冲下，他们没有逃跑，而是依托宽阔的步梯居高临下向尸群倾泻弹雨。 四楼五楼的守卫者在向突破的东侧尸群投掷爆炸物。 六楼以上的守卫者们则有序的或乘坐电梯直接进入地下，或通过步梯支援一层的战场。 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被尸群攻占了一层，那地下的幸存者固然可以关闭通道自保，而所有在天宫大厦内的守卫者都会变成罐头的内容物。 “应龙”的老兵们和各级现役军官在这场存亡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嚎叫着，踢打着每个畏缩的守卫者的屁股，努力的维持着秩序。 一个人跑，能卷走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躲起来没用，活尸会找到你，会拉开你的装甲板拽掉你的头盔，咬掉你的耳朵吃掉你的舌头啃光你的手脚，而在这个时候，大概率你还是活着的，活着感受这如炼狱般的惩罚，你抛弃同袍转身逃跑时就被注定的惩罚。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如钢铁般坚韧的神经，你不能这么要求，你自己都做不到。 开启防御状态后，被合金装甲板覆盖整个一层的“天宫”是一座不可能被攻陷的城堡，但现在，如被敲开了一个点的椰子般，尸群如狂暴的蚁群般涌入那个被敲开的破口，不顾头上的爆炸物，不顾眼前射来的子弹，不去考虑下一秒刺入脑袋的格斗刃。 它们只有一个欲望，被病毒腐化如豆腐脑般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欲望，吃掉那些新鲜的血肉！ 如绞肉机般的一层战场，在来自二层三层的守卫者提供的火力支援下，和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投入近战，迎来了转机。 链锯剑斧的轰鸣盖过了周遭的枪声，那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三的大汉身着重甲，如一头头来自蛮荒时代的巨兽冲入最危险的位置。没有停顿，没有战术动作，链锯切割血肉，手甲砸爆脑袋，装甲靴践踏肢体。 尸群渐渐被逼退，狭小的入口造成涌入量赶不上消耗量。后面两辆大型叉车已经叉起集装箱，正在向破口驶去准备封堵，危机得到缓解，就在所有人都准备长舒一口气时，破口两侧的封闭装甲板同时缓缓落下！ 洪亮的机械马达和电机轰鸣声如丧钟般在一层大厅中回荡，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午后的阳光透过缓慢升起的装甲板缝隙映入这片修罗地狱，每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每个人的心越来越凉。 整个一层的所有封闭装甲板都被降下了！ 第52章 大闹天宫2 捶打，挤压，冲撞，坚固的钢化装甲落地窗出现了一个小白点，那是内部结构被破坏的开始。 小白点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从点变成一条线，线越来越多，绘成蛛网状，然后轰然崩塌。 一层所有的落地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尸群攻破，巨大的喧嚣超过了预设阈值，头盔自动封闭隔绝了来自外部的干扰。 通讯频道里的命令简单，明确，冰冷。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普通幸存者立即前往地下通道撤离。”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战士和身边战友结成防御阵型，顶住尸群冲击，为楼上的战友争取撤离时间。” “二层以上的所有战士，不要恋战，自行有序向地下通道撤离。” 傅有德不认识这个声音，不过不妨碍他服从命令。 自己的营长陷在了三环，那个老家伙应该能活下来，大概吧。 从步梯通道冲出，身边十几个战士就自行结成圆阵。掩护着彼此的后背向前推进，他们要腾出空间，给后面冲上楼的战友，给准备撤离的战友。 步枪很快就失去了作用，打光第一个弹匣后，根本没有抬枪装填的机会。 傅有德的步枪被一只活尸抓住了枪管，他没有发力抢夺，那只会给身边的活尸冲上来抓住他的机会。他顺势把步枪往活尸怀里一塞，怼的那活尸一个踉跄，然后格斗刃就刺入了它的头颅。 傅有德的圆阵在碰上下一个小圆阵时，行进了十五步，有三名战士被扑倒，或被拖进了尸群。 身边有人在吼叫，声音之大甚至穿过了头盔的封闭：有盾牌的，站在外面！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名持盾战士，把傅有德挤到了里圈。 他拔出手枪，想要更换弹匣，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 那个声音又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临近步梯通道的，守住步梯通道！一层所有人，向步梯通道移动！ 这次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好像有一口痰在嗓子眼里，要傅有德来说，是血。 他可能受伤了吧，傅有德一边想，一边收臂把格斗刃从活尸头颅中拔出。 他的手枪已经打光了弹药，携带的三枚手榴弹也都扔出去了。现在他用右手抓着前排持盾战士的后背挂架，左手的格斗刃不断刺出，减轻前排的压力。 天宫大厦的一层有四处通向地下通道的步梯，十六座乘客电梯四座货运电梯，每处步梯都有或大或小的几个圆阵在坚守。活尸扑向一层所有的活人，通过步梯冲上楼，冲击的压力反而被所有圆阵均摊。 傅有德的左臂有些发酸，如果他没着甲，现在肯定已经抬不起了。 身边又有人挤了过来，撞得他脚步不稳，连带着他前排的持盾战士姿态也有些歪斜。 勉力维持的圆阵出现了些许缝隙。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通讯频道中，更沙哑了：守住步梯通道的圆阵以通道为中心左右分开向外冲击，让开通道！ 傅有德明白了，这是外围的战友突破尸群进入了自己的圆阵，现在他们想要进入步梯通道撤退。 他拍了拍前排持盾战士的肩甲，那名战士也是老兵，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把左肩甲顶在已经坑洼不平的盾牌上，左膝弯曲，右腿伸直，开始发力向外推去。 身边的吼叫声再次穿过头盔，只有一个字：推！ 外骨骼装甲的手臂电机疲惫的抗议，但还是服从于系统的命令，输出已经到了最大。 一，二，三。 半步，一步，两步，三步。 傅有德在推前面的持盾战士，一支步枪搭上了他的肩膀，枪口射出的火舌灼烧着他的头盔，让他的目镜一片模糊。头顶有什么东西接连飞过，尸群的后排爆炸，残肢断臂飞起。 “通道已经打开！快速通过，不要停留！不要恋战！” “圆阵顶住！支援马上就到！” 他很热，装甲内的恒温系统在最大功率工作，但汗水还是在不停的流出，贴身的标准军用速干服已经被浸透。 傅有德甚至抽空看了看左手的格斗刃，合金打造的格斗刃已经卷刃。 他吮吸着吸管，发现没有营养液了，可能是喝光了，也可能是压根忘了装。 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支援他们。 他不知道其他的步梯通道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身后的那支步枪会不会再次响起。 他不知道前面那块盾牌还能支撑多久。 顺子肯定知道，对，顺子，顺子在哪呢？ 他转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顺子。 想起来了，那个家伙肯定还在食堂里吃烙饼喝羊汤，也可能是还在睡觉，自己记得他就睡在自己的上铺。 那支步枪再次搭上了他的肩膀，火舌再次喷吐。 但他明显感觉到，不是同一支枪，不是同一个人，弹匣也不是满装60发。 前面持盾的战士开始往后退，不是他在后退，是被尸群推得后退。 臂甲不受控制的发抖，浑身都在颤抖，电池的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外骨骼装甲的输出已经最大，头盔中所有的警报灯都在闪烁，他的眼前一片红色，和外面的血是一样的颜色。 血，有红色的，那是活人的。也有黑到发紫的，是活尸的。 那个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在吼叫着什么，傅有德听不清，也听不懂。 他只知道，阵型要顶不住了，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天宫大厦的一层举架高达十二米，中式装修富丽堂皇但并不浮夸。这里是富友集团这个超级财阀在燕京的总部，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财富的漩涡，所有人都在奔赴这个漩涡，义无反顾。 现在，这里是死亡的旋涡，死而复生者在刺刀子弹前得到解脱，生者被扑倒撕碎。死神的笑声如尖啸般鸣响，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拘魂索凌空飞舞，带走那些不甘的灵魂，让他们得到彻底的解脱。 傅有德听不到头顶传来的阵阵机械声，他只看到了从头顶倾斜出的弹幕。道道火链映照在他的脸上，头盔很不情愿的开启了弱光模式。 三管转轮机枪以每分钟8000发的射速喷射出12.7毫米的弹雨，双联装40毫米机炮，重型火焰喷射器，激光炮，各色的火焰和闪光照亮了整个一层。 大厦一层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阳光慢慢的被再次阻隔在外，装甲板，重新升起。 最后的死而复生者被几把格斗刃同时刺中头颅，它的手臂不自然的抖动着，随着格斗刃拔出，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缓缓倒下。 装甲板隔断了外面的喧嚣，整个一层静悄悄的。没有枪声响起，没有欢呼声。活下来的战士们看着眼前的屠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久久不动。 站在自己前面持盾的战士扔下只剩下一半的盾牌，转身看向傅有德，面甲打开，居然是顺子。 “头儿，这就打完了？” “你不是在下面睡觉呢吗？” “那么响的警报，死人也醒了。不对，我在食堂看到你了，你吃的烙饼羊汤，我还说你的胃能受得了吗？头儿，你忘了？”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顺子的眼神变得很怪：头儿，天地良心，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啊。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都没搭理我，就一直往前冲。 傅有德皱皱眉，想了想，就算他说的是真话吧。 顺子拿出烟盒，主动给连长递了一根，殷勤的帮着点着。 烟雾进入肺部徘徊，把尼古丁注入血液，香烟是几级致癌物来着？ 傅有德刚想开口问问，顺子用胳膊肘怼了怼傅有德：连长，你看那边。 傅有德顺着手指看去，货运电梯口正对着二楼他们的防御段，十几名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战士推搡着一群人走出了电梯。 那群人被电击手铐束缚，个个带伤，鼻青脸肿。 众人在出了电梯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二层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 打头的那名基因改造体士兵走到傅有德面前，也是一愣，随后大笑道：居然是你，小子，你的胃还好吗？ 傅有德仰头对面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大汉，他也想起来了，和六号喝酒时，这个家伙肩膀上的链锯斧个头最大，叫得最大声。 傅有德想礼貌的笑一下，但脸部肌肉僵硬，只能咧咧嘴。 那大汉也不介意，说道：麻烦你们让让，我们需要占用一下这个位置。 他的笑容很有内涵：可能会很久。 傅有德等人让开位置，躲到一边看着这群人开始忙活。 那群被电子手铐束缚的人也是个个身高马大，但在基因改造体士兵的面前，如孩童般无力。 那领头的大汉对着身边一名普通人军官点点头，那军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拍摄设备，他架设好设备，然后举起个人终端，对准了他们。 大汉的图像在天宫大厦的每块全息屏幕和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亮起，他的咆哮洪亮，愤怒。 “我是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的头狼，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将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是为了那些勇敢的死者复仇！” “每个活到今天的，每个能看到我讲话的男男女女，都不畏惧死亡。” “我们拥抱死亡，我们笑着面对死亡，手挽手，用美酒和鄙视的眼神等待它的降临！” “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两天前的战斗有很多勇敢的人战死，我们的同袍，我们的战友！” “他们死得毫无意义！” “我身后这些人，就是当天的罪魁祸首！” “就是他们，冲进了主控室，打开了一层的封闭装甲板，关闭了自动防御系统！” “根据基因检测，他们打开各处大门的身份卡并不是本人，他们是伪装的共济会特工，潜入了这里，等待机会，像毒蛇一般发动致命一击！” “因为他们，我们的同胞毫无意义的战死！” “现在，每个在全息屏幕前的战士们，每个幸存者，他们的命运交给你们裁决。两种结果，生，或者死！” 几秒钟的沉寂后，从大厦中传出的怒吼声穿透封闭装甲板，狂暴的声浪外面的尸群甚至为之一滞！ 那头狼转身抓住一名俘虏的领口，轻轻一拉就把他的衣服撕碎。赤身露体的俘虏双手被电子手铐束缚在后背，头狼从后面抓住他的双肩把他高高举起。 没人看得懂他们想做什么，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管被另外几名大汉竖起，头狼双臂发力，把那名俘虏插在了钢管上！ 钢管的一端从肛门插入，进入肠道，穿过胃，刺破肺，通过食道，从口中跳出！ 那名俘虏剧烈的挣扎，抽搐，痉挛，用尽毕生的力气想要摆脱体内的钢管，但再也喊不出一声。 呻吟，惨叫，按住伤口，这些人类的本能动作是可以缓解疼痛的，他做不到。 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响起，一根根钢管被竖起，架出了二层的落地窗。 那些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他们想死，但死不了。 血水，粪便，体液，内脏的碎块，顺着被钢管强撑开的口腔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尸群的头顶上，引起阵阵骚动。 过了足足半小时后，或许是没有了力气，大多数人的挣扎越来越轻。 头狼看了看身边一名稍比他矮些的基因改造士兵，那人用左臂的奇怪装置扫描了每名俘虏，然后冲头狼点点头。 几名撑着架子的基因改造士兵同时松手，那些人肉串落入了尸群。 处刑的全过程被一帧不差的直播到每一处，但现场看来远比全息屏幕来得震撼。 哪怕如傅有德这样的老兵，也开始了呕吐。 第53章 汽车连 “倒，倒，倒，好！” 看着后视镜中的手势，文慧踩下了刹车，挂空挡，关闭发动机。从驾驶室里跳出，抻了抻懒腰。一路上足够平静，这里还有驻军，自己可以下车伸伸腿脚放松一下。 汽车连来到此处战备仓库是为了装载一批武器和食品，李佳雯跑进仓库去寻找合意的夹带。主要是罐头食品和军用巧克力糖果，有时也会弄几套被服带回去。 几乎所有北方的战备仓库都差不多的选址，依山势而建，依山势组建防御工事布置警戒线。这里的弹药库存量太大，需要搬走一部分腾出空间给挤在庇护所的幸存者。 文慧在仓库门口的宽阔停车场来回打转儿，这里林木环立，伴随着阵阵鸟鸣。如果不是外面该死的世道，是个不错的露营选址。 惬意的休憩被粗鲁的喊声打断，文慧回到驾驶室，李佳雯也跟着上了车，开始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文慧不屑一顾，无非是些食品被服，这次不太一样，李佳雯弄回来一些子弹。 文慧趁着发动机启动，瞥了瞥李佳雯的献宝：你弄这些东西干嘛？回去后勤想要多少给补多少。 李佳雯嘟着嘴：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哪次补给不是我去跑后勤？现在物资紧张，每次过去后勤的脸都拉得老长。在这里弄些，回去就不用看他们的臭脸了。 文慧把注意力集中到公路上：你弄了多少？ 李佳雯把外骨骼的连线插在卡车的能源插口上，然后打开背包数了数：小一千发吧，都是穿甲弹。你的“守御33”和我的冲锋枪都能用得上。 文慧叹了口气：我们是汽车连，真能轮得上我们上阵的机会不多。现在物资紧张，尤其是弹药，听姐的话，你要真想留一些也可以，多出来的还是上缴吧，总有前线部队比我们更需要这些弹药。 对讲机传来的通讯打断了姐妹二人的闲聊，汽车连连长的声音急促：装载食品的车辆自行组队，以车辆编号靠前者为临时队长，返回庇护所后等待下一步指令。所有装载武器弹药的车辆，转向东南，乙四区需要支援！导航信息已经同步到各车，注意！这不是演习！ 文慧摇了摇头：丫头，精神些，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乙四区是一处铁路桥，鉴于其未来反攻城市的重要性，军方没有直接炸毁它，但工兵还是安装了大量的炸药以备不时之需，并留下了一个不满编的轻装连驻守。 今天早上又是一场浓重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区域，对尸群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无人机丢失了目标。尸群在雾气的笼罩下悄悄接近了铁路桥，直到过半才被驻守兵力发现。 守军不单单安装了炸药，还在桥面的一侧上构筑了工事。无事可做的守军连长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后，用周围搜罗的车辆和杂七杂八的材料堆出了四道防线，这些本来是发泄恐惧情绪和消耗多余精力的工事在此次突袭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守军是一个不满编的轻步兵连，虽然武器不缺，但只有一个班的兵力装备了外骨骼装甲。尸群摸到第一道工事前不到百米的距离才被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发现，守军的反应也足够迅速，第一时间开枪反击，并呼叫后方增援。 虽然桥面空间狭窄，奈何第一道工事的守军数量太少。他们在发出求救信息后不过几分钟，第一道工事就被攻破，守军无一幸免。 等到文慧的补给车队到来，桥面只剩下最后一道工事还在坚持。尸群一边用普通活尸的数量冲击工事，一边用二型活尸从桥梁下面的钢铁构架绕过工事正面，尝试从后方发动攻击。 几名战士引导着车队停在外围的一处空地，一群人冲上来打开车厢卸下武器弹药。一名上尉看了看文慧的卡车，冲着文慧喊道：你车顶的重机枪有多少弹药？ 文慧把头探出去，回道：五百发！ 上尉指了指战线后方的一块稍微高些的空地：把车开到那里，然后用重机枪支援前线，快！ 李佳雯看着前面的战场，兴奋的发抖。没等到卡车前进到指定阵地，她就打开顶盖钻了出去操作起重机枪。 文慧还没来得及戴上耳罩，12.7毫米重机枪就开始了轰鸣。 按照规定，安装这种临时武器站需要在车内加装消音内饰。可面对庇护所寒碜的物资储备，汽修工只能省略掉这个步骤。文慧被枪声震的头昏眼花，她感觉自己刚刚愈合的鼓膜又在流血。 她不能离开卡车，按照规定，副驾驶操作武器站时，主驾驶要随时准备补给弹药。装着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弹药箱就堆在副驾驶座后面，被一个弹药架固定着。因为车内空间的限制，每箱弹药只有一个弹链50发。 文慧在重机枪开始射击就转身拽了两箱弹药过来，打开弹药箱开始连接弹链。华夏军队通用的半可散式弹链理论上可以无限链接，程序也不繁琐，两个卡扣用手指一掐就行。 文慧飞快的连接好了两条五十发的弹链，李佳雯的喊声也在头顶响起：姐，弹药！ 从各处赶来的援军汇聚的越来越多，战局慢慢倾斜向人类守军。这座铁路桥太过重要，指挥层还没有准备摧毁桥梁，但可以用远程火力覆盖桥对面的旷野，后续的尸群正在通过那里。 狂暴的大口径炮弹尽量避开了铁轨，无人机群投掷的航弹在尸群中点燃重重火海，在毫不吝惜的火力投送下，尸群终于退了。 文慧趴在方向盘上平缓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摘下耳罩看了看，并没有血迹。说明自己的鼓膜没有被震裂，这是最近几天为数不多的好事。 人类守军的欢呼声响彻四野，李佳雯举着手臂跟着守军一起吼叫。有风吹过，吹散了她的长发。透射过重重硝烟的金色阳光中，那头长发如一匹丝绸。 从击杀数上来说，这次胜利不大不小，但大大的提振了所有人的士气。这是自大爆发以来47旅在正面战场上获得的第一次胜利。守卫桥头的那个不满编步兵连上至连长下至列兵无一幸存，事后打扫战场，连全尸都没留下几具。他们用性命坚守住了桥头，为后续增援争取了时间。此事被旅部高层拿来大做文章，每个战士的姓名和生平被反复提起，其中自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他们确确实实把血泼在了那里。 文慧对这些漠不关心，不是她冷漠，而是已经见过太多离别生死。现在她就钻进了卡车下面检查悬挂和底盘装甲，这台车的左前轮有点毛病，每次转向时文慧都能感觉到来自卡车的抗议。 文慧从父亲那里学会了驾驶重型卡车，并考到了a照，她只会些简单的保养维护，但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报修后干等着。 底盘装甲早已变得坑坑洼洼，到了需要更换的地步，自己还得在写一张申报单。 “老伙计，告诉我你哪里疼” 她转头看向左前轮，喃喃自语。 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最近每天和这辆卡车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长过陪伴女儿的时间。她感觉这台车是活的，和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 卡车的正式名称是运卡40，这也是文慧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这让她稍微带了点愧疚。真正的现役装备，有柴油版和插混版两种型号，自己的这台就是插电混合动力版。极限装载量可达70吨，更换后车厢就能拉着现役主战坦克，满油满电满载的最大航程2000公里。是一台真正的怪兽。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悬挂，发现了一处米粒大小的凹坑，那凹坑足够深到文慧这个门外汉也发现不对劲了。 钻出卡车，拍了拍车头，文慧呼出一口长气。这悬挂的毛病不轻，维修的时间也不会短，自己也许己能好好陪陪女儿了。 “姐，找出什么毛病了吗？” 李佳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在给重机枪重新装填弹药。 文慧看着她的长发，想起她在战场上的疯态，叹了口气：别弄了，下来吧。左前轮的悬挂坏了，更换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第54章 安妮 许正武吐出一口血，头盔内的生理监测提示他的左肋断了三根，如果不做处理，有大概率会刺穿肺部。 打开面甲，把头盔扔到一边，他转头看了看战场。自己的医疗组件已经空了，也许战友身上还有剩余的。 拄着墙努力的站了起来，右小腿很疼。他低头看了看，小腿的装甲板上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是个拳印，看来小腿也断了。 很幸运的在重火力手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巴掌大的医疗组件里还有一支兴奋剂一支止疼剂。 重火力手靠坐在墙角，看不见表情，他的头被喷洒在身后的墙上。 许正武拍了拍战友的肩甲，又从他身上拿走了装甲电池和链锯剑，他自己的那把嵌在一名改造人守卫的脑袋上，拔不下来。 刘全靠在另一处墙角，身上插着五六把长刀。 止疼剂缓解了疼痛，他现在呼吸顺畅了些，右小腿还不太敢发力。 按照改造人守卫出现的频率，前面可能会有敌人的重要人物。 这些守卫杀的再多也没意义。 只剩下自己了啊，战友的血不能白流，自己的血不能白流。 沉重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 许正武迅速贴在拐角，把链锯剑交在左手，右手从腰间摸出格斗刃，放平呼吸。 听脚步声有三人，没有着甲，应该还是和刚才那些守卫一样赤手空拳。 许正武慢慢把右脚放在地上，在疼痛和发力间尝试校正出一个平衡点。 二十米，自己不需要头盔也能听出距离。 十米，肯定没有着甲。 五米，前一后二，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 在第一名改造体守卫的头刚刚出现在视线中时，右手的格斗刃就插入了对方的太阳穴。 致命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肢体行动遵从了最后的脑电波信号。对方还向前走了两步，才倒在地上。 这两步的距离让跟在后面的两人也出现在许正武的视线中。 抬脚踹去，小腿传来的剧痛压过了止疼剂的效力。 靠近自己的一人中招，摔向身边的同伴，带着他一起失去平衡。 链锯剑横扫，两颗头颅飞起。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改造体的战术技能连普通士兵都赶不上，但他们的肉体力量确实强大。看来共济会在这方面的进度远远落后于华夏。 这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对方明明可以集中战力一次性消灭自己的小队，为何要采用这样的添油战术，消耗敌方的同时也在消耗己方。 制造这些改造体士兵的难度可不低。 转过拐角，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自动门，许正武觉得目的地就在眼前。没有改造体士兵，墙壁也没有翻出自动防御系统，那扇自动门甚至没有上锁，许正武走过去，门就那么打开了。 房间很大，足有好几百平方。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和盛开的鲜花摆满了整个房间，小到娃娃大到滑梯木马应有尽有。在房间中央，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动画片，电视机前，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自动门打开的声音让屋中的三人齐齐看来，那小女孩站起身来，跑到许正武身前，仰头看着他，一口流利标准的华夏语：许叔叔，你来了。 她伸手拉着许正武就往里走：来陪安妮看动画片！ 她的笑容好似带着光，好美。 许正武就这么被一个小女孩拉着走到电视机前，坐在了沙发上。那两个成年女人没等安妮吩咐，就给许正武奉上了茶点。 沙发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舒服，许正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肯定不会是路摊货。 脚下的地毯光看看就知道很贵。 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房间中淡淡的鲜花味很不搭配。 既来之则安之，许正武拿起小桌上的杯子，是正宗的茉莉花茶，水温正好，茶香很浓。 茶水进入自己干涩的喉咙，带来了丝丝的疼痛，一股暖意进入胃中。 自己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和布莱克总统派来的特勤局特工一起进入这个基地前，那是多久了？ 放下茶杯，跪坐在旁边的女人马上就把空杯倒满。 看了看小桌，还有好几碟精美的点心，许正武拿来大快朵颐。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在食物和水里下毒，只要一个念头，或者装甲内置的生理监控监测到自己的生理状态出了问题，系统就会自动过载装甲电池。爆炸的威力不大，这个房间里肯定不会有幸存者。 这种技术又不是共济会独有，华夏也有。 反正早就把自己当死人了，反正屋里这三个女人一看就是共济会高层，尤其是那个安妮，她可是共济会十三长老会之一乔伊斯的女儿。 在许正武的眼里，没有老弱妇孺，杀了她，也不错。她的父亲乔伊斯就是自己干掉的，一枪爆头的死法太便宜他了，他不配这样仁慈的死法。 安妮抱着一个小熊玩具，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许正武：许叔叔饿了吗？我马上吩咐她们去做饭。许叔叔喜欢什么？华夏餐？还是西餐？ 还是那口标准流利的华夏语。 许正武放下手中的点心，看着安妮，盯着她的眼睛，才发现这小女孩居然是罕见的异瞳，一双眼睛一蓝一绿。 安妮笑笑，笑容礼貌：请许叔叔放心，我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也不会束缚许叔叔的自由，反正你我都出不去了。 安妮指了指头顶：以基地为中心，周围上千平方公里都被来自华夏和大毛国的核打击覆盖，辐射面积超过上万平方公里。不过别怕，这里很安全的。 她拍了拍许正武的手甲，好像在拍自己怀中的玩具熊。一双小脚来回荡着，精美的公主鞋上的蝴蝶结好像活过来一样。 许正武看着安妮的脸，静静的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虽然只有五岁，但能看得出，再过十几年，这个小女孩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相貌。 安妮说出的话，让他的血慢慢变冷。不是因为饮食中被下了毒，他很确信这一点。 这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哪怕有人教给她，也不可能说的如此坦然。 她的话说得坦然，自信。 来自右侧的触感让他惊醒，一个女人的手触摸到他的肩甲上。 安妮又拍了拍许正武：许叔叔，吉娜和温蒂不是战士，她们都是普通人，让她们帮你卸甲疗伤吧，你左肋的断骨再不处理就要刺到肺部了。 第55章 再遇刘思成 密集的红色光束覆盖了前方，狂暴的尸群如撞到一堵墙上，被阻断在200米外。尸体迅速堆叠成一座座小山，小山的高度不断增高。最后一只二型活尸冲上了山顶，借助高度一跃而起，然后就被十几道红色光束打成了筛子。 刚子晃了晃脑袋，发射的激光束对他的电子眼有些干扰，让他有些头晕。 钟老八看了看头盔内置的击杀记录，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重型激光机枪：头儿，这，这也太猛了吧。 林浩也看着自己手中的激光步枪：耗电量还是太大了，冷却系统也差点意思。大家多注意电池消耗，尽量不要连发，不要太依赖后背的电池背包。 猴子咂咂嘴：这李老板的新玩具还真多。 林浩点点头：也多亏了有这些新装备，要不遇上这个尸群我们只能跑路了。来几个人和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那种新型活尸。 尸群中确实有几只五型活尸，激光步枪对它们的伤害可观，但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躯体需要集火连射才能击穿。 猴子看向来路，车队主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猴子：头儿，车队跟上来了，要不要掩埋消杀？ 林浩站起身来：交给他们处理吧，我们继续前进。 第二批车队数量庞大，所承担的任务也很繁重，不单单要支援十七号庇护所拯救那些幸存者，还要寻找合适地点建立前进基地，作为大举支援内地庇护所的第一个立足点。 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一个整编合成旅，第五集团军第三合成旅作为主力，提供后勤保障的各种车辆就有上千辆之多。山xi省的地形多山多丘陵，为数不多的公路枢纽要么是核打击的目标要么被地震坍塌所掩埋。 好在几支侦查小队打了前站勘察出可以通行的行进路线，其中一支小队正在沿着铁路线勘察，希望能够整修铁轨。单靠那些坑坑洼的公路运输，实在无法满足必然存在的巨量物资需求。 四号避难所目前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建立要塞群来应对必然出现的超级尸潮，需要打通和内地庇护所的陆上通道，需要派出兵力收拢幸存者。每一项任务都需要海量的物资和人力，四号避难所的产能庞大，但不是无限的。李成福手里有一份全国各省份军方战备仓库的坐标图，现在林浩手里也有一份。他们这个小队不单单要前往第十七号庇护所，还要沿途开启各处战备仓库获取物资。 林浩知道老友的隐藏台词，现在的运力太过宝贵，除了一些特殊装备，如果能够就地解决补给，那就尽量就地解决。 第一支支援车队早于林浩十天到达了十七号庇护所，他们把所有幸存者带离了这块饱受辐射折磨的土地。新的营地建立在十七号庇护所原址西南方向八十公里的一处小镇，建立了简易基地和战地医院。 这里的辐射值要低很多，但还是超过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这很无奈，但也是周边几百公里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林浩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十七号庇护所幸存者的惨状，现实给众人的打击还是高过预期。战地医院的病房内充斥着各种药剂的刺鼻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高剂量的辐射下，引发了人体免疫系统的剧烈反应。皮肤紫红，血管暴涨，浑身各处的淋巴结肿大，失明，恶性肿瘤，血液病，每个活下来的幸存者都饱受煎熬。 尽管赶来支援的车队携带了足量的物资，尽管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尽力救治每一个幸存者，但每天还是有人在死去。 林浩在一间病房中找到了刘思成和牛牛，医护人员实在无法把父子二人分开，只好让他们在一个病房里接受治疗。 林浩拿过一个板凳，坐在了刘思成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现在如一摊烂泥般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被监控仪器和点滴架包围。 牛牛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被同样的冰冷机器和药剂包围。 林浩坐在那里，众人围拢在病床前，没有人说话，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动了动，眼皮如万钧般沉重，但是我得睁开眼睛，这房间里有人，那个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在我的面前。 他是谁？不行，我要睁开眼睛，儿子就在我的身边。 睁开啊，给我睁开啊。 疲惫的上眼皮肌肉不情不愿的卷起，它太累了，还想要更多的休息，但来自大脑的信号它无法拒绝。 一丝光亮让习惯黑暗的眼球很不适应，出于本能，眼皮来回眨动。 慢慢的，视线可以聚焦了。慢慢的，我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浩哥，真的是他吗？这是梦吗？还是我们在地狱重逢了？ 好几个人影围拢过来，那是徐姐？钟老八？钟宇？刚子？猴子？吕荣？大家都来了？ 手被浩哥抓住，他的手温暖，颤抖，他的眼中有泪，变大，然后在他的脸颊流下。 他是活人，那么，我也没死。 自己应该笑的，来，笑笑，起码笑一下。 刘思成的脑袋努力的转了转，林浩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吧，牛牛就在旁边。我和医生聊过，他的状态比你好很多，你是个好父亲，把儿子保护得很好。 刘思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中带着骄傲。 “哥！” 嗓音嘶哑，带着委屈，带着依赖，带着喜悦，也带着一阵咳嗽和监控仪器的警报声。 几名大夫护士冲了进来，把林浩众人都撵了出去。 过了好久，林浩才被允许重新进入病房。大夫下了死命令，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他居然还派了个护士守在门口掐着时间。 林浩重新坐回病床前，泪水再次从二人眼中流出。 刘思成在笑，他在哭。他在笑，刘思成在哭。 林浩握着刘思成的手：长话短说，支援的车队是我带领的。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外面正在建设更大的医院。你会好起来的，牛牛也会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我们还有好多年要一起活，牛牛还需要你的照顾。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放下所有心思，相信我说的话，能做到吗？ 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浸泡，视线模糊。但那声音，那语气，果然是林浩，果然是记忆中的浩哥，那个带领他们一路拼杀转战千里的浩哥。 他说的，我信。 嗓子好疼，好多话说不出来，那就点点头吧。 十几名士兵拿着水龙，透着丝丝淡蓝色的液体喷出，几辆油罐车慢慢的行驶在前面。油罐车中是富友集团研发的核辐射中和液，无法彻底清除辐射，但可以把辐射强度降低到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在对比了侦查小队反馈回来的周围情报后，林浩和第三旅的旅长郑德把这个小镇选做前进地基。此处交通还算发达，高速公路就在镇外穿过，可能是因为镇子太小人口太少，并没有高速入口。一处国道从镇子中间穿过，在向西南方向行驶三十公里就是另外两条国道的交汇点。 最重要的，一座铁路高架桥就紧挨着镇子。 最近的一座三线城市距离小镇起码上百公里，郑德已经派出两支侦查小队前往探查。最重要的，根据四号避难所的资料，此处距离一座核聚变发电厂很近，只有不到二十公里。如果能够攻占那里并固守，就能给前进基地提供稳定的能源供给，还能形成犄角之势，非常有利于防守。 在所有部队到达后，郑德就派出一个合成营的兵力前往核聚变发电厂。攻占发电厂没遇到什么麻烦，倒是重启核聚变反应堆恢复发电量需要一些时间。 镇子有现成的房子可用，虽然荒废了一年多，但打扫过后还是可以使用的。这些空置的建筑物当然无法满足前进基地的需求，跟随前来的工程机械就派上了用场。战壕挖掘机和重型推土机从运载卡车卸下，挖掘壕沟构筑围墙。 而林浩最关心的新医院也开始营建。那些长达三米的医疗舱是富友集团的最新科技成果，安装好后，患者被浸泡在特制的营养液中，可以稳定伤势病情，通过更换不同的药剂能够治疗包括严重辐射病恶性肿瘤在内的几乎所有已知伤病。 当然，缺点也很多。医疗舱的本质是提供一个封闭的无菌环境，并用营养液稳定伤者情况。所需要的物资很多，消耗的电力也很大。类似骨折和器官移植切除的伤情都需要先进行手术，才能被转移到医疗舱中进行后期治疗。 据说，这东西的原型是那些基因改造体士兵的培养仓。 那些病情还算稳定的幸存者排到了后面，危重病人被第一时间送进了医疗舱，看着躺在营养液中的刘思成父子，林浩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徐婷婷等人找遍战地医院也没有刘思成妻子李思雅的消息，看来已经遭遇不幸，现在这对父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56章 前进基地 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宁远镇，不是什么古城，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和大多数国内的镇级单位一样，大爆发后第一时间就被尸群淹没，四出侦查的小队在附近农村也没发现什么幸存者。镇内破败，荒凉，尸骸遍地。 众人对此早已麻木，收敛尸骨，在镇外挖出大坑掩埋。清理镇内垃圾腾出空间，规划基地建设，喷洒辐射中和液，各种事务千头万绪。 调度员挥舞着手中的蓝色指挥棒，大型起重机的驾驶员根据指示，把预制构件从卡车中卸下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预制构件和覆盖各处核战庇护所内壁的装甲板使用同样的材料，防弹防辐射，工艺繁杂造价也很昂贵。不过在这个时候，造价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因素。这些从四号避难所和各处战备仓库千里迢迢运到这里的构件，将会拼接到一起，根据功能分为营房厨房食堂和整备室弹药库，是前进基地的地面重要组成部分。 核聚变反应堆逐渐攀升的供电量为前进基地提供了充沛的能量，使得建造速度大大加快。不过一个星期，外围的第一道围墙已经合拢。整个前进基地按照四号避难所的大型要塞图纸建造，彻底完工后，可以容纳超过五万人并拥有一定能力的自持力。 不过李成福和林浩的野心绝不止于此。内地的尸群数量和规模远远超过外m国，前进基地的建设要快，防御要强，也要大。地面建筑只是一个方面，如果时间允许，李成福不介意在地下挖出一个四号避难所出来。 两台小型盾构机随着第三合成旅的大队人马来到这里，已经开始了工作，还有四台正在路上。林浩不懂地下挖掘，他也不想去浪费脑筋学习，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带着各色安全帽的工程人员的好，自己能做的就是他们要什么自己给什么。 新的战地医院已经建设完成，随着完成安装调试的医疗舱数量增加，原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死亡率迅速下降。每天忙完手头的工作，林浩等人都会去看看刘思成和牛牛。父子二人的情况很好，身体机能在稳定恢复，浸泡在营养液中，时不时会醒来。虽然隔着医疗舱无法交流，林浩还是能看到刘思成眼中的感激。身体情况在转好，但辐射对外貌带来的伤害不是医疗舱能够治愈的。刘思成和牛牛的身上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疤痕，这只能等到送回四号避难所后再想办法。 前进基地的建设需要海量的物资，全部从千里之外的四号避难所调集并不现实。根据林浩手中的坐标图，第三合成旅的旅长郑德分派人手前往各处开启战备仓库。山x省多丘陵高山，也是战备老三线中的二线重点，这里储备的装备数量多而杂，很多仓库的建造时间甚至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林浩反复打量着手中的牛肉罐头，生产日期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写的很明白，这罐头比自己还大二十岁。 林浩咧咧嘴：这玩意儿还能吃吗？ 郑德面无表情的用匕首撬开一桶90式压缩饼干，拿出饼干拆开包装大嚼：都拉回四号避难所去，反正他们回程也是空车。 林浩奇道：拉回去干嘛？ 郑德看着手中的报告，头也没抬：谁知道呢，可能是做肥料用吧。 他随手指了指桌上的饼干桶：这饼干口感还不错，你不来点？ 林浩本能的寻找生产日期，郑德笑道：别找了，找着了你就吃不下去了。 “所以这饼干到底是什么时候产啊？” 钟老八两手抓着一大摞饼干，嘴里含糊不清。 林浩咀嚼着饼干，很硬，也很香。 徐婷婷看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我在十五军的时候，还吃过三十年前的压缩饼干呢。别问了，这东西保存条件合适的话，几十年也能吃。 第57章 一枚107毫米火箭弹的使命 前进基地周围游荡的活尸不少，它们在慢慢汇聚成尸群。郑德以连级为单位派出几十支小部队清剿，这也是四号避难所在大草原上实战得来的经验。每个连相隔不过二三十公里，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互相支援。最重型的武器就是单兵火箭筒和85毫米车载迫击炮，甚至还有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无后坐力炮。这些被淘汰的武器结构简单，操作易学，装填速度快，普通人只要看上两遍就能学会，用配套的炮架架在轻型载具上就能跑。可这些老式武器的威力可一点都不小，搭配的各种炮弹在战备仓库里堆积成山，从穿甲弹到工事爆破弹，远距离直瞄打击尸群效果非常好。 那座百公里外的三线城市的情况则不太妙，那里的战略位置不重要，没有什么大型工业设施，也不是交通枢纽，但还是挨了两枚核弹。从爆炸当量来看，应是分弹头造成。这两枚分弹头的当量应在三十万吨左右，足够把半座城市变成了瓦砾堆。 城中的尸群数量在四十万左右，应是被核爆消灭了一部分，存活下来的变异率也不太高，多是因为高强度辐射造成，而不是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 侦查小队吸引出一小队活尸脱离主力，在市郊用风筝战术打了一仗。郑德和林浩等一众高级军官皱着眉看完侦查小队的战场录像，这些受辐射影响存活下来的活尸明显强于前辈。力量，速度，反应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全息屏幕关闭，灯光重新亮起，郑德揉着眉心：能确定这些活尸没有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吗？ 旁边的一名参谋看着手中的报告回答道：确定，实验室已经反复检查过侦查小队带回来的样本，这些活尸体内没有改进型病毒，原来的病毒在辐射影响下产生了自主变异。实验室的条件有限，目前能够得出的结论如下。。。 郑德抬手打断参谋：那些术语我听不懂，样本送回老家了吗？ 参谋合上文件夹：跟着今天早上的车队一起出发的。 郑德看向林浩：林总，您怎么看。 林浩心中苦笑，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表面上还得郑重其事：大草原上没有多少活尸，第五集团军的主要敌人是大群的变异生物。而在国内，是活尸的主场。我建议加快基地建设，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围墙。把所有劳动力和资源集中在外围壕沟，雷区，和防御工事的建设上。 一名参谋在旁边提问：林总，您曾经带队前往b头市的庇护所。您在那里也和活尸交过手，当时。。。 林浩摇摇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里的尸群中存在着大量的五型活尸，同样受过高强度辐射影响的普通活尸没有体现出这种强度。时间间隔，是五个月。 林浩的话，如晴天霹雳般惊住了所有人：林总，您是说，辐射活尸的强度在不断变强？ 林浩摊手：我什么都没说，一切结果要等待老家的实验室检测报告。 郑德的脸色铁青，他打开了全息屏幕，画面上是那座城市的微缩图和周边地形。 郑德看向所有人：各位，这个尸群就在距离我们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按照尸群的移动速度，一旦它们开始移动，只需要八到十天就能到达我们这里。林总提出的加强加快基地建设的建议很好，我现在提议，第三合成旅是否主动出击，争取尽量多消灭一些活尸。 主动出击的提议被参谋部迅速通过，没有想象中的全体出击。第三合成旅只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在市郊用切香肠的战术慢慢消耗尸群数量。这也是受城市地形所限，兵力无法全部展开，反而容易造成前后拥堵。轻装部队利用速度拉开距离，一次消灭一小群，哪怕只有几十只活尸，也是一场胜利。 在反复拉扯下，一个星期的时间消灭差不多三万活尸，这也彻底激怒了整个尸群。不知为何这个尸群没有指挥型活尸的领带，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涌向在城郊列阵完毕的第三团阵地。 这一星期的时间，除了派出小股部队和尸群反复拉扯，第三团在市郊也构筑了工事。战壕掘进机轻松挖出的十几条壕沟就是工事主体，间隔是层层叠叠的雷区。那些在战备仓库里静置了好多年的地雷被成箱成箱的装上卡车拉到这里，工兵装上引信，甚至不用挖坑掩埋，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路上即可。 最致命的武器有两样，一是路边和地雷连线在一起的简易爆炸装置，一捆捆的老式手榴弹，一箱箱的炸药，甚至是装好了引信的大口径炮弹。二是摆在阵地后面密密麻麻的107毫米火箭弹发射架。 第三合成旅把物尽其用发挥到了极点，尽量使用那些战备仓库中拉出来的老式装备和爆炸物，不去动用从四号避难所带来的新式弹药。 从市区冲出的尸群被道路两边的建筑物限制了冲锋正面的宽度，顺着建筑物间隙想另辟蹊径的小股活尸被地雷和简易爆炸物炸上了天。正面冲击的尸群掉入第一道壕沟，爬出，然后紧接着掉入第二道壕沟。 第三团开火了，火力并不密集，也不需要密集。在宽达两公里的正面上，第三团挖出的几十道壕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层层壕沟并不是为了消耗尸群的体力，而是断开尸群的连续性。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慢悠悠的打着点射击杀那些被壕沟迟滞落单的活尸，稍微密集的成群的活尸则交给重机枪和步战车上搭载的40毫米机炮。 当密密麻麻的尸群布满了出城公路时，那些107火箭弹脱离了发射架，向早已校对好的目标飞去。 如炼狱般滚烫的熔炉铸造了它的身躯，飞速旋转的抛光机打磨掉了它的粗糙。 带着老茧的手或熟练或生疏的把炸药塞进它的体内，笨拙的装好弹头，让它变得完整，永不分开。 它和它的兄弟姐妹被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个箱子，锁扣合上，钉子嵌入木板，它还记得有一只手拍了拍箱子。箱子被装上卡车，它激动的浑身颤抖，它就要奔赴战场了。 箱子被从车上卸下，堆砌成山，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几十年的等待。 终于有人带着它离开了仓库，打开箱子，把它塞进了发射架里。其实不用发射架，它也能完成任务。 一股电流激活了发动机，它飞出了发射器。 在精准的校对下，留下的尾迹云层般压在飞行路径上，如雨的火箭弹均匀的落进了尸群。这些火箭弹放置的时间太久，还是有个别脱离了预定目标不知飞到哪去了，但剩余的大部分还是精准的命中目标。 第58章 记住他的名字 不需要设置特定目标，不需要精准打击，让火箭弹能够覆盖整条公路即可。 第一轮火箭弹发射完毕，效果出奇的好，从第一条壕沟到城市尽头的五公里公路，尸群无一幸免。 接下来是派出步兵清剿剩余还在爬壕沟的活尸，等待下一批尸群从城市中冲出。 没有指挥型活尸的神秘控制，只依靠本能行事的尸群沿着公路冲了出来，它们的脚下，是一片长长的焦土，和同类的残肢断臂。 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只有最后一批活尸才给第三团造成了些麻烦，它们从城市中冲出时分成了几股，从两翼飞速接近第三团。几支连级单位从大部队中分出，也分成几股迎战。 这些辐射活尸确实要比核打击前更强了，辐射催化了病毒，让它们的体型更大，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但它们的数量太少，根本冲不过眼前的弹幕，也没有进化出能追上车辆的速度。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三团才彻底清剿干净所有的漏网之鱼，那些壕沟就是现成的埋尸坑。前进基地派出了第二团接替三团返回休整，二团在打扫战场后进入了市区。核爆摧毁了半个城区，还剩下的半个城区还是值得搜索一番的，这种规模的城市不可能没有幸存者存在。第二团还有一个奇怪的任务，来自第四避难所的命令，搜集一些能找得到的受过辐射的食品，随车队带回避难所。 在接近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林浩的小队碰到了第一个幸存者。那是一个男人，如破麻袋片儿般的衣着，跌跌撞撞如活尸无异的走路形态，差点被神经紧绷的猴子一枪打死。在他的引导下，大部队在一处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大群幸存者，足足上千人。 各个骨瘦如柴，但都还活着，没有人相食的残酷屠场，现场甚至连垃圾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三团在市郊的战斗可谓惊天动地，哪怕是躲在地下停车场，这些幸存者也能听到那些爆炸声。那个男人在把二团带到目的地后，就吐血而亡。他在外面的街道上游荡的时间太久了，受到了太多的辐射。辐射穿过他虚弱的身体，摧毁了他所剩不多的生机，是钢铁般的意志硬撑着，让他走出地下停车场寻找可能存在的救援，并把救援带了回来。 二团给每个幸存者分发了食物和饮水，并给他们检查了身体。除了饥饿造成的虚弱，这些幸存者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太多的辐射伤害。 这里是个普通住宅小区，地下停车场是个非常不错的临时避难所。地下三层位于地下十二米深，在核爆时，很好的躲过了大部分辐射。地上高层住宅的倒塌也奇迹般的没有掩埋主要出口，就这样。一系列或明智或巧合的组合让这些幸存者撑到了现在。 地下车库的限高让加装了三防装置的重型卡车无法进入，这些饥饿的幸存者太过虚弱，无保护的暴露在外面几分钟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在等候前进基地送来足够的防辐射服之前，这些人哪也去不了。 少量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让其中一些人恢复了些许体力，这些幸存者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还提供了其他两处可能存在幸存者的所在。 在大爆发开始后，城内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市内只有些许警察在拼力维持秩序进行抵抗，这座小城附近没有正规军驻扎，最近的一支武警支队在进入市区后也被狂暴的尸群冲散，大多数武警战士为了掩护群众牺牲，侥幸活下来的少数则带领着幸存者们躲开了最开始的混乱。 后面的经历和林浩在w市经历过的差不多，幸存者们抱团取暖。在最开始没有进化出指挥型活尸时，只要多加小心，还是能弄到足够生存的物资。后来，活尸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壮，近处的物资都搜刮的差不多了，想弄到食品就要走出去很远。每次带回的物资越来越少，每次回来的队伍都要少几个人。 好在军方开始了空投物资，这些幸存者在住宅楼顶画出巨大的图案，标记了自己的位置，获得了勉强能够糊口的粮食和自保的武器。 在最多的时候，这个幸存者团队足有三千多人。其中不乏如w市的魏氏兄弟一般野心勃勃之辈，这些人在分得了空投的武器后，甚至发动了一次叛乱，结果被领导队伍的几名武警战士迅速镇压。 听到这里，林浩咧咧嘴，还真是哪里都差不多。 在几名武警战士和一群退伍老兵基层公务员的维持下，这个团队保留了基本的秩序和道德底线。核打击来临时，也是他们组织部分幸存者躲进地下停车场，而没来得及或者没反应过来还逗留在地面上的，则被冲击波带来的砖石瓦砾覆盖，无一幸免。 幸亏这个幸存者团队通过空投物资箱中的收音机得知秦岭指挥部要求所有庇护所收拢幸存者的警告，搬运了部分物资储存在地下停车场以防不测。靠着这批物资，他们度过了最开始的两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难， 高强度的辐射无处不在，每次抽签决定出去寻找物资的小队能活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少，拼命寻找回来的食物和饮水都受到了影响。大人还好些，那些孩子进口的食物都是在母亲的嘴里转上几圈，才吐出来喂给孩子。 就这样，只几个月的时间团体人数就锐减到千余。直到今天，郊外的爆炸声让奄奄一息的众人恢复了些理智。最后一名武警战士喝了大家收集在一起的尿液，他只喝了一小口，然后走出地下停车场去寻找可能的救援。 讲述者指着男人的尸体：他姓姜。 讲述者覆盖着层层污垢和被强辐射刺激满是脓疮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手指在颤抖，语气哽咽。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林浩翻出那名武警战士的身份牌，拿给讲述者：记住，他叫姜星，救了你们所有人。 第59章 新兵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盾阵不要排成一条直线，而是排成一条弧线。” “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弧线可以分担冲击力，直线只能硬抗！” “前排举盾！用你的左脚把盾牌支架打开！那个支架可以帮你分担冲击力！用左肩顶住盾牌，迎接冲击时盯住观察窗！” “记住文化课上教授给你们的尸群速度，留意头盔内的测距仪数据，计算好自己步枪内弹匣的更换时机，不要在尸群冲击时手忙脚乱的去更换弹匣，让前排失去支撑！” “低头不是要你用头顶盾牌！用你的左肩甲，侧身顶住盾牌！” “第二排！用步枪时，把步枪搭上前排持盾手的右肩！用手枪时，左手持枪，右手用格斗刃支援前排！” “那个。。。报告！” “说！” “报告营长，我是左撇子！” 哄笑声起。 方斌的脸都绿了，他吼道：那就用你最顺手的那只手来使用远程武器，子弹打光了就用近战武器。 他走上前去，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尽快把你的右手也练出来，这是命令！ 方斌看向训练场中的方阵：好了，我们来合练一下。 vr体感训练器可以调整尸群的数量，可以调整尸群的冲击力参数，看着四仰八叉躺了一地的新兵，方斌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顾文东的安慰来得很及时：营长，这不过是第一次，慢慢来。 方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走上前去挨个拉他们起身。 第一个被他拉起来的战士，面甲打开，是吕芳婷。 她的脸上挂着一层细汗，脸色有些泛红。 方斌拍拍她的肩甲，去拉起下一名战士。 他拍了每名战士的肩甲。 方斌的吼声响起：再来一次！ 食堂中众人狼吞虎咽，上午的训练让众人欲仙欲死。好在食堂的饭菜量大管够，大锅饭的味道还不错，算是些许慰藉些许补偿。 方斌喝了口鱼头豆腐汤，把嘴里的馒头压了压。 冯老师拿来了一小盆馒头，放在长条桌上：斌哥，要我说啊，就把嫂子调到营部，帮您和东哥写写算算什么的，待在装甲指挥车里，多安稳。何苦跟我们这些大头兵一样操练。 方斌从小盆里拿过一个馒头：你可不是大头兵，你们这些女兵都要接受战场医疗训练，以后我们这些人的小命都攥在你们手里了。 范伟也拿过一个馒头：对啊冯姐，其实你们女兵比我们辛苦，要学医术救人还得和我们一样学开枪砍人。 在第五集团军的配置中，女兵一般会被安排在重武器操作手，军医，爆破手，狙击手或者后勤的位置上。本着自愿的原则，只有很少的女兵在体检合格后和男兵一起做填线宝宝。但所有人，无论岗位不分年龄，都要接受掌握普通士兵的技战术训练，不分男女。 孔云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斌哥，冯姐说得对。你就把嫂子安排在身边吧，你好歹也是个营长了，这点特权不算什么。 冯姐抬头找了找：对了，嫂子人呢？ 方斌头也不抬一脸淡定：她还在训练场练举盾呢。等会我给她带饭过去。 训练场中央，一架外骨骼装甲被撞飞了出去。过了片刻，自己慢慢爬了起来。走到训练位上，拾起那块沉重的盾牌，顶在了肩膀上。 一只手搭在肩甲上，方斌的声音响起：姿势放低，腰下沉。 他踢了踢外骨骼装甲的左靴：左膝弯曲，右腿绷紧，用脚尖顶地。 方斌走到控制面板前：低头，看着盾牌的观察窗，预备！ vr体感训练器完美的重现了尸群的冲击力，重型防弹盾牌被撞的向后退去，外骨骼装甲的肩甲接住了冲击力，陀螺仪稳住了姿态。 方斌的吼声响起：顶住！顶住！顶住！ 狂飙的冲击力慢慢减弱，直到一个阈值。外骨骼装甲和盾牌被撞得摇摇欲坠，但还是顶住了。 方斌的吼声再次响起：外骨骼装甲最大输出，推！ 装甲靴发力，腰部发力，左肩发力，电机在咆哮！一道高亢的女声也在咆哮！ 方斌点点头，表现的还不错：收！ 来自盾牌上的的重量消失，外骨骼装甲收势不住，摔向前方！ “今天居然有红烧鱼啊！” 吕芳婷从饭盒中叉出一块鱼腹，想要喂给方斌。 方斌摇摇头：我吃过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红烧鱼是活鱼做的，不是罐头食品。很大的一块鱼腹，处理的非常干净，腥线被挑出，几乎没什么刺，用料很足香气扑鼻。 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这样的红烧鱼腹，鱼头用来炖豆腐汤，其他部分则被回收脱骨打碎做成鱼糜罐头，鱼骨则是不错的肥料，四号避难所可不会浪费一点可用的资源。 方斌暗暗吸了口气，说道：要不，你进营部吧。 吕芳婷问道：去营部干嘛？ 方斌用下巴指了指停在整备大厅的“青牛”装甲指挥车：写写算算，打起来了操作武器站。 吕芳婷摇摇头：我想把所有技能都学会，都练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到你。 吕芳婷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鱼头豆腐汤，开心的像个小女孩：我最喜欢吃鱼了。 下半句话她没说，可能也没想说，但方斌还是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换到大爆发前，这样的饭食，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吕芳婷嚼着一块鱼肉，声音含糊不清：儿子晚上吃什么？ 方斌指了指身边另外一个饭盒：我给他带了一块鱼肉，晚饭在食堂带些蔬菜和水果。训练很辛苦，晚上你就别做饭了。 吕芳婷点点头：儿子随我，都喜欢吃鱼。你在挑挑鱼刺，还是有点小细刺儿的，别扎着孩子。晚饭食堂要是有橙子，记得多拿两个，我想喝橙汁了。 下半句方斌也没说出来：你就别霍霍厨房了，左邻右舍已经吐槽过很多次了。要不是自己的人缘还算不错，很多手下的家人就住在左近，人家早就去居委会投诉了。 第60章 热情 方斌摘下耳罩，传送带把靶标送到了面前。 顾文东拿着纸笔记录着个人的射击命中率，他还是更习惯使用纸笔，这和富友集团倒是不谋而合。很老派，很地道。 方斌看着靶标，觉得当年自己的老班长那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兵”这句话应验了。 好像每个授业传道的老师，不分职业，无论年龄，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好像是激励，也好像是嫌弃。 顾文东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完成绩，冲着方斌点点头。 方斌吼道：二排，手枪射击，准备！ 然后他戴上了耳罩。 四号避难所，应该说是第五集团军的新兵训练科目比华夏陆军要多很多。要学习重武器的操作，要学习炮标，要学会弹道学，要学会使用所有现役轻武器，要学习设置爆炸物，要学习操作无人攻击机，要学会。。。 考核项目上还有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 如果你的突击步枪射击考核不合格，那很简单，给你一万发子弹，继续练。如果不够，再来一万发，不要担心消耗。 如果你做不到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那也很简单，坐在模拟器上练到学会在下来。 每名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都要成为多面手。 这里不会因为考核不合格就退兵，他们退无可退，包括李家人在内。 方斌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李二爷从驾驶模拟器里扶了出来，他又吐在头盔里面了。 吕芳婷的考核成绩也很差，但是这个女人很倔强。每天都会给主动加练，午间休息，晚饭后。 几乎每个人都和她一样。 无需方斌催促，每个人都想多学习一点，都想多练一点。 顾文东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可训练场中还是灯火通明：斌哥，差不多了，在练明天这些人就起不来床了。 方斌吐槽：都是自己选择加练的，我又没逼他们。 哨声响起，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顾文东抱着膀子看向场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假以时日，都是好兵。高层算计人心算得好准啊。 方斌稍想想，就明白了搭档的意思。 上面只给了最多四个月的时间，一是时间紧迫形势逼人，二是要激发出这些新兵的全部潜力。 将来会有大战，前所未有的大战。 王司令和方斌说的是，未来一到两年时间，会决定人类族群的存亡。 至于两年之后会怎么样，王司令没说，方斌也没问。 摆在众人面前是道选择题，胜，则生，败，则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李家人从未对幸存者们隐瞒什么，他们也不屑于这么做。 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所有的明牌都摆在桌上。 没有煽动人心的演讲，没有每天用高音喇叭宣传口号，没有在墙壁刷上标语。 只是把冷冰冰的现实摆出来。 如何选择，在于你们自己。 要么你现在在训练场每天练到脱力，要么你被尸群撕成碎片塞进肚子。 当然有坚持不下去或者无法接受现实的人自我解脱，每天都有。 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迎战。 你不是想吃掉我吗？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牙齿更锋利。 不单单是各个新兵训练营，整个四号避难所都陷入了狂热的备战中。 上次进入这种状态还是在核弹落下前的大反攻时。 地面上的第二道围墙早已合拢，正在进行墙面加固。第三道围墙的地基已经挖好，预计合拢时间十天。 在北面，第一座要塞已经拔地而起，三道围墙都已建筑完毕，正在进行内部修筑。 每天都有大量的重型卡车冲出避难所进入地面，也有大量的空车返回。它们背负着建筑材料，武器弹药，粮食被服，预制构架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现在四号避难所地下的工业区已经完成了全自动化生产的替换，无数工业机器人接替原来的工人，昼夜不停的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物资。从t镇方向运送经过粗加工工业原料的火车一列接着一列的进入避难所，尝试填满工业区无穷尽的需求。 四号避难所的所在就是一座巨大的矿山下，矿区方斌没去过，那里也禁止闲人入内。不过听替换回来的矿工讲，那里也实现了全自动化。每天都有海量的矿石被自动采矿机打碎，送上传送带，送进巨大的熔炉变成粗加工的金属锭。 从b头市回来的列车每天都有，不过没有什么幸存者，而是满载着矿石。留守在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们，也在为四号避难所搜集原材料。 甚至连堵塞在道路上的废旧汽车都被扔上了火车。 四号避难所这边也回馈给他们大量的抗辐射药剂和食品饮水，无土栽培工厂所需的营养液，尽量提升他们的自持力。 听说一号基因原体现在还在那边帮他们清剿尸群，哦对了，应该叫第一军团。 方斌扶着吕芳婷返回了住宅单元，儿子早已睡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俩字，吃和睡。 把浴缸放满水，水温调整到40度，走出浴室，吕芳婷还是如一滩泥般瘫在沙发上。 方斌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热水放好了，去泡个澡。 他没有察觉吕芳婷眼中的狡黠。 吕芳婷尝试着起身，可还是失败了，她看向方斌：你扶我进去。 方斌无奈，真想扔下这个女人进屋，自己也熬了一天，嗓子都喊哑了。 可她身上的汗味都赶上营里最臭的汉子了，不洗洗就睡觉的话，明天早上整套被褥床单都不能用了。 没办法，方斌扶起女人走进浴室，女人好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嘴角上有奸计得逞的笑容。 把女人放在浴缸边坐下，方斌就要出去，女人抓住了他的手：老公，帮我脱衣服。 方斌看着她的眼睛，整容手术没有改变她的眼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包含着歉意和渴望。 方斌慢慢挣脱女人的手：你的换洗衣物就在旁边的架子上，别弄湿了。 第61章 双塔山的炮群 按照文慧的估算，自己的卡车怎么也要一星期才能维修完毕，可她和闺女只待了两天时间汽修班就把车钥匙还给了她。看着疲惫的维修工，文慧心中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任务太重，自己想要偷懒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铁路桥一战的胜利固然让普通人提振了士气，但也让高层出了一身冷汗。承德市区的尸群开始动了，它们在不断的寻找出城的路线，市区里肯定有秦岭指挥部通告里所说的指挥型活尸。 活尸有些怕水这个奇诡的特性让人类多了些选择，旅部高层的优柔寡断体现在如何处理铁路桥这个关键位置上。文慧这个门外汉都知道要把桥炸掉，一了百了，也可以节约资源兵力用在其他地方。可高层偏偏好久没有动静，尸群反复试探，发动了几次冲击，都被严阵以待的守军给打了回去。 守军没什么伤亡，但耗费的物资尤其是大口径炮弹可不少。这些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头对活尸的效果很好，可旅部储备的数量毕竟有限。战备仓库有数量不菲的迫击炮和小口径曲射炮弹，还有不少105毫米榴弹炮，但能够熟练使用它们的合格士兵并不多。 从某个角度来说，现在不缺人手。刨除老弱病残孕，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足有三十多万。但是训练他们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汽车连今天的新任务是给一处位于双探山景区的新建炮群运输物资。 炮群位于半山腰的一处景区平台上，本来是一块休憩乘凉的去处，还有一个便利店一个小饭店和一个不大的停车场，现在被忙碌的幸存者占领。 十五门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105毫米牵引火炮是炮群的主力，稍往下一点的一片树林被守军铲平挖成了战壕和迫击炮炮位。那些砍倒的景观松木被用来加固遮蔽战壕，做成粗糙的步梯。 文慧不懂炮标，但站在观景平台上，可以俯视整个承德市区。想来身后那些105毫米火炮的射程也能覆盖大半个城区吧。 至于下面的那些老式迫击炮，射程可以直抵山下的公路。如果尸群冲出市区，那这条公路就成了杀戮区。 观景平台变成了炮群，也变成了军营。现在文慧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老兵还是新兵蛋子。老兵的特征是情绪稳定，那些咋咋呼呼的都是新兵。 闲来无聊，文慧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一个营的兵力，老兵只有区区几十人，剩下的都是新兵。 不久前，他们是工人，是老师，是这个国家这块土地上的一份子，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现在，惊魂未定的他们刚刚逃出死地，没有时间悲伤和哭泣，更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集合在了一起。穿着合身或不合身的老式军服，背着老式步枪，笨拙的挺直胸膛，愤怒的喊叫着，模仿着身边老兵，期待着来自老兵的赞许和一个肯定的眼神。 午饭是在观景平台解决的，从文慧的车队里卸下来的蔬菜罐头让大头兵们阵阵欢呼。只有主食是现做的，用农村家用的大铁锅煮出来的米饭带着糊味，不过还是很香。 文慧甚至在后面一块明显耕作过的空地上看到了刚刚冒出新芽的大白菜，这个季节种大白菜似乎晚了点儿，不过到了秋天总是会有收获的。 李佳雯捧着饭盒大呼小叫的跑过去又盛了半盒米饭，跑回来扒拉了几筷子到文慧的饭盒里：姐，这米饭味道真香，你多吃点儿。 文慧好奇：你在荷兰都吃什么啊？ 李佳雯撇撇嘴：就我妈那手艺，别提了。每周我们去一趟阿姆斯特丹的中餐馆，嗯，我们都叫它中式荷兰餐馆。 文慧一脸问号：怎么说呢？ 李佳雯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老板是华夏人，厨师呢也是华夏人。但为了适应本地人的口味，他们做些了改良，嗯，也叫本土化。这么说吧，很多菜都是油炸的，甜的。 文慧咧嘴，一脸嫌弃：你这童年还真是不够完整。 李佳雯笑道：姐，别以为我在国外就不知道华夏的网络梗，你是笑话我小时候没挨过打吧 这话题有些敏感，文慧赶紧岔开话题：我就是同情你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李佳雯叹气：是啊，这次回来燕京，下了飞机到宾馆就吃一顿外卖，外面就乱套了。 李佳雯沉默着扒拉了几口米饭，突然笑道：谁知道这才几天，就坐在炮弹箱上吃午饭了。 一声哨音突兀的响起，安静的炮群沸腾起来。老兵们喝骂着新兵，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扔进炮位。一声声的命令声响起，一群新兵冲进堆砌炮弹的掩体，手忙脚乱的撬开炮弹箱，安装引信，抱起预装火药包跑向炮群。 文慧刚刚把耳罩戴好，声声轰鸣响起，淡淡的白烟从炮口冒出。几秒钟后，山下的承德市区腾起一堆堆小小的蘑菇云。 一名守在炮弹箱旁的老兵看着文慧他们，笑着指了指耳朵，文慧摘下了耳罩，他解释道：例行实弹炮击，测试一下新兵的技能和反应，尸群没冲出来，放心吧。 这些实弹炮击不单单是为了锻炼新兵，也是为了打散市区内聚集的尸群。 由高空无人机提供坐标和校对，炮群实施打击，打散打乱尸群集结的节奏和运动方向。105毫米口径榴弹炮是双塔山诸多战备仓库中储备数量最多的大口径榴弹炮，炮弹数量何止堆积如山，旅部高层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旅部高层物尽其用，炮群训练了新兵，尸群被炸上了天，就是文慧这些汽车兵要来回奔波运送炮弹。 文慧叹了口气，这样的炮群已经建立了三个，在建的还有三个，而计划中的鬼知道有多少。 整个双塔山正在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让文慧更加不安的是，这些炮群大多数都是冲着南面，也就是燕京的方向。 第62章 燕京的尸群 上百台家政机器人已经反复打扫了两天，可还是无法清理干净那些凝结在地砖缝隙中的血迹。牺牲的守军和幸存者被送去地下避难所安葬，活尸的残骸则被扔出了天宫。 每天的日常又回到了从前，尸群还在包围天宫大厦，但也只是围着，并不发动冲击。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任由那些家伙游荡。 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尸群围而不攻，时间长了，也都懒得动脑筋了。 那些奇怪的干扰随着时间慢慢消退，通讯恢复了。如预料般，军队放弃了燕京。如预料般，全蓝星都陷入了危机。 天宫高层没有隐瞒这些信息，大家在得知官方确认后也不惊讶，就是最近几天自杀的人更多了。 天空中出现了大量的机群，铺天盖地的，有运输机，有轰炸机。但轰炸机没有投弹，而是和运输机一样往燕京市区空投了大量物资。 天宫自然收到了不少，更多的则是如天女散花般扔进了市区，这说明还有很多幸存者躲在市区里。 六号和他的基因改造体士兵已经不再出击搜索幸存者了，这个傅有德表示理解。这些大汉确实能打，但不是无敌的。傅有德暗自数过出击和返回的人数，每次都会少上几个。 据说地下的避难所规模非常大，不过傅有德还没下过去。他们这些守军分配的宿舍位置很随机，都是在地下某层。不过能洗热水澡，食堂的热食两荤两素饭后有水果只要不浪费就管够，还有更换的衣物，里外三新体面着呢，那叫一个地道。 现在尸群围而不攻，傅有德这些大厦内的守军也执行了轮换制，十二个小时一次。顺子表示很知足，傅有德表示情绪稳定，比起那些在外面死中求活的幸存者还能指望什么呢？ 每个人都在指望城外的军队重新发动反攻，收复燕京。随着时间推移，这点指望也慢慢消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围困天宫大厦的尸群突然散去。 有些人在欢呼，在咒骂，有些人感觉困惑，有些人则无所谓，危机不会自己消失。 天宫高层在想什么，傅有德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一支基因改造体士兵，现在叫军团士兵也可以，就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摸出了大厦。 顺子趴在窗口，看着那群大汉的背景，啧啧称奇：我说，连长，这两米多高的身高是怎么做到走路没声音的？ 傅有德在顺子身边，也趴在窗口，还有很多个脑袋目送他们离开。 “所以，尸群不是离开，而是在集中兵力？” 顺子看着傅有德的个人终端，全息屏幕上刷新着燕京市区的画面，配合悦耳的女性合成音讲解，一目了然。 天宫大厦内，守军聚集成一堆，围在自己的长官面前，看着最新的通报。 “连长，你说它们会不会集中兵力，然后来围攻天宫大厦？” 傅有德瞪了顺子一眼：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随着尸群的散去大厦的解围，这几天那些军团士兵频繁进出，甚至救了不少幸存者回来。 就连傅有德也带队出去了两次，不是去杀活尸，而是跟在军团士兵身后，搜集物资和幸存者。 路上当然还有零星的活尸，不知为何没有跟随大队离去。 一名新兵指着全息屏幕：连长，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冲出燕京？ 高空无人机实时更新的燕京市区态势图中，有好几处出城的道路居然没有尸群。 傅有德叹了口气，为这些手下的智商着急：那些道路都被车辆堵死了，大型车队出不去，只能步行。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活尸吗？你穿着外骨骼装甲，那些群众呢？ 这时，一阵发动机的哨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几架大型飞机正在飞越市区。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攻击机也从天宫大厦楼顶的平台腾空而起，几分钟后，大群的蘑菇云在市区的某地腾空而起。 不管尸群想干什么，活尸聚集起来，就是空军轰炸的活靶子。 但空军轰炸不是万能的，空军没有那么多的飞行员满足全华夏的需求。各处都需要物资，各处都在呼叫支援。 这几天，轰炸机群来过两次，倒是天宫的无人攻击机群频繁出动。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无人机配套的弹药消耗也是巨大。 傅有德又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些尸群想出城。 他指了指几处尸群聚集地，都是向北出城的公路附近。 “它们要向北出城！” 傅有德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是因为他是连长，而是因为这个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 顺子挠挠头，头皮屑在四处乱飞：那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啊？ 傅有德摇摇头：别想了，我们这些大头兵什么都做不了，能守住天宫就不错了。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再次开口：市区的道路情况你们都清楚，几乎每条路都被大量车辆堵死。虽然我们从全息屏幕上看不出来尸群的聚集数量，但我估计每一处都不会少于百万之数。 他摊摊手：我们有什么？道路被堵死，装甲部队无法机动，用步枪和外骨骼装甲在狭窄的正面硬刚尸群吗？ 他看向全息屏幕：巷战不好打，那需要大量的炮火支援和足够数量的战斗机器人打前锋。尤其是面对活尸这种敌人，那些活尸能从十几层的楼顶跳下，能从每一条小路冲出来。这种地形，有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一名新兵举手：连长，那您觉得尸群为什么要出城？ 傅有德咂咂嘴，有新兵很识相的递上一根烟：食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他们不能靠光合作用活着，所以也需要食物。 傅有德看向落地窗外，上午的阳光很好，外面的气温在慢慢升高。如果没有远处的那些硝烟，和空气中好似永远无法散去的蛋白质烧焦味，那这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马路上，会有川流不息的车辆，人们，会奔向自己的目标，孩子们，会在课堂里学习，抱怨着空调出风太小。 以前的那一切，还会回来吗？ 傅有德转头看向全息屏幕：既然是碳基生物，那这些东西就需要进食。我觉得它们的食谱不限于人类，其他的活物也能吃。现在市区内能找到的都被吃光了，当然要出城了。 他抬头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逃荒，还记得这个词吗？ 众人默然，都在消化着连长的话。 一阵掌声从圈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没想到你这个小连长的见识还不少。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阳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如披上了金身般的罗汉般不怒自威。 是第三猎群的头狼。 众人散开，傅有德赶忙站起，立正敬礼。 傅有德可以在自己的兵面前嚣张，那是他的兄弟，他的袍泽他的兵。 但他不会在上级面前表现得吊儿郎当，他是名老兵，这点常识和尊重还是有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比自己官大。 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头狼，这个完全有别于华夏现有军阶的头衔，是最近几天大家议论的话题之一，不过没人能弄得明白这到底算是哪一级军官。 大连是连级吗？为什么要加个大字？那第三猎群是排级？ 傅有德把头脑中这几天被这群混蛋灌输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他知道敬礼肯定是没错的。 这位爷在处理那些共济会特工时的手段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这位爷的那段即兴演讲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富友集团，或者说官方并没有隐瞒这些军团士兵来历，反而很正式很系统的介绍了富友集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计划。这些军团士兵和普通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哪怕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每次出动从来不带着他们这些普通守军，但他们的战力有目共睹。 傅有德对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知道他们喝的那些“酒”差点要了自己的狗命，只知道这些军团士兵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些就够了。 认真算起来，这是他和军团士兵第三次打交道。 第一次，是和第六军团的基因原体讨酒喝。 第二次，是眼前这位爷借他的防御段处决了那些共济会特工。 一共也没说过五句话。 这是第三次。 第63章 即将苏醒的兄弟 一列来自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列车缓缓开进四号避难所，在第一整备层脱离了后面装满矿石的车厢后，前面包括车头在内的前三节装甲车厢继续前进，进入了后面的维修层。 维修层中，李家全体站在站台上等待着火车进站。 车厢门打开，一号从里面走了出来。 后面，是他的第一军团战士。 足足五百人，在站台上整齐列阵，几十面旗帜竖起，无风自动。 一号站在方阵的前面，正对着李成福。 他缓缓拔出那把巨大的链锯剑，身后的方阵，所有战士齐齐拔剑，动作整齐划一。 然后剑尖朝下，拄剑单膝跪下，五百人同样下跪。 一号低头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一号的身高比离开四号避难所时长高了很多，现在的他没有着甲也足有三米。高强度的战斗和辐射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为他本就英俊的相貌添加了更多刚毅。 李成福满脸笑容走到一号面前，拥抱了他，拍着一号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号避难所的地下第十六层，这里是第一军团的驻地。宽阔的整备广场上陈列着几十张巨大的长桌，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所有出征归来的第一军团战士正在开怀畅饮。 在一号的私人房间里，李成福，一号，和几名第一军团的军官围在一起，气氛很是放松。 一号惬意的叹了口气：回来真好，能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表现的和一个大男孩一样。 李成福笑笑：第一军团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扩编的一千五百名军团战士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完成最后调制加入你们。 一号惊讶：1500人？这么多？ 李成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根据你们的实战数据，一些装备需要改进，再给你补充一些实验性质的重型装备。 他放下茶杯，看着杯口的雾气慢慢升起：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完成军团的整编，新兵的适应性训练，然后就有得忙了。 一号想了想，问道：林叔呢？ 李成福挥手，打开桌面上的全息屏幕：他现在山x省，我把整个第三合成旅派了过去。准备在那里建立第一个前进基地。 李成福看向一号，有些犹豫：我想派出一部分你的第一军团战士去支援他，国内的尸群密度太多，但靠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号点点头：父亲，不如这样。一星期后新兵入列，我亲自带队前往支援。 李成福摆摆手：你不必亲自前往，那里的形势也没那么紧迫。九号和他的第九军团还需要你来引导训练，这里更需要你。 一号点头：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李成福看着一号：其实我更关心你的状态，你的记忆恢复得如何了？ 一号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越来越多了。虽然我知道我只是个复制体，但那些记忆实在是。。。 李成福知道一号想说的话，那就是绝望，死中求活的绝望。 李成福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一号的肩膀：你确实是个复制体，但你也是活生生的独立体。现在你在这里，不是那个世界。这里有你的兄弟，有我。这里的路，我们一起走。 来自父亲的慰藉让一号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温情，这是他的那位主体从未感受过的。 一号问道：六号和老十五有消息吗？ 李成福点头：有，他们现在都被堵在避难所里，动弹不得。不过不必担心，他们的情况还不错，也问及了你的情况。 李成福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一号：这是通讯记录，你有时间自己看看。 一号接过，没有打开放在一边：知道他们平安就行了，灵能通讯能不用就不用，现在蓝星的情况太糟，别把那些东西招来。 李成福：一个月一次，每次五分钟，互相通报一下情况。也是没办法啊，再过几个月外面的电磁干扰会减轻很多，到时候常规通讯手段就能恢复了。 李成福笑笑：穿越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这个该死的世界，已经出现多少穿越者了。 一号问道：我其他的兄弟，有复苏的迹象吗？ 李成福点头：四号，七号，都开始了。 李成福看着一号如便秘般的脸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一号撇着眉毛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不过四号七号同时苏醒，还真是。。。 第64章 雷鹰 林浩看着如长龙般的车队，叹了口气。在彻底搜索了整座城市后，救回来的幸存者总数超过了四千人。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虚弱无比，林浩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核爆后的高强度辐射的，找到这些幸存者时，现场的一些痕迹是抹除不掉的。 他无意责怪他们，生存是第一本能，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自己，可能做的更过分。 四千幸存者陆陆续续的被找到，被带回前进基地。在救治的过程中又死了几百人，他们实在太虚弱了，虚脱到医疗舱也无法稳定他们的身体状况。 在稳定了他们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今天第一批能够进行长途跋涉的幸存者随车队返回四号避难所。那里的条件更好，更适合他们的恢复。 在发给四号避难所的报告中，郑德和林浩都没有隐瞒这些幸存者中有些人曾经食人的经历。四号避难所的回复也和林浩预想的一样，人在绝境中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在核弹落下前，林浩会亲手把他们扔进尸群，又不是第一次碰到食人者了。 现在，他原谅他们了，也只能原谅。 现在，自有人安顿这些幸存者，摆在林浩和郑德二人面前还有更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 基地的建设进度很快，第三道围墙正式合龙，正在布置最外围的壕沟和雷区。累次的战斗经验告诉幸存者，连绵不绝的壕沟绝对是最可靠的工事。足够宽深的壕沟可以有效减缓停滞尸群的冲击，搭配合理放置的雷区和重型铁丝网，沟底密布的尖刺，都是致命的陷阱。 最可怕的是，尸群在死伤惨重的攻入最外围的第三道围墙后，会发现在它们面前还是一模一样层层叠叠的壕沟和雷区。 第二道围墙和第一道围墙之间，也是同样的配置。 只有第一道围墙内，才是核心所在。 第三道围墙高二十米，第二道高二十五米，第一道围墙高三十米，呈阶梯状。五型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十米，辐射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八米。这里的理论值是原地起跳，而不是踩着尸堆。 围墙和围墙之间，由空中通道连接，这些通道是完全封闭的，同样在外面挂满了满是倒刺的装甲板。这些通道可以让守军和补给在围墙之间快速机动，内部并不宽敞，只容三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并排而行，只要几挺重机枪就可以顶住尸群的冲击，也可以随时炸毁。 第一道围墙已经接近完工，壕沟挖出的土方被军用速干水泥配合钢筋筑成围墙主体，挂满倒刺的装甲般覆盖其上。密密麻麻的防御塔拔地而起，重机枪，榴弹发射器，从战备仓库中拉回来的无后坐力炮，林浩甚至看到了几门大口径激光炮被吊装上去。这些防御塔的建筑位置和精准计算过的直瞄火力甚至可以从最里面的第一道围墙直接打击最外围的尸群。 从各处战备仓库拉来的迫击炮和重型榴弹炮，排列整齐的摆放在各自的炮位内，身后就是堆积如山的炮弹。 地下工事的进展也很快，前进基地的地下已经挖出差不多一平公里左右的面积，用复合装甲板进行加固。按照计划，一期工程要挖出五平公里，深200米。 国内不比外m国，这里的尸群密度太大。无论四号避难所想做什么，作为打入内地的第一个支撑点，前进基地的防御是重中之重，在怎么加强都不为过。 最前锋的先遣小队已经到达了山x省的省会，那里被大量的核弹头反复轰炸，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物存在。按照地面辐射强度计算，哪怕是位于地下一百五十米的庇护所也无法幸免，庇护所的防辐射设备根本无法无法抵抗如此强度的辐射。 省会市区有两座庇护所，根据最后的统计数据，收拢了差不多六十万幸存者。那些被困在庇护所中的人们，哪怕躲过了核打击引发的大规模地震，也会被辐射慢慢杀死。 向东的先遣小队倒是有些好消息，最前面的已经进入he北省。中原人口大省果然名不虚传，密密麻麻的尸群铺满了大地，小队正在寻找缝隙，尝试进入燕京周边。 而沿路的两座庇护所也成功的建立了联系，一座位于山x境内，一座位于he北省内。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的状态还不错。没有遭到核打击的直接攻击，没有被高强度辐射覆盖。山x省内的那座第八十八号庇护所甚至已经主动在周边活动，搜寻幸存者。 he北省内的那座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情况稍差一些，它的位置是在城郊，城区被核弹轰炸后主要通道同样被海量的瓦砾覆盖。从内部打开的可能性很低，但周围的辐射量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可以进行木工作业挖开通道。 郑德把文件夹扔在桌上，揉着眉心：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林总怎么想的。 林浩看着手里同样内容的文件：这两处庇护所的附近都有铁路线贯通，这是个好消息。只要修复了铁路线，我们就可以进行大量物资人员的机动。 郑德点头：现在前进基地和老家之间的铁路线正在进行整修，修通到这里估计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闲着，和88号庇护所的接触，你去还是我去？ 林浩想了想，自己可能做个外交官更合适，正准备应下，外面一阵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从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机群！ 那是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飞行器，严格意义上，它甚至不符合任何空气动力学！ 它的机翼位置过于靠后，一台主引擎位于机尾，两台略小号的引擎位于宽大的主机翼根部，而在主机翼的上面，还有两支略小的副机翼！ 机身的尺寸应该比“运30”小上一号，但没人怀疑它的运载能力。单从外部的尺寸就能预估出它的机腹内起码可以塞进去两台“45式”步战车。机身两侧各有三个外挂式武器站，武器站上搭载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别人不知道，但林浩认识。那是一号和第一军团战士使用的爆弹枪! 整个机身的涂装是墨绿色，被层层装甲包裹，机头位置尤为厚重。除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之后的百年时间无论航空器如何发展，在没有人给飞机配置装甲! 这样古怪的飞行器，足足来了三十架之多，就悬停在前进基地上空不过百米的高度！ 郑德的反应极快，机群的出现只让他愣了几秒。就疯了一般冲回办公室，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防空警报在前进基地响起，郑德的咆哮声比警报声还大：所有人！防空！ 林浩一把拉住他：是自己人。 郑德一愣：自己人？ 林浩指向离得最近的一架飞行器，机身上巨大的纹章哪怕距离百米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对展开的双翅，中间是一把巨大的骑士剑。 那是第一军团的标志！ 前进基地没有预备降落场，也根本没有这个需求，更没有地面引导。现在空气中游离的电磁干扰可以让每架敢于升空的飞机机毁人亡，机群只能分批降落在前进基地外面的农田中。 一群第一军团战士走出，林浩和郑德迎上前去。 为首的那名军团战士看到林浩，把背在背后的那把如门板般厚重的骑士剑拔出，以剑拄地，单膝下跪，低头行礼：第一军团，鸦翼第三大连，向您致敬！ 这名军团战士林浩见过，就是那天一号接收军团时和一号比拼剑法的那人。 但林浩不知道他叫什么，更没想到对方会行如此大礼！ 林浩赶紧上前搀扶，等对方站直了，林浩才发现，这名军团战士格外高大。 军团战士把手中大剑挂回背后的磁力锁：原体向您问好。 那名军团对林浩身边的郑德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郑德郑旅长？您好。 他只是对郑德点了点头！ 林浩赶紧打岔以免尴尬：前进基地没有降落场，你们。。。 那名军团战士回道：没关系，机群不会久留，卸下我们的装备和补给它们就会返回老家。 鸦翼，鸦翼，林浩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所以，你们的作战方针是高机动化的突袭？ 那名军团战士点点头：原体和圣父认为我们更适合这里的需求，尤其是he北省内的行动，会更强调部队的行动性。 他指了指后背的门板大剑；如果有需求，我们也可以完成任何任务。 圣父，李成福的头衔又多了一个，不过也恰如其分。没有他的存在，没有富友集团，华夏在这场浩劫中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从宗教的角度来说，封个圣也不为过。 郑德习惯性的揉着眉心：所以，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名军团战士一愣，他的语气有些怅然：我是经过改造手术活下来的，不是培养仓出来的改造人。但我的记忆很模糊，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林浩和郑德对望了一眼，林浩小心的问道：那你的手下如何称呼你？ 答案很简洁，三连长。 林浩无奈的抽抽鼻子，化解自己的尴尬：那么，三连长，我们能搭载机群去一趟这里吗？ 他的手指向全息屏幕，那里是刚刚建立联系的第八十八号庇护所。 第65章 机场1 一股骚动在第九庇护所中流动，刚开始有谣言说燕京城内的尸群出城了，后来有传言说承德市区的尸群也不安静，活动比头些日子更频繁了。 47旅旅部高层对此不予置评，也没有制止谣言的传播。天空中频繁出现的机群侧面印证了众人的担忧，轰炸机，运输机，各式战机，大群大群的远程无人机，飞得都很低很快。每每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响彻天空，都会让所有人的心脏一缩。 旅部高层策划了一次对承德市机场的试探进攻，测试尸群的反应。作为燕京的备降机场，这里是可以起降大型运输机的。这次进攻派出了一个团大概3000人的规模，由正规军士兵和退役老兵，还有一些资质不错的新兵组成。先是几支侦察兵小队吸引尸群进入双塔山炮群的打击范围，对尸群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但等到大部队开始进攻机场时，尸群突然掉头扑向进攻部队。 双塔山的炮群射程勉强能够机场周边，但此时投鼠忌器。机场的跑道不能损毁，机群起降需要那些雷达和地面塔台的引导。进攻部队得不到这些大口径远程火力的支援，只能在机场外围且打且退，直至退进炮群的打击范围，尸群才缓缓退去。 旅部迅速调整策略，无人攻击机机群配合侦察兵小队反复骚扰尸群。他们搭乘轻型载具进入市区，打上几十发子弹转身就跑，尸群来追，小规模就拉着风筝慢慢消耗，大群尸群就召唤无人机群精确打击。只要确认大型尸群进入炮群的打击范围，大口径榴弹就会劈头盖脸的砸下。 最开始，这种策略相当成功的消耗了尸群，但很快，尸群就化整为零躲进了道路周围的楼群和下水道中。猝不及防下，三支深入市区的侦察兵小队被突然出现的活尸包围，尸骨无存。 在沉寂了几天后，47旅开始了新一波的行动。炮群对市区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进行覆盖炮击，在彻底摧毁了所有公路和高架桥后，开始炮击市区公路周边的建筑物。猛烈的炮击炸塌了大量的建筑物，这样的效果显而易见，巨大的瓦砾堆和弹坑覆盖了周边道路，可以迟滞尸群攻向机场的速度。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47旅对承德机场势在必得。 现在所有的幸存者基本都安置了下去，庇护所的产能基本提升到了最大。食物饮水，被服住处，医疗药品，武器弹药，这些基本物资已经可以满足所有幸存者的需求。各处的战备仓库打开，各处的防御工事和炮群接近竣工。看似幸存者被困在双塔山山区，但仅凭承德市区的尸群，还无法攻进山区。 如此急迫的主动进攻机场，只有一个目的。 更大的危机迫在眉睫。 在所有的前期工作完成后，旅部进行了一次全员通告。燕京地区的尸群，正在离开市区向周边移动！它们沿着公路，扑向所有沿途的城镇农村，猎杀捕食一切的活物，并把遇到的同类纳入自己的行列。 向北而行的尸群有三股，直奔承德市而来的那一股从离开燕京市区时的五百万左右，已经滚雪球般滚到了七百万。 承德周围多山多丘陵，几条高速公路都是穿山而过。47旅可以随时炸毁那些隧道，这可以迟滞尸群拖延些许，但无法彻底挡住尸群。那些死而复生者不会只沿着公路前进，它们可以从十几米的高架桥上甚至几十上百米的高楼跳下，可以在茂密的山林间穿行，可以铺满整片大地，只有大江大河才能让它们绕路。 秦岭指挥部已经调动了几乎所有空军运力，反复轰炸那些离开了市区建筑掩护的尸群，但效果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理想。华夏军队的预想敌是同样的人类军队，或许总参的某台服务器里还有着外星人入侵的防御方案，但无论如何，活尸这种只存在九流网络小说中和低成本爆米花电影里的敌人，总参里那些高学历的参谋绝对不会纳入考量中。 华夏军队的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海量的精准打击弹药，卫星制导大口径榴弹，火箭弹到远程导弹，甚至连射程几公里的迫击炮弹都可以做到精确制导。这些弹药装备在海空军三军，可以精准打击敌方的装甲单位，可以击落任何被锁定的敌机，可以瞬间毁灭蓝星上任何一支敢于挑战华夏军队的敌人。但这些弹药对活尸这种敌人的杀伤效能并不大，反而是老式的航空炸弹和大口径榴弹进行覆盖轰炸，才能有效迟滞尸群。 当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几乎全部沦陷，当百分之九十的国民变成活尸时，再多的空军也不够用。不是只有承德的幸存们在期盼着支援，全国各地的求援信息甚至堵塞了通讯频道让秦岭总参的服务器宕机。 庇护所一层的整备层，巨大的装甲防爆门还没有打开。宽敞的整备层只有一种光亮，那是反复滚动的红色应急灯。一排排的重型卡车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装甲防爆门的开启，等待着灯光变成绿色，等待着通讯频道中出发的命令。 运卡40的引擎没有启动，但它在低沉的咆哮着，它在等待，它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向前线，但电子手刹牢牢的把它束缚在原地。 文慧拍了拍方向盘，好像在安慰老友。她能理解这份焦急，她的右脚有些发酸，反复在油门和刹车之间来回移动。 李佳雯在副驾驶反复检查着武器，检查枪栓是否顺畅，检查枪机有无阻塞，检查每一个弹匣。时不时打开头顶的座舱盖去查看武器站的重机枪。 后车厢里，是一百多老弱妇孺。车厢中没有人携带任何行李，所有的行李都被强制扣下，只为了节约空间。每个人只有一个配发的小小的挎包，里面装着个人用品和一瓶水一盒四块压缩饼干一个肉罐头。没人说话，只有孩子们拿着玩具在家长的怀里互相挤眉弄眼。 茜茜和她的母亲，只隔着一层装甲车板。 文慧是想把茜茜带进驾驶室的，但考虑到重机枪的轰鸣，还是算了。 焦虑在所有人之间传递着，只有孩子把眼前的一切当成游戏，当做郊游。 第66章 机场2 两个汽车营搭载着庇护所所有的老弱病残，四百辆运卡40被硬塞进去了五万五千人。文慧的汽车连位置在车队中间的位置，排在她前面的是临编第九营。这个营只有几辆步兵战车，重型卡车满载着弹药和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在必要的时候下车掩护汽车营，保护后面的老弱妇孺。 哪怕离装甲防爆门很远，但文慧还是能听到外面的爆炸和嘶吼。 可能是幻听，也可能不是，文慧看向李佳雯，咽了咽唾沫，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工程兵抢修了几条直通山下的简易公路，他们甚至用舟桥部队的简易浮桥把几处关键的悬崖连成了通途。这么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悬崖车毁人亡，但这样可以最快的脱离山区冲向机场。 他们没日没夜的赶工，很多人累到吐血。 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在外面炮群中的炮兵，还有冲锋在前的战士。 没有抱怨，没有责备，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 等待炮弹落地腾空而起的蘑菇云，等待尸群的冲击，等待绿灯的亮起，等待必将到来的命运。 灯光的颜色变了，不是绿色，而是黄色，这是命令所有车辆发动引擎的信号。 文慧习惯性的启动发动机，座驾传来轻轻的颤抖。她本能的看向仪表盘，看向燃料表。 电池98%，柴油顶格。 电路正常，刹车正常，没有故障码亮起。 低沉的引擎咆哮回荡在整备层中，如遥远天际的雷鸣，如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 一群群的工人站在车队旁，注视着车辆，对着文慧他们挥手，对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挥手告别。他们会留下来，空军的运输机没有那么多运力把所有人运走，他们只能留下来。 车厢里有他们的亲人，母亲，孩子，妻子。双塔山已成四战之地，老弱留下只是徒增负担。 在病毒爆发后还能保全家人的寥寥无几，现在他们还要再次承受骨肉分离之痛。 这次夺取机场的任务是一次性的，47旅这些七拼八凑的部队没有能力守住机场。 空军的运输机群只有一次的降落机会，它们会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人，但仅限老弱妇孺。 所有青壮年的男男女女，都会留下。他们会撤退回到山区，视情况而定，如果可以抵抗，他们会继续战斗。如果事不可为，他们会退入庇护所等待尸群散去。 在庇护所进行撤离人员登记时，文慧找到汽车连的连长，把李佳雯和自己的关系改成表姐妹，这样她也可以和自己一起撤离。 李佳雯知道后，没表现出什么，她在哪里都无所谓。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我毁灭倾向，被文慧察觉到了。 绿灯亮起！远在天际的雷鸣到了眼前！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就在耳边！ 一面面引导车队的红色三角旗画着半圆。 装甲防爆门打开，午后的阳光给所有的车辆所有的人披上一层金色的甲胄。 车队冲出庇护所！ 通讯频道中汽车连连长的咆哮一直就没有停歇过，那是一名真正的老兵，据说是从西z军分区调配到47旅培养新兵的，他走过的是天路，离天最近的路。 从车队冲出庇护所开始，他就把身子探出武器站，盯着着身后的长龙。 如中年家长般焦虑的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 “压住前车的车辙！” “保持五米的车距！” “八号车减速！你的狗眼是瞎了吗？” 他的愤怒，他的焦虑，传染给了每名驾驶员。 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战意！ 汽车连冲出了山区，只有一辆卡车掉入了山涧，无需搜救，不会有幸存者的。 这样的成绩已经远超连长的预期，文慧从他逐渐平缓的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105毫米榴弹的呼啸声爆炸声从车队冲出庇护所时就围绕着车队，现在越来越清晰了。 文慧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后车厢的所有人，前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把孩子们的耳罩戴上。 又是一阵炮弹的破空尖啸声从车队头顶划过，连长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中再次响起：刚才是迫击炮弹！前线就在前方不超过五公里！所有驾驶员打开计时器！十分钟倒数！ 十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 炮群没有对下山后的这条公路实施炮击，但是在头几天就把连接这条公路的其他道路反反复复的犁了很多遍，也包括周围的树林空地农田建筑物。从空中望去，整块区域被层层叠叠的弹坑覆盖，炮群甚至用炮射地雷在这里布设了大量的反步兵地雷。 但这依然没有阻碍尸群从这个方向向车队冲来。 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小股活尸，然后尸群规模越来越大。 前面的车队开火了，他们一边前进，一边用车载武器对着尸群扫射。 另一个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第九营所有车辆，车头向右让开公路，停车就地布防！ 文慧的前路豁然开朗，前面担任护卫的那个营让开了道路。 他们会守住这条公路，不单单为了掩护文慧这些老弱妇孺冲向机场，还要坚守到前线部队撤离回山区。 他们将是最后一批撤离之人，他们是必死之人。 这是事实，这个道理谁都懂。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期许，带着喜悦：汽车连的兄弟姐妹们，一直往前冲！别停下！ 激动如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家长。 伴随他的吼声，枪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文慧的目光略过停留在公路一侧的第九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有一身粗糙简陋的铁片护甲，保护着头颈手臂大腿等关键部位，这是最近几天庇护所的生产线临时赶工出来的护具。他们用车身作为掩体，他们的吼叫声，甚至压过了爆豆般的枪声，就如死而复生者一般。 尸群踉踉跄跄的掉入炮弹炸出的弹坑，爬过建筑物坍塌的瓦砾堆，被子弹打中头颅，被呼啸的炮弹送上天，被脚下的地雷炸成碎片，但它们还在前进，向公路前进，向两翼展开。 汽车连很快就冲过了第九营的防御段，连长的吼声再次响起：尸群在向两翼展开试图绕过九营，副驾驶上武器站！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打准点儿，用点射别用连射。大部队撤退时还需要弹药！ 等到运输机群把文慧她们接走，那些坚守在机场边缘的士兵们会搭乘这些卡车撤退回山上。 重机枪的吼声响起，12.7毫米子弹的枪焰足足长达一米多。 这次这臭丫头还算克制，文慧心中吐槽。 从两翼展开的活尸数量并不多，尸群的主力还在冲击第九营的临时阵地。 炮弹的呼啸声响起，密集剧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文慧从后视镜看去，那是炮群在支援第九营。 第67章 机场3 这让文慧的心稍微好受了些。应该有人能活下来吧，一定会有的。 文慧看了看粘在仪表盘上方的计时器，底座是弹簧上面是个抱着金元宝的财神，金元宝中间是个不大的玩具表。跟随着卡车的颠簸摇晃，那个玩偶也在跟着摇头晃脑的来回摆动。 下车时记得把这个玩偶带走，文慧提醒自己，那是茜茜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还有五分钟。 连长的吼声也在提醒所有驾驶员注意时间，还提到了已经出现在天际的运输机群。 文慧拿起车内对讲机，只说了一句：最后五分钟。 五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不是登机的时间。 那些巨大的运输机降落还需要一些时间。 文慧向左侧看去，天边的黑点儿越来越清晰。 十几个小黑点的脱离了阵型，加速向这边冲来。 那是“歼轰25”，军迷口中的第三代炸弹卡车。 火箭弹和加装了滑翔套件的航弹尾迹铺满了天空，连续不断的蘑菇云在车队的右前方腾空而起。 一群群的小黑点从天际飞来，飞过车队头顶，更多的蘑菇云升起。 那是“运30”空投的集装箱式巡飞弹！ 前线的尸群为之一空！正在苦苦支撑的前线部队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车队顺利的冲进了机场，跟着引导车前往停机坪等待。 卡车停稳，把车头对准了来路。文慧颤抖着掏出水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面的后车厢电子锁灯是红色的。 还好，自己没有碰到解锁键。 出发前，连长反复强调没有等到登机信号前绝对不许打开后车厢，让幸存者们下车。 他们会冲上跑道，会挥舞双臂，会欢呼，会嚎叫，会相拥而泣，然后被“运30”的巨大起落架卷成肉泥。 水还是温热的，咽下去的时候感觉有些刺痛，自己的嗓子肯定喊哑了。 拿起车内对讲机，文慧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已经到达停机坪，正在等待运输机降落，所有人务必安静等待不要尝试打开后舱门。 她放下对讲机，瞥了一眼监控器，后舱里的众人正在交头接耳，不过没什么别的动作。 这就好，等着就好。几名引导员站在车头拿着调度棒，只要等待他们举起就好。 机群的阴影甚至遮蔽了阳光。一架架运输机脱离机群，在跑道的尽头降落。起落架尖利的刹车声越来越近，后视镜中，庞大的机身慢慢停稳。 引导员手中的引导棒变成了绿色，道道绿光在舞动。 连长的声音平稳，安静，透着些许欣慰：一到五号车，开启后车厢，间隔时间一分钟，下车后有序登机！ 文慧是四号车，她数了四分钟，漫长的四分钟，然后解开了后舱的电子锁。 她拍了拍李佳雯的肩膀：准备好你的武器，下车后我们还要维护登机秩序。 机群中一半的运输机已经停在了备降跑道，运输机的飞行员非常老练，停机的位置距离车尾只有几十米，前面下车的幸存者们正在快速跑向运输机。 队伍快而不乱，在出发前，庇护所反复强调了纪律，也反复强调了违反纪律的后果。 不许慌乱，不许抢夺座位，跟着引导员迅速登机。违反纪律的后果只有一个，就地正法！ 不会因为你是老人就迁就你，不要倚老卖老，现在是战时，任何扰乱秩序的行为都会被严惩。没有情面可讲，没有宽恕，无需审判。 秦岭指挥部可以浪费宝贵的空军运力来接应你们这些毫无用处的废人，只因它的传承是为了芸芸众生而奋斗，为了普通民众而战斗。 在遥远彼岸的那个灯塔国，这些老弱病残想要爬上运输机，只会被一拳打下来。 蓝星上，红旗下，独此一家，永无分号。 但有菩萨心肠，也行霹雳手段。 文慧从一名老人手里接过茜茜，她的右手直到现在也没离开腰部的枪套。 小女孩戴着耳罩，抱着妈妈的脸亲了亲，笑得很灿烂。 因为妈妈告诉过她，要坐飞机了，大大的飞机，在天上飞，飞得比那般的云朵还高。 大飞机就在那，妈妈也在，佳雯阿姨也在。小女孩子很开心，咯咯的笑着。 身后，在机场边缘，枪声爆炸声再次响起，尸群又冲上来了。 连长的吼叫在文慧的耳机中再次响起，声音急促：有一小股尸群冲过了封锁线，冲着跑道过来了！所有不走的驾驶员，跟我上！把它们堵在外围！ 上百辆重型卡车的后舱门齐齐打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纷纷奔向距离最近的运输机。然后这些卡车轰鸣着脱离停车位，跟着那辆红色涂装的卡车冲向了机场边缘。 车顶搭载的重机枪在吼叫，引擎在咆哮，车队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尸群。 重机枪撕碎肉体，车头加装的破障铲在尸群中掀起层层断臂残肢。 文慧没有回头去看，她只能提醒身边的李佳雯也不要回头，那些战友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运30”的巨大机舱可以装载两台战斗全装的“统御65”主战坦克和五个基数的弹药配件，可以装载300名全副武装的精锐伞兵，现在它的机腹中被塞进了整整七百人。跟着一名机组成员冲进了机舱最里面，这里是个小隔间，有金属栅栏一道舱门和后舱隔开，只有十几个座位，地面上摆放着一摞军用装备箱，被帆布袋牢牢的固定着。所有带孩子的母亲都被集中到了这里。文慧把茜茜绑在了座椅上，才有空看向外面。 穿过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烟柱就在不远处。文慧知道，那是前往堵截尸群的重型卡车被尸群掀翻，电池破损冒出的黑烟。还能看到有车辆在尸群中穿梭冲撞，还能看到重机枪的枪焰，还能听到通讯频道中的咒骂和怒吼。 他们在拼命，他们尽力了。 但尸群还是越来越近了。 机身一阵颤动，“运30”的引擎开始咆哮，声音越来越大，飞机开始了滑跑，完全不顾后舱门还没有关闭。 舱尾门只有几名机组人员在引导登机，他们手里只有冲锋枪手枪这些自卫武器。枪焰的火光开始在舱尾门闪烁，尸群已经很近了。 李佳雯拍拍文慧的肩膀：姐，看住茜茜，我去后面支援。 文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几下，李佳雯就消失在人群中。 舱尾门那边的枪声大盛，嘈杂声更大。混乱开始了，后面的人群拼命的往前挤，哭喊声，叫骂声，甚至压过了引擎的咆哮。 就在此时，机身一仰，带着幸存者，也带着冲进机舱的十几只活尸，运输机腾空而起！ 第68章 机场4 没有系上安全带的人都被巨大的动能推向了机尾，但势头很快止住。飞行员通过监控器得知活尸冲进了后舱，这时如果直接爬升高度，会把所有人都甩到机尾，几百人会堆叠成人山肉塔。 所以运输机只爬升了几百米就止住了势头，这个高度对于运输机这种大型军用飞机非常危险，但可以让后舱的幸存者少受些伤害。 现在这些老弱妇孺要自己对付那十几只活尸了。 被起飞冲力带了个趔趄，文慧本能的拉住了座椅上的扶手稳住了姿势。她看了看闺女，茜茜还在对着妈妈笑，刚才实在太好玩了，比游乐园里的那些挂满彩灯慢悠悠的木马好玩多了。 文慧从胸挂上的一个小口袋里摸出那个弹簧玩偶，塞进了茜茜手里。把茜茜头上的耳罩掀开一个角，小声说道：茜茜不要乱跑，妈妈去找佳雯阿姨，马上就回来。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其实不用文慧告诫，茜茜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哪也去不了。 小女孩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正在摆弄着手中的玩偶，对妈妈的叮嘱只是本能的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全被玩偶吸引。 那玩偶正在随着机身的颤动来回摆动，财神爷胖胖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文慧不得不去后面帮忙，一到五号车上一共将近八百人登上了这架运输机，但实际上进来了多少人无法统计。这些老弱病残只有随身配发的一个小袋子只有够吃一顿的食物，没有行李没有武器，连把刀都没有。单凭他们，对这些活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现在运输机里携带武器的，只有一到五号车上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算上几名在后舱门的机组成员，勉强算是一对一。 文慧来不及计算这些细节，也不知道有多少活尸冲进了机舱，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过去，活尸迟早会把所有人都吃掉。包括自己，也包括身后的女儿。那道小小的舱门和细细的栅栏，坚持不到运输机降落。 人群滚成了一团，拼命的向前挤去，互相踩踏着身体往高处爬去， 文慧如一叶孤舟般被人群来回推搡，她只管护着头部和枪套往前挤。手臂，头颅，一张张仓惶绝望的脸在她的身边浮现，又被人群推开。 好像奈何桥下那些永世无法超生的孤魂野鬼般。 压力一松，她冲出了人塔，就看到了眼前的修罗场。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扑向了人塔，把最外面的一名老太太拖了出来。那老人爆发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踢打着哭喊着，向文慧伸出手乞求帮助。 活尸只一口，就咬断了她的右小腿。小腿被咬断，老太太没了束缚，哭喊着向文慧爬去。活尸任由她慢慢爬走，它正在享受口中的美食。 这里的肉很多，也很新鲜，不用着急。 文慧拔出胸前的匕首，扑到了活尸的背上。活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它没想到这些食物还会反抗。 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它的右太阳穴，第一刺就刺穿了颞骨，第二刺更深，匕首没有拔出，反而开始了转动。只转了半圈，腐烂的脑组织就无法再发出任何电信号。 文慧从活尸身上爬起，转身看向机尾。 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李佳雯穿着那套民用外骨骼装甲的身影尤为高大。她刚刚用左手的工程手套把一只活尸的脑袋捏爆，就被一只活尸扑倒在地。 扑击之力如此之大，一人一尸在机舱里滚出去了好远，直直撞到了机舱壁上。 还没等活尸重新爬起，就被抢先起身的李佳雯一脚踹了个筋斗。李佳雯抢身上前，装甲靴踩住了活尸的胸口发力，双手掐住活尸的脑袋，发力一拧一拽，工程手套巨大的动能拧断了活尸的颈椎，在一拉，头颅连带着一段脊柱被拉出了身体！ 李佳雯披头散发，大声狞笑着，把那颗头颅高高举起。 在机舱红色应急灯的映照下，那头颅好像也在跟着狂笑！ 她的笑容狰狞，她的笑声毫无笑意，眼前的屠戮对于她来说是释放，也是解脱。 她如活尸般嚎叫着，冲进了机尾的战团。 那里的人和尸已经不分彼此搅成一团，活尸咬着一人的喉咙，血液如喷泉般直冲舱顶。看那人的服饰应是机组人员之一，他把一只手从搅成一团的人群中抽出，那手抓住了活尸的头颅，拇指按住了眼球，渐渐发力，黑绿色的液体从眼眶中迸射而出。 活尸松开了喉咙，一口咬住了男人的鼻子。剧痛之下，男人的吼叫声压过了活尸的嘶吼，男人也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活尸的喉咙，牙齿越收越紧，手指越插越深。渐渐地，男人和活尸的力量越来越小，一人一尸就这么互相咬着对方的要害，如破布娃娃被人团挤来荡去，哪怕到死，他们也没有松开对方。 前面躲避的人群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姿态，后舱的打斗加剧了不平衡，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9毫米穿甲弹。 文慧踉踉跄跄的站起，正要扑过去，就看见一股枪焰从战团中亮起，穿透活尸，穿透幸存者，切断神经，在肌肉群中翻滚，撞碎骨骼，最后，穿透了机身。 那是一支军用冲锋枪，配发给如车组成员机组成员炮兵一类的兵种，用于自卫。9毫米子弹的穿透力虽然不如突击步枪，但想要打穿机舱，还是绰绰有余。 在文慧的眼中，这个世界在旋转，幸存者，活尸，红色的应急灯，所有的一切都在如弹珠机里的弹珠般上下翻腾。自己也是枚小小的弹珠，随着这个世界翻滚。 有火光在身后升起，黑色白色的烟雾腾起，眨眼间就包围了自己。 耳中尚未彻底痊愈的鼓膜在膨胀，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尖叫和滴滴的警报声似乎成了这个世界永不停歇的主旋律。 直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背后的救生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别怕。 一个长方形的黑影迎面向文慧扑来，她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护住头部，剧烈的撞击感就紧接着传来。 然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第69章 训练成果 “30秒！” 方斌顿了顿，补充道：接敌时间，30秒！检查武器和弹匣，绿灯亮起迅速下车展开队形，打开武器保险！ 吕芳婷应声打开顶盖钻进了车顶的炮塔，那里以前是冯老师的位置，现在她在另外一辆步战车上。 40毫米机炮开始咆哮，刚开始是慌乱的连射，然后逐渐变成点射，吕芳婷慢慢掌握了节奏。 步战车冲上一道土坡，这里能纵观整个战场。装甲舱门打开，士兵鱼贯而出。不出意料的有人走火打穿了自己的装甲靴，不过那名士兵咬着牙跟上了队列。 算上方斌，一共十五人的步兵班在步战车的右翼展开了一个不太规整略带弧度的一字阵型，并列而行的步战车集群以同样的方式卸下步兵，摆出同样的阵型。用步战车护住了步兵的两翼，每个班的两翼都是一辆步战车，保持同样的速度徐徐而进。 自由射击的命令下达，条条火炼抽向了对面的尸群。头顶阵阵炮弹的尖啸声，那是跟在后面的85毫米和120毫米两种车载迫击炮在提供曲射火力支援。 对面的尸群中冲出了几十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五型活尸！步兵阵型的反应快速简单，上百枚120毫米穿甲火箭弹呼啸而出，准确的命中那些正在发动冲锋的巨大活尸。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所有人停止前进！继续射击！40毫米机炮补枪！给我把那些五型活尸打烂！检查自己的弹药储备量，随时呼叫后勤机器人补充！ 顾文东的吼声也跟着响起：营长，左翼的三营防线被尸群冲破！ 方斌看了看自己的个人终端：车载迫击炮向后机动一公里，四连收缩防线，向东旋转九十度，护住本营左翼！注意保持和本阵连接不要出现缺口！ 战局随着三营防线被突破开始逐渐败坏，连锁反应下，方斌的七营也只能收缩正面。收缩正面的直接后果就是正面的弹幕减少，尸群的距离越来越近。 七营的步战车开始运动，纷纷就近并排而列，车头朝外组成一道坚固的城墙，把步兵围在中间。 步兵纷纷攀爬到车顶用盾牌组成盾阵，前排的士兵持盾护住步战车的武器站，后排的士兵继续射击。 尸群包围了方阵，它们一时间没法撼动并排而列的步战车正面，就纷纷跳上车顶冲击盾阵。 七营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只有不到一半兵力冲出了包围圈。 “停！” 大厅中的vr体感训练仪关闭，众人纷纷从体感仪上退出，然后瘫倒在地。 大头兵们可以躺在地上吐泡泡，方斌和各部主官还不能休息。他们聚在一起检查体感仪记录下来的班排之间的协同性，然后是连排级。研究每个细节，记录每个人的缺点和长处，命中率，临阵时的心跳血压。近战时的表现，对残肢断臂的反应。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其实完全可以用ai来替代做出结论。但方斌认为，只有认真研究了解手下每个兵的优缺点，才能发挥出每一分战力。 ai只会给你一张详细的列表，和不知所谓的建议，远没有自己写写画画来得更真实。 方斌把笔扔到桌上，揉着眉心。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表格，说道：斌哥，这成绩就不错了，他们才练了两个月。你看嫂子的个人记录，40毫米机炮和12.7重机枪的命中率都不错嘛。撤退时还替你挡了刀，用格斗刃捅死了两只活尸。 方斌揉了揉眼睛，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她要是不捅活尸的肚子，肯定能多弄死几个。我承认他们做得很好，才两个月的新兵，如果是我当年当兵的时候，打不出来这样的成绩。 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别叫我哥了？你比我大。 顾文东笑着回道：都叫一年多了，早就顺嘴了。要不叫你什么？营长？营座？ 方斌摇摇头，每次和顾文东斗嘴都会被怼得体无完肤，这次也不例外。 顾大副营是什么人，什么嘴皮子，是方斌这个大头兵刷漆佬能比得了吗？ 一道人影冲进办公室，是李景逸李二爷。 他一边拿起方斌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着茶水，一边打开军服的风纪扣扇着风。 方斌往门外看了看，李牧没有追过来。 顾文东站起身关上了房门，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又惹着谁了这是？还是把食堂给点了？ 二爷放下方斌的茶杯，又抄起顾文东的，继续灌水。 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扔给了方斌。 方斌一脸嫌弃的把纸团捋平，说道：你和文东才是亲兄弟，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的把文件拿回来？ 然后，方斌就傻了。 所有人都在倒吸冷气，方斌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激光枪，顾文东看着被洞穿的金属靶标。 范伟抽抽鼻子：这威力可比步枪强太多了，真的是要配给我们营吗？ 二爷举头望天，一副爷懒得理你们这些土狍子的表情。 都是从a市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班底儿，众人自然知晓二爷的脾气秉性， 于是乎，各种彩虹屁满天飞起。 二爷心满意足的摆摆手表达了自己的谦虚，说道：我昨天回家听来的，说集团军准备从新建的第四第五第六三个旅中选几个营换装。新式外骨骼装甲，单兵激光枪，单兵等离子炮。新型号的步战车，主战坦克，还有一种新装备，叫机动步兵。当然，所有的装备都是实验性质，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进行最后定型列装。所以呢，我就趁着我爷爷和我爸说话的时候偷改了换装单位名单，把我们营加进去了。 众人一点都不感觉奇怪，这是二爷的作风。 不过，机动步兵？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70章 验证 林浩抽了抽鼻子，雷鹰的最高速度可达三马赫，本来艰难无比的地面跋涉，不到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大爆发不过一年多，恍如隔世啊。 第八十八庇护所同样没有降落场，应该说原先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法使用，地面引导更是无从谈起，不过雷鹰还是顺利的降落在距离主通道口五十米的一块空地上。 如大多数庇护所的选址一样，第八十八号庇护所也是建立在山区中。林浩一行人离开机舱后，第一架雷鹰迅速起飞腾空降落场，后面还有四架雷鹰等待降落。它们的机舱里装载着来自四号避难所支援的物资，防辐射服，辐射治疗针剂，碘片，还有前进基地使用的辐射中和喷洒液原液。 主通道口站着一群人，和林浩第一次看到雷鹰一样的目瞪口呆。 林浩感觉自己的腰杆挺直了些。 庇护所的气氛很热烈，所有的幸存者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雷鹰和送来的补给品。这就是希望，核打击不可怕，还有自己人，他们送来了补给，他们有能飞的新型飞机，我们并不孤单。 会议室中，八十八号庇护所的一群主官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最近的地表形势分析，四号避难所和五十六号庇护所的联系记录，外m国至b头市的铁路线修复，转运幸存者，扩军，十七号庇护所的覆灭，前进基地的建立。 当然还有李成福的要求，那就是在修复铁路线后，转运所有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幸存者至四号避难所，如果运力允许，就把庇护所的物资也一起转运。 这份文件全是纸质，厚厚的上百页，其中地表环境分析和辐射尸群五型活尸的报告占了大头。李成福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和自己准备拼死一战的决心没有丝毫隐瞒，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做壁上观，只有把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一名穿着行政夹克的老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沉默不语。那是八十八号庇护所的民政主官郑泽，原山x省省委班子之一，原实职是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大爆发时正在附近一座城市做调研。林浩抽着烟，关注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知道，戏肉要来了。 果然，沉默半晌后，郑泽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林浩，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林同志？林总？还是林连长？ 听到郑泽开始发言，一些穿着衬衫夹克的民政主官纷纷放下文件。 林浩冷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一个预备役民兵连长的职位。对方把这个提出来，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心理上位，给自己的团体建立心理优势。 你什么身份？哪里高就？配和我们谈吗？ 和商务谈判差不多。李成福说的没错，这些民政主官个个都是老狐狸，没一个好相与的。 和上一世一样。上一世自己一直尽量避免和官家发生纠葛，这一世是躲不开了。 林浩姿势不变，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称呼不重要，郑厅长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林浩的语气强调了厅长二字，你也不过是个厅长罢了。 郑泽这种老油条怎么听不出林浩语气中的讥讽，吃了个软钉子的他没有在意。李成福能派出来执行这么重要任务的人，怎么可能是软脚虾。 他的语气没有变化，声音还是冷淡平静，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现在我手中的这份文件是富友集团的李成福签发的，他要求。。。接管第八十八号庇护所。那林连长，如何验证您带来的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呢？ 林浩的头隐隐作痛，他的左眼在发胀，这是虹膜炎即将发作的征兆。自己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哪怕一个字，现在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林浩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个人终端的扫描光线扫过他的左眼，这让他的头更疼了。 这是打开那个文件使用那组密码的必要验证之一。 手腕处一疼，一根极细的针刺破他的皮肤，取走了一点血液和皮肤组织。 这是第二步验证。 等待了一会儿，林浩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语，用于完成最后的验证。 虹膜扫描通过，dna标本验证通过，密语验证通过。 全息屏幕展开，画面上是一份文件，抛开所有官方语言，文件内容是在爆发战争后，秦岭指挥部无法与地方军政各部无法有效沟通时，富友集团将替代秦岭指挥部行使一切中央军政权利。 八十八号庇护所自然包括在内，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军政主官都在这份文件的有效管辖范围内。 众人最开始是惊讶，然后沉默不语。 民政主官中一人冷笑：你林大连长随便拿出这么一个东西就能证明李成福的话语权？ 林浩没理他，看向郑泽：郑厅长，请用你的个人终端扫描这份文件页右下角的验证码。 文件页的右下角有一长串奇怪的字符，很小，很古怪，完全不同于蓝星上任何一种语言。 这些奇怪的符号自然无法手动输入，郑泽只能使用个人终端扫描。 在等待了几分钟后，郑泽的个人终端也打开了全息屏幕，悦耳呆板的合成女声响起。 “密语验证通过。” “文件真实性验证通过。” “个人终端持有者，郑泽，现任山x省环境监察厅厅长，行政级别十级。请务必遵照文件内容，服从富友集团李成福同志的一切安排。” 会议厅中落针可闻。 林浩撇了撇军方，他们的态度很微妙，自始至终那些穿着军服带着军衔的军官们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小声交换着意见。对林浩和郑泽的交锋完全不做表态，好像二人空气一般。 军方知道的事情比民政主官更多，尤其现在是战时，所以对富友集团的增援和林浩拿出的这份文件并不惊讶。 林浩把视线转回到郑泽身上，那老人还在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发出的全息图像，好像在研究图像中每个字的笔画。 林浩心中冷笑，不过语气没什么变化：郑厅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郑泽再次摘下眼镜，掏出一块眼镜布慢慢的擦拭着：这份文件确实让我惊讶，没想到终南海会让一介商贾承担如此重担。 林浩不想再忍下去了，反反复复的车轱辘话让他的头越来越疼了，回怼道：那是您的行政等级太低，还不够级别知道更多。 郑泽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林浩看得很清楚，那是冷笑。 郑泽重新戴上眼镜：我拒绝承认这份文件的合法性，除非是秦岭指挥部发来的直接指令，或者秦岭指挥部直接派人过来。 下一秒，一发九毫米穿甲弹从“守御33”的枪口射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过十几米的长桌，钻入了郑泽那保养良好的额头。 3毫米厚的额骨是人体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但还是无法阻挡九毫米穿甲弹的动能。穿甲弹在他的大脑中翻滚着，把脑组织搅成了一滩浆糊，然后从后枕骨钻出，留下了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破洞，钻入了合金地板中。 林浩没有把“守御33”收起，反而对着空气说出了一段代码：秦始皇陵的总面积是156.25平方公里可乐鸡翅的做法是先焯水然后煎制两面金黄多放葱姜40毫米车载机炮最高射速每分钟599发。 所有人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浩，包括身边的三连长和徐婷婷。 在得到对方明确拒绝了富友集团的要求后，这个林浩迅速拔枪击杀了郑泽，其杀伐之果断哪怕是军方众人也是平生仅见。但干掉郑泽后，对着空气喊出那些前后不搭的乱七八糟是什么意思？ 然后，合成女声传来：密语通过，紧急接管验证正确，庇护所量子主机已被富友集团接管。验证人，林浩。 然后，三台自动防御武器站自天花板中翻出，校正瞄准的激光束在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各位主官身上一一扫过。 林浩站起身来，他的右手握着手枪，垂在身侧，枪口虽然朝下，但还是没有收回到枪套中。 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的语气还是没有变化，平静，冷淡。 “个人终端，庇护所量子主机，记录如下：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郑泽，第八十八号庇护所民政主官，在验证由终南海直接签发命令真实性和合法性后依然拒接执行，严重违反战时条例，已执行战时纪律。执行人，林浩。” “那么各位的意见是什么？” 第71章 新的敌人 “记录如下：辐射活尸数量。。。37，五型活尸数量。。。15，未发现明显变异特征普通活尸数量。。。405，未发现其他类型活尸。” “记录完毕。” 在确认了个人终端完成记录后，刘阳慢慢往后退着爬下缓坡。 距离这个小尸群太近，他的动作不能太大。直到双脚碰到了地面，才慢慢的蹲下稳住身形。 他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缓了一分钟才慢慢起身，从背后的磁力锁摘下步枪，慢慢的倒退着向后走去。 尸群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人类，它们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一座破败的小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那是看守瓜地的农民歇脚地，一辆军用越野车静静的停在房后。 刘阳的步枪指向各个防御面，没有活尸，没有变异动物，这块土地如死去一般的安静。 他快步走向越野车，他现在只想快点返回侦查小队。 打开车门，自己的视线本能的看向那座小房子。那里自己草草搜查过，一眼就能看完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次，眼角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是在小房子里面，而是外面的一处荒草中，似乎有一点违和的颜色。 刘阳轻轻的把步枪举起，弓起腰身慢慢的向前摸去。 草丛距离他并不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先前到达这里时，自己也匆匆扫过一眼，可能是角度问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但现在不一样，他很确定那里藏着什么。 他不敢直接登车逃之夭夭，现在这个鬼世道，能追得上自己那台军用越野车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了，他不敢赌。 离那个草丛越来越近，视线逐渐清晰。虽然外部的电磁干扰依然严重，但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单兵雷达还是基本准确的完成了扫描。 那是个人形，倒窝在草丛中，脸对着一块大石头。他，或者是她，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手臂，用那块大石头，护着什么东西。 刘阳等到雷达扫描结果出来，确定没有生命信号，才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刘阳彻底看清了。那是个人，死人。 看发型，应该是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包袱，用棉被和乱七八糟的衣物包成的包袱，她用自己的身体和石头护着那个包袱。 刘阳蹲下身来，雷达再次确认没有生命信号，他用步枪的枪管调开了那个包袱的一角，看到了一双小脚。 小小的脚，已经从粉红色变成了黑色。 刘阳用枪管挑开女尸的头发，看到了长满了各种溃疡的半张脸。 这个绝望的母亲用任何能找得到的东西把孩子包裹起来，她知道这些棉被和衣服根本无法抵御无处不在的辐射，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没有救援，也不会有。 超量辐射快速的侵蚀了她的生机，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哪怕那座小房子近在咫尺，她再也走不动了。 她倒窝在这处草丛中，把包裹着孩子的包袱放置在自己和那块石头中间，希望能够挡住哪怕一点辐射。让自己的孩子多活哪怕一分钟，多一分钟，就多了一份希望。 至死，她都没有变换过姿势，一直用自己的胸膛护着孩子，用手臂把孩子抱在怀里。 受过辐射的野草疯一般的生长，很快就掩盖住了她留下的痕迹，很快，这段惨剧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无人记得，无人缅怀。 刘阳头盔中的生理状态监控开始报警，红色的警报闪个不停，他的心跳，血压，都在上升，很快就到达了阈值。 腰部的医疗组件迅速注射了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凉意通达四肢百骸，他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妻儿，如眼前这对母子一般，可能也倒毙在某处荒野。 他慢慢的起身，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走向军用越野车。 他想安葬这对母子，但他不能。那一小群活尸就在距离百米外的那个斜坡后面，任何一点多余的动静都可能惊动它们。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就有希望，就能为他们复仇。 半个小时后，刘阳和侦查小队会合。这支侦查小队规模不大，只有二十个人，六台军用越野车和两台补给卡车。把自己的观察记录交给队长，刘阳返回补给卡车休息。注射抗辐射药剂，进食，休憩。 队长看出了刘阳的颓废，但没多说什么。和那些线列而战的正规军战士不同，他们这些侦察兵看到的东西更多，需要承担的压力也更大。 这次出去，这小子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他回来没说，队长也没问，一切等回到老家再说吧。这次出来已经十天，携带的补给消耗得七七八八。还有一辆车在外面，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启程。 这里已经接近外m国和大毛国的边境线，在向北几十公里就能进入大毛国境。等他们返回大部队，接替他们的另一队就会跨越国境。 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很重要，他们以一辆车一两人为单位，前出侦察附近的尸群变异动物群，然后汇总起来确定前方可能遭遇的敌人数量和方位。 队长看了看头盔内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按照归队时间，还有一小时。所有装备已经装车，车辆检修完毕，状态还都不错。只要向南在走半天，就能返回大部队。热食，洗澡水，干净的衣物，光是想想，浑身的疲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队长在研究着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并没有注意周遭。直到哨兵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队长，不对劲儿，起雾了！ 起雾？在这个辐射无处不在的干燥环境下会起雾？ 队长关闭个人终端，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果然，淡淡的雾气已经环绕了营地。 队长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赶忙打开通讯频道，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但还是晚了。 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浓，颜色越来越深，只几分钟时间，队长就被如墨般的雾气包围。 头盔内置的空气监测仪在报警，这奇怪的雾气成分无法检测，但肯定不能呼吸。 不单单有毒，队长感觉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在雾气中的动作变得迟滞呆板，尽管电机马达的输出逐步提高，四肢的响应却越来越慢。 外部环境变暗，外骨骼装甲自动打开了装备在头部和双肩的三盏射灯提供更多的照明。可哪怕是这些高质量的射灯，在这如墨的雾气中，也无法照亮很远。 通讯频道中响起了哨兵接敌的警告和轻机枪的咆哮声，然后是更多的枪声响起。根据哨兵的声音，队长判断是北面接敌，随后是东面的哨兵也传来警讯和枪声。 队长打开了步枪的保险，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枪膛。抬起手时发现，手甲上的装甲板在发生什么变化，那坚固的合金装甲板似乎正在被强酸腐蚀，外层的防辐射涂层正在起皱。 队长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有在车辆上的队员立刻撤离，不必等待他们。 但身后的车队没有发动，而是传来更多的枪声和爆炸声。 通讯频道中已经乱了。 队长知道这次遭遇的东西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小队全军覆没，他连接到车载短波通讯站，把小队的遭遇发送给了后方的大部队。 他一边举枪瞄准着周遭，一边寻找着掩体，一边向上级报告着情况。 后背靠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让他的心安了些。 单兵雷达的功率已经最大，生命监测仪上无数的红点密密麻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只巨大的带着吸盘的触手从天而降，向他砸来！ 第72章 橘子的味道 顺子的一只手高高抬起，手握成拳，小队停止了前进。 傅有德转头看了看，战士们半跪在地，持枪看住了自己的防御面。他暗自点点头，这波新兵素质不错，都是好兵苗子。 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拔出自己的“守御33”，慢慢往顺子身边摸去。 顺子感受到身后来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班长。他也把步枪挂起，一手持手枪，一手持格斗刃。用两根手指指了指墙边的拐角，然后比划出个二字。 傅有德把手搭在顺子肩膀上，拍了拍。二人一起站起身来，慢慢的向拐角摸去。 不用顺子说明，傅有德已经听到了那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和低声的嘶吼。 寒光闪过，锋利的格斗刃直接破开活尸的后脑。 顺子德看了看，这只活尸正在啃食一只老鼠，沉浸在眼前食物的血腥气味中，压根没有察觉来自后面的致命威胁。 傅有德冲顺子点点头，正要回去集合队伍，单兵雷达给了他又一个惊吓。 墙边的半地下室窗口，有个小脑袋在看着傅有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十几个幸存者连滚带爬的钻进卡车车厢，傅有德拍了拍车厢，对着驾驶室的后视镜摆摆车，卡车启动。 顺子看到老班长冲着自己过来，嘴角抽了抽，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傅有德呼出一口烟，问道：他们还要多久能装完车？ 顺子把烟头弹飞，这是他跟傅有德学的：最后五辆车，刚开始装。 傅有德看向仓库：二排回来了吗？ 顺子点头：刚回来，也弄回来七八个幸存者。 傅有德打开通讯频道：大家都精神点儿，最后五辆车，装完了我们回家。 小两百幸存者，五十辆卡车满载的面粉大米食用油，最重要的是，零伤亡。 今天运气简直爆表。 这处批发市场还能再来几趟，那巨大的仓库打开时，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燕京常驻人口就超过3500万，每天消耗的日常用品是个天文数字。大爆发后，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躺在各处批发市场商超中静静的等着发霉过期。 活尸只对新鲜血肉感兴趣，腐肉也能对付，但绝对不吃大米白面，更不会炒菜。所以它们不需要这些资源，但天宫避难所需要。 天宫避难所的产能是百万人级别的，但没人嫌吃的东西太多。一是为了资源，二是为了练兵，三是为了搜救幸存者。在尸群放弃围攻天宫避难所，大部分尸群离开市区后，天宫避难所开始以连级为单位派出部队四处活动。 各处还存在一些未跟上大部队离开的零星活尸，每天还是能给部队造成几个伤亡数字。但大局还是顺畅的，几天时间就救回来了数千的幸存者，还有不错的物资收获。 整座城市的各处都是战场，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民用车辆堵塞，这让部队的机动性大受影响。好在搬运车辆的活儿对于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们来说还不算繁重，天宫的高层规划出几条外围防线，没人以为尸群会把他们忘了。尸群只是部分离开，市区内还有大量的活尸留存，提前规划建造几道外围防线可以减轻天宫大厦的压力。 在清空了周边的建筑物，确认没有幸存者的存在后，这些建筑物的承重位置被安装了炸药。经过精准计算的定向爆破可以制造出大量的瓦砾堆，可以减少尸群隐藏自己的空间，可以清空大厦的射界。尤其是天宫大厦周边的那几栋摩天大楼，这些大楼如果在适当的时机倒向正确的方向，可以给尸群以重创。 公路上被抛弃的那些民用车辆被堆叠焊接成一道道工事，从天宫避难所里运出来的大型三角钢和厚重宽大的钢板被用来加固这些工事。从军事标准来看，不算坚固，但足够宽大高耸。士兵可以站在这些工事上射击，哪怕是二型活尸也跳不上来。 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们也没闲着，公路无法通行大型车辆，他们就深入路边的小路，绕过建筑物。那些地形对于活尸是天堂，对于傅有德这些普通战士是噩梦。对于这些军团战士来说，就跟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活尸的突袭优势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就这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在天宫大厦周边，守军建立几道不太规则的圆形防线。 没人会认为这些简陋的工事可以挡住数量以千万计的尸群，但确实可以迟滞尸群的冲击速度。等到尸群重返这里，炸掉路边的建筑群可以清空射界可以埋掉很多活尸。 那些活尸不会自己消失，起码目前的研究证明，它们可以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其生理机能接近停滞。但如果周围有幸存者不小心惊动尸群，它们会迅速恢复行动能力追猎幸存者。 它们不会被饿死，起码现在来看它们会活很久。 最重要的是，这些天的劳作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有人因为尸群的离开而懈怠下来，没有人因为压力的减轻而胡思乱想。所有人都很累，累到想不起自我了断。 傅有德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水分少了些，口感差了些。不过比起头些日子被围在天宫大厦内只有水果罐头，现在就很不错了。这些水果是几天前从批发市场里的冷藏仓库里搬回来的，郊外的核聚变发电厂看来还在正常运作，市区的部分地区还没有停电。很难想象在那混乱的无差别交战中，那些变电站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顺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掏出了几个橘子分给周围的战士，也给了傅有德一个。 一股不属于此时此地的清香飘进傅有德的鼻腔，他把橘子皮放在鼻子下使劲吸了吸，然后把橘子皮塞进了携行袋里。 他还抢了所有人的橘子皮，统统塞进携行袋里。 他的妻子，经常把新鲜的橘子皮放进冰箱里清理异味。 第73章 坠机后的娘儿仨 一股清水进入了口腔，这让干涩的食道很不高兴，剧烈的咳嗽把文慧拉回了现实。 茜茜欢呼着扑到文慧的胸口，这又引起一阵咳嗽。 佳雯阿姨告诉自己妈妈累了，需要睡一会儿，谁知道能睡这么久。 李佳雯过来扶起了文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姐，你终于醒了。 文慧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是个房间，自己躺在火炕上。她的声音虚弱，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我们在哪？ 李佳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像是个农村。 文慧尝试着起身，可茜茜还是挂在身上：我们距离机场有多远？ 李佳雯伸手把茜茜抱了过来，扶着文慧坐起：我只能看到北边的地平线有爆炸的闪光，但听不到声音。要是我的荷兰地理老师没有说谎，起码上百公里。 文慧坐好，把茜茜又揽入怀中，强压着阵阵的呕吐感：我昏迷了多久？ 李佳雯：马上两天了。 文慧叹了口气：那机场那边肯定打完了。 李佳雯递过来一瓶水：还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文慧抿了口水，呕吐感稍减：坏消息。 李佳雯挑挑眉：坏消息就是只剩下我们娘儿仨了。本来还有一名飞行员，不过。。。没挺过来。 文慧点点头，这消息不意外：继续。 李佳雯：好消息是你的身体没有受什么伤，除了有一点点脑震荡。另外呢，这里能吃的东西不少。 “运30”不出意料的坠机了，其实那些超载的人员只是对于最大人数的超载，连重量上限的零头都达不到。但是活尸的闯入，幸存者的逃窜，机尾的打斗，都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重心平衡。 那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九毫米穿甲弹打穿了机舱，打穿了尾翼，毁掉了飞行员勉力维持的飞行姿态。 起飞后，“运30”一直保持在不过数百米的高度不敢迅速爬升，只能用绕圈子的方式慢慢提升高度，这也给后来的坠机埋下了隐患。当然，如果运输机的高度足够高，文慧她们娘儿仨也不可能幸存下来。 在失去了尾翼的控制后，飞行员尽最后的可能找到一块还算平坦的农田，没有打开起落架，而是用坚固的机腹进行了迫降。迫降后，机身没有断成几截，但被巨大的冲击力拧成了麻花状。 李佳雯用机舱内用来束缚大型装备的安全带绑住了自己，文慧被李佳雯抱在怀里，民用外骨骼承受了大部分冲击。 茜茜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反而捡了一条命，她的那些坐在母亲怀里的小朋友无一幸免。 李佳雯把文慧母女拖出足够安全的距离后，返回机身寻找幸存者，其实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会有人幸存。 只有一名飞行员还在大口呕着血，李佳雯把他拖出机身后，他就咽气了。 她没忘试试驾驶室里的通讯装置，不出意料之外，坏掉了。 李佳雯用在驾驶室的急救箱里找到的扫描仪给文慧茜茜做了检查，这娘俩都没受什么伤，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寻找了一些食物，还找到了几支枪和医疗箱。然后找了个棵树，爬上去想要寻找一个熟悉的地标。她担任文慧的副驾驶，三个月的时间几乎跑遍了双塔山每个角落。 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和她的记忆重合。这里是平原，最近的山脉也在遥远的地平线。她只看到了地平线的火光，映照在天空的熊熊火光和频繁亮起的闪光让她确认了机场的方向。 坠机地点应该是一大块农田，离着不远就是一个不大的村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三只活尸慢腾腾的挪过来，被她轻松解决。看服饰和身体相貌生前应是村中的留守老人，没有更多的活尸，也没有变异生物，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李佳雯可是见过那长得如兔子一般大小的松鼠的，那玩意儿放弃了坚果，更喜欢新鲜的血肉。同类可以，人肉味儿好像也不错。 官方通报中没有隐瞒所有生物甚至包括植物都在变异，这种事情也瞒不住，还不如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别去逗弄那些和兔子一样大小的松鼠。 李佳雯把这母女二人转移到村里，找了间干净的房子，就这么安顿了下来。茜茜先醒了过来，李佳雯哄了好久才安抚住了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然后就这么等着文慧醒来。 三人在村子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不是等待救援，而是等待文慧的脑震荡自愈。三人又去坠机点查看了一遍，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文慧凭着记忆，忍着恶臭在尸堆里翻出了几个装备箱。打开发现是一些崭新的步枪和几套军用外骨骼装甲。 村子里几辆民用车辆，文慧检查了车辆，还是能用的。但她觉得还是再去坠毁的运输机找找，也许能找到些能用的东西。现在这份辛苦还是得到了回报。 光是把净重超过半吨的军用外骨骼装甲拖拽出运输机就差点让文慧和李佳雯累吐了血。后来还是文慧开车过来才把那些装备箱拽出了运输机。 随着装备箱，也拖出了一路的血泥。 在彻底搜索了所有可用的物资后，李佳雯在机舱内堆了些柴草煤块，淋上些汽油，点燃了运输机。 燃烧了半个小时后，火焰终于引燃了只剩下半截机翼中的残留燃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场爆炸没有引来活尸，倒是引来了无人机。 这娘仨看着一堆装备箱大眼瞪小眼，她们没有一个能摆弄明白这些军品的，李佳雯穿的是民用外骨骼，和军品是两个概念。 光如何把它立起来就要浪费很多脑细胞。 不过没等很久，第二天，一架低空侦查无人机不期而至。 那剧烈的爆炸和运输机的预计坠机地点基本吻合，已经过了一星期才发生的爆炸，证实很可能还有人活着。 这架无人机来自文慧的老东家47旅，它在爆炸地点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站在房顶上拼命挥手尖叫的二大一小。 紧接着，一架稍大一些的无人机飞来，扔下了一个不大的箱子。 小小的降落伞，小小的箱子，但二大一小的心情超过了得到生日礼物。 箱子是军用的，防摔防火防水，里面是一个小型电台，一个小小的医疗箱，两支手枪百十发弹药，还有几个罐头几盒饼干几瓶水。 通讯器的对面是汽车连的老连长，声音虚弱，不过能听得出精神头还不错，他的一条胳膊被活尸咬断了。 李佳雯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文慧稳了稳心神，询问起机场的情况。 文慧搭乘的那架运输机是第一架起飞的，冲过封锁线的那股尸群数量不多，慌张奔跑登机的人群引起了尸群的注意，那些被锁在车厢里的幸存者反而安然无事。 老连长带人的阻击，封锁线分兵回来，很快就歼灭了这一小群活尸。老连长没说，文慧也没问，但汽车连的损失肯定很惨重。 撤退行动最后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将近五万老弱妇孺登上了运输机。不是只有文慧这架运输机被活尸冲进了机舱，事后统计，还有两架运输机因为同样的原因坠毁。 两万在机场边缘组成封锁线堵截尸群的战士，损失超过三千，断后的临编第九营，幸存不过百人。 老连长帮助文慧确定了方位，娘儿仨现在距离双塔山超过了两百公里。他很遗憾的告诉文慧，庇护所没有能力去接应她们，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们自己。 对于这个消息，文慧表示并不意外。 她告诉了老连长自己这边的情况，三人的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伤员。武器不缺，弹药不缺，食物也不缺，有车辆可以代步，还从运输机里弄到了三台外骨骼装甲。自己能理解庇护所的难处，就是能不能空投一份外骨骼装甲的说明书。 如果可能，文慧还想要老连长引导一下方向，双塔山是回不去了，那么最近的成建制的军队在哪里。 第74章 第一要塞群 “别指望避难所会派出救援来拯救我们，别指望别人来给我们擦屁股。” “所有人，记住你们这四个月的训练，记住在训练场里学到的，听从通讯频道里的命令，就能活下来。” “没有什么是你们手中的激光步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在打几枪。” 顾文东的战前训话很粗犷，不过很有效，一阵刻意压抑的笑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七营的任务是向北，和第二旅的一个营换防，保护正在建设的第一要塞群，对周边进行扫荡， 说实话，方斌心里也没底儿，这是七营的第一次实战。王司令下达的四个月整训期就是四个月，多一天都没给。 第一要塞群是四号避难所防御圈最北的要塞群，距离避难所直线四百公里，距离大毛的国境线不过百十公里。主要塞是围绕一座小城的铁路线建造的，相比较公路那可怜的运输量和无法升空的运输机，铁路运输无疑更适合现在的地表。 那里的辐射值不算很高，哪怕是老式外骨骼装甲也可以抵挡得住。那里的土地被辐射中和消杀液喷洒过，在要塞群中，不穿外骨骼装甲也能正常活动。 但是周边并不安静，越往北，变异生物越多，也有小规模尸群的活动。方斌看过那个营的通报，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战损了将近百人。相比较击杀数，战损并不高。但第二旅的那个营是老兵营，老兵占比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和自己这个新兵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只是先头部队，根据集团军的安排，整个新编第四合成旅都要在完成整编后开进到北方。 这次和七营一起出发的还有第八营，旅部用两个营的新兵替换一个老兵营，这让方斌稍微安心了些。如果算上手里的这些新式装备，希望能少些战损。 被避难所重新设计过的蒸汽机提供了足够的动力，这些崭新的蒸汽车头速度不快，但运载量确实够大，也足够可靠。两个营的所有战士和装备被一起塞进了车厢，后面还有上百节车厢满载着各种物资。 方斌爬上一座装甲炮塔，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外面。核弹落下已经快一年了，自己出外勤的次数也不少了。天空还是那样的灰蒙蒙的，透着丝丝绿色。阳光无法穿透那些被剧烈爆炸扬起来的辐射尘埃，大地已经无法种植，气温也越来越低，虽然下降的幅度并不明显，但确实是在下降。现在还存在的任何植物在共济会改进的病毒和辐射双重作用下都有可能发生了变异。 这种变异不可能是良性的。 而那些变异生物也是如此，很多受病毒感染的哺乳动物在长时间辐射影响下死亡，但活下来的更强，更快，更难杀死。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还保留了自然繁衍的能力。 以前华夏陆军大量装备的5.8毫米步枪高速穿甲弹足够穿透任何防弹插板和外骨骼装甲，现在就是个笑话。最新的“27改型”已经使用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听说下一步的换装就是激光武器，当然这还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定型。 如果你一直待在避难所，仅凭着那些通报，可能无法理解李家赶鸭子上架式的做法。但方斌明白高层的焦虑，外面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 秦岭指挥部无法联络，卫星无法连接，没有高空侦察机，四号避难所没有任何外援。 现在只是第一年，明年呢，第三年呢？ 那些活尸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变异生物呢？那些植物呢？ 自己眼前的这一方天地，就成了这个样子，那内地的情况呢？全蓝星呢？ 装甲弦窗外的景色破败，万物凋零。一股浓重的白色雾气自车头方向飘来，那是蒸汽锅炉在泄压。 方斌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a市，回到自己的老破小，着急忙慌的给方晓言做饭洗漱，送他去上学，然后回到装修队去当自己的刷漆佬。 换防交接进行的很顺利，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已经基本完工。这里很明显套用了同一套图纸，整整五层城墙把车站包围得严严实实。第一道城墙的高度是三十五米，其他城墙成阶梯状逐渐降低高度，最外层的第五道城墙也有二十米高度。 在外人看来，要塞建筑的越高大，安全感越强。 在方斌和顾文东看来，这说明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多，也更强。 第二合成旅在这里用两个团的兵力打了一场会战剿灭了大部分的变异生物，然后留下一个团的兵力保护主要塞的建设，随着建设进度的完成，兵力也逐步倾斜到其他小型要塞的建设。但是这里的变异生物出乎意料的多，反复扫荡清剿下也只能勉强保证施工工地的安全。 无奈之下，第二旅重新部署了一个团加强兵力。在主要塞第四道城墙刚刚合龙时，一个大型变异生物群从北方南下，直奔主要塞而来。 这些变异生物的构成很奇怪，明明是放在平时会厮杀到不死不休的物种，居然会一起冲击人类的要塞。不但如此，还学会了使用战术。 巨大的软体蚯蚓和蛇类跟着鼠类在地下打出隧道，长出厚厚骨殖的变异牛负责吸引火力直接撞击城门，助跑加速后的变异马踩着墙体往城头冲锋，然后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扎成马蜂窝。 这些变异动物和疯了一样冲击要塞，在坚固的城防下折戟沉沙。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此次防御战也印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变异生物中出现了类似四型指挥活尸的领袖。 伴随着进攻，还有一股奇怪的黑色雾气逐渐笼罩了战场，有毒，降低周遭温度，甚至腐蚀和阻碍外骨骼装甲的行动。 不过随着第一道围墙的炮群覆盖炮击了它们的后队，雾气开始退散。这些大口径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对付这些雾气特别有效。能够释放雾气的生物可能被炸死了，也可能是撤退了。 变异生物群的进攻没有持续很久，在用尽办法也无法攻破城墙后，它们向来路撤退了。侦查小队冒死在后跟踪了一段路程，发现它们最终退入了大毛国的国境。 这一路上，原来侦查确定位置的小型尸群，无论是五型活尸还是辐射活尸，都被那些变异生物撕成了碎片吞进了肚子里。 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这二者暂时还没有结盟。 第75章 秦岭 林浩走出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主通道口，找了一块大石坐下，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军事主官王亮坐在了他的身边。林浩掏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根过去，王亮接过，二人开始吞云吐雾。 王亮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呵呵一笑：还是你们过得滋润啊，这庇护所自产的香烟那叫一个难抽。 林浩从携行袋里掏出几盒香烟，塞给了王亮。 王亮眉开眼笑的把烟藏好，指了指眼前还在清理的战场：你们四号避难所，啊，是第五集团军的战斗力确实不低啊，二十万的尸群，说灭就给灭了。 林浩摇摇头：侥幸罢了，也是这里地形开阔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机动。如果是丘陵地带，赢得没这么轻松。如果不是这个尸群正好堵在铁路线上，我们也不会主动招惹这种规模的尸群。 话是这么说，不过以两个团的兵力野战消灭了二十万活尸，其中至少过万的五型活尸，这样的战绩确实值得骄傲。 王亮问道：外面的环境真的有那么糟糕？ 林浩叹道：只会越来越糟糕，我给你们看的都是北线的实战记录，后面还有几种主要变异生物和活尸的变异报告，建议你们花点时间仔细研究一下。那些东西，越来越强了。 二人沉默的看着推土机把尸群推进挖出的大坑，久久无语。 王亮叹了口气：铁路线什么时候能修到这里？ 林浩摇摇头：高层还在研究是否修复这一段的铁路线。河北省的尸群密度太大了，强行开通铁路线需要的护卫兵力太多。当然，这还得结合燕京方向的侦查结果，燕京市区的情况，目前第五集团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燕京市区的情况允许，那再多的资源再多的兵力也值得投入。 他看向王亮：核打击前，燕京的四座避难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 王亮皱眉：如果不修复铁路线的话，我们怎么撤离？ 林浩指了指刚刚升空准备转运伤员的雷鹰：用雷鹰，虽然慢了点儿，但多飞几趟也就差不多了，总比陆运强。 王亮抽了抽鼻子，刚想说点什么，林浩却站起身来，指向东北方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去燕京市区侦查的雷鹰回来了。 天际线上，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 和预料之中差不多，在核打击中，燕京被重点照顾了。尽管燕京有着重重反导防御，但还是有几发核弹落到了市区。最严重的并不是市区的损毁程度，而是命中市区的核弹中有几发脏弹弹头和装载了改进型病毒的病毒弹头。 脏弹造成的巨量辐射让雷鹰都有些抵抗不住，拼死抵近富友集团在燕京的总部天宫大厦，发现大厦正在被尸群围攻。机群倾泻了所有弹药后，在楼顶的降落场放下了几名军团战士没有等待就返回了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 林浩揉着眉心，战场记录仪里的画面让他很不安。那尸群的规模看得他心惊肉跳，无需计算也知道那里的五型活尸辐射活尸的数量惊人。李成福不是没有交代过他，燕京市区的情况可能很糟糕，但亲眼目睹远比言语更为震撼。 而天宫大厦能坚持到今天还没撤退到地下避难所也让他感到惊讶，林浩知道六号基因原体和数量不少的第六军团战士就在那里坐镇，也知道天宫大厦地下的一号避难所无论软硬件是可以比肩四号避难所的，但在这种外部环境下还能坚持这么久，这些守军的韧性可见一斑。 他一直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李成福这个多智近妖的老友算计下，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像是提前预知一般，他能制造出三号解毒剂，他打造了遍布全国的庇护所，他能像哆啦a梦一般拿出各式各样的新式装备来应对眼前的危机，他能打造出基因改造军团，他似乎无所不能。 那么他如何面对这等规模的尸群？ 核弹？林浩毫不怀疑就在四号避难所的某个仓库里肯定躺着已经装载好弹头的东风导弹。 一些他不知道的基因武器？就好像那个四型解毒剂？ 反正他知道，哪怕四号避难所的兵力在翻十倍，也不是燕京尸群的对手。 量变引发了质变，况且质量本来就不低。 思考不是自己的强项，林浩果断放弃。 李成福给自己的任务是整合第八十八和一百零一两座庇护所的人口，现在完成了，两座庇护所的将近六十万人口都已归四号避难所管辖。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幸存者运回四号避难所，在雷鹰炮艇出现后，铁路线的修复似乎不那么急迫了。每架雷鹰挤挤能塞进去四百幸存者，总比担心受怕等着火车好些。 但铁路线的修复依旧没有停下，大规模物资的转运还是要靠火车。 山西的前进基地所有的地表包括城墙建设都已完成，正在调试装配防御武器。 自己是不是该回去四号避难所一趟休息几天？ 林浩打消了这个念头，时间紧迫，自己在外面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能帮到李成福的更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支侦察小队已经冲过潼关进入了陕西省，和一支正规军部队建立了联系！ 这是自核弹落下后四号避难所第一次和正规军建立联系。 这支正规军是核打击前进攻省会西安时的新编第八集团军和新编第九集团军的各一部。秦岭指挥部用两个老牌集团军三个新编集团军的兵力在西安市外围和尸群打了一场会战，那一战消灭了将近3000万活尸，省会西安得以收复，整个陕西省内的活尸几乎为之一空。 在那之后，主力转向南方，第八第九新编集团军各派出一个合成旅的兵力向北继续清剿，核打击来临前秦岭指挥部的提前预警让这两个旅逃脱了灭顶之灾。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团的兵力被冲击波波及。 核打击后，这两个合成旅的长官迅速重组指挥架构，把剩余兵力合并成一个旅级战斗群，统一号令。同时向南派出几支侦查小队试图和秦岭指挥部重新建立联系，虽然南方的天空被连续升空的中段反导导弹和高能激光覆盖，虽然连续不断的核爆闪光映亮了整个黑夜，但那些勇敢的侦察兵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南下的征程。 六支侦察兵小队，共计155人，只有一人返回。 第76章 秦岭2 电磁干扰阻断了通讯，超量的辐射侵蚀了他的生机。接应部队把他从军用越野车中扶出来，脱掉外骨骼装甲时，他浑身的皮肤已经溃烂起泡，一只眼睛脱离了眼眶被神经拉扯着挂在脸颊上。 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脖颈处的淋巴结因为接受了超量辐射变得肿大，压迫了声带。他的手中有一张字条，带着他的皮肤，被他的血和体液浸透。 字条很简单，只有五十八个字。 秦岭指挥部受到饱和打击，小队前进至距离主通道出口三十公里已无法前进。目视观测山体崩塌，主通道被掩盖。沿途发现其他小队，皆已牺牲。 为了这五十八个字，牺牲了155人。 在这之后，战斗群收拢部队，寻找各处位于白于山区的战备仓库获得补给。没有开启密匙，他们没有直接破坏那些可以抵抗辐射的装甲防爆门，而是用炸药炸开侧面的山体。获取补给，安置伤员，部署防御兵力，然后大部队开始向周边城镇散开，搜索幸存者。 陕xi省作为当年三线战略的重要支点和秦岭核长城的所在地，遍布全省的重工业基地随时可以转化为军工企业。这自然也成为核打击的重点目标，几乎每座城市都成了饱和打击的目标。 这几乎断绝了这支旅级战斗群的最后一线生机。 搜寻幸存者的行动没有什么成果，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被核弹覆盖，那些位于城市或者城郊的庇护所要么被核弹直接命中，要么被海量的瓦砾和辐射彻底封死。仅凭旅级战斗群的装备和人力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死去。 倒是在白于山区内的一些自然村镇得以幸免，幸存者被他们找到收拢。 他们甚至在山区找到了一处核弹发射井。 最后，算上战斗群自己的兵力，幸存者团体总人数到达了六万人。 这里是华夏中部地区的反导防空重要节点之一，除了已经装填了“东风7a”的五座发射井外，从防空导弹防空激光炮到中段反导系统应有尽有。 核弹发射井的守卫部队是一个加强营的内卫，算上操作人员也有差不多千人。这些固定式的发射井本来就是核大战时的第一打击目标，但这个基地并没有遭到核打击，应该是被来自其他方向的拦截火力挡了下来。这里当然也有为守卫部队提供后勤保障的宿舍，车库，弹药库。地下还有一个容积五千人的小型庇护所。 这让大家有了个喘息之地，让那些幸存下来的老弱有个栖身之所。 五千人容积的庇护所装不下六万人，各处的战备仓库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让所有人住下来。他们就用战备仓库中的工程装备开凿岩壁，用战壕掘进机挖出战壕，所有能干活的男男女女拿着一切能找得到的工具沿着战壕向下挖，挖出地坑，在连点成线。 这和第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采用的方法一样，幸运的是，这里的幸存者人数更多。不幸的是，死去的人也更多。 等到和四号避难所的侦查小队建立联系的时候，六万幸存者只剩下了一半，那一半人死于塌方，死于过量辐射，死于彻底绝望后的自我了解。 剩下的幸存者也是摇摇欲坠，躲在小型庇护所中的只有女人和孩子。老人们主动走出庇护所，夺下青年女人手中的工具，继续刨着岩壁挖着坑道，直到辐射夺走他们最后一线生机。 李成福派出了几乎所有的雷鹰机群来增援这些幸存者，林浩跟着第一波次来到了这里。机群带来了抗辐射建筑构件，抗辐射药剂，干净的食物饮水，还有第三合成旅一个营的兵力和大量军医。 建筑构件被组装成战地医院，幸存者们按照伤情程度被分批送进医院紧急治疗，情况还算稳定的就直接搭载清空货物的雷鹰返回前进基地。林浩带来的那个营帮助军医队营救伤员，分发食品饮水。 林浩看着脚下的山谷默默无语，这里是安葬死者的地方。死去的人被安置在坑中，然后盖上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新到的死者就放在那层薄薄的浮土上，在盖上同样的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 幸存者没有多余的力气为死者安葬，这里的防辐射服只有不过千套，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把自己暴露在辐射中。 辐射量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大风会带来超量的辐射，就会多死一些人。有时候，大风也会带走辐射，那就少死些人。 这里不缺食物和饮水，三处战备仓库里储存的给养足够这六万幸存者食用几年，每天都在死人，算下来，富裕的食物越来越多。这些食物虽然都受到了辐射影响，但还是能吃的。 人饿了，什么都能吃，包括同类。 林浩转身看向南方，秦岭指挥部就在那里。 那里的情况比燕京更糟糕。 燕京只是个象征，是精神图腾。而秦岭核长城则是脊梁，集工业产能，人口，物资储备，指挥中枢于一体。如果真的能摧毁这里，那就彻底打断了华夏国的脊梁。 所以这里受到的核打击也是最多的，盾与矛的攻防持续了整整三天。李成福的预判成为了现实，核弹，脏弹，生化弹头，毒气弹头。几十年三代人精心养护的郁郁葱葱的秦岭已经成了死地，连微生物都无法生存的死地。 按理说，到了这里，李成福应该不惜代价的冲破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封锁线，和秦岭指挥部建立联系，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在此处核弹发射井建立前进基地，调配了大量的辐射中和消杀液，准备沿着山区公路慢慢推进。 在核弹落下后，陕xi省北部的尸群为之一空，连变异生物的数量都少得可怜，现在能干扰工程进度的只有时间。 绕开那些遭到核弹蹂躏的城市，利用山区公路，这些做法林浩能理解，不过李成福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有些疑惑。 除非，除非四号避难所和秦岭指挥部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这是唯一合理的理由！ 可是，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再次放弃思考，也没有询问的打算。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够了，该自己知道的，不需去问。不该自己知道的，问了反而自讨没趣。这点做人的分寸，林浩还是知道的。 第77章 飞舞的骨灰 “停止射击！” 密集的枪声变得稀稀拉拉，然后彻底消失，整条防线寂静得如同月球背面一般。 傅有德看着那些还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新兵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去踹了几个人的屁股，在通讯频道里大吼：所有人，抢救伤员，检查弹药，装填弹匣！ 傅有德打开一箱子弹，把打空的弹匣一一摆放在面前的工事上，然后拿起一个慢慢压着子弹。真正的老兵都知道自动装填机不靠谱，只有新兵蛋子才会去拿装好的弹匣。不过傅有德没多说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这些新兵刚才打得不错，活尸冲上工事时，他们真的敢拿着格斗刃近身肉搏，就是有两个家伙打上了头，主动抱着活尸一起摔下工事，还往身上绑反步兵跳雷绑手榴弹？这是电影看多了吗？ 等自己的嗓子缓过来，这事儿肯定要说道说道、 他能理解这些新兵的心情，敬佩他们的勇气，但应对尸群的这种试探性进攻，真的没必要。 尸群退出了大概两公里的距离，就不再退了，它们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好像等待着什么。顺子看着来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支重型狙击枪和一箱狙击弹，和几名新兵换着班儿对着尸群点名儿。 加装了弹道计算机的重型狙击枪，在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加持下，两公里的距离几乎指哪打哪。一枪一个的爽立感刺激的这些新兵大呼小叫，上级没有发声，傅有德也懒得管。尸群待在这么近的距离确实不是个事儿，给守军的反应时间太少。 头顶上传来一阵迫击炮弹的尖啸声，傅有德抬头望去，十几个小黑点越过他们的工事，在尸群头顶不过十几米的高度炸开，密集的破片和钢珠砸倒了一大片活尸。 那是专门对付战壕用的人员杀伤弹，用来对付尸群的效果仅次于燃烧弹。 尸群明白了人类守军的态度，它们继续向后退去，直到距离工事五公里才停下。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穷追猛打，双方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和平、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傅有德叹了口气，那是喷火兵来打扫战场了。阵地前的尸堆足有几米高，守军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和精力来挖出大坑进行掩埋，又不可能放着不管，就只能焚烧了。 傅有德朝着顺子招呼了一声，几十名新兵跟着二人走出工事，把防线前的尸体搬到位于二百米外的尸堆。 活尸的冲锋被拦阻在防线二百米左右的距离，这是新兵能够保证命中率的最远距离。这里的尸堆足有十米高，绝大多数都是普通活尸。 在尸堆遮蔽了守军的视线后，二型活尸借助掩护跳过尸堆，趁着新兵的些许慌乱，这些敏捷的变异活尸又往前冲了二三十米，然后迎头撞上重新组织起来的弹幕。 尸群再次叠高，反复如此，直到工事前。 然后就是跳上工事，撞上被焊死在工事上的厚重钢板，被铁丝网缠住，和守军搅成一团。 这是尸群对付人类工事的打法，很合理，很有效，也很战术。 两辆推土机从后面开了上来帮忙推尸体，被傅有德拒绝了。用推土机的话，这些尸体会被铲斗弄得血肉模糊残破不堪。 他们已经死过两次了，他们的身体被病毒肆虐，各种囊肿和溃烂遍布全身，又被横飞的子弹和爆炸的炮弹打成马蜂窝。 他们受得苦够多了。 现在他们彻底解脱了，不要再折腾他们的肉身，傅有德想送他们一程，送他们最后的体面。 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搬运尸体的工作并不繁重，虽然很恶心，但大家还是尽量把所有的残肢断臂收拢进了尸堆。 补枪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活尸只是被乱飞的子弹打断了手脚，只是被死去的同类绊倒夹在尸群中。有些不长眼的新兵抱着玩耍的心态对待这些活尸，被傅有德踹了屁股扇了后脑勺。 战场打扫完毕，喷火兵往尸堆上喷洒了一些助燃剂，然后打开了火焰喷射器。上百米的火龙冲向尸堆，被命中的尸体直接碳化。助燃剂被点燃，整个尸堆开始剧烈的燃烧。 那些身着重甲背着一人高的巨大燃料罐的喷火兵绕着尸群喷射火焰，让傅有德想起自己给父亲烧纸时的情景。那一大堆黄纸元宝不会被直接烧透，他总是要用棍子来回扒拉，让氧气进入火堆，让火焰重新燃起。 不过半个小时，巨大的尸堆就被彻底碳化，还未冷却的骨灰被风吹上了半空，在纷纷落下。落在了工事上，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头上。 轮换上来了，傅有德的连撤下休整。在后面的整备阵地，傅有德张开双臂，几名新兵用高压水龙给他清理装甲，然后新兵用粘了肥皂液的长柄刷子刷洗。那些水掺了消毒液，股股黑色的水顺着装甲外壳流入脚下的地沟进入下水道。 傅有德看着黑色的水流变成灰色，然后是清水，就这么流进了下水道。 骨灰，碎肉，血迹，随着泡沫也一起流进了下水道。 尸群没有忘记天宫大厦中的人类幸存者，但也没有特意阻拦幸存者的行动。它们把人类幸存者的行动圈定在二十平方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幸存者无论干什么尸群都当做看不见。但只要尝试继续向前，无论是突围还是搜寻物资，都会遭到尸群坚决的反击。 人类和死而复生者在反复的互相试探后，终于确定了各自的边界。没人能解读尸群的这种行为，但很明显的一个目的就是圈养。让那些新鲜的血肉折腾去吧，反正它们逃不出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天宫大厦的幸存者确实没有突围的必要。位于地下的富友集团一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几百万人，有足够的产能喂饱和武装所有人。除了秦岭核长城，没有哪里的条件可以比肩一号避难所。 天宫大厦很坚固，它本身就是按照军事要塞的标准来建造的。虽然表面上是富友集团的总部大楼，一直行使的职能也是商务中心。不过到了战时，这座燕京最高的大厦就会变成燕京地区的防空反导和无人机控制的重要节点。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和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之间有地下通道相连接，随时可以互相增援。调配兵力和资源。 突围出城？且不讨论能不能冲得出去，就说冲出市区后能去哪里？ 第78章 外围防线 地面上，在确定了互相的边界后，冲突就反复爆发。人类守军依托公路用废弃车辆建筑了层层叠叠的工事，尸群反复冲击这些工事，每次都是扔下几千具尸体无功而返，或者说未尽全力。 在地下，双方的战斗也从未停歇过。燕京有发达的立体交通系统，地铁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在和平时代承担了日常市区通勤的公共交通系统，现在成了双方激烈争夺的战场。 尸群在地面上反复测试寻找人类守军防线的强度和漏洞，在地下，它们用尽办法尝试接近天宫大厦。四通八达的地铁隧道无疑是最好的一条道路，天宫大厦的对面就是地铁站。而下水道排洪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地下隧道的战斗远比地面惨烈得多，限于地形原因，无法使用曲射类投射武器，守军用动用的重型武器只有单兵火箭筒。还好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承担了大部分的防御压力，不然这个血肉磨坊会耗尽人类守军的最后一滴血。 在和尸群拉扯了半个月，发现实在无法守住地铁隧道后，守军炸塌了一部分隧道，堵死了所有能够容纳活尸爬过的孔洞，在下水道中安装了动态监测仪激光防御网和自动防御机枪。 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没有太多的行动，他们关闭了主通道的外层装甲防爆门，没有在地面建立防御圈，没有尝试清理地铁隧道，只用位于地铁隧道下面的地下通道和一号避难所保持联系。 整个燕京市内的庇护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如果多点开花，那势必会分散整体实力，也可能会刺激尸群对庇护所发动总攻。 现在人类守军需要时间，用来提升产能，武装和训练幸存者，能保持和尸群的对峙最好，小规模的冲突也能接受。那三座庇护所的地表可没有天宫大厦这样坚固的工事，能隐藏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忙。 傅有德不知道这些圈圈绕绕，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号避难所每两天进行一次全体通报，包括秦岭指挥部的政令，包括天宫大厦周边的情况变化。作为连级指挥官，傅有德不用去看那些通报，他的个人终端上会实时更新这些信息，尤其是周围的尸群动态。 天宫顶层的无人机群现在也不怎么出动了，每天不过照例出去两三趟，对地表聚集过密的尸群发动轰炸。几架“无侦15”盘旋在燕京上空，24小时不停的监视着整个市区的情况。 除非尸群冲击防线的规模过大，要不这些无人机群是不会大规模出动的。 不是弹药供应不上，每天傅有德都能看到货运电梯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被送上顶楼。而是不想太过刺激尸群，让守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受到本可以避免的损失。 现在傅有德这些老兵过得还不错，无论是饮食还是装备供给，都是第一档。他现在手下的这个连，老兵和新兵是按照一比三的比例配置的。其实不用进行什么vr体感训练，拉上防线坚持两个轮班，能活下来的就是老兵。 上级对他这种观念没有表态，没有批评，也不可能赞同。他的想法没错，这种烈度的阵地战不是那些训练仪器能模拟出来的。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儿，不能这么做。 现在每个幸存者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任何一条人命都是几十条人命堆出来的。 想来可笑，几个月前还时不时能看到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在各种媒体面前慷慨激昂的表示蓝星已经承载了太多人口，全世界各国要进行计划生育和加快外太空探索殖民的步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人类居然成了稀有物种。 作为表现优异的老兵连，他的连经常被抽走老兵送进新兵。那些被抽走的老兵都成了新编部队的基层军官。现在一号避难所整编新兵的训练科目不多，熟悉外骨骼装甲，射击，武器装备保养，近身格斗，这几个项目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诸如体能训练反而一笔带过。 目前急需的是每一支能开火的步枪，和操作步枪的人，依托工事纯粹的防御战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训练科目。 为了弥补一线火力的缺失，一号避难所开始大量部署战斗机器人来填补空缺。这些搭载了半自主ai的战斗机器人大大降低了一线部队的伤亡，在前线的战斗可以完善它们的数据库，可以学习如何更好的战斗，如何更好的掩护人类战友。但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少，虽然避难所在拼命提高产量，但还不能替代人类守军担任主力。 最初那些用废弃车辆紧急建造的防御工事正在被进行改造，先从内圈防御开始。四辆汽车被叠成方方正正的两层，中间搭上扁圆型的钢管，四周用预留好了射击孔的钢板围住，从一号避难所开出来的混凝土搅拌车把混凝土灌满这个方块，一块崭新的围墙就完成了。 过程简单，快速，成本极低。 每块墙体净重起码七八吨，不是现在的活尸能推得动的。 看来高层一定要守住外围防线，起码要尽力守住。 傅有德敲了敲包裹墙体的厚钢板，这不是军用合金防弹板，但足够厚实。新的城墙全由这种墙体构成，高两块六米，宽四块十二米，在城墙上还焊接了超过一米五高的钢板充当护盾。算下来，哪怕是二型活尸也不可能跳上城墙。 如果它们不踩着尸堆，确实跳不上来。 沿着墙体的外围，还有一道壕沟，那是今天下午用排雷索炸出来的。只有三米深四米多宽，不能寄希望于这道壕沟太多，但有总比没有强。 傅有德走下城墙，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段六十米的城墙就是他的防御段。连里的新兵看到这些城墙，都是信心百倍。不过傅有德知道，如果尸群全力发动，这就是小孩子堆出来的积木。 他见过尸群的疯狂，他亲身经历过，就在天宫大厦的第一层。 那里的地砖缝隙里现在还残留着的血迹，早已凝结成块。 营里的炊事车开上来了，送来了晚饭。顺子把饭盒递到傅有德面前，头儿已经发了一下午的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晚饭还吃不吃。 最好不吃，晚饭是烧鸡腿，每人两根。 第79章 安稳的日子 没想到傅有德拿起饭盒就吃，顺子暗暗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头儿，你这一下午都合计什么呢。 傅有德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大米饭，看都没看顺子：没想什么。 顺子抽抽鼻子：还没想什么，你这一下午都抽了一盒烟了吧。 说完，顺子挪了挪屁股，离傅有德远了点：别合计啊，我兜里也没烟了。 傅有德没在意老战友的耍宝，他叹了口气，好像在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问顺子：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顺子嘿嘿一笑，指了指手里的饭盒：我说连长，你今天是咋了？有的吃，有的喝，活到哪天算哪天呗。 傅有德点点头，这也是一种态度。 天色慢慢转暗，上百台探照灯把整条防线和距离防线五公里的尸群照得分毫毕现。 偶尔，从防线外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声和枪声，甚至还有爆炸。那是躲藏在某处的幸存者被活尸找到了。 顺子走上城墙，看向火光的方向，叹了口气：连长，你下去睡一会吧，我来盯着。 傅有德没有反应，还是站在那里。顺子走上前正欲再说，傅有德猛德抬起手：是军团士兵，冲我们这儿来了！叫所有人起来，准备接应！ 尖利的哨音响起，在老兵的责骂声中，新兵们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的武器冲上自己的防御段。 傅有德戴上头盔，声音有些发闷：那是他们用的爆弹枪的声音，不是我们的步枪。距离越来越近了，所有人！准备！ 几十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防线对面的建筑物小路中窜出，冲着灯火通明的防线侧面奔来。他们逃出来的那群建筑中，还能看到隐隐火光闪过。那是军团战士在射击殿后。 无需细看就知道那些是活人。 傅有德一拍脑门，喝道：跟我来几个老兵，顺子，放几条绳子到墙下。看住那些新兵，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相比较活尸，他更怕那些新兵蛋子走火打中自己的后背。 那些幸存者跳不过壕沟，等他们爬上爬下，尸群肯定就追上来了。 何况那群人里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 几名老兵也看出了门道，跟着连长跳下了围墙，跳过壕沟接应幸存者。 跑在最前面的幸存者已经发现了壕沟的存在，他站在壕沟面前正不知所措，就被傅有德抗上了肩膀。 傅有德助跑几步，起跳，然后把肩膀上的幸存者往地上一扔，指着围墙上扔下来的绳子：那边有绳子，快跑！ 几个来回，他们把所有的幸存者都带过了壕沟。傅有德把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摘下，单膝跪地，枪口瞄向了小路。 几名军团战士互相掩护着冲出了小路，尸群就在他们后面紧追着，最后一名军团战士的后背上甚至还趴着两只活尸！ 傅有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的同时步枪的下挂榴弹发射器打出了一发枪榴弹。 顺子和其他几名老兵同时打出了枪榴弹。 爆炸覆盖了那条小路的出口，猛然冲出的尸群撞上了破片和冲击波，前面几只活尸摔成了滚地葫芦，居然暂时堵住了出口。 这几发枪榴弹只迟滞了尸群几秒钟，然后那条小路就被来自城墙的重机枪火力覆盖。 几名军团战士从傅有德身边跑过，他还在继续开枪掩护。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时，他正要把一个新弹匣塞进弹仓。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带着飞了起来，落地，在飞。再次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城墙内。 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傅有德身边时抓着他的外骨骼装甲背包架，带着他跳过壕沟，又跳过了围墙。 傅有德扒下头盔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尝试平复自己的心跳，头盔内置的生理监控警报让他心烦不已。 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甲，然后一个包裹着牛皮的大号酒壶递到他了面前。 他抬头望去，拉他回来的居然是第三猎群的头狼，老熟人了。 “所以说，华夏的神话体系也是有主神的。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用泥捏成人形。” 安妮看向许正武，忽闪忽闪的漂亮眼睛满是求知欲。 许正武指向眼前的书本：但他们都为了自己的造物牺牲了自己。盘古化成山脉河流以滋养万物，女娲补天斩杀恶兽。 安妮点点头：你们华夏人的价值观一直充斥着牺牲，为了大多数人，为了心中的理念，为了天下福祉而牺牲。这确实是我们的文化中欠缺的。哦对了，许叔叔，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正武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肋骨和小腿还是传来丝丝的疼痛。 许正武的脸色没有变化：应该差不多了。 安妮拍了拍许正武的胳膊：等下还是让温蒂在给你做个检查吧。好了，我该去休息了。 她灵活的从椅子上跳下，做了个鬼脸：趁着吉娜阿姨还没过来唠叨。 许正武微笑着对安妮点点头：安妮小姐，晚安。 安妮对着许正武微微鞠了个躬：谢谢许叔叔给我讲故事，那么，明天见。 许正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婉拒了温蒂的医疗检查，匆匆洗了个澡就回到了床上。和安妮已经相处了几个月时间，他能确定那两个成年女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安妮也只是个刚过完六周岁生日的小女孩，自己哪怕有伤在身，也能随时徒手捏断她们的脖子。 但他没有这么做，不是心软。“麒麟”这种级别的部队根本不会被道德观束缚，哪怕目标是婴儿，他也不会犹豫。 但就如安妮所说，他们被困在这里了，彻彻底底的困死在地下二百米的核战避难所里了。华夏的“东风55”以精准着称，而来自大毛国的“撒旦”则以携带的六发分导弹头而闻名于世，不是数量，而是当量。 每发分导弹头都有两百万吨tnt的当量。一枚“撒旦”，就有一千两百万吨的威力。 许正武不知道这里一共落下了多少核弹，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军功章担保，大毛国绝对不会放过共济会。 所以，他被彻彻底底的困死在这里了。 看到许正武后，安妮没有慌张没有尖叫没有咒骂，她的镇静很不寻常。 安妮当然知道许正武是入侵者，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乔伊斯，但她没有命令那些改造体士兵杀了许正武，没有下毒，玩具堆里也没有隐藏的重机枪把他撕成碎片，她的公主房里只有各式各样的玩具。 她让那两个女仆给他疗伤，修理他的外骨骼装甲，给他干净的衣物和房间。每天他们一起用餐，安妮会缠着许正武要他讲故事，她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话，但对华夏文多多少少还有些阅读障碍。 她的真诚，她的笑容，没有一点杂质，哪怕面对的是她的杀父仇人。 整个避难所的面积很大，但许正武只见过安妮主仆三人，连那些改造体士兵也再没出现过。 许正武没有被限制自由，为了他的通行方便，安妮在系统中录入了他的身份信息。这让他几乎可以畅游所有开放区域。 是开放区域，而不是所有区域。 许正武当然明白，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有一点他很奇怪，按理来说，共济会十三家族应该把家属都安排进入避难所，起码直系子孙应该在这里，这些王八蛋很看重血统的，可这里确实只有安妮主仆三人和自己。 问及这个问题，安妮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在探索了能够进出的所有区域，确定了自己被困死在这里后，许正武也放松了下来。每天陪着安妮读书，或者在自己的房间里锻炼身体看看全息电视。服役十年，这是他过的最简单的日子。 第80章 又一个穿越者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好久，暖暖才耷拉着脑袋从教学楼走出。今天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留下自己和她一起收拾教室，把那些散了一地的玩具收回柜子，又给了她一块小抹布一起擦桌子。耽误了好久才放她出来。 转过操场的转角，就是幼儿园的正门，平时一群家长正在这里等着接孩子。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自己出来的晚些，应该只有刘婶一个人才对。现在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最前面的一个人正面带笑容在和刘婶说着什么，看着那张脸，暖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四号避难所明面上的民政主官，李牧！ 李牧看着慢慢挪到自己身前的暖暖，蹲下身来，满脸的笑意未减半点：暖暖，你好！ 四号避难所地下十九层，李成福的私人会客厅中，李成福拿起茶杯吹了吹，慢慢了抿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暖暖正在对着一盒点心大嚼特嚼。 李成福满脸笑容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他的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点心太干了，慢点吃，喝点水。 暖暖放下点心盘子，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顿猛灌，这才呼出一口气：这里的点心真好吃，比外面食堂供应的好多了。 李成福看向身后的梅姨，吩咐道：暖暖喜欢，等下你给她装上些，带回去慢慢吃。 暖暖抹了抹嘴角，不屑的笑笑：我还能出去？ 李成福点点头：可以，暖暖随时都可以走，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暖暖翻了个白眼：果然如此。其实呢，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拿下你，我也能出去。 说完，也不见暖暖如何发力，小小的人如一枚炮弹般撞向李成福！其冲势之快，居然卷起了一圈气浪！ 一声轰然大响，李成福抬起右手，接住了暖暖的拳头。 暖暖的眼角跳了跳，当年在w市没遇到林浩前，自己可是一拳就打爆了一只二型活尸的脑袋，这老头居然能这么轻松接住自己的一击？ 李成福这次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脾气还不小？ 说完，他右手的食指缓缓弯曲，然后轻轻一弹，如弹飞一只苍蝇，暖暖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墙上。 自动门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是一号和一群军团战士。 一号急急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李成福摇头：没事。 一号看看李成福对面被暖暖一脚踩碎的合金地板，在看看正在调整呼吸的暖暖，惊讶的问道：这就是九号说的那个小女孩？ 李成福点点头：就是她，又一个穿越者。 李成福站起身来，走到暖暖面前蹲下，保持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 他盯着暖暖的眼睛看了半天，慢慢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杀掉你的实力。当然，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打消我这个念头。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暖暖那一双能萌死人的大眼睛里透着成年人的狠辣，还有无奈：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李成福笑着摇摇头，对着暖暖伸出了手。 暖暖看着那只手，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弹飞。她知道对方根本没用全力，现在自己真的没得选。 尽管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但暖暖还是没有去抓住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二人回到座位，暖暖拿起点心继续狂啃，边啃边说：饿了，弄点正经饭吧。 李成福冲着身边的梅姨点点头：今天中午我和暖暖一起吃，多准备些饭菜。 然后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暖暖：这么小的身体，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对能量的需求肯定很大，我说的没错吧？ 暖暖喝了口水，把嘴里的点心送了下去，又翻了个白眼。 哪怕是穿越者也不可能逃脱这个宇宙的基本定律。 李成福拿出一盒烟，递给暖暖一支，暖暖接过，老练的点着塞进嘴里。 只一口，半支烟就没了。暖暖陶醉的吐出一个烟圈：这个世界的烟草还真不错。 李成福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这个世界？你去过很多世界吗？ 也许是察觉到李成福真的不想杀掉她，也许是香烟带来的松弛感，暖暖点点头：每次死掉后，我就会被扔到一个新的世界。 她来回转动着手动的烟头，眼神发愣：既然你能说出穿越者这个词，那说明你肯定也是穿过来的，对吧？ 李成福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 暖暖苦笑一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身份，年龄，性别。妈的，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吗？ 李成福好奇的问道：上一世和这一世完全没有关联吗？ 暖暖嗤笑一声：想知道我上一世是干什么的吗？ 李成福点点头：请说。 暖暖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刀锋般犀利：朕乃是大明第十六代君主，崇祯！ 李成福没有笑，只是淡淡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煤山上吊？ 暖暖的气势一散，颓废的冲着李成福勾勾手指，李成福很识相的把整盒烟都扔了过去。 暖暖仰头看着烟雾慢慢升起，缓缓说道：上一世我穿过去的时候是崇祯十五年，两年时间平定李自成张献忠，又用了五年时间把野猪皮抓回来五马分尸。御驾亲征欧罗马，在泰晤士河口炮轰伦敦时，舰炮炸膛了。 李成福的表情好像有些了变化：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 暖暖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大明我穿越过三次，唐朝一次，汉朝一次，民国两次。什么修仙场景我就不说了，记不清了。 暖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全副武装的一号和他身边第一军团的军团士兵们，挠了挠头：这种近未来+生化危机倒是头一次。 李成福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问道：你穿越过来多久了？ 暖暖想了想：有一年多了吧。 李成福点点头：在这一年里，你的力量增长了多少？ 暖暖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她慢慢说道：三倍左右吧，我现在一拳大概有一吨半左右的力量。 李成福的语速很慢，说明他的态度很认真：暖暖，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想平静的生活，那我就给你这个环境。你可以在避难所里像一个同龄小孩子一样活下去，直到我们战胜了活尸恢复了秩序。 李成福双手交叉，身体前倾，盯着暖暖的眼睛：或者，你可以帮助我们，用你的力量，和你的头脑，提前结束这个末世。 第81章 北线 顾文东走到方斌身边，犹豫了半天也没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 方斌抬起头，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自己伸手拿过了文件夹：丑婆媳总要见婆婆的嘛。 简单的扫了一眼，方斌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噌噌的往上窜。 这是顾文东统计出来的伤亡报告。 阵亡37，伤105。一场遭遇战，一个连几乎打光了，他只有四个连。 方斌把文件夹扔到一边，问道：孔云怎么样了？ 顾文东坐下，把文件夹拿起，随意的翻着：重伤，不过命保住了。等会儿就跟着车队后送了，你不去看看？ 方斌摇头：没事儿就好，我就不去了。还是想想怎么跟上面交代吧，也不知道八营那边怎么样了。 顾文东苦笑：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让二人惊讶的是，主持会议的是集团军王司令。预想中的批评降职都没有，反而是肯定了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和应变能力。会后的私人连线中，王司令坦言，他和参谋部仔细研究了战场记录，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这些新兵的执行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新兵的训练不足，他们的热情值得赞扬，他们的努力值得表扬，但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应变的能力还是太差。 有些幸存者是靠着一刀一枪用命拼出来的活路，这些人能活下来用的是自己的命。 有些幸存者是大爆发时就被军队保护起来，直接塞进了庇护所，这部分人用的是别人的命。 差距就在这里。有些人已经克服了恐惧，有些人被保护得太好了。 这些差距可以通过完善的训练先进的装备正确的指挥来缩小，但想要补齐，只能通过惨烈的实战，用血和命，他们自己的血，自己的命。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拿起枪就是战士。 道理大家都懂，但如此惨烈的伤亡摆在面前，还是让方斌不能释怀。 王司令承诺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会随着下一列火车到达，也要求方斌和顾文东保持冷静，战斗就会有牺牲，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给自己加上过重的思想负担。 第一要塞群的完整规划是沿着主要塞向东西延展出一共十五个中小型要塞，整个防御面超过400公里。每个要塞之间的间隔都在20至30公里之间，正好是中大型火炮的射程，可以做到互相支援。 但现在要塞群的建设进度已经被严重滞后，有时是几百，有时是过万，从北面而来的小规模尸群连接不断的出现，让守军不胜其扰。 第四合成旅在一个星期后搭乘火车抵达了主要塞，主力的到来让方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七营和八营终于可以撤回主要塞休整。在接收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后，第四旅的刘正阳旅长私下给方斌和顾文东开了个小会。说是开会，其实就他们仨人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未来的半年时间，会有大量新兵接收训练整编，方斌和顾文东的官职很大概率还要往上提一提。 方斌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指挥一个团的兵力，正想拒绝，就被刘正阳打断。他打开了全息屏幕，讲解了现下的内地态势。 向西，已经抵达陕xi省，正在尝试清理通往秦岭指挥部的道路。不过不要太过期许，几乎整个陕xi省的南部地区都被强辐射和核废料所覆盖，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气和军用级别的改造病毒细菌。那里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打通道路需要很长时间。 其他方向，四号避难所已经接除了四座庇护所，收拢了差不多百万幸存者。这些人口都是宝贵的资源，高层不会放任他们继续停留在原本的庇护所混吃等死。所有的人口都会被收拢到四号避难所，适龄的男男女女都要接受训练和整编。 强制性的，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榷的余地，四号避难所不会和这些幸存者讨价还价。 四号避难所把所有的态势毫无保留的告诉每一名幸存者，你不战斗，就是死路一条。 从法理角度来说，现在还是军管状态，李成福的富友集团有零号和政治局联名颁发的最高等级委任状，可以在必要时刻接管一切军政民政权利。 从外部态势来说，内地的尸群规模是以亿为计量单位的，仅凭一个庇护所二三十万幸存者死守，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核弹落下后，二次变异让活尸变得更强，尸群的活动更加活跃。动物，植物，甚至昆虫都在变异，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北边的欧罗马有超过七亿的尸群，整个内地有十几亿的尸群，西北方向的高原对面阿三国还有十几亿活尸，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进入内地，也没人能保证它们不会来。 更不用提几乎无处不在的核辐射了。 只有把所有的人力集中在一起，才能死中求活。 这场必然到来的大战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顾文东皱着眉听旅长说完，才问道：内地的那些幸存者的反应如何？ 刘正阳苦笑：反应如何？呵呵。。。我只能说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 刘正阳给二人散了一圈烟，烟雾缭绕中，继续说道：大部分幸存者的态度还是积极的，不过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一样。 刘正阳叹了口气：扩军是必然的，高层肯定要给你们加担子。方斌啊，你是个老兵，你得把担子挑起来。 方斌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正阳没给方斌太多时间，补充的新兵整编磨合只有一星期，然后七营就被重新送上了前线。这次他们的任务不再是沿着固定线路清剿反复出现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种低烈度的战斗将会交给新增援上来的第四合成旅，让那些新兵适应战斗。 七营被直接顶到了最前面。 和七营一起的是整个二团，目标地点是外m国和大毛国的一处海关口岸。二团将会守住这里，保住铁路线，然后建立要塞。 李成福要尽量的把防线向外延伸，用空间换时间，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消耗尸群的数量。 这里很荒凉，和外m国的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破破烂烂的小镇，破破烂烂的海关建筑。随行的工程连迅速推倒了一片建筑建立营地，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的速度很快。天黑之前，一道简陋的防线就建立了起来。 前出的侦查小队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是个好消息，二团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防线和营地。坏消息是，它们在南下。 二团长王旭本来是想让七营继续整编磨合新兵，但方斌还是主动请缨前出清剿尸群。实战可以更有效的磨合新兵，哪怕会承受伤亡。 第82章 闯入战团的车队 “青牛”装甲指挥车上，方斌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顾文东在旁边的地图上写写画画，更新着附近尸群的动态。 这里的电磁干扰较弱，加上“槐树3”撑起的电子屏障，经过防干扰改装的无人机勉强可以升空，但还是飞不了太远，也无法升得太高。 三十公里的侦查范围已经让方斌很满意了，总比没有强。 顾文东把刚刚更新的尸群态势图发送到了方斌的指挥台上，问道：斌哥，我们先打哪个？ 一声强忍的笑声从炮塔上传来，那是吕芳婷。 吕芳婷看向这二人：我说顾老师，你比我老公大吧？怎么还管他叫哥啊？ 方斌咧咧嘴：我说过好多次了，这老家伙就是不改口。 “最后一次战情更新！十点钟方向，距离八公里。尸群数量6367，五型活尸数量665，辐射活尸117，二型活尸583，其余为普通活尸。” “无人机侦察确定，30公里范围内没有其他尸群和变异生物。” “一连向左，二连向右，两翼展开！距离三公里时步兵下车！注意步坦协同！” “坦克连和三连，顶住正面！” “四连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步兵把尸群放到300米内在开火！” “迫击炮连，接收无人机坐标传输，准备战壕杀伤弹，单发急速射，放！” “弹道休整完毕，战壕杀伤弹和燃烧弹各一个基数，交替发射，放！” “尸群距离两公里！” “坦克连，杀伤榴弹，放！” “尸群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 “迫击炮连，继续开火！” “尸群距离800米！” “自杀无人机俯冲攻击！” “尸群300米！步兵开火交替！迫击炮连向右翼移动，车载武器补充右翼火力！” “尸群100米！战斗机器人向前！步兵阵列稳步后退，注意不要误伤机器人，稳住！稳住！” “注意你们的激光步枪电量！” “最左翼向侧后方缓慢后撤，变成弧形阵！” “战斗机器人顶住了！所有步兵停止后退，缓慢前压！” “保持弹幕压制，注意步枪电池存量，左右两翼，缓慢向前包夹！” 到目前为止，七营的战斗节奏把握的很好。百忙之中方斌把左翼一连的生理监测数据调到了主屏幕上，三条黄线，没有红色直线。说明刚才受到的冲击只伤了三个，没有死人。 尸群的伤亡已经超过四分之三，没有意外的话，七营以此战可一雪前耻。 但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 一支车队出现在三十公里的无人机监控范围内，这支车队的速度极快，在完全不熟悉的地形用这个速度完全是自杀。 他们不逃，就会被身后的尸群撕碎！ 在陷入鼠洞落入沼泽和被尸群撕碎之间，他们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上天安排。 这支车队刚刚进入三十公里内就被无人机发现，“青牛”装甲指挥车的车载计算机只用了不过半秒钟就画出了车队的预估行进路线，如果他们保持路线不变，会一头冲进战团！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尸群，足足有十万之数！ 方斌看向顾文东，二人发现彼此脸色都很不好看。 顾文东抿了抿满是裂口的嘴唇：斌哥，怎么办？ 方斌咬咬牙：汇报给二团，让王旭在后面准备防御，我们撤！这仗没法打了！ 顾文东的十根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一道紧急代码传给了后方的主力部队。 方斌转向自己的指挥台，尽量平稳自己的心跳和语气：七营所有人注意，左翼九点钟方向三十公里处有不明身份车队闯入，目前暂认为是幸存者车队。车载武器提供火力掩护，所有步兵登车，各连以预定顺序撤离战场，集结点为海关营地，所有战斗机器人留下垫后！ 发布完命令，方斌对着顾文东吼道：把所有库存的自杀无人都派出去掩护步兵撤退！ 十几架自杀无人机分成三个波次在尸群后队中掀起一片片血肉，顶在最前线的战斗机器人突然发动冲锋，趁着短暂的几分钟，步兵迅速登车，整个合成营迅速转向撤离了战场。 方斌看着全息屏幕上的全营态势，稍微松了口气。撤退命令下达得很突兀，七营登车撤退的过程忙而不乱，互相交替掩护的过程还算顺畅。 失去了弹幕支援的战斗机器人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狂暴的尸群撕成了零件。 七营没有派出无人机去接洽那支车队，方斌现在恨不得把这些幸存者都塞进炮管里。 他知道后方的防线是什么成色，七营出动的时候第一道壕沟刚刚开挖，海关建筑群的那些破烂建筑别说扛住尸群冲击，就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 七营面对的这个尸群不过千余活尸，那些五型活尸辐射活尸只剩下不过十一之数。在给自己二十分钟，就能把它们彻底剿灭。 方斌不担心这些残兵，他担心的是跟在那支车队后面的尸群。 那是十万的活尸，起码十万！ 空中呼啸声传来，吕芳婷的声音从炮塔中传来，有些闷闷的：老公，是无人机群！ 方斌来不及纠正女人的称呼，他赶紧从装甲舷窗望去，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机歪歪斜斜的从七营头上飞了过去。 顾文东的声音带着些兴奋：前面的是自杀无人机，起码上百架，后面那群是无人攻击机。 通讯频道中王旭的声音响起：方营长，援兵已经出发，你的左翼是六营，右翼是八营，预计二十分钟会合。你们三个营尽量把尸群引到其他方向去，最少坚持三个小时。我已将情况上报，三团四团很快就会抵达。 王旭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们的任务是吸引分化尸群，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打，我会尽量用无人机群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不必理会那队幸存者。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残忍：在敢闯入火线，给我崩了他们！ 第83章 前进地基防御战1 “鸦翼！是鸦翼回来了！” “打开大门！” 液压杆撑起沉重的装甲大门，一队冒着黑烟和火花的重型摩托和犀牛装甲车冲进了第五道围墙。 三连长踹开已经无法正常打开的运兵车装甲舱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林浩和郑德引上前，林浩问道：情况怎么样？ 三连长摇摇头：左右两翼延伸起码三十公里，按同一密度计算，不少于五百万。如果运动速度不变，前锋今天晚上就能到达第五道围墙。 林浩和郑德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郑德皱眉看向那些受损严重的重型摩托和装甲运兵车：你们冲阵了？ 三连长叹气：没有，尸群中有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数量还不少。有重机枪和火箭筒，别的重型武器没有发现，也可能是它们没用。 林浩拍了拍三连长的臂甲：辛苦了，三连有伤亡吗？ 三连长：阵亡一人，伤了两人，火箭弹直接命中，尸体被带回来了。 林浩点点头：带着你的手下去休息一会儿，进食，补充弹药。等尸群到了，会更需要你们的。 三连长右手举拳敲击了一下左胸甲，带着手下向围墙内走去。 林浩转身看向郑德，两人相视苦笑，五百万的活尸，真的能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得扛，这是进入内地后的第一次大战，扛不住，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失去这个支点，身后那四座军方庇护所的幸存者和物资转运工作将大打折扣。 雷鹰是很好用，数量也很少。 郑德撇撇嘴：想开些，起码能测试一下要塞的防御强度。 这倒是实话，从四号避难所开始在各地兴建标准要塞群，这是头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尸群。无论是武器配置，还是围墙强度，都需要经过实战测试。 如果连这种规模的尸群都扛不住，就不用想去顶住北边那以亿为计算单位的恐怖尸群了。 前进基地的主要塞已经完工，在南北两侧还兴建了两座小型要塞，用来分散尸群对主要塞的压力。那两座标准小型要塞只有三道围墙，最外面的第三道围墙已经合拢，但还没有挂上装甲板，防御塔也没有完工。 不过和第二道围墙之间的中间地带，壕沟铁丝网和雷区已经完备。 林浩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前进基地目前能够动用的兵力，第三合成旅是第五集团军的绝对主力之一，最近这段时间又加强了新整编的两个团，如果极限动员算上战地医院里那些轻伤员，不分男女的话，可以凑出两万二到两万三千人左右。 这点兵力想要守住一大两小三座要塞的围墙，有点捉襟见肘。 四号避难所距离这里的直接距离是800公里，雷鹰一个小时可以飞一个来回。那只是理论上的，还需要算上装卸人员物资的时间，雷鹰可以在充满了电磁干扰的低空快速飞行，甚至可以穿过辐射云层，但不意味着不需要检修不需要维护。 所以，最快的增援速度应该计算为三个小时一个波次。 如果尸群前锋到来前，四号避难所能够增援一个旅的兵力，哪怕只带着步枪没有重型装备，哪怕只是新兵，林浩也有信心坚持更长的时间。 一个合成旅人，一架雷鹰可以搭载2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五个基数的弹药，只需要一个六十架的机群就可以把一个旅送过来。 雷鹰专属的引擎咆哮声压过了要塞中的喧嚣，那是最后一批紧急撤离的幸存者。前进基地建设伊始，第三旅就对四周百余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在不惊动大规模尸群的前提下，还是找到了不少零散的幸存者。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两大一小娘儿仨的组合，她们居然躲在一处山体的天然溶洞里躲过了核打击。凭借着存粮和核弹落下前秦岭指挥部投下的防辐射物资，这娘儿仨居然安然无恙的在溶洞里躲了将近半年时间，虽然已经饿得不成人形，但还是用一发信号弹成功引起了山下路过的部队的注意。 不管怎么说，这娘儿仨的运气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们在前进地基将养了一段时间后，她们娘儿仨被后送到了四号避难所。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茜茜？和暖暖差不多的年纪，比暖暖更加的可爱。 又是一阵引擎声打断了林浩的思绪，头顶上，一群黑压压的自杀无人机升空，从所有人的头顶掠过，向东南方向飞去。 这些自杀无人机没有加装半自主ai，没有控制阵列芯片，更没有搭载威力强大的机炮和各种导弹。它们结构简单，只有一台电池驱动的发动机，速度很慢，航程也只有区区100公里，最值钱的部分就是在信号接收端口加强了一块防辐射抗干扰板。如果粗暴的形容一下，那这就是一台小孩子玩的航模玩具。 和航模玩具比起来，它们多了一样东西，100公斤的航空炸弹，或者在机身里塞了100公斤的烈性炸药。 四号避难所那些丧心病狂的工人们还在机身上用铁丝捆了几十公斤的铁钉和钢珠。 这玩意儿在大爆发前就是个笑话，如果拿出来列装，会被蓝星诸国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是最有效的远程投射火力。一架自杀无人机的威力抵得上一个排 四门155毫米重炮。 普通155毫米榴弹炮炮弹可打不出100公里的射程。 以四号避难所的生产能力，每天可以轻松组装出来几千架。 前进基地在“槐树3”电子战车的电子屏障内，“无侦15”可以勉强升空，但无法穿越辐射云。用“无侦15”作为信号中续，指引着自杀无人机群冲向尸群，命中率差强人意，但尸群的密度和自杀无人机本身的廉价性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 自杀无人机升空，说明尸群的距离已经抵近到五十公里的距离。 林浩转头看向那些矗立的大口径榴弹炮群，第三合成旅打开了所有能找得到的战备仓库，把里面能用的不能用的所有火炮都拉到了前进基地。从105毫米到155毫米，林浩看过一门牵引式榴弹炮的铭牌，足够当自己的爷爷了。 别看这些火炮老，但保养得相当好，只要拉到炮位展开立刻就可以开火。配件和炮弹的数量更是堆积如山。林浩甚至看到了一个由几十门203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组成的炮群。 还有数量不详但看一眼就能诱发密集恐惧症的轻重迫击炮群，加装在防御炮塔上的无后坐力炮，完全不看编制随便拿的单兵火箭筒。 这些日子只要不当值的战士，都在强化训练如何操作这些火炮。 地下已经挖出三平方公里，第一层深150米，用同样的复合装甲板和支撑柱作支撑，完全按照庇护所的标准建造，现在暂做战地医院和弹药储存。 又一波自杀无人机冲出围墙，林浩看着天空发呆，完全没察觉到身边有人。 那人拍了拍林浩的肩膀：浩哥，在这发什么呆呢？ 第84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2 林浩转头看去，是刘思成。 林浩笑笑：能起来活动了？感觉怎么样？ 刘思成的笑有些腼腆，让他脸上的辐射疤痕显得很是狰狞：没问题了，刚从训练场下来。你看，我能背得动枪，也能开枪了。 林浩：牛牛呢？ 刘思成望向身后：正跟一群小朋友玩呢。 林浩扶着栏杆：再过最多一个小时，雷鹰机群就到了，你和牛牛撤到四号避难所去。 刘思成咬咬牙，正欲开口，林浩抬手打断：你的心思我明白，这里不缺一条枪，但牛牛不能缺了你这个父亲。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刘思成：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不能再让他失去父亲。 林浩伸手把刘思成肩膀上的步枪摘了下来，看了看，是一支老款的“27式”，还是5.8毫米的口径，肯定是从哪个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新货。 他拍了拍枪匣：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玩具，这几个月时间，活尸的强度可不比以前了。 林浩仰头看向铁灰色的云层：听哥的，回去四号避难所，那里条件更好。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在归队，可别想着当逃兵躲安逸啊。 刘思成知道想要留下来肯定要和林浩拉扯一番，他甚至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但没想到林浩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直接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冲林浩磕了两个头。 林浩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起。 林浩知道刘思成已经基本痊愈，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走，但没想到这小子的反应这么大。 刘思成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声音有些哽咽：哥，这俩头我是替牛牛磕的，谢谢你，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林浩的鼻子也有点发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回去把身体养好，我会申请给你和牛牛做皮肤收复手术。你看你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身上疤痕多点没关系，这张脸可是体面。 刘思成尴尬的笑着：哥，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修复什么啊。 林浩打趣：你不修复也行，牛牛总得做手术吧，你让他一个小孩子和你一样一脸疤痕？ 雷鹰机群来的非常准时，也和林浩心算的一样，是一整个旅人的增援兵力。李成福在二人的通讯中没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叮嘱，如果事不可为，哪怕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他林浩也要撤回来。 林浩只能报以苦笑。 他从李成福那里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李成福极为重视这次防御战，一号和九号都会前来增援，都带着他们自己的军团士兵。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又找到了一个穿越者，就在四号避难所，而且林浩还认识。 是暖暖！ 详情李成福没说，只告诉林浩这个小丫头非常不简单，而且保证不会对暖暖做什么。 林浩被雷得外焦里嫩七分熟。 这事儿林浩谁也没告诉，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团队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按照李成福的说法，暖暖和他一样属于灵魂穿越，肉体无法选择。但暖暖的肉体强度已经远超普通的军团士兵，直追一号九号这样的基因原体，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中！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林浩带队第一次深入外m国寻找四号避难所时，遭遇变异生物群，差点全军覆没，为什么暖暖没有出手？ 如果她的实力真的如此强横，她为什么还能安静的坐在刘婶怀里压着弹匣，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叔叔阿姨包括林浩自己在前面拼命？ 猴子的胳膊被啃掉，刚子的半张脸毁了，钟老八兄弟二人差点被变异牛踩成肉饼。 还有那么多牺牲在那场战斗中的老伙计，从w市一路跟着他千里转战，只差一步就能安安稳稳活下来的老伙计们。 哦对了，还有何全，那个憨厚的汉子，被变异马咬住了后脖颈拉出了盾阵，然后拉响了手雷。 林浩已经不太记得何全的相貌了，但他永远记得何全被拉出盾阵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有些不舍，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解脱！在这末世中求之不得的解脱！ 轰得一声巨响，集装箱壁被林浩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妈的！等打完这仗，老子要回去好好审审那个小丫头，只要有一点不满意，老子就生剥了她的皮！ 林浩的突然暴怒引来了无数目光，徐婷婷钟老八等人刚刚把刘思成父子送上雷鹰，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林浩的头很疼很疼，他的左眼涨得好像要冒出眼眶。 前世的父母，妻子，一对儿女，在向他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他。 今生的兄弟们，那些死去的，还未死去的，都向他伸出手来。 无数的手臂，无数的人脸，在他的肿胀的左眼前浮现又消失。 奇怪的是，他的右眼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能正常的看到周围的景象。 他听到了徐婷婷的惊呼，他慢慢看向自己的双手，一道道蓝色的电弧在围绕着手臂。 他没有戴上头盔，挂在腰部磁力锁上的头盔正在报警。 外骨骼装甲内置的医疗组件把所有药剂一股脑的注射进他的体内。 镇静剂，止疼剂，战斗兴奋剂，这些强力药剂如泥牛入海般。 这时，身边的惊呼更多，有人喊着“他是灵能者！”拉枪栓的声音，链锯的轰鸣，响成一片。 “放下枪！” “别乱动！” “都放下枪！” “你们不能这么做！” 在一片混乱中，林浩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林浩是被203重型榴弹炮发射时的震动震醒的，这些老式牵引式榴弹炮的威力惊人，但装填发射的程序也很繁琐。 他的左眼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眼罩。眨了眨右眼，视觉逐渐聚焦。 林浩从床上慢慢坐起，头还是昏沉沉的。他把身上连接的那些连线拽掉，触发了床头的监控设备一阵报警。 报警声引来了一群医生，他任凭几只手在身上上下施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个吸管递到了嘴边。 一股涩涩的带着苦味的液体进入口腔，滑入食道，不出预料，果然是外骨骼装甲内置的那种营养液。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医生，问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医生带着呼吸器和透明面罩，声音有些发闷：林总您睡了大概七个小时，尸群正在冲击第五道围墙。 林浩点点头，下意识右手摸向身边，结果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他想找自己的外骨骼头盔，想要联络郑德和徐婷婷。 那名医生闷声说道：林总，我建议。。。 林浩抬手打断：非常感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现在告诉我，我的左眼怎么了？还有，我的外骨骼装甲呢。 郑德对于林浩的归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在林浩穿戴装甲时医生已经告知了他的情况。 林浩看向指挥台上的全息画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第五道围墙的外围一共有十二道壕沟，每道壕沟都是同样的宽六米深五米。按照建筑标准，其实还需要再挖深起码三米。但尸群来得太快，郑德还是把工人撤回了墙围内。 普通活尸甚至二型活尸爬不出五米的深坑，这点深度也困不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但可以迟滞它们的速度。 尸群发动了第一次冲锋，大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在壕沟前摔得七荤八素，然后被城墙上的重火力挨个点名。它们很快就被击退，与其说是被击退，不如说是尸群主动撤退。 第二次冲锋的主力是普通活尸，病毒虽然赋予了它们高于普通人类的力量和速度，但依然无法跳过六米宽的壕沟。所以它们也没尝试跃过壕沟，而是直直的跳了进去，直到壕沟被它们用身体填满。 然后是第二道壕沟，第三道。 它们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主力铺路。 不顾头上落下的炮弹，不顾横飞的子弹和激光束，都无法阻止它们。 横飞的弹幕制造的是恐惧，它们没有这种情绪。 就在守军把注意力集中在尸群的前锋上时，从尸群后方飞出的上百道白色尾迹笼罩了第五道城墙。 那是各种型号的单兵火箭筒，活尸甚至用单兵防空导弹平射轰击城墙。 第85章 压抑的失控 一群群乌鸦盘旋在战场上空，它们在鸣叫，它们在催促交战的双方赶紧离开，不要打扰它们进食。 战场属于地面的生物，打扫战场是它们的活儿。 不管因为什么，地面的交战制造出大量的食物，鸦群已经很饿了。 病毒强化了它们的身躯，让它们飞得更快更高，它们的喙和爪子更加有力，甚至让它们的族群繁衍的更快。 但这也让它们更饿了。 有几只乌鸦可能是饿疯了，脱离大队直直的向战场俯冲而去。 几发5.8毫米步枪弹精准的钻进了它们的身体，作为莽撞的代价，它们掉入了地面的尸群中，再也不分彼此。 一只乌鸦的尸体落得偏了些，掉进了那些高耸的人造围墙中。 装甲靴走上前，一支枪管扒拉着它的残躯。 顺子高声喊道：医护兵！过来一下！ 胸口绘着红色十字的医护兵闻声跑来，脚步有些凌乱。 顺子用枪管指着地面上的乌鸦尸体：我说老徐，你见过这么大的乌鸦吗？ 医护兵老徐摇摇头，蹲下身来。他谨慎的关闭了头盔的面甲，随着一阵加压声，他的头盔和装甲彻底封闭起来。 几道扫描光线扫过乌鸦的尸体，老徐的动作缓慢而稳定，他从背后的挂架取下一个标本箱，用一个巨大的镊子把乌鸦的尸体塞了进去。 老徐站起身来，从腰部拿出一个喷雾瓶，对顺子的步枪勾勾手指。 顺子把枪口抬了起来，老徐用喷雾剂仔仔细细的喷了几遍。 因为头盔加压封闭，老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还用哪里触碰过这只乌鸦？ 顺子愣愣的，摇摇头：就用枪管扒拉俩下，然后把你喊过来了。 老徐明显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应该是又变异了，记住了，尽量别碰它们的尸体，鬼知道能感染什么。 老徐调整了一下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发现新的变异生物，我的战场记录仪已经记录完毕，顺子你一个三等功跑不了了。 顺子想挠挠头，但发现自己还戴着头盔：不是老徐，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老徐被顺子的话噎了一下，嘿嘿一笑：算了算了，反正战场记录仪说不了谎，你要不要这个三等功都是你的，我先去送样本了。你们自己小心。 顺子转身走回防御段：快去快回，我尽量在你回来之前不摔断脖子。 傅有德把装填好的步枪弹匣塞进外骨骼胸甲的弹匣包，又打开了两箱重机枪子弹，把半可散式弹链连接到一起。重机枪位的空间可以容纳200发的弹链，那就是四箱弹链需要链接。 顺子回到防御段，把步枪拄在围墙上，开始装填自己的弹匣。 傅有德瞥了老战友一眼：啥玩意儿你就弄了个三等功？ 顺子打开一箱步枪箱，拆开油纸包，把子弹散开：咋了，老班长？你羡慕啊？我送你了。 傅有德懒得踹他：好好说话。 顺子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打击，这让他有些小侥幸：打下来几只变异乌鸦，老徐说这玩意儿的变异程度很高，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然后他就给我封了个三等功。 傅有德从自己的携行袋里拿出一套枪械保养套件，打开重机枪的顶盖，用毛刷小心的清理着发射药残留：你刚才开枪打的是乌鸦？ 顺子嘟囔道：那可是个大家伙，翼展两米的乌鸦你见过？ 傅有德撇撇嘴：哪天你长出翅膀我都不奇怪。 他看了看重机枪的枪管，在打个五六百发更换枪管也没问题，于是他把连接好的200发弹链塞进枪匣。 枪栓拉动的顺滑感和清脆声让他很满意，他把瞄准镜的倍数调整为四倍，然后打了一个三点射。 第一发是曳光弹，落点基本准确，弹道平稳。 这挺重机枪还能坚持几天。 四条200发的弹链，十个步枪弹匣，胸挂六个携行袋四个，四个手枪弹匣，格斗刃，匕首，重型盾牌，两箱二十枚手榴弹，腰部四个，还有两条工兵用的爆破索，也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 他又检查了一下城头厚钢板的焊接点，发现有几个地方有些脱焊，还得喊工兵上来重新焊一下。 补给卡车上来了，傅有德和顺子取下弹药，把空弹药箱和装好的大包弹壳扔上卡车。 傅有德把弹药箱码好，然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尸群的下一次冲击了。 烧尸的浓烟腾空而起，引得空中的鸦群不满的嘶叫声，它们的晚饭没了。 头盔面甲关闭，空气过滤器开始全功率运作，但那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还是能钻进头盔，附着在他的头发上，钻进他的军服，钻进他的每个毛孔，和他融为一体。 那些解脱的灵魂，好像一起钻了进来，和他融为一体。 顺子走到面前，看到老连长的面甲关闭，于是在通讯频道中说道：连长，补充兵上来了，你得过去看看。 不出意料的，顺子得到了一个“滚”字，于是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下一个来烦他的是老徐，也是救星。他把用光了的医疗组件卸下，然后叹了口气，把一套新的塞进傅有德的腰部装甲，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睡一会吧，我替你盯着。 这次傅有德没有骂人，老徐是名值得尊敬的老兵，也可能是他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 如果尸群再次冲上来，他还能操作重机枪，还能扛的动盾牌，还能一脚把跃上城墙的二型活尸踹下来。 他的心气儿已经泄了，他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起码好好睡上一会儿。 要不真的会出大问题。 老徐招招手，几名老兵过来，或拖或扶的把傅有德带去了下一道工事。 临走之前，老徐给傅有德注射了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这让他睡了一个好觉，那些钻入体内的鬼魂没有来扰他的清梦。 返回防线时，傅有德精神百倍，新兵们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帮着自己调整外骨骼装甲整理战位校准机枪，老兵们惊讶自己的连长居然还会笑。 只有老徐看着个人终端上傅有德的镇静剂注射记录叹气，他知道傅有德在超量使用镇静剂保持状态，他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想去规劝。 不过有人应该可以。 第86章 尸群的奇怪动向 一个巨大的包裹着牛皮的酒壶递到了傅有德面前，傅有德想都没想接过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在嘴中爆炸，热流顺着食道直达胃部，整个人都好像飘了一下。 酒壶中不是那种让自己躺了一礼拜的奇怪酒水，就是燕京有名的二锅头，一样够劲儿。 第三猎群的头狼笑着看着傅有德：你留着吧，这是我在外面找回来的，特意给你灌了一壶。 傅有德点点头：谢了。 酒水和香烟已经成了稀罕物，也成了一种变相的货币。 头狼的手在傅有德的肩甲上拍了拍：你是个好兵，应该知道超量使用镇静剂的后果。酒喝光了，我在给你找，这东西可比那五毫升的小针管够劲儿。 头狼眼中的笑意更胜，带着赞许：好好活着，别让镇静剂毁了你，也许很快你就能在救我一命。 傅有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成，我听你的。怎么，还有行动？ 头狼看向防线外：每天晚上我的猎群都会出去寻找幸存者，不过不是每一次都从你的防御段回来罢了。 傅有德靠在厚钢板上，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壶塞给旁边迫不及待的顺子怀里：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头狼抿着嘴唇摇摇头：尸群在外围慢慢压迫我们的活动空间，以前小股渗透可以抵达四环的边缘，这几天又被压回来三公里左右。 头狼抬手指向外面：它们堵死了所有的公路，小路，甚至下水道。看到我们也不攻击，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堵死了所有道路。 头狼看向傅有德：说说你对现有防线的看法，能守得住吗？ 傅有德勾勾手指，顺子不情不愿的把酒壶送了回来。傅有德接过灌了一口，用龇牙咧嘴压住了辛辣的酒意。 头狼也不着急，就那么笑眯眯的等着傅有德的答案。 傅有德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回答得很干脆：守不住。当然了，也看尸群的决心。这些日子它们发动的冲击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小打小闹。都是些普通活尸打头阵，二型活尸试探攻击，它们在尝试找出防线的薄弱点。 傅有德耸耸肩：其实它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用数量就可以轻易压垮我们。在我看来，更像是。。。 他在琢磨合适的用词。 头狼问道：像什么？ 傅有德的回答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更像是清除异己，或者是。。。训练，强化控制力。 头狼脸上的笑容消失：训练？强化控制力？ 酒意有些上头，傅有德坐了下来：我就是这么个感觉，不是说有什么四型活尸能控制尸群嘛？你想啊，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这身行头是生来就会用的吗？ 说到这里，傅有德自觉有些失言：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大老粗，不太会说话。 头狼对傅有德的冒犯没有在意，只是摆摆手：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继续。 傅有德：除了本能，没人生来就掌握什么知识，对吧？活尸也一样，尤其是那种什么四型活尸。它们都是大活人被感染然后尸变，没有哪个大活人能精神控制其他人。那这个技能就是尸变后得来的，那就需要学习，需要训练，需要时间来熟练。 他的话别别扭扭前言不搭后语，但头狼还是听懂了：你是说，那个隐藏起来的四型活尸正在熟悉如何掌握尸群。 傅有德点头：对，而且越来越熟悉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尸群的进攻节奏，越来越。。。 他顿了顿：越来越熟练了。普通活尸和二型活尸之间配合，同类型活尸之间的协调，一切都在变得不一样了。 他抬手指向头狼身后的那块“城砖”，厚重的墙体上有个被贯穿的破洞。 “看到了吗？120毫米单兵无后坐力炮，用的是破甲弹头。那一发直接带走了我的三个兵。” 傅有德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有些活尸会使用武器，不过三岁小孩的命中率都比它们强。最近这些天，它们的命中率越来越高了。不过呢，我倒是宁愿相信那发破甲弹是蒙中的。 头狼点点头：看来给你带酒是带对了。这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守在这里，就像你说的，亲身体验是最好的佐证。 说实话，和军团战士守在一个防御段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战士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力量，敏捷，反应神经无一不是。加上那套先进的动力装甲，超大口径的爆弹枪和无坚不摧的链锯武器，几名军团战士就可以完成一个连普通士兵的任务。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优势，让他们和普通士兵之间的配合一塌糊涂。 从指挥架构上来说，避难所高层暂时还没捋顺到底谁来指挥谁，也可能压根没有这个打算。普通士兵是填线宝宝，那这些军团战士才是主力，各种意义上的主力。这样的鄙视链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傅有德能感觉得到。 也可能是军团战士和普通人士兵之间缺乏配合磨合的机会，让双方存在着隔阂。 如果一名身高两米五的大汉和你一起站在城墙上，你会怎么想？ 把对方当成怪物？还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心怀畏惧还是作为依靠？ 哪怕是如顺子老徐一般的老兵都会有心理压力，更不用说那些刚刚被整编到前线的补充兵了。 何况这些军团战士的战斗方式太过血腥，他们那超人般的体质可以徒手把二型活尸扯成两段，轰鸣的链锯武器可以把活尸劈成两半，一拳就可以打爆活尸坚硬的头骨。 而在军团战士的眼里，普通人太过软弱，他们会被密密麻麻的尸群吓尿裤子，会哭喊着把子弹打上天，会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会被尸群的压力逼疯。 在傅有德眼里在正常不过的新兵反应，在军团战士的眼里就是软弱。 这帮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大只佬只会对勇敢战斗的普通士兵产生那么一点点认同感。 大家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对方。 头狼带来了三个班组的军团战士加入了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按照他们的编制，就是三十人。算上他自己和他的荣誉护卫，一共三十五人。 荣誉护卫？奇怪的编制，在傅有德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保镖。 头狼还需要保镖？ 傅有德把一半的老兵和新兵编组成连预备队，撤到下一道防线轮休。 头狼也打散了班组编制，让军团战士和普通士兵混编。 第一次防御战就打得一塌糊涂，重新编组的队伍配合得惨不忍睹。最后傅有德把预备队调上来，头狼带着荣誉护卫冲上城墙才把尸群顶了下去。 战后，傅有德的训斥和头狼的咆哮响彻整个阵地。 这是傅有德第一次亲眼看到军团战士作战。 这些军团战士确实战力惊人，超高的射击命中率，那种爆弹武器的强大破坏力，哪怕是二型活尸也是一枪两段。近战更是没有一合之敌，跃上城墙的活尸都被巨大的链锯剑和锋利的碳素匕首一刀两段，没有例外。 傅有德手下的兵也是头一次看到，然后就被吓傻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看着这群身高两米五的大汉砍瓜切菜，忘记了配合，忘记了互相掩护。然后就被活尸冲到眼前扑倒在地。 第87章 娘儿仨三人组1 李佳雯气呼呼的踹了轮胎一脚，外骨骼装甲爆发的巨大力量踹扁了轮毂。 文慧叹了口气，调侃道：这车岁数比你都大，就放过它吧。 如文慧所说，这台老车的趴窝并不意外。所有补给的重量超过了一吨半，再加上她们两大一小，能开出十公里已经很不错了。 两台外骨骼装甲的重量就超过了一吨，本着破家值万贯的理念，文慧把村子里能找到的有用的都打包扔在了车上。出发前最后一顿是文慧亲自下厨，烙了很多烙饼，用罐头肉和屋后菜园子里的青菜做了一锅乱炖，吃得李佳雯和茜茜大呼小叫的。这让文慧老脸一红，以前在家要么是老妈做饭要么是老公，自己都多久没进过厨房了。 没吃完的连锅一起扔到了车上，文慧还找了些大米摘了些青菜。前面的路还很长，那些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吃了几个月的罐头食品，有些新鲜食材总是好的。 现在车趴窝了，文慧不会修，也没有配件。只好放弃车辆，把所有能背的都装进背包架里。枪是两支从运输机上找到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文慧不习惯用步枪，她更喜欢手枪和霰弹枪，奈何自己的那两支丢在运输机上实在找不到了，只好将就先用着。 她们在运输机上一共找到了三套外骨骼装甲，汽车连的老连长用无人机现场教学，在他的咆哮和叹息声中文慧和李佳雯好歹学会了基本使用技巧，起码不摔跟头了。 电池有九块，但都不满电。文慧想着三个人有李佳雯自己穿外骨骼装甲就够了，把所有电池都给她用，这样能提高续航。不过还是在老连长的咆哮声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自己能背多少补给？如果发生状况遭遇尸群，你能抱着茜茜跑得过活尸吗？ 文慧不能。 外骨骼装甲启动，头盔内的自检程序完成，显示器上一片绿油油的。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着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背包架背到背上，茜茜则被安全带束缚到文慧的背包架的最上面。小丫头坐的高高的，笑得嘎嘎的，在她的小脑袋里，妈妈和佳雯阿姨在带着她玩儿，这一路上可比游乐场好玩多了。 不得不说，有了外骨骼装甲，文慧和李佳雯的确实能携带更多的补给。收拾妥当，看着车厢里还有一大堆破铜烂铁带不走，文慧叹了口气。李佳雯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拍了拍文慧的肩膀：走了姐。 文慧冲李佳雯笑了笑，茜茜拍着妈妈的脑袋，笑得很大声，口中嚷着让妈妈赶紧动起来。 文慧看向前路，路很直，四野空旷，阵阵凉风吹过，秋天的阳光正好。 她们的目的地并不近，距离坠机地点最近的一个军方庇护所在西南方向120公里。这点距离在和平时代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换到现在，她们步行可能需要走上一个星期。没有车辆代步，外骨骼装甲确实能节省很多体力。让文慧焦虑的是电池的巡航问题，九块电池的残余电量不足以支撑两台外骨骼装甲走出那么远。 李佳雯在村里找到了两小块太阳能板，挂在背包架上给电池充电，这点效率实在是低得可怜，但总比没有强。 为了节省电池，文慧和李佳雯关闭了外骨骼装甲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只保留了最低的电力需求，然后优先吃掉所有从村里带出来的食物以减轻负重。 目的地其实是个军方建立的安置区，那里没有双塔山那种核战地下庇护所，也没有战备仓库。几支被打散的正规军和武警部队聚在一起，带着一批幸存者清理了一个不大的镇子。总人数不过三四千，依靠着本地找到的存粮和空投的武器弹药勉强维持。 这个目的地是老连长指定的，他也没有隐瞒这些信息。附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返回双塔山根本不现实。机场一役后，承德市区的尸群彻底包围了双塔山，从燕京方向过来的尸群正在接近，山上的炮群每天都在对着高速公路方向炮击。庇护所没有炸塌高速公路上的隧道，反而在几个关键位置建立了防御工事。 炸塌隧道，会逼着尸群改道冲进山区，那样的话防御态势会更糟糕。 总之，双塔山四面受敌都快打成一锅粥了，这场仗最好的结果也是守军缩回庇护所战备仓库，等待尸群自行散去。老连长派不出救援，也不让她们娘儿仨回来，他甚至腾不出无人机给文慧提供几块满电的电池。 尽管背后的那些负重对于外骨骼装甲的承载量算不上什么，尽管可以节省大量体力，尽管这一天下来都没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玩意儿，等到天黑找到合适的宿营地时，她们还是累坏了。 李佳雯卸下背包架就趴在地上直哼哼，茜茜睡得天昏地暗直吐泡泡。文慧把小屋打扫了一番，找了些干树枝，用带了一路的小铁锅熬了半锅大米粥，加了青菜和肉罐头，逼着李佳雯和茜茜喝了些热粥，才放过她们俩。 宿营地是一处位于道路旁的小房子，看里面的设备应该是给附近农田灌溉用的小型泵站。这里温度很低，房子就盖在水沟上，如果直接睡在地上明天都要感冒。她撑着直打架的双眼皮在房里撑起了帐篷，把李佳雯和茜茜塞进了帐篷，又帮她们俩盖上了毯子。忙活了大半天，自己才能坐下来喝口半凉的粥。 她很累，但还是睡不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检查了两人的背包架，打算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就把这锅扔下，还有大米和青菜也一起扔下。每人留下一套衣服就行，一个登机前配发的小挎包里装着茜茜的玩具和几套衣服，这个不能扔。压缩饼干和罐头足够三人吃一个星期，老连长提供的纸质地图上也标记了沿途的村庄，应该能找到些粮食。吃的不缺，但水很珍贵。 两人的背包架里还有六瓶水，茜茜的水壶还剩一半，维持两天应该没问题。庇护所反复强调不要喝生水，要煮开起码十分钟才能喝，这些文慧都记得牢牢的。如果顺利，明天上午能抵达那个村子的话，就能把所有水壶灌满。 两人两支步枪，六个60发的弹匣，五百发备弹。文慧考虑半天是不是要扔掉一部分子弹，想想还是算了。两把标准格斗刃，这东西太重了。李佳雯那把留下，自己那把扔下，有一把匕首就够了。 如果九块装甲电池都是满电，自己绝对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现在不行。一天的步行已经用光了三块电池，那两块太阳能板的效率实在太低根本指望不上。不过哪怕那些沉重的电池已经压榨不出一点电力，文慧也没舍得丢掉。明天到达那个村子，应该能找到大号的光伏面板，好歹能补些电量。 从运输机里弄出来的医疗箱不能扔，里面都是治疗外伤稳定伤势的药品，还有十几支三型解毒剂。文慧看着那些剪刀夹板止血带反复回忆着在庇护所学过的急救知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留着吧，有比没有强。 自己在庇护所弄了些儿童用药，茜茜这孩子虽说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但这年龄段的孩子常有的咳嗽发烧还是经常发生。 挑挑拣拣中，文慧慢慢领悟了母亲挂在嘴上的那句“破家值万贯”。传诵了几百上千年的老话，你能说有错吗？ 她走出泵站，风有些凉。月光很早，足够照亮周围的环境。远处的地平线不时有闪光亮起，那个方向不是文慧她们的目的地，战斗的地方离她们也足够远无需担心。但文慧看着那些闪光，看着那被火光映照的天幕，还是打了个寒颤。 那里有人正在死去，会不会，或者说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第88章 娘儿仨三人组2 看着电池上的计数器，文慧呼出一口气，一个小时充了百分三的电，这效率已经很不错了。 这村子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被光伏面板覆盖，文慧和李佳雯轮流爬上去打扫清理了积灰，检查了线路，果然还能用。最让文慧焦虑的电池续航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 没有幸存者，没有活尸也没有被病毒感染的动物。村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刮起了大风，虽然天气还是放晴，气温却降了下来。 文慧和李佳雯打扫出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临时居所。这是这个小村子最高的建筑物，二层天台可以俯视整个村子和周围几公里的农田。作为防御可能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位置。 没有找到能动的车辆，这让文慧很失望，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还要步行，这就需要更多的电池电量，需要在这个村子里耽误几天。 两大一小挤在一起研究了地图，发现沿途在没有合适休憩的村庄，非要找个村子的话就要绕出去很远，那得不偿失。如果能有四块满电电池，文慧有把握两天时间就抵达目的地，还能带上所有的物资。按照现在的充电速率，她们要在这里耽搁起码一星期。 休整几天两大一小都没什么意见，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到的玩意儿，虽然这很不正常，但没有就是没有。步行赶路很辛苦，电池的续航能力几乎耗尽，还有该死的天气。文慧是北方人，对这种秋高气爽然后降温下雨的气候在熟悉不过。 文慧用房子原主人堆砌在院子角落的玉米秸秆烧了火炕，这对于原本生活在门头沟山区农村的文慧来说只是一种几岁就掌握的技能。可让来自万里之外的荷兰人李佳雯大呼不可思议，茜茜骑在佳雯阿姨的脖子上跟着大呼小叫，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文慧用院子里的机井打出水，打扫了厨房，然后开始烧水。她需要大量的开水来灌满所有人的水壶，要洗菜，要做饭。虽然经过土层过滤，机井的水可能更安全些，但她一点也不敢大意。要做的事情太多，文慧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屋里的那俩人发疯。 这是个标准的北方农村小院，用玉米秸秆当燃料，屋子前后种着些蔬菜，小小的仓库里堆着米面和食用油，文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需要的东西。起火烧油，炒菜做饭，等到两菜一汤热腾腾的大米饭摆上桌，文慧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到了晚上，外面的风果然越来越大，火炕火墙把房间弄得暖洋洋的。李佳雯和茜茜都是头一次睡火炕，娘俩睡得满头大汗把毯子踹得到处都是。 文慧靠着门口坐着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茜茜还在炕上睡得昏天黑地，抬眼望向窗外，李佳雯正在院外的小路上捣鼓着什么。走过去才看明白，是两只活尸！ 李佳雯站起身，从活尸的脑袋上把匕首拔了出来，回头看到是文慧过来，笑了笑：姐，醒了？ 文慧的脚有些软，她很后怕，也很自责，居然睡得那么死。 李佳雯看着文慧笑着说道：我睁眼就看到这俩东西正在敲院门，还好你昨天把院门上了锁，要不就真的摸进来了。 文慧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的活尸，这让她多少安了点心。 两人把尸体抬着扔进了附近农田里的排水沟，这玩意儿可不能在门口放着不管。 文慧以为是自己做饭的炊烟引来的活尸，这让她紧张了很久，不过事后证明，这两只活尸只是掉队罢了。它们生前就是垂暮老人，尸变后的力量反应行动速度也没比普通幸存者强出太多，所以它们掉队了。 做饭的炊烟没有引来更多的活尸，倒是一队运输机机群从村子上空轰鸣而过。在机群返程的时候，一个空投箱挂在白色的降落伞晃晃悠悠的落在农田里。 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文慧都不稀罕，这些物资她们娘儿仨确实需要，但并不紧缺。最让她惊喜的是空投箱里的手枪步枪消音器。步枪手枪她们都有，但谁也不敢保证开枪后会不会引来更多的活尸，要不然早上李佳雯也不会冒险和活尸肉搏了。 从小楼的天台看去，附近的道路上没有什么遗弃的车辆可以利用，也没发现有活尸的活动。文慧不敢大意，早上突兀出现的活尸把她吓得不轻。于是两人轮班上去天台做了望哨，另外一人不管干什么也要随身带枪。 第三天下了一场秋雨，气温下降的更厉害了，风也更大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就是光伏面板被雨水冲刷后充电效率居然提升了不少。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不怕这种程度的低温，但茜茜不行，现在一旦生病就是天大的麻烦。李佳雯自告奋勇离开村子沿着道路寻找车辆，视线范围内没有，那就走远一点。 说好了最多半天时间就回来，结果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动静，差点没把文慧急疯了。这丫头连外骨骼装甲都没穿，就带了一支手枪一把匕首。 第五天的早上，文慧被一阵低沉的喇叭声吵醒。李佳雯回来了，她弄了辆不错的皮卡。看着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李佳雯，文慧叹了口气，把满是血迹的军服扔进了农田里。 皮卡车的状态不错，是插混动力的，李佳雯还弄到了两桶汽油扔在后斗里。按照李佳雯的讲述，她是在一个加油站里找到的这台车，顺手宰了四个活尸。 那座加油站离着不远，附近也没有什么活尸，加油机里还能泵出来汽油，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李佳雯建议搬过去，可以用皮卡外放充电，文慧反复衡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加油站就在公路的旁边，如果真的有尸群，肯定首当其冲。反正车已经加满了油，还有两桶汽油备用，就是现在外放给外骨骼装甲充电，也足够走完剩下的路程。 有了皮卡车的加入，充电速度大大加快。李佳雯在休息了半天后，又跑了一趟加油站装了两桶汽油，没有发现尸群，倒是村子上空又有运输机群飞过去一趟。 文慧感觉有点不对劲了，那个安置区有两三千人，需要靠空投来维持需求，但“运30”的运载量可是很大的。就算是给他们空投物资，也不需要来来回回这么频繁。空军的运力有多宝贵无需多言，要不然自己娘仨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安置区没有机场，“运30”这样的重型运输机无法降落。那么只能是空投物资，那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物资投送。 李佳雯觉得有理，晚上娘仨吃过晚饭，就都爬到二楼天台上看着安置区的方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 李佳雯又要自告奋勇开车去看看，这次被文慧否定了。明天再充一天，九块电池就都充满了。后天出发的时候她们有电池有车代步，还有足够的汽油。如果真的有尸群围攻安置区，她们也是进退自由。 就算是安置区被尸群围攻，到了晚上在这个距离也能看到爆炸的闪光。 还有一个原因文慧没说。 李佳雯这丫头的性格实在太过莽撞，文慧再也不敢放她自己出去了。 最后一天时间，两大一小开始打包物资装车。有了这辆皮卡，文慧硬气多了。能带的不能带的都塞进了后斗里。要不换成原来那台运卡40，她能把整个村子打包带走。 看天上运输机群飞来飞去的，那个安置区的物资肯定也不富裕，多带些米面粮油上缴给部队是个不错的见面礼。 至于那些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搜刮的衣服被褥，上缴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外骨骼装甲，老连长已经给文慧和李佳雯做完了身份验证，她们俩也是正经八百的民兵预备役，想来安置区也不至于舔着脸要走吧。 把皮卡第二排的座椅拆掉，只留下中间那一段，然后把茜茜绑在上面，两个外骨骼背包架一左一右把小丫头挤在中间。 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助穿戴好了外骨骼装甲。 坐在驾驶室里，文慧把所有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疏漏，也没忘记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走了！ 第89章 梯次防御 “在开快点！” 安娜冲着驾驶员咆哮，然后一口血，喷到了面前的快速装填器和弹匣里。安娜抹了抹嘴边的血沫，继续装填弹匣。车辆很颠簸，尽管胸膛中气血翻涌，但她的手依然快速而稳定。两年前，这只手拿的是画笔，现在它在装填子弹。 咔哒一声，最后一颗子弹压进了弹匣。安娜的头有些晕，不过她还是把这个弹匣塞进枪膛，拉开枪栓。她平稳了一下呼吸，看向后视镜。 尸群刚刚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步战车，30毫米机炮一直在咆哮，弹壳如雨般的从炮塔后面的抛弹口扔出，追在后面的活尸被强大的火力轰成片片血雨，但还是被一只巨大的五型活尸追上从侧面撞翻！ 直到倾覆，那门30毫米机炮也没有停止射击。尸群的身影和咆哮淹没了那辆步战车，不过几秒钟后，剧烈的爆炸把包围它的活尸炸上了天。 没人能救得了车组成员，倾覆后，他们用手榴弹引爆了炮塔内剩余的机炮炮弹。这样起码多带走一些活尸，可以让车队多跑远一点。 他们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安娜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躲避可能存在的飞溅的碎片，等她在抬头时，发现后视镜果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尽全力的嘶吼着，把弹匣中的子弹倾斜向后方追赶的尸群。 草原上的大风吹过，她的头发在风中散开，如战旗般猎猎作响。 如雨般的弹幕顺着风势冲进尸群，极少数钻进了活尸的要害，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不是只有她在射击，车队中的每一台车都有人在嘶吼着把弹雨倾泻到尸群中。 安娜缩回驾驶室，把打空的六个弹匣扔在面前，重新开始装填。 尸群越来越近了，她根本来不及装填好所有的弹匣。 就算再给她六个弹匣，也无济于事，这种老式步枪弹对身后的追兵作用微乎其微。 但她还是机械的把弹桥塞进弹匣，她已无事可做。 殿后的车辆连接被尸群掀翻，尖叫和咒骂声盖过了尸群的咆哮，然后就是爆炸。 现在，很快就要轮到她这辆了。 她把一个装填好的弹匣塞进胸挂，然后伸手去拿下一个，不经意的抬眼望去，天边一群小黑点越来越近，直至越过自己的头顶，在身后的尸群中掀起阵阵剧烈的爆炸和一朵朵蘑菇云。 然后又是一群，又是一群，那是某种自杀式无人机！ 再然后，就是炮弹的呼啸声，安娜听得出来，那是大口径榴弹的破空声！ 一架无人机歪歪斜斜的飞到车队上空，用一口标准的斯拉夫语喊道：车队所有车辆，向东南方向四点钟方向转向！现在接受无人机导航，我带你们离开战场！ 扩音器的声音很大，足够所有车辆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安娜探出头去看着天上的无人机，灰色的涂装，在机翼下绘有两颗大大的红色五星，中间有两个华夏字。 安娜认识那两个华夏字，以前华夏语课教过，是八一。 安娜也认识那两颗红星，她几个月前在莫斯科就见过。 那是华夏军队的标志！ “走了走了！” “完成补给的连队向西前进三百米，成进攻队形！” 顾文东紧盯着“青牛”装甲指挥车的燃料表，电池容量百分之95，柴油油箱顶到了最后一格。他向指挥舱中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 方斌抬头看向装甲炮塔中的吕芳婷，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人的装甲靴在抖动个不停。 40毫米机炮炮弹顺着装填桥从弹药车快速进入炮塔下方的装甲弹药仓内，吕芳婷死死盯着面前的弹药残留计数器，直到数字跳到了400，她也学着顾文东对着下面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方斌正在低头看着指挥座上的全息屏幕，根本没看到她的手势。 她只好喊了一声：老公，弹药装填完毕！ 上次她在战斗中喊了方斌一次老公而不是营长，他没生气，希望这次也不会。 方斌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也没抬头，只是抬手向上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 女人在头盔中偷偷笑了下，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发现是关着的，这才放下心来。 顾文东从前排的副驾驶回到自己的通讯位，打开旁边的弹药仓，从里面拽出几箱重机枪子弹，拉出弹链开始手动链接卡扣。 方斌撇了眼全息屏幕上的计时器，在全营通讯频道里喊道：最后三分钟！ 六营和八营已经顶到前面去了，自己的七营因为先前接战需要补充弹药和燃料，团长派出了后勤连接应，但只给了十五分钟。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过半的弹药，十五分钟不太够，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方斌掐着时间看着进度。 三个营的直属坦克连已经撤回了海关防线，那些笨重的大家伙更应该当做铜墙铁壁镇守防线，不太适合接下来连打带跑的风筝战术。 指挥台响起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声，方斌看去，是六营发回最新的战场态势更新。先前已经被七营严重削弱的小尸群被六营和八营联合剿灭，现在正面只剩下那支突兀闯入战场的车队和跟在后面的至少十万的尸群了。 顾文东从后面拍了拍方斌的肩膀，方斌没有回头，那是提醒他二团长王旭发来了最新的战场态势。方斌看了看全息屏幕，然后把更新的战术发送到了手下各连长的个人终端。 “前方两公里停车，展开！” “六营和八营将从我们的两翼通过，注意不要误伤！” “布雷车，正面三公里，开始布雷！” “迫击炮连接受无人机坐标，燃烧弹两个基数，尸群进入射程即可发射！” “步兵无需下车！” 两个营从七营的两翼冲过，通讯频道里传来六营营长赵岩的笑声：老方，后面追得紧，交给你了！ 方斌回道：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展开，我这也坚持不了多久。 六营将在后方十公里处展开，八营是二十公里，王旭准备用梯次防御来削弱尸群。 那支车队已经被无人机引导去了东南方向，现在三个营要把尸群引向西南方向，后面的援军会在那个方向列阵接应。 不过在援兵到达之前，他们能够仰仗的只有自己。 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从装甲指挥车上空划过，在远处燃起了一片火海。 尽管烈火加身，尸群的冲锋速度依然没有减弱。 一波战壕杀伤弹在尸群头顶炸开，这次的杀伤效果很明显，尸群倒下了一片。 “尸群前锋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车载武器站开火！” “所有车辆，按预定顺序撤离！” “转向10点钟方向！正面有六营布置的雷区！三连四号五号车，转向！跟上大部队！” “迫击炮连，燃烧弹一个基数，放！” 梯次防御的效果很明显，三个营交替掩护后退，每十公里建立一道防线，也不多做纠缠，只用迫击炮和车载武器站进行削弱。只要尸群进入一公里，防线就立刻转头向后。尸群的速度追不上，只能硬挺着挨打。 每条防线消灭的活尸数量不多，王旭也没指望三个营就能在野战中消灭十万级别的尸群。他们的任务是迟滞尸群拖延时间，等待后方的援兵进场。 但这种战术的弱点也很明显，一是需要宽敞的纵深来提供机动空间，二是对各部的协同要求较高，三是弹药需求量，尤其是迫击炮和40毫米机炮的弹药。 前两者的条件还算基本满足，这里是广阔的草原边缘，虽然还是有大量的鼠洞沼泽，但上有无人机提供行军路线，各营使用的车辆也都是军车，这些普通车辆如噩梦般的存在对军用车辆的影响并不大。 虽然各营协同多少有些拖沓，但总体节奏还算顺畅。 第90章 来自北方的幸存者 现在的问题在于弹药，每条防线消耗的各型弹药都不低，反复交替掩护中需要的燃料也不少。二团的后勤连已经跑断了腿也供应不上这样快速的消耗。 比如现在，七营的所有车载迫击炮炮弹和抛射式布雷索都已消耗殆尽，方斌命令迫击炮连和布雷车去预定补给点补给弹药。不光是迫击炮，步战车的40毫米机炮，各车的车载武器站所剩弹药也不多了。 吕芳婷拉动机炮炮栓，最后一格炮弹开始装填，她有五秒钟的时间报告情况：主炮弹药最后100发！ 方斌抬头问道：同轴重机枪弹药剩余多少？ 吕芳婷看了眼显示器，回道：270发！顾老师，快点装填！ 顾文东打开身边的弹药仓，翻找了一番只找出两箱重机枪子弹，他一边把弹链链接到一起，一边喊道：最后100发！ 六个被蓝色闪电环绕的光团从车阵中飞出，它们的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撞进了尸群。没有爆炸，没有浓烟，所有接触到光团或者不幸出现在它们前进路线上的活尸都被瞬间溶解成骨灰！ 如一块被熔化燃烧的铁掉入了冰块中一般。 那是刚刚被编入七营的车载双联等离子炮！ 这种车载双联等离子炮采用“45式”步战车的底牌，后面的装甲乘员舱被一整块巨大的电池和液氮冷却液罐所替代，用于给等离子炮充能和冷却。 方斌在城防工事上见过等离子炮，也见过开炮的效果视频，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威力确实巨大，但射速很低，也很不稳定。 这玩意儿需要大量的电力充能，需要大量的液氮冷却，最高射速也才三分钟一次。 装甲车厢里那块巨大的电池也只够它发射五次。 它还有一个超载模式，等离子团的威力会大大提升，它的射速也可以提高。代价也很简单，就是把整台步战车炸上天。 所以自打编入七营，方斌就没敢用过这玩意儿。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遵守操作规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曲射火炮，没有雷区，自杀式无人机一直没有得到补充，方斌手里能打的牌不剩什么了。 可距离王旭要求的坚持最少三小时还剩一半。 想来后面的六营八营都差不多。 自己还要多坚持一会儿，几分钟就好。 方斌推开指挥台，从舱壁的武器架上抓起一支单兵火箭筒，爬上了装甲指挥车的车顶。 尸群还有三公里，正好是单兵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的打击范围。 无需命令，方斌打出的第一发单兵火箭弹就是命令，各车的成员纷纷爬上车顶。 顾文东把一发无后坐力炮弹塞进炮膛，拍了拍方斌的头盔。 方斌的身体一震，炮弹飞出炮膛，尸群中闪出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吕芳婷看向单腿跪在炮塔旁的方斌：老公，尸群距离1000米。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所有车辆转向，尸群距离500米时以二十公里时速向后撤离，步兵在距离300米时开火。尸群的速度已经减慢，不要慌，尽量拖延它们！ 活尸也是一种碳基生物，无论怎么变异，它们也无法逃脱不了物理定律。 不停顿的追逐了将近五十公里后，尸群的体力也在逐渐衰竭。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用光车载武器站弹药的辅助车辆，可脱离阵型自行前往后方补给点等待主力集结。 尸群越来越近，七营终于打光了最后一发火箭弹，连重机枪也为了节约弹药开始了点射。 步战车里的步兵纷纷爬上车顶，准备用步枪迎敌。 他们手中的激光步枪有效杀伤距离是1500米，方斌要求300米开火时为了保证最大命中率。 方斌把激光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解开，打开保险，嗡嗡声开始响起，那是步枪正在充能。 他看了看步枪上的电池残量显示，是绿色的，那就是可以发射150次。 装甲炮塔的顶盖打开，吕芳婷从里面探出半身，她也拿着一支激光步枪。 不用说，炮塔的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都没有了弹药。 六个光团再次出现，撞向了尸群。 方斌偏头看向那三辆双联等离子炮车，一股股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它们的炮塔，那是液氮在进行冷却。 第三次发射，车载电池还能发射两次。 说真的，这东西的威力确实很大，虽然无人机还没有传回击杀统计，不过光凭目视观察，这三辆炮车的一次齐射就远远超过了营里其他普通化学能武器。 在等离子团自行消耗光所有能量之前，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前进。 脚下的“青牛”指挥车开始慢慢加速，方斌深呼吸了几下，把激光步枪举起，枪口瞄向越来越近的尸群，头盔内的辅助瞄准计算机迅速标记出最近的目标。 方斌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扣动了扳机。 那架绘有红星八一的无人机飞得歪歪扭扭好像随时会坠毁一般，但还是倔强的飞在前面引导着车队的前进方向。 尸群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支军队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逐他们这支车队。 生死的压力消失，胸口的疼痛再次出现，安娜又吐了两口血。 没有药物，甚至连医生都没有，最后一名医生在车队冲出营地时没有来得及登车，在被活尸扑倒后拉爆了身上的手榴弹。 天知道奥列格那个老兽医从哪弄到的手榴弹，愿他的灵魂安息。 不过安娜现在已经不太担心自己的伤势，前面就是华夏军队，华夏和自己的祖国关系一直很好，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到庇护，热气腾腾的饭菜，安全的住所。自己的伤势肯定会得到良好的医治，就好像在莫斯科时给自己治疗手臂的那个华夏军医。 上帝啊，他可真帅气。 如果是和平年代，安娜会和他一起在涅瓦河旁散步，会和他在阿尔巴特大街上喝着咖啡，如果他能送给自己一束花，那就更完美了。 安娜的手在机械的装填着弹匣，脸上泛着病态的红。 驾驶员也在不停的咳嗽，能听得出，他的健康情况也很糟糕。 尽管他们的车队以全速冲过了沿途的辐射区，但每个人都受过超量的辐射。 所有能找到的防辐射服和抗辐射药剂都给了孩子们，他们这些成年人只能硬挺着。 现在，所有的磨难都得到了回报，希望就在前方，那些强悍的华夏军队会庇护他们的。 “最后五公里，前方就是华夏军队实控区！” 无人机传来的喊话让安娜更安心了。 车队进入了一道由集装箱和废弃车辆堆砌而成的简陋防线，无人机引导着他们停在了一处空地，这里停着一整支华夏军队。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离开几乎散架的破烂车辆，被集中到了空地中间。 所有人都被缴械，无论是步枪手枪，还是匕首，哪怕是一个铁片都不被允许保留。 这和安娜的幻想有些区别，不过那些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士兵还算礼貌，所有的缴械都是他们的要求，并没有主动上前暴力抢夺武器。 一名高大的华夏军官走出队列，来到他们面前，外骨骼装甲的扩音阵列发出的声音是纯正的莫斯科口音。 这不意味着这名军官会说斯拉夫语，同步翻译系统二十年前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不久前，一支和你们同样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在哪怕是明知我们的身份情况下，依然袭击了一支我们的侦查小队。” “他们劫掠了侦察小队的武器装备和车辆，杀死了所有战士。”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对所有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保持谨慎。” “我向各位保证，所有幸存者都会得到足够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还有医疗帮助。” “前提是，你们不会把枪口和刀子对准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华夏军人。”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基于人道主义的庇护，前提是遵守我们的纪律。” “如果没有异议和问题，那就请所有伤者和患病者接受军医的初步检查和处理。” “稍后，我们将把大家转运到后方的基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第91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3 背包的发电机在全力压榨着燃料棒中的每一滴燃料，转化为电力供给给激光步枪那无底洞般的需求。 自打尸群开始进攻最外围的壕沟，一阵奇怪的干扰就充斥了整个战场。让人类守军的大量电子设备失效，甚至彻底报废。同时也搅乱了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所有系统组件，甚至发生了一点漏电。林浩把头盔扒下来挂到腰部的磁力锁上，发现身边几乎所有人的外骨骼装甲都出现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 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况更紧急。没有了头盔内置的辅助瞄准系统，对林浩影响并不大。他举起步枪瞄都没瞄，一个连射就打了出去。 刚刚冲过缺口的一只五型活尸被一连串的激光束命中脖子，能够硬扛几发普通步枪弹的坚韧皮肤和肌肉被轻易洞穿。激光束烧穿皮肤洞穿肌肉，也粉碎了颈椎，断掉的颈椎再也无法支撑扭曲到几乎看不出人类特征的头颅。 头颅落地，庞大的身躯在残留的神经电信号作用下，还往前奔跑了几步，才轰然倒地。倒下后，还绊倒了身后的几个同类。 这次击杀很漂亮，但确实是蒙中的。其实不用瞄准，狂暴的尸群已经堆满了两米多宽的缺口，哪怕是个三岁孩子闭着眼睛也能打中些什么。 这样的缺口在第五道围墙上还有十几处。 能够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隐藏在尸群中，用同类的身体掩护自己的存在，然后突然发动了攻击。那波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击确实造成了突然性，给守军造成了混乱。刚刚完工的第五道城墙被轰塌了十几处，尸群蜂拥而入。 如果那些无人机能够升空，这点伎俩在人类守军面前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人机会标记出携带着重型武器的活尸，守军有无数种办法把这些目标炸飞上天。 先前尸群在赶来的路上，“无侦15”就引导地面炮火和自杀式无人机重点消灭了不少三型活尸。 现在，这股奇怪的电磁干扰笼罩了整个前进基地，别说侦察无人机无法升空，就连外骨骼装甲的头盔都发生了漏电。 这当然是尸群搞的鬼。也许是一种新的活尸，也许是变异出来的新技能，通报上就讲过，外m国北部地区的第一要塞群就出现过一种能够制造低温甚至可以腐蚀外骨骼装甲的雾气的变异生物。 不过，在炮群反复覆盖轰炸下，可能是把那能制造雾气的变异生物炸死了，也可能是逃了，战后打扫战场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生物尸体。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蓝星上所有的生物在病毒和核辐射的影响下，都在拼命的繁衍，厮杀，变异。 或者叫进化也可以。 唯独人类，这个原来的蓝星生物圈霸主，只能依靠科技优势苟延残喘。而这一优势，也在被其他物种层出不穷的变异下此消彼长。 几辆重型推土机轰鸣着冲向缺口，试图用庞大的车身堵住缺口。这本来就是事先设计好的战术，一旦城墙的墙体被打出缺口，就用这些推土机和叉车冲上去堵住缺口。 驾驶员用一根撬棍顶住了油门，然后跳出驾驶室。这些重型推土机的自重就有三十多吨，宽大的铲斗足有三米宽。强大的柴油发动机提供了澎湃的动力，百余米的距离足够让它把速度提升到最高，轰鸣着朝缺口冲去。 第五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一边朝下倾向着弹雨投掷着爆炸物，一边向连接着第四道围墙的空中通道撤退。被炸出缺口的城墙已经无法维系，守军只能尽快撤退。 无需演练，第四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在拼命倾斜火力提供掩护。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超过1000米，这个距离上只有重型武器和后方早已标记好坐标的炮群才有杀伤效果。现在已经列装的激光步枪也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杀伤，但没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命中率只能说聊胜于无。 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点，林浩心中默默想着。如果能缩短些，哪怕是500米，轻武器火力也能造成一定杀伤。1000米的距离虽然有层层壕沟和雷区，但尸群还是能重整阵型发动有效的冲击。 这毕竟是第一次要塞防御战，无论计算机如何模拟，也没有实战得来的经验教训更多。 后方的大口径榴弹炮群开始放慢节奏轰击尸群后队，试图复制北方第一要塞群的战果，如果能够击杀制造电磁干扰的活尸，那战局就能扭转过来。 当然，炮管寿命也是制约炮群射速的因素，炮弹有很多，多到堆积如山，但这些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大口径榴弹炮的炮管寿命实在堪忧。就算在怎么保养，部件和炮管的老化也是无法避免的。 对第五道围墙提供火力支援的任务现在由第四道围墙内的迫击炮群担任。这些同样老式的迫击炮不太需要考虑炮管寿命，安置在这里的迫击炮的任务是打光所有炮弹，然后就可以扔下不管了。 尸群从缺口处冲入的企图被铺天盖地的火力打退了，它们躲在墙体下方正在试图拆除墙体，没有了墙头的火力，曲射的迫击炮也只能打到后队，贴近墙体是相对安全的位置。 很快，尸群只给了守军几分钟的喘息时间，被火箭弹打开的缺口就被扩大了，几辆堵住缺口的重型推土机和叉车都被掀翻，尸群以更大的规模冲了进来。 战事陷入了重复的怪圈，尸群被壕沟雷区阻碍，尸群用火箭弹轰炸墙体，人类用密集的弹雨和劈头盖脸的炮弹迎击。 可能是位于尸群前队的能够操作武器的三型活尸被密集的炮火杀伤殆尽，也可能是它们用尽了弹药，只在第四道围墙上炸出了几道缺口就再也没有火箭弹从尸群中飞出。 但尸群并没有停下冲击的势头，它们没有集中拥挤在缺口处试图挤进去，而是直接冲着城墙冲锋。掉入壕沟，被雷区炸飞，顶着头顶的弹雨尝试跃上城墙，结果就是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挂在城墙上。 哪怕是五型活尸也不可能跃上城头，人类守军可以依托城墙向下倾斜火力，真正的血肉磨坊是在那几个缺口处。 守军采用同样的策略，用重型推土机或者挂着集装箱的叉车蜂拥而上堵住缺口。而尸群则用五型活尸打头阵，期望用纯粹的蛮力冲开封堵。 守军冲上推土机的车顶，冲上堵住缺口的集装箱，把步枪几乎顶在活尸的头上开枪，扔出手榴弹，用格斗刃砍杀。 第92章 谢谢你的坦诚 离林浩最近的缺口只有十几米远，火箭弹击中城墙时林浩被冲击波掀了个跟头。等他爬起身来，尸群已经冲到了近前，后面的重型推土机顶住了缺口。林浩跑到缺口处朝下望去，这个缺口并不大，不过两米，那些身体畸形的五型活尸只能堪堪侧身挤过。推土机的宽大铲斗彻底堵死了通道，守军只需要几个人就能守住。 林浩扒着城头向外看去，下面的活尸正在复制先前的战术。尝试拆除墙体扩大缺口，用蛮力撕开装甲板，砸碎里面的混凝土扩大缺口。 林浩抬起激光步枪对着城下扫射，直到步枪的温度报警灯亮起。他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个手榴弹，拉开保险尽量往远扔了出去。 他不敢扔得太近，炸死活尸的同时也会损伤已经摇摇欲坠的墙体装甲。 “向墙下射击！它们在拆墙！” 没有头盔的通讯阵列，林浩的喊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如蚊子般，不过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势。 尸群用蛮力要很久才能砸开装甲板，它们用火箭弹打开缺口，然后砸开周边的墙体扩大缺口。 很快，缺口两侧的城头就聚集了十几名守军，大家一起向城下倾泻弹药。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把枪口向下，打空弹匣或者电池就行。 不知道是谁弄来了几箱白磷手榴弹，这东西对活尸的杀伤力远比普通手榴弹大。不过林浩等人还是没敢直接扔下去，而是尽量往远了扔，白磷不单单能烧穿肉体，也足以烧穿金属。伴随着尸群的惨嚎和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一股股浓密的白烟从城下升起。 尸群退了，直接退出了第五道围墙，在距离围墙两公里处停了下来。 它们在喘息，在等待天黑。 人类守军可没有时间喘息，修补城墙，调配人力，补充弹药。 第五道围墙被攻破，守军大概牺牲了二百余人，尸群不会留下什么尸体等守军来收敛。 郑德调来了几辆“槐树3”电子对抗车，直接停在第四道城墙后面，这让那股奇怪的电磁干扰减弱了些，起码可以戴上头盔使用辅助瞄准系统。 炮弹的呼啸划过城墙，砸进了尸群，守军要迫使活尸继续后退，必须要留出足够的空间。 林浩靠坐在城头喘着粗气，三连长带着几名军团士兵来到他的面前。 林浩抬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吧，我这是怎么了？ 三连长没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个通讯器。林浩接过戴上，几秒钟后，通讯接通，是李成福。 李成福的语气异常严肃：哥，你现在听我说。一号和九号的增援马上就到，他们落地，你就搭乘雷鹰回来。不要反驳，你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更了解，你现在很危险，很不稳定。按最坏的可能，你一个人就可能毁掉整个前进基地。 林浩抹了把脸，问道：能先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李成福拒绝了：不能，只有你回来四号避难所，这里有足够安全的环境，我才能告诉你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什么。 李成福的语气放缓了些：哥，你的身体出了问题，非常非常的危险。但是我能解决这个问题，你能相信我吗？不要担心前进基地的防御，两个合成旅加上第一第一九两个军团足够了，你和你的手下必须马上返回四号避难所。 林浩还能说什么？ 林浩摘下通讯器，递还给三连长，问道：雷鹰什么时候到？ 三连长看了看个人终端：还有十分钟。 林浩点点头：我现在就去降落场。 林浩走出两步，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三连长：我晕倒之前，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三连长也没有任何隐瞒，甚至没有半点迟疑：是。 林浩点点头：谢谢你的坦诚。 三连长并不坦诚，刚才的战斗中，至少有两名军团战士一直在瞄准林浩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也不安稳，林浩带着自己的团队只和一号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登上了雷鹰。在雷鹰上，还有四名第一军团战士如影随形的跟着林浩，对徐婷婷等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根据徐婷婷等人的讲述，林浩的双臂和左眼当时被一股蓝色的闪电所包围缠绕。那个三连长看到林浩的情况什么都没说就掏出爆弹枪指向了林浩的脑袋，被徐婷婷等人包围，双方差点发生火拼。 徐婷婷恨恨的瞪了如木雕泥塑般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军团战士一眼，继续说道：后来还是三连中的那个牧师，拿出一个奇怪的眼罩罩在了你的脸上，那些闪电就没了。 林浩奇道：牧师？ 徐婷婷点头：就是那个，头盔面甲是个骷髅的家伙。 林浩的手不禁摸向自己的左眼：就这个眼罩？ 前进基地的降落场，九号走到一号身边，看向正在升空的雷鹰：就是他吗？ 一号点点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九号摇摇头：我看到的东西并不多，老十五肯定能看到更多。他的未来。。。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回到四号避难所，李成福带着一整支医疗团队已经等候在降落场。没什么寒暄，林浩众人就被塞进了几辆救护车直奔医疗区。 在医疗区，林浩和徐婷婷等人被分开。徐婷婷他们要去接受身体检查辐射清理，林浩则连车都没下来，直接被送去了特护病房。 三天后。 特护病房内，林浩看着众人面带笑容：大家都没事儿吧。 钟老八嘿嘿傻笑：没事儿没事儿，检查了身体，又挂了两天吊瓶，这不刚拔了针就过来了嘛。我说，浩哥，你这眼睛。。。 林浩摆摆手：不用担心，眼球保住了，就是这个眼罩得戴上一段日子。 林浩看向徐婷婷：刘思成和牛牛呢？ 徐婷婷：他们俩刚做完皮肤修复手术，包得跟粽子似的。对了，头儿，你知道暖暖去哪了吗？ 林浩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问，心中腹稿早就打好了：幼儿园的体检报告说她的身体有些问题，正在接受治疗，不用担心。 众人听林浩这么说，放下心来。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林浩打岔：前进基地的战事如何了？ 徐婷婷答道：刚发下来的通报，说是赢了，不过伤亡也不小，战死一千多，伤了两三千吧。 病房门打开，李成福和梅姨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号和九号。 李成福的笑容依然那么亲切：诸位，能让我和你们的头儿单独谈谈吗？ 众人见状，也不好打扰，纷纷离开。 走出特护病房区，徐婷婷脸色阴沉：所有人，跟我去整备区。我们需要外骨骼装甲和武器！ 刚子吓了一跳：婷姐，你要干嘛？ 猴子阴恻恻的笑道：吕荣，你去搞两辆步战车。刚子，你去接刘婶去整备区！ 病房内，李成福坐在林浩的病床前，笑眯眯的看着老友：我就说过，给你办一张vip卡，你自己算算，自打到了这儿，你都进几次医疗区了？ 林浩苦笑：你要不给我加担子，我至于吗我。好了，不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就是。。。九号吧？ 林浩的停顿是因为九号背后那对收起的羽翼！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东西。 九号上前，对着林浩微微颔首：林叔，您好，我是九号。 林浩的笑容更加尴尬了：你和一号一样，就别叫我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众人轻笑，房间内的气氛放松了些。 林浩看向李成福：好了，铺垫做完了，说说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的脸色渐冷：你真的准备好了？ 林浩摇摇头：没有。 李成福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第93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 全息屏幕展开，李成福的声音冰冷：时间回到那处地下坑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东西吧？ 林浩点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成福继续道：他们携带了一样东西，一个箱子，这箱子中的东西，成就了今天你看到的基因改造体战士。 李成福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箱子里装的是基因样本，一种我从未设想过的人类基因样本，其复杂程度哪怕到了今天，我也没法完全参透领悟。 李成福指向一号和九号：里面是他们的本体基因样本。 林浩听的一头雾水：一号和九号的本体？ 李成福点头：是的，你看到的一号九号，还有在燕京的六号，困在秦岭指挥部的十五号，都是我用这些基因样本重新复制出来的。 林浩的头有些疼了：等下，你看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啊。一群穿越者穿越到了这里，你去处理，然后发现了这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 李成福点头：现场还有三人存活。 林浩：然后你用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复制出了一号他们，进而创造出了基因军团战士？ 李成福：没有那名药剂师的帮助，我也做不到。 林浩奇道：不过为什么呢？你要称霸蓝星吗？以你的能力，富友集团的科技，华夏的军力足够发动一场世界大战了。 李成福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浩。 林浩看着老友的脸，呐呐自语道：不，你不会这么做。我太了解你了，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好像有一道灵光从林浩的脑中闪过，他大声说道；除非，除非还有更大的威胁！ 笑容浮现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点点头：看完下面这段视频，你就明白了。 全息画面变化，又开始播放起了矿道内的景象。 摄像机摇晃，走近一名存活的军团战士面前，只听李成福问道：你还好吗？ 那名军团战士摘下绘有骷髅头骨的头盔，吐出一大口血。 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看向李成福，说出了第一句话：凡人，我在哪里？ 这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欧罗巴人的相貌，灰褐色的头发，林浩注意到，他的右侧眉毛上方好像有三个圆形的类似的钉子似的小东西。 他用的是嘤语，虽然有些发音听起来很怪异，但那确实是嘤语。 摄像机再次移动，被摆在了岩壁上的什么地方，可能是突出的一块岩石上，镜头正好囊括了好大一片区域。 李成福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那名军团战士：你们在我的矿井中，请喝些水吧。 军团战士先是打量了四周，然后接过塑料水瓶，他的目光中带着惊讶，好像对塑料这种物质感到好奇。他打来瓶盖，用鼻子闻了闻，抿了一小口，然后冲李成福点点头：这水很好，很干净，奴隶主，还有吗？ 李成福把所有的瓶装矿泉水都拿了出来，摆在军团战士面前：请用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奴隶主。 军团战士看向那边躺了一地被李成福打晕的护卫和工人，哼了一声：这些是什么人？我没有在你们的身上闻到腐化的臭味，不过你为什么不对我行天鹰礼？这个世界已经退化到不知道阿斯塔特是帝皇的天使了吗？ 李成福耸耸肩：这些人是我雇佣的护卫和工人，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并不是你说的奴隶主和奴隶。 军团战士的语气稍显松动：一个仁慈的雇主吗？还真是少见。那么，你的名字呢，凡人？ “李成福。” 林浩看到那名军团战士的眉心拧出的川字纹更深了：一个少见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牧师，贾斯佩尔牧师。 他走到那名倒地的袍泽身边，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喂了些水。 “来吧，阿尔迪斯，喝些水。”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血和水一起被喷了出来。 第三名存活的军团战士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挪了过来，林浩注意到他的盔甲涂装明显和其他两人不同，整体基色为白色，只有左肩和膝盖的护甲是深绿色，左肩甲上绘有一条盘绕着十字的蛇。 他走到二人面前，用左手臂的奇怪仪器对倒地的那名叫阿尔迪斯的军团战士进行了扫描。好半晌，他抬头看向牧师，摇了摇头。 牧师低头看向怀里的阿尔迪斯：药剂师兄弟已经无法治愈你的伤势了，阿尔迪斯兄弟，你准备好接受帝皇的慈悲了吗？ 镜头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能听到阿尔迪斯说的话。 “牧师兄弟，我战斗得如何？我的灵魂会回到帝皇身边吗？” 牧师抚摸着阿尔迪斯的头发，轻声细语：你的表现无愧于第一军团之名，我们的原体和帝皇都会为你骄傲，你是一名真正的卡利班之子。 说完，他把阿尔迪斯放平躺在地上，然后开始喃喃自语，那名药剂师也单膝跪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贾斯佩尔站起身，对药剂师点了点头。 药剂师用左手奇怪的仪器对着了躺在地上的阿尔迪斯，镜头看不到，不过林浩感觉是对准了头部。 这时一直静静看着的李成福突然喊道：慢着！ 那名药剂师转头看向李成福，他愤怒的摘下头盔，吼道：凡人，你怎敢打扰这神圣的仪式！ 李成福双手摊开，以示自己毫无恶意：也许依靠你们现在的状况不能医治这位。。。战士，但你们可以跟我走，我拥有的资源也许能帮上忙。 他看向牧师：我听到你们互相称呼兄弟，不管怎样，他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处死自己的战友。 药剂师看向牧师，牧师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得到，他没有受到腐化，那边的凡人也没有。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药剂师站起身来，看了看李成福，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昏迷的护卫和工人。 他皱着眉说道：这些人的体征没有被腐化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改造的痕迹。不过，我一个天鹰标志都没看到。 他指了指那台巨大的半自动掘进机：也没有看到机械教成员。这里的技术等级太低，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能力治好阿尔迪斯兄弟。 林浩感觉李成福的脸上挂上了几条黑线，只听他说道：我们的技术可能差了些，但起码可以稳定这位战士的伤势。我也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资源，相信我，我在这里可是很富有的。 牧师看向药剂师：塔纳尔兄弟，这个世界的人连天鹰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指着自己胸甲上的那只双头鹰，问道：凡人，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李成福皱着眉看着那个标志，摇头说道：大毛国的双头鹰？又不像啊。 牧师叹了口气：算了，塔纳尔兄弟，如果他能提供所需的资源，你能合成需要的药剂治疗阿尔迪斯兄弟吗？ 药剂师想了想：我愿意试试。 第94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2 二人达成一致，牧师看向李成福：凡人，你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腐化之物吗？ 他指向战场中那些被击杀的战士。 李成福想了想：用火？ 牧师点点头：去找些喷火器，凡人，多带些燃料。现在，我和药剂师兄弟要为战死的兄弟祷告，不要再打扰我们。 李成福犹豫了一下，问道：也许，这位阿尔迪斯兄弟需要一些现成的药剂来稳定伤势？你们需要一些食物吗？ 药剂师走到一名战死的战士身边，背对着李成福单膝跪下：食物不用了，现在有干净的水就可以了。带一些止疼剂来，他现在很痛苦。剂量要大，我们的生理结构和你不一样。明白了吗？ 一阵火星飞溅，药剂师在用左手的仪器切割那名战死者的盔甲。 李成福喊道：等等！ 药剂师停下动作：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进行神圣的仪式，这次的理由最好足够充分。 隔着屏幕，林浩都能感觉到药剂师的怒气。 李成福无奈的说道：首先，我为我的唐突道歉。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现在你们安全了，是不是可以给战死者一个体面的葬礼？ 药剂师再次抬头看向牧师，牧师想了想，说道：塔纳尔兄弟，凡人说的也没错。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在取下他们的基因种子吧，这些光荣战死的修士兄弟们值得一场庄重的葬礼。 林浩看向李成福：我说，你是想保留这些先进的武器和装甲吧？ 李成福笑眯眯的点点头。 画面中的李成福正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牧师叫住：凡人，等下。 李成福站住：还需要什么吗？ 牧师走到一名敌人的尸体前，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端详了一会岩壁上的凹坑：这是你做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个家伙明显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我这是自卫。 牧师突然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支类似权杖的武器，对准了李成福，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支权杖被一圈圈的蓝白色闪电所包围。 药剂师也拔出了一支爆弹手枪，对准了李成福。 牧师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语气冰冷：你不知道双鹰礼，甚至连帝皇是谁都不知道，但又能击杀被腐化的万战老兵。凡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成福摊开双手：贾斯佩尔牧师，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叫李成福，这里是我的矿井。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杀死了很多我的工人，我当然要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苦笑道：我的护卫和工人们只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身上的符号，就开始跟着一起发疯，我能怎么办？只能打晕他们。然后这个家伙好像个疯子一般向我冲来，我只能自卫。 李成福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比其他人更强壮些，但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 很明显药剂师的脾气更为暴躁。 只听他喊道：恐虐的图腾居然对你一个凡人无效？你在撒谎！ 话音刚落，他就开火了。 从画面上，林浩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那些爆弹没有打中李成福。 李成福转头看了看被打出凹坑的岩壁：这些武器的威力真大，幸好我躲得快。 牧师举着那支奇怪的权杖向李成福冲来，李福成也没躲避，他抬手抓住了牧师的手腕，然后一翻。牧师那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圈，就被李成福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李成福向后退了几步，以示自己没有继续攻击的欲望：贾斯佩尔牧师，虽然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真的只是想提供帮助。 他指了指那边的战场：比起那些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疯的家伙，你们更像个正常人。当然了，如果看错了你们，我也可以及时改正错误。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强壮，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来说明。 他伸出手：那么，贾斯佩尔牧师，你能接受我的解释吗？ 画面停止。 梅姨给众人泡了茶，林浩捧着茶杯发呆。 李成福问道：哥，想什么呢。 林浩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呢？ 李成福抿了口茶：然后我用喷火器处理了那些尸体，用炸药炸毁了整个矿道，把他们三人偷运回了华夏。 李成福叹了口气：可能是那些被吓坏了的本地矿工的疯言疯语，这里发生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灯塔的共济会，欧罗巴的英灵殿，中东的马穆鲁克，甚至小日子的八岐蛇，反正能数得上的组织，都派了人过来。 李成福出神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实力，富友集团也不过是个华夏的跨国企业。如果我能早些暴露实力，如果我的心狠些，把所有矿工都杀掉。你的弟妹也不会死了。 离开矿井前往港口的车队遭到了袭击，先是巡航导弹，然后是当地叛军民兵，最后还来了一队白皮雇佣兵收尾。 李成福的妻子在袭击中罹难，这些人统统被狂暴的李成福撕成了碎片。 他把孩子和牧师三人送回华夏后，然后就开始了全球大追杀。 在尸山血海之后，李成福把富友集团交给了手下。明面上自己隐退抚养孩子，暗地里开始研究那三名阿斯塔特修士带来的技术。 第一军团暗黑天使的阿斯塔特修士，这是那三名穿越者的自称。 按照自述，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时间线已经来到了第四十二个世纪。人类已经殖民了大半个银河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相比较起来，现在蓝星遭受的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日常。 李成福撇撇嘴：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林浩好奇：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李成福叹了口气：战死了。当时我的基因改造体计划还在进行中，发生了一次亚空间入侵。 他揉着额头，梅姨走到身后，帮他按摩起太阳穴：空间裂隙直接出现在改造计划的实验室里，整个实验层的300多名“应龙”和100多科研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幸亏当时他们三人都在场，没有他们的拼死抵抗，整个计划就毁了。 李成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幽幽得说道：没人知道那些亚空间恶魔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也没人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二次。 第95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3 他看向林浩：想看看现场录像吗？ 林浩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亚空间什么恶魔，你先解释一下这些名词， 李成福举起一只手；你我的手有手心手背，两者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也是这样，有物质宇宙，它也有一个背面，我们叫它混沌领域。统治物质宇宙的是暗物质，虽然我们的肉眼看不见，但能用精密的仪器观测到它的存在。没有暗物质，我们的宇宙基本法则就不会存在。 他顿了顿：同样，在混沌领域，充斥着庞大的灵能波涛。你可以简单的把灵能理解为混沌领域的暗物质，虽然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混沌领域，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们的物理法则没有任何意义。 李成福放下茶杯，梅姨给他添了一杯茶，他叹了口气：就好像手心手背是一个整体无法分割一样，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也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中所有的智慧生物所产生的一切情感和情绪波动，也会对混沌领域产生影响。你可以理解为灵魂的投影，这些投影在灵能的影响下，逐渐形成了各自的领域，逐渐形成了。。。神只。 你的爱憎，你的欲望，你的愤怒，你的求知，你一切的情感和欲望，都是滋养这四个神只的养分。 李成福看向全息屏幕，画面已经转化成浩瀚的宇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来自这个宇宙，不过混沌领域和灵能确实也在影响我们的世界。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之间存在一道帷幕，理论上两者是不可能突破这层帷幕的，但也确实存在个例。比如你以前读过的鬼故事，鬼屋，ufo,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有可能是这种个例的体现。 画面转变成那三名第一军团阿斯塔特的头像，李成福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们的世界，就在他们的帝皇即将完成统一银河系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席卷全银河的大叛乱。就是因为混沌领域的干涉，那四位神只的干涉，让人类再次堕入深渊。 从那以后的万余年间，来自亚空间的入侵，叛变残余的进攻，凡人被腐化，那个世界的战争从未停止过。那个世界的人类帝国统治了太多的星球，人类的数量已经到了无法统计的地步。你能想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是以百亿为计算单位吗？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基因改造士兵，在那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名称，阿斯塔特。 他们的帝皇在人类纪元的第三十一个千年创造出20个基因原体，20名基因原体，20个阿斯塔特军团，这些阿斯塔特就是这些基因原体的基因延续，基因层面的子嗣。 那个帝皇在统一了地球，他们叫神圣泰拉后，用这20个军团，大概400万左右的阿斯塔特就几乎统一了整个银河系。 说道这里，李成福满脸的向往：你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宏图霸业吗？你能想象得到那些军团的强大战力吗？ 全息屏幕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箱子，李成福指着图像：他们带过来的就是这个箱子。按照牧师贾斯佩尔的讲述，在某个星球的帝国遗迹是万年前帝皇的基因实验室，里面有可能复原他们基因原体的技术。第一军团全军出动，在那里确实找到了那个基因实验室。根据分析，里面也确实储存了20位基因原体的遗传物质。如果他们能把这个箱子带回帝国，那就完全可以重新制造出20位基因原体。根据这些基因原体，就能重建大远征时期的庞大基因战士军团，从而拯救那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和人类这个种族。 李成福扶了扶眼镜：不出意料的，那些被亚空间腐蚀的叛变军团战士也来到了这里，和第一军团打了一场大战。至于怎么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牧师贾斯佩尔完全说不清楚。当时他们正在和那些被腐化的军团士兵战斗，他只看到了一道闪光，很突兀的出现，把周围所有人包围，然后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他笑了笑：我们这些穿越者总算有一个共同点了，那就是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你是躺在床上睡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来到了病毒爆发的w市。我是在实验室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a市，还变成了个小孩子。 李成福沉默了好久，好像是在调整心态：灵能的运用在他们的世界是很普遍的，他们的太空舰队需要穿越混沌领域才能实现跨星系航行，这就需要两样东西。一是灵能者导航员，他们可以看到灵能海洋中的航道。二是一种叫做盖勒力场发生器的东西，可以阻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进入船体内。灵能者还是非常强大的战士，受过系统训练的灵能者可以瞬间毁灭一整支军队，一座城市，引爆一颗星球，甚至可以用灵能接住从外太空坠落的一整座太空城。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但是，不受控制的灵能者也非常危险，他们的灵魂在混沌领域就是一盏明灯，会吸引到那些混沌生物。一旦灵能者被混沌生物控制，他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座连接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的传送门，那些混沌生物就会通过传送门进入现实宇宙。 李成福深深吸了口气：至于你，我的老朋友，你是灵能者，这就是你的穿越福利。在前进基地时你觉醒了灵能者体质，我想可能是暖暖的穿越者身份刺激到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的眼球保住了，也可以正常视物。这个眼罩是灵能抑制器，你可以短暂的摘下眼罩。不过在打通秦岭指挥部见到十五号之前，一定要一直带着它。十五号基因原体是一名非常强大的灵能者，他可以训练你。 说完，李成福笑了笑：当然还有灵能抑制项圈，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戴那玩意儿的。我会把所有资料发到你的个人终端里，包括那个世界的人类历史，你一定要仔细研究。记住，不要泄露这些东西给你的手下，绝对不可以。现在还不是公开这些东西的时候。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一旦发生亚空间入侵，你真的碰上那些亚空间生物了，记住，远程火力虽然也有杀伤力但作用不大，只有近战和灵能力量才能真正有效的击杀它们。 林浩揉着眉心：剑和魔法，活尸，病毒，核弹，世界末日，穿越者，还真是本九流小说的好素材啊。 李成福听完哈哈大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俩一起把这些都写成小说。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号突然叹了口气：父亲，有些事，林叔的手下好像。。。误会了。 众人奇怪的看向九号，李成福问道：怎么了？ 九号一脸苦笑：他们来了，全副武装，还偷了两辆步兵战车。 第96章 不安全的安置区 如文慧预料一般，她们娘儿仨到达安置区后受到了热烈欢迎。这里的幸存者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文慧一行人是两个月以来唯一的一波新人。 她们虽然只有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小孩子。但开着车，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有枪，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一路上没遭过罪。 文慧还没来得及回答众人的问题，就被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带出了包围圈。 几人径直被带到一处建筑，送进了一间办公室，就在没有人理过她们， 中间有人送了三份午饭，很简陋，只有一点米粥咸菜。 不过没人缴她们的枪，李佳雯透过窗户看到她们的车被人开到了院子里，皮卡车后斗里的东西也没人动过。 吃过午饭，有人来收走托盘，文慧问了句，对方回答说营长在忙，等下就来。 下午一点多左右，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两名军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文慧对面的沙发上。 为首的女军人肩膀和领章一杠三星，是个上尉。 女上尉摘下军帽，拢了拢短发，看向文慧：我姓左，左莹。代理营长，这里的军政长官。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左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严肃：你们现在就得走，尸群马上就要合围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文慧心中对于运输机频繁出现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难怪这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活尸，原来它们都在向这里聚集。 李佳雯刚要说话，就被左莹抬手打断：让我把话说完，在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来路时没有发现活尸，但尸群最晚后天就会包围这里。根据派出去的侦查小队回报，东，北，南，三个方向都有尸群。它们的移动方向就是这里，我已经把能派出去的机动兵力都派出去了，希望能打乱尸群的速度和方向，但希望不大。 她叹了口气：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里也准备组织普通幸存者突围了，你们可能看到了，这个安置区没几个老人孩子，这样我们的负担也少些。哦对了，听说你们是从承德过来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文慧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讲述了双塔山的情况和她们娘儿仨的遭遇。 左莹摇摇头：你们还真是命大。 说完她看向另一名军人：老王，承德那边也去不了了。你看。。。 那名姓王的军人皱着眉，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纸质地图：不行就只能进山了。 左莹搓了搓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娘儿仨现在就走，就向西进山。错开安置区幸存者的突围时间，我还能给你们补充点弹药和装甲电池。和大部队一起走目标太大，你们会被追上的。 说完，她打开抽屉翻了半天，又翻找了自己的携行袋，找出了一份纸质地图。她打开地图，招呼文慧靠近些：我们在这里，往山里走大概两天时间，在这里，有一座战备仓库。我没有打开仓库的密匙，但那里我以前去过。有武警内卫的宿舍楼，有柴油发电机，可以给你们的外骨骼装甲充电，应该还能找到些补给品。以前那里常驻一个排的武警内卫，补给品足够你们三人用了。记住，不要走进山的公路，也不要靠近公路，可能不安全，尽量钻林子。 她皱着眉叹了口气：林子里也不安全，现在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总比走大路遇到尸群要强。你们有枪，应该能自卫。 左莹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然后把地图折好，递给了文慧。 做完这一切，左莹长出了一口气：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旁边就是仓库，去选些你们能用的上的东西。把你们的空电池留下，我们有发电机可以充电，仓库里的电池都是满电的。你们车上的东西我看了，去拿顶大点的帐篷，再多拿几条毯子，还有便携式取暖炉。山里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你们还带着孩子呢。 说完，她看向茜茜，冷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小姑娘叫什么？ 茜茜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个阿姨问自己叫什么，这个是可以回答的：我叫茜茜，马上就要四岁了。 说完，她还举起小手，数了四根手指，朝左莹晃了晃。 大人们问过自己叫什么，下一句肯定会问自己多大了。这个茜茜也是知道的，所以茜茜决定抢答。 左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她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出了几根棒棒糖：来，茜茜拿着。 小丫头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同意。文慧点点头，把茜茜放到地上，茜茜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过去接过棒棒糖，当然也没忘了说声谢谢阿姨。 甜甜的童音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文慧看到左莹的眼角在泛红。 文慧想了想：我们车上有好几袋大米白面，都留下，给大家做顿饱饭吃。 左莹点点头：你不说我也要拿走这些粮食，你们带着也没用。去仓库里拿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带着，都是刚空投过来的。 左莹做了个深呼吸，挥挥手：去吧去吧，抓紧时间。 就在文慧抱着茜茜走出房门时，左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定要带好孩子。 她声音中的哽咽被强压着：茜茜和我女儿一样大。 文慧抱着茜茜转身回来，对茜茜说道：亲亲左阿姨好不好。 茜茜使劲点头，只要给她零食的，都是好人，当然要妈妈同意。 左莹接过茜茜，她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 茜茜抱着左莹的脖子，使劲儿的在她脸上亲了亲：左阿姨不哭，下次带你的女儿和茜茜一起玩。 仓库里的物资不少，都是崭新的，很多东西甚至都没拆封。文慧按照左莹的嘱咐和自己小时候在山区老家生活的经验，拿了一顶军用冬季帐篷，四条毯子，一盒冷光棒，一个便携式取暖炉和两大盒固体酒精燃料块。 文慧当然没忘记抓了四套冬季军服和几块装甲电池，这个时候山里真的很冷，虽然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但文慧还是被电池续航弄出了恐惧症。如果有时间，她还可以用针线把衣服改改给茜茜穿。 等把东西都扔上皮卡车，左莹也跟了出来。她递给文慧一个大纸袋，文慧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大一摞死面烙饼。饼热乎乎的，还挺烫手，不用问就知道是刚烙出来的。 车身一沉，文慧扭头看去，是左莹往后车厢里扔了两大桶水。 左莹扒在车门上，看着文慧说道：你们离开镇子向西，顺着路开天黑前就能抵达山脚下。那里有个小村子，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活尸，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上山。步行两天时间会抵达那个战备仓库，如果我还活着，也会带队往那走。你们要是愿意，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不愿意就继续向西。 说完，她走到二排车门，伸手摸了摸茜茜的头：茜茜再见。 茜茜对这个阿姨的感观超级好，也挥着手告别：左阿姨再见！ 第97章 战备仓库 文慧把死面饼子掰碎，加了半锅水，然后打开一盒压缩蔬菜一盒牛肉罐头，熬成了一锅面糊粥。这些罐头食品都加足了盐和调料，倒是不用再加些什么就足够香稠。 茜茜拿着小勺子，把自己碗里的面糊吃个干净。爸爸妈妈奶奶都教育过自己，不能浪费粮食的。 李佳雯吃的风卷残云，放下碗抹抹嘴，冲着帐篷外面喊道：姐，你来吃吧，我来放哨。 文慧钻进帐篷，一股寒风也跟着钻了进来。 茜茜把自己吃光的小碗冲着妈妈炫耀，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发表示赞扬。 文慧拿起勺子，也不用碗，就着锅吃光了食物。吃完，她又倒了些水到锅里，烧开之后趁热喝了，就不用刷锅了。 她们也没有多余的水来刷锅。 李佳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快来，打起来了！ 文慧把一根水果糖塞给了茜茜，外面风很大，还是让女儿在帐篷里自己玩吧。 她们昨天晚上选择的扎营地是半山腰上的一块空地，靠着几块大石头，可以挡些风。在另一面，可以俯视山下的平原，能看到安置区那边的动静。 肉眼只能看到火光和爆炸，文慧戴上头盔，二十倍变焦把安置区的战况拉到了眼前。一支车队正在从安置区开出，向着山区而来。在它们后面，尸群正在冲击安置那破破烂烂的工事。 文慧找不到左莹，也找不到那名姓王的军官。就算是二十倍变焦也只能看到一些小黑点隔着一道黑线，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更多的黑点。 文慧摘下头盔，没必要再看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二人开始打扫营地，把所有的乱七八糟塞进背包架里。李佳雯的胸前挂上了一个巨大的军用背包，文慧用冬季军服把茜茜裹成了粽子，同样绑在在胸前。收拾妥当，文慧转头看了眼安置区的方向，战斗还在继续，还有火光和爆炸。 山上的路很难走，或者说，根本没有路。这里的植被被保护的太好了，疯长的野草淹没了山民踩出来的小路。文慧谨记左莹交代的不要靠近那条直通战备仓库的公路，而是沿着公路的方向前进。 在这种路况上，电池消耗很快，不过文慧还不太担心。她们现在一共有十六块满电的电池，按照目前的消耗，走上一星期应该没问题。 林子中的生物很多，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单兵索敌雷达上的信号密密麻麻的。昨天还在躲着她们，今天就敢靠得越来越近。李佳雯抬枪打死了两只趴在树上的松鼠，又把一只大老鼠钉死在了树干上，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中午她们没有宿营，也没有做饭，只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吃些饼干喝点保温杯里的热水。文慧想赶在天黑前到达那个战备仓库，这该死的林子她多一秒也不想多待。 想归想，天黑下来的时候，她们爬上一道山脊后，发现那个战备仓库就在脚下的山谷里。看着陡峭的山壁，文慧泄了气。四五十米的高度，如果没有茜茜的话，文慧不介意尝试一下绳降，不管怎样，今天晚上肯定不行了。 不过李佳雯的想法不一样，在帮着文慧扎好帐篷随便吃了点热面糊后，就自己跑了出去。不过半个小时她又跑了回来，她找到了战备仓库的通风口。 第二天早上，文慧观察了周遭的山势，发现如果绕路过去还要走上起码半天的时间。李佳雯撬开了通风口上的铁栅栏，宽度足够外骨骼装甲进入。文慧往下扔了根冷光棒，然后用头盔的测距仪检查了下，不过二十米的高度，似乎可以尝试一下从这里进入。 文慧不是第一次接触军方的战备仓库，她在双塔山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幸存者送到各处战备仓库然后再拉出各种物资送到需要的地方。国内北方的战备仓库构造都差不多，依山体而建，厚重的防爆装甲大门，只能用密匙才能打开。为防特殊情况，这些大门也是可以从里面手动打开的。 看这个简陋的通风口，文慧推断仓库里的东西不会太过先进，很大可能都是些老旧装备堆砌在这里等着销毁，或者外销给其他国家去打内战。 如果里面是现役装备，附近应该被铁丝网围住，挂着大号的警示牌，这里应该有隐藏监视器，还有触发警报器。只要她们敢碰一下那个通道口，要么瞬间高压电击倒，要么几秒钟后就会被无人机瞄准脑袋。 文慧和李佳雯的背包架上都有一捆50米的军用攀爬绳，外骨骼装甲的腰部有快速升降器。用固定架把攀爬绳固定在地面上，李佳雯卸下了背包架，只带着步枪，把攀爬绳挂在升降器上。 文慧又朝下面扔了一根冷光棒，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下面有什么动静。 她抬头看向站在通风口上的李佳雯：小心点丫头。 李佳雯点点头，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文慧戴上头盔，和李佳雯的头盔链接同享视野。她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也没发现下面有什么生命信号，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李佳雯用半个小时时间搜索了整个仓库，没有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墙壁完整也没有渗水。果不其然，这里堆砌的物资都是些爷爷辈的，但都保存的很好。李佳雯拆开一个箱子，打开油纸，老式重机枪被厚厚的黄油包裹。 李佳雯检查了大门，果然有手动开关，不需要通电就能打开，但液压式杠杆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彻底推开。 确认了仓库里的安全，确认了防爆装甲门可以打开，文慧先把两个背包架放了下去，然后才抱着茜茜顺着绳子降入仓库。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文慧和李佳雯打开了一些箱子，打包了些武器弹药和食物，然后文慧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她先把装着物资的背包吊了上来，找了地方藏好，然后找了些树枝和浮土掩盖住了通风口和拴着绳子的固定架。回到仓库内，把坠着的绳索藏到高高的集装箱后面。 这条绳索可能是她们娘儿仨的退路，除了左莹，她本能的不信任那些安置区的幸存者。虽然他们没有对她们娘儿仨做过什么，但就是不信任，就是感觉可能有事会发生。 第98章 接下来的路 这里不单有武器，还有大量的被服和食物。他们挖空了半个山体来建造这座战备仓库，军工从来不惜工本，墙体干净整洁，也足够结实。如果可能，文慧甚至想在这里一直待到天荒地老。如果左莹不带着那些幸存者一路跟过来，她打算至少在这里躲过冬天。 仓库里有一些老式军用卡车和轻型装甲车辆，甚至有几辆老式的轮式装甲运兵车，至少一个储量不明的柴油罐埋在地下。她可以用手动加油泵把卡车的油箱加满，在后车厢装满物资，打开防爆装甲大门冲出山区，一路向下一个庇护所奔去。 她和李佳雯研究过老连长的地图，根据上面的标记和记忆中秦岭指挥部发布的通报，离自己现在位置最近的庇护所还有至少两百公里。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不知道尸群怎么应对冬天，不过这两大一小会非常非常困难。文慧不认为自己能带着女儿走出去两百公里，加上李佳雯这个暴力输出也不行，这不是和平时代的自驾游，路上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吃了你。 而一旦在平原被尸群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追逐。除非你能在不明前方路况的情况下用速度甩开尸群。 前方的道路可能会被大量车辆堵塞，可能会有倾倒的树木和巨石，现在可没有交警和路政来清理道路。 不要认为弄到一台车几支枪就能纵横末世，不要认为重机枪可以连发，不要认为你能跑得过活尸，更不要认为你拿着一把消防斧就能大杀四方。 你的车会被糟糕的路况挡住，然后被追上的尸群撕碎。 老式重机枪的枪管寿命不过几千发，相比较沉重累赘的重机枪和配套的弹药繁琐的维护，零散的幸存者们更倾向于使用带有消音器的步枪手枪。 当然，能不开枪最好不开枪，你的枪声会引来更多的活尸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普通活尸的力量敏捷速度都超过了普通人类，你的消防斧会被活尸的骨骼卡住，会被蜂拥而至的尸群扑倒。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她和李佳雯找出一辆轻型军用吉普，检查了油路和发动机。这辆车不是新车，应该已经放置在这里几年时间了，但所有的零部件都处于最佳状态。文慧不知道这辆车的型号，但军工品质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她们俩把用得着用不着的物资塞进后车厢，收拾停当后用一张旧帆布把车盖好，又压上了几个空箱子，文慧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一辆装满物资随时可以开走的车。看着车顶上空置的武器架，李佳雯嚷嚷着一定要架上一挺重机枪才肯罢休。文慧无奈，只好顺了这臭丫头的意，去找了一挺还未拆封的重机枪。 想要处理好一挺未拆封的重机枪可不是打开箱子就能打响的，需要的工序还是挺复杂的。需要刮掉那些厚厚的工业黄油，需要烧很多的水来融化彻底清理剩下的，然后在用枪油保养每个部件，最后还要开上几枪进行校准。 这些老式重机枪比这娘儿仨加一起的岁数都大，当时的工艺不过关，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处理防锈。 反正无事可做，就当做消遣打发时间吧，文慧一边烧着开水一边吐槽。 按照时间计算，安置区的幸存者大队人马应该明天才能抵达。左莹不会允许他们沿着公路前来，而是和文慧她们一样徒步爬山。这样尸群进入山区会被地形所限打散，速度会被大大降低。围攻安置区的尸群规模并不大，并不是双塔山面临的那种千万级别的尸群。幸存者们完全有机会借助地形甩掉尸群，或者干脆干掉它们。 如果他们还有转身一战的勇气的话。 一只五型活尸从侧面撞上了“45式”步战车的车头，步战车侧翻。下一秒，粗大的激光束就贯穿了它的脑袋。高能激光烧掉了它半个脑袋，还没等它的躯体倒下，“青牛”装甲指挥车车头巨大的的破障铲就把它顶飞了出去。 “青牛”装甲指挥车挡在侧翻的步战车前，方斌的吼声即使不用扩音阵列也足够所有人听得到：文东，去帮他们把舱门打开，让他们上这台车！ 顾文东跳下车顶，拉开步战车底部的逃生舱门，帮着里面受困的士兵脱困。方斌侧头看了看身边从装甲炮塔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吕芳婷：炮塔还有弹药吗？ 吕芳婷摇摇头，递给方斌一个120毫米单兵火箭筒：最后一发。 尸群中腾起一朵蘑菇云，方斌扔下打空的火箭弹筒，从胸口的磁力锁摘下激光步枪，冲着下面喊道：300米！ 顾文东的声音从车下传来：还有两人！ 脱困的士兵钻进装甲指挥车，从射击孔对着尸群射击，弹幕逐渐密集，尸群被阻拦在200米左右的距离。 车身连续震动了三次，顾文东拍击着装甲板：走了走了！ “青牛”和其他步战车开始撤离，和尸群的距离再次拉开。方斌停止了射击等待背后的能量背包给激光步枪充能，顾文东和几名士兵爬上车顶。 顾文东成大字型躺在车顶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幸亏这是尸群侧翼，要是正面，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方斌拍了拍物理老师的肩膀：现在你还认为翻车脱离训练没用吗？ 顾文东长长呼出一口气：有用有用。距离八营的防线还有多远？ 一阵迫击炮弹的特殊尖啸声回答了他。 迎接方斌的不单单是八营，三团四团组成的战斗群从七营旁呼啸而过。补给完毕的六营八营把方斌他们挡在身后，顾文东抬头看了看，决定在车顶在躺一会儿。 副营长可以偷懒，方斌这个主官不能。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跳下车顶，开始接收补给。 来路上爆炸和枪声连成一片，先前追击那个突然闯入战场的车队就不知道跑了多久，现在又被方斌他们拉着风筝跑出100公里。就算是被病毒强化的活尸也不能逃脱物理法则，不知道活尸有没有“累”这个概念，不过尸群的速度确实降低了很多。 三团四团顶住了正面，王旭带着一团从侧面发动了进攻，弹药充足士气旺盛的整个旅全员进入战场，除了方斌的七营在接受补给。 第99章 大毛国的幸存者 车队所有的幸存者在接受了简单的体检进行了伤情分类后，大家都被被塞进了一队重型军用卡车，向南驶去。 车厢里一片咀嚼声，每个人都在吞咽着发下来的烙饼和热可可。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饿坏了，为了节约空间，他们尽量多带弹药和燃料。每名成年幸存者每天只有一顿饭，要么是干硬掉渣的面包要么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生产的饼干。每个人只有200克，只有孩子才能分到更多的食物。 安娜早就忘记热可可的味道了，她甚至忘记了热水是什么。那些华夏军人把他们所有人分成男女两队分别进行体检，然后塞给每个人两张热乎乎的烙饼一小袋熟制鸡胸肉和一个小小的保温杯。杯子里是热可可，还加了很多糖在里面。 那位华夏的团长告诉他们，在向南行进三个小时，就是他们的要塞群。一顿大餐在那里等着安娜这些幸存者，还有干净的床铺，可以用热水洗澡和崭新的衣物。所有的伤员都能接受最好的治疗，所有人都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安娜选择相信他，事实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从赤塔的基地逃出来时，他们的车队足足有一万多人。直到被华夏军队接应，她才知道，车队只剩下不过3000人。 她知道有些车辆可能是脱离了大队选择尝试自己躲开尸群，有些车辆可能是迷路了没跟上来，但大多数人。。。 安娜摇摇头，把那些可怕的事实甩出脑海。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这真的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大爆发前，出身优渥的她根本不会去碰这些袋装饮料粉。她喝的是蓝山咖啡和来自华夏的昂贵花茶，她的手里拿的是画笔而不是步枪，脚上穿的是芭蕾舞鞋，而不是被层层破布包裹的毡靴。 环境能改变人，人会根据环境改变自己，这话是谁说的来着？真有道理。 说实话，那些华夏军人给自己的印象非常好。在莫斯科时他们就在帮助抵御尸群，等到了这里，他们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披挂着厚重装甲的坦克和步战车，每名华夏士兵的装备都很精良，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手中的武器她从未见过，但肯定威力巨大。 就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也许只有一个营？他们的防线太过简陋，按照她的固有思维，根本挡不住身后的尸群。 也许他们就跟在自己的车队后面正在一起撤退吧？安娜看向车厢的尾部，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那小小的装甲舷窗，根本看不到什么的。 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让所有幸存者哑口无言，下车后安娜的脖子就一直仰着，到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被带着倒刺的厚重装甲板覆盖的高耸城墙，比城墙还要高密密麻麻的防御炮塔。还有人，好多好多的人，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那些华夏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围观，没有议论。 这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一列蒸汽火车刚刚进站，排出的泄压蒸汽笼罩了整个站台。透过蒸汽，安娜甚至看到了一群巨大的人形机甲正在走下车厢。 天空中一阵轰鸣，几架造型奇特的运输机降落在靠近城墙的降落场，从机舱里走出一大群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巨汉。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的下巴一直就没合上过。 安娜他们还是被分为男女两队，洗澡更换衣物，吃了顿热饭就开始接受治疗。除了那些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们每个人都被挂上了一种据说能够排出体内超量辐射的药剂，这让大家很是高兴，就是这种药剂的副作用有些大，呕吐头晕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安娜还是睡的很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众人先是抬头看着雷鹰机群远去，又看着眼前身高四米多的巨大机甲，过了半晌方斌才咂咂嘴，这富友集团还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造出来。他不认为这东西在和人类军队作战时能有什么优势，不过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活尸，是变异生物，那些玩意儿的变异速度越来越快。 那些军团士兵可以轻松和五型活尸一对一，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普通人类士兵目前还是主力填线宝宝。在这个大前提下，巨大化的机械可能也是条对抗肉体变异的路子。 顾文东看向身边的李景逸：所以你爸管这玩意叫机动步兵？ 李二爷挠挠头：人形啊，不是步兵是什么？ 顾文东指着旁边一台有六条机械腿的变体机动步兵问道：那这个叫什么？机动蜘蛛？ 李二爷嬉皮笑脸的拍了拍顾文东的肩膀：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它的代号就是“蜘蛛”。 顾文东哭笑不得：你们富友集团给装备取名还真是随缘啊。 方斌拍了拍机动步兵的装甲外壳：随不随缘无所谓，我们得花些时间才能适应这些新装备。哦对了，孔云怎么样了？ 方斌拿起病床头挂着的病历，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好家伙，这上半身能碎的骨头都碎了一遍，你这是硬扛了五型活尸一下吗？ 被夹板和硬质绷带包成粽子的孔云苦笑：斌哥，你就别笑话我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方斌叹气：你能活下来确实是够幸运的了，全营这次就伤了十来个人，你是最重的了。 他转头看向李景逸：这都不安排后送？ 二爷又挠头了：主要塞的医疗条件其实和老家差不多，斌哥你要非得往后送也行，我这就安排一下时间，等下一波雷鹰到了直接登机。 方斌点点头：送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前线。你看看营里其他伤员，够资格上雷鹰的都一起后送。他们回去了，我这也踏实了。 走出病房，二爷贱兮兮的和范伟勾肩搭背：还记得那个闯入战场的车队吗？都是大毛国的幸存者。我跟你说，里面美女可是超多的。 范伟听得两眼放光，二爷撺掇道：要不，咱们哥几个去看看？ 吕芳婷啐了一口，方斌叹了口气：我们该做的事儿还多着呢，都该干嘛干嘛去。 外骨骼装甲和车辆需要检修，弹药需要补充，还有那么多的新装备新的训练科目等着七营，确实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泡妞。 第100章 认识一下? 安娜把冬季军服裹紧了些，天气越来越冷了，完全不像是夏末秋初该有的样子。不用什么人讲解，安娜也知道这是核冬天。核武器把地面上大量的尘埃送上天，大气层被一层层的地面尘埃笼罩。太阳光无法正常穿过这层尘埃，地面的温度就会降低。 一个星期的治疗后，车队大多数的幸存者都痊愈了，当然也有重伤员没挺过来，这不奇怪，也没人责备那些华夏医生。安娜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人，活下来未尝不是煎熬，死去才是解脱。 这处基地的华夏主官先和他们这群幸存者的首领谈了一下午，然后一起给所有人开了个会，是所有人，包括幸存者们和本地的所有华夏军人。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在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前，自己这些幸存者将并入华夏军队，待遇和装备等同于华夏军队，当然也得担起同样的责任和义务。 考虑到两国军队和民俗，所有的大毛国成年男女会被整编到一起，不会被打乱和华夏军队士兵重组，但是会和华夏军人共同战斗。那些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则会被送到那个叫四号避难所的地方，孩子可以接受教育，父母可以工作。 大概就这些。 安娜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且对什么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的说法嗤之以鼻。所有勇敢的领导人都死在了核弹落下的那一刻，而没有担当的蠢物们现在可能躲在乌拉尔山脉中的某个地下避难所里瑟瑟发抖，这些蠢物不配领导大毛国。 如果还有大毛国的话。 当然，这只是个说辞，为了安抚人心的说辞罢了。总是有些人很顽固，不过自己归宿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活不过这场浩劫，自我毁灭倾向一直是东斯拉夫人的性格特征。 这里就很好啊，有高耸的围墙，有密密麻麻的榴弹炮群，有那么多的坦克和装甲车，那么多的士兵，那些奇奇怪怪但一看就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甚至用一种辐射中和液把要塞周围的辐射量降低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你很难相信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块不毛之地，外m国的治理能力，就是个笑话，不提也罢。 热乎乎的饭菜，干净的床铺和崭新的衣物，整套的盥洗用品不限量使用的热水，甚至还有随便吃但是不可以浪费的各色水果和暂时还是配给制的糖果和巧克力！自己还能奢望什么呢？哦对了，就是他们自己生产的香烟很难抽。 男人们一直对配给制酒水耿耿于怀。 最重要的是，安娜看到每个华夏人的脸上都带着从容，不是自己同胞那种麻木的绝望，而是真正的从容。他们相信自己能守得住，能战胜那些活尸和变异生物。 在后面还有整整三条这样的防线，听说所有的要塞群都是围绕一个超级核战避难所建造。那里可以容纳几百万人，可以生产几乎一切东西，午饭吃到的番茄土豆奶油浓汤炖牛肉和新鲜的毛式面包就是那里生产的。想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那些本国产的人造肉，安娜就咧咧嘴一脸嫌弃。 真奇怪，这些华夏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安娜不是在嫌弃自己的同胞，北方冷冽的气候锻造出这个民族，斯拉夫人从来不缺乏勇气，他们明白牺牲的含义，并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放弃生命。但是他们缺乏组织，只有一腔血勇而从不知纪律的重要性。 在莫斯科时，幸存者和军队甚至把尸群赶出了市区，可代价是什么？想想那片尸山血海安娜就叹了口气。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就觉得自己这条命也不值钱了。 尤其是喝了伏特加以后。 找不到伏特加的时候，冷却液，医用酒精，甚至洗发液也不是不可以。 不分男女，无论老幼，都想着麻醉自己。在这个环境下，你没办法用健康问题来批评他们。 风有些大，安娜把军服又裹紧了些。几名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军人从城墙另一边慢慢走了过来，他们在互相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对着下面的那些巨大的人形兵器指指点点，又指向了城墙外。 安娜没有回避，城墙是谁都可以上来的，只要不去乱碰城墙上的那些武器就行。几人走近，其中一人撇了安娜一眼，站住问道：你就是大毛国的幸存者吗？ 这纯粹是废话，这里只有他们这一波外国幸存者。 安娜微笑着点点头，在她看来，这个华夏军人更像是在搭讪。 这样的追求者，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但对男人的心理也足够了解。她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一向很有信心，何况还有优渥的家世。 这世上从来不缺想钓金龟婿的拜金女，也不缺想攀龙附凤的软饭男。 现在谈什么家世就没意思了，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找个华夏男朋友。 那人也跟着点点头：欢迎加入我们，不过你们当时也是够莽撞的，差点闯入我们的火线。 安娜知道当时有华夏军队的一个营在清剿一个小尸群，就在车队的前进路线上，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差点成了馅饼。她也知道，自己的车队把后面的那一大群活尸拉进战场，差点让那个营吃了大亏。 看来面前的几人就是那支华夏军队的战士。 安娜尴尬的笑笑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们当时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人摆摆手：不用道歉，换成是我们，可能也无法做到更好。 然后那人咳嗽了一下：我叫方斌，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营长。 没等安娜反应，他继续说道：我手下有个兄弟，想和你认识一下。 第101章 真相不过如此 重型步兵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阵短暂的喝问声和人体倒地声后，特护病房的自动门打开，徐婷婷带着一众人等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李成福无视了那些指向他的枪口，看向林浩：哥，你也不管管？ 林浩苦笑：你们这群混蛋，想干什么？ 众人的枪口同时抖了抖，毕竟一个老头子管自己老大叫哥，这事儿多多少少透着诡异。 林浩还没到40吧？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徐婷婷喝道；头儿，赶紧跟我们走！他们想害你。 林浩奇道：这话怎么说？ 徐婷婷没看林浩，她死死盯住李成福，枪口也恢复了稳定：在前进基地时，我们在前面的城墙上玩命，那个什么三连长命令他的手下一直在瞄准你。 徐婷婷继续道：头儿，你为他们李家出生入死，兄弟姐妹们跟着你无话可说。但他们李家想要卸磨杀驴，我们就不伺候了。抓紧时间，赶紧走！ 徐婷婷抽空瞥了林浩一眼，发现他还舒舒服服靠在病床上，有些急了：头儿，你是不是动不了？他们给你注射镇静剂了？猴子刚子！抬着老大，我们走！ 李成福，一号，九号，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笑眯眯的看着徐婷婷一众人等，梅姨甚至给他们爷儿仨添了一次茶。 林浩从床上下来，叹了口气：干什么呢？把枪都放下！我穿成这样我怎么下床。 林浩穿的是一件病号服，后面露屁屁的那种。 林浩坐回床边，摆摆手：都把枪放下。 然后他看向李成福：我能说吗？ 李成福咧咧嘴：今天我们说过的，现在不能说，其他的你随意。 李成福站起身：你们就在这儿说吧，我就不参与了。 走过徐婷婷身边时，李成福转身看向林浩，竖了个大拇指：哥，有这么一帮好兄弟，干得不错！ 然后他看向徐婷婷：记得把步战车还回去，你们马上要换装了，那种老式步战车你们以后不用了，得抓紧时间熟悉新装备。 李成福等人离开，林浩招呼众人坐下，三十多号人把特护病房塞得满满当当的。林浩看着众人直挠头：婷婷，你来说，我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看看身边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一脸懵，徐婷婷试探道：头儿，要不。。。从为什么李成福管你叫哥说起吧？ 林浩越看这群人越来气，从床头柜摸了几条烟甩了过去：就知道来我这儿打秋风，你们真的想知道？那行，都坐稳了。 钟老八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堂哥的肩膀：哥，你饿了没？ 钟宇看了看头盔内置的时钟：现在都十点了？食堂关门了吧？ 刚子抹了把脸，敲了敲自己那半边合金脸颊：我说，头儿，你这你这你这。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猴子敲了敲刚子的头：这什么这啊，不就是穿越吗？你当武警的时候没看过小说吗？就那种爽文，以前狗屁不是，穿越了嘎嘎乱杀那种。 钟老八在后面哈哈大笑：浩哥负责乱杀，你负责嘎嘎？ 徐婷婷拄着下巴，揉了揉眼睛：这就解释通了，车队没到这儿之前你连富友集团是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四号避难所就跟李成福称兄道弟。原来是这样。 林浩打着哈欠：现在都明白了？ 钟老八看向钟宇：哥，你明白没？ 钟宇摇头。 众人一起摇头。 林浩也跟着摇头：行了，都滚出去吧，想不明白的就回去宿舍自己慢慢想，老子要睡觉了。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蔫头巴脑的起身走人。 本来合计着来一出劫法场救了宋江哥哥便去那水泊梁山快活，结果宋江哥哥居然和那鸟天子宋徽宗称兄道弟。 自己以为的自家哥哥命悬一线，其实人家在品茶论道煮酒论英雄。 这事儿闹的。 林浩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下次谁在他妈弄出这种破事，老子打烂他的屁股！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徐婷婷，猴子补刀：头儿，这次是徐姐的主意，哎呀！ 林浩看着眼前的暖暖，叹了口气：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暖暖吸溜着手里的奶茶，斜着眼睛看了看林浩：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放下奶茶杯，像个成年人一样抱着膀子歪着脑袋：要我和刚子猴子他们道个歉吗？要我给何全他们磕个头吗？我这么做你会开心吗？ 话音刚落，她的头就和玻璃茶几来了个亲密接触，巨大的力量把那张厚实的钢化玻璃茶几砸得粉碎。 用的是暖暖的头。 暖暖捂着额头回头瞪向李成福：很疼啊。 李成福的眼神里全是杀意，语气冰冷：你要是不会说人话，以后就不用说了，反正那张嘴也是摆设。 这画面如果放到和平年代，李成福和他的富友集团绝对会身败名裂。 就算知道了暖暖的身份和实力，林浩看得还是心中恶寒。 林浩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和大家说你在治病，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李成福看向林浩：你去哪？ 林浩深吸了口气：训练场啊，该做的事儿太多了，我也躺够了。 李成福指指暖暖：她怎么办？ 林浩摇摇头：交给你了，清蒸还是红烧你随意。不管你想干什么，别让我在看到她就行。 李成福想了想：我给你预备一具尸体吧，培养仓造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用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也对手下有个交代。 林浩想了想：我的手下我自己想办法，说了不想在见到她，尸体也不想。 暖暖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的身体可能是，但她的灵魂是一个穿越了好多次的老鬼。 这种滚刀肉林浩在前世见多了，多说一句他都觉得累。 其实林浩也能理解暖暖的想法，如果是自己反复穿越在各个世界，可能会变得比她更加冷漠。 上一世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还是血流漂杵的明末，心不硬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来到这个世界，居然魂穿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上，这上哪说理去。 李成福不想杀掉暖暖，那林浩也无所谓了，弄一具尸体来糊弄大家干嘛，直接弄点骨灰装在骨灰盒里不就行了吗？ 暖暖的实力非常可观，不管李成福是想把她切片研究还是扔到尸群里大杀特杀，都和林浩无关。反正现在举目望去四面皆敌，以后互相碰到的概率几乎为零。 第102章 天宫大厦的日常 重型运输直升机的旋翼转速慢了下来，傅有德和顺子这才直起腰来。装甲尾门打开，机舱内是前二后二摆放整齐的四个标准军用集装箱，叉车上前开始卸货。飞行员递过来一份硬质文件夹，傅有德接过扫了一眼，这次三架直升机运来的都是无土栽培营养液。 傅有德拿起夹在文件夹上的笔，匆匆签了个字，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在这儿吃顿饭在回吧。 飞行员摇摇头：你是不知道现在空军运力有多紧张，跑完你们这边还有的是活儿要干呢。有空的，咱们好好喝一杯。 傅有德扫了扫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俩，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儿，塞给了飞行员：拿着拿着，我这也没好招待的，都是外面找回来的。 飞行员接过摸了摸袋子的形状，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两瓶白酒。 飞行员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就谢谢老哥了。 傅有德摆摆手：都是战友，客气啥。我还得谢谢你昨天带过来的那几条烟呢，这里供应的烟太难抽了。 后面的叉车清空了机舱，顺子摆摆手，一侧的天台门打开，一群老弱妇孺跑上了天台，他们将乘坐直升机前往秦岭指挥部。 从无土栽培营养液到子弹，秦岭指挥部和四号避难所的支援络绎不绝。他们送来基础原料，接走那些不能上阵的老人孩子，变着法的给一号避难所减轻负担。 顺子问过为什么不把所有困在这里的幸存者都接走，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虽然容积方面没什么问题，再多个两倍的幸存者也能塞得下，但还是秦岭的核长城更安全些。燕京的庇护所面临的压力太大，千万级别的尸群随时可以砸碎外围防线，而退入天宫大厦和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对于幸存者们来说是最后的手段。 傅有德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归咎于空军运力，大型运输机不可能降落在天宫大厦的天台上。这些重型运输直升机的运力只能说聊胜于无，它们来到这里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 承德方面组织了一次撤离行动，他们抢夺了市区外的机场，然后用运输机一次运走了将近五万的老弱病残，据说还有三架运输机因为活尸冲入机舱坠落。 高层没有忘记你们，我们在尽全力支援你们帮助你们。 不管是宣传攻势也好，心理战术也罢，只要这些幸存者不自行崩溃，现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末世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那些自谓可以笑对尸群的勇士们，可以去前线试试自己的勇气，看看你手中的消防斧能砍死几只活尸。 不吓尿就不错了。 傅有德见过太多的新兵，他们或者畏畏缩缩的躲在掩体后面朝着尸群开枪，或者靠坐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有些人用大喊大叫来对抗心中的恐惧，有些人则情绪崩溃，直接疯掉。 只因他们面对的是未知，是超越认知的恐惧。 从道德层面上，傅有德不会责怪他们。但如果守不住防线，所有人都会死。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现在这些新兵的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一号避难所发送给连级指挥官的统计数据也变得好看起来。 人类在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后，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外围防线，挺过两次尸群冲击的就是老兵，傅有德和顺子这样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现在他们俩就被调回天宫大厦负责训练新兵。 从傅有德的从军履历上来看，这个家伙简直五毒俱全。所有的违纪几乎一样没落下，大爆发之前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过。 十年时间，在笨的家伙也不至于只是个中尉代理连长。傅有德一点也不笨，相反他太聪明了，要不部队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无论是军事演习还是模拟考核，傅有德最常得到的评语就是滑不溜手。 如果给傅有德一个齐装满员的机步连，他的击杀数会是现在的十几倍。但现实是，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结硬寨打呆仗。 幸存者们在适应末世，尸群又何尝不是拿他们练手，任何突围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人类守军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慢慢失血。 其实慢慢失血的结果是得到了更多的老兵，真正见过血的老兵。傅有德情愿带领一个班的老兵，也不愿带一群新兵蛋子。 他更不愿意训练新兵。 所以回到天宫，他就明确表态要求先休整几天再说。说是休整，也不会让傅有德成天闲逛。一号避难所不养闲人，这里也没有闲人。傅有德和顺子就成了两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是天台降落场接收物资，就是去整备层帮助搬搬抬抬。 一号避难所不会让他们闲下来，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那些被血腥战斗压制下来的恐惧，就被重新抬头，然后摧毁自己的理智。 其实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轻松的，每天一日三餐吃得不错，爬起床来就有人给安排工作。晚上洗掉一身臭汗总比洗掉一身的血腥和骨灰来得强，就是时不时拉响的警报会打破这平静的日常。 每次天宫大厦警报响起，就意味着尸群有冲破外围防线的可能，傅有德这些老兵就得集结待命准备增援前线。 这样“狼来了”的把戏次数多了，大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那些防线迟早会被攻破，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罢了。 要么人类守军因为持续失血而主动放弃，要么尸群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把防线淹没。其实傅有德还有一种看法，那就是尸群也在剔除老弱。 “食物”不够分散兵力离开燕京市区，熟悉控制尸群，剔除老弱。那些东西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人性化”了。 整个整备层都被红色的应急灯笼罩，所有人都在等待绿灯亮起，到时候防爆装甲大门就会打开，重型步战车和装甲运兵车会咆哮着冲出天宫，把士兵们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傅有德和顺子坐在步战车的装甲车厢内，顺子的腿在不由自主的抖动，傅有德则盯着舱尾的那盏红灯。当装甲舱门再次打开时，又是一场尸山血海在等待着自己。 也许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第103章 姐，你尽力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左莹放躺下，她的左小臂连同手甲臂甲一起消失了，零碎的线缆和零件如碎裂的骨骼血管般晃来荡去。 不单单是左小臂，她的胸甲也凹陷进去了一大块。一口口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口腔中喷出，那是内脏受损的症状。 其他的小伤数不胜数。 左莹看向身边的文慧和李佳雯，点了点头：你们还是到了这里。 她的体力随着咳嗽和话语在迅速流逝。 文慧拆开一个急救包，把止疼剂打入了左莹的静脉：丫头，去拿那台扫描仪。左姐，我们一切都好，茜茜也好。你先别说话节省体力，我马上给你治疗，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 两个老兵一起用力把那块凹陷的胸甲拆了下来，用破拆钳掐断了装甲支架，左莹那残破的上半身就暴露了出来。几人互相看了眼，哪怕医学知识为零，也能看出左莹没救了。 文慧则没理会众人的神色，打开一瓶医用酒精，拿起左莹的半截左臂，轻声说道：左姐，我现在给你消毒，挺着点儿，然后就给你做手术。 李佳雯把医用扫描仪拿了过来，文慧把酒精浇在左莹的断臂上，尽管已经打了止疼剂，左莹的身子还是抖了抖。 李佳雯问道：姐，这东西怎么用？ 文慧又把一支止疼剂一支止血剂打在了断臂的上方，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深呼出一口气：开机，对准左姐的胸口。 然后看向左莹：姐，忍着点。 一阵嗡嗡声响起，扫描仪打出几道光束反复在左莹的身上扫过，全息映像投射出她的内脏和骨骼状况。 文慧看向投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 骨骼粉碎，内脏破裂，以文慧那点可怜的战场救护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想要保住左莹的命，需要一整套最好的手术设备，无菌手术室，最好的内外科大夫。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文慧跪坐在左莹身边，轻声说道：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左莹也看到了全息投影，其实不用扫描仪，她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目了然。 左莹艰难的抬起右手，握住了文慧：我家在w市，我的女儿叫暖暖。如果，如果你能碰到。。。 文慧默念了好几次这个名字，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左莹的川字纹越皱越深，她轻轻的呻吟着，文慧知道那是伤势过重，止疼剂的效用已经压不住疼痛了。 文慧从急救包里拿出所有的止疼剂，还剩五支，那是足够致死的剂量。 她把左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完全不顾那些血污，李佳雯拿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左莹身上。文慧一支接一支的把止疼剂都打进了左莹的静脉，然后抱着她，像抱着茜茜一样，轻轻的拍着左莹那逐渐冰凉的身体，感受着生命在怀中慢慢消逝。 左莹努力的尝试抬头看向文慧，她的眼神中有急切，有盼望，仿佛在等待一个结果，一句言语。 文慧把左莹抱得更紧了些，轻轻说道：姐，你尽力了，没人比你做的更好。 听到这句话，左莹的眼睛慢慢闭上，紧绷的脸部肌肉慢慢放松。 没人阻止文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过量的止疼剂会让左莹陷入昏睡，然后在无梦无痛的睡眠中离开这个世界。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左莹是幸运的，在她离开的时候，有人抱着她，好像初生时母亲的怀抱。 几个人轮流挖了几个深坑，把左莹和几名重伤不治的幸存者埋在仓库大门的旁边。他们尽量挖的深些，把遗体放入裹尸袋，用仓库里的水泥砌好四壁。这里是山区，野生动物太多，保不齐就会挖通土层毁了尸体。他们也不敢火化尸体，谁也不敢保证浓烟和烧尸的气味会把什么东西引过来。 有战士刻了木牌标记了姓名，文慧觉得这是无用功，没有人会来收殓他们的尸体，死者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逃到战备仓库的差不多都是幸存者，只有寥寥十几名士兵。左莹分发了武器和弹药给所有能开枪的人，用安置区的地形和建筑物迟滞尸群速度，他们埋设地雷，架上铁丝网，挖出壕沟，用尽一切办法迟滞尸群的进攻，然后逐次有序撤退。她压根就没想到尸群刚刚出现这些幸存者就乱了。他们争抢车辆，完全不顾秩序，本来可以带走所有人的车辆只带走了不到一半人。 左莹他们被抛弃了，他们用尽了办法迟滞尸群，最后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速度勉强拉开一点距离徒步进山。大多数正规军士兵都被留在了后面断后，进山后，他们把尸群拉去了其他方向而不是一起奔着战备仓库而来。 如果他们前来战备仓库，那么跟在他们后面如影随形的尸群会把所有人吃掉。 而现在，死的只有他们。哪怕被抛弃，哪怕知道自己必死，他们也没有犹豫。 没有弹药补充，电池几乎耗尽，脱掉外骨骼装甲后他们的速度根本甩不掉活尸。那几百残兵死定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沿着公路逃到这里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千人之数，士兵不过十几人。哪怕迟钝如李佳雯，都能感觉得到士兵和幸存者之间的火药味。文慧以为车加油的名义让这些人把车辆沿路停好，然后任由他们取用仓库内的物资。 这些人确实吓坏了，在暂时脱离危险后，十几名士兵根本无法维持基本的秩序，事态在他们发现库存的急救包中有小瓶医用酒精后就变得一发可不收拾了。 文慧和李佳雯不动声色的把茜茜藏在了那辆预备好的军用吉普车中，然后互相帮助穿好了外骨骼装甲，把枪支挂在身上。防爆装甲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道路通畅，文慧和李佳雯不知道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但待在这里肯定更糟。 失去了秩序的人群，远比任何野兽更加危险。 经历过生死，完全失去了安全感的人群，是这颗星球上最可怕的物种。 眼前这群人就是这样，恐惧，焦虑，压垮了每个人。 最后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声枪响，一声活尸的咆哮，甚至是失手掉落的杯子。 除了李佳雯，文慧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那几个抬着左莹不离不弃的士兵她也不信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情绪能一直稳定，文慧不会把自己和茜茜的安危系于一面之缘。 哪怕他们是华夏正规军的战士也不行，这里所有人现在都已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第104章 逃离 战备仓库占地面积极大，勤劳的建筑者几乎掏空了半个山体。幸存者们占领了几乎所有空地，他们翻找出储存的军用灶炉，然后用固体燃料炖着各种罐头。无论男女，几乎每个人都在往嘴里灌着医用酒精。 他们放肆的大笑，大哭大闹，有几个人甚至打了起来，哪怕头破血流，也没有人站起来阻止。那十几个士兵也只是围坐在一起，看着燃烧的灶炉锅里的炖菜默默不语。 文慧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傍晚。如果开车冲出去，那么天彻底黑掉之前她们娘仨能开出山区。她冲着李佳雯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向早已预备好的吉普，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几道身影挡住了夕阳，文慧慢慢直起身来，几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已经站在面前。 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小妞儿，跟哥几个喝一杯？ 那醉汉的手伸向了文慧的脸，然后就被外骨骼装甲的手甲掐住。 医用酒精带来的麻醉感瞬间被手骨粉碎的巨疼压过，惨嚎声也压过了仓库中的喧嚣。 文慧拔出枪套中的“守御33”，用最快的速度在每个人的胸口上打了两枪，头上再补一枪。 这招叫什么莫桑比克射击法，文慧从一部老电影中看来的，当时觉得好帅。 好像还有一句老梗，什么两枪胸口一枪头，阎王见了直摇头。 在双塔山庇护所接受培训时，教官对此嗤之以鼻。如果对方是正常人类没有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情况下，不要以为“守御33”用的是九毫米手枪弹就嫌威力不足。胸口的两枪足够让他们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哪怕对方穿着防弹胸挂也扛不住。 不要拿电影当圣经，这是教官反复强调过的。 不过文慧还是觉得这招很帅，她甚至拿活尸练过手。 那么多现成的靶子不用就太浪费了。 李佳雯第一次看到文慧用出这套“两枪胸口一枪头”时还感到很惊奇，实际操作后就觉得纯粹是耍帅，打活尸的胸口有什么用，最多一个踉跄。有打胸口的机会和时间，直接打头就好了嘛。 这次也是下意识用了出来，好像效果也不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这边。 文慧把手枪插回枪套，没有停顿，和李佳雯一起把帆布掀开，也没有直接扔掉而是塞进了后斗。 文慧启动车辆，回头看了眼茜茜，女儿带着耳罩手舞足蹈的听着儿歌，看到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妈妈告诉她，坐在这里躲在帆布下面是为了玩游戏。 文慧看向李佳雯，这臭丫头把步枪从胸口的磁力锁上摘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在面甲关闭前，她给了文慧一个安心的笑容。 引擎轰鸣，远光灯晃得众人纷纷转头，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战备仓库。 身后，枪声怒骂声惨叫声大作。 转过山角，文慧就把远光灯关闭，只用雾灯照亮前路。直到驶出山区，冲上国道，文慧把车停在路边关闭了所有灯光。和李佳雯一起看向山上，那里的枪声爆炸声哪怕是山下也能听得到看得见。 果然，最后的爆发只差一点火星，文慧的那几枪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吉普车就这么停在路边没有动，文慧根本不敢开灯，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开夜车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就这样，文慧和李佳雯轮换站岗，两人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好歹熬过了这一晚上。 文慧以十公里的速度慢慢蹭到了村子里，这里是她早先在山顶时就观察好的一处栖身之所。文慧在村口停了半小时，在山顶时距离太远无法观察到细节，到了近前发现这里也是如死去一般的寂静。鸣了几下喇叭，只勾引出一只尸变的土狗，被李佳雯一枪掀飞了脑壳。 找了处小院住下休整，文慧反复盘点了车上的物资和村里能找到的存粮和燃料。肉食可能少了些，不过大米白面管够，地里的土豆番薯和各种青菜还未收获，这些东西足够娘儿仨度过这个冬天。 说实话，文慧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她真的很想在这里住下，等待北方漫长的冬天过去。但她也很清楚，附近没有活尸，是因为尸群都去围攻安置区了。没有人能保证那些活尸不会回来，也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的尸群游荡到这里。 甚至山上战备仓库里经过火拼后，那些还活着的幸存者也有可能下山，这里还是太近了些。 那大规模的交火很有可能把还在山区游荡的尸群引来。 麻烦，果然如期而至。 第二天早上文慧准备和面擀点面条，自己好久没做过了，刚把面粉倒到盆里，李佳雯的喝止声就从院子传来。文慧拿着步枪跑出院子的时候，李佳雯正拿着枪和四个幸存者对峙。 四个人有男有女，都带着枪，其中一人肩膀负了伤，被一个女人搀扶着。文慧的眼睛眯了眯，那是枪伤！ 那女人看到文慧，好像看到了救星：姐，帮帮我们。我看到你给左营长治伤，我老公他中枪了。 说完，就要扶着那男人往前。 双方距离不过几米。 李佳雯的枪口指向那女子，喝道：站住别动！把枪放下！ 文慧打量着这四人，她搭在步枪上的拇指轻轻打开了保险。 文慧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把枪放下，然后你们三个后退，我来看看他的伤。 这话是试探，试探这几人的态度。 果然，那女人如撒泼般吼道：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们有车，有物资，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文慧没有回答，没有争辩，只是抬起步枪，瞄准他们，然后扣动扳机。 李佳雯的步枪在一秒钟后加入了这场死亡的合奏。 文慧把步枪挂在胸前，从枪套中拔出手枪，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慢慢蹲下。 女人在喷着血沫努力的想说着什么，但是气管中全是血，她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文慧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我看到你的手在枪套上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你们几个人压根就没想过放下武器求助。 文慧站起身来，招呼李佳雯把这几人扔到了对面的农田里。她不想在浪费弹药，他们不配。就算不补枪，他们也活不过一个小时。 吉普车离开了村子，李佳雯咂咂嘴：可惜了，早上你要做打卤面的。 文慧看向后视镜，十几条身影在后面追赶着，那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幸存者。 恶毒的咒骂声已经听不到，但子弹还是从车顶上飞过。 李佳雯探出身子打了几个点射，几条人影栽倒在地。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系统，命中率自然大大提升。 文慧呼出一口气：不就是一顿面条嘛，等安顿下来姐再给你做就是了。 第105章 这该死的末世 李佳雯和茜茜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共用用一个大海碗唏哩呼噜的抢着吃着面条。文慧把碗放下，去看了看电池的充电速度。这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挂着光伏面板，天气越来越冷，充电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两天开车赶路，每天只敢开出去三四十公里，还要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防备活尸偷袭。这样的速度消耗了大量的燃油，也消耗了大量的电池。 现在只剩下十块满电电池，其中两块就在外骨骼装甲里，剩下的都还在充电。按这个消耗速率，根本等不到抵达下一处庇护所他们就得扔掉外骨骼装甲。 更让她担忧的是吉普车的燃油，根据车上铭牌显示的信息，这车光自重就超过了三吨，装备了可以近距离抵抗步枪弹的装甲和防弹玻璃。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产品，但简单的发动机构造让它更便于维护。那款老式的军用吉普是柴油发动机，不是插混动力。这意味着稳定可靠的军工品质也带着高油耗的缺点。 这条国道太过偏僻，根据地图上的信息，周围三十公里内连个大点的镇子都没有。镇子里肯定有加油站，但文慧不敢去。那里盘踞着至少几千的活尸，自己这娘儿仨连靠近的资格都不具备。 村子里有几辆农用机械，文慧好歹从里面抽了30升柴油装满了一个油桶，这点燃油距离喂饱吉普还有很大的差距。 文慧摇摇头，往无烟灶下面扔进一把玉米杆。灶是她和李佳雯一起在院子里挖出来的，特殊的烟道可以让烟不会往上升腾，而是沿着地面向四周蔓延。这样不管四周的活尸也好，还是可能还追在后面的幸存者，都不会察觉这里的炊烟。 至于晚上睡觉的火炕也不能烧了，车上有足够的御寒用的睡袋和毯子，倒不至于冻着三人。 文慧一直没舍得用从安置区带出来的无烟取暖炉和固体酒精燃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 灶上的铁锅里烧的是水，文慧严格按照教官教过的必须不少于十分钟沸腾的程序给娘儿仨预备干净的饮水。李佳雯抱着茜茜从屋里走了出来，替了文慧的班儿。灌满六个两升的保温水壶，还要烧出三个人洗漱和刷碗刷锅的热水，这活儿也不轻。 文慧也没带着茜茜返回屋里，找了个小板凳抱着茜茜坐在一旁，和李佳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文慧轻轻打了一下茜茜的手，这丫头咬手指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李佳雯看着燃烧的秸秆，悠悠的问道：姐，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不是李佳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文慧抬头看着夕阳，叹了口气：你要问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得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李佳雯拿起旁边的空水壶开始灌水：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文慧把茜茜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在院子里跑着玩：我们在待三天，等电池充满电了就继续前进。不过吉普车的燃料是个问题，如果找不到加油站，最多一天我们就得步行了。 李佳雯撇撇嘴：还不是你拉的破烂儿太多了，那车本来自重就三吨多，我们仨大活人两架外骨骼装甲就一吨多了，油耗能不高吗？ 文慧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用得上用不上的后车厢里确实不少，明天得收拾收拾了。 话是李佳雯说的，但文慧嘴上也不能认输：你那挺重机枪再加上那么多箱的弹药，不算重量的啊？ 李佳雯转过头来，脸上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咱们先说好，什么都能扔，那重机枪和弹药绝对要留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碰上尸群，就靠咱们俩那两条步枪，你能打死几个啊？ 文慧看着李佳雯的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那脸，都熏成小花猫。行行行，你喜欢就留着。 回到屋里，文慧开始和面，准备多烙些干饼。可惜现在没有什么太阳，外面温度太低，要不就能晒点干面条。农户每家都有不少柴米油盐，根本不愁找不到吃的。趁着现在粮食富裕，得多准备些干粮带着。 离开这处小村庄，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热食还是个问号。想随便生火取暖做饭？真的是想多了。 茜茜拄着下巴看着母亲，文慧揪了一小块面扔给她，茜茜就学着母亲的样子揉面。李佳雯从地窖里找到一筐白萝卜，搬到屋里坐在旁边清洗干净，然后在文慧的指导下笨拙的切着花刀。 这些萝卜是好东西，文慧可以腌些萝卜干带着。 天气越来越冷，想找到新鲜蔬菜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不到万不得已，文慧不想进入城镇寻找补给。 对付几个居心叵测的幸存者，自己还能先发制人直接击杀，如果是活尸，真的不敢想象能把什么玩意儿引来。 其实无所谓什么居心叵测，只要是带着枪的幸存者，文慧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管他们是男是女，无分老幼。左莹的那个安置区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如果没有茜茜，文慧还能有所收敛。如果她和李佳雯都死了，真的无法想象茜茜会遭遇什么。 想到这里，文慧看向女儿。小丫头模仿着母亲，擀出来的面饼居然像模像样。 小丫头拿起一个面饼举给母亲炫耀，得到了来自母亲一个肯定的笑容。 文慧转头看向李佳雯，这个臭丫头拿着一把碳素钢的战斗匕首正在尝试给白萝卜削出花刀。 文慧叹了口气：丫头，你去把手洗洗，我来切花刀，你和茜茜赶面吧。 场面很快就失控了，面粉被这一大一小弄得满屋都是，文慧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失策了。 其实萝卜片也可以腌咸菜的，不一定非要切成花刀。 玩吧玩吧，这该死的末世，该死的病毒！ 第106章 安娜的视角和男朋友 四箱无后坐力炮弹装进了升降台，安娜按动电钮，看着升降台升上了城头。上面的守军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安娜点点头，转身向弹药堆走去。 民用工程外骨骼操作简单，装配在全身的六台电机提供的澎湃动力可以让普通人抬起最大三吨的物资。虽然比军用外骨骼还是差了很多，但经过改装也能应付一定程度的战斗。 类似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已经遍及全蓝星，大毛国自然也有。那些自研型号继承了粗糙耐用的毛系风格，完全不考虑人体工程学。莫斯科保卫战时，只有那些被认可的幸存者才能分配到一架这样的民用工程外骨骼。 来自华夏军队援助的物资就有大量被改装过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军用版本需要的训练时间更长，满足不了消耗巨大的战场需求。 就如现在安娜操作的这台一样，加装了覆盖全身的防辐射涂层装甲板和全覆盖式的头盔。虽然没有恒温系统没有生理监控这样那样的军用系统，但也能扛得起重机枪，工程手套也能砸碎活尸的脑袋。 这里的华夏军队没有对女性幸存者有什么特殊优待，除了那些年纪大的和有孩子的母亲，其他所有人都要接受训练。安娜和那些华夏女性幸存者接受同样的训练，吃同样的饭菜，每天的训练时间起码六个小时，然后还要在外围城墙工作四个小时。 好在每个星期有一天是休息日。 高强度的训练，高强度的工作，让安娜占床就着，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胡思乱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位方营长介绍的男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腼腆的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听说以前是个物理老师。就是岁数稍微大了些，不过华夏人并不显老，安娜对年纪也没那么敏感。 在大毛国，老师是个受尊重的职业。如果在和平年代，安娜也可能接受这个来自华夏的男朋友，更不用说现在了。不过现在每天累的要死，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不是只有安娜自己没有时间，那个斯斯文文的物理老师也没有时间陪她花前月下。他是方营长的副手，也就是七营的副营长。每天的训练任务排得满满当当，时不时的还要驾驶那些巨大的人形机甲离开要塞去清剿出现的零星尸群和变异生物。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拒绝之后，安娜就时不时的收到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盒新袜子，有时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 安娜知道哪怕是比副营长更大的官职也没有什么额外补给，也知道要塞里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市。这些包装完好的礼物一看就是大爆发前的东西，而不是来自后方四号避难所生产的配给品。大家鬼鬼祟祟的交换着各种各样从外面搞来的东西，而奇怪的是，要塞高层对此视而不见，好像根本不知情似的。 核弹落下后，所有暴露在城市和野外的物资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辐射影响。不过安娜收到的这些礼物如同刚刚生产出来的一样干净，巧克力没有受到辐射的食物那样的扎嘴感，穿上袜子也没有那种刺痛感。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第五集团军配备了一种辐射中和液，可以消杀沉浸在土壤中的辐射，虽然消杀后这块土地在一段时间内还是无法耕种，但起码把这块土地的辐射值降低到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 他们也有一种可以消杀物资上附着辐射的机器，他们把那几台机器从雷鹰上卸下来时安娜就在旁边给城头转运弹药。那机器有些类似机场地铁安保用的x光机，但体积要大得多。把需要消杀的物资放在传送带的一头，经过中间的全封闭主控部件，传送出来时就完成了辐射消杀。 根据自己新男朋友的说法，哦对了，他叫顾文东。那是一种光谱消杀系统。把光调整到一个特定的频率，再加上一种什么什么粒子，就能破坏掉那些辐射粒子的结构，物资也就可以安全使用了。 顾文东没什么时间讲解明白，安娜也完全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安娜有时会走神儿，幻想一下后方那个四号避难所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科技。 一队机动步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安娜身边走过，安娜瞥了一眼。那机动步兵的肩甲上绘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一个华夏语中的柒字写得龙飞凤舞。 每次看到这只熊猫安娜就会笑得很开心，她完全无法想象，其他配置了机动步兵的部队要么是虎要么是狼，七营的这群家伙为什么要画上一只熊猫来代表自己的营。 让她笑得很开心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这是她男朋友的营，那个戴眼镜的物理老师就在这队机动步兵里。 果然，一架机动步兵举起手臂冲着安娜挥了挥手。被扩音阵列扩大的嘘声嬉笑声响起，那架机动步兵还是离开队列，朝安娜走来。 厚重的合金装甲舱盖打开，顾文东从座舱里跳出，笑嘻嘻的背着手看着安娜：今天还是帮城头转运弹药啊？ 安娜从不缺乏追求者，但今天还是罕见的有些脸红，点点头：是啊，这些天都被分配到这儿了。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出城吗？ 顾文东点头回道：3号要塞那边有个小尸群游荡，我们去处理一下，晚上就能回来。 安娜挑挑眉：你的手背在后面干嘛？ 顾文东把一个大盒子递了过来：我在外面找回来的两套保暖内衣，是全新的，应该是你的尺码。消过毒了，放心穿吧。 我的尺码？你真的知道我的尺码吗？这个男人其实一点也不矜持，更谈不上什么害羞，那为什么还要他的营长出头和自己搭讪？ 安娜的脸更红了，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抖：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顾文东笑着说道：你也是，记得按时吃饭，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安娜早就习惯这个男人用这句话来告别了。 等到顾文东回到队列，更大的嘘声和嬉笑声响起。 安娜觉得这男人还是很体贴的，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室外温度越来越低。虽然配发的冬季军服足够保暖，但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男朋友的礼物呢。 一件新衣服，一双崭新的袜子手套，哪怕是一个廉价的口红，都能换来周围姐妹羡慕的目光。 这意味着名花有主，意味着有人关心。 华夏军队不反对男女正常恋爱，反而很鼓励。但是对一切扰乱秩序的行为从不手软，从关禁闭到抽鞭子，一视同仁从不偏袒。 第107章 即将主动出击的第七营 安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被稽查队绑在木桩上抽鞭子的蠢货。 白花花的屁股排成一排，一鞭子下去瞬时皮开肉绽。这里有华夏人，自然也有大毛国人。 四个月的时间，从北面赶来的大毛国幸存者有七八波了。人数有多有少，最多的那波有上万人，最少也就有几百。安娜当然很高兴有更多的同胞能逃离那片炼狱，但带来的问题同样不少。 安定下来后，每个幸存者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精神问题。这些家伙还算有分寸，没有发生抢夺枪支或者向华夏军人开枪的事情发生。倒是打架斗殴成了日常，和自己人打，和华夏军人打，结果就是被电棒揍得嗷嗷叫，然后被扔进禁闭室里清醒清醒。 那些老弱被送到了大后方安顿，大部分新来的幸存者被送到第二道防线的主要塞接受训练，一部分精锐老兵则被留在这里重新编组。华夏军队兑现了他们的承诺，没有把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打散，而是整编成在一起。现在这里的大毛国军队勉强编成了一个合成团，全套的华夏制式装备，现役用什么他们就用什么，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按照华夏主官的说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的敌人是尸群和变异生物。以前那些烂俗的国界和种族之分，在大爆发后都不存在了。 有些大毛国的幸存者对此不屑一顾，认为华夏人在模糊这些概念，试图彻底同化他们。 安娜则认为说得没错，人家认为你们是累赘的话，早就一枪崩了省得浪费粮食。要不就发给你一支破烂的步枪去最外围守壕沟，省心还省力。 现在还分什么华夏大毛，人类都快死绝了。 一队华夏的制式战斗机器人“牛魔王”从她身边走过，午饭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为了节约时间，午饭是炊事车直接送到工地上来的。顾及大毛国幸存者的口味和饮食习惯，食堂特意从幸存者中招募了会做大毛国饭菜的厨师。烤得焦黄松软的白面包片，香浓的罗宋汤点缀着一勺酸奶，入口即化的炖牛肉，还有切开的半个烤苹果和一根香蕉。 安娜坐在弹药箱上慢慢吃着自己的午饭，打量着自己周围的工地。每一波大毛国幸存者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追在他们身后的不过是些前锋，真正的尸群主力已经走出乌尔拉山脉，正在向东南方向而来。 没人知道它们依据什么决定前进方向，也没人能理解它们的行动规律。但大家都知道，目前核冬天带来的低温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或早或晚，尸群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 和大毛国幸存者的自我毁灭倾向不同，华夏人对此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打。无路可退，只能打，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第一要塞群开始扩建改进，听说华夏军队在他们的国内也有一座同样规格的要塞。那里前段时间打过一次防御战，先是出现了奇怪的电磁干扰，几乎笼罩了整个战场。让士兵的外骨骼装甲失去大部分功能，无人机无法升空，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用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破了墙体，现在的改进就是根据那次的经验教训进行的。 原来间隔1000米左右的两道城墙之间开始建筑一道小城墙，高度不需要超过前面的城墙，它的作用是在前面的城墙被攻破后，可以有效的打击冲入缺口或爬上城墙的活尸。 在小城墙和前后的主城墙之间，还筑起了几道宽阔的走廊，把几道城墙连接到一起，把之间的壕沟和雷区围成了瓮城。这样可以把冲入的尸群分割成几个部分，无法形成合力。 所有的城墙都在进行加厚，用更多的钢筋混凝土加厚墙体，在挂上更厚的装甲板。更多的重武器被装配到城头，更多的战斗机器人被火车运到这里。 在更北方，她当初停留过的那处海关小镇，也已经开始建设同样的要塞。 而根据安娜听来的小道消息，华夏军队绝对不会缩在城墙后面，他们要主动出击！自己的男朋友他们会在第一波次的出击序列。 “没错！我们会主动出击，在运动战中熟悉来自欧罗马的尸群，消耗它们，尽可能多的消灭它们。” 王旭放下了手中的激光笔，看向在座的五个营长。 二团作为第一支主动出击的部队，加强了三个新的合成营，更换了大量的新式装备。同时会有一个由大毛国幸存者组成的合成营将会和二团一起行动。根据换装和训练的速度，整个第二和第四合成旅将逐次进入大毛国境内。 方斌皱眉看着手中的作战计划，说实在的，主动出击上千公里，然后在运动战中消耗尸群，他觉得不太靠谱。且不论消耗的补给如何补充，就说地形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那里不是如外m国一般的一马平川，而是森林密布。 但命令就是命令，只要下达了命令，就必须执行。以他对四号避难所的了解，不至于会给他们一道必死的命令。 一号避难所在燕京，四号避难所在外m国，那么二号三号避难所在哪里？答案是，它们就在大毛国境内！ 二号避难所是和大毛国合作建设的核战避难所，三号避难所则在靠近北极圈的摩尔曼斯克附近的山脉中。 二号三号避难所的规模并不大，按照当年的外交协议和预定方案，二号避难所会接纳保护大毛国的领导阶层和附近的普通幸存者。 两支由军团士兵和“应龙”精锐组成的小队将会分别前往二号三号避难所，做什么方斌不关心，不过给他们二团的命令是，如果有必要，他们将承担搜救增援任务。 方斌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文东：顾老师，你女朋友那个营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击吗？ 顾文东嫌弃的挪远了些，手中的钢笔没有停下，依然在龙飞凤舞：我上哪知道啊方大营长，你就没有其他事儿可做了吗？是不是该把嫂子调回到四号避难所去啊？ 方斌和顾文东斗嘴从来就没赢过，也包括这一次。 方斌点着一根烟，把烟盒扔给坐在对面的李景逸，叹了口气：她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顾文东用眼角夹了方斌一下：你自己知道有多危险，你家晓言可还在四号避难所呢。 方斌看向天花板：那范伟呢？ 顾文东依然没有抬头：他的调令我已经签完字了，让他回去训练新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扩编了？ 方斌奇道：他同意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嘛，你是知道那家伙的，我是背着他签的调令。你现在去找嫂子谈谈，我这边把调令就签好了，明天他们一起上雷鹰。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顾老师一旦进入状态效率可是刚刚的。 第108章 一路向北1 吕芳婷作为营长方斌的合法妻子，虽然只是个二等兵连个尉官都不是，但她一直是七营所有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嫂。吕芳婷也承担着大嫂的角色，一直在大家之间调和着鸡毛蒜皮的矛盾。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做了整容手术后的吕芳婷，收敛了过往的锋芒，安安静静的在她合法丈夫的背后做个好妻子，在儿子面前做个好母亲。 补偿也好，愧疚也罢，方斌并不在乎。但，她毕竟是方晓言的母亲。 方斌找到吕芳婷的时候，一群华夏女兵和大毛国女兵正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即时翻译器的普及让语言障碍成了过去时，也让各国的女人们能够凑到一起八卦。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这一群女兵等于多少只鸭子，方斌算不过来。 看到方斌过来，吕芳婷从鸭子群中跑出来，小脸儿因为兴奋红扑扑的。方斌主动找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都是为了公事，现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是公事。 方斌挠挠头：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吕芳婷很自然的挎上方斌的胳膊，在身后一群女人的嬉笑和嘘声中跟着方斌走远了些。 果然，吹口哨不是男人的专利。 转过一堆弹药箱，方斌站住，吕芳婷好奇的问道：老公，你找我干嘛？ 方斌不打算纠正这个女人了，他抽抽鼻子，呼出一口气，说道：明天你和范伟坐雷鹰返回四号避难所。 吕芳婷好像挨了一闷棍般懵了：我回去干嘛？ 方斌：公事上来说，七营要扩编成团，需要抽调几个合格的老兵回去训练新兵。私事上，我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出击。这次太危险了，如果有个万一，晓言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吕芳婷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有和方斌争辩些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非常非常聪明，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吕芳婷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老公，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 方斌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有泪光闪烁，她在强忍着不流下泪。 方斌挤出一个笑容，觉得不太够，就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哦对了，安娜对顾文东的感观怎么样？ 吕芳婷自然知道方斌是在岔开话题，她收敛情绪，笑着回道：放心吧，她对顾老师的感观很不错，就是太忙了，没时间陪陪她。女人嘛，总是需要抽时间陪陪的。 方斌知道女人这话也是在说他。 方斌呼出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家都忙，也没办法。 庞大的雷鹰机群开始逐次降落，只有四架离开队列没有停留继续向北方飞去。方斌看向头顶的机群，顾文东问道：头儿，那几架雷鹰应该就是那两支小队。 方斌点点头：应该是了，希望他们没事，要不到时候我们就有得忙了。 林浩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地面的要塞群，庞大的人群如工蚁般忙碌，一圈圈的城墙一道道的壕沟绵延覆盖几十公里。还不够，他们还在挖出新的壕沟筑起新的城墙。 林浩扭过头，闭目养神。随他一起北上二号避难所的除了自己团队的几人，还有两个班组的军团战士两个班的“应龙”。任务也很简单，抵达二号避难所，与大毛国残存的政府人员和本地留守的华夏人员建立联系，带走几名科学家和一些实验样本。 李成福给出的任务不包括撤离所有人，现有的雷鹰机群运力也不允许完成这样的任务。 二号避难所虽然规模比较小，但自持力和防御功能都是顶级的。如安娜所想，李成福也认为那些虫豸还是留在原地的好，接过来也只是添乱。 二号避难所建立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根据推断，那里应该不会有核弹落下。这意味着本地的电磁干扰和辐射剂量都不会太高，战斗机器人和无人机应该可以正常使用。 进入大毛国境内后，两架雷鹰离开编队，向正北方向飞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三号避难所。 雷鹰的飞行高度不高，这也是为了后续部队进入收集地面信息。 林浩看着外面，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核爆把大量的尘埃扬入了大气层，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尘埃慢慢落回地面，覆盖在所有物体上。 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正在沿着公路狂飙，一个数量不过几千的尸群跟在后面穷追不舍。雷鹰打出几发火箭弹，阻断了尸群的冲势，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林浩没有时间停下来帮助他们，能帮的就这么多。不过那些幸存者肯定看到了雷鹰，也看到了雷鹰飞来的方向，如果他们还存在半分理智，就应该知道往哪里去。 雷鹰驾驶员的声音传来：林总，西北方向发现尸群，数量。。。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林浩从左侧的装甲舷窗望去，地面上黑压压的尸群一直绵延到地平线都无法看到尽头。 这是来自欧罗巴的尸群主力。 林浩呼出一口气：距离最近的要塞群有多远。 飞行员的回答等了几秒才传过来：大概1200公里。 林浩站直了身子，拍了拍钟老八的肩膀：保持录像，后方需要这些现场资料。 突然，尖利的警报声响起，飞行员吼道：地面导弹，抓紧！ 一排排红外诱饵弹飞出，激光拦截系统启动，然后机身一阵摇晃。地面导弹数量太多，尽管使出了所有手段拦截，雷鹰还是被击中了两次。 单兵防空导弹的威力有限，爆炸被雷鹰挂载的厚重装甲挡了下来。 飞行员吼道：爬升脱离！所有人抓紧了！ 在脱离地面火力的有效射程之前，雷鹰又挨了一发导弹。 飞行员改变了飞行方向，先向东，脱离了尸群的视线后在转向西北。 林浩问道：雷鹰有什么损伤吗？ 飞行员的声音很轻松：林总放心，刮痧罢了。 雷鹰是那个世界人类帝国的一种突击运输机，真正的雷鹰有大气层往返的能力，有更凶猛的火力更强的发动力。因为材料学的不达标，李成福只能复制出现在的阉割版。不过还是足够结实，换成其他飞机，林浩这伙人就得在西伯利亚打游击了。 雷鹰保持在2000米的高度，以300公里的低速继续向西北方飞去。李成福需要尽量收集北方的信息，一路上不止一次发现零星的人类幸存者，林浩就会命令降低高度，扔下一些物资箱在继续赶路。 小小的物资箱里主要是被服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通讯器和定位仪。林浩告诉幸存者华夏军队的位置，尸群的方向。如果不愿意南下，就隐藏好自己保持联系，或早或晚，华夏军队会尽量接走他们。 当然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心存感激，胆敢朝雷鹰开枪的家伙都被机载重爆弹打成了碎片。 大毛国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森林给逃出了城市的人类幸存者提供了不错的天然庇护所用以躲避尸群，只要他们能抵得住严寒和森林中的那些变异生物。 但那是核弹落下之前。 雷鹰悬停在一处树林的边缘，林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里没有风，就算再大的风，也不会把树木的枝条吹成这个样子。地面上的树木正在向雷鹰挥舞着枝条，像是想把雷鹰拉住。 林浩甚至听到了阵阵嘶鸣，难道这些树会叫？ 徐婷婷走到林浩身边，看向舱外的树林，也皱起了眉毛：头儿，这些树是怎么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这些树，也跟着变异了。 他抬起头，望向地平线，茂密的森林无边无垠。 这里的树木发生变异，森林中的生物呢，会异变成什么样子。 活尸，变异生物，现在还要加上这些变异植物，还有那些只在秦岭指挥部的通告中听过的变异海洋生物。 这个世界还真是够乱的啊。 第109章 一路向北2 雷鹰严格按照之前规划好的飞行路线，沿途会经过很多城镇。很多城镇要么被彻底遗弃，要么被核弹变成了巨大的弹坑。也不是没有大群幸存者的聚集地，路过的一座城市就有成建制的大毛国正规军和大量的幸存者存在。 雷鹰的出现吓坏了所有人，惊吓过后就是狂喜。只有人类才能操作如此巨大的战争机器，而机翼上的红星八一也说明了他们是来自华夏的军队。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林浩还是决定降落和本地幸存者接触一下。这里起码有几万幸存者，李成福不可能放任这么多的幸存者漂泊在外，哪怕暂时不能接走他们，起码也要留下短波通讯站保持联系。 雷鹰降落在一处看上去是停车场的空地上，另一架则悬停在半空中没有降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林浩还是懂的。一旦地面沟通出了什么问题，悬停的雷鹰可以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制导火箭弹和外挂武器站的大口径爆弹枪可不只是看上去很吓人，打到身上的效果更吓人。 装甲舱门打开，林浩带队走出了机舱。这里和其他大毛国的城市没什么区别，破旧的建筑物都被尘埃笼罩，灰突突的，城市占地铺得极大，没有什么高层建筑。 大群大群的幸存者冲着这里奔来，身旁的军团战士哼了一声，爆弹枪上膛和等离子步枪的充能声响成一片。 一排军车超过奔跑的幸存者人群，先一步开到雷鹰近前组成了一道车墙挡住了人群。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在冲着人群高声喊着什么，林浩没有打开翻译器，前世他在这个国家学习生活了二十年，不用听也知道那人在说些什么。 他在阻止人群冲击雷鹰，那些幸存者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正在失去理智。 几声枪响，人群的骚动慢慢平息。那名军官从车上下来，整了整破旧的军服，朝林浩走来。 一边是破旧肮脏快成麻袋片儿的军服，一边是雪地涂装的精良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大毛国的军官有些尴尬和局促，但他的腰杆依然笔直。 他走到林浩面前，举手敬礼：大毛国北方军区第103近卫装甲师上尉罗曼阿布拉诺维奇。 林浩回礼：华夏共和国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少校林浩。 没错，考虑到林浩那个民兵预备役上尉连长的军衔实在是寒碜了点儿，李成福终于给他升了一级，现在是少校了。 临行前刚升的，连两杠一星的肩章都是崭新的 罗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走上前，伸出手来：欢迎你们，长官。 随着一阵轻微的泄压声，林浩脱掉了右手的手甲，和罗曼握了握：罗曼上尉，你们辛苦了。 脱掉手甲握手是应有的礼仪，那阵轻微的装甲泄压声还是听的罗曼心头一跳。他是个老兵，自然是识货的，这种全压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可以承受很强的辐射，这些华夏军人的装备太精良了。 罗曼定了定神，问道：请问你们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林浩：我们是路过，要继续前往北方。 林浩转头对徐婷婷点点头，徐婷婷招招手，几人返回机舱。 林浩对罗曼说道：距离你们这里不到600公里，乌拉尔山区中，有一处核战庇护所。莫斯科陷落后，你们存活的领导层转移到了那里，我们的任务是和他们建立联系。 罗曼听的一脸懵：这附近居然有核战庇护所？ 林浩点头：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你有地图吗？ 林浩的携行袋里就有，不过他不准备拿出来。一群华夏军人拿出大毛国的详细地图，怎么都觉得别扭。 现在是建立互相信任的最好机会，林浩可不想因为一张地图埋下什么猜疑的种子。 罗曼的手下递过来一份地图，和罗曼的军服一样破破烂烂。林浩展开，根据记忆在上面标记了地理位置，还给了罗曼。 林浩说道：这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发生变异的植物，森林中肯定还有很多变异生物。虽然告知了你们避难所的位置，但我真的不建议你们前往。六百公里的行程，伤亡会很大。 徐婷婷几人推着两个小型标准军用集装箱出了机舱，林浩指着集装箱：我们这次并未预料到会碰到你们这么大规模的幸存者聚落，准备的都是些小型空投箱，准备沿途空投给遇到的幸存者。这两个集装箱本来是要送给核战庇护所的，里面装的是清理人体辐射的药剂，附带有说明书，你们用翻译器可以看明白。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资，以食物和被服为主，都先送给你们了。 罗曼看到物资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握着林浩的手声带哽咽：太谢谢你们了，那些老人和孩子每天都在死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林浩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客气了，没什么大毛国华夏国了，大家都是人类。 刚子走过来递过来一个箱子，林浩接过：这是一套短波通讯装置，覆盖范围大概在100公里吧。沿途我们架设了很多这样的装置，现在勉强可以和外m国我们的基地联系。通话质量就别指望了，这一路上的核爆点实在太多了。你先留着，这里的位置我们已经标记，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你们。 林浩顿了顿：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去我们的基地，我们那边已经收容了差不多两万多大毛国人，还组建了一个独立团的兵力。当然了，是自愿，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 罗曼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华夏人带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这时，旁边的一名士兵喏喏的举手：那个，林少校，我能问个问题吗？ 林浩点头：请说吧。 那名士兵问道：请问您在空中发现附近有尸群吗？ 林浩拿过那份地图，又标记了几个点：大概位置就是这样吧，你们也知道尸群的活动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最重要的是西南方向，欧罗马的尸群主力正在通过那里，向我们的外m国基地而去。 第110章 一路向北3 罗曼问道：有多少活尸。 林浩苦笑，打开了个人终端的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尸群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 尽管已经亲眼见过，林浩看到这副景象依然头皮发麻。 罗曼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罗曼感觉喉咙发苦，他想咽咽唾沫，但口中更干：你们，有办法顶住吗？ 林浩的回答很坦诚：不知道，我们在外m国境内已经建立了四道防线。 说完，林浩切换了全息屏幕的图像，画面是要塞群和大量被营救的大毛国幸存者。 林浩叹道：华夏境内还有十几亿的尸群，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收拢所有能找到的幸存者，寻找可能的帮助。 林浩顿了顿，散了一圈烟，继续说道：再过几天，我们会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在你们境内开始阻击尸群，陆续还有其他兵力加入。 断烟好久的罗曼有点晕乎乎的，他问道：能问下你们现在有多少军力吗？ 林浩算了算，回道：已经成军的差不多二十万，正在接受训练和整编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六七十万吧，我们目前收拢了大概一百五十万左右的幸存者。要武装和喂饱他们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都需要时间。 林浩拍了拍罗曼的肩膀：你们都是好样的，能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坚持到现在。但是，假如我们顶不住，被尸群消灭了，或早或晚，就是你们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雷鹰爬升到合适高度后，盘旋了两圈后向西北飞去，他们带走了一些孩子和危重病人一起前往二号避难所。 这些老弱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罗曼看着雷鹰飞远，叹了口气，吩咐手下：打开集装箱，叫军医过来，优先给危重病人治疗。把食物集中起来，我们今天可以吃顿饱饭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叫林浩的华夏军人一直没用即时翻译器，现在还有人花费时间学习一门外语吗？ 雷鹰悬停在距离二号避难所二百公里的地方，这里确实如预计般没有受到核打击，辐射值和电磁干扰都很低，通讯没有受到多大干扰。 林浩尝试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呼叫了好久后才得到回应。通讯频道中富友集团的留守人员语气中没什么喜悦，倒更像是如释重负。 如果不提前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那么自动防御系统会把雷鹰打成筛子。 两架雷鹰降落把众人卸下后迅速升空离开，地面上一群人已经等候在那里。见雷鹰升空没有带走他们的想法，那些大毛国的幸存者骂骂咧咧的返回了避难所，连和林浩打个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二号避难所的军政主官是一名富友集团的科学家，名叫王清蕾，三十多岁，戴着一副老式框架眼镜。 她的脸色发青，挂着两个大眼袋。看到林浩后第一时间深深叹了口气：这烂摊子终于有人来管了。 现在的二号避难所确实是个烂摊子。大爆发前，作为华夏和大毛国的秘密协议合作项目，二号避难所由富友集团全资提供全套技术兴建。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二号避难所的容积不大，不过是华夏标准军方庇护所的体量。但产能和自持力很高，足够二十万人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生活二十年。 在彻底完工后，两国将这里作为一处合作科研基地使用，双方合作共事倒也融洽，军民两个方向都出了不少成果。大爆发后，二号避难所的产能为莫斯科保卫战提供了大量物资。核打击后，又接纳了不少大毛国的幸存者，这里面就包括了大毛国残存的领导层。 被解救到二号避难所的普通幸存者还好，麻烦就出在这些领导层的身上。就如安娜和李成福所说，真正的勇士都战死在莫斯科了，剩下来的都是些虫豸，这话一点错都没有。这些人到了二号避难所后，成天酗酒胡闹，半点领导人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都没有。 假如只是用医用酒精兑水把自己灌个烂醉也就罢了，二号避难所储备的医用酒精能把这群家伙活活淹死。这些人的胡闹才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大爆发前，因为在大毛国境内，所以二号避难所的防卫任务是由大毛国的内务部承担，华夏方只有四十多名“应龙”的精锐老兵和两百多的科研人员。现在大毛国的幸存者足有五万多，华夏方还是这么多人。 外部的恶劣环境隔断了一切通讯，没有飞行器可以跨越广阔的大毛国领土，进入广袤的森林更是纯粹的找死，二号避难所如同一座孤岛般与世隔绝。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尸群就会翻越重重高山峻岭把他们撕成碎片吞进肚子，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核弹如流星般落在他们头上。 率先崩溃的是那些高官，大多数幸存者反而自觉维持着基本的秩序。这里严格按照李成福的构想，大多数设施都是半自动化。他们也压根儿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闹事，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任务来维持这个巨大的避难所的正常运作。 管理逐渐崩溃，华夏方的留守人员只能主动缩小自己的管理范围，把更多的层级和部门扔给那些高官随意糟蹋。 还好，避难所的关键部门，诸如核聚变反应堆，自动防御系统和大部分的军械仓库还掌握在王清蕾手中。 林浩没法责备王清蕾，她不过是个化学家。核弹落下后通讯断绝，也没什么办法和四号避难所取得联系。 不管如何，林浩还是决定走程序，他把所有大毛国高层聚集起来开了个会，通报了外界的情况。乌烟瘴气的会议厅让林浩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无数次想端起激光步枪把这些虫豸都突突了。但全息图像中的李成福一直没有给他任何信号，他也只能忍着。 和林浩接触过的国内那些庇护所一样，这些人都被吓坏了。已经很难用常规手段来说服他们，而且他们还是大毛国人，从法理上来说华夏的军管对他们也没什么作用。 林浩太了解这些大毛国人了，当他们沉溺于酒精时，任何道理都是对驴弹琴。 第111章 北进1 雷鹰机群腾空而起，方斌最后一次进行了机动步兵的系统内检，一片绿灯亮起，让他稍微心安了些。 这里的环境和荒凉的外m国完全不同，层层叠叠的森林让人头皮发麻。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天知道那些树木变异成了什么鬼样子。 不过这对于人类幸存者来说也是个奇怪的便利，交战规则严格禁止他们深入这些森林，同样的，尸群也对这些变异森林没什么办法。从前面的侦查兵带回来的图像，有些落单的活尸莽撞的冲入林子中，被藤蔓和树根缠住绞杀。被藤蔓的巨力拧成一个肉球的活尸被拖入树干上的大洞，然后就传来一阵类似咀嚼的可怕声音。 这段图像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方斌看向顾文东：所以说这些树都是活的？ 顾文东白了自己的营长一眼：树本来就是活的，不过这变异速度，太不可思议了。 方斌笑笑：在怎么变异也是树，一把火的事儿罢了。 顾文东耸耸肩：这种能主动捕食的变异树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但鬼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们只要不靠近林子问题就不大。 大毛国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开发一直力不从心，人口，资金，都是瓶颈，只能看着大量珍贵的矿产躺在地下无计可施。这里的基础设施也很糟糕，有限的资金和人力只能维持几条贯穿东西的道路。 在华夏，尸群可以利用广阔的农田完全展开，而在这里，尸群也只能沿着公路向前推进。当然也可以穿过那些几百年都不会有人进入的森林，但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这就给方斌他们提供了一道无形的城墙，他们只需要沿着公路层层设防，慢慢消耗尸群的数量即可。 其实顾文东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这样可能会造成更多不可预知的结果。层层设防消耗尸群数量是目前的最优解，但那些被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被变异树木和变异生物吃掉吸收后，天知道能变异出什么玩意儿来。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使用小当量的战术核武器对尸群主力进行轰炸。反正现在地表环境已经这个鸟样了，再多扔几颗也无所谓了。 在一次团级例会上，顾文东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语气好像是插科打诨般轻松。团长王旭当场也没做什么表态，大家打个哈哈一团和气就当是在开玩笑。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某个武库里确实有这种小当量战术核武器，李成福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第一道防线距离外m国国境线800公里，其实按照第一要塞群的标准，这里不过是个补给站，为二团提供弹药和维修服务。第一次接战发生在七营落地后的三小时，尸群数量也不多，不过万余。 在以前，想要消灭这个尸群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在换装了机动步兵后，击杀效率被大大提高。这个尸群被密集弹幕牢牢锁死在五百米的距离外，不过十几分钟就被击杀殆尽。 方斌的七营扩编后被上面塞进了六个步兵连，只换装了两个半连75架机动步兵，虽然所有人都接受了机动步兵的操作训练，但后方的产能跟不上来只能暂时换装这些。不过就这两个半连的机动步兵造成的杀伤，也远远高于其他普通步兵。 原先用在步兵战车上的40毫米“珊瑚蛇”机炮现在成了机动步兵的标准装备，战斗全重二十五吨的人形机动步兵可以提供更好的射击稳定性，更高的射速和更多的弹容量。 这种人形兵器在对付人类军队时就是个摆设，对面有几十种办法可以随时轰开方斌的乌龟壳子，但在对抗尸群时绝对是一件利器。身高四米五的体型可以装上更多的武器和发电机，功率更高的雷达，提供更好的保护。 李成福为这些机动步兵提供了不同的装备选择，40毫米的“珊瑚蛇”机炮只是标准装备，还有功率更大的激光炮，激光步枪，肩抗式等离子炮，重型火焰喷射器，巨大的攻城盾牌和碳素格斗刃，链锯刀斧。 这些装备完全任由驾驶员自选，根据他们的个人喜好来搭配。李成福认为这样可以发挥出个人最大的战斗力，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可以用发电机背包供能不需要考虑弹容量的激光武器。 实战中，激光武器的击杀效率确实比传统化学能武器要高很多，哪怕是五型活尸被击中头部也是一枪毙命。低后坐力，大容量的电池，除了连续射击过热需要时间和液氮包冷却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哪怕是被拉入近战，三米五高的重型合金攻城盾和配套的巨型链锯斧也能一击就把五型活尸劈成两半。 另外一种机动步兵“蜘蛛”是远程支援火力平台，因为搭载了口径更大的曲射武器自重更大，所以采用了六条机械腿的设计，可以提供更好的通过性和射击稳定性。 实战过后，所有人都对这些机动步兵赞不绝口。不过私下里，顾文东倒是和方斌唠叨过，这四号避难所的科技水平有点超前于这个时代了，真不理解这些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方斌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能干掉活尸的新玩意儿他都能接受。少一只活尸，距离过上安生日子就越近一分。方斌有牵挂，他有儿子，有兄弟，也许还要算上那个女人。 顾文东对方大营长的没心没肺早已习惯，可能这种人才能在末世能活得更久吧。 方斌则对顾老师的阴谋论不屑一顾，在他看来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想那么多干嘛，干就完了。 在确定了没有后续尸群后，七营按照条例处理了战场。外m国第一要塞群的日常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十二三度，这里则到达了零下二十度左右。这还是白天，夜晚更是直达零下三十度。血流出体外只要几分钟就会被冻住，想挖坑更难。方斌还是没舍得用炸药炸坑，而是驾驶机动步兵用碳素斧挖出了几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坑里然后火化。 这非常麻烦，但高层的想法和顾文东不谋而合，哪怕这些尸体没有被变异生物吃掉，任凭它们在原地腐烂也会造成瘟疫。现在确实很冷，但谁能保证这个鬼天气什么时候能转暖呢。 晚间没有尸群靠近临时营地，在“槐树3”形成的电子屏障中，升空的无人机监控着周围的情况。这个破旧的小城市没有幸存者，没有变异生物。工兵连沿着森林边缘和城区内埋下了无数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装上了炸药，只留下几条道路供七营通过。 不给尸群留下任何可以遮挡寒冷的建筑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在怎么进化，碳基生物对温度的变化也是敏感的。 环境，地形，距离，气候，人类在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来消除和尸群间巨大的数量差距。 第112章 北进2 方斌打开了一盒午餐肉罐头，放在了无烟取暖炉旁边，冯老师递过来一杯热水。本来方斌是想让她和范伟吕芳婷一起返回四号避难所的，可被冯老师拒绝了。这女人的性子太烈，方斌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她跟来。 顾文东挖了一勺自热米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尸群主力距离还有一百多公里，根据侦察兵的分析，它们的移动速度开始减慢，严寒开始起作用了。 方斌喝了口热水，暖流让他的身体抖了抖：预计到达时间呢？ 顾文东把嘴里的米饭咽下，拿起水杯喝了口：两天，最晚三天。 方斌松了口气：我们还有些时间来准备阵地，尸群没有尝试从森林中通过吗？ 顾文东摇摇头：侦察兵没有发现，尸群还是主要沿着公路推进，走森林也是沿着林子边儿，它们也知道这林子进不得。话说回来，你还能准备什么啊，地面冻得比钢板还硬，挖不出壕沟。 方斌握住水杯，让手心尽量吸收热水的温度：团长有什么指示？ 顾文东回道：没什么特殊的，让我们自由发挥，把能打的都打出去就行。 方斌摸了摸午餐肉罐头的温度，可以吃了：你怎么想的？ 顾文东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抿了一口热水：我明天带队出去一趟，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撤，起码掩护工兵连沿途多扔些地雷。 方斌把温好的午餐肉罐头递给冯老师，自己又开了一罐：撤退顺序安排好了吗？ 顾文东点头：无人机发射车，车载迫击炮连，电子对抗连，然后是后勤连，车头都对外了，一声令下就能撤。 他站起身来：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 破旧的房门打开，一股冷风钻入，外骨骼装甲的内置恒温系统功率全开，把顾文东的体温保持在36.5度。他打开面甲，让自己的脸暴露凛冽的寒风中。 干硬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顾文东抬头看去，没有星光，没有月亮。除了七营所在这个广场，整个城市笼罩在死去般的黑暗中。他打开个人终端，向各哨位发去问询，回馈的信息让他稍微安了心。没有活尸通过森林，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他信步朝营房区走去，所谓的营房也就是本地的建筑物。他走进建筑物，和所有士兵开开玩笑，玩上一会扑克牌，照例输了一条烟，又吹牛打屁到了半夜才离开。 他站在广场中间停了一会儿，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机动步兵。装甲舱门打开，他慢慢的爬了进去。也没有启动设备，就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恒温系统坐在驾驶位上。他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瓶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着仪表盘上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年轻的顾文东笑得灿烂，在他的身边，一名漂亮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笑得如花般美丽。 没人知道他每天晚上必须要靠酒精或者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酒喝完了，他把照片塞进胸甲，蜷缩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顾文东带着所有的机动步兵和工兵连前出了。方斌命令所有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人着甲，枪上膛，全体登车随时准备接应顾文东。 午饭刚过，顾文东就带着部队回来了。方斌清点着车辆数，发现没什么损失。不过等他看到顾文东那架机动步兵身上的爆炸痕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顾文东从驾驶舱爬了出来，面甲打开，脸上汗津津的。方斌递了根烟过去：你把脸擦擦，别弄感冒了，前面情况怎么样？ 顾文东接过烟摆摆手：严寒确实对尸群起作用了，但还是有限。我这儿挨了两发火箭弹，被外挂的反应装甲挡下来了。 方斌递给过一杯热水：尸群没有追击？ 顾文东点点头：追了几公里就不追了，工兵连布了雷，我们把能打的弹药都打光了。 第三天的上午，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传来，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西北方。那是尸群踩到地雷的爆炸声，悬停在城市上空的无人机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到了中午，已经能看到缕缕黑烟在地平线升起。 尸群，越来越近了。 工兵连砍伐树木横在公路上点燃，软化地面，然后用大量炸药炸出了几条壕沟。用砍伐的树木堆砌了几道胸墙，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树木。并不是所有树木都发生了变异，这些生长了几十上百年的松木坚固无比，再加上低温，单兵火箭弹打上去就是一个凹坑。 第二天尸群的前锋就进入了机动步兵“蜘蛛”的155榴弹炮射程内，不过方斌没有下令开炮。而是等到了第四天的中午，迫击炮连的车载82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在下午加入了炮击。打空了所有炮弹后，这些轻型装甲车辆就开始后撤，他们的车载重机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什么用，战场正面狭窄，也没有他们展开的空间。 接下来是无人机操作连，在“槐树3”制造的电子屏障内，由升空的无人侦察机进行制导，挂载了燃烧弹的自杀无人机沿着公路上烧出了一道十几公里的火龙。这严重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最后整整拖延了一天的时间。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方斌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皱着眉头：顾老师，你来看看。 顾文东把脑袋凑了过来，也皱起了眉头。画面中，火海已经基本熄灭，那些活尸在吞噬同类的尸体。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未见过尸群会吞噬同类。 方斌关闭了个人终端，不管是什么，没有一发激光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功率不够大。 防御战是在第四天傍晚打响的，尸群很会挑时间，本来被尘埃云层层阻拦的太阳即将落下，黑暗更有利于活尸。三道壕沟和三道胸墙把尸群和食物隔开，想要打开那些肉罐头，尸群必然需要付出大量的牺牲。 大量的探照灯和不断升空的照明灯把战场正面照得如同白昼，红色的激光束和蓝白色的等离子光团形成的弹幕让尸群前进的每一步都要扔下大量的尸体。尸群遭到迎头痛击后，开始向两侧的森林展开，漆黑的森林如同活过来一般，可怕的嘶吼响了整整一晚。 第五天早上，尸群突破了第二道胸墙，七营退到了最后一道胸墙后。除了六个步兵连，其他的部队都已撤向了后方。 在第一道胸墙被突破时，因为协调问题，七营损失了六辆步战车和四十四名步兵。方斌和顾文东亲自断后，用碳素斧和攻城盾砍出了一条活路。等到第二道胸墙被突破时，损失就少了很多。只有一辆步战车因为机械故障被抛弃，没有士兵阵亡。 方斌看了看激光步枪的充能速度，外界的低温让这些先进的光束武器少了冷却的步骤，但也对背后的发电机造成了影响，充能速度明显减慢。他又看了看营级指挥系统，75架机动步兵有10架因为机械故障退出战斗，撤出第一道胸墙时的断后有5架因为受损严重也后撤了。 剩下的60架中还有25架是“蜘蛛”，不适合一线战斗。 没有一架被击毁，方斌对这个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自己的机动步兵连着挨了四发火箭弹，三发被反应装甲拦截，最后一发直接打在了他的左腿上。现在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维修。 人形兵器可以提供更高的射击稳定性，可以装备更多的武器，但四肢依然是弱点。这些都是宝贵的战场数据，后续的改进型号都会依据这些数据来完善。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走了过来，他俯身看了看方斌受损的那条左腿，问道：营长，影响机动吗？ 方斌看了看自检数据：还能保证三十公里的速度，撤退没问题。 顾文东在通讯频道里吼道：“蜘蛛 ”还有弹药吗？ 答案是没有了，“蜘蛛”搭载的是全自动大口径榴弹炮和制导火箭弹，昨天一晚已经消耗殆尽。 方斌下了命令：没有弹药就撤，我们也撤。启动所有炸药的定时器，“蜘蛛”先撤，我们垫后，间隔十分钟。 方斌等人用激光步枪打出最后一波齐射，把尸群逼退了几百米，然后转身就走。 破败的城区中布满了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堆满了炸药，整座城市都会被夷为平地，尸群什么都得不到。 沿着这条贯穿大毛国东西长达数千公里的公路，所有的城镇都会成为同样的防线。 第113章 加油站的火并 文慧呼出一口气，虽然隔着手甲，她还是能感觉到手心汗津津的。在她面前，有起码十条枪对着她们娘仨，还有二十多把菜刀斧头撬棍。 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加油站，还以为总算能找到些柴油喂饱这台轻型吉普，结果刚把加油枪摘下来，就被包围了。 这些家伙躲在暗处，用建筑物和路边的水沟做掩护。而自己只想着给电池省电，就关闭了单兵雷达。文慧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要不是举着枪腾不出手，她肯定会抽自己一嘴巴。 对面看起来也不想火拼，一名男子举着步枪喊道：姐们儿，车厢里的东西你们拿走，我们只要车。 李佳雯冷哼一声：你们起码四十多人，这车往多了说装十个，其他人怎么办？跟着车跑吗？ 这臭丫头满脑子的肌肉里居然长出了一点脑组织，还会挑拨离间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那群人有些骚动。 那男子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要么把车留下，要么就火拼，别以为你们穿着那套乌龟壳就能扛得住这么多把枪。 通讯频道传来李佳雯的询问：姐，怎么办？ 文慧咬咬牙：等我信号，看谁的枪更快。 文慧高声喊道：你们往后退，我们拿点东西就把车给你。 那男人招招手，人群向后退了十几米：别想着耍花招，你要是打开驾驶室的门我们就开火。 文慧把步枪挂在了胸甲的磁力锁上，摆摆双手表示没有别的意思。她打开后排车门，把茜茜抱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向车后备箱。 李佳雯用打开的后排车门半掩着自己的身体，一直举枪对着这群人。 那车门是覆盖着一层装甲板的，车窗也是防弹玻璃，虽然没人指望在这么近的距离能起什么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强。 文慧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背包，还特意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然后又转身回到后备箱，把茜茜放了进去。那里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前面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正面的发动机和轻质装甲，足够抵抗步枪子弹了。 她把耳罩给女儿戴好，然后又拎出一个大背包。好像没抓住，背包掉到地下，她作势弯腰去捡，弯腰，下蹲，半跪，同时把步枪从磁力锁上摘下，举枪就射！ 枪口喷出的枪焰足有半米长，步枪子弹在空中飞向各自的目标。有些钻入了人体带着血肉内脏骨骼碎片在背后开出一个碗大的洞，有些被合金装甲板挡下弹开。 枪声，惨叫声，咒骂声响彻加油站，不过半分钟就分出了胜负。一群人从加油站中逃出，对方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想活，要逃得远远的。 对方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女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追出了加油站。在一片平坦的农田中，逃跑者无路可逃，他们被一发发精准的步枪子弹放倒在地，几个跪地求饶的则被李佳雯的格斗刃砍成两截。 李佳雯的外骨骼胸甲挨了十几发步枪弹，哪怕文慧用计让这群人退开十几米，也没有减少多少步枪弹的威力。 这群家伙手里还有用玻璃瓶灌注的简易燃烧瓶，文慧来不及关注李佳雯，头盔里的班级指挥链告诉文慧那个臭丫头受了点轻伤。先跑回去看了看茜茜，确定闺女没事儿，才从吉普车上拿出灭火器，扑灭了几处着火点。 这里可是加油站，刚才的交火没有打爆加油机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这要是再被燃烧弹在点着了，文慧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李佳雯也受了点伤，交火距离太近，一发手枪弹打中了她右臂装甲的软关节处。柔性装甲层挡下了大部分冲击，破裂的弹头还是擦中了她的右臂。 文慧先帮李佳雯包扎了右臂，然后掀开了那块被打的一片凹坑的胸甲，发现自己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替换的部件，哪怕有，也没有相关知识。 这架外骨骼装甲没了胸甲，没了右前臂和手甲。文慧脱下自己这套让给了李佳雯，自己则换上了受损的外骨骼装甲。后备箱里还有几块防弹插板，拿了些胶带绑在胸前先凑合用吧。 文慧不是没想过抛弃这架外骨骼装甲，这东西的自重就400多公斤，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加油站会在哪里还能不能弄到柴油。一旦少了这架外骨骼装甲，自己背着茜茜还能携带多少物资。 先凑合着用吧，抛弃车辆后，起码能多带着物资。 更大的问题来了，交火时，吉普车挨了两发简易燃烧瓶。发动机盖的阻燃层没能彻底挡住高温，虽然部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文慧也不敢冒险立刻打火，只能等彻底冷却了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 加油站的便利店成了娘儿仨的临时栖身所。这些幸存者看来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第一层被弄成了一个大垃圾堆，李佳雯带着茜茜和帐篷在天台上露营，文慧则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她最需要的是水，哪怕不那么干净的水也行。灭火器的泡沫肯定进入了发动机，要是没有大量的水来冲洗，这车真的废了。 在便利店的房后，文慧找到了两个巨大的水缸，看来是这些人接的雨水。文慧不会去喝那些已经有些发绿的雨水，哪怕煮上半小时也不会喝，但是可以用来清洗发动机。 然后就是收殓尸体，文慧没兴趣挖坑埋葬他们，但起码要把他们弄到一个地方。从尸体上收集的武器和弹药不少，都是些老式步枪，一看就是空投物资箱里的标准配置。 也幸亏是老式步枪，要不现在文慧就得给李佳雯挖坑了。 晚饭很简单，文慧已经很累了，罐头有很多，但无烟取暖炉用的固体酒精燃料块可不多了。文慧很奢侈的用了两块热了几个罐头煮了一小锅二米粥，外面已经很冷了，如果不吃点热食，茜茜明天就得感冒。 李佳雯的胳膊受了轻伤，哪怕她没受伤，文慧也不敢让她做饭。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和母亲在荷兰这么多年就没做过一顿饭，要么是罐头食品要么是去中餐馆。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第114章 前进的方向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这一整天文慧都没停下来，打开吉普车的发动机盖发现没什么明显的损伤，打火也是一次打着，这让文慧松了一口大气。要是这车也废了，文慧真的不知道上哪哭去。 把那些步枪手枪挑挑拣拣，也没什么合用的，子弹和自己的都不通用。这些武器都是老款，一看就是从空投箱里弄来的。 文慧把所有的步枪和手枪都拆成了零件，然后连带着子弹扔到各处。她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来自安置区或者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但她不会把这些武器留给他们，现在她发了善心，也许以后这些子弹就会打向她们娘儿仨的后背。 她不敢留下隐患，一点也不行。 不过那些菜刀斧头没事儿，她还没见过谁能快得过子弹。 那句老梗怎么说来着？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那些罐头饼干和瓶装水也没有带走的必要，吉普车上的物资足够娘儿仨消耗两个月。 天知道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等到下午，李佳雯终于醒了。吃过饭，两大一小三个脑袋继续研究地图。距离那个军方庇护所还有五六十公里，努努力，明天怎么也到了，运气好的话，在走上二三十公里就能碰到他们派出来的侦查小队。 好消息是，果然碰到了101号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坏消息有二，一是吉普车的发动机部件还是受损了，也是冒出的黑烟吸引来了这支侦查小队，二是侦查小队带来的消息。 马连长把发动机盖盖上，拍了拍手甲上的黑灰，看向身边的手下：能修吗？ 那名战士点点头：问题不大，就是得回去拿几个配件。 马连长转头看向文慧，笑着说道：你们从哪弄来的这台老爷车？ 李佳雯抢着答道：71号安置区您知道吧？那山里有个战备仓库。 马连长皱眉想了想，又转头看向手下：71号安置区？你们有印象吗？ 那名手下点了点个人终端，叹气道：一个礼拜前被尸群攻陷了，他们最后的汇报是左营长重伤，幸存者前往195号战备仓库，大部队在山区吸引尸群打游击。 马连长看向文慧：左营长呢？ 文慧摇摇头：当时就是我抢救的，她伤得太重了。 马连长点点头：然后呢，你们为什么逃出来？还带个小孩子？ 文慧叹了口气：尸群开始围攻安置区时，那些普通幸存者不听命令自行撤离，导致整个防线溃散。和左营长一起到达战备仓库的只有十几名战士，大部队都在殿后吸引尸群去了别的地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人都被吓坏了，也没什么人维持秩序，然后就乱套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完：我们在战备仓库里杀了几个人，后来在路上也杀了几个。我有女儿，只能。。。 马连长没等文慧说完就抬手打断了她：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不是法官，这里也不是战时法庭。不管以后如何，我和我的战友什么都没听到。 马连长顿了顿：你们听着，101庇护所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里的尸群密度很大，但还是有几条路可以离开。北上，往西，往南都可以，就是不要留在这里。 说完，他看了看文慧李佳雯。 101庇护所出了什么情况，他没有细说，他看向二人的眼神又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 一个收容了二十几万幸存者的庇护所，如果失去秩序会怎么样，文慧一点也不想知道。 马连长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在尽力维持，但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你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就别来趟这趟浑水了。 文慧刚刚三十岁，虽然不够漂亮，但确实是女人这辈子最好的时候。李佳雯相貌不错，常年生活在荷兰，气质和华夏人截然不同。如果101庇护所真的正在失去秩序，那她们娘儿仨真的是羊入虎口。 李佳雯很能打，哪怕是徒手也能直面两三个男人，末世中的文慧足够心狠手辣，但就算她们娘儿仨是铁打的，能碾几颗钉。 马连长拿过文慧的纸质地图圈圈画画，然后递还给文慧：我在你的地图上标记好了附近尸群的位置和周围安置区庇护所的所在地，你们就先在这个村子里住下，顺便研究研究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最晚明天我就能把你们的车修好。 文慧本能的不相信这位马连长，但也不想去101庇护所碰运气。 在她看来，与其去庇护所碰运气，还不如娘儿仨在尸群中碰运气。 活尸只想吃了你，那些失去秩序的幸存者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马连长真的帮她们修好了吉普车，顺便也把那架受损的外骨骼装甲整修了一下，虽然不算完全修好，但起码换了一块新的合金胸甲，右臂也基本恢复了功能。 马连长还给她们带来了两大桶柴油和一些食物。 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很顺畅，也没有黑烟冒出。马连长把一个小包递给李佳雯：早上食堂做的烙饼，还有些给孩子的零食。 马连长和左莹的脸在这一刻融合在一起，拿着吧，给孩子的，这些在和平年代的人间烟火让文慧的鼻子一酸。 文慧道了谢，没有多余的废话，她怕再多说一句，就会真的哭出来。 根据马连长在地图上的标记，沿着国道向西开出三十多公里，果然发现了一处加油站。文慧和李佳雯的讨论结果是向北，向西进入山xi省向南进入河n省，都是人口大省，那里的尸群密度可想而知。一旦遭遇尸群，她们娘儿仨连跑都跑不了。 只有向北，进入地广人稀的内m省，甚至跨越国境进入外m省，才是活路。 进入内m省后，哪怕向西进入宁x省都可以，那里也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 文慧无数次告诉自己，她确实答应过左莹，但现在不是去w市的时候，或早或晚，自己会兑现找到那个叫暖暖的女孩子的承诺。 但前提是自己要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能够抵达内m省，文慧决定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冬天，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让她继续前进了。 山区是个不错的选择，贺兰山脉，阴山山脉，大兴安岭，阿尔泰山脉，文慧努力回忆着办公室坐在自己对面的地理老师的那本图册。这些山脉都是躲藏的好地方，如果能找到一个隐藏在山区的战备仓库，那真的就吃喝不愁了。 第115章 北归1 一名大毛国士兵把一锅炖菜放在桌子上，炖菜的香味混入臭烘烘的房间。林浩吸吸鼻子，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种炖菜是大毛国，或者说北方国家都有的菜肴。材料千奇百怪，像大毛国这样蔬菜匮乏的国家就是土豆洋葱胡萝卜这老三样。加上一些豆类肉类和香料一起炖煮上半天时间，香味浓郁。在这种苦寒之地，热量爆表的毛式炖菜和几片黑面包绝对是一顿佳肴。 如果在能喝上几杯伏特加，那这些大毛国的士兵绝对会和你称兄道弟。 罗曼拿起木勺，先给林浩盛了满满一大碗炖菜，还特意挑了几块罐头牛肉放在最上面。 食材都是林浩上次路过时带来的罐头食品，林浩去二号避难所的那几天，罗曼把大多数食物都留给了那些老弱，自己这些人还是每天两块压缩饼干的待遇。 林浩没来之前，他们每天只能分到一块硬饼干，能把牙崩掉那种。 罗曼没想到林浩还会回来，而且回来的还这么快。 不过看到林少校气哄哄的一张臭脸，他心中就乐开了花。罗曼根本不需要去问，也知道林浩吃了瘪。 在他看来这太正常了，如果没有那些虫豸，自己的国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真正的大毛国人要么战死在莫斯科了，要么像自己这样守护着老弱，只有懦夫才会躲进地下的庇护所里让老弱妇孺饱受核辐射浑身溃烂的死去。 这里的辐射强度并不大，要不自己这些人早就死光了。距离几百公里的那座避难所是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更没有核弹落下。 从核打击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们有派出人来搜救幸存者吗？没有！罗曼甚至从一名路过的华夏少校嘴里才得到那座避难所的存在！ 如果可能，罗曼一点也不介意把那些虫豸丢到核弹坑里去，他们不配得到一发子弹，那太仁慈了！ 罗曼没有问林浩的任务是什么，没有那个必要，自己从来不是好奇宝宝。不过看到原先送上雷鹰的那些老弱没有被送回来，而是跟着雷鹰一起向南飞去，他的心就彻底放了下来。 林浩下雷鹰后只问了一句：你们愿意去南方我们的基地吗？ 罗曼当然愿意，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不是被辐射缓慢的杀死，就是被活活饿死。 饭桌上，林浩把自己碗里的炖菜分给了钟老八和钟宇。他一直闷着头抽烟，不过喝酒的速度倒是很快，酒到杯干。他足足灌了一斤罗曼珍藏的伏特加，要不是徐婷婷强塞了他一根蛋白棒，那些劣酒足够烧穿他的胃。 鬼知道罗曼这些家伙用什么玩意儿酿的酒。 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三天，五架雷鹰到来接走幸存者，他才走出房间。 雷鹰带来了一些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李成福的直接命令，因为雷鹰的运力问题，让林浩在这里休整几日。 其实这里也不错，没有尸群，没有变异生物，除了不要主动去森林里溜达，完全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看着老弱登机，看着雷鹰离开，林浩知道，老友是想让自己休息几天。 罗曼看着成堆的食物兴奋得直搓手，城区里只剩下不过半数的老弱更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看着林浩，用这辈子最大的诚意说了声谢谢。 林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罗曼的肩膀：大家都是人类，如果二号避难所里的家伙们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林浩比罗曼大了将近十岁，在大毛国的民俗中，这样的年龄差拍拍对方的肩膀不算失礼。 因为怕这些大毛国幸存者偷喝医用酒精，除了罐头食品新鲜蔬菜，集装箱里还有装了一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白酒和香烟。 这些白酒的口感差强人意包装简陋，在华夏幸存者眼里只能是勉强入口，可到了这些大毛国幸存者眼里就成了珍馐。 罗曼用最后的理智把白酒分成三份，把晚上的岗哨加倍，配给他们的酒水加倍。这才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老弱被运去了南方，华夏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自己在等上几天也能坐上那架看上去就很厉害的飞机飞去南方，听说华夏人已经收容了不少自己的同胞。 一切都在向好，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林浩。 虽然前世在大毛国生活了那么久，他还是弄不懂为什么那些大毛国的高官对自己的国民不闻不问，每天只是沉溺于烈酒和放纵。李成福的劝导被他们当成了耳边风，林浩的威逼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最后好歹达成了愿留则留去者自去的协议。 罗曼这里有两万多人，二号避难所里愿意离开的有四万多人。除去老弱，能拿得起枪的有将近三万人。如果再把沿途找到的幸存者一起带走，算上已经在外m国受训整编的大毛国那一个团，可以整编成两个合成旅的兵力。 自己也不算白跑一趟。 这个小城其实也不错，有点像前世莫斯科郊外的卫星城，自己在那里购买了一套小别墅。每到夏天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一起到那里度假。小小院子里种着苹果树，站在二楼阳台上，就能闻到阵阵苹果的香味。 林浩的胡思乱想被徐婷婷端来的一杯热可可打断了。 林浩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对徐婷婷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的？ 一句调侃，变相的表达了感谢。 徐婷婷拿出一根蛋白棒，递到林浩手中：头儿，自打来了这里你的情绪就不对。 林浩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前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也算是近乡情怯吧。 那些白桦林，那些破旧的建筑，吱嘎作响的夹壁墙和铁网床，房间里永远不散的臭烘烘的热气和毛式炖菜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前世。 徐婷婷倚在栏杆上：跟我说说你的前世？ 林浩用一口热可可把嘴里的蛋白棒送下喉咙：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好似浑不在意般的闲聊：你的家庭？ 第116章 北归2 林浩看向城区外茂密的森林：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女儿大些，15岁了，儿子小些，才5岁。 徐婷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养孩子很累吧？ 林浩的笑声很惆怅：是啊，你永远猜不到小孩子的心思。 徐婷婷咂咂嘴，她没有结婚，更谈不上养育孩子，当然没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徐婷婷想了想，接着问道：我们还在流浪时，你就一直要回去东北的a市，那是你。。。前世的老家？ 林浩点头：是，我确实是a市人，起码前世是。 徐婷婷好奇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你？也是住在a市，也有着和你一样的遭遇和身世？毕竟，你们说过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膨胀理论来着？ 林浩笑着回答：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假如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存在一种可能性。这个无限大的宇宙中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恒星系，有着一模一样的行星，诞生了一模一样的文明。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徐婷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这可能吗？ 林浩点头：如果这个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是可能的，无论零的后面有多少位，只要不是绝对的零，就有可能。而根据现有人类发现的物理法则，这个宇宙中就不存在绝对的零。 林浩喝干了热可可：在无限大的宇宙中，不会存在绝对的零。不过在这个世界的a市，并没有另外一个我。咱们的大老板也是a市人，他可是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等着我的出现。 林浩递给徐婷婷一根烟：当然了，也许存在另一个我，但不在a市。他可能生在其他地方，走过另一条路，也许他现在还活在某个庇护所里，也许已经被活尸吃掉了。谁知道呢？ 徐婷婷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那你在前世也没遇到过我们。 林浩摇头：当然没有。不过缘分这东西嘛，还真的妙不可言。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出来。 徐婷婷的脸色黯淡下来：没想到暖暖居然也是。。。 林浩摆摆手：随便你叫他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暖暖了。那是个穿越了好多个世界的老鬼，鬼知道他多大岁数了。 徐婷婷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过嘛，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林浩看向徐婷婷，语言略显严肃：我是整个人穿越过来的，李成福和那个暖暖是灵魂穿越过来附身到了本世界人的身上。你要记住，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不单单是你自己，大家都要保密。 徐婷婷摆摆手：头儿，你就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地跑了，树都能吃人了，你们几个穿越过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林浩哑然，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刚想说点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林浩和徐婷婷探头望去，一大群人从楼里出来，围成了一个大圈。光着膀子的钟老八走到圈中，一个和他一样魁梧的大毛国士兵也脱光了上身走进圈中。 在一片叫好和哄笑声中，两条大汉撞到了一起！ 刚开始，林浩还以为这些大毛国的士兵喝了点猫尿开始撒酒疯，等他冲到楼下才弄明白，钟老八和那大汉并非斗殴，而是在角力摔跤。 较量结束的很快，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两条大汉现在累得躺在地上吐泡泡。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钟老八的堂哥钟宇也脱了上衣和另一名大毛国的大汉扭在了一起。 罗曼这个安置区的军政主官兴奋的满脸通红，和手下的大头兵一样歪戴着帽子衣领敞开狂呼乱叫，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对于这些热血上头的男男女女一点影响都没有。 人类已经可以在月球建立城市在火星上建立永久定居点，可以在地壳上打出十几公里的深度建造避难所。但人类对于自身的研究还是很肤浅，人性是个非常非常复杂的东西。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量子主机也无法在和尸群的模拟战斗中加入人性这个数据。 不过林浩知道，压力需要疏导需要释放。四号避难所对于男女之事，在不可强迫和一夫一妻的绝对大前提下本着自愿的原则睁一眼闭一眼。这里也是一样，罗曼这个军政主官的思路很清晰，偶尔组织士兵们摔跤角力也算是日常活动了。 脱下外骨骼装甲后，钟老八兄弟二人的体格和隆起的肌肉不单单吸引了那些女兵的兴趣和口哨声，也勾起了好斗的男兵的热血。喝了两杯猫尿后，几人在户外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打了一场友谊赛。 这场友谊赛本就不会有什么胜负，也没人在意什么胜负。大家摔出了水平，摔出了风度，也摔出了友谊，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勾肩搭背的滚回房间继续去灌猫尿。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半个月后，两万多大毛国的幸存者被陆续送往了第一要塞群，沿途发现的小规模幸存者也被收拢的七七八八。 林浩最后一个进入雷鹰机舱，他看着西北二号避难所的方向。所有的华夏留守人员和愿意离开的大毛国幸存者都已撤出，该带走的实验样本和研究资料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留下。 李成福把核聚变反应堆和控制中心的管理权移交给了那些留下的大毛国高官。李成福没有兴趣用那些自动炮台清理二号避难所，但为了日后重归此处，自动防御系统的控制代码还牢牢握在手中。 林浩拒绝了返回四号避难所，而是选择留在了半路的阻击防线。 他手痒了，想干掉点什么，活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十几个大毛国汉子，这些人每天和钟老八兄弟二人厮混在一起，对林浩的事迹惊为天人。 这个时代能找到个靠谱的兄弟不容易，这个兄弟有个靠谱的老大更不容易。 林浩不是很能打，但他很讲义气，不会扔下兄弟自己跑路。 林浩和那个掌握一整个集团军超级避难所的李老板比亲兄弟还亲。 这是根很粗壮的大腿，要抓住机会。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想亲眼看看，华夏军队是不是真的有他们所说的实力。 能活到今天的有很多疯子，但绝对没有一个傻子。 林浩没什么反对意见，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地形地貌更熟悉。在经过罗曼的同意后，这些人临时加入了林浩的队伍。 第117章 北线1 顾文东把激光步枪放下，肩部的火箭巢打出了最后十二发火箭弹。方斌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撤了撤了！按原定撤离顺序，撤了！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转身就走，他的胸甲挨了两发火箭弹，有一发差点就击穿到了座舱。所有的弹药都打光了，连能量背包里的发电机燃料棒都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二十。在打下去，就只能用链锯斧斧和攻城盾肉搏了。 这是七营的第三次换防，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按照原先的设想，尸群会前进150公里左右，在二团的层层阻击下，只前进了不到100公里。算下来，二团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损失也不小，严寒天气尤其对机动步兵的关节部位损伤最大，还有各种各样的机械故障， 光七营自己就折进去一个半步兵连和12架机动步兵。 后方对他们这支阻击部队的支援半点折扣都没打，改进型的机动步兵和补充兵员第一时间被雷鹰机群运抵前线。只要前线部队开口，后方就能运上来。 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用皮糙肉厚的雷鹰挂载几个装满水的水箱，飞到尸群上空喷洒。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只要几分钟就能在活尸身上结上一层冰，等到前线部队撤出后，在公路上喷上水，一会儿就能变成了溜冰场，别说活尸，就是步战车开上去也会打滑儿。这些招数很简单，也很有效的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 当然，想要真正的消灭尸群，只能靠一刀一枪的去战斗。 房门打开，冯老师带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钻进房间。顾文东递过去一杯热水，冯老师接过，嬉皮笑脸的对着顾文东打着眼色。那人摘下头盔，居然是安娜。 安娜还有些不好意思，冯老师轻轻的推了她一把，让她坐在顾文东身边。 冯老师呼出一口气：我去接收新装备，就看到这丫头在装备场来回转悠。 顾文东带上翻译器，用热水冲一袋可可粉，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娜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我自己申请加入了前锋营，想你了。 房间里一片嘘声笑声响起，这斯拉夫女孩还真是直爽。 顾文东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安娜想了想：我就知道一个营，也可能是两个。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看了看，果然有一个大毛国的营出现在通讯频道里。方斌和对方的营长沟通了一下，告知对方安娜现在的位置。 顾文东拿出一盒牛肉罐头，用眼神问询了一下安娜，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打开罐头放在无烟取暖炉旁边加热。 顾文东问道：你怎么跑我们装备场去了？ 热可可让安娜恢复了活力，她往杯子里倒了些热水，笑着回道：找你们七营的那只熊猫就找到你了啊。 她看向顾文东的眼神中都带着笑。 嬉笑声再次响起。 顾文东咳嗽了一声，在携行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安娜：上个镇子里找到的，本来想回去再送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跑来了。 安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非常漂亮的蓝宝石胸针。 顾文东笑道：蓝宝石，和你的眼睛很搭。 家世优渥的安娜一眼就看出来这枚胸针上的蓝宝石是个假货，换到大爆发前这种货色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个笨蛋肯定没看出来这是枚假货，不过她现在不在乎自己的男友从哪找来的这东西，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笨蛋也能一眼看出这蓝宝石是假的。 大毛国幸存者在接受了华夏军队的训练和装备后，李成福给了他们斯拉夫第一集团军的番号。这意味着在编制和行政两方面他们和华夏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是平起平坐的，面子是给足了，也能安抚一下这些无根之人的虚荣心。 兵源方面，林浩这趟出去弄回来将近五万大毛国幸存者，合格的兵源有三万人左右，想要把这些人整编成军拉上前线还需要些时间。 现在让所有人头疼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大的是环境的变化。大毛国确实是苦寒之地，不过现在的平均气温已经比核弹落下前低了五度，而且还有降低的趋势。 严寒给所有装备都带来了影响。外骨骼装甲需要消耗更多的电池来维持恒温系统，普通步枪拉不开枪栓，燃油发动机一旦熄火就无法再次启动，就是普通步兵也需要更多的食物。 当然，严寒也是公平的，暴露在户外的尸群只能苦熬。大量的普通活尸被冻成冰雕，而本着绝不浪费一点资源的原则，这些活尸冰雕会被同类吃掉用以补充热量。 最可怕的是，综合侦察兵小队和无人机发回来的信息，尸群主力中的三型活尸会用人类武器点燃森林，甚至停留在沿途的核爆点吸收辐射！ 林浩叹了口气，关闭了个人终端。上面的通报和最新的侦查报告让他坐立不安，这些活尸的行为越来越像人类了。也许某一天他们真的能恢复理智，想起尸变前的日子。 钟老八把能量背包挂在外骨骼装甲上，然后把激光机枪塞进伊万彼得罗夫手里。那家伙在和钟老板摔过一次跤后，俩人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伊万有着一副几乎和钟老八一样如熊一般的身板，性格也是一样的憨直。 这次加入林浩小队的十几个大毛国幸存者都是精锐老兵，哪怕以前在近卫军这种精锐部队服役，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也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四米多高的机动步兵，激光步枪，还有那些平均身高两米五的基因改造军团战士，每看到一样新装备都让这群乡巴佬挪不开眼睛。华夏军队的待遇更让这些饱受饥寒的老兵唏嘘，这些家伙居然每顿都有热餐和肉，而且是不限量的。虽然是罐头人造肉，但那也是肉。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下了雷鹰以后，林浩没有随便塞给他们一把破烂步枪就把他们顶到前线去，而是弄来了全套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武装他们，吃喝用度和那些华夏人完全一样。 他们居然还用热水和香皂洗澡！ 下了雷鹰，第一件事就是跟着林浩做了一个初步的体检，然后去营区洗澡，剃光所有头发以防虱子，久违的热水洗刷了这些大光头的疲惫。洗完澡，他们原来那套破麻袋片子已经被拿去烧掉了，一套套全新的内衣袜子军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换衣室。 换好衣服，就排着队去吃饭。他们从林浩嘴里得知华夏军队已经收容了一些自己的同胞，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用城市内荒废建筑临时改造的食堂里，十几个胖乎乎的厨娘和脾气暴躁的厨师在忙活着，滚烫的罗宋汤，刚刚出炉烤得焦黄的白面包。熟悉的香味，熟悉的乡音，同胞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大爆发前。 这些老兵是合着自己的眼泪吃完这顿饭的。 第118章 北线2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他们的新老大林浩弄来了全套的华夏装备，从手枪到步战车，这一切都需要适应和训练。 不过这难不倒这些精锐老兵，只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就熟练掌握了这些新装备。 林浩也没干等着他们，他早就带着自己的小队上了前线。 所有的房屋都被炸药夷为平地，所有的道路都被喷水冻结，然后摆满了地雷。人类守军用步枪，用迫击炮，用自杀式无人机，用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在后退。 一个星期的时间，抛弃了一座城市两个镇子，防线又后退了80公里。 尸群并没有在停留在原地等待严寒过去，而是保持着对人类守军的压力步步紧跟。尸群的损失很重，但它们有至少七亿的基数，不管被人类守军干掉多少，尸体都会成为其他活尸的口中食。 反观人类守军，付出了大量资源，但还是在后退。 尸群并不着急，只要继续保持压力就好，他们逃不了多远，他们逃不掉的。 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833公里。 林浩返回了临时营地休整，他没有太过关注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老兵的训练进度，而是把这些琐事扔给了刚子。 他的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李成福讨论。 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中，林浩和徐婷婷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全息投影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林浩甚至从李成福的脸上也看到了疲惫。 李成福开门见山：我们在外m国建设的三道防线顶不住这股来自欧罗巴的尸群。 一组数据和模拟画面出现在全息图像的左侧，把与会诸人挤到了右边。 李成福指着那组流动的数据：我们用中央量子计算机进行了443次模拟，哪怕我们把所有的资源和幸存者都投入到了防御中，还是有441次被尸群攻入四号避难所。 徐婷婷问道：那两次是用了什么办法？ 李成福挥挥手，左侧的数据画面变成了一颗炸弹的剖视图。 李成福叹气道：第一次是使用15枚“东风45”中程弹道导弹搭载当量十万吨tnt的小型战术核武器，每一枚“东风45”可以装载25个分弹头，预计可以消灭超过半数的尸群。好处是尸群现在基本上沿着公路前进，核爆区比较集中，杀伤率可以保证。 李成福顿了顿，继续道：坏处你们也知道，如此集中的核爆后产生的天量辐射，会给剩余的尸群带来什么变异，谁也没法保证。 林浩觉得自己的左眼有些发胀，他甩甩头，问道：第二种方案呢？ 左侧的核弹剖析图变成了一支药剂，李成福说道：哥，还记得四号解毒剂吗？ 林浩皱眉回忆：你说的是在核打击前开发完成的那种？ 李成福点头：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战士抓了些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回来，我们进行了活体实验，四号解毒剂对它们也有些作用，类似于。。。 李成福想了想，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太复杂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四号解毒剂可以让它们的速度减慢，力量降低，肌肉群萎缩。 林浩点着一根烟：撇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李成福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儿。我们开发了搭载解毒剂的迫击炮弹，可以用82毫米车载迫击炮发射，也有小型手榴弹，可以单兵投掷。但是我无法保证它们的实战效果，尤其是现在你们面临的严寒天气。 林浩点头：运过来吧，我亲自监督使用。 李成福点点头：我会安排下去，明天就能送抵前线。你一直在前线，我现在要问问你的意见，要不要使用核武器？ 林浩想了想：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星期。如果四型解毒剂真的有效，核武器还是尽量不用。 顾文东打开手榴弹箱，拿出一颗手榴弹递给了方斌。方斌看着这个绿白两色涂装的手榴弹，外型和自己以前用过的没什么区别。 方斌在手里抛了抛：你刚才说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文东把手榴弹箱递给了手下：四型解毒剂，炸开以后只会产生很小的爆炸，然后里面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就会覆盖大概十平米的范围。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堆弹药箱：那些是82毫米迫击炮弹，也装填了同样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按说明书上说的，能覆盖大概百十平方米吧。 方斌把手榴弹递给冯老师：所以说，上面这是要我们给尸群解毒？ 安娜这时跑了过来：解什么毒？ 顾文东撇撇嘴：大概就是减少活尸体内病毒基数，让它们肌无力吧。 方斌和冯老师对视一眼，肌无力？ 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炸开，和以往的破片杀伤不同，淡紫色的烟雾笼罩了尸群。不过一分钟时间，尸群冲击的速度明显减慢，有些活尸直接倒地不起，剩下的也是像喝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 这玩意儿有效！欢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更猛烈的弹幕把眼前的尸群放倒，后面的尸群罕见的没有跟上，而是慢慢后退。 人类守军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安娜对着身边的机动步兵挥挥手，那是顾文东的座驾。一旁的方斌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申请把安娜调过来，在给物理老师申请一架双座版的“蜘蛛”。 看这对热恋中的狗男女就来气！ 第119章 困境1 佳雯砍倒了一棵小树，用一把小斧头削去树枝，然后把树干砍成几段，选了几块比较粗的劈开捆好，然后背起慢慢走向小屋。 她走得很慢，因为根本没有路，山上刚刚下了点雨，很冷，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冰。她可不想摔断胳膊，她们现在剩下的药品不多了，无论是感冒还是摔断胳膊都是件麻烦事儿。 转过一个弯儿，小屋出现在视线中，米粥的香味和木柴燃烧的焦味混杂在一起，让她精神一振。 小屋不大，只有一左一右两间房，中间是厨房，外面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低矮的院墙。这里是山区防火期时守林员巡查住宿的地方，那可怜的守林员尸变后被困在院子里，现在他被埋在几百米外，李佳雯自己挖的坑，坑足够深，尸体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拖出来吃掉。 这待遇已经超过末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愿他安息。 走进院子，饭菜的香味更浓了。文慧看到她回来，赶紧过来帮忙。二人把捆好的木块堆放在墙角码好，文慧拿起一个水瓢给李佳雯洗了手。 李佳雯拿起碗，盛了一大碗菜粥，问道：茜茜怎么样了？ 文慧叹了口气：还有点低烧，等吃完饭了，我下趟山。 菜粥有点苦，那是文慧找到的野菜，无论怎么清洗都洗不掉那种苦涩的味道，不过文慧姐说能吃，那就是能吃。 文慧拿出一个小罐子，挖出几块咸萝卜放到李佳雯的碗里，然后就把罐子盖盖上。 她没有给自己夹咸萝卜，因为咸萝卜也不多了。现在体力活儿基本都是李佳雯在干，她需要更多的盐分。 李佳雯把一块咸萝卜夹到文慧的碗里，说道：姐你在家看着茜茜，我去。那小祖宗醒了肯定找你，看不到你就该哭了。 文慧没说什么，因为李佳雯说的没错，茜茜这个年纪非常依赖母亲。 她又给李佳雯盛了一大勺菜粥：你多吃点儿。 李佳雯趴在树丛中，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她用烂泥涂满了自己的脸和脖子，活尸的嗅觉灵敏，这样可以降低自己的气味。虽然尸群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总会有些活尸会掉队。 自己现在只有一把匕首，没装消音器的手枪只剩七发子弹和一个不大的挎包和水壶。在山上的小屋里用两块光伏板充了一星期的电，只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那点可怜的电量还要留着把物资背上山时用，她可不想背着几十公斤爬山。 就是在荷兰教她功夫的那位老师傅也没这么虐待过她。 她转头看了看那架被树枝掩盖的外骨骼装甲，很难想象都破成那个样子还能启动，华夏，啊呸！是祖国的军工品质还真是不错。 这个镇子她和文慧反复观察过很多次，又依照着观察结果反复用树枝在地上画过地形，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闭着眼睛从头走到尾。 自己现在的左手边不过百米就是一座加油站，那辆拉着她们娘儿仨的军用吉普就停在那里已经彻底报废，后备箱里的物资早就被李佳雯分次背到了山上消耗殆尽。 右手边是一处岔路，那里有两辆民用suv因为转弯速度太快侧翻，驾驶员和乘客都被尸群啃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们，被吃掉的就是自己了。 也愿他们安息。 李佳雯不是没翻过那两辆车的后备箱，但什么能用的都没找到。这些幸存者带了很多衣物和私人用品，但就是没带多少口粮。 李佳雯甚至翻到了一盒不错的金项链首饰，那在大爆发期可是要一大批钱的。 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就有一家诊所，不过自己也可以去居民楼里碰碰运气。茜茜是个孩子，小孩子用药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这家住户有养孩子，那肯定会备些儿童用药在家里。 找药相对简单些，不过李佳雯没打算就这么回到小屋。现在山上什么都缺，如果自己再不弄些粮食最多一星期就要断粮了。 就在李佳雯准备起身时，两只活尸从一处转角走到了大道上，她只能缩回去继续等待。活尸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干冷的空气中也没有食物的气味，它们决定在往前走走。 糊在脸上的烂泥很痒，李佳雯自我安慰就当敷面膜了。她慢慢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尤其是腿部。然后像蛇一样爬上了公路。 其实活尸更像蛇，它们的静态视力很差，但如果你跑起来，它们就会像追逐兔子的猎犬一样跟在你的屁股后面。 掩盖气味，缓慢移动，掩盖气味，缓慢移动。 李佳雯慢慢爬过公路，依靠着房子的墙体慢慢站起。她探头观察了一下主街，那两只活尸已经走得很远了，不会发现自己。 这栋建筑是一排门店房，第一家店是五金店，她钻了进去，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拿了两个大号塑料桶。这两个桶很结实还有盖子，可以用来装物资，放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尺寸正好，拿回小屋可以装水装粮。 第二家是粮油店，她弄了两袋大米一桶食用油，还抓了几大包盐和豆瓣酱。五十斤的大米袋子放在桶里正好，不过基于谨慎考量，她还是跑了两趟才把这些东西送到了公路对面的树丛里。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打开了小水壶，小口小口的抿着温水。如果只是单纯的体力消耗，这点活儿还不算什么。要是再加上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要吃掉你的活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鲁莽的，拿着小说当行动指南的，都被活尸吃掉了。 小心，慎重，才能活下来。 那家五金店里还有些防雨帆布，很厚实足够耐用，这次肯定拿不走了，下次一定。 她计算了一下电池的电量，还是决定在弄两袋大米。200斤的大米够她们娘仨吃三个月了，现在肚子里没什么油水，饭量都很大，如果能找到一些罐头就更好了。 明明华夏生产了全蓝星百分之六十的罐头产量，可华夏人自己却很少购买。哪怕在荷兰，母亲也没少买到过华夏生产的罐头食品，自己这些年可全是靠这些罐头食品活过来的。 自己早上吃掉的那些野菜粥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不能想，再想就更饿了。 第120章 困境2 把四个装着大米的塑料桶绑好在背包架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第三家店面是便利店，李佳雯差点被一只藏在柜台后面的活尸咬到。奖励是这里没被幸存者搜刮过也没有被尸群光顾过，看来这个镇子在大爆发后的几个小时就彻底沦陷了。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饼干，巧克力，糖果，干净的瓶装水和香烟酒水，她终于体会到掉到米缸里的老鼠是什么感受了。 她现在就是那只老鼠。 遗憾的是没找到多少罐头，肉食还是太少。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反正也不会跑掉。自己还是要先去找找茜茜需要的药物。 小丫头是感冒了，这些天吃得不好，逃上山时又受了些惊吓。 她把那具尸体拖出店，扔到了房后。然后就坐在地上打开了一罐午餐肉。糊在脸上的烂泥有些干了，随着咀嚼土渣掉到了罐头盒里，她吹了吹，然后继续吃掉剩下的罐头肉。 她的眼前有金星在闪来闪去，手脚在抖，需要吃点东西，需要点时间休息。 天上的云层在慢慢变黑，不能在等下去了。 镇子依然和死去一样的安静，李佳雯站起身来，朝着诊所的方向摸去。 转过街角，就是那家诊所。还隔着老远，她就听到活尸那独有的粗重喘息声，李佳雯摸出了匕首，想了想还是没有拔出手枪。 她把一只眼睛凑近了窗户，里面果然有两只活尸。它们没有动作，就静静的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背影看去，有一只是二型活尸！ 李佳雯慢慢的往后挪去，如果是两只普通活尸，自己没有问题。二型活尸还是算了，三七开罢了。 自己能坚持三分钟，活尸吃个七分饱。 腰间枪套中的“守御33”还有七发子弹，这么近的距离，九毫米的穿甲弹可以从后面打爆二型活尸的脑袋，剩下那只普通活尸自己也能做到一击毙命。但，然后呢？惊动镇子里剩余的活尸吗？ 自己能徒手杀死两只，被五只围攻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二十只，三十只呢？ 该死，如果电池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自己就能冲进去弄死那两只活尸了。 晚上吃的是干饭，还有土豆豆子炖罐头肉这种奇怪的炖菜。李佳雯一边大嚼着炖菜，一边发誓明天去镇子另一边的药店碰碰运气，一定要弄到茜茜要用的药。 茜茜的情况好了些，不怎么烧了，有了些精神头儿，但还是咳嗽。吃了半碗干饭几大块肉，看到佳雯阿姨拿出来的巧克力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李佳雯和文慧都知道，天气在转冷，这个时候茜茜咳嗽，很容易就转成肺炎。她需要抗生素，头孢类的口服药。 第二天，李佳雯下山先去了趟那家五金店，把那一大捆防雨帆布扛上了山。这东西剪裁一下，可以覆盖在房顶上可以，可以挂在墙壁上，防雨又防风。 跑完这一趟，外骨骼装甲的电池也彻底耗尽，李佳雯把它重新藏在山下公路旁。希望这个星期的阳光能多些，那两块光伏板能多充些电。 李佳雯沿着公路绕到了镇子的另一边，这里距离镇子唯一的药店更近些。她可不想穿过整个镇子，那条主路并不长，但起码有十几只活尸在四处活动。 这还不算隐藏在房屋内的。 李佳雯最后检查了一下脸上手上的烂泥，确定没什么遗漏，慢慢向那座建筑物摸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靠着建筑物的墙壁走了足足走了十分钟。不但要留意脚下是不是会碰到什么枯枝败叶弄出不该出的动静，还要盯着两侧的墙角，一旦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她要第一时间卧倒不动。 如果文慧有一支带消音器的步枪，就能在山上支援自己。 其实最难的是调整自己的呼吸。 李佳雯在荷兰也看过华夏国内的一些网络小说，她就特佩服那些临阵不乱的主角。明明几天前还是个屌丝，穿越后就能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了。 他们一定有个超级大的心脏和跟下水道一样粗的动脉。 她靠在墙角，侧头看了看外面，好像没见到什么帅哥，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等到身体完全冷却下来，她转身摸进了那家药店。 她压根没想过只找一种儿童头孢药，她想把整个药店都搬到山上去。现在整个镇子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如果可能，她会慢慢清理这个镇子上的活尸，然后找一处高墙大院，山上那个四处漏风的房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这次她带回山上的有两大包药品，和两大袋土豆白菜。茜茜吃了消炎药，佳雯阿姨带回来两盒龟苓膏果冻，可以解馋可以治咳嗽，晚上症状就减轻了很多。 到了早上，李佳雯又下山了。她准备去镇上的派出所和武装部碰碰运气，如果能摸到几支步枪就完美了，没有武器就在弄些粮食上山。不过很快就被一支不知从哪游荡而来的尸群给逼了回来，百十只活尸，就足够让这娘儿仨躲在山上瑟瑟发抖了。 娘儿仨清点了一下物资，起码两个月不会饿肚子，文慧已经很满足了。 闲来无事，二人开始整修住所。这里是护林员在防火期偶尔留宿的小屋，对于护林员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对于这娘儿仨来说可能要待很久，四处漏风肯定是不行的。好在屋内有盘好的火炕有火墙有厨房，只要有足够的燃料，冬天取暖做饭是没问题的。 文慧把木柴砍成合适的尺寸堵住缺口，然后糊上一层泥，把裁剪出来的防雨帆布挂在里墙，用钉子固定。文慧隐约记得父亲当年教过自己如果没有水泥就在加点什么东西在泥里，效果也不错，可惜自己没记住。 小屋已经很旧了，不过还算结实，李佳雯爬上屋顶，有大块的防雨帆布覆盖了整个屋顶，找了些大块石头和木块压住四边。 她们的手艺都不咋地，如果是和在大爆发前，活儿干成这样是拿不到工钱的。 这些都还好，最难的是水。来到山上已经快两个月了，只下过一次雨。林子里有一处溪水，但距离很远，每次提一趟水回来都得半天时间。林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好在没有野猪一类的大畜生，李佳雯宰了一只最大的狐狸挂在树上，就没什么东西在敢靠近了。 茜茜还小，必须要有人陪着，文慧和李佳雯只能换班出去伐木提水，这点可怜的劳动力只能勉强满足日常需求。气温越来越低，她们需要更多的木柴需要更多的粮食，每天早上起来李佳雯都会先去看看山下镇子里的尸群有没有离开，然后叹口气提着斧头去伐木。 那该死的尸群在下了第一场雪后也没有离开，反而纷纷躲进了镇子的建筑物里。文慧把最后一勺米放进锅里做了一锅粥，如果再不弄些粮食，真的要断顿儿了。 吃过饭，李佳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文慧拿出两根巧克力棒塞给李佳雯，李佳雯只拿了一根。茜茜没吃饱，文慧只喝了一碗米汤，剩下的粮食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没有什么油水儿，大家饭量都很大，只一个多月200斤大米就进了娘儿仨的肚子。 李佳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那根巧克力棒的包装撕开，掰成两半，把大的那部分递给文慧，小的那块塞进自己上衣口袋：姐，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心吧。 文慧接过那块巧克力棒，沉默了好久，点点头说道：小心点，弄不到粮食也没关系。 林子里没有什么产出，那点松子儿蘑菇连塞牙缝都不够，那些如狗一般大小浑身囊肿的松鼠和兔子没人敢吃。 弄不到粮食的话，关系很大，她们娘儿仨都会死。 就在李佳雯打开院门的时候，一阵发动机的嘶吼由远及近，一支车队出现在公路尽头，向镇子狂飙而来。 第121章 僵持1 一个月过去了，防线又向后退了200公里。白天的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而夜间最低则到过零下四十五度。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人类和尸群都失去了战斗力，双方就停在五六公里的距离上对峙。 人类没有对那些尸堆发动炮击，尸群也很有默契的没有继续冲击人类的防线。 不是人类守军不想发动炮击，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守军在本地战备仓库找到了很多老款牵引式火炮和大量炮弹，这些火炮在前期作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现在所有暴露在外的火炮炮闩都被冻得硬梆梆的，根本无法发射。使用插混技术的地面装甲车辆和外骨骼装甲虽然可以用电机启动，但电池电量被严重缩减，机动性和续航大受影响。 现在除了在前线值守的部队外，所有的机动步兵和装甲车辆要么停在城区内的地下停车场中，要么停放在后方运上来的构件仓库内。步兵手里只剩下那些随身携带和堆放在构件仓库内的单兵武器可用。 而尸群也无力发动进攻。 人类守军住在废弃城市的建筑物内，尸群的保温措施则有些残忍。它们会点燃整片森林，会待在被核弹夷平的城区吸收高强度的辐射来取暖，大量的普通活尸把那些变异程度更高的活尸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风。 那些人类守军滑不留手，他们会把整座城市所有的建筑物夷为平地，不给尸群留下任何一处栖身之所。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发动对人类守军的进攻往往得不偿失。 方斌现在明白为什么拿破仑和希特勒会在这里折戟沉沙了，这里的环境已经超过人类的生存极限。不过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上面还不下令撤军，反而每天都在加强防线。 人类守军沿着这座城市的边缘大量泼水，整块整块的农田被冻成了冰湖。然后用大量的原木堆砌出平均两米高的胸墙，反复把大量的水浇在胸墙上，不过几分钟就冻成了一道冰墙。这样的冰墙，一共建筑了五道。 拖延，迟滞，人类守军需要更多的时间完善身后的主防线。现在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600公里，突如其来的低温让双方措手不及，也给人类守军多了些时间。 但方斌还是感觉不对，无论如何完善扩建外m国境内的防线，人类守军都顶不住眼前的尸潮。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引发了质变。从核弹落下前的小口径步枪，到现在的激光步枪，四号避难所在不停的给前线守军提供新的武器装备，但还是无法抵消尸群的数量优势。 一枚普通反步兵地雷可以掀飞三四只活尸。 激光步枪在300米的距离可以洞穿五型活尸的脑袋，200米的距离可以连带挡在脑袋前的手臂一起洞穿。 单兵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和单兵激光炮可以直接把五型活尸炸成两截。 搭载在步战车上的等离子炮可以在尸群中犁出一条百余米的焦炭胡同。 82毫米迫击炮发射的战壕杀伤弹装填了600枚钢珠，爆炸后还能造成400多块碎片，在尸群的头顶爆炸，半径三四十米内的活尸都会被打成一滩烂肉。 一发155毫米的大口径火炮可以消灭爆炸点半径30米的活尸，这是绝对杀伤区域。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幸免，炮弹的破片可以在300米内钻入活尸的身体削飞脑袋四肢。 看上去人类守军占尽优势，对吧。 可事实远非如此。 激光武器需要电池，激光炮和等离子炮需要充能，需要液氮包冷却。大口径火炮需要炮弹需要装填，更致命的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零件和炮管是有寿命的。现役装备的火炮炮管寿命有3000发，但是其他零件可不是。 面对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尸群，人类在打出了所有炮弹用尽了自杀式无人机后，还剩什么？高墙，步枪，格斗刃和攻城盾。 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命。 建设完毕守备森严的第一要塞群可以抵挡多少活尸？方斌认为1000万的活尸都没问题，但是他们面前的尸群以亿为计算单位！ 你可以用你手头的任何武器消灭前面的几千万活尸，等到你的炮管打红，炮弹消耗殆尽，所有的电池和子弹都打光了，接下来怎么办？ 顾文东把手里的热粥递给身边的安娜，嗤笑道：怎么办？当然有办法啊。 方斌好奇道：什么办法？ 顾文东指了指天上：核武器啊。 他接过冯老师递过来的餐盒，给冯老师也盛了一碗热粥：我说四号避难所没有核武器，你信吗？ 方斌把自己的餐盒递了过去，摇摇头：别说核武器了，基因改造士兵都出来了。 顾文东把盛好粥的餐盒递还给方斌：所以说嘛，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什么时候用。 粥是用罐头肉和压缩蔬菜一起煮的，热乎乎的闻着就很香。在这个鬼天气，能喝上这么一碗粥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方斌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粥，温度正好口味不错：你说什么时候会用？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罐海苔肉松一罐脆萝卜现场摆在桌上让大家自行取用：最新的通报你看过没？ 方斌当然看过，不过这次的通报是有权限限制的，直达营级，也就是说，上面暂时没想公开这些信息到普通大头兵。 顾文东拿起一把匕首，把一块白面包切成片儿：现在尸群的尾巴还在乌拉尔山的欧洲部分，我觉得真的要发动核打击，也要等尸群在集中集中。现在这个鬼天气是不可能了，稍微转暖些，尸群移动了，就该开始了。 方斌当然知道这侦查情报是怎么来的，两架雷鹰降落时他正好路过降落场。尽管雷鹰这种运输机兼职炮艇违背常理的装备了重型装甲，还是被地面的三型活尸操控的单兵火力打得千疮百孔。 天上的辐射云层太厚，又压得太低，雷鹰不得不在地面火力射程内在尸群脑袋顶上跨越了几千公里去侦查尸群后路、 第122章 僵持2 冯老师夹了一块咸萝卜，又拿起一片面包，叹了口气：还要扔核弹吗？ 顾文东喝了口粥，嘴里含糊不清：反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干掉这些玩意儿了。它们数量太多了，头些日子用过的那种雾化四型解毒剂有些作用，不过现在外面温度太低，那玩意儿要不炸不开，要不炸开了也成了水滴，根本扩散不开。 顾文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既然共济会能把改进型病毒塞进洲际导弹的弹头里，那我认为四号避难所也可以把四号解毒剂塞进东风的弹头里。这样扩散的范围更大，效果更佳。但是我对四型解毒剂的产量一点都不乐观。 方斌点头，这倒是实话，这该死的严寒对交战双方都是致命的限制。 德国士兵很冷，大毛国的士兵就不冷吗？ 顾文东笑笑：当然冷啊，所以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冯老师嗔怒道：你这挤牙膏呢？赶紧说！ 顾文东用勺子指指天花板：没人知道这鬼天气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核打击后气温的下限在哪。也许，我是说也许啊，降低到四十度呢？五十度呢？六十度呢？那就不用打了。我们缩回四号避难所有吃有喝，尸群暴露在外，它们冻死了，我们省事儿了。 也许，李成福就是在等这个。如果真的气温继续下降，尸群也是碳基生物，没有任何理由能在零下六七十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方斌拿起一片面包，问道：对了，安娜你的机动步兵基础操控考核过了吗？ 安娜现在已经被转调到了方斌的七营，本来方斌以为会费些口舌，毕竟大毛国幸存者独立整编独立成军是上面的规定。谁知道请大毛国那个营长喝了顿酒，又塞给他两条烟后，对方就痛快的答应了。 安娜和顾文东之间那点事儿现在尽人皆知，也没人在意这个。大毛国的营长也是想着安娜过去七营能念着点香火情多给他们弄些补给，现在二团是绝对的主力团，七营又是主力中的主力，各项配给都是最顶格的。 方斌把申请报到二团，团长王旭倒是笑呵呵的直接批了没有半点废话。还顺道把方斌申请一架双座指挥型“蜘蛛”机动步兵的申请也一道批准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就是给顾文东和安娜准备的。 见方斌问话，安娜忙不迭的咽下嘴里的面包，点头道：营长，我昨天刚通过模拟机测试，成绩是a。 方斌乐了：很有天赋嘛，那大蜘蛛可不好操作，以后我的副营长就交给你了。 顾文东拿起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勺海苔肉松加到安娜碗里：那是，我顾文东的媳妇儿能差了吗？ 方斌和冯老师齐齐翻了个白眼，这房间里充满了恩爱的腐臭味儿，秀恩爱的狗男女都应该上火刑架！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所以北线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李成福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算是吧，我不祈望温度能继续降低。现在这个温度，维持两个月就能破坏掉活尸的大部分生理机能。到时候哪怕气温回暖些，大多数的活尸也会被冻死，活下来的会很虚弱。 林浩和徐婷婷齐齐长出一口气，这仗打得太累了。他们在前线，深深了解那份绝望。 没有停歇的射击，只要你停下更换电池或者等待充能，尸群就会趁着间隙往前冲上。 如海浪般滔滔不绝，生生不息。 被击倒的尸体会逐渐堆高，只一会儿，一堵尸墙就会出现在守军面前。尸群会跳过翻过绕过尸墙，然后继续倒在弹幕下，然后又一堵新的尸墙再次出现，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到尸墙堆到守军的面前。 然后就是肉搏战，用手里所有的东西砸碎活尸的脑袋。撤退，引爆炸药把城区的所有建筑物夷平，在下一个城镇等待尸群进入射程。 李成福擦擦眼镜，重新戴好：所以我决定撤走两个旅的兵力，返回四号避难所休整。 林浩点头赞同，整修从外m国连接到前线的铁路工作一直没停下来过，但目前还要靠雷鹰机群运输物资。在这里维持三个整编旅的兵力太过奢侈，也没那个必要。 气温就算转暖，也不会今天零下三十度明天零上二十度，一旦北线有变，到时候再把增援兵力送上来就行了。 就目前来看，以前的四季概念已经没有意义。没人知道这样的严寒会持续多久，也许整个大毛国都会变成永久冻土也说不定。 林浩问道：秦岭方面怎么样了？ 李成福点头：我正要说到这个，那边的环境太过恶劣，清理的速度很慢。现在还有大概300公里才能抵达最近的应急出口，所以我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林浩奇道：你一个人过去？ 李成福点头：我过去试试，也许我能一个人冲过去，不行就在退出来呗。 林浩皱眉：这太冒险了吧？就算你能冲过去，又有什么用？ 李成福叹了口气：算是近距离侦查吧，无人设备冲不过去，山体还有崩塌，根本确定不了那个应急出口在哪。我不过去一趟放不下心。 林浩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跟你去。 李成福摆摆手：跟我过去干嘛？你也冲不过去。你有别的任务。 林浩无奈的笑笑：又是外交家？ 李成福的眼里全是笑意：不想回这个世界的老家看看吗？ 四号避难所除了向南试图打通内地的通道外，其第五合成旅也一直在内m省清剿尸群和变异生物。在整修好通向五十六号庇护所的铁路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绕过b头市后继续向东整修铁路。 在大爆发前，辽n省内有将近六千万人口，现在应该有差不多5000万的活尸。军方一共在这里建设了四座庇护所，根据核打击前最后的统计数据，这里收拢了差不多共100万左右的幸存者。城区和农村当然还有幸存者躲藏，根据空军空投的物资和确认的幸存者标记计算，差不多还有20万。 120万幸存者，对于现在的四号避难所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林浩这次就是要去负责把这些幸存者收拢到一起。 东三省，尤其是辽n省，作为半岛这个火药桶的大后方，有着庞大的矿山，最完备的工业体系和数量庞大的战备仓库。一旦可以彻底收复这里，四号避难所的生产力将会提高一大截。 东三省作为共和国的老牌重工业基地，来自共济会的核弹当然也把这里当做了重点目标。在重重反导系统的拦截下，居然没有几颗核弹成功落地，大多数的城镇得以保存。 这里没有像其他省份那么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和辐射，无人机可以起飞，战斗机器人可以启动。而且这里的活尸变异程度没有其他省份那么高，清剿行动将会相对简单。 将近半年的时间，通往辽n省的铁路整修完毕，沿线的尸群和变异生物也被几个合成旅反复清剿。现在第五第八第九三个合成旅的位置就停在通l市的市郊，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以狮虎搏兔尚需全力和练兵的态度，后面还有整编完成的两个合成旅正在路上。 林浩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林浩当然也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军团。所以推辞了李成福的任命，他还是领着自己的小队干点绕行侧记的老本行。 雷鹰机群呼啸着向东南方向飞去，林浩坐在机舱里，看着装甲舷窗外的景色。现在小队可谓兵强马壮，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士兵各个都是精锐，不愧他们近卫军的名号，无论战术配合还是战场意识都是一流。 充足的营养补足了他们身体上的亏空，新配发的装备武装了他们，最重要的是，林浩和其他华夏军人的精神面貌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死亡并不可怕，肉体的饥饿也不算什么，精神的颓废和绝望才是杀死幸存者的最后那一根稻草。 伊万用胳膊碰了碰林浩：头儿，还有烟吗？ 林浩瞪了伊万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从携行袋里拿出两条烟递了过去：雷鹰里不许抽烟，拿去给大家散散，别忘了规矩。 宁差一圈，不忘一人，这是华夏人散烟的规矩。 这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华夏幸存者避之不及，但这些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倒很是喜欢。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这些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发现，林浩这个老大没什么架子。对手下很好，从不刁难也不会打人，就是偶然骂人也是口头禅，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 第123章 脱困1 疙瘩汤是稠的，立筷不倒。用葱花爆了锅，里面有切成细丝儿炒至软烂的白菜有罐头肉丁儿。热腾腾的食物顺着干涩的食道进入胃部，让文慧的身子抖了抖。 她顺着碗边儿刮了一层，然后用嘴吹了吹，喂到茜茜嘴里。疙瘩汤很热，小丫头很容易烫到自己，不能让她自己吃。 李佳雯已经干掉了两大碗，她又盛了一碗，端到茜茜面前，摸摸小丫头的头：姐，你自己吃，我来喂茜茜。 文慧把碗端过来慢慢的吃着，她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粮食都进了李佳雯和茜茜的肚子。一个是孩子，一个要保持体力准备下山，自己只能喝些米汤吊命。 不是这支车队的突然出现，她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李佳雯可能会被尸群撕碎，然后自己把茜茜留在山上，下山到镇子里做最后一搏吗？ 或者在那之前，自己还有一把匕首。。。 一勺疙瘩汤塞进嘴里，很热。她是故意的，只有自虐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她转头看向茜茜和李佳雯，大的喂得开心，小的吃得开心，一样的没心没肺。 这支车队其实也是强弩之末，燃料食物弹药无一不缺，幸存者们也是各个面带菜色。车队有二十来辆车百十来人，其中能打能杀的青壮占了大半，攻入镇子完全没有谋划就是一通乱闯乱打。镇子里也不过是百八十只的活尸，最多不过两百，如果使用风筝战术哪怕是阵列而战，在镇子相对狭窄的道路用步枪就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的活尸。 结果一场乱战下来，车队的幸存者死伤了三十多人，光是李佳雯在诊所里看到的那只二型活尸就杀了四名幸存者才被几支步枪集火打死。 这样好像也不错，活下来的有更多的食物和燃料了，甚至连刚刚加入的这娘儿仨都分配到了一辆民用suv。 这也是奖励给从山上冲下来帮忙的李佳雯的，她自己就干掉了六只活尸。 文慧盛了第二碗疙瘩汤，慢慢的吃着，默默的打量着车队的每个人。 青壮占大多数，男女差不多各半，老年人很少，没有孩子。 他们好像也没有明确的领头人，这支车队应该是几支更小的幸存者合并而来。要么是时间太短没有默契，要么是一盘散沙没有真正的领头人来规划。 文慧更倾向后者。 在发给她们娘儿仨车辆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那汉子三十来岁，拎着一把消防斧，气喘吁吁的把车钥匙塞给了李佳雯，然后比了个大拇指就拄着自己的膝盖在那喘气。 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人说得出下一步要去哪里。在清理了所有明面上的活尸后，没人收敛同伴的尸体，只顾着在各处搜刮物资，完全不知道组队配合。搜刮出来的物资也都归为己有，没有分配，没人照顾老人。 倒是凑了些食物做了一顿疙瘩汤喂饱了所有人。 这就是一盘散沙。 这群家伙能活过下一个镇子都是神仙显灵。 文慧检查了那辆民用suv，车况还算说得过去，还是流行的插混模式。底盘和车头都有些剐蹭，不过问题不大。油箱里还有半箱油，如果路况正常这些汽油可以开出去七八百公里不成问题，现在嘛，得打个三折。 打开后备箱就能看出原主人的潦草和邋遢。一股馊味扑面而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堆到了第二排。文慧和李佳雯挑挑捡捡，已经开始下雪了，厚衣物是要留下的。炊具能留的也要留下，烧些开水洗洗刷刷总是能用的。李佳雯在一堆垃圾下面找到了一根撬棍和一支警用手枪，不过没有子弹。 用上山去拿被褥的蹩脚借口，娘儿仨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把车开到了镇子口儿，然后借用建筑物的掩护摸到了一处小院里，那里有一个空投箱！ 娘儿仨在山上住的这段时间，因为小屋的位置和炉灶角度的问题，每天做饭的炊烟没有引起山下活尸的注意，反而引来了一架无人机。 那是一架中型涡轮式侦查无人机，适用于中低空侦查，也可以挂载一些小型火箭弹或者导弹。文慧不知道它的具体型号和名称，那无人机在她们的小屋上空悬停了一会儿，摆了摆机翼就飞走了。 第二天这家伙又回来了，没有挂载导弹，倒是在机腹上挂上了一个小型物资箱。可能是机械故障，也可能是操作员的失误，就在下降高度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到了镇子里。 后面就在没有无人机飞来，娘儿仨也只能看着那架坠毁的无人机和空投箱叹气。 李佳雯不是没有尝试过摸过去，结果坠毁的无人机引来了镇子上的几只活尸，把那个小院子把守的密不通风。李佳雯抹了满脸烂泥在树丛里爬了一天也没法靠近，只能悻悻而归。 现在是个好机会，那处小院在镇子的里面，那些幸存者没有兴趣也没有胆量深入。外面主街上的那些店铺就可以喂饱所有人，何必去里面冒险。看样子这些家伙也没兴趣在这里逗留很久，也许明天就要离开，在那之前，这是唯一弄回那个空投箱的机会。 空投箱是标准军用型号，防火防水防爆，非常的结实。文慧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两支老式“95式”突击步枪，两支“守御33”手枪，各有三个弹匣和三百发备弹，三只步枪消音器三只手枪消音器。两把刺刀，两个军用胸挂，四块防弹插板。一个标准医疗包，收音机，指南针，手表，手电筒，标记了最近的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两个军用背包里装着足够三人七天的口粮和瓶装水。 当然还有一张手写纸条，上面的内容只有短短54个字。 我们没有力量去营救你们，附近没有大规模尸群，向北前进110公里就有安置区，尽量不要开枪。一定，一定，一定要活下来。 字迹是用钢笔写的，笔迹匆匆，一定要活下去这几个字，字体苍劲，力透纸背！ 第124章 脱困2 看着那字条，文慧的鼻子发酸，李佳雯的眼角也在泛红，好像这些日子的委屈劳累和恐惧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这样的字条，文慧自己也写过，也塞进了空投箱，被双塔山的无人机送给了承德市内和各处被困的幸存者。 应该也有人对着自己写的纸条流泪吧，在被夜色笼罩的旷野中，在被尸群包围的楼房中，吃着箱中的口粮，对着一样的纸条默默流泪。 文慧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打开口粮包掏出一根营养棒撕开包装塞给茜茜。小丫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身边，还有最爱吃的巧克力，她的世界满足了。 李佳雯回到山上的小屋收拾了被褥和炊具带回镇子，当然也没忘记光伏板和剩下的最后两块装甲电池。二人把光伏板架在了suv的车顶上，在用车上的电机一起给电池充电。文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架军用外骨骼穿上。虽然残破了些，还是不耽误搬搬抬抬的。 穿上这东西，再拿上步枪，对那些幸存者也是个威慑。文慧看到不止一个人对李佳雯行注目礼了，这臭丫头虽然脑筋有时候转不过来弯，但确实是个美女。虽然这些人的反应也算正常，但多些谨慎和必要的威慑总是没错的。 文慧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当然不会把所有幸存者都突突了，如果对方没什么动作，文慧不介意和他们同行。 当然，以这些人的作风，形势不对，文慧也没什么自己跑路的心理负担。 她可不想被猪队友坑死。 等到把suv开回车队，李佳雯穿着那套外骨骼装甲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残破，有些线缆暴露在外，装甲上的道道抓痕如军功章般闪亮，这架军用外骨骼装甲是和活尸近距离搏杀过的！ 没人怀疑李佳雯的身手，这女孩从山上冲下来用一把匕首干掉了六只活尸救了两个人的命，自然也没人怀疑这架外骨骼装甲不是她的。当那把厚重的格斗刃在李佳雯手里舞出几个刀花后，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可能是这套装甲的威慑力，李佳雯从粮油店里搬出一袋袋的大米白面扔到车上时，没人说什么。装完粮食，娘儿仨又跑了一趟镇武装部。这里的原住民在大爆发时应该组织了自救，武装部的枪库中没剩什么能用的东西，倒是李佳雯在隔壁的弹药库里找到了整整两大箱步枪弹和几个步枪弹匣。 派出所去不去的没什么意义，普通民警是不会配枪的。李佳雯倒是从诊所里翻出不少药品和医疗用品。文慧想了想，拿出几百发步枪子弹分给了大家，找出来的药品也基本都留给了他们。李佳雯搬空了一整个药店，还有一个空投箱里的标准医疗包，文慧手里不缺药品，也不缺弹药。一旦遭遇尸群，多几支能打得响的步枪也能分担压力。 当然，能躲则躲是第一原则。 接下来是决定下一步去哪里，文慧拿出那张纸条和那张标记了周围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给所有人做参考。这时她才发现，这群人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地，他们手里甚至连张地图都没有！李佳雯倒是在镇子的文具店里找到了一摞旅游地图分给大家。 有的人想留下来，有的人想继续前进，吵吵闹闹的文慧觉得很烦。她把车开到了加油站，油枪没有了电泵供电，早就无法使用了。娘儿仨原来那辆军用吉普车就被扔在了这里，当时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加油站的一根柱子上，已经彻底报废。文慧看着那车叹了口气，车是好车，可惜了。 李佳雯从加油站的房后翻出两个以前藏好的油桶，很小，每个只有二十升。用手动泵机加满了油箱，又把油桶加满。有交通工具，有粮食，甚至还有枪，文慧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今天这帮家伙肯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晚上文慧把suv收拾出来，准备暂时住上一晚。不管明天结果如何，她们娘儿仨都要离开这里。 她没兴趣也没体力收拾个院子出来，一旦晚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摸进镇子，所有的家当都在车上，油箱也加满了，开车就能跑。 晚上果然不太平，不是活尸，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一个女孩子摸了过来。 她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户，文慧悄悄的用左手把手动门锁锁上，然后把车窗户打了一道细缝儿，她的右手则慢慢的摸上了胸挂上的枪套。 那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张还算姣好的面容带着些汗珠：姐，我叫王娜。明天，明天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文慧敏锐的察觉到王慧嘴中的我们，她用右手碰了碰李佳雯，李佳雯推开车门下了车。她知道文慧的意思，是让她留意周围的情况。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已经损坏，头盔早已丢到不知道哪去了，她只能下车查看周围。 文慧问道：你们？你们几个人？ 王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个，就我和我男朋友，我们自己有车，也有枪。 王娜看起来很紧张，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姐，就我们俩，也不用你们帮我们什么，我们就跟在你车后面，我们一起走。 文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们俩为什么要脱离车队？人多更安全啊， 王娜左右看了看，说道：姐，我没太多时间，就一句话，这些人太蠢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文慧差点没乐出来，她还以为这群人都是一样的蠢货，没想到还有两个聪明人。 看到文慧脸上的表情，王娜的表情松了松，她没猜错，这娘儿仨真的要自己走。 她继续说道：姐，这帮人不单单是蠢，他们还想对你们下手。 说完，她对着站在车另一边的李佳雯点了点下巴。 文慧不是傻子，她可是办公室宫斗的好手。当然听得出这王娜话中的撺掇之意，这点手段太幼稚了。 文慧慢慢的摇摇头，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她就把车窗关上，然后敲了敲车顶，李佳雯坐回到车里。 说实话，文慧不介意和大队人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连茜茜都懂，拔萝卜也是爷爷奶奶和一群小动物一起努力才能拔出来。 王娜离开了，文慧转头看向睡在后座的茜茜，眼神渐冷。 但如果对方藏着什么心思的话，文慧也不介意在他们的脑袋上开个洞。 第125章 初入东北1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慧就启动了汽车离开了镇子。她没有直奔那处距离100多公里的安置区，而是在一处三岔路口转向了北方。 她一直记得北方的尸群少，越往北越少。 别说那些安置区了，就是庇护所又如何，双塔山庇护所可以说易守难攻，但还是被近千万级别的尸群围攻。 李佳雯啃着压缩饼干，把口粮包里的营养棒递给了茜茜。茜茜接过，像一只得到最爱松果的小松鼠一样啃着营养棒。李佳雯又打开一块饼干，撕掉包装递给文慧。 文慧接过，两口就吃掉了饼干。她一直在关注着后视镜，现在她最害怕的是那些人会追上来。不过一直开到了太阳升起，后视镜中还是空空如也。 她本来想着一直开到晚上在找地方停车宿营，不过茜茜有些咳嗽，文慧只能停车烧些热水做些热食，在给茜茜喂些药。 这小祖宗一旦生病可是天摇地动。 李佳雯先下车查看了一下路边的防风林，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文慧这才把茜茜抱下车埋锅造饭。 李佳雯挖了个无烟灶，文慧做饭，二人的配合默契动作很快，十几分钟一锅热乎乎的肉粥就盛到了碗里。二人轮流喂着茜茜吃饭，轮流警戒，又把油桶中的汽油加到油箱中。转过那个三岔路口后文慧就把车速降低到20公里一小时，再快就可能一头冲到尸群堆里。这样很谨慎，但也很消耗燃料。 收拾好残局，后面也追了上来，文慧看着那辆孤零零的皮卡，稍微安心了些。只有一辆车，最多不过四五个人，自己和文慧还应付得过来。 她把茜茜塞进了二排的座椅下面，把耳罩给闺女戴好。然后直起身关好车门，拉开枪栓子弹上膛。 王娜果然撒谎了，同行的不是只有她和她男友，那辆皮卡车上还有三个男人。喷着血沫的王娜试图抬起手，文慧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看那只手一眼，只是伸手把王娜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果然已经上膛。不用看，其他那几个男人手中的步枪霰弹枪肯定也是处于待击发状态。 李佳雯看向文慧：姐，要补枪吗？ 文慧拔出腰间的匕首，晃了晃，没必要浪费子弹， 这辆皮卡已经被“95式”步枪的密集弹雨打成了筛子，文慧觉得很可惜。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想要这辆车。 车上的物资很多很多，这几个人看来也没少搜刮。也许镇子里的车队在娘儿仨离开后发生了火并也不好说，文慧不想也没兴趣去知道。 文慧只是把所有的武器和弹药都搬回了自己的车上，剩余的生活物资她没法带走，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 也许会在往前走走就能找到合适的车辆，到时候再返回来搬走就是了。如果没有，放弃了也不可惜。 文慧把食物和饮水留给可能路过这里的幸存者们并不觉得可惜，甚至留下几把匕首也没什么问题，但她绝对不会把步枪和弹药留给后来者。 她不会给娘儿仨留下任何后患，一点都不行。碰到尸群被吃掉，那是命，留下后患被人在背后打了黑枪，那是蠢！ 伊万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站起。这支激光重机枪真的很好用，但是分量也够沉的。要不是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他只能勉强拎起来，根本谈不上开火和瞄准。 外骨骼装甲的电磁纤维束完美的模仿了人类肌肉组织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主人想做的动作，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延迟。这些华夏人真的很聪明，相比较自己原来那套粗重蠢笨的大毛国外骨骼装甲，这简直是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以杀活尸的艺术品。 刚子走过伊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上。伊万把激光重机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锁上，亦步亦趋。他们现在要去收殓活尸的尸体，扔进那个大坑里，然后集中焚烧。 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土机轻松的挖出了一个个大坑，重型推土机会把尸墙推进坑里，但还有大量零星的尸体散落在各处，这就是步兵的活儿了。 伊万抓起尸体的双脚，刚子抓住尸体的肩膀，两人向大坑走去。边走，伊万边嘟囔着：刚子，不能把这些尸体扔在原地吗？反正大自然会替我们收敛一切。 刚子没戴头盔，半张合金脸和那颗机械眼珠的组合足够吓坏一个成年人。他的机械眼珠中的聚焦模块收缩了一下，伊万就感觉后背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哪怕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非常不习惯和刚子对视。 刚子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淡：变异生物可是不挑食的，老鼠，蚯蚓，甚至天上的鸟都会吃掉这些尸体。然后呢？谁能保证这些生物的变异成什么鬼样子？ 他们俩把尸体扔进大坑里，转身向下一具尸体走去，刚子边走边说：这末世总是要结束的，要么我们人类死绝，要么活尸和变异生物死绝。如果我们赢了，这块土地终究还是我们的。 他弯腰抓住尸体的双肩，二人一起发力把尸体抬起，刚子继续说道：是我们的，你我的。 伊万想想，笑了：我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刚子撇撇嘴，这个动作让他的脸更加狰狞，但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能看懂的。 刚子：我也活不到，不过我们的子子孙孙能看到。 希望吗？这就是华夏人的执念吗？ 伊万不太擅长动脑筋，如果罗曼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更好的理解刚子的话。 第126章 初入东北2 到了中午时分，战场基本打扫干净。大部队向后撤了二十公里，返回临时营地。炊事连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整个营地都是饭菜的香味。在经过消杀清洗后，就可以开饭了。 林浩拿着饭盒慢慢的吃着午饭，在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的辽n地图闪烁着很多小红点，那是正在小规模交战的位置。 进入辽n省的部队进展顺利，三个合成旅作为前锋，从通l市开始发动攻势，遭遇的尸群如烧红的铁锤砸入冰块般被溶解。只短短一个星期就冲到了铁l市附近，又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消灭了盘踞在铁l市区的三百万尸群。得益于这里的低辐射低电磁干扰环境，华夏军队引以为豪的无人装备可以纵横沙场，铺天盖地的的攻击无人机群在尸群头顶倾斜弹药，战斗机器人用链锯斧和攻城盾顶住锋线，尸群在激光弹幕下被打成了筛子。 让林浩感到惊奇的是，在大军路过的广阔农村和铁l市区居然还有大量的幸存者存在。虽然面带菜色饥肠辘辘，虽然饱受辐射侵染，但他们确实还活着。 林浩统计了一下，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收拢了差不多万余人。这些被辐射和绝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幸存者们，在接受了紧急医疗救治和吃了一顿饱饭后，就被部队后送至通l市，在那里，他们会坐上火车送往四号避难所。 在铁l市，部队转入休整开始原地建筑工事，等待铁路线的修通。三个合成旅的兵力如摧枯拉朽般收复了大量的领土，补给的损耗也是惊人。单单依靠雷鹰和地面公路运输无法支撑整个战斗群继续发动攻势， 现在后续的两个新编合成旅在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部分军团战士配合下，也进入了辽n省，他们沿着铁路线向两翼展开，一边清剿小型尸群和变异生物，一边搜寻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寻找和开启本地的战备仓库。那里储备着数量惊人的军火和补给，无论是什么，四号避难所都来者不拒。 李成福的胃口很大，也很现实。他准备将东三省和整个内外m连成一片。这样，就掌握了大量的矿产和北方的重工业基地。在清理了整个辽n省的尸群后，部队将会南下，堵住山海关这个重要位置。南下燕京暂时不现实，河n河b加上燕京都是人口大省，那里聚集了超过三亿的超大规模尸群。而且那里的辐射强度比东三省要高出很多，暂时不适合大军进攻。 预计东三省可以收拢超过500万幸存者，如果真的能完成这个计划，那么四号避难所就会拥有一千万左右的青壮年。这些人会被整编成军，会被分配到全自动生产线的关键位置。如果真的能实现，那林浩可以拍着胸脯让欧罗马的尸群放马过来。 林浩承认李成福利用那些基因样本改造出来的军团战士非常厉害，但他们的数量太少，现在第一和第九军团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之数。想让他们来担当主力，还差得太远。 现在整个蓝星因为大气层中的尘埃层造成地面气温骤降，那些来自欧罗马的尸群被低温困在了西伯利亚，起码在几个月内无法发动攻势。就算气温转暖，那恐怖的七亿之数能剩下多少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要快，李成福一直在强调这句话。不单单对林浩强调，也对所有各级指挥官每名士兵强调。趁着这个空窗期，一定要打出一块战略缓冲区。 完成这个目标，那么人类这个物种就能赢得喘息之机。如果没有，那么大家等死好了。 这轮全体通报依然是老风格，没有隐藏任何信息，把东南西北所有的战线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告知到了每一名幸存者。 四号避难所不会隐瞒，也不会对自己人用什么阴谋手段，那没有任何意义。开诚布公的把所有困难，挑战和喜讯坦坦荡荡的告知所有人。让他们知道局势，了解局势，把压力分摊到每个人。 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所有人的潜力。 对于人性的研究和大战略的部署，李成福无出其右！ 林浩在前世作为一名外贸商人，也自谓是个谈判高手。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冲阵，也可以为了他们亲自垫后。 但林浩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他的能力就这么多，给他一个营的兵力让他坐在装甲指挥车里他就懵了。 换他来给四号避难所当家，他连北在哪都找不到。 他做不来这些。 自己的小团队在整场战役中的表现还不错，其实小团队没经历过什么大规模野战。前期从w市逃出后主打一个跑路，后来几场大战也是以守城战依靠高墙深壕为主。 这次可是过足了大规模野战的瘾，现在不过几十人的小团队会在侧翼骚扰尸群，如削苹果皮般一层层的把一小波活尸从尸群中剥离出来，然后利用机动性在运动中消灭它们。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场大战下来，击杀数量也很可观。 一号派出了一支军团战士小队给林浩作为保镖，林浩推辞不掉，也只好听之任之。进入辽n省后，这些军团战士和林浩的小团队配合起来也算默契。不过按照徐婷婷的说法，这些第一军团的军团战士确实无趣，每天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林浩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就算刷过碗了。他慢慢的喝着热水，外出作战条件有限，一切从简。现在最宝贵的不是食物不是武器弹药，甚至不是幸存者，而是干净的饮用水。蓝星上几乎所有的水都被辐射了，那些瓶装水也不能幸免。 为了维持大军在外作战，四号避难所对华夏军队原有的野战净水车进行了改造，能够对野外受辐射程度不高的水源进行净化达到饮用标准。尽管如此，部队的饮用水还是很紧张。每人每天只有三升，这是包括了饮用刷牙洗脸的基本需求，洗澡水倒是可以稍微放宽一些净化标准。 不是净水车的产能不足，而是达到可以净化辐射标准的水源太少。大军进入城市后，第一个目标就是搜集那些有包装的瓶装水，然后送到后勤部队。 四号避难所也不是没有合成水工厂，要在铁路的宝贵运力和其他补给之间寻找平衡，还真是件头疼的事。 第127章 表妹和鲑鱼 林浩看了看手表，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他站起身，从腰部的磁力锁上拿下手甲和头盔戴好。在他身后，小队成员纷纷起身，走向各自的装甲车。 今天的任务是去接替一支外出的巡逻小队，向东北方向前进50公里，并沿途搜索标记尸群，和搜寻幸存者。 超过500的尸群林浩会报告给临时营地，然后尸群要么被无人攻击机的火力覆盖，要么被后续赶来的支援部队打成筛子。 没超过500的尸群林浩可以选择自行解决，或者绕开。 如果发现幸存者，林浩就拉上他们一起返回营地。 一切都有规则可循，一切的处置都不会超过小队的处理能力。 这也是伊万这些大毛国士兵喜欢的地方，比较起来，他们原来的指挥系统简直一塌糊涂。 103近卫装甲师的老底子是一支经历过二战的老牌功勋部队整编而来，哪怕是这样的精锐部队在经历大爆发时也是手足无措。他们的装备并不差，斯拉夫民族的士兵也从不缺乏勇气。但混乱的指挥系统让装甲师连三成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伊万钻出步战车的装甲炮塔，坐在车顶上欣赏着风景。这里的辐射强度不高，加上外骨骼装甲的防护层，如果不摘下头盔，甚至不用注射抗辐射针剂。 林浩答应过他们，顺路收复了华夏的东三省后，就会跨过国境向大毛国的远东前进。伊万的家就在那里，他不奢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如果能找到父母的尸骨就在家族墓地里埋葬他们。 伊万知道，留在西伯利亚的华夏军队一边构筑防线和尸群对峙，一边也在向东前进，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收拢幸存者。 也许他们会比自己更早到达远东地区，也许某一天自己返回某个华夏营地，父母已经被营救到了那里。 老迈的父亲会拍着自己的肩膀以自己为豪，母亲会絮絮叨叨的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流泪。 伊万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旁边有人碰了碰他，一个不大的水壶递到了他的面前。 钟老八心疼的看着只剩下一半的酒壶咧咧嘴，这可是自己积攒了好久的私藏。 不过还是算了，伊万的心情不好，喝就喝了。北方人好饮，东三省和内m省尤甚，这里每个村子每个小院子都能找到自家的粮食酒，想补充酒水不是难事。 只要分给辐射净化机的军需官一些就好。 头儿对这事儿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而高层对林浩小队的成员也没什么约束力，只要不误事就好。 酒精，香烟，甚至d品，一切能够造成麻醉神经效果的东西在末世都是绝对的硬通货。不过后者在华夏可是绝对的禁忌，有些幸存者搜刮医院会弄到一些麻醉剂和绝症患者才能使用的止痛剂，一旦被四号避难所发现，就会被扔进医疗区强制戒毒。 伊万掏出一根烟递给钟老八，钟老八接过看了看，是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他咧咧嘴，还是点上了。毕竟是兄弟散的烟，不抽不好。 步战车的速度不快，也没什么风，二人坐在步战车顶上吞云吐雾。 钟老八看着伊万泛红的眼眶，笑着问道：想家了？ 伊万反问道：八哥，说说你的家。 钟老八呵呵一笑：我的家？我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混蛋。从十五岁我就开始养活自己了，有时候还要贴补他。 钟老八抽了口烟，呼出烟气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大爆发时我在修配厂上班，等冲回家里，他和他那个女朋友都已经死了，然后我就埋了他们俩。 钟老八咬咬牙，把那个小酒壶掏了出来，自己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了伊万：你呢，说说你的家。 伊万接过酒壶时才发现只剩下了一小半，他知道是自己一口闷掉了一半，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伊万当然知道现在酒水和香烟有多珍贵，每周每名士兵只能分到一杯150克包装好的烈酒。 伊万是有节操的，他暗暗记下有机会也要请钟老八喝酒。 钟老八看出大毛国壮汉的不好意思，扬了扬下巴示意伊万喝酒。 伊万也没在客气，但他还是给钟老八留了一半。 伊万又点着了一根烟：我父亲是个伐木工人，粗犷，暴躁。我的母亲做的罗宋汤非常好喝。 钟老八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请我去贝加尔湖钓鲑鱼了？ 伊万被钟老八打断，没有一丝的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他也知道这个几十年前的陈年老梗。 源自一部很不错的华夏科幻电影。电影中，华夏的宇航员和大毛国的宇航员比其他国家更亲密些，现实中也是如此，两国的老百姓关系很好。在远东地区的几个边境城市，互相免签通行，早上去对面吃早饭还来得及回来上班，伊万小时候就没少这么干过。 伊万神秘兮兮的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钟老八，那是一张全家福，伊万的全家福。 钟老八指着照片中的一位姑娘好奇道：这是你老婆？ 伊万接过照片摇摇头：那是我表妹，很漂亮吧？ 钟老八挑挑眉毛：不去贝加尔湖钓鲑鱼，要把你表妹介绍给我了？ 伊万拍拍钟老八的肩膀：等你们结婚了，我们一起去钓鲑鱼。 钟老八表情古怪：能问问你表妹是干什么的嘛？ 伊万哈哈大笑：和我父亲一样，伐木工。 林浩的声音从通讯频道插入了二人的胡侃：战斗警报，两点钟方向，准备！ 第128章 新的栖身之所 带着滑轮的大门被李佳雯推开，油罐车慢慢驶入院中。文慧从驾驶室跳了下来，和李佳雯朝山路跑去。几台民用车辆停在山路上，二人分别发动车辆，撞在一起，把双车道的山路堵得死死的。 返回山上，二人用几块巨大的帆布把油罐车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样可以给油罐里的柴油保暖。文慧不知道这罐柴油的标号是多少，严冬已经来临，如果不做好保暖，山庄的柴油发电机可就没有柴油用了。 柴油发电机没有柴油，靠冬天那点可怜的日超率，那个小小的光伏发电站可满不足了电暖气需求的电量。 有了电，也可以维持山庄各处的监控摄像头。最远的监控器设置在山下的公路入口，后山也有，这样，娘儿仨就不会被活尸摸到床头才发现。 这里是一处修建在半山腰上的避暑山庄，二十几栋独立别墅式的住宿足够容纳一两百人的食宿和娱乐。人工铺设种植的草坪树林和供人垂钓的鱼塘，露天儿童乐园，宽敞的停车场，室内室外的休闲娱乐设备齐全。 娘儿仨抵达这里时，整个山庄只有十几只活尸，看衣着服饰应该是保洁和厨师，被关闭的山庄大门关在了院子里。在厨房文慧找到了满满当当一仓库的大米白面和几大箱的食用油调味料，巨大的冰柜中腐烂的蔬菜和肉类数量不多，这些新鲜食材应该是几天才会送来一次。 从各处设施的新旧程度和堆放在停车场上没有用完的建筑材料来看，这个山庄应该是刚刚完工还没开门营业。现在倒是便宜了这娘儿仨。 整个山庄有完善的供电系统，每栋小别墅都是独立的冷风和电采暖系统。平时可以用光伏补贴一部分用电，应急情况那台柴油发电机可以自动启动保证不间断供电。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能够抵达山庄的正门。按照设计图纸，山庄的主人平整了一整块山岩，然后又用碎石和混凝土垫高了好几米。远远看去，整个山庄好像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而不是一个休闲山庄。 这很不寻常，这样的工程量巨大，花费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毫无意义。 文慧拿着望远镜看着地平线上的火光和爆炸，茜茜则在李佳雯的脖颈上薅着小姨的头发吱哇乱叫。看了好久，文慧叹了口气，把茜茜抱了下来，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李佳雯。 李佳雯看了很久，也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打起来了，幸亏我们没进那庇护所。 文慧亲了茜茜一下：那是安置区，不是庇护所，那里有很多幸存者，他们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李佳雯放下望远镜：也幸亏尸群是奔着他们去的，要不我们根本开不到这里。 文慧抱着茜茜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了，吃完饭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两个星期前，娘儿仨遇到了一处战场。那是一支从附近城市撤出的车队，在被尸群追上包围后无人幸存的绝望战斗。 从公路一直延绵到农田中央的防风林，一整块农田成了这些人的墓地，从车辙印上来看，没有车辆逃离这块死地，徒步更不可能逃过狂暴的尸群。战场很干净，饥饿的尸群甚至把血迹都舔舐得一干二净。 娘儿仨跟随着战死者的痕迹一直抵达了战场的中心，上百辆各型车辆围成了一个圈子，他们在这里引爆了什么爆炸物，可惜威力并不大，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弹坑。 从几架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城市迷彩涂装和袖章，文慧发现主力是某支武警部队，还有少量的警察和正规军士兵。这样混乱的编制很符合从城市中撤出的队伍特征，被打散的部队会自发的重新就地编组掩护幸存者脱离战场。 李佳雯打开一辆被掀翻的装甲运输车车厢，发现了四架装备完整的军用外骨骼装甲和半车的武器弹药。看来战死者没有时间来动用这些装备，倒是便宜了文慧和李佳雯。这辆“穿山甲”装甲运输车是正规军的现役装备，使用通用底盘，有很多衍生车型。各方面的指标都很平衡，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用作牵引车使用。 弹药，武器，还有大量的口粮被服和医疗用品，娘儿仨的收获满满。车阵中心的爆炸威力不大，残存的物资也足够让文慧晚上睡觉都能笑醒。鸟枪换炮后，文慧的座驾换成了“穿山甲”，能带走的物资太多，李佳雯找来一辆军用拖车挂在了“穿山甲”的后面，这才勉强装下。 那辆民用suv也被挂在了拖车的后面，文慧觉得如果碰到正规军的侦查小队，看到自己开着装满物资的“穿山甲”，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她不认为军队会抢夺自己的物资，自大爆发开始到现在，游荡在外艰苦求生的普通幸存者可能丧失了底线，但华夏军队还是道德和秩序的象征、 她更倾向于“示弱”，弱者会从军队那里得到更多，而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就很符合“弱者”的一切特征。 破烂的suv和步枪，单薄的衣物，满手的老茧和冻疮，饿得嗷嗷大哭的小姑娘，是个正常人都会潸然泪下。 这是文慧的一点小算计，谈不上什么心机，只是一层母亲的伪装。 当然，如果你们娘儿仨开着一辆装满了物资的现役装甲运输车，一人一套军用外骨骼装甲，那就另当别论了。 文慧自动无视了天上偶尔飞过的无人机。 文慧最看重的是一台军用连级通讯器，只要不是被困在某地，吃喝并不难搞到。武器弹药与其说是为了杀活尸，不如说是为了对付那些心怀叵测的幸存者。娘儿仨有一台从空投箱里弄来的收音机，这玩意儿粗糙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产品，但出奇的耐造，几节干电池就能用上好久。 每天文慧就把收音机开着，这玩意儿只有一个频道，那是秦岭指挥部的广播。每天都会听到大量的通报，比如活尸的特征和弱点，比如各省各处的安置区庇护所和尸群的运动，比如天气预报，比如紧急医疗处置和武器的使用保养，比如食物的寻找保存，甚至还有音乐播放。 说实话，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但还是不够。不管是临时休整，还是谋求一些补给，文慧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联络沿途安置区的手段，现在这台军用短波通讯装置算是补齐了短板。 文慧的目的地始终是内m省的某个地方，她不会顺路随便进入某个安置区或者庇护所，但每天担惊受怕的睡在车上不是长久之计。 第129章 新的劫难1 很快，她就联络上了一处安置区，出乎意料的，这里和101号庇护所一样要她们赶紧离开。原因是一样的，尸群正在向这里移动，安置区很快就会被围攻。 安置区要求她们迅速离开，并寻找地方自行隐蔽。不过通讯器那头的那名军官告诉了文慧一个好地方，就是这座山庄。 不知道为什么，娘儿仨有惊无险的从尸群夹缝中溜了过去。最危险的一次，“穿山甲”停在一处村子里，尸群就在外面的国道上慢慢走过，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米远，可就是没被发现。 尸群在集中力量准备冲击安置区，周围的零散活尸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这让山庄的周边出乎意料的安静。趁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期，文慧和李佳雯迅速在周边搜集了大量物资。 哪怕山庄仓库里的粮食足够娘儿仨吃上几年，哪怕从各处搜刮的武器弹药足够武装一个排，但文慧还是觉得不够。 从山下到山庄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如果真的有百十来名幸存者，齐心协力的条件下，几千活尸的进攻也是白给的靶子。但娘儿仨的头脑很清醒，就她们仨根本没法防御大规模尸群的进攻。一旦安置区被尸群攻破，那或早或晚，尸群都会发现这里。 文慧和李佳雯准备了几份物资，分别藏在了山庄的后山上。山顶有一处悬崖，上下有五六十米的落差。李佳雯在崖顶打下了两根固定架，垂下了两条安全绳作为最后的退路。很意外的，崖底居然还有一处溶洞。李佳雯下去探查了一番后，非常兴奋的告诉文慧，那溶洞里面的面积极大，可以储备很多物资。 文慧也绳降到了崖底查看了那个溶洞。洞口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藤蔓和一棵孤零零的松树所覆盖，哪怕走近到三五米的距离也没法发现。因为角度问题，从崖顶往下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洞口狭窄，穿着外骨骼装甲时只能侧身通过。但里面的面积巨大，而且很深。 洞口的附近很干燥，但越往里走就越潮湿，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没发现有什么活物。往里走了二百米就到了洞底，这里是一处断崖。文慧往下扔了一个冷光棒，然后用外骨骼装甲的测距仪查看了一下深度，足有百米之深，而且下面还有水的雷达回波。 没有活物，还算干燥，无论是躲藏还是藏匿物资，都是个好去处。文慧回到山庄和李佳雯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多数物资都通过绳降送到那个溶洞里。 说干就干，娘儿仨用了两天时间把物资送到了洞里，有了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这些工作负担并不大。文慧还垂降下去不少建筑材料，如果有需要，她们可以把洞口彻底堵死。 忙活了几天的时间，文慧和李佳雯如同两只囤积过冬食物的松鼠般勤劳。安置区的战斗也更加激烈，刚开始是大部队冲出庇护所利用距离层层拦截。随着时间推移，野战空间被尸群压缩，所有的部队被迫退回庇护所，依托刚刚建设的围墙展开抵抗。 战场距离娘儿仨并不太远，站在山庄里用望远镜就能观察到。尸群如一条黑色的毯子铺满了整片大地，那道城墙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舌，时不时就有爆炸在尸群的后队中炸开，空中一群群的无人机来回飞舞，甚至还有从其他方向飞来的无人攻击机加入战场。 尽管人类守军用尽了一切办法，尸群的冲击并不会因为这点损失停止。成片成片的活尸倒在密集的弹幕下，一道道尸墙慢慢升高。尸墙在向城墙推进，那些强壮的二型活尸借助尸堆跃上城墙，在幸存者中掀起片片血雨。 有人认为人类的热武器在对抗活尸这种生物占尽便宜，其实不然。你的弹匣需要装填，你的枪管需要更换，火炮的炮弹会消耗殆尽，无人机需要挂载弹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物资。 无论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士兵还是普通幸存者，都需要一根钢铁般的神经来面对尸群，举枪瞄准，看着头颅在面前爆开，手臂被打断，黑紫色的血迹和碎肉劈头盖脸的泼到自己的脸上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坚韧的心理素质。人类会慌张，会愤怒，会恐惧。看着尸群逼近，他们会扔掉武器逃离阵地，会躲在掩体后面哭哭啼啼。看着同伴被尸群撕碎，他们会崩溃，他们会被吓疯。 而尸群不会疲惫，没有士气而言，它们会一直追逐逃跑的车队冲击防御完备的工事围墙，它们会迎着人类的弹幕踩响脚下的地雷，不会躲藏，不需要隐蔽，无论是密集的弹幕还是身边大口径炮弹的爆炸，都不会停下。 直到人类的武器过热，更换枪管，装填弹匣，打光炮弹。 如果按照平均数据来计算，普通人类幸存者在近战中没有任何优势，哪怕是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士兵，在对阵二型活尸时也只能偶倒一换二的战损比例。 这个时候，尸群绝对的数量优势就开始发挥作用。 只要被拉入近战，人类几乎必输无疑。 如果是大爆发前的华夏，哪怕是全蓝星其他国家的所有人都发生了尸变一起围攻华夏，那也只是个笑话。绝对的工业制造优势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充裕的人力资源可以整编成军。 但现在不行，因为那个小小的改造病毒，因为那些该死的野心，人类已经从蓝星物种霸主的宝座上跌落。根据秦岭指挥部的计算，在大爆发的三个小时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类发生了尸变。 哪怕强悍如华夏灯塔大毛这联合国上三常，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也都是在苟延残喘。 人，才是一切，有了人，就有了一切。失去了人口资源，那么就失去了一切。 时不时有各处的无人攻击机群加入战斗，在尸群头顶倾泻弹药后返回出发地，也有大型无人机降落在围墙后面，那些是来自其他庇护所派出的增援力量。有不少就从山庄的上空掠过冲入战场，其中一架无人攻击机在山庄上空盘旋了两圈，对着娘儿仨晃了晃机翼就飞走了。 文慧知道，那是发现了她们这些幸存者。果然，第二天下午跟随无人攻击机群的一架大型无人机在山庄上空扔下了两个空投箱。 标准的军用空投箱，里面还是那些东西，这让文慧哭笑不得，也很感动，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不过当李佳雯把一支蓝色的针剂递过来时，文慧的脸色就变了。 她拿着那支蓝色的小小针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证明自己没看错。 那上面的字很小，但印刷得很清楚：抗辐宁，秦岭核战避难所第四制药厂生产。 两大盒的抗辐宁，足足有八十支。里面还有说明书，说明了注射的剂量和每天用量。 当李佳雯把空投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文慧的脸色更不好了。 另一个空投箱里的物资不是自己见惯了的那些，还有些奇怪东西。 第1章 夏日的躁动 刘浩把风纪扣扣好，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黑眼圈还有些痕迹，希望今天别被领导发现。 走出卫生间，老爸老妈已经在吃早饭了。他走到大门口，拿起一件防晒服罩在自己的警服外面，把警帽塞进手提袋里，说了声：爸，妈，我上班去了。 老妈端着碗，回头问道：怎么又不在家吃早饭啊。 刘浩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单位还有事呢，今天领导要我早到。 老妈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对付油条：合着你打了一晚上游戏，现在才想起来要早起啊。 不管什么时候，当妈的总是能找到吐槽的点。 刘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装聋作哑的继续穿鞋。 老爸放下筷子，看向刘浩：昨天晚上你妈咳得厉害，半宿都没睡着觉。等会吃完饭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弄不好别是感染上那个什么病毒了。 这话帮刘浩摆脱了些许被老妈吐槽的尴尬，他叮嘱父亲：你们俩记得都戴上口罩，现在医院里全是这种患者。 老爸挥挥手：你上班也得戴啊，别大意了，我和你妈真倒下了，还得指望你做饭呢。走吧走吧，别迟到了。 老妈这时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中午想吃什么啊？ 刘浩赶忙回道：中午我就不回来了，您和我爸也别忙活了，就在外面吃一口算了。晚上回来我做饭。 直到关上大门，刘浩还是听到了老妈的那句经典台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个媳妇回来，天天还得让我伺候你们爷俩。” 刘浩其实一点也不着急，单位也没有领导要求他今天早到。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家吃饭罢了，要不话题就又回到他打游戏和什么时候结婚上了。在小区外的早点摊上他点了一笼小笼包和小米粥，慢悠悠的吃完，慢悠悠的朝派出所走去。 进到派出所，果然还是他第一个来。年轻人嘛，住得又这么近，总是要积极些。他和值夜班的同事办好交接，拿着昨天晚上的出警记录看了看。不是噪音扰民就是街坊吵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去装备库拿了自己的警用装备，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副电击手铐，一根电棍，一瓶催泪喷雾剂，两根束缚带，还有通讯对讲机和一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都是些头疼脑热的退暑用药，和紧急情况下才用得上的止血带和绷带。 派出所是有枪的，但不会配发给刘浩这种刚入职两年的小片儿警。就是所长本人也不会日常配枪，因为根本用不上。 刘浩走出派出所，来到旁边的无人机仓库。用自己的警用识别卡打开仓库，里面是三排架子一共二十五架警用无人机。他所在的这个小小派出所，正好二十五人每人一架。 他走到编号二十五的无人机面前，用识别卡对准了无人机的前置摄像头。无人机自动扫描了识别卡，又扫描了刘浩的脸部信息。双涡扇发动机开始启动，刘浩解开了外面的固定栓，然后退出了仓库。 没过一分钟，无人机飞到了他的头上。半自主ai发出了问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哥们，早啊。 这声音是他警校的好哥们，李岩。 刘浩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这是他和李岩的约定。以后到了单位分配了自己的警用无人机，就把语音调整成对方的声音。 就好像玩得好的小朋友可以互相交换玩具一样。 刘浩低头回了句早，他再一次检查了个人终端，没有新的报警信息，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过刘浩还是有事要做的，今天是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联合巡逻日，目标地也不远，刘浩决定不开警车，腿着过去。 在燕京的早高峰开车，纯属是找罪受。刘浩可不想找虐，也不想迟到，走过去反而更快些。 刘浩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警用无人机跟在刘浩身后，保持三米的距离和五米左右的高度。其实他就是这么个慢性子，因为这，父母一直不太同意他去当警察。当初他对警校的录取通知书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被录取了。 到了分配工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分配到了片儿警。说实话他挺满意的，现在的治安环境前所未有的好，工资虽然不算很高，但生活肯定没问题。 其实他还有个极力掩饰的弱点，那就是胆小。 前面的路口处，几名和自己一样的片儿警围成一圈，几架同款的警用无人机悬停在原地，外围还有十几个群众在围观，正是今天要一起联合巡逻的大部队。不过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刘浩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走到近前，刘浩看清了情况。带队的老警察与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年轻警察正努力的把一个人按在地面上不让他起身。从刘浩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不过电击手铐已经被戴上，哪怕脸上已经糊了一层的催泪喷雾剂，那人还是在拼命的挣扎。 这种挣扎不太自然，他扭动得。。。好像一条蛇。 虽说像刘浩这样的片儿警没有武警和陆军的那些家伙那么变态，但也都是接受过正规近身擒拿训练的，三个人还压制不住一个被戴上电击手铐的家伙。。。这太不寻常了。 这时，被压制的那个家伙转过头，刘浩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骇人的面孔。 他的面部所有的毛细血管都严重充血，努力的想突破皮肤。双眼的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张着嘴拼命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口中流出的长长口涎变成了黑紫色。 不单单是脸部，现在是夏天，每个人都穿的很单薄。那人暴露在外的胳膊也和脸部一样青筋暴露，所有的血管都在使劲的充血。 那名老警察看到刘浩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刘浩，带镇静剂了没有！ 刘浩慌张的翻找着自己那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当然没有镇静剂，那东西别说他，就是派出所也没有。 老警察看向外面：救护车呢？还没来吗？哎呀！ 他大声呼痛，原来是那被按着的汉子一扭头，咬住了老警察的脚脖子。 薄薄的袜子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只一口，一块皮肉就被生撕了下来。 刘浩大喊一声：都让开！我要用电击枪了！ 现场的片儿警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用无人机的电击枪是不是有点。。。 刘浩急道：出事儿我担着，你们都躲开！ 有人拉开了老警察，剩下两人迅速退开，地上那汉子没了压制，拼命用头顶着地面，弓着腰想要起身，他的双手还被电击手铐铐在身后。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动作，这已经超过身体结构的极限了。 随着刘浩的一声命令，他的警用无人机用电击枪发出一股蓝色的电流，那汉子的身体颤抖着倒下。 片儿警们一拥而上，用束缚带捆住了他的双脚和双臂。 一阵警报声响起，120终于到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那汉子和受伤的老警察一起抬进救护车。 刘浩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刚才他没做什么，但还是出了一身汗。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这家伙怎么回事？是用了什么违禁药物吗？ 同伴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跟王头儿巡逻到这个胡同口，就发现他一个人在那晃晃悠悠的，衣服上还有血。王头儿上去盘问，那家伙直接就扑上来了，差点没咬到王头儿。 刘浩奇道：咬人？这家伙疯了？ 同伴耸耸肩，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指着刘浩的身后，声音有些颤抖：这这这，怎么又出来几个？ 刘浩转头看去，小小的胡同里，几条人影正向着他们走来。 他们有男有女，手脚僵硬，动作缓慢。 半自主ai判断出这些人的情况不对，几架警用无人机纷纷上前，用高亮度的防爆灯照亮了他们的脸。 防爆灯的亮度很高，哪怕离着还有些距离，刘浩也能看清那些家伙的脸和刚才那个 汉子一样，黑紫色的毛细血管，青筋暴露的额头，长长的口涎。 刘浩拔出腰带上的电棍，向同伴喊道：疏散群众，呼叫增援！ 这时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咒骂着所长，为什么不给他配枪。 他的语气颤抖，但坚定！他的腿在打颤，但还是挡住了胡同口，面朝着那群人！ 刘雨婷把高跟鞋甩掉，把挎包扔在地上，然后成自由落体状一头扎倒在床上。她真的很累，每天往返三个小时的通勤和燕京高昂的房价让她和男友只能租住在这个廉租房内。虽然台海之战后华夏各行各业欣欣向荣，虽然刘雨婷和男友的收入都不低，但燕京的房价也和坐火箭一般高涨不停。 刘雨婷来自东北一座三线城市，学历本科专业冷门的她有着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皮囊，也因为这副皮囊，让她顺利进入一家全国排名都非常靠前的房地产公司，还是因为这副皮囊，让她成了各个部门头头脑脑甚至那些大腹便便的客户的日常骚扰对象。 想起部门经理今天递给自己工资卡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心思刘雨婷都明白，不过自己还是很爱男友的。拿起手机看了看银行发来的入账信息和余额，刘雨婷不自觉的又查询了一下地区房价，这个月好像又涨了两千。倚仗着自己的外貌和还说得过去的口才，她每个月的销售成绩都不错，最多时候曾经拿过20余万的提成。男友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每个月辛辛苦苦的加班也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这些在父母嘴里吹嘘让亲戚朋友们羡慕的数字在燕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需要很久才能买得起一套属于自己小小的公寓，还要背上几十年的房贷。 她对男友的要求只有一个：在燕京买房，在燕京扎根，我们一起努力！刘雨婷喜欢这座巨大的城市，她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男友经常把那句“长安大居不易”的感叹挂在嘴边，她依然乐呵呵的挽着男友胳膊流连在这三尺红尘中无法自拔。她可以每天花三个小时的往返通勤，她可以在用一张便宜的鸡蛋灌饼来打发晚饭，也可以和男友一起吃上一顿便宜的盒饭填饱肚子。男友很优秀，但燕京这人杰地灵的地方比他优秀的更多，男友也只好更加努力的“勤能补拙”。 回来的路上她给男友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男友又在加班。她自己在楼下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当做晚饭。胡乱吃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了看表，自己只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明天早上4点半就要起来5点就要去公交站。先给男友的父母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又听了自己父母将近十分钟的絮絮叨叨，刘雨婷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繁重和流水线式的工作让刘雨婷有着非常稳定的生物钟，现在她坐在通往市内的公交车上啃着鸡蛋灌饼抿着豆浆，耳机里播报着今天的新闻。刘雨婷把头靠在车窗上，夏日的太阳升起得很早，看着渐渐苏醒的燕京，心中反复计算着银行卡中的余额什么时候才能凑得上首付。 到了中午午休时，刘雨婷已经接待了三波客户，签了一份合同收了订金，算是这个月的开门红。正要吃午饭时外面来了一波人，个个穿着白色的隔离服背着一个大号的塑料桶，是卫健委的人要来给所有公共场所进行消毒。卫健委的领队拿出一张盖了好几个红色图章的纸递给了经理，然后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挨个测了体温分发了免费的口罩和小瓶装的消毒酒精，这是上面的行政命令，公司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因为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大，长时间逗留也对身体没好处，经理只好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这个嘴碎的家伙嘟囔着“这半天损失算谁的”，结果被陪着卫健委一起来的警察叔叔听到，在警察叔叔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经理也只好讪讪的开车离开去享受半天假期。 意料之外的半天假，让刘雨婷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给男友打电话，男友那边在赶项目，今天好像又要加班。几个小姐妹相约去逛街，刘雨婷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想着回去做点什么好吃的给男友送去，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得补补身子。 在返回住处的公交车上，刘雨婷就看到路上的警笛不断。在住处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又看到几辆救护车飞驰而过，好像还有两辆警用摩托在前面开路。刘雨婷一边听着身边大妈嘟囔着“新冠又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中午领到的免费口罩戴上。 刘雨婷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时间去练。不过男友还是很受用的在办公室把四菜一汤一盒大米饭消灭个干净。在一片口哨声和男友同事的调侃中刘雨婷绯红着脸颊回到了住处，还有些剩菜，今天不用继续吃煎饼果子打发自己的五脏庙，吃完饭收拾好自己，正要躺下休息时，刘雨婷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她租住的楼下才停住，一阵阵红蓝黄三色的闪光透过三楼的窗户照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薄薄的防盗门挡不住一群人冲上楼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从五楼传来阵阵的喊声，有警察的警告，有女人的哭叫，还有一阵阵似人非鬼的嘶吼声。 第2章 混乱降临 怒骂，挣扎，扭打，几声枪响后是一阵寂静。刘雨婷趴在防盗门的猫眼上什么都看不到，枪响也把她吓的不轻。等她再次壮着胆子把眼睛凑到猫眼前时，一阵急促的喊声从楼上传来。 “小郑，你怎么开枪了！” “大夫们别站着了，赶紧抢救伤员！” “小郑，把枪交上来！回去等着内查吧！” “大夫，这人还有救吗？” “脉搏。。。脉搏停了！死亡时间。。。” “不对，他的手还在动！” “他没死！快！除颤仪！200焦耳！所有人闪开！” “不对，他没心跳了啊！怎么。。。” “老公！老公！” “啊！我的手！” “开枪！开枪！” “楼上的同志请回到房间内！这里警察办案！” “不要过来！最后一次警告！” 整个楼道中被各种嘈杂覆盖，刘雨婷吓得瘫坐在地上，往后拼命的挪动着。狭窄的门廊让她只挪动了两下后背就靠到了墙上，双脚不停的踢踹中碰到了门口的鞋柜，一阵稀里哗啦塑料鞋柜被踹倒。只在那些爆米花电影中听过的可怕声音现在和她只隔着一道防盗门，看电影的时候她还能躲在男友怀里撒娇，现在只有她自己承受这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好像有什么人从楼梯往下跑去，可能是冲的太猛，有个人直接摔倒在刘雨婷的门口，防盗门被撞得哐哐响，巨响吓得刘雨婷的心脏几乎骤停。伴随着声声非人的嘶吼又是一阵脚步声从楼上冲了下去，摔倒在自己房门外的那人应该是个中年女子，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过来”就被楼上冲下来的那群人按倒在地。 刘雨婷傻傻的看着血液一点点渗过门缝，傻傻的看着防盗门被撞得咣咣作响，傻傻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的脑子空白一片，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做梦吗？她就这样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那滩血液慢慢的向自己爬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剧烈的枪声在楼外响起。刘雨婷恢复了些知觉，又看了一眼那滩马上就要碰到自己拖鞋的血液，然后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更多红蓝相间的光映射进来，更多的枪声，更多的喊叫声。刘雨婷艰难的站起，扶着墙壁进入了卧室。透过三楼的窗户，她看到楼下成群的警察还有穿着外骨骼装甲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武警战士。在狭窄的小马路上停着几辆警车救护车和只在电视新闻中见过的步兵战车，地面上有几个盖着白布的人形，一名持枪警戒的战士发现了她，摆着手让她远离窗户。 “附近的住户们，33栋2单元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已经被我们制服！警方还要进行搜查！请大家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好身份证明和租房合同等待警方上门检查！” “重复！请住户不要围观！回到自己的住处关好房门准备等待检查！请大家配合！” “喂！你们要检查就快一点！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 “是啊是啊，你们动作快一点嘛，大晚上的又是开枪又是警灯，我们怎么睡觉嘛！” 楼下的吵吵嚷嚷让刘雨婷的神志回到了大脑，她手忙脚乱的从挎包中翻出了身份证又在床头柜中找出了租房合同。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些来自他人的指示或者命令，需要一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像这样，门外发生的事情那滩鲜血就会消失一般。 没过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在她的门口还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一阵敲门声，有人喊着“家里有没有人啊？警察！外面安全了，开门吧！” 房门打开，一道刺目的光线照在刘雨婷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挡住。两道人影像两条鱼一般擦着刘雨婷的身边进入了房间，几分钟后屋内有人喊“安全！”，那道光才消失。 几个人来到刘雨婷身前，询问着她的情况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刘雨婷不在意他们做些什么，她只想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透过重重人影，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外有一大滩的血迹，还有一些沾满血迹的布料碎片裹着什么散乱在四周，墙壁上楼梯上邻居家的房门上大片大片的血污，刘雨婷顺着血污流动的方向往下看去，一块块奇怪的东西粘在防盗门上好像有生命一般在慢慢滑落，那好像是。。。一块块的碎肉！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挂上窗帘。楼下的警灯还在闪烁，刘雨婷盯着面前的墙壁上红蓝两色的光芒和一只大号硅胶蜈蚣挂件。那是男友买来的整蛊玩具，做的憨头憨脑很是可爱，还是夜光的，第一次晚上起夜时吓了自己一大跳。 警察在搜查了房间后，几名医生检查了刘雨婷的身体没有发现异样，留下公安局刑案心理干预小组的名片就离开了。刘雨婷左手使劲的攥着那张名片好像攥着希望，右手的手机在拨号，但是男友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窗外的嘈杂声更大了些，墙壁上规律红蓝闪光频率变了，好像又来了几辆警车。更多的警察，更多的救护车，这些刘雨婷都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眼里只有那只憨态可掬的蜈蚣挂件，耳中只有手机中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直到外面一连串爆炸声和刺目的闪光响起！ 爆炸震碎了玻璃，裹着毛毯坐在床上的刘雨婷被吓了一大跳，神志也回到了她的头脑中。楼下传来扩音器的响声：所有人！举手跪地！最后一次警告！ 趴在窗户上的刘雨婷看着楼下小马路上两拨人马在对峙，一群警察和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在举枪对着几十米外被震爆弹打得头晕眼花的一群人，那些人要么倒地不起，要么抱着脑袋抽搐着，嗓子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就在自己窗户外还有几架警用小型无人机在用强光照射着地面，其中一架无人机发现了探头缩脑的刘雨婷，一道五彩光线扫过她全身，随即一道机械音响起：刘雨婷女士，现在是燕京警察执法现场，请回避到房间内不要观望。 警察的喊话远不及震爆弹的打击效果，对面的人群除了非人类的抽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按着头盔好像在和什么人沟通，过了一会儿，那名战士一挥手，几名同样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缓步走向对面的人群。 可能是受到外骨骼装甲上聚光灯的近距离照射，也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接近，距离最近的那人抬起头来。哪怕是在三楼，刘雨婷也清楚的看到遍布紫黑色的血管和青筋爬满了那人的脸部。那人的嘴巴努力张开，哪怕到了两腮的生理极限也在继续张大，刘雨婷清楚的听到韧带和两腮皮肉撕裂的声音。巨大的吼声从已经畸变的声道中发出，好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身后的百余人扑向了面前的武警们！ 华夏的地方警察装备和能拿到多少经费挂钩，中央财政的拨款会解决大部分经费，地方财政也会补贴一些。有些财政富裕的地方恨不得把普通片警儿都换装成钢铁侠，有些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只能做到尽量满足。反正华夏的治安状况一直都很好，敢拿菜刀砍人都是限期三天破案的大案要案，满大街的监控系统满天乱飞的警用无人机足以让任何热血上头或者喝多了二两猫尿的家伙们冷静下来。虽说各地警校有着完备的训练大纲和严苛的毕业考试，但良好的社会秩序让华夏的警察不那么训练有素，有些警察一辈子处理过最大的事件也就是邻里之间的吵架拌嘴。 但武警不一样，作为换了身行头名义上的第二梯队随时可以转为第一梯队的他们，这些家伙的训练尤其是体能训练的严苛程度哪怕是强军如林的华夏陆军也得咋咋舌头，驻防在燕京郊区的武警第一师和和驻守忠南海的武警教导总队更是其中翘楚。 刘晋阳从没想过他会带队进入燕京来处理一起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六岁那年他坐在父亲肩膀上看了天安门的升旗仪式，整齐的脚步上好像每步都扣在他的心跳上，仪仗兵潇洒的一抛，巨大的红旗顺风展开，应着朝阳缓缓升起，那天燕京有风，风吹着那红旗猎猎作响。金色的阳光洒在那面旗上，红色如奔腾的热血，五颗星星如镀了金般闪闪发光。 那一刻被永远印刻在刘晋阳的脑海中，小小的身子在父亲的肩膀上颤抖着。等父母领着他在早餐店里吃饭顺便问起他长大后想干什么时，他很认真的放下手中的包子指了指天安门的方向，说我将来要像那些大哥哥一样帅气！ 没人把一个六岁孩子的童言稚语当成一回事儿，现在他的愿望基本实现了，虽然在身高方面还是照仪仗兵的要求差了两厘米被刷了下来，但依靠着过硬的个人单兵素质和灵活的头脑进入武警第一师服役。 今天早上的紧急集合令把正准备进行每天例行五公里的刘晋阳和他的排召回了营部，15分钟的整备时间，三个基数的实弹，全副武装甚至连备用电池和医疗组件都分发下来的第二代“魏武卒”外骨骼装甲，这一切让战士们惴惴不安。华夏军人的字典里没有“怕”字，更多的是对事态的不明了和可能到来的大战的期待。 大战怕什么？就怕没有大战！光宗耀祖福妻荫子啊兄弟们！那是让家谱为自己另开一页的待遇！军人何须马革裹尸，怕的就是在部队天天玩命儿训练三年后拿着退伍费和车票吃上一顿散伙饭被打发回家！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彻底激发了这个古老民族深藏在血脉中的武勇之气，真当脚下这一千万平方公里是充话费送的？那是老祖宗们一刀一枪给咱们打出来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给子孙挣一份身家了！一股肃杀之气和年轻人因为兴奋而迸发出来的荷尔蒙味道充斥着“45”式重型步兵战车的装甲车厢。 刘晋阳也很激动，父母可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每当父亲喝多了，就会摸着自己的头抱怨武装部的征兵政委，自己这么好的身板居然没选上，没去战场浪上一圈给老婆孩子挣上一份福妻荫子实在是愧对祖宗。老妈一边收拾着碗筷儿一边笑骂着让年幼的刘晋阳去写作业，顺便在老生常谈一番平安就是福的老话儿。 这些东西刘晋阳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看着车厢内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年轻面孔，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祖宗那些老秦人的“闻战而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军心可用啊。这时头盔内传来营级通讯频道的作战指令，刘晋阳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接通了通讯频道。听完任务简报，他就傻了。 第3章 第一次接触 燕京市区发生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地方警察已经无法处理，总参调集武警第一，第八和第十二师进驻市区。38集团军正在集结准备随时增援。 精神病患者咬人就把武警调入燕京？这听起来就很魔幻，刘晋阳先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是不是睡眠不足，然后反复看了三遍任务简报。确定没错后，他的头开始疼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如何向手下这些兴奋的浑身发抖荷尔蒙上头的小伙们解释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部队还是开进了燕京市区。武警第一师在北城区的g15高速公路出入口建立了检查站进行了交通管制，每辆车每个乘客都要进行体温检测，只要有一点体温异常就会被请到临时搭建的隔离区内，这造成了巨量的拥堵和海量的抱怨，但命令就是命令，没有人可以例外。 刘晋阳现在就感觉自己体温在升高，哪怕是最狂暴的精神病患者也不会啃光自己儿子的半个脑袋咬掉媳妇半个胳膊然后胸口中了三枪还不死。那个家伙挨了枪子倒地，等医护人员给他做急救时又咬掉一个大夫的三根手指，大家慌乱时从楼上又冲下来几个“精神病患者”，进入楼内的三名警察三名急救医生六个人就跑出来一个。 等刘晋阳带队冲入楼内，那几个“精神病患者”正趴在地上大快朵颐啃食着尸体，整个楼道内如修罗地狱般满地鲜血断肢。根据任务简报里的交战规则，刘晋阳果断下令开火击毙了几人。 刘晋阳不是医生，他不知道什么类型的精神病能让人去啃食同类，也许是什么d品？奇怪的化学品中毒？ 等肃清了单元门内，回到外面的小马路，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警用无人机的扩音器在不停的宣布禁令要求人群散开，刚开始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了，可过了一会儿人群又慢慢的聚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逼近警戒线。 “停在原地，不要靠近！” 刘晋阳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儿，这些民众的表情呆滞脸色青紫，头颈和四肢如神经质般的抽搐。这群家伙越过警戒线，一步步的朝刘晋阳等人走来，在最后一次警告和朝天射击无效后，“45式”步战车发射了震爆弹。 现在的华夏是真正意义上的国泰民安，社会矛盾和犯罪率被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除了哪家新开业的超市不长眼的发放免费鸡蛋和如五一十一的大长假根本看不到民众聚集。现在的局面让普通警察无所适从，但刘晋阳是武警，接受过更严格的训练，何况还有任务简报的交战规则兜底。但真正面对如此诡异场面时，依然让他血压升高口干舌燥。 在这样狭窄的楼宇之间，警用震爆弹的效果被放大到了最佳。巨大的声响和闪光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也让所有试图接近警戒线的民众几乎全部倒地不起。 低空悬停的警用无人机和外骨骼装甲上的战场记录仪把所有图像一帧不差的传回了武警第一师的师部，刘晋阳得到的下一个命令是逮捕现场所有人。几名武警战士排出防御队形慢慢的接近人群，直到站得最近的那个家伙撕裂自己的两腮发出吼声！ 如响起冲锋的号角，上一秒还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人群如被按到极限在放开的弹簧般从地上弹起，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扑向面前的几名武警战士。只一次扑击，全副武装下超过半吨的“魏武卒”外骨骼装甲就被如洪峰般涌来的人群扑倒在地！人群余势不减继续向后面的刘晋阳等人冲来！ “开火！” 扩音阵列的吼声撕心裂肺，眼前的景象让刘晋阳目眦欲裂！弹雨如瓢泼般洒入人群，在5.8毫米全威力步枪弹的撕扯下，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如脱线的风筝般打得倒飞出去。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瞄准系统和手臂装甲内置的反后坐力系统让子弹精准的击中目标，一个弹匣打光，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站立的生物。 刘晋阳不理头盔内置生命体征检测的红灯，没有时间更换弹匣，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冲向那几个被扑倒在地的战士。伸手拉起一名战士，刘晋阳长出了一口气，得益于全覆盖式的“魏武卒”，那群家伙还没砸开外装甲就被弹雨一扫而空，被扑倒的战士并没有受什么伤。 刘晋阳扫描了一下那名战士的头盔，发现没受什么伤。那战士冲刘晋阳点了点头：谢了排长。 刘晋阳拍了拍战士的肩膀：没事就好。 医疗兵突然喊道：排长！你过来看一下！ 刘晋阳走了过去，医疗兵单膝跪在地上，指着一具尸体：排长，你觉得这是“精神病患者”？ 刘晋阳看了看那具“尸体”，胸口腹部和大腿都被打穿了，身上光致命伤都有四五处了，可还是举着手想要抓向身边的医疗兵。 医疗兵看向刘晋阳：排长，我承认警用子弹和军用步枪弹是两个概念，但身体都被打烂了还有生命力，这根本没法解释。 医疗兵顿了顿，继续说道：排长，你的心跳和血压一直都在高位，我建议你自行注射半支镇静剂。 刘晋阳暗中打了个手势，医疗兵心领神会的关闭了战场记录仪。刘晋阳四下看了看，喊了一声：小心！说完，拔出手枪给那具尸体的头部开了一枪！ 威力巨大的“守御33”打爆了半个脑袋，一直举着的手慢慢落下，哪怕是最没有医学知识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得到生命力从那具尸体上消失。医疗兵凑过去看了看，转身看向自己的排长，二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释然。 医疗兵喃喃自语：要是脑袋都打爆了还不死就真的成精了。 刘晋阳点点头：把图像传给师部，所有人！集合！ 没等刘晋阳把情况汇报给师部，师部的命令先传达了下来。最新的简报让刘晋阳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揉揉眼睛，才发现密封头盔的面甲并没有打开。排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二班长咽了咽唾沫，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发问道：排长，这是真的吗？ 刘晋阳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大家都看过简报了，现在整个燕京到处都是感染者。按照交战规则，可以对所有已经感染发病的病人采取一切措施，以保护普通民众和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现在开始，准备疏散单元楼！ 刘晋阳的话语还没落地，三班的一名战士略带颤抖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排长，南翼有情况！一群群的人影出现在小马路的尽头。昏暗的路灯闪了几闪突然熄灭，引起警察和救护人员的一阵低呼。几架无人机感应到外界光线不足，自动打开了警用防暴灯。外骨骼装甲的全封闭头盔根据光线亮度自动调整成夜光模式，刘晋阳调整了一下聚焦模式，那些人影的模样被完整还原在他的瞳孔中。 第4章 被困 刘晋阳暗骂了一句脏话，长期接受的严苛训练让他迅速稳住了心神，调整了命令：同志们，这些家伙都不正常。1号车3号车，横过来堵住马路，2号车居中策应。民警同志们把警车开过来堵住步战车的缝隙，放弃救护车，医生和其余人向我靠拢，所有人动作快！ 悬停在半空中的警用无人机分成两队分别向道路两头飞去，这些无人机上只有扩音器警用防暴灯和电击枪，并没有装备杀伤性武器，在这个环境下只能当大号灯泡照明用。 在警用电击枪的蓝色电弧闪耀下，刘晋阳的第二道命令也发布了下来：一班去一号车堵住北侧，三班去三号车堵住南侧，民警同志请支援我们两侧的战士，二班去清理我身后的单元门疏散住户！ 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们完美的执行了排长的命令，步战车和警车堵死了整条马路。120的救护人员被围在阵型的中间，现在只要保证了单元楼内没有那种怪物，金晋阳就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可那些感染者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堵路的警车刚刚摆好位置，“人”群就冲到了车前。几名武警战士用密集的弹雨打得“人”群一顿，车中被困的警察趁机从天窗中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精准的射击让“人”群一滞，尽管被打得鲜血四溅，尽管被步枪弹巨大的威力打得纷纷后退，但趁着战士们换弹那短短几秒的时间“人”群还是手脚并用的冲上了车障，然后高高跳起扑向正在换弹的战士们。形势瞬间急转直下，北翼失守，被扑倒的战士眨眼间就被“人”群淹没。后面的“人”群没有停顿，踩着同类的身体继续向正在阵型中间的刘晋阳等人扑来！ 二班刚刚进入单元楼内检查，刘晋阳身边这时只有四五名警察和两辆救护车上的两名司机六个医护人员，“人”群扑倒了一名警察和一名司机，刘晋阳才反应过来。“27式”突击步枪弹的强大动能撕裂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但依然无法阻止他们靠近的脚步。 哪怕是最严苛的军士长来到现场，也挑不出刘晋阳布置的毛病，但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吃人的家伙们会这么快冲过车障突进内部。刘晋阳失策了，失策的代价就是守卫北翼的一班全军覆没。 “北翼已经失守，三班向我靠拢，近战准备！” “警察同志掩护医护人员进入单元门！二班接应！” “步战车开火！自由射击！不要下车！” 弹匣打空，已经来不及换弹了。、刘晋阳抽出格斗刃，做过特殊哑光处理的碳素刀刃如黑色的闪电般在“人”群中上下翻飞。重达四十公斤的格斗刃哪怕是刀背都能砸得人骨断筋折，可那些家伙们依然在向前涌着。停在路中间的2号车成为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感染者的速度和数量，要不刘晋阳就是三头六臂也早就被扑倒在地了。 “所有人！攻击头部！”刘晋阳一刀斩飞了两颗头颅，右臂刀势已老还没来得及收回，左侧两个感染者已经搭上了他的肩甲。刘晋阳左腿发力一蹬地面，左肩甲向外一撞，两名感染者踉跄退开。刘晋阳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平衡陀螺仪瞬间启动，试图稳住身形，但脚下的滑腻和外骨骼装甲的自重让平衡陀螺仪也失效了，刘晋阳左手条件反射下撑住了地面，感染者已经到了眼前。 几道身影从侧面冲了过来撞飞了感染者，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弹幕把感染者打倒在地，是从南翼赶来汇合的三班到了。 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刘晋阳拉了起来，是排里的医疗兵，刘晋阳冲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转头看去，三班的战士们围在自己前面呈半圆形死死的守住了单元楼门口，医护人员和警察已经进入单元楼内，二班有几名战士从楼内冲了出来顶了上去。 一名二班的战士喊道：排长！你带着三班的进楼！这里我们顶住！ 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打开，往外吐了口唾沫，把一个新弹匣拍进弹仓，说道：三班交替掩护进去楼内！我和二班掩护！行动！ 这栋七层楼是本世纪初改造城中村兴建燕京五环时建的，本来就是个农村，现在则慢慢变成了外来务工者的集中居所。村中的老百姓拿着拆迁款住进了楼房，村中的土地卖给了开发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整个楼体建造的格外结实。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楼内住户的空间并不宽敞，楼道更是只能容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行动。 这对士兵们的行动造成了不便，但对防御那些家伙们反而是个利好。狭窄的楼梯和过道只需要一名战士就能用格斗刃打到体力耗尽或者电池耗光，刘晋阳最后一个进入单元门，顺手把停放在一楼楼梯旁的几辆自行车推倒。感染者纷纷扑倒在地，刘晋阳利用这难得的几分钟冲上了二楼。 看着楼门口摔倒挣扎的“人”群，刘晋阳把弹匣中剩余的几发子弹送给了他们。换弹的时候刘晋阳问起了楼内的情况。对于命令，二班执行的简单而粗暴，每一户的房门都被硬生生拽开，厚实或者不那么厚实的防盗门在外骨骼装甲的巨力下都和纸糊的差不多。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被拉了出来，外面失守的太快，刚刚要往下跑的众人又被二班的战士们赶着往上跑。 二班长当机立断，分出一半人手下去支援排长，剩下一半人则继续挨家挨户的把人拽出家门。就这样，从一楼到七楼，二班完美的执行了疏散任务。天台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住户们疏散到了天台上。 第一起咬人事件发生时是下午五点左右，这时候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要么还没下班要么还被堵在回家的路上，楼内在家的住户并不多。在武警战士暴力拆掉三楼的防盗门时，刘雨婷傻愣愣的还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发呆，楼下的枪声惨叫对她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被无视掉了。直到跟着人流跑上天台，被风一吹，她的三魂七魄才归了位。 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响更是吓了所有人一跳，一股灰尘从狭窄的天台门涌出。过了几分钟刘晋阳和两名断后的士兵一身灰尘的走上天台，他们炸断了楼梯。面甲打开，刘晋阳并没有摘下头盔，而是把步枪挂在了胸部的磁力锁上，然后走到士兵和民众面前。 第5章 燃烧的燕京1 刘晋阳抿了抿嘴唇，组织了下语言：同志们好，我叫刘晋阳，华夏武装警察第一师4团4营3连1排中尉排长。长话短说吧，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具体情况我会用全息屏幕加以解说。 燕京的夏天很是闷热，哪怕天黑了气温还很高，但全息屏幕展示出来的内容和中尉排长的讲解，让所有被强拽上天台还是一脸懵比的众人从头凉到了脚。 一名老人颤颤巍巍的指着全息屏幕问道：我叫您小刘没问题吧？ 刘晋阳赶紧回道：大爷，您随意。 那老人咽了咽唾沫：您说的都是真的？ 刘晋阳一脸苦笑：我也希望是假的。 是啊，听完简报后所有人都希望这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或者为了发到某音上的恶作剧，但四周如爆豆般的枪声和时不时的爆炸和火光又把大家拉回了现实。 老人继续问道：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晋阳：我刚才断后时炸断了四楼到五楼的步梯，那些东西上不来了，所以大家暂时是安全的。等等吧，救援很快就会来了。 刘雨婷上前问道：刘排长，您刚才说我们都被感染？是不是我们都会变成。。。那些东西？ 刘晋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理论上，我们都被感染了，也包括我在内。但现在实际数据太少，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异还没有定论。不过，如果没有咳嗽发烧或者被那些东西咬伤抓伤发生变异的概率会很低很低。 刘雨婷：所以您也不知道。 刘晋阳一滞，苦笑道：是的，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多多少。 刘雨婷：那这是人为的还是病毒的自然变异？ 刘晋阳摇摇头：在最新的简报发布下来之前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 清点了人数，一班只逃出来一个人，三班损失两名垫后的战士，二班倒是没有伤亡。八名警察还剩下一半，医护人员活了五个还有一个司机。从楼里拽出来的普通民众有十五人，还是因为发生的时间在下班晚高峰，大多数人还没有回来。人数很少，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刘晋阳吩咐副排长把情况汇报给了师部，可师部的回复让刘晋阳心中一沉。 燕京是蓝星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庞大的城市。常驻人口就有超过3500万，这个数字甚至超过欧罗马大部分国家的总人口数。每天能把早高峰晚高峰安排明白就是一项超级工程了，而眼下的情况更是比早晚高峰的拥堵糟糕百倍。 整个市区都乱套了，处处烽火的燕京让紧急调集进城的武警部队和陆军疲于奔命。比刘晋阳这一个排带着十几个老弱妇孺危急的情况比比皆是，师部的命令是原地坚守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这四个字的解释方式有很多种，但刘晋阳不愿意多想，也禁止其他人多想。 他站在楼沿边朝下看了看，感染人群还在围着三辆步战车徒劳的敲打着。那些复合装甲层和外挂的主动装甲模块可不是仅凭血肉就能砸得开的，步战车的驾驶员还困在车里，通过通讯频道刘晋阳告知他们停止射击节约弹药，稍安勿躁等待命令。 然后刘晋阳看向北翼那几座人形山丘，叹了口气。刘晋阳和这些家伙打过近战，知道感染者单凭手臂力量可打不开步战车的装甲车门，但是病毒提供给感染者那远超正常人的爆发力确实能掰开外骨骼装甲的外层复合装甲板。那些人形山丘下面是一班的战士，自己的兵就在那里面，被那些家伙分食。 越想，刘晋阳的心越痛。把一个新弹匣拍进枪膛，一道火线自楼顶扑向人形山丘，残肢断臂飞起，紫黑色的血液四溅。一个六十发的弹匣打完，刘晋阳的手指还死死的扣在扳机上。腰间一凉，一支镇静剂透过紧身衣自动扎入了他的腰部，一股清凉冲上脑门，让刘晋阳的精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军医的手搭上了排长的肩膀：排长，注意心率，喝一口营养液，然后深呼吸！ 刘晋阳换了个新弹匣，然后把步枪挂回胸甲上的磁力锁，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燕京是个晴天，明亮的月光照耀着这座正在燃烧的城市。放眼望去，一片片的无人机群在空中来回穿梭，无论哪个方向都有火光都有爆炸，都有人类凄惨绝望的呼嚎。 燕京，二环，天宫大厦 李成福看着落地窗外的燕京，叹了口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改变了很多，但该来的总会来，核弹还是病毒，形式不同罢了，结果都是一样。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李牧急匆匆的进来。平时温文尔雅的李家大公子，富友集团的掌门人，现在衣冠不整满头大汗。 李牧：父亲，直升机准备好了，大厦已经开启避难所模式。 李成福：老二和你妹妹联系到了吗？ 李牧点头：紧急通讯已经定位，“应龙”小队已经出发，就是。。。 李成福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皱了皱眉：凡事要有静气。 李牧深呼吸了几下：父亲教训的是，就是景逸那孩子现在联系不上。 李成福：他在老家呢吧？ 李牧点头：是。 李成福：派“应龙”的快反小队去接他。那孩子不傻，不会有事的。 说完，抬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我们走吧，燕京肯定守不住了。 李牧：零号那边？ 李成福走向房门：直升机上在联络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启动富友集团所有的避难所，终南海那边也是有预案的，我们安定下来才能更好的配合他们。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应龙”成员站在电梯口警戒，看到李成福走来，纷纷微微鞠躬行礼。 李成福走进轿厢，电梯急速向顶楼驶去。李成福看着快速变化的楼层数，轻声说道：这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身边的李牧没有听清，赶忙问道：父亲？ 李成福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大，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代价的。而何等代价，何时到来，任何人用任何方式都无法预测。 李成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映照在如镜面般光滑的轿厢门上，一颗泪滴缓缓出现在他的脸上。 李牧握住了李成福的手：父亲，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李成福转头看向儿子，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可惜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老大，你说，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经历这些劫难了。 李牧安慰道：父亲，您刚刚说的，我们无法预测未来。而来到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您的意愿。 李成福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次的笑容，不再那么勉强。 天宫大厦的顶楼，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李成福一行人匆匆登上直升机。机群起飞，一群“獠牙”攻击无人机加入机群。 李成福看着窗外皱了皱眉：老大，无人机就没必要跟着了，把他们的控制权交给留守的“应龙”小队，这么多无人机，能干掉不少感染者。 李牧冲着身边一名“应龙”成员点点头，几分钟后，那群护航的无人机离开机群，冲向了燃烧的燕京。 李成福依然看着窗外：老大，大厦里有多少人？ 李牧打开个人终端：开启避难所模式时有884人，其中“应龙”350人，本来这些人今天集合是准备前往中东，那边有一个雇佣合同。一号避难所还有第六军团的500名军团战士。 李成福：物资？ 李牧：一号避难所和燕京其他三座军方庇护所的储备足够500万人消耗三年，放心吧父亲，我们随时可以用直升机给他们补充物资。 李成福：半个营的应龙啊，谁是领队？ 李牧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是。。。。六号。 李成福的表情也很精彩，叹了口气：他的话，应该没问题。 李成福的眼睛很干涩，但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燕京。直升机在不断爬升高度，那些高耸的建筑物越来越小，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在地平线，地面上时不时燃起的火光和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在提醒着众人，这座古老的城市和这个古老的民族正在承受着怎样的劫难。 燕京，地面，状元桥 一架“魏武卒”外骨骼装甲高高跃起，然后砸进了感染者人群中。雪亮的格斗刃上下翻飞，残肢断臂如雨点般落下。后方一句高喝：首长小心！几辆轿车被外骨骼装甲抛出，重重的砸在了“魏武卒”的前面，形成了一道新的障碍。 几架外骨骼装甲跳出工事，护在那架“魏武卒”身边，突击步枪精准的点射清空了身边的感染者。 “魏武卒”的面甲打开，秦国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夹杂在硝烟味中的血腥让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半岛。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山了，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正在阵地上空掠过，机腹的三角飞行灯如星星般眨着眼睛。 头盔自动聚集到直升机上，一排排的信息刷过秦国松的瞳孔。秦国松呵呵一笑，喃喃自语道：是老李啊，老首长没说错，希望你这个“变数”能力挽狂澜吧。 面具关闭，“魏武卒”把手中的格斗刃一甩，粘在上面的黑紫色血液被甩个干净，雪亮的刀锋如一道闪电。一声怒吼从外放系统中迸发出来：跟在我后面！上！ 第6章 文慧和茜茜 尽管有着地铁地面和空中轻轨系统三层公交系统，但无论什么时候燕京的公交车还是很拥挤的。文慧抱着闺女挤上了公交，一位好心的大妈给文慧让了位子，坐下时怀里的茜茜细声细气的说了声谢谢奶奶，引来周围乘客的一顿夸奖。小丫头害羞的把头埋进妈妈怀里，反而引来了更多善意的笑声。 小学老师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作为一名美术老师的担子依然不轻。很多琐碎的工作都要帮助班主任去完成，文慧经常自嘲自己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是小学老师，老公则是初中物理老师，自然没什么时间打理孩子，好在早托班的伙食不差，每天四顿饭两顿点心水果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今天市教委有个每月的例会，各个小学各个科室都要派出自己的代表前去参加。会场的地点不近，需要跨越差不多半个燕京城。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今天可以合法翘班。想着既然自己不用去上班，索性把女儿从早托班接出来带在身边一起去开会，市教委的招待自助餐可是出了名的丰盛，开完会还能陪着女儿到处走走逛逛。 茜茜坐在文慧的腿上，头枕着妈妈的肩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儿一岁开始说话，现在会说的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密。文慧从刚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麻木，已经习惯了女儿的絮絮叨叨。 茜茜的声音突然放大：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文慧转身看向窗外，上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映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公交车正在路过自己老公上班的初中。茜茜是记得这里的，在她才六个月的时候老公就半是炫耀半是抱着收红包的心理把茜茜带到过这里。因为离着早托班的幼儿园更近些，每天接送茜茜的工作就落在了老公头上。如果当天工作很多，老公就会翘班半小时把孩子从早托班接到单位。 公交车的车速很快，那所初中的围墙很快就被甩到了车后。茜茜摇晃着妈妈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爸爸，爸爸”。文慧知道孩子是想去找她爸爸，只能小声的和女儿解释说爸爸在工作。女儿不依不饶的指了指文慧的口袋，喊着“手机手机”。文慧哭笑不得的和老公打开了视频通话，正好课间，老公陪着女儿通过摄像头鸡同鸭讲了几分钟就去上课了。 例会很无聊，就是各校的经验总结和新的教学经验，还可能会有一些新政策的吹风，文慧强打着精神做认真聆听状。茜茜很乖巧的坐在妈妈怀里和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较劲，会场对老师们带孩子一起来开会已经见怪不怪，当老师的对孩子们这点容忍度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华夏自古便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华夏人对知识的渴望在蓝星别无分号，也是凭借着这份渴望把华夏一路从一穷二白推到了今日的巅峰。现在政府对教育的财政投入力度一直很大，在改九年义务教育为十二年义务教育后每年的投入比例都在扩大。听今天教委一位领导的隐喻，可能这一两年连大学本科都会免费，五年之内把大学都并入义务教育。 不过这些对于文慧来说没什么太大所谓，她只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老公是有着一股拼劲儿挖空心思想往上爬，她则更想当一条咸鱼。一名有着燕京户口的有正式编制的小学老师，这几层buff叠下来就超过了华夏百分之九十的同行。比如她现在的注意力就在眼前的午餐上，午餐是自助式的，果然很丰盛。茜茜抱着一只剥去虾壳的大虾用自己的小牙撕咬，时不时笨拙的用勺子挖下眼前的一块巧克力蛋糕塞进嘴里，好像海虾的鲜味和巧克力蛋糕混合起来更加美味。 吃完饭，文慧抱着闺女走出大楼。想着去哪里消磨这个难得的悠闲的下午，茜茜咿咿呀呀的说着，文慧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闺女想去玩海洋球。用手机导航找了一下附近的商场，文慧还没忘在网上团购了一张儿童乐园的优惠券。看着女儿在五颜六色的海洋球中和小朋友们一起撒欢儿，文慧喝着咖啡，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又是一阵急救车的笛声从远处划过，文慧不禁皱了皱眉头，今天好像来来回回的救护车多了些？打开手机，又是一堆推送的关于新型肺炎的新闻。文慧懒得去看，学校方面每天教给孩子们的防疫知识已经够多的了，无非就是戴口罩勤洗手。等小豆包们放学回家了，他们这些当老师的还要用稀释好的84消毒液给每个教室做消杀，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 不过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特殊，在海洋球里互相追逐来回撒欢儿的孩子中有一个在不停的咳嗽，直到有一丝红色出现在洁白的口罩中间。文慧跑过去把茜茜抱了出来，几名家长也围了过来。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拨打了120，那孩子已经咳得蹲到了地上，孩子的父亲抱着孩子不知所措。文慧发现那孩子肉眼可见的开始不自然的抽搐，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从口罩遮挡着的部分爬上了脸部。 突然，那孩子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皮睁开的角度越来越大，直到眼角的皮肤流出紫黑色的鲜血。那名父亲还在吼着服务员问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怀中的孩子突然一口咬上了父亲的脖颈。突变的尖牙穿过戴在脸上的口罩死死咬住了大动脉，一股鲜血甚至迸溅到了天花板上。 现场乱了，所有人都在逃离这对父子。文慧抱着茜茜跟着人群一起逃出商场，可刚跑出来，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就在外面的小广场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跟在警车后面还有三辆重型步战车，从车上跳下几十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越过人群冲进了商场内。 从商场内传来传来阵阵枪声，吓得所有人蹲在地上。十几分钟后从商场里走出几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和警察交流了几分钟后，人群又被赶回了商场内。 在人群的前面，一名武警战士在用外骨骼装甲的扩音系统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大家好，我是武警第一师三团五排排长秦立国！自昨日起，燕京市区内发生多起新型肺炎患者咬伤他人事件。我部于今天早上接到命令支援燕京市区，现在燕京市区已经进入半军管状态。关于我们的行动，各大新闻网站已经进行了播报！大家可以从手机上查询得到相关信息，现在请所有人听我讲完在进行查阅！ 秦立国顿了顿，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重复！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直到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允许各位离开！所有人都要接受现场医护人员的身体检查，包括体温和体表检查。如果有发烧或体表异常的表现，就要进行隔离！会有医护人员对被隔离人员进行医疗救治，所有人包括被隔离人员都会得到所需的一切生活物资！请放心，这都是免费的！ 第7章 不详的预感 一句“免费的”引起众人的一阵轻笑声，现场的气氛松弛了些。秦立国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现在需要现场的政府工作人员，商场的工作人员，医护工作人员和退伍的老班长们站出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志愿者的协助！ 近百号男男女女站了出来，在武警和医护人员的指挥下，用几块大号的苫布做了帷幔把一楼大厅的一角分成几块。随行而来的医生和护士们给所有人做了体检，无论男女老幼都要进入帷幔内测试体温，然后脱光衣物检查身体表面是否有咬痕抓痕和其他不正常的表现。发现体温不正常的，就要被隔离到大厅一侧的商场办公室内。 人员被迅速组织起来。有人去搭建帷幔，有人帮着检查体温，有人则跑去附近的商家拿出吃的喝的分发给大家。文慧抱着茜茜做了体检，母女二人都没什么问题。从帷幔里出来，就被一名商场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楼的一家快餐店里。 直到此时，文慧还是一脑袋的浆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儿童游乐场里的咬人事件，到自己抱着茜茜坐到快餐店里，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有志愿者给母女二人送来了矿泉水和一些零食，萌萌的茜茜自然成了关注点。那名女志愿者摸了摸茜茜的头发，温声问道：小朋友，想吃些什么跟姨姨说，姨姨给你拿过来。 茜茜转头看向妈妈，见妈妈在拨弄着手机没搭理自己，就大着胆子和女志愿者说：姨姨，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但妈妈不让我多吃。 尽管戴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的面孔，但依然能看得出那名女志愿者的笑意：好，小朋友等一会儿，姨姨去拿巧克力蛋糕，你和妈妈一起吃。 茜茜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的，谢谢姨姨。 文慧的心思确实没在女儿身上，她在试图拨打老公的电话。平时随时都能打通的移动网络今天似乎有些反应迟钝，她足足拨打了十几次才接通了老公的电话。老公那边的情况和自己这边差不多，同样发生了咬人事件。在报警后也是一群武警战士带着120救护车冲进了校园，然后连同老公在内，整个初中上千号人就被隔离在了原地。 放下手机，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发现女儿专心致志的在和一大块巧克力蛋糕较劲。茜茜用小勺小心翼翼的来回刮着蛋糕的边缘，努力得让蛋糕看起来好像没动过一样，等小勺子中的内容物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在塞进嘴里。 香浓的巧克力和纯奶油的混合香味在嘴里炸开，茜茜眯着小眼睛感觉着这一份甜蜜。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又想在去刮一些边角下来。一声来自妈妈的叫声让她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文慧盯着自己的女儿哭笑不得。别说这么小的孩子，哪怕是自己，产后也放飞了自我。对于各种美食来者不拒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着茜茜，自己都没做到，又怎能约束孩子。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说道：你中午已经吃过巧克力蛋糕了，现在也可以吃，但要少吃，知道吗？ 茜茜使劲的点了点头，用小勺子挖了满满一大勺的蛋糕，举到文慧面前：妈妈吃。 文慧欣慰的点了点头，低头吃光了勺子里的蛋糕。 几声沉闷的枪声打破了母女之间的互动，让快餐厅内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次躁动起来。几名守在店门口的警察站起身来，其中一人拿出步话机和什么人联系。过了几分钟那名警察走入餐厅，和大家解释说武警同志在地下负一层的超市又发现了感染者咬人，势不得已才开枪射击，形势已经稳定，请大家稍安勿躁。 华夏的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度很高，对军队的信任度更高。甭管什么灾什么难，只要看到解放军来了，那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既然警察已经解释了，又没有听到再有枪声传来，大家的心也就慢慢安定下来了。 滞留在商场内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足有上千号人排队等着体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了体检，也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被送上救护车拉走或被带进了员工办公室进行隔离。 几名志愿者在警察的带领下拿着本子在给所有人做身份登记，文慧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她的职业在这种环境什么忙都帮不上，何况还带着茜茜，就是想当志愿者人家也不会要她。就在从警察手里拿回身份证的时候，一队推着救护用担架车经过快餐店门口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群战士和医生推着几架担架床从快餐店门口路过，不需说明众人也能看得出来那被白布覆盖的是什么，一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白布外，黑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溅落在地，在商场昂贵的大理石地砖上画出一条线，好像在标记着黄泉路的方向。 文慧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率，把视线转回到女儿身上。茜茜还在努力的用勺子在给巧克力蛋糕刮痧，她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即将来临的风暴远没有眼前的巧克力蛋糕更重要，当然，不让妈妈发现自己又吃了不少蛋糕也很重要。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跟在拉尸体的担架床后面，为首的正是那名叫秦立国的排长，头盔的面甲没有盖上，此时他一脸严肃的用左手指按着头盔上的通讯按键说着什么。文慧坐的位置是临窗，模模糊糊的只听到了准备全员撤离和第一集结点这几个字眼。 文慧慢慢起身，努力的装出漫不经心的的样子走到快餐店柜台前，那里堆放着一大摞矿泉水和饼干零食供所有人随意取用。她打开背包，塞了两瓶可以快速补充电解质的能量饮料进去，想了想，又拿了两盒饼干和一小包水果糖。 回到座位，茜茜此时已经把自己吃成了一只大花猫，满嘴的巧克力。文慧给孩子擦了擦嘴，又喂了些温水。茜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平日里这时候已经午睡起床了。今天闹出这么多事儿，孩子也该困了。文慧把她抱进怀里，只拍了几下，茜茜就睡着了。 文慧是个小学美术老师，也是参加过民兵训练的，秦立国嘴里的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她明白。那意味着整体态势在变糟，军方对失控的形势无能为力，只能被迫放弃部分城区民众。她想不出现在有什么危机能让华夏军方做出这种决定。 华夏有着全蓝星最好的民用通讯网络，断网这种事完全不可想象，现在手机的信号断断续续，那些奇怪的尸体，全身披挂的武警战士和如临大敌的医生们，在加上第一集结点和全员撤离这些军事用语，不难想象外面的情况有多糟糕。 文慧慢慢摇晃着怀里的茜茜，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努力回想着自己参加民兵训练时教官说的话：能量饮料，硬质饼干和巧克力糖果，这些食物可以更容易获取，可以快速补充糖分和稳定情绪。有备无患吧，文慧在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怀里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儿，拿起电话给老公打了过去，毫无意外的又是无法接通。 第8章 紧急撤离 在经历过这一切纷纷扰扰让所有人如惊弓之鸟，在大群的武警战士安稳了局势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午后的燕京艳阳高照，商场内空调开得很足，吃过免费提供的餐食后大家昏昏欲睡。军队来了，天大的事情就解决了，这是所有华夏人的共识。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打破了这条铁律。 一阵洪亮的车辆鸣笛声和急促的刹车声惊醒了所有人，一名战士跑进快餐店，大声吼道：同志们，车队来了，我们现在开始转移，请所有人跟随志愿者引导有序前往商场正门停车场登车！ 那名战士的话音落地，嘈杂声也随着响起，质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搞什么？要把我们转移到哪里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下午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呢。 是啊是啊，谁家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你们起码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同志，我们是外地来玩儿的，现在要是在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如一滴水掉入油锅，原本平静的快餐店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年轻的战士被大群民众怼的面红耳赤，他只是被派来通知撤离命令，可没有想到会成了众矢之的。 三声枪响在商场中炸开，所有吵闹声安静了下来，秦立国把“守御33”插回到胸口的枪套里，宏亮的声音响起：同志们，长话短说。现在燕京整个市区到处都是这种会咬人的感染者，被他们咬到也会发生异变。最快半个小时后，全国各个城市包括燕京就会宣布全面军管。 现在根据燕京卫戍区和总参的命令，我们要护送大家前往位于北郊的安全区集中安置。我向大家保证，军队会尽快控制局势，尽快让大家返家。现在，接应我们的车队就在外面的停车场，请大家携带好私人用品根据我们战士的引导有序登车，放弃自己的车辆，不要拥挤，车队坐得下所有人。请带孩子的家长走这边，你们优先登车。 在严肃的发言也顶替不了外面街道突然响起的枪声给诸人带来的震撼，这里是燕京，华夏乃至全蓝星的心脏。除了全息屏幕上的爆米花电影，在这里听到枪声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头盔上的通讯灯不断闪烁，秦立国的脸色变了变，下令道：全排前出准备接应六排，警察同志和志愿者协助群众登车，快！ 人群冲出商场来到外面的停车场，几十辆军用卡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三辆重型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出停车场驶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文慧把茜茜放在婴儿胸带里紧紧抱在怀里，被人群裹挟着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怀中的茜茜仰起头看向母亲，懵懂的眼睛询问着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不是过年才能放鞭炮吗？ 文慧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把防晒服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说道：茜茜，叔叔阿姨在玩游戏呢。 茜茜皱着眉头，看了看母亲，又看向车厢外：妈妈，好吵啊。 文慧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儿童耳机挂在女儿的小脑袋上，打开手机调出了儿歌，茜茜听着喜爱的儿歌，不禁摇着小脑袋跟着哼唱起来。 被厚重的车厢包围，能看到的只有尚未关闭的车尾舱门显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如骤风急雨般的枪声中伴随着一阵阵更加刺耳的炮声，那是装备在步战车上40毫米机炮的射击。一名警察狠狠的拍了拍车尾冲着车头喊了一声“走”，卡车启动，车队驶上主路。文慧向车尾望去，股股浓烟在远处升起，枪炮声一直跟随着车队。一队队的警用无人机闪烁着三色警灯从车队上空快速掠过，向着爆炸的方向冲去，还有体型更大的军用无人机夹杂其中。 十几道白色的烟迹突兀的从天而降，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怀中的茜茜明显的抖了抖，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文慧用更紧密的拥抱回应了女儿。一个急转弯差点把文慧甩出车外，车队冲上了一座高架桥驶上了通往北郊的市区快速路。跟随秦立国一起断后的几辆警车打横堵住了三条车道中的两条，只留下中间的一条，几名警察连滚带爬的冲上了秦立国的步战车。 等到厚重的装甲舱门关上，秦立国的头盔面甲打开，急切的问道：警察同志都上车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副排长谢阳从车壁的架子上抽出两个弹药箱摆在大家面前：大家帮忙压点弹匣，排长，是不是给警察同志们发枪？ 秦立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点了点头：把所有人武装起来，车里有什么发什么，等到了安置区有了补给在给大家发放外骨骼装甲。记得节约弹药，尽量打头，那些感染者只有被打爆脑袋才能停下来。我去车顶炮塔位看看。车队十分钟后下快速路，大家抓紧时间。 尽管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提供人体恒温空调系统，但一停下来，秦立国依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汗水打透了。 体能训练，战术课，射击，格斗，vr体感训练，随便一项拿出来秦立国都是军中翘楚，但再多的训练在逼真的vr也比不上今天的战斗。被打爆的头颅，那些黑紫色的血液，发黄的脑浆和残肢断臂就在自己面前飞溅。 秦立国爬上炮塔，高速行驶带来了凉爽的风，风中带着浓浓的硝烟味儿。他按下炮塔的自动装填键，40毫米机炮炮弹从装甲弹仓中快速装填至炮塔。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炮塔内已经装填完毕。秦立国条件反射般的拉动炮闩，机炮已经在待激发状态。 以前每次实弹射击秦立国都会很激动，火药燃烧的味道让他莫名的兴奋，老班长都夸他是个天生的兵苗子，可现在这股味道只让他觉得恶心。 强压下食道中的涌动，秦立国在自己的肩甲上摸到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镶嵌到肩甲的缝隙间。拿到眼前一看，那是一块被打碎的肉块，头盔内置的扫描仪半秒钟后告诉秦立国，那是一块被子弹打飞的人类耳朵。 第9章 icu战神 林总，这次多亏你啊，这一纸合同我这小厂子算是活下来了啊。” “黄老板，您客气了，在商言商罢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还是要替厂里的工人谢谢你。” “老公，回来了，还顺利吗？” “还行，孩子们呢？” “还一小时才放学呢。” “那我们去接孩子吧，等会一起在外面吃，你也别忙活了。” “我这儿菜都备好了，一会儿孩子们回来直接炒就行了。” “那我来炒，你点外卖，点两个你喜欢吃的菜、” “爸爸回来了！” “来，最后一个菜，茄汁大虾！老婆，你去开下门，应该是外卖到了。” 老婆倒了一小杯白酒，女儿给自己夹了一只大虾，儿子吃的满脸米粒，自己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脖颈处感受到一丝刺痛，他不自觉的用手拍了一下，现在的蚊子咬人都这么疼的吗？。抬眼看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然后如镜子般碎裂，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的分别，他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般温暖。闭上眼睛是黑暗，睁开还是黑暗。这样尝试了几次，他放弃了，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站着，或者漂浮在黑暗中，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点。 阵阵呼唤声从那如针尖般大小的亮点中传来，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亮点的方向好像有一丝吸力，吸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牵引着他飘向亮点，速度越来越快，他不想离开这片黑暗，他想挣扎，但为时已晚，光，越来越大，直至占领了他整个眼眸。 “好了，他醒了，心跳。。。血压。。。生命体征正常。” 林浩试图扭动头部获得更多的信息，但脖颈似乎被固定住了。他咽了咽唾沫，发现嘴里好像有一片沙漠。 “水！” 一根吸管被塞了嘴里，甘甜但略带苦涩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食道，他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从两侧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更清醒了些。 李成福笑眯眯的看着儿时的玩伴，说道：慢着点老伙计。 林浩调顺了呼吸，有限的视野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是在医疗区的病房里：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在b头市那边的核爆引发了地震，一层vr模拟区的一架起重机吊装的钢梁扫到了你，幸亏你当时穿着外骨骼装甲，要不我们就得拿铁锹帮你收尸了。 林浩叹了口气，问道：我的人呢？ 李成福：他们没事儿，你这个讲义气的大哥推开了两个人，替他们硬扛了这一下。 林浩松了口气：我也是够倒霉的，来你这儿没俩月都二进宫了。 李成福：你现在有个绰号，想不想知道叫什么？ 林浩奇道：什么？ 李成福调笑道：icu战神啊，等我给你办一张医疗区的vip卡，再开个包房。 林浩和他的车队人马刚进入避难所时几乎都是被抬进来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在四号避难所屡次外出接应幸存者的战斗中，能囫囵个自己走进避难所的幸存者车队屈指可数。外m国的那些变异生物对人类的兴趣越来越大，哪怕是平日里见面就要互相厮杀的物种也会放下争斗一起冲击人类的车队。 可听过方斌等接应部队的讲述后，林浩这批人的战斗力让避难所的众人刮目相看，区区不到百人之数护着身后200多老弱，还能斩杀400余变异生物。而当方斌讲到这群人把伤员围在中间堆满了易燃易爆物准备和变异动物群同归于尽时，众人都挑了个大指，是群汉子！ 每批幸存者被接入避难所时都会成为一时的谈资，在这个信息获取渠道相当敝塞的时代，虽然李氏家族都会及时转达秦岭避难所的最新消息和指示，但那是官方新闻。新闻联播固然重要，每次胜利的消息都是一次提振士气的好机会，但民众也需要知道其他的消息。他们需要知道新来的幸存者们从哪来，沿途上遇到过什么，这不是八卦，而是大家需要了解更多外面的情况尤其是自己家乡的消息。 避难所高层无意把新来者和原住民隔离开来，反而让他们和原住民一起生活工作，每当看到这些新来者在食堂里被层层叠叠的原住民们包围着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林浩就觉得李成福这个家伙已经智多近妖了。 而当避难所高层刻意将林浩车队这一路上的战绩放出来的时候，林浩这一队人的声望更被拔高了一层。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从w市逃出，转战2000公里，协助政府庇护所抵御尸群，击杀p市恶霸，剿灭食人村。这些消息做不得假，秦岭的通报嘉奖中就有林浩和他手下的名字，而林浩定下的车队规矩更是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之一。 李成福的想法很简单，林浩和自己都是穿越者，还是儿时的玩伴。自己是附身到现在这具躯体上，林浩是整个人穿越过来，自己除了家人，还能信任谁？只有林浩了。李成福现在为了能让林浩以后进入管理层，也是尽力在为他造势。 所谓人老精马老滑，李成福不会傻乎乎的上来就把权力交给林浩，儿时的玩伴没错，但长大成人后两人的生活轨迹错位太多，平日里的电话问候和偶尔在老家的相聚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秉性如何，李成福还要考校一番林浩的心性。当然，林浩本人似乎也没有这种意愿，他更希望找到回家的方法。 李成福离开病房时，扔下一张全息磁卡，并告诫林浩，里面的内容天知地知李家知，暂时不要泄密等待官宣，哪怕是车队里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林浩只是简简单单的走马观花了一番就花了几个小时时间，然后他就失眠了。 坏消息有两个，一是灯塔的共济会首先发动了对全蓝星的核打击，然后已经处在绝望边缘的大毛国也启动了“死手”系统，几乎所有库存的核弹向已经标定好的坐标倾斜而出，华夏这边还好些，只是针对位于灯塔中部的共济会总部进行了饱和打击。原先各国的首都和大型城市都被核弹碾过一遍，现在整个蓝星的陆地有接近15%的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这个数值跟着时间的流逝还会增加。 二是共济会发射的不单单是核弹，还有一部分洲际导弹携带了一种变异病毒，这些病毒可以引发包括活尸在内的所有蓝星生物发生二次变异。全息磁卡中有一段共济会的演示视频，那些二次变异的二型活尸看得林浩全身汗毛都站起来了。自己的车队哪怕是在全盛期，只要遭遇了十只这种二次变异的活尸百分百会全军覆没。 好消息也有两个，一是目前来看华夏境内的各大核战避难所损失不大，李成福殚精竭虑建设的避难所和各种反导系统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但在城市中的幸存者和在野外的作战部队凶多吉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只能尽快尽力的进行援救。 二是针对人体内原型病毒的四型解毒剂已经通过人体实验，在给捕捉回来的活尸注射了四型解毒剂后，活尸体内的病毒含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忽略的地步，活尸也随即真正的死亡。 四型解毒剂当然不是最终的解药和疫苗，但它的验证成功证明了康鹤年教授和李成福手下的团队思路是正确的，假以时日，最终的解决方案终会出现。按照李成福原来的计划，是将四型解毒剂雾化处理，然后在尸群上方投送足够浓度的雾化解毒剂，一枪不发就可能解决整个尸群！现在这种新型变异病毒的出现打乱了计划。但对于在各处避难所中的幸存者们还是个好消息，按照各处避难所内置的设备，完全可以自产这种新型解毒剂。 这些好坏参半的消息哪怕是半个蓝星都被核辐射覆盖还不至于让林浩失眠，那李成福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让他无心睡眠的根源所在。 “老伙计，我信任你，我也只能信任你，别想着扔下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第10章 方斌的脑震荡 方斌晃了晃头，努力把目光聚焦，眼前的范伟在阵阵红色灯光的晃动下一边拼命的喊着什么，一边把自己往前拖着。孔云从旁边跑来帮忙，二人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外骨骼肩甲后侧的把手用力的把自己往外拖着。后面一阵轰隆声传来，随后一股烟尘追上了三人，呛的自己一阵咳嗽。 终于，二人把自己拖到了墙角，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把自己扔下又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方斌感到腰间一阵刺痛，随即一股股的清凉走遍全身，那是外骨骼装甲的自动医疗组件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力气又回来了，方斌找回来身体的控制权，他努力的翻了个身，然后喘息了一会儿用手撑着把自己靠在墙角，努力克制着呕吐和眩晕，这才看清了身前的景象。 vr模拟训练大厅的一半已经被坍塌的山体掩埋，整个大厅中充满了烟尘。原来明亮的照明灯已经熄灭，旋转的红色应急灯透过层层烟尘把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森罗鬼蜮，在烟尘中一束束的白色强光在来回扫过，那是外骨骼装甲的照明灯。几条人影好像拖着什么奔着自己跑了过来，方斌努力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范伟和孔云拖着一个人，二人把那人往自己身边一扔，又转头扎进了烟尘中。 头盔的面甲打开，是顾文东。方斌想把他拉起来靠在墙上，可一动眩晕又冲上了脑门，呕吐感就在嗓子眼来回转悠，耳边好像有几百个小人在敲锣打鼓。头盔内的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自己是脑震荡了，用个人终端扫描了一下顾文东的头盔，发现那家伙的脑震荡程度比自己严重得多，颈椎好像也有点错位，不过很幸福的晕了过去，不用像自己这样睁开眼睛就想吐。 一个个人被拖到墙角，方斌也懒得看了，他现在一睁眼就晕，索性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vr模拟训练大厅的巨型防爆门打开，几辆救护车和一大群穿着工程外骨骼的工程队工人冲了进来，中间还有一群穿着带有红十字标识的重型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这群人训练有素，忙而不乱的先用手持辐射检测仪探查了训练大厅内的辐射值，然后把方斌这群伤员抬上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奔着三层医疗区而去。 经过巨大的螺旋形行车通道，救护车停进了医疗区。经过检查，方斌的症状连进病房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被留在观察室内等到吕芳婷和方晓言急匆匆的赶来接回家去。 回到家里，方斌就被吕芳婷按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方晓言要去做饭，吕芳婷抢过铲子让儿子去做作业顺便看着他爹。听着妻子在厨房里的手忙脚乱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没过几分钟烧焦的糊味儿就充斥着房间。方斌闭着眼睛苦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方晓言正趴在床边儿写着作业，抽了抽鼻子说道：爸，要不我去做吧？ 方斌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你妈忙活去吧，等会儿你小伟叔叔他们就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范伟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嫂子，您这儿做什么呢？ 方斌叹了口气：小伟啊？进来吧，你嫂子不会用电火儿做饭。 范伟拎着个大兜子走了进来：斌哥，你没事吧？ 方斌闭着眼睛：你自己找地儿坐啊，我现在睁不开眼，睁开瞅啥都仨影儿。二级脑震荡罢了，养俩天就没事儿了，顾文东怎么样了？ 范伟：我刚从医疗区那边过来，说他后脑勺被重物砸了一下，颈椎错位，幸亏带着头盔，要不就噶了。得在医疗区躺上半个月吧。 方斌：谁在医疗区照顾他呢？ 范伟：大家排班呗，都是孤家寡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方斌：其他人呢？ 范伟：我们的老班底儿都没什么事儿，最多就是皮外伤什么的，连里面。。。 方斌叹了口气：说吧，七班怎么样了？ 范伟也叹了口气：都被砸里面了，一个没救出来。地震发生时vr训练正好是七班举盾顶到锋线上，上次训练你还批评过七班的，七班班长这次挺涨记性，结果。。。唉。哦对了，我给你们从食堂打饭过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今天晚上就凑合一口吧。 说完范伟把手里的大兜子递给方晓言，方晓言说了声谢谢，拿着兜子去了厨房。 等到方晓言离开房间，方斌问道：是地震吗？ 范伟：官方公告还没出来，不过有人说是b头市那边被核打击了，然后引发的地震。 方斌：核打击？哪来的核打击？ 范伟：我就听那么一耳朵，你可别当真啊，还是等官方公告吧。 官方公告没让大家久等，范伟走后方斌勉强吃了几口晚饭服完药就继续躺着闭目养神，吕芳婷和儿子在厨房洗碗，这时客厅的全息屏幕电视突然自动启动，几十道激光束组成的画面很简单，但内容让整个避难所的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 紧急广播，重复，紧急广播。以下内容将向避难所所有成员播报：华夏的同胞们，外m国的国人们，我是富友集团4号避难所总指挥李牧。我以无比沉重的心情向所有避难所的成员宣布以下消息。4个半小时前，既燕京时间2054年12月25日下午1点33分，掌控灯塔国的影子政府共济会，向全蓝星发射了枚核弹，全蓝星所有国家的首都和大型城市均为其打击目标。在共济会的洲际导弹发射后，大毛国的“死手”系统自动启动，也向已标定坐标发射了8841枚洲际导弹。华夏境内落点合计9651枚。在“玲珑塔”激光反导系统和“后羿”中段拦截系统的全力发动下，共拦截8203枚，拦截率85%。 1448枚核弹打击了华夏境内各大城市，各处庇护所和各处核战避难所，因为核打击后的大量电磁干扰，避难所无法从“天眼”卫星系统得知准确的损失情况。我们也失去了和秦岭指挥部之间的联系，随着核爆后产生的电磁干扰逐渐减弱，通讯会慢慢恢复。 根据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估算，现在全蓝星有接近15%的陆地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而随着时间流逝和大气气流，辐射面积将继续扩大。 在此家国危难之际，在人类文明灯火即将熄灭之际，我希望所有幸存者摒弃前嫌，同舟共济。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帮助我们所有人挺过最艰难的时期，有足够的军事力量顶住尸群和变异动物的攻击，团结永远是我们唯一所剩也是唯一能够仰仗的武器。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抛弃你身边的同胞，无论是病毒，还是核武器，都不会让我们屈服。 第11章 初回地表 “4500公斤” “4500公斤” 力量测试仪显示的数字一直没有变化，每一拳的力量都是4500公斤。林浩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让他惊骇的不单单是4500公斤这个数字，还有自己好友对力量的控制。他本来是找李成福讨论出兵b头市的事宜，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整整半个小时，李成福就站在力量测试仪前，每一击的数值完全一样。普通成年男人的一拳大概是80公斤，自己好友随随便便的一拳已经是50倍数于普通人，而这个数值整整维持了半个小时！ 李成福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林浩，调侃道：现在你信了？ 林浩咽了咽唾沫，看着李成福：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收复整个b头市。 李成福坐在林浩身边，给林浩倒了杯茶，笑道：你是把我当成奥特曼还是超人？ 李成福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其实力量的增长还在其次，我更头疼的是对力量的控制。 林浩一脸懵：怎么说？ 李成福：假如你的握力突然增长了一倍，你就明白了。 林浩明白了，如果真的那样，对力量的控制肯定是首要。 李成福放下茶杯：好了，不说这个了。关于出兵b头市你有什么想法？ 林浩：那边有幸存者，我们肯定要去。 李成福点头：现在市区周边辐射值还是很高，你们要多加小心。能救则救，实在为难的话。。。 李成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好友能理解，也能做到。 梅姨从旁边递过个人终端，李成福接过，全息屏幕在面前展开。 李成福：b头市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共济会的那群混蛋也知道。我们拦截了至少二十五枚核弹，但至少还是有两枚漏网。好消息是这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不超过五十万吨。坏消息是这两枚核弹的爆炸点一个在北一个在西，辐射带正好覆盖了我们的行军路线。想要安全的接近b头市的那两座避难所，你们需要绕行至少200公里。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上红色的辐射区域和蓝色的行军路线，也叹了口气：绕的路越多，未知也越多。 李成福揉着眉心：我无法确定是否有携带病毒变异体的洲际导弹命中市区周边，核爆引发的电磁干扰让卫星和高空无人机无法正常工作，救援部队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想让你带领侦查部队作为大部队的前锋。兄弟，你需要做点成绩出来，这样才能服众。 林浩苦笑：我说过很多次了，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有数儿。我真的不是那块料，你就别给我加担子了。 李成福摇摇头：你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心甘情愿的承担眼前的这些吗？ 林浩无言以对。 李成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得帮我，兄弟，就好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看着林浩离开的背影，梅姨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成福，他真的可以吗？ 李成福走到力量测试仪前面，轰出一拳，数值暴涨到公斤！一拳22吨！ 李成福：我了解他，他行的！ 一个声音响起：父亲，让我跟着林叔叔一起吧！ 梅姨：一号，别胡闹。 一名身材敦实的年轻人从侧门进来，李成福转身看着他：你真的想去？ 那年轻人点点头：大哥主持行政工作，二哥和姐姐都是科研型人才，去b头市救援幸存者这种小事哪能劳动父亲，李家总是要出个武力担当的。 李成福拍了拍那年轻人厚实的不像话的肩膀，点了点头：行，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小梅，晚上请林浩过来吃晚饭，到时候你和你林叔叔多亲近亲近。 那年轻人一阵欢呼：谢谢父亲。 李成福：不过出去了，凡事要听你林叔叔的，不可自作主张。 年轻人猛点头：放心吧父亲。 梅姨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李成福：成福啊，你真的放心吗？ 李成福叹了口气：一号这孩子，刚猛有余，谋略上还有所欠缺，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梅姨：可他的基因组。。。 李成福抬手打断：他既是一号，也是我们的孩子，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能解决的。 孔云看着眼前的餐盘，纳闷道：今天食堂大师傅过生日吗？六个菜啊。 顾文东在旁边掰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估计啊，这是要有大行动。 孔云好奇道：顾老师，您有什么小道消息？ 顾文东推了推眼镜：你没见斌哥和其他连级军官今天都被旅长叫到办公室去了吗？整整一下午他们都在开会。 范伟咧了咧嘴：合着这是断头饭？ 冯老师推了一把范伟：吃饭堵不住你这张乌鸦嘴啊？ 顾文东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馒头放回餐盘：现在外面的真实情况只有高层才知道，我看了下明天的训练科目，上午是三防理论中午是三防vr训练，所以，大行动是肯定的。 方斌端着餐盘走过来，几人挪了挪地方让方斌坐下。 顾文东：斌哥，要有大行动了吧。 方斌喝了口鸡蛋汤润了润嗓子，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开会，他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喝完点了点头：本来旅部要求明天才通知到普通士兵，但今天说了也无所谓。我们要去b头市了。 孔云惊道：b头市？ 方斌：救援行动。准确的说是护卫行动，上面要修复从四号避难所到b头市的铁路线。内m省的b头市有两座军方庇护所，根据最后的通告，那里有将近50万人。这么多人不可能用公路运输。 方斌拿起馒头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灯塔朝那里发射了27枚洲际导弹，被拦截了25枚。剩下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但一发命中了市区北部一发在市区西部，正好在我们前进的路线上。我们现有的装备不可能顶住核爆中心区的辐射，只能绕路。 顾文东问道：那东南两个方向是不是都有尸群？ 方斌叹了口气：确实，核打击前秦岭指挥部一直在用卫星监控尸群的动向。那两个方向各有一个大型尸群，数量都在百万之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可方斌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方斌：注意细节，27枚洲际导弹是我们的卫星监控网失控之前的数据。现在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漏网之鱼，尤其是携带变异病毒毒株的洲际导弹是否命中了那两个尸群，谁也无法确定。 范伟直勾勾的看着餐盘：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直面那些超级活尸？ 方斌拿着勺子扒拉着饭菜：高层给那些玩意儿暂时定名为五型活尸。 顾文东：有什么关于这些活尸弱点的情报吗？ 方斌用勺子点了点餐盘：事态失控的速度太快了，据说是灯塔共济会用谈判拖延时间完善了核武库和变异毒株的最后准备工作。具体情况李家所知也不多，可能也不想透露过多吧。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目前高层对五型活尸所知也不多，明天一支先头部队就要出发前往b头市，一是勘察行进路线和铁路沿线情况，二是争取和五型活尸打上一仗。 众人面面相觑，孔云咽了口唾沫：这个，先头部队，不会是我们吧？ 方斌笑笑：想什么呢？就我们这几块料啊，是怕尸群吃不饱吗？我听说是林浩那波人，还有“应龙”的一个小队一起。我们大部队要延后至少半个月出发，这半个月我们要恶补三防知识。 范伟一脸懵：林浩？谁啊？ 冯老师拍了范伟一下：被变异马群围攻，准备自爆的那群人。 范伟恍然：听说那林浩和李家还颇有渊源。 看众人望向自己，方斌耸耸肩：这事儿你得问问李二公子。 孔云四顾：对啊，二爷人呢？ 方斌也抬头寻找，一指取餐区：那儿呢。 李景逸端着托盘晃晃悠悠的坐下，把餐盘中摞得老高的肉排给每个人夹了一块儿，又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好几块递给方斌：给我大侄子和嫂子的。 范伟撇嘴：啥意思啊二爷，我儿子就不是你大侄子呗。 李二公子笑嘻嘻的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范伟：哪能啊，这是俩鸡腿，给你们爷俩晚上当宵夜。 范伟接过：得，这声二爷没白叫。 顾文东：二爷，今天您怎么跑我们这小字号来用膳了？ 李二公子把嘴里的肉排咽了下去，拿起汤碗顺了口汤下去，拍了拍胸口：顾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今天老爷子家宴，我可不参加，吃顿饭那规矩叫个多，受不了受不了。再说这大食堂伙食也不错啊，大锅饭香。 顾文东从李二公子的一堆废话中抓中了重点：哦？李成福老爷子请人吃饭？谁这么大面子啊？ 李二公子：还能有谁，就那个林浩林叔叔。 方斌和顾文东对视一眼，二人都听出了些不同的东西。 顾文东点点头：看来这次大行动是跑不了了。 方斌又用勺子敲了敲餐盘：明天的训练科目会开始恶补三防知识，大家都认真点，这可是保命的本事。 猴子盯着身边的年轻人看了半天：你说你叫一号？ 一号腼腆的嘿嘿一笑：猴叔好。 猴子挠挠头：你手里那支枪我能看看吗？ 李庄把手中那支形状奇怪的手枪递给了猴子，猴子接过手中一沉，这支枪的分量还真不轻。 猴子：这分量赶上重机枪了吧，多大口径的？ 李庄：.75的，哦，就是19.05毫米。 猴子把枪递还给李庄：好家伙，这都赶上炮了，这后坐力你能受得了？ 林浩把机炮弹链塞进炮膛，叹了口气：如果五型活尸真的存在，以后我们都要换装这种口径了。 猴子咧咧嘴：希望这次别碰上那些玩意儿。 钟老八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这种事儿啊，别合计，合计什么来什么。这叫墨。。。什么定律来着？表哥？ 钟宇把一箱补给递给自己的表弟：墨菲定律。 钟老八：对对对，莫非定律，你一莫非，就肯定发生。 徐婷婷走向林浩：你们几个啊，等回来了都给我去补补文化课。 林浩从步战车上跳下，徐婷婷递过一张表格：头儿，补给都齐了。 林浩点点头，高喝道：所有人上车！出发！ 第12章 燃烧的燕京2 刘晋阳站在楼道，低头看着下面耸动的感染者。楼梯被炸塌了，那些家伙爬不上来，但依然不肯放弃的举起双手，徒劳的抓向位于头上几米高处的刘晋阳。刘晋阳看了一会儿，走回到天台上。平民们或坐或卧，自己的战士们则开启了节能模式。 进入燕京前配发了三个基数的弹药和电池，但这些补给现在都在楼下的步战车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后，大家剩下的弹药都不多了，刘晋阳自己还有两个半60发的步枪弹匣和三个21发的手枪弹匣。步战车就在原来的位置停着，驾驶员还活着，感染者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掰开装甲舱门的程度。 师部的通告每五分钟刷新一次，每次的情报刷新看得刘晋阳心惊肉跳。整个燕京地图红色的感染区越来越多，那刺目的红色越来越深，直至变为黑色。而黑色则是沦陷区，意味着所有的部队撤出，彻底放弃了这一区域。自己所在位置已经变成了红色，至于什么时候被标记为沦陷区，听听外面街道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就知道不会太久。 在向师部汇报了情况后，师部允许刘晋阳自行突围。挂断通讯，刘晋阳抿了一口内置营养液，古怪的味道充斥着口腔，随着液体进入胃部，精神也为之一振。这营养液确实是好东西，里面有充足的蛋白质维生素，还有微量的速效镇静剂和止疼剂，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可以让战士们迅速补充营养甚至稳定伤情。但不知道总参装备部的那群四眼田鸡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做的这么难喝。 刘晋阳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向所有人宣布了最新的燕京市内态势和突围计划。待在天台上就是等死，留给众人的选择只有冲出去。目的地已经标注清楚，好消息是距离最近的安全疏散区只有7公里，坏消息是这7公里不好走。巨大的燕京城已经乱套了，出逃的幸存者们驾驶的民用汽车把公路堵得死死的。哪怕是通过性能极佳的步战车能冲过去，但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至于怎么带着大家进入步战车，刘晋阳反倒认为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部分。 假装镇定的刘晋阳不去理会呆若木鸡的平民们，吩咐战士们开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每名战士手头的弹药数量所剩不多。大家把自己的营养液拿出来分给平民，每个人都要喝上几口。没接触过这玩意儿的平民个个龇牙咧嘴，不过效果也很明显，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副排长把防弹盾牌递给刘晋阳，语气中带着担忧：排长，要不我打头阵吧。 刘晋阳把手枪挂在盾牌后面的挂架上，又挂上了两枚震爆弹，把自己剩下的步枪弹匣都交给了副排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排里枪法最好的就是你了，你得替我看着侧翼，弹药不多了，记得用点射。 副排长看了看个人终端，皱着眉头：师部连一架无人机都派不过来吗？ 刘晋阳把副排长的格斗刃摘下来挂在盾牌后面，拍了拍副排长的肩膀：肯定有比我们更需要的地方，下面的感染者最多不过千八百的，这么狭窄的街道想冲进步战车还是没问题的。 战士们默默蹲下，平民们趴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以外骨骼装甲的负载量，背上个活人还不至于影响灵活性，接下来的行动也不需要什么灵活性，只要跟着排长往前冲就好。刘晋阳对着一名战士点了点头，那战士站在平台边缘，稍微调整了一下手中榴弹发射器的发射角度，两发杀伤榴弹砸向了外面的大马路。 意料之中，感染者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如奔向蜜糖的蚁群般冲出狭窄的楼间马路涌向了爆炸点，本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步战车为之一空。 刘晋阳拉开震爆弹的保险，深吸一口气，把震爆弹扔下了楼道。一阵闪光和一声巨响，片片暴躁的吼声响起，刘晋阳一跃而下跳下缺口，手中的格斗刃如一道闪电劈下！ 刘雨婷脚下一滑，手臂本能的抓住了楼道护栏。入手一片滑腻，她不敢去看脚下踩到的是什么，也不敢去看为什么护栏会这么滑腻，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那名武警排长如下山的猛虎般冲杀在前，几名战士跟在他身后用步枪掩护。在狭窄的楼道那些感染者无法围住他们，战士们手中的格斗刃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片血肉。队伍下楼的速度很快，但也苦了后面的幸存者们，残肢断臂头颅内脏在楼道中铺满了厚厚一层。 刘雨婷抓着一名战士外骨骼装甲背后的预设背包架，踉踉跄跄的跟着往下冲。脚下是层层血肉，耳边是步枪射击的巨大轰鸣。直到眼前一亮，恢复照明的路灯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和步枪枪口迸射出的火光交相辉映。巨大的吼声也跟着响起：所有平民上车！ 身前的战士突然转身，把刘雨婷抱起，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两辆步战车已经车尾对车尾的停在了单元门口，留下一条只允许两人并肩的通道。那战士一把把她扔进了车厢，这一摔倒是把她摔醒了过来，爬起来接过一名战士身后背负的孩子。那几名战士倒是没有进入车厢，而是冲向步战车的一侧加入了战斗。 楼上的榴弹发射器按照每一分钟一发的频率射速吸引了大部分感染者，这才让刘晋阳带着大部队冲出了单元。现在榴弹打光了，等那名战士冲下楼来所有的平民都已登车。三辆步战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刘晋阳和几名战士没有进入车厢，而是站在车顶。驾驶员高喝一声抓紧了，猛踩油门，三辆“45”式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向了外面的主街。 主街如之前的通告一样，被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阻塞。战斗载重高达55吨的“45”式步战车比现今蓝星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主战坦克都要重，全速前进下带来的动能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也不是那些民用轿车能够拦得住的。 三辆步战车所过之处，那些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步战车的速度也无可避免的被降低。强劲的军用引擎带来了巨大的噪声，街边的感染者闻声而动。刘晋阳抓起一把弹匣，把它们插入弹挂中，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枪枪膛，看着跟着车队奔跑的感染者皱着眉头，这些被感染的平民无论生前的身体素质如何，现在的奔跑速度都堪比奥运会短跑选手，车队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刘晋阳咬了咬牙：所有人，单发点射，自由射击，注意节约弹药！ 第13章 匪夷所思的一号 下课的铃声响起，平静的学校如开水般沸腾开来，一群群的孩子们从教室中冲出奔向校门。 暖暖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她抬头看了看层级顶棚，照明系统不单单能模拟太阳光的紫外线强度，还能按照外面的时间来调整光线强度，柔和的模拟阳光照亮着整个学校，如果不刻意的抬头去看，这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这里真的很好，活泼的同学，温文尔雅的老师，干净的不像话的教室和好吃管够的饭菜。这里的一切是外面那些每日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幸存者们可望不可即的，但这平静安全的生活不是暖暖想要的，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具身体，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条时间线！ 这次穿越真的够倒霉，居然是活尸，不过嘛，还是有些福利的。。。 看着站在校门口朝自己招手的刘婶，哦不对，根据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叫她刘奶奶才对。暖暖暗自叹了口气，努力把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跑向校门。 与此同时，地下第二十层 李熙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眼前的全息屏幕以每秒近千字的速度在刷新着最新的数据，一条条绿色的数据显示着进展很顺利。控制室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李熙还是紧盯着眼前的数据没有回头。能进来这间控制室的人不超过十个，现在这个时候能进来的人只有一个。 李成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九号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熙还是紧盯着屏幕：没什么变化，一切正常，随时可以苏醒。 李成福摸着下巴，盯着眼前那面巨大的装甲玻璃墙，墙的那边是21个五米高的培养罐。每个培养罐都有自己的编号，有些培养罐中是一具沉睡的人体，有些还只是些不规则的肉块在无规律的蠕动，有些甚至还是空的。其中一号六号已经空了，李成福把目光移到了九号培养罐上，那是一具男性的身体，他足有3米高，一头银发，俊美的面孔，如大理石般棱角分明的肌肉，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洁白羽翼！ 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刷新慢了下来，李熙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父亲：要苏醒九号吗？ 李成福点点头：准备苏醒程序，等你大哥二哥过来，我们一起迎接九号！ 第九之子，我的武器，我是你的父亲。 我是什么？ 你是一场豪赌中死里求活的希望，我的儿子，你是终局之时的一枚骰子。 猴子又想挠头了，他每次困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挠挠头。这次他失败了，全覆盖式的头盔让他挠不到头皮。这让猴子有些烦躁，他使劲的晃了晃头，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电影情节。 四十五匹变异马的马群，哪怕是在核弹落下之前，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标准的作业流程是采用风筝战术，用高于马群的速度拉开距离，然后用重机枪挨个点名，可能会用上单兵火箭筒，如果队伍的人数太少火力不足，甚至需要请求无人机支援。 林浩这支小车队有两台军用越野车两辆“45”式步战车和三辆重型军用卡车，每台车都进行了深度改装，尤其是三防系统的加强。本来在面对这个变异马群时无论火力还是速度都是足够的，但因为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步战车上的雷达没有发现躲在山丘后面的变异马群。 等马群冲过来的时候想要调转40毫米机炮的炮口已经来不及了，林浩刚刚拔出链锯剑还没得及下达近战的命令，一道人影就冲进了马群中。横劈竖砍，血肉横飞，伴随着.75口径微型火箭助推弹药的轰鸣，战斗结束的很快，几十匹的变异马群在短短两分钟内被屠杀殆尽。 钟老八和钟宇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关闭了手里的链锯斧，徐婷婷关上了40毫米机炮的保险，吕荣好不容易才把下巴接了回去。林浩从车上跳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这片屠场的中心，一号站在那里正在清理自己的链锯剑。那把链锯剑很大，几乎和一号的身高等高，锋利的锯齿在高速转动着，把卡在上面的血肉骨渣切割成更细小的血雾，从剑端滴滴流下。 林浩拍了拍小庄的肩膀：一号，你还好吗？ 头盔的面甲打开，一号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林叔，我厉害吧？ 那笑容就是一个在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林浩点点头：一号很厉害，不过要把头盔戴好，这里还是有点辐射值的。 一号依然在笑：没事儿，这点辐射值对于我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林浩：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你负责，答应林叔，下次等林叔一起好吗？ 一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心吧林叔，下次我肯定听命令。 随队的“应龙”军医对变异马尸体进行了采样，这些变异马可能也受到了核辐射的影响，在自然环境下大量辐射对病毒会产生何等影响，也是避难所急需了解的。等军医采样完毕，车队迅速离开了现场。 几十头变异狼正在几公里外的山脊上等着人类的离开。这群变异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等到车队离开，群狼齐齐看向头狼。巨大的身影站起，那头狼的体型长到了骇人的五米，绿油油的狼眼中充满了狡诈，而现在多了一丝惊讶和谨慎。病毒的感染不单单强壮了它的体魄，也进化了他的智力。 那群变异马是被它的狼群逼到了车队的行进路线上，本来想着两败俱伤后自己的狼群坐收渔翁之利。可那支人类的车队只出了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穿着一套奇怪的金属衣服，用一把长长的刀就斩杀了所有变异马！ 狼的动态视力很好，在感染后变得更好了，但就算是经过病毒强化后，它依然无法看清那个小小的人是如何移动如何动作的。在它还不算太过发达的认知里，那个小小的人冲向了变异马群，在其中来回移动了几次，那群变异马就全倒下了。 风把战场的血腥味刮向了狼群，狼群有了些骚动。它们都很饿了，狼群中还有五头母狼和六只狼崽，每天都需要很多食物才能喂饱所有狼，这也是头狼为什么要逼变异马群去攻击人类车队的主因，一旦被逼入绝境，变异马也会给自己的狼群造成相当的杀伤。头狼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压住了狼群的骚动。它决定在等等，等那群人类走的再远些，再远些，如果可能，吃完这顿它准备带着狼群往西或者往北走，最好不要再碰上这个人类了。 相比较狼群对危险的感知，在现场目睹了一切的林浩众人更多的是惊骇。徐婷婷用私人频道悄悄的给林浩传了一段视频，那是步战车炮塔外置摄像机的录像。当小庄冲进变异马群展开屠杀的时候，如同后知后觉一样，炮塔刚刚转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战斗画面被摄像机完整记录下来。 徐婷婷用私人频道问道：头儿，你看清一号的动作了吗？ 林浩闭着眼睛回道：没有，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想队伍里没人能看得清。 徐婷婷咽了口唾沫：这孩子真的是李老爷子的孩子？ 林浩：从基因组来说，是的。 徐婷婷：从基因组？这是什么意思？ 林浩：别问我，我的初中生物课早就还给老师了。 徐婷婷看向车厢另一端正在和大家玩闹说笑的一号，大家正在传看着他那把巨大的链锯剑和那支手炮：幸亏这孩子是我们这边的。 林浩：他不会变异的，也不会受到辐射影响。 徐婷婷一脸问号：什么不会变异？ 林浩：字面意思，你就是拿一瓶病毒给他灌下去，他也不会感染不会变异。 徐婷婷：这怎么可能？他体内没有病毒基数吗？ 林浩摇摇头：没有，他体内一个病毒都没有，外界的病毒也不可能攻克他的免疫系统。哪怕是割破他的皮肤把病毒倒上去，也会被免疫系统秒杀掉。 徐婷婷一脸懵：李家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拿出一盒罐头看了看，是金枪鱼，说道：李成福跟我解释了半天，字呢，我都认识，连到一起就不行了，等回去你自己问他爸吧。金枪鱼罐头，一人一半？ 徐婷婷接过打开的罐头，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在逃亡的路上林浩对于富友集团的认识非常模糊，一直都在用自己在国外经商的理由来搪塞。怎么一到了避难所就和高层打成了一片？李成福是什么人？对于普通华夏民众来说那是个活生生的传奇，那是位于云端高不可攀的人物，林浩怎么可能。。。 第14章 抢夺和沦陷 用一只手把包装袋里的巧克力掰成小块，偷偷拿出一小块塞进女儿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绽放，茜茜的眼睛眯成了小小的月牙。妈妈平时可不会让自己吃这么多甜食的，何况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外面好吵，那些叔叔阿姨一直在放鞭炮，自己问过妈妈是过年了吗？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妈妈的怀抱温暖安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一直在颤抖，是和自己一样不喜欢鞭炮声吗？ 从商场撤出后，文慧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军队一路向北撤退。可能是借了女儿的光，她一直在军车里有个座位。车队已经停下三次了，每次都说安全了，可没过一会儿就要继续转移。第二次停下来时有个军医上车给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扎了一针，文慧下意识的看了下，那是一支军用药剂，用的是一次性快速注射针头。自己在军训时见过，小小的针剂只有食指大小，针头前有一小块消毒衬垫，注射的时候会给皮肤消毒，一针一人，用完就扔方便快捷。 同车有人问军医那是什么，军医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这是军用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体内病毒防止变异。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是大概率防止变异。 给文慧和茜茜注射完，军医摸了摸茜茜的头发，从医药箱中摸出一瓶矿泉水塞给了文慧：这里没什么物资分给你们，在坚持一会儿，到下一个安置区就好了。 文慧接过水瓶还想问点什么，那名军医已经跳下了卡车，拍了拍车板，卡车启动。 已是深夜，后面不断有打着远光灯的车辆加入车队，有军车，有私家车也有大客车，文慧甚至看到了一辆巨大的铲车从公路路基的下面冲了上来加入车队。那台铲车的车身上站满了人，连高高举起的铲斗里都露出四五个惊魂未定的脑袋。爆炸声枪声渐渐远了，被惊吓和劳累的人们呆呆的望着车厢外的黑夜，身后地平线上时不时闪过的亮光映照出燕京那些建筑的身影如同梦魇般的恐怖。 突然有人说话：妹子，你那瓶水能给我喝一点吗？ 文慧循声望去，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身穿一套价格不菲的西服，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贪婪的眼神从金丝眼镜中透出，紧紧的盯着文慧手里的那瓶矿泉水。 文慧把水递了过去，那男人接过的手在微微颤抖。那瓶容量500毫升的矿泉水他一仰脖就喝下了大半，车厢里响起一片咽唾沫的声音。那男人舒服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剩下小半的水瓶，并没有递还给文慧。他凶狠的扫视了一眼车厢，骂道：干嘛，这是人家娘俩的水，你们还想抢？ 车厢中原本是有两名战士押车的，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沿途停车时下去支援了吧。这男人蛮横的态度好像暂时压制了众人的欲望，只是车厢门那边响起一声嗤笑。这笑声无比刺耳，竟然让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中年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问道：刚才谁笑的？ 文慧向那边看去，透过重重人群只能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影子。 车厢门那边有人回答：那瓶水是你的？那对母女是你的什么人？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水喝，就那么点水，你喝了大半，还好意思说我们？你的脸呢？忘家里了？ 中年男人脸色涨红：你塔码再说一遍。 那声音回应道：现在大家在逃难，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你觉得不服，等停车了咱俩练练。 中年男人：行，等停车了你别跑。 那声音又是一声嗤笑：傻逼，我等着你。 趁着二人争吵，文慧偷偷的塞了一小块巧克力到茜茜嘴里。她压根不在乎那瓶水，背包里还有两瓶能量饮料和饼干糖果，那是在商场时自己“顺”的。天知道他们要撤退到哪里，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下一顿饭。看外面的环境车队已经冲出了燕京市，手机完全没有了信号，别说打电话给丈夫，就是想看看导航软件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可能。这很反常，华夏空天一体的信号网络加上地面的通讯基站信号塔，别说现在燕京郊区，就是喜马拉雅山脉都会有满格的信号。 文慧小心翼翼喂食女儿的动作还是被身边的中年男人察觉到了，那男人的贪婪目光扫过文慧：妹子，有吃的分点呗。 文慧抿了抿嘴唇，决定不再退让：那是给孩子的零食。 中年男人突然伸手抓向文慧的背包，文慧去抢，换来的是一个耳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手劲出奇的大，耳鸣目眩中文慧只能弯腰护住怀中的茜茜。中年男人的叫骂声，车厢众人的斥责声茜茜的哭声响成一片。混乱中一阵惯性突如其来，卡车停了下来。 一阵更加混乱的声音响起，几道强光射入车厢，原本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一只覆盖着金属手甲的手扶起了文慧，一道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同志，你没事儿吧？ 文慧被扶下了车，一片光亮让她有些眩晕，从下午到深夜滴水未进让她有些低血糖。手电光射入她的眼睛，逼得她赶紧闭眼，一道女声在身边响起：没有变异迹象，就是有些低血糖了。 坐在一堆弹药箱上，喝了些水，和女儿一起吃了些压缩饼干，文慧的状态好了些。两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走到她身边，其中一人打开了个人终端开始录像：这位同志，您好些了吗？ 文慧点点头：好些了，谢谢。那个，请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问话的那名战士说道：您现在位于47合成旅的旅部，隶属于38集团军。具体位置嘛，这里属于承德。好了同志，具体情况明天早上会有军方通报，我现在要和您核实一下刚才撤退路上在卡车里发生的抢夺事件是否属实？ 文慧愣了一下：抢夺？ 一幅全息图出现在文慧眼前，画面中正是那名中年男子的大头像。 问话的那名战士继续问道：请问是不是这个人试图抢夺您的私人财产？ 文慧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抢了我的背包。 问话的那名战士点点头：好了，我问完了，等下会有人带您和您的女儿去营房休息。 文慧感觉到一丝不妙：那个，我能问下，你们要怎么处理他吗？ 问话的那名战士犹豫了一下，对着文慧怀里的茜茜打了个眼色，文慧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战士的下一句话让她呆住：六个小时前，总参和终南海政治局已经宣布全国军管。根据军管条例，此人抢夺他人财物，会被执行战时纪律。 不断有感染者从路边的小区冲上公路，从空中看去，刘晋阳的三台步战车好像被蚁群追逐的三只巨大甲虫。宽阔的主大街被层层叠叠的家用车辆堵得死死的，在45式步战车强劲的发动机和55吨的重量加成下，堵路的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车速无法避免的被降低。 看着头盔内的测距仪显示最近的感染者已经接近到50米，刘晋阳举起步枪，辅助瞄准系统的十字星牢牢的套在那名感染者的头部上，手指扣动，感染者的头颅被强劲的步枪弹击穿，伴随着弹头高压的冲击，连头盖骨都高高飞起。 枪声大作，追击的感染者纷纷倒地。步战车炮塔的40毫米机炮也加入进来，感染者一头撞上了如雨的弹幕。副排长换了一个弹匣，对旁边的刘晋阳说道：排长，这帮家伙也没那么难对付嘛。话音刚落，从后面追击的感染者群中几道身影高高跃起，如出膛的重型炮弹般砸向了最后一辆步战车！ 没有预兆，没有防备，那辆步战车的车头甚至被砸的高高抬起。驾驶员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吓，车头一横，步战车就停在了路中间！怒吼声叫骂声充斥着整个排级通讯频道，通过头盔自带的微光夜视模式，刘晋阳看到三班的战士们拔出格斗刃在和那些跳上车顶的感染者扭打做一团，几名战士甚至从车顶掉下，只眨眼间就被追上的感染者淹没。 副排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暴喝一声：二班，跟我去营救三班！ 刚要动作，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没有打开，沉闷的命令从通讯频道中传出：三班已经完了，我们继续撤退！ 副排长喊道：排长！顺子他们几个生命体征还是绿色的！ 刘晋阳喝道：来不及了！你现在冲进去只会把二班也搭进去！二号车！和一号车并排行进！所有人，注意空中！别让那些感染者跳到车顶！在坚持几分钟我们就到安置区了！ 下达完命令，刘晋阳把通讯频率转为排级频道，盯着副排长那一双快瞪出血来的双眼说道：三班，坚持住！等到了安置区我们把平民放下，就转头回来！我保证！ 这个承诺直到刘晋阳生命的尽头也没有兑现。 刘雨婷懵懵懂懂的从步战车里出来，接触到坚实的水泥路面时两脚一软就瘫倒在地，耳鸣如炸雷般扰得她头疼欲裂，随即胃中如翻江倒海般，一堆堆的呕吐物如喷泉般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拖行了很久，有个很强的小光点在她的两眼间来回移动了几次，又有人扒开她的衣服，她想抗拒，但手脚如面条般没有半点气力。好在一道女声传来：没有感染迹象，是惊吓过度。镇静剂五毫升，一针三型解毒剂，在给她些水！ 轻微的刺痛感从脖颈间传来，一股清凉让刘雨婷清醒了些。一袋生理盐水被塞进她的手里，她下意识的握住。那道女声传来，耳鸣中她只听了个大概：拿好，多喝点水，你快脱水了！ 她想说点什么表示感谢，可被随即而来的一声怒吼打断：所有拿得动武器的快来路障！南面快顶不住了！ 枪声和爆炸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怒骂，嘶吼，哭喊，也越来越近。 刘雨婷努力得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刚站稳，几名感染者冲进了帐篷。 十五分钟后，燕京北五环第四安置区被感染者攻陷。距离此处最近的援军第38军第155重装合成旅只有六公里，这六公里之间有三百万感染者。 第15章 艰难的行军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无边无际，那云层压得极低，还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绿色，时不时有惨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炸开，雷声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刚子回头看着林浩：头儿，闪电有绿色的吗？ 假装没有听出刚子声音中的恐惧，林浩大大咧咧的答道：何止绿色，粉色的都有。 刚子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天空：头儿，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这玩意儿太渗人了。 猴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你们先别操心闪电是什么颜色的了，雨云越来越近了。 林浩转头向身后看去，暴雨就在车队后方不远处倾盆而下。透过地平线即将落山的夕阳映照，林浩不需要头盔的辅助望远镜，就能看到那雨点泛着悠悠的绿光！ 林浩转身冲着徐婷婷吼道：婷婷，还有多远！ 头盔中传来徐婷婷的声音：转过前面的山坡就能看到铁轨了！沿着铁轨还有六分钟就到口岸了！ 林浩：所有车辆加快速度！辐射雨快要追上我们了！ 徐婷婷咬紧牙关，怒吼一声：所有人，抓紧了！ 车队如脱缰的马群般冲上了铁轨，前方，巨大的建筑群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一楼大厅安全！” “一楼办公区安全！” “二楼安全！” 林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令道：所有人！到一楼卫生间进行消杀！ 这里是内m省满都拉口岸的一栋保税仓库，本来林浩觉得坐火车比一支车队更快速便捷，但被李成福否决了。火车有火车的好处，载货量大，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各种改装，避难所有上百个经过改装的车厢和足够的车头。但弱点也是显而易见，一旦铁轨或者枕木甚至固定螺钉有什么问题，只有翻车一个结果。没人敢保证核打击后经过强地震和冲击波后那些铁轨还能保存完好，想要重新恢复通行，只能一米一米的进行摸排检修。b头市的救援行动迫在眉睫，林浩只能带领车队前往。 满都拉口岸只是备选路线，如果有时间有条件，林浩需要来这里检查一下铁路公路情况以备大部队使用。现在被辐射雨追的慌不择路，林浩只能冲进口岸寻找建筑物躲避。车队所有车辆都进行了三防改装，但没人敢保证那些装置能顶得住那如注如瀑般的辐射雨水。 一号的表现如大家预料一般不可思议，他第一个冲进仓库，只见他如狼犬般抬着头嗅了嗅空气，然后报出一楼五只活尸二楼三只活尸的信息并具体到了哪个房间。清理的结果如他所说一样，刚子调侃说一号的鼻子比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都管用。 大家在一楼卫生间做了辐射消杀，然后齐聚在大厅里休息。外面的雨势慢慢变小，雨水中带着的幽幽绿光让众人心惊胆寒。车辆就停在仓库中央，“应龙”的军医给每个人分发了碘片注射了抗辐射药剂，这种高效的军用药剂可以快速中和人体器官和血液中的辐射分子，并随尿液排出。军医解释这种药剂只是应急使用，回到避难所后大家还需要住院进行系统的抗辐射治疗才能确保没有后遗症。猴子说笑以后是不是尿尿都会冒绿光，被徐婷婷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个脑瓜崩。 军医在给所有人做完治疗后，凑近林浩：头儿，大家的情况我统计出来了。目前还算在安全范围内，但这都是得益于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三防装置，大家没有暴露在野外太长时间。 林浩听出军医的话外之意：你是说以后我们都得蹲在装甲车里了？野外的辐射值已经到了致命程度了吗？ 军医摇了摇头：对也不对，头儿。现在吹的西北风，多多少少对我们是有利的。不过。。。 林浩皱眉：不过什么？ 军医叹了口气：避难所对核爆当量的计算有误，照目前的空气样本分析，b头市区和工业园起码挨了三发核弹，当量起码都在百万吨级。那些没有进入避难所的幸存者，生活在野外的幸存者，存活的几率很低。 第二天早上，林浩带着几个人在保税仓库里建立了一处短波通讯中续站，勉强和避难所取得了联系。在如此强电磁干扰的环境下，林浩只能每隔百公里左右的距离就找个合适的地点建立中续站。这套设备的体积不大，完全展开也才一个立方米。算上电池组不过百八十公斤，一套电池组足够维持半年的待机时长。 休整了几天，等待暴雨带来的辐射消散了些后，照例在此处给可能经过的幸存者留下了些补给品，林浩的车队继续出发，这次他绕了一个大弯子，向北疾行了50公里在折向东行驶了150公里，终于远远的绕开了可能的高辐射区，也遇到了尸群。 强电磁干扰不单单让通讯断绝，也让绝大部分的电子设备受到干扰。刚子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左侧太阳穴，那颗精密的电子义眼里的图像慢慢稳定下来。 这颗义眼自带几种夜视模式，还可以连接到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充当辅助标准系统。现在刚子的模样足以止小儿夜啼，右侧脸颊是正常形态，左侧脸颊则被一整块不知名合金所替代。按照正常流程，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接受植皮手术。按照太平年月的审美观念，自己现在这张脸拍个恐怖片什么的都不需要化妆。刚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毁容算什么，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伴，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刚子转头看向身边的猴子，他正在经历和自己一样的困扰，那只机械手在不正常的痉挛抽动。猴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刚子，说道：刚子哥，你的眼睛还好吗？ 刚子苦笑：凑合用吧，比少一只眼睛强。 猴子苦恼的甩了甩了手：这该死的电磁干扰什么时候能消停啊，我这手可托不稳枪啊。你说我这样的神枪手拿不稳枪了，叫什么事儿啊。 徐婷婷的声音插了进来：拿不稳枪就拿盾牌，我们正好缺人扛线。 林浩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正在拌嘴的几人，摇了摇头，转身跳下步战车。一号和“应龙”的小队长迎了过来。 “应龙”的小队长姓肖，五十来岁的年龄，听说是参加过台海之战在半岛上打过仗的老兵，还是富友集团组建“应龙”时的第一批老人，可说是李成福心腹中的心腹。也不知道是怎么锻炼的，虽说已近花甲，但体能和反应上不比年轻人差。 一号抢先开口：林叔儿，我们怎么打？ 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了全息图，图像反复跳动了几次才稳定了下来。 林浩指着图像：尸群规模在七十万左右，这些活尸很明显受到核辐射的影响，我估计是尸群之前挨过一发核弹或者核爆区离它们不远。 说到这里，林浩停顿了几秒，咽了咽唾沫：我发现了那些新型活尸。 说完，他在图像上划了几下，一块区域被放大，几十只活尸的图像被放大。图像并不清晰，但众人依然能看个大概。四米多的身高，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群，身上反而没有了那些普通活尸的囊肿，皮肤相对完整，呈黑绿色。 众人默然无语，林浩等待了一会儿，看向肖队长：肖队，您看看怎么打？ 肖队皱着眉头在图像上来回划了几下，转头问向自己小队的士官：小刘，无人机能升空吗？ 士官道：这里的干扰强度不高，可以升空。 肖队：马上升空，对周围五十公里地形地貌进行绘图，完成后发送到每个人的终端上。 无人机飞的歪歪斜斜的，但好在完成了任务。大家聚在一起，研究着地图。肖队指着一个小村子：我建议把这里作为哨站，村子周围有国道，道路上也没什么阻塞，能进能退。大型车辆和大部队就停留在这里休整，只派那两辆越野车前出跟随尸群等待机会。等那些新型活尸和尸群分离开些距离，我们就把它们引出来。如果在运动中干掉它们最好，如果火力不足就引到村子里来，用步战车的重火力消灭它们。 说到这里，肖队的眼中透着一股狠辣：我就不信那些灯塔佬弄出来的活尸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林浩听着肖队的部署不住点头，从侦查地形到具体部署，老兵就是老兵。林浩站起身来，说道：就听肖队的，有什么命令您就下，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肖队点点头，心中对林浩也很满意。自己作为“应龙”的老班底儿，跟随李成福多年。从他的贴身保镖开始，直到带队在全蓝星保护富友集团的产业。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知有多少，更是阅人无数。自己和那帮老兄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浩很是不屑一顾，在避难所普通幸存者眼里林浩带着一支车队千里转战，被变异动物群包围死战不退更是不惜自爆杀身成仁是件壮举。但在自己这些老兵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是一群菜鸡在玩过家家。 军队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哪怕是把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作为宗旨的华夏解放军也是这样。至于自己的老东家，李成福对这个林浩的态度更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这只菜鸡是比普通幸存者能打，头脑也还算清醒，但菜鸡就是菜鸡，值得老东家这么看重吗？甚至把一号都托付给了林浩。 对于老东家和大小姐进行的基因调制体实验，他们这些老伙计们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老东家也没有刻意对他们保密。但那些如天书般的技术术语让这些只知道舞枪弄棒的糙汉头疼不已，算了算了，懒得去理那些，只要知道这些基因调制体非常非常厉害就好了。 基因调制体的编号并不是根据苏醒顺序，而是根据培养罐的编号来确定的。病毒爆发时，六号被留在燕京主持一号避难所，一号跟着老东家在四号避难所，一直没出去实战过。这次居然被托付给这个林浩带出避难所，实在让肖队这些老人有些吃味。原以为这个林浩会仗着和老东家的关系颐指气使狗仗人势，没想到这家伙滑的像条泥鳅一般，一路上和自己的小队说说笑笑从没有任何架子，对自己更是看待老前辈般的早请示晚汇报，这让肖队很是受用。 肖队是和六号共过事的，对于六号的实力更是心服口服。而编号为一的小家伙更是每天和自己这些老兄弟们厮混在一起，别看一号还有些孩子气，但实力绝不在六号之下，更是有着和年龄匹配的好脾气。老东家是把这些苏醒的基因调制体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可能是那个编号“一”，自己更是把一号当成了自家的子侄。对于一号的实力，肖队一百个放心，但这孩子还是带着些许毛躁，比如现在。 一号眼中冒着光：林叔儿，我来打头阵吧。 林浩和肖队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林浩拍了拍一号的肩膀：跟紧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一号一蹦老高：得嘞，都听您的。 第16章 重回燕京1 一阵急促的电子铃声响彻整个宿舍楼，好容易眯了一会的文慧如受惊的兔子般抱着闺女从床铺上坐起。怀中的茜茜因为母亲的动作也被惊动，本能的向母亲温暖的怀抱钻去。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房门打开，一名女兵探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师部要进行通告了，各位带孩子不方便下楼的家长们可以待在室内。通告大概要进行十分钟，通告后就会送早饭过来。 早饭很丰盛，金黄色的小米粥拳头大小的肉包子，配上切得很细很细的萝卜丝咸菜让人食欲大开，部队还很贴心的为每个小朋友发放了牛奶鸡蛋和水果。六人房间里，都是和文慧一样带着孩子的普通老百姓。茜茜的世界很简单，妈妈在身边，早饭很好吃，还见到这么多的哥哥姐姐，让茜茜很是兴奋，几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就在床铺间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嬉笑打闹。 但大人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听过通告后的文慧等人没有丝毫胃口。坐在文慧对面，一名年纪大概四十多的大姐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拿起粥碗开始大嚼。 那大姐说道：外面已经这个样了，我们在怎么哭都没用。该吃吃该喝喝，起码我们现在安全了，就算是了为了孩子们，大家也得好好活着。来！都吃！ 文慧抬头看着她，满嘴的食物让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泪水在她那已不再年轻的脸上肆意奔腾，随着脸颊的曲线流到嘴里，伴随着咀嚼被咽进肚里。 文慧拿起碗，用筷子夹起包子塞进嘴里，算算自己有将近20个小时没进食了吧？听老公说过，部队的伙食饭很好吃，果然不错，就是这包子有点咸了啊。。。 吃过早饭有勤务女兵来收走了碗筷，几个女人争着抢着要去帮女兵们干点什么。女兵们的态度很好，说今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以后肯定要分配些不太重要的工作给大家。师部的通告里也讲了嘛，大家要共度时艰。文慧看着那个女兵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和肿得像桃子一般的眼眶，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这场灾难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每道伤疤又是如此相似。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旅部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有一支车队从燕京的方向冲进旅部，或者一队重型运输直升机从空中降落。那些车身上的血腥气，那些战士们身上的硝烟味浓重的仿佛实质化了般。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从军用卡车里钻出来时如痴如傻，蹲地呕吐者有之，抱头痛哭者有之。在简单清洗了车身上的血迹补充了弹药电池后，那些战士们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重新钻进车里，车队冲出营区，一头扎向了远方。 在到达了47旅旅部后的第四天，文慧和同寝室的几位姐妹正在用水枪清洗着停车场上的污物，一支车队冲进了营区。打头的那辆步战车刚刚停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就跳下了车，人还未落地，就大吼道：医护兵！ 早就在场外等候的担架队和几名医护兵冲上前去，从车厢里抬出伤员。文慧听着那道吼声有些耳熟，便站直了身子向那边看去。那名战士的面甲正好打开，还真是个熟人，就是带着文慧和茜茜冲出商场的秦立国。 还未到文慧做出什么反应，一辆弹药拖车就从她的面前驶过，几架机器狗如真狗一般跟在拖车后，豕突狼奔般冲向车队。要把幸存者带离停车场，要给车辆补充燃料更换电池补充弹药，要给士兵们的外骨骼装甲进行简单的维护。在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后，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士兵们就要重新出发。秦立国和围在身边的几名战士交流了几分钟，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文慧他们这群女人：你们有谁会开卡车的！ 在得知车队的方向是燕京后，文慧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报名。秦立国愣了几秒钟，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是从步战车里翻出一件厚重的防弹胸挂让她穿上。文慧觉得穿着这件加装了防弹插板的胸挂开卡车很累赘，更不用说挂在胸口的那支手枪。但坐在副驾驶位的秦立国一直坚持她必须穿上，要不宁可换人，文慧只能妥协。 秦立国抬脚把碎了一半的副驾驶挡风玻璃踹了下去，把一支轻机枪的三脚架卡槽使劲按在了没有挡风玻璃的窗框上，又用力砸了两下，然后打开枪匣把一整盒子弹塞了进去。轻机枪，步枪，手枪，匕首，手榴弹，秦立国检查着身上的每样装备。他的外骨骼装甲损坏严重，整个左手臂和左肩甲好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已经无法抬起了。现在他穿着和文慧同款的防弹胸挂甲，就是每个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塞满了杀人利器。枪机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也让旁边的文慧听得寒毛直竖。 军队的效率极高，军管状态可不是在说笑。被安置下来的文慧在休息了一天后，就登记了身份信息，然后被分配到了临时小学担任老师。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是一个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们集中起来的地方。一座应该是储备车辆配件的仓库被腾空，所有的孩子们包括茜茜在内都被送到了这里。没有课本没有教材，甚至连一人一支铅笔都做不到，文慧和其他老师们就带着孩子们上体育课，也就是带着孩子们玩儿。 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很是丰盛，没有校长和各级领导的日常pua，只待了半天文慧就待不住了。她主动要求分配别的什么工作，去厨房帮厨，去宿舍楼打扫卫生，哪怕是洗厕所焚烧日常垃圾通下水道都行。 茜茜和小伙伴们玩得很开心，这丫头自带社牛属性，谁能拒绝一个香喷喷的小丫头呢。敢在这个档口儿闹事的也是脑抽，路上抢了她背包的那个男子，第二天就被公审枪毙了，当时连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宣布完罪状和裁决后当着几万幸存者的面儿原地就被打了靶，这可能就是就地正法吧。所以文慧压根不担心女儿的日常，每天等到下午放学去仓库接孩子就行。 她现在不敢闲下来，一分一秒都不敢，只要闲下来，那些噩梦般的场景就会重现在眼前。她会想到自己的老公，自己的母亲，他们都还在燕京市内，或者他们都逃出来了？被别的部队接走了？文慧只能在不断的劳作中如此麻醉自己。 第17章 重回燕京2 以前的身份地位财富在这场大灾变面前已经一分不值，所有的幸存男性无论从事何种职业，都被就地转为预备役，有特殊技能的则直接入伍。女人们每天也要接受至少两个小时的射击格斗训练。军管条例不是请客吃饭，没有特权，没有例外，文慧就亲眼看见一名部委的领导气喘吁吁的跟着一群小伙子绕着操场跑圈。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她老公以前指着全息屏幕感叹，说自己能坐到那个位置这辈子就可以休息了。 华夏有着广阔的国土，庞大的人口基数，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华夏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巅峰，随着经济的复苏，老百姓的价值观也跟着转变。从战前的恐婚少子人口下降变成了现在的多子多福，医疗技术的突飞猛进，国家政策的扶持和家庭收入的增加，这些都成了人口爆发的基石。 月宫二期工程已经竣工，现在月球上的殖民人口已经超过一万，虽然都是技术型人才，但根据国家公布的三期四期五期工程来看，未来三十年，华夏就要向月球殖民至少百万人口。 这一切的利好造成了现在华夏的人口总数超过了十六亿，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华夏的兵役制还是志愿兵制，不过大多数的成年男女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文慧也不例外，大学时期的军训，和工作以后每两年一个礼拜的军训，让她对枪械有着最基本的认识。可能是天赋使然，文慧的打靶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比较难用的手枪。现在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是标准的军用手枪，弹匣里的21发子弹都是穿甲弹、趁着车速较低的空暇，文慧把手枪枪套挪了挪，省得老是磕到方向盘。 秦立国把所有的零碎收拾好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点上美美抽了一口。等烟雾在驾驶室里弥漫开时，他才拍了一下脑袋，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讪讪的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啊。 文慧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看着前车的屁股，回道：没事儿，我老公也抽烟，抽吧，你们也够累的了。 风吹进缺了半边挡风玻璃的驾驶室，烟雾消散的很快。秦立国盯着文慧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带个女儿？我们从立德商场一起撤出来的？ 文慧点点头：你一跳下车我就认出你了。 秦立国问道：你女儿呢？ 文慧：在旅部的幼儿园呢。放心，有人照顾她，我们一个来回也就一天最多了，不耽误事儿。 秦立国：你这是从哪学的开卡车？ 文慧笑着回道：我父亲教的，他以前就是跑运输的。大学毕业了我考了个a照，寻思着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去跟我爸一起跑运输。结果呢，工作还不错，就是累点儿。 秦立国继续问道：听口音你是燕京人？ 文慧点点头：土生土长的，好几辈儿了。 秦立国试探着问道：家人还在燕京市内呢？ 文慧的眼睛有些发涩，点了点头：我家在门口沟，我在门头沟小学上班，我老公在新路桥中学上班，是历史老师。 秦立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当然知道文慧下一句要问什么。 果然，文慧的脸上挂着泪水，转头看向秦立国：秦排长，您跟我说句实话，门头沟那边是不是。。。 秦立国拿起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大口，没敢看向文慧的眼睛，回道：现在部队之间通讯联络不顺畅，我没开玩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整个燕京市内的通讯都不顺畅，好像存在什么干扰源似的，门口沟那边是哪个部队负责我都不知道。 文慧点点头，把视线转回路面：谢谢，秦排长。 从承德到燕京不过200公里的路程，因为承德附近多山，高速公路要穿过多条隧道。文慧的这支车队保持着80公里的速度冲向燕京。对向车道时不时有满载的车队迎向开过，文慧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幸存者。头上时不时有无人机群和重型运输直升机群飞过，高速路基下的群山中枪声爆炸声就没有停顿过。无数爆炸引起的烟柱随着风向来回摇摆，又被铺天盖地的无人机群的发动机搅散。 烟柱越来越多，枪声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车队和无人机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车辆从对向车道离开燕京。在快要进入燕京市区时，高速路基下的一个自行火炮群正在向市区倾斜着火力。旁边一片片的尸群铺满了整片农田，几辆燃烧的步战车和卡车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一群人正在清理战场。旁边，几辆补给车正在给一群无人攻击机补充弹药和电池。 秦立国指向那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感染者，冲击了炮群，幸亏被打退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损失也不小，一个排没了。 文慧看向那群无人机，问道：你不是说市区受到什么干扰吗？怎么无人机还能飞？ 秦立国点头：那些干扰源应该是在市中心，三环以内无人机根本进不去。 这些如末世般的场景没有影响到文慧的情绪，到达燕京六环的安置区后，文慧的情绪依然没什么波动。所谓的安置区是一座巨大的超市和周边几座建筑物，四周的道路被军队用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堆成路障。一支支车队从市区内冲进安置区，放下幸存者，在重新冲回到前线。文慧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幸存者转运回旅部。 她接过秦立国递过来的军用耳机，秦立国帮她调整了一下胸挂上的对讲机。 秦立国叹了口气，指了指耳机：你就待在车上别下来了，等下车厢的弹药卸完了会有命令，留意听。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拉着幸存者返回旅部。 文慧点了点头，手不受控制的摸向胸口的手枪。 秦立国挤出一点笑容：别紧张，现在在安置区内很安全。等会幸存者就登车，准备好了你们就往回返。 文慧奇道：你呢？不跟车回去吗？ 秦立国：看战况如何吧。 文慧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秦立国。 第18章 燃烧的燕京3 大爆发已经来到第四天，和其他城市的自顾不暇不同。前来支援燕京的部队很多，有正规军，有武警部队，甚至还有附近乡镇的武装部就地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华夏的正规军迅速调整战术，逐步稳住了防线。在第三天甚至打出了几场教科书级别的反击，收复了一些区域。但无论投入的兵力有多少，在燕京那庞大的感染人数面前都显得无力。 随着感染者数量的增多，和城市巷战的地形影响，部队的压力越来越大，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不是稻草，而是最后一块巨石，则是二型感染者数量的爆发。 二型感染者很强，速度和力量都是普通幸存者的数倍。经过二次变异的皮肤和骨骼甚至可以在近距离抵抗警用子弹。在严阵以待的正规军面前，有无数个方案可以轻松击杀这些感染者。但被吓破胆慌乱不堪的普通人群不止一次阻挡了部队的射界，每一个拐角，每一辆汽车后面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一个感染者。如果是普通感染者还好，如果是二型感染者，猝不及防下的减员几乎无法避免。 最致命的是燕京市内存在的奇怪干扰源，那些该死的干扰源绝对是军用级别的。华夏引以为豪的无人机群和地面无人装备受到的影响最大，半自主化的侦查用机器人和战斗机器人几乎瘫痪。电子战部队很快就定位了那些干扰源位置，无一例外的都在那些沦陷区内。现在的兵力能维持住防线捉襟见肘，想要突入那些位置查看已然不可能。在连续不断的干扰下，让最初期的营救行动受到很大阻碍。军方的反应很快，十几架临时加装了强化通讯和无人装备组件的“无侦15”升空盘旋在燕京上空，才勉强恢复了部队之间的通讯联络和五环附近的无人装备的指挥权。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位于市中心富友集团的总部有一群“应龙”成员，他们接纳营救了附近很多的幸存者和被困住的正规军战士。“天宫”大厦的地下有一座核战避难所，这在普通老百姓听来完全是惊世骇俗，但在军队中不算什么级别特别高的机密，而“应龙”这支富友和军方的白手套雇佣兵集团出现在富友集团总部也不是什么新闻。 让军方惊喜的是这支“应龙”小队的战力极为强悍，总数不到千余人的“应龙”，以每十人为一小队。一个小队就能全歼数百的感染者，一对一干掉二型感染者更是稀松平常。他们很快就清空了“天宫”大厦附近区域，并建立了防线。让大量的幸存者和正规军战士得以进入“天宫”大厦避难。 “无侦15”升空后，军方看到了“应龙”的战斗画面。那些口径粗大如机炮般的步枪，奇怪外形的外骨骼装甲，防御力明显优于“45”式步战车的重型步兵战车，甚至还有激光武器的存在。装备在步战车主炮塔上的大口径激光炮还不算稀奇，这些人甚至装备了手持式的大口径等离子炮。 让军方惊掉下巴的不单单是这群“应龙”的装备，还有这些人的战斗力。力量，速度，反应神经，无一例外的超过了认知。尤其是那名明显是领头的家伙，那人没带头盔，身高足有三米多，一头乱糟糟金色头发，居然还扎了几个辫子，但容貌还是个标准的华夏人。他手持一把巨大的链锯剑，一人就敢冲进一群感染者中，链锯剑上下翻飞，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哪怕是在重重包围中，那些感染者也根本碰不到他的身体。 在军方各级参谋的目瞪狗呆中，那人又单枪匹马的砍翻了一群感染者后，高举起满是血污的链锯剑仰天长啸。后面的那群“应龙”也高举手中的长枪短炮一起迎合。全息屏幕前，一名参谋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是一群狼还是一群人啊？ 仿佛听到了这句话，那人抬头望向天空，视线落在万米高空中的“无侦15”，面露笑容，好像在和屏幕这边的人打招呼一样，用空着的左手比了个喝酒的手势，又用手中的链锯剑敲了敲胸甲。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指挥部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能看到在万米高空的“无侦15”?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一名参谋咽了咽唾沫，看向旁边的无人机操作员，问道：现场的“无侦15”飞行高度是多少？ 也许是装甲指挥车的空调系统出了毛病，也许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太过惊世骇俗，操作员的头上也是密密的一层汗珠。听到参谋的问话，他抬头看了下眼前屏幕的左上角，回道：报告，现场的是7号机，飞行高度，飞行高度是。。。米！ 听到答案，参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指挥座上的38集团军司令员刘平。从地面看到位于米高空的无人机？这他妈还是人类吗？ 刘平此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发生在“天宫”大厦附近的战斗，他摘下耳机，仿佛放下万吨巨石般的吐了口气，说道：秦岭指挥部的通讯已经恢复，密匙验证通过，指挥链已经重新建立。 听到此言，宽大的装甲指挥车内响起一片掌声。国不可一日无君，零号和政治局已经失联超过了10个小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各地的军队就成了一片散沙。 刘平的心中也犯着嘀咕，零号和政治局在大爆发后的第二天凌晨已然到达了秦岭指挥部，一同撤离的还有中科院的那群老怪物。本来运转完好的指挥链却在十个小时前突然断开，恢复后秦岭方面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但经过密匙验证后的通讯中刘平依然闻到了些不太寻常的味道，秦岭方面首先通报零号和政治局全体成员安然无恙。这很不寻常，难道秦岭指挥部内部出问题了？ 叛徒？内奸？还是敌国特种部队对秦岭指挥部的渗透？刘平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战事上来。 这该死的病毒爆发仅仅过去三天，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计算。不说平民和社会方面，军方也是损失惨重。秦国松在状元桥阻挡尸群以身殉国他是知道的，老上级的牺牲很是壮烈，但他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哀悼，眼前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第38集团军作为拱卫京师的“御林军”，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都是最顶级的。毫不夸张的说，单单只是38集团军放在平原地形就可以干掉两倍灯塔军力，蓝星第一强军的称号实至名归，各国网友甚至调侃这个集团军完全是华夏为了应对外星人入侵而设立的。 从人员到装备，从理念到战术，一切的配置都是面对同样作为人类的对手。但面对眼前的这些感染者，刘平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不必要的杂念。他看向眼前参谋询问的眼神，淡淡的回了句：那超过你的权限了，所有人！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战况！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机要秘书，说道：我们现在的无人机群还有点富裕运力，问问“天宫”留守的“应龙”，他们需要什么，不管是弹药还是药品食物，哪怕是要“无侦15”的使用权，要什么就给什么。 其实以刘平集团军司令员的权限，他对那群大杀四方的“应龙”也所知不多。在回放录像中，刘平一帧帧的看过那个金发青年人的动作。那些奇怪的武器和装甲，着甲后三米多的身高，哪怕以他台海之战老兵的经验和带兵四十年的眼光，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出哪怕一名手下能和这个家伙相比，38集团军的军属特种大队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可能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刘平不知道军方的退伍兵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群猛人。他是认识李成福的，更是知道“应龙”的性质是什么。李成福和华夏高层的关系不算什么最高机密，起码近些年来说是这样。他也知道富友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多很多，但能把这种超人收入麾下，这还是超过了刘平这个老兵的认知范围。 第19章 燃烧的燕京4 许正武把链锯剑从最后一个抵抗者的胸口拔出，不过尸体还未倒地，就被许正武一把抓住了头发。用力一拽，一整个硅胶制成的假面具就被拉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好像被化学品灼烧过毁容的脸。 许正武皱着眉头用匕首割开了那人的内衣，全身居然连一片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全是如脸部一样被化学品灼烧的痕迹。 许正武站直身子，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也是这样，完全消除了个人痕迹。容貌，牙齿，指纹，毛发甚至连皮肤都被毁了。好消息是，相比较他的同伴，这人没来得及拉响胸口的高爆手榴弹，好歹留了具全尸。剩下的事情就留给医疗部的家伙去头疼吧，也许血液和dna能找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这是纯粹的死士，借助病毒爆发造成的混乱和那以假乱真的硅胶面具，让他们跟随大队幸存者进入秦岭指挥部。从开始这群人就完全没有给战友和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人数不多，大概只有200余，但就是这一个加强连的人手，造成的混乱差点就成功击杀了零号。 偷袭哨兵，用伪造的身份id打开军火库，如果不是那个从李家来的红皮肤的家伙那奇怪的能力挡住了子弹。。。回想起来许正武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说整个行动过程没有内应的协助，他是铁定不信的。不过追查内奸是安全局七处的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武夫操心。他打开通讯频道，做了通告：15层南翼安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头盔内置的视网膜地图上第15层的南翼由红色变成了绿色。其他小队的通告也接踵而至，整个死士小队都被消灭殆尽。现在秦岭指挥部总算是安全了，不过后续的事情还不少。这群家伙造成最大的损失是炸毁了主战情室，里面115名工作人员和各级参谋无一幸免。卫星图像，各战区部队协同，庇护所开启密匙，各部的远程火力调度，在大爆发后最关键的时候指挥链被强行打断。病毒，死士，在加上各大城市之前通报的军用级别的电子干扰源，许正武冷哼一声，不管这次对手是谁，在眼前这些乱象被捋顺后，就等着承受华夏的怒火吧。 从万米高骤降到距离地面百米的距离，黄彪没吐在自己的头盔里已经是表现惊人了。头盔内置的小队生理状态显示队员们的状态和自己差不多，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些。 “夜枭”特种运输直升机的双涵道静音电机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稳定的悬浮能力。凭借其几乎无噪音的特性和低可视度涂装，黄彪的小队悄然无声的降临到大厦天台。加装了消音器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调整为单发模式，每一发子弹都能准确的命中一名感染者的头颅。几分钟后，偌大的天台上再无一个活物。 黄彪看着犹如屠场般的大厦天台，深吸了口气，跳出了机舱。外骨骼装甲内置的测距仪只用了几纳秒就算出距离天台的安全距离，背后的推进火箭启动，带动着超过半吨重的外骨骼装甲安全落地。 虽然在可视范围内，整个天台上只剩下一具具尸体，黄彪还是在落地的瞬间摆出了防御姿势。“27式”突击步枪的枪口始终覆盖着自己的防御扇区的每一个可能存在敌人的位置。他不需要防御其他扇区，那些位置由他身后的战友负责。他信任自己的兄弟，犹如他们信任自己一般。 十五名38集团军军属特种大队的精锐到达天台，尽管天台上的感染者已经被一扫而空。但这些战士还是摆出最完美的防御阵型。三名持重盾的战士成三角形包围了天台入口，剩下的队员四人一队，以持盾战士为核心，覆盖了所有角度。 黄彪从前面战士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巴掌大的东西，放在地上，是两架蜘蛛型侦查机器人。 用个人终端输入命令代码，两架机器人歪歪斜斜的窜进了楼梯间，半自主ai可以让它们自行选择行进路线规避路障躲避危险，可这该死的电磁干扰对它们的影响非常大。黄彪又释放了几个昆虫式机器人，算是增援力量。 等了几分钟，机器人勉强完成了两层楼的侦查。空无一人，或者说空无一尸，这让黄彪松了口气。挥挥手，小队成员鱼贯而入。黄彪最后一个，他回头看了眼还悬停在半空中的重型运输直升机，咬咬牙，转身跟上了自己的队伍。 越往下，电磁干扰越严重，第二批侦查机器人只爬出两层楼就报废了。这说明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第二批机器人在报废前发送的最后一张图片引起了黄彪的兴趣。那是一根金属线，金属线并不奇怪，但正好是在人类脚踝的位置就很有趣了。 副队长用手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是诡雷！ 黄彪对这个分析没有意见，他拍了拍身边一名战士的肩膀，那名战士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从枪套里抽出“守御33”，对着身边的战友点点头，二人悄悄的往前摸去。 几分钟后，黄彪的头盔内响起了几声“咔咔”的敲击声，三短一长，那是安全前进的暗号。队伍继续前进，转过最后一段楼梯，那二人就站在楼梯间等着大部队。 一名战士递给黄彪一件东西，黄彪看了看，转身递给了副队，那是一颗高爆手榴弹，灯塔造！ 到了这里，小队的通讯频道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黄彪用最轻柔的动作检查了步枪的弹匣和枪膛，所有人都在重复着这一套动作。等到头盔内所有的绿灯亮起，黄彪单手用三根手指往楼层的大厅挥了三下。 三名持重盾的战士顶在了前面，三个小组跟在各自的持盾战士后面进入大厅。这个楼层好像正在装修，毛坯的墙面和地板，大量的装修材料堆得满满当当。只需打眼一看，黄彪就看出这些装修材料的摆放位置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型。按照防御位置来看，对方人数应该不多，只有大概七八个人。 队伍在一堵幕墙前停了下来，两个小组一左一右包围了幕墙，两名持盾战士慢慢侧出身，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了几声轻响。 第20章 燃烧的燕京5 约瑟夫在一口一口的喷着血沫子，一些肺叶碎块掺杂其间。是华夏的“守御33”，用的是穿甲弹，那种可怕的手枪子弹在近距离可以轻易撕开胸挂里的防弹插板。对方的枪法比穿甲弹更可怕，偷袭之下雇佣的三名华夏亡命徒和他们的领头人被第一时间送上了西天，枪枪爆头。而他和三名手下则被重伤倒地。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虽然没有穿戴外骨骼装甲没有生理监测，约瑟夫也知道死定了。哪怕是第一时间把自己送进设备最完善的手术室，由全蓝星最好的外科大夫主刀，自己也死定了。对方第一时间打死了华夏人，反而留下了自己和手下，只有一个目的。 黄彪站在约瑟夫的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盒烟，塞进约瑟夫嘴里一根，自己也点着一根。 烟雾缭绕，剧烈的咳嗽把约瑟夫嘴中的烟震落，掉在了胸挂上，被一小滩血熄灭。黄彪撇撇嘴，又拿出一根塞进约瑟夫嘴里。 黄彪的头盔内置的翻译器把华夏语同步翻译成了标准的嘤语：你死定了。 约瑟夫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所以，想问什么就尽快吧。 黄彪点点头：你们是哪国人？ 约瑟夫：退役的军情六处。 黄彪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点点头，继续问道：病毒也是你们释放的？ 约瑟夫感觉现在摇头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成了负担：不是我们这组人。 黄彪继续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组人？ 约瑟夫想挤出一个笑容嘲讽一下身前的这个黄皮猴子，不过他失败了，好像脸部肌肉也失去控制了：你认为我的级别足够知道这个吗？ 黄彪点点头：你的等级应该不高，最后一个问题。 他指了指身边那台巨大的机械：这个就是干扰源？ 约瑟夫摸到了腰部的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好像是一根战术手电。他用尽毕生的力气按住了上面的按钮，一口血沫又喷了出来，完美的掩盖了他的小动作：是，那个就是干扰源。 看到两名华夏士兵从队列中奔出，约瑟夫想笑：看在你请我抽烟的份上，那东西上有炸弹，拆除就会爆炸。 黄彪的声音有些急促：怎么关闭它。 约瑟夫好像又得到了脸部肌肉的控制权，他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可能。 约瑟夫不动了，黄彪转头看向副队：都录下来了吗？ 副队对着约瑟夫的尸体啐了一口，然后回道：都录下来了。 黄彪转头看向队伍，发布了命令：爆破手，安放炸药，引爆定时十分钟。三组守住楼梯间，其他人收集一下他们身上的身份识别物品，然后撤离。 既然无法拆除，既然强行关闭就会爆炸，那就主动把这玩意炸成碎片。 没有质疑没有意见，所有人散开执行队长的命令。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枪声从楼下传来! 枪声，爆炸声，如爆豆般响起。黄彪和副队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色的恐惧。武装直升机清理了天台上的感染者，凭借侦查机器人和千锤百炼出来的身手，小队消灭了沿途的活尸。但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栋大厦，33层的大厦，他们所在的位置是26层，脚下还有大量的感染者存在！ 这一阵枪声响起的太过突兀，这个区域早就被划归为沦陷区，进入附近营救群众的军队要么撤离，要么全军覆没。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楼下，还有敌人！ 这些人有备而来，他们布置诡雷，把装修材料摆成了防御阵型，甚至在干扰源上安置了炸弹。他们应该了解感染者的特性，知道枪声只会引来更多的感染者，如此狭窄的地形下，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 如果他们知道，还非要开枪引来感染者，那目的也只会有一个，和入侵者同归于尽！ 副队从约瑟夫腰带上摸来的东西证实了黄彪的猜想，一个好像战术手电的小玩意儿，其实是一个单频信号发射器！那家伙临死前的配合，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楼下的敌人接收到了信号，就开枪吸引感染者，感染者会把他们撕成碎片，也会把黄彪他们一起撕成碎片！说不定，在黄彪他们死后，感染者还变相的成为干扰源的守护者！ 枪声和爆炸声再次响起，哪怕是没摸过枪的普通人也能听得出，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些残余的敌人正在把感染者往楼上引，以身为饵！ 黄彪的命令急促而又清晰：引爆时间定为五分钟，除了爆破手，其他人立即撤向天台！ 说完，他一把抢过盾牌手的重盾，然后抽出自己的“守御33”，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黄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不知所措的盾牌手，吼道：滚！ 感染者来得很快，最后一名敌人在距离黄彪一段楼梯距离的时候被追上。那个倒霉的家伙被咬断了动脉，血如喷泉般涂满了整面墙壁！ 下一个，就是黄彪。黄彪的外骨骼装甲功率已经调整到了最大，他弯身拱腰，厚重的肩甲顶在了盾牌上，右手连续甩出两颗高爆手雷。 狭窄的楼梯间把爆炸威力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哪怕顶住盾牌，冲击波也震得黄彪嗓子眼一甜。黄彪调整了一下姿势，数了五个数，又甩出两颗震爆弹。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就在满地血污的楼梯间里打起转儿来。 爆破手设定好炸弹，傻乎乎的跑到黄彪身后架起了步枪。黄彪踹了他一脚，二人就往天台冲。中途爆破手顺手在楼梯上扔了两枚反步兵地雷。无需掩盖，感染者会直接踩上去，这两枚地雷的威力足够炸断楼梯阻断追击者的道路。 效果如爆破手所料的一样，地雷爆炸的震动似乎让整栋大厦都晃了晃。二人踉踉跄跄冲上天台跳上悬停的运输直升机，更大的爆炸来了。整个第26层如被突兀打开的高压锅般，尸体和笨重的装修材料好像被淘气的孩子随意抛洒的玩具般四处飞溅。 黄彪看着那几处爆破点，皱了皱眉。从26层开始，直到天台，如沙砌的城堡般慢慢坍塌。这是定向爆破，难怪爆破手磨蹭了那么久。他回头看向爆破手：你小子到底装了多少炸药？ 一个无人机攻击集群从运输直升机旁掠过，如一群寻找食物的饥饿鹈鹕，火箭弹的白色尾迹印在空中，地面上小小的蘑菇云腾起。鹈鹕冲向地面，大口径航炮打出的曳光弹如道道火链抽打着尸群。 眼看又一群鹈鹕俯冲向下，黄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上，通讯频道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距离下一目标点，七分钟。 第21章 五十六号庇护所 林浩把步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挂锁上，皱着眉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这具巨大的活尸尸体，这就是被新型病毒感染进化的五型活尸了。四米的身高，没有普通活尸那些溃烂的皮肤满身的囊肿。身体很多部位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每只五型活尸的一只手还保持着人类的五指形态，而另一只手则发育成了巨大的手刀，或畸变成了覆盖着厚重骨殖的巨锤。 林浩站直身子，用手中的步枪对着地上的活尸肩部连开数枪。在如此近的距离，改进成12.7毫米口径使用了穿甲弹的“27”式步枪很轻松的打穿了对方的肩部肌肉群，击碎了骨骼。林浩又对着其他部位开了几枪，子弹都能轻易的打入活尸的身体。 徐婷婷皱着眉说道：难道以后我们要贴身才能开枪？ 林浩耸了耸肩膀：我就不信这玩意儿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肖队也是同样的想法，作为一名老兵，他一直是火力至上的信徒。台海之战时军中有一句笑话：遇敌？直接上 105毫米，劲儿小就155，剂量不足就500公斤航弹，巷战？挖战壕？让敌人去防守吧。这个世界就没有能扛得住现代炮火的碳基生物，如果有，那就是你用的口径太小。如果不是老东家要求带回五型活尸的组织样本最好能活捉一只，他才懒得费这么大劲去玩什么风筝战术。 说到活捉，肖队看向在一旁的1号，和他脚下已经被削成人棍的那只五型活尸，几名“应龙”和林浩的“天罡”正在给那只活尸头上戴束缚带。这时林浩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支烟：肖队，您看下一步怎么走。 肖队接过烟：说说你的想法。 林浩呼出一口烟：我建议让大部队原路返回避难所，下面和b头市取得联系用不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车。现在距离那两座避难所最远距离不过60多公里，一天时间足够我们到达。 林浩的方案中规中矩，前面肯定还有尸群，前进的人越多，被发现被围攻的几率就越大。轻装简从才是正确的。 肖队也不磨叽，问道：你带队还是我带队？一号呢？ 林浩：我带着我的人去，您和“应龙”押着那具样本回去，一号还是跟着我走吧。 肖队点点头，扔掉香烟：行，我会在沿途建立几个补给点，不管用得用不上，有备无患嘛。 林浩留下一台越野军车一台“45”式步战车和足够一个星期的补给，就和肖队分道扬镳了。 猴子看着远去的车队，挠了挠头盔，转头看向林浩：头儿，就剩我们几个了？ 林浩坐进越野军车的驾驶室，回道：船小好调头嘛，大家上车，天黑之前我们要找个合适过夜的地方。 过夜的地方很好找，两个小时后林浩等人进入了b头市的城乡结合部，在国道边随便找了一处三层建筑物，小小的车队就开了进去。 照例进行了辐射消杀，每个人都注射了当天的抗辐射药剂后，大家开始吃晚饭。林浩实在没什么胃口，就爬上三楼天台站岗。这栋建筑物明显属于违建，只是位于城乡结合部，民不举官不究。巨大的天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破烂成堆，还有个同样巨大的遮阳棚。 看着天际线那泛着渗人绿光的云层，和被云层笼罩的b头市市区，林浩叹了口气。下面的路并不好走。两座避难所的具体位置他是知道的，一座位于市区南郊的天福大厦地下，一座位于b头市西郊的山区中。 林浩相信李成福的话，也相信华夏的土木工程能力，但挨了三枚核弹的b头市区损失情况可能超过预期。就算南郊的那座避难所所在位置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其主要出入口也会被倾倒的建筑物重重掩埋。 回到一楼，徐婷婷已经架设好了短波通讯站。通过断断续续的语音链接，林浩向李成福汇报了情况。李成福告诉林浩，所有的核战避难所在设计之初就考量到了被大量土石掩埋出入口的情况。除了隐蔽的通向地面的维修通道避险通道外，其内部也有足够的技术装备来挖通主出入口。鉴于目前的情况，林浩只需要在尽可能靠近避难所的地方架设一部短波通讯站，让李成福和避难所取得联系即可。如果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座避难所也是同样情况，那同样处理就算完成任务。 有好消息自然就有坏消息，坏消息是b头市确实挨了三发核弹，或者说有三发核弹突破了拦截网击中了既定目标。好消息是这三发核弹击中的目标是位于市区东部的工业区，而不是预估的西郊和北郊。对位于西部南部两座避难所的影响有限。和预判的一样，位于南郊的避难所被海量的瓦砾所淹没，这些被核爆吹飞了半个城区的瓦砾上带着巨量的辐射。 林浩和他的天罡们没有一个专业人士能评估那三枚核弹的当量，但看着几乎被夷平的市区，没人会认为那里还有活物，甚至连微生物都不会存在，哪怕幸存者们躲在地下车库一类的人防工事内，也不会有幸存的可能。 徐婷婷叹了口气，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我看过秦岭的通告，大爆发前b头市有四百万常住人口，大爆发后两处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大概四十万人。而市区内大概还有三到五万的幸存者，现在别说幸存者了，这块土地可能百年之内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刚子冷哼一声：人类总是把毁灭同类放在第一位。 林浩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声音清晰了些：好了，短波通讯站架设好了吗？ 一号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林叔，好了。 通讯频道在强大的短波通讯加持下立刻清晰了不少，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全息屏幕，原本紊乱跳动的画面也稳定了下来。 猴子在旁边嘬着牙花子：该说不说啊，这富友集团出品，还真是精品。就这抗干扰强度，军品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浩点点头：不用怀疑，华夏军队有很多东西都是富友集团制造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成福成功和南郊的军方庇护所取得了联系，林浩没有也不打算参与其中。人家胡司令当年还有十几个七八条枪呢，就他们这几块料，什么忙都帮不上。 确定了短波通讯站没有问题后，林浩的小队就冲着位于西郊的那处庇护所前进。位于市区的这座庇护所编号为五十五，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处编号为五十六。两处都是标准核战庇护所，最高容积二十万人和至少五年的自持力。如果不看那些被核爆冲击波吹过扭曲倒伏的树木和几乎无法行车的道路，这里的情况确实比市区好了太多。 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一座天然山谷里，这座山谷被人工拓宽，也是当地驻军第66合成旅的驻地。当林浩的小车队到达时，庇护所内的战士和幸存者们甚至已经自行来到了地面。在大爆发时，第66合成旅的军官阶层损失极大，旅长和政委在市区主动断后掩护民众进入了五十五号庇护所。旅长伤重不治牺牲，政委在一个月前突发心梗也已辞世。现在整个旅两座庇护所的最高军事长官是第二机步合成营营长刘德昌。 刘德昌是个标准的军人，大爆发时，为了掩护幸存者登车撤离，他的右臂被一只二型活尸活生生撕掉。他只想着能多活下来一些普通百姓，哪怕一个也好。政委心梗去世后，作为仅存的最高军阶，他被迫接下来了这副担子。 庇护所的日常工作浩如烟海般沉重，只一个星期就让他头大如斗。惨烈的战斗让合成旅损失了太多了军官，旅参谋部形同虚设。活尸可不管也不会去分辨面前的食物是平民还是士兵军官，情况紧急时哪怕是旅长都顶到了最前面。 按照秦岭指挥部公布的战时条例，现在整个庇护所的军政民政都压到了刘德昌身上，他巴不得秦岭赶紧派人过来接他的班儿。接班的人没等来，核弹先落下来了。 现在这里是该死的核爆区，五十六号庇护所的位置距离市区不过三十公里，如果不穿外骨骼装甲或者专业的防辐射装备，残余的辐射量可以轻易杀死一个最强壮的男人。全体转移到富友集团的四号避难所才能保证大家都活下去，那里没有被核弹攻击，有足够的容积让这里的二十二万幸存者都住进去，有足够的储备和工业产能喂饱所有人。 富友集团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应龙”的存在，更多的信息就不是他一个中级军官能够了解的了。不过这依然不妨碍他对李成福和眼前的林浩的信任，李成福通过一套动态256位密匙通过了庇护所主控电脑验证接管了整个庇护所的运作后，刘德昌顺理成章的把指挥权移交给了4号避难所。 李成福把林浩留在了五十六号庇护所，能重新联系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活儿更多。b头市的两座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将近50万幸存者，五十六号庇护所就有22万人。李成福不缺工业产品，四号避难所不缺武器不缺粮食，他缺的是人。这个时候，每一个活人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想把这22万人转移到四号避难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作。b头市有着全华夏最好的铁路系统，但大部分都被核爆摧毁。b头市的重工业可是全球闻名，这里作为核打击目标顺理成章。 距离市区北郊大约60公里有一处小型铁路调度站，那是用来调配车皮用的。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公路和空中运力，但以现今的情况上述两者都不靠谱，还是使用铁路最为妥当。 肖队带领的小队返程的路上正在沿着铁路线一路排查，避难所方面也派出小队对向而行。铁路距离超过500公里，以现在的运力，最少要跑40趟才能把所有人都送到四号避难所，路上铁轨的排查马虎不得。 而从五十六号避难所抵达登车点，这百十公里的路程更危险。辐射，落单的小型活尸群，变异生物，随时都可能对车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无人机群用不了，精确制导弹药也用不了。华夏军队引以为傲的战场感知系统形同虚设，甚至外骨骼装甲的系统也会时常受到干扰，幸存者们能够使用的只有步枪手榴弹和小口径火炮。在如此条件，李成福还要勉强转移幸存者，这种做法受到包括林浩和刘德昌在内五十五号避难所所有幸存者的质疑。 第22章 燃烧的燕京6 文慧利索的脱下沾满血污的军装，站在淋浴喷头下用香皂飞快的清洗着自己，温热的水流滑过全身，文慧一边机械的清洗自己，一边幻想着自己家中的浴缸和成排的沐浴露，还有那么多的化妆品。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应该锁好门了吧？那就没问题，等什么时候回去了，那些化妆品应该不会过期。现在没有时间享受热水带来的舒缓，只用了五分钟就清洗完全身，这在大爆发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穿好干净的军服，把那件厚重的防弹胸挂重新套上，用脏军服简单的擦了擦上面的血污。走出浴室，外面就是巨大的停车场。一辆辆步兵战车和军用卡车正在被高压水枪清洗。一群群的幸存者从车上下来，被一旁等候的志愿者们搀扶到一边，军医上前挨个检查身体。 文慧快步走到一旁的凉棚，那里几张巨大的桌子拼在一起，一堆堆的军械就堆放在那里。步枪，手枪，备件，成箱的不同口径的子弹和手雷。文慧从胸挂里掏出打空的弹匣，快速的压着子弹。军训时教官说过，如果你想顺利的打出每一发子弹，那就不要信任自动装弹机，最好自己亲手压弹。 四个手枪弹匣压满，掏出“守御33”检查了一下枪膛，没有异物，没有遗留火药残渣，不得不说，这把枪真的不错。 姑娘，你是卡车司机？ 文慧抬头看去，一个中年军人站在身边，看着自己。 文慧从桌上拿起一把军用多功能匕首，挂在自己的胸挂上，一边动作一边回道：是。 中年人：跑几趟了？ 文慧呼出一口气：想不起来了。 中年军人点点头，从桌下的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物件，递到文慧面前：拿着，前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你光靠一支手枪火力不够。 那是一支崭新的短枪管“27”式突击卡宾枪，专供驾驶员飞行员和炮兵。 文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步枪后坐力太大，我军训时就用不好，老是上不了靶。 中年军人从桌下的箱子里摸出一把霰弹枪，递了过来：这个你肯定用得了，换了短枪管，枪机和枪口补偿器都是我自己改的，后坐力非常小。 文慧接过，点头致谢：谢谢您，我正需要这个。 中年军人又递过来几个小盒子：这里是军用12口径霰弹，绿色盒子一发霰弹里面有八颗钨钢珠，30米内你身上这种防弹插板一枪就穿，对付那些感染者，打一枪能放倒一片。红色盒子是独头弹，威力更大。但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用。不过还是带着吧，有备无患。 这时文慧才看清对方的领章，二级军士长！ 中年军人点燃一根烟，全然不顾自己所在的位置被军火和爆炸物包围：姑娘，前面情况怎么样？ 文慧把一颗霰弹塞进枪膛，尝试拉动枪栓，果然没费什么力就拉动了。 文慧叹了口气：大形势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进入燕京所到达的都是不同的安置区，看位置。。。我们在后退。 中年军人点点头：你是燕京人？ 文慧把霰弹枪背上，回道：土生土长的，家在门头沟。 上次问这个问题的那个秦立国，自己再也没见过。 走出凉棚，文慧看了看自己的军用个人终端，离下次出发还有四十分钟，好像自己还有些事没办，是什么呢？ 中午的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睛，文慧拍了拍头盔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旁边一股食物香味传来，同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妈妈！ 午饭很简单，是加热的军用口粮，鸡丝炒饭配红烧牛肉罐头，配上一筷子的咸萝卜丝和一勺辣椒，娘俩吃得风卷残云。茜茜在幼儿园是有儿童餐的，都是新鲜肉食蔬菜，还有水果。不过闺女想妈妈了，幼儿园的宋老师就带着茜茜来停车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文慧。 宋老师照例夸奖了一番茜茜，说她干幼师也二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听话的小闺女。然后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试探着问道：茜茜妈，你说说前面怎么样了呗？ 文慧点头致谢，把茜茜脸上的饭粒儿抹去，喂闺女喝了些水，然后把和那位二级军士长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文慧对天保证，没多加一个字，也没少一个字。宋老师的脸色眼见的垮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天空默不作声。 文慧知道宋老师在想什么，自己不想也不敢代入其中。她努力的扒着饭，尽量的多吃一些，天知道下一次热食是什么时候。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停车场的扩音器响起：所有司机和随车战士，登车！ 文慧站起身，抱起闺女亲了一下，转身把闺女交给宋老师，朝着自己的卡车跑去，那只短枪管的霰弹枪在她背后摇来晃去，仿佛翅膀一般。 燕京，富友集团天宫大厦，大爆发后第六天。 傅有德探出头看向楼下的停车场，瞄了瞄准儿，手中的白磷手雷飞出，精准的砸中了尸群最密集的地方。一小片蓝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了周围五六米的地方，嘶吼，黑烟，和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冲天而起。傅有德坐回落地窗内，满意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烟雾被一阵风吹进了室内，傅有德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一根香烟。他伸脚轻踹了身边的一名战士一下，说道：还有货吗？ 那战士把头盔摘下，用满是污泥的手指拢了拢头发，从口袋摸出皱皱巴巴的烟盒扔给傅有德：班长，镇静剂扎多了不好，烟就剩这么多了，您省着点吧。 尼古丁带来的松弛感慢慢充斥全身，傅有德眯了眯眼，问道：德子，我们连还剩谁了？ 那名被唤作德子的战士伸手把半截烟从傅有德嘴里抢过，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掏出胸前的“守御33”，检查着枪膛：你，我，还有谁啊？我没见着。 傅有德盯着对面的货运电梯，眼神有些恍惚：不能够啊，一百多口子呢，兴许是被打散了？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巨大的落地窗外，枪声，嘶吼，燕京还在燃烧。 一架体型巨大的运输机器人开到二人面前，女性电子合成音响起：请从储物箱领取您的补给，每人五个基数弹药和一天的口粮。请不要多拿，还有其他战友需要补给。 傅有德仗着自己班长的身份坐在地上不动，德子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从机器人的后置储物箱中拎出两只军绿色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弹药，手雷和枪械备件，还有一份一日装的口粮。 就是没有期待已久的香烟。 傅有德对这些没兴趣，他踹了机器人一脚，问道：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什么时候送过来？ 机器人的半自主ai成功的规避了这一脚，女性电子音再次响起：傅有德中士，请不要踢打机器人，我也是您的战友。您的外骨骼装甲正在维修，维修进度请关注您的个人终端。 德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傅有德咧咧嘴，把一个手雷箱垫在头下：那些玩意儿攻进了大厦在叫醒我。 活尸攻不进“天宫”，它们被大厦一层厚重的装甲墙阻挡在外，外界的一切喧嚣也没有打扰到傅有德，他是被一阵饭香味儿叫醒的。 睁开眼，一个标准餐盒就摆在自己眼前，还冒着热气。 傅有德腾的坐起，抓过饭盒一看，里面有肉有菜，都冒了尖儿了。 德子一边用牙线剔着牙，一边鄙夷的看着自己的班长：班长，您慢着点儿，没人跟您抢。 其实刚才他自己的吃相也没好到哪去。 傅有德点着一根烟，靠着落地窗前堆砌的模块化装甲掩体感叹：真他妈香！德子，咱们上次吃热食是什么时候了？ 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些昂贵的吊顶灯回忆道：您要说的是跟刚才一样的热食，那还是没进燕京的那天早上饭，包子和粥。 说完，他拿起身边的一包压缩饼干，嫌弃的撇撇嘴，作势要扔出窗外，想想又把饼干塞回了自己的胸挂口袋里。 傅有德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左手腕的军用个人终端上有精确的时间，不过他懒得去看，过了几天，还是几年，有什么分别吗？他只想安静的享受完这根来之不易的香烟。 德子这时候又很不开眼的问道：班长你说，外面的部队还能打进来吗？ 从落地窗看去，爆炸和火光就在几十公里外，条条烟柱遍布整个市区。漫天的无人机群如蜂群般上下飞舞，带来更多的爆炸和烟柱。感染者的嘶吼，人类的惨嚎，仿佛就在耳边。 其实昨天就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突进到了距离天宫大厦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主战坦克重型步兵战车一应俱全。那不是被打散的残兵，而是要冲进天宫大厦的部队。尽管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尽管他们拼尽全力死战，但还是被层层叠叠的感染者淹没。天宫大厦的守军派出了接应，在无人机群和天宫大厦上层的炮群的掩护下反复冲杀只带回了几辆步战车。 在傅有德看来，批准这次行动的军官应该上军事法庭。不，应该直接就地正法。大爆发已经第六天了，人类对这些尸变体，感染者，活尸，无论怎么称呼这些玩意儿，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整个燕京3500万人口，现在没人能估量出尸变率是多少，但能挺过病毒大爆发的幸存者绝对不多。哪怕是最普通的感染者，它们的力量体能都要超过普通幸存者，而那些二型感染者更是数倍于普通人类。 庞大的数量引发了质变，而城区的复杂地形更是雪上加霜。综合这些信息，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儿，还真是蠢到没朋友。不管他们到底为了什么，都他妈应该上军事法庭。 傅有德准备骂这个家伙俩句，算是饭后消遣。不过刚要开口，他和德子的目光就被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吸引了。 应龙小队返回！所有战斗人员准备接应！ 扩音阵列把巨大的命令声送到了每名战士耳朵里，傅有德如按了弹簧般从地板上弹起，还被脚下的弹药箱绊了一下差点滑倒。等他把“27式”轻机枪架好，一列车队已经从西边的街道转了过来，冲着“天宫”大厦直直的冲了过来！ 打头两辆主战坦克并排开路，后面跟着足足几十辆步战车和军用卡车。看样子这些“应龙”是 从某个商场或者小区接应了一大批被困的民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大爆发开始后，这些强悍的不像话的家伙们就四处出击，着实救了不少人，也包括傅有德和顺子。 这种坦克傅有德没见过，还能看得出一些华夏现役的“统御”主战坦克的影子，不过体型更大更宽，居然还是并联双主炮！那并联的主炮打出的并不是炮弹，而是两道白光！ 卧槽！班长！是激光炮！ 德子的叫嚷声如乌鸦般聒噪讨厌，傅有德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两门激光炮造成的损伤上。一条长街，从“应龙”出现的街角到“天宫”大厦，足足还有三公里的距离。这条路上已经被抛弃的车辆和层层叠叠的尸群覆盖，两辆奇怪的坦克四道激光束，直接在尸群中开出了四条通路！所有在射击线上的一切物体，不管是车辆还是活尸，都被瞬间气化！ 欢呼声在“天宫”大厦中响起，沸腾的声势甚至压过了外面尸群的吼叫！德子使劲的拍着班长的肩膀：班长，您看着没？这一炮干死多少活尸啊！ 傅有德龇牙，这小子最近吃太饱了，劲儿真不小！ 那打头的两辆主战坦克在开完一炮后，就用自身几十吨的车重碾进了尸群。离得近些，傅有德才发现，那两辆坦克的炮塔两侧居然也加装了无人武器站！180度无死角的火力，整辆坦克如刺猬般让尸群无从下口。 如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般丝滑，整个车队完全没有被尸群和地面的其他障碍物阻碍，只几分钟就冲到了大厦守卫者的轻武器攻击范围。扩音阵列适时响起：所有人，注意火力误伤，开火！ 车队已经冲进了地下停车场，巨大的装甲防爆门也已关闭，德子还把半个身子探出落地窗看着外面。傅有德坐回地板，打开枪膛，把一个新的弹箱塞进去。回头看了看，骂道：你小子小心点，别一头栽下去给外面那群家伙加了餐。 德子蹲在身子，刚想说点什么，傅有德的个人终端闪了几下。傅有德站起身，拍了拍德子的肩膀：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修好了，走吧，也许能亲眼看看那两辆坦克。 第23章 铁路 “斌哥，我怎么看这车厢这么眼熟呢？是我们当初开过来那辆吗？” 方斌看了看范伟，哭笑不得：你还惦记着你那两把菜刀呢？ 范伟叹了口气：哎，毕竟是从老家带出来的，除了几身衣服，就那么点念想儿了。 方斌万万没想到粗枝大叶的范伟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弄得他的眼眶也是一酸。抽了抽鼻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拍拍范伟的肩膀：把面甲戴好，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们呢。 身后的装甲防爆大门关闭，红色的应急灯闪烁不停，一个连的战士站在被深度改造的列车旁。方斌的头盔中一道绿光亮起，随即整个隔断层的应急灯颜色也从红变绿，液压杠杆的力量推动着两扇大门向两侧滑动，一股来自野外的风吹了进来，众人头盔内置的辐射计量器瞬间拉到了150微西弗！ 距离核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还是大家头一次见到地表的景色。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是一个发亮的光球。铅灰色的云层压的很低，时不时有不自然的绿色闪电在云层间跳跃而过，空中飘洒着片片尘埃，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片的死灰色。 方斌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右手抬起，划了两个圈朝前一指，列车启动，步兵跟随，整个队伍走出了避难所。 地面小镇因为地震坍塌了几处房屋，围墙倒是没受什么损伤，四号避难所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只是被地震余波波及。 现在外围围墙的自动武器站由“应龙”小队和避难所的中央计算机值守，方斌这些大头兵是核爆后第一批回到地表的普通幸存者。这次的任务也不太复杂，就是保护身旁的这列装甲列车。 肖队带领的“应龙”小队已经返回避难所，他们带回来了五型活尸的活体样本，返回的路线也是沿着铁路线，路上排查了整个铁路线的情况。铁路的情况如预料般糟糕，核爆引发的地震使大段的路段损毁，铁轨移位甚至扭曲变形。维修整条线路迫在眉睫，前锋护卫任务就落在了方斌这个连的身上。 整列装甲列车的每节车厢都被进行了深度三防改装，最前面的八个车厢是半自动铁轨维修车，而特制的车头就在第九节。每节车厢都配备了自动武器站，这一路上的飞禽走兽可不少，甚至还有落单的小型尸群，单单依靠步兵手里的武器还是略显单薄。至于方斌这个连的生活保障，则由跟随前进的二十几辆重型卡车和步战车提供。 平均过百微西弗的环境，诡异的云层颜色，一切都是灰突突的。现在是冬天，可外部气温却如夏天一般，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大草原上都是一片片的沼泽。外蒙国境内的铁路几乎都是富友集团修建的，采用的是华夏标准，无论是路基还是铁轨都是高质量高标准。铁轨下面的路面被硬化垫高至少一米五，路基两侧有高达三米的坚固金属围栏，这是为了防止大型牲畜出现在铁路上造成事故。 经过一场地震后，大量的路基被毁，整个维修工作进展很慢。挂在前面的半自动维修车和上面搭载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可以完成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车厢里也有专职的工作人员操作一切。整个维修工作不需要方斌他们动手，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列车和维修现场，工作很简单，也很无聊。时间一长，大家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装甲车厢上的自动武器站理论上可以自动锁定一切靠近列车五百米内的活物儿，自动机炮的40毫米埋头弹和重机枪可以保证只要不是两条腿儿的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打成筛子炸成碎片。但现实是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和铁路周围高低起伏的丘陵把这一范围缩小到了不过三四百米，这样方斌就不得不安排人手站在车厢上做人肉雷达。 “斌哥，拉铁轨的车厢上来了！” 冯老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在滋滋啦啦的电磁干扰下显得有些怪异。方斌抬头看向车厢顶，然后顺着冯老师手指的方向向后方看去，一列火车慢腾腾的从后面赶了上来。敞开的车皮上堆放着一根根崭新的铁轨和各种备件。 两列火车连接到了一起，后车的铁轨被车厢自带的输送履带送到了最前面的维修车厢。被替换下来的破旧铁轨被高能激光器切成一块块的小段儿，在用传送带送到后面的车厢里拉回避难所回炉。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人工参与，前面的工作人员只需要按几个按钮就行。 刚开始大家还能围在一起看个西洋景儿，现在已经懒得围观了。方斌的连有四个排，他安排四小时一次轮值，两个排一个班儿。他这个连需要值守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会有别的连来替换他们。听说以现在外部环境的辐射量，大家回到避难所还需要住院几天接受清除辐射的治疗。 避难所周边没有受到核打击，整个外m国都没挨过一发核弹，就这破国家，全国不过四百万人口，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集中在首都。可能是太穷，可能是人口基数太低幸存者寥寥无几，连挨核弹的资格都没有。 但北边的大毛国和南边的华夏都是可以和灯塔国掰掰手腕的存在，两边都是重灾区。不管这该死的风向如何，外m国的草原上辐射一直不低。 这里没什么大型尸群，不过变异动物实在太多。方斌等人对时不时响起的炮声枪声早已免疫。一根还冒着热气的“珊瑚蛇”机炮的40毫米炮管掉到了方斌面前，差点砸到他。 “斌哥，对不起啊，差点砸倒你。” 头上传来孔云的声音，他和顾文东刚给一架自动武器站更换了炮管，随手就把炮管扔到一边，差点砸到人。 方斌摇摇头，没有责怪老伙计，孔云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顾文东从车厢上跳下，溅起一片泥水：头儿，四号武器站炮管换完了，供弹有点小问题，我顺手给修好了。 方斌咧咧嘴：我说顾老师，有您不懂的吗？ 顾文东嘿嘿一笑，虽然隔着面甲看不到他的表情，方斌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很受用。 送铁轨的火车上拉着五节保障车厢，大家从车尾那节登车，里面是一整套全自动消杀系统。大家的外骨骼装甲被清理干净后，才会被允许进入前面的车厢。倒数第二节是装备保障车厢，大家在这里可以脱掉外骨骼装甲，由自动维护机器人和技工进行维护，在往前就是食堂和卧铺车厢，有热餐甚至可以洗澡。一顿热餐可以提升士气可以缓解疲劳，避难所对大家没得说，福利好到天了。 范伟嚼着嘴里的鸡排，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斌哥，我们修了多少公里了？ 军医把抗辐射针剂打在了方斌的脖子上，十毫升的药剂进入静脉，方斌呲了呲牙。等军医离开，方斌抽了口烟，透过青色的烟雾，看向车厢外的草原：上面的规划是一个星期二百公里，预计三个星期修通。我们现在。。。差不多快完成任务了吧。 冯老师拿起小碗喝了口汤顺了顺嗓子：这才四天，我们连能超额完成任务了吧？不知道回去能发点什么福利。 孔云两眼空洞的盯着顶棚的空调出风口：顶多分点烟酒糖茶，还能有什么啊？ 方斌瞪了他一眼：就这你还不满意啊？不要给我。 孔云叹了口气：核爆前不是要说实行积分制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行。 顾文东：积分制是个好制度，多劳多得嘛，不过那也得有充足的物质支撑才行。给你一万积分，啥都买不到，还有什么用。 方斌弹了弹烟灰：我们要营救的军方庇护所有二十多万的幸存者，虽然咱们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口，高层也一直保证物资供应，但我看啊，还是悬。 顾文东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头儿，你去过工厂区吗？那里的产能和空间维持个几百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文东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继续说道：我不担心产能。 方斌奇道：那你担心什么？ 顾文东：我担心那些人不愿意加入四号避难所。 第24章 争论 林浩踹了猴子一脚：猴子，你看什么呢？ 猴子用那只机械手挠了挠头，放下饭盒：头儿，你发现没，一号好像长个了。 猴子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林浩端详着对面正在胡吃海塞的一号，这孩子，好像真的。。长高了些？ 猴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李庄：我说，一号，你到底多大了？ 一号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两岁零七个月啊，怎么了？ 刚子从头发上扒拉着米粒，眼神不善的瞪着猴子。林浩吐了口烟，提醒着一号：下次被别人问到年龄，记得说十八岁。 李庄，或者说一号，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点着头冲林浩笑笑。 徐婷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可可，这是她最喜欢的饮料，真的好久没喝到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供应。 四菜一汤的热饭让林浩的小队精神倍增，可林浩看到的东西更多。 林浩用勺子敲了敲饭盒，引起小队所有人的注意：你们发现了没？庇护所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 徐婷婷把脸藏在杯子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二十多万人呢，又出不去，肯定要限量供应。 林浩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哪位是林浩！ 林浩转身看去，一名战士站在食堂门口四下顾视。 林浩起身举手：我就是。 那名战士跑过来，敬了个礼：您好，林连长，刘营长叫您过去参加庇护所会议。 林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民兵预备役连长。 那名战士转达完命令，转身就想走，林浩一把拉走他问道：同志，我们的外骨骼装甲维护得怎么样了？ 那战士也是一愣，没想到林浩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林连长是想着甲吗？我带你们过去吧。 钟老八夹着头盔，看着林浩：头儿，不是叫你去开会吗？我们着甲干嘛？ 林浩把自己的头盔挂在腰侧的磁力锁上，检查了一下胸前枪套里的“守御33”，说道：老八，戴好头盔。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战术命令由小队内部通讯频道发布。 猴子一脸懵：战术命令？不是开会吗？ 徐婷婷戴好头盔，磁力锁的封闭声响起，头盔内的绿灯亮起：猴子，服从命令。 林浩进入会议厅时，会议已经进行了好久。巨大的阶梯式会议厅里聚集了超过三百人， 军方，民政官员和群众代表分为三个部分，坐得曲径分明，讲台后巨大的全息图像显示得是李成福的全身像。在外部强大的电磁干扰下，还能做到全息图像传输，也是不容易。 林浩带着小队径直走到最前面，分为两部站在讲台的左右。也不说话，也没有搭理刘德昌的招呼，就那么站在那里。 一名年轻的女子出现在全息图像中，林浩认识，那是李成福的女儿李熙。一片片的动态图像出现在她的周围，那是五型活尸的解剖记录和林浩他们的战斗场景。 林浩进来的时候，关于新型活尸的特征讲解也到了最后，李熙退出了全息图像，李成福的全息投影被等比例呈现出来，他身穿一套白色粗布的唐装，拄着那根奇怪的拐杖站在那里。虽说图像时不时的有些抖动，但林浩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老友无论是情绪还是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会议厅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被这种可怕的怪物所震撼。过了好久，民政官员的前排中一人摘下眼镜，转头看向刘德昌：刘营长，你现在是庇护所最高军事长官，关于这种新型活尸，军方是怎么看的？ 刘德昌揉着眉心苦笑：如果能拉开距离，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够用肉体抵抗化学能武器，这是常识。现在我手头儿不过一千多号人，装甲车辆和军用卡车倒是不缺，基本还能维持整编合成团的需求。。。 那人打断刘德昌，问道：刘营长，我问的是你们军方可以抵挡住这些新型活尸吗？ 林浩皱了皱眉，这人的语气还真是蛮横。 刘德昌被打断说话，也很生气，回话也不再客气：以现在的军力，挡不住。 那人一拍桌子，高声道：国家每年这么多税收养军队，你现在跟我说办不到？ 刘德昌的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回怼道：朱秘书，请问你去过地表吗？你知道现在外部环境是什么样吗？市区挨了三发核弹，外面的电磁干扰强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外部的辐射值是多少你知道吗？无人机群无法升空，团级远程火力自行火炮无法使用，这仗怎么打？你让战士们用重机枪和格斗刃和那些怪物们肉搏吗？ 朱秘书没想到刘德昌敢和自己吼，脸被气得涨红：不能主动出击，那防御总没有问题吧？庇护所不是有内部自动防御系统吗？用密集火力封锁主通道总能办得到吧？ 刘德昌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白痴，可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万一有纰漏呢？万一守不住呢？地表整备大厅长二百二十米宽一百五十米，通道宽四十五米，有三道装甲防爆门。主运输电梯宽三十米，地下一层通道宽三十米，有两道装甲防爆门，后面就是二十七万群众！死守这里是最后的选项！失去了机动性失去了远程火力支援，在狭窄的通道里用血肉顶住百万级别的尸群攻击吗？到时候你朱秘书在哪里？敢站在第一排吗？只要你敢，我就站在右边给你持盾！ 只要智商超过脚面，就能听出刘德昌的回答充满了火药味儿。那名姓朱的秘书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军方的态度很明显，也占着道理，没人愿意被尸群攻到庇护所的大门口，也没人愿意在狭窄敝塞的通道里和那些玩意儿肉搏。 眼见着在军方这里得不到支持，朱秘书又把目标转到了林浩小队身上，只见他开口问道：林连长。请问您的小队是否真的和b头市的尸群接触过？ 林浩的眉毛挑了挑，根据头盔内置的扫描器给出的大厅面积，中央处理器把扩音器自动调整到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是的，就在市区北面大概七十公里处，那里有一支接近百万的尸群。大家刚才看到的实战画面就是我的小队现场拍摄的。 朱秘书还要再问，却被刘德昌打断：请问林连长，你觉得庇护所现在的军力能挡得住尸群吗？ 林浩摇摇头：为了捕获活体，我们跟踪这个尸群整整两天时间。尸群的运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而言，我不敢断言他们会绕过整个市区冲着庇护所而来，也没法保证它们不来。 刘德昌继续问道：林连长，你是从四号避难所过来的，请你如实回答。。。 说到这里，刘德昌顿了一下，然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认为李成福先生的撤离行动会有多少死亡率？ 林浩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临出发前，我看过四号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的模型。哪怕四号避难所提供了一切所需的物资和足够的兵力护送，在最坏情况下，至少四分之一的伤亡率。 大厅中落针可闻，只有林浩的声音还在回荡。 林浩：如果不撤离，你们的生存概率为零，不存在任何变量！在座的各位，和你们的家人，五十六号庇护所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刘德昌的声带好像被最粗的砂纸磨过一般沙哑：那市区的五十五号庇护所。。。 林浩：我们去过那里，五十五号庇护所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但是两个主出口两个紧急撤离通道三个维修通道都被海量的瓦砾掩埋。就算是和平光景，也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设备和人工才能重新挖通。也就是说，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朱秘书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山谷中，我们可以炸塌周围的山壁把庇护所埋起来啊。 林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左眼的虹膜炎好像又要发作一般。 他朗声回道：当然可以这么做，尸群就算游荡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你们。但是以后呢，标准军方庇护所的自持力只有五年，那是在容积二十万人的前提下。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有多少人口？二十七万，还是二十八万？ 林浩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煞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我要是没看错，你们现在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吧？你们可以坚持多久？三年还是四年？吃光了存粮无水栽培工厂再也没有营养液产不出一粒粮食的时候怎么办？人相食吗？ 大厅一片沉默，林浩也不着急，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有些人还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一道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请，请问，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林浩循声望去，群众代表席的后排，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女孩子站在那里。 林浩点头：四号避难所的容积是百万人级别的，有相匹配的工农业生产能力。从病毒爆发到现在，挖掘拓宽工作一直没有停下。而且，我们收复了附近的一个城镇，那里是一座矿山，富友集团在那里投资建设了重工业冶炼工厂和商业核聚变发电厂。事急从权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往那里安置一部分幸存者。 那个女孩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又坐了回去。 没人继续发问，林浩侧头看向李成福的全息图像，老友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表现还算合格。 长久的沉默后，朱秘书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能强迫所有人离开，林连长你没有这个权利，李成福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李成福的声音响起：哦？哪怕我用1256位的动态密码接管了中央计算机，哪怕我出示了终南海签署的手令也不行？ 朱秘书摇摇头：现有条件，你拿出来的手令我无法鉴别真伪。庇护所本来就是富友集团和中科院联合设计修建的，你能接管中央计算机也不奇怪。 李成福点点头：你的质疑很充分，那么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朱秘书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提议投票决定去留，所有庇护所群众都参与的投票，去留自由。想离开的可以走，不想离开的就炸塌山体，等待外面的事态平稳了在重新挖通。 他咽了咽唾沫：这样庇护所的人口减少了，能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了。五年，十年，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李成福眼光如刀般死死盯着对方：等到恢复了和秦岭指挥部的通讯，你知道违反军管条例的后果。 朱秘书笑得就好像是个已死之人：那又如何，我们总有选择的权利吧？ 林浩看向李成福，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李成福站在那里，也看向林浩。林浩轻微的摇了摇头，李成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道：同意投票。 猴子对头儿和徐姐同时如获重负般的叹气声感到疑惑不解，他在通讯频道里问道：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徐婷婷的回答让猴子的困惑更深：能不那么做最好，毕竟都是国人。 第25章 燕京败局 9毫米口径的亚音速手枪弹从额头冲进颅腔，坚硬的头骨根本起不到一点阻拦的作用。弹头在颅腔中翻滚，被病毒侵染的脑组织成了一锅浆糊。 尽管被四周的枪声惨叫声包围，空仓挂机的清脆声音还是被文慧清晰的听到。左手一甩，打空的弹匣被甩出，右手的弹匣已经跟着塞进枪膛。二十一发的新弹匣转瞬又被打空，文慧朝胸前的弹挂摸去，却摸了个空。她把手枪插回枪套，右手从头顶遮阳板的挂架上抄起霰弹枪，五发绿色霰弹四十枚钨钢珠让车前的尸群为之一空。 身后的车厢传来急切的敲击声，有人高声喊着开车。文慧一打方向，把电门踩到底，强劲的电机发出高亢的咆哮声，巨大的重型军用卡车如怪兽般冲出了安置区。 车厢里的打斗咆哮和惨叫好几分钟后才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装甲小窗。文慧抬手打开了小窗，刺鼻的血腥味涌来，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文慧问道：我们冲出燕京了吗？ 听声音对方好像是个女孩子，文慧没有回头看，活尸不会说人话，更不会有节奏的敲击车厢，她盯着眼前的高桥架回道：刚冲上五环高架桥。 那张脸明显松了口气：我们去哪？ 文慧：承德附近的军队驻地，你回头看看跟上来几辆车。 后面沉默了一会儿：三辆，都是一样的卡车。 文慧抿了抿嘴唇：你会开枪吗？ 那人一愣：会的。 文慧点点头：等下我减慢车速，你沿着车厢爬到驾驶室来，我需要有人掩护我开车。 趁着一个转弯，文慧降低了车速，那人动作很灵活，只几下就钻进了副驾驶。 文慧问道：后车厢怎么了？ 那人回道：钻进来两只感染者，被我干掉了。 文慧不禁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居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满脸的血污看不清样貌，看身形年龄不大，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文慧指了指挂在副驾驶车门上的软质急救箱：那个急救箱里有五十支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你体内的病毒基数。如果你刚才被咬伤了，现在就注射两支，记得扎在脖颈的静脉上，这样起效更快。然后在包扎一下伤口，剩下的给后车厢的活人递过去。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后车厢活了几个？ 那姑娘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了看，不过从她的位置看不到后车厢的情况。她仰着头想了想，回道：死了三人，剩下七八十人吧，应该没有伤员。 文慧呼出一口气：你脚下有一箱矿泉水，清洗一下伤口在包扎，也给后面递些过去，记得给我留几瓶。 那姑娘没再多说什么，照着文慧说的做。巨大的高架桥是三层结构，文慧这支小小的车队在上层。这里离地面起码四十米高，活尸爬不上来，被遗弃的民用车辆也早就被历次通过的车队清理干净。 开了没一会儿，一支对向开来的车队迎面而来，文慧的对讲机传来了问话声：对面的车队，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文慧右手抓起驾驶室的对讲机回道：39军47合成旅，我是志愿者。 对面的车队：你们从哪里冲出来的？ 文慧：北五环十七号安置区。 对面：那里情况如何？ 文慧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十五分钟前刚刚陷落，可能就冲出来我们这几辆车。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好，谢谢你的情报，请继续前进，祝一路顺风。 文慧还想说点什么，她太想找人说点什么了。天空中突兀的出现了十几道白线，然后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文慧转头看向后视镜，一连串的巨大蘑菇云腾空而起。 副驾驶的那个姑娘探出身去看着来时的方向，半晌才钻回驾驶室，一脸惊愕的问道：姐，那是什么？ 文慧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大口径的远程导弹吧，反正不是核武器，你的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 那姑娘抬起手臂看了看：没事儿，就是几处抓伤，我没被它们咬到。 文慧看着路面，叮嘱道：那也别大意了，该注射就注射。然后用矿泉水清理一下伤口，我们起码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驻地。 在文慧完成了十二次往返后，被军方强制按下休息。晚上睡的并不踏实，只要闭上眼皮那些梦魇般的景象就会浮现出来。连续被噩梦惊醒了几次后，就裹着毯子站在营房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直至天亮。 勺子中的米粒如上了蹦床般在跳跃，那是因为文慧的手在抖，抖到抓不住勺子。身边的女儿还以为是妈妈在和她做游戏，被逗得哈哈大笑。 在食堂吃完早饭，把女儿送去了临时幼儿园。幼儿园的园长看到文慧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赶忙叫来军医。做完检查文慧的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长时间的高压环境下，如绷紧的发条般释放了所有能量后，她的体能和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 文慧被送去了医疗部，她的治疗方案也很简单，就是吃和睡。军医给她挂上了只有临终患者才会使用的大袋营养液，营养液里有大剂量的镇静剂，虽然治疗方案略显简陋，但以现下的条件已是最优解。 文慧不想占用医疗部的病床和资源，申请回营房去挂，大夫看了文慧的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同意了。 镇静剂起效很快，文慧自己举着那一大袋营养液回到营房就觉得眼皮打架。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那些梦魇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整整一天一夜后，文慧醒了。 大爆发已经过去十天，从燕京和周边城市接应出来的大量幸存者挤满了47合成旅的驻地。老人孩子和母亲还能在营房里挤挤，大批的幸存者连顶帐篷都没有，大多数成年人都只能睡在露天地里。短短几天这里就聚集了三十多万幸存者，还有源源不断的幸存者被送来。现在47合成旅的资源紧张到什么程度，能保证大家每天三顿饭已经让炊事营薅光了所有头发。 物资，物资，还是塔码的物资，这是摆在军方和民政官员面前最大的问题，甚至高过近在咫尺承德市内的尸群威胁。以现在的军力收复承德市区是痴心妄想，但拦阻或改变尸群的前进方向还是能做到的。在炸毁了两座通往郊区的大桥后，大股尸群的动向基本被圈定在市区内。 燕京市区的失败早已成定局，军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尽可能的撤离民众。47合成旅的三个重装团都顶在了前面，只剩下473团留在驻地。 第26章 困局 473团是第一批进入燕京支援的部队，所遭受的损失也是最惨重的。人员损失超过了七成，装备损失超过了一半。虽然可惜，装备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47合成旅的库房里有足够重新武装两个重装团的装备，但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战士一时半会儿可补不上缺口。 现在驻地的幸存者鱼龙混杂，普通民众，警察，武警，其他兄弟部队被打散的士兵。合成旅高层努力拼凑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手，准备去附近的村镇寻找物资。 寻找物资只是一方面，这支队伍还肩负着聚拢零散幸存者的任务。一支精锐侦察兵小队被派往双塔山启动军方庇护所和附近的战备仓库，47合成旅的驻地不是什么铜墙铁壁，炸毁承德市区的大桥也只能暂时迟滞尸群。一旦尸群寻找到合适的路径，军方可没什么信心挡得住。 交代任务的女上尉带着歉意拍了拍文慧的肩膀，当面保证会照顾好茜茜。军方也知道文慧的身体情况，但现在有经验的人手太少，只能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所谓“有经验”，就是自己开着卡车往返十二次燕京市区疏散幸存者还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文慧没多说什么，也没借机提什么要求，穿戴好装备后就登车准备出发。她能理解军方的无奈，活尸，这种只在影视作品和九流网络小说中当做熬夜消遣的玩意儿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说实在的，没被当场吓疯就已经是命大了，文慧自己就不止一次见过拉回的幸存者精神崩溃的。 普通民众，警察，军队的战士，无一例外，哪怕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逃脱不了碳基生物的范畴。是人，就有人性，就会害怕，畏缩，尤其是面对未知时。 文慧不会也没有资格去苛求任何人，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忙碌起来，忙起来了，就不会去想可能还在门头沟的老公和母亲。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和亲人重逢。不管未来如何，她一定要照顾好女儿和自己，活下去，才有希望。 文慧当然也有私心，多做事，多帮军方做事，自己和茜茜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顾。想到女儿，文慧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这孩子真的太。。。 前方突兀的传来枪炮声打断了文慧的思绪，车队停了下来。几分钟后，文慧的车载对讲机传来前方安全的通告，车队重新启动。 开了几分钟，文慧的车路过了事发地。那是一个国道的十字路口，几百具活尸的尸体倒在一侧，几十名士兵正在把尸体搬下路基，一辆家用轿车孤单单的停在路中间。车队通过的速度不快，文慧有足够的时间打量现场。从被击杀的尸群，到那辆轿车。文慧默默打量着轿车被打碎的风挡，和车内的血迹。一个被挂在座椅枕头上的破损塑料包装袋让她瞳孔一缩，那个包装她认识，是婴儿尿不湿，和茜茜小时候用的是一个牌子。 第一个目标地离驻地不远，镇子并不大，常驻人口不过五六千人。这里也是第一批得到救援的地方，甚至早于燕京。除了那些被病毒爆发引发尸变的可怜人，整个镇子人口损失比例并不大。镇里的尸群早就被清理一空，剩下的零散活尸对武装到牙齿的车队构不成威胁。 聚拢物资的过程乏善可陈，镇子不大，日常物资也不多。现在对于47合成旅的幸存者们来说，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卷卫生纸都是珍贵的财富。不多的几家粮店和日杂店被彻底搬空，穿着工程外骨骼的普通幸存者们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普通民房则被无视，这里大多数的主人还活着。哪怕物资在匮乏，军方还不至于也不会去搬走活人的物资。 镇政府门口有一块空地，现在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和几辆“风火轮”无人机发射车组成了一套战地无人机群指挥系统，一群群的无人机腾空而起飞向四方。 这里没有燕京市区那奇怪的电磁干扰，无人机群和地面战斗机器人可以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大群的无人机被派往各处村庄侦查汇总，一支支的小型车队跟着无人机群的方向而去。各处的村庄还有着零星的幸存者，没有理由放弃他们。同样，村庄里也会有些存粮，本着积少成多，搜刮一番也是少不了的。 文慧是司机，又是女人，自然不会有人要求她一起搬运装车。她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水壶里的电解质水，从后视镜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有本地人跟着车队回到镇上，回到自己的家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阵阵如狼嚎般的哭喊声回荡在空中。 人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中午时分，通讯频道里传来开饭的消息。跟随车队而来的军用炊事车在镇政府的指挥中心旁支起了炉灶，阵阵饭菜的香味慢慢弥散开来。蔬菜是从镇子各家屋前房后的菜地里直接摘的，肉是从镇里搜刮来的罐头。虽然简单，但每个人都能分到足够吃撑的份量。 文慧懒得动，旅部的军医嘱咐她一定要少吃多餐多喝些电解质水，才能更快的恢复。还硬塞给她几根蛋白质棒和一小袋水果糖。 糖果留给了茜茜，文慧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蛋白质棒权当是午饭。正打算啃完了随便眯上一会儿，一个人拍打着车门喊着：姐，你在这儿呢！ 第27章 人心 方斌看着点滴袋中的药量叹了口气，这么一大袋要挂到什么时候。这些药剂可以清除人体各处残留的辐射，很有效，但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和严重的副作用，比如输液速度和剧烈的呕吐。虽然通风系统一直在最大功率运转，但病房中还是充斥着一股呕吐物的酸味。范伟刚才偷偷加快了点滴的速度，被护士长发现臭骂了一顿，现在正蔫头巴脑的看着全息电视发呆。 换防回来已经三天了，刚进避难所先是消毒药水喷洒消杀，然后高温蒸汽消杀，脱下外骨骼装甲每个人都要用特殊的洗浴液洗澡，搓破皮的洗。然后整个连就被按在医疗区的病房里输液。 方斌感觉自己再不动动就快长毛了，用尿急的借口提溜着点滴袋跑出了病房。他这一动不要紧，半个连的战士们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跑了出去。 方斌散了三包烟才把这群老烟鬼打发了，一群人挤在吸烟区喷云吐雾。方斌是个不错的老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在避难所有个大事小情儿的，找斌哥肯定没错。连队出外勤，老大也是事必躬亲。 自己的烟刚抽了两口，个人终端就发来信息，要方斌上去指挥部开会。等方斌回来，所有人都看出老大的脸色很不好。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的“应龙”精锐尽出，一支支侦察小队被派向四面八方，尤其是受灾严重的华夏境内。向北也派出了五支小队，富友集团在大毛国内还有两处避难所，就是编号为二号三号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就是和这两处避难所取得联系，同时接应沿途可能出现的任何幸存者。 每支侦察小队不过数人两三台车。他们只是前哨，还有至少一个排级单位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百余公里的距离，一边绘制能够行进的路线图，一边提供物资保障也可以随时增援。 北上的这五支小队后面就跟着一个营的兵力，三天前，负责西北方向的二号小队失去了联络。根据最后的信号位置。后面的二连迅速前出，疾驰了几十公里后到达事发地。 事发地一地狼藉，伏击者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爆炸物炸翻了侦察小队的头车，逼停了车队，然后从路边的山坡朝车队射击。事发突然，疏于防范的二号小队全军覆没，伏击者匆匆收拾了来得及缴获的物资夺路而逃。怒发冲冠的二连沿着痕迹一路追击，不过半小时就抓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群从大毛国南下的大毛人，几百个男女老少个个破衣烂衫，身上都有被高量辐射侵蚀的痕迹。在二连的几十辆重型步兵战车包围中，两个假装是领头人的老人走出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暴怒的二连长打爆了脑袋。所有持枪的不管是男是女都被拉出来当场打了靶。 杀了几十号人，二连长的怒意慢慢平息。这才想起来把情况通报给避难所。李成福知道情况后没说什么，只是把处置权扔给了集团军军部。 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的所有武装力量就被改编为华夏北部战区第五集团军，原来的避难所保安部队王教官也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军司令，被授予中将军衔。经过集团军参谋部商讨后，把处置结果下放到了连一级的军官。 孔云看着全息屏幕上的信息：二连长从上尉降为中士，指挥权暂归副职。这处罚是不是有点重了？ 二爷在一旁帮腔：是啊，明明是他们杀人在先，这二连长也够冤枉的了。 顾文东在旁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方斌，发现对方和自己是一个表情，不禁苦笑：你们啊，都没说到点子上。那是死几个人的问题吗？那是人心散了啊。 方斌默然，这场大灾变把所有人的人心凝聚到了一起。哪怕是之前敌对的两个国家，在尸群和变异生物的巨大压力下也会共同御敌。华夏和大毛因为这样那样的历史原因，关系时好时坏。但老百姓之间的信任程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三十年前的那场国运之战后。 病毒大爆发后，秦岭可不单单援助了灯塔国，飞往莫斯科运送物资的“运30”就没停下过，更是直接投送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在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一直用全频道广播公开避难所坐标位置，接收各地逃难的幸存者。 欧罗巴大陆所有有组织的抵抗消失，只剩下莫斯科苦苦支撑时，李成福就下达命令，要位于大毛国境内的二号三号避难所和位于外m国的四号避难所准备大量接收大毛国幸存者。 这些南下的大毛国人在发现二号侦察小队时完全可以站出来请求帮助，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开战和劫掠。如果说病毒爆发人类在灭种的边缘拼死抵抗，那共济会发动的全球核打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块巨石。 顾文东看着手里的半截烟头说道：病毒爆发活尸满地，但只要小心点儿总是能弄到些吃喝活下去。这核弹落下，漫天的辐射尘埃，躲都没地方躲。一瓶干净的水，一袋密封的食物，都可能是几条人命。 他弹了弹烟灰，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把视线固定在方斌身上：头儿，看着吧。很快高层就会下达新的交战规则。 二爷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什么交战规则？ 顾文东抿着嘴唇：我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一下：遇到大毛国的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出院那天方晓言和吕芳婷都来了，回到住所吕芳婷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自己经常要出外勤，吕芳婷就用孩子还在长身体的理由坚持每天回家做饭。还别说，这些日子手艺明显见涨。 吕芳婷被安排到了第十层的蛋白质合成工厂上班，因为避难所的规定，以方斌的连长身份，吕芳婷作为军属，每天都能拿到一些新鲜果蔬和肉类。肉是用动物细胞培养的，味道和烹调难度都是马马虎虎，这些人造肉出厂后主要是制作罐头的原材料。据说人造鱼肉生产线已经开始试运行了，这让方斌不得不感叹富友集团的科技实力和财力。 第28章 新的任务 在饭桌上，方晓言被父亲讲述的地表的情况唬得一愣一愣的，课堂里的全息视频可没有父亲的讲述来得那么逼真和惊心动魄。 避难所的学校并没有避讳外面的情况，小学一年级就有活尸特征教学。如何选择武器，活尸的弱点在哪，如何躲避如何隐藏自己，如何选择庇护所和设置简易警报器，在野外如何寻觅食物和干净的饮水。到了三年级增加了武器训练课程和战地救护，从冷兵器到热武器，每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学习如何使用维护从匕首到步枪的各种武器。止血带和绷带的使用，各种常见病症的用药，甚至一些常见实用的草药辨别。体能训练和隐蔽侦查课程则在vr训练室内完成。 儿子第一次把这套教材拿回家时，把方斌看得目瞪口呆。在看着儿子把自己的“守御33”拆成零件在组装成枪的熟练程度，方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方斌看来这些课程有些多余，方晓言的反驳也是有理有据：虽然避难所的军力足以保护所有人，但居安思危总是没错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外部环境。现在能活着抵达避难所的孩子哪个不是经历千辛万险，别说这一路上的艰辛，就说大爆发时的可怖场景，哪怕是成年人，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的要么被吓疯要么自杀。 方斌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潜台词：这些孩子都是好兵苗子，再过个十几年，这一代人就会挑起大梁。如果，如果人类还能存在十几年的话。。。 方斌摇摇头把头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把碗里的鸡腿上烧焦的外皮扒了下来，然后递到了吕芳婷的碗里。鸡腿是好鸡腿，是真正的一只活鸡。是方斌外勤回归后发放的奖励之一，就是可惜落到了吕芳婷的手里。有点糊，有点焦，味道也没进去，看来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方晓言没少受毒害。 吕芳婷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她要把鸡腿递还给方斌：你在外面出外勤那么辛苦，还是你吃吧。 方斌摆了摆筷子：每次运替换的铁轨过来，都有后勤车厢，吃得比在避难所都好，还能消杀和洗澡呢。 方晓言听得两眼小星星乱闪：爸，真的假的啊？ 方斌夹了一筷子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炒青菜放在儿子碗里，然后抚了抚儿子的头：当然是真的，你多吃点青菜，爸爸就多讲些给你听。 方斌把睡熟的儿子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看着儿子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吕芳婷已经躺下。 方斌躺在了另一边，声控主灯关闭，卧室内模拟的自然光亮起。沉默半晌，方斌想了想，还是要说些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儿子了。 吕芳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你，你在外面要小心。 方斌听到了枕边人的深呼吸，很明显是借着呼吸平复心情：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手下那么多兵那么多兄弟，遇事别冲动，别冲太前面。家里还有儿子，还有我，都在等你回来。 顾文东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方斌：头儿，你看看吧。 方斌先看了看顾文东的脸色，可惜还是那张扑克脸。只好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看。 避难所，或者说富友集团有个有趣的潜规则：任何重要的文件，或者命令，都会以纸质文件的形式发放到下级单位。哪怕掌握着最先进的全息成像技术，这条潜规则也没有改变。 方斌放下文件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变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膀：你就不能恭喜我一下？我的中尉副连长任命也下来了。 方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恭喜你啊，我的副连。 顾文东知道方斌的言不由心，也知道自己的头儿并不恶意。他递给方斌一根烟，问道：是不是该把命令下达到个人？ 方斌点头：行，现在就开连会吧。 方斌看着连部大厅里聚集的黑压压的一百多号人，深吸了口气：今天一共三件事儿：第一，顾文东晋升为中尉副连长。 台下一阵掌声响起，顾文东站起对着战士们敬了个礼。这位爷的经历可谓是一部传奇，当个副连称不称职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非常能打。 方斌见火候差不多了，双手下压，掌声渐熄：第二件事儿啊，文东，打开全息屏幕吧。 一幅巨大的全息屏幕打开，显示的是避难所周边的一块地形。方斌用手中的激光笔指着被标红的一块说道：我们连的任务下来了，不去护卫前面的铁路维修车，而是勘察这一块区域的情况。 下面一百多号人的嗡嗡声响起，有人举手问道：头儿，那块地方有什么？ 方斌摇头：不知道，所以上面派我们去看看。 方斌放下激光笔，双手拄在桌上，看着下面的战士们：别误会了，那里就是一片草原，有几处丘陵，一个小镇子。我们的任务是勘察这块区域，在那个镇子建立短波通讯基站，并消灭所有存在的威胁。 顾文东的声音响起：归纳起来就四个字：勘察，清理。那里是铁路线的北面，你们可以看做是对铁路沿线的未知威胁的清理。避难所这次出动了两个旅的兵力，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后援问题。但凡超过两条腿的，不需要请示，直接打成筛子。 方斌补充道：大家都是出过一次外勤了，外面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无人机无法起飞，地面战斗机器人也无法使用，所以只能派出我们这些大头兵了。 方斌顿了顿：最后一件事儿：我们要全面换装了，新步枪的口径要换成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新型的手榴弹，新的外骨骼装甲。根据上面的说法，这些装备都是应急过渡，不是最终定型。接下来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来适应新装备，好了，现在是提问时间。 第29章 李佳雯 午饭是从镇子附近菜地里现摘的各色青菜加上军用肉罐头一起炖出来的大锅菜，和现蒸的馒头。做法简单，但是很香。看看众人的吃相不用问也知道，旅部的存粮肯定所剩无几，甚至连调味料都快消耗干净了。文慧已经啃了好几天的压缩饼干，上一顿的热餐也是军用口粮。这顿饭唤醒了她那已经麻木的肠胃，不知不觉自己吃了三个馒头和一整盒炖菜。放下饭盒打了个饱嗝，文慧觉得自己这具尸体又活了过来。 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口，文慧冲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谢谢你替我拿午饭。 那人笑声如银铃：姐你吃饱了吗？不够我再去拿。 文慧侧头看了看后视镜，轮到自己装车还要一会儿，想来闲聊几分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你口音，好像是锦州人？ 那姑娘伸出手，和文慧握了握：佳雯，李佳雯。我是荷兰人，别误会，我父母都是中国人。我出生在那，就拿了荷兰国籍。 文慧挑了挑眉毛，这种移二代现在可不多见了。台海之战后华夏重回巅峰，移民海外的国人越来越少。倒是无数蛮夷和香蕉人想破脑袋挖空心思要入籍华夏，可获得华夏的国籍难度绝对是蓝星第一。哀嚎也罢，苦求也好，华夏的宪法在那摆着呢。要么你是商贾巨富，要么你是真材实料的科学家，剩下的人嘛，华夏不要垃圾。 李佳雯看出了文慧的潜台词，无奈的笑了笑：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说呢，我父母的情况，有点特殊。 文慧点点头表示理解，自己没必要也没心情去做个好奇宝宝，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这身功夫不错，挺能打的嘛。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后车厢满是幸存者的蔽塞空间里，弄死两个感染者，自己只被抓了几下，这功夫可谓了得。 李佳雯抬起手臂，几个直拳几个刺拳居然打出来了风声。她笑着说道：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有个老师傅，我跟他学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母亲就想着让我习武，也算是强身健体。学着学着师傅说我天赋很好，就一直没放下。 文慧又抿了一口热水，这水里明显的一股净水片味道：那你这趟来燕京干嘛啊？ 李佳雯无奈的撇撇嘴：我来找我父亲，说出来也不怕姐笑话，我还没见过他。大爆发那天的飞机，刚住进宾馆就摊上了这些事儿。 李佳雯从胸挂上的刀鞘上拔出匕首，用刀尖挑着指甲里的污泥：然后就是被军方疏散，磕磕绊绊的到了安置区，这一路上，死得人太多了。 文慧用热水杯堵住了自己的嘴，一时间，驾驶室陷入了沉默。 一阵敲击声打破了沉默，后面有个大嗓门吼道：7号车，向后退，该你装车了！ 文慧把防弹胸挂扔在地上，往床上一瘫。刚刚结束的例会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连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只想放空大脑，好好的躺一会儿。旅部例会的内容不多，但足够震撼。军方已经彻底弃守燕京，所有安置区都已沦陷。不单单是燕京，全华夏几乎所有的大型城市都已沦陷。当然，军方不会任那些被困在城市中的幸存者自生自灭，下周就会开始向所有沦陷城市空投物资箱。 接下来就是诸如现在军政中心已经转移到秦岭核长城，全面开放核战庇护所和战备仓库，大家要共度时艰等等等等。 那些信息对于文慧来说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男人和母亲了。 她就这么看着天花板，直到李佳雯的声音响起：姐，别多想了。 李佳雯的手很软也很暖，很难想象这样一只手能拧断感染者的颈椎。 李佳雯继续说道：姐，我听说进入燕京实施救援的部队很多，姐夫和大姨肯定跟着其他部队撤离了。 文慧感觉自己好像被拉着坐了起来，李佳雯扶着自己的肩膀，笑道：姐，咱们是不是该去幼儿园接茜茜了？我还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给我小侄女呢。 茜茜“嗷呜嗷呜”的怪叫着张牙舞爪做怪兽状扑进李佳雯的怀里，一大一小扭做一团，同寝室的几个孩子也加入了打闹的行列。 孩子们的欢闹声冲散了屋内的愁云，连文慧的嘴角都挂上了一丝笑容。茜茜这孩子和李佳雯很是投缘，李佳雯申请调整了宿舍，搬来和文慧他们同住。床位是早就满了的，李佳雯就在地上铺了个睡袋，没想到茜茜看到睡袋就吵着晚上要和李阿姨一起睡在地上。几天下来，一大一小就厮混得无比亲密。 文慧把“守御33”拆成零件，拿出保养套件给每个零件都做了保养，组装好后反复空放了几次，听着空仓挂机的声音感受着零件之间的丝滑，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这是上面反复叮嘱过无数次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民兵预备役。通过收集附近几个村镇的存粮物资稍微让大家松了口气，看着数量不少，可军需一计算，只是一个礼拜的口粮罢了。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尽快把幸存者转移到双塔山的军方庇护所和战备仓库，第二个则是尽最大可能的收集些物资。 但凡能和衣食住行搭上边儿的，就没一样不缺的。承德的尸群被炸断的大桥阻隔在市区，按照参谋部的判断，短时间内还不会找到其他道路离开市区。承德的常驻人口有300多万，哪怕是在和平年代，消耗的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惜几座大型批发市场和仓库都在市区内，不用想就知道根本进不去。 不过在市郊还有一座很关键的工厂：337厂，那是专门生产军用口粮的工厂。一日三餐的自热军粮，压缩饼干，各类罐头应有尽有。337厂的产能很大，光厂房就有十几座。如此庞大的产能单是军队肯定消耗不完，这些军品也会对社会销售。 现在支援燕京的三个重装团已经返回了旅部，经此一役，47旅失去了超过一半的有生力量，就算加上那些收拢的警察武警和其他兄弟部队的战士，能熟练摸枪的也不过五千人。看似补齐了原来47旅的编制，但技术兵种的缺失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 加上从承德市区和附近村镇收拢营救的幸存者，现在旅部足足有五十多万幸存者。根据军管条例，所有十八至四十五岁的男女都被第一时间收入民兵预备役，这些人现阶段可以维持秩序可以分发物资可以去干些体力活儿，但要这些刚刚恢复了理智和冷静的幸存者去和尸群硬刚，是不现实的。旅部没有那么多的武器来武装所有人，这些幸存者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尸群对战。 被派往双塔山开启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但发回的消息也不容乐观。在距离庇护所不过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尸群已经在聚集，那些感染者在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指引下，慢慢从各处村镇聚集到了一起。侦查小队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汇报最新的情况，每次汇报都会让旅部的高层心惊胆颤。五万，十万，十五万，而市区内的尸群好像也开始向那个方向移动。 在如此捉襟见肘的兵力下，如何保证把幸存者安全的送入庇护所，还要去尽量的收集物资，让旅参还活着的那几位参谋几乎薅光了自己所有的头发。没人能理解尸群的活动规律，天知道那些尸群会移动到什么位置。也许明天就会离开承德市区让大家尽情搜刮，也许明天就会冲进庇护所把所有人啃成白骨。时间，是和物资一样稀缺的战略物资。 所有47旅和收拢的其他兄弟部队的正规士兵原地升三级，哪怕是最小的列兵都可以指挥一个班。大量适龄的预备役民兵被迅速整编，不管战力如何，好歹有了指挥框架，而参加明天搜刮337厂行动的这个营就是这样被扩建出来的。 文慧也有了编制，正式的名称是47旅第三民兵机动营第一机动连，这个所谓的机动连不过百余辆军用卡车和十几辆轻型军车，真正的正规军战士不过二十几人，剩下的都是如文慧一样的民兵预备役。 一个菜鸡营，和一个菜鸡汽车连。文慧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守御33”插回枪套。明天，可能会是一场硬仗吧。 第30章 请你喝酒 傅有德活动了一下手臂，伺服马达瞬间做出响应，低沉的嗡嗡听到耳中让他甚是满意。该说不说，富友集团的这帮工程师手艺不错。撤退中自己右臂的装甲片连同一堆零件被一只二型活尸扯下，要不是德子把步枪塞进了那只活尸嘴里打了半梭子，自己这条胳膊肯定没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富甲天下的私企总部里会有经验丰富的军工工程师，傅有德懒得去思考。你去外面瞅瞅，活尸都满街跑了，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奇怪吗？ 你别说，还真有。正在傅有德反复调试自己的外骨骼装甲时，德子捅了捅他，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头儿，看那边。 傅有德下蹲沉腰，双拳紧握护着头部，一连串的刺拳打出：爷正忙着呢，有话说有屁就放。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德子正一脸痴呆的看着一个方向。傅有德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这是，看什么呢？ 下一秒，他也呆住了。 这里是“天宫”大厦的地下五层，也叫第一整备层。两扇巨大的对开式装甲防弹门缓缓打开，两辆巨大的主战坦克一前一后慢慢驶入，后面跟着一群重型步战车和军用卡车。一群群的幸存者从卡车后面跳下，这些大难不死的幸运儿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后或坐或跪如泥雕塑像般，几十个胸口画着红十字的医疗兵两人一个，架着他们进入旁边搭设的帐篷进行医疗临检。 傅有德咧咧嘴，幸存者他见多了，没被咬死吃掉没被吓疯能活着被救下的都一个德行。不过这支奇怪的车队完全区别于他认知中的任何华夏军队列装了的现役装备，想想那威力可怖的激光炮，只一次齐射就清理了一整条街上的感染者。要是多来几辆，哪怕是一个装甲营，在开阔地形下轮射，再多的感染者也是白搭。 傅有德活动着手部关节，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点点头：德子，咱们下来对了吧？这坦克看着就提气。 德子的声音传来，好像一个三十年脑血栓患者般的迟缓：不是，头儿，你看。 傅有德有点生气：看看看，不就是几辆新型坦克嘛，还有什么看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有德抬头望去，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一群身高两米五以上的巨汉如从山海经中走出的巨人般，从他面前走过。这些巨汉穿着傅有德从未见过的全覆盖式装甲，浑圆的肩甲，弧形的胸甲，整个人都被厚重的装甲包裹中，哪怕是关节处的柔性材料看上去也比自己身上的高级太多。尤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外骨骼装甲并不是正规军常见的城市迷彩或者丛林迷彩色，而是类似石灰色的涂装，在他们的右肩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狼头！ 一把把和他们身高几乎等高的链锯剑链锯斧或背或扛在他们的肩上，那如短匕般的锯齿和剑身上甚至还挂着片片人体组织。他们的远程武器就挂在他们胸口的磁力锁上，那些步枪的口径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就是一门手炮！很难想象如此口径的步枪会有多大的后坐力，哪怕是自己的外骨骼装甲的后坐力补偿系统也无法承受。 这群巨汉都没有带头盔，那奇怪的头盔就挂在他们腰部的磁力锁上，这让傅有德能看得到他们的容貌，每个人都是标准的华夏面孔。但好像灯塔电影里的那些印第安人一样，每个人的脸上有着大片的奇怪刺青，或者涂抹着各色油彩。 他们在大声的说笑，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炫耀着自己的战绩。互相传递着几个巨大的皮囊，拿到皮囊的仰头就是一顿牛饮，阵阵酒香飘来，勾起了傅有德的酒虫。 当兵的都爱喝酒，傅有德也喜欢，但是部队严格的纪律让他没什么机会痛痛快快的解解馋。他盯着那个皮囊在一只只大手之间传递，使劲咽了咽唾沫，这个动作，被一个人看在眼中。 傅有德使劲呼出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想找根烟抽，酒喝不上，抽颗烟解解心焦总是可以的吧。可惜他摸了个空，裤兜被腿部装甲覆盖，一时间根本拿不出来。 正当他手忙脚乱的想拆掉腿部装甲时，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小子，你想喝酒吗？ 二十年后，燕京收复战的战斗间隙，傅有德对着一群手下的新兵蛋子吹嘘：知道吗，老子当年是见过狼王的，狼王他老人家还请我喝酒呢。 此番言语换来的是新兵蛋子们的一片嘘声，傅有德这老兵痞难得老脸一红，掏出几包烟扔给众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我都这岁数了，还能骗你们？ 一名新兵站起来喊道：营长，那您给大伙儿说说，狼王是为什么请您喝酒？ 傅有德抬头看天，冲着那轮明月拱了拱手，然后叹了口气：因为老子馋酒了呗。 傅有德抬起头，一个身高足有三米的着甲大汉把酒囊递到了自己面前，其声如雷：看你也是个好酒的，来，我请你喝酒！ 傅有德参军前在老家就是个混混，和一群臭味相投的伙伴厮混几年，一身痞气。现在他那混不吝的痞气又涌上心头，伸手接过酒囊，敬了那大汉一下：你们打得很好。 说完，仰头就灌！ 傅有德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酒量，但北方五六十度的烈酒二斤下肚还能开着军用吉普跑出120公里的时速不上头。他也不敢说自己喝过全华夏的酒，但这么烈，这么有酒味的酒还真是头一次喝！ 就如一颗手雷在口腔中爆炸般，就如一块烧透的火炭般直达胃部。幸亏外骨骼装甲的自平衡陀螺仪系统自动启动，傅有德的身子只是晃了晃没有摔倒。 傅有德暗自咬了咬牙，又猛灌了几口，估摸着一斤酒下了肚，这才把酒囊递还给对方。他晃了晃脑袋，嘬了嘬牙花子，嘿嘿一笑：这酒真不错，谢谢了兄弟。 那群大汉饶有兴趣的围在旁边看着，直到那领头之人接过酒囊，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那领头之人面露笑容，冲着傅有德点点头，一束扫描光束扫过傅有德胸甲上的识别码，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个人终端：你叫。。。傅有德是吧。 傅有德使劲的保持着冷醒点头，试图伸出手来表达一下善意，刚才还灵活无比的伺服马达居然如万钧之重：兄弟，你是。。。 那领头之人冲着防爆门方向大喝一声：医护兵！ 这是傅有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31章 怪物 面甲打开，林浩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他大意了，那只二型活尸临死前的最后一击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胸甲上。坚固的合金装甲被砸的凹陷了一大块，头盔内的警报灯闪烁不停。 徐婷婷和一名军医跑了过来，看见林浩打开了面甲，徐婷婷急道：头儿，这里是辐射区，赶紧把面甲关上。 林浩呼出一口气，感觉胸口舒服了些，他对徐婷婷笑了笑：让我喘口气儿，没事儿，晚上让军医多给我打一针，反正轮换回到庇护所也得去挂那些点滴。 军医用手臂上的扫描仪检查了林浩的身体状况，放松的呼出一口气：胸口肯定是青了，不过骨头没事儿。林头儿，今天你就车上歇着吧，晚上回去营地我在给您看看。 林浩对着徐婷婷挑了挑眉毛：看着没，我没事儿。来吧，拉我起来。 徐婷婷点点头，和军医一起拉林浩站了起来。 刘德昌带着五十七号庇护所仅存的那个营主动出击，林浩则和自己的小队在旁协助。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能消灭一只活尸一匹变异动物，都能减轻一分日后的压力。林浩他们不会坐在庇护所里干等着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到家门口，没人能预测尸群的活动规律。主力尸群他们是不敢接触的，零敲碎打之下，这一个月下来也消灭了不少活尸和变异动物群。 b头市的铁路枢纽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那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弹坑了。哪怕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好，幸存者们也只能前往距离庇护所六十公里处的一座小镇上车。这一路上的变数太多，游荡的尸群和变异动物随时都能撕碎幸存者。经过投票，五十七号庇护所有一半的幸存者自愿转移到四号避难所。哪怕只有一半人，那也是将近十五万人，到时候所面临的运输和后勤压力让林浩想想都足够头疼。 眼前是一片牧场，四面都被密密麻麻的防护林所包围，整个地形开阔，现在则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防护林可以有效降低尸群的冲击速度，这也是为什么选定这里作为预设战场的原因。尸群厚实的阵型和个体速度被树林迟滞，等尸群冲出树林已经变得零散混乱。 预想中的打靶训练并没有那么顺利，林浩的小队用风筝战术拉来了一个小型尸群到达了预设战场，可突然从侧翼树林杀出的一群变异牛打乱了部署。本来这种偷袭在营级雷达，无人机和单兵雷达的立体侦查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但那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无人机无法升空，所有的探测器失灵，无论什么型号的雷达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显示出一片片的雪花点。 最左翼的一个排瞬间就被淹没，刘德昌只能收缩阵型。把整条布置好的左翼旋转了九十度，尽量维持阵型完整的同时把变异牛群和尸群都纳入火力线中。 这些被病毒烧坏了脑子的变异牛皮糙肉厚，普通步枪弹甚至无法穿透表皮。但它们的奔跑速度不快，病毒也没有额外强化它们的智商。这些变异牛淹没了左翼的那个排后，没有趁着合成营变阵的机会继续冲击，反而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一头冲进了姗姗来迟的尸群中。 变异动物和活尸都是被病毒感染的感染者，但二者的关系却并不融洽。在野外只要碰到，都是不死不休的死战到底，然后胜利者把对方填进自己的肚子里。而最终的胜利者往往就是人类幸存者，它们的战斗或者让幸存者们有了逃生的机会，或者做一只悠闲的黄雀，比如林浩所处的这片战场。 战士们已经散开，对着每具躺在地上的活尸和变异牛补枪。几辆履带式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车慢腾腾的挪进了战场，如老牛般哼哼唧唧的挖着大坑。几辆翻斗式民用卡车跟在后面，车斗里装着大量的生石灰。这些尸体必须掩埋，变异生物不会计较吃的是尸体还是活物。如果天气转暖，一旦腐烂就是场人道主义灾难。 林浩没有听从徐婷婷的嘱咐关上面甲，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刚想点上，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一号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林浩摇摇头，递了根烟过去：回去可别跟你爸说我给你烟抽。 一号帮林浩点上，二人喷云吐雾。 天阴的可怕，本来下午两点，可好像傍晚般。黑漆漆的云层压得很低，那如墨般的云层中还透着丝丝诡异的绿色。 一号指着战场，问道：林叔儿，你说，这仗有打完那一天吗？ 林浩叹了口气，没想到被烟气呛到了肺，他咳嗽了俩声，回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号抬头看了看头，展颜笑道：叔儿，你听说了吗？九号醒了。 林浩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觉得背着一对翅膀真的没问题吗？ 一号哈哈一笑：那算什么，林叔儿，您没见过六号，那就是一头狼！ 林浩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街跑了，人类长出一对翅膀算什么。 一号两指一弹，烟头如流星般飞出老远。 一号抻了抻懒腰：真想现在就回去看看九号啊。 林浩点点头：最快一个月，铁路就能修到这儿了。两个月，两个月我们就回去了。 一号：两个月，我的那群小崽子也能走出培养仓了。 林浩好奇：你说什么？ 一号嘿嘿一笑：林叔儿，我这卖个关子，回去您就知道了。 林浩感到一阵的毛骨悚然。 一号和自己离开四号避难所后的每一天都在变化，变得强壮，变得冷漠，变得更加的。。。理性，也变得更加的野蛮。没错，一号现在是理性和野蛮的矛盾集合体。这不奇怪，细究起来，每个活到今天的幸存者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 真正让林浩不寒而栗的是一号那可怕的成长速度。 林浩不怕死，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都是自己赚来的。他不怕尸群，不怕变异生物，他怕的是自己的那位发小，李成福。 这个家伙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第32章 清剿 顾文东接过李景逸递过来的烟，几个人互相点着了火，就靠在车厢上发着呆。车厢里吼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孔云看了看紧闭的车厢门，咽了咽唾沫，又看向顾文东，小声问道：头儿没事吧？ 顾文东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层，撇撇嘴：发泄发泄就好了。 孔云叹了口气：兄弟们没人怪他啊，都是那几个家伙运气太差了。 方斌把一个烟灰缸砸在车厢壁上，咣当一声后他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这次出外勤顺利得好像一次郊游，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两个合成旅的兵力清剿铁路沿线的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他带着他的连到达指定位置后，那个屁大的镇子里连个能动弹的活物都没有。建立临时警戒线，架设短波通讯站，炊事班准备热食，一切进行的毫无波澜。 就在战士们轮班去餐车吃饭时，两只体长超过十米的好像蚯蚓似的玩意破土而出，直接吞掉了两名站在它们头顶的战士，然后被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打成了筛子。 使用12.7毫米口径的新式步枪威力不俗，但打在这种软体动物身上除了造成对穿的两个碗大的伤口并没有太大作用。还是配备的喷火器起了作用，那些添加了新型增稠剂的燃料可以造成高达2000度的高温，蓝星上可没有什么生物能够抵抗这种温度。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那两条蚯蚓肚子刨开，那两名倒霉的战士已经被变异蚯蚓强大的消化液腐蚀得面目全非。 连级“青牛座”装甲指挥车上有地下震动检测仪，单兵外骨骼装甲也内置了类似的装置。但在核爆的电磁干扰下，这些精密的设备除了显示一堆雪花点或者制造一些假警报没别的用处。被假警报和雪花点儿骚扰得不胜其烦的众人关闭了设备，可没人能想到一条蚯蚓能长到十米长，也没人能想到蚯蚓能从地下窜上地面吞噬活人。 车厢门打开，方斌走出装甲指挥车，顾文东和孔云迎了上去。方斌在这些老兄弟面前从不做作，他使劲的搓了两把脸，问道：副连，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叫顾文东副连，而不是文东，或者东子东哥，那就是在说正事。 顾文东正色答道：情况已经上报，那两条蚯蚓采样完毕，兄弟的尸体装车已经送回老家。 方斌点点头：让所有人打开装甲内置的震动检测仪，别嫌烦了，命更重要。 说完，看向孔云：联系营部，让他们派一辆电子战装甲车过来。按命令我们还得在附近清剿变异生物，弄不好还有这种大蚯蚓，我可不想在看满屏幕的雪花点儿了。 第二天，一辆“槐树3”电子战专用装甲车就被调了过来，它配备的反干扰系统可以形成一个5平方公里左右的“干净”圈子，理论上的，实际效果则差强人意。雪花点和假警报依然存在，但好歹侦察无人机能升空了。那些瘫痪如废铁疙瘩般的战斗机器人也能勉强执行简单指令。 有，就比没有强。方斌的连队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清理了周边大概300平方公里。那种大蚯蚓再也没有碰到，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倒是让众人开了眼界。如果非要在这些玩意儿中找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再也不怕人了。 非但不怕人，下到一米多长的变异老鼠，上到变异草原牛，看到方斌的车队就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又或者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不考虑数量，不考虑实力差距，哪怕只是一只草原鼠，拼死也要啃上装甲车的防爆轮胎几口。 方斌的连队就这样打打停停，一个星期下来，弹药补给消耗的七七八八，只能暂时退回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则由其他连队接手。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没头儿，鬼知道这片草原有多少变异生物，可上面的命令没有变化。方斌的连队在避难所完成抗辐射治疗后，又被派了出来继续清剿任务。高层好像认了死理儿一般，砸进去无数人力物资，把铁路沿线和避难所周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对抗这些变异生物高层也拿出了不少新玩意儿，比如竖立在方斌等人面前的这个三米多高的大圆筒。临时调配过来的军士长解释说这东西叫微震动发生器，专门对付地下的变异生物。它有两种模式，一是模仿生物行动产生震动吸引那些变异生物，然后由地面火力聚而歼之，或者溜之大吉。二是向地下发射强力震荡波，直接击杀那些变异生物，不过这种模式需要的条件很苛刻，比如合适的地形，要有地下裂隙，最好是刚下过雨的湿土地。 看军士长还想继续解释运作原理，李景逸赶紧递过一根烟：老班长，您也讲半天，抽颗烟歇歇。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您尽管发话就是。 军士长接过烟，知道这些大头兵不想去听那些吊书袋的理论知识，也只是笑笑并不介意。 这微震动发生器时灵时不灵，在方斌看来，心理慰藉的成分更多些。虽然每隔一星期就能回去避难所休整一次，但大家都已身心俱疲。渐渐的，方斌也能理解高层的用心良苦。现在的作战强度已经这么高，如果放任那些变异生物繁衍生息，鬼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方斌看向脚下被装甲靴踩得死死的变异草原鼠，一米多的体长，和人类中指一般长短的两颗啮齿，哪怕被一发12.7毫米的穿甲弹打成了两节儿，那血红色的眼中的寒光依然让方斌感觉很不舒服。 莫斯科挨了核弹，据说秦岭指挥部派出支援的一个整编合成团都折在了那里。大毛国已经没有成建制有组织的抵抗了，也就是说，四号避难所的西边和北边没有了任何屏障。别以为距离还远，那些该死的感染者不知疲惫不需休息，理论上，四号避难所或迟或晚都要面对整个欧罗巴将近十亿的感染者。最可怕的不是数量，而是这些感染者在迁徙的路上进化的速度。核爆，强辐射，改进型病毒，等到这些感染者游荡到四号避难所，天知道他们这些幸存者要面对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练兵，收拢幸存者，收集各种资源，这是李大老板现在想做的。方斌已经很久没见过李牧了，不过李景逸倒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连里，和大家一起啃压缩饼干吃军用罐头，一起插科打诨，一起端着步枪顶着变异牛群的冲击。 可能是年龄不大，也可能是李家遗传的坚韧性格，这位二爷的性格和行为并无太大变化。李东和那几个从a市一起逃出来的贴身保镖一直跟在这位二爷身边，为了方便照顾，方斌把这几个人安排到了一个班。方斌是不太理解李牧的做法，说是磨炼自己儿子，真的需要把他扔到第一线当大头兵吗？哪怕是末世，这种世家子弟不应该在站在避难所的指挥层里运筹帷幄吗？ 李家这种家族的思维和自己这种市井小民完全没有可比性，反正这个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想不通的东西就不去思考，这是方斌自认为的优点，也经常被手下的兄弟们和自己的儿子吐槽为心大。 一阵爆炸声把方斌拉回了现实，他能听得出那是60毫米迫击炮打出的高爆弹，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夸奖赞美。那几发迫击炮精准的砸到了十几头变异牛群中，高速旋转的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顺利放倒了这些恐怖的生物。 方斌也点了点头，这些战士的技战术越来越熟练了，没有无人机制导，没有测距雷达，能打出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无他，但手熟尔，让你打上几百发迫击炮弹你也能这么 准。 一辆步战车冲出车队，拉着一个班的战士过去补枪，两辆重型军用卡车改装的拖车哼哧哼哧的跟在后面去拖拉尸体。击杀后，这些变异生物的尸体都会被拉到一起集中焚烧掩埋处理。战壕掘进机和民用挖掘机跟在连队后面，挖出几米深的巨坑，先是泼上添加了增稠剂的压缩燃料，然后用2000度的高温焚烧，最后在撒上生石灰，直到整个大坑再也容纳不下，才会填埋。 这些工作很繁琐，也是高层严令必须执行的，虽然拖累了清剿的进度，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核爆后的天气反常的可怕，本来外蒙高原的冬季温度在零下15到30度之间，最冷甚至有零下40度的时候，现在的温度则是零上十度左右。所有生物的生物钟全乱套了，无数的生物在这片高原上厮杀繁衍，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块土地还真是生机勃勃。 那些愚蠢的外m人的过度放牧让整个高原沙化严重，富友集团进入外m国后，投入了大笔资金用于治沙防沙，樟子松沙柳刺柏小叶欧杨这些耐寒植物被种入沙漠，加上近三十年的不懈努力，让高原慢慢恢复了绿色。成片的防护林留住了沙土，也恢复了生物多样化。 而这一切努力，造成了今日幸存者面临的局面。外m国本就人口稀少，大爆发后剩余的幸存者几乎都被拉到了四号避难所，野外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尸群，这里有的是变异生物。根据避难所最新的通报，这些高原鼠的繁殖周期从病毒爆发前的21天缩短到了现在的十五天。方斌没敢去看后面演算出的数字，他只是催促着所有手下干掉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用格斗刃，用链锯剑，用步枪，用手雷，用火焰喷射器，把手里能用的东西砸在那些变异生物的脑袋上。 而那些该死的病毒似乎还影响到了植物，虽然植物变异的速度很慢，但确实存在。距离方斌连队200公里处的一个连，清理一处防护林时就有三名战士被几根变异藤蔓活活勒死。战场记录仪的晃动和模糊的画质完美展现出携带者的惊慌，只短短几分钟，那恐怖的绞力搅碎了外骨骼装甲的合金装甲板，把里面的战士搅成了一滩肉泥。 那片防护林被火焰喷射器和燃烧弹烧成了白地，但人命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顾文东的话多多少少给了方斌一些慰藉，起码病毒没有影响到昆虫，或者说，这片高原上的昆虫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方斌不太认同顾老师的说法，核爆前秦岭指挥部的通报里说得很明白，在云南省就有昆虫变异的实例。想想漫天飞舞的一条手臂长的蚊子，方斌就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里是外m国，暂时没有那么恐怖的蚊子。方斌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把今天的作战报告发送到上级指挥端。 四十四只变异羊，十二头变异牛，三条五米长的蛇，三窝草原鼠，和一头落单的草原老狼。方斌看着表格上这些稀奇古怪的数字，叹了口气。这就是今天的战果，大型的变异生物会被步枪机炮击杀，区别是变成筛子或者变成碎块。草原鼠的鼠洞里要么被塞进去几颗白磷手榴弹，要么用火焰喷射器喷上几下，手下的这帮兄弟，越打越皮了。 发动机的轰鸣响起，方斌抬头看去，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青牛座”装甲指挥车旁驶过，卷起的些许泥点溅到了装甲舷窗上，那是送连队军医前往营部的车。军医对所有被击杀的变异生物进行了基因采样，每天都要把这些样品送到营部，营部再把这些碎肉块送往避难所。那些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镜片的老科学家们会记录这些生物样本的变化和病毒的影响，然后开发出对应的武器装备，或者免疫药剂。听说现在已经在用变异牛的牛皮细胞来研究制造外骨骼装甲的里衬了，那玩意儿的防弹防震功能相当出色。 第33章 厂 文慧和李佳雯不是承德本地人，也都知道这么大的雾绝对不正常，尤其还是炎热的夏天。47旅的直属侦查大队派出了一个班在前面摸排，两公里的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侦察兵用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从文慧的卡车前走过时，李佳雯碰了碰文慧：姐，看起来前面没多少感染者。 文慧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战士的装备还算干净没沾上多少血污，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这么大的雾，要是碰上大群感染者，不用多，一千就足够覆灭这支车队。 过了一会儿，几辆在后面的军用吉普和两辆步战车超过车队，往前而去。 李佳雯和文慧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没有枪声，没有感染者被病毒破坏的嗓子发出的奇怪嘶叫声。又过了一会儿，车队前面一名军官拿着手电筒晃了三圈，那是车队出发的信号。文慧习惯性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抬手敲了敲车厢，发动了卡车。 向前开出不过几分钟，车队右转，337厂巨大的厂墙就出现在文慧面前。可以容纳四辆重卡同时通过的厂门已经打开，那几辆前出的吉普已经在停在厂里的院中央，两辆步战车则并排堵在大门外道路的另一侧警戒。 车队鱼贯而入，文慧跟着一名战士的引导倒车到了仓库的出货口。车停好，车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是工人们跑出车厢冲进仓库去搬运货物。 47旅目前把那些被打散编制的士兵和武警整编成伍，其次则是那些退役老兵，最后才是这些普通人。 不是每个幸存者都能被锻炼成坚强的战士，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冲锋的尸群还能端稳步枪听从命令打中目标，有些事强求不来。 不过不要认为自己当不了兵就可以悠闲度日，除了确实身患重病的，所有幸存者都被安排了还算合适的岗位。哪怕是搬搬抬抬，也是需要人力的。 李佳雯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看向文慧：姐，你不下去活动活动？ 文慧摇摇头，嘱咐道：我是司机，不能下车的，你也别走远了。 李佳雯拍了拍挂在胸前的携行袋，做了个鬼脸：我去后面给茜茜摸几个水果罐头去。 大雾中的厂区视线受限，文慧实在看不远。耳边不时传来有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射击声，通讯频道里某区域安全的消息让她安心不少。车厢不断传来的重物搬运声说明没人偷懒，这些工人大多配备了民用工程外骨骼，搬搬抬抬的工作还算轻松。 敲击车门的声音传来，文慧从后视镜看去是李佳雯扛着一个纸质包装箱站在那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李佳雯嘿嘿笑着把箱子递给文慧：姐，杂拼水果罐头一箱。 文慧探身接过箱子，手中一沉，不由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字，这一箱水果罐头足足有24罐，净重超过了30公斤，也不知道李佳雯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趁着文慧把罐头箱子塞进后排，李佳雯叽叽喳喳的说道：姐，那仓库里真的什么都有，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再去扛俩趟。 文慧想了想，自己的女儿爱吃牛羊肉，于是说道：肉罐头，牛羊鱼都行，你要是扛得动，在弄两箱压缩饼干。 李佳雯把胸口鼓鼓囊囊的携行袋扔上了副驾驶：这里是三包能量棒，姐你收好了，我走了。 文慧打开携行袋拿出一包能量棒看了看，巧克力坚果燕麦谷物，还都是茜茜爱吃的。 所有满载的卡车被引导停到了来时的国道上等待，雾气还是这么重，一点消散的痕迹都没有。文慧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被浓重雾气遮挡，只留下了一个昏黄的光圈。李佳雯则在旁边猛灌着水，这丫头累坏了。连着跑了三趟，起码扛回来二百斤的罐头。 文慧心疼的看着她，李佳雯则大大咧咧的笑笑，说道：姐，我没事儿。你是没见我师傅，跟着他练功的时候天天在身上挂着三十斤的配重，睡觉时候都不能脱。 文慧惊讶：你那么小就穿那么重的配重，也没见影响你的身高。 李佳雯放下水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每天还要喝他给我配的中药，说是不喝人就练废了，姐，那药可苦了。回去我就申请一套工程外骨骼，下次在碰上这活儿，咱们能多搜刮点儿。 文慧难得的笑出了声。 李佳雯看了看四周，浓密的雾气居然没有一点消散，她问道：姐，我们在这儿等什么呢？ 文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护送兵力，只能等所有卡车都装满了才能出发。 李佳雯指着后视镜：他们还在后面建立了防线？ 文慧关闭了喇叭按键，趴在方向盘上，懒洋洋的回道：标准流程了，大家都去搬物资，外面没人守着会被包了饺子。 话音刚落，一阵刻意压制着惊慌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营部，发现大群感染者，具体数量无法探明，目视过千，2号前哨请求指示。 文慧和李佳雯的心瞬间被抓紧，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营部的命令下来了：前哨后撤至防线，所有装载完毕的卡车跟着引导车撤回庇护所，引导车会沿途扔下绿色荧光棒，后续卡车跟随荧光棒指示返回。 缓了缓，机动营营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卫部队坚持十五分钟，汽车连加快速度，最多十分钟撤出厂区。 后面的防线由两个连的兵力驻守，他们用遗弃的车辆路边房子里的家具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组成了第一道路障。第二道则是从旅部带来的便携式铁丝网，两具沉重的铸铁三脚架中间挂着铁丝网，每一套彻底展开就能屏蔽二十米的空地。十几套铁丝网被布置在道路两侧，只留下中间一条仅供三人并排通行的道路。 两个连的军车都停在了第二道防线后面，战士们徒步进驻第一道防线。整个机动营仅有的两辆车载82半自动迫击炮打出了第一击。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响彻整条国道，在浓重的雾气也无法遮挡高爆弹的火光和爆炸。 加装了近爆引信的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不过十米炸开，在如何被病毒强化出的角质层也无法挡住高速旋转的弹片，漫天的弹片清空了百十平方米的街道。 火光，爆炸，和被掀飞的残肢断臂，重机枪的长点射。文慧紧咬牙关发动了卡车，李佳雯拔出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卡车紧跟着前车，一路向前。 第34章 入驻庇护所 军方对参与行动的幸存者们足够宽容，除非是军火弹药，其他的物资私藏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摸了几个罐头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回来交换也好，给家人吃了也罢，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没人会说三道四。 不过李佳雯这个小丫头的私藏着实多了些，文慧很鸡贼的塞了几个罐头和饼干进背包，那是自己和闺女的不时之需。 宿舍成了欢乐的海洋，糖果，肉罐头，水果罐头，水果速溶冲剂可可粉，这些平日里国人看都不看一眼的罐头食品，现在成了难得的珍馐美味。在听说这些好吃的罐头糖果都是李佳雯一个人搬回来的，孩子们对这位小阿姨的崇拜到达了顶峰。 返回庇护所的路途有惊无险，后卫部队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就撤退了，汽车连和负责护卫的机动营都没什么损失。那些铁丝网和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砌起来的街垒发挥了意想不到的的效果。 根据战场雷达的数量统计，当面的感染者数量过万，漫天大雾阻挡了射界，这样的环境下，哪怕布置了简易防线，两个装备不全的新兵连也不能硬扛。 这次拉回来的物资让旅部松了口气，百余辆载重55吨的重型军用卡车满载而归，还没受什么损失，最多只是消耗了些弹药。最难得的是，337厂里的鲜类储备冷库被清空。承德市郊的核聚变发电厂没有停摆，大部分的市区供电还没停。大量冷冻的新鲜肉类和蔬菜被抢回庇护所，让所有人好好打了几顿牙祭。 从战术上来说是成功的，不过想要复制就难了。那群感染者，或者按最新的叫法，那群活尸堵死了通往337厂的国道，想要再去搬运物资，只能等待尸群自行散开。 拉回来物资看似很多，均摊下来也不过是多了半个月的供应。不过这也解了燃眉之急，仔细计算下来，库存物资足够坚持到庇护所的无土栽培农场长出第一批粮食，让旅部可以有更宽裕的时间把幸存者送进双塔山的庇护所和战备仓库。 汽车连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整编后的两个重装团已经反复清理了前往庇护所的道路，接下来就是把幸存者们送到更安全的庇护所。事务千丝万缕，但忙而不乱，虽然每个人都被繁重的任务和命令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终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执行命令就好。 第一批被送进庇护所的是老弱病残孕和伤员，大量有相关知识的技术人员被赶鸭子上架维护庇护所的各处设施。在和平时代已经成熟的民用机器人技术在庇护所里只有少量配置，用于关键设备的维护。 除了关键位置，比如核聚变发电机组通风系统和水氧置换系统之外，几乎所有的设备都只是半自动化。无土栽培室，人造肉类工厂和净化水工厂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维护。 这些庇护所在最初设计时就没有采用自动化方案，不是没有技术储备，而是李成福的建议。根据他的说法，几十万人被困在地下，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等到这群惊魂未定的幸存者稳定下来，就会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让他们干活，让他们忙起来，发泄多余的精力，才能稳定庇护所的局势。 每一个庇护所都是一颗种子，都是可能出现的末日浩劫后重新复兴的希望，这是最初的设计理念，而不是把几十万幸存者变成精神病患者的精神病院。如果末日真的来临，谁也免不了被各种负面情绪干扰。如果真的让这些幸存者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人类已经能把自己送到火星，但对于自身的了解还是太少，谁也无法保证负面情绪爆棚的幸存者们会给一个封闭的庇护所带来什么。 难道你能指望用一半人去枪毙另一半人来维持秩序吗？别逗了，那种情景只会出现在爆米花电影和网络小说中。 李成福的坚持变成了幸存者们的噩梦，幸存者们从城市中逃出被救回旅部时登记了个人信息，然后旅部根据登记信息分配了理论上合适自己的岗位上。被赶鸭子上架的幸存者们拿着厚厚的说明书或者举着数据版死记硬背着设备维护手册，庇护所里随处可见蹲在墙角薅着自己头发的幸存者。 说是李成福的恶趣味也好，说是秉承着实用主义也罢，这些困难都是需要幸存者们自己来克服的。这里实施配给制，无论之前是如何的高官巨贾，还是什么影视明星。大家都吃着一样的大锅饭，用着配发的一模一样的生活用品。随着各处工厂产能提升，管够的四菜一汤和饭后水果慢慢成了标配。 庇护所的其他设施倒是很不错，居住区医疗区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根据地表时间来自动调整的模拟光线还算舒适。文慧带着茜茜和李佳雯被分配到了两室一厅的住处，厨房，独立卫浴，全息电视和各式家具用品样样不缺。 文慧把被子给茜茜盖好，关闭了灯光，准备去洗漱一下。看到客厅里李佳雯戴着一副耳机坐在沙发上发呆，对面的全息电视已经只剩下了雪花点。 文慧走进厨房，冲了一杯热可可端了过去。 直到文慧坐到身边，李佳雯才有了反应。她转头看向文慧，羞涩的笑了笑。 在文慧看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文慧把热可可递给她，温声问道：还不睡啊。 这一声问候，引来的是李佳雯的泪眼婆娑：姐，你说，我妈和我爸能活下来吗？ 文慧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坐下，把她揽入怀中。 被刻意压制的哭泣声回荡在这个单元房间中，把视角拉到空中，庇护所的每处角落都有刻意压制的呜咽声，每个人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第35章 五十七号庇护所 说是营地，其实林浩是按照永备工事的标准来建造的，图纸自然出自四号避难所。这里地理位置好，就在庇护所驶出山区必经之路的一处丘陵上，营地后面就是通往铁路中转站的国道。站在丘陵上望去，周围地势开阔，不管是尸群还是变异动物都没有躲藏隐蔽的位置。 战壕掘进机沿着丘陵挖出了三道战壕，几十辆挖掘机还在不断在外围制造大坑。挖出的土方按比例添加水和速干水泥，就成了营地围墙的基本建筑材料。 挖出的大坑最浅的都有五六米深，分布没有规律而言，配合大量的地雷和铁丝网就成了阻碍尸群的第一个障碍。两个大坑之间的通道狭窄，两挺重机枪就可以覆盖。尸群想通过大坑群，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通过之后，就是三道战壕。中间的200米距离，还是层层叠叠的各式地雷。而第一道战壕，被垫高出地面十五米！那里只有少量士兵驻守，更多的是各种自动武器站，在林浩的指导下，还部署了十几架火焰喷射器。活尸怕火，那些新型活尸更怕。 三道战壕建设在被逐级垫高的斜坡上，尸群爬到营地的高墙下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这还是第一期工程，林浩的未来规划是从这里直到铁路中转站在修建两处同样规格的营地。互相间隔20公里，每个营地可以容纳3000人，平时驻守1000人，只需要大口径迫击炮弹就可以互相支援。 刘德昌带着庇护所硕果仅存的一个营在外面清扫小型尸群，这些工作就落在了普通幸存者的身上。借助大量车辆和工程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虽然工程量很大，也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内。 朱秘书和其他留守派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朱秘书私下也和林浩他们谈过，他们把炸塌山体做缩头乌龟的的想法作为最后手段，而是会尽量留守这些外围营地，保持交通和外界沟通的顺畅。 在朱秘书絮絮叨叨的讲述中，林浩了解了b头市的情况。b头市市长是名老兵，据说还是个团长，台海之战时就在半岛上和灯塔军鏖战，是个真正见过血的猛人。大爆发时，整个市委的所有领导人和来营救的武警战士坚守一处快速桥，保住了群众冲出市区的通道。 朱秘书永远无法忘记老市长那头白发和满是血污的脸，他在呐喊，他在射击，他用刺刀用枪托拼杀。最后的一幕，是老市长张开双臂挡住了几名感染者，双足发力推着感染者用头撞向感染者用自己的牙齿咬住感染者的喉咙。那些感染者在他的身上拼命的撕咬抓挠，但老市长依然在用力推着它们，让它们远离撤离的卡车。 阴差阳错之下，朱秘书被几名战士拽上了卡车，他活下来了，而且幸运的没有被抓伤咬伤。同样被救出的几名市委领导层，有的死于病毒爆发，有的死于基础病过度惊吓和体力透支。 作为硕果仅存的民政最高官员，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庇护所的所有民政工作。大爆发前，他不过是市长的三名秘书之一，他可以很好的执行命令，但不擅长做出决断，他的才能无法在如今的环境和重压下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加上日常工作的力不从心，朱秘书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林浩小队的到来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更可怕的信息。 病毒爆发后直到核弹落下之前，总的大环境还是好的。在b头市的两处庇护所收纳了几十万幸存者。地理位置特殊的b头市附近有好几处战备仓库，储备的军备足够武装上百万人并且让他们吃饱喝足。 尽管在市内撤离幸存者时损失了大量军民主官，但秦岭指挥部的指挥链没有断开，在高层的指导和命令下，武装幸存者，训练他们，整个庇护所的秩序很快就稳定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两处庇护所就组建了两个满编合成旅。 完成建制后，这两个旅主动出击，清理了不少市郊的尸群和变异生物，甚至收复了一小块工业区。但核弹落下后，一切都变了。 按照秦岭指挥部的命令，当时这两个旅的主力正在向东运动，试图打通和东三省的公路交通。核打击后，所有的联络都中断了，没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哪怕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这些部队也没有携带任何三防装备和抗辐射药剂，他们的幸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庇护所不是没有想过去接应他们，但两支侦查小队都如石沉大海般后，刘德昌就再也不敢徒费兵力了。 林浩能够理解朱秘书，他是被吓坏了，被自己带来的那些坏消息吓坏了。全球核打击，无处不在的核辐射，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活尸和变异生物群，濒临崩溃的蓝星生物圈，这些只会出现在九流小说里的末日情节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哪怕是李成福坐镇的四号避难所，吞枪自尽或者上吊自杀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林浩还记得在指挥层看到大屏幕上被涂黑的地图，那是辐射沾染区的标志。 黑色的面积每天都在变大，屏幕左上角由中央量子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幸存者预估人数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就算是量子计算机也无法精准预测气候的变化，更无法准确算出全蓝星幸存者的数量，这里的变量太多太多。林浩不想去了解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想去看辐射沾染区扩散到了什么地方，那些该死的数据只要想想就足以让他毛骨悚然，他只知道地表的情况很糟很糟。奇怪的是，老友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样。 那具身体，不是熟悉的曹云，而灵魂，就是自己的老友，这点林浩很确定。皮囊无所谓，灵魂才是关键。一切的想法，所有的做法，都是曹云的风格。冷静的计算，冷静的执行，永远都有几套备选方案。 他对病毒的爆发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对核打击的到来没有表现出惊讶。惊讶，愤怒，癫狂，沮丧，绝望，这些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在李成福的身上。他妈的，那些该死的共济会杂种几乎毁掉了整个人类文明，他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第36章 共济会避难所 手术钳在血肉中游走，每一毫米的前进都引发周围神经和血肉的痉挛颤抖，但拿着它的那只手始终稳定。终于，钳尖碰到了一个坚固之物，那坚固之物进入的角度不对，又被装甲板和防弹内衬阻挡，使得它没有发生可怕的翻滚。 手术钳反复试探了几次，笨拙的躲过了大腿的动脉血管，穿过周围的几处肌肉纤维，终于把那坚硬之物牢牢钳住。 一小股鲜血飚出体外，弹头被拉出体外，许正武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止血缝合包扎，注射抗生素和止疼剂。许正武是接受过战场救护训练的，这个科目他的成绩还不错。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这门手艺还能用上。 共济会的核弹发射地点遍布整个灯塔国北部和更北面的大家拿国，甚至还有灯塔国的几艘核潜艇也在他们的控制下。别说许正武带领的“青龙”和“麒麟”的混编小队，就是来几个集团军的兵力也无法完全阻止。 在击杀了乔伊斯和共济会长老会后，大量的共济会避难所守军和许正武的小队打了一场恶战，一起行动的灯塔特勤局特工和“海豹”全员阵亡，许正武的混编小队也损失了过半的人手。 那些特勤局特工们和“海豹”的表现让许正武刮目相看，在面对这场末世的罪魁祸首时，这些灯塔国的同行毫不手软。双方的配合顺畅，和几十倍于己方人数的守军打得有来有回。 来自华夏的“东风55”型洲际导弹比共济会的民兵五型速度更快，携带的分导弹头更多当量更大，核打击引发的剧烈地震震塌了共济会地下避难所的大部分区域。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这场恶战，埋葬了几乎所有敌方守军，“青龙”小队的军医被埋在了废墟中，现在这些战场救护的活儿只能许正武来代劳。 刚刚躲过地震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来自共济会的反击就到了 先是一波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的攻击，然后一群奇怪的守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家伙没有穿戴诸如外骨骼装甲一类的装备，但肉体力量却异乎寻常的强大。许正武等人使用的是改款“27式”突击步枪，发射的12.7毫米弹。这种口径的子弹打在普通人身上，能瞬间撕碎半边身体的恐怖威力在几十米的距离只能击穿对方的身体造成贯穿伤。 众人只来得及打出一轮点射，就被对方冲到了近战的距离，这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二的恐怖巨人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力量非常强大，速度非常快，但反应速度似乎比普通人还慢上一些。只几分钟，二十多个守卫就被许正武等人如砍瓜切菜般斩杀殆尽。 许正武拍了拍受伤队员的肩膀表示宽慰，然后站起身来看向整条走廊。整场战斗的结果是三人轻伤，都是突然出现的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造成的。这些奇怪的守卫更好像是个添头般，他们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速度确实给了众人一些惊吓，但近战时笨拙的表现在许正武等人眼里如孩童般稚嫩。 多年的习惯让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和备弹，刚才的遭遇战消耗不少，这里可没有任何得到补给的可能。正在他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应该从那些报废的战斗机器人身上弄些灯塔制式弹药时，一声呼唤把他拉了回来：许队，过来看一下。 刘全蹲在一具守卫的尸体旁，许正武也蹲了下来。刘全指着尸体：咱们用的可是12.7毫米重机枪弹，打他就前后俩眼贯穿伤，连大出血都没造成！ 许正武掏出一把匕首拨弄着伤口：着弹点是左腹，普通人早就挂了。这家伙的血管被击穿后就自行封闭了，封闭，自动止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全咂咂嘴，对队长医疗知识的匮乏表示了不满。 许正武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头盔内的盖格计数器，数值在慢慢接近红线。核爆产生的辐射正在渗透进入破损的避难所，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 刘全还蹲在原地发愣：头儿，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许正武：基因编辑体，改造人，病毒改造人，随便你怎么叫都行。战前简报你没看过？ 刘全站起身来，朝着那具尸体吐了口痰：共济会还真是不干人事儿。 许正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人事儿，他们干出什么我都不奇怪。 刘全看向自己的队长，在他的记忆中，队长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许正武嘱咐道：把你的头盔戴好，辐射正在渗透进来。 刘全赶忙把头盔戴上，面甲关闭把他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正武把一个新弹匣塞进步枪：继续前进，进入他们真正的避难所，然后干掉所有两条腿的玩意儿，一个不留！ 刘全站起身来，看向走廊尽头：头儿，你说我们。。。 没等他说完，许正武摆摆手打断了他：集中精神，我们现在是在敌后，做好自己该做的。 面甲打开，他朝外吐了口唾沫：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杂碎的命没那么值钱。这处共济会的避难所规模巨大，虽说地震震塌了大部分地下结构，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我们把所有能动的玩意儿都干掉，然后就离开这里。 刘全嘿嘿一笑：头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你这手法忒糙了点。要是我们指导员。。。 说到这儿，刘全沉默了。许正武回头看了看身后被巨量土石掩埋的走廊，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全的肩膀：指导员他们死得其所，我们替他们多杀几个，替他们活下去。 第37章 第一军团 一列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武装列车缓缓驶入了站台，气闸放出多余的蒸汽，把整个站台弄得如同仙境一般。车厢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走上站台。为首一人走到林浩面前，面甲打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第五集团军第七合成旅三团团长，王勇卫，向您报到！ 林浩回了一个军礼：王团长，您辛苦了。 王勇卫：林总您也辛苦了。 林浩指了指后面的列车：怎么还用上蒸汽机车头了？这老玩意儿你们从哪淘换来的？ 王勇卫撇撇嘴：新的，避难所工业区刚造出来的。上头说这玩意儿最可靠，现在能节约还是要节约一点。 林浩挑着眉毛点点头，结构简单，容易维修，煤在四号避难所遍地都是。蒸汽机车头这种老古董确实是符合目前环境的最佳选择，怎么看都是那位实用主义者李成福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勇卫问道：林总，听说有不少伤员。 林浩叹了口气，指了指站台一侧用大块塑料布临时搭建的棚子：收复这个镇子伤亡不小，有些重伤员得抓紧时间转送回避难所。 王勇卫点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可以上车。 他转头对随行的战士吩咐几句，一队医疗兵奔了过去。 王勇卫拿出一个纸质文件夹，递给了林浩：林总，这是这次随车带来的物资，请您签收。 林浩侧身，对着朱秘书招了招手：朱秘书，这是你们民政的活儿。 身穿一套白色防辐射服的朱秘书笨拙的走上前来，接过文件夹，林浩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林浩奇道：朱秘书，您哪里不舒服吗？ 透过面罩，林浩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 惊喜和感动充斥着这位老官僚的全身，让他有些失态。 火车是一种非常高效的运输工具，只要轨道通畅，一次就能拉动大量物资。这一趟四号避难所送过来八十节重载车厢，装载的货物五花八门。从螺丝钉到核聚变反应堆的氦3能量棒，从9毫米穿甲弹到外骨骼装甲配件，无土栽培室的营养液，婴儿奶粉，当然还有大量的医疗补给。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李成福的团队考虑得非常全面，也很贴心。一顿热餐可以让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士兵放松下来，大量的物资援助可以抚慰那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更重要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态度，这些物资还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不是孤立无援，你们没有被遗弃，我们和你们在一起。 一顶军用帐篷里，林浩给王勇卫倒了一杯热水：我这儿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王勇卫笑笑，给在座的散了一圈烟，问道：林总，伤亡怎么这么大？ 林浩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篷顶挂的汽灯：这边兵力实在太少了，一个营打了整整两个月，折损了近半的人马。这还只是清剿道路周边，中转站还没拿下。 林浩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停顿了半晌，才继续道：实在没办法，就从幸存者里临时整编了两个团。车辆倒是不缺，单兵装备勉强凑合，但临阵经验还是太差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军方庇护所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和咱们的避难所没法比。最搞笑的是，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很多训练设备压根没有安装，据说是在等待设备更新迭代，很多人连基础训练科目都没法完成，穿上外骨骼装甲拿上枪就上了前线。 林浩看着手中的烟头，声音低沉：军用外骨骼装甲不够，很多人都是一件防辐射服套上工程外骨骼。打这个镇子损失是最重的，两个团折了将近一半。妈的，这里的尸群起码有十二三万。本来也不算什么，慢慢拉风筝怎么也磨死它们了。谁知道又钻过来一个变异马群捣乱。还好这些变异生物和活尸打了起来，我们才能重整阵型。 王勇卫默然，不能说刘德昌和林浩的策略是错误的。林浩可以等，等到他们这些增援到达，合兵一处在发起进攻。但就算是精锐如自己带过来的正规军，在这种乱战中也难免折损。 王勇卫自己就带队在铁路沿线清剿了两个月的变异生物，自然知道现今的地表是什么鬼样子。没有无人机侦察，没有大口径火炮支援，战场态势感知近乎为零，通讯甚至只能靠吼！两个训练不足的民兵团能打出这种战果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一句话林浩没说出来，但是王勇卫明白：宁可牺牲那些民兵，也要保留他们这些正规军！哪怕是在设施完善的四号避难所，想要一名普通幸存者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也要半年时间。就算完成了训练科目，也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但是如果班组里有几名正规军战士担任主官，那这个班组的战斗力就会倍增。这样算来，两名正规军战士就能带起来一个班。 别看秦岭指挥部给了个第五集团军的编制，四号避难所能动用的接受过完整训练能上阵的也就三个合成旅将近两万五千人罢了。核打击前李成福不过收拢了8万多幸存者，每名合格的青壮男女都必须接受完整的训练科目，但不可能让所有劳动力都拿起枪，极限动员只能是在破釜沉舟时的最后挣扎。时间，物资，幸存者，合格的士兵，每一样都是稀缺资源。 而时间，一直是李成福反复强调的。 林浩掐灭烟头，笑着缓和气氛：还好都挺过来了，现在你们来换防，我们这些人总算能撤回去休整了。 他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儿，问道：一号人呢？ 王勇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林总，第一军团的第一批士兵也跟我们一起来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站台上吧。 林浩奇道：第一军团？ 站台上，王勇卫带来的三团负责外围的警戒，大群的五十六号庇护所民兵们正在卸车，人群如一群工蚁般忙碌着。刚刚结束不久的战斗伤亡惨重，这个临时拉起来的民兵团士气低落，巨量的物资到来和整整一个团的增援抚慰了所有人的心情。装备精良的援军，武装到牙齿如刺猬般的装甲列车，样样俱全的物资，不管是准备离开的还是打算留在五十六庇护所的幸存者，都对这个四号避难所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林浩一行人走过站台，穿过忙碌的人群。每个人都笑着和林浩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大家对这位从四号避难所来的军官很友善，敬佩也是从心底而发。要不是他的临阵指挥，他的小队在最危急时刻义无反顾的顶在最前面掩护友军后撤重整阵型，这两个团真的可能全军覆没。 王勇卫跟在林浩身边，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是“应龙”的老资格，他们这些老资格天然对这位横空出世的林总带着些瞧不起，不过是得益于大老板的发小这一身份的荫蔽罢了。现在看来，不管是收拢人心还是临阵指挥，这位林总倒是有些手段。 八十节重载车厢，最后的五节是那个第一军团的运兵车厢，除了他们还装载了他们专用的武器弹药和载具。走过忙碌的人群，林浩往前看去，只有一群人在车尾的最后一节车厢外聚集。 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走近了些，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群人背对着车厢，一号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人身材高大得不像话，身穿一种从未见过的外骨骼装甲，深绿色的涂装，金色的描边，夸张的浑圆型肩甲，厚重的胸部装甲，在装甲的背后，还有一个好像是动力源的菱形背包。 每个人的武器和一号使用的大同小异，口径夸张的步枪，一米多长的巨大链锯剑，厚重的盾牌。这些人排成了六个方阵，虽然只有三四百人的规模，但冲天的煞气似乎凝集成了实质。这群战士在盔甲外还披着一件披风，夹杂着辐射尘埃的风吹起披风，猎猎作响。一个明显比其他人更加高大的士兵站在队列之前，正在和一号说着什么。王勇卫好像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林浩等人。 王勇卫：林总，咱们等下再过去，一号需要点时间。 林浩奇道：需要时间？他要干什么？ 王勇卫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们最好往后退一点儿，他需要时间来接手他的军团。 尽管不明白王勇卫在说什么，林浩等人还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为首的那名战士抽出了背后的链锯剑，双手持剑，举至眼前，行了一个礼。 一号背对着林浩这行人，放肆的笑声逆风传来，他举起自己的链锯剑，也行了一个同样的礼节。 然后，火星迸溅，双剑相击！ 林浩的小队和一号相处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经历大小战无数。每个人都知道一号身份很特殊，他的基因改造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小队成员的面前，一号也从不忌讳提起自己的来历。不过有些事，目前只有林浩知道。 林浩知道李成福根据一号的基因模组，还在筹建一支部队。使用培养舱的速生克隆体，可以在一年内从受精卵成长到16岁的生理年龄，然后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和催眠记忆灌输。只要两年时间，一名改造完成的战士就可以上阵。 看上去很美好，但这些只是理论值。想要把那些由一号的基因制造出来的超人器官移植到人体内，改造手术的成功率一直是个问题。李成福说到这里也只是苦笑，林浩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人体器官移植的排异反应是个巨大的障碍。现在看来，自己那位老友可能有了些进展。 这两人的速度已经近乎人类反应神经的极限，地面上的尘埃被卷起，在众人眼中只有迸射的火花和阵阵人形残影，兵器相交的巨大炸响轰炸着大家的耳朵。 二人的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众人还在对眼前如电影特效般的战斗瞠目结舌之际， 仿佛十倍快进的画面被按下暂停键，一号不知何时转到了那名士兵的背后，链锯剑的剑尖搭上了对方的肩甲。 一号点点头，好像是在赞许对方的身手。那名战士收起武器走回阵列，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六个方阵齐齐单腿跪下，动作整齐如一人。 第38章 膨胀理论和其他的穿越者 李成福把打好皮的苹果递了过来，林浩接过，咬了一口，脆甜多汁。李成福看着老友满足的表情，笑了笑：这苹果不错吧。 林浩来不及说话，专心致志的啃着苹果，出去三个月，他发誓这辈子也不想吃水果软糖和罐头了。 李成福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他在等着林浩。 林浩啃完苹果，满足的叹了口气：现在水果产量上来了？ 李成福点点头：只要不浪费，大家都有的吃。 林浩：第一批幸存者安置得怎么样了？ 李成福：可别小看我的富友集团，这点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林浩点头，越庞大的产业越需要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林浩经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能把生意做大做强不难，但要想维持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群明事理懂组织的人手来维护。富友集团能做到全球布局，强将手下自然无弱兵。和林浩一起回来的第一批幸存者不过四千多人，安置食宿这点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浩点上一根烟，看着烟雾渺渺，叹道：我说，你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李成福笑笑：一号那样的怪物还有21个。 林浩哑然。 李成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一号给你添麻烦了？ 林浩摇头：那倒是没有，要是没有他一起，我们这几块料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光了。 林浩顿了顿，继续说道：速生人，基因改造，器官移植，你觉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李成福放下茶杯，面色严肃，看向林浩：你觉得只有我在这么干吗？ 林浩的脸色变了变：难道。。。 李成福点点头：欧罗马喜欢打领结的老乌龟们，中东的那些王爷们，共济会的那群王八蛋都有类似的项目。 林浩的语气带着些试探和侥幸：现在他们完蛋了，对吧？ 李成福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觉得。 他抬手挥了挥，全息屏幕打开，一堆堆的图片和数据闪烁不止。 李成福指着画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我真的亲眼所见。我们能造出秦岭核长城，共济会能挖空洛基山脉，欧罗巴的那群老乌龟肯定也躲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某个地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这一切的起源。 李成福顿了顿，指了指挂架上的点滴袋：现在正好我们有些时间，问题是，你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 林浩苦笑：行了，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你就说吧。 李成福自然听得出老友的下半句，那就是“你认为需要保密的，就继续保密吧”。 李成福举起右手，对着个人终端说道：个人代码：茶宠。 林浩没听明白，但他知道李成福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几分钟，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林浩这回听出来了，那是外骨骼装甲，还是一群！ 李成福摆摆手：放心吧，那是封锁我所在区域的暗语，现在我们俩的谈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接下来，我会一一解答你所有的困惑。 他转身挥手关闭了灯光，然后打开了病房内置的全息电视，巨大的全息影像占满了整整一面墙。 李成福的声调平和缓慢：哥，你带着一群人从w市逃出，一路向北来到我这里，历时将近半年时间。野外露营的时候，你有没有抬头看过星空？ 林浩被问愣住了，他想了想，还是回道：应该有过吧。 李成福点点头：有发现什么吗？ 林浩摇头：没有。 墙上的画面变成了一幅太阳系的星空图，月球，太阳，各大行星，小行星带。 李成福指着图像：如你所见，你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也有着同样的恒星系统。注意我的用词，是一模一样的恒星系。 然后，图像发生了变化，右下角的比例尺在不断放大，无数的繁星被快速缩小，最后，图像上出现了银河系的整体图像。林浩静静的看着老友主持的天文科普，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渐渐的，一股寒意升起，图像上的银河系，有八条悬臂！ 李成福看着林浩脸上的变化，苦笑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有四条悬臂，这里的，有八条！ 林浩没说话，又拿出一根烟，他的手抖得厉害，反复几次都没点上。 林浩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烟气：我们俩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和我们原本世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这地方有着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太阳系，但是这个银河有八条悬臂，对吗？ 李成福点点头：我原来和你一样，以为这里是平行世界。不过，现在有了些新发现，你知道关于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吗？ 林浩摇头：说我能听懂的。 李成福：简单点说，宇宙是一直在膨胀的，如果这种膨胀是无限制的，那么就有概率会生成一模一样的星系。哪怕这个概率再低，放在无限制膨胀的宇宙中，只要大于零，那就是真实存在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模一样的银河系，一模一样的恒星系，一模一样的蓝星，一模一样的人类，一模一样的你我。所以比起穿越到平行世界，我更倾向于我们还在原来的宇宙中。 他挥挥手，图像继续变化，天文尺度上，八条悬臂的银河系再度缩小，大量的河外星团被纳入图像，又快速的变成一个个光点，最后，图像中的璀璨宇宙如一张巨网般铺满了整个房间。 李成福指了指图像的右下角：这是这个世界的可观测宇宙，和我们以前所知的完全不同。我查阅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天文观测记录，调阅了近地空间站，月面一号城和火星永久定居点的空天观测记录，只在这里发现了一点端倪。 林浩看向那里，试图在李成福所指的那个点上找出什么。 李成福苦笑：这里应该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也就是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所在的位置。 林浩看了看李成福手指的位置，又看了看左上角的比例尺，无需说明他也知道，那是宇宙尺度的距离。 李成福看着林浩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孤家寡人，可自己这位老友有家有业，此时的心情无需明说。 等了一会儿，李成福咳嗽了一声，说道：接下来，哥，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几个穿越者？ 林浩收拢心情，问道：你，我，难道还有别人？ 李成福苦笑：从这个世界的发展历史来看，到我穿越之前，也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只有我自己。到目前为止，有七个！ 李成福转身点击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几个人像出现在画面中。这几人男女老幼，各色人种都有。 李成福调出除自己和林浩之外的五人图像，说道：这五个人都被我除掉了。 林浩奇道：你是如何甄别他们的？ 李成福撇撇嘴：很简单。你也知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我来到这里后，在尽力避免发生蝴蝶效应。我的优势有二：一是超越时代的科技，二是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而这些蠢货，都在利用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想要改变历史轨迹。 李成福双手拄着那根拐杖，看着闪烁的人像，喃喃说道：肆无忌惮的改变历史，他们的行踪自然无法掩盖。 他抬手虚点画面右侧的一个文件夹，甩手扔给了林浩的个人终端。 李成福：这里是他们的审讯记录，有时间你可以看看，有些东西很有趣。最有意思的是，每个穿越者到了这里，都会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我管这叫做穿越者的福利，就不知道你的福利是什么。 第39章 未知的威胁和大扩军 “30秒！”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装甲车厢中一片子弹上膛声。方斌侧身点了点头，冯老师打开顶盖钻进炮塔，几秒钟后，40毫米机炮以三发点射的节奏开始射击。 二十五辆步兵战车奔驰在草原上，排成一字阵向前面的战场冲去，在行进的过程中逐渐变成锋矢阵。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子弹的火炼如一条条鞭子般抽向对面的变异生物群，后面八辆82毫米自行迫击炮车急停，十几发照明弹腾空而起，把战场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阵阵硝烟升起，82毫米人员杀伤弹在距离地面十五米的高度炸开，500颗内置的钢珠如泼雨般砸向地面，撕开表皮冲进血肉撞碎骨骼。 车厢中红灯转绿，方斌吼了一声“下车！”，然后一脚踹开副驾驶的车门，举枪就射。车厢中的十名战士从侧门和后门鱼贯而出，迅速抄到车前以方斌为中心形成攻击阵型。 方斌敲了敲头盔，内置指挥链的雪花点儿少了些，二十五辆步战车，二十五个小方阵，250名战士，动作标准而迅速，没有拖泥带水没人掉队畏惧不前。他满意的点点头，三个月的鏖战，这个加强连是练出来了。 面前这片战场应该是铁路沿线半径200公里内最后一个大型的变异生物群，经过一系列的驱赶引诱后，这片低洼地汇聚了超过四万只大型变异生物。 一道道白光突兀的出现在方斌的左翼，如把把利剑划过战场。头盔目镜的防眩光自动启动，但还是在方斌的视网膜上留下了道道白线，久久无法消逝。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顾文东的喊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连长，坦克连上来了！ 方斌赶忙收拢心神，下达命令：以七排五班为界左右分开，让开通路让坦克连顶上去！所有人跟随坦克速度前进，掩护装甲单位！ 六辆坦克从让开的空缺处驶过方斌的锋矢阵阵型，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几辆造型奇怪的坦克，几道白光再次闪过，方斌本能的歪过头，阵阵呕吐感冲上喉咙。 高层出动了整整一个旅的兵力参与最后的围剿，其实把这些变异生物驱赶到一起并非什么高明的策略，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小股变异生物才是明智之举。整整四万变异生物形成的巨大集群，一旦对某个方向发起冲击，没有任何地利的人类幸存者根本挡不住。 顾文东的一席话解开了这个问题，清剿行动已经进行了三个月，铁路沿线好像被梳子梳过一般被反复梳理，哪怕是个草原鼠的鼠洞都会被塞进去几颗手榴弹。和活尸不同，目前来看，这些变异生物没有得到多少智力上的提升，还是保持着原始本能，形成不了大型集群。己方兵力也是以连级为单位各自为战互相支援，最多就是形成临时的营级战斗群。 第五集团军组建时日尚短，没有得到秦岭指挥部的支援，装备自筹，人员自行指派。从这三个月的表现来看，这些由“应龙”老底子组建起来的第五集团军指挥层在规划指挥小型集群兵力方面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还是缺乏指挥大集群兵力大型战役的经验。那么这次，就是为此而设的战场。 不单单指挥层需要积累经验，下面的这些普通战士也需要大集群作战的经验。人员协调，兵力部署，火力支援，补给救护，每一项都至关重要，每一项都不是课本和vr训练场能教出来练出来的。 李景逸对此嗤之以鼻：哦，几十支侦查小队反复拉扯了一个月时间，把这些玩意儿聚到一起，就为了给我们练手？ 几辆重型推土机和战壕掘进机从几人身旁驶过，轰隆隆的噪音掩盖了二爷的后半段话。 其实不用他说完，大家也知道二爷这是为了打发时间在活跃气氛。方斌散了一圈烟，用夹烟的手点了点李景逸的头盔：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需要你老爸的首肯，等回去了问问不就知道顾老师说的对不对了？ 说实在的，对于李牧把这位太子爷下放到自己连里，方斌是颇有微词的。李家这位爷什么都好，智商超高，性格平和，没有超级富二代的架子，还挺能搞笑，就是身份太过敏感。不好好的待在避难所里运筹帷幄，跑到地表上跟着一群糙汉子粗妹子摸爬滚打。就算是镀金，就算是培养下一代接班人，这种手段是不是也有些过激。 步战车的装甲舱门打开，冯老师从里面钻了出来。刚才的战斗她一直在炮塔上用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支援，另一名女战士负责装填，这也是方斌的直接命令---男的还没死绝，就轮不到她们女人下车。在怎么坚强，也是个女人。 范伟掏出一包湿巾递了过去，冯老师摘下头盔接过湿巾擦了擦脸。这片区域的辐射量不大，还在人体承受范围内。尽管空气中的硝烟味血腥味令人作呕，大家还是摘下了头盔透气。 冯老师擦完脸，把手往李景逸面前一摊，勾了勾手指。二爷顿时一脸便秘模样，从携行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棒双手奉上。冯老师接过，撕开包装，拿出一根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电磁干扰有些减弱，但一些精密的电子仪器还是无法使用。步战车上的40毫米机炮炮塔只能用手动模式射击，命中率非常感人。可能是天赋使然，冯老师对这类重武器的使用得心应手。 补给卡车上来了，大家自觉的过去领取弹药。无论什么时候，不管眼前的战场情况如何，都要保证充足的弹药补给。这是铁律，哪怕这场仗已经打赢了，也要把弹匣和背包塞满。 上面没有什么命令下来，方斌这个连就地休整。方斌坐在弹药箱上压着弹匣，顾文东在旁边把步枪拆开保养。孔云把整理好的伤亡名单和两箱步枪子弹送了过来，方斌看了看，和自己预料的没什么差别，连里只有三个轻伤，要么是跳下步战车时崴了脚。要么是步行列阵时踩进了变异草原鼠的鼠坑。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扛得住现代火器的攻击，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口径不够大射速不够快。和小规模的遭遇战追逃战不同，开阔的战场可以让部队充分展开，在编制完整齐装满员的正规军面前，这些变异生物连靠近两百米的可能都没有。 方斌拿起一个空弹匣，在自己的膝盖上敲了敲，磕出了不少砂砾，然后一发一发的把子弹压进去：文东，你说高层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顾文东一拉枪栓，感受着零件之间的契合润滑，点了点头：恭喜你，方连长，你要升职了。起码是个营长，我说的是正职哦。 方斌听得一脸问号：你说什么呢？ 顾文东小心的把保养好的步枪放在脚边，从胸前的枪套中拿出手枪拆解：五十六号庇护所那边要过来十五万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方斌当然知道，到b头市的铁路已经打通，按简报上的时间，第一批重伤员和老弱应该已经到达四号避难所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高层不单单要接收b头市的幸存者，还向南向西都派出了侦查小队，试图联络其他国内的军方庇护所。 方斌没说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顾文东继续道：打通陆上通道，集中幸存者，然后嘛，就是大扩军。 方斌：大扩军？为什么？ 第40章 最坏的未来 顾文东：秦岭指挥部那边肯定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现在那边指望不上了。就这个大环境，在没有统一指挥下，各个庇护所各自为政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消耗掉所有储备物资后人相食，要么掌握枪把子的军方变身军阀。 方斌目瞪口呆：上头可是说了，电磁干扰最多一年后就会慢慢消失。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看了看标签是葱油味儿的，一脸嫌弃的撇撇嘴问道：头儿，你那还有芝麻味的吗？我跟你换。 方斌翻了翻自己的携行袋，摸出几块饼干扔给顾文东：快点说。 顾文东咬了一口饼干，满意的点了点头：电磁干扰消失了又如何，通讯恢复了又如何，秦岭指挥部能派兵运输物资支援各个庇护所吗？别忘了还有核污染区，交通枢纽，大型基础设施，可都是核打击目标。纯属猜测啊，共济会可能知道我们国内那些军方庇护所的具体坐标，所以，按照最坏的情况，国内的情况可能更糟。 方斌递了一瓶水过去：接着说。 顾文东：我什么身份啊，就一平头老百姓，秦岭指挥部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不过呢，不用想也知道，那边整个区域都是核污染区。 顾文东的装甲靴在地上画了个圆形：秦岭指挥部肯定是重点打击目标，不单单是核弹，还有核脏弹。饱和攻击可不是什么独家秘技，灯塔国的民兵五型能携带超过十枚分弹头，里面塞几颗脏弹不是什么难题。 脏弹的制作难度消耗工时和成本可比核弹低太多了，灯塔国那边多的是老式反应堆核废料，塞进分导弹头里就是一颗合格的脏弹。 顾文东把喝空的水瓶塞回携行袋，这些空瓶要带回避难所，重新消毒后可以重复利用。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共济会，肯定会用脏弹覆盖秦岭指挥所。普通核打击对付秦岭指挥部那种级别的避难所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效果，但脏弹就不一样了。如果可能的话，病毒弹头，化武弹头都是可选项。我不需要直接摧毁你们，只要让你们出不了门就够了。 顾文东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嫌弃的撇撇嘴，递给方斌。方斌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这玩意儿是所有战士的噩梦，四号避难所产出的午餐肉罐头用料扎实分量足够，但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就很过分了。 顾文东打开罐头，用盖子上自带的勺子挖了一块塞进嘴里，继续说道：而且我不相信共济会那群王八蛋就这么被团灭了，他们肯定会留有后手。狡兔三窟也好，备份人员也罢。不单单是他们，就是欧罗马的那些传统强国，也不会就这么灰飞烟灭。 方斌都听傻了：可是，可是，他们也不知道秦岭指挥部的具体坐标吧？ 顾文东摇摇头：不需要知道具体坐标，秦岭指挥部就在那，只要能覆盖那块区域就足够了。我想说的是，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我们别指望来自秦岭的支援了。这个时候，李大老板就只能自行打通陆上安全通道，收拢各处的幸存者。 方斌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是说李成福要自立？ 顾文东刚抽了一口烟，就被呛到了：他？没可能的。如果解释成为了延续种族，也没错。别忘了，核打击前连大毛国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全蓝星只有我们和灯塔还有有组织的抵抗，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香烟，幽幽说道：新型外骨骼装甲，大口径步枪，使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据说还有装备了激光机枪的步战车，李大老板手里的新玩意儿还真不少啊。综上所述，如果继续解读，那就是还有大战在等着我们！ 他抽了口烟，好像在喃喃自语：老大，你以为外m国很好是吧？这鬼地方这么大的国土，才几百万的人口，牲口比人多，人家共济会连核弹都没舍得往这儿扔一颗。 说完，他把手指向了北边：那里，整个欧罗巴的尸群，都可能在朝我们移动！ 然后，他的手臂转了个圈，指向了南方：那里，南边，东边，西边，国内的尸群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原地不动！我们这里就是四战之地，死战之地。老大，你以为李大老板为什么会把四号避难所建在这里？丰富的矿产是无价之宝，现在的货币连擦屁股都嫌硬。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管是核战还是三战全面爆发，四号避难所的位置无可挑剔，但就算是李大老板也没想到终结这个世界的会是什么狗屁活尸病毒吧。 顾文东的姿势很中二，但方斌笑不出来。 方斌的主观是不想去相信，但理智告诉他，顾文东的话有极大概率会应验。 因为他的分析没有任何漏洞，反正方斌想不出任何理由去驳斥，如果没有漏洞，那么，这就是事实！ 顾文东把烟头弹飞：还有两件事可以佐证我的想法：一是避难所地面围墙正在扩建，那规模可不是只为了圈地。二是冯老师的工作安排，她和范伟都在无水栽培农场，听她讲，那里正在扩建，安装的新设备都是全自动化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高层正在释放人力资源。 他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外骨骼装甲很不情愿的发出咔哒声：不过呢，这些都是猜测。卫星暂时还用不了，大型无人机也无法起飞，蓝星目前的真实情况没人知道。尸群的活动规律没人能说得清，也许那些家伙在原地打转等着消耗完体内存储的能量把自己活活饿死也说不定。就算是向我们移动，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走到这里吧。 方斌知道那是他在宽慰自己，只有用苦笑来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两人相对无言，顾文东龇牙咧嘴的努力把剩下的午餐肉塞进肚子。方斌看向天空，透着丝丝绿光的黑色云层好像压得更低了。 营级通讯频道中响起通报，辐射暴雨即将到来。战场中央，已经挖出几十个巨坑，战壕掘进机正在退后让开通道，推土机把尸体推入坑中。穿着炎红色涂装外骨骼装甲的士兵，用火焰喷射器焚烧着尸体，条条火龙照亮了周遭，努力撕裂着越来越沉重的黑暗。 第41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基因模组 李成福苦笑：上面这五个，说的是单人穿越的。 林浩愕然：穿越这事儿还有组团的呢？ 李成福点点头：确实有，还不是一组。 他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码，输入的时间很长，中间还停顿了几秒，好像这密码长到连他都记不住。全息图像发生变化，由宇宙尺度变成了蓝星的黑洲某国。 李成福看着图像，停顿了很久，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加油一般，他长长吸入一口气，继续说道：哥，我和你说过你弟妹的事情吧。 林浩点头，李成福唯一的妻子在黑洲遇袭，香消玉殒，一双子女重伤。 全息图像从地图变成了一段录像，录像很长，基本都是一名女子和两个孩子，看来记录的人是李成福，而那名女子，就应该是他的妻子。 李成福：富友集团在这个国家投资收购了几处矿山和粗加工工厂，我当时带着他们去现场视察。在地下四百米处的地下坑道中，我发现了第一队穿越者！ 林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了：地下四百米的坑道？ 李成福按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图像再次发生变化。镜头有些摇晃，应该是头戴式的记录仪或者早期的运动相机录制的。清晰度很差，很多雪花点在咝咝啦啦的跳动，但不影响林浩看清内容。 画面逐渐稳定下来，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一处坑道中。打头的那个人穿着一套休闲装，从背影就能看出那是李成福。镜头周围还出现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看相貌都是华夏人。 这里很是宽阔，十几人并排行走也不拥挤，高度足有五六米。林浩凝神看去，皱眉道：这是。。。铁矿？ 李成福点头：铁矿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浩耸耸肩：我还能看出这是掘进式采矿机挖出来的，半自动，型号足够老了。不过这么大的铁矿脉，真的很少见。这坑道这么宽阔，应该是一处天然空腔。 图像继续变化，开始出现了血迹，刚开始林浩还未察觉那是什么，直到成片成片的残肢断臂出现在图像中。林浩皱眉仔细看着：那些死者的衣着。。。是本地矿工？ 李成福点点头表示正确。 一行人继续前进，很快，一台巨大的采矿机出现在图像中。主操作员的半个身子挂在操作台上，整台采矿机伤痕累累。 林浩突然喊了声停，图像静止，林浩看了半天，冷汗再次挂在他的鬓角，他指向图像，手指在发抖：那。。。那是爆弹枪和链锯剑？ 几道巨大的伤痕挂在采矿机的坚实外壳上，如狼咬虎嚼般，林浩绝不会认错，那就是链锯剑造成的！ 李成福点点头：没错，爆弹枪和链锯剑。 林浩疑惑的看向老友：那可是这个世纪初。。。哪来的链锯剑？ 李成福对着全息图像努努嘴，要林浩继续看下去。 很快，罪魁祸首就出现在图像中。 十几个，或者说二十几个巨大的身躯横七竖八的躺在采矿机的前面。他们个个着甲，那甲胄林浩也很熟悉，带翼的头盔，浑圆的肩甲，厚实的胸板，菱形的动力背包，就是一号和第一军团的款式！ 林浩仔细看去，那些人盔甲上的涂装都不一样，可能是代表着不同的部队。其中一些人的甲胄装饰很是恶心，整张的人皮覆盖在甲面上，成串的骷髅，还有一个奇怪的八角星符号。只看了那符号一眼，林浩就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鼓鼓的跳动，血液流速加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连接到他身上的监控仪器纷纷报警。一条机械臂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被推进了他的静脉。 镇静剂起效很快，只几秒钟林浩的理智又回来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李成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和声音一样温暖：哥，好些了吗？ 林浩接过水杯，颤抖的手让水洒出了一些：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看了一眼，就。。。 他看向自己的手，瞬间提升的血压让他手部的血管暴起，林浩甚至能看到其中血液在快速流动。 李成福看着监控仪器：问题不大，就是你得再多住一天院了。 林浩在等着答案，李成福耸了耸肩膀：模因，一种来自。。。其他空间的符号，神只的象征，名讳，图腾。而这样的该死的神只，一共有四个！ 林浩等到呼吸平稳和头疼稍缓，赶忙问道：你是说，神？ 李成福点点头：你没听错，神，神仙，玉皇大帝，十殿阎罗，共济会崇拜的那个自带光圈的玩意儿，中东王爷们每天磕五次头的那位，随便怎么称呼，你的理解没有错。 林浩感觉自己的穿越已经足够荒谬，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还是远远超过他的认知。 全息屏幕暂停了播放，李成福继续充当着解说员：这些家伙出现的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那台采矿机前。现场有118名矿工，活着逃到升井电梯的只有两人，还都被吓疯了。 图像开始继续播放，一阵混乱和杂音后，摄像机好像被扔到了地上，然后被李成福捡起。 李成福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中：哥，你只看录像，都差点被那个符号弄疯，更何况现场的那些普通人了，我只能出手打晕了他们。 他顿了顿，好像在组织语言：这些。。。战士，在互相拼杀后几乎同归于尽，但不是全部。现场一共27人，还有三人存活。幸运的是，那些带着神只符号的全军覆没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林浩，得意的笑了笑：我亲自出手干掉了一个！ 图像中，一名着甲的巨汉缓缓站起。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各种恐怖的装饰品被撕扯得所剩无几，好在图像经过处理，肩甲上的那个八角星符号被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七八个弹坑嵌在他的盔甲上，其中两处明显是近距离命中，透过巨大的创口，林浩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的石壁矿脉。不单单是枪伤，他的胸口和右肋上还插着两把造型简朴的短刀，原本厚重的胸甲更是被一道巨大的裂痕撕开，那是链锯剑造成的伤害。 他抱着头，好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口涎从头盔的呼吸栅栏中渗出，浑身都在不自然的抽搐。可能是莫名的痛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也可能是他那超人的体质压制住了痛苦。他看向了摄像机，也就是李成福。 他仰头长啸，但声音被后期处理，变成了无声的嘶吼。然后，他冲向了李成福。 镜头摇晃了几秒，再次稳定下来时，那名巨汉已经贴在了身后的岩壁上，如蛛网般的裂纹遍布他身后坚硬的铁矿脉。 林浩叹了口气：这家伙够倒霉的，挑了个最强的。 李成福得意的哈哈大笑。 林浩看着屏幕摸着下巴，太阳穴还有些不受控制的疼痛：这些人和你的基因改造体很相似，难道。。。 李成福收敛笑容，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还记得刚才我说了，现场存活了三人吗？按照他们的编制军阶，一人是牧师，一人是战术小队成员，最后一人是药剂师，也就是他们的军医。而他们携带的东西，才是成就了基因改造体军团的关键！ 第42章 甜蜜的死亡 这里是双塔山的景区公路，文慧的汽车连正在转运一批幸存者，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处战备仓库。庇护所的容积有限，只好把大多数青壮年幸存者转移到各处的战备仓库容身。 山下有国道，但反反复复出现的小群感染者让人烦不胜烦。所以旅部把行进路线规划到了景区，这里的公路其实并不适合这些重型卡车，沥青公路被太阳暴晒和重载卡车反复碾压后变得坑坑洼洼。车队行进速度很慢，午间的炎热让所有人昏昏欲睡。这些感染者突然从路边的山坡密林中跃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群感染者，或者按照目前流行且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说法，活尸，数量并不多，看装束应该是一群外出游玩的驴友。生前可能是在山中的某个度假村，也可能是在林中野营，以至于几次扫荡都没有被发现。 就是这么三十来只的活尸，差点让车队全军覆没。车厢中的幸存者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每辆卡车只有两三名民兵带着枪，近距离的突袭让枪支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很多人连枪都没抬起来就被跳进车厢的活尸扑倒。 文慧的卡车排在第三位，一只从山坡上跃下的活尸直接跳到了前风挡上，文慧本能的转动方向盘，卡车冲出队列一头栽入了路边的排水沟。李佳雯一脚踹飞副驾驶的车门跳上了车顶，然后就是一阵打斗声传来。活尸特有的嘶吼声，幸存者的惨叫，断断续续零星响起的枪声让文慧的心跳血压同时飙升。 撞击让方向盘内置的气囊炸出，胸挂的防弹插板和外面的弹匣吸收了大部分的撞击，但也把文慧死死的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这时她的头脑中浮出那位老士官长看到她这身装备时的表情，听人劝吃饱饭。为了保命，她是恨不得把所有的零碎都挂在身上，结果就是被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匕首，我的匕首在哪？哦对了，是左肩。可是，可是我的左手被压在身下。右手，我还有右手，右手还能动。可那气囊太大了，右手摸不到。那我的右边有什么？ 文慧的右手在身侧漫无目的的摸索着，头脑飞快的检索着活动范围能刺破安全气囊的物件，无意间，右手的手指摸到了挂在腰间的枪套。 军用卡车的风挡玻璃是防弹的，封闭的很严实。哪怕经历过撞击，也只是出现了一些蛛网纹路。枪声在驾驶室内回荡，文慧的双耳都流出了鲜血，她的耳膜被震裂了。 用手枪打碎安全气囊，还是在封闭的驾驶室内，无论是卡车的设计者还是驾驶员，都是想不到的办法，但也是目前脱困的最快办法。 文慧头疼欲裂，双耳都在剧痛。但她知道，要尽快离开驾驶室，哪怕外面情况不明，也比待在这个现成的罐头里强，而自己，就是罐头的内容物。 努力的起了起身，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对，安全带，现在可以拔出匕首了。姿势有些别扭，还好割断了安全带。整个人都摔到了左侧车门上，左肩好疼，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左肩上。 没忍住哼哼了两声，真没出息。抓紧时间，尽量别在发出多余的声音，我得离开这里。 茜茜，对，茜茜，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午了吗？茜茜在幼儿园，应该刚刚吃完午饭，该午睡了。 右手挽住副驾驶的头枕，然后把右脚挪出来，好，你做的很好。现在用左脚做支撑，这样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一阵疼痛从左脚传来，额头上凉凉的，停一下停一下，尝试扭动了一下左脚，应该只是崴了脚。换个角度，再试试。还是很疼，坚持，在坚持一下。用右脚勾住变速档的隔断，腰用力！ 佳雯这个臭丫头，弄来一套民用外骨骼，就把自己当超人了，居然一脚就踹飞了车门。敞开的车门斜对着一块天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就是太热了。不过这也方便了自己扑倒在被踹飞的车门上，呼吸，用力呼吸。耳朵很疼，什么都听不到。左脚很疼，左肩很疼。好了，现在放缓呼吸，三次深呼吸，一，二，三！ 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淡淡的，黄绿色的口涎拉出老长，被囊肿覆盖的脸看不出男女，年龄，它的过往，它的记忆，它的人生，它的贫贱富贵，它的喜怒哀乐，都已不重要，都被那些该死的病毒覆盖，如它遍布全身的囊肿般。 同伴们速度很快，它走不快，被落在了后面。一条腿拧成了不自然的姿态，左脚脚尖朝向了后面，整条左腿缺少了几块肉，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不过那不重要。它现在只剩下一个欲望，饿，很饿。病毒驱使着它寻觅食物。新鲜血肉可以提供大量的能量，可以修复它受创的脖子和左腿。吃掉眼前这块挂在车门上的肉，应该可以补充很多能量。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但这么近还是头一遭。真恶心，好臭。耳朵不怎么疼了，有些痒痒的。听不到，该死的，还是听不到。不过这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听力，而是武器。还好，割断安全带的匕首还在右手，还好。 双脚发力，腰部发力，右手前刺，匕首捅进了感染者的眼眶，直达护柄。还不够，还不够，在拧动几次。刃锋被骨骼卡住，转起来很难，那就用力，用手腕的力量，用手臂的力量，用全身的力量。还不够，捅的还是不够深，那就加上体重。 自己好像在喊叫，感染者好像也在喊叫，大张着嘴，对着文慧，对着天空，文慧好像在它的脸上看出了一丝释然，一丝解脱。 匕首又深入了几毫米，终于切断了神经，拧动的锋刃搅碎了脑组织，病毒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永恒的黑暗环绕着这个受尽苦难的灵魂，想要把它拥入怀中。真正的死亡终于来临，如此甜蜜，如此释然。 第43章 呕吐 拼尽全力的捅刺结果了感染者，控制不住力道的文慧也随着余力窜出了驾驶舱。沥青路面很硬，但文慧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她努力的用没受创的右脚做支撑站了起来，出于本能的不去触碰崴到的左脚。 一阵头晕袭来，让她眼前金星乱冒视线模糊。武器，我需要一件武器。匕首还插在那个感染者的眼眶上没时间拔出来，我身上还有什么？对，手枪。很好，手枪还在枪套里，拿到了！ 检查了枪膛打开了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是个从军多年的老行伍。手中的触感让文慧的心稍稍安稳了些，现在该做什么？头还是很疼，视线依然模糊，眼前人影憧憧，应该很吵，但自己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想想，努力想想，哦对了，我需要掩体，起码背靠点什么。 她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的卡车车头斜歪在排水沟中，撞在了一棵景观树上。车头冒着缕缕白烟，和那棵树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夹角。那排水沟不深，自己只需一步就能迈过去。这个位置很好，离自己很近。来吧，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左脚还是很疼，只能拖着那条腿尽量不触碰地面。 背靠在树上，硬实的触感让文慧的心跳缓慢了下来。老士官长的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寻找掩体是第一要务。大多数的天然掩体并不可靠，但也比没有强。 那老士官长敲了敲桌面，继续道：你们的双眼最大观察角度是200度，不是360度。如果你有队友，把自己无法防御和观察的角度交给队友。如果你没有队友，就减少自己的暴露面，减少自己的着弹面，减少自己需要观察和防御的角度，缩小自己的目标。 缩小自己的目标，缩小自己的目标，文慧尽量把自己塞进那个夹角中，但依然无法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的两耳在流血，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标记物。血腥味，屎尿味，硝烟味充斥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被病毒强化过的嗅觉帮助感染者找到了文慧。 第一发九毫米子弹打中了它的肩膀，让它一个趔趄。第二发第三发的弹着点相差无几，终于击碎了它的肩骨。这没什么用，感染者的痛觉已经被病毒压缩到了最小，这是诅咒，也是恩赐。 第四发打中了它的左肺，第五发穿过胸膛，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不过没什么用，就算打中心脏，它还能活动好久，体内的大部分人类器官已经没什么用了。 第六发在它的脖子旁擦过，带走了一小块腥臭的血肉。 第七发，间隔了一会儿，然后钻进了它的颅骨，从后脑飞出，还带走了大一块脑组织和整个后枕骨。 文慧检查了一下弹匣，自己这支“守御33”用的加长弹匣，装弹33发。可单发，三发点射，连射。刚才干掉那个感染者自己用了七发，还有26发。这成绩让她稍微脸红了一下，就算双手持枪，也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抖动从何而来，可能是紧张，可能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被伤到了。 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检查，两只活尸扑进了夹角。枪口的火焰，嘶吼声，尖叫声，覆盖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几发九毫米手枪弹掉在了地上，文慧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发了会儿呆。一阵夏日难得的山风吹过，暂时驱散了午间的酷热，也让她的血压心跳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准。 一阵机械马达声由远及近，穿着民用工程外骨骼的李佳雯蹲下身来，递来一瓶水。 随队的军医做了检查，耳部的流血应该是鼓膜被震裂，假以时日可以慢慢恢复。对比起如血肉屠场般的战场，轻微的脑震荡左脚的扭伤身上的软组织挫伤，不过是些毛毛雨。 军医塞给李佳雯一支五毫升的镇痛剂就跑去别处了。李佳雯蹲在文慧面前，把针剂注射进了她的脖颈，看着她的表情慢慢舒缓，脸色逐渐红润。 在文慧看来，这个臭丫头蹲在自己面前，满脸泪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自己的意思很明确，我听不见，对你的离开也不在意，至于她怎么理解，姐也不在乎。嗯，姐就是这么大度。 几辆卡车出现在来路上，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车厢里跳下，那是庇护所派来的接应兵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风吹过，文慧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胃部翻腾，她吐了一地。 “呕吐是人体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在经过强烈刺激后，身体得到舒缓时。” 二爷的手甲收拢成拳，然后展开：这就是你的胃，紧张时收缩，减少供血需求，把多余的血液和氧气分配给其他需要的器官。等到情绪放松，或者外部环境改变，就会重新展开。 “不是有那句俗话嘛，吐吐更健康。安了，没事的。” 二爷拍了拍孔云的肩膀。 装甲车厢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冯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二爷：我说二爷，你这套理论哪来的？ 李景逸转头看向冯老师：我哪说错了吗？ 顾文东递了一瓶水给孔云，瞥了二爷一眼：心理性呕吐不少见，不过回去还是做个全面体检为好。 方斌没理会后车厢众人的谈话，他面前的车载战术电脑上显示着行进路线和整个连队的行军队形，还有周围的雷达及时扫描结果。作为连长，他可没有那么闲。 行进路线是返回避难所。在反反复复的扫荡下沿途上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都被扔进了尸坑，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连长，看前面。” 驾驶员的提醒让他的抬起头来，透过防弹风挡，一条黑色的巨龙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从五十六号庇护所返回的火车。 顾文东放下文件夹，方斌在揉着眉心。 顾文东摇摇头，拿起茶壶给方斌倒了一杯茶水。 顾文东笑着问道：头疼了？我的方大营长。 方斌递给顾文东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颗：还真被你说中了啊，你改名叫诸葛文东得了。 顾文东收敛笑容，递给方斌一个文件夹：还有一个坏消息，恐怕你就没这么开心了。 烟雾缭绕中，方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44章 更多的士兵 “你需要人手，避难所需要更多的士兵” 王教官，现在应该叫王司令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方斌：避难所正在更新生产设备，所有的半自动生产设备都会更新为全自动生产线，以释放劳动力。 王教官盯着方斌，眼神中透着无奈，还有坚毅：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会决定人类种族的存亡。我们需要每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女人，武装他们，训练他们。 方斌沉默。 王司令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扔给方斌一颗：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事实。 方斌闷头抽着烟，王司令叹了口气，打开了全息屏幕。 王司令掐灭烟头，看向方斌：方斌，你是名老兵。你的简历我看过，大爆发前的事我不想细谈。从你到达避难所开始，所有各级军官对你的评估都是优秀。我相信你能带好兵，你能把那些男男女女完整的带回来。我也相信，你能理解当前的形势和避难所的无奈。 屏幕的左侧，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要塞。数道宽阔的壕沟，带着倒刺的城墙护板，成阶梯状的三道围墙，密密麻麻的武装炮塔。完全是复刻了现在四号避难所地面围墙的形制。 屏幕的右侧，是围绕着四号避难所的上百座这样的要塞群！ 方斌被眼前的图像震惊的目瞪口呆。 王司令指着全息屏幕：这是未来两年内需要完成的要塞群，这样规模的防御，是为了什么，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你是个好兵，方斌。给你一个营，是希望你能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方斌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司令，我只有一个请求。 孔云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推到方斌面前，所有同桌的人们都小心翼翼的闷头吃喝。大家都能看出，头儿的心情不好。今天是周五，有红烧肉。食堂的大厨手艺很好，大块的猪肉炖得软烂，入味十足。但方斌还是抽着烟，没有动筷。 李二爷拿起筷子，想从方斌的餐盘里夹走几块肉，被冯老师拧了耳朵。 范伟捅了捅方斌：哥，在座的各位，咱们整个连，都是从a市一起撤出来的兄弟姐妹。大家都知道，当初是斌哥带着大家伙儿一起，没有斌哥，我们这些人早就被啃成骨头渣子了。就算真的一起上阵，我们也一定能护住嫂子周全。 一双筷子递到了方斌面前，顾文东的声音响起：范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大事，吃喝二字。来，该吃吃，该喝喝。 方斌在自家单元门口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吕芳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了？晚饭还没吃呢吧？马上就好。 方斌把手中的饭盒拎到厨房：我在食堂打来的红烧肉。 吕芳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饭盒：你进屋去吧，儿子写作业呢，我炒个青菜，再过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方斌进去客厅，方晓言趴在桌上写着作业。方斌用语音把灯光调亮了些，扶了扶儿子的腰让他坐的更直些。 方晓言抬头：爸你回来了。 方斌摸摸儿子的头，头发有点长了，他笑笑：写作业，一会儿就吃饭了。 方晓言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问着自己的老爸，语气中等待着夸奖：爸，我们考户外生存了，我考了第一！ 方斌笑着点点头：你能考第二才是怪事。 卧室中只有台灯和墙围灯在亮着，被自动调整为适合人眼的亮度。吕芳婷看完文件夹，轻轻的放在床上。 她的声音舒暖，没有半点彷徨和惊慌：既然是高层的命令，我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吕芳婷的手搭在了方斌的手上，细腻而温暖：你不用担心我的。 方斌把手抽了回来，他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亲近：我去找了司令员，把你分配到了我的营。 吕芳婷笑笑：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其实啊，一个月前无土栽培工厂开始更新设备，大家就在议论，用那些全自动生产线和工业机器人来替代我们，是为了什么。 她拿起那张调令，在方斌面前晃晃，俏皮的说道：以后我是不是要对你敬礼啊？ 方斌看着她，记忆中未整容前的惊艳美貌和现在这张整容过的脸重合。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整容技术，也无法改变太多。 顾文东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到桌子，拿起茶杯猛灌：这一趟，累死我了。 方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文东放下茶杯，抹了抹嘴：打开看看。 里面是崭新的领章肩章，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方斌发愣：这是我的？ 顾文东坐下，打开领子扇着风，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也是一套领章肩章，一杠三星，上尉军衔：这是我的，哦对了，这是委任状。 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到了方斌面前，上面写的东西很多也很正式。精简下来，就是方斌升官了，少校，正职营长。 方斌把那张纸反反复复的看了好久，顾文东调笑道：怎么，方大营长，兴奋了？ 方斌没搭理他的调笑：我升营长了，你是副职。 顾文东点头。 方斌慢慢的念道：我们的番号是。。。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 顾文东扔给方斌一根烟：是一个加强营，足有700人。新兵一小半是四号避难所的，剩下有刚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接过来的普通幸存者，也有各路侦查小队沿途收拢回来的。王司令和我说了，给我们补了三十个老兵，都是五十七号庇护所过来的，加强一下我们的基层军官。 一边说，顾文东从包里拿出一个储存卡，递了过去：这是全员名单，和补充给我们的装备明细。 方斌接过，插入桌面上的全息电视，开始播放。 顾文东帮方斌点着了烟，指着屏幕上的装备图片：上面还算敞亮，给我们这个新兵营的装备都是足额发放，也都是最新式的。 方斌抽着烟，切换到兵员名单，吕芳婷的名字和照片果然在里面。 顾文东用手扇着风，没理方斌的脸色，继续说道：第一旅要驻守四号避难所，第二旅被派往了b头市，还有一部分在向北发动清剿。第三旅被派往了s西省，那边的第十七号庇护所有不少幸存者撑过了核打击，但情况挺惨的。 顾文东掐灭烟头，吸了吸鼻子：我们第四旅，第五旅都是新兵。上面给了我们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进行强化训练，然后嘛。 方斌把磁卡塞进自己的个人终端，复制了文件：然后就该我们上场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三四个月的训练时间，够用吗？ 方斌往烟灰缸里倒了一些茶水，浇灭了烟头，冒起了一小股青烟：没事儿，见点血就踏实了。 顾文东拿回来的还有一份部队思想建设指导，教导各级军官如何激发普通士兵的斗志保持他们的热情。在方斌这个老兵看来，其实和当年自己在部队的那一套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 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告诉他们的战斗是正义的，高尚的，告诉他们战斗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亲人同胞。并反复强调，形成信息钢印。 这一套宣传手段历经百年传承验证，打造出了全蓝星最强军队，可见其实用性。 第五集团军照例设置了政委这一职，也保留了战士委员会，一切都和华夏正规军一样。考虑到职业背景和过往经历，方斌的七营政委就由副营长顾文东兼任。 第一次全营集合，就让方斌头疼不已。四号避难所的男男女女都经历过强化军事训练，无论是从纪律性还是对装备的熟悉程度，都比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救回来的幸存者们强出太多。 这些五十七号的幸存者们，被军方保护得太好了。 不过方斌倒是不太操心训练的问题，只要强度上去了，只要没出人命，那就没有练不出来的兵。 他唯一担心的是时间，最多四个月，眼前这些人就会冲出避难所。 他看向队列，吕芳婷就站在第一排，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她在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她的眼中有光，嘴角挂着笑意。 方斌暗自咬咬牙，就看这四个月了。 第45章 不惜代价的接应 2054年，7月29日，大爆发前一天，纽约 纽约的晨光照入安缦酒店第十二层的的尊享圣殿三号房，映照在白风棱角分明的身体上，投射出完美的倒三角影子。他慢慢的穿上衬衫，仔细的打理每一条皱褶，扣上袖扣，戴好手表。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窗外的57街，人行如织，车来车往。 一夜春宵后，白风睡得格外好。他必须要好好休息，天知道下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一条如出水莲藕般白皙的手臂从后面环绕上了他的脖颈：亲爱的，不在睡一会吗？ 白风的声音温和，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还要回公司，有个会。 白风转过身来，第二条手臂也搭了上来：亲爱的，你答应过我的。 白风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封，塞进对方半敞开的睡衣领里：今天晚上我陪你吃完饭，马克餐厅如何？ 那女子还要继续撒娇，白风说道：你帮我定位，晚上七点。 说完，在女子的脸上吻了一下：早餐已经送来了，在外间，不要浪费。 林肯领航员缓缓的停在了车位中，白风打开车门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车后面。打开的后备箱盖遮挡住了停车楼的监控。他快速的把身上的衣物脱掉，昂贵的定制套装被如垃圾般扔进了一个箱子。 白风走在停车楼的四层通道，他现在浑身赤条条只剩下一条内裤，连鞋子都没穿，用停泊的车辆隐藏自己的行迹避免被监控察觉行迹。来到四层的一个角落，这里是监控死角。从一辆略显破旧的旅行轿车后轮上摸出了车钥匙，他快速的打开后备箱，里面同样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些普通衣物，一张伪造的驾照，还有一个化妆盒。 从停车楼出来，自己的装扮没有被保安察觉异样，自己的易容术可是得了培训班第二名的，但还是没有骗过跟踪者。白风看了看后视镜，那辆该死的凯迪拉克还跟在后面。七号送过来的消息太过惊悚，对手肯定要致他于死命。不能辜负了七号，绝对不能。 想起七号，白风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哀伤。他咬了咬牙，急打方向盘，引擎发力，这辆旅行轿车爆发出跑车般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了出去。 “一共是37块，要切开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徐把那块外脊肉从电子秤上拿下，熟练的用锋利的切肉刀把肉切成小块，放入纸袋。 老徐的脸上满是笑容，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杰森太太，今天晚上要做什么新菜品吗？ 杰森太太从钱包里数出37块钱，放在柜台上，接过装着肉块儿的纸袋：我孙子今天晚上要来，带着他的女朋友。 老徐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您一定要把菜谱抄一份给我。 杰森太太笑着点头出门的时候，风铃响了响。店主诙谐幽默又体贴，他甚至会按照要求把肉清洗和切成需要的大小，真是一次愉快的购物。他要不是个华夏人，自己一定会把孙女介绍给他儿子的。 一个年轻人抬着一箱肉品从后面走到了柜台，老徐接过，两人开始整理柜台。 老徐把一大块牛排放进冷藏柜台，一阵寒气拥抱了他的手臂：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那年轻人眉目间和老徐有五分相似，他不情不愿的回答道：都收拾好了。 老徐直起身来，拿起一块抹布擦着手：回去吧，千好万好没有自己的家好。 他顿了顿，看了看年轻人：回去了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等想回来了，你在申请嘛。 年轻人收起空箱，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爸，我不想扔你一个人在这儿。 老徐的鼻子酸了一下，他转过身假装擦拭柜台，努力的稳定自己的语气：放心吧，爸爸没事儿。你回国休息一段时间，慧儿也挺想你的，上次打电话还拐弯抹角的问起你。 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转过身看着儿子：你们俩青梅竹马，我和你刘叔刘婶说好了。等你回去了，能把婚事办了，就办了。 儿子低着头，看着脚尖。 老徐走过去，双手扶着儿子的肩膀：你也长大了，该成家了，回去给我生个大孙子。 儿子羞涩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自己还真不适应和父亲聊这种话题。 老徐努力的活跃着气氛：一个孙子可不够，两个，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好。再过三年我也到期了，正好回去帮你们带孩子。 儿子抿着嘴，点点头：爸，你一个人。。。 老徐拍拍儿子的肩膀，语气豁达：爸爸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不还是过来了吗？没事的。哦对了，你给慧儿买了什么礼物？给你刘叔刘婶买的东西都装好了吗？ 儿子正欲回答，冷藏柜台上的电源指示灯突然不自然的闪烁起来。普通人看来这只是电源故障，但在老徐父子二人眼里，便如那晴天霹雳一般。 那是一组信号编码，只会用于最高等级的情况，意思是准备接应，不惜代价。 白风不知道接应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如何找到它，街角那块不自然闪烁好像电源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匾就是指路的明灯。那里有自己人，他们会帮他摆脱后面的追兵，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脱离。 旅行轿车横停在了那块霓虹灯牌匾下，遍布车身的弹痕说明着一路的艰辛，加装的防弹装甲和改装的引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白风踹开车门滚到了地面上，稳住了身形后手中的短管冲锋枪照着来路打出了一个弹匣。五十发九毫米穿甲弹如雨点般砸向后方的追兵，钻入几辆警车的发动机盖打碎风挡掀起阵阵血浪。 追兵没有预料到白风持有如此凶猛的火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辆警车横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自己人。这个弹匣为白风争取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快速的更换了一个弹匣，正要举枪在射，路边的店门打开了。 六颗40毫米杀伤榴弹飞出，在追兵的车队中心炸开，几辆自重较轻的警车如被顽童抛出般飞到半空，又被地心引力拉扯下重重砸回地面。 榴弹发射器打开，股股青烟从枪膛中冒出，六发打完的40毫米弹壳掉到地上。老徐不慌不忙的从胸挂上拿出新的榴弹塞进发射器，一边装填，一边转头看向白风：快进去！后屋有地道！ 这条地道不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就挖通了纽约的地铁。白风奔跑在地铁轨道上，轻机枪的连射，榴弹的爆炸，如雷暴般在白风的头上轰鸣。 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来不及寒暄，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只记得自己冲进店里时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年轻人，拿着一支轻机枪，眼眶红红的，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白风跑的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枪声越来越远，通道中的风声越来越大，刺眼的白光从前面的拐弯射来，地铁迎面而来。就在此时，身后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穿透了三十余米的地层，冲击波从后方袭来，裹挟着烟尘和瓦砾包围了白风。 白风知道接应是什么意思，也很清楚那声爆炸意味着什么。他抹了把脸，脸上湿漉漉的。一定是烟尘呛的，一定是的。 第46章 烈士陵园再见 白风爬上站台，没人留意他平日里纽约的地铁就以混乱而闻名蓝星，复杂老旧的地铁隧道中住着一些流浪汉，从地铁隧道里钻出个把人出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不过刚才发生的剧烈爆炸还是让见过大世面的纽约人惊慌不已，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没人知道前面的隧道里发生了什么，烟尘和慌乱的尖叫充斥了整个站台。 白风蹲在墙角平稳呼吸，他给了自己一分钟时间休息，这很奢侈，也很必要。 呼，吸，呼，吸，心跳慢慢平稳，腿部肌肉的酸疼也随之到来，乳酸堆积让他站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这个掩护身份让他享尽了纽约的人间繁华，也懈怠了自身的锻炼。 下次一定要加强锻炼，白风扶着墙壁一边前进，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 爆炸造成的坍塌阻断了隧道，冲击波带来的烟尘弥漫着整个站台。视线不清，看什么都灰蒙蒙的。白风跟着前面慌乱的人群亦步亦趋。突然，一只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本地那些香蕉人，而是来自祖国的乡音：代码：指甲刀，你安全了。 房间中充满着男女荷尔蒙的味道和叶子的臭味，中央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在努力的发出光亮，房门打开，劲爆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叫声涌入，仿佛那榴弹爆炸般，刺激得白风浑身一抖。旁边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女人抬眼看了看他，白风带着歉意的对着女人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几个人走进房间，或坐或站的围住了白风，既可以在他暴起伤人的时候制服他，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白风毫不怀疑，就是身边正在给他肩部缝针的女人也可以在一秒钟内拧断自己的脖子。 问话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呼出的烟雾，如鬼魅般把白风包围，它的主人却把自己隐藏在灯光外：老徐他们父子，潜伏在纽约已经十七年了，他们的潜伏地点还是我指派的。 那声音透着丝丝惆怅，带着细不可查的哭腔，呼出的烟雾更浓了：十七年了啊。老三届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死心眼。 等了好久，问话声再次响起：白风同志，你动用了一级紧急代码阻断追兵。因为你，我们牺牲了两名最好的同志。我承认你有使用一级紧急代码的权限，我也承认，从内部等级来说，我没资格问出下面的话。 问话声再次停顿，好像是给白风些许时间，也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也告诉老徐父子，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 “共济会好大的手笔啊” 纽约港的码头上，海风吹过带走了炎热。但白风还是遍体生寒，他的手一直在抖，燃烧的烟头如萤火虫般在黑夜中反复跳跃毫无规律。 拇指食指夹住烟头，用力弹出，萤火虫划过黑夜坠入海中。 “好了，重复一遍撤离步骤。” 白风定定神，机械的答道：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注册地挪威。现在位置距离码头约20海里，目的地为香港。距海岸线450公里时脱离，预计脱离时间十小时后，脱离坐标为xxx.xxx。脱离后，向南行驶二十海里，到达坐标xxx,xxx，海军的098潜艇会在这里接应我。 “希望，还来得及。” 白风抿抿嘴，还是问了出来：领事馆不是有紧急通讯频道吗？ “被信号屏蔽了。” 白风不甘心：那纽约没有其他的紧急通讯手段吗？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两处通讯站同时发的，然后不过几分钟，就被摧毁了。” 白风知道“摧毁”的意味着什么，没有幸存者，不需要俘虏，就是养的宠物狗都会被补上几枪。不过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振，连声调都高了不少：既然消息已经发回国内了，那我也不走了。 声音的主人转头看向白风，白风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那张脸上带着笑容：我们这些人啊，踏上这块土地时，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过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你和我们不一样，回去吧，你回去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死在这里好。 “头儿，点子来了！” 白风顺着声音望去，码头的尽头一片警灯闪烁，空中还有两道探照灯闪过。 “真不知道那些上个世纪的老港片有什么好看的。”伴随着拉动枪栓轻机枪子弹上膛，声音带着笑意。 “你的替身尸体已经准备好了，走吧，白风同志，我们。。。我们烈士陵园见！” 身后的码头上，轻机枪喷吐的火舌如条条火链般抽向对面，榴弹的爆炸声，大口径狙击枪特有的沉闷枪声响彻夜空。打头阵的警车和跟在后面的特警防爆卡车被40毫米榴弹和预埋的地雷抛飞，直升机被轻机枪的穿甲弹撕扯如断线的风筝般。前面，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已经出现在海平线上。 第47章 布局 一张张的照片闪过，李成福看着眼前的全息屏幕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李成福立正，对着全息屏幕敬了个军礼。 全息屏幕停止了滚动，画面上，老徐笑得灿烂，小徐笑得腼腆。 照片映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的眼角有光在闪烁。 林浩：所以说，高层提前得知了病毒的消息？ 李成福点头：考虑到时差和最终大爆发的时间，只提前七个小时。高层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外交交涉，照会所有在华大使馆，拘押对方外交人员和所有相关人员，军方也进入了一级战备。但没起什么大作用，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共济会安插准备释放病毒的特工也提前行动了，他们在得知七号是我方特工之后，就下达了提前行动的命令。 李成福顿了顿：所以病毒的大爆发提前了整整一星期。全球同步，真是大手笔啊。 林浩盯着全息屏幕：但修改既定时间，提前发动，必然会造成纰漏。 李成福赞许的点点头：没错，提前行动造成了他们内部一定程度的混乱，这让我们的损失稍微减轻了些。七号传给白风的情报中，有部分详细的共济会特工名单，姓名，照片，甚至指纹和dna信息，根据这部分名单，国安六处和军方抓捕了一些特工。 说到这里，李成福摇了摇头：但，大局已定。 林浩默然，他想起了穿越当天的经历，他穿着睡衣站在混乱的w市街头，看着梦魇般的一幕幕。 李成福的声音带着惆怅和茫然：牺牲了那么多优秀的特工，只提前了七个小时啊。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李成福的个人终端传来，打破了如死去般的寂静：老李，该吃晚饭了。 李成福收敛心神，笑着回道：送过来吧，我和我哥一起在这儿吃了。 林浩听了摇摇头：你能不能别叫我哥。 李成福一脸茫然：你不是大我半年吗？ 林浩看着李成福那张脸，两人都笑了出来。 送晚饭过来的是李成福的那位大管家，李成福说可以叫她小梅。以她的年龄，林浩怎么也联系不到“小”字，看二人的亲密程度，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不过那是李成福的私事，林浩在怎么好奇，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儿，这点做人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餐车上的晚饭很丰盛，八菜两汤。李成福在吃这方面一直很讲究，按他的话来说，前世在军方研究所里每天过得黑白颠倒，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现在穿越过来了，又是身家兆亿，不就是想吃好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浩指着中间的那条松鼠鲤鱼问道：基地还有活鱼供应？ 李成福点点头：养殖并不困难，场地和水罢了，还需要些时间等它们长成。这也是刚刚才能敞开供应，这些河鱼的食谱很杂，说的太明白你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林浩挑挑眉毛，他自然知道河鱼什么都吃。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喝茶。看着热气缭绕，林浩叹道：我们俩居然聊了一整天。 李成福放下茶杯：还有很多东西你需要了解，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李成福拿起香烟，递给林浩：事有轻重缓急，不过呢，有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按照地面的时间，病房内的光线自动调整成了黑夜，轻柔的月光替代了模拟阳光，全息投影把星空演绎得惟妙惟肖。 林浩看着一颗流星在眼前划过，突然说道：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蓝星真的无法挽救，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李成福靠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画面变成了月球。 那上面，一座巨大的建筑群映照在冰冷的日光中。 李成福：这就是广寒宫一号，华夏的永久月面城市，建筑伊始就考虑到月面辐射和陨石伤害，所以地下面积比地面更大。现在的容积是两万人，入住了一万三千人，现在这个人数可以基本维持生态圈。当然还在扩建中，地面有机器人用月壤3d打印建筑材料，地下有盾构机在挖掘。预计明年可以扩容到五万人，理论上五年后可以容纳五十万人，但还需要蓝星支援大量物资才能建立完善生态圈。 说完，李成福的手指再次滑动，画面变成了火星，一个小的多的建筑群出现在画面中。 李成福：这是火星上的永久定居点，现在不过二三百人，也在扩建。不过别抱什么希望，他们手里的资源太少，速度太慢。 林浩叹了口气：也许，他们这些不在蓝星上的人类，才是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最后希望。 李成福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手指虚点，画面变化：你的思路和高层一样，包括你我在内，所有在蓝星上的人类体内都有病毒存在，而他们则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更纯种的人类。所以军方进入一级战备后，酒泉，西昌，文昌，太原，包括烟台海阳这几处发射基地都调配了重兵驻守。高层下了死命令全力死守，军方也是尽力了。大爆发后第一个月，太原发射基地失守，第四个月，海阳失守。 林浩心中感觉不妙：那这次核打击后。。。 李成福摆摆手：对核打击我反而有信心，剩下的三处发射基地都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虽然现在无法得知最新消息，但那三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攻破的。 李成福看向身边的林浩，眼神中透着狡黠：告诉你个小秘密：四号避难所也在修建发射基地。 林浩听的目瞪口呆，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里有足够的物资，有完善的技术储备，李成福给自己留条后路并不奇怪。 李成福从老友脸色的变化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李家不会逃的，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不会逃走。修建发射基地是为了给广寒宫和火星定居点尽可能提供帮助，当然，如果我们真的守不住了，也能疏散很小一部分人。 说完，李成福从餐车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浩：这是向南行进的侦查小队最新的简报，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 第48章 重返十七号庇护所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向各个方向都派出了侦查小队，希望能够和国内的军方庇护所重新建立联系，沿途收拢幸存者，并勘察可能的行进路线。自己负责的是向东前往b头市的方向，还有其他小队超过自己前往国内东北三省。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半数幸存者已经到达避难所，情况趋于稳定，算起来，其他方向也该有报告返回了。 这些侦查小队都是由“应龙”精锐担当，装备和林浩的小队大差不差，行进规则也差不多。每支小队每隔百十公里就要建立短波通讯站以维系联络，每支小队也有几名基因改造士兵跟随，作为应对新型活尸的武力担当。现在李成福拿出报告给自己，说明南面有发现了。 向南进发的侦查小队穿过内m省进入山xi省，从地图上林浩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曾经停留过的第十七号庇护所。 天然气储备厂的那场堪比核爆的大爆炸肯定是杀死了指挥型活尸，尸群失去了大脑又变回了只依靠本能行事的感染者。在解除了外部危机后，第十七号庇护所得到了来自秦岭指挥部的大量物资增援。旅部高层开始整顿内部秩序，对外收拢附近城镇的幸存者。在核打击来临前，第三十三旅已经补满了编制，又扩编了一个整编团的兵力。 大反攻开始后，和其他庇护所一样，第三十三旅也开始清剿周围尸群建立安全区，并尝试和周围庇护所建立陆上通道。 核打击的来临，把一切都毁了。第三十三合成旅的驻地没有地下庇护所，第十七号庇护所只是一个编号，并没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对来袭的核弹没有反抗之力。核弹倒是没有直接命中旅部，但最近的核爆点距离只有不到四十公里。 核爆带来的地震和冲击波瞬间杀死了一半的幸存者，剩下的活人则备受辐射的煎熬，他们接下来的境遇，还不如第一时间死在核爆中。 他们无处可逃，周围几百公里都有核爆点，强烈的辐射无处不在。想活下去，只能往下挖出坑道。最先死在工位上的是老人，然后是大多数的男人，男人不行了就女人上。用挖掘机，用铁锹铁镐，甚至用手挖掘出一条生路。 这里缺少重型工程装备，没有盾构机没有重型推土机只有几辆小型挖掘机，只有少量的抗辐射药剂。他们用不多的几十件防辐射服做成了几顶帐篷，把所有的孩子都塞了进去。男人们一边吐着血一边开着挖掘机挖掘坑道，把死掉的驾驶员从驾驶座上拉下来换一个上去，新的驾驶员暴露在高强度辐射中，用自己屈指可数的生命继续操作挖掘机。 这些幸存者用尽了一切办法维持生存，在侦查小队到达时，他们已经挖出了一段深50米长七八百米米的坑道。经过清点，有1000多人幸存了下来，大多数的孩子都活了下来，还有一些女人在照顾他们，但每个人都饱受辐射折磨。 侦查小队用尽了所有物资也是杯水车薪，四号避难所收到报告后第一时间组织了一支车队，沿着侦查小队勘察的路线前往支援。在林浩看到报告时，车队已经出发了两天。 放下报告，林浩久久不语。第三十三合成旅，第三团团长刘启，刘思成一家三口，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牛牛，还有何全一起的两个村民，天然气储备厂的血战，断后的三连，嚎叫，枪声，最后是如太阳般闪耀的爆炸。 这些记忆如照片般清晰的回放在林浩脑中，林浩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抹了把脸稳下心神，继续看向报告。 侦查小队在周围并没有发现大规模尸群和成组织的变异生物，这算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五型活尸数量不少，好在都是在星散游荡并没有聚集成群。借助随行的几名基因改造士兵，侦查小队尽量清剿了所有行进路线上可能靠近庇护所的活尸。但人数太少，实在无力清剿干净。 林浩放下报告，看向李成福：给我装备，我要去第十七号庇护所。 李成福叹了口气，指了指还挂在林浩胳膊上的点滴：你和你的小队需要完成辐射清理治疗，装备也需要调配，三天，你在忍耐三天。这次我会给你一些新式装备，算是实战测试吧。 李成福顿了顿：除了你的小队，你还需要多少人手？ 一枚硬币在机械手指间来回翻动，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神经连接正常，工件协调正常，工件磨损正常。鉴于你出了这么久的外勤，暴露在高辐射环境下，状态保持得不错。” 几条机械臂收起，手臂的束缚被松开。得到医生的肯定，猴子的眉毛挑了挑，看向旁边的刚子，几名医生围绕在他身边正在调试他的机械眼。 刚子伤得远比他重的多，整个左脸被变异马啃了一口，脸颊骨都被啃碎了，连带着左眼也进了那匹变异马的肚子。 猴子在四号避难所的医疗区躺了十天，刚子整整一个月。 这些机械手臂电子眼球很好用，甚至可以有更多的功能。比如猴子现在一拳可以打出六百公斤的力量，刚子的电子眼球可以切换观察好几种模式。 但毕竟不是原生品，原生品都会生病，何况是这些机械制品。每次返回避难所，都需要进行保养维修。听说他们是第一批临床植入的，每次的维修都带着点查看试验品的味道。 猴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刚子的检查完成了，更换了两个受辐射干扰严重的部件。医生，或者叫他们维修工更合适，给出的意见是不建议继续外勤任务。刚子一脸谦逊的接过报告，表示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林浩，诉说了外勤任务的辛苦，感叹了世道的艰辛，讲了两个小故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最后表达了对各位维修工的感谢。 二十分钟后，那张报告被冲进了厕所。 钟老八打着哈欠刷了身份卡，坐在座位上大嚼。可能是那些清理辐射的药剂效果，回来避难所这几天睡的一点都不好，钟宇还在睡，叫他起床也不起。今天是周五，食堂可是提供红烧肉的，还不限量！好吧，不来是他的损失。 邻桌在讨论什么？什么护住嫂子周全？一个个娘们兮兮的，都是弱鸡。 可能是跟最近的大扩军有关吧？昨天浩哥好像说我们这队人又要出发了？ 算了算了，动脑子一直不是自己的强项，跟着浩哥就对了。 徐婷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三十个引体向上做完，暖暖也洗漱好了，时间刚刚好。 摸摸暖暖的头发，换来一个可爱的笑容。 徐婷婷对着屋里喊道：刘婶，我送暖暖去幼儿园了。 刘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等下，就一分钟。 一大一小被刘婶强摁回了桌前，直到她们消灭盘中的鸡蛋煎饼喝光杯中的果汁，才被放行。 走出门时，刘婶叫住了徐婷婷：听说你们又要出去了？ 徐婷婷点头。 刘婶的眼角泛红：小心点，别那么拼。早点回来，我给你们烙饼。 徐婷婷抱了抱刘婶：放心吧，这次有人打过前站了，我们就是运送一批救援物资去山xi省。 走廊尽头，走过转角时，徐婷婷看到刘婶还站在单元门口，那身形，好像自己的母亲。 吕荣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件的小玩意儿，挨个还给了面前的众人。大家对他的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吕荣的偷窃真的是病，叫偷窃癖。 没人真的生气，笑嘻嘻的责骂更像是安慰。 有人问：怎么了，你这是又要出外勤了？ 吕荣耸耸肩膀：其实外面挺好玩的，有活尸打，成天待在这里闷死了。 如果你和他很熟，就能听出他语调中尽力隐藏的那一丝恐惧。 林浩看向手中的电磁步枪，点了点头。 李成福摘下耳罩，走到林浩身边。遥控靶标被送到面前，那是一块厚度1厘米的复合装甲板，上面坑坑洼洼布满弹痕，其中有几个被击穿。 林浩摸了摸被击穿的装甲板：这威力对付轻型载具足够了。 李成福：哪怕是步战车，打在合适的位置上，比如武器站和发动机舱上，也能瘫痪对方。 林浩看向抱着膀子一脸嘚瑟的李成福，竖了个大拇指。 李成福拿起摆在桌上的电池：电磁步枪没什么后坐力，但多了一个步骤，你要时刻留意步枪电池的残余电量。 李成福指了指自己的头：都集成到头盔内的显示器里了。 林浩端起步枪，喜欢得不行：对付那种新型活尸效果如何？ 李成福叹了口气：不太理想。五型活尸的冲锋速度是7秒百米，假定从三百米距离上发动冲锋，用这把步枪可以在它冲锋到180米至220米之间将其击倒。 李成福加重了语气：注意是击倒，而不是击杀。 林浩皱眉：这威力好像并不比12.7毫米的弹药大多少。 李成福拿起步枪，卸下了弹匣：但是后坐力更小，射速更高，弹匣更大。当然，哪怕下一代电磁步枪成熟了，我们也不会抛弃传统化学能武器。 林浩看向旁边的枪架，李成福知道老友对这款电磁步枪的威力不太满意：所以，你准备选哪个？ 林浩说道：我选威力最大的。 第49章 十九岁的李佳雯 “妈妈，吃苹果” 茜茜软软糯糯的声音把文慧拉回现实，她在病房里已经躺了三天。庇护所的各类设施完善，尤其是医疗设备。和现场军医的粗略诊断相差不大，自己有二级脑震荡，鼓膜震裂和软组织挫伤。 文慧觉得自己正在发霉，也许都长出绿毛了，就和茜茜递过来的那个苹果一样。但比起现场的伤亡，自己算是幸运的了。车队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增援，庇护所的快反部队也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现场，但还是来晚了。车队有三十辆卡车近400名幸存者，在活尸的突袭下，当场被杀的就接近半数，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得益于庇护所先进完善的医疗设施，大部分伤员在注射了大剂量的三型解毒剂后都能活下来，但死掉的人就是死了。这次运输任务有大量的纰漏，没有足够的护卫人员，对沿途路线实际情况的疏忽懈怠，没有派出无人机进行侦查，没有给合格的幸存者提供武器，等等等等。 唯一的亮点就是李佳雯，她凭借一套民用外骨骼独力击杀了四只活尸，其中包括一只二型活尸。击杀的过程也是险之又险，被病毒强化过的活尸指甲长过一尺，如利剑般只一击就在民用外骨骼的胸架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划痕，只差一点就能把她开肠破肚。 她的战绩被她挂在胸口的民用运动相机完整的记录下来，凭此得到了旅部的口头表扬，还有传闻打算把她纳入正规部队，毕竟这么能打的女孩子太少见了。 但后来据说被旅参的参谋长给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助身边受困的司机，反而冲出去和活尸缠斗。因为她，一名优秀的卡车司机连遭险境。这样的人，不适合进入正规军。 作为当事人，文慧感觉这个评价太过苛刻。对李佳雯的所作所为，文慧本人是没什么怨念的，甚至能够理解她。李佳雯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她不是警察，不是医生，从国籍上来说，她甚至不是华夏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只是个万里寻父的小女孩，憧憬着见到只在照片上看过的父亲，想象着父亲拍着她的头，坐在公园里喝着咖啡慢慢交换这些年彼此的生活，期待着迟来的父爱，赞许和礼物。 这一切现在都不存在了，没有温馨的下午茶，没有来自父亲的慈爱目光，自己积攒谋划了十九年的心里话再也无人倾听。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可能就在距离自己几个街区甚至下一个拐角被活尸撕成了碎片。 虽然日常里，她所有的表现都符合自己的年龄。但，文慧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有戾气，她想毁掉点什么，她想杀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人类的道德底线束缚着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告诉她，杀人是不对的。所以她一直在忍耐，拼命的忍耐。 车队遇袭，她忍够了，她要发泄，既然无法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撕碎眼前这些感染者就算提前收些利息，于是她的脑子中只剩下了杀戮。 你能期待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什么呢？ 所以文慧并不恨她，也在尽力表现得大度。这几天李佳雯照顾着卧床的文慧，喂饭，翻身，洗漱，她都尽心尽力，尽管笨手笨脚。 女儿的幼儿园放学，被李佳雯接来病房，说明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苹果是茜茜从幼儿园带出来的，还是从地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搜刮回来的。无土栽培工厂的产能还在提升，做不到给每个普通幸存者提供新鲜水果。接过苹果，文慧啃下来一点细细咀嚼。茜茜不理解母亲的心不在焉，在她的小脑袋里，认为妈妈吃的这么慢，要么这个苹果很酸，要么很甜。 于是她选择躺在妈妈身边，佳雯阿姨说过，不能碰到那根连着针头的软管。妈妈在输液，碰到了妈妈会疼的。等输完液，妈妈就好了，就能回去宿舍抱着茜茜睡觉。 文慧察觉到女儿在自己身边来回折腾，好奇的问道：闺女，你干嘛呢。 茜茜用小手拍了拍枕头，她记得爸爸躺下前每次都会用手拍拍枕头，爸爸说这样枕头更蓬松枕上去更舒服。不过这个枕头似乎没什么变化，茜茜明明已经很用力在拍了啊。 不管了，还是躺下去吧，反正等会就吃晚饭了。 母女四目相对，茜茜的手指放在嘴里，盯着妈妈手里的苹果。 文慧看到闺女的嘴角明显有口水流下，她笑了：想吃苹果吗？ 茜茜狂点头，口水更多了。 文慧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香香的，软软的：只能吃一口哦，马上就要送晚饭过来了，吃过晚饭在吃水果可以吗？ 病号饭不算丰盛，但分量十足。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味道还不错。茜茜吃的很香，为了这顿饭，自己可是没吃幼儿园的晚餐。倒不是病号饭的质量更好，而是妈妈在这里。 吃到一半，李佳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文慧示意她一起吃，她摆了摆手。 看她浑身脏兮兮的，一头大汗好像很累的样子，文慧好奇道：你这干嘛去了？ 文慧翻了个白眼：还能干嘛，我在第一层正学着修卡车呢，又被旅部叫了过去，他们想要我去当搏击教练。 文慧点点头，这是好事儿，这意味着能够得到额外的补给品：然后呢，你答应了？ 李佳雯抬手擦了擦汗，把额头上的污迹擦的更均匀了：应下了，不过我也要求只在空闲时间教授搏击。我还是想和姐一起待在汽车连，出去一趟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说完，她一拍脑门，侧身翻找着她的连体工作服，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包，对着茜茜晃了晃：小茜茜，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袋巧克力豆。 茜茜放下饭勺，两眼冒光的伸出小手，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可爱些，佳雯阿姨可是夸过自己笑得好看。 文慧白了李佳雯一眼：又给茜茜巧克力吃。 然后用勺子敲了敲饭碗，警告闺女：先吃饭。 靠近燕京的承德一直有精锐驻军，附近的战备仓库内储备的也多是新式装备。因为承德多山的地形，仓库内重型装备不多，多以单兵武器轻型火炮和被服口粮为主。燕京的撤离让旅部损失惨重，大量的幸存者滞留在旅部等待转运。没有空军的帮助，旅部只剩下个位数的无人运输机，现在每一点儿的运力都很宝贵，汽车连的军用重型卡车更是重中之重。 鉴于此处运输任务的惨重伤亡，庇护所撤了汽车连连长的职，更换了新的主官。新主官姓李，上任后，对每名卡车驾驶员和副驾驶的护卫员进行了强化训练，对每辆卡车进行了改装。车头装上了破障铲，驾驶室和车身加装了装甲，几辆卡车甚至加装了重机枪武器站，由经验最丰富的驾驶员驾驶，文慧就是其中之一。 文慧看着架在驾驶室上面的重机枪撇了撇嘴，看到在武器站上操作重机枪做扫射状的李佳雯和戴着军用头盔大呼小叫的茜茜叹了口气。加装了武器，就意味着自己的卡车要么打头阵要么断后，这两个位置都不是那么好担当的。 承德市区和周边地区超过六百万的尸群蠢蠢欲动，燕京市区三千万活尸的活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在得到秦岭指挥部的同意后，47旅出动大型无人机和精锐小队炸毁了几座关键桥梁，阻断了燕京市区向承德移动的可能。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活尸可不是人类，不会只沿着修建好的公路抵达目的地，广阔的农村耕地对于活尸来说都是通途。旅部要在原驻地和周围一共七处战备仓库周边建立以围墙为主体的防御工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这些工事大多以双塔山山体为依托而建，但工程量依然巨大，需要巨量的人力，也需要巨量的物资。不管怎么样，派下来的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五六十万的幸存者要转运到各处，各处战备仓库储备的武器弹药被服粮食建筑材料要运到需要的地方，接下来的行动依然繁重。 第50章 围困和小米粥 “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尸群依然在围困天宫，请大家在坚持一下。我们坚持的越久，吸引的尸群就越多，外面的群众就多一分逃离的机会！” 顺子撇撇嘴，把几个装填好的弹匣摆在眼前的掩体箱上。傅有德坐在空弹药箱上，靠着掩体箱，他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顺子瞥了傅有德一眼，嗤笑一声：头儿，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傅有德没理他的调笑。 顺子看向外面的广场和街道，乌泱泱的尸群看不到尽头。一队无人攻击机从空中俯冲而下，把携带的弹药倾斜到尸群头上，那些无人机的补给点是“天宫”大厦的顶层。 “你的胃居然没被烧穿，还真是够走运的。” 傅有德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里面不是水，而是小米粥。根据医嘱，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要吃流质食物。 小米粥里有蔬菜丁，有肉泥，有足够的盐分，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他是北方人，更喜欢大饼馒头。实在没有，米饭也行。水壶里的玩意儿，充其量只能漱漱口。 喝下那将近一斤“酒”后，他在医护室里昏迷了两天，又挂了三天的点滴，才被大夫放了出来。 燕京各处的大厦有很多民防工事，那些位于地下八至十米深处的地下停车场在和平时期可以作为停车场，战时可以为民众提供庇护。有着完善的地铁工程，和五处核战庇护所。极限容积超过五百万人，提供完全封闭下五年的自持力，其中最大的一处就是富友集团的“天宫”。 惊魂未定的普通幸存者被运到天宫后，经过身体检查就被第一时间送进地下庇护所。正规军战士，武警和退役士兵普通警察这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则被留在地面的天宫内接受整编。 城中的有组织抵抗越来越少，每到夜晚，射击和爆炸距离天宫越来越远，每个留在地面上的人心越来越凉。六号带着他的那群手下四处出击营救幸存者，出击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带回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每个人都知道，军队放弃燕京只是早晚的问题。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就会放弃天宫大厦，所有人撤进地下庇护所。在那之前，还要坚守，还要尽可能的击杀更多的感染者。 这些事轮不到傅有德和顺子操心，他们的任务是听到命令后打完身边的子弹扔光所有爆炸物。等待补给送来，吃饭，装填，再次射击，然后等待下次补给。 没有轮换，打光弹药等待补给的间隙就是休息时间。盔内的过滤器早已失效，耳边永远被枪声爆炸声包围，鼻腔中一直残留着硝烟味血腥味和蛋白质的烧焦味。大多数守在一楼二楼的战士靠着镇静剂来维持状态，医疗兵的个人终端上警报连闪，但没人在意，也没有办法。 “火焰喷射器！” 喷火兵的警告声响起，几秒钟后，十余道火龙从“天宫”中喷射而出，那些改进型的火焰喷射器体积巨大，只能装备给最强壮的战士，搭载在重型外骨骼装甲上。喷射出的火焰温度甚至可以达到三千度！ 广场上堆积的尸山如冰雪般被溶解，正在爬上尸山的活尸如火炬般被点燃，在三千度的高温下只挣扎了几秒就和脚下的尸山一般被融化。 顺子咂嘴：这些火焰喷射器的劲儿真大。 一阵夏日难得的南风穿过街道，冲入大厦周遭被改变的气压，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风。那些黑色的骨灰在气旋中腾空而起，仿佛那些得到解脱的灵魂想要升入天国。 一声无意义的嚎叫压过了周遭的枪声，不是活尸那种被病毒破坏的喉咙发出的，而是人类。随后，一道人影从楼上跃下，剧烈的爆炸在尸群中炸开。 又是一个绝望的灵魂，又是一个解脱的灵魂。 用这种方式自我解脱的人在最近几天越来越多。 顺子叹了口气：那家伙至少背了一箱手榴弹。 傅有德喝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说出今天第一天句话：不是手榴弹，是塑胶炸药，定时引信。自制的炸药背心，起码十公斤，是个老兵。 他晃了晃水壶，还剩下半壶，可自己还是很饿。 期待很久的轮休终于还是来了，一群刚刚被整编的士兵接替了傅有德和顺子的防御段。傅有德看着这些咋咋呼呼的新人，叹了口气。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是普通警察和刚刚被整编的普通人，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热情，愤怒，用大喊大叫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和提振士气。 从防御段上替换下来的有十几人，一架后勤机器人引导着众人来到大厦一楼，从一楼乘坐货运电梯进入地下五层的整备层。在这里，众人脱下了外骨骼装甲，扔下了步枪，脱掉了被尸臭味汗臭味浸透的军装，赤条条的走进淋浴室。 热水冲刷在他的头上，块状淤泥扑簌簌的掉落，那是汗水头皮屑发射药残留和飘进大厦的骨灰的混合物。傅有德的灵魂慢慢回到体内，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四十度的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他的灵魂。 食堂就在淋浴室旁边，能狼吞虎咽的都是真正的精锐老兵，看着餐盘发呆或者呕吐的都是新兵蛋子，那旁边那个把叉子塞进嘴里然后撞墙自杀的家伙算什么？傅有德抿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表情木然。 第51章 大闹天宫1 多年的行伍生活，傅有德没有赖床的习惯。他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宿舍里有上百张双层单人床，但并不拥挤，每张床架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是每张床上都躺着人，有些人待在墙角里，不时的颤抖，有些人裹着毯子躺在床下缩成一团。顺子就在傅有德的头上，鼾声震天。 傅有德赤脚走到宿舍门口，那里有一张大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套崭新的军服军靴，墙上贴着尺码。傅有德想不太起来自己穿多大号的军服，就随便拿了一套。 最新款的夏季城市迷彩，不知道对活尸有没有效果。随手一拿居然出乎意料的合身，穿好靴子，扎好腰带，看着军容镜中的陌生面孔，记忆慢慢回到自己的脑中。 出了宿舍，走廊的监控器扫描了他的面部，悦耳的女性合成音引导他来到食堂用餐。没搭理配餐机器人的警告，傅有德抓了两大张烙饼打了一大碗羊汤。 他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餐盘出现在面前，顺子的声音响起：头儿，你应该吃流食的，胃不要了？ 傅有德没理他。 烙饼和羊汤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也让他的胃部隐隐作痛。他关闭了头盔内置的生理状态警告，拿起步枪检查。 突如其来的警报大响，红色的警报灯闪烁，广播声响彻整个地下五层：地面一层东侧被尸群突破！所有战斗人员，马上支援一层！ 傅有德被人潮推着冲上了地面，一楼已经变成了杀戮场。原先封闭地面一层的合金装甲板不知为何被打开，能够近距离抵抗重机枪扫射的防弹落地窗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尸潮硬生生挤破。 宽阔的一层堆放着大量补给箱，集结起来的预备队等待命令轮换上层，这里还有大量的自动防御系统隐藏在天花板中。众人看着装甲板缓慢向地下的夹层中缩去，阳光射入一楼大厅，还有防弹落地窗外的狰狞尸群。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手足无措，“应龙”的几名现场指挥官迅速集结了一批战斗机器人，配合百十来名装备了重型防弹盾牌的精锐战士，组成了一道防线堵在了即将崩溃的防弹落地窗前。 如海啸般汹涌的力量撞上防弹盾牌，被锁扣连在一起的盾牌吱嘎作响，全装超过600公斤的外骨骼装甲被推得连连后退，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道道划痕。前排的活尸被后排推到盾牌上，全身骨骼在来自后方的巨大压力下迅速变形断裂，脂肪和肌肉组织被压扁，如同榨汁机中的水果，活尸体内不多的体液被从破损的身体各处挤出，喷洒在盾牌上，喷洒在盾牌后的战士头盔上，喷洒在身后的罪魁祸首的头上脸上身上。 如被压扁的肉饼般贴在了盾牌上，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手榴弹枪榴弹从盾阵后方飞起砸入尸群，完全不顾可能的误伤，前排的格斗刃如道道闪电在尸群中穿梭。轻机枪架在前排的肩膀上射击，弹雨倾泻向尸群。 死而复生者想要冲过眼前的障碍，而活人则为了身后更多的同胞拼力死战。 第一排的重型防弹盾牌坚持了两分钟就被挤压变形变成了碎片，没有了盾牌掩护的战士们坚持了五分钟，这道薄薄的防线一共为后续部队争取了七分钟，就被尸潮淹没。没人责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 也不会有人记住他们，死去的人太多了，生者已无力缅怀每一个逝者。 现场的指挥官很清楚这道薄薄的防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组织防线的同时就通知楼上的守卫者准备撤退。撤退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十六座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一条是从四座步梯跑下来，然后经过一层大厅，撤入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步梯。 二楼三楼的部分守卫者们从楼上冲下，他们没有逃跑，而是依托宽阔的步梯居高临下向尸群倾泻弹雨。 四楼五楼的守卫者在向突破的东侧尸群投掷爆炸物。 六楼以上的守卫者们则有序的或乘坐电梯直接进入地下，或通过步梯支援一层的战场。 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被尸群攻占了一层，那地下的幸存者固然可以关闭通道自保，而所有在天宫大厦内的守卫者都会变成罐头的内容物。 “应龙”的老兵们和各级现役军官在这场存亡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嚎叫着，踢打着每个畏缩的守卫者的屁股，努力的维持着秩序。 一个人跑，能卷走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躲起来没用，活尸会找到你，会拉开你的装甲板拽掉你的头盔，咬掉你的耳朵吃掉你的舌头啃光你的手脚，而在这个时候，大概率你还是活着的，活着感受这如炼狱般的惩罚，你抛弃同袍转身逃跑时就被注定的惩罚。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如钢铁般坚韧的神经，你不能这么要求，你自己都做不到。 开启防御状态后，被合金装甲板覆盖整个一层的“天宫”是一座不可能被攻陷的城堡，但现在，如被敲开了一个点的椰子般，尸群如狂暴的蚁群般涌入那个被敲开的破口，不顾头上的爆炸物，不顾眼前射来的子弹，不去考虑下一秒刺入脑袋的格斗刃。 它们只有一个欲望，被病毒腐化如豆腐脑般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欲望，吃掉那些新鲜的血肉！ 如绞肉机般的一层战场，在来自二层三层的守卫者提供的火力支援下，和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投入近战，迎来了转机。 链锯剑斧的轰鸣盖过了周遭的枪声，那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三的大汉身着重甲，如一头头来自蛮荒时代的巨兽冲入最危险的位置。没有停顿，没有战术动作，链锯切割血肉，手甲砸爆脑袋，装甲靴践踏肢体。 尸群渐渐被逼退，狭小的入口造成涌入量赶不上消耗量。后面两辆大型叉车已经叉起集装箱，正在向破口驶去准备封堵，危机得到缓解，就在所有人都准备长舒一口气时，破口两侧的封闭装甲板同时缓缓落下！ 洪亮的机械马达和电机轰鸣声如丧钟般在一层大厅中回荡，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午后的阳光透过缓慢升起的装甲板缝隙映入这片修罗地狱，每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每个人的心越来越凉。 整个一层的所有封闭装甲板都被降下了！ 第52章 大闹天宫2 捶打，挤压，冲撞，坚固的钢化装甲落地窗出现了一个小白点，那是内部结构被破坏的开始。 小白点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从点变成一条线，线越来越多，绘成蛛网状，然后轰然崩塌。 一层所有的落地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尸群攻破，巨大的喧嚣超过了预设阈值，头盔自动封闭隔绝了来自外部的干扰。 通讯频道里的命令简单，明确，冰冷。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普通幸存者立即前往地下通道撤离。”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战士和身边战友结成防御阵型，顶住尸群冲击，为楼上的战友争取撤离时间。” “二层以上的所有战士，不要恋战，自行有序向地下通道撤离。” 傅有德不认识这个声音，不过不妨碍他服从命令。 自己的营长陷在了三环，那个老家伙应该能活下来，大概吧。 从步梯通道冲出，身边十几个战士就自行结成圆阵。掩护着彼此的后背向前推进，他们要腾出空间，给后面冲上楼的战友，给准备撤离的战友。 步枪很快就失去了作用，打光第一个弹匣后，根本没有抬枪装填的机会。 傅有德的步枪被一只活尸抓住了枪管，他没有发力抢夺，那只会给身边的活尸冲上来抓住他的机会。他顺势把步枪往活尸怀里一塞，怼的那活尸一个踉跄，然后格斗刃就刺入了它的头颅。 傅有德的圆阵在碰上下一个小圆阵时，行进了十五步，有三名战士被扑倒，或被拖进了尸群。 身边有人在吼叫，声音之大甚至穿过了头盔的封闭：有盾牌的，站在外面！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名持盾战士，把傅有德挤到了里圈。 他拔出手枪，想要更换弹匣，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 那个声音又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临近步梯通道的，守住步梯通道！一层所有人，向步梯通道移动！ 这次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好像有一口痰在嗓子眼里，要傅有德来说，是血。 他可能受伤了吧，傅有德一边想，一边收臂把格斗刃从活尸头颅中拔出。 他的手枪已经打光了弹药，携带的三枚手榴弹也都扔出去了。现在他用右手抓着前排持盾战士的后背挂架，左手的格斗刃不断刺出，减轻前排的压力。 天宫大厦的一层有四处通向地下通道的步梯，十六座乘客电梯四座货运电梯，每处步梯都有或大或小的几个圆阵在坚守。活尸扑向一层所有的活人，通过步梯冲上楼，冲击的压力反而被所有圆阵均摊。 傅有德的左臂有些发酸，如果他没着甲，现在肯定已经抬不起了。 身边又有人挤了过来，撞得他脚步不稳，连带着他前排的持盾战士姿态也有些歪斜。 勉力维持的圆阵出现了些许缝隙。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通讯频道中，更沙哑了：守住步梯通道的圆阵以通道为中心左右分开向外冲击，让开通道！ 傅有德明白了，这是外围的战友突破尸群进入了自己的圆阵，现在他们想要进入步梯通道撤退。 他拍了拍前排持盾战士的肩甲，那名战士也是老兵，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把左肩甲顶在已经坑洼不平的盾牌上，左膝弯曲，右腿伸直，开始发力向外推去。 身边的吼叫声再次穿过头盔，只有一个字：推！ 外骨骼装甲的手臂电机疲惫的抗议，但还是服从于系统的命令，输出已经到了最大。 一，二，三。 半步，一步，两步，三步。 傅有德在推前面的持盾战士，一支步枪搭上了他的肩膀，枪口射出的火舌灼烧着他的头盔，让他的目镜一片模糊。头顶有什么东西接连飞过，尸群的后排爆炸，残肢断臂飞起。 “通道已经打开！快速通过，不要停留！不要恋战！” “圆阵顶住！支援马上就到！” 他很热，装甲内的恒温系统在最大功率工作，但汗水还是在不停的流出，贴身的标准军用速干服已经被浸透。 傅有德甚至抽空看了看左手的格斗刃，合金打造的格斗刃已经卷刃。 他吮吸着吸管，发现没有营养液了，可能是喝光了，也可能是压根忘了装。 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支援他们。 他不知道其他的步梯通道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身后的那支步枪会不会再次响起。 他不知道前面那块盾牌还能支撑多久。 顺子肯定知道，对，顺子，顺子在哪呢？ 他转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顺子。 想起来了，那个家伙肯定还在食堂里吃烙饼喝羊汤，也可能是还在睡觉，自己记得他就睡在自己的上铺。 那支步枪再次搭上了他的肩膀，火舌再次喷吐。 但他明显感觉到，不是同一支枪，不是同一个人，弹匣也不是满装60发。 前面持盾的战士开始往后退，不是他在后退，是被尸群推得后退。 臂甲不受控制的发抖，浑身都在颤抖，电池的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外骨骼装甲的输出已经最大，头盔中所有的警报灯都在闪烁，他的眼前一片红色，和外面的血是一样的颜色。 血，有红色的，那是活人的。也有黑到发紫的，是活尸的。 那个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在吼叫着什么，傅有德听不清，也听不懂。 他只知道，阵型要顶不住了，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天宫大厦的一层举架高达十二米，中式装修富丽堂皇但并不浮夸。这里是富友集团这个超级财阀在燕京的总部，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财富的漩涡，所有人都在奔赴这个漩涡，义无反顾。 现在，这里是死亡的旋涡，死而复生者在刺刀子弹前得到解脱，生者被扑倒撕碎。死神的笑声如尖啸般鸣响，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拘魂索凌空飞舞，带走那些不甘的灵魂，让他们得到彻底的解脱。 傅有德听不到头顶传来的阵阵机械声，他只看到了从头顶倾斜出的弹幕。道道火链映照在他的脸上，头盔很不情愿的开启了弱光模式。 三管转轮机枪以每分钟8000发的射速喷射出12.7毫米的弹雨，双联装40毫米机炮，重型火焰喷射器，激光炮，各色的火焰和闪光照亮了整个一层。 大厦一层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阳光慢慢的被再次阻隔在外，装甲板，重新升起。 最后的死而复生者被几把格斗刃同时刺中头颅，它的手臂不自然的抖动着，随着格斗刃拔出，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缓缓倒下。 装甲板隔断了外面的喧嚣，整个一层静悄悄的。没有枪声响起，没有欢呼声。活下来的战士们看着眼前的屠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久久不动。 站在自己前面持盾的战士扔下只剩下一半的盾牌，转身看向傅有德，面甲打开，居然是顺子。 “头儿，这就打完了？” “你不是在下面睡觉呢吗？” “那么响的警报，死人也醒了。不对，我在食堂看到你了，你吃的烙饼羊汤，我还说你的胃能受得了吗？头儿，你忘了？”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顺子的眼神变得很怪：头儿，天地良心，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啊。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都没搭理我，就一直往前冲。 傅有德皱皱眉，想了想，就算他说的是真话吧。 顺子拿出烟盒，主动给连长递了一根，殷勤的帮着点着。 烟雾进入肺部徘徊，把尼古丁注入血液，香烟是几级致癌物来着？ 傅有德刚想开口问问，顺子用胳膊肘怼了怼傅有德：连长，你看那边。 傅有德顺着手指看去，货运电梯口正对着二楼他们的防御段，十几名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战士推搡着一群人走出了电梯。 那群人被电击手铐束缚，个个带伤，鼻青脸肿。 众人在出了电梯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二层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 打头的那名基因改造体士兵走到傅有德面前，也是一愣，随后大笑道：居然是你，小子，你的胃还好吗？ 傅有德仰头对面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大汉，他也想起来了，和六号喝酒时，这个家伙肩膀上的链锯斧个头最大，叫得最大声。 傅有德想礼貌的笑一下，但脸部肌肉僵硬，只能咧咧嘴。 那大汉也不介意，说道：麻烦你们让让，我们需要占用一下这个位置。 他的笑容很有内涵：可能会很久。 傅有德等人让开位置，躲到一边看着这群人开始忙活。 那群被电子手铐束缚的人也是个个身高马大，但在基因改造体士兵的面前，如孩童般无力。 那领头的大汉对着身边一名普通人军官点点头，那军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拍摄设备，他架设好设备，然后举起个人终端，对准了他们。 大汉的图像在天宫大厦的每块全息屏幕和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亮起，他的咆哮洪亮，愤怒。 “我是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的头狼，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将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是为了那些勇敢的死者复仇！” “每个活到今天的，每个能看到我讲话的男男女女，都不畏惧死亡。” “我们拥抱死亡，我们笑着面对死亡，手挽手，用美酒和鄙视的眼神等待它的降临！” “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两天前的战斗有很多勇敢的人战死，我们的同袍，我们的战友！” “他们死得毫无意义！” “我身后这些人，就是当天的罪魁祸首！” “就是他们，冲进了主控室，打开了一层的封闭装甲板，关闭了自动防御系统！” “根据基因检测，他们打开各处大门的身份卡并不是本人，他们是伪装的共济会特工，潜入了这里，等待机会，像毒蛇一般发动致命一击！” “因为他们，我们的同胞毫无意义的战死！” “现在，每个在全息屏幕前的战士们，每个幸存者，他们的命运交给你们裁决。两种结果，生，或者死！” 几秒钟的沉寂后，从大厦中传出的怒吼声穿透封闭装甲板，狂暴的声浪外面的尸群甚至为之一滞！ 那头狼转身抓住一名俘虏的领口，轻轻一拉就把他的衣服撕碎。赤身露体的俘虏双手被电子手铐束缚在后背，头狼从后面抓住他的双肩把他高高举起。 没人看得懂他们想做什么，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管被另外几名大汉竖起，头狼双臂发力，把那名俘虏插在了钢管上！ 钢管的一端从肛门插入，进入肠道，穿过胃，刺破肺，通过食道，从口中跳出！ 那名俘虏剧烈的挣扎，抽搐，痉挛，用尽毕生的力气想要摆脱体内的钢管，但再也喊不出一声。 呻吟，惨叫，按住伤口，这些人类的本能动作是可以缓解疼痛的，他做不到。 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响起，一根根钢管被竖起，架出了二层的落地窗。 那些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他们想死，但死不了。 血水，粪便，体液，内脏的碎块，顺着被钢管强撑开的口腔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尸群的头顶上，引起阵阵骚动。 过了足足半小时后，或许是没有了力气，大多数人的挣扎越来越轻。 头狼看了看身边一名稍比他矮些的基因改造士兵，那人用左臂的奇怪装置扫描了每名俘虏，然后冲头狼点点头。 几名撑着架子的基因改造士兵同时松手，那些人肉串落入了尸群。 处刑的全过程被一帧不差的直播到每一处，但现场看来远比全息屏幕来得震撼。 哪怕如傅有德这样的老兵，也开始了呕吐。 第53章 汽车连 “倒，倒，倒，好！” 看着后视镜中的手势，文慧踩下了刹车，挂空挡，关闭发动机。从驾驶室里跳出，抻了抻懒腰。一路上足够平静，这里还有驻军，自己可以下车伸伸腿脚放松一下。 汽车连来到此处战备仓库是为了装载一批武器和食品，李佳雯跑进仓库去寻找合意的夹带。主要是罐头食品和军用巧克力糖果，有时也会弄几套被服带回去。 几乎所有北方的战备仓库都差不多的选址，依山势而建，依山势组建防御工事布置警戒线。这里的弹药库存量太大，需要搬走一部分腾出空间给挤在庇护所的幸存者。 文慧在仓库门口的宽阔停车场来回打转儿，这里林木环立，伴随着阵阵鸟鸣。如果不是外面该死的世道，是个不错的露营选址。 惬意的休憩被粗鲁的喊声打断，文慧回到驾驶室，李佳雯也跟着上了车，开始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文慧不屑一顾，无非是些食品被服，这次不太一样，李佳雯弄回来一些子弹。 文慧趁着发动机启动，瞥了瞥李佳雯的献宝：你弄这些东西干嘛？回去后勤想要多少给补多少。 李佳雯嘟着嘴：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哪次补给不是我去跑后勤？现在物资紧张，每次过去后勤的脸都拉得老长。在这里弄些，回去就不用看他们的臭脸了。 文慧把注意力集中到公路上：你弄了多少？ 李佳雯把外骨骼的连线插在卡车的能源插口上，然后打开背包数了数：小一千发吧，都是穿甲弹。你的“守御33”和我的冲锋枪都能用得上。 文慧叹了口气：我们是汽车连，真能轮得上我们上阵的机会不多。现在物资紧张，尤其是弹药，听姐的话，你要真想留一些也可以，多出来的还是上缴吧，总有前线部队比我们更需要这些弹药。 对讲机传来的通讯打断了姐妹二人的闲聊，汽车连连长的声音急促：装载食品的车辆自行组队，以车辆编号靠前者为临时队长，返回庇护所后等待下一步指令。所有装载武器弹药的车辆，转向东南，乙四区需要支援！导航信息已经同步到各车，注意！这不是演习！ 文慧摇了摇头：丫头，精神些，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乙四区是一处铁路桥，鉴于其未来反攻城市的重要性，军方没有直接炸毁它，但工兵还是安装了大量的炸药以备不时之需，并留下了一个不满编的轻装连驻守。 今天早上又是一场浓重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区域，对尸群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无人机丢失了目标。尸群在雾气的笼罩下悄悄接近了铁路桥，直到过半才被驻守兵力发现。 守军不单单安装了炸药，还在桥面的一侧上构筑了工事。无事可做的守军连长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后，用周围搜罗的车辆和杂七杂八的材料堆出了四道防线，这些本来是发泄恐惧情绪和消耗多余精力的工事在此次突袭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守军是一个不满编的轻步兵连，虽然武器不缺，但只有一个班的兵力装备了外骨骼装甲。尸群摸到第一道工事前不到百米的距离才被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发现，守军的反应也足够迅速，第一时间开枪反击，并呼叫后方增援。 虽然桥面空间狭窄，奈何第一道工事的守军数量太少。他们在发出求救信息后不过几分钟，第一道工事就被攻破，守军无一幸免。 等到文慧的补给车队到来，桥面只剩下最后一道工事还在坚持。尸群一边用普通活尸的数量冲击工事，一边用二型活尸从桥梁下面的钢铁构架绕过工事正面，尝试从后方发动攻击。 几名战士引导着车队停在外围的一处空地，一群人冲上来打开车厢卸下武器弹药。一名上尉看了看文慧的卡车，冲着文慧喊道：你车顶的重机枪有多少弹药？ 文慧把头探出去，回道：五百发！ 上尉指了指战线后方的一块稍微高些的空地：把车开到那里，然后用重机枪支援前线，快！ 李佳雯看着前面的战场，兴奋的发抖。没等到卡车前进到指定阵地，她就打开顶盖钻了出去操作起重机枪。 文慧还没来得及戴上耳罩，12.7毫米重机枪就开始了轰鸣。 按照规定，安装这种临时武器站需要在车内加装消音内饰。可面对庇护所寒碜的物资储备，汽修工只能省略掉这个步骤。文慧被枪声震的头昏眼花，她感觉自己刚刚愈合的鼓膜又在流血。 她不能离开卡车，按照规定，副驾驶操作武器站时，主驾驶要随时准备补给弹药。装着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弹药箱就堆在副驾驶座后面，被一个弹药架固定着。因为车内空间的限制，每箱弹药只有一个弹链50发。 文慧在重机枪开始射击就转身拽了两箱弹药过来，打开弹药箱开始连接弹链。华夏军队通用的半可散式弹链理论上可以无限链接，程序也不繁琐，两个卡扣用手指一掐就行。 文慧飞快的连接好了两条五十发的弹链，李佳雯的喊声也在头顶响起：姐，弹药！ 从各处赶来的援军汇聚的越来越多，战局慢慢倾斜向人类守军。这座铁路桥太过重要，指挥层还没有准备摧毁桥梁，但可以用远程火力覆盖桥对面的旷野，后续的尸群正在通过那里。 狂暴的大口径炮弹尽量避开了铁轨，无人机群投掷的航弹在尸群中点燃重重火海，在毫不吝惜的火力投送下，尸群终于退了。 文慧趴在方向盘上平缓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摘下耳罩看了看，并没有血迹。说明自己的鼓膜没有被震裂，这是最近几天为数不多的好事。 人类守军的欢呼声响彻四野，李佳雯举着手臂跟着守军一起吼叫。有风吹过，吹散了她的长发。透射过重重硝烟的金色阳光中，那头长发如一匹丝绸。 从击杀数上来说，这次胜利不大不小，但大大的提振了所有人的士气。这是自大爆发以来47旅在正面战场上获得的第一次胜利。守卫桥头的那个不满编步兵连上至连长下至列兵无一幸存，事后打扫战场，连全尸都没留下几具。他们用性命坚守住了桥头，为后续增援争取了时间。此事被旅部高层拿来大做文章，每个战士的姓名和生平被反复提起，其中自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他们确确实实把血泼在了那里。 文慧对这些漠不关心，不是她冷漠，而是已经见过太多离别生死。现在她就钻进了卡车下面检查悬挂和底盘装甲，这台车的左前轮有点毛病，每次转向时文慧都能感觉到来自卡车的抗议。 文慧从父亲那里学会了驾驶重型卡车，并考到了a照，她只会些简单的保养维护，但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报修后干等着。 底盘装甲早已变得坑坑洼洼，到了需要更换的地步，自己还得在写一张申报单。 “老伙计，告诉我你哪里疼” 她转头看向左前轮，喃喃自语。 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最近每天和这辆卡车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长过陪伴女儿的时间。她感觉这台车是活的，和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 卡车的正式名称是运卡40，这也是文慧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这让她稍微带了点愧疚。真正的现役装备，有柴油版和插混版两种型号，自己的这台就是插电混合动力版。极限装载量可达70吨，更换后车厢就能拉着现役主战坦克，满油满电满载的最大航程2000公里。是一台真正的怪兽。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悬挂，发现了一处米粒大小的凹坑，那凹坑足够深到文慧这个门外汉也发现不对劲了。 钻出卡车，拍了拍车头，文慧呼出一口长气。这悬挂的毛病不轻，维修的时间也不会短，自己也许己能好好陪陪女儿了。 “姐，找出什么毛病了吗？” 李佳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在给重机枪重新装填弹药。 文慧看着她的长发，想起她在战场上的疯态，叹了口气：别弄了，下来吧。左前轮的悬挂坏了，更换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第54章 安妮 许正武吐出一口血，头盔内的生理监测提示他的左肋断了三根，如果不做处理，有大概率会刺穿肺部。 打开面甲，把头盔扔到一边，他转头看了看战场。自己的医疗组件已经空了，也许战友身上还有剩余的。 拄着墙努力的站了起来，右小腿很疼。他低头看了看，小腿的装甲板上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是个拳印，看来小腿也断了。 很幸运的在重火力手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巴掌大的医疗组件里还有一支兴奋剂一支止疼剂。 重火力手靠坐在墙角，看不见表情，他的头被喷洒在身后的墙上。 许正武拍了拍战友的肩甲，又从他身上拿走了装甲电池和链锯剑，他自己的那把嵌在一名改造人守卫的脑袋上，拔不下来。 刘全靠在另一处墙角，身上插着五六把长刀。 止疼剂缓解了疼痛，他现在呼吸顺畅了些，右小腿还不太敢发力。 按照改造人守卫出现的频率，前面可能会有敌人的重要人物。 这些守卫杀的再多也没意义。 只剩下自己了啊，战友的血不能白流，自己的血不能白流。 沉重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 许正武迅速贴在拐角，把链锯剑交在左手，右手从腰间摸出格斗刃，放平呼吸。 听脚步声有三人，没有着甲，应该还是和刚才那些守卫一样赤手空拳。 许正武慢慢把右脚放在地上，在疼痛和发力间尝试校正出一个平衡点。 二十米，自己不需要头盔也能听出距离。 十米，肯定没有着甲。 五米，前一后二，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 在第一名改造体守卫的头刚刚出现在视线中时，右手的格斗刃就插入了对方的太阳穴。 致命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肢体行动遵从了最后的脑电波信号。对方还向前走了两步，才倒在地上。 这两步的距离让跟在后面的两人也出现在许正武的视线中。 抬脚踹去，小腿传来的剧痛压过了止疼剂的效力。 靠近自己的一人中招，摔向身边的同伴，带着他一起失去平衡。 链锯剑横扫，两颗头颅飞起。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改造体的战术技能连普通士兵都赶不上，但他们的肉体力量确实强大。看来共济会在这方面的进度远远落后于华夏。 这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对方明明可以集中战力一次性消灭自己的小队，为何要采用这样的添油战术，消耗敌方的同时也在消耗己方。 制造这些改造体士兵的难度可不低。 转过拐角，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自动门，许正武觉得目的地就在眼前。没有改造体士兵，墙壁也没有翻出自动防御系统，那扇自动门甚至没有上锁，许正武走过去，门就那么打开了。 房间很大，足有好几百平方。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和盛开的鲜花摆满了整个房间，小到娃娃大到滑梯木马应有尽有。在房间中央，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动画片，电视机前，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自动门打开的声音让屋中的三人齐齐看来，那小女孩站起身来，跑到许正武身前，仰头看着他，一口流利标准的华夏语：许叔叔，你来了。 她伸手拉着许正武就往里走：来陪安妮看动画片！ 她的笑容好似带着光，好美。 许正武就这么被一个小女孩拉着走到电视机前，坐在了沙发上。那两个成年女人没等安妮吩咐，就给许正武奉上了茶点。 沙发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舒服，许正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肯定不会是路摊货。 脚下的地毯光看看就知道很贵。 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房间中淡淡的鲜花味很不搭配。 既来之则安之，许正武拿起小桌上的杯子，是正宗的茉莉花茶，水温正好，茶香很浓。 茶水进入自己干涩的喉咙，带来了丝丝的疼痛，一股暖意进入胃中。 自己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和布莱克总统派来的特勤局特工一起进入这个基地前，那是多久了？ 放下茶杯，跪坐在旁边的女人马上就把空杯倒满。 看了看小桌，还有好几碟精美的点心，许正武拿来大快朵颐。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在食物和水里下毒，只要一个念头，或者装甲内置的生理监控监测到自己的生理状态出了问题，系统就会自动过载装甲电池。爆炸的威力不大，这个房间里肯定不会有幸存者。 这种技术又不是共济会独有，华夏也有。 反正早就把自己当死人了，反正屋里这三个女人一看就是共济会高层，尤其是那个安妮，她可是共济会十三长老会之一乔伊斯的女儿。 在许正武的眼里，没有老弱妇孺，杀了她，也不错。她的父亲乔伊斯就是自己干掉的，一枪爆头的死法太便宜他了，他不配这样仁慈的死法。 安妮抱着一个小熊玩具，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许正武：许叔叔饿了吗？我马上吩咐她们去做饭。许叔叔喜欢什么？华夏餐？还是西餐？ 还是那口标准流利的华夏语。 许正武放下手中的点心，看着安妮，盯着她的眼睛，才发现这小女孩居然是罕见的异瞳，一双眼睛一蓝一绿。 安妮笑笑，笑容礼貌：请许叔叔放心，我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也不会束缚许叔叔的自由，反正你我都出不去了。 安妮指了指头顶：以基地为中心，周围上千平方公里都被来自华夏和大毛国的核打击覆盖，辐射面积超过上万平方公里。不过别怕，这里很安全的。 她拍了拍许正武的手甲，好像在拍自己怀中的玩具熊。一双小脚来回荡着，精美的公主鞋上的蝴蝶结好像活过来一样。 许正武看着安妮的脸，静静的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虽然只有五岁，但能看得出，再过十几年，这个小女孩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相貌。 安妮说出的话，让他的血慢慢变冷。不是因为饮食中被下了毒，他很确信这一点。 这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哪怕有人教给她，也不可能说的如此坦然。 她的话说得坦然，自信。 来自右侧的触感让他惊醒，一个女人的手触摸到他的肩甲上。 安妮又拍了拍许正武：许叔叔，吉娜和温蒂不是战士，她们都是普通人，让她们帮你卸甲疗伤吧，你左肋的断骨再不处理就要刺到肺部了。 第55章 再遇刘思成 密集的红色光束覆盖了前方，狂暴的尸群如撞到一堵墙上，被阻断在200米外。尸体迅速堆叠成一座座小山，小山的高度不断增高。最后一只二型活尸冲上了山顶，借助高度一跃而起，然后就被十几道红色光束打成了筛子。 刚子晃了晃脑袋，发射的激光束对他的电子眼有些干扰，让他有些头晕。 钟老八看了看头盔内置的击杀记录，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重型激光机枪：头儿，这，这也太猛了吧。 林浩也看着自己手中的激光步枪：耗电量还是太大了，冷却系统也差点意思。大家多注意电池消耗，尽量不要连发，不要太依赖后背的电池背包。 猴子咂咂嘴：这李老板的新玩具还真多。 林浩点点头：也多亏了有这些新装备，要不遇上这个尸群我们只能跑路了。来几个人和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那种新型活尸。 尸群中确实有几只五型活尸，激光步枪对它们的伤害可观，但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躯体需要集火连射才能击穿。 猴子看向来路，车队主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猴子：头儿，车队跟上来了，要不要掩埋消杀？ 林浩站起身来：交给他们处理吧，我们继续前进。 第二批车队数量庞大，所承担的任务也很繁重，不单单要支援十七号庇护所拯救那些幸存者，还要寻找合适地点建立前进基地，作为大举支援内地庇护所的第一个立足点。 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一个整编合成旅，第五集团军第三合成旅作为主力，提供后勤保障的各种车辆就有上千辆之多。山xi省的地形多山多丘陵，为数不多的公路枢纽要么是核打击的目标要么被地震坍塌所掩埋。 好在几支侦查小队打了前站勘察出可以通行的行进路线，其中一支小队正在沿着铁路线勘察，希望能够整修铁轨。单靠那些坑坑洼的公路运输，实在无法满足必然存在的巨量物资需求。 四号避难所目前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建立要塞群来应对必然出现的超级尸潮，需要打通和内地庇护所的陆上通道，需要派出兵力收拢幸存者。每一项任务都需要海量的物资和人力，四号避难所的产能庞大，但不是无限的。李成福手里有一份全国各省份军方战备仓库的坐标图，现在林浩手里也有一份。他们这个小队不单单要前往第十七号庇护所，还要沿途开启各处战备仓库获取物资。 林浩知道老友的隐藏台词，现在的运力太过宝贵，除了一些特殊装备，如果能够就地解决补给，那就尽量就地解决。 第一支支援车队早于林浩十天到达了十七号庇护所，他们把所有幸存者带离了这块饱受辐射折磨的土地。新的营地建立在十七号庇护所原址西南方向八十公里的一处小镇，建立了简易基地和战地医院。 这里的辐射值要低很多，但还是超过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这很无奈，但也是周边几百公里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林浩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十七号庇护所幸存者的惨状，现实给众人的打击还是高过预期。战地医院的病房内充斥着各种药剂的刺鼻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高剂量的辐射下，引发了人体免疫系统的剧烈反应。皮肤紫红，血管暴涨，浑身各处的淋巴结肿大，失明，恶性肿瘤，血液病，每个活下来的幸存者都饱受煎熬。 尽管赶来支援的车队携带了足量的物资，尽管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尽力救治每一个幸存者，但每天还是有人在死去。 林浩在一间病房中找到了刘思成和牛牛，医护人员实在无法把父子二人分开，只好让他们在一个病房里接受治疗。 林浩拿过一个板凳，坐在了刘思成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现在如一摊烂泥般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被监控仪器和点滴架包围。 牛牛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被同样的冰冷机器和药剂包围。 林浩坐在那里，众人围拢在病床前，没有人说话，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动了动，眼皮如万钧般沉重，但是我得睁开眼睛，这房间里有人，那个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在我的面前。 他是谁？不行，我要睁开眼睛，儿子就在我的身边。 睁开啊，给我睁开啊。 疲惫的上眼皮肌肉不情不愿的卷起，它太累了，还想要更多的休息，但来自大脑的信号它无法拒绝。 一丝光亮让习惯黑暗的眼球很不适应，出于本能，眼皮来回眨动。 慢慢的，视线可以聚焦了。慢慢的，我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浩哥，真的是他吗？这是梦吗？还是我们在地狱重逢了？ 好几个人影围拢过来，那是徐姐？钟老八？钟宇？刚子？猴子？吕荣？大家都来了？ 手被浩哥抓住，他的手温暖，颤抖，他的眼中有泪，变大，然后在他的脸颊流下。 他是活人，那么，我也没死。 自己应该笑的，来，笑笑，起码笑一下。 刘思成的脑袋努力的转了转，林浩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吧，牛牛就在旁边。我和医生聊过，他的状态比你好很多，你是个好父亲，把儿子保护得很好。 刘思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中带着骄傲。 “哥！” 嗓音嘶哑，带着委屈，带着依赖，带着喜悦，也带着一阵咳嗽和监控仪器的警报声。 几名大夫护士冲了进来，把林浩众人都撵了出去。 过了好久，林浩才被允许重新进入病房。大夫下了死命令，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他居然还派了个护士守在门口掐着时间。 林浩重新坐回病床前，泪水再次从二人眼中流出。 刘思成在笑，他在哭。他在笑，刘思成在哭。 林浩握着刘思成的手：长话短说，支援的车队是我带领的。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外面正在建设更大的医院。你会好起来的，牛牛也会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我们还有好多年要一起活，牛牛还需要你的照顾。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放下所有心思，相信我说的话，能做到吗？ 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浸泡，视线模糊。但那声音，那语气，果然是林浩，果然是记忆中的浩哥，那个带领他们一路拼杀转战千里的浩哥。 他说的，我信。 嗓子好疼，好多话说不出来，那就点点头吧。 十几名士兵拿着水龙，透着丝丝淡蓝色的液体喷出，几辆油罐车慢慢的行驶在前面。油罐车中是富友集团研发的核辐射中和液，无法彻底清除辐射，但可以把辐射强度降低到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在对比了侦查小队反馈回来的周围情报后，林浩和第三旅的旅长郑德把这个小镇选做前进地基。此处交通还算发达，高速公路就在镇外穿过，可能是因为镇子太小人口太少，并没有高速入口。一处国道从镇子中间穿过，在向西南方向行驶三十公里就是另外两条国道的交汇点。 最重要的，一座铁路高架桥就紧挨着镇子。 最近的一座三线城市距离小镇起码上百公里，郑德已经派出两支侦查小队前往探查。最重要的，根据四号避难所的资料，此处距离一座核聚变发电厂很近，只有不到二十公里。如果能够攻占那里并固守，就能给前进基地提供稳定的能源供给，还能形成犄角之势，非常有利于防守。 在所有部队到达后，郑德就派出一个合成营的兵力前往核聚变发电厂。攻占发电厂没遇到什么麻烦，倒是重启核聚变反应堆恢复发电量需要一些时间。 镇子有现成的房子可用，虽然荒废了一年多，但打扫过后还是可以使用的。这些空置的建筑物当然无法满足前进基地的需求，跟随前来的工程机械就派上了用场。战壕挖掘机和重型推土机从运载卡车卸下，挖掘壕沟构筑围墙。 而林浩最关心的新医院也开始营建。那些长达三米的医疗舱是富友集团的最新科技成果，安装好后，患者被浸泡在特制的营养液中，可以稳定伤势病情，通过更换不同的药剂能够治疗包括严重辐射病恶性肿瘤在内的几乎所有已知伤病。 当然，缺点也很多。医疗舱的本质是提供一个封闭的无菌环境，并用营养液稳定伤者情况。所需要的物资很多，消耗的电力也很大。类似骨折和器官移植切除的伤情都需要先进行手术，才能被转移到医疗舱中进行后期治疗。 据说，这东西的原型是那些基因改造体士兵的培养仓。 那些病情还算稳定的幸存者排到了后面，危重病人被第一时间送进了医疗舱，看着躺在营养液中的刘思成父子，林浩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徐婷婷等人找遍战地医院也没有刘思成妻子李思雅的消息，看来已经遭遇不幸，现在这对父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56章 前进基地 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宁远镇，不是什么古城，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和大多数国内的镇级单位一样，大爆发后第一时间就被尸群淹没，四出侦查的小队在附近农村也没发现什么幸存者。镇内破败，荒凉，尸骸遍地。 众人对此早已麻木，收敛尸骨，在镇外挖出大坑掩埋。清理镇内垃圾腾出空间，规划基地建设，喷洒辐射中和液，各种事务千头万绪。 调度员挥舞着手中的蓝色指挥棒，大型起重机的驾驶员根据指示，把预制构件从卡车中卸下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预制构件和覆盖各处核战庇护所内壁的装甲板使用同样的材料，防弹防辐射，工艺繁杂造价也很昂贵。不过在这个时候，造价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因素。这些从四号避难所和各处战备仓库千里迢迢运到这里的构件，将会拼接到一起，根据功能分为营房厨房食堂和整备室弹药库，是前进基地的地面重要组成部分。 核聚变反应堆逐渐攀升的供电量为前进基地提供了充沛的能量，使得建造速度大大加快。不过一个星期，外围的第一道围墙已经合拢。整个前进基地按照四号避难所的大型要塞图纸建造，彻底完工后，可以容纳超过五万人并拥有一定能力的自持力。 不过李成福和林浩的野心绝不止于此。内地的尸群数量和规模远远超过外m国，前进基地的建设要快，防御要强，也要大。地面建筑只是一个方面，如果时间允许，李成福不介意在地下挖出一个四号避难所出来。 两台小型盾构机随着第三合成旅的大队人马来到这里，已经开始了工作，还有四台正在路上。林浩不懂地下挖掘，他也不想去浪费脑筋学习，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带着各色安全帽的工程人员的好，自己能做的就是他们要什么自己给什么。 新的战地医院已经建设完成，随着完成安装调试的医疗舱数量增加，原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死亡率迅速下降。每天忙完手头的工作，林浩等人都会去看看刘思成和牛牛。父子二人的情况很好，身体机能在稳定恢复，浸泡在营养液中，时不时会醒来。虽然隔着医疗舱无法交流，林浩还是能看到刘思成眼中的感激。身体情况在转好，但辐射对外貌带来的伤害不是医疗舱能够治愈的。刘思成和牛牛的身上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疤痕，这只能等到送回四号避难所后再想办法。 前进基地的建设需要海量的物资，全部从千里之外的四号避难所调集并不现实。根据林浩手中的坐标图，第三合成旅的旅长郑德分派人手前往各处开启战备仓库。山x省多丘陵高山，也是战备老三线中的二线重点，这里储备的装备数量多而杂，很多仓库的建造时间甚至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林浩反复打量着手中的牛肉罐头，生产日期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写的很明白，这罐头比自己还大二十岁。 林浩咧咧嘴：这玩意儿还能吃吗？ 郑德面无表情的用匕首撬开一桶90式压缩饼干，拿出饼干拆开包装大嚼：都拉回四号避难所去，反正他们回程也是空车。 林浩奇道：拉回去干嘛？ 郑德看着手中的报告，头也没抬：谁知道呢，可能是做肥料用吧。 他随手指了指桌上的饼干桶：这饼干口感还不错，你不来点？ 林浩本能的寻找生产日期，郑德笑道：别找了，找着了你就吃不下去了。 “所以这饼干到底是什么时候产啊？” 钟老八两手抓着一大摞饼干，嘴里含糊不清。 林浩咀嚼着饼干，很硬，也很香。 徐婷婷看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我在十五军的时候，还吃过三十年前的压缩饼干呢。别问了，这东西保存条件合适的话，几十年也能吃。 第57章 一枚107毫米火箭弹的使命 前进基地周围游荡的活尸不少，它们在慢慢汇聚成尸群。郑德以连级为单位派出几十支小部队清剿，这也是四号避难所在大草原上实战得来的经验。每个连相隔不过二三十公里，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互相支援。最重型的武器就是单兵火箭筒和85毫米车载迫击炮，甚至还有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无后坐力炮。这些被淘汰的武器结构简单，操作易学，装填速度快，普通人只要看上两遍就能学会，用配套的炮架架在轻型载具上就能跑。可这些老式武器的威力可一点都不小，搭配的各种炮弹在战备仓库里堆积成山，从穿甲弹到工事爆破弹，远距离直瞄打击尸群效果非常好。 那座百公里外的三线城市的情况则不太妙，那里的战略位置不重要，没有什么大型工业设施，也不是交通枢纽，但还是挨了两枚核弹。从爆炸当量来看，应是分弹头造成。这两枚分弹头的当量应在三十万吨左右，足够把半座城市变成了瓦砾堆。 城中的尸群数量在四十万左右，应是被核爆消灭了一部分，存活下来的变异率也不太高，多是因为高强度辐射造成，而不是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 侦查小队吸引出一小队活尸脱离主力，在市郊用风筝战术打了一仗。郑德和林浩等一众高级军官皱着眉看完侦查小队的战场录像，这些受辐射影响存活下来的活尸明显强于前辈。力量，速度，反应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全息屏幕关闭，灯光重新亮起，郑德揉着眉心：能确定这些活尸没有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吗？ 旁边的一名参谋看着手中的报告回答道：确定，实验室已经反复检查过侦查小队带回来的样本，这些活尸体内没有改进型病毒，原来的病毒在辐射影响下产生了自主变异。实验室的条件有限，目前能够得出的结论如下。。。 郑德抬手打断参谋：那些术语我听不懂，样本送回老家了吗？ 参谋合上文件夹：跟着今天早上的车队一起出发的。 郑德看向林浩：林总，您怎么看。 林浩心中苦笑，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表面上还得郑重其事：大草原上没有多少活尸，第五集团军的主要敌人是大群的变异生物。而在国内，是活尸的主场。我建议加快基地建设，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围墙。把所有劳动力和资源集中在外围壕沟，雷区，和防御工事的建设上。 一名参谋在旁边提问：林总，您曾经带队前往b头市的庇护所。您在那里也和活尸交过手，当时。。。 林浩摇摇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里的尸群中存在着大量的五型活尸，同样受过高强度辐射影响的普通活尸没有体现出这种强度。时间间隔，是五个月。 林浩的话，如晴天霹雳般惊住了所有人：林总，您是说，辐射活尸的强度在不断变强？ 林浩摊手：我什么都没说，一切结果要等待老家的实验室检测报告。 郑德的脸色铁青，他打开了全息屏幕，画面上是那座城市的微缩图和周边地形。 郑德看向所有人：各位，这个尸群就在距离我们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按照尸群的移动速度，一旦它们开始移动，只需要八到十天就能到达我们这里。林总提出的加强加快基地建设的建议很好，我现在提议，第三合成旅是否主动出击，争取尽量多消灭一些活尸。 主动出击的提议被参谋部迅速通过，没有想象中的全体出击。第三合成旅只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在市郊用切香肠的战术慢慢消耗尸群数量。这也是受城市地形所限，兵力无法全部展开，反而容易造成前后拥堵。轻装部队利用速度拉开距离，一次消灭一小群，哪怕只有几十只活尸，也是一场胜利。 在反复拉扯下，一个星期的时间消灭差不多三万活尸，这也彻底激怒了整个尸群。不知为何这个尸群没有指挥型活尸的领带，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涌向在城郊列阵完毕的第三团阵地。 这一星期的时间，除了派出小股部队和尸群反复拉扯，第三团在市郊也构筑了工事。战壕掘进机轻松挖出的十几条壕沟就是工事主体，间隔是层层叠叠的雷区。那些在战备仓库里静置了好多年的地雷被成箱成箱的装上卡车拉到这里，工兵装上引信，甚至不用挖坑掩埋，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路上即可。 最致命的武器有两样，一是路边和地雷连线在一起的简易爆炸装置，一捆捆的老式手榴弹，一箱箱的炸药，甚至是装好了引信的大口径炮弹。二是摆在阵地后面密密麻麻的107毫米火箭弹发射架。 第三合成旅把物尽其用发挥到了极点，尽量使用那些战备仓库中拉出来的老式装备和爆炸物，不去动用从四号避难所带来的新式弹药。 从市区冲出的尸群被道路两边的建筑物限制了冲锋正面的宽度，顺着建筑物间隙想另辟蹊径的小股活尸被地雷和简易爆炸物炸上了天。正面冲击的尸群掉入第一道壕沟，爬出，然后紧接着掉入第二道壕沟。 第三团开火了，火力并不密集，也不需要密集。在宽达两公里的正面上，第三团挖出的几十道壕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层层壕沟并不是为了消耗尸群的体力，而是断开尸群的连续性。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慢悠悠的打着点射击杀那些被壕沟迟滞落单的活尸，稍微密集的成群的活尸则交给重机枪和步战车上搭载的40毫米机炮。 当密密麻麻的尸群布满了出城公路时，那些107火箭弹脱离了发射架，向早已校对好的目标飞去。 如炼狱般滚烫的熔炉铸造了它的身躯，飞速旋转的抛光机打磨掉了它的粗糙。 带着老茧的手或熟练或生疏的把炸药塞进它的体内，笨拙的装好弹头，让它变得完整，永不分开。 它和它的兄弟姐妹被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个箱子，锁扣合上，钉子嵌入木板，它还记得有一只手拍了拍箱子。箱子被装上卡车，它激动的浑身颤抖，它就要奔赴战场了。 箱子被从车上卸下，堆砌成山，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几十年的等待。 终于有人带着它离开了仓库，打开箱子，把它塞进了发射架里。其实不用发射架，它也能完成任务。 一股电流激活了发动机，它飞出了发射器。 在精准的校对下，留下的尾迹云层般压在飞行路径上，如雨的火箭弹均匀的落进了尸群。这些火箭弹放置的时间太久，还是有个别脱离了预定目标不知飞到哪去了，但剩余的大部分还是精准的命中目标。 第58章 记住他的名字 不需要设置特定目标，不需要精准打击，让火箭弹能够覆盖整条公路即可。 第一轮火箭弹发射完毕，效果出奇的好，从第一条壕沟到城市尽头的五公里公路，尸群无一幸免。 接下来是派出步兵清剿剩余还在爬壕沟的活尸，等待下一批尸群从城市中冲出。 没有指挥型活尸的神秘控制，只依靠本能行事的尸群沿着公路冲了出来，它们的脚下，是一片长长的焦土，和同类的残肢断臂。 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只有最后一批活尸才给第三团造成了些麻烦，它们从城市中冲出时分成了几股，从两翼飞速接近第三团。几支连级单位从大部队中分出，也分成几股迎战。 这些辐射活尸确实要比核打击前更强了，辐射催化了病毒，让它们的体型更大，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但它们的数量太少，根本冲不过眼前的弹幕，也没有进化出能追上车辆的速度。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三团才彻底清剿干净所有的漏网之鱼，那些壕沟就是现成的埋尸坑。前进基地派出了第二团接替三团返回休整，二团在打扫战场后进入了市区。核爆摧毁了半个城区，还剩下的半个城区还是值得搜索一番的，这种规模的城市不可能没有幸存者存在。第二团还有一个奇怪的任务，来自第四避难所的命令，搜集一些能找得到的受过辐射的食品，随车队带回避难所。 在接近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林浩的小队碰到了第一个幸存者。那是一个男人，如破麻袋片儿般的衣着，跌跌撞撞如活尸无异的走路形态，差点被神经紧绷的猴子一枪打死。在他的引导下，大部队在一处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大群幸存者，足足上千人。 各个骨瘦如柴，但都还活着，没有人相食的残酷屠场，现场甚至连垃圾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三团在市郊的战斗可谓惊天动地，哪怕是躲在地下停车场，这些幸存者也能听到那些爆炸声。那个男人在把二团带到目的地后，就吐血而亡。他在外面的街道上游荡的时间太久了，受到了太多的辐射。辐射穿过他虚弱的身体，摧毁了他所剩不多的生机，是钢铁般的意志硬撑着，让他走出地下停车场寻找可能存在的救援，并把救援带了回来。 二团给每个幸存者分发了食物和饮水，并给他们检查了身体。除了饥饿造成的虚弱，这些幸存者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太多的辐射伤害。 这里是个普通住宅小区，地下停车场是个非常不错的临时避难所。地下三层位于地下十二米深，在核爆时，很好的躲过了大部分辐射。地上高层住宅的倒塌也奇迹般的没有掩埋主要出口，就这样。一系列或明智或巧合的组合让这些幸存者撑到了现在。 地下车库的限高让加装了三防装置的重型卡车无法进入，这些饥饿的幸存者太过虚弱，无保护的暴露在外面几分钟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在等候前进基地送来足够的防辐射服之前，这些人哪也去不了。 少量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让其中一些人恢复了些许体力，这些幸存者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还提供了其他两处可能存在幸存者的所在。 在大爆发开始后，城内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市内只有些许警察在拼力维持秩序进行抵抗，这座小城附近没有正规军驻扎，最近的一支武警支队在进入市区后也被狂暴的尸群冲散，大多数武警战士为了掩护群众牺牲，侥幸活下来的少数则带领着幸存者们躲开了最开始的混乱。 后面的经历和林浩在w市经历过的差不多，幸存者们抱团取暖。在最开始没有进化出指挥型活尸时，只要多加小心，还是能弄到足够生存的物资。后来，活尸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壮，近处的物资都搜刮的差不多了，想弄到食品就要走出去很远。每次带回的物资越来越少，每次回来的队伍都要少几个人。 好在军方开始了空投物资，这些幸存者在住宅楼顶画出巨大的图案，标记了自己的位置，获得了勉强能够糊口的粮食和自保的武器。 在最多的时候，这个幸存者团队足有三千多人。其中不乏如w市的魏氏兄弟一般野心勃勃之辈，这些人在分得了空投的武器后，甚至发动了一次叛乱，结果被领导队伍的几名武警战士迅速镇压。 听到这里，林浩咧咧嘴，还真是哪里都差不多。 在几名武警战士和一群退伍老兵基层公务员的维持下，这个团队保留了基本的秩序和道德底线。核打击来临时，也是他们组织部分幸存者躲进地下停车场，而没来得及或者没反应过来还逗留在地面上的，则被冲击波带来的砖石瓦砾覆盖，无一幸免。 幸亏这个幸存者团队通过空投物资箱中的收音机得知秦岭指挥部要求所有庇护所收拢幸存者的警告，搬运了部分物资储存在地下停车场以防不测。靠着这批物资，他们度过了最开始的两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难， 高强度的辐射无处不在，每次抽签决定出去寻找物资的小队能活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少，拼命寻找回来的食物和饮水都受到了影响。大人还好些，那些孩子进口的食物都是在母亲的嘴里转上几圈，才吐出来喂给孩子。 就这样，只几个月的时间团体人数就锐减到千余。直到今天，郊外的爆炸声让奄奄一息的众人恢复了些理智。最后一名武警战士喝了大家收集在一起的尿液，他只喝了一小口，然后走出地下停车场去寻找可能的救援。 讲述者指着男人的尸体：他姓姜。 讲述者覆盖着层层污垢和被强辐射刺激满是脓疮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手指在颤抖，语气哽咽。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林浩翻出那名武警战士的身份牌，拿给讲述者：记住，他叫姜星，救了你们所有人。 第59章 新兵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盾阵不要排成一条直线，而是排成一条弧线。” “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弧线可以分担冲击力，直线只能硬抗！” “前排举盾！用你的左脚把盾牌支架打开！那个支架可以帮你分担冲击力！用左肩顶住盾牌，迎接冲击时盯住观察窗！” “记住文化课上教授给你们的尸群速度，留意头盔内的测距仪数据，计算好自己步枪内弹匣的更换时机，不要在尸群冲击时手忙脚乱的去更换弹匣，让前排失去支撑！” “低头不是要你用头顶盾牌！用你的左肩甲，侧身顶住盾牌！” “第二排！用步枪时，把步枪搭上前排持盾手的右肩！用手枪时，左手持枪，右手用格斗刃支援前排！” “那个。。。报告！” “说！” “报告营长，我是左撇子！” 哄笑声起。 方斌的脸都绿了，他吼道：那就用你最顺手的那只手来使用远程武器，子弹打光了就用近战武器。 他走上前去，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尽快把你的右手也练出来，这是命令！ 方斌看向训练场中的方阵：好了，我们来合练一下。 vr体感训练器可以调整尸群的数量，可以调整尸群的冲击力参数，看着四仰八叉躺了一地的新兵，方斌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顾文东的安慰来得很及时：营长，这不过是第一次，慢慢来。 方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走上前去挨个拉他们起身。 第一个被他拉起来的战士，面甲打开，是吕芳婷。 她的脸上挂着一层细汗，脸色有些泛红。 方斌拍拍她的肩甲，去拉起下一名战士。 他拍了每名战士的肩甲。 方斌的吼声响起：再来一次！ 食堂中众人狼吞虎咽，上午的训练让众人欲仙欲死。好在食堂的饭菜量大管够，大锅饭的味道还不错，算是些许慰藉些许补偿。 方斌喝了口鱼头豆腐汤，把嘴里的馒头压了压。 冯老师拿来了一小盆馒头，放在长条桌上：斌哥，要我说啊，就把嫂子调到营部，帮您和东哥写写算算什么的，待在装甲指挥车里，多安稳。何苦跟我们这些大头兵一样操练。 方斌从小盆里拿过一个馒头：你可不是大头兵，你们这些女兵都要接受战场医疗训练，以后我们这些人的小命都攥在你们手里了。 范伟也拿过一个馒头：对啊冯姐，其实你们女兵比我们辛苦，要学医术救人还得和我们一样学开枪砍人。 在第五集团军的配置中，女兵一般会被安排在重武器操作手，军医，爆破手，狙击手或者后勤的位置上。本着自愿的原则，只有很少的女兵在体检合格后和男兵一起做填线宝宝。但所有人，无论岗位不分年龄，都要接受掌握普通士兵的技战术训练，不分男女。 孔云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斌哥，冯姐说得对。你就把嫂子安排在身边吧，你好歹也是个营长了，这点特权不算什么。 冯姐抬头找了找：对了，嫂子人呢？ 方斌头也不抬一脸淡定：她还在训练场练举盾呢。等会我给她带饭过去。 训练场中央，一架外骨骼装甲被撞飞了出去。过了片刻，自己慢慢爬了起来。走到训练位上，拾起那块沉重的盾牌，顶在了肩膀上。 一只手搭在肩甲上，方斌的声音响起：姿势放低，腰下沉。 他踢了踢外骨骼装甲的左靴：左膝弯曲，右腿绷紧，用脚尖顶地。 方斌走到控制面板前：低头，看着盾牌的观察窗，预备！ vr体感训练器完美的重现了尸群的冲击力，重型防弹盾牌被撞的向后退去，外骨骼装甲的肩甲接住了冲击力，陀螺仪稳住了姿态。 方斌的吼声响起：顶住！顶住！顶住！ 狂飙的冲击力慢慢减弱，直到一个阈值。外骨骼装甲和盾牌被撞得摇摇欲坠，但还是顶住了。 方斌的吼声再次响起：外骨骼装甲最大输出，推！ 装甲靴发力，腰部发力，左肩发力，电机在咆哮！一道高亢的女声也在咆哮！ 方斌点点头，表现的还不错：收！ 来自盾牌上的的重量消失，外骨骼装甲收势不住，摔向前方！ “今天居然有红烧鱼啊！” 吕芳婷从饭盒中叉出一块鱼腹，想要喂给方斌。 方斌摇摇头：我吃过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红烧鱼是活鱼做的，不是罐头食品。很大的一块鱼腹，处理的非常干净，腥线被挑出，几乎没什么刺，用料很足香气扑鼻。 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这样的红烧鱼腹，鱼头用来炖豆腐汤，其他部分则被回收脱骨打碎做成鱼糜罐头，鱼骨则是不错的肥料，四号避难所可不会浪费一点可用的资源。 方斌暗暗吸了口气，说道：要不，你进营部吧。 吕芳婷问道：去营部干嘛？ 方斌用下巴指了指停在整备大厅的“青牛”装甲指挥车：写写算算，打起来了操作武器站。 吕芳婷摇摇头：我想把所有技能都学会，都练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到你。 吕芳婷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鱼头豆腐汤，开心的像个小女孩：我最喜欢吃鱼了。 下半句话她没说，可能也没想说，但方斌还是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换到大爆发前，这样的饭食，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吕芳婷嚼着一块鱼肉，声音含糊不清：儿子晚上吃什么？ 方斌指了指身边另外一个饭盒：我给他带了一块鱼肉，晚饭在食堂带些蔬菜和水果。训练很辛苦，晚上你就别做饭了。 吕芳婷点点头：儿子随我，都喜欢吃鱼。你在挑挑鱼刺，还是有点小细刺儿的，别扎着孩子。晚饭食堂要是有橙子，记得多拿两个，我想喝橙汁了。 下半句方斌也没说出来：你就别霍霍厨房了，左邻右舍已经吐槽过很多次了。要不是自己的人缘还算不错，很多手下的家人就住在左近，人家早就去居委会投诉了。 第60章 热情 方斌摘下耳罩，传送带把靶标送到了面前。 顾文东拿着纸笔记录着个人的射击命中率，他还是更习惯使用纸笔，这和富友集团倒是不谋而合。很老派，很地道。 方斌看着靶标，觉得当年自己的老班长那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兵”这句话应验了。 好像每个授业传道的老师，不分职业，无论年龄，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好像是激励，也好像是嫌弃。 顾文东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完成绩，冲着方斌点点头。 方斌吼道：二排，手枪射击，准备！ 然后他戴上了耳罩。 四号避难所，应该说是第五集团军的新兵训练科目比华夏陆军要多很多。要学习重武器的操作，要学习炮标，要学会弹道学，要学会使用所有现役轻武器，要学习设置爆炸物，要学习操作无人攻击机，要学会。。。 考核项目上还有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 如果你的突击步枪射击考核不合格，那很简单，给你一万发子弹，继续练。如果不够，再来一万发，不要担心消耗。 如果你做不到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那也很简单，坐在模拟器上练到学会在下来。 每名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都要成为多面手。 这里不会因为考核不合格就退兵，他们退无可退，包括李家人在内。 方斌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李二爷从驾驶模拟器里扶了出来，他又吐在头盔里面了。 吕芳婷的考核成绩也很差，但是这个女人很倔强。每天都会给主动加练，午间休息，晚饭后。 几乎每个人都和她一样。 无需方斌催促，每个人都想多学习一点，都想多练一点。 顾文东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可训练场中还是灯火通明：斌哥，差不多了，在练明天这些人就起不来床了。 方斌吐槽：都是自己选择加练的，我又没逼他们。 哨声响起，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顾文东抱着膀子看向场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假以时日，都是好兵。高层算计人心算得好准啊。 方斌稍想想，就明白了搭档的意思。 上面只给了最多四个月的时间，一是时间紧迫形势逼人，二是要激发出这些新兵的全部潜力。 将来会有大战，前所未有的大战。 王司令和方斌说的是，未来一到两年时间，会决定人类族群的存亡。 至于两年之后会怎么样，王司令没说，方斌也没问。 摆在众人面前是道选择题，胜，则生，败，则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李家人从未对幸存者们隐瞒什么，他们也不屑于这么做。 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所有的明牌都摆在桌上。 没有煽动人心的演讲，没有每天用高音喇叭宣传口号，没有在墙壁刷上标语。 只是把冷冰冰的现实摆出来。 如何选择，在于你们自己。 要么你现在在训练场每天练到脱力，要么你被尸群撕成碎片塞进肚子。 当然有坚持不下去或者无法接受现实的人自我解脱，每天都有。 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迎战。 你不是想吃掉我吗？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牙齿更锋利。 不单单是各个新兵训练营，整个四号避难所都陷入了狂热的备战中。 上次进入这种状态还是在核弹落下前的大反攻时。 地面上的第二道围墙早已合拢，正在进行墙面加固。第三道围墙的地基已经挖好，预计合拢时间十天。 在北面，第一座要塞已经拔地而起，三道围墙都已建筑完毕，正在进行内部修筑。 每天都有大量的重型卡车冲出避难所进入地面，也有大量的空车返回。它们背负着建筑材料，武器弹药，粮食被服，预制构架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现在四号避难所地下的工业区已经完成了全自动化生产的替换，无数工业机器人接替原来的工人，昼夜不停的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物资。从t镇方向运送经过粗加工工业原料的火车一列接着一列的进入避难所，尝试填满工业区无穷尽的需求。 四号避难所的所在就是一座巨大的矿山下，矿区方斌没去过，那里也禁止闲人入内。不过听替换回来的矿工讲，那里也实现了全自动化。每天都有海量的矿石被自动采矿机打碎，送上传送带，送进巨大的熔炉变成粗加工的金属锭。 从b头市回来的列车每天都有，不过没有什么幸存者，而是满载着矿石。留守在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们，也在为四号避难所搜集原材料。 甚至连堵塞在道路上的废旧汽车都被扔上了火车。 四号避难所这边也回馈给他们大量的抗辐射药剂和食品饮水，无土栽培工厂所需的营养液，尽量提升他们的自持力。 听说一号基因原体现在还在那边帮他们清剿尸群，哦对了，应该叫第一军团。 方斌扶着吕芳婷返回了住宅单元，儿子早已睡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俩字，吃和睡。 把浴缸放满水，水温调整到40度，走出浴室，吕芳婷还是如一滩泥般瘫在沙发上。 方斌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热水放好了，去泡个澡。 他没有察觉吕芳婷眼中的狡黠。 吕芳婷尝试着起身，可还是失败了，她看向方斌：你扶我进去。 方斌无奈，真想扔下这个女人进屋，自己也熬了一天，嗓子都喊哑了。 可她身上的汗味都赶上营里最臭的汉子了，不洗洗就睡觉的话，明天早上整套被褥床单都不能用了。 没办法，方斌扶起女人走进浴室，女人好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嘴角上有奸计得逞的笑容。 把女人放在浴缸边坐下，方斌就要出去，女人抓住了他的手：老公，帮我脱衣服。 方斌看着她的眼睛，整容手术没有改变她的眼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包含着歉意和渴望。 方斌慢慢挣脱女人的手：你的换洗衣物就在旁边的架子上，别弄湿了。 第61章 双塔山的炮群 按照文慧的估算，自己的卡车怎么也要一星期才能维修完毕，可她和闺女只待了两天时间汽修班就把车钥匙还给了她。看着疲惫的维修工，文慧心中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任务太重，自己想要偷懒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铁路桥一战的胜利固然让普通人提振了士气，但也让高层出了一身冷汗。承德市区的尸群开始动了，它们在不断的寻找出城的路线，市区里肯定有秦岭指挥部通告里所说的指挥型活尸。 活尸有些怕水这个奇诡的特性让人类多了些选择，旅部高层的优柔寡断体现在如何处理铁路桥这个关键位置上。文慧这个门外汉都知道要把桥炸掉，一了百了，也可以节约资源兵力用在其他地方。可高层偏偏好久没有动静，尸群反复试探，发动了几次冲击，都被严阵以待的守军给打了回去。 守军没什么伤亡，但耗费的物资尤其是大口径炮弹可不少。这些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头对活尸的效果很好，可旅部储备的数量毕竟有限。战备仓库有数量不菲的迫击炮和小口径曲射炮弹，还有不少105毫米榴弹炮，但能够熟练使用它们的合格士兵并不多。 从某个角度来说，现在不缺人手。刨除老弱病残孕，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足有三十多万。但是训练他们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汽车连今天的新任务是给一处位于双探山景区的新建炮群运输物资。 炮群位于半山腰的一处景区平台上，本来是一块休憩乘凉的去处，还有一个便利店一个小饭店和一个不大的停车场，现在被忙碌的幸存者占领。 十五门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105毫米牵引火炮是炮群的主力，稍往下一点的一片树林被守军铲平挖成了战壕和迫击炮炮位。那些砍倒的景观松木被用来加固遮蔽战壕，做成粗糙的步梯。 文慧不懂炮标，但站在观景平台上，可以俯视整个承德市区。想来身后那些105毫米火炮的射程也能覆盖大半个城区吧。 至于下面的那些老式迫击炮，射程可以直抵山下的公路。如果尸群冲出市区，那这条公路就成了杀戮区。 观景平台变成了炮群，也变成了军营。现在文慧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老兵还是新兵蛋子。老兵的特征是情绪稳定，那些咋咋呼呼的都是新兵。 闲来无聊，文慧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一个营的兵力，老兵只有区区几十人，剩下的都是新兵。 不久前，他们是工人，是老师，是这个国家这块土地上的一份子，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现在，惊魂未定的他们刚刚逃出死地，没有时间悲伤和哭泣，更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集合在了一起。穿着合身或不合身的老式军服，背着老式步枪，笨拙的挺直胸膛，愤怒的喊叫着，模仿着身边老兵，期待着来自老兵的赞许和一个肯定的眼神。 午饭是在观景平台解决的，从文慧的车队里卸下来的蔬菜罐头让大头兵们阵阵欢呼。只有主食是现做的，用农村家用的大铁锅煮出来的米饭带着糊味，不过还是很香。 文慧甚至在后面一块明显耕作过的空地上看到了刚刚冒出新芽的大白菜，这个季节种大白菜似乎晚了点儿，不过到了秋天总是会有收获的。 李佳雯捧着饭盒大呼小叫的跑过去又盛了半盒米饭，跑回来扒拉了几筷子到文慧的饭盒里：姐，这米饭味道真香，你多吃点儿。 文慧好奇：你在荷兰都吃什么啊？ 李佳雯撇撇嘴：就我妈那手艺，别提了。每周我们去一趟阿姆斯特丹的中餐馆，嗯，我们都叫它中式荷兰餐馆。 文慧一脸问号：怎么说呢？ 李佳雯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老板是华夏人，厨师呢也是华夏人。但为了适应本地人的口味，他们做些了改良，嗯，也叫本土化。这么说吧，很多菜都是油炸的，甜的。 文慧咧嘴，一脸嫌弃：你这童年还真是不够完整。 李佳雯笑道：姐，别以为我在国外就不知道华夏的网络梗，你是笑话我小时候没挨过打吧 这话题有些敏感，文慧赶紧岔开话题：我就是同情你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李佳雯叹气：是啊，这次回来燕京，下了飞机到宾馆就吃一顿外卖，外面就乱套了。 李佳雯沉默着扒拉了几口米饭，突然笑道：谁知道这才几天，就坐在炮弹箱上吃午饭了。 一声哨音突兀的响起，安静的炮群沸腾起来。老兵们喝骂着新兵，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扔进炮位。一声声的命令声响起，一群新兵冲进堆砌炮弹的掩体，手忙脚乱的撬开炮弹箱，安装引信，抱起预装火药包跑向炮群。 文慧刚刚把耳罩戴好，声声轰鸣响起，淡淡的白烟从炮口冒出。几秒钟后，山下的承德市区腾起一堆堆小小的蘑菇云。 一名守在炮弹箱旁的老兵看着文慧他们，笑着指了指耳朵，文慧摘下了耳罩，他解释道：例行实弹炮击，测试一下新兵的技能和反应，尸群没冲出来，放心吧。 这些实弹炮击不单单是为了锻炼新兵，也是为了打散市区内聚集的尸群。 由高空无人机提供坐标和校对，炮群实施打击，打散打乱尸群集结的节奏和运动方向。105毫米口径榴弹炮是双塔山诸多战备仓库中储备数量最多的大口径榴弹炮，炮弹数量何止堆积如山，旅部高层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旅部高层物尽其用，炮群训练了新兵，尸群被炸上了天，就是文慧这些汽车兵要来回奔波运送炮弹。 文慧叹了口气，这样的炮群已经建立了三个，在建的还有三个，而计划中的鬼知道有多少。 整个双塔山正在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让文慧更加不安的是，这些炮群大多数都是冲着南面，也就是燕京的方向。 第62章 燕京的尸群 上百台家政机器人已经反复打扫了两天，可还是无法清理干净那些凝结在地砖缝隙中的血迹。牺牲的守军和幸存者被送去地下避难所安葬，活尸的残骸则被扔出了天宫。 每天的日常又回到了从前，尸群还在包围天宫大厦，但也只是围着，并不发动冲击。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任由那些家伙游荡。 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尸群围而不攻，时间长了，也都懒得动脑筋了。 那些奇怪的干扰随着时间慢慢消退，通讯恢复了。如预料般，军队放弃了燕京。如预料般，全蓝星都陷入了危机。 天宫高层没有隐瞒这些信息，大家在得知官方确认后也不惊讶，就是最近几天自杀的人更多了。 天空中出现了大量的机群，铺天盖地的，有运输机，有轰炸机。但轰炸机没有投弹，而是和运输机一样往燕京市区空投了大量物资。 天宫自然收到了不少，更多的则是如天女散花般扔进了市区，这说明还有很多幸存者躲在市区里。 六号和他的基因改造体士兵已经不再出击搜索幸存者了，这个傅有德表示理解。这些大汉确实能打，但不是无敌的。傅有德暗自数过出击和返回的人数，每次都会少上几个。 据说地下的避难所规模非常大，不过傅有德还没下过去。他们这些守军分配的宿舍位置很随机，都是在地下某层。不过能洗热水澡，食堂的热食两荤两素饭后有水果只要不浪费就管够，还有更换的衣物，里外三新体面着呢，那叫一个地道。 现在尸群围而不攻，傅有德这些大厦内的守军也执行了轮换制，十二个小时一次。顺子表示很知足，傅有德表示情绪稳定，比起那些在外面死中求活的幸存者还能指望什么呢？ 每个人都在指望城外的军队重新发动反攻，收复燕京。随着时间推移，这点指望也慢慢消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围困天宫大厦的尸群突然散去。 有些人在欢呼，在咒骂，有些人感觉困惑，有些人则无所谓，危机不会自己消失。 天宫高层在想什么，傅有德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一支基因改造体士兵，现在叫军团士兵也可以，就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摸出了大厦。 顺子趴在窗口，看着那群大汉的背景，啧啧称奇：我说，连长，这两米多高的身高是怎么做到走路没声音的？ 傅有德在顺子身边，也趴在窗口，还有很多个脑袋目送他们离开。 “所以，尸群不是离开，而是在集中兵力？” 顺子看着傅有德的个人终端，全息屏幕上刷新着燕京市区的画面，配合悦耳的女性合成音讲解，一目了然。 天宫大厦内，守军聚集成一堆，围在自己的长官面前，看着最新的通报。 “连长，你说它们会不会集中兵力，然后来围攻天宫大厦？” 傅有德瞪了顺子一眼：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随着尸群的散去大厦的解围，这几天那些军团士兵频繁进出，甚至救了不少幸存者回来。 就连傅有德也带队出去了两次，不是去杀活尸，而是跟在军团士兵身后，搜集物资和幸存者。 路上当然还有零星的活尸，不知为何没有跟随大队离去。 一名新兵指着全息屏幕：连长，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冲出燕京？ 高空无人机实时更新的燕京市区态势图中，有好几处出城的道路居然没有尸群。 傅有德叹了口气，为这些手下的智商着急：那些道路都被车辆堵死了，大型车队出不去，只能步行。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活尸吗？你穿着外骨骼装甲，那些群众呢？ 这时，一阵发动机的哨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几架大型飞机正在飞越市区。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攻击机也从天宫大厦楼顶的平台腾空而起，几分钟后，大群的蘑菇云在市区的某地腾空而起。 不管尸群想干什么，活尸聚集起来，就是空军轰炸的活靶子。 但空军轰炸不是万能的，空军没有那么多的飞行员满足全华夏的需求。各处都需要物资，各处都在呼叫支援。 这几天，轰炸机群来过两次，倒是天宫的无人攻击机群频繁出动。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无人机配套的弹药消耗也是巨大。 傅有德又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些尸群想出城。 他指了指几处尸群聚集地，都是向北出城的公路附近。 “它们要向北出城！” 傅有德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是因为他是连长，而是因为这个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 顺子挠挠头，头皮屑在四处乱飞：那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啊？ 傅有德摇摇头：别想了，我们这些大头兵什么都做不了，能守住天宫就不错了。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再次开口：市区的道路情况你们都清楚，几乎每条路都被大量车辆堵死。虽然我们从全息屏幕上看不出来尸群的聚集数量，但我估计每一处都不会少于百万之数。 他摊摊手：我们有什么？道路被堵死，装甲部队无法机动，用步枪和外骨骼装甲在狭窄的正面硬刚尸群吗？ 他看向全息屏幕：巷战不好打，那需要大量的炮火支援和足够数量的战斗机器人打前锋。尤其是面对活尸这种敌人，那些活尸能从十几层的楼顶跳下，能从每一条小路冲出来。这种地形，有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一名新兵举手：连长，那您觉得尸群为什么要出城？ 傅有德咂咂嘴，有新兵很识相的递上一根烟：食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他们不能靠光合作用活着，所以也需要食物。 傅有德看向落地窗外，上午的阳光很好，外面的气温在慢慢升高。如果没有远处的那些硝烟，和空气中好似永远无法散去的蛋白质烧焦味，那这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马路上，会有川流不息的车辆，人们，会奔向自己的目标，孩子们，会在课堂里学习，抱怨着空调出风太小。 以前的那一切，还会回来吗？ 傅有德转头看向全息屏幕：既然是碳基生物，那这些东西就需要进食。我觉得它们的食谱不限于人类，其他的活物也能吃。现在市区内能找到的都被吃光了，当然要出城了。 他抬头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逃荒，还记得这个词吗？ 众人默然，都在消化着连长的话。 一阵掌声从圈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没想到你这个小连长的见识还不少。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阳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如披上了金身般的罗汉般不怒自威。 是第三猎群的头狼。 众人散开，傅有德赶忙站起，立正敬礼。 傅有德可以在自己的兵面前嚣张，那是他的兄弟，他的袍泽他的兵。 但他不会在上级面前表现得吊儿郎当，他是名老兵，这点常识和尊重还是有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比自己官大。 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头狼，这个完全有别于华夏现有军阶的头衔，是最近几天大家议论的话题之一，不过没人能弄得明白这到底算是哪一级军官。 大连是连级吗？为什么要加个大字？那第三猎群是排级？ 傅有德把头脑中这几天被这群混蛋灌输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他知道敬礼肯定是没错的。 这位爷在处理那些共济会特工时的手段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这位爷的那段即兴演讲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富友集团，或者说官方并没有隐瞒这些军团士兵来历，反而很正式很系统的介绍了富友集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计划。这些军团士兵和普通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哪怕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每次出动从来不带着他们这些普通守军，但他们的战力有目共睹。 傅有德对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知道他们喝的那些“酒”差点要了自己的狗命，只知道这些军团士兵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些就够了。 认真算起来，这是他和军团士兵第三次打交道。 第一次，是和第六军团的基因原体讨酒喝。 第二次，是眼前这位爷借他的防御段处决了那些共济会特工。 一共也没说过五句话。 这是第三次。 第63章 即将苏醒的兄弟 一列来自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列车缓缓开进四号避难所，在第一整备层脱离了后面装满矿石的车厢后，前面包括车头在内的前三节装甲车厢继续前进，进入了后面的维修层。 维修层中，李家全体站在站台上等待着火车进站。 车厢门打开，一号从里面走了出来。 后面，是他的第一军团战士。 足足五百人，在站台上整齐列阵，几十面旗帜竖起，无风自动。 一号站在方阵的前面，正对着李成福。 他缓缓拔出那把巨大的链锯剑，身后的方阵，所有战士齐齐拔剑，动作整齐划一。 然后剑尖朝下，拄剑单膝跪下，五百人同样下跪。 一号低头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一号的身高比离开四号避难所时长高了很多，现在的他没有着甲也足有三米。高强度的战斗和辐射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为他本就英俊的相貌添加了更多刚毅。 李成福满脸笑容走到一号面前，拥抱了他，拍着一号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号避难所的地下第十六层，这里是第一军团的驻地。宽阔的整备广场上陈列着几十张巨大的长桌，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所有出征归来的第一军团战士正在开怀畅饮。 在一号的私人房间里，李成福，一号，和几名第一军团的军官围在一起，气氛很是放松。 一号惬意的叹了口气：回来真好，能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表现的和一个大男孩一样。 李成福笑笑：第一军团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扩编的一千五百名军团战士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完成最后调制加入你们。 一号惊讶：1500人？这么多？ 李成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根据你们的实战数据，一些装备需要改进，再给你补充一些实验性质的重型装备。 他放下茶杯，看着杯口的雾气慢慢升起：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完成军团的整编，新兵的适应性训练，然后就有得忙了。 一号想了想，问道：林叔呢？ 李成福挥手，打开桌面上的全息屏幕：他现在山x省，我把整个第三合成旅派了过去。准备在那里建立第一个前进基地。 李成福看向一号，有些犹豫：我想派出一部分你的第一军团战士去支援他，国内的尸群密度太多，但靠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号点点头：父亲，不如这样。一星期后新兵入列，我亲自带队前往支援。 李成福摆摆手：你不必亲自前往，那里的形势也没那么紧迫。九号和他的第九军团还需要你来引导训练，这里更需要你。 一号点头：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李成福看着一号：其实我更关心你的状态，你的记忆恢复得如何了？ 一号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越来越多了。虽然我知道我只是个复制体，但那些记忆实在是。。。 李成福知道一号想说的话，那就是绝望，死中求活的绝望。 李成福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一号的肩膀：你确实是个复制体，但你也是活生生的独立体。现在你在这里，不是那个世界。这里有你的兄弟，有我。这里的路，我们一起走。 来自父亲的慰藉让一号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温情，这是他的那位主体从未感受过的。 一号问道：六号和老十五有消息吗？ 李成福点头：有，他们现在都被堵在避难所里，动弹不得。不过不必担心，他们的情况还不错，也问及了你的情况。 李成福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一号：这是通讯记录，你有时间自己看看。 一号接过，没有打开放在一边：知道他们平安就行了，灵能通讯能不用就不用，现在蓝星的情况太糟，别把那些东西招来。 李成福：一个月一次，每次五分钟，互相通报一下情况。也是没办法啊，再过几个月外面的电磁干扰会减轻很多，到时候常规通讯手段就能恢复了。 李成福笑笑：穿越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这个该死的世界，已经出现多少穿越者了。 一号问道：我其他的兄弟，有复苏的迹象吗？ 李成福点头：四号，七号，都开始了。 李成福看着一号如便秘般的脸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一号撇着眉毛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不过四号七号同时苏醒，还真是。。。 第64章 雷鹰 林浩看着如长龙般的车队，叹了口气。在彻底搜索了整座城市后，救回来的幸存者总数超过了四千人。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虚弱无比，林浩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核爆后的高强度辐射的，找到这些幸存者时，现场的一些痕迹是抹除不掉的。 他无意责怪他们，生存是第一本能，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自己，可能做的更过分。 四千幸存者陆陆续续的被找到，被带回前进基地。在救治的过程中又死了几百人，他们实在太虚弱了，虚脱到医疗舱也无法稳定他们的身体状况。 在稳定了他们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今天第一批能够进行长途跋涉的幸存者随车队返回四号避难所。那里的条件更好，更适合他们的恢复。 在发给四号避难所的报告中，郑德和林浩都没有隐瞒这些幸存者中有些人曾经食人的经历。四号避难所的回复也和林浩预想的一样，人在绝境中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在核弹落下前，林浩会亲手把他们扔进尸群，又不是第一次碰到食人者了。 现在，他原谅他们了，也只能原谅。 现在，自有人安顿这些幸存者，摆在林浩和郑德二人面前还有更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 基地的建设进度很快，第三道围墙正式合龙，正在布置最外围的壕沟和雷区。累次的战斗经验告诉幸存者，连绵不绝的壕沟绝对是最可靠的工事。足够宽深的壕沟可以有效减缓停滞尸群的冲击，搭配合理放置的雷区和重型铁丝网，沟底密布的尖刺，都是致命的陷阱。 最可怕的是，尸群在死伤惨重的攻入最外围的第三道围墙后，会发现在它们面前还是一模一样层层叠叠的壕沟和雷区。 第二道围墙和第一道围墙之间，也是同样的配置。 只有第一道围墙内，才是核心所在。 第三道围墙高二十米，第二道高二十五米，第一道围墙高三十米，呈阶梯状。五型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十米，辐射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八米。这里的理论值是原地起跳，而不是踩着尸堆。 围墙和围墙之间，由空中通道连接，这些通道是完全封闭的，同样在外面挂满了满是倒刺的装甲板。这些通道可以让守军和补给在围墙之间快速机动，内部并不宽敞，只容三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并排而行，只要几挺重机枪就可以顶住尸群的冲击，也可以随时炸毁。 第一道围墙已经接近完工，壕沟挖出的土方被军用速干水泥配合钢筋筑成围墙主体，挂满倒刺的装甲般覆盖其上。密密麻麻的防御塔拔地而起，重机枪，榴弹发射器，从战备仓库中拉回来的无后坐力炮，林浩甚至看到了几门大口径激光炮被吊装上去。这些防御塔的建筑位置和精准计算过的直瞄火力甚至可以从最里面的第一道围墙直接打击最外围的尸群。 从各处战备仓库拉来的迫击炮和重型榴弹炮，排列整齐的摆放在各自的炮位内，身后就是堆积如山的炮弹。 地下工事的进展也很快，前进基地的地下已经挖出差不多一平公里左右的面积，用复合装甲板进行加固。按照计划，一期工程要挖出五平公里，深200米。 国内不比外m国，这里的尸群密度太大。无论四号避难所想做什么，作为打入内地的第一个支撑点，前进基地的防御是重中之重，在怎么加强都不为过。 最前锋的先遣小队已经到达了山x省的省会，那里被大量的核弹头反复轰炸，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物存在。按照地面辐射强度计算，哪怕是位于地下一百五十米的庇护所也无法幸免，庇护所的防辐射设备根本无法无法抵抗如此强度的辐射。 省会市区有两座庇护所，根据最后的统计数据，收拢了差不多六十万幸存者。那些被困在庇护所中的人们，哪怕躲过了核打击引发的大规模地震，也会被辐射慢慢杀死。 向东的先遣小队倒是有些好消息，最前面的已经进入he北省。中原人口大省果然名不虚传，密密麻麻的尸群铺满了大地，小队正在寻找缝隙，尝试进入燕京周边。 而沿路的两座庇护所也成功的建立了联系，一座位于山x境内，一座位于he北省内。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的状态还不错。没有遭到核打击的直接攻击，没有被高强度辐射覆盖。山x省内的那座第八十八号庇护所甚至已经主动在周边活动，搜寻幸存者。 he北省内的那座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情况稍差一些，它的位置是在城郊，城区被核弹轰炸后主要通道同样被海量的瓦砾覆盖。从内部打开的可能性很低，但周围的辐射量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可以进行木工作业挖开通道。 郑德把文件夹扔在桌上，揉着眉心：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林总怎么想的。 林浩看着手里同样内容的文件：这两处庇护所的附近都有铁路线贯通，这是个好消息。只要修复了铁路线，我们就可以进行大量物资人员的机动。 郑德点头：现在前进基地和老家之间的铁路线正在进行整修，修通到这里估计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闲着，和88号庇护所的接触，你去还是我去？ 林浩想了想，自己可能做个外交官更合适，正准备应下，外面一阵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从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机群！ 那是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飞行器，严格意义上，它甚至不符合任何空气动力学！ 它的机翼位置过于靠后，一台主引擎位于机尾，两台略小号的引擎位于宽大的主机翼根部，而在主机翼的上面，还有两支略小的副机翼！ 机身的尺寸应该比“运30”小上一号，但没人怀疑它的运载能力。单从外部的尺寸就能预估出它的机腹内起码可以塞进去两台“45式”步战车。机身两侧各有三个外挂式武器站，武器站上搭载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别人不知道，但林浩认识。那是一号和第一军团战士使用的爆弹枪! 整个机身的涂装是墨绿色，被层层装甲包裹，机头位置尤为厚重。除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之后的百年时间无论航空器如何发展，在没有人给飞机配置装甲! 这样古怪的飞行器，足足来了三十架之多，就悬停在前进基地上空不过百米的高度！ 郑德的反应极快，机群的出现只让他愣了几秒。就疯了一般冲回办公室，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防空警报在前进基地响起，郑德的咆哮声比警报声还大：所有人！防空！ 林浩一把拉住他：是自己人。 郑德一愣：自己人？ 林浩指向离得最近的一架飞行器，机身上巨大的纹章哪怕距离百米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对展开的双翅，中间是一把巨大的骑士剑。 那是第一军团的标志！ 前进基地没有预备降落场，也根本没有这个需求，更没有地面引导。现在空气中游离的电磁干扰可以让每架敢于升空的飞机机毁人亡，机群只能分批降落在前进基地外面的农田中。 一群第一军团战士走出，林浩和郑德迎上前去。 为首的那名军团战士看到林浩，把背在背后的那把如门板般厚重的骑士剑拔出，以剑拄地，单膝下跪，低头行礼：第一军团，鸦翼第三大连，向您致敬！ 这名军团战士林浩见过，就是那天一号接收军团时和一号比拼剑法的那人。 但林浩不知道他叫什么，更没想到对方会行如此大礼！ 林浩赶紧上前搀扶，等对方站直了，林浩才发现，这名军团战士格外高大。 军团战士把手中大剑挂回背后的磁力锁：原体向您问好。 那名军团对林浩身边的郑德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郑德郑旅长？您好。 他只是对郑德点了点头！ 林浩赶紧打岔以免尴尬：前进基地没有降落场，你们。。。 那名军团战士回道：没关系，机群不会久留，卸下我们的装备和补给它们就会返回老家。 鸦翼，鸦翼，林浩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所以，你们的作战方针是高机动化的突袭？ 那名军团战士点点头：原体和圣父认为我们更适合这里的需求，尤其是he北省内的行动，会更强调部队的行动性。 他指了指后背的门板大剑；如果有需求，我们也可以完成任何任务。 圣父，李成福的头衔又多了一个，不过也恰如其分。没有他的存在，没有富友集团，华夏在这场浩劫中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从宗教的角度来说，封个圣也不为过。 郑德习惯性的揉着眉心：所以，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名军团战士一愣，他的语气有些怅然：我是经过改造手术活下来的，不是培养仓出来的改造人。但我的记忆很模糊，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林浩和郑德对望了一眼，林浩小心的问道：那你的手下如何称呼你？ 答案很简洁，三连长。 林浩无奈的抽抽鼻子，化解自己的尴尬：那么，三连长，我们能搭载机群去一趟这里吗？ 他的手指向全息屏幕，那里是刚刚建立联系的第八十八号庇护所。 第65章 机场1 一股骚动在第九庇护所中流动，刚开始有谣言说燕京城内的尸群出城了，后来有传言说承德市区的尸群也不安静，活动比头些日子更频繁了。 47旅旅部高层对此不予置评，也没有制止谣言的传播。天空中频繁出现的机群侧面印证了众人的担忧，轰炸机，运输机，各式战机，大群大群的远程无人机，飞得都很低很快。每每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响彻天空，都会让所有人的心脏一缩。 旅部高层策划了一次对承德市机场的试探进攻，测试尸群的反应。作为燕京的备降机场，这里是可以起降大型运输机的。这次进攻派出了一个团大概3000人的规模，由正规军士兵和退役老兵，还有一些资质不错的新兵组成。先是几支侦察兵小队吸引尸群进入双塔山炮群的打击范围，对尸群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但等到大部队开始进攻机场时，尸群突然掉头扑向进攻部队。 双塔山的炮群射程勉强能够机场周边，但此时投鼠忌器。机场的跑道不能损毁，机群起降需要那些雷达和地面塔台的引导。进攻部队得不到这些大口径远程火力的支援，只能在机场外围且打且退，直至退进炮群的打击范围，尸群才缓缓退去。 旅部迅速调整策略，无人攻击机机群配合侦察兵小队反复骚扰尸群。他们搭乘轻型载具进入市区，打上几十发子弹转身就跑，尸群来追，小规模就拉着风筝慢慢消耗，大群尸群就召唤无人机群精确打击。只要确认大型尸群进入炮群的打击范围，大口径榴弹就会劈头盖脸的砸下。 最开始，这种策略相当成功的消耗了尸群，但很快，尸群就化整为零躲进了道路周围的楼群和下水道中。猝不及防下，三支深入市区的侦察兵小队被突然出现的活尸包围，尸骨无存。 在沉寂了几天后，47旅开始了新一波的行动。炮群对市区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进行覆盖炮击，在彻底摧毁了所有公路和高架桥后，开始炮击市区公路周边的建筑物。猛烈的炮击炸塌了大量的建筑物，这样的效果显而易见，巨大的瓦砾堆和弹坑覆盖了周边道路，可以迟滞尸群攻向机场的速度。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47旅对承德机场势在必得。 现在所有的幸存者基本都安置了下去，庇护所的产能基本提升到了最大。食物饮水，被服住处，医疗药品，武器弹药，这些基本物资已经可以满足所有幸存者的需求。各处的战备仓库打开，各处的防御工事和炮群接近竣工。看似幸存者被困在双塔山山区，但仅凭承德市区的尸群，还无法攻进山区。 如此急迫的主动进攻机场，只有一个目的。 更大的危机迫在眉睫。 在所有的前期工作完成后，旅部进行了一次全员通告。燕京地区的尸群，正在离开市区向周边移动！它们沿着公路，扑向所有沿途的城镇农村，猎杀捕食一切的活物，并把遇到的同类纳入自己的行列。 向北而行的尸群有三股，直奔承德市而来的那一股从离开燕京市区时的五百万左右，已经滚雪球般滚到了七百万。 承德周围多山多丘陵，几条高速公路都是穿山而过。47旅可以随时炸毁那些隧道，这可以迟滞尸群拖延些许，但无法彻底挡住尸群。那些死而复生者不会只沿着公路前进，它们可以从十几米的高架桥上甚至几十上百米的高楼跳下，可以在茂密的山林间穿行，可以铺满整片大地，只有大江大河才能让它们绕路。 秦岭指挥部已经调动了几乎所有空军运力，反复轰炸那些离开了市区建筑掩护的尸群，但效果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理想。华夏军队的预想敌是同样的人类军队，或许总参的某台服务器里还有着外星人入侵的防御方案，但无论如何，活尸这种只存在九流网络小说中和低成本爆米花电影里的敌人，总参里那些高学历的参谋绝对不会纳入考量中。 华夏军队的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海量的精准打击弹药，卫星制导大口径榴弹，火箭弹到远程导弹，甚至连射程几公里的迫击炮弹都可以做到精确制导。这些弹药装备在海空军三军，可以精准打击敌方的装甲单位，可以击落任何被锁定的敌机，可以瞬间毁灭蓝星上任何一支敢于挑战华夏军队的敌人。但这些弹药对活尸这种敌人的杀伤效能并不大，反而是老式的航空炸弹和大口径榴弹进行覆盖轰炸，才能有效迟滞尸群。 当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几乎全部沦陷，当百分之九十的国民变成活尸时，再多的空军也不够用。不是只有承德的幸存们在期盼着支援，全国各地的求援信息甚至堵塞了通讯频道让秦岭总参的服务器宕机。 庇护所一层的整备层，巨大的装甲防爆门还没有打开。宽敞的整备层只有一种光亮，那是反复滚动的红色应急灯。一排排的重型卡车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装甲防爆门的开启，等待着灯光变成绿色，等待着通讯频道中出发的命令。 运卡40的引擎没有启动，但它在低沉的咆哮着，它在等待，它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向前线，但电子手刹牢牢的把它束缚在原地。 文慧拍了拍方向盘，好像在安慰老友。她能理解这份焦急，她的右脚有些发酸，反复在油门和刹车之间来回移动。 李佳雯在副驾驶反复检查着武器，检查枪栓是否顺畅，检查枪机有无阻塞，检查每一个弹匣。时不时打开头顶的座舱盖去查看武器站的重机枪。 后车厢里，是一百多老弱妇孺。车厢中没有人携带任何行李，所有的行李都被强制扣下，只为了节约空间。每个人只有一个配发的小小的挎包，里面装着个人用品和一瓶水一盒四块压缩饼干一个肉罐头。没人说话，只有孩子们拿着玩具在家长的怀里互相挤眉弄眼。 茜茜和她的母亲，只隔着一层装甲车板。 文慧是想把茜茜带进驾驶室的，但考虑到重机枪的轰鸣，还是算了。 焦虑在所有人之间传递着，只有孩子把眼前的一切当成游戏，当做郊游。 第66章 机场2 两个汽车营搭载着庇护所所有的老弱病残，四百辆运卡40被硬塞进去了五万五千人。文慧的汽车连位置在车队中间的位置，排在她前面的是临编第九营。这个营只有几辆步兵战车，重型卡车满载着弹药和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在必要的时候下车掩护汽车营，保护后面的老弱妇孺。 哪怕离装甲防爆门很远，但文慧还是能听到外面的爆炸和嘶吼。 可能是幻听，也可能不是，文慧看向李佳雯，咽了咽唾沫，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工程兵抢修了几条直通山下的简易公路，他们甚至用舟桥部队的简易浮桥把几处关键的悬崖连成了通途。这么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悬崖车毁人亡，但这样可以最快的脱离山区冲向机场。 他们没日没夜的赶工，很多人累到吐血。 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在外面炮群中的炮兵，还有冲锋在前的战士。 没有抱怨，没有责备，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 等待炮弹落地腾空而起的蘑菇云，等待尸群的冲击，等待绿灯的亮起，等待必将到来的命运。 灯光的颜色变了，不是绿色，而是黄色，这是命令所有车辆发动引擎的信号。 文慧习惯性的启动发动机，座驾传来轻轻的颤抖。她本能的看向仪表盘，看向燃料表。 电池98%，柴油顶格。 电路正常，刹车正常，没有故障码亮起。 低沉的引擎咆哮回荡在整备层中，如遥远天际的雷鸣，如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 一群群的工人站在车队旁，注视着车辆，对着文慧他们挥手，对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挥手告别。他们会留下来，空军的运输机没有那么多运力把所有人运走，他们只能留下来。 车厢里有他们的亲人，母亲，孩子，妻子。双塔山已成四战之地，老弱留下只是徒增负担。 在病毒爆发后还能保全家人的寥寥无几，现在他们还要再次承受骨肉分离之痛。 这次夺取机场的任务是一次性的，47旅这些七拼八凑的部队没有能力守住机场。 空军的运输机群只有一次的降落机会，它们会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人，但仅限老弱妇孺。 所有青壮年的男男女女，都会留下。他们会撤退回到山区，视情况而定，如果可以抵抗，他们会继续战斗。如果事不可为，他们会退入庇护所等待尸群散去。 在庇护所进行撤离人员登记时，文慧找到汽车连的连长，把李佳雯和自己的关系改成表姐妹，这样她也可以和自己一起撤离。 李佳雯知道后，没表现出什么，她在哪里都无所谓。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我毁灭倾向，被文慧察觉到了。 绿灯亮起！远在天际的雷鸣到了眼前！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就在耳边！ 一面面引导车队的红色三角旗画着半圆。 装甲防爆门打开，午后的阳光给所有的车辆所有的人披上一层金色的甲胄。 车队冲出庇护所！ 通讯频道中汽车连连长的咆哮一直就没有停歇过，那是一名真正的老兵，据说是从西z军分区调配到47旅培养新兵的，他走过的是天路，离天最近的路。 从车队冲出庇护所开始，他就把身子探出武器站，盯着着身后的长龙。 如中年家长般焦虑的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 “压住前车的车辙！” “保持五米的车距！” “八号车减速！你的狗眼是瞎了吗？” 他的愤怒，他的焦虑，传染给了每名驾驶员。 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战意！ 汽车连冲出了山区，只有一辆卡车掉入了山涧，无需搜救，不会有幸存者的。 这样的成绩已经远超连长的预期，文慧从他逐渐平缓的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105毫米榴弹的呼啸声爆炸声从车队冲出庇护所时就围绕着车队，现在越来越清晰了。 文慧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后车厢的所有人，前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把孩子们的耳罩戴上。 又是一阵炮弹的破空尖啸声从车队头顶划过，连长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中再次响起：刚才是迫击炮弹！前线就在前方不超过五公里！所有驾驶员打开计时器！十分钟倒数！ 十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 炮群没有对下山后的这条公路实施炮击，但是在头几天就把连接这条公路的其他道路反反复复的犁了很多遍，也包括周围的树林空地农田建筑物。从空中望去，整块区域被层层叠叠的弹坑覆盖，炮群甚至用炮射地雷在这里布设了大量的反步兵地雷。 但这依然没有阻碍尸群从这个方向向车队冲来。 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小股活尸，然后尸群规模越来越大。 前面的车队开火了，他们一边前进，一边用车载武器对着尸群扫射。 另一个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第九营所有车辆，车头向右让开公路，停车就地布防！ 文慧的前路豁然开朗，前面担任护卫的那个营让开了道路。 他们会守住这条公路，不单单为了掩护文慧这些老弱妇孺冲向机场，还要坚守到前线部队撤离回山区。 他们将是最后一批撤离之人，他们是必死之人。 这是事实，这个道理谁都懂。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期许，带着喜悦：汽车连的兄弟姐妹们，一直往前冲！别停下！ 激动如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家长。 伴随他的吼声，枪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文慧的目光略过停留在公路一侧的第九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有一身粗糙简陋的铁片护甲，保护着头颈手臂大腿等关键部位，这是最近几天庇护所的生产线临时赶工出来的护具。他们用车身作为掩体，他们的吼叫声，甚至压过了爆豆般的枪声，就如死而复生者一般。 尸群踉踉跄跄的掉入炮弹炸出的弹坑，爬过建筑物坍塌的瓦砾堆，被子弹打中头颅，被呼啸的炮弹送上天，被脚下的地雷炸成碎片，但它们还在前进，向公路前进，向两翼展开。 汽车连很快就冲过了第九营的防御段，连长的吼声再次响起：尸群在向两翼展开试图绕过九营，副驾驶上武器站！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打准点儿，用点射别用连射。大部队撤退时还需要弹药！ 等到运输机群把文慧她们接走，那些坚守在机场边缘的士兵们会搭乘这些卡车撤退回山上。 重机枪的吼声响起，12.7毫米子弹的枪焰足足长达一米多。 这次这臭丫头还算克制，文慧心中吐槽。 从两翼展开的活尸数量并不多，尸群的主力还在冲击第九营的临时阵地。 炮弹的呼啸声响起，密集剧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文慧从后视镜看去，那是炮群在支援第九营。 第67章 机场3 这让文慧的心稍微好受了些。应该有人能活下来吧，一定会有的。 文慧看了看粘在仪表盘上方的计时器，底座是弹簧上面是个抱着金元宝的财神，金元宝中间是个不大的玩具表。跟随着卡车的颠簸摇晃，那个玩偶也在跟着摇头晃脑的来回摆动。 下车时记得把这个玩偶带走，文慧提醒自己，那是茜茜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还有五分钟。 连长的吼声也在提醒所有驾驶员注意时间，还提到了已经出现在天际的运输机群。 文慧拿起车内对讲机，只说了一句：最后五分钟。 五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不是登机的时间。 那些巨大的运输机降落还需要一些时间。 文慧向左侧看去，天边的黑点儿越来越清晰。 十几个小黑点的脱离了阵型，加速向这边冲来。 那是“歼轰25”，军迷口中的第三代炸弹卡车。 火箭弹和加装了滑翔套件的航弹尾迹铺满了天空，连续不断的蘑菇云在车队的右前方腾空而起。 一群群的小黑点从天际飞来，飞过车队头顶，更多的蘑菇云升起。 那是“运30”空投的集装箱式巡飞弹！ 前线的尸群为之一空！正在苦苦支撑的前线部队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车队顺利的冲进了机场，跟着引导车前往停机坪等待。 卡车停稳，把车头对准了来路。文慧颤抖着掏出水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面的后车厢电子锁灯是红色的。 还好，自己没有碰到解锁键。 出发前，连长反复强调没有等到登机信号前绝对不许打开后车厢，让幸存者们下车。 他们会冲上跑道，会挥舞双臂，会欢呼，会嚎叫，会相拥而泣，然后被“运30”的巨大起落架卷成肉泥。 水还是温热的，咽下去的时候感觉有些刺痛，自己的嗓子肯定喊哑了。 拿起车内对讲机，文慧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已经到达停机坪，正在等待运输机降落，所有人务必安静等待不要尝试打开后舱门。 她放下对讲机，瞥了一眼监控器，后舱里的众人正在交头接耳，不过没什么别的动作。 这就好，等着就好。几名引导员站在车头拿着调度棒，只要等待他们举起就好。 机群的阴影甚至遮蔽了阳光。一架架运输机脱离机群，在跑道的尽头降落。起落架尖利的刹车声越来越近，后视镜中，庞大的机身慢慢停稳。 引导员手中的引导棒变成了绿色，道道绿光在舞动。 连长的声音平稳，安静，透着些许欣慰：一到五号车，开启后车厢，间隔时间一分钟，下车后有序登机！ 文慧是四号车，她数了四分钟，漫长的四分钟，然后解开了后舱的电子锁。 她拍了拍李佳雯的肩膀：准备好你的武器，下车后我们还要维护登机秩序。 机群中一半的运输机已经停在了备降跑道，运输机的飞行员非常老练，停机的位置距离车尾只有几十米，前面下车的幸存者们正在快速跑向运输机。 队伍快而不乱，在出发前，庇护所反复强调了纪律，也反复强调了违反纪律的后果。 不许慌乱，不许抢夺座位，跟着引导员迅速登机。违反纪律的后果只有一个，就地正法！ 不会因为你是老人就迁就你，不要倚老卖老，现在是战时，任何扰乱秩序的行为都会被严惩。没有情面可讲，没有宽恕，无需审判。 秦岭指挥部可以浪费宝贵的空军运力来接应你们这些毫无用处的废人，只因它的传承是为了芸芸众生而奋斗，为了普通民众而战斗。 在遥远彼岸的那个灯塔国，这些老弱病残想要爬上运输机，只会被一拳打下来。 蓝星上，红旗下，独此一家，永无分号。 但有菩萨心肠，也行霹雳手段。 文慧从一名老人手里接过茜茜，她的右手直到现在也没离开腰部的枪套。 小女孩戴着耳罩，抱着妈妈的脸亲了亲，笑得很灿烂。 因为妈妈告诉过她，要坐飞机了，大大的飞机，在天上飞，飞得比那般的云朵还高。 大飞机就在那，妈妈也在，佳雯阿姨也在。小女孩子很开心，咯咯的笑着。 身后，在机场边缘，枪声爆炸声再次响起，尸群又冲上来了。 连长的吼叫在文慧的耳机中再次响起，声音急促：有一小股尸群冲过了封锁线，冲着跑道过来了！所有不走的驾驶员，跟我上！把它们堵在外围！ 上百辆重型卡车的后舱门齐齐打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纷纷奔向距离最近的运输机。然后这些卡车轰鸣着脱离停车位，跟着那辆红色涂装的卡车冲向了机场边缘。 车顶搭载的重机枪在吼叫，引擎在咆哮，车队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尸群。 重机枪撕碎肉体，车头加装的破障铲在尸群中掀起层层断臂残肢。 文慧没有回头去看，她只能提醒身边的李佳雯也不要回头，那些战友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运30”的巨大机舱可以装载两台战斗全装的“统御65”主战坦克和五个基数的弹药配件，可以装载300名全副武装的精锐伞兵，现在它的机腹中被塞进了整整七百人。跟着一名机组成员冲进了机舱最里面，这里是个小隔间，有金属栅栏一道舱门和后舱隔开，只有十几个座位，地面上摆放着一摞军用装备箱，被帆布袋牢牢的固定着。所有带孩子的母亲都被集中到了这里。文慧把茜茜绑在了座椅上，才有空看向外面。 穿过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烟柱就在不远处。文慧知道，那是前往堵截尸群的重型卡车被尸群掀翻，电池破损冒出的黑烟。还能看到有车辆在尸群中穿梭冲撞，还能看到重机枪的枪焰，还能听到通讯频道中的咒骂和怒吼。 他们在拼命，他们尽力了。 但尸群还是越来越近了。 机身一阵颤动，“运30”的引擎开始咆哮，声音越来越大，飞机开始了滑跑，完全不顾后舱门还没有关闭。 舱尾门只有几名机组人员在引导登机，他们手里只有冲锋枪手枪这些自卫武器。枪焰的火光开始在舱尾门闪烁，尸群已经很近了。 李佳雯拍拍文慧的肩膀：姐，看住茜茜，我去后面支援。 文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几下，李佳雯就消失在人群中。 舱尾门那边的枪声大盛，嘈杂声更大。混乱开始了，后面的人群拼命的往前挤，哭喊声，叫骂声，甚至压过了引擎的咆哮。 就在此时，机身一仰，带着幸存者，也带着冲进机舱的十几只活尸，运输机腾空而起！ 第68章 机场4 没有系上安全带的人都被巨大的动能推向了机尾，但势头很快止住。飞行员通过监控器得知活尸冲进了后舱，这时如果直接爬升高度，会把所有人都甩到机尾，几百人会堆叠成人山肉塔。 所以运输机只爬升了几百米就止住了势头，这个高度对于运输机这种大型军用飞机非常危险，但可以让后舱的幸存者少受些伤害。 现在这些老弱妇孺要自己对付那十几只活尸了。 被起飞冲力带了个趔趄，文慧本能的拉住了座椅上的扶手稳住了姿势。她看了看闺女，茜茜还在对着妈妈笑，刚才实在太好玩了，比游乐园里的那些挂满彩灯慢悠悠的木马好玩多了。 文慧从胸挂上的一个小口袋里摸出那个弹簧玩偶，塞进了茜茜手里。把茜茜头上的耳罩掀开一个角，小声说道：茜茜不要乱跑，妈妈去找佳雯阿姨，马上就回来。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其实不用文慧告诫，茜茜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哪也去不了。 小女孩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正在摆弄着手中的玩偶，对妈妈的叮嘱只是本能的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全被玩偶吸引。 那玩偶正在随着机身的颤动来回摆动，财神爷胖胖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文慧不得不去后面帮忙，一到五号车上一共将近八百人登上了这架运输机，但实际上进来了多少人无法统计。这些老弱病残只有随身配发的一个小袋子只有够吃一顿的食物，没有行李没有武器，连把刀都没有。单凭他们，对这些活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现在运输机里携带武器的，只有一到五号车上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算上几名在后舱门的机组成员，勉强算是一对一。 文慧来不及计算这些细节，也不知道有多少活尸冲进了机舱，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过去，活尸迟早会把所有人都吃掉。包括自己，也包括身后的女儿。那道小小的舱门和细细的栅栏，坚持不到运输机降落。 人群滚成了一团，拼命的向前挤去，互相踩踏着身体往高处爬去， 文慧如一叶孤舟般被人群来回推搡，她只管护着头部和枪套往前挤。手臂，头颅，一张张仓惶绝望的脸在她的身边浮现，又被人群推开。 好像奈何桥下那些永世无法超生的孤魂野鬼般。 压力一松，她冲出了人塔，就看到了眼前的修罗场。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扑向了人塔，把最外面的一名老太太拖了出来。那老人爆发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踢打着哭喊着，向文慧伸出手乞求帮助。 活尸只一口，就咬断了她的右小腿。小腿被咬断，老太太没了束缚，哭喊着向文慧爬去。活尸任由她慢慢爬走，它正在享受口中的美食。 这里的肉很多，也很新鲜，不用着急。 文慧拔出胸前的匕首，扑到了活尸的背上。活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它没想到这些食物还会反抗。 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它的右太阳穴，第一刺就刺穿了颞骨，第二刺更深，匕首没有拔出，反而开始了转动。只转了半圈，腐烂的脑组织就无法再发出任何电信号。 文慧从活尸身上爬起，转身看向机尾。 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李佳雯穿着那套民用外骨骼装甲的身影尤为高大。她刚刚用左手的工程手套把一只活尸的脑袋捏爆，就被一只活尸扑倒在地。 扑击之力如此之大，一人一尸在机舱里滚出去了好远，直直撞到了机舱壁上。 还没等活尸重新爬起，就被抢先起身的李佳雯一脚踹了个筋斗。李佳雯抢身上前，装甲靴踩住了活尸的胸口发力，双手掐住活尸的脑袋，发力一拧一拽，工程手套巨大的动能拧断了活尸的颈椎，在一拉，头颅连带着一段脊柱被拉出了身体！ 李佳雯披头散发，大声狞笑着，把那颗头颅高高举起。 在机舱红色应急灯的映照下，那头颅好像也在跟着狂笑！ 她的笑容狰狞，她的笑声毫无笑意，眼前的屠戮对于她来说是释放，也是解脱。 她如活尸般嚎叫着，冲进了机尾的战团。 那里的人和尸已经不分彼此搅成一团，活尸咬着一人的喉咙，血液如喷泉般直冲舱顶。看那人的服饰应是机组人员之一，他把一只手从搅成一团的人群中抽出，那手抓住了活尸的头颅，拇指按住了眼球，渐渐发力，黑绿色的液体从眼眶中迸射而出。 活尸松开了喉咙，一口咬住了男人的鼻子。剧痛之下，男人的吼叫声压过了活尸的嘶吼，男人也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活尸的喉咙，牙齿越收越紧，手指越插越深。渐渐地，男人和活尸的力量越来越小，一人一尸就这么互相咬着对方的要害，如破布娃娃被人团挤来荡去，哪怕到死，他们也没有松开对方。 前面躲避的人群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姿态，后舱的打斗加剧了不平衡，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9毫米穿甲弹。 文慧踉踉跄跄的站起，正要扑过去，就看见一股枪焰从战团中亮起，穿透活尸，穿透幸存者，切断神经，在肌肉群中翻滚，撞碎骨骼，最后，穿透了机身。 那是一支军用冲锋枪，配发给如车组成员机组成员炮兵一类的兵种，用于自卫。9毫米子弹的穿透力虽然不如突击步枪，但想要打穿机舱，还是绰绰有余。 在文慧的眼中，这个世界在旋转，幸存者，活尸，红色的应急灯，所有的一切都在如弹珠机里的弹珠般上下翻腾。自己也是枚小小的弹珠，随着这个世界翻滚。 有火光在身后升起，黑色白色的烟雾腾起，眨眼间就包围了自己。 耳中尚未彻底痊愈的鼓膜在膨胀，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尖叫和滴滴的警报声似乎成了这个世界永不停歇的主旋律。 直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背后的救生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别怕。 一个长方形的黑影迎面向文慧扑来，她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护住头部，剧烈的撞击感就紧接着传来。 然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第69章 训练成果 “30秒！” 方斌顿了顿，补充道：接敌时间，30秒！检查武器和弹匣，绿灯亮起迅速下车展开队形，打开武器保险！ 吕芳婷应声打开顶盖钻进了车顶的炮塔，那里以前是冯老师的位置，现在她在另外一辆步战车上。 40毫米机炮开始咆哮，刚开始是慌乱的连射，然后逐渐变成点射，吕芳婷慢慢掌握了节奏。 步战车冲上一道土坡，这里能纵观整个战场。装甲舱门打开，士兵鱼贯而出。不出意料的有人走火打穿了自己的装甲靴，不过那名士兵咬着牙跟上了队列。 算上方斌，一共十五人的步兵班在步战车的右翼展开了一个不太规整略带弧度的一字阵型，并列而行的步战车集群以同样的方式卸下步兵，摆出同样的阵型。用步战车护住了步兵的两翼，每个班的两翼都是一辆步战车，保持同样的速度徐徐而进。 自由射击的命令下达，条条火炼抽向了对面的尸群。头顶阵阵炮弹的尖啸声，那是跟在后面的85毫米和120毫米两种车载迫击炮在提供曲射火力支援。 对面的尸群中冲出了几十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五型活尸！步兵阵型的反应快速简单，上百枚120毫米穿甲火箭弹呼啸而出，准确的命中那些正在发动冲锋的巨大活尸。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所有人停止前进！继续射击！40毫米机炮补枪！给我把那些五型活尸打烂！检查自己的弹药储备量，随时呼叫后勤机器人补充！ 顾文东的吼声也跟着响起：营长，左翼的三营防线被尸群冲破！ 方斌看了看自己的个人终端：车载迫击炮向后机动一公里，四连收缩防线，向东旋转九十度，护住本营左翼！注意保持和本阵连接不要出现缺口！ 战局随着三营防线被突破开始逐渐败坏，连锁反应下，方斌的七营也只能收缩正面。收缩正面的直接后果就是正面的弹幕减少，尸群的距离越来越近。 七营的步战车开始运动，纷纷就近并排而列，车头朝外组成一道坚固的城墙，把步兵围在中间。 步兵纷纷攀爬到车顶用盾牌组成盾阵，前排的士兵持盾护住步战车的武器站，后排的士兵继续射击。 尸群包围了方阵，它们一时间没法撼动并排而列的步战车正面，就纷纷跳上车顶冲击盾阵。 七营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只有不到一半兵力冲出了包围圈。 “停！” 大厅中的vr体感训练仪关闭，众人纷纷从体感仪上退出，然后瘫倒在地。 大头兵们可以躺在地上吐泡泡，方斌和各部主官还不能休息。他们聚在一起检查体感仪记录下来的班排之间的协同性，然后是连排级。研究每个细节，记录每个人的缺点和长处，命中率，临阵时的心跳血压。近战时的表现，对残肢断臂的反应。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其实完全可以用ai来替代做出结论。但方斌认为，只有认真研究了解手下每个兵的优缺点，才能发挥出每一分战力。 ai只会给你一张详细的列表，和不知所谓的建议，远没有自己写写画画来得更真实。 方斌把笔扔到桌上，揉着眉心。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表格，说道：斌哥，这成绩就不错了，他们才练了两个月。你看嫂子的个人记录，40毫米机炮和12.7重机枪的命中率都不错嘛。撤退时还替你挡了刀，用格斗刃捅死了两只活尸。 方斌揉了揉眼睛，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她要是不捅活尸的肚子，肯定能多弄死几个。我承认他们做得很好，才两个月的新兵，如果是我当年当兵的时候，打不出来这样的成绩。 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别叫我哥了？你比我大。 顾文东笑着回道：都叫一年多了，早就顺嘴了。要不叫你什么？营长？营座？ 方斌摇摇头，每次和顾文东斗嘴都会被怼得体无完肤，这次也不例外。 顾大副营是什么人，什么嘴皮子，是方斌这个大头兵刷漆佬能比得了吗？ 一道人影冲进办公室，是李景逸李二爷。 他一边拿起方斌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着茶水，一边打开军服的风纪扣扇着风。 方斌往门外看了看，李牧没有追过来。 顾文东站起身关上了房门，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又惹着谁了这是？还是把食堂给点了？ 二爷放下方斌的茶杯，又抄起顾文东的，继续灌水。 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扔给了方斌。 方斌一脸嫌弃的把纸团捋平，说道：你和文东才是亲兄弟，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的把文件拿回来？ 然后，方斌就傻了。 所有人都在倒吸冷气，方斌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激光枪，顾文东看着被洞穿的金属靶标。 范伟抽抽鼻子：这威力可比步枪强太多了，真的是要配给我们营吗？ 二爷举头望天，一副爷懒得理你们这些土狍子的表情。 都是从a市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班底儿，众人自然知晓二爷的脾气秉性， 于是乎，各种彩虹屁满天飞起。 二爷心满意足的摆摆手表达了自己的谦虚，说道：我昨天回家听来的，说集团军准备从新建的第四第五第六三个旅中选几个营换装。新式外骨骼装甲，单兵激光枪，单兵等离子炮。新型号的步战车，主战坦克，还有一种新装备，叫机动步兵。当然，所有的装备都是实验性质，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进行最后定型列装。所以呢，我就趁着我爷爷和我爸说话的时候偷改了换装单位名单，把我们营加进去了。 众人一点都不感觉奇怪，这是二爷的作风。 不过，机动步兵？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70章 验证 林浩抽了抽鼻子，雷鹰的最高速度可达三马赫，本来艰难无比的地面跋涉，不到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大爆发不过一年多，恍如隔世啊。 第八十八庇护所同样没有降落场，应该说原先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法使用，地面引导更是无从谈起，不过雷鹰还是顺利的降落在距离主通道口五十米的一块空地上。 如大多数庇护所的选址一样，第八十八号庇护所也是建立在山区中。林浩一行人离开机舱后，第一架雷鹰迅速起飞腾空降落场，后面还有四架雷鹰等待降落。它们的机舱里装载着来自四号避难所支援的物资，防辐射服，辐射治疗针剂，碘片，还有前进基地使用的辐射中和喷洒液原液。 主通道口站着一群人，和林浩第一次看到雷鹰一样的目瞪口呆。 林浩感觉自己的腰杆挺直了些。 庇护所的气氛很热烈，所有的幸存者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雷鹰和送来的补给品。这就是希望，核打击不可怕，还有自己人，他们送来了补给，他们有能飞的新型飞机，我们并不孤单。 会议室中，八十八号庇护所的一群主官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最近的地表形势分析，四号避难所和五十六号庇护所的联系记录，外m国至b头市的铁路线修复，转运幸存者，扩军，十七号庇护所的覆灭，前进基地的建立。 当然还有李成福的要求，那就是在修复铁路线后，转运所有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幸存者至四号避难所，如果运力允许，就把庇护所的物资也一起转运。 这份文件全是纸质，厚厚的上百页，其中地表环境分析和辐射尸群五型活尸的报告占了大头。李成福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和自己准备拼死一战的决心没有丝毫隐瞒，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做壁上观，只有把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一名穿着行政夹克的老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沉默不语。那是八十八号庇护所的民政主官郑泽，原山x省省委班子之一，原实职是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大爆发时正在附近一座城市做调研。林浩抽着烟，关注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知道，戏肉要来了。 果然，沉默半晌后，郑泽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林浩，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林同志？林总？还是林连长？ 听到郑泽开始发言，一些穿着衬衫夹克的民政主官纷纷放下文件。 林浩冷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一个预备役民兵连长的职位。对方把这个提出来，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心理上位，给自己的团体建立心理优势。 你什么身份？哪里高就？配和我们谈吗？ 和商务谈判差不多。李成福说的没错，这些民政主官个个都是老狐狸，没一个好相与的。 和上一世一样。上一世自己一直尽量避免和官家发生纠葛，这一世是躲不开了。 林浩姿势不变，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称呼不重要，郑厅长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林浩的语气强调了厅长二字，你也不过是个厅长罢了。 郑泽这种老油条怎么听不出林浩语气中的讥讽，吃了个软钉子的他没有在意。李成福能派出来执行这么重要任务的人，怎么可能是软脚虾。 他的语气没有变化，声音还是冷淡平静，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现在我手中的这份文件是富友集团的李成福签发的，他要求。。。接管第八十八号庇护所。那林连长，如何验证您带来的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呢？ 林浩的头隐隐作痛，他的左眼在发胀，这是虹膜炎即将发作的征兆。自己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哪怕一个字，现在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林浩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个人终端的扫描光线扫过他的左眼，这让他的头更疼了。 这是打开那个文件使用那组密码的必要验证之一。 手腕处一疼，一根极细的针刺破他的皮肤，取走了一点血液和皮肤组织。 这是第二步验证。 等待了一会儿，林浩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语，用于完成最后的验证。 虹膜扫描通过，dna标本验证通过，密语验证通过。 全息屏幕展开，画面上是一份文件，抛开所有官方语言，文件内容是在爆发战争后，秦岭指挥部无法与地方军政各部无法有效沟通时，富友集团将替代秦岭指挥部行使一切中央军政权利。 八十八号庇护所自然包括在内，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军政主官都在这份文件的有效管辖范围内。 众人最开始是惊讶，然后沉默不语。 民政主官中一人冷笑：你林大连长随便拿出这么一个东西就能证明李成福的话语权？ 林浩没理他，看向郑泽：郑厅长，请用你的个人终端扫描这份文件页右下角的验证码。 文件页的右下角有一长串奇怪的字符，很小，很古怪，完全不同于蓝星上任何一种语言。 这些奇怪的符号自然无法手动输入，郑泽只能使用个人终端扫描。 在等待了几分钟后，郑泽的个人终端也打开了全息屏幕，悦耳呆板的合成女声响起。 “密语验证通过。” “文件真实性验证通过。” “个人终端持有者，郑泽，现任山x省环境监察厅厅长，行政级别十级。请务必遵照文件内容，服从富友集团李成福同志的一切安排。” 会议厅中落针可闻。 林浩撇了撇军方，他们的态度很微妙，自始至终那些穿着军服带着军衔的军官们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小声交换着意见。对林浩和郑泽的交锋完全不做表态，好像二人空气一般。 军方知道的事情比民政主官更多，尤其现在是战时，所以对富友集团的增援和林浩拿出的这份文件并不惊讶。 林浩把视线转回到郑泽身上，那老人还在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发出的全息图像，好像在研究图像中每个字的笔画。 林浩心中冷笑，不过语气没什么变化：郑厅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郑泽再次摘下眼镜，掏出一块眼镜布慢慢的擦拭着：这份文件确实让我惊讶，没想到终南海会让一介商贾承担如此重担。 林浩不想再忍下去了，反反复复的车轱辘话让他的头越来越疼了，回怼道：那是您的行政等级太低，还不够级别知道更多。 郑泽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林浩看得很清楚，那是冷笑。 郑泽重新戴上眼镜：我拒绝承认这份文件的合法性，除非是秦岭指挥部发来的直接指令，或者秦岭指挥部直接派人过来。 下一秒，一发九毫米穿甲弹从“守御33”的枪口射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过十几米的长桌，钻入了郑泽那保养良好的额头。 3毫米厚的额骨是人体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但还是无法阻挡九毫米穿甲弹的动能。穿甲弹在他的大脑中翻滚着，把脑组织搅成了一滩浆糊，然后从后枕骨钻出，留下了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破洞，钻入了合金地板中。 林浩没有把“守御33”收起，反而对着空气说出了一段代码：秦始皇陵的总面积是156.25平方公里可乐鸡翅的做法是先焯水然后煎制两面金黄多放葱姜40毫米车载机炮最高射速每分钟599发。 所有人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浩，包括身边的三连长和徐婷婷。 在得到对方明确拒绝了富友集团的要求后，这个林浩迅速拔枪击杀了郑泽，其杀伐之果断哪怕是军方众人也是平生仅见。但干掉郑泽后，对着空气喊出那些前后不搭的乱七八糟是什么意思？ 然后，合成女声传来：密语通过，紧急接管验证正确，庇护所量子主机已被富友集团接管。验证人，林浩。 然后，三台自动防御武器站自天花板中翻出，校正瞄准的激光束在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各位主官身上一一扫过。 林浩站起身来，他的右手握着手枪，垂在身侧，枪口虽然朝下，但还是没有收回到枪套中。 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的语气还是没有变化，平静，冷淡。 “个人终端，庇护所量子主机，记录如下：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郑泽，第八十八号庇护所民政主官，在验证由终南海直接签发命令真实性和合法性后依然拒接执行，严重违反战时条例，已执行战时纪律。执行人，林浩。” “那么各位的意见是什么？” 第71章 新的敌人 “记录如下：辐射活尸数量。。。37，五型活尸数量。。。15，未发现明显变异特征普通活尸数量。。。405，未发现其他类型活尸。” “记录完毕。” 在确认了个人终端完成记录后，刘阳慢慢往后退着爬下缓坡。 距离这个小尸群太近，他的动作不能太大。直到双脚碰到了地面，才慢慢的蹲下稳住身形。 他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缓了一分钟才慢慢起身，从背后的磁力锁摘下步枪，慢慢的倒退着向后走去。 尸群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人类，它们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一座破败的小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那是看守瓜地的农民歇脚地，一辆军用越野车静静的停在房后。 刘阳的步枪指向各个防御面，没有活尸，没有变异动物，这块土地如死去一般的安静。 他快步走向越野车，他现在只想快点返回侦查小队。 打开车门，自己的视线本能的看向那座小房子。那里自己草草搜查过，一眼就能看完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次，眼角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是在小房子里面，而是外面的一处荒草中，似乎有一点违和的颜色。 刘阳轻轻的把步枪举起，弓起腰身慢慢的向前摸去。 草丛距离他并不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先前到达这里时，自己也匆匆扫过一眼，可能是角度问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但现在不一样，他很确定那里藏着什么。 他不敢直接登车逃之夭夭，现在这个鬼世道，能追得上自己那台军用越野车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了，他不敢赌。 离那个草丛越来越近，视线逐渐清晰。虽然外部的电磁干扰依然严重，但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单兵雷达还是基本准确的完成了扫描。 那是个人形，倒窝在草丛中，脸对着一块大石头。他，或者是她，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手臂，用那块大石头，护着什么东西。 刘阳等到雷达扫描结果出来，确定没有生命信号，才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刘阳彻底看清了。那是个人，死人。 看发型，应该是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包袱，用棉被和乱七八糟的衣物包成的包袱，她用自己的身体和石头护着那个包袱。 刘阳蹲下身来，雷达再次确认没有生命信号，他用步枪的枪管调开了那个包袱的一角，看到了一双小脚。 小小的脚，已经从粉红色变成了黑色。 刘阳用枪管挑开女尸的头发，看到了长满了各种溃疡的半张脸。 这个绝望的母亲用任何能找得到的东西把孩子包裹起来，她知道这些棉被和衣服根本无法抵御无处不在的辐射，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没有救援，也不会有。 超量辐射快速的侵蚀了她的生机，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哪怕那座小房子近在咫尺，她再也走不动了。 她倒窝在这处草丛中，把包裹着孩子的包袱放置在自己和那块石头中间，希望能够挡住哪怕一点辐射。让自己的孩子多活哪怕一分钟，多一分钟，就多了一份希望。 至死，她都没有变换过姿势，一直用自己的胸膛护着孩子，用手臂把孩子抱在怀里。 受过辐射的野草疯一般的生长，很快就掩盖住了她留下的痕迹，很快，这段惨剧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无人记得，无人缅怀。 刘阳头盔中的生理状态监控开始报警，红色的警报闪个不停，他的心跳，血压，都在上升，很快就到达了阈值。 腰部的医疗组件迅速注射了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凉意通达四肢百骸，他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妻儿，如眼前这对母子一般，可能也倒毙在某处荒野。 他慢慢的起身，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走向军用越野车。 他想安葬这对母子，但他不能。那一小群活尸就在距离百米外的那个斜坡后面，任何一点多余的动静都可能惊动它们。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就有希望，就能为他们复仇。 半个小时后，刘阳和侦查小队会合。这支侦查小队规模不大，只有二十个人，六台军用越野车和两台补给卡车。把自己的观察记录交给队长，刘阳返回补给卡车休息。注射抗辐射药剂，进食，休憩。 队长看出了刘阳的颓废，但没多说什么。和那些线列而战的正规军战士不同，他们这些侦察兵看到的东西更多，需要承担的压力也更大。 这次出去，这小子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他回来没说，队长也没问，一切等回到老家再说吧。这次出来已经十天，携带的补给消耗得七七八八。还有一辆车在外面，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启程。 这里已经接近外m国和大毛国的边境线，在向北几十公里就能进入大毛国境。等他们返回大部队，接替他们的另一队就会跨越国境。 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很重要，他们以一辆车一两人为单位，前出侦察附近的尸群变异动物群，然后汇总起来确定前方可能遭遇的敌人数量和方位。 队长看了看头盔内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按照归队时间，还有一小时。所有装备已经装车，车辆检修完毕，状态还都不错。只要向南在走半天，就能返回大部队。热食，洗澡水，干净的衣物，光是想想，浑身的疲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队长在研究着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并没有注意周遭。直到哨兵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队长，不对劲儿，起雾了！ 起雾？在这个辐射无处不在的干燥环境下会起雾？ 队长关闭个人终端，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果然，淡淡的雾气已经环绕了营地。 队长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赶忙打开通讯频道，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但还是晚了。 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浓，颜色越来越深，只几分钟时间，队长就被如墨般的雾气包围。 头盔内置的空气监测仪在报警，这奇怪的雾气成分无法检测，但肯定不能呼吸。 不单单有毒，队长感觉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在雾气中的动作变得迟滞呆板，尽管电机马达的输出逐步提高，四肢的响应却越来越慢。 外部环境变暗，外骨骼装甲自动打开了装备在头部和双肩的三盏射灯提供更多的照明。可哪怕是这些高质量的射灯，在这如墨的雾气中，也无法照亮很远。 通讯频道中响起了哨兵接敌的警告和轻机枪的咆哮声，然后是更多的枪声响起。根据哨兵的声音，队长判断是北面接敌，随后是东面的哨兵也传来警讯和枪声。 队长打开了步枪的保险，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枪膛。抬起手时发现，手甲上的装甲板在发生什么变化，那坚固的合金装甲板似乎正在被强酸腐蚀，外层的防辐射涂层正在起皱。 队长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有在车辆上的队员立刻撤离，不必等待他们。 但身后的车队没有发动，而是传来更多的枪声和爆炸声。 通讯频道中已经乱了。 队长知道这次遭遇的东西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小队全军覆没，他连接到车载短波通讯站，把小队的遭遇发送给了后方的大部队。 他一边举枪瞄准着周遭，一边寻找着掩体，一边向上级报告着情况。 后背靠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让他的心安了些。 单兵雷达的功率已经最大，生命监测仪上无数的红点密密麻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只巨大的带着吸盘的触手从天而降，向他砸来！ 第72章 橘子的味道 顺子的一只手高高抬起，手握成拳，小队停止了前进。 傅有德转头看了看，战士们半跪在地，持枪看住了自己的防御面。他暗自点点头，这波新兵素质不错，都是好兵苗子。 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拔出自己的“守御33”，慢慢往顺子身边摸去。 顺子感受到身后来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班长。他也把步枪挂起，一手持手枪，一手持格斗刃。用两根手指指了指墙边的拐角，然后比划出个二字。 傅有德把手搭在顺子肩膀上，拍了拍。二人一起站起身来，慢慢的向拐角摸去。 不用顺子说明，傅有德已经听到了那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和低声的嘶吼。 寒光闪过，锋利的格斗刃直接破开活尸的后脑。 顺子德看了看，这只活尸正在啃食一只老鼠，沉浸在眼前食物的血腥气味中，压根没有察觉来自后面的致命威胁。 傅有德冲顺子点点头，正要回去集合队伍，单兵雷达给了他又一个惊吓。 墙边的半地下室窗口，有个小脑袋在看着傅有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十几个幸存者连滚带爬的钻进卡车车厢，傅有德拍了拍车厢，对着驾驶室的后视镜摆摆车，卡车启动。 顺子看到老班长冲着自己过来，嘴角抽了抽，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傅有德呼出一口烟，问道：他们还要多久能装完车？ 顺子把烟头弹飞，这是他跟傅有德学的：最后五辆车，刚开始装。 傅有德看向仓库：二排回来了吗？ 顺子点头：刚回来，也弄回来七八个幸存者。 傅有德打开通讯频道：大家都精神点儿，最后五辆车，装完了我们回家。 小两百幸存者，五十辆卡车满载的面粉大米食用油，最重要的是，零伤亡。 今天运气简直爆表。 这处批发市场还能再来几趟，那巨大的仓库打开时，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燕京常驻人口就超过3500万，每天消耗的日常用品是个天文数字。大爆发后，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躺在各处批发市场商超中静静的等着发霉过期。 活尸只对新鲜血肉感兴趣，腐肉也能对付，但绝对不吃大米白面，更不会炒菜。所以它们不需要这些资源，但天宫避难所需要。 天宫避难所的产能是百万人级别的，但没人嫌吃的东西太多。一是为了资源，二是为了练兵，三是为了搜救幸存者。在尸群放弃围攻天宫避难所，大部分尸群离开市区后，天宫避难所开始以连级为单位派出部队四处活动。 各处还存在一些未跟上大部队离开的零星活尸，每天还是能给部队造成几个伤亡数字。但大局还是顺畅的，几天时间就救回来了数千的幸存者，还有不错的物资收获。 整座城市的各处都是战场，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民用车辆堵塞，这让部队的机动性大受影响。好在搬运车辆的活儿对于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们来说还不算繁重，天宫的高层规划出几条外围防线，没人以为尸群会把他们忘了。尸群只是部分离开，市区内还有大量的活尸留存，提前规划建造几道外围防线可以减轻天宫大厦的压力。 在清空了周边的建筑物，确认没有幸存者的存在后，这些建筑物的承重位置被安装了炸药。经过精准计算的定向爆破可以制造出大量的瓦砾堆，可以减少尸群隐藏自己的空间，可以清空大厦的射界。尤其是天宫大厦周边的那几栋摩天大楼，这些大楼如果在适当的时机倒向正确的方向，可以给尸群以重创。 公路上被抛弃的那些民用车辆被堆叠焊接成一道道工事，从天宫避难所里运出来的大型三角钢和厚重宽大的钢板被用来加固这些工事。从军事标准来看，不算坚固，但足够宽大高耸。士兵可以站在这些工事上射击，哪怕是二型活尸也跳不上来。 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们也没闲着，公路无法通行大型车辆，他们就深入路边的小路，绕过建筑物。那些地形对于活尸是天堂，对于傅有德这些普通战士是噩梦。对于这些军团战士来说，就跟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活尸的突袭优势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就这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在天宫大厦周边，守军建立几道不太规则的圆形防线。 没人会认为这些简陋的工事可以挡住数量以千万计的尸群，但确实可以迟滞尸群的冲击速度。等到尸群重返这里，炸掉路边的建筑群可以清空射界可以埋掉很多活尸。 那些活尸不会自己消失，起码目前的研究证明，它们可以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其生理机能接近停滞。但如果周围有幸存者不小心惊动尸群，它们会迅速恢复行动能力追猎幸存者。 它们不会被饿死，起码现在来看它们会活很久。 最重要的是，这些天的劳作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有人因为尸群的离开而懈怠下来，没有人因为压力的减轻而胡思乱想。所有人都很累，累到想不起自我了断。 傅有德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水分少了些，口感差了些。不过比起头些日子被围在天宫大厦内只有水果罐头，现在就很不错了。这些水果是几天前从批发市场里的冷藏仓库里搬回来的，郊外的核聚变发电厂看来还在正常运作，市区的部分地区还没有停电。很难想象在那混乱的无差别交战中，那些变电站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顺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掏出了几个橘子分给周围的战士，也给了傅有德一个。 一股不属于此时此地的清香飘进傅有德的鼻腔，他把橘子皮放在鼻子下使劲吸了吸，然后把橘子皮塞进了携行袋里。 他还抢了所有人的橘子皮，统统塞进携行袋里。 他的妻子，经常把新鲜的橘子皮放进冰箱里清理异味。 第73章 坠机后的娘儿仨 一股清水进入了口腔，这让干涩的食道很不高兴，剧烈的咳嗽把文慧拉回了现实。 茜茜欢呼着扑到文慧的胸口，这又引起一阵咳嗽。 佳雯阿姨告诉自己妈妈累了，需要睡一会儿，谁知道能睡这么久。 李佳雯过来扶起了文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姐，你终于醒了。 文慧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是个房间，自己躺在火炕上。她的声音虚弱，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我们在哪？ 李佳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像是个农村。 文慧尝试着起身，可茜茜还是挂在身上：我们距离机场有多远？ 李佳雯伸手把茜茜抱了过来，扶着文慧坐起：我只能看到北边的地平线有爆炸的闪光，但听不到声音。要是我的荷兰地理老师没有说谎，起码上百公里。 文慧坐好，把茜茜又揽入怀中，强压着阵阵的呕吐感：我昏迷了多久？ 李佳雯：马上两天了。 文慧叹了口气：那机场那边肯定打完了。 李佳雯递过来一瓶水：还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文慧抿了口水，呕吐感稍减：坏消息。 李佳雯挑挑眉：坏消息就是只剩下我们娘儿仨了。本来还有一名飞行员，不过。。。没挺过来。 文慧点点头，这消息不意外：继续。 李佳雯：好消息是你的身体没有受什么伤，除了有一点点脑震荡。另外呢，这里能吃的东西不少。 “运30”不出意料的坠机了，其实那些超载的人员只是对于最大人数的超载，连重量上限的零头都达不到。但是活尸的闯入，幸存者的逃窜，机尾的打斗，都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重心平衡。 那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九毫米穿甲弹打穿了机舱，打穿了尾翼，毁掉了飞行员勉力维持的飞行姿态。 起飞后，“运30”一直保持在不过数百米的高度不敢迅速爬升，只能用绕圈子的方式慢慢提升高度，这也给后来的坠机埋下了隐患。当然，如果运输机的高度足够高，文慧她们娘儿仨也不可能幸存下来。 在失去了尾翼的控制后，飞行员尽最后的可能找到一块还算平坦的农田，没有打开起落架，而是用坚固的机腹进行了迫降。迫降后，机身没有断成几截，但被巨大的冲击力拧成了麻花状。 李佳雯用机舱内用来束缚大型装备的安全带绑住了自己，文慧被李佳雯抱在怀里，民用外骨骼承受了大部分冲击。 茜茜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反而捡了一条命，她的那些坐在母亲怀里的小朋友无一幸免。 李佳雯把文慧母女拖出足够安全的距离后，返回机身寻找幸存者，其实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会有人幸存。 只有一名飞行员还在大口呕着血，李佳雯把他拖出机身后，他就咽气了。 她没忘试试驾驶室里的通讯装置，不出意料之外，坏掉了。 李佳雯用在驾驶室的急救箱里找到的扫描仪给文慧茜茜做了检查，这娘俩都没受什么伤，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寻找了一些食物，还找到了几支枪和医疗箱。然后找了个棵树，爬上去想要寻找一个熟悉的地标。她担任文慧的副驾驶，三个月的时间几乎跑遍了双塔山每个角落。 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和她的记忆重合。这里是平原，最近的山脉也在遥远的地平线。她只看到了地平线的火光，映照在天空的熊熊火光和频繁亮起的闪光让她确认了机场的方向。 坠机地点应该是一大块农田，离着不远就是一个不大的村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三只活尸慢腾腾的挪过来，被她轻松解决。看服饰和身体相貌生前应是村中的留守老人，没有更多的活尸，也没有变异生物，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李佳雯可是见过那长得如兔子一般大小的松鼠的，那玩意儿放弃了坚果，更喜欢新鲜的血肉。同类可以，人肉味儿好像也不错。 官方通报中没有隐瞒所有生物甚至包括植物都在变异，这种事情也瞒不住，还不如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别去逗弄那些和兔子一样大小的松鼠。 李佳雯把这母女二人转移到村里，找了间干净的房子，就这么安顿了下来。茜茜先醒了过来，李佳雯哄了好久才安抚住了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然后就这么等着文慧醒来。 三人在村子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不是等待救援，而是等待文慧的脑震荡自愈。三人又去坠机点查看了一遍，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文慧凭着记忆，忍着恶臭在尸堆里翻出了几个装备箱。打开发现是一些崭新的步枪和几套军用外骨骼装甲。 村子里几辆民用车辆，文慧检查了车辆，还是能用的。但她觉得还是再去坠毁的运输机找找，也许能找到些能用的东西。现在这份辛苦还是得到了回报。 光是把净重超过半吨的军用外骨骼装甲拖拽出运输机就差点让文慧和李佳雯累吐了血。后来还是文慧开车过来才把那些装备箱拽出了运输机。 随着装备箱，也拖出了一路的血泥。 在彻底搜索了所有可用的物资后，李佳雯在机舱内堆了些柴草煤块，淋上些汽油，点燃了运输机。 燃烧了半个小时后，火焰终于引燃了只剩下半截机翼中的残留燃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场爆炸没有引来活尸，倒是引来了无人机。 这娘仨看着一堆装备箱大眼瞪小眼，她们没有一个能摆弄明白这些军品的，李佳雯穿的是民用外骨骼，和军品是两个概念。 光如何把它立起来就要浪费很多脑细胞。 不过没等很久，第二天，一架低空侦查无人机不期而至。 那剧烈的爆炸和运输机的预计坠机地点基本吻合，已经过了一星期才发生的爆炸，证实很可能还有人活着。 这架无人机来自文慧的老东家47旅，它在爆炸地点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站在房顶上拼命挥手尖叫的二大一小。 紧接着，一架稍大一些的无人机飞来，扔下了一个不大的箱子。 小小的降落伞，小小的箱子，但二大一小的心情超过了得到生日礼物。 箱子是军用的，防摔防火防水，里面是一个小型电台，一个小小的医疗箱，两支手枪百十发弹药，还有几个罐头几盒饼干几瓶水。 通讯器的对面是汽车连的老连长，声音虚弱，不过能听得出精神头还不错，他的一条胳膊被活尸咬断了。 李佳雯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文慧稳了稳心神，询问起机场的情况。 文慧搭乘的那架运输机是第一架起飞的，冲过封锁线的那股尸群数量不多，慌张奔跑登机的人群引起了尸群的注意，那些被锁在车厢里的幸存者反而安然无事。 老连长带人的阻击，封锁线分兵回来，很快就歼灭了这一小群活尸。老连长没说，文慧也没问，但汽车连的损失肯定很惨重。 撤退行动最后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将近五万老弱妇孺登上了运输机。不是只有文慧这架运输机被活尸冲进了机舱，事后统计，还有两架运输机因为同样的原因坠毁。 两万在机场边缘组成封锁线堵截尸群的战士，损失超过三千，断后的临编第九营，幸存不过百人。 老连长帮助文慧确定了方位，娘儿仨现在距离双塔山超过了两百公里。他很遗憾的告诉文慧，庇护所没有能力去接应她们，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们自己。 对于这个消息，文慧表示并不意外。 她告诉了老连长自己这边的情况，三人的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伤员。武器不缺，弹药不缺，食物也不缺，有车辆可以代步，还从运输机里弄到了三台外骨骼装甲。自己能理解庇护所的难处，就是能不能空投一份外骨骼装甲的说明书。 如果可能，文慧还想要老连长引导一下方向，双塔山是回不去了，那么最近的成建制的军队在哪里。 第74章 第一要塞群 “别指望避难所会派出救援来拯救我们，别指望别人来给我们擦屁股。” “所有人，记住你们这四个月的训练，记住在训练场里学到的，听从通讯频道里的命令，就能活下来。” “没有什么是你们手中的激光步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在打几枪。” 顾文东的战前训话很粗犷，不过很有效，一阵刻意压抑的笑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七营的任务是向北，和第二旅的一个营换防，保护正在建设的第一要塞群，对周边进行扫荡， 说实话，方斌心里也没底儿，这是七营的第一次实战。王司令下达的四个月整训期就是四个月，多一天都没给。 第一要塞群是四号避难所防御圈最北的要塞群，距离避难所直线四百公里，距离大毛的国境线不过百十公里。主要塞是围绕一座小城的铁路线建造的，相比较公路那可怜的运输量和无法升空的运输机，铁路运输无疑更适合现在的地表。 那里的辐射值不算很高，哪怕是老式外骨骼装甲也可以抵挡得住。那里的土地被辐射中和消杀液喷洒过，在要塞群中，不穿外骨骼装甲也能正常活动。 但是周边并不安静，越往北，变异生物越多，也有小规模尸群的活动。方斌看过那个营的通报，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战损了将近百人。相比较击杀数，战损并不高。但第二旅的那个营是老兵营，老兵占比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和自己这个新兵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只是先头部队，根据集团军的安排，整个新编第四合成旅都要在完成整编后开进到北方。 这次和七营一起出发的还有第八营，旅部用两个营的新兵替换一个老兵营，这让方斌稍微安心了些。如果算上手里的这些新式装备，希望能少些战损。 被避难所重新设计过的蒸汽机提供了足够的动力，这些崭新的蒸汽车头速度不快，但运载量确实够大，也足够可靠。两个营的所有战士和装备被一起塞进了车厢，后面还有上百节车厢满载着各种物资。 方斌爬上一座装甲炮塔，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外面。核弹落下已经快一年了，自己出外勤的次数也不少了。天空还是那样的灰蒙蒙的，透着丝丝绿色。阳光无法穿透那些被剧烈爆炸扬起来的辐射尘埃，大地已经无法种植，气温也越来越低，虽然下降的幅度并不明显，但确实是在下降。现在还存在的任何植物在共济会改进的病毒和辐射双重作用下都有可能发生了变异。 这种变异不可能是良性的。 而那些变异生物也是如此，很多受病毒感染的哺乳动物在长时间辐射影响下死亡，但活下来的更强，更快，更难杀死。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还保留了自然繁衍的能力。 以前华夏陆军大量装备的5.8毫米步枪高速穿甲弹足够穿透任何防弹插板和外骨骼装甲，现在就是个笑话。最新的“27改型”已经使用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听说下一步的换装就是激光武器，当然这还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定型。 如果你一直待在避难所，仅凭着那些通报，可能无法理解李家赶鸭子上架式的做法。但方斌明白高层的焦虑，外面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 秦岭指挥部无法联络，卫星无法连接，没有高空侦察机，四号避难所没有任何外援。 现在只是第一年，明年呢，第三年呢？ 那些活尸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变异生物呢？那些植物呢？ 自己眼前的这一方天地，就成了这个样子，那内地的情况呢？全蓝星呢？ 装甲弦窗外的景色破败，万物凋零。一股浓重的白色雾气自车头方向飘来，那是蒸汽锅炉在泄压。 方斌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a市，回到自己的老破小，着急忙慌的给方晓言做饭洗漱，送他去上学，然后回到装修队去当自己的刷漆佬。 换防交接进行的很顺利，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已经基本完工。这里很明显套用了同一套图纸，整整五层城墙把车站包围得严严实实。第一道城墙的高度是三十五米，其他城墙成阶梯状逐渐降低高度，最外层的第五道城墙也有二十米高度。 在外人看来，要塞建筑的越高大，安全感越强。 在方斌和顾文东看来，这说明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多，也更强。 第二合成旅在这里用两个团的兵力打了一场会战剿灭了大部分的变异生物，然后留下一个团的兵力保护主要塞的建设，随着建设进度的完成，兵力也逐步倾斜到其他小型要塞的建设。但是这里的变异生物出乎意料的多，反复扫荡清剿下也只能勉强保证施工工地的安全。 无奈之下，第二旅重新部署了一个团加强兵力。在主要塞第四道城墙刚刚合龙时，一个大型变异生物群从北方南下，直奔主要塞而来。 这些变异生物的构成很奇怪，明明是放在平时会厮杀到不死不休的物种，居然会一起冲击人类的要塞。不但如此，还学会了使用战术。 巨大的软体蚯蚓和蛇类跟着鼠类在地下打出隧道，长出厚厚骨殖的变异牛负责吸引火力直接撞击城门，助跑加速后的变异马踩着墙体往城头冲锋，然后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扎成马蜂窝。 这些变异动物和疯了一样冲击要塞，在坚固的城防下折戟沉沙。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此次防御战也印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变异生物中出现了类似四型指挥活尸的领袖。 伴随着进攻，还有一股奇怪的黑色雾气逐渐笼罩了战场，有毒，降低周遭温度，甚至腐蚀和阻碍外骨骼装甲的行动。 不过随着第一道围墙的炮群覆盖炮击了它们的后队，雾气开始退散。这些大口径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对付这些雾气特别有效。能够释放雾气的生物可能被炸死了，也可能是撤退了。 变异生物群的进攻没有持续很久，在用尽办法也无法攻破城墙后，它们向来路撤退了。侦查小队冒死在后跟踪了一段路程，发现它们最终退入了大毛国的国境。 这一路上，原来侦查确定位置的小型尸群，无论是五型活尸还是辐射活尸，都被那些变异生物撕成了碎片吞进了肚子里。 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这二者暂时还没有结盟。 第75章 秦岭 林浩走出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主通道口，找了一块大石坐下，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军事主官王亮坐在了他的身边。林浩掏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根过去，王亮接过，二人开始吞云吐雾。 王亮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呵呵一笑：还是你们过得滋润啊，这庇护所自产的香烟那叫一个难抽。 林浩从携行袋里掏出几盒香烟，塞给了王亮。 王亮眉开眼笑的把烟藏好，指了指眼前还在清理的战场：你们四号避难所，啊，是第五集团军的战斗力确实不低啊，二十万的尸群，说灭就给灭了。 林浩摇摇头：侥幸罢了，也是这里地形开阔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机动。如果是丘陵地带，赢得没这么轻松。如果不是这个尸群正好堵在铁路线上，我们也不会主动招惹这种规模的尸群。 话是这么说，不过以两个团的兵力野战消灭了二十万活尸，其中至少过万的五型活尸，这样的战绩确实值得骄傲。 王亮问道：外面的环境真的有那么糟糕？ 林浩叹道：只会越来越糟糕，我给你们看的都是北线的实战记录，后面还有几种主要变异生物和活尸的变异报告，建议你们花点时间仔细研究一下。那些东西，越来越强了。 二人沉默的看着推土机把尸群推进挖出的大坑，久久无语。 王亮叹了口气：铁路线什么时候能修到这里？ 林浩摇摇头：高层还在研究是否修复这一段的铁路线。河北省的尸群密度太大了，强行开通铁路线需要的护卫兵力太多。当然，这还得结合燕京方向的侦查结果，燕京市区的情况，目前第五集团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燕京市区的情况允许，那再多的资源再多的兵力也值得投入。 他看向王亮：核打击前，燕京的四座避难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 王亮皱眉：如果不修复铁路线的话，我们怎么撤离？ 林浩指了指刚刚升空准备转运伤员的雷鹰：用雷鹰，虽然慢了点儿，但多飞几趟也就差不多了，总比陆运强。 王亮抽了抽鼻子，刚想说点什么，林浩却站起身来，指向东北方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去燕京市区侦查的雷鹰回来了。 天际线上，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 和预料之中差不多，在核打击中，燕京被重点照顾了。尽管燕京有着重重反导防御，但还是有几发核弹落到了市区。最严重的并不是市区的损毁程度，而是命中市区的核弹中有几发脏弹弹头和装载了改进型病毒的病毒弹头。 脏弹造成的巨量辐射让雷鹰都有些抵抗不住，拼死抵近富友集团在燕京的总部天宫大厦，发现大厦正在被尸群围攻。机群倾泻了所有弹药后，在楼顶的降落场放下了几名军团战士没有等待就返回了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 林浩揉着眉心，战场记录仪里的画面让他很不安。那尸群的规模看得他心惊肉跳，无需计算也知道那里的五型活尸辐射活尸的数量惊人。李成福不是没有交代过他，燕京市区的情况可能很糟糕，但亲眼目睹远比言语更为震撼。 而天宫大厦能坚持到今天还没撤退到地下避难所也让他感到惊讶，林浩知道六号基因原体和数量不少的第六军团战士就在那里坐镇，也知道天宫大厦地下的一号避难所无论软硬件是可以比肩四号避难所的，但在这种外部环境下还能坚持这么久，这些守军的韧性可见一斑。 他一直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李成福这个多智近妖的老友算计下，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像是提前预知一般，他能制造出三号解毒剂，他打造了遍布全国的庇护所，他能像哆啦a梦一般拿出各式各样的新式装备来应对眼前的危机，他能打造出基因改造军团，他似乎无所不能。 那么他如何面对这等规模的尸群？ 核弹？林浩毫不怀疑就在四号避难所的某个仓库里肯定躺着已经装载好弹头的东风导弹。 一些他不知道的基因武器？就好像那个四型解毒剂？ 反正他知道，哪怕四号避难所的兵力在翻十倍，也不是燕京尸群的对手。 量变引发了质变，况且质量本来就不低。 思考不是自己的强项，林浩果断放弃。 李成福给自己的任务是整合第八十八和一百零一两座庇护所的人口，现在完成了，两座庇护所的将近六十万人口都已归四号避难所管辖。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幸存者运回四号避难所，在雷鹰炮艇出现后，铁路线的修复似乎不那么急迫了。每架雷鹰挤挤能塞进去四百幸存者，总比担心受怕等着火车好些。 但铁路线的修复依旧没有停下，大规模物资的转运还是要靠火车。 山西的前进基地所有的地表包括城墙建设都已完成，正在调试装配防御武器。 自己是不是该回去四号避难所一趟休息几天？ 林浩打消了这个念头，时间紧迫，自己在外面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能帮到李成福的更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支侦察小队已经冲过潼关进入了陕西省，和一支正规军部队建立了联系！ 这是自核弹落下后四号避难所第一次和正规军建立联系。 这支正规军是核打击前进攻省会西安时的新编第八集团军和新编第九集团军的各一部。秦岭指挥部用两个老牌集团军三个新编集团军的兵力在西安市外围和尸群打了一场会战，那一战消灭了将近3000万活尸，省会西安得以收复，整个陕西省内的活尸几乎为之一空。 在那之后，主力转向南方，第八第九新编集团军各派出一个合成旅的兵力向北继续清剿，核打击来临前秦岭指挥部的提前预警让这两个旅逃脱了灭顶之灾。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团的兵力被冲击波波及。 核打击后，这两个合成旅的长官迅速重组指挥架构，把剩余兵力合并成一个旅级战斗群，统一号令。同时向南派出几支侦查小队试图和秦岭指挥部重新建立联系，虽然南方的天空被连续升空的中段反导导弹和高能激光覆盖，虽然连续不断的核爆闪光映亮了整个黑夜，但那些勇敢的侦察兵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南下的征程。 六支侦察兵小队，共计155人，只有一人返回。 第76章 秦岭2 电磁干扰阻断了通讯，超量的辐射侵蚀了他的生机。接应部队把他从军用越野车中扶出来，脱掉外骨骼装甲时，他浑身的皮肤已经溃烂起泡，一只眼睛脱离了眼眶被神经拉扯着挂在脸颊上。 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脖颈处的淋巴结因为接受了超量辐射变得肿大，压迫了声带。他的手中有一张字条，带着他的皮肤，被他的血和体液浸透。 字条很简单，只有五十八个字。 秦岭指挥部受到饱和打击，小队前进至距离主通道出口三十公里已无法前进。目视观测山体崩塌，主通道被掩盖。沿途发现其他小队，皆已牺牲。 为了这五十八个字，牺牲了155人。 在这之后，战斗群收拢部队，寻找各处位于白于山区的战备仓库获得补给。没有开启密匙，他们没有直接破坏那些可以抵抗辐射的装甲防爆门，而是用炸药炸开侧面的山体。获取补给，安置伤员，部署防御兵力，然后大部队开始向周边城镇散开，搜索幸存者。 陕xi省作为当年三线战略的重要支点和秦岭核长城的所在地，遍布全省的重工业基地随时可以转化为军工企业。这自然也成为核打击的重点目标，几乎每座城市都成了饱和打击的目标。 这几乎断绝了这支旅级战斗群的最后一线生机。 搜寻幸存者的行动没有什么成果，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被核弹覆盖，那些位于城市或者城郊的庇护所要么被核弹直接命中，要么被海量的瓦砾和辐射彻底封死。仅凭旅级战斗群的装备和人力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死去。 倒是在白于山区内的一些自然村镇得以幸免，幸存者被他们找到收拢。 他们甚至在山区找到了一处核弹发射井。 最后，算上战斗群自己的兵力，幸存者团体总人数到达了六万人。 这里是华夏中部地区的反导防空重要节点之一，除了已经装填了“东风7a”的五座发射井外，从防空导弹防空激光炮到中段反导系统应有尽有。 核弹发射井的守卫部队是一个加强营的内卫，算上操作人员也有差不多千人。这些固定式的发射井本来就是核大战时的第一打击目标，但这个基地并没有遭到核打击，应该是被来自其他方向的拦截火力挡了下来。这里当然也有为守卫部队提供后勤保障的宿舍，车库，弹药库。地下还有一个容积五千人的小型庇护所。 这让大家有了个喘息之地，让那些幸存下来的老弱有个栖身之所。 五千人容积的庇护所装不下六万人，各处的战备仓库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让所有人住下来。他们就用战备仓库中的工程装备开凿岩壁，用战壕掘进机挖出战壕，所有能干活的男男女女拿着一切能找得到的工具沿着战壕向下挖，挖出地坑，在连点成线。 这和第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采用的方法一样，幸运的是，这里的幸存者人数更多。不幸的是，死去的人也更多。 等到和四号避难所的侦查小队建立联系的时候，六万幸存者只剩下了一半，那一半人死于塌方，死于过量辐射，死于彻底绝望后的自我了解。 剩下的幸存者也是摇摇欲坠，躲在小型庇护所中的只有女人和孩子。老人们主动走出庇护所，夺下青年女人手中的工具，继续刨着岩壁挖着坑道，直到辐射夺走他们最后一线生机。 李成福派出了几乎所有的雷鹰机群来增援这些幸存者，林浩跟着第一波次来到了这里。机群带来了抗辐射建筑构件，抗辐射药剂，干净的食物饮水，还有第三合成旅一个营的兵力和大量军医。 建筑构件被组装成战地医院，幸存者们按照伤情程度被分批送进医院紧急治疗，情况还算稳定的就直接搭载清空货物的雷鹰返回前进基地。林浩带来的那个营帮助军医队营救伤员，分发食品饮水。 林浩看着脚下的山谷默默无语，这里是安葬死者的地方。死去的人被安置在坑中，然后盖上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新到的死者就放在那层薄薄的浮土上，在盖上同样的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 幸存者没有多余的力气为死者安葬，这里的防辐射服只有不过千套，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把自己暴露在辐射中。 辐射量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大风会带来超量的辐射，就会多死一些人。有时候，大风也会带走辐射，那就少死些人。 这里不缺食物和饮水，三处战备仓库里储存的给养足够这六万幸存者食用几年，每天都在死人，算下来，富裕的食物越来越多。这些食物虽然都受到了辐射影响，但还是能吃的。 人饿了，什么都能吃，包括同类。 林浩转身看向南方，秦岭指挥部就在那里。 那里的情况比燕京更糟糕。 燕京只是个象征，是精神图腾。而秦岭核长城则是脊梁，集工业产能，人口，物资储备，指挥中枢于一体。如果真的能摧毁这里，那就彻底打断了华夏国的脊梁。 所以这里受到的核打击也是最多的，盾与矛的攻防持续了整整三天。李成福的预判成为了现实，核弹，脏弹，生化弹头，毒气弹头。几十年三代人精心养护的郁郁葱葱的秦岭已经成了死地，连微生物都无法生存的死地。 按理说，到了这里，李成福应该不惜代价的冲破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封锁线，和秦岭指挥部建立联系，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在此处核弹发射井建立前进基地，调配了大量的辐射中和消杀液，准备沿着山区公路慢慢推进。 在核弹落下后，陕xi省北部的尸群为之一空，连变异生物的数量都少得可怜，现在能干扰工程进度的只有时间。 绕开那些遭到核弹蹂躏的城市，利用山区公路，这些做法林浩能理解，不过李成福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有些疑惑。 除非，除非四号避难所和秦岭指挥部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这是唯一合理的理由！ 可是，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再次放弃思考，也没有询问的打算。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够了，该自己知道的，不需去问。不该自己知道的，问了反而自讨没趣。这点做人的分寸，林浩还是知道的。 第77章 飞舞的骨灰 “停止射击！” 密集的枪声变得稀稀拉拉，然后彻底消失，整条防线寂静得如同月球背面一般。 傅有德看着那些还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新兵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去踹了几个人的屁股，在通讯频道里大吼：所有人，抢救伤员，检查弹药，装填弹匣！ 傅有德打开一箱子弹，把打空的弹匣一一摆放在面前的工事上，然后拿起一个慢慢压着子弹。真正的老兵都知道自动装填机不靠谱，只有新兵蛋子才会去拿装好的弹匣。不过傅有德没多说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这些新兵刚才打得不错，活尸冲上工事时，他们真的敢拿着格斗刃近身肉搏，就是有两个家伙打上了头，主动抱着活尸一起摔下工事，还往身上绑反步兵跳雷绑手榴弹？这是电影看多了吗？ 等自己的嗓子缓过来，这事儿肯定要说道说道、 他能理解这些新兵的心情，敬佩他们的勇气，但应对尸群的这种试探性进攻，真的没必要。 尸群退出了大概两公里的距离，就不再退了，它们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好像等待着什么。顺子看着来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支重型狙击枪和一箱狙击弹，和几名新兵换着班儿对着尸群点名儿。 加装了弹道计算机的重型狙击枪，在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加持下，两公里的距离几乎指哪打哪。一枪一个的爽立感刺激的这些新兵大呼小叫，上级没有发声，傅有德也懒得管。尸群待在这么近的距离确实不是个事儿，给守军的反应时间太少。 头顶上传来一阵迫击炮弹的尖啸声，傅有德抬头望去，十几个小黑点越过他们的工事，在尸群头顶不过十几米的高度炸开，密集的破片和钢珠砸倒了一大片活尸。 那是专门对付战壕用的人员杀伤弹，用来对付尸群的效果仅次于燃烧弹。 尸群明白了人类守军的态度，它们继续向后退去，直到距离工事五公里才停下。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穷追猛打，双方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和平、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傅有德叹了口气，那是喷火兵来打扫战场了。阵地前的尸堆足有几米高，守军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和精力来挖出大坑进行掩埋，又不可能放着不管，就只能焚烧了。 傅有德朝着顺子招呼了一声，几十名新兵跟着二人走出工事，把防线前的尸体搬到位于二百米外的尸堆。 活尸的冲锋被拦阻在防线二百米左右的距离，这是新兵能够保证命中率的最远距离。这里的尸堆足有十米高，绝大多数都是普通活尸。 在尸堆遮蔽了守军的视线后，二型活尸借助掩护跳过尸堆，趁着新兵的些许慌乱，这些敏捷的变异活尸又往前冲了二三十米，然后迎头撞上重新组织起来的弹幕。 尸群再次叠高，反复如此，直到工事前。 然后就是跳上工事，撞上被焊死在工事上的厚重钢板，被铁丝网缠住，和守军搅成一团。 这是尸群对付人类工事的打法，很合理，很有效，也很战术。 两辆推土机从后面开了上来帮忙推尸体，被傅有德拒绝了。用推土机的话，这些尸体会被铲斗弄得血肉模糊残破不堪。 他们已经死过两次了，他们的身体被病毒肆虐，各种囊肿和溃烂遍布全身，又被横飞的子弹和爆炸的炮弹打成马蜂窝。 他们受得苦够多了。 现在他们彻底解脱了，不要再折腾他们的肉身，傅有德想送他们一程，送他们最后的体面。 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搬运尸体的工作并不繁重，虽然很恶心，但大家还是尽量把所有的残肢断臂收拢进了尸堆。 补枪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活尸只是被乱飞的子弹打断了手脚，只是被死去的同类绊倒夹在尸群中。有些不长眼的新兵抱着玩耍的心态对待这些活尸，被傅有德踹了屁股扇了后脑勺。 战场打扫完毕，喷火兵往尸堆上喷洒了一些助燃剂，然后打开了火焰喷射器。上百米的火龙冲向尸堆，被命中的尸体直接碳化。助燃剂被点燃，整个尸堆开始剧烈的燃烧。 那些身着重甲背着一人高的巨大燃料罐的喷火兵绕着尸群喷射火焰，让傅有德想起自己给父亲烧纸时的情景。那一大堆黄纸元宝不会被直接烧透，他总是要用棍子来回扒拉，让氧气进入火堆，让火焰重新燃起。 不过半个小时，巨大的尸堆就被彻底碳化，还未冷却的骨灰被风吹上了半空，在纷纷落下。落在了工事上，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头上。 轮换上来了，傅有德的连撤下休整。在后面的整备阵地，傅有德张开双臂，几名新兵用高压水龙给他清理装甲，然后新兵用粘了肥皂液的长柄刷子刷洗。那些水掺了消毒液，股股黑色的水顺着装甲外壳流入脚下的地沟进入下水道。 傅有德看着黑色的水流变成灰色，然后是清水，就这么流进了下水道。 骨灰，碎肉，血迹，随着泡沫也一起流进了下水道。 尸群没有忘记天宫大厦中的人类幸存者，但也没有特意阻拦幸存者的行动。它们把人类幸存者的行动圈定在二十平方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幸存者无论干什么尸群都当做看不见。但只要尝试继续向前，无论是突围还是搜寻物资，都会遭到尸群坚决的反击。 人类和死而复生者在反复的互相试探后，终于确定了各自的边界。没人能解读尸群的这种行为，但很明显的一个目的就是圈养。让那些新鲜的血肉折腾去吧，反正它们逃不出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天宫大厦的幸存者确实没有突围的必要。位于地下的富友集团一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几百万人，有足够的产能喂饱和武装所有人。除了秦岭核长城，没有哪里的条件可以比肩一号避难所。 天宫大厦很坚固，它本身就是按照军事要塞的标准来建造的。虽然表面上是富友集团的总部大楼，一直行使的职能也是商务中心。不过到了战时，这座燕京最高的大厦就会变成燕京地区的防空反导和无人机控制的重要节点。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和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之间有地下通道相连接，随时可以互相增援。调配兵力和资源。 突围出城？且不讨论能不能冲得出去，就说冲出市区后能去哪里？ 第78章 外围防线 地面上，在确定了互相的边界后，冲突就反复爆发。人类守军依托公路用废弃车辆建筑了层层叠叠的工事，尸群反复冲击这些工事，每次都是扔下几千具尸体无功而返，或者说未尽全力。 在地下，双方的战斗也从未停歇过。燕京有发达的立体交通系统，地铁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在和平时代承担了日常市区通勤的公共交通系统，现在成了双方激烈争夺的战场。 尸群在地面上反复测试寻找人类守军防线的强度和漏洞，在地下，它们用尽办法尝试接近天宫大厦。四通八达的地铁隧道无疑是最好的一条道路，天宫大厦的对面就是地铁站。而下水道排洪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地下隧道的战斗远比地面惨烈得多，限于地形原因，无法使用曲射类投射武器，守军用动用的重型武器只有单兵火箭筒。还好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承担了大部分的防御压力，不然这个血肉磨坊会耗尽人类守军的最后一滴血。 在和尸群拉扯了半个月，发现实在无法守住地铁隧道后，守军炸塌了一部分隧道，堵死了所有能够容纳活尸爬过的孔洞，在下水道中安装了动态监测仪激光防御网和自动防御机枪。 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没有太多的行动，他们关闭了主通道的外层装甲防爆门，没有在地面建立防御圈，没有尝试清理地铁隧道，只用位于地铁隧道下面的地下通道和一号避难所保持联系。 整个燕京市内的庇护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如果多点开花，那势必会分散整体实力，也可能会刺激尸群对庇护所发动总攻。 现在人类守军需要时间，用来提升产能，武装和训练幸存者，能保持和尸群的对峙最好，小规模的冲突也能接受。那三座庇护所的地表可没有天宫大厦这样坚固的工事，能隐藏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忙。 傅有德不知道这些圈圈绕绕，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号避难所每两天进行一次全体通报，包括秦岭指挥部的政令，包括天宫大厦周边的情况变化。作为连级指挥官，傅有德不用去看那些通报，他的个人终端上会实时更新这些信息，尤其是周围的尸群动态。 天宫顶层的无人机群现在也不怎么出动了，每天不过照例出去两三趟，对地表聚集过密的尸群发动轰炸。几架“无侦15”盘旋在燕京上空，24小时不停的监视着整个市区的情况。 除非尸群冲击防线的规模过大，要不这些无人机群是不会大规模出动的。 不是弹药供应不上，每天傅有德都能看到货运电梯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被送上顶楼。而是不想太过刺激尸群，让守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受到本可以避免的损失。 现在傅有德这些老兵过得还不错，无论是饮食还是装备供给，都是第一档。他现在手下的这个连，老兵和新兵是按照一比三的比例配置的。其实不用进行什么vr体感训练，拉上防线坚持两个轮班，能活下来的就是老兵。 上级对他这种观念没有表态，没有批评，也不可能赞同。他的想法没错，这种烈度的阵地战不是那些训练仪器能模拟出来的。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儿，不能这么做。 现在每个幸存者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任何一条人命都是几十条人命堆出来的。 想来可笑，几个月前还时不时能看到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在各种媒体面前慷慨激昂的表示蓝星已经承载了太多人口，全世界各国要进行计划生育和加快外太空探索殖民的步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人类居然成了稀有物种。 作为表现优异的老兵连，他的连经常被抽走老兵送进新兵。那些被抽走的老兵都成了新编部队的基层军官。现在一号避难所整编新兵的训练科目不多，熟悉外骨骼装甲，射击，武器装备保养，近身格斗，这几个项目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诸如体能训练反而一笔带过。 目前急需的是每一支能开火的步枪，和操作步枪的人，依托工事纯粹的防御战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训练科目。 为了弥补一线火力的缺失，一号避难所开始大量部署战斗机器人来填补空缺。这些搭载了半自主ai的战斗机器人大大降低了一线部队的伤亡，在前线的战斗可以完善它们的数据库，可以学习如何更好的战斗，如何更好的掩护人类战友。但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少，虽然避难所在拼命提高产量，但还不能替代人类守军担任主力。 最初那些用废弃车辆紧急建造的防御工事正在被进行改造，先从内圈防御开始。四辆汽车被叠成方方正正的两层，中间搭上扁圆型的钢管，四周用预留好了射击孔的钢板围住，从一号避难所开出来的混凝土搅拌车把混凝土灌满这个方块，一块崭新的围墙就完成了。 过程简单，快速，成本极低。 每块墙体净重起码七八吨，不是现在的活尸能推得动的。 看来高层一定要守住外围防线，起码要尽力守住。 傅有德敲了敲包裹墙体的厚钢板，这不是军用合金防弹板，但足够厚实。新的城墙全由这种墙体构成，高两块六米，宽四块十二米，在城墙上还焊接了超过一米五高的钢板充当护盾。算下来，哪怕是二型活尸也不可能跳上城墙。 如果它们不踩着尸堆，确实跳不上来。 沿着墙体的外围，还有一道壕沟，那是今天下午用排雷索炸出来的。只有三米深四米多宽，不能寄希望于这道壕沟太多，但有总比没有强。 傅有德走下城墙，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段六十米的城墙就是他的防御段。连里的新兵看到这些城墙，都是信心百倍。不过傅有德知道，如果尸群全力发动，这就是小孩子堆出来的积木。 他见过尸群的疯狂，他亲身经历过，就在天宫大厦的第一层。 那里的地砖缝隙里现在还残留着的血迹，早已凝结成块。 营里的炊事车开上来了，送来了晚饭。顺子把饭盒递到傅有德面前，头儿已经发了一下午的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晚饭还吃不吃。 最好不吃，晚饭是烧鸡腿，每人两根。 第79章 安稳的日子 没想到傅有德拿起饭盒就吃，顺子暗暗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头儿，你这一下午都合计什么呢。 傅有德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大米饭，看都没看顺子：没想什么。 顺子抽抽鼻子：还没想什么，你这一下午都抽了一盒烟了吧。 说完，顺子挪了挪屁股，离傅有德远了点：别合计啊，我兜里也没烟了。 傅有德没在意老战友的耍宝，他叹了口气，好像在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问顺子：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顺子嘿嘿一笑，指了指手里的饭盒：我说连长，你今天是咋了？有的吃，有的喝，活到哪天算哪天呗。 傅有德点点头，这也是一种态度。 天色慢慢转暗，上百台探照灯把整条防线和距离防线五公里的尸群照得分毫毕现。 偶尔，从防线外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声和枪声，甚至还有爆炸。那是躲藏在某处的幸存者被活尸找到了。 顺子走上城墙，看向火光的方向，叹了口气：连长，你下去睡一会吧，我来盯着。 傅有德没有反应，还是站在那里。顺子走上前正欲再说，傅有德猛德抬起手：是军团士兵，冲我们这儿来了！叫所有人起来，准备接应！ 尖利的哨音响起，在老兵的责骂声中，新兵们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的武器冲上自己的防御段。 傅有德戴上头盔，声音有些发闷：那是他们用的爆弹枪的声音，不是我们的步枪。距离越来越近了，所有人！准备！ 几十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防线对面的建筑物小路中窜出，冲着灯火通明的防线侧面奔来。他们逃出来的那群建筑中，还能看到隐隐火光闪过。那是军团战士在射击殿后。 无需细看就知道那些是活人。 傅有德一拍脑门，喝道：跟我来几个老兵，顺子，放几条绳子到墙下。看住那些新兵，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相比较活尸，他更怕那些新兵蛋子走火打中自己的后背。 那些幸存者跳不过壕沟，等他们爬上爬下，尸群肯定就追上来了。 何况那群人里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 几名老兵也看出了门道，跟着连长跳下了围墙，跳过壕沟接应幸存者。 跑在最前面的幸存者已经发现了壕沟的存在，他站在壕沟面前正不知所措，就被傅有德抗上了肩膀。 傅有德助跑几步，起跳，然后把肩膀上的幸存者往地上一扔，指着围墙上扔下来的绳子：那边有绳子，快跑！ 几个来回，他们把所有的幸存者都带过了壕沟。傅有德把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摘下，单膝跪地，枪口瞄向了小路。 几名军团战士互相掩护着冲出了小路，尸群就在他们后面紧追着，最后一名军团战士的后背上甚至还趴着两只活尸！ 傅有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的同时步枪的下挂榴弹发射器打出了一发枪榴弹。 顺子和其他几名老兵同时打出了枪榴弹。 爆炸覆盖了那条小路的出口，猛然冲出的尸群撞上了破片和冲击波，前面几只活尸摔成了滚地葫芦，居然暂时堵住了出口。 这几发枪榴弹只迟滞了尸群几秒钟，然后那条小路就被来自城墙的重机枪火力覆盖。 几名军团战士从傅有德身边跑过，他还在继续开枪掩护。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时，他正要把一个新弹匣塞进弹仓。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带着飞了起来，落地，在飞。再次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城墙内。 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傅有德身边时抓着他的外骨骼装甲背包架，带着他跳过壕沟，又跳过了围墙。 傅有德扒下头盔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尝试平复自己的心跳，头盔内置的生理监控警报让他心烦不已。 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甲，然后一个包裹着牛皮的大号酒壶递到他了面前。 他抬头望去，拉他回来的居然是第三猎群的头狼，老熟人了。 “所以说，华夏的神话体系也是有主神的。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用泥捏成人形。” 安妮看向许正武，忽闪忽闪的漂亮眼睛满是求知欲。 许正武指向眼前的书本：但他们都为了自己的造物牺牲了自己。盘古化成山脉河流以滋养万物，女娲补天斩杀恶兽。 安妮点点头：你们华夏人的价值观一直充斥着牺牲，为了大多数人，为了心中的理念，为了天下福祉而牺牲。这确实是我们的文化中欠缺的。哦对了，许叔叔，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正武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肋骨和小腿还是传来丝丝的疼痛。 许正武的脸色没有变化：应该差不多了。 安妮拍了拍许正武的胳膊：等下还是让温蒂在给你做个检查吧。好了，我该去休息了。 她灵活的从椅子上跳下，做了个鬼脸：趁着吉娜阿姨还没过来唠叨。 许正武微笑着对安妮点点头：安妮小姐，晚安。 安妮对着许正武微微鞠了个躬：谢谢许叔叔给我讲故事，那么，明天见。 许正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婉拒了温蒂的医疗检查，匆匆洗了个澡就回到了床上。和安妮已经相处了几个月时间，他能确定那两个成年女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安妮也只是个刚过完六周岁生日的小女孩，自己哪怕有伤在身，也能随时徒手捏断她们的脖子。 但他没有这么做，不是心软。“麒麟”这种级别的部队根本不会被道德观束缚，哪怕目标是婴儿，他也不会犹豫。 但就如安妮所说，他们被困在这里了，彻彻底底的困死在地下二百米的核战避难所里了。华夏的“东风55”以精准着称，而来自大毛国的“撒旦”则以携带的六发分导弹头而闻名于世，不是数量，而是当量。 每发分导弹头都有两百万吨tnt的当量。一枚“撒旦”，就有一千两百万吨的威力。 许正武不知道这里一共落下了多少核弹，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军功章担保，大毛国绝对不会放过共济会。 所以，他被彻彻底底的困死在这里了。 看到许正武后，安妮没有慌张没有尖叫没有咒骂，她的镇静很不寻常。 安妮当然知道许正武是入侵者，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乔伊斯，但她没有命令那些改造体士兵杀了许正武，没有下毒，玩具堆里也没有隐藏的重机枪把他撕成碎片，她的公主房里只有各式各样的玩具。 她让那两个女仆给他疗伤，修理他的外骨骼装甲，给他干净的衣物和房间。每天他们一起用餐，安妮会缠着许正武要他讲故事，她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话，但对华夏文多多少少还有些阅读障碍。 她的真诚，她的笑容，没有一点杂质，哪怕面对的是她的杀父仇人。 整个避难所的面积很大，但许正武只见过安妮主仆三人，连那些改造体士兵也再没出现过。 许正武没有被限制自由，为了他的通行方便，安妮在系统中录入了他的身份信息。这让他几乎可以畅游所有开放区域。 是开放区域，而不是所有区域。 许正武当然明白，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有一点他很奇怪，按理来说，共济会十三家族应该把家属都安排进入避难所，起码直系子孙应该在这里，这些王八蛋很看重血统的，可这里确实只有安妮主仆三人和自己。 问及这个问题，安妮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在探索了能够进出的所有区域，确定了自己被困死在这里后，许正武也放松了下来。每天陪着安妮读书，或者在自己的房间里锻炼身体看看全息电视。服役十年，这是他过的最简单的日子。 第80章 又一个穿越者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好久，暖暖才耷拉着脑袋从教学楼走出。今天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留下自己和她一起收拾教室，把那些散了一地的玩具收回柜子，又给了她一块小抹布一起擦桌子。耽误了好久才放她出来。 转过操场的转角，就是幼儿园的正门，平时一群家长正在这里等着接孩子。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自己出来的晚些，应该只有刘婶一个人才对。现在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最前面的一个人正面带笑容在和刘婶说着什么，看着那张脸，暖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四号避难所明面上的民政主官，李牧！ 李牧看着慢慢挪到自己身前的暖暖，蹲下身来，满脸的笑意未减半点：暖暖，你好！ 四号避难所地下十九层，李成福的私人会客厅中，李成福拿起茶杯吹了吹，慢慢了抿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暖暖正在对着一盒点心大嚼特嚼。 李成福满脸笑容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他的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点心太干了，慢点吃，喝点水。 暖暖放下点心盘子，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顿猛灌，这才呼出一口气：这里的点心真好吃，比外面食堂供应的好多了。 李成福看向身后的梅姨，吩咐道：暖暖喜欢，等下你给她装上些，带回去慢慢吃。 暖暖抹了抹嘴角，不屑的笑笑：我还能出去？ 李成福点点头：可以，暖暖随时都可以走，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暖暖翻了个白眼：果然如此。其实呢，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拿下你，我也能出去。 说完，也不见暖暖如何发力，小小的人如一枚炮弹般撞向李成福！其冲势之快，居然卷起了一圈气浪！ 一声轰然大响，李成福抬起右手，接住了暖暖的拳头。 暖暖的眼角跳了跳，当年在w市没遇到林浩前，自己可是一拳就打爆了一只二型活尸的脑袋，这老头居然能这么轻松接住自己的一击？ 李成福这次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脾气还不小？ 说完，他右手的食指缓缓弯曲，然后轻轻一弹，如弹飞一只苍蝇，暖暖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墙上。 自动门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是一号和一群军团战士。 一号急急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李成福摇头：没事。 一号看看李成福对面被暖暖一脚踩碎的合金地板，在看看正在调整呼吸的暖暖，惊讶的问道：这就是九号说的那个小女孩？ 李成福点点头：就是她，又一个穿越者。 李成福站起身来，走到暖暖面前蹲下，保持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 他盯着暖暖的眼睛看了半天，慢慢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杀掉你的实力。当然，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打消我这个念头。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暖暖那一双能萌死人的大眼睛里透着成年人的狠辣，还有无奈：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李成福笑着摇摇头，对着暖暖伸出了手。 暖暖看着那只手，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弹飞。她知道对方根本没用全力，现在自己真的没得选。 尽管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但暖暖还是没有去抓住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二人回到座位，暖暖拿起点心继续狂啃，边啃边说：饿了，弄点正经饭吧。 李成福冲着身边的梅姨点点头：今天中午我和暖暖一起吃，多准备些饭菜。 然后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暖暖：这么小的身体，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对能量的需求肯定很大，我说的没错吧？ 暖暖喝了口水，把嘴里的点心送了下去，又翻了个白眼。 哪怕是穿越者也不可能逃脱这个宇宙的基本定律。 李成福拿出一盒烟，递给暖暖一支，暖暖接过，老练的点着塞进嘴里。 只一口，半支烟就没了。暖暖陶醉的吐出一个烟圈：这个世界的烟草还真不错。 李成福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这个世界？你去过很多世界吗？ 也许是察觉到李成福真的不想杀掉她，也许是香烟带来的松弛感，暖暖点点头：每次死掉后，我就会被扔到一个新的世界。 她来回转动着手动的烟头，眼神发愣：既然你能说出穿越者这个词，那说明你肯定也是穿过来的，对吧？ 李成福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 暖暖苦笑一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身份，年龄，性别。妈的，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吗？ 李成福好奇的问道：上一世和这一世完全没有关联吗？ 暖暖嗤笑一声：想知道我上一世是干什么的吗？ 李成福点点头：请说。 暖暖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刀锋般犀利：朕乃是大明第十六代君主，崇祯！ 李成福没有笑，只是淡淡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煤山上吊？ 暖暖的气势一散，颓废的冲着李成福勾勾手指，李成福很识相的把整盒烟都扔了过去。 暖暖仰头看着烟雾慢慢升起，缓缓说道：上一世我穿过去的时候是崇祯十五年，两年时间平定李自成张献忠，又用了五年时间把野猪皮抓回来五马分尸。御驾亲征欧罗马，在泰晤士河口炮轰伦敦时，舰炮炸膛了。 李成福的表情好像有些了变化：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 暖暖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大明我穿越过三次，唐朝一次，汉朝一次，民国两次。什么修仙场景我就不说了，记不清了。 暖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全副武装的一号和他身边第一军团的军团士兵们，挠了挠头：这种近未来+生化危机倒是头一次。 李成福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问道：你穿越过来多久了？ 暖暖想了想：有一年多了吧。 李成福点点头：在这一年里，你的力量增长了多少？ 暖暖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她慢慢说道：三倍左右吧，我现在一拳大概有一吨半左右的力量。 李成福的语速很慢，说明他的态度很认真：暖暖，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想平静的生活，那我就给你这个环境。你可以在避难所里像一个同龄小孩子一样活下去，直到我们战胜了活尸恢复了秩序。 李成福双手交叉，身体前倾，盯着暖暖的眼睛：或者，你可以帮助我们，用你的力量，和你的头脑，提前结束这个末世。 第81章 北线 顾文东走到方斌身边，犹豫了半天也没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 方斌抬起头，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自己伸手拿过了文件夹：丑婆媳总要见婆婆的嘛。 简单的扫了一眼，方斌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噌噌的往上窜。 这是顾文东统计出来的伤亡报告。 阵亡37，伤105。一场遭遇战，一个连几乎打光了，他只有四个连。 方斌把文件夹扔到一边，问道：孔云怎么样了？ 顾文东坐下，把文件夹拿起，随意的翻着：重伤，不过命保住了。等会儿就跟着车队后送了，你不去看看？ 方斌摇头：没事儿就好，我就不去了。还是想想怎么跟上面交代吧，也不知道八营那边怎么样了。 顾文东苦笑：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让二人惊讶的是，主持会议的是集团军王司令。预想中的批评降职都没有，反而是肯定了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和应变能力。会后的私人连线中，王司令坦言，他和参谋部仔细研究了战场记录，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这些新兵的执行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新兵的训练不足，他们的热情值得赞扬，他们的努力值得表扬，但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应变的能力还是太差。 有些幸存者是靠着一刀一枪用命拼出来的活路，这些人能活下来用的是自己的命。 有些幸存者是大爆发时就被军队保护起来，直接塞进了庇护所，这部分人用的是别人的命。 差距就在这里。有些人已经克服了恐惧，有些人被保护得太好了。 这些差距可以通过完善的训练先进的装备正确的指挥来缩小，但想要补齐，只能通过惨烈的实战，用血和命，他们自己的血，自己的命。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拿起枪就是战士。 道理大家都懂，但如此惨烈的伤亡摆在面前，还是让方斌不能释怀。 王司令承诺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会随着下一列火车到达，也要求方斌和顾文东保持冷静，战斗就会有牺牲，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给自己加上过重的思想负担。 第一要塞群的完整规划是沿着主要塞向东西延展出一共十五个中小型要塞，整个防御面超过400公里。每个要塞之间的间隔都在20至30公里之间，正好是中大型火炮的射程，可以做到互相支援。 但现在要塞群的建设进度已经被严重滞后，有时是几百，有时是过万，从北面而来的小规模尸群连接不断的出现，让守军不胜其扰。 第四合成旅在一个星期后搭乘火车抵达了主要塞，主力的到来让方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七营和八营终于可以撤回主要塞休整。在接收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后，第四旅的刘正阳旅长私下给方斌和顾文东开了个小会。说是开会，其实就他们仨人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未来的半年时间，会有大量新兵接收训练整编，方斌和顾文东的官职很大概率还要往上提一提。 方斌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指挥一个团的兵力，正想拒绝，就被刘正阳打断。他打开了全息屏幕，讲解了现下的内地态势。 向西，已经抵达陕xi省，正在尝试清理通往秦岭指挥部的道路。不过不要太过期许，几乎整个陕xi省的南部地区都被强辐射和核废料所覆盖，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气和军用级别的改造病毒细菌。那里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打通道路需要很长时间。 其他方向，四号避难所已经接除了四座庇护所，收拢了差不多百万幸存者。这些人口都是宝贵的资源，高层不会放任他们继续停留在原本的庇护所混吃等死。所有的人口都会被收拢到四号避难所，适龄的男男女女都要接受训练和整编。 强制性的，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榷的余地，四号避难所不会和这些幸存者讨价还价。 四号避难所把所有的态势毫无保留的告诉每一名幸存者，你不战斗，就是死路一条。 从法理角度来说，现在还是军管状态，李成福的富友集团有零号和政治局联名颁发的最高等级委任状，可以在必要时刻接管一切军政民政权利。 从外部态势来说，内地的尸群规模是以亿为计量单位的，仅凭一个庇护所二三十万幸存者死守，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核弹落下后，二次变异让活尸变得更强，尸群的活动更加活跃。动物，植物，甚至昆虫都在变异，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北边的欧罗马有超过七亿的尸群，整个内地有十几亿的尸群，西北方向的高原对面阿三国还有十几亿活尸，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进入内地，也没人能保证它们不会来。 更不用提几乎无处不在的核辐射了。 只有把所有的人力集中在一起，才能死中求活。 这场必然到来的大战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顾文东皱着眉听旅长说完，才问道：内地的那些幸存者的反应如何？ 刘正阳苦笑：反应如何？呵呵。。。我只能说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 刘正阳给二人散了一圈烟，烟雾缭绕中，继续说道：大部分幸存者的态度还是积极的，不过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一样。 刘正阳叹了口气：扩军是必然的，高层肯定要给你们加担子。方斌啊，你是个老兵，你得把担子挑起来。 方斌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正阳没给方斌太多时间，补充的新兵整编磨合只有一星期，然后七营就被重新送上了前线。这次他们的任务不再是沿着固定线路清剿反复出现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种低烈度的战斗将会交给新增援上来的第四合成旅，让那些新兵适应战斗。 七营被直接顶到了最前面。 和七营一起的是整个二团，目标地点是外m国和大毛国的一处海关口岸。二团将会守住这里，保住铁路线，然后建立要塞。 李成福要尽量的把防线向外延伸，用空间换时间，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消耗尸群的数量。 这里很荒凉，和外m国的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破破烂烂的小镇，破破烂烂的海关建筑。随行的工程连迅速推倒了一片建筑建立营地，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的速度很快。天黑之前，一道简陋的防线就建立了起来。 前出的侦查小队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是个好消息，二团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防线和营地。坏消息是，它们在南下。 二团长王旭本来是想让七营继续整编磨合新兵，但方斌还是主动请缨前出清剿尸群。实战可以更有效的磨合新兵，哪怕会承受伤亡。 第82章 闯入战团的车队 “青牛”装甲指挥车上，方斌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顾文东在旁边的地图上写写画画，更新着附近尸群的动态。 这里的电磁干扰较弱，加上“槐树3”撑起的电子屏障，经过防干扰改装的无人机勉强可以升空，但还是飞不了太远，也无法升得太高。 三十公里的侦查范围已经让方斌很满意了，总比没有强。 顾文东把刚刚更新的尸群态势图发送到了方斌的指挥台上，问道：斌哥，我们先打哪个？ 一声强忍的笑声从炮塔上传来，那是吕芳婷。 吕芳婷看向这二人：我说顾老师，你比我老公大吧？怎么还管他叫哥啊？ 方斌咧咧嘴：我说过好多次了，这老家伙就是不改口。 “最后一次战情更新！十点钟方向，距离八公里。尸群数量6367，五型活尸数量665，辐射活尸117，二型活尸583，其余为普通活尸。” “无人机侦察确定，30公里范围内没有其他尸群和变异生物。” “一连向左，二连向右，两翼展开！距离三公里时步兵下车！注意步坦协同！” “坦克连和三连，顶住正面！” “四连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步兵把尸群放到300米内在开火！” “迫击炮连，接收无人机坐标传输，准备战壕杀伤弹，单发急速射，放！” “弹道休整完毕，战壕杀伤弹和燃烧弹各一个基数，交替发射，放！” “尸群距离两公里！” “坦克连，杀伤榴弹，放！” “尸群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 “迫击炮连，继续开火！” “尸群距离800米！” “自杀无人机俯冲攻击！” “尸群300米！步兵开火交替！迫击炮连向右翼移动，车载武器补充右翼火力！” “尸群100米！战斗机器人向前！步兵阵列稳步后退，注意不要误伤机器人，稳住！稳住！” “注意你们的激光步枪电量！” “最左翼向侧后方缓慢后撤，变成弧形阵！” “战斗机器人顶住了！所有步兵停止后退，缓慢前压！” “保持弹幕压制，注意步枪电池存量，左右两翼，缓慢向前包夹！” 到目前为止，七营的战斗节奏把握的很好。百忙之中方斌把左翼一连的生理监测数据调到了主屏幕上，三条黄线，没有红色直线。说明刚才受到的冲击只伤了三个，没有死人。 尸群的伤亡已经超过四分之三，没有意外的话，七营以此战可一雪前耻。 但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 一支车队出现在三十公里的无人机监控范围内，这支车队的速度极快，在完全不熟悉的地形用这个速度完全是自杀。 他们不逃，就会被身后的尸群撕碎！ 在陷入鼠洞落入沼泽和被尸群撕碎之间，他们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上天安排。 这支车队刚刚进入三十公里内就被无人机发现，“青牛”装甲指挥车的车载计算机只用了不过半秒钟就画出了车队的预估行进路线，如果他们保持路线不变，会一头冲进战团！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尸群，足足有十万之数！ 方斌看向顾文东，二人发现彼此脸色都很不好看。 顾文东抿了抿满是裂口的嘴唇：斌哥，怎么办？ 方斌咬咬牙：汇报给二团，让王旭在后面准备防御，我们撤！这仗没法打了！ 顾文东的十根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一道紧急代码传给了后方的主力部队。 方斌转向自己的指挥台，尽量平稳自己的心跳和语气：七营所有人注意，左翼九点钟方向三十公里处有不明身份车队闯入，目前暂认为是幸存者车队。车载武器提供火力掩护，所有步兵登车，各连以预定顺序撤离战场，集结点为海关营地，所有战斗机器人留下垫后！ 发布完命令，方斌对着顾文东吼道：把所有库存的自杀无人都派出去掩护步兵撤退！ 十几架自杀无人机分成三个波次在尸群后队中掀起一片片血肉，顶在最前线的战斗机器人突然发动冲锋，趁着短暂的几分钟，步兵迅速登车，整个合成营迅速转向撤离了战场。 方斌看着全息屏幕上的全营态势，稍微松了口气。撤退命令下达得很突兀，七营登车撤退的过程忙而不乱，互相交替掩护的过程还算顺畅。 失去了弹幕支援的战斗机器人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狂暴的尸群撕成了零件。 七营没有派出无人机去接洽那支车队，方斌现在恨不得把这些幸存者都塞进炮管里。 他知道后方的防线是什么成色，七营出动的时候第一道壕沟刚刚开挖，海关建筑群的那些破烂建筑别说扛住尸群冲击，就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 七营面对的这个尸群不过千余活尸，那些五型活尸辐射活尸只剩下不过十一之数。在给自己二十分钟，就能把它们彻底剿灭。 方斌不担心这些残兵，他担心的是跟在那支车队后面的尸群。 那是十万的活尸，起码十万！ 空中呼啸声传来，吕芳婷的声音从炮塔中传来，有些闷闷的：老公，是无人机群！ 方斌来不及纠正女人的称呼，他赶紧从装甲舷窗望去，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机歪歪斜斜的从七营头上飞了过去。 顾文东的声音带着些兴奋：前面的是自杀无人机，起码上百架，后面那群是无人攻击机。 通讯频道中王旭的声音响起：方营长，援兵已经出发，你的左翼是六营，右翼是八营，预计二十分钟会合。你们三个营尽量把尸群引到其他方向去，最少坚持三个小时。我已将情况上报，三团四团很快就会抵达。 王旭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们的任务是吸引分化尸群，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打，我会尽量用无人机群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不必理会那队幸存者。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残忍：在敢闯入火线，给我崩了他们！ 第83章 前进地基防御战1 “鸦翼！是鸦翼回来了！” “打开大门！” 液压杆撑起沉重的装甲大门，一队冒着黑烟和火花的重型摩托和犀牛装甲车冲进了第五道围墙。 三连长踹开已经无法正常打开的运兵车装甲舱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林浩和郑德引上前，林浩问道：情况怎么样？ 三连长摇摇头：左右两翼延伸起码三十公里，按同一密度计算，不少于五百万。如果运动速度不变，前锋今天晚上就能到达第五道围墙。 林浩和郑德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郑德皱眉看向那些受损严重的重型摩托和装甲运兵车：你们冲阵了？ 三连长叹气：没有，尸群中有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数量还不少。有重机枪和火箭筒，别的重型武器没有发现，也可能是它们没用。 林浩拍了拍三连长的臂甲：辛苦了，三连有伤亡吗？ 三连长：阵亡一人，伤了两人，火箭弹直接命中，尸体被带回来了。 林浩点点头：带着你的手下去休息一会儿，进食，补充弹药。等尸群到了，会更需要你们的。 三连长右手举拳敲击了一下左胸甲，带着手下向围墙内走去。 林浩转身看向郑德，两人相视苦笑，五百万的活尸，真的能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得扛，这是进入内地后的第一次大战，扛不住，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失去这个支点，身后那四座军方庇护所的幸存者和物资转运工作将大打折扣。 雷鹰是很好用，数量也很少。 郑德撇撇嘴：想开些，起码能测试一下要塞的防御强度。 这倒是实话，从四号避难所开始在各地兴建标准要塞群，这是头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尸群。无论是武器配置，还是围墙强度，都需要经过实战测试。 如果连这种规模的尸群都扛不住，就不用想去顶住北边那以亿为计算单位的恐怖尸群了。 前进基地的主要塞已经完工，在南北两侧还兴建了两座小型要塞，用来分散尸群对主要塞的压力。那两座标准小型要塞只有三道围墙，最外面的第三道围墙已经合拢，但还没有挂上装甲板，防御塔也没有完工。 不过和第二道围墙之间的中间地带，壕沟铁丝网和雷区已经完备。 林浩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前进基地目前能够动用的兵力，第三合成旅是第五集团军的绝对主力之一，最近这段时间又加强了新整编的两个团，如果极限动员算上战地医院里那些轻伤员，不分男女的话，可以凑出两万二到两万三千人左右。 这点兵力想要守住一大两小三座要塞的围墙，有点捉襟见肘。 四号避难所距离这里的直接距离是800公里，雷鹰一个小时可以飞一个来回。那只是理论上的，还需要算上装卸人员物资的时间，雷鹰可以在充满了电磁干扰的低空快速飞行，甚至可以穿过辐射云层，但不意味着不需要检修不需要维护。 所以，最快的增援速度应该计算为三个小时一个波次。 如果尸群前锋到来前，四号避难所能够增援一个旅的兵力，哪怕只带着步枪没有重型装备，哪怕只是新兵，林浩也有信心坚持更长的时间。 一个合成旅人，一架雷鹰可以搭载2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五个基数的弹药，只需要一个六十架的机群就可以把一个旅送过来。 雷鹰专属的引擎咆哮声压过了要塞中的喧嚣，那是最后一批紧急撤离的幸存者。前进基地建设伊始，第三旅就对四周百余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在不惊动大规模尸群的前提下，还是找到了不少零散的幸存者。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两大一小娘儿仨的组合，她们居然躲在一处山体的天然溶洞里躲过了核打击。凭借着存粮和核弹落下前秦岭指挥部投下的防辐射物资，这娘儿仨居然安然无恙的在溶洞里躲了将近半年时间，虽然已经饿得不成人形，但还是用一发信号弹成功引起了山下路过的部队的注意。 不管怎么说，这娘儿仨的运气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们在前进地基将养了一段时间后，她们娘儿仨被后送到了四号避难所。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茜茜？和暖暖差不多的年纪，比暖暖更加的可爱。 又是一阵引擎声打断了林浩的思绪，头顶上，一群黑压压的自杀无人机升空，从所有人的头顶掠过，向东南方向飞去。 这些自杀无人机没有加装半自主ai，没有控制阵列芯片，更没有搭载威力强大的机炮和各种导弹。它们结构简单，只有一台电池驱动的发动机，速度很慢，航程也只有区区100公里，最值钱的部分就是在信号接收端口加强了一块防辐射抗干扰板。如果粗暴的形容一下，那这就是一台小孩子玩的航模玩具。 和航模玩具比起来，它们多了一样东西，100公斤的航空炸弹，或者在机身里塞了100公斤的烈性炸药。 四号避难所那些丧心病狂的工人们还在机身上用铁丝捆了几十公斤的铁钉和钢珠。 这玩意儿在大爆发前就是个笑话，如果拿出来列装，会被蓝星诸国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是最有效的远程投射火力。一架自杀无人机的威力抵得上一个排 四门155毫米重炮。 普通155毫米榴弹炮炮弹可打不出100公里的射程。 以四号避难所的生产能力，每天可以轻松组装出来几千架。 前进基地在“槐树3”电子战车的电子屏障内，“无侦15”可以勉强升空，但无法穿越辐射云。用“无侦15”作为信号中续，指引着自杀无人机群冲向尸群，命中率差强人意，但尸群的密度和自杀无人机本身的廉价性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 自杀无人机升空，说明尸群的距离已经抵近到五十公里的距离。 林浩转头看向那些矗立的大口径榴弹炮群，第三合成旅打开了所有能找得到的战备仓库，把里面能用的不能用的所有火炮都拉到了前进基地。从105毫米到155毫米，林浩看过一门牵引式榴弹炮的铭牌，足够当自己的爷爷了。 别看这些火炮老，但保养得相当好，只要拉到炮位展开立刻就可以开火。配件和炮弹的数量更是堆积如山。林浩甚至看到了一个由几十门203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组成的炮群。 还有数量不详但看一眼就能诱发密集恐惧症的轻重迫击炮群，加装在防御炮塔上的无后坐力炮，完全不看编制随便拿的单兵火箭筒。 这些日子只要不当值的战士，都在强化训练如何操作这些火炮。 地下已经挖出三平方公里，第一层深150米，用同样的复合装甲板和支撑柱作支撑，完全按照庇护所的标准建造，现在暂做战地医院和弹药储存。 又一波自杀无人机冲出围墙，林浩看着天空发呆，完全没察觉到身边有人。 那人拍了拍林浩的肩膀：浩哥，在这发什么呆呢？ 第84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2 林浩转头看去，是刘思成。 林浩笑笑：能起来活动了？感觉怎么样？ 刘思成的笑有些腼腆，让他脸上的辐射疤痕显得很是狰狞：没问题了，刚从训练场下来。你看，我能背得动枪，也能开枪了。 林浩：牛牛呢？ 刘思成望向身后：正跟一群小朋友玩呢。 林浩扶着栏杆：再过最多一个小时，雷鹰机群就到了，你和牛牛撤到四号避难所去。 刘思成咬咬牙，正欲开口，林浩抬手打断：你的心思我明白，这里不缺一条枪，但牛牛不能缺了你这个父亲。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刘思成：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不能再让他失去父亲。 林浩伸手把刘思成肩膀上的步枪摘了下来，看了看，是一支老款的“27式”，还是5.8毫米的口径，肯定是从哪个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新货。 他拍了拍枪匣：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玩具，这几个月时间，活尸的强度可不比以前了。 林浩仰头看向铁灰色的云层：听哥的，回去四号避难所，那里条件更好。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在归队，可别想着当逃兵躲安逸啊。 刘思成知道想要留下来肯定要和林浩拉扯一番，他甚至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但没想到林浩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直接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冲林浩磕了两个头。 林浩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起。 林浩知道刘思成已经基本痊愈，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走，但没想到这小子的反应这么大。 刘思成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声音有些哽咽：哥，这俩头我是替牛牛磕的，谢谢你，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林浩的鼻子也有点发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回去把身体养好，我会申请给你和牛牛做皮肤收复手术。你看你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身上疤痕多点没关系，这张脸可是体面。 刘思成尴尬的笑着：哥，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修复什么啊。 林浩打趣：你不修复也行，牛牛总得做手术吧，你让他一个小孩子和你一样一脸疤痕？ 雷鹰机群来的非常准时，也和林浩心算的一样，是一整个旅人的增援兵力。李成福在二人的通讯中没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叮嘱，如果事不可为，哪怕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他林浩也要撤回来。 林浩只能报以苦笑。 他从李成福那里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李成福极为重视这次防御战，一号和九号都会前来增援，都带着他们自己的军团士兵。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又找到了一个穿越者，就在四号避难所，而且林浩还认识。 是暖暖！ 详情李成福没说，只告诉林浩这个小丫头非常不简单，而且保证不会对暖暖做什么。 林浩被雷得外焦里嫩七分熟。 这事儿林浩谁也没告诉，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团队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按照李成福的说法，暖暖和他一样属于灵魂穿越，肉体无法选择。但暖暖的肉体强度已经远超普通的军团士兵，直追一号九号这样的基因原体，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中！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林浩带队第一次深入外m国寻找四号避难所时，遭遇变异生物群，差点全军覆没，为什么暖暖没有出手？ 如果她的实力真的如此强横，她为什么还能安静的坐在刘婶怀里压着弹匣，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叔叔阿姨包括林浩自己在前面拼命？ 猴子的胳膊被啃掉，刚子的半张脸毁了，钟老八兄弟二人差点被变异牛踩成肉饼。 还有那么多牺牲在那场战斗中的老伙计，从w市一路跟着他千里转战，只差一步就能安安稳稳活下来的老伙计们。 哦对了，还有何全，那个憨厚的汉子，被变异马咬住了后脖颈拉出了盾阵，然后拉响了手雷。 林浩已经不太记得何全的相貌了，但他永远记得何全被拉出盾阵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有些不舍，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解脱！在这末世中求之不得的解脱！ 轰得一声巨响，集装箱壁被林浩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妈的！等打完这仗，老子要回去好好审审那个小丫头，只要有一点不满意，老子就生剥了她的皮！ 林浩的突然暴怒引来了无数目光，徐婷婷钟老八等人刚刚把刘思成父子送上雷鹰，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林浩的头很疼很疼，他的左眼涨得好像要冒出眼眶。 前世的父母，妻子，一对儿女，在向他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他。 今生的兄弟们，那些死去的，还未死去的，都向他伸出手来。 无数的手臂，无数的人脸，在他的肿胀的左眼前浮现又消失。 奇怪的是，他的右眼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能正常的看到周围的景象。 他听到了徐婷婷的惊呼，他慢慢看向自己的双手，一道道蓝色的电弧在围绕着手臂。 他没有戴上头盔，挂在腰部磁力锁上的头盔正在报警。 外骨骼装甲内置的医疗组件把所有药剂一股脑的注射进他的体内。 镇静剂，止疼剂，战斗兴奋剂，这些强力药剂如泥牛入海般。 这时，身边的惊呼更多，有人喊着“他是灵能者！”拉枪栓的声音，链锯的轰鸣，响成一片。 “放下枪！” “别乱动！” “都放下枪！” “你们不能这么做！” 在一片混乱中，林浩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林浩是被203重型榴弹炮发射时的震动震醒的，这些老式牵引式榴弹炮的威力惊人，但装填发射的程序也很繁琐。 他的左眼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眼罩。眨了眨右眼，视觉逐渐聚焦。 林浩从床上慢慢坐起，头还是昏沉沉的。他把身上连接的那些连线拽掉，触发了床头的监控设备一阵报警。 报警声引来了一群医生，他任凭几只手在身上上下施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个吸管递到了嘴边。 一股涩涩的带着苦味的液体进入口腔，滑入食道，不出预料，果然是外骨骼装甲内置的那种营养液。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医生，问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医生带着呼吸器和透明面罩，声音有些发闷：林总您睡了大概七个小时，尸群正在冲击第五道围墙。 林浩点点头，下意识右手摸向身边，结果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他想找自己的外骨骼头盔，想要联络郑德和徐婷婷。 那名医生闷声说道：林总，我建议。。。 林浩抬手打断：非常感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现在告诉我，我的左眼怎么了？还有，我的外骨骼装甲呢。 郑德对于林浩的归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在林浩穿戴装甲时医生已经告知了他的情况。 林浩看向指挥台上的全息画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第五道围墙的外围一共有十二道壕沟，每道壕沟都是同样的宽六米深五米。按照建筑标准，其实还需要再挖深起码三米。但尸群来得太快，郑德还是把工人撤回了墙围内。 普通活尸甚至二型活尸爬不出五米的深坑，这点深度也困不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但可以迟滞它们的速度。 尸群发动了第一次冲锋，大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在壕沟前摔得七荤八素，然后被城墙上的重火力挨个点名。它们很快就被击退，与其说是被击退，不如说是尸群主动撤退。 第二次冲锋的主力是普通活尸，病毒虽然赋予了它们高于普通人类的力量和速度，但依然无法跳过六米宽的壕沟。所以它们也没尝试跃过壕沟，而是直直的跳了进去，直到壕沟被它们用身体填满。 然后是第二道壕沟，第三道。 它们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主力铺路。 不顾头上落下的炮弹，不顾横飞的子弹和激光束，都无法阻止它们。 横飞的弹幕制造的是恐惧，它们没有这种情绪。 就在守军把注意力集中在尸群的前锋上时，从尸群后方飞出的上百道白色尾迹笼罩了第五道城墙。 那是各种型号的单兵火箭筒，活尸甚至用单兵防空导弹平射轰击城墙。 第85章 压抑的失控 一群群乌鸦盘旋在战场上空，它们在鸣叫，它们在催促交战的双方赶紧离开，不要打扰它们进食。 战场属于地面的生物，打扫战场是它们的活儿。 不管因为什么，地面的交战制造出大量的食物，鸦群已经很饿了。 病毒强化了它们的身躯，让它们飞得更快更高，它们的喙和爪子更加有力，甚至让它们的族群繁衍的更快。 但这也让它们更饿了。 有几只乌鸦可能是饿疯了，脱离大队直直的向战场俯冲而去。 几发5.8毫米步枪弹精准的钻进了它们的身体，作为莽撞的代价，它们掉入了地面的尸群中，再也不分彼此。 一只乌鸦的尸体落得偏了些，掉进了那些高耸的人造围墙中。 装甲靴走上前，一支枪管扒拉着它的残躯。 顺子高声喊道：医护兵！过来一下！ 胸口绘着红色十字的医护兵闻声跑来，脚步有些凌乱。 顺子用枪管指着地面上的乌鸦尸体：我说老徐，你见过这么大的乌鸦吗？ 医护兵老徐摇摇头，蹲下身来。他谨慎的关闭了头盔的面甲，随着一阵加压声，他的头盔和装甲彻底封闭起来。 几道扫描光线扫过乌鸦的尸体，老徐的动作缓慢而稳定，他从背后的挂架取下一个标本箱，用一个巨大的镊子把乌鸦的尸体塞了进去。 老徐站起身来，从腰部拿出一个喷雾瓶，对顺子的步枪勾勾手指。 顺子把枪口抬了起来，老徐用喷雾剂仔仔细细的喷了几遍。 因为头盔加压封闭，老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还用哪里触碰过这只乌鸦？ 顺子愣愣的，摇摇头：就用枪管扒拉俩下，然后把你喊过来了。 老徐明显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应该是又变异了，记住了，尽量别碰它们的尸体，鬼知道能感染什么。 老徐调整了一下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发现新的变异生物，我的战场记录仪已经记录完毕，顺子你一个三等功跑不了了。 顺子想挠挠头，但发现自己还戴着头盔：不是老徐，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老徐被顺子的话噎了一下，嘿嘿一笑：算了算了，反正战场记录仪说不了谎，你要不要这个三等功都是你的，我先去送样本了。你们自己小心。 顺子转身走回防御段：快去快回，我尽量在你回来之前不摔断脖子。 傅有德把装填好的步枪弹匣塞进外骨骼胸甲的弹匣包，又打开了两箱重机枪子弹，把半可散式弹链连接到一起。重机枪位的空间可以容纳200发的弹链，那就是四箱弹链需要链接。 顺子回到防御段，把步枪拄在围墙上，开始装填自己的弹匣。 傅有德瞥了老战友一眼：啥玩意儿你就弄了个三等功？ 顺子打开一箱步枪箱，拆开油纸包，把子弹散开：咋了，老班长？你羡慕啊？我送你了。 傅有德懒得踹他：好好说话。 顺子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打击，这让他有些小侥幸：打下来几只变异乌鸦，老徐说这玩意儿的变异程度很高，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然后他就给我封了个三等功。 傅有德从自己的携行袋里拿出一套枪械保养套件，打开重机枪的顶盖，用毛刷小心的清理着发射药残留：你刚才开枪打的是乌鸦？ 顺子嘟囔道：那可是个大家伙，翼展两米的乌鸦你见过？ 傅有德撇撇嘴：哪天你长出翅膀我都不奇怪。 他看了看重机枪的枪管，在打个五六百发更换枪管也没问题，于是他把连接好的200发弹链塞进枪匣。 枪栓拉动的顺滑感和清脆声让他很满意，他把瞄准镜的倍数调整为四倍，然后打了一个三点射。 第一发是曳光弹，落点基本准确，弹道平稳。 这挺重机枪还能坚持几天。 四条200发的弹链，十个步枪弹匣，胸挂六个携行袋四个，四个手枪弹匣，格斗刃，匕首，重型盾牌，两箱二十枚手榴弹，腰部四个，还有两条工兵用的爆破索，也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 他又检查了一下城头厚钢板的焊接点，发现有几个地方有些脱焊，还得喊工兵上来重新焊一下。 补给卡车上来了，傅有德和顺子取下弹药，把空弹药箱和装好的大包弹壳扔上卡车。 傅有德把弹药箱码好，然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尸群的下一次冲击了。 烧尸的浓烟腾空而起，引得空中的鸦群不满的嘶叫声，它们的晚饭没了。 头盔面甲关闭，空气过滤器开始全功率运作，但那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还是能钻进头盔，附着在他的头发上，钻进他的军服，钻进他的每个毛孔，和他融为一体。 那些解脱的灵魂，好像一起钻了进来，和他融为一体。 顺子走到面前，看到老连长的面甲关闭，于是在通讯频道中说道：连长，补充兵上来了，你得过去看看。 不出意料的，顺子得到了一个“滚”字，于是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下一个来烦他的是老徐，也是救星。他把用光了的医疗组件卸下，然后叹了口气，把一套新的塞进傅有德的腰部装甲，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睡一会吧，我替你盯着。 这次傅有德没有骂人，老徐是名值得尊敬的老兵，也可能是他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 如果尸群再次冲上来，他还能操作重机枪，还能扛的动盾牌，还能一脚把跃上城墙的二型活尸踹下来。 他的心气儿已经泄了，他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起码好好睡上一会儿。 要不真的会出大问题。 老徐招招手，几名老兵过来，或拖或扶的把傅有德带去了下一道工事。 临走之前，老徐给傅有德注射了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这让他睡了一个好觉，那些钻入体内的鬼魂没有来扰他的清梦。 返回防线时，傅有德精神百倍，新兵们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帮着自己调整外骨骼装甲整理战位校准机枪，老兵们惊讶自己的连长居然还会笑。 只有老徐看着个人终端上傅有德的镇静剂注射记录叹气，他知道傅有德在超量使用镇静剂保持状态，他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想去规劝。 不过有人应该可以。 第86章 尸群的奇怪动向 一个巨大的包裹着牛皮的酒壶递到了傅有德面前，傅有德想都没想接过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在嘴中爆炸，热流顺着食道直达胃部，整个人都好像飘了一下。 酒壶中不是那种让自己躺了一礼拜的奇怪酒水，就是燕京有名的二锅头，一样够劲儿。 第三猎群的头狼笑着看着傅有德：你留着吧，这是我在外面找回来的，特意给你灌了一壶。 傅有德点点头：谢了。 酒水和香烟已经成了稀罕物，也成了一种变相的货币。 头狼的手在傅有德的肩甲上拍了拍：你是个好兵，应该知道超量使用镇静剂的后果。酒喝光了，我在给你找，这东西可比那五毫升的小针管够劲儿。 头狼眼中的笑意更胜，带着赞许：好好活着，别让镇静剂毁了你，也许很快你就能在救我一命。 傅有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成，我听你的。怎么，还有行动？ 头狼看向防线外：每天晚上我的猎群都会出去寻找幸存者，不过不是每一次都从你的防御段回来罢了。 傅有德靠在厚钢板上，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壶塞给旁边迫不及待的顺子怀里：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头狼抿着嘴唇摇摇头：尸群在外围慢慢压迫我们的活动空间，以前小股渗透可以抵达四环的边缘，这几天又被压回来三公里左右。 头狼抬手指向外面：它们堵死了所有的公路，小路，甚至下水道。看到我们也不攻击，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堵死了所有道路。 头狼看向傅有德：说说你对现有防线的看法，能守得住吗？ 傅有德勾勾手指，顺子不情不愿的把酒壶送了回来。傅有德接过灌了一口，用龇牙咧嘴压住了辛辣的酒意。 头狼也不着急，就那么笑眯眯的等着傅有德的答案。 傅有德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回答得很干脆：守不住。当然了，也看尸群的决心。这些日子它们发动的冲击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小打小闹。都是些普通活尸打头阵，二型活尸试探攻击，它们在尝试找出防线的薄弱点。 傅有德耸耸肩：其实它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用数量就可以轻易压垮我们。在我看来，更像是。。。 他在琢磨合适的用词。 头狼问道：像什么？ 傅有德的回答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更像是清除异己，或者是。。。训练，强化控制力。 头狼脸上的笑容消失：训练？强化控制力？ 酒意有些上头，傅有德坐了下来：我就是这么个感觉，不是说有什么四型活尸能控制尸群嘛？你想啊，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这身行头是生来就会用的吗？ 说到这里，傅有德自觉有些失言：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大老粗，不太会说话。 头狼对傅有德的冒犯没有在意，只是摆摆手：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继续。 傅有德：除了本能，没人生来就掌握什么知识，对吧？活尸也一样，尤其是那种什么四型活尸。它们都是大活人被感染然后尸变，没有哪个大活人能精神控制其他人。那这个技能就是尸变后得来的，那就需要学习，需要训练，需要时间来熟练。 他的话别别扭扭前言不搭后语，但头狼还是听懂了：你是说，那个隐藏起来的四型活尸正在熟悉如何掌握尸群。 傅有德点头：对，而且越来越熟悉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尸群的进攻节奏，越来越。。。 他顿了顿：越来越熟练了。普通活尸和二型活尸之间配合，同类型活尸之间的协调，一切都在变得不一样了。 他抬手指向头狼身后的那块“城砖”，厚重的墙体上有个被贯穿的破洞。 “看到了吗？120毫米单兵无后坐力炮，用的是破甲弹头。那一发直接带走了我的三个兵。” 傅有德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有些活尸会使用武器，不过三岁小孩的命中率都比它们强。最近这些天，它们的命中率越来越高了。不过呢，我倒是宁愿相信那发破甲弹是蒙中的。 头狼点点头：看来给你带酒是带对了。这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守在这里，就像你说的，亲身体验是最好的佐证。 说实话，和军团战士守在一个防御段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战士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力量，敏捷，反应神经无一不是。加上那套先进的动力装甲，超大口径的爆弹枪和无坚不摧的链锯武器，几名军团战士就可以完成一个连普通士兵的任务。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优势，让他们和普通士兵之间的配合一塌糊涂。 从指挥架构上来说，避难所高层暂时还没捋顺到底谁来指挥谁，也可能压根没有这个打算。普通士兵是填线宝宝，那这些军团战士才是主力，各种意义上的主力。这样的鄙视链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傅有德能感觉得到。 也可能是军团战士和普通人士兵之间缺乏配合磨合的机会，让双方存在着隔阂。 如果一名身高两米五的大汉和你一起站在城墙上，你会怎么想？ 把对方当成怪物？还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心怀畏惧还是作为依靠？ 哪怕是如顺子老徐一般的老兵都会有心理压力，更不用说那些刚刚被整编到前线的补充兵了。 何况这些军团战士的战斗方式太过血腥，他们那超人般的体质可以徒手把二型活尸扯成两段，轰鸣的链锯武器可以把活尸劈成两半，一拳就可以打爆活尸坚硬的头骨。 而在军团战士的眼里，普通人太过软弱，他们会被密密麻麻的尸群吓尿裤子，会哭喊着把子弹打上天，会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会被尸群的压力逼疯。 在傅有德眼里在正常不过的新兵反应，在军团战士的眼里就是软弱。 这帮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大只佬只会对勇敢战斗的普通士兵产生那么一点点认同感。 大家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对方。 头狼带来了三个班组的军团战士加入了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按照他们的编制，就是三十人。算上他自己和他的荣誉护卫，一共三十五人。 荣誉护卫？奇怪的编制，在傅有德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保镖。 头狼还需要保镖？ 傅有德把一半的老兵和新兵编组成连预备队，撤到下一道防线轮休。 头狼也打散了班组编制，让军团战士和普通士兵混编。 第一次防御战就打得一塌糊涂，重新编组的队伍配合得惨不忍睹。最后傅有德把预备队调上来，头狼带着荣誉护卫冲上城墙才把尸群顶了下去。 战后，傅有德的训斥和头狼的咆哮响彻整个阵地。 这是傅有德第一次亲眼看到军团战士作战。 这些军团战士确实战力惊人，超高的射击命中率，那种爆弹武器的强大破坏力，哪怕是二型活尸也是一枪两段。近战更是没有一合之敌，跃上城墙的活尸都被巨大的链锯剑和锋利的碳素匕首一刀两段，没有例外。 傅有德手下的兵也是头一次看到，然后就被吓傻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看着这群身高两米五的大汉砍瓜切菜，忘记了配合，忘记了互相掩护。然后就被活尸冲到眼前扑倒在地。 第87章 娘儿仨三人组1 李佳雯气呼呼的踹了轮胎一脚，外骨骼装甲爆发的巨大力量踹扁了轮毂。 文慧叹了口气，调侃道：这车岁数比你都大，就放过它吧。 如文慧所说，这台老车的趴窝并不意外。所有补给的重量超过了一吨半，再加上她们两大一小，能开出十公里已经很不错了。 两台外骨骼装甲的重量就超过了一吨，本着破家值万贯的理念，文慧把村子里能找到的有用的都打包扔在了车上。出发前最后一顿是文慧亲自下厨，烙了很多烙饼，用罐头肉和屋后菜园子里的青菜做了一锅乱炖，吃得李佳雯和茜茜大呼小叫的。这让文慧老脸一红，以前在家要么是老妈做饭要么是老公，自己都多久没进过厨房了。 没吃完的连锅一起扔到了车上，文慧还找了些大米摘了些青菜。前面的路还很长，那些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吃了几个月的罐头食品，有些新鲜食材总是好的。 现在车趴窝了，文慧不会修，也没有配件。只好放弃车辆，把所有能背的都装进背包架里。枪是两支从运输机上找到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文慧不习惯用步枪，她更喜欢手枪和霰弹枪，奈何自己的那两支丢在运输机上实在找不到了，只好将就先用着。 她们在运输机上一共找到了三套外骨骼装甲，汽车连的老连长用无人机现场教学，在他的咆哮和叹息声中文慧和李佳雯好歹学会了基本使用技巧，起码不摔跟头了。 电池有九块，但都不满电。文慧想着三个人有李佳雯自己穿外骨骼装甲就够了，把所有电池都给她用，这样能提高续航。不过还是在老连长的咆哮声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自己能背多少补给？如果发生状况遭遇尸群，你能抱着茜茜跑得过活尸吗？ 文慧不能。 外骨骼装甲启动，头盔内的自检程序完成，显示器上一片绿油油的。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着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背包架背到背上，茜茜则被安全带束缚到文慧的背包架的最上面。小丫头坐的高高的，笑得嘎嘎的，在她的小脑袋里，妈妈和佳雯阿姨在带着她玩儿，这一路上可比游乐场好玩多了。 不得不说，有了外骨骼装甲，文慧和李佳雯的确实能携带更多的补给。收拾妥当，看着车厢里还有一大堆破铜烂铁带不走，文慧叹了口气。李佳雯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拍了拍文慧的肩膀：走了姐。 文慧冲李佳雯笑了笑，茜茜拍着妈妈的脑袋，笑得很大声，口中嚷着让妈妈赶紧动起来。 文慧看向前路，路很直，四野空旷，阵阵凉风吹过，秋天的阳光正好。 她们的目的地并不近，距离坠机地点最近的一个军方庇护所在西南方向120公里。这点距离在和平时代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换到现在，她们步行可能需要走上一个星期。没有车辆代步，外骨骼装甲确实能节省很多体力。让文慧焦虑的是电池的巡航问题，九块电池的残余电量不足以支撑两台外骨骼装甲走出那么远。 李佳雯在村里找到了两小块太阳能板，挂在背包架上给电池充电，这点效率实在是低得可怜，但总比没有强。 为了节省电池，文慧和李佳雯关闭了外骨骼装甲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只保留了最低的电力需求，然后优先吃掉所有从村里带出来的食物以减轻负重。 目的地其实是个军方建立的安置区，那里没有双塔山那种核战地下庇护所，也没有战备仓库。几支被打散的正规军和武警部队聚在一起，带着一批幸存者清理了一个不大的镇子。总人数不过三四千，依靠着本地找到的存粮和空投的武器弹药勉强维持。 这个目的地是老连长指定的，他也没有隐瞒这些信息。附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返回双塔山根本不现实。机场一役后，承德市区的尸群彻底包围了双塔山，从燕京方向过来的尸群正在接近，山上的炮群每天都在对着高速公路方向炮击。庇护所没有炸塌高速公路上的隧道，反而在几个关键位置建立了防御工事。 炸塌隧道，会逼着尸群改道冲进山区，那样的话防御态势会更糟糕。 总之，双塔山四面受敌都快打成一锅粥了，这场仗最好的结果也是守军缩回庇护所战备仓库，等待尸群自行散去。老连长派不出救援，也不让她们娘儿仨回来，他甚至腾不出无人机给文慧提供几块满电的电池。 尽管背后的那些负重对于外骨骼装甲的承载量算不上什么，尽管可以节省大量体力，尽管这一天下来都没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玩意儿，等到天黑找到合适的宿营地时，她们还是累坏了。 李佳雯卸下背包架就趴在地上直哼哼，茜茜睡得天昏地暗直吐泡泡。文慧把小屋打扫了一番，找了些干树枝，用带了一路的小铁锅熬了半锅大米粥，加了青菜和肉罐头，逼着李佳雯和茜茜喝了些热粥，才放过她们俩。 宿营地是一处位于道路旁的小房子，看里面的设备应该是给附近农田灌溉用的小型泵站。这里温度很低，房子就盖在水沟上，如果直接睡在地上明天都要感冒。她撑着直打架的双眼皮在房里撑起了帐篷，把李佳雯和茜茜塞进了帐篷，又帮她们俩盖上了毯子。忙活了大半天，自己才能坐下来喝口半凉的粥。 她很累，但还是睡不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检查了两人的背包架，打算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就把这锅扔下，还有大米和青菜也一起扔下。每人留下一套衣服就行，一个登机前配发的小挎包里装着茜茜的玩具和几套衣服，这个不能扔。压缩饼干和罐头足够三人吃一个星期，老连长提供的纸质地图上也标记了沿途的村庄，应该能找到些粮食。吃的不缺，但水很珍贵。 两人的背包架里还有六瓶水，茜茜的水壶还剩一半，维持两天应该没问题。庇护所反复强调不要喝生水，要煮开起码十分钟才能喝，这些文慧都记得牢牢的。如果顺利，明天上午能抵达那个村子的话，就能把所有水壶灌满。 两人两支步枪，六个60发的弹匣，五百发备弹。文慧考虑半天是不是要扔掉一部分子弹，想想还是算了。两把标准格斗刃，这东西太重了。李佳雯那把留下，自己那把扔下，有一把匕首就够了。 如果九块装甲电池都是满电，自己绝对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现在不行。一天的步行已经用光了三块电池，那两块太阳能板的效率实在太低根本指望不上。不过哪怕那些沉重的电池已经压榨不出一点电力，文慧也没舍得丢掉。明天到达那个村子，应该能找到大号的光伏面板，好歹能补些电量。 从运输机里弄出来的医疗箱不能扔，里面都是治疗外伤稳定伤势的药品，还有十几支三型解毒剂。文慧看着那些剪刀夹板止血带反复回忆着在庇护所学过的急救知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留着吧，有比没有强。 自己在庇护所弄了些儿童用药，茜茜这孩子虽说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但这年龄段的孩子常有的咳嗽发烧还是经常发生。 挑挑拣拣中，文慧慢慢领悟了母亲挂在嘴上的那句“破家值万贯”。传诵了几百上千年的老话，你能说有错吗？ 她走出泵站，风有些凉。月光很早，足够照亮周围的环境。远处的地平线不时有闪光亮起，那个方向不是文慧她们的目的地，战斗的地方离她们也足够远无需担心。但文慧看着那些闪光，看着那被火光映照的天幕，还是打了个寒颤。 那里有人正在死去，会不会，或者说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第88章 娘儿仨三人组2 看着电池上的计数器，文慧呼出一口气，一个小时充了百分三的电，这效率已经很不错了。 这村子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被光伏面板覆盖，文慧和李佳雯轮流爬上去打扫清理了积灰，检查了线路，果然还能用。最让文慧焦虑的电池续航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 没有幸存者，没有活尸也没有被病毒感染的动物。村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刮起了大风，虽然天气还是放晴，气温却降了下来。 文慧和李佳雯打扫出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临时居所。这是这个小村子最高的建筑物，二层天台可以俯视整个村子和周围几公里的农田。作为防御可能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位置。 没有找到能动的车辆，这让文慧很失望，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还要步行，这就需要更多的电池电量，需要在这个村子里耽误几天。 两大一小挤在一起研究了地图，发现沿途在没有合适休憩的村庄，非要找个村子的话就要绕出去很远，那得不偿失。如果能有四块满电电池，文慧有把握两天时间就抵达目的地，还能带上所有的物资。按照现在的充电速率，她们要在这里耽搁起码一星期。 休整几天两大一小都没什么意见，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到的玩意儿，虽然这很不正常，但没有就是没有。步行赶路很辛苦，电池的续航能力几乎耗尽，还有该死的天气。文慧是北方人，对这种秋高气爽然后降温下雨的气候在熟悉不过。 文慧用房子原主人堆砌在院子角落的玉米秸秆烧了火炕，这对于原本生活在门头沟山区农村的文慧来说只是一种几岁就掌握的技能。可让来自万里之外的荷兰人李佳雯大呼不可思议，茜茜骑在佳雯阿姨的脖子上跟着大呼小叫，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文慧用院子里的机井打出水，打扫了厨房，然后开始烧水。她需要大量的开水来灌满所有人的水壶，要洗菜，要做饭。虽然经过土层过滤，机井的水可能更安全些，但她一点也不敢大意。要做的事情太多，文慧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屋里的那俩人发疯。 这是个标准的北方农村小院，用玉米秸秆当燃料，屋子前后种着些蔬菜，小小的仓库里堆着米面和食用油，文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需要的东西。起火烧油，炒菜做饭，等到两菜一汤热腾腾的大米饭摆上桌，文慧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到了晚上，外面的风果然越来越大，火炕火墙把房间弄得暖洋洋的。李佳雯和茜茜都是头一次睡火炕，娘俩睡得满头大汗把毯子踹得到处都是。 文慧靠着门口坐着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茜茜还在炕上睡得昏天黑地，抬眼望向窗外，李佳雯正在院外的小路上捣鼓着什么。走过去才看明白，是两只活尸！ 李佳雯站起身，从活尸的脑袋上把匕首拔了出来，回头看到是文慧过来，笑了笑：姐，醒了？ 文慧的脚有些软，她很后怕，也很自责，居然睡得那么死。 李佳雯看着文慧笑着说道：我睁眼就看到这俩东西正在敲院门，还好你昨天把院门上了锁，要不就真的摸进来了。 文慧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的活尸，这让她多少安了点心。 两人把尸体抬着扔进了附近农田里的排水沟，这玩意儿可不能在门口放着不管。 文慧以为是自己做饭的炊烟引来的活尸，这让她紧张了很久，不过事后证明，这两只活尸只是掉队罢了。它们生前就是垂暮老人，尸变后的力量反应行动速度也没比普通幸存者强出太多，所以它们掉队了。 做饭的炊烟没有引来更多的活尸，倒是一队运输机机群从村子上空轰鸣而过。在机群返程的时候，一个空投箱挂在白色的降落伞晃晃悠悠的落在农田里。 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文慧都不稀罕，这些物资她们娘儿仨确实需要，但并不紧缺。最让她惊喜的是空投箱里的手枪步枪消音器。步枪手枪她们都有，但谁也不敢保证开枪后会不会引来更多的活尸，要不然早上李佳雯也不会冒险和活尸肉搏了。 从小楼的天台看去，附近的道路上没有什么遗弃的车辆可以利用，也没发现有活尸的活动。文慧不敢大意，早上突兀出现的活尸把她吓得不轻。于是两人轮班上去天台做了望哨，另外一人不管干什么也要随身带枪。 第三天下了一场秋雨，气温下降的更厉害了，风也更大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就是光伏面板被雨水冲刷后充电效率居然提升了不少。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不怕这种程度的低温，但茜茜不行，现在一旦生病就是天大的麻烦。李佳雯自告奋勇离开村子沿着道路寻找车辆，视线范围内没有，那就走远一点。 说好了最多半天时间就回来，结果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动静，差点没把文慧急疯了。这丫头连外骨骼装甲都没穿，就带了一支手枪一把匕首。 第五天的早上，文慧被一阵低沉的喇叭声吵醒。李佳雯回来了，她弄了辆不错的皮卡。看着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李佳雯，文慧叹了口气，把满是血迹的军服扔进了农田里。 皮卡车的状态不错，是插混动力的，李佳雯还弄到了两桶汽油扔在后斗里。按照李佳雯的讲述，她是在一个加油站里找到的这台车，顺手宰了四个活尸。 那座加油站离着不远，附近也没有什么活尸，加油机里还能泵出来汽油，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李佳雯建议搬过去，可以用皮卡外放充电，文慧反复衡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加油站就在公路的旁边，如果真的有尸群，肯定首当其冲。反正车已经加满了油，还有两桶汽油备用，就是现在外放给外骨骼装甲充电，也足够走完剩下的路程。 有了皮卡车的加入，充电速度大大加快。李佳雯在休息了半天后，又跑了一趟加油站装了两桶汽油，没有发现尸群，倒是村子上空又有运输机群飞过去一趟。 文慧感觉有点不对劲了，那个安置区有两三千人，需要靠空投来维持需求，但“运30”的运载量可是很大的。就算是给他们空投物资，也不需要来来回回这么频繁。空军的运力有多宝贵无需多言，要不然自己娘仨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安置区没有机场，“运30”这样的重型运输机无法降落。那么只能是空投物资，那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物资投送。 李佳雯觉得有理，晚上娘仨吃过晚饭，就都爬到二楼天台上看着安置区的方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 李佳雯又要自告奋勇开车去看看，这次被文慧否定了。明天再充一天，九块电池就都充满了。后天出发的时候她们有电池有车代步，还有足够的汽油。如果真的有尸群围攻安置区，她们也是进退自由。 就算是安置区被尸群围攻，到了晚上在这个距离也能看到爆炸的闪光。 还有一个原因文慧没说。 李佳雯这丫头的性格实在太过莽撞，文慧再也不敢放她自己出去了。 最后一天时间，两大一小开始打包物资装车。有了这辆皮卡，文慧硬气多了。能带的不能带的都塞进了后斗里。要不换成原来那台运卡40，她能把整个村子打包带走。 看天上运输机群飞来飞去的，那个安置区的物资肯定也不富裕，多带些米面粮油上缴给部队是个不错的见面礼。 至于那些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搜刮的衣服被褥，上缴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外骨骼装甲，老连长已经给文慧和李佳雯做完了身份验证，她们俩也是正经八百的民兵预备役，想来安置区也不至于舔着脸要走吧。 把皮卡第二排的座椅拆掉，只留下中间那一段，然后把茜茜绑在上面，两个外骨骼背包架一左一右把小丫头挤在中间。 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助穿戴好了外骨骼装甲。 坐在驾驶室里，文慧把所有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疏漏，也没忘记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走了！ 第89章 梯次防御 “在开快点！” 安娜冲着驾驶员咆哮，然后一口血，喷到了面前的快速装填器和弹匣里。安娜抹了抹嘴边的血沫，继续装填弹匣。车辆很颠簸，尽管胸膛中气血翻涌，但她的手依然快速而稳定。两年前，这只手拿的是画笔，现在它在装填子弹。 咔哒一声，最后一颗子弹压进了弹匣。安娜的头有些晕，不过她还是把这个弹匣塞进枪膛，拉开枪栓。她平稳了一下呼吸，看向后视镜。 尸群刚刚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步战车，30毫米机炮一直在咆哮，弹壳如雨般的从炮塔后面的抛弹口扔出，追在后面的活尸被强大的火力轰成片片血雨，但还是被一只巨大的五型活尸追上从侧面撞翻！ 直到倾覆，那门30毫米机炮也没有停止射击。尸群的身影和咆哮淹没了那辆步战车，不过几秒钟后，剧烈的爆炸把包围它的活尸炸上了天。 没人能救得了车组成员，倾覆后，他们用手榴弹引爆了炮塔内剩余的机炮炮弹。这样起码多带走一些活尸，可以让车队多跑远一点。 他们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安娜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躲避可能存在的飞溅的碎片，等她在抬头时，发现后视镜果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尽全力的嘶吼着，把弹匣中的子弹倾斜向后方追赶的尸群。 草原上的大风吹过，她的头发在风中散开，如战旗般猎猎作响。 如雨般的弹幕顺着风势冲进尸群，极少数钻进了活尸的要害，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不是只有她在射击，车队中的每一台车都有人在嘶吼着把弹雨倾泻到尸群中。 安娜缩回驾驶室，把打空的六个弹匣扔在面前，重新开始装填。 尸群越来越近了，她根本来不及装填好所有的弹匣。 就算再给她六个弹匣，也无济于事，这种老式步枪弹对身后的追兵作用微乎其微。 但她还是机械的把弹桥塞进弹匣，她已无事可做。 殿后的车辆连接被尸群掀翻，尖叫和咒骂声盖过了尸群的咆哮，然后就是爆炸。 现在，很快就要轮到她这辆了。 她把一个装填好的弹匣塞进胸挂，然后伸手去拿下一个，不经意的抬眼望去，天边一群小黑点越来越近，直至越过自己的头顶，在身后的尸群中掀起阵阵剧烈的爆炸和一朵朵蘑菇云。 然后又是一群，又是一群，那是某种自杀式无人机！ 再然后，就是炮弹的呼啸声，安娜听得出来，那是大口径榴弹的破空声！ 一架无人机歪歪斜斜的飞到车队上空，用一口标准的斯拉夫语喊道：车队所有车辆，向东南方向四点钟方向转向！现在接受无人机导航，我带你们离开战场！ 扩音器的声音很大，足够所有车辆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安娜探出头去看着天上的无人机，灰色的涂装，在机翼下绘有两颗大大的红色五星，中间有两个华夏字。 安娜认识那两个华夏字，以前华夏语课教过，是八一。 安娜也认识那两颗红星，她几个月前在莫斯科就见过。 那是华夏军队的标志！ “走了走了！” “完成补给的连队向西前进三百米，成进攻队形！” 顾文东紧盯着“青牛”装甲指挥车的燃料表，电池容量百分之95，柴油油箱顶到了最后一格。他向指挥舱中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 方斌抬头看向装甲炮塔中的吕芳婷，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人的装甲靴在抖动个不停。 40毫米机炮炮弹顺着装填桥从弹药车快速进入炮塔下方的装甲弹药仓内，吕芳婷死死盯着面前的弹药残留计数器，直到数字跳到了400，她也学着顾文东对着下面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方斌正在低头看着指挥座上的全息屏幕，根本没看到她的手势。 她只好喊了一声：老公，弹药装填完毕！ 上次她在战斗中喊了方斌一次老公而不是营长，他没生气，希望这次也不会。 方斌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也没抬头，只是抬手向上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 女人在头盔中偷偷笑了下，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发现是关着的，这才放下心来。 顾文东从前排的副驾驶回到自己的通讯位，打开旁边的弹药仓，从里面拽出几箱重机枪子弹，拉出弹链开始手动链接卡扣。 方斌撇了眼全息屏幕上的计时器，在全营通讯频道里喊道：最后三分钟！ 六营和八营已经顶到前面去了，自己的七营因为先前接战需要补充弹药和燃料，团长派出了后勤连接应，但只给了十五分钟。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过半的弹药，十五分钟不太够，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方斌掐着时间看着进度。 三个营的直属坦克连已经撤回了海关防线，那些笨重的大家伙更应该当做铜墙铁壁镇守防线，不太适合接下来连打带跑的风筝战术。 指挥台响起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声，方斌看去，是六营发回最新的战场态势更新。先前已经被七营严重削弱的小尸群被六营和八营联合剿灭，现在正面只剩下那支突兀闯入战场的车队和跟在后面的至少十万的尸群了。 顾文东从后面拍了拍方斌的肩膀，方斌没有回头，那是提醒他二团长王旭发来了最新的战场态势。方斌看了看全息屏幕，然后把更新的战术发送到了手下各连长的个人终端。 “前方两公里停车，展开！” “六营和八营将从我们的两翼通过，注意不要误伤！” “布雷车，正面三公里，开始布雷！” “迫击炮连接受无人机坐标，燃烧弹两个基数，尸群进入射程即可发射！” “步兵无需下车！” 两个营从七营的两翼冲过，通讯频道里传来六营营长赵岩的笑声：老方，后面追得紧，交给你了！ 方斌回道：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展开，我这也坚持不了多久。 六营将在后方十公里处展开，八营是二十公里，王旭准备用梯次防御来削弱尸群。 那支车队已经被无人机引导去了东南方向，现在三个营要把尸群引向西南方向，后面的援军会在那个方向列阵接应。 不过在援兵到达之前，他们能够仰仗的只有自己。 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从装甲指挥车上空划过，在远处燃起了一片火海。 尽管烈火加身，尸群的冲锋速度依然没有减弱。 一波战壕杀伤弹在尸群头顶炸开，这次的杀伤效果很明显，尸群倒下了一片。 “尸群前锋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车载武器站开火！” “所有车辆，按预定顺序撤离！” “转向10点钟方向！正面有六营布置的雷区！三连四号五号车，转向！跟上大部队！” “迫击炮连，燃烧弹一个基数，放！” 梯次防御的效果很明显，三个营交替掩护后退，每十公里建立一道防线，也不多做纠缠，只用迫击炮和车载武器站进行削弱。只要尸群进入一公里，防线就立刻转头向后。尸群的速度追不上，只能硬挺着挨打。 每条防线消灭的活尸数量不多，王旭也没指望三个营就能在野战中消灭十万级别的尸群。他们的任务是迟滞尸群拖延时间，等待后方的援兵进场。 但这种战术的弱点也很明显，一是需要宽敞的纵深来提供机动空间，二是对各部的协同要求较高，三是弹药需求量，尤其是迫击炮和40毫米机炮的弹药。 前两者的条件还算基本满足，这里是广阔的草原边缘，虽然还是有大量的鼠洞沼泽，但上有无人机提供行军路线，各营使用的车辆也都是军车，这些普通车辆如噩梦般的存在对军用车辆的影响并不大。 虽然各营协同多少有些拖沓，但总体节奏还算顺畅。 第90章 来自北方的幸存者 现在的问题在于弹药，每条防线消耗的各型弹药都不低，反复交替掩护中需要的燃料也不少。二团的后勤连已经跑断了腿也供应不上这样快速的消耗。 比如现在，七营的所有车载迫击炮炮弹和抛射式布雷索都已消耗殆尽，方斌命令迫击炮连和布雷车去预定补给点补给弹药。不光是迫击炮，步战车的40毫米机炮，各车的车载武器站所剩弹药也不多了。 吕芳婷拉动机炮炮栓，最后一格炮弹开始装填，她有五秒钟的时间报告情况：主炮弹药最后100发！ 方斌抬头问道：同轴重机枪弹药剩余多少？ 吕芳婷看了眼显示器，回道：270发！顾老师，快点装填！ 顾文东打开身边的弹药仓，翻找了一番只找出两箱重机枪子弹，他一边把弹链链接到一起，一边喊道：最后100发！ 六个被蓝色闪电环绕的光团从车阵中飞出，它们的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撞进了尸群。没有爆炸，没有浓烟，所有接触到光团或者不幸出现在它们前进路线上的活尸都被瞬间溶解成骨灰！ 如一块被熔化燃烧的铁掉入了冰块中一般。 那是刚刚被编入七营的车载双联等离子炮！ 这种车载双联等离子炮采用“45式”步战车的底牌，后面的装甲乘员舱被一整块巨大的电池和液氮冷却液罐所替代，用于给等离子炮充能和冷却。 方斌在城防工事上见过等离子炮，也见过开炮的效果视频，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威力确实巨大，但射速很低，也很不稳定。 这玩意儿需要大量的电力充能，需要大量的液氮冷却，最高射速也才三分钟一次。 装甲车厢里那块巨大的电池也只够它发射五次。 它还有一个超载模式，等离子团的威力会大大提升，它的射速也可以提高。代价也很简单，就是把整台步战车炸上天。 所以自打编入七营，方斌就没敢用过这玩意儿。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遵守操作规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曲射火炮，没有雷区，自杀式无人机一直没有得到补充，方斌手里能打的牌不剩什么了。 可距离王旭要求的坚持最少三小时还剩一半。 想来后面的六营八营都差不多。 自己还要多坚持一会儿，几分钟就好。 方斌推开指挥台，从舱壁的武器架上抓起一支单兵火箭筒，爬上了装甲指挥车的车顶。 尸群还有三公里，正好是单兵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的打击范围。 无需命令，方斌打出的第一发单兵火箭弹就是命令，各车的成员纷纷爬上车顶。 顾文东把一发无后坐力炮弹塞进炮膛，拍了拍方斌的头盔。 方斌的身体一震，炮弹飞出炮膛，尸群中闪出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吕芳婷看向单腿跪在炮塔旁的方斌：老公，尸群距离1000米。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所有车辆转向，尸群距离500米时以二十公里时速向后撤离，步兵在距离300米时开火。尸群的速度已经减慢，不要慌，尽量拖延它们！ 活尸也是一种碳基生物，无论怎么变异，它们也无法逃脱不了物理定律。 不停顿的追逐了将近五十公里后，尸群的体力也在逐渐衰竭。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用光车载武器站弹药的辅助车辆，可脱离阵型自行前往后方补给点等待主力集结。 尸群越来越近，七营终于打光了最后一发火箭弹，连重机枪也为了节约弹药开始了点射。 步战车里的步兵纷纷爬上车顶，准备用步枪迎敌。 他们手中的激光步枪有效杀伤距离是1500米，方斌要求300米开火时为了保证最大命中率。 方斌把激光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解开，打开保险，嗡嗡声开始响起，那是步枪正在充能。 他看了看步枪上的电池残量显示，是绿色的，那就是可以发射150次。 装甲炮塔的顶盖打开，吕芳婷从里面探出半身，她也拿着一支激光步枪。 不用说，炮塔的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都没有了弹药。 六个光团再次出现，撞向了尸群。 方斌偏头看向那三辆双联等离子炮车，一股股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它们的炮塔，那是液氮在进行冷却。 第三次发射，车载电池还能发射两次。 说真的，这东西的威力确实很大，虽然无人机还没有传回击杀统计，不过光凭目视观察，这三辆炮车的一次齐射就远远超过了营里其他普通化学能武器。 在等离子团自行消耗光所有能量之前，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前进。 脚下的“青牛”指挥车开始慢慢加速，方斌深呼吸了几下，把激光步枪举起，枪口瞄向越来越近的尸群，头盔内的辅助瞄准计算机迅速标记出最近的目标。 方斌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扣动了扳机。 那架绘有红星八一的无人机飞得歪歪扭扭好像随时会坠毁一般，但还是倔强的飞在前面引导着车队的前进方向。 尸群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支军队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逐他们这支车队。 生死的压力消失，胸口的疼痛再次出现，安娜又吐了两口血。 没有药物，甚至连医生都没有，最后一名医生在车队冲出营地时没有来得及登车，在被活尸扑倒后拉爆了身上的手榴弹。 天知道奥列格那个老兽医从哪弄到的手榴弹，愿他的灵魂安息。 不过安娜现在已经不太担心自己的伤势，前面就是华夏军队，华夏和自己的祖国关系一直很好，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到庇护，热气腾腾的饭菜，安全的住所。自己的伤势肯定会得到良好的医治，就好像在莫斯科时给自己治疗手臂的那个华夏军医。 上帝啊，他可真帅气。 如果是和平年代，安娜会和他一起在涅瓦河旁散步，会和他在阿尔巴特大街上喝着咖啡，如果他能送给自己一束花，那就更完美了。 安娜的手在机械的装填着弹匣，脸上泛着病态的红。 驾驶员也在不停的咳嗽，能听得出，他的健康情况也很糟糕。 尽管他们的车队以全速冲过了沿途的辐射区，但每个人都受过超量的辐射。 所有能找到的防辐射服和抗辐射药剂都给了孩子们，他们这些成年人只能硬挺着。 现在，所有的磨难都得到了回报，希望就在前方，那些强悍的华夏军队会庇护他们的。 “最后五公里，前方就是华夏军队实控区！” 无人机传来的喊话让安娜更安心了。 车队进入了一道由集装箱和废弃车辆堆砌而成的简陋防线，无人机引导着他们停在了一处空地，这里停着一整支华夏军队。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离开几乎散架的破烂车辆，被集中到了空地中间。 所有人都被缴械，无论是步枪手枪，还是匕首，哪怕是一个铁片都不被允许保留。 这和安娜的幻想有些区别，不过那些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士兵还算礼貌，所有的缴械都是他们的要求，并没有主动上前暴力抢夺武器。 一名高大的华夏军官走出队列，来到他们面前，外骨骼装甲的扩音阵列发出的声音是纯正的莫斯科口音。 这不意味着这名军官会说斯拉夫语，同步翻译系统二十年前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不久前，一支和你们同样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在哪怕是明知我们的身份情况下，依然袭击了一支我们的侦查小队。” “他们劫掠了侦察小队的武器装备和车辆，杀死了所有战士。”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对所有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保持谨慎。” “我向各位保证，所有幸存者都会得到足够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还有医疗帮助。” “前提是，你们不会把枪口和刀子对准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华夏军人。”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基于人道主义的庇护，前提是遵守我们的纪律。” “如果没有异议和问题，那就请所有伤者和患病者接受军医的初步检查和处理。” “稍后，我们将把大家转运到后方的基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第91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3 背包的发电机在全力压榨着燃料棒中的每一滴燃料，转化为电力供给给激光步枪那无底洞般的需求。 自打尸群开始进攻最外围的壕沟，一阵奇怪的干扰就充斥了整个战场。让人类守军的大量电子设备失效，甚至彻底报废。同时也搅乱了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所有系统组件，甚至发生了一点漏电。林浩把头盔扒下来挂到腰部的磁力锁上，发现身边几乎所有人的外骨骼装甲都出现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 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况更紧急。没有了头盔内置的辅助瞄准系统，对林浩影响并不大。他举起步枪瞄都没瞄，一个连射就打了出去。 刚刚冲过缺口的一只五型活尸被一连串的激光束命中脖子，能够硬扛几发普通步枪弹的坚韧皮肤和肌肉被轻易洞穿。激光束烧穿皮肤洞穿肌肉，也粉碎了颈椎，断掉的颈椎再也无法支撑扭曲到几乎看不出人类特征的头颅。 头颅落地，庞大的身躯在残留的神经电信号作用下，还往前奔跑了几步，才轰然倒地。倒下后，还绊倒了身后的几个同类。 这次击杀很漂亮，但确实是蒙中的。其实不用瞄准，狂暴的尸群已经堆满了两米多宽的缺口，哪怕是个三岁孩子闭着眼睛也能打中些什么。 这样的缺口在第五道围墙上还有十几处。 能够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隐藏在尸群中，用同类的身体掩护自己的存在，然后突然发动了攻击。那波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击确实造成了突然性，给守军造成了混乱。刚刚完工的第五道城墙被轰塌了十几处，尸群蜂拥而入。 如果那些无人机能够升空，这点伎俩在人类守军面前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人机会标记出携带着重型武器的活尸，守军有无数种办法把这些目标炸飞上天。 先前尸群在赶来的路上，“无侦15”就引导地面炮火和自杀式无人机重点消灭了不少三型活尸。 现在，这股奇怪的电磁干扰笼罩了整个前进基地，别说侦察无人机无法升空，就连外骨骼装甲的头盔都发生了漏电。 这当然是尸群搞的鬼。也许是一种新的活尸，也许是变异出来的新技能，通报上就讲过，外m国北部地区的第一要塞群就出现过一种能够制造低温甚至可以腐蚀外骨骼装甲的雾气的变异生物。 不过，在炮群反复覆盖轰炸下，可能是把那能制造雾气的变异生物炸死了，也可能是逃了，战后打扫战场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生物尸体。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蓝星上所有的生物在病毒和核辐射的影响下，都在拼命的繁衍，厮杀，变异。 或者叫进化也可以。 唯独人类，这个原来的蓝星生物圈霸主，只能依靠科技优势苟延残喘。而这一优势，也在被其他物种层出不穷的变异下此消彼长。 几辆重型推土机轰鸣着冲向缺口，试图用庞大的车身堵住缺口。这本来就是事先设计好的战术，一旦城墙的墙体被打出缺口，就用这些推土机和叉车冲上去堵住缺口。 驾驶员用一根撬棍顶住了油门，然后跳出驾驶室。这些重型推土机的自重就有三十多吨，宽大的铲斗足有三米宽。强大的柴油发动机提供了澎湃的动力，百余米的距离足够让它把速度提升到最高，轰鸣着朝缺口冲去。 第五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一边朝下倾向着弹雨投掷着爆炸物，一边向连接着第四道围墙的空中通道撤退。被炸出缺口的城墙已经无法维系，守军只能尽快撤退。 无需演练，第四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在拼命倾斜火力提供掩护。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超过1000米，这个距离上只有重型武器和后方早已标记好坐标的炮群才有杀伤效果。现在已经列装的激光步枪也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杀伤，但没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命中率只能说聊胜于无。 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点，林浩心中默默想着。如果能缩短些，哪怕是500米，轻武器火力也能造成一定杀伤。1000米的距离虽然有层层壕沟和雷区，但尸群还是能重整阵型发动有效的冲击。 这毕竟是第一次要塞防御战，无论计算机如何模拟，也没有实战得来的经验教训更多。 后方的大口径榴弹炮群开始放慢节奏轰击尸群后队，试图复制北方第一要塞群的战果，如果能够击杀制造电磁干扰的活尸，那战局就能扭转过来。 当然，炮管寿命也是制约炮群射速的因素，炮弹有很多，多到堆积如山，但这些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大口径榴弹炮的炮管寿命实在堪忧。就算在怎么保养，部件和炮管的老化也是无法避免的。 对第五道围墙提供火力支援的任务现在由第四道围墙内的迫击炮群担任。这些同样老式的迫击炮不太需要考虑炮管寿命，安置在这里的迫击炮的任务是打光所有炮弹，然后就可以扔下不管了。 尸群从缺口处冲入的企图被铺天盖地的火力打退了，它们躲在墙体下方正在试图拆除墙体，没有了墙头的火力，曲射的迫击炮也只能打到后队，贴近墙体是相对安全的位置。 很快，尸群只给了守军几分钟的喘息时间，被火箭弹打开的缺口就被扩大了，几辆堵住缺口的重型推土机和叉车都被掀翻，尸群以更大的规模冲了进来。 战事陷入了重复的怪圈，尸群被壕沟雷区阻碍，尸群用火箭弹轰炸墙体，人类用密集的弹雨和劈头盖脸的炮弹迎击。 可能是位于尸群前队的能够操作武器的三型活尸被密集的炮火杀伤殆尽，也可能是它们用尽了弹药，只在第四道围墙上炸出了几道缺口就再也没有火箭弹从尸群中飞出。 但尸群并没有停下冲击的势头，它们没有集中拥挤在缺口处试图挤进去，而是直接冲着城墙冲锋。掉入壕沟，被雷区炸飞，顶着头顶的弹雨尝试跃上城墙，结果就是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挂在城墙上。 哪怕是五型活尸也不可能跃上城头，人类守军可以依托城墙向下倾斜火力，真正的血肉磨坊是在那几个缺口处。 守军采用同样的策略，用重型推土机或者挂着集装箱的叉车蜂拥而上堵住缺口。而尸群则用五型活尸打头阵，期望用纯粹的蛮力冲开封堵。 守军冲上推土机的车顶，冲上堵住缺口的集装箱，把步枪几乎顶在活尸的头上开枪，扔出手榴弹，用格斗刃砍杀。 第92章 谢谢你的坦诚 离林浩最近的缺口只有十几米远，火箭弹击中城墙时林浩被冲击波掀了个跟头。等他爬起身来，尸群已经冲到了近前，后面的重型推土机顶住了缺口。林浩跑到缺口处朝下望去，这个缺口并不大，不过两米，那些身体畸形的五型活尸只能堪堪侧身挤过。推土机的宽大铲斗彻底堵死了通道，守军只需要几个人就能守住。 林浩扒着城头向外看去，下面的活尸正在复制先前的战术。尝试拆除墙体扩大缺口，用蛮力撕开装甲板，砸碎里面的混凝土扩大缺口。 林浩抬起激光步枪对着城下扫射，直到步枪的温度报警灯亮起。他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个手榴弹，拉开保险尽量往远扔了出去。 他不敢扔得太近，炸死活尸的同时也会损伤已经摇摇欲坠的墙体装甲。 “向墙下射击！它们在拆墙！” 没有头盔的通讯阵列，林浩的喊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如蚊子般，不过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势。 尸群用蛮力要很久才能砸开装甲板，它们用火箭弹打开缺口，然后砸开周边的墙体扩大缺口。 很快，缺口两侧的城头就聚集了十几名守军，大家一起向城下倾泻弹药。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把枪口向下，打空弹匣或者电池就行。 不知道是谁弄来了几箱白磷手榴弹，这东西对活尸的杀伤力远比普通手榴弹大。不过林浩等人还是没敢直接扔下去，而是尽量往远了扔，白磷不单单能烧穿肉体，也足以烧穿金属。伴随着尸群的惨嚎和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一股股浓密的白烟从城下升起。 尸群退了，直接退出了第五道围墙，在距离围墙两公里处停了下来。 它们在喘息，在等待天黑。 人类守军可没有时间喘息，修补城墙，调配人力，补充弹药。 第五道围墙被攻破，守军大概牺牲了二百余人，尸群不会留下什么尸体等守军来收敛。 郑德调来了几辆“槐树3”电子对抗车，直接停在第四道城墙后面，这让那股奇怪的电磁干扰减弱了些，起码可以戴上头盔使用辅助瞄准系统。 炮弹的呼啸划过城墙，砸进了尸群，守军要迫使活尸继续后退，必须要留出足够的空间。 林浩靠坐在城头喘着粗气，三连长带着几名军团士兵来到他的面前。 林浩抬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吧，我这是怎么了？ 三连长没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个通讯器。林浩接过戴上，几秒钟后，通讯接通，是李成福。 李成福的语气异常严肃：哥，你现在听我说。一号和九号的增援马上就到，他们落地，你就搭乘雷鹰回来。不要反驳，你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更了解，你现在很危险，很不稳定。按最坏的可能，你一个人就可能毁掉整个前进基地。 林浩抹了把脸，问道：能先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李成福拒绝了：不能，只有你回来四号避难所，这里有足够安全的环境，我才能告诉你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什么。 李成福的语气放缓了些：哥，你的身体出了问题，非常非常的危险。但是我能解决这个问题，你能相信我吗？不要担心前进基地的防御，两个合成旅加上第一第一九两个军团足够了，你和你的手下必须马上返回四号避难所。 林浩还能说什么？ 林浩摘下通讯器，递还给三连长，问道：雷鹰什么时候到？ 三连长看了看个人终端：还有十分钟。 林浩点点头：我现在就去降落场。 林浩走出两步，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三连长：我晕倒之前，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三连长也没有任何隐瞒，甚至没有半点迟疑：是。 林浩点点头：谢谢你的坦诚。 三连长并不坦诚，刚才的战斗中，至少有两名军团战士一直在瞄准林浩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也不安稳，林浩带着自己的团队只和一号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登上了雷鹰。在雷鹰上，还有四名第一军团战士如影随形的跟着林浩，对徐婷婷等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根据徐婷婷等人的讲述，林浩的双臂和左眼当时被一股蓝色的闪电所包围缠绕。那个三连长看到林浩的情况什么都没说就掏出爆弹枪指向了林浩的脑袋，被徐婷婷等人包围，双方差点发生火拼。 徐婷婷恨恨的瞪了如木雕泥塑般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军团战士一眼，继续说道：后来还是三连中的那个牧师，拿出一个奇怪的眼罩罩在了你的脸上，那些闪电就没了。 林浩奇道：牧师？ 徐婷婷点头：就是那个，头盔面甲是个骷髅的家伙。 林浩的手不禁摸向自己的左眼：就这个眼罩？ 前进基地的降落场，九号走到一号身边，看向正在升空的雷鹰：就是他吗？ 一号点点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九号摇摇头：我看到的东西并不多，老十五肯定能看到更多。他的未来。。。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回到四号避难所，李成福带着一整支医疗团队已经等候在降落场。没什么寒暄，林浩众人就被塞进了几辆救护车直奔医疗区。 在医疗区，林浩和徐婷婷等人被分开。徐婷婷他们要去接受身体检查辐射清理，林浩则连车都没下来，直接被送去了特护病房。 三天后。 特护病房内，林浩看着众人面带笑容：大家都没事儿吧。 钟老八嘿嘿傻笑：没事儿没事儿，检查了身体，又挂了两天吊瓶，这不刚拔了针就过来了嘛。我说，浩哥，你这眼睛。。。 林浩摆摆手：不用担心，眼球保住了，就是这个眼罩得戴上一段日子。 林浩看向徐婷婷：刘思成和牛牛呢？ 徐婷婷：他们俩刚做完皮肤修复手术，包得跟粽子似的。对了，头儿，你知道暖暖去哪了吗？ 林浩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问，心中腹稿早就打好了：幼儿园的体检报告说她的身体有些问题，正在接受治疗，不用担心。 众人听林浩这么说，放下心来。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林浩打岔：前进基地的战事如何了？ 徐婷婷答道：刚发下来的通报，说是赢了，不过伤亡也不小，战死一千多，伤了两三千吧。 病房门打开，李成福和梅姨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号和九号。 李成福的笑容依然那么亲切：诸位，能让我和你们的头儿单独谈谈吗？ 众人见状，也不好打扰，纷纷离开。 走出特护病房区，徐婷婷脸色阴沉：所有人，跟我去整备区。我们需要外骨骼装甲和武器！ 刚子吓了一跳：婷姐，你要干嘛？ 猴子阴恻恻的笑道：吕荣，你去搞两辆步战车。刚子，你去接刘婶去整备区！ 病房内，李成福坐在林浩的病床前，笑眯眯的看着老友：我就说过，给你办一张vip卡，你自己算算，自打到了这儿，你都进几次医疗区了？ 林浩苦笑：你要不给我加担子，我至于吗我。好了，不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就是。。。九号吧？ 林浩的停顿是因为九号背后那对收起的羽翼！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东西。 九号上前，对着林浩微微颔首：林叔，您好，我是九号。 林浩的笑容更加尴尬了：你和一号一样，就别叫我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众人轻笑，房间内的气氛放松了些。 林浩看向李成福：好了，铺垫做完了，说说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的脸色渐冷：你真的准备好了？ 林浩摇摇头：没有。 李成福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第93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 全息屏幕展开，李成福的声音冰冷：时间回到那处地下坑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东西吧？ 林浩点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成福继续道：他们携带了一样东西，一个箱子，这箱子中的东西，成就了今天你看到的基因改造体战士。 李成福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箱子里装的是基因样本，一种我从未设想过的人类基因样本，其复杂程度哪怕到了今天，我也没法完全参透领悟。 李成福指向一号和九号：里面是他们的本体基因样本。 林浩听的一头雾水：一号和九号的本体？ 李成福点头：是的，你看到的一号九号，还有在燕京的六号，困在秦岭指挥部的十五号，都是我用这些基因样本重新复制出来的。 林浩的头有些疼了：等下，你看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啊。一群穿越者穿越到了这里，你去处理，然后发现了这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 李成福点头：现场还有三人存活。 林浩：然后你用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复制出了一号他们，进而创造出了基因军团战士？ 李成福：没有那名药剂师的帮助，我也做不到。 林浩奇道：不过为什么呢？你要称霸蓝星吗？以你的能力，富友集团的科技，华夏的军力足够发动一场世界大战了。 李成福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浩。 林浩看着老友的脸，呐呐自语道：不，你不会这么做。我太了解你了，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好像有一道灵光从林浩的脑中闪过，他大声说道；除非，除非还有更大的威胁！ 笑容浮现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点点头：看完下面这段视频，你就明白了。 全息画面变化，又开始播放起了矿道内的景象。 摄像机摇晃，走近一名存活的军团战士面前，只听李成福问道：你还好吗？ 那名军团战士摘下绘有骷髅头骨的头盔，吐出一大口血。 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看向李成福，说出了第一句话：凡人，我在哪里？ 这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欧罗巴人的相貌，灰褐色的头发，林浩注意到，他的右侧眉毛上方好像有三个圆形的类似的钉子似的小东西。 他用的是嘤语，虽然有些发音听起来很怪异，但那确实是嘤语。 摄像机再次移动，被摆在了岩壁上的什么地方，可能是突出的一块岩石上，镜头正好囊括了好大一片区域。 李成福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那名军团战士：你们在我的矿井中，请喝些水吧。 军团战士先是打量了四周，然后接过塑料水瓶，他的目光中带着惊讶，好像对塑料这种物质感到好奇。他打来瓶盖，用鼻子闻了闻，抿了一小口，然后冲李成福点点头：这水很好，很干净，奴隶主，还有吗？ 李成福把所有的瓶装矿泉水都拿了出来，摆在军团战士面前：请用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奴隶主。 军团战士看向那边躺了一地被李成福打晕的护卫和工人，哼了一声：这些是什么人？我没有在你们的身上闻到腐化的臭味，不过你为什么不对我行天鹰礼？这个世界已经退化到不知道阿斯塔特是帝皇的天使了吗？ 李成福耸耸肩：这些人是我雇佣的护卫和工人，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并不是你说的奴隶主和奴隶。 军团战士的语气稍显松动：一个仁慈的雇主吗？还真是少见。那么，你的名字呢，凡人？ “李成福。” 林浩看到那名军团战士的眉心拧出的川字纹更深了：一个少见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牧师，贾斯佩尔牧师。 他走到那名倒地的袍泽身边，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喂了些水。 “来吧，阿尔迪斯，喝些水。”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血和水一起被喷了出来。 第三名存活的军团战士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挪了过来，林浩注意到他的盔甲涂装明显和其他两人不同，整体基色为白色，只有左肩和膝盖的护甲是深绿色，左肩甲上绘有一条盘绕着十字的蛇。 他走到二人面前，用左手臂的奇怪仪器对倒地的那名叫阿尔迪斯的军团战士进行了扫描。好半晌，他抬头看向牧师，摇了摇头。 牧师低头看向怀里的阿尔迪斯：药剂师兄弟已经无法治愈你的伤势了，阿尔迪斯兄弟，你准备好接受帝皇的慈悲了吗？ 镜头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能听到阿尔迪斯说的话。 “牧师兄弟，我战斗得如何？我的灵魂会回到帝皇身边吗？” 牧师抚摸着阿尔迪斯的头发，轻声细语：你的表现无愧于第一军团之名，我们的原体和帝皇都会为你骄傲，你是一名真正的卡利班之子。 说完，他把阿尔迪斯放平躺在地上，然后开始喃喃自语，那名药剂师也单膝跪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贾斯佩尔站起身，对药剂师点了点头。 药剂师用左手奇怪的仪器对着了躺在地上的阿尔迪斯，镜头看不到，不过林浩感觉是对准了头部。 这时一直静静看着的李成福突然喊道：慢着！ 那名药剂师转头看向李成福，他愤怒的摘下头盔，吼道：凡人，你怎敢打扰这神圣的仪式！ 李成福双手摊开，以示自己毫无恶意：也许依靠你们现在的状况不能医治这位。。。战士，但你们可以跟我走，我拥有的资源也许能帮上忙。 他看向牧师：我听到你们互相称呼兄弟，不管怎样，他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处死自己的战友。 药剂师看向牧师，牧师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得到，他没有受到腐化，那边的凡人也没有。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药剂师站起身来，看了看李成福，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昏迷的护卫和工人。 他皱着眉说道：这些人的体征没有被腐化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改造的痕迹。不过，我一个天鹰标志都没看到。 他指了指那台巨大的半自动掘进机：也没有看到机械教成员。这里的技术等级太低，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能力治好阿尔迪斯兄弟。 林浩感觉李成福的脸上挂上了几条黑线，只听他说道：我们的技术可能差了些，但起码可以稳定这位战士的伤势。我也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资源，相信我，我在这里可是很富有的。 牧师看向药剂师：塔纳尔兄弟，这个世界的人连天鹰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指着自己胸甲上的那只双头鹰，问道：凡人，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李成福皱着眉看着那个标志，摇头说道：大毛国的双头鹰？又不像啊。 牧师叹了口气：算了，塔纳尔兄弟，如果他能提供所需的资源，你能合成需要的药剂治疗阿尔迪斯兄弟吗？ 药剂师想了想：我愿意试试。 第94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2 二人达成一致，牧师看向李成福：凡人，你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腐化之物吗？ 他指向战场中那些被击杀的战士。 李成福想了想：用火？ 牧师点点头：去找些喷火器，凡人，多带些燃料。现在，我和药剂师兄弟要为战死的兄弟祷告，不要再打扰我们。 李成福犹豫了一下，问道：也许，这位阿尔迪斯兄弟需要一些现成的药剂来稳定伤势？你们需要一些食物吗？ 药剂师走到一名战死的战士身边，背对着李成福单膝跪下：食物不用了，现在有干净的水就可以了。带一些止疼剂来，他现在很痛苦。剂量要大，我们的生理结构和你不一样。明白了吗？ 一阵火星飞溅，药剂师在用左手的仪器切割那名战死者的盔甲。 李成福喊道：等等！ 药剂师停下动作：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进行神圣的仪式，这次的理由最好足够充分。 隔着屏幕，林浩都能感觉到药剂师的怒气。 李成福无奈的说道：首先，我为我的唐突道歉。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现在你们安全了，是不是可以给战死者一个体面的葬礼？ 药剂师再次抬头看向牧师，牧师想了想，说道：塔纳尔兄弟，凡人说的也没错。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在取下他们的基因种子吧，这些光荣战死的修士兄弟们值得一场庄重的葬礼。 林浩看向李成福：我说，你是想保留这些先进的武器和装甲吧？ 李成福笑眯眯的点点头。 画面中的李成福正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牧师叫住：凡人，等下。 李成福站住：还需要什么吗？ 牧师走到一名敌人的尸体前，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端详了一会岩壁上的凹坑：这是你做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个家伙明显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我这是自卫。 牧师突然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支类似权杖的武器，对准了李成福，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支权杖被一圈圈的蓝白色闪电所包围。 药剂师也拔出了一支爆弹手枪，对准了李成福。 牧师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语气冰冷：你不知道双鹰礼，甚至连帝皇是谁都不知道，但又能击杀被腐化的万战老兵。凡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成福摊开双手：贾斯佩尔牧师，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叫李成福，这里是我的矿井。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杀死了很多我的工人，我当然要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苦笑道：我的护卫和工人们只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身上的符号，就开始跟着一起发疯，我能怎么办？只能打晕他们。然后这个家伙好像个疯子一般向我冲来，我只能自卫。 李成福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比其他人更强壮些，但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 很明显药剂师的脾气更为暴躁。 只听他喊道：恐虐的图腾居然对你一个凡人无效？你在撒谎！ 话音刚落，他就开火了。 从画面上，林浩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那些爆弹没有打中李成福。 李成福转头看了看被打出凹坑的岩壁：这些武器的威力真大，幸好我躲得快。 牧师举着那支奇怪的权杖向李成福冲来，李福成也没躲避，他抬手抓住了牧师的手腕，然后一翻。牧师那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圈，就被李成福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李成福向后退了几步，以示自己没有继续攻击的欲望：贾斯佩尔牧师，虽然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真的只是想提供帮助。 他指了指那边的战场：比起那些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疯的家伙，你们更像个正常人。当然了，如果看错了你们，我也可以及时改正错误。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强壮，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来说明。 他伸出手：那么，贾斯佩尔牧师，你能接受我的解释吗？ 画面停止。 梅姨给众人泡了茶，林浩捧着茶杯发呆。 李成福问道：哥，想什么呢。 林浩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呢？ 李成福抿了口茶：然后我用喷火器处理了那些尸体，用炸药炸毁了整个矿道，把他们三人偷运回了华夏。 李成福叹了口气：可能是那些被吓坏了的本地矿工的疯言疯语，这里发生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灯塔的共济会，欧罗巴的英灵殿，中东的马穆鲁克，甚至小日子的八岐蛇，反正能数得上的组织，都派了人过来。 李成福出神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实力，富友集团也不过是个华夏的跨国企业。如果我能早些暴露实力，如果我的心狠些，把所有矿工都杀掉。你的弟妹也不会死了。 离开矿井前往港口的车队遭到了袭击，先是巡航导弹，然后是当地叛军民兵，最后还来了一队白皮雇佣兵收尾。 李成福的妻子在袭击中罹难，这些人统统被狂暴的李成福撕成了碎片。 他把孩子和牧师三人送回华夏后，然后就开始了全球大追杀。 在尸山血海之后，李成福把富友集团交给了手下。明面上自己隐退抚养孩子，暗地里开始研究那三名阿斯塔特修士带来的技术。 第一军团暗黑天使的阿斯塔特修士，这是那三名穿越者的自称。 按照自述，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时间线已经来到了第四十二个世纪。人类已经殖民了大半个银河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相比较起来，现在蓝星遭受的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日常。 李成福撇撇嘴：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林浩好奇：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李成福叹了口气：战死了。当时我的基因改造体计划还在进行中，发生了一次亚空间入侵。 他揉着额头，梅姨走到身后，帮他按摩起太阳穴：空间裂隙直接出现在改造计划的实验室里，整个实验层的300多名“应龙”和100多科研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幸亏当时他们三人都在场，没有他们的拼死抵抗，整个计划就毁了。 李成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幽幽得说道：没人知道那些亚空间恶魔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也没人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二次。 第95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3 他看向林浩：想看看现场录像吗？ 林浩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亚空间什么恶魔，你先解释一下这些名词， 李成福举起一只手；你我的手有手心手背，两者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也是这样，有物质宇宙，它也有一个背面，我们叫它混沌领域。统治物质宇宙的是暗物质，虽然我们的肉眼看不见，但能用精密的仪器观测到它的存在。没有暗物质，我们的宇宙基本法则就不会存在。 他顿了顿：同样，在混沌领域，充斥着庞大的灵能波涛。你可以简单的把灵能理解为混沌领域的暗物质，虽然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混沌领域，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们的物理法则没有任何意义。 李成福放下茶杯，梅姨给他添了一杯茶，他叹了口气：就好像手心手背是一个整体无法分割一样，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也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中所有的智慧生物所产生的一切情感和情绪波动，也会对混沌领域产生影响。你可以理解为灵魂的投影，这些投影在灵能的影响下，逐渐形成了各自的领域，逐渐形成了。。。神只。 你的爱憎，你的欲望，你的愤怒，你的求知，你一切的情感和欲望，都是滋养这四个神只的养分。 李成福看向全息屏幕，画面已经转化成浩瀚的宇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来自这个宇宙，不过混沌领域和灵能确实也在影响我们的世界。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之间存在一道帷幕，理论上两者是不可能突破这层帷幕的，但也确实存在个例。比如你以前读过的鬼故事，鬼屋，ufo,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有可能是这种个例的体现。 画面转变成那三名第一军团阿斯塔特的头像，李成福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们的世界，就在他们的帝皇即将完成统一银河系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席卷全银河的大叛乱。就是因为混沌领域的干涉，那四位神只的干涉，让人类再次堕入深渊。 从那以后的万余年间，来自亚空间的入侵，叛变残余的进攻，凡人被腐化，那个世界的战争从未停止过。那个世界的人类帝国统治了太多的星球，人类的数量已经到了无法统计的地步。你能想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是以百亿为计算单位吗？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基因改造士兵，在那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名称，阿斯塔特。 他们的帝皇在人类纪元的第三十一个千年创造出20个基因原体，20名基因原体，20个阿斯塔特军团，这些阿斯塔特就是这些基因原体的基因延续，基因层面的子嗣。 那个帝皇在统一了地球，他们叫神圣泰拉后，用这20个军团，大概400万左右的阿斯塔特就几乎统一了整个银河系。 说道这里，李成福满脸的向往：你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宏图霸业吗？你能想象得到那些军团的强大战力吗？ 全息屏幕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箱子，李成福指着图像：他们带过来的就是这个箱子。按照牧师贾斯佩尔的讲述，在某个星球的帝国遗迹是万年前帝皇的基因实验室，里面有可能复原他们基因原体的技术。第一军团全军出动，在那里确实找到了那个基因实验室。根据分析，里面也确实储存了20位基因原体的遗传物质。如果他们能把这个箱子带回帝国，那就完全可以重新制造出20位基因原体。根据这些基因原体，就能重建大远征时期的庞大基因战士军团，从而拯救那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和人类这个种族。 李成福扶了扶眼镜：不出意料的，那些被亚空间腐蚀的叛变军团战士也来到了这里，和第一军团打了一场大战。至于怎么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牧师贾斯佩尔完全说不清楚。当时他们正在和那些被腐化的军团士兵战斗，他只看到了一道闪光，很突兀的出现，把周围所有人包围，然后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他笑了笑：我们这些穿越者总算有一个共同点了，那就是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你是躺在床上睡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来到了病毒爆发的w市。我是在实验室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a市，还变成了个小孩子。 李成福沉默了好久，好像是在调整心态：灵能的运用在他们的世界是很普遍的，他们的太空舰队需要穿越混沌领域才能实现跨星系航行，这就需要两样东西。一是灵能者导航员，他们可以看到灵能海洋中的航道。二是一种叫做盖勒力场发生器的东西，可以阻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进入船体内。灵能者还是非常强大的战士，受过系统训练的灵能者可以瞬间毁灭一整支军队，一座城市，引爆一颗星球，甚至可以用灵能接住从外太空坠落的一整座太空城。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但是，不受控制的灵能者也非常危险，他们的灵魂在混沌领域就是一盏明灯，会吸引到那些混沌生物。一旦灵能者被混沌生物控制，他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座连接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的传送门，那些混沌生物就会通过传送门进入现实宇宙。 李成福深深吸了口气：至于你，我的老朋友，你是灵能者，这就是你的穿越福利。在前进基地时你觉醒了灵能者体质，我想可能是暖暖的穿越者身份刺激到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的眼球保住了，也可以正常视物。这个眼罩是灵能抑制器，你可以短暂的摘下眼罩。不过在打通秦岭指挥部见到十五号之前，一定要一直带着它。十五号基因原体是一名非常强大的灵能者，他可以训练你。 说完，李成福笑了笑：当然还有灵能抑制项圈，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戴那玩意儿的。我会把所有资料发到你的个人终端里，包括那个世界的人类历史，你一定要仔细研究。记住，不要泄露这些东西给你的手下，绝对不可以。现在还不是公开这些东西的时候。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一旦发生亚空间入侵，你真的碰上那些亚空间生物了，记住，远程火力虽然也有杀伤力但作用不大，只有近战和灵能力量才能真正有效的击杀它们。 林浩揉着眉心：剑和魔法，活尸，病毒，核弹，世界末日，穿越者，还真是本九流小说的好素材啊。 李成福听完哈哈大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俩一起把这些都写成小说。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号突然叹了口气：父亲，有些事，林叔的手下好像。。。误会了。 众人奇怪的看向九号，李成福问道：怎么了？ 九号一脸苦笑：他们来了，全副武装，还偷了两辆步兵战车。 第96章 不安全的安置区 如文慧预料一般，她们娘儿仨到达安置区后受到了热烈欢迎。这里的幸存者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文慧一行人是两个月以来唯一的一波新人。 她们虽然只有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小孩子。但开着车，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有枪，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一路上没遭过罪。 文慧还没来得及回答众人的问题，就被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带出了包围圈。 几人径直被带到一处建筑，送进了一间办公室，就在没有人理过她们， 中间有人送了三份午饭，很简陋，只有一点米粥咸菜。 不过没人缴她们的枪，李佳雯透过窗户看到她们的车被人开到了院子里，皮卡车后斗里的东西也没人动过。 吃过午饭，有人来收走托盘，文慧问了句，对方回答说营长在忙，等下就来。 下午一点多左右，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两名军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文慧对面的沙发上。 为首的女军人肩膀和领章一杠三星，是个上尉。 女上尉摘下军帽，拢了拢短发，看向文慧：我姓左，左莹。代理营长，这里的军政长官。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左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严肃：你们现在就得走，尸群马上就要合围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文慧心中对于运输机频繁出现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难怪这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活尸，原来它们都在向这里聚集。 李佳雯刚要说话，就被左莹抬手打断：让我把话说完，在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来路时没有发现活尸，但尸群最晚后天就会包围这里。根据派出去的侦查小队回报，东，北，南，三个方向都有尸群。它们的移动方向就是这里，我已经把能派出去的机动兵力都派出去了，希望能打乱尸群的速度和方向，但希望不大。 她叹了口气：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里也准备组织普通幸存者突围了，你们可能看到了，这个安置区没几个老人孩子，这样我们的负担也少些。哦对了，听说你们是从承德过来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文慧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讲述了双塔山的情况和她们娘儿仨的遭遇。 左莹摇摇头：你们还真是命大。 说完她看向另一名军人：老王，承德那边也去不了了。你看。。。 那名姓王的军人皱着眉，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纸质地图：不行就只能进山了。 左莹搓了搓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娘儿仨现在就走，就向西进山。错开安置区幸存者的突围时间，我还能给你们补充点弹药和装甲电池。和大部队一起走目标太大，你们会被追上的。 说完，她打开抽屉翻了半天，又翻找了自己的携行袋，找出了一份纸质地图。她打开地图，招呼文慧靠近些：我们在这里，往山里走大概两天时间，在这里，有一座战备仓库。我没有打开仓库的密匙，但那里我以前去过。有武警内卫的宿舍楼，有柴油发电机，可以给你们的外骨骼装甲充电，应该还能找到些补给品。以前那里常驻一个排的武警内卫，补给品足够你们三人用了。记住，不要走进山的公路，也不要靠近公路，可能不安全，尽量钻林子。 她皱着眉叹了口气：林子里也不安全，现在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总比走大路遇到尸群要强。你们有枪，应该能自卫。 左莹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然后把地图折好，递给了文慧。 做完这一切，左莹长出了一口气：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旁边就是仓库，去选些你们能用的上的东西。把你们的空电池留下，我们有发电机可以充电，仓库里的电池都是满电的。你们车上的东西我看了，去拿顶大点的帐篷，再多拿几条毯子，还有便携式取暖炉。山里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你们还带着孩子呢。 说完，她看向茜茜，冷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小姑娘叫什么？ 茜茜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个阿姨问自己叫什么，这个是可以回答的：我叫茜茜，马上就要四岁了。 说完，她还举起小手，数了四根手指，朝左莹晃了晃。 大人们问过自己叫什么，下一句肯定会问自己多大了。这个茜茜也是知道的，所以茜茜决定抢答。 左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她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出了几根棒棒糖：来，茜茜拿着。 小丫头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同意。文慧点点头，把茜茜放到地上，茜茜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过去接过棒棒糖，当然也没忘了说声谢谢阿姨。 甜甜的童音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文慧看到左莹的眼角在泛红。 文慧想了想：我们车上有好几袋大米白面，都留下，给大家做顿饱饭吃。 左莹点点头：你不说我也要拿走这些粮食，你们带着也没用。去仓库里拿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带着，都是刚空投过来的。 左莹做了个深呼吸，挥挥手：去吧去吧，抓紧时间。 就在文慧抱着茜茜走出房门时，左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定要带好孩子。 她声音中的哽咽被强压着：茜茜和我女儿一样大。 文慧抱着茜茜转身回来，对茜茜说道：亲亲左阿姨好不好。 茜茜使劲点头，只要给她零食的，都是好人，当然要妈妈同意。 左莹接过茜茜，她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 茜茜抱着左莹的脖子，使劲儿的在她脸上亲了亲：左阿姨不哭，下次带你的女儿和茜茜一起玩。 仓库里的物资不少，都是崭新的，很多东西甚至都没拆封。文慧按照左莹的嘱咐和自己小时候在山区老家生活的经验，拿了一顶军用冬季帐篷，四条毯子，一盒冷光棒，一个便携式取暖炉和两大盒固体酒精燃料块。 文慧当然没忘记抓了四套冬季军服和几块装甲电池，这个时候山里真的很冷，虽然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但文慧还是被电池续航弄出了恐惧症。如果有时间，她还可以用针线把衣服改改给茜茜穿。 等把东西都扔上皮卡车，左莹也跟了出来。她递给文慧一个大纸袋，文慧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大一摞死面烙饼。饼热乎乎的，还挺烫手，不用问就知道是刚烙出来的。 车身一沉，文慧扭头看去，是左莹往后车厢里扔了两大桶水。 左莹扒在车门上，看着文慧说道：你们离开镇子向西，顺着路开天黑前就能抵达山脚下。那里有个小村子，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活尸，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上山。步行两天时间会抵达那个战备仓库，如果我还活着，也会带队往那走。你们要是愿意，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不愿意就继续向西。 说完，她走到二排车门，伸手摸了摸茜茜的头：茜茜再见。 茜茜对这个阿姨的感观超级好，也挥着手告别：左阿姨再见！ 第97章 战备仓库 文慧把死面饼子掰碎，加了半锅水，然后打开一盒压缩蔬菜一盒牛肉罐头，熬成了一锅面糊粥。这些罐头食品都加足了盐和调料，倒是不用再加些什么就足够香稠。 茜茜拿着小勺子，把自己碗里的面糊吃个干净。爸爸妈妈奶奶都教育过自己，不能浪费粮食的。 李佳雯吃的风卷残云，放下碗抹抹嘴，冲着帐篷外面喊道：姐，你来吃吧，我来放哨。 文慧钻进帐篷，一股寒风也跟着钻了进来。 茜茜把自己吃光的小碗冲着妈妈炫耀，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发表示赞扬。 文慧拿起勺子，也不用碗，就着锅吃光了食物。吃完，她又倒了些水到锅里，烧开之后趁热喝了，就不用刷锅了。 她们也没有多余的水来刷锅。 李佳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快来，打起来了！ 文慧把一根水果糖塞给了茜茜，外面风很大，还是让女儿在帐篷里自己玩吧。 她们昨天晚上选择的扎营地是半山腰上的一块空地，靠着几块大石头，可以挡些风。在另一面，可以俯视山下的平原，能看到安置区那边的动静。 肉眼只能看到火光和爆炸，文慧戴上头盔，二十倍变焦把安置区的战况拉到了眼前。一支车队正在从安置区开出，向着山区而来。在它们后面，尸群正在冲击安置那破破烂烂的工事。 文慧找不到左莹，也找不到那名姓王的军官。就算是二十倍变焦也只能看到一些小黑点隔着一道黑线，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更多的黑点。 文慧摘下头盔，没必要再看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二人开始打扫营地，把所有的乱七八糟塞进背包架里。李佳雯的胸前挂上了一个巨大的军用背包，文慧用冬季军服把茜茜裹成了粽子，同样绑在在胸前。收拾妥当，文慧转头看了眼安置区的方向，战斗还在继续，还有火光和爆炸。 山上的路很难走，或者说，根本没有路。这里的植被被保护的太好了，疯长的野草淹没了山民踩出来的小路。文慧谨记左莹交代的不要靠近那条直通战备仓库的公路，而是沿着公路的方向前进。 在这种路况上，电池消耗很快，不过文慧还不太担心。她们现在一共有十六块满电的电池，按照目前的消耗，走上一星期应该没问题。 林子中的生物很多，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单兵索敌雷达上的信号密密麻麻的。昨天还在躲着她们，今天就敢靠得越来越近。李佳雯抬枪打死了两只趴在树上的松鼠，又把一只大老鼠钉死在了树干上，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中午她们没有宿营，也没有做饭，只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吃些饼干喝点保温杯里的热水。文慧想赶在天黑前到达那个战备仓库，这该死的林子她多一秒也不想多待。 想归想，天黑下来的时候，她们爬上一道山脊后，发现那个战备仓库就在脚下的山谷里。看着陡峭的山壁，文慧泄了气。四五十米的高度，如果没有茜茜的话，文慧不介意尝试一下绳降，不管怎样，今天晚上肯定不行了。 不过李佳雯的想法不一样，在帮着文慧扎好帐篷随便吃了点热面糊后，就自己跑了出去。不过半个小时她又跑了回来，她找到了战备仓库的通风口。 第二天早上，文慧观察了周遭的山势，发现如果绕路过去还要走上起码半天的时间。李佳雯撬开了通风口上的铁栅栏，宽度足够外骨骼装甲进入。文慧往下扔了根冷光棒，然后用头盔的测距仪检查了下，不过二十米的高度，似乎可以尝试一下从这里进入。 文慧不是第一次接触军方的战备仓库，她在双塔山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幸存者送到各处战备仓库然后再拉出各种物资送到需要的地方。国内北方的战备仓库构造都差不多，依山体而建，厚重的防爆装甲大门，只能用密匙才能打开。为防特殊情况，这些大门也是可以从里面手动打开的。 看这个简陋的通风口，文慧推断仓库里的东西不会太过先进，很大可能都是些老旧装备堆砌在这里等着销毁，或者外销给其他国家去打内战。 如果里面是现役装备，附近应该被铁丝网围住，挂着大号的警示牌，这里应该有隐藏监视器，还有触发警报器。只要她们敢碰一下那个通道口，要么瞬间高压电击倒，要么几秒钟后就会被无人机瞄准脑袋。 文慧和李佳雯的背包架上都有一捆50米的军用攀爬绳，外骨骼装甲的腰部有快速升降器。用固定架把攀爬绳固定在地面上，李佳雯卸下了背包架，只带着步枪，把攀爬绳挂在升降器上。 文慧又朝下面扔了一根冷光棒，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下面有什么动静。 她抬头看向站在通风口上的李佳雯：小心点丫头。 李佳雯点点头，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文慧戴上头盔，和李佳雯的头盔链接同享视野。她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也没发现下面有什么生命信号，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李佳雯用半个小时时间搜索了整个仓库，没有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墙壁完整也没有渗水。果不其然，这里堆砌的物资都是些爷爷辈的，但都保存的很好。李佳雯拆开一个箱子，打开油纸，老式重机枪被厚厚的黄油包裹。 李佳雯检查了大门，果然有手动开关，不需要通电就能打开，但液压式杠杆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彻底推开。 确认了仓库里的安全，确认了防爆装甲门可以打开，文慧先把两个背包架放了下去，然后才抱着茜茜顺着绳子降入仓库。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文慧和李佳雯打开了一些箱子，打包了些武器弹药和食物，然后文慧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她先把装着物资的背包吊了上来，找了地方藏好，然后找了些树枝和浮土掩盖住了通风口和拴着绳子的固定架。回到仓库内，把坠着的绳索藏到高高的集装箱后面。 这条绳索可能是她们娘儿仨的退路，除了左莹，她本能的不信任那些安置区的幸存者。虽然他们没有对她们娘儿仨做过什么，但就是不信任，就是感觉可能有事会发生。 第98章 接下来的路 这里不单有武器，还有大量的被服和食物。他们挖空了半个山体来建造这座战备仓库，军工从来不惜工本，墙体干净整洁，也足够结实。如果可能，文慧甚至想在这里一直待到天荒地老。如果左莹不带着那些幸存者一路跟过来，她打算至少在这里躲过冬天。 仓库里有一些老式军用卡车和轻型装甲车辆，甚至有几辆老式的轮式装甲运兵车，至少一个储量不明的柴油罐埋在地下。她可以用手动加油泵把卡车的油箱加满，在后车厢装满物资，打开防爆装甲大门冲出山区，一路向下一个庇护所奔去。 她和李佳雯研究过老连长的地图，根据上面的标记和记忆中秦岭指挥部发布的通报，离自己现在位置最近的庇护所还有至少两百公里。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不知道尸群怎么应对冬天，不过这两大一小会非常非常困难。文慧不认为自己能带着女儿走出去两百公里，加上李佳雯这个暴力输出也不行，这不是和平时代的自驾游，路上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吃了你。 而一旦在平原被尸群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追逐。除非你能在不明前方路况的情况下用速度甩开尸群。 前方的道路可能会被大量车辆堵塞，可能会有倾倒的树木和巨石，现在可没有交警和路政来清理道路。 不要认为弄到一台车几支枪就能纵横末世，不要认为重机枪可以连发，不要认为你能跑得过活尸，更不要认为你拿着一把消防斧就能大杀四方。 你的车会被糟糕的路况挡住，然后被追上的尸群撕碎。 老式重机枪的枪管寿命不过几千发，相比较沉重累赘的重机枪和配套的弹药繁琐的维护，零散的幸存者们更倾向于使用带有消音器的步枪手枪。 当然，能不开枪最好不开枪，你的枪声会引来更多的活尸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普通活尸的力量敏捷速度都超过了普通人类，你的消防斧会被活尸的骨骼卡住，会被蜂拥而至的尸群扑倒。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她和李佳雯找出一辆轻型军用吉普，检查了油路和发动机。这辆车不是新车，应该已经放置在这里几年时间了，但所有的零部件都处于最佳状态。文慧不知道这辆车的型号，但军工品质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她们俩把用得着用不着的物资塞进后车厢，收拾停当后用一张旧帆布把车盖好，又压上了几个空箱子，文慧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一辆装满物资随时可以开走的车。看着车顶上空置的武器架，李佳雯嚷嚷着一定要架上一挺重机枪才肯罢休。文慧无奈，只好顺了这臭丫头的意，去找了一挺还未拆封的重机枪。 想要处理好一挺未拆封的重机枪可不是打开箱子就能打响的，需要的工序还是挺复杂的。需要刮掉那些厚厚的工业黄油，需要烧很多的水来融化彻底清理剩下的，然后在用枪油保养每个部件，最后还要开上几枪进行校准。 这些老式重机枪比这娘儿仨加一起的岁数都大，当时的工艺不过关，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处理防锈。 反正无事可做，就当做消遣打发时间吧，文慧一边烧着开水一边吐槽。 按照时间计算，安置区的幸存者大队人马应该明天才能抵达。左莹不会允许他们沿着公路前来，而是和文慧她们一样徒步爬山。这样尸群进入山区会被地形所限打散，速度会被大大降低。围攻安置区的尸群规模并不大，并不是双塔山面临的那种千万级别的尸群。幸存者们完全有机会借助地形甩掉尸群，或者干脆干掉它们。 如果他们还有转身一战的勇气的话。 一只五型活尸从侧面撞上了“45式”步战车的车头，步战车侧翻。下一秒，粗大的激光束就贯穿了它的脑袋。高能激光烧掉了它半个脑袋，还没等它的躯体倒下，“青牛”装甲指挥车车头巨大的的破障铲就把它顶飞了出去。 “青牛”装甲指挥车挡在侧翻的步战车前，方斌的吼声即使不用扩音阵列也足够所有人听得到：文东，去帮他们把舱门打开，让他们上这台车！ 顾文东跳下车顶，拉开步战车底部的逃生舱门，帮着里面受困的士兵脱困。方斌侧头看了看身边从装甲炮塔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吕芳婷：炮塔还有弹药吗？ 吕芳婷摇摇头，递给方斌一个120毫米单兵火箭筒：最后一发。 尸群中腾起一朵蘑菇云，方斌扔下打空的火箭弹筒，从胸口的磁力锁摘下激光步枪，冲着下面喊道：300米！ 顾文东的声音从车下传来：还有两人！ 脱困的士兵钻进装甲指挥车，从射击孔对着尸群射击，弹幕逐渐密集，尸群被阻拦在200米左右的距离。 车身连续震动了三次，顾文东拍击着装甲板：走了走了！ “青牛”和其他步战车开始撤离，和尸群的距离再次拉开。方斌停止了射击等待背后的能量背包给激光步枪充能，顾文东和几名士兵爬上车顶。 顾文东成大字型躺在车顶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幸亏这是尸群侧翼，要是正面，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方斌拍了拍物理老师的肩膀：现在你还认为翻车脱离训练没用吗？ 顾文东长长呼出一口气：有用有用。距离八营的防线还有多远？ 一阵迫击炮弹的特殊尖啸声回答了他。 迎接方斌的不单单是八营，三团四团组成的战斗群从七营旁呼啸而过。补给完毕的六营八营把方斌他们挡在身后，顾文东抬头看了看，决定在车顶在躺一会儿。 副营长可以偷懒，方斌这个主官不能。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跳下车顶，开始接收补给。 来路上爆炸和枪声连成一片，先前追击那个突然闯入战场的车队就不知道跑了多久，现在又被方斌他们拉着风筝跑出100公里。就算是被病毒强化的活尸也不能逃脱物理法则，不知道活尸有没有“累”这个概念，不过尸群的速度确实降低了很多。 三团四团顶住了正面，王旭带着一团从侧面发动了进攻，弹药充足士气旺盛的整个旅全员进入战场，除了方斌的七营在接受补给。 第99章 大毛国的幸存者 车队所有的幸存者在接受了简单的体检进行了伤情分类后，大家都被被塞进了一队重型军用卡车，向南驶去。 车厢里一片咀嚼声，每个人都在吞咽着发下来的烙饼和热可可。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饿坏了，为了节约空间，他们尽量多带弹药和燃料。每名成年幸存者每天只有一顿饭，要么是干硬掉渣的面包要么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生产的饼干。每个人只有200克，只有孩子才能分到更多的食物。 安娜早就忘记热可可的味道了，她甚至忘记了热水是什么。那些华夏军人把他们所有人分成男女两队分别进行体检，然后塞给每个人两张热乎乎的烙饼一小袋熟制鸡胸肉和一个小小的保温杯。杯子里是热可可，还加了很多糖在里面。 那位华夏的团长告诉他们，在向南行进三个小时，就是他们的要塞群。一顿大餐在那里等着安娜这些幸存者，还有干净的床铺，可以用热水洗澡和崭新的衣物。所有的伤员都能接受最好的治疗，所有人都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安娜选择相信他，事实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从赤塔的基地逃出来时，他们的车队足足有一万多人。直到被华夏军队接应，她才知道，车队只剩下不过3000人。 她知道有些车辆可能是脱离了大队选择尝试自己躲开尸群，有些车辆可能是迷路了没跟上来，但大多数人。。。 安娜摇摇头，把那些可怕的事实甩出脑海。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这真的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大爆发前，出身优渥的她根本不会去碰这些袋装饮料粉。她喝的是蓝山咖啡和来自华夏的昂贵花茶，她的手里拿的是画笔而不是步枪，脚上穿的是芭蕾舞鞋，而不是被层层破布包裹的毡靴。 环境能改变人，人会根据环境改变自己，这话是谁说的来着？真有道理。 说实话，那些华夏军人给自己的印象非常好。在莫斯科时他们就在帮助抵御尸群，等到了这里，他们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披挂着厚重装甲的坦克和步战车，每名华夏士兵的装备都很精良，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手中的武器她从未见过，但肯定威力巨大。 就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也许只有一个营？他们的防线太过简陋，按照她的固有思维，根本挡不住身后的尸群。 也许他们就跟在自己的车队后面正在一起撤退吧？安娜看向车厢的尾部，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那小小的装甲舷窗，根本看不到什么的。 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让所有幸存者哑口无言，下车后安娜的脖子就一直仰着，到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被带着倒刺的厚重装甲板覆盖的高耸城墙，比城墙还要高密密麻麻的防御炮塔。还有人，好多好多的人，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那些华夏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围观，没有议论。 这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一列蒸汽火车刚刚进站，排出的泄压蒸汽笼罩了整个站台。透过蒸汽，安娜甚至看到了一群巨大的人形机甲正在走下车厢。 天空中一阵轰鸣，几架造型奇特的运输机降落在靠近城墙的降落场，从机舱里走出一大群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巨汉。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的下巴一直就没合上过。 安娜他们还是被分为男女两队，洗澡更换衣物，吃了顿热饭就开始接受治疗。除了那些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们每个人都被挂上了一种据说能够排出体内超量辐射的药剂，这让大家很是高兴，就是这种药剂的副作用有些大，呕吐头晕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安娜还是睡的很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众人先是抬头看着雷鹰机群远去，又看着眼前身高四米多的巨大机甲，过了半晌方斌才咂咂嘴，这富友集团还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造出来。他不认为这东西在和人类军队作战时能有什么优势，不过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活尸，是变异生物，那些玩意儿的变异速度越来越快。 那些军团士兵可以轻松和五型活尸一对一，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普通人类士兵目前还是主力填线宝宝。在这个大前提下，巨大化的机械可能也是条对抗肉体变异的路子。 顾文东看向身边的李景逸：所以你爸管这玩意叫机动步兵？ 李二爷挠挠头：人形啊，不是步兵是什么？ 顾文东指着旁边一台有六条机械腿的变体机动步兵问道：那这个叫什么？机动蜘蛛？ 李二爷嬉皮笑脸的拍了拍顾文东的肩膀：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它的代号就是“蜘蛛”。 顾文东哭笑不得：你们富友集团给装备取名还真是随缘啊。 方斌拍了拍机动步兵的装甲外壳：随不随缘无所谓，我们得花些时间才能适应这些新装备。哦对了，孔云怎么样了？ 方斌拿起病床头挂着的病历，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好家伙，这上半身能碎的骨头都碎了一遍，你这是硬扛了五型活尸一下吗？ 被夹板和硬质绷带包成粽子的孔云苦笑：斌哥，你就别笑话我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方斌叹气：你能活下来确实是够幸运的了，全营这次就伤了十来个人，你是最重的了。 他转头看向李景逸：这都不安排后送？ 二爷又挠头了：主要塞的医疗条件其实和老家差不多，斌哥你要非得往后送也行，我这就安排一下时间，等下一波雷鹰到了直接登机。 方斌点点头：送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前线。你看看营里其他伤员，够资格上雷鹰的都一起后送。他们回去了，我这也踏实了。 走出病房，二爷贱兮兮的和范伟勾肩搭背：还记得那个闯入战场的车队吗？都是大毛国的幸存者。我跟你说，里面美女可是超多的。 范伟听得两眼放光，二爷撺掇道：要不，咱们哥几个去看看？ 吕芳婷啐了一口，方斌叹了口气：我们该做的事儿还多着呢，都该干嘛干嘛去。 外骨骼装甲和车辆需要检修，弹药需要补充，还有那么多的新装备新的训练科目等着七营，确实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泡妞。 第100章 认识一下? 安娜把冬季军服裹紧了些，天气越来越冷了，完全不像是夏末秋初该有的样子。不用什么人讲解，安娜也知道这是核冬天。核武器把地面上大量的尘埃送上天，大气层被一层层的地面尘埃笼罩。太阳光无法正常穿过这层尘埃，地面的温度就会降低。 一个星期的治疗后，车队大多数的幸存者都痊愈了，当然也有重伤员没挺过来，这不奇怪，也没人责备那些华夏医生。安娜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人，活下来未尝不是煎熬，死去才是解脱。 这处基地的华夏主官先和他们这群幸存者的首领谈了一下午，然后一起给所有人开了个会，是所有人，包括幸存者们和本地的所有华夏军人。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在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前，自己这些幸存者将并入华夏军队，待遇和装备等同于华夏军队，当然也得担起同样的责任和义务。 考虑到两国军队和民俗，所有的大毛国成年男女会被整编到一起，不会被打乱和华夏军队士兵重组，但是会和华夏军人共同战斗。那些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则会被送到那个叫四号避难所的地方，孩子可以接受教育，父母可以工作。 大概就这些。 安娜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且对什么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的说法嗤之以鼻。所有勇敢的领导人都死在了核弹落下的那一刻，而没有担当的蠢物们现在可能躲在乌拉尔山脉中的某个地下避难所里瑟瑟发抖，这些蠢物不配领导大毛国。 如果还有大毛国的话。 当然，这只是个说辞，为了安抚人心的说辞罢了。总是有些人很顽固，不过自己归宿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活不过这场浩劫，自我毁灭倾向一直是东斯拉夫人的性格特征。 这里就很好啊，有高耸的围墙，有密密麻麻的榴弹炮群，有那么多的坦克和装甲车，那么多的士兵，那些奇奇怪怪但一看就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甚至用一种辐射中和液把要塞周围的辐射量降低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你很难相信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块不毛之地，外m国的治理能力，就是个笑话，不提也罢。 热乎乎的饭菜，干净的床铺和崭新的衣物，整套的盥洗用品不限量使用的热水，甚至还有随便吃但是不可以浪费的各色水果和暂时还是配给制的糖果和巧克力！自己还能奢望什么呢？哦对了，就是他们自己生产的香烟很难抽。 男人们一直对配给制酒水耿耿于怀。 最重要的是，安娜看到每个华夏人的脸上都带着从容，不是自己同胞那种麻木的绝望，而是真正的从容。他们相信自己能守得住，能战胜那些活尸和变异生物。 在后面还有整整三条这样的防线，听说所有的要塞群都是围绕一个超级核战避难所建造。那里可以容纳几百万人，可以生产几乎一切东西，午饭吃到的番茄土豆奶油浓汤炖牛肉和新鲜的毛式面包就是那里生产的。想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那些本国产的人造肉，安娜就咧咧嘴一脸嫌弃。 真奇怪，这些华夏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安娜不是在嫌弃自己的同胞，北方冷冽的气候锻造出这个民族，斯拉夫人从来不缺乏勇气，他们明白牺牲的含义，并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放弃生命。但是他们缺乏组织，只有一腔血勇而从不知纪律的重要性。 在莫斯科时，幸存者和军队甚至把尸群赶出了市区，可代价是什么？想想那片尸山血海安娜就叹了口气。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就觉得自己这条命也不值钱了。 尤其是喝了伏特加以后。 找不到伏特加的时候，冷却液，医用酒精，甚至洗发液也不是不可以。 不分男女，无论老幼，都想着麻醉自己。在这个环境下，你没办法用健康问题来批评他们。 风有些大，安娜把军服又裹紧了些。几名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军人从城墙另一边慢慢走了过来，他们在互相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对着下面的那些巨大的人形兵器指指点点，又指向了城墙外。 安娜没有回避，城墙是谁都可以上来的，只要不去乱碰城墙上的那些武器就行。几人走近，其中一人撇了安娜一眼，站住问道：你就是大毛国的幸存者吗？ 这纯粹是废话，这里只有他们这一波外国幸存者。 安娜微笑着点点头，在她看来，这个华夏军人更像是在搭讪。 这样的追求者，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但对男人的心理也足够了解。她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一向很有信心，何况还有优渥的家世。 这世上从来不缺想钓金龟婿的拜金女，也不缺想攀龙附凤的软饭男。 现在谈什么家世就没意思了，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找个华夏男朋友。 那人也跟着点点头：欢迎加入我们，不过你们当时也是够莽撞的，差点闯入我们的火线。 安娜知道当时有华夏军队的一个营在清剿一个小尸群，就在车队的前进路线上，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差点成了馅饼。她也知道，自己的车队把后面的那一大群活尸拉进战场，差点让那个营吃了大亏。 看来面前的几人就是那支华夏军队的战士。 安娜尴尬的笑笑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们当时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人摆摆手：不用道歉，换成是我们，可能也无法做到更好。 然后那人咳嗽了一下：我叫方斌，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营长。 没等安娜反应，他继续说道：我手下有个兄弟，想和你认识一下。 第101章 真相不过如此 重型步兵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阵短暂的喝问声和人体倒地声后，特护病房的自动门打开，徐婷婷带着一众人等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李成福无视了那些指向他的枪口，看向林浩：哥，你也不管管？ 林浩苦笑：你们这群混蛋，想干什么？ 众人的枪口同时抖了抖，毕竟一个老头子管自己老大叫哥，这事儿多多少少透着诡异。 林浩还没到40吧？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徐婷婷喝道；头儿，赶紧跟我们走！他们想害你。 林浩奇道：这话怎么说？ 徐婷婷没看林浩，她死死盯住李成福，枪口也恢复了稳定：在前进基地时，我们在前面的城墙上玩命，那个什么三连长命令他的手下一直在瞄准你。 徐婷婷继续道：头儿，你为他们李家出生入死，兄弟姐妹们跟着你无话可说。但他们李家想要卸磨杀驴，我们就不伺候了。抓紧时间，赶紧走！ 徐婷婷抽空瞥了林浩一眼，发现他还舒舒服服靠在病床上，有些急了：头儿，你是不是动不了？他们给你注射镇静剂了？猴子刚子！抬着老大，我们走！ 李成福，一号，九号，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笑眯眯的看着徐婷婷一众人等，梅姨甚至给他们爷儿仨添了一次茶。 林浩从床上下来，叹了口气：干什么呢？把枪都放下！我穿成这样我怎么下床。 林浩穿的是一件病号服，后面露屁屁的那种。 林浩坐回床边，摆摆手：都把枪放下。 然后他看向李成福：我能说吗？ 李成福咧咧嘴：今天我们说过的，现在不能说，其他的你随意。 李成福站起身：你们就在这儿说吧，我就不参与了。 走过徐婷婷身边时，李成福转身看向林浩，竖了个大拇指：哥，有这么一帮好兄弟，干得不错！ 然后他看向徐婷婷：记得把步战车还回去，你们马上要换装了，那种老式步战车你们以后不用了，得抓紧时间熟悉新装备。 李成福等人离开，林浩招呼众人坐下，三十多号人把特护病房塞得满满当当的。林浩看着众人直挠头：婷婷，你来说，我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看看身边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一脸懵，徐婷婷试探道：头儿，要不。。。从为什么李成福管你叫哥说起吧？ 林浩越看这群人越来气，从床头柜摸了几条烟甩了过去：就知道来我这儿打秋风，你们真的想知道？那行，都坐稳了。 钟老八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堂哥的肩膀：哥，你饿了没？ 钟宇看了看头盔内置的时钟：现在都十点了？食堂关门了吧？ 刚子抹了把脸，敲了敲自己那半边合金脸颊：我说，头儿，你这你这你这。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猴子敲了敲刚子的头：这什么这啊，不就是穿越吗？你当武警的时候没看过小说吗？就那种爽文，以前狗屁不是，穿越了嘎嘎乱杀那种。 钟老八在后面哈哈大笑：浩哥负责乱杀，你负责嘎嘎？ 徐婷婷拄着下巴，揉了揉眼睛：这就解释通了，车队没到这儿之前你连富友集团是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四号避难所就跟李成福称兄道弟。原来是这样。 林浩打着哈欠：现在都明白了？ 钟老八看向钟宇：哥，你明白没？ 钟宇摇头。 众人一起摇头。 林浩也跟着摇头：行了，都滚出去吧，想不明白的就回去宿舍自己慢慢想，老子要睡觉了。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蔫头巴脑的起身走人。 本来合计着来一出劫法场救了宋江哥哥便去那水泊梁山快活，结果宋江哥哥居然和那鸟天子宋徽宗称兄道弟。 自己以为的自家哥哥命悬一线，其实人家在品茶论道煮酒论英雄。 这事儿闹的。 林浩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下次谁在他妈弄出这种破事，老子打烂他的屁股！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徐婷婷，猴子补刀：头儿，这次是徐姐的主意，哎呀！ 林浩看着眼前的暖暖，叹了口气：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暖暖吸溜着手里的奶茶，斜着眼睛看了看林浩：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放下奶茶杯，像个成年人一样抱着膀子歪着脑袋：要我和刚子猴子他们道个歉吗？要我给何全他们磕个头吗？我这么做你会开心吗？ 话音刚落，她的头就和玻璃茶几来了个亲密接触，巨大的力量把那张厚实的钢化玻璃茶几砸得粉碎。 用的是暖暖的头。 暖暖捂着额头回头瞪向李成福：很疼啊。 李成福的眼神里全是杀意，语气冰冷：你要是不会说人话，以后就不用说了，反正那张嘴也是摆设。 这画面如果放到和平年代，李成福和他的富友集团绝对会身败名裂。 就算知道了暖暖的身份和实力，林浩看得还是心中恶寒。 林浩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和大家说你在治病，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李成福看向林浩：你去哪？ 林浩深吸了口气：训练场啊，该做的事儿太多了，我也躺够了。 李成福指指暖暖：她怎么办？ 林浩摇摇头：交给你了，清蒸还是红烧你随意。不管你想干什么，别让我在看到她就行。 李成福想了想：我给你预备一具尸体吧，培养仓造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用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也对手下有个交代。 林浩想了想：我的手下我自己想办法，说了不想在见到她，尸体也不想。 暖暖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的身体可能是，但她的灵魂是一个穿越了好多次的老鬼。 这种滚刀肉林浩在前世见多了，多说一句他都觉得累。 其实林浩也能理解暖暖的想法，如果是自己反复穿越在各个世界，可能会变得比她更加冷漠。 上一世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还是血流漂杵的明末，心不硬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来到这个世界，居然魂穿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上，这上哪说理去。 李成福不想杀掉暖暖，那林浩也无所谓了，弄一具尸体来糊弄大家干嘛，直接弄点骨灰装在骨灰盒里不就行了吗？ 暖暖的实力非常可观，不管李成福是想把她切片研究还是扔到尸群里大杀特杀，都和林浩无关。反正现在举目望去四面皆敌，以后互相碰到的概率几乎为零。 第102章 天宫大厦的日常 重型运输直升机的旋翼转速慢了下来，傅有德和顺子这才直起腰来。装甲尾门打开，机舱内是前二后二摆放整齐的四个标准军用集装箱，叉车上前开始卸货。飞行员递过来一份硬质文件夹，傅有德接过扫了一眼，这次三架直升机运来的都是无土栽培营养液。 傅有德拿起夹在文件夹上的笔，匆匆签了个字，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在这儿吃顿饭在回吧。 飞行员摇摇头：你是不知道现在空军运力有多紧张，跑完你们这边还有的是活儿要干呢。有空的，咱们好好喝一杯。 傅有德扫了扫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俩，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儿，塞给了飞行员：拿着拿着，我这也没好招待的，都是外面找回来的。 飞行员接过摸了摸袋子的形状，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两瓶白酒。 飞行员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就谢谢老哥了。 傅有德摆摆手：都是战友，客气啥。我还得谢谢你昨天带过来的那几条烟呢，这里供应的烟太难抽了。 后面的叉车清空了机舱，顺子摆摆手，一侧的天台门打开，一群老弱妇孺跑上了天台，他们将乘坐直升机前往秦岭指挥部。 从无土栽培营养液到子弹，秦岭指挥部和四号避难所的支援络绎不绝。他们送来基础原料，接走那些不能上阵的老人孩子，变着法的给一号避难所减轻负担。 顺子问过为什么不把所有困在这里的幸存者都接走，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虽然容积方面没什么问题，再多个两倍的幸存者也能塞得下，但还是秦岭的核长城更安全些。燕京的庇护所面临的压力太大，千万级别的尸群随时可以砸碎外围防线，而退入天宫大厦和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对于幸存者们来说是最后的手段。 傅有德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归咎于空军运力，大型运输机不可能降落在天宫大厦的天台上。这些重型运输直升机的运力只能说聊胜于无，它们来到这里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 承德方面组织了一次撤离行动，他们抢夺了市区外的机场，然后用运输机一次运走了将近五万的老弱病残，据说还有三架运输机因为活尸冲入机舱坠落。 高层没有忘记你们，我们在尽全力支援你们帮助你们。 不管是宣传攻势也好，心理战术也罢，只要这些幸存者不自行崩溃，现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末世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那些自谓可以笑对尸群的勇士们，可以去前线试试自己的勇气，看看你手中的消防斧能砍死几只活尸。 不吓尿就不错了。 傅有德见过太多的新兵，他们或者畏畏缩缩的躲在掩体后面朝着尸群开枪，或者靠坐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有些人用大喊大叫来对抗心中的恐惧，有些人则情绪崩溃，直接疯掉。 只因他们面对的是未知，是超越认知的恐惧。 从道德层面上，傅有德不会责怪他们。但如果守不住防线，所有人都会死。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现在这些新兵的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一号避难所发送给连级指挥官的统计数据也变得好看起来。 人类在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后，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外围防线，挺过两次尸群冲击的就是老兵，傅有德和顺子这样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现在他们俩就被调回天宫大厦负责训练新兵。 从傅有德的从军履历上来看，这个家伙简直五毒俱全。所有的违纪几乎一样没落下，大爆发之前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过。 十年时间，在笨的家伙也不至于只是个中尉代理连长。傅有德一点也不笨，相反他太聪明了，要不部队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无论是军事演习还是模拟考核，傅有德最常得到的评语就是滑不溜手。 如果给傅有德一个齐装满员的机步连，他的击杀数会是现在的十几倍。但现实是，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结硬寨打呆仗。 幸存者们在适应末世，尸群又何尝不是拿他们练手，任何突围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人类守军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慢慢失血。 其实慢慢失血的结果是得到了更多的老兵，真正见过血的老兵。傅有德情愿带领一个班的老兵，也不愿带一群新兵蛋子。 他更不愿意训练新兵。 所以回到天宫，他就明确表态要求先休整几天再说。说是休整，也不会让傅有德成天闲逛。一号避难所不养闲人，这里也没有闲人。傅有德和顺子就成了两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是天台降落场接收物资，就是去整备层帮助搬搬抬抬。 一号避难所不会让他们闲下来，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那些被血腥战斗压制下来的恐惧，就被重新抬头，然后摧毁自己的理智。 其实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轻松的，每天一日三餐吃得不错，爬起床来就有人给安排工作。晚上洗掉一身臭汗总比洗掉一身的血腥和骨灰来得强，就是时不时拉响的警报会打破这平静的日常。 每次天宫大厦警报响起，就意味着尸群有冲破外围防线的可能，傅有德这些老兵就得集结待命准备增援前线。 这样“狼来了”的把戏次数多了，大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那些防线迟早会被攻破，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罢了。 要么人类守军因为持续失血而主动放弃，要么尸群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把防线淹没。其实傅有德还有一种看法，那就是尸群也在剔除老弱。 “食物”不够分散兵力离开燕京市区，熟悉控制尸群，剔除老弱。那些东西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人性化”了。 整个整备层都被红色的应急灯笼罩，所有人都在等待绿灯亮起，到时候防爆装甲大门就会打开，重型步战车和装甲运兵车会咆哮着冲出天宫，把士兵们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傅有德和顺子坐在步战车的装甲车厢内，顺子的腿在不由自主的抖动，傅有德则盯着舱尾的那盏红灯。当装甲舱门再次打开时，又是一场尸山血海在等待着自己。 也许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第103章 姐，你尽力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左莹放躺下，她的左小臂连同手甲臂甲一起消失了，零碎的线缆和零件如碎裂的骨骼血管般晃来荡去。 不单单是左小臂，她的胸甲也凹陷进去了一大块。一口口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口腔中喷出，那是内脏受损的症状。 其他的小伤数不胜数。 左莹看向身边的文慧和李佳雯，点了点头：你们还是到了这里。 她的体力随着咳嗽和话语在迅速流逝。 文慧拆开一个急救包，把止疼剂打入了左莹的静脉：丫头，去拿那台扫描仪。左姐，我们一切都好，茜茜也好。你先别说话节省体力，我马上给你治疗，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 两个老兵一起用力把那块凹陷的胸甲拆了下来，用破拆钳掐断了装甲支架，左莹那残破的上半身就暴露了出来。几人互相看了眼，哪怕医学知识为零，也能看出左莹没救了。 文慧则没理会众人的神色，打开一瓶医用酒精，拿起左莹的半截左臂，轻声说道：左姐，我现在给你消毒，挺着点儿，然后就给你做手术。 李佳雯把医用扫描仪拿了过来，文慧把酒精浇在左莹的断臂上，尽管已经打了止疼剂，左莹的身子还是抖了抖。 李佳雯问道：姐，这东西怎么用？ 文慧又把一支止疼剂一支止血剂打在了断臂的上方，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深呼出一口气：开机，对准左姐的胸口。 然后看向左莹：姐，忍着点。 一阵嗡嗡声响起，扫描仪打出几道光束反复在左莹的身上扫过，全息映像投射出她的内脏和骨骼状况。 文慧看向投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 骨骼粉碎，内脏破裂，以文慧那点可怜的战场救护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想要保住左莹的命，需要一整套最好的手术设备，无菌手术室，最好的内外科大夫。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文慧跪坐在左莹身边，轻声说道：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左莹也看到了全息投影，其实不用扫描仪，她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目了然。 左莹艰难的抬起右手，握住了文慧：我家在w市，我的女儿叫暖暖。如果，如果你能碰到。。。 文慧默念了好几次这个名字，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左莹的川字纹越皱越深，她轻轻的呻吟着，文慧知道那是伤势过重，止疼剂的效用已经压不住疼痛了。 文慧从急救包里拿出所有的止疼剂，还剩五支，那是足够致死的剂量。 她把左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完全不顾那些血污，李佳雯拿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左莹身上。文慧一支接一支的把止疼剂都打进了左莹的静脉，然后抱着她，像抱着茜茜一样，轻轻的拍着左莹那逐渐冰凉的身体，感受着生命在怀中慢慢消逝。 左莹努力的尝试抬头看向文慧，她的眼神中有急切，有盼望，仿佛在等待一个结果，一句言语。 文慧把左莹抱得更紧了些，轻轻说道：姐，你尽力了，没人比你做的更好。 听到这句话，左莹的眼睛慢慢闭上，紧绷的脸部肌肉慢慢放松。 没人阻止文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过量的止疼剂会让左莹陷入昏睡，然后在无梦无痛的睡眠中离开这个世界。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左莹是幸运的，在她离开的时候，有人抱着她，好像初生时母亲的怀抱。 几个人轮流挖了几个深坑，把左莹和几名重伤不治的幸存者埋在仓库大门的旁边。他们尽量挖的深些，把遗体放入裹尸袋，用仓库里的水泥砌好四壁。这里是山区，野生动物太多，保不齐就会挖通土层毁了尸体。他们也不敢火化尸体，谁也不敢保证浓烟和烧尸的气味会把什么东西引过来。 有战士刻了木牌标记了姓名，文慧觉得这是无用功，没有人会来收殓他们的尸体，死者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逃到战备仓库的差不多都是幸存者，只有寥寥十几名士兵。左莹分发了武器和弹药给所有能开枪的人，用安置区的地形和建筑物迟滞尸群速度，他们埋设地雷，架上铁丝网，挖出壕沟，用尽一切办法迟滞尸群的进攻，然后逐次有序撤退。她压根就没想到尸群刚刚出现这些幸存者就乱了。他们争抢车辆，完全不顾秩序，本来可以带走所有人的车辆只带走了不到一半人。 左莹他们被抛弃了，他们用尽了办法迟滞尸群，最后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速度勉强拉开一点距离徒步进山。大多数正规军士兵都被留在了后面断后，进山后，他们把尸群拉去了其他方向而不是一起奔着战备仓库而来。 如果他们前来战备仓库，那么跟在他们后面如影随形的尸群会把所有人吃掉。 而现在，死的只有他们。哪怕被抛弃，哪怕知道自己必死，他们也没有犹豫。 没有弹药补充，电池几乎耗尽，脱掉外骨骼装甲后他们的速度根本甩不掉活尸。那几百残兵死定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沿着公路逃到这里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千人之数，士兵不过十几人。哪怕迟钝如李佳雯，都能感觉得到士兵和幸存者之间的火药味。文慧以为车加油的名义让这些人把车辆沿路停好，然后任由他们取用仓库内的物资。 这些人确实吓坏了，在暂时脱离危险后，十几名士兵根本无法维持基本的秩序，事态在他们发现库存的急救包中有小瓶医用酒精后就变得一发可不收拾了。 文慧和李佳雯不动声色的把茜茜藏在了那辆预备好的军用吉普车中，然后互相帮助穿好了外骨骼装甲，把枪支挂在身上。防爆装甲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道路通畅，文慧和李佳雯不知道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但待在这里肯定更糟。 失去了秩序的人群，远比任何野兽更加危险。 经历过生死，完全失去了安全感的人群，是这颗星球上最可怕的物种。 眼前这群人就是这样，恐惧，焦虑，压垮了每个人。 最后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声枪响，一声活尸的咆哮，甚至是失手掉落的杯子。 除了李佳雯，文慧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那几个抬着左莹不离不弃的士兵她也不信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情绪能一直稳定，文慧不会把自己和茜茜的安危系于一面之缘。 哪怕他们是华夏正规军的战士也不行，这里所有人现在都已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第104章 逃离 战备仓库占地面积极大，勤劳的建筑者几乎掏空了半个山体。幸存者们占领了几乎所有空地，他们翻找出储存的军用灶炉，然后用固体燃料炖着各种罐头。无论男女，几乎每个人都在往嘴里灌着医用酒精。 他们放肆的大笑，大哭大闹，有几个人甚至打了起来，哪怕头破血流，也没有人站起来阻止。那十几个士兵也只是围坐在一起，看着燃烧的灶炉锅里的炖菜默默不语。 文慧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傍晚。如果开车冲出去，那么天彻底黑掉之前她们娘仨能开出山区。她冲着李佳雯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向早已预备好的吉普，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几道身影挡住了夕阳，文慧慢慢直起身来，几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已经站在面前。 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小妞儿，跟哥几个喝一杯？ 那醉汉的手伸向了文慧的脸，然后就被外骨骼装甲的手甲掐住。 医用酒精带来的麻醉感瞬间被手骨粉碎的巨疼压过，惨嚎声也压过了仓库中的喧嚣。 文慧拔出枪套中的“守御33”，用最快的速度在每个人的胸口上打了两枪，头上再补一枪。 这招叫什么莫桑比克射击法，文慧从一部老电影中看来的，当时觉得好帅。 好像还有一句老梗，什么两枪胸口一枪头，阎王见了直摇头。 在双塔山庇护所接受培训时，教官对此嗤之以鼻。如果对方是正常人类没有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情况下，不要以为“守御33”用的是九毫米手枪弹就嫌威力不足。胸口的两枪足够让他们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哪怕对方穿着防弹胸挂也扛不住。 不要拿电影当圣经，这是教官反复强调过的。 不过文慧还是觉得这招很帅，她甚至拿活尸练过手。 那么多现成的靶子不用就太浪费了。 李佳雯第一次看到文慧用出这套“两枪胸口一枪头”时还感到很惊奇，实际操作后就觉得纯粹是耍帅，打活尸的胸口有什么用，最多一个踉跄。有打胸口的机会和时间，直接打头就好了嘛。 这次也是下意识用了出来，好像效果也不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这边。 文慧把手枪插回枪套，没有停顿，和李佳雯一起把帆布掀开，也没有直接扔掉而是塞进了后斗。 文慧启动车辆，回头看了眼茜茜，女儿带着耳罩手舞足蹈的听着儿歌，看到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妈妈告诉她，坐在这里躲在帆布下面是为了玩游戏。 文慧看向李佳雯，这臭丫头把步枪从胸口的磁力锁上摘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在面甲关闭前，她给了文慧一个安心的笑容。 引擎轰鸣，远光灯晃得众人纷纷转头，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战备仓库。 身后，枪声怒骂声惨叫声大作。 转过山角，文慧就把远光灯关闭，只用雾灯照亮前路。直到驶出山区，冲上国道，文慧把车停在路边关闭了所有灯光。和李佳雯一起看向山上，那里的枪声爆炸声哪怕是山下也能听得到看得见。 果然，最后的爆发只差一点火星，文慧的那几枪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吉普车就这么停在路边没有动，文慧根本不敢开灯，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开夜车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就这样，文慧和李佳雯轮换站岗，两人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好歹熬过了这一晚上。 文慧以十公里的速度慢慢蹭到了村子里，这里是她早先在山顶时就观察好的一处栖身之所。文慧在村口停了半小时，在山顶时距离太远无法观察到细节，到了近前发现这里也是如死去一般的寂静。鸣了几下喇叭，只勾引出一只尸变的土狗，被李佳雯一枪掀飞了脑壳。 找了处小院住下休整，文慧反复盘点了车上的物资和村里能找到的存粮和燃料。肉食可能少了些，不过大米白面管够，地里的土豆番薯和各种青菜还未收获，这些东西足够娘儿仨度过这个冬天。 说实话，文慧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她真的很想在这里住下，等待北方漫长的冬天过去。但她也很清楚，附近没有活尸，是因为尸群都去围攻安置区了。没有人能保证那些活尸不会回来，也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的尸群游荡到这里。 甚至山上战备仓库里经过火拼后，那些还活着的幸存者也有可能下山，这里还是太近了些。 那大规模的交火很有可能把还在山区游荡的尸群引来。 麻烦，果然如期而至。 第二天早上文慧准备和面擀点面条，自己好久没做过了，刚把面粉倒到盆里，李佳雯的喝止声就从院子传来。文慧拿着步枪跑出院子的时候，李佳雯正拿着枪和四个幸存者对峙。 四个人有男有女，都带着枪，其中一人肩膀负了伤，被一个女人搀扶着。文慧的眼睛眯了眯，那是枪伤！ 那女人看到文慧，好像看到了救星：姐，帮帮我们。我看到你给左营长治伤，我老公他中枪了。 说完，就要扶着那男人往前。 双方距离不过几米。 李佳雯的枪口指向那女子，喝道：站住别动！把枪放下！ 文慧打量着这四人，她搭在步枪上的拇指轻轻打开了保险。 文慧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把枪放下，然后你们三个后退，我来看看他的伤。 这话是试探，试探这几人的态度。 果然，那女人如撒泼般吼道：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们有车，有物资，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文慧没有回答，没有争辩，只是抬起步枪，瞄准他们，然后扣动扳机。 李佳雯的步枪在一秒钟后加入了这场死亡的合奏。 文慧把步枪挂在胸前，从枪套中拔出手枪，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慢慢蹲下。 女人在喷着血沫努力的想说着什么，但是气管中全是血，她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文慧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我看到你的手在枪套上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你们几个人压根就没想过放下武器求助。 文慧站起身来，招呼李佳雯把这几人扔到了对面的农田里。她不想在浪费弹药，他们不配。就算不补枪，他们也活不过一个小时。 吉普车离开了村子，李佳雯咂咂嘴：可惜了，早上你要做打卤面的。 文慧看向后视镜，十几条身影在后面追赶着，那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幸存者。 恶毒的咒骂声已经听不到，但子弹还是从车顶上飞过。 李佳雯探出身子打了几个点射，几条人影栽倒在地。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系统，命中率自然大大提升。 文慧呼出一口气：不就是一顿面条嘛，等安顿下来姐再给你做就是了。 第105章 这该死的末世 李佳雯和茜茜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共用用一个大海碗唏哩呼噜的抢着吃着面条。文慧把碗放下，去看了看电池的充电速度。这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挂着光伏面板，天气越来越冷，充电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两天开车赶路，每天只敢开出去三四十公里，还要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防备活尸偷袭。这样的速度消耗了大量的燃油，也消耗了大量的电池。 现在只剩下十块满电电池，其中两块就在外骨骼装甲里，剩下的都还在充电。按这个消耗速率，根本等不到抵达下一处庇护所他们就得扔掉外骨骼装甲。 更让她担忧的是吉普车的燃油，根据车上铭牌显示的信息，这车光自重就超过了三吨，装备了可以近距离抵抗步枪弹的装甲和防弹玻璃。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产品，但简单的发动机构造让它更便于维护。那款老式的军用吉普是柴油发动机，不是插混动力。这意味着稳定可靠的军工品质也带着高油耗的缺点。 这条国道太过偏僻，根据地图上的信息，周围三十公里内连个大点的镇子都没有。镇子里肯定有加油站，但文慧不敢去。那里盘踞着至少几千的活尸，自己这娘儿仨连靠近的资格都不具备。 村子里有几辆农用机械，文慧好歹从里面抽了30升柴油装满了一个油桶，这点燃油距离喂饱吉普还有很大的差距。 文慧摇摇头，往无烟灶下面扔进一把玉米杆。灶是她和李佳雯一起在院子里挖出来的，特殊的烟道可以让烟不会往上升腾，而是沿着地面向四周蔓延。这样不管四周的活尸也好，还是可能还追在后面的幸存者，都不会察觉这里的炊烟。 至于晚上睡觉的火炕也不能烧了，车上有足够的御寒用的睡袋和毯子，倒不至于冻着三人。 文慧一直没舍得用从安置区带出来的无烟取暖炉和固体酒精燃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 灶上的铁锅里烧的是水，文慧严格按照教官教过的必须不少于十分钟沸腾的程序给娘儿仨预备干净的饮水。李佳雯抱着茜茜从屋里走了出来，替了文慧的班儿。灌满六个两升的保温水壶，还要烧出三个人洗漱和刷碗刷锅的热水，这活儿也不轻。 文慧也没带着茜茜返回屋里，找了个小板凳抱着茜茜坐在一旁，和李佳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文慧轻轻打了一下茜茜的手，这丫头咬手指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李佳雯看着燃烧的秸秆，悠悠的问道：姐，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不是李佳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文慧抬头看着夕阳，叹了口气：你要问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得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李佳雯拿起旁边的空水壶开始灌水：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文慧把茜茜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在院子里跑着玩：我们在待三天，等电池充满电了就继续前进。不过吉普车的燃料是个问题，如果找不到加油站，最多一天我们就得步行了。 李佳雯撇撇嘴：还不是你拉的破烂儿太多了，那车本来自重就三吨多，我们仨大活人两架外骨骼装甲就一吨多了，油耗能不高吗？ 文慧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用得上用不上的后车厢里确实不少，明天得收拾收拾了。 话是李佳雯说的，但文慧嘴上也不能认输：你那挺重机枪再加上那么多箱的弹药，不算重量的啊？ 李佳雯转过头来，脸上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咱们先说好，什么都能扔，那重机枪和弹药绝对要留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碰上尸群，就靠咱们俩那两条步枪，你能打死几个啊？ 文慧看着李佳雯的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那脸，都熏成小花猫。行行行，你喜欢就留着。 回到屋里，文慧开始和面，准备多烙些干饼。可惜现在没有什么太阳，外面温度太低，要不就能晒点干面条。农户每家都有不少柴米油盐，根本不愁找不到吃的。趁着现在粮食富裕，得多准备些干粮带着。 离开这处小村庄，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热食还是个问号。想随便生火取暖做饭？真的是想多了。 茜茜拄着下巴看着母亲，文慧揪了一小块面扔给她，茜茜就学着母亲的样子揉面。李佳雯从地窖里找到一筐白萝卜，搬到屋里坐在旁边清洗干净，然后在文慧的指导下笨拙的切着花刀。 这些萝卜是好东西，文慧可以腌些萝卜干带着。 天气越来越冷，想找到新鲜蔬菜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不到万不得已，文慧不想进入城镇寻找补给。 对付几个居心叵测的幸存者，自己还能先发制人直接击杀，如果是活尸，真的不敢想象能把什么玩意儿引来。 其实无所谓什么居心叵测，只要是带着枪的幸存者，文慧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管他们是男是女，无分老幼。左莹的那个安置区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如果没有茜茜，文慧还能有所收敛。如果她和李佳雯都死了，真的无法想象茜茜会遭遇什么。 想到这里，文慧看向女儿。小丫头模仿着母亲，擀出来的面饼居然像模像样。 小丫头拿起一个面饼举给母亲炫耀，得到了来自母亲一个肯定的笑容。 文慧转头看向李佳雯，这个臭丫头拿着一把碳素钢的战斗匕首正在尝试给白萝卜削出花刀。 文慧叹了口气：丫头，你去把手洗洗，我来切花刀，你和茜茜赶面吧。 场面很快就失控了，面粉被这一大一小弄得满屋都是，文慧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失策了。 其实萝卜片也可以腌咸菜的，不一定非要切成花刀。 玩吧玩吧，这该死的末世，该死的病毒！ 第106章 安娜的视角和男朋友 四箱无后坐力炮弹装进了升降台，安娜按动电钮，看着升降台升上了城头。上面的守军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安娜点点头，转身向弹药堆走去。 民用工程外骨骼操作简单，装配在全身的六台电机提供的澎湃动力可以让普通人抬起最大三吨的物资。虽然比军用外骨骼还是差了很多，但经过改装也能应付一定程度的战斗。 类似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已经遍及全蓝星，大毛国自然也有。那些自研型号继承了粗糙耐用的毛系风格，完全不考虑人体工程学。莫斯科保卫战时，只有那些被认可的幸存者才能分配到一架这样的民用工程外骨骼。 来自华夏军队援助的物资就有大量被改装过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军用版本需要的训练时间更长，满足不了消耗巨大的战场需求。 就如现在安娜操作的这台一样，加装了覆盖全身的防辐射涂层装甲板和全覆盖式的头盔。虽然没有恒温系统没有生理监控这样那样的军用系统，但也能扛得起重机枪，工程手套也能砸碎活尸的脑袋。 这里的华夏军队没有对女性幸存者有什么特殊优待，除了那些年纪大的和有孩子的母亲，其他所有人都要接受训练。安娜和那些华夏女性幸存者接受同样的训练，吃同样的饭菜，每天的训练时间起码六个小时，然后还要在外围城墙工作四个小时。 好在每个星期有一天是休息日。 高强度的训练，高强度的工作，让安娜占床就着，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胡思乱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位方营长介绍的男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腼腆的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听说以前是个物理老师。就是岁数稍微大了些，不过华夏人并不显老，安娜对年纪也没那么敏感。 在大毛国，老师是个受尊重的职业。如果在和平年代，安娜也可能接受这个来自华夏的男朋友，更不用说现在了。不过现在每天累的要死，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不是只有安娜自己没有时间，那个斯斯文文的物理老师也没有时间陪她花前月下。他是方营长的副手，也就是七营的副营长。每天的训练任务排得满满当当，时不时的还要驾驶那些巨大的人形机甲离开要塞去清剿出现的零星尸群和变异生物。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拒绝之后，安娜就时不时的收到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盒新袜子，有时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 安娜知道哪怕是比副营长更大的官职也没有什么额外补给，也知道要塞里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市。这些包装完好的礼物一看就是大爆发前的东西，而不是来自后方四号避难所生产的配给品。大家鬼鬼祟祟的交换着各种各样从外面搞来的东西，而奇怪的是，要塞高层对此视而不见，好像根本不知情似的。 核弹落下后，所有暴露在城市和野外的物资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辐射影响。不过安娜收到的这些礼物如同刚刚生产出来的一样干净，巧克力没有受到辐射的食物那样的扎嘴感，穿上袜子也没有那种刺痛感。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第五集团军配备了一种辐射中和液，可以消杀沉浸在土壤中的辐射，虽然消杀后这块土地在一段时间内还是无法耕种，但起码把这块土地的辐射值降低到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 他们也有一种可以消杀物资上附着辐射的机器，他们把那几台机器从雷鹰上卸下来时安娜就在旁边给城头转运弹药。那机器有些类似机场地铁安保用的x光机，但体积要大得多。把需要消杀的物资放在传送带的一头，经过中间的全封闭主控部件，传送出来时就完成了辐射消杀。 根据自己新男朋友的说法，哦对了，他叫顾文东。那是一种光谱消杀系统。把光调整到一个特定的频率，再加上一种什么什么粒子，就能破坏掉那些辐射粒子的结构，物资也就可以安全使用了。 顾文东没什么时间讲解明白，安娜也完全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安娜有时会走神儿，幻想一下后方那个四号避难所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科技。 一队机动步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安娜身边走过，安娜瞥了一眼。那机动步兵的肩甲上绘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一个华夏语中的柒字写得龙飞凤舞。 每次看到这只熊猫安娜就会笑得很开心，她完全无法想象，其他配置了机动步兵的部队要么是虎要么是狼，七营的这群家伙为什么要画上一只熊猫来代表自己的营。 让她笑得很开心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这是她男朋友的营，那个戴眼镜的物理老师就在这队机动步兵里。 果然，一架机动步兵举起手臂冲着安娜挥了挥手。被扩音阵列扩大的嘘声嬉笑声响起，那架机动步兵还是离开队列，朝安娜走来。 厚重的合金装甲舱盖打开，顾文东从座舱里跳出，笑嘻嘻的背着手看着安娜：今天还是帮城头转运弹药啊？ 安娜从不缺乏追求者，但今天还是罕见的有些脸红，点点头：是啊，这些天都被分配到这儿了。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出城吗？ 顾文东点头回道：3号要塞那边有个小尸群游荡，我们去处理一下，晚上就能回来。 安娜挑挑眉：你的手背在后面干嘛？ 顾文东把一个大盒子递了过来：我在外面找回来的两套保暖内衣，是全新的，应该是你的尺码。消过毒了，放心穿吧。 我的尺码？你真的知道我的尺码吗？这个男人其实一点也不矜持，更谈不上什么害羞，那为什么还要他的营长出头和自己搭讪？ 安娜的脸更红了，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抖：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顾文东笑着说道：你也是，记得按时吃饭，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安娜早就习惯这个男人用这句话来告别了。 等到顾文东回到队列，更大的嘘声和嬉笑声响起。 安娜觉得这男人还是很体贴的，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室外温度越来越低。虽然配发的冬季军服足够保暖，但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男朋友的礼物呢。 一件新衣服，一双崭新的袜子手套，哪怕是一个廉价的口红，都能换来周围姐妹羡慕的目光。 这意味着名花有主，意味着有人关心。 华夏军队不反对男女正常恋爱，反而很鼓励。但是对一切扰乱秩序的行为从不手软，从关禁闭到抽鞭子，一视同仁从不偏袒。 第107章 即将主动出击的第七营 安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被稽查队绑在木桩上抽鞭子的蠢货。 白花花的屁股排成一排，一鞭子下去瞬时皮开肉绽。这里有华夏人，自然也有大毛国人。 四个月的时间，从北面赶来的大毛国幸存者有七八波了。人数有多有少，最多的那波有上万人，最少也就有几百。安娜当然很高兴有更多的同胞能逃离那片炼狱，但带来的问题同样不少。 安定下来后，每个幸存者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精神问题。这些家伙还算有分寸，没有发生抢夺枪支或者向华夏军人开枪的事情发生。倒是打架斗殴成了日常，和自己人打，和华夏军人打，结果就是被电棒揍得嗷嗷叫，然后被扔进禁闭室里清醒清醒。 那些老弱被送到了大后方安顿，大部分新来的幸存者被送到第二道防线的主要塞接受训练，一部分精锐老兵则被留在这里重新编组。华夏军队兑现了他们的承诺，没有把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打散，而是整编成在一起。现在这里的大毛国军队勉强编成了一个合成团，全套的华夏制式装备，现役用什么他们就用什么，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按照华夏主官的说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的敌人是尸群和变异生物。以前那些烂俗的国界和种族之分，在大爆发后都不存在了。 有些大毛国的幸存者对此不屑一顾，认为华夏人在模糊这些概念，试图彻底同化他们。 安娜则认为说得没错，人家认为你们是累赘的话，早就一枪崩了省得浪费粮食。要不就发给你一支破烂的步枪去最外围守壕沟，省心还省力。 现在还分什么华夏大毛，人类都快死绝了。 一队华夏的制式战斗机器人“牛魔王”从她身边走过，午饭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为了节约时间，午饭是炊事车直接送到工地上来的。顾及大毛国幸存者的口味和饮食习惯，食堂特意从幸存者中招募了会做大毛国饭菜的厨师。烤得焦黄松软的白面包片，香浓的罗宋汤点缀着一勺酸奶，入口即化的炖牛肉，还有切开的半个烤苹果和一根香蕉。 安娜坐在弹药箱上慢慢吃着自己的午饭，打量着自己周围的工地。每一波大毛国幸存者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追在他们身后的不过是些前锋，真正的尸群主力已经走出乌尔拉山脉，正在向东南方向而来。 没人知道它们依据什么决定前进方向，也没人能理解它们的行动规律。但大家都知道，目前核冬天带来的低温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或早或晚，尸群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 和大毛国幸存者的自我毁灭倾向不同，华夏人对此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打。无路可退，只能打，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第一要塞群开始扩建改进，听说华夏军队在他们的国内也有一座同样规格的要塞。那里前段时间打过一次防御战，先是出现了奇怪的电磁干扰，几乎笼罩了整个战场。让士兵的外骨骼装甲失去大部分功能，无人机无法升空，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用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破了墙体，现在的改进就是根据那次的经验教训进行的。 原来间隔1000米左右的两道城墙之间开始建筑一道小城墙，高度不需要超过前面的城墙，它的作用是在前面的城墙被攻破后，可以有效的打击冲入缺口或爬上城墙的活尸。 在小城墙和前后的主城墙之间，还筑起了几道宽阔的走廊，把几道城墙连接到一起，把之间的壕沟和雷区围成了瓮城。这样可以把冲入的尸群分割成几个部分，无法形成合力。 所有的城墙都在进行加厚，用更多的钢筋混凝土加厚墙体，在挂上更厚的装甲板。更多的重武器被装配到城头，更多的战斗机器人被火车运到这里。 在更北方，她当初停留过的那处海关小镇，也已经开始建设同样的要塞。 而根据安娜听来的小道消息，华夏军队绝对不会缩在城墙后面，他们要主动出击！自己的男朋友他们会在第一波次的出击序列。 “没错！我们会主动出击，在运动战中熟悉来自欧罗马的尸群，消耗它们，尽可能多的消灭它们。” 王旭放下了手中的激光笔，看向在座的五个营长。 二团作为第一支主动出击的部队，加强了三个新的合成营，更换了大量的新式装备。同时会有一个由大毛国幸存者组成的合成营将会和二团一起行动。根据换装和训练的速度，整个第二和第四合成旅将逐次进入大毛国境内。 方斌皱眉看着手中的作战计划，说实在的，主动出击上千公里，然后在运动战中消耗尸群，他觉得不太靠谱。且不论消耗的补给如何补充，就说地形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那里不是如外m国一般的一马平川，而是森林密布。 但命令就是命令，只要下达了命令，就必须执行。以他对四号避难所的了解，不至于会给他们一道必死的命令。 一号避难所在燕京，四号避难所在外m国，那么二号三号避难所在哪里？答案是，它们就在大毛国境内！ 二号避难所是和大毛国合作建设的核战避难所，三号避难所则在靠近北极圈的摩尔曼斯克附近的山脉中。 二号三号避难所的规模并不大，按照当年的外交协议和预定方案，二号避难所会接纳保护大毛国的领导阶层和附近的普通幸存者。 两支由军团士兵和“应龙”精锐组成的小队将会分别前往二号三号避难所，做什么方斌不关心，不过给他们二团的命令是，如果有必要，他们将承担搜救增援任务。 方斌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文东：顾老师，你女朋友那个营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击吗？ 顾文东嫌弃的挪远了些，手中的钢笔没有停下，依然在龙飞凤舞：我上哪知道啊方大营长，你就没有其他事儿可做了吗？是不是该把嫂子调回到四号避难所去啊？ 方斌和顾文东斗嘴从来就没赢过，也包括这一次。 方斌点着一根烟，把烟盒扔给坐在对面的李景逸，叹了口气：她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顾文东用眼角夹了方斌一下：你自己知道有多危险，你家晓言可还在四号避难所呢。 方斌看向天花板：那范伟呢？ 顾文东依然没有抬头：他的调令我已经签完字了，让他回去训练新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扩编了？ 方斌奇道：他同意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嘛，你是知道那家伙的，我是背着他签的调令。你现在去找嫂子谈谈，我这边把调令就签好了，明天他们一起上雷鹰。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顾老师一旦进入状态效率可是刚刚的。 第108章 一路向北1 吕芳婷作为营长方斌的合法妻子，虽然只是个二等兵连个尉官都不是，但她一直是七营所有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嫂。吕芳婷也承担着大嫂的角色，一直在大家之间调和着鸡毛蒜皮的矛盾。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做了整容手术后的吕芳婷，收敛了过往的锋芒，安安静静的在她合法丈夫的背后做个好妻子，在儿子面前做个好母亲。 补偿也好，愧疚也罢，方斌并不在乎。但，她毕竟是方晓言的母亲。 方斌找到吕芳婷的时候，一群华夏女兵和大毛国女兵正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即时翻译器的普及让语言障碍成了过去时，也让各国的女人们能够凑到一起八卦。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这一群女兵等于多少只鸭子，方斌算不过来。 看到方斌过来，吕芳婷从鸭子群中跑出来，小脸儿因为兴奋红扑扑的。方斌主动找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都是为了公事，现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是公事。 方斌挠挠头：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吕芳婷很自然的挎上方斌的胳膊，在身后一群女人的嬉笑和嘘声中跟着方斌走远了些。 果然，吹口哨不是男人的专利。 转过一堆弹药箱，方斌站住，吕芳婷好奇的问道：老公，你找我干嘛？ 方斌不打算纠正这个女人了，他抽抽鼻子，呼出一口气，说道：明天你和范伟坐雷鹰返回四号避难所。 吕芳婷好像挨了一闷棍般懵了：我回去干嘛？ 方斌：公事上来说，七营要扩编成团，需要抽调几个合格的老兵回去训练新兵。私事上，我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出击。这次太危险了，如果有个万一，晓言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吕芳婷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有和方斌争辩些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非常非常聪明，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吕芳婷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老公，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 方斌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有泪光闪烁，她在强忍着不流下泪。 方斌挤出一个笑容，觉得不太够，就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哦对了，安娜对顾文东的感观怎么样？ 吕芳婷自然知道方斌是在岔开话题，她收敛情绪，笑着回道：放心吧，她对顾老师的感观很不错，就是太忙了，没时间陪陪她。女人嘛，总是需要抽时间陪陪的。 方斌知道女人这话也是在说他。 方斌呼出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家都忙，也没办法。 庞大的雷鹰机群开始逐次降落，只有四架离开队列没有停留继续向北方飞去。方斌看向头顶的机群，顾文东问道：头儿，那几架雷鹰应该就是那两支小队。 方斌点点头：应该是了，希望他们没事，要不到时候我们就有得忙了。 林浩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地面的要塞群，庞大的人群如工蚁般忙碌，一圈圈的城墙一道道的壕沟绵延覆盖几十公里。还不够，他们还在挖出新的壕沟筑起新的城墙。 林浩扭过头，闭目养神。随他一起北上二号避难所的除了自己团队的几人，还有两个班组的军团战士两个班的“应龙”。任务也很简单，抵达二号避难所，与大毛国残存的政府人员和本地留守的华夏人员建立联系，带走几名科学家和一些实验样本。 李成福给出的任务不包括撤离所有人，现有的雷鹰机群运力也不允许完成这样的任务。 二号避难所虽然规模比较小，但自持力和防御功能都是顶级的。如安娜所想，李成福也认为那些虫豸还是留在原地的好，接过来也只是添乱。 二号避难所建立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根据推断，那里应该不会有核弹落下。这意味着本地的电磁干扰和辐射剂量都不会太高，战斗机器人和无人机应该可以正常使用。 进入大毛国境内后，两架雷鹰离开编队，向正北方向飞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三号避难所。 雷鹰的飞行高度不高，这也是为了后续部队进入收集地面信息。 林浩看着外面，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核爆把大量的尘埃扬入了大气层，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尘埃慢慢落回地面，覆盖在所有物体上。 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正在沿着公路狂飙，一个数量不过几千的尸群跟在后面穷追不舍。雷鹰打出几发火箭弹，阻断了尸群的冲势，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林浩没有时间停下来帮助他们，能帮的就这么多。不过那些幸存者肯定看到了雷鹰，也看到了雷鹰飞来的方向，如果他们还存在半分理智，就应该知道往哪里去。 雷鹰驾驶员的声音传来：林总，西北方向发现尸群，数量。。。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林浩从左侧的装甲舷窗望去，地面上黑压压的尸群一直绵延到地平线都无法看到尽头。 这是来自欧罗巴的尸群主力。 林浩呼出一口气：距离最近的要塞群有多远。 飞行员的回答等了几秒才传过来：大概1200公里。 林浩站直了身子，拍了拍钟老八的肩膀：保持录像，后方需要这些现场资料。 突然，尖利的警报声响起，飞行员吼道：地面导弹，抓紧！ 一排排红外诱饵弹飞出，激光拦截系统启动，然后机身一阵摇晃。地面导弹数量太多，尽管使出了所有手段拦截，雷鹰还是被击中了两次。 单兵防空导弹的威力有限，爆炸被雷鹰挂载的厚重装甲挡了下来。 飞行员吼道：爬升脱离！所有人抓紧了！ 在脱离地面火力的有效射程之前，雷鹰又挨了一发导弹。 飞行员改变了飞行方向，先向东，脱离了尸群的视线后在转向西北。 林浩问道：雷鹰有什么损伤吗？ 飞行员的声音很轻松：林总放心，刮痧罢了。 雷鹰是那个世界人类帝国的一种突击运输机，真正的雷鹰有大气层往返的能力，有更凶猛的火力更强的发动力。因为材料学的不达标，李成福只能复制出现在的阉割版。不过还是足够结实，换成其他飞机，林浩这伙人就得在西伯利亚打游击了。 雷鹰保持在2000米的高度，以300公里的低速继续向西北方飞去。李成福需要尽量收集北方的信息，一路上不止一次发现零星的人类幸存者，林浩就会命令降低高度，扔下一些物资箱在继续赶路。 小小的物资箱里主要是被服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通讯器和定位仪。林浩告诉幸存者华夏军队的位置，尸群的方向。如果不愿意南下，就隐藏好自己保持联系，或早或晚，华夏军队会尽量接走他们。 当然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心存感激，胆敢朝雷鹰开枪的家伙都被机载重爆弹打成了碎片。 大毛国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森林给逃出了城市的人类幸存者提供了不错的天然庇护所用以躲避尸群，只要他们能抵得住严寒和森林中的那些变异生物。 但那是核弹落下之前。 雷鹰悬停在一处树林的边缘，林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里没有风，就算再大的风，也不会把树木的枝条吹成这个样子。地面上的树木正在向雷鹰挥舞着枝条，像是想把雷鹰拉住。 林浩甚至听到了阵阵嘶鸣，难道这些树会叫？ 徐婷婷走到林浩身边，看向舱外的树林，也皱起了眉毛：头儿，这些树是怎么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这些树，也跟着变异了。 他抬起头，望向地平线，茂密的森林无边无垠。 这里的树木发生变异，森林中的生物呢，会异变成什么样子。 活尸，变异生物，现在还要加上这些变异植物，还有那些只在秦岭指挥部的通告中听过的变异海洋生物。 这个世界还真是够乱的啊。 第109章 一路向北2 雷鹰严格按照之前规划好的飞行路线，沿途会经过很多城镇。很多城镇要么被彻底遗弃，要么被核弹变成了巨大的弹坑。也不是没有大群幸存者的聚集地，路过的一座城市就有成建制的大毛国正规军和大量的幸存者存在。 雷鹰的出现吓坏了所有人，惊吓过后就是狂喜。只有人类才能操作如此巨大的战争机器，而机翼上的红星八一也说明了他们是来自华夏的军队。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林浩还是决定降落和本地幸存者接触一下。这里起码有几万幸存者，李成福不可能放任这么多的幸存者漂泊在外，哪怕暂时不能接走他们，起码也要留下短波通讯站保持联系。 雷鹰降落在一处看上去是停车场的空地上，另一架则悬停在半空中没有降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林浩还是懂的。一旦地面沟通出了什么问题，悬停的雷鹰可以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制导火箭弹和外挂武器站的大口径爆弹枪可不只是看上去很吓人，打到身上的效果更吓人。 装甲舱门打开，林浩带队走出了机舱。这里和其他大毛国的城市没什么区别，破旧的建筑物都被尘埃笼罩，灰突突的，城市占地铺得极大，没有什么高层建筑。 大群大群的幸存者冲着这里奔来，身旁的军团战士哼了一声，爆弹枪上膛和等离子步枪的充能声响成一片。 一排军车超过奔跑的幸存者人群，先一步开到雷鹰近前组成了一道车墙挡住了人群。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在冲着人群高声喊着什么，林浩没有打开翻译器，前世他在这个国家学习生活了二十年，不用听也知道那人在说些什么。 他在阻止人群冲击雷鹰，那些幸存者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正在失去理智。 几声枪响，人群的骚动慢慢平息。那名军官从车上下来，整了整破旧的军服，朝林浩走来。 一边是破旧肮脏快成麻袋片儿的军服，一边是雪地涂装的精良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大毛国的军官有些尴尬和局促，但他的腰杆依然笔直。 他走到林浩面前，举手敬礼：大毛国北方军区第103近卫装甲师上尉罗曼阿布拉诺维奇。 林浩回礼：华夏共和国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少校林浩。 没错，考虑到林浩那个民兵预备役上尉连长的军衔实在是寒碜了点儿，李成福终于给他升了一级，现在是少校了。 临行前刚升的，连两杠一星的肩章都是崭新的 罗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走上前，伸出手来：欢迎你们，长官。 随着一阵轻微的泄压声，林浩脱掉了右手的手甲，和罗曼握了握：罗曼上尉，你们辛苦了。 脱掉手甲握手是应有的礼仪，那阵轻微的装甲泄压声还是听的罗曼心头一跳。他是个老兵，自然是识货的，这种全压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可以承受很强的辐射，这些华夏军人的装备太精良了。 罗曼定了定神，问道：请问你们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林浩：我们是路过，要继续前往北方。 林浩转头对徐婷婷点点头，徐婷婷招招手，几人返回机舱。 林浩对罗曼说道：距离你们这里不到600公里，乌拉尔山区中，有一处核战庇护所。莫斯科陷落后，你们存活的领导层转移到了那里，我们的任务是和他们建立联系。 罗曼听的一脸懵：这附近居然有核战庇护所？ 林浩点头：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你有地图吗？ 林浩的携行袋里就有，不过他不准备拿出来。一群华夏军人拿出大毛国的详细地图，怎么都觉得别扭。 现在是建立互相信任的最好机会，林浩可不想因为一张地图埋下什么猜疑的种子。 罗曼的手下递过来一份地图，和罗曼的军服一样破破烂烂。林浩展开，根据记忆在上面标记了地理位置，还给了罗曼。 林浩说道：这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发生变异的植物，森林中肯定还有很多变异生物。虽然告知了你们避难所的位置，但我真的不建议你们前往。六百公里的行程，伤亡会很大。 徐婷婷几人推着两个小型标准军用集装箱出了机舱，林浩指着集装箱：我们这次并未预料到会碰到你们这么大规模的幸存者聚落，准备的都是些小型空投箱，准备沿途空投给遇到的幸存者。这两个集装箱本来是要送给核战庇护所的，里面装的是清理人体辐射的药剂，附带有说明书，你们用翻译器可以看明白。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资，以食物和被服为主，都先送给你们了。 罗曼看到物资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握着林浩的手声带哽咽：太谢谢你们了，那些老人和孩子每天都在死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林浩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客气了，没什么大毛国华夏国了，大家都是人类。 刚子走过来递过来一个箱子，林浩接过：这是一套短波通讯装置，覆盖范围大概在100公里吧。沿途我们架设了很多这样的装置，现在勉强可以和外m国我们的基地联系。通话质量就别指望了，这一路上的核爆点实在太多了。你先留着，这里的位置我们已经标记，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你们。 林浩顿了顿：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去我们的基地，我们那边已经收容了差不多两万多大毛国人，还组建了一个独立团的兵力。当然了，是自愿，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 罗曼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华夏人带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这时，旁边的一名士兵喏喏的举手：那个，林少校，我能问个问题吗？ 林浩点头：请说吧。 那名士兵问道：请问您在空中发现附近有尸群吗？ 林浩拿过那份地图，又标记了几个点：大概位置就是这样吧，你们也知道尸群的活动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最重要的是西南方向，欧罗马的尸群主力正在通过那里，向我们的外m国基地而去。 第110章 一路向北3 罗曼问道：有多少活尸。 林浩苦笑，打开了个人终端的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尸群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 尽管已经亲眼见过，林浩看到这副景象依然头皮发麻。 罗曼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罗曼感觉喉咙发苦，他想咽咽唾沫，但口中更干：你们，有办法顶住吗？ 林浩的回答很坦诚：不知道，我们在外m国境内已经建立了四道防线。 说完，林浩切换了全息屏幕的图像，画面是要塞群和大量被营救的大毛国幸存者。 林浩叹道：华夏境内还有十几亿的尸群，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收拢所有能找到的幸存者，寻找可能的帮助。 林浩顿了顿，散了一圈烟，继续说道：再过几天，我们会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在你们境内开始阻击尸群，陆续还有其他兵力加入。 断烟好久的罗曼有点晕乎乎的，他问道：能问下你们现在有多少军力吗？ 林浩算了算，回道：已经成军的差不多二十万，正在接受训练和整编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六七十万吧，我们目前收拢了大概一百五十万左右的幸存者。要武装和喂饱他们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都需要时间。 林浩拍了拍罗曼的肩膀：你们都是好样的，能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坚持到现在。但是，假如我们顶不住，被尸群消灭了，或早或晚，就是你们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雷鹰爬升到合适高度后，盘旋了两圈后向西北飞去，他们带走了一些孩子和危重病人一起前往二号避难所。 这些老弱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罗曼看着雷鹰飞远，叹了口气，吩咐手下：打开集装箱，叫军医过来，优先给危重病人治疗。把食物集中起来，我们今天可以吃顿饱饭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叫林浩的华夏军人一直没用即时翻译器，现在还有人花费时间学习一门外语吗？ 雷鹰悬停在距离二号避难所二百公里的地方，这里确实如预计般没有受到核打击，辐射值和电磁干扰都很低，通讯没有受到多大干扰。 林浩尝试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呼叫了好久后才得到回应。通讯频道中富友集团的留守人员语气中没什么喜悦，倒更像是如释重负。 如果不提前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那么自动防御系统会把雷鹰打成筛子。 两架雷鹰降落把众人卸下后迅速升空离开，地面上一群人已经等候在那里。见雷鹰升空没有带走他们的想法，那些大毛国的幸存者骂骂咧咧的返回了避难所，连和林浩打个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二号避难所的军政主官是一名富友集团的科学家，名叫王清蕾，三十多岁，戴着一副老式框架眼镜。 她的脸色发青，挂着两个大眼袋。看到林浩后第一时间深深叹了口气：这烂摊子终于有人来管了。 现在的二号避难所确实是个烂摊子。大爆发前，作为华夏和大毛国的秘密协议合作项目，二号避难所由富友集团全资提供全套技术兴建。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二号避难所的容积不大，不过是华夏标准军方庇护所的体量。但产能和自持力很高，足够二十万人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生活二十年。 在彻底完工后，两国将这里作为一处合作科研基地使用，双方合作共事倒也融洽，军民两个方向都出了不少成果。大爆发后，二号避难所的产能为莫斯科保卫战提供了大量物资。核打击后，又接纳了不少大毛国的幸存者，这里面就包括了大毛国残存的领导层。 被解救到二号避难所的普通幸存者还好，麻烦就出在这些领导层的身上。就如安娜和李成福所说，真正的勇士都战死在莫斯科了，剩下来的都是些虫豸，这话一点错都没有。这些人到了二号避难所后，成天酗酒胡闹，半点领导人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都没有。 假如只是用医用酒精兑水把自己灌个烂醉也就罢了，二号避难所储备的医用酒精能把这群家伙活活淹死。这些人的胡闹才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大爆发前，因为在大毛国境内，所以二号避难所的防卫任务是由大毛国的内务部承担，华夏方只有四十多名“应龙”的精锐老兵和两百多的科研人员。现在大毛国的幸存者足有五万多，华夏方还是这么多人。 外部的恶劣环境隔断了一切通讯，没有飞行器可以跨越广阔的大毛国领土，进入广袤的森林更是纯粹的找死，二号避难所如同一座孤岛般与世隔绝。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尸群就会翻越重重高山峻岭把他们撕成碎片吞进肚子，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核弹如流星般落在他们头上。 率先崩溃的是那些高官，大多数幸存者反而自觉维持着基本的秩序。这里严格按照李成福的构想，大多数设施都是半自动化。他们也压根儿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闹事，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任务来维持这个巨大的避难所的正常运作。 管理逐渐崩溃，华夏方的留守人员只能主动缩小自己的管理范围，把更多的层级和部门扔给那些高官随意糟蹋。 还好，避难所的关键部门，诸如核聚变反应堆，自动防御系统和大部分的军械仓库还掌握在王清蕾手中。 林浩没法责备王清蕾，她不过是个化学家。核弹落下后通讯断绝，也没什么办法和四号避难所取得联系。 不管如何，林浩还是决定走程序，他把所有大毛国高层聚集起来开了个会，通报了外界的情况。乌烟瘴气的会议厅让林浩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无数次想端起激光步枪把这些虫豸都突突了。但全息图像中的李成福一直没有给他任何信号，他也只能忍着。 和林浩接触过的国内那些庇护所一样，这些人都被吓坏了。已经很难用常规手段来说服他们，而且他们还是大毛国人，从法理上来说华夏的军管对他们也没什么作用。 林浩太了解这些大毛国人了，当他们沉溺于酒精时，任何道理都是对驴弹琴。 第111章 北进1 雷鹰机群腾空而起，方斌最后一次进行了机动步兵的系统内检，一片绿灯亮起，让他稍微心安了些。 这里的环境和荒凉的外m国完全不同，层层叠叠的森林让人头皮发麻。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天知道那些树木变异成了什么鬼样子。 不过这对于人类幸存者来说也是个奇怪的便利，交战规则严格禁止他们深入这些森林，同样的，尸群也对这些变异森林没什么办法。从前面的侦查兵带回来的图像，有些落单的活尸莽撞的冲入林子中，被藤蔓和树根缠住绞杀。被藤蔓的巨力拧成一个肉球的活尸被拖入树干上的大洞，然后就传来一阵类似咀嚼的可怕声音。 这段图像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方斌看向顾文东：所以说这些树都是活的？ 顾文东白了自己的营长一眼：树本来就是活的，不过这变异速度，太不可思议了。 方斌笑笑：在怎么变异也是树，一把火的事儿罢了。 顾文东耸耸肩：这种能主动捕食的变异树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但鬼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们只要不靠近林子问题就不大。 大毛国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开发一直力不从心，人口，资金，都是瓶颈，只能看着大量珍贵的矿产躺在地下无计可施。这里的基础设施也很糟糕，有限的资金和人力只能维持几条贯穿东西的道路。 在华夏，尸群可以利用广阔的农田完全展开，而在这里，尸群也只能沿着公路向前推进。当然也可以穿过那些几百年都不会有人进入的森林，但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这就给方斌他们提供了一道无形的城墙，他们只需要沿着公路层层设防，慢慢消耗尸群的数量即可。 其实顾文东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这样可能会造成更多不可预知的结果。层层设防消耗尸群数量是目前的最优解，但那些被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被变异树木和变异生物吃掉吸收后，天知道能变异出什么玩意儿来。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使用小当量的战术核武器对尸群主力进行轰炸。反正现在地表环境已经这个鸟样了，再多扔几颗也无所谓了。 在一次团级例会上，顾文东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语气好像是插科打诨般轻松。团长王旭当场也没做什么表态，大家打个哈哈一团和气就当是在开玩笑。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某个武库里确实有这种小当量战术核武器，李成福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第一道防线距离外m国国境线800公里，其实按照第一要塞群的标准，这里不过是个补给站，为二团提供弹药和维修服务。第一次接战发生在七营落地后的三小时，尸群数量也不多，不过万余。 在以前，想要消灭这个尸群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在换装了机动步兵后，击杀效率被大大提高。这个尸群被密集弹幕牢牢锁死在五百米的距离外，不过十几分钟就被击杀殆尽。 方斌的七营扩编后被上面塞进了六个步兵连，只换装了两个半连75架机动步兵，虽然所有人都接受了机动步兵的操作训练，但后方的产能跟不上来只能暂时换装这些。不过就这两个半连的机动步兵造成的杀伤，也远远高于其他普通步兵。 原先用在步兵战车上的40毫米“珊瑚蛇”机炮现在成了机动步兵的标准装备，战斗全重二十五吨的人形机动步兵可以提供更好的射击稳定性，更高的射速和更多的弹容量。 这种人形兵器在对付人类军队时就是个摆设，对面有几十种办法可以随时轰开方斌的乌龟壳子，但在对抗尸群时绝对是一件利器。身高四米五的体型可以装上更多的武器和发电机，功率更高的雷达，提供更好的保护。 李成福为这些机动步兵提供了不同的装备选择，40毫米的“珊瑚蛇”机炮只是标准装备，还有功率更大的激光炮，激光步枪，肩抗式等离子炮，重型火焰喷射器，巨大的攻城盾牌和碳素格斗刃，链锯刀斧。 这些装备完全任由驾驶员自选，根据他们的个人喜好来搭配。李成福认为这样可以发挥出个人最大的战斗力，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可以用发电机背包供能不需要考虑弹容量的激光武器。 实战中，激光武器的击杀效率确实比传统化学能武器要高很多，哪怕是五型活尸被击中头部也是一枪毙命。低后坐力，大容量的电池，除了连续射击过热需要时间和液氮包冷却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哪怕是被拉入近战，三米五高的重型合金攻城盾和配套的巨型链锯斧也能一击就把五型活尸劈成两半。 另外一种机动步兵“蜘蛛”是远程支援火力平台，因为搭载了口径更大的曲射武器自重更大，所以采用了六条机械腿的设计，可以提供更好的通过性和射击稳定性。 实战过后，所有人都对这些机动步兵赞不绝口。不过私下里，顾文东倒是和方斌唠叨过，这四号避难所的科技水平有点超前于这个时代了，真不理解这些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方斌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能干掉活尸的新玩意儿他都能接受。少一只活尸，距离过上安生日子就越近一分。方斌有牵挂，他有儿子，有兄弟，也许还要算上那个女人。 顾文东对方大营长的没心没肺早已习惯，可能这种人才能在末世能活得更久吧。 方斌则对顾老师的阴谋论不屑一顾，在他看来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想那么多干嘛，干就完了。 在确定了没有后续尸群后，七营按照条例处理了战场。外m国第一要塞群的日常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十二三度，这里则到达了零下二十度左右。这还是白天，夜晚更是直达零下三十度。血流出体外只要几分钟就会被冻住，想挖坑更难。方斌还是没舍得用炸药炸坑，而是驾驶机动步兵用碳素斧挖出了几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坑里然后火化。 这非常麻烦，但高层的想法和顾文东不谋而合，哪怕这些尸体没有被变异生物吃掉，任凭它们在原地腐烂也会造成瘟疫。现在确实很冷，但谁能保证这个鬼天气什么时候能转暖呢。 晚间没有尸群靠近临时营地，在“槐树3”形成的电子屏障中，升空的无人机监控着周围的情况。这个破旧的小城市没有幸存者，没有变异生物。工兵连沿着森林边缘和城区内埋下了无数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装上了炸药，只留下几条道路供七营通过。 不给尸群留下任何可以遮挡寒冷的建筑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在怎么进化，碳基生物对温度的变化也是敏感的。 环境，地形，距离，气候，人类在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来消除和尸群间巨大的数量差距。 第112章 北进2 方斌打开了一盒午餐肉罐头，放在了无烟取暖炉旁边，冯老师递过来一杯热水。本来方斌是想让她和范伟吕芳婷一起返回四号避难所的，可被冯老师拒绝了。这女人的性子太烈，方斌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她跟来。 顾文东挖了一勺自热米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尸群主力距离还有一百多公里，根据侦察兵的分析，它们的移动速度开始减慢，严寒开始起作用了。 方斌喝了口热水，暖流让他的身体抖了抖：预计到达时间呢？ 顾文东把嘴里的米饭咽下，拿起水杯喝了口：两天，最晚三天。 方斌松了口气：我们还有些时间来准备阵地，尸群没有尝试从森林中通过吗？ 顾文东摇摇头：侦察兵没有发现，尸群还是主要沿着公路推进，走森林也是沿着林子边儿，它们也知道这林子进不得。话说回来，你还能准备什么啊，地面冻得比钢板还硬，挖不出壕沟。 方斌握住水杯，让手心尽量吸收热水的温度：团长有什么指示？ 顾文东回道：没什么特殊的，让我们自由发挥，把能打的都打出去就行。 方斌摸了摸午餐肉罐头的温度，可以吃了：你怎么想的？ 顾文东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抿了一口热水：我明天带队出去一趟，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撤，起码掩护工兵连沿途多扔些地雷。 方斌把温好的午餐肉罐头递给冯老师，自己又开了一罐：撤退顺序安排好了吗？ 顾文东点头：无人机发射车，车载迫击炮连，电子对抗连，然后是后勤连，车头都对外了，一声令下就能撤。 他站起身来：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 破旧的房门打开，一股冷风钻入，外骨骼装甲的内置恒温系统功率全开，把顾文东的体温保持在36.5度。他打开面甲，让自己的脸暴露凛冽的寒风中。 干硬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顾文东抬头看去，没有星光，没有月亮。除了七营所在这个广场，整个城市笼罩在死去般的黑暗中。他打开个人终端，向各哨位发去问询，回馈的信息让他稍微安了心。没有活尸通过森林，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他信步朝营房区走去，所谓的营房也就是本地的建筑物。他走进建筑物，和所有士兵开开玩笑，玩上一会扑克牌，照例输了一条烟，又吹牛打屁到了半夜才离开。 他站在广场中间停了一会儿，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机动步兵。装甲舱门打开，他慢慢的爬了进去。也没有启动设备，就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恒温系统坐在驾驶位上。他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瓶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着仪表盘上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年轻的顾文东笑得灿烂，在他的身边，一名漂亮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笑得如花般美丽。 没人知道他每天晚上必须要靠酒精或者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酒喝完了，他把照片塞进胸甲，蜷缩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顾文东带着所有的机动步兵和工兵连前出了。方斌命令所有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人着甲，枪上膛，全体登车随时准备接应顾文东。 午饭刚过，顾文东就带着部队回来了。方斌清点着车辆数，发现没什么损失。不过等他看到顾文东那架机动步兵身上的爆炸痕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顾文东从驾驶舱爬了出来，面甲打开，脸上汗津津的。方斌递了根烟过去：你把脸擦擦，别弄感冒了，前面情况怎么样？ 顾文东接过烟摆摆手：严寒确实对尸群起作用了，但还是有限。我这儿挨了两发火箭弹，被外挂的反应装甲挡下来了。 方斌递给过一杯热水：尸群没有追击？ 顾文东点点头：追了几公里就不追了，工兵连布了雷，我们把能打的弹药都打光了。 第三天的上午，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传来，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西北方。那是尸群踩到地雷的爆炸声，悬停在城市上空的无人机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到了中午，已经能看到缕缕黑烟在地平线升起。 尸群，越来越近了。 工兵连砍伐树木横在公路上点燃，软化地面，然后用大量炸药炸出了几条壕沟。用砍伐的树木堆砌了几道胸墙，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树木。并不是所有树木都发生了变异，这些生长了几十上百年的松木坚固无比，再加上低温，单兵火箭弹打上去就是一个凹坑。 第二天尸群的前锋就进入了机动步兵“蜘蛛”的155榴弹炮射程内，不过方斌没有下令开炮。而是等到了第四天的中午，迫击炮连的车载82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在下午加入了炮击。打空了所有炮弹后，这些轻型装甲车辆就开始后撤，他们的车载重机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什么用，战场正面狭窄，也没有他们展开的空间。 接下来是无人机操作连，在“槐树3”制造的电子屏障内，由升空的无人侦察机进行制导，挂载了燃烧弹的自杀无人机沿着公路上烧出了一道十几公里的火龙。这严重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最后整整拖延了一天的时间。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方斌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皱着眉头：顾老师，你来看看。 顾文东把脑袋凑了过来，也皱起了眉头。画面中，火海已经基本熄灭，那些活尸在吞噬同类的尸体。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未见过尸群会吞噬同类。 方斌关闭了个人终端，不管是什么，没有一发激光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功率不够大。 防御战是在第四天傍晚打响的，尸群很会挑时间，本来被尘埃云层层阻拦的太阳即将落下，黑暗更有利于活尸。三道壕沟和三道胸墙把尸群和食物隔开，想要打开那些肉罐头，尸群必然需要付出大量的牺牲。 大量的探照灯和不断升空的照明灯把战场正面照得如同白昼，红色的激光束和蓝白色的等离子光团形成的弹幕让尸群前进的每一步都要扔下大量的尸体。尸群遭到迎头痛击后，开始向两侧的森林展开，漆黑的森林如同活过来一般，可怕的嘶吼响了整整一晚。 第五天早上，尸群突破了第二道胸墙，七营退到了最后一道胸墙后。除了六个步兵连，其他的部队都已撤向了后方。 在第一道胸墙被突破时，因为协调问题，七营损失了六辆步战车和四十四名步兵。方斌和顾文东亲自断后，用碳素斧和攻城盾砍出了一条活路。等到第二道胸墙被突破时，损失就少了很多。只有一辆步战车因为机械故障被抛弃，没有士兵阵亡。 方斌看了看激光步枪的充能速度，外界的低温让这些先进的光束武器少了冷却的步骤，但也对背后的发电机造成了影响，充能速度明显减慢。他又看了看营级指挥系统，75架机动步兵有10架因为机械故障退出战斗，撤出第一道胸墙时的断后有5架因为受损严重也后撤了。 剩下的60架中还有25架是“蜘蛛”，不适合一线战斗。 没有一架被击毁，方斌对这个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自己的机动步兵连着挨了四发火箭弹，三发被反应装甲拦截，最后一发直接打在了他的左腿上。现在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维修。 人形兵器可以提供更高的射击稳定性，可以装备更多的武器，但四肢依然是弱点。这些都是宝贵的战场数据，后续的改进型号都会依据这些数据来完善。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走了过来，他俯身看了看方斌受损的那条左腿，问道：营长，影响机动吗？ 方斌看了看自检数据：还能保证三十公里的速度，撤退没问题。 顾文东在通讯频道里吼道：“蜘蛛 ”还有弹药吗？ 答案是没有了，“蜘蛛”搭载的是全自动大口径榴弹炮和制导火箭弹，昨天一晚已经消耗殆尽。 方斌下了命令：没有弹药就撤，我们也撤。启动所有炸药的定时器，“蜘蛛”先撤，我们垫后，间隔十分钟。 方斌等人用激光步枪打出最后一波齐射，把尸群逼退了几百米，然后转身就走。 破败的城区中布满了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堆满了炸药，整座城市都会被夷为平地，尸群什么都得不到。 沿着这条贯穿大毛国东西长达数千公里的公路，所有的城镇都会成为同样的防线。 第113章 加油站的火并 文慧呼出一口气，虽然隔着手甲，她还是能感觉到手心汗津津的。在她面前，有起码十条枪对着她们娘仨，还有二十多把菜刀斧头撬棍。 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加油站，还以为总算能找到些柴油喂饱这台轻型吉普，结果刚把加油枪摘下来，就被包围了。 这些家伙躲在暗处，用建筑物和路边的水沟做掩护。而自己只想着给电池省电，就关闭了单兵雷达。文慧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要不是举着枪腾不出手，她肯定会抽自己一嘴巴。 对面看起来也不想火拼，一名男子举着步枪喊道：姐们儿，车厢里的东西你们拿走，我们只要车。 李佳雯冷哼一声：你们起码四十多人，这车往多了说装十个，其他人怎么办？跟着车跑吗？ 这臭丫头满脑子的肌肉里居然长出了一点脑组织，还会挑拨离间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那群人有些骚动。 那男子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要么把车留下，要么就火拼，别以为你们穿着那套乌龟壳就能扛得住这么多把枪。 通讯频道传来李佳雯的询问：姐，怎么办？ 文慧咬咬牙：等我信号，看谁的枪更快。 文慧高声喊道：你们往后退，我们拿点东西就把车给你。 那男人招招手，人群向后退了十几米：别想着耍花招，你要是打开驾驶室的门我们就开火。 文慧把步枪挂在了胸甲的磁力锁上，摆摆双手表示没有别的意思。她打开后排车门，把茜茜抱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向车后备箱。 李佳雯用打开的后排车门半掩着自己的身体，一直举枪对着这群人。 那车门是覆盖着一层装甲板的，车窗也是防弹玻璃，虽然没人指望在这么近的距离能起什么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强。 文慧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背包，还特意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然后又转身回到后备箱，把茜茜放了进去。那里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前面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正面的发动机和轻质装甲，足够抵抗步枪子弹了。 她把耳罩给女儿戴好，然后又拎出一个大背包。好像没抓住，背包掉到地下，她作势弯腰去捡，弯腰，下蹲，半跪，同时把步枪从磁力锁上摘下，举枪就射！ 枪口喷出的枪焰足有半米长，步枪子弹在空中飞向各自的目标。有些钻入了人体带着血肉内脏骨骼碎片在背后开出一个碗大的洞，有些被合金装甲板挡下弹开。 枪声，惨叫声，咒骂声响彻加油站，不过半分钟就分出了胜负。一群人从加油站中逃出，对方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想活，要逃得远远的。 对方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女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追出了加油站。在一片平坦的农田中，逃跑者无路可逃，他们被一发发精准的步枪子弹放倒在地，几个跪地求饶的则被李佳雯的格斗刃砍成两截。 李佳雯的外骨骼胸甲挨了十几发步枪弹，哪怕文慧用计让这群人退开十几米，也没有减少多少步枪弹的威力。 这群家伙手里还有用玻璃瓶灌注的简易燃烧瓶，文慧来不及关注李佳雯，头盔里的班级指挥链告诉文慧那个臭丫头受了点轻伤。先跑回去看了看茜茜，确定闺女没事儿，才从吉普车上拿出灭火器，扑灭了几处着火点。 这里可是加油站，刚才的交火没有打爆加油机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这要是再被燃烧弹在点着了，文慧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李佳雯也受了点伤，交火距离太近，一发手枪弹打中了她右臂装甲的软关节处。柔性装甲层挡下了大部分冲击，破裂的弹头还是擦中了她的右臂。 文慧先帮李佳雯包扎了右臂，然后掀开了那块被打的一片凹坑的胸甲，发现自己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替换的部件，哪怕有，也没有相关知识。 这架外骨骼装甲没了胸甲，没了右前臂和手甲。文慧脱下自己这套让给了李佳雯，自己则换上了受损的外骨骼装甲。后备箱里还有几块防弹插板，拿了些胶带绑在胸前先凑合用吧。 文慧不是没想过抛弃这架外骨骼装甲，这东西的自重就400多公斤，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加油站会在哪里还能不能弄到柴油。一旦少了这架外骨骼装甲，自己背着茜茜还能携带多少物资。 先凑合着用吧，抛弃车辆后，起码能多带着物资。 更大的问题来了，交火时，吉普车挨了两发简易燃烧瓶。发动机盖的阻燃层没能彻底挡住高温，虽然部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文慧也不敢冒险立刻打火，只能等彻底冷却了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 加油站的便利店成了娘儿仨的临时栖身所。这些幸存者看来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第一层被弄成了一个大垃圾堆，李佳雯带着茜茜和帐篷在天台上露营，文慧则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她最需要的是水，哪怕不那么干净的水也行。灭火器的泡沫肯定进入了发动机，要是没有大量的水来冲洗，这车真的废了。 在便利店的房后，文慧找到了两个巨大的水缸，看来是这些人接的雨水。文慧不会去喝那些已经有些发绿的雨水，哪怕煮上半小时也不会喝，但是可以用来清洗发动机。 然后就是收殓尸体，文慧没兴趣挖坑埋葬他们，但起码要把他们弄到一个地方。从尸体上收集的武器和弹药不少，都是些老式步枪，一看就是空投物资箱里的标准配置。 也幸亏是老式步枪，要不现在文慧就得给李佳雯挖坑了。 晚饭很简单，文慧已经很累了，罐头有很多，但无烟取暖炉用的固体酒精燃料块可不多了。文慧很奢侈的用了两块热了几个罐头煮了一小锅二米粥，外面已经很冷了，如果不吃点热食，茜茜明天就得感冒。 李佳雯的胳膊受了轻伤，哪怕她没受伤，文慧也不敢让她做饭。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和母亲在荷兰这么多年就没做过一顿饭，要么是罐头食品要么是去中餐馆。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第114章 前进的方向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这一整天文慧都没停下来，打开吉普车的发动机盖发现没什么明显的损伤，打火也是一次打着，这让文慧松了一口大气。要是这车也废了，文慧真的不知道上哪哭去。 把那些步枪手枪挑挑拣拣，也没什么合用的，子弹和自己的都不通用。这些武器都是老款，一看就是从空投箱里弄来的。 文慧把所有的步枪和手枪都拆成了零件，然后连带着子弹扔到各处。她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来自安置区或者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但她不会把这些武器留给他们，现在她发了善心，也许以后这些子弹就会打向她们娘儿仨的后背。 她不敢留下隐患，一点也不行。 不过那些菜刀斧头没事儿，她还没见过谁能快得过子弹。 那句老梗怎么说来着？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那些罐头饼干和瓶装水也没有带走的必要，吉普车上的物资足够娘儿仨消耗两个月。 天知道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等到下午，李佳雯终于醒了。吃过饭，两大一小三个脑袋继续研究地图。距离那个军方庇护所还有五六十公里，努努力，明天怎么也到了，运气好的话，在走上二三十公里就能碰到他们派出来的侦查小队。 好消息是，果然碰到了101号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坏消息有二，一是吉普车的发动机部件还是受损了，也是冒出的黑烟吸引来了这支侦查小队，二是侦查小队带来的消息。 马连长把发动机盖盖上，拍了拍手甲上的黑灰，看向身边的手下：能修吗？ 那名战士点点头：问题不大，就是得回去拿几个配件。 马连长转头看向文慧，笑着说道：你们从哪弄来的这台老爷车？ 李佳雯抢着答道：71号安置区您知道吧？那山里有个战备仓库。 马连长皱眉想了想，又转头看向手下：71号安置区？你们有印象吗？ 那名手下点了点个人终端，叹气道：一个礼拜前被尸群攻陷了，他们最后的汇报是左营长重伤，幸存者前往195号战备仓库，大部队在山区吸引尸群打游击。 马连长看向文慧：左营长呢？ 文慧摇摇头：当时就是我抢救的，她伤得太重了。 马连长点点头：然后呢，你们为什么逃出来？还带个小孩子？ 文慧叹了口气：尸群开始围攻安置区时，那些普通幸存者不听命令自行撤离，导致整个防线溃散。和左营长一起到达战备仓库的只有十几名战士，大部队都在殿后吸引尸群去了别的地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人都被吓坏了，也没什么人维持秩序，然后就乱套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完：我们在战备仓库里杀了几个人，后来在路上也杀了几个。我有女儿，只能。。。 马连长没等文慧说完就抬手打断了她：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不是法官，这里也不是战时法庭。不管以后如何，我和我的战友什么都没听到。 马连长顿了顿：你们听着，101庇护所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里的尸群密度很大，但还是有几条路可以离开。北上，往西，往南都可以，就是不要留在这里。 说完，他看了看文慧李佳雯。 101庇护所出了什么情况，他没有细说，他看向二人的眼神又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 一个收容了二十几万幸存者的庇护所，如果失去秩序会怎么样，文慧一点也不想知道。 马连长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在尽力维持，但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你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就别来趟这趟浑水了。 文慧刚刚三十岁，虽然不够漂亮，但确实是女人这辈子最好的时候。李佳雯相貌不错，常年生活在荷兰，气质和华夏人截然不同。如果101庇护所真的正在失去秩序，那她们娘儿仨真的是羊入虎口。 李佳雯很能打，哪怕是徒手也能直面两三个男人，末世中的文慧足够心狠手辣，但就算她们娘儿仨是铁打的，能碾几颗钉。 马连长拿过文慧的纸质地图圈圈画画，然后递还给文慧：我在你的地图上标记好了附近尸群的位置和周围安置区庇护所的所在地，你们就先在这个村子里住下，顺便研究研究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最晚明天我就能把你们的车修好。 文慧本能的不相信这位马连长，但也不想去101庇护所碰运气。 在她看来，与其去庇护所碰运气，还不如娘儿仨在尸群中碰运气。 活尸只想吃了你，那些失去秩序的幸存者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马连长真的帮她们修好了吉普车，顺便也把那架受损的外骨骼装甲整修了一下，虽然不算完全修好，但起码换了一块新的合金胸甲，右臂也基本恢复了功能。 马连长还给她们带来了两大桶柴油和一些食物。 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很顺畅，也没有黑烟冒出。马连长把一个小包递给李佳雯：早上食堂做的烙饼，还有些给孩子的零食。 马连长和左莹的脸在这一刻融合在一起，拿着吧，给孩子的，这些在和平年代的人间烟火让文慧的鼻子一酸。 文慧道了谢，没有多余的废话，她怕再多说一句，就会真的哭出来。 根据马连长在地图上的标记，沿着国道向西开出三十多公里，果然发现了一处加油站。文慧和李佳雯的讨论结果是向北，向西进入山xi省向南进入河n省，都是人口大省，那里的尸群密度可想而知。一旦遭遇尸群，她们娘儿仨连跑都跑不了。 只有向北，进入地广人稀的内m省，甚至跨越国境进入外m省，才是活路。 进入内m省后，哪怕向西进入宁x省都可以，那里也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 文慧无数次告诉自己，她确实答应过左莹，但现在不是去w市的时候，或早或晚，自己会兑现找到那个叫暖暖的女孩子的承诺。 但前提是自己要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能够抵达内m省，文慧决定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冬天，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让她继续前进了。 山区是个不错的选择，贺兰山脉，阴山山脉，大兴安岭，阿尔泰山脉，文慧努力回忆着办公室坐在自己对面的地理老师的那本图册。这些山脉都是躲藏的好地方，如果能找到一个隐藏在山区的战备仓库，那真的就吃喝不愁了。 第115章 北归1 一名大毛国士兵把一锅炖菜放在桌子上，炖菜的香味混入臭烘烘的房间。林浩吸吸鼻子，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种炖菜是大毛国，或者说北方国家都有的菜肴。材料千奇百怪，像大毛国这样蔬菜匮乏的国家就是土豆洋葱胡萝卜这老三样。加上一些豆类肉类和香料一起炖煮上半天时间，香味浓郁。在这种苦寒之地，热量爆表的毛式炖菜和几片黑面包绝对是一顿佳肴。 如果在能喝上几杯伏特加，那这些大毛国的士兵绝对会和你称兄道弟。 罗曼拿起木勺，先给林浩盛了满满一大碗炖菜，还特意挑了几块罐头牛肉放在最上面。 食材都是林浩上次路过时带来的罐头食品，林浩去二号避难所的那几天，罗曼把大多数食物都留给了那些老弱，自己这些人还是每天两块压缩饼干的待遇。 林浩没来之前，他们每天只能分到一块硬饼干，能把牙崩掉那种。 罗曼没想到林浩还会回来，而且回来的还这么快。 不过看到林少校气哄哄的一张臭脸，他心中就乐开了花。罗曼根本不需要去问，也知道林浩吃了瘪。 在他看来这太正常了，如果没有那些虫豸，自己的国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真正的大毛国人要么战死在莫斯科了，要么像自己这样守护着老弱，只有懦夫才会躲进地下的庇护所里让老弱妇孺饱受核辐射浑身溃烂的死去。 这里的辐射强度并不大，要不自己这些人早就死光了。距离几百公里的那座避难所是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更没有核弹落下。 从核打击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们有派出人来搜救幸存者吗？没有！罗曼甚至从一名路过的华夏少校嘴里才得到那座避难所的存在！ 如果可能，罗曼一点也不介意把那些虫豸丢到核弹坑里去，他们不配得到一发子弹，那太仁慈了！ 罗曼没有问林浩的任务是什么，没有那个必要，自己从来不是好奇宝宝。不过看到原先送上雷鹰的那些老弱没有被送回来，而是跟着雷鹰一起向南飞去，他的心就彻底放了下来。 林浩下雷鹰后只问了一句：你们愿意去南方我们的基地吗？ 罗曼当然愿意，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不是被辐射缓慢的杀死，就是被活活饿死。 饭桌上，林浩把自己碗里的炖菜分给了钟老八和钟宇。他一直闷着头抽烟，不过喝酒的速度倒是很快，酒到杯干。他足足灌了一斤罗曼珍藏的伏特加，要不是徐婷婷强塞了他一根蛋白棒，那些劣酒足够烧穿他的胃。 鬼知道罗曼这些家伙用什么玩意儿酿的酒。 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三天，五架雷鹰到来接走幸存者，他才走出房间。 雷鹰带来了一些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李成福的直接命令，因为雷鹰的运力问题，让林浩在这里休整几日。 其实这里也不错，没有尸群，没有变异生物，除了不要主动去森林里溜达，完全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看着老弱登机，看着雷鹰离开，林浩知道，老友是想让自己休息几天。 罗曼看着成堆的食物兴奋得直搓手，城区里只剩下不过半数的老弱更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看着林浩，用这辈子最大的诚意说了声谢谢。 林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罗曼的肩膀：大家都是人类，如果二号避难所里的家伙们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林浩比罗曼大了将近十岁，在大毛国的民俗中，这样的年龄差拍拍对方的肩膀不算失礼。 因为怕这些大毛国幸存者偷喝医用酒精，除了罐头食品新鲜蔬菜，集装箱里还有装了一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白酒和香烟。 这些白酒的口感差强人意包装简陋，在华夏幸存者眼里只能是勉强入口，可到了这些大毛国幸存者眼里就成了珍馐。 罗曼用最后的理智把白酒分成三份，把晚上的岗哨加倍，配给他们的酒水加倍。这才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老弱被运去了南方，华夏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自己在等上几天也能坐上那架看上去就很厉害的飞机飞去南方，听说华夏人已经收容了不少自己的同胞。 一切都在向好，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林浩。 虽然前世在大毛国生活了那么久，他还是弄不懂为什么那些大毛国的高官对自己的国民不闻不问，每天只是沉溺于烈酒和放纵。李成福的劝导被他们当成了耳边风，林浩的威逼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最后好歹达成了愿留则留去者自去的协议。 罗曼这里有两万多人，二号避难所里愿意离开的有四万多人。除去老弱，能拿得起枪的有将近三万人。如果再把沿途找到的幸存者一起带走，算上已经在外m国受训整编的大毛国那一个团，可以整编成两个合成旅的兵力。 自己也不算白跑一趟。 这个小城其实也不错，有点像前世莫斯科郊外的卫星城，自己在那里购买了一套小别墅。每到夏天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一起到那里度假。小小院子里种着苹果树，站在二楼阳台上，就能闻到阵阵苹果的香味。 林浩的胡思乱想被徐婷婷端来的一杯热可可打断了。 林浩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对徐婷婷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的？ 一句调侃，变相的表达了感谢。 徐婷婷拿出一根蛋白棒，递到林浩手中：头儿，自打来了这里你的情绪就不对。 林浩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前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也算是近乡情怯吧。 那些白桦林，那些破旧的建筑，吱嘎作响的夹壁墙和铁网床，房间里永远不散的臭烘烘的热气和毛式炖菜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前世。 徐婷婷倚在栏杆上：跟我说说你的前世？ 林浩用一口热可可把嘴里的蛋白棒送下喉咙：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好似浑不在意般的闲聊：你的家庭？ 第116章 北归2 林浩看向城区外茂密的森林：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女儿大些，15岁了，儿子小些，才5岁。 徐婷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养孩子很累吧？ 林浩的笑声很惆怅：是啊，你永远猜不到小孩子的心思。 徐婷婷咂咂嘴，她没有结婚，更谈不上养育孩子，当然没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徐婷婷想了想，接着问道：我们还在流浪时，你就一直要回去东北的a市，那是你。。。前世的老家？ 林浩点头：是，我确实是a市人，起码前世是。 徐婷婷好奇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你？也是住在a市，也有着和你一样的遭遇和身世？毕竟，你们说过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膨胀理论来着？ 林浩笑着回答：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假如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存在一种可能性。这个无限大的宇宙中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恒星系，有着一模一样的行星，诞生了一模一样的文明。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徐婷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这可能吗？ 林浩点头：如果这个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是可能的，无论零的后面有多少位，只要不是绝对的零，就有可能。而根据现有人类发现的物理法则，这个宇宙中就不存在绝对的零。 林浩喝干了热可可：在无限大的宇宙中，不会存在绝对的零。不过在这个世界的a市，并没有另外一个我。咱们的大老板也是a市人，他可是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等着我的出现。 林浩递给徐婷婷一根烟：当然了，也许存在另一个我，但不在a市。他可能生在其他地方，走过另一条路，也许他现在还活在某个庇护所里，也许已经被活尸吃掉了。谁知道呢？ 徐婷婷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那你在前世也没遇到过我们。 林浩摇头：当然没有。不过缘分这东西嘛，还真的妙不可言。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出来。 徐婷婷的脸色黯淡下来：没想到暖暖居然也是。。。 林浩摆摆手：随便你叫他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暖暖了。那是个穿越了好多个世界的老鬼，鬼知道他多大岁数了。 徐婷婷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过嘛，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林浩看向徐婷婷，语言略显严肃：我是整个人穿越过来的，李成福和那个暖暖是灵魂穿越过来附身到了本世界人的身上。你要记住，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不单单是你自己，大家都要保密。 徐婷婷摆摆手：头儿，你就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地跑了，树都能吃人了，你们几个穿越过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林浩哑然，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刚想说点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林浩和徐婷婷探头望去，一大群人从楼里出来，围成了一个大圈。光着膀子的钟老八走到圈中，一个和他一样魁梧的大毛国士兵也脱光了上身走进圈中。 在一片叫好和哄笑声中，两条大汉撞到了一起！ 刚开始，林浩还以为这些大毛国的士兵喝了点猫尿开始撒酒疯，等他冲到楼下才弄明白，钟老八和那大汉并非斗殴，而是在角力摔跤。 较量结束的很快，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两条大汉现在累得躺在地上吐泡泡。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钟老八的堂哥钟宇也脱了上衣和另一名大毛国的大汉扭在了一起。 罗曼这个安置区的军政主官兴奋的满脸通红，和手下的大头兵一样歪戴着帽子衣领敞开狂呼乱叫，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对于这些热血上头的男男女女一点影响都没有。 人类已经可以在月球建立城市在火星上建立永久定居点，可以在地壳上打出十几公里的深度建造避难所。但人类对于自身的研究还是很肤浅，人性是个非常非常复杂的东西。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量子主机也无法在和尸群的模拟战斗中加入人性这个数据。 不过林浩知道，压力需要疏导需要释放。四号避难所对于男女之事，在不可强迫和一夫一妻的绝对大前提下本着自愿的原则睁一眼闭一眼。这里也是一样，罗曼这个军政主官的思路很清晰，偶尔组织士兵们摔跤角力也算是日常活动了。 脱下外骨骼装甲后，钟老八兄弟二人的体格和隆起的肌肉不单单吸引了那些女兵的兴趣和口哨声，也勾起了好斗的男兵的热血。喝了两杯猫尿后，几人在户外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打了一场友谊赛。 这场友谊赛本就不会有什么胜负，也没人在意什么胜负。大家摔出了水平，摔出了风度，也摔出了友谊，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勾肩搭背的滚回房间继续去灌猫尿。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半个月后，两万多大毛国的幸存者被陆续送往了第一要塞群，沿途发现的小规模幸存者也被收拢的七七八八。 林浩最后一个进入雷鹰机舱，他看着西北二号避难所的方向。所有的华夏留守人员和愿意离开的大毛国幸存者都已撤出，该带走的实验样本和研究资料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留下。 李成福把核聚变反应堆和控制中心的管理权移交给了那些留下的大毛国高官。李成福没有兴趣用那些自动炮台清理二号避难所，但为了日后重归此处，自动防御系统的控制代码还牢牢握在手中。 林浩拒绝了返回四号避难所，而是选择留在了半路的阻击防线。 他手痒了，想干掉点什么，活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十几个大毛国汉子，这些人每天和钟老八兄弟二人厮混在一起，对林浩的事迹惊为天人。 这个时代能找到个靠谱的兄弟不容易，这个兄弟有个靠谱的老大更不容易。 林浩不是很能打，但他很讲义气，不会扔下兄弟自己跑路。 林浩和那个掌握一整个集团军超级避难所的李老板比亲兄弟还亲。 这是根很粗壮的大腿，要抓住机会。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想亲眼看看，华夏军队是不是真的有他们所说的实力。 能活到今天的有很多疯子，但绝对没有一个傻子。 林浩没什么反对意见，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地形地貌更熟悉。在经过罗曼的同意后，这些人临时加入了林浩的队伍。 第117章 北线1 顾文东把激光步枪放下，肩部的火箭巢打出了最后十二发火箭弹。方斌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撤了撤了！按原定撤离顺序，撤了！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转身就走，他的胸甲挨了两发火箭弹，有一发差点就击穿到了座舱。所有的弹药都打光了，连能量背包里的发电机燃料棒都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二十。在打下去，就只能用链锯斧斧和攻城盾肉搏了。 这是七营的第三次换防，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按照原先的设想，尸群会前进150公里左右，在二团的层层阻击下，只前进了不到100公里。算下来，二团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损失也不小，严寒天气尤其对机动步兵的关节部位损伤最大，还有各种各样的机械故障， 光七营自己就折进去一个半步兵连和12架机动步兵。 后方对他们这支阻击部队的支援半点折扣都没打，改进型的机动步兵和补充兵员第一时间被雷鹰机群运抵前线。只要前线部队开口，后方就能运上来。 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用皮糙肉厚的雷鹰挂载几个装满水的水箱，飞到尸群上空喷洒。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只要几分钟就能在活尸身上结上一层冰，等到前线部队撤出后，在公路上喷上水，一会儿就能变成了溜冰场，别说活尸，就是步战车开上去也会打滑儿。这些招数很简单，也很有效的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 当然，想要真正的消灭尸群，只能靠一刀一枪的去战斗。 房门打开，冯老师带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钻进房间。顾文东递过去一杯热水，冯老师接过，嬉皮笑脸的对着顾文东打着眼色。那人摘下头盔，居然是安娜。 安娜还有些不好意思，冯老师轻轻的推了她一把，让她坐在顾文东身边。 冯老师呼出一口气：我去接收新装备，就看到这丫头在装备场来回转悠。 顾文东带上翻译器，用热水冲一袋可可粉，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娜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我自己申请加入了前锋营，想你了。 房间里一片嘘声笑声响起，这斯拉夫女孩还真是直爽。 顾文东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安娜想了想：我就知道一个营，也可能是两个。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看了看，果然有一个大毛国的营出现在通讯频道里。方斌和对方的营长沟通了一下，告知对方安娜现在的位置。 顾文东拿出一盒牛肉罐头，用眼神问询了一下安娜，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打开罐头放在无烟取暖炉旁边加热。 顾文东问道：你怎么跑我们装备场去了？ 热可可让安娜恢复了活力，她往杯子里倒了些热水，笑着回道：找你们七营的那只熊猫就找到你了啊。 她看向顾文东的眼神中都带着笑。 嬉笑声再次响起。 顾文东咳嗽了一声，在携行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安娜：上个镇子里找到的，本来想回去再送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跑来了。 安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非常漂亮的蓝宝石胸针。 顾文东笑道：蓝宝石，和你的眼睛很搭。 家世优渥的安娜一眼就看出来这枚胸针上的蓝宝石是个假货，换到大爆发前这种货色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个笨蛋肯定没看出来这是枚假货，不过她现在不在乎自己的男友从哪找来的这东西，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笨蛋也能一眼看出这蓝宝石是假的。 大毛国幸存者在接受了华夏军队的训练和装备后，李成福给了他们斯拉夫第一集团军的番号。这意味着在编制和行政两方面他们和华夏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是平起平坐的，面子是给足了，也能安抚一下这些无根之人的虚荣心。 兵源方面，林浩这趟出去弄回来将近五万大毛国幸存者，合格的兵源有三万人左右，想要把这些人整编成军拉上前线还需要些时间。 现在让所有人头疼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大的是环境的变化。大毛国确实是苦寒之地，不过现在的平均气温已经比核弹落下前低了五度，而且还有降低的趋势。 严寒给所有装备都带来了影响。外骨骼装甲需要消耗更多的电池来维持恒温系统，普通步枪拉不开枪栓，燃油发动机一旦熄火就无法再次启动，就是普通步兵也需要更多的食物。 当然，严寒也是公平的，暴露在户外的尸群只能苦熬。大量的普通活尸被冻成冰雕，而本着绝不浪费一点资源的原则，这些活尸冰雕会被同类吃掉用以补充热量。 最可怕的是，综合侦察兵小队和无人机发回来的信息，尸群主力中的三型活尸会用人类武器点燃森林，甚至停留在沿途的核爆点吸收辐射！ 林浩叹了口气，关闭了个人终端。上面的通报和最新的侦查报告让他坐立不安，这些活尸的行为越来越像人类了。也许某一天他们真的能恢复理智，想起尸变前的日子。 钟老八把能量背包挂在外骨骼装甲上，然后把激光机枪塞进伊万彼得罗夫手里。那家伙在和钟老板摔过一次跤后，俩人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伊万有着一副几乎和钟老八一样如熊一般的身板，性格也是一样的憨直。 这次加入林浩小队的十几个大毛国幸存者都是精锐老兵，哪怕以前在近卫军这种精锐部队服役，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也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四米多高的机动步兵，激光步枪，还有那些平均身高两米五的基因改造军团战士，每看到一样新装备都让这群乡巴佬挪不开眼睛。华夏军队的待遇更让这些饱受饥寒的老兵唏嘘，这些家伙居然每顿都有热餐和肉，而且是不限量的。虽然是罐头人造肉，但那也是肉。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下了雷鹰以后，林浩没有随便塞给他们一把破烂步枪就把他们顶到前线去，而是弄来了全套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武装他们，吃喝用度和那些华夏人完全一样。 他们居然还用热水和香皂洗澡！ 下了雷鹰，第一件事就是跟着林浩做了一个初步的体检，然后去营区洗澡，剃光所有头发以防虱子，久违的热水洗刷了这些大光头的疲惫。洗完澡，他们原来那套破麻袋片子已经被拿去烧掉了，一套套全新的内衣袜子军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换衣室。 换好衣服，就排着队去吃饭。他们从林浩嘴里得知华夏军队已经收容了一些自己的同胞，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用城市内荒废建筑临时改造的食堂里，十几个胖乎乎的厨娘和脾气暴躁的厨师在忙活着，滚烫的罗宋汤，刚刚出炉烤得焦黄的白面包。熟悉的香味，熟悉的乡音，同胞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大爆发前。 这些老兵是合着自己的眼泪吃完这顿饭的。 第118章 北线2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他们的新老大林浩弄来了全套的华夏装备，从手枪到步战车，这一切都需要适应和训练。 不过这难不倒这些精锐老兵，只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就熟练掌握了这些新装备。 林浩也没干等着他们，他早就带着自己的小队上了前线。 所有的房屋都被炸药夷为平地，所有的道路都被喷水冻结，然后摆满了地雷。人类守军用步枪，用迫击炮，用自杀式无人机，用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在后退。 一个星期的时间，抛弃了一座城市两个镇子，防线又后退了80公里。 尸群并没有在停留在原地等待严寒过去，而是保持着对人类守军的压力步步紧跟。尸群的损失很重，但它们有至少七亿的基数，不管被人类守军干掉多少，尸体都会成为其他活尸的口中食。 反观人类守军，付出了大量资源，但还是在后退。 尸群并不着急，只要继续保持压力就好，他们逃不了多远，他们逃不掉的。 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833公里。 林浩返回了临时营地休整，他没有太过关注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老兵的训练进度，而是把这些琐事扔给了刚子。 他的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李成福讨论。 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中，林浩和徐婷婷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全息投影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林浩甚至从李成福的脸上也看到了疲惫。 李成福开门见山：我们在外m国建设的三道防线顶不住这股来自欧罗巴的尸群。 一组数据和模拟画面出现在全息图像的左侧，把与会诸人挤到了右边。 李成福指着那组流动的数据：我们用中央量子计算机进行了443次模拟，哪怕我们把所有的资源和幸存者都投入到了防御中，还是有441次被尸群攻入四号避难所。 徐婷婷问道：那两次是用了什么办法？ 李成福挥挥手，左侧的数据画面变成了一颗炸弹的剖视图。 李成福叹气道：第一次是使用15枚“东风45”中程弹道导弹搭载当量十万吨tnt的小型战术核武器，每一枚“东风45”可以装载25个分弹头，预计可以消灭超过半数的尸群。好处是尸群现在基本上沿着公路前进，核爆区比较集中，杀伤率可以保证。 李成福顿了顿，继续道：坏处你们也知道，如此集中的核爆后产生的天量辐射，会给剩余的尸群带来什么变异，谁也没法保证。 林浩觉得自己的左眼有些发胀，他甩甩头，问道：第二种方案呢？ 左侧的核弹剖析图变成了一支药剂，李成福说道：哥，还记得四号解毒剂吗？ 林浩皱眉回忆：你说的是在核打击前开发完成的那种？ 李成福点头：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战士抓了些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回来，我们进行了活体实验，四号解毒剂对它们也有些作用，类似于。。。 李成福想了想，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太复杂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四号解毒剂可以让它们的速度减慢，力量降低，肌肉群萎缩。 林浩点着一根烟：撇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李成福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儿。我们开发了搭载解毒剂的迫击炮弹，可以用82毫米车载迫击炮发射，也有小型手榴弹，可以单兵投掷。但是我无法保证它们的实战效果，尤其是现在你们面临的严寒天气。 林浩点头：运过来吧，我亲自监督使用。 李成福点点头：我会安排下去，明天就能送抵前线。你一直在前线，我现在要问问你的意见，要不要使用核武器？ 林浩想了想：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星期。如果四型解毒剂真的有效，核武器还是尽量不用。 顾文东打开手榴弹箱，拿出一颗手榴弹递给了方斌。方斌看着这个绿白两色涂装的手榴弹，外型和自己以前用过的没什么区别。 方斌在手里抛了抛：你刚才说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文东把手榴弹箱递给了手下：四型解毒剂，炸开以后只会产生很小的爆炸，然后里面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就会覆盖大概十平米的范围。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堆弹药箱：那些是82毫米迫击炮弹，也装填了同样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按说明书上说的，能覆盖大概百十平方米吧。 方斌把手榴弹递给冯老师：所以说，上面这是要我们给尸群解毒？ 安娜这时跑了过来：解什么毒？ 顾文东撇撇嘴：大概就是减少活尸体内病毒基数，让它们肌无力吧。 方斌和冯老师对视一眼，肌无力？ 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炸开，和以往的破片杀伤不同，淡紫色的烟雾笼罩了尸群。不过一分钟时间，尸群冲击的速度明显减慢，有些活尸直接倒地不起，剩下的也是像喝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 这玩意儿有效！欢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更猛烈的弹幕把眼前的尸群放倒，后面的尸群罕见的没有跟上，而是慢慢后退。 人类守军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安娜对着身边的机动步兵挥挥手，那是顾文东的座驾。一旁的方斌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申请把安娜调过来，在给物理老师申请一架双座版的“蜘蛛”。 看这对热恋中的狗男女就来气！ 第119章 困境1 佳雯砍倒了一棵小树，用一把小斧头削去树枝，然后把树干砍成几段，选了几块比较粗的劈开捆好，然后背起慢慢走向小屋。 她走得很慢，因为根本没有路，山上刚刚下了点雨，很冷，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冰。她可不想摔断胳膊，她们现在剩下的药品不多了，无论是感冒还是摔断胳膊都是件麻烦事儿。 转过一个弯儿，小屋出现在视线中，米粥的香味和木柴燃烧的焦味混杂在一起，让她精神一振。 小屋不大，只有一左一右两间房，中间是厨房，外面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低矮的院墙。这里是山区防火期时守林员巡查住宿的地方，那可怜的守林员尸变后被困在院子里，现在他被埋在几百米外，李佳雯自己挖的坑，坑足够深，尸体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拖出来吃掉。 这待遇已经超过末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愿他安息。 走进院子，饭菜的香味更浓了。文慧看到她回来，赶紧过来帮忙。二人把捆好的木块堆放在墙角码好，文慧拿起一个水瓢给李佳雯洗了手。 李佳雯拿起碗，盛了一大碗菜粥，问道：茜茜怎么样了？ 文慧叹了口气：还有点低烧，等吃完饭了，我下趟山。 菜粥有点苦，那是文慧找到的野菜，无论怎么清洗都洗不掉那种苦涩的味道，不过文慧姐说能吃，那就是能吃。 文慧拿出一个小罐子，挖出几块咸萝卜放到李佳雯的碗里，然后就把罐子盖盖上。 她没有给自己夹咸萝卜，因为咸萝卜也不多了。现在体力活儿基本都是李佳雯在干，她需要更多的盐分。 李佳雯把一块咸萝卜夹到文慧的碗里，说道：姐你在家看着茜茜，我去。那小祖宗醒了肯定找你，看不到你就该哭了。 文慧没说什么，因为李佳雯说的没错，茜茜这个年纪非常依赖母亲。 她又给李佳雯盛了一大勺菜粥：你多吃点儿。 李佳雯趴在树丛中，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她用烂泥涂满了自己的脸和脖子，活尸的嗅觉灵敏，这样可以降低自己的气味。虽然尸群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总会有些活尸会掉队。 自己现在只有一把匕首，没装消音器的手枪只剩七发子弹和一个不大的挎包和水壶。在山上的小屋里用两块光伏板充了一星期的电，只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那点可怜的电量还要留着把物资背上山时用，她可不想背着几十公斤爬山。 就是在荷兰教她功夫的那位老师傅也没这么虐待过她。 她转头看了看那架被树枝掩盖的外骨骼装甲，很难想象都破成那个样子还能启动，华夏，啊呸！是祖国的军工品质还真是不错。 这个镇子她和文慧反复观察过很多次，又依照着观察结果反复用树枝在地上画过地形，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闭着眼睛从头走到尾。 自己现在的左手边不过百米就是一座加油站，那辆拉着她们娘儿仨的军用吉普就停在那里已经彻底报废，后备箱里的物资早就被李佳雯分次背到了山上消耗殆尽。 右手边是一处岔路，那里有两辆民用suv因为转弯速度太快侧翻，驾驶员和乘客都被尸群啃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们，被吃掉的就是自己了。 也愿他们安息。 李佳雯不是没翻过那两辆车的后备箱，但什么能用的都没找到。这些幸存者带了很多衣物和私人用品，但就是没带多少口粮。 李佳雯甚至翻到了一盒不错的金项链首饰，那在大爆发期可是要一大批钱的。 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就有一家诊所，不过自己也可以去居民楼里碰碰运气。茜茜是个孩子，小孩子用药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这家住户有养孩子，那肯定会备些儿童用药在家里。 找药相对简单些，不过李佳雯没打算就这么回到小屋。现在山上什么都缺，如果自己再不弄些粮食最多一星期就要断粮了。 就在李佳雯准备起身时，两只活尸从一处转角走到了大道上，她只能缩回去继续等待。活尸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干冷的空气中也没有食物的气味，它们决定在往前走走。 糊在脸上的烂泥很痒，李佳雯自我安慰就当敷面膜了。她慢慢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尤其是腿部。然后像蛇一样爬上了公路。 其实活尸更像蛇，它们的静态视力很差，但如果你跑起来，它们就会像追逐兔子的猎犬一样跟在你的屁股后面。 掩盖气味，缓慢移动，掩盖气味，缓慢移动。 李佳雯慢慢爬过公路，依靠着房子的墙体慢慢站起。她探头观察了一下主街，那两只活尸已经走得很远了，不会发现自己。 这栋建筑是一排门店房，第一家店是五金店，她钻了进去，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拿了两个大号塑料桶。这两个桶很结实还有盖子，可以用来装物资，放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尺寸正好，拿回小屋可以装水装粮。 第二家是粮油店，她弄了两袋大米一桶食用油，还抓了几大包盐和豆瓣酱。五十斤的大米袋子放在桶里正好，不过基于谨慎考量，她还是跑了两趟才把这些东西送到了公路对面的树丛里。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打开了小水壶，小口小口的抿着温水。如果只是单纯的体力消耗，这点活儿还不算什么。要是再加上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要吃掉你的活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鲁莽的，拿着小说当行动指南的，都被活尸吃掉了。 小心，慎重，才能活下来。 那家五金店里还有些防雨帆布，很厚实足够耐用，这次肯定拿不走了，下次一定。 她计算了一下电池的电量，还是决定在弄两袋大米。200斤的大米够她们娘仨吃三个月了，现在肚子里没什么油水，饭量都很大，如果能找到一些罐头就更好了。 明明华夏生产了全蓝星百分之六十的罐头产量，可华夏人自己却很少购买。哪怕在荷兰，母亲也没少买到过华夏生产的罐头食品，自己这些年可全是靠这些罐头食品活过来的。 自己早上吃掉的那些野菜粥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不能想，再想就更饿了。 第120章 困境2 把四个装着大米的塑料桶绑好在背包架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第三家店面是便利店，李佳雯差点被一只藏在柜台后面的活尸咬到。奖励是这里没被幸存者搜刮过也没有被尸群光顾过，看来这个镇子在大爆发后的几个小时就彻底沦陷了。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饼干，巧克力，糖果，干净的瓶装水和香烟酒水，她终于体会到掉到米缸里的老鼠是什么感受了。 她现在就是那只老鼠。 遗憾的是没找到多少罐头，肉食还是太少。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反正也不会跑掉。自己还是要先去找找茜茜需要的药物。 小丫头是感冒了，这些天吃得不好，逃上山时又受了些惊吓。 她把那具尸体拖出店，扔到了房后。然后就坐在地上打开了一罐午餐肉。糊在脸上的烂泥有些干了，随着咀嚼土渣掉到了罐头盒里，她吹了吹，然后继续吃掉剩下的罐头肉。 她的眼前有金星在闪来闪去，手脚在抖，需要吃点东西，需要点时间休息。 天上的云层在慢慢变黑，不能在等下去了。 镇子依然和死去一样的安静，李佳雯站起身来，朝着诊所的方向摸去。 转过街角，就是那家诊所。还隔着老远，她就听到活尸那独有的粗重喘息声，李佳雯摸出了匕首，想了想还是没有拔出手枪。 她把一只眼睛凑近了窗户，里面果然有两只活尸。它们没有动作，就静静的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背影看去，有一只是二型活尸！ 李佳雯慢慢的往后挪去，如果是两只普通活尸，自己没有问题。二型活尸还是算了，三七开罢了。 自己能坚持三分钟，活尸吃个七分饱。 腰间枪套中的“守御33”还有七发子弹，这么近的距离，九毫米的穿甲弹可以从后面打爆二型活尸的脑袋，剩下那只普通活尸自己也能做到一击毙命。但，然后呢？惊动镇子里剩余的活尸吗？ 自己能徒手杀死两只，被五只围攻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二十只，三十只呢？ 该死，如果电池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自己就能冲进去弄死那两只活尸了。 晚上吃的是干饭，还有土豆豆子炖罐头肉这种奇怪的炖菜。李佳雯一边大嚼着炖菜，一边发誓明天去镇子另一边的药店碰碰运气，一定要弄到茜茜要用的药。 茜茜的情况好了些，不怎么烧了，有了些精神头儿，但还是咳嗽。吃了半碗干饭几大块肉，看到佳雯阿姨拿出来的巧克力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李佳雯和文慧都知道，天气在转冷，这个时候茜茜咳嗽，很容易就转成肺炎。她需要抗生素，头孢类的口服药。 第二天，李佳雯下山先去了趟那家五金店，把那一大捆防雨帆布扛上了山。这东西剪裁一下，可以覆盖在房顶上可以，可以挂在墙壁上，防雨又防风。 跑完这一趟，外骨骼装甲的电池也彻底耗尽，李佳雯把它重新藏在山下公路旁。希望这个星期的阳光能多些，那两块光伏板能多充些电。 李佳雯沿着公路绕到了镇子的另一边，这里距离镇子唯一的药店更近些。她可不想穿过整个镇子，那条主路并不长，但起码有十几只活尸在四处活动。 这还不算隐藏在房屋内的。 李佳雯最后检查了一下脸上手上的烂泥，确定没什么遗漏，慢慢向那座建筑物摸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靠着建筑物的墙壁走了足足走了十分钟。不但要留意脚下是不是会碰到什么枯枝败叶弄出不该出的动静，还要盯着两侧的墙角，一旦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她要第一时间卧倒不动。 如果文慧有一支带消音器的步枪，就能在山上支援自己。 其实最难的是调整自己的呼吸。 李佳雯在荷兰也看过华夏国内的一些网络小说，她就特佩服那些临阵不乱的主角。明明几天前还是个屌丝，穿越后就能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了。 他们一定有个超级大的心脏和跟下水道一样粗的动脉。 她靠在墙角，侧头看了看外面，好像没见到什么帅哥，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等到身体完全冷却下来，她转身摸进了那家药店。 她压根没想过只找一种儿童头孢药，她想把整个药店都搬到山上去。现在整个镇子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如果可能，她会慢慢清理这个镇子上的活尸，然后找一处高墙大院，山上那个四处漏风的房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这次她带回山上的有两大包药品，和两大袋土豆白菜。茜茜吃了消炎药，佳雯阿姨带回来两盒龟苓膏果冻，可以解馋可以治咳嗽，晚上症状就减轻了很多。 到了早上，李佳雯又下山了。她准备去镇上的派出所和武装部碰碰运气，如果能摸到几支步枪就完美了，没有武器就在弄些粮食上山。不过很快就被一支不知从哪游荡而来的尸群给逼了回来，百十只活尸，就足够让这娘儿仨躲在山上瑟瑟发抖了。 娘儿仨清点了一下物资，起码两个月不会饿肚子，文慧已经很满足了。 闲来无事，二人开始整修住所。这里是护林员在防火期偶尔留宿的小屋，对于护林员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对于这娘儿仨来说可能要待很久，四处漏风肯定是不行的。好在屋内有盘好的火炕有火墙有厨房，只要有足够的燃料，冬天取暖做饭是没问题的。 文慧把木柴砍成合适的尺寸堵住缺口，然后糊上一层泥，把裁剪出来的防雨帆布挂在里墙，用钉子固定。文慧隐约记得父亲当年教过自己如果没有水泥就在加点什么东西在泥里，效果也不错，可惜自己没记住。 小屋已经很旧了，不过还算结实，李佳雯爬上屋顶，有大块的防雨帆布覆盖了整个屋顶，找了些大块石头和木块压住四边。 她们的手艺都不咋地，如果是和在大爆发前，活儿干成这样是拿不到工钱的。 这些都还好，最难的是水。来到山上已经快两个月了，只下过一次雨。林子里有一处溪水，但距离很远，每次提一趟水回来都得半天时间。林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好在没有野猪一类的大畜生，李佳雯宰了一只最大的狐狸挂在树上，就没什么东西在敢靠近了。 茜茜还小，必须要有人陪着，文慧和李佳雯只能换班出去伐木提水，这点可怜的劳动力只能勉强满足日常需求。气温越来越低，她们需要更多的木柴需要更多的粮食，每天早上起来李佳雯都会先去看看山下镇子里的尸群有没有离开，然后叹口气提着斧头去伐木。 那该死的尸群在下了第一场雪后也没有离开，反而纷纷躲进了镇子的建筑物里。文慧把最后一勺米放进锅里做了一锅粥，如果再不弄些粮食，真的要断顿儿了。 吃过饭，李佳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文慧拿出两根巧克力棒塞给李佳雯，李佳雯只拿了一根。茜茜没吃饱，文慧只喝了一碗米汤，剩下的粮食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没有什么油水儿，大家饭量都很大，只一个多月200斤大米就进了娘儿仨的肚子。 李佳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那根巧克力棒的包装撕开，掰成两半，把大的那部分递给文慧，小的那块塞进自己上衣口袋：姐，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心吧。 文慧接过那块巧克力棒，沉默了好久，点点头说道：小心点，弄不到粮食也没关系。 林子里没有什么产出，那点松子儿蘑菇连塞牙缝都不够，那些如狗一般大小浑身囊肿的松鼠和兔子没人敢吃。 弄不到粮食的话，关系很大，她们娘儿仨都会死。 就在李佳雯打开院门的时候，一阵发动机的嘶吼由远及近，一支车队出现在公路尽头，向镇子狂飙而来。 第121章 僵持1 一个月过去了，防线又向后退了200公里。白天的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而夜间最低则到过零下四十五度。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人类和尸群都失去了战斗力，双方就停在五六公里的距离上对峙。 人类没有对那些尸堆发动炮击，尸群也很有默契的没有继续冲击人类的防线。 不是人类守军不想发动炮击，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守军在本地战备仓库找到了很多老款牵引式火炮和大量炮弹，这些火炮在前期作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现在所有暴露在外的火炮炮闩都被冻得硬梆梆的，根本无法发射。使用插混技术的地面装甲车辆和外骨骼装甲虽然可以用电机启动，但电池电量被严重缩减，机动性和续航大受影响。 现在除了在前线值守的部队外，所有的机动步兵和装甲车辆要么停在城区内的地下停车场中，要么停放在后方运上来的构件仓库内。步兵手里只剩下那些随身携带和堆放在构件仓库内的单兵武器可用。 而尸群也无力发动进攻。 人类守军住在废弃城市的建筑物内，尸群的保温措施则有些残忍。它们会点燃整片森林，会待在被核弹夷平的城区吸收高强度的辐射来取暖，大量的普通活尸把那些变异程度更高的活尸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风。 那些人类守军滑不留手，他们会把整座城市所有的建筑物夷为平地，不给尸群留下任何一处栖身之所。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发动对人类守军的进攻往往得不偿失。 方斌现在明白为什么拿破仑和希特勒会在这里折戟沉沙了，这里的环境已经超过人类的生存极限。不过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上面还不下令撤军，反而每天都在加强防线。 人类守军沿着这座城市的边缘大量泼水，整块整块的农田被冻成了冰湖。然后用大量的原木堆砌出平均两米高的胸墙，反复把大量的水浇在胸墙上，不过几分钟就冻成了一道冰墙。这样的冰墙，一共建筑了五道。 拖延，迟滞，人类守军需要更多的时间完善身后的主防线。现在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600公里，突如其来的低温让双方措手不及，也给人类守军多了些时间。 但方斌还是感觉不对，无论如何完善扩建外m国境内的防线，人类守军都顶不住眼前的尸潮。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引发了质变。从核弹落下前的小口径步枪，到现在的激光步枪，四号避难所在不停的给前线守军提供新的武器装备，但还是无法抵消尸群的数量优势。 一枚普通反步兵地雷可以掀飞三四只活尸。 激光步枪在300米的距离可以洞穿五型活尸的脑袋，200米的距离可以连带挡在脑袋前的手臂一起洞穿。 单兵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和单兵激光炮可以直接把五型活尸炸成两截。 搭载在步战车上的等离子炮可以在尸群中犁出一条百余米的焦炭胡同。 82毫米迫击炮发射的战壕杀伤弹装填了600枚钢珠，爆炸后还能造成400多块碎片，在尸群的头顶爆炸，半径三四十米内的活尸都会被打成一滩烂肉。 一发155毫米的大口径火炮可以消灭爆炸点半径30米的活尸，这是绝对杀伤区域。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幸免，炮弹的破片可以在300米内钻入活尸的身体削飞脑袋四肢。 看上去人类守军占尽优势，对吧。 可事实远非如此。 激光武器需要电池，激光炮和等离子炮需要充能，需要液氮包冷却。大口径火炮需要炮弹需要装填，更致命的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零件和炮管是有寿命的。现役装备的火炮炮管寿命有3000发，但是其他零件可不是。 面对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尸群，人类在打出了所有炮弹用尽了自杀式无人机后，还剩什么？高墙，步枪，格斗刃和攻城盾。 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命。 建设完毕守备森严的第一要塞群可以抵挡多少活尸？方斌认为1000万的活尸都没问题，但是他们面前的尸群以亿为计算单位！ 你可以用你手头的任何武器消灭前面的几千万活尸，等到你的炮管打红，炮弹消耗殆尽，所有的电池和子弹都打光了，接下来怎么办？ 顾文东把手里的热粥递给身边的安娜，嗤笑道：怎么办？当然有办法啊。 方斌好奇道：什么办法？ 顾文东指了指天上：核武器啊。 他接过冯老师递过来的餐盒，给冯老师也盛了一碗热粥：我说四号避难所没有核武器，你信吗？ 方斌把自己的餐盒递了过去，摇摇头：别说核武器了，基因改造士兵都出来了。 顾文东把盛好粥的餐盒递还给方斌：所以说嘛，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什么时候用。 粥是用罐头肉和压缩蔬菜一起煮的，热乎乎的闻着就很香。在这个鬼天气，能喝上这么一碗粥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方斌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粥，温度正好口味不错：你说什么时候会用？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罐海苔肉松一罐脆萝卜现场摆在桌上让大家自行取用：最新的通报你看过没？ 方斌当然看过，不过这次的通报是有权限限制的，直达营级，也就是说，上面暂时没想公开这些信息到普通大头兵。 顾文东拿起一把匕首，把一块白面包切成片儿：现在尸群的尾巴还在乌拉尔山的欧洲部分，我觉得真的要发动核打击，也要等尸群在集中集中。现在这个鬼天气是不可能了，稍微转暖些，尸群移动了，就该开始了。 方斌当然知道这侦查情报是怎么来的，两架雷鹰降落时他正好路过降落场。尽管雷鹰这种运输机兼职炮艇违背常理的装备了重型装甲，还是被地面的三型活尸操控的单兵火力打得千疮百孔。 天上的辐射云层太厚，又压得太低，雷鹰不得不在地面火力射程内在尸群脑袋顶上跨越了几千公里去侦查尸群后路、 第122章 僵持2 冯老师夹了一块咸萝卜，又拿起一片面包，叹了口气：还要扔核弹吗？ 顾文东喝了口粥，嘴里含糊不清：反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干掉这些玩意儿了。它们数量太多了，头些日子用过的那种雾化四型解毒剂有些作用，不过现在外面温度太低，那玩意儿要不炸不开，要不炸开了也成了水滴，根本扩散不开。 顾文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既然共济会能把改进型病毒塞进洲际导弹的弹头里，那我认为四号避难所也可以把四号解毒剂塞进东风的弹头里。这样扩散的范围更大，效果更佳。但是我对四型解毒剂的产量一点都不乐观。 方斌点头，这倒是实话，这该死的严寒对交战双方都是致命的限制。 德国士兵很冷，大毛国的士兵就不冷吗？ 顾文东笑笑：当然冷啊，所以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冯老师嗔怒道：你这挤牙膏呢？赶紧说！ 顾文东用勺子指指天花板：没人知道这鬼天气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核打击后气温的下限在哪。也许，我是说也许啊，降低到四十度呢？五十度呢？六十度呢？那就不用打了。我们缩回四号避难所有吃有喝，尸群暴露在外，它们冻死了，我们省事儿了。 也许，李成福就是在等这个。如果真的气温继续下降，尸群也是碳基生物，没有任何理由能在零下六七十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方斌拿起一片面包，问道：对了，安娜你的机动步兵基础操控考核过了吗？ 安娜现在已经被转调到了方斌的七营，本来方斌以为会费些口舌，毕竟大毛国幸存者独立整编独立成军是上面的规定。谁知道请大毛国那个营长喝了顿酒，又塞给他两条烟后，对方就痛快的答应了。 安娜和顾文东之间那点事儿现在尽人皆知，也没人在意这个。大毛国的营长也是想着安娜过去七营能念着点香火情多给他们弄些补给，现在二团是绝对的主力团，七营又是主力中的主力，各项配给都是最顶格的。 方斌把申请报到二团，团长王旭倒是笑呵呵的直接批了没有半点废话。还顺道把方斌申请一架双座指挥型“蜘蛛”机动步兵的申请也一道批准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就是给顾文东和安娜准备的。 见方斌问话，安娜忙不迭的咽下嘴里的面包，点头道：营长，我昨天刚通过模拟机测试，成绩是a。 方斌乐了：很有天赋嘛，那大蜘蛛可不好操作，以后我的副营长就交给你了。 顾文东拿起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勺海苔肉松加到安娜碗里：那是，我顾文东的媳妇儿能差了吗？ 方斌和冯老师齐齐翻了个白眼，这房间里充满了恩爱的腐臭味儿，秀恩爱的狗男女都应该上火刑架！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所以北线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李成福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算是吧，我不祈望温度能继续降低。现在这个温度，维持两个月就能破坏掉活尸的大部分生理机能。到时候哪怕气温回暖些，大多数的活尸也会被冻死，活下来的会很虚弱。 林浩和徐婷婷齐齐长出一口气，这仗打得太累了。他们在前线，深深了解那份绝望。 没有停歇的射击，只要你停下更换电池或者等待充能，尸群就会趁着间隙往前冲上。 如海浪般滔滔不绝，生生不息。 被击倒的尸体会逐渐堆高，只一会儿，一堵尸墙就会出现在守军面前。尸群会跳过翻过绕过尸墙，然后继续倒在弹幕下，然后又一堵新的尸墙再次出现，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到尸墙堆到守军的面前。 然后就是肉搏战，用手里所有的东西砸碎活尸的脑袋。撤退，引爆炸药把城区的所有建筑物夷平，在下一个城镇等待尸群进入射程。 李成福擦擦眼镜，重新戴好：所以我决定撤走两个旅的兵力，返回四号避难所休整。 林浩点头赞同，整修从外m国连接到前线的铁路工作一直没停下来过，但目前还要靠雷鹰机群运输物资。在这里维持三个整编旅的兵力太过奢侈，也没那个必要。 气温就算转暖，也不会今天零下三十度明天零上二十度，一旦北线有变，到时候再把增援兵力送上来就行了。 就目前来看，以前的四季概念已经没有意义。没人知道这样的严寒会持续多久，也许整个大毛国都会变成永久冻土也说不定。 林浩问道：秦岭方面怎么样了？ 李成福点头：我正要说到这个，那边的环境太过恶劣，清理的速度很慢。现在还有大概300公里才能抵达最近的应急出口，所以我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林浩奇道：你一个人过去？ 李成福点头：我过去试试，也许我能一个人冲过去，不行就在退出来呗。 林浩皱眉：这太冒险了吧？就算你能冲过去，又有什么用？ 李成福叹了口气：算是近距离侦查吧，无人设备冲不过去，山体还有崩塌，根本确定不了那个应急出口在哪。我不过去一趟放不下心。 林浩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跟你去。 李成福摆摆手：跟我过去干嘛？你也冲不过去。你有别的任务。 林浩无奈的笑笑：又是外交家？ 李成福的眼里全是笑意：不想回这个世界的老家看看吗？ 四号避难所除了向南试图打通内地的通道外，其第五合成旅也一直在内m省清剿尸群和变异生物。在整修好通向五十六号庇护所的铁路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绕过b头市后继续向东整修铁路。 在大爆发前，辽n省内有将近六千万人口，现在应该有差不多5000万的活尸。军方一共在这里建设了四座庇护所，根据核打击前最后的统计数据，这里收拢了差不多共100万左右的幸存者。城区和农村当然还有幸存者躲藏，根据空军空投的物资和确认的幸存者标记计算，差不多还有20万。 120万幸存者，对于现在的四号避难所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林浩这次就是要去负责把这些幸存者收拢到一起。 东三省，尤其是辽n省，作为半岛这个火药桶的大后方，有着庞大的矿山，最完备的工业体系和数量庞大的战备仓库。一旦可以彻底收复这里，四号避难所的生产力将会提高一大截。 东三省作为共和国的老牌重工业基地，来自共济会的核弹当然也把这里当做了重点目标。在重重反导系统的拦截下，居然没有几颗核弹成功落地，大多数的城镇得以保存。 这里没有像其他省份那么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和辐射，无人机可以起飞，战斗机器人可以启动。而且这里的活尸变异程度没有其他省份那么高，清剿行动将会相对简单。 将近半年的时间，通往辽n省的铁路整修完毕，沿线的尸群和变异生物也被几个合成旅反复清剿。现在第五第八第九三个合成旅的位置就停在通l市的市郊，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以狮虎搏兔尚需全力和练兵的态度，后面还有整编完成的两个合成旅正在路上。 林浩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林浩当然也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军团。所以推辞了李成福的任命，他还是领着自己的小队干点绕行侧记的老本行。 雷鹰机群呼啸着向东南方向飞去，林浩坐在机舱里，看着装甲舷窗外的景色。现在小队可谓兵强马壮，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士兵各个都是精锐，不愧他们近卫军的名号，无论战术配合还是战场意识都是一流。 充足的营养补足了他们身体上的亏空，新配发的装备武装了他们，最重要的是，林浩和其他华夏军人的精神面貌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死亡并不可怕，肉体的饥饿也不算什么，精神的颓废和绝望才是杀死幸存者的最后那一根稻草。 伊万用胳膊碰了碰林浩：头儿，还有烟吗？ 林浩瞪了伊万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从携行袋里拿出两条烟递了过去：雷鹰里不许抽烟，拿去给大家散散，别忘了规矩。 宁差一圈，不忘一人，这是华夏人散烟的规矩。 这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华夏幸存者避之不及，但这些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倒很是喜欢。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这些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发现，林浩这个老大没什么架子。对手下很好，从不刁难也不会打人，就是偶然骂人也是口头禅，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 第123章 脱困1 疙瘩汤是稠的，立筷不倒。用葱花爆了锅，里面有切成细丝儿炒至软烂的白菜有罐头肉丁儿。热腾腾的食物顺着干涩的食道进入胃部，让文慧的身子抖了抖。 她顺着碗边儿刮了一层，然后用嘴吹了吹，喂到茜茜嘴里。疙瘩汤很热，小丫头很容易烫到自己，不能让她自己吃。 李佳雯已经干掉了两大碗，她又盛了一碗，端到茜茜面前，摸摸小丫头的头：姐，你自己吃，我来喂茜茜。 文慧把碗端过来慢慢的吃着，她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粮食都进了李佳雯和茜茜的肚子。一个是孩子，一个要保持体力准备下山，自己只能喝些米汤吊命。 不是这支车队的突然出现，她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李佳雯可能会被尸群撕碎，然后自己把茜茜留在山上，下山到镇子里做最后一搏吗？ 或者在那之前，自己还有一把匕首。。。 一勺疙瘩汤塞进嘴里，很热。她是故意的，只有自虐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她转头看向茜茜和李佳雯，大的喂得开心，小的吃得开心，一样的没心没肺。 这支车队其实也是强弩之末，燃料食物弹药无一不缺，幸存者们也是各个面带菜色。车队有二十来辆车百十来人，其中能打能杀的青壮占了大半，攻入镇子完全没有谋划就是一通乱闯乱打。镇子里也不过是百八十只的活尸，最多不过两百，如果使用风筝战术哪怕是阵列而战，在镇子相对狭窄的道路用步枪就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的活尸。 结果一场乱战下来，车队的幸存者死伤了三十多人，光是李佳雯在诊所里看到的那只二型活尸就杀了四名幸存者才被几支步枪集火打死。 这样好像也不错，活下来的有更多的食物和燃料了，甚至连刚刚加入的这娘儿仨都分配到了一辆民用suv。 这也是奖励给从山上冲下来帮忙的李佳雯的，她自己就干掉了六只活尸。 文慧盛了第二碗疙瘩汤，慢慢的吃着，默默的打量着车队的每个人。 青壮占大多数，男女差不多各半，老年人很少，没有孩子。 他们好像也没有明确的领头人，这支车队应该是几支更小的幸存者合并而来。要么是时间太短没有默契，要么是一盘散沙没有真正的领头人来规划。 文慧更倾向后者。 在发给她们娘儿仨车辆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那汉子三十来岁，拎着一把消防斧，气喘吁吁的把车钥匙塞给了李佳雯，然后比了个大拇指就拄着自己的膝盖在那喘气。 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人说得出下一步要去哪里。在清理了所有明面上的活尸后，没人收敛同伴的尸体，只顾着在各处搜刮物资，完全不知道组队配合。搜刮出来的物资也都归为己有，没有分配，没人照顾老人。 倒是凑了些食物做了一顿疙瘩汤喂饱了所有人。 这就是一盘散沙。 这群家伙能活过下一个镇子都是神仙显灵。 文慧检查了那辆民用suv，车况还算说得过去，还是流行的插混模式。底盘和车头都有些剐蹭，不过问题不大。油箱里还有半箱油，如果路况正常这些汽油可以开出去七八百公里不成问题，现在嘛，得打个三折。 打开后备箱就能看出原主人的潦草和邋遢。一股馊味扑面而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堆到了第二排。文慧和李佳雯挑挑捡捡，已经开始下雪了，厚衣物是要留下的。炊具能留的也要留下，烧些开水洗洗刷刷总是能用的。李佳雯在一堆垃圾下面找到了一根撬棍和一支警用手枪，不过没有子弹。 用上山去拿被褥的蹩脚借口，娘儿仨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把车开到了镇子口儿，然后借用建筑物的掩护摸到了一处小院里，那里有一个空投箱！ 娘儿仨在山上住的这段时间，因为小屋的位置和炉灶角度的问题，每天做饭的炊烟没有引起山下活尸的注意，反而引来了一架无人机。 那是一架中型涡轮式侦查无人机，适用于中低空侦查，也可以挂载一些小型火箭弹或者导弹。文慧不知道它的具体型号和名称，那无人机在她们的小屋上空悬停了一会儿，摆了摆机翼就飞走了。 第二天这家伙又回来了，没有挂载导弹，倒是在机腹上挂上了一个小型物资箱。可能是机械故障，也可能是操作员的失误，就在下降高度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到了镇子里。 后面就在没有无人机飞来，娘儿仨也只能看着那架坠毁的无人机和空投箱叹气。 李佳雯不是没有尝试过摸过去，结果坠毁的无人机引来了镇子上的几只活尸，把那个小院子把守的密不通风。李佳雯抹了满脸烂泥在树丛里爬了一天也没法靠近，只能悻悻而归。 现在是个好机会，那处小院在镇子的里面，那些幸存者没有兴趣也没有胆量深入。外面主街上的那些店铺就可以喂饱所有人，何必去里面冒险。看样子这些家伙也没兴趣在这里逗留很久，也许明天就要离开，在那之前，这是唯一弄回那个空投箱的机会。 空投箱是标准军用型号，防火防水防爆，非常的结实。文慧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两支老式“95式”突击步枪，两支“守御33”手枪，各有三个弹匣和三百发备弹，三只步枪消音器三只手枪消音器。两把刺刀，两个军用胸挂，四块防弹插板。一个标准医疗包，收音机，指南针，手表，手电筒，标记了最近的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两个军用背包里装着足够三人七天的口粮和瓶装水。 当然还有一张手写纸条，上面的内容只有短短54个字。 我们没有力量去营救你们，附近没有大规模尸群，向北前进110公里就有安置区，尽量不要开枪。一定，一定，一定要活下来。 字迹是用钢笔写的，笔迹匆匆，一定要活下去这几个字，字体苍劲，力透纸背！ 第124章 脱困2 看着那字条，文慧的鼻子发酸，李佳雯的眼角也在泛红，好像这些日子的委屈劳累和恐惧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这样的字条，文慧自己也写过，也塞进了空投箱，被双塔山的无人机送给了承德市内和各处被困的幸存者。 应该也有人对着自己写的纸条流泪吧，在被夜色笼罩的旷野中，在被尸群包围的楼房中，吃着箱中的口粮，对着一样的纸条默默流泪。 文慧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打开口粮包掏出一根营养棒撕开包装塞给茜茜。小丫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身边，还有最爱吃的巧克力，她的世界满足了。 李佳雯回到山上的小屋收拾了被褥和炊具带回镇子，当然也没忘记光伏板和剩下的最后两块装甲电池。二人把光伏板架在了suv的车顶上，在用车上的电机一起给电池充电。文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架军用外骨骼穿上。虽然残破了些，还是不耽误搬搬抬抬的。 穿上这东西，再拿上步枪，对那些幸存者也是个威慑。文慧看到不止一个人对李佳雯行注目礼了，这臭丫头虽然脑筋有时候转不过来弯，但确实是个美女。虽然这些人的反应也算正常，但多些谨慎和必要的威慑总是没错的。 文慧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当然不会把所有幸存者都突突了，如果对方没什么动作，文慧不介意和他们同行。 当然，以这些人的作风，形势不对，文慧也没什么自己跑路的心理负担。 她可不想被猪队友坑死。 等到把suv开回车队，李佳雯穿着那套外骨骼装甲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残破，有些线缆暴露在外，装甲上的道道抓痕如军功章般闪亮，这架军用外骨骼装甲是和活尸近距离搏杀过的！ 没人怀疑李佳雯的身手，这女孩从山上冲下来用一把匕首干掉了六只活尸救了两个人的命，自然也没人怀疑这架外骨骼装甲不是她的。当那把厚重的格斗刃在李佳雯手里舞出几个刀花后，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可能是这套装甲的威慑力，李佳雯从粮油店里搬出一袋袋的大米白面扔到车上时，没人说什么。装完粮食，娘儿仨又跑了一趟镇武装部。这里的原住民在大爆发时应该组织了自救，武装部的枪库中没剩什么能用的东西，倒是李佳雯在隔壁的弹药库里找到了整整两大箱步枪弹和几个步枪弹匣。 派出所去不去的没什么意义，普通民警是不会配枪的。李佳雯倒是从诊所里翻出不少药品和医疗用品。文慧想了想，拿出几百发步枪子弹分给了大家，找出来的药品也基本都留给了他们。李佳雯搬空了一整个药店，还有一个空投箱里的标准医疗包，文慧手里不缺药品，也不缺弹药。一旦遭遇尸群，多几支能打得响的步枪也能分担压力。 当然，能躲则躲是第一原则。 接下来是决定下一步去哪里，文慧拿出那张纸条和那张标记了周围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给所有人做参考。这时她才发现，这群人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地，他们手里甚至连张地图都没有！李佳雯倒是在镇子的文具店里找到了一摞旅游地图分给大家。 有的人想留下来，有的人想继续前进，吵吵闹闹的文慧觉得很烦。她把车开到了加油站，油枪没有了电泵供电，早就无法使用了。娘儿仨原来那辆军用吉普车就被扔在了这里，当时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加油站的一根柱子上，已经彻底报废。文慧看着那车叹了口气，车是好车，可惜了。 李佳雯从加油站的房后翻出两个以前藏好的油桶，很小，每个只有二十升。用手动泵机加满了油箱，又把油桶加满。有交通工具，有粮食，甚至还有枪，文慧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今天这帮家伙肯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晚上文慧把suv收拾出来，准备暂时住上一晚。不管明天结果如何，她们娘儿仨都要离开这里。 她没兴趣也没体力收拾个院子出来，一旦晚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摸进镇子，所有的家当都在车上，油箱也加满了，开车就能跑。 晚上果然不太平，不是活尸，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一个女孩子摸了过来。 她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户，文慧悄悄的用左手把手动门锁锁上，然后把车窗户打了一道细缝儿，她的右手则慢慢的摸上了胸挂上的枪套。 那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张还算姣好的面容带着些汗珠：姐，我叫王娜。明天，明天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文慧敏锐的察觉到王慧嘴中的我们，她用右手碰了碰李佳雯，李佳雯推开车门下了车。她知道文慧的意思，是让她留意周围的情况。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已经损坏，头盔早已丢到不知道哪去了，她只能下车查看周围。 文慧问道：你们？你们几个人？ 王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个，就我和我男朋友，我们自己有车，也有枪。 王娜看起来很紧张，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姐，就我们俩，也不用你们帮我们什么，我们就跟在你车后面，我们一起走。 文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们俩为什么要脱离车队？人多更安全啊， 王娜左右看了看，说道：姐，我没太多时间，就一句话，这些人太蠢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文慧差点没乐出来，她还以为这群人都是一样的蠢货，没想到还有两个聪明人。 看到文慧脸上的表情，王娜的表情松了松，她没猜错，这娘儿仨真的要自己走。 她继续说道：姐，这帮人不单单是蠢，他们还想对你们下手。 说完，她对着站在车另一边的李佳雯点了点下巴。 文慧不是傻子，她可是办公室宫斗的好手。当然听得出这王娜话中的撺掇之意，这点手段太幼稚了。 文慧慢慢的摇摇头，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她就把车窗关上，然后敲了敲车顶，李佳雯坐回到车里。 说实话，文慧不介意和大队人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连茜茜都懂，拔萝卜也是爷爷奶奶和一群小动物一起努力才能拔出来。 王娜离开了，文慧转头看向睡在后座的茜茜，眼神渐冷。 但如果对方藏着什么心思的话，文慧也不介意在他们的脑袋上开个洞。 第125章 初入东北1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慧就启动了汽车离开了镇子。她没有直奔那处距离100多公里的安置区，而是在一处三岔路口转向了北方。 她一直记得北方的尸群少，越往北越少。 别说那些安置区了，就是庇护所又如何，双塔山庇护所可以说易守难攻，但还是被近千万级别的尸群围攻。 李佳雯啃着压缩饼干，把口粮包里的营养棒递给了茜茜。茜茜接过，像一只得到最爱松果的小松鼠一样啃着营养棒。李佳雯又打开一块饼干，撕掉包装递给文慧。 文慧接过，两口就吃掉了饼干。她一直在关注着后视镜，现在她最害怕的是那些人会追上来。不过一直开到了太阳升起，后视镜中还是空空如也。 她本来想着一直开到晚上在找地方停车宿营，不过茜茜有些咳嗽，文慧只能停车烧些热水做些热食，在给茜茜喂些药。 这小祖宗一旦生病可是天摇地动。 李佳雯先下车查看了一下路边的防风林，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文慧这才把茜茜抱下车埋锅造饭。 李佳雯挖了个无烟灶，文慧做饭，二人的配合默契动作很快，十几分钟一锅热乎乎的肉粥就盛到了碗里。二人轮流喂着茜茜吃饭，轮流警戒，又把油桶中的汽油加到油箱中。转过那个三岔路口后文慧就把车速降低到20公里一小时，再快就可能一头冲到尸群堆里。这样很谨慎，但也很消耗燃料。 收拾好残局，后面也追了上来，文慧看着那辆孤零零的皮卡，稍微安心了些。只有一辆车，最多不过四五个人，自己和文慧还应付得过来。 她把茜茜塞进了二排的座椅下面，把耳罩给闺女戴好。然后直起身关好车门，拉开枪栓子弹上膛。 王娜果然撒谎了，同行的不是只有她和她男友，那辆皮卡车上还有三个男人。喷着血沫的王娜试图抬起手，文慧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看那只手一眼，只是伸手把王娜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果然已经上膛。不用看，其他那几个男人手中的步枪霰弹枪肯定也是处于待击发状态。 李佳雯看向文慧：姐，要补枪吗？ 文慧拔出腰间的匕首，晃了晃，没必要浪费子弹， 这辆皮卡已经被“95式”步枪的密集弹雨打成了筛子，文慧觉得很可惜。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想要这辆车。 车上的物资很多很多，这几个人看来也没少搜刮。也许镇子里的车队在娘儿仨离开后发生了火并也不好说，文慧不想也没兴趣去知道。 文慧只是把所有的武器和弹药都搬回了自己的车上，剩余的生活物资她没法带走，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 也许会在往前走走就能找到合适的车辆，到时候再返回来搬走就是了。如果没有，放弃了也不可惜。 文慧把食物和饮水留给可能路过这里的幸存者们并不觉得可惜，甚至留下几把匕首也没什么问题，但她绝对不会把步枪和弹药留给后来者。 她不会给娘儿仨留下任何后患，一点都不行。碰到尸群被吃掉，那是命，留下后患被人在背后打了黑枪，那是蠢！ 伊万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站起。这支激光重机枪真的很好用，但是分量也够沉的。要不是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他只能勉强拎起来，根本谈不上开火和瞄准。 外骨骼装甲的电磁纤维束完美的模仿了人类肌肉组织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主人想做的动作，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延迟。这些华夏人真的很聪明，相比较自己原来那套粗重蠢笨的大毛国外骨骼装甲，这简直是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以杀活尸的艺术品。 刚子走过伊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上。伊万把激光重机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锁上，亦步亦趋。他们现在要去收殓活尸的尸体，扔进那个大坑里，然后集中焚烧。 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土机轻松的挖出了一个个大坑，重型推土机会把尸墙推进坑里，但还有大量零星的尸体散落在各处，这就是步兵的活儿了。 伊万抓起尸体的双脚，刚子抓住尸体的肩膀，两人向大坑走去。边走，伊万边嘟囔着：刚子，不能把这些尸体扔在原地吗？反正大自然会替我们收敛一切。 刚子没戴头盔，半张合金脸和那颗机械眼珠的组合足够吓坏一个成年人。他的机械眼珠中的聚焦模块收缩了一下，伊万就感觉后背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哪怕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非常不习惯和刚子对视。 刚子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淡：变异生物可是不挑食的，老鼠，蚯蚓，甚至天上的鸟都会吃掉这些尸体。然后呢？谁能保证这些生物的变异成什么鬼样子？ 他们俩把尸体扔进大坑里，转身向下一具尸体走去，刚子边走边说：这末世总是要结束的，要么我们人类死绝，要么活尸和变异生物死绝。如果我们赢了，这块土地终究还是我们的。 他弯腰抓住尸体的双肩，二人一起发力把尸体抬起，刚子继续说道：是我们的，你我的。 伊万想想，笑了：我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刚子撇撇嘴，这个动作让他的脸更加狰狞，但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能看懂的。 刚子：我也活不到，不过我们的子子孙孙能看到。 希望吗？这就是华夏人的执念吗？ 伊万不太擅长动脑筋，如果罗曼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更好的理解刚子的话。 第126章 初入东北2 到了中午时分，战场基本打扫干净。大部队向后撤了二十公里，返回临时营地。炊事连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整个营地都是饭菜的香味。在经过消杀清洗后，就可以开饭了。 林浩拿着饭盒慢慢的吃着午饭，在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的辽n地图闪烁着很多小红点，那是正在小规模交战的位置。 进入辽n省的部队进展顺利，三个合成旅作为前锋，从通l市开始发动攻势，遭遇的尸群如烧红的铁锤砸入冰块般被溶解。只短短一个星期就冲到了铁l市附近，又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消灭了盘踞在铁l市区的三百万尸群。得益于这里的低辐射低电磁干扰环境，华夏军队引以为豪的无人装备可以纵横沙场，铺天盖地的的攻击无人机群在尸群头顶倾斜弹药，战斗机器人用链锯斧和攻城盾顶住锋线，尸群在激光弹幕下被打成了筛子。 让林浩感到惊奇的是，在大军路过的广阔农村和铁l市区居然还有大量的幸存者存在。虽然面带菜色饥肠辘辘，虽然饱受辐射侵染，但他们确实还活着。 林浩统计了一下，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收拢了差不多万余人。这些被辐射和绝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幸存者们，在接受了紧急医疗救治和吃了一顿饱饭后，就被部队后送至通l市，在那里，他们会坐上火车送往四号避难所。 在铁l市，部队转入休整开始原地建筑工事，等待铁路线的修通。三个合成旅的兵力如摧枯拉朽般收复了大量的领土，补给的损耗也是惊人。单单依靠雷鹰和地面公路运输无法支撑整个战斗群继续发动攻势， 现在后续的两个新编合成旅在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部分军团战士配合下，也进入了辽n省，他们沿着铁路线向两翼展开，一边清剿小型尸群和变异生物，一边搜寻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寻找和开启本地的战备仓库。那里储备着数量惊人的军火和补给，无论是什么，四号避难所都来者不拒。 李成福的胃口很大，也很现实。他准备将东三省和整个内外m连成一片。这样，就掌握了大量的矿产和北方的重工业基地。在清理了整个辽n省的尸群后，部队将会南下，堵住山海关这个重要位置。南下燕京暂时不现实，河n河b加上燕京都是人口大省，那里聚集了超过三亿的超大规模尸群。而且那里的辐射强度比东三省要高出很多，暂时不适合大军进攻。 预计东三省可以收拢超过500万幸存者，如果真的能完成这个计划，那么四号避难所就会拥有一千万左右的青壮年。这些人会被整编成军，会被分配到全自动生产线的关键位置。如果真的能实现，那林浩可以拍着胸脯让欧罗马的尸群放马过来。 林浩承认李成福利用那些基因样本改造出来的军团战士非常厉害，但他们的数量太少，现在第一和第九军团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之数。想让他们来担当主力，还差得太远。 现在整个蓝星因为大气层中的尘埃层造成地面气温骤降，那些来自欧罗马的尸群被低温困在了西伯利亚，起码在几个月内无法发动攻势。就算气温转暖，那恐怖的七亿之数能剩下多少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要快，李成福一直在强调这句话。不单单对林浩强调，也对所有各级指挥官每名士兵强调。趁着这个空窗期，一定要打出一块战略缓冲区。 完成这个目标，那么人类这个物种就能赢得喘息之机。如果没有，那么大家等死好了。 这轮全体通报依然是老风格，没有隐藏任何信息，把东南西北所有的战线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告知到了每一名幸存者。 四号避难所不会隐瞒，也不会对自己人用什么阴谋手段，那没有任何意义。开诚布公的把所有困难，挑战和喜讯坦坦荡荡的告知所有人。让他们知道局势，了解局势，把压力分摊到每个人。 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所有人的潜力。 对于人性的研究和大战略的部署，李成福无出其右！ 林浩在前世作为一名外贸商人，也自谓是个谈判高手。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冲阵，也可以为了他们亲自垫后。 但林浩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他的能力就这么多，给他一个营的兵力让他坐在装甲指挥车里他就懵了。 换他来给四号避难所当家，他连北在哪都找不到。 他做不来这些。 自己的小团队在整场战役中的表现还不错，其实小团队没经历过什么大规模野战。前期从w市逃出后主打一个跑路，后来几场大战也是以守城战依靠高墙深壕为主。 这次可是过足了大规模野战的瘾，现在不过几十人的小团队会在侧翼骚扰尸群，如削苹果皮般一层层的把一小波活尸从尸群中剥离出来，然后利用机动性在运动中消灭它们。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场大战下来，击杀数量也很可观。 一号派出了一支军团战士小队给林浩作为保镖，林浩推辞不掉，也只好听之任之。进入辽n省后，这些军团战士和林浩的小团队配合起来也算默契。不过按照徐婷婷的说法，这些第一军团的军团战士确实无趣，每天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林浩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就算刷过碗了。他慢慢的喝着热水，外出作战条件有限，一切从简。现在最宝贵的不是食物不是武器弹药，甚至不是幸存者，而是干净的饮用水。蓝星上几乎所有的水都被辐射了，那些瓶装水也不能幸免。 为了维持大军在外作战，四号避难所对华夏军队原有的野战净水车进行了改造，能够对野外受辐射程度不高的水源进行净化达到饮用标准。尽管如此，部队的饮用水还是很紧张。每人每天只有三升，这是包括了饮用刷牙洗脸的基本需求，洗澡水倒是可以稍微放宽一些净化标准。 不是净水车的产能不足，而是达到可以净化辐射标准的水源太少。大军进入城市后，第一个目标就是搜集那些有包装的瓶装水，然后送到后勤部队。 四号避难所也不是没有合成水工厂，要在铁路的宝贵运力和其他补给之间寻找平衡，还真是件头疼的事。 第127章 表妹和鲑鱼 林浩看了看手表，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他站起身，从腰部的磁力锁上拿下手甲和头盔戴好。在他身后，小队成员纷纷起身，走向各自的装甲车。 今天的任务是去接替一支外出的巡逻小队，向东北方向前进50公里，并沿途搜索标记尸群，和搜寻幸存者。 超过500的尸群林浩会报告给临时营地，然后尸群要么被无人攻击机的火力覆盖，要么被后续赶来的支援部队打成筛子。 没超过500的尸群林浩可以选择自行解决，或者绕开。 如果发现幸存者，林浩就拉上他们一起返回营地。 一切都有规则可循，一切的处置都不会超过小队的处理能力。 这也是伊万这些大毛国士兵喜欢的地方，比较起来，他们原来的指挥系统简直一塌糊涂。 103近卫装甲师的老底子是一支经历过二战的老牌功勋部队整编而来，哪怕是这样的精锐部队在经历大爆发时也是手足无措。他们的装备并不差，斯拉夫民族的士兵也从不缺乏勇气。但混乱的指挥系统让装甲师连三成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伊万钻出步战车的装甲炮塔，坐在车顶上欣赏着风景。这里的辐射强度不高，加上外骨骼装甲的防护层，如果不摘下头盔，甚至不用注射抗辐射针剂。 林浩答应过他们，顺路收复了华夏的东三省后，就会跨过国境向大毛国的远东前进。伊万的家就在那里，他不奢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如果能找到父母的尸骨就在家族墓地里埋葬他们。 伊万知道，留在西伯利亚的华夏军队一边构筑防线和尸群对峙，一边也在向东前进，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收拢幸存者。 也许他们会比自己更早到达远东地区，也许某一天自己返回某个华夏营地，父母已经被营救到了那里。 老迈的父亲会拍着自己的肩膀以自己为豪，母亲会絮絮叨叨的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流泪。 伊万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旁边有人碰了碰他，一个不大的水壶递到了他的面前。 钟老八心疼的看着只剩下一半的酒壶咧咧嘴，这可是自己积攒了好久的私藏。 不过还是算了，伊万的心情不好，喝就喝了。北方人好饮，东三省和内m省尤甚，这里每个村子每个小院子都能找到自家的粮食酒，想补充酒水不是难事。 只要分给辐射净化机的军需官一些就好。 头儿对这事儿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而高层对林浩小队的成员也没什么约束力，只要不误事就好。 酒精，香烟，甚至d品，一切能够造成麻醉神经效果的东西在末世都是绝对的硬通货。不过后者在华夏可是绝对的禁忌，有些幸存者搜刮医院会弄到一些麻醉剂和绝症患者才能使用的止痛剂，一旦被四号避难所发现，就会被扔进医疗区强制戒毒。 伊万掏出一根烟递给钟老八，钟老八接过看了看，是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他咧咧嘴，还是点上了。毕竟是兄弟散的烟，不抽不好。 步战车的速度不快，也没什么风，二人坐在步战车顶上吞云吐雾。 钟老八看着伊万泛红的眼眶，笑着问道：想家了？ 伊万反问道：八哥，说说你的家。 钟老八呵呵一笑：我的家？我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混蛋。从十五岁我就开始养活自己了，有时候还要贴补他。 钟老八抽了口烟，呼出烟气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大爆发时我在修配厂上班，等冲回家里，他和他那个女朋友都已经死了，然后我就埋了他们俩。 钟老八咬咬牙，把那个小酒壶掏了出来，自己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了伊万：你呢，说说你的家。 伊万接过酒壶时才发现只剩下了一小半，他知道是自己一口闷掉了一半，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伊万当然知道现在酒水和香烟有多珍贵，每周每名士兵只能分到一杯150克包装好的烈酒。 伊万是有节操的，他暗暗记下有机会也要请钟老八喝酒。 钟老八看出大毛国壮汉的不好意思，扬了扬下巴示意伊万喝酒。 伊万也没在客气，但他还是给钟老八留了一半。 伊万又点着了一根烟：我父亲是个伐木工人，粗犷，暴躁。我的母亲做的罗宋汤非常好喝。 钟老八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请我去贝加尔湖钓鲑鱼了？ 伊万被钟老八打断，没有一丝的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他也知道这个几十年前的陈年老梗。 源自一部很不错的华夏科幻电影。电影中，华夏的宇航员和大毛国的宇航员比其他国家更亲密些，现实中也是如此，两国的老百姓关系很好。在远东地区的几个边境城市，互相免签通行，早上去对面吃早饭还来得及回来上班，伊万小时候就没少这么干过。 伊万神秘兮兮的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钟老八，那是一张全家福，伊万的全家福。 钟老八指着照片中的一位姑娘好奇道：这是你老婆？ 伊万接过照片摇摇头：那是我表妹，很漂亮吧？ 钟老八挑挑眉毛：不去贝加尔湖钓鲑鱼，要把你表妹介绍给我了？ 伊万拍拍钟老八的肩膀：等你们结婚了，我们一起去钓鲑鱼。 钟老八表情古怪：能问问你表妹是干什么的嘛？ 伊万哈哈大笑：和我父亲一样，伐木工。 林浩的声音从通讯频道插入了二人的胡侃：战斗警报，两点钟方向，准备！ 第128章 新的栖身之所 带着滑轮的大门被李佳雯推开，油罐车慢慢驶入院中。文慧从驾驶室跳了下来，和李佳雯朝山路跑去。几台民用车辆停在山路上，二人分别发动车辆，撞在一起，把双车道的山路堵得死死的。 返回山上，二人用几块巨大的帆布把油罐车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样可以给油罐里的柴油保暖。文慧不知道这罐柴油的标号是多少，严冬已经来临，如果不做好保暖，山庄的柴油发电机可就没有柴油用了。 柴油发电机没有柴油，靠冬天那点可怜的日超率，那个小小的光伏发电站可满不足了电暖气需求的电量。 有了电，也可以维持山庄各处的监控摄像头。最远的监控器设置在山下的公路入口，后山也有，这样，娘儿仨就不会被活尸摸到床头才发现。 这里是一处修建在半山腰上的避暑山庄，二十几栋独立别墅式的住宿足够容纳一两百人的食宿和娱乐。人工铺设种植的草坪树林和供人垂钓的鱼塘，露天儿童乐园，宽敞的停车场，室内室外的休闲娱乐设备齐全。 娘儿仨抵达这里时，整个山庄只有十几只活尸，看衣着服饰应该是保洁和厨师，被关闭的山庄大门关在了院子里。在厨房文慧找到了满满当当一仓库的大米白面和几大箱的食用油调味料，巨大的冰柜中腐烂的蔬菜和肉类数量不多，这些新鲜食材应该是几天才会送来一次。 从各处设施的新旧程度和堆放在停车场上没有用完的建筑材料来看，这个山庄应该是刚刚完工还没开门营业。现在倒是便宜了这娘儿仨。 整个山庄有完善的供电系统，每栋小别墅都是独立的冷风和电采暖系统。平时可以用光伏补贴一部分用电，应急情况那台柴油发电机可以自动启动保证不间断供电。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能够抵达山庄的正门。按照设计图纸，山庄的主人平整了一整块山岩，然后又用碎石和混凝土垫高了好几米。远远看去，整个山庄好像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而不是一个休闲山庄。 这很不寻常，这样的工程量巨大，花费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毫无意义。 文慧拿着望远镜看着地平线上的火光和爆炸，茜茜则在李佳雯的脖颈上薅着小姨的头发吱哇乱叫。看了好久，文慧叹了口气，把茜茜抱了下来，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李佳雯。 李佳雯看了很久，也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打起来了，幸亏我们没进那庇护所。 文慧亲了茜茜一下：那是安置区，不是庇护所，那里有很多幸存者，他们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李佳雯放下望远镜：也幸亏尸群是奔着他们去的，要不我们根本开不到这里。 文慧抱着茜茜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了，吃完饭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两个星期前，娘儿仨遇到了一处战场。那是一支从附近城市撤出的车队，在被尸群追上包围后无人幸存的绝望战斗。 从公路一直延绵到农田中央的防风林，一整块农田成了这些人的墓地，从车辙印上来看，没有车辆逃离这块死地，徒步更不可能逃过狂暴的尸群。战场很干净，饥饿的尸群甚至把血迹都舔舐得一干二净。 娘儿仨跟随着战死者的痕迹一直抵达了战场的中心，上百辆各型车辆围成了一个圈子，他们在这里引爆了什么爆炸物，可惜威力并不大，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弹坑。 从几架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城市迷彩涂装和袖章，文慧发现主力是某支武警部队，还有少量的警察和正规军士兵。这样混乱的编制很符合从城市中撤出的队伍特征，被打散的部队会自发的重新就地编组掩护幸存者脱离战场。 李佳雯打开一辆被掀翻的装甲运输车车厢，发现了四架装备完整的军用外骨骼装甲和半车的武器弹药。看来战死者没有时间来动用这些装备，倒是便宜了文慧和李佳雯。这辆“穿山甲”装甲运输车是正规军的现役装备，使用通用底盘，有很多衍生车型。各方面的指标都很平衡，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用作牵引车使用。 弹药，武器，还有大量的口粮被服和医疗用品，娘儿仨的收获满满。车阵中心的爆炸威力不大，残存的物资也足够让文慧晚上睡觉都能笑醒。鸟枪换炮后，文慧的座驾换成了“穿山甲”，能带走的物资太多，李佳雯找来一辆军用拖车挂在了“穿山甲”的后面，这才勉强装下。 那辆民用suv也被挂在了拖车的后面，文慧觉得如果碰到正规军的侦查小队，看到自己开着装满物资的“穿山甲”，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她不认为军队会抢夺自己的物资，自大爆发开始到现在，游荡在外艰苦求生的普通幸存者可能丧失了底线，但华夏军队还是道德和秩序的象征、 她更倾向于“示弱”，弱者会从军队那里得到更多，而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就很符合“弱者”的一切特征。 破烂的suv和步枪，单薄的衣物，满手的老茧和冻疮，饿得嗷嗷大哭的小姑娘，是个正常人都会潸然泪下。 这是文慧的一点小算计，谈不上什么心机，只是一层母亲的伪装。 当然，如果你们娘儿仨开着一辆装满了物资的现役装甲运输车，一人一套军用外骨骼装甲，那就另当别论了。 文慧自动无视了天上偶尔飞过的无人机。 文慧最看重的是一台军用连级通讯器，只要不是被困在某地，吃喝并不难搞到。武器弹药与其说是为了杀活尸，不如说是为了对付那些心怀叵测的幸存者。娘儿仨有一台从空投箱里弄来的收音机，这玩意儿粗糙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产品，但出奇的耐造，几节干电池就能用上好久。 每天文慧就把收音机开着，这玩意儿只有一个频道，那是秦岭指挥部的广播。每天都会听到大量的通报，比如活尸的特征和弱点，比如各省各处的安置区庇护所和尸群的运动，比如天气预报，比如紧急医疗处置和武器的使用保养，比如食物的寻找保存，甚至还有音乐播放。 说实话，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但还是不够。不管是临时休整，还是谋求一些补给，文慧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联络沿途安置区的手段，现在这台军用短波通讯装置算是补齐了短板。 文慧的目的地始终是内m省的某个地方，她不会顺路随便进入某个安置区或者庇护所，但每天担惊受怕的睡在车上不是长久之计。 第129章 新的劫难1 很快，她就联络上了一处安置区，出乎意料的，这里和101号庇护所一样要她们赶紧离开。原因是一样的，尸群正在向这里移动，安置区很快就会被围攻。 安置区要求她们迅速离开，并寻找地方自行隐蔽。不过通讯器那头的那名军官告诉了文慧一个好地方，就是这座山庄。 不知道为什么，娘儿仨有惊无险的从尸群夹缝中溜了过去。最危险的一次，“穿山甲”停在一处村子里，尸群就在外面的国道上慢慢走过，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米远，可就是没被发现。 尸群在集中力量准备冲击安置区，周围的零散活尸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这让山庄的周边出乎意料的安静。趁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期，文慧和李佳雯迅速在周边搜集了大量物资。 哪怕山庄仓库里的粮食足够娘儿仨吃上几年，哪怕从各处搜刮的武器弹药足够武装一个排，但文慧还是觉得不够。 从山下到山庄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如果真的有百十来名幸存者，齐心协力的条件下，几千活尸的进攻也是白给的靶子。但娘儿仨的头脑很清醒，就她们仨根本没法防御大规模尸群的进攻。一旦安置区被尸群攻破，那或早或晚，尸群都会发现这里。 文慧和李佳雯准备了几份物资，分别藏在了山庄的后山上。山顶有一处悬崖，上下有五六十米的落差。李佳雯在崖顶打下了两根固定架，垂下了两条安全绳作为最后的退路。很意外的，崖底居然还有一处溶洞。李佳雯下去探查了一番后，非常兴奋的告诉文慧，那溶洞里面的面积极大，可以储备很多物资。 文慧也绳降到了崖底查看了那个溶洞。洞口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藤蔓和一棵孤零零的松树所覆盖，哪怕走近到三五米的距离也没法发现。因为角度问题，从崖顶往下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洞口狭窄，穿着外骨骼装甲时只能侧身通过。但里面的面积巨大，而且很深。 洞口的附近很干燥，但越往里走就越潮湿，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没发现有什么活物。往里走了二百米就到了洞底，这里是一处断崖。文慧往下扔了一个冷光棒，然后用外骨骼装甲的测距仪查看了一下深度，足有百米之深，而且下面还有水的雷达回波。 没有活物，还算干燥，无论是躲藏还是藏匿物资，都是个好去处。文慧回到山庄和李佳雯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多数物资都通过绳降送到那个溶洞里。 说干就干，娘儿仨用了两天时间把物资送到了洞里，有了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这些工作负担并不大。文慧还垂降下去不少建筑材料，如果有需要，她们可以把洞口彻底堵死。 忙活了几天的时间，文慧和李佳雯如同两只囤积过冬食物的松鼠般勤劳。安置区的战斗也更加激烈，刚开始是大部队冲出庇护所利用距离层层拦截。随着时间推移，野战空间被尸群压缩，所有的部队被迫退回庇护所，依托刚刚建设的围墙展开抵抗。 战场距离娘儿仨并不太远，站在山庄里用望远镜就能观察到。尸群如一条黑色的毯子铺满了整片大地，那道城墙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舌，时不时就有爆炸在尸群的后队中炸开，空中一群群的无人机来回飞舞，甚至还有从其他方向飞来的无人攻击机加入战场。 尽管人类守军用尽了一切办法，尸群的冲击并不会因为这点损失停止。成片成片的活尸倒在密集的弹幕下，一道道尸墙慢慢升高。尸墙在向城墙推进，那些强壮的二型活尸借助尸堆跃上城墙，在幸存者中掀起片片血雨。 有人认为人类的热武器在对抗活尸这种生物占尽便宜，其实不然。你的弹匣需要装填，你的枪管需要更换，火炮的炮弹会消耗殆尽，无人机需要挂载弹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物资。 无论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士兵还是普通幸存者，都需要一根钢铁般的神经来面对尸群，举枪瞄准，看着头颅在面前爆开，手臂被打断，黑紫色的血迹和碎肉劈头盖脸的泼到自己的脸上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坚韧的心理素质。人类会慌张，会愤怒，会恐惧。看着尸群逼近，他们会扔掉武器逃离阵地，会躲在掩体后面哭哭啼啼。看着同伴被尸群撕碎，他们会崩溃，他们会被吓疯。 而尸群不会疲惫，没有士气而言，它们会一直追逐逃跑的车队冲击防御完备的工事围墙，它们会迎着人类的弹幕踩响脚下的地雷，不会躲藏，不需要隐蔽，无论是密集的弹幕还是身边大口径炮弹的爆炸，都不会停下。 直到人类的武器过热，更换枪管，装填弹匣，打光炮弹。 如果按照平均数据来计算，普通人类幸存者在近战中没有任何优势，哪怕是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士兵，在对阵二型活尸时也只能偶倒一换二的战损比例。 这个时候，尸群绝对的数量优势就开始发挥作用。 只要被拉入近战，人类几乎必输无疑。 如果是大爆发前的华夏，哪怕是全蓝星其他国家的所有人都发生了尸变一起围攻华夏，那也只是个笑话。绝对的工业制造优势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充裕的人力资源可以整编成军。 但现在不行，因为那个小小的改造病毒，因为那些该死的野心，人类已经从蓝星物种霸主的宝座上跌落。根据秦岭指挥部的计算，在大爆发的三个小时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类发生了尸变。 哪怕强悍如华夏灯塔大毛这联合国上三常，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也都是在苟延残喘。 人，才是一切，有了人，就有了一切。失去了人口资源，那么就失去了一切。 时不时有各处的无人攻击机群加入战斗，在尸群头顶倾泻弹药后返回出发地，也有大型无人机降落在围墙后面，那些是来自其他庇护所派出的增援力量。有不少就从山庄的上空掠过冲入战场，其中一架无人攻击机在山庄上空盘旋了两圈，对着娘儿仨晃了晃机翼就飞走了。 文慧知道，那是发现了她们这些幸存者。果然，第二天下午跟随无人攻击机群的一架大型无人机在山庄上空扔下了两个空投箱。 标准的军用空投箱，里面还是那些东西，这让文慧哭笑不得，也很感动，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不过当李佳雯把一支蓝色的针剂递过来时，文慧的脸色就变了。 她拿着那支蓝色的小小针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证明自己没看错。 那上面的字很小，但印刷得很清楚：抗辐宁，秦岭核战避难所第四制药厂生产。 两大盒的抗辐宁，足足有八十支。里面还有说明书，说明了注射的剂量和每天用量。 当李佳雯把空投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文慧的脸色更不好了。 另一个空投箱里的物资不是自己见惯了的那些，还有些奇怪东西。 第1章 夏日的躁动 刘浩把风纪扣扣好，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黑眼圈还有些痕迹，希望今天别被领导发现。 走出卫生间，老爸老妈已经在吃早饭了。他走到大门口，拿起一件防晒服罩在自己的警服外面，把警帽塞进手提袋里，说了声：爸，妈，我上班去了。 老妈端着碗，回头问道：怎么又不在家吃早饭啊。 刘浩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单位还有事呢，今天领导要我早到。 老妈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对付油条：合着你打了一晚上游戏，现在才想起来要早起啊。 不管什么时候，当妈的总是能找到吐槽的点。 刘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装聋作哑的继续穿鞋。 老爸放下筷子，看向刘浩：昨天晚上你妈咳得厉害，半宿都没睡着觉。等会吃完饭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弄不好别是感染上那个什么病毒了。 这话帮刘浩摆脱了些许被老妈吐槽的尴尬，他叮嘱父亲：你们俩记得都戴上口罩，现在医院里全是这种患者。 老爸挥挥手：你上班也得戴啊，别大意了，我和你妈真倒下了，还得指望你做饭呢。走吧走吧，别迟到了。 老妈这时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中午想吃什么啊？ 刘浩赶忙回道：中午我就不回来了，您和我爸也别忙活了，就在外面吃一口算了。晚上回来我做饭。 直到关上大门，刘浩还是听到了老妈的那句经典台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个媳妇回来，天天还得让我伺候你们爷俩。” 刘浩其实一点也不着急，单位也没有领导要求他今天早到。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家吃饭罢了，要不话题就又回到他打游戏和什么时候结婚上了。在小区外的早点摊上他点了一笼小笼包和小米粥，慢悠悠的吃完，慢悠悠的朝派出所走去。 进到派出所，果然还是他第一个来。年轻人嘛，住得又这么近，总是要积极些。他和值夜班的同事办好交接，拿着昨天晚上的出警记录看了看。不是噪音扰民就是街坊吵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去装备库拿了自己的警用装备，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副电击手铐，一根电棍，一瓶催泪喷雾剂，两根束缚带，还有通讯对讲机和一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都是些头疼脑热的退暑用药，和紧急情况下才用得上的止血带和绷带。 派出所是有枪的，但不会配发给刘浩这种刚入职两年的小片儿警。就是所长本人也不会日常配枪，因为根本用不上。 刘浩走出派出所，来到旁边的无人机仓库。用自己的警用识别卡打开仓库，里面是三排架子一共二十五架警用无人机。他所在的这个小小派出所，正好二十五人每人一架。 他走到编号二十五的无人机面前，用识别卡对准了无人机的前置摄像头。无人机自动扫描了识别卡，又扫描了刘浩的脸部信息。双涡扇发动机开始启动，刘浩解开了外面的固定栓，然后退出了仓库。 没过一分钟，无人机飞到了他的头上。半自主ai发出了问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哥们，早啊。 这声音是他警校的好哥们，李岩。 刘浩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这是他和李岩的约定。以后到了单位分配了自己的警用无人机，就把语音调整成对方的声音。 就好像玩得好的小朋友可以互相交换玩具一样。 刘浩低头回了句早，他再一次检查了个人终端，没有新的报警信息，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过刘浩还是有事要做的，今天是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联合巡逻日，目标地也不远，刘浩决定不开警车，腿着过去。 在燕京的早高峰开车，纯属是找罪受。刘浩可不想找虐，也不想迟到，走过去反而更快些。 刘浩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警用无人机跟在刘浩身后，保持三米的距离和五米左右的高度。其实他就是这么个慢性子，因为这，父母一直不太同意他去当警察。当初他对警校的录取通知书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被录取了。 到了分配工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分配到了片儿警。说实话他挺满意的，现在的治安环境前所未有的好，工资虽然不算很高，但生活肯定没问题。 其实他还有个极力掩饰的弱点，那就是胆小。 前面的路口处，几名和自己一样的片儿警围成一圈，几架同款的警用无人机悬停在原地，外围还有十几个群众在围观，正是今天要一起联合巡逻的大部队。不过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刘浩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走到近前，刘浩看清了情况。带队的老警察与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年轻警察正努力的把一个人按在地面上不让他起身。从刘浩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不过电击手铐已经被戴上，哪怕脸上已经糊了一层的催泪喷雾剂，那人还是在拼命的挣扎。 这种挣扎不太自然，他扭动得。。。好像一条蛇。 虽说像刘浩这样的片儿警没有武警和陆军的那些家伙那么变态，但也都是接受过正规近身擒拿训练的，三个人还压制不住一个被戴上电击手铐的家伙。。。这太不寻常了。 这时，被压制的那个家伙转过头，刘浩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骇人的面孔。 他的面部所有的毛细血管都严重充血，努力的想突破皮肤。双眼的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张着嘴拼命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口中流出的长长口涎变成了黑紫色。 不单单是脸部，现在是夏天，每个人都穿的很单薄。那人暴露在外的胳膊也和脸部一样青筋暴露，所有的血管都在使劲的充血。 那名老警察看到刘浩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刘浩，带镇静剂了没有！ 刘浩慌张的翻找着自己那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当然没有镇静剂，那东西别说他，就是派出所也没有。 老警察看向外面：救护车呢？还没来吗？哎呀！ 他大声呼痛，原来是那被按着的汉子一扭头，咬住了老警察的脚脖子。 薄薄的袜子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只一口，一块皮肉就被生撕了下来。 刘浩大喊一声：都让开！我要用电击枪了！ 现场的片儿警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用无人机的电击枪是不是有点。。。 刘浩急道：出事儿我担着，你们都躲开！ 有人拉开了老警察，剩下两人迅速退开，地上那汉子没了压制，拼命用头顶着地面，弓着腰想要起身，他的双手还被电击手铐铐在身后。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动作，这已经超过身体结构的极限了。 随着刘浩的一声命令，他的警用无人机用电击枪发出一股蓝色的电流，那汉子的身体颤抖着倒下。 片儿警们一拥而上，用束缚带捆住了他的双脚和双臂。 一阵警报声响起，120终于到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那汉子和受伤的老警察一起抬进救护车。 刘浩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刚才他没做什么，但还是出了一身汗。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这家伙怎么回事？是用了什么违禁药物吗？ 同伴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跟王头儿巡逻到这个胡同口，就发现他一个人在那晃晃悠悠的，衣服上还有血。王头儿上去盘问，那家伙直接就扑上来了，差点没咬到王头儿。 刘浩奇道：咬人？这家伙疯了？ 同伴耸耸肩，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指着刘浩的身后，声音有些颤抖：这这这，怎么又出来几个？ 刘浩转头看去，小小的胡同里，几条人影正向着他们走来。 他们有男有女，手脚僵硬，动作缓慢。 半自主ai判断出这些人的情况不对，几架警用无人机纷纷上前，用高亮度的防爆灯照亮了他们的脸。 防爆灯的亮度很高，哪怕离着还有些距离，刘浩也能看清那些家伙的脸和刚才那个 汉子一样，黑紫色的毛细血管，青筋暴露的额头，长长的口涎。 刘浩拔出腰带上的电棍，向同伴喊道：疏散群众，呼叫增援！ 这时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咒骂着所长，为什么不给他配枪。 他的语气颤抖，但坚定！他的腿在打颤，但还是挡住了胡同口，面朝着那群人！ 刘雨婷把高跟鞋甩掉，把挎包扔在地上，然后成自由落体状一头扎倒在床上。她真的很累，每天往返三个小时的通勤和燕京高昂的房价让她和男友只能租住在这个廉租房内。虽然台海之战后华夏各行各业欣欣向荣，虽然刘雨婷和男友的收入都不低，但燕京的房价也和坐火箭一般高涨不停。 刘雨婷来自东北一座三线城市，学历本科专业冷门的她有着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皮囊，也因为这副皮囊，让她顺利进入一家全国排名都非常靠前的房地产公司，还是因为这副皮囊，让她成了各个部门头头脑脑甚至那些大腹便便的客户的日常骚扰对象。 想起部门经理今天递给自己工资卡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心思刘雨婷都明白，不过自己还是很爱男友的。拿起手机看了看银行发来的入账信息和余额，刘雨婷不自觉的又查询了一下地区房价，这个月好像又涨了两千。倚仗着自己的外貌和还说得过去的口才，她每个月的销售成绩都不错，最多时候曾经拿过20余万的提成。男友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每个月辛辛苦苦的加班也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这些在父母嘴里吹嘘让亲戚朋友们羡慕的数字在燕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需要很久才能买得起一套属于自己小小的公寓，还要背上几十年的房贷。 她对男友的要求只有一个：在燕京买房，在燕京扎根，我们一起努力！刘雨婷喜欢这座巨大的城市，她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男友经常把那句“长安大居不易”的感叹挂在嘴边，她依然乐呵呵的挽着男友胳膊流连在这三尺红尘中无法自拔。她可以每天花三个小时的往返通勤，她可以在用一张便宜的鸡蛋灌饼来打发晚饭，也可以和男友一起吃上一顿便宜的盒饭填饱肚子。男友很优秀，但燕京这人杰地灵的地方比他优秀的更多，男友也只好更加努力的“勤能补拙”。 回来的路上她给男友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男友又在加班。她自己在楼下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当做晚饭。胡乱吃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了看表，自己只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明天早上4点半就要起来5点就要去公交站。先给男友的父母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又听了自己父母将近十分钟的絮絮叨叨，刘雨婷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繁重和流水线式的工作让刘雨婷有着非常稳定的生物钟，现在她坐在通往市内的公交车上啃着鸡蛋灌饼抿着豆浆，耳机里播报着今天的新闻。刘雨婷把头靠在车窗上，夏日的太阳升起得很早，看着渐渐苏醒的燕京，心中反复计算着银行卡中的余额什么时候才能凑得上首付。 到了中午午休时，刘雨婷已经接待了三波客户，签了一份合同收了订金，算是这个月的开门红。正要吃午饭时外面来了一波人，个个穿着白色的隔离服背着一个大号的塑料桶，是卫健委的人要来给所有公共场所进行消毒。卫健委的领队拿出一张盖了好几个红色图章的纸递给了经理，然后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挨个测了体温分发了免费的口罩和小瓶装的消毒酒精，这是上面的行政命令，公司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因为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大，长时间逗留也对身体没好处，经理只好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这个嘴碎的家伙嘟囔着“这半天损失算谁的”，结果被陪着卫健委一起来的警察叔叔听到，在警察叔叔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经理也只好讪讪的开车离开去享受半天假期。 意料之外的半天假，让刘雨婷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给男友打电话，男友那边在赶项目，今天好像又要加班。几个小姐妹相约去逛街，刘雨婷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想着回去做点什么好吃的给男友送去，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得补补身子。 在返回住处的公交车上，刘雨婷就看到路上的警笛不断。在住处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又看到几辆救护车飞驰而过，好像还有两辆警用摩托在前面开路。刘雨婷一边听着身边大妈嘟囔着“新冠又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中午领到的免费口罩戴上。 刘雨婷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时间去练。不过男友还是很受用的在办公室把四菜一汤一盒大米饭消灭个干净。在一片口哨声和男友同事的调侃中刘雨婷绯红着脸颊回到了住处，还有些剩菜，今天不用继续吃煎饼果子打发自己的五脏庙，吃完饭收拾好自己，正要躺下休息时，刘雨婷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她租住的楼下才停住，一阵阵红蓝黄三色的闪光透过三楼的窗户照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薄薄的防盗门挡不住一群人冲上楼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从五楼传来阵阵的喊声，有警察的警告，有女人的哭叫，还有一阵阵似人非鬼的嘶吼声。 第2章 混乱降临 怒骂，挣扎，扭打，几声枪响后是一阵寂静。刘雨婷趴在防盗门的猫眼上什么都看不到，枪响也把她吓的不轻。等她再次壮着胆子把眼睛凑到猫眼前时，一阵急促的喊声从楼上传来。 “小郑，你怎么开枪了！” “大夫们别站着了，赶紧抢救伤员！” “小郑，把枪交上来！回去等着内查吧！” “大夫，这人还有救吗？” “脉搏。。。脉搏停了！死亡时间。。。” “不对，他的手还在动！” “他没死！快！除颤仪！200焦耳！所有人闪开！” “不对，他没心跳了啊！怎么。。。” “老公！老公！” “啊！我的手！” “开枪！开枪！” “楼上的同志请回到房间内！这里警察办案！” “不要过来！最后一次警告！” 整个楼道中被各种嘈杂覆盖，刘雨婷吓得瘫坐在地上，往后拼命的挪动着。狭窄的门廊让她只挪动了两下后背就靠到了墙上，双脚不停的踢踹中碰到了门口的鞋柜，一阵稀里哗啦塑料鞋柜被踹倒。只在那些爆米花电影中听过的可怕声音现在和她只隔着一道防盗门，看电影的时候她还能躲在男友怀里撒娇，现在只有她自己承受这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好像有什么人从楼梯往下跑去，可能是冲的太猛，有个人直接摔倒在刘雨婷的门口，防盗门被撞得哐哐响，巨响吓得刘雨婷的心脏几乎骤停。伴随着声声非人的嘶吼又是一阵脚步声从楼上冲了下去，摔倒在自己房门外的那人应该是个中年女子，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过来”就被楼上冲下来的那群人按倒在地。 刘雨婷傻傻的看着血液一点点渗过门缝，傻傻的看着防盗门被撞得咣咣作响，傻傻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的脑子空白一片，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做梦吗？她就这样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那滩血液慢慢的向自己爬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剧烈的枪声在楼外响起。刘雨婷恢复了些知觉，又看了一眼那滩马上就要碰到自己拖鞋的血液，然后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更多红蓝相间的光映射进来，更多的枪声，更多的喊叫声。刘雨婷艰难的站起，扶着墙壁进入了卧室。透过三楼的窗户，她看到楼下成群的警察还有穿着外骨骼装甲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武警战士。在狭窄的小马路上停着几辆警车救护车和只在电视新闻中见过的步兵战车，地面上有几个盖着白布的人形，一名持枪警戒的战士发现了她，摆着手让她远离窗户。 “附近的住户们，33栋2单元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已经被我们制服！警方还要进行搜查！请大家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好身份证明和租房合同等待警方上门检查！” “重复！请住户不要围观！回到自己的住处关好房门准备等待检查！请大家配合！” “喂！你们要检查就快一点！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 “是啊是啊，你们动作快一点嘛，大晚上的又是开枪又是警灯，我们怎么睡觉嘛！” 楼下的吵吵嚷嚷让刘雨婷的神志回到了大脑，她手忙脚乱的从挎包中翻出了身份证又在床头柜中找出了租房合同。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些来自他人的指示或者命令，需要一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像这样，门外发生的事情那滩鲜血就会消失一般。 没过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在她的门口还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一阵敲门声，有人喊着“家里有没有人啊？警察！外面安全了，开门吧！” 房门打开，一道刺目的光线照在刘雨婷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挡住。两道人影像两条鱼一般擦着刘雨婷的身边进入了房间，几分钟后屋内有人喊“安全！”，那道光才消失。 几个人来到刘雨婷身前，询问着她的情况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刘雨婷不在意他们做些什么，她只想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透过重重人影，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外有一大滩的血迹，还有一些沾满血迹的布料碎片裹着什么散乱在四周，墙壁上楼梯上邻居家的房门上大片大片的血污，刘雨婷顺着血污流动的方向往下看去，一块块奇怪的东西粘在防盗门上好像有生命一般在慢慢滑落，那好像是。。。一块块的碎肉！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挂上窗帘。楼下的警灯还在闪烁，刘雨婷盯着面前的墙壁上红蓝两色的光芒和一只大号硅胶蜈蚣挂件。那是男友买来的整蛊玩具，做的憨头憨脑很是可爱，还是夜光的，第一次晚上起夜时吓了自己一大跳。 警察在搜查了房间后，几名医生检查了刘雨婷的身体没有发现异样，留下公安局刑案心理干预小组的名片就离开了。刘雨婷左手使劲的攥着那张名片好像攥着希望，右手的手机在拨号，但是男友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窗外的嘈杂声更大了些，墙壁上规律红蓝闪光频率变了，好像又来了几辆警车。更多的警察，更多的救护车，这些刘雨婷都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眼里只有那只憨态可掬的蜈蚣挂件，耳中只有手机中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直到外面一连串爆炸声和刺目的闪光响起！ 爆炸震碎了玻璃，裹着毛毯坐在床上的刘雨婷被吓了一大跳，神志也回到了她的头脑中。楼下传来扩音器的响声：所有人！举手跪地！最后一次警告！ 趴在窗户上的刘雨婷看着楼下小马路上两拨人马在对峙，一群警察和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在举枪对着几十米外被震爆弹打得头晕眼花的一群人，那些人要么倒地不起，要么抱着脑袋抽搐着，嗓子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就在自己窗户外还有几架警用小型无人机在用强光照射着地面，其中一架无人机发现了探头缩脑的刘雨婷，一道五彩光线扫过她全身，随即一道机械音响起：刘雨婷女士，现在是燕京警察执法现场，请回避到房间内不要观望。 警察的喊话远不及震爆弹的打击效果，对面的人群除了非人类的抽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按着头盔好像在和什么人沟通，过了一会儿，那名战士一挥手，几名同样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缓步走向对面的人群。 可能是受到外骨骼装甲上聚光灯的近距离照射，也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接近，距离最近的那人抬起头来。哪怕是在三楼，刘雨婷也清楚的看到遍布紫黑色的血管和青筋爬满了那人的脸部。那人的嘴巴努力张开，哪怕到了两腮的生理极限也在继续张大，刘雨婷清楚的听到韧带和两腮皮肉撕裂的声音。巨大的吼声从已经畸变的声道中发出，好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身后的百余人扑向了面前的武警们！ 华夏的地方警察装备和能拿到多少经费挂钩，中央财政的拨款会解决大部分经费，地方财政也会补贴一些。有些财政富裕的地方恨不得把普通片警儿都换装成钢铁侠，有些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只能做到尽量满足。反正华夏的治安状况一直都很好，敢拿菜刀砍人都是限期三天破案的大案要案，满大街的监控系统满天乱飞的警用无人机足以让任何热血上头或者喝多了二两猫尿的家伙们冷静下来。虽说各地警校有着完备的训练大纲和严苛的毕业考试，但良好的社会秩序让华夏的警察不那么训练有素，有些警察一辈子处理过最大的事件也就是邻里之间的吵架拌嘴。 但武警不一样，作为换了身行头名义上的第二梯队随时可以转为第一梯队的他们，这些家伙的训练尤其是体能训练的严苛程度哪怕是强军如林的华夏陆军也得咋咋舌头，驻防在燕京郊区的武警第一师和和驻守忠南海的武警教导总队更是其中翘楚。 刘晋阳从没想过他会带队进入燕京来处理一起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六岁那年他坐在父亲肩膀上看了天安门的升旗仪式，整齐的脚步上好像每步都扣在他的心跳上，仪仗兵潇洒的一抛，巨大的红旗顺风展开，应着朝阳缓缓升起，那天燕京有风，风吹着那红旗猎猎作响。金色的阳光洒在那面旗上，红色如奔腾的热血，五颗星星如镀了金般闪闪发光。 那一刻被永远印刻在刘晋阳的脑海中，小小的身子在父亲的肩膀上颤抖着。等父母领着他在早餐店里吃饭顺便问起他长大后想干什么时，他很认真的放下手中的包子指了指天安门的方向，说我将来要像那些大哥哥一样帅气！ 没人把一个六岁孩子的童言稚语当成一回事儿，现在他的愿望基本实现了，虽然在身高方面还是照仪仗兵的要求差了两厘米被刷了下来，但依靠着过硬的个人单兵素质和灵活的头脑进入武警第一师服役。 今天早上的紧急集合令把正准备进行每天例行五公里的刘晋阳和他的排召回了营部，15分钟的整备时间，三个基数的实弹，全副武装甚至连备用电池和医疗组件都分发下来的第二代“魏武卒”外骨骼装甲，这一切让战士们惴惴不安。华夏军人的字典里没有“怕”字，更多的是对事态的不明了和可能到来的大战的期待。 大战怕什么？就怕没有大战！光宗耀祖福妻荫子啊兄弟们！那是让家谱为自己另开一页的待遇！军人何须马革裹尸，怕的就是在部队天天玩命儿训练三年后拿着退伍费和车票吃上一顿散伙饭被打发回家！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彻底激发了这个古老民族深藏在血脉中的武勇之气，真当脚下这一千万平方公里是充话费送的？那是老祖宗们一刀一枪给咱们打出来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给子孙挣一份身家了！一股肃杀之气和年轻人因为兴奋而迸发出来的荷尔蒙味道充斥着“45”式重型步兵战车的装甲车厢。 刘晋阳也很激动，父母可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每当父亲喝多了，就会摸着自己的头抱怨武装部的征兵政委，自己这么好的身板居然没选上，没去战场浪上一圈给老婆孩子挣上一份福妻荫子实在是愧对祖宗。老妈一边收拾着碗筷儿一边笑骂着让年幼的刘晋阳去写作业，顺便在老生常谈一番平安就是福的老话儿。 这些东西刘晋阳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看着车厢内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年轻面孔，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祖宗那些老秦人的“闻战而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军心可用啊。这时头盔内传来营级通讯频道的作战指令，刘晋阳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接通了通讯频道。听完任务简报，他就傻了。 第3章 第一次接触 燕京市区发生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地方警察已经无法处理，总参调集武警第一，第八和第十二师进驻市区。38集团军正在集结准备随时增援。 精神病患者咬人就把武警调入燕京？这听起来就很魔幻，刘晋阳先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是不是睡眠不足，然后反复看了三遍任务简报。确定没错后，他的头开始疼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如何向手下这些兴奋的浑身发抖荷尔蒙上头的小伙们解释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部队还是开进了燕京市区。武警第一师在北城区的g15高速公路出入口建立了检查站进行了交通管制，每辆车每个乘客都要进行体温检测，只要有一点体温异常就会被请到临时搭建的隔离区内，这造成了巨量的拥堵和海量的抱怨，但命令就是命令，没有人可以例外。 刘晋阳现在就感觉自己体温在升高，哪怕是最狂暴的精神病患者也不会啃光自己儿子的半个脑袋咬掉媳妇半个胳膊然后胸口中了三枪还不死。那个家伙挨了枪子倒地，等医护人员给他做急救时又咬掉一个大夫的三根手指，大家慌乱时从楼上又冲下来几个“精神病患者”，进入楼内的三名警察三名急救医生六个人就跑出来一个。 等刘晋阳带队冲入楼内，那几个“精神病患者”正趴在地上大快朵颐啃食着尸体，整个楼道内如修罗地狱般满地鲜血断肢。根据任务简报里的交战规则，刘晋阳果断下令开火击毙了几人。 刘晋阳不是医生，他不知道什么类型的精神病能让人去啃食同类，也许是什么d品？奇怪的化学品中毒？ 等肃清了单元门内，回到外面的小马路，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警用无人机的扩音器在不停的宣布禁令要求人群散开，刚开始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了，可过了一会儿人群又慢慢的聚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逼近警戒线。 “停在原地，不要靠近！” 刘晋阳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儿，这些民众的表情呆滞脸色青紫，头颈和四肢如神经质般的抽搐。这群家伙越过警戒线，一步步的朝刘晋阳等人走来，在最后一次警告和朝天射击无效后，“45式”步战车发射了震爆弹。 现在的华夏是真正意义上的国泰民安，社会矛盾和犯罪率被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除了哪家新开业的超市不长眼的发放免费鸡蛋和如五一十一的大长假根本看不到民众聚集。现在的局面让普通警察无所适从，但刘晋阳是武警，接受过更严格的训练，何况还有任务简报的交战规则兜底。但真正面对如此诡异场面时，依然让他血压升高口干舌燥。 在这样狭窄的楼宇之间，警用震爆弹的效果被放大到了最佳。巨大的声响和闪光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也让所有试图接近警戒线的民众几乎全部倒地不起。 低空悬停的警用无人机和外骨骼装甲上的战场记录仪把所有图像一帧不差的传回了武警第一师的师部，刘晋阳得到的下一个命令是逮捕现场所有人。几名武警战士排出防御队形慢慢的接近人群，直到站得最近的那个家伙撕裂自己的两腮发出吼声！ 如响起冲锋的号角，上一秒还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人群如被按到极限在放开的弹簧般从地上弹起，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扑向面前的几名武警战士。只一次扑击，全副武装下超过半吨的“魏武卒”外骨骼装甲就被如洪峰般涌来的人群扑倒在地！人群余势不减继续向后面的刘晋阳等人冲来！ “开火！” 扩音阵列的吼声撕心裂肺，眼前的景象让刘晋阳目眦欲裂！弹雨如瓢泼般洒入人群，在5.8毫米全威力步枪弹的撕扯下，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如脱线的风筝般打得倒飞出去。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瞄准系统和手臂装甲内置的反后坐力系统让子弹精准的击中目标，一个弹匣打光，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站立的生物。 刘晋阳不理头盔内置生命体征检测的红灯，没有时间更换弹匣，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冲向那几个被扑倒在地的战士。伸手拉起一名战士，刘晋阳长出了一口气，得益于全覆盖式的“魏武卒”，那群家伙还没砸开外装甲就被弹雨一扫而空，被扑倒的战士并没有受什么伤。 刘晋阳扫描了一下那名战士的头盔，发现没受什么伤。那战士冲刘晋阳点了点头：谢了排长。 刘晋阳拍了拍战士的肩膀：没事就好。 医疗兵突然喊道：排长！你过来看一下！ 刘晋阳走了过去，医疗兵单膝跪在地上，指着一具尸体：排长，你觉得这是“精神病患者”？ 刘晋阳看了看那具“尸体”，胸口腹部和大腿都被打穿了，身上光致命伤都有四五处了，可还是举着手想要抓向身边的医疗兵。 医疗兵看向刘晋阳：排长，我承认警用子弹和军用步枪弹是两个概念，但身体都被打烂了还有生命力，这根本没法解释。 医疗兵顿了顿，继续说道：排长，你的心跳和血压一直都在高位，我建议你自行注射半支镇静剂。 刘晋阳暗中打了个手势，医疗兵心领神会的关闭了战场记录仪。刘晋阳四下看了看，喊了一声：小心！说完，拔出手枪给那具尸体的头部开了一枪！ 威力巨大的“守御33”打爆了半个脑袋，一直举着的手慢慢落下，哪怕是最没有医学知识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得到生命力从那具尸体上消失。医疗兵凑过去看了看，转身看向自己的排长，二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释然。 医疗兵喃喃自语：要是脑袋都打爆了还不死就真的成精了。 刘晋阳点点头：把图像传给师部，所有人！集合！ 没等刘晋阳把情况汇报给师部，师部的命令先传达了下来。最新的简报让刘晋阳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揉揉眼睛，才发现密封头盔的面甲并没有打开。排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二班长咽了咽唾沫，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发问道：排长，这是真的吗？ 刘晋阳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大家都看过简报了，现在整个燕京到处都是感染者。按照交战规则，可以对所有已经感染发病的病人采取一切措施，以保护普通民众和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现在开始，准备疏散单元楼！ 刘晋阳的话语还没落地，三班的一名战士略带颤抖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排长，南翼有情况！一群群的人影出现在小马路的尽头。昏暗的路灯闪了几闪突然熄灭，引起警察和救护人员的一阵低呼。几架无人机感应到外界光线不足，自动打开了警用防暴灯。外骨骼装甲的全封闭头盔根据光线亮度自动调整成夜光模式，刘晋阳调整了一下聚焦模式，那些人影的模样被完整还原在他的瞳孔中。 第4章 被困 刘晋阳暗骂了一句脏话，长期接受的严苛训练让他迅速稳住了心神，调整了命令：同志们，这些家伙都不正常。1号车3号车，横过来堵住马路，2号车居中策应。民警同志们把警车开过来堵住步战车的缝隙，放弃救护车，医生和其余人向我靠拢，所有人动作快！ 悬停在半空中的警用无人机分成两队分别向道路两头飞去，这些无人机上只有扩音器警用防暴灯和电击枪，并没有装备杀伤性武器，在这个环境下只能当大号灯泡照明用。 在警用电击枪的蓝色电弧闪耀下，刘晋阳的第二道命令也发布了下来：一班去一号车堵住北侧，三班去三号车堵住南侧，民警同志请支援我们两侧的战士，二班去清理我身后的单元门疏散住户！ 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们完美的执行了排长的命令，步战车和警车堵死了整条马路。120的救护人员被围在阵型的中间，现在只要保证了单元楼内没有那种怪物，金晋阳就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可那些感染者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堵路的警车刚刚摆好位置，“人”群就冲到了车前。几名武警战士用密集的弹雨打得“人”群一顿，车中被困的警察趁机从天窗中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精准的射击让“人”群一滞，尽管被打得鲜血四溅，尽管被步枪弹巨大的威力打得纷纷后退，但趁着战士们换弹那短短几秒的时间“人”群还是手脚并用的冲上了车障，然后高高跳起扑向正在换弹的战士们。形势瞬间急转直下，北翼失守，被扑倒的战士眨眼间就被“人”群淹没。后面的“人”群没有停顿，踩着同类的身体继续向正在阵型中间的刘晋阳等人扑来！ 二班刚刚进入单元楼内检查，刘晋阳身边这时只有四五名警察和两辆救护车上的两名司机六个医护人员，“人”群扑倒了一名警察和一名司机，刘晋阳才反应过来。“27式”突击步枪弹的强大动能撕裂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但依然无法阻止他们靠近的脚步。 哪怕是最严苛的军士长来到现场，也挑不出刘晋阳布置的毛病，但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吃人的家伙们会这么快冲过车障突进内部。刘晋阳失策了，失策的代价就是守卫北翼的一班全军覆没。 “北翼已经失守，三班向我靠拢，近战准备！” “警察同志掩护医护人员进入单元门！二班接应！” “步战车开火！自由射击！不要下车！” 弹匣打空，已经来不及换弹了。、刘晋阳抽出格斗刃，做过特殊哑光处理的碳素刀刃如黑色的闪电般在“人”群中上下翻飞。重达四十公斤的格斗刃哪怕是刀背都能砸得人骨断筋折，可那些家伙们依然在向前涌着。停在路中间的2号车成为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感染者的速度和数量，要不刘晋阳就是三头六臂也早就被扑倒在地了。 “所有人！攻击头部！”刘晋阳一刀斩飞了两颗头颅，右臂刀势已老还没来得及收回，左侧两个感染者已经搭上了他的肩甲。刘晋阳左腿发力一蹬地面，左肩甲向外一撞，两名感染者踉跄退开。刘晋阳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平衡陀螺仪瞬间启动，试图稳住身形，但脚下的滑腻和外骨骼装甲的自重让平衡陀螺仪也失效了，刘晋阳左手条件反射下撑住了地面，感染者已经到了眼前。 几道身影从侧面冲了过来撞飞了感染者，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弹幕把感染者打倒在地，是从南翼赶来汇合的三班到了。 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刘晋阳拉了起来，是排里的医疗兵，刘晋阳冲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转头看去，三班的战士们围在自己前面呈半圆形死死的守住了单元楼门口，医护人员和警察已经进入单元楼内，二班有几名战士从楼内冲了出来顶了上去。 一名二班的战士喊道：排长！你带着三班的进楼！这里我们顶住！ 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打开，往外吐了口唾沫，把一个新弹匣拍进弹仓，说道：三班交替掩护进去楼内！我和二班掩护！行动！ 这栋七层楼是本世纪初改造城中村兴建燕京五环时建的，本来就是个农村，现在则慢慢变成了外来务工者的集中居所。村中的老百姓拿着拆迁款住进了楼房，村中的土地卖给了开发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整个楼体建造的格外结实。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楼内住户的空间并不宽敞，楼道更是只能容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行动。 这对士兵们的行动造成了不便，但对防御那些家伙们反而是个利好。狭窄的楼梯和过道只需要一名战士就能用格斗刃打到体力耗尽或者电池耗光，刘晋阳最后一个进入单元门，顺手把停放在一楼楼梯旁的几辆自行车推倒。感染者纷纷扑倒在地，刘晋阳利用这难得的几分钟冲上了二楼。 看着楼门口摔倒挣扎的“人”群，刘晋阳把弹匣中剩余的几发子弹送给了他们。换弹的时候刘晋阳问起了楼内的情况。对于命令，二班执行的简单而粗暴，每一户的房门都被硬生生拽开，厚实或者不那么厚实的防盗门在外骨骼装甲的巨力下都和纸糊的差不多。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被拉了出来，外面失守的太快，刚刚要往下跑的众人又被二班的战士们赶着往上跑。 二班长当机立断，分出一半人手下去支援排长，剩下一半人则继续挨家挨户的把人拽出家门。就这样，从一楼到七楼，二班完美的执行了疏散任务。天台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住户们疏散到了天台上。 第一起咬人事件发生时是下午五点左右，这时候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要么还没下班要么还被堵在回家的路上，楼内在家的住户并不多。在武警战士暴力拆掉三楼的防盗门时，刘雨婷傻愣愣的还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发呆，楼下的枪声惨叫对她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被无视掉了。直到跟着人流跑上天台，被风一吹，她的三魂七魄才归了位。 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响更是吓了所有人一跳，一股灰尘从狭窄的天台门涌出。过了几分钟刘晋阳和两名断后的士兵一身灰尘的走上天台，他们炸断了楼梯。面甲打开，刘晋阳并没有摘下头盔，而是把步枪挂在了胸部的磁力锁上，然后走到士兵和民众面前。 第5章 燃烧的燕京1 刘晋阳抿了抿嘴唇，组织了下语言：同志们好，我叫刘晋阳，华夏武装警察第一师4团4营3连1排中尉排长。长话短说吧，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具体情况我会用全息屏幕加以解说。 燕京的夏天很是闷热，哪怕天黑了气温还很高，但全息屏幕展示出来的内容和中尉排长的讲解，让所有被强拽上天台还是一脸懵比的众人从头凉到了脚。 一名老人颤颤巍巍的指着全息屏幕问道：我叫您小刘没问题吧？ 刘晋阳赶紧回道：大爷，您随意。 那老人咽了咽唾沫：您说的都是真的？ 刘晋阳一脸苦笑：我也希望是假的。 是啊，听完简报后所有人都希望这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或者为了发到某音上的恶作剧，但四周如爆豆般的枪声和时不时的爆炸和火光又把大家拉回了现实。 老人继续问道：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晋阳：我刚才断后时炸断了四楼到五楼的步梯，那些东西上不来了，所以大家暂时是安全的。等等吧，救援很快就会来了。 刘雨婷上前问道：刘排长，您刚才说我们都被感染？是不是我们都会变成。。。那些东西？ 刘晋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理论上，我们都被感染了，也包括我在内。但现在实际数据太少，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异还没有定论。不过，如果没有咳嗽发烧或者被那些东西咬伤抓伤发生变异的概率会很低很低。 刘雨婷：所以您也不知道。 刘晋阳一滞，苦笑道：是的，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多多少。 刘雨婷：那这是人为的还是病毒的自然变异？ 刘晋阳摇摇头：在最新的简报发布下来之前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 清点了人数，一班只逃出来一个人，三班损失两名垫后的战士，二班倒是没有伤亡。八名警察还剩下一半，医护人员活了五个还有一个司机。从楼里拽出来的普通民众有十五人，还是因为发生的时间在下班晚高峰，大多数人还没有回来。人数很少，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刘晋阳吩咐副排长把情况汇报给了师部，可师部的回复让刘晋阳心中一沉。 燕京是蓝星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庞大的城市。常驻人口就有超过3500万，这个数字甚至超过欧罗马大部分国家的总人口数。每天能把早高峰晚高峰安排明白就是一项超级工程了，而眼下的情况更是比早晚高峰的拥堵糟糕百倍。 整个市区都乱套了，处处烽火的燕京让紧急调集进城的武警部队和陆军疲于奔命。比刘晋阳这一个排带着十几个老弱妇孺危急的情况比比皆是，师部的命令是原地坚守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这四个字的解释方式有很多种，但刘晋阳不愿意多想，也禁止其他人多想。 他站在楼沿边朝下看了看，感染人群还在围着三辆步战车徒劳的敲打着。那些复合装甲层和外挂的主动装甲模块可不是仅凭血肉就能砸得开的，步战车的驾驶员还困在车里，通过通讯频道刘晋阳告知他们停止射击节约弹药，稍安勿躁等待命令。 然后刘晋阳看向北翼那几座人形山丘，叹了口气。刘晋阳和这些家伙打过近战，知道感染者单凭手臂力量可打不开步战车的装甲车门，但是病毒提供给感染者那远超正常人的爆发力确实能掰开外骨骼装甲的外层复合装甲板。那些人形山丘下面是一班的战士，自己的兵就在那里面，被那些家伙分食。 越想，刘晋阳的心越痛。把一个新弹匣拍进枪膛，一道火线自楼顶扑向人形山丘，残肢断臂飞起，紫黑色的血液四溅。一个六十发的弹匣打完，刘晋阳的手指还死死的扣在扳机上。腰间一凉，一支镇静剂透过紧身衣自动扎入了他的腰部，一股清凉冲上脑门，让刘晋阳的精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军医的手搭上了排长的肩膀：排长，注意心率，喝一口营养液，然后深呼吸！ 刘晋阳换了个新弹匣，然后把步枪挂回胸甲上的磁力锁，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燕京是个晴天，明亮的月光照耀着这座正在燃烧的城市。放眼望去，一片片的无人机群在空中来回穿梭，无论哪个方向都有火光都有爆炸，都有人类凄惨绝望的呼嚎。 燕京，二环，天宫大厦 李成福看着落地窗外的燕京，叹了口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改变了很多，但该来的总会来，核弹还是病毒，形式不同罢了，结果都是一样。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李牧急匆匆的进来。平时温文尔雅的李家大公子，富友集团的掌门人，现在衣冠不整满头大汗。 李牧：父亲，直升机准备好了，大厦已经开启避难所模式。 李成福：老二和你妹妹联系到了吗？ 李牧点头：紧急通讯已经定位，“应龙”小队已经出发，就是。。。 李成福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皱了皱眉：凡事要有静气。 李牧深呼吸了几下：父亲教训的是，就是景逸那孩子现在联系不上。 李成福：他在老家呢吧？ 李牧点头：是。 李成福：派“应龙”的快反小队去接他。那孩子不傻，不会有事的。 说完，抬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我们走吧，燕京肯定守不住了。 李牧：零号那边？ 李成福走向房门：直升机上在联络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启动富友集团所有的避难所，终南海那边也是有预案的，我们安定下来才能更好的配合他们。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应龙”成员站在电梯口警戒，看到李成福走来，纷纷微微鞠躬行礼。 李成福走进轿厢，电梯急速向顶楼驶去。李成福看着快速变化的楼层数，轻声说道：这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身边的李牧没有听清，赶忙问道：父亲？ 李成福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大，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代价的。而何等代价，何时到来，任何人用任何方式都无法预测。 李成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映照在如镜面般光滑的轿厢门上，一颗泪滴缓缓出现在他的脸上。 李牧握住了李成福的手：父亲，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李成福转头看向儿子，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可惜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老大，你说，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经历这些劫难了。 李牧安慰道：父亲，您刚刚说的，我们无法预测未来。而来到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您的意愿。 李成福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次的笑容，不再那么勉强。 天宫大厦的顶楼，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李成福一行人匆匆登上直升机。机群起飞，一群“獠牙”攻击无人机加入机群。 李成福看着窗外皱了皱眉：老大，无人机就没必要跟着了，把他们的控制权交给留守的“应龙”小队，这么多无人机，能干掉不少感染者。 李牧冲着身边一名“应龙”成员点点头，几分钟后，那群护航的无人机离开机群，冲向了燃烧的燕京。 李成福依然看着窗外：老大，大厦里有多少人？ 李牧打开个人终端：开启避难所模式时有884人，其中“应龙”350人，本来这些人今天集合是准备前往中东，那边有一个雇佣合同。一号避难所还有第六军团的500名军团战士。 李成福：物资？ 李牧：一号避难所和燕京其他三座军方庇护所的储备足够500万人消耗三年，放心吧父亲，我们随时可以用直升机给他们补充物资。 李成福：半个营的应龙啊，谁是领队？ 李牧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是。。。。六号。 李成福的表情也很精彩，叹了口气：他的话，应该没问题。 李成福的眼睛很干涩，但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燕京。直升机在不断爬升高度，那些高耸的建筑物越来越小，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在地平线，地面上时不时燃起的火光和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在提醒着众人，这座古老的城市和这个古老的民族正在承受着怎样的劫难。 燕京，地面，状元桥 一架“魏武卒”外骨骼装甲高高跃起，然后砸进了感染者人群中。雪亮的格斗刃上下翻飞，残肢断臂如雨点般落下。后方一句高喝：首长小心！几辆轿车被外骨骼装甲抛出，重重的砸在了“魏武卒”的前面，形成了一道新的障碍。 几架外骨骼装甲跳出工事，护在那架“魏武卒”身边，突击步枪精准的点射清空了身边的感染者。 “魏武卒”的面甲打开，秦国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夹杂在硝烟味中的血腥让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半岛。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山了，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正在阵地上空掠过，机腹的三角飞行灯如星星般眨着眼睛。 头盔自动聚集到直升机上，一排排的信息刷过秦国松的瞳孔。秦国松呵呵一笑，喃喃自语道：是老李啊，老首长没说错，希望你这个“变数”能力挽狂澜吧。 面具关闭，“魏武卒”把手中的格斗刃一甩，粘在上面的黑紫色血液被甩个干净，雪亮的刀锋如一道闪电。一声怒吼从外放系统中迸发出来：跟在我后面！上！ 第6章 文慧和茜茜 尽管有着地铁地面和空中轻轨系统三层公交系统，但无论什么时候燕京的公交车还是很拥挤的。文慧抱着闺女挤上了公交，一位好心的大妈给文慧让了位子，坐下时怀里的茜茜细声细气的说了声谢谢奶奶，引来周围乘客的一顿夸奖。小丫头害羞的把头埋进妈妈怀里，反而引来了更多善意的笑声。 小学老师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作为一名美术老师的担子依然不轻。很多琐碎的工作都要帮助班主任去完成，文慧经常自嘲自己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是小学老师，老公则是初中物理老师，自然没什么时间打理孩子，好在早托班的伙食不差，每天四顿饭两顿点心水果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今天市教委有个每月的例会，各个小学各个科室都要派出自己的代表前去参加。会场的地点不近，需要跨越差不多半个燕京城。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今天可以合法翘班。想着既然自己不用去上班，索性把女儿从早托班接出来带在身边一起去开会，市教委的招待自助餐可是出了名的丰盛，开完会还能陪着女儿到处走走逛逛。 茜茜坐在文慧的腿上，头枕着妈妈的肩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儿一岁开始说话，现在会说的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密。文慧从刚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麻木，已经习惯了女儿的絮絮叨叨。 茜茜的声音突然放大：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文慧转身看向窗外，上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映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公交车正在路过自己老公上班的初中。茜茜是记得这里的，在她才六个月的时候老公就半是炫耀半是抱着收红包的心理把茜茜带到过这里。因为离着早托班的幼儿园更近些，每天接送茜茜的工作就落在了老公头上。如果当天工作很多，老公就会翘班半小时把孩子从早托班接到单位。 公交车的车速很快，那所初中的围墙很快就被甩到了车后。茜茜摇晃着妈妈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爸爸，爸爸”。文慧知道孩子是想去找她爸爸，只能小声的和女儿解释说爸爸在工作。女儿不依不饶的指了指文慧的口袋，喊着“手机手机”。文慧哭笑不得的和老公打开了视频通话，正好课间，老公陪着女儿通过摄像头鸡同鸭讲了几分钟就去上课了。 例会很无聊，就是各校的经验总结和新的教学经验，还可能会有一些新政策的吹风，文慧强打着精神做认真聆听状。茜茜很乖巧的坐在妈妈怀里和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较劲，会场对老师们带孩子一起来开会已经见怪不怪，当老师的对孩子们这点容忍度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华夏自古便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华夏人对知识的渴望在蓝星别无分号，也是凭借着这份渴望把华夏一路从一穷二白推到了今日的巅峰。现在政府对教育的财政投入力度一直很大，在改九年义务教育为十二年义务教育后每年的投入比例都在扩大。听今天教委一位领导的隐喻，可能这一两年连大学本科都会免费，五年之内把大学都并入义务教育。 不过这些对于文慧来说没什么太大所谓，她只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老公是有着一股拼劲儿挖空心思想往上爬，她则更想当一条咸鱼。一名有着燕京户口的有正式编制的小学老师，这几层buff叠下来就超过了华夏百分之九十的同行。比如她现在的注意力就在眼前的午餐上，午餐是自助式的，果然很丰盛。茜茜抱着一只剥去虾壳的大虾用自己的小牙撕咬，时不时笨拙的用勺子挖下眼前的一块巧克力蛋糕塞进嘴里，好像海虾的鲜味和巧克力蛋糕混合起来更加美味。 吃完饭，文慧抱着闺女走出大楼。想着去哪里消磨这个难得的悠闲的下午，茜茜咿咿呀呀的说着，文慧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闺女想去玩海洋球。用手机导航找了一下附近的商场，文慧还没忘在网上团购了一张儿童乐园的优惠券。看着女儿在五颜六色的海洋球中和小朋友们一起撒欢儿，文慧喝着咖啡，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又是一阵急救车的笛声从远处划过，文慧不禁皱了皱眉头，今天好像来来回回的救护车多了些？打开手机，又是一堆推送的关于新型肺炎的新闻。文慧懒得去看，学校方面每天教给孩子们的防疫知识已经够多的了，无非就是戴口罩勤洗手。等小豆包们放学回家了，他们这些当老师的还要用稀释好的84消毒液给每个教室做消杀，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 不过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特殊，在海洋球里互相追逐来回撒欢儿的孩子中有一个在不停的咳嗽，直到有一丝红色出现在洁白的口罩中间。文慧跑过去把茜茜抱了出来，几名家长也围了过来。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拨打了120，那孩子已经咳得蹲到了地上，孩子的父亲抱着孩子不知所措。文慧发现那孩子肉眼可见的开始不自然的抽搐，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从口罩遮挡着的部分爬上了脸部。 突然，那孩子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皮睁开的角度越来越大，直到眼角的皮肤流出紫黑色的鲜血。那名父亲还在吼着服务员问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怀中的孩子突然一口咬上了父亲的脖颈。突变的尖牙穿过戴在脸上的口罩死死咬住了大动脉，一股鲜血甚至迸溅到了天花板上。 现场乱了，所有人都在逃离这对父子。文慧抱着茜茜跟着人群一起逃出商场，可刚跑出来，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就在外面的小广场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跟在警车后面还有三辆重型步战车，从车上跳下几十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越过人群冲进了商场内。 从商场内传来传来阵阵枪声，吓得所有人蹲在地上。十几分钟后从商场里走出几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和警察交流了几分钟后，人群又被赶回了商场内。 在人群的前面，一名武警战士在用外骨骼装甲的扩音系统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大家好，我是武警第一师三团五排排长秦立国！自昨日起，燕京市区内发生多起新型肺炎患者咬伤他人事件。我部于今天早上接到命令支援燕京市区，现在燕京市区已经进入半军管状态。关于我们的行动，各大新闻网站已经进行了播报！大家可以从手机上查询得到相关信息，现在请所有人听我讲完在进行查阅！ 秦立国顿了顿，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重复！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直到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允许各位离开！所有人都要接受现场医护人员的身体检查，包括体温和体表检查。如果有发烧或体表异常的表现，就要进行隔离！会有医护人员对被隔离人员进行医疗救治，所有人包括被隔离人员都会得到所需的一切生活物资！请放心，这都是免费的！ 第7章 不详的预感 一句“免费的”引起众人的一阵轻笑声，现场的气氛松弛了些。秦立国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现在需要现场的政府工作人员，商场的工作人员，医护工作人员和退伍的老班长们站出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志愿者的协助！ 近百号男男女女站了出来，在武警和医护人员的指挥下，用几块大号的苫布做了帷幔把一楼大厅的一角分成几块。随行而来的医生和护士们给所有人做了体检，无论男女老幼都要进入帷幔内测试体温，然后脱光衣物检查身体表面是否有咬痕抓痕和其他不正常的表现。发现体温不正常的，就要被隔离到大厅一侧的商场办公室内。 人员被迅速组织起来。有人去搭建帷幔，有人帮着检查体温，有人则跑去附近的商家拿出吃的喝的分发给大家。文慧抱着茜茜做了体检，母女二人都没什么问题。从帷幔里出来，就被一名商场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楼的一家快餐店里。 直到此时，文慧还是一脑袋的浆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儿童游乐场里的咬人事件，到自己抱着茜茜坐到快餐店里，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有志愿者给母女二人送来了矿泉水和一些零食，萌萌的茜茜自然成了关注点。那名女志愿者摸了摸茜茜的头发，温声问道：小朋友，想吃些什么跟姨姨说，姨姨给你拿过来。 茜茜转头看向妈妈，见妈妈在拨弄着手机没搭理自己，就大着胆子和女志愿者说：姨姨，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但妈妈不让我多吃。 尽管戴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的面孔，但依然能看得出那名女志愿者的笑意：好，小朋友等一会儿，姨姨去拿巧克力蛋糕，你和妈妈一起吃。 茜茜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的，谢谢姨姨。 文慧的心思确实没在女儿身上，她在试图拨打老公的电话。平时随时都能打通的移动网络今天似乎有些反应迟钝，她足足拨打了十几次才接通了老公的电话。老公那边的情况和自己这边差不多，同样发生了咬人事件。在报警后也是一群武警战士带着120救护车冲进了校园，然后连同老公在内，整个初中上千号人就被隔离在了原地。 放下手机，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发现女儿专心致志的在和一大块巧克力蛋糕较劲。茜茜用小勺小心翼翼的来回刮着蛋糕的边缘，努力得让蛋糕看起来好像没动过一样，等小勺子中的内容物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在塞进嘴里。 香浓的巧克力和纯奶油的混合香味在嘴里炸开，茜茜眯着小眼睛感觉着这一份甜蜜。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又想在去刮一些边角下来。一声来自妈妈的叫声让她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文慧盯着自己的女儿哭笑不得。别说这么小的孩子，哪怕是自己，产后也放飞了自我。对于各种美食来者不拒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着茜茜，自己都没做到，又怎能约束孩子。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说道：你中午已经吃过巧克力蛋糕了，现在也可以吃，但要少吃，知道吗？ 茜茜使劲的点了点头，用小勺子挖了满满一大勺的蛋糕，举到文慧面前：妈妈吃。 文慧欣慰的点了点头，低头吃光了勺子里的蛋糕。 几声沉闷的枪声打破了母女之间的互动，让快餐厅内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次躁动起来。几名守在店门口的警察站起身来，其中一人拿出步话机和什么人联系。过了几分钟那名警察走入餐厅，和大家解释说武警同志在地下负一层的超市又发现了感染者咬人，势不得已才开枪射击，形势已经稳定，请大家稍安勿躁。 华夏的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度很高，对军队的信任度更高。甭管什么灾什么难，只要看到解放军来了，那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既然警察已经解释了，又没有听到再有枪声传来，大家的心也就慢慢安定下来了。 滞留在商场内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足有上千号人排队等着体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了体检，也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被送上救护车拉走或被带进了员工办公室进行隔离。 几名志愿者在警察的带领下拿着本子在给所有人做身份登记，文慧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她的职业在这种环境什么忙都帮不上，何况还带着茜茜，就是想当志愿者人家也不会要她。就在从警察手里拿回身份证的时候，一队推着救护用担架车经过快餐店门口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群战士和医生推着几架担架床从快餐店门口路过，不需说明众人也能看得出来那被白布覆盖的是什么，一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白布外，黑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溅落在地，在商场昂贵的大理石地砖上画出一条线，好像在标记着黄泉路的方向。 文慧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率，把视线转回到女儿身上。茜茜还在努力的用勺子在给巧克力蛋糕刮痧，她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即将来临的风暴远没有眼前的巧克力蛋糕更重要，当然，不让妈妈发现自己又吃了不少蛋糕也很重要。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跟在拉尸体的担架床后面，为首的正是那名叫秦立国的排长，头盔的面甲没有盖上，此时他一脸严肃的用左手指按着头盔上的通讯按键说着什么。文慧坐的位置是临窗，模模糊糊的只听到了准备全员撤离和第一集结点这几个字眼。 文慧慢慢起身，努力的装出漫不经心的的样子走到快餐店柜台前，那里堆放着一大摞矿泉水和饼干零食供所有人随意取用。她打开背包，塞了两瓶可以快速补充电解质的能量饮料进去，想了想，又拿了两盒饼干和一小包水果糖。 回到座位，茜茜此时已经把自己吃成了一只大花猫，满嘴的巧克力。文慧给孩子擦了擦嘴，又喂了些温水。茜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平日里这时候已经午睡起床了。今天闹出这么多事儿，孩子也该困了。文慧把她抱进怀里，只拍了几下，茜茜就睡着了。 文慧是个小学美术老师，也是参加过民兵训练的，秦立国嘴里的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她明白。那意味着整体态势在变糟，军方对失控的形势无能为力，只能被迫放弃部分城区民众。她想不出现在有什么危机能让华夏军方做出这种决定。 华夏有着全蓝星最好的民用通讯网络，断网这种事完全不可想象，现在手机的信号断断续续，那些奇怪的尸体，全身披挂的武警战士和如临大敌的医生们，在加上第一集结点和全员撤离这些军事用语，不难想象外面的情况有多糟糕。 文慧慢慢摇晃着怀里的茜茜，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努力回想着自己参加民兵训练时教官说的话：能量饮料，硬质饼干和巧克力糖果，这些食物可以更容易获取，可以快速补充糖分和稳定情绪。有备无患吧，文慧在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怀里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儿，拿起电话给老公打了过去，毫无意外的又是无法接通。 第8章 紧急撤离 在经历过这一切纷纷扰扰让所有人如惊弓之鸟，在大群的武警战士安稳了局势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午后的燕京艳阳高照，商场内空调开得很足，吃过免费提供的餐食后大家昏昏欲睡。军队来了，天大的事情就解决了，这是所有华夏人的共识。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打破了这条铁律。 一阵洪亮的车辆鸣笛声和急促的刹车声惊醒了所有人，一名战士跑进快餐店，大声吼道：同志们，车队来了，我们现在开始转移，请所有人跟随志愿者引导有序前往商场正门停车场登车！ 那名战士的话音落地，嘈杂声也随着响起，质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搞什么？要把我们转移到哪里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下午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呢。 是啊是啊，谁家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你们起码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同志，我们是外地来玩儿的，现在要是在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如一滴水掉入油锅，原本平静的快餐店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年轻的战士被大群民众怼的面红耳赤，他只是被派来通知撤离命令，可没有想到会成了众矢之的。 三声枪响在商场中炸开，所有吵闹声安静了下来，秦立国把“守御33”插回到胸口的枪套里，宏亮的声音响起：同志们，长话短说。现在燕京整个市区到处都是这种会咬人的感染者，被他们咬到也会发生异变。最快半个小时后，全国各个城市包括燕京就会宣布全面军管。 现在根据燕京卫戍区和总参的命令，我们要护送大家前往位于北郊的安全区集中安置。我向大家保证，军队会尽快控制局势，尽快让大家返家。现在，接应我们的车队就在外面的停车场，请大家携带好私人用品根据我们战士的引导有序登车，放弃自己的车辆，不要拥挤，车队坐得下所有人。请带孩子的家长走这边，你们优先登车。 在严肃的发言也顶替不了外面街道突然响起的枪声给诸人带来的震撼，这里是燕京，华夏乃至全蓝星的心脏。除了全息屏幕上的爆米花电影，在这里听到枪声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头盔上的通讯灯不断闪烁，秦立国的脸色变了变，下令道：全排前出准备接应六排，警察同志和志愿者协助群众登车，快！ 人群冲出商场来到外面的停车场，几十辆军用卡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三辆重型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出停车场驶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文慧把茜茜放在婴儿胸带里紧紧抱在怀里，被人群裹挟着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怀中的茜茜仰起头看向母亲，懵懂的眼睛询问着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不是过年才能放鞭炮吗？ 文慧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把防晒服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说道：茜茜，叔叔阿姨在玩游戏呢。 茜茜皱着眉头，看了看母亲，又看向车厢外：妈妈，好吵啊。 文慧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儿童耳机挂在女儿的小脑袋上，打开手机调出了儿歌，茜茜听着喜爱的儿歌，不禁摇着小脑袋跟着哼唱起来。 被厚重的车厢包围，能看到的只有尚未关闭的车尾舱门显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如骤风急雨般的枪声中伴随着一阵阵更加刺耳的炮声，那是装备在步战车上40毫米机炮的射击。一名警察狠狠的拍了拍车尾冲着车头喊了一声“走”，卡车启动，车队驶上主路。文慧向车尾望去，股股浓烟在远处升起，枪炮声一直跟随着车队。一队队的警用无人机闪烁着三色警灯从车队上空快速掠过，向着爆炸的方向冲去，还有体型更大的军用无人机夹杂其中。 十几道白色的烟迹突兀的从天而降，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怀中的茜茜明显的抖了抖，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文慧用更紧密的拥抱回应了女儿。一个急转弯差点把文慧甩出车外，车队冲上了一座高架桥驶上了通往北郊的市区快速路。跟随秦立国一起断后的几辆警车打横堵住了三条车道中的两条，只留下中间的一条，几名警察连滚带爬的冲上了秦立国的步战车。 等到厚重的装甲舱门关上，秦立国的头盔面甲打开，急切的问道：警察同志都上车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副排长谢阳从车壁的架子上抽出两个弹药箱摆在大家面前：大家帮忙压点弹匣，排长，是不是给警察同志们发枪？ 秦立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点了点头：把所有人武装起来，车里有什么发什么，等到了安置区有了补给在给大家发放外骨骼装甲。记得节约弹药，尽量打头，那些感染者只有被打爆脑袋才能停下来。我去车顶炮塔位看看。车队十分钟后下快速路，大家抓紧时间。 尽管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提供人体恒温空调系统，但一停下来，秦立国依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汗水打透了。 体能训练，战术课，射击，格斗，vr体感训练，随便一项拿出来秦立国都是军中翘楚，但再多的训练在逼真的vr也比不上今天的战斗。被打爆的头颅，那些黑紫色的血液，发黄的脑浆和残肢断臂就在自己面前飞溅。 秦立国爬上炮塔，高速行驶带来了凉爽的风，风中带着浓浓的硝烟味儿。他按下炮塔的自动装填键，40毫米机炮炮弹从装甲弹仓中快速装填至炮塔。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炮塔内已经装填完毕。秦立国条件反射般的拉动炮闩，机炮已经在待激发状态。 以前每次实弹射击秦立国都会很激动，火药燃烧的味道让他莫名的兴奋，老班长都夸他是个天生的兵苗子，可现在这股味道只让他觉得恶心。 强压下食道中的涌动，秦立国在自己的肩甲上摸到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镶嵌到肩甲的缝隙间。拿到眼前一看，那是一块被打碎的肉块，头盔内置的扫描仪半秒钟后告诉秦立国，那是一块被子弹打飞的人类耳朵。 第9章 icu战神 林总，这次多亏你啊，这一纸合同我这小厂子算是活下来了啊。” “黄老板，您客气了，在商言商罢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还是要替厂里的工人谢谢你。” “老公，回来了，还顺利吗？” “还行，孩子们呢？” “还一小时才放学呢。” “那我们去接孩子吧，等会一起在外面吃，你也别忙活了。” “我这儿菜都备好了，一会儿孩子们回来直接炒就行了。” “那我来炒，你点外卖，点两个你喜欢吃的菜、” “爸爸回来了！” “来，最后一个菜，茄汁大虾！老婆，你去开下门，应该是外卖到了。” 老婆倒了一小杯白酒，女儿给自己夹了一只大虾，儿子吃的满脸米粒，自己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脖颈处感受到一丝刺痛，他不自觉的用手拍了一下，现在的蚊子咬人都这么疼的吗？。抬眼看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然后如镜子般碎裂，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的分别，他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般温暖。闭上眼睛是黑暗，睁开还是黑暗。这样尝试了几次，他放弃了，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站着，或者漂浮在黑暗中，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点。 阵阵呼唤声从那如针尖般大小的亮点中传来，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亮点的方向好像有一丝吸力，吸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牵引着他飘向亮点，速度越来越快，他不想离开这片黑暗，他想挣扎，但为时已晚，光，越来越大，直至占领了他整个眼眸。 “好了，他醒了，心跳。。。血压。。。生命体征正常。” 林浩试图扭动头部获得更多的信息，但脖颈似乎被固定住了。他咽了咽唾沫，发现嘴里好像有一片沙漠。 “水！” 一根吸管被塞了嘴里，甘甜但略带苦涩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食道，他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从两侧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更清醒了些。 李成福笑眯眯的看着儿时的玩伴，说道：慢着点老伙计。 林浩调顺了呼吸，有限的视野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是在医疗区的病房里：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在b头市那边的核爆引发了地震，一层vr模拟区的一架起重机吊装的钢梁扫到了你，幸亏你当时穿着外骨骼装甲，要不我们就得拿铁锹帮你收尸了。 林浩叹了口气，问道：我的人呢？ 李成福：他们没事儿，你这个讲义气的大哥推开了两个人，替他们硬扛了这一下。 林浩松了口气：我也是够倒霉的，来你这儿没俩月都二进宫了。 李成福：你现在有个绰号，想不想知道叫什么？ 林浩奇道：什么？ 李成福调笑道：icu战神啊，等我给你办一张医疗区的vip卡，再开个包房。 林浩和他的车队人马刚进入避难所时几乎都是被抬进来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在四号避难所屡次外出接应幸存者的战斗中，能囫囵个自己走进避难所的幸存者车队屈指可数。外m国的那些变异生物对人类的兴趣越来越大，哪怕是平日里见面就要互相厮杀的物种也会放下争斗一起冲击人类的车队。 可听过方斌等接应部队的讲述后，林浩这批人的战斗力让避难所的众人刮目相看，区区不到百人之数护着身后200多老弱，还能斩杀400余变异生物。而当方斌讲到这群人把伤员围在中间堆满了易燃易爆物准备和变异动物群同归于尽时，众人都挑了个大指，是群汉子！ 每批幸存者被接入避难所时都会成为一时的谈资，在这个信息获取渠道相当敝塞的时代，虽然李氏家族都会及时转达秦岭避难所的最新消息和指示，但那是官方新闻。新闻联播固然重要，每次胜利的消息都是一次提振士气的好机会，但民众也需要知道其他的消息。他们需要知道新来的幸存者们从哪来，沿途上遇到过什么，这不是八卦，而是大家需要了解更多外面的情况尤其是自己家乡的消息。 避难所高层无意把新来者和原住民隔离开来，反而让他们和原住民一起生活工作，每当看到这些新来者在食堂里被层层叠叠的原住民们包围着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林浩就觉得李成福这个家伙已经智多近妖了。 而当避难所高层刻意将林浩车队这一路上的战绩放出来的时候，林浩这一队人的声望更被拔高了一层。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从w市逃出，转战2000公里，协助政府庇护所抵御尸群，击杀p市恶霸，剿灭食人村。这些消息做不得假，秦岭的通报嘉奖中就有林浩和他手下的名字，而林浩定下的车队规矩更是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之一。 李成福的想法很简单，林浩和自己都是穿越者，还是儿时的玩伴。自己是附身到现在这具躯体上，林浩是整个人穿越过来，自己除了家人，还能信任谁？只有林浩了。李成福现在为了能让林浩以后进入管理层，也是尽力在为他造势。 所谓人老精马老滑，李成福不会傻乎乎的上来就把权力交给林浩，儿时的玩伴没错，但长大成人后两人的生活轨迹错位太多，平日里的电话问候和偶尔在老家的相聚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秉性如何，李成福还要考校一番林浩的心性。当然，林浩本人似乎也没有这种意愿，他更希望找到回家的方法。 李成福离开病房时，扔下一张全息磁卡，并告诫林浩，里面的内容天知地知李家知，暂时不要泄密等待官宣，哪怕是车队里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林浩只是简简单单的走马观花了一番就花了几个小时时间，然后他就失眠了。 坏消息有两个，一是灯塔的共济会首先发动了对全蓝星的核打击，然后已经处在绝望边缘的大毛国也启动了“死手”系统，几乎所有库存的核弹向已经标定好的坐标倾斜而出，华夏这边还好些，只是针对位于灯塔中部的共济会总部进行了饱和打击。原先各国的首都和大型城市都被核弹碾过一遍，现在整个蓝星的陆地有接近15%的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这个数值跟着时间的流逝还会增加。 二是共济会发射的不单单是核弹，还有一部分洲际导弹携带了一种变异病毒，这些病毒可以引发包括活尸在内的所有蓝星生物发生二次变异。全息磁卡中有一段共济会的演示视频，那些二次变异的二型活尸看得林浩全身汗毛都站起来了。自己的车队哪怕是在全盛期，只要遭遇了十只这种二次变异的活尸百分百会全军覆没。 好消息也有两个，一是目前来看华夏境内的各大核战避难所损失不大，李成福殚精竭虑建设的避难所和各种反导系统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但在城市中的幸存者和在野外的作战部队凶多吉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只能尽快尽力的进行援救。 二是针对人体内原型病毒的四型解毒剂已经通过人体实验，在给捕捉回来的活尸注射了四型解毒剂后，活尸体内的病毒含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忽略的地步，活尸也随即真正的死亡。 四型解毒剂当然不是最终的解药和疫苗，但它的验证成功证明了康鹤年教授和李成福手下的团队思路是正确的，假以时日，最终的解决方案终会出现。按照李成福原来的计划，是将四型解毒剂雾化处理，然后在尸群上方投送足够浓度的雾化解毒剂，一枪不发就可能解决整个尸群！现在这种新型变异病毒的出现打乱了计划。但对于在各处避难所中的幸存者们还是个好消息，按照各处避难所内置的设备，完全可以自产这种新型解毒剂。 这些好坏参半的消息哪怕是半个蓝星都被核辐射覆盖还不至于让林浩失眠，那李成福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让他无心睡眠的根源所在。 “老伙计，我信任你，我也只能信任你，别想着扔下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第10章 方斌的脑震荡 方斌晃了晃头，努力把目光聚焦，眼前的范伟在阵阵红色灯光的晃动下一边拼命的喊着什么，一边把自己往前拖着。孔云从旁边跑来帮忙，二人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外骨骼肩甲后侧的把手用力的把自己往外拖着。后面一阵轰隆声传来，随后一股烟尘追上了三人，呛的自己一阵咳嗽。 终于，二人把自己拖到了墙角，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把自己扔下又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方斌感到腰间一阵刺痛，随即一股股的清凉走遍全身，那是外骨骼装甲的自动医疗组件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力气又回来了，方斌找回来身体的控制权，他努力的翻了个身，然后喘息了一会儿用手撑着把自己靠在墙角，努力克制着呕吐和眩晕，这才看清了身前的景象。 vr模拟训练大厅的一半已经被坍塌的山体掩埋，整个大厅中充满了烟尘。原来明亮的照明灯已经熄灭，旋转的红色应急灯透过层层烟尘把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森罗鬼蜮，在烟尘中一束束的白色强光在来回扫过，那是外骨骼装甲的照明灯。几条人影好像拖着什么奔着自己跑了过来，方斌努力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范伟和孔云拖着一个人，二人把那人往自己身边一扔，又转头扎进了烟尘中。 头盔的面甲打开，是顾文东。方斌想把他拉起来靠在墙上，可一动眩晕又冲上了脑门，呕吐感就在嗓子眼来回转悠，耳边好像有几百个小人在敲锣打鼓。头盔内的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自己是脑震荡了，用个人终端扫描了一下顾文东的头盔，发现那家伙的脑震荡程度比自己严重得多，颈椎好像也有点错位，不过很幸福的晕了过去，不用像自己这样睁开眼睛就想吐。 一个个人被拖到墙角，方斌也懒得看了，他现在一睁眼就晕，索性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vr模拟训练大厅的巨型防爆门打开，几辆救护车和一大群穿着工程外骨骼的工程队工人冲了进来，中间还有一群穿着带有红十字标识的重型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这群人训练有素，忙而不乱的先用手持辐射检测仪探查了训练大厅内的辐射值，然后把方斌这群伤员抬上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奔着三层医疗区而去。 经过巨大的螺旋形行车通道，救护车停进了医疗区。经过检查，方斌的症状连进病房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被留在观察室内等到吕芳婷和方晓言急匆匆的赶来接回家去。 回到家里，方斌就被吕芳婷按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方晓言要去做饭，吕芳婷抢过铲子让儿子去做作业顺便看着他爹。听着妻子在厨房里的手忙脚乱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没过几分钟烧焦的糊味儿就充斥着房间。方斌闭着眼睛苦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方晓言正趴在床边儿写着作业，抽了抽鼻子说道：爸，要不我去做吧？ 方斌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你妈忙活去吧，等会儿你小伟叔叔他们就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范伟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嫂子，您这儿做什么呢？ 方斌叹了口气：小伟啊？进来吧，你嫂子不会用电火儿做饭。 范伟拎着个大兜子走了进来：斌哥，你没事吧？ 方斌闭着眼睛：你自己找地儿坐啊，我现在睁不开眼，睁开瞅啥都仨影儿。二级脑震荡罢了，养俩天就没事儿了，顾文东怎么样了？ 范伟：我刚从医疗区那边过来，说他后脑勺被重物砸了一下，颈椎错位，幸亏带着头盔，要不就噶了。得在医疗区躺上半个月吧。 方斌：谁在医疗区照顾他呢？ 范伟：大家排班呗，都是孤家寡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方斌：其他人呢？ 范伟：我们的老班底儿都没什么事儿，最多就是皮外伤什么的，连里面。。。 方斌叹了口气：说吧，七班怎么样了？ 范伟也叹了口气：都被砸里面了，一个没救出来。地震发生时vr训练正好是七班举盾顶到锋线上，上次训练你还批评过七班的，七班班长这次挺涨记性，结果。。。唉。哦对了，我给你们从食堂打饭过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今天晚上就凑合一口吧。 说完范伟把手里的大兜子递给方晓言，方晓言说了声谢谢，拿着兜子去了厨房。 等到方晓言离开房间，方斌问道：是地震吗？ 范伟：官方公告还没出来，不过有人说是b头市那边被核打击了，然后引发的地震。 方斌：核打击？哪来的核打击？ 范伟：我就听那么一耳朵，你可别当真啊，还是等官方公告吧。 官方公告没让大家久等，范伟走后方斌勉强吃了几口晚饭服完药就继续躺着闭目养神，吕芳婷和儿子在厨房洗碗，这时客厅的全息屏幕电视突然自动启动，几十道激光束组成的画面很简单，但内容让整个避难所的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 紧急广播，重复，紧急广播。以下内容将向避难所所有成员播报：华夏的同胞们，外m国的国人们，我是富友集团4号避难所总指挥李牧。我以无比沉重的心情向所有避难所的成员宣布以下消息。4个半小时前，既燕京时间2054年12月25日下午1点33分，掌控灯塔国的影子政府共济会，向全蓝星发射了枚核弹，全蓝星所有国家的首都和大型城市均为其打击目标。在共济会的洲际导弹发射后，大毛国的“死手”系统自动启动，也向已标定坐标发射了8841枚洲际导弹。华夏境内落点合计9651枚。在“玲珑塔”激光反导系统和“后羿”中段拦截系统的全力发动下，共拦截8203枚，拦截率85%。 1448枚核弹打击了华夏境内各大城市，各处庇护所和各处核战避难所，因为核打击后的大量电磁干扰，避难所无法从“天眼”卫星系统得知准确的损失情况。我们也失去了和秦岭指挥部之间的联系，随着核爆后产生的电磁干扰逐渐减弱，通讯会慢慢恢复。 根据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估算，现在全蓝星有接近15%的陆地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而随着时间流逝和大气气流，辐射面积将继续扩大。 在此家国危难之际，在人类文明灯火即将熄灭之际，我希望所有幸存者摒弃前嫌，同舟共济。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帮助我们所有人挺过最艰难的时期，有足够的军事力量顶住尸群和变异动物的攻击，团结永远是我们唯一所剩也是唯一能够仰仗的武器。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抛弃你身边的同胞，无论是病毒，还是核武器，都不会让我们屈服。 第11章 初回地表 “4500公斤” “4500公斤” 力量测试仪显示的数字一直没有变化，每一拳的力量都是4500公斤。林浩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让他惊骇的不单单是4500公斤这个数字，还有自己好友对力量的控制。他本来是找李成福讨论出兵b头市的事宜，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整整半个小时，李成福就站在力量测试仪前，每一击的数值完全一样。普通成年男人的一拳大概是80公斤，自己好友随随便便的一拳已经是50倍数于普通人，而这个数值整整维持了半个小时！ 李成福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林浩，调侃道：现在你信了？ 林浩咽了咽唾沫，看着李成福：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收复整个b头市。 李成福坐在林浩身边，给林浩倒了杯茶，笑道：你是把我当成奥特曼还是超人？ 李成福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其实力量的增长还在其次，我更头疼的是对力量的控制。 林浩一脸懵：怎么说？ 李成福：假如你的握力突然增长了一倍，你就明白了。 林浩明白了，如果真的那样，对力量的控制肯定是首要。 李成福放下茶杯：好了，不说这个了。关于出兵b头市你有什么想法？ 林浩：那边有幸存者，我们肯定要去。 李成福点头：现在市区周边辐射值还是很高，你们要多加小心。能救则救，实在为难的话。。。 李成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好友能理解，也能做到。 梅姨从旁边递过个人终端，李成福接过，全息屏幕在面前展开。 李成福：b头市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共济会的那群混蛋也知道。我们拦截了至少二十五枚核弹，但至少还是有两枚漏网。好消息是这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不超过五十万吨。坏消息是这两枚核弹的爆炸点一个在北一个在西，辐射带正好覆盖了我们的行军路线。想要安全的接近b头市的那两座避难所，你们需要绕行至少200公里。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上红色的辐射区域和蓝色的行军路线，也叹了口气：绕的路越多，未知也越多。 李成福揉着眉心：我无法确定是否有携带病毒变异体的洲际导弹命中市区周边，核爆引发的电磁干扰让卫星和高空无人机无法正常工作，救援部队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想让你带领侦查部队作为大部队的前锋。兄弟，你需要做点成绩出来，这样才能服众。 林浩苦笑：我说过很多次了，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有数儿。我真的不是那块料，你就别给我加担子了。 李成福摇摇头：你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心甘情愿的承担眼前的这些吗？ 林浩无言以对。 李成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得帮我，兄弟，就好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看着林浩离开的背影，梅姨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成福，他真的可以吗？ 李成福走到力量测试仪前面，轰出一拳，数值暴涨到公斤！一拳22吨！ 李成福：我了解他，他行的！ 一个声音响起：父亲，让我跟着林叔叔一起吧！ 梅姨：一号，别胡闹。 一名身材敦实的年轻人从侧门进来，李成福转身看着他：你真的想去？ 那年轻人点点头：大哥主持行政工作，二哥和姐姐都是科研型人才，去b头市救援幸存者这种小事哪能劳动父亲，李家总是要出个武力担当的。 李成福拍了拍那年轻人厚实的不像话的肩膀，点了点头：行，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小梅，晚上请林浩过来吃晚饭，到时候你和你林叔叔多亲近亲近。 那年轻人一阵欢呼：谢谢父亲。 李成福：不过出去了，凡事要听你林叔叔的，不可自作主张。 年轻人猛点头：放心吧父亲。 梅姨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李成福：成福啊，你真的放心吗？ 李成福叹了口气：一号这孩子，刚猛有余，谋略上还有所欠缺，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梅姨：可他的基因组。。。 李成福抬手打断：他既是一号，也是我们的孩子，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能解决的。 孔云看着眼前的餐盘，纳闷道：今天食堂大师傅过生日吗？六个菜啊。 顾文东在旁边掰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估计啊，这是要有大行动。 孔云好奇道：顾老师，您有什么小道消息？ 顾文东推了推眼镜：你没见斌哥和其他连级军官今天都被旅长叫到办公室去了吗？整整一下午他们都在开会。 范伟咧了咧嘴：合着这是断头饭？ 冯老师推了一把范伟：吃饭堵不住你这张乌鸦嘴啊？ 顾文东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馒头放回餐盘：现在外面的真实情况只有高层才知道，我看了下明天的训练科目，上午是三防理论中午是三防vr训练，所以，大行动是肯定的。 方斌端着餐盘走过来，几人挪了挪地方让方斌坐下。 顾文东：斌哥，要有大行动了吧。 方斌喝了口鸡蛋汤润了润嗓子，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开会，他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喝完点了点头：本来旅部要求明天才通知到普通士兵，但今天说了也无所谓。我们要去b头市了。 孔云惊道：b头市？ 方斌：救援行动。准确的说是护卫行动，上面要修复从四号避难所到b头市的铁路线。内m省的b头市有两座军方庇护所，根据最后的通告，那里有将近50万人。这么多人不可能用公路运输。 方斌拿起馒头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灯塔朝那里发射了27枚洲际导弹，被拦截了25枚。剩下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但一发命中了市区北部一发在市区西部，正好在我们前进的路线上。我们现有的装备不可能顶住核爆中心区的辐射，只能绕路。 顾文东问道：那东南两个方向是不是都有尸群？ 方斌叹了口气：确实，核打击前秦岭指挥部一直在用卫星监控尸群的动向。那两个方向各有一个大型尸群，数量都在百万之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可方斌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方斌：注意细节，27枚洲际导弹是我们的卫星监控网失控之前的数据。现在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漏网之鱼，尤其是携带变异病毒毒株的洲际导弹是否命中了那两个尸群，谁也无法确定。 范伟直勾勾的看着餐盘：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直面那些超级活尸？ 方斌拿着勺子扒拉着饭菜：高层给那些玩意儿暂时定名为五型活尸。 顾文东：有什么关于这些活尸弱点的情报吗？ 方斌用勺子点了点餐盘：事态失控的速度太快了，据说是灯塔共济会用谈判拖延时间完善了核武库和变异毒株的最后准备工作。具体情况李家所知也不多，可能也不想透露过多吧。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目前高层对五型活尸所知也不多，明天一支先头部队就要出发前往b头市，一是勘察行进路线和铁路沿线情况，二是争取和五型活尸打上一仗。 众人面面相觑，孔云咽了口唾沫：这个，先头部队，不会是我们吧？ 方斌笑笑：想什么呢？就我们这几块料啊，是怕尸群吃不饱吗？我听说是林浩那波人，还有“应龙”的一个小队一起。我们大部队要延后至少半个月出发，这半个月我们要恶补三防知识。 范伟一脸懵：林浩？谁啊？ 冯老师拍了范伟一下：被变异马群围攻，准备自爆的那群人。 范伟恍然：听说那林浩和李家还颇有渊源。 看众人望向自己，方斌耸耸肩：这事儿你得问问李二公子。 孔云四顾：对啊，二爷人呢？ 方斌也抬头寻找，一指取餐区：那儿呢。 李景逸端着托盘晃晃悠悠的坐下，把餐盘中摞得老高的肉排给每个人夹了一块儿，又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好几块递给方斌：给我大侄子和嫂子的。 范伟撇嘴：啥意思啊二爷，我儿子就不是你大侄子呗。 李二公子笑嘻嘻的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范伟：哪能啊，这是俩鸡腿，给你们爷俩晚上当宵夜。 范伟接过：得，这声二爷没白叫。 顾文东：二爷，今天您怎么跑我们这小字号来用膳了？ 李二公子把嘴里的肉排咽了下去，拿起汤碗顺了口汤下去，拍了拍胸口：顾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今天老爷子家宴，我可不参加，吃顿饭那规矩叫个多，受不了受不了。再说这大食堂伙食也不错啊，大锅饭香。 顾文东从李二公子的一堆废话中抓中了重点：哦？李成福老爷子请人吃饭？谁这么大面子啊？ 李二公子：还能有谁，就那个林浩林叔叔。 方斌和顾文东对视一眼，二人都听出了些不同的东西。 顾文东点点头：看来这次大行动是跑不了了。 方斌又用勺子敲了敲餐盘：明天的训练科目会开始恶补三防知识，大家都认真点，这可是保命的本事。 猴子盯着身边的年轻人看了半天：你说你叫一号？ 一号腼腆的嘿嘿一笑：猴叔好。 猴子挠挠头：你手里那支枪我能看看吗？ 李庄把手中那支形状奇怪的手枪递给了猴子，猴子接过手中一沉，这支枪的分量还真不轻。 猴子：这分量赶上重机枪了吧，多大口径的？ 李庄：.75的，哦，就是19.05毫米。 猴子把枪递还给李庄：好家伙，这都赶上炮了，这后坐力你能受得了？ 林浩把机炮弹链塞进炮膛，叹了口气：如果五型活尸真的存在，以后我们都要换装这种口径了。 猴子咧咧嘴：希望这次别碰上那些玩意儿。 钟老八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这种事儿啊，别合计，合计什么来什么。这叫墨。。。什么定律来着？表哥？ 钟宇把一箱补给递给自己的表弟：墨菲定律。 钟老八：对对对，莫非定律，你一莫非，就肯定发生。 徐婷婷走向林浩：你们几个啊，等回来了都给我去补补文化课。 林浩从步战车上跳下，徐婷婷递过一张表格：头儿，补给都齐了。 林浩点点头，高喝道：所有人上车！出发！ 第12章 燃烧的燕京2 刘晋阳站在楼道，低头看着下面耸动的感染者。楼梯被炸塌了，那些家伙爬不上来，但依然不肯放弃的举起双手，徒劳的抓向位于头上几米高处的刘晋阳。刘晋阳看了一会儿，走回到天台上。平民们或坐或卧，自己的战士们则开启了节能模式。 进入燕京前配发了三个基数的弹药和电池，但这些补给现在都在楼下的步战车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后，大家剩下的弹药都不多了，刘晋阳自己还有两个半60发的步枪弹匣和三个21发的手枪弹匣。步战车就在原来的位置停着，驾驶员还活着，感染者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掰开装甲舱门的程度。 师部的通告每五分钟刷新一次，每次的情报刷新看得刘晋阳心惊肉跳。整个燕京地图红色的感染区越来越多，那刺目的红色越来越深，直至变为黑色。而黑色则是沦陷区，意味着所有的部队撤出，彻底放弃了这一区域。自己所在位置已经变成了红色，至于什么时候被标记为沦陷区，听听外面街道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就知道不会太久。 在向师部汇报了情况后，师部允许刘晋阳自行突围。挂断通讯，刘晋阳抿了一口内置营养液，古怪的味道充斥着口腔，随着液体进入胃部，精神也为之一振。这营养液确实是好东西，里面有充足的蛋白质维生素，还有微量的速效镇静剂和止疼剂，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可以让战士们迅速补充营养甚至稳定伤情。但不知道总参装备部的那群四眼田鸡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做的这么难喝。 刘晋阳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向所有人宣布了最新的燕京市内态势和突围计划。待在天台上就是等死，留给众人的选择只有冲出去。目的地已经标注清楚，好消息是距离最近的安全疏散区只有7公里，坏消息是这7公里不好走。巨大的燕京城已经乱套了，出逃的幸存者们驾驶的民用汽车把公路堵得死死的。哪怕是通过性能极佳的步战车能冲过去，但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至于怎么带着大家进入步战车，刘晋阳反倒认为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部分。 假装镇定的刘晋阳不去理会呆若木鸡的平民们，吩咐战士们开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每名战士手头的弹药数量所剩不多。大家把自己的营养液拿出来分给平民，每个人都要喝上几口。没接触过这玩意儿的平民个个龇牙咧嘴，不过效果也很明显，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副排长把防弹盾牌递给刘晋阳，语气中带着担忧：排长，要不我打头阵吧。 刘晋阳把手枪挂在盾牌后面的挂架上，又挂上了两枚震爆弹，把自己剩下的步枪弹匣都交给了副排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排里枪法最好的就是你了，你得替我看着侧翼，弹药不多了，记得用点射。 副排长看了看个人终端，皱着眉头：师部连一架无人机都派不过来吗？ 刘晋阳把副排长的格斗刃摘下来挂在盾牌后面，拍了拍副排长的肩膀：肯定有比我们更需要的地方，下面的感染者最多不过千八百的，这么狭窄的街道想冲进步战车还是没问题的。 战士们默默蹲下，平民们趴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以外骨骼装甲的负载量，背上个活人还不至于影响灵活性，接下来的行动也不需要什么灵活性，只要跟着排长往前冲就好。刘晋阳对着一名战士点了点头，那战士站在平台边缘，稍微调整了一下手中榴弹发射器的发射角度，两发杀伤榴弹砸向了外面的大马路。 意料之中，感染者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如奔向蜜糖的蚁群般冲出狭窄的楼间马路涌向了爆炸点，本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步战车为之一空。 刘晋阳拉开震爆弹的保险，深吸一口气，把震爆弹扔下了楼道。一阵闪光和一声巨响，片片暴躁的吼声响起，刘晋阳一跃而下跳下缺口，手中的格斗刃如一道闪电劈下！ 刘雨婷脚下一滑，手臂本能的抓住了楼道护栏。入手一片滑腻，她不敢去看脚下踩到的是什么，也不敢去看为什么护栏会这么滑腻，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那名武警排长如下山的猛虎般冲杀在前，几名战士跟在他身后用步枪掩护。在狭窄的楼道那些感染者无法围住他们，战士们手中的格斗刃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片血肉。队伍下楼的速度很快，但也苦了后面的幸存者们，残肢断臂头颅内脏在楼道中铺满了厚厚一层。 刘雨婷抓着一名战士外骨骼装甲背后的预设背包架，踉踉跄跄的跟着往下冲。脚下是层层血肉，耳边是步枪射击的巨大轰鸣。直到眼前一亮，恢复照明的路灯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和步枪枪口迸射出的火光交相辉映。巨大的吼声也跟着响起：所有平民上车！ 身前的战士突然转身，把刘雨婷抱起，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两辆步战车已经车尾对车尾的停在了单元门口，留下一条只允许两人并肩的通道。那战士一把把她扔进了车厢，这一摔倒是把她摔醒了过来，爬起来接过一名战士身后背负的孩子。那几名战士倒是没有进入车厢，而是冲向步战车的一侧加入了战斗。 楼上的榴弹发射器按照每一分钟一发的频率射速吸引了大部分感染者，这才让刘晋阳带着大部队冲出了单元。现在榴弹打光了，等那名战士冲下楼来所有的平民都已登车。三辆步战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刘晋阳和几名战士没有进入车厢，而是站在车顶。驾驶员高喝一声抓紧了，猛踩油门，三辆“45”式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向了外面的主街。 主街如之前的通告一样，被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阻塞。战斗载重高达55吨的“45”式步战车比现今蓝星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主战坦克都要重，全速前进下带来的动能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也不是那些民用轿车能够拦得住的。 三辆步战车所过之处，那些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步战车的速度也无可避免的被降低。强劲的军用引擎带来了巨大的噪声，街边的感染者闻声而动。刘晋阳抓起一把弹匣，把它们插入弹挂中，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枪枪膛，看着跟着车队奔跑的感染者皱着眉头，这些被感染的平民无论生前的身体素质如何，现在的奔跑速度都堪比奥运会短跑选手，车队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刘晋阳咬了咬牙：所有人，单发点射，自由射击，注意节约弹药！ 第13章 匪夷所思的一号 下课的铃声响起，平静的学校如开水般沸腾开来，一群群的孩子们从教室中冲出奔向校门。 暖暖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她抬头看了看层级顶棚，照明系统不单单能模拟太阳光的紫外线强度，还能按照外面的时间来调整光线强度，柔和的模拟阳光照亮着整个学校，如果不刻意的抬头去看，这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这里真的很好，活泼的同学，温文尔雅的老师，干净的不像话的教室和好吃管够的饭菜。这里的一切是外面那些每日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幸存者们可望不可即的，但这平静安全的生活不是暖暖想要的，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具身体，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条时间线！ 这次穿越真的够倒霉，居然是活尸，不过嘛，还是有些福利的。。。 看着站在校门口朝自己招手的刘婶，哦不对，根据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叫她刘奶奶才对。暖暖暗自叹了口气，努力把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跑向校门。 与此同时，地下第二十层 李熙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眼前的全息屏幕以每秒近千字的速度在刷新着最新的数据，一条条绿色的数据显示着进展很顺利。控制室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李熙还是紧盯着眼前的数据没有回头。能进来这间控制室的人不超过十个，现在这个时候能进来的人只有一个。 李成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九号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熙还是紧盯着屏幕：没什么变化，一切正常，随时可以苏醒。 李成福摸着下巴，盯着眼前那面巨大的装甲玻璃墙，墙的那边是21个五米高的培养罐。每个培养罐都有自己的编号，有些培养罐中是一具沉睡的人体，有些还只是些不规则的肉块在无规律的蠕动，有些甚至还是空的。其中一号六号已经空了，李成福把目光移到了九号培养罐上，那是一具男性的身体，他足有3米高，一头银发，俊美的面孔，如大理石般棱角分明的肌肉，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洁白羽翼！ 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刷新慢了下来，李熙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父亲：要苏醒九号吗？ 李成福点点头：准备苏醒程序，等你大哥二哥过来，我们一起迎接九号！ 第九之子，我的武器，我是你的父亲。 我是什么？ 你是一场豪赌中死里求活的希望，我的儿子，你是终局之时的一枚骰子。 猴子又想挠头了，他每次困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挠挠头。这次他失败了，全覆盖式的头盔让他挠不到头皮。这让猴子有些烦躁，他使劲的晃了晃头，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电影情节。 四十五匹变异马的马群，哪怕是在核弹落下之前，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标准的作业流程是采用风筝战术，用高于马群的速度拉开距离，然后用重机枪挨个点名，可能会用上单兵火箭筒，如果队伍的人数太少火力不足，甚至需要请求无人机支援。 林浩这支小车队有两台军用越野车两辆“45”式步战车和三辆重型军用卡车，每台车都进行了深度改装，尤其是三防系统的加强。本来在面对这个变异马群时无论火力还是速度都是足够的，但因为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步战车上的雷达没有发现躲在山丘后面的变异马群。 等马群冲过来的时候想要调转40毫米机炮的炮口已经来不及了，林浩刚刚拔出链锯剑还没得及下达近战的命令，一道人影就冲进了马群中。横劈竖砍，血肉横飞，伴随着.75口径微型火箭助推弹药的轰鸣，战斗结束的很快，几十匹的变异马群在短短两分钟内被屠杀殆尽。 钟老八和钟宇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关闭了手里的链锯斧，徐婷婷关上了40毫米机炮的保险，吕荣好不容易才把下巴接了回去。林浩从车上跳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这片屠场的中心，一号站在那里正在清理自己的链锯剑。那把链锯剑很大，几乎和一号的身高等高，锋利的锯齿在高速转动着，把卡在上面的血肉骨渣切割成更细小的血雾，从剑端滴滴流下。 林浩拍了拍小庄的肩膀：一号，你还好吗？ 头盔的面甲打开，一号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林叔，我厉害吧？ 那笑容就是一个在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林浩点点头：一号很厉害，不过要把头盔戴好，这里还是有点辐射值的。 一号依然在笑：没事儿，这点辐射值对于我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林浩：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你负责，答应林叔，下次等林叔一起好吗？ 一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心吧林叔，下次我肯定听命令。 随队的“应龙”军医对变异马尸体进行了采样，这些变异马可能也受到了核辐射的影响，在自然环境下大量辐射对病毒会产生何等影响，也是避难所急需了解的。等军医采样完毕，车队迅速离开了现场。 几十头变异狼正在几公里外的山脊上等着人类的离开。这群变异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等到车队离开，群狼齐齐看向头狼。巨大的身影站起，那头狼的体型长到了骇人的五米，绿油油的狼眼中充满了狡诈，而现在多了一丝惊讶和谨慎。病毒的感染不单单强壮了它的体魄，也进化了他的智力。 那群变异马是被它的狼群逼到了车队的行进路线上，本来想着两败俱伤后自己的狼群坐收渔翁之利。可那支人类的车队只出了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穿着一套奇怪的金属衣服，用一把长长的刀就斩杀了所有变异马！ 狼的动态视力很好，在感染后变得更好了，但就算是经过病毒强化后，它依然无法看清那个小小的人是如何移动如何动作的。在它还不算太过发达的认知里，那个小小的人冲向了变异马群，在其中来回移动了几次，那群变异马就全倒下了。 风把战场的血腥味刮向了狼群，狼群有了些骚动。它们都很饿了，狼群中还有五头母狼和六只狼崽，每天都需要很多食物才能喂饱所有狼，这也是头狼为什么要逼变异马群去攻击人类车队的主因，一旦被逼入绝境，变异马也会给自己的狼群造成相当的杀伤。头狼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压住了狼群的骚动。它决定在等等，等那群人类走的再远些，再远些，如果可能，吃完这顿它准备带着狼群往西或者往北走，最好不要再碰上这个人类了。 相比较狼群对危险的感知，在现场目睹了一切的林浩众人更多的是惊骇。徐婷婷用私人频道悄悄的给林浩传了一段视频，那是步战车炮塔外置摄像机的录像。当小庄冲进变异马群展开屠杀的时候，如同后知后觉一样，炮塔刚刚转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战斗画面被摄像机完整记录下来。 徐婷婷用私人频道问道：头儿，你看清一号的动作了吗？ 林浩闭着眼睛回道：没有，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想队伍里没人能看得清。 徐婷婷咽了口唾沫：这孩子真的是李老爷子的孩子？ 林浩：从基因组来说，是的。 徐婷婷：从基因组？这是什么意思？ 林浩：别问我，我的初中生物课早就还给老师了。 徐婷婷看向车厢另一端正在和大家玩闹说笑的一号，大家正在传看着他那把巨大的链锯剑和那支手炮：幸亏这孩子是我们这边的。 林浩：他不会变异的，也不会受到辐射影响。 徐婷婷一脸问号：什么不会变异？ 林浩：字面意思，你就是拿一瓶病毒给他灌下去，他也不会感染不会变异。 徐婷婷：这怎么可能？他体内没有病毒基数吗？ 林浩摇摇头：没有，他体内一个病毒都没有，外界的病毒也不可能攻克他的免疫系统。哪怕是割破他的皮肤把病毒倒上去，也会被免疫系统秒杀掉。 徐婷婷一脸懵：李家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拿出一盒罐头看了看，是金枪鱼，说道：李成福跟我解释了半天，字呢，我都认识，连到一起就不行了，等回去你自己问他爸吧。金枪鱼罐头，一人一半？ 徐婷婷接过打开的罐头，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在逃亡的路上林浩对于富友集团的认识非常模糊，一直都在用自己在国外经商的理由来搪塞。怎么一到了避难所就和高层打成了一片？李成福是什么人？对于普通华夏民众来说那是个活生生的传奇，那是位于云端高不可攀的人物，林浩怎么可能。。。 第14章 抢夺和沦陷 用一只手把包装袋里的巧克力掰成小块，偷偷拿出一小块塞进女儿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绽放，茜茜的眼睛眯成了小小的月牙。妈妈平时可不会让自己吃这么多甜食的，何况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外面好吵，那些叔叔阿姨一直在放鞭炮，自己问过妈妈是过年了吗？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妈妈的怀抱温暖安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一直在颤抖，是和自己一样不喜欢鞭炮声吗？ 从商场撤出后，文慧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军队一路向北撤退。可能是借了女儿的光，她一直在军车里有个座位。车队已经停下三次了，每次都说安全了，可没过一会儿就要继续转移。第二次停下来时有个军医上车给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扎了一针，文慧下意识的看了下，那是一支军用药剂，用的是一次性快速注射针头。自己在军训时见过，小小的针剂只有食指大小，针头前有一小块消毒衬垫，注射的时候会给皮肤消毒，一针一人，用完就扔方便快捷。 同车有人问军医那是什么，军医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这是军用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体内病毒防止变异。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是大概率防止变异。 给文慧和茜茜注射完，军医摸了摸茜茜的头发，从医药箱中摸出一瓶矿泉水塞给了文慧：这里没什么物资分给你们，在坚持一会儿，到下一个安置区就好了。 文慧接过水瓶还想问点什么，那名军医已经跳下了卡车，拍了拍车板，卡车启动。 已是深夜，后面不断有打着远光灯的车辆加入车队，有军车，有私家车也有大客车，文慧甚至看到了一辆巨大的铲车从公路路基的下面冲了上来加入车队。那台铲车的车身上站满了人，连高高举起的铲斗里都露出四五个惊魂未定的脑袋。爆炸声枪声渐渐远了，被惊吓和劳累的人们呆呆的望着车厢外的黑夜，身后地平线上时不时闪过的亮光映照出燕京那些建筑的身影如同梦魇般的恐怖。 突然有人说话：妹子，你那瓶水能给我喝一点吗？ 文慧循声望去，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身穿一套价格不菲的西服，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贪婪的眼神从金丝眼镜中透出，紧紧的盯着文慧手里的那瓶矿泉水。 文慧把水递了过去，那男人接过的手在微微颤抖。那瓶容量500毫升的矿泉水他一仰脖就喝下了大半，车厢里响起一片咽唾沫的声音。那男人舒服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剩下小半的水瓶，并没有递还给文慧。他凶狠的扫视了一眼车厢，骂道：干嘛，这是人家娘俩的水，你们还想抢？ 车厢中原本是有两名战士押车的，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沿途停车时下去支援了吧。这男人蛮横的态度好像暂时压制了众人的欲望，只是车厢门那边响起一声嗤笑。这笑声无比刺耳，竟然让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中年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问道：刚才谁笑的？ 文慧向那边看去，透过重重人群只能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影子。 车厢门那边有人回答：那瓶水是你的？那对母女是你的什么人？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水喝，就那么点水，你喝了大半，还好意思说我们？你的脸呢？忘家里了？ 中年男人脸色涨红：你塔码再说一遍。 那声音回应道：现在大家在逃难，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你觉得不服，等停车了咱俩练练。 中年男人：行，等停车了你别跑。 那声音又是一声嗤笑：傻逼，我等着你。 趁着二人争吵，文慧偷偷的塞了一小块巧克力到茜茜嘴里。她压根不在乎那瓶水，背包里还有两瓶能量饮料和饼干糖果，那是在商场时自己“顺”的。天知道他们要撤退到哪里，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下一顿饭。看外面的环境车队已经冲出了燕京市，手机完全没有了信号，别说打电话给丈夫，就是想看看导航软件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可能。这很反常，华夏空天一体的信号网络加上地面的通讯基站信号塔，别说现在燕京郊区，就是喜马拉雅山脉都会有满格的信号。 文慧小心翼翼喂食女儿的动作还是被身边的中年男人察觉到了，那男人的贪婪目光扫过文慧：妹子，有吃的分点呗。 文慧抿了抿嘴唇，决定不再退让：那是给孩子的零食。 中年男人突然伸手抓向文慧的背包，文慧去抢，换来的是一个耳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手劲出奇的大，耳鸣目眩中文慧只能弯腰护住怀中的茜茜。中年男人的叫骂声，车厢众人的斥责声茜茜的哭声响成一片。混乱中一阵惯性突如其来，卡车停了下来。 一阵更加混乱的声音响起，几道强光射入车厢，原本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一只覆盖着金属手甲的手扶起了文慧，一道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同志，你没事儿吧？ 文慧被扶下了车，一片光亮让她有些眩晕，从下午到深夜滴水未进让她有些低血糖。手电光射入她的眼睛，逼得她赶紧闭眼，一道女声在身边响起：没有变异迹象，就是有些低血糖了。 坐在一堆弹药箱上，喝了些水，和女儿一起吃了些压缩饼干，文慧的状态好了些。两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走到她身边，其中一人打开了个人终端开始录像：这位同志，您好些了吗？ 文慧点点头：好些了，谢谢。那个，请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问话的那名战士说道：您现在位于47合成旅的旅部，隶属于38集团军。具体位置嘛，这里属于承德。好了同志，具体情况明天早上会有军方通报，我现在要和您核实一下刚才撤退路上在卡车里发生的抢夺事件是否属实？ 文慧愣了一下：抢夺？ 一幅全息图出现在文慧眼前，画面中正是那名中年男子的大头像。 问话的那名战士继续问道：请问是不是这个人试图抢夺您的私人财产？ 文慧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抢了我的背包。 问话的那名战士点点头：好了，我问完了，等下会有人带您和您的女儿去营房休息。 文慧感觉到一丝不妙：那个，我能问下，你们要怎么处理他吗？ 问话的那名战士犹豫了一下，对着文慧怀里的茜茜打了个眼色，文慧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战士的下一句话让她呆住：六个小时前，总参和终南海政治局已经宣布全国军管。根据军管条例，此人抢夺他人财物，会被执行战时纪律。 不断有感染者从路边的小区冲上公路，从空中看去，刘晋阳的三台步战车好像被蚁群追逐的三只巨大甲虫。宽阔的主大街被层层叠叠的家用车辆堵得死死的，在45式步战车强劲的发动机和55吨的重量加成下，堵路的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车速无法避免的被降低。 看着头盔内的测距仪显示最近的感染者已经接近到50米，刘晋阳举起步枪，辅助瞄准系统的十字星牢牢的套在那名感染者的头部上，手指扣动，感染者的头颅被强劲的步枪弹击穿，伴随着弹头高压的冲击，连头盖骨都高高飞起。 枪声大作，追击的感染者纷纷倒地。步战车炮塔的40毫米机炮也加入进来，感染者一头撞上了如雨的弹幕。副排长换了一个弹匣，对旁边的刘晋阳说道：排长，这帮家伙也没那么难对付嘛。话音刚落，从后面追击的感染者群中几道身影高高跃起，如出膛的重型炮弹般砸向了最后一辆步战车！ 没有预兆，没有防备，那辆步战车的车头甚至被砸的高高抬起。驾驶员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吓，车头一横，步战车就停在了路中间！怒吼声叫骂声充斥着整个排级通讯频道，通过头盔自带的微光夜视模式，刘晋阳看到三班的战士们拔出格斗刃在和那些跳上车顶的感染者扭打做一团，几名战士甚至从车顶掉下，只眨眼间就被追上的感染者淹没。 副排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暴喝一声：二班，跟我去营救三班！ 刚要动作，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没有打开，沉闷的命令从通讯频道中传出：三班已经完了，我们继续撤退！ 副排长喊道：排长！顺子他们几个生命体征还是绿色的！ 刘晋阳喝道：来不及了！你现在冲进去只会把二班也搭进去！二号车！和一号车并排行进！所有人，注意空中！别让那些感染者跳到车顶！在坚持几分钟我们就到安置区了！ 下达完命令，刘晋阳把通讯频率转为排级频道，盯着副排长那一双快瞪出血来的双眼说道：三班，坚持住！等到了安置区我们把平民放下，就转头回来！我保证！ 这个承诺直到刘晋阳生命的尽头也没有兑现。 刘雨婷懵懵懂懂的从步战车里出来，接触到坚实的水泥路面时两脚一软就瘫倒在地，耳鸣如炸雷般扰得她头疼欲裂，随即胃中如翻江倒海般，一堆堆的呕吐物如喷泉般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拖行了很久，有个很强的小光点在她的两眼间来回移动了几次，又有人扒开她的衣服，她想抗拒，但手脚如面条般没有半点气力。好在一道女声传来：没有感染迹象，是惊吓过度。镇静剂五毫升，一针三型解毒剂，在给她些水！ 轻微的刺痛感从脖颈间传来，一股清凉让刘雨婷清醒了些。一袋生理盐水被塞进她的手里，她下意识的握住。那道女声传来，耳鸣中她只听了个大概：拿好，多喝点水，你快脱水了！ 她想说点什么表示感谢，可被随即而来的一声怒吼打断：所有拿得动武器的快来路障！南面快顶不住了！ 枪声和爆炸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怒骂，嘶吼，哭喊，也越来越近。 刘雨婷努力得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刚站稳，几名感染者冲进了帐篷。 十五分钟后，燕京北五环第四安置区被感染者攻陷。距离此处最近的援军第38军第155重装合成旅只有六公里，这六公里之间有三百万感染者。 第15章 艰难的行军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无边无际，那云层压得极低，还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绿色，时不时有惨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炸开，雷声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刚子回头看着林浩：头儿，闪电有绿色的吗？ 假装没有听出刚子声音中的恐惧，林浩大大咧咧的答道：何止绿色，粉色的都有。 刚子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天空：头儿，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这玩意儿太渗人了。 猴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你们先别操心闪电是什么颜色的了，雨云越来越近了。 林浩转头向身后看去，暴雨就在车队后方不远处倾盆而下。透过地平线即将落山的夕阳映照，林浩不需要头盔的辅助望远镜，就能看到那雨点泛着悠悠的绿光！ 林浩转身冲着徐婷婷吼道：婷婷，还有多远！ 头盔中传来徐婷婷的声音：转过前面的山坡就能看到铁轨了！沿着铁轨还有六分钟就到口岸了！ 林浩：所有车辆加快速度！辐射雨快要追上我们了！ 徐婷婷咬紧牙关，怒吼一声：所有人，抓紧了！ 车队如脱缰的马群般冲上了铁轨，前方，巨大的建筑群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一楼大厅安全！” “一楼办公区安全！” “二楼安全！” 林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令道：所有人！到一楼卫生间进行消杀！ 这里是内m省满都拉口岸的一栋保税仓库，本来林浩觉得坐火车比一支车队更快速便捷，但被李成福否决了。火车有火车的好处，载货量大，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各种改装，避难所有上百个经过改装的车厢和足够的车头。但弱点也是显而易见，一旦铁轨或者枕木甚至固定螺钉有什么问题，只有翻车一个结果。没人敢保证核打击后经过强地震和冲击波后那些铁轨还能保存完好，想要重新恢复通行，只能一米一米的进行摸排检修。b头市的救援行动迫在眉睫，林浩只能带领车队前往。 满都拉口岸只是备选路线，如果有时间有条件，林浩需要来这里检查一下铁路公路情况以备大部队使用。现在被辐射雨追的慌不择路，林浩只能冲进口岸寻找建筑物躲避。车队所有车辆都进行了三防改装，但没人敢保证那些装置能顶得住那如注如瀑般的辐射雨水。 一号的表现如大家预料一般不可思议，他第一个冲进仓库，只见他如狼犬般抬着头嗅了嗅空气，然后报出一楼五只活尸二楼三只活尸的信息并具体到了哪个房间。清理的结果如他所说一样，刚子调侃说一号的鼻子比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都管用。 大家在一楼卫生间做了辐射消杀，然后齐聚在大厅里休息。外面的雨势慢慢变小，雨水中带着的幽幽绿光让众人心惊胆寒。车辆就停在仓库中央，“应龙”的军医给每个人分发了碘片注射了抗辐射药剂，这种高效的军用药剂可以快速中和人体器官和血液中的辐射分子，并随尿液排出。军医解释这种药剂只是应急使用，回到避难所后大家还需要住院进行系统的抗辐射治疗才能确保没有后遗症。猴子说笑以后是不是尿尿都会冒绿光，被徐婷婷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个脑瓜崩。 军医在给所有人做完治疗后，凑近林浩：头儿，大家的情况我统计出来了。目前还算在安全范围内，但这都是得益于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三防装置，大家没有暴露在野外太长时间。 林浩听出军医的话外之意：你是说以后我们都得蹲在装甲车里了？野外的辐射值已经到了致命程度了吗？ 军医摇了摇头：对也不对，头儿。现在吹的西北风，多多少少对我们是有利的。不过。。。 林浩皱眉：不过什么？ 军医叹了口气：避难所对核爆当量的计算有误，照目前的空气样本分析，b头市区和工业园起码挨了三发核弹，当量起码都在百万吨级。那些没有进入避难所的幸存者，生活在野外的幸存者，存活的几率很低。 第二天早上，林浩带着几个人在保税仓库里建立了一处短波通讯中续站，勉强和避难所取得了联系。在如此强电磁干扰的环境下，林浩只能每隔百公里左右的距离就找个合适的地点建立中续站。这套设备的体积不大，完全展开也才一个立方米。算上电池组不过百八十公斤，一套电池组足够维持半年的待机时长。 休整了几天，等待暴雨带来的辐射消散了些后，照例在此处给可能经过的幸存者留下了些补给品，林浩的车队继续出发，这次他绕了一个大弯子，向北疾行了50公里在折向东行驶了150公里，终于远远的绕开了可能的高辐射区，也遇到了尸群。 强电磁干扰不单单让通讯断绝，也让绝大部分的电子设备受到干扰。刚子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左侧太阳穴，那颗精密的电子义眼里的图像慢慢稳定下来。 这颗义眼自带几种夜视模式，还可以连接到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充当辅助标准系统。现在刚子的模样足以止小儿夜啼，右侧脸颊是正常形态，左侧脸颊则被一整块不知名合金所替代。按照正常流程，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接受植皮手术。按照太平年月的审美观念，自己现在这张脸拍个恐怖片什么的都不需要化妆。刚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毁容算什么，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伴，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刚子转头看向身边的猴子，他正在经历和自己一样的困扰，那只机械手在不正常的痉挛抽动。猴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刚子，说道：刚子哥，你的眼睛还好吗？ 刚子苦笑：凑合用吧，比少一只眼睛强。 猴子苦恼的甩了甩了手：这该死的电磁干扰什么时候能消停啊，我这手可托不稳枪啊。你说我这样的神枪手拿不稳枪了，叫什么事儿啊。 徐婷婷的声音插了进来：拿不稳枪就拿盾牌，我们正好缺人扛线。 林浩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正在拌嘴的几人，摇了摇头，转身跳下步战车。一号和“应龙”的小队长迎了过来。 “应龙”的小队长姓肖，五十来岁的年龄，听说是参加过台海之战在半岛上打过仗的老兵，还是富友集团组建“应龙”时的第一批老人，可说是李成福心腹中的心腹。也不知道是怎么锻炼的，虽说已近花甲，但体能和反应上不比年轻人差。 一号抢先开口：林叔儿，我们怎么打？ 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了全息图，图像反复跳动了几次才稳定了下来。 林浩指着图像：尸群规模在七十万左右，这些活尸很明显受到核辐射的影响，我估计是尸群之前挨过一发核弹或者核爆区离它们不远。 说到这里，林浩停顿了几秒，咽了咽唾沫：我发现了那些新型活尸。 说完，他在图像上划了几下，一块区域被放大，几十只活尸的图像被放大。图像并不清晰，但众人依然能看个大概。四米多的身高，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群，身上反而没有了那些普通活尸的囊肿，皮肤相对完整，呈黑绿色。 众人默然无语，林浩等待了一会儿，看向肖队长：肖队，您看看怎么打？ 肖队皱着眉头在图像上来回划了几下，转头问向自己小队的士官：小刘，无人机能升空吗？ 士官道：这里的干扰强度不高，可以升空。 肖队：马上升空，对周围五十公里地形地貌进行绘图，完成后发送到每个人的终端上。 无人机飞的歪歪斜斜的，但好在完成了任务。大家聚在一起，研究着地图。肖队指着一个小村子：我建议把这里作为哨站，村子周围有国道，道路上也没什么阻塞，能进能退。大型车辆和大部队就停留在这里休整，只派那两辆越野车前出跟随尸群等待机会。等那些新型活尸和尸群分离开些距离，我们就把它们引出来。如果在运动中干掉它们最好，如果火力不足就引到村子里来，用步战车的重火力消灭它们。 说到这里，肖队的眼中透着一股狠辣：我就不信那些灯塔佬弄出来的活尸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林浩听着肖队的部署不住点头，从侦查地形到具体部署，老兵就是老兵。林浩站起身来，说道：就听肖队的，有什么命令您就下，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肖队点点头，心中对林浩也很满意。自己作为“应龙”的老班底儿，跟随李成福多年。从他的贴身保镖开始，直到带队在全蓝星保护富友集团的产业。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知有多少，更是阅人无数。自己和那帮老兄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浩很是不屑一顾，在避难所普通幸存者眼里林浩带着一支车队千里转战，被变异动物群包围死战不退更是不惜自爆杀身成仁是件壮举。但在自己这些老兵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是一群菜鸡在玩过家家。 军队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哪怕是把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作为宗旨的华夏解放军也是这样。至于自己的老东家，李成福对这个林浩的态度更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这只菜鸡是比普通幸存者能打，头脑也还算清醒，但菜鸡就是菜鸡，值得老东家这么看重吗？甚至把一号都托付给了林浩。 对于老东家和大小姐进行的基因调制体实验，他们这些老伙计们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老东家也没有刻意对他们保密。但那些如天书般的技术术语让这些只知道舞枪弄棒的糙汉头疼不已，算了算了，懒得去理那些，只要知道这些基因调制体非常非常厉害就好了。 基因调制体的编号并不是根据苏醒顺序，而是根据培养罐的编号来确定的。病毒爆发时，六号被留在燕京主持一号避难所，一号跟着老东家在四号避难所，一直没出去实战过。这次居然被托付给这个林浩带出避难所，实在让肖队这些老人有些吃味。原以为这个林浩会仗着和老东家的关系颐指气使狗仗人势，没想到这家伙滑的像条泥鳅一般，一路上和自己的小队说说笑笑从没有任何架子，对自己更是看待老前辈般的早请示晚汇报，这让肖队很是受用。 肖队是和六号共过事的，对于六号的实力更是心服口服。而编号为一的小家伙更是每天和自己这些老兄弟们厮混在一起，别看一号还有些孩子气，但实力绝不在六号之下，更是有着和年龄匹配的好脾气。老东家是把这些苏醒的基因调制体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可能是那个编号“一”，自己更是把一号当成了自家的子侄。对于一号的实力，肖队一百个放心，但这孩子还是带着些许毛躁，比如现在。 一号眼中冒着光：林叔儿，我来打头阵吧。 林浩和肖队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林浩拍了拍一号的肩膀：跟紧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一号一蹦老高：得嘞，都听您的。 第16章 重回燕京1 一阵急促的电子铃声响彻整个宿舍楼，好容易眯了一会的文慧如受惊的兔子般抱着闺女从床铺上坐起。怀中的茜茜因为母亲的动作也被惊动，本能的向母亲温暖的怀抱钻去。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房门打开，一名女兵探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师部要进行通告了，各位带孩子不方便下楼的家长们可以待在室内。通告大概要进行十分钟，通告后就会送早饭过来。 早饭很丰盛，金黄色的小米粥拳头大小的肉包子，配上切得很细很细的萝卜丝咸菜让人食欲大开，部队还很贴心的为每个小朋友发放了牛奶鸡蛋和水果。六人房间里，都是和文慧一样带着孩子的普通老百姓。茜茜的世界很简单，妈妈在身边，早饭很好吃，还见到这么多的哥哥姐姐，让茜茜很是兴奋，几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就在床铺间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嬉笑打闹。 但大人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听过通告后的文慧等人没有丝毫胃口。坐在文慧对面，一名年纪大概四十多的大姐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拿起粥碗开始大嚼。 那大姐说道：外面已经这个样了，我们在怎么哭都没用。该吃吃该喝喝，起码我们现在安全了，就算是了为了孩子们，大家也得好好活着。来！都吃！ 文慧抬头看着她，满嘴的食物让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泪水在她那已不再年轻的脸上肆意奔腾，随着脸颊的曲线流到嘴里，伴随着咀嚼被咽进肚里。 文慧拿起碗，用筷子夹起包子塞进嘴里，算算自己有将近20个小时没进食了吧？听老公说过，部队的伙食饭很好吃，果然不错，就是这包子有点咸了啊。。。 吃过早饭有勤务女兵来收走了碗筷，几个女人争着抢着要去帮女兵们干点什么。女兵们的态度很好，说今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以后肯定要分配些不太重要的工作给大家。师部的通告里也讲了嘛，大家要共度时艰。文慧看着那个女兵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和肿得像桃子一般的眼眶，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这场灾难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每道伤疤又是如此相似。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旅部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有一支车队从燕京的方向冲进旅部，或者一队重型运输直升机从空中降落。那些车身上的血腥气，那些战士们身上的硝烟味浓重的仿佛实质化了般。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从军用卡车里钻出来时如痴如傻，蹲地呕吐者有之，抱头痛哭者有之。在简单清洗了车身上的血迹补充了弹药电池后，那些战士们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重新钻进车里，车队冲出营区，一头扎向了远方。 在到达了47旅旅部后的第四天，文慧和同寝室的几位姐妹正在用水枪清洗着停车场上的污物，一支车队冲进了营区。打头的那辆步战车刚刚停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就跳下了车，人还未落地，就大吼道：医护兵！ 早就在场外等候的担架队和几名医护兵冲上前去，从车厢里抬出伤员。文慧听着那道吼声有些耳熟，便站直了身子向那边看去。那名战士的面甲正好打开，还真是个熟人，就是带着文慧和茜茜冲出商场的秦立国。 还未到文慧做出什么反应，一辆弹药拖车就从她的面前驶过，几架机器狗如真狗一般跟在拖车后，豕突狼奔般冲向车队。要把幸存者带离停车场，要给车辆补充燃料更换电池补充弹药，要给士兵们的外骨骼装甲进行简单的维护。在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后，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士兵们就要重新出发。秦立国和围在身边的几名战士交流了几分钟，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文慧他们这群女人：你们有谁会开卡车的！ 在得知车队的方向是燕京后，文慧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报名。秦立国愣了几秒钟，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是从步战车里翻出一件厚重的防弹胸挂让她穿上。文慧觉得穿着这件加装了防弹插板的胸挂开卡车很累赘，更不用说挂在胸口的那支手枪。但坐在副驾驶位的秦立国一直坚持她必须穿上，要不宁可换人，文慧只能妥协。 秦立国抬脚把碎了一半的副驾驶挡风玻璃踹了下去，把一支轻机枪的三脚架卡槽使劲按在了没有挡风玻璃的窗框上，又用力砸了两下，然后打开枪匣把一整盒子弹塞了进去。轻机枪，步枪，手枪，匕首，手榴弹，秦立国检查着身上的每样装备。他的外骨骼装甲损坏严重，整个左手臂和左肩甲好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已经无法抬起了。现在他穿着和文慧同款的防弹胸挂甲，就是每个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塞满了杀人利器。枪机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也让旁边的文慧听得寒毛直竖。 军队的效率极高，军管状态可不是在说笑。被安置下来的文慧在休息了一天后，就登记了身份信息，然后被分配到了临时小学担任老师。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是一个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们集中起来的地方。一座应该是储备车辆配件的仓库被腾空，所有的孩子们包括茜茜在内都被送到了这里。没有课本没有教材，甚至连一人一支铅笔都做不到，文慧和其他老师们就带着孩子们上体育课，也就是带着孩子们玩儿。 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很是丰盛，没有校长和各级领导的日常pua，只待了半天文慧就待不住了。她主动要求分配别的什么工作，去厨房帮厨，去宿舍楼打扫卫生，哪怕是洗厕所焚烧日常垃圾通下水道都行。 茜茜和小伙伴们玩得很开心，这丫头自带社牛属性，谁能拒绝一个香喷喷的小丫头呢。敢在这个档口儿闹事的也是脑抽，路上抢了她背包的那个男子，第二天就被公审枪毙了，当时连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宣布完罪状和裁决后当着几万幸存者的面儿原地就被打了靶，这可能就是就地正法吧。所以文慧压根不担心女儿的日常，每天等到下午放学去仓库接孩子就行。 她现在不敢闲下来，一分一秒都不敢，只要闲下来，那些噩梦般的场景就会重现在眼前。她会想到自己的老公，自己的母亲，他们都还在燕京市内，或者他们都逃出来了？被别的部队接走了？文慧只能在不断的劳作中如此麻醉自己。 第17章 重回燕京2 以前的身份地位财富在这场大灾变面前已经一分不值，所有的幸存男性无论从事何种职业，都被就地转为预备役，有特殊技能的则直接入伍。女人们每天也要接受至少两个小时的射击格斗训练。军管条例不是请客吃饭，没有特权，没有例外，文慧就亲眼看见一名部委的领导气喘吁吁的跟着一群小伙子绕着操场跑圈。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她老公以前指着全息屏幕感叹，说自己能坐到那个位置这辈子就可以休息了。 华夏有着广阔的国土，庞大的人口基数，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华夏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巅峰，随着经济的复苏，老百姓的价值观也跟着转变。从战前的恐婚少子人口下降变成了现在的多子多福，医疗技术的突飞猛进，国家政策的扶持和家庭收入的增加，这些都成了人口爆发的基石。 月宫二期工程已经竣工，现在月球上的殖民人口已经超过一万，虽然都是技术型人才，但根据国家公布的三期四期五期工程来看，未来三十年，华夏就要向月球殖民至少百万人口。 这一切的利好造成了现在华夏的人口总数超过了十六亿，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华夏的兵役制还是志愿兵制，不过大多数的成年男女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文慧也不例外，大学时期的军训，和工作以后每两年一个礼拜的军训，让她对枪械有着最基本的认识。可能是天赋使然，文慧的打靶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比较难用的手枪。现在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是标准的军用手枪，弹匣里的21发子弹都是穿甲弹、趁着车速较低的空暇，文慧把手枪枪套挪了挪，省得老是磕到方向盘。 秦立国把所有的零碎收拾好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点上美美抽了一口。等烟雾在驾驶室里弥漫开时，他才拍了一下脑袋，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讪讪的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啊。 文慧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看着前车的屁股，回道：没事儿，我老公也抽烟，抽吧，你们也够累的了。 风吹进缺了半边挡风玻璃的驾驶室，烟雾消散的很快。秦立国盯着文慧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带个女儿？我们从立德商场一起撤出来的？ 文慧点点头：你一跳下车我就认出你了。 秦立国问道：你女儿呢？ 文慧：在旅部的幼儿园呢。放心，有人照顾她，我们一个来回也就一天最多了，不耽误事儿。 秦立国：你这是从哪学的开卡车？ 文慧笑着回道：我父亲教的，他以前就是跑运输的。大学毕业了我考了个a照，寻思着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去跟我爸一起跑运输。结果呢，工作还不错，就是累点儿。 秦立国继续问道：听口音你是燕京人？ 文慧点点头：土生土长的，好几辈儿了。 秦立国试探着问道：家人还在燕京市内呢？ 文慧的眼睛有些发涩，点了点头：我家在门口沟，我在门头沟小学上班，我老公在新路桥中学上班，是历史老师。 秦立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当然知道文慧下一句要问什么。 果然，文慧的脸上挂着泪水，转头看向秦立国：秦排长，您跟我说句实话，门头沟那边是不是。。。 秦立国拿起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大口，没敢看向文慧的眼睛，回道：现在部队之间通讯联络不顺畅，我没开玩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整个燕京市内的通讯都不顺畅，好像存在什么干扰源似的，门口沟那边是哪个部队负责我都不知道。 文慧点点头，把视线转回路面：谢谢，秦排长。 从承德到燕京不过200公里的路程，因为承德附近多山，高速公路要穿过多条隧道。文慧的这支车队保持着80公里的速度冲向燕京。对向车道时不时有满载的车队迎向开过，文慧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幸存者。头上时不时有无人机群和重型运输直升机群飞过，高速路基下的群山中枪声爆炸声就没有停顿过。无数爆炸引起的烟柱随着风向来回摇摆，又被铺天盖地的无人机群的发动机搅散。 烟柱越来越多，枪声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车队和无人机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车辆从对向车道离开燕京。在快要进入燕京市区时，高速路基下的一个自行火炮群正在向市区倾斜着火力。旁边一片片的尸群铺满了整片农田，几辆燃烧的步战车和卡车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一群人正在清理战场。旁边，几辆补给车正在给一群无人攻击机补充弹药和电池。 秦立国指向那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感染者，冲击了炮群，幸亏被打退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损失也不小，一个排没了。 文慧看向那群无人机，问道：你不是说市区受到什么干扰吗？怎么无人机还能飞？ 秦立国点头：那些干扰源应该是在市中心，三环以内无人机根本进不去。 这些如末世般的场景没有影响到文慧的情绪，到达燕京六环的安置区后，文慧的情绪依然没什么波动。所谓的安置区是一座巨大的超市和周边几座建筑物，四周的道路被军队用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堆成路障。一支支车队从市区内冲进安置区，放下幸存者，在重新冲回到前线。文慧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幸存者转运回旅部。 她接过秦立国递过来的军用耳机，秦立国帮她调整了一下胸挂上的对讲机。 秦立国叹了口气，指了指耳机：你就待在车上别下来了，等下车厢的弹药卸完了会有命令，留意听。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拉着幸存者返回旅部。 文慧点了点头，手不受控制的摸向胸口的手枪。 秦立国挤出一点笑容：别紧张，现在在安置区内很安全。等会幸存者就登车，准备好了你们就往回返。 文慧奇道：你呢？不跟车回去吗？ 秦立国：看战况如何吧。 文慧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秦立国。 第18章 燃烧的燕京3 大爆发已经来到第四天，和其他城市的自顾不暇不同。前来支援燕京的部队很多，有正规军，有武警部队，甚至还有附近乡镇的武装部就地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华夏的正规军迅速调整战术，逐步稳住了防线。在第三天甚至打出了几场教科书级别的反击，收复了一些区域。但无论投入的兵力有多少，在燕京那庞大的感染人数面前都显得无力。 随着感染者数量的增多，和城市巷战的地形影响，部队的压力越来越大，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不是稻草，而是最后一块巨石，则是二型感染者数量的爆发。 二型感染者很强，速度和力量都是普通幸存者的数倍。经过二次变异的皮肤和骨骼甚至可以在近距离抵抗警用子弹。在严阵以待的正规军面前，有无数个方案可以轻松击杀这些感染者。但被吓破胆慌乱不堪的普通人群不止一次阻挡了部队的射界，每一个拐角，每一辆汽车后面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一个感染者。如果是普通感染者还好，如果是二型感染者，猝不及防下的减员几乎无法避免。 最致命的是燕京市内存在的奇怪干扰源，那些该死的干扰源绝对是军用级别的。华夏引以为豪的无人机群和地面无人装备受到的影响最大，半自主化的侦查用机器人和战斗机器人几乎瘫痪。电子战部队很快就定位了那些干扰源位置，无一例外的都在那些沦陷区内。现在的兵力能维持住防线捉襟见肘，想要突入那些位置查看已然不可能。在连续不断的干扰下，让最初期的营救行动受到很大阻碍。军方的反应很快，十几架临时加装了强化通讯和无人装备组件的“无侦15”升空盘旋在燕京上空，才勉强恢复了部队之间的通讯联络和五环附近的无人装备的指挥权。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位于市中心富友集团的总部有一群“应龙”成员，他们接纳营救了附近很多的幸存者和被困住的正规军战士。“天宫”大厦的地下有一座核战避难所，这在普通老百姓听来完全是惊世骇俗，但在军队中不算什么级别特别高的机密，而“应龙”这支富友和军方的白手套雇佣兵集团出现在富友集团总部也不是什么新闻。 让军方惊喜的是这支“应龙”小队的战力极为强悍，总数不到千余人的“应龙”，以每十人为一小队。一个小队就能全歼数百的感染者，一对一干掉二型感染者更是稀松平常。他们很快就清空了“天宫”大厦附近区域，并建立了防线。让大量的幸存者和正规军战士得以进入“天宫”大厦避难。 “无侦15”升空后，军方看到了“应龙”的战斗画面。那些口径粗大如机炮般的步枪，奇怪外形的外骨骼装甲，防御力明显优于“45”式步战车的重型步兵战车，甚至还有激光武器的存在。装备在步战车主炮塔上的大口径激光炮还不算稀奇，这些人甚至装备了手持式的大口径等离子炮。 让军方惊掉下巴的不单单是这群“应龙”的装备，还有这些人的战斗力。力量，速度，反应神经，无一例外的超过了认知。尤其是那名明显是领头的家伙，那人没带头盔，身高足有三米多，一头乱糟糟金色头发，居然还扎了几个辫子，但容貌还是个标准的华夏人。他手持一把巨大的链锯剑，一人就敢冲进一群感染者中，链锯剑上下翻飞，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哪怕是在重重包围中，那些感染者也根本碰不到他的身体。 在军方各级参谋的目瞪狗呆中，那人又单枪匹马的砍翻了一群感染者后，高举起满是血污的链锯剑仰天长啸。后面的那群“应龙”也高举手中的长枪短炮一起迎合。全息屏幕前，一名参谋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是一群狼还是一群人啊？ 仿佛听到了这句话，那人抬头望向天空，视线落在万米高空中的“无侦15”，面露笑容，好像在和屏幕这边的人打招呼一样，用空着的左手比了个喝酒的手势，又用手中的链锯剑敲了敲胸甲。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指挥部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能看到在万米高空的“无侦15”?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一名参谋咽了咽唾沫，看向旁边的无人机操作员，问道：现场的“无侦15”飞行高度是多少？ 也许是装甲指挥车的空调系统出了毛病，也许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太过惊世骇俗，操作员的头上也是密密的一层汗珠。听到参谋的问话，他抬头看了下眼前屏幕的左上角，回道：报告，现场的是7号机，飞行高度，飞行高度是。。。米！ 听到答案，参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指挥座上的38集团军司令员刘平。从地面看到位于米高空的无人机？这他妈还是人类吗？ 刘平此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发生在“天宫”大厦附近的战斗，他摘下耳机，仿佛放下万吨巨石般的吐了口气，说道：秦岭指挥部的通讯已经恢复，密匙验证通过，指挥链已经重新建立。 听到此言，宽大的装甲指挥车内响起一片掌声。国不可一日无君，零号和政治局已经失联超过了10个小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各地的军队就成了一片散沙。 刘平的心中也犯着嘀咕，零号和政治局在大爆发后的第二天凌晨已然到达了秦岭指挥部，一同撤离的还有中科院的那群老怪物。本来运转完好的指挥链却在十个小时前突然断开，恢复后秦岭方面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但经过密匙验证后的通讯中刘平依然闻到了些不太寻常的味道，秦岭方面首先通报零号和政治局全体成员安然无恙。这很不寻常，难道秦岭指挥部内部出问题了？ 叛徒？内奸？还是敌国特种部队对秦岭指挥部的渗透？刘平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战事上来。 这该死的病毒爆发仅仅过去三天，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计算。不说平民和社会方面，军方也是损失惨重。秦国松在状元桥阻挡尸群以身殉国他是知道的，老上级的牺牲很是壮烈，但他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哀悼，眼前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第38集团军作为拱卫京师的“御林军”，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都是最顶级的。毫不夸张的说，单单只是38集团军放在平原地形就可以干掉两倍灯塔军力，蓝星第一强军的称号实至名归，各国网友甚至调侃这个集团军完全是华夏为了应对外星人入侵而设立的。 从人员到装备，从理念到战术，一切的配置都是面对同样作为人类的对手。但面对眼前的这些感染者，刘平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不必要的杂念。他看向眼前参谋询问的眼神，淡淡的回了句：那超过你的权限了，所有人！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战况！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机要秘书，说道：我们现在的无人机群还有点富裕运力，问问“天宫”留守的“应龙”，他们需要什么，不管是弹药还是药品食物，哪怕是要“无侦15”的使用权，要什么就给什么。 其实以刘平集团军司令员的权限，他对那群大杀四方的“应龙”也所知不多。在回放录像中，刘平一帧帧的看过那个金发青年人的动作。那些奇怪的武器和装甲，着甲后三米多的身高，哪怕以他台海之战老兵的经验和带兵四十年的眼光，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出哪怕一名手下能和这个家伙相比，38集团军的军属特种大队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可能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刘平不知道军方的退伍兵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群猛人。他是认识李成福的，更是知道“应龙”的性质是什么。李成福和华夏高层的关系不算什么最高机密，起码近些年来说是这样。他也知道富友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多很多，但能把这种超人收入麾下，这还是超过了刘平这个老兵的认知范围。 第19章 燃烧的燕京4 许正武把链锯剑从最后一个抵抗者的胸口拔出，不过尸体还未倒地，就被许正武一把抓住了头发。用力一拽，一整个硅胶制成的假面具就被拉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好像被化学品灼烧过毁容的脸。 许正武皱着眉头用匕首割开了那人的内衣，全身居然连一片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全是如脸部一样被化学品灼烧的痕迹。 许正武站直身子，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也是这样，完全消除了个人痕迹。容貌，牙齿，指纹，毛发甚至连皮肤都被毁了。好消息是，相比较他的同伴，这人没来得及拉响胸口的高爆手榴弹，好歹留了具全尸。剩下的事情就留给医疗部的家伙去头疼吧，也许血液和dna能找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这是纯粹的死士，借助病毒爆发造成的混乱和那以假乱真的硅胶面具，让他们跟随大队幸存者进入秦岭指挥部。从开始这群人就完全没有给战友和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人数不多，大概只有200余，但就是这一个加强连的人手，造成的混乱差点就成功击杀了零号。 偷袭哨兵，用伪造的身份id打开军火库，如果不是那个从李家来的红皮肤的家伙那奇怪的能力挡住了子弹。。。回想起来许正武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说整个行动过程没有内应的协助，他是铁定不信的。不过追查内奸是安全局七处的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武夫操心。他打开通讯频道，做了通告：15层南翼安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头盔内置的视网膜地图上第15层的南翼由红色变成了绿色。其他小队的通告也接踵而至，整个死士小队都被消灭殆尽。现在秦岭指挥部总算是安全了，不过后续的事情还不少。这群家伙造成最大的损失是炸毁了主战情室，里面115名工作人员和各级参谋无一幸免。卫星图像，各战区部队协同，庇护所开启密匙，各部的远程火力调度，在大爆发后最关键的时候指挥链被强行打断。病毒，死士，在加上各大城市之前通报的军用级别的电子干扰源，许正武冷哼一声，不管这次对手是谁，在眼前这些乱象被捋顺后，就等着承受华夏的怒火吧。 从万米高骤降到距离地面百米的距离，黄彪没吐在自己的头盔里已经是表现惊人了。头盔内置的小队生理状态显示队员们的状态和自己差不多，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些。 “夜枭”特种运输直升机的双涵道静音电机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稳定的悬浮能力。凭借其几乎无噪音的特性和低可视度涂装，黄彪的小队悄然无声的降临到大厦天台。加装了消音器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调整为单发模式，每一发子弹都能准确的命中一名感染者的头颅。几分钟后，偌大的天台上再无一个活物。 黄彪看着犹如屠场般的大厦天台，深吸了口气，跳出了机舱。外骨骼装甲内置的测距仪只用了几纳秒就算出距离天台的安全距离，背后的推进火箭启动，带动着超过半吨重的外骨骼装甲安全落地。 虽然在可视范围内，整个天台上只剩下一具具尸体，黄彪还是在落地的瞬间摆出了防御姿势。“27式”突击步枪的枪口始终覆盖着自己的防御扇区的每一个可能存在敌人的位置。他不需要防御其他扇区，那些位置由他身后的战友负责。他信任自己的兄弟，犹如他们信任自己一般。 十五名38集团军军属特种大队的精锐到达天台，尽管天台上的感染者已经被一扫而空。但这些战士还是摆出最完美的防御阵型。三名持重盾的战士成三角形包围了天台入口，剩下的队员四人一队，以持盾战士为核心，覆盖了所有角度。 黄彪从前面战士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巴掌大的东西，放在地上，是两架蜘蛛型侦查机器人。 用个人终端输入命令代码，两架机器人歪歪斜斜的窜进了楼梯间，半自主ai可以让它们自行选择行进路线规避路障躲避危险，可这该死的电磁干扰对它们的影响非常大。黄彪又释放了几个昆虫式机器人，算是增援力量。 等了几分钟，机器人勉强完成了两层楼的侦查。空无一人，或者说空无一尸，这让黄彪松了口气。挥挥手，小队成员鱼贯而入。黄彪最后一个，他回头看了眼还悬停在半空中的重型运输直升机，咬咬牙，转身跟上了自己的队伍。 越往下，电磁干扰越严重，第二批侦查机器人只爬出两层楼就报废了。这说明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第二批机器人在报废前发送的最后一张图片引起了黄彪的兴趣。那是一根金属线，金属线并不奇怪，但正好是在人类脚踝的位置就很有趣了。 副队长用手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是诡雷！ 黄彪对这个分析没有意见，他拍了拍身边一名战士的肩膀，那名战士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从枪套里抽出“守御33”，对着身边的战友点点头，二人悄悄的往前摸去。 几分钟后，黄彪的头盔内响起了几声“咔咔”的敲击声，三短一长，那是安全前进的暗号。队伍继续前进，转过最后一段楼梯，那二人就站在楼梯间等着大部队。 一名战士递给黄彪一件东西，黄彪看了看，转身递给了副队，那是一颗高爆手榴弹，灯塔造！ 到了这里，小队的通讯频道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黄彪用最轻柔的动作检查了步枪的弹匣和枪膛，所有人都在重复着这一套动作。等到头盔内所有的绿灯亮起，黄彪单手用三根手指往楼层的大厅挥了三下。 三名持重盾的战士顶在了前面，三个小组跟在各自的持盾战士后面进入大厅。这个楼层好像正在装修，毛坯的墙面和地板，大量的装修材料堆得满满当当。只需打眼一看，黄彪就看出这些装修材料的摆放位置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型。按照防御位置来看，对方人数应该不多，只有大概七八个人。 队伍在一堵幕墙前停了下来，两个小组一左一右包围了幕墙，两名持盾战士慢慢侧出身，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了几声轻响。 第20章 燃烧的燕京5 约瑟夫在一口一口的喷着血沫子，一些肺叶碎块掺杂其间。是华夏的“守御33”，用的是穿甲弹，那种可怕的手枪子弹在近距离可以轻易撕开胸挂里的防弹插板。对方的枪法比穿甲弹更可怕，偷袭之下雇佣的三名华夏亡命徒和他们的领头人被第一时间送上了西天，枪枪爆头。而他和三名手下则被重伤倒地。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虽然没有穿戴外骨骼装甲没有生理监测，约瑟夫也知道死定了。哪怕是第一时间把自己送进设备最完善的手术室，由全蓝星最好的外科大夫主刀，自己也死定了。对方第一时间打死了华夏人，反而留下了自己和手下，只有一个目的。 黄彪站在约瑟夫的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盒烟，塞进约瑟夫嘴里一根，自己也点着一根。 烟雾缭绕，剧烈的咳嗽把约瑟夫嘴中的烟震落，掉在了胸挂上，被一小滩血熄灭。黄彪撇撇嘴，又拿出一根塞进约瑟夫嘴里。 黄彪的头盔内置的翻译器把华夏语同步翻译成了标准的嘤语：你死定了。 约瑟夫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所以，想问什么就尽快吧。 黄彪点点头：你们是哪国人？ 约瑟夫：退役的军情六处。 黄彪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点点头，继续问道：病毒也是你们释放的？ 约瑟夫感觉现在摇头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成了负担：不是我们这组人。 黄彪继续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组人？ 约瑟夫想挤出一个笑容嘲讽一下身前的这个黄皮猴子，不过他失败了，好像脸部肌肉也失去控制了：你认为我的级别足够知道这个吗？ 黄彪点点头：你的等级应该不高，最后一个问题。 他指了指身边那台巨大的机械：这个就是干扰源？ 约瑟夫摸到了腰部的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好像是一根战术手电。他用尽毕生的力气按住了上面的按钮，一口血沫又喷了出来，完美的掩盖了他的小动作：是，那个就是干扰源。 看到两名华夏士兵从队列中奔出，约瑟夫想笑：看在你请我抽烟的份上，那东西上有炸弹，拆除就会爆炸。 黄彪的声音有些急促：怎么关闭它。 约瑟夫好像又得到了脸部肌肉的控制权，他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可能。 约瑟夫不动了，黄彪转头看向副队：都录下来了吗？ 副队对着约瑟夫的尸体啐了一口，然后回道：都录下来了。 黄彪转头看向队伍，发布了命令：爆破手，安放炸药，引爆定时十分钟。三组守住楼梯间，其他人收集一下他们身上的身份识别物品，然后撤离。 既然无法拆除，既然强行关闭就会爆炸，那就主动把这玩意炸成碎片。 没有质疑没有意见，所有人散开执行队长的命令。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枪声从楼下传来! 枪声，爆炸声，如爆豆般响起。黄彪和副队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色的恐惧。武装直升机清理了天台上的感染者，凭借侦查机器人和千锤百炼出来的身手，小队消灭了沿途的活尸。但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栋大厦，33层的大厦，他们所在的位置是26层，脚下还有大量的感染者存在！ 这一阵枪声响起的太过突兀，这个区域早就被划归为沦陷区，进入附近营救群众的军队要么撤离，要么全军覆没。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楼下，还有敌人！ 这些人有备而来，他们布置诡雷，把装修材料摆成了防御阵型，甚至在干扰源上安置了炸弹。他们应该了解感染者的特性，知道枪声只会引来更多的感染者，如此狭窄的地形下，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 如果他们知道，还非要开枪引来感染者，那目的也只会有一个，和入侵者同归于尽！ 副队从约瑟夫腰带上摸来的东西证实了黄彪的猜想，一个好像战术手电的小玩意儿，其实是一个单频信号发射器！那家伙临死前的配合，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楼下的敌人接收到了信号，就开枪吸引感染者，感染者会把他们撕成碎片，也会把黄彪他们一起撕成碎片！说不定，在黄彪他们死后，感染者还变相的成为干扰源的守护者！ 枪声和爆炸声再次响起，哪怕是没摸过枪的普通人也能听得出，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些残余的敌人正在把感染者往楼上引，以身为饵！ 黄彪的命令急促而又清晰：引爆时间定为五分钟，除了爆破手，其他人立即撤向天台！ 说完，他一把抢过盾牌手的重盾，然后抽出自己的“守御33”，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黄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不知所措的盾牌手，吼道：滚！ 感染者来得很快，最后一名敌人在距离黄彪一段楼梯距离的时候被追上。那个倒霉的家伙被咬断了动脉，血如喷泉般涂满了整面墙壁！ 下一个，就是黄彪。黄彪的外骨骼装甲功率已经调整到了最大，他弯身拱腰，厚重的肩甲顶在了盾牌上，右手连续甩出两颗高爆手雷。 狭窄的楼梯间把爆炸威力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哪怕顶住盾牌，冲击波也震得黄彪嗓子眼一甜。黄彪调整了一下姿势，数了五个数，又甩出两颗震爆弹。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就在满地血污的楼梯间里打起转儿来。 爆破手设定好炸弹，傻乎乎的跑到黄彪身后架起了步枪。黄彪踹了他一脚，二人就往天台冲。中途爆破手顺手在楼梯上扔了两枚反步兵地雷。无需掩盖，感染者会直接踩上去，这两枚地雷的威力足够炸断楼梯阻断追击者的道路。 效果如爆破手所料的一样，地雷爆炸的震动似乎让整栋大厦都晃了晃。二人踉踉跄跄冲上天台跳上悬停的运输直升机，更大的爆炸来了。整个第26层如被突兀打开的高压锅般，尸体和笨重的装修材料好像被淘气的孩子随意抛洒的玩具般四处飞溅。 黄彪看着那几处爆破点，皱了皱眉。从26层开始，直到天台，如沙砌的城堡般慢慢坍塌。这是定向爆破，难怪爆破手磨蹭了那么久。他回头看向爆破手：你小子到底装了多少炸药？ 一个无人机攻击集群从运输直升机旁掠过，如一群寻找食物的饥饿鹈鹕，火箭弹的白色尾迹印在空中，地面上小小的蘑菇云腾起。鹈鹕冲向地面，大口径航炮打出的曳光弹如道道火链抽打着尸群。 眼看又一群鹈鹕俯冲向下，黄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上，通讯频道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距离下一目标点，七分钟。 第21章 五十六号庇护所 林浩把步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挂锁上，皱着眉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这具巨大的活尸尸体，这就是被新型病毒感染进化的五型活尸了。四米的身高，没有普通活尸那些溃烂的皮肤满身的囊肿。身体很多部位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每只五型活尸的一只手还保持着人类的五指形态，而另一只手则发育成了巨大的手刀，或畸变成了覆盖着厚重骨殖的巨锤。 林浩站直身子，用手中的步枪对着地上的活尸肩部连开数枪。在如此近的距离，改进成12.7毫米口径使用了穿甲弹的“27”式步枪很轻松的打穿了对方的肩部肌肉群，击碎了骨骼。林浩又对着其他部位开了几枪，子弹都能轻易的打入活尸的身体。 徐婷婷皱着眉说道：难道以后我们要贴身才能开枪？ 林浩耸了耸肩膀：我就不信这玩意儿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肖队也是同样的想法，作为一名老兵，他一直是火力至上的信徒。台海之战时军中有一句笑话：遇敌？直接上 105毫米，劲儿小就155，剂量不足就500公斤航弹，巷战？挖战壕？让敌人去防守吧。这个世界就没有能扛得住现代炮火的碳基生物，如果有，那就是你用的口径太小。如果不是老东家要求带回五型活尸的组织样本最好能活捉一只，他才懒得费这么大劲去玩什么风筝战术。 说到活捉，肖队看向在一旁的1号，和他脚下已经被削成人棍的那只五型活尸，几名“应龙”和林浩的“天罡”正在给那只活尸头上戴束缚带。这时林浩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支烟：肖队，您看下一步怎么走。 肖队接过烟：说说你的想法。 林浩呼出一口烟：我建议让大部队原路返回避难所，下面和b头市取得联系用不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车。现在距离那两座避难所最远距离不过60多公里，一天时间足够我们到达。 林浩的方案中规中矩，前面肯定还有尸群，前进的人越多，被发现被围攻的几率就越大。轻装简从才是正确的。 肖队也不磨叽，问道：你带队还是我带队？一号呢？ 林浩：我带着我的人去，您和“应龙”押着那具样本回去，一号还是跟着我走吧。 肖队点点头，扔掉香烟：行，我会在沿途建立几个补给点，不管用得用不上，有备无患嘛。 林浩留下一台越野军车一台“45”式步战车和足够一个星期的补给，就和肖队分道扬镳了。 猴子看着远去的车队，挠了挠头盔，转头看向林浩：头儿，就剩我们几个了？ 林浩坐进越野军车的驾驶室，回道：船小好调头嘛，大家上车，天黑之前我们要找个合适过夜的地方。 过夜的地方很好找，两个小时后林浩等人进入了b头市的城乡结合部，在国道边随便找了一处三层建筑物，小小的车队就开了进去。 照例进行了辐射消杀，每个人都注射了当天的抗辐射药剂后，大家开始吃晚饭。林浩实在没什么胃口，就爬上三楼天台站岗。这栋建筑物明显属于违建，只是位于城乡结合部，民不举官不究。巨大的天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破烂成堆，还有个同样巨大的遮阳棚。 看着天际线那泛着渗人绿光的云层，和被云层笼罩的b头市市区，林浩叹了口气。下面的路并不好走。两座避难所的具体位置他是知道的，一座位于市区南郊的天福大厦地下，一座位于b头市西郊的山区中。 林浩相信李成福的话，也相信华夏的土木工程能力，但挨了三枚核弹的b头市区损失情况可能超过预期。就算南郊的那座避难所所在位置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其主要出入口也会被倾倒的建筑物重重掩埋。 回到一楼，徐婷婷已经架设好了短波通讯站。通过断断续续的语音链接，林浩向李成福汇报了情况。李成福告诉林浩，所有的核战避难所在设计之初就考量到了被大量土石掩埋出入口的情况。除了隐蔽的通向地面的维修通道避险通道外，其内部也有足够的技术装备来挖通主出入口。鉴于目前的情况，林浩只需要在尽可能靠近避难所的地方架设一部短波通讯站，让李成福和避难所取得联系即可。如果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座避难所也是同样情况，那同样处理就算完成任务。 有好消息自然就有坏消息，坏消息是b头市确实挨了三发核弹，或者说有三发核弹突破了拦截网击中了既定目标。好消息是这三发核弹击中的目标是位于市区东部的工业区，而不是预估的西郊和北郊。对位于西部南部两座避难所的影响有限。和预判的一样，位于南郊的避难所被海量的瓦砾所淹没，这些被核爆吹飞了半个城区的瓦砾上带着巨量的辐射。 林浩和他的天罡们没有一个专业人士能评估那三枚核弹的当量，但看着几乎被夷平的市区，没人会认为那里还有活物，甚至连微生物都不会存在，哪怕幸存者们躲在地下车库一类的人防工事内，也不会有幸存的可能。 徐婷婷叹了口气，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我看过秦岭的通告，大爆发前b头市有四百万常住人口，大爆发后两处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大概四十万人。而市区内大概还有三到五万的幸存者，现在别说幸存者了，这块土地可能百年之内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刚子冷哼一声：人类总是把毁灭同类放在第一位。 林浩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声音清晰了些：好了，短波通讯站架设好了吗？ 一号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林叔，好了。 通讯频道在强大的短波通讯加持下立刻清晰了不少，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全息屏幕，原本紊乱跳动的画面也稳定了下来。 猴子在旁边嘬着牙花子：该说不说啊，这富友集团出品，还真是精品。就这抗干扰强度，军品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浩点点头：不用怀疑，华夏军队有很多东西都是富友集团制造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成福成功和南郊的军方庇护所取得了联系，林浩没有也不打算参与其中。人家胡司令当年还有十几个七八条枪呢，就他们这几块料，什么忙都帮不上。 确定了短波通讯站没有问题后，林浩的小队就冲着位于西郊的那处庇护所前进。位于市区的这座庇护所编号为五十五，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处编号为五十六。两处都是标准核战庇护所，最高容积二十万人和至少五年的自持力。如果不看那些被核爆冲击波吹过扭曲倒伏的树木和几乎无法行车的道路，这里的情况确实比市区好了太多。 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一座天然山谷里，这座山谷被人工拓宽，也是当地驻军第66合成旅的驻地。当林浩的小车队到达时，庇护所内的战士和幸存者们甚至已经自行来到了地面。在大爆发时，第66合成旅的军官阶层损失极大，旅长和政委在市区主动断后掩护民众进入了五十五号庇护所。旅长伤重不治牺牲，政委在一个月前突发心梗也已辞世。现在整个旅两座庇护所的最高军事长官是第二机步合成营营长刘德昌。 刘德昌是个标准的军人，大爆发时，为了掩护幸存者登车撤离，他的右臂被一只二型活尸活生生撕掉。他只想着能多活下来一些普通百姓，哪怕一个也好。政委心梗去世后，作为仅存的最高军阶，他被迫接下来了这副担子。 庇护所的日常工作浩如烟海般沉重，只一个星期就让他头大如斗。惨烈的战斗让合成旅损失了太多了军官，旅参谋部形同虚设。活尸可不管也不会去分辨面前的食物是平民还是士兵军官，情况紧急时哪怕是旅长都顶到了最前面。 按照秦岭指挥部公布的战时条例，现在整个庇护所的军政民政都压到了刘德昌身上，他巴不得秦岭赶紧派人过来接他的班儿。接班的人没等来，核弹先落下来了。 现在这里是该死的核爆区，五十六号庇护所的位置距离市区不过三十公里，如果不穿外骨骼装甲或者专业的防辐射装备，残余的辐射量可以轻易杀死一个最强壮的男人。全体转移到富友集团的四号避难所才能保证大家都活下去，那里没有被核弹攻击，有足够的容积让这里的二十二万幸存者都住进去，有足够的储备和工业产能喂饱所有人。 富友集团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应龙”的存在，更多的信息就不是他一个中级军官能够了解的了。不过这依然不妨碍他对李成福和眼前的林浩的信任，李成福通过一套动态256位密匙通过了庇护所主控电脑验证接管了整个庇护所的运作后，刘德昌顺理成章的把指挥权移交给了4号避难所。 李成福把林浩留在了五十六号庇护所，能重新联系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活儿更多。b头市的两座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将近50万幸存者，五十六号庇护所就有22万人。李成福不缺工业产品，四号避难所不缺武器不缺粮食，他缺的是人。这个时候，每一个活人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想把这22万人转移到四号避难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作。b头市有着全华夏最好的铁路系统，但大部分都被核爆摧毁。b头市的重工业可是全球闻名，这里作为核打击目标顺理成章。 距离市区北郊大约60公里有一处小型铁路调度站，那是用来调配车皮用的。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公路和空中运力，但以现今的情况上述两者都不靠谱，还是使用铁路最为妥当。 肖队带领的小队返程的路上正在沿着铁路线一路排查，避难所方面也派出小队对向而行。铁路距离超过500公里，以现在的运力，最少要跑40趟才能把所有人都送到四号避难所，路上铁轨的排查马虎不得。 而从五十六号避难所抵达登车点，这百十公里的路程更危险。辐射，落单的小型活尸群，变异生物，随时都可能对车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无人机群用不了，精确制导弹药也用不了。华夏军队引以为傲的战场感知系统形同虚设，甚至外骨骼装甲的系统也会时常受到干扰，幸存者们能够使用的只有步枪手榴弹和小口径火炮。在如此条件，李成福还要勉强转移幸存者，这种做法受到包括林浩和刘德昌在内五十五号避难所所有幸存者的质疑。 第22章 燃烧的燕京6 文慧利索的脱下沾满血污的军装，站在淋浴喷头下用香皂飞快的清洗着自己，温热的水流滑过全身，文慧一边机械的清洗自己，一边幻想着自己家中的浴缸和成排的沐浴露，还有那么多的化妆品。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应该锁好门了吧？那就没问题，等什么时候回去了，那些化妆品应该不会过期。现在没有时间享受热水带来的舒缓，只用了五分钟就清洗完全身，这在大爆发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穿好干净的军服，把那件厚重的防弹胸挂重新套上，用脏军服简单的擦了擦上面的血污。走出浴室，外面就是巨大的停车场。一辆辆步兵战车和军用卡车正在被高压水枪清洗。一群群的幸存者从车上下来，被一旁等候的志愿者们搀扶到一边，军医上前挨个检查身体。 文慧快步走到一旁的凉棚，那里几张巨大的桌子拼在一起，一堆堆的军械就堆放在那里。步枪，手枪，备件，成箱的不同口径的子弹和手雷。文慧从胸挂里掏出打空的弹匣，快速的压着子弹。军训时教官说过，如果你想顺利的打出每一发子弹，那就不要信任自动装弹机，最好自己亲手压弹。 四个手枪弹匣压满，掏出“守御33”检查了一下枪膛，没有异物，没有遗留火药残渣，不得不说，这把枪真的不错。 姑娘，你是卡车司机？ 文慧抬头看去，一个中年军人站在身边，看着自己。 文慧从桌上拿起一把军用多功能匕首，挂在自己的胸挂上，一边动作一边回道：是。 中年人：跑几趟了？ 文慧呼出一口气：想不起来了。 中年军人点点头，从桌下的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物件，递到文慧面前：拿着，前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你光靠一支手枪火力不够。 那是一支崭新的短枪管“27”式突击卡宾枪，专供驾驶员飞行员和炮兵。 文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步枪后坐力太大，我军训时就用不好，老是上不了靶。 中年军人从桌下的箱子里摸出一把霰弹枪，递了过来：这个你肯定用得了，换了短枪管，枪机和枪口补偿器都是我自己改的，后坐力非常小。 文慧接过，点头致谢：谢谢您，我正需要这个。 中年军人又递过来几个小盒子：这里是军用12口径霰弹，绿色盒子一发霰弹里面有八颗钨钢珠，30米内你身上这种防弹插板一枪就穿，对付那些感染者，打一枪能放倒一片。红色盒子是独头弹，威力更大。但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用。不过还是带着吧，有备无患。 这时文慧才看清对方的领章，二级军士长！ 中年军人点燃一根烟，全然不顾自己所在的位置被军火和爆炸物包围：姑娘，前面情况怎么样？ 文慧把一颗霰弹塞进枪膛，尝试拉动枪栓，果然没费什么力就拉动了。 文慧叹了口气：大形势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进入燕京所到达的都是不同的安置区，看位置。。。我们在后退。 中年军人点点头：你是燕京人？ 文慧把霰弹枪背上，回道：土生土长的，家在门头沟。 上次问这个问题的那个秦立国，自己再也没见过。 走出凉棚，文慧看了看自己的军用个人终端，离下次出发还有四十分钟，好像自己还有些事没办，是什么呢？ 中午的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睛，文慧拍了拍头盔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旁边一股食物香味传来，同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妈妈！ 午饭很简单，是加热的军用口粮，鸡丝炒饭配红烧牛肉罐头，配上一筷子的咸萝卜丝和一勺辣椒，娘俩吃得风卷残云。茜茜在幼儿园是有儿童餐的，都是新鲜肉食蔬菜，还有水果。不过闺女想妈妈了，幼儿园的宋老师就带着茜茜来停车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文慧。 宋老师照例夸奖了一番茜茜，说她干幼师也二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听话的小闺女。然后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试探着问道：茜茜妈，你说说前面怎么样了呗？ 文慧点头致谢，把茜茜脸上的饭粒儿抹去，喂闺女喝了些水，然后把和那位二级军士长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文慧对天保证，没多加一个字，也没少一个字。宋老师的脸色眼见的垮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天空默不作声。 文慧知道宋老师在想什么，自己不想也不敢代入其中。她努力的扒着饭，尽量的多吃一些，天知道下一次热食是什么时候。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停车场的扩音器响起：所有司机和随车战士，登车！ 文慧站起身，抱起闺女亲了一下，转身把闺女交给宋老师，朝着自己的卡车跑去，那只短枪管的霰弹枪在她背后摇来晃去，仿佛翅膀一般。 燕京，富友集团天宫大厦，大爆发后第六天。 傅有德探出头看向楼下的停车场，瞄了瞄准儿，手中的白磷手雷飞出，精准的砸中了尸群最密集的地方。一小片蓝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了周围五六米的地方，嘶吼，黑烟，和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冲天而起。傅有德坐回落地窗内，满意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烟雾被一阵风吹进了室内，傅有德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一根香烟。他伸脚轻踹了身边的一名战士一下，说道：还有货吗？ 那战士把头盔摘下，用满是污泥的手指拢了拢头发，从口袋摸出皱皱巴巴的烟盒扔给傅有德：班长，镇静剂扎多了不好，烟就剩这么多了，您省着点吧。 尼古丁带来的松弛感慢慢充斥全身，傅有德眯了眯眼，问道：德子，我们连还剩谁了？ 那名被唤作德子的战士伸手把半截烟从傅有德嘴里抢过，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掏出胸前的“守御33”，检查着枪膛：你，我，还有谁啊？我没见着。 傅有德盯着对面的货运电梯，眼神有些恍惚：不能够啊，一百多口子呢，兴许是被打散了？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巨大的落地窗外，枪声，嘶吼，燕京还在燃烧。 一架体型巨大的运输机器人开到二人面前，女性电子合成音响起：请从储物箱领取您的补给，每人五个基数弹药和一天的口粮。请不要多拿，还有其他战友需要补给。 傅有德仗着自己班长的身份坐在地上不动，德子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从机器人的后置储物箱中拎出两只军绿色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弹药，手雷和枪械备件，还有一份一日装的口粮。 就是没有期待已久的香烟。 傅有德对这些没兴趣，他踹了机器人一脚，问道：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什么时候送过来？ 机器人的半自主ai成功的规避了这一脚，女性电子音再次响起：傅有德中士，请不要踢打机器人，我也是您的战友。您的外骨骼装甲正在维修，维修进度请关注您的个人终端。 德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傅有德咧咧嘴，把一个手雷箱垫在头下：那些玩意儿攻进了大厦在叫醒我。 活尸攻不进“天宫”，它们被大厦一层厚重的装甲墙阻挡在外，外界的一切喧嚣也没有打扰到傅有德，他是被一阵饭香味儿叫醒的。 睁开眼，一个标准餐盒就摆在自己眼前，还冒着热气。 傅有德腾的坐起，抓过饭盒一看，里面有肉有菜，都冒了尖儿了。 德子一边用牙线剔着牙，一边鄙夷的看着自己的班长：班长，您慢着点儿，没人跟您抢。 其实刚才他自己的吃相也没好到哪去。 傅有德点着一根烟，靠着落地窗前堆砌的模块化装甲掩体感叹：真他妈香！德子，咱们上次吃热食是什么时候了？ 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些昂贵的吊顶灯回忆道：您要说的是跟刚才一样的热食，那还是没进燕京的那天早上饭，包子和粥。 说完，他拿起身边的一包压缩饼干，嫌弃的撇撇嘴，作势要扔出窗外，想想又把饼干塞回了自己的胸挂口袋里。 傅有德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左手腕的军用个人终端上有精确的时间，不过他懒得去看，过了几天，还是几年，有什么分别吗？他只想安静的享受完这根来之不易的香烟。 德子这时候又很不开眼的问道：班长你说，外面的部队还能打进来吗？ 从落地窗看去，爆炸和火光就在几十公里外，条条烟柱遍布整个市区。漫天的无人机群如蜂群般上下飞舞，带来更多的爆炸和烟柱。感染者的嘶吼，人类的惨嚎，仿佛就在耳边。 其实昨天就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突进到了距离天宫大厦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主战坦克重型步兵战车一应俱全。那不是被打散的残兵，而是要冲进天宫大厦的部队。尽管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尽管他们拼尽全力死战，但还是被层层叠叠的感染者淹没。天宫大厦的守军派出了接应，在无人机群和天宫大厦上层的炮群的掩护下反复冲杀只带回了几辆步战车。 在傅有德看来，批准这次行动的军官应该上军事法庭。不，应该直接就地正法。大爆发已经第六天了，人类对这些尸变体，感染者，活尸，无论怎么称呼这些玩意儿，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整个燕京3500万人口，现在没人能估量出尸变率是多少，但能挺过病毒大爆发的幸存者绝对不多。哪怕是最普通的感染者，它们的力量体能都要超过普通幸存者，而那些二型感染者更是数倍于普通人类。 庞大的数量引发了质变，而城区的复杂地形更是雪上加霜。综合这些信息，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儿，还真是蠢到没朋友。不管他们到底为了什么，都他妈应该上军事法庭。 傅有德准备骂这个家伙俩句，算是饭后消遣。不过刚要开口，他和德子的目光就被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吸引了。 应龙小队返回！所有战斗人员准备接应！ 扩音阵列把巨大的命令声送到了每名战士耳朵里，傅有德如按了弹簧般从地板上弹起，还被脚下的弹药箱绊了一下差点滑倒。等他把“27式”轻机枪架好，一列车队已经从西边的街道转了过来，冲着“天宫”大厦直直的冲了过来！ 打头两辆主战坦克并排开路，后面跟着足足几十辆步战车和军用卡车。看样子这些“应龙”是 从某个商场或者小区接应了一大批被困的民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大爆发开始后，这些强悍的不像话的家伙们就四处出击，着实救了不少人，也包括傅有德和顺子。 这种坦克傅有德没见过，还能看得出一些华夏现役的“统御”主战坦克的影子，不过体型更大更宽，居然还是并联双主炮！那并联的主炮打出的并不是炮弹，而是两道白光！ 卧槽！班长！是激光炮！ 德子的叫嚷声如乌鸦般聒噪讨厌，傅有德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两门激光炮造成的损伤上。一条长街，从“应龙”出现的街角到“天宫”大厦，足足还有三公里的距离。这条路上已经被抛弃的车辆和层层叠叠的尸群覆盖，两辆奇怪的坦克四道激光束，直接在尸群中开出了四条通路！所有在射击线上的一切物体，不管是车辆还是活尸，都被瞬间气化！ 欢呼声在“天宫”大厦中响起，沸腾的声势甚至压过了外面尸群的吼叫！德子使劲的拍着班长的肩膀：班长，您看着没？这一炮干死多少活尸啊！ 傅有德龇牙，这小子最近吃太饱了，劲儿真不小！ 那打头的两辆主战坦克在开完一炮后，就用自身几十吨的车重碾进了尸群。离得近些，傅有德才发现，那两辆坦克的炮塔两侧居然也加装了无人武器站！180度无死角的火力，整辆坦克如刺猬般让尸群无从下口。 如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般丝滑，整个车队完全没有被尸群和地面的其他障碍物阻碍，只几分钟就冲到了大厦守卫者的轻武器攻击范围。扩音阵列适时响起：所有人，注意火力误伤，开火！ 车队已经冲进了地下停车场，巨大的装甲防爆门也已关闭，德子还把半个身子探出落地窗看着外面。傅有德坐回地板，打开枪膛，把一个新的弹箱塞进去。回头看了看，骂道：你小子小心点，别一头栽下去给外面那群家伙加了餐。 德子蹲在身子，刚想说点什么，傅有德的个人终端闪了几下。傅有德站起身，拍了拍德子的肩膀：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修好了，走吧，也许能亲眼看看那两辆坦克。 第23章 铁路 “斌哥，我怎么看这车厢这么眼熟呢？是我们当初开过来那辆吗？” 方斌看了看范伟，哭笑不得：你还惦记着你那两把菜刀呢？ 范伟叹了口气：哎，毕竟是从老家带出来的，除了几身衣服，就那么点念想儿了。 方斌万万没想到粗枝大叶的范伟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弄得他的眼眶也是一酸。抽了抽鼻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拍拍范伟的肩膀：把面甲戴好，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们呢。 身后的装甲防爆大门关闭，红色的应急灯闪烁不停，一个连的战士站在被深度改造的列车旁。方斌的头盔中一道绿光亮起，随即整个隔断层的应急灯颜色也从红变绿，液压杠杆的力量推动着两扇大门向两侧滑动，一股来自野外的风吹了进来，众人头盔内置的辐射计量器瞬间拉到了150微西弗！ 距离核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还是大家头一次见到地表的景色。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是一个发亮的光球。铅灰色的云层压的很低，时不时有不自然的绿色闪电在云层间跳跃而过，空中飘洒着片片尘埃，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片的死灰色。 方斌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右手抬起，划了两个圈朝前一指，列车启动，步兵跟随，整个队伍走出了避难所。 地面小镇因为地震坍塌了几处房屋，围墙倒是没受什么损伤，四号避难所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只是被地震余波波及。 现在外围围墙的自动武器站由“应龙”小队和避难所的中央计算机值守，方斌这些大头兵是核爆后第一批回到地表的普通幸存者。这次的任务也不太复杂，就是保护身旁的这列装甲列车。 肖队带领的“应龙”小队已经返回避难所，他们带回来了五型活尸的活体样本，返回的路线也是沿着铁路线，路上排查了整个铁路线的情况。铁路的情况如预料般糟糕，核爆引发的地震使大段的路段损毁，铁轨移位甚至扭曲变形。维修整条线路迫在眉睫，前锋护卫任务就落在了方斌这个连的身上。 整列装甲列车的每节车厢都被进行了深度三防改装，最前面的八个车厢是半自动铁轨维修车，而特制的车头就在第九节。每节车厢都配备了自动武器站，这一路上的飞禽走兽可不少，甚至还有落单的小型尸群，单单依靠步兵手里的武器还是略显单薄。至于方斌这个连的生活保障，则由跟随前进的二十几辆重型卡车和步战车提供。 平均过百微西弗的环境，诡异的云层颜色，一切都是灰突突的。现在是冬天，可外部气温却如夏天一般，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大草原上都是一片片的沼泽。外蒙国境内的铁路几乎都是富友集团修建的，采用的是华夏标准，无论是路基还是铁轨都是高质量高标准。铁轨下面的路面被硬化垫高至少一米五，路基两侧有高达三米的坚固金属围栏，这是为了防止大型牲畜出现在铁路上造成事故。 经过一场地震后，大量的路基被毁，整个维修工作进展很慢。挂在前面的半自动维修车和上面搭载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可以完成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车厢里也有专职的工作人员操作一切。整个维修工作不需要方斌他们动手，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列车和维修现场，工作很简单，也很无聊。时间一长，大家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装甲车厢上的自动武器站理论上可以自动锁定一切靠近列车五百米内的活物儿，自动机炮的40毫米埋头弹和重机枪可以保证只要不是两条腿儿的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打成筛子炸成碎片。但现实是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和铁路周围高低起伏的丘陵把这一范围缩小到了不过三四百米，这样方斌就不得不安排人手站在车厢上做人肉雷达。 “斌哥，拉铁轨的车厢上来了！” 冯老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在滋滋啦啦的电磁干扰下显得有些怪异。方斌抬头看向车厢顶，然后顺着冯老师手指的方向向后方看去，一列火车慢腾腾的从后面赶了上来。敞开的车皮上堆放着一根根崭新的铁轨和各种备件。 两列火车连接到了一起，后车的铁轨被车厢自带的输送履带送到了最前面的维修车厢。被替换下来的破旧铁轨被高能激光器切成一块块的小段儿，在用传送带送到后面的车厢里拉回避难所回炉。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人工参与，前面的工作人员只需要按几个按钮就行。 刚开始大家还能围在一起看个西洋景儿，现在已经懒得围观了。方斌的连有四个排，他安排四小时一次轮值，两个排一个班儿。他这个连需要值守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会有别的连来替换他们。听说以现在外部环境的辐射量，大家回到避难所还需要住院几天接受清除辐射的治疗。 避难所周边没有受到核打击，整个外m国都没挨过一发核弹，就这破国家，全国不过四百万人口，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集中在首都。可能是太穷，可能是人口基数太低幸存者寥寥无几，连挨核弹的资格都没有。 但北边的大毛国和南边的华夏都是可以和灯塔国掰掰手腕的存在，两边都是重灾区。不管这该死的风向如何，外m国的草原上辐射一直不低。 这里没什么大型尸群，不过变异动物实在太多。方斌等人对时不时响起的炮声枪声早已免疫。一根还冒着热气的“珊瑚蛇”机炮的40毫米炮管掉到了方斌面前，差点砸到他。 “斌哥，对不起啊，差点砸倒你。” 头上传来孔云的声音，他和顾文东刚给一架自动武器站更换了炮管，随手就把炮管扔到一边，差点砸到人。 方斌摇摇头，没有责怪老伙计，孔云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顾文东从车厢上跳下，溅起一片泥水：头儿，四号武器站炮管换完了，供弹有点小问题，我顺手给修好了。 方斌咧咧嘴：我说顾老师，有您不懂的吗？ 顾文东嘿嘿一笑，虽然隔着面甲看不到他的表情，方斌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很受用。 送铁轨的火车上拉着五节保障车厢，大家从车尾那节登车，里面是一整套全自动消杀系统。大家的外骨骼装甲被清理干净后，才会被允许进入前面的车厢。倒数第二节是装备保障车厢，大家在这里可以脱掉外骨骼装甲，由自动维护机器人和技工进行维护，在往前就是食堂和卧铺车厢，有热餐甚至可以洗澡。一顿热餐可以提升士气可以缓解疲劳，避难所对大家没得说，福利好到天了。 范伟嚼着嘴里的鸡排，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斌哥，我们修了多少公里了？ 军医把抗辐射针剂打在了方斌的脖子上，十毫升的药剂进入静脉，方斌呲了呲牙。等军医离开，方斌抽了口烟，透过青色的烟雾，看向车厢外的草原：上面的规划是一个星期二百公里，预计三个星期修通。我们现在。。。差不多快完成任务了吧。 冯老师拿起小碗喝了口汤顺了顺嗓子：这才四天，我们连能超额完成任务了吧？不知道回去能发点什么福利。 孔云两眼空洞的盯着顶棚的空调出风口：顶多分点烟酒糖茶，还能有什么啊？ 方斌瞪了他一眼：就这你还不满意啊？不要给我。 孔云叹了口气：核爆前不是要说实行积分制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行。 顾文东：积分制是个好制度，多劳多得嘛，不过那也得有充足的物质支撑才行。给你一万积分，啥都买不到，还有什么用。 方斌弹了弹烟灰：我们要营救的军方庇护所有二十多万的幸存者，虽然咱们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口，高层也一直保证物资供应，但我看啊，还是悬。 顾文东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头儿，你去过工厂区吗？那里的产能和空间维持个几百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文东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继续说道：我不担心产能。 方斌奇道：那你担心什么？ 顾文东：我担心那些人不愿意加入四号避难所。 第24章 争论 林浩踹了猴子一脚：猴子，你看什么呢？ 猴子用那只机械手挠了挠头，放下饭盒：头儿，你发现没，一号好像长个了。 猴子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林浩端详着对面正在胡吃海塞的一号，这孩子，好像真的。。长高了些？ 猴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李庄：我说，一号，你到底多大了？ 一号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两岁零七个月啊，怎么了？ 刚子从头发上扒拉着米粒，眼神不善的瞪着猴子。林浩吐了口烟，提醒着一号：下次被别人问到年龄，记得说十八岁。 李庄，或者说一号，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点着头冲林浩笑笑。 徐婷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可可，这是她最喜欢的饮料，真的好久没喝到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供应。 四菜一汤的热饭让林浩的小队精神倍增，可林浩看到的东西更多。 林浩用勺子敲了敲饭盒，引起小队所有人的注意：你们发现了没？庇护所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 徐婷婷把脸藏在杯子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二十多万人呢，又出不去，肯定要限量供应。 林浩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哪位是林浩！ 林浩转身看去，一名战士站在食堂门口四下顾视。 林浩起身举手：我就是。 那名战士跑过来，敬了个礼：您好，林连长，刘营长叫您过去参加庇护所会议。 林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民兵预备役连长。 那名战士转达完命令，转身就想走，林浩一把拉走他问道：同志，我们的外骨骼装甲维护得怎么样了？ 那战士也是一愣，没想到林浩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林连长是想着甲吗？我带你们过去吧。 钟老八夹着头盔，看着林浩：头儿，不是叫你去开会吗？我们着甲干嘛？ 林浩把自己的头盔挂在腰侧的磁力锁上，检查了一下胸前枪套里的“守御33”，说道：老八，戴好头盔。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战术命令由小队内部通讯频道发布。 猴子一脸懵：战术命令？不是开会吗？ 徐婷婷戴好头盔，磁力锁的封闭声响起，头盔内的绿灯亮起：猴子，服从命令。 林浩进入会议厅时，会议已经进行了好久。巨大的阶梯式会议厅里聚集了超过三百人， 军方，民政官员和群众代表分为三个部分，坐得曲径分明，讲台后巨大的全息图像显示得是李成福的全身像。在外部强大的电磁干扰下，还能做到全息图像传输，也是不容易。 林浩带着小队径直走到最前面，分为两部站在讲台的左右。也不说话，也没有搭理刘德昌的招呼，就那么站在那里。 一名年轻的女子出现在全息图像中，林浩认识，那是李成福的女儿李熙。一片片的动态图像出现在她的周围，那是五型活尸的解剖记录和林浩他们的战斗场景。 林浩进来的时候，关于新型活尸的特征讲解也到了最后，李熙退出了全息图像，李成福的全息投影被等比例呈现出来，他身穿一套白色粗布的唐装，拄着那根奇怪的拐杖站在那里。虽说图像时不时的有些抖动，但林浩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老友无论是情绪还是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会议厅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被这种可怕的怪物所震撼。过了好久，民政官员的前排中一人摘下眼镜，转头看向刘德昌：刘营长，你现在是庇护所最高军事长官，关于这种新型活尸，军方是怎么看的？ 刘德昌揉着眉心苦笑：如果能拉开距离，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够用肉体抵抗化学能武器，这是常识。现在我手头儿不过一千多号人，装甲车辆和军用卡车倒是不缺，基本还能维持整编合成团的需求。。。 那人打断刘德昌，问道：刘营长，我问的是你们军方可以抵挡住这些新型活尸吗？ 林浩皱了皱眉，这人的语气还真是蛮横。 刘德昌被打断说话，也很生气，回话也不再客气：以现在的军力，挡不住。 那人一拍桌子，高声道：国家每年这么多税收养军队，你现在跟我说办不到？ 刘德昌的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回怼道：朱秘书，请问你去过地表吗？你知道现在外部环境是什么样吗？市区挨了三发核弹，外面的电磁干扰强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外部的辐射值是多少你知道吗？无人机群无法升空，团级远程火力自行火炮无法使用，这仗怎么打？你让战士们用重机枪和格斗刃和那些怪物们肉搏吗？ 朱秘书没想到刘德昌敢和自己吼，脸被气得涨红：不能主动出击，那防御总没有问题吧？庇护所不是有内部自动防御系统吗？用密集火力封锁主通道总能办得到吧？ 刘德昌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白痴，可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万一有纰漏呢？万一守不住呢？地表整备大厅长二百二十米宽一百五十米，通道宽四十五米，有三道装甲防爆门。主运输电梯宽三十米，地下一层通道宽三十米，有两道装甲防爆门，后面就是二十七万群众！死守这里是最后的选项！失去了机动性失去了远程火力支援，在狭窄的通道里用血肉顶住百万级别的尸群攻击吗？到时候你朱秘书在哪里？敢站在第一排吗？只要你敢，我就站在右边给你持盾！ 只要智商超过脚面，就能听出刘德昌的回答充满了火药味儿。那名姓朱的秘书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军方的态度很明显，也占着道理，没人愿意被尸群攻到庇护所的大门口，也没人愿意在狭窄敝塞的通道里和那些玩意儿肉搏。 眼见着在军方这里得不到支持，朱秘书又把目标转到了林浩小队身上，只见他开口问道：林连长。请问您的小队是否真的和b头市的尸群接触过？ 林浩的眉毛挑了挑，根据头盔内置的扫描器给出的大厅面积，中央处理器把扩音器自动调整到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是的，就在市区北面大概七十公里处，那里有一支接近百万的尸群。大家刚才看到的实战画面就是我的小队现场拍摄的。 朱秘书还要再问，却被刘德昌打断：请问林连长，你觉得庇护所现在的军力能挡得住尸群吗？ 林浩摇摇头：为了捕获活体，我们跟踪这个尸群整整两天时间。尸群的运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而言，我不敢断言他们会绕过整个市区冲着庇护所而来，也没法保证它们不来。 刘德昌继续问道：林连长，你是从四号避难所过来的，请你如实回答。。。 说到这里，刘德昌顿了一下，然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认为李成福先生的撤离行动会有多少死亡率？ 林浩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临出发前，我看过四号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的模型。哪怕四号避难所提供了一切所需的物资和足够的兵力护送，在最坏情况下，至少四分之一的伤亡率。 大厅中落针可闻，只有林浩的声音还在回荡。 林浩：如果不撤离，你们的生存概率为零，不存在任何变量！在座的各位，和你们的家人，五十六号庇护所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刘德昌的声带好像被最粗的砂纸磨过一般沙哑：那市区的五十五号庇护所。。。 林浩：我们去过那里，五十五号庇护所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但是两个主出口两个紧急撤离通道三个维修通道都被海量的瓦砾掩埋。就算是和平光景，也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设备和人工才能重新挖通。也就是说，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朱秘书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山谷中，我们可以炸塌周围的山壁把庇护所埋起来啊。 林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左眼的虹膜炎好像又要发作一般。 他朗声回道：当然可以这么做，尸群就算游荡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你们。但是以后呢，标准军方庇护所的自持力只有五年，那是在容积二十万人的前提下。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有多少人口？二十七万，还是二十八万？ 林浩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煞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我要是没看错，你们现在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吧？你们可以坚持多久？三年还是四年？吃光了存粮无水栽培工厂再也没有营养液产不出一粒粮食的时候怎么办？人相食吗？ 大厅一片沉默，林浩也不着急，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有些人还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一道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请，请问，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林浩循声望去，群众代表席的后排，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女孩子站在那里。 林浩点头：四号避难所的容积是百万人级别的，有相匹配的工农业生产能力。从病毒爆发到现在，挖掘拓宽工作一直没有停下。而且，我们收复了附近的一个城镇，那里是一座矿山，富友集团在那里投资建设了重工业冶炼工厂和商业核聚变发电厂。事急从权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往那里安置一部分幸存者。 那个女孩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又坐了回去。 没人继续发问，林浩侧头看向李成福的全息图像，老友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表现还算合格。 长久的沉默后，朱秘书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能强迫所有人离开，林连长你没有这个权利，李成福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李成福的声音响起：哦？哪怕我用1256位的动态密码接管了中央计算机，哪怕我出示了终南海签署的手令也不行？ 朱秘书摇摇头：现有条件，你拿出来的手令我无法鉴别真伪。庇护所本来就是富友集团和中科院联合设计修建的，你能接管中央计算机也不奇怪。 李成福点点头：你的质疑很充分，那么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朱秘书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提议投票决定去留，所有庇护所群众都参与的投票，去留自由。想离开的可以走，不想离开的就炸塌山体，等待外面的事态平稳了在重新挖通。 他咽了咽唾沫：这样庇护所的人口减少了，能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了。五年，十年，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李成福眼光如刀般死死盯着对方：等到恢复了和秦岭指挥部的通讯，你知道违反军管条例的后果。 朱秘书笑得就好像是个已死之人：那又如何，我们总有选择的权利吧？ 林浩看向李成福，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李成福站在那里，也看向林浩。林浩轻微的摇了摇头，李成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道：同意投票。 猴子对头儿和徐姐同时如获重负般的叹气声感到疑惑不解，他在通讯频道里问道：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徐婷婷的回答让猴子的困惑更深：能不那么做最好，毕竟都是国人。 第25章 燕京败局 9毫米口径的亚音速手枪弹从额头冲进颅腔，坚硬的头骨根本起不到一点阻拦的作用。弹头在颅腔中翻滚，被病毒侵染的脑组织成了一锅浆糊。 尽管被四周的枪声惨叫声包围，空仓挂机的清脆声音还是被文慧清晰的听到。左手一甩，打空的弹匣被甩出，右手的弹匣已经跟着塞进枪膛。二十一发的新弹匣转瞬又被打空，文慧朝胸前的弹挂摸去，却摸了个空。她把手枪插回枪套，右手从头顶遮阳板的挂架上抄起霰弹枪，五发绿色霰弹四十枚钨钢珠让车前的尸群为之一空。 身后的车厢传来急切的敲击声，有人高声喊着开车。文慧一打方向，把电门踩到底，强劲的电机发出高亢的咆哮声，巨大的重型军用卡车如怪兽般冲出了安置区。 车厢里的打斗咆哮和惨叫好几分钟后才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装甲小窗。文慧抬手打开了小窗，刺鼻的血腥味涌来，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文慧问道：我们冲出燕京了吗？ 听声音对方好像是个女孩子，文慧没有回头看，活尸不会说人话，更不会有节奏的敲击车厢，她盯着眼前的高桥架回道：刚冲上五环高架桥。 那张脸明显松了口气：我们去哪？ 文慧：承德附近的军队驻地，你回头看看跟上来几辆车。 后面沉默了一会儿：三辆，都是一样的卡车。 文慧抿了抿嘴唇：你会开枪吗？ 那人一愣：会的。 文慧点点头：等下我减慢车速，你沿着车厢爬到驾驶室来，我需要有人掩护我开车。 趁着一个转弯，文慧降低了车速，那人动作很灵活，只几下就钻进了副驾驶。 文慧问道：后车厢怎么了？ 那人回道：钻进来两只感染者，被我干掉了。 文慧不禁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居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满脸的血污看不清样貌，看身形年龄不大，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文慧指了指挂在副驾驶车门上的软质急救箱：那个急救箱里有五十支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你体内的病毒基数。如果你刚才被咬伤了，现在就注射两支，记得扎在脖颈的静脉上，这样起效更快。然后在包扎一下伤口，剩下的给后车厢的活人递过去。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后车厢活了几个？ 那姑娘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了看，不过从她的位置看不到后车厢的情况。她仰着头想了想，回道：死了三人，剩下七八十人吧，应该没有伤员。 文慧呼出一口气：你脚下有一箱矿泉水，清洗一下伤口在包扎，也给后面递些过去，记得给我留几瓶。 那姑娘没再多说什么，照着文慧说的做。巨大的高架桥是三层结构，文慧这支小小的车队在上层。这里离地面起码四十米高，活尸爬不上来，被遗弃的民用车辆也早就被历次通过的车队清理干净。 开了没一会儿，一支对向开来的车队迎面而来，文慧的对讲机传来了问话声：对面的车队，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文慧右手抓起驾驶室的对讲机回道：39军47合成旅，我是志愿者。 对面的车队：你们从哪里冲出来的？ 文慧：北五环十七号安置区。 对面：那里情况如何？ 文慧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十五分钟前刚刚陷落，可能就冲出来我们这几辆车。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好，谢谢你的情报，请继续前进，祝一路顺风。 文慧还想说点什么，她太想找人说点什么了。天空中突兀的出现了十几道白线，然后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文慧转头看向后视镜，一连串的巨大蘑菇云腾空而起。 副驾驶的那个姑娘探出身去看着来时的方向，半晌才钻回驾驶室，一脸惊愕的问道：姐，那是什么？ 文慧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大口径的远程导弹吧，反正不是核武器，你的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 那姑娘抬起手臂看了看：没事儿，就是几处抓伤，我没被它们咬到。 文慧看着路面，叮嘱道：那也别大意了，该注射就注射。然后用矿泉水清理一下伤口，我们起码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驻地。 在文慧完成了十二次往返后，被军方强制按下休息。晚上睡的并不踏实，只要闭上眼皮那些梦魇般的景象就会浮现出来。连续被噩梦惊醒了几次后，就裹着毯子站在营房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直至天亮。 勺子中的米粒如上了蹦床般在跳跃，那是因为文慧的手在抖，抖到抓不住勺子。身边的女儿还以为是妈妈在和她做游戏，被逗得哈哈大笑。 在食堂吃完早饭，把女儿送去了临时幼儿园。幼儿园的园长看到文慧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赶忙叫来军医。做完检查文慧的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长时间的高压环境下，如绷紧的发条般释放了所有能量后，她的体能和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 文慧被送去了医疗部，她的治疗方案也很简单，就是吃和睡。军医给她挂上了只有临终患者才会使用的大袋营养液，营养液里有大剂量的镇静剂，虽然治疗方案略显简陋，但以现下的条件已是最优解。 文慧不想占用医疗部的病床和资源，申请回营房去挂，大夫看了文慧的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同意了。 镇静剂起效很快，文慧自己举着那一大袋营养液回到营房就觉得眼皮打架。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那些梦魇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整整一天一夜后，文慧醒了。 大爆发已经过去十天，从燕京和周边城市接应出来的大量幸存者挤满了47合成旅的驻地。老人孩子和母亲还能在营房里挤挤，大批的幸存者连顶帐篷都没有，大多数成年人都只能睡在露天地里。短短几天这里就聚集了三十多万幸存者，还有源源不断的幸存者被送来。现在47合成旅的资源紧张到什么程度，能保证大家每天三顿饭已经让炊事营薅光了所有头发。 物资，物资，还是塔码的物资，这是摆在军方和民政官员面前最大的问题，甚至高过近在咫尺承德市内的尸群威胁。以现在的军力收复承德市区是痴心妄想，但拦阻或改变尸群的前进方向还是能做到的。在炸毁了两座通往郊区的大桥后，大股尸群的动向基本被圈定在市区内。 燕京市区的失败早已成定局，军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尽可能的撤离民众。47合成旅的三个重装团都顶在了前面，只剩下473团留在驻地。 第26章 困局 473团是第一批进入燕京支援的部队，所遭受的损失也是最惨重的。人员损失超过了七成，装备损失超过了一半。虽然可惜，装备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47合成旅的库房里有足够重新武装两个重装团的装备，但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战士一时半会儿可补不上缺口。 现在驻地的幸存者鱼龙混杂，普通民众，警察，武警，其他兄弟部队被打散的士兵。合成旅高层努力拼凑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手，准备去附近的村镇寻找物资。 寻找物资只是一方面，这支队伍还肩负着聚拢零散幸存者的任务。一支精锐侦察兵小队被派往双塔山启动军方庇护所和附近的战备仓库，47合成旅的驻地不是什么铜墙铁壁，炸毁承德市区的大桥也只能暂时迟滞尸群。一旦尸群寻找到合适的路径，军方可没什么信心挡得住。 交代任务的女上尉带着歉意拍了拍文慧的肩膀，当面保证会照顾好茜茜。军方也知道文慧的身体情况，但现在有经验的人手太少，只能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所谓“有经验”，就是自己开着卡车往返十二次燕京市区疏散幸存者还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文慧没多说什么，也没借机提什么要求，穿戴好装备后就登车准备出发。她能理解军方的无奈，活尸，这种只在影视作品和九流网络小说中当做熬夜消遣的玩意儿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说实在的，没被当场吓疯就已经是命大了，文慧自己就不止一次见过拉回的幸存者精神崩溃的。 普通民众，警察，军队的战士，无一例外，哪怕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逃脱不了碳基生物的范畴。是人，就有人性，就会害怕，畏缩，尤其是面对未知时。 文慧不会也没有资格去苛求任何人，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忙碌起来，忙起来了，就不会去想可能还在门头沟的老公和母亲。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和亲人重逢。不管未来如何，她一定要照顾好女儿和自己，活下去，才有希望。 文慧当然也有私心，多做事，多帮军方做事，自己和茜茜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顾。想到女儿，文慧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这孩子真的太。。。 前方突兀的传来枪炮声打断了文慧的思绪，车队停了下来。几分钟后，文慧的车载对讲机传来前方安全的通告，车队重新启动。 开了几分钟，文慧的车路过了事发地。那是一个国道的十字路口，几百具活尸的尸体倒在一侧，几十名士兵正在把尸体搬下路基，一辆家用轿车孤单单的停在路中间。车队通过的速度不快，文慧有足够的时间打量现场。从被击杀的尸群，到那辆轿车。文慧默默打量着轿车被打碎的风挡，和车内的血迹。一个被挂在座椅枕头上的破损塑料包装袋让她瞳孔一缩，那个包装她认识，是婴儿尿不湿，和茜茜小时候用的是一个牌子。 第一个目标地离驻地不远，镇子并不大，常驻人口不过五六千人。这里也是第一批得到救援的地方，甚至早于燕京。除了那些被病毒爆发引发尸变的可怜人，整个镇子人口损失比例并不大。镇里的尸群早就被清理一空，剩下的零散活尸对武装到牙齿的车队构不成威胁。 聚拢物资的过程乏善可陈，镇子不大，日常物资也不多。现在对于47合成旅的幸存者们来说，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卷卫生纸都是珍贵的财富。不多的几家粮店和日杂店被彻底搬空，穿着工程外骨骼的普通幸存者们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普通民房则被无视，这里大多数的主人还活着。哪怕物资在匮乏，军方还不至于也不会去搬走活人的物资。 镇政府门口有一块空地，现在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和几辆“风火轮”无人机发射车组成了一套战地无人机群指挥系统，一群群的无人机腾空而起飞向四方。 这里没有燕京市区那奇怪的电磁干扰，无人机群和地面战斗机器人可以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大群的无人机被派往各处村庄侦查汇总，一支支的小型车队跟着无人机群的方向而去。各处的村庄还有着零星的幸存者，没有理由放弃他们。同样，村庄里也会有些存粮，本着积少成多，搜刮一番也是少不了的。 文慧是司机，又是女人，自然不会有人要求她一起搬运装车。她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水壶里的电解质水，从后视镜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有本地人跟着车队回到镇上，回到自己的家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阵阵如狼嚎般的哭喊声回荡在空中。 人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中午时分，通讯频道里传来开饭的消息。跟随车队而来的军用炊事车在镇政府的指挥中心旁支起了炉灶，阵阵饭菜的香味慢慢弥散开来。蔬菜是从镇子各家屋前房后的菜地里直接摘的，肉是从镇里搜刮来的罐头。虽然简单，但每个人都能分到足够吃撑的份量。 文慧懒得动，旅部的军医嘱咐她一定要少吃多餐多喝些电解质水，才能更快的恢复。还硬塞给她几根蛋白质棒和一小袋水果糖。 糖果留给了茜茜，文慧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蛋白质棒权当是午饭。正打算啃完了随便眯上一会儿，一个人拍打着车门喊着：姐，你在这儿呢！ 第27章 人心 方斌看着点滴袋中的药量叹了口气，这么一大袋要挂到什么时候。这些药剂可以清除人体各处残留的辐射，很有效，但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和严重的副作用，比如输液速度和剧烈的呕吐。虽然通风系统一直在最大功率运转，但病房中还是充斥着一股呕吐物的酸味。范伟刚才偷偷加快了点滴的速度，被护士长发现臭骂了一顿，现在正蔫头巴脑的看着全息电视发呆。 换防回来已经三天了，刚进避难所先是消毒药水喷洒消杀，然后高温蒸汽消杀，脱下外骨骼装甲每个人都要用特殊的洗浴液洗澡，搓破皮的洗。然后整个连就被按在医疗区的病房里输液。 方斌感觉自己再不动动就快长毛了，用尿急的借口提溜着点滴袋跑出了病房。他这一动不要紧，半个连的战士们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跑了出去。 方斌散了三包烟才把这群老烟鬼打发了，一群人挤在吸烟区喷云吐雾。方斌是个不错的老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在避难所有个大事小情儿的，找斌哥肯定没错。连队出外勤，老大也是事必躬亲。 自己的烟刚抽了两口，个人终端就发来信息，要方斌上去指挥部开会。等方斌回来，所有人都看出老大的脸色很不好。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的“应龙”精锐尽出，一支支侦察小队被派向四面八方，尤其是受灾严重的华夏境内。向北也派出了五支小队，富友集团在大毛国内还有两处避难所，就是编号为二号三号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就是和这两处避难所取得联系，同时接应沿途可能出现的任何幸存者。 每支侦察小队不过数人两三台车。他们只是前哨，还有至少一个排级单位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百余公里的距离，一边绘制能够行进的路线图，一边提供物资保障也可以随时增援。 北上的这五支小队后面就跟着一个营的兵力，三天前，负责西北方向的二号小队失去了联络。根据最后的信号位置。后面的二连迅速前出，疾驰了几十公里后到达事发地。 事发地一地狼藉，伏击者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爆炸物炸翻了侦察小队的头车，逼停了车队，然后从路边的山坡朝车队射击。事发突然，疏于防范的二号小队全军覆没，伏击者匆匆收拾了来得及缴获的物资夺路而逃。怒发冲冠的二连沿着痕迹一路追击，不过半小时就抓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群从大毛国南下的大毛人，几百个男女老少个个破衣烂衫，身上都有被高量辐射侵蚀的痕迹。在二连的几十辆重型步兵战车包围中，两个假装是领头人的老人走出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暴怒的二连长打爆了脑袋。所有持枪的不管是男是女都被拉出来当场打了靶。 杀了几十号人，二连长的怒意慢慢平息。这才想起来把情况通报给避难所。李成福知道情况后没说什么，只是把处置权扔给了集团军军部。 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的所有武装力量就被改编为华夏北部战区第五集团军，原来的避难所保安部队王教官也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军司令，被授予中将军衔。经过集团军参谋部商讨后，把处置结果下放到了连一级的军官。 孔云看着全息屏幕上的信息：二连长从上尉降为中士，指挥权暂归副职。这处罚是不是有点重了？ 二爷在一旁帮腔：是啊，明明是他们杀人在先，这二连长也够冤枉的了。 顾文东在旁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方斌，发现对方和自己是一个表情，不禁苦笑：你们啊，都没说到点子上。那是死几个人的问题吗？那是人心散了啊。 方斌默然，这场大灾变把所有人的人心凝聚到了一起。哪怕是之前敌对的两个国家，在尸群和变异生物的巨大压力下也会共同御敌。华夏和大毛因为这样那样的历史原因，关系时好时坏。但老百姓之间的信任程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三十年前的那场国运之战后。 病毒大爆发后，秦岭可不单单援助了灯塔国，飞往莫斯科运送物资的“运30”就没停下过，更是直接投送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在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一直用全频道广播公开避难所坐标位置，接收各地逃难的幸存者。 欧罗巴大陆所有有组织的抵抗消失，只剩下莫斯科苦苦支撑时，李成福就下达命令，要位于大毛国境内的二号三号避难所和位于外m国的四号避难所准备大量接收大毛国幸存者。 这些南下的大毛国人在发现二号侦察小队时完全可以站出来请求帮助，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开战和劫掠。如果说病毒爆发人类在灭种的边缘拼死抵抗，那共济会发动的全球核打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块巨石。 顾文东看着手里的半截烟头说道：病毒爆发活尸满地，但只要小心点儿总是能弄到些吃喝活下去。这核弹落下，漫天的辐射尘埃，躲都没地方躲。一瓶干净的水，一袋密封的食物，都可能是几条人命。 他弹了弹烟灰，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把视线固定在方斌身上：头儿，看着吧。很快高层就会下达新的交战规则。 二爷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什么交战规则？ 顾文东抿着嘴唇：我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一下：遇到大毛国的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出院那天方晓言和吕芳婷都来了，回到住所吕芳婷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自己经常要出外勤，吕芳婷就用孩子还在长身体的理由坚持每天回家做饭。还别说，这些日子手艺明显见涨。 吕芳婷被安排到了第十层的蛋白质合成工厂上班，因为避难所的规定，以方斌的连长身份，吕芳婷作为军属，每天都能拿到一些新鲜果蔬和肉类。肉是用动物细胞培养的，味道和烹调难度都是马马虎虎，这些人造肉出厂后主要是制作罐头的原材料。据说人造鱼肉生产线已经开始试运行了，这让方斌不得不感叹富友集团的科技实力和财力。 第28章 新的任务 在饭桌上，方晓言被父亲讲述的地表的情况唬得一愣一愣的，课堂里的全息视频可没有父亲的讲述来得那么逼真和惊心动魄。 避难所的学校并没有避讳外面的情况，小学一年级就有活尸特征教学。如何选择武器，活尸的弱点在哪，如何躲避如何隐藏自己，如何选择庇护所和设置简易警报器，在野外如何寻觅食物和干净的饮水。到了三年级增加了武器训练课程和战地救护，从冷兵器到热武器，每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学习如何使用维护从匕首到步枪的各种武器。止血带和绷带的使用，各种常见病症的用药，甚至一些常见实用的草药辨别。体能训练和隐蔽侦查课程则在vr训练室内完成。 儿子第一次把这套教材拿回家时，把方斌看得目瞪口呆。在看着儿子把自己的“守御33”拆成零件在组装成枪的熟练程度，方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方斌看来这些课程有些多余，方晓言的反驳也是有理有据：虽然避难所的军力足以保护所有人，但居安思危总是没错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外部环境。现在能活着抵达避难所的孩子哪个不是经历千辛万险，别说这一路上的艰辛，就说大爆发时的可怖场景，哪怕是成年人，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的要么被吓疯要么自杀。 方斌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潜台词：这些孩子都是好兵苗子，再过个十几年，这一代人就会挑起大梁。如果，如果人类还能存在十几年的话。。。 方斌摇摇头把头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把碗里的鸡腿上烧焦的外皮扒了下来，然后递到了吕芳婷的碗里。鸡腿是好鸡腿，是真正的一只活鸡。是方斌外勤回归后发放的奖励之一，就是可惜落到了吕芳婷的手里。有点糊，有点焦，味道也没进去，看来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方晓言没少受毒害。 吕芳婷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她要把鸡腿递还给方斌：你在外面出外勤那么辛苦，还是你吃吧。 方斌摆了摆筷子：每次运替换的铁轨过来，都有后勤车厢，吃得比在避难所都好，还能消杀和洗澡呢。 方晓言听得两眼小星星乱闪：爸，真的假的啊？ 方斌夹了一筷子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炒青菜放在儿子碗里，然后抚了抚儿子的头：当然是真的，你多吃点青菜，爸爸就多讲些给你听。 方斌把睡熟的儿子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看着儿子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吕芳婷已经躺下。 方斌躺在了另一边，声控主灯关闭，卧室内模拟的自然光亮起。沉默半晌，方斌想了想，还是要说些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儿子了。 吕芳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你，你在外面要小心。 方斌听到了枕边人的深呼吸，很明显是借着呼吸平复心情：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手下那么多兵那么多兄弟，遇事别冲动，别冲太前面。家里还有儿子，还有我，都在等你回来。 顾文东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方斌：头儿，你看看吧。 方斌先看了看顾文东的脸色，可惜还是那张扑克脸。只好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看。 避难所，或者说富友集团有个有趣的潜规则：任何重要的文件，或者命令，都会以纸质文件的形式发放到下级单位。哪怕掌握着最先进的全息成像技术，这条潜规则也没有改变。 方斌放下文件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变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膀：你就不能恭喜我一下？我的中尉副连长任命也下来了。 方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恭喜你啊，我的副连。 顾文东知道方斌的言不由心，也知道自己的头儿并不恶意。他递给方斌一根烟，问道：是不是该把命令下达到个人？ 方斌点头：行，现在就开连会吧。 方斌看着连部大厅里聚集的黑压压的一百多号人，深吸了口气：今天一共三件事儿：第一，顾文东晋升为中尉副连长。 台下一阵掌声响起，顾文东站起对着战士们敬了个礼。这位爷的经历可谓是一部传奇，当个副连称不称职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非常能打。 方斌见火候差不多了，双手下压，掌声渐熄：第二件事儿啊，文东，打开全息屏幕吧。 一幅巨大的全息屏幕打开，显示的是避难所周边的一块地形。方斌用手中的激光笔指着被标红的一块说道：我们连的任务下来了，不去护卫前面的铁路维修车，而是勘察这一块区域的情况。 下面一百多号人的嗡嗡声响起，有人举手问道：头儿，那块地方有什么？ 方斌摇头：不知道，所以上面派我们去看看。 方斌放下激光笔，双手拄在桌上，看着下面的战士们：别误会了，那里就是一片草原，有几处丘陵，一个小镇子。我们的任务是勘察这块区域，在那个镇子建立短波通讯基站，并消灭所有存在的威胁。 顾文东的声音响起：归纳起来就四个字：勘察，清理。那里是铁路线的北面，你们可以看做是对铁路沿线的未知威胁的清理。避难所这次出动了两个旅的兵力，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后援问题。但凡超过两条腿的，不需要请示，直接打成筛子。 方斌补充道：大家都是出过一次外勤了，外面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无人机无法起飞，地面战斗机器人也无法使用，所以只能派出我们这些大头兵了。 方斌顿了顿：最后一件事儿：我们要全面换装了，新步枪的口径要换成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新型的手榴弹，新的外骨骼装甲。根据上面的说法，这些装备都是应急过渡，不是最终定型。接下来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来适应新装备，好了，现在是提问时间。 第29章 李佳雯 午饭是从镇子附近菜地里现摘的各色青菜加上军用肉罐头一起炖出来的大锅菜，和现蒸的馒头。做法简单，但是很香。看看众人的吃相不用问也知道，旅部的存粮肯定所剩无几，甚至连调味料都快消耗干净了。文慧已经啃了好几天的压缩饼干，上一顿的热餐也是军用口粮。这顿饭唤醒了她那已经麻木的肠胃，不知不觉自己吃了三个馒头和一整盒炖菜。放下饭盒打了个饱嗝，文慧觉得自己这具尸体又活了过来。 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口，文慧冲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谢谢你替我拿午饭。 那人笑声如银铃：姐你吃饱了吗？不够我再去拿。 文慧侧头看了看后视镜，轮到自己装车还要一会儿，想来闲聊几分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你口音，好像是锦州人？ 那姑娘伸出手，和文慧握了握：佳雯，李佳雯。我是荷兰人，别误会，我父母都是中国人。我出生在那，就拿了荷兰国籍。 文慧挑了挑眉毛，这种移二代现在可不多见了。台海之战后华夏重回巅峰，移民海外的国人越来越少。倒是无数蛮夷和香蕉人想破脑袋挖空心思要入籍华夏，可获得华夏的国籍难度绝对是蓝星第一。哀嚎也罢，苦求也好，华夏的宪法在那摆着呢。要么你是商贾巨富，要么你是真材实料的科学家，剩下的人嘛，华夏不要垃圾。 李佳雯看出了文慧的潜台词，无奈的笑了笑：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说呢，我父母的情况，有点特殊。 文慧点点头表示理解，自己没必要也没心情去做个好奇宝宝，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这身功夫不错，挺能打的嘛。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后车厢满是幸存者的蔽塞空间里，弄死两个感染者，自己只被抓了几下，这功夫可谓了得。 李佳雯抬起手臂，几个直拳几个刺拳居然打出来了风声。她笑着说道：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有个老师傅，我跟他学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母亲就想着让我习武，也算是强身健体。学着学着师傅说我天赋很好，就一直没放下。 文慧又抿了一口热水，这水里明显的一股净水片味道：那你这趟来燕京干嘛啊？ 李佳雯无奈的撇撇嘴：我来找我父亲，说出来也不怕姐笑话，我还没见过他。大爆发那天的飞机，刚住进宾馆就摊上了这些事儿。 李佳雯从胸挂上的刀鞘上拔出匕首，用刀尖挑着指甲里的污泥：然后就是被军方疏散，磕磕绊绊的到了安置区，这一路上，死得人太多了。 文慧用热水杯堵住了自己的嘴，一时间，驾驶室陷入了沉默。 一阵敲击声打破了沉默，后面有个大嗓门吼道：7号车，向后退，该你装车了！ 文慧把防弹胸挂扔在地上，往床上一瘫。刚刚结束的例会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连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只想放空大脑，好好的躺一会儿。旅部例会的内容不多，但足够震撼。军方已经彻底弃守燕京，所有安置区都已沦陷。不单单是燕京，全华夏几乎所有的大型城市都已沦陷。当然，军方不会任那些被困在城市中的幸存者自生自灭，下周就会开始向所有沦陷城市空投物资箱。 接下来就是诸如现在军政中心已经转移到秦岭核长城，全面开放核战庇护所和战备仓库，大家要共度时艰等等等等。 那些信息对于文慧来说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男人和母亲了。 她就这么看着天花板，直到李佳雯的声音响起：姐，别多想了。 李佳雯的手很软也很暖，很难想象这样一只手能拧断感染者的颈椎。 李佳雯继续说道：姐，我听说进入燕京实施救援的部队很多，姐夫和大姨肯定跟着其他部队撤离了。 文慧感觉自己好像被拉着坐了起来，李佳雯扶着自己的肩膀，笑道：姐，咱们是不是该去幼儿园接茜茜了？我还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给我小侄女呢。 茜茜“嗷呜嗷呜”的怪叫着张牙舞爪做怪兽状扑进李佳雯的怀里，一大一小扭做一团，同寝室的几个孩子也加入了打闹的行列。 孩子们的欢闹声冲散了屋内的愁云，连文慧的嘴角都挂上了一丝笑容。茜茜这孩子和李佳雯很是投缘，李佳雯申请调整了宿舍，搬来和文慧他们同住。床位是早就满了的，李佳雯就在地上铺了个睡袋，没想到茜茜看到睡袋就吵着晚上要和李阿姨一起睡在地上。几天下来，一大一小就厮混得无比亲密。 文慧把“守御33”拆成零件，拿出保养套件给每个零件都做了保养，组装好后反复空放了几次，听着空仓挂机的声音感受着零件之间的丝滑，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这是上面反复叮嘱过无数次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民兵预备役。通过收集附近几个村镇的存粮物资稍微让大家松了口气，看着数量不少，可军需一计算，只是一个礼拜的口粮罢了。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尽快把幸存者转移到双塔山的军方庇护所和战备仓库，第二个则是尽最大可能的收集些物资。 但凡能和衣食住行搭上边儿的，就没一样不缺的。承德的尸群被炸断的大桥阻隔在市区，按照参谋部的判断，短时间内还不会找到其他道路离开市区。承德的常驻人口有300多万，哪怕是在和平年代，消耗的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惜几座大型批发市场和仓库都在市区内，不用想就知道根本进不去。 不过在市郊还有一座很关键的工厂：337厂，那是专门生产军用口粮的工厂。一日三餐的自热军粮，压缩饼干，各类罐头应有尽有。337厂的产能很大，光厂房就有十几座。如此庞大的产能单是军队肯定消耗不完，这些军品也会对社会销售。 现在支援燕京的三个重装团已经返回了旅部，经此一役，47旅失去了超过一半的有生力量，就算加上那些收拢的警察武警和其他兄弟部队的战士，能熟练摸枪的也不过五千人。看似补齐了原来47旅的编制，但技术兵种的缺失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 加上从承德市区和附近村镇收拢营救的幸存者，现在旅部足足有五十多万幸存者。根据军管条例，所有十八至四十五岁的男女都被第一时间收入民兵预备役，这些人现阶段可以维持秩序可以分发物资可以去干些体力活儿，但要这些刚刚恢复了理智和冷静的幸存者去和尸群硬刚，是不现实的。旅部没有那么多的武器来武装所有人，这些幸存者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尸群对战。 被派往双塔山开启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但发回的消息也不容乐观。在距离庇护所不过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尸群已经在聚集，那些感染者在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指引下，慢慢从各处村镇聚集到了一起。侦查小队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汇报最新的情况，每次汇报都会让旅部的高层心惊胆颤。五万，十万，十五万，而市区内的尸群好像也开始向那个方向移动。 在如此捉襟见肘的兵力下，如何保证把幸存者安全的送入庇护所，还要去尽量的收集物资，让旅参还活着的那几位参谋几乎薅光了自己所有的头发。没人能理解尸群的活动规律，天知道那些尸群会移动到什么位置。也许明天就会离开承德市区让大家尽情搜刮，也许明天就会冲进庇护所把所有人啃成白骨。时间，是和物资一样稀缺的战略物资。 所有47旅和收拢的其他兄弟部队的正规士兵原地升三级，哪怕是最小的列兵都可以指挥一个班。大量适龄的预备役民兵被迅速整编，不管战力如何，好歹有了指挥框架，而参加明天搜刮337厂行动的这个营就是这样被扩建出来的。 文慧也有了编制，正式的名称是47旅第三民兵机动营第一机动连，这个所谓的机动连不过百余辆军用卡车和十几辆轻型军车，真正的正规军战士不过二十几人，剩下的都是如文慧一样的民兵预备役。 一个菜鸡营，和一个菜鸡汽车连。文慧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守御33”插回枪套。明天，可能会是一场硬仗吧。 第30章 请你喝酒 傅有德活动了一下手臂，伺服马达瞬间做出响应，低沉的嗡嗡听到耳中让他甚是满意。该说不说，富友集团的这帮工程师手艺不错。撤退中自己右臂的装甲片连同一堆零件被一只二型活尸扯下，要不是德子把步枪塞进了那只活尸嘴里打了半梭子，自己这条胳膊肯定没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富甲天下的私企总部里会有经验丰富的军工工程师，傅有德懒得去思考。你去外面瞅瞅，活尸都满街跑了，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奇怪吗？ 你别说，还真有。正在傅有德反复调试自己的外骨骼装甲时，德子捅了捅他，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头儿，看那边。 傅有德下蹲沉腰，双拳紧握护着头部，一连串的刺拳打出：爷正忙着呢，有话说有屁就放。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德子正一脸痴呆的看着一个方向。傅有德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这是，看什么呢？ 下一秒，他也呆住了。 这里是“天宫”大厦的地下五层，也叫第一整备层。两扇巨大的对开式装甲防弹门缓缓打开，两辆巨大的主战坦克一前一后慢慢驶入，后面跟着一群重型步战车和军用卡车。一群群的幸存者从卡车后面跳下，这些大难不死的幸运儿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后或坐或跪如泥雕塑像般，几十个胸口画着红十字的医疗兵两人一个，架着他们进入旁边搭设的帐篷进行医疗临检。 傅有德咧咧嘴，幸存者他见多了，没被咬死吃掉没被吓疯能活着被救下的都一个德行。不过这支奇怪的车队完全区别于他认知中的任何华夏军队列装了的现役装备，想想那威力可怖的激光炮，只一次齐射就清理了一整条街上的感染者。要是多来几辆，哪怕是一个装甲营，在开阔地形下轮射，再多的感染者也是白搭。 傅有德活动着手部关节，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点点头：德子，咱们下来对了吧？这坦克看着就提气。 德子的声音传来，好像一个三十年脑血栓患者般的迟缓：不是，头儿，你看。 傅有德有点生气：看看看，不就是几辆新型坦克嘛，还有什么看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有德抬头望去，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一群身高两米五以上的巨汉如从山海经中走出的巨人般，从他面前走过。这些巨汉穿着傅有德从未见过的全覆盖式装甲，浑圆的肩甲，弧形的胸甲，整个人都被厚重的装甲包裹中，哪怕是关节处的柔性材料看上去也比自己身上的高级太多。尤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外骨骼装甲并不是正规军常见的城市迷彩或者丛林迷彩色，而是类似石灰色的涂装，在他们的右肩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狼头！ 一把把和他们身高几乎等高的链锯剑链锯斧或背或扛在他们的肩上，那如短匕般的锯齿和剑身上甚至还挂着片片人体组织。他们的远程武器就挂在他们胸口的磁力锁上，那些步枪的口径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就是一门手炮！很难想象如此口径的步枪会有多大的后坐力，哪怕是自己的外骨骼装甲的后坐力补偿系统也无法承受。 这群巨汉都没有带头盔，那奇怪的头盔就挂在他们腰部的磁力锁上，这让傅有德能看得到他们的容貌，每个人都是标准的华夏面孔。但好像灯塔电影里的那些印第安人一样，每个人的脸上有着大片的奇怪刺青，或者涂抹着各色油彩。 他们在大声的说笑，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炫耀着自己的战绩。互相传递着几个巨大的皮囊，拿到皮囊的仰头就是一顿牛饮，阵阵酒香飘来，勾起了傅有德的酒虫。 当兵的都爱喝酒，傅有德也喜欢，但是部队严格的纪律让他没什么机会痛痛快快的解解馋。他盯着那个皮囊在一只只大手之间传递，使劲咽了咽唾沫，这个动作，被一个人看在眼中。 傅有德使劲呼出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想找根烟抽，酒喝不上，抽颗烟解解心焦总是可以的吧。可惜他摸了个空，裤兜被腿部装甲覆盖，一时间根本拿不出来。 正当他手忙脚乱的想拆掉腿部装甲时，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小子，你想喝酒吗？ 二十年后，燕京收复战的战斗间隙，傅有德对着一群手下的新兵蛋子吹嘘：知道吗，老子当年是见过狼王的，狼王他老人家还请我喝酒呢。 此番言语换来的是新兵蛋子们的一片嘘声，傅有德这老兵痞难得老脸一红，掏出几包烟扔给众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我都这岁数了，还能骗你们？ 一名新兵站起来喊道：营长，那您给大伙儿说说，狼王是为什么请您喝酒？ 傅有德抬头看天，冲着那轮明月拱了拱手，然后叹了口气：因为老子馋酒了呗。 傅有德抬起头，一个身高足有三米的着甲大汉把酒囊递到了自己面前，其声如雷：看你也是个好酒的，来，我请你喝酒！ 傅有德参军前在老家就是个混混，和一群臭味相投的伙伴厮混几年，一身痞气。现在他那混不吝的痞气又涌上心头，伸手接过酒囊，敬了那大汉一下：你们打得很好。 说完，仰头就灌！ 傅有德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酒量，但北方五六十度的烈酒二斤下肚还能开着军用吉普跑出120公里的时速不上头。他也不敢说自己喝过全华夏的酒，但这么烈，这么有酒味的酒还真是头一次喝！ 就如一颗手雷在口腔中爆炸般，就如一块烧透的火炭般直达胃部。幸亏外骨骼装甲的自平衡陀螺仪系统自动启动，傅有德的身子只是晃了晃没有摔倒。 傅有德暗自咬了咬牙，又猛灌了几口，估摸着一斤酒下了肚，这才把酒囊递还给对方。他晃了晃脑袋，嘬了嘬牙花子，嘿嘿一笑：这酒真不错，谢谢了兄弟。 那群大汉饶有兴趣的围在旁边看着，直到那领头之人接过酒囊，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那领头之人面露笑容，冲着傅有德点点头，一束扫描光束扫过傅有德胸甲上的识别码，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个人终端：你叫。。。傅有德是吧。 傅有德使劲的保持着冷醒点头，试图伸出手来表达一下善意，刚才还灵活无比的伺服马达居然如万钧之重：兄弟，你是。。。 那领头之人冲着防爆门方向大喝一声：医护兵！ 这是傅有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31章 怪物 面甲打开，林浩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他大意了，那只二型活尸临死前的最后一击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胸甲上。坚固的合金装甲被砸的凹陷了一大块，头盔内的警报灯闪烁不停。 徐婷婷和一名军医跑了过来，看见林浩打开了面甲，徐婷婷急道：头儿，这里是辐射区，赶紧把面甲关上。 林浩呼出一口气，感觉胸口舒服了些，他对徐婷婷笑了笑：让我喘口气儿，没事儿，晚上让军医多给我打一针，反正轮换回到庇护所也得去挂那些点滴。 军医用手臂上的扫描仪检查了林浩的身体状况，放松的呼出一口气：胸口肯定是青了，不过骨头没事儿。林头儿，今天你就车上歇着吧，晚上回去营地我在给您看看。 林浩对着徐婷婷挑了挑眉毛：看着没，我没事儿。来吧，拉我起来。 徐婷婷点点头，和军医一起拉林浩站了起来。 刘德昌带着五十七号庇护所仅存的那个营主动出击，林浩则和自己的小队在旁协助。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能消灭一只活尸一匹变异动物，都能减轻一分日后的压力。林浩他们不会坐在庇护所里干等着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到家门口，没人能预测尸群的活动规律。主力尸群他们是不敢接触的，零敲碎打之下，这一个月下来也消灭了不少活尸和变异动物群。 b头市的铁路枢纽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那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弹坑了。哪怕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好，幸存者们也只能前往距离庇护所六十公里处的一座小镇上车。这一路上的变数太多，游荡的尸群和变异动物随时都能撕碎幸存者。经过投票，五十七号庇护所有一半的幸存者自愿转移到四号避难所。哪怕只有一半人，那也是将近十五万人，到时候所面临的运输和后勤压力让林浩想想都足够头疼。 眼前是一片牧场，四面都被密密麻麻的防护林所包围，整个地形开阔，现在则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防护林可以有效降低尸群的冲击速度，这也是为什么选定这里作为预设战场的原因。尸群厚实的阵型和个体速度被树林迟滞，等尸群冲出树林已经变得零散混乱。 预想中的打靶训练并没有那么顺利，林浩的小队用风筝战术拉来了一个小型尸群到达了预设战场，可突然从侧翼树林杀出的一群变异牛打乱了部署。本来这种偷袭在营级雷达，无人机和单兵雷达的立体侦查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但那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无人机无法升空，所有的探测器失灵，无论什么型号的雷达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显示出一片片的雪花点。 最左翼的一个排瞬间就被淹没，刘德昌只能收缩阵型。把整条布置好的左翼旋转了九十度，尽量维持阵型完整的同时把变异牛群和尸群都纳入火力线中。 这些被病毒烧坏了脑子的变异牛皮糙肉厚，普通步枪弹甚至无法穿透表皮。但它们的奔跑速度不快，病毒也没有额外强化它们的智商。这些变异牛淹没了左翼的那个排后，没有趁着合成营变阵的机会继续冲击，反而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一头冲进了姗姗来迟的尸群中。 变异动物和活尸都是被病毒感染的感染者，但二者的关系却并不融洽。在野外只要碰到，都是不死不休的死战到底，然后胜利者把对方填进自己的肚子里。而最终的胜利者往往就是人类幸存者，它们的战斗或者让幸存者们有了逃生的机会，或者做一只悠闲的黄雀，比如林浩所处的这片战场。 战士们已经散开，对着每具躺在地上的活尸和变异牛补枪。几辆履带式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车慢腾腾的挪进了战场，如老牛般哼哼唧唧的挖着大坑。几辆翻斗式民用卡车跟在后面，车斗里装着大量的生石灰。这些尸体必须掩埋，变异生物不会计较吃的是尸体还是活物。如果天气转暖，一旦腐烂就是场人道主义灾难。 林浩没有听从徐婷婷的嘱咐关上面甲，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刚想点上，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一号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林浩摇摇头，递了根烟过去：回去可别跟你爸说我给你烟抽。 一号帮林浩点上，二人喷云吐雾。 天阴的可怕，本来下午两点，可好像傍晚般。黑漆漆的云层压得很低，那如墨般的云层中还透着丝丝诡异的绿色。 一号指着战场，问道：林叔儿，你说，这仗有打完那一天吗？ 林浩叹了口气，没想到被烟气呛到了肺，他咳嗽了俩声，回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号抬头看了看头，展颜笑道：叔儿，你听说了吗？九号醒了。 林浩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觉得背着一对翅膀真的没问题吗？ 一号哈哈一笑：那算什么，林叔儿，您没见过六号，那就是一头狼！ 林浩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街跑了，人类长出一对翅膀算什么。 一号两指一弹，烟头如流星般飞出老远。 一号抻了抻懒腰：真想现在就回去看看九号啊。 林浩点点头：最快一个月，铁路就能修到这儿了。两个月，两个月我们就回去了。 一号：两个月，我的那群小崽子也能走出培养仓了。 林浩好奇：你说什么？ 一号嘿嘿一笑：林叔儿，我这卖个关子，回去您就知道了。 林浩感到一阵的毛骨悚然。 一号和自己离开四号避难所后的每一天都在变化，变得强壮，变得冷漠，变得更加的。。。理性，也变得更加的野蛮。没错，一号现在是理性和野蛮的矛盾集合体。这不奇怪，细究起来，每个活到今天的幸存者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 真正让林浩不寒而栗的是一号那可怕的成长速度。 林浩不怕死，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都是自己赚来的。他不怕尸群，不怕变异生物，他怕的是自己的那位发小，李成福。 这个家伙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第32章 清剿 顾文东接过李景逸递过来的烟，几个人互相点着了火，就靠在车厢上发着呆。车厢里吼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孔云看了看紧闭的车厢门，咽了咽唾沫，又看向顾文东，小声问道：头儿没事吧？ 顾文东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层，撇撇嘴：发泄发泄就好了。 孔云叹了口气：兄弟们没人怪他啊，都是那几个家伙运气太差了。 方斌把一个烟灰缸砸在车厢壁上，咣当一声后他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这次出外勤顺利得好像一次郊游，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两个合成旅的兵力清剿铁路沿线的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他带着他的连到达指定位置后，那个屁大的镇子里连个能动弹的活物都没有。建立临时警戒线，架设短波通讯站，炊事班准备热食，一切进行的毫无波澜。 就在战士们轮班去餐车吃饭时，两只体长超过十米的好像蚯蚓似的玩意破土而出，直接吞掉了两名站在它们头顶的战士，然后被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打成了筛子。 使用12.7毫米口径的新式步枪威力不俗，但打在这种软体动物身上除了造成对穿的两个碗大的伤口并没有太大作用。还是配备的喷火器起了作用，那些添加了新型增稠剂的燃料可以造成高达2000度的高温，蓝星上可没有什么生物能够抵抗这种温度。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那两条蚯蚓肚子刨开，那两名倒霉的战士已经被变异蚯蚓强大的消化液腐蚀得面目全非。 连级“青牛座”装甲指挥车上有地下震动检测仪，单兵外骨骼装甲也内置了类似的装置。但在核爆的电磁干扰下，这些精密的设备除了显示一堆雪花点或者制造一些假警报没别的用处。被假警报和雪花点儿骚扰得不胜其烦的众人关闭了设备，可没人能想到一条蚯蚓能长到十米长，也没人能想到蚯蚓能从地下窜上地面吞噬活人。 车厢门打开，方斌走出装甲指挥车，顾文东和孔云迎了上去。方斌在这些老兄弟面前从不做作，他使劲的搓了两把脸，问道：副连，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叫顾文东副连，而不是文东，或者东子东哥，那就是在说正事。 顾文东正色答道：情况已经上报，那两条蚯蚓采样完毕，兄弟的尸体装车已经送回老家。 方斌点点头：让所有人打开装甲内置的震动检测仪，别嫌烦了，命更重要。 说完，看向孔云：联系营部，让他们派一辆电子战装甲车过来。按命令我们还得在附近清剿变异生物，弄不好还有这种大蚯蚓，我可不想在看满屏幕的雪花点儿了。 第二天，一辆“槐树3”电子战专用装甲车就被调了过来，它配备的反干扰系统可以形成一个5平方公里左右的“干净”圈子，理论上的，实际效果则差强人意。雪花点和假警报依然存在，但好歹侦察无人机能升空了。那些瘫痪如废铁疙瘩般的战斗机器人也能勉强执行简单指令。 有，就比没有强。方斌的连队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清理了周边大概300平方公里。那种大蚯蚓再也没有碰到，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倒是让众人开了眼界。如果非要在这些玩意儿中找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再也不怕人了。 非但不怕人，下到一米多长的变异老鼠，上到变异草原牛，看到方斌的车队就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又或者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不考虑数量，不考虑实力差距，哪怕只是一只草原鼠，拼死也要啃上装甲车的防爆轮胎几口。 方斌的连队就这样打打停停，一个星期下来，弹药补给消耗的七七八八，只能暂时退回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则由其他连队接手。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没头儿，鬼知道这片草原有多少变异生物，可上面的命令没有变化。方斌的连队在避难所完成抗辐射治疗后，又被派了出来继续清剿任务。高层好像认了死理儿一般，砸进去无数人力物资，把铁路沿线和避难所周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对抗这些变异生物高层也拿出了不少新玩意儿，比如竖立在方斌等人面前的这个三米多高的大圆筒。临时调配过来的军士长解释说这东西叫微震动发生器，专门对付地下的变异生物。它有两种模式，一是模仿生物行动产生震动吸引那些变异生物，然后由地面火力聚而歼之，或者溜之大吉。二是向地下发射强力震荡波，直接击杀那些变异生物，不过这种模式需要的条件很苛刻，比如合适的地形，要有地下裂隙，最好是刚下过雨的湿土地。 看军士长还想继续解释运作原理，李景逸赶紧递过一根烟：老班长，您也讲半天，抽颗烟歇歇。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您尽管发话就是。 军士长接过烟，知道这些大头兵不想去听那些吊书袋的理论知识，也只是笑笑并不介意。 这微震动发生器时灵时不灵，在方斌看来，心理慰藉的成分更多些。虽然每隔一星期就能回去避难所休整一次，但大家都已身心俱疲。渐渐的，方斌也能理解高层的用心良苦。现在的作战强度已经这么高，如果放任那些变异生物繁衍生息，鬼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方斌看向脚下被装甲靴踩得死死的变异草原鼠，一米多的体长，和人类中指一般长短的两颗啮齿，哪怕被一发12.7毫米的穿甲弹打成了两节儿，那血红色的眼中的寒光依然让方斌感觉很不舒服。 莫斯科挨了核弹，据说秦岭指挥部派出支援的一个整编合成团都折在了那里。大毛国已经没有成建制有组织的抵抗了，也就是说，四号避难所的西边和北边没有了任何屏障。别以为距离还远，那些该死的感染者不知疲惫不需休息，理论上，四号避难所或迟或晚都要面对整个欧罗巴将近十亿的感染者。最可怕的不是数量，而是这些感染者在迁徙的路上进化的速度。核爆，强辐射，改进型病毒，等到这些感染者游荡到四号避难所，天知道他们这些幸存者要面对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练兵，收拢幸存者，收集各种资源，这是李大老板现在想做的。方斌已经很久没见过李牧了，不过李景逸倒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连里，和大家一起啃压缩饼干吃军用罐头，一起插科打诨，一起端着步枪顶着变异牛群的冲击。 可能是年龄不大，也可能是李家遗传的坚韧性格，这位二爷的性格和行为并无太大变化。李东和那几个从a市一起逃出来的贴身保镖一直跟在这位二爷身边，为了方便照顾，方斌把这几个人安排到了一个班。方斌是不太理解李牧的做法，说是磨炼自己儿子，真的需要把他扔到第一线当大头兵吗？哪怕是末世，这种世家子弟不应该在站在避难所的指挥层里运筹帷幄吗？ 李家这种家族的思维和自己这种市井小民完全没有可比性，反正这个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想不通的东西就不去思考，这是方斌自认为的优点，也经常被手下的兄弟们和自己的儿子吐槽为心大。 一阵爆炸声把方斌拉回了现实，他能听得出那是60毫米迫击炮打出的高爆弹，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夸奖赞美。那几发迫击炮精准的砸到了十几头变异牛群中，高速旋转的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顺利放倒了这些恐怖的生物。 方斌也点了点头，这些战士的技战术越来越熟练了，没有无人机制导，没有测距雷达，能打出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无他，但手熟尔，让你打上几百发迫击炮弹你也能这么 准。 一辆步战车冲出车队，拉着一个班的战士过去补枪，两辆重型军用卡车改装的拖车哼哧哼哧的跟在后面去拖拉尸体。击杀后，这些变异生物的尸体都会被拉到一起集中焚烧掩埋处理。战壕掘进机和民用挖掘机跟在连队后面，挖出几米深的巨坑，先是泼上添加了增稠剂的压缩燃料，然后用2000度的高温焚烧，最后在撒上生石灰，直到整个大坑再也容纳不下，才会填埋。 这些工作很繁琐，也是高层严令必须执行的，虽然拖累了清剿的进度，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核爆后的天气反常的可怕，本来外蒙高原的冬季温度在零下15到30度之间，最冷甚至有零下40度的时候，现在的温度则是零上十度左右。所有生物的生物钟全乱套了，无数的生物在这片高原上厮杀繁衍，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块土地还真是生机勃勃。 那些愚蠢的外m人的过度放牧让整个高原沙化严重，富友集团进入外m国后，投入了大笔资金用于治沙防沙，樟子松沙柳刺柏小叶欧杨这些耐寒植物被种入沙漠，加上近三十年的不懈努力，让高原慢慢恢复了绿色。成片的防护林留住了沙土，也恢复了生物多样化。 而这一切努力，造成了今日幸存者面临的局面。外m国本就人口稀少，大爆发后剩余的幸存者几乎都被拉到了四号避难所，野外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尸群，这里有的是变异生物。根据避难所最新的通报，这些高原鼠的繁殖周期从病毒爆发前的21天缩短到了现在的十五天。方斌没敢去看后面演算出的数字，他只是催促着所有手下干掉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用格斗刃，用链锯剑，用步枪，用手雷，用火焰喷射器，把手里能用的东西砸在那些变异生物的脑袋上。 而那些该死的病毒似乎还影响到了植物，虽然植物变异的速度很慢，但确实存在。距离方斌连队200公里处的一个连，清理一处防护林时就有三名战士被几根变异藤蔓活活勒死。战场记录仪的晃动和模糊的画质完美展现出携带者的惊慌，只短短几分钟，那恐怖的绞力搅碎了外骨骼装甲的合金装甲板，把里面的战士搅成了一滩肉泥。 那片防护林被火焰喷射器和燃烧弹烧成了白地，但人命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顾文东的话多多少少给了方斌一些慰藉，起码病毒没有影响到昆虫，或者说，这片高原上的昆虫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方斌不太认同顾老师的说法，核爆前秦岭指挥部的通报里说得很明白，在云南省就有昆虫变异的实例。想想漫天飞舞的一条手臂长的蚊子，方斌就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里是外m国，暂时没有那么恐怖的蚊子。方斌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把今天的作战报告发送到上级指挥端。 四十四只变异羊，十二头变异牛，三条五米长的蛇，三窝草原鼠，和一头落单的草原老狼。方斌看着表格上这些稀奇古怪的数字，叹了口气。这就是今天的战果，大型的变异生物会被步枪机炮击杀，区别是变成筛子或者变成碎块。草原鼠的鼠洞里要么被塞进去几颗白磷手榴弹，要么用火焰喷射器喷上几下，手下的这帮兄弟，越打越皮了。 发动机的轰鸣响起，方斌抬头看去，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青牛座”装甲指挥车旁驶过，卷起的些许泥点溅到了装甲舷窗上，那是送连队军医前往营部的车。军医对所有被击杀的变异生物进行了基因采样，每天都要把这些样品送到营部，营部再把这些碎肉块送往避难所。那些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镜片的老科学家们会记录这些生物样本的变化和病毒的影响，然后开发出对应的武器装备，或者免疫药剂。听说现在已经在用变异牛的牛皮细胞来研究制造外骨骼装甲的里衬了，那玩意儿的防弹防震功能相当出色。 第33章 厂 文慧和李佳雯不是承德本地人，也都知道这么大的雾绝对不正常，尤其还是炎热的夏天。47旅的直属侦查大队派出了一个班在前面摸排，两公里的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侦察兵用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从文慧的卡车前走过时，李佳雯碰了碰文慧：姐，看起来前面没多少感染者。 文慧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战士的装备还算干净没沾上多少血污，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这么大的雾，要是碰上大群感染者，不用多，一千就足够覆灭这支车队。 过了一会儿，几辆在后面的军用吉普和两辆步战车超过车队，往前而去。 李佳雯和文慧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没有枪声，没有感染者被病毒破坏的嗓子发出的奇怪嘶叫声。又过了一会儿，车队前面一名军官拿着手电筒晃了三圈，那是车队出发的信号。文慧习惯性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抬手敲了敲车厢，发动了卡车。 向前开出不过几分钟，车队右转，337厂巨大的厂墙就出现在文慧面前。可以容纳四辆重卡同时通过的厂门已经打开，那几辆前出的吉普已经在停在厂里的院中央，两辆步战车则并排堵在大门外道路的另一侧警戒。 车队鱼贯而入，文慧跟着一名战士的引导倒车到了仓库的出货口。车停好，车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是工人们跑出车厢冲进仓库去搬运货物。 47旅目前把那些被打散编制的士兵和武警整编成伍，其次则是那些退役老兵，最后才是这些普通人。 不是每个幸存者都能被锻炼成坚强的战士，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冲锋的尸群还能端稳步枪听从命令打中目标，有些事强求不来。 不过不要认为自己当不了兵就可以悠闲度日，除了确实身患重病的，所有幸存者都被安排了还算合适的岗位。哪怕是搬搬抬抬，也是需要人力的。 李佳雯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看向文慧：姐，你不下去活动活动？ 文慧摇摇头，嘱咐道：我是司机，不能下车的，你也别走远了。 李佳雯拍了拍挂在胸前的携行袋，做了个鬼脸：我去后面给茜茜摸几个水果罐头去。 大雾中的厂区视线受限，文慧实在看不远。耳边不时传来有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射击声，通讯频道里某区域安全的消息让她安心不少。车厢不断传来的重物搬运声说明没人偷懒，这些工人大多配备了民用工程外骨骼，搬搬抬抬的工作还算轻松。 敲击车门的声音传来，文慧从后视镜看去是李佳雯扛着一个纸质包装箱站在那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李佳雯嘿嘿笑着把箱子递给文慧：姐，杂拼水果罐头一箱。 文慧探身接过箱子，手中一沉，不由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字，这一箱水果罐头足足有24罐，净重超过了30公斤，也不知道李佳雯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趁着文慧把罐头箱子塞进后排，李佳雯叽叽喳喳的说道：姐，那仓库里真的什么都有，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再去扛俩趟。 文慧想了想，自己的女儿爱吃牛羊肉，于是说道：肉罐头，牛羊鱼都行，你要是扛得动，在弄两箱压缩饼干。 李佳雯把胸口鼓鼓囊囊的携行袋扔上了副驾驶：这里是三包能量棒，姐你收好了，我走了。 文慧打开携行袋拿出一包能量棒看了看，巧克力坚果燕麦谷物，还都是茜茜爱吃的。 所有满载的卡车被引导停到了来时的国道上等待，雾气还是这么重，一点消散的痕迹都没有。文慧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被浓重雾气遮挡，只留下了一个昏黄的光圈。李佳雯则在旁边猛灌着水，这丫头累坏了。连着跑了三趟，起码扛回来二百斤的罐头。 文慧心疼的看着她，李佳雯则大大咧咧的笑笑，说道：姐，我没事儿。你是没见我师傅，跟着他练功的时候天天在身上挂着三十斤的配重，睡觉时候都不能脱。 文慧惊讶：你那么小就穿那么重的配重，也没见影响你的身高。 李佳雯放下水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每天还要喝他给我配的中药，说是不喝人就练废了，姐，那药可苦了。回去我就申请一套工程外骨骼，下次在碰上这活儿，咱们能多搜刮点儿。 文慧难得的笑出了声。 李佳雯看了看四周，浓密的雾气居然没有一点消散，她问道：姐，我们在这儿等什么呢？ 文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护送兵力，只能等所有卡车都装满了才能出发。 李佳雯指着后视镜：他们还在后面建立了防线？ 文慧关闭了喇叭按键，趴在方向盘上，懒洋洋的回道：标准流程了，大家都去搬物资，外面没人守着会被包了饺子。 话音刚落，一阵刻意压制着惊慌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营部，发现大群感染者，具体数量无法探明，目视过千，2号前哨请求指示。 文慧和李佳雯的心瞬间被抓紧，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营部的命令下来了：前哨后撤至防线，所有装载完毕的卡车跟着引导车撤回庇护所，引导车会沿途扔下绿色荧光棒，后续卡车跟随荧光棒指示返回。 缓了缓，机动营营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卫部队坚持十五分钟，汽车连加快速度，最多十分钟撤出厂区。 后面的防线由两个连的兵力驻守，他们用遗弃的车辆路边房子里的家具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组成了第一道路障。第二道则是从旅部带来的便携式铁丝网，两具沉重的铸铁三脚架中间挂着铁丝网，每一套彻底展开就能屏蔽二十米的空地。十几套铁丝网被布置在道路两侧，只留下中间一条仅供三人并排通行的道路。 两个连的军车都停在了第二道防线后面，战士们徒步进驻第一道防线。整个机动营仅有的两辆车载82半自动迫击炮打出了第一击。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响彻整条国道，在浓重的雾气也无法遮挡高爆弹的火光和爆炸。 加装了近爆引信的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不过十米炸开，在如何被病毒强化出的角质层也无法挡住高速旋转的弹片，漫天的弹片清空了百十平方米的街道。 火光，爆炸，和被掀飞的残肢断臂，重机枪的长点射。文慧紧咬牙关发动了卡车，李佳雯拔出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卡车紧跟着前车，一路向前。 第34章 入驻庇护所 军方对参与行动的幸存者们足够宽容，除非是军火弹药，其他的物资私藏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摸了几个罐头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回来交换也好，给家人吃了也罢，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没人会说三道四。 不过李佳雯这个小丫头的私藏着实多了些，文慧很鸡贼的塞了几个罐头和饼干进背包，那是自己和闺女的不时之需。 宿舍成了欢乐的海洋，糖果，肉罐头，水果罐头，水果速溶冲剂可可粉，这些平日里国人看都不看一眼的罐头食品，现在成了难得的珍馐美味。在听说这些好吃的罐头糖果都是李佳雯一个人搬回来的，孩子们对这位小阿姨的崇拜到达了顶峰。 返回庇护所的路途有惊无险，后卫部队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就撤退了，汽车连和负责护卫的机动营都没什么损失。那些铁丝网和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砌起来的街垒发挥了意想不到的的效果。 根据战场雷达的数量统计，当面的感染者数量过万，漫天大雾阻挡了射界，这样的环境下，哪怕布置了简易防线，两个装备不全的新兵连也不能硬扛。 这次拉回来的物资让旅部松了口气，百余辆载重55吨的重型军用卡车满载而归，还没受什么损失，最多只是消耗了些弹药。最难得的是，337厂里的鲜类储备冷库被清空。承德市郊的核聚变发电厂没有停摆，大部分的市区供电还没停。大量冷冻的新鲜肉类和蔬菜被抢回庇护所，让所有人好好打了几顿牙祭。 从战术上来说是成功的，不过想要复制就难了。那群感染者，或者按最新的叫法，那群活尸堵死了通往337厂的国道，想要再去搬运物资，只能等待尸群自行散开。 拉回来物资看似很多，均摊下来也不过是多了半个月的供应。不过这也解了燃眉之急，仔细计算下来，库存物资足够坚持到庇护所的无土栽培农场长出第一批粮食，让旅部可以有更宽裕的时间把幸存者送进双塔山的庇护所和战备仓库。 汽车连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整编后的两个重装团已经反复清理了前往庇护所的道路，接下来就是把幸存者们送到更安全的庇护所。事务千丝万缕，但忙而不乱，虽然每个人都被繁重的任务和命令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终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执行命令就好。 第一批被送进庇护所的是老弱病残孕和伤员，大量有相关知识的技术人员被赶鸭子上架维护庇护所的各处设施。在和平时代已经成熟的民用机器人技术在庇护所里只有少量配置，用于关键设备的维护。 除了关键位置，比如核聚变发电机组通风系统和水氧置换系统之外，几乎所有的设备都只是半自动化。无土栽培室，人造肉类工厂和净化水工厂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维护。 这些庇护所在最初设计时就没有采用自动化方案，不是没有技术储备，而是李成福的建议。根据他的说法，几十万人被困在地下，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等到这群惊魂未定的幸存者稳定下来，就会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让他们干活，让他们忙起来，发泄多余的精力，才能稳定庇护所的局势。 每一个庇护所都是一颗种子，都是可能出现的末日浩劫后重新复兴的希望，这是最初的设计理念，而不是把几十万幸存者变成精神病患者的精神病院。如果末日真的来临，谁也免不了被各种负面情绪干扰。如果真的让这些幸存者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人类已经能把自己送到火星，但对于自身的了解还是太少，谁也无法保证负面情绪爆棚的幸存者们会给一个封闭的庇护所带来什么。 难道你能指望用一半人去枪毙另一半人来维持秩序吗？别逗了，那种情景只会出现在爆米花电影和网络小说中。 李成福的坚持变成了幸存者们的噩梦，幸存者们从城市中逃出被救回旅部时登记了个人信息，然后旅部根据登记信息分配了理论上合适自己的岗位上。被赶鸭子上架的幸存者们拿着厚厚的说明书或者举着数据版死记硬背着设备维护手册，庇护所里随处可见蹲在墙角薅着自己头发的幸存者。 说是李成福的恶趣味也好，说是秉承着实用主义也罢，这些困难都是需要幸存者们自己来克服的。这里实施配给制，无论之前是如何的高官巨贾，还是什么影视明星。大家都吃着一样的大锅饭，用着配发的一模一样的生活用品。随着各处工厂产能提升，管够的四菜一汤和饭后水果慢慢成了标配。 庇护所的其他设施倒是很不错，居住区医疗区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根据地表时间来自动调整的模拟光线还算舒适。文慧带着茜茜和李佳雯被分配到了两室一厅的住处，厨房，独立卫浴，全息电视和各式家具用品样样不缺。 文慧把被子给茜茜盖好，关闭了灯光，准备去洗漱一下。看到客厅里李佳雯戴着一副耳机坐在沙发上发呆，对面的全息电视已经只剩下了雪花点。 文慧走进厨房，冲了一杯热可可端了过去。 直到文慧坐到身边，李佳雯才有了反应。她转头看向文慧，羞涩的笑了笑。 在文慧看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文慧把热可可递给她，温声问道：还不睡啊。 这一声问候，引来的是李佳雯的泪眼婆娑：姐，你说，我妈和我爸能活下来吗？ 文慧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坐下，把她揽入怀中。 被刻意压制的哭泣声回荡在这个单元房间中，把视角拉到空中，庇护所的每处角落都有刻意压制的呜咽声，每个人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第35章 五十七号庇护所 说是营地，其实林浩是按照永备工事的标准来建造的，图纸自然出自四号避难所。这里地理位置好，就在庇护所驶出山区必经之路的一处丘陵上，营地后面就是通往铁路中转站的国道。站在丘陵上望去，周围地势开阔，不管是尸群还是变异动物都没有躲藏隐蔽的位置。 战壕掘进机沿着丘陵挖出了三道战壕，几十辆挖掘机还在不断在外围制造大坑。挖出的土方按比例添加水和速干水泥，就成了营地围墙的基本建筑材料。 挖出的大坑最浅的都有五六米深，分布没有规律而言，配合大量的地雷和铁丝网就成了阻碍尸群的第一个障碍。两个大坑之间的通道狭窄，两挺重机枪就可以覆盖。尸群想通过大坑群，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通过之后，就是三道战壕。中间的200米距离，还是层层叠叠的各式地雷。而第一道战壕，被垫高出地面十五米！那里只有少量士兵驻守，更多的是各种自动武器站，在林浩的指导下，还部署了十几架火焰喷射器。活尸怕火，那些新型活尸更怕。 三道战壕建设在被逐级垫高的斜坡上，尸群爬到营地的高墙下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这还是第一期工程，林浩的未来规划是从这里直到铁路中转站在修建两处同样规格的营地。互相间隔20公里，每个营地可以容纳3000人，平时驻守1000人，只需要大口径迫击炮弹就可以互相支援。 刘德昌带着庇护所硕果仅存的一个营在外面清扫小型尸群，这些工作就落在了普通幸存者的身上。借助大量车辆和工程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虽然工程量很大，也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内。 朱秘书和其他留守派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朱秘书私下也和林浩他们谈过，他们把炸塌山体做缩头乌龟的的想法作为最后手段，而是会尽量留守这些外围营地，保持交通和外界沟通的顺畅。 在朱秘书絮絮叨叨的讲述中，林浩了解了b头市的情况。b头市市长是名老兵，据说还是个团长，台海之战时就在半岛上和灯塔军鏖战，是个真正见过血的猛人。大爆发时，整个市委的所有领导人和来营救的武警战士坚守一处快速桥，保住了群众冲出市区的通道。 朱秘书永远无法忘记老市长那头白发和满是血污的脸，他在呐喊，他在射击，他用刺刀用枪托拼杀。最后的一幕，是老市长张开双臂挡住了几名感染者，双足发力推着感染者用头撞向感染者用自己的牙齿咬住感染者的喉咙。那些感染者在他的身上拼命的撕咬抓挠，但老市长依然在用力推着它们，让它们远离撤离的卡车。 阴差阳错之下，朱秘书被几名战士拽上了卡车，他活下来了，而且幸运的没有被抓伤咬伤。同样被救出的几名市委领导层，有的死于病毒爆发，有的死于基础病过度惊吓和体力透支。 作为硕果仅存的民政最高官员，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庇护所的所有民政工作。大爆发前，他不过是市长的三名秘书之一，他可以很好的执行命令，但不擅长做出决断，他的才能无法在如今的环境和重压下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加上日常工作的力不从心，朱秘书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林浩小队的到来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更可怕的信息。 病毒爆发后直到核弹落下之前，总的大环境还是好的。在b头市的两处庇护所收纳了几十万幸存者。地理位置特殊的b头市附近有好几处战备仓库，储备的军备足够武装上百万人并且让他们吃饱喝足。 尽管在市内撤离幸存者时损失了大量军民主官，但秦岭指挥部的指挥链没有断开，在高层的指导和命令下，武装幸存者，训练他们，整个庇护所的秩序很快就稳定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两处庇护所就组建了两个满编合成旅。 完成建制后，这两个旅主动出击，清理了不少市郊的尸群和变异生物，甚至收复了一小块工业区。但核弹落下后，一切都变了。 按照秦岭指挥部的命令，当时这两个旅的主力正在向东运动，试图打通和东三省的公路交通。核打击后，所有的联络都中断了，没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哪怕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这些部队也没有携带任何三防装备和抗辐射药剂，他们的幸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庇护所不是没有想过去接应他们，但两支侦查小队都如石沉大海般后，刘德昌就再也不敢徒费兵力了。 林浩能够理解朱秘书，他是被吓坏了，被自己带来的那些坏消息吓坏了。全球核打击，无处不在的核辐射，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活尸和变异生物群，濒临崩溃的蓝星生物圈，这些只会出现在九流小说里的末日情节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哪怕是李成福坐镇的四号避难所，吞枪自尽或者上吊自杀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林浩还记得在指挥层看到大屏幕上被涂黑的地图，那是辐射沾染区的标志。 黑色的面积每天都在变大，屏幕左上角由中央量子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幸存者预估人数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就算是量子计算机也无法精准预测气候的变化，更无法准确算出全蓝星幸存者的数量，这里的变量太多太多。林浩不想去了解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想去看辐射沾染区扩散到了什么地方，那些该死的数据只要想想就足以让他毛骨悚然，他只知道地表的情况很糟很糟。奇怪的是，老友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样。 那具身体，不是熟悉的曹云，而灵魂，就是自己的老友，这点林浩很确定。皮囊无所谓，灵魂才是关键。一切的想法，所有的做法，都是曹云的风格。冷静的计算，冷静的执行，永远都有几套备选方案。 他对病毒的爆发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对核打击的到来没有表现出惊讶。惊讶，愤怒，癫狂，沮丧，绝望，这些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在李成福的身上。他妈的，那些该死的共济会杂种几乎毁掉了整个人类文明，他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第36章 共济会避难所 手术钳在血肉中游走，每一毫米的前进都引发周围神经和血肉的痉挛颤抖，但拿着它的那只手始终稳定。终于，钳尖碰到了一个坚固之物，那坚固之物进入的角度不对，又被装甲板和防弹内衬阻挡，使得它没有发生可怕的翻滚。 手术钳反复试探了几次，笨拙的躲过了大腿的动脉血管，穿过周围的几处肌肉纤维，终于把那坚硬之物牢牢钳住。 一小股鲜血飚出体外，弹头被拉出体外，许正武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止血缝合包扎，注射抗生素和止疼剂。许正武是接受过战场救护训练的，这个科目他的成绩还不错。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这门手艺还能用上。 共济会的核弹发射地点遍布整个灯塔国北部和更北面的大家拿国，甚至还有灯塔国的几艘核潜艇也在他们的控制下。别说许正武带领的“青龙”和“麒麟”的混编小队，就是来几个集团军的兵力也无法完全阻止。 在击杀了乔伊斯和共济会长老会后，大量的共济会避难所守军和许正武的小队打了一场恶战，一起行动的灯塔特勤局特工和“海豹”全员阵亡，许正武的混编小队也损失了过半的人手。 那些特勤局特工们和“海豹”的表现让许正武刮目相看，在面对这场末世的罪魁祸首时，这些灯塔国的同行毫不手软。双方的配合顺畅，和几十倍于己方人数的守军打得有来有回。 来自华夏的“东风55”型洲际导弹比共济会的民兵五型速度更快，携带的分导弹头更多当量更大，核打击引发的剧烈地震震塌了共济会地下避难所的大部分区域。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这场恶战，埋葬了几乎所有敌方守军，“青龙”小队的军医被埋在了废墟中，现在这些战场救护的活儿只能许正武来代劳。 刚刚躲过地震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来自共济会的反击就到了 先是一波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的攻击，然后一群奇怪的守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家伙没有穿戴诸如外骨骼装甲一类的装备，但肉体力量却异乎寻常的强大。许正武等人使用的是改款“27式”突击步枪，发射的12.7毫米弹。这种口径的子弹打在普通人身上，能瞬间撕碎半边身体的恐怖威力在几十米的距离只能击穿对方的身体造成贯穿伤。 众人只来得及打出一轮点射，就被对方冲到了近战的距离，这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二的恐怖巨人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力量非常强大，速度非常快，但反应速度似乎比普通人还慢上一些。只几分钟，二十多个守卫就被许正武等人如砍瓜切菜般斩杀殆尽。 许正武拍了拍受伤队员的肩膀表示宽慰，然后站起身来看向整条走廊。整场战斗的结果是三人轻伤，都是突然出现的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造成的。这些奇怪的守卫更好像是个添头般，他们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速度确实给了众人一些惊吓，但近战时笨拙的表现在许正武等人眼里如孩童般稚嫩。 多年的习惯让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和备弹，刚才的遭遇战消耗不少，这里可没有任何得到补给的可能。正在他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应该从那些报废的战斗机器人身上弄些灯塔制式弹药时，一声呼唤把他拉了回来：许队，过来看一下。 刘全蹲在一具守卫的尸体旁，许正武也蹲了下来。刘全指着尸体：咱们用的可是12.7毫米重机枪弹，打他就前后俩眼贯穿伤，连大出血都没造成！ 许正武掏出一把匕首拨弄着伤口：着弹点是左腹，普通人早就挂了。这家伙的血管被击穿后就自行封闭了，封闭，自动止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全咂咂嘴，对队长医疗知识的匮乏表示了不满。 许正武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头盔内的盖格计数器，数值在慢慢接近红线。核爆产生的辐射正在渗透进入破损的避难所，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 刘全还蹲在原地发愣：头儿，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许正武：基因编辑体，改造人，病毒改造人，随便你怎么叫都行。战前简报你没看过？ 刘全站起身来，朝着那具尸体吐了口痰：共济会还真是不干人事儿。 许正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人事儿，他们干出什么我都不奇怪。 刘全看向自己的队长，在他的记忆中，队长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许正武嘱咐道：把你的头盔戴好，辐射正在渗透进来。 刘全赶忙把头盔戴上，面甲关闭把他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正武把一个新弹匣塞进步枪：继续前进，进入他们真正的避难所，然后干掉所有两条腿的玩意儿，一个不留！ 刘全站起身来，看向走廊尽头：头儿，你说我们。。。 没等他说完，许正武摆摆手打断了他：集中精神，我们现在是在敌后，做好自己该做的。 面甲打开，他朝外吐了口唾沫：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杂碎的命没那么值钱。这处共济会的避难所规模巨大，虽说地震震塌了大部分地下结构，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我们把所有能动的玩意儿都干掉，然后就离开这里。 刘全嘿嘿一笑：头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你这手法忒糙了点。要是我们指导员。。。 说到这儿，刘全沉默了。许正武回头看了看身后被巨量土石掩埋的走廊，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全的肩膀：指导员他们死得其所，我们替他们多杀几个，替他们活下去。 第37章 第一军团 一列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武装列车缓缓驶入了站台，气闸放出多余的蒸汽，把整个站台弄得如同仙境一般。车厢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走上站台。为首一人走到林浩面前，面甲打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第五集团军第七合成旅三团团长，王勇卫，向您报到！ 林浩回了一个军礼：王团长，您辛苦了。 王勇卫：林总您也辛苦了。 林浩指了指后面的列车：怎么还用上蒸汽机车头了？这老玩意儿你们从哪淘换来的？ 王勇卫撇撇嘴：新的，避难所工业区刚造出来的。上头说这玩意儿最可靠，现在能节约还是要节约一点。 林浩挑着眉毛点点头，结构简单，容易维修，煤在四号避难所遍地都是。蒸汽机车头这种老古董确实是符合目前环境的最佳选择，怎么看都是那位实用主义者李成福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勇卫问道：林总，听说有不少伤员。 林浩叹了口气，指了指站台一侧用大块塑料布临时搭建的棚子：收复这个镇子伤亡不小，有些重伤员得抓紧时间转送回避难所。 王勇卫点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可以上车。 他转头对随行的战士吩咐几句，一队医疗兵奔了过去。 王勇卫拿出一个纸质文件夹，递给了林浩：林总，这是这次随车带来的物资，请您签收。 林浩侧身，对着朱秘书招了招手：朱秘书，这是你们民政的活儿。 身穿一套白色防辐射服的朱秘书笨拙的走上前来，接过文件夹，林浩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林浩奇道：朱秘书，您哪里不舒服吗？ 透过面罩，林浩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 惊喜和感动充斥着这位老官僚的全身，让他有些失态。 火车是一种非常高效的运输工具，只要轨道通畅，一次就能拉动大量物资。这一趟四号避难所送过来八十节重载车厢，装载的货物五花八门。从螺丝钉到核聚变反应堆的氦3能量棒，从9毫米穿甲弹到外骨骼装甲配件，无土栽培室的营养液，婴儿奶粉，当然还有大量的医疗补给。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李成福的团队考虑得非常全面，也很贴心。一顿热餐可以让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士兵放松下来，大量的物资援助可以抚慰那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更重要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态度，这些物资还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不是孤立无援，你们没有被遗弃，我们和你们在一起。 一顶军用帐篷里，林浩给王勇卫倒了一杯热水：我这儿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王勇卫笑笑，给在座的散了一圈烟，问道：林总，伤亡怎么这么大？ 林浩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篷顶挂的汽灯：这边兵力实在太少了，一个营打了整整两个月，折损了近半的人马。这还只是清剿道路周边，中转站还没拿下。 林浩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停顿了半晌，才继续道：实在没办法，就从幸存者里临时整编了两个团。车辆倒是不缺，单兵装备勉强凑合，但临阵经验还是太差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军方庇护所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和咱们的避难所没法比。最搞笑的是，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很多训练设备压根没有安装，据说是在等待设备更新迭代，很多人连基础训练科目都没法完成，穿上外骨骼装甲拿上枪就上了前线。 林浩看着手中的烟头，声音低沉：军用外骨骼装甲不够，很多人都是一件防辐射服套上工程外骨骼。打这个镇子损失是最重的，两个团折了将近一半。妈的，这里的尸群起码有十二三万。本来也不算什么，慢慢拉风筝怎么也磨死它们了。谁知道又钻过来一个变异马群捣乱。还好这些变异生物和活尸打了起来，我们才能重整阵型。 王勇卫默然，不能说刘德昌和林浩的策略是错误的。林浩可以等，等到他们这些增援到达，合兵一处在发起进攻。但就算是精锐如自己带过来的正规军，在这种乱战中也难免折损。 王勇卫自己就带队在铁路沿线清剿了两个月的变异生物，自然知道现今的地表是什么鬼样子。没有无人机侦察，没有大口径火炮支援，战场态势感知近乎为零，通讯甚至只能靠吼！两个训练不足的民兵团能打出这种战果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一句话林浩没说出来，但是王勇卫明白：宁可牺牲那些民兵，也要保留他们这些正规军！哪怕是在设施完善的四号避难所，想要一名普通幸存者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也要半年时间。就算完成了训练科目，也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但是如果班组里有几名正规军战士担任主官，那这个班组的战斗力就会倍增。这样算来，两名正规军战士就能带起来一个班。 别看秦岭指挥部给了个第五集团军的编制，四号避难所能动用的接受过完整训练能上阵的也就三个合成旅将近两万五千人罢了。核打击前李成福不过收拢了8万多幸存者，每名合格的青壮男女都必须接受完整的训练科目，但不可能让所有劳动力都拿起枪，极限动员只能是在破釜沉舟时的最后挣扎。时间，物资，幸存者，合格的士兵，每一样都是稀缺资源。 而时间，一直是李成福反复强调的。 林浩掐灭烟头，笑着缓和气氛：还好都挺过来了，现在你们来换防，我们这些人总算能撤回去休整了。 他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儿，问道：一号人呢？ 王勇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林总，第一军团的第一批士兵也跟我们一起来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站台上吧。 林浩奇道：第一军团？ 站台上，王勇卫带来的三团负责外围的警戒，大群的五十六号庇护所民兵们正在卸车，人群如一群工蚁般忙碌着。刚刚结束不久的战斗伤亡惨重，这个临时拉起来的民兵团士气低落，巨量的物资到来和整整一个团的增援抚慰了所有人的心情。装备精良的援军，武装到牙齿如刺猬般的装甲列车，样样俱全的物资，不管是准备离开的还是打算留在五十六庇护所的幸存者，都对这个四号避难所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林浩一行人走过站台，穿过忙碌的人群。每个人都笑着和林浩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大家对这位从四号避难所来的军官很友善，敬佩也是从心底而发。要不是他的临阵指挥，他的小队在最危急时刻义无反顾的顶在最前面掩护友军后撤重整阵型，这两个团真的可能全军覆没。 王勇卫跟在林浩身边，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是“应龙”的老资格，他们这些老资格天然对这位横空出世的林总带着些瞧不起，不过是得益于大老板的发小这一身份的荫蔽罢了。现在看来，不管是收拢人心还是临阵指挥，这位林总倒是有些手段。 八十节重载车厢，最后的五节是那个第一军团的运兵车厢，除了他们还装载了他们专用的武器弹药和载具。走过忙碌的人群，林浩往前看去，只有一群人在车尾的最后一节车厢外聚集。 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走近了些，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群人背对着车厢，一号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人身材高大得不像话，身穿一种从未见过的外骨骼装甲，深绿色的涂装，金色的描边，夸张的浑圆型肩甲，厚重的胸部装甲，在装甲的背后，还有一个好像是动力源的菱形背包。 每个人的武器和一号使用的大同小异，口径夸张的步枪，一米多长的巨大链锯剑，厚重的盾牌。这些人排成了六个方阵，虽然只有三四百人的规模，但冲天的煞气似乎凝集成了实质。这群战士在盔甲外还披着一件披风，夹杂着辐射尘埃的风吹起披风，猎猎作响。一个明显比其他人更加高大的士兵站在队列之前，正在和一号说着什么。王勇卫好像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林浩等人。 王勇卫：林总，咱们等下再过去，一号需要点时间。 林浩奇道：需要时间？他要干什么？ 王勇卫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们最好往后退一点儿，他需要时间来接手他的军团。 尽管不明白王勇卫在说什么，林浩等人还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为首的那名战士抽出了背后的链锯剑，双手持剑，举至眼前，行了一个礼。 一号背对着林浩这行人，放肆的笑声逆风传来，他举起自己的链锯剑，也行了一个同样的礼节。 然后，火星迸溅，双剑相击！ 林浩的小队和一号相处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经历大小战无数。每个人都知道一号身份很特殊，他的基因改造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小队成员的面前，一号也从不忌讳提起自己的来历。不过有些事，目前只有林浩知道。 林浩知道李成福根据一号的基因模组，还在筹建一支部队。使用培养舱的速生克隆体，可以在一年内从受精卵成长到16岁的生理年龄，然后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和催眠记忆灌输。只要两年时间，一名改造完成的战士就可以上阵。 看上去很美好，但这些只是理论值。想要把那些由一号的基因制造出来的超人器官移植到人体内，改造手术的成功率一直是个问题。李成福说到这里也只是苦笑，林浩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人体器官移植的排异反应是个巨大的障碍。现在看来，自己那位老友可能有了些进展。 这两人的速度已经近乎人类反应神经的极限，地面上的尘埃被卷起，在众人眼中只有迸射的火花和阵阵人形残影，兵器相交的巨大炸响轰炸着大家的耳朵。 二人的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众人还在对眼前如电影特效般的战斗瞠目结舌之际， 仿佛十倍快进的画面被按下暂停键，一号不知何时转到了那名士兵的背后，链锯剑的剑尖搭上了对方的肩甲。 一号点点头，好像是在赞许对方的身手。那名战士收起武器走回阵列，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六个方阵齐齐单腿跪下，动作整齐如一人。 第38章 膨胀理论和其他的穿越者 李成福把打好皮的苹果递了过来，林浩接过，咬了一口，脆甜多汁。李成福看着老友满足的表情，笑了笑：这苹果不错吧。 林浩来不及说话，专心致志的啃着苹果，出去三个月，他发誓这辈子也不想吃水果软糖和罐头了。 李成福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他在等着林浩。 林浩啃完苹果，满足的叹了口气：现在水果产量上来了？ 李成福点点头：只要不浪费，大家都有的吃。 林浩：第一批幸存者安置得怎么样了？ 李成福：可别小看我的富友集团，这点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林浩点头，越庞大的产业越需要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林浩经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能把生意做大做强不难，但要想维持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群明事理懂组织的人手来维护。富友集团能做到全球布局，强将手下自然无弱兵。和林浩一起回来的第一批幸存者不过四千多人，安置食宿这点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浩点上一根烟，看着烟雾渺渺，叹道：我说，你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李成福笑笑：一号那样的怪物还有21个。 林浩哑然。 李成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一号给你添麻烦了？ 林浩摇头：那倒是没有，要是没有他一起，我们这几块料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光了。 林浩顿了顿，继续说道：速生人，基因改造，器官移植，你觉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李成福放下茶杯，面色严肃，看向林浩：你觉得只有我在这么干吗？ 林浩的脸色变了变：难道。。。 李成福点点头：欧罗马喜欢打领结的老乌龟们，中东的那些王爷们，共济会的那群王八蛋都有类似的项目。 林浩的语气带着些试探和侥幸：现在他们完蛋了，对吧？ 李成福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觉得。 他抬手挥了挥，全息屏幕打开，一堆堆的图片和数据闪烁不止。 李成福指着画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我真的亲眼所见。我们能造出秦岭核长城，共济会能挖空洛基山脉，欧罗巴的那群老乌龟肯定也躲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某个地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这一切的起源。 李成福顿了顿，指了指挂架上的点滴袋：现在正好我们有些时间，问题是，你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 林浩苦笑：行了，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你就说吧。 李成福自然听得出老友的下半句，那就是“你认为需要保密的，就继续保密吧”。 李成福举起右手，对着个人终端说道：个人代码：茶宠。 林浩没听明白，但他知道李成福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几分钟，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林浩这回听出来了，那是外骨骼装甲，还是一群！ 李成福摆摆手：放心吧，那是封锁我所在区域的暗语，现在我们俩的谈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接下来，我会一一解答你所有的困惑。 他转身挥手关闭了灯光，然后打开了病房内置的全息电视，巨大的全息影像占满了整整一面墙。 李成福的声调平和缓慢：哥，你带着一群人从w市逃出，一路向北来到我这里，历时将近半年时间。野外露营的时候，你有没有抬头看过星空？ 林浩被问愣住了，他想了想，还是回道：应该有过吧。 李成福点点头：有发现什么吗？ 林浩摇头：没有。 墙上的画面变成了一幅太阳系的星空图，月球，太阳，各大行星，小行星带。 李成福指着图像：如你所见，你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也有着同样的恒星系统。注意我的用词，是一模一样的恒星系。 然后，图像发生了变化，右下角的比例尺在不断放大，无数的繁星被快速缩小，最后，图像上出现了银河系的整体图像。林浩静静的看着老友主持的天文科普，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渐渐的，一股寒意升起，图像上的银河系，有八条悬臂！ 李成福看着林浩脸上的变化，苦笑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有四条悬臂，这里的，有八条！ 林浩没说话，又拿出一根烟，他的手抖得厉害，反复几次都没点上。 林浩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烟气：我们俩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和我们原本世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这地方有着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太阳系，但是这个银河有八条悬臂，对吗？ 李成福点点头：我原来和你一样，以为这里是平行世界。不过，现在有了些新发现，你知道关于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吗？ 林浩摇头：说我能听懂的。 李成福：简单点说，宇宙是一直在膨胀的，如果这种膨胀是无限制的，那么就有概率会生成一模一样的星系。哪怕这个概率再低，放在无限制膨胀的宇宙中，只要大于零，那就是真实存在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模一样的银河系，一模一样的恒星系，一模一样的蓝星，一模一样的人类，一模一样的你我。所以比起穿越到平行世界，我更倾向于我们还在原来的宇宙中。 他挥挥手，图像继续变化，天文尺度上，八条悬臂的银河系再度缩小，大量的河外星团被纳入图像，又快速的变成一个个光点，最后，图像中的璀璨宇宙如一张巨网般铺满了整个房间。 李成福指了指图像的右下角：这是这个世界的可观测宇宙，和我们以前所知的完全不同。我查阅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天文观测记录，调阅了近地空间站，月面一号城和火星永久定居点的空天观测记录，只在这里发现了一点端倪。 林浩看向那里，试图在李成福所指的那个点上找出什么。 李成福苦笑：这里应该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也就是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所在的位置。 林浩看了看李成福手指的位置，又看了看左上角的比例尺，无需说明他也知道，那是宇宙尺度的距离。 李成福看着林浩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孤家寡人，可自己这位老友有家有业，此时的心情无需明说。 等了一会儿，李成福咳嗽了一声，说道：接下来，哥，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几个穿越者？ 林浩收拢心情，问道：你，我，难道还有别人？ 李成福苦笑：从这个世界的发展历史来看，到我穿越之前，也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只有我自己。到目前为止，有七个！ 李成福转身点击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几个人像出现在画面中。这几人男女老幼，各色人种都有。 李成福调出除自己和林浩之外的五人图像，说道：这五个人都被我除掉了。 林浩奇道：你是如何甄别他们的？ 李成福撇撇嘴：很简单。你也知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我来到这里后，在尽力避免发生蝴蝶效应。我的优势有二：一是超越时代的科技，二是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而这些蠢货，都在利用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想要改变历史轨迹。 李成福双手拄着那根拐杖，看着闪烁的人像，喃喃说道：肆无忌惮的改变历史，他们的行踪自然无法掩盖。 他抬手虚点画面右侧的一个文件夹，甩手扔给了林浩的个人终端。 李成福：这里是他们的审讯记录，有时间你可以看看，有些东西很有趣。最有意思的是，每个穿越者到了这里，都会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我管这叫做穿越者的福利，就不知道你的福利是什么。 第39章 未知的威胁和大扩军 “30秒！”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装甲车厢中一片子弹上膛声。方斌侧身点了点头，冯老师打开顶盖钻进炮塔，几秒钟后，40毫米机炮以三发点射的节奏开始射击。 二十五辆步兵战车奔驰在草原上，排成一字阵向前面的战场冲去，在行进的过程中逐渐变成锋矢阵。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子弹的火炼如一条条鞭子般抽向对面的变异生物群，后面八辆82毫米自行迫击炮车急停，十几发照明弹腾空而起，把战场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阵阵硝烟升起，82毫米人员杀伤弹在距离地面十五米的高度炸开，500颗内置的钢珠如泼雨般砸向地面，撕开表皮冲进血肉撞碎骨骼。 车厢中红灯转绿，方斌吼了一声“下车！”，然后一脚踹开副驾驶的车门，举枪就射。车厢中的十名战士从侧门和后门鱼贯而出，迅速抄到车前以方斌为中心形成攻击阵型。 方斌敲了敲头盔，内置指挥链的雪花点儿少了些，二十五辆步战车，二十五个小方阵，250名战士，动作标准而迅速，没有拖泥带水没人掉队畏惧不前。他满意的点点头，三个月的鏖战，这个加强连是练出来了。 面前这片战场应该是铁路沿线半径200公里内最后一个大型的变异生物群，经过一系列的驱赶引诱后，这片低洼地汇聚了超过四万只大型变异生物。 一道道白光突兀的出现在方斌的左翼，如把把利剑划过战场。头盔目镜的防眩光自动启动，但还是在方斌的视网膜上留下了道道白线，久久无法消逝。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顾文东的喊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连长，坦克连上来了！ 方斌赶忙收拢心神，下达命令：以七排五班为界左右分开，让开通路让坦克连顶上去！所有人跟随坦克速度前进，掩护装甲单位！ 六辆坦克从让开的空缺处驶过方斌的锋矢阵阵型，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几辆造型奇怪的坦克，几道白光再次闪过，方斌本能的歪过头，阵阵呕吐感冲上喉咙。 高层出动了整整一个旅的兵力参与最后的围剿，其实把这些变异生物驱赶到一起并非什么高明的策略，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小股变异生物才是明智之举。整整四万变异生物形成的巨大集群，一旦对某个方向发起冲击，没有任何地利的人类幸存者根本挡不住。 顾文东的一席话解开了这个问题，清剿行动已经进行了三个月，铁路沿线好像被梳子梳过一般被反复梳理，哪怕是个草原鼠的鼠洞都会被塞进去几颗手榴弹。和活尸不同，目前来看，这些变异生物没有得到多少智力上的提升，还是保持着原始本能，形成不了大型集群。己方兵力也是以连级为单位各自为战互相支援，最多就是形成临时的营级战斗群。 第五集团军组建时日尚短，没有得到秦岭指挥部的支援，装备自筹，人员自行指派。从这三个月的表现来看，这些由“应龙”老底子组建起来的第五集团军指挥层在规划指挥小型集群兵力方面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还是缺乏指挥大集群兵力大型战役的经验。那么这次，就是为此而设的战场。 不单单指挥层需要积累经验，下面的这些普通战士也需要大集群作战的经验。人员协调，兵力部署，火力支援，补给救护，每一项都至关重要，每一项都不是课本和vr训练场能教出来练出来的。 李景逸对此嗤之以鼻：哦，几十支侦查小队反复拉扯了一个月时间，把这些玩意儿聚到一起，就为了给我们练手？ 几辆重型推土机和战壕掘进机从几人身旁驶过，轰隆隆的噪音掩盖了二爷的后半段话。 其实不用他说完，大家也知道二爷这是为了打发时间在活跃气氛。方斌散了一圈烟，用夹烟的手点了点李景逸的头盔：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需要你老爸的首肯，等回去了问问不就知道顾老师说的对不对了？ 说实在的，对于李牧把这位太子爷下放到自己连里，方斌是颇有微词的。李家这位爷什么都好，智商超高，性格平和，没有超级富二代的架子，还挺能搞笑，就是身份太过敏感。不好好的待在避难所里运筹帷幄，跑到地表上跟着一群糙汉子粗妹子摸爬滚打。就算是镀金，就算是培养下一代接班人，这种手段是不是也有些过激。 步战车的装甲舱门打开，冯老师从里面钻了出来。刚才的战斗她一直在炮塔上用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支援，另一名女战士负责装填，这也是方斌的直接命令---男的还没死绝，就轮不到她们女人下车。在怎么坚强，也是个女人。 范伟掏出一包湿巾递了过去，冯老师摘下头盔接过湿巾擦了擦脸。这片区域的辐射量不大，还在人体承受范围内。尽管空气中的硝烟味血腥味令人作呕，大家还是摘下了头盔透气。 冯老师擦完脸，把手往李景逸面前一摊，勾了勾手指。二爷顿时一脸便秘模样，从携行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棒双手奉上。冯老师接过，撕开包装，拿出一根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电磁干扰有些减弱，但一些精密的电子仪器还是无法使用。步战车上的40毫米机炮炮塔只能用手动模式射击，命中率非常感人。可能是天赋使然，冯老师对这类重武器的使用得心应手。 补给卡车上来了，大家自觉的过去领取弹药。无论什么时候，不管眼前的战场情况如何，都要保证充足的弹药补给。这是铁律，哪怕这场仗已经打赢了，也要把弹匣和背包塞满。 上面没有什么命令下来，方斌这个连就地休整。方斌坐在弹药箱上压着弹匣，顾文东在旁边把步枪拆开保养。孔云把整理好的伤亡名单和两箱步枪子弹送了过来，方斌看了看，和自己预料的没什么差别，连里只有三个轻伤，要么是跳下步战车时崴了脚。要么是步行列阵时踩进了变异草原鼠的鼠坑。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扛得住现代火器的攻击，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口径不够大射速不够快。和小规模的遭遇战追逃战不同，开阔的战场可以让部队充分展开，在编制完整齐装满员的正规军面前，这些变异生物连靠近两百米的可能都没有。 方斌拿起一个空弹匣，在自己的膝盖上敲了敲，磕出了不少砂砾，然后一发一发的把子弹压进去：文东，你说高层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顾文东一拉枪栓，感受着零件之间的契合润滑，点了点头：恭喜你，方连长，你要升职了。起码是个营长，我说的是正职哦。 方斌听得一脸问号：你说什么呢？ 顾文东小心的把保养好的步枪放在脚边，从胸前的枪套中拿出手枪拆解：五十六号庇护所那边要过来十五万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方斌当然知道，到b头市的铁路已经打通，按简报上的时间，第一批重伤员和老弱应该已经到达四号避难所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高层不单单要接收b头市的幸存者，还向南向西都派出了侦查小队，试图联络其他国内的军方庇护所。 方斌没说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顾文东继续道：打通陆上通道，集中幸存者，然后嘛，就是大扩军。 方斌：大扩军？为什么？ 第40章 最坏的未来 顾文东：秦岭指挥部那边肯定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现在那边指望不上了。就这个大环境，在没有统一指挥下，各个庇护所各自为政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消耗掉所有储备物资后人相食，要么掌握枪把子的军方变身军阀。 方斌目瞪口呆：上头可是说了，电磁干扰最多一年后就会慢慢消失。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看了看标签是葱油味儿的，一脸嫌弃的撇撇嘴问道：头儿，你那还有芝麻味的吗？我跟你换。 方斌翻了翻自己的携行袋，摸出几块饼干扔给顾文东：快点说。 顾文东咬了一口饼干，满意的点了点头：电磁干扰消失了又如何，通讯恢复了又如何，秦岭指挥部能派兵运输物资支援各个庇护所吗？别忘了还有核污染区，交通枢纽，大型基础设施，可都是核打击目标。纯属猜测啊，共济会可能知道我们国内那些军方庇护所的具体坐标，所以，按照最坏的情况，国内的情况可能更糟。 方斌递了一瓶水过去：接着说。 顾文东：我什么身份啊，就一平头老百姓，秦岭指挥部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不过呢，不用想也知道，那边整个区域都是核污染区。 顾文东的装甲靴在地上画了个圆形：秦岭指挥部肯定是重点打击目标，不单单是核弹，还有核脏弹。饱和攻击可不是什么独家秘技，灯塔国的民兵五型能携带超过十枚分弹头，里面塞几颗脏弹不是什么难题。 脏弹的制作难度消耗工时和成本可比核弹低太多了，灯塔国那边多的是老式反应堆核废料，塞进分导弹头里就是一颗合格的脏弹。 顾文东把喝空的水瓶塞回携行袋，这些空瓶要带回避难所，重新消毒后可以重复利用。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共济会，肯定会用脏弹覆盖秦岭指挥所。普通核打击对付秦岭指挥部那种级别的避难所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效果，但脏弹就不一样了。如果可能的话，病毒弹头，化武弹头都是可选项。我不需要直接摧毁你们，只要让你们出不了门就够了。 顾文东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嫌弃的撇撇嘴，递给方斌。方斌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这玩意儿是所有战士的噩梦，四号避难所产出的午餐肉罐头用料扎实分量足够，但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就很过分了。 顾文东打开罐头，用盖子上自带的勺子挖了一块塞进嘴里，继续说道：而且我不相信共济会那群王八蛋就这么被团灭了，他们肯定会留有后手。狡兔三窟也好，备份人员也罢。不单单是他们，就是欧罗马的那些传统强国，也不会就这么灰飞烟灭。 方斌都听傻了：可是，可是，他们也不知道秦岭指挥部的具体坐标吧？ 顾文东摇摇头：不需要知道具体坐标，秦岭指挥部就在那，只要能覆盖那块区域就足够了。我想说的是，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我们别指望来自秦岭的支援了。这个时候，李大老板就只能自行打通陆上安全通道，收拢各处的幸存者。 方斌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是说李成福要自立？ 顾文东刚抽了一口烟，就被呛到了：他？没可能的。如果解释成为了延续种族，也没错。别忘了，核打击前连大毛国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全蓝星只有我们和灯塔还有有组织的抵抗，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香烟，幽幽说道：新型外骨骼装甲，大口径步枪，使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据说还有装备了激光机枪的步战车，李大老板手里的新玩意儿还真不少啊。综上所述，如果继续解读，那就是还有大战在等着我们！ 他抽了口烟，好像在喃喃自语：老大，你以为外m国很好是吧？这鬼地方这么大的国土，才几百万的人口，牲口比人多，人家共济会连核弹都没舍得往这儿扔一颗。 说完，他把手指向了北边：那里，整个欧罗巴的尸群，都可能在朝我们移动！ 然后，他的手臂转了个圈，指向了南方：那里，南边，东边，西边，国内的尸群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原地不动！我们这里就是四战之地，死战之地。老大，你以为李大老板为什么会把四号避难所建在这里？丰富的矿产是无价之宝，现在的货币连擦屁股都嫌硬。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管是核战还是三战全面爆发，四号避难所的位置无可挑剔，但就算是李大老板也没想到终结这个世界的会是什么狗屁活尸病毒吧。 顾文东的姿势很中二，但方斌笑不出来。 方斌的主观是不想去相信，但理智告诉他，顾文东的话有极大概率会应验。 因为他的分析没有任何漏洞，反正方斌想不出任何理由去驳斥，如果没有漏洞，那么，这就是事实！ 顾文东把烟头弹飞：还有两件事可以佐证我的想法：一是避难所地面围墙正在扩建，那规模可不是只为了圈地。二是冯老师的工作安排，她和范伟都在无水栽培农场，听她讲，那里正在扩建，安装的新设备都是全自动化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高层正在释放人力资源。 他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外骨骼装甲很不情愿的发出咔哒声：不过呢，这些都是猜测。卫星暂时还用不了，大型无人机也无法起飞，蓝星目前的真实情况没人知道。尸群的活动规律没人能说得清，也许那些家伙在原地打转等着消耗完体内存储的能量把自己活活饿死也说不定。就算是向我们移动，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走到这里吧。 方斌知道那是他在宽慰自己，只有用苦笑来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两人相对无言，顾文东龇牙咧嘴的努力把剩下的午餐肉塞进肚子。方斌看向天空，透着丝丝绿光的黑色云层好像压得更低了。 营级通讯频道中响起通报，辐射暴雨即将到来。战场中央，已经挖出几十个巨坑，战壕掘进机正在退后让开通道，推土机把尸体推入坑中。穿着炎红色涂装外骨骼装甲的士兵，用火焰喷射器焚烧着尸体，条条火龙照亮了周遭，努力撕裂着越来越沉重的黑暗。 第41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基因模组 李成福苦笑：上面这五个，说的是单人穿越的。 林浩愕然：穿越这事儿还有组团的呢？ 李成福点点头：确实有，还不是一组。 他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码，输入的时间很长，中间还停顿了几秒，好像这密码长到连他都记不住。全息图像发生变化，由宇宙尺度变成了蓝星的黑洲某国。 李成福看着图像，停顿了很久，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加油一般，他长长吸入一口气，继续说道：哥，我和你说过你弟妹的事情吧。 林浩点头，李成福唯一的妻子在黑洲遇袭，香消玉殒，一双子女重伤。 全息图像从地图变成了一段录像，录像很长，基本都是一名女子和两个孩子，看来记录的人是李成福，而那名女子，就应该是他的妻子。 李成福：富友集团在这个国家投资收购了几处矿山和粗加工工厂，我当时带着他们去现场视察。在地下四百米处的地下坑道中，我发现了第一队穿越者！ 林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了：地下四百米的坑道？ 李成福按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图像再次发生变化。镜头有些摇晃，应该是头戴式的记录仪或者早期的运动相机录制的。清晰度很差，很多雪花点在咝咝啦啦的跳动，但不影响林浩看清内容。 画面逐渐稳定下来，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一处坑道中。打头的那个人穿着一套休闲装，从背影就能看出那是李成福。镜头周围还出现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看相貌都是华夏人。 这里很是宽阔，十几人并排行走也不拥挤，高度足有五六米。林浩凝神看去，皱眉道：这是。。。铁矿？ 李成福点头：铁矿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浩耸耸肩：我还能看出这是掘进式采矿机挖出来的，半自动，型号足够老了。不过这么大的铁矿脉，真的很少见。这坑道这么宽阔，应该是一处天然空腔。 图像继续变化，开始出现了血迹，刚开始林浩还未察觉那是什么，直到成片成片的残肢断臂出现在图像中。林浩皱眉仔细看着：那些死者的衣着。。。是本地矿工？ 李成福点点头表示正确。 一行人继续前进，很快，一台巨大的采矿机出现在图像中。主操作员的半个身子挂在操作台上，整台采矿机伤痕累累。 林浩突然喊了声停，图像静止，林浩看了半天，冷汗再次挂在他的鬓角，他指向图像，手指在发抖：那。。。那是爆弹枪和链锯剑？ 几道巨大的伤痕挂在采矿机的坚实外壳上，如狼咬虎嚼般，林浩绝不会认错，那就是链锯剑造成的！ 李成福点点头：没错，爆弹枪和链锯剑。 林浩疑惑的看向老友：那可是这个世纪初。。。哪来的链锯剑？ 李成福对着全息图像努努嘴，要林浩继续看下去。 很快，罪魁祸首就出现在图像中。 十几个，或者说二十几个巨大的身躯横七竖八的躺在采矿机的前面。他们个个着甲，那甲胄林浩也很熟悉，带翼的头盔，浑圆的肩甲，厚实的胸板，菱形的动力背包，就是一号和第一军团的款式！ 林浩仔细看去，那些人盔甲上的涂装都不一样，可能是代表着不同的部队。其中一些人的甲胄装饰很是恶心，整张的人皮覆盖在甲面上，成串的骷髅，还有一个奇怪的八角星符号。只看了那符号一眼，林浩就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鼓鼓的跳动，血液流速加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连接到他身上的监控仪器纷纷报警。一条机械臂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被推进了他的静脉。 镇静剂起效很快，只几秒钟林浩的理智又回来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李成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和声音一样温暖：哥，好些了吗？ 林浩接过水杯，颤抖的手让水洒出了一些：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看了一眼，就。。。 他看向自己的手，瞬间提升的血压让他手部的血管暴起，林浩甚至能看到其中血液在快速流动。 李成福看着监控仪器：问题不大，就是你得再多住一天院了。 林浩在等着答案，李成福耸了耸肩膀：模因，一种来自。。。其他空间的符号，神只的象征，名讳，图腾。而这样的该死的神只，一共有四个！ 林浩等到呼吸平稳和头疼稍缓，赶忙问道：你是说，神？ 李成福点点头：你没听错，神，神仙，玉皇大帝，十殿阎罗，共济会崇拜的那个自带光圈的玩意儿，中东王爷们每天磕五次头的那位，随便怎么称呼，你的理解没有错。 林浩感觉自己的穿越已经足够荒谬，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还是远远超过他的认知。 全息屏幕暂停了播放，李成福继续充当着解说员：这些家伙出现的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那台采矿机前。现场有118名矿工，活着逃到升井电梯的只有两人，还都被吓疯了。 图像开始继续播放，一阵混乱和杂音后，摄像机好像被扔到了地上，然后被李成福捡起。 李成福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中：哥，你只看录像，都差点被那个符号弄疯，更何况现场的那些普通人了，我只能出手打晕了他们。 他顿了顿，好像在组织语言：这些。。。战士，在互相拼杀后几乎同归于尽，但不是全部。现场一共27人，还有三人存活。幸运的是，那些带着神只符号的全军覆没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林浩，得意的笑了笑：我亲自出手干掉了一个！ 图像中，一名着甲的巨汉缓缓站起。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各种恐怖的装饰品被撕扯得所剩无几，好在图像经过处理，肩甲上的那个八角星符号被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七八个弹坑嵌在他的盔甲上，其中两处明显是近距离命中，透过巨大的创口，林浩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的石壁矿脉。不单单是枪伤，他的胸口和右肋上还插着两把造型简朴的短刀，原本厚重的胸甲更是被一道巨大的裂痕撕开，那是链锯剑造成的伤害。 他抱着头，好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口涎从头盔的呼吸栅栏中渗出，浑身都在不自然的抽搐。可能是莫名的痛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也可能是他那超人的体质压制住了痛苦。他看向了摄像机，也就是李成福。 他仰头长啸，但声音被后期处理，变成了无声的嘶吼。然后，他冲向了李成福。 镜头摇晃了几秒，再次稳定下来时，那名巨汉已经贴在了身后的岩壁上，如蛛网般的裂纹遍布他身后坚硬的铁矿脉。 林浩叹了口气：这家伙够倒霉的，挑了个最强的。 李成福得意的哈哈大笑。 林浩看着屏幕摸着下巴，太阳穴还有些不受控制的疼痛：这些人和你的基因改造体很相似，难道。。。 李成福收敛笑容，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还记得刚才我说了，现场存活了三人吗？按照他们的编制军阶，一人是牧师，一人是战术小队成员，最后一人是药剂师，也就是他们的军医。而他们携带的东西，才是成就了基因改造体军团的关键！ 第42章 甜蜜的死亡 这里是双塔山的景区公路，文慧的汽车连正在转运一批幸存者，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处战备仓库。庇护所的容积有限，只好把大多数青壮年幸存者转移到各处的战备仓库容身。 山下有国道，但反反复复出现的小群感染者让人烦不胜烦。所以旅部把行进路线规划到了景区，这里的公路其实并不适合这些重型卡车，沥青公路被太阳暴晒和重载卡车反复碾压后变得坑坑洼洼。车队行进速度很慢，午间的炎热让所有人昏昏欲睡。这些感染者突然从路边的山坡密林中跃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群感染者，或者按照目前流行且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说法，活尸，数量并不多，看装束应该是一群外出游玩的驴友。生前可能是在山中的某个度假村，也可能是在林中野营，以至于几次扫荡都没有被发现。 就是这么三十来只的活尸，差点让车队全军覆没。车厢中的幸存者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每辆卡车只有两三名民兵带着枪，近距离的突袭让枪支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很多人连枪都没抬起来就被跳进车厢的活尸扑倒。 文慧的卡车排在第三位，一只从山坡上跃下的活尸直接跳到了前风挡上，文慧本能的转动方向盘，卡车冲出队列一头栽入了路边的排水沟。李佳雯一脚踹飞副驾驶的车门跳上了车顶，然后就是一阵打斗声传来。活尸特有的嘶吼声，幸存者的惨叫，断断续续零星响起的枪声让文慧的心跳血压同时飙升。 撞击让方向盘内置的气囊炸出，胸挂的防弹插板和外面的弹匣吸收了大部分的撞击，但也把文慧死死的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这时她的头脑中浮出那位老士官长看到她这身装备时的表情，听人劝吃饱饭。为了保命，她是恨不得把所有的零碎都挂在身上，结果就是被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匕首，我的匕首在哪？哦对了，是左肩。可是，可是我的左手被压在身下。右手，我还有右手，右手还能动。可那气囊太大了，右手摸不到。那我的右边有什么？ 文慧的右手在身侧漫无目的的摸索着，头脑飞快的检索着活动范围能刺破安全气囊的物件，无意间，右手的手指摸到了挂在腰间的枪套。 军用卡车的风挡玻璃是防弹的，封闭的很严实。哪怕经历过撞击，也只是出现了一些蛛网纹路。枪声在驾驶室内回荡，文慧的双耳都流出了鲜血，她的耳膜被震裂了。 用手枪打碎安全气囊，还是在封闭的驾驶室内，无论是卡车的设计者还是驾驶员，都是想不到的办法，但也是目前脱困的最快办法。 文慧头疼欲裂，双耳都在剧痛。但她知道，要尽快离开驾驶室，哪怕外面情况不明，也比待在这个现成的罐头里强，而自己，就是罐头的内容物。 努力的起了起身，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对，安全带，现在可以拔出匕首了。姿势有些别扭，还好割断了安全带。整个人都摔到了左侧车门上，左肩好疼，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左肩上。 没忍住哼哼了两声，真没出息。抓紧时间，尽量别在发出多余的声音，我得离开这里。 茜茜，对，茜茜，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午了吗？茜茜在幼儿园，应该刚刚吃完午饭，该午睡了。 右手挽住副驾驶的头枕，然后把右脚挪出来，好，你做的很好。现在用左脚做支撑，这样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一阵疼痛从左脚传来，额头上凉凉的，停一下停一下，尝试扭动了一下左脚，应该只是崴了脚。换个角度，再试试。还是很疼，坚持，在坚持一下。用右脚勾住变速档的隔断，腰用力！ 佳雯这个臭丫头，弄来一套民用外骨骼，就把自己当超人了，居然一脚就踹飞了车门。敞开的车门斜对着一块天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就是太热了。不过这也方便了自己扑倒在被踹飞的车门上，呼吸，用力呼吸。耳朵很疼，什么都听不到。左脚很疼，左肩很疼。好了，现在放缓呼吸，三次深呼吸，一，二，三！ 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淡淡的，黄绿色的口涎拉出老长，被囊肿覆盖的脸看不出男女，年龄，它的过往，它的记忆，它的人生，它的贫贱富贵，它的喜怒哀乐，都已不重要，都被那些该死的病毒覆盖，如它遍布全身的囊肿般。 同伴们速度很快，它走不快，被落在了后面。一条腿拧成了不自然的姿态，左脚脚尖朝向了后面，整条左腿缺少了几块肉，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不过那不重要。它现在只剩下一个欲望，饿，很饿。病毒驱使着它寻觅食物。新鲜血肉可以提供大量的能量，可以修复它受创的脖子和左腿。吃掉眼前这块挂在车门上的肉，应该可以补充很多能量。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但这么近还是头一遭。真恶心，好臭。耳朵不怎么疼了，有些痒痒的。听不到，该死的，还是听不到。不过这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听力，而是武器。还好，割断安全带的匕首还在右手，还好。 双脚发力，腰部发力，右手前刺，匕首捅进了感染者的眼眶，直达护柄。还不够，还不够，在拧动几次。刃锋被骨骼卡住，转起来很难，那就用力，用手腕的力量，用手臂的力量，用全身的力量。还不够，捅的还是不够深，那就加上体重。 自己好像在喊叫，感染者好像也在喊叫，大张着嘴，对着文慧，对着天空，文慧好像在它的脸上看出了一丝释然，一丝解脱。 匕首又深入了几毫米，终于切断了神经，拧动的锋刃搅碎了脑组织，病毒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永恒的黑暗环绕着这个受尽苦难的灵魂，想要把它拥入怀中。真正的死亡终于来临，如此甜蜜，如此释然。 第43章 呕吐 拼尽全力的捅刺结果了感染者，控制不住力道的文慧也随着余力窜出了驾驶舱。沥青路面很硬，但文慧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她努力的用没受创的右脚做支撑站了起来，出于本能的不去触碰崴到的左脚。 一阵头晕袭来，让她眼前金星乱冒视线模糊。武器，我需要一件武器。匕首还插在那个感染者的眼眶上没时间拔出来，我身上还有什么？对，手枪。很好，手枪还在枪套里，拿到了！ 检查了枪膛打开了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是个从军多年的老行伍。手中的触感让文慧的心稍稍安稳了些，现在该做什么？头还是很疼，视线依然模糊，眼前人影憧憧，应该很吵，但自己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想想，努力想想，哦对了，我需要掩体，起码背靠点什么。 她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的卡车车头斜歪在排水沟中，撞在了一棵景观树上。车头冒着缕缕白烟，和那棵树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夹角。那排水沟不深，自己只需一步就能迈过去。这个位置很好，离自己很近。来吧，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左脚还是很疼，只能拖着那条腿尽量不触碰地面。 背靠在树上，硬实的触感让文慧的心跳缓慢了下来。老士官长的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寻找掩体是第一要务。大多数的天然掩体并不可靠，但也比没有强。 那老士官长敲了敲桌面，继续道：你们的双眼最大观察角度是200度，不是360度。如果你有队友，把自己无法防御和观察的角度交给队友。如果你没有队友，就减少自己的暴露面，减少自己的着弹面，减少自己需要观察和防御的角度，缩小自己的目标。 缩小自己的目标，缩小自己的目标，文慧尽量把自己塞进那个夹角中，但依然无法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的两耳在流血，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标记物。血腥味，屎尿味，硝烟味充斥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被病毒强化过的嗅觉帮助感染者找到了文慧。 第一发九毫米子弹打中了它的肩膀，让它一个趔趄。第二发第三发的弹着点相差无几，终于击碎了它的肩骨。这没什么用，感染者的痛觉已经被病毒压缩到了最小，这是诅咒，也是恩赐。 第四发打中了它的左肺，第五发穿过胸膛，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不过没什么用，就算打中心脏，它还能活动好久，体内的大部分人类器官已经没什么用了。 第六发在它的脖子旁擦过，带走了一小块腥臭的血肉。 第七发，间隔了一会儿，然后钻进了它的颅骨，从后脑飞出，还带走了大一块脑组织和整个后枕骨。 文慧检查了一下弹匣，自己这支“守御33”用的加长弹匣，装弹33发。可单发，三发点射，连射。刚才干掉那个感染者自己用了七发，还有26发。这成绩让她稍微脸红了一下，就算双手持枪，也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抖动从何而来，可能是紧张，可能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被伤到了。 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检查，两只活尸扑进了夹角。枪口的火焰，嘶吼声，尖叫声，覆盖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几发九毫米手枪弹掉在了地上，文慧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发了会儿呆。一阵夏日难得的山风吹过，暂时驱散了午间的酷热，也让她的血压心跳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准。 一阵机械马达声由远及近，穿着民用工程外骨骼的李佳雯蹲下身来，递来一瓶水。 随队的军医做了检查，耳部的流血应该是鼓膜被震裂，假以时日可以慢慢恢复。对比起如血肉屠场般的战场，轻微的脑震荡左脚的扭伤身上的软组织挫伤，不过是些毛毛雨。 军医塞给李佳雯一支五毫升的镇痛剂就跑去别处了。李佳雯蹲在文慧面前，把针剂注射进了她的脖颈，看着她的表情慢慢舒缓，脸色逐渐红润。 在文慧看来，这个臭丫头蹲在自己面前，满脸泪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自己的意思很明确，我听不见，对你的离开也不在意，至于她怎么理解，姐也不在乎。嗯，姐就是这么大度。 几辆卡车出现在来路上，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车厢里跳下，那是庇护所派来的接应兵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风吹过，文慧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胃部翻腾，她吐了一地。 “呕吐是人体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在经过强烈刺激后，身体得到舒缓时。” 二爷的手甲收拢成拳，然后展开：这就是你的胃，紧张时收缩，减少供血需求，把多余的血液和氧气分配给其他需要的器官。等到情绪放松，或者外部环境改变，就会重新展开。 “不是有那句俗话嘛，吐吐更健康。安了，没事的。” 二爷拍了拍孔云的肩膀。 装甲车厢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冯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二爷：我说二爷，你这套理论哪来的？ 李景逸转头看向冯老师：我哪说错了吗？ 顾文东递了一瓶水给孔云，瞥了二爷一眼：心理性呕吐不少见，不过回去还是做个全面体检为好。 方斌没理会后车厢众人的谈话，他面前的车载战术电脑上显示着行进路线和整个连队的行军队形，还有周围的雷达及时扫描结果。作为连长，他可没有那么闲。 行进路线是返回避难所。在反反复复的扫荡下沿途上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都被扔进了尸坑，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连长，看前面。” 驾驶员的提醒让他的抬起头来，透过防弹风挡，一条黑色的巨龙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从五十六号庇护所返回的火车。 顾文东放下文件夹，方斌在揉着眉心。 顾文东摇摇头，拿起茶壶给方斌倒了一杯茶水。 顾文东笑着问道：头疼了？我的方大营长。 方斌递给顾文东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颗：还真被你说中了啊，你改名叫诸葛文东得了。 顾文东收敛笑容，递给方斌一个文件夹：还有一个坏消息，恐怕你就没这么开心了。 烟雾缭绕中，方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44章 更多的士兵 “你需要人手，避难所需要更多的士兵” 王教官，现在应该叫王司令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方斌：避难所正在更新生产设备，所有的半自动生产设备都会更新为全自动生产线，以释放劳动力。 王教官盯着方斌，眼神中透着无奈，还有坚毅：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会决定人类种族的存亡。我们需要每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女人，武装他们，训练他们。 方斌沉默。 王司令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扔给方斌一颗：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事实。 方斌闷头抽着烟，王司令叹了口气，打开了全息屏幕。 王司令掐灭烟头，看向方斌：方斌，你是名老兵。你的简历我看过，大爆发前的事我不想细谈。从你到达避难所开始，所有各级军官对你的评估都是优秀。我相信你能带好兵，你能把那些男男女女完整的带回来。我也相信，你能理解当前的形势和避难所的无奈。 屏幕的左侧，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要塞。数道宽阔的壕沟，带着倒刺的城墙护板，成阶梯状的三道围墙，密密麻麻的武装炮塔。完全是复刻了现在四号避难所地面围墙的形制。 屏幕的右侧，是围绕着四号避难所的上百座这样的要塞群！ 方斌被眼前的图像震惊的目瞪口呆。 王司令指着全息屏幕：这是未来两年内需要完成的要塞群，这样规模的防御，是为了什么，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你是个好兵，方斌。给你一个营，是希望你能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方斌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司令，我只有一个请求。 孔云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推到方斌面前，所有同桌的人们都小心翼翼的闷头吃喝。大家都能看出，头儿的心情不好。今天是周五，有红烧肉。食堂的大厨手艺很好，大块的猪肉炖得软烂，入味十足。但方斌还是抽着烟，没有动筷。 李二爷拿起筷子，想从方斌的餐盘里夹走几块肉，被冯老师拧了耳朵。 范伟捅了捅方斌：哥，在座的各位，咱们整个连，都是从a市一起撤出来的兄弟姐妹。大家都知道，当初是斌哥带着大家伙儿一起，没有斌哥，我们这些人早就被啃成骨头渣子了。就算真的一起上阵，我们也一定能护住嫂子周全。 一双筷子递到了方斌面前，顾文东的声音响起：范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大事，吃喝二字。来，该吃吃，该喝喝。 方斌在自家单元门口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吕芳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了？晚饭还没吃呢吧？马上就好。 方斌把手中的饭盒拎到厨房：我在食堂打来的红烧肉。 吕芳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饭盒：你进屋去吧，儿子写作业呢，我炒个青菜，再过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方斌进去客厅，方晓言趴在桌上写着作业。方斌用语音把灯光调亮了些，扶了扶儿子的腰让他坐的更直些。 方晓言抬头：爸你回来了。 方斌摸摸儿子的头，头发有点长了，他笑笑：写作业，一会儿就吃饭了。 方晓言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问着自己的老爸，语气中等待着夸奖：爸，我们考户外生存了，我考了第一！ 方斌笑着点点头：你能考第二才是怪事。 卧室中只有台灯和墙围灯在亮着，被自动调整为适合人眼的亮度。吕芳婷看完文件夹，轻轻的放在床上。 她的声音舒暖，没有半点彷徨和惊慌：既然是高层的命令，我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吕芳婷的手搭在了方斌的手上，细腻而温暖：你不用担心我的。 方斌把手抽了回来，他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亲近：我去找了司令员，把你分配到了我的营。 吕芳婷笑笑：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其实啊，一个月前无土栽培工厂开始更新设备，大家就在议论，用那些全自动生产线和工业机器人来替代我们，是为了什么。 她拿起那张调令，在方斌面前晃晃，俏皮的说道：以后我是不是要对你敬礼啊？ 方斌看着她，记忆中未整容前的惊艳美貌和现在这张整容过的脸重合。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整容技术，也无法改变太多。 顾文东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到桌子，拿起茶杯猛灌：这一趟，累死我了。 方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文东放下茶杯，抹了抹嘴：打开看看。 里面是崭新的领章肩章，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方斌发愣：这是我的？ 顾文东坐下，打开领子扇着风，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也是一套领章肩章，一杠三星，上尉军衔：这是我的，哦对了，这是委任状。 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到了方斌面前，上面写的东西很多也很正式。精简下来，就是方斌升官了，少校，正职营长。 方斌把那张纸反反复复的看了好久，顾文东调笑道：怎么，方大营长，兴奋了？ 方斌没搭理他的调笑：我升营长了，你是副职。 顾文东点头。 方斌慢慢的念道：我们的番号是。。。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 顾文东扔给方斌一根烟：是一个加强营，足有700人。新兵一小半是四号避难所的，剩下有刚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接过来的普通幸存者，也有各路侦查小队沿途收拢回来的。王司令和我说了，给我们补了三十个老兵，都是五十七号庇护所过来的，加强一下我们的基层军官。 一边说，顾文东从包里拿出一个储存卡，递了过去：这是全员名单，和补充给我们的装备明细。 方斌接过，插入桌面上的全息电视，开始播放。 顾文东帮方斌点着了烟，指着屏幕上的装备图片：上面还算敞亮，给我们这个新兵营的装备都是足额发放，也都是最新式的。 方斌抽着烟，切换到兵员名单，吕芳婷的名字和照片果然在里面。 顾文东用手扇着风，没理方斌的脸色，继续说道：第一旅要驻守四号避难所，第二旅被派往了b头市，还有一部分在向北发动清剿。第三旅被派往了s西省，那边的第十七号庇护所有不少幸存者撑过了核打击，但情况挺惨的。 顾文东掐灭烟头，吸了吸鼻子：我们第四旅，第五旅都是新兵。上面给了我们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进行强化训练，然后嘛。 方斌把磁卡塞进自己的个人终端，复制了文件：然后就该我们上场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三四个月的训练时间，够用吗？ 方斌往烟灰缸里倒了一些茶水，浇灭了烟头，冒起了一小股青烟：没事儿，见点血就踏实了。 顾文东拿回来的还有一份部队思想建设指导，教导各级军官如何激发普通士兵的斗志保持他们的热情。在方斌这个老兵看来，其实和当年自己在部队的那一套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 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告诉他们的战斗是正义的，高尚的，告诉他们战斗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亲人同胞。并反复强调，形成信息钢印。 这一套宣传手段历经百年传承验证，打造出了全蓝星最强军队，可见其实用性。 第五集团军照例设置了政委这一职，也保留了战士委员会，一切都和华夏正规军一样。考虑到职业背景和过往经历，方斌的七营政委就由副营长顾文东兼任。 第一次全营集合，就让方斌头疼不已。四号避难所的男男女女都经历过强化军事训练，无论是从纪律性还是对装备的熟悉程度，都比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救回来的幸存者们强出太多。 这些五十七号的幸存者们，被军方保护得太好了。 不过方斌倒是不太操心训练的问题，只要强度上去了，只要没出人命，那就没有练不出来的兵。 他唯一担心的是时间，最多四个月，眼前这些人就会冲出避难所。 他看向队列，吕芳婷就站在第一排，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她在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她的眼中有光，嘴角挂着笑意。 方斌暗自咬咬牙，就看这四个月了。 第45章 不惜代价的接应 2054年，7月29日，大爆发前一天，纽约 纽约的晨光照入安缦酒店第十二层的的尊享圣殿三号房，映照在白风棱角分明的身体上，投射出完美的倒三角影子。他慢慢的穿上衬衫，仔细的打理每一条皱褶，扣上袖扣，戴好手表。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窗外的57街，人行如织，车来车往。 一夜春宵后，白风睡得格外好。他必须要好好休息，天知道下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一条如出水莲藕般白皙的手臂从后面环绕上了他的脖颈：亲爱的，不在睡一会吗？ 白风的声音温和，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还要回公司，有个会。 白风转过身来，第二条手臂也搭了上来：亲爱的，你答应过我的。 白风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封，塞进对方半敞开的睡衣领里：今天晚上我陪你吃完饭，马克餐厅如何？ 那女子还要继续撒娇，白风说道：你帮我定位，晚上七点。 说完，在女子的脸上吻了一下：早餐已经送来了，在外间，不要浪费。 林肯领航员缓缓的停在了车位中，白风打开车门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车后面。打开的后备箱盖遮挡住了停车楼的监控。他快速的把身上的衣物脱掉，昂贵的定制套装被如垃圾般扔进了一个箱子。 白风走在停车楼的四层通道，他现在浑身赤条条只剩下一条内裤，连鞋子都没穿，用停泊的车辆隐藏自己的行迹避免被监控察觉行迹。来到四层的一个角落，这里是监控死角。从一辆略显破旧的旅行轿车后轮上摸出了车钥匙，他快速的打开后备箱，里面同样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些普通衣物，一张伪造的驾照，还有一个化妆盒。 从停车楼出来，自己的装扮没有被保安察觉异样，自己的易容术可是得了培训班第二名的，但还是没有骗过跟踪者。白风看了看后视镜，那辆该死的凯迪拉克还跟在后面。七号送过来的消息太过惊悚，对手肯定要致他于死命。不能辜负了七号，绝对不能。 想起七号，白风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哀伤。他咬了咬牙，急打方向盘，引擎发力，这辆旅行轿车爆发出跑车般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了出去。 “一共是37块，要切开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徐把那块外脊肉从电子秤上拿下，熟练的用锋利的切肉刀把肉切成小块，放入纸袋。 老徐的脸上满是笑容，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杰森太太，今天晚上要做什么新菜品吗？ 杰森太太从钱包里数出37块钱，放在柜台上，接过装着肉块儿的纸袋：我孙子今天晚上要来，带着他的女朋友。 老徐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您一定要把菜谱抄一份给我。 杰森太太笑着点头出门的时候，风铃响了响。店主诙谐幽默又体贴，他甚至会按照要求把肉清洗和切成需要的大小，真是一次愉快的购物。他要不是个华夏人，自己一定会把孙女介绍给他儿子的。 一个年轻人抬着一箱肉品从后面走到了柜台，老徐接过，两人开始整理柜台。 老徐把一大块牛排放进冷藏柜台，一阵寒气拥抱了他的手臂：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那年轻人眉目间和老徐有五分相似，他不情不愿的回答道：都收拾好了。 老徐直起身来，拿起一块抹布擦着手：回去吧，千好万好没有自己的家好。 他顿了顿，看了看年轻人：回去了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等想回来了，你在申请嘛。 年轻人收起空箱，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爸，我不想扔你一个人在这儿。 老徐的鼻子酸了一下，他转过身假装擦拭柜台，努力的稳定自己的语气：放心吧，爸爸没事儿。你回国休息一段时间，慧儿也挺想你的，上次打电话还拐弯抹角的问起你。 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转过身看着儿子：你们俩青梅竹马，我和你刘叔刘婶说好了。等你回去了，能把婚事办了，就办了。 儿子低着头，看着脚尖。 老徐走过去，双手扶着儿子的肩膀：你也长大了，该成家了，回去给我生个大孙子。 儿子羞涩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自己还真不适应和父亲聊这种话题。 老徐努力的活跃着气氛：一个孙子可不够，两个，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好。再过三年我也到期了，正好回去帮你们带孩子。 儿子抿着嘴，点点头：爸，你一个人。。。 老徐拍拍儿子的肩膀，语气豁达：爸爸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不还是过来了吗？没事的。哦对了，你给慧儿买了什么礼物？给你刘叔刘婶买的东西都装好了吗？ 儿子正欲回答，冷藏柜台上的电源指示灯突然不自然的闪烁起来。普通人看来这只是电源故障，但在老徐父子二人眼里，便如那晴天霹雳一般。 那是一组信号编码，只会用于最高等级的情况，意思是准备接应，不惜代价。 白风不知道接应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如何找到它，街角那块不自然闪烁好像电源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匾就是指路的明灯。那里有自己人，他们会帮他摆脱后面的追兵，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脱离。 旅行轿车横停在了那块霓虹灯牌匾下，遍布车身的弹痕说明着一路的艰辛，加装的防弹装甲和改装的引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白风踹开车门滚到了地面上，稳住了身形后手中的短管冲锋枪照着来路打出了一个弹匣。五十发九毫米穿甲弹如雨点般砸向后方的追兵，钻入几辆警车的发动机盖打碎风挡掀起阵阵血浪。 追兵没有预料到白风持有如此凶猛的火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辆警车横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自己人。这个弹匣为白风争取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快速的更换了一个弹匣，正要举枪在射，路边的店门打开了。 六颗40毫米杀伤榴弹飞出，在追兵的车队中心炸开，几辆自重较轻的警车如被顽童抛出般飞到半空，又被地心引力拉扯下重重砸回地面。 榴弹发射器打开，股股青烟从枪膛中冒出，六发打完的40毫米弹壳掉到地上。老徐不慌不忙的从胸挂上拿出新的榴弹塞进发射器，一边装填，一边转头看向白风：快进去！后屋有地道！ 这条地道不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就挖通了纽约的地铁。白风奔跑在地铁轨道上，轻机枪的连射，榴弹的爆炸，如雷暴般在白风的头上轰鸣。 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来不及寒暄，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只记得自己冲进店里时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年轻人，拿着一支轻机枪，眼眶红红的，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白风跑的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枪声越来越远，通道中的风声越来越大，刺眼的白光从前面的拐弯射来，地铁迎面而来。就在此时，身后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穿透了三十余米的地层，冲击波从后方袭来，裹挟着烟尘和瓦砾包围了白风。 白风知道接应是什么意思，也很清楚那声爆炸意味着什么。他抹了把脸，脸上湿漉漉的。一定是烟尘呛的，一定是的。 第46章 烈士陵园再见 白风爬上站台，没人留意他平日里纽约的地铁就以混乱而闻名蓝星，复杂老旧的地铁隧道中住着一些流浪汉，从地铁隧道里钻出个把人出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不过刚才发生的剧烈爆炸还是让见过大世面的纽约人惊慌不已，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没人知道前面的隧道里发生了什么，烟尘和慌乱的尖叫充斥了整个站台。 白风蹲在墙角平稳呼吸，他给了自己一分钟时间休息，这很奢侈，也很必要。 呼，吸，呼，吸，心跳慢慢平稳，腿部肌肉的酸疼也随之到来，乳酸堆积让他站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这个掩护身份让他享尽了纽约的人间繁华，也懈怠了自身的锻炼。 下次一定要加强锻炼，白风扶着墙壁一边前进，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 爆炸造成的坍塌阻断了隧道，冲击波带来的烟尘弥漫着整个站台。视线不清，看什么都灰蒙蒙的。白风跟着前面慌乱的人群亦步亦趋。突然，一只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本地那些香蕉人，而是来自祖国的乡音：代码：指甲刀，你安全了。 房间中充满着男女荷尔蒙的味道和叶子的臭味，中央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在努力的发出光亮，房门打开，劲爆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叫声涌入，仿佛那榴弹爆炸般，刺激得白风浑身一抖。旁边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女人抬眼看了看他，白风带着歉意的对着女人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几个人走进房间，或坐或站的围住了白风，既可以在他暴起伤人的时候制服他，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白风毫不怀疑，就是身边正在给他肩部缝针的女人也可以在一秒钟内拧断自己的脖子。 问话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呼出的烟雾，如鬼魅般把白风包围，它的主人却把自己隐藏在灯光外：老徐他们父子，潜伏在纽约已经十七年了，他们的潜伏地点还是我指派的。 那声音透着丝丝惆怅，带着细不可查的哭腔，呼出的烟雾更浓了：十七年了啊。老三届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死心眼。 等了好久，问话声再次响起：白风同志，你动用了一级紧急代码阻断追兵。因为你，我们牺牲了两名最好的同志。我承认你有使用一级紧急代码的权限，我也承认，从内部等级来说，我没资格问出下面的话。 问话声再次停顿，好像是给白风些许时间，也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也告诉老徐父子，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 “共济会好大的手笔啊” 纽约港的码头上，海风吹过带走了炎热。但白风还是遍体生寒，他的手一直在抖，燃烧的烟头如萤火虫般在黑夜中反复跳跃毫无规律。 拇指食指夹住烟头，用力弹出，萤火虫划过黑夜坠入海中。 “好了，重复一遍撤离步骤。” 白风定定神，机械的答道：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注册地挪威。现在位置距离码头约20海里，目的地为香港。距海岸线450公里时脱离，预计脱离时间十小时后，脱离坐标为xxx.xxx。脱离后，向南行驶二十海里，到达坐标xxx,xxx，海军的098潜艇会在这里接应我。 “希望，还来得及。” 白风抿抿嘴，还是问了出来：领事馆不是有紧急通讯频道吗？ “被信号屏蔽了。” 白风不甘心：那纽约没有其他的紧急通讯手段吗？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两处通讯站同时发的，然后不过几分钟，就被摧毁了。” 白风知道“摧毁”的意味着什么，没有幸存者，不需要俘虏，就是养的宠物狗都会被补上几枪。不过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振，连声调都高了不少：既然消息已经发回国内了，那我也不走了。 声音的主人转头看向白风，白风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那张脸上带着笑容：我们这些人啊，踏上这块土地时，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过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你和我们不一样，回去吧，你回去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死在这里好。 “头儿，点子来了！” 白风顺着声音望去，码头的尽头一片警灯闪烁，空中还有两道探照灯闪过。 “真不知道那些上个世纪的老港片有什么好看的。”伴随着拉动枪栓轻机枪子弹上膛，声音带着笑意。 “你的替身尸体已经准备好了，走吧，白风同志，我们。。。我们烈士陵园见！” 身后的码头上，轻机枪喷吐的火舌如条条火链般抽向对面，榴弹的爆炸声，大口径狙击枪特有的沉闷枪声响彻夜空。打头阵的警车和跟在后面的特警防爆卡车被40毫米榴弹和预埋的地雷抛飞，直升机被轻机枪的穿甲弹撕扯如断线的风筝般。前面，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已经出现在海平线上。 第47章 布局 一张张的照片闪过，李成福看着眼前的全息屏幕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李成福立正，对着全息屏幕敬了个军礼。 全息屏幕停止了滚动，画面上，老徐笑得灿烂，小徐笑得腼腆。 照片映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的眼角有光在闪烁。 林浩：所以说，高层提前得知了病毒的消息？ 李成福点头：考虑到时差和最终大爆发的时间，只提前七个小时。高层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外交交涉，照会所有在华大使馆，拘押对方外交人员和所有相关人员，军方也进入了一级战备。但没起什么大作用，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共济会安插准备释放病毒的特工也提前行动了，他们在得知七号是我方特工之后，就下达了提前行动的命令。 李成福顿了顿：所以病毒的大爆发提前了整整一星期。全球同步，真是大手笔啊。 林浩盯着全息屏幕：但修改既定时间，提前发动，必然会造成纰漏。 李成福赞许的点点头：没错，提前行动造成了他们内部一定程度的混乱，这让我们的损失稍微减轻了些。七号传给白风的情报中，有部分详细的共济会特工名单，姓名，照片，甚至指纹和dna信息，根据这部分名单，国安六处和军方抓捕了一些特工。 说到这里，李成福摇了摇头：但，大局已定。 林浩默然，他想起了穿越当天的经历，他穿着睡衣站在混乱的w市街头，看着梦魇般的一幕幕。 李成福的声音带着惆怅和茫然：牺牲了那么多优秀的特工，只提前了七个小时啊。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李成福的个人终端传来，打破了如死去般的寂静：老李，该吃晚饭了。 李成福收敛心神，笑着回道：送过来吧，我和我哥一起在这儿吃了。 林浩听了摇摇头：你能不能别叫我哥。 李成福一脸茫然：你不是大我半年吗？ 林浩看着李成福那张脸，两人都笑了出来。 送晚饭过来的是李成福的那位大管家，李成福说可以叫她小梅。以她的年龄，林浩怎么也联系不到“小”字，看二人的亲密程度，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不过那是李成福的私事，林浩在怎么好奇，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儿，这点做人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餐车上的晚饭很丰盛，八菜两汤。李成福在吃这方面一直很讲究，按他的话来说，前世在军方研究所里每天过得黑白颠倒，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现在穿越过来了，又是身家兆亿，不就是想吃好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浩指着中间的那条松鼠鲤鱼问道：基地还有活鱼供应？ 李成福点点头：养殖并不困难，场地和水罢了，还需要些时间等它们长成。这也是刚刚才能敞开供应，这些河鱼的食谱很杂，说的太明白你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林浩挑挑眉毛，他自然知道河鱼什么都吃。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喝茶。看着热气缭绕，林浩叹道：我们俩居然聊了一整天。 李成福放下茶杯：还有很多东西你需要了解，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李成福拿起香烟，递给林浩：事有轻重缓急，不过呢，有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按照地面的时间，病房内的光线自动调整成了黑夜，轻柔的月光替代了模拟阳光，全息投影把星空演绎得惟妙惟肖。 林浩看着一颗流星在眼前划过，突然说道：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蓝星真的无法挽救，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李成福靠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画面变成了月球。 那上面，一座巨大的建筑群映照在冰冷的日光中。 李成福：这就是广寒宫一号，华夏的永久月面城市，建筑伊始就考虑到月面辐射和陨石伤害，所以地下面积比地面更大。现在的容积是两万人，入住了一万三千人，现在这个人数可以基本维持生态圈。当然还在扩建中，地面有机器人用月壤3d打印建筑材料，地下有盾构机在挖掘。预计明年可以扩容到五万人，理论上五年后可以容纳五十万人，但还需要蓝星支援大量物资才能建立完善生态圈。 说完，李成福的手指再次滑动，画面变成了火星，一个小的多的建筑群出现在画面中。 李成福：这是火星上的永久定居点，现在不过二三百人，也在扩建。不过别抱什么希望，他们手里的资源太少，速度太慢。 林浩叹了口气：也许，他们这些不在蓝星上的人类，才是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最后希望。 李成福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手指虚点，画面变化：你的思路和高层一样，包括你我在内，所有在蓝星上的人类体内都有病毒存在，而他们则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更纯种的人类。所以军方进入一级战备后，酒泉，西昌，文昌，太原，包括烟台海阳这几处发射基地都调配了重兵驻守。高层下了死命令全力死守，军方也是尽力了。大爆发后第一个月，太原发射基地失守，第四个月，海阳失守。 林浩心中感觉不妙：那这次核打击后。。。 李成福摆摆手：对核打击我反而有信心，剩下的三处发射基地都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虽然现在无法得知最新消息，但那三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攻破的。 李成福看向身边的林浩，眼神中透着狡黠：告诉你个小秘密：四号避难所也在修建发射基地。 林浩听的目瞪口呆，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里有足够的物资，有完善的技术储备，李成福给自己留条后路并不奇怪。 李成福从老友脸色的变化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李家不会逃的，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不会逃走。修建发射基地是为了给广寒宫和火星定居点尽可能提供帮助，当然，如果我们真的守不住了，也能疏散很小一部分人。 说完，李成福从餐车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浩：这是向南行进的侦查小队最新的简报，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 第48章 重返十七号庇护所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向各个方向都派出了侦查小队，希望能够和国内的军方庇护所重新建立联系，沿途收拢幸存者，并勘察可能的行进路线。自己负责的是向东前往b头市的方向，还有其他小队超过自己前往国内东北三省。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半数幸存者已经到达避难所，情况趋于稳定，算起来，其他方向也该有报告返回了。 这些侦查小队都是由“应龙”精锐担当，装备和林浩的小队大差不差，行进规则也差不多。每支小队每隔百十公里就要建立短波通讯站以维系联络，每支小队也有几名基因改造士兵跟随，作为应对新型活尸的武力担当。现在李成福拿出报告给自己，说明南面有发现了。 向南进发的侦查小队穿过内m省进入山xi省，从地图上林浩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曾经停留过的第十七号庇护所。 天然气储备厂的那场堪比核爆的大爆炸肯定是杀死了指挥型活尸，尸群失去了大脑又变回了只依靠本能行事的感染者。在解除了外部危机后，第十七号庇护所得到了来自秦岭指挥部的大量物资增援。旅部高层开始整顿内部秩序，对外收拢附近城镇的幸存者。在核打击来临前，第三十三旅已经补满了编制，又扩编了一个整编团的兵力。 大反攻开始后，和其他庇护所一样，第三十三旅也开始清剿周围尸群建立安全区，并尝试和周围庇护所建立陆上通道。 核打击的来临，把一切都毁了。第三十三合成旅的驻地没有地下庇护所，第十七号庇护所只是一个编号，并没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对来袭的核弹没有反抗之力。核弹倒是没有直接命中旅部，但最近的核爆点距离只有不到四十公里。 核爆带来的地震和冲击波瞬间杀死了一半的幸存者，剩下的活人则备受辐射的煎熬，他们接下来的境遇，还不如第一时间死在核爆中。 他们无处可逃，周围几百公里都有核爆点，强烈的辐射无处不在。想活下去，只能往下挖出坑道。最先死在工位上的是老人，然后是大多数的男人，男人不行了就女人上。用挖掘机，用铁锹铁镐，甚至用手挖掘出一条生路。 这里缺少重型工程装备，没有盾构机没有重型推土机只有几辆小型挖掘机，只有少量的抗辐射药剂。他们用不多的几十件防辐射服做成了几顶帐篷，把所有的孩子都塞了进去。男人们一边吐着血一边开着挖掘机挖掘坑道，把死掉的驾驶员从驾驶座上拉下来换一个上去，新的驾驶员暴露在高强度辐射中，用自己屈指可数的生命继续操作挖掘机。 这些幸存者用尽了一切办法维持生存，在侦查小队到达时，他们已经挖出了一段深50米长七八百米米的坑道。经过清点，有1000多人幸存了下来，大多数的孩子都活了下来，还有一些女人在照顾他们，但每个人都饱受辐射折磨。 侦查小队用尽了所有物资也是杯水车薪，四号避难所收到报告后第一时间组织了一支车队，沿着侦查小队勘察的路线前往支援。在林浩看到报告时，车队已经出发了两天。 放下报告，林浩久久不语。第三十三合成旅，第三团团长刘启，刘思成一家三口，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牛牛，还有何全一起的两个村民，天然气储备厂的血战，断后的三连，嚎叫，枪声，最后是如太阳般闪耀的爆炸。 这些记忆如照片般清晰的回放在林浩脑中，林浩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抹了把脸稳下心神，继续看向报告。 侦查小队在周围并没有发现大规模尸群和成组织的变异生物，这算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五型活尸数量不少，好在都是在星散游荡并没有聚集成群。借助随行的几名基因改造士兵，侦查小队尽量清剿了所有行进路线上可能靠近庇护所的活尸。但人数太少，实在无力清剿干净。 林浩放下报告，看向李成福：给我装备，我要去第十七号庇护所。 李成福叹了口气，指了指还挂在林浩胳膊上的点滴：你和你的小队需要完成辐射清理治疗，装备也需要调配，三天，你在忍耐三天。这次我会给你一些新式装备，算是实战测试吧。 李成福顿了顿：除了你的小队，你还需要多少人手？ 一枚硬币在机械手指间来回翻动，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神经连接正常，工件协调正常，工件磨损正常。鉴于你出了这么久的外勤，暴露在高辐射环境下，状态保持得不错。” 几条机械臂收起，手臂的束缚被松开。得到医生的肯定，猴子的眉毛挑了挑，看向旁边的刚子，几名医生围绕在他身边正在调试他的机械眼。 刚子伤得远比他重的多，整个左脸被变异马啃了一口，脸颊骨都被啃碎了，连带着左眼也进了那匹变异马的肚子。 猴子在四号避难所的医疗区躺了十天，刚子整整一个月。 这些机械手臂电子眼球很好用，甚至可以有更多的功能。比如猴子现在一拳可以打出六百公斤的力量，刚子的电子眼球可以切换观察好几种模式。 但毕竟不是原生品，原生品都会生病，何况是这些机械制品。每次返回避难所，都需要进行保养维修。听说他们是第一批临床植入的，每次的维修都带着点查看试验品的味道。 猴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刚子的检查完成了，更换了两个受辐射干扰严重的部件。医生，或者叫他们维修工更合适，给出的意见是不建议继续外勤任务。刚子一脸谦逊的接过报告，表示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林浩，诉说了外勤任务的辛苦，感叹了世道的艰辛，讲了两个小故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最后表达了对各位维修工的感谢。 二十分钟后，那张报告被冲进了厕所。 钟老八打着哈欠刷了身份卡，坐在座位上大嚼。可能是那些清理辐射的药剂效果，回来避难所这几天睡的一点都不好，钟宇还在睡，叫他起床也不起。今天是周五，食堂可是提供红烧肉的，还不限量！好吧，不来是他的损失。 邻桌在讨论什么？什么护住嫂子周全？一个个娘们兮兮的，都是弱鸡。 可能是跟最近的大扩军有关吧？昨天浩哥好像说我们这队人又要出发了？ 算了算了，动脑子一直不是自己的强项，跟着浩哥就对了。 徐婷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三十个引体向上做完，暖暖也洗漱好了，时间刚刚好。 摸摸暖暖的头发，换来一个可爱的笑容。 徐婷婷对着屋里喊道：刘婶，我送暖暖去幼儿园了。 刘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等下，就一分钟。 一大一小被刘婶强摁回了桌前，直到她们消灭盘中的鸡蛋煎饼喝光杯中的果汁，才被放行。 走出门时，刘婶叫住了徐婷婷：听说你们又要出去了？ 徐婷婷点头。 刘婶的眼角泛红：小心点，别那么拼。早点回来，我给你们烙饼。 徐婷婷抱了抱刘婶：放心吧，这次有人打过前站了，我们就是运送一批救援物资去山xi省。 走廊尽头，走过转角时，徐婷婷看到刘婶还站在单元门口，那身形，好像自己的母亲。 吕荣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件的小玩意儿，挨个还给了面前的众人。大家对他的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吕荣的偷窃真的是病，叫偷窃癖。 没人真的生气，笑嘻嘻的责骂更像是安慰。 有人问：怎么了，你这是又要出外勤了？ 吕荣耸耸肩膀：其实外面挺好玩的，有活尸打，成天待在这里闷死了。 如果你和他很熟，就能听出他语调中尽力隐藏的那一丝恐惧。 林浩看向手中的电磁步枪，点了点头。 李成福摘下耳罩，走到林浩身边。遥控靶标被送到面前，那是一块厚度1厘米的复合装甲板，上面坑坑洼洼布满弹痕，其中有几个被击穿。 林浩摸了摸被击穿的装甲板：这威力对付轻型载具足够了。 李成福：哪怕是步战车，打在合适的位置上，比如武器站和发动机舱上，也能瘫痪对方。 林浩看向抱着膀子一脸嘚瑟的李成福，竖了个大拇指。 李成福拿起摆在桌上的电池：电磁步枪没什么后坐力，但多了一个步骤，你要时刻留意步枪电池的残余电量。 李成福指了指自己的头：都集成到头盔内的显示器里了。 林浩端起步枪，喜欢得不行：对付那种新型活尸效果如何？ 李成福叹了口气：不太理想。五型活尸的冲锋速度是7秒百米，假定从三百米距离上发动冲锋，用这把步枪可以在它冲锋到180米至220米之间将其击倒。 李成福加重了语气：注意是击倒，而不是击杀。 林浩皱眉：这威力好像并不比12.7毫米的弹药大多少。 李成福拿起步枪，卸下了弹匣：但是后坐力更小，射速更高，弹匣更大。当然，哪怕下一代电磁步枪成熟了，我们也不会抛弃传统化学能武器。 林浩看向旁边的枪架，李成福知道老友对这款电磁步枪的威力不太满意：所以，你准备选哪个？ 林浩说道：我选威力最大的。 第49章 十九岁的李佳雯 “妈妈，吃苹果” 茜茜软软糯糯的声音把文慧拉回现实，她在病房里已经躺了三天。庇护所的各类设施完善，尤其是医疗设备。和现场军医的粗略诊断相差不大，自己有二级脑震荡，鼓膜震裂和软组织挫伤。 文慧觉得自己正在发霉，也许都长出绿毛了，就和茜茜递过来的那个苹果一样。但比起现场的伤亡，自己算是幸运的了。车队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增援，庇护所的快反部队也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现场，但还是来晚了。车队有三十辆卡车近400名幸存者，在活尸的突袭下，当场被杀的就接近半数，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得益于庇护所先进完善的医疗设施，大部分伤员在注射了大剂量的三型解毒剂后都能活下来，但死掉的人就是死了。这次运输任务有大量的纰漏，没有足够的护卫人员，对沿途路线实际情况的疏忽懈怠，没有派出无人机进行侦查，没有给合格的幸存者提供武器，等等等等。 唯一的亮点就是李佳雯，她凭借一套民用外骨骼独力击杀了四只活尸，其中包括一只二型活尸。击杀的过程也是险之又险，被病毒强化过的活尸指甲长过一尺，如利剑般只一击就在民用外骨骼的胸架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划痕，只差一点就能把她开肠破肚。 她的战绩被她挂在胸口的民用运动相机完整的记录下来，凭此得到了旅部的口头表扬，还有传闻打算把她纳入正规部队，毕竟这么能打的女孩子太少见了。 但后来据说被旅参的参谋长给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助身边受困的司机，反而冲出去和活尸缠斗。因为她，一名优秀的卡车司机连遭险境。这样的人，不适合进入正规军。 作为当事人，文慧感觉这个评价太过苛刻。对李佳雯的所作所为，文慧本人是没什么怨念的，甚至能够理解她。李佳雯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她不是警察，不是医生，从国籍上来说，她甚至不是华夏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只是个万里寻父的小女孩，憧憬着见到只在照片上看过的父亲，想象着父亲拍着她的头，坐在公园里喝着咖啡慢慢交换这些年彼此的生活，期待着迟来的父爱，赞许和礼物。 这一切现在都不存在了，没有温馨的下午茶，没有来自父亲的慈爱目光，自己积攒谋划了十九年的心里话再也无人倾听。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可能就在距离自己几个街区甚至下一个拐角被活尸撕成了碎片。 虽然日常里，她所有的表现都符合自己的年龄。但，文慧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有戾气，她想毁掉点什么，她想杀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人类的道德底线束缚着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告诉她，杀人是不对的。所以她一直在忍耐，拼命的忍耐。 车队遇袭，她忍够了，她要发泄，既然无法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撕碎眼前这些感染者就算提前收些利息，于是她的脑子中只剩下了杀戮。 你能期待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什么呢？ 所以文慧并不恨她，也在尽力表现得大度。这几天李佳雯照顾着卧床的文慧，喂饭，翻身，洗漱，她都尽心尽力，尽管笨手笨脚。 女儿的幼儿园放学，被李佳雯接来病房，说明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苹果是茜茜从幼儿园带出来的，还是从地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搜刮回来的。无土栽培工厂的产能还在提升，做不到给每个普通幸存者提供新鲜水果。接过苹果，文慧啃下来一点细细咀嚼。茜茜不理解母亲的心不在焉，在她的小脑袋里，认为妈妈吃的这么慢，要么这个苹果很酸，要么很甜。 于是她选择躺在妈妈身边，佳雯阿姨说过，不能碰到那根连着针头的软管。妈妈在输液，碰到了妈妈会疼的。等输完液，妈妈就好了，就能回去宿舍抱着茜茜睡觉。 文慧察觉到女儿在自己身边来回折腾，好奇的问道：闺女，你干嘛呢。 茜茜用小手拍了拍枕头，她记得爸爸躺下前每次都会用手拍拍枕头，爸爸说这样枕头更蓬松枕上去更舒服。不过这个枕头似乎没什么变化，茜茜明明已经很用力在拍了啊。 不管了，还是躺下去吧，反正等会就吃晚饭了。 母女四目相对，茜茜的手指放在嘴里，盯着妈妈手里的苹果。 文慧看到闺女的嘴角明显有口水流下，她笑了：想吃苹果吗？ 茜茜狂点头，口水更多了。 文慧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香香的，软软的：只能吃一口哦，马上就要送晚饭过来了，吃过晚饭在吃水果可以吗？ 病号饭不算丰盛，但分量十足。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味道还不错。茜茜吃的很香，为了这顿饭，自己可是没吃幼儿园的晚餐。倒不是病号饭的质量更好，而是妈妈在这里。 吃到一半，李佳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文慧示意她一起吃，她摆了摆手。 看她浑身脏兮兮的，一头大汗好像很累的样子，文慧好奇道：你这干嘛去了？ 文慧翻了个白眼：还能干嘛，我在第一层正学着修卡车呢，又被旅部叫了过去，他们想要我去当搏击教练。 文慧点点头，这是好事儿，这意味着能够得到额外的补给品：然后呢，你答应了？ 李佳雯抬手擦了擦汗，把额头上的污迹擦的更均匀了：应下了，不过我也要求只在空闲时间教授搏击。我还是想和姐一起待在汽车连，出去一趟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说完，她一拍脑门，侧身翻找着她的连体工作服，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包，对着茜茜晃了晃：小茜茜，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袋巧克力豆。 茜茜放下饭勺，两眼冒光的伸出小手，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可爱些，佳雯阿姨可是夸过自己笑得好看。 文慧白了李佳雯一眼：又给茜茜巧克力吃。 然后用勺子敲了敲饭碗，警告闺女：先吃饭。 靠近燕京的承德一直有精锐驻军，附近的战备仓库内储备的也多是新式装备。因为承德多山的地形，仓库内重型装备不多，多以单兵武器轻型火炮和被服口粮为主。燕京的撤离让旅部损失惨重，大量的幸存者滞留在旅部等待转运。没有空军的帮助，旅部只剩下个位数的无人运输机，现在每一点儿的运力都很宝贵，汽车连的军用重型卡车更是重中之重。 鉴于此处运输任务的惨重伤亡，庇护所撤了汽车连连长的职，更换了新的主官。新主官姓李，上任后，对每名卡车驾驶员和副驾驶的护卫员进行了强化训练，对每辆卡车进行了改装。车头装上了破障铲，驾驶室和车身加装了装甲，几辆卡车甚至加装了重机枪武器站，由经验最丰富的驾驶员驾驶，文慧就是其中之一。 文慧看着架在驾驶室上面的重机枪撇了撇嘴，看到在武器站上操作重机枪做扫射状的李佳雯和戴着军用头盔大呼小叫的茜茜叹了口气。加装了武器，就意味着自己的卡车要么打头阵要么断后，这两个位置都不是那么好担当的。 承德市区和周边地区超过六百万的尸群蠢蠢欲动，燕京市区三千万活尸的活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在得到秦岭指挥部的同意后，47旅出动大型无人机和精锐小队炸毁了几座关键桥梁，阻断了燕京市区向承德移动的可能。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活尸可不是人类，不会只沿着修建好的公路抵达目的地，广阔的农村耕地对于活尸来说都是通途。旅部要在原驻地和周围一共七处战备仓库周边建立以围墙为主体的防御工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这些工事大多以双塔山山体为依托而建，但工程量依然巨大，需要巨量的人力，也需要巨量的物资。不管怎么样，派下来的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五六十万的幸存者要转运到各处，各处战备仓库储备的武器弹药被服粮食建筑材料要运到需要的地方，接下来的行动依然繁重。 第50章 围困和小米粥 “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尸群依然在围困天宫，请大家在坚持一下。我们坚持的越久，吸引的尸群就越多，外面的群众就多一分逃离的机会！” 顺子撇撇嘴，把几个装填好的弹匣摆在眼前的掩体箱上。傅有德坐在空弹药箱上，靠着掩体箱，他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顺子瞥了傅有德一眼，嗤笑一声：头儿，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傅有德没理他的调笑。 顺子看向外面的广场和街道，乌泱泱的尸群看不到尽头。一队无人攻击机从空中俯冲而下，把携带的弹药倾斜到尸群头上，那些无人机的补给点是“天宫”大厦的顶层。 “你的胃居然没被烧穿，还真是够走运的。” 傅有德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里面不是水，而是小米粥。根据医嘱，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要吃流质食物。 小米粥里有蔬菜丁，有肉泥，有足够的盐分，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他是北方人，更喜欢大饼馒头。实在没有，米饭也行。水壶里的玩意儿，充其量只能漱漱口。 喝下那将近一斤“酒”后，他在医护室里昏迷了两天，又挂了三天的点滴，才被大夫放了出来。 燕京各处的大厦有很多民防工事，那些位于地下八至十米深处的地下停车场在和平时期可以作为停车场，战时可以为民众提供庇护。有着完善的地铁工程，和五处核战庇护所。极限容积超过五百万人，提供完全封闭下五年的自持力，其中最大的一处就是富友集团的“天宫”。 惊魂未定的普通幸存者被运到天宫后，经过身体检查就被第一时间送进地下庇护所。正规军战士，武警和退役士兵普通警察这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则被留在地面的天宫内接受整编。 城中的有组织抵抗越来越少，每到夜晚，射击和爆炸距离天宫越来越远，每个留在地面上的人心越来越凉。六号带着他的那群手下四处出击营救幸存者，出击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带回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每个人都知道，军队放弃燕京只是早晚的问题。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就会放弃天宫大厦，所有人撤进地下庇护所。在那之前，还要坚守，还要尽可能的击杀更多的感染者。 这些事轮不到傅有德和顺子操心，他们的任务是听到命令后打完身边的子弹扔光所有爆炸物。等待补给送来，吃饭，装填，再次射击，然后等待下次补给。 没有轮换，打光弹药等待补给的间隙就是休息时间。盔内的过滤器早已失效，耳边永远被枪声爆炸声包围，鼻腔中一直残留着硝烟味血腥味和蛋白质的烧焦味。大多数守在一楼二楼的战士靠着镇静剂来维持状态，医疗兵的个人终端上警报连闪，但没人在意，也没有办法。 “火焰喷射器！” 喷火兵的警告声响起，几秒钟后，十余道火龙从“天宫”中喷射而出，那些改进型的火焰喷射器体积巨大，只能装备给最强壮的战士，搭载在重型外骨骼装甲上。喷射出的火焰温度甚至可以达到三千度！ 广场上堆积的尸山如冰雪般被溶解，正在爬上尸山的活尸如火炬般被点燃，在三千度的高温下只挣扎了几秒就和脚下的尸山一般被融化。 顺子咂嘴：这些火焰喷射器的劲儿真大。 一阵夏日难得的南风穿过街道，冲入大厦周遭被改变的气压，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风。那些黑色的骨灰在气旋中腾空而起，仿佛那些得到解脱的灵魂想要升入天国。 一声无意义的嚎叫压过了周遭的枪声，不是活尸那种被病毒破坏的喉咙发出的，而是人类。随后，一道人影从楼上跃下，剧烈的爆炸在尸群中炸开。 又是一个绝望的灵魂，又是一个解脱的灵魂。 用这种方式自我解脱的人在最近几天越来越多。 顺子叹了口气：那家伙至少背了一箱手榴弹。 傅有德喝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说出今天第一天句话：不是手榴弹，是塑胶炸药，定时引信。自制的炸药背心，起码十公斤，是个老兵。 他晃了晃水壶，还剩下半壶，可自己还是很饿。 期待很久的轮休终于还是来了，一群刚刚被整编的士兵接替了傅有德和顺子的防御段。傅有德看着这些咋咋呼呼的新人，叹了口气。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是普通警察和刚刚被整编的普通人，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热情，愤怒，用大喊大叫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和提振士气。 从防御段上替换下来的有十几人，一架后勤机器人引导着众人来到大厦一楼，从一楼乘坐货运电梯进入地下五层的整备层。在这里，众人脱下了外骨骼装甲，扔下了步枪，脱掉了被尸臭味汗臭味浸透的军装，赤条条的走进淋浴室。 热水冲刷在他的头上，块状淤泥扑簌簌的掉落，那是汗水头皮屑发射药残留和飘进大厦的骨灰的混合物。傅有德的灵魂慢慢回到体内，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四十度的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他的灵魂。 食堂就在淋浴室旁边，能狼吞虎咽的都是真正的精锐老兵，看着餐盘发呆或者呕吐的都是新兵蛋子，那旁边那个把叉子塞进嘴里然后撞墙自杀的家伙算什么？傅有德抿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表情木然。 第51章 大闹天宫1 多年的行伍生活，傅有德没有赖床的习惯。他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宿舍里有上百张双层单人床，但并不拥挤，每张床架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是每张床上都躺着人，有些人待在墙角里，不时的颤抖，有些人裹着毯子躺在床下缩成一团。顺子就在傅有德的头上，鼾声震天。 傅有德赤脚走到宿舍门口，那里有一张大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套崭新的军服军靴，墙上贴着尺码。傅有德想不太起来自己穿多大号的军服，就随便拿了一套。 最新款的夏季城市迷彩，不知道对活尸有没有效果。随手一拿居然出乎意料的合身，穿好靴子，扎好腰带，看着军容镜中的陌生面孔，记忆慢慢回到自己的脑中。 出了宿舍，走廊的监控器扫描了他的面部，悦耳的女性合成音引导他来到食堂用餐。没搭理配餐机器人的警告，傅有德抓了两大张烙饼打了一大碗羊汤。 他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餐盘出现在面前，顺子的声音响起：头儿，你应该吃流食的，胃不要了？ 傅有德没理他。 烙饼和羊汤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也让他的胃部隐隐作痛。他关闭了头盔内置的生理状态警告，拿起步枪检查。 突如其来的警报大响，红色的警报灯闪烁，广播声响彻整个地下五层：地面一层东侧被尸群突破！所有战斗人员，马上支援一层！ 傅有德被人潮推着冲上了地面，一楼已经变成了杀戮场。原先封闭地面一层的合金装甲板不知为何被打开，能够近距离抵抗重机枪扫射的防弹落地窗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尸潮硬生生挤破。 宽阔的一层堆放着大量补给箱，集结起来的预备队等待命令轮换上层，这里还有大量的自动防御系统隐藏在天花板中。众人看着装甲板缓慢向地下的夹层中缩去，阳光射入一楼大厅，还有防弹落地窗外的狰狞尸群。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手足无措，“应龙”的几名现场指挥官迅速集结了一批战斗机器人，配合百十来名装备了重型防弹盾牌的精锐战士，组成了一道防线堵在了即将崩溃的防弹落地窗前。 如海啸般汹涌的力量撞上防弹盾牌，被锁扣连在一起的盾牌吱嘎作响，全装超过600公斤的外骨骼装甲被推得连连后退，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道道划痕。前排的活尸被后排推到盾牌上，全身骨骼在来自后方的巨大压力下迅速变形断裂，脂肪和肌肉组织被压扁，如同榨汁机中的水果，活尸体内不多的体液被从破损的身体各处挤出，喷洒在盾牌上，喷洒在盾牌后的战士头盔上，喷洒在身后的罪魁祸首的头上脸上身上。 如被压扁的肉饼般贴在了盾牌上，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手榴弹枪榴弹从盾阵后方飞起砸入尸群，完全不顾可能的误伤，前排的格斗刃如道道闪电在尸群中穿梭。轻机枪架在前排的肩膀上射击，弹雨倾泻向尸群。 死而复生者想要冲过眼前的障碍，而活人则为了身后更多的同胞拼力死战。 第一排的重型防弹盾牌坚持了两分钟就被挤压变形变成了碎片，没有了盾牌掩护的战士们坚持了五分钟，这道薄薄的防线一共为后续部队争取了七分钟，就被尸潮淹没。没人责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 也不会有人记住他们，死去的人太多了，生者已无力缅怀每一个逝者。 现场的指挥官很清楚这道薄薄的防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组织防线的同时就通知楼上的守卫者准备撤退。撤退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十六座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一条是从四座步梯跑下来，然后经过一层大厅，撤入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步梯。 二楼三楼的部分守卫者们从楼上冲下，他们没有逃跑，而是依托宽阔的步梯居高临下向尸群倾泻弹雨。 四楼五楼的守卫者在向突破的东侧尸群投掷爆炸物。 六楼以上的守卫者们则有序的或乘坐电梯直接进入地下，或通过步梯支援一层的战场。 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被尸群攻占了一层，那地下的幸存者固然可以关闭通道自保，而所有在天宫大厦内的守卫者都会变成罐头的内容物。 “应龙”的老兵们和各级现役军官在这场存亡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嚎叫着，踢打着每个畏缩的守卫者的屁股，努力的维持着秩序。 一个人跑，能卷走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躲起来没用，活尸会找到你，会拉开你的装甲板拽掉你的头盔，咬掉你的耳朵吃掉你的舌头啃光你的手脚，而在这个时候，大概率你还是活着的，活着感受这如炼狱般的惩罚，你抛弃同袍转身逃跑时就被注定的惩罚。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如钢铁般坚韧的神经，你不能这么要求，你自己都做不到。 开启防御状态后，被合金装甲板覆盖整个一层的“天宫”是一座不可能被攻陷的城堡，但现在，如被敲开了一个点的椰子般，尸群如狂暴的蚁群般涌入那个被敲开的破口，不顾头上的爆炸物，不顾眼前射来的子弹，不去考虑下一秒刺入脑袋的格斗刃。 它们只有一个欲望，被病毒腐化如豆腐脑般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欲望，吃掉那些新鲜的血肉！ 如绞肉机般的一层战场，在来自二层三层的守卫者提供的火力支援下，和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投入近战，迎来了转机。 链锯剑斧的轰鸣盖过了周遭的枪声，那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三的大汉身着重甲，如一头头来自蛮荒时代的巨兽冲入最危险的位置。没有停顿，没有战术动作，链锯切割血肉，手甲砸爆脑袋，装甲靴践踏肢体。 尸群渐渐被逼退，狭小的入口造成涌入量赶不上消耗量。后面两辆大型叉车已经叉起集装箱，正在向破口驶去准备封堵，危机得到缓解，就在所有人都准备长舒一口气时，破口两侧的封闭装甲板同时缓缓落下！ 洪亮的机械马达和电机轰鸣声如丧钟般在一层大厅中回荡，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午后的阳光透过缓慢升起的装甲板缝隙映入这片修罗地狱，每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每个人的心越来越凉。 整个一层的所有封闭装甲板都被降下了！ 第52章 大闹天宫2 捶打，挤压，冲撞，坚固的钢化装甲落地窗出现了一个小白点，那是内部结构被破坏的开始。 小白点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从点变成一条线，线越来越多，绘成蛛网状，然后轰然崩塌。 一层所有的落地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尸群攻破，巨大的喧嚣超过了预设阈值，头盔自动封闭隔绝了来自外部的干扰。 通讯频道里的命令简单，明确，冰冷。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普通幸存者立即前往地下通道撤离。”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战士和身边战友结成防御阵型，顶住尸群冲击，为楼上的战友争取撤离时间。” “二层以上的所有战士，不要恋战，自行有序向地下通道撤离。” 傅有德不认识这个声音，不过不妨碍他服从命令。 自己的营长陷在了三环，那个老家伙应该能活下来，大概吧。 从步梯通道冲出，身边十几个战士就自行结成圆阵。掩护着彼此的后背向前推进，他们要腾出空间，给后面冲上楼的战友，给准备撤离的战友。 步枪很快就失去了作用，打光第一个弹匣后，根本没有抬枪装填的机会。 傅有德的步枪被一只活尸抓住了枪管，他没有发力抢夺，那只会给身边的活尸冲上来抓住他的机会。他顺势把步枪往活尸怀里一塞，怼的那活尸一个踉跄，然后格斗刃就刺入了它的头颅。 傅有德的圆阵在碰上下一个小圆阵时，行进了十五步，有三名战士被扑倒，或被拖进了尸群。 身边有人在吼叫，声音之大甚至穿过了头盔的封闭：有盾牌的，站在外面！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名持盾战士，把傅有德挤到了里圈。 他拔出手枪，想要更换弹匣，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 那个声音又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临近步梯通道的，守住步梯通道！一层所有人，向步梯通道移动！ 这次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好像有一口痰在嗓子眼里，要傅有德来说，是血。 他可能受伤了吧，傅有德一边想，一边收臂把格斗刃从活尸头颅中拔出。 他的手枪已经打光了弹药，携带的三枚手榴弹也都扔出去了。现在他用右手抓着前排持盾战士的后背挂架，左手的格斗刃不断刺出，减轻前排的压力。 天宫大厦的一层有四处通向地下通道的步梯，十六座乘客电梯四座货运电梯，每处步梯都有或大或小的几个圆阵在坚守。活尸扑向一层所有的活人，通过步梯冲上楼，冲击的压力反而被所有圆阵均摊。 傅有德的左臂有些发酸，如果他没着甲，现在肯定已经抬不起了。 身边又有人挤了过来，撞得他脚步不稳，连带着他前排的持盾战士姿态也有些歪斜。 勉力维持的圆阵出现了些许缝隙。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通讯频道中，更沙哑了：守住步梯通道的圆阵以通道为中心左右分开向外冲击，让开通道！ 傅有德明白了，这是外围的战友突破尸群进入了自己的圆阵，现在他们想要进入步梯通道撤退。 他拍了拍前排持盾战士的肩甲，那名战士也是老兵，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把左肩甲顶在已经坑洼不平的盾牌上，左膝弯曲，右腿伸直，开始发力向外推去。 身边的吼叫声再次穿过头盔，只有一个字：推！ 外骨骼装甲的手臂电机疲惫的抗议，但还是服从于系统的命令，输出已经到了最大。 一，二，三。 半步，一步，两步，三步。 傅有德在推前面的持盾战士，一支步枪搭上了他的肩膀，枪口射出的火舌灼烧着他的头盔，让他的目镜一片模糊。头顶有什么东西接连飞过，尸群的后排爆炸，残肢断臂飞起。 “通道已经打开！快速通过，不要停留！不要恋战！” “圆阵顶住！支援马上就到！” 他很热，装甲内的恒温系统在最大功率工作，但汗水还是在不停的流出，贴身的标准军用速干服已经被浸透。 傅有德甚至抽空看了看左手的格斗刃，合金打造的格斗刃已经卷刃。 他吮吸着吸管，发现没有营养液了，可能是喝光了，也可能是压根忘了装。 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支援他们。 他不知道其他的步梯通道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身后的那支步枪会不会再次响起。 他不知道前面那块盾牌还能支撑多久。 顺子肯定知道，对，顺子，顺子在哪呢？ 他转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顺子。 想起来了，那个家伙肯定还在食堂里吃烙饼喝羊汤，也可能是还在睡觉，自己记得他就睡在自己的上铺。 那支步枪再次搭上了他的肩膀，火舌再次喷吐。 但他明显感觉到，不是同一支枪，不是同一个人，弹匣也不是满装60发。 前面持盾的战士开始往后退，不是他在后退，是被尸群推得后退。 臂甲不受控制的发抖，浑身都在颤抖，电池的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外骨骼装甲的输出已经最大，头盔中所有的警报灯都在闪烁，他的眼前一片红色，和外面的血是一样的颜色。 血，有红色的，那是活人的。也有黑到发紫的，是活尸的。 那个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在吼叫着什么，傅有德听不清，也听不懂。 他只知道，阵型要顶不住了，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天宫大厦的一层举架高达十二米，中式装修富丽堂皇但并不浮夸。这里是富友集团这个超级财阀在燕京的总部，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财富的漩涡，所有人都在奔赴这个漩涡，义无反顾。 现在，这里是死亡的旋涡，死而复生者在刺刀子弹前得到解脱，生者被扑倒撕碎。死神的笑声如尖啸般鸣响，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拘魂索凌空飞舞，带走那些不甘的灵魂，让他们得到彻底的解脱。 傅有德听不到头顶传来的阵阵机械声，他只看到了从头顶倾斜出的弹幕。道道火链映照在他的脸上，头盔很不情愿的开启了弱光模式。 三管转轮机枪以每分钟8000发的射速喷射出12.7毫米的弹雨，双联装40毫米机炮，重型火焰喷射器，激光炮，各色的火焰和闪光照亮了整个一层。 大厦一层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阳光慢慢的被再次阻隔在外，装甲板，重新升起。 最后的死而复生者被几把格斗刃同时刺中头颅，它的手臂不自然的抖动着，随着格斗刃拔出，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缓缓倒下。 装甲板隔断了外面的喧嚣，整个一层静悄悄的。没有枪声响起，没有欢呼声。活下来的战士们看着眼前的屠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久久不动。 站在自己前面持盾的战士扔下只剩下一半的盾牌，转身看向傅有德，面甲打开，居然是顺子。 “头儿，这就打完了？” “你不是在下面睡觉呢吗？” “那么响的警报，死人也醒了。不对，我在食堂看到你了，你吃的烙饼羊汤，我还说你的胃能受得了吗？头儿，你忘了？”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顺子的眼神变得很怪：头儿，天地良心，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啊。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都没搭理我，就一直往前冲。 傅有德皱皱眉，想了想，就算他说的是真话吧。 顺子拿出烟盒，主动给连长递了一根，殷勤的帮着点着。 烟雾进入肺部徘徊，把尼古丁注入血液，香烟是几级致癌物来着？ 傅有德刚想开口问问，顺子用胳膊肘怼了怼傅有德：连长，你看那边。 傅有德顺着手指看去，货运电梯口正对着二楼他们的防御段，十几名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战士推搡着一群人走出了电梯。 那群人被电击手铐束缚，个个带伤，鼻青脸肿。 众人在出了电梯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二层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 打头的那名基因改造体士兵走到傅有德面前，也是一愣，随后大笑道：居然是你，小子，你的胃还好吗？ 傅有德仰头对面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大汉，他也想起来了，和六号喝酒时，这个家伙肩膀上的链锯斧个头最大，叫得最大声。 傅有德想礼貌的笑一下，但脸部肌肉僵硬，只能咧咧嘴。 那大汉也不介意，说道：麻烦你们让让，我们需要占用一下这个位置。 他的笑容很有内涵：可能会很久。 傅有德等人让开位置，躲到一边看着这群人开始忙活。 那群被电子手铐束缚的人也是个个身高马大，但在基因改造体士兵的面前，如孩童般无力。 那领头的大汉对着身边一名普通人军官点点头，那军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拍摄设备，他架设好设备，然后举起个人终端，对准了他们。 大汉的图像在天宫大厦的每块全息屏幕和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亮起，他的咆哮洪亮，愤怒。 “我是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的头狼，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将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是为了那些勇敢的死者复仇！” “每个活到今天的，每个能看到我讲话的男男女女，都不畏惧死亡。” “我们拥抱死亡，我们笑着面对死亡，手挽手，用美酒和鄙视的眼神等待它的降临！” “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两天前的战斗有很多勇敢的人战死，我们的同袍，我们的战友！” “他们死得毫无意义！” “我身后这些人，就是当天的罪魁祸首！” “就是他们，冲进了主控室，打开了一层的封闭装甲板，关闭了自动防御系统！” “根据基因检测，他们打开各处大门的身份卡并不是本人，他们是伪装的共济会特工，潜入了这里，等待机会，像毒蛇一般发动致命一击！” “因为他们，我们的同胞毫无意义的战死！” “现在，每个在全息屏幕前的战士们，每个幸存者，他们的命运交给你们裁决。两种结果，生，或者死！” 几秒钟的沉寂后，从大厦中传出的怒吼声穿透封闭装甲板，狂暴的声浪外面的尸群甚至为之一滞！ 那头狼转身抓住一名俘虏的领口，轻轻一拉就把他的衣服撕碎。赤身露体的俘虏双手被电子手铐束缚在后背，头狼从后面抓住他的双肩把他高高举起。 没人看得懂他们想做什么，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管被另外几名大汉竖起，头狼双臂发力，把那名俘虏插在了钢管上！ 钢管的一端从肛门插入，进入肠道，穿过胃，刺破肺，通过食道，从口中跳出！ 那名俘虏剧烈的挣扎，抽搐，痉挛，用尽毕生的力气想要摆脱体内的钢管，但再也喊不出一声。 呻吟，惨叫，按住伤口，这些人类的本能动作是可以缓解疼痛的，他做不到。 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响起，一根根钢管被竖起，架出了二层的落地窗。 那些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他们想死，但死不了。 血水，粪便，体液，内脏的碎块，顺着被钢管强撑开的口腔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尸群的头顶上，引起阵阵骚动。 过了足足半小时后，或许是没有了力气，大多数人的挣扎越来越轻。 头狼看了看身边一名稍比他矮些的基因改造士兵，那人用左臂的奇怪装置扫描了每名俘虏，然后冲头狼点点头。 几名撑着架子的基因改造士兵同时松手，那些人肉串落入了尸群。 处刑的全过程被一帧不差的直播到每一处，但现场看来远比全息屏幕来得震撼。 哪怕如傅有德这样的老兵，也开始了呕吐。 第53章 汽车连 “倒，倒，倒，好！” 看着后视镜中的手势，文慧踩下了刹车，挂空挡，关闭发动机。从驾驶室里跳出，抻了抻懒腰。一路上足够平静，这里还有驻军，自己可以下车伸伸腿脚放松一下。 汽车连来到此处战备仓库是为了装载一批武器和食品，李佳雯跑进仓库去寻找合意的夹带。主要是罐头食品和军用巧克力糖果，有时也会弄几套被服带回去。 几乎所有北方的战备仓库都差不多的选址，依山势而建，依山势组建防御工事布置警戒线。这里的弹药库存量太大，需要搬走一部分腾出空间给挤在庇护所的幸存者。 文慧在仓库门口的宽阔停车场来回打转儿，这里林木环立，伴随着阵阵鸟鸣。如果不是外面该死的世道，是个不错的露营选址。 惬意的休憩被粗鲁的喊声打断，文慧回到驾驶室，李佳雯也跟着上了车，开始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文慧不屑一顾，无非是些食品被服，这次不太一样，李佳雯弄回来一些子弹。 文慧趁着发动机启动，瞥了瞥李佳雯的献宝：你弄这些东西干嘛？回去后勤想要多少给补多少。 李佳雯嘟着嘴：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哪次补给不是我去跑后勤？现在物资紧张，每次过去后勤的脸都拉得老长。在这里弄些，回去就不用看他们的臭脸了。 文慧把注意力集中到公路上：你弄了多少？ 李佳雯把外骨骼的连线插在卡车的能源插口上，然后打开背包数了数：小一千发吧，都是穿甲弹。你的“守御33”和我的冲锋枪都能用得上。 文慧叹了口气：我们是汽车连，真能轮得上我们上阵的机会不多。现在物资紧张，尤其是弹药，听姐的话，你要真想留一些也可以，多出来的还是上缴吧，总有前线部队比我们更需要这些弹药。 对讲机传来的通讯打断了姐妹二人的闲聊，汽车连连长的声音急促：装载食品的车辆自行组队，以车辆编号靠前者为临时队长，返回庇护所后等待下一步指令。所有装载武器弹药的车辆，转向东南，乙四区需要支援！导航信息已经同步到各车，注意！这不是演习！ 文慧摇了摇头：丫头，精神些，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乙四区是一处铁路桥，鉴于其未来反攻城市的重要性，军方没有直接炸毁它，但工兵还是安装了大量的炸药以备不时之需，并留下了一个不满编的轻装连驻守。 今天早上又是一场浓重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区域，对尸群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无人机丢失了目标。尸群在雾气的笼罩下悄悄接近了铁路桥，直到过半才被驻守兵力发现。 守军不单单安装了炸药，还在桥面的一侧上构筑了工事。无事可做的守军连长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后，用周围搜罗的车辆和杂七杂八的材料堆出了四道防线，这些本来是发泄恐惧情绪和消耗多余精力的工事在此次突袭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守军是一个不满编的轻步兵连，虽然武器不缺，但只有一个班的兵力装备了外骨骼装甲。尸群摸到第一道工事前不到百米的距离才被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发现，守军的反应也足够迅速，第一时间开枪反击，并呼叫后方增援。 虽然桥面空间狭窄，奈何第一道工事的守军数量太少。他们在发出求救信息后不过几分钟，第一道工事就被攻破，守军无一幸免。 等到文慧的补给车队到来，桥面只剩下最后一道工事还在坚持。尸群一边用普通活尸的数量冲击工事，一边用二型活尸从桥梁下面的钢铁构架绕过工事正面，尝试从后方发动攻击。 几名战士引导着车队停在外围的一处空地，一群人冲上来打开车厢卸下武器弹药。一名上尉看了看文慧的卡车，冲着文慧喊道：你车顶的重机枪有多少弹药？ 文慧把头探出去，回道：五百发！ 上尉指了指战线后方的一块稍微高些的空地：把车开到那里，然后用重机枪支援前线，快！ 李佳雯看着前面的战场，兴奋的发抖。没等到卡车前进到指定阵地，她就打开顶盖钻了出去操作起重机枪。 文慧还没来得及戴上耳罩，12.7毫米重机枪就开始了轰鸣。 按照规定，安装这种临时武器站需要在车内加装消音内饰。可面对庇护所寒碜的物资储备，汽修工只能省略掉这个步骤。文慧被枪声震的头昏眼花，她感觉自己刚刚愈合的鼓膜又在流血。 她不能离开卡车，按照规定，副驾驶操作武器站时，主驾驶要随时准备补给弹药。装着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弹药箱就堆在副驾驶座后面，被一个弹药架固定着。因为车内空间的限制，每箱弹药只有一个弹链50发。 文慧在重机枪开始射击就转身拽了两箱弹药过来，打开弹药箱开始连接弹链。华夏军队通用的半可散式弹链理论上可以无限链接，程序也不繁琐，两个卡扣用手指一掐就行。 文慧飞快的连接好了两条五十发的弹链，李佳雯的喊声也在头顶响起：姐，弹药！ 从各处赶来的援军汇聚的越来越多，战局慢慢倾斜向人类守军。这座铁路桥太过重要，指挥层还没有准备摧毁桥梁，但可以用远程火力覆盖桥对面的旷野，后续的尸群正在通过那里。 狂暴的大口径炮弹尽量避开了铁轨，无人机群投掷的航弹在尸群中点燃重重火海，在毫不吝惜的火力投送下，尸群终于退了。 文慧趴在方向盘上平缓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摘下耳罩看了看，并没有血迹。说明自己的鼓膜没有被震裂，这是最近几天为数不多的好事。 人类守军的欢呼声响彻四野，李佳雯举着手臂跟着守军一起吼叫。有风吹过，吹散了她的长发。透射过重重硝烟的金色阳光中，那头长发如一匹丝绸。 从击杀数上来说，这次胜利不大不小，但大大的提振了所有人的士气。这是自大爆发以来47旅在正面战场上获得的第一次胜利。守卫桥头的那个不满编步兵连上至连长下至列兵无一幸存，事后打扫战场，连全尸都没留下几具。他们用性命坚守住了桥头，为后续增援争取了时间。此事被旅部高层拿来大做文章，每个战士的姓名和生平被反复提起，其中自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他们确确实实把血泼在了那里。 文慧对这些漠不关心，不是她冷漠，而是已经见过太多离别生死。现在她就钻进了卡车下面检查悬挂和底盘装甲，这台车的左前轮有点毛病，每次转向时文慧都能感觉到来自卡车的抗议。 文慧从父亲那里学会了驾驶重型卡车，并考到了a照，她只会些简单的保养维护，但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报修后干等着。 底盘装甲早已变得坑坑洼洼，到了需要更换的地步，自己还得在写一张申报单。 “老伙计，告诉我你哪里疼” 她转头看向左前轮，喃喃自语。 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最近每天和这辆卡车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长过陪伴女儿的时间。她感觉这台车是活的，和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 卡车的正式名称是运卡40，这也是文慧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这让她稍微带了点愧疚。真正的现役装备，有柴油版和插混版两种型号，自己的这台就是插电混合动力版。极限装载量可达70吨，更换后车厢就能拉着现役主战坦克，满油满电满载的最大航程2000公里。是一台真正的怪兽。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悬挂，发现了一处米粒大小的凹坑，那凹坑足够深到文慧这个门外汉也发现不对劲了。 钻出卡车，拍了拍车头，文慧呼出一口长气。这悬挂的毛病不轻，维修的时间也不会短，自己也许己能好好陪陪女儿了。 “姐，找出什么毛病了吗？” 李佳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在给重机枪重新装填弹药。 文慧看着她的长发，想起她在战场上的疯态，叹了口气：别弄了，下来吧。左前轮的悬挂坏了，更换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第54章 安妮 许正武吐出一口血，头盔内的生理监测提示他的左肋断了三根，如果不做处理，有大概率会刺穿肺部。 打开面甲，把头盔扔到一边，他转头看了看战场。自己的医疗组件已经空了，也许战友身上还有剩余的。 拄着墙努力的站了起来，右小腿很疼。他低头看了看，小腿的装甲板上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是个拳印，看来小腿也断了。 很幸运的在重火力手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巴掌大的医疗组件里还有一支兴奋剂一支止疼剂。 重火力手靠坐在墙角，看不见表情，他的头被喷洒在身后的墙上。 许正武拍了拍战友的肩甲，又从他身上拿走了装甲电池和链锯剑，他自己的那把嵌在一名改造人守卫的脑袋上，拔不下来。 刘全靠在另一处墙角，身上插着五六把长刀。 止疼剂缓解了疼痛，他现在呼吸顺畅了些，右小腿还不太敢发力。 按照改造人守卫出现的频率，前面可能会有敌人的重要人物。 这些守卫杀的再多也没意义。 只剩下自己了啊，战友的血不能白流，自己的血不能白流。 沉重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 许正武迅速贴在拐角，把链锯剑交在左手，右手从腰间摸出格斗刃，放平呼吸。 听脚步声有三人，没有着甲，应该还是和刚才那些守卫一样赤手空拳。 许正武慢慢把右脚放在地上，在疼痛和发力间尝试校正出一个平衡点。 二十米，自己不需要头盔也能听出距离。 十米，肯定没有着甲。 五米，前一后二，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 在第一名改造体守卫的头刚刚出现在视线中时，右手的格斗刃就插入了对方的太阳穴。 致命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肢体行动遵从了最后的脑电波信号。对方还向前走了两步，才倒在地上。 这两步的距离让跟在后面的两人也出现在许正武的视线中。 抬脚踹去，小腿传来的剧痛压过了止疼剂的效力。 靠近自己的一人中招，摔向身边的同伴，带着他一起失去平衡。 链锯剑横扫，两颗头颅飞起。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改造体的战术技能连普通士兵都赶不上，但他们的肉体力量确实强大。看来共济会在这方面的进度远远落后于华夏。 这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对方明明可以集中战力一次性消灭自己的小队，为何要采用这样的添油战术，消耗敌方的同时也在消耗己方。 制造这些改造体士兵的难度可不低。 转过拐角，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自动门，许正武觉得目的地就在眼前。没有改造体士兵，墙壁也没有翻出自动防御系统，那扇自动门甚至没有上锁，许正武走过去，门就那么打开了。 房间很大，足有好几百平方。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和盛开的鲜花摆满了整个房间，小到娃娃大到滑梯木马应有尽有。在房间中央，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动画片，电视机前，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自动门打开的声音让屋中的三人齐齐看来，那小女孩站起身来，跑到许正武身前，仰头看着他，一口流利标准的华夏语：许叔叔，你来了。 她伸手拉着许正武就往里走：来陪安妮看动画片！ 她的笑容好似带着光，好美。 许正武就这么被一个小女孩拉着走到电视机前，坐在了沙发上。那两个成年女人没等安妮吩咐，就给许正武奉上了茶点。 沙发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舒服，许正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肯定不会是路摊货。 脚下的地毯光看看就知道很贵。 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房间中淡淡的鲜花味很不搭配。 既来之则安之，许正武拿起小桌上的杯子，是正宗的茉莉花茶，水温正好，茶香很浓。 茶水进入自己干涩的喉咙，带来了丝丝的疼痛，一股暖意进入胃中。 自己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和布莱克总统派来的特勤局特工一起进入这个基地前，那是多久了？ 放下茶杯，跪坐在旁边的女人马上就把空杯倒满。 看了看小桌，还有好几碟精美的点心，许正武拿来大快朵颐。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在食物和水里下毒，只要一个念头，或者装甲内置的生理监控监测到自己的生理状态出了问题，系统就会自动过载装甲电池。爆炸的威力不大，这个房间里肯定不会有幸存者。 这种技术又不是共济会独有，华夏也有。 反正早就把自己当死人了，反正屋里这三个女人一看就是共济会高层，尤其是那个安妮，她可是共济会十三长老会之一乔伊斯的女儿。 在许正武的眼里，没有老弱妇孺，杀了她，也不错。她的父亲乔伊斯就是自己干掉的，一枪爆头的死法太便宜他了，他不配这样仁慈的死法。 安妮抱着一个小熊玩具，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许正武：许叔叔饿了吗？我马上吩咐她们去做饭。许叔叔喜欢什么？华夏餐？还是西餐？ 还是那口标准流利的华夏语。 许正武放下手中的点心，看着安妮，盯着她的眼睛，才发现这小女孩居然是罕见的异瞳，一双眼睛一蓝一绿。 安妮笑笑，笑容礼貌：请许叔叔放心，我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也不会束缚许叔叔的自由，反正你我都出不去了。 安妮指了指头顶：以基地为中心，周围上千平方公里都被来自华夏和大毛国的核打击覆盖，辐射面积超过上万平方公里。不过别怕，这里很安全的。 她拍了拍许正武的手甲，好像在拍自己怀中的玩具熊。一双小脚来回荡着，精美的公主鞋上的蝴蝶结好像活过来一样。 许正武看着安妮的脸，静静的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虽然只有五岁，但能看得出，再过十几年，这个小女孩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相貌。 安妮说出的话，让他的血慢慢变冷。不是因为饮食中被下了毒，他很确信这一点。 这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哪怕有人教给她，也不可能说的如此坦然。 她的话说得坦然，自信。 来自右侧的触感让他惊醒，一个女人的手触摸到他的肩甲上。 安妮又拍了拍许正武：许叔叔，吉娜和温蒂不是战士，她们都是普通人，让她们帮你卸甲疗伤吧，你左肋的断骨再不处理就要刺到肺部了。 第55章 再遇刘思成 密集的红色光束覆盖了前方，狂暴的尸群如撞到一堵墙上，被阻断在200米外。尸体迅速堆叠成一座座小山，小山的高度不断增高。最后一只二型活尸冲上了山顶，借助高度一跃而起，然后就被十几道红色光束打成了筛子。 刚子晃了晃脑袋，发射的激光束对他的电子眼有些干扰，让他有些头晕。 钟老八看了看头盔内置的击杀记录，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重型激光机枪：头儿，这，这也太猛了吧。 林浩也看着自己手中的激光步枪：耗电量还是太大了，冷却系统也差点意思。大家多注意电池消耗，尽量不要连发，不要太依赖后背的电池背包。 猴子咂咂嘴：这李老板的新玩具还真多。 林浩点点头：也多亏了有这些新装备，要不遇上这个尸群我们只能跑路了。来几个人和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那种新型活尸。 尸群中确实有几只五型活尸，激光步枪对它们的伤害可观，但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躯体需要集火连射才能击穿。 猴子看向来路，车队主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猴子：头儿，车队跟上来了，要不要掩埋消杀？ 林浩站起身来：交给他们处理吧，我们继续前进。 第二批车队数量庞大，所承担的任务也很繁重，不单单要支援十七号庇护所拯救那些幸存者，还要寻找合适地点建立前进基地，作为大举支援内地庇护所的第一个立足点。 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一个整编合成旅，第五集团军第三合成旅作为主力，提供后勤保障的各种车辆就有上千辆之多。山xi省的地形多山多丘陵，为数不多的公路枢纽要么是核打击的目标要么被地震坍塌所掩埋。 好在几支侦查小队打了前站勘察出可以通行的行进路线，其中一支小队正在沿着铁路线勘察，希望能够整修铁轨。单靠那些坑坑洼的公路运输，实在无法满足必然存在的巨量物资需求。 四号避难所目前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建立要塞群来应对必然出现的超级尸潮，需要打通和内地庇护所的陆上通道，需要派出兵力收拢幸存者。每一项任务都需要海量的物资和人力，四号避难所的产能庞大，但不是无限的。李成福手里有一份全国各省份军方战备仓库的坐标图，现在林浩手里也有一份。他们这个小队不单单要前往第十七号庇护所，还要沿途开启各处战备仓库获取物资。 林浩知道老友的隐藏台词，现在的运力太过宝贵，除了一些特殊装备，如果能够就地解决补给，那就尽量就地解决。 第一支支援车队早于林浩十天到达了十七号庇护所，他们把所有幸存者带离了这块饱受辐射折磨的土地。新的营地建立在十七号庇护所原址西南方向八十公里的一处小镇，建立了简易基地和战地医院。 这里的辐射值要低很多，但还是超过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这很无奈，但也是周边几百公里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林浩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十七号庇护所幸存者的惨状，现实给众人的打击还是高过预期。战地医院的病房内充斥着各种药剂的刺鼻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高剂量的辐射下，引发了人体免疫系统的剧烈反应。皮肤紫红，血管暴涨，浑身各处的淋巴结肿大，失明，恶性肿瘤，血液病，每个活下来的幸存者都饱受煎熬。 尽管赶来支援的车队携带了足量的物资，尽管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尽力救治每一个幸存者，但每天还是有人在死去。 林浩在一间病房中找到了刘思成和牛牛，医护人员实在无法把父子二人分开，只好让他们在一个病房里接受治疗。 林浩拿过一个板凳，坐在了刘思成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现在如一摊烂泥般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被监控仪器和点滴架包围。 牛牛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被同样的冰冷机器和药剂包围。 林浩坐在那里，众人围拢在病床前，没有人说话，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动了动，眼皮如万钧般沉重，但是我得睁开眼睛，这房间里有人，那个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在我的面前。 他是谁？不行，我要睁开眼睛，儿子就在我的身边。 睁开啊，给我睁开啊。 疲惫的上眼皮肌肉不情不愿的卷起，它太累了，还想要更多的休息，但来自大脑的信号它无法拒绝。 一丝光亮让习惯黑暗的眼球很不适应，出于本能，眼皮来回眨动。 慢慢的，视线可以聚焦了。慢慢的，我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浩哥，真的是他吗？这是梦吗？还是我们在地狱重逢了？ 好几个人影围拢过来，那是徐姐？钟老八？钟宇？刚子？猴子？吕荣？大家都来了？ 手被浩哥抓住，他的手温暖，颤抖，他的眼中有泪，变大，然后在他的脸颊流下。 他是活人，那么，我也没死。 自己应该笑的，来，笑笑，起码笑一下。 刘思成的脑袋努力的转了转，林浩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吧，牛牛就在旁边。我和医生聊过，他的状态比你好很多，你是个好父亲，把儿子保护得很好。 刘思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中带着骄傲。 “哥！” 嗓音嘶哑，带着委屈，带着依赖，带着喜悦，也带着一阵咳嗽和监控仪器的警报声。 几名大夫护士冲了进来，把林浩众人都撵了出去。 过了好久，林浩才被允许重新进入病房。大夫下了死命令，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他居然还派了个护士守在门口掐着时间。 林浩重新坐回病床前，泪水再次从二人眼中流出。 刘思成在笑，他在哭。他在笑，刘思成在哭。 林浩握着刘思成的手：长话短说，支援的车队是我带领的。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外面正在建设更大的医院。你会好起来的，牛牛也会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我们还有好多年要一起活，牛牛还需要你的照顾。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放下所有心思，相信我说的话，能做到吗？ 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浸泡，视线模糊。但那声音，那语气，果然是林浩，果然是记忆中的浩哥，那个带领他们一路拼杀转战千里的浩哥。 他说的，我信。 嗓子好疼，好多话说不出来，那就点点头吧。 十几名士兵拿着水龙，透着丝丝淡蓝色的液体喷出，几辆油罐车慢慢的行驶在前面。油罐车中是富友集团研发的核辐射中和液，无法彻底清除辐射，但可以把辐射强度降低到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在对比了侦查小队反馈回来的周围情报后，林浩和第三旅的旅长郑德把这个小镇选做前进地基。此处交通还算发达，高速公路就在镇外穿过，可能是因为镇子太小人口太少，并没有高速入口。一处国道从镇子中间穿过，在向西南方向行驶三十公里就是另外两条国道的交汇点。 最重要的，一座铁路高架桥就紧挨着镇子。 最近的一座三线城市距离小镇起码上百公里，郑德已经派出两支侦查小队前往探查。最重要的，根据四号避难所的资料，此处距离一座核聚变发电厂很近，只有不到二十公里。如果能够攻占那里并固守，就能给前进基地提供稳定的能源供给，还能形成犄角之势，非常有利于防守。 在所有部队到达后，郑德就派出一个合成营的兵力前往核聚变发电厂。攻占发电厂没遇到什么麻烦，倒是重启核聚变反应堆恢复发电量需要一些时间。 镇子有现成的房子可用，虽然荒废了一年多，但打扫过后还是可以使用的。这些空置的建筑物当然无法满足前进基地的需求，跟随前来的工程机械就派上了用场。战壕挖掘机和重型推土机从运载卡车卸下，挖掘壕沟构筑围墙。 而林浩最关心的新医院也开始营建。那些长达三米的医疗舱是富友集团的最新科技成果，安装好后，患者被浸泡在特制的营养液中，可以稳定伤势病情，通过更换不同的药剂能够治疗包括严重辐射病恶性肿瘤在内的几乎所有已知伤病。 当然，缺点也很多。医疗舱的本质是提供一个封闭的无菌环境，并用营养液稳定伤者情况。所需要的物资很多，消耗的电力也很大。类似骨折和器官移植切除的伤情都需要先进行手术，才能被转移到医疗舱中进行后期治疗。 据说，这东西的原型是那些基因改造体士兵的培养仓。 那些病情还算稳定的幸存者排到了后面，危重病人被第一时间送进了医疗舱，看着躺在营养液中的刘思成父子，林浩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徐婷婷等人找遍战地医院也没有刘思成妻子李思雅的消息，看来已经遭遇不幸，现在这对父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56章 前进基地 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宁远镇，不是什么古城，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和大多数国内的镇级单位一样，大爆发后第一时间就被尸群淹没，四出侦查的小队在附近农村也没发现什么幸存者。镇内破败，荒凉，尸骸遍地。 众人对此早已麻木，收敛尸骨，在镇外挖出大坑掩埋。清理镇内垃圾腾出空间，规划基地建设，喷洒辐射中和液，各种事务千头万绪。 调度员挥舞着手中的蓝色指挥棒，大型起重机的驾驶员根据指示，把预制构件从卡车中卸下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预制构件和覆盖各处核战庇护所内壁的装甲板使用同样的材料，防弹防辐射，工艺繁杂造价也很昂贵。不过在这个时候，造价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因素。这些从四号避难所和各处战备仓库千里迢迢运到这里的构件，将会拼接到一起，根据功能分为营房厨房食堂和整备室弹药库，是前进基地的地面重要组成部分。 核聚变反应堆逐渐攀升的供电量为前进基地提供了充沛的能量，使得建造速度大大加快。不过一个星期，外围的第一道围墙已经合拢。整个前进基地按照四号避难所的大型要塞图纸建造，彻底完工后，可以容纳超过五万人并拥有一定能力的自持力。 不过李成福和林浩的野心绝不止于此。内地的尸群数量和规模远远超过外m国，前进基地的建设要快，防御要强，也要大。地面建筑只是一个方面，如果时间允许，李成福不介意在地下挖出一个四号避难所出来。 两台小型盾构机随着第三合成旅的大队人马来到这里，已经开始了工作，还有四台正在路上。林浩不懂地下挖掘，他也不想去浪费脑筋学习，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带着各色安全帽的工程人员的好，自己能做的就是他们要什么自己给什么。 新的战地医院已经建设完成，随着完成安装调试的医疗舱数量增加，原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死亡率迅速下降。每天忙完手头的工作，林浩等人都会去看看刘思成和牛牛。父子二人的情况很好，身体机能在稳定恢复，浸泡在营养液中，时不时会醒来。虽然隔着医疗舱无法交流，林浩还是能看到刘思成眼中的感激。身体情况在转好，但辐射对外貌带来的伤害不是医疗舱能够治愈的。刘思成和牛牛的身上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疤痕，这只能等到送回四号避难所后再想办法。 前进基地的建设需要海量的物资，全部从千里之外的四号避难所调集并不现实。根据林浩手中的坐标图，第三合成旅的旅长郑德分派人手前往各处开启战备仓库。山x省多丘陵高山，也是战备老三线中的二线重点，这里储备的装备数量多而杂，很多仓库的建造时间甚至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林浩反复打量着手中的牛肉罐头，生产日期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写的很明白，这罐头比自己还大二十岁。 林浩咧咧嘴：这玩意儿还能吃吗？ 郑德面无表情的用匕首撬开一桶90式压缩饼干，拿出饼干拆开包装大嚼：都拉回四号避难所去，反正他们回程也是空车。 林浩奇道：拉回去干嘛？ 郑德看着手中的报告，头也没抬：谁知道呢，可能是做肥料用吧。 他随手指了指桌上的饼干桶：这饼干口感还不错，你不来点？ 林浩本能的寻找生产日期，郑德笑道：别找了，找着了你就吃不下去了。 “所以这饼干到底是什么时候产啊？” 钟老八两手抓着一大摞饼干，嘴里含糊不清。 林浩咀嚼着饼干，很硬，也很香。 徐婷婷看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我在十五军的时候，还吃过三十年前的压缩饼干呢。别问了，这东西保存条件合适的话，几十年也能吃。 第57章 一枚107毫米火箭弹的使命 前进基地周围游荡的活尸不少，它们在慢慢汇聚成尸群。郑德以连级为单位派出几十支小部队清剿，这也是四号避难所在大草原上实战得来的经验。每个连相隔不过二三十公里，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互相支援。最重型的武器就是单兵火箭筒和85毫米车载迫击炮，甚至还有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无后坐力炮。这些被淘汰的武器结构简单，操作易学，装填速度快，普通人只要看上两遍就能学会，用配套的炮架架在轻型载具上就能跑。可这些老式武器的威力可一点都不小，搭配的各种炮弹在战备仓库里堆积成山，从穿甲弹到工事爆破弹，远距离直瞄打击尸群效果非常好。 那座百公里外的三线城市的情况则不太妙，那里的战略位置不重要，没有什么大型工业设施，也不是交通枢纽，但还是挨了两枚核弹。从爆炸当量来看，应是分弹头造成。这两枚分弹头的当量应在三十万吨左右，足够把半座城市变成了瓦砾堆。 城中的尸群数量在四十万左右，应是被核爆消灭了一部分，存活下来的变异率也不太高，多是因为高强度辐射造成，而不是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 侦查小队吸引出一小队活尸脱离主力，在市郊用风筝战术打了一仗。郑德和林浩等一众高级军官皱着眉看完侦查小队的战场录像，这些受辐射影响存活下来的活尸明显强于前辈。力量，速度，反应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全息屏幕关闭，灯光重新亮起，郑德揉着眉心：能确定这些活尸没有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吗？ 旁边的一名参谋看着手中的报告回答道：确定，实验室已经反复检查过侦查小队带回来的样本，这些活尸体内没有改进型病毒，原来的病毒在辐射影响下产生了自主变异。实验室的条件有限，目前能够得出的结论如下。。。 郑德抬手打断参谋：那些术语我听不懂，样本送回老家了吗？ 参谋合上文件夹：跟着今天早上的车队一起出发的。 郑德看向林浩：林总，您怎么看。 林浩心中苦笑，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表面上还得郑重其事：大草原上没有多少活尸，第五集团军的主要敌人是大群的变异生物。而在国内，是活尸的主场。我建议加快基地建设，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围墙。把所有劳动力和资源集中在外围壕沟，雷区，和防御工事的建设上。 一名参谋在旁边提问：林总，您曾经带队前往b头市的庇护所。您在那里也和活尸交过手，当时。。。 林浩摇摇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里的尸群中存在着大量的五型活尸，同样受过高强度辐射影响的普通活尸没有体现出这种强度。时间间隔，是五个月。 林浩的话，如晴天霹雳般惊住了所有人：林总，您是说，辐射活尸的强度在不断变强？ 林浩摊手：我什么都没说，一切结果要等待老家的实验室检测报告。 郑德的脸色铁青，他打开了全息屏幕，画面上是那座城市的微缩图和周边地形。 郑德看向所有人：各位，这个尸群就在距离我们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按照尸群的移动速度，一旦它们开始移动，只需要八到十天就能到达我们这里。林总提出的加强加快基地建设的建议很好，我现在提议，第三合成旅是否主动出击，争取尽量多消灭一些活尸。 主动出击的提议被参谋部迅速通过，没有想象中的全体出击。第三合成旅只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在市郊用切香肠的战术慢慢消耗尸群数量。这也是受城市地形所限，兵力无法全部展开，反而容易造成前后拥堵。轻装部队利用速度拉开距离，一次消灭一小群，哪怕只有几十只活尸，也是一场胜利。 在反复拉扯下，一个星期的时间消灭差不多三万活尸，这也彻底激怒了整个尸群。不知为何这个尸群没有指挥型活尸的领带，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涌向在城郊列阵完毕的第三团阵地。 这一星期的时间，除了派出小股部队和尸群反复拉扯，第三团在市郊也构筑了工事。战壕掘进机轻松挖出的十几条壕沟就是工事主体，间隔是层层叠叠的雷区。那些在战备仓库里静置了好多年的地雷被成箱成箱的装上卡车拉到这里，工兵装上引信，甚至不用挖坑掩埋，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路上即可。 最致命的武器有两样，一是路边和地雷连线在一起的简易爆炸装置，一捆捆的老式手榴弹，一箱箱的炸药，甚至是装好了引信的大口径炮弹。二是摆在阵地后面密密麻麻的107毫米火箭弹发射架。 第三合成旅把物尽其用发挥到了极点，尽量使用那些战备仓库中拉出来的老式装备和爆炸物，不去动用从四号避难所带来的新式弹药。 从市区冲出的尸群被道路两边的建筑物限制了冲锋正面的宽度，顺着建筑物间隙想另辟蹊径的小股活尸被地雷和简易爆炸物炸上了天。正面冲击的尸群掉入第一道壕沟，爬出，然后紧接着掉入第二道壕沟。 第三团开火了，火力并不密集，也不需要密集。在宽达两公里的正面上，第三团挖出的几十道壕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层层壕沟并不是为了消耗尸群的体力，而是断开尸群的连续性。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慢悠悠的打着点射击杀那些被壕沟迟滞落单的活尸，稍微密集的成群的活尸则交给重机枪和步战车上搭载的40毫米机炮。 当密密麻麻的尸群布满了出城公路时，那些107火箭弹脱离了发射架，向早已校对好的目标飞去。 如炼狱般滚烫的熔炉铸造了它的身躯，飞速旋转的抛光机打磨掉了它的粗糙。 带着老茧的手或熟练或生疏的把炸药塞进它的体内，笨拙的装好弹头，让它变得完整，永不分开。 它和它的兄弟姐妹被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个箱子，锁扣合上，钉子嵌入木板，它还记得有一只手拍了拍箱子。箱子被装上卡车，它激动的浑身颤抖，它就要奔赴战场了。 箱子被从车上卸下，堆砌成山，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几十年的等待。 终于有人带着它离开了仓库，打开箱子，把它塞进了发射架里。其实不用发射架，它也能完成任务。 一股电流激活了发动机，它飞出了发射器。 在精准的校对下，留下的尾迹云层般压在飞行路径上，如雨的火箭弹均匀的落进了尸群。这些火箭弹放置的时间太久，还是有个别脱离了预定目标不知飞到哪去了，但剩余的大部分还是精准的命中目标。 第58章 记住他的名字 不需要设置特定目标，不需要精准打击，让火箭弹能够覆盖整条公路即可。 第一轮火箭弹发射完毕，效果出奇的好，从第一条壕沟到城市尽头的五公里公路，尸群无一幸免。 接下来是派出步兵清剿剩余还在爬壕沟的活尸，等待下一批尸群从城市中冲出。 没有指挥型活尸的神秘控制，只依靠本能行事的尸群沿着公路冲了出来，它们的脚下，是一片长长的焦土，和同类的残肢断臂。 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只有最后一批活尸才给第三团造成了些麻烦，它们从城市中冲出时分成了几股，从两翼飞速接近第三团。几支连级单位从大部队中分出，也分成几股迎战。 这些辐射活尸确实要比核打击前更强了，辐射催化了病毒，让它们的体型更大，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但它们的数量太少，根本冲不过眼前的弹幕，也没有进化出能追上车辆的速度。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三团才彻底清剿干净所有的漏网之鱼，那些壕沟就是现成的埋尸坑。前进基地派出了第二团接替三团返回休整，二团在打扫战场后进入了市区。核爆摧毁了半个城区，还剩下的半个城区还是值得搜索一番的，这种规模的城市不可能没有幸存者存在。第二团还有一个奇怪的任务，来自第四避难所的命令，搜集一些能找得到的受过辐射的食品，随车队带回避难所。 在接近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林浩的小队碰到了第一个幸存者。那是一个男人，如破麻袋片儿般的衣着，跌跌撞撞如活尸无异的走路形态，差点被神经紧绷的猴子一枪打死。在他的引导下，大部队在一处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大群幸存者，足足上千人。 各个骨瘦如柴，但都还活着，没有人相食的残酷屠场，现场甚至连垃圾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三团在市郊的战斗可谓惊天动地，哪怕是躲在地下停车场，这些幸存者也能听到那些爆炸声。那个男人在把二团带到目的地后，就吐血而亡。他在外面的街道上游荡的时间太久了，受到了太多的辐射。辐射穿过他虚弱的身体，摧毁了他所剩不多的生机，是钢铁般的意志硬撑着，让他走出地下停车场寻找可能存在的救援，并把救援带了回来。 二团给每个幸存者分发了食物和饮水，并给他们检查了身体。除了饥饿造成的虚弱，这些幸存者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太多的辐射伤害。 这里是个普通住宅小区，地下停车场是个非常不错的临时避难所。地下三层位于地下十二米深，在核爆时，很好的躲过了大部分辐射。地上高层住宅的倒塌也奇迹般的没有掩埋主要出口，就这样。一系列或明智或巧合的组合让这些幸存者撑到了现在。 地下车库的限高让加装了三防装置的重型卡车无法进入，这些饥饿的幸存者太过虚弱，无保护的暴露在外面几分钟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在等候前进基地送来足够的防辐射服之前，这些人哪也去不了。 少量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让其中一些人恢复了些许体力，这些幸存者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还提供了其他两处可能存在幸存者的所在。 在大爆发开始后，城内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市内只有些许警察在拼力维持秩序进行抵抗，这座小城附近没有正规军驻扎，最近的一支武警支队在进入市区后也被狂暴的尸群冲散，大多数武警战士为了掩护群众牺牲，侥幸活下来的少数则带领着幸存者们躲开了最开始的混乱。 后面的经历和林浩在w市经历过的差不多，幸存者们抱团取暖。在最开始没有进化出指挥型活尸时，只要多加小心，还是能弄到足够生存的物资。后来，活尸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壮，近处的物资都搜刮的差不多了，想弄到食品就要走出去很远。每次带回的物资越来越少，每次回来的队伍都要少几个人。 好在军方开始了空投物资，这些幸存者在住宅楼顶画出巨大的图案，标记了自己的位置，获得了勉强能够糊口的粮食和自保的武器。 在最多的时候，这个幸存者团队足有三千多人。其中不乏如w市的魏氏兄弟一般野心勃勃之辈，这些人在分得了空投的武器后，甚至发动了一次叛乱，结果被领导队伍的几名武警战士迅速镇压。 听到这里，林浩咧咧嘴，还真是哪里都差不多。 在几名武警战士和一群退伍老兵基层公务员的维持下，这个团队保留了基本的秩序和道德底线。核打击来临时，也是他们组织部分幸存者躲进地下停车场，而没来得及或者没反应过来还逗留在地面上的，则被冲击波带来的砖石瓦砾覆盖，无一幸免。 幸亏这个幸存者团队通过空投物资箱中的收音机得知秦岭指挥部要求所有庇护所收拢幸存者的警告，搬运了部分物资储存在地下停车场以防不测。靠着这批物资，他们度过了最开始的两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难， 高强度的辐射无处不在，每次抽签决定出去寻找物资的小队能活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少，拼命寻找回来的食物和饮水都受到了影响。大人还好些，那些孩子进口的食物都是在母亲的嘴里转上几圈，才吐出来喂给孩子。 就这样，只几个月的时间团体人数就锐减到千余。直到今天，郊外的爆炸声让奄奄一息的众人恢复了些理智。最后一名武警战士喝了大家收集在一起的尿液，他只喝了一小口，然后走出地下停车场去寻找可能的救援。 讲述者指着男人的尸体：他姓姜。 讲述者覆盖着层层污垢和被强辐射刺激满是脓疮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手指在颤抖，语气哽咽。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林浩翻出那名武警战士的身份牌，拿给讲述者：记住，他叫姜星，救了你们所有人。 第59章 新兵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盾阵不要排成一条直线，而是排成一条弧线。” “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弧线可以分担冲击力，直线只能硬抗！” “前排举盾！用你的左脚把盾牌支架打开！那个支架可以帮你分担冲击力！用左肩顶住盾牌，迎接冲击时盯住观察窗！” “记住文化课上教授给你们的尸群速度，留意头盔内的测距仪数据，计算好自己步枪内弹匣的更换时机，不要在尸群冲击时手忙脚乱的去更换弹匣，让前排失去支撑！” “低头不是要你用头顶盾牌！用你的左肩甲，侧身顶住盾牌！” “第二排！用步枪时，把步枪搭上前排持盾手的右肩！用手枪时，左手持枪，右手用格斗刃支援前排！” “那个。。。报告！” “说！” “报告营长，我是左撇子！” 哄笑声起。 方斌的脸都绿了，他吼道：那就用你最顺手的那只手来使用远程武器，子弹打光了就用近战武器。 他走上前去，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尽快把你的右手也练出来，这是命令！ 方斌看向训练场中的方阵：好了，我们来合练一下。 vr体感训练器可以调整尸群的数量，可以调整尸群的冲击力参数，看着四仰八叉躺了一地的新兵，方斌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顾文东的安慰来得很及时：营长，这不过是第一次，慢慢来。 方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走上前去挨个拉他们起身。 第一个被他拉起来的战士，面甲打开，是吕芳婷。 她的脸上挂着一层细汗，脸色有些泛红。 方斌拍拍她的肩甲，去拉起下一名战士。 他拍了每名战士的肩甲。 方斌的吼声响起：再来一次！ 食堂中众人狼吞虎咽，上午的训练让众人欲仙欲死。好在食堂的饭菜量大管够，大锅饭的味道还不错，算是些许慰藉些许补偿。 方斌喝了口鱼头豆腐汤，把嘴里的馒头压了压。 冯老师拿来了一小盆馒头，放在长条桌上：斌哥，要我说啊，就把嫂子调到营部，帮您和东哥写写算算什么的，待在装甲指挥车里，多安稳。何苦跟我们这些大头兵一样操练。 方斌从小盆里拿过一个馒头：你可不是大头兵，你们这些女兵都要接受战场医疗训练，以后我们这些人的小命都攥在你们手里了。 范伟也拿过一个馒头：对啊冯姐，其实你们女兵比我们辛苦，要学医术救人还得和我们一样学开枪砍人。 在第五集团军的配置中，女兵一般会被安排在重武器操作手，军医，爆破手，狙击手或者后勤的位置上。本着自愿的原则，只有很少的女兵在体检合格后和男兵一起做填线宝宝。但所有人，无论岗位不分年龄，都要接受掌握普通士兵的技战术训练，不分男女。 孔云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斌哥，冯姐说得对。你就把嫂子安排在身边吧，你好歹也是个营长了，这点特权不算什么。 冯姐抬头找了找：对了，嫂子人呢？ 方斌头也不抬一脸淡定：她还在训练场练举盾呢。等会我给她带饭过去。 训练场中央，一架外骨骼装甲被撞飞了出去。过了片刻，自己慢慢爬了起来。走到训练位上，拾起那块沉重的盾牌，顶在了肩膀上。 一只手搭在肩甲上，方斌的声音响起：姿势放低，腰下沉。 他踢了踢外骨骼装甲的左靴：左膝弯曲，右腿绷紧，用脚尖顶地。 方斌走到控制面板前：低头，看着盾牌的观察窗，预备！ vr体感训练器完美的重现了尸群的冲击力，重型防弹盾牌被撞的向后退去，外骨骼装甲的肩甲接住了冲击力，陀螺仪稳住了姿态。 方斌的吼声响起：顶住！顶住！顶住！ 狂飙的冲击力慢慢减弱，直到一个阈值。外骨骼装甲和盾牌被撞得摇摇欲坠，但还是顶住了。 方斌的吼声再次响起：外骨骼装甲最大输出，推！ 装甲靴发力，腰部发力，左肩发力，电机在咆哮！一道高亢的女声也在咆哮！ 方斌点点头，表现的还不错：收！ 来自盾牌上的的重量消失，外骨骼装甲收势不住，摔向前方！ “今天居然有红烧鱼啊！” 吕芳婷从饭盒中叉出一块鱼腹，想要喂给方斌。 方斌摇摇头：我吃过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红烧鱼是活鱼做的，不是罐头食品。很大的一块鱼腹，处理的非常干净，腥线被挑出，几乎没什么刺，用料很足香气扑鼻。 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这样的红烧鱼腹，鱼头用来炖豆腐汤，其他部分则被回收脱骨打碎做成鱼糜罐头，鱼骨则是不错的肥料，四号避难所可不会浪费一点可用的资源。 方斌暗暗吸了口气，说道：要不，你进营部吧。 吕芳婷问道：去营部干嘛？ 方斌用下巴指了指停在整备大厅的“青牛”装甲指挥车：写写算算，打起来了操作武器站。 吕芳婷摇摇头：我想把所有技能都学会，都练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到你。 吕芳婷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鱼头豆腐汤，开心的像个小女孩：我最喜欢吃鱼了。 下半句话她没说，可能也没想说，但方斌还是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换到大爆发前，这样的饭食，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吕芳婷嚼着一块鱼肉，声音含糊不清：儿子晚上吃什么？ 方斌指了指身边另外一个饭盒：我给他带了一块鱼肉，晚饭在食堂带些蔬菜和水果。训练很辛苦，晚上你就别做饭了。 吕芳婷点点头：儿子随我，都喜欢吃鱼。你在挑挑鱼刺，还是有点小细刺儿的，别扎着孩子。晚饭食堂要是有橙子，记得多拿两个，我想喝橙汁了。 下半句方斌也没说出来：你就别霍霍厨房了，左邻右舍已经吐槽过很多次了。要不是自己的人缘还算不错，很多手下的家人就住在左近，人家早就去居委会投诉了。 第60章 热情 方斌摘下耳罩，传送带把靶标送到了面前。 顾文东拿着纸笔记录着个人的射击命中率，他还是更习惯使用纸笔，这和富友集团倒是不谋而合。很老派，很地道。 方斌看着靶标，觉得当年自己的老班长那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兵”这句话应验了。 好像每个授业传道的老师，不分职业，无论年龄，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好像是激励，也好像是嫌弃。 顾文东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完成绩，冲着方斌点点头。 方斌吼道：二排，手枪射击，准备！ 然后他戴上了耳罩。 四号避难所，应该说是第五集团军的新兵训练科目比华夏陆军要多很多。要学习重武器的操作，要学习炮标，要学会弹道学，要学会使用所有现役轻武器，要学习设置爆炸物，要学习操作无人攻击机，要学会。。。 考核项目上还有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 如果你的突击步枪射击考核不合格，那很简单，给你一万发子弹，继续练。如果不够，再来一万发，不要担心消耗。 如果你做不到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那也很简单，坐在模拟器上练到学会在下来。 每名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都要成为多面手。 这里不会因为考核不合格就退兵，他们退无可退，包括李家人在内。 方斌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李二爷从驾驶模拟器里扶了出来，他又吐在头盔里面了。 吕芳婷的考核成绩也很差，但是这个女人很倔强。每天都会给主动加练，午间休息，晚饭后。 几乎每个人都和她一样。 无需方斌催促，每个人都想多学习一点，都想多练一点。 顾文东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可训练场中还是灯火通明：斌哥，差不多了，在练明天这些人就起不来床了。 方斌吐槽：都是自己选择加练的，我又没逼他们。 哨声响起，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顾文东抱着膀子看向场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假以时日，都是好兵。高层算计人心算得好准啊。 方斌稍想想，就明白了搭档的意思。 上面只给了最多四个月的时间，一是时间紧迫形势逼人，二是要激发出这些新兵的全部潜力。 将来会有大战，前所未有的大战。 王司令和方斌说的是，未来一到两年时间，会决定人类族群的存亡。 至于两年之后会怎么样，王司令没说，方斌也没问。 摆在众人面前是道选择题，胜，则生，败，则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李家人从未对幸存者们隐瞒什么，他们也不屑于这么做。 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所有的明牌都摆在桌上。 没有煽动人心的演讲，没有每天用高音喇叭宣传口号，没有在墙壁刷上标语。 只是把冷冰冰的现实摆出来。 如何选择，在于你们自己。 要么你现在在训练场每天练到脱力，要么你被尸群撕成碎片塞进肚子。 当然有坚持不下去或者无法接受现实的人自我解脱，每天都有。 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迎战。 你不是想吃掉我吗？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牙齿更锋利。 不单单是各个新兵训练营，整个四号避难所都陷入了狂热的备战中。 上次进入这种状态还是在核弹落下前的大反攻时。 地面上的第二道围墙早已合拢，正在进行墙面加固。第三道围墙的地基已经挖好，预计合拢时间十天。 在北面，第一座要塞已经拔地而起，三道围墙都已建筑完毕，正在进行内部修筑。 每天都有大量的重型卡车冲出避难所进入地面，也有大量的空车返回。它们背负着建筑材料，武器弹药，粮食被服，预制构架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现在四号避难所地下的工业区已经完成了全自动化生产的替换，无数工业机器人接替原来的工人，昼夜不停的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物资。从t镇方向运送经过粗加工工业原料的火车一列接着一列的进入避难所，尝试填满工业区无穷尽的需求。 四号避难所的所在就是一座巨大的矿山下，矿区方斌没去过，那里也禁止闲人入内。不过听替换回来的矿工讲，那里也实现了全自动化。每天都有海量的矿石被自动采矿机打碎，送上传送带，送进巨大的熔炉变成粗加工的金属锭。 从b头市回来的列车每天都有，不过没有什么幸存者，而是满载着矿石。留守在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们，也在为四号避难所搜集原材料。 甚至连堵塞在道路上的废旧汽车都被扔上了火车。 四号避难所这边也回馈给他们大量的抗辐射药剂和食品饮水，无土栽培工厂所需的营养液，尽量提升他们的自持力。 听说一号基因原体现在还在那边帮他们清剿尸群，哦对了，应该叫第一军团。 方斌扶着吕芳婷返回了住宅单元，儿子早已睡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俩字，吃和睡。 把浴缸放满水，水温调整到40度，走出浴室，吕芳婷还是如一滩泥般瘫在沙发上。 方斌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热水放好了，去泡个澡。 他没有察觉吕芳婷眼中的狡黠。 吕芳婷尝试着起身，可还是失败了，她看向方斌：你扶我进去。 方斌无奈，真想扔下这个女人进屋，自己也熬了一天，嗓子都喊哑了。 可她身上的汗味都赶上营里最臭的汉子了，不洗洗就睡觉的话，明天早上整套被褥床单都不能用了。 没办法，方斌扶起女人走进浴室，女人好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嘴角上有奸计得逞的笑容。 把女人放在浴缸边坐下，方斌就要出去，女人抓住了他的手：老公，帮我脱衣服。 方斌看着她的眼睛，整容手术没有改变她的眼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包含着歉意和渴望。 方斌慢慢挣脱女人的手：你的换洗衣物就在旁边的架子上，别弄湿了。 第61章 双塔山的炮群 按照文慧的估算，自己的卡车怎么也要一星期才能维修完毕，可她和闺女只待了两天时间汽修班就把车钥匙还给了她。看着疲惫的维修工，文慧心中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任务太重，自己想要偷懒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铁路桥一战的胜利固然让普通人提振了士气，但也让高层出了一身冷汗。承德市区的尸群开始动了，它们在不断的寻找出城的路线，市区里肯定有秦岭指挥部通告里所说的指挥型活尸。 活尸有些怕水这个奇诡的特性让人类多了些选择，旅部高层的优柔寡断体现在如何处理铁路桥这个关键位置上。文慧这个门外汉都知道要把桥炸掉，一了百了，也可以节约资源兵力用在其他地方。可高层偏偏好久没有动静，尸群反复试探，发动了几次冲击，都被严阵以待的守军给打了回去。 守军没什么伤亡，但耗费的物资尤其是大口径炮弹可不少。这些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头对活尸的效果很好，可旅部储备的数量毕竟有限。战备仓库有数量不菲的迫击炮和小口径曲射炮弹，还有不少105毫米榴弹炮，但能够熟练使用它们的合格士兵并不多。 从某个角度来说，现在不缺人手。刨除老弱病残孕，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足有三十多万。但是训练他们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汽车连今天的新任务是给一处位于双探山景区的新建炮群运输物资。 炮群位于半山腰的一处景区平台上，本来是一块休憩乘凉的去处，还有一个便利店一个小饭店和一个不大的停车场，现在被忙碌的幸存者占领。 十五门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105毫米牵引火炮是炮群的主力，稍往下一点的一片树林被守军铲平挖成了战壕和迫击炮炮位。那些砍倒的景观松木被用来加固遮蔽战壕，做成粗糙的步梯。 文慧不懂炮标，但站在观景平台上，可以俯视整个承德市区。想来身后那些105毫米火炮的射程也能覆盖大半个城区吧。 至于下面的那些老式迫击炮，射程可以直抵山下的公路。如果尸群冲出市区，那这条公路就成了杀戮区。 观景平台变成了炮群，也变成了军营。现在文慧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老兵还是新兵蛋子。老兵的特征是情绪稳定，那些咋咋呼呼的都是新兵。 闲来无聊，文慧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一个营的兵力，老兵只有区区几十人，剩下的都是新兵。 不久前，他们是工人，是老师，是这个国家这块土地上的一份子，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现在，惊魂未定的他们刚刚逃出死地，没有时间悲伤和哭泣，更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集合在了一起。穿着合身或不合身的老式军服，背着老式步枪，笨拙的挺直胸膛，愤怒的喊叫着，模仿着身边老兵，期待着来自老兵的赞许和一个肯定的眼神。 午饭是在观景平台解决的，从文慧的车队里卸下来的蔬菜罐头让大头兵们阵阵欢呼。只有主食是现做的，用农村家用的大铁锅煮出来的米饭带着糊味，不过还是很香。 文慧甚至在后面一块明显耕作过的空地上看到了刚刚冒出新芽的大白菜，这个季节种大白菜似乎晚了点儿，不过到了秋天总是会有收获的。 李佳雯捧着饭盒大呼小叫的跑过去又盛了半盒米饭，跑回来扒拉了几筷子到文慧的饭盒里：姐，这米饭味道真香，你多吃点儿。 文慧好奇：你在荷兰都吃什么啊？ 李佳雯撇撇嘴：就我妈那手艺，别提了。每周我们去一趟阿姆斯特丹的中餐馆，嗯，我们都叫它中式荷兰餐馆。 文慧一脸问号：怎么说呢？ 李佳雯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老板是华夏人，厨师呢也是华夏人。但为了适应本地人的口味，他们做些了改良，嗯，也叫本土化。这么说吧，很多菜都是油炸的，甜的。 文慧咧嘴，一脸嫌弃：你这童年还真是不够完整。 李佳雯笑道：姐，别以为我在国外就不知道华夏的网络梗，你是笑话我小时候没挨过打吧 这话题有些敏感，文慧赶紧岔开话题：我就是同情你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李佳雯叹气：是啊，这次回来燕京，下了飞机到宾馆就吃一顿外卖，外面就乱套了。 李佳雯沉默着扒拉了几口米饭，突然笑道：谁知道这才几天，就坐在炮弹箱上吃午饭了。 一声哨音突兀的响起，安静的炮群沸腾起来。老兵们喝骂着新兵，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扔进炮位。一声声的命令声响起，一群新兵冲进堆砌炮弹的掩体，手忙脚乱的撬开炮弹箱，安装引信，抱起预装火药包跑向炮群。 文慧刚刚把耳罩戴好，声声轰鸣响起，淡淡的白烟从炮口冒出。几秒钟后，山下的承德市区腾起一堆堆小小的蘑菇云。 一名守在炮弹箱旁的老兵看着文慧他们，笑着指了指耳朵，文慧摘下了耳罩，他解释道：例行实弹炮击，测试一下新兵的技能和反应，尸群没冲出来，放心吧。 这些实弹炮击不单单是为了锻炼新兵，也是为了打散市区内聚集的尸群。 由高空无人机提供坐标和校对，炮群实施打击，打散打乱尸群集结的节奏和运动方向。105毫米口径榴弹炮是双塔山诸多战备仓库中储备数量最多的大口径榴弹炮，炮弹数量何止堆积如山，旅部高层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旅部高层物尽其用，炮群训练了新兵，尸群被炸上了天，就是文慧这些汽车兵要来回奔波运送炮弹。 文慧叹了口气，这样的炮群已经建立了三个，在建的还有三个，而计划中的鬼知道有多少。 整个双塔山正在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让文慧更加不安的是，这些炮群大多数都是冲着南面，也就是燕京的方向。 第62章 燕京的尸群 上百台家政机器人已经反复打扫了两天，可还是无法清理干净那些凝结在地砖缝隙中的血迹。牺牲的守军和幸存者被送去地下避难所安葬，活尸的残骸则被扔出了天宫。 每天的日常又回到了从前，尸群还在包围天宫大厦，但也只是围着，并不发动冲击。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任由那些家伙游荡。 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尸群围而不攻，时间长了，也都懒得动脑筋了。 那些奇怪的干扰随着时间慢慢消退，通讯恢复了。如预料般，军队放弃了燕京。如预料般，全蓝星都陷入了危机。 天宫高层没有隐瞒这些信息，大家在得知官方确认后也不惊讶，就是最近几天自杀的人更多了。 天空中出现了大量的机群，铺天盖地的，有运输机，有轰炸机。但轰炸机没有投弹，而是和运输机一样往燕京市区空投了大量物资。 天宫自然收到了不少，更多的则是如天女散花般扔进了市区，这说明还有很多幸存者躲在市区里。 六号和他的基因改造体士兵已经不再出击搜索幸存者了，这个傅有德表示理解。这些大汉确实能打，但不是无敌的。傅有德暗自数过出击和返回的人数，每次都会少上几个。 据说地下的避难所规模非常大，不过傅有德还没下过去。他们这些守军分配的宿舍位置很随机，都是在地下某层。不过能洗热水澡，食堂的热食两荤两素饭后有水果只要不浪费就管够，还有更换的衣物，里外三新体面着呢，那叫一个地道。 现在尸群围而不攻，傅有德这些大厦内的守军也执行了轮换制，十二个小时一次。顺子表示很知足，傅有德表示情绪稳定，比起那些在外面死中求活的幸存者还能指望什么呢？ 每个人都在指望城外的军队重新发动反攻，收复燕京。随着时间推移，这点指望也慢慢消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围困天宫大厦的尸群突然散去。 有些人在欢呼，在咒骂，有些人感觉困惑，有些人则无所谓，危机不会自己消失。 天宫高层在想什么，傅有德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一支基因改造体士兵，现在叫军团士兵也可以，就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摸出了大厦。 顺子趴在窗口，看着那群大汉的背景，啧啧称奇：我说，连长，这两米多高的身高是怎么做到走路没声音的？ 傅有德在顺子身边，也趴在窗口，还有很多个脑袋目送他们离开。 “所以，尸群不是离开，而是在集中兵力？” 顺子看着傅有德的个人终端，全息屏幕上刷新着燕京市区的画面，配合悦耳的女性合成音讲解，一目了然。 天宫大厦内，守军聚集成一堆，围在自己的长官面前，看着最新的通报。 “连长，你说它们会不会集中兵力，然后来围攻天宫大厦？” 傅有德瞪了顺子一眼：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随着尸群的散去大厦的解围，这几天那些军团士兵频繁进出，甚至救了不少幸存者回来。 就连傅有德也带队出去了两次，不是去杀活尸，而是跟在军团士兵身后，搜集物资和幸存者。 路上当然还有零星的活尸，不知为何没有跟随大队离去。 一名新兵指着全息屏幕：连长，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冲出燕京？ 高空无人机实时更新的燕京市区态势图中，有好几处出城的道路居然没有尸群。 傅有德叹了口气，为这些手下的智商着急：那些道路都被车辆堵死了，大型车队出不去，只能步行。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活尸吗？你穿着外骨骼装甲，那些群众呢？ 这时，一阵发动机的哨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几架大型飞机正在飞越市区。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攻击机也从天宫大厦楼顶的平台腾空而起，几分钟后，大群的蘑菇云在市区的某地腾空而起。 不管尸群想干什么，活尸聚集起来，就是空军轰炸的活靶子。 但空军轰炸不是万能的，空军没有那么多的飞行员满足全华夏的需求。各处都需要物资，各处都在呼叫支援。 这几天，轰炸机群来过两次，倒是天宫的无人攻击机群频繁出动。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无人机配套的弹药消耗也是巨大。 傅有德又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些尸群想出城。 他指了指几处尸群聚集地，都是向北出城的公路附近。 “它们要向北出城！” 傅有德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是因为他是连长，而是因为这个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 顺子挠挠头，头皮屑在四处乱飞：那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啊？ 傅有德摇摇头：别想了，我们这些大头兵什么都做不了，能守住天宫就不错了。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再次开口：市区的道路情况你们都清楚，几乎每条路都被大量车辆堵死。虽然我们从全息屏幕上看不出来尸群的聚集数量，但我估计每一处都不会少于百万之数。 他摊摊手：我们有什么？道路被堵死，装甲部队无法机动，用步枪和外骨骼装甲在狭窄的正面硬刚尸群吗？ 他看向全息屏幕：巷战不好打，那需要大量的炮火支援和足够数量的战斗机器人打前锋。尤其是面对活尸这种敌人，那些活尸能从十几层的楼顶跳下，能从每一条小路冲出来。这种地形，有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一名新兵举手：连长，那您觉得尸群为什么要出城？ 傅有德咂咂嘴，有新兵很识相的递上一根烟：食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他们不能靠光合作用活着，所以也需要食物。 傅有德看向落地窗外，上午的阳光很好，外面的气温在慢慢升高。如果没有远处的那些硝烟，和空气中好似永远无法散去的蛋白质烧焦味，那这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马路上，会有川流不息的车辆，人们，会奔向自己的目标，孩子们，会在课堂里学习，抱怨着空调出风太小。 以前的那一切，还会回来吗？ 傅有德转头看向全息屏幕：既然是碳基生物，那这些东西就需要进食。我觉得它们的食谱不限于人类，其他的活物也能吃。现在市区内能找到的都被吃光了，当然要出城了。 他抬头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逃荒，还记得这个词吗？ 众人默然，都在消化着连长的话。 一阵掌声从圈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没想到你这个小连长的见识还不少。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阳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如披上了金身般的罗汉般不怒自威。 是第三猎群的头狼。 众人散开，傅有德赶忙站起，立正敬礼。 傅有德可以在自己的兵面前嚣张，那是他的兄弟，他的袍泽他的兵。 但他不会在上级面前表现得吊儿郎当，他是名老兵，这点常识和尊重还是有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比自己官大。 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头狼，这个完全有别于华夏现有军阶的头衔，是最近几天大家议论的话题之一，不过没人能弄得明白这到底算是哪一级军官。 大连是连级吗？为什么要加个大字？那第三猎群是排级？ 傅有德把头脑中这几天被这群混蛋灌输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他知道敬礼肯定是没错的。 这位爷在处理那些共济会特工时的手段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这位爷的那段即兴演讲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富友集团，或者说官方并没有隐瞒这些军团士兵来历，反而很正式很系统的介绍了富友集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计划。这些军团士兵和普通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哪怕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每次出动从来不带着他们这些普通守军，但他们的战力有目共睹。 傅有德对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知道他们喝的那些“酒”差点要了自己的狗命，只知道这些军团士兵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些就够了。 认真算起来，这是他和军团士兵第三次打交道。 第一次，是和第六军团的基因原体讨酒喝。 第二次，是眼前这位爷借他的防御段处决了那些共济会特工。 一共也没说过五句话。 这是第三次。 第63章 即将苏醒的兄弟 一列来自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列车缓缓开进四号避难所，在第一整备层脱离了后面装满矿石的车厢后，前面包括车头在内的前三节装甲车厢继续前进，进入了后面的维修层。 维修层中，李家全体站在站台上等待着火车进站。 车厢门打开，一号从里面走了出来。 后面，是他的第一军团战士。 足足五百人，在站台上整齐列阵，几十面旗帜竖起，无风自动。 一号站在方阵的前面，正对着李成福。 他缓缓拔出那把巨大的链锯剑，身后的方阵，所有战士齐齐拔剑，动作整齐划一。 然后剑尖朝下，拄剑单膝跪下，五百人同样下跪。 一号低头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一号的身高比离开四号避难所时长高了很多，现在的他没有着甲也足有三米。高强度的战斗和辐射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为他本就英俊的相貌添加了更多刚毅。 李成福满脸笑容走到一号面前，拥抱了他，拍着一号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号避难所的地下第十六层，这里是第一军团的驻地。宽阔的整备广场上陈列着几十张巨大的长桌，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所有出征归来的第一军团战士正在开怀畅饮。 在一号的私人房间里，李成福，一号，和几名第一军团的军官围在一起，气氛很是放松。 一号惬意的叹了口气：回来真好，能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表现的和一个大男孩一样。 李成福笑笑：第一军团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扩编的一千五百名军团战士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完成最后调制加入你们。 一号惊讶：1500人？这么多？ 李成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根据你们的实战数据，一些装备需要改进，再给你补充一些实验性质的重型装备。 他放下茶杯，看着杯口的雾气慢慢升起：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完成军团的整编，新兵的适应性训练，然后就有得忙了。 一号想了想，问道：林叔呢？ 李成福挥手，打开桌面上的全息屏幕：他现在山x省，我把整个第三合成旅派了过去。准备在那里建立第一个前进基地。 李成福看向一号，有些犹豫：我想派出一部分你的第一军团战士去支援他，国内的尸群密度太多，但靠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号点点头：父亲，不如这样。一星期后新兵入列，我亲自带队前往支援。 李成福摆摆手：你不必亲自前往，那里的形势也没那么紧迫。九号和他的第九军团还需要你来引导训练，这里更需要你。 一号点头：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李成福看着一号：其实我更关心你的状态，你的记忆恢复得如何了？ 一号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越来越多了。虽然我知道我只是个复制体，但那些记忆实在是。。。 李成福知道一号想说的话，那就是绝望，死中求活的绝望。 李成福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一号的肩膀：你确实是个复制体，但你也是活生生的独立体。现在你在这里，不是那个世界。这里有你的兄弟，有我。这里的路，我们一起走。 来自父亲的慰藉让一号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温情，这是他的那位主体从未感受过的。 一号问道：六号和老十五有消息吗？ 李成福点头：有，他们现在都被堵在避难所里，动弹不得。不过不必担心，他们的情况还不错，也问及了你的情况。 李成福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一号：这是通讯记录，你有时间自己看看。 一号接过，没有打开放在一边：知道他们平安就行了，灵能通讯能不用就不用，现在蓝星的情况太糟，别把那些东西招来。 李成福：一个月一次，每次五分钟，互相通报一下情况。也是没办法啊，再过几个月外面的电磁干扰会减轻很多，到时候常规通讯手段就能恢复了。 李成福笑笑：穿越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这个该死的世界，已经出现多少穿越者了。 一号问道：我其他的兄弟，有复苏的迹象吗？ 李成福点头：四号，七号，都开始了。 李成福看着一号如便秘般的脸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一号撇着眉毛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不过四号七号同时苏醒，还真是。。。 第64章 雷鹰 林浩看着如长龙般的车队，叹了口气。在彻底搜索了整座城市后，救回来的幸存者总数超过了四千人。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虚弱无比，林浩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核爆后的高强度辐射的，找到这些幸存者时，现场的一些痕迹是抹除不掉的。 他无意责怪他们，生存是第一本能，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自己，可能做的更过分。 四千幸存者陆陆续续的被找到，被带回前进基地。在救治的过程中又死了几百人，他们实在太虚弱了，虚脱到医疗舱也无法稳定他们的身体状况。 在稳定了他们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今天第一批能够进行长途跋涉的幸存者随车队返回四号避难所。那里的条件更好，更适合他们的恢复。 在发给四号避难所的报告中，郑德和林浩都没有隐瞒这些幸存者中有些人曾经食人的经历。四号避难所的回复也和林浩预想的一样，人在绝境中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在核弹落下前，林浩会亲手把他们扔进尸群，又不是第一次碰到食人者了。 现在，他原谅他们了，也只能原谅。 现在，自有人安顿这些幸存者，摆在林浩和郑德二人面前还有更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 基地的建设进度很快，第三道围墙正式合龙，正在布置最外围的壕沟和雷区。累次的战斗经验告诉幸存者，连绵不绝的壕沟绝对是最可靠的工事。足够宽深的壕沟可以有效减缓停滞尸群的冲击，搭配合理放置的雷区和重型铁丝网，沟底密布的尖刺，都是致命的陷阱。 最可怕的是，尸群在死伤惨重的攻入最外围的第三道围墙后，会发现在它们面前还是一模一样层层叠叠的壕沟和雷区。 第二道围墙和第一道围墙之间，也是同样的配置。 只有第一道围墙内，才是核心所在。 第三道围墙高二十米，第二道高二十五米，第一道围墙高三十米，呈阶梯状。五型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十米，辐射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八米。这里的理论值是原地起跳，而不是踩着尸堆。 围墙和围墙之间，由空中通道连接，这些通道是完全封闭的，同样在外面挂满了满是倒刺的装甲板。这些通道可以让守军和补给在围墙之间快速机动，内部并不宽敞，只容三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并排而行，只要几挺重机枪就可以顶住尸群的冲击，也可以随时炸毁。 第一道围墙已经接近完工，壕沟挖出的土方被军用速干水泥配合钢筋筑成围墙主体，挂满倒刺的装甲般覆盖其上。密密麻麻的防御塔拔地而起，重机枪，榴弹发射器，从战备仓库中拉回来的无后坐力炮，林浩甚至看到了几门大口径激光炮被吊装上去。这些防御塔的建筑位置和精准计算过的直瞄火力甚至可以从最里面的第一道围墙直接打击最外围的尸群。 从各处战备仓库拉来的迫击炮和重型榴弹炮，排列整齐的摆放在各自的炮位内，身后就是堆积如山的炮弹。 地下工事的进展也很快，前进基地的地下已经挖出差不多一平公里左右的面积，用复合装甲板进行加固。按照计划，一期工程要挖出五平公里，深200米。 国内不比外m国，这里的尸群密度太大。无论四号避难所想做什么，作为打入内地的第一个支撑点，前进基地的防御是重中之重，在怎么加强都不为过。 最前锋的先遣小队已经到达了山x省的省会，那里被大量的核弹头反复轰炸，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物存在。按照地面辐射强度计算，哪怕是位于地下一百五十米的庇护所也无法幸免，庇护所的防辐射设备根本无法无法抵抗如此强度的辐射。 省会市区有两座庇护所，根据最后的统计数据，收拢了差不多六十万幸存者。那些被困在庇护所中的人们，哪怕躲过了核打击引发的大规模地震，也会被辐射慢慢杀死。 向东的先遣小队倒是有些好消息，最前面的已经进入he北省。中原人口大省果然名不虚传，密密麻麻的尸群铺满了大地，小队正在寻找缝隙，尝试进入燕京周边。 而沿路的两座庇护所也成功的建立了联系，一座位于山x境内，一座位于he北省内。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的状态还不错。没有遭到核打击的直接攻击，没有被高强度辐射覆盖。山x省内的那座第八十八号庇护所甚至已经主动在周边活动，搜寻幸存者。 he北省内的那座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情况稍差一些，它的位置是在城郊，城区被核弹轰炸后主要通道同样被海量的瓦砾覆盖。从内部打开的可能性很低，但周围的辐射量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可以进行木工作业挖开通道。 郑德把文件夹扔在桌上，揉着眉心：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林总怎么想的。 林浩看着手里同样内容的文件：这两处庇护所的附近都有铁路线贯通，这是个好消息。只要修复了铁路线，我们就可以进行大量物资人员的机动。 郑德点头：现在前进基地和老家之间的铁路线正在进行整修，修通到这里估计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闲着，和88号庇护所的接触，你去还是我去？ 林浩想了想，自己可能做个外交官更合适，正准备应下，外面一阵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从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机群！ 那是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飞行器，严格意义上，它甚至不符合任何空气动力学！ 它的机翼位置过于靠后，一台主引擎位于机尾，两台略小号的引擎位于宽大的主机翼根部，而在主机翼的上面，还有两支略小的副机翼！ 机身的尺寸应该比“运30”小上一号，但没人怀疑它的运载能力。单从外部的尺寸就能预估出它的机腹内起码可以塞进去两台“45式”步战车。机身两侧各有三个外挂式武器站，武器站上搭载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别人不知道，但林浩认识。那是一号和第一军团战士使用的爆弹枪! 整个机身的涂装是墨绿色，被层层装甲包裹，机头位置尤为厚重。除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之后的百年时间无论航空器如何发展，在没有人给飞机配置装甲! 这样古怪的飞行器，足足来了三十架之多，就悬停在前进基地上空不过百米的高度！ 郑德的反应极快，机群的出现只让他愣了几秒。就疯了一般冲回办公室，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防空警报在前进基地响起，郑德的咆哮声比警报声还大：所有人！防空！ 林浩一把拉住他：是自己人。 郑德一愣：自己人？ 林浩指向离得最近的一架飞行器，机身上巨大的纹章哪怕距离百米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对展开的双翅，中间是一把巨大的骑士剑。 那是第一军团的标志！ 前进基地没有预备降落场，也根本没有这个需求，更没有地面引导。现在空气中游离的电磁干扰可以让每架敢于升空的飞机机毁人亡，机群只能分批降落在前进基地外面的农田中。 一群第一军团战士走出，林浩和郑德迎上前去。 为首的那名军团战士看到林浩，把背在背后的那把如门板般厚重的骑士剑拔出，以剑拄地，单膝下跪，低头行礼：第一军团，鸦翼第三大连，向您致敬！ 这名军团战士林浩见过，就是那天一号接收军团时和一号比拼剑法的那人。 但林浩不知道他叫什么，更没想到对方会行如此大礼！ 林浩赶紧上前搀扶，等对方站直了，林浩才发现，这名军团战士格外高大。 军团战士把手中大剑挂回背后的磁力锁：原体向您问好。 那名军团对林浩身边的郑德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郑德郑旅长？您好。 他只是对郑德点了点头！ 林浩赶紧打岔以免尴尬：前进基地没有降落场，你们。。。 那名军团战士回道：没关系，机群不会久留，卸下我们的装备和补给它们就会返回老家。 鸦翼，鸦翼，林浩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所以，你们的作战方针是高机动化的突袭？ 那名军团战士点点头：原体和圣父认为我们更适合这里的需求，尤其是he北省内的行动，会更强调部队的行动性。 他指了指后背的门板大剑；如果有需求，我们也可以完成任何任务。 圣父，李成福的头衔又多了一个，不过也恰如其分。没有他的存在，没有富友集团，华夏在这场浩劫中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从宗教的角度来说，封个圣也不为过。 郑德习惯性的揉着眉心：所以，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名军团战士一愣，他的语气有些怅然：我是经过改造手术活下来的，不是培养仓出来的改造人。但我的记忆很模糊，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林浩和郑德对望了一眼，林浩小心的问道：那你的手下如何称呼你？ 答案很简洁，三连长。 林浩无奈的抽抽鼻子，化解自己的尴尬：那么，三连长，我们能搭载机群去一趟这里吗？ 他的手指向全息屏幕，那里是刚刚建立联系的第八十八号庇护所。 第65章 机场1 一股骚动在第九庇护所中流动，刚开始有谣言说燕京城内的尸群出城了，后来有传言说承德市区的尸群也不安静，活动比头些日子更频繁了。 47旅旅部高层对此不予置评，也没有制止谣言的传播。天空中频繁出现的机群侧面印证了众人的担忧，轰炸机，运输机，各式战机，大群大群的远程无人机，飞得都很低很快。每每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响彻天空，都会让所有人的心脏一缩。 旅部高层策划了一次对承德市机场的试探进攻，测试尸群的反应。作为燕京的备降机场，这里是可以起降大型运输机的。这次进攻派出了一个团大概3000人的规模，由正规军士兵和退役老兵，还有一些资质不错的新兵组成。先是几支侦察兵小队吸引尸群进入双塔山炮群的打击范围，对尸群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但等到大部队开始进攻机场时，尸群突然掉头扑向进攻部队。 双塔山的炮群射程勉强能够机场周边，但此时投鼠忌器。机场的跑道不能损毁，机群起降需要那些雷达和地面塔台的引导。进攻部队得不到这些大口径远程火力的支援，只能在机场外围且打且退，直至退进炮群的打击范围，尸群才缓缓退去。 旅部迅速调整策略，无人攻击机机群配合侦察兵小队反复骚扰尸群。他们搭乘轻型载具进入市区，打上几十发子弹转身就跑，尸群来追，小规模就拉着风筝慢慢消耗，大群尸群就召唤无人机群精确打击。只要确认大型尸群进入炮群的打击范围，大口径榴弹就会劈头盖脸的砸下。 最开始，这种策略相当成功的消耗了尸群，但很快，尸群就化整为零躲进了道路周围的楼群和下水道中。猝不及防下，三支深入市区的侦察兵小队被突然出现的活尸包围，尸骨无存。 在沉寂了几天后，47旅开始了新一波的行动。炮群对市区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进行覆盖炮击，在彻底摧毁了所有公路和高架桥后，开始炮击市区公路周边的建筑物。猛烈的炮击炸塌了大量的建筑物，这样的效果显而易见，巨大的瓦砾堆和弹坑覆盖了周边道路，可以迟滞尸群攻向机场的速度。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47旅对承德机场势在必得。 现在所有的幸存者基本都安置了下去，庇护所的产能基本提升到了最大。食物饮水，被服住处，医疗药品，武器弹药，这些基本物资已经可以满足所有幸存者的需求。各处的战备仓库打开，各处的防御工事和炮群接近竣工。看似幸存者被困在双塔山山区，但仅凭承德市区的尸群，还无法攻进山区。 如此急迫的主动进攻机场，只有一个目的。 更大的危机迫在眉睫。 在所有的前期工作完成后，旅部进行了一次全员通告。燕京地区的尸群，正在离开市区向周边移动！它们沿着公路，扑向所有沿途的城镇农村，猎杀捕食一切的活物，并把遇到的同类纳入自己的行列。 向北而行的尸群有三股，直奔承德市而来的那一股从离开燕京市区时的五百万左右，已经滚雪球般滚到了七百万。 承德周围多山多丘陵，几条高速公路都是穿山而过。47旅可以随时炸毁那些隧道，这可以迟滞尸群拖延些许，但无法彻底挡住尸群。那些死而复生者不会只沿着公路前进，它们可以从十几米的高架桥上甚至几十上百米的高楼跳下，可以在茂密的山林间穿行，可以铺满整片大地，只有大江大河才能让它们绕路。 秦岭指挥部已经调动了几乎所有空军运力，反复轰炸那些离开了市区建筑掩护的尸群，但效果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理想。华夏军队的预想敌是同样的人类军队，或许总参的某台服务器里还有着外星人入侵的防御方案，但无论如何，活尸这种只存在九流网络小说中和低成本爆米花电影里的敌人，总参里那些高学历的参谋绝对不会纳入考量中。 华夏军队的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海量的精准打击弹药，卫星制导大口径榴弹，火箭弹到远程导弹，甚至连射程几公里的迫击炮弹都可以做到精确制导。这些弹药装备在海空军三军，可以精准打击敌方的装甲单位，可以击落任何被锁定的敌机，可以瞬间毁灭蓝星上任何一支敢于挑战华夏军队的敌人。但这些弹药对活尸这种敌人的杀伤效能并不大，反而是老式的航空炸弹和大口径榴弹进行覆盖轰炸，才能有效迟滞尸群。 当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几乎全部沦陷，当百分之九十的国民变成活尸时，再多的空军也不够用。不是只有承德的幸存们在期盼着支援，全国各地的求援信息甚至堵塞了通讯频道让秦岭总参的服务器宕机。 庇护所一层的整备层，巨大的装甲防爆门还没有打开。宽敞的整备层只有一种光亮，那是反复滚动的红色应急灯。一排排的重型卡车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装甲防爆门的开启，等待着灯光变成绿色，等待着通讯频道中出发的命令。 运卡40的引擎没有启动，但它在低沉的咆哮着，它在等待，它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向前线，但电子手刹牢牢的把它束缚在原地。 文慧拍了拍方向盘，好像在安慰老友。她能理解这份焦急，她的右脚有些发酸，反复在油门和刹车之间来回移动。 李佳雯在副驾驶反复检查着武器，检查枪栓是否顺畅，检查枪机有无阻塞，检查每一个弹匣。时不时打开头顶的座舱盖去查看武器站的重机枪。 后车厢里，是一百多老弱妇孺。车厢中没有人携带任何行李，所有的行李都被强制扣下，只为了节约空间。每个人只有一个配发的小小的挎包，里面装着个人用品和一瓶水一盒四块压缩饼干一个肉罐头。没人说话，只有孩子们拿着玩具在家长的怀里互相挤眉弄眼。 茜茜和她的母亲，只隔着一层装甲车板。 文慧是想把茜茜带进驾驶室的，但考虑到重机枪的轰鸣，还是算了。 焦虑在所有人之间传递着，只有孩子把眼前的一切当成游戏，当做郊游。 第66章 机场2 两个汽车营搭载着庇护所所有的老弱病残，四百辆运卡40被硬塞进去了五万五千人。文慧的汽车连位置在车队中间的位置，排在她前面的是临编第九营。这个营只有几辆步兵战车，重型卡车满载着弹药和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在必要的时候下车掩护汽车营，保护后面的老弱妇孺。 哪怕离装甲防爆门很远，但文慧还是能听到外面的爆炸和嘶吼。 可能是幻听，也可能不是，文慧看向李佳雯，咽了咽唾沫，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工程兵抢修了几条直通山下的简易公路，他们甚至用舟桥部队的简易浮桥把几处关键的悬崖连成了通途。这么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悬崖车毁人亡，但这样可以最快的脱离山区冲向机场。 他们没日没夜的赶工，很多人累到吐血。 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在外面炮群中的炮兵，还有冲锋在前的战士。 没有抱怨，没有责备，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 等待炮弹落地腾空而起的蘑菇云，等待尸群的冲击，等待绿灯的亮起，等待必将到来的命运。 灯光的颜色变了，不是绿色，而是黄色，这是命令所有车辆发动引擎的信号。 文慧习惯性的启动发动机，座驾传来轻轻的颤抖。她本能的看向仪表盘，看向燃料表。 电池98%，柴油顶格。 电路正常，刹车正常，没有故障码亮起。 低沉的引擎咆哮回荡在整备层中，如遥远天际的雷鸣，如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 一群群的工人站在车队旁，注视着车辆，对着文慧他们挥手，对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挥手告别。他们会留下来，空军的运输机没有那么多运力把所有人运走，他们只能留下来。 车厢里有他们的亲人，母亲，孩子，妻子。双塔山已成四战之地，老弱留下只是徒增负担。 在病毒爆发后还能保全家人的寥寥无几，现在他们还要再次承受骨肉分离之痛。 这次夺取机场的任务是一次性的，47旅这些七拼八凑的部队没有能力守住机场。 空军的运输机群只有一次的降落机会，它们会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人，但仅限老弱妇孺。 所有青壮年的男男女女，都会留下。他们会撤退回到山区，视情况而定，如果可以抵抗，他们会继续战斗。如果事不可为，他们会退入庇护所等待尸群散去。 在庇护所进行撤离人员登记时，文慧找到汽车连的连长，把李佳雯和自己的关系改成表姐妹，这样她也可以和自己一起撤离。 李佳雯知道后，没表现出什么，她在哪里都无所谓。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我毁灭倾向，被文慧察觉到了。 绿灯亮起！远在天际的雷鸣到了眼前！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就在耳边！ 一面面引导车队的红色三角旗画着半圆。 装甲防爆门打开，午后的阳光给所有的车辆所有的人披上一层金色的甲胄。 车队冲出庇护所！ 通讯频道中汽车连连长的咆哮一直就没有停歇过，那是一名真正的老兵，据说是从西z军分区调配到47旅培养新兵的，他走过的是天路，离天最近的路。 从车队冲出庇护所开始，他就把身子探出武器站，盯着着身后的长龙。 如中年家长般焦虑的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 “压住前车的车辙！” “保持五米的车距！” “八号车减速！你的狗眼是瞎了吗？” 他的愤怒，他的焦虑，传染给了每名驾驶员。 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战意！ 汽车连冲出了山区，只有一辆卡车掉入了山涧，无需搜救，不会有幸存者的。 这样的成绩已经远超连长的预期，文慧从他逐渐平缓的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105毫米榴弹的呼啸声爆炸声从车队冲出庇护所时就围绕着车队，现在越来越清晰了。 文慧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后车厢的所有人，前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把孩子们的耳罩戴上。 又是一阵炮弹的破空尖啸声从车队头顶划过，连长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中再次响起：刚才是迫击炮弹！前线就在前方不超过五公里！所有驾驶员打开计时器！十分钟倒数！ 十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 炮群没有对下山后的这条公路实施炮击，但是在头几天就把连接这条公路的其他道路反反复复的犁了很多遍，也包括周围的树林空地农田建筑物。从空中望去，整块区域被层层叠叠的弹坑覆盖，炮群甚至用炮射地雷在这里布设了大量的反步兵地雷。 但这依然没有阻碍尸群从这个方向向车队冲来。 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小股活尸，然后尸群规模越来越大。 前面的车队开火了，他们一边前进，一边用车载武器对着尸群扫射。 另一个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第九营所有车辆，车头向右让开公路，停车就地布防！ 文慧的前路豁然开朗，前面担任护卫的那个营让开了道路。 他们会守住这条公路，不单单为了掩护文慧这些老弱妇孺冲向机场，还要坚守到前线部队撤离回山区。 他们将是最后一批撤离之人，他们是必死之人。 这是事实，这个道理谁都懂。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期许，带着喜悦：汽车连的兄弟姐妹们，一直往前冲！别停下！ 激动如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家长。 伴随他的吼声，枪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文慧的目光略过停留在公路一侧的第九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有一身粗糙简陋的铁片护甲，保护着头颈手臂大腿等关键部位，这是最近几天庇护所的生产线临时赶工出来的护具。他们用车身作为掩体，他们的吼叫声，甚至压过了爆豆般的枪声，就如死而复生者一般。 尸群踉踉跄跄的掉入炮弹炸出的弹坑，爬过建筑物坍塌的瓦砾堆，被子弹打中头颅，被呼啸的炮弹送上天，被脚下的地雷炸成碎片，但它们还在前进，向公路前进，向两翼展开。 汽车连很快就冲过了第九营的防御段，连长的吼声再次响起：尸群在向两翼展开试图绕过九营，副驾驶上武器站！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打准点儿，用点射别用连射。大部队撤退时还需要弹药！ 等到运输机群把文慧她们接走，那些坚守在机场边缘的士兵们会搭乘这些卡车撤退回山上。 重机枪的吼声响起，12.7毫米子弹的枪焰足足长达一米多。 这次这臭丫头还算克制，文慧心中吐槽。 从两翼展开的活尸数量并不多，尸群的主力还在冲击第九营的临时阵地。 炮弹的呼啸声响起，密集剧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文慧从后视镜看去，那是炮群在支援第九营。 第67章 机场3 这让文慧的心稍微好受了些。应该有人能活下来吧，一定会有的。 文慧看了看粘在仪表盘上方的计时器，底座是弹簧上面是个抱着金元宝的财神，金元宝中间是个不大的玩具表。跟随着卡车的颠簸摇晃，那个玩偶也在跟着摇头晃脑的来回摆动。 下车时记得把这个玩偶带走，文慧提醒自己，那是茜茜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还有五分钟。 连长的吼声也在提醒所有驾驶员注意时间，还提到了已经出现在天际的运输机群。 文慧拿起车内对讲机，只说了一句：最后五分钟。 五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不是登机的时间。 那些巨大的运输机降落还需要一些时间。 文慧向左侧看去，天边的黑点儿越来越清晰。 十几个小黑点的脱离了阵型，加速向这边冲来。 那是“歼轰25”，军迷口中的第三代炸弹卡车。 火箭弹和加装了滑翔套件的航弹尾迹铺满了天空，连续不断的蘑菇云在车队的右前方腾空而起。 一群群的小黑点从天际飞来，飞过车队头顶，更多的蘑菇云升起。 那是“运30”空投的集装箱式巡飞弹！ 前线的尸群为之一空！正在苦苦支撑的前线部队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车队顺利的冲进了机场，跟着引导车前往停机坪等待。 卡车停稳，把车头对准了来路。文慧颤抖着掏出水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面的后车厢电子锁灯是红色的。 还好，自己没有碰到解锁键。 出发前，连长反复强调没有等到登机信号前绝对不许打开后车厢，让幸存者们下车。 他们会冲上跑道，会挥舞双臂，会欢呼，会嚎叫，会相拥而泣，然后被“运30”的巨大起落架卷成肉泥。 水还是温热的，咽下去的时候感觉有些刺痛，自己的嗓子肯定喊哑了。 拿起车内对讲机，文慧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已经到达停机坪，正在等待运输机降落，所有人务必安静等待不要尝试打开后舱门。 她放下对讲机，瞥了一眼监控器，后舱里的众人正在交头接耳，不过没什么别的动作。 这就好，等着就好。几名引导员站在车头拿着调度棒，只要等待他们举起就好。 机群的阴影甚至遮蔽了阳光。一架架运输机脱离机群，在跑道的尽头降落。起落架尖利的刹车声越来越近，后视镜中，庞大的机身慢慢停稳。 引导员手中的引导棒变成了绿色，道道绿光在舞动。 连长的声音平稳，安静，透着些许欣慰：一到五号车，开启后车厢，间隔时间一分钟，下车后有序登机！ 文慧是四号车，她数了四分钟，漫长的四分钟，然后解开了后舱的电子锁。 她拍了拍李佳雯的肩膀：准备好你的武器，下车后我们还要维护登机秩序。 机群中一半的运输机已经停在了备降跑道，运输机的飞行员非常老练，停机的位置距离车尾只有几十米，前面下车的幸存者们正在快速跑向运输机。 队伍快而不乱，在出发前，庇护所反复强调了纪律，也反复强调了违反纪律的后果。 不许慌乱，不许抢夺座位，跟着引导员迅速登机。违反纪律的后果只有一个，就地正法！ 不会因为你是老人就迁就你，不要倚老卖老，现在是战时，任何扰乱秩序的行为都会被严惩。没有情面可讲，没有宽恕，无需审判。 秦岭指挥部可以浪费宝贵的空军运力来接应你们这些毫无用处的废人，只因它的传承是为了芸芸众生而奋斗，为了普通民众而战斗。 在遥远彼岸的那个灯塔国，这些老弱病残想要爬上运输机，只会被一拳打下来。 蓝星上，红旗下，独此一家，永无分号。 但有菩萨心肠，也行霹雳手段。 文慧从一名老人手里接过茜茜，她的右手直到现在也没离开腰部的枪套。 小女孩戴着耳罩，抱着妈妈的脸亲了亲，笑得很灿烂。 因为妈妈告诉过她，要坐飞机了，大大的飞机，在天上飞，飞得比那般的云朵还高。 大飞机就在那，妈妈也在，佳雯阿姨也在。小女孩子很开心，咯咯的笑着。 身后，在机场边缘，枪声爆炸声再次响起，尸群又冲上来了。 连长的吼叫在文慧的耳机中再次响起，声音急促：有一小股尸群冲过了封锁线，冲着跑道过来了！所有不走的驾驶员，跟我上！把它们堵在外围！ 上百辆重型卡车的后舱门齐齐打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纷纷奔向距离最近的运输机。然后这些卡车轰鸣着脱离停车位，跟着那辆红色涂装的卡车冲向了机场边缘。 车顶搭载的重机枪在吼叫，引擎在咆哮，车队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尸群。 重机枪撕碎肉体，车头加装的破障铲在尸群中掀起层层断臂残肢。 文慧没有回头去看，她只能提醒身边的李佳雯也不要回头，那些战友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运30”的巨大机舱可以装载两台战斗全装的“统御65”主战坦克和五个基数的弹药配件，可以装载300名全副武装的精锐伞兵，现在它的机腹中被塞进了整整七百人。跟着一名机组成员冲进了机舱最里面，这里是个小隔间，有金属栅栏一道舱门和后舱隔开，只有十几个座位，地面上摆放着一摞军用装备箱，被帆布袋牢牢的固定着。所有带孩子的母亲都被集中到了这里。文慧把茜茜绑在了座椅上，才有空看向外面。 穿过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烟柱就在不远处。文慧知道，那是前往堵截尸群的重型卡车被尸群掀翻，电池破损冒出的黑烟。还能看到有车辆在尸群中穿梭冲撞，还能看到重机枪的枪焰，还能听到通讯频道中的咒骂和怒吼。 他们在拼命，他们尽力了。 但尸群还是越来越近了。 机身一阵颤动，“运30”的引擎开始咆哮，声音越来越大，飞机开始了滑跑，完全不顾后舱门还没有关闭。 舱尾门只有几名机组人员在引导登机，他们手里只有冲锋枪手枪这些自卫武器。枪焰的火光开始在舱尾门闪烁，尸群已经很近了。 李佳雯拍拍文慧的肩膀：姐，看住茜茜，我去后面支援。 文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几下，李佳雯就消失在人群中。 舱尾门那边的枪声大盛，嘈杂声更大。混乱开始了，后面的人群拼命的往前挤，哭喊声，叫骂声，甚至压过了引擎的咆哮。 就在此时，机身一仰，带着幸存者，也带着冲进机舱的十几只活尸，运输机腾空而起！ 第68章 机场4 没有系上安全带的人都被巨大的动能推向了机尾，但势头很快止住。飞行员通过监控器得知活尸冲进了后舱，这时如果直接爬升高度，会把所有人都甩到机尾，几百人会堆叠成人山肉塔。 所以运输机只爬升了几百米就止住了势头，这个高度对于运输机这种大型军用飞机非常危险，但可以让后舱的幸存者少受些伤害。 现在这些老弱妇孺要自己对付那十几只活尸了。 被起飞冲力带了个趔趄，文慧本能的拉住了座椅上的扶手稳住了姿势。她看了看闺女，茜茜还在对着妈妈笑，刚才实在太好玩了，比游乐园里的那些挂满彩灯慢悠悠的木马好玩多了。 文慧从胸挂上的一个小口袋里摸出那个弹簧玩偶，塞进了茜茜手里。把茜茜头上的耳罩掀开一个角，小声说道：茜茜不要乱跑，妈妈去找佳雯阿姨，马上就回来。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其实不用文慧告诫，茜茜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哪也去不了。 小女孩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正在摆弄着手中的玩偶，对妈妈的叮嘱只是本能的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全被玩偶吸引。 那玩偶正在随着机身的颤动来回摆动，财神爷胖胖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文慧不得不去后面帮忙，一到五号车上一共将近八百人登上了这架运输机，但实际上进来了多少人无法统计。这些老弱病残只有随身配发的一个小袋子只有够吃一顿的食物，没有行李没有武器，连把刀都没有。单凭他们，对这些活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现在运输机里携带武器的，只有一到五号车上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算上几名在后舱门的机组成员，勉强算是一对一。 文慧来不及计算这些细节，也不知道有多少活尸冲进了机舱，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过去，活尸迟早会把所有人都吃掉。包括自己，也包括身后的女儿。那道小小的舱门和细细的栅栏，坚持不到运输机降落。 人群滚成了一团，拼命的向前挤去，互相踩踏着身体往高处爬去， 文慧如一叶孤舟般被人群来回推搡，她只管护着头部和枪套往前挤。手臂，头颅，一张张仓惶绝望的脸在她的身边浮现，又被人群推开。 好像奈何桥下那些永世无法超生的孤魂野鬼般。 压力一松，她冲出了人塔，就看到了眼前的修罗场。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扑向了人塔，把最外面的一名老太太拖了出来。那老人爆发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踢打着哭喊着，向文慧伸出手乞求帮助。 活尸只一口，就咬断了她的右小腿。小腿被咬断，老太太没了束缚，哭喊着向文慧爬去。活尸任由她慢慢爬走，它正在享受口中的美食。 这里的肉很多，也很新鲜，不用着急。 文慧拔出胸前的匕首，扑到了活尸的背上。活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它没想到这些食物还会反抗。 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它的右太阳穴，第一刺就刺穿了颞骨，第二刺更深，匕首没有拔出，反而开始了转动。只转了半圈，腐烂的脑组织就无法再发出任何电信号。 文慧从活尸身上爬起，转身看向机尾。 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李佳雯穿着那套民用外骨骼装甲的身影尤为高大。她刚刚用左手的工程手套把一只活尸的脑袋捏爆，就被一只活尸扑倒在地。 扑击之力如此之大，一人一尸在机舱里滚出去了好远，直直撞到了机舱壁上。 还没等活尸重新爬起，就被抢先起身的李佳雯一脚踹了个筋斗。李佳雯抢身上前，装甲靴踩住了活尸的胸口发力，双手掐住活尸的脑袋，发力一拧一拽，工程手套巨大的动能拧断了活尸的颈椎，在一拉，头颅连带着一段脊柱被拉出了身体！ 李佳雯披头散发，大声狞笑着，把那颗头颅高高举起。 在机舱红色应急灯的映照下，那头颅好像也在跟着狂笑！ 她的笑容狰狞，她的笑声毫无笑意，眼前的屠戮对于她来说是释放，也是解脱。 她如活尸般嚎叫着，冲进了机尾的战团。 那里的人和尸已经不分彼此搅成一团，活尸咬着一人的喉咙，血液如喷泉般直冲舱顶。看那人的服饰应是机组人员之一，他把一只手从搅成一团的人群中抽出，那手抓住了活尸的头颅，拇指按住了眼球，渐渐发力，黑绿色的液体从眼眶中迸射而出。 活尸松开了喉咙，一口咬住了男人的鼻子。剧痛之下，男人的吼叫声压过了活尸的嘶吼，男人也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活尸的喉咙，牙齿越收越紧，手指越插越深。渐渐地，男人和活尸的力量越来越小，一人一尸就这么互相咬着对方的要害，如破布娃娃被人团挤来荡去，哪怕到死，他们也没有松开对方。 前面躲避的人群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姿态，后舱的打斗加剧了不平衡，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9毫米穿甲弹。 文慧踉踉跄跄的站起，正要扑过去，就看见一股枪焰从战团中亮起，穿透活尸，穿透幸存者，切断神经，在肌肉群中翻滚，撞碎骨骼，最后，穿透了机身。 那是一支军用冲锋枪，配发给如车组成员机组成员炮兵一类的兵种，用于自卫。9毫米子弹的穿透力虽然不如突击步枪，但想要打穿机舱，还是绰绰有余。 在文慧的眼中，这个世界在旋转，幸存者，活尸，红色的应急灯，所有的一切都在如弹珠机里的弹珠般上下翻腾。自己也是枚小小的弹珠，随着这个世界翻滚。 有火光在身后升起，黑色白色的烟雾腾起，眨眼间就包围了自己。 耳中尚未彻底痊愈的鼓膜在膨胀，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尖叫和滴滴的警报声似乎成了这个世界永不停歇的主旋律。 直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背后的救生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别怕。 一个长方形的黑影迎面向文慧扑来，她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护住头部，剧烈的撞击感就紧接着传来。 然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第69章 训练成果 “30秒！” 方斌顿了顿，补充道：接敌时间，30秒！检查武器和弹匣，绿灯亮起迅速下车展开队形，打开武器保险！ 吕芳婷应声打开顶盖钻进了车顶的炮塔，那里以前是冯老师的位置，现在她在另外一辆步战车上。 40毫米机炮开始咆哮，刚开始是慌乱的连射，然后逐渐变成点射，吕芳婷慢慢掌握了节奏。 步战车冲上一道土坡，这里能纵观整个战场。装甲舱门打开，士兵鱼贯而出。不出意料的有人走火打穿了自己的装甲靴，不过那名士兵咬着牙跟上了队列。 算上方斌，一共十五人的步兵班在步战车的右翼展开了一个不太规整略带弧度的一字阵型，并列而行的步战车集群以同样的方式卸下步兵，摆出同样的阵型。用步战车护住了步兵的两翼，每个班的两翼都是一辆步战车，保持同样的速度徐徐而进。 自由射击的命令下达，条条火炼抽向了对面的尸群。头顶阵阵炮弹的尖啸声，那是跟在后面的85毫米和120毫米两种车载迫击炮在提供曲射火力支援。 对面的尸群中冲出了几十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五型活尸！步兵阵型的反应快速简单，上百枚120毫米穿甲火箭弹呼啸而出，准确的命中那些正在发动冲锋的巨大活尸。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所有人停止前进！继续射击！40毫米机炮补枪！给我把那些五型活尸打烂！检查自己的弹药储备量，随时呼叫后勤机器人补充！ 顾文东的吼声也跟着响起：营长，左翼的三营防线被尸群冲破！ 方斌看了看自己的个人终端：车载迫击炮向后机动一公里，四连收缩防线，向东旋转九十度，护住本营左翼！注意保持和本阵连接不要出现缺口！ 战局随着三营防线被突破开始逐渐败坏，连锁反应下，方斌的七营也只能收缩正面。收缩正面的直接后果就是正面的弹幕减少，尸群的距离越来越近。 七营的步战车开始运动，纷纷就近并排而列，车头朝外组成一道坚固的城墙，把步兵围在中间。 步兵纷纷攀爬到车顶用盾牌组成盾阵，前排的士兵持盾护住步战车的武器站，后排的士兵继续射击。 尸群包围了方阵，它们一时间没法撼动并排而列的步战车正面，就纷纷跳上车顶冲击盾阵。 七营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只有不到一半兵力冲出了包围圈。 “停！” 大厅中的vr体感训练仪关闭，众人纷纷从体感仪上退出，然后瘫倒在地。 大头兵们可以躺在地上吐泡泡，方斌和各部主官还不能休息。他们聚在一起检查体感仪记录下来的班排之间的协同性，然后是连排级。研究每个细节，记录每个人的缺点和长处，命中率，临阵时的心跳血压。近战时的表现，对残肢断臂的反应。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其实完全可以用ai来替代做出结论。但方斌认为，只有认真研究了解手下每个兵的优缺点，才能发挥出每一分战力。 ai只会给你一张详细的列表，和不知所谓的建议，远没有自己写写画画来得更真实。 方斌把笔扔到桌上，揉着眉心。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表格，说道：斌哥，这成绩就不错了，他们才练了两个月。你看嫂子的个人记录，40毫米机炮和12.7重机枪的命中率都不错嘛。撤退时还替你挡了刀，用格斗刃捅死了两只活尸。 方斌揉了揉眼睛，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她要是不捅活尸的肚子，肯定能多弄死几个。我承认他们做得很好，才两个月的新兵，如果是我当年当兵的时候，打不出来这样的成绩。 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别叫我哥了？你比我大。 顾文东笑着回道：都叫一年多了，早就顺嘴了。要不叫你什么？营长？营座？ 方斌摇摇头，每次和顾文东斗嘴都会被怼得体无完肤，这次也不例外。 顾大副营是什么人，什么嘴皮子，是方斌这个大头兵刷漆佬能比得了吗？ 一道人影冲进办公室，是李景逸李二爷。 他一边拿起方斌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着茶水，一边打开军服的风纪扣扇着风。 方斌往门外看了看，李牧没有追过来。 顾文东站起身关上了房门，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又惹着谁了这是？还是把食堂给点了？ 二爷放下方斌的茶杯，又抄起顾文东的，继续灌水。 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扔给了方斌。 方斌一脸嫌弃的把纸团捋平，说道：你和文东才是亲兄弟，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的把文件拿回来？ 然后，方斌就傻了。 所有人都在倒吸冷气，方斌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激光枪，顾文东看着被洞穿的金属靶标。 范伟抽抽鼻子：这威力可比步枪强太多了，真的是要配给我们营吗？ 二爷举头望天，一副爷懒得理你们这些土狍子的表情。 都是从a市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班底儿，众人自然知晓二爷的脾气秉性， 于是乎，各种彩虹屁满天飞起。 二爷心满意足的摆摆手表达了自己的谦虚，说道：我昨天回家听来的，说集团军准备从新建的第四第五第六三个旅中选几个营换装。新式外骨骼装甲，单兵激光枪，单兵等离子炮。新型号的步战车，主战坦克，还有一种新装备，叫机动步兵。当然，所有的装备都是实验性质，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进行最后定型列装。所以呢，我就趁着我爷爷和我爸说话的时候偷改了换装单位名单，把我们营加进去了。 众人一点都不感觉奇怪，这是二爷的作风。 不过，机动步兵？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70章 验证 林浩抽了抽鼻子，雷鹰的最高速度可达三马赫，本来艰难无比的地面跋涉，不到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大爆发不过一年多，恍如隔世啊。 第八十八庇护所同样没有降落场，应该说原先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法使用，地面引导更是无从谈起，不过雷鹰还是顺利的降落在距离主通道口五十米的一块空地上。 如大多数庇护所的选址一样，第八十八号庇护所也是建立在山区中。林浩一行人离开机舱后，第一架雷鹰迅速起飞腾空降落场，后面还有四架雷鹰等待降落。它们的机舱里装载着来自四号避难所支援的物资，防辐射服，辐射治疗针剂，碘片，还有前进基地使用的辐射中和喷洒液原液。 主通道口站着一群人，和林浩第一次看到雷鹰一样的目瞪口呆。 林浩感觉自己的腰杆挺直了些。 庇护所的气氛很热烈，所有的幸存者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雷鹰和送来的补给品。这就是希望，核打击不可怕，还有自己人，他们送来了补给，他们有能飞的新型飞机，我们并不孤单。 会议室中，八十八号庇护所的一群主官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最近的地表形势分析，四号避难所和五十六号庇护所的联系记录，外m国至b头市的铁路线修复，转运幸存者，扩军，十七号庇护所的覆灭，前进基地的建立。 当然还有李成福的要求，那就是在修复铁路线后，转运所有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幸存者至四号避难所，如果运力允许，就把庇护所的物资也一起转运。 这份文件全是纸质，厚厚的上百页，其中地表环境分析和辐射尸群五型活尸的报告占了大头。李成福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和自己准备拼死一战的决心没有丝毫隐瞒，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做壁上观，只有把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一名穿着行政夹克的老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沉默不语。那是八十八号庇护所的民政主官郑泽，原山x省省委班子之一，原实职是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大爆发时正在附近一座城市做调研。林浩抽着烟，关注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知道，戏肉要来了。 果然，沉默半晌后，郑泽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林浩，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林同志？林总？还是林连长？ 听到郑泽开始发言，一些穿着衬衫夹克的民政主官纷纷放下文件。 林浩冷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一个预备役民兵连长的职位。对方把这个提出来，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心理上位，给自己的团体建立心理优势。 你什么身份？哪里高就？配和我们谈吗？ 和商务谈判差不多。李成福说的没错，这些民政主官个个都是老狐狸，没一个好相与的。 和上一世一样。上一世自己一直尽量避免和官家发生纠葛，这一世是躲不开了。 林浩姿势不变，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称呼不重要，郑厅长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林浩的语气强调了厅长二字，你也不过是个厅长罢了。 郑泽这种老油条怎么听不出林浩语气中的讥讽，吃了个软钉子的他没有在意。李成福能派出来执行这么重要任务的人，怎么可能是软脚虾。 他的语气没有变化，声音还是冷淡平静，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现在我手中的这份文件是富友集团的李成福签发的，他要求。。。接管第八十八号庇护所。那林连长，如何验证您带来的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呢？ 林浩的头隐隐作痛，他的左眼在发胀，这是虹膜炎即将发作的征兆。自己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哪怕一个字，现在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林浩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个人终端的扫描光线扫过他的左眼，这让他的头更疼了。 这是打开那个文件使用那组密码的必要验证之一。 手腕处一疼，一根极细的针刺破他的皮肤，取走了一点血液和皮肤组织。 这是第二步验证。 等待了一会儿，林浩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语，用于完成最后的验证。 虹膜扫描通过，dna标本验证通过，密语验证通过。 全息屏幕展开，画面上是一份文件，抛开所有官方语言，文件内容是在爆发战争后，秦岭指挥部无法与地方军政各部无法有效沟通时，富友集团将替代秦岭指挥部行使一切中央军政权利。 八十八号庇护所自然包括在内，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军政主官都在这份文件的有效管辖范围内。 众人最开始是惊讶，然后沉默不语。 民政主官中一人冷笑：你林大连长随便拿出这么一个东西就能证明李成福的话语权？ 林浩没理他，看向郑泽：郑厅长，请用你的个人终端扫描这份文件页右下角的验证码。 文件页的右下角有一长串奇怪的字符，很小，很古怪，完全不同于蓝星上任何一种语言。 这些奇怪的符号自然无法手动输入，郑泽只能使用个人终端扫描。 在等待了几分钟后，郑泽的个人终端也打开了全息屏幕，悦耳呆板的合成女声响起。 “密语验证通过。” “文件真实性验证通过。” “个人终端持有者，郑泽，现任山x省环境监察厅厅长，行政级别十级。请务必遵照文件内容，服从富友集团李成福同志的一切安排。” 会议厅中落针可闻。 林浩撇了撇军方，他们的态度很微妙，自始至终那些穿着军服带着军衔的军官们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小声交换着意见。对林浩和郑泽的交锋完全不做表态，好像二人空气一般。 军方知道的事情比民政主官更多，尤其现在是战时，所以对富友集团的增援和林浩拿出的这份文件并不惊讶。 林浩把视线转回到郑泽身上，那老人还在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发出的全息图像，好像在研究图像中每个字的笔画。 林浩心中冷笑，不过语气没什么变化：郑厅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郑泽再次摘下眼镜，掏出一块眼镜布慢慢的擦拭着：这份文件确实让我惊讶，没想到终南海会让一介商贾承担如此重担。 林浩不想再忍下去了，反反复复的车轱辘话让他的头越来越疼了，回怼道：那是您的行政等级太低，还不够级别知道更多。 郑泽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林浩看得很清楚，那是冷笑。 郑泽重新戴上眼镜：我拒绝承认这份文件的合法性，除非是秦岭指挥部发来的直接指令，或者秦岭指挥部直接派人过来。 下一秒，一发九毫米穿甲弹从“守御33”的枪口射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过十几米的长桌，钻入了郑泽那保养良好的额头。 3毫米厚的额骨是人体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但还是无法阻挡九毫米穿甲弹的动能。穿甲弹在他的大脑中翻滚着，把脑组织搅成了一滩浆糊，然后从后枕骨钻出，留下了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破洞，钻入了合金地板中。 林浩没有把“守御33”收起，反而对着空气说出了一段代码：秦始皇陵的总面积是156.25平方公里可乐鸡翅的做法是先焯水然后煎制两面金黄多放葱姜40毫米车载机炮最高射速每分钟599发。 所有人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浩，包括身边的三连长和徐婷婷。 在得到对方明确拒绝了富友集团的要求后，这个林浩迅速拔枪击杀了郑泽，其杀伐之果断哪怕是军方众人也是平生仅见。但干掉郑泽后，对着空气喊出那些前后不搭的乱七八糟是什么意思？ 然后，合成女声传来：密语通过，紧急接管验证正确，庇护所量子主机已被富友集团接管。验证人，林浩。 然后，三台自动防御武器站自天花板中翻出，校正瞄准的激光束在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各位主官身上一一扫过。 林浩站起身来，他的右手握着手枪，垂在身侧，枪口虽然朝下，但还是没有收回到枪套中。 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的语气还是没有变化，平静，冷淡。 “个人终端，庇护所量子主机，记录如下：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郑泽，第八十八号庇护所民政主官，在验证由终南海直接签发命令真实性和合法性后依然拒接执行，严重违反战时条例，已执行战时纪律。执行人，林浩。” “那么各位的意见是什么？” 第71章 新的敌人 “记录如下：辐射活尸数量。。。37，五型活尸数量。。。15，未发现明显变异特征普通活尸数量。。。405，未发现其他类型活尸。” “记录完毕。” 在确认了个人终端完成记录后，刘阳慢慢往后退着爬下缓坡。 距离这个小尸群太近，他的动作不能太大。直到双脚碰到了地面，才慢慢的蹲下稳住身形。 他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缓了一分钟才慢慢起身，从背后的磁力锁摘下步枪，慢慢的倒退着向后走去。 尸群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人类，它们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一座破败的小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那是看守瓜地的农民歇脚地，一辆军用越野车静静的停在房后。 刘阳的步枪指向各个防御面，没有活尸，没有变异动物，这块土地如死去一般的安静。 他快步走向越野车，他现在只想快点返回侦查小队。 打开车门，自己的视线本能的看向那座小房子。那里自己草草搜查过，一眼就能看完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次，眼角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是在小房子里面，而是外面的一处荒草中，似乎有一点违和的颜色。 刘阳轻轻的把步枪举起，弓起腰身慢慢的向前摸去。 草丛距离他并不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先前到达这里时，自己也匆匆扫过一眼，可能是角度问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但现在不一样，他很确定那里藏着什么。 他不敢直接登车逃之夭夭，现在这个鬼世道，能追得上自己那台军用越野车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了，他不敢赌。 离那个草丛越来越近，视线逐渐清晰。虽然外部的电磁干扰依然严重，但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单兵雷达还是基本准确的完成了扫描。 那是个人形，倒窝在草丛中，脸对着一块大石头。他，或者是她，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手臂，用那块大石头，护着什么东西。 刘阳等到雷达扫描结果出来，确定没有生命信号，才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刘阳彻底看清了。那是个人，死人。 看发型，应该是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包袱，用棉被和乱七八糟的衣物包成的包袱，她用自己的身体和石头护着那个包袱。 刘阳蹲下身来，雷达再次确认没有生命信号，他用步枪的枪管调开了那个包袱的一角，看到了一双小脚。 小小的脚，已经从粉红色变成了黑色。 刘阳用枪管挑开女尸的头发，看到了长满了各种溃疡的半张脸。 这个绝望的母亲用任何能找得到的东西把孩子包裹起来，她知道这些棉被和衣服根本无法抵御无处不在的辐射，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没有救援，也不会有。 超量辐射快速的侵蚀了她的生机，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哪怕那座小房子近在咫尺，她再也走不动了。 她倒窝在这处草丛中，把包裹着孩子的包袱放置在自己和那块石头中间，希望能够挡住哪怕一点辐射。让自己的孩子多活哪怕一分钟，多一分钟，就多了一份希望。 至死，她都没有变换过姿势，一直用自己的胸膛护着孩子，用手臂把孩子抱在怀里。 受过辐射的野草疯一般的生长，很快就掩盖住了她留下的痕迹，很快，这段惨剧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无人记得，无人缅怀。 刘阳头盔中的生理状态监控开始报警，红色的警报闪个不停，他的心跳，血压，都在上升，很快就到达了阈值。 腰部的医疗组件迅速注射了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凉意通达四肢百骸，他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妻儿，如眼前这对母子一般，可能也倒毙在某处荒野。 他慢慢的起身，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走向军用越野车。 他想安葬这对母子，但他不能。那一小群活尸就在距离百米外的那个斜坡后面，任何一点多余的动静都可能惊动它们。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就有希望，就能为他们复仇。 半个小时后，刘阳和侦查小队会合。这支侦查小队规模不大，只有二十个人，六台军用越野车和两台补给卡车。把自己的观察记录交给队长，刘阳返回补给卡车休息。注射抗辐射药剂，进食，休憩。 队长看出了刘阳的颓废，但没多说什么。和那些线列而战的正规军战士不同，他们这些侦察兵看到的东西更多，需要承担的压力也更大。 这次出去，这小子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他回来没说，队长也没问，一切等回到老家再说吧。这次出来已经十天，携带的补给消耗得七七八八。还有一辆车在外面，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启程。 这里已经接近外m国和大毛国的边境线，在向北几十公里就能进入大毛国境。等他们返回大部队，接替他们的另一队就会跨越国境。 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很重要，他们以一辆车一两人为单位，前出侦察附近的尸群变异动物群，然后汇总起来确定前方可能遭遇的敌人数量和方位。 队长看了看头盔内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按照归队时间，还有一小时。所有装备已经装车，车辆检修完毕，状态还都不错。只要向南在走半天，就能返回大部队。热食，洗澡水，干净的衣物，光是想想，浑身的疲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队长在研究着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并没有注意周遭。直到哨兵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队长，不对劲儿，起雾了！ 起雾？在这个辐射无处不在的干燥环境下会起雾？ 队长关闭个人终端，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果然，淡淡的雾气已经环绕了营地。 队长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赶忙打开通讯频道，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但还是晚了。 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浓，颜色越来越深，只几分钟时间，队长就被如墨般的雾气包围。 头盔内置的空气监测仪在报警，这奇怪的雾气成分无法检测，但肯定不能呼吸。 不单单有毒，队长感觉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在雾气中的动作变得迟滞呆板，尽管电机马达的输出逐步提高，四肢的响应却越来越慢。 外部环境变暗，外骨骼装甲自动打开了装备在头部和双肩的三盏射灯提供更多的照明。可哪怕是这些高质量的射灯，在这如墨的雾气中，也无法照亮很远。 通讯频道中响起了哨兵接敌的警告和轻机枪的咆哮声，然后是更多的枪声响起。根据哨兵的声音，队长判断是北面接敌，随后是东面的哨兵也传来警讯和枪声。 队长打开了步枪的保险，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枪膛。抬起手时发现，手甲上的装甲板在发生什么变化，那坚固的合金装甲板似乎正在被强酸腐蚀，外层的防辐射涂层正在起皱。 队长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有在车辆上的队员立刻撤离，不必等待他们。 但身后的车队没有发动，而是传来更多的枪声和爆炸声。 通讯频道中已经乱了。 队长知道这次遭遇的东西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小队全军覆没，他连接到车载短波通讯站，把小队的遭遇发送给了后方的大部队。 他一边举枪瞄准着周遭，一边寻找着掩体，一边向上级报告着情况。 后背靠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让他的心安了些。 单兵雷达的功率已经最大，生命监测仪上无数的红点密密麻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只巨大的带着吸盘的触手从天而降，向他砸来！ 第72章 橘子的味道 顺子的一只手高高抬起，手握成拳，小队停止了前进。 傅有德转头看了看，战士们半跪在地，持枪看住了自己的防御面。他暗自点点头，这波新兵素质不错，都是好兵苗子。 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拔出自己的“守御33”，慢慢往顺子身边摸去。 顺子感受到身后来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班长。他也把步枪挂起，一手持手枪，一手持格斗刃。用两根手指指了指墙边的拐角，然后比划出个二字。 傅有德把手搭在顺子肩膀上，拍了拍。二人一起站起身来，慢慢的向拐角摸去。 不用顺子说明，傅有德已经听到了那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和低声的嘶吼。 寒光闪过，锋利的格斗刃直接破开活尸的后脑。 顺子德看了看，这只活尸正在啃食一只老鼠，沉浸在眼前食物的血腥气味中，压根没有察觉来自后面的致命威胁。 傅有德冲顺子点点头，正要回去集合队伍，单兵雷达给了他又一个惊吓。 墙边的半地下室窗口，有个小脑袋在看着傅有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十几个幸存者连滚带爬的钻进卡车车厢，傅有德拍了拍车厢，对着驾驶室的后视镜摆摆车，卡车启动。 顺子看到老班长冲着自己过来，嘴角抽了抽，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傅有德呼出一口烟，问道：他们还要多久能装完车？ 顺子把烟头弹飞，这是他跟傅有德学的：最后五辆车，刚开始装。 傅有德看向仓库：二排回来了吗？ 顺子点头：刚回来，也弄回来七八个幸存者。 傅有德打开通讯频道：大家都精神点儿，最后五辆车，装完了我们回家。 小两百幸存者，五十辆卡车满载的面粉大米食用油，最重要的是，零伤亡。 今天运气简直爆表。 这处批发市场还能再来几趟，那巨大的仓库打开时，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燕京常驻人口就超过3500万，每天消耗的日常用品是个天文数字。大爆发后，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躺在各处批发市场商超中静静的等着发霉过期。 活尸只对新鲜血肉感兴趣，腐肉也能对付，但绝对不吃大米白面，更不会炒菜。所以它们不需要这些资源，但天宫避难所需要。 天宫避难所的产能是百万人级别的，但没人嫌吃的东西太多。一是为了资源，二是为了练兵，三是为了搜救幸存者。在尸群放弃围攻天宫避难所，大部分尸群离开市区后，天宫避难所开始以连级为单位派出部队四处活动。 各处还存在一些未跟上大部队离开的零星活尸，每天还是能给部队造成几个伤亡数字。但大局还是顺畅的，几天时间就救回来了数千的幸存者，还有不错的物资收获。 整座城市的各处都是战场，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民用车辆堵塞，这让部队的机动性大受影响。好在搬运车辆的活儿对于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们来说还不算繁重，天宫的高层规划出几条外围防线，没人以为尸群会把他们忘了。尸群只是部分离开，市区内还有大量的活尸留存，提前规划建造几道外围防线可以减轻天宫大厦的压力。 在清空了周边的建筑物，确认没有幸存者的存在后，这些建筑物的承重位置被安装了炸药。经过精准计算的定向爆破可以制造出大量的瓦砾堆，可以减少尸群隐藏自己的空间，可以清空大厦的射界。尤其是天宫大厦周边的那几栋摩天大楼，这些大楼如果在适当的时机倒向正确的方向，可以给尸群以重创。 公路上被抛弃的那些民用车辆被堆叠焊接成一道道工事，从天宫避难所里运出来的大型三角钢和厚重宽大的钢板被用来加固这些工事。从军事标准来看，不算坚固，但足够宽大高耸。士兵可以站在这些工事上射击，哪怕是二型活尸也跳不上来。 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们也没闲着，公路无法通行大型车辆，他们就深入路边的小路，绕过建筑物。那些地形对于活尸是天堂，对于傅有德这些普通战士是噩梦。对于这些军团战士来说，就跟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活尸的突袭优势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就这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在天宫大厦周边，守军建立几道不太规则的圆形防线。 没人会认为这些简陋的工事可以挡住数量以千万计的尸群，但确实可以迟滞尸群的冲击速度。等到尸群重返这里，炸掉路边的建筑群可以清空射界可以埋掉很多活尸。 那些活尸不会自己消失，起码目前的研究证明，它们可以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其生理机能接近停滞。但如果周围有幸存者不小心惊动尸群，它们会迅速恢复行动能力追猎幸存者。 它们不会被饿死，起码现在来看它们会活很久。 最重要的是，这些天的劳作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有人因为尸群的离开而懈怠下来，没有人因为压力的减轻而胡思乱想。所有人都很累，累到想不起自我了断。 傅有德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水分少了些，口感差了些。不过比起头些日子被围在天宫大厦内只有水果罐头，现在就很不错了。这些水果是几天前从批发市场里的冷藏仓库里搬回来的，郊外的核聚变发电厂看来还在正常运作，市区的部分地区还没有停电。很难想象在那混乱的无差别交战中，那些变电站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顺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掏出了几个橘子分给周围的战士，也给了傅有德一个。 一股不属于此时此地的清香飘进傅有德的鼻腔，他把橘子皮放在鼻子下使劲吸了吸，然后把橘子皮塞进了携行袋里。 他还抢了所有人的橘子皮，统统塞进携行袋里。 他的妻子，经常把新鲜的橘子皮放进冰箱里清理异味。 第73章 坠机后的娘儿仨 一股清水进入了口腔，这让干涩的食道很不高兴，剧烈的咳嗽把文慧拉回了现实。 茜茜欢呼着扑到文慧的胸口，这又引起一阵咳嗽。 佳雯阿姨告诉自己妈妈累了，需要睡一会儿，谁知道能睡这么久。 李佳雯过来扶起了文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姐，你终于醒了。 文慧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是个房间，自己躺在火炕上。她的声音虚弱，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我们在哪？ 李佳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像是个农村。 文慧尝试着起身，可茜茜还是挂在身上：我们距离机场有多远？ 李佳雯伸手把茜茜抱了过来，扶着文慧坐起：我只能看到北边的地平线有爆炸的闪光，但听不到声音。要是我的荷兰地理老师没有说谎，起码上百公里。 文慧坐好，把茜茜又揽入怀中，强压着阵阵的呕吐感：我昏迷了多久？ 李佳雯：马上两天了。 文慧叹了口气：那机场那边肯定打完了。 李佳雯递过来一瓶水：还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文慧抿了口水，呕吐感稍减：坏消息。 李佳雯挑挑眉：坏消息就是只剩下我们娘儿仨了。本来还有一名飞行员，不过。。。没挺过来。 文慧点点头，这消息不意外：继续。 李佳雯：好消息是你的身体没有受什么伤，除了有一点点脑震荡。另外呢，这里能吃的东西不少。 “运30”不出意料的坠机了，其实那些超载的人员只是对于最大人数的超载，连重量上限的零头都达不到。但是活尸的闯入，幸存者的逃窜，机尾的打斗，都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重心平衡。 那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九毫米穿甲弹打穿了机舱，打穿了尾翼，毁掉了飞行员勉力维持的飞行姿态。 起飞后，“运30”一直保持在不过数百米的高度不敢迅速爬升，只能用绕圈子的方式慢慢提升高度，这也给后来的坠机埋下了隐患。当然，如果运输机的高度足够高，文慧她们娘儿仨也不可能幸存下来。 在失去了尾翼的控制后，飞行员尽最后的可能找到一块还算平坦的农田，没有打开起落架，而是用坚固的机腹进行了迫降。迫降后，机身没有断成几截，但被巨大的冲击力拧成了麻花状。 李佳雯用机舱内用来束缚大型装备的安全带绑住了自己，文慧被李佳雯抱在怀里，民用外骨骼承受了大部分冲击。 茜茜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反而捡了一条命，她的那些坐在母亲怀里的小朋友无一幸免。 李佳雯把文慧母女拖出足够安全的距离后，返回机身寻找幸存者，其实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会有人幸存。 只有一名飞行员还在大口呕着血，李佳雯把他拖出机身后，他就咽气了。 她没忘试试驾驶室里的通讯装置，不出意料之外，坏掉了。 李佳雯用在驾驶室的急救箱里找到的扫描仪给文慧茜茜做了检查，这娘俩都没受什么伤，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寻找了一些食物，还找到了几支枪和医疗箱。然后找了个棵树，爬上去想要寻找一个熟悉的地标。她担任文慧的副驾驶，三个月的时间几乎跑遍了双塔山每个角落。 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和她的记忆重合。这里是平原，最近的山脉也在遥远的地平线。她只看到了地平线的火光，映照在天空的熊熊火光和频繁亮起的闪光让她确认了机场的方向。 坠机地点应该是一大块农田，离着不远就是一个不大的村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三只活尸慢腾腾的挪过来，被她轻松解决。看服饰和身体相貌生前应是村中的留守老人，没有更多的活尸，也没有变异生物，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李佳雯可是见过那长得如兔子一般大小的松鼠的，那玩意儿放弃了坚果，更喜欢新鲜的血肉。同类可以，人肉味儿好像也不错。 官方通报中没有隐瞒所有生物甚至包括植物都在变异，这种事情也瞒不住，还不如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别去逗弄那些和兔子一样大小的松鼠。 李佳雯把这母女二人转移到村里，找了间干净的房子，就这么安顿了下来。茜茜先醒了过来，李佳雯哄了好久才安抚住了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然后就这么等着文慧醒来。 三人在村子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不是等待救援，而是等待文慧的脑震荡自愈。三人又去坠机点查看了一遍，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文慧凭着记忆，忍着恶臭在尸堆里翻出了几个装备箱。打开发现是一些崭新的步枪和几套军用外骨骼装甲。 村子里几辆民用车辆，文慧检查了车辆，还是能用的。但她觉得还是再去坠毁的运输机找找，也许能找到些能用的东西。现在这份辛苦还是得到了回报。 光是把净重超过半吨的军用外骨骼装甲拖拽出运输机就差点让文慧和李佳雯累吐了血。后来还是文慧开车过来才把那些装备箱拽出了运输机。 随着装备箱，也拖出了一路的血泥。 在彻底搜索了所有可用的物资后，李佳雯在机舱内堆了些柴草煤块，淋上些汽油，点燃了运输机。 燃烧了半个小时后，火焰终于引燃了只剩下半截机翼中的残留燃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场爆炸没有引来活尸，倒是引来了无人机。 这娘仨看着一堆装备箱大眼瞪小眼，她们没有一个能摆弄明白这些军品的，李佳雯穿的是民用外骨骼，和军品是两个概念。 光如何把它立起来就要浪费很多脑细胞。 不过没等很久，第二天，一架低空侦查无人机不期而至。 那剧烈的爆炸和运输机的预计坠机地点基本吻合，已经过了一星期才发生的爆炸，证实很可能还有人活着。 这架无人机来自文慧的老东家47旅，它在爆炸地点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站在房顶上拼命挥手尖叫的二大一小。 紧接着，一架稍大一些的无人机飞来，扔下了一个不大的箱子。 小小的降落伞，小小的箱子，但二大一小的心情超过了得到生日礼物。 箱子是军用的，防摔防火防水，里面是一个小型电台，一个小小的医疗箱，两支手枪百十发弹药，还有几个罐头几盒饼干几瓶水。 通讯器的对面是汽车连的老连长，声音虚弱，不过能听得出精神头还不错，他的一条胳膊被活尸咬断了。 李佳雯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文慧稳了稳心神，询问起机场的情况。 文慧搭乘的那架运输机是第一架起飞的，冲过封锁线的那股尸群数量不多，慌张奔跑登机的人群引起了尸群的注意，那些被锁在车厢里的幸存者反而安然无事。 老连长带人的阻击，封锁线分兵回来，很快就歼灭了这一小群活尸。老连长没说，文慧也没问，但汽车连的损失肯定很惨重。 撤退行动最后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将近五万老弱妇孺登上了运输机。不是只有文慧这架运输机被活尸冲进了机舱，事后统计，还有两架运输机因为同样的原因坠毁。 两万在机场边缘组成封锁线堵截尸群的战士，损失超过三千，断后的临编第九营，幸存不过百人。 老连长帮助文慧确定了方位，娘儿仨现在距离双塔山超过了两百公里。他很遗憾的告诉文慧，庇护所没有能力去接应她们，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们自己。 对于这个消息，文慧表示并不意外。 她告诉了老连长自己这边的情况，三人的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伤员。武器不缺，弹药不缺，食物也不缺，有车辆可以代步，还从运输机里弄到了三台外骨骼装甲。自己能理解庇护所的难处，就是能不能空投一份外骨骼装甲的说明书。 如果可能，文慧还想要老连长引导一下方向，双塔山是回不去了，那么最近的成建制的军队在哪里。 第74章 第一要塞群 “别指望避难所会派出救援来拯救我们，别指望别人来给我们擦屁股。” “所有人，记住你们这四个月的训练，记住在训练场里学到的，听从通讯频道里的命令，就能活下来。” “没有什么是你们手中的激光步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在打几枪。” 顾文东的战前训话很粗犷，不过很有效，一阵刻意压抑的笑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七营的任务是向北，和第二旅的一个营换防，保护正在建设的第一要塞群，对周边进行扫荡， 说实话，方斌心里也没底儿，这是七营的第一次实战。王司令下达的四个月整训期就是四个月，多一天都没给。 第一要塞群是四号避难所防御圈最北的要塞群，距离避难所直线四百公里，距离大毛的国境线不过百十公里。主要塞是围绕一座小城的铁路线建造的，相比较公路那可怜的运输量和无法升空的运输机，铁路运输无疑更适合现在的地表。 那里的辐射值不算很高，哪怕是老式外骨骼装甲也可以抵挡得住。那里的土地被辐射中和消杀液喷洒过，在要塞群中，不穿外骨骼装甲也能正常活动。 但是周边并不安静，越往北，变异生物越多，也有小规模尸群的活动。方斌看过那个营的通报，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战损了将近百人。相比较击杀数，战损并不高。但第二旅的那个营是老兵营，老兵占比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和自己这个新兵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只是先头部队，根据集团军的安排，整个新编第四合成旅都要在完成整编后开进到北方。 这次和七营一起出发的还有第八营，旅部用两个营的新兵替换一个老兵营，这让方斌稍微安心了些。如果算上手里的这些新式装备，希望能少些战损。 被避难所重新设计过的蒸汽机提供了足够的动力，这些崭新的蒸汽车头速度不快，但运载量确实够大，也足够可靠。两个营的所有战士和装备被一起塞进了车厢，后面还有上百节车厢满载着各种物资。 方斌爬上一座装甲炮塔，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外面。核弹落下已经快一年了，自己出外勤的次数也不少了。天空还是那样的灰蒙蒙的，透着丝丝绿色。阳光无法穿透那些被剧烈爆炸扬起来的辐射尘埃，大地已经无法种植，气温也越来越低，虽然下降的幅度并不明显，但确实是在下降。现在还存在的任何植物在共济会改进的病毒和辐射双重作用下都有可能发生了变异。 这种变异不可能是良性的。 而那些变异生物也是如此，很多受病毒感染的哺乳动物在长时间辐射影响下死亡，但活下来的更强，更快，更难杀死。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还保留了自然繁衍的能力。 以前华夏陆军大量装备的5.8毫米步枪高速穿甲弹足够穿透任何防弹插板和外骨骼装甲，现在就是个笑话。最新的“27改型”已经使用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听说下一步的换装就是激光武器，当然这还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定型。 如果你一直待在避难所，仅凭着那些通报，可能无法理解李家赶鸭子上架式的做法。但方斌明白高层的焦虑，外面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 秦岭指挥部无法联络，卫星无法连接，没有高空侦察机，四号避难所没有任何外援。 现在只是第一年，明年呢，第三年呢？ 那些活尸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变异生物呢？那些植物呢？ 自己眼前的这一方天地，就成了这个样子，那内地的情况呢？全蓝星呢？ 装甲弦窗外的景色破败，万物凋零。一股浓重的白色雾气自车头方向飘来，那是蒸汽锅炉在泄压。 方斌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a市，回到自己的老破小，着急忙慌的给方晓言做饭洗漱，送他去上学，然后回到装修队去当自己的刷漆佬。 换防交接进行的很顺利，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已经基本完工。这里很明显套用了同一套图纸，整整五层城墙把车站包围得严严实实。第一道城墙的高度是三十五米，其他城墙成阶梯状逐渐降低高度，最外层的第五道城墙也有二十米高度。 在外人看来，要塞建筑的越高大，安全感越强。 在方斌和顾文东看来，这说明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多，也更强。 第二合成旅在这里用两个团的兵力打了一场会战剿灭了大部分的变异生物，然后留下一个团的兵力保护主要塞的建设，随着建设进度的完成，兵力也逐步倾斜到其他小型要塞的建设。但是这里的变异生物出乎意料的多，反复扫荡清剿下也只能勉强保证施工工地的安全。 无奈之下，第二旅重新部署了一个团加强兵力。在主要塞第四道城墙刚刚合龙时，一个大型变异生物群从北方南下，直奔主要塞而来。 这些变异生物的构成很奇怪，明明是放在平时会厮杀到不死不休的物种，居然会一起冲击人类的要塞。不但如此，还学会了使用战术。 巨大的软体蚯蚓和蛇类跟着鼠类在地下打出隧道，长出厚厚骨殖的变异牛负责吸引火力直接撞击城门，助跑加速后的变异马踩着墙体往城头冲锋，然后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扎成马蜂窝。 这些变异动物和疯了一样冲击要塞，在坚固的城防下折戟沉沙。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此次防御战也印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变异生物中出现了类似四型指挥活尸的领袖。 伴随着进攻，还有一股奇怪的黑色雾气逐渐笼罩了战场，有毒，降低周遭温度，甚至腐蚀和阻碍外骨骼装甲的行动。 不过随着第一道围墙的炮群覆盖炮击了它们的后队，雾气开始退散。这些大口径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对付这些雾气特别有效。能够释放雾气的生物可能被炸死了，也可能是撤退了。 变异生物群的进攻没有持续很久，在用尽办法也无法攻破城墙后，它们向来路撤退了。侦查小队冒死在后跟踪了一段路程，发现它们最终退入了大毛国的国境。 这一路上，原来侦查确定位置的小型尸群，无论是五型活尸还是辐射活尸，都被那些变异生物撕成了碎片吞进了肚子里。 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这二者暂时还没有结盟。 第75章 秦岭 林浩走出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主通道口，找了一块大石坐下，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军事主官王亮坐在了他的身边。林浩掏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根过去，王亮接过，二人开始吞云吐雾。 王亮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呵呵一笑：还是你们过得滋润啊，这庇护所自产的香烟那叫一个难抽。 林浩从携行袋里掏出几盒香烟，塞给了王亮。 王亮眉开眼笑的把烟藏好，指了指眼前还在清理的战场：你们四号避难所，啊，是第五集团军的战斗力确实不低啊，二十万的尸群，说灭就给灭了。 林浩摇摇头：侥幸罢了，也是这里地形开阔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机动。如果是丘陵地带，赢得没这么轻松。如果不是这个尸群正好堵在铁路线上，我们也不会主动招惹这种规模的尸群。 话是这么说，不过以两个团的兵力野战消灭了二十万活尸，其中至少过万的五型活尸，这样的战绩确实值得骄傲。 王亮问道：外面的环境真的有那么糟糕？ 林浩叹道：只会越来越糟糕，我给你们看的都是北线的实战记录，后面还有几种主要变异生物和活尸的变异报告，建议你们花点时间仔细研究一下。那些东西，越来越强了。 二人沉默的看着推土机把尸群推进挖出的大坑，久久无语。 王亮叹了口气：铁路线什么时候能修到这里？ 林浩摇摇头：高层还在研究是否修复这一段的铁路线。河北省的尸群密度太大了，强行开通铁路线需要的护卫兵力太多。当然，这还得结合燕京方向的侦查结果，燕京市区的情况，目前第五集团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燕京市区的情况允许，那再多的资源再多的兵力也值得投入。 他看向王亮：核打击前，燕京的四座避难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 王亮皱眉：如果不修复铁路线的话，我们怎么撤离？ 林浩指了指刚刚升空准备转运伤员的雷鹰：用雷鹰，虽然慢了点儿，但多飞几趟也就差不多了，总比陆运强。 王亮抽了抽鼻子，刚想说点什么，林浩却站起身来，指向东北方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去燕京市区侦查的雷鹰回来了。 天际线上，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 和预料之中差不多，在核打击中，燕京被重点照顾了。尽管燕京有着重重反导防御，但还是有几发核弹落到了市区。最严重的并不是市区的损毁程度，而是命中市区的核弹中有几发脏弹弹头和装载了改进型病毒的病毒弹头。 脏弹造成的巨量辐射让雷鹰都有些抵抗不住，拼死抵近富友集团在燕京的总部天宫大厦，发现大厦正在被尸群围攻。机群倾泻了所有弹药后，在楼顶的降落场放下了几名军团战士没有等待就返回了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 林浩揉着眉心，战场记录仪里的画面让他很不安。那尸群的规模看得他心惊肉跳，无需计算也知道那里的五型活尸辐射活尸的数量惊人。李成福不是没有交代过他，燕京市区的情况可能很糟糕，但亲眼目睹远比言语更为震撼。 而天宫大厦能坚持到今天还没撤退到地下避难所也让他感到惊讶，林浩知道六号基因原体和数量不少的第六军团战士就在那里坐镇，也知道天宫大厦地下的一号避难所无论软硬件是可以比肩四号避难所的，但在这种外部环境下还能坚持这么久，这些守军的韧性可见一斑。 他一直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李成福这个多智近妖的老友算计下，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像是提前预知一般，他能制造出三号解毒剂，他打造了遍布全国的庇护所，他能像哆啦a梦一般拿出各式各样的新式装备来应对眼前的危机，他能打造出基因改造军团，他似乎无所不能。 那么他如何面对这等规模的尸群？ 核弹？林浩毫不怀疑就在四号避难所的某个仓库里肯定躺着已经装载好弹头的东风导弹。 一些他不知道的基因武器？就好像那个四型解毒剂？ 反正他知道，哪怕四号避难所的兵力在翻十倍，也不是燕京尸群的对手。 量变引发了质变，况且质量本来就不低。 思考不是自己的强项，林浩果断放弃。 李成福给自己的任务是整合第八十八和一百零一两座庇护所的人口，现在完成了，两座庇护所的将近六十万人口都已归四号避难所管辖。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幸存者运回四号避难所，在雷鹰炮艇出现后，铁路线的修复似乎不那么急迫了。每架雷鹰挤挤能塞进去四百幸存者，总比担心受怕等着火车好些。 但铁路线的修复依旧没有停下，大规模物资的转运还是要靠火车。 山西的前进基地所有的地表包括城墙建设都已完成，正在调试装配防御武器。 自己是不是该回去四号避难所一趟休息几天？ 林浩打消了这个念头，时间紧迫，自己在外面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能帮到李成福的更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支侦察小队已经冲过潼关进入了陕西省，和一支正规军部队建立了联系！ 这是自核弹落下后四号避难所第一次和正规军建立联系。 这支正规军是核打击前进攻省会西安时的新编第八集团军和新编第九集团军的各一部。秦岭指挥部用两个老牌集团军三个新编集团军的兵力在西安市外围和尸群打了一场会战，那一战消灭了将近3000万活尸，省会西安得以收复，整个陕西省内的活尸几乎为之一空。 在那之后，主力转向南方，第八第九新编集团军各派出一个合成旅的兵力向北继续清剿，核打击来临前秦岭指挥部的提前预警让这两个旅逃脱了灭顶之灾。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团的兵力被冲击波波及。 核打击后，这两个合成旅的长官迅速重组指挥架构，把剩余兵力合并成一个旅级战斗群，统一号令。同时向南派出几支侦查小队试图和秦岭指挥部重新建立联系，虽然南方的天空被连续升空的中段反导导弹和高能激光覆盖，虽然连续不断的核爆闪光映亮了整个黑夜，但那些勇敢的侦察兵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南下的征程。 六支侦察兵小队，共计155人，只有一人返回。 第76章 秦岭2 电磁干扰阻断了通讯，超量的辐射侵蚀了他的生机。接应部队把他从军用越野车中扶出来，脱掉外骨骼装甲时，他浑身的皮肤已经溃烂起泡，一只眼睛脱离了眼眶被神经拉扯着挂在脸颊上。 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脖颈处的淋巴结因为接受了超量辐射变得肿大，压迫了声带。他的手中有一张字条，带着他的皮肤，被他的血和体液浸透。 字条很简单，只有五十八个字。 秦岭指挥部受到饱和打击，小队前进至距离主通道出口三十公里已无法前进。目视观测山体崩塌，主通道被掩盖。沿途发现其他小队，皆已牺牲。 为了这五十八个字，牺牲了155人。 在这之后，战斗群收拢部队，寻找各处位于白于山区的战备仓库获得补给。没有开启密匙，他们没有直接破坏那些可以抵抗辐射的装甲防爆门，而是用炸药炸开侧面的山体。获取补给，安置伤员，部署防御兵力，然后大部队开始向周边城镇散开，搜索幸存者。 陕xi省作为当年三线战略的重要支点和秦岭核长城的所在地，遍布全省的重工业基地随时可以转化为军工企业。这自然也成为核打击的重点目标，几乎每座城市都成了饱和打击的目标。 这几乎断绝了这支旅级战斗群的最后一线生机。 搜寻幸存者的行动没有什么成果，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被核弹覆盖，那些位于城市或者城郊的庇护所要么被核弹直接命中，要么被海量的瓦砾和辐射彻底封死。仅凭旅级战斗群的装备和人力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死去。 倒是在白于山区内的一些自然村镇得以幸免，幸存者被他们找到收拢。 他们甚至在山区找到了一处核弹发射井。 最后，算上战斗群自己的兵力，幸存者团体总人数到达了六万人。 这里是华夏中部地区的反导防空重要节点之一，除了已经装填了“东风7a”的五座发射井外，从防空导弹防空激光炮到中段反导系统应有尽有。 核弹发射井的守卫部队是一个加强营的内卫，算上操作人员也有差不多千人。这些固定式的发射井本来就是核大战时的第一打击目标，但这个基地并没有遭到核打击，应该是被来自其他方向的拦截火力挡了下来。这里当然也有为守卫部队提供后勤保障的宿舍，车库，弹药库。地下还有一个容积五千人的小型庇护所。 这让大家有了个喘息之地，让那些幸存下来的老弱有个栖身之所。 五千人容积的庇护所装不下六万人，各处的战备仓库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让所有人住下来。他们就用战备仓库中的工程装备开凿岩壁，用战壕掘进机挖出战壕，所有能干活的男男女女拿着一切能找得到的工具沿着战壕向下挖，挖出地坑，在连点成线。 这和第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采用的方法一样，幸运的是，这里的幸存者人数更多。不幸的是，死去的人也更多。 等到和四号避难所的侦查小队建立联系的时候，六万幸存者只剩下了一半，那一半人死于塌方，死于过量辐射，死于彻底绝望后的自我了解。 剩下的幸存者也是摇摇欲坠，躲在小型庇护所中的只有女人和孩子。老人们主动走出庇护所，夺下青年女人手中的工具，继续刨着岩壁挖着坑道，直到辐射夺走他们最后一线生机。 李成福派出了几乎所有的雷鹰机群来增援这些幸存者，林浩跟着第一波次来到了这里。机群带来了抗辐射建筑构件，抗辐射药剂，干净的食物饮水，还有第三合成旅一个营的兵力和大量军医。 建筑构件被组装成战地医院，幸存者们按照伤情程度被分批送进医院紧急治疗，情况还算稳定的就直接搭载清空货物的雷鹰返回前进基地。林浩带来的那个营帮助军医队营救伤员，分发食品饮水。 林浩看着脚下的山谷默默无语，这里是安葬死者的地方。死去的人被安置在坑中，然后盖上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新到的死者就放在那层薄薄的浮土上，在盖上同样的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 幸存者没有多余的力气为死者安葬，这里的防辐射服只有不过千套，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把自己暴露在辐射中。 辐射量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大风会带来超量的辐射，就会多死一些人。有时候，大风也会带走辐射，那就少死些人。 这里不缺食物和饮水，三处战备仓库里储存的给养足够这六万幸存者食用几年，每天都在死人，算下来，富裕的食物越来越多。这些食物虽然都受到了辐射影响，但还是能吃的。 人饿了，什么都能吃，包括同类。 林浩转身看向南方，秦岭指挥部就在那里。 那里的情况比燕京更糟糕。 燕京只是个象征，是精神图腾。而秦岭核长城则是脊梁，集工业产能，人口，物资储备，指挥中枢于一体。如果真的能摧毁这里，那就彻底打断了华夏国的脊梁。 所以这里受到的核打击也是最多的，盾与矛的攻防持续了整整三天。李成福的预判成为了现实，核弹，脏弹，生化弹头，毒气弹头。几十年三代人精心养护的郁郁葱葱的秦岭已经成了死地，连微生物都无法生存的死地。 按理说，到了这里，李成福应该不惜代价的冲破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封锁线，和秦岭指挥部建立联系，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在此处核弹发射井建立前进基地，调配了大量的辐射中和消杀液，准备沿着山区公路慢慢推进。 在核弹落下后，陕xi省北部的尸群为之一空，连变异生物的数量都少得可怜，现在能干扰工程进度的只有时间。 绕开那些遭到核弹蹂躏的城市，利用山区公路，这些做法林浩能理解，不过李成福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有些疑惑。 除非，除非四号避难所和秦岭指挥部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这是唯一合理的理由！ 可是，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再次放弃思考，也没有询问的打算。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够了，该自己知道的，不需去问。不该自己知道的，问了反而自讨没趣。这点做人的分寸，林浩还是知道的。 第77章 飞舞的骨灰 “停止射击！” 密集的枪声变得稀稀拉拉，然后彻底消失，整条防线寂静得如同月球背面一般。 傅有德看着那些还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新兵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去踹了几个人的屁股，在通讯频道里大吼：所有人，抢救伤员，检查弹药，装填弹匣！ 傅有德打开一箱子弹，把打空的弹匣一一摆放在面前的工事上，然后拿起一个慢慢压着子弹。真正的老兵都知道自动装填机不靠谱，只有新兵蛋子才会去拿装好的弹匣。不过傅有德没多说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这些新兵刚才打得不错，活尸冲上工事时，他们真的敢拿着格斗刃近身肉搏，就是有两个家伙打上了头，主动抱着活尸一起摔下工事，还往身上绑反步兵跳雷绑手榴弹？这是电影看多了吗？ 等自己的嗓子缓过来，这事儿肯定要说道说道、 他能理解这些新兵的心情，敬佩他们的勇气，但应对尸群的这种试探性进攻，真的没必要。 尸群退出了大概两公里的距离，就不再退了，它们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好像等待着什么。顺子看着来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支重型狙击枪和一箱狙击弹，和几名新兵换着班儿对着尸群点名儿。 加装了弹道计算机的重型狙击枪，在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加持下，两公里的距离几乎指哪打哪。一枪一个的爽立感刺激的这些新兵大呼小叫，上级没有发声，傅有德也懒得管。尸群待在这么近的距离确实不是个事儿，给守军的反应时间太少。 头顶上传来一阵迫击炮弹的尖啸声，傅有德抬头望去，十几个小黑点越过他们的工事，在尸群头顶不过十几米的高度炸开，密集的破片和钢珠砸倒了一大片活尸。 那是专门对付战壕用的人员杀伤弹，用来对付尸群的效果仅次于燃烧弹。 尸群明白了人类守军的态度，它们继续向后退去，直到距离工事五公里才停下。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穷追猛打，双方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和平、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傅有德叹了口气，那是喷火兵来打扫战场了。阵地前的尸堆足有几米高，守军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和精力来挖出大坑进行掩埋，又不可能放着不管，就只能焚烧了。 傅有德朝着顺子招呼了一声，几十名新兵跟着二人走出工事，把防线前的尸体搬到位于二百米外的尸堆。 活尸的冲锋被拦阻在防线二百米左右的距离，这是新兵能够保证命中率的最远距离。这里的尸堆足有十米高，绝大多数都是普通活尸。 在尸堆遮蔽了守军的视线后，二型活尸借助掩护跳过尸堆，趁着新兵的些许慌乱，这些敏捷的变异活尸又往前冲了二三十米，然后迎头撞上重新组织起来的弹幕。 尸群再次叠高，反复如此，直到工事前。 然后就是跳上工事，撞上被焊死在工事上的厚重钢板，被铁丝网缠住，和守军搅成一团。 这是尸群对付人类工事的打法，很合理，很有效，也很战术。 两辆推土机从后面开了上来帮忙推尸体，被傅有德拒绝了。用推土机的话，这些尸体会被铲斗弄得血肉模糊残破不堪。 他们已经死过两次了，他们的身体被病毒肆虐，各种囊肿和溃烂遍布全身，又被横飞的子弹和爆炸的炮弹打成马蜂窝。 他们受得苦够多了。 现在他们彻底解脱了，不要再折腾他们的肉身，傅有德想送他们一程，送他们最后的体面。 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搬运尸体的工作并不繁重，虽然很恶心，但大家还是尽量把所有的残肢断臂收拢进了尸堆。 补枪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活尸只是被乱飞的子弹打断了手脚，只是被死去的同类绊倒夹在尸群中。有些不长眼的新兵抱着玩耍的心态对待这些活尸，被傅有德踹了屁股扇了后脑勺。 战场打扫完毕，喷火兵往尸堆上喷洒了一些助燃剂，然后打开了火焰喷射器。上百米的火龙冲向尸堆，被命中的尸体直接碳化。助燃剂被点燃，整个尸堆开始剧烈的燃烧。 那些身着重甲背着一人高的巨大燃料罐的喷火兵绕着尸群喷射火焰，让傅有德想起自己给父亲烧纸时的情景。那一大堆黄纸元宝不会被直接烧透，他总是要用棍子来回扒拉，让氧气进入火堆，让火焰重新燃起。 不过半个小时，巨大的尸堆就被彻底碳化，还未冷却的骨灰被风吹上了半空，在纷纷落下。落在了工事上，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头上。 轮换上来了，傅有德的连撤下休整。在后面的整备阵地，傅有德张开双臂，几名新兵用高压水龙给他清理装甲，然后新兵用粘了肥皂液的长柄刷子刷洗。那些水掺了消毒液，股股黑色的水顺着装甲外壳流入脚下的地沟进入下水道。 傅有德看着黑色的水流变成灰色，然后是清水，就这么流进了下水道。 骨灰，碎肉，血迹，随着泡沫也一起流进了下水道。 尸群没有忘记天宫大厦中的人类幸存者，但也没有特意阻拦幸存者的行动。它们把人类幸存者的行动圈定在二十平方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幸存者无论干什么尸群都当做看不见。但只要尝试继续向前，无论是突围还是搜寻物资，都会遭到尸群坚决的反击。 人类和死而复生者在反复的互相试探后，终于确定了各自的边界。没人能解读尸群的这种行为，但很明显的一个目的就是圈养。让那些新鲜的血肉折腾去吧，反正它们逃不出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天宫大厦的幸存者确实没有突围的必要。位于地下的富友集团一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几百万人，有足够的产能喂饱和武装所有人。除了秦岭核长城，没有哪里的条件可以比肩一号避难所。 天宫大厦很坚固，它本身就是按照军事要塞的标准来建造的。虽然表面上是富友集团的总部大楼，一直行使的职能也是商务中心。不过到了战时，这座燕京最高的大厦就会变成燕京地区的防空反导和无人机控制的重要节点。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和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之间有地下通道相连接，随时可以互相增援。调配兵力和资源。 突围出城？且不讨论能不能冲得出去，就说冲出市区后能去哪里？ 第78章 外围防线 地面上，在确定了互相的边界后，冲突就反复爆发。人类守军依托公路用废弃车辆建筑了层层叠叠的工事，尸群反复冲击这些工事，每次都是扔下几千具尸体无功而返，或者说未尽全力。 在地下，双方的战斗也从未停歇过。燕京有发达的立体交通系统，地铁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在和平时代承担了日常市区通勤的公共交通系统，现在成了双方激烈争夺的战场。 尸群在地面上反复测试寻找人类守军防线的强度和漏洞，在地下，它们用尽办法尝试接近天宫大厦。四通八达的地铁隧道无疑是最好的一条道路，天宫大厦的对面就是地铁站。而下水道排洪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地下隧道的战斗远比地面惨烈得多，限于地形原因，无法使用曲射类投射武器，守军用动用的重型武器只有单兵火箭筒。还好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承担了大部分的防御压力，不然这个血肉磨坊会耗尽人类守军的最后一滴血。 在和尸群拉扯了半个月，发现实在无法守住地铁隧道后，守军炸塌了一部分隧道，堵死了所有能够容纳活尸爬过的孔洞，在下水道中安装了动态监测仪激光防御网和自动防御机枪。 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没有太多的行动，他们关闭了主通道的外层装甲防爆门，没有在地面建立防御圈，没有尝试清理地铁隧道，只用位于地铁隧道下面的地下通道和一号避难所保持联系。 整个燕京市内的庇护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如果多点开花，那势必会分散整体实力，也可能会刺激尸群对庇护所发动总攻。 现在人类守军需要时间，用来提升产能，武装和训练幸存者，能保持和尸群的对峙最好，小规模的冲突也能接受。那三座庇护所的地表可没有天宫大厦这样坚固的工事，能隐藏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忙。 傅有德不知道这些圈圈绕绕，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号避难所每两天进行一次全体通报，包括秦岭指挥部的政令，包括天宫大厦周边的情况变化。作为连级指挥官，傅有德不用去看那些通报，他的个人终端上会实时更新这些信息，尤其是周围的尸群动态。 天宫顶层的无人机群现在也不怎么出动了，每天不过照例出去两三趟，对地表聚集过密的尸群发动轰炸。几架“无侦15”盘旋在燕京上空，24小时不停的监视着整个市区的情况。 除非尸群冲击防线的规模过大，要不这些无人机群是不会大规模出动的。 不是弹药供应不上，每天傅有德都能看到货运电梯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被送上顶楼。而是不想太过刺激尸群，让守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受到本可以避免的损失。 现在傅有德这些老兵过得还不错，无论是饮食还是装备供给，都是第一档。他现在手下的这个连，老兵和新兵是按照一比三的比例配置的。其实不用进行什么vr体感训练，拉上防线坚持两个轮班，能活下来的就是老兵。 上级对他这种观念没有表态，没有批评，也不可能赞同。他的想法没错，这种烈度的阵地战不是那些训练仪器能模拟出来的。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儿，不能这么做。 现在每个幸存者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任何一条人命都是几十条人命堆出来的。 想来可笑，几个月前还时不时能看到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在各种媒体面前慷慨激昂的表示蓝星已经承载了太多人口，全世界各国要进行计划生育和加快外太空探索殖民的步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人类居然成了稀有物种。 作为表现优异的老兵连，他的连经常被抽走老兵送进新兵。那些被抽走的老兵都成了新编部队的基层军官。现在一号避难所整编新兵的训练科目不多，熟悉外骨骼装甲，射击，武器装备保养，近身格斗，这几个项目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诸如体能训练反而一笔带过。 目前急需的是每一支能开火的步枪，和操作步枪的人，依托工事纯粹的防御战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训练科目。 为了弥补一线火力的缺失，一号避难所开始大量部署战斗机器人来填补空缺。这些搭载了半自主ai的战斗机器人大大降低了一线部队的伤亡，在前线的战斗可以完善它们的数据库，可以学习如何更好的战斗，如何更好的掩护人类战友。但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少，虽然避难所在拼命提高产量，但还不能替代人类守军担任主力。 最初那些用废弃车辆紧急建造的防御工事正在被进行改造，先从内圈防御开始。四辆汽车被叠成方方正正的两层，中间搭上扁圆型的钢管，四周用预留好了射击孔的钢板围住，从一号避难所开出来的混凝土搅拌车把混凝土灌满这个方块，一块崭新的围墙就完成了。 过程简单，快速，成本极低。 每块墙体净重起码七八吨，不是现在的活尸能推得动的。 看来高层一定要守住外围防线，起码要尽力守住。 傅有德敲了敲包裹墙体的厚钢板，这不是军用合金防弹板，但足够厚实。新的城墙全由这种墙体构成，高两块六米，宽四块十二米，在城墙上还焊接了超过一米五高的钢板充当护盾。算下来，哪怕是二型活尸也不可能跳上城墙。 如果它们不踩着尸堆，确实跳不上来。 沿着墙体的外围，还有一道壕沟，那是今天下午用排雷索炸出来的。只有三米深四米多宽，不能寄希望于这道壕沟太多，但有总比没有强。 傅有德走下城墙，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段六十米的城墙就是他的防御段。连里的新兵看到这些城墙，都是信心百倍。不过傅有德知道，如果尸群全力发动，这就是小孩子堆出来的积木。 他见过尸群的疯狂，他亲身经历过，就在天宫大厦的第一层。 那里的地砖缝隙里现在还残留着的血迹，早已凝结成块。 营里的炊事车开上来了，送来了晚饭。顺子把饭盒递到傅有德面前，头儿已经发了一下午的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晚饭还吃不吃。 最好不吃，晚饭是烧鸡腿，每人两根。 第79章 安稳的日子 没想到傅有德拿起饭盒就吃，顺子暗暗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头儿，你这一下午都合计什么呢。 傅有德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大米饭，看都没看顺子：没想什么。 顺子抽抽鼻子：还没想什么，你这一下午都抽了一盒烟了吧。 说完，顺子挪了挪屁股，离傅有德远了点：别合计啊，我兜里也没烟了。 傅有德没在意老战友的耍宝，他叹了口气，好像在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问顺子：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顺子嘿嘿一笑，指了指手里的饭盒：我说连长，你今天是咋了？有的吃，有的喝，活到哪天算哪天呗。 傅有德点点头，这也是一种态度。 天色慢慢转暗，上百台探照灯把整条防线和距离防线五公里的尸群照得分毫毕现。 偶尔，从防线外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声和枪声，甚至还有爆炸。那是躲藏在某处的幸存者被活尸找到了。 顺子走上城墙，看向火光的方向，叹了口气：连长，你下去睡一会吧，我来盯着。 傅有德没有反应，还是站在那里。顺子走上前正欲再说，傅有德猛德抬起手：是军团士兵，冲我们这儿来了！叫所有人起来，准备接应！ 尖利的哨音响起，在老兵的责骂声中，新兵们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的武器冲上自己的防御段。 傅有德戴上头盔，声音有些发闷：那是他们用的爆弹枪的声音，不是我们的步枪。距离越来越近了，所有人！准备！ 几十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防线对面的建筑物小路中窜出，冲着灯火通明的防线侧面奔来。他们逃出来的那群建筑中，还能看到隐隐火光闪过。那是军团战士在射击殿后。 无需细看就知道那些是活人。 傅有德一拍脑门，喝道：跟我来几个老兵，顺子，放几条绳子到墙下。看住那些新兵，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相比较活尸，他更怕那些新兵蛋子走火打中自己的后背。 那些幸存者跳不过壕沟，等他们爬上爬下，尸群肯定就追上来了。 何况那群人里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 几名老兵也看出了门道，跟着连长跳下了围墙，跳过壕沟接应幸存者。 跑在最前面的幸存者已经发现了壕沟的存在，他站在壕沟面前正不知所措，就被傅有德抗上了肩膀。 傅有德助跑几步，起跳，然后把肩膀上的幸存者往地上一扔，指着围墙上扔下来的绳子：那边有绳子，快跑！ 几个来回，他们把所有的幸存者都带过了壕沟。傅有德把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摘下，单膝跪地，枪口瞄向了小路。 几名军团战士互相掩护着冲出了小路，尸群就在他们后面紧追着，最后一名军团战士的后背上甚至还趴着两只活尸！ 傅有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的同时步枪的下挂榴弹发射器打出了一发枪榴弹。 顺子和其他几名老兵同时打出了枪榴弹。 爆炸覆盖了那条小路的出口，猛然冲出的尸群撞上了破片和冲击波，前面几只活尸摔成了滚地葫芦，居然暂时堵住了出口。 这几发枪榴弹只迟滞了尸群几秒钟，然后那条小路就被来自城墙的重机枪火力覆盖。 几名军团战士从傅有德身边跑过，他还在继续开枪掩护。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时，他正要把一个新弹匣塞进弹仓。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带着飞了起来，落地，在飞。再次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城墙内。 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傅有德身边时抓着他的外骨骼装甲背包架，带着他跳过壕沟，又跳过了围墙。 傅有德扒下头盔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尝试平复自己的心跳，头盔内置的生理监控警报让他心烦不已。 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甲，然后一个包裹着牛皮的大号酒壶递到他了面前。 他抬头望去，拉他回来的居然是第三猎群的头狼，老熟人了。 “所以说，华夏的神话体系也是有主神的。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用泥捏成人形。” 安妮看向许正武，忽闪忽闪的漂亮眼睛满是求知欲。 许正武指向眼前的书本：但他们都为了自己的造物牺牲了自己。盘古化成山脉河流以滋养万物，女娲补天斩杀恶兽。 安妮点点头：你们华夏人的价值观一直充斥着牺牲，为了大多数人，为了心中的理念，为了天下福祉而牺牲。这确实是我们的文化中欠缺的。哦对了，许叔叔，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正武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肋骨和小腿还是传来丝丝的疼痛。 许正武的脸色没有变化：应该差不多了。 安妮拍了拍许正武的胳膊：等下还是让温蒂在给你做个检查吧。好了，我该去休息了。 她灵活的从椅子上跳下，做了个鬼脸：趁着吉娜阿姨还没过来唠叨。 许正武微笑着对安妮点点头：安妮小姐，晚安。 安妮对着许正武微微鞠了个躬：谢谢许叔叔给我讲故事，那么，明天见。 许正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婉拒了温蒂的医疗检查，匆匆洗了个澡就回到了床上。和安妮已经相处了几个月时间，他能确定那两个成年女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安妮也只是个刚过完六周岁生日的小女孩，自己哪怕有伤在身，也能随时徒手捏断她们的脖子。 但他没有这么做，不是心软。“麒麟”这种级别的部队根本不会被道德观束缚，哪怕目标是婴儿，他也不会犹豫。 但就如安妮所说，他们被困在这里了，彻彻底底的困死在地下二百米的核战避难所里了。华夏的“东风55”以精准着称，而来自大毛国的“撒旦”则以携带的六发分导弹头而闻名于世，不是数量，而是当量。 每发分导弹头都有两百万吨tnt的当量。一枚“撒旦”，就有一千两百万吨的威力。 许正武不知道这里一共落下了多少核弹，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军功章担保，大毛国绝对不会放过共济会。 所以，他被彻彻底底的困死在这里了。 看到许正武后，安妮没有慌张没有尖叫没有咒骂，她的镇静很不寻常。 安妮当然知道许正武是入侵者，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乔伊斯，但她没有命令那些改造体士兵杀了许正武，没有下毒，玩具堆里也没有隐藏的重机枪把他撕成碎片，她的公主房里只有各式各样的玩具。 她让那两个女仆给他疗伤，修理他的外骨骼装甲，给他干净的衣物和房间。每天他们一起用餐，安妮会缠着许正武要他讲故事，她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话，但对华夏文多多少少还有些阅读障碍。 她的真诚，她的笑容，没有一点杂质，哪怕面对的是她的杀父仇人。 整个避难所的面积很大，但许正武只见过安妮主仆三人，连那些改造体士兵也再没出现过。 许正武没有被限制自由，为了他的通行方便，安妮在系统中录入了他的身份信息。这让他几乎可以畅游所有开放区域。 是开放区域，而不是所有区域。 许正武当然明白，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有一点他很奇怪，按理来说，共济会十三家族应该把家属都安排进入避难所，起码直系子孙应该在这里，这些王八蛋很看重血统的，可这里确实只有安妮主仆三人和自己。 问及这个问题，安妮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在探索了能够进出的所有区域，确定了自己被困死在这里后，许正武也放松了下来。每天陪着安妮读书，或者在自己的房间里锻炼身体看看全息电视。服役十年，这是他过的最简单的日子。 第80章 又一个穿越者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好久，暖暖才耷拉着脑袋从教学楼走出。今天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留下自己和她一起收拾教室，把那些散了一地的玩具收回柜子，又给了她一块小抹布一起擦桌子。耽误了好久才放她出来。 转过操场的转角，就是幼儿园的正门，平时一群家长正在这里等着接孩子。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自己出来的晚些，应该只有刘婶一个人才对。现在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最前面的一个人正面带笑容在和刘婶说着什么，看着那张脸，暖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四号避难所明面上的民政主官，李牧！ 李牧看着慢慢挪到自己身前的暖暖，蹲下身来，满脸的笑意未减半点：暖暖，你好！ 四号避难所地下十九层，李成福的私人会客厅中，李成福拿起茶杯吹了吹，慢慢了抿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暖暖正在对着一盒点心大嚼特嚼。 李成福满脸笑容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他的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点心太干了，慢点吃，喝点水。 暖暖放下点心盘子，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顿猛灌，这才呼出一口气：这里的点心真好吃，比外面食堂供应的好多了。 李成福看向身后的梅姨，吩咐道：暖暖喜欢，等下你给她装上些，带回去慢慢吃。 暖暖抹了抹嘴角，不屑的笑笑：我还能出去？ 李成福点点头：可以，暖暖随时都可以走，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暖暖翻了个白眼：果然如此。其实呢，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拿下你，我也能出去。 说完，也不见暖暖如何发力，小小的人如一枚炮弹般撞向李成福！其冲势之快，居然卷起了一圈气浪！ 一声轰然大响，李成福抬起右手，接住了暖暖的拳头。 暖暖的眼角跳了跳，当年在w市没遇到林浩前，自己可是一拳就打爆了一只二型活尸的脑袋，这老头居然能这么轻松接住自己的一击？ 李成福这次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脾气还不小？ 说完，他右手的食指缓缓弯曲，然后轻轻一弹，如弹飞一只苍蝇，暖暖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墙上。 自动门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是一号和一群军团战士。 一号急急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李成福摇头：没事。 一号看看李成福对面被暖暖一脚踩碎的合金地板，在看看正在调整呼吸的暖暖，惊讶的问道：这就是九号说的那个小女孩？ 李成福点点头：就是她，又一个穿越者。 李成福站起身来，走到暖暖面前蹲下，保持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 他盯着暖暖的眼睛看了半天，慢慢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杀掉你的实力。当然，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打消我这个念头。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暖暖那一双能萌死人的大眼睛里透着成年人的狠辣，还有无奈：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李成福笑着摇摇头，对着暖暖伸出了手。 暖暖看着那只手，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弹飞。她知道对方根本没用全力，现在自己真的没得选。 尽管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但暖暖还是没有去抓住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二人回到座位，暖暖拿起点心继续狂啃，边啃边说：饿了，弄点正经饭吧。 李成福冲着身边的梅姨点点头：今天中午我和暖暖一起吃，多准备些饭菜。 然后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暖暖：这么小的身体，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对能量的需求肯定很大，我说的没错吧？ 暖暖喝了口水，把嘴里的点心送了下去，又翻了个白眼。 哪怕是穿越者也不可能逃脱这个宇宙的基本定律。 李成福拿出一盒烟，递给暖暖一支，暖暖接过，老练的点着塞进嘴里。 只一口，半支烟就没了。暖暖陶醉的吐出一个烟圈：这个世界的烟草还真不错。 李成福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这个世界？你去过很多世界吗？ 也许是察觉到李成福真的不想杀掉她，也许是香烟带来的松弛感，暖暖点点头：每次死掉后，我就会被扔到一个新的世界。 她来回转动着手动的烟头，眼神发愣：既然你能说出穿越者这个词，那说明你肯定也是穿过来的，对吧？ 李成福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 暖暖苦笑一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身份，年龄，性别。妈的，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吗？ 李成福好奇的问道：上一世和这一世完全没有关联吗？ 暖暖嗤笑一声：想知道我上一世是干什么的吗？ 李成福点点头：请说。 暖暖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刀锋般犀利：朕乃是大明第十六代君主，崇祯！ 李成福没有笑，只是淡淡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煤山上吊？ 暖暖的气势一散，颓废的冲着李成福勾勾手指，李成福很识相的把整盒烟都扔了过去。 暖暖仰头看着烟雾慢慢升起，缓缓说道：上一世我穿过去的时候是崇祯十五年，两年时间平定李自成张献忠，又用了五年时间把野猪皮抓回来五马分尸。御驾亲征欧罗马，在泰晤士河口炮轰伦敦时，舰炮炸膛了。 李成福的表情好像有些了变化：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 暖暖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大明我穿越过三次，唐朝一次，汉朝一次，民国两次。什么修仙场景我就不说了，记不清了。 暖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全副武装的一号和他身边第一军团的军团士兵们，挠了挠头：这种近未来+生化危机倒是头一次。 李成福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问道：你穿越过来多久了？ 暖暖想了想：有一年多了吧。 李成福点点头：在这一年里，你的力量增长了多少？ 暖暖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她慢慢说道：三倍左右吧，我现在一拳大概有一吨半左右的力量。 李成福的语速很慢，说明他的态度很认真：暖暖，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想平静的生活，那我就给你这个环境。你可以在避难所里像一个同龄小孩子一样活下去，直到我们战胜了活尸恢复了秩序。 李成福双手交叉，身体前倾，盯着暖暖的眼睛：或者，你可以帮助我们，用你的力量，和你的头脑，提前结束这个末世。 第81章 北线 顾文东走到方斌身边，犹豫了半天也没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 方斌抬起头，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自己伸手拿过了文件夹：丑婆媳总要见婆婆的嘛。 简单的扫了一眼，方斌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噌噌的往上窜。 这是顾文东统计出来的伤亡报告。 阵亡37，伤105。一场遭遇战，一个连几乎打光了，他只有四个连。 方斌把文件夹扔到一边，问道：孔云怎么样了？ 顾文东坐下，把文件夹拿起，随意的翻着：重伤，不过命保住了。等会儿就跟着车队后送了，你不去看看？ 方斌摇头：没事儿就好，我就不去了。还是想想怎么跟上面交代吧，也不知道八营那边怎么样了。 顾文东苦笑：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让二人惊讶的是，主持会议的是集团军王司令。预想中的批评降职都没有，反而是肯定了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和应变能力。会后的私人连线中，王司令坦言，他和参谋部仔细研究了战场记录，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这些新兵的执行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新兵的训练不足，他们的热情值得赞扬，他们的努力值得表扬，但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应变的能力还是太差。 有些幸存者是靠着一刀一枪用命拼出来的活路，这些人能活下来用的是自己的命。 有些幸存者是大爆发时就被军队保护起来，直接塞进了庇护所，这部分人用的是别人的命。 差距就在这里。有些人已经克服了恐惧，有些人被保护得太好了。 这些差距可以通过完善的训练先进的装备正确的指挥来缩小，但想要补齐，只能通过惨烈的实战，用血和命，他们自己的血，自己的命。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拿起枪就是战士。 道理大家都懂，但如此惨烈的伤亡摆在面前，还是让方斌不能释怀。 王司令承诺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会随着下一列火车到达，也要求方斌和顾文东保持冷静，战斗就会有牺牲，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给自己加上过重的思想负担。 第一要塞群的完整规划是沿着主要塞向东西延展出一共十五个中小型要塞，整个防御面超过400公里。每个要塞之间的间隔都在20至30公里之间，正好是中大型火炮的射程，可以做到互相支援。 但现在要塞群的建设进度已经被严重滞后，有时是几百，有时是过万，从北面而来的小规模尸群连接不断的出现，让守军不胜其扰。 第四合成旅在一个星期后搭乘火车抵达了主要塞，主力的到来让方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七营和八营终于可以撤回主要塞休整。在接收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后，第四旅的刘正阳旅长私下给方斌和顾文东开了个小会。说是开会，其实就他们仨人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未来的半年时间，会有大量新兵接收训练整编，方斌和顾文东的官职很大概率还要往上提一提。 方斌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指挥一个团的兵力，正想拒绝，就被刘正阳打断。他打开了全息屏幕，讲解了现下的内地态势。 向西，已经抵达陕xi省，正在尝试清理通往秦岭指挥部的道路。不过不要太过期许，几乎整个陕xi省的南部地区都被强辐射和核废料所覆盖，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气和军用级别的改造病毒细菌。那里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打通道路需要很长时间。 其他方向，四号避难所已经接除了四座庇护所，收拢了差不多百万幸存者。这些人口都是宝贵的资源，高层不会放任他们继续停留在原本的庇护所混吃等死。所有的人口都会被收拢到四号避难所，适龄的男男女女都要接受训练和整编。 强制性的，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榷的余地，四号避难所不会和这些幸存者讨价还价。 四号避难所把所有的态势毫无保留的告诉每一名幸存者，你不战斗，就是死路一条。 从法理角度来说，现在还是军管状态，李成福的富友集团有零号和政治局联名颁发的最高等级委任状，可以在必要时刻接管一切军政民政权利。 从外部态势来说，内地的尸群规模是以亿为计量单位的，仅凭一个庇护所二三十万幸存者死守，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核弹落下后，二次变异让活尸变得更强，尸群的活动更加活跃。动物，植物，甚至昆虫都在变异，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北边的欧罗马有超过七亿的尸群，整个内地有十几亿的尸群，西北方向的高原对面阿三国还有十几亿活尸，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进入内地，也没人能保证它们不会来。 更不用提几乎无处不在的核辐射了。 只有把所有的人力集中在一起，才能死中求活。 这场必然到来的大战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顾文东皱着眉听旅长说完，才问道：内地的那些幸存者的反应如何？ 刘正阳苦笑：反应如何？呵呵。。。我只能说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 刘正阳给二人散了一圈烟，烟雾缭绕中，继续说道：大部分幸存者的态度还是积极的，不过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一样。 刘正阳叹了口气：扩军是必然的，高层肯定要给你们加担子。方斌啊，你是个老兵，你得把担子挑起来。 方斌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正阳没给方斌太多时间，补充的新兵整编磨合只有一星期，然后七营就被重新送上了前线。这次他们的任务不再是沿着固定线路清剿反复出现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种低烈度的战斗将会交给新增援上来的第四合成旅，让那些新兵适应战斗。 七营被直接顶到了最前面。 和七营一起的是整个二团，目标地点是外m国和大毛国的一处海关口岸。二团将会守住这里，保住铁路线，然后建立要塞。 李成福要尽量的把防线向外延伸，用空间换时间，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消耗尸群的数量。 这里很荒凉，和外m国的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破破烂烂的小镇，破破烂烂的海关建筑。随行的工程连迅速推倒了一片建筑建立营地，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的速度很快。天黑之前，一道简陋的防线就建立了起来。 前出的侦查小队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是个好消息，二团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防线和营地。坏消息是，它们在南下。 二团长王旭本来是想让七营继续整编磨合新兵，但方斌还是主动请缨前出清剿尸群。实战可以更有效的磨合新兵，哪怕会承受伤亡。 第82章 闯入战团的车队 “青牛”装甲指挥车上，方斌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顾文东在旁边的地图上写写画画，更新着附近尸群的动态。 这里的电磁干扰较弱，加上“槐树3”撑起的电子屏障，经过防干扰改装的无人机勉强可以升空，但还是飞不了太远，也无法升得太高。 三十公里的侦查范围已经让方斌很满意了，总比没有强。 顾文东把刚刚更新的尸群态势图发送到了方斌的指挥台上，问道：斌哥，我们先打哪个？ 一声强忍的笑声从炮塔上传来，那是吕芳婷。 吕芳婷看向这二人：我说顾老师，你比我老公大吧？怎么还管他叫哥啊？ 方斌咧咧嘴：我说过好多次了，这老家伙就是不改口。 “最后一次战情更新！十点钟方向，距离八公里。尸群数量6367，五型活尸数量665，辐射活尸117，二型活尸583，其余为普通活尸。” “无人机侦察确定，30公里范围内没有其他尸群和变异生物。” “一连向左，二连向右，两翼展开！距离三公里时步兵下车！注意步坦协同！” “坦克连和三连，顶住正面！” “四连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步兵把尸群放到300米内在开火！” “迫击炮连，接收无人机坐标传输，准备战壕杀伤弹，单发急速射，放！” “弹道休整完毕，战壕杀伤弹和燃烧弹各一个基数，交替发射，放！” “尸群距离两公里！” “坦克连，杀伤榴弹，放！” “尸群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 “迫击炮连，继续开火！” “尸群距离800米！” “自杀无人机俯冲攻击！” “尸群300米！步兵开火交替！迫击炮连向右翼移动，车载武器补充右翼火力！” “尸群100米！战斗机器人向前！步兵阵列稳步后退，注意不要误伤机器人，稳住！稳住！” “注意你们的激光步枪电量！” “最左翼向侧后方缓慢后撤，变成弧形阵！” “战斗机器人顶住了！所有步兵停止后退，缓慢前压！” “保持弹幕压制，注意步枪电池存量，左右两翼，缓慢向前包夹！” 到目前为止，七营的战斗节奏把握的很好。百忙之中方斌把左翼一连的生理监测数据调到了主屏幕上，三条黄线，没有红色直线。说明刚才受到的冲击只伤了三个，没有死人。 尸群的伤亡已经超过四分之三，没有意外的话，七营以此战可一雪前耻。 但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 一支车队出现在三十公里的无人机监控范围内，这支车队的速度极快，在完全不熟悉的地形用这个速度完全是自杀。 他们不逃，就会被身后的尸群撕碎！ 在陷入鼠洞落入沼泽和被尸群撕碎之间，他们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上天安排。 这支车队刚刚进入三十公里内就被无人机发现，“青牛”装甲指挥车的车载计算机只用了不过半秒钟就画出了车队的预估行进路线，如果他们保持路线不变，会一头冲进战团！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尸群，足足有十万之数！ 方斌看向顾文东，二人发现彼此脸色都很不好看。 顾文东抿了抿满是裂口的嘴唇：斌哥，怎么办？ 方斌咬咬牙：汇报给二团，让王旭在后面准备防御，我们撤！这仗没法打了！ 顾文东的十根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一道紧急代码传给了后方的主力部队。 方斌转向自己的指挥台，尽量平稳自己的心跳和语气：七营所有人注意，左翼九点钟方向三十公里处有不明身份车队闯入，目前暂认为是幸存者车队。车载武器提供火力掩护，所有步兵登车，各连以预定顺序撤离战场，集结点为海关营地，所有战斗机器人留下垫后！ 发布完命令，方斌对着顾文东吼道：把所有库存的自杀无人都派出去掩护步兵撤退！ 十几架自杀无人机分成三个波次在尸群后队中掀起一片片血肉，顶在最前线的战斗机器人突然发动冲锋，趁着短暂的几分钟，步兵迅速登车，整个合成营迅速转向撤离了战场。 方斌看着全息屏幕上的全营态势，稍微松了口气。撤退命令下达得很突兀，七营登车撤退的过程忙而不乱，互相交替掩护的过程还算顺畅。 失去了弹幕支援的战斗机器人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狂暴的尸群撕成了零件。 七营没有派出无人机去接洽那支车队，方斌现在恨不得把这些幸存者都塞进炮管里。 他知道后方的防线是什么成色，七营出动的时候第一道壕沟刚刚开挖，海关建筑群的那些破烂建筑别说扛住尸群冲击，就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 七营面对的这个尸群不过千余活尸，那些五型活尸辐射活尸只剩下不过十一之数。在给自己二十分钟，就能把它们彻底剿灭。 方斌不担心这些残兵，他担心的是跟在那支车队后面的尸群。 那是十万的活尸，起码十万！ 空中呼啸声传来，吕芳婷的声音从炮塔中传来，有些闷闷的：老公，是无人机群！ 方斌来不及纠正女人的称呼，他赶紧从装甲舷窗望去，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机歪歪斜斜的从七营头上飞了过去。 顾文东的声音带着些兴奋：前面的是自杀无人机，起码上百架，后面那群是无人攻击机。 通讯频道中王旭的声音响起：方营长，援兵已经出发，你的左翼是六营，右翼是八营，预计二十分钟会合。你们三个营尽量把尸群引到其他方向去，最少坚持三个小时。我已将情况上报，三团四团很快就会抵达。 王旭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们的任务是吸引分化尸群，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打，我会尽量用无人机群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不必理会那队幸存者。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残忍：在敢闯入火线，给我崩了他们！ 第83章 前进地基防御战1 “鸦翼！是鸦翼回来了！” “打开大门！” 液压杆撑起沉重的装甲大门，一队冒着黑烟和火花的重型摩托和犀牛装甲车冲进了第五道围墙。 三连长踹开已经无法正常打开的运兵车装甲舱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林浩和郑德引上前，林浩问道：情况怎么样？ 三连长摇摇头：左右两翼延伸起码三十公里，按同一密度计算，不少于五百万。如果运动速度不变，前锋今天晚上就能到达第五道围墙。 林浩和郑德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郑德皱眉看向那些受损严重的重型摩托和装甲运兵车：你们冲阵了？ 三连长叹气：没有，尸群中有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数量还不少。有重机枪和火箭筒，别的重型武器没有发现，也可能是它们没用。 林浩拍了拍三连长的臂甲：辛苦了，三连有伤亡吗？ 三连长：阵亡一人，伤了两人，火箭弹直接命中，尸体被带回来了。 林浩点点头：带着你的手下去休息一会儿，进食，补充弹药。等尸群到了，会更需要你们的。 三连长右手举拳敲击了一下左胸甲，带着手下向围墙内走去。 林浩转身看向郑德，两人相视苦笑，五百万的活尸，真的能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得扛，这是进入内地后的第一次大战，扛不住，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失去这个支点，身后那四座军方庇护所的幸存者和物资转运工作将大打折扣。 雷鹰是很好用，数量也很少。 郑德撇撇嘴：想开些，起码能测试一下要塞的防御强度。 这倒是实话，从四号避难所开始在各地兴建标准要塞群，这是头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尸群。无论是武器配置，还是围墙强度，都需要经过实战测试。 如果连这种规模的尸群都扛不住，就不用想去顶住北边那以亿为计算单位的恐怖尸群了。 前进基地的主要塞已经完工，在南北两侧还兴建了两座小型要塞，用来分散尸群对主要塞的压力。那两座标准小型要塞只有三道围墙，最外面的第三道围墙已经合拢，但还没有挂上装甲板，防御塔也没有完工。 不过和第二道围墙之间的中间地带，壕沟铁丝网和雷区已经完备。 林浩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前进基地目前能够动用的兵力，第三合成旅是第五集团军的绝对主力之一，最近这段时间又加强了新整编的两个团，如果极限动员算上战地医院里那些轻伤员，不分男女的话，可以凑出两万二到两万三千人左右。 这点兵力想要守住一大两小三座要塞的围墙，有点捉襟见肘。 四号避难所距离这里的直接距离是800公里，雷鹰一个小时可以飞一个来回。那只是理论上的，还需要算上装卸人员物资的时间，雷鹰可以在充满了电磁干扰的低空快速飞行，甚至可以穿过辐射云层，但不意味着不需要检修不需要维护。 所以，最快的增援速度应该计算为三个小时一个波次。 如果尸群前锋到来前，四号避难所能够增援一个旅的兵力，哪怕只带着步枪没有重型装备，哪怕只是新兵，林浩也有信心坚持更长的时间。 一个合成旅人，一架雷鹰可以搭载2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五个基数的弹药，只需要一个六十架的机群就可以把一个旅送过来。 雷鹰专属的引擎咆哮声压过了要塞中的喧嚣，那是最后一批紧急撤离的幸存者。前进基地建设伊始，第三旅就对四周百余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在不惊动大规模尸群的前提下，还是找到了不少零散的幸存者。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两大一小娘儿仨的组合，她们居然躲在一处山体的天然溶洞里躲过了核打击。凭借着存粮和核弹落下前秦岭指挥部投下的防辐射物资，这娘儿仨居然安然无恙的在溶洞里躲了将近半年时间，虽然已经饿得不成人形，但还是用一发信号弹成功引起了山下路过的部队的注意。 不管怎么说，这娘儿仨的运气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们在前进地基将养了一段时间后，她们娘儿仨被后送到了四号避难所。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茜茜？和暖暖差不多的年纪，比暖暖更加的可爱。 又是一阵引擎声打断了林浩的思绪，头顶上，一群黑压压的自杀无人机升空，从所有人的头顶掠过，向东南方向飞去。 这些自杀无人机没有加装半自主ai，没有控制阵列芯片，更没有搭载威力强大的机炮和各种导弹。它们结构简单，只有一台电池驱动的发动机，速度很慢，航程也只有区区100公里，最值钱的部分就是在信号接收端口加强了一块防辐射抗干扰板。如果粗暴的形容一下，那这就是一台小孩子玩的航模玩具。 和航模玩具比起来，它们多了一样东西，100公斤的航空炸弹，或者在机身里塞了100公斤的烈性炸药。 四号避难所那些丧心病狂的工人们还在机身上用铁丝捆了几十公斤的铁钉和钢珠。 这玩意儿在大爆发前就是个笑话，如果拿出来列装，会被蓝星诸国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是最有效的远程投射火力。一架自杀无人机的威力抵得上一个排 四门155毫米重炮。 普通155毫米榴弹炮炮弹可打不出100公里的射程。 以四号避难所的生产能力，每天可以轻松组装出来几千架。 前进基地在“槐树3”电子战车的电子屏障内，“无侦15”可以勉强升空，但无法穿越辐射云。用“无侦15”作为信号中续，指引着自杀无人机群冲向尸群，命中率差强人意，但尸群的密度和自杀无人机本身的廉价性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 自杀无人机升空，说明尸群的距离已经抵近到五十公里的距离。 林浩转头看向那些矗立的大口径榴弹炮群，第三合成旅打开了所有能找得到的战备仓库，把里面能用的不能用的所有火炮都拉到了前进基地。从105毫米到155毫米，林浩看过一门牵引式榴弹炮的铭牌，足够当自己的爷爷了。 别看这些火炮老，但保养得相当好，只要拉到炮位展开立刻就可以开火。配件和炮弹的数量更是堆积如山。林浩甚至看到了一个由几十门203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组成的炮群。 还有数量不详但看一眼就能诱发密集恐惧症的轻重迫击炮群，加装在防御炮塔上的无后坐力炮，完全不看编制随便拿的单兵火箭筒。 这些日子只要不当值的战士，都在强化训练如何操作这些火炮。 地下已经挖出三平方公里，第一层深150米，用同样的复合装甲板和支撑柱作支撑，完全按照庇护所的标准建造，现在暂做战地医院和弹药储存。 又一波自杀无人机冲出围墙，林浩看着天空发呆，完全没察觉到身边有人。 那人拍了拍林浩的肩膀：浩哥，在这发什么呆呢？ 第84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2 林浩转头看去，是刘思成。 林浩笑笑：能起来活动了？感觉怎么样？ 刘思成的笑有些腼腆，让他脸上的辐射疤痕显得很是狰狞：没问题了，刚从训练场下来。你看，我能背得动枪，也能开枪了。 林浩：牛牛呢？ 刘思成望向身后：正跟一群小朋友玩呢。 林浩扶着栏杆：再过最多一个小时，雷鹰机群就到了，你和牛牛撤到四号避难所去。 刘思成咬咬牙，正欲开口，林浩抬手打断：你的心思我明白，这里不缺一条枪，但牛牛不能缺了你这个父亲。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刘思成：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不能再让他失去父亲。 林浩伸手把刘思成肩膀上的步枪摘了下来，看了看，是一支老款的“27式”，还是5.8毫米的口径，肯定是从哪个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新货。 他拍了拍枪匣：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玩具，这几个月时间，活尸的强度可不比以前了。 林浩仰头看向铁灰色的云层：听哥的，回去四号避难所，那里条件更好。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在归队，可别想着当逃兵躲安逸啊。 刘思成知道想要留下来肯定要和林浩拉扯一番，他甚至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但没想到林浩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直接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冲林浩磕了两个头。 林浩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起。 林浩知道刘思成已经基本痊愈，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走，但没想到这小子的反应这么大。 刘思成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声音有些哽咽：哥，这俩头我是替牛牛磕的，谢谢你，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林浩的鼻子也有点发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回去把身体养好，我会申请给你和牛牛做皮肤收复手术。你看你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身上疤痕多点没关系，这张脸可是体面。 刘思成尴尬的笑着：哥，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修复什么啊。 林浩打趣：你不修复也行，牛牛总得做手术吧，你让他一个小孩子和你一样一脸疤痕？ 雷鹰机群来的非常准时，也和林浩心算的一样，是一整个旅人的增援兵力。李成福在二人的通讯中没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叮嘱，如果事不可为，哪怕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他林浩也要撤回来。 林浩只能报以苦笑。 他从李成福那里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李成福极为重视这次防御战，一号和九号都会前来增援，都带着他们自己的军团士兵。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又找到了一个穿越者，就在四号避难所，而且林浩还认识。 是暖暖！ 详情李成福没说，只告诉林浩这个小丫头非常不简单，而且保证不会对暖暖做什么。 林浩被雷得外焦里嫩七分熟。 这事儿林浩谁也没告诉，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团队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按照李成福的说法，暖暖和他一样属于灵魂穿越，肉体无法选择。但暖暖的肉体强度已经远超普通的军团士兵，直追一号九号这样的基因原体，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中！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林浩带队第一次深入外m国寻找四号避难所时，遭遇变异生物群，差点全军覆没，为什么暖暖没有出手？ 如果她的实力真的如此强横，她为什么还能安静的坐在刘婶怀里压着弹匣，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叔叔阿姨包括林浩自己在前面拼命？ 猴子的胳膊被啃掉，刚子的半张脸毁了，钟老八兄弟二人差点被变异牛踩成肉饼。 还有那么多牺牲在那场战斗中的老伙计，从w市一路跟着他千里转战，只差一步就能安安稳稳活下来的老伙计们。 哦对了，还有何全，那个憨厚的汉子，被变异马咬住了后脖颈拉出了盾阵，然后拉响了手雷。 林浩已经不太记得何全的相貌了，但他永远记得何全被拉出盾阵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有些不舍，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解脱！在这末世中求之不得的解脱！ 轰得一声巨响，集装箱壁被林浩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妈的！等打完这仗，老子要回去好好审审那个小丫头，只要有一点不满意，老子就生剥了她的皮！ 林浩的突然暴怒引来了无数目光，徐婷婷钟老八等人刚刚把刘思成父子送上雷鹰，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林浩的头很疼很疼，他的左眼涨得好像要冒出眼眶。 前世的父母，妻子，一对儿女，在向他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他。 今生的兄弟们，那些死去的，还未死去的，都向他伸出手来。 无数的手臂，无数的人脸，在他的肿胀的左眼前浮现又消失。 奇怪的是，他的右眼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能正常的看到周围的景象。 他听到了徐婷婷的惊呼，他慢慢看向自己的双手，一道道蓝色的电弧在围绕着手臂。 他没有戴上头盔，挂在腰部磁力锁上的头盔正在报警。 外骨骼装甲内置的医疗组件把所有药剂一股脑的注射进他的体内。 镇静剂，止疼剂，战斗兴奋剂，这些强力药剂如泥牛入海般。 这时，身边的惊呼更多，有人喊着“他是灵能者！”拉枪栓的声音，链锯的轰鸣，响成一片。 “放下枪！” “别乱动！” “都放下枪！” “你们不能这么做！” 在一片混乱中，林浩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林浩是被203重型榴弹炮发射时的震动震醒的，这些老式牵引式榴弹炮的威力惊人，但装填发射的程序也很繁琐。 他的左眼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眼罩。眨了眨右眼，视觉逐渐聚焦。 林浩从床上慢慢坐起，头还是昏沉沉的。他把身上连接的那些连线拽掉，触发了床头的监控设备一阵报警。 报警声引来了一群医生，他任凭几只手在身上上下施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个吸管递到了嘴边。 一股涩涩的带着苦味的液体进入口腔，滑入食道，不出预料，果然是外骨骼装甲内置的那种营养液。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医生，问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医生带着呼吸器和透明面罩，声音有些发闷：林总您睡了大概七个小时，尸群正在冲击第五道围墙。 林浩点点头，下意识右手摸向身边，结果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他想找自己的外骨骼头盔，想要联络郑德和徐婷婷。 那名医生闷声说道：林总，我建议。。。 林浩抬手打断：非常感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现在告诉我，我的左眼怎么了？还有，我的外骨骼装甲呢。 郑德对于林浩的归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在林浩穿戴装甲时医生已经告知了他的情况。 林浩看向指挥台上的全息画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第五道围墙的外围一共有十二道壕沟，每道壕沟都是同样的宽六米深五米。按照建筑标准，其实还需要再挖深起码三米。但尸群来得太快，郑德还是把工人撤回了墙围内。 普通活尸甚至二型活尸爬不出五米的深坑，这点深度也困不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但可以迟滞它们的速度。 尸群发动了第一次冲锋，大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在壕沟前摔得七荤八素，然后被城墙上的重火力挨个点名。它们很快就被击退，与其说是被击退，不如说是尸群主动撤退。 第二次冲锋的主力是普通活尸，病毒虽然赋予了它们高于普通人类的力量和速度，但依然无法跳过六米宽的壕沟。所以它们也没尝试跃过壕沟，而是直直的跳了进去，直到壕沟被它们用身体填满。 然后是第二道壕沟，第三道。 它们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主力铺路。 不顾头上落下的炮弹，不顾横飞的子弹和激光束，都无法阻止它们。 横飞的弹幕制造的是恐惧，它们没有这种情绪。 就在守军把注意力集中在尸群的前锋上时，从尸群后方飞出的上百道白色尾迹笼罩了第五道城墙。 那是各种型号的单兵火箭筒，活尸甚至用单兵防空导弹平射轰击城墙。 第85章 压抑的失控 一群群乌鸦盘旋在战场上空，它们在鸣叫，它们在催促交战的双方赶紧离开，不要打扰它们进食。 战场属于地面的生物，打扫战场是它们的活儿。 不管因为什么，地面的交战制造出大量的食物，鸦群已经很饿了。 病毒强化了它们的身躯，让它们飞得更快更高，它们的喙和爪子更加有力，甚至让它们的族群繁衍的更快。 但这也让它们更饿了。 有几只乌鸦可能是饿疯了，脱离大队直直的向战场俯冲而去。 几发5.8毫米步枪弹精准的钻进了它们的身体，作为莽撞的代价，它们掉入了地面的尸群中，再也不分彼此。 一只乌鸦的尸体落得偏了些，掉进了那些高耸的人造围墙中。 装甲靴走上前，一支枪管扒拉着它的残躯。 顺子高声喊道：医护兵！过来一下！ 胸口绘着红色十字的医护兵闻声跑来，脚步有些凌乱。 顺子用枪管指着地面上的乌鸦尸体：我说老徐，你见过这么大的乌鸦吗？ 医护兵老徐摇摇头，蹲下身来。他谨慎的关闭了头盔的面甲，随着一阵加压声，他的头盔和装甲彻底封闭起来。 几道扫描光线扫过乌鸦的尸体，老徐的动作缓慢而稳定，他从背后的挂架取下一个标本箱，用一个巨大的镊子把乌鸦的尸体塞了进去。 老徐站起身来，从腰部拿出一个喷雾瓶，对顺子的步枪勾勾手指。 顺子把枪口抬了起来，老徐用喷雾剂仔仔细细的喷了几遍。 因为头盔加压封闭，老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还用哪里触碰过这只乌鸦？ 顺子愣愣的，摇摇头：就用枪管扒拉俩下，然后把你喊过来了。 老徐明显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应该是又变异了，记住了，尽量别碰它们的尸体，鬼知道能感染什么。 老徐调整了一下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发现新的变异生物，我的战场记录仪已经记录完毕，顺子你一个三等功跑不了了。 顺子想挠挠头，但发现自己还戴着头盔：不是老徐，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老徐被顺子的话噎了一下，嘿嘿一笑：算了算了，反正战场记录仪说不了谎，你要不要这个三等功都是你的，我先去送样本了。你们自己小心。 顺子转身走回防御段：快去快回，我尽量在你回来之前不摔断脖子。 傅有德把装填好的步枪弹匣塞进外骨骼胸甲的弹匣包，又打开了两箱重机枪子弹，把半可散式弹链连接到一起。重机枪位的空间可以容纳200发的弹链，那就是四箱弹链需要链接。 顺子回到防御段，把步枪拄在围墙上，开始装填自己的弹匣。 傅有德瞥了老战友一眼：啥玩意儿你就弄了个三等功？ 顺子打开一箱步枪箱，拆开油纸包，把子弹散开：咋了，老班长？你羡慕啊？我送你了。 傅有德懒得踹他：好好说话。 顺子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打击，这让他有些小侥幸：打下来几只变异乌鸦，老徐说这玩意儿的变异程度很高，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然后他就给我封了个三等功。 傅有德从自己的携行袋里拿出一套枪械保养套件，打开重机枪的顶盖，用毛刷小心的清理着发射药残留：你刚才开枪打的是乌鸦？ 顺子嘟囔道：那可是个大家伙，翼展两米的乌鸦你见过？ 傅有德撇撇嘴：哪天你长出翅膀我都不奇怪。 他看了看重机枪的枪管，在打个五六百发更换枪管也没问题，于是他把连接好的200发弹链塞进枪匣。 枪栓拉动的顺滑感和清脆声让他很满意，他把瞄准镜的倍数调整为四倍，然后打了一个三点射。 第一发是曳光弹，落点基本准确，弹道平稳。 这挺重机枪还能坚持几天。 四条200发的弹链，十个步枪弹匣，胸挂六个携行袋四个，四个手枪弹匣，格斗刃，匕首，重型盾牌，两箱二十枚手榴弹，腰部四个，还有两条工兵用的爆破索，也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 他又检查了一下城头厚钢板的焊接点，发现有几个地方有些脱焊，还得喊工兵上来重新焊一下。 补给卡车上来了，傅有德和顺子取下弹药，把空弹药箱和装好的大包弹壳扔上卡车。 傅有德把弹药箱码好，然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尸群的下一次冲击了。 烧尸的浓烟腾空而起，引得空中的鸦群不满的嘶叫声，它们的晚饭没了。 头盔面甲关闭，空气过滤器开始全功率运作，但那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还是能钻进头盔，附着在他的头发上，钻进他的军服，钻进他的每个毛孔，和他融为一体。 那些解脱的灵魂，好像一起钻了进来，和他融为一体。 顺子走到面前，看到老连长的面甲关闭，于是在通讯频道中说道：连长，补充兵上来了，你得过去看看。 不出意料的，顺子得到了一个“滚”字，于是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下一个来烦他的是老徐，也是救星。他把用光了的医疗组件卸下，然后叹了口气，把一套新的塞进傅有德的腰部装甲，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睡一会吧，我替你盯着。 这次傅有德没有骂人，老徐是名值得尊敬的老兵，也可能是他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 如果尸群再次冲上来，他还能操作重机枪，还能扛的动盾牌，还能一脚把跃上城墙的二型活尸踹下来。 他的心气儿已经泄了，他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起码好好睡上一会儿。 要不真的会出大问题。 老徐招招手，几名老兵过来，或拖或扶的把傅有德带去了下一道工事。 临走之前，老徐给傅有德注射了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这让他睡了一个好觉，那些钻入体内的鬼魂没有来扰他的清梦。 返回防线时，傅有德精神百倍，新兵们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帮着自己调整外骨骼装甲整理战位校准机枪，老兵们惊讶自己的连长居然还会笑。 只有老徐看着个人终端上傅有德的镇静剂注射记录叹气，他知道傅有德在超量使用镇静剂保持状态，他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想去规劝。 不过有人应该可以。 第86章 尸群的奇怪动向 一个巨大的包裹着牛皮的酒壶递到了傅有德面前，傅有德想都没想接过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在嘴中爆炸，热流顺着食道直达胃部，整个人都好像飘了一下。 酒壶中不是那种让自己躺了一礼拜的奇怪酒水，就是燕京有名的二锅头，一样够劲儿。 第三猎群的头狼笑着看着傅有德：你留着吧，这是我在外面找回来的，特意给你灌了一壶。 傅有德点点头：谢了。 酒水和香烟已经成了稀罕物，也成了一种变相的货币。 头狼的手在傅有德的肩甲上拍了拍：你是个好兵，应该知道超量使用镇静剂的后果。酒喝光了，我在给你找，这东西可比那五毫升的小针管够劲儿。 头狼眼中的笑意更胜，带着赞许：好好活着，别让镇静剂毁了你，也许很快你就能在救我一命。 傅有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成，我听你的。怎么，还有行动？ 头狼看向防线外：每天晚上我的猎群都会出去寻找幸存者，不过不是每一次都从你的防御段回来罢了。 傅有德靠在厚钢板上，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壶塞给旁边迫不及待的顺子怀里：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头狼抿着嘴唇摇摇头：尸群在外围慢慢压迫我们的活动空间，以前小股渗透可以抵达四环的边缘，这几天又被压回来三公里左右。 头狼抬手指向外面：它们堵死了所有的公路，小路，甚至下水道。看到我们也不攻击，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堵死了所有道路。 头狼看向傅有德：说说你对现有防线的看法，能守得住吗？ 傅有德勾勾手指，顺子不情不愿的把酒壶送了回来。傅有德接过灌了一口，用龇牙咧嘴压住了辛辣的酒意。 头狼也不着急，就那么笑眯眯的等着傅有德的答案。 傅有德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回答得很干脆：守不住。当然了，也看尸群的决心。这些日子它们发动的冲击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小打小闹。都是些普通活尸打头阵，二型活尸试探攻击，它们在尝试找出防线的薄弱点。 傅有德耸耸肩：其实它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用数量就可以轻易压垮我们。在我看来，更像是。。。 他在琢磨合适的用词。 头狼问道：像什么？ 傅有德的回答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更像是清除异己，或者是。。。训练，强化控制力。 头狼脸上的笑容消失：训练？强化控制力？ 酒意有些上头，傅有德坐了下来：我就是这么个感觉，不是说有什么四型活尸能控制尸群嘛？你想啊，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这身行头是生来就会用的吗？ 说到这里，傅有德自觉有些失言：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大老粗，不太会说话。 头狼对傅有德的冒犯没有在意，只是摆摆手：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继续。 傅有德：除了本能，没人生来就掌握什么知识，对吧？活尸也一样，尤其是那种什么四型活尸。它们都是大活人被感染然后尸变，没有哪个大活人能精神控制其他人。那这个技能就是尸变后得来的，那就需要学习，需要训练，需要时间来熟练。 他的话别别扭扭前言不搭后语，但头狼还是听懂了：你是说，那个隐藏起来的四型活尸正在熟悉如何掌握尸群。 傅有德点头：对，而且越来越熟悉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尸群的进攻节奏，越来越。。。 他顿了顿：越来越熟练了。普通活尸和二型活尸之间配合，同类型活尸之间的协调，一切都在变得不一样了。 他抬手指向头狼身后的那块“城砖”，厚重的墙体上有个被贯穿的破洞。 “看到了吗？120毫米单兵无后坐力炮，用的是破甲弹头。那一发直接带走了我的三个兵。” 傅有德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有些活尸会使用武器，不过三岁小孩的命中率都比它们强。最近这些天，它们的命中率越来越高了。不过呢，我倒是宁愿相信那发破甲弹是蒙中的。 头狼点点头：看来给你带酒是带对了。这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守在这里，就像你说的，亲身体验是最好的佐证。 说实话，和军团战士守在一个防御段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战士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力量，敏捷，反应神经无一不是。加上那套先进的动力装甲，超大口径的爆弹枪和无坚不摧的链锯武器，几名军团战士就可以完成一个连普通士兵的任务。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优势，让他们和普通士兵之间的配合一塌糊涂。 从指挥架构上来说，避难所高层暂时还没捋顺到底谁来指挥谁，也可能压根没有这个打算。普通士兵是填线宝宝，那这些军团战士才是主力，各种意义上的主力。这样的鄙视链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傅有德能感觉得到。 也可能是军团战士和普通人士兵之间缺乏配合磨合的机会，让双方存在着隔阂。 如果一名身高两米五的大汉和你一起站在城墙上，你会怎么想？ 把对方当成怪物？还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心怀畏惧还是作为依靠？ 哪怕是如顺子老徐一般的老兵都会有心理压力，更不用说那些刚刚被整编到前线的补充兵了。 何况这些军团战士的战斗方式太过血腥，他们那超人般的体质可以徒手把二型活尸扯成两段，轰鸣的链锯武器可以把活尸劈成两半，一拳就可以打爆活尸坚硬的头骨。 而在军团战士的眼里，普通人太过软弱，他们会被密密麻麻的尸群吓尿裤子，会哭喊着把子弹打上天，会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会被尸群的压力逼疯。 在傅有德眼里在正常不过的新兵反应，在军团战士的眼里就是软弱。 这帮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大只佬只会对勇敢战斗的普通士兵产生那么一点点认同感。 大家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对方。 头狼带来了三个班组的军团战士加入了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按照他们的编制，就是三十人。算上他自己和他的荣誉护卫，一共三十五人。 荣誉护卫？奇怪的编制，在傅有德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保镖。 头狼还需要保镖？ 傅有德把一半的老兵和新兵编组成连预备队，撤到下一道防线轮休。 头狼也打散了班组编制，让军团战士和普通士兵混编。 第一次防御战就打得一塌糊涂，重新编组的队伍配合得惨不忍睹。最后傅有德把预备队调上来，头狼带着荣誉护卫冲上城墙才把尸群顶了下去。 战后，傅有德的训斥和头狼的咆哮响彻整个阵地。 这是傅有德第一次亲眼看到军团战士作战。 这些军团战士确实战力惊人，超高的射击命中率，那种爆弹武器的强大破坏力，哪怕是二型活尸也是一枪两段。近战更是没有一合之敌，跃上城墙的活尸都被巨大的链锯剑和锋利的碳素匕首一刀两段，没有例外。 傅有德手下的兵也是头一次看到，然后就被吓傻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看着这群身高两米五的大汉砍瓜切菜，忘记了配合，忘记了互相掩护。然后就被活尸冲到眼前扑倒在地。 第87章 娘儿仨三人组1 李佳雯气呼呼的踹了轮胎一脚，外骨骼装甲爆发的巨大力量踹扁了轮毂。 文慧叹了口气，调侃道：这车岁数比你都大，就放过它吧。 如文慧所说，这台老车的趴窝并不意外。所有补给的重量超过了一吨半，再加上她们两大一小，能开出十公里已经很不错了。 两台外骨骼装甲的重量就超过了一吨，本着破家值万贯的理念，文慧把村子里能找到的有用的都打包扔在了车上。出发前最后一顿是文慧亲自下厨，烙了很多烙饼，用罐头肉和屋后菜园子里的青菜做了一锅乱炖，吃得李佳雯和茜茜大呼小叫的。这让文慧老脸一红，以前在家要么是老妈做饭要么是老公，自己都多久没进过厨房了。 没吃完的连锅一起扔到了车上，文慧还找了些大米摘了些青菜。前面的路还很长，那些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吃了几个月的罐头食品，有些新鲜食材总是好的。 现在车趴窝了，文慧不会修，也没有配件。只好放弃车辆，把所有能背的都装进背包架里。枪是两支从运输机上找到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文慧不习惯用步枪，她更喜欢手枪和霰弹枪，奈何自己的那两支丢在运输机上实在找不到了，只好将就先用着。 她们在运输机上一共找到了三套外骨骼装甲，汽车连的老连长用无人机现场教学，在他的咆哮和叹息声中文慧和李佳雯好歹学会了基本使用技巧，起码不摔跟头了。 电池有九块，但都不满电。文慧想着三个人有李佳雯自己穿外骨骼装甲就够了，把所有电池都给她用，这样能提高续航。不过还是在老连长的咆哮声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自己能背多少补给？如果发生状况遭遇尸群，你能抱着茜茜跑得过活尸吗？ 文慧不能。 外骨骼装甲启动，头盔内的自检程序完成，显示器上一片绿油油的。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着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背包架背到背上，茜茜则被安全带束缚到文慧的背包架的最上面。小丫头坐的高高的，笑得嘎嘎的，在她的小脑袋里，妈妈和佳雯阿姨在带着她玩儿，这一路上可比游乐场好玩多了。 不得不说，有了外骨骼装甲，文慧和李佳雯的确实能携带更多的补给。收拾妥当，看着车厢里还有一大堆破铜烂铁带不走，文慧叹了口气。李佳雯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拍了拍文慧的肩膀：走了姐。 文慧冲李佳雯笑了笑，茜茜拍着妈妈的脑袋，笑得很大声，口中嚷着让妈妈赶紧动起来。 文慧看向前路，路很直，四野空旷，阵阵凉风吹过，秋天的阳光正好。 她们的目的地并不近，距离坠机地点最近的一个军方庇护所在西南方向120公里。这点距离在和平时代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换到现在，她们步行可能需要走上一个星期。没有车辆代步，外骨骼装甲确实能节省很多体力。让文慧焦虑的是电池的巡航问题，九块电池的残余电量不足以支撑两台外骨骼装甲走出那么远。 李佳雯在村里找到了两小块太阳能板，挂在背包架上给电池充电，这点效率实在是低得可怜，但总比没有强。 为了节省电池，文慧和李佳雯关闭了外骨骼装甲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只保留了最低的电力需求，然后优先吃掉所有从村里带出来的食物以减轻负重。 目的地其实是个军方建立的安置区，那里没有双塔山那种核战地下庇护所，也没有战备仓库。几支被打散的正规军和武警部队聚在一起，带着一批幸存者清理了一个不大的镇子。总人数不过三四千，依靠着本地找到的存粮和空投的武器弹药勉强维持。 这个目的地是老连长指定的，他也没有隐瞒这些信息。附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返回双塔山根本不现实。机场一役后，承德市区的尸群彻底包围了双塔山，从燕京方向过来的尸群正在接近，山上的炮群每天都在对着高速公路方向炮击。庇护所没有炸塌高速公路上的隧道，反而在几个关键位置建立了防御工事。 炸塌隧道，会逼着尸群改道冲进山区，那样的话防御态势会更糟糕。 总之，双塔山四面受敌都快打成一锅粥了，这场仗最好的结果也是守军缩回庇护所战备仓库，等待尸群自行散去。老连长派不出救援，也不让她们娘儿仨回来，他甚至腾不出无人机给文慧提供几块满电的电池。 尽管背后的那些负重对于外骨骼装甲的承载量算不上什么，尽管可以节省大量体力，尽管这一天下来都没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玩意儿，等到天黑找到合适的宿营地时，她们还是累坏了。 李佳雯卸下背包架就趴在地上直哼哼，茜茜睡得天昏地暗直吐泡泡。文慧把小屋打扫了一番，找了些干树枝，用带了一路的小铁锅熬了半锅大米粥，加了青菜和肉罐头，逼着李佳雯和茜茜喝了些热粥，才放过她们俩。 宿营地是一处位于道路旁的小房子，看里面的设备应该是给附近农田灌溉用的小型泵站。这里温度很低，房子就盖在水沟上，如果直接睡在地上明天都要感冒。她撑着直打架的双眼皮在房里撑起了帐篷，把李佳雯和茜茜塞进了帐篷，又帮她们俩盖上了毯子。忙活了大半天，自己才能坐下来喝口半凉的粥。 她很累，但还是睡不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检查了两人的背包架，打算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就把这锅扔下，还有大米和青菜也一起扔下。每人留下一套衣服就行，一个登机前配发的小挎包里装着茜茜的玩具和几套衣服，这个不能扔。压缩饼干和罐头足够三人吃一个星期，老连长提供的纸质地图上也标记了沿途的村庄，应该能找到些粮食。吃的不缺，但水很珍贵。 两人的背包架里还有六瓶水，茜茜的水壶还剩一半，维持两天应该没问题。庇护所反复强调不要喝生水，要煮开起码十分钟才能喝，这些文慧都记得牢牢的。如果顺利，明天上午能抵达那个村子的话，就能把所有水壶灌满。 两人两支步枪，六个60发的弹匣，五百发备弹。文慧考虑半天是不是要扔掉一部分子弹，想想还是算了。两把标准格斗刃，这东西太重了。李佳雯那把留下，自己那把扔下，有一把匕首就够了。 如果九块装甲电池都是满电，自己绝对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现在不行。一天的步行已经用光了三块电池，那两块太阳能板的效率实在太低根本指望不上。不过哪怕那些沉重的电池已经压榨不出一点电力，文慧也没舍得丢掉。明天到达那个村子，应该能找到大号的光伏面板，好歹能补些电量。 从运输机里弄出来的医疗箱不能扔，里面都是治疗外伤稳定伤势的药品，还有十几支三型解毒剂。文慧看着那些剪刀夹板止血带反复回忆着在庇护所学过的急救知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留着吧，有比没有强。 自己在庇护所弄了些儿童用药，茜茜这孩子虽说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但这年龄段的孩子常有的咳嗽发烧还是经常发生。 挑挑拣拣中，文慧慢慢领悟了母亲挂在嘴上的那句“破家值万贯”。传诵了几百上千年的老话，你能说有错吗？ 她走出泵站，风有些凉。月光很早，足够照亮周围的环境。远处的地平线不时有闪光亮起，那个方向不是文慧她们的目的地，战斗的地方离她们也足够远无需担心。但文慧看着那些闪光，看着那被火光映照的天幕，还是打了个寒颤。 那里有人正在死去，会不会，或者说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第88章 娘儿仨三人组2 看着电池上的计数器，文慧呼出一口气，一个小时充了百分三的电，这效率已经很不错了。 这村子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被光伏面板覆盖，文慧和李佳雯轮流爬上去打扫清理了积灰，检查了线路，果然还能用。最让文慧焦虑的电池续航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 没有幸存者，没有活尸也没有被病毒感染的动物。村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刮起了大风，虽然天气还是放晴，气温却降了下来。 文慧和李佳雯打扫出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临时居所。这是这个小村子最高的建筑物，二层天台可以俯视整个村子和周围几公里的农田。作为防御可能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位置。 没有找到能动的车辆，这让文慧很失望，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还要步行，这就需要更多的电池电量，需要在这个村子里耽误几天。 两大一小挤在一起研究了地图，发现沿途在没有合适休憩的村庄，非要找个村子的话就要绕出去很远，那得不偿失。如果能有四块满电电池，文慧有把握两天时间就抵达目的地，还能带上所有的物资。按照现在的充电速率，她们要在这里耽搁起码一星期。 休整几天两大一小都没什么意见，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到的玩意儿，虽然这很不正常，但没有就是没有。步行赶路很辛苦，电池的续航能力几乎耗尽，还有该死的天气。文慧是北方人，对这种秋高气爽然后降温下雨的气候在熟悉不过。 文慧用房子原主人堆砌在院子角落的玉米秸秆烧了火炕，这对于原本生活在门头沟山区农村的文慧来说只是一种几岁就掌握的技能。可让来自万里之外的荷兰人李佳雯大呼不可思议，茜茜骑在佳雯阿姨的脖子上跟着大呼小叫，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文慧用院子里的机井打出水，打扫了厨房，然后开始烧水。她需要大量的开水来灌满所有人的水壶，要洗菜，要做饭。虽然经过土层过滤，机井的水可能更安全些，但她一点也不敢大意。要做的事情太多，文慧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屋里的那俩人发疯。 这是个标准的北方农村小院，用玉米秸秆当燃料，屋子前后种着些蔬菜，小小的仓库里堆着米面和食用油，文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需要的东西。起火烧油，炒菜做饭，等到两菜一汤热腾腾的大米饭摆上桌，文慧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到了晚上，外面的风果然越来越大，火炕火墙把房间弄得暖洋洋的。李佳雯和茜茜都是头一次睡火炕，娘俩睡得满头大汗把毯子踹得到处都是。 文慧靠着门口坐着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茜茜还在炕上睡得昏天黑地，抬眼望向窗外，李佳雯正在院外的小路上捣鼓着什么。走过去才看明白，是两只活尸！ 李佳雯站起身，从活尸的脑袋上把匕首拔了出来，回头看到是文慧过来，笑了笑：姐，醒了？ 文慧的脚有些软，她很后怕，也很自责，居然睡得那么死。 李佳雯看着文慧笑着说道：我睁眼就看到这俩东西正在敲院门，还好你昨天把院门上了锁，要不就真的摸进来了。 文慧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的活尸，这让她多少安了点心。 两人把尸体抬着扔进了附近农田里的排水沟，这玩意儿可不能在门口放着不管。 文慧以为是自己做饭的炊烟引来的活尸，这让她紧张了很久，不过事后证明，这两只活尸只是掉队罢了。它们生前就是垂暮老人，尸变后的力量反应行动速度也没比普通幸存者强出太多，所以它们掉队了。 做饭的炊烟没有引来更多的活尸，倒是一队运输机机群从村子上空轰鸣而过。在机群返程的时候，一个空投箱挂在白色的降落伞晃晃悠悠的落在农田里。 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文慧都不稀罕，这些物资她们娘儿仨确实需要，但并不紧缺。最让她惊喜的是空投箱里的手枪步枪消音器。步枪手枪她们都有，但谁也不敢保证开枪后会不会引来更多的活尸，要不然早上李佳雯也不会冒险和活尸肉搏了。 从小楼的天台看去，附近的道路上没有什么遗弃的车辆可以利用，也没发现有活尸的活动。文慧不敢大意，早上突兀出现的活尸把她吓得不轻。于是两人轮班上去天台做了望哨，另外一人不管干什么也要随身带枪。 第三天下了一场秋雨，气温下降的更厉害了，风也更大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就是光伏面板被雨水冲刷后充电效率居然提升了不少。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不怕这种程度的低温，但茜茜不行，现在一旦生病就是天大的麻烦。李佳雯自告奋勇离开村子沿着道路寻找车辆，视线范围内没有，那就走远一点。 说好了最多半天时间就回来，结果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动静，差点没把文慧急疯了。这丫头连外骨骼装甲都没穿，就带了一支手枪一把匕首。 第五天的早上，文慧被一阵低沉的喇叭声吵醒。李佳雯回来了，她弄了辆不错的皮卡。看着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李佳雯，文慧叹了口气，把满是血迹的军服扔进了农田里。 皮卡车的状态不错，是插混动力的，李佳雯还弄到了两桶汽油扔在后斗里。按照李佳雯的讲述，她是在一个加油站里找到的这台车，顺手宰了四个活尸。 那座加油站离着不远，附近也没有什么活尸，加油机里还能泵出来汽油，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李佳雯建议搬过去，可以用皮卡外放充电，文慧反复衡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加油站就在公路的旁边，如果真的有尸群，肯定首当其冲。反正车已经加满了油，还有两桶汽油备用，就是现在外放给外骨骼装甲充电，也足够走完剩下的路程。 有了皮卡车的加入，充电速度大大加快。李佳雯在休息了半天后，又跑了一趟加油站装了两桶汽油，没有发现尸群，倒是村子上空又有运输机群飞过去一趟。 文慧感觉有点不对劲了，那个安置区有两三千人，需要靠空投来维持需求，但“运30”的运载量可是很大的。就算是给他们空投物资，也不需要来来回回这么频繁。空军的运力有多宝贵无需多言，要不然自己娘仨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安置区没有机场，“运30”这样的重型运输机无法降落。那么只能是空投物资，那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物资投送。 李佳雯觉得有理，晚上娘仨吃过晚饭，就都爬到二楼天台上看着安置区的方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 李佳雯又要自告奋勇开车去看看，这次被文慧否定了。明天再充一天，九块电池就都充满了。后天出发的时候她们有电池有车代步，还有足够的汽油。如果真的有尸群围攻安置区，她们也是进退自由。 就算是安置区被尸群围攻，到了晚上在这个距离也能看到爆炸的闪光。 还有一个原因文慧没说。 李佳雯这丫头的性格实在太过莽撞，文慧再也不敢放她自己出去了。 最后一天时间，两大一小开始打包物资装车。有了这辆皮卡，文慧硬气多了。能带的不能带的都塞进了后斗里。要不换成原来那台运卡40，她能把整个村子打包带走。 看天上运输机群飞来飞去的，那个安置区的物资肯定也不富裕，多带些米面粮油上缴给部队是个不错的见面礼。 至于那些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搜刮的衣服被褥，上缴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外骨骼装甲，老连长已经给文慧和李佳雯做完了身份验证，她们俩也是正经八百的民兵预备役，想来安置区也不至于舔着脸要走吧。 把皮卡第二排的座椅拆掉，只留下中间那一段，然后把茜茜绑在上面，两个外骨骼背包架一左一右把小丫头挤在中间。 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助穿戴好了外骨骼装甲。 坐在驾驶室里，文慧把所有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疏漏，也没忘记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走了！ 第89章 梯次防御 “在开快点！” 安娜冲着驾驶员咆哮，然后一口血，喷到了面前的快速装填器和弹匣里。安娜抹了抹嘴边的血沫，继续装填弹匣。车辆很颠簸，尽管胸膛中气血翻涌，但她的手依然快速而稳定。两年前，这只手拿的是画笔，现在它在装填子弹。 咔哒一声，最后一颗子弹压进了弹匣。安娜的头有些晕，不过她还是把这个弹匣塞进枪膛，拉开枪栓。她平稳了一下呼吸，看向后视镜。 尸群刚刚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步战车，30毫米机炮一直在咆哮，弹壳如雨般的从炮塔后面的抛弹口扔出，追在后面的活尸被强大的火力轰成片片血雨，但还是被一只巨大的五型活尸追上从侧面撞翻！ 直到倾覆，那门30毫米机炮也没有停止射击。尸群的身影和咆哮淹没了那辆步战车，不过几秒钟后，剧烈的爆炸把包围它的活尸炸上了天。 没人能救得了车组成员，倾覆后，他们用手榴弹引爆了炮塔内剩余的机炮炮弹。这样起码多带走一些活尸，可以让车队多跑远一点。 他们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安娜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躲避可能存在的飞溅的碎片，等她在抬头时，发现后视镜果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尽全力的嘶吼着，把弹匣中的子弹倾斜向后方追赶的尸群。 草原上的大风吹过，她的头发在风中散开，如战旗般猎猎作响。 如雨般的弹幕顺着风势冲进尸群，极少数钻进了活尸的要害，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不是只有她在射击，车队中的每一台车都有人在嘶吼着把弹雨倾泻到尸群中。 安娜缩回驾驶室，把打空的六个弹匣扔在面前，重新开始装填。 尸群越来越近了，她根本来不及装填好所有的弹匣。 就算再给她六个弹匣，也无济于事，这种老式步枪弹对身后的追兵作用微乎其微。 但她还是机械的把弹桥塞进弹匣，她已无事可做。 殿后的车辆连接被尸群掀翻，尖叫和咒骂声盖过了尸群的咆哮，然后就是爆炸。 现在，很快就要轮到她这辆了。 她把一个装填好的弹匣塞进胸挂，然后伸手去拿下一个，不经意的抬眼望去，天边一群小黑点越来越近，直至越过自己的头顶，在身后的尸群中掀起阵阵剧烈的爆炸和一朵朵蘑菇云。 然后又是一群，又是一群，那是某种自杀式无人机！ 再然后，就是炮弹的呼啸声，安娜听得出来，那是大口径榴弹的破空声！ 一架无人机歪歪斜斜的飞到车队上空，用一口标准的斯拉夫语喊道：车队所有车辆，向东南方向四点钟方向转向！现在接受无人机导航，我带你们离开战场！ 扩音器的声音很大，足够所有车辆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安娜探出头去看着天上的无人机，灰色的涂装，在机翼下绘有两颗大大的红色五星，中间有两个华夏字。 安娜认识那两个华夏字，以前华夏语课教过，是八一。 安娜也认识那两颗红星，她几个月前在莫斯科就见过。 那是华夏军队的标志！ “走了走了！” “完成补给的连队向西前进三百米，成进攻队形！” 顾文东紧盯着“青牛”装甲指挥车的燃料表，电池容量百分之95，柴油油箱顶到了最后一格。他向指挥舱中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 方斌抬头看向装甲炮塔中的吕芳婷，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人的装甲靴在抖动个不停。 40毫米机炮炮弹顺着装填桥从弹药车快速进入炮塔下方的装甲弹药仓内，吕芳婷死死盯着面前的弹药残留计数器，直到数字跳到了400，她也学着顾文东对着下面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方斌正在低头看着指挥座上的全息屏幕，根本没看到她的手势。 她只好喊了一声：老公，弹药装填完毕！ 上次她在战斗中喊了方斌一次老公而不是营长，他没生气，希望这次也不会。 方斌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也没抬头，只是抬手向上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 女人在头盔中偷偷笑了下，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发现是关着的，这才放下心来。 顾文东从前排的副驾驶回到自己的通讯位，打开旁边的弹药仓，从里面拽出几箱重机枪子弹，拉出弹链开始手动链接卡扣。 方斌撇了眼全息屏幕上的计时器，在全营通讯频道里喊道：最后三分钟！ 六营和八营已经顶到前面去了，自己的七营因为先前接战需要补充弹药和燃料，团长派出了后勤连接应，但只给了十五分钟。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过半的弹药，十五分钟不太够，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方斌掐着时间看着进度。 三个营的直属坦克连已经撤回了海关防线，那些笨重的大家伙更应该当做铜墙铁壁镇守防线，不太适合接下来连打带跑的风筝战术。 指挥台响起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声，方斌看去，是六营发回最新的战场态势更新。先前已经被七营严重削弱的小尸群被六营和八营联合剿灭，现在正面只剩下那支突兀闯入战场的车队和跟在后面的至少十万的尸群了。 顾文东从后面拍了拍方斌的肩膀，方斌没有回头，那是提醒他二团长王旭发来了最新的战场态势。方斌看了看全息屏幕，然后把更新的战术发送到了手下各连长的个人终端。 “前方两公里停车，展开！” “六营和八营将从我们的两翼通过，注意不要误伤！” “布雷车，正面三公里，开始布雷！” “迫击炮连接受无人机坐标，燃烧弹两个基数，尸群进入射程即可发射！” “步兵无需下车！” 两个营从七营的两翼冲过，通讯频道里传来六营营长赵岩的笑声：老方，后面追得紧，交给你了！ 方斌回道：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展开，我这也坚持不了多久。 六营将在后方十公里处展开，八营是二十公里，王旭准备用梯次防御来削弱尸群。 那支车队已经被无人机引导去了东南方向，现在三个营要把尸群引向西南方向，后面的援军会在那个方向列阵接应。 不过在援兵到达之前，他们能够仰仗的只有自己。 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从装甲指挥车上空划过，在远处燃起了一片火海。 尽管烈火加身，尸群的冲锋速度依然没有减弱。 一波战壕杀伤弹在尸群头顶炸开，这次的杀伤效果很明显，尸群倒下了一片。 “尸群前锋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车载武器站开火！” “所有车辆，按预定顺序撤离！” “转向10点钟方向！正面有六营布置的雷区！三连四号五号车，转向！跟上大部队！” “迫击炮连，燃烧弹一个基数，放！” 梯次防御的效果很明显，三个营交替掩护后退，每十公里建立一道防线，也不多做纠缠，只用迫击炮和车载武器站进行削弱。只要尸群进入一公里，防线就立刻转头向后。尸群的速度追不上，只能硬挺着挨打。 每条防线消灭的活尸数量不多，王旭也没指望三个营就能在野战中消灭十万级别的尸群。他们的任务是迟滞尸群拖延时间，等待后方的援兵进场。 但这种战术的弱点也很明显，一是需要宽敞的纵深来提供机动空间，二是对各部的协同要求较高，三是弹药需求量，尤其是迫击炮和40毫米机炮的弹药。 前两者的条件还算基本满足，这里是广阔的草原边缘，虽然还是有大量的鼠洞沼泽，但上有无人机提供行军路线，各营使用的车辆也都是军车，这些普通车辆如噩梦般的存在对军用车辆的影响并不大。 虽然各营协同多少有些拖沓，但总体节奏还算顺畅。 第90章 来自北方的幸存者 现在的问题在于弹药，每条防线消耗的各型弹药都不低，反复交替掩护中需要的燃料也不少。二团的后勤连已经跑断了腿也供应不上这样快速的消耗。 比如现在，七营的所有车载迫击炮炮弹和抛射式布雷索都已消耗殆尽，方斌命令迫击炮连和布雷车去预定补给点补给弹药。不光是迫击炮，步战车的40毫米机炮，各车的车载武器站所剩弹药也不多了。 吕芳婷拉动机炮炮栓，最后一格炮弹开始装填，她有五秒钟的时间报告情况：主炮弹药最后100发！ 方斌抬头问道：同轴重机枪弹药剩余多少？ 吕芳婷看了眼显示器，回道：270发！顾老师，快点装填！ 顾文东打开身边的弹药仓，翻找了一番只找出两箱重机枪子弹，他一边把弹链链接到一起，一边喊道：最后100发！ 六个被蓝色闪电环绕的光团从车阵中飞出，它们的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撞进了尸群。没有爆炸，没有浓烟，所有接触到光团或者不幸出现在它们前进路线上的活尸都被瞬间溶解成骨灰！ 如一块被熔化燃烧的铁掉入了冰块中一般。 那是刚刚被编入七营的车载双联等离子炮！ 这种车载双联等离子炮采用“45式”步战车的底牌，后面的装甲乘员舱被一整块巨大的电池和液氮冷却液罐所替代，用于给等离子炮充能和冷却。 方斌在城防工事上见过等离子炮，也见过开炮的效果视频，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威力确实巨大，但射速很低，也很不稳定。 这玩意儿需要大量的电力充能，需要大量的液氮冷却，最高射速也才三分钟一次。 装甲车厢里那块巨大的电池也只够它发射五次。 它还有一个超载模式，等离子团的威力会大大提升，它的射速也可以提高。代价也很简单，就是把整台步战车炸上天。 所以自打编入七营，方斌就没敢用过这玩意儿。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遵守操作规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曲射火炮，没有雷区，自杀式无人机一直没有得到补充，方斌手里能打的牌不剩什么了。 可距离王旭要求的坚持最少三小时还剩一半。 想来后面的六营八营都差不多。 自己还要多坚持一会儿，几分钟就好。 方斌推开指挥台，从舱壁的武器架上抓起一支单兵火箭筒，爬上了装甲指挥车的车顶。 尸群还有三公里，正好是单兵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的打击范围。 无需命令，方斌打出的第一发单兵火箭弹就是命令，各车的成员纷纷爬上车顶。 顾文东把一发无后坐力炮弹塞进炮膛，拍了拍方斌的头盔。 方斌的身体一震，炮弹飞出炮膛，尸群中闪出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吕芳婷看向单腿跪在炮塔旁的方斌：老公，尸群距离1000米。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所有车辆转向，尸群距离500米时以二十公里时速向后撤离，步兵在距离300米时开火。尸群的速度已经减慢，不要慌，尽量拖延它们！ 活尸也是一种碳基生物，无论怎么变异，它们也无法逃脱不了物理定律。 不停顿的追逐了将近五十公里后，尸群的体力也在逐渐衰竭。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用光车载武器站弹药的辅助车辆，可脱离阵型自行前往后方补给点等待主力集结。 尸群越来越近，七营终于打光了最后一发火箭弹，连重机枪也为了节约弹药开始了点射。 步战车里的步兵纷纷爬上车顶，准备用步枪迎敌。 他们手中的激光步枪有效杀伤距离是1500米，方斌要求300米开火时为了保证最大命中率。 方斌把激光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解开，打开保险，嗡嗡声开始响起，那是步枪正在充能。 他看了看步枪上的电池残量显示，是绿色的，那就是可以发射150次。 装甲炮塔的顶盖打开，吕芳婷从里面探出半身，她也拿着一支激光步枪。 不用说，炮塔的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都没有了弹药。 六个光团再次出现，撞向了尸群。 方斌偏头看向那三辆双联等离子炮车，一股股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它们的炮塔，那是液氮在进行冷却。 第三次发射，车载电池还能发射两次。 说真的，这东西的威力确实很大，虽然无人机还没有传回击杀统计，不过光凭目视观察，这三辆炮车的一次齐射就远远超过了营里其他普通化学能武器。 在等离子团自行消耗光所有能量之前，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前进。 脚下的“青牛”指挥车开始慢慢加速，方斌深呼吸了几下，把激光步枪举起，枪口瞄向越来越近的尸群，头盔内的辅助瞄准计算机迅速标记出最近的目标。 方斌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扣动了扳机。 那架绘有红星八一的无人机飞得歪歪扭扭好像随时会坠毁一般，但还是倔强的飞在前面引导着车队的前进方向。 尸群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支军队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逐他们这支车队。 生死的压力消失，胸口的疼痛再次出现，安娜又吐了两口血。 没有药物，甚至连医生都没有，最后一名医生在车队冲出营地时没有来得及登车，在被活尸扑倒后拉爆了身上的手榴弹。 天知道奥列格那个老兽医从哪弄到的手榴弹，愿他的灵魂安息。 不过安娜现在已经不太担心自己的伤势，前面就是华夏军队，华夏和自己的祖国关系一直很好，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到庇护，热气腾腾的饭菜，安全的住所。自己的伤势肯定会得到良好的医治，就好像在莫斯科时给自己治疗手臂的那个华夏军医。 上帝啊，他可真帅气。 如果是和平年代，安娜会和他一起在涅瓦河旁散步，会和他在阿尔巴特大街上喝着咖啡，如果他能送给自己一束花，那就更完美了。 安娜的手在机械的装填着弹匣，脸上泛着病态的红。 驾驶员也在不停的咳嗽，能听得出，他的健康情况也很糟糕。 尽管他们的车队以全速冲过了沿途的辐射区，但每个人都受过超量的辐射。 所有能找到的防辐射服和抗辐射药剂都给了孩子们，他们这些成年人只能硬挺着。 现在，所有的磨难都得到了回报，希望就在前方，那些强悍的华夏军队会庇护他们的。 “最后五公里，前方就是华夏军队实控区！” 无人机传来的喊话让安娜更安心了。 车队进入了一道由集装箱和废弃车辆堆砌而成的简陋防线，无人机引导着他们停在了一处空地，这里停着一整支华夏军队。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离开几乎散架的破烂车辆，被集中到了空地中间。 所有人都被缴械，无论是步枪手枪，还是匕首，哪怕是一个铁片都不被允许保留。 这和安娜的幻想有些区别，不过那些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士兵还算礼貌，所有的缴械都是他们的要求，并没有主动上前暴力抢夺武器。 一名高大的华夏军官走出队列，来到他们面前，外骨骼装甲的扩音阵列发出的声音是纯正的莫斯科口音。 这不意味着这名军官会说斯拉夫语，同步翻译系统二十年前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不久前，一支和你们同样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在哪怕是明知我们的身份情况下，依然袭击了一支我们的侦查小队。” “他们劫掠了侦察小队的武器装备和车辆，杀死了所有战士。”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对所有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保持谨慎。” “我向各位保证，所有幸存者都会得到足够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还有医疗帮助。” “前提是，你们不会把枪口和刀子对准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华夏军人。”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基于人道主义的庇护，前提是遵守我们的纪律。” “如果没有异议和问题，那就请所有伤者和患病者接受军医的初步检查和处理。” “稍后，我们将把大家转运到后方的基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第91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3 背包的发电机在全力压榨着燃料棒中的每一滴燃料，转化为电力供给给激光步枪那无底洞般的需求。 自打尸群开始进攻最外围的壕沟，一阵奇怪的干扰就充斥了整个战场。让人类守军的大量电子设备失效，甚至彻底报废。同时也搅乱了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所有系统组件，甚至发生了一点漏电。林浩把头盔扒下来挂到腰部的磁力锁上，发现身边几乎所有人的外骨骼装甲都出现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 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况更紧急。没有了头盔内置的辅助瞄准系统，对林浩影响并不大。他举起步枪瞄都没瞄，一个连射就打了出去。 刚刚冲过缺口的一只五型活尸被一连串的激光束命中脖子，能够硬扛几发普通步枪弹的坚韧皮肤和肌肉被轻易洞穿。激光束烧穿皮肤洞穿肌肉，也粉碎了颈椎，断掉的颈椎再也无法支撑扭曲到几乎看不出人类特征的头颅。 头颅落地，庞大的身躯在残留的神经电信号作用下，还往前奔跑了几步，才轰然倒地。倒下后，还绊倒了身后的几个同类。 这次击杀很漂亮，但确实是蒙中的。其实不用瞄准，狂暴的尸群已经堆满了两米多宽的缺口，哪怕是个三岁孩子闭着眼睛也能打中些什么。 这样的缺口在第五道围墙上还有十几处。 能够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隐藏在尸群中，用同类的身体掩护自己的存在，然后突然发动了攻击。那波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击确实造成了突然性，给守军造成了混乱。刚刚完工的第五道城墙被轰塌了十几处，尸群蜂拥而入。 如果那些无人机能够升空，这点伎俩在人类守军面前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人机会标记出携带着重型武器的活尸，守军有无数种办法把这些目标炸飞上天。 先前尸群在赶来的路上，“无侦15”就引导地面炮火和自杀式无人机重点消灭了不少三型活尸。 现在，这股奇怪的电磁干扰笼罩了整个前进基地，别说侦察无人机无法升空，就连外骨骼装甲的头盔都发生了漏电。 这当然是尸群搞的鬼。也许是一种新的活尸，也许是变异出来的新技能，通报上就讲过，外m国北部地区的第一要塞群就出现过一种能够制造低温甚至可以腐蚀外骨骼装甲的雾气的变异生物。 不过，在炮群反复覆盖轰炸下，可能是把那能制造雾气的变异生物炸死了，也可能是逃了，战后打扫战场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生物尸体。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蓝星上所有的生物在病毒和核辐射的影响下，都在拼命的繁衍，厮杀，变异。 或者叫进化也可以。 唯独人类，这个原来的蓝星生物圈霸主，只能依靠科技优势苟延残喘。而这一优势，也在被其他物种层出不穷的变异下此消彼长。 几辆重型推土机轰鸣着冲向缺口，试图用庞大的车身堵住缺口。这本来就是事先设计好的战术，一旦城墙的墙体被打出缺口，就用这些推土机和叉车冲上去堵住缺口。 驾驶员用一根撬棍顶住了油门，然后跳出驾驶室。这些重型推土机的自重就有三十多吨，宽大的铲斗足有三米宽。强大的柴油发动机提供了澎湃的动力，百余米的距离足够让它把速度提升到最高，轰鸣着朝缺口冲去。 第五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一边朝下倾向着弹雨投掷着爆炸物，一边向连接着第四道围墙的空中通道撤退。被炸出缺口的城墙已经无法维系，守军只能尽快撤退。 无需演练，第四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在拼命倾斜火力提供掩护。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超过1000米，这个距离上只有重型武器和后方早已标记好坐标的炮群才有杀伤效果。现在已经列装的激光步枪也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杀伤，但没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命中率只能说聊胜于无。 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点，林浩心中默默想着。如果能缩短些，哪怕是500米，轻武器火力也能造成一定杀伤。1000米的距离虽然有层层壕沟和雷区，但尸群还是能重整阵型发动有效的冲击。 这毕竟是第一次要塞防御战，无论计算机如何模拟，也没有实战得来的经验教训更多。 后方的大口径榴弹炮群开始放慢节奏轰击尸群后队，试图复制北方第一要塞群的战果，如果能够击杀制造电磁干扰的活尸，那战局就能扭转过来。 当然，炮管寿命也是制约炮群射速的因素，炮弹有很多，多到堆积如山，但这些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大口径榴弹炮的炮管寿命实在堪忧。就算在怎么保养，部件和炮管的老化也是无法避免的。 对第五道围墙提供火力支援的任务现在由第四道围墙内的迫击炮群担任。这些同样老式的迫击炮不太需要考虑炮管寿命，安置在这里的迫击炮的任务是打光所有炮弹，然后就可以扔下不管了。 尸群从缺口处冲入的企图被铺天盖地的火力打退了，它们躲在墙体下方正在试图拆除墙体，没有了墙头的火力，曲射的迫击炮也只能打到后队，贴近墙体是相对安全的位置。 很快，尸群只给了守军几分钟的喘息时间，被火箭弹打开的缺口就被扩大了，几辆堵住缺口的重型推土机和叉车都被掀翻，尸群以更大的规模冲了进来。 战事陷入了重复的怪圈，尸群被壕沟雷区阻碍，尸群用火箭弹轰炸墙体，人类用密集的弹雨和劈头盖脸的炮弹迎击。 可能是位于尸群前队的能够操作武器的三型活尸被密集的炮火杀伤殆尽，也可能是它们用尽了弹药，只在第四道围墙上炸出了几道缺口就再也没有火箭弹从尸群中飞出。 但尸群并没有停下冲击的势头，它们没有集中拥挤在缺口处试图挤进去，而是直接冲着城墙冲锋。掉入壕沟，被雷区炸飞，顶着头顶的弹雨尝试跃上城墙，结果就是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挂在城墙上。 哪怕是五型活尸也不可能跃上城头，人类守军可以依托城墙向下倾斜火力，真正的血肉磨坊是在那几个缺口处。 守军采用同样的策略，用重型推土机或者挂着集装箱的叉车蜂拥而上堵住缺口。而尸群则用五型活尸打头阵，期望用纯粹的蛮力冲开封堵。 守军冲上推土机的车顶，冲上堵住缺口的集装箱，把步枪几乎顶在活尸的头上开枪，扔出手榴弹，用格斗刃砍杀。 第92章 谢谢你的坦诚 离林浩最近的缺口只有十几米远，火箭弹击中城墙时林浩被冲击波掀了个跟头。等他爬起身来，尸群已经冲到了近前，后面的重型推土机顶住了缺口。林浩跑到缺口处朝下望去，这个缺口并不大，不过两米，那些身体畸形的五型活尸只能堪堪侧身挤过。推土机的宽大铲斗彻底堵死了通道，守军只需要几个人就能守住。 林浩扒着城头向外看去，下面的活尸正在复制先前的战术。尝试拆除墙体扩大缺口，用蛮力撕开装甲板，砸碎里面的混凝土扩大缺口。 林浩抬起激光步枪对着城下扫射，直到步枪的温度报警灯亮起。他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个手榴弹，拉开保险尽量往远扔了出去。 他不敢扔得太近，炸死活尸的同时也会损伤已经摇摇欲坠的墙体装甲。 “向墙下射击！它们在拆墙！” 没有头盔的通讯阵列，林浩的喊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如蚊子般，不过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势。 尸群用蛮力要很久才能砸开装甲板，它们用火箭弹打开缺口，然后砸开周边的墙体扩大缺口。 很快，缺口两侧的城头就聚集了十几名守军，大家一起向城下倾泻弹药。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把枪口向下，打空弹匣或者电池就行。 不知道是谁弄来了几箱白磷手榴弹，这东西对活尸的杀伤力远比普通手榴弹大。不过林浩等人还是没敢直接扔下去，而是尽量往远了扔，白磷不单单能烧穿肉体，也足以烧穿金属。伴随着尸群的惨嚎和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一股股浓密的白烟从城下升起。 尸群退了，直接退出了第五道围墙，在距离围墙两公里处停了下来。 它们在喘息，在等待天黑。 人类守军可没有时间喘息，修补城墙，调配人力，补充弹药。 第五道围墙被攻破，守军大概牺牲了二百余人，尸群不会留下什么尸体等守军来收敛。 郑德调来了几辆“槐树3”电子对抗车，直接停在第四道城墙后面，这让那股奇怪的电磁干扰减弱了些，起码可以戴上头盔使用辅助瞄准系统。 炮弹的呼啸划过城墙，砸进了尸群，守军要迫使活尸继续后退，必须要留出足够的空间。 林浩靠坐在城头喘着粗气，三连长带着几名军团士兵来到他的面前。 林浩抬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吧，我这是怎么了？ 三连长没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个通讯器。林浩接过戴上，几秒钟后，通讯接通，是李成福。 李成福的语气异常严肃：哥，你现在听我说。一号和九号的增援马上就到，他们落地，你就搭乘雷鹰回来。不要反驳，你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更了解，你现在很危险，很不稳定。按最坏的可能，你一个人就可能毁掉整个前进基地。 林浩抹了把脸，问道：能先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李成福拒绝了：不能，只有你回来四号避难所，这里有足够安全的环境，我才能告诉你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什么。 李成福的语气放缓了些：哥，你的身体出了问题，非常非常的危险。但是我能解决这个问题，你能相信我吗？不要担心前进基地的防御，两个合成旅加上第一第一九两个军团足够了，你和你的手下必须马上返回四号避难所。 林浩还能说什么？ 林浩摘下通讯器，递还给三连长，问道：雷鹰什么时候到？ 三连长看了看个人终端：还有十分钟。 林浩点点头：我现在就去降落场。 林浩走出两步，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三连长：我晕倒之前，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三连长也没有任何隐瞒，甚至没有半点迟疑：是。 林浩点点头：谢谢你的坦诚。 三连长并不坦诚，刚才的战斗中，至少有两名军团战士一直在瞄准林浩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也不安稳，林浩带着自己的团队只和一号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登上了雷鹰。在雷鹰上，还有四名第一军团战士如影随形的跟着林浩，对徐婷婷等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根据徐婷婷等人的讲述，林浩的双臂和左眼当时被一股蓝色的闪电所包围缠绕。那个三连长看到林浩的情况什么都没说就掏出爆弹枪指向了林浩的脑袋，被徐婷婷等人包围，双方差点发生火拼。 徐婷婷恨恨的瞪了如木雕泥塑般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军团战士一眼，继续说道：后来还是三连中的那个牧师，拿出一个奇怪的眼罩罩在了你的脸上，那些闪电就没了。 林浩奇道：牧师？ 徐婷婷点头：就是那个，头盔面甲是个骷髅的家伙。 林浩的手不禁摸向自己的左眼：就这个眼罩？ 前进基地的降落场，九号走到一号身边，看向正在升空的雷鹰：就是他吗？ 一号点点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九号摇摇头：我看到的东西并不多，老十五肯定能看到更多。他的未来。。。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回到四号避难所，李成福带着一整支医疗团队已经等候在降落场。没什么寒暄，林浩众人就被塞进了几辆救护车直奔医疗区。 在医疗区，林浩和徐婷婷等人被分开。徐婷婷他们要去接受身体检查辐射清理，林浩则连车都没下来，直接被送去了特护病房。 三天后。 特护病房内，林浩看着众人面带笑容：大家都没事儿吧。 钟老八嘿嘿傻笑：没事儿没事儿，检查了身体，又挂了两天吊瓶，这不刚拔了针就过来了嘛。我说，浩哥，你这眼睛。。。 林浩摆摆手：不用担心，眼球保住了，就是这个眼罩得戴上一段日子。 林浩看向徐婷婷：刘思成和牛牛呢？ 徐婷婷：他们俩刚做完皮肤修复手术，包得跟粽子似的。对了，头儿，你知道暖暖去哪了吗？ 林浩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问，心中腹稿早就打好了：幼儿园的体检报告说她的身体有些问题，正在接受治疗，不用担心。 众人听林浩这么说，放下心来。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林浩打岔：前进基地的战事如何了？ 徐婷婷答道：刚发下来的通报，说是赢了，不过伤亡也不小，战死一千多，伤了两三千吧。 病房门打开，李成福和梅姨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号和九号。 李成福的笑容依然那么亲切：诸位，能让我和你们的头儿单独谈谈吗？ 众人见状，也不好打扰，纷纷离开。 走出特护病房区，徐婷婷脸色阴沉：所有人，跟我去整备区。我们需要外骨骼装甲和武器！ 刚子吓了一跳：婷姐，你要干嘛？ 猴子阴恻恻的笑道：吕荣，你去搞两辆步战车。刚子，你去接刘婶去整备区！ 病房内，李成福坐在林浩的病床前，笑眯眯的看着老友：我就说过，给你办一张vip卡，你自己算算，自打到了这儿，你都进几次医疗区了？ 林浩苦笑：你要不给我加担子，我至于吗我。好了，不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就是。。。九号吧？ 林浩的停顿是因为九号背后那对收起的羽翼！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东西。 九号上前，对着林浩微微颔首：林叔，您好，我是九号。 林浩的笑容更加尴尬了：你和一号一样，就别叫我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众人轻笑，房间内的气氛放松了些。 林浩看向李成福：好了，铺垫做完了，说说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的脸色渐冷：你真的准备好了？ 林浩摇摇头：没有。 李成福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第93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 全息屏幕展开，李成福的声音冰冷：时间回到那处地下坑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东西吧？ 林浩点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成福继续道：他们携带了一样东西，一个箱子，这箱子中的东西，成就了今天你看到的基因改造体战士。 李成福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箱子里装的是基因样本，一种我从未设想过的人类基因样本，其复杂程度哪怕到了今天，我也没法完全参透领悟。 李成福指向一号和九号：里面是他们的本体基因样本。 林浩听的一头雾水：一号和九号的本体？ 李成福点头：是的，你看到的一号九号，还有在燕京的六号，困在秦岭指挥部的十五号，都是我用这些基因样本重新复制出来的。 林浩的头有些疼了：等下，你看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啊。一群穿越者穿越到了这里，你去处理，然后发现了这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 李成福点头：现场还有三人存活。 林浩：然后你用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复制出了一号他们，进而创造出了基因军团战士？ 李成福：没有那名药剂师的帮助，我也做不到。 林浩奇道：不过为什么呢？你要称霸蓝星吗？以你的能力，富友集团的科技，华夏的军力足够发动一场世界大战了。 李成福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浩。 林浩看着老友的脸，呐呐自语道：不，你不会这么做。我太了解你了，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好像有一道灵光从林浩的脑中闪过，他大声说道；除非，除非还有更大的威胁！ 笑容浮现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点点头：看完下面这段视频，你就明白了。 全息画面变化，又开始播放起了矿道内的景象。 摄像机摇晃，走近一名存活的军团战士面前，只听李成福问道：你还好吗？ 那名军团战士摘下绘有骷髅头骨的头盔，吐出一大口血。 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看向李成福，说出了第一句话：凡人，我在哪里？ 这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欧罗巴人的相貌，灰褐色的头发，林浩注意到，他的右侧眉毛上方好像有三个圆形的类似的钉子似的小东西。 他用的是嘤语，虽然有些发音听起来很怪异，但那确实是嘤语。 摄像机再次移动，被摆在了岩壁上的什么地方，可能是突出的一块岩石上，镜头正好囊括了好大一片区域。 李成福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那名军团战士：你们在我的矿井中，请喝些水吧。 军团战士先是打量了四周，然后接过塑料水瓶，他的目光中带着惊讶，好像对塑料这种物质感到好奇。他打来瓶盖，用鼻子闻了闻，抿了一小口，然后冲李成福点点头：这水很好，很干净，奴隶主，还有吗？ 李成福把所有的瓶装矿泉水都拿了出来，摆在军团战士面前：请用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奴隶主。 军团战士看向那边躺了一地被李成福打晕的护卫和工人，哼了一声：这些是什么人？我没有在你们的身上闻到腐化的臭味，不过你为什么不对我行天鹰礼？这个世界已经退化到不知道阿斯塔特是帝皇的天使了吗？ 李成福耸耸肩：这些人是我雇佣的护卫和工人，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并不是你说的奴隶主和奴隶。 军团战士的语气稍显松动：一个仁慈的雇主吗？还真是少见。那么，你的名字呢，凡人？ “李成福。” 林浩看到那名军团战士的眉心拧出的川字纹更深了：一个少见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牧师，贾斯佩尔牧师。 他走到那名倒地的袍泽身边，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喂了些水。 “来吧，阿尔迪斯，喝些水。”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血和水一起被喷了出来。 第三名存活的军团战士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挪了过来，林浩注意到他的盔甲涂装明显和其他两人不同，整体基色为白色，只有左肩和膝盖的护甲是深绿色，左肩甲上绘有一条盘绕着十字的蛇。 他走到二人面前，用左手臂的奇怪仪器对倒地的那名叫阿尔迪斯的军团战士进行了扫描。好半晌，他抬头看向牧师，摇了摇头。 牧师低头看向怀里的阿尔迪斯：药剂师兄弟已经无法治愈你的伤势了，阿尔迪斯兄弟，你准备好接受帝皇的慈悲了吗？ 镜头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能听到阿尔迪斯说的话。 “牧师兄弟，我战斗得如何？我的灵魂会回到帝皇身边吗？” 牧师抚摸着阿尔迪斯的头发，轻声细语：你的表现无愧于第一军团之名，我们的原体和帝皇都会为你骄傲，你是一名真正的卡利班之子。 说完，他把阿尔迪斯放平躺在地上，然后开始喃喃自语，那名药剂师也单膝跪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贾斯佩尔站起身，对药剂师点了点头。 药剂师用左手奇怪的仪器对着了躺在地上的阿尔迪斯，镜头看不到，不过林浩感觉是对准了头部。 这时一直静静看着的李成福突然喊道：慢着！ 那名药剂师转头看向李成福，他愤怒的摘下头盔，吼道：凡人，你怎敢打扰这神圣的仪式！ 李成福双手摊开，以示自己毫无恶意：也许依靠你们现在的状况不能医治这位。。。战士，但你们可以跟我走，我拥有的资源也许能帮上忙。 他看向牧师：我听到你们互相称呼兄弟，不管怎样，他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处死自己的战友。 药剂师看向牧师，牧师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得到，他没有受到腐化，那边的凡人也没有。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药剂师站起身来，看了看李成福，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昏迷的护卫和工人。 他皱着眉说道：这些人的体征没有被腐化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改造的痕迹。不过，我一个天鹰标志都没看到。 他指了指那台巨大的半自动掘进机：也没有看到机械教成员。这里的技术等级太低，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能力治好阿尔迪斯兄弟。 林浩感觉李成福的脸上挂上了几条黑线，只听他说道：我们的技术可能差了些，但起码可以稳定这位战士的伤势。我也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资源，相信我，我在这里可是很富有的。 牧师看向药剂师：塔纳尔兄弟，这个世界的人连天鹰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指着自己胸甲上的那只双头鹰，问道：凡人，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李成福皱着眉看着那个标志，摇头说道：大毛国的双头鹰？又不像啊。 牧师叹了口气：算了，塔纳尔兄弟，如果他能提供所需的资源，你能合成需要的药剂治疗阿尔迪斯兄弟吗？ 药剂师想了想：我愿意试试。 第94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2 二人达成一致，牧师看向李成福：凡人，你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腐化之物吗？ 他指向战场中那些被击杀的战士。 李成福想了想：用火？ 牧师点点头：去找些喷火器，凡人，多带些燃料。现在，我和药剂师兄弟要为战死的兄弟祷告，不要再打扰我们。 李成福犹豫了一下，问道：也许，这位阿尔迪斯兄弟需要一些现成的药剂来稳定伤势？你们需要一些食物吗？ 药剂师走到一名战死的战士身边，背对着李成福单膝跪下：食物不用了，现在有干净的水就可以了。带一些止疼剂来，他现在很痛苦。剂量要大，我们的生理结构和你不一样。明白了吗？ 一阵火星飞溅，药剂师在用左手的仪器切割那名战死者的盔甲。 李成福喊道：等等！ 药剂师停下动作：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进行神圣的仪式，这次的理由最好足够充分。 隔着屏幕，林浩都能感觉到药剂师的怒气。 李成福无奈的说道：首先，我为我的唐突道歉。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现在你们安全了，是不是可以给战死者一个体面的葬礼？ 药剂师再次抬头看向牧师，牧师想了想，说道：塔纳尔兄弟，凡人说的也没错。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在取下他们的基因种子吧，这些光荣战死的修士兄弟们值得一场庄重的葬礼。 林浩看向李成福：我说，你是想保留这些先进的武器和装甲吧？ 李成福笑眯眯的点点头。 画面中的李成福正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牧师叫住：凡人，等下。 李成福站住：还需要什么吗？ 牧师走到一名敌人的尸体前，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端详了一会岩壁上的凹坑：这是你做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个家伙明显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我这是自卫。 牧师突然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支类似权杖的武器，对准了李成福，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支权杖被一圈圈的蓝白色闪电所包围。 药剂师也拔出了一支爆弹手枪，对准了李成福。 牧师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语气冰冷：你不知道双鹰礼，甚至连帝皇是谁都不知道，但又能击杀被腐化的万战老兵。凡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成福摊开双手：贾斯佩尔牧师，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叫李成福，这里是我的矿井。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杀死了很多我的工人，我当然要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苦笑道：我的护卫和工人们只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身上的符号，就开始跟着一起发疯，我能怎么办？只能打晕他们。然后这个家伙好像个疯子一般向我冲来，我只能自卫。 李成福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比其他人更强壮些，但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 很明显药剂师的脾气更为暴躁。 只听他喊道：恐虐的图腾居然对你一个凡人无效？你在撒谎！ 话音刚落，他就开火了。 从画面上，林浩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那些爆弹没有打中李成福。 李成福转头看了看被打出凹坑的岩壁：这些武器的威力真大，幸好我躲得快。 牧师举着那支奇怪的权杖向李成福冲来，李福成也没躲避，他抬手抓住了牧师的手腕，然后一翻。牧师那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圈，就被李成福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李成福向后退了几步，以示自己没有继续攻击的欲望：贾斯佩尔牧师，虽然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真的只是想提供帮助。 他指了指那边的战场：比起那些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疯的家伙，你们更像个正常人。当然了，如果看错了你们，我也可以及时改正错误。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强壮，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来说明。 他伸出手：那么，贾斯佩尔牧师，你能接受我的解释吗？ 画面停止。 梅姨给众人泡了茶，林浩捧着茶杯发呆。 李成福问道：哥，想什么呢。 林浩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呢？ 李成福抿了口茶：然后我用喷火器处理了那些尸体，用炸药炸毁了整个矿道，把他们三人偷运回了华夏。 李成福叹了口气：可能是那些被吓坏了的本地矿工的疯言疯语，这里发生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灯塔的共济会，欧罗巴的英灵殿，中东的马穆鲁克，甚至小日子的八岐蛇，反正能数得上的组织，都派了人过来。 李成福出神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实力，富友集团也不过是个华夏的跨国企业。如果我能早些暴露实力，如果我的心狠些，把所有矿工都杀掉。你的弟妹也不会死了。 离开矿井前往港口的车队遭到了袭击，先是巡航导弹，然后是当地叛军民兵，最后还来了一队白皮雇佣兵收尾。 李成福的妻子在袭击中罹难，这些人统统被狂暴的李成福撕成了碎片。 他把孩子和牧师三人送回华夏后，然后就开始了全球大追杀。 在尸山血海之后，李成福把富友集团交给了手下。明面上自己隐退抚养孩子，暗地里开始研究那三名阿斯塔特修士带来的技术。 第一军团暗黑天使的阿斯塔特修士，这是那三名穿越者的自称。 按照自述，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时间线已经来到了第四十二个世纪。人类已经殖民了大半个银河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相比较起来，现在蓝星遭受的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日常。 李成福撇撇嘴：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林浩好奇：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李成福叹了口气：战死了。当时我的基因改造体计划还在进行中，发生了一次亚空间入侵。 他揉着额头，梅姨走到身后，帮他按摩起太阳穴：空间裂隙直接出现在改造计划的实验室里，整个实验层的300多名“应龙”和100多科研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幸亏当时他们三人都在场，没有他们的拼死抵抗，整个计划就毁了。 李成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幽幽得说道：没人知道那些亚空间恶魔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也没人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二次。 第95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3 他看向林浩：想看看现场录像吗？ 林浩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亚空间什么恶魔，你先解释一下这些名词， 李成福举起一只手；你我的手有手心手背，两者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也是这样，有物质宇宙，它也有一个背面，我们叫它混沌领域。统治物质宇宙的是暗物质，虽然我们的肉眼看不见，但能用精密的仪器观测到它的存在。没有暗物质，我们的宇宙基本法则就不会存在。 他顿了顿：同样，在混沌领域，充斥着庞大的灵能波涛。你可以简单的把灵能理解为混沌领域的暗物质，虽然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混沌领域，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们的物理法则没有任何意义。 李成福放下茶杯，梅姨给他添了一杯茶，他叹了口气：就好像手心手背是一个整体无法分割一样，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也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中所有的智慧生物所产生的一切情感和情绪波动，也会对混沌领域产生影响。你可以理解为灵魂的投影，这些投影在灵能的影响下，逐渐形成了各自的领域，逐渐形成了。。。神只。 你的爱憎，你的欲望，你的愤怒，你的求知，你一切的情感和欲望，都是滋养这四个神只的养分。 李成福看向全息屏幕，画面已经转化成浩瀚的宇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来自这个宇宙，不过混沌领域和灵能确实也在影响我们的世界。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之间存在一道帷幕，理论上两者是不可能突破这层帷幕的，但也确实存在个例。比如你以前读过的鬼故事，鬼屋，ufo,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有可能是这种个例的体现。 画面转变成那三名第一军团阿斯塔特的头像，李成福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们的世界，就在他们的帝皇即将完成统一银河系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席卷全银河的大叛乱。就是因为混沌领域的干涉，那四位神只的干涉，让人类再次堕入深渊。 从那以后的万余年间，来自亚空间的入侵，叛变残余的进攻，凡人被腐化，那个世界的战争从未停止过。那个世界的人类帝国统治了太多的星球，人类的数量已经到了无法统计的地步。你能想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是以百亿为计算单位吗？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基因改造士兵，在那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名称，阿斯塔特。 他们的帝皇在人类纪元的第三十一个千年创造出20个基因原体，20名基因原体，20个阿斯塔特军团，这些阿斯塔特就是这些基因原体的基因延续，基因层面的子嗣。 那个帝皇在统一了地球，他们叫神圣泰拉后，用这20个军团，大概400万左右的阿斯塔特就几乎统一了整个银河系。 说道这里，李成福满脸的向往：你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宏图霸业吗？你能想象得到那些军团的强大战力吗？ 全息屏幕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箱子，李成福指着图像：他们带过来的就是这个箱子。按照牧师贾斯佩尔的讲述，在某个星球的帝国遗迹是万年前帝皇的基因实验室，里面有可能复原他们基因原体的技术。第一军团全军出动，在那里确实找到了那个基因实验室。根据分析，里面也确实储存了20位基因原体的遗传物质。如果他们能把这个箱子带回帝国，那就完全可以重新制造出20位基因原体。根据这些基因原体，就能重建大远征时期的庞大基因战士军团，从而拯救那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和人类这个种族。 李成福扶了扶眼镜：不出意料的，那些被亚空间腐蚀的叛变军团战士也来到了这里，和第一军团打了一场大战。至于怎么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牧师贾斯佩尔完全说不清楚。当时他们正在和那些被腐化的军团士兵战斗，他只看到了一道闪光，很突兀的出现，把周围所有人包围，然后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他笑了笑：我们这些穿越者总算有一个共同点了，那就是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你是躺在床上睡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来到了病毒爆发的w市。我是在实验室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a市，还变成了个小孩子。 李成福沉默了好久，好像是在调整心态：灵能的运用在他们的世界是很普遍的，他们的太空舰队需要穿越混沌领域才能实现跨星系航行，这就需要两样东西。一是灵能者导航员，他们可以看到灵能海洋中的航道。二是一种叫做盖勒力场发生器的东西，可以阻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进入船体内。灵能者还是非常强大的战士，受过系统训练的灵能者可以瞬间毁灭一整支军队，一座城市，引爆一颗星球，甚至可以用灵能接住从外太空坠落的一整座太空城。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但是，不受控制的灵能者也非常危险，他们的灵魂在混沌领域就是一盏明灯，会吸引到那些混沌生物。一旦灵能者被混沌生物控制，他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座连接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的传送门，那些混沌生物就会通过传送门进入现实宇宙。 李成福深深吸了口气：至于你，我的老朋友，你是灵能者，这就是你的穿越福利。在前进基地时你觉醒了灵能者体质，我想可能是暖暖的穿越者身份刺激到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的眼球保住了，也可以正常视物。这个眼罩是灵能抑制器，你可以短暂的摘下眼罩。不过在打通秦岭指挥部见到十五号之前，一定要一直带着它。十五号基因原体是一名非常强大的灵能者，他可以训练你。 说完，李成福笑了笑：当然还有灵能抑制项圈，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戴那玩意儿的。我会把所有资料发到你的个人终端里，包括那个世界的人类历史，你一定要仔细研究。记住，不要泄露这些东西给你的手下，绝对不可以。现在还不是公开这些东西的时候。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一旦发生亚空间入侵，你真的碰上那些亚空间生物了，记住，远程火力虽然也有杀伤力但作用不大，只有近战和灵能力量才能真正有效的击杀它们。 林浩揉着眉心：剑和魔法，活尸，病毒，核弹，世界末日，穿越者，还真是本九流小说的好素材啊。 李成福听完哈哈大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俩一起把这些都写成小说。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号突然叹了口气：父亲，有些事，林叔的手下好像。。。误会了。 众人奇怪的看向九号，李成福问道：怎么了？ 九号一脸苦笑：他们来了，全副武装，还偷了两辆步兵战车。 第96章 不安全的安置区 如文慧预料一般，她们娘儿仨到达安置区后受到了热烈欢迎。这里的幸存者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文慧一行人是两个月以来唯一的一波新人。 她们虽然只有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小孩子。但开着车，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有枪，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一路上没遭过罪。 文慧还没来得及回答众人的问题，就被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带出了包围圈。 几人径直被带到一处建筑，送进了一间办公室，就在没有人理过她们， 中间有人送了三份午饭，很简陋，只有一点米粥咸菜。 不过没人缴她们的枪，李佳雯透过窗户看到她们的车被人开到了院子里，皮卡车后斗里的东西也没人动过。 吃过午饭，有人来收走托盘，文慧问了句，对方回答说营长在忙，等下就来。 下午一点多左右，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两名军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文慧对面的沙发上。 为首的女军人肩膀和领章一杠三星，是个上尉。 女上尉摘下军帽，拢了拢短发，看向文慧：我姓左，左莹。代理营长，这里的军政长官。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左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严肃：你们现在就得走，尸群马上就要合围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文慧心中对于运输机频繁出现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难怪这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活尸，原来它们都在向这里聚集。 李佳雯刚要说话，就被左莹抬手打断：让我把话说完，在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来路时没有发现活尸，但尸群最晚后天就会包围这里。根据派出去的侦查小队回报，东，北，南，三个方向都有尸群。它们的移动方向就是这里，我已经把能派出去的机动兵力都派出去了，希望能打乱尸群的速度和方向，但希望不大。 她叹了口气：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里也准备组织普通幸存者突围了，你们可能看到了，这个安置区没几个老人孩子，这样我们的负担也少些。哦对了，听说你们是从承德过来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文慧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讲述了双塔山的情况和她们娘儿仨的遭遇。 左莹摇摇头：你们还真是命大。 说完她看向另一名军人：老王，承德那边也去不了了。你看。。。 那名姓王的军人皱着眉，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纸质地图：不行就只能进山了。 左莹搓了搓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娘儿仨现在就走，就向西进山。错开安置区幸存者的突围时间，我还能给你们补充点弹药和装甲电池。和大部队一起走目标太大，你们会被追上的。 说完，她打开抽屉翻了半天，又翻找了自己的携行袋，找出了一份纸质地图。她打开地图，招呼文慧靠近些：我们在这里，往山里走大概两天时间，在这里，有一座战备仓库。我没有打开仓库的密匙，但那里我以前去过。有武警内卫的宿舍楼，有柴油发电机，可以给你们的外骨骼装甲充电，应该还能找到些补给品。以前那里常驻一个排的武警内卫，补给品足够你们三人用了。记住，不要走进山的公路，也不要靠近公路，可能不安全，尽量钻林子。 她皱着眉叹了口气：林子里也不安全，现在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总比走大路遇到尸群要强。你们有枪，应该能自卫。 左莹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然后把地图折好，递给了文慧。 做完这一切，左莹长出了一口气：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旁边就是仓库，去选些你们能用的上的东西。把你们的空电池留下，我们有发电机可以充电，仓库里的电池都是满电的。你们车上的东西我看了，去拿顶大点的帐篷，再多拿几条毯子，还有便携式取暖炉。山里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你们还带着孩子呢。 说完，她看向茜茜，冷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小姑娘叫什么？ 茜茜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个阿姨问自己叫什么，这个是可以回答的：我叫茜茜，马上就要四岁了。 说完，她还举起小手，数了四根手指，朝左莹晃了晃。 大人们问过自己叫什么，下一句肯定会问自己多大了。这个茜茜也是知道的，所以茜茜决定抢答。 左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她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出了几根棒棒糖：来，茜茜拿着。 小丫头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同意。文慧点点头，把茜茜放到地上，茜茜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过去接过棒棒糖，当然也没忘了说声谢谢阿姨。 甜甜的童音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文慧看到左莹的眼角在泛红。 文慧想了想：我们车上有好几袋大米白面，都留下，给大家做顿饱饭吃。 左莹点点头：你不说我也要拿走这些粮食，你们带着也没用。去仓库里拿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带着，都是刚空投过来的。 左莹做了个深呼吸，挥挥手：去吧去吧，抓紧时间。 就在文慧抱着茜茜走出房门时，左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定要带好孩子。 她声音中的哽咽被强压着：茜茜和我女儿一样大。 文慧抱着茜茜转身回来，对茜茜说道：亲亲左阿姨好不好。 茜茜使劲点头，只要给她零食的，都是好人，当然要妈妈同意。 左莹接过茜茜，她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 茜茜抱着左莹的脖子，使劲儿的在她脸上亲了亲：左阿姨不哭，下次带你的女儿和茜茜一起玩。 仓库里的物资不少，都是崭新的，很多东西甚至都没拆封。文慧按照左莹的嘱咐和自己小时候在山区老家生活的经验，拿了一顶军用冬季帐篷，四条毯子，一盒冷光棒，一个便携式取暖炉和两大盒固体酒精燃料块。 文慧当然没忘记抓了四套冬季军服和几块装甲电池，这个时候山里真的很冷，虽然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但文慧还是被电池续航弄出了恐惧症。如果有时间，她还可以用针线把衣服改改给茜茜穿。 等把东西都扔上皮卡车，左莹也跟了出来。她递给文慧一个大纸袋，文慧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大一摞死面烙饼。饼热乎乎的，还挺烫手，不用问就知道是刚烙出来的。 车身一沉，文慧扭头看去，是左莹往后车厢里扔了两大桶水。 左莹扒在车门上，看着文慧说道：你们离开镇子向西，顺着路开天黑前就能抵达山脚下。那里有个小村子，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活尸，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上山。步行两天时间会抵达那个战备仓库，如果我还活着，也会带队往那走。你们要是愿意，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不愿意就继续向西。 说完，她走到二排车门，伸手摸了摸茜茜的头：茜茜再见。 茜茜对这个阿姨的感观超级好，也挥着手告别：左阿姨再见！ 第97章 战备仓库 文慧把死面饼子掰碎，加了半锅水，然后打开一盒压缩蔬菜一盒牛肉罐头，熬成了一锅面糊粥。这些罐头食品都加足了盐和调料，倒是不用再加些什么就足够香稠。 茜茜拿着小勺子，把自己碗里的面糊吃个干净。爸爸妈妈奶奶都教育过自己，不能浪费粮食的。 李佳雯吃的风卷残云，放下碗抹抹嘴，冲着帐篷外面喊道：姐，你来吃吧，我来放哨。 文慧钻进帐篷，一股寒风也跟着钻了进来。 茜茜把自己吃光的小碗冲着妈妈炫耀，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发表示赞扬。 文慧拿起勺子，也不用碗，就着锅吃光了食物。吃完，她又倒了些水到锅里，烧开之后趁热喝了，就不用刷锅了。 她们也没有多余的水来刷锅。 李佳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快来，打起来了！ 文慧把一根水果糖塞给了茜茜，外面风很大，还是让女儿在帐篷里自己玩吧。 她们昨天晚上选择的扎营地是半山腰上的一块空地，靠着几块大石头，可以挡些风。在另一面，可以俯视山下的平原，能看到安置区那边的动静。 肉眼只能看到火光和爆炸，文慧戴上头盔，二十倍变焦把安置区的战况拉到了眼前。一支车队正在从安置区开出，向着山区而来。在它们后面，尸群正在冲击安置那破破烂烂的工事。 文慧找不到左莹，也找不到那名姓王的军官。就算是二十倍变焦也只能看到一些小黑点隔着一道黑线，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更多的黑点。 文慧摘下头盔，没必要再看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二人开始打扫营地，把所有的乱七八糟塞进背包架里。李佳雯的胸前挂上了一个巨大的军用背包，文慧用冬季军服把茜茜裹成了粽子，同样绑在在胸前。收拾妥当，文慧转头看了眼安置区的方向，战斗还在继续，还有火光和爆炸。 山上的路很难走，或者说，根本没有路。这里的植被被保护的太好了，疯长的野草淹没了山民踩出来的小路。文慧谨记左莹交代的不要靠近那条直通战备仓库的公路，而是沿着公路的方向前进。 在这种路况上，电池消耗很快，不过文慧还不太担心。她们现在一共有十六块满电的电池，按照目前的消耗，走上一星期应该没问题。 林子中的生物很多，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单兵索敌雷达上的信号密密麻麻的。昨天还在躲着她们，今天就敢靠得越来越近。李佳雯抬枪打死了两只趴在树上的松鼠，又把一只大老鼠钉死在了树干上，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中午她们没有宿营，也没有做饭，只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吃些饼干喝点保温杯里的热水。文慧想赶在天黑前到达那个战备仓库，这该死的林子她多一秒也不想多待。 想归想，天黑下来的时候，她们爬上一道山脊后，发现那个战备仓库就在脚下的山谷里。看着陡峭的山壁，文慧泄了气。四五十米的高度，如果没有茜茜的话，文慧不介意尝试一下绳降，不管怎样，今天晚上肯定不行了。 不过李佳雯的想法不一样，在帮着文慧扎好帐篷随便吃了点热面糊后，就自己跑了出去。不过半个小时她又跑了回来，她找到了战备仓库的通风口。 第二天早上，文慧观察了周遭的山势，发现如果绕路过去还要走上起码半天的时间。李佳雯撬开了通风口上的铁栅栏，宽度足够外骨骼装甲进入。文慧往下扔了根冷光棒，然后用头盔的测距仪检查了下，不过二十米的高度，似乎可以尝试一下从这里进入。 文慧不是第一次接触军方的战备仓库，她在双塔山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幸存者送到各处战备仓库然后再拉出各种物资送到需要的地方。国内北方的战备仓库构造都差不多，依山体而建，厚重的防爆装甲大门，只能用密匙才能打开。为防特殊情况，这些大门也是可以从里面手动打开的。 看这个简陋的通风口，文慧推断仓库里的东西不会太过先进，很大可能都是些老旧装备堆砌在这里等着销毁，或者外销给其他国家去打内战。 如果里面是现役装备，附近应该被铁丝网围住，挂着大号的警示牌，这里应该有隐藏监视器，还有触发警报器。只要她们敢碰一下那个通道口，要么瞬间高压电击倒，要么几秒钟后就会被无人机瞄准脑袋。 文慧和李佳雯的背包架上都有一捆50米的军用攀爬绳，外骨骼装甲的腰部有快速升降器。用固定架把攀爬绳固定在地面上，李佳雯卸下了背包架，只带着步枪，把攀爬绳挂在升降器上。 文慧又朝下面扔了一根冷光棒，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下面有什么动静。 她抬头看向站在通风口上的李佳雯：小心点丫头。 李佳雯点点头，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文慧戴上头盔，和李佳雯的头盔链接同享视野。她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也没发现下面有什么生命信号，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李佳雯用半个小时时间搜索了整个仓库，没有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墙壁完整也没有渗水。果不其然，这里堆砌的物资都是些爷爷辈的，但都保存的很好。李佳雯拆开一个箱子，打开油纸，老式重机枪被厚厚的黄油包裹。 李佳雯检查了大门，果然有手动开关，不需要通电就能打开，但液压式杠杆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彻底推开。 确认了仓库里的安全，确认了防爆装甲门可以打开，文慧先把两个背包架放了下去，然后才抱着茜茜顺着绳子降入仓库。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文慧和李佳雯打开了一些箱子，打包了些武器弹药和食物，然后文慧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她先把装着物资的背包吊了上来，找了地方藏好，然后找了些树枝和浮土掩盖住了通风口和拴着绳子的固定架。回到仓库内，把坠着的绳索藏到高高的集装箱后面。 这条绳索可能是她们娘儿仨的退路，除了左莹，她本能的不信任那些安置区的幸存者。虽然他们没有对她们娘儿仨做过什么，但就是不信任，就是感觉可能有事会发生。 第98章 接下来的路 这里不单有武器，还有大量的被服和食物。他们挖空了半个山体来建造这座战备仓库，军工从来不惜工本，墙体干净整洁，也足够结实。如果可能，文慧甚至想在这里一直待到天荒地老。如果左莹不带着那些幸存者一路跟过来，她打算至少在这里躲过冬天。 仓库里有一些老式军用卡车和轻型装甲车辆，甚至有几辆老式的轮式装甲运兵车，至少一个储量不明的柴油罐埋在地下。她可以用手动加油泵把卡车的油箱加满，在后车厢装满物资，打开防爆装甲大门冲出山区，一路向下一个庇护所奔去。 她和李佳雯研究过老连长的地图，根据上面的标记和记忆中秦岭指挥部发布的通报，离自己现在位置最近的庇护所还有至少两百公里。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不知道尸群怎么应对冬天，不过这两大一小会非常非常困难。文慧不认为自己能带着女儿走出去两百公里，加上李佳雯这个暴力输出也不行，这不是和平时代的自驾游，路上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吃了你。 而一旦在平原被尸群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追逐。除非你能在不明前方路况的情况下用速度甩开尸群。 前方的道路可能会被大量车辆堵塞，可能会有倾倒的树木和巨石，现在可没有交警和路政来清理道路。 不要认为弄到一台车几支枪就能纵横末世，不要认为重机枪可以连发，不要认为你能跑得过活尸，更不要认为你拿着一把消防斧就能大杀四方。 你的车会被糟糕的路况挡住，然后被追上的尸群撕碎。 老式重机枪的枪管寿命不过几千发，相比较沉重累赘的重机枪和配套的弹药繁琐的维护，零散的幸存者们更倾向于使用带有消音器的步枪手枪。 当然，能不开枪最好不开枪，你的枪声会引来更多的活尸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普通活尸的力量敏捷速度都超过了普通人类，你的消防斧会被活尸的骨骼卡住，会被蜂拥而至的尸群扑倒。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她和李佳雯找出一辆轻型军用吉普，检查了油路和发动机。这辆车不是新车，应该已经放置在这里几年时间了，但所有的零部件都处于最佳状态。文慧不知道这辆车的型号，但军工品质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她们俩把用得着用不着的物资塞进后车厢，收拾停当后用一张旧帆布把车盖好，又压上了几个空箱子，文慧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一辆装满物资随时可以开走的车。看着车顶上空置的武器架，李佳雯嚷嚷着一定要架上一挺重机枪才肯罢休。文慧无奈，只好顺了这臭丫头的意，去找了一挺还未拆封的重机枪。 想要处理好一挺未拆封的重机枪可不是打开箱子就能打响的，需要的工序还是挺复杂的。需要刮掉那些厚厚的工业黄油，需要烧很多的水来融化彻底清理剩下的，然后在用枪油保养每个部件，最后还要开上几枪进行校准。 这些老式重机枪比这娘儿仨加一起的岁数都大，当时的工艺不过关，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处理防锈。 反正无事可做，就当做消遣打发时间吧，文慧一边烧着开水一边吐槽。 按照时间计算，安置区的幸存者大队人马应该明天才能抵达。左莹不会允许他们沿着公路前来，而是和文慧她们一样徒步爬山。这样尸群进入山区会被地形所限打散，速度会被大大降低。围攻安置区的尸群规模并不大，并不是双塔山面临的那种千万级别的尸群。幸存者们完全有机会借助地形甩掉尸群，或者干脆干掉它们。 如果他们还有转身一战的勇气的话。 一只五型活尸从侧面撞上了“45式”步战车的车头，步战车侧翻。下一秒，粗大的激光束就贯穿了它的脑袋。高能激光烧掉了它半个脑袋，还没等它的躯体倒下，“青牛”装甲指挥车车头巨大的的破障铲就把它顶飞了出去。 “青牛”装甲指挥车挡在侧翻的步战车前，方斌的吼声即使不用扩音阵列也足够所有人听得到：文东，去帮他们把舱门打开，让他们上这台车！ 顾文东跳下车顶，拉开步战车底部的逃生舱门，帮着里面受困的士兵脱困。方斌侧头看了看身边从装甲炮塔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吕芳婷：炮塔还有弹药吗？ 吕芳婷摇摇头，递给方斌一个120毫米单兵火箭筒：最后一发。 尸群中腾起一朵蘑菇云，方斌扔下打空的火箭弹筒，从胸口的磁力锁摘下激光步枪，冲着下面喊道：300米！ 顾文东的声音从车下传来：还有两人！ 脱困的士兵钻进装甲指挥车，从射击孔对着尸群射击，弹幕逐渐密集，尸群被阻拦在200米左右的距离。 车身连续震动了三次，顾文东拍击着装甲板：走了走了！ “青牛”和其他步战车开始撤离，和尸群的距离再次拉开。方斌停止了射击等待背后的能量背包给激光步枪充能，顾文东和几名士兵爬上车顶。 顾文东成大字型躺在车顶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幸亏这是尸群侧翼，要是正面，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方斌拍了拍物理老师的肩膀：现在你还认为翻车脱离训练没用吗？ 顾文东长长呼出一口气：有用有用。距离八营的防线还有多远？ 一阵迫击炮弹的特殊尖啸声回答了他。 迎接方斌的不单单是八营，三团四团组成的战斗群从七营旁呼啸而过。补给完毕的六营八营把方斌他们挡在身后，顾文东抬头看了看，决定在车顶在躺一会儿。 副营长可以偷懒，方斌这个主官不能。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跳下车顶，开始接收补给。 来路上爆炸和枪声连成一片，先前追击那个突然闯入战场的车队就不知道跑了多久，现在又被方斌他们拉着风筝跑出100公里。就算是被病毒强化的活尸也不能逃脱物理法则，不知道活尸有没有“累”这个概念，不过尸群的速度确实降低了很多。 三团四团顶住了正面，王旭带着一团从侧面发动了进攻，弹药充足士气旺盛的整个旅全员进入战场，除了方斌的七营在接受补给。 第99章 大毛国的幸存者 车队所有的幸存者在接受了简单的体检进行了伤情分类后，大家都被被塞进了一队重型军用卡车，向南驶去。 车厢里一片咀嚼声，每个人都在吞咽着发下来的烙饼和热可可。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饿坏了，为了节约空间，他们尽量多带弹药和燃料。每名成年幸存者每天只有一顿饭，要么是干硬掉渣的面包要么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生产的饼干。每个人只有200克，只有孩子才能分到更多的食物。 安娜早就忘记热可可的味道了，她甚至忘记了热水是什么。那些华夏军人把他们所有人分成男女两队分别进行体检，然后塞给每个人两张热乎乎的烙饼一小袋熟制鸡胸肉和一个小小的保温杯。杯子里是热可可，还加了很多糖在里面。 那位华夏的团长告诉他们，在向南行进三个小时，就是他们的要塞群。一顿大餐在那里等着安娜这些幸存者，还有干净的床铺，可以用热水洗澡和崭新的衣物。所有的伤员都能接受最好的治疗，所有人都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安娜选择相信他，事实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从赤塔的基地逃出来时，他们的车队足足有一万多人。直到被华夏军队接应，她才知道，车队只剩下不过3000人。 她知道有些车辆可能是脱离了大队选择尝试自己躲开尸群，有些车辆可能是迷路了没跟上来，但大多数人。。。 安娜摇摇头，把那些可怕的事实甩出脑海。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这真的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大爆发前，出身优渥的她根本不会去碰这些袋装饮料粉。她喝的是蓝山咖啡和来自华夏的昂贵花茶，她的手里拿的是画笔而不是步枪，脚上穿的是芭蕾舞鞋，而不是被层层破布包裹的毡靴。 环境能改变人，人会根据环境改变自己，这话是谁说的来着？真有道理。 说实话，那些华夏军人给自己的印象非常好。在莫斯科时他们就在帮助抵御尸群，等到了这里，他们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披挂着厚重装甲的坦克和步战车，每名华夏士兵的装备都很精良，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手中的武器她从未见过，但肯定威力巨大。 就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也许只有一个营？他们的防线太过简陋，按照她的固有思维，根本挡不住身后的尸群。 也许他们就跟在自己的车队后面正在一起撤退吧？安娜看向车厢的尾部，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那小小的装甲舷窗，根本看不到什么的。 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让所有幸存者哑口无言，下车后安娜的脖子就一直仰着，到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被带着倒刺的厚重装甲板覆盖的高耸城墙，比城墙还要高密密麻麻的防御炮塔。还有人，好多好多的人，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那些华夏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围观，没有议论。 这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一列蒸汽火车刚刚进站，排出的泄压蒸汽笼罩了整个站台。透过蒸汽，安娜甚至看到了一群巨大的人形机甲正在走下车厢。 天空中一阵轰鸣，几架造型奇特的运输机降落在靠近城墙的降落场，从机舱里走出一大群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巨汉。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的下巴一直就没合上过。 安娜他们还是被分为男女两队，洗澡更换衣物，吃了顿热饭就开始接受治疗。除了那些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们每个人都被挂上了一种据说能够排出体内超量辐射的药剂，这让大家很是高兴，就是这种药剂的副作用有些大，呕吐头晕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安娜还是睡的很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众人先是抬头看着雷鹰机群远去，又看着眼前身高四米多的巨大机甲，过了半晌方斌才咂咂嘴，这富友集团还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造出来。他不认为这东西在和人类军队作战时能有什么优势，不过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活尸，是变异生物，那些玩意儿的变异速度越来越快。 那些军团士兵可以轻松和五型活尸一对一，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普通人类士兵目前还是主力填线宝宝。在这个大前提下，巨大化的机械可能也是条对抗肉体变异的路子。 顾文东看向身边的李景逸：所以你爸管这玩意叫机动步兵？ 李二爷挠挠头：人形啊，不是步兵是什么？ 顾文东指着旁边一台有六条机械腿的变体机动步兵问道：那这个叫什么？机动蜘蛛？ 李二爷嬉皮笑脸的拍了拍顾文东的肩膀：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它的代号就是“蜘蛛”。 顾文东哭笑不得：你们富友集团给装备取名还真是随缘啊。 方斌拍了拍机动步兵的装甲外壳：随不随缘无所谓，我们得花些时间才能适应这些新装备。哦对了，孔云怎么样了？ 方斌拿起病床头挂着的病历，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好家伙，这上半身能碎的骨头都碎了一遍，你这是硬扛了五型活尸一下吗？ 被夹板和硬质绷带包成粽子的孔云苦笑：斌哥，你就别笑话我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方斌叹气：你能活下来确实是够幸运的了，全营这次就伤了十来个人，你是最重的了。 他转头看向李景逸：这都不安排后送？ 二爷又挠头了：主要塞的医疗条件其实和老家差不多，斌哥你要非得往后送也行，我这就安排一下时间，等下一波雷鹰到了直接登机。 方斌点点头：送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前线。你看看营里其他伤员，够资格上雷鹰的都一起后送。他们回去了，我这也踏实了。 走出病房，二爷贱兮兮的和范伟勾肩搭背：还记得那个闯入战场的车队吗？都是大毛国的幸存者。我跟你说，里面美女可是超多的。 范伟听得两眼放光，二爷撺掇道：要不，咱们哥几个去看看？ 吕芳婷啐了一口，方斌叹了口气：我们该做的事儿还多着呢，都该干嘛干嘛去。 外骨骼装甲和车辆需要检修，弹药需要补充，还有那么多的新装备新的训练科目等着七营，确实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泡妞。 第100章 认识一下? 安娜把冬季军服裹紧了些，天气越来越冷了，完全不像是夏末秋初该有的样子。不用什么人讲解，安娜也知道这是核冬天。核武器把地面上大量的尘埃送上天，大气层被一层层的地面尘埃笼罩。太阳光无法正常穿过这层尘埃，地面的温度就会降低。 一个星期的治疗后，车队大多数的幸存者都痊愈了，当然也有重伤员没挺过来，这不奇怪，也没人责备那些华夏医生。安娜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人，活下来未尝不是煎熬，死去才是解脱。 这处基地的华夏主官先和他们这群幸存者的首领谈了一下午，然后一起给所有人开了个会，是所有人，包括幸存者们和本地的所有华夏军人。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在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前，自己这些幸存者将并入华夏军队，待遇和装备等同于华夏军队，当然也得担起同样的责任和义务。 考虑到两国军队和民俗，所有的大毛国成年男女会被整编到一起，不会被打乱和华夏军队士兵重组，但是会和华夏军人共同战斗。那些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则会被送到那个叫四号避难所的地方，孩子可以接受教育，父母可以工作。 大概就这些。 安娜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且对什么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的说法嗤之以鼻。所有勇敢的领导人都死在了核弹落下的那一刻，而没有担当的蠢物们现在可能躲在乌拉尔山脉中的某个地下避难所里瑟瑟发抖，这些蠢物不配领导大毛国。 如果还有大毛国的话。 当然，这只是个说辞，为了安抚人心的说辞罢了。总是有些人很顽固，不过自己归宿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活不过这场浩劫，自我毁灭倾向一直是东斯拉夫人的性格特征。 这里就很好啊，有高耸的围墙，有密密麻麻的榴弹炮群，有那么多的坦克和装甲车，那么多的士兵，那些奇奇怪怪但一看就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甚至用一种辐射中和液把要塞周围的辐射量降低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你很难相信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块不毛之地，外m国的治理能力，就是个笑话，不提也罢。 热乎乎的饭菜，干净的床铺和崭新的衣物，整套的盥洗用品不限量使用的热水，甚至还有随便吃但是不可以浪费的各色水果和暂时还是配给制的糖果和巧克力！自己还能奢望什么呢？哦对了，就是他们自己生产的香烟很难抽。 男人们一直对配给制酒水耿耿于怀。 最重要的是，安娜看到每个华夏人的脸上都带着从容，不是自己同胞那种麻木的绝望，而是真正的从容。他们相信自己能守得住，能战胜那些活尸和变异生物。 在后面还有整整三条这样的防线，听说所有的要塞群都是围绕一个超级核战避难所建造。那里可以容纳几百万人，可以生产几乎一切东西，午饭吃到的番茄土豆奶油浓汤炖牛肉和新鲜的毛式面包就是那里生产的。想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那些本国产的人造肉，安娜就咧咧嘴一脸嫌弃。 真奇怪，这些华夏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安娜不是在嫌弃自己的同胞，北方冷冽的气候锻造出这个民族，斯拉夫人从来不缺乏勇气，他们明白牺牲的含义，并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放弃生命。但是他们缺乏组织，只有一腔血勇而从不知纪律的重要性。 在莫斯科时，幸存者和军队甚至把尸群赶出了市区，可代价是什么？想想那片尸山血海安娜就叹了口气。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就觉得自己这条命也不值钱了。 尤其是喝了伏特加以后。 找不到伏特加的时候，冷却液，医用酒精，甚至洗发液也不是不可以。 不分男女，无论老幼，都想着麻醉自己。在这个环境下，你没办法用健康问题来批评他们。 风有些大，安娜把军服又裹紧了些。几名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军人从城墙另一边慢慢走了过来，他们在互相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对着下面的那些巨大的人形兵器指指点点，又指向了城墙外。 安娜没有回避，城墙是谁都可以上来的，只要不去乱碰城墙上的那些武器就行。几人走近，其中一人撇了安娜一眼，站住问道：你就是大毛国的幸存者吗？ 这纯粹是废话，这里只有他们这一波外国幸存者。 安娜微笑着点点头，在她看来，这个华夏军人更像是在搭讪。 这样的追求者，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但对男人的心理也足够了解。她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一向很有信心，何况还有优渥的家世。 这世上从来不缺想钓金龟婿的拜金女，也不缺想攀龙附凤的软饭男。 现在谈什么家世就没意思了，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找个华夏男朋友。 那人也跟着点点头：欢迎加入我们，不过你们当时也是够莽撞的，差点闯入我们的火线。 安娜知道当时有华夏军队的一个营在清剿一个小尸群，就在车队的前进路线上，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差点成了馅饼。她也知道，自己的车队把后面的那一大群活尸拉进战场，差点让那个营吃了大亏。 看来面前的几人就是那支华夏军队的战士。 安娜尴尬的笑笑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们当时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人摆摆手：不用道歉，换成是我们，可能也无法做到更好。 然后那人咳嗽了一下：我叫方斌，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营长。 没等安娜反应，他继续说道：我手下有个兄弟，想和你认识一下。 第101章 真相不过如此 重型步兵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阵短暂的喝问声和人体倒地声后，特护病房的自动门打开，徐婷婷带着一众人等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李成福无视了那些指向他的枪口，看向林浩：哥，你也不管管？ 林浩苦笑：你们这群混蛋，想干什么？ 众人的枪口同时抖了抖，毕竟一个老头子管自己老大叫哥，这事儿多多少少透着诡异。 林浩还没到40吧？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徐婷婷喝道；头儿，赶紧跟我们走！他们想害你。 林浩奇道：这话怎么说？ 徐婷婷没看林浩，她死死盯住李成福，枪口也恢复了稳定：在前进基地时，我们在前面的城墙上玩命，那个什么三连长命令他的手下一直在瞄准你。 徐婷婷继续道：头儿，你为他们李家出生入死，兄弟姐妹们跟着你无话可说。但他们李家想要卸磨杀驴，我们就不伺候了。抓紧时间，赶紧走！ 徐婷婷抽空瞥了林浩一眼，发现他还舒舒服服靠在病床上，有些急了：头儿，你是不是动不了？他们给你注射镇静剂了？猴子刚子！抬着老大，我们走！ 李成福，一号，九号，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笑眯眯的看着徐婷婷一众人等，梅姨甚至给他们爷儿仨添了一次茶。 林浩从床上下来，叹了口气：干什么呢？把枪都放下！我穿成这样我怎么下床。 林浩穿的是一件病号服，后面露屁屁的那种。 林浩坐回床边，摆摆手：都把枪放下。 然后他看向李成福：我能说吗？ 李成福咧咧嘴：今天我们说过的，现在不能说，其他的你随意。 李成福站起身：你们就在这儿说吧，我就不参与了。 走过徐婷婷身边时，李成福转身看向林浩，竖了个大拇指：哥，有这么一帮好兄弟，干得不错！ 然后他看向徐婷婷：记得把步战车还回去，你们马上要换装了，那种老式步战车你们以后不用了，得抓紧时间熟悉新装备。 李成福等人离开，林浩招呼众人坐下，三十多号人把特护病房塞得满满当当的。林浩看着众人直挠头：婷婷，你来说，我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看看身边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一脸懵，徐婷婷试探道：头儿，要不。。。从为什么李成福管你叫哥说起吧？ 林浩越看这群人越来气，从床头柜摸了几条烟甩了过去：就知道来我这儿打秋风，你们真的想知道？那行，都坐稳了。 钟老八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堂哥的肩膀：哥，你饿了没？ 钟宇看了看头盔内置的时钟：现在都十点了？食堂关门了吧？ 刚子抹了把脸，敲了敲自己那半边合金脸颊：我说，头儿，你这你这你这。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猴子敲了敲刚子的头：这什么这啊，不就是穿越吗？你当武警的时候没看过小说吗？就那种爽文，以前狗屁不是，穿越了嘎嘎乱杀那种。 钟老八在后面哈哈大笑：浩哥负责乱杀，你负责嘎嘎？ 徐婷婷拄着下巴，揉了揉眼睛：这就解释通了，车队没到这儿之前你连富友集团是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四号避难所就跟李成福称兄道弟。原来是这样。 林浩打着哈欠：现在都明白了？ 钟老八看向钟宇：哥，你明白没？ 钟宇摇头。 众人一起摇头。 林浩也跟着摇头：行了，都滚出去吧，想不明白的就回去宿舍自己慢慢想，老子要睡觉了。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蔫头巴脑的起身走人。 本来合计着来一出劫法场救了宋江哥哥便去那水泊梁山快活，结果宋江哥哥居然和那鸟天子宋徽宗称兄道弟。 自己以为的自家哥哥命悬一线，其实人家在品茶论道煮酒论英雄。 这事儿闹的。 林浩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下次谁在他妈弄出这种破事，老子打烂他的屁股！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徐婷婷，猴子补刀：头儿，这次是徐姐的主意，哎呀！ 林浩看着眼前的暖暖，叹了口气：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暖暖吸溜着手里的奶茶，斜着眼睛看了看林浩：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放下奶茶杯，像个成年人一样抱着膀子歪着脑袋：要我和刚子猴子他们道个歉吗？要我给何全他们磕个头吗？我这么做你会开心吗？ 话音刚落，她的头就和玻璃茶几来了个亲密接触，巨大的力量把那张厚实的钢化玻璃茶几砸得粉碎。 用的是暖暖的头。 暖暖捂着额头回头瞪向李成福：很疼啊。 李成福的眼神里全是杀意，语气冰冷：你要是不会说人话，以后就不用说了，反正那张嘴也是摆设。 这画面如果放到和平年代，李成福和他的富友集团绝对会身败名裂。 就算知道了暖暖的身份和实力，林浩看得还是心中恶寒。 林浩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和大家说你在治病，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李成福看向林浩：你去哪？ 林浩深吸了口气：训练场啊，该做的事儿太多了，我也躺够了。 李成福指指暖暖：她怎么办？ 林浩摇摇头：交给你了，清蒸还是红烧你随意。不管你想干什么，别让我在看到她就行。 李成福想了想：我给你预备一具尸体吧，培养仓造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用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也对手下有个交代。 林浩想了想：我的手下我自己想办法，说了不想在见到她，尸体也不想。 暖暖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的身体可能是，但她的灵魂是一个穿越了好多次的老鬼。 这种滚刀肉林浩在前世见多了，多说一句他都觉得累。 其实林浩也能理解暖暖的想法，如果是自己反复穿越在各个世界，可能会变得比她更加冷漠。 上一世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还是血流漂杵的明末，心不硬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来到这个世界，居然魂穿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上，这上哪说理去。 李成福不想杀掉暖暖，那林浩也无所谓了，弄一具尸体来糊弄大家干嘛，直接弄点骨灰装在骨灰盒里不就行了吗？ 暖暖的实力非常可观，不管李成福是想把她切片研究还是扔到尸群里大杀特杀，都和林浩无关。反正现在举目望去四面皆敌，以后互相碰到的概率几乎为零。 第102章 天宫大厦的日常 重型运输直升机的旋翼转速慢了下来，傅有德和顺子这才直起腰来。装甲尾门打开，机舱内是前二后二摆放整齐的四个标准军用集装箱，叉车上前开始卸货。飞行员递过来一份硬质文件夹，傅有德接过扫了一眼，这次三架直升机运来的都是无土栽培营养液。 傅有德拿起夹在文件夹上的笔，匆匆签了个字，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在这儿吃顿饭在回吧。 飞行员摇摇头：你是不知道现在空军运力有多紧张，跑完你们这边还有的是活儿要干呢。有空的，咱们好好喝一杯。 傅有德扫了扫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俩，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儿，塞给了飞行员：拿着拿着，我这也没好招待的，都是外面找回来的。 飞行员接过摸了摸袋子的形状，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两瓶白酒。 飞行员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就谢谢老哥了。 傅有德摆摆手：都是战友，客气啥。我还得谢谢你昨天带过来的那几条烟呢，这里供应的烟太难抽了。 后面的叉车清空了机舱，顺子摆摆手，一侧的天台门打开，一群老弱妇孺跑上了天台，他们将乘坐直升机前往秦岭指挥部。 从无土栽培营养液到子弹，秦岭指挥部和四号避难所的支援络绎不绝。他们送来基础原料，接走那些不能上阵的老人孩子，变着法的给一号避难所减轻负担。 顺子问过为什么不把所有困在这里的幸存者都接走，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虽然容积方面没什么问题，再多个两倍的幸存者也能塞得下，但还是秦岭的核长城更安全些。燕京的庇护所面临的压力太大，千万级别的尸群随时可以砸碎外围防线，而退入天宫大厦和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对于幸存者们来说是最后的手段。 傅有德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归咎于空军运力，大型运输机不可能降落在天宫大厦的天台上。这些重型运输直升机的运力只能说聊胜于无，它们来到这里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 承德方面组织了一次撤离行动，他们抢夺了市区外的机场，然后用运输机一次运走了将近五万的老弱病残，据说还有三架运输机因为活尸冲入机舱坠落。 高层没有忘记你们，我们在尽全力支援你们帮助你们。 不管是宣传攻势也好，心理战术也罢，只要这些幸存者不自行崩溃，现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末世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那些自谓可以笑对尸群的勇士们，可以去前线试试自己的勇气，看看你手中的消防斧能砍死几只活尸。 不吓尿就不错了。 傅有德见过太多的新兵，他们或者畏畏缩缩的躲在掩体后面朝着尸群开枪，或者靠坐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有些人用大喊大叫来对抗心中的恐惧，有些人则情绪崩溃，直接疯掉。 只因他们面对的是未知，是超越认知的恐惧。 从道德层面上，傅有德不会责怪他们。但如果守不住防线，所有人都会死。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现在这些新兵的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一号避难所发送给连级指挥官的统计数据也变得好看起来。 人类在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后，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外围防线，挺过两次尸群冲击的就是老兵，傅有德和顺子这样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现在他们俩就被调回天宫大厦负责训练新兵。 从傅有德的从军履历上来看，这个家伙简直五毒俱全。所有的违纪几乎一样没落下，大爆发之前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过。 十年时间，在笨的家伙也不至于只是个中尉代理连长。傅有德一点也不笨，相反他太聪明了，要不部队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无论是军事演习还是模拟考核，傅有德最常得到的评语就是滑不溜手。 如果给傅有德一个齐装满员的机步连，他的击杀数会是现在的十几倍。但现实是，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结硬寨打呆仗。 幸存者们在适应末世，尸群又何尝不是拿他们练手，任何突围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人类守军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慢慢失血。 其实慢慢失血的结果是得到了更多的老兵，真正见过血的老兵。傅有德情愿带领一个班的老兵，也不愿带一群新兵蛋子。 他更不愿意训练新兵。 所以回到天宫，他就明确表态要求先休整几天再说。说是休整，也不会让傅有德成天闲逛。一号避难所不养闲人，这里也没有闲人。傅有德和顺子就成了两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是天台降落场接收物资，就是去整备层帮助搬搬抬抬。 一号避难所不会让他们闲下来，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那些被血腥战斗压制下来的恐惧，就被重新抬头，然后摧毁自己的理智。 其实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轻松的，每天一日三餐吃得不错，爬起床来就有人给安排工作。晚上洗掉一身臭汗总比洗掉一身的血腥和骨灰来得强，就是时不时拉响的警报会打破这平静的日常。 每次天宫大厦警报响起，就意味着尸群有冲破外围防线的可能，傅有德这些老兵就得集结待命准备增援前线。 这样“狼来了”的把戏次数多了，大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那些防线迟早会被攻破，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罢了。 要么人类守军因为持续失血而主动放弃，要么尸群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把防线淹没。其实傅有德还有一种看法，那就是尸群也在剔除老弱。 “食物”不够分散兵力离开燕京市区，熟悉控制尸群，剔除老弱。那些东西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人性化”了。 整个整备层都被红色的应急灯笼罩，所有人都在等待绿灯亮起，到时候防爆装甲大门就会打开，重型步战车和装甲运兵车会咆哮着冲出天宫，把士兵们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傅有德和顺子坐在步战车的装甲车厢内，顺子的腿在不由自主的抖动，傅有德则盯着舱尾的那盏红灯。当装甲舱门再次打开时，又是一场尸山血海在等待着自己。 也许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第103章 姐，你尽力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左莹放躺下，她的左小臂连同手甲臂甲一起消失了，零碎的线缆和零件如碎裂的骨骼血管般晃来荡去。 不单单是左小臂，她的胸甲也凹陷进去了一大块。一口口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口腔中喷出，那是内脏受损的症状。 其他的小伤数不胜数。 左莹看向身边的文慧和李佳雯，点了点头：你们还是到了这里。 她的体力随着咳嗽和话语在迅速流逝。 文慧拆开一个急救包，把止疼剂打入了左莹的静脉：丫头，去拿那台扫描仪。左姐，我们一切都好，茜茜也好。你先别说话节省体力，我马上给你治疗，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 两个老兵一起用力把那块凹陷的胸甲拆了下来，用破拆钳掐断了装甲支架，左莹那残破的上半身就暴露了出来。几人互相看了眼，哪怕医学知识为零，也能看出左莹没救了。 文慧则没理会众人的神色，打开一瓶医用酒精，拿起左莹的半截左臂，轻声说道：左姐，我现在给你消毒，挺着点儿，然后就给你做手术。 李佳雯把医用扫描仪拿了过来，文慧把酒精浇在左莹的断臂上，尽管已经打了止疼剂，左莹的身子还是抖了抖。 李佳雯问道：姐，这东西怎么用？ 文慧又把一支止疼剂一支止血剂打在了断臂的上方，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深呼出一口气：开机，对准左姐的胸口。 然后看向左莹：姐，忍着点。 一阵嗡嗡声响起，扫描仪打出几道光束反复在左莹的身上扫过，全息映像投射出她的内脏和骨骼状况。 文慧看向投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 骨骼粉碎，内脏破裂，以文慧那点可怜的战场救护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想要保住左莹的命，需要一整套最好的手术设备，无菌手术室，最好的内外科大夫。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文慧跪坐在左莹身边，轻声说道：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左莹也看到了全息投影，其实不用扫描仪，她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目了然。 左莹艰难的抬起右手，握住了文慧：我家在w市，我的女儿叫暖暖。如果，如果你能碰到。。。 文慧默念了好几次这个名字，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左莹的川字纹越皱越深，她轻轻的呻吟着，文慧知道那是伤势过重，止疼剂的效用已经压不住疼痛了。 文慧从急救包里拿出所有的止疼剂，还剩五支，那是足够致死的剂量。 她把左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完全不顾那些血污，李佳雯拿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左莹身上。文慧一支接一支的把止疼剂都打进了左莹的静脉，然后抱着她，像抱着茜茜一样，轻轻的拍着左莹那逐渐冰凉的身体，感受着生命在怀中慢慢消逝。 左莹努力的尝试抬头看向文慧，她的眼神中有急切，有盼望，仿佛在等待一个结果，一句言语。 文慧把左莹抱得更紧了些，轻轻说道：姐，你尽力了，没人比你做的更好。 听到这句话，左莹的眼睛慢慢闭上，紧绷的脸部肌肉慢慢放松。 没人阻止文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过量的止疼剂会让左莹陷入昏睡，然后在无梦无痛的睡眠中离开这个世界。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左莹是幸运的，在她离开的时候，有人抱着她，好像初生时母亲的怀抱。 几个人轮流挖了几个深坑，把左莹和几名重伤不治的幸存者埋在仓库大门的旁边。他们尽量挖的深些，把遗体放入裹尸袋，用仓库里的水泥砌好四壁。这里是山区，野生动物太多，保不齐就会挖通土层毁了尸体。他们也不敢火化尸体，谁也不敢保证浓烟和烧尸的气味会把什么东西引过来。 有战士刻了木牌标记了姓名，文慧觉得这是无用功，没有人会来收殓他们的尸体，死者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逃到战备仓库的差不多都是幸存者，只有寥寥十几名士兵。左莹分发了武器和弹药给所有能开枪的人，用安置区的地形和建筑物迟滞尸群速度，他们埋设地雷，架上铁丝网，挖出壕沟，用尽一切办法迟滞尸群的进攻，然后逐次有序撤退。她压根就没想到尸群刚刚出现这些幸存者就乱了。他们争抢车辆，完全不顾秩序，本来可以带走所有人的车辆只带走了不到一半人。 左莹他们被抛弃了，他们用尽了办法迟滞尸群，最后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速度勉强拉开一点距离徒步进山。大多数正规军士兵都被留在了后面断后，进山后，他们把尸群拉去了其他方向而不是一起奔着战备仓库而来。 如果他们前来战备仓库，那么跟在他们后面如影随形的尸群会把所有人吃掉。 而现在，死的只有他们。哪怕被抛弃，哪怕知道自己必死，他们也没有犹豫。 没有弹药补充，电池几乎耗尽，脱掉外骨骼装甲后他们的速度根本甩不掉活尸。那几百残兵死定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沿着公路逃到这里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千人之数，士兵不过十几人。哪怕迟钝如李佳雯，都能感觉得到士兵和幸存者之间的火药味。文慧以为车加油的名义让这些人把车辆沿路停好，然后任由他们取用仓库内的物资。 这些人确实吓坏了，在暂时脱离危险后，十几名士兵根本无法维持基本的秩序，事态在他们发现库存的急救包中有小瓶医用酒精后就变得一发可不收拾了。 文慧和李佳雯不动声色的把茜茜藏在了那辆预备好的军用吉普车中，然后互相帮助穿好了外骨骼装甲，把枪支挂在身上。防爆装甲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道路通畅，文慧和李佳雯不知道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但待在这里肯定更糟。 失去了秩序的人群，远比任何野兽更加危险。 经历过生死，完全失去了安全感的人群，是这颗星球上最可怕的物种。 眼前这群人就是这样，恐惧，焦虑，压垮了每个人。 最后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声枪响，一声活尸的咆哮，甚至是失手掉落的杯子。 除了李佳雯，文慧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那几个抬着左莹不离不弃的士兵她也不信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情绪能一直稳定，文慧不会把自己和茜茜的安危系于一面之缘。 哪怕他们是华夏正规军的战士也不行，这里所有人现在都已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第104章 逃离 战备仓库占地面积极大，勤劳的建筑者几乎掏空了半个山体。幸存者们占领了几乎所有空地，他们翻找出储存的军用灶炉，然后用固体燃料炖着各种罐头。无论男女，几乎每个人都在往嘴里灌着医用酒精。 他们放肆的大笑，大哭大闹，有几个人甚至打了起来，哪怕头破血流，也没有人站起来阻止。那十几个士兵也只是围坐在一起，看着燃烧的灶炉锅里的炖菜默默不语。 文慧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傍晚。如果开车冲出去，那么天彻底黑掉之前她们娘仨能开出山区。她冲着李佳雯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向早已预备好的吉普，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几道身影挡住了夕阳，文慧慢慢直起身来，几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已经站在面前。 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小妞儿，跟哥几个喝一杯？ 那醉汉的手伸向了文慧的脸，然后就被外骨骼装甲的手甲掐住。 医用酒精带来的麻醉感瞬间被手骨粉碎的巨疼压过，惨嚎声也压过了仓库中的喧嚣。 文慧拔出枪套中的“守御33”，用最快的速度在每个人的胸口上打了两枪，头上再补一枪。 这招叫什么莫桑比克射击法，文慧从一部老电影中看来的，当时觉得好帅。 好像还有一句老梗，什么两枪胸口一枪头，阎王见了直摇头。 在双塔山庇护所接受培训时，教官对此嗤之以鼻。如果对方是正常人类没有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情况下，不要以为“守御33”用的是九毫米手枪弹就嫌威力不足。胸口的两枪足够让他们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哪怕对方穿着防弹胸挂也扛不住。 不要拿电影当圣经，这是教官反复强调过的。 不过文慧还是觉得这招很帅，她甚至拿活尸练过手。 那么多现成的靶子不用就太浪费了。 李佳雯第一次看到文慧用出这套“两枪胸口一枪头”时还感到很惊奇，实际操作后就觉得纯粹是耍帅，打活尸的胸口有什么用，最多一个踉跄。有打胸口的机会和时间，直接打头就好了嘛。 这次也是下意识用了出来，好像效果也不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这边。 文慧把手枪插回枪套，没有停顿，和李佳雯一起把帆布掀开，也没有直接扔掉而是塞进了后斗。 文慧启动车辆，回头看了眼茜茜，女儿带着耳罩手舞足蹈的听着儿歌，看到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妈妈告诉她，坐在这里躲在帆布下面是为了玩游戏。 文慧看向李佳雯，这臭丫头把步枪从胸口的磁力锁上摘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在面甲关闭前，她给了文慧一个安心的笑容。 引擎轰鸣，远光灯晃得众人纷纷转头，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战备仓库。 身后，枪声怒骂声惨叫声大作。 转过山角，文慧就把远光灯关闭，只用雾灯照亮前路。直到驶出山区，冲上国道，文慧把车停在路边关闭了所有灯光。和李佳雯一起看向山上，那里的枪声爆炸声哪怕是山下也能听得到看得见。 果然，最后的爆发只差一点火星，文慧的那几枪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吉普车就这么停在路边没有动，文慧根本不敢开灯，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开夜车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就这样，文慧和李佳雯轮换站岗，两人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好歹熬过了这一晚上。 文慧以十公里的速度慢慢蹭到了村子里，这里是她早先在山顶时就观察好的一处栖身之所。文慧在村口停了半小时，在山顶时距离太远无法观察到细节，到了近前发现这里也是如死去一般的寂静。鸣了几下喇叭，只勾引出一只尸变的土狗，被李佳雯一枪掀飞了脑壳。 找了处小院住下休整，文慧反复盘点了车上的物资和村里能找到的存粮和燃料。肉食可能少了些，不过大米白面管够，地里的土豆番薯和各种青菜还未收获，这些东西足够娘儿仨度过这个冬天。 说实话，文慧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她真的很想在这里住下，等待北方漫长的冬天过去。但她也很清楚，附近没有活尸，是因为尸群都去围攻安置区了。没有人能保证那些活尸不会回来，也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的尸群游荡到这里。 甚至山上战备仓库里经过火拼后，那些还活着的幸存者也有可能下山，这里还是太近了些。 那大规模的交火很有可能把还在山区游荡的尸群引来。 麻烦，果然如期而至。 第二天早上文慧准备和面擀点面条，自己好久没做过了，刚把面粉倒到盆里，李佳雯的喝止声就从院子传来。文慧拿着步枪跑出院子的时候，李佳雯正拿着枪和四个幸存者对峙。 四个人有男有女，都带着枪，其中一人肩膀负了伤，被一个女人搀扶着。文慧的眼睛眯了眯，那是枪伤！ 那女人看到文慧，好像看到了救星：姐，帮帮我们。我看到你给左营长治伤，我老公他中枪了。 说完，就要扶着那男人往前。 双方距离不过几米。 李佳雯的枪口指向那女子，喝道：站住别动！把枪放下！ 文慧打量着这四人，她搭在步枪上的拇指轻轻打开了保险。 文慧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把枪放下，然后你们三个后退，我来看看他的伤。 这话是试探，试探这几人的态度。 果然，那女人如撒泼般吼道：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们有车，有物资，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文慧没有回答，没有争辩，只是抬起步枪，瞄准他们，然后扣动扳机。 李佳雯的步枪在一秒钟后加入了这场死亡的合奏。 文慧把步枪挂在胸前，从枪套中拔出手枪，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慢慢蹲下。 女人在喷着血沫努力的想说着什么，但是气管中全是血，她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文慧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我看到你的手在枪套上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你们几个人压根就没想过放下武器求助。 文慧站起身来，招呼李佳雯把这几人扔到了对面的农田里。她不想在浪费弹药，他们不配。就算不补枪，他们也活不过一个小时。 吉普车离开了村子，李佳雯咂咂嘴：可惜了，早上你要做打卤面的。 文慧看向后视镜，十几条身影在后面追赶着，那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幸存者。 恶毒的咒骂声已经听不到，但子弹还是从车顶上飞过。 李佳雯探出身子打了几个点射，几条人影栽倒在地。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系统，命中率自然大大提升。 文慧呼出一口气：不就是一顿面条嘛，等安顿下来姐再给你做就是了。 第105章 这该死的末世 李佳雯和茜茜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共用用一个大海碗唏哩呼噜的抢着吃着面条。文慧把碗放下，去看了看电池的充电速度。这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挂着光伏面板，天气越来越冷，充电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两天开车赶路，每天只敢开出去三四十公里，还要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防备活尸偷袭。这样的速度消耗了大量的燃油，也消耗了大量的电池。 现在只剩下十块满电电池，其中两块就在外骨骼装甲里，剩下的都还在充电。按这个消耗速率，根本等不到抵达下一处庇护所他们就得扔掉外骨骼装甲。 更让她担忧的是吉普车的燃油，根据车上铭牌显示的信息，这车光自重就超过了三吨，装备了可以近距离抵抗步枪弹的装甲和防弹玻璃。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产品，但简单的发动机构造让它更便于维护。那款老式的军用吉普是柴油发动机，不是插混动力。这意味着稳定可靠的军工品质也带着高油耗的缺点。 这条国道太过偏僻，根据地图上的信息，周围三十公里内连个大点的镇子都没有。镇子里肯定有加油站，但文慧不敢去。那里盘踞着至少几千的活尸，自己这娘儿仨连靠近的资格都不具备。 村子里有几辆农用机械，文慧好歹从里面抽了30升柴油装满了一个油桶，这点燃油距离喂饱吉普还有很大的差距。 文慧摇摇头，往无烟灶下面扔进一把玉米杆。灶是她和李佳雯一起在院子里挖出来的，特殊的烟道可以让烟不会往上升腾，而是沿着地面向四周蔓延。这样不管四周的活尸也好，还是可能还追在后面的幸存者，都不会察觉这里的炊烟。 至于晚上睡觉的火炕也不能烧了，车上有足够的御寒用的睡袋和毯子，倒不至于冻着三人。 文慧一直没舍得用从安置区带出来的无烟取暖炉和固体酒精燃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 灶上的铁锅里烧的是水，文慧严格按照教官教过的必须不少于十分钟沸腾的程序给娘儿仨预备干净的饮水。李佳雯抱着茜茜从屋里走了出来，替了文慧的班儿。灌满六个两升的保温水壶，还要烧出三个人洗漱和刷碗刷锅的热水，这活儿也不轻。 文慧也没带着茜茜返回屋里，找了个小板凳抱着茜茜坐在一旁，和李佳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文慧轻轻打了一下茜茜的手，这丫头咬手指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李佳雯看着燃烧的秸秆，悠悠的问道：姐，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不是李佳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文慧抬头看着夕阳，叹了口气：你要问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得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李佳雯拿起旁边的空水壶开始灌水：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文慧把茜茜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在院子里跑着玩：我们在待三天，等电池充满电了就继续前进。不过吉普车的燃料是个问题，如果找不到加油站，最多一天我们就得步行了。 李佳雯撇撇嘴：还不是你拉的破烂儿太多了，那车本来自重就三吨多，我们仨大活人两架外骨骼装甲就一吨多了，油耗能不高吗？ 文慧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用得上用不上的后车厢里确实不少，明天得收拾收拾了。 话是李佳雯说的，但文慧嘴上也不能认输：你那挺重机枪再加上那么多箱的弹药，不算重量的啊？ 李佳雯转过头来，脸上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咱们先说好，什么都能扔，那重机枪和弹药绝对要留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碰上尸群，就靠咱们俩那两条步枪，你能打死几个啊？ 文慧看着李佳雯的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那脸，都熏成小花猫。行行行，你喜欢就留着。 回到屋里，文慧开始和面，准备多烙些干饼。可惜现在没有什么太阳，外面温度太低，要不就能晒点干面条。农户每家都有不少柴米油盐，根本不愁找不到吃的。趁着现在粮食富裕，得多准备些干粮带着。 离开这处小村庄，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热食还是个问号。想随便生火取暖做饭？真的是想多了。 茜茜拄着下巴看着母亲，文慧揪了一小块面扔给她，茜茜就学着母亲的样子揉面。李佳雯从地窖里找到一筐白萝卜，搬到屋里坐在旁边清洗干净，然后在文慧的指导下笨拙的切着花刀。 这些萝卜是好东西，文慧可以腌些萝卜干带着。 天气越来越冷，想找到新鲜蔬菜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不到万不得已，文慧不想进入城镇寻找补给。 对付几个居心叵测的幸存者，自己还能先发制人直接击杀，如果是活尸，真的不敢想象能把什么玩意儿引来。 其实无所谓什么居心叵测，只要是带着枪的幸存者，文慧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管他们是男是女，无分老幼。左莹的那个安置区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如果没有茜茜，文慧还能有所收敛。如果她和李佳雯都死了，真的无法想象茜茜会遭遇什么。 想到这里，文慧看向女儿。小丫头模仿着母亲，擀出来的面饼居然像模像样。 小丫头拿起一个面饼举给母亲炫耀，得到了来自母亲一个肯定的笑容。 文慧转头看向李佳雯，这个臭丫头拿着一把碳素钢的战斗匕首正在尝试给白萝卜削出花刀。 文慧叹了口气：丫头，你去把手洗洗，我来切花刀，你和茜茜赶面吧。 场面很快就失控了，面粉被这一大一小弄得满屋都是，文慧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失策了。 其实萝卜片也可以腌咸菜的，不一定非要切成花刀。 玩吧玩吧，这该死的末世，该死的病毒！ 第106章 安娜的视角和男朋友 四箱无后坐力炮弹装进了升降台，安娜按动电钮，看着升降台升上了城头。上面的守军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安娜点点头，转身向弹药堆走去。 民用工程外骨骼操作简单，装配在全身的六台电机提供的澎湃动力可以让普通人抬起最大三吨的物资。虽然比军用外骨骼还是差了很多，但经过改装也能应付一定程度的战斗。 类似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已经遍及全蓝星，大毛国自然也有。那些自研型号继承了粗糙耐用的毛系风格，完全不考虑人体工程学。莫斯科保卫战时，只有那些被认可的幸存者才能分配到一架这样的民用工程外骨骼。 来自华夏军队援助的物资就有大量被改装过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军用版本需要的训练时间更长，满足不了消耗巨大的战场需求。 就如现在安娜操作的这台一样，加装了覆盖全身的防辐射涂层装甲板和全覆盖式的头盔。虽然没有恒温系统没有生理监控这样那样的军用系统，但也能扛得起重机枪，工程手套也能砸碎活尸的脑袋。 这里的华夏军队没有对女性幸存者有什么特殊优待，除了那些年纪大的和有孩子的母亲，其他所有人都要接受训练。安娜和那些华夏女性幸存者接受同样的训练，吃同样的饭菜，每天的训练时间起码六个小时，然后还要在外围城墙工作四个小时。 好在每个星期有一天是休息日。 高强度的训练，高强度的工作，让安娜占床就着，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胡思乱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位方营长介绍的男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腼腆的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听说以前是个物理老师。就是岁数稍微大了些，不过华夏人并不显老，安娜对年纪也没那么敏感。 在大毛国，老师是个受尊重的职业。如果在和平年代，安娜也可能接受这个来自华夏的男朋友，更不用说现在了。不过现在每天累的要死，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不是只有安娜自己没有时间，那个斯斯文文的物理老师也没有时间陪她花前月下。他是方营长的副手，也就是七营的副营长。每天的训练任务排得满满当当，时不时的还要驾驶那些巨大的人形机甲离开要塞去清剿出现的零星尸群和变异生物。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拒绝之后，安娜就时不时的收到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盒新袜子，有时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 安娜知道哪怕是比副营长更大的官职也没有什么额外补给，也知道要塞里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市。这些包装完好的礼物一看就是大爆发前的东西，而不是来自后方四号避难所生产的配给品。大家鬼鬼祟祟的交换着各种各样从外面搞来的东西，而奇怪的是，要塞高层对此视而不见，好像根本不知情似的。 核弹落下后，所有暴露在城市和野外的物资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辐射影响。不过安娜收到的这些礼物如同刚刚生产出来的一样干净，巧克力没有受到辐射的食物那样的扎嘴感，穿上袜子也没有那种刺痛感。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第五集团军配备了一种辐射中和液，可以消杀沉浸在土壤中的辐射，虽然消杀后这块土地在一段时间内还是无法耕种，但起码把这块土地的辐射值降低到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 他们也有一种可以消杀物资上附着辐射的机器，他们把那几台机器从雷鹰上卸下来时安娜就在旁边给城头转运弹药。那机器有些类似机场地铁安保用的x光机，但体积要大得多。把需要消杀的物资放在传送带的一头，经过中间的全封闭主控部件，传送出来时就完成了辐射消杀。 根据自己新男朋友的说法，哦对了，他叫顾文东。那是一种光谱消杀系统。把光调整到一个特定的频率，再加上一种什么什么粒子，就能破坏掉那些辐射粒子的结构，物资也就可以安全使用了。 顾文东没什么时间讲解明白，安娜也完全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安娜有时会走神儿，幻想一下后方那个四号避难所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科技。 一队机动步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安娜身边走过，安娜瞥了一眼。那机动步兵的肩甲上绘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一个华夏语中的柒字写得龙飞凤舞。 每次看到这只熊猫安娜就会笑得很开心，她完全无法想象，其他配置了机动步兵的部队要么是虎要么是狼，七营的这群家伙为什么要画上一只熊猫来代表自己的营。 让她笑得很开心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这是她男朋友的营，那个戴眼镜的物理老师就在这队机动步兵里。 果然，一架机动步兵举起手臂冲着安娜挥了挥手。被扩音阵列扩大的嘘声嬉笑声响起，那架机动步兵还是离开队列，朝安娜走来。 厚重的合金装甲舱盖打开，顾文东从座舱里跳出，笑嘻嘻的背着手看着安娜：今天还是帮城头转运弹药啊？ 安娜从不缺乏追求者，但今天还是罕见的有些脸红，点点头：是啊，这些天都被分配到这儿了。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出城吗？ 顾文东点头回道：3号要塞那边有个小尸群游荡，我们去处理一下，晚上就能回来。 安娜挑挑眉：你的手背在后面干嘛？ 顾文东把一个大盒子递了过来：我在外面找回来的两套保暖内衣，是全新的，应该是你的尺码。消过毒了，放心穿吧。 我的尺码？你真的知道我的尺码吗？这个男人其实一点也不矜持，更谈不上什么害羞，那为什么还要他的营长出头和自己搭讪？ 安娜的脸更红了，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抖：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顾文东笑着说道：你也是，记得按时吃饭，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安娜早就习惯这个男人用这句话来告别了。 等到顾文东回到队列，更大的嘘声和嬉笑声响起。 安娜觉得这男人还是很体贴的，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室外温度越来越低。虽然配发的冬季军服足够保暖，但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男朋友的礼物呢。 一件新衣服，一双崭新的袜子手套，哪怕是一个廉价的口红，都能换来周围姐妹羡慕的目光。 这意味着名花有主，意味着有人关心。 华夏军队不反对男女正常恋爱，反而很鼓励。但是对一切扰乱秩序的行为从不手软，从关禁闭到抽鞭子，一视同仁从不偏袒。 第107章 即将主动出击的第七营 安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被稽查队绑在木桩上抽鞭子的蠢货。 白花花的屁股排成一排，一鞭子下去瞬时皮开肉绽。这里有华夏人，自然也有大毛国人。 四个月的时间，从北面赶来的大毛国幸存者有七八波了。人数有多有少，最多的那波有上万人，最少也就有几百。安娜当然很高兴有更多的同胞能逃离那片炼狱，但带来的问题同样不少。 安定下来后，每个幸存者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精神问题。这些家伙还算有分寸，没有发生抢夺枪支或者向华夏军人开枪的事情发生。倒是打架斗殴成了日常，和自己人打，和华夏军人打，结果就是被电棒揍得嗷嗷叫，然后被扔进禁闭室里清醒清醒。 那些老弱被送到了大后方安顿，大部分新来的幸存者被送到第二道防线的主要塞接受训练，一部分精锐老兵则被留在这里重新编组。华夏军队兑现了他们的承诺，没有把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打散，而是整编成在一起。现在这里的大毛国军队勉强编成了一个合成团，全套的华夏制式装备，现役用什么他们就用什么，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按照华夏主官的说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的敌人是尸群和变异生物。以前那些烂俗的国界和种族之分，在大爆发后都不存在了。 有些大毛国的幸存者对此不屑一顾，认为华夏人在模糊这些概念，试图彻底同化他们。 安娜则认为说得没错，人家认为你们是累赘的话，早就一枪崩了省得浪费粮食。要不就发给你一支破烂的步枪去最外围守壕沟，省心还省力。 现在还分什么华夏大毛，人类都快死绝了。 一队华夏的制式战斗机器人“牛魔王”从她身边走过，午饭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为了节约时间，午饭是炊事车直接送到工地上来的。顾及大毛国幸存者的口味和饮食习惯，食堂特意从幸存者中招募了会做大毛国饭菜的厨师。烤得焦黄松软的白面包片，香浓的罗宋汤点缀着一勺酸奶，入口即化的炖牛肉，还有切开的半个烤苹果和一根香蕉。 安娜坐在弹药箱上慢慢吃着自己的午饭，打量着自己周围的工地。每一波大毛国幸存者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追在他们身后的不过是些前锋，真正的尸群主力已经走出乌尔拉山脉，正在向东南方向而来。 没人知道它们依据什么决定前进方向，也没人能理解它们的行动规律。但大家都知道，目前核冬天带来的低温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或早或晚，尸群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 和大毛国幸存者的自我毁灭倾向不同，华夏人对此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打。无路可退，只能打，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第一要塞群开始扩建改进，听说华夏军队在他们的国内也有一座同样规格的要塞。那里前段时间打过一次防御战，先是出现了奇怪的电磁干扰，几乎笼罩了整个战场。让士兵的外骨骼装甲失去大部分功能，无人机无法升空，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用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破了墙体，现在的改进就是根据那次的经验教训进行的。 原来间隔1000米左右的两道城墙之间开始建筑一道小城墙，高度不需要超过前面的城墙，它的作用是在前面的城墙被攻破后，可以有效的打击冲入缺口或爬上城墙的活尸。 在小城墙和前后的主城墙之间，还筑起了几道宽阔的走廊，把几道城墙连接到一起，把之间的壕沟和雷区围成了瓮城。这样可以把冲入的尸群分割成几个部分，无法形成合力。 所有的城墙都在进行加厚，用更多的钢筋混凝土加厚墙体，在挂上更厚的装甲板。更多的重武器被装配到城头，更多的战斗机器人被火车运到这里。 在更北方，她当初停留过的那处海关小镇，也已经开始建设同样的要塞。 而根据安娜听来的小道消息，华夏军队绝对不会缩在城墙后面，他们要主动出击！自己的男朋友他们会在第一波次的出击序列。 “没错！我们会主动出击，在运动战中熟悉来自欧罗马的尸群，消耗它们，尽可能多的消灭它们。” 王旭放下了手中的激光笔，看向在座的五个营长。 二团作为第一支主动出击的部队，加强了三个新的合成营，更换了大量的新式装备。同时会有一个由大毛国幸存者组成的合成营将会和二团一起行动。根据换装和训练的速度，整个第二和第四合成旅将逐次进入大毛国境内。 方斌皱眉看着手中的作战计划，说实在的，主动出击上千公里，然后在运动战中消耗尸群，他觉得不太靠谱。且不论消耗的补给如何补充，就说地形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那里不是如外m国一般的一马平川，而是森林密布。 但命令就是命令，只要下达了命令，就必须执行。以他对四号避难所的了解，不至于会给他们一道必死的命令。 一号避难所在燕京，四号避难所在外m国，那么二号三号避难所在哪里？答案是，它们就在大毛国境内！ 二号避难所是和大毛国合作建设的核战避难所，三号避难所则在靠近北极圈的摩尔曼斯克附近的山脉中。 二号三号避难所的规模并不大，按照当年的外交协议和预定方案，二号避难所会接纳保护大毛国的领导阶层和附近的普通幸存者。 两支由军团士兵和“应龙”精锐组成的小队将会分别前往二号三号避难所，做什么方斌不关心，不过给他们二团的命令是，如果有必要，他们将承担搜救增援任务。 方斌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文东：顾老师，你女朋友那个营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击吗？ 顾文东嫌弃的挪远了些，手中的钢笔没有停下，依然在龙飞凤舞：我上哪知道啊方大营长，你就没有其他事儿可做了吗？是不是该把嫂子调回到四号避难所去啊？ 方斌和顾文东斗嘴从来就没赢过，也包括这一次。 方斌点着一根烟，把烟盒扔给坐在对面的李景逸，叹了口气：她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顾文东用眼角夹了方斌一下：你自己知道有多危险，你家晓言可还在四号避难所呢。 方斌看向天花板：那范伟呢？ 顾文东依然没有抬头：他的调令我已经签完字了，让他回去训练新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扩编了？ 方斌奇道：他同意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嘛，你是知道那家伙的，我是背着他签的调令。你现在去找嫂子谈谈，我这边把调令就签好了，明天他们一起上雷鹰。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顾老师一旦进入状态效率可是刚刚的。 第108章 一路向北1 吕芳婷作为营长方斌的合法妻子，虽然只是个二等兵连个尉官都不是，但她一直是七营所有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嫂。吕芳婷也承担着大嫂的角色，一直在大家之间调和着鸡毛蒜皮的矛盾。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做了整容手术后的吕芳婷，收敛了过往的锋芒，安安静静的在她合法丈夫的背后做个好妻子，在儿子面前做个好母亲。 补偿也好，愧疚也罢，方斌并不在乎。但，她毕竟是方晓言的母亲。 方斌找到吕芳婷的时候，一群华夏女兵和大毛国女兵正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即时翻译器的普及让语言障碍成了过去时，也让各国的女人们能够凑到一起八卦。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这一群女兵等于多少只鸭子，方斌算不过来。 看到方斌过来，吕芳婷从鸭子群中跑出来，小脸儿因为兴奋红扑扑的。方斌主动找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都是为了公事，现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是公事。 方斌挠挠头：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吕芳婷很自然的挎上方斌的胳膊，在身后一群女人的嬉笑和嘘声中跟着方斌走远了些。 果然，吹口哨不是男人的专利。 转过一堆弹药箱，方斌站住，吕芳婷好奇的问道：老公，你找我干嘛？ 方斌不打算纠正这个女人了，他抽抽鼻子，呼出一口气，说道：明天你和范伟坐雷鹰返回四号避难所。 吕芳婷好像挨了一闷棍般懵了：我回去干嘛？ 方斌：公事上来说，七营要扩编成团，需要抽调几个合格的老兵回去训练新兵。私事上，我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出击。这次太危险了，如果有个万一，晓言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吕芳婷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有和方斌争辩些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非常非常聪明，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吕芳婷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老公，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 方斌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有泪光闪烁，她在强忍着不流下泪。 方斌挤出一个笑容，觉得不太够，就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哦对了，安娜对顾文东的感观怎么样？ 吕芳婷自然知道方斌是在岔开话题，她收敛情绪，笑着回道：放心吧，她对顾老师的感观很不错，就是太忙了，没时间陪陪她。女人嘛，总是需要抽时间陪陪的。 方斌知道女人这话也是在说他。 方斌呼出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家都忙，也没办法。 庞大的雷鹰机群开始逐次降落，只有四架离开队列没有停留继续向北方飞去。方斌看向头顶的机群，顾文东问道：头儿，那几架雷鹰应该就是那两支小队。 方斌点点头：应该是了，希望他们没事，要不到时候我们就有得忙了。 林浩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地面的要塞群，庞大的人群如工蚁般忙碌，一圈圈的城墙一道道的壕沟绵延覆盖几十公里。还不够，他们还在挖出新的壕沟筑起新的城墙。 林浩扭过头，闭目养神。随他一起北上二号避难所的除了自己团队的几人，还有两个班组的军团战士两个班的“应龙”。任务也很简单，抵达二号避难所，与大毛国残存的政府人员和本地留守的华夏人员建立联系，带走几名科学家和一些实验样本。 李成福给出的任务不包括撤离所有人，现有的雷鹰机群运力也不允许完成这样的任务。 二号避难所虽然规模比较小，但自持力和防御功能都是顶级的。如安娜所想，李成福也认为那些虫豸还是留在原地的好，接过来也只是添乱。 二号避难所建立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根据推断，那里应该不会有核弹落下。这意味着本地的电磁干扰和辐射剂量都不会太高，战斗机器人和无人机应该可以正常使用。 进入大毛国境内后，两架雷鹰离开编队，向正北方向飞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三号避难所。 雷鹰的飞行高度不高，这也是为了后续部队进入收集地面信息。 林浩看着外面，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核爆把大量的尘埃扬入了大气层，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尘埃慢慢落回地面，覆盖在所有物体上。 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正在沿着公路狂飙，一个数量不过几千的尸群跟在后面穷追不舍。雷鹰打出几发火箭弹，阻断了尸群的冲势，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林浩没有时间停下来帮助他们，能帮的就这么多。不过那些幸存者肯定看到了雷鹰，也看到了雷鹰飞来的方向，如果他们还存在半分理智，就应该知道往哪里去。 雷鹰驾驶员的声音传来：林总，西北方向发现尸群，数量。。。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林浩从左侧的装甲舷窗望去，地面上黑压压的尸群一直绵延到地平线都无法看到尽头。 这是来自欧罗巴的尸群主力。 林浩呼出一口气：距离最近的要塞群有多远。 飞行员的回答等了几秒才传过来：大概1200公里。 林浩站直了身子，拍了拍钟老八的肩膀：保持录像，后方需要这些现场资料。 突然，尖利的警报声响起，飞行员吼道：地面导弹，抓紧！ 一排排红外诱饵弹飞出，激光拦截系统启动，然后机身一阵摇晃。地面导弹数量太多，尽管使出了所有手段拦截，雷鹰还是被击中了两次。 单兵防空导弹的威力有限，爆炸被雷鹰挂载的厚重装甲挡了下来。 飞行员吼道：爬升脱离！所有人抓紧了！ 在脱离地面火力的有效射程之前，雷鹰又挨了一发导弹。 飞行员改变了飞行方向，先向东，脱离了尸群的视线后在转向西北。 林浩问道：雷鹰有什么损伤吗？ 飞行员的声音很轻松：林总放心，刮痧罢了。 雷鹰是那个世界人类帝国的一种突击运输机，真正的雷鹰有大气层往返的能力，有更凶猛的火力更强的发动力。因为材料学的不达标，李成福只能复制出现在的阉割版。不过还是足够结实，换成其他飞机，林浩这伙人就得在西伯利亚打游击了。 雷鹰保持在2000米的高度，以300公里的低速继续向西北方飞去。李成福需要尽量收集北方的信息，一路上不止一次发现零星的人类幸存者，林浩就会命令降低高度，扔下一些物资箱在继续赶路。 小小的物资箱里主要是被服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通讯器和定位仪。林浩告诉幸存者华夏军队的位置，尸群的方向。如果不愿意南下，就隐藏好自己保持联系，或早或晚，华夏军队会尽量接走他们。 当然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心存感激，胆敢朝雷鹰开枪的家伙都被机载重爆弹打成了碎片。 大毛国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森林给逃出了城市的人类幸存者提供了不错的天然庇护所用以躲避尸群，只要他们能抵得住严寒和森林中的那些变异生物。 但那是核弹落下之前。 雷鹰悬停在一处树林的边缘，林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里没有风，就算再大的风，也不会把树木的枝条吹成这个样子。地面上的树木正在向雷鹰挥舞着枝条，像是想把雷鹰拉住。 林浩甚至听到了阵阵嘶鸣，难道这些树会叫？ 徐婷婷走到林浩身边，看向舱外的树林，也皱起了眉毛：头儿，这些树是怎么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这些树，也跟着变异了。 他抬起头，望向地平线，茂密的森林无边无垠。 这里的树木发生变异，森林中的生物呢，会异变成什么样子。 活尸，变异生物，现在还要加上这些变异植物，还有那些只在秦岭指挥部的通告中听过的变异海洋生物。 这个世界还真是够乱的啊。 第109章 一路向北2 雷鹰严格按照之前规划好的飞行路线，沿途会经过很多城镇。很多城镇要么被彻底遗弃，要么被核弹变成了巨大的弹坑。也不是没有大群幸存者的聚集地，路过的一座城市就有成建制的大毛国正规军和大量的幸存者存在。 雷鹰的出现吓坏了所有人，惊吓过后就是狂喜。只有人类才能操作如此巨大的战争机器，而机翼上的红星八一也说明了他们是来自华夏的军队。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林浩还是决定降落和本地幸存者接触一下。这里起码有几万幸存者，李成福不可能放任这么多的幸存者漂泊在外，哪怕暂时不能接走他们，起码也要留下短波通讯站保持联系。 雷鹰降落在一处看上去是停车场的空地上，另一架则悬停在半空中没有降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林浩还是懂的。一旦地面沟通出了什么问题，悬停的雷鹰可以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制导火箭弹和外挂武器站的大口径爆弹枪可不只是看上去很吓人，打到身上的效果更吓人。 装甲舱门打开，林浩带队走出了机舱。这里和其他大毛国的城市没什么区别，破旧的建筑物都被尘埃笼罩，灰突突的，城市占地铺得极大，没有什么高层建筑。 大群大群的幸存者冲着这里奔来，身旁的军团战士哼了一声，爆弹枪上膛和等离子步枪的充能声响成一片。 一排军车超过奔跑的幸存者人群，先一步开到雷鹰近前组成了一道车墙挡住了人群。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在冲着人群高声喊着什么，林浩没有打开翻译器，前世他在这个国家学习生活了二十年，不用听也知道那人在说些什么。 他在阻止人群冲击雷鹰，那些幸存者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正在失去理智。 几声枪响，人群的骚动慢慢平息。那名军官从车上下来，整了整破旧的军服，朝林浩走来。 一边是破旧肮脏快成麻袋片儿的军服，一边是雪地涂装的精良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大毛国的军官有些尴尬和局促，但他的腰杆依然笔直。 他走到林浩面前，举手敬礼：大毛国北方军区第103近卫装甲师上尉罗曼阿布拉诺维奇。 林浩回礼：华夏共和国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少校林浩。 没错，考虑到林浩那个民兵预备役上尉连长的军衔实在是寒碜了点儿，李成福终于给他升了一级，现在是少校了。 临行前刚升的，连两杠一星的肩章都是崭新的 罗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走上前，伸出手来：欢迎你们，长官。 随着一阵轻微的泄压声，林浩脱掉了右手的手甲，和罗曼握了握：罗曼上尉，你们辛苦了。 脱掉手甲握手是应有的礼仪，那阵轻微的装甲泄压声还是听的罗曼心头一跳。他是个老兵，自然是识货的，这种全压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可以承受很强的辐射，这些华夏军人的装备太精良了。 罗曼定了定神，问道：请问你们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林浩：我们是路过，要继续前往北方。 林浩转头对徐婷婷点点头，徐婷婷招招手，几人返回机舱。 林浩对罗曼说道：距离你们这里不到600公里，乌拉尔山区中，有一处核战庇护所。莫斯科陷落后，你们存活的领导层转移到了那里，我们的任务是和他们建立联系。 罗曼听的一脸懵：这附近居然有核战庇护所？ 林浩点头：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你有地图吗？ 林浩的携行袋里就有，不过他不准备拿出来。一群华夏军人拿出大毛国的详细地图，怎么都觉得别扭。 现在是建立互相信任的最好机会，林浩可不想因为一张地图埋下什么猜疑的种子。 罗曼的手下递过来一份地图，和罗曼的军服一样破破烂烂。林浩展开，根据记忆在上面标记了地理位置，还给了罗曼。 林浩说道：这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发生变异的植物，森林中肯定还有很多变异生物。虽然告知了你们避难所的位置，但我真的不建议你们前往。六百公里的行程，伤亡会很大。 徐婷婷几人推着两个小型标准军用集装箱出了机舱，林浩指着集装箱：我们这次并未预料到会碰到你们这么大规模的幸存者聚落，准备的都是些小型空投箱，准备沿途空投给遇到的幸存者。这两个集装箱本来是要送给核战庇护所的，里面装的是清理人体辐射的药剂，附带有说明书，你们用翻译器可以看明白。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资，以食物和被服为主，都先送给你们了。 罗曼看到物资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握着林浩的手声带哽咽：太谢谢你们了，那些老人和孩子每天都在死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林浩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客气了，没什么大毛国华夏国了，大家都是人类。 刚子走过来递过来一个箱子，林浩接过：这是一套短波通讯装置，覆盖范围大概在100公里吧。沿途我们架设了很多这样的装置，现在勉强可以和外m国我们的基地联系。通话质量就别指望了，这一路上的核爆点实在太多了。你先留着，这里的位置我们已经标记，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你们。 林浩顿了顿：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去我们的基地，我们那边已经收容了差不多两万多大毛国人，还组建了一个独立团的兵力。当然了，是自愿，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 罗曼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华夏人带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这时，旁边的一名士兵喏喏的举手：那个，林少校，我能问个问题吗？ 林浩点头：请说吧。 那名士兵问道：请问您在空中发现附近有尸群吗？ 林浩拿过那份地图，又标记了几个点：大概位置就是这样吧，你们也知道尸群的活动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最重要的是西南方向，欧罗马的尸群主力正在通过那里，向我们的外m国基地而去。 第110章 一路向北3 罗曼问道：有多少活尸。 林浩苦笑，打开了个人终端的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尸群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 尽管已经亲眼见过，林浩看到这副景象依然头皮发麻。 罗曼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罗曼感觉喉咙发苦，他想咽咽唾沫，但口中更干：你们，有办法顶住吗？ 林浩的回答很坦诚：不知道，我们在外m国境内已经建立了四道防线。 说完，林浩切换了全息屏幕的图像，画面是要塞群和大量被营救的大毛国幸存者。 林浩叹道：华夏境内还有十几亿的尸群，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收拢所有能找到的幸存者，寻找可能的帮助。 林浩顿了顿，散了一圈烟，继续说道：再过几天，我们会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在你们境内开始阻击尸群，陆续还有其他兵力加入。 断烟好久的罗曼有点晕乎乎的，他问道：能问下你们现在有多少军力吗？ 林浩算了算，回道：已经成军的差不多二十万，正在接受训练和整编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六七十万吧，我们目前收拢了大概一百五十万左右的幸存者。要武装和喂饱他们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都需要时间。 林浩拍了拍罗曼的肩膀：你们都是好样的，能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坚持到现在。但是，假如我们顶不住，被尸群消灭了，或早或晚，就是你们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雷鹰爬升到合适高度后，盘旋了两圈后向西北飞去，他们带走了一些孩子和危重病人一起前往二号避难所。 这些老弱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罗曼看着雷鹰飞远，叹了口气，吩咐手下：打开集装箱，叫军医过来，优先给危重病人治疗。把食物集中起来，我们今天可以吃顿饱饭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叫林浩的华夏军人一直没用即时翻译器，现在还有人花费时间学习一门外语吗？ 雷鹰悬停在距离二号避难所二百公里的地方，这里确实如预计般没有受到核打击，辐射值和电磁干扰都很低，通讯没有受到多大干扰。 林浩尝试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呼叫了好久后才得到回应。通讯频道中富友集团的留守人员语气中没什么喜悦，倒更像是如释重负。 如果不提前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那么自动防御系统会把雷鹰打成筛子。 两架雷鹰降落把众人卸下后迅速升空离开，地面上一群人已经等候在那里。见雷鹰升空没有带走他们的想法，那些大毛国的幸存者骂骂咧咧的返回了避难所，连和林浩打个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二号避难所的军政主官是一名富友集团的科学家，名叫王清蕾，三十多岁，戴着一副老式框架眼镜。 她的脸色发青，挂着两个大眼袋。看到林浩后第一时间深深叹了口气：这烂摊子终于有人来管了。 现在的二号避难所确实是个烂摊子。大爆发前，作为华夏和大毛国的秘密协议合作项目，二号避难所由富友集团全资提供全套技术兴建。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二号避难所的容积不大，不过是华夏标准军方庇护所的体量。但产能和自持力很高，足够二十万人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生活二十年。 在彻底完工后，两国将这里作为一处合作科研基地使用，双方合作共事倒也融洽，军民两个方向都出了不少成果。大爆发后，二号避难所的产能为莫斯科保卫战提供了大量物资。核打击后，又接纳了不少大毛国的幸存者，这里面就包括了大毛国残存的领导层。 被解救到二号避难所的普通幸存者还好，麻烦就出在这些领导层的身上。就如安娜和李成福所说，真正的勇士都战死在莫斯科了，剩下来的都是些虫豸，这话一点错都没有。这些人到了二号避难所后，成天酗酒胡闹，半点领导人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都没有。 假如只是用医用酒精兑水把自己灌个烂醉也就罢了，二号避难所储备的医用酒精能把这群家伙活活淹死。这些人的胡闹才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大爆发前，因为在大毛国境内，所以二号避难所的防卫任务是由大毛国的内务部承担，华夏方只有四十多名“应龙”的精锐老兵和两百多的科研人员。现在大毛国的幸存者足有五万多，华夏方还是这么多人。 外部的恶劣环境隔断了一切通讯，没有飞行器可以跨越广阔的大毛国领土，进入广袤的森林更是纯粹的找死，二号避难所如同一座孤岛般与世隔绝。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尸群就会翻越重重高山峻岭把他们撕成碎片吞进肚子，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核弹如流星般落在他们头上。 率先崩溃的是那些高官，大多数幸存者反而自觉维持着基本的秩序。这里严格按照李成福的构想，大多数设施都是半自动化。他们也压根儿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闹事，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任务来维持这个巨大的避难所的正常运作。 管理逐渐崩溃，华夏方的留守人员只能主动缩小自己的管理范围，把更多的层级和部门扔给那些高官随意糟蹋。 还好，避难所的关键部门，诸如核聚变反应堆，自动防御系统和大部分的军械仓库还掌握在王清蕾手中。 林浩没法责备王清蕾，她不过是个化学家。核弹落下后通讯断绝，也没什么办法和四号避难所取得联系。 不管如何，林浩还是决定走程序，他把所有大毛国高层聚集起来开了个会，通报了外界的情况。乌烟瘴气的会议厅让林浩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无数次想端起激光步枪把这些虫豸都突突了。但全息图像中的李成福一直没有给他任何信号，他也只能忍着。 和林浩接触过的国内那些庇护所一样，这些人都被吓坏了。已经很难用常规手段来说服他们，而且他们还是大毛国人，从法理上来说华夏的军管对他们也没什么作用。 林浩太了解这些大毛国人了，当他们沉溺于酒精时，任何道理都是对驴弹琴。 第111章 北进1 雷鹰机群腾空而起，方斌最后一次进行了机动步兵的系统内检，一片绿灯亮起，让他稍微心安了些。 这里的环境和荒凉的外m国完全不同，层层叠叠的森林让人头皮发麻。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天知道那些树木变异成了什么鬼样子。 不过这对于人类幸存者来说也是个奇怪的便利，交战规则严格禁止他们深入这些森林，同样的，尸群也对这些变异森林没什么办法。从前面的侦查兵带回来的图像，有些落单的活尸莽撞的冲入林子中，被藤蔓和树根缠住绞杀。被藤蔓的巨力拧成一个肉球的活尸被拖入树干上的大洞，然后就传来一阵类似咀嚼的可怕声音。 这段图像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方斌看向顾文东：所以说这些树都是活的？ 顾文东白了自己的营长一眼：树本来就是活的，不过这变异速度，太不可思议了。 方斌笑笑：在怎么变异也是树，一把火的事儿罢了。 顾文东耸耸肩：这种能主动捕食的变异树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但鬼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们只要不靠近林子问题就不大。 大毛国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开发一直力不从心，人口，资金，都是瓶颈，只能看着大量珍贵的矿产躺在地下无计可施。这里的基础设施也很糟糕，有限的资金和人力只能维持几条贯穿东西的道路。 在华夏，尸群可以利用广阔的农田完全展开，而在这里，尸群也只能沿着公路向前推进。当然也可以穿过那些几百年都不会有人进入的森林，但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这就给方斌他们提供了一道无形的城墙，他们只需要沿着公路层层设防，慢慢消耗尸群的数量即可。 其实顾文东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这样可能会造成更多不可预知的结果。层层设防消耗尸群数量是目前的最优解，但那些被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被变异树木和变异生物吃掉吸收后，天知道能变异出什么玩意儿来。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使用小当量的战术核武器对尸群主力进行轰炸。反正现在地表环境已经这个鸟样了，再多扔几颗也无所谓了。 在一次团级例会上，顾文东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语气好像是插科打诨般轻松。团长王旭当场也没做什么表态，大家打个哈哈一团和气就当是在开玩笑。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某个武库里确实有这种小当量战术核武器，李成福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第一道防线距离外m国国境线800公里，其实按照第一要塞群的标准，这里不过是个补给站，为二团提供弹药和维修服务。第一次接战发生在七营落地后的三小时，尸群数量也不多，不过万余。 在以前，想要消灭这个尸群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在换装了机动步兵后，击杀效率被大大提高。这个尸群被密集弹幕牢牢锁死在五百米的距离外，不过十几分钟就被击杀殆尽。 方斌的七营扩编后被上面塞进了六个步兵连，只换装了两个半连75架机动步兵，虽然所有人都接受了机动步兵的操作训练，但后方的产能跟不上来只能暂时换装这些。不过就这两个半连的机动步兵造成的杀伤，也远远高于其他普通步兵。 原先用在步兵战车上的40毫米“珊瑚蛇”机炮现在成了机动步兵的标准装备，战斗全重二十五吨的人形机动步兵可以提供更好的射击稳定性，更高的射速和更多的弹容量。 这种人形兵器在对付人类军队时就是个摆设，对面有几十种办法可以随时轰开方斌的乌龟壳子，但在对抗尸群时绝对是一件利器。身高四米五的体型可以装上更多的武器和发电机，功率更高的雷达，提供更好的保护。 李成福为这些机动步兵提供了不同的装备选择，40毫米的“珊瑚蛇”机炮只是标准装备，还有功率更大的激光炮，激光步枪，肩抗式等离子炮，重型火焰喷射器，巨大的攻城盾牌和碳素格斗刃，链锯刀斧。 这些装备完全任由驾驶员自选，根据他们的个人喜好来搭配。李成福认为这样可以发挥出个人最大的战斗力，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可以用发电机背包供能不需要考虑弹容量的激光武器。 实战中，激光武器的击杀效率确实比传统化学能武器要高很多，哪怕是五型活尸被击中头部也是一枪毙命。低后坐力，大容量的电池，除了连续射击过热需要时间和液氮包冷却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哪怕是被拉入近战，三米五高的重型合金攻城盾和配套的巨型链锯斧也能一击就把五型活尸劈成两半。 另外一种机动步兵“蜘蛛”是远程支援火力平台，因为搭载了口径更大的曲射武器自重更大，所以采用了六条机械腿的设计，可以提供更好的通过性和射击稳定性。 实战过后，所有人都对这些机动步兵赞不绝口。不过私下里，顾文东倒是和方斌唠叨过，这四号避难所的科技水平有点超前于这个时代了，真不理解这些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方斌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能干掉活尸的新玩意儿他都能接受。少一只活尸，距离过上安生日子就越近一分。方斌有牵挂，他有儿子，有兄弟，也许还要算上那个女人。 顾文东对方大营长的没心没肺早已习惯，可能这种人才能在末世能活得更久吧。 方斌则对顾老师的阴谋论不屑一顾，在他看来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想那么多干嘛，干就完了。 在确定了没有后续尸群后，七营按照条例处理了战场。外m国第一要塞群的日常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十二三度，这里则到达了零下二十度左右。这还是白天，夜晚更是直达零下三十度。血流出体外只要几分钟就会被冻住，想挖坑更难。方斌还是没舍得用炸药炸坑，而是驾驶机动步兵用碳素斧挖出了几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坑里然后火化。 这非常麻烦，但高层的想法和顾文东不谋而合，哪怕这些尸体没有被变异生物吃掉，任凭它们在原地腐烂也会造成瘟疫。现在确实很冷，但谁能保证这个鬼天气什么时候能转暖呢。 晚间没有尸群靠近临时营地，在“槐树3”形成的电子屏障中，升空的无人机监控着周围的情况。这个破旧的小城市没有幸存者，没有变异生物。工兵连沿着森林边缘和城区内埋下了无数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装上了炸药，只留下几条道路供七营通过。 不给尸群留下任何可以遮挡寒冷的建筑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在怎么进化，碳基生物对温度的变化也是敏感的。 环境，地形，距离，气候，人类在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来消除和尸群间巨大的数量差距。 第112章 北进2 方斌打开了一盒午餐肉罐头，放在了无烟取暖炉旁边，冯老师递过来一杯热水。本来方斌是想让她和范伟吕芳婷一起返回四号避难所的，可被冯老师拒绝了。这女人的性子太烈，方斌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她跟来。 顾文东挖了一勺自热米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尸群主力距离还有一百多公里，根据侦察兵的分析，它们的移动速度开始减慢，严寒开始起作用了。 方斌喝了口热水，暖流让他的身体抖了抖：预计到达时间呢？ 顾文东把嘴里的米饭咽下，拿起水杯喝了口：两天，最晚三天。 方斌松了口气：我们还有些时间来准备阵地，尸群没有尝试从森林中通过吗？ 顾文东摇摇头：侦察兵没有发现，尸群还是主要沿着公路推进，走森林也是沿着林子边儿，它们也知道这林子进不得。话说回来，你还能准备什么啊，地面冻得比钢板还硬，挖不出壕沟。 方斌握住水杯，让手心尽量吸收热水的温度：团长有什么指示？ 顾文东回道：没什么特殊的，让我们自由发挥，把能打的都打出去就行。 方斌摸了摸午餐肉罐头的温度，可以吃了：你怎么想的？ 顾文东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抿了一口热水：我明天带队出去一趟，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撤，起码掩护工兵连沿途多扔些地雷。 方斌把温好的午餐肉罐头递给冯老师，自己又开了一罐：撤退顺序安排好了吗？ 顾文东点头：无人机发射车，车载迫击炮连，电子对抗连，然后是后勤连，车头都对外了，一声令下就能撤。 他站起身来：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 破旧的房门打开，一股冷风钻入，外骨骼装甲的内置恒温系统功率全开，把顾文东的体温保持在36.5度。他打开面甲，让自己的脸暴露凛冽的寒风中。 干硬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顾文东抬头看去，没有星光，没有月亮。除了七营所在这个广场，整个城市笼罩在死去般的黑暗中。他打开个人终端，向各哨位发去问询，回馈的信息让他稍微安了心。没有活尸通过森林，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他信步朝营房区走去，所谓的营房也就是本地的建筑物。他走进建筑物，和所有士兵开开玩笑，玩上一会扑克牌，照例输了一条烟，又吹牛打屁到了半夜才离开。 他站在广场中间停了一会儿，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机动步兵。装甲舱门打开，他慢慢的爬了进去。也没有启动设备，就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恒温系统坐在驾驶位上。他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瓶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着仪表盘上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年轻的顾文东笑得灿烂，在他的身边，一名漂亮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笑得如花般美丽。 没人知道他每天晚上必须要靠酒精或者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酒喝完了，他把照片塞进胸甲，蜷缩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顾文东带着所有的机动步兵和工兵连前出了。方斌命令所有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人着甲，枪上膛，全体登车随时准备接应顾文东。 午饭刚过，顾文东就带着部队回来了。方斌清点着车辆数，发现没什么损失。不过等他看到顾文东那架机动步兵身上的爆炸痕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顾文东从驾驶舱爬了出来，面甲打开，脸上汗津津的。方斌递了根烟过去：你把脸擦擦，别弄感冒了，前面情况怎么样？ 顾文东接过烟摆摆手：严寒确实对尸群起作用了，但还是有限。我这儿挨了两发火箭弹，被外挂的反应装甲挡下来了。 方斌递给过一杯热水：尸群没有追击？ 顾文东点点头：追了几公里就不追了，工兵连布了雷，我们把能打的弹药都打光了。 第三天的上午，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传来，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西北方。那是尸群踩到地雷的爆炸声，悬停在城市上空的无人机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到了中午，已经能看到缕缕黑烟在地平线升起。 尸群，越来越近了。 工兵连砍伐树木横在公路上点燃，软化地面，然后用大量炸药炸出了几条壕沟。用砍伐的树木堆砌了几道胸墙，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树木。并不是所有树木都发生了变异，这些生长了几十上百年的松木坚固无比，再加上低温，单兵火箭弹打上去就是一个凹坑。 第二天尸群的前锋就进入了机动步兵“蜘蛛”的155榴弹炮射程内，不过方斌没有下令开炮。而是等到了第四天的中午，迫击炮连的车载82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在下午加入了炮击。打空了所有炮弹后，这些轻型装甲车辆就开始后撤，他们的车载重机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什么用，战场正面狭窄，也没有他们展开的空间。 接下来是无人机操作连，在“槐树3”制造的电子屏障内，由升空的无人侦察机进行制导，挂载了燃烧弹的自杀无人机沿着公路上烧出了一道十几公里的火龙。这严重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最后整整拖延了一天的时间。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方斌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皱着眉头：顾老师，你来看看。 顾文东把脑袋凑了过来，也皱起了眉头。画面中，火海已经基本熄灭，那些活尸在吞噬同类的尸体。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未见过尸群会吞噬同类。 方斌关闭了个人终端，不管是什么，没有一发激光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功率不够大。 防御战是在第四天傍晚打响的，尸群很会挑时间，本来被尘埃云层层阻拦的太阳即将落下，黑暗更有利于活尸。三道壕沟和三道胸墙把尸群和食物隔开，想要打开那些肉罐头，尸群必然需要付出大量的牺牲。 大量的探照灯和不断升空的照明灯把战场正面照得如同白昼，红色的激光束和蓝白色的等离子光团形成的弹幕让尸群前进的每一步都要扔下大量的尸体。尸群遭到迎头痛击后，开始向两侧的森林展开，漆黑的森林如同活过来一般，可怕的嘶吼响了整整一晚。 第五天早上，尸群突破了第二道胸墙，七营退到了最后一道胸墙后。除了六个步兵连，其他的部队都已撤向了后方。 在第一道胸墙被突破时，因为协调问题，七营损失了六辆步战车和四十四名步兵。方斌和顾文东亲自断后，用碳素斧和攻城盾砍出了一条活路。等到第二道胸墙被突破时，损失就少了很多。只有一辆步战车因为机械故障被抛弃，没有士兵阵亡。 方斌看了看激光步枪的充能速度，外界的低温让这些先进的光束武器少了冷却的步骤，但也对背后的发电机造成了影响，充能速度明显减慢。他又看了看营级指挥系统，75架机动步兵有10架因为机械故障退出战斗，撤出第一道胸墙时的断后有5架因为受损严重也后撤了。 剩下的60架中还有25架是“蜘蛛”，不适合一线战斗。 没有一架被击毁，方斌对这个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自己的机动步兵连着挨了四发火箭弹，三发被反应装甲拦截，最后一发直接打在了他的左腿上。现在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维修。 人形兵器可以提供更高的射击稳定性，可以装备更多的武器，但四肢依然是弱点。这些都是宝贵的战场数据，后续的改进型号都会依据这些数据来完善。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走了过来，他俯身看了看方斌受损的那条左腿，问道：营长，影响机动吗？ 方斌看了看自检数据：还能保证三十公里的速度，撤退没问题。 顾文东在通讯频道里吼道：“蜘蛛 ”还有弹药吗？ 答案是没有了，“蜘蛛”搭载的是全自动大口径榴弹炮和制导火箭弹，昨天一晚已经消耗殆尽。 方斌下了命令：没有弹药就撤，我们也撤。启动所有炸药的定时器，“蜘蛛”先撤，我们垫后，间隔十分钟。 方斌等人用激光步枪打出最后一波齐射，把尸群逼退了几百米，然后转身就走。 破败的城区中布满了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堆满了炸药，整座城市都会被夷为平地，尸群什么都得不到。 沿着这条贯穿大毛国东西长达数千公里的公路，所有的城镇都会成为同样的防线。 第113章 加油站的火并 文慧呼出一口气，虽然隔着手甲，她还是能感觉到手心汗津津的。在她面前，有起码十条枪对着她们娘仨，还有二十多把菜刀斧头撬棍。 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加油站，还以为总算能找到些柴油喂饱这台轻型吉普，结果刚把加油枪摘下来，就被包围了。 这些家伙躲在暗处，用建筑物和路边的水沟做掩护。而自己只想着给电池省电，就关闭了单兵雷达。文慧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要不是举着枪腾不出手，她肯定会抽自己一嘴巴。 对面看起来也不想火拼，一名男子举着步枪喊道：姐们儿，车厢里的东西你们拿走，我们只要车。 李佳雯冷哼一声：你们起码四十多人，这车往多了说装十个，其他人怎么办？跟着车跑吗？ 这臭丫头满脑子的肌肉里居然长出了一点脑组织，还会挑拨离间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那群人有些骚动。 那男子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要么把车留下，要么就火拼，别以为你们穿着那套乌龟壳就能扛得住这么多把枪。 通讯频道传来李佳雯的询问：姐，怎么办？ 文慧咬咬牙：等我信号，看谁的枪更快。 文慧高声喊道：你们往后退，我们拿点东西就把车给你。 那男人招招手，人群向后退了十几米：别想着耍花招，你要是打开驾驶室的门我们就开火。 文慧把步枪挂在了胸甲的磁力锁上，摆摆双手表示没有别的意思。她打开后排车门，把茜茜抱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向车后备箱。 李佳雯用打开的后排车门半掩着自己的身体，一直举枪对着这群人。 那车门是覆盖着一层装甲板的，车窗也是防弹玻璃，虽然没人指望在这么近的距离能起什么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强。 文慧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背包，还特意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然后又转身回到后备箱，把茜茜放了进去。那里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前面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正面的发动机和轻质装甲，足够抵抗步枪子弹了。 她把耳罩给女儿戴好，然后又拎出一个大背包。好像没抓住，背包掉到地下，她作势弯腰去捡，弯腰，下蹲，半跪，同时把步枪从磁力锁上摘下，举枪就射！ 枪口喷出的枪焰足有半米长，步枪子弹在空中飞向各自的目标。有些钻入了人体带着血肉内脏骨骼碎片在背后开出一个碗大的洞，有些被合金装甲板挡下弹开。 枪声，惨叫声，咒骂声响彻加油站，不过半分钟就分出了胜负。一群人从加油站中逃出，对方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想活，要逃得远远的。 对方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女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追出了加油站。在一片平坦的农田中，逃跑者无路可逃，他们被一发发精准的步枪子弹放倒在地，几个跪地求饶的则被李佳雯的格斗刃砍成两截。 李佳雯的外骨骼胸甲挨了十几发步枪弹，哪怕文慧用计让这群人退开十几米，也没有减少多少步枪弹的威力。 这群家伙手里还有用玻璃瓶灌注的简易燃烧瓶，文慧来不及关注李佳雯，头盔里的班级指挥链告诉文慧那个臭丫头受了点轻伤。先跑回去看了看茜茜，确定闺女没事儿，才从吉普车上拿出灭火器，扑灭了几处着火点。 这里可是加油站，刚才的交火没有打爆加油机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这要是再被燃烧弹在点着了，文慧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李佳雯也受了点伤，交火距离太近，一发手枪弹打中了她右臂装甲的软关节处。柔性装甲层挡下了大部分冲击，破裂的弹头还是擦中了她的右臂。 文慧先帮李佳雯包扎了右臂，然后掀开了那块被打的一片凹坑的胸甲，发现自己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替换的部件，哪怕有，也没有相关知识。 这架外骨骼装甲没了胸甲，没了右前臂和手甲。文慧脱下自己这套让给了李佳雯，自己则换上了受损的外骨骼装甲。后备箱里还有几块防弹插板，拿了些胶带绑在胸前先凑合用吧。 文慧不是没想过抛弃这架外骨骼装甲，这东西的自重就400多公斤，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加油站会在哪里还能不能弄到柴油。一旦少了这架外骨骼装甲，自己背着茜茜还能携带多少物资。 先凑合着用吧，抛弃车辆后，起码能多带着物资。 更大的问题来了，交火时，吉普车挨了两发简易燃烧瓶。发动机盖的阻燃层没能彻底挡住高温，虽然部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文慧也不敢冒险立刻打火，只能等彻底冷却了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 加油站的便利店成了娘儿仨的临时栖身所。这些幸存者看来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第一层被弄成了一个大垃圾堆，李佳雯带着茜茜和帐篷在天台上露营，文慧则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她最需要的是水，哪怕不那么干净的水也行。灭火器的泡沫肯定进入了发动机，要是没有大量的水来冲洗，这车真的废了。 在便利店的房后，文慧找到了两个巨大的水缸，看来是这些人接的雨水。文慧不会去喝那些已经有些发绿的雨水，哪怕煮上半小时也不会喝，但是可以用来清洗发动机。 然后就是收殓尸体，文慧没兴趣挖坑埋葬他们，但起码要把他们弄到一个地方。从尸体上收集的武器和弹药不少，都是些老式步枪，一看就是空投物资箱里的标准配置。 也幸亏是老式步枪，要不现在文慧就得给李佳雯挖坑了。 晚饭很简单，文慧已经很累了，罐头有很多，但无烟取暖炉用的固体酒精燃料块可不多了。文慧很奢侈的用了两块热了几个罐头煮了一小锅二米粥，外面已经很冷了，如果不吃点热食，茜茜明天就得感冒。 李佳雯的胳膊受了轻伤，哪怕她没受伤，文慧也不敢让她做饭。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和母亲在荷兰这么多年就没做过一顿饭，要么是罐头食品要么是去中餐馆。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第114章 前进的方向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这一整天文慧都没停下来，打开吉普车的发动机盖发现没什么明显的损伤，打火也是一次打着，这让文慧松了一口大气。要是这车也废了，文慧真的不知道上哪哭去。 把那些步枪手枪挑挑拣拣，也没什么合用的，子弹和自己的都不通用。这些武器都是老款，一看就是从空投箱里弄来的。 文慧把所有的步枪和手枪都拆成了零件，然后连带着子弹扔到各处。她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来自安置区或者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但她不会把这些武器留给他们，现在她发了善心，也许以后这些子弹就会打向她们娘儿仨的后背。 她不敢留下隐患，一点也不行。 不过那些菜刀斧头没事儿，她还没见过谁能快得过子弹。 那句老梗怎么说来着？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那些罐头饼干和瓶装水也没有带走的必要，吉普车上的物资足够娘儿仨消耗两个月。 天知道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等到下午，李佳雯终于醒了。吃过饭，两大一小三个脑袋继续研究地图。距离那个军方庇护所还有五六十公里，努努力，明天怎么也到了，运气好的话，在走上二三十公里就能碰到他们派出来的侦查小队。 好消息是，果然碰到了101号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坏消息有二，一是吉普车的发动机部件还是受损了，也是冒出的黑烟吸引来了这支侦查小队，二是侦查小队带来的消息。 马连长把发动机盖盖上，拍了拍手甲上的黑灰，看向身边的手下：能修吗？ 那名战士点点头：问题不大，就是得回去拿几个配件。 马连长转头看向文慧，笑着说道：你们从哪弄来的这台老爷车？ 李佳雯抢着答道：71号安置区您知道吧？那山里有个战备仓库。 马连长皱眉想了想，又转头看向手下：71号安置区？你们有印象吗？ 那名手下点了点个人终端，叹气道：一个礼拜前被尸群攻陷了，他们最后的汇报是左营长重伤，幸存者前往195号战备仓库，大部队在山区吸引尸群打游击。 马连长看向文慧：左营长呢？ 文慧摇摇头：当时就是我抢救的，她伤得太重了。 马连长点点头：然后呢，你们为什么逃出来？还带个小孩子？ 文慧叹了口气：尸群开始围攻安置区时，那些普通幸存者不听命令自行撤离，导致整个防线溃散。和左营长一起到达战备仓库的只有十几名战士，大部队都在殿后吸引尸群去了别的地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人都被吓坏了，也没什么人维持秩序，然后就乱套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完：我们在战备仓库里杀了几个人，后来在路上也杀了几个。我有女儿，只能。。。 马连长没等文慧说完就抬手打断了她：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不是法官，这里也不是战时法庭。不管以后如何，我和我的战友什么都没听到。 马连长顿了顿：你们听着，101庇护所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里的尸群密度很大，但还是有几条路可以离开。北上，往西，往南都可以，就是不要留在这里。 说完，他看了看文慧李佳雯。 101庇护所出了什么情况，他没有细说，他看向二人的眼神又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 一个收容了二十几万幸存者的庇护所，如果失去秩序会怎么样，文慧一点也不想知道。 马连长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在尽力维持，但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你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就别来趟这趟浑水了。 文慧刚刚三十岁，虽然不够漂亮，但确实是女人这辈子最好的时候。李佳雯相貌不错，常年生活在荷兰，气质和华夏人截然不同。如果101庇护所真的正在失去秩序，那她们娘儿仨真的是羊入虎口。 李佳雯很能打，哪怕是徒手也能直面两三个男人，末世中的文慧足够心狠手辣，但就算她们娘儿仨是铁打的，能碾几颗钉。 马连长拿过文慧的纸质地图圈圈画画，然后递还给文慧：我在你的地图上标记好了附近尸群的位置和周围安置区庇护所的所在地，你们就先在这个村子里住下，顺便研究研究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最晚明天我就能把你们的车修好。 文慧本能的不相信这位马连长，但也不想去101庇护所碰运气。 在她看来，与其去庇护所碰运气，还不如娘儿仨在尸群中碰运气。 活尸只想吃了你，那些失去秩序的幸存者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马连长真的帮她们修好了吉普车，顺便也把那架受损的外骨骼装甲整修了一下，虽然不算完全修好，但起码换了一块新的合金胸甲，右臂也基本恢复了功能。 马连长还给她们带来了两大桶柴油和一些食物。 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很顺畅，也没有黑烟冒出。马连长把一个小包递给李佳雯：早上食堂做的烙饼，还有些给孩子的零食。 马连长和左莹的脸在这一刻融合在一起，拿着吧，给孩子的，这些在和平年代的人间烟火让文慧的鼻子一酸。 文慧道了谢，没有多余的废话，她怕再多说一句，就会真的哭出来。 根据马连长在地图上的标记，沿着国道向西开出三十多公里，果然发现了一处加油站。文慧和李佳雯的讨论结果是向北，向西进入山xi省向南进入河n省，都是人口大省，那里的尸群密度可想而知。一旦遭遇尸群，她们娘儿仨连跑都跑不了。 只有向北，进入地广人稀的内m省，甚至跨越国境进入外m省，才是活路。 进入内m省后，哪怕向西进入宁x省都可以，那里也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 文慧无数次告诉自己，她确实答应过左莹，但现在不是去w市的时候，或早或晚，自己会兑现找到那个叫暖暖的女孩子的承诺。 但前提是自己要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能够抵达内m省，文慧决定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冬天，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让她继续前进了。 山区是个不错的选择，贺兰山脉，阴山山脉，大兴安岭，阿尔泰山脉，文慧努力回忆着办公室坐在自己对面的地理老师的那本图册。这些山脉都是躲藏的好地方，如果能找到一个隐藏在山区的战备仓库，那真的就吃喝不愁了。 第115章 北归1 一名大毛国士兵把一锅炖菜放在桌子上，炖菜的香味混入臭烘烘的房间。林浩吸吸鼻子，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种炖菜是大毛国，或者说北方国家都有的菜肴。材料千奇百怪，像大毛国这样蔬菜匮乏的国家就是土豆洋葱胡萝卜这老三样。加上一些豆类肉类和香料一起炖煮上半天时间，香味浓郁。在这种苦寒之地，热量爆表的毛式炖菜和几片黑面包绝对是一顿佳肴。 如果在能喝上几杯伏特加，那这些大毛国的士兵绝对会和你称兄道弟。 罗曼拿起木勺，先给林浩盛了满满一大碗炖菜，还特意挑了几块罐头牛肉放在最上面。 食材都是林浩上次路过时带来的罐头食品，林浩去二号避难所的那几天，罗曼把大多数食物都留给了那些老弱，自己这些人还是每天两块压缩饼干的待遇。 林浩没来之前，他们每天只能分到一块硬饼干，能把牙崩掉那种。 罗曼没想到林浩还会回来，而且回来的还这么快。 不过看到林少校气哄哄的一张臭脸，他心中就乐开了花。罗曼根本不需要去问，也知道林浩吃了瘪。 在他看来这太正常了，如果没有那些虫豸，自己的国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真正的大毛国人要么战死在莫斯科了，要么像自己这样守护着老弱，只有懦夫才会躲进地下的庇护所里让老弱妇孺饱受核辐射浑身溃烂的死去。 这里的辐射强度并不大，要不自己这些人早就死光了。距离几百公里的那座避难所是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更没有核弹落下。 从核打击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们有派出人来搜救幸存者吗？没有！罗曼甚至从一名路过的华夏少校嘴里才得到那座避难所的存在！ 如果可能，罗曼一点也不介意把那些虫豸丢到核弹坑里去，他们不配得到一发子弹，那太仁慈了！ 罗曼没有问林浩的任务是什么，没有那个必要，自己从来不是好奇宝宝。不过看到原先送上雷鹰的那些老弱没有被送回来，而是跟着雷鹰一起向南飞去，他的心就彻底放了下来。 林浩下雷鹰后只问了一句：你们愿意去南方我们的基地吗？ 罗曼当然愿意，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不是被辐射缓慢的杀死，就是被活活饿死。 饭桌上，林浩把自己碗里的炖菜分给了钟老八和钟宇。他一直闷着头抽烟，不过喝酒的速度倒是很快，酒到杯干。他足足灌了一斤罗曼珍藏的伏特加，要不是徐婷婷强塞了他一根蛋白棒，那些劣酒足够烧穿他的胃。 鬼知道罗曼这些家伙用什么玩意儿酿的酒。 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三天，五架雷鹰到来接走幸存者，他才走出房间。 雷鹰带来了一些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李成福的直接命令，因为雷鹰的运力问题，让林浩在这里休整几日。 其实这里也不错，没有尸群，没有变异生物，除了不要主动去森林里溜达，完全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看着老弱登机，看着雷鹰离开，林浩知道，老友是想让自己休息几天。 罗曼看着成堆的食物兴奋得直搓手，城区里只剩下不过半数的老弱更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看着林浩，用这辈子最大的诚意说了声谢谢。 林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罗曼的肩膀：大家都是人类，如果二号避难所里的家伙们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林浩比罗曼大了将近十岁，在大毛国的民俗中，这样的年龄差拍拍对方的肩膀不算失礼。 因为怕这些大毛国幸存者偷喝医用酒精，除了罐头食品新鲜蔬菜，集装箱里还有装了一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白酒和香烟。 这些白酒的口感差强人意包装简陋，在华夏幸存者眼里只能是勉强入口，可到了这些大毛国幸存者眼里就成了珍馐。 罗曼用最后的理智把白酒分成三份，把晚上的岗哨加倍，配给他们的酒水加倍。这才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老弱被运去了南方，华夏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自己在等上几天也能坐上那架看上去就很厉害的飞机飞去南方，听说华夏人已经收容了不少自己的同胞。 一切都在向好，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林浩。 虽然前世在大毛国生活了那么久，他还是弄不懂为什么那些大毛国的高官对自己的国民不闻不问，每天只是沉溺于烈酒和放纵。李成福的劝导被他们当成了耳边风，林浩的威逼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最后好歹达成了愿留则留去者自去的协议。 罗曼这里有两万多人，二号避难所里愿意离开的有四万多人。除去老弱，能拿得起枪的有将近三万人。如果再把沿途找到的幸存者一起带走，算上已经在外m国受训整编的大毛国那一个团，可以整编成两个合成旅的兵力。 自己也不算白跑一趟。 这个小城其实也不错，有点像前世莫斯科郊外的卫星城，自己在那里购买了一套小别墅。每到夏天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一起到那里度假。小小院子里种着苹果树，站在二楼阳台上，就能闻到阵阵苹果的香味。 林浩的胡思乱想被徐婷婷端来的一杯热可可打断了。 林浩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对徐婷婷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的？ 一句调侃，变相的表达了感谢。 徐婷婷拿出一根蛋白棒，递到林浩手中：头儿，自打来了这里你的情绪就不对。 林浩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前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也算是近乡情怯吧。 那些白桦林，那些破旧的建筑，吱嘎作响的夹壁墙和铁网床，房间里永远不散的臭烘烘的热气和毛式炖菜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前世。 徐婷婷倚在栏杆上：跟我说说你的前世？ 林浩用一口热可可把嘴里的蛋白棒送下喉咙：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好似浑不在意般的闲聊：你的家庭？ 第116章 北归2 林浩看向城区外茂密的森林：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女儿大些，15岁了，儿子小些，才5岁。 徐婷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养孩子很累吧？ 林浩的笑声很惆怅：是啊，你永远猜不到小孩子的心思。 徐婷婷咂咂嘴，她没有结婚，更谈不上养育孩子，当然没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徐婷婷想了想，接着问道：我们还在流浪时，你就一直要回去东北的a市，那是你。。。前世的老家？ 林浩点头：是，我确实是a市人，起码前世是。 徐婷婷好奇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你？也是住在a市，也有着和你一样的遭遇和身世？毕竟，你们说过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膨胀理论来着？ 林浩笑着回答：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假如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存在一种可能性。这个无限大的宇宙中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恒星系，有着一模一样的行星，诞生了一模一样的文明。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徐婷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这可能吗？ 林浩点头：如果这个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是可能的，无论零的后面有多少位，只要不是绝对的零，就有可能。而根据现有人类发现的物理法则，这个宇宙中就不存在绝对的零。 林浩喝干了热可可：在无限大的宇宙中，不会存在绝对的零。不过在这个世界的a市，并没有另外一个我。咱们的大老板也是a市人，他可是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等着我的出现。 林浩递给徐婷婷一根烟：当然了，也许存在另一个我，但不在a市。他可能生在其他地方，走过另一条路，也许他现在还活在某个庇护所里，也许已经被活尸吃掉了。谁知道呢？ 徐婷婷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那你在前世也没遇到过我们。 林浩摇头：当然没有。不过缘分这东西嘛，还真的妙不可言。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出来。 徐婷婷的脸色黯淡下来：没想到暖暖居然也是。。。 林浩摆摆手：随便你叫他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暖暖了。那是个穿越了好多个世界的老鬼，鬼知道他多大岁数了。 徐婷婷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过嘛，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林浩看向徐婷婷，语言略显严肃：我是整个人穿越过来的，李成福和那个暖暖是灵魂穿越过来附身到了本世界人的身上。你要记住，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不单单是你自己，大家都要保密。 徐婷婷摆摆手：头儿，你就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地跑了，树都能吃人了，你们几个穿越过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林浩哑然，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刚想说点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林浩和徐婷婷探头望去，一大群人从楼里出来，围成了一个大圈。光着膀子的钟老八走到圈中，一个和他一样魁梧的大毛国士兵也脱光了上身走进圈中。 在一片叫好和哄笑声中，两条大汉撞到了一起！ 刚开始，林浩还以为这些大毛国的士兵喝了点猫尿开始撒酒疯，等他冲到楼下才弄明白，钟老八和那大汉并非斗殴，而是在角力摔跤。 较量结束的很快，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两条大汉现在累得躺在地上吐泡泡。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钟老八的堂哥钟宇也脱了上衣和另一名大毛国的大汉扭在了一起。 罗曼这个安置区的军政主官兴奋的满脸通红，和手下的大头兵一样歪戴着帽子衣领敞开狂呼乱叫，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对于这些热血上头的男男女女一点影响都没有。 人类已经可以在月球建立城市在火星上建立永久定居点，可以在地壳上打出十几公里的深度建造避难所。但人类对于自身的研究还是很肤浅，人性是个非常非常复杂的东西。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量子主机也无法在和尸群的模拟战斗中加入人性这个数据。 不过林浩知道，压力需要疏导需要释放。四号避难所对于男女之事，在不可强迫和一夫一妻的绝对大前提下本着自愿的原则睁一眼闭一眼。这里也是一样，罗曼这个军政主官的思路很清晰，偶尔组织士兵们摔跤角力也算是日常活动了。 脱下外骨骼装甲后，钟老八兄弟二人的体格和隆起的肌肉不单单吸引了那些女兵的兴趣和口哨声，也勾起了好斗的男兵的热血。喝了两杯猫尿后，几人在户外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打了一场友谊赛。 这场友谊赛本就不会有什么胜负，也没人在意什么胜负。大家摔出了水平，摔出了风度，也摔出了友谊，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勾肩搭背的滚回房间继续去灌猫尿。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半个月后，两万多大毛国的幸存者被陆续送往了第一要塞群，沿途发现的小规模幸存者也被收拢的七七八八。 林浩最后一个进入雷鹰机舱，他看着西北二号避难所的方向。所有的华夏留守人员和愿意离开的大毛国幸存者都已撤出，该带走的实验样本和研究资料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留下。 李成福把核聚变反应堆和控制中心的管理权移交给了那些留下的大毛国高官。李成福没有兴趣用那些自动炮台清理二号避难所，但为了日后重归此处，自动防御系统的控制代码还牢牢握在手中。 林浩拒绝了返回四号避难所，而是选择留在了半路的阻击防线。 他手痒了，想干掉点什么，活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十几个大毛国汉子，这些人每天和钟老八兄弟二人厮混在一起，对林浩的事迹惊为天人。 这个时代能找到个靠谱的兄弟不容易，这个兄弟有个靠谱的老大更不容易。 林浩不是很能打，但他很讲义气，不会扔下兄弟自己跑路。 林浩和那个掌握一整个集团军超级避难所的李老板比亲兄弟还亲。 这是根很粗壮的大腿，要抓住机会。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想亲眼看看，华夏军队是不是真的有他们所说的实力。 能活到今天的有很多疯子，但绝对没有一个傻子。 林浩没什么反对意见，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地形地貌更熟悉。在经过罗曼的同意后，这些人临时加入了林浩的队伍。 第117章 北线1 顾文东把激光步枪放下，肩部的火箭巢打出了最后十二发火箭弹。方斌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撤了撤了！按原定撤离顺序，撤了！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转身就走，他的胸甲挨了两发火箭弹，有一发差点就击穿到了座舱。所有的弹药都打光了，连能量背包里的发电机燃料棒都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二十。在打下去，就只能用链锯斧斧和攻城盾肉搏了。 这是七营的第三次换防，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按照原先的设想，尸群会前进150公里左右，在二团的层层阻击下，只前进了不到100公里。算下来，二团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损失也不小，严寒天气尤其对机动步兵的关节部位损伤最大，还有各种各样的机械故障， 光七营自己就折进去一个半步兵连和12架机动步兵。 后方对他们这支阻击部队的支援半点折扣都没打，改进型的机动步兵和补充兵员第一时间被雷鹰机群运抵前线。只要前线部队开口，后方就能运上来。 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用皮糙肉厚的雷鹰挂载几个装满水的水箱，飞到尸群上空喷洒。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只要几分钟就能在活尸身上结上一层冰，等到前线部队撤出后，在公路上喷上水，一会儿就能变成了溜冰场，别说活尸，就是步战车开上去也会打滑儿。这些招数很简单，也很有效的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 当然，想要真正的消灭尸群，只能靠一刀一枪的去战斗。 房门打开，冯老师带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钻进房间。顾文东递过去一杯热水，冯老师接过，嬉皮笑脸的对着顾文东打着眼色。那人摘下头盔，居然是安娜。 安娜还有些不好意思，冯老师轻轻的推了她一把，让她坐在顾文东身边。 冯老师呼出一口气：我去接收新装备，就看到这丫头在装备场来回转悠。 顾文东带上翻译器，用热水冲一袋可可粉，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娜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我自己申请加入了前锋营，想你了。 房间里一片嘘声笑声响起，这斯拉夫女孩还真是直爽。 顾文东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安娜想了想：我就知道一个营，也可能是两个。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看了看，果然有一个大毛国的营出现在通讯频道里。方斌和对方的营长沟通了一下，告知对方安娜现在的位置。 顾文东拿出一盒牛肉罐头，用眼神问询了一下安娜，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打开罐头放在无烟取暖炉旁边加热。 顾文东问道：你怎么跑我们装备场去了？ 热可可让安娜恢复了活力，她往杯子里倒了些热水，笑着回道：找你们七营的那只熊猫就找到你了啊。 她看向顾文东的眼神中都带着笑。 嬉笑声再次响起。 顾文东咳嗽了一声，在携行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安娜：上个镇子里找到的，本来想回去再送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跑来了。 安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非常漂亮的蓝宝石胸针。 顾文东笑道：蓝宝石，和你的眼睛很搭。 家世优渥的安娜一眼就看出来这枚胸针上的蓝宝石是个假货，换到大爆发前这种货色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个笨蛋肯定没看出来这是枚假货，不过她现在不在乎自己的男友从哪找来的这东西，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笨蛋也能一眼看出这蓝宝石是假的。 大毛国幸存者在接受了华夏军队的训练和装备后，李成福给了他们斯拉夫第一集团军的番号。这意味着在编制和行政两方面他们和华夏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是平起平坐的，面子是给足了，也能安抚一下这些无根之人的虚荣心。 兵源方面，林浩这趟出去弄回来将近五万大毛国幸存者，合格的兵源有三万人左右，想要把这些人整编成军拉上前线还需要些时间。 现在让所有人头疼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大的是环境的变化。大毛国确实是苦寒之地，不过现在的平均气温已经比核弹落下前低了五度，而且还有降低的趋势。 严寒给所有装备都带来了影响。外骨骼装甲需要消耗更多的电池来维持恒温系统，普通步枪拉不开枪栓，燃油发动机一旦熄火就无法再次启动，就是普通步兵也需要更多的食物。 当然，严寒也是公平的，暴露在户外的尸群只能苦熬。大量的普通活尸被冻成冰雕，而本着绝不浪费一点资源的原则，这些活尸冰雕会被同类吃掉用以补充热量。 最可怕的是，综合侦察兵小队和无人机发回来的信息，尸群主力中的三型活尸会用人类武器点燃森林，甚至停留在沿途的核爆点吸收辐射！ 林浩叹了口气，关闭了个人终端。上面的通报和最新的侦查报告让他坐立不安，这些活尸的行为越来越像人类了。也许某一天他们真的能恢复理智，想起尸变前的日子。 钟老八把能量背包挂在外骨骼装甲上，然后把激光机枪塞进伊万彼得罗夫手里。那家伙在和钟老板摔过一次跤后，俩人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伊万有着一副几乎和钟老八一样如熊一般的身板，性格也是一样的憨直。 这次加入林浩小队的十几个大毛国幸存者都是精锐老兵，哪怕以前在近卫军这种精锐部队服役，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也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四米多高的机动步兵，激光步枪，还有那些平均身高两米五的基因改造军团战士，每看到一样新装备都让这群乡巴佬挪不开眼睛。华夏军队的待遇更让这些饱受饥寒的老兵唏嘘，这些家伙居然每顿都有热餐和肉，而且是不限量的。虽然是罐头人造肉，但那也是肉。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下了雷鹰以后，林浩没有随便塞给他们一把破烂步枪就把他们顶到前线去，而是弄来了全套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武装他们，吃喝用度和那些华夏人完全一样。 他们居然还用热水和香皂洗澡！ 下了雷鹰，第一件事就是跟着林浩做了一个初步的体检，然后去营区洗澡，剃光所有头发以防虱子，久违的热水洗刷了这些大光头的疲惫。洗完澡，他们原来那套破麻袋片子已经被拿去烧掉了，一套套全新的内衣袜子军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换衣室。 换好衣服，就排着队去吃饭。他们从林浩嘴里得知华夏军队已经收容了一些自己的同胞，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用城市内荒废建筑临时改造的食堂里，十几个胖乎乎的厨娘和脾气暴躁的厨师在忙活着，滚烫的罗宋汤，刚刚出炉烤得焦黄的白面包。熟悉的香味，熟悉的乡音，同胞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大爆发前。 这些老兵是合着自己的眼泪吃完这顿饭的。 第118章 北线2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他们的新老大林浩弄来了全套的华夏装备，从手枪到步战车，这一切都需要适应和训练。 不过这难不倒这些精锐老兵，只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就熟练掌握了这些新装备。 林浩也没干等着他们，他早就带着自己的小队上了前线。 所有的房屋都被炸药夷为平地，所有的道路都被喷水冻结，然后摆满了地雷。人类守军用步枪，用迫击炮，用自杀式无人机，用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在后退。 一个星期的时间，抛弃了一座城市两个镇子，防线又后退了80公里。 尸群并没有在停留在原地等待严寒过去，而是保持着对人类守军的压力步步紧跟。尸群的损失很重，但它们有至少七亿的基数，不管被人类守军干掉多少，尸体都会成为其他活尸的口中食。 反观人类守军，付出了大量资源，但还是在后退。 尸群并不着急，只要继续保持压力就好，他们逃不了多远，他们逃不掉的。 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833公里。 林浩返回了临时营地休整，他没有太过关注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老兵的训练进度，而是把这些琐事扔给了刚子。 他的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李成福讨论。 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中，林浩和徐婷婷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全息投影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林浩甚至从李成福的脸上也看到了疲惫。 李成福开门见山：我们在外m国建设的三道防线顶不住这股来自欧罗巴的尸群。 一组数据和模拟画面出现在全息图像的左侧，把与会诸人挤到了右边。 李成福指着那组流动的数据：我们用中央量子计算机进行了443次模拟，哪怕我们把所有的资源和幸存者都投入到了防御中，还是有441次被尸群攻入四号避难所。 徐婷婷问道：那两次是用了什么办法？ 李成福挥挥手，左侧的数据画面变成了一颗炸弹的剖视图。 李成福叹气道：第一次是使用15枚“东风45”中程弹道导弹搭载当量十万吨tnt的小型战术核武器，每一枚“东风45”可以装载25个分弹头，预计可以消灭超过半数的尸群。好处是尸群现在基本上沿着公路前进，核爆区比较集中，杀伤率可以保证。 李成福顿了顿，继续道：坏处你们也知道，如此集中的核爆后产生的天量辐射，会给剩余的尸群带来什么变异，谁也没法保证。 林浩觉得自己的左眼有些发胀，他甩甩头，问道：第二种方案呢？ 左侧的核弹剖析图变成了一支药剂，李成福说道：哥，还记得四号解毒剂吗？ 林浩皱眉回忆：你说的是在核打击前开发完成的那种？ 李成福点头：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战士抓了些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回来，我们进行了活体实验，四号解毒剂对它们也有些作用，类似于。。。 李成福想了想，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太复杂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四号解毒剂可以让它们的速度减慢，力量降低，肌肉群萎缩。 林浩点着一根烟：撇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李成福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儿。我们开发了搭载解毒剂的迫击炮弹，可以用82毫米车载迫击炮发射，也有小型手榴弹，可以单兵投掷。但是我无法保证它们的实战效果，尤其是现在你们面临的严寒天气。 林浩点头：运过来吧，我亲自监督使用。 李成福点点头：我会安排下去，明天就能送抵前线。你一直在前线，我现在要问问你的意见，要不要使用核武器？ 林浩想了想：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星期。如果四型解毒剂真的有效，核武器还是尽量不用。 顾文东打开手榴弹箱，拿出一颗手榴弹递给了方斌。方斌看着这个绿白两色涂装的手榴弹，外型和自己以前用过的没什么区别。 方斌在手里抛了抛：你刚才说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文东把手榴弹箱递给了手下：四型解毒剂，炸开以后只会产生很小的爆炸，然后里面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就会覆盖大概十平米的范围。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堆弹药箱：那些是82毫米迫击炮弹，也装填了同样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按说明书上说的，能覆盖大概百十平方米吧。 方斌把手榴弹递给冯老师：所以说，上面这是要我们给尸群解毒？ 安娜这时跑了过来：解什么毒？ 顾文东撇撇嘴：大概就是减少活尸体内病毒基数，让它们肌无力吧。 方斌和冯老师对视一眼，肌无力？ 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炸开，和以往的破片杀伤不同，淡紫色的烟雾笼罩了尸群。不过一分钟时间，尸群冲击的速度明显减慢，有些活尸直接倒地不起，剩下的也是像喝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 这玩意儿有效！欢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更猛烈的弹幕把眼前的尸群放倒，后面的尸群罕见的没有跟上，而是慢慢后退。 人类守军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安娜对着身边的机动步兵挥挥手，那是顾文东的座驾。一旁的方斌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申请把安娜调过来，在给物理老师申请一架双座版的“蜘蛛”。 看这对热恋中的狗男女就来气！ 第119章 困境1 佳雯砍倒了一棵小树，用一把小斧头削去树枝，然后把树干砍成几段，选了几块比较粗的劈开捆好，然后背起慢慢走向小屋。 她走得很慢，因为根本没有路，山上刚刚下了点雨，很冷，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冰。她可不想摔断胳膊，她们现在剩下的药品不多了，无论是感冒还是摔断胳膊都是件麻烦事儿。 转过一个弯儿，小屋出现在视线中，米粥的香味和木柴燃烧的焦味混杂在一起，让她精神一振。 小屋不大，只有一左一右两间房，中间是厨房，外面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低矮的院墙。这里是山区防火期时守林员巡查住宿的地方，那可怜的守林员尸变后被困在院子里，现在他被埋在几百米外，李佳雯自己挖的坑，坑足够深，尸体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拖出来吃掉。 这待遇已经超过末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愿他安息。 走进院子，饭菜的香味更浓了。文慧看到她回来，赶紧过来帮忙。二人把捆好的木块堆放在墙角码好，文慧拿起一个水瓢给李佳雯洗了手。 李佳雯拿起碗，盛了一大碗菜粥，问道：茜茜怎么样了？ 文慧叹了口气：还有点低烧，等吃完饭了，我下趟山。 菜粥有点苦，那是文慧找到的野菜，无论怎么清洗都洗不掉那种苦涩的味道，不过文慧姐说能吃，那就是能吃。 文慧拿出一个小罐子，挖出几块咸萝卜放到李佳雯的碗里，然后就把罐子盖盖上。 她没有给自己夹咸萝卜，因为咸萝卜也不多了。现在体力活儿基本都是李佳雯在干，她需要更多的盐分。 李佳雯把一块咸萝卜夹到文慧的碗里，说道：姐你在家看着茜茜，我去。那小祖宗醒了肯定找你，看不到你就该哭了。 文慧没说什么，因为李佳雯说的没错，茜茜这个年纪非常依赖母亲。 她又给李佳雯盛了一大勺菜粥：你多吃点儿。 李佳雯趴在树丛中，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她用烂泥涂满了自己的脸和脖子，活尸的嗅觉灵敏，这样可以降低自己的气味。虽然尸群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总会有些活尸会掉队。 自己现在只有一把匕首，没装消音器的手枪只剩七发子弹和一个不大的挎包和水壶。在山上的小屋里用两块光伏板充了一星期的电，只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那点可怜的电量还要留着把物资背上山时用，她可不想背着几十公斤爬山。 就是在荷兰教她功夫的那位老师傅也没这么虐待过她。 她转头看了看那架被树枝掩盖的外骨骼装甲，很难想象都破成那个样子还能启动，华夏，啊呸！是祖国的军工品质还真是不错。 这个镇子她和文慧反复观察过很多次，又依照着观察结果反复用树枝在地上画过地形，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闭着眼睛从头走到尾。 自己现在的左手边不过百米就是一座加油站，那辆拉着她们娘儿仨的军用吉普就停在那里已经彻底报废，后备箱里的物资早就被李佳雯分次背到了山上消耗殆尽。 右手边是一处岔路，那里有两辆民用suv因为转弯速度太快侧翻，驾驶员和乘客都被尸群啃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们，被吃掉的就是自己了。 也愿他们安息。 李佳雯不是没翻过那两辆车的后备箱，但什么能用的都没找到。这些幸存者带了很多衣物和私人用品，但就是没带多少口粮。 李佳雯甚至翻到了一盒不错的金项链首饰，那在大爆发期可是要一大批钱的。 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就有一家诊所，不过自己也可以去居民楼里碰碰运气。茜茜是个孩子，小孩子用药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这家住户有养孩子，那肯定会备些儿童用药在家里。 找药相对简单些，不过李佳雯没打算就这么回到小屋。现在山上什么都缺，如果自己再不弄些粮食最多一星期就要断粮了。 就在李佳雯准备起身时，两只活尸从一处转角走到了大道上，她只能缩回去继续等待。活尸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干冷的空气中也没有食物的气味，它们决定在往前走走。 糊在脸上的烂泥很痒，李佳雯自我安慰就当敷面膜了。她慢慢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尤其是腿部。然后像蛇一样爬上了公路。 其实活尸更像蛇，它们的静态视力很差，但如果你跑起来，它们就会像追逐兔子的猎犬一样跟在你的屁股后面。 掩盖气味，缓慢移动，掩盖气味，缓慢移动。 李佳雯慢慢爬过公路，依靠着房子的墙体慢慢站起。她探头观察了一下主街，那两只活尸已经走得很远了，不会发现自己。 这栋建筑是一排门店房，第一家店是五金店，她钻了进去，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拿了两个大号塑料桶。这两个桶很结实还有盖子，可以用来装物资，放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尺寸正好，拿回小屋可以装水装粮。 第二家是粮油店，她弄了两袋大米一桶食用油，还抓了几大包盐和豆瓣酱。五十斤的大米袋子放在桶里正好，不过基于谨慎考量，她还是跑了两趟才把这些东西送到了公路对面的树丛里。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打开了小水壶，小口小口的抿着温水。如果只是单纯的体力消耗，这点活儿还不算什么。要是再加上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要吃掉你的活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鲁莽的，拿着小说当行动指南的，都被活尸吃掉了。 小心，慎重，才能活下来。 那家五金店里还有些防雨帆布，很厚实足够耐用，这次肯定拿不走了，下次一定。 她计算了一下电池的电量，还是决定在弄两袋大米。200斤的大米够她们娘仨吃三个月了，现在肚子里没什么油水，饭量都很大，如果能找到一些罐头就更好了。 明明华夏生产了全蓝星百分之六十的罐头产量，可华夏人自己却很少购买。哪怕在荷兰，母亲也没少买到过华夏生产的罐头食品，自己这些年可全是靠这些罐头食品活过来的。 自己早上吃掉的那些野菜粥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不能想，再想就更饿了。 第120章 困境2 把四个装着大米的塑料桶绑好在背包架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第三家店面是便利店，李佳雯差点被一只藏在柜台后面的活尸咬到。奖励是这里没被幸存者搜刮过也没有被尸群光顾过，看来这个镇子在大爆发后的几个小时就彻底沦陷了。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饼干，巧克力，糖果，干净的瓶装水和香烟酒水，她终于体会到掉到米缸里的老鼠是什么感受了。 她现在就是那只老鼠。 遗憾的是没找到多少罐头，肉食还是太少。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反正也不会跑掉。自己还是要先去找找茜茜需要的药物。 小丫头是感冒了，这些天吃得不好，逃上山时又受了些惊吓。 她把那具尸体拖出店，扔到了房后。然后就坐在地上打开了一罐午餐肉。糊在脸上的烂泥有些干了，随着咀嚼土渣掉到了罐头盒里，她吹了吹，然后继续吃掉剩下的罐头肉。 她的眼前有金星在闪来闪去，手脚在抖，需要吃点东西，需要点时间休息。 天上的云层在慢慢变黑，不能在等下去了。 镇子依然和死去一样的安静，李佳雯站起身来，朝着诊所的方向摸去。 转过街角，就是那家诊所。还隔着老远，她就听到活尸那独有的粗重喘息声，李佳雯摸出了匕首，想了想还是没有拔出手枪。 她把一只眼睛凑近了窗户，里面果然有两只活尸。它们没有动作，就静静的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背影看去，有一只是二型活尸！ 李佳雯慢慢的往后挪去，如果是两只普通活尸，自己没有问题。二型活尸还是算了，三七开罢了。 自己能坚持三分钟，活尸吃个七分饱。 腰间枪套中的“守御33”还有七发子弹，这么近的距离，九毫米的穿甲弹可以从后面打爆二型活尸的脑袋，剩下那只普通活尸自己也能做到一击毙命。但，然后呢？惊动镇子里剩余的活尸吗？ 自己能徒手杀死两只，被五只围攻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二十只，三十只呢？ 该死，如果电池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自己就能冲进去弄死那两只活尸了。 晚上吃的是干饭，还有土豆豆子炖罐头肉这种奇怪的炖菜。李佳雯一边大嚼着炖菜，一边发誓明天去镇子另一边的药店碰碰运气，一定要弄到茜茜要用的药。 茜茜的情况好了些，不怎么烧了，有了些精神头儿，但还是咳嗽。吃了半碗干饭几大块肉，看到佳雯阿姨拿出来的巧克力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李佳雯和文慧都知道，天气在转冷，这个时候茜茜咳嗽，很容易就转成肺炎。她需要抗生素，头孢类的口服药。 第二天，李佳雯下山先去了趟那家五金店，把那一大捆防雨帆布扛上了山。这东西剪裁一下，可以覆盖在房顶上可以，可以挂在墙壁上，防雨又防风。 跑完这一趟，外骨骼装甲的电池也彻底耗尽，李佳雯把它重新藏在山下公路旁。希望这个星期的阳光能多些，那两块光伏板能多充些电。 李佳雯沿着公路绕到了镇子的另一边，这里距离镇子唯一的药店更近些。她可不想穿过整个镇子，那条主路并不长，但起码有十几只活尸在四处活动。 这还不算隐藏在房屋内的。 李佳雯最后检查了一下脸上手上的烂泥，确定没什么遗漏，慢慢向那座建筑物摸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靠着建筑物的墙壁走了足足走了十分钟。不但要留意脚下是不是会碰到什么枯枝败叶弄出不该出的动静，还要盯着两侧的墙角，一旦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她要第一时间卧倒不动。 如果文慧有一支带消音器的步枪，就能在山上支援自己。 其实最难的是调整自己的呼吸。 李佳雯在荷兰也看过华夏国内的一些网络小说，她就特佩服那些临阵不乱的主角。明明几天前还是个屌丝，穿越后就能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了。 他们一定有个超级大的心脏和跟下水道一样粗的动脉。 她靠在墙角，侧头看了看外面，好像没见到什么帅哥，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等到身体完全冷却下来，她转身摸进了那家药店。 她压根没想过只找一种儿童头孢药，她想把整个药店都搬到山上去。现在整个镇子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如果可能，她会慢慢清理这个镇子上的活尸，然后找一处高墙大院，山上那个四处漏风的房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这次她带回山上的有两大包药品，和两大袋土豆白菜。茜茜吃了消炎药，佳雯阿姨带回来两盒龟苓膏果冻，可以解馋可以治咳嗽，晚上症状就减轻了很多。 到了早上，李佳雯又下山了。她准备去镇上的派出所和武装部碰碰运气，如果能摸到几支步枪就完美了，没有武器就在弄些粮食上山。不过很快就被一支不知从哪游荡而来的尸群给逼了回来，百十只活尸，就足够让这娘儿仨躲在山上瑟瑟发抖了。 娘儿仨清点了一下物资，起码两个月不会饿肚子，文慧已经很满足了。 闲来无事，二人开始整修住所。这里是护林员在防火期偶尔留宿的小屋，对于护林员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对于这娘儿仨来说可能要待很久，四处漏风肯定是不行的。好在屋内有盘好的火炕有火墙有厨房，只要有足够的燃料，冬天取暖做饭是没问题的。 文慧把木柴砍成合适的尺寸堵住缺口，然后糊上一层泥，把裁剪出来的防雨帆布挂在里墙，用钉子固定。文慧隐约记得父亲当年教过自己如果没有水泥就在加点什么东西在泥里，效果也不错，可惜自己没记住。 小屋已经很旧了，不过还算结实，李佳雯爬上屋顶，有大块的防雨帆布覆盖了整个屋顶，找了些大块石头和木块压住四边。 她们的手艺都不咋地，如果是和在大爆发前，活儿干成这样是拿不到工钱的。 这些都还好，最难的是水。来到山上已经快两个月了，只下过一次雨。林子里有一处溪水，但距离很远，每次提一趟水回来都得半天时间。林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好在没有野猪一类的大畜生，李佳雯宰了一只最大的狐狸挂在树上，就没什么东西在敢靠近了。 茜茜还小，必须要有人陪着，文慧和李佳雯只能换班出去伐木提水，这点可怜的劳动力只能勉强满足日常需求。气温越来越低，她们需要更多的木柴需要更多的粮食，每天早上起来李佳雯都会先去看看山下镇子里的尸群有没有离开，然后叹口气提着斧头去伐木。 那该死的尸群在下了第一场雪后也没有离开，反而纷纷躲进了镇子的建筑物里。文慧把最后一勺米放进锅里做了一锅粥，如果再不弄些粮食，真的要断顿儿了。 吃过饭，李佳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文慧拿出两根巧克力棒塞给李佳雯，李佳雯只拿了一根。茜茜没吃饱，文慧只喝了一碗米汤，剩下的粮食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没有什么油水儿，大家饭量都很大，只一个多月200斤大米就进了娘儿仨的肚子。 李佳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那根巧克力棒的包装撕开，掰成两半，把大的那部分递给文慧，小的那块塞进自己上衣口袋：姐，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心吧。 文慧接过那块巧克力棒，沉默了好久，点点头说道：小心点，弄不到粮食也没关系。 林子里没有什么产出，那点松子儿蘑菇连塞牙缝都不够，那些如狗一般大小浑身囊肿的松鼠和兔子没人敢吃。 弄不到粮食的话，关系很大，她们娘儿仨都会死。 就在李佳雯打开院门的时候，一阵发动机的嘶吼由远及近，一支车队出现在公路尽头，向镇子狂飙而来。 第121章 僵持1 一个月过去了，防线又向后退了200公里。白天的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而夜间最低则到过零下四十五度。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人类和尸群都失去了战斗力，双方就停在五六公里的距离上对峙。 人类没有对那些尸堆发动炮击，尸群也很有默契的没有继续冲击人类的防线。 不是人类守军不想发动炮击，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守军在本地战备仓库找到了很多老款牵引式火炮和大量炮弹，这些火炮在前期作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现在所有暴露在外的火炮炮闩都被冻得硬梆梆的，根本无法发射。使用插混技术的地面装甲车辆和外骨骼装甲虽然可以用电机启动，但电池电量被严重缩减，机动性和续航大受影响。 现在除了在前线值守的部队外，所有的机动步兵和装甲车辆要么停在城区内的地下停车场中，要么停放在后方运上来的构件仓库内。步兵手里只剩下那些随身携带和堆放在构件仓库内的单兵武器可用。 而尸群也无力发动进攻。 人类守军住在废弃城市的建筑物内，尸群的保温措施则有些残忍。它们会点燃整片森林，会待在被核弹夷平的城区吸收高强度的辐射来取暖，大量的普通活尸把那些变异程度更高的活尸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风。 那些人类守军滑不留手，他们会把整座城市所有的建筑物夷为平地，不给尸群留下任何一处栖身之所。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发动对人类守军的进攻往往得不偿失。 方斌现在明白为什么拿破仑和希特勒会在这里折戟沉沙了，这里的环境已经超过人类的生存极限。不过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上面还不下令撤军，反而每天都在加强防线。 人类守军沿着这座城市的边缘大量泼水，整块整块的农田被冻成了冰湖。然后用大量的原木堆砌出平均两米高的胸墙，反复把大量的水浇在胸墙上，不过几分钟就冻成了一道冰墙。这样的冰墙，一共建筑了五道。 拖延，迟滞，人类守军需要更多的时间完善身后的主防线。现在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600公里，突如其来的低温让双方措手不及，也给人类守军多了些时间。 但方斌还是感觉不对，无论如何完善扩建外m国境内的防线，人类守军都顶不住眼前的尸潮。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引发了质变。从核弹落下前的小口径步枪，到现在的激光步枪，四号避难所在不停的给前线守军提供新的武器装备，但还是无法抵消尸群的数量优势。 一枚普通反步兵地雷可以掀飞三四只活尸。 激光步枪在300米的距离可以洞穿五型活尸的脑袋，200米的距离可以连带挡在脑袋前的手臂一起洞穿。 单兵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和单兵激光炮可以直接把五型活尸炸成两截。 搭载在步战车上的等离子炮可以在尸群中犁出一条百余米的焦炭胡同。 82毫米迫击炮发射的战壕杀伤弹装填了600枚钢珠，爆炸后还能造成400多块碎片，在尸群的头顶爆炸，半径三四十米内的活尸都会被打成一滩烂肉。 一发155毫米的大口径火炮可以消灭爆炸点半径30米的活尸，这是绝对杀伤区域。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幸免，炮弹的破片可以在300米内钻入活尸的身体削飞脑袋四肢。 看上去人类守军占尽优势，对吧。 可事实远非如此。 激光武器需要电池，激光炮和等离子炮需要充能，需要液氮包冷却。大口径火炮需要炮弹需要装填，更致命的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零件和炮管是有寿命的。现役装备的火炮炮管寿命有3000发，但是其他零件可不是。 面对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尸群，人类在打出了所有炮弹用尽了自杀式无人机后，还剩什么？高墙，步枪，格斗刃和攻城盾。 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命。 建设完毕守备森严的第一要塞群可以抵挡多少活尸？方斌认为1000万的活尸都没问题，但是他们面前的尸群以亿为计算单位！ 你可以用你手头的任何武器消灭前面的几千万活尸，等到你的炮管打红，炮弹消耗殆尽，所有的电池和子弹都打光了，接下来怎么办？ 顾文东把手里的热粥递给身边的安娜，嗤笑道：怎么办？当然有办法啊。 方斌好奇道：什么办法？ 顾文东指了指天上：核武器啊。 他接过冯老师递过来的餐盒，给冯老师也盛了一碗热粥：我说四号避难所没有核武器，你信吗？ 方斌把自己的餐盒递了过去，摇摇头：别说核武器了，基因改造士兵都出来了。 顾文东把盛好粥的餐盒递还给方斌：所以说嘛，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什么时候用。 粥是用罐头肉和压缩蔬菜一起煮的，热乎乎的闻着就很香。在这个鬼天气，能喝上这么一碗粥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方斌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粥，温度正好口味不错：你说什么时候会用？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罐海苔肉松一罐脆萝卜现场摆在桌上让大家自行取用：最新的通报你看过没？ 方斌当然看过，不过这次的通报是有权限限制的，直达营级，也就是说，上面暂时没想公开这些信息到普通大头兵。 顾文东拿起一把匕首，把一块白面包切成片儿：现在尸群的尾巴还在乌拉尔山的欧洲部分，我觉得真的要发动核打击，也要等尸群在集中集中。现在这个鬼天气是不可能了，稍微转暖些，尸群移动了，就该开始了。 方斌当然知道这侦查情报是怎么来的，两架雷鹰降落时他正好路过降落场。尽管雷鹰这种运输机兼职炮艇违背常理的装备了重型装甲，还是被地面的三型活尸操控的单兵火力打得千疮百孔。 天上的辐射云层太厚，又压得太低，雷鹰不得不在地面火力射程内在尸群脑袋顶上跨越了几千公里去侦查尸群后路、 第122章 僵持2 冯老师夹了一块咸萝卜，又拿起一片面包，叹了口气：还要扔核弹吗？ 顾文东喝了口粥，嘴里含糊不清：反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干掉这些玩意儿了。它们数量太多了，头些日子用过的那种雾化四型解毒剂有些作用，不过现在外面温度太低，那玩意儿要不炸不开，要不炸开了也成了水滴，根本扩散不开。 顾文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既然共济会能把改进型病毒塞进洲际导弹的弹头里，那我认为四号避难所也可以把四号解毒剂塞进东风的弹头里。这样扩散的范围更大，效果更佳。但是我对四型解毒剂的产量一点都不乐观。 方斌点头，这倒是实话，这该死的严寒对交战双方都是致命的限制。 德国士兵很冷，大毛国的士兵就不冷吗？ 顾文东笑笑：当然冷啊，所以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冯老师嗔怒道：你这挤牙膏呢？赶紧说！ 顾文东用勺子指指天花板：没人知道这鬼天气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核打击后气温的下限在哪。也许，我是说也许啊，降低到四十度呢？五十度呢？六十度呢？那就不用打了。我们缩回四号避难所有吃有喝，尸群暴露在外，它们冻死了，我们省事儿了。 也许，李成福就是在等这个。如果真的气温继续下降，尸群也是碳基生物，没有任何理由能在零下六七十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方斌拿起一片面包，问道：对了，安娜你的机动步兵基础操控考核过了吗？ 安娜现在已经被转调到了方斌的七营，本来方斌以为会费些口舌，毕竟大毛国幸存者独立整编独立成军是上面的规定。谁知道请大毛国那个营长喝了顿酒，又塞给他两条烟后，对方就痛快的答应了。 安娜和顾文东之间那点事儿现在尽人皆知，也没人在意这个。大毛国的营长也是想着安娜过去七营能念着点香火情多给他们弄些补给，现在二团是绝对的主力团，七营又是主力中的主力，各项配给都是最顶格的。 方斌把申请报到二团，团长王旭倒是笑呵呵的直接批了没有半点废话。还顺道把方斌申请一架双座指挥型“蜘蛛”机动步兵的申请也一道批准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就是给顾文东和安娜准备的。 见方斌问话，安娜忙不迭的咽下嘴里的面包，点头道：营长，我昨天刚通过模拟机测试，成绩是a。 方斌乐了：很有天赋嘛，那大蜘蛛可不好操作，以后我的副营长就交给你了。 顾文东拿起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勺海苔肉松加到安娜碗里：那是，我顾文东的媳妇儿能差了吗？ 方斌和冯老师齐齐翻了个白眼，这房间里充满了恩爱的腐臭味儿，秀恩爱的狗男女都应该上火刑架！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所以北线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李成福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算是吧，我不祈望温度能继续降低。现在这个温度，维持两个月就能破坏掉活尸的大部分生理机能。到时候哪怕气温回暖些，大多数的活尸也会被冻死，活下来的会很虚弱。 林浩和徐婷婷齐齐长出一口气，这仗打得太累了。他们在前线，深深了解那份绝望。 没有停歇的射击，只要你停下更换电池或者等待充能，尸群就会趁着间隙往前冲上。 如海浪般滔滔不绝，生生不息。 被击倒的尸体会逐渐堆高，只一会儿，一堵尸墙就会出现在守军面前。尸群会跳过翻过绕过尸墙，然后继续倒在弹幕下，然后又一堵新的尸墙再次出现，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到尸墙堆到守军的面前。 然后就是肉搏战，用手里所有的东西砸碎活尸的脑袋。撤退，引爆炸药把城区的所有建筑物夷平，在下一个城镇等待尸群进入射程。 李成福擦擦眼镜，重新戴好：所以我决定撤走两个旅的兵力，返回四号避难所休整。 林浩点头赞同，整修从外m国连接到前线的铁路工作一直没停下来过，但目前还要靠雷鹰机群运输物资。在这里维持三个整编旅的兵力太过奢侈，也没那个必要。 气温就算转暖，也不会今天零下三十度明天零上二十度，一旦北线有变，到时候再把增援兵力送上来就行了。 就目前来看，以前的四季概念已经没有意义。没人知道这样的严寒会持续多久，也许整个大毛国都会变成永久冻土也说不定。 林浩问道：秦岭方面怎么样了？ 李成福点头：我正要说到这个，那边的环境太过恶劣，清理的速度很慢。现在还有大概300公里才能抵达最近的应急出口，所以我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林浩奇道：你一个人过去？ 李成福点头：我过去试试，也许我能一个人冲过去，不行就在退出来呗。 林浩皱眉：这太冒险了吧？就算你能冲过去，又有什么用？ 李成福叹了口气：算是近距离侦查吧，无人设备冲不过去，山体还有崩塌，根本确定不了那个应急出口在哪。我不过去一趟放不下心。 林浩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跟你去。 李成福摆摆手：跟我过去干嘛？你也冲不过去。你有别的任务。 林浩无奈的笑笑：又是外交家？ 李成福的眼里全是笑意：不想回这个世界的老家看看吗？ 四号避难所除了向南试图打通内地的通道外，其第五合成旅也一直在内m省清剿尸群和变异生物。在整修好通向五十六号庇护所的铁路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绕过b头市后继续向东整修铁路。 在大爆发前，辽n省内有将近六千万人口，现在应该有差不多5000万的活尸。军方一共在这里建设了四座庇护所，根据核打击前最后的统计数据，这里收拢了差不多共100万左右的幸存者。城区和农村当然还有幸存者躲藏，根据空军空投的物资和确认的幸存者标记计算，差不多还有20万。 120万幸存者，对于现在的四号避难所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林浩这次就是要去负责把这些幸存者收拢到一起。 东三省，尤其是辽n省，作为半岛这个火药桶的大后方，有着庞大的矿山，最完备的工业体系和数量庞大的战备仓库。一旦可以彻底收复这里，四号避难所的生产力将会提高一大截。 东三省作为共和国的老牌重工业基地，来自共济会的核弹当然也把这里当做了重点目标。在重重反导系统的拦截下，居然没有几颗核弹成功落地，大多数的城镇得以保存。 这里没有像其他省份那么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和辐射，无人机可以起飞，战斗机器人可以启动。而且这里的活尸变异程度没有其他省份那么高，清剿行动将会相对简单。 将近半年的时间，通往辽n省的铁路整修完毕，沿线的尸群和变异生物也被几个合成旅反复清剿。现在第五第八第九三个合成旅的位置就停在通l市的市郊，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以狮虎搏兔尚需全力和练兵的态度，后面还有整编完成的两个合成旅正在路上。 林浩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林浩当然也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军团。所以推辞了李成福的任命，他还是领着自己的小队干点绕行侧记的老本行。 雷鹰机群呼啸着向东南方向飞去，林浩坐在机舱里，看着装甲舷窗外的景色。现在小队可谓兵强马壮，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士兵各个都是精锐，不愧他们近卫军的名号，无论战术配合还是战场意识都是一流。 充足的营养补足了他们身体上的亏空，新配发的装备武装了他们，最重要的是，林浩和其他华夏军人的精神面貌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死亡并不可怕，肉体的饥饿也不算什么，精神的颓废和绝望才是杀死幸存者的最后那一根稻草。 伊万用胳膊碰了碰林浩：头儿，还有烟吗？ 林浩瞪了伊万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从携行袋里拿出两条烟递了过去：雷鹰里不许抽烟，拿去给大家散散，别忘了规矩。 宁差一圈，不忘一人，这是华夏人散烟的规矩。 这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华夏幸存者避之不及，但这些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倒很是喜欢。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这些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发现，林浩这个老大没什么架子。对手下很好，从不刁难也不会打人，就是偶然骂人也是口头禅，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 第123章 脱困1 疙瘩汤是稠的，立筷不倒。用葱花爆了锅，里面有切成细丝儿炒至软烂的白菜有罐头肉丁儿。热腾腾的食物顺着干涩的食道进入胃部，让文慧的身子抖了抖。 她顺着碗边儿刮了一层，然后用嘴吹了吹，喂到茜茜嘴里。疙瘩汤很热，小丫头很容易烫到自己，不能让她自己吃。 李佳雯已经干掉了两大碗，她又盛了一碗，端到茜茜面前，摸摸小丫头的头：姐，你自己吃，我来喂茜茜。 文慧把碗端过来慢慢的吃着，她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粮食都进了李佳雯和茜茜的肚子。一个是孩子，一个要保持体力准备下山，自己只能喝些米汤吊命。 不是这支车队的突然出现，她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李佳雯可能会被尸群撕碎，然后自己把茜茜留在山上，下山到镇子里做最后一搏吗？ 或者在那之前，自己还有一把匕首。。。 一勺疙瘩汤塞进嘴里，很热。她是故意的，只有自虐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她转头看向茜茜和李佳雯，大的喂得开心，小的吃得开心，一样的没心没肺。 这支车队其实也是强弩之末，燃料食物弹药无一不缺，幸存者们也是各个面带菜色。车队有二十来辆车百十来人，其中能打能杀的青壮占了大半，攻入镇子完全没有谋划就是一通乱闯乱打。镇子里也不过是百八十只的活尸，最多不过两百，如果使用风筝战术哪怕是阵列而战，在镇子相对狭窄的道路用步枪就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的活尸。 结果一场乱战下来，车队的幸存者死伤了三十多人，光是李佳雯在诊所里看到的那只二型活尸就杀了四名幸存者才被几支步枪集火打死。 这样好像也不错，活下来的有更多的食物和燃料了，甚至连刚刚加入的这娘儿仨都分配到了一辆民用suv。 这也是奖励给从山上冲下来帮忙的李佳雯的，她自己就干掉了六只活尸。 文慧盛了第二碗疙瘩汤，慢慢的吃着，默默的打量着车队的每个人。 青壮占大多数，男女差不多各半，老年人很少，没有孩子。 他们好像也没有明确的领头人，这支车队应该是几支更小的幸存者合并而来。要么是时间太短没有默契，要么是一盘散沙没有真正的领头人来规划。 文慧更倾向后者。 在发给她们娘儿仨车辆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那汉子三十来岁，拎着一把消防斧，气喘吁吁的把车钥匙塞给了李佳雯，然后比了个大拇指就拄着自己的膝盖在那喘气。 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人说得出下一步要去哪里。在清理了所有明面上的活尸后，没人收敛同伴的尸体，只顾着在各处搜刮物资，完全不知道组队配合。搜刮出来的物资也都归为己有，没有分配，没人照顾老人。 倒是凑了些食物做了一顿疙瘩汤喂饱了所有人。 这就是一盘散沙。 这群家伙能活过下一个镇子都是神仙显灵。 文慧检查了那辆民用suv，车况还算说得过去，还是流行的插混模式。底盘和车头都有些剐蹭，不过问题不大。油箱里还有半箱油，如果路况正常这些汽油可以开出去七八百公里不成问题，现在嘛，得打个三折。 打开后备箱就能看出原主人的潦草和邋遢。一股馊味扑面而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堆到了第二排。文慧和李佳雯挑挑捡捡，已经开始下雪了，厚衣物是要留下的。炊具能留的也要留下，烧些开水洗洗刷刷总是能用的。李佳雯在一堆垃圾下面找到了一根撬棍和一支警用手枪，不过没有子弹。 用上山去拿被褥的蹩脚借口，娘儿仨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把车开到了镇子口儿，然后借用建筑物的掩护摸到了一处小院里，那里有一个空投箱！ 娘儿仨在山上住的这段时间，因为小屋的位置和炉灶角度的问题，每天做饭的炊烟没有引起山下活尸的注意，反而引来了一架无人机。 那是一架中型涡轮式侦查无人机，适用于中低空侦查，也可以挂载一些小型火箭弹或者导弹。文慧不知道它的具体型号和名称，那无人机在她们的小屋上空悬停了一会儿，摆了摆机翼就飞走了。 第二天这家伙又回来了，没有挂载导弹，倒是在机腹上挂上了一个小型物资箱。可能是机械故障，也可能是操作员的失误，就在下降高度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到了镇子里。 后面就在没有无人机飞来，娘儿仨也只能看着那架坠毁的无人机和空投箱叹气。 李佳雯不是没有尝试过摸过去，结果坠毁的无人机引来了镇子上的几只活尸，把那个小院子把守的密不通风。李佳雯抹了满脸烂泥在树丛里爬了一天也没法靠近，只能悻悻而归。 现在是个好机会，那处小院在镇子的里面，那些幸存者没有兴趣也没有胆量深入。外面主街上的那些店铺就可以喂饱所有人，何必去里面冒险。看样子这些家伙也没兴趣在这里逗留很久，也许明天就要离开，在那之前，这是唯一弄回那个空投箱的机会。 空投箱是标准军用型号，防火防水防爆，非常的结实。文慧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两支老式“95式”突击步枪，两支“守御33”手枪，各有三个弹匣和三百发备弹，三只步枪消音器三只手枪消音器。两把刺刀，两个军用胸挂，四块防弹插板。一个标准医疗包，收音机，指南针，手表，手电筒，标记了最近的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两个军用背包里装着足够三人七天的口粮和瓶装水。 当然还有一张手写纸条，上面的内容只有短短54个字。 我们没有力量去营救你们，附近没有大规模尸群，向北前进110公里就有安置区，尽量不要开枪。一定，一定，一定要活下来。 字迹是用钢笔写的，笔迹匆匆，一定要活下去这几个字，字体苍劲，力透纸背！ 第124章 脱困2 看着那字条，文慧的鼻子发酸，李佳雯的眼角也在泛红，好像这些日子的委屈劳累和恐惧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这样的字条，文慧自己也写过，也塞进了空投箱，被双塔山的无人机送给了承德市内和各处被困的幸存者。 应该也有人对着自己写的纸条流泪吧，在被夜色笼罩的旷野中，在被尸群包围的楼房中，吃着箱中的口粮，对着一样的纸条默默流泪。 文慧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打开口粮包掏出一根营养棒撕开包装塞给茜茜。小丫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身边，还有最爱吃的巧克力，她的世界满足了。 李佳雯回到山上的小屋收拾了被褥和炊具带回镇子，当然也没忘记光伏板和剩下的最后两块装甲电池。二人把光伏板架在了suv的车顶上，在用车上的电机一起给电池充电。文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架军用外骨骼穿上。虽然残破了些，还是不耽误搬搬抬抬的。 穿上这东西，再拿上步枪，对那些幸存者也是个威慑。文慧看到不止一个人对李佳雯行注目礼了，这臭丫头虽然脑筋有时候转不过来弯，但确实是个美女。虽然这些人的反应也算正常，但多些谨慎和必要的威慑总是没错的。 文慧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当然不会把所有幸存者都突突了，如果对方没什么动作，文慧不介意和他们同行。 当然，以这些人的作风，形势不对，文慧也没什么自己跑路的心理负担。 她可不想被猪队友坑死。 等到把suv开回车队，李佳雯穿着那套外骨骼装甲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残破，有些线缆暴露在外，装甲上的道道抓痕如军功章般闪亮，这架军用外骨骼装甲是和活尸近距离搏杀过的！ 没人怀疑李佳雯的身手，这女孩从山上冲下来用一把匕首干掉了六只活尸救了两个人的命，自然也没人怀疑这架外骨骼装甲不是她的。当那把厚重的格斗刃在李佳雯手里舞出几个刀花后，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可能是这套装甲的威慑力，李佳雯从粮油店里搬出一袋袋的大米白面扔到车上时，没人说什么。装完粮食，娘儿仨又跑了一趟镇武装部。这里的原住民在大爆发时应该组织了自救，武装部的枪库中没剩什么能用的东西，倒是李佳雯在隔壁的弹药库里找到了整整两大箱步枪弹和几个步枪弹匣。 派出所去不去的没什么意义，普通民警是不会配枪的。李佳雯倒是从诊所里翻出不少药品和医疗用品。文慧想了想，拿出几百发步枪子弹分给了大家，找出来的药品也基本都留给了他们。李佳雯搬空了一整个药店，还有一个空投箱里的标准医疗包，文慧手里不缺药品，也不缺弹药。一旦遭遇尸群，多几支能打得响的步枪也能分担压力。 当然，能躲则躲是第一原则。 接下来是决定下一步去哪里，文慧拿出那张纸条和那张标记了周围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给所有人做参考。这时她才发现，这群人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地，他们手里甚至连张地图都没有！李佳雯倒是在镇子的文具店里找到了一摞旅游地图分给大家。 有的人想留下来，有的人想继续前进，吵吵闹闹的文慧觉得很烦。她把车开到了加油站，油枪没有了电泵供电，早就无法使用了。娘儿仨原来那辆军用吉普车就被扔在了这里，当时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加油站的一根柱子上，已经彻底报废。文慧看着那车叹了口气，车是好车，可惜了。 李佳雯从加油站的房后翻出两个以前藏好的油桶，很小，每个只有二十升。用手动泵机加满了油箱，又把油桶加满。有交通工具，有粮食，甚至还有枪，文慧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今天这帮家伙肯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晚上文慧把suv收拾出来，准备暂时住上一晚。不管明天结果如何，她们娘儿仨都要离开这里。 她没兴趣也没体力收拾个院子出来，一旦晚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摸进镇子，所有的家当都在车上，油箱也加满了，开车就能跑。 晚上果然不太平，不是活尸，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一个女孩子摸了过来。 她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户，文慧悄悄的用左手把手动门锁锁上，然后把车窗户打了一道细缝儿，她的右手则慢慢的摸上了胸挂上的枪套。 那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张还算姣好的面容带着些汗珠：姐，我叫王娜。明天，明天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文慧敏锐的察觉到王慧嘴中的我们，她用右手碰了碰李佳雯，李佳雯推开车门下了车。她知道文慧的意思，是让她留意周围的情况。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已经损坏，头盔早已丢到不知道哪去了，她只能下车查看周围。 文慧问道：你们？你们几个人？ 王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个，就我和我男朋友，我们自己有车，也有枪。 王娜看起来很紧张，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姐，就我们俩，也不用你们帮我们什么，我们就跟在你车后面，我们一起走。 文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们俩为什么要脱离车队？人多更安全啊， 王娜左右看了看，说道：姐，我没太多时间，就一句话，这些人太蠢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文慧差点没乐出来，她还以为这群人都是一样的蠢货，没想到还有两个聪明人。 看到文慧脸上的表情，王娜的表情松了松，她没猜错，这娘儿仨真的要自己走。 她继续说道：姐，这帮人不单单是蠢，他们还想对你们下手。 说完，她对着站在车另一边的李佳雯点了点下巴。 文慧不是傻子，她可是办公室宫斗的好手。当然听得出这王娜话中的撺掇之意，这点手段太幼稚了。 文慧慢慢的摇摇头，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她就把车窗关上，然后敲了敲车顶，李佳雯坐回到车里。 说实话，文慧不介意和大队人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连茜茜都懂，拔萝卜也是爷爷奶奶和一群小动物一起努力才能拔出来。 王娜离开了，文慧转头看向睡在后座的茜茜，眼神渐冷。 但如果对方藏着什么心思的话，文慧也不介意在他们的脑袋上开个洞。 第125章 初入东北1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慧就启动了汽车离开了镇子。她没有直奔那处距离100多公里的安置区，而是在一处三岔路口转向了北方。 她一直记得北方的尸群少，越往北越少。 别说那些安置区了，就是庇护所又如何，双塔山庇护所可以说易守难攻，但还是被近千万级别的尸群围攻。 李佳雯啃着压缩饼干，把口粮包里的营养棒递给了茜茜。茜茜接过，像一只得到最爱松果的小松鼠一样啃着营养棒。李佳雯又打开一块饼干，撕掉包装递给文慧。 文慧接过，两口就吃掉了饼干。她一直在关注着后视镜，现在她最害怕的是那些人会追上来。不过一直开到了太阳升起，后视镜中还是空空如也。 她本来想着一直开到晚上在找地方停车宿营，不过茜茜有些咳嗽，文慧只能停车烧些热水做些热食，在给茜茜喂些药。 这小祖宗一旦生病可是天摇地动。 李佳雯先下车查看了一下路边的防风林，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文慧这才把茜茜抱下车埋锅造饭。 李佳雯挖了个无烟灶，文慧做饭，二人的配合默契动作很快，十几分钟一锅热乎乎的肉粥就盛到了碗里。二人轮流喂着茜茜吃饭，轮流警戒，又把油桶中的汽油加到油箱中。转过那个三岔路口后文慧就把车速降低到20公里一小时，再快就可能一头冲到尸群堆里。这样很谨慎，但也很消耗燃料。 收拾好残局，后面也追了上来，文慧看着那辆孤零零的皮卡，稍微安心了些。只有一辆车，最多不过四五个人，自己和文慧还应付得过来。 她把茜茜塞进了二排的座椅下面，把耳罩给闺女戴好。然后直起身关好车门，拉开枪栓子弹上膛。 王娜果然撒谎了，同行的不是只有她和她男友，那辆皮卡车上还有三个男人。喷着血沫的王娜试图抬起手，文慧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看那只手一眼，只是伸手把王娜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果然已经上膛。不用看，其他那几个男人手中的步枪霰弹枪肯定也是处于待击发状态。 李佳雯看向文慧：姐，要补枪吗？ 文慧拔出腰间的匕首，晃了晃，没必要浪费子弹， 这辆皮卡已经被“95式”步枪的密集弹雨打成了筛子，文慧觉得很可惜。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想要这辆车。 车上的物资很多很多，这几个人看来也没少搜刮。也许镇子里的车队在娘儿仨离开后发生了火并也不好说，文慧不想也没兴趣去知道。 文慧只是把所有的武器和弹药都搬回了自己的车上，剩余的生活物资她没法带走，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 也许会在往前走走就能找到合适的车辆，到时候再返回来搬走就是了。如果没有，放弃了也不可惜。 文慧把食物和饮水留给可能路过这里的幸存者们并不觉得可惜，甚至留下几把匕首也没什么问题，但她绝对不会把步枪和弹药留给后来者。 她不会给娘儿仨留下任何后患，一点都不行。碰到尸群被吃掉，那是命，留下后患被人在背后打了黑枪，那是蠢！ 伊万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站起。这支激光重机枪真的很好用，但是分量也够沉的。要不是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他只能勉强拎起来，根本谈不上开火和瞄准。 外骨骼装甲的电磁纤维束完美的模仿了人类肌肉组织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主人想做的动作，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延迟。这些华夏人真的很聪明，相比较自己原来那套粗重蠢笨的大毛国外骨骼装甲，这简直是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以杀活尸的艺术品。 刚子走过伊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上。伊万把激光重机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锁上，亦步亦趋。他们现在要去收殓活尸的尸体，扔进那个大坑里，然后集中焚烧。 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土机轻松的挖出了一个个大坑，重型推土机会把尸墙推进坑里，但还有大量零星的尸体散落在各处，这就是步兵的活儿了。 伊万抓起尸体的双脚，刚子抓住尸体的肩膀，两人向大坑走去。边走，伊万边嘟囔着：刚子，不能把这些尸体扔在原地吗？反正大自然会替我们收敛一切。 刚子没戴头盔，半张合金脸和那颗机械眼珠的组合足够吓坏一个成年人。他的机械眼珠中的聚焦模块收缩了一下，伊万就感觉后背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哪怕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非常不习惯和刚子对视。 刚子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淡：变异生物可是不挑食的，老鼠，蚯蚓，甚至天上的鸟都会吃掉这些尸体。然后呢？谁能保证这些生物的变异成什么鬼样子？ 他们俩把尸体扔进大坑里，转身向下一具尸体走去，刚子边走边说：这末世总是要结束的，要么我们人类死绝，要么活尸和变异生物死绝。如果我们赢了，这块土地终究还是我们的。 他弯腰抓住尸体的双肩，二人一起发力把尸体抬起，刚子继续说道：是我们的，你我的。 伊万想想，笑了：我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刚子撇撇嘴，这个动作让他的脸更加狰狞，但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能看懂的。 刚子：我也活不到，不过我们的子子孙孙能看到。 希望吗？这就是华夏人的执念吗？ 伊万不太擅长动脑筋，如果罗曼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更好的理解刚子的话。 第126章 初入东北2 到了中午时分，战场基本打扫干净。大部队向后撤了二十公里，返回临时营地。炊事连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整个营地都是饭菜的香味。在经过消杀清洗后，就可以开饭了。 林浩拿着饭盒慢慢的吃着午饭，在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的辽n地图闪烁着很多小红点，那是正在小规模交战的位置。 进入辽n省的部队进展顺利，三个合成旅作为前锋，从通l市开始发动攻势，遭遇的尸群如烧红的铁锤砸入冰块般被溶解。只短短一个星期就冲到了铁l市附近，又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消灭了盘踞在铁l市区的三百万尸群。得益于这里的低辐射低电磁干扰环境，华夏军队引以为豪的无人装备可以纵横沙场，铺天盖地的的攻击无人机群在尸群头顶倾斜弹药，战斗机器人用链锯斧和攻城盾顶住锋线，尸群在激光弹幕下被打成了筛子。 让林浩感到惊奇的是，在大军路过的广阔农村和铁l市区居然还有大量的幸存者存在。虽然面带菜色饥肠辘辘，虽然饱受辐射侵染，但他们确实还活着。 林浩统计了一下，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收拢了差不多万余人。这些被辐射和绝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幸存者们，在接受了紧急医疗救治和吃了一顿饱饭后，就被部队后送至通l市，在那里，他们会坐上火车送往四号避难所。 在铁l市，部队转入休整开始原地建筑工事，等待铁路线的修通。三个合成旅的兵力如摧枯拉朽般收复了大量的领土，补给的损耗也是惊人。单单依靠雷鹰和地面公路运输无法支撑整个战斗群继续发动攻势， 现在后续的两个新编合成旅在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部分军团战士配合下，也进入了辽n省，他们沿着铁路线向两翼展开，一边清剿小型尸群和变异生物，一边搜寻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寻找和开启本地的战备仓库。那里储备着数量惊人的军火和补给，无论是什么，四号避难所都来者不拒。 李成福的胃口很大，也很现实。他准备将东三省和整个内外m连成一片。这样，就掌握了大量的矿产和北方的重工业基地。在清理了整个辽n省的尸群后，部队将会南下，堵住山海关这个重要位置。南下燕京暂时不现实，河n河b加上燕京都是人口大省，那里聚集了超过三亿的超大规模尸群。而且那里的辐射强度比东三省要高出很多，暂时不适合大军进攻。 预计东三省可以收拢超过500万幸存者，如果真的能完成这个计划，那么四号避难所就会拥有一千万左右的青壮年。这些人会被整编成军，会被分配到全自动生产线的关键位置。如果真的能实现，那林浩可以拍着胸脯让欧罗马的尸群放马过来。 林浩承认李成福利用那些基因样本改造出来的军团战士非常厉害，但他们的数量太少，现在第一和第九军团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之数。想让他们来担当主力，还差得太远。 现在整个蓝星因为大气层中的尘埃层造成地面气温骤降，那些来自欧罗马的尸群被低温困在了西伯利亚，起码在几个月内无法发动攻势。就算气温转暖，那恐怖的七亿之数能剩下多少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要快，李成福一直在强调这句话。不单单对林浩强调，也对所有各级指挥官每名士兵强调。趁着这个空窗期，一定要打出一块战略缓冲区。 完成这个目标，那么人类这个物种就能赢得喘息之机。如果没有，那么大家等死好了。 这轮全体通报依然是老风格，没有隐藏任何信息，把东南西北所有的战线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告知到了每一名幸存者。 四号避难所不会隐瞒，也不会对自己人用什么阴谋手段，那没有任何意义。开诚布公的把所有困难，挑战和喜讯坦坦荡荡的告知所有人。让他们知道局势，了解局势，把压力分摊到每个人。 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所有人的潜力。 对于人性的研究和大战略的部署，李成福无出其右！ 林浩在前世作为一名外贸商人，也自谓是个谈判高手。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冲阵，也可以为了他们亲自垫后。 但林浩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他的能力就这么多，给他一个营的兵力让他坐在装甲指挥车里他就懵了。 换他来给四号避难所当家，他连北在哪都找不到。 他做不来这些。 自己的小团队在整场战役中的表现还不错，其实小团队没经历过什么大规模野战。前期从w市逃出后主打一个跑路，后来几场大战也是以守城战依靠高墙深壕为主。 这次可是过足了大规模野战的瘾，现在不过几十人的小团队会在侧翼骚扰尸群，如削苹果皮般一层层的把一小波活尸从尸群中剥离出来，然后利用机动性在运动中消灭它们。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场大战下来，击杀数量也很可观。 一号派出了一支军团战士小队给林浩作为保镖，林浩推辞不掉，也只好听之任之。进入辽n省后，这些军团战士和林浩的小团队配合起来也算默契。不过按照徐婷婷的说法，这些第一军团的军团战士确实无趣，每天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林浩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就算刷过碗了。他慢慢的喝着热水，外出作战条件有限，一切从简。现在最宝贵的不是食物不是武器弹药，甚至不是幸存者，而是干净的饮用水。蓝星上几乎所有的水都被辐射了，那些瓶装水也不能幸免。 为了维持大军在外作战，四号避难所对华夏军队原有的野战净水车进行了改造，能够对野外受辐射程度不高的水源进行净化达到饮用标准。尽管如此，部队的饮用水还是很紧张。每人每天只有三升，这是包括了饮用刷牙洗脸的基本需求，洗澡水倒是可以稍微放宽一些净化标准。 不是净水车的产能不足，而是达到可以净化辐射标准的水源太少。大军进入城市后，第一个目标就是搜集那些有包装的瓶装水，然后送到后勤部队。 四号避难所也不是没有合成水工厂，要在铁路的宝贵运力和其他补给之间寻找平衡，还真是件头疼的事。 第127章 表妹和鲑鱼 林浩看了看手表，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他站起身，从腰部的磁力锁上拿下手甲和头盔戴好。在他身后，小队成员纷纷起身，走向各自的装甲车。 今天的任务是去接替一支外出的巡逻小队，向东北方向前进50公里，并沿途搜索标记尸群，和搜寻幸存者。 超过500的尸群林浩会报告给临时营地，然后尸群要么被无人攻击机的火力覆盖，要么被后续赶来的支援部队打成筛子。 没超过500的尸群林浩可以选择自行解决，或者绕开。 如果发现幸存者，林浩就拉上他们一起返回营地。 一切都有规则可循，一切的处置都不会超过小队的处理能力。 这也是伊万这些大毛国士兵喜欢的地方，比较起来，他们原来的指挥系统简直一塌糊涂。 103近卫装甲师的老底子是一支经历过二战的老牌功勋部队整编而来，哪怕是这样的精锐部队在经历大爆发时也是手足无措。他们的装备并不差，斯拉夫民族的士兵也从不缺乏勇气。但混乱的指挥系统让装甲师连三成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伊万钻出步战车的装甲炮塔，坐在车顶上欣赏着风景。这里的辐射强度不高，加上外骨骼装甲的防护层，如果不摘下头盔，甚至不用注射抗辐射针剂。 林浩答应过他们，顺路收复了华夏的东三省后，就会跨过国境向大毛国的远东前进。伊万的家就在那里，他不奢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如果能找到父母的尸骨就在家族墓地里埋葬他们。 伊万知道，留在西伯利亚的华夏军队一边构筑防线和尸群对峙，一边也在向东前进，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收拢幸存者。 也许他们会比自己更早到达远东地区，也许某一天自己返回某个华夏营地，父母已经被营救到了那里。 老迈的父亲会拍着自己的肩膀以自己为豪，母亲会絮絮叨叨的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流泪。 伊万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旁边有人碰了碰他，一个不大的水壶递到了他的面前。 钟老八心疼的看着只剩下一半的酒壶咧咧嘴，这可是自己积攒了好久的私藏。 不过还是算了，伊万的心情不好，喝就喝了。北方人好饮，东三省和内m省尤甚，这里每个村子每个小院子都能找到自家的粮食酒，想补充酒水不是难事。 只要分给辐射净化机的军需官一些就好。 头儿对这事儿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而高层对林浩小队的成员也没什么约束力，只要不误事就好。 酒精，香烟，甚至d品，一切能够造成麻醉神经效果的东西在末世都是绝对的硬通货。不过后者在华夏可是绝对的禁忌，有些幸存者搜刮医院会弄到一些麻醉剂和绝症患者才能使用的止痛剂，一旦被四号避难所发现，就会被扔进医疗区强制戒毒。 伊万掏出一根烟递给钟老八，钟老八接过看了看，是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他咧咧嘴，还是点上了。毕竟是兄弟散的烟，不抽不好。 步战车的速度不快，也没什么风，二人坐在步战车顶上吞云吐雾。 钟老八看着伊万泛红的眼眶，笑着问道：想家了？ 伊万反问道：八哥，说说你的家。 钟老八呵呵一笑：我的家？我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混蛋。从十五岁我就开始养活自己了，有时候还要贴补他。 钟老八抽了口烟，呼出烟气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大爆发时我在修配厂上班，等冲回家里，他和他那个女朋友都已经死了，然后我就埋了他们俩。 钟老八咬咬牙，把那个小酒壶掏了出来，自己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了伊万：你呢，说说你的家。 伊万接过酒壶时才发现只剩下了一小半，他知道是自己一口闷掉了一半，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伊万当然知道现在酒水和香烟有多珍贵，每周每名士兵只能分到一杯150克包装好的烈酒。 伊万是有节操的，他暗暗记下有机会也要请钟老八喝酒。 钟老八看出大毛国壮汉的不好意思，扬了扬下巴示意伊万喝酒。 伊万也没在客气，但他还是给钟老八留了一半。 伊万又点着了一根烟：我父亲是个伐木工人，粗犷，暴躁。我的母亲做的罗宋汤非常好喝。 钟老八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请我去贝加尔湖钓鲑鱼了？ 伊万被钟老八打断，没有一丝的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他也知道这个几十年前的陈年老梗。 源自一部很不错的华夏科幻电影。电影中，华夏的宇航员和大毛国的宇航员比其他国家更亲密些，现实中也是如此，两国的老百姓关系很好。在远东地区的几个边境城市，互相免签通行，早上去对面吃早饭还来得及回来上班，伊万小时候就没少这么干过。 伊万神秘兮兮的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钟老八，那是一张全家福，伊万的全家福。 钟老八指着照片中的一位姑娘好奇道：这是你老婆？ 伊万接过照片摇摇头：那是我表妹，很漂亮吧？ 钟老八挑挑眉毛：不去贝加尔湖钓鲑鱼，要把你表妹介绍给我了？ 伊万拍拍钟老八的肩膀：等你们结婚了，我们一起去钓鲑鱼。 钟老八表情古怪：能问问你表妹是干什么的嘛？ 伊万哈哈大笑：和我父亲一样，伐木工。 林浩的声音从通讯频道插入了二人的胡侃：战斗警报，两点钟方向，准备！ 第128章 新的栖身之所 带着滑轮的大门被李佳雯推开，油罐车慢慢驶入院中。文慧从驾驶室跳了下来，和李佳雯朝山路跑去。几台民用车辆停在山路上，二人分别发动车辆，撞在一起，把双车道的山路堵得死死的。 返回山上，二人用几块巨大的帆布把油罐车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样可以给油罐里的柴油保暖。文慧不知道这罐柴油的标号是多少，严冬已经来临，如果不做好保暖，山庄的柴油发电机可就没有柴油用了。 柴油发电机没有柴油，靠冬天那点可怜的日超率，那个小小的光伏发电站可满不足了电暖气需求的电量。 有了电，也可以维持山庄各处的监控摄像头。最远的监控器设置在山下的公路入口，后山也有，这样，娘儿仨就不会被活尸摸到床头才发现。 这里是一处修建在半山腰上的避暑山庄，二十几栋独立别墅式的住宿足够容纳一两百人的食宿和娱乐。人工铺设种植的草坪树林和供人垂钓的鱼塘，露天儿童乐园，宽敞的停车场，室内室外的休闲娱乐设备齐全。 娘儿仨抵达这里时，整个山庄只有十几只活尸，看衣着服饰应该是保洁和厨师，被关闭的山庄大门关在了院子里。在厨房文慧找到了满满当当一仓库的大米白面和几大箱的食用油调味料，巨大的冰柜中腐烂的蔬菜和肉类数量不多，这些新鲜食材应该是几天才会送来一次。 从各处设施的新旧程度和堆放在停车场上没有用完的建筑材料来看，这个山庄应该是刚刚完工还没开门营业。现在倒是便宜了这娘儿仨。 整个山庄有完善的供电系统，每栋小别墅都是独立的冷风和电采暖系统。平时可以用光伏补贴一部分用电，应急情况那台柴油发电机可以自动启动保证不间断供电。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能够抵达山庄的正门。按照设计图纸，山庄的主人平整了一整块山岩，然后又用碎石和混凝土垫高了好几米。远远看去，整个山庄好像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而不是一个休闲山庄。 这很不寻常，这样的工程量巨大，花费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毫无意义。 文慧拿着望远镜看着地平线上的火光和爆炸，茜茜则在李佳雯的脖颈上薅着小姨的头发吱哇乱叫。看了好久，文慧叹了口气，把茜茜抱了下来，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李佳雯。 李佳雯看了很久，也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打起来了，幸亏我们没进那庇护所。 文慧亲了茜茜一下：那是安置区，不是庇护所，那里有很多幸存者，他们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李佳雯放下望远镜：也幸亏尸群是奔着他们去的，要不我们根本开不到这里。 文慧抱着茜茜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了，吃完饭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两个星期前，娘儿仨遇到了一处战场。那是一支从附近城市撤出的车队，在被尸群追上包围后无人幸存的绝望战斗。 从公路一直延绵到农田中央的防风林，一整块农田成了这些人的墓地，从车辙印上来看，没有车辆逃离这块死地，徒步更不可能逃过狂暴的尸群。战场很干净，饥饿的尸群甚至把血迹都舔舐得一干二净。 娘儿仨跟随着战死者的痕迹一直抵达了战场的中心，上百辆各型车辆围成了一个圈子，他们在这里引爆了什么爆炸物，可惜威力并不大，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弹坑。 从几架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城市迷彩涂装和袖章，文慧发现主力是某支武警部队，还有少量的警察和正规军士兵。这样混乱的编制很符合从城市中撤出的队伍特征，被打散的部队会自发的重新就地编组掩护幸存者脱离战场。 李佳雯打开一辆被掀翻的装甲运输车车厢，发现了四架装备完整的军用外骨骼装甲和半车的武器弹药。看来战死者没有时间来动用这些装备，倒是便宜了文慧和李佳雯。这辆“穿山甲”装甲运输车是正规军的现役装备，使用通用底盘，有很多衍生车型。各方面的指标都很平衡，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用作牵引车使用。 弹药，武器，还有大量的口粮被服和医疗用品，娘儿仨的收获满满。车阵中心的爆炸威力不大，残存的物资也足够让文慧晚上睡觉都能笑醒。鸟枪换炮后，文慧的座驾换成了“穿山甲”，能带走的物资太多，李佳雯找来一辆军用拖车挂在了“穿山甲”的后面，这才勉强装下。 那辆民用suv也被挂在了拖车的后面，文慧觉得如果碰到正规军的侦查小队，看到自己开着装满物资的“穿山甲”，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她不认为军队会抢夺自己的物资，自大爆发开始到现在，游荡在外艰苦求生的普通幸存者可能丧失了底线，但华夏军队还是道德和秩序的象征、 她更倾向于“示弱”，弱者会从军队那里得到更多，而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就很符合“弱者”的一切特征。 破烂的suv和步枪，单薄的衣物，满手的老茧和冻疮，饿得嗷嗷大哭的小姑娘，是个正常人都会潸然泪下。 这是文慧的一点小算计，谈不上什么心机，只是一层母亲的伪装。 当然，如果你们娘儿仨开着一辆装满了物资的现役装甲运输车，一人一套军用外骨骼装甲，那就另当别论了。 文慧自动无视了天上偶尔飞过的无人机。 文慧最看重的是一台军用连级通讯器，只要不是被困在某地，吃喝并不难搞到。武器弹药与其说是为了杀活尸，不如说是为了对付那些心怀叵测的幸存者。娘儿仨有一台从空投箱里弄来的收音机，这玩意儿粗糙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产品，但出奇的耐造，几节干电池就能用上好久。 每天文慧就把收音机开着，这玩意儿只有一个频道，那是秦岭指挥部的广播。每天都会听到大量的通报，比如活尸的特征和弱点，比如各省各处的安置区庇护所和尸群的运动，比如天气预报，比如紧急医疗处置和武器的使用保养，比如食物的寻找保存，甚至还有音乐播放。 说实话，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但还是不够。不管是临时休整，还是谋求一些补给，文慧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联络沿途安置区的手段，现在这台军用短波通讯装置算是补齐了短板。 文慧的目的地始终是内m省的某个地方，她不会顺路随便进入某个安置区或者庇护所，但每天担惊受怕的睡在车上不是长久之计。 第129章 新的劫难1 很快，她就联络上了一处安置区，出乎意料的，这里和101号庇护所一样要她们赶紧离开。原因是一样的，尸群正在向这里移动，安置区很快就会被围攻。 安置区要求她们迅速离开，并寻找地方自行隐蔽。不过通讯器那头的那名军官告诉了文慧一个好地方，就是这座山庄。 不知道为什么，娘儿仨有惊无险的从尸群夹缝中溜了过去。最危险的一次，“穿山甲”停在一处村子里，尸群就在外面的国道上慢慢走过，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米远，可就是没被发现。 尸群在集中力量准备冲击安置区，周围的零散活尸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这让山庄的周边出乎意料的安静。趁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期，文慧和李佳雯迅速在周边搜集了大量物资。 哪怕山庄仓库里的粮食足够娘儿仨吃上几年，哪怕从各处搜刮的武器弹药足够武装一个排，但文慧还是觉得不够。 从山下到山庄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如果真的有百十来名幸存者，齐心协力的条件下，几千活尸的进攻也是白给的靶子。但娘儿仨的头脑很清醒，就她们仨根本没法防御大规模尸群的进攻。一旦安置区被尸群攻破，那或早或晚，尸群都会发现这里。 文慧和李佳雯准备了几份物资，分别藏在了山庄的后山上。山顶有一处悬崖，上下有五六十米的落差。李佳雯在崖顶打下了两根固定架，垂下了两条安全绳作为最后的退路。很意外的，崖底居然还有一处溶洞。李佳雯下去探查了一番后，非常兴奋的告诉文慧，那溶洞里面的面积极大，可以储备很多物资。 文慧也绳降到了崖底查看了那个溶洞。洞口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藤蔓和一棵孤零零的松树所覆盖，哪怕走近到三五米的距离也没法发现。因为角度问题，从崖顶往下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洞口狭窄，穿着外骨骼装甲时只能侧身通过。但里面的面积巨大，而且很深。 洞口的附近很干燥，但越往里走就越潮湿，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没发现有什么活物。往里走了二百米就到了洞底，这里是一处断崖。文慧往下扔了一个冷光棒，然后用外骨骼装甲的测距仪查看了一下深度，足有百米之深，而且下面还有水的雷达回波。 没有活物，还算干燥，无论是躲藏还是藏匿物资，都是个好去处。文慧回到山庄和李佳雯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多数物资都通过绳降送到那个溶洞里。 说干就干，娘儿仨用了两天时间把物资送到了洞里，有了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这些工作负担并不大。文慧还垂降下去不少建筑材料，如果有需要，她们可以把洞口彻底堵死。 忙活了几天的时间，文慧和李佳雯如同两只囤积过冬食物的松鼠般勤劳。安置区的战斗也更加激烈，刚开始是大部队冲出庇护所利用距离层层拦截。随着时间推移，野战空间被尸群压缩，所有的部队被迫退回庇护所，依托刚刚建设的围墙展开抵抗。 战场距离娘儿仨并不太远，站在山庄里用望远镜就能观察到。尸群如一条黑色的毯子铺满了整片大地，那道城墙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舌，时不时就有爆炸在尸群的后队中炸开，空中一群群的无人机来回飞舞，甚至还有从其他方向飞来的无人攻击机加入战场。 尽管人类守军用尽了一切办法，尸群的冲击并不会因为这点损失停止。成片成片的活尸倒在密集的弹幕下，一道道尸墙慢慢升高。尸墙在向城墙推进，那些强壮的二型活尸借助尸堆跃上城墙，在幸存者中掀起片片血雨。 有人认为人类的热武器在对抗活尸这种生物占尽便宜，其实不然。你的弹匣需要装填，你的枪管需要更换，火炮的炮弹会消耗殆尽，无人机需要挂载弹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物资。 无论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士兵还是普通幸存者，都需要一根钢铁般的神经来面对尸群，举枪瞄准，看着头颅在面前爆开，手臂被打断，黑紫色的血迹和碎肉劈头盖脸的泼到自己的脸上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坚韧的心理素质。人类会慌张，会愤怒，会恐惧。看着尸群逼近，他们会扔掉武器逃离阵地，会躲在掩体后面哭哭啼啼。看着同伴被尸群撕碎，他们会崩溃，他们会被吓疯。 而尸群不会疲惫，没有士气而言，它们会一直追逐逃跑的车队冲击防御完备的工事围墙，它们会迎着人类的弹幕踩响脚下的地雷，不会躲藏，不需要隐蔽，无论是密集的弹幕还是身边大口径炮弹的爆炸，都不会停下。 直到人类的武器过热，更换枪管，装填弹匣，打光炮弹。 如果按照平均数据来计算，普通人类幸存者在近战中没有任何优势，哪怕是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士兵，在对阵二型活尸时也只能偶倒一换二的战损比例。 这个时候，尸群绝对的数量优势就开始发挥作用。 只要被拉入近战，人类几乎必输无疑。 如果是大爆发前的华夏，哪怕是全蓝星其他国家的所有人都发生了尸变一起围攻华夏，那也只是个笑话。绝对的工业制造优势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充裕的人力资源可以整编成军。 但现在不行，因为那个小小的改造病毒，因为那些该死的野心，人类已经从蓝星物种霸主的宝座上跌落。根据秦岭指挥部的计算，在大爆发的三个小时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类发生了尸变。 哪怕强悍如华夏灯塔大毛这联合国上三常，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也都是在苟延残喘。 人，才是一切，有了人，就有了一切。失去了人口资源，那么就失去了一切。 时不时有各处的无人攻击机群加入战斗，在尸群头顶倾泻弹药后返回出发地，也有大型无人机降落在围墙后面，那些是来自其他庇护所派出的增援力量。有不少就从山庄的上空掠过冲入战场，其中一架无人攻击机在山庄上空盘旋了两圈，对着娘儿仨晃了晃机翼就飞走了。 文慧知道，那是发现了她们这些幸存者。果然，第二天下午跟随无人攻击机群的一架大型无人机在山庄上空扔下了两个空投箱。 标准的军用空投箱，里面还是那些东西，这让文慧哭笑不得，也很感动，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不过当李佳雯把一支蓝色的针剂递过来时，文慧的脸色就变了。 她拿着那支蓝色的小小针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证明自己没看错。 那上面的字很小，但印刷得很清楚：抗辐宁，秦岭核战避难所第四制药厂生产。 两大盒的抗辐宁，足足有八十支。里面还有说明书，说明了注射的剂量和每天用量。 当李佳雯把空投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文慧的脸色更不好了。 另一个空投箱里的物资不是自己见惯了的那些，还有些奇怪东西。 第1章 夏日的躁动 刘浩把风纪扣扣好，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黑眼圈还有些痕迹，希望今天别被领导发现。 走出卫生间，老爸老妈已经在吃早饭了。他走到大门口，拿起一件防晒服罩在自己的警服外面，把警帽塞进手提袋里，说了声：爸，妈，我上班去了。 老妈端着碗，回头问道：怎么又不在家吃早饭啊。 刘浩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单位还有事呢，今天领导要我早到。 老妈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对付油条：合着你打了一晚上游戏，现在才想起来要早起啊。 不管什么时候，当妈的总是能找到吐槽的点。 刘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装聋作哑的继续穿鞋。 老爸放下筷子，看向刘浩：昨天晚上你妈咳得厉害，半宿都没睡着觉。等会吃完饭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弄不好别是感染上那个什么病毒了。 这话帮刘浩摆脱了些许被老妈吐槽的尴尬，他叮嘱父亲：你们俩记得都戴上口罩，现在医院里全是这种患者。 老爸挥挥手：你上班也得戴啊，别大意了，我和你妈真倒下了，还得指望你做饭呢。走吧走吧，别迟到了。 老妈这时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中午想吃什么啊？ 刘浩赶忙回道：中午我就不回来了，您和我爸也别忙活了，就在外面吃一口算了。晚上回来我做饭。 直到关上大门，刘浩还是听到了老妈的那句经典台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个媳妇回来，天天还得让我伺候你们爷俩。” 刘浩其实一点也不着急，单位也没有领导要求他今天早到。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家吃饭罢了，要不话题就又回到他打游戏和什么时候结婚上了。在小区外的早点摊上他点了一笼小笼包和小米粥，慢悠悠的吃完，慢悠悠的朝派出所走去。 进到派出所，果然还是他第一个来。年轻人嘛，住得又这么近，总是要积极些。他和值夜班的同事办好交接，拿着昨天晚上的出警记录看了看。不是噪音扰民就是街坊吵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去装备库拿了自己的警用装备，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副电击手铐，一根电棍，一瓶催泪喷雾剂，两根束缚带，还有通讯对讲机和一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都是些头疼脑热的退暑用药，和紧急情况下才用得上的止血带和绷带。 派出所是有枪的，但不会配发给刘浩这种刚入职两年的小片儿警。就是所长本人也不会日常配枪，因为根本用不上。 刘浩走出派出所，来到旁边的无人机仓库。用自己的警用识别卡打开仓库，里面是三排架子一共二十五架警用无人机。他所在的这个小小派出所，正好二十五人每人一架。 他走到编号二十五的无人机面前，用识别卡对准了无人机的前置摄像头。无人机自动扫描了识别卡，又扫描了刘浩的脸部信息。双涡扇发动机开始启动，刘浩解开了外面的固定栓，然后退出了仓库。 没过一分钟，无人机飞到了他的头上。半自主ai发出了问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哥们，早啊。 这声音是他警校的好哥们，李岩。 刘浩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这是他和李岩的约定。以后到了单位分配了自己的警用无人机，就把语音调整成对方的声音。 就好像玩得好的小朋友可以互相交换玩具一样。 刘浩低头回了句早，他再一次检查了个人终端，没有新的报警信息，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过刘浩还是有事要做的，今天是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联合巡逻日，目标地也不远，刘浩决定不开警车，腿着过去。 在燕京的早高峰开车，纯属是找罪受。刘浩可不想找虐，也不想迟到，走过去反而更快些。 刘浩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警用无人机跟在刘浩身后，保持三米的距离和五米左右的高度。其实他就是这么个慢性子，因为这，父母一直不太同意他去当警察。当初他对警校的录取通知书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被录取了。 到了分配工作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分配到了片儿警。说实话他挺满意的，现在的治安环境前所未有的好，工资虽然不算很高，但生活肯定没问题。 其实他还有个极力掩饰的弱点，那就是胆小。 前面的路口处，几名和自己一样的片儿警围成一圈，几架同款的警用无人机悬停在原地，外围还有十几个群众在围观，正是今天要一起联合巡逻的大部队。不过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刘浩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走到近前，刘浩看清了情况。带队的老警察与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年轻警察正努力的把一个人按在地面上不让他起身。从刘浩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不过电击手铐已经被戴上，哪怕脸上已经糊了一层的催泪喷雾剂，那人还是在拼命的挣扎。 这种挣扎不太自然，他扭动得。。。好像一条蛇。 虽说像刘浩这样的片儿警没有武警和陆军的那些家伙那么变态，但也都是接受过正规近身擒拿训练的，三个人还压制不住一个被戴上电击手铐的家伙。。。这太不寻常了。 这时，被压制的那个家伙转过头，刘浩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骇人的面孔。 他的面部所有的毛细血管都严重充血，努力的想突破皮肤。双眼的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张着嘴拼命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口中流出的长长口涎变成了黑紫色。 不单单是脸部，现在是夏天，每个人都穿的很单薄。那人暴露在外的胳膊也和脸部一样青筋暴露，所有的血管都在使劲的充血。 那名老警察看到刘浩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刘浩，带镇静剂了没有！ 刘浩慌张的翻找着自己那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当然没有镇静剂，那东西别说他，就是派出所也没有。 老警察看向外面：救护车呢？还没来吗？哎呀！ 他大声呼痛，原来是那被按着的汉子一扭头，咬住了老警察的脚脖子。 薄薄的袜子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只一口，一块皮肉就被生撕了下来。 刘浩大喊一声：都让开！我要用电击枪了！ 现场的片儿警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用无人机的电击枪是不是有点。。。 刘浩急道：出事儿我担着，你们都躲开！ 有人拉开了老警察，剩下两人迅速退开，地上那汉子没了压制，拼命用头顶着地面，弓着腰想要起身，他的双手还被电击手铐铐在身后。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动作，这已经超过身体结构的极限了。 随着刘浩的一声命令，他的警用无人机用电击枪发出一股蓝色的电流，那汉子的身体颤抖着倒下。 片儿警们一拥而上，用束缚带捆住了他的双脚和双臂。 一阵警报声响起，120终于到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那汉子和受伤的老警察一起抬进救护车。 刘浩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刚才他没做什么，但还是出了一身汗。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这家伙怎么回事？是用了什么违禁药物吗？ 同伴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跟王头儿巡逻到这个胡同口，就发现他一个人在那晃晃悠悠的，衣服上还有血。王头儿上去盘问，那家伙直接就扑上来了，差点没咬到王头儿。 刘浩奇道：咬人？这家伙疯了？ 同伴耸耸肩，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指着刘浩的身后，声音有些颤抖：这这这，怎么又出来几个？ 刘浩转头看去，小小的胡同里，几条人影正向着他们走来。 他们有男有女，手脚僵硬，动作缓慢。 半自主ai判断出这些人的情况不对，几架警用无人机纷纷上前，用高亮度的防爆灯照亮了他们的脸。 防爆灯的亮度很高，哪怕离着还有些距离，刘浩也能看清那些家伙的脸和刚才那个 汉子一样，黑紫色的毛细血管，青筋暴露的额头，长长的口涎。 刘浩拔出腰带上的电棍，向同伴喊道：疏散群众，呼叫增援！ 这时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咒骂着所长，为什么不给他配枪。 他的语气颤抖，但坚定！他的腿在打颤，但还是挡住了胡同口，面朝着那群人！ 刘雨婷把高跟鞋甩掉，把挎包扔在地上，然后成自由落体状一头扎倒在床上。她真的很累，每天往返三个小时的通勤和燕京高昂的房价让她和男友只能租住在这个廉租房内。虽然台海之战后华夏各行各业欣欣向荣，虽然刘雨婷和男友的收入都不低，但燕京的房价也和坐火箭一般高涨不停。 刘雨婷来自东北一座三线城市，学历本科专业冷门的她有着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皮囊，也因为这副皮囊，让她顺利进入一家全国排名都非常靠前的房地产公司，还是因为这副皮囊，让她成了各个部门头头脑脑甚至那些大腹便便的客户的日常骚扰对象。 想起部门经理今天递给自己工资卡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心思刘雨婷都明白，不过自己还是很爱男友的。拿起手机看了看银行发来的入账信息和余额，刘雨婷不自觉的又查询了一下地区房价，这个月好像又涨了两千。倚仗着自己的外貌和还说得过去的口才，她每个月的销售成绩都不错，最多时候曾经拿过20余万的提成。男友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每个月辛辛苦苦的加班也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这些在父母嘴里吹嘘让亲戚朋友们羡慕的数字在燕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需要很久才能买得起一套属于自己小小的公寓，还要背上几十年的房贷。 她对男友的要求只有一个：在燕京买房，在燕京扎根，我们一起努力！刘雨婷喜欢这座巨大的城市，她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男友经常把那句“长安大居不易”的感叹挂在嘴边，她依然乐呵呵的挽着男友胳膊流连在这三尺红尘中无法自拔。她可以每天花三个小时的往返通勤，她可以在用一张便宜的鸡蛋灌饼来打发晚饭，也可以和男友一起吃上一顿便宜的盒饭填饱肚子。男友很优秀，但燕京这人杰地灵的地方比他优秀的更多，男友也只好更加努力的“勤能补拙”。 回来的路上她给男友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男友又在加班。她自己在楼下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当做晚饭。胡乱吃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了看表，自己只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明天早上4点半就要起来5点就要去公交站。先给男友的父母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又听了自己父母将近十分钟的絮絮叨叨，刘雨婷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繁重和流水线式的工作让刘雨婷有着非常稳定的生物钟，现在她坐在通往市内的公交车上啃着鸡蛋灌饼抿着豆浆，耳机里播报着今天的新闻。刘雨婷把头靠在车窗上，夏日的太阳升起得很早，看着渐渐苏醒的燕京，心中反复计算着银行卡中的余额什么时候才能凑得上首付。 到了中午午休时，刘雨婷已经接待了三波客户，签了一份合同收了订金，算是这个月的开门红。正要吃午饭时外面来了一波人，个个穿着白色的隔离服背着一个大号的塑料桶，是卫健委的人要来给所有公共场所进行消毒。卫健委的领队拿出一张盖了好几个红色图章的纸递给了经理，然后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挨个测了体温分发了免费的口罩和小瓶装的消毒酒精，这是上面的行政命令，公司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因为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大，长时间逗留也对身体没好处，经理只好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这个嘴碎的家伙嘟囔着“这半天损失算谁的”，结果被陪着卫健委一起来的警察叔叔听到，在警察叔叔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经理也只好讪讪的开车离开去享受半天假期。 意料之外的半天假，让刘雨婷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给男友打电话，男友那边在赶项目，今天好像又要加班。几个小姐妹相约去逛街，刘雨婷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想着回去做点什么好吃的给男友送去，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得补补身子。 在返回住处的公交车上，刘雨婷就看到路上的警笛不断。在住处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又看到几辆救护车飞驰而过，好像还有两辆警用摩托在前面开路。刘雨婷一边听着身边大妈嘟囔着“新冠又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中午领到的免费口罩戴上。 刘雨婷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时间去练。不过男友还是很受用的在办公室把四菜一汤一盒大米饭消灭个干净。在一片口哨声和男友同事的调侃中刘雨婷绯红着脸颊回到了住处，还有些剩菜，今天不用继续吃煎饼果子打发自己的五脏庙，吃完饭收拾好自己，正要躺下休息时，刘雨婷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她租住的楼下才停住，一阵阵红蓝黄三色的闪光透过三楼的窗户照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薄薄的防盗门挡不住一群人冲上楼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从五楼传来阵阵的喊声，有警察的警告，有女人的哭叫，还有一阵阵似人非鬼的嘶吼声。 第2章 混乱降临 怒骂，挣扎，扭打，几声枪响后是一阵寂静。刘雨婷趴在防盗门的猫眼上什么都看不到，枪响也把她吓的不轻。等她再次壮着胆子把眼睛凑到猫眼前时，一阵急促的喊声从楼上传来。 “小郑，你怎么开枪了！” “大夫们别站着了，赶紧抢救伤员！” “小郑，把枪交上来！回去等着内查吧！” “大夫，这人还有救吗？” “脉搏。。。脉搏停了！死亡时间。。。” “不对，他的手还在动！” “他没死！快！除颤仪！200焦耳！所有人闪开！” “不对，他没心跳了啊！怎么。。。” “老公！老公！” “啊！我的手！” “开枪！开枪！” “楼上的同志请回到房间内！这里警察办案！” “不要过来！最后一次警告！” 整个楼道中被各种嘈杂覆盖，刘雨婷吓得瘫坐在地上，往后拼命的挪动着。狭窄的门廊让她只挪动了两下后背就靠到了墙上，双脚不停的踢踹中碰到了门口的鞋柜，一阵稀里哗啦塑料鞋柜被踹倒。只在那些爆米花电影中听过的可怕声音现在和她只隔着一道防盗门，看电影的时候她还能躲在男友怀里撒娇，现在只有她自己承受这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好像有什么人从楼梯往下跑去，可能是冲的太猛，有个人直接摔倒在刘雨婷的门口，防盗门被撞得哐哐响，巨响吓得刘雨婷的心脏几乎骤停。伴随着声声非人的嘶吼又是一阵脚步声从楼上冲了下去，摔倒在自己房门外的那人应该是个中年女子，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过来”就被楼上冲下来的那群人按倒在地。 刘雨婷傻傻的看着血液一点点渗过门缝，傻傻的看着防盗门被撞得咣咣作响，傻傻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的脑子空白一片，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做梦吗？她就这样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那滩血液慢慢的向自己爬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剧烈的枪声在楼外响起。刘雨婷恢复了些知觉，又看了一眼那滩马上就要碰到自己拖鞋的血液，然后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更多红蓝相间的光映射进来，更多的枪声，更多的喊叫声。刘雨婷艰难的站起，扶着墙壁进入了卧室。透过三楼的窗户，她看到楼下成群的警察还有穿着外骨骼装甲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武警战士。在狭窄的小马路上停着几辆警车救护车和只在电视新闻中见过的步兵战车，地面上有几个盖着白布的人形，一名持枪警戒的战士发现了她，摆着手让她远离窗户。 “附近的住户们，33栋2单元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已经被我们制服！警方还要进行搜查！请大家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好身份证明和租房合同等待警方上门检查！” “重复！请住户不要围观！回到自己的住处关好房门准备等待检查！请大家配合！” “喂！你们要检查就快一点！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 “是啊是啊，你们动作快一点嘛，大晚上的又是开枪又是警灯，我们怎么睡觉嘛！” 楼下的吵吵嚷嚷让刘雨婷的神志回到了大脑，她手忙脚乱的从挎包中翻出了身份证又在床头柜中找出了租房合同。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些来自他人的指示或者命令，需要一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像这样，门外发生的事情那滩鲜血就会消失一般。 没过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在她的门口还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一阵敲门声，有人喊着“家里有没有人啊？警察！外面安全了，开门吧！” 房门打开，一道刺目的光线照在刘雨婷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挡住。两道人影像两条鱼一般擦着刘雨婷的身边进入了房间，几分钟后屋内有人喊“安全！”，那道光才消失。 几个人来到刘雨婷身前，询问着她的情况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刘雨婷不在意他们做些什么，她只想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透过重重人影，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外有一大滩的血迹，还有一些沾满血迹的布料碎片裹着什么散乱在四周，墙壁上楼梯上邻居家的房门上大片大片的血污，刘雨婷顺着血污流动的方向往下看去，一块块奇怪的东西粘在防盗门上好像有生命一般在慢慢滑落，那好像是。。。一块块的碎肉！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挂上窗帘。楼下的警灯还在闪烁，刘雨婷盯着面前的墙壁上红蓝两色的光芒和一只大号硅胶蜈蚣挂件。那是男友买来的整蛊玩具，做的憨头憨脑很是可爱，还是夜光的，第一次晚上起夜时吓了自己一大跳。 警察在搜查了房间后，几名医生检查了刘雨婷的身体没有发现异样，留下公安局刑案心理干预小组的名片就离开了。刘雨婷左手使劲的攥着那张名片好像攥着希望，右手的手机在拨号，但是男友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窗外的嘈杂声更大了些，墙壁上规律红蓝闪光频率变了，好像又来了几辆警车。更多的警察，更多的救护车，这些刘雨婷都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眼里只有那只憨态可掬的蜈蚣挂件，耳中只有手机中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直到外面一连串爆炸声和刺目的闪光响起！ 爆炸震碎了玻璃，裹着毛毯坐在床上的刘雨婷被吓了一大跳，神志也回到了她的头脑中。楼下传来扩音器的响声：所有人！举手跪地！最后一次警告！ 趴在窗户上的刘雨婷看着楼下小马路上两拨人马在对峙，一群警察和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在举枪对着几十米外被震爆弹打得头晕眼花的一群人，那些人要么倒地不起，要么抱着脑袋抽搐着，嗓子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就在自己窗户外还有几架警用小型无人机在用强光照射着地面，其中一架无人机发现了探头缩脑的刘雨婷，一道五彩光线扫过她全身，随即一道机械音响起：刘雨婷女士，现在是燕京警察执法现场，请回避到房间内不要观望。 警察的喊话远不及震爆弹的打击效果，对面的人群除了非人类的抽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按着头盔好像在和什么人沟通，过了一会儿，那名战士一挥手，几名同样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缓步走向对面的人群。 可能是受到外骨骼装甲上聚光灯的近距离照射，也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接近，距离最近的那人抬起头来。哪怕是在三楼，刘雨婷也清楚的看到遍布紫黑色的血管和青筋爬满了那人的脸部。那人的嘴巴努力张开，哪怕到了两腮的生理极限也在继续张大，刘雨婷清楚的听到韧带和两腮皮肉撕裂的声音。巨大的吼声从已经畸变的声道中发出，好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身后的百余人扑向了面前的武警们！ 华夏的地方警察装备和能拿到多少经费挂钩，中央财政的拨款会解决大部分经费，地方财政也会补贴一些。有些财政富裕的地方恨不得把普通片警儿都换装成钢铁侠，有些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只能做到尽量满足。反正华夏的治安状况一直都很好，敢拿菜刀砍人都是限期三天破案的大案要案，满大街的监控系统满天乱飞的警用无人机足以让任何热血上头或者喝多了二两猫尿的家伙们冷静下来。虽说各地警校有着完备的训练大纲和严苛的毕业考试，但良好的社会秩序让华夏的警察不那么训练有素，有些警察一辈子处理过最大的事件也就是邻里之间的吵架拌嘴。 但武警不一样，作为换了身行头名义上的第二梯队随时可以转为第一梯队的他们，这些家伙的训练尤其是体能训练的严苛程度哪怕是强军如林的华夏陆军也得咋咋舌头，驻防在燕京郊区的武警第一师和和驻守忠南海的武警教导总队更是其中翘楚。 刘晋阳从没想过他会带队进入燕京来处理一起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六岁那年他坐在父亲肩膀上看了天安门的升旗仪式，整齐的脚步上好像每步都扣在他的心跳上，仪仗兵潇洒的一抛，巨大的红旗顺风展开，应着朝阳缓缓升起，那天燕京有风，风吹着那红旗猎猎作响。金色的阳光洒在那面旗上，红色如奔腾的热血，五颗星星如镀了金般闪闪发光。 那一刻被永远印刻在刘晋阳的脑海中，小小的身子在父亲的肩膀上颤抖着。等父母领着他在早餐店里吃饭顺便问起他长大后想干什么时，他很认真的放下手中的包子指了指天安门的方向，说我将来要像那些大哥哥一样帅气！ 没人把一个六岁孩子的童言稚语当成一回事儿，现在他的愿望基本实现了，虽然在身高方面还是照仪仗兵的要求差了两厘米被刷了下来，但依靠着过硬的个人单兵素质和灵活的头脑进入武警第一师服役。 今天早上的紧急集合令把正准备进行每天例行五公里的刘晋阳和他的排召回了营部，15分钟的整备时间，三个基数的实弹，全副武装甚至连备用电池和医疗组件都分发下来的第二代“魏武卒”外骨骼装甲，这一切让战士们惴惴不安。华夏军人的字典里没有“怕”字，更多的是对事态的不明了和可能到来的大战的期待。 大战怕什么？就怕没有大战！光宗耀祖福妻荫子啊兄弟们！那是让家谱为自己另开一页的待遇！军人何须马革裹尸，怕的就是在部队天天玩命儿训练三年后拿着退伍费和车票吃上一顿散伙饭被打发回家！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彻底激发了这个古老民族深藏在血脉中的武勇之气，真当脚下这一千万平方公里是充话费送的？那是老祖宗们一刀一枪给咱们打出来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给子孙挣一份身家了！一股肃杀之气和年轻人因为兴奋而迸发出来的荷尔蒙味道充斥着“45”式重型步兵战车的装甲车厢。 刘晋阳也很激动，父母可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每当父亲喝多了，就会摸着自己的头抱怨武装部的征兵政委，自己这么好的身板居然没选上，没去战场浪上一圈给老婆孩子挣上一份福妻荫子实在是愧对祖宗。老妈一边收拾着碗筷儿一边笑骂着让年幼的刘晋阳去写作业，顺便在老生常谈一番平安就是福的老话儿。 这些东西刘晋阳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看着车厢内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年轻面孔，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祖宗那些老秦人的“闻战而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军心可用啊。这时头盔内传来营级通讯频道的作战指令，刘晋阳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接通了通讯频道。听完任务简报，他就傻了。 第3章 第一次接触 燕京市区发生精神病人咬人事件，地方警察已经无法处理，总参调集武警第一，第八和第十二师进驻市区。38集团军正在集结准备随时增援。 精神病患者咬人就把武警调入燕京？这听起来就很魔幻，刘晋阳先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是不是睡眠不足，然后反复看了三遍任务简报。确定没错后，他的头开始疼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如何向手下这些兴奋的浑身发抖荷尔蒙上头的小伙们解释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部队还是开进了燕京市区。武警第一师在北城区的g15高速公路出入口建立了检查站进行了交通管制，每辆车每个乘客都要进行体温检测，只要有一点体温异常就会被请到临时搭建的隔离区内，这造成了巨量的拥堵和海量的抱怨，但命令就是命令，没有人可以例外。 刘晋阳现在就感觉自己体温在升高，哪怕是最狂暴的精神病患者也不会啃光自己儿子的半个脑袋咬掉媳妇半个胳膊然后胸口中了三枪还不死。那个家伙挨了枪子倒地，等医护人员给他做急救时又咬掉一个大夫的三根手指，大家慌乱时从楼上又冲下来几个“精神病患者”，进入楼内的三名警察三名急救医生六个人就跑出来一个。 等刘晋阳带队冲入楼内，那几个“精神病患者”正趴在地上大快朵颐啃食着尸体，整个楼道内如修罗地狱般满地鲜血断肢。根据任务简报里的交战规则，刘晋阳果断下令开火击毙了几人。 刘晋阳不是医生，他不知道什么类型的精神病能让人去啃食同类，也许是什么d品？奇怪的化学品中毒？ 等肃清了单元门内，回到外面的小马路，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警用无人机的扩音器在不停的宣布禁令要求人群散开，刚开始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了，可过了一会儿人群又慢慢的聚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逼近警戒线。 “停在原地，不要靠近！” 刘晋阳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儿，这些民众的表情呆滞脸色青紫，头颈和四肢如神经质般的抽搐。这群家伙越过警戒线，一步步的朝刘晋阳等人走来，在最后一次警告和朝天射击无效后，“45式”步战车发射了震爆弹。 现在的华夏是真正意义上的国泰民安，社会矛盾和犯罪率被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除了哪家新开业的超市不长眼的发放免费鸡蛋和如五一十一的大长假根本看不到民众聚集。现在的局面让普通警察无所适从，但刘晋阳是武警，接受过更严格的训练，何况还有任务简报的交战规则兜底。但真正面对如此诡异场面时，依然让他血压升高口干舌燥。 在这样狭窄的楼宇之间，警用震爆弹的效果被放大到了最佳。巨大的声响和闪光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也让所有试图接近警戒线的民众几乎全部倒地不起。 低空悬停的警用无人机和外骨骼装甲上的战场记录仪把所有图像一帧不差的传回了武警第一师的师部，刘晋阳得到的下一个命令是逮捕现场所有人。几名武警战士排出防御队形慢慢的接近人群，直到站得最近的那个家伙撕裂自己的两腮发出吼声！ 如响起冲锋的号角，上一秒还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人群如被按到极限在放开的弹簧般从地上弹起，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扑向面前的几名武警战士。只一次扑击，全副武装下超过半吨的“魏武卒”外骨骼装甲就被如洪峰般涌来的人群扑倒在地！人群余势不减继续向后面的刘晋阳等人冲来！ “开火！” 扩音阵列的吼声撕心裂肺，眼前的景象让刘晋阳目眦欲裂！弹雨如瓢泼般洒入人群，在5.8毫米全威力步枪弹的撕扯下，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如脱线的风筝般打得倒飞出去。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瞄准系统和手臂装甲内置的反后坐力系统让子弹精准的击中目标，一个弹匣打光，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站立的生物。 刘晋阳不理头盔内置生命体征检测的红灯，没有时间更换弹匣，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冲向那几个被扑倒在地的战士。伸手拉起一名战士，刘晋阳长出了一口气，得益于全覆盖式的“魏武卒”，那群家伙还没砸开外装甲就被弹雨一扫而空，被扑倒的战士并没有受什么伤。 刘晋阳扫描了一下那名战士的头盔，发现没受什么伤。那战士冲刘晋阳点了点头：谢了排长。 刘晋阳拍了拍战士的肩膀：没事就好。 医疗兵突然喊道：排长！你过来看一下！ 刘晋阳走了过去，医疗兵单膝跪在地上，指着一具尸体：排长，你觉得这是“精神病患者”？ 刘晋阳看了看那具“尸体”，胸口腹部和大腿都被打穿了，身上光致命伤都有四五处了，可还是举着手想要抓向身边的医疗兵。 医疗兵看向刘晋阳：排长，我承认警用子弹和军用步枪弹是两个概念，但身体都被打烂了还有生命力，这根本没法解释。 医疗兵顿了顿，继续说道：排长，你的心跳和血压一直都在高位，我建议你自行注射半支镇静剂。 刘晋阳暗中打了个手势，医疗兵心领神会的关闭了战场记录仪。刘晋阳四下看了看，喊了一声：小心！说完，拔出手枪给那具尸体的头部开了一枪！ 威力巨大的“守御33”打爆了半个脑袋，一直举着的手慢慢落下，哪怕是最没有医学知识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得到生命力从那具尸体上消失。医疗兵凑过去看了看，转身看向自己的排长，二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释然。 医疗兵喃喃自语：要是脑袋都打爆了还不死就真的成精了。 刘晋阳点点头：把图像传给师部，所有人！集合！ 没等刘晋阳把情况汇报给师部，师部的命令先传达了下来。最新的简报让刘晋阳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揉揉眼睛，才发现密封头盔的面甲并没有打开。排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二班长咽了咽唾沫，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发问道：排长，这是真的吗？ 刘晋阳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大家都看过简报了，现在整个燕京到处都是感染者。按照交战规则，可以对所有已经感染发病的病人采取一切措施，以保护普通民众和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现在开始，准备疏散单元楼！ 刘晋阳的话语还没落地，三班的一名战士略带颤抖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排长，南翼有情况！一群群的人影出现在小马路的尽头。昏暗的路灯闪了几闪突然熄灭，引起警察和救护人员的一阵低呼。几架无人机感应到外界光线不足，自动打开了警用防暴灯。外骨骼装甲的全封闭头盔根据光线亮度自动调整成夜光模式，刘晋阳调整了一下聚焦模式，那些人影的模样被完整还原在他的瞳孔中。 第4章 被困 刘晋阳暗骂了一句脏话，长期接受的严苛训练让他迅速稳住了心神，调整了命令：同志们，这些家伙都不正常。1号车3号车，横过来堵住马路，2号车居中策应。民警同志们把警车开过来堵住步战车的缝隙，放弃救护车，医生和其余人向我靠拢，所有人动作快！ 悬停在半空中的警用无人机分成两队分别向道路两头飞去，这些无人机上只有扩音器警用防暴灯和电击枪，并没有装备杀伤性武器，在这个环境下只能当大号灯泡照明用。 在警用电击枪的蓝色电弧闪耀下，刘晋阳的第二道命令也发布了下来：一班去一号车堵住北侧，三班去三号车堵住南侧，民警同志请支援我们两侧的战士，二班去清理我身后的单元门疏散住户！ 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们完美的执行了排长的命令，步战车和警车堵死了整条马路。120的救护人员被围在阵型的中间，现在只要保证了单元楼内没有那种怪物，金晋阳就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可那些感染者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堵路的警车刚刚摆好位置，“人”群就冲到了车前。几名武警战士用密集的弹雨打得“人”群一顿，车中被困的警察趁机从天窗中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精准的射击让“人”群一滞，尽管被打得鲜血四溅，尽管被步枪弹巨大的威力打得纷纷后退，但趁着战士们换弹那短短几秒的时间“人”群还是手脚并用的冲上了车障，然后高高跳起扑向正在换弹的战士们。形势瞬间急转直下，北翼失守，被扑倒的战士眨眼间就被“人”群淹没。后面的“人”群没有停顿，踩着同类的身体继续向正在阵型中间的刘晋阳等人扑来！ 二班刚刚进入单元楼内检查，刘晋阳身边这时只有四五名警察和两辆救护车上的两名司机六个医护人员，“人”群扑倒了一名警察和一名司机，刘晋阳才反应过来。“27式”突击步枪弹的强大动能撕裂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但依然无法阻止他们靠近的脚步。 哪怕是最严苛的军士长来到现场，也挑不出刘晋阳布置的毛病，但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吃人的家伙们会这么快冲过车障突进内部。刘晋阳失策了，失策的代价就是守卫北翼的一班全军覆没。 “北翼已经失守，三班向我靠拢，近战准备！” “警察同志掩护医护人员进入单元门！二班接应！” “步战车开火！自由射击！不要下车！” 弹匣打空，已经来不及换弹了。、刘晋阳抽出格斗刃，做过特殊哑光处理的碳素刀刃如黑色的闪电般在“人”群中上下翻飞。重达四十公斤的格斗刃哪怕是刀背都能砸得人骨断筋折，可那些家伙们依然在向前涌着。停在路中间的2号车成为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感染者的速度和数量，要不刘晋阳就是三头六臂也早就被扑倒在地了。 “所有人！攻击头部！”刘晋阳一刀斩飞了两颗头颅，右臂刀势已老还没来得及收回，左侧两个感染者已经搭上了他的肩甲。刘晋阳左腿发力一蹬地面，左肩甲向外一撞，两名感染者踉跄退开。刘晋阳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平衡陀螺仪瞬间启动，试图稳住身形，但脚下的滑腻和外骨骼装甲的自重让平衡陀螺仪也失效了，刘晋阳左手条件反射下撑住了地面，感染者已经到了眼前。 几道身影从侧面冲了过来撞飞了感染者，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弹幕把感染者打倒在地，是从南翼赶来汇合的三班到了。 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刘晋阳拉了起来，是排里的医疗兵，刘晋阳冲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转头看去，三班的战士们围在自己前面呈半圆形死死的守住了单元楼门口，医护人员和警察已经进入单元楼内，二班有几名战士从楼内冲了出来顶了上去。 一名二班的战士喊道：排长！你带着三班的进楼！这里我们顶住！ 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打开，往外吐了口唾沫，把一个新弹匣拍进弹仓，说道：三班交替掩护进去楼内！我和二班掩护！行动！ 这栋七层楼是本世纪初改造城中村兴建燕京五环时建的，本来就是个农村，现在则慢慢变成了外来务工者的集中居所。村中的老百姓拿着拆迁款住进了楼房，村中的土地卖给了开发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整个楼体建造的格外结实。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楼内住户的空间并不宽敞，楼道更是只能容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行动。 这对士兵们的行动造成了不便，但对防御那些家伙们反而是个利好。狭窄的楼梯和过道只需要一名战士就能用格斗刃打到体力耗尽或者电池耗光，刘晋阳最后一个进入单元门，顺手把停放在一楼楼梯旁的几辆自行车推倒。感染者纷纷扑倒在地，刘晋阳利用这难得的几分钟冲上了二楼。 看着楼门口摔倒挣扎的“人”群，刘晋阳把弹匣中剩余的几发子弹送给了他们。换弹的时候刘晋阳问起了楼内的情况。对于命令，二班执行的简单而粗暴，每一户的房门都被硬生生拽开，厚实或者不那么厚实的防盗门在外骨骼装甲的巨力下都和纸糊的差不多。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被拉了出来，外面失守的太快，刚刚要往下跑的众人又被二班的战士们赶着往上跑。 二班长当机立断，分出一半人手下去支援排长，剩下一半人则继续挨家挨户的把人拽出家门。就这样，从一楼到七楼，二班完美的执行了疏散任务。天台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住户们疏散到了天台上。 第一起咬人事件发生时是下午五点左右，这时候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要么还没下班要么还被堵在回家的路上，楼内在家的住户并不多。在武警战士暴力拆掉三楼的防盗门时，刘雨婷傻愣愣的还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发呆，楼下的枪声惨叫对她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被无视掉了。直到跟着人流跑上天台，被风一吹，她的三魂七魄才归了位。 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响更是吓了所有人一跳，一股灰尘从狭窄的天台门涌出。过了几分钟刘晋阳和两名断后的士兵一身灰尘的走上天台，他们炸断了楼梯。面甲打开，刘晋阳并没有摘下头盔，而是把步枪挂在了胸部的磁力锁上，然后走到士兵和民众面前。 第5章 燃烧的燕京1 刘晋阳抿了抿嘴唇，组织了下语言：同志们好，我叫刘晋阳，华夏武装警察第一师4团4营3连1排中尉排长。长话短说吧，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具体情况我会用全息屏幕加以解说。 燕京的夏天很是闷热，哪怕天黑了气温还很高，但全息屏幕展示出来的内容和中尉排长的讲解，让所有被强拽上天台还是一脸懵比的众人从头凉到了脚。 一名老人颤颤巍巍的指着全息屏幕问道：我叫您小刘没问题吧？ 刘晋阳赶紧回道：大爷，您随意。 那老人咽了咽唾沫：您说的都是真的？ 刘晋阳一脸苦笑：我也希望是假的。 是啊，听完简报后所有人都希望这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或者为了发到某音上的恶作剧，但四周如爆豆般的枪声和时不时的爆炸和火光又把大家拉回了现实。 老人继续问道：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晋阳：我刚才断后时炸断了四楼到五楼的步梯，那些东西上不来了，所以大家暂时是安全的。等等吧，救援很快就会来了。 刘雨婷上前问道：刘排长，您刚才说我们都被感染？是不是我们都会变成。。。那些东西？ 刘晋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理论上，我们都被感染了，也包括我在内。但现在实际数据太少，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异还没有定论。不过，如果没有咳嗽发烧或者被那些东西咬伤抓伤发生变异的概率会很低很低。 刘雨婷：所以您也不知道。 刘晋阳一滞，苦笑道：是的，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多多少。 刘雨婷：那这是人为的还是病毒的自然变异？ 刘晋阳摇摇头：在最新的简报发布下来之前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 清点了人数，一班只逃出来一个人，三班损失两名垫后的战士，二班倒是没有伤亡。八名警察还剩下一半，医护人员活了五个还有一个司机。从楼里拽出来的普通民众有十五人，还是因为发生的时间在下班晚高峰，大多数人还没有回来。人数很少，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刘晋阳吩咐副排长把情况汇报给了师部，可师部的回复让刘晋阳心中一沉。 燕京是蓝星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庞大的城市。常驻人口就有超过3500万，这个数字甚至超过欧罗马大部分国家的总人口数。每天能把早高峰晚高峰安排明白就是一项超级工程了，而眼下的情况更是比早晚高峰的拥堵糟糕百倍。 整个市区都乱套了，处处烽火的燕京让紧急调集进城的武警部队和陆军疲于奔命。比刘晋阳这一个排带着十几个老弱妇孺危急的情况比比皆是，师部的命令是原地坚守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这四个字的解释方式有很多种，但刘晋阳不愿意多想，也禁止其他人多想。 他站在楼沿边朝下看了看，感染人群还在围着三辆步战车徒劳的敲打着。那些复合装甲层和外挂的主动装甲模块可不是仅凭血肉就能砸得开的，步战车的驾驶员还困在车里，通过通讯频道刘晋阳告知他们停止射击节约弹药，稍安勿躁等待命令。 然后刘晋阳看向北翼那几座人形山丘，叹了口气。刘晋阳和这些家伙打过近战，知道感染者单凭手臂力量可打不开步战车的装甲车门，但是病毒提供给感染者那远超正常人的爆发力确实能掰开外骨骼装甲的外层复合装甲板。那些人形山丘下面是一班的战士，自己的兵就在那里面，被那些家伙分食。 越想，刘晋阳的心越痛。把一个新弹匣拍进枪膛，一道火线自楼顶扑向人形山丘，残肢断臂飞起，紫黑色的血液四溅。一个六十发的弹匣打完，刘晋阳的手指还死死的扣在扳机上。腰间一凉，一支镇静剂透过紧身衣自动扎入了他的腰部，一股清凉冲上脑门，让刘晋阳的精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军医的手搭上了排长的肩膀：排长，注意心率，喝一口营养液，然后深呼吸！ 刘晋阳换了个新弹匣，然后把步枪挂回胸甲上的磁力锁，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燕京是个晴天，明亮的月光照耀着这座正在燃烧的城市。放眼望去，一片片的无人机群在空中来回穿梭，无论哪个方向都有火光都有爆炸，都有人类凄惨绝望的呼嚎。 燕京，二环，天宫大厦 李成福看着落地窗外的燕京，叹了口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改变了很多，但该来的总会来，核弹还是病毒，形式不同罢了，结果都是一样。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李牧急匆匆的进来。平时温文尔雅的李家大公子，富友集团的掌门人，现在衣冠不整满头大汗。 李牧：父亲，直升机准备好了，大厦已经开启避难所模式。 李成福：老二和你妹妹联系到了吗？ 李牧点头：紧急通讯已经定位，“应龙”小队已经出发，就是。。。 李成福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皱了皱眉：凡事要有静气。 李牧深呼吸了几下：父亲教训的是，就是景逸那孩子现在联系不上。 李成福：他在老家呢吧？ 李牧点头：是。 李成福：派“应龙”的快反小队去接他。那孩子不傻，不会有事的。 说完，抬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我们走吧，燕京肯定守不住了。 李牧：零号那边？ 李成福走向房门：直升机上在联络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启动富友集团所有的避难所，终南海那边也是有预案的，我们安定下来才能更好的配合他们。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应龙”成员站在电梯口警戒，看到李成福走来，纷纷微微鞠躬行礼。 李成福走进轿厢，电梯急速向顶楼驶去。李成福看着快速变化的楼层数，轻声说道：这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身边的李牧没有听清，赶忙问道：父亲？ 李成福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大，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代价的。而何等代价，何时到来，任何人用任何方式都无法预测。 李成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映照在如镜面般光滑的轿厢门上，一颗泪滴缓缓出现在他的脸上。 李牧握住了李成福的手：父亲，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李成福转头看向儿子，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可惜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老大，你说，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经历这些劫难了。 李牧安慰道：父亲，您刚刚说的，我们无法预测未来。而来到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您的意愿。 李成福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次的笑容，不再那么勉强。 天宫大厦的顶楼，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李成福一行人匆匆登上直升机。机群起飞，一群“獠牙”攻击无人机加入机群。 李成福看着窗外皱了皱眉：老大，无人机就没必要跟着了，把他们的控制权交给留守的“应龙”小队，这么多无人机，能干掉不少感染者。 李牧冲着身边一名“应龙”成员点点头，几分钟后，那群护航的无人机离开机群，冲向了燃烧的燕京。 李成福依然看着窗外：老大，大厦里有多少人？ 李牧打开个人终端：开启避难所模式时有884人，其中“应龙”350人，本来这些人今天集合是准备前往中东，那边有一个雇佣合同。一号避难所还有第六军团的500名军团战士。 李成福：物资？ 李牧：一号避难所和燕京其他三座军方庇护所的储备足够500万人消耗三年，放心吧父亲，我们随时可以用直升机给他们补充物资。 李成福：半个营的应龙啊，谁是领队？ 李牧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是。。。。六号。 李成福的表情也很精彩，叹了口气：他的话，应该没问题。 李成福的眼睛很干涩，但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燕京。直升机在不断爬升高度，那些高耸的建筑物越来越小，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在地平线，地面上时不时燃起的火光和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在提醒着众人，这座古老的城市和这个古老的民族正在承受着怎样的劫难。 燕京，地面，状元桥 一架“魏武卒”外骨骼装甲高高跃起，然后砸进了感染者人群中。雪亮的格斗刃上下翻飞，残肢断臂如雨点般落下。后方一句高喝：首长小心！几辆轿车被外骨骼装甲抛出，重重的砸在了“魏武卒”的前面，形成了一道新的障碍。 几架外骨骼装甲跳出工事，护在那架“魏武卒”身边，突击步枪精准的点射清空了身边的感染者。 “魏武卒”的面甲打开，秦国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夹杂在硝烟味中的血腥让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半岛。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山了，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正在阵地上空掠过，机腹的三角飞行灯如星星般眨着眼睛。 头盔自动聚集到直升机上，一排排的信息刷过秦国松的瞳孔。秦国松呵呵一笑，喃喃自语道：是老李啊，老首长没说错，希望你这个“变数”能力挽狂澜吧。 面具关闭，“魏武卒”把手中的格斗刃一甩，粘在上面的黑紫色血液被甩个干净，雪亮的刀锋如一道闪电。一声怒吼从外放系统中迸发出来：跟在我后面！上！ 第6章 文慧和茜茜 尽管有着地铁地面和空中轻轨系统三层公交系统，但无论什么时候燕京的公交车还是很拥挤的。文慧抱着闺女挤上了公交，一位好心的大妈给文慧让了位子，坐下时怀里的茜茜细声细气的说了声谢谢奶奶，引来周围乘客的一顿夸奖。小丫头害羞的把头埋进妈妈怀里，反而引来了更多善意的笑声。 小学老师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作为一名美术老师的担子依然不轻。很多琐碎的工作都要帮助班主任去完成，文慧经常自嘲自己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是小学老师，老公则是初中物理老师，自然没什么时间打理孩子，好在早托班的伙食不差，每天四顿饭两顿点心水果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今天市教委有个每月的例会，各个小学各个科室都要派出自己的代表前去参加。会场的地点不近，需要跨越差不多半个燕京城。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今天可以合法翘班。想着既然自己不用去上班，索性把女儿从早托班接出来带在身边一起去开会，市教委的招待自助餐可是出了名的丰盛，开完会还能陪着女儿到处走走逛逛。 茜茜坐在文慧的腿上，头枕着妈妈的肩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儿一岁开始说话，现在会说的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密。文慧从刚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麻木，已经习惯了女儿的絮絮叨叨。 茜茜的声音突然放大：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文慧转身看向窗外，上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映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公交车正在路过自己老公上班的初中。茜茜是记得这里的，在她才六个月的时候老公就半是炫耀半是抱着收红包的心理把茜茜带到过这里。因为离着早托班的幼儿园更近些，每天接送茜茜的工作就落在了老公头上。如果当天工作很多，老公就会翘班半小时把孩子从早托班接到单位。 公交车的车速很快，那所初中的围墙很快就被甩到了车后。茜茜摇晃着妈妈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爸爸，爸爸”。文慧知道孩子是想去找她爸爸，只能小声的和女儿解释说爸爸在工作。女儿不依不饶的指了指文慧的口袋，喊着“手机手机”。文慧哭笑不得的和老公打开了视频通话，正好课间，老公陪着女儿通过摄像头鸡同鸭讲了几分钟就去上课了。 例会很无聊，就是各校的经验总结和新的教学经验，还可能会有一些新政策的吹风，文慧强打着精神做认真聆听状。茜茜很乖巧的坐在妈妈怀里和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较劲，会场对老师们带孩子一起来开会已经见怪不怪，当老师的对孩子们这点容忍度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华夏自古便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华夏人对知识的渴望在蓝星别无分号，也是凭借着这份渴望把华夏一路从一穷二白推到了今日的巅峰。现在政府对教育的财政投入力度一直很大，在改九年义务教育为十二年义务教育后每年的投入比例都在扩大。听今天教委一位领导的隐喻，可能这一两年连大学本科都会免费，五年之内把大学都并入义务教育。 不过这些对于文慧来说没什么太大所谓，她只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老公是有着一股拼劲儿挖空心思想往上爬，她则更想当一条咸鱼。一名有着燕京户口的有正式编制的小学老师，这几层buff叠下来就超过了华夏百分之九十的同行。比如她现在的注意力就在眼前的午餐上，午餐是自助式的，果然很丰盛。茜茜抱着一只剥去虾壳的大虾用自己的小牙撕咬，时不时笨拙的用勺子挖下眼前的一块巧克力蛋糕塞进嘴里，好像海虾的鲜味和巧克力蛋糕混合起来更加美味。 吃完饭，文慧抱着闺女走出大楼。想着去哪里消磨这个难得的悠闲的下午，茜茜咿咿呀呀的说着，文慧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闺女想去玩海洋球。用手机导航找了一下附近的商场，文慧还没忘在网上团购了一张儿童乐园的优惠券。看着女儿在五颜六色的海洋球中和小朋友们一起撒欢儿，文慧喝着咖啡，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又是一阵急救车的笛声从远处划过，文慧不禁皱了皱眉头，今天好像来来回回的救护车多了些？打开手机，又是一堆推送的关于新型肺炎的新闻。文慧懒得去看，学校方面每天教给孩子们的防疫知识已经够多的了，无非就是戴口罩勤洗手。等小豆包们放学回家了，他们这些当老师的还要用稀释好的84消毒液给每个教室做消杀，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 不过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特殊，在海洋球里互相追逐来回撒欢儿的孩子中有一个在不停的咳嗽，直到有一丝红色出现在洁白的口罩中间。文慧跑过去把茜茜抱了出来，几名家长也围了过来。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拨打了120，那孩子已经咳得蹲到了地上，孩子的父亲抱着孩子不知所措。文慧发现那孩子肉眼可见的开始不自然的抽搐，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从口罩遮挡着的部分爬上了脸部。 突然，那孩子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皮睁开的角度越来越大，直到眼角的皮肤流出紫黑色的鲜血。那名父亲还在吼着服务员问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怀中的孩子突然一口咬上了父亲的脖颈。突变的尖牙穿过戴在脸上的口罩死死咬住了大动脉，一股鲜血甚至迸溅到了天花板上。 现场乱了，所有人都在逃离这对父子。文慧抱着茜茜跟着人群一起逃出商场，可刚跑出来，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就在外面的小广场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跟在警车后面还有三辆重型步战车，从车上跳下几十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越过人群冲进了商场内。 从商场内传来传来阵阵枪声，吓得所有人蹲在地上。十几分钟后从商场里走出几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和警察交流了几分钟后，人群又被赶回了商场内。 在人群的前面，一名武警战士在用外骨骼装甲的扩音系统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大家好，我是武警第一师三团五排排长秦立国！自昨日起，燕京市区内发生多起新型肺炎患者咬伤他人事件。我部于今天早上接到命令支援燕京市区，现在燕京市区已经进入半军管状态。关于我们的行动，各大新闻网站已经进行了播报！大家可以从手机上查询得到相关信息，现在请所有人听我讲完在进行查阅！ 秦立国顿了顿，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重复！任何人不得离开商场！直到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允许各位离开！所有人都要接受现场医护人员的身体检查，包括体温和体表检查。如果有发烧或体表异常的表现，就要进行隔离！会有医护人员对被隔离人员进行医疗救治，所有人包括被隔离人员都会得到所需的一切生活物资！请放心，这都是免费的！ 第7章 不详的预感 一句“免费的”引起众人的一阵轻笑声，现场的气氛松弛了些。秦立国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现在需要现场的政府工作人员，商场的工作人员，医护工作人员和退伍的老班长们站出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志愿者的协助！ 近百号男男女女站了出来，在武警和医护人员的指挥下，用几块大号的苫布做了帷幔把一楼大厅的一角分成几块。随行而来的医生和护士们给所有人做了体检，无论男女老幼都要进入帷幔内测试体温，然后脱光衣物检查身体表面是否有咬痕抓痕和其他不正常的表现。发现体温不正常的，就要被隔离到大厅一侧的商场办公室内。 人员被迅速组织起来。有人去搭建帷幔，有人帮着检查体温，有人则跑去附近的商家拿出吃的喝的分发给大家。文慧抱着茜茜做了体检，母女二人都没什么问题。从帷幔里出来，就被一名商场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楼的一家快餐店里。 直到此时，文慧还是一脑袋的浆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儿童游乐场里的咬人事件，到自己抱着茜茜坐到快餐店里，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有志愿者给母女二人送来了矿泉水和一些零食，萌萌的茜茜自然成了关注点。那名女志愿者摸了摸茜茜的头发，温声问道：小朋友，想吃些什么跟姨姨说，姨姨给你拿过来。 茜茜转头看向妈妈，见妈妈在拨弄着手机没搭理自己，就大着胆子和女志愿者说：姨姨，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但妈妈不让我多吃。 尽管戴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的面孔，但依然能看得出那名女志愿者的笑意：好，小朋友等一会儿，姨姨去拿巧克力蛋糕，你和妈妈一起吃。 茜茜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的，谢谢姨姨。 文慧的心思确实没在女儿身上，她在试图拨打老公的电话。平时随时都能打通的移动网络今天似乎有些反应迟钝，她足足拨打了十几次才接通了老公的电话。老公那边的情况和自己这边差不多，同样发生了咬人事件。在报警后也是一群武警战士带着120救护车冲进了校园，然后连同老公在内，整个初中上千号人就被隔离在了原地。 放下手机，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发现女儿专心致志的在和一大块巧克力蛋糕较劲。茜茜用小勺小心翼翼的来回刮着蛋糕的边缘，努力得让蛋糕看起来好像没动过一样，等小勺子中的内容物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在塞进嘴里。 香浓的巧克力和纯奶油的混合香味在嘴里炸开，茜茜眯着小眼睛感觉着这一份甜蜜。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又想在去刮一些边角下来。一声来自妈妈的叫声让她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文慧盯着自己的女儿哭笑不得。别说这么小的孩子，哪怕是自己，产后也放飞了自我。对于各种美食来者不拒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着茜茜，自己都没做到，又怎能约束孩子。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说道：你中午已经吃过巧克力蛋糕了，现在也可以吃，但要少吃，知道吗？ 茜茜使劲的点了点头，用小勺子挖了满满一大勺的蛋糕，举到文慧面前：妈妈吃。 文慧欣慰的点了点头，低头吃光了勺子里的蛋糕。 几声沉闷的枪声打破了母女之间的互动，让快餐厅内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次躁动起来。几名守在店门口的警察站起身来，其中一人拿出步话机和什么人联系。过了几分钟那名警察走入餐厅，和大家解释说武警同志在地下负一层的超市又发现了感染者咬人，势不得已才开枪射击，形势已经稳定，请大家稍安勿躁。 华夏的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度很高，对军队的信任度更高。甭管什么灾什么难，只要看到解放军来了，那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既然警察已经解释了，又没有听到再有枪声传来，大家的心也就慢慢安定下来了。 滞留在商场内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足有上千号人排队等着体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了体检，也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被送上救护车拉走或被带进了员工办公室进行隔离。 几名志愿者在警察的带领下拿着本子在给所有人做身份登记，文慧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她的职业在这种环境什么忙都帮不上，何况还带着茜茜，就是想当志愿者人家也不会要她。就在从警察手里拿回身份证的时候，一队推着救护用担架车经过快餐店门口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群战士和医生推着几架担架床从快餐店门口路过，不需说明众人也能看得出来那被白布覆盖的是什么，一只手臂无力的垂落在白布外，黑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溅落在地，在商场昂贵的大理石地砖上画出一条线，好像在标记着黄泉路的方向。 文慧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率，把视线转回到女儿身上。茜茜还在努力的用勺子在给巧克力蛋糕刮痧，她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即将来临的风暴远没有眼前的巧克力蛋糕更重要，当然，不让妈妈发现自己又吃了不少蛋糕也很重要。 几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武警战士跟在拉尸体的担架床后面，为首的正是那名叫秦立国的排长，头盔的面甲没有盖上，此时他一脸严肃的用左手指按着头盔上的通讯按键说着什么。文慧坐的位置是临窗，模模糊糊的只听到了准备全员撤离和第一集结点这几个字眼。 文慧慢慢起身，努力的装出漫不经心的的样子走到快餐店柜台前，那里堆放着一大摞矿泉水和饼干零食供所有人随意取用。她打开背包，塞了两瓶可以快速补充电解质的能量饮料进去，想了想，又拿了两盒饼干和一小包水果糖。 回到座位，茜茜此时已经把自己吃成了一只大花猫，满嘴的巧克力。文慧给孩子擦了擦嘴，又喂了些温水。茜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平日里这时候已经午睡起床了。今天闹出这么多事儿，孩子也该困了。文慧把她抱进怀里，只拍了几下，茜茜就睡着了。 文慧是个小学美术老师，也是参加过民兵训练的，秦立国嘴里的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她明白。那意味着整体态势在变糟，军方对失控的形势无能为力，只能被迫放弃部分城区民众。她想不出现在有什么危机能让华夏军方做出这种决定。 华夏有着全蓝星最好的民用通讯网络，断网这种事完全不可想象，现在手机的信号断断续续，那些奇怪的尸体，全身披挂的武警战士和如临大敌的医生们，在加上第一集结点和全员撤离这些军事用语，不难想象外面的情况有多糟糕。 文慧慢慢摇晃着怀里的茜茜，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努力回想着自己参加民兵训练时教官说的话：能量饮料，硬质饼干和巧克力糖果，这些食物可以更容易获取，可以快速补充糖分和稳定情绪。有备无患吧，文慧在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怀里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儿，拿起电话给老公打了过去，毫无意外的又是无法接通。 第8章 紧急撤离 在经历过这一切纷纷扰扰让所有人如惊弓之鸟，在大群的武警战士安稳了局势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午后的燕京艳阳高照，商场内空调开得很足，吃过免费提供的餐食后大家昏昏欲睡。军队来了，天大的事情就解决了，这是所有华夏人的共识。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打破了这条铁律。 一阵洪亮的车辆鸣笛声和急促的刹车声惊醒了所有人，一名战士跑进快餐店，大声吼道：同志们，车队来了，我们现在开始转移，请所有人跟随志愿者引导有序前往商场正门停车场登车！ 那名战士的话音落地，嘈杂声也随着响起，质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搞什么？要把我们转移到哪里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下午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呢。 是啊是啊，谁家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你们起码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同志，我们是外地来玩儿的，现在要是在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如一滴水掉入油锅，原本平静的快餐店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年轻的战士被大群民众怼的面红耳赤，他只是被派来通知撤离命令，可没有想到会成了众矢之的。 三声枪响在商场中炸开，所有吵闹声安静了下来，秦立国把“守御33”插回到胸口的枪套里，宏亮的声音响起：同志们，长话短说。现在燕京整个市区到处都是这种会咬人的感染者，被他们咬到也会发生异变。最快半个小时后，全国各个城市包括燕京就会宣布全面军管。 现在根据燕京卫戍区和总参的命令，我们要护送大家前往位于北郊的安全区集中安置。我向大家保证，军队会尽快控制局势，尽快让大家返家。现在，接应我们的车队就在外面的停车场，请大家携带好私人用品根据我们战士的引导有序登车，放弃自己的车辆，不要拥挤，车队坐得下所有人。请带孩子的家长走这边，你们优先登车。 在严肃的发言也顶替不了外面街道突然响起的枪声给诸人带来的震撼，这里是燕京，华夏乃至全蓝星的心脏。除了全息屏幕上的爆米花电影，在这里听到枪声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头盔上的通讯灯不断闪烁，秦立国的脸色变了变，下令道：全排前出准备接应六排，警察同志和志愿者协助群众登车，快！ 人群冲出商场来到外面的停车场，几十辆军用卡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三辆重型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出停车场驶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文慧把茜茜放在婴儿胸带里紧紧抱在怀里，被人群裹挟着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怀中的茜茜仰起头看向母亲，懵懂的眼睛询问着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不是过年才能放鞭炮吗？ 文慧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把防晒服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说道：茜茜，叔叔阿姨在玩游戏呢。 茜茜皱着眉头，看了看母亲，又看向车厢外：妈妈，好吵啊。 文慧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儿童耳机挂在女儿的小脑袋上，打开手机调出了儿歌，茜茜听着喜爱的儿歌，不禁摇着小脑袋跟着哼唱起来。 被厚重的车厢包围，能看到的只有尚未关闭的车尾舱门显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如骤风急雨般的枪声中伴随着一阵阵更加刺耳的炮声，那是装备在步战车上40毫米机炮的射击。一名警察狠狠的拍了拍车尾冲着车头喊了一声“走”，卡车启动，车队驶上主路。文慧向车尾望去，股股浓烟在远处升起，枪炮声一直跟随着车队。一队队的警用无人机闪烁着三色警灯从车队上空快速掠过，向着爆炸的方向冲去，还有体型更大的军用无人机夹杂其中。 十几道白色的烟迹突兀的从天而降，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怀中的茜茜明显的抖了抖，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文慧用更紧密的拥抱回应了女儿。一个急转弯差点把文慧甩出车外，车队冲上了一座高架桥驶上了通往北郊的市区快速路。跟随秦立国一起断后的几辆警车打横堵住了三条车道中的两条，只留下中间的一条，几名警察连滚带爬的冲上了秦立国的步战车。 等到厚重的装甲舱门关上，秦立国的头盔面甲打开，急切的问道：警察同志都上车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副排长谢阳从车壁的架子上抽出两个弹药箱摆在大家面前：大家帮忙压点弹匣，排长，是不是给警察同志们发枪？ 秦立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点了点头：把所有人武装起来，车里有什么发什么，等到了安置区有了补给在给大家发放外骨骼装甲。记得节约弹药，尽量打头，那些感染者只有被打爆脑袋才能停下来。我去车顶炮塔位看看。车队十分钟后下快速路，大家抓紧时间。 尽管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提供人体恒温空调系统，但一停下来，秦立国依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汗水打透了。 体能训练，战术课，射击，格斗，vr体感训练，随便一项拿出来秦立国都是军中翘楚，但再多的训练在逼真的vr也比不上今天的战斗。被打爆的头颅，那些黑紫色的血液，发黄的脑浆和残肢断臂就在自己面前飞溅。 秦立国爬上炮塔，高速行驶带来了凉爽的风，风中带着浓浓的硝烟味儿。他按下炮塔的自动装填键，40毫米机炮炮弹从装甲弹仓中快速装填至炮塔。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炮塔内已经装填完毕。秦立国条件反射般的拉动炮闩，机炮已经在待激发状态。 以前每次实弹射击秦立国都会很激动，火药燃烧的味道让他莫名的兴奋，老班长都夸他是个天生的兵苗子，可现在这股味道只让他觉得恶心。 强压下食道中的涌动，秦立国在自己的肩甲上摸到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镶嵌到肩甲的缝隙间。拿到眼前一看，那是一块被打碎的肉块，头盔内置的扫描仪半秒钟后告诉秦立国，那是一块被子弹打飞的人类耳朵。 第9章 icu战神 林总，这次多亏你啊，这一纸合同我这小厂子算是活下来了啊。” “黄老板，您客气了，在商言商罢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还是要替厂里的工人谢谢你。” “老公，回来了，还顺利吗？” “还行，孩子们呢？” “还一小时才放学呢。” “那我们去接孩子吧，等会一起在外面吃，你也别忙活了。” “我这儿菜都备好了，一会儿孩子们回来直接炒就行了。” “那我来炒，你点外卖，点两个你喜欢吃的菜、” “爸爸回来了！” “来，最后一个菜，茄汁大虾！老婆，你去开下门，应该是外卖到了。” 老婆倒了一小杯白酒，女儿给自己夹了一只大虾，儿子吃的满脸米粒，自己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脖颈处感受到一丝刺痛，他不自觉的用手拍了一下，现在的蚊子咬人都这么疼的吗？。抬眼看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然后如镜子般碎裂，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的分别，他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般温暖。闭上眼睛是黑暗，睁开还是黑暗。这样尝试了几次，他放弃了，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站着，或者漂浮在黑暗中，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点。 阵阵呼唤声从那如针尖般大小的亮点中传来，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亮点的方向好像有一丝吸力，吸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牵引着他飘向亮点，速度越来越快，他不想离开这片黑暗，他想挣扎，但为时已晚，光，越来越大，直至占领了他整个眼眸。 “好了，他醒了，心跳。。。血压。。。生命体征正常。” 林浩试图扭动头部获得更多的信息，但脖颈似乎被固定住了。他咽了咽唾沫，发现嘴里好像有一片沙漠。 “水！” 一根吸管被塞了嘴里，甘甜但略带苦涩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食道，他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从两侧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更清醒了些。 李成福笑眯眯的看着儿时的玩伴，说道：慢着点老伙计。 林浩调顺了呼吸，有限的视野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是在医疗区的病房里：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在b头市那边的核爆引发了地震，一层vr模拟区的一架起重机吊装的钢梁扫到了你，幸亏你当时穿着外骨骼装甲，要不我们就得拿铁锹帮你收尸了。 林浩叹了口气，问道：我的人呢？ 李成福：他们没事儿，你这个讲义气的大哥推开了两个人，替他们硬扛了这一下。 林浩松了口气：我也是够倒霉的，来你这儿没俩月都二进宫了。 李成福：你现在有个绰号，想不想知道叫什么？ 林浩奇道：什么？ 李成福调笑道：icu战神啊，等我给你办一张医疗区的vip卡，再开个包房。 林浩和他的车队人马刚进入避难所时几乎都是被抬进来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在四号避难所屡次外出接应幸存者的战斗中，能囫囵个自己走进避难所的幸存者车队屈指可数。外m国的那些变异生物对人类的兴趣越来越大，哪怕是平日里见面就要互相厮杀的物种也会放下争斗一起冲击人类的车队。 可听过方斌等接应部队的讲述后，林浩这批人的战斗力让避难所的众人刮目相看，区区不到百人之数护着身后200多老弱，还能斩杀400余变异生物。而当方斌讲到这群人把伤员围在中间堆满了易燃易爆物准备和变异动物群同归于尽时，众人都挑了个大指，是群汉子！ 每批幸存者被接入避难所时都会成为一时的谈资，在这个信息获取渠道相当敝塞的时代，虽然李氏家族都会及时转达秦岭避难所的最新消息和指示，但那是官方新闻。新闻联播固然重要，每次胜利的消息都是一次提振士气的好机会，但民众也需要知道其他的消息。他们需要知道新来的幸存者们从哪来，沿途上遇到过什么，这不是八卦，而是大家需要了解更多外面的情况尤其是自己家乡的消息。 避难所高层无意把新来者和原住民隔离开来，反而让他们和原住民一起生活工作，每当看到这些新来者在食堂里被层层叠叠的原住民们包围着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林浩就觉得李成福这个家伙已经智多近妖了。 而当避难所高层刻意将林浩车队这一路上的战绩放出来的时候，林浩这一队人的声望更被拔高了一层。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从w市逃出，转战2000公里，协助政府庇护所抵御尸群，击杀p市恶霸，剿灭食人村。这些消息做不得假，秦岭的通报嘉奖中就有林浩和他手下的名字，而林浩定下的车队规矩更是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之一。 李成福的想法很简单，林浩和自己都是穿越者，还是儿时的玩伴。自己是附身到现在这具躯体上，林浩是整个人穿越过来，自己除了家人，还能信任谁？只有林浩了。李成福现在为了能让林浩以后进入管理层，也是尽力在为他造势。 所谓人老精马老滑，李成福不会傻乎乎的上来就把权力交给林浩，儿时的玩伴没错，但长大成人后两人的生活轨迹错位太多，平日里的电话问候和偶尔在老家的相聚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秉性如何，李成福还要考校一番林浩的心性。当然，林浩本人似乎也没有这种意愿，他更希望找到回家的方法。 李成福离开病房时，扔下一张全息磁卡，并告诫林浩，里面的内容天知地知李家知，暂时不要泄密等待官宣，哪怕是车队里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林浩只是简简单单的走马观花了一番就花了几个小时时间，然后他就失眠了。 坏消息有两个，一是灯塔的共济会首先发动了对全蓝星的核打击，然后已经处在绝望边缘的大毛国也启动了“死手”系统，几乎所有库存的核弹向已经标定好的坐标倾斜而出，华夏这边还好些，只是针对位于灯塔中部的共济会总部进行了饱和打击。原先各国的首都和大型城市都被核弹碾过一遍，现在整个蓝星的陆地有接近15%的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这个数值跟着时间的流逝还会增加。 二是共济会发射的不单单是核弹，还有一部分洲际导弹携带了一种变异病毒，这些病毒可以引发包括活尸在内的所有蓝星生物发生二次变异。全息磁卡中有一段共济会的演示视频，那些二次变异的二型活尸看得林浩全身汗毛都站起来了。自己的车队哪怕是在全盛期，只要遭遇了十只这种二次变异的活尸百分百会全军覆没。 好消息也有两个，一是目前来看华夏境内的各大核战避难所损失不大，李成福殚精竭虑建设的避难所和各种反导系统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但在城市中的幸存者和在野外的作战部队凶多吉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只能尽快尽力的进行援救。 二是针对人体内原型病毒的四型解毒剂已经通过人体实验，在给捕捉回来的活尸注射了四型解毒剂后，活尸体内的病毒含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忽略的地步，活尸也随即真正的死亡。 四型解毒剂当然不是最终的解药和疫苗，但它的验证成功证明了康鹤年教授和李成福手下的团队思路是正确的，假以时日，最终的解决方案终会出现。按照李成福原来的计划，是将四型解毒剂雾化处理，然后在尸群上方投送足够浓度的雾化解毒剂，一枪不发就可能解决整个尸群！现在这种新型变异病毒的出现打乱了计划。但对于在各处避难所中的幸存者们还是个好消息，按照各处避难所内置的设备，完全可以自产这种新型解毒剂。 这些好坏参半的消息哪怕是半个蓝星都被核辐射覆盖还不至于让林浩失眠，那李成福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让他无心睡眠的根源所在。 “老伙计，我信任你，我也只能信任你，别想着扔下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第10章 方斌的脑震荡 方斌晃了晃头，努力把目光聚焦，眼前的范伟在阵阵红色灯光的晃动下一边拼命的喊着什么，一边把自己往前拖着。孔云从旁边跑来帮忙，二人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外骨骼肩甲后侧的把手用力的把自己往外拖着。后面一阵轰隆声传来，随后一股烟尘追上了三人，呛的自己一阵咳嗽。 终于，二人把自己拖到了墙角，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把自己扔下又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方斌感到腰间一阵刺痛，随即一股股的清凉走遍全身，那是外骨骼装甲的自动医疗组件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力气又回来了，方斌找回来身体的控制权，他努力的翻了个身，然后喘息了一会儿用手撑着把自己靠在墙角，努力克制着呕吐和眩晕，这才看清了身前的景象。 vr模拟训练大厅的一半已经被坍塌的山体掩埋，整个大厅中充满了烟尘。原来明亮的照明灯已经熄灭，旋转的红色应急灯透过层层烟尘把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森罗鬼蜮，在烟尘中一束束的白色强光在来回扫过，那是外骨骼装甲的照明灯。几条人影好像拖着什么奔着自己跑了过来，方斌努力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范伟和孔云拖着一个人，二人把那人往自己身边一扔，又转头扎进了烟尘中。 头盔的面甲打开，是顾文东。方斌想把他拉起来靠在墙上，可一动眩晕又冲上了脑门，呕吐感就在嗓子眼来回转悠，耳边好像有几百个小人在敲锣打鼓。头盔内的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自己是脑震荡了，用个人终端扫描了一下顾文东的头盔，发现那家伙的脑震荡程度比自己严重得多，颈椎好像也有点错位，不过很幸福的晕了过去，不用像自己这样睁开眼睛就想吐。 一个个人被拖到墙角，方斌也懒得看了，他现在一睁眼就晕，索性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vr模拟训练大厅的巨型防爆门打开，几辆救护车和一大群穿着工程外骨骼的工程队工人冲了进来，中间还有一群穿着带有红十字标识的重型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这群人训练有素，忙而不乱的先用手持辐射检测仪探查了训练大厅内的辐射值，然后把方斌这群伤员抬上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奔着三层医疗区而去。 经过巨大的螺旋形行车通道，救护车停进了医疗区。经过检查，方斌的症状连进病房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被留在观察室内等到吕芳婷和方晓言急匆匆的赶来接回家去。 回到家里，方斌就被吕芳婷按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方晓言要去做饭，吕芳婷抢过铲子让儿子去做作业顺便看着他爹。听着妻子在厨房里的手忙脚乱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没过几分钟烧焦的糊味儿就充斥着房间。方斌闭着眼睛苦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方晓言正趴在床边儿写着作业，抽了抽鼻子说道：爸，要不我去做吧？ 方斌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你妈忙活去吧，等会儿你小伟叔叔他们就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范伟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嫂子，您这儿做什么呢？ 方斌叹了口气：小伟啊？进来吧，你嫂子不会用电火儿做饭。 范伟拎着个大兜子走了进来：斌哥，你没事吧？ 方斌闭着眼睛：你自己找地儿坐啊，我现在睁不开眼，睁开瞅啥都仨影儿。二级脑震荡罢了，养俩天就没事儿了，顾文东怎么样了？ 范伟：我刚从医疗区那边过来，说他后脑勺被重物砸了一下，颈椎错位，幸亏带着头盔，要不就噶了。得在医疗区躺上半个月吧。 方斌：谁在医疗区照顾他呢？ 范伟：大家排班呗，都是孤家寡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方斌：其他人呢？ 范伟：我们的老班底儿都没什么事儿，最多就是皮外伤什么的，连里面。。。 方斌叹了口气：说吧，七班怎么样了？ 范伟也叹了口气：都被砸里面了，一个没救出来。地震发生时vr训练正好是七班举盾顶到锋线上，上次训练你还批评过七班的，七班班长这次挺涨记性，结果。。。唉。哦对了，我给你们从食堂打饭过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今天晚上就凑合一口吧。 说完范伟把手里的大兜子递给方晓言，方晓言说了声谢谢，拿着兜子去了厨房。 等到方晓言离开房间，方斌问道：是地震吗？ 范伟：官方公告还没出来，不过有人说是b头市那边被核打击了，然后引发的地震。 方斌：核打击？哪来的核打击？ 范伟：我就听那么一耳朵，你可别当真啊，还是等官方公告吧。 官方公告没让大家久等，范伟走后方斌勉强吃了几口晚饭服完药就继续躺着闭目养神，吕芳婷和儿子在厨房洗碗，这时客厅的全息屏幕电视突然自动启动，几十道激光束组成的画面很简单，但内容让整个避难所的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 紧急广播，重复，紧急广播。以下内容将向避难所所有成员播报：华夏的同胞们，外m国的国人们，我是富友集团4号避难所总指挥李牧。我以无比沉重的心情向所有避难所的成员宣布以下消息。4个半小时前，既燕京时间2054年12月25日下午1点33分，掌控灯塔国的影子政府共济会，向全蓝星发射了枚核弹，全蓝星所有国家的首都和大型城市均为其打击目标。在共济会的洲际导弹发射后，大毛国的“死手”系统自动启动，也向已标定坐标发射了8841枚洲际导弹。华夏境内落点合计9651枚。在“玲珑塔”激光反导系统和“后羿”中段拦截系统的全力发动下，共拦截8203枚，拦截率85%。 1448枚核弹打击了华夏境内各大城市，各处庇护所和各处核战避难所，因为核打击后的大量电磁干扰，避难所无法从“天眼”卫星系统得知准确的损失情况。我们也失去了和秦岭指挥部之间的联系，随着核爆后产生的电磁干扰逐渐减弱，通讯会慢慢恢复。 根据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估算，现在全蓝星有接近15%的陆地面积被核辐射覆盖，而随着时间流逝和大气气流，辐射面积将继续扩大。 在此家国危难之际，在人类文明灯火即将熄灭之际，我希望所有幸存者摒弃前嫌，同舟共济。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帮助我们所有人挺过最艰难的时期，有足够的军事力量顶住尸群和变异动物的攻击，团结永远是我们唯一所剩也是唯一能够仰仗的武器。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抛弃你身边的同胞，无论是病毒，还是核武器，都不会让我们屈服。 第11章 初回地表 “4500公斤” “4500公斤” 力量测试仪显示的数字一直没有变化，每一拳的力量都是4500公斤。林浩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让他惊骇的不单单是4500公斤这个数字，还有自己好友对力量的控制。他本来是找李成福讨论出兵b头市的事宜，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整整半个小时，李成福就站在力量测试仪前，每一击的数值完全一样。普通成年男人的一拳大概是80公斤，自己好友随随便便的一拳已经是50倍数于普通人，而这个数值整整维持了半个小时！ 李成福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林浩，调侃道：现在你信了？ 林浩咽了咽唾沫，看着李成福：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收复整个b头市。 李成福坐在林浩身边，给林浩倒了杯茶，笑道：你是把我当成奥特曼还是超人？ 李成福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其实力量的增长还在其次，我更头疼的是对力量的控制。 林浩一脸懵：怎么说？ 李成福：假如你的握力突然增长了一倍，你就明白了。 林浩明白了，如果真的那样，对力量的控制肯定是首要。 李成福放下茶杯：好了，不说这个了。关于出兵b头市你有什么想法？ 林浩：那边有幸存者，我们肯定要去。 李成福点头：现在市区周边辐射值还是很高，你们要多加小心。能救则救，实在为难的话。。。 李成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好友能理解，也能做到。 梅姨从旁边递过个人终端，李成福接过，全息屏幕在面前展开。 李成福：b头市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共济会的那群混蛋也知道。我们拦截了至少二十五枚核弹，但至少还是有两枚漏网。好消息是这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不超过五十万吨。坏消息是这两枚核弹的爆炸点一个在北一个在西，辐射带正好覆盖了我们的行军路线。想要安全的接近b头市的那两座避难所，你们需要绕行至少200公里。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上红色的辐射区域和蓝色的行军路线，也叹了口气：绕的路越多，未知也越多。 李成福揉着眉心：我无法确定是否有携带病毒变异体的洲际导弹命中市区周边，核爆引发的电磁干扰让卫星和高空无人机无法正常工作，救援部队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想让你带领侦查部队作为大部队的前锋。兄弟，你需要做点成绩出来，这样才能服众。 林浩苦笑：我说过很多次了，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有数儿。我真的不是那块料，你就别给我加担子了。 李成福摇摇头：你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心甘情愿的承担眼前的这些吗？ 林浩无言以对。 李成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得帮我，兄弟，就好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看着林浩离开的背影，梅姨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成福，他真的可以吗？ 李成福走到力量测试仪前面，轰出一拳，数值暴涨到公斤！一拳22吨！ 李成福：我了解他，他行的！ 一个声音响起：父亲，让我跟着林叔叔一起吧！ 梅姨：一号，别胡闹。 一名身材敦实的年轻人从侧门进来，李成福转身看着他：你真的想去？ 那年轻人点点头：大哥主持行政工作，二哥和姐姐都是科研型人才，去b头市救援幸存者这种小事哪能劳动父亲，李家总是要出个武力担当的。 李成福拍了拍那年轻人厚实的不像话的肩膀，点了点头：行，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小梅，晚上请林浩过来吃晚饭，到时候你和你林叔叔多亲近亲近。 那年轻人一阵欢呼：谢谢父亲。 李成福：不过出去了，凡事要听你林叔叔的，不可自作主张。 年轻人猛点头：放心吧父亲。 梅姨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李成福：成福啊，你真的放心吗？ 李成福叹了口气：一号这孩子，刚猛有余，谋略上还有所欠缺，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梅姨：可他的基因组。。。 李成福抬手打断：他既是一号，也是我们的孩子，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能解决的。 孔云看着眼前的餐盘，纳闷道：今天食堂大师傅过生日吗？六个菜啊。 顾文东在旁边掰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估计啊，这是要有大行动。 孔云好奇道：顾老师，您有什么小道消息？ 顾文东推了推眼镜：你没见斌哥和其他连级军官今天都被旅长叫到办公室去了吗？整整一下午他们都在开会。 范伟咧了咧嘴：合着这是断头饭？ 冯老师推了一把范伟：吃饭堵不住你这张乌鸦嘴啊？ 顾文东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馒头放回餐盘：现在外面的真实情况只有高层才知道，我看了下明天的训练科目，上午是三防理论中午是三防vr训练，所以，大行动是肯定的。 方斌端着餐盘走过来，几人挪了挪地方让方斌坐下。 顾文东：斌哥，要有大行动了吧。 方斌喝了口鸡蛋汤润了润嗓子，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开会，他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喝完点了点头：本来旅部要求明天才通知到普通士兵，但今天说了也无所谓。我们要去b头市了。 孔云惊道：b头市？ 方斌：救援行动。准确的说是护卫行动，上面要修复从四号避难所到b头市的铁路线。内m省的b头市有两座军方庇护所，根据最后的通告，那里有将近50万人。这么多人不可能用公路运输。 方斌拿起馒头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灯塔朝那里发射了27枚洲际导弹，被拦截了25枚。剩下两枚的当量都不大，但一发命中了市区北部一发在市区西部，正好在我们前进的路线上。我们现有的装备不可能顶住核爆中心区的辐射，只能绕路。 顾文东问道：那东南两个方向是不是都有尸群？ 方斌叹了口气：确实，核打击前秦岭指挥部一直在用卫星监控尸群的动向。那两个方向各有一个大型尸群，数量都在百万之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可方斌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方斌：注意细节，27枚洲际导弹是我们的卫星监控网失控之前的数据。现在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漏网之鱼，尤其是携带变异病毒毒株的洲际导弹是否命中了那两个尸群，谁也无法确定。 范伟直勾勾的看着餐盘：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直面那些超级活尸？ 方斌拿着勺子扒拉着饭菜：高层给那些玩意儿暂时定名为五型活尸。 顾文东：有什么关于这些活尸弱点的情报吗？ 方斌用勺子点了点餐盘：事态失控的速度太快了，据说是灯塔共济会用谈判拖延时间完善了核武库和变异毒株的最后准备工作。具体情况李家所知也不多，可能也不想透露过多吧。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目前高层对五型活尸所知也不多，明天一支先头部队就要出发前往b头市，一是勘察行进路线和铁路沿线情况，二是争取和五型活尸打上一仗。 众人面面相觑，孔云咽了口唾沫：这个，先头部队，不会是我们吧？ 方斌笑笑：想什么呢？就我们这几块料啊，是怕尸群吃不饱吗？我听说是林浩那波人，还有“应龙”的一个小队一起。我们大部队要延后至少半个月出发，这半个月我们要恶补三防知识。 范伟一脸懵：林浩？谁啊？ 冯老师拍了范伟一下：被变异马群围攻，准备自爆的那群人。 范伟恍然：听说那林浩和李家还颇有渊源。 看众人望向自己，方斌耸耸肩：这事儿你得问问李二公子。 孔云四顾：对啊，二爷人呢？ 方斌也抬头寻找，一指取餐区：那儿呢。 李景逸端着托盘晃晃悠悠的坐下，把餐盘中摞得老高的肉排给每个人夹了一块儿，又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好几块递给方斌：给我大侄子和嫂子的。 范伟撇嘴：啥意思啊二爷，我儿子就不是你大侄子呗。 李二公子笑嘻嘻的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范伟：哪能啊，这是俩鸡腿，给你们爷俩晚上当宵夜。 范伟接过：得，这声二爷没白叫。 顾文东：二爷，今天您怎么跑我们这小字号来用膳了？ 李二公子把嘴里的肉排咽了下去，拿起汤碗顺了口汤下去，拍了拍胸口：顾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今天老爷子家宴，我可不参加，吃顿饭那规矩叫个多，受不了受不了。再说这大食堂伙食也不错啊，大锅饭香。 顾文东从李二公子的一堆废话中抓中了重点：哦？李成福老爷子请人吃饭？谁这么大面子啊？ 李二公子：还能有谁，就那个林浩林叔叔。 方斌和顾文东对视一眼，二人都听出了些不同的东西。 顾文东点点头：看来这次大行动是跑不了了。 方斌又用勺子敲了敲餐盘：明天的训练科目会开始恶补三防知识，大家都认真点，这可是保命的本事。 猴子盯着身边的年轻人看了半天：你说你叫一号？ 一号腼腆的嘿嘿一笑：猴叔好。 猴子挠挠头：你手里那支枪我能看看吗？ 李庄把手中那支形状奇怪的手枪递给了猴子，猴子接过手中一沉，这支枪的分量还真不轻。 猴子：这分量赶上重机枪了吧，多大口径的？ 李庄：.75的，哦，就是19.05毫米。 猴子把枪递还给李庄：好家伙，这都赶上炮了，这后坐力你能受得了？ 林浩把机炮弹链塞进炮膛，叹了口气：如果五型活尸真的存在，以后我们都要换装这种口径了。 猴子咧咧嘴：希望这次别碰上那些玩意儿。 钟老八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这种事儿啊，别合计，合计什么来什么。这叫墨。。。什么定律来着？表哥？ 钟宇把一箱补给递给自己的表弟：墨菲定律。 钟老八：对对对，莫非定律，你一莫非，就肯定发生。 徐婷婷走向林浩：你们几个啊，等回来了都给我去补补文化课。 林浩从步战车上跳下，徐婷婷递过一张表格：头儿，补给都齐了。 林浩点点头，高喝道：所有人上车！出发！ 第12章 燃烧的燕京2 刘晋阳站在楼道，低头看着下面耸动的感染者。楼梯被炸塌了，那些家伙爬不上来，但依然不肯放弃的举起双手，徒劳的抓向位于头上几米高处的刘晋阳。刘晋阳看了一会儿，走回到天台上。平民们或坐或卧，自己的战士们则开启了节能模式。 进入燕京前配发了三个基数的弹药和电池，但这些补给现在都在楼下的步战车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后，大家剩下的弹药都不多了，刘晋阳自己还有两个半60发的步枪弹匣和三个21发的手枪弹匣。步战车就在原来的位置停着，驾驶员还活着，感染者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掰开装甲舱门的程度。 师部的通告每五分钟刷新一次，每次的情报刷新看得刘晋阳心惊肉跳。整个燕京地图红色的感染区越来越多，那刺目的红色越来越深，直至变为黑色。而黑色则是沦陷区，意味着所有的部队撤出，彻底放弃了这一区域。自己所在位置已经变成了红色，至于什么时候被标记为沦陷区，听听外面街道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就知道不会太久。 在向师部汇报了情况后，师部允许刘晋阳自行突围。挂断通讯，刘晋阳抿了一口内置营养液，古怪的味道充斥着口腔，随着液体进入胃部，精神也为之一振。这营养液确实是好东西，里面有充足的蛋白质维生素，还有微量的速效镇静剂和止疼剂，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可以让战士们迅速补充营养甚至稳定伤情。但不知道总参装备部的那群四眼田鸡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做的这么难喝。 刘晋阳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向所有人宣布了最新的燕京市内态势和突围计划。待在天台上就是等死，留给众人的选择只有冲出去。目的地已经标注清楚，好消息是距离最近的安全疏散区只有7公里，坏消息是这7公里不好走。巨大的燕京城已经乱套了，出逃的幸存者们驾驶的民用汽车把公路堵得死死的。哪怕是通过性能极佳的步战车能冲过去，但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至于怎么带着大家进入步战车，刘晋阳反倒认为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部分。 假装镇定的刘晋阳不去理会呆若木鸡的平民们，吩咐战士们开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每名战士手头的弹药数量所剩不多。大家把自己的营养液拿出来分给平民，每个人都要喝上几口。没接触过这玩意儿的平民个个龇牙咧嘴，不过效果也很明显，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副排长把防弹盾牌递给刘晋阳，语气中带着担忧：排长，要不我打头阵吧。 刘晋阳把手枪挂在盾牌后面的挂架上，又挂上了两枚震爆弹，把自己剩下的步枪弹匣都交给了副排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排里枪法最好的就是你了，你得替我看着侧翼，弹药不多了，记得用点射。 副排长看了看个人终端，皱着眉头：师部连一架无人机都派不过来吗？ 刘晋阳把副排长的格斗刃摘下来挂在盾牌后面，拍了拍副排长的肩膀：肯定有比我们更需要的地方，下面的感染者最多不过千八百的，这么狭窄的街道想冲进步战车还是没问题的。 战士们默默蹲下，平民们趴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以外骨骼装甲的负载量，背上个活人还不至于影响灵活性，接下来的行动也不需要什么灵活性，只要跟着排长往前冲就好。刘晋阳对着一名战士点了点头，那战士站在平台边缘，稍微调整了一下手中榴弹发射器的发射角度，两发杀伤榴弹砸向了外面的大马路。 意料之中，感染者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如奔向蜜糖的蚁群般冲出狭窄的楼间马路涌向了爆炸点，本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步战车为之一空。 刘晋阳拉开震爆弹的保险，深吸一口气，把震爆弹扔下了楼道。一阵闪光和一声巨响，片片暴躁的吼声响起，刘晋阳一跃而下跳下缺口，手中的格斗刃如一道闪电劈下！ 刘雨婷脚下一滑，手臂本能的抓住了楼道护栏。入手一片滑腻，她不敢去看脚下踩到的是什么，也不敢去看为什么护栏会这么滑腻，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那名武警排长如下山的猛虎般冲杀在前，几名战士跟在他身后用步枪掩护。在狭窄的楼道那些感染者无法围住他们，战士们手中的格斗刃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片血肉。队伍下楼的速度很快，但也苦了后面的幸存者们，残肢断臂头颅内脏在楼道中铺满了厚厚一层。 刘雨婷抓着一名战士外骨骼装甲背后的预设背包架，踉踉跄跄的跟着往下冲。脚下是层层血肉，耳边是步枪射击的巨大轰鸣。直到眼前一亮，恢复照明的路灯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和步枪枪口迸射出的火光交相辉映。巨大的吼声也跟着响起：所有平民上车！ 身前的战士突然转身，把刘雨婷抱起，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两辆步战车已经车尾对车尾的停在了单元门口，留下一条只允许两人并肩的通道。那战士一把把她扔进了车厢，这一摔倒是把她摔醒了过来，爬起来接过一名战士身后背负的孩子。那几名战士倒是没有进入车厢，而是冲向步战车的一侧加入了战斗。 楼上的榴弹发射器按照每一分钟一发的频率射速吸引了大部分感染者，这才让刘晋阳带着大部队冲出了单元。现在榴弹打光了，等那名战士冲下楼来所有的平民都已登车。三辆步战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刘晋阳和几名战士没有进入车厢，而是站在车顶。驾驶员高喝一声抓紧了，猛踩油门，三辆“45”式步战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向了外面的主街。 主街如之前的通告一样，被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阻塞。战斗载重高达55吨的“45”式步战车比现今蓝星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主战坦克都要重，全速前进下带来的动能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也不是那些民用轿车能够拦得住的。 三辆步战车所过之处，那些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步战车的速度也无可避免的被降低。强劲的军用引擎带来了巨大的噪声，街边的感染者闻声而动。刘晋阳抓起一把弹匣，把它们插入弹挂中，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枪枪膛，看着跟着车队奔跑的感染者皱着眉头，这些被感染的平民无论生前的身体素质如何，现在的奔跑速度都堪比奥运会短跑选手，车队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刘晋阳咬了咬牙：所有人，单发点射，自由射击，注意节约弹药！ 第13章 匪夷所思的一号 下课的铃声响起，平静的学校如开水般沸腾开来，一群群的孩子们从教室中冲出奔向校门。 暖暖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她抬头看了看层级顶棚，照明系统不单单能模拟太阳光的紫外线强度，还能按照外面的时间来调整光线强度，柔和的模拟阳光照亮着整个学校，如果不刻意的抬头去看，这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这里真的很好，活泼的同学，温文尔雅的老师，干净的不像话的教室和好吃管够的饭菜。这里的一切是外面那些每日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幸存者们可望不可即的，但这平静安全的生活不是暖暖想要的，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具身体，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条时间线！ 这次穿越真的够倒霉，居然是活尸，不过嘛，还是有些福利的。。。 看着站在校门口朝自己招手的刘婶，哦不对，根据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叫她刘奶奶才对。暖暖暗自叹了口气，努力把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跑向校门。 与此同时，地下第二十层 李熙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眼前的全息屏幕以每秒近千字的速度在刷新着最新的数据，一条条绿色的数据显示着进展很顺利。控制室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李熙还是紧盯着眼前的数据没有回头。能进来这间控制室的人不超过十个，现在这个时候能进来的人只有一个。 李成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九号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熙还是紧盯着屏幕：没什么变化，一切正常，随时可以苏醒。 李成福摸着下巴，盯着眼前那面巨大的装甲玻璃墙，墙的那边是21个五米高的培养罐。每个培养罐都有自己的编号，有些培养罐中是一具沉睡的人体，有些还只是些不规则的肉块在无规律的蠕动，有些甚至还是空的。其中一号六号已经空了，李成福把目光移到了九号培养罐上，那是一具男性的身体，他足有3米高，一头银发，俊美的面孔，如大理石般棱角分明的肌肉，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洁白羽翼！ 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刷新慢了下来，李熙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父亲：要苏醒九号吗？ 李成福点点头：准备苏醒程序，等你大哥二哥过来，我们一起迎接九号！ 第九之子，我的武器，我是你的父亲。 我是什么？ 你是一场豪赌中死里求活的希望，我的儿子，你是终局之时的一枚骰子。 猴子又想挠头了，他每次困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挠挠头。这次他失败了，全覆盖式的头盔让他挠不到头皮。这让猴子有些烦躁，他使劲的晃了晃头，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电影情节。 四十五匹变异马的马群，哪怕是在核弹落下之前，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标准的作业流程是采用风筝战术，用高于马群的速度拉开距离，然后用重机枪挨个点名，可能会用上单兵火箭筒，如果队伍的人数太少火力不足，甚至需要请求无人机支援。 林浩这支小车队有两台军用越野车两辆“45”式步战车和三辆重型军用卡车，每台车都进行了深度改装，尤其是三防系统的加强。本来在面对这个变异马群时无论火力还是速度都是足够的，但因为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步战车上的雷达没有发现躲在山丘后面的变异马群。 等马群冲过来的时候想要调转40毫米机炮的炮口已经来不及了，林浩刚刚拔出链锯剑还没得及下达近战的命令，一道人影就冲进了马群中。横劈竖砍，血肉横飞，伴随着.75口径微型火箭助推弹药的轰鸣，战斗结束的很快，几十匹的变异马群在短短两分钟内被屠杀殆尽。 钟老八和钟宇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关闭了手里的链锯斧，徐婷婷关上了40毫米机炮的保险，吕荣好不容易才把下巴接了回去。林浩从车上跳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这片屠场的中心，一号站在那里正在清理自己的链锯剑。那把链锯剑很大，几乎和一号的身高等高，锋利的锯齿在高速转动着，把卡在上面的血肉骨渣切割成更细小的血雾，从剑端滴滴流下。 林浩拍了拍小庄的肩膀：一号，你还好吗？ 头盔的面甲打开，一号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林叔，我厉害吧？ 那笑容就是一个在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林浩点点头：一号很厉害，不过要把头盔戴好，这里还是有点辐射值的。 一号依然在笑：没事儿，这点辐射值对于我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林浩：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你负责，答应林叔，下次等林叔一起好吗？ 一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心吧林叔，下次我肯定听命令。 随队的“应龙”军医对变异马尸体进行了采样，这些变异马可能也受到了核辐射的影响，在自然环境下大量辐射对病毒会产生何等影响，也是避难所急需了解的。等军医采样完毕，车队迅速离开了现场。 几十头变异狼正在几公里外的山脊上等着人类的离开。这群变异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等到车队离开，群狼齐齐看向头狼。巨大的身影站起，那头狼的体型长到了骇人的五米，绿油油的狼眼中充满了狡诈，而现在多了一丝惊讶和谨慎。病毒的感染不单单强壮了它的体魄，也进化了他的智力。 那群变异马是被它的狼群逼到了车队的行进路线上，本来想着两败俱伤后自己的狼群坐收渔翁之利。可那支人类的车队只出了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穿着一套奇怪的金属衣服，用一把长长的刀就斩杀了所有变异马！ 狼的动态视力很好，在感染后变得更好了，但就算是经过病毒强化后，它依然无法看清那个小小的人是如何移动如何动作的。在它还不算太过发达的认知里，那个小小的人冲向了变异马群，在其中来回移动了几次，那群变异马就全倒下了。 风把战场的血腥味刮向了狼群，狼群有了些骚动。它们都很饿了，狼群中还有五头母狼和六只狼崽，每天都需要很多食物才能喂饱所有狼，这也是头狼为什么要逼变异马群去攻击人类车队的主因，一旦被逼入绝境，变异马也会给自己的狼群造成相当的杀伤。头狼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压住了狼群的骚动。它决定在等等，等那群人类走的再远些，再远些，如果可能，吃完这顿它准备带着狼群往西或者往北走，最好不要再碰上这个人类了。 相比较狼群对危险的感知，在现场目睹了一切的林浩众人更多的是惊骇。徐婷婷用私人频道悄悄的给林浩传了一段视频，那是步战车炮塔外置摄像机的录像。当小庄冲进变异马群展开屠杀的时候，如同后知后觉一样，炮塔刚刚转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战斗画面被摄像机完整记录下来。 徐婷婷用私人频道问道：头儿，你看清一号的动作了吗？ 林浩闭着眼睛回道：没有，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想队伍里没人能看得清。 徐婷婷咽了口唾沫：这孩子真的是李老爷子的孩子？ 林浩：从基因组来说，是的。 徐婷婷：从基因组？这是什么意思？ 林浩：别问我，我的初中生物课早就还给老师了。 徐婷婷看向车厢另一端正在和大家玩闹说笑的一号，大家正在传看着他那把巨大的链锯剑和那支手炮：幸亏这孩子是我们这边的。 林浩：他不会变异的，也不会受到辐射影响。 徐婷婷一脸问号：什么不会变异？ 林浩：字面意思，你就是拿一瓶病毒给他灌下去，他也不会感染不会变异。 徐婷婷：这怎么可能？他体内没有病毒基数吗？ 林浩摇摇头：没有，他体内一个病毒都没有，外界的病毒也不可能攻克他的免疫系统。哪怕是割破他的皮肤把病毒倒上去，也会被免疫系统秒杀掉。 徐婷婷一脸懵：李家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拿出一盒罐头看了看，是金枪鱼，说道：李成福跟我解释了半天，字呢，我都认识，连到一起就不行了，等回去你自己问他爸吧。金枪鱼罐头，一人一半？ 徐婷婷接过打开的罐头，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在逃亡的路上林浩对于富友集团的认识非常模糊，一直都在用自己在国外经商的理由来搪塞。怎么一到了避难所就和高层打成了一片？李成福是什么人？对于普通华夏民众来说那是个活生生的传奇，那是位于云端高不可攀的人物，林浩怎么可能。。。 第14章 抢夺和沦陷 用一只手把包装袋里的巧克力掰成小块，偷偷拿出一小块塞进女儿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绽放，茜茜的眼睛眯成了小小的月牙。妈妈平时可不会让自己吃这么多甜食的，何况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外面好吵，那些叔叔阿姨一直在放鞭炮，自己问过妈妈是过年了吗？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妈妈的怀抱温暖安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一直在颤抖，是和自己一样不喜欢鞭炮声吗？ 从商场撤出后，文慧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军队一路向北撤退。可能是借了女儿的光，她一直在军车里有个座位。车队已经停下三次了，每次都说安全了，可没过一会儿就要继续转移。第二次停下来时有个军医上车给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扎了一针，文慧下意识的看了下，那是一支军用药剂，用的是一次性快速注射针头。自己在军训时见过，小小的针剂只有食指大小，针头前有一小块消毒衬垫，注射的时候会给皮肤消毒，一针一人，用完就扔方便快捷。 同车有人问军医那是什么，军医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这是军用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体内病毒防止变异。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是大概率防止变异。 给文慧和茜茜注射完，军医摸了摸茜茜的头发，从医药箱中摸出一瓶矿泉水塞给了文慧：这里没什么物资分给你们，在坚持一会儿，到下一个安置区就好了。 文慧接过水瓶还想问点什么，那名军医已经跳下了卡车，拍了拍车板，卡车启动。 已是深夜，后面不断有打着远光灯的车辆加入车队，有军车，有私家车也有大客车，文慧甚至看到了一辆巨大的铲车从公路路基的下面冲了上来加入车队。那台铲车的车身上站满了人，连高高举起的铲斗里都露出四五个惊魂未定的脑袋。爆炸声枪声渐渐远了，被惊吓和劳累的人们呆呆的望着车厢外的黑夜，身后地平线上时不时闪过的亮光映照出燕京那些建筑的身影如同梦魇般的恐怖。 突然有人说话：妹子，你那瓶水能给我喝一点吗？ 文慧循声望去，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身穿一套价格不菲的西服，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贪婪的眼神从金丝眼镜中透出，紧紧的盯着文慧手里的那瓶矿泉水。 文慧把水递了过去，那男人接过的手在微微颤抖。那瓶容量500毫升的矿泉水他一仰脖就喝下了大半，车厢里响起一片咽唾沫的声音。那男人舒服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剩下小半的水瓶，并没有递还给文慧。他凶狠的扫视了一眼车厢，骂道：干嘛，这是人家娘俩的水，你们还想抢？ 车厢中原本是有两名战士押车的，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沿途停车时下去支援了吧。这男人蛮横的态度好像暂时压制了众人的欲望，只是车厢门那边响起一声嗤笑。这笑声无比刺耳，竟然让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中年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问道：刚才谁笑的？ 文慧向那边看去，透过重重人群只能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影子。 车厢门那边有人回答：那瓶水是你的？那对母女是你的什么人？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水喝，就那么点水，你喝了大半，还好意思说我们？你的脸呢？忘家里了？ 中年男人脸色涨红：你塔码再说一遍。 那声音回应道：现在大家在逃难，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你觉得不服，等停车了咱俩练练。 中年男人：行，等停车了你别跑。 那声音又是一声嗤笑：傻逼，我等着你。 趁着二人争吵，文慧偷偷的塞了一小块巧克力到茜茜嘴里。她压根不在乎那瓶水，背包里还有两瓶能量饮料和饼干糖果，那是在商场时自己“顺”的。天知道他们要撤退到哪里，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下一顿饭。看外面的环境车队已经冲出了燕京市，手机完全没有了信号，别说打电话给丈夫，就是想看看导航软件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可能。这很反常，华夏空天一体的信号网络加上地面的通讯基站信号塔，别说现在燕京郊区，就是喜马拉雅山脉都会有满格的信号。 文慧小心翼翼喂食女儿的动作还是被身边的中年男人察觉到了，那男人的贪婪目光扫过文慧：妹子，有吃的分点呗。 文慧抿了抿嘴唇，决定不再退让：那是给孩子的零食。 中年男人突然伸手抓向文慧的背包，文慧去抢，换来的是一个耳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手劲出奇的大，耳鸣目眩中文慧只能弯腰护住怀中的茜茜。中年男人的叫骂声，车厢众人的斥责声茜茜的哭声响成一片。混乱中一阵惯性突如其来，卡车停了下来。 一阵更加混乱的声音响起，几道强光射入车厢，原本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一只覆盖着金属手甲的手扶起了文慧，一道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同志，你没事儿吧？ 文慧被扶下了车，一片光亮让她有些眩晕，从下午到深夜滴水未进让她有些低血糖。手电光射入她的眼睛，逼得她赶紧闭眼，一道女声在身边响起：没有变异迹象，就是有些低血糖了。 坐在一堆弹药箱上，喝了些水，和女儿一起吃了些压缩饼干，文慧的状态好了些。两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走到她身边，其中一人打开了个人终端开始录像：这位同志，您好些了吗？ 文慧点点头：好些了，谢谢。那个，请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问话的那名战士说道：您现在位于47合成旅的旅部，隶属于38集团军。具体位置嘛，这里属于承德。好了同志，具体情况明天早上会有军方通报，我现在要和您核实一下刚才撤退路上在卡车里发生的抢夺事件是否属实？ 文慧愣了一下：抢夺？ 一幅全息图出现在文慧眼前，画面中正是那名中年男子的大头像。 问话的那名战士继续问道：请问是不是这个人试图抢夺您的私人财产？ 文慧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抢了我的背包。 问话的那名战士点点头：好了，我问完了，等下会有人带您和您的女儿去营房休息。 文慧感觉到一丝不妙：那个，我能问下，你们要怎么处理他吗？ 问话的那名战士犹豫了一下，对着文慧怀里的茜茜打了个眼色，文慧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战士的下一句话让她呆住：六个小时前，总参和终南海政治局已经宣布全国军管。根据军管条例，此人抢夺他人财物，会被执行战时纪律。 不断有感染者从路边的小区冲上公路，从空中看去，刘晋阳的三台步战车好像被蚁群追逐的三只巨大甲虫。宽阔的主大街被层层叠叠的家用车辆堵得死死的，在45式步战车强劲的发动机和55吨的重量加成下，堵路的汽车被压成了纸片，但车速无法避免的被降低。 看着头盔内的测距仪显示最近的感染者已经接近到50米，刘晋阳举起步枪，辅助瞄准系统的十字星牢牢的套在那名感染者的头部上，手指扣动，感染者的头颅被强劲的步枪弹击穿，伴随着弹头高压的冲击，连头盖骨都高高飞起。 枪声大作，追击的感染者纷纷倒地。步战车炮塔的40毫米机炮也加入进来，感染者一头撞上了如雨的弹幕。副排长换了一个弹匣，对旁边的刘晋阳说道：排长，这帮家伙也没那么难对付嘛。话音刚落，从后面追击的感染者群中几道身影高高跃起，如出膛的重型炮弹般砸向了最后一辆步战车！ 没有预兆，没有防备，那辆步战车的车头甚至被砸的高高抬起。驾驶员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吓，车头一横，步战车就停在了路中间！怒吼声叫骂声充斥着整个排级通讯频道，通过头盔自带的微光夜视模式，刘晋阳看到三班的战士们拔出格斗刃在和那些跳上车顶的感染者扭打做一团，几名战士甚至从车顶掉下，只眨眼间就被追上的感染者淹没。 副排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暴喝一声：二班，跟我去营救三班！ 刚要动作，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刘晋阳的头盔面甲没有打开，沉闷的命令从通讯频道中传出：三班已经完了，我们继续撤退！ 副排长喊道：排长！顺子他们几个生命体征还是绿色的！ 刘晋阳喝道：来不及了！你现在冲进去只会把二班也搭进去！二号车！和一号车并排行进！所有人，注意空中！别让那些感染者跳到车顶！在坚持几分钟我们就到安置区了！ 下达完命令，刘晋阳把通讯频率转为排级频道，盯着副排长那一双快瞪出血来的双眼说道：三班，坚持住！等到了安置区我们把平民放下，就转头回来！我保证！ 这个承诺直到刘晋阳生命的尽头也没有兑现。 刘雨婷懵懵懂懂的从步战车里出来，接触到坚实的水泥路面时两脚一软就瘫倒在地，耳鸣如炸雷般扰得她头疼欲裂，随即胃中如翻江倒海般，一堆堆的呕吐物如喷泉般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拖行了很久，有个很强的小光点在她的两眼间来回移动了几次，又有人扒开她的衣服，她想抗拒，但手脚如面条般没有半点气力。好在一道女声传来：没有感染迹象，是惊吓过度。镇静剂五毫升，一针三型解毒剂，在给她些水！ 轻微的刺痛感从脖颈间传来，一股清凉让刘雨婷清醒了些。一袋生理盐水被塞进她的手里，她下意识的握住。那道女声传来，耳鸣中她只听了个大概：拿好，多喝点水，你快脱水了！ 她想说点什么表示感谢，可被随即而来的一声怒吼打断：所有拿得动武器的快来路障！南面快顶不住了！ 枪声和爆炸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怒骂，嘶吼，哭喊，也越来越近。 刘雨婷努力得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刚站稳，几名感染者冲进了帐篷。 十五分钟后，燕京北五环第四安置区被感染者攻陷。距离此处最近的援军第38军第155重装合成旅只有六公里，这六公里之间有三百万感染者。 第15章 艰难的行军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无边无际，那云层压得极低，还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绿色，时不时有惨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炸开，雷声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刚子回头看着林浩：头儿，闪电有绿色的吗？ 假装没有听出刚子声音中的恐惧，林浩大大咧咧的答道：何止绿色，粉色的都有。 刚子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天空：头儿，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这玩意儿太渗人了。 猴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你们先别操心闪电是什么颜色的了，雨云越来越近了。 林浩转头向身后看去，暴雨就在车队后方不远处倾盆而下。透过地平线即将落山的夕阳映照，林浩不需要头盔的辅助望远镜，就能看到那雨点泛着悠悠的绿光！ 林浩转身冲着徐婷婷吼道：婷婷，还有多远！ 头盔中传来徐婷婷的声音：转过前面的山坡就能看到铁轨了！沿着铁轨还有六分钟就到口岸了！ 林浩：所有车辆加快速度！辐射雨快要追上我们了！ 徐婷婷咬紧牙关，怒吼一声：所有人，抓紧了！ 车队如脱缰的马群般冲上了铁轨，前方，巨大的建筑群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一楼大厅安全！” “一楼办公区安全！” “二楼安全！” 林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令道：所有人！到一楼卫生间进行消杀！ 这里是内m省满都拉口岸的一栋保税仓库，本来林浩觉得坐火车比一支车队更快速便捷，但被李成福否决了。火车有火车的好处，载货量大，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各种改装，避难所有上百个经过改装的车厢和足够的车头。但弱点也是显而易见，一旦铁轨或者枕木甚至固定螺钉有什么问题，只有翻车一个结果。没人敢保证核打击后经过强地震和冲击波后那些铁轨还能保存完好，想要重新恢复通行，只能一米一米的进行摸排检修。b头市的救援行动迫在眉睫，林浩只能带领车队前往。 满都拉口岸只是备选路线，如果有时间有条件，林浩需要来这里检查一下铁路公路情况以备大部队使用。现在被辐射雨追的慌不择路，林浩只能冲进口岸寻找建筑物躲避。车队所有车辆都进行了三防改装，但没人敢保证那些装置能顶得住那如注如瀑般的辐射雨水。 一号的表现如大家预料一般不可思议，他第一个冲进仓库，只见他如狼犬般抬着头嗅了嗅空气，然后报出一楼五只活尸二楼三只活尸的信息并具体到了哪个房间。清理的结果如他所说一样，刚子调侃说一号的鼻子比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都管用。 大家在一楼卫生间做了辐射消杀，然后齐聚在大厅里休息。外面的雨势慢慢变小，雨水中带着的幽幽绿光让众人心惊胆寒。车辆就停在仓库中央，“应龙”的军医给每个人分发了碘片注射了抗辐射药剂，这种高效的军用药剂可以快速中和人体器官和血液中的辐射分子，并随尿液排出。军医解释这种药剂只是应急使用，回到避难所后大家还需要住院进行系统的抗辐射治疗才能确保没有后遗症。猴子说笑以后是不是尿尿都会冒绿光，被徐婷婷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个脑瓜崩。 军医在给所有人做完治疗后，凑近林浩：头儿，大家的情况我统计出来了。目前还算在安全范围内，但这都是得益于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三防装置，大家没有暴露在野外太长时间。 林浩听出军医的话外之意：你是说以后我们都得蹲在装甲车里了？野外的辐射值已经到了致命程度了吗？ 军医摇了摇头：对也不对，头儿。现在吹的西北风，多多少少对我们是有利的。不过。。。 林浩皱眉：不过什么？ 军医叹了口气：避难所对核爆当量的计算有误，照目前的空气样本分析，b头市区和工业园起码挨了三发核弹，当量起码都在百万吨级。那些没有进入避难所的幸存者，生活在野外的幸存者，存活的几率很低。 第二天早上，林浩带着几个人在保税仓库里建立了一处短波通讯中续站，勉强和避难所取得了联系。在如此强电磁干扰的环境下，林浩只能每隔百公里左右的距离就找个合适的地点建立中续站。这套设备的体积不大，完全展开也才一个立方米。算上电池组不过百八十公斤，一套电池组足够维持半年的待机时长。 休整了几天，等待暴雨带来的辐射消散了些后，照例在此处给可能经过的幸存者留下了些补给品，林浩的车队继续出发，这次他绕了一个大弯子，向北疾行了50公里在折向东行驶了150公里，终于远远的绕开了可能的高辐射区，也遇到了尸群。 强电磁干扰不单单让通讯断绝，也让绝大部分的电子设备受到干扰。刚子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左侧太阳穴，那颗精密的电子义眼里的图像慢慢稳定下来。 这颗义眼自带几种夜视模式，还可以连接到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充当辅助标准系统。现在刚子的模样足以止小儿夜啼，右侧脸颊是正常形态，左侧脸颊则被一整块不知名合金所替代。按照正常流程，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接受植皮手术。按照太平年月的审美观念，自己现在这张脸拍个恐怖片什么的都不需要化妆。刚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毁容算什么，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伴，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刚子转头看向身边的猴子，他正在经历和自己一样的困扰，那只机械手在不正常的痉挛抽动。猴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刚子，说道：刚子哥，你的眼睛还好吗？ 刚子苦笑：凑合用吧，比少一只眼睛强。 猴子苦恼的甩了甩了手：这该死的电磁干扰什么时候能消停啊，我这手可托不稳枪啊。你说我这样的神枪手拿不稳枪了，叫什么事儿啊。 徐婷婷的声音插了进来：拿不稳枪就拿盾牌，我们正好缺人扛线。 林浩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正在拌嘴的几人，摇了摇头，转身跳下步战车。一号和“应龙”的小队长迎了过来。 “应龙”的小队长姓肖，五十来岁的年龄，听说是参加过台海之战在半岛上打过仗的老兵，还是富友集团组建“应龙”时的第一批老人，可说是李成福心腹中的心腹。也不知道是怎么锻炼的，虽说已近花甲，但体能和反应上不比年轻人差。 一号抢先开口：林叔儿，我们怎么打？ 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了全息图，图像反复跳动了几次才稳定了下来。 林浩指着图像：尸群规模在七十万左右，这些活尸很明显受到核辐射的影响，我估计是尸群之前挨过一发核弹或者核爆区离它们不远。 说到这里，林浩停顿了几秒，咽了咽唾沫：我发现了那些新型活尸。 说完，他在图像上划了几下，一块区域被放大，几十只活尸的图像被放大。图像并不清晰，但众人依然能看个大概。四米多的身高，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群，身上反而没有了那些普通活尸的囊肿，皮肤相对完整，呈黑绿色。 众人默然无语，林浩等待了一会儿，看向肖队长：肖队，您看看怎么打？ 肖队皱着眉头在图像上来回划了几下，转头问向自己小队的士官：小刘，无人机能升空吗？ 士官道：这里的干扰强度不高，可以升空。 肖队：马上升空，对周围五十公里地形地貌进行绘图，完成后发送到每个人的终端上。 无人机飞的歪歪斜斜的，但好在完成了任务。大家聚在一起，研究着地图。肖队指着一个小村子：我建议把这里作为哨站，村子周围有国道，道路上也没什么阻塞，能进能退。大型车辆和大部队就停留在这里休整，只派那两辆越野车前出跟随尸群等待机会。等那些新型活尸和尸群分离开些距离，我们就把它们引出来。如果在运动中干掉它们最好，如果火力不足就引到村子里来，用步战车的重火力消灭它们。 说到这里，肖队的眼中透着一股狠辣：我就不信那些灯塔佬弄出来的活尸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林浩听着肖队的部署不住点头，从侦查地形到具体部署，老兵就是老兵。林浩站起身来，说道：就听肖队的，有什么命令您就下，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肖队点点头，心中对林浩也很满意。自己作为“应龙”的老班底儿，跟随李成福多年。从他的贴身保镖开始，直到带队在全蓝星保护富友集团的产业。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知有多少，更是阅人无数。自己和那帮老兄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浩很是不屑一顾，在避难所普通幸存者眼里林浩带着一支车队千里转战，被变异动物群包围死战不退更是不惜自爆杀身成仁是件壮举。但在自己这些老兵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是一群菜鸡在玩过家家。 军队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哪怕是把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作为宗旨的华夏解放军也是这样。至于自己的老东家，李成福对这个林浩的态度更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这只菜鸡是比普通幸存者能打，头脑也还算清醒，但菜鸡就是菜鸡，值得老东家这么看重吗？甚至把一号都托付给了林浩。 对于老东家和大小姐进行的基因调制体实验，他们这些老伙计们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老东家也没有刻意对他们保密。但那些如天书般的技术术语让这些只知道舞枪弄棒的糙汉头疼不已，算了算了，懒得去理那些，只要知道这些基因调制体非常非常厉害就好了。 基因调制体的编号并不是根据苏醒顺序，而是根据培养罐的编号来确定的。病毒爆发时，六号被留在燕京主持一号避难所，一号跟着老东家在四号避难所，一直没出去实战过。这次居然被托付给这个林浩带出避难所，实在让肖队这些老人有些吃味。原以为这个林浩会仗着和老东家的关系颐指气使狗仗人势，没想到这家伙滑的像条泥鳅一般，一路上和自己的小队说说笑笑从没有任何架子，对自己更是看待老前辈般的早请示晚汇报，这让肖队很是受用。 肖队是和六号共过事的，对于六号的实力更是心服口服。而编号为一的小家伙更是每天和自己这些老兄弟们厮混在一起，别看一号还有些孩子气，但实力绝不在六号之下，更是有着和年龄匹配的好脾气。老东家是把这些苏醒的基因调制体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可能是那个编号“一”，自己更是把一号当成了自家的子侄。对于一号的实力，肖队一百个放心，但这孩子还是带着些许毛躁，比如现在。 一号眼中冒着光：林叔儿，我来打头阵吧。 林浩和肖队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林浩拍了拍一号的肩膀：跟紧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一号一蹦老高：得嘞，都听您的。 第16章 重回燕京1 一阵急促的电子铃声响彻整个宿舍楼，好容易眯了一会的文慧如受惊的兔子般抱着闺女从床铺上坐起。怀中的茜茜因为母亲的动作也被惊动，本能的向母亲温暖的怀抱钻去。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房门打开，一名女兵探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师部要进行通告了，各位带孩子不方便下楼的家长们可以待在室内。通告大概要进行十分钟，通告后就会送早饭过来。 早饭很丰盛，金黄色的小米粥拳头大小的肉包子，配上切得很细很细的萝卜丝咸菜让人食欲大开，部队还很贴心的为每个小朋友发放了牛奶鸡蛋和水果。六人房间里，都是和文慧一样带着孩子的普通老百姓。茜茜的世界很简单，妈妈在身边，早饭很好吃，还见到这么多的哥哥姐姐，让茜茜很是兴奋，几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就在床铺间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嬉笑打闹。 但大人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听过通告后的文慧等人没有丝毫胃口。坐在文慧对面，一名年纪大概四十多的大姐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拿起粥碗开始大嚼。 那大姐说道：外面已经这个样了，我们在怎么哭都没用。该吃吃该喝喝，起码我们现在安全了，就算是了为了孩子们，大家也得好好活着。来！都吃！ 文慧抬头看着她，满嘴的食物让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泪水在她那已不再年轻的脸上肆意奔腾，随着脸颊的曲线流到嘴里，伴随着咀嚼被咽进肚里。 文慧拿起碗，用筷子夹起包子塞进嘴里，算算自己有将近20个小时没进食了吧？听老公说过，部队的伙食饭很好吃，果然不错，就是这包子有点咸了啊。。。 吃过早饭有勤务女兵来收走了碗筷，几个女人争着抢着要去帮女兵们干点什么。女兵们的态度很好，说今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以后肯定要分配些不太重要的工作给大家。师部的通告里也讲了嘛，大家要共度时艰。文慧看着那个女兵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和肿得像桃子一般的眼眶，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这场灾难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每道伤疤又是如此相似。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旅部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有一支车队从燕京的方向冲进旅部，或者一队重型运输直升机从空中降落。那些车身上的血腥气，那些战士们身上的硝烟味浓重的仿佛实质化了般。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从军用卡车里钻出来时如痴如傻，蹲地呕吐者有之，抱头痛哭者有之。在简单清洗了车身上的血迹补充了弹药电池后，那些战士们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重新钻进车里，车队冲出营区，一头扎向了远方。 在到达了47旅旅部后的第四天，文慧和同寝室的几位姐妹正在用水枪清洗着停车场上的污物，一支车队冲进了营区。打头的那辆步战车刚刚停稳，一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就跳下了车，人还未落地，就大吼道：医护兵！ 早就在场外等候的担架队和几名医护兵冲上前去，从车厢里抬出伤员。文慧听着那道吼声有些耳熟，便站直了身子向那边看去。那名战士的面甲正好打开，还真是个熟人，就是带着文慧和茜茜冲出商场的秦立国。 还未到文慧做出什么反应，一辆弹药拖车就从她的面前驶过，几架机器狗如真狗一般跟在拖车后，豕突狼奔般冲向车队。要把幸存者带离停车场，要给车辆补充燃料更换电池补充弹药，要给士兵们的外骨骼装甲进行简单的维护。在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后，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士兵们就要重新出发。秦立国和围在身边的几名战士交流了几分钟，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文慧他们这群女人：你们有谁会开卡车的！ 在得知车队的方向是燕京后，文慧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报名。秦立国愣了几秒钟，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是从步战车里翻出一件厚重的防弹胸挂让她穿上。文慧觉得穿着这件加装了防弹插板的胸挂开卡车很累赘，更不用说挂在胸口的那支手枪。但坐在副驾驶位的秦立国一直坚持她必须穿上，要不宁可换人，文慧只能妥协。 秦立国抬脚把碎了一半的副驾驶挡风玻璃踹了下去，把一支轻机枪的三脚架卡槽使劲按在了没有挡风玻璃的窗框上，又用力砸了两下，然后打开枪匣把一整盒子弹塞了进去。轻机枪，步枪，手枪，匕首，手榴弹，秦立国检查着身上的每样装备。他的外骨骼装甲损坏严重，整个左手臂和左肩甲好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已经无法抬起了。现在他穿着和文慧同款的防弹胸挂甲，就是每个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塞满了杀人利器。枪机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也让旁边的文慧听得寒毛直竖。 军队的效率极高，军管状态可不是在说笑。被安置下来的文慧在休息了一天后，就登记了身份信息，然后被分配到了临时小学担任老师。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是一个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们集中起来的地方。一座应该是储备车辆配件的仓库被腾空，所有的孩子们包括茜茜在内都被送到了这里。没有课本没有教材，甚至连一人一支铅笔都做不到，文慧和其他老师们就带着孩子们上体育课，也就是带着孩子们玩儿。 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很是丰盛，没有校长和各级领导的日常pua，只待了半天文慧就待不住了。她主动要求分配别的什么工作，去厨房帮厨，去宿舍楼打扫卫生，哪怕是洗厕所焚烧日常垃圾通下水道都行。 茜茜和小伙伴们玩得很开心，这丫头自带社牛属性，谁能拒绝一个香喷喷的小丫头呢。敢在这个档口儿闹事的也是脑抽，路上抢了她背包的那个男子，第二天就被公审枪毙了，当时连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宣布完罪状和裁决后当着几万幸存者的面儿原地就被打了靶，这可能就是就地正法吧。所以文慧压根不担心女儿的日常，每天等到下午放学去仓库接孩子就行。 她现在不敢闲下来，一分一秒都不敢，只要闲下来，那些噩梦般的场景就会重现在眼前。她会想到自己的老公，自己的母亲，他们都还在燕京市内，或者他们都逃出来了？被别的部队接走了？文慧只能在不断的劳作中如此麻醉自己。 第17章 重回燕京2 以前的身份地位财富在这场大灾变面前已经一分不值，所有的幸存男性无论从事何种职业，都被就地转为预备役，有特殊技能的则直接入伍。女人们每天也要接受至少两个小时的射击格斗训练。军管条例不是请客吃饭，没有特权，没有例外，文慧就亲眼看见一名部委的领导气喘吁吁的跟着一群小伙子绕着操场跑圈。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她老公以前指着全息屏幕感叹，说自己能坐到那个位置这辈子就可以休息了。 华夏有着广阔的国土，庞大的人口基数，三十年前的台海之战华夏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巅峰，随着经济的复苏，老百姓的价值观也跟着转变。从战前的恐婚少子人口下降变成了现在的多子多福，医疗技术的突飞猛进，国家政策的扶持和家庭收入的增加，这些都成了人口爆发的基石。 月宫二期工程已经竣工，现在月球上的殖民人口已经超过一万，虽然都是技术型人才，但根据国家公布的三期四期五期工程来看，未来三十年，华夏就要向月球殖民至少百万人口。 这一切的利好造成了现在华夏的人口总数超过了十六亿，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华夏的兵役制还是志愿兵制，不过大多数的成年男女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文慧也不例外，大学时期的军训，和工作以后每两年一个礼拜的军训，让她对枪械有着最基本的认识。可能是天赋使然，文慧的打靶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比较难用的手枪。现在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是标准的军用手枪，弹匣里的21发子弹都是穿甲弹、趁着车速较低的空暇，文慧把手枪枪套挪了挪，省得老是磕到方向盘。 秦立国把所有的零碎收拾好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点上美美抽了一口。等烟雾在驾驶室里弥漫开时，他才拍了一下脑袋，好像刚刚想起来一样，讪讪的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啊。 文慧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看着前车的屁股，回道：没事儿，我老公也抽烟，抽吧，你们也够累的了。 风吹进缺了半边挡风玻璃的驾驶室，烟雾消散的很快。秦立国盯着文慧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带个女儿？我们从立德商场一起撤出来的？ 文慧点点头：你一跳下车我就认出你了。 秦立国问道：你女儿呢？ 文慧：在旅部的幼儿园呢。放心，有人照顾她，我们一个来回也就一天最多了，不耽误事儿。 秦立国：你这是从哪学的开卡车？ 文慧笑着回道：我父亲教的，他以前就是跑运输的。大学毕业了我考了个a照，寻思着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去跟我爸一起跑运输。结果呢，工作还不错，就是累点儿。 秦立国继续问道：听口音你是燕京人？ 文慧点点头：土生土长的，好几辈儿了。 秦立国试探着问道：家人还在燕京市内呢？ 文慧的眼睛有些发涩，点了点头：我家在门口沟，我在门头沟小学上班，我老公在新路桥中学上班，是历史老师。 秦立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当然知道文慧下一句要问什么。 果然，文慧的脸上挂着泪水，转头看向秦立国：秦排长，您跟我说句实话，门头沟那边是不是。。。 秦立国拿起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大口，没敢看向文慧的眼睛，回道：现在部队之间通讯联络不顺畅，我没开玩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整个燕京市内的通讯都不顺畅，好像存在什么干扰源似的，门口沟那边是哪个部队负责我都不知道。 文慧点点头，把视线转回路面：谢谢，秦排长。 从承德到燕京不过200公里的路程，因为承德附近多山，高速公路要穿过多条隧道。文慧的这支车队保持着80公里的速度冲向燕京。对向车道时不时有满载的车队迎向开过，文慧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幸存者。头上时不时有无人机群和重型运输直升机群飞过，高速路基下的群山中枪声爆炸声就没有停顿过。无数爆炸引起的烟柱随着风向来回摇摆，又被铺天盖地的无人机群的发动机搅散。 烟柱越来越多，枪声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车队和无人机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车辆从对向车道离开燕京。在快要进入燕京市区时，高速路基下的一个自行火炮群正在向市区倾斜着火力。旁边一片片的尸群铺满了整片农田，几辆燃烧的步战车和卡车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一群人正在清理战场。旁边，几辆补给车正在给一群无人攻击机补充弹药和电池。 秦立国指向那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感染者，冲击了炮群，幸亏被打退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损失也不小，一个排没了。 文慧看向那群无人机，问道：你不是说市区受到什么干扰吗？怎么无人机还能飞？ 秦立国点头：那些干扰源应该是在市中心，三环以内无人机根本进不去。 这些如末世般的场景没有影响到文慧的情绪，到达燕京六环的安置区后，文慧的情绪依然没什么波动。所谓的安置区是一座巨大的超市和周边几座建筑物，四周的道路被军队用层层叠叠的民用车辆堆成路障。一支支车队从市区内冲进安置区，放下幸存者，在重新冲回到前线。文慧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幸存者转运回旅部。 她接过秦立国递过来的军用耳机，秦立国帮她调整了一下胸挂上的对讲机。 秦立国叹了口气，指了指耳机：你就待在车上别下来了，等下车厢的弹药卸完了会有命令，留意听。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拉着幸存者返回旅部。 文慧点了点头，手不受控制的摸向胸口的手枪。 秦立国挤出一点笑容：别紧张，现在在安置区内很安全。等会幸存者就登车，准备好了你们就往回返。 文慧奇道：你呢？不跟车回去吗？ 秦立国：看战况如何吧。 文慧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秦立国。 第18章 燃烧的燕京3 大爆发已经来到第四天，和其他城市的自顾不暇不同。前来支援燕京的部队很多，有正规军，有武警部队，甚至还有附近乡镇的武装部就地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华夏的正规军迅速调整战术，逐步稳住了防线。在第三天甚至打出了几场教科书级别的反击，收复了一些区域。但无论投入的兵力有多少，在燕京那庞大的感染人数面前都显得无力。 随着感染者数量的增多，和城市巷战的地形影响，部队的压力越来越大，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不是稻草，而是最后一块巨石，则是二型感染者数量的爆发。 二型感染者很强，速度和力量都是普通幸存者的数倍。经过二次变异的皮肤和骨骼甚至可以在近距离抵抗警用子弹。在严阵以待的正规军面前，有无数个方案可以轻松击杀这些感染者。但被吓破胆慌乱不堪的普通人群不止一次阻挡了部队的射界，每一个拐角，每一辆汽车后面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一个感染者。如果是普通感染者还好，如果是二型感染者，猝不及防下的减员几乎无法避免。 最致命的是燕京市内存在的奇怪干扰源，那些该死的干扰源绝对是军用级别的。华夏引以为豪的无人机群和地面无人装备受到的影响最大，半自主化的侦查用机器人和战斗机器人几乎瘫痪。电子战部队很快就定位了那些干扰源位置，无一例外的都在那些沦陷区内。现在的兵力能维持住防线捉襟见肘，想要突入那些位置查看已然不可能。在连续不断的干扰下，让最初期的营救行动受到很大阻碍。军方的反应很快，十几架临时加装了强化通讯和无人装备组件的“无侦15”升空盘旋在燕京上空，才勉强恢复了部队之间的通讯联络和五环附近的无人装备的指挥权。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位于市中心富友集团的总部有一群“应龙”成员，他们接纳营救了附近很多的幸存者和被困住的正规军战士。“天宫”大厦的地下有一座核战避难所，这在普通老百姓听来完全是惊世骇俗，但在军队中不算什么级别特别高的机密，而“应龙”这支富友和军方的白手套雇佣兵集团出现在富友集团总部也不是什么新闻。 让军方惊喜的是这支“应龙”小队的战力极为强悍，总数不到千余人的“应龙”，以每十人为一小队。一个小队就能全歼数百的感染者，一对一干掉二型感染者更是稀松平常。他们很快就清空了“天宫”大厦附近区域，并建立了防线。让大量的幸存者和正规军战士得以进入“天宫”大厦避难。 “无侦15”升空后，军方看到了“应龙”的战斗画面。那些口径粗大如机炮般的步枪，奇怪外形的外骨骼装甲，防御力明显优于“45”式步战车的重型步兵战车，甚至还有激光武器的存在。装备在步战车主炮塔上的大口径激光炮还不算稀奇，这些人甚至装备了手持式的大口径等离子炮。 让军方惊掉下巴的不单单是这群“应龙”的装备，还有这些人的战斗力。力量，速度，反应神经，无一例外的超过了认知。尤其是那名明显是领头的家伙，那人没带头盔，身高足有三米多，一头乱糟糟金色头发，居然还扎了几个辫子，但容貌还是个标准的华夏人。他手持一把巨大的链锯剑，一人就敢冲进一群感染者中，链锯剑上下翻飞，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哪怕是在重重包围中，那些感染者也根本碰不到他的身体。 在军方各级参谋的目瞪狗呆中，那人又单枪匹马的砍翻了一群感染者后，高举起满是血污的链锯剑仰天长啸。后面的那群“应龙”也高举手中的长枪短炮一起迎合。全息屏幕前，一名参谋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是一群狼还是一群人啊？ 仿佛听到了这句话，那人抬头望向天空，视线落在万米高空中的“无侦15”，面露笑容，好像在和屏幕这边的人打招呼一样，用空着的左手比了个喝酒的手势，又用手中的链锯剑敲了敲胸甲。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指挥部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能看到在万米高空的“无侦15”?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一名参谋咽了咽唾沫，看向旁边的无人机操作员，问道：现场的“无侦15”飞行高度是多少？ 也许是装甲指挥车的空调系统出了毛病，也许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太过惊世骇俗，操作员的头上也是密密的一层汗珠。听到参谋的问话，他抬头看了下眼前屏幕的左上角，回道：报告，现场的是7号机，飞行高度，飞行高度是。。。米！ 听到答案，参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指挥座上的38集团军司令员刘平。从地面看到位于米高空的无人机？这他妈还是人类吗？ 刘平此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发生在“天宫”大厦附近的战斗，他摘下耳机，仿佛放下万吨巨石般的吐了口气，说道：秦岭指挥部的通讯已经恢复，密匙验证通过，指挥链已经重新建立。 听到此言，宽大的装甲指挥车内响起一片掌声。国不可一日无君，零号和政治局已经失联超过了10个小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各地的军队就成了一片散沙。 刘平的心中也犯着嘀咕，零号和政治局在大爆发后的第二天凌晨已然到达了秦岭指挥部，一同撤离的还有中科院的那群老怪物。本来运转完好的指挥链却在十个小时前突然断开，恢复后秦岭方面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但经过密匙验证后的通讯中刘平依然闻到了些不太寻常的味道，秦岭方面首先通报零号和政治局全体成员安然无恙。这很不寻常，难道秦岭指挥部内部出问题了？ 叛徒？内奸？还是敌国特种部队对秦岭指挥部的渗透？刘平决定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战事上来。 这该死的病毒爆发仅仅过去三天，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计算。不说平民和社会方面，军方也是损失惨重。秦国松在状元桥阻挡尸群以身殉国他是知道的，老上级的牺牲很是壮烈，但他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哀悼，眼前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第38集团军作为拱卫京师的“御林军”，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都是最顶级的。毫不夸张的说，单单只是38集团军放在平原地形就可以干掉两倍灯塔军力，蓝星第一强军的称号实至名归，各国网友甚至调侃这个集团军完全是华夏为了应对外星人入侵而设立的。 从人员到装备，从理念到战术，一切的配置都是面对同样作为人类的对手。但面对眼前的这些感染者，刘平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不必要的杂念。他看向眼前参谋询问的眼神，淡淡的回了句：那超过你的权限了，所有人！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战况！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机要秘书，说道：我们现在的无人机群还有点富裕运力，问问“天宫”留守的“应龙”，他们需要什么，不管是弹药还是药品食物，哪怕是要“无侦15”的使用权，要什么就给什么。 其实以刘平集团军司令员的权限，他对那群大杀四方的“应龙”也所知不多。在回放录像中，刘平一帧帧的看过那个金发青年人的动作。那些奇怪的武器和装甲，着甲后三米多的身高，哪怕以他台海之战老兵的经验和带兵四十年的眼光，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出哪怕一名手下能和这个家伙相比，38集团军的军属特种大队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可能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刘平不知道军方的退伍兵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群猛人。他是认识李成福的，更是知道“应龙”的性质是什么。李成福和华夏高层的关系不算什么最高机密，起码近些年来说是这样。他也知道富友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多很多，但能把这种超人收入麾下，这还是超过了刘平这个老兵的认知范围。 第19章 燃烧的燕京4 许正武把链锯剑从最后一个抵抗者的胸口拔出，不过尸体还未倒地，就被许正武一把抓住了头发。用力一拽，一整个硅胶制成的假面具就被拉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好像被化学品灼烧过毁容的脸。 许正武皱着眉头用匕首割开了那人的内衣，全身居然连一片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全是如脸部一样被化学品灼烧的痕迹。 许正武站直身子，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也是这样，完全消除了个人痕迹。容貌，牙齿，指纹，毛发甚至连皮肤都被毁了。好消息是，相比较他的同伴，这人没来得及拉响胸口的高爆手榴弹，好歹留了具全尸。剩下的事情就留给医疗部的家伙去头疼吧，也许血液和dna能找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这是纯粹的死士，借助病毒爆发造成的混乱和那以假乱真的硅胶面具，让他们跟随大队幸存者进入秦岭指挥部。从开始这群人就完全没有给战友和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人数不多，大概只有200余，但就是这一个加强连的人手，造成的混乱差点就成功击杀了零号。 偷袭哨兵，用伪造的身份id打开军火库，如果不是那个从李家来的红皮肤的家伙那奇怪的能力挡住了子弹。。。回想起来许正武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说整个行动过程没有内应的协助，他是铁定不信的。不过追查内奸是安全局七处的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武夫操心。他打开通讯频道，做了通告：15层南翼安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头盔内置的视网膜地图上第15层的南翼由红色变成了绿色。其他小队的通告也接踵而至，整个死士小队都被消灭殆尽。现在秦岭指挥部总算是安全了，不过后续的事情还不少。这群家伙造成最大的损失是炸毁了主战情室，里面115名工作人员和各级参谋无一幸免。卫星图像，各战区部队协同，庇护所开启密匙，各部的远程火力调度，在大爆发后最关键的时候指挥链被强行打断。病毒，死士，在加上各大城市之前通报的军用级别的电子干扰源，许正武冷哼一声，不管这次对手是谁，在眼前这些乱象被捋顺后，就等着承受华夏的怒火吧。 从万米高骤降到距离地面百米的距离，黄彪没吐在自己的头盔里已经是表现惊人了。头盔内置的小队生理状态显示队员们的状态和自己差不多，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些。 “夜枭”特种运输直升机的双涵道静音电机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稳定的悬浮能力。凭借其几乎无噪音的特性和低可视度涂装，黄彪的小队悄然无声的降临到大厦天台。加装了消音器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调整为单发模式，每一发子弹都能准确的命中一名感染者的头颅。几分钟后，偌大的天台上再无一个活物。 黄彪看着犹如屠场般的大厦天台，深吸了口气，跳出了机舱。外骨骼装甲内置的测距仪只用了几纳秒就算出距离天台的安全距离，背后的推进火箭启动，带动着超过半吨重的外骨骼装甲安全落地。 虽然在可视范围内，整个天台上只剩下一具具尸体，黄彪还是在落地的瞬间摆出了防御姿势。“27式”突击步枪的枪口始终覆盖着自己的防御扇区的每一个可能存在敌人的位置。他不需要防御其他扇区，那些位置由他身后的战友负责。他信任自己的兄弟，犹如他们信任自己一般。 十五名38集团军军属特种大队的精锐到达天台，尽管天台上的感染者已经被一扫而空。但这些战士还是摆出最完美的防御阵型。三名持重盾的战士成三角形包围了天台入口，剩下的队员四人一队，以持盾战士为核心，覆盖了所有角度。 黄彪从前面战士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巴掌大的东西，放在地上，是两架蜘蛛型侦查机器人。 用个人终端输入命令代码，两架机器人歪歪斜斜的窜进了楼梯间，半自主ai可以让它们自行选择行进路线规避路障躲避危险，可这该死的电磁干扰对它们的影响非常大。黄彪又释放了几个昆虫式机器人，算是增援力量。 等了几分钟，机器人勉强完成了两层楼的侦查。空无一人，或者说空无一尸，这让黄彪松了口气。挥挥手，小队成员鱼贯而入。黄彪最后一个，他回头看了眼还悬停在半空中的重型运输直升机，咬咬牙，转身跟上了自己的队伍。 越往下，电磁干扰越严重，第二批侦查机器人只爬出两层楼就报废了。这说明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第二批机器人在报废前发送的最后一张图片引起了黄彪的兴趣。那是一根金属线，金属线并不奇怪，但正好是在人类脚踝的位置就很有趣了。 副队长用手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是诡雷！ 黄彪对这个分析没有意见，他拍了拍身边一名战士的肩膀，那名战士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从枪套里抽出“守御33”，对着身边的战友点点头，二人悄悄的往前摸去。 几分钟后，黄彪的头盔内响起了几声“咔咔”的敲击声，三短一长，那是安全前进的暗号。队伍继续前进，转过最后一段楼梯，那二人就站在楼梯间等着大部队。 一名战士递给黄彪一件东西，黄彪看了看，转身递给了副队，那是一颗高爆手榴弹，灯塔造！ 到了这里，小队的通讯频道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黄彪用最轻柔的动作检查了步枪的弹匣和枪膛，所有人都在重复着这一套动作。等到头盔内所有的绿灯亮起，黄彪单手用三根手指往楼层的大厅挥了三下。 三名持重盾的战士顶在了前面，三个小组跟在各自的持盾战士后面进入大厅。这个楼层好像正在装修，毛坯的墙面和地板，大量的装修材料堆得满满当当。只需打眼一看，黄彪就看出这些装修材料的摆放位置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型。按照防御位置来看，对方人数应该不多，只有大概七八个人。 队伍在一堵幕墙前停了下来，两个小组一左一右包围了幕墙，两名持盾战士慢慢侧出身，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了几声轻响。 第20章 燃烧的燕京5 约瑟夫在一口一口的喷着血沫子，一些肺叶碎块掺杂其间。是华夏的“守御33”，用的是穿甲弹，那种可怕的手枪子弹在近距离可以轻易撕开胸挂里的防弹插板。对方的枪法比穿甲弹更可怕，偷袭之下雇佣的三名华夏亡命徒和他们的领头人被第一时间送上了西天，枪枪爆头。而他和三名手下则被重伤倒地。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虽然没有穿戴外骨骼装甲没有生理监测，约瑟夫也知道死定了。哪怕是第一时间把自己送进设备最完善的手术室，由全蓝星最好的外科大夫主刀，自己也死定了。对方第一时间打死了华夏人，反而留下了自己和手下，只有一个目的。 黄彪站在约瑟夫的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盒烟，塞进约瑟夫嘴里一根，自己也点着一根。 烟雾缭绕，剧烈的咳嗽把约瑟夫嘴中的烟震落，掉在了胸挂上，被一小滩血熄灭。黄彪撇撇嘴，又拿出一根塞进约瑟夫嘴里。 黄彪的头盔内置的翻译器把华夏语同步翻译成了标准的嘤语：你死定了。 约瑟夫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所以，想问什么就尽快吧。 黄彪点点头：你们是哪国人？ 约瑟夫：退役的军情六处。 黄彪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点点头，继续问道：病毒也是你们释放的？ 约瑟夫感觉现在摇头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成了负担：不是我们这组人。 黄彪继续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组人？ 约瑟夫想挤出一个笑容嘲讽一下身前的这个黄皮猴子，不过他失败了，好像脸部肌肉也失去控制了：你认为我的级别足够知道这个吗？ 黄彪点点头：你的等级应该不高，最后一个问题。 他指了指身边那台巨大的机械：这个就是干扰源？ 约瑟夫摸到了腰部的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好像是一根战术手电。他用尽毕生的力气按住了上面的按钮，一口血沫又喷了出来，完美的掩盖了他的小动作：是，那个就是干扰源。 看到两名华夏士兵从队列中奔出，约瑟夫想笑：看在你请我抽烟的份上，那东西上有炸弹，拆除就会爆炸。 黄彪的声音有些急促：怎么关闭它。 约瑟夫好像又得到了脸部肌肉的控制权，他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可能。 约瑟夫不动了，黄彪转头看向副队：都录下来了吗？ 副队对着约瑟夫的尸体啐了一口，然后回道：都录下来了。 黄彪转头看向队伍，发布了命令：爆破手，安放炸药，引爆定时十分钟。三组守住楼梯间，其他人收集一下他们身上的身份识别物品，然后撤离。 既然无法拆除，既然强行关闭就会爆炸，那就主动把这玩意炸成碎片。 没有质疑没有意见，所有人散开执行队长的命令。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枪声从楼下传来! 枪声，爆炸声，如爆豆般响起。黄彪和副队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色的恐惧。武装直升机清理了天台上的感染者，凭借侦查机器人和千锤百炼出来的身手，小队消灭了沿途的活尸。但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栋大厦，33层的大厦，他们所在的位置是26层，脚下还有大量的感染者存在！ 这一阵枪声响起的太过突兀，这个区域早就被划归为沦陷区，进入附近营救群众的军队要么撤离，要么全军覆没。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楼下，还有敌人！ 这些人有备而来，他们布置诡雷，把装修材料摆成了防御阵型，甚至在干扰源上安置了炸弹。他们应该了解感染者的特性，知道枪声只会引来更多的感染者，如此狭窄的地形下，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 如果他们知道，还非要开枪引来感染者，那目的也只会有一个，和入侵者同归于尽！ 副队从约瑟夫腰带上摸来的东西证实了黄彪的猜想，一个好像战术手电的小玩意儿，其实是一个单频信号发射器！那家伙临死前的配合，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楼下的敌人接收到了信号，就开枪吸引感染者，感染者会把他们撕成碎片，也会把黄彪他们一起撕成碎片！说不定，在黄彪他们死后，感染者还变相的成为干扰源的守护者！ 枪声和爆炸声再次响起，哪怕是没摸过枪的普通人也能听得出，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些残余的敌人正在把感染者往楼上引，以身为饵！ 黄彪的命令急促而又清晰：引爆时间定为五分钟，除了爆破手，其他人立即撤向天台！ 说完，他一把抢过盾牌手的重盾，然后抽出自己的“守御33”，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黄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不知所措的盾牌手，吼道：滚！ 感染者来得很快，最后一名敌人在距离黄彪一段楼梯距离的时候被追上。那个倒霉的家伙被咬断了动脉，血如喷泉般涂满了整面墙壁！ 下一个，就是黄彪。黄彪的外骨骼装甲功率已经调整到了最大，他弯身拱腰，厚重的肩甲顶在了盾牌上，右手连续甩出两颗高爆手雷。 狭窄的楼梯间把爆炸威力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哪怕顶住盾牌，冲击波也震得黄彪嗓子眼一甜。黄彪调整了一下姿势，数了五个数，又甩出两颗震爆弹。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就在满地血污的楼梯间里打起转儿来。 爆破手设定好炸弹，傻乎乎的跑到黄彪身后架起了步枪。黄彪踹了他一脚，二人就往天台冲。中途爆破手顺手在楼梯上扔了两枚反步兵地雷。无需掩盖，感染者会直接踩上去，这两枚地雷的威力足够炸断楼梯阻断追击者的道路。 效果如爆破手所料的一样，地雷爆炸的震动似乎让整栋大厦都晃了晃。二人踉踉跄跄冲上天台跳上悬停的运输直升机，更大的爆炸来了。整个第26层如被突兀打开的高压锅般，尸体和笨重的装修材料好像被淘气的孩子随意抛洒的玩具般四处飞溅。 黄彪看着那几处爆破点，皱了皱眉。从26层开始，直到天台，如沙砌的城堡般慢慢坍塌。这是定向爆破，难怪爆破手磨蹭了那么久。他回头看向爆破手：你小子到底装了多少炸药？ 一个无人机攻击集群从运输直升机旁掠过，如一群寻找食物的饥饿鹈鹕，火箭弹的白色尾迹印在空中，地面上小小的蘑菇云腾起。鹈鹕冲向地面，大口径航炮打出的曳光弹如道道火链抽打着尸群。 眼看又一群鹈鹕俯冲向下，黄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上，通讯频道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距离下一目标点，七分钟。 第21章 五十六号庇护所 林浩把步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挂锁上，皱着眉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这具巨大的活尸尸体，这就是被新型病毒感染进化的五型活尸了。四米的身高，没有普通活尸那些溃烂的皮肤满身的囊肿。身体很多部位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发达到畸形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每只五型活尸的一只手还保持着人类的五指形态，而另一只手则发育成了巨大的手刀，或畸变成了覆盖着厚重骨殖的巨锤。 林浩站直身子，用手中的步枪对着地上的活尸肩部连开数枪。在如此近的距离，改进成12.7毫米口径使用了穿甲弹的“27”式步枪很轻松的打穿了对方的肩部肌肉群，击碎了骨骼。林浩又对着其他部位开了几枪，子弹都能轻易的打入活尸的身体。 徐婷婷皱着眉说道：难道以后我们要贴身才能开枪？ 林浩耸了耸肩膀：我就不信这玩意儿能扛得住40毫米埋头弹。 肖队也是同样的想法，作为一名老兵，他一直是火力至上的信徒。台海之战时军中有一句笑话：遇敌？直接上 105毫米，劲儿小就155，剂量不足就500公斤航弹，巷战？挖战壕？让敌人去防守吧。这个世界就没有能扛得住现代炮火的碳基生物，如果有，那就是你用的口径太小。如果不是老东家要求带回五型活尸的组织样本最好能活捉一只，他才懒得费这么大劲去玩什么风筝战术。 说到活捉，肖队看向在一旁的1号，和他脚下已经被削成人棍的那只五型活尸，几名“应龙”和林浩的“天罡”正在给那只活尸头上戴束缚带。这时林浩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支烟：肖队，您看下一步怎么走。 肖队接过烟：说说你的想法。 林浩呼出一口烟：我建议让大部队原路返回避难所，下面和b头市取得联系用不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车。现在距离那两座避难所最远距离不过60多公里，一天时间足够我们到达。 林浩的方案中规中矩，前面肯定还有尸群，前进的人越多，被发现被围攻的几率就越大。轻装简从才是正确的。 肖队也不磨叽，问道：你带队还是我带队？一号呢？ 林浩：我带着我的人去，您和“应龙”押着那具样本回去，一号还是跟着我走吧。 肖队点点头，扔掉香烟：行，我会在沿途建立几个补给点，不管用得用不上，有备无患嘛。 林浩留下一台越野军车一台“45”式步战车和足够一个星期的补给，就和肖队分道扬镳了。 猴子看着远去的车队，挠了挠头盔，转头看向林浩：头儿，就剩我们几个了？ 林浩坐进越野军车的驾驶室，回道：船小好调头嘛，大家上车，天黑之前我们要找个合适过夜的地方。 过夜的地方很好找，两个小时后林浩等人进入了b头市的城乡结合部，在国道边随便找了一处三层建筑物，小小的车队就开了进去。 照例进行了辐射消杀，每个人都注射了当天的抗辐射药剂后，大家开始吃晚饭。林浩实在没什么胃口，就爬上三楼天台站岗。这栋建筑物明显属于违建，只是位于城乡结合部，民不举官不究。巨大的天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破烂成堆，还有个同样巨大的遮阳棚。 看着天际线那泛着渗人绿光的云层，和被云层笼罩的b头市市区，林浩叹了口气。下面的路并不好走。两座避难所的具体位置他是知道的，一座位于市区南郊的天福大厦地下，一座位于b头市西郊的山区中。 林浩相信李成福的话，也相信华夏的土木工程能力，但挨了三枚核弹的b头市区损失情况可能超过预期。就算南郊的那座避难所所在位置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其主要出入口也会被倾倒的建筑物重重掩埋。 回到一楼，徐婷婷已经架设好了短波通讯站。通过断断续续的语音链接，林浩向李成福汇报了情况。李成福告诉林浩，所有的核战避难所在设计之初就考量到了被大量土石掩埋出入口的情况。除了隐蔽的通向地面的维修通道避险通道外，其内部也有足够的技术装备来挖通主出入口。鉴于目前的情况，林浩只需要在尽可能靠近避难所的地方架设一部短波通讯站，让李成福和避难所取得联系即可。如果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座避难所也是同样情况，那同样处理就算完成任务。 有好消息自然就有坏消息，坏消息是b头市确实挨了三发核弹，或者说有三发核弹突破了拦截网击中了既定目标。好消息是这三发核弹击中的目标是位于市区东部的工业区，而不是预估的西郊和北郊。对位于西部南部两座避难所的影响有限。和预判的一样，位于南郊的避难所被海量的瓦砾所淹没，这些被核爆吹飞了半个城区的瓦砾上带着巨量的辐射。 林浩和他的天罡们没有一个专业人士能评估那三枚核弹的当量，但看着几乎被夷平的市区，没人会认为那里还有活物，甚至连微生物都不会存在，哪怕幸存者们躲在地下车库一类的人防工事内，也不会有幸存的可能。 徐婷婷叹了口气，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我看过秦岭的通告，大爆发前b头市有四百万常住人口，大爆发后两处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大概四十万人。而市区内大概还有三到五万的幸存者，现在别说幸存者了，这块土地可能百年之内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刚子冷哼一声：人类总是把毁灭同类放在第一位。 林浩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声音清晰了些：好了，短波通讯站架设好了吗？ 一号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林叔，好了。 通讯频道在强大的短波通讯加持下立刻清晰了不少，林浩用个人终端打开全息屏幕，原本紊乱跳动的画面也稳定了下来。 猴子在旁边嘬着牙花子：该说不说啊，这富友集团出品，还真是精品。就这抗干扰强度，军品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浩点点头：不用怀疑，华夏军队有很多东西都是富友集团制造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成福成功和南郊的军方庇护所取得了联系，林浩没有也不打算参与其中。人家胡司令当年还有十几个七八条枪呢，就他们这几块料，什么忙都帮不上。 确定了短波通讯站没有问题后，林浩的小队就冲着位于西郊的那处庇护所前进。位于市区的这座庇护所编号为五十五，位于西郊山区的那处编号为五十六。两处都是标准核战庇护所，最高容积二十万人和至少五年的自持力。如果不看那些被核爆冲击波吹过扭曲倒伏的树木和几乎无法行车的道路，这里的情况确实比市区好了太多。 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一座天然山谷里，这座山谷被人工拓宽，也是当地驻军第66合成旅的驻地。当林浩的小车队到达时，庇护所内的战士和幸存者们甚至已经自行来到了地面。在大爆发时，第66合成旅的军官阶层损失极大，旅长和政委在市区主动断后掩护民众进入了五十五号庇护所。旅长伤重不治牺牲，政委在一个月前突发心梗也已辞世。现在整个旅两座庇护所的最高军事长官是第二机步合成营营长刘德昌。 刘德昌是个标准的军人，大爆发时，为了掩护幸存者登车撤离，他的右臂被一只二型活尸活生生撕掉。他只想着能多活下来一些普通百姓，哪怕一个也好。政委心梗去世后，作为仅存的最高军阶，他被迫接下来了这副担子。 庇护所的日常工作浩如烟海般沉重，只一个星期就让他头大如斗。惨烈的战斗让合成旅损失了太多了军官，旅参谋部形同虚设。活尸可不管也不会去分辨面前的食物是平民还是士兵军官，情况紧急时哪怕是旅长都顶到了最前面。 按照秦岭指挥部公布的战时条例，现在整个庇护所的军政民政都压到了刘德昌身上，他巴不得秦岭赶紧派人过来接他的班儿。接班的人没等来，核弹先落下来了。 现在这里是该死的核爆区，五十六号庇护所的位置距离市区不过三十公里，如果不穿外骨骼装甲或者专业的防辐射装备，残余的辐射量可以轻易杀死一个最强壮的男人。全体转移到富友集团的四号避难所才能保证大家都活下去，那里没有被核弹攻击，有足够的容积让这里的二十二万幸存者都住进去，有足够的储备和工业产能喂饱所有人。 富友集团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应龙”的存在，更多的信息就不是他一个中级军官能够了解的了。不过这依然不妨碍他对李成福和眼前的林浩的信任，李成福通过一套动态256位密匙通过了庇护所主控电脑验证接管了整个庇护所的运作后，刘德昌顺理成章的把指挥权移交给了4号避难所。 李成福把林浩留在了五十六号庇护所，能重新联系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活儿更多。b头市的两座军方庇护所收容了将近50万幸存者，五十六号庇护所就有22万人。李成福不缺工业产品，四号避难所不缺武器不缺粮食，他缺的是人。这个时候，每一个活人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想把这22万人转移到四号避难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作。b头市有着全华夏最好的铁路系统，但大部分都被核爆摧毁。b头市的重工业可是全球闻名，这里作为核打击目标顺理成章。 距离市区北郊大约60公里有一处小型铁路调度站，那是用来调配车皮用的。四号避难所有足够的公路和空中运力，但以现今的情况上述两者都不靠谱，还是使用铁路最为妥当。 肖队带领的小队返程的路上正在沿着铁路线一路排查，避难所方面也派出小队对向而行。铁路距离超过500公里，以现在的运力，最少要跑40趟才能把所有人都送到四号避难所，路上铁轨的排查马虎不得。 而从五十六号避难所抵达登车点，这百十公里的路程更危险。辐射，落单的小型活尸群，变异生物，随时都可能对车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无人机群用不了，精确制导弹药也用不了。华夏军队引以为傲的战场感知系统形同虚设，甚至外骨骼装甲的系统也会时常受到干扰，幸存者们能够使用的只有步枪手榴弹和小口径火炮。在如此条件，李成福还要勉强转移幸存者，这种做法受到包括林浩和刘德昌在内五十五号避难所所有幸存者的质疑。 第22章 燃烧的燕京6 文慧利索的脱下沾满血污的军装，站在淋浴喷头下用香皂飞快的清洗着自己，温热的水流滑过全身，文慧一边机械的清洗自己，一边幻想着自己家中的浴缸和成排的沐浴露，还有那么多的化妆品。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应该锁好门了吧？那就没问题，等什么时候回去了，那些化妆品应该不会过期。现在没有时间享受热水带来的舒缓，只用了五分钟就清洗完全身，这在大爆发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穿好干净的军服，把那件厚重的防弹胸挂重新套上，用脏军服简单的擦了擦上面的血污。走出浴室，外面就是巨大的停车场。一辆辆步兵战车和军用卡车正在被高压水枪清洗。一群群的幸存者从车上下来，被一旁等候的志愿者们搀扶到一边，军医上前挨个检查身体。 文慧快步走到一旁的凉棚，那里几张巨大的桌子拼在一起，一堆堆的军械就堆放在那里。步枪，手枪，备件，成箱的不同口径的子弹和手雷。文慧从胸挂里掏出打空的弹匣，快速的压着子弹。军训时教官说过，如果你想顺利的打出每一发子弹，那就不要信任自动装弹机，最好自己亲手压弹。 四个手枪弹匣压满，掏出“守御33”检查了一下枪膛，没有异物，没有遗留火药残渣，不得不说，这把枪真的不错。 姑娘，你是卡车司机？ 文慧抬头看去，一个中年军人站在身边，看着自己。 文慧从桌上拿起一把军用多功能匕首，挂在自己的胸挂上，一边动作一边回道：是。 中年人：跑几趟了？ 文慧呼出一口气：想不起来了。 中年军人点点头，从桌下的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物件，递到文慧面前：拿着，前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你光靠一支手枪火力不够。 那是一支崭新的短枪管“27”式突击卡宾枪，专供驾驶员飞行员和炮兵。 文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步枪后坐力太大，我军训时就用不好，老是上不了靶。 中年军人从桌下的箱子里摸出一把霰弹枪，递了过来：这个你肯定用得了，换了短枪管，枪机和枪口补偿器都是我自己改的，后坐力非常小。 文慧接过，点头致谢：谢谢您，我正需要这个。 中年军人又递过来几个小盒子：这里是军用12口径霰弹，绿色盒子一发霰弹里面有八颗钨钢珠，30米内你身上这种防弹插板一枪就穿，对付那些感染者，打一枪能放倒一片。红色盒子是独头弹，威力更大。但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用。不过还是带着吧，有备无患。 这时文慧才看清对方的领章，二级军士长！ 中年军人点燃一根烟，全然不顾自己所在的位置被军火和爆炸物包围：姑娘，前面情况怎么样？ 文慧把一颗霰弹塞进枪膛，尝试拉动枪栓，果然没费什么力就拉动了。 文慧叹了口气：大形势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进入燕京所到达的都是不同的安置区，看位置。。。我们在后退。 中年军人点点头：你是燕京人？ 文慧把霰弹枪背上，回道：土生土长的，家在门头沟。 上次问这个问题的那个秦立国，自己再也没见过。 走出凉棚，文慧看了看自己的军用个人终端，离下次出发还有四十分钟，好像自己还有些事没办，是什么呢？ 中午的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睛，文慧拍了拍头盔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旁边一股食物香味传来，同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妈妈！ 午饭很简单，是加热的军用口粮，鸡丝炒饭配红烧牛肉罐头，配上一筷子的咸萝卜丝和一勺辣椒，娘俩吃得风卷残云。茜茜在幼儿园是有儿童餐的，都是新鲜肉食蔬菜，还有水果。不过闺女想妈妈了，幼儿园的宋老师就带着茜茜来停车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文慧。 宋老师照例夸奖了一番茜茜，说她干幼师也二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听话的小闺女。然后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试探着问道：茜茜妈，你说说前面怎么样了呗？ 文慧点头致谢，把茜茜脸上的饭粒儿抹去，喂闺女喝了些水，然后把和那位二级军士长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文慧对天保证，没多加一个字，也没少一个字。宋老师的脸色眼见的垮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天空默不作声。 文慧知道宋老师在想什么，自己不想也不敢代入其中。她努力的扒着饭，尽量的多吃一些，天知道下一次热食是什么时候。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停车场的扩音器响起：所有司机和随车战士，登车！ 文慧站起身，抱起闺女亲了一下，转身把闺女交给宋老师，朝着自己的卡车跑去，那只短枪管的霰弹枪在她背后摇来晃去，仿佛翅膀一般。 燕京，富友集团天宫大厦，大爆发后第六天。 傅有德探出头看向楼下的停车场，瞄了瞄准儿，手中的白磷手雷飞出，精准的砸中了尸群最密集的地方。一小片蓝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了周围五六米的地方，嘶吼，黑烟，和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冲天而起。傅有德坐回落地窗内，满意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烟雾被一阵风吹进了室内，傅有德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一根香烟。他伸脚轻踹了身边的一名战士一下，说道：还有货吗？ 那战士把头盔摘下，用满是污泥的手指拢了拢头发，从口袋摸出皱皱巴巴的烟盒扔给傅有德：班长，镇静剂扎多了不好，烟就剩这么多了，您省着点吧。 尼古丁带来的松弛感慢慢充斥全身，傅有德眯了眯眼，问道：德子，我们连还剩谁了？ 那名被唤作德子的战士伸手把半截烟从傅有德嘴里抢过，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掏出胸前的“守御33”，检查着枪膛：你，我，还有谁啊？我没见着。 傅有德盯着对面的货运电梯，眼神有些恍惚：不能够啊，一百多口子呢，兴许是被打散了？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巨大的落地窗外，枪声，嘶吼，燕京还在燃烧。 一架体型巨大的运输机器人开到二人面前，女性电子合成音响起：请从储物箱领取您的补给，每人五个基数弹药和一天的口粮。请不要多拿，还有其他战友需要补给。 傅有德仗着自己班长的身份坐在地上不动，德子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从机器人的后置储物箱中拎出两只军绿色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弹药，手雷和枪械备件，还有一份一日装的口粮。 就是没有期待已久的香烟。 傅有德对这些没兴趣，他踹了机器人一脚，问道：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什么时候送过来？ 机器人的半自主ai成功的规避了这一脚，女性电子音再次响起：傅有德中士，请不要踢打机器人，我也是您的战友。您的外骨骼装甲正在维修，维修进度请关注您的个人终端。 德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傅有德咧咧嘴，把一个手雷箱垫在头下：那些玩意儿攻进了大厦在叫醒我。 活尸攻不进“天宫”，它们被大厦一层厚重的装甲墙阻挡在外，外界的一切喧嚣也没有打扰到傅有德，他是被一阵饭香味儿叫醒的。 睁开眼，一个标准餐盒就摆在自己眼前，还冒着热气。 傅有德腾的坐起，抓过饭盒一看，里面有肉有菜，都冒了尖儿了。 德子一边用牙线剔着牙，一边鄙夷的看着自己的班长：班长，您慢着点儿，没人跟您抢。 其实刚才他自己的吃相也没好到哪去。 傅有德点着一根烟，靠着落地窗前堆砌的模块化装甲掩体感叹：真他妈香！德子，咱们上次吃热食是什么时候了？ 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些昂贵的吊顶灯回忆道：您要说的是跟刚才一样的热食，那还是没进燕京的那天早上饭，包子和粥。 说完，他拿起身边的一包压缩饼干，嫌弃的撇撇嘴，作势要扔出窗外，想想又把饼干塞回了自己的胸挂口袋里。 傅有德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左手腕的军用个人终端上有精确的时间，不过他懒得去看，过了几天，还是几年，有什么分别吗？他只想安静的享受完这根来之不易的香烟。 德子这时候又很不开眼的问道：班长你说，外面的部队还能打进来吗？ 从落地窗看去，爆炸和火光就在几十公里外，条条烟柱遍布整个市区。漫天的无人机群如蜂群般上下飞舞，带来更多的爆炸和烟柱。感染者的嘶吼，人类的惨嚎，仿佛就在耳边。 其实昨天就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突进到了距离天宫大厦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主战坦克重型步兵战车一应俱全。那不是被打散的残兵，而是要冲进天宫大厦的部队。尽管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尽管他们拼尽全力死战，但还是被层层叠叠的感染者淹没。天宫大厦的守军派出了接应，在无人机群和天宫大厦上层的炮群的掩护下反复冲杀只带回了几辆步战车。 在傅有德看来，批准这次行动的军官应该上军事法庭。不，应该直接就地正法。大爆发已经第六天了，人类对这些尸变体，感染者，活尸，无论怎么称呼这些玩意儿，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整个燕京3500万人口，现在没人能估量出尸变率是多少，但能挺过病毒大爆发的幸存者绝对不多。哪怕是最普通的感染者，它们的力量体能都要超过普通幸存者，而那些二型感染者更是数倍于普通人类。 庞大的数量引发了质变，而城区的复杂地形更是雪上加霜。综合这些信息，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儿，还真是蠢到没朋友。不管他们到底为了什么，都他妈应该上军事法庭。 傅有德准备骂这个家伙俩句，算是饭后消遣。不过刚要开口，他和德子的目光就被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吸引了。 应龙小队返回！所有战斗人员准备接应！ 扩音阵列把巨大的命令声送到了每名战士耳朵里，傅有德如按了弹簧般从地板上弹起，还被脚下的弹药箱绊了一下差点滑倒。等他把“27式”轻机枪架好，一列车队已经从西边的街道转了过来，冲着“天宫”大厦直直的冲了过来！ 打头两辆主战坦克并排开路，后面跟着足足几十辆步战车和军用卡车。看样子这些“应龙”是 从某个商场或者小区接应了一大批被困的民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大爆发开始后，这些强悍的不像话的家伙们就四处出击，着实救了不少人，也包括傅有德和顺子。 这种坦克傅有德没见过，还能看得出一些华夏现役的“统御”主战坦克的影子，不过体型更大更宽，居然还是并联双主炮！那并联的主炮打出的并不是炮弹，而是两道白光！ 卧槽！班长！是激光炮！ 德子的叫嚷声如乌鸦般聒噪讨厌，傅有德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两门激光炮造成的损伤上。一条长街，从“应龙”出现的街角到“天宫”大厦，足足还有三公里的距离。这条路上已经被抛弃的车辆和层层叠叠的尸群覆盖，两辆奇怪的坦克四道激光束，直接在尸群中开出了四条通路！所有在射击线上的一切物体，不管是车辆还是活尸，都被瞬间气化！ 欢呼声在“天宫”大厦中响起，沸腾的声势甚至压过了外面尸群的吼叫！德子使劲的拍着班长的肩膀：班长，您看着没？这一炮干死多少活尸啊！ 傅有德龇牙，这小子最近吃太饱了，劲儿真不小！ 那打头的两辆主战坦克在开完一炮后，就用自身几十吨的车重碾进了尸群。离得近些，傅有德才发现，那两辆坦克的炮塔两侧居然也加装了无人武器站！180度无死角的火力，整辆坦克如刺猬般让尸群无从下口。 如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般丝滑，整个车队完全没有被尸群和地面的其他障碍物阻碍，只几分钟就冲到了大厦守卫者的轻武器攻击范围。扩音阵列适时响起：所有人，注意火力误伤，开火！ 车队已经冲进了地下停车场，巨大的装甲防爆门也已关闭，德子还把半个身子探出落地窗看着外面。傅有德坐回地板，打开枪膛，把一个新的弹箱塞进去。回头看了看，骂道：你小子小心点，别一头栽下去给外面那群家伙加了餐。 德子蹲在身子，刚想说点什么，傅有德的个人终端闪了几下。傅有德站起身，拍了拍德子的肩膀：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的外骨骼装甲修好了，走吧，也许能亲眼看看那两辆坦克。 第23章 铁路 “斌哥，我怎么看这车厢这么眼熟呢？是我们当初开过来那辆吗？” 方斌看了看范伟，哭笑不得：你还惦记着你那两把菜刀呢？ 范伟叹了口气：哎，毕竟是从老家带出来的，除了几身衣服，就那么点念想儿了。 方斌万万没想到粗枝大叶的范伟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弄得他的眼眶也是一酸。抽了抽鼻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拍拍范伟的肩膀：把面甲戴好，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们呢。 身后的装甲防爆大门关闭，红色的应急灯闪烁不停，一个连的战士站在被深度改造的列车旁。方斌的头盔中一道绿光亮起，随即整个隔断层的应急灯颜色也从红变绿，液压杠杆的力量推动着两扇大门向两侧滑动，一股来自野外的风吹了进来，众人头盔内置的辐射计量器瞬间拉到了150微西弗！ 距离核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还是大家头一次见到地表的景色。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是一个发亮的光球。铅灰色的云层压的很低，时不时有不自然的绿色闪电在云层间跳跃而过，空中飘洒着片片尘埃，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片的死灰色。 方斌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右手抬起，划了两个圈朝前一指，列车启动，步兵跟随，整个队伍走出了避难所。 地面小镇因为地震坍塌了几处房屋，围墙倒是没受什么损伤，四号避难所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只是被地震余波波及。 现在外围围墙的自动武器站由“应龙”小队和避难所的中央计算机值守，方斌这些大头兵是核爆后第一批回到地表的普通幸存者。这次的任务也不太复杂，就是保护身旁的这列装甲列车。 肖队带领的“应龙”小队已经返回避难所，他们带回来了五型活尸的活体样本，返回的路线也是沿着铁路线，路上排查了整个铁路线的情况。铁路的情况如预料般糟糕，核爆引发的地震使大段的路段损毁，铁轨移位甚至扭曲变形。维修整条线路迫在眉睫，前锋护卫任务就落在了方斌这个连的身上。 整列装甲列车的每节车厢都被进行了深度三防改装，最前面的八个车厢是半自动铁轨维修车，而特制的车头就在第九节。每节车厢都配备了自动武器站，这一路上的飞禽走兽可不少，甚至还有落单的小型尸群，单单依靠步兵手里的武器还是略显单薄。至于方斌这个连的生活保障，则由跟随前进的二十几辆重型卡车和步战车提供。 平均过百微西弗的环境，诡异的云层颜色，一切都是灰突突的。现在是冬天，可外部气温却如夏天一般，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大草原上都是一片片的沼泽。外蒙国境内的铁路几乎都是富友集团修建的，采用的是华夏标准，无论是路基还是铁轨都是高质量高标准。铁轨下面的路面被硬化垫高至少一米五，路基两侧有高达三米的坚固金属围栏，这是为了防止大型牲畜出现在铁路上造成事故。 经过一场地震后，大量的路基被毁，整个维修工作进展很慢。挂在前面的半自动维修车和上面搭载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可以完成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车厢里也有专职的工作人员操作一切。整个维修工作不需要方斌他们动手，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列车和维修现场，工作很简单，也很无聊。时间一长，大家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装甲车厢上的自动武器站理论上可以自动锁定一切靠近列车五百米内的活物儿，自动机炮的40毫米埋头弹和重机枪可以保证只要不是两条腿儿的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打成筛子炸成碎片。但现实是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和铁路周围高低起伏的丘陵把这一范围缩小到了不过三四百米，这样方斌就不得不安排人手站在车厢上做人肉雷达。 “斌哥，拉铁轨的车厢上来了！” 冯老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在滋滋啦啦的电磁干扰下显得有些怪异。方斌抬头看向车厢顶，然后顺着冯老师手指的方向向后方看去，一列火车慢腾腾的从后面赶了上来。敞开的车皮上堆放着一根根崭新的铁轨和各种备件。 两列火车连接到了一起，后车的铁轨被车厢自带的输送履带送到了最前面的维修车厢。被替换下来的破旧铁轨被高能激光器切成一块块的小段儿，在用传送带送到后面的车厢里拉回避难所回炉。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人工参与，前面的工作人员只需要按几个按钮就行。 刚开始大家还能围在一起看个西洋景儿，现在已经懒得围观了。方斌的连有四个排，他安排四小时一次轮值，两个排一个班儿。他这个连需要值守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会有别的连来替换他们。听说以现在外部环境的辐射量，大家回到避难所还需要住院几天接受清除辐射的治疗。 避难所周边没有受到核打击，整个外m国都没挨过一发核弹，就这破国家，全国不过四百万人口，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集中在首都。可能是太穷，可能是人口基数太低幸存者寥寥无几，连挨核弹的资格都没有。 但北边的大毛国和南边的华夏都是可以和灯塔国掰掰手腕的存在，两边都是重灾区。不管这该死的风向如何，外m国的草原上辐射一直不低。 这里没什么大型尸群，不过变异动物实在太多。方斌等人对时不时响起的炮声枪声早已免疫。一根还冒着热气的“珊瑚蛇”机炮的40毫米炮管掉到了方斌面前，差点砸到他。 “斌哥，对不起啊，差点砸倒你。” 头上传来孔云的声音，他和顾文东刚给一架自动武器站更换了炮管，随手就把炮管扔到一边，差点砸到人。 方斌摇摇头，没有责怪老伙计，孔云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顾文东从车厢上跳下，溅起一片泥水：头儿，四号武器站炮管换完了，供弹有点小问题，我顺手给修好了。 方斌咧咧嘴：我说顾老师，有您不懂的吗？ 顾文东嘿嘿一笑，虽然隔着面甲看不到他的表情，方斌也知道这家伙肯定很受用。 送铁轨的火车上拉着五节保障车厢，大家从车尾那节登车，里面是一整套全自动消杀系统。大家的外骨骼装甲被清理干净后，才会被允许进入前面的车厢。倒数第二节是装备保障车厢，大家在这里可以脱掉外骨骼装甲，由自动维护机器人和技工进行维护，在往前就是食堂和卧铺车厢，有热餐甚至可以洗澡。一顿热餐可以提升士气可以缓解疲劳，避难所对大家没得说，福利好到天了。 范伟嚼着嘴里的鸡排，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斌哥，我们修了多少公里了？ 军医把抗辐射针剂打在了方斌的脖子上，十毫升的药剂进入静脉，方斌呲了呲牙。等军医离开，方斌抽了口烟，透过青色的烟雾，看向车厢外的草原：上面的规划是一个星期二百公里，预计三个星期修通。我们现在。。。差不多快完成任务了吧。 冯老师拿起小碗喝了口汤顺了顺嗓子：这才四天，我们连能超额完成任务了吧？不知道回去能发点什么福利。 孔云两眼空洞的盯着顶棚的空调出风口：顶多分点烟酒糖茶，还能有什么啊？ 方斌瞪了他一眼：就这你还不满意啊？不要给我。 孔云叹了口气：核爆前不是要说实行积分制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行。 顾文东：积分制是个好制度，多劳多得嘛，不过那也得有充足的物质支撑才行。给你一万积分，啥都买不到，还有什么用。 方斌弹了弹烟灰：我们要营救的军方庇护所有二十多万的幸存者，虽然咱们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口，高层也一直保证物资供应，但我看啊，还是悬。 顾文东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头儿，你去过工厂区吗？那里的产能和空间维持个几百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文东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继续说道：我不担心产能。 方斌奇道：那你担心什么？ 顾文东：我担心那些人不愿意加入四号避难所。 第24章 争论 林浩踹了猴子一脚：猴子，你看什么呢？ 猴子用那只机械手挠了挠头，放下饭盒：头儿，你发现没，一号好像长个了。 猴子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林浩端详着对面正在胡吃海塞的一号，这孩子，好像真的。。长高了些？ 猴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李庄：我说，一号，你到底多大了？ 一号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两岁零七个月啊，怎么了？ 刚子从头发上扒拉着米粒，眼神不善的瞪着猴子。林浩吐了口烟，提醒着一号：下次被别人问到年龄，记得说十八岁。 李庄，或者说一号，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点着头冲林浩笑笑。 徐婷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可可，这是她最喜欢的饮料，真的好久没喝到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供应。 四菜一汤的热饭让林浩的小队精神倍增，可林浩看到的东西更多。 林浩用勺子敲了敲饭盒，引起小队所有人的注意：你们发现了没？庇护所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 徐婷婷把脸藏在杯子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二十多万人呢，又出不去，肯定要限量供应。 林浩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哪位是林浩！ 林浩转身看去，一名战士站在食堂门口四下顾视。 林浩起身举手：我就是。 那名战士跑过来，敬了个礼：您好，林连长，刘营长叫您过去参加庇护所会议。 林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民兵预备役连长。 那名战士转达完命令，转身就想走，林浩一把拉走他问道：同志，我们的外骨骼装甲维护得怎么样了？ 那战士也是一愣，没想到林浩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林连长是想着甲吗？我带你们过去吧。 钟老八夹着头盔，看着林浩：头儿，不是叫你去开会吗？我们着甲干嘛？ 林浩把自己的头盔挂在腰侧的磁力锁上，检查了一下胸前枪套里的“守御33”，说道：老八，戴好头盔。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战术命令由小队内部通讯频道发布。 猴子一脸懵：战术命令？不是开会吗？ 徐婷婷戴好头盔，磁力锁的封闭声响起，头盔内的绿灯亮起：猴子，服从命令。 林浩进入会议厅时，会议已经进行了好久。巨大的阶梯式会议厅里聚集了超过三百人， 军方，民政官员和群众代表分为三个部分，坐得曲径分明，讲台后巨大的全息图像显示得是李成福的全身像。在外部强大的电磁干扰下，还能做到全息图像传输，也是不容易。 林浩带着小队径直走到最前面，分为两部站在讲台的左右。也不说话，也没有搭理刘德昌的招呼，就那么站在那里。 一名年轻的女子出现在全息图像中，林浩认识，那是李成福的女儿李熙。一片片的动态图像出现在她的周围，那是五型活尸的解剖记录和林浩他们的战斗场景。 林浩进来的时候，关于新型活尸的特征讲解也到了最后，李熙退出了全息图像，李成福的全息投影被等比例呈现出来，他身穿一套白色粗布的唐装，拄着那根奇怪的拐杖站在那里。虽说图像时不时的有些抖动，但林浩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老友无论是情绪还是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会议厅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被这种可怕的怪物所震撼。过了好久，民政官员的前排中一人摘下眼镜，转头看向刘德昌：刘营长，你现在是庇护所最高军事长官，关于这种新型活尸，军方是怎么看的？ 刘德昌揉着眉心苦笑：如果能拉开距离，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够用肉体抵抗化学能武器，这是常识。现在我手头儿不过一千多号人，装甲车辆和军用卡车倒是不缺，基本还能维持整编合成团的需求。。。 那人打断刘德昌，问道：刘营长，我问的是你们军方可以抵挡住这些新型活尸吗？ 林浩皱了皱眉，这人的语气还真是蛮横。 刘德昌被打断说话，也很生气，回话也不再客气：以现在的军力，挡不住。 那人一拍桌子，高声道：国家每年这么多税收养军队，你现在跟我说办不到？ 刘德昌的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回怼道：朱秘书，请问你去过地表吗？你知道现在外部环境是什么样吗？市区挨了三发核弹，外面的电磁干扰强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外部的辐射值是多少你知道吗？无人机群无法升空，团级远程火力自行火炮无法使用，这仗怎么打？你让战士们用重机枪和格斗刃和那些怪物们肉搏吗？ 朱秘书没想到刘德昌敢和自己吼，脸被气得涨红：不能主动出击，那防御总没有问题吧？庇护所不是有内部自动防御系统吗？用密集火力封锁主通道总能办得到吧？ 刘德昌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白痴，可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万一有纰漏呢？万一守不住呢？地表整备大厅长二百二十米宽一百五十米，通道宽四十五米，有三道装甲防爆门。主运输电梯宽三十米，地下一层通道宽三十米，有两道装甲防爆门，后面就是二十七万群众！死守这里是最后的选项！失去了机动性失去了远程火力支援，在狭窄的通道里用血肉顶住百万级别的尸群攻击吗？到时候你朱秘书在哪里？敢站在第一排吗？只要你敢，我就站在右边给你持盾！ 只要智商超过脚面，就能听出刘德昌的回答充满了火药味儿。那名姓朱的秘书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军方的态度很明显，也占着道理，没人愿意被尸群攻到庇护所的大门口，也没人愿意在狭窄敝塞的通道里和那些玩意儿肉搏。 眼见着在军方这里得不到支持，朱秘书又把目标转到了林浩小队身上，只见他开口问道：林连长。请问您的小队是否真的和b头市的尸群接触过？ 林浩的眉毛挑了挑，根据头盔内置的扫描器给出的大厅面积，中央处理器把扩音器自动调整到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是的，就在市区北面大概七十公里处，那里有一支接近百万的尸群。大家刚才看到的实战画面就是我的小队现场拍摄的。 朱秘书还要再问，却被刘德昌打断：请问林连长，你觉得庇护所现在的军力能挡得住尸群吗？ 林浩摇摇头：为了捕获活体，我们跟踪这个尸群整整两天时间。尸群的运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而言，我不敢断言他们会绕过整个市区冲着庇护所而来，也没法保证它们不来。 刘德昌继续问道：林连长，你是从四号避难所过来的，请你如实回答。。。 说到这里，刘德昌顿了一下，然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认为李成福先生的撤离行动会有多少死亡率？ 林浩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临出发前，我看过四号避难所中央量子计算机的模型。哪怕四号避难所提供了一切所需的物资和足够的兵力护送，在最坏情况下，至少四分之一的伤亡率。 大厅中落针可闻，只有林浩的声音还在回荡。 林浩：如果不撤离，你们的生存概率为零，不存在任何变量！在座的各位，和你们的家人，五十六号庇护所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刘德昌的声带好像被最粗的砂纸磨过一般沙哑：那市区的五十五号庇护所。。。 林浩：我们去过那里，五十五号庇护所没有被核弹直接命中。但是两个主出口两个紧急撤离通道三个维修通道都被海量的瓦砾掩埋。就算是和平光景，也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设备和人工才能重新挖通。也就是说，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朱秘书眼睛一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五十六号庇护所建立在山谷中，我们可以炸塌周围的山壁把庇护所埋起来啊。 林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左眼的虹膜炎好像又要发作一般。 他朗声回道：当然可以这么做，尸群就算游荡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你们。但是以后呢，标准军方庇护所的自持力只有五年，那是在容积二十万人的前提下。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有多少人口？二十七万，还是二十八万？ 林浩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煞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我要是没看错，你们现在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吧？你们可以坚持多久？三年还是四年？吃光了存粮无水栽培工厂再也没有营养液产不出一粒粮食的时候怎么办？人相食吗？ 大厅一片沉默，林浩也不着急，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有些人还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一道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请，请问，四号避难所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林浩循声望去，群众代表席的后排，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女孩子站在那里。 林浩点头：四号避难所的容积是百万人级别的，有相匹配的工农业生产能力。从病毒爆发到现在，挖掘拓宽工作一直没有停下。而且，我们收复了附近的一个城镇，那里是一座矿山，富友集团在那里投资建设了重工业冶炼工厂和商业核聚变发电厂。事急从权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往那里安置一部分幸存者。 那个女孩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又坐了回去。 没人继续发问，林浩侧头看向李成福的全息图像，老友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表现还算合格。 长久的沉默后，朱秘书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能强迫所有人离开，林连长你没有这个权利，李成福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李成福的声音响起：哦？哪怕我用1256位的动态密码接管了中央计算机，哪怕我出示了终南海签署的手令也不行？ 朱秘书摇摇头：现有条件，你拿出来的手令我无法鉴别真伪。庇护所本来就是富友集团和中科院联合设计修建的，你能接管中央计算机也不奇怪。 李成福点点头：你的质疑很充分，那么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朱秘书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提议投票决定去留，所有庇护所群众都参与的投票，去留自由。想离开的可以走，不想离开的就炸塌山体，等待外面的事态平稳了在重新挖通。 他咽了咽唾沫：这样庇护所的人口减少了，能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了。五年，十年，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李成福眼光如刀般死死盯着对方：等到恢复了和秦岭指挥部的通讯，你知道违反军管条例的后果。 朱秘书笑得就好像是个已死之人：那又如何，我们总有选择的权利吧？ 林浩看向李成福，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李成福站在那里，也看向林浩。林浩轻微的摇了摇头，李成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道：同意投票。 猴子对头儿和徐姐同时如获重负般的叹气声感到疑惑不解，他在通讯频道里问道：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徐婷婷的回答让猴子的困惑更深：能不那么做最好，毕竟都是国人。 第25章 燕京败局 9毫米口径的亚音速手枪弹从额头冲进颅腔，坚硬的头骨根本起不到一点阻拦的作用。弹头在颅腔中翻滚，被病毒侵染的脑组织成了一锅浆糊。 尽管被四周的枪声惨叫声包围，空仓挂机的清脆声音还是被文慧清晰的听到。左手一甩，打空的弹匣被甩出，右手的弹匣已经跟着塞进枪膛。二十一发的新弹匣转瞬又被打空，文慧朝胸前的弹挂摸去，却摸了个空。她把手枪插回枪套，右手从头顶遮阳板的挂架上抄起霰弹枪，五发绿色霰弹四十枚钨钢珠让车前的尸群为之一空。 身后的车厢传来急切的敲击声，有人高声喊着开车。文慧一打方向，把电门踩到底，强劲的电机发出高亢的咆哮声，巨大的重型军用卡车如怪兽般冲出了安置区。 车厢里的打斗咆哮和惨叫好几分钟后才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装甲小窗。文慧抬手打开了小窗，刺鼻的血腥味涌来，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文慧问道：我们冲出燕京了吗？ 听声音对方好像是个女孩子，文慧没有回头看，活尸不会说人话，更不会有节奏的敲击车厢，她盯着眼前的高桥架回道：刚冲上五环高架桥。 那张脸明显松了口气：我们去哪？ 文慧：承德附近的军队驻地，你回头看看跟上来几辆车。 后面沉默了一会儿：三辆，都是一样的卡车。 文慧抿了抿嘴唇：你会开枪吗？ 那人一愣：会的。 文慧点点头：等下我减慢车速，你沿着车厢爬到驾驶室来，我需要有人掩护我开车。 趁着一个转弯，文慧降低了车速，那人动作很灵活，只几下就钻进了副驾驶。 文慧问道：后车厢怎么了？ 那人回道：钻进来两只感染者，被我干掉了。 文慧不禁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居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满脸的血污看不清样貌，看身形年龄不大，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文慧指了指挂在副驾驶车门上的软质急救箱：那个急救箱里有五十支三型解毒剂，可以抑制你体内的病毒基数。如果你刚才被咬伤了，现在就注射两支，记得扎在脖颈的静脉上，这样起效更快。然后在包扎一下伤口，剩下的给后车厢的活人递过去。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后车厢活了几个？ 那姑娘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了看，不过从她的位置看不到后车厢的情况。她仰着头想了想，回道：死了三人，剩下七八十人吧，应该没有伤员。 文慧呼出一口气：你脚下有一箱矿泉水，清洗一下伤口在包扎，也给后面递些过去，记得给我留几瓶。 那姑娘没再多说什么，照着文慧说的做。巨大的高架桥是三层结构，文慧这支小小的车队在上层。这里离地面起码四十米高，活尸爬不上来，被遗弃的民用车辆也早就被历次通过的车队清理干净。 开了没一会儿，一支对向开来的车队迎面而来，文慧的对讲机传来了问话声：对面的车队，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文慧右手抓起驾驶室的对讲机回道：39军47合成旅，我是志愿者。 对面的车队：你们从哪里冲出来的？ 文慧：北五环十七号安置区。 对面：那里情况如何？ 文慧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十五分钟前刚刚陷落，可能就冲出来我们这几辆车。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好，谢谢你的情报，请继续前进，祝一路顺风。 文慧还想说点什么，她太想找人说点什么了。天空中突兀的出现了十几道白线，然后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文慧转头看向后视镜，一连串的巨大蘑菇云腾空而起。 副驾驶的那个姑娘探出身去看着来时的方向，半晌才钻回驾驶室，一脸惊愕的问道：姐，那是什么？ 文慧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大口径的远程导弹吧，反正不是核武器，你的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 那姑娘抬起手臂看了看：没事儿，就是几处抓伤，我没被它们咬到。 文慧看着路面，叮嘱道：那也别大意了，该注射就注射。然后用矿泉水清理一下伤口，我们起码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驻地。 在文慧完成了十二次往返后，被军方强制按下休息。晚上睡的并不踏实，只要闭上眼皮那些梦魇般的景象就会浮现出来。连续被噩梦惊醒了几次后，就裹着毯子站在营房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直至天亮。 勺子中的米粒如上了蹦床般在跳跃，那是因为文慧的手在抖，抖到抓不住勺子。身边的女儿还以为是妈妈在和她做游戏，被逗得哈哈大笑。 在食堂吃完早饭，把女儿送去了临时幼儿园。幼儿园的园长看到文慧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赶忙叫来军医。做完检查文慧的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长时间的高压环境下，如绷紧的发条般释放了所有能量后，她的体能和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 文慧被送去了医疗部，她的治疗方案也很简单，就是吃和睡。军医给她挂上了只有临终患者才会使用的大袋营养液，营养液里有大剂量的镇静剂，虽然治疗方案略显简陋，但以现下的条件已是最优解。 文慧不想占用医疗部的病床和资源，申请回营房去挂，大夫看了文慧的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同意了。 镇静剂起效很快，文慧自己举着那一大袋营养液回到营房就觉得眼皮打架。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那些梦魇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整整一天一夜后，文慧醒了。 大爆发已经过去十天，从燕京和周边城市接应出来的大量幸存者挤满了47合成旅的驻地。老人孩子和母亲还能在营房里挤挤，大批的幸存者连顶帐篷都没有，大多数成年人都只能睡在露天地里。短短几天这里就聚集了三十多万幸存者，还有源源不断的幸存者被送来。现在47合成旅的资源紧张到什么程度，能保证大家每天三顿饭已经让炊事营薅光了所有头发。 物资，物资，还是塔码的物资，这是摆在军方和民政官员面前最大的问题，甚至高过近在咫尺承德市内的尸群威胁。以现在的军力收复承德市区是痴心妄想，但拦阻或改变尸群的前进方向还是能做到的。在炸毁了两座通往郊区的大桥后，大股尸群的动向基本被圈定在市区内。 燕京市区的失败早已成定局，军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尽可能的撤离民众。47合成旅的三个重装团都顶在了前面，只剩下473团留在驻地。 第26章 困局 473团是第一批进入燕京支援的部队，所遭受的损失也是最惨重的。人员损失超过了七成，装备损失超过了一半。虽然可惜，装备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47合成旅的库房里有足够重新武装两个重装团的装备，但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战士一时半会儿可补不上缺口。 现在驻地的幸存者鱼龙混杂，普通民众，警察，武警，其他兄弟部队被打散的士兵。合成旅高层努力拼凑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手，准备去附近的村镇寻找物资。 寻找物资只是一方面，这支队伍还肩负着聚拢零散幸存者的任务。一支精锐侦察兵小队被派往双塔山启动军方庇护所和附近的战备仓库，47合成旅的驻地不是什么铜墙铁壁，炸毁承德市区的大桥也只能暂时迟滞尸群。一旦尸群寻找到合适的路径，军方可没什么信心挡得住。 交代任务的女上尉带着歉意拍了拍文慧的肩膀，当面保证会照顾好茜茜。军方也知道文慧的身体情况，但现在有经验的人手太少，只能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所谓“有经验”，就是自己开着卡车往返十二次燕京市区疏散幸存者还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文慧没多说什么，也没借机提什么要求，穿戴好装备后就登车准备出发。她能理解军方的无奈，活尸，这种只在影视作品和九流网络小说中当做熬夜消遣的玩意儿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说实在的，没被当场吓疯就已经是命大了，文慧自己就不止一次见过拉回的幸存者精神崩溃的。 普通民众，警察，军队的战士，无一例外，哪怕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逃脱不了碳基生物的范畴。是人，就有人性，就会害怕，畏缩，尤其是面对未知时。 文慧不会也没有资格去苛求任何人，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忙碌起来，忙起来了，就不会去想可能还在门头沟的老公和母亲。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和亲人重逢。不管未来如何，她一定要照顾好女儿和自己，活下去，才有希望。 文慧当然也有私心，多做事，多帮军方做事，自己和茜茜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顾。想到女儿，文慧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这孩子真的太。。。 前方突兀的传来枪炮声打断了文慧的思绪，车队停了下来。几分钟后，文慧的车载对讲机传来前方安全的通告，车队重新启动。 开了几分钟，文慧的车路过了事发地。那是一个国道的十字路口，几百具活尸的尸体倒在一侧，几十名士兵正在把尸体搬下路基，一辆家用轿车孤单单的停在路中间。车队通过的速度不快，文慧有足够的时间打量现场。从被击杀的尸群，到那辆轿车。文慧默默打量着轿车被打碎的风挡，和车内的血迹。一个被挂在座椅枕头上的破损塑料包装袋让她瞳孔一缩，那个包装她认识，是婴儿尿不湿，和茜茜小时候用的是一个牌子。 第一个目标地离驻地不远，镇子并不大，常驻人口不过五六千人。这里也是第一批得到救援的地方，甚至早于燕京。除了那些被病毒爆发引发尸变的可怜人，整个镇子人口损失比例并不大。镇里的尸群早就被清理一空，剩下的零散活尸对武装到牙齿的车队构不成威胁。 聚拢物资的过程乏善可陈，镇子不大，日常物资也不多。现在对于47合成旅的幸存者们来说，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卷卫生纸都是珍贵的财富。不多的几家粮店和日杂店被彻底搬空，穿着工程外骨骼的普通幸存者们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普通民房则被无视，这里大多数的主人还活着。哪怕物资在匮乏，军方还不至于也不会去搬走活人的物资。 镇政府门口有一块空地，现在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和几辆“风火轮”无人机发射车组成了一套战地无人机群指挥系统，一群群的无人机腾空而起飞向四方。 这里没有燕京市区那奇怪的电磁干扰，无人机群和地面战斗机器人可以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大群的无人机被派往各处村庄侦查汇总，一支支的小型车队跟着无人机群的方向而去。各处的村庄还有着零星的幸存者，没有理由放弃他们。同样，村庄里也会有些存粮，本着积少成多，搜刮一番也是少不了的。 文慧是司机，又是女人，自然不会有人要求她一起搬运装车。她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水壶里的电解质水，从后视镜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有本地人跟着车队回到镇上，回到自己的家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阵阵如狼嚎般的哭喊声回荡在空中。 人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中午时分，通讯频道里传来开饭的消息。跟随车队而来的军用炊事车在镇政府的指挥中心旁支起了炉灶，阵阵饭菜的香味慢慢弥散开来。蔬菜是从镇子各家屋前房后的菜地里直接摘的，肉是从镇里搜刮来的罐头。虽然简单，但每个人都能分到足够吃撑的份量。 文慧懒得动，旅部的军医嘱咐她一定要少吃多餐多喝些电解质水，才能更快的恢复。还硬塞给她几根蛋白质棒和一小袋水果糖。 糖果留给了茜茜，文慧趴在方向盘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蛋白质棒权当是午饭。正打算啃完了随便眯上一会儿，一个人拍打着车门喊着：姐，你在这儿呢！ 第27章 人心 方斌看着点滴袋中的药量叹了口气，这么一大袋要挂到什么时候。这些药剂可以清除人体各处残留的辐射，很有效，但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和严重的副作用，比如输液速度和剧烈的呕吐。虽然通风系统一直在最大功率运转，但病房中还是充斥着一股呕吐物的酸味。范伟刚才偷偷加快了点滴的速度，被护士长发现臭骂了一顿，现在正蔫头巴脑的看着全息电视发呆。 换防回来已经三天了，刚进避难所先是消毒药水喷洒消杀，然后高温蒸汽消杀，脱下外骨骼装甲每个人都要用特殊的洗浴液洗澡，搓破皮的洗。然后整个连就被按在医疗区的病房里输液。 方斌感觉自己再不动动就快长毛了，用尿急的借口提溜着点滴袋跑出了病房。他这一动不要紧，半个连的战士们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跑了出去。 方斌散了三包烟才把这群老烟鬼打发了，一群人挤在吸烟区喷云吐雾。方斌是个不错的老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在避难所有个大事小情儿的，找斌哥肯定没错。连队出外勤，老大也是事必躬亲。 自己的烟刚抽了两口，个人终端就发来信息，要方斌上去指挥部开会。等方斌回来，所有人都看出老大的脸色很不好。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的“应龙”精锐尽出，一支支侦察小队被派向四面八方，尤其是受灾严重的华夏境内。向北也派出了五支小队，富友集团在大毛国内还有两处避难所，就是编号为二号三号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就是和这两处避难所取得联系，同时接应沿途可能出现的任何幸存者。 每支侦察小队不过数人两三台车。他们只是前哨，还有至少一个排级单位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百余公里的距离，一边绘制能够行进的路线图，一边提供物资保障也可以随时增援。 北上的这五支小队后面就跟着一个营的兵力，三天前，负责西北方向的二号小队失去了联络。根据最后的信号位置。后面的二连迅速前出，疾驰了几十公里后到达事发地。 事发地一地狼藉，伏击者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爆炸物炸翻了侦察小队的头车，逼停了车队，然后从路边的山坡朝车队射击。事发突然，疏于防范的二号小队全军覆没，伏击者匆匆收拾了来得及缴获的物资夺路而逃。怒发冲冠的二连沿着痕迹一路追击，不过半小时就抓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群从大毛国南下的大毛人，几百个男女老少个个破衣烂衫，身上都有被高量辐射侵蚀的痕迹。在二连的几十辆重型步兵战车包围中，两个假装是领头人的老人走出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暴怒的二连长打爆了脑袋。所有持枪的不管是男是女都被拉出来当场打了靶。 杀了几十号人，二连长的怒意慢慢平息。这才想起来把情况通报给避难所。李成福知道情况后没说什么，只是把处置权扔给了集团军军部。 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的所有武装力量就被改编为华夏北部战区第五集团军，原来的避难所保安部队王教官也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军司令，被授予中将军衔。经过集团军参谋部商讨后，把处置结果下放到了连一级的军官。 孔云看着全息屏幕上的信息：二连长从上尉降为中士，指挥权暂归副职。这处罚是不是有点重了？ 二爷在一旁帮腔：是啊，明明是他们杀人在先，这二连长也够冤枉的了。 顾文东在旁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方斌，发现对方和自己是一个表情，不禁苦笑：你们啊，都没说到点子上。那是死几个人的问题吗？那是人心散了啊。 方斌默然，这场大灾变把所有人的人心凝聚到了一起。哪怕是之前敌对的两个国家，在尸群和变异生物的巨大压力下也会共同御敌。华夏和大毛因为这样那样的历史原因，关系时好时坏。但老百姓之间的信任程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三十年前的那场国运之战后。 病毒大爆发后，秦岭可不单单援助了灯塔国，飞往莫斯科运送物资的“运30”就没停下过，更是直接投送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在核打击前，四号避难所一直用全频道广播公开避难所坐标位置，接收各地逃难的幸存者。 欧罗巴大陆所有有组织的抵抗消失，只剩下莫斯科苦苦支撑时，李成福就下达命令，要位于大毛国境内的二号三号避难所和位于外m国的四号避难所准备大量接收大毛国幸存者。 这些南下的大毛国人在发现二号侦察小队时完全可以站出来请求帮助，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开战和劫掠。如果说病毒爆发人类在灭种的边缘拼死抵抗，那共济会发动的全球核打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块巨石。 顾文东看着手里的半截烟头说道：病毒爆发活尸满地，但只要小心点儿总是能弄到些吃喝活下去。这核弹落下，漫天的辐射尘埃，躲都没地方躲。一瓶干净的水，一袋密封的食物，都可能是几条人命。 他弹了弹烟灰，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把视线固定在方斌身上：头儿，看着吧。很快高层就会下达新的交战规则。 二爷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什么交战规则？ 顾文东抿着嘴唇：我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一下：遇到大毛国的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出院那天方晓言和吕芳婷都来了，回到住所吕芳婷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自己经常要出外勤，吕芳婷就用孩子还在长身体的理由坚持每天回家做饭。还别说，这些日子手艺明显见涨。 吕芳婷被安排到了第十层的蛋白质合成工厂上班，因为避难所的规定，以方斌的连长身份，吕芳婷作为军属，每天都能拿到一些新鲜果蔬和肉类。肉是用动物细胞培养的，味道和烹调难度都是马马虎虎，这些人造肉出厂后主要是制作罐头的原材料。据说人造鱼肉生产线已经开始试运行了，这让方斌不得不感叹富友集团的科技实力和财力。 第28章 新的任务 在饭桌上，方晓言被父亲讲述的地表的情况唬得一愣一愣的，课堂里的全息视频可没有父亲的讲述来得那么逼真和惊心动魄。 避难所的学校并没有避讳外面的情况，小学一年级就有活尸特征教学。如何选择武器，活尸的弱点在哪，如何躲避如何隐藏自己，如何选择庇护所和设置简易警报器，在野外如何寻觅食物和干净的饮水。到了三年级增加了武器训练课程和战地救护，从冷兵器到热武器，每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学习如何使用维护从匕首到步枪的各种武器。止血带和绷带的使用，各种常见病症的用药，甚至一些常见实用的草药辨别。体能训练和隐蔽侦查课程则在vr训练室内完成。 儿子第一次把这套教材拿回家时，把方斌看得目瞪口呆。在看着儿子把自己的“守御33”拆成零件在组装成枪的熟练程度，方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方斌看来这些课程有些多余，方晓言的反驳也是有理有据：虽然避难所的军力足以保护所有人，但居安思危总是没错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外部环境。现在能活着抵达避难所的孩子哪个不是经历千辛万险，别说这一路上的艰辛，就说大爆发时的可怖场景，哪怕是成年人，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的要么被吓疯要么自杀。 方斌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潜台词：这些孩子都是好兵苗子，再过个十几年，这一代人就会挑起大梁。如果，如果人类还能存在十几年的话。。。 方斌摇摇头把头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把碗里的鸡腿上烧焦的外皮扒了下来，然后递到了吕芳婷的碗里。鸡腿是好鸡腿，是真正的一只活鸡。是方斌外勤回归后发放的奖励之一，就是可惜落到了吕芳婷的手里。有点糊，有点焦，味道也没进去，看来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方晓言没少受毒害。 吕芳婷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她要把鸡腿递还给方斌：你在外面出外勤那么辛苦，还是你吃吧。 方斌摆了摆筷子：每次运替换的铁轨过来，都有后勤车厢，吃得比在避难所都好，还能消杀和洗澡呢。 方晓言听得两眼小星星乱闪：爸，真的假的啊？ 方斌夹了一筷子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炒青菜放在儿子碗里，然后抚了抚儿子的头：当然是真的，你多吃点青菜，爸爸就多讲些给你听。 方斌把睡熟的儿子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看着儿子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吕芳婷已经躺下。 方斌躺在了另一边，声控主灯关闭，卧室内模拟的自然光亮起。沉默半晌，方斌想了想，还是要说些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儿子了。 吕芳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你，你在外面要小心。 方斌听到了枕边人的深呼吸，很明显是借着呼吸平复心情：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手下那么多兵那么多兄弟，遇事别冲动，别冲太前面。家里还有儿子，还有我，都在等你回来。 顾文东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方斌：头儿，你看看吧。 方斌先看了看顾文东的脸色，可惜还是那张扑克脸。只好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看。 避难所，或者说富友集团有个有趣的潜规则：任何重要的文件，或者命令，都会以纸质文件的形式发放到下级单位。哪怕掌握着最先进的全息成像技术，这条潜规则也没有改变。 方斌放下文件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变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膀：你就不能恭喜我一下？我的中尉副连长任命也下来了。 方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恭喜你啊，我的副连。 顾文东知道方斌的言不由心，也知道自己的头儿并不恶意。他递给方斌一根烟，问道：是不是该把命令下达到个人？ 方斌点头：行，现在就开连会吧。 方斌看着连部大厅里聚集的黑压压的一百多号人，深吸了口气：今天一共三件事儿：第一，顾文东晋升为中尉副连长。 台下一阵掌声响起，顾文东站起对着战士们敬了个礼。这位爷的经历可谓是一部传奇，当个副连称不称职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非常能打。 方斌见火候差不多了，双手下压，掌声渐熄：第二件事儿啊，文东，打开全息屏幕吧。 一幅巨大的全息屏幕打开，显示的是避难所周边的一块地形。方斌用手中的激光笔指着被标红的一块说道：我们连的任务下来了，不去护卫前面的铁路维修车，而是勘察这一块区域的情况。 下面一百多号人的嗡嗡声响起，有人举手问道：头儿，那块地方有什么？ 方斌摇头：不知道，所以上面派我们去看看。 方斌放下激光笔，双手拄在桌上，看着下面的战士们：别误会了，那里就是一片草原，有几处丘陵，一个小镇子。我们的任务是勘察这块区域，在那个镇子建立短波通讯基站，并消灭所有存在的威胁。 顾文东的声音响起：归纳起来就四个字：勘察，清理。那里是铁路线的北面，你们可以看做是对铁路沿线的未知威胁的清理。避难所这次出动了两个旅的兵力，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后援问题。但凡超过两条腿的，不需要请示，直接打成筛子。 方斌补充道：大家都是出过一次外勤了，外面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无人机无法起飞，地面战斗机器人也无法使用，所以只能派出我们这些大头兵了。 方斌顿了顿：最后一件事儿：我们要全面换装了，新步枪的口径要换成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新型的手榴弹，新的外骨骼装甲。根据上面的说法，这些装备都是应急过渡，不是最终定型。接下来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来适应新装备，好了，现在是提问时间。 第29章 李佳雯 午饭是从镇子附近菜地里现摘的各色青菜加上军用肉罐头一起炖出来的大锅菜，和现蒸的馒头。做法简单，但是很香。看看众人的吃相不用问也知道，旅部的存粮肯定所剩无几，甚至连调味料都快消耗干净了。文慧已经啃了好几天的压缩饼干，上一顿的热餐也是军用口粮。这顿饭唤醒了她那已经麻木的肠胃，不知不觉自己吃了三个馒头和一整盒炖菜。放下饭盒打了个饱嗝，文慧觉得自己这具尸体又活了过来。 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口，文慧冲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谢谢你替我拿午饭。 那人笑声如银铃：姐你吃饱了吗？不够我再去拿。 文慧侧头看了看后视镜，轮到自己装车还要一会儿，想来闲聊几分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你口音，好像是锦州人？ 那姑娘伸出手，和文慧握了握：佳雯，李佳雯。我是荷兰人，别误会，我父母都是中国人。我出生在那，就拿了荷兰国籍。 文慧挑了挑眉毛，这种移二代现在可不多见了。台海之战后华夏重回巅峰，移民海外的国人越来越少。倒是无数蛮夷和香蕉人想破脑袋挖空心思要入籍华夏，可获得华夏的国籍难度绝对是蓝星第一。哀嚎也罢，苦求也好，华夏的宪法在那摆着呢。要么你是商贾巨富，要么你是真材实料的科学家，剩下的人嘛，华夏不要垃圾。 李佳雯看出了文慧的潜台词，无奈的笑了笑：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说呢，我父母的情况，有点特殊。 文慧点点头表示理解，自己没必要也没心情去做个好奇宝宝，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这身功夫不错，挺能打的嘛。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后车厢满是幸存者的蔽塞空间里，弄死两个感染者，自己只被抓了几下，这功夫可谓了得。 李佳雯抬起手臂，几个直拳几个刺拳居然打出来了风声。她笑着说道：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有个老师傅，我跟他学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母亲就想着让我习武，也算是强身健体。学着学着师傅说我天赋很好，就一直没放下。 文慧又抿了一口热水，这水里明显的一股净水片味道：那你这趟来燕京干嘛啊？ 李佳雯无奈的撇撇嘴：我来找我父亲，说出来也不怕姐笑话，我还没见过他。大爆发那天的飞机，刚住进宾馆就摊上了这些事儿。 李佳雯从胸挂上的刀鞘上拔出匕首，用刀尖挑着指甲里的污泥：然后就是被军方疏散，磕磕绊绊的到了安置区，这一路上，死得人太多了。 文慧用热水杯堵住了自己的嘴，一时间，驾驶室陷入了沉默。 一阵敲击声打破了沉默，后面有个大嗓门吼道：7号车，向后退，该你装车了！ 文慧把防弹胸挂扔在地上，往床上一瘫。刚刚结束的例会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连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只想放空大脑，好好的躺一会儿。旅部例会的内容不多，但足够震撼。军方已经彻底弃守燕京，所有安置区都已沦陷。不单单是燕京，全华夏几乎所有的大型城市都已沦陷。当然，军方不会任那些被困在城市中的幸存者自生自灭，下周就会开始向所有沦陷城市空投物资箱。 接下来就是诸如现在军政中心已经转移到秦岭核长城，全面开放核战庇护所和战备仓库，大家要共度时艰等等等等。 那些信息对于文慧来说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男人和母亲了。 她就这么看着天花板，直到李佳雯的声音响起：姐，别多想了。 李佳雯的手很软也很暖，很难想象这样一只手能拧断感染者的颈椎。 李佳雯继续说道：姐，我听说进入燕京实施救援的部队很多，姐夫和大姨肯定跟着其他部队撤离了。 文慧感觉自己好像被拉着坐了起来，李佳雯扶着自己的肩膀，笑道：姐，咱们是不是该去幼儿园接茜茜了？我还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给我小侄女呢。 茜茜“嗷呜嗷呜”的怪叫着张牙舞爪做怪兽状扑进李佳雯的怀里，一大一小扭做一团，同寝室的几个孩子也加入了打闹的行列。 孩子们的欢闹声冲散了屋内的愁云，连文慧的嘴角都挂上了一丝笑容。茜茜这孩子和李佳雯很是投缘，李佳雯申请调整了宿舍，搬来和文慧他们同住。床位是早就满了的，李佳雯就在地上铺了个睡袋，没想到茜茜看到睡袋就吵着晚上要和李阿姨一起睡在地上。几天下来，一大一小就厮混得无比亲密。 文慧把“守御33”拆成零件，拿出保养套件给每个零件都做了保养，组装好后反复空放了几次，听着空仓挂机的声音感受着零件之间的丝滑，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这是上面反复叮嘱过无数次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民兵预备役。通过收集附近几个村镇的存粮物资稍微让大家松了口气，看着数量不少，可军需一计算，只是一个礼拜的口粮罢了。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尽快把幸存者转移到双塔山的军方庇护所和战备仓库，第二个则是尽最大可能的收集些物资。 但凡能和衣食住行搭上边儿的，就没一样不缺的。承德的尸群被炸断的大桥阻隔在市区，按照参谋部的判断，短时间内还不会找到其他道路离开市区。承德的常驻人口有300多万，哪怕是在和平年代，消耗的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惜几座大型批发市场和仓库都在市区内，不用想就知道根本进不去。 不过在市郊还有一座很关键的工厂：337厂，那是专门生产军用口粮的工厂。一日三餐的自热军粮，压缩饼干，各类罐头应有尽有。337厂的产能很大，光厂房就有十几座。如此庞大的产能单是军队肯定消耗不完，这些军品也会对社会销售。 现在支援燕京的三个重装团已经返回了旅部，经此一役，47旅失去了超过一半的有生力量，就算加上那些收拢的警察武警和其他兄弟部队的战士，能熟练摸枪的也不过五千人。看似补齐了原来47旅的编制，但技术兵种的缺失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 加上从承德市区和附近村镇收拢营救的幸存者，现在旅部足足有五十多万幸存者。根据军管条例，所有十八至四十五岁的男女都被第一时间收入民兵预备役，这些人现阶段可以维持秩序可以分发物资可以去干些体力活儿，但要这些刚刚恢复了理智和冷静的幸存者去和尸群硬刚，是不现实的。旅部没有那么多的武器来武装所有人，这些幸存者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尸群对战。 被派往双塔山开启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但发回的消息也不容乐观。在距离庇护所不过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尸群已经在聚集，那些感染者在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指引下，慢慢从各处村镇聚集到了一起。侦查小队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汇报最新的情况，每次汇报都会让旅部的高层心惊胆颤。五万，十万，十五万，而市区内的尸群好像也开始向那个方向移动。 在如此捉襟见肘的兵力下，如何保证把幸存者安全的送入庇护所，还要去尽量的收集物资，让旅参还活着的那几位参谋几乎薅光了自己所有的头发。没人能理解尸群的活动规律，天知道那些尸群会移动到什么位置。也许明天就会离开承德市区让大家尽情搜刮，也许明天就会冲进庇护所把所有人啃成白骨。时间，是和物资一样稀缺的战略物资。 所有47旅和收拢的其他兄弟部队的正规士兵原地升三级，哪怕是最小的列兵都可以指挥一个班。大量适龄的预备役民兵被迅速整编，不管战力如何，好歹有了指挥框架，而参加明天搜刮337厂行动的这个营就是这样被扩建出来的。 文慧也有了编制，正式的名称是47旅第三民兵机动营第一机动连，这个所谓的机动连不过百余辆军用卡车和十几辆轻型军车，真正的正规军战士不过二十几人，剩下的都是如文慧一样的民兵预备役。 一个菜鸡营，和一个菜鸡汽车连。文慧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守御33”插回枪套。明天，可能会是一场硬仗吧。 第30章 请你喝酒 傅有德活动了一下手臂，伺服马达瞬间做出响应，低沉的嗡嗡听到耳中让他甚是满意。该说不说，富友集团的这帮工程师手艺不错。撤退中自己右臂的装甲片连同一堆零件被一只二型活尸扯下，要不是德子把步枪塞进了那只活尸嘴里打了半梭子，自己这条胳膊肯定没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富甲天下的私企总部里会有经验丰富的军工工程师，傅有德懒得去思考。你去外面瞅瞅，活尸都满街跑了，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奇怪吗？ 你别说，还真有。正在傅有德反复调试自己的外骨骼装甲时，德子捅了捅他，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头儿，看那边。 傅有德下蹲沉腰，双拳紧握护着头部，一连串的刺拳打出：爷正忙着呢，有话说有屁就放。 德子没有回话，傅有德有些奇怪，转头看去，德子正一脸痴呆的看着一个方向。傅有德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这是，看什么呢？ 下一秒，他也呆住了。 这里是“天宫”大厦的地下五层，也叫第一整备层。两扇巨大的对开式装甲防弹门缓缓打开，两辆巨大的主战坦克一前一后慢慢驶入，后面跟着一群重型步战车和军用卡车。一群群的幸存者从卡车后面跳下，这些大难不死的幸运儿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后或坐或跪如泥雕塑像般，几十个胸口画着红十字的医疗兵两人一个，架着他们进入旁边搭设的帐篷进行医疗临检。 傅有德咧咧嘴，幸存者他见多了，没被咬死吃掉没被吓疯能活着被救下的都一个德行。不过这支奇怪的车队完全区别于他认知中的任何华夏军队列装了的现役装备，想想那威力可怖的激光炮，只一次齐射就清理了一整条街上的感染者。要是多来几辆，哪怕是一个装甲营，在开阔地形下轮射，再多的感染者也是白搭。 傅有德活动着手部关节，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点点头：德子，咱们下来对了吧？这坦克看着就提气。 德子的声音传来，好像一个三十年脑血栓患者般的迟缓：不是，头儿，你看。 傅有德有点生气：看看看，不就是几辆新型坦克嘛，还有什么看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有德抬头望去，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一群身高两米五以上的巨汉如从山海经中走出的巨人般，从他面前走过。这些巨汉穿着傅有德从未见过的全覆盖式装甲，浑圆的肩甲，弧形的胸甲，整个人都被厚重的装甲包裹中，哪怕是关节处的柔性材料看上去也比自己身上的高级太多。尤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外骨骼装甲并不是正规军常见的城市迷彩或者丛林迷彩色，而是类似石灰色的涂装，在他们的右肩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狼头！ 一把把和他们身高几乎等高的链锯剑链锯斧或背或扛在他们的肩上，那如短匕般的锯齿和剑身上甚至还挂着片片人体组织。他们的远程武器就挂在他们胸口的磁力锁上，那些步枪的口径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就是一门手炮！很难想象如此口径的步枪会有多大的后坐力，哪怕是自己的外骨骼装甲的后坐力补偿系统也无法承受。 这群巨汉都没有带头盔，那奇怪的头盔就挂在他们腰部的磁力锁上，这让傅有德能看得到他们的容貌，每个人都是标准的华夏面孔。但好像灯塔电影里的那些印第安人一样，每个人的脸上有着大片的奇怪刺青，或者涂抹着各色油彩。 他们在大声的说笑，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炫耀着自己的战绩。互相传递着几个巨大的皮囊，拿到皮囊的仰头就是一顿牛饮，阵阵酒香飘来，勾起了傅有德的酒虫。 当兵的都爱喝酒，傅有德也喜欢，但是部队严格的纪律让他没什么机会痛痛快快的解解馋。他盯着那个皮囊在一只只大手之间传递，使劲咽了咽唾沫，这个动作，被一个人看在眼中。 傅有德使劲呼出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想找根烟抽，酒喝不上，抽颗烟解解心焦总是可以的吧。可惜他摸了个空，裤兜被腿部装甲覆盖，一时间根本拿不出来。 正当他手忙脚乱的想拆掉腿部装甲时，一个如雷鸣般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小子，你想喝酒吗？ 二十年后，燕京收复战的战斗间隙，傅有德对着一群手下的新兵蛋子吹嘘：知道吗，老子当年是见过狼王的，狼王他老人家还请我喝酒呢。 此番言语换来的是新兵蛋子们的一片嘘声，傅有德这老兵痞难得老脸一红，掏出几包烟扔给众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我都这岁数了，还能骗你们？ 一名新兵站起来喊道：营长，那您给大伙儿说说，狼王是为什么请您喝酒？ 傅有德抬头看天，冲着那轮明月拱了拱手，然后叹了口气：因为老子馋酒了呗。 傅有德抬起头，一个身高足有三米的着甲大汉把酒囊递到了自己面前，其声如雷：看你也是个好酒的，来，我请你喝酒！ 傅有德参军前在老家就是个混混，和一群臭味相投的伙伴厮混几年，一身痞气。现在他那混不吝的痞气又涌上心头，伸手接过酒囊，敬了那大汉一下：你们打得很好。 说完，仰头就灌！ 傅有德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酒量，但北方五六十度的烈酒二斤下肚还能开着军用吉普跑出120公里的时速不上头。他也不敢说自己喝过全华夏的酒，但这么烈，这么有酒味的酒还真是头一次喝！ 就如一颗手雷在口腔中爆炸般，就如一块烧透的火炭般直达胃部。幸亏外骨骼装甲的自平衡陀螺仪系统自动启动，傅有德的身子只是晃了晃没有摔倒。 傅有德暗自咬了咬牙，又猛灌了几口，估摸着一斤酒下了肚，这才把酒囊递还给对方。他晃了晃脑袋，嘬了嘬牙花子，嘿嘿一笑：这酒真不错，谢谢了兄弟。 那群大汉饶有兴趣的围在旁边看着，直到那领头之人接过酒囊，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那领头之人面露笑容，冲着傅有德点点头，一束扫描光束扫过傅有德胸甲上的识别码，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个人终端：你叫。。。傅有德是吧。 傅有德使劲的保持着冷醒点头，试图伸出手来表达一下善意，刚才还灵活无比的伺服马达居然如万钧之重：兄弟，你是。。。 那领头之人冲着防爆门方向大喝一声：医护兵！ 这是傅有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31章 怪物 面甲打开，林浩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他大意了，那只二型活尸临死前的最后一击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胸甲上。坚固的合金装甲被砸的凹陷了一大块，头盔内的警报灯闪烁不停。 徐婷婷和一名军医跑了过来，看见林浩打开了面甲，徐婷婷急道：头儿，这里是辐射区，赶紧把面甲关上。 林浩呼出一口气，感觉胸口舒服了些，他对徐婷婷笑了笑：让我喘口气儿，没事儿，晚上让军医多给我打一针，反正轮换回到庇护所也得去挂那些点滴。 军医用手臂上的扫描仪检查了林浩的身体状况，放松的呼出一口气：胸口肯定是青了，不过骨头没事儿。林头儿，今天你就车上歇着吧，晚上回去营地我在给您看看。 林浩对着徐婷婷挑了挑眉毛：看着没，我没事儿。来吧，拉我起来。 徐婷婷点点头，和军医一起拉林浩站了起来。 刘德昌带着五十七号庇护所仅存的那个营主动出击，林浩则和自己的小队在旁协助。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能消灭一只活尸一匹变异动物，都能减轻一分日后的压力。林浩他们不会坐在庇护所里干等着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到家门口，没人能预测尸群的活动规律。主力尸群他们是不敢接触的，零敲碎打之下，这一个月下来也消灭了不少活尸和变异动物群。 b头市的铁路枢纽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那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弹坑了。哪怕四号避难所把铁路修好，幸存者们也只能前往距离庇护所六十公里处的一座小镇上车。这一路上的变数太多，游荡的尸群和变异动物随时都能撕碎幸存者。经过投票，五十七号庇护所有一半的幸存者自愿转移到四号避难所。哪怕只有一半人，那也是将近十五万人，到时候所面临的运输和后勤压力让林浩想想都足够头疼。 眼前是一片牧场，四面都被密密麻麻的防护林所包围，整个地形开阔，现在则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防护林可以有效降低尸群的冲击速度，这也是为什么选定这里作为预设战场的原因。尸群厚实的阵型和个体速度被树林迟滞，等尸群冲出树林已经变得零散混乱。 预想中的打靶训练并没有那么顺利，林浩的小队用风筝战术拉来了一个小型尸群到达了预设战场，可突然从侧翼树林杀出的一群变异牛打乱了部署。本来这种偷袭在营级雷达，无人机和单兵雷达的立体侦查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但那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让无人机无法升空，所有的探测器失灵，无论什么型号的雷达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显示出一片片的雪花点。 最左翼的一个排瞬间就被淹没，刘德昌只能收缩阵型。把整条布置好的左翼旋转了九十度，尽量维持阵型完整的同时把变异牛群和尸群都纳入火力线中。 这些被病毒烧坏了脑子的变异牛皮糙肉厚，普通步枪弹甚至无法穿透表皮。但它们的奔跑速度不快，病毒也没有额外强化它们的智商。这些变异牛淹没了左翼的那个排后，没有趁着合成营变阵的机会继续冲击，反而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一头冲进了姗姗来迟的尸群中。 变异动物和活尸都是被病毒感染的感染者，但二者的关系却并不融洽。在野外只要碰到，都是不死不休的死战到底，然后胜利者把对方填进自己的肚子里。而最终的胜利者往往就是人类幸存者，它们的战斗或者让幸存者们有了逃生的机会，或者做一只悠闲的黄雀，比如林浩所处的这片战场。 战士们已经散开，对着每具躺在地上的活尸和变异牛补枪。几辆履带式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车慢腾腾的挪进了战场，如老牛般哼哼唧唧的挖着大坑。几辆翻斗式民用卡车跟在后面，车斗里装着大量的生石灰。这些尸体必须掩埋，变异生物不会计较吃的是尸体还是活物。如果天气转暖，一旦腐烂就是场人道主义灾难。 林浩没有听从徐婷婷的嘱咐关上面甲，他从携行袋里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刚想点上，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一号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林浩摇摇头，递了根烟过去：回去可别跟你爸说我给你烟抽。 一号帮林浩点上，二人喷云吐雾。 天阴的可怕，本来下午两点，可好像傍晚般。黑漆漆的云层压得很低，那如墨般的云层中还透着丝丝诡异的绿色。 一号指着战场，问道：林叔儿，你说，这仗有打完那一天吗？ 林浩叹了口气，没想到被烟气呛到了肺，他咳嗽了俩声，回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号抬头看了看头，展颜笑道：叔儿，你听说了吗？九号醒了。 林浩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觉得背着一对翅膀真的没问题吗？ 一号哈哈一笑：那算什么，林叔儿，您没见过六号，那就是一头狼！ 林浩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街跑了，人类长出一对翅膀算什么。 一号两指一弹，烟头如流星般飞出老远。 一号抻了抻懒腰：真想现在就回去看看九号啊。 林浩点点头：最快一个月，铁路就能修到这儿了。两个月，两个月我们就回去了。 一号：两个月，我的那群小崽子也能走出培养仓了。 林浩好奇：你说什么？ 一号嘿嘿一笑：林叔儿，我这卖个关子，回去您就知道了。 林浩感到一阵的毛骨悚然。 一号和自己离开四号避难所后的每一天都在变化，变得强壮，变得冷漠，变得更加的。。。理性，也变得更加的野蛮。没错，一号现在是理性和野蛮的矛盾集合体。这不奇怪，细究起来，每个活到今天的幸存者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 真正让林浩不寒而栗的是一号那可怕的成长速度。 林浩不怕死，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都是自己赚来的。他不怕尸群，不怕变异生物，他怕的是自己的那位发小，李成福。 这个家伙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第32章 清剿 顾文东接过李景逸递过来的烟，几个人互相点着了火，就靠在车厢上发着呆。车厢里吼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孔云看了看紧闭的车厢门，咽了咽唾沫，又看向顾文东，小声问道：头儿没事吧？ 顾文东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层，撇撇嘴：发泄发泄就好了。 孔云叹了口气：兄弟们没人怪他啊，都是那几个家伙运气太差了。 方斌把一个烟灰缸砸在车厢壁上，咣当一声后他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这次出外勤顺利得好像一次郊游，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两个合成旅的兵力清剿铁路沿线的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他带着他的连到达指定位置后，那个屁大的镇子里连个能动弹的活物都没有。建立临时警戒线，架设短波通讯站，炊事班准备热食，一切进行的毫无波澜。 就在战士们轮班去餐车吃饭时，两只体长超过十米的好像蚯蚓似的玩意破土而出，直接吞掉了两名站在它们头顶的战士，然后被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打成了筛子。 使用12.7毫米口径的新式步枪威力不俗，但打在这种软体动物身上除了造成对穿的两个碗大的伤口并没有太大作用。还是配备的喷火器起了作用，那些添加了新型增稠剂的燃料可以造成高达2000度的高温，蓝星上可没有什么生物能够抵抗这种温度。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那两条蚯蚓肚子刨开，那两名倒霉的战士已经被变异蚯蚓强大的消化液腐蚀得面目全非。 连级“青牛座”装甲指挥车上有地下震动检测仪，单兵外骨骼装甲也内置了类似的装置。但在核爆的电磁干扰下，这些精密的设备除了显示一堆雪花点或者制造一些假警报没别的用处。被假警报和雪花点儿骚扰得不胜其烦的众人关闭了设备，可没人能想到一条蚯蚓能长到十米长，也没人能想到蚯蚓能从地下窜上地面吞噬活人。 车厢门打开，方斌走出装甲指挥车，顾文东和孔云迎了上去。方斌在这些老兄弟面前从不做作，他使劲的搓了两把脸，问道：副连，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叫顾文东副连，而不是文东，或者东子东哥，那就是在说正事。 顾文东正色答道：情况已经上报，那两条蚯蚓采样完毕，兄弟的尸体装车已经送回老家。 方斌点点头：让所有人打开装甲内置的震动检测仪，别嫌烦了，命更重要。 说完，看向孔云：联系营部，让他们派一辆电子战装甲车过来。按命令我们还得在附近清剿变异生物，弄不好还有这种大蚯蚓，我可不想在看满屏幕的雪花点儿了。 第二天，一辆“槐树3”电子战专用装甲车就被调了过来，它配备的反干扰系统可以形成一个5平方公里左右的“干净”圈子，理论上的，实际效果则差强人意。雪花点和假警报依然存在，但好歹侦察无人机能升空了。那些瘫痪如废铁疙瘩般的战斗机器人也能勉强执行简单指令。 有，就比没有强。方斌的连队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清理了周边大概300平方公里。那种大蚯蚓再也没有碰到，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倒是让众人开了眼界。如果非要在这些玩意儿中找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再也不怕人了。 非但不怕人，下到一米多长的变异老鼠，上到变异草原牛，看到方斌的车队就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又或者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不考虑数量，不考虑实力差距，哪怕只是一只草原鼠，拼死也要啃上装甲车的防爆轮胎几口。 方斌的连队就这样打打停停，一个星期下来，弹药补给消耗的七七八八，只能暂时退回避难所，他们的任务则由其他连队接手。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没头儿，鬼知道这片草原有多少变异生物，可上面的命令没有变化。方斌的连队在避难所完成抗辐射治疗后，又被派了出来继续清剿任务。高层好像认了死理儿一般，砸进去无数人力物资，把铁路沿线和避难所周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对抗这些变异生物高层也拿出了不少新玩意儿，比如竖立在方斌等人面前的这个三米多高的大圆筒。临时调配过来的军士长解释说这东西叫微震动发生器，专门对付地下的变异生物。它有两种模式，一是模仿生物行动产生震动吸引那些变异生物，然后由地面火力聚而歼之，或者溜之大吉。二是向地下发射强力震荡波，直接击杀那些变异生物，不过这种模式需要的条件很苛刻，比如合适的地形，要有地下裂隙，最好是刚下过雨的湿土地。 看军士长还想继续解释运作原理，李景逸赶紧递过一根烟：老班长，您也讲半天，抽颗烟歇歇。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您尽管发话就是。 军士长接过烟，知道这些大头兵不想去听那些吊书袋的理论知识，也只是笑笑并不介意。 这微震动发生器时灵时不灵，在方斌看来，心理慰藉的成分更多些。虽然每隔一星期就能回去避难所休整一次，但大家都已身心俱疲。渐渐的，方斌也能理解高层的用心良苦。现在的作战强度已经这么高，如果放任那些变异生物繁衍生息，鬼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方斌看向脚下被装甲靴踩得死死的变异草原鼠，一米多的体长，和人类中指一般长短的两颗啮齿，哪怕被一发12.7毫米的穿甲弹打成了两节儿，那血红色的眼中的寒光依然让方斌感觉很不舒服。 莫斯科挨了核弹，据说秦岭指挥部派出支援的一个整编合成团都折在了那里。大毛国已经没有成建制有组织的抵抗了，也就是说，四号避难所的西边和北边没有了任何屏障。别以为距离还远，那些该死的感染者不知疲惫不需休息，理论上，四号避难所或迟或晚都要面对整个欧罗巴将近十亿的感染者。最可怕的不是数量，而是这些感染者在迁徙的路上进化的速度。核爆，强辐射，改进型病毒，等到这些感染者游荡到四号避难所，天知道他们这些幸存者要面对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练兵，收拢幸存者，收集各种资源，这是李大老板现在想做的。方斌已经很久没见过李牧了，不过李景逸倒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连里，和大家一起啃压缩饼干吃军用罐头，一起插科打诨，一起端着步枪顶着变异牛群的冲击。 可能是年龄不大，也可能是李家遗传的坚韧性格，这位二爷的性格和行为并无太大变化。李东和那几个从a市一起逃出来的贴身保镖一直跟在这位二爷身边，为了方便照顾，方斌把这几个人安排到了一个班。方斌是不太理解李牧的做法，说是磨炼自己儿子，真的需要把他扔到第一线当大头兵吗？哪怕是末世，这种世家子弟不应该在站在避难所的指挥层里运筹帷幄吗？ 李家这种家族的思维和自己这种市井小民完全没有可比性，反正这个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想不通的东西就不去思考，这是方斌自认为的优点，也经常被手下的兄弟们和自己的儿子吐槽为心大。 一阵爆炸声把方斌拉回了现实，他能听得出那是60毫米迫击炮打出的高爆弹，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夸奖赞美。那几发迫击炮精准的砸到了十几头变异牛群中，高速旋转的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顺利放倒了这些恐怖的生物。 方斌也点了点头，这些战士的技战术越来越熟练了，没有无人机制导，没有测距雷达，能打出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无他，但手熟尔，让你打上几百发迫击炮弹你也能这么 准。 一辆步战车冲出车队，拉着一个班的战士过去补枪，两辆重型军用卡车改装的拖车哼哧哼哧的跟在后面去拖拉尸体。击杀后，这些变异生物的尸体都会被拉到一起集中焚烧掩埋处理。战壕掘进机和民用挖掘机跟在连队后面，挖出几米深的巨坑，先是泼上添加了增稠剂的压缩燃料，然后用2000度的高温焚烧，最后在撒上生石灰，直到整个大坑再也容纳不下，才会填埋。 这些工作很繁琐，也是高层严令必须执行的，虽然拖累了清剿的进度，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核爆后的天气反常的可怕，本来外蒙高原的冬季温度在零下15到30度之间，最冷甚至有零下40度的时候，现在的温度则是零上十度左右。所有生物的生物钟全乱套了，无数的生物在这片高原上厮杀繁衍，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块土地还真是生机勃勃。 那些愚蠢的外m人的过度放牧让整个高原沙化严重，富友集团进入外m国后，投入了大笔资金用于治沙防沙，樟子松沙柳刺柏小叶欧杨这些耐寒植物被种入沙漠，加上近三十年的不懈努力，让高原慢慢恢复了绿色。成片的防护林留住了沙土，也恢复了生物多样化。 而这一切努力，造成了今日幸存者面临的局面。外m国本就人口稀少，大爆发后剩余的幸存者几乎都被拉到了四号避难所，野外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尸群，这里有的是变异生物。根据避难所最新的通报，这些高原鼠的繁殖周期从病毒爆发前的21天缩短到了现在的十五天。方斌没敢去看后面演算出的数字，他只是催促着所有手下干掉一切超过两条腿的玩意。用格斗刃，用链锯剑，用步枪，用手雷，用火焰喷射器，把手里能用的东西砸在那些变异生物的脑袋上。 而那些该死的病毒似乎还影响到了植物，虽然植物变异的速度很慢，但确实存在。距离方斌连队200公里处的一个连，清理一处防护林时就有三名战士被几根变异藤蔓活活勒死。战场记录仪的晃动和模糊的画质完美展现出携带者的惊慌，只短短几分钟，那恐怖的绞力搅碎了外骨骼装甲的合金装甲板，把里面的战士搅成了一滩肉泥。 那片防护林被火焰喷射器和燃烧弹烧成了白地，但人命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顾文东的话多多少少给了方斌一些慰藉，起码病毒没有影响到昆虫，或者说，这片高原上的昆虫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方斌不太认同顾老师的说法，核爆前秦岭指挥部的通报里说得很明白，在云南省就有昆虫变异的实例。想想漫天飞舞的一条手臂长的蚊子，方斌就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里是外m国，暂时没有那么恐怖的蚊子。方斌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把今天的作战报告发送到上级指挥端。 四十四只变异羊，十二头变异牛，三条五米长的蛇，三窝草原鼠，和一头落单的草原老狼。方斌看着表格上这些稀奇古怪的数字，叹了口气。这就是今天的战果，大型的变异生物会被步枪机炮击杀，区别是变成筛子或者变成碎块。草原鼠的鼠洞里要么被塞进去几颗白磷手榴弹，要么用火焰喷射器喷上几下，手下的这帮兄弟，越打越皮了。 发动机的轰鸣响起，方斌抬头看去，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青牛座”装甲指挥车旁驶过，卷起的些许泥点溅到了装甲舷窗上，那是送连队军医前往营部的车。军医对所有被击杀的变异生物进行了基因采样，每天都要把这些样品送到营部，营部再把这些碎肉块送往避难所。那些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镜片的老科学家们会记录这些生物样本的变化和病毒的影响，然后开发出对应的武器装备，或者免疫药剂。听说现在已经在用变异牛的牛皮细胞来研究制造外骨骼装甲的里衬了，那玩意儿的防弹防震功能相当出色。 第33章 厂 文慧和李佳雯不是承德本地人，也都知道这么大的雾绝对不正常，尤其还是炎热的夏天。47旅的直属侦查大队派出了一个班在前面摸排，两公里的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侦察兵用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从文慧的卡车前走过时，李佳雯碰了碰文慧：姐，看起来前面没多少感染者。 文慧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战士的装备还算干净没沾上多少血污，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这么大的雾，要是碰上大群感染者，不用多，一千就足够覆灭这支车队。 过了一会儿，几辆在后面的军用吉普和两辆步战车超过车队，往前而去。 李佳雯和文慧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没有枪声，没有感染者被病毒破坏的嗓子发出的奇怪嘶叫声。又过了一会儿，车队前面一名军官拿着手电筒晃了三圈，那是车队出发的信号。文慧习惯性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抬手敲了敲车厢，发动了卡车。 向前开出不过几分钟，车队右转，337厂巨大的厂墙就出现在文慧面前。可以容纳四辆重卡同时通过的厂门已经打开，那几辆前出的吉普已经在停在厂里的院中央，两辆步战车则并排堵在大门外道路的另一侧警戒。 车队鱼贯而入，文慧跟着一名战士的引导倒车到了仓库的出货口。车停好，车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是工人们跑出车厢冲进仓库去搬运货物。 47旅目前把那些被打散编制的士兵和武警整编成伍，其次则是那些退役老兵，最后才是这些普通人。 不是每个幸存者都能被锻炼成坚强的战士，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冲锋的尸群还能端稳步枪听从命令打中目标，有些事强求不来。 不过不要认为自己当不了兵就可以悠闲度日，除了确实身患重病的，所有幸存者都被安排了还算合适的岗位。哪怕是搬搬抬抬，也是需要人力的。 李佳雯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看向文慧：姐，你不下去活动活动？ 文慧摇摇头，嘱咐道：我是司机，不能下车的，你也别走远了。 李佳雯拍了拍挂在胸前的携行袋，做了个鬼脸：我去后面给茜茜摸几个水果罐头去。 大雾中的厂区视线受限，文慧实在看不远。耳边不时传来有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射击声，通讯频道里某区域安全的消息让她安心不少。车厢不断传来的重物搬运声说明没人偷懒，这些工人大多配备了民用工程外骨骼，搬搬抬抬的工作还算轻松。 敲击车门的声音传来，文慧从后视镜看去是李佳雯扛着一个纸质包装箱站在那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李佳雯嘿嘿笑着把箱子递给文慧：姐，杂拼水果罐头一箱。 文慧探身接过箱子，手中一沉，不由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字，这一箱水果罐头足足有24罐，净重超过了30公斤，也不知道李佳雯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趁着文慧把罐头箱子塞进后排，李佳雯叽叽喳喳的说道：姐，那仓库里真的什么都有，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再去扛俩趟。 文慧想了想，自己的女儿爱吃牛羊肉，于是说道：肉罐头，牛羊鱼都行，你要是扛得动，在弄两箱压缩饼干。 李佳雯把胸口鼓鼓囊囊的携行袋扔上了副驾驶：这里是三包能量棒，姐你收好了，我走了。 文慧打开携行袋拿出一包能量棒看了看，巧克力坚果燕麦谷物，还都是茜茜爱吃的。 所有满载的卡车被引导停到了来时的国道上等待，雾气还是这么重，一点消散的痕迹都没有。文慧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被浓重雾气遮挡，只留下了一个昏黄的光圈。李佳雯则在旁边猛灌着水，这丫头累坏了。连着跑了三趟，起码扛回来二百斤的罐头。 文慧心疼的看着她，李佳雯则大大咧咧的笑笑，说道：姐，我没事儿。你是没见我师傅，跟着他练功的时候天天在身上挂着三十斤的配重，睡觉时候都不能脱。 文慧惊讶：你那么小就穿那么重的配重，也没见影响你的身高。 李佳雯放下水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每天还要喝他给我配的中药，说是不喝人就练废了，姐，那药可苦了。回去我就申请一套工程外骨骼，下次在碰上这活儿，咱们能多搜刮点儿。 文慧难得的笑出了声。 李佳雯看了看四周，浓密的雾气居然没有一点消散，她问道：姐，我们在这儿等什么呢？ 文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护送兵力，只能等所有卡车都装满了才能出发。 李佳雯指着后视镜：他们还在后面建立了防线？ 文慧关闭了喇叭按键，趴在方向盘上，懒洋洋的回道：标准流程了，大家都去搬物资，外面没人守着会被包了饺子。 话音刚落，一阵刻意压制着惊慌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营部，发现大群感染者，具体数量无法探明，目视过千，2号前哨请求指示。 文慧和李佳雯的心瞬间被抓紧，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营部的命令下来了：前哨后撤至防线，所有装载完毕的卡车跟着引导车撤回庇护所，引导车会沿途扔下绿色荧光棒，后续卡车跟随荧光棒指示返回。 缓了缓，机动营营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卫部队坚持十五分钟，汽车连加快速度，最多十分钟撤出厂区。 后面的防线由两个连的兵力驻守，他们用遗弃的车辆路边房子里的家具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组成了第一道路障。第二道则是从旅部带来的便携式铁丝网，两具沉重的铸铁三脚架中间挂着铁丝网，每一套彻底展开就能屏蔽二十米的空地。十几套铁丝网被布置在道路两侧，只留下中间一条仅供三人并排通行的道路。 两个连的军车都停在了第二道防线后面，战士们徒步进驻第一道防线。整个机动营仅有的两辆车载82半自动迫击炮打出了第一击。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响彻整条国道，在浓重的雾气也无法遮挡高爆弹的火光和爆炸。 加装了近爆引信的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不过十米炸开，在如何被病毒强化出的角质层也无法挡住高速旋转的弹片，漫天的弹片清空了百十平方米的街道。 火光，爆炸，和被掀飞的残肢断臂，重机枪的长点射。文慧紧咬牙关发动了卡车，李佳雯拔出胸挂枪套里的“守御33”，卡车紧跟着前车，一路向前。 第34章 入驻庇护所 军方对参与行动的幸存者们足够宽容，除非是军火弹药，其他的物资私藏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摸了几个罐头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回来交换也好，给家人吃了也罢，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没人会说三道四。 不过李佳雯这个小丫头的私藏着实多了些，文慧很鸡贼的塞了几个罐头和饼干进背包，那是自己和闺女的不时之需。 宿舍成了欢乐的海洋，糖果，肉罐头，水果罐头，水果速溶冲剂可可粉，这些平日里国人看都不看一眼的罐头食品，现在成了难得的珍馐美味。在听说这些好吃的罐头糖果都是李佳雯一个人搬回来的，孩子们对这位小阿姨的崇拜到达了顶峰。 返回庇护所的路途有惊无险，后卫部队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就撤退了，汽车连和负责护卫的机动营都没什么损失。那些铁丝网和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砌起来的街垒发挥了意想不到的的效果。 根据战场雷达的数量统计，当面的感染者数量过万，漫天大雾阻挡了射界，这样的环境下，哪怕布置了简易防线，两个装备不全的新兵连也不能硬扛。 这次拉回来的物资让旅部松了口气，百余辆载重55吨的重型军用卡车满载而归，还没受什么损失，最多只是消耗了些弹药。最难得的是，337厂里的鲜类储备冷库被清空。承德市郊的核聚变发电厂没有停摆，大部分的市区供电还没停。大量冷冻的新鲜肉类和蔬菜被抢回庇护所，让所有人好好打了几顿牙祭。 从战术上来说是成功的，不过想要复制就难了。那群感染者，或者按最新的叫法，那群活尸堵死了通往337厂的国道，想要再去搬运物资，只能等待尸群自行散开。 拉回来物资看似很多，均摊下来也不过是多了半个月的供应。不过这也解了燃眉之急，仔细计算下来，库存物资足够坚持到庇护所的无土栽培农场长出第一批粮食，让旅部可以有更宽裕的时间把幸存者送进双塔山的庇护所和战备仓库。 汽车连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整编后的两个重装团已经反复清理了前往庇护所的道路，接下来就是把幸存者们送到更安全的庇护所。事务千丝万缕，但忙而不乱，虽然每个人都被繁重的任务和命令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终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执行命令就好。 第一批被送进庇护所的是老弱病残孕和伤员，大量有相关知识的技术人员被赶鸭子上架维护庇护所的各处设施。在和平时代已经成熟的民用机器人技术在庇护所里只有少量配置，用于关键设备的维护。 除了关键位置，比如核聚变发电机组通风系统和水氧置换系统之外，几乎所有的设备都只是半自动化。无土栽培室，人造肉类工厂和净化水工厂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维护。 这些庇护所在最初设计时就没有采用自动化方案，不是没有技术储备，而是李成福的建议。根据他的说法，几十万人被困在地下，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等到这群惊魂未定的幸存者稳定下来，就会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让他们干活，让他们忙起来，发泄多余的精力，才能稳定庇护所的局势。 每一个庇护所都是一颗种子，都是可能出现的末日浩劫后重新复兴的希望，这是最初的设计理念，而不是把几十万幸存者变成精神病患者的精神病院。如果末日真的来临，谁也免不了被各种负面情绪干扰。如果真的让这些幸存者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人类已经能把自己送到火星，但对于自身的了解还是太少，谁也无法保证负面情绪爆棚的幸存者们会给一个封闭的庇护所带来什么。 难道你能指望用一半人去枪毙另一半人来维持秩序吗？别逗了，那种情景只会出现在爆米花电影和网络小说中。 李成福的坚持变成了幸存者们的噩梦，幸存者们从城市中逃出被救回旅部时登记了个人信息，然后旅部根据登记信息分配了理论上合适自己的岗位上。被赶鸭子上架的幸存者们拿着厚厚的说明书或者举着数据版死记硬背着设备维护手册，庇护所里随处可见蹲在墙角薅着自己头发的幸存者。 说是李成福的恶趣味也好，说是秉承着实用主义也罢，这些困难都是需要幸存者们自己来克服的。这里实施配给制，无论之前是如何的高官巨贾，还是什么影视明星。大家都吃着一样的大锅饭，用着配发的一模一样的生活用品。随着各处工厂产能提升，管够的四菜一汤和饭后水果慢慢成了标配。 庇护所的其他设施倒是很不错，居住区医疗区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根据地表时间来自动调整的模拟光线还算舒适。文慧带着茜茜和李佳雯被分配到了两室一厅的住处，厨房，独立卫浴，全息电视和各式家具用品样样不缺。 文慧把被子给茜茜盖好，关闭了灯光，准备去洗漱一下。看到客厅里李佳雯戴着一副耳机坐在沙发上发呆，对面的全息电视已经只剩下了雪花点。 文慧走进厨房，冲了一杯热可可端了过去。 直到文慧坐到身边，李佳雯才有了反应。她转头看向文慧，羞涩的笑了笑。 在文慧看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文慧把热可可递给她，温声问道：还不睡啊。 这一声问候，引来的是李佳雯的泪眼婆娑：姐，你说，我妈和我爸能活下来吗？ 文慧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坐下，把她揽入怀中。 被刻意压制的哭泣声回荡在这个单元房间中，把视角拉到空中，庇护所的每处角落都有刻意压制的呜咽声，每个人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第35章 五十七号庇护所 说是营地，其实林浩是按照永备工事的标准来建造的，图纸自然出自四号避难所。这里地理位置好，就在庇护所驶出山区必经之路的一处丘陵上，营地后面就是通往铁路中转站的国道。站在丘陵上望去，周围地势开阔，不管是尸群还是变异动物都没有躲藏隐蔽的位置。 战壕掘进机沿着丘陵挖出了三道战壕，几十辆挖掘机还在不断在外围制造大坑。挖出的土方按比例添加水和速干水泥，就成了营地围墙的基本建筑材料。 挖出的大坑最浅的都有五六米深，分布没有规律而言，配合大量的地雷和铁丝网就成了阻碍尸群的第一个障碍。两个大坑之间的通道狭窄，两挺重机枪就可以覆盖。尸群想通过大坑群，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通过之后，就是三道战壕。中间的200米距离，还是层层叠叠的各式地雷。而第一道战壕，被垫高出地面十五米！那里只有少量士兵驻守，更多的是各种自动武器站，在林浩的指导下，还部署了十几架火焰喷射器。活尸怕火，那些新型活尸更怕。 三道战壕建设在被逐级垫高的斜坡上，尸群爬到营地的高墙下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这还是第一期工程，林浩的未来规划是从这里直到铁路中转站在修建两处同样规格的营地。互相间隔20公里，每个营地可以容纳3000人，平时驻守1000人，只需要大口径迫击炮弹就可以互相支援。 刘德昌带着庇护所硕果仅存的一个营在外面清扫小型尸群，这些工作就落在了普通幸存者的身上。借助大量车辆和工程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虽然工程量很大，也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内。 朱秘书和其他留守派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朱秘书私下也和林浩他们谈过，他们把炸塌山体做缩头乌龟的的想法作为最后手段，而是会尽量留守这些外围营地，保持交通和外界沟通的顺畅。 在朱秘书絮絮叨叨的讲述中，林浩了解了b头市的情况。b头市市长是名老兵，据说还是个团长，台海之战时就在半岛上和灯塔军鏖战，是个真正见过血的猛人。大爆发时，整个市委的所有领导人和来营救的武警战士坚守一处快速桥，保住了群众冲出市区的通道。 朱秘书永远无法忘记老市长那头白发和满是血污的脸，他在呐喊，他在射击，他用刺刀用枪托拼杀。最后的一幕，是老市长张开双臂挡住了几名感染者，双足发力推着感染者用头撞向感染者用自己的牙齿咬住感染者的喉咙。那些感染者在他的身上拼命的撕咬抓挠，但老市长依然在用力推着它们，让它们远离撤离的卡车。 阴差阳错之下，朱秘书被几名战士拽上了卡车，他活下来了，而且幸运的没有被抓伤咬伤。同样被救出的几名市委领导层，有的死于病毒爆发，有的死于基础病过度惊吓和体力透支。 作为硕果仅存的民政最高官员，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庇护所的所有民政工作。大爆发前，他不过是市长的三名秘书之一，他可以很好的执行命令，但不擅长做出决断，他的才能无法在如今的环境和重压下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加上日常工作的力不从心，朱秘书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林浩小队的到来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更可怕的信息。 病毒爆发后直到核弹落下之前，总的大环境还是好的。在b头市的两处庇护所收纳了几十万幸存者。地理位置特殊的b头市附近有好几处战备仓库，储备的军备足够武装上百万人并且让他们吃饱喝足。 尽管在市内撤离幸存者时损失了大量军民主官，但秦岭指挥部的指挥链没有断开，在高层的指导和命令下，武装幸存者，训练他们，整个庇护所的秩序很快就稳定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两处庇护所就组建了两个满编合成旅。 完成建制后，这两个旅主动出击，清理了不少市郊的尸群和变异生物，甚至收复了一小块工业区。但核弹落下后，一切都变了。 按照秦岭指挥部的命令，当时这两个旅的主力正在向东运动，试图打通和东三省的公路交通。核打击后，所有的联络都中断了，没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哪怕没有受到核弹的直接打击，这些部队也没有携带任何三防装备和抗辐射药剂，他们的幸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庇护所不是没有想过去接应他们，但两支侦查小队都如石沉大海般后，刘德昌就再也不敢徒费兵力了。 林浩能够理解朱秘书，他是被吓坏了，被自己带来的那些坏消息吓坏了。全球核打击，无处不在的核辐射，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活尸和变异生物群，濒临崩溃的蓝星生物圈，这些只会出现在九流小说里的末日情节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哪怕是李成福坐镇的四号避难所，吞枪自尽或者上吊自杀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林浩还记得在指挥层看到大屏幕上被涂黑的地图，那是辐射沾染区的标志。 黑色的面积每天都在变大，屏幕左上角由中央量子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幸存者预估人数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就算是量子计算机也无法精准预测气候的变化，更无法准确算出全蓝星幸存者的数量，这里的变量太多太多。林浩不想去了解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想去看辐射沾染区扩散到了什么地方，那些该死的数据只要想想就足以让他毛骨悚然，他只知道地表的情况很糟很糟。奇怪的是，老友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样。 那具身体，不是熟悉的曹云，而灵魂，就是自己的老友，这点林浩很确定。皮囊无所谓，灵魂才是关键。一切的想法，所有的做法，都是曹云的风格。冷静的计算，冷静的执行，永远都有几套备选方案。 他对病毒的爆发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对核打击的到来没有表现出惊讶。惊讶，愤怒，癫狂，沮丧，绝望，这些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在李成福的身上。他妈的，那些该死的共济会杂种几乎毁掉了整个人类文明，他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第36章 共济会避难所 手术钳在血肉中游走，每一毫米的前进都引发周围神经和血肉的痉挛颤抖，但拿着它的那只手始终稳定。终于，钳尖碰到了一个坚固之物，那坚固之物进入的角度不对，又被装甲板和防弹内衬阻挡，使得它没有发生可怕的翻滚。 手术钳反复试探了几次，笨拙的躲过了大腿的动脉血管，穿过周围的几处肌肉纤维，终于把那坚硬之物牢牢钳住。 一小股鲜血飚出体外，弹头被拉出体外，许正武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止血缝合包扎，注射抗生素和止疼剂。许正武是接受过战场救护训练的，这个科目他的成绩还不错。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这门手艺还能用上。 共济会的核弹发射地点遍布整个灯塔国北部和更北面的大家拿国，甚至还有灯塔国的几艘核潜艇也在他们的控制下。别说许正武带领的“青龙”和“麒麟”的混编小队，就是来几个集团军的兵力也无法完全阻止。 在击杀了乔伊斯和共济会长老会后，大量的共济会避难所守军和许正武的小队打了一场恶战，一起行动的灯塔特勤局特工和“海豹”全员阵亡，许正武的混编小队也损失了过半的人手。 那些特勤局特工们和“海豹”的表现让许正武刮目相看，在面对这场末世的罪魁祸首时，这些灯塔国的同行毫不手软。双方的配合顺畅，和几十倍于己方人数的守军打得有来有回。 来自华夏的“东风55”型洲际导弹比共济会的民兵五型速度更快，携带的分导弹头更多当量更大，核打击引发的剧烈地震震塌了共济会地下避难所的大部分区域。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这场恶战，埋葬了几乎所有敌方守军，“青龙”小队的军医被埋在了废墟中，现在这些战场救护的活儿只能许正武来代劳。 刚刚躲过地震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来自共济会的反击就到了 先是一波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的攻击，然后一群奇怪的守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家伙没有穿戴诸如外骨骼装甲一类的装备，但肉体力量却异乎寻常的强大。许正武等人使用的是改款“27式”突击步枪，发射的12.7毫米弹。这种口径的子弹打在普通人身上，能瞬间撕碎半边身体的恐怖威力在几十米的距离只能击穿对方的身体造成贯穿伤。 众人只来得及打出一轮点射，就被对方冲到了近战的距离，这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二的恐怖巨人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力量非常强大，速度非常快，但反应速度似乎比普通人还慢上一些。只几分钟，二十多个守卫就被许正武等人如砍瓜切菜般斩杀殆尽。 许正武拍了拍受伤队员的肩膀表示宽慰，然后站起身来看向整条走廊。整场战斗的结果是三人轻伤，都是突然出现的战斗机器人和自动防御系统造成的。这些奇怪的守卫更好像是个添头般，他们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速度确实给了众人一些惊吓，但近战时笨拙的表现在许正武等人眼里如孩童般稚嫩。 多年的习惯让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和备弹，刚才的遭遇战消耗不少，这里可没有任何得到补给的可能。正在他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应该从那些报废的战斗机器人身上弄些灯塔制式弹药时，一声呼唤把他拉了回来：许队，过来看一下。 刘全蹲在一具守卫的尸体旁，许正武也蹲了下来。刘全指着尸体：咱们用的可是12.7毫米重机枪弹，打他就前后俩眼贯穿伤，连大出血都没造成！ 许正武掏出一把匕首拨弄着伤口：着弹点是左腹，普通人早就挂了。这家伙的血管被击穿后就自行封闭了，封闭，自动止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全咂咂嘴，对队长医疗知识的匮乏表示了不满。 许正武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头盔内的盖格计数器，数值在慢慢接近红线。核爆产生的辐射正在渗透进入破损的避难所，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 刘全还蹲在原地发愣：头儿，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许正武：基因编辑体，改造人，病毒改造人，随便你怎么叫都行。战前简报你没看过？ 刘全站起身来，朝着那具尸体吐了口痰：共济会还真是不干人事儿。 许正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人事儿，他们干出什么我都不奇怪。 刘全看向自己的队长，在他的记忆中，队长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许正武嘱咐道：把你的头盔戴好，辐射正在渗透进来。 刘全赶忙把头盔戴上，面甲关闭把他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正武把一个新弹匣塞进步枪：继续前进，进入他们真正的避难所，然后干掉所有两条腿的玩意儿，一个不留！ 刘全站起身来，看向走廊尽头：头儿，你说我们。。。 没等他说完，许正武摆摆手打断了他：集中精神，我们现在是在敌后，做好自己该做的。 面甲打开，他朝外吐了口唾沫：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杂碎的命没那么值钱。这处共济会的避难所规模巨大，虽说地震震塌了大部分地下结构，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我们把所有能动的玩意儿都干掉，然后就离开这里。 刘全嘿嘿一笑：头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你这手法忒糙了点。要是我们指导员。。。 说到这儿，刘全沉默了。许正武回头看了看身后被巨量土石掩埋的走廊，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全的肩膀：指导员他们死得其所，我们替他们多杀几个，替他们活下去。 第37章 第一军团 一列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武装列车缓缓驶入了站台，气闸放出多余的蒸汽，把整个站台弄得如同仙境一般。车厢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走上站台。为首一人走到林浩面前，面甲打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第五集团军第七合成旅三团团长，王勇卫，向您报到！ 林浩回了一个军礼：王团长，您辛苦了。 王勇卫：林总您也辛苦了。 林浩指了指后面的列车：怎么还用上蒸汽机车头了？这老玩意儿你们从哪淘换来的？ 王勇卫撇撇嘴：新的，避难所工业区刚造出来的。上头说这玩意儿最可靠，现在能节约还是要节约一点。 林浩挑着眉毛点点头，结构简单，容易维修，煤在四号避难所遍地都是。蒸汽机车头这种老古董确实是符合目前环境的最佳选择，怎么看都是那位实用主义者李成福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勇卫问道：林总，听说有不少伤员。 林浩叹了口气，指了指站台一侧用大块塑料布临时搭建的棚子：收复这个镇子伤亡不小，有些重伤员得抓紧时间转送回避难所。 王勇卫点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可以上车。 他转头对随行的战士吩咐几句，一队医疗兵奔了过去。 王勇卫拿出一个纸质文件夹，递给了林浩：林总，这是这次随车带来的物资，请您签收。 林浩侧身，对着朱秘书招了招手：朱秘书，这是你们民政的活儿。 身穿一套白色防辐射服的朱秘书笨拙的走上前来，接过文件夹，林浩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林浩奇道：朱秘书，您哪里不舒服吗？ 透过面罩，林浩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 惊喜和感动充斥着这位老官僚的全身，让他有些失态。 火车是一种非常高效的运输工具，只要轨道通畅，一次就能拉动大量物资。这一趟四号避难所送过来八十节重载车厢，装载的货物五花八门。从螺丝钉到核聚变反应堆的氦3能量棒，从9毫米穿甲弹到外骨骼装甲配件，无土栽培室的营养液，婴儿奶粉，当然还有大量的医疗补给。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李成福的团队考虑得非常全面，也很贴心。一顿热餐可以让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士兵放松下来，大量的物资援助可以抚慰那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更重要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态度，这些物资还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不是孤立无援，你们没有被遗弃，我们和你们在一起。 一顶军用帐篷里，林浩给王勇卫倒了一杯热水：我这儿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王勇卫笑笑，给在座的散了一圈烟，问道：林总，伤亡怎么这么大？ 林浩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篷顶挂的汽灯：这边兵力实在太少了，一个营打了整整两个月，折损了近半的人马。这还只是清剿道路周边，中转站还没拿下。 林浩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停顿了半晌，才继续道：实在没办法，就从幸存者里临时整编了两个团。车辆倒是不缺，单兵装备勉强凑合，但临阵经验还是太差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军方庇护所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和咱们的避难所没法比。最搞笑的是，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很多训练设备压根没有安装，据说是在等待设备更新迭代，很多人连基础训练科目都没法完成，穿上外骨骼装甲拿上枪就上了前线。 林浩看着手中的烟头，声音低沉：军用外骨骼装甲不够，很多人都是一件防辐射服套上工程外骨骼。打这个镇子损失是最重的，两个团折了将近一半。妈的，这里的尸群起码有十二三万。本来也不算什么，慢慢拉风筝怎么也磨死它们了。谁知道又钻过来一个变异马群捣乱。还好这些变异生物和活尸打了起来，我们才能重整阵型。 王勇卫默然，不能说刘德昌和林浩的策略是错误的。林浩可以等，等到他们这些增援到达，合兵一处在发起进攻。但就算是精锐如自己带过来的正规军，在这种乱战中也难免折损。 王勇卫自己就带队在铁路沿线清剿了两个月的变异生物，自然知道现今的地表是什么鬼样子。没有无人机侦察，没有大口径火炮支援，战场态势感知近乎为零，通讯甚至只能靠吼！两个训练不足的民兵团能打出这种战果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一句话林浩没说出来，但是王勇卫明白：宁可牺牲那些民兵，也要保留他们这些正规军！哪怕是在设施完善的四号避难所，想要一名普通幸存者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也要半年时间。就算完成了训练科目，也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但是如果班组里有几名正规军战士担任主官，那这个班组的战斗力就会倍增。这样算来，两名正规军战士就能带起来一个班。 别看秦岭指挥部给了个第五集团军的编制，四号避难所能动用的接受过完整训练能上阵的也就三个合成旅将近两万五千人罢了。核打击前李成福不过收拢了8万多幸存者，每名合格的青壮男女都必须接受完整的训练科目，但不可能让所有劳动力都拿起枪，极限动员只能是在破釜沉舟时的最后挣扎。时间，物资，幸存者，合格的士兵，每一样都是稀缺资源。 而时间，一直是李成福反复强调的。 林浩掐灭烟头，笑着缓和气氛：还好都挺过来了，现在你们来换防，我们这些人总算能撤回去休整了。 他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儿，问道：一号人呢？ 王勇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林总，第一军团的第一批士兵也跟我们一起来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站台上吧。 林浩奇道：第一军团？ 站台上，王勇卫带来的三团负责外围的警戒，大群的五十六号庇护所民兵们正在卸车，人群如一群工蚁般忙碌着。刚刚结束不久的战斗伤亡惨重，这个临时拉起来的民兵团士气低落，巨量的物资到来和整整一个团的增援抚慰了所有人的心情。装备精良的援军，武装到牙齿如刺猬般的装甲列车，样样俱全的物资，不管是准备离开的还是打算留在五十六庇护所的幸存者，都对这个四号避难所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林浩一行人走过站台，穿过忙碌的人群。每个人都笑着和林浩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大家对这位从四号避难所来的军官很友善，敬佩也是从心底而发。要不是他的临阵指挥，他的小队在最危急时刻义无反顾的顶在最前面掩护友军后撤重整阵型，这两个团真的可能全军覆没。 王勇卫跟在林浩身边，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是“应龙”的老资格，他们这些老资格天然对这位横空出世的林总带着些瞧不起，不过是得益于大老板的发小这一身份的荫蔽罢了。现在看来，不管是收拢人心还是临阵指挥，这位林总倒是有些手段。 八十节重载车厢，最后的五节是那个第一军团的运兵车厢，除了他们还装载了他们专用的武器弹药和载具。走过忙碌的人群，林浩往前看去，只有一群人在车尾的最后一节车厢外聚集。 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走近了些，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群人背对着车厢，一号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人身材高大得不像话，身穿一种从未见过的外骨骼装甲，深绿色的涂装，金色的描边，夸张的浑圆型肩甲，厚重的胸部装甲，在装甲的背后，还有一个好像是动力源的菱形背包。 每个人的武器和一号使用的大同小异，口径夸张的步枪，一米多长的巨大链锯剑，厚重的盾牌。这些人排成了六个方阵，虽然只有三四百人的规模，但冲天的煞气似乎凝集成了实质。这群战士在盔甲外还披着一件披风，夹杂着辐射尘埃的风吹起披风，猎猎作响。一个明显比其他人更加高大的士兵站在队列之前，正在和一号说着什么。王勇卫好像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林浩等人。 王勇卫：林总，咱们等下再过去，一号需要点时间。 林浩奇道：需要时间？他要干什么？ 王勇卫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们最好往后退一点儿，他需要时间来接手他的军团。 尽管不明白王勇卫在说什么，林浩等人还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为首的那名战士抽出了背后的链锯剑，双手持剑，举至眼前，行了一个礼。 一号背对着林浩这行人，放肆的笑声逆风传来，他举起自己的链锯剑，也行了一个同样的礼节。 然后，火星迸溅，双剑相击！ 林浩的小队和一号相处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经历大小战无数。每个人都知道一号身份很特殊，他的基因改造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小队成员的面前，一号也从不忌讳提起自己的来历。不过有些事，目前只有林浩知道。 林浩知道李成福根据一号的基因模组，还在筹建一支部队。使用培养舱的速生克隆体，可以在一年内从受精卵成长到16岁的生理年龄，然后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和催眠记忆灌输。只要两年时间，一名改造完成的战士就可以上阵。 看上去很美好，但这些只是理论值。想要把那些由一号的基因制造出来的超人器官移植到人体内，改造手术的成功率一直是个问题。李成福说到这里也只是苦笑，林浩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人体器官移植的排异反应是个巨大的障碍。现在看来，自己那位老友可能有了些进展。 这两人的速度已经近乎人类反应神经的极限，地面上的尘埃被卷起，在众人眼中只有迸射的火花和阵阵人形残影，兵器相交的巨大炸响轰炸着大家的耳朵。 二人的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众人还在对眼前如电影特效般的战斗瞠目结舌之际， 仿佛十倍快进的画面被按下暂停键，一号不知何时转到了那名士兵的背后，链锯剑的剑尖搭上了对方的肩甲。 一号点点头，好像是在赞许对方的身手。那名战士收起武器走回阵列，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六个方阵齐齐单腿跪下，动作整齐如一人。 第38章 膨胀理论和其他的穿越者 李成福把打好皮的苹果递了过来，林浩接过，咬了一口，脆甜多汁。李成福看着老友满足的表情，笑了笑：这苹果不错吧。 林浩来不及说话，专心致志的啃着苹果，出去三个月，他发誓这辈子也不想吃水果软糖和罐头了。 李成福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他在等着林浩。 林浩啃完苹果，满足的叹了口气：现在水果产量上来了？ 李成福点点头：只要不浪费，大家都有的吃。 林浩：第一批幸存者安置得怎么样了？ 李成福：可别小看我的富友集团，这点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林浩点头，越庞大的产业越需要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林浩经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能把生意做大做强不难，但要想维持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群明事理懂组织的人手来维护。富友集团能做到全球布局，强将手下自然无弱兵。和林浩一起回来的第一批幸存者不过四千多人，安置食宿这点小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浩点上一根烟，看着烟雾渺渺，叹道：我说，你到底造出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李成福笑笑：一号那样的怪物还有21个。 林浩哑然。 李成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一号给你添麻烦了？ 林浩摇头：那倒是没有，要是没有他一起，我们这几块料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光了。 林浩顿了顿，继续说道：速生人，基因改造，器官移植，你觉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李成福放下茶杯，面色严肃，看向林浩：你觉得只有我在这么干吗？ 林浩的脸色变了变：难道。。。 李成福点点头：欧罗马喜欢打领结的老乌龟们，中东的那些王爷们，共济会的那群王八蛋都有类似的项目。 林浩的语气带着些试探和侥幸：现在他们完蛋了，对吧？ 李成福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觉得。 他抬手挥了挥，全息屏幕打开，一堆堆的图片和数据闪烁不止。 李成福指着画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我真的亲眼所见。我们能造出秦岭核长城，共济会能挖空洛基山脉，欧罗巴的那群老乌龟肯定也躲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某个地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这一切的起源。 李成福顿了顿，指了指挂架上的点滴袋：现在正好我们有些时间，问题是，你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 林浩苦笑：行了，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你就说吧。 李成福自然听得出老友的下半句，那就是“你认为需要保密的，就继续保密吧”。 李成福举起右手，对着个人终端说道：个人代码：茶宠。 林浩没听明白，但他知道李成福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几分钟，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林浩这回听出来了，那是外骨骼装甲，还是一群！ 李成福摆摆手：放心吧，那是封锁我所在区域的暗语，现在我们俩的谈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接下来，我会一一解答你所有的困惑。 他转身挥手关闭了灯光，然后打开了病房内置的全息电视，巨大的全息影像占满了整整一面墙。 李成福的声调平和缓慢：哥，你带着一群人从w市逃出，一路向北来到我这里，历时将近半年时间。野外露营的时候，你有没有抬头看过星空？ 林浩被问愣住了，他想了想，还是回道：应该有过吧。 李成福点点头：有发现什么吗？ 林浩摇头：没有。 墙上的画面变成了一幅太阳系的星空图，月球，太阳，各大行星，小行星带。 李成福指着图像：如你所见，你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也有着同样的恒星系统。注意我的用词，是一模一样的恒星系。 然后，图像发生了变化，右下角的比例尺在不断放大，无数的繁星被快速缩小，最后，图像上出现了银河系的整体图像。林浩静静的看着老友主持的天文科普，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渐渐的，一股寒意升起，图像上的银河系，有八条悬臂！ 李成福看着林浩脸上的变化，苦笑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有四条悬臂，这里的，有八条！ 林浩没说话，又拿出一根烟，他的手抖得厉害，反复几次都没点上。 林浩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烟气：我们俩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和我们原本世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这地方有着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太阳系，但是这个银河有八条悬臂，对吗？ 李成福点点头：我原来和你一样，以为这里是平行世界。不过，现在有了些新发现，你知道关于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吗？ 林浩摇头：说我能听懂的。 李成福：简单点说，宇宙是一直在膨胀的，如果这种膨胀是无限制的，那么就有概率会生成一模一样的星系。哪怕这个概率再低，放在无限制膨胀的宇宙中，只要大于零，那就是真实存在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模一样的银河系，一模一样的恒星系，一模一样的蓝星，一模一样的人类，一模一样的你我。所以比起穿越到平行世界，我更倾向于我们还在原来的宇宙中。 他挥挥手，图像继续变化，天文尺度上，八条悬臂的银河系再度缩小，大量的河外星团被纳入图像，又快速的变成一个个光点，最后，图像中的璀璨宇宙如一张巨网般铺满了整个房间。 李成福指了指图像的右下角：这是这个世界的可观测宇宙，和我们以前所知的完全不同。我查阅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天文观测记录，调阅了近地空间站，月面一号城和火星永久定居点的空天观测记录，只在这里发现了一点端倪。 林浩看向那里，试图在李成福所指的那个点上找出什么。 李成福苦笑：这里应该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也就是我们原来的银河系所在的位置。 林浩看了看李成福手指的位置，又看了看左上角的比例尺，无需说明他也知道，那是宇宙尺度的距离。 李成福看着林浩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孤家寡人，可自己这位老友有家有业，此时的心情无需明说。 等了一会儿，李成福咳嗽了一声，说道：接下来，哥，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几个穿越者？ 林浩收拢心情，问道：你，我，难道还有别人？ 李成福苦笑：从这个世界的发展历史来看，到我穿越之前，也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只有我自己。到目前为止，有七个！ 李成福转身点击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几个人像出现在画面中。这几人男女老幼，各色人种都有。 李成福调出除自己和林浩之外的五人图像，说道：这五个人都被我除掉了。 林浩奇道：你是如何甄别他们的？ 李成福撇撇嘴：很简单。你也知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我来到这里后，在尽力避免发生蝴蝶效应。我的优势有二：一是超越时代的科技，二是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而这些蠢货，都在利用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想要改变历史轨迹。 李成福双手拄着那根拐杖，看着闪烁的人像，喃喃说道：肆无忌惮的改变历史，他们的行踪自然无法掩盖。 他抬手虚点画面右侧的一个文件夹，甩手扔给了林浩的个人终端。 李成福：这里是他们的审讯记录，有时间你可以看看，有些东西很有趣。最有意思的是，每个穿越者到了这里，都会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我管这叫做穿越者的福利，就不知道你的福利是什么。 第39章 未知的威胁和大扩军 “30秒！”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装甲车厢中一片子弹上膛声。方斌侧身点了点头，冯老师打开顶盖钻进炮塔，几秒钟后，40毫米机炮以三发点射的节奏开始射击。 二十五辆步兵战车奔驰在草原上，排成一字阵向前面的战场冲去，在行进的过程中逐渐变成锋矢阵。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子弹的火炼如一条条鞭子般抽向对面的变异生物群，后面八辆82毫米自行迫击炮车急停，十几发照明弹腾空而起，把战场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阵阵硝烟升起，82毫米人员杀伤弹在距离地面十五米的高度炸开，500颗内置的钢珠如泼雨般砸向地面，撕开表皮冲进血肉撞碎骨骼。 车厢中红灯转绿，方斌吼了一声“下车！”，然后一脚踹开副驾驶的车门，举枪就射。车厢中的十名战士从侧门和后门鱼贯而出，迅速抄到车前以方斌为中心形成攻击阵型。 方斌敲了敲头盔，内置指挥链的雪花点儿少了些，二十五辆步战车，二十五个小方阵，250名战士，动作标准而迅速，没有拖泥带水没人掉队畏惧不前。他满意的点点头，三个月的鏖战，这个加强连是练出来了。 面前这片战场应该是铁路沿线半径200公里内最后一个大型的变异生物群，经过一系列的驱赶引诱后，这片低洼地汇聚了超过四万只大型变异生物。 一道道白光突兀的出现在方斌的左翼，如把把利剑划过战场。头盔目镜的防眩光自动启动，但还是在方斌的视网膜上留下了道道白线，久久无法消逝。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顾文东的喊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连长，坦克连上来了！ 方斌赶忙收拢心神，下达命令：以七排五班为界左右分开，让开通路让坦克连顶上去！所有人跟随坦克速度前进，掩护装甲单位！ 六辆坦克从让开的空缺处驶过方斌的锋矢阵阵型，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几辆造型奇怪的坦克，几道白光再次闪过，方斌本能的歪过头，阵阵呕吐感冲上喉咙。 高层出动了整整一个旅的兵力参与最后的围剿，其实把这些变异生物驱赶到一起并非什么高明的策略，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小股变异生物才是明智之举。整整四万变异生物形成的巨大集群，一旦对某个方向发起冲击，没有任何地利的人类幸存者根本挡不住。 顾文东的一席话解开了这个问题，清剿行动已经进行了三个月，铁路沿线好像被梳子梳过一般被反复梳理，哪怕是个草原鼠的鼠洞都会被塞进去几颗手榴弹。和活尸不同，目前来看，这些变异生物没有得到多少智力上的提升，还是保持着原始本能，形成不了大型集群。己方兵力也是以连级为单位各自为战互相支援，最多就是形成临时的营级战斗群。 第五集团军组建时日尚短，没有得到秦岭指挥部的支援，装备自筹，人员自行指派。从这三个月的表现来看，这些由“应龙”老底子组建起来的第五集团军指挥层在规划指挥小型集群兵力方面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还是缺乏指挥大集群兵力大型战役的经验。那么这次，就是为此而设的战场。 不单单指挥层需要积累经验，下面的这些普通战士也需要大集群作战的经验。人员协调，兵力部署，火力支援，补给救护，每一项都至关重要，每一项都不是课本和vr训练场能教出来练出来的。 李景逸对此嗤之以鼻：哦，几十支侦查小队反复拉扯了一个月时间，把这些玩意儿聚到一起，就为了给我们练手？ 几辆重型推土机和战壕掘进机从几人身旁驶过，轰隆隆的噪音掩盖了二爷的后半段话。 其实不用他说完，大家也知道二爷这是为了打发时间在活跃气氛。方斌散了一圈烟，用夹烟的手点了点李景逸的头盔：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需要你老爸的首肯，等回去了问问不就知道顾老师说的对不对了？ 说实在的，对于李牧把这位太子爷下放到自己连里，方斌是颇有微词的。李家这位爷什么都好，智商超高，性格平和，没有超级富二代的架子，还挺能搞笑，就是身份太过敏感。不好好的待在避难所里运筹帷幄，跑到地表上跟着一群糙汉子粗妹子摸爬滚打。就算是镀金，就算是培养下一代接班人，这种手段是不是也有些过激。 步战车的装甲舱门打开，冯老师从里面钻了出来。刚才的战斗她一直在炮塔上用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支援，另一名女战士负责装填，这也是方斌的直接命令---男的还没死绝，就轮不到她们女人下车。在怎么坚强，也是个女人。 范伟掏出一包湿巾递了过去，冯老师摘下头盔接过湿巾擦了擦脸。这片区域的辐射量不大，还在人体承受范围内。尽管空气中的硝烟味血腥味令人作呕，大家还是摘下了头盔透气。 冯老师擦完脸，把手往李景逸面前一摊，勾了勾手指。二爷顿时一脸便秘模样，从携行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棒双手奉上。冯老师接过，撕开包装，拿出一根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电磁干扰有些减弱，但一些精密的电子仪器还是无法使用。步战车上的40毫米机炮炮塔只能用手动模式射击，命中率非常感人。可能是天赋使然，冯老师对这类重武器的使用得心应手。 补给卡车上来了，大家自觉的过去领取弹药。无论什么时候，不管眼前的战场情况如何，都要保证充足的弹药补给。这是铁律，哪怕这场仗已经打赢了，也要把弹匣和背包塞满。 上面没有什么命令下来，方斌这个连就地休整。方斌坐在弹药箱上压着弹匣，顾文东在旁边把步枪拆开保养。孔云把整理好的伤亡名单和两箱步枪子弹送了过来，方斌看了看，和自己预料的没什么差别，连里只有三个轻伤，要么是跳下步战车时崴了脚。要么是步行列阵时踩进了变异草原鼠的鼠坑。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扛得住现代火器的攻击，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口径不够大射速不够快。和小规模的遭遇战追逃战不同，开阔的战场可以让部队充分展开，在编制完整齐装满员的正规军面前，这些变异生物连靠近两百米的可能都没有。 方斌拿起一个空弹匣，在自己的膝盖上敲了敲，磕出了不少砂砾，然后一发一发的把子弹压进去：文东，你说高层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顾文东一拉枪栓，感受着零件之间的契合润滑，点了点头：恭喜你，方连长，你要升职了。起码是个营长，我说的是正职哦。 方斌听得一脸问号：你说什么呢？ 顾文东小心的把保养好的步枪放在脚边，从胸前的枪套中拿出手枪拆解：五十六号庇护所那边要过来十五万人，这事儿你知道吧。 方斌当然知道，到b头市的铁路已经打通，按简报上的时间，第一批重伤员和老弱应该已经到达四号避难所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高层不单单要接收b头市的幸存者，还向南向西都派出了侦查小队，试图联络其他国内的军方庇护所。 方斌没说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顾文东继续道：打通陆上通道，集中幸存者，然后嘛，就是大扩军。 方斌：大扩军？为什么？ 第40章 最坏的未来 顾文东：秦岭指挥部那边肯定是核打击的第一目标，现在那边指望不上了。就这个大环境，在没有统一指挥下，各个庇护所各自为政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消耗掉所有储备物资后人相食，要么掌握枪把子的军方变身军阀。 方斌目瞪口呆：上头可是说了，电磁干扰最多一年后就会慢慢消失。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看了看标签是葱油味儿的，一脸嫌弃的撇撇嘴问道：头儿，你那还有芝麻味的吗？我跟你换。 方斌翻了翻自己的携行袋，摸出几块饼干扔给顾文东：快点说。 顾文东咬了一口饼干，满意的点了点头：电磁干扰消失了又如何，通讯恢复了又如何，秦岭指挥部能派兵运输物资支援各个庇护所吗？别忘了还有核污染区，交通枢纽，大型基础设施，可都是核打击目标。纯属猜测啊，共济会可能知道我们国内那些军方庇护所的具体坐标，所以，按照最坏的情况，国内的情况可能更糟。 方斌递了一瓶水过去：接着说。 顾文东：我什么身份啊，就一平头老百姓，秦岭指挥部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不过呢，不用想也知道，那边整个区域都是核污染区。 顾文东的装甲靴在地上画了个圆形：秦岭指挥部肯定是重点打击目标，不单单是核弹，还有核脏弹。饱和攻击可不是什么独家秘技，灯塔国的民兵五型能携带超过十枚分弹头，里面塞几颗脏弹不是什么难题。 脏弹的制作难度消耗工时和成本可比核弹低太多了，灯塔国那边多的是老式反应堆核废料，塞进分导弹头里就是一颗合格的脏弹。 顾文东把喝空的水瓶塞回携行袋，这些空瓶要带回避难所，重新消毒后可以重复利用。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共济会，肯定会用脏弹覆盖秦岭指挥所。普通核打击对付秦岭指挥部那种级别的避难所不可能有什么实际效果，但脏弹就不一样了。如果可能的话，病毒弹头，化武弹头都是可选项。我不需要直接摧毁你们，只要让你们出不了门就够了。 顾文东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嫌弃的撇撇嘴，递给方斌。方斌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这玩意儿是所有战士的噩梦，四号避难所产出的午餐肉罐头用料扎实分量足够，但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就很过分了。 顾文东打开罐头，用盖子上自带的勺子挖了一块塞进嘴里，继续说道：而且我不相信共济会那群王八蛋就这么被团灭了，他们肯定会留有后手。狡兔三窟也好，备份人员也罢。不单单是他们，就是欧罗马的那些传统强国，也不会就这么灰飞烟灭。 方斌都听傻了：可是，可是，他们也不知道秦岭指挥部的具体坐标吧？ 顾文东摇摇头：不需要知道具体坐标，秦岭指挥部就在那，只要能覆盖那块区域就足够了。我想说的是，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我们别指望来自秦岭的支援了。这个时候，李大老板就只能自行打通陆上安全通道，收拢各处的幸存者。 方斌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是说李成福要自立？ 顾文东刚抽了一口烟，就被呛到了：他？没可能的。如果解释成为了延续种族，也没错。别忘了，核打击前连大毛国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全蓝星只有我们和灯塔还有有组织的抵抗，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香烟，幽幽说道：新型外骨骼装甲，大口径步枪，使用激光炮的主战坦克，据说还有装备了激光机枪的步战车，李大老板手里的新玩意儿还真不少啊。综上所述，如果继续解读，那就是还有大战在等着我们！ 他抽了口烟，好像在喃喃自语：老大，你以为外m国很好是吧？这鬼地方这么大的国土，才几百万的人口，牲口比人多，人家共济会连核弹都没舍得往这儿扔一颗。 说完，他把手指向了北边：那里，整个欧罗巴的尸群，都可能在朝我们移动！ 然后，他的手臂转了个圈，指向了南方：那里，南边，东边，西边，国内的尸群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原地不动！我们这里就是四战之地，死战之地。老大，你以为李大老板为什么会把四号避难所建在这里？丰富的矿产是无价之宝，现在的货币连擦屁股都嫌硬。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管是核战还是三战全面爆发，四号避难所的位置无可挑剔，但就算是李大老板也没想到终结这个世界的会是什么狗屁活尸病毒吧。 顾文东的姿势很中二，但方斌笑不出来。 方斌的主观是不想去相信，但理智告诉他，顾文东的话有极大概率会应验。 因为他的分析没有任何漏洞，反正方斌想不出任何理由去驳斥，如果没有漏洞，那么，这就是事实！ 顾文东把烟头弹飞：还有两件事可以佐证我的想法：一是避难所地面围墙正在扩建，那规模可不是只为了圈地。二是冯老师的工作安排，她和范伟都在无水栽培农场，听她讲，那里正在扩建，安装的新设备都是全自动化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高层正在释放人力资源。 他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外骨骼装甲很不情愿的发出咔哒声：不过呢，这些都是猜测。卫星暂时还用不了，大型无人机也无法起飞，蓝星目前的真实情况没人知道。尸群的活动规律没人能说得清，也许那些家伙在原地打转等着消耗完体内存储的能量把自己活活饿死也说不定。就算是向我们移动，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走到这里吧。 方斌知道那是他在宽慰自己，只有用苦笑来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两人相对无言，顾文东龇牙咧嘴的努力把剩下的午餐肉塞进肚子。方斌看向天空，透着丝丝绿光的黑色云层好像压得更低了。 营级通讯频道中响起通报，辐射暴雨即将到来。战场中央，已经挖出几十个巨坑，战壕掘进机正在退后让开通道，推土机把尸体推入坑中。穿着炎红色涂装外骨骼装甲的士兵，用火焰喷射器焚烧着尸体，条条火龙照亮了周遭，努力撕裂着越来越沉重的黑暗。 第41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基因模组 李成福苦笑：上面这五个，说的是单人穿越的。 林浩愕然：穿越这事儿还有组团的呢？ 李成福点点头：确实有，还不是一组。 他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码，输入的时间很长，中间还停顿了几秒，好像这密码长到连他都记不住。全息图像发生变化，由宇宙尺度变成了蓝星的黑洲某国。 李成福看着图像，停顿了很久，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加油一般，他长长吸入一口气，继续说道：哥，我和你说过你弟妹的事情吧。 林浩点头，李成福唯一的妻子在黑洲遇袭，香消玉殒，一双子女重伤。 全息图像从地图变成了一段录像，录像很长，基本都是一名女子和两个孩子，看来记录的人是李成福，而那名女子，就应该是他的妻子。 李成福：富友集团在这个国家投资收购了几处矿山和粗加工工厂，我当时带着他们去现场视察。在地下四百米处的地下坑道中，我发现了第一队穿越者！ 林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了：地下四百米的坑道？ 李成福按了几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图像再次发生变化。镜头有些摇晃，应该是头戴式的记录仪或者早期的运动相机录制的。清晰度很差，很多雪花点在咝咝啦啦的跳动，但不影响林浩看清内容。 画面逐渐稳定下来，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一处坑道中。打头的那个人穿着一套休闲装，从背影就能看出那是李成福。镜头周围还出现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看相貌都是华夏人。 这里很是宽阔，十几人并排行走也不拥挤，高度足有五六米。林浩凝神看去，皱眉道：这是。。。铁矿？ 李成福点头：铁矿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浩耸耸肩：我还能看出这是掘进式采矿机挖出来的，半自动，型号足够老了。不过这么大的铁矿脉，真的很少见。这坑道这么宽阔，应该是一处天然空腔。 图像继续变化，开始出现了血迹，刚开始林浩还未察觉那是什么，直到成片成片的残肢断臂出现在图像中。林浩皱眉仔细看着：那些死者的衣着。。。是本地矿工？ 李成福点点头表示正确。 一行人继续前进，很快，一台巨大的采矿机出现在图像中。主操作员的半个身子挂在操作台上，整台采矿机伤痕累累。 林浩突然喊了声停，图像静止，林浩看了半天，冷汗再次挂在他的鬓角，他指向图像，手指在发抖：那。。。那是爆弹枪和链锯剑？ 几道巨大的伤痕挂在采矿机的坚实外壳上，如狼咬虎嚼般，林浩绝不会认错，那就是链锯剑造成的！ 李成福点点头：没错，爆弹枪和链锯剑。 林浩疑惑的看向老友：那可是这个世纪初。。。哪来的链锯剑？ 李成福对着全息图像努努嘴，要林浩继续看下去。 很快，罪魁祸首就出现在图像中。 十几个，或者说二十几个巨大的身躯横七竖八的躺在采矿机的前面。他们个个着甲，那甲胄林浩也很熟悉，带翼的头盔，浑圆的肩甲，厚实的胸板，菱形的动力背包，就是一号和第一军团的款式！ 林浩仔细看去，那些人盔甲上的涂装都不一样，可能是代表着不同的部队。其中一些人的甲胄装饰很是恶心，整张的人皮覆盖在甲面上，成串的骷髅，还有一个奇怪的八角星符号。只看了那符号一眼，林浩就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鼓鼓的跳动，血液流速加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连接到他身上的监控仪器纷纷报警。一条机械臂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被推进了他的静脉。 镇静剂起效很快，只几秒钟林浩的理智又回来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李成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和声音一样温暖：哥，好些了吗？ 林浩接过水杯，颤抖的手让水洒出了一些：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只看了一眼，就。。。 他看向自己的手，瞬间提升的血压让他手部的血管暴起，林浩甚至能看到其中血液在快速流动。 李成福看着监控仪器：问题不大，就是你得再多住一天院了。 林浩在等着答案，李成福耸了耸肩膀：模因，一种来自。。。其他空间的符号，神只的象征，名讳，图腾。而这样的该死的神只，一共有四个！ 林浩等到呼吸平稳和头疼稍缓，赶忙问道：你是说，神？ 李成福点点头：你没听错，神，神仙，玉皇大帝，十殿阎罗，共济会崇拜的那个自带光圈的玩意儿，中东王爷们每天磕五次头的那位，随便怎么称呼，你的理解没有错。 林浩感觉自己的穿越已经足够荒谬，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还是远远超过他的认知。 全息屏幕暂停了播放，李成福继续充当着解说员：这些家伙出现的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那台采矿机前。现场有118名矿工，活着逃到升井电梯的只有两人，还都被吓疯了。 图像开始继续播放，一阵混乱和杂音后，摄像机好像被扔到了地上，然后被李成福捡起。 李成福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中：哥，你只看录像，都差点被那个符号弄疯，更何况现场的那些普通人了，我只能出手打晕了他们。 他顿了顿，好像在组织语言：这些。。。战士，在互相拼杀后几乎同归于尽，但不是全部。现场一共27人，还有三人存活。幸运的是，那些带着神只符号的全军覆没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林浩，得意的笑了笑：我亲自出手干掉了一个！ 图像中，一名着甲的巨汉缓缓站起。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各种恐怖的装饰品被撕扯得所剩无几，好在图像经过处理，肩甲上的那个八角星符号被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七八个弹坑嵌在他的盔甲上，其中两处明显是近距离命中，透过巨大的创口，林浩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的石壁矿脉。不单单是枪伤，他的胸口和右肋上还插着两把造型简朴的短刀，原本厚重的胸甲更是被一道巨大的裂痕撕开，那是链锯剑造成的伤害。 他抱着头，好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口涎从头盔的呼吸栅栏中渗出，浑身都在不自然的抽搐。可能是莫名的痛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也可能是他那超人的体质压制住了痛苦。他看向了摄像机，也就是李成福。 他仰头长啸，但声音被后期处理，变成了无声的嘶吼。然后，他冲向了李成福。 镜头摇晃了几秒，再次稳定下来时，那名巨汉已经贴在了身后的岩壁上，如蛛网般的裂纹遍布他身后坚硬的铁矿脉。 林浩叹了口气：这家伙够倒霉的，挑了个最强的。 李成福得意的哈哈大笑。 林浩看着屏幕摸着下巴，太阳穴还有些不受控制的疼痛：这些人和你的基因改造体很相似，难道。。。 李成福收敛笑容，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还记得刚才我说了，现场存活了三人吗？按照他们的编制军阶，一人是牧师，一人是战术小队成员，最后一人是药剂师，也就是他们的军医。而他们携带的东西，才是成就了基因改造体军团的关键！ 第42章 甜蜜的死亡 这里是双塔山的景区公路，文慧的汽车连正在转运一批幸存者，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处战备仓库。庇护所的容积有限，只好把大多数青壮年幸存者转移到各处的战备仓库容身。 山下有国道，但反反复复出现的小群感染者让人烦不胜烦。所以旅部把行进路线规划到了景区，这里的公路其实并不适合这些重型卡车，沥青公路被太阳暴晒和重载卡车反复碾压后变得坑坑洼洼。车队行进速度很慢，午间的炎热让所有人昏昏欲睡。这些感染者突然从路边的山坡密林中跃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群感染者，或者按照目前流行且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说法，活尸，数量并不多，看装束应该是一群外出游玩的驴友。生前可能是在山中的某个度假村，也可能是在林中野营，以至于几次扫荡都没有被发现。 就是这么三十来只的活尸，差点让车队全军覆没。车厢中的幸存者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每辆卡车只有两三名民兵带着枪，近距离的突袭让枪支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很多人连枪都没抬起来就被跳进车厢的活尸扑倒。 文慧的卡车排在第三位，一只从山坡上跃下的活尸直接跳到了前风挡上，文慧本能的转动方向盘，卡车冲出队列一头栽入了路边的排水沟。李佳雯一脚踹飞副驾驶的车门跳上了车顶，然后就是一阵打斗声传来。活尸特有的嘶吼声，幸存者的惨叫，断断续续零星响起的枪声让文慧的心跳血压同时飙升。 撞击让方向盘内置的气囊炸出，胸挂的防弹插板和外面的弹匣吸收了大部分的撞击，但也把文慧死死的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这时她的头脑中浮出那位老士官长看到她这身装备时的表情，听人劝吃饱饭。为了保命，她是恨不得把所有的零碎都挂在身上，结果就是被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匕首，我的匕首在哪？哦对了，是左肩。可是，可是我的左手被压在身下。右手，我还有右手，右手还能动。可那气囊太大了，右手摸不到。那我的右边有什么？ 文慧的右手在身侧漫无目的的摸索着，头脑飞快的检索着活动范围能刺破安全气囊的物件，无意间，右手的手指摸到了挂在腰间的枪套。 军用卡车的风挡玻璃是防弹的，封闭的很严实。哪怕经历过撞击，也只是出现了一些蛛网纹路。枪声在驾驶室内回荡，文慧的双耳都流出了鲜血，她的耳膜被震裂了。 用手枪打碎安全气囊，还是在封闭的驾驶室内，无论是卡车的设计者还是驾驶员，都是想不到的办法，但也是目前脱困的最快办法。 文慧头疼欲裂，双耳都在剧痛。但她知道，要尽快离开驾驶室，哪怕外面情况不明，也比待在这个现成的罐头里强，而自己，就是罐头的内容物。 努力的起了起身，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对，安全带，现在可以拔出匕首了。姿势有些别扭，还好割断了安全带。整个人都摔到了左侧车门上，左肩好疼，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左肩上。 没忍住哼哼了两声，真没出息。抓紧时间，尽量别在发出多余的声音，我得离开这里。 茜茜，对，茜茜，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午了吗？茜茜在幼儿园，应该刚刚吃完午饭，该午睡了。 右手挽住副驾驶的头枕，然后把右脚挪出来，好，你做的很好。现在用左脚做支撑，这样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一阵疼痛从左脚传来，额头上凉凉的，停一下停一下，尝试扭动了一下左脚，应该只是崴了脚。换个角度，再试试。还是很疼，坚持，在坚持一下。用右脚勾住变速档的隔断，腰用力！ 佳雯这个臭丫头，弄来一套民用外骨骼，就把自己当超人了，居然一脚就踹飞了车门。敞开的车门斜对着一块天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就是太热了。不过这也方便了自己扑倒在被踹飞的车门上，呼吸，用力呼吸。耳朵很疼，什么都听不到。左脚很疼，左肩很疼。好了，现在放缓呼吸，三次深呼吸，一，二，三！ 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淡淡的，黄绿色的口涎拉出老长，被囊肿覆盖的脸看不出男女，年龄，它的过往，它的记忆，它的人生，它的贫贱富贵，它的喜怒哀乐，都已不重要，都被那些该死的病毒覆盖，如它遍布全身的囊肿般。 同伴们速度很快，它走不快，被落在了后面。一条腿拧成了不自然的姿态，左脚脚尖朝向了后面，整条左腿缺少了几块肉，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不过那不重要。它现在只剩下一个欲望，饿，很饿。病毒驱使着它寻觅食物。新鲜血肉可以提供大量的能量，可以修复它受创的脖子和左腿。吃掉眼前这块挂在车门上的肉，应该可以补充很多能量。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但这么近还是头一遭。真恶心，好臭。耳朵不怎么疼了，有些痒痒的。听不到，该死的，还是听不到。不过这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听力，而是武器。还好，割断安全带的匕首还在右手，还好。 双脚发力，腰部发力，右手前刺，匕首捅进了感染者的眼眶，直达护柄。还不够，还不够，在拧动几次。刃锋被骨骼卡住，转起来很难，那就用力，用手腕的力量，用手臂的力量，用全身的力量。还不够，捅的还是不够深，那就加上体重。 自己好像在喊叫，感染者好像也在喊叫，大张着嘴，对着文慧，对着天空，文慧好像在它的脸上看出了一丝释然，一丝解脱。 匕首又深入了几毫米，终于切断了神经，拧动的锋刃搅碎了脑组织，病毒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永恒的黑暗环绕着这个受尽苦难的灵魂，想要把它拥入怀中。真正的死亡终于来临，如此甜蜜，如此释然。 第43章 呕吐 拼尽全力的捅刺结果了感染者，控制不住力道的文慧也随着余力窜出了驾驶舱。沥青路面很硬，但文慧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她努力的用没受创的右脚做支撑站了起来，出于本能的不去触碰崴到的左脚。 一阵头晕袭来，让她眼前金星乱冒视线模糊。武器，我需要一件武器。匕首还插在那个感染者的眼眶上没时间拔出来，我身上还有什么？对，手枪。很好，手枪还在枪套里，拿到了！ 检查了枪膛打开了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是个从军多年的老行伍。手中的触感让文慧的心稍稍安稳了些，现在该做什么？头还是很疼，视线依然模糊，眼前人影憧憧，应该很吵，但自己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想想，努力想想，哦对了，我需要掩体，起码背靠点什么。 她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的卡车车头斜歪在排水沟中，撞在了一棵景观树上。车头冒着缕缕白烟，和那棵树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夹角。那排水沟不深，自己只需一步就能迈过去。这个位置很好，离自己很近。来吧，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左脚还是很疼，只能拖着那条腿尽量不触碰地面。 背靠在树上，硬实的触感让文慧的心跳缓慢了下来。老士官长的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寻找掩体是第一要务。大多数的天然掩体并不可靠，但也比没有强。 那老士官长敲了敲桌面，继续道：你们的双眼最大观察角度是200度，不是360度。如果你有队友，把自己无法防御和观察的角度交给队友。如果你没有队友，就减少自己的暴露面，减少自己的着弹面，减少自己需要观察和防御的角度，缩小自己的目标。 缩小自己的目标，缩小自己的目标，文慧尽量把自己塞进那个夹角中，但依然无法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的两耳在流血，血腥气就是最好的标记物。血腥味，屎尿味，硝烟味充斥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被病毒强化过的嗅觉帮助感染者找到了文慧。 第一发九毫米子弹打中了它的肩膀，让它一个趔趄。第二发第三发的弹着点相差无几，终于击碎了它的肩骨。这没什么用，感染者的痛觉已经被病毒压缩到了最小，这是诅咒，也是恩赐。 第四发打中了它的左肺，第五发穿过胸膛，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不过没什么用，就算打中心脏，它还能活动好久，体内的大部分人类器官已经没什么用了。 第六发在它的脖子旁擦过，带走了一小块腥臭的血肉。 第七发，间隔了一会儿，然后钻进了它的颅骨，从后脑飞出，还带走了大一块脑组织和整个后枕骨。 文慧检查了一下弹匣，自己这支“守御33”用的加长弹匣，装弹33发。可单发，三发点射，连射。刚才干掉那个感染者自己用了七发，还有26发。这成绩让她稍微脸红了一下，就算双手持枪，也抖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抖动从何而来，可能是紧张，可能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被伤到了。 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检查，两只活尸扑进了夹角。枪口的火焰，嘶吼声，尖叫声，覆盖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几发九毫米手枪弹掉在了地上，文慧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发了会儿呆。一阵夏日难得的山风吹过，暂时驱散了午间的酷热，也让她的血压心跳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准。 一阵机械马达声由远及近，穿着民用工程外骨骼的李佳雯蹲下身来，递来一瓶水。 随队的军医做了检查，耳部的流血应该是鼓膜被震裂，假以时日可以慢慢恢复。对比起如血肉屠场般的战场，轻微的脑震荡左脚的扭伤身上的软组织挫伤，不过是些毛毛雨。 军医塞给李佳雯一支五毫升的镇痛剂就跑去别处了。李佳雯蹲在文慧面前，把针剂注射进了她的脖颈，看着她的表情慢慢舒缓，脸色逐渐红润。 在文慧看来，这个臭丫头蹲在自己面前，满脸泪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自己的意思很明确，我听不见，对你的离开也不在意，至于她怎么理解，姐也不在乎。嗯，姐就是这么大度。 几辆卡车出现在来路上，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车厢里跳下，那是庇护所派来的接应兵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风吹过，文慧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胃部翻腾，她吐了一地。 “呕吐是人体的正常反应，尤其是在经过强烈刺激后，身体得到舒缓时。” 二爷的手甲收拢成拳，然后展开：这就是你的胃，紧张时收缩，减少供血需求，把多余的血液和氧气分配给其他需要的器官。等到情绪放松，或者外部环境改变，就会重新展开。 “不是有那句俗话嘛，吐吐更健康。安了，没事的。” 二爷拍了拍孔云的肩膀。 装甲车厢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冯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二爷：我说二爷，你这套理论哪来的？ 李景逸转头看向冯老师：我哪说错了吗？ 顾文东递了一瓶水给孔云，瞥了二爷一眼：心理性呕吐不少见，不过回去还是做个全面体检为好。 方斌没理会后车厢众人的谈话，他面前的车载战术电脑上显示着行进路线和整个连队的行军队形，还有周围的雷达及时扫描结果。作为连长，他可没有那么闲。 行进路线是返回避难所。在反反复复的扫荡下沿途上超过两条腿的玩意儿都被扔进了尸坑，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连长，看前面。” 驾驶员的提醒让他的抬起头来，透过防弹风挡，一条黑色的巨龙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从五十六号庇护所返回的火车。 顾文东放下文件夹，方斌在揉着眉心。 顾文东摇摇头，拿起茶壶给方斌倒了一杯茶水。 顾文东笑着问道：头疼了？我的方大营长。 方斌递给顾文东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颗：还真被你说中了啊，你改名叫诸葛文东得了。 顾文东收敛笑容，递给方斌一个文件夹：还有一个坏消息，恐怕你就没这么开心了。 烟雾缭绕中，方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44章 更多的士兵 “你需要人手，避难所需要更多的士兵” 王教官，现在应该叫王司令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方斌：避难所正在更新生产设备，所有的半自动生产设备都会更新为全自动生产线，以释放劳动力。 王教官盯着方斌，眼神中透着无奈，还有坚毅：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会决定人类种族的存亡。我们需要每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女人，武装他们，训练他们。 方斌沉默。 王司令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扔给方斌一颗：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事实。 方斌闷头抽着烟，王司令叹了口气，打开了全息屏幕。 王司令掐灭烟头，看向方斌：方斌，你是名老兵。你的简历我看过，大爆发前的事我不想细谈。从你到达避难所开始，所有各级军官对你的评估都是优秀。我相信你能带好兵，你能把那些男男女女完整的带回来。我也相信，你能理解当前的形势和避难所的无奈。 屏幕的左侧，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要塞。数道宽阔的壕沟，带着倒刺的城墙护板，成阶梯状的三道围墙，密密麻麻的武装炮塔。完全是复刻了现在四号避难所地面围墙的形制。 屏幕的右侧，是围绕着四号避难所的上百座这样的要塞群！ 方斌被眼前的图像震惊的目瞪口呆。 王司令指着全息屏幕：这是未来两年内需要完成的要塞群，这样规模的防御，是为了什么，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你是个好兵，方斌。给你一个营，是希望你能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方斌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司令，我只有一个请求。 孔云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推到方斌面前，所有同桌的人们都小心翼翼的闷头吃喝。大家都能看出，头儿的心情不好。今天是周五，有红烧肉。食堂的大厨手艺很好，大块的猪肉炖得软烂，入味十足。但方斌还是抽着烟，没有动筷。 李二爷拿起筷子，想从方斌的餐盘里夹走几块肉，被冯老师拧了耳朵。 范伟捅了捅方斌：哥，在座的各位，咱们整个连，都是从a市一起撤出来的兄弟姐妹。大家都知道，当初是斌哥带着大家伙儿一起，没有斌哥，我们这些人早就被啃成骨头渣子了。就算真的一起上阵，我们也一定能护住嫂子周全。 一双筷子递到了方斌面前，顾文东的声音响起：范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大事，吃喝二字。来，该吃吃，该喝喝。 方斌在自家单元门口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吕芳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了？晚饭还没吃呢吧？马上就好。 方斌把手中的饭盒拎到厨房：我在食堂打来的红烧肉。 吕芳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饭盒：你进屋去吧，儿子写作业呢，我炒个青菜，再过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方斌进去客厅，方晓言趴在桌上写着作业。方斌用语音把灯光调亮了些，扶了扶儿子的腰让他坐的更直些。 方晓言抬头：爸你回来了。 方斌摸摸儿子的头，头发有点长了，他笑笑：写作业，一会儿就吃饭了。 方晓言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问着自己的老爸，语气中等待着夸奖：爸，我们考户外生存了，我考了第一！ 方斌笑着点点头：你能考第二才是怪事。 卧室中只有台灯和墙围灯在亮着，被自动调整为适合人眼的亮度。吕芳婷看完文件夹，轻轻的放在床上。 她的声音舒暖，没有半点彷徨和惊慌：既然是高层的命令，我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吕芳婷的手搭在了方斌的手上，细腻而温暖：你不用担心我的。 方斌把手抽了回来，他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亲近：我去找了司令员，把你分配到了我的营。 吕芳婷笑笑：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其实啊，一个月前无土栽培工厂开始更新设备，大家就在议论，用那些全自动生产线和工业机器人来替代我们，是为了什么。 她拿起那张调令，在方斌面前晃晃，俏皮的说道：以后我是不是要对你敬礼啊？ 方斌看着她，记忆中未整容前的惊艳美貌和现在这张整容过的脸重合。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整容技术，也无法改变太多。 顾文东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到桌子，拿起茶杯猛灌：这一趟，累死我了。 方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文东放下茶杯，抹了抹嘴：打开看看。 里面是崭新的领章肩章，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方斌发愣：这是我的？ 顾文东坐下，打开领子扇着风，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也是一套领章肩章，一杠三星，上尉军衔：这是我的，哦对了，这是委任状。 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到了方斌面前，上面写的东西很多也很正式。精简下来，就是方斌升官了，少校，正职营长。 方斌把那张纸反反复复的看了好久，顾文东调笑道：怎么，方大营长，兴奋了？ 方斌没搭理他的调笑：我升营长了，你是副职。 顾文东点头。 方斌慢慢的念道：我们的番号是。。。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 顾文东扔给方斌一根烟：是一个加强营，足有700人。新兵一小半是四号避难所的，剩下有刚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接过来的普通幸存者，也有各路侦查小队沿途收拢回来的。王司令和我说了，给我们补了三十个老兵，都是五十七号庇护所过来的，加强一下我们的基层军官。 一边说，顾文东从包里拿出一个储存卡，递了过去：这是全员名单，和补充给我们的装备明细。 方斌接过，插入桌面上的全息电视，开始播放。 顾文东帮方斌点着了烟，指着屏幕上的装备图片：上面还算敞亮，给我们这个新兵营的装备都是足额发放，也都是最新式的。 方斌抽着烟，切换到兵员名单，吕芳婷的名字和照片果然在里面。 顾文东用手扇着风，没理方斌的脸色，继续说道：第一旅要驻守四号避难所，第二旅被派往了b头市，还有一部分在向北发动清剿。第三旅被派往了s西省，那边的第十七号庇护所有不少幸存者撑过了核打击，但情况挺惨的。 顾文东掐灭烟头，吸了吸鼻子：我们第四旅，第五旅都是新兵。上面给了我们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进行强化训练，然后嘛。 方斌把磁卡塞进自己的个人终端，复制了文件：然后就该我们上场了。 顾文东耸了耸肩：三四个月的训练时间，够用吗？ 方斌往烟灰缸里倒了一些茶水，浇灭了烟头，冒起了一小股青烟：没事儿，见点血就踏实了。 顾文东拿回来的还有一份部队思想建设指导，教导各级军官如何激发普通士兵的斗志保持他们的热情。在方斌这个老兵看来，其实和当年自己在部队的那一套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 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告诉他们的战斗是正义的，高尚的，告诉他们战斗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亲人同胞。并反复强调，形成信息钢印。 这一套宣传手段历经百年传承验证，打造出了全蓝星最强军队，可见其实用性。 第五集团军照例设置了政委这一职，也保留了战士委员会，一切都和华夏正规军一样。考虑到职业背景和过往经历，方斌的七营政委就由副营长顾文东兼任。 第一次全营集合，就让方斌头疼不已。四号避难所的男男女女都经历过强化军事训练，无论是从纪律性还是对装备的熟悉程度，都比从五十七号庇护所救回来的幸存者们强出太多。 这些五十七号的幸存者们，被军方保护得太好了。 不过方斌倒是不太操心训练的问题，只要强度上去了，只要没出人命，那就没有练不出来的兵。 他唯一担心的是时间，最多四个月，眼前这些人就会冲出避难所。 他看向队列，吕芳婷就站在第一排，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她在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她的眼中有光，嘴角挂着笑意。 方斌暗自咬咬牙，就看这四个月了。 第45章 不惜代价的接应 2054年，7月29日，大爆发前一天，纽约 纽约的晨光照入安缦酒店第十二层的的尊享圣殿三号房，映照在白风棱角分明的身体上，投射出完美的倒三角影子。他慢慢的穿上衬衫，仔细的打理每一条皱褶，扣上袖扣，戴好手表。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窗外的57街，人行如织，车来车往。 一夜春宵后，白风睡得格外好。他必须要好好休息，天知道下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一条如出水莲藕般白皙的手臂从后面环绕上了他的脖颈：亲爱的，不在睡一会吗？ 白风的声音温和，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还要回公司，有个会。 白风转过身来，第二条手臂也搭了上来：亲爱的，你答应过我的。 白风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封，塞进对方半敞开的睡衣领里：今天晚上我陪你吃完饭，马克餐厅如何？ 那女子还要继续撒娇，白风说道：你帮我定位，晚上七点。 说完，在女子的脸上吻了一下：早餐已经送来了，在外间，不要浪费。 林肯领航员缓缓的停在了车位中，白风打开车门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车后面。打开的后备箱盖遮挡住了停车楼的监控。他快速的把身上的衣物脱掉，昂贵的定制套装被如垃圾般扔进了一个箱子。 白风走在停车楼的四层通道，他现在浑身赤条条只剩下一条内裤，连鞋子都没穿，用停泊的车辆隐藏自己的行迹避免被监控察觉行迹。来到四层的一个角落，这里是监控死角。从一辆略显破旧的旅行轿车后轮上摸出了车钥匙，他快速的打开后备箱，里面同样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些普通衣物，一张伪造的驾照，还有一个化妆盒。 从停车楼出来，自己的装扮没有被保安察觉异样，自己的易容术可是得了培训班第二名的，但还是没有骗过跟踪者。白风看了看后视镜，那辆该死的凯迪拉克还跟在后面。七号送过来的消息太过惊悚，对手肯定要致他于死命。不能辜负了七号，绝对不能。 想起七号，白风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哀伤。他咬了咬牙，急打方向盘，引擎发力，这辆旅行轿车爆发出跑车般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了出去。 “一共是37块，要切开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徐把那块外脊肉从电子秤上拿下，熟练的用锋利的切肉刀把肉切成小块，放入纸袋。 老徐的脸上满是笑容，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杰森太太，今天晚上要做什么新菜品吗？ 杰森太太从钱包里数出37块钱，放在柜台上，接过装着肉块儿的纸袋：我孙子今天晚上要来，带着他的女朋友。 老徐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您一定要把菜谱抄一份给我。 杰森太太笑着点头出门的时候，风铃响了响。店主诙谐幽默又体贴，他甚至会按照要求把肉清洗和切成需要的大小，真是一次愉快的购物。他要不是个华夏人，自己一定会把孙女介绍给他儿子的。 一个年轻人抬着一箱肉品从后面走到了柜台，老徐接过，两人开始整理柜台。 老徐把一大块牛排放进冷藏柜台，一阵寒气拥抱了他的手臂：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那年轻人眉目间和老徐有五分相似，他不情不愿的回答道：都收拾好了。 老徐直起身来，拿起一块抹布擦着手：回去吧，千好万好没有自己的家好。 他顿了顿，看了看年轻人：回去了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等想回来了，你在申请嘛。 年轻人收起空箱，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爸，我不想扔你一个人在这儿。 老徐的鼻子酸了一下，他转过身假装擦拭柜台，努力的稳定自己的语气：放心吧，爸爸没事儿。你回国休息一段时间，慧儿也挺想你的，上次打电话还拐弯抹角的问起你。 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转过身看着儿子：你们俩青梅竹马，我和你刘叔刘婶说好了。等你回去了，能把婚事办了，就办了。 儿子低着头，看着脚尖。 老徐走过去，双手扶着儿子的肩膀：你也长大了，该成家了，回去给我生个大孙子。 儿子羞涩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自己还真不适应和父亲聊这种话题。 老徐努力的活跃着气氛：一个孙子可不够，两个，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好。再过三年我也到期了，正好回去帮你们带孩子。 儿子抿着嘴，点点头：爸，你一个人。。。 老徐拍拍儿子的肩膀，语气豁达：爸爸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不还是过来了吗？没事的。哦对了，你给慧儿买了什么礼物？给你刘叔刘婶买的东西都装好了吗？ 儿子正欲回答，冷藏柜台上的电源指示灯突然不自然的闪烁起来。普通人看来这只是电源故障，但在老徐父子二人眼里，便如那晴天霹雳一般。 那是一组信号编码，只会用于最高等级的情况，意思是准备接应，不惜代价。 白风不知道接应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如何找到它，街角那块不自然闪烁好像电源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匾就是指路的明灯。那里有自己人，他们会帮他摆脱后面的追兵，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脱离。 旅行轿车横停在了那块霓虹灯牌匾下，遍布车身的弹痕说明着一路的艰辛，加装的防弹装甲和改装的引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白风踹开车门滚到了地面上，稳住了身形后手中的短管冲锋枪照着来路打出了一个弹匣。五十发九毫米穿甲弹如雨点般砸向后方的追兵，钻入几辆警车的发动机盖打碎风挡掀起阵阵血浪。 追兵没有预料到白风持有如此凶猛的火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辆警车横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自己人。这个弹匣为白风争取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快速的更换了一个弹匣，正要举枪在射，路边的店门打开了。 六颗40毫米杀伤榴弹飞出，在追兵的车队中心炸开，几辆自重较轻的警车如被顽童抛出般飞到半空，又被地心引力拉扯下重重砸回地面。 榴弹发射器打开，股股青烟从枪膛中冒出，六发打完的40毫米弹壳掉到地上。老徐不慌不忙的从胸挂上拿出新的榴弹塞进发射器，一边装填，一边转头看向白风：快进去！后屋有地道！ 这条地道不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就挖通了纽约的地铁。白风奔跑在地铁轨道上，轻机枪的连射，榴弹的爆炸，如雷暴般在白风的头上轰鸣。 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来不及寒暄，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只记得自己冲进店里时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年轻人，拿着一支轻机枪，眼眶红红的，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白风跑的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枪声越来越远，通道中的风声越来越大，刺眼的白光从前面的拐弯射来，地铁迎面而来。就在此时，身后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穿透了三十余米的地层，冲击波从后方袭来，裹挟着烟尘和瓦砾包围了白风。 白风知道接应是什么意思，也很清楚那声爆炸意味着什么。他抹了把脸，脸上湿漉漉的。一定是烟尘呛的，一定是的。 第46章 烈士陵园再见 白风爬上站台，没人留意他平日里纽约的地铁就以混乱而闻名蓝星，复杂老旧的地铁隧道中住着一些流浪汉，从地铁隧道里钻出个把人出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不过刚才发生的剧烈爆炸还是让见过大世面的纽约人惊慌不已，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没人知道前面的隧道里发生了什么，烟尘和慌乱的尖叫充斥了整个站台。 白风蹲在墙角平稳呼吸，他给了自己一分钟时间休息，这很奢侈，也很必要。 呼，吸，呼，吸，心跳慢慢平稳，腿部肌肉的酸疼也随之到来，乳酸堆积让他站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这个掩护身份让他享尽了纽约的人间繁华，也懈怠了自身的锻炼。 下次一定要加强锻炼，白风扶着墙壁一边前进，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 爆炸造成的坍塌阻断了隧道，冲击波带来的烟尘弥漫着整个站台。视线不清，看什么都灰蒙蒙的。白风跟着前面慌乱的人群亦步亦趋。突然，一只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本地那些香蕉人，而是来自祖国的乡音：代码：指甲刀，你安全了。 房间中充满着男女荷尔蒙的味道和叶子的臭味，中央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在努力的发出光亮，房门打开，劲爆的音乐声和人群的欢叫声涌入，仿佛那榴弹爆炸般，刺激得白风浑身一抖。旁边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女人抬眼看了看他，白风带着歉意的对着女人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几个人走进房间，或坐或站的围住了白风，既可以在他暴起伤人的时候制服他，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白风毫不怀疑，就是身边正在给他肩部缝针的女人也可以在一秒钟内拧断自己的脖子。 问话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呼出的烟雾，如鬼魅般把白风包围，它的主人却把自己隐藏在灯光外：老徐他们父子，潜伏在纽约已经十七年了，他们的潜伏地点还是我指派的。 那声音透着丝丝惆怅，带着细不可查的哭腔，呼出的烟雾更浓了：十七年了啊。老三届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死心眼。 等了好久，问话声再次响起：白风同志，你动用了一级紧急代码阻断追兵。因为你，我们牺牲了两名最好的同志。我承认你有使用一级紧急代码的权限，我也承认，从内部等级来说，我没资格问出下面的话。 问话声再次停顿，好像是给白风些许时间，也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也告诉老徐父子，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 “共济会好大的手笔啊” 纽约港的码头上，海风吹过带走了炎热。但白风还是遍体生寒，他的手一直在抖，燃烧的烟头如萤火虫般在黑夜中反复跳跃毫无规律。 拇指食指夹住烟头，用力弹出，萤火虫划过黑夜坠入海中。 “好了，重复一遍撤离步骤。” 白风定定神，机械的答道：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注册地挪威。现在位置距离码头约20海里，目的地为香港。距海岸线450公里时脱离，预计脱离时间十小时后，脱离坐标为xxx.xxx。脱离后，向南行驶二十海里，到达坐标xxx,xxx，海军的098潜艇会在这里接应我。 “希望，还来得及。” 白风抿抿嘴，还是问了出来：领事馆不是有紧急通讯频道吗？ “被信号屏蔽了。” 白风不甘心：那纽约没有其他的紧急通讯手段吗？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两处通讯站同时发的，然后不过几分钟，就被摧毁了。” 白风知道“摧毁”的意味着什么，没有幸存者，不需要俘虏，就是养的宠物狗都会被补上几枪。不过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振，连声调都高了不少：既然消息已经发回国内了，那我也不走了。 声音的主人转头看向白风，白风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那张脸上带着笑容：我们这些人啊，踏上这块土地时，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过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你和我们不一样，回去吧，你回去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死在这里好。 “头儿，点子来了！” 白风顺着声音望去，码头的尽头一片警灯闪烁，空中还有两道探照灯闪过。 “真不知道那些上个世纪的老港片有什么好看的。”伴随着拉动枪栓轻机枪子弹上膛，声音带着笑意。 “你的替身尸体已经准备好了，走吧，白风同志，我们。。。我们烈士陵园见！” 身后的码头上，轻机枪喷吐的火舌如条条火链般抽向对面，榴弹的爆炸声，大口径狙击枪特有的沉闷枪声响彻夜空。打头阵的警车和跟在后面的特警防爆卡车被40毫米榴弹和预埋的地雷抛飞，直升机被轻机枪的穿甲弹撕扯如断线的风筝般。前面，安徒生号集装箱货轮已经出现在海平线上。 第47章 布局 一张张的照片闪过，李成福看着眼前的全息屏幕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李成福立正，对着全息屏幕敬了个军礼。 全息屏幕停止了滚动，画面上，老徐笑得灿烂，小徐笑得腼腆。 照片映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的眼角有光在闪烁。 林浩：所以说，高层提前得知了病毒的消息？ 李成福点头：考虑到时差和最终大爆发的时间，只提前七个小时。高层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外交交涉，照会所有在华大使馆，拘押对方外交人员和所有相关人员，军方也进入了一级战备。但没起什么大作用，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共济会安插准备释放病毒的特工也提前行动了，他们在得知七号是我方特工之后，就下达了提前行动的命令。 李成福顿了顿：所以病毒的大爆发提前了整整一星期。全球同步，真是大手笔啊。 林浩盯着全息屏幕：但修改既定时间，提前发动，必然会造成纰漏。 李成福赞许的点点头：没错，提前行动造成了他们内部一定程度的混乱，这让我们的损失稍微减轻了些。七号传给白风的情报中，有部分详细的共济会特工名单，姓名，照片，甚至指纹和dna信息，根据这部分名单，国安六处和军方抓捕了一些特工。 说到这里，李成福摇了摇头：但，大局已定。 林浩默然，他想起了穿越当天的经历，他穿着睡衣站在混乱的w市街头，看着梦魇般的一幕幕。 李成福的声音带着惆怅和茫然：牺牲了那么多优秀的特工，只提前了七个小时啊。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李成福的个人终端传来，打破了如死去般的寂静：老李，该吃晚饭了。 李成福收敛心神，笑着回道：送过来吧，我和我哥一起在这儿吃了。 林浩听了摇摇头：你能不能别叫我哥。 李成福一脸茫然：你不是大我半年吗？ 林浩看着李成福那张脸，两人都笑了出来。 送晚饭过来的是李成福的那位大管家，李成福说可以叫她小梅。以她的年龄，林浩怎么也联系不到“小”字，看二人的亲密程度，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不过那是李成福的私事，林浩在怎么好奇，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儿，这点做人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餐车上的晚饭很丰盛，八菜两汤。李成福在吃这方面一直很讲究，按他的话来说，前世在军方研究所里每天过得黑白颠倒，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现在穿越过来了，又是身家兆亿，不就是想吃好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浩指着中间的那条松鼠鲤鱼问道：基地还有活鱼供应？ 李成福点点头：养殖并不困难，场地和水罢了，还需要些时间等它们长成。这也是刚刚才能敞开供应，这些河鱼的食谱很杂，说的太明白你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林浩挑挑眉毛，他自然知道河鱼什么都吃。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喝茶。看着热气缭绕，林浩叹道：我们俩居然聊了一整天。 李成福放下茶杯：还有很多东西你需要了解，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李成福拿起香烟，递给林浩：事有轻重缓急，不过呢，有些发生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按照地面的时间，病房内的光线自动调整成了黑夜，轻柔的月光替代了模拟阳光，全息投影把星空演绎得惟妙惟肖。 林浩看着一颗流星在眼前划过，突然说道：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蓝星真的无法挽救，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李成福靠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画面变成了月球。 那上面，一座巨大的建筑群映照在冰冷的日光中。 李成福：这就是广寒宫一号，华夏的永久月面城市，建筑伊始就考虑到月面辐射和陨石伤害，所以地下面积比地面更大。现在的容积是两万人，入住了一万三千人，现在这个人数可以基本维持生态圈。当然还在扩建中，地面有机器人用月壤3d打印建筑材料，地下有盾构机在挖掘。预计明年可以扩容到五万人，理论上五年后可以容纳五十万人，但还需要蓝星支援大量物资才能建立完善生态圈。 说完，李成福的手指再次滑动，画面变成了火星，一个小的多的建筑群出现在画面中。 李成福：这是火星上的永久定居点，现在不过二三百人，也在扩建。不过别抱什么希望，他们手里的资源太少，速度太慢。 林浩叹了口气：也许，他们这些不在蓝星上的人类，才是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最后希望。 李成福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手指虚点，画面变化：你的思路和高层一样，包括你我在内，所有在蓝星上的人类体内都有病毒存在，而他们则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更纯种的人类。所以军方进入一级战备后，酒泉，西昌，文昌，太原，包括烟台海阳这几处发射基地都调配了重兵驻守。高层下了死命令全力死守，军方也是尽力了。大爆发后第一个月，太原发射基地失守，第四个月，海阳失守。 林浩心中感觉不妙：那这次核打击后。。。 李成福摆摆手：对核打击我反而有信心，剩下的三处发射基地都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虽然现在无法得知最新消息，但那三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攻破的。 李成福看向身边的林浩，眼神中透着狡黠：告诉你个小秘密：四号避难所也在修建发射基地。 林浩听的目瞪口呆，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里有足够的物资，有完善的技术储备，李成福给自己留条后路并不奇怪。 李成福从老友脸色的变化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李家不会逃的，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不会逃走。修建发射基地是为了给广寒宫和火星定居点尽可能提供帮助，当然，如果我们真的守不住了，也能疏散很小一部分人。 说完，李成福从餐车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浩：这是向南行进的侦查小队最新的简报，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 第48章 重返十七号庇护所 核打击后，四号避难所向各个方向都派出了侦查小队，希望能够和国内的军方庇护所重新建立联系，沿途收拢幸存者，并勘察可能的行进路线。自己负责的是向东前往b头市的方向，还有其他小队超过自己前往国内东北三省。现在五十六号庇护所的半数幸存者已经到达避难所，情况趋于稳定，算起来，其他方向也该有报告返回了。 这些侦查小队都是由“应龙”精锐担当，装备和林浩的小队大差不差，行进规则也差不多。每支小队每隔百十公里就要建立短波通讯站以维系联络，每支小队也有几名基因改造士兵跟随，作为应对新型活尸的武力担当。现在李成福拿出报告给自己，说明南面有发现了。 向南进发的侦查小队穿过内m省进入山xi省，从地图上林浩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曾经停留过的第十七号庇护所。 天然气储备厂的那场堪比核爆的大爆炸肯定是杀死了指挥型活尸，尸群失去了大脑又变回了只依靠本能行事的感染者。在解除了外部危机后，第十七号庇护所得到了来自秦岭指挥部的大量物资增援。旅部高层开始整顿内部秩序，对外收拢附近城镇的幸存者。在核打击来临前，第三十三旅已经补满了编制，又扩编了一个整编团的兵力。 大反攻开始后，和其他庇护所一样，第三十三旅也开始清剿周围尸群建立安全区，并尝试和周围庇护所建立陆上通道。 核打击的来临，把一切都毁了。第三十三合成旅的驻地没有地下庇护所，第十七号庇护所只是一个编号，并没有完善的防空反导系统，对来袭的核弹没有反抗之力。核弹倒是没有直接命中旅部，但最近的核爆点距离只有不到四十公里。 核爆带来的地震和冲击波瞬间杀死了一半的幸存者，剩下的活人则备受辐射的煎熬，他们接下来的境遇，还不如第一时间死在核爆中。 他们无处可逃，周围几百公里都有核爆点，强烈的辐射无处不在。想活下去，只能往下挖出坑道。最先死在工位上的是老人，然后是大多数的男人，男人不行了就女人上。用挖掘机，用铁锹铁镐，甚至用手挖掘出一条生路。 这里缺少重型工程装备，没有盾构机没有重型推土机只有几辆小型挖掘机，只有少量的抗辐射药剂。他们用不多的几十件防辐射服做成了几顶帐篷，把所有的孩子都塞了进去。男人们一边吐着血一边开着挖掘机挖掘坑道，把死掉的驾驶员从驾驶座上拉下来换一个上去，新的驾驶员暴露在高强度辐射中，用自己屈指可数的生命继续操作挖掘机。 这些幸存者用尽了一切办法维持生存，在侦查小队到达时，他们已经挖出了一段深50米长七八百米米的坑道。经过清点，有1000多人幸存了下来，大多数的孩子都活了下来，还有一些女人在照顾他们，但每个人都饱受辐射折磨。 侦查小队用尽了所有物资也是杯水车薪，四号避难所收到报告后第一时间组织了一支车队，沿着侦查小队勘察的路线前往支援。在林浩看到报告时，车队已经出发了两天。 放下报告，林浩久久不语。第三十三合成旅，第三团团长刘启，刘思成一家三口，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牛牛，还有何全一起的两个村民，天然气储备厂的血战，断后的三连，嚎叫，枪声，最后是如太阳般闪耀的爆炸。 这些记忆如照片般清晰的回放在林浩脑中，林浩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抹了把脸稳下心神，继续看向报告。 侦查小队在周围并没有发现大规模尸群和成组织的变异生物，这算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五型活尸数量不少，好在都是在星散游荡并没有聚集成群。借助随行的几名基因改造士兵，侦查小队尽量清剿了所有行进路线上可能靠近庇护所的活尸。但人数太少，实在无力清剿干净。 林浩放下报告，看向李成福：给我装备，我要去第十七号庇护所。 李成福叹了口气，指了指还挂在林浩胳膊上的点滴：你和你的小队需要完成辐射清理治疗，装备也需要调配，三天，你在忍耐三天。这次我会给你一些新式装备，算是实战测试吧。 李成福顿了顿：除了你的小队，你还需要多少人手？ 一枚硬币在机械手指间来回翻动，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神经连接正常，工件协调正常，工件磨损正常。鉴于你出了这么久的外勤，暴露在高辐射环境下，状态保持得不错。” 几条机械臂收起，手臂的束缚被松开。得到医生的肯定，猴子的眉毛挑了挑，看向旁边的刚子，几名医生围绕在他身边正在调试他的机械眼。 刚子伤得远比他重的多，整个左脸被变异马啃了一口，脸颊骨都被啃碎了，连带着左眼也进了那匹变异马的肚子。 猴子在四号避难所的医疗区躺了十天，刚子整整一个月。 这些机械手臂电子眼球很好用，甚至可以有更多的功能。比如猴子现在一拳可以打出六百公斤的力量，刚子的电子眼球可以切换观察好几种模式。 但毕竟不是原生品，原生品都会生病，何况是这些机械制品。每次返回避难所，都需要进行保养维修。听说他们是第一批临床植入的，每次的维修都带着点查看试验品的味道。 猴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刚子的检查完成了，更换了两个受辐射干扰严重的部件。医生，或者叫他们维修工更合适，给出的意见是不建议继续外勤任务。刚子一脸谦逊的接过报告，表示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林浩，诉说了外勤任务的辛苦，感叹了世道的艰辛，讲了两个小故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最后表达了对各位维修工的感谢。 二十分钟后，那张报告被冲进了厕所。 钟老八打着哈欠刷了身份卡，坐在座位上大嚼。可能是那些清理辐射的药剂效果，回来避难所这几天睡的一点都不好，钟宇还在睡，叫他起床也不起。今天是周五，食堂可是提供红烧肉的，还不限量！好吧，不来是他的损失。 邻桌在讨论什么？什么护住嫂子周全？一个个娘们兮兮的，都是弱鸡。 可能是跟最近的大扩军有关吧？昨天浩哥好像说我们这队人又要出发了？ 算了算了，动脑子一直不是自己的强项，跟着浩哥就对了。 徐婷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三十个引体向上做完，暖暖也洗漱好了，时间刚刚好。 摸摸暖暖的头发，换来一个可爱的笑容。 徐婷婷对着屋里喊道：刘婶，我送暖暖去幼儿园了。 刘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等下，就一分钟。 一大一小被刘婶强摁回了桌前，直到她们消灭盘中的鸡蛋煎饼喝光杯中的果汁，才被放行。 走出门时，刘婶叫住了徐婷婷：听说你们又要出去了？ 徐婷婷点头。 刘婶的眼角泛红：小心点，别那么拼。早点回来，我给你们烙饼。 徐婷婷抱了抱刘婶：放心吧，这次有人打过前站了，我们就是运送一批救援物资去山xi省。 走廊尽头，走过转角时，徐婷婷看到刘婶还站在单元门口，那身形，好像自己的母亲。 吕荣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件的小玩意儿，挨个还给了面前的众人。大家对他的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吕荣的偷窃真的是病，叫偷窃癖。 没人真的生气，笑嘻嘻的责骂更像是安慰。 有人问：怎么了，你这是又要出外勤了？ 吕荣耸耸肩膀：其实外面挺好玩的，有活尸打，成天待在这里闷死了。 如果你和他很熟，就能听出他语调中尽力隐藏的那一丝恐惧。 林浩看向手中的电磁步枪，点了点头。 李成福摘下耳罩，走到林浩身边。遥控靶标被送到面前，那是一块厚度1厘米的复合装甲板，上面坑坑洼洼布满弹痕，其中有几个被击穿。 林浩摸了摸被击穿的装甲板：这威力对付轻型载具足够了。 李成福：哪怕是步战车，打在合适的位置上，比如武器站和发动机舱上，也能瘫痪对方。 林浩看向抱着膀子一脸嘚瑟的李成福，竖了个大拇指。 李成福拿起摆在桌上的电池：电磁步枪没什么后坐力，但多了一个步骤，你要时刻留意步枪电池的残余电量。 李成福指了指自己的头：都集成到头盔内的显示器里了。 林浩端起步枪，喜欢得不行：对付那种新型活尸效果如何？ 李成福叹了口气：不太理想。五型活尸的冲锋速度是7秒百米，假定从三百米距离上发动冲锋，用这把步枪可以在它冲锋到180米至220米之间将其击倒。 李成福加重了语气：注意是击倒，而不是击杀。 林浩皱眉：这威力好像并不比12.7毫米的弹药大多少。 李成福拿起步枪，卸下了弹匣：但是后坐力更小，射速更高，弹匣更大。当然，哪怕下一代电磁步枪成熟了，我们也不会抛弃传统化学能武器。 林浩看向旁边的枪架，李成福知道老友对这款电磁步枪的威力不太满意：所以，你准备选哪个？ 林浩说道：我选威力最大的。 第49章 十九岁的李佳雯 “妈妈，吃苹果” 茜茜软软糯糯的声音把文慧拉回现实，她在病房里已经躺了三天。庇护所的各类设施完善，尤其是医疗设备。和现场军医的粗略诊断相差不大，自己有二级脑震荡，鼓膜震裂和软组织挫伤。 文慧觉得自己正在发霉，也许都长出绿毛了，就和茜茜递过来的那个苹果一样。但比起现场的伤亡，自己算是幸运的了。车队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增援，庇护所的快反部队也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现场，但还是来晚了。车队有三十辆卡车近400名幸存者，在活尸的突袭下，当场被杀的就接近半数，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得益于庇护所先进完善的医疗设施，大部分伤员在注射了大剂量的三型解毒剂后都能活下来，但死掉的人就是死了。这次运输任务有大量的纰漏，没有足够的护卫人员，对沿途路线实际情况的疏忽懈怠，没有派出无人机进行侦查，没有给合格的幸存者提供武器，等等等等。 唯一的亮点就是李佳雯，她凭借一套民用外骨骼独力击杀了四只活尸，其中包括一只二型活尸。击杀的过程也是险之又险，被病毒强化过的活尸指甲长过一尺，如利剑般只一击就在民用外骨骼的胸架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划痕，只差一点就能把她开肠破肚。 她的战绩被她挂在胸口的民用运动相机完整的记录下来，凭此得到了旅部的口头表扬，还有传闻打算把她纳入正规部队，毕竟这么能打的女孩子太少见了。 但后来据说被旅参的参谋长给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助身边受困的司机，反而冲出去和活尸缠斗。因为她，一名优秀的卡车司机连遭险境。这样的人，不适合进入正规军。 作为当事人，文慧感觉这个评价太过苛刻。对李佳雯的所作所为，文慧本人是没什么怨念的，甚至能够理解她。李佳雯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她不是警察，不是医生，从国籍上来说，她甚至不是华夏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只是个万里寻父的小女孩，憧憬着见到只在照片上看过的父亲，想象着父亲拍着她的头，坐在公园里喝着咖啡慢慢交换这些年彼此的生活，期待着迟来的父爱，赞许和礼物。 这一切现在都不存在了，没有温馨的下午茶，没有来自父亲的慈爱目光，自己积攒谋划了十九年的心里话再也无人倾听。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可能就在距离自己几个街区甚至下一个拐角被活尸撕成了碎片。 虽然日常里，她所有的表现都符合自己的年龄。但，文慧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有戾气，她想毁掉点什么，她想杀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人类的道德底线束缚着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告诉她，杀人是不对的。所以她一直在忍耐，拼命的忍耐。 车队遇袭，她忍够了，她要发泄，既然无法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撕碎眼前这些感染者就算提前收些利息，于是她的脑子中只剩下了杀戮。 你能期待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什么呢？ 所以文慧并不恨她，也在尽力表现得大度。这几天李佳雯照顾着卧床的文慧，喂饭，翻身，洗漱，她都尽心尽力，尽管笨手笨脚。 女儿的幼儿园放学，被李佳雯接来病房，说明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苹果是茜茜从幼儿园带出来的，还是从地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搜刮回来的。无土栽培工厂的产能还在提升，做不到给每个普通幸存者提供新鲜水果。接过苹果，文慧啃下来一点细细咀嚼。茜茜不理解母亲的心不在焉，在她的小脑袋里，认为妈妈吃的这么慢，要么这个苹果很酸，要么很甜。 于是她选择躺在妈妈身边，佳雯阿姨说过，不能碰到那根连着针头的软管。妈妈在输液，碰到了妈妈会疼的。等输完液，妈妈就好了，就能回去宿舍抱着茜茜睡觉。 文慧察觉到女儿在自己身边来回折腾，好奇的问道：闺女，你干嘛呢。 茜茜用小手拍了拍枕头，她记得爸爸躺下前每次都会用手拍拍枕头，爸爸说这样枕头更蓬松枕上去更舒服。不过这个枕头似乎没什么变化，茜茜明明已经很用力在拍了啊。 不管了，还是躺下去吧，反正等会就吃晚饭了。 母女四目相对，茜茜的手指放在嘴里，盯着妈妈手里的苹果。 文慧看到闺女的嘴角明显有口水流下，她笑了：想吃苹果吗？ 茜茜狂点头，口水更多了。 文慧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香香的，软软的：只能吃一口哦，马上就要送晚饭过来了，吃过晚饭在吃水果可以吗？ 病号饭不算丰盛，但分量十足。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味道还不错。茜茜吃的很香，为了这顿饭，自己可是没吃幼儿园的晚餐。倒不是病号饭的质量更好，而是妈妈在这里。 吃到一半，李佳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文慧示意她一起吃，她摆了摆手。 看她浑身脏兮兮的，一头大汗好像很累的样子，文慧好奇道：你这干嘛去了？ 文慧翻了个白眼：还能干嘛，我在第一层正学着修卡车呢，又被旅部叫了过去，他们想要我去当搏击教练。 文慧点点头，这是好事儿，这意味着能够得到额外的补给品：然后呢，你答应了？ 李佳雯抬手擦了擦汗，把额头上的污迹擦的更均匀了：应下了，不过我也要求只在空闲时间教授搏击。我还是想和姐一起待在汽车连，出去一趟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说完，她一拍脑门，侧身翻找着她的连体工作服，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包，对着茜茜晃了晃：小茜茜，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袋巧克力豆。 茜茜放下饭勺，两眼冒光的伸出小手，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可爱些，佳雯阿姨可是夸过自己笑得好看。 文慧白了李佳雯一眼：又给茜茜巧克力吃。 然后用勺子敲了敲饭碗，警告闺女：先吃饭。 靠近燕京的承德一直有精锐驻军，附近的战备仓库内储备的也多是新式装备。因为承德多山的地形，仓库内重型装备不多，多以单兵武器轻型火炮和被服口粮为主。燕京的撤离让旅部损失惨重，大量的幸存者滞留在旅部等待转运。没有空军的帮助，旅部只剩下个位数的无人运输机，现在每一点儿的运力都很宝贵，汽车连的军用重型卡车更是重中之重。 鉴于此处运输任务的惨重伤亡，庇护所撤了汽车连连长的职，更换了新的主官。新主官姓李，上任后，对每名卡车驾驶员和副驾驶的护卫员进行了强化训练，对每辆卡车进行了改装。车头装上了破障铲，驾驶室和车身加装了装甲，几辆卡车甚至加装了重机枪武器站，由经验最丰富的驾驶员驾驶，文慧就是其中之一。 文慧看着架在驾驶室上面的重机枪撇了撇嘴，看到在武器站上操作重机枪做扫射状的李佳雯和戴着军用头盔大呼小叫的茜茜叹了口气。加装了武器，就意味着自己的卡车要么打头阵要么断后，这两个位置都不是那么好担当的。 承德市区和周边地区超过六百万的尸群蠢蠢欲动，燕京市区三千万活尸的活动方向完全没有规律。在得到秦岭指挥部的同意后，47旅出动大型无人机和精锐小队炸毁了几座关键桥梁，阻断了燕京市区向承德移动的可能。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活尸可不是人类，不会只沿着修建好的公路抵达目的地，广阔的农村耕地对于活尸来说都是通途。旅部要在原驻地和周围一共七处战备仓库周边建立以围墙为主体的防御工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这些工事大多以双塔山山体为依托而建，但工程量依然巨大，需要巨量的人力，也需要巨量的物资。不管怎么样，派下来的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五六十万的幸存者要转运到各处，各处战备仓库储备的武器弹药被服粮食建筑材料要运到需要的地方，接下来的行动依然繁重。 第50章 围困和小米粥 “接下来的任务依然繁重，尸群依然在围困天宫，请大家在坚持一下。我们坚持的越久，吸引的尸群就越多，外面的群众就多一分逃离的机会！” 顺子撇撇嘴，把几个装填好的弹匣摆在眼前的掩体箱上。傅有德坐在空弹药箱上，靠着掩体箱，他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顺子瞥了傅有德一眼，嗤笑一声：头儿，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傅有德没理他的调笑。 顺子看向外面的广场和街道，乌泱泱的尸群看不到尽头。一队无人攻击机从空中俯冲而下，把携带的弹药倾斜到尸群头上，那些无人机的补给点是“天宫”大厦的顶层。 “你的胃居然没被烧穿，还真是够走运的。” 傅有德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里面不是水，而是小米粥。根据医嘱，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要吃流质食物。 小米粥里有蔬菜丁，有肉泥，有足够的盐分，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他是北方人，更喜欢大饼馒头。实在没有，米饭也行。水壶里的玩意儿，充其量只能漱漱口。 喝下那将近一斤“酒”后，他在医护室里昏迷了两天，又挂了三天的点滴，才被大夫放了出来。 燕京各处的大厦有很多民防工事，那些位于地下八至十米深处的地下停车场在和平时期可以作为停车场，战时可以为民众提供庇护。有着完善的地铁工程，和五处核战庇护所。极限容积超过五百万人，提供完全封闭下五年的自持力，其中最大的一处就是富友集团的“天宫”。 惊魂未定的普通幸存者被运到天宫后，经过身体检查就被第一时间送进地下庇护所。正规军战士，武警和退役士兵普通警察这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则被留在地面的天宫内接受整编。 城中的有组织抵抗越来越少，每到夜晚，射击和爆炸距离天宫越来越远，每个留在地面上的人心越来越凉。六号带着他的那群手下四处出击营救幸存者，出击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带回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每个人都知道，军队放弃燕京只是早晚的问题。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就会放弃天宫大厦，所有人撤进地下庇护所。在那之前，还要坚守，还要尽可能的击杀更多的感染者。 这些事轮不到傅有德和顺子操心，他们的任务是听到命令后打完身边的子弹扔光所有爆炸物。等待补给送来，吃饭，装填，再次射击，然后等待下次补给。 没有轮换，打光弹药等待补给的间隙就是休息时间。盔内的过滤器早已失效，耳边永远被枪声爆炸声包围，鼻腔中一直残留着硝烟味血腥味和蛋白质的烧焦味。大多数守在一楼二楼的战士靠着镇静剂来维持状态，医疗兵的个人终端上警报连闪，但没人在意，也没有办法。 “火焰喷射器！” 喷火兵的警告声响起，几秒钟后，十余道火龙从“天宫”中喷射而出，那些改进型的火焰喷射器体积巨大，只能装备给最强壮的战士，搭载在重型外骨骼装甲上。喷射出的火焰温度甚至可以达到三千度！ 广场上堆积的尸山如冰雪般被溶解，正在爬上尸山的活尸如火炬般被点燃，在三千度的高温下只挣扎了几秒就和脚下的尸山一般被融化。 顺子咂嘴：这些火焰喷射器的劲儿真大。 一阵夏日难得的南风穿过街道，冲入大厦周遭被改变的气压，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风。那些黑色的骨灰在气旋中腾空而起，仿佛那些得到解脱的灵魂想要升入天国。 一声无意义的嚎叫压过了周遭的枪声，不是活尸那种被病毒破坏的喉咙发出的，而是人类。随后，一道人影从楼上跃下，剧烈的爆炸在尸群中炸开。 又是一个绝望的灵魂，又是一个解脱的灵魂。 用这种方式自我解脱的人在最近几天越来越多。 顺子叹了口气：那家伙至少背了一箱手榴弹。 傅有德喝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说出今天第一天句话：不是手榴弹，是塑胶炸药，定时引信。自制的炸药背心，起码十公斤，是个老兵。 他晃了晃水壶，还剩下半壶，可自己还是很饿。 期待很久的轮休终于还是来了，一群刚刚被整编的士兵接替了傅有德和顺子的防御段。傅有德看着这些咋咋呼呼的新人，叹了口气。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是普通警察和刚刚被整编的普通人，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热情，愤怒，用大喊大叫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和提振士气。 从防御段上替换下来的有十几人，一架后勤机器人引导着众人来到大厦一楼，从一楼乘坐货运电梯进入地下五层的整备层。在这里，众人脱下了外骨骼装甲，扔下了步枪，脱掉了被尸臭味汗臭味浸透的军装，赤条条的走进淋浴室。 热水冲刷在他的头上，块状淤泥扑簌簌的掉落，那是汗水头皮屑发射药残留和飘进大厦的骨灰的混合物。傅有德的灵魂慢慢回到体内，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四十度的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他的灵魂。 食堂就在淋浴室旁边，能狼吞虎咽的都是真正的精锐老兵，看着餐盘发呆或者呕吐的都是新兵蛋子，那旁边那个把叉子塞进嘴里然后撞墙自杀的家伙算什么？傅有德抿着水壶里的小米粥，表情木然。 第51章 大闹天宫1 多年的行伍生活，傅有德没有赖床的习惯。他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宿舍里有上百张双层单人床，但并不拥挤，每张床架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是每张床上都躺着人，有些人待在墙角里，不时的颤抖，有些人裹着毯子躺在床下缩成一团。顺子就在傅有德的头上，鼾声震天。 傅有德赤脚走到宿舍门口，那里有一张大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套崭新的军服军靴，墙上贴着尺码。傅有德想不太起来自己穿多大号的军服，就随便拿了一套。 最新款的夏季城市迷彩，不知道对活尸有没有效果。随手一拿居然出乎意料的合身，穿好靴子，扎好腰带，看着军容镜中的陌生面孔，记忆慢慢回到自己的脑中。 出了宿舍，走廊的监控器扫描了他的面部，悦耳的女性合成音引导他来到食堂用餐。没搭理配餐机器人的警告，傅有德抓了两大张烙饼打了一大碗羊汤。 他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餐盘出现在面前，顺子的声音响起：头儿，你应该吃流食的，胃不要了？ 傅有德没理他。 烙饼和羊汤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也让他的胃部隐隐作痛。他关闭了头盔内置的生理状态警告，拿起步枪检查。 突如其来的警报大响，红色的警报灯闪烁，广播声响彻整个地下五层：地面一层东侧被尸群突破！所有战斗人员，马上支援一层！ 傅有德被人潮推着冲上了地面，一楼已经变成了杀戮场。原先封闭地面一层的合金装甲板不知为何被打开，能够近距离抵抗重机枪扫射的防弹落地窗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尸潮硬生生挤破。 宽阔的一层堆放着大量补给箱，集结起来的预备队等待命令轮换上层，这里还有大量的自动防御系统隐藏在天花板中。众人看着装甲板缓慢向地下的夹层中缩去，阳光射入一楼大厅，还有防弹落地窗外的狰狞尸群。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手足无措，“应龙”的几名现场指挥官迅速集结了一批战斗机器人，配合百十来名装备了重型防弹盾牌的精锐战士，组成了一道防线堵在了即将崩溃的防弹落地窗前。 如海啸般汹涌的力量撞上防弹盾牌，被锁扣连在一起的盾牌吱嘎作响，全装超过600公斤的外骨骼装甲被推得连连后退，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道道划痕。前排的活尸被后排推到盾牌上，全身骨骼在来自后方的巨大压力下迅速变形断裂，脂肪和肌肉组织被压扁，如同榨汁机中的水果，活尸体内不多的体液被从破损的身体各处挤出，喷洒在盾牌上，喷洒在盾牌后的战士头盔上，喷洒在身后的罪魁祸首的头上脸上身上。 如被压扁的肉饼般贴在了盾牌上，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手榴弹枪榴弹从盾阵后方飞起砸入尸群，完全不顾可能的误伤，前排的格斗刃如道道闪电在尸群中穿梭。轻机枪架在前排的肩膀上射击，弹雨倾泻向尸群。 死而复生者想要冲过眼前的障碍，而活人则为了身后更多的同胞拼力死战。 第一排的重型防弹盾牌坚持了两分钟就被挤压变形变成了碎片，没有了盾牌掩护的战士们坚持了五分钟，这道薄薄的防线一共为后续部队争取了七分钟，就被尸潮淹没。没人责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 也不会有人记住他们，死去的人太多了，生者已无力缅怀每一个逝者。 现场的指挥官很清楚这道薄薄的防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组织防线的同时就通知楼上的守卫者准备撤退。撤退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十六座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一条是从四座步梯跑下来，然后经过一层大厅，撤入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步梯。 二楼三楼的部分守卫者们从楼上冲下，他们没有逃跑，而是依托宽阔的步梯居高临下向尸群倾泻弹雨。 四楼五楼的守卫者在向突破的东侧尸群投掷爆炸物。 六楼以上的守卫者们则有序的或乘坐电梯直接进入地下，或通过步梯支援一层的战场。 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被尸群攻占了一层，那地下的幸存者固然可以关闭通道自保，而所有在天宫大厦内的守卫者都会变成罐头的内容物。 “应龙”的老兵们和各级现役军官在这场存亡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嚎叫着，踢打着每个畏缩的守卫者的屁股，努力的维持着秩序。 一个人跑，能卷走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躲起来没用，活尸会找到你，会拉开你的装甲板拽掉你的头盔，咬掉你的耳朵吃掉你的舌头啃光你的手脚，而在这个时候，大概率你还是活着的，活着感受这如炼狱般的惩罚，你抛弃同袍转身逃跑时就被注定的惩罚。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如钢铁般坚韧的神经，你不能这么要求，你自己都做不到。 开启防御状态后，被合金装甲板覆盖整个一层的“天宫”是一座不可能被攻陷的城堡，但现在，如被敲开了一个点的椰子般，尸群如狂暴的蚁群般涌入那个被敲开的破口，不顾头上的爆炸物，不顾眼前射来的子弹，不去考虑下一秒刺入脑袋的格斗刃。 它们只有一个欲望，被病毒腐化如豆腐脑般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欲望，吃掉那些新鲜的血肉！ 如绞肉机般的一层战场，在来自二层三层的守卫者提供的火力支援下，和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投入近战，迎来了转机。 链锯剑斧的轰鸣盖过了周遭的枪声，那些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三的大汉身着重甲，如一头头来自蛮荒时代的巨兽冲入最危险的位置。没有停顿，没有战术动作，链锯切割血肉，手甲砸爆脑袋，装甲靴践踏肢体。 尸群渐渐被逼退，狭小的入口造成涌入量赶不上消耗量。后面两辆大型叉车已经叉起集装箱，正在向破口驶去准备封堵，危机得到缓解，就在所有人都准备长舒一口气时，破口两侧的封闭装甲板同时缓缓落下！ 洪亮的机械马达和电机轰鸣声如丧钟般在一层大厅中回荡，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午后的阳光透过缓慢升起的装甲板缝隙映入这片修罗地狱，每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每个人的心越来越凉。 整个一层的所有封闭装甲板都被降下了！ 第52章 大闹天宫2 捶打，挤压，冲撞，坚固的钢化装甲落地窗出现了一个小白点，那是内部结构被破坏的开始。 小白点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从点变成一条线，线越来越多，绘成蛛网状，然后轰然崩塌。 一层所有的落地窗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尸群攻破，巨大的喧嚣超过了预设阈值，头盔自动封闭隔绝了来自外部的干扰。 通讯频道里的命令简单，明确，冰冷。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普通幸存者立即前往地下通道撤离。” “位于大厦一层的所有战士和身边战友结成防御阵型，顶住尸群冲击，为楼上的战友争取撤离时间。” “二层以上的所有战士，不要恋战，自行有序向地下通道撤离。” 傅有德不认识这个声音，不过不妨碍他服从命令。 自己的营长陷在了三环，那个老家伙应该能活下来，大概吧。 从步梯通道冲出，身边十几个战士就自行结成圆阵。掩护着彼此的后背向前推进，他们要腾出空间，给后面冲上楼的战友，给准备撤离的战友。 步枪很快就失去了作用，打光第一个弹匣后，根本没有抬枪装填的机会。 傅有德的步枪被一只活尸抓住了枪管，他没有发力抢夺，那只会给身边的活尸冲上来抓住他的机会。他顺势把步枪往活尸怀里一塞，怼的那活尸一个踉跄，然后格斗刃就刺入了它的头颅。 傅有德的圆阵在碰上下一个小圆阵时，行进了十五步，有三名战士被扑倒，或被拖进了尸群。 身边有人在吼叫，声音之大甚至穿过了头盔的封闭：有盾牌的，站在外面！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名持盾战士，把傅有德挤到了里圈。 他拔出手枪，想要更换弹匣，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 那个声音又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临近步梯通道的，守住步梯通道！一层所有人，向步梯通道移动！ 这次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好像有一口痰在嗓子眼里，要傅有德来说，是血。 他可能受伤了吧，傅有德一边想，一边收臂把格斗刃从活尸头颅中拔出。 他的手枪已经打光了弹药，携带的三枚手榴弹也都扔出去了。现在他用右手抓着前排持盾战士的后背挂架，左手的格斗刃不断刺出，减轻前排的压力。 天宫大厦的一层有四处通向地下通道的步梯，十六座乘客电梯四座货运电梯，每处步梯都有或大或小的几个圆阵在坚守。活尸扑向一层所有的活人，通过步梯冲上楼，冲击的压力反而被所有圆阵均摊。 傅有德的左臂有些发酸，如果他没着甲，现在肯定已经抬不起了。 身边又有人挤了过来，撞得他脚步不稳，连带着他前排的持盾战士姿态也有些歪斜。 勉力维持的圆阵出现了些许缝隙。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通讯频道中，更沙哑了：守住步梯通道的圆阵以通道为中心左右分开向外冲击，让开通道！ 傅有德明白了，这是外围的战友突破尸群进入了自己的圆阵，现在他们想要进入步梯通道撤退。 他拍了拍前排持盾战士的肩甲，那名战士也是老兵，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把左肩甲顶在已经坑洼不平的盾牌上，左膝弯曲，右腿伸直，开始发力向外推去。 身边的吼叫声再次穿过头盔，只有一个字：推！ 外骨骼装甲的手臂电机疲惫的抗议，但还是服从于系统的命令，输出已经到了最大。 一，二，三。 半步，一步，两步，三步。 傅有德在推前面的持盾战士，一支步枪搭上了他的肩膀，枪口射出的火舌灼烧着他的头盔，让他的目镜一片模糊。头顶有什么东西接连飞过，尸群的后排爆炸，残肢断臂飞起。 “通道已经打开！快速通过，不要停留！不要恋战！” “圆阵顶住！支援马上就到！” 他很热，装甲内的恒温系统在最大功率工作，但汗水还是在不停的流出，贴身的标准军用速干服已经被浸透。 傅有德甚至抽空看了看左手的格斗刃，合金打造的格斗刃已经卷刃。 他吮吸着吸管，发现没有营养液了，可能是喝光了，也可能是压根忘了装。 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支援他们。 他不知道其他的步梯通道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身后的那支步枪会不会再次响起。 他不知道前面那块盾牌还能支撑多久。 顺子肯定知道，对，顺子，顺子在哪呢？ 他转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顺子。 想起来了，那个家伙肯定还在食堂里吃烙饼喝羊汤，也可能是还在睡觉，自己记得他就睡在自己的上铺。 那支步枪再次搭上了他的肩膀，火舌再次喷吐。 但他明显感觉到，不是同一支枪，不是同一个人，弹匣也不是满装60发。 前面持盾的战士开始往后退，不是他在后退，是被尸群推得后退。 臂甲不受控制的发抖，浑身都在颤抖，电池的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外骨骼装甲的输出已经最大，头盔中所有的警报灯都在闪烁，他的眼前一片红色，和外面的血是一样的颜色。 血，有红色的，那是活人的。也有黑到发紫的，是活尸的。 那个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在吼叫着什么，傅有德听不清，也听不懂。 他只知道，阵型要顶不住了，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天宫大厦的一层举架高达十二米，中式装修富丽堂皇但并不浮夸。这里是富友集团这个超级财阀在燕京的总部，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财富的漩涡，所有人都在奔赴这个漩涡，义无反顾。 现在，这里是死亡的旋涡，死而复生者在刺刀子弹前得到解脱，生者被扑倒撕碎。死神的笑声如尖啸般鸣响，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拘魂索凌空飞舞，带走那些不甘的灵魂，让他们得到彻底的解脱。 傅有德听不到头顶传来的阵阵机械声，他只看到了从头顶倾斜出的弹幕。道道火链映照在他的脸上，头盔很不情愿的开启了弱光模式。 三管转轮机枪以每分钟8000发的射速喷射出12.7毫米的弹雨，双联装40毫米机炮，重型火焰喷射器，激光炮，各色的火焰和闪光照亮了整个一层。 大厦一层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阳光慢慢的被再次阻隔在外，装甲板，重新升起。 最后的死而复生者被几把格斗刃同时刺中头颅，它的手臂不自然的抖动着，随着格斗刃拔出，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缓缓倒下。 装甲板隔断了外面的喧嚣，整个一层静悄悄的。没有枪声响起，没有欢呼声。活下来的战士们看着眼前的屠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久久不动。 站在自己前面持盾的战士扔下只剩下一半的盾牌，转身看向傅有德，面甲打开，居然是顺子。 “头儿，这就打完了？” “你不是在下面睡觉呢吗？” “那么响的警报，死人也醒了。不对，我在食堂看到你了，你吃的烙饼羊汤，我还说你的胃能受得了吗？头儿，你忘了？”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顺子的眼神变得很怪：头儿，天地良心，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啊。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都没搭理我，就一直往前冲。 傅有德皱皱眉，想了想，就算他说的是真话吧。 顺子拿出烟盒，主动给连长递了一根，殷勤的帮着点着。 烟雾进入肺部徘徊，把尼古丁注入血液，香烟是几级致癌物来着？ 傅有德刚想开口问问，顺子用胳膊肘怼了怼傅有德：连长，你看那边。 傅有德顺着手指看去，货运电梯口正对着二楼他们的防御段，十几名第六军团的基因改造战士推搡着一群人走出了电梯。 那群人被电击手铐束缚，个个带伤，鼻青脸肿。 众人在出了电梯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二层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 打头的那名基因改造体士兵走到傅有德面前，也是一愣，随后大笑道：居然是你，小子，你的胃还好吗？ 傅有德仰头对面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大汉，他也想起来了，和六号喝酒时，这个家伙肩膀上的链锯斧个头最大，叫得最大声。 傅有德想礼貌的笑一下，但脸部肌肉僵硬，只能咧咧嘴。 那大汉也不介意，说道：麻烦你们让让，我们需要占用一下这个位置。 他的笑容很有内涵：可能会很久。 傅有德等人让开位置，躲到一边看着这群人开始忙活。 那群被电子手铐束缚的人也是个个身高马大，但在基因改造体士兵的面前，如孩童般无力。 那领头的大汉对着身边一名普通人军官点点头，那军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拍摄设备，他架设好设备，然后举起个人终端，对准了他们。 大汉的图像在天宫大厦的每块全息屏幕和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亮起，他的咆哮洪亮，愤怒。 “我是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的头狼，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将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是为了那些勇敢的死者复仇！” “每个活到今天的，每个能看到我讲话的男男女女，都不畏惧死亡。” “我们拥抱死亡，我们笑着面对死亡，手挽手，用美酒和鄙视的眼神等待它的降临！” “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两天前的战斗有很多勇敢的人战死，我们的同袍，我们的战友！” “他们死得毫无意义！” “我身后这些人，就是当天的罪魁祸首！” “就是他们，冲进了主控室，打开了一层的封闭装甲板，关闭了自动防御系统！” “根据基因检测，他们打开各处大门的身份卡并不是本人，他们是伪装的共济会特工，潜入了这里，等待机会，像毒蛇一般发动致命一击！” “因为他们，我们的同胞毫无意义的战死！” “现在，每个在全息屏幕前的战士们，每个幸存者，他们的命运交给你们裁决。两种结果，生，或者死！” 几秒钟的沉寂后，从大厦中传出的怒吼声穿透封闭装甲板，狂暴的声浪外面的尸群甚至为之一滞！ 那头狼转身抓住一名俘虏的领口，轻轻一拉就把他的衣服撕碎。赤身露体的俘虏双手被电子手铐束缚在后背，头狼从后面抓住他的双肩把他高高举起。 没人看得懂他们想做什么，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管被另外几名大汉竖起，头狼双臂发力，把那名俘虏插在了钢管上！ 钢管的一端从肛门插入，进入肠道，穿过胃，刺破肺，通过食道，从口中跳出！ 那名俘虏剧烈的挣扎，抽搐，痉挛，用尽毕生的力气想要摆脱体内的钢管，但再也喊不出一声。 呻吟，惨叫，按住伤口，这些人类的本能动作是可以缓解疼痛的，他做不到。 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响起，一根根钢管被竖起，架出了二层的落地窗。 那些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他们想死，但死不了。 血水，粪便，体液，内脏的碎块，顺着被钢管强撑开的口腔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尸群的头顶上，引起阵阵骚动。 过了足足半小时后，或许是没有了力气，大多数人的挣扎越来越轻。 头狼看了看身边一名稍比他矮些的基因改造士兵，那人用左臂的奇怪装置扫描了每名俘虏，然后冲头狼点点头。 几名撑着架子的基因改造士兵同时松手，那些人肉串落入了尸群。 处刑的全过程被一帧不差的直播到每一处，但现场看来远比全息屏幕来得震撼。 哪怕如傅有德这样的老兵，也开始了呕吐。 第53章 汽车连 “倒，倒，倒，好！” 看着后视镜中的手势，文慧踩下了刹车，挂空挡，关闭发动机。从驾驶室里跳出，抻了抻懒腰。一路上足够平静，这里还有驻军，自己可以下车伸伸腿脚放松一下。 汽车连来到此处战备仓库是为了装载一批武器和食品，李佳雯跑进仓库去寻找合意的夹带。主要是罐头食品和军用巧克力糖果，有时也会弄几套被服带回去。 几乎所有北方的战备仓库都差不多的选址，依山势而建，依山势组建防御工事布置警戒线。这里的弹药库存量太大，需要搬走一部分腾出空间给挤在庇护所的幸存者。 文慧在仓库门口的宽阔停车场来回打转儿，这里林木环立，伴随着阵阵鸟鸣。如果不是外面该死的世道，是个不错的露营选址。 惬意的休憩被粗鲁的喊声打断，文慧回到驾驶室，李佳雯也跟着上了车，开始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文慧不屑一顾，无非是些食品被服，这次不太一样，李佳雯弄回来一些子弹。 文慧趁着发动机启动，瞥了瞥李佳雯的献宝：你弄这些东西干嘛？回去后勤想要多少给补多少。 李佳雯嘟着嘴：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哪次补给不是我去跑后勤？现在物资紧张，每次过去后勤的脸都拉得老长。在这里弄些，回去就不用看他们的臭脸了。 文慧把注意力集中到公路上：你弄了多少？ 李佳雯把外骨骼的连线插在卡车的能源插口上，然后打开背包数了数：小一千发吧，都是穿甲弹。你的“守御33”和我的冲锋枪都能用得上。 文慧叹了口气：我们是汽车连，真能轮得上我们上阵的机会不多。现在物资紧张，尤其是弹药，听姐的话，你要真想留一些也可以，多出来的还是上缴吧，总有前线部队比我们更需要这些弹药。 对讲机传来的通讯打断了姐妹二人的闲聊，汽车连连长的声音急促：装载食品的车辆自行组队，以车辆编号靠前者为临时队长，返回庇护所后等待下一步指令。所有装载武器弹药的车辆，转向东南，乙四区需要支援！导航信息已经同步到各车，注意！这不是演习！ 文慧摇了摇头：丫头，精神些，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乙四区是一处铁路桥，鉴于其未来反攻城市的重要性，军方没有直接炸毁它，但工兵还是安装了大量的炸药以备不时之需，并留下了一个不满编的轻装连驻守。 今天早上又是一场浓重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区域，对尸群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无人机丢失了目标。尸群在雾气的笼罩下悄悄接近了铁路桥，直到过半才被驻守兵力发现。 守军不单单安装了炸药，还在桥面的一侧上构筑了工事。无事可做的守军连长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后，用周围搜罗的车辆和杂七杂八的材料堆出了四道防线，这些本来是发泄恐惧情绪和消耗多余精力的工事在此次突袭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守军是一个不满编的轻步兵连，虽然武器不缺，但只有一个班的兵力装备了外骨骼装甲。尸群摸到第一道工事前不到百米的距离才被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发现，守军的反应也足够迅速，第一时间开枪反击，并呼叫后方增援。 虽然桥面空间狭窄，奈何第一道工事的守军数量太少。他们在发出求救信息后不过几分钟，第一道工事就被攻破，守军无一幸免。 等到文慧的补给车队到来，桥面只剩下最后一道工事还在坚持。尸群一边用普通活尸的数量冲击工事，一边用二型活尸从桥梁下面的钢铁构架绕过工事正面，尝试从后方发动攻击。 几名战士引导着车队停在外围的一处空地，一群人冲上来打开车厢卸下武器弹药。一名上尉看了看文慧的卡车，冲着文慧喊道：你车顶的重机枪有多少弹药？ 文慧把头探出去，回道：五百发！ 上尉指了指战线后方的一块稍微高些的空地：把车开到那里，然后用重机枪支援前线，快！ 李佳雯看着前面的战场，兴奋的发抖。没等到卡车前进到指定阵地，她就打开顶盖钻了出去操作起重机枪。 文慧还没来得及戴上耳罩，12.7毫米重机枪就开始了轰鸣。 按照规定，安装这种临时武器站需要在车内加装消音内饰。可面对庇护所寒碜的物资储备，汽修工只能省略掉这个步骤。文慧被枪声震的头昏眼花，她感觉自己刚刚愈合的鼓膜又在流血。 她不能离开卡车，按照规定，副驾驶操作武器站时，主驾驶要随时准备补给弹药。装着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弹药箱就堆在副驾驶座后面，被一个弹药架固定着。因为车内空间的限制，每箱弹药只有一个弹链50发。 文慧在重机枪开始射击就转身拽了两箱弹药过来，打开弹药箱开始连接弹链。华夏军队通用的半可散式弹链理论上可以无限链接，程序也不繁琐，两个卡扣用手指一掐就行。 文慧飞快的连接好了两条五十发的弹链，李佳雯的喊声也在头顶响起：姐，弹药！ 从各处赶来的援军汇聚的越来越多，战局慢慢倾斜向人类守军。这座铁路桥太过重要，指挥层还没有准备摧毁桥梁，但可以用远程火力覆盖桥对面的旷野，后续的尸群正在通过那里。 狂暴的大口径炮弹尽量避开了铁轨，无人机群投掷的航弹在尸群中点燃重重火海，在毫不吝惜的火力投送下，尸群终于退了。 文慧趴在方向盘上平缓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摘下耳罩看了看，并没有血迹。说明自己的鼓膜没有被震裂，这是最近几天为数不多的好事。 人类守军的欢呼声响彻四野，李佳雯举着手臂跟着守军一起吼叫。有风吹过，吹散了她的长发。透射过重重硝烟的金色阳光中，那头长发如一匹丝绸。 从击杀数上来说，这次胜利不大不小，但大大的提振了所有人的士气。这是自大爆发以来47旅在正面战场上获得的第一次胜利。守卫桥头的那个不满编步兵连上至连长下至列兵无一幸存，事后打扫战场，连全尸都没留下几具。他们用性命坚守住了桥头，为后续增援争取了时间。此事被旅部高层拿来大做文章，每个战士的姓名和生平被反复提起，其中自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他们确确实实把血泼在了那里。 文慧对这些漠不关心，不是她冷漠，而是已经见过太多离别生死。现在她就钻进了卡车下面检查悬挂和底盘装甲，这台车的左前轮有点毛病，每次转向时文慧都能感觉到来自卡车的抗议。 文慧从父亲那里学会了驾驶重型卡车，并考到了a照，她只会些简单的保养维护，但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报修后干等着。 底盘装甲早已变得坑坑洼洼，到了需要更换的地步，自己还得在写一张申报单。 “老伙计，告诉我你哪里疼” 她转头看向左前轮，喃喃自语。 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最近每天和这辆卡车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长过陪伴女儿的时间。她感觉这台车是活的，和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 卡车的正式名称是运卡40，这也是文慧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这让她稍微带了点愧疚。真正的现役装备，有柴油版和插混版两种型号，自己的这台就是插电混合动力版。极限装载量可达70吨，更换后车厢就能拉着现役主战坦克，满油满电满载的最大航程2000公里。是一台真正的怪兽。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悬挂，发现了一处米粒大小的凹坑，那凹坑足够深到文慧这个门外汉也发现不对劲了。 钻出卡车，拍了拍车头，文慧呼出一口长气。这悬挂的毛病不轻，维修的时间也不会短，自己也许己能好好陪陪女儿了。 “姐，找出什么毛病了吗？” 李佳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在给重机枪重新装填弹药。 文慧看着她的长发，想起她在战场上的疯态，叹了口气：别弄了，下来吧。左前轮的悬挂坏了，更换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第54章 安妮 许正武吐出一口血，头盔内的生理监测提示他的左肋断了三根，如果不做处理，有大概率会刺穿肺部。 打开面甲，把头盔扔到一边，他转头看了看战场。自己的医疗组件已经空了，也许战友身上还有剩余的。 拄着墙努力的站了起来，右小腿很疼。他低头看了看，小腿的装甲板上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是个拳印，看来小腿也断了。 很幸运的在重火力手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巴掌大的医疗组件里还有一支兴奋剂一支止疼剂。 重火力手靠坐在墙角，看不见表情，他的头被喷洒在身后的墙上。 许正武拍了拍战友的肩甲，又从他身上拿走了装甲电池和链锯剑，他自己的那把嵌在一名改造人守卫的脑袋上，拔不下来。 刘全靠在另一处墙角，身上插着五六把长刀。 止疼剂缓解了疼痛，他现在呼吸顺畅了些，右小腿还不太敢发力。 按照改造人守卫出现的频率，前面可能会有敌人的重要人物。 这些守卫杀的再多也没意义。 只剩下自己了啊，战友的血不能白流，自己的血不能白流。 沉重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 许正武迅速贴在拐角，把链锯剑交在左手，右手从腰间摸出格斗刃，放平呼吸。 听脚步声有三人，没有着甲，应该还是和刚才那些守卫一样赤手空拳。 许正武慢慢把右脚放在地上，在疼痛和发力间尝试校正出一个平衡点。 二十米，自己不需要头盔也能听出距离。 十米，肯定没有着甲。 五米，前一后二，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 在第一名改造体守卫的头刚刚出现在视线中时，右手的格斗刃就插入了对方的太阳穴。 致命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肢体行动遵从了最后的脑电波信号。对方还向前走了两步，才倒在地上。 这两步的距离让跟在后面的两人也出现在许正武的视线中。 抬脚踹去，小腿传来的剧痛压过了止疼剂的效力。 靠近自己的一人中招，摔向身边的同伴，带着他一起失去平衡。 链锯剑横扫，两颗头颅飞起。 许正武摇摇头，这些改造体的战术技能连普通士兵都赶不上，但他们的肉体力量确实强大。看来共济会在这方面的进度远远落后于华夏。 这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对方明明可以集中战力一次性消灭自己的小队，为何要采用这样的添油战术，消耗敌方的同时也在消耗己方。 制造这些改造体士兵的难度可不低。 转过拐角，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自动门，许正武觉得目的地就在眼前。没有改造体士兵，墙壁也没有翻出自动防御系统，那扇自动门甚至没有上锁，许正武走过去，门就那么打开了。 房间很大，足有好几百平方。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和盛开的鲜花摆满了整个房间，小到娃娃大到滑梯木马应有尽有。在房间中央，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动画片，电视机前，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自动门打开的声音让屋中的三人齐齐看来，那小女孩站起身来，跑到许正武身前，仰头看着他，一口流利标准的华夏语：许叔叔，你来了。 她伸手拉着许正武就往里走：来陪安妮看动画片！ 她的笑容好似带着光，好美。 许正武就这么被一个小女孩拉着走到电视机前，坐在了沙发上。那两个成年女人没等安妮吩咐，就给许正武奉上了茶点。 沙发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舒服，许正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肯定不会是路摊货。 脚下的地毯光看看就知道很贵。 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房间中淡淡的鲜花味很不搭配。 既来之则安之，许正武拿起小桌上的杯子，是正宗的茉莉花茶，水温正好，茶香很浓。 茶水进入自己干涩的喉咙，带来了丝丝的疼痛，一股暖意进入胃中。 自己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和布莱克总统派来的特勤局特工一起进入这个基地前，那是多久了？ 放下茶杯，跪坐在旁边的女人马上就把空杯倒满。 看了看小桌，还有好几碟精美的点心，许正武拿来大快朵颐。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在食物和水里下毒，只要一个念头，或者装甲内置的生理监控监测到自己的生理状态出了问题，系统就会自动过载装甲电池。爆炸的威力不大，这个房间里肯定不会有幸存者。 这种技术又不是共济会独有，华夏也有。 反正早就把自己当死人了，反正屋里这三个女人一看就是共济会高层，尤其是那个安妮，她可是共济会十三长老会之一乔伊斯的女儿。 在许正武的眼里，没有老弱妇孺，杀了她，也不错。她的父亲乔伊斯就是自己干掉的，一枪爆头的死法太便宜他了，他不配这样仁慈的死法。 安妮抱着一个小熊玩具，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许正武：许叔叔饿了吗？我马上吩咐她们去做饭。许叔叔喜欢什么？华夏餐？还是西餐？ 还是那口标准流利的华夏语。 许正武放下手中的点心，看着安妮，盯着她的眼睛，才发现这小女孩居然是罕见的异瞳，一双眼睛一蓝一绿。 安妮笑笑，笑容礼貌：请许叔叔放心，我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也不会束缚许叔叔的自由，反正你我都出不去了。 安妮指了指头顶：以基地为中心，周围上千平方公里都被来自华夏和大毛国的核打击覆盖，辐射面积超过上万平方公里。不过别怕，这里很安全的。 她拍了拍许正武的手甲，好像在拍自己怀中的玩具熊。一双小脚来回荡着，精美的公主鞋上的蝴蝶结好像活过来一样。 许正武看着安妮的脸，静静的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虽然只有五岁，但能看得出，再过十几年，这个小女孩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相貌。 安妮说出的话，让他的血慢慢变冷。不是因为饮食中被下了毒，他很确信这一点。 这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哪怕有人教给她，也不可能说的如此坦然。 她的话说得坦然，自信。 来自右侧的触感让他惊醒，一个女人的手触摸到他的肩甲上。 安妮又拍了拍许正武：许叔叔，吉娜和温蒂不是战士，她们都是普通人，让她们帮你卸甲疗伤吧，你左肋的断骨再不处理就要刺到肺部了。 第55章 再遇刘思成 密集的红色光束覆盖了前方，狂暴的尸群如撞到一堵墙上，被阻断在200米外。尸体迅速堆叠成一座座小山，小山的高度不断增高。最后一只二型活尸冲上了山顶，借助高度一跃而起，然后就被十几道红色光束打成了筛子。 刚子晃了晃脑袋，发射的激光束对他的电子眼有些干扰，让他有些头晕。 钟老八看了看头盔内置的击杀记录，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重型激光机枪：头儿，这，这也太猛了吧。 林浩也看着自己手中的激光步枪：耗电量还是太大了，冷却系统也差点意思。大家多注意电池消耗，尽量不要连发，不要太依赖后背的电池背包。 猴子咂咂嘴：这李老板的新玩具还真多。 林浩点点头：也多亏了有这些新装备，要不遇上这个尸群我们只能跑路了。来几个人和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那种新型活尸。 尸群中确实有几只五型活尸，激光步枪对它们的伤害可观，但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被改进型病毒强化的躯体需要集火连射才能击穿。 猴子看向来路，车队主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猴子：头儿，车队跟上来了，要不要掩埋消杀？ 林浩站起身来：交给他们处理吧，我们继续前进。 第二批车队数量庞大，所承担的任务也很繁重，不单单要支援十七号庇护所拯救那些幸存者，还要寻找合适地点建立前进基地，作为大举支援内地庇护所的第一个立足点。 四号避难所派出了一个整编合成旅，第五集团军第三合成旅作为主力，提供后勤保障的各种车辆就有上千辆之多。山xi省的地形多山多丘陵，为数不多的公路枢纽要么是核打击的目标要么被地震坍塌所掩埋。 好在几支侦查小队打了前站勘察出可以通行的行进路线，其中一支小队正在沿着铁路线勘察，希望能够整修铁轨。单靠那些坑坑洼的公路运输，实在无法满足必然存在的巨量物资需求。 四号避难所目前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建立要塞群来应对必然出现的超级尸潮，需要打通和内地庇护所的陆上通道，需要派出兵力收拢幸存者。每一项任务都需要海量的物资和人力，四号避难所的产能庞大，但不是无限的。李成福手里有一份全国各省份军方战备仓库的坐标图，现在林浩手里也有一份。他们这个小队不单单要前往第十七号庇护所，还要沿途开启各处战备仓库获取物资。 林浩知道老友的隐藏台词，现在的运力太过宝贵，除了一些特殊装备，如果能够就地解决补给，那就尽量就地解决。 第一支支援车队早于林浩十天到达了十七号庇护所，他们把所有幸存者带离了这块饱受辐射折磨的土地。新的营地建立在十七号庇护所原址西南方向八十公里的一处小镇，建立了简易基地和战地医院。 这里的辐射值要低很多，但还是超过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这很无奈，但也是周边几百公里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林浩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十七号庇护所幸存者的惨状，现实给众人的打击还是高过预期。战地医院的病房内充斥着各种药剂的刺鼻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高剂量的辐射下，引发了人体免疫系统的剧烈反应。皮肤紫红，血管暴涨，浑身各处的淋巴结肿大，失明，恶性肿瘤，血液病，每个活下来的幸存者都饱受煎熬。 尽管赶来支援的车队携带了足量的物资，尽管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尽力救治每一个幸存者，但每天还是有人在死去。 林浩在一间病房中找到了刘思成和牛牛，医护人员实在无法把父子二人分开，只好让他们在一个病房里接受治疗。 林浩拿过一个板凳，坐在了刘思成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现在如一摊烂泥般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被监控仪器和点滴架包围。 牛牛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被同样的冰冷机器和药剂包围。 林浩坐在那里，众人围拢在病床前，没有人说话，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动了动，眼皮如万钧般沉重，但是我得睁开眼睛，这房间里有人，那个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在我的面前。 他是谁？不行，我要睁开眼睛，儿子就在我的身边。 睁开啊，给我睁开啊。 疲惫的上眼皮肌肉不情不愿的卷起，它太累了，还想要更多的休息，但来自大脑的信号它无法拒绝。 一丝光亮让习惯黑暗的眼球很不适应，出于本能，眼皮来回眨动。 慢慢的，视线可以聚焦了。慢慢的，我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浩哥，真的是他吗？这是梦吗？还是我们在地狱重逢了？ 好几个人影围拢过来，那是徐姐？钟老八？钟宇？刚子？猴子？吕荣？大家都来了？ 手被浩哥抓住，他的手温暖，颤抖，他的眼中有泪，变大，然后在他的脸颊流下。 他是活人，那么，我也没死。 自己应该笑的，来，笑笑，起码笑一下。 刘思成的脑袋努力的转了转，林浩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吧，牛牛就在旁边。我和医生聊过，他的状态比你好很多，你是个好父亲，把儿子保护得很好。 刘思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中带着骄傲。 “哥！” 嗓音嘶哑，带着委屈，带着依赖，带着喜悦，也带着一阵咳嗽和监控仪器的警报声。 几名大夫护士冲了进来，把林浩众人都撵了出去。 过了好久，林浩才被允许重新进入病房。大夫下了死命令，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他居然还派了个护士守在门口掐着时间。 林浩重新坐回病床前，泪水再次从二人眼中流出。 刘思成在笑，他在哭。他在笑，刘思成在哭。 林浩握着刘思成的手：长话短说，支援的车队是我带领的。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外面正在建设更大的医院。你会好起来的，牛牛也会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我们还有好多年要一起活，牛牛还需要你的照顾。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放下所有心思，相信我说的话，能做到吗？ 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浸泡，视线模糊。但那声音，那语气，果然是林浩，果然是记忆中的浩哥，那个带领他们一路拼杀转战千里的浩哥。 他说的，我信。 嗓子好疼，好多话说不出来，那就点点头吧。 十几名士兵拿着水龙，透着丝丝淡蓝色的液体喷出，几辆油罐车慢慢的行驶在前面。油罐车中是富友集团研发的核辐射中和液，无法彻底清除辐射，但可以把辐射强度降低到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在对比了侦查小队反馈回来的周围情报后，林浩和第三旅的旅长郑德把这个小镇选做前进地基。此处交通还算发达，高速公路就在镇外穿过，可能是因为镇子太小人口太少，并没有高速入口。一处国道从镇子中间穿过，在向西南方向行驶三十公里就是另外两条国道的交汇点。 最重要的，一座铁路高架桥就紧挨着镇子。 最近的一座三线城市距离小镇起码上百公里，郑德已经派出两支侦查小队前往探查。最重要的，根据四号避难所的资料，此处距离一座核聚变发电厂很近，只有不到二十公里。如果能够攻占那里并固守，就能给前进基地提供稳定的能源供给，还能形成犄角之势，非常有利于防守。 在所有部队到达后，郑德就派出一个合成营的兵力前往核聚变发电厂。攻占发电厂没遇到什么麻烦，倒是重启核聚变反应堆恢复发电量需要一些时间。 镇子有现成的房子可用，虽然荒废了一年多，但打扫过后还是可以使用的。这些空置的建筑物当然无法满足前进基地的需求，跟随前来的工程机械就派上了用场。战壕挖掘机和重型推土机从运载卡车卸下，挖掘壕沟构筑围墙。 而林浩最关心的新医院也开始营建。那些长达三米的医疗舱是富友集团的最新科技成果，安装好后，患者被浸泡在特制的营养液中，可以稳定伤势病情，通过更换不同的药剂能够治疗包括严重辐射病恶性肿瘤在内的几乎所有已知伤病。 当然，缺点也很多。医疗舱的本质是提供一个封闭的无菌环境，并用营养液稳定伤者情况。所需要的物资很多，消耗的电力也很大。类似骨折和器官移植切除的伤情都需要先进行手术，才能被转移到医疗舱中进行后期治疗。 据说，这东西的原型是那些基因改造体士兵的培养仓。 那些病情还算稳定的幸存者排到了后面，危重病人被第一时间送进了医疗舱，看着躺在营养液中的刘思成父子，林浩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徐婷婷等人找遍战地医院也没有刘思成妻子李思雅的消息，看来已经遭遇不幸，现在这对父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56章 前进基地 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宁远镇，不是什么古城，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和大多数国内的镇级单位一样，大爆发后第一时间就被尸群淹没，四出侦查的小队在附近农村也没发现什么幸存者。镇内破败，荒凉，尸骸遍地。 众人对此早已麻木，收敛尸骨，在镇外挖出大坑掩埋。清理镇内垃圾腾出空间，规划基地建设，喷洒辐射中和液，各种事务千头万绪。 调度员挥舞着手中的蓝色指挥棒，大型起重机的驾驶员根据指示，把预制构件从卡车中卸下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预制构件和覆盖各处核战庇护所内壁的装甲板使用同样的材料，防弹防辐射，工艺繁杂造价也很昂贵。不过在这个时候，造价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因素。这些从四号避难所和各处战备仓库千里迢迢运到这里的构件，将会拼接到一起，根据功能分为营房厨房食堂和整备室弹药库，是前进基地的地面重要组成部分。 核聚变反应堆逐渐攀升的供电量为前进基地提供了充沛的能量，使得建造速度大大加快。不过一个星期，外围的第一道围墙已经合拢。整个前进基地按照四号避难所的大型要塞图纸建造，彻底完工后，可以容纳超过五万人并拥有一定能力的自持力。 不过李成福和林浩的野心绝不止于此。内地的尸群数量和规模远远超过外m国，前进基地的建设要快，防御要强，也要大。地面建筑只是一个方面，如果时间允许，李成福不介意在地下挖出一个四号避难所出来。 两台小型盾构机随着第三合成旅的大队人马来到这里，已经开始了工作，还有四台正在路上。林浩不懂地下挖掘，他也不想去浪费脑筋学习，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带着各色安全帽的工程人员的好，自己能做的就是他们要什么自己给什么。 新的战地医院已经建设完成，随着完成安装调试的医疗舱数量增加，原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死亡率迅速下降。每天忙完手头的工作，林浩等人都会去看看刘思成和牛牛。父子二人的情况很好，身体机能在稳定恢复，浸泡在营养液中，时不时会醒来。虽然隔着医疗舱无法交流，林浩还是能看到刘思成眼中的感激。身体情况在转好，但辐射对外貌带来的伤害不是医疗舱能够治愈的。刘思成和牛牛的身上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疤痕，这只能等到送回四号避难所后再想办法。 前进基地的建设需要海量的物资，全部从千里之外的四号避难所调集并不现实。根据林浩手中的坐标图，第三合成旅的旅长郑德分派人手前往各处开启战备仓库。山x省多丘陵高山，也是战备老三线中的二线重点，这里储备的装备数量多而杂，很多仓库的建造时间甚至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林浩反复打量着手中的牛肉罐头，生产日期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写的很明白，这罐头比自己还大二十岁。 林浩咧咧嘴：这玩意儿还能吃吗？ 郑德面无表情的用匕首撬开一桶90式压缩饼干，拿出饼干拆开包装大嚼：都拉回四号避难所去，反正他们回程也是空车。 林浩奇道：拉回去干嘛？ 郑德看着手中的报告，头也没抬：谁知道呢，可能是做肥料用吧。 他随手指了指桌上的饼干桶：这饼干口感还不错，你不来点？ 林浩本能的寻找生产日期，郑德笑道：别找了，找着了你就吃不下去了。 “所以这饼干到底是什么时候产啊？” 钟老八两手抓着一大摞饼干，嘴里含糊不清。 林浩咀嚼着饼干，很硬，也很香。 徐婷婷看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我在十五军的时候，还吃过三十年前的压缩饼干呢。别问了，这东西保存条件合适的话，几十年也能吃。 第57章 一枚107毫米火箭弹的使命 前进基地周围游荡的活尸不少，它们在慢慢汇聚成尸群。郑德以连级为单位派出几十支小部队清剿，这也是四号避难所在大草原上实战得来的经验。每个连相隔不过二三十公里，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互相支援。最重型的武器就是单兵火箭筒和85毫米车载迫击炮，甚至还有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无后坐力炮。这些被淘汰的武器结构简单，操作易学，装填速度快，普通人只要看上两遍就能学会，用配套的炮架架在轻型载具上就能跑。可这些老式武器的威力可一点都不小，搭配的各种炮弹在战备仓库里堆积成山，从穿甲弹到工事爆破弹，远距离直瞄打击尸群效果非常好。 那座百公里外的三线城市的情况则不太妙，那里的战略位置不重要，没有什么大型工业设施，也不是交通枢纽，但还是挨了两枚核弹。从爆炸当量来看，应是分弹头造成。这两枚分弹头的当量应在三十万吨左右，足够把半座城市变成了瓦砾堆。 城中的尸群数量在四十万左右，应是被核爆消灭了一部分，存活下来的变异率也不太高，多是因为高强度辐射造成，而不是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 侦查小队吸引出一小队活尸脱离主力，在市郊用风筝战术打了一仗。郑德和林浩等一众高级军官皱着眉看完侦查小队的战场录像，这些受辐射影响存活下来的活尸明显强于前辈。力量，速度，反应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全息屏幕关闭，灯光重新亮起，郑德揉着眉心：能确定这些活尸没有受到改进型病毒的影响吗？ 旁边的一名参谋看着手中的报告回答道：确定，实验室已经反复检查过侦查小队带回来的样本，这些活尸体内没有改进型病毒，原来的病毒在辐射影响下产生了自主变异。实验室的条件有限，目前能够得出的结论如下。。。 郑德抬手打断参谋：那些术语我听不懂，样本送回老家了吗？ 参谋合上文件夹：跟着今天早上的车队一起出发的。 郑德看向林浩：林总，您怎么看。 林浩心中苦笑，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表面上还得郑重其事：大草原上没有多少活尸，第五集团军的主要敌人是大群的变异生物。而在国内，是活尸的主场。我建议加快基地建设，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围墙。把所有劳动力和资源集中在外围壕沟，雷区，和防御工事的建设上。 一名参谋在旁边提问：林总，您曾经带队前往b头市的庇护所。您在那里也和活尸交过手，当时。。。 林浩摇摇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里的尸群中存在着大量的五型活尸，同样受过高强度辐射影响的普通活尸没有体现出这种强度。时间间隔，是五个月。 林浩的话，如晴天霹雳般惊住了所有人：林总，您是说，辐射活尸的强度在不断变强？ 林浩摊手：我什么都没说，一切结果要等待老家的实验室检测报告。 郑德的脸色铁青，他打开了全息屏幕，画面上是那座城市的微缩图和周边地形。 郑德看向所有人：各位，这个尸群就在距离我们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按照尸群的移动速度，一旦它们开始移动，只需要八到十天就能到达我们这里。林总提出的加强加快基地建设的建议很好，我现在提议，第三合成旅是否主动出击，争取尽量多消灭一些活尸。 主动出击的提议被参谋部迅速通过，没有想象中的全体出击。第三合成旅只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在市郊用切香肠的战术慢慢消耗尸群数量。这也是受城市地形所限，兵力无法全部展开，反而容易造成前后拥堵。轻装部队利用速度拉开距离，一次消灭一小群，哪怕只有几十只活尸，也是一场胜利。 在反复拉扯下，一个星期的时间消灭差不多三万活尸，这也彻底激怒了整个尸群。不知为何这个尸群没有指挥型活尸的领带，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涌向在城郊列阵完毕的第三团阵地。 这一星期的时间，除了派出小股部队和尸群反复拉扯，第三团在市郊也构筑了工事。战壕掘进机轻松挖出的十几条壕沟就是工事主体，间隔是层层叠叠的雷区。那些在战备仓库里静置了好多年的地雷被成箱成箱的装上卡车拉到这里，工兵装上引信，甚至不用挖坑掩埋，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路上即可。 最致命的武器有两样，一是路边和地雷连线在一起的简易爆炸装置，一捆捆的老式手榴弹，一箱箱的炸药，甚至是装好了引信的大口径炮弹。二是摆在阵地后面密密麻麻的107毫米火箭弹发射架。 第三合成旅把物尽其用发挥到了极点，尽量使用那些战备仓库中拉出来的老式装备和爆炸物，不去动用从四号避难所带来的新式弹药。 从市区冲出的尸群被道路两边的建筑物限制了冲锋正面的宽度，顺着建筑物间隙想另辟蹊径的小股活尸被地雷和简易爆炸物炸上了天。正面冲击的尸群掉入第一道壕沟，爬出，然后紧接着掉入第二道壕沟。 第三团开火了，火力并不密集，也不需要密集。在宽达两公里的正面上，第三团挖出的几十道壕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层层壕沟并不是为了消耗尸群的体力，而是断开尸群的连续性。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慢悠悠的打着点射击杀那些被壕沟迟滞落单的活尸，稍微密集的成群的活尸则交给重机枪和步战车上搭载的40毫米机炮。 当密密麻麻的尸群布满了出城公路时，那些107火箭弹脱离了发射架，向早已校对好的目标飞去。 如炼狱般滚烫的熔炉铸造了它的身躯，飞速旋转的抛光机打磨掉了它的粗糙。 带着老茧的手或熟练或生疏的把炸药塞进它的体内，笨拙的装好弹头，让它变得完整，永不分开。 它和它的兄弟姐妹被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个箱子，锁扣合上，钉子嵌入木板，它还记得有一只手拍了拍箱子。箱子被装上卡车，它激动的浑身颤抖，它就要奔赴战场了。 箱子被从车上卸下，堆砌成山，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几十年的等待。 终于有人带着它离开了仓库，打开箱子，把它塞进了发射架里。其实不用发射架，它也能完成任务。 一股电流激活了发动机，它飞出了发射器。 在精准的校对下，留下的尾迹云层般压在飞行路径上，如雨的火箭弹均匀的落进了尸群。这些火箭弹放置的时间太久，还是有个别脱离了预定目标不知飞到哪去了，但剩余的大部分还是精准的命中目标。 第58章 记住他的名字 不需要设置特定目标，不需要精准打击，让火箭弹能够覆盖整条公路即可。 第一轮火箭弹发射完毕，效果出奇的好，从第一条壕沟到城市尽头的五公里公路，尸群无一幸免。 接下来是派出步兵清剿剩余还在爬壕沟的活尸，等待下一批尸群从城市中冲出。 没有指挥型活尸的神秘控制，只依靠本能行事的尸群沿着公路冲了出来，它们的脚下，是一片长长的焦土，和同类的残肢断臂。 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只有最后一批活尸才给第三团造成了些麻烦，它们从城市中冲出时分成了几股，从两翼飞速接近第三团。几支连级单位从大部队中分出，也分成几股迎战。 这些辐射活尸确实要比核打击前更强了，辐射催化了病毒，让它们的体型更大，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但它们的数量太少，根本冲不过眼前的弹幕，也没有进化出能追上车辆的速度。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三团才彻底清剿干净所有的漏网之鱼，那些壕沟就是现成的埋尸坑。前进基地派出了第二团接替三团返回休整，二团在打扫战场后进入了市区。核爆摧毁了半个城区，还剩下的半个城区还是值得搜索一番的，这种规模的城市不可能没有幸存者存在。第二团还有一个奇怪的任务，来自第四避难所的命令，搜集一些能找得到的受过辐射的食品，随车队带回避难所。 在接近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林浩的小队碰到了第一个幸存者。那是一个男人，如破麻袋片儿般的衣着，跌跌撞撞如活尸无异的走路形态，差点被神经紧绷的猴子一枪打死。在他的引导下，大部队在一处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大群幸存者，足足上千人。 各个骨瘦如柴，但都还活着，没有人相食的残酷屠场，现场甚至连垃圾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三团在市郊的战斗可谓惊天动地，哪怕是躲在地下停车场，这些幸存者也能听到那些爆炸声。那个男人在把二团带到目的地后，就吐血而亡。他在外面的街道上游荡的时间太久了，受到了太多的辐射。辐射穿过他虚弱的身体，摧毁了他所剩不多的生机，是钢铁般的意志硬撑着，让他走出地下停车场寻找可能存在的救援，并把救援带了回来。 二团给每个幸存者分发了食物和饮水，并给他们检查了身体。除了饥饿造成的虚弱，这些幸存者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太多的辐射伤害。 这里是个普通住宅小区，地下停车场是个非常不错的临时避难所。地下三层位于地下十二米深，在核爆时，很好的躲过了大部分辐射。地上高层住宅的倒塌也奇迹般的没有掩埋主要出口，就这样。一系列或明智或巧合的组合让这些幸存者撑到了现在。 地下车库的限高让加装了三防装置的重型卡车无法进入，这些饥饿的幸存者太过虚弱，无保护的暴露在外面几分钟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在等候前进基地送来足够的防辐射服之前，这些人哪也去不了。 少量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让其中一些人恢复了些许体力，这些幸存者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还提供了其他两处可能存在幸存者的所在。 在大爆发开始后，城内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市内只有些许警察在拼力维持秩序进行抵抗，这座小城附近没有正规军驻扎，最近的一支武警支队在进入市区后也被狂暴的尸群冲散，大多数武警战士为了掩护群众牺牲，侥幸活下来的少数则带领着幸存者们躲开了最开始的混乱。 后面的经历和林浩在w市经历过的差不多，幸存者们抱团取暖。在最开始没有进化出指挥型活尸时，只要多加小心，还是能弄到足够生存的物资。后来，活尸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壮，近处的物资都搜刮的差不多了，想弄到食品就要走出去很远。每次带回的物资越来越少，每次回来的队伍都要少几个人。 好在军方开始了空投物资，这些幸存者在住宅楼顶画出巨大的图案，标记了自己的位置，获得了勉强能够糊口的粮食和自保的武器。 在最多的时候，这个幸存者团队足有三千多人。其中不乏如w市的魏氏兄弟一般野心勃勃之辈，这些人在分得了空投的武器后，甚至发动了一次叛乱，结果被领导队伍的几名武警战士迅速镇压。 听到这里，林浩咧咧嘴，还真是哪里都差不多。 在几名武警战士和一群退伍老兵基层公务员的维持下，这个团队保留了基本的秩序和道德底线。核打击来临时，也是他们组织部分幸存者躲进地下停车场，而没来得及或者没反应过来还逗留在地面上的，则被冲击波带来的砖石瓦砾覆盖，无一幸免。 幸亏这个幸存者团队通过空投物资箱中的收音机得知秦岭指挥部要求所有庇护所收拢幸存者的警告，搬运了部分物资储存在地下停车场以防不测。靠着这批物资，他们度过了最开始的两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难， 高强度的辐射无处不在，每次抽签决定出去寻找物资的小队能活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少，拼命寻找回来的食物和饮水都受到了影响。大人还好些，那些孩子进口的食物都是在母亲的嘴里转上几圈，才吐出来喂给孩子。 就这样，只几个月的时间团体人数就锐减到千余。直到今天，郊外的爆炸声让奄奄一息的众人恢复了些理智。最后一名武警战士喝了大家收集在一起的尿液，他只喝了一小口，然后走出地下停车场去寻找可能的救援。 讲述者指着男人的尸体：他姓姜。 讲述者覆盖着层层污垢和被强辐射刺激满是脓疮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手指在颤抖，语气哽咽。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林浩翻出那名武警战士的身份牌，拿给讲述者：记住，他叫姜星，救了你们所有人。 第59章 新兵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盾阵不要排成一条直线，而是排成一条弧线。” “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弧线可以分担冲击力，直线只能硬抗！” “前排举盾！用你的左脚把盾牌支架打开！那个支架可以帮你分担冲击力！用左肩顶住盾牌，迎接冲击时盯住观察窗！” “记住文化课上教授给你们的尸群速度，留意头盔内的测距仪数据，计算好自己步枪内弹匣的更换时机，不要在尸群冲击时手忙脚乱的去更换弹匣，让前排失去支撑！” “低头不是要你用头顶盾牌！用你的左肩甲，侧身顶住盾牌！” “第二排！用步枪时，把步枪搭上前排持盾手的右肩！用手枪时，左手持枪，右手用格斗刃支援前排！” “那个。。。报告！” “说！” “报告营长，我是左撇子！” 哄笑声起。 方斌的脸都绿了，他吼道：那就用你最顺手的那只手来使用远程武器，子弹打光了就用近战武器。 他走上前去，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尽快把你的右手也练出来，这是命令！ 方斌看向训练场中的方阵：好了，我们来合练一下。 vr体感训练器可以调整尸群的数量，可以调整尸群的冲击力参数，看着四仰八叉躺了一地的新兵，方斌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顾文东的安慰来得很及时：营长，这不过是第一次，慢慢来。 方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走上前去挨个拉他们起身。 第一个被他拉起来的战士，面甲打开，是吕芳婷。 她的脸上挂着一层细汗，脸色有些泛红。 方斌拍拍她的肩甲，去拉起下一名战士。 他拍了每名战士的肩甲。 方斌的吼声响起：再来一次！ 食堂中众人狼吞虎咽，上午的训练让众人欲仙欲死。好在食堂的饭菜量大管够，大锅饭的味道还不错，算是些许慰藉些许补偿。 方斌喝了口鱼头豆腐汤，把嘴里的馒头压了压。 冯老师拿来了一小盆馒头，放在长条桌上：斌哥，要我说啊，就把嫂子调到营部，帮您和东哥写写算算什么的，待在装甲指挥车里，多安稳。何苦跟我们这些大头兵一样操练。 方斌从小盆里拿过一个馒头：你可不是大头兵，你们这些女兵都要接受战场医疗训练，以后我们这些人的小命都攥在你们手里了。 范伟也拿过一个馒头：对啊冯姐，其实你们女兵比我们辛苦，要学医术救人还得和我们一样学开枪砍人。 在第五集团军的配置中，女兵一般会被安排在重武器操作手，军医，爆破手，狙击手或者后勤的位置上。本着自愿的原则，只有很少的女兵在体检合格后和男兵一起做填线宝宝。但所有人，无论岗位不分年龄，都要接受掌握普通士兵的技战术训练，不分男女。 孔云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斌哥，冯姐说得对。你就把嫂子安排在身边吧，你好歹也是个营长了，这点特权不算什么。 冯姐抬头找了找：对了，嫂子人呢？ 方斌头也不抬一脸淡定：她还在训练场练举盾呢。等会我给她带饭过去。 训练场中央，一架外骨骼装甲被撞飞了出去。过了片刻，自己慢慢爬了起来。走到训练位上，拾起那块沉重的盾牌，顶在了肩膀上。 一只手搭在肩甲上，方斌的声音响起：姿势放低，腰下沉。 他踢了踢外骨骼装甲的左靴：左膝弯曲，右腿绷紧，用脚尖顶地。 方斌走到控制面板前：低头，看着盾牌的观察窗，预备！ vr体感训练器完美的重现了尸群的冲击力，重型防弹盾牌被撞的向后退去，外骨骼装甲的肩甲接住了冲击力，陀螺仪稳住了姿态。 方斌的吼声响起：顶住！顶住！顶住！ 狂飙的冲击力慢慢减弱，直到一个阈值。外骨骼装甲和盾牌被撞得摇摇欲坠，但还是顶住了。 方斌的吼声再次响起：外骨骼装甲最大输出，推！ 装甲靴发力，腰部发力，左肩发力，电机在咆哮！一道高亢的女声也在咆哮！ 方斌点点头，表现的还不错：收！ 来自盾牌上的的重量消失，外骨骼装甲收势不住，摔向前方！ “今天居然有红烧鱼啊！” 吕芳婷从饭盒中叉出一块鱼腹，想要喂给方斌。 方斌摇摇头：我吃过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红烧鱼是活鱼做的，不是罐头食品。很大的一块鱼腹，处理的非常干净，腥线被挑出，几乎没什么刺，用料很足香气扑鼻。 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这样的红烧鱼腹，鱼头用来炖豆腐汤，其他部分则被回收脱骨打碎做成鱼糜罐头，鱼骨则是不错的肥料，四号避难所可不会浪费一点可用的资源。 方斌暗暗吸了口气，说道：要不，你进营部吧。 吕芳婷问道：去营部干嘛？ 方斌用下巴指了指停在整备大厅的“青牛”装甲指挥车：写写算算，打起来了操作武器站。 吕芳婷摇摇头：我想把所有技能都学会，都练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到你。 吕芳婷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鱼头豆腐汤，开心的像个小女孩：我最喜欢吃鱼了。 下半句话她没说，可能也没想说，但方斌还是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换到大爆发前，这样的饭食，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吕芳婷嚼着一块鱼肉，声音含糊不清：儿子晚上吃什么？ 方斌指了指身边另外一个饭盒：我给他带了一块鱼肉，晚饭在食堂带些蔬菜和水果。训练很辛苦，晚上你就别做饭了。 吕芳婷点点头：儿子随我，都喜欢吃鱼。你在挑挑鱼刺，还是有点小细刺儿的，别扎着孩子。晚饭食堂要是有橙子，记得多拿两个，我想喝橙汁了。 下半句方斌也没说出来：你就别霍霍厨房了，左邻右舍已经吐槽过很多次了。要不是自己的人缘还算不错，很多手下的家人就住在左近，人家早就去居委会投诉了。 第60章 热情 方斌摘下耳罩，传送带把靶标送到了面前。 顾文东拿着纸笔记录着个人的射击命中率，他还是更习惯使用纸笔，这和富友集团倒是不谋而合。很老派，很地道。 方斌看着靶标，觉得当年自己的老班长那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兵”这句话应验了。 好像每个授业传道的老师，不分职业，无论年龄，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好像是激励，也好像是嫌弃。 顾文东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写完成绩，冲着方斌点点头。 方斌吼道：二排，手枪射击，准备！ 然后他戴上了耳罩。 四号避难所，应该说是第五集团军的新兵训练科目比华夏陆军要多很多。要学习重武器的操作，要学习炮标，要学会弹道学，要学会使用所有现役轻武器，要学习设置爆炸物，要学习操作无人攻击机，要学会。。。 考核项目上还有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 如果你的突击步枪射击考核不合格，那很简单，给你一万发子弹，继续练。如果不够，再来一万发，不要担心消耗。 如果你做不到步战车六十公里时速下漂移调头，那也很简单，坐在模拟器上练到学会在下来。 每名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都要成为多面手。 这里不会因为考核不合格就退兵，他们退无可退，包括李家人在内。 方斌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李二爷从驾驶模拟器里扶了出来，他又吐在头盔里面了。 吕芳婷的考核成绩也很差，但是这个女人很倔强。每天都会给主动加练，午间休息，晚饭后。 几乎每个人都和她一样。 无需方斌催促，每个人都想多学习一点，都想多练一点。 顾文东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可训练场中还是灯火通明：斌哥，差不多了，在练明天这些人就起不来床了。 方斌吐槽：都是自己选择加练的，我又没逼他们。 哨声响起，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顾文东抱着膀子看向场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假以时日，都是好兵。高层算计人心算得好准啊。 方斌稍想想，就明白了搭档的意思。 上面只给了最多四个月的时间，一是时间紧迫形势逼人，二是要激发出这些新兵的全部潜力。 将来会有大战，前所未有的大战。 王司令和方斌说的是，未来一到两年时间，会决定人类族群的存亡。 至于两年之后会怎么样，王司令没说，方斌也没问。 摆在众人面前是道选择题，胜，则生，败，则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李家人从未对幸存者们隐瞒什么，他们也不屑于这么做。 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所有的明牌都摆在桌上。 没有煽动人心的演讲，没有每天用高音喇叭宣传口号，没有在墙壁刷上标语。 只是把冷冰冰的现实摆出来。 如何选择，在于你们自己。 要么你现在在训练场每天练到脱力，要么你被尸群撕成碎片塞进肚子。 当然有坚持不下去或者无法接受现实的人自我解脱，每天都有。 但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迎战。 你不是想吃掉我吗？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牙齿更锋利。 不单单是各个新兵训练营，整个四号避难所都陷入了狂热的备战中。 上次进入这种状态还是在核弹落下前的大反攻时。 地面上的第二道围墙早已合拢，正在进行墙面加固。第三道围墙的地基已经挖好，预计合拢时间十天。 在北面，第一座要塞已经拔地而起，三道围墙都已建筑完毕，正在进行内部修筑。 每天都有大量的重型卡车冲出避难所进入地面，也有大量的空车返回。它们背负着建筑材料，武器弹药，粮食被服，预制构架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现在四号避难所地下的工业区已经完成了全自动化生产的替换，无数工业机器人接替原来的工人，昼夜不停的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物资。从t镇方向运送经过粗加工工业原料的火车一列接着一列的进入避难所，尝试填满工业区无穷尽的需求。 四号避难所的所在就是一座巨大的矿山下，矿区方斌没去过，那里也禁止闲人入内。不过听替换回来的矿工讲，那里也实现了全自动化。每天都有海量的矿石被自动采矿机打碎，送上传送带，送进巨大的熔炉变成粗加工的金属锭。 从b头市回来的列车每天都有，不过没有什么幸存者，而是满载着矿石。留守在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们，也在为四号避难所搜集原材料。 甚至连堵塞在道路上的废旧汽车都被扔上了火车。 四号避难所这边也回馈给他们大量的抗辐射药剂和食品饮水，无土栽培工厂所需的营养液，尽量提升他们的自持力。 听说一号基因原体现在还在那边帮他们清剿尸群，哦对了，应该叫第一军团。 方斌扶着吕芳婷返回了住宅单元，儿子早已睡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俩字，吃和睡。 把浴缸放满水，水温调整到40度，走出浴室，吕芳婷还是如一滩泥般瘫在沙发上。 方斌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热水放好了，去泡个澡。 他没有察觉吕芳婷眼中的狡黠。 吕芳婷尝试着起身，可还是失败了，她看向方斌：你扶我进去。 方斌无奈，真想扔下这个女人进屋，自己也熬了一天，嗓子都喊哑了。 可她身上的汗味都赶上营里最臭的汉子了，不洗洗就睡觉的话，明天早上整套被褥床单都不能用了。 没办法，方斌扶起女人走进浴室，女人好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嘴角上有奸计得逞的笑容。 把女人放在浴缸边坐下，方斌就要出去，女人抓住了他的手：老公，帮我脱衣服。 方斌看着她的眼睛，整容手术没有改变她的眼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包含着歉意和渴望。 方斌慢慢挣脱女人的手：你的换洗衣物就在旁边的架子上，别弄湿了。 第61章 双塔山的炮群 按照文慧的估算，自己的卡车怎么也要一星期才能维修完毕，可她和闺女只待了两天时间汽修班就把车钥匙还给了她。看着疲惫的维修工，文慧心中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任务太重，自己想要偷懒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铁路桥一战的胜利固然让普通人提振了士气，但也让高层出了一身冷汗。承德市区的尸群开始动了，它们在不断的寻找出城的路线，市区里肯定有秦岭指挥部通告里所说的指挥型活尸。 活尸有些怕水这个奇诡的特性让人类多了些选择，旅部高层的优柔寡断体现在如何处理铁路桥这个关键位置上。文慧这个门外汉都知道要把桥炸掉，一了百了，也可以节约资源兵力用在其他地方。可高层偏偏好久没有动静，尸群反复试探，发动了几次冲击，都被严阵以待的守军给打了回去。 守军没什么伤亡，但耗费的物资尤其是大口径炮弹可不少。这些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头对活尸的效果很好，可旅部储备的数量毕竟有限。战备仓库有数量不菲的迫击炮和小口径曲射炮弹，还有不少105毫米榴弹炮，但能够熟练使用它们的合格士兵并不多。 从某个角度来说，现在不缺人手。刨除老弱病残孕，身体健全的男男女女足有三十多万。但是训练他们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汽车连今天的新任务是给一处位于双探山景区的新建炮群运输物资。 炮群位于半山腰的一处景区平台上，本来是一块休憩乘凉的去处，还有一个便利店一个小饭店和一个不大的停车场，现在被忙碌的幸存者占领。 十五门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105毫米牵引火炮是炮群的主力，稍往下一点的一片树林被守军铲平挖成了战壕和迫击炮炮位。那些砍倒的景观松木被用来加固遮蔽战壕，做成粗糙的步梯。 文慧不懂炮标，但站在观景平台上，可以俯视整个承德市区。想来身后那些105毫米火炮的射程也能覆盖大半个城区吧。 至于下面的那些老式迫击炮，射程可以直抵山下的公路。如果尸群冲出市区，那这条公路就成了杀戮区。 观景平台变成了炮群，也变成了军营。现在文慧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老兵还是新兵蛋子。老兵的特征是情绪稳定，那些咋咋呼呼的都是新兵。 闲来无聊，文慧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一个营的兵力，老兵只有区区几十人，剩下的都是新兵。 不久前，他们是工人，是老师，是这个国家这块土地上的一份子，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现在，惊魂未定的他们刚刚逃出死地，没有时间悲伤和哭泣，更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集合在了一起。穿着合身或不合身的老式军服，背着老式步枪，笨拙的挺直胸膛，愤怒的喊叫着，模仿着身边老兵，期待着来自老兵的赞许和一个肯定的眼神。 午饭是在观景平台解决的，从文慧的车队里卸下来的蔬菜罐头让大头兵们阵阵欢呼。只有主食是现做的，用农村家用的大铁锅煮出来的米饭带着糊味，不过还是很香。 文慧甚至在后面一块明显耕作过的空地上看到了刚刚冒出新芽的大白菜，这个季节种大白菜似乎晚了点儿，不过到了秋天总是会有收获的。 李佳雯捧着饭盒大呼小叫的跑过去又盛了半盒米饭，跑回来扒拉了几筷子到文慧的饭盒里：姐，这米饭味道真香，你多吃点儿。 文慧好奇：你在荷兰都吃什么啊？ 李佳雯撇撇嘴：就我妈那手艺，别提了。每周我们去一趟阿姆斯特丹的中餐馆，嗯，我们都叫它中式荷兰餐馆。 文慧一脸问号：怎么说呢？ 李佳雯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老板是华夏人，厨师呢也是华夏人。但为了适应本地人的口味，他们做些了改良，嗯，也叫本土化。这么说吧，很多菜都是油炸的，甜的。 文慧咧嘴，一脸嫌弃：你这童年还真是不够完整。 李佳雯笑道：姐，别以为我在国外就不知道华夏的网络梗，你是笑话我小时候没挨过打吧 这话题有些敏感，文慧赶紧岔开话题：我就是同情你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李佳雯叹气：是啊，这次回来燕京，下了飞机到宾馆就吃一顿外卖，外面就乱套了。 李佳雯沉默着扒拉了几口米饭，突然笑道：谁知道这才几天，就坐在炮弹箱上吃午饭了。 一声哨音突兀的响起，安静的炮群沸腾起来。老兵们喝骂着新兵，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扔进炮位。一声声的命令声响起，一群新兵冲进堆砌炮弹的掩体，手忙脚乱的撬开炮弹箱，安装引信，抱起预装火药包跑向炮群。 文慧刚刚把耳罩戴好，声声轰鸣响起，淡淡的白烟从炮口冒出。几秒钟后，山下的承德市区腾起一堆堆小小的蘑菇云。 一名守在炮弹箱旁的老兵看着文慧他们，笑着指了指耳朵，文慧摘下了耳罩，他解释道：例行实弹炮击，测试一下新兵的技能和反应，尸群没冲出来，放心吧。 这些实弹炮击不单单是为了锻炼新兵，也是为了打散市区内聚集的尸群。 由高空无人机提供坐标和校对，炮群实施打击，打散打乱尸群集结的节奏和运动方向。105毫米口径榴弹炮是双塔山诸多战备仓库中储备数量最多的大口径榴弹炮，炮弹数量何止堆积如山，旅部高层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旅部高层物尽其用，炮群训练了新兵，尸群被炸上了天，就是文慧这些汽车兵要来回奔波运送炮弹。 文慧叹了口气，这样的炮群已经建立了三个，在建的还有三个，而计划中的鬼知道有多少。 整个双塔山正在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让文慧更加不安的是，这些炮群大多数都是冲着南面，也就是燕京的方向。 第62章 燕京的尸群 上百台家政机器人已经反复打扫了两天，可还是无法清理干净那些凝结在地砖缝隙中的血迹。牺牲的守军和幸存者被送去地下避难所安葬，活尸的残骸则被扔出了天宫。 每天的日常又回到了从前，尸群还在包围天宫大厦，但也只是围着，并不发动冲击。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任由那些家伙游荡。 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尸群围而不攻，时间长了，也都懒得动脑筋了。 那些奇怪的干扰随着时间慢慢消退，通讯恢复了。如预料般，军队放弃了燕京。如预料般，全蓝星都陷入了危机。 天宫高层没有隐瞒这些信息，大家在得知官方确认后也不惊讶，就是最近几天自杀的人更多了。 天空中出现了大量的机群，铺天盖地的，有运输机，有轰炸机。但轰炸机没有投弹，而是和运输机一样往燕京市区空投了大量物资。 天宫自然收到了不少，更多的则是如天女散花般扔进了市区，这说明还有很多幸存者躲在市区里。 六号和他的基因改造体士兵已经不再出击搜索幸存者了，这个傅有德表示理解。这些大汉确实能打，但不是无敌的。傅有德暗自数过出击和返回的人数，每次都会少上几个。 据说地下的避难所规模非常大，不过傅有德还没下过去。他们这些守军分配的宿舍位置很随机，都是在地下某层。不过能洗热水澡，食堂的热食两荤两素饭后有水果只要不浪费就管够，还有更换的衣物，里外三新体面着呢，那叫一个地道。 现在尸群围而不攻，傅有德这些大厦内的守军也执行了轮换制，十二个小时一次。顺子表示很知足，傅有德表示情绪稳定，比起那些在外面死中求活的幸存者还能指望什么呢？ 每个人都在指望城外的军队重新发动反攻，收复燕京。随着时间推移，这点指望也慢慢消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围困天宫大厦的尸群突然散去。 有些人在欢呼，在咒骂，有些人感觉困惑，有些人则无所谓，危机不会自己消失。 天宫高层在想什么，傅有德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一支基因改造体士兵，现在叫军团士兵也可以，就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摸出了大厦。 顺子趴在窗口，看着那群大汉的背景，啧啧称奇：我说，连长，这两米多高的身高是怎么做到走路没声音的？ 傅有德在顺子身边，也趴在窗口，还有很多个脑袋目送他们离开。 “所以，尸群不是离开，而是在集中兵力？” 顺子看着傅有德的个人终端，全息屏幕上刷新着燕京市区的画面，配合悦耳的女性合成音讲解，一目了然。 天宫大厦内，守军聚集成一堆，围在自己的长官面前，看着最新的通报。 “连长，你说它们会不会集中兵力，然后来围攻天宫大厦？” 傅有德瞪了顺子一眼：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随着尸群的散去大厦的解围，这几天那些军团士兵频繁进出，甚至救了不少幸存者回来。 就连傅有德也带队出去了两次，不是去杀活尸，而是跟在军团士兵身后，搜集物资和幸存者。 路上当然还有零星的活尸，不知为何没有跟随大队离去。 一名新兵指着全息屏幕：连长，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冲出燕京？ 高空无人机实时更新的燕京市区态势图中，有好几处出城的道路居然没有尸群。 傅有德叹了口气，为这些手下的智商着急：那些道路都被车辆堵死了，大型车队出不去，只能步行。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活尸吗？你穿着外骨骼装甲，那些群众呢？ 这时，一阵发动机的哨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几架大型飞机正在飞越市区。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攻击机也从天宫大厦楼顶的平台腾空而起，几分钟后，大群的蘑菇云在市区的某地腾空而起。 不管尸群想干什么，活尸聚集起来，就是空军轰炸的活靶子。 但空军轰炸不是万能的，空军没有那么多的飞行员满足全华夏的需求。各处都需要物资，各处都在呼叫支援。 这几天，轰炸机群来过两次，倒是天宫的无人攻击机群频繁出动。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无人机配套的弹药消耗也是巨大。 傅有德又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些尸群想出城。 他指了指几处尸群聚集地，都是向北出城的公路附近。 “它们要向北出城！” 傅有德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是因为他是连长，而是因为这个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 顺子挠挠头，头皮屑在四处乱飞：那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啊？ 傅有德摇摇头：别想了，我们这些大头兵什么都做不了，能守住天宫就不错了。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再次开口：市区的道路情况你们都清楚，几乎每条路都被大量车辆堵死。虽然我们从全息屏幕上看不出来尸群的聚集数量，但我估计每一处都不会少于百万之数。 他摊摊手：我们有什么？道路被堵死，装甲部队无法机动，用步枪和外骨骼装甲在狭窄的正面硬刚尸群吗？ 他看向全息屏幕：巷战不好打，那需要大量的炮火支援和足够数量的战斗机器人打前锋。尤其是面对活尸这种敌人，那些活尸能从十几层的楼顶跳下，能从每一条小路冲出来。这种地形，有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一名新兵举手：连长，那您觉得尸群为什么要出城？ 傅有德咂咂嘴，有新兵很识相的递上一根烟：食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他们不能靠光合作用活着，所以也需要食物。 傅有德看向落地窗外，上午的阳光很好，外面的气温在慢慢升高。如果没有远处的那些硝烟，和空气中好似永远无法散去的蛋白质烧焦味，那这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马路上，会有川流不息的车辆，人们，会奔向自己的目标，孩子们，会在课堂里学习，抱怨着空调出风太小。 以前的那一切，还会回来吗？ 傅有德转头看向全息屏幕：既然是碳基生物，那这些东西就需要进食。我觉得它们的食谱不限于人类，其他的活物也能吃。现在市区内能找到的都被吃光了，当然要出城了。 他抬头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逃荒，还记得这个词吗？ 众人默然，都在消化着连长的话。 一阵掌声从圈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没想到你这个小连长的见识还不少。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阳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如披上了金身般的罗汉般不怒自威。 是第三猎群的头狼。 众人散开，傅有德赶忙站起，立正敬礼。 傅有德可以在自己的兵面前嚣张，那是他的兄弟，他的袍泽他的兵。 但他不会在上级面前表现得吊儿郎当，他是名老兵，这点常识和尊重还是有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比自己官大。 第六军团第一大连第三猎群头狼，这个完全有别于华夏现有军阶的头衔，是最近几天大家议论的话题之一，不过没人能弄得明白这到底算是哪一级军官。 大连是连级吗？为什么要加个大字？那第三猎群是排级？ 傅有德把头脑中这几天被这群混蛋灌输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他知道敬礼肯定是没错的。 这位爷在处理那些共济会特工时的手段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这位爷的那段即兴演讲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富友集团，或者说官方并没有隐瞒这些军团士兵来历，反而很正式很系统的介绍了富友集团的基因改造体士兵计划。这些军团士兵和普通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哪怕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每次出动从来不带着他们这些普通守军，但他们的战力有目共睹。 傅有德对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知道他们喝的那些“酒”差点要了自己的狗命，只知道这些军团士兵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些就够了。 认真算起来，这是他和军团士兵第三次打交道。 第一次，是和第六军团的基因原体讨酒喝。 第二次，是眼前这位爷借他的防御段处决了那些共济会特工。 一共也没说过五句话。 这是第三次。 第63章 即将苏醒的兄弟 一列来自五十七号庇护所的列车缓缓开进四号避难所，在第一整备层脱离了后面装满矿石的车厢后，前面包括车头在内的前三节装甲车厢继续前进，进入了后面的维修层。 维修层中，李家全体站在站台上等待着火车进站。 车厢门打开，一号从里面走了出来。 后面，是他的第一军团战士。 足足五百人，在站台上整齐列阵，几十面旗帜竖起，无风自动。 一号站在方阵的前面，正对着李成福。 他缓缓拔出那把巨大的链锯剑，身后的方阵，所有战士齐齐拔剑，动作整齐划一。 然后剑尖朝下，拄剑单膝跪下，五百人同样下跪。 一号低头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一号的身高比离开四号避难所时长高了很多，现在的他没有着甲也足有三米。高强度的战斗和辐射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为他本就英俊的相貌添加了更多刚毅。 李成福满脸笑容走到一号面前，拥抱了他，拍着一号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号避难所的地下第十六层，这里是第一军团的驻地。宽阔的整备广场上陈列着几十张巨大的长桌，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所有出征归来的第一军团战士正在开怀畅饮。 在一号的私人房间里，李成福，一号，和几名第一军团的军官围在一起，气氛很是放松。 一号惬意的叹了口气：回来真好，能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表现的和一个大男孩一样。 李成福笑笑：第一军团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扩编的一千五百名军团战士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完成最后调制加入你们。 一号惊讶：1500人？这么多？ 李成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根据你们的实战数据，一些装备需要改进，再给你补充一些实验性质的重型装备。 他放下茶杯，看着杯口的雾气慢慢升起：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完成军团的整编，新兵的适应性训练，然后就有得忙了。 一号想了想，问道：林叔呢？ 李成福挥手，打开桌面上的全息屏幕：他现在山x省，我把整个第三合成旅派了过去。准备在那里建立第一个前进基地。 李成福看向一号，有些犹豫：我想派出一部分你的第一军团战士去支援他，国内的尸群密度太多，但靠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号点点头：父亲，不如这样。一星期后新兵入列，我亲自带队前往支援。 李成福摆摆手：你不必亲自前往，那里的形势也没那么紧迫。九号和他的第九军团还需要你来引导训练，这里更需要你。 一号点头：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李成福看着一号：其实我更关心你的状态，你的记忆恢复得如何了？ 一号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越来越多了。虽然我知道我只是个复制体，但那些记忆实在是。。。 李成福知道一号想说的话，那就是绝望，死中求活的绝望。 李成福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一号的肩膀：你确实是个复制体，但你也是活生生的独立体。现在你在这里，不是那个世界。这里有你的兄弟，有我。这里的路，我们一起走。 来自父亲的慰藉让一号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温情，这是他的那位主体从未感受过的。 一号问道：六号和老十五有消息吗？ 李成福点头：有，他们现在都被堵在避难所里，动弹不得。不过不必担心，他们的情况还不错，也问及了你的情况。 李成福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一号：这是通讯记录，你有时间自己看看。 一号接过，没有打开放在一边：知道他们平安就行了，灵能通讯能不用就不用，现在蓝星的情况太糟，别把那些东西招来。 李成福：一个月一次，每次五分钟，互相通报一下情况。也是没办法啊，再过几个月外面的电磁干扰会减轻很多，到时候常规通讯手段就能恢复了。 李成福笑笑：穿越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这个该死的世界，已经出现多少穿越者了。 一号问道：我其他的兄弟，有复苏的迹象吗？ 李成福点头：四号，七号，都开始了。 李成福看着一号如便秘般的脸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一号撇着眉毛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不过四号七号同时苏醒，还真是。。。 第64章 雷鹰 林浩看着如长龙般的车队，叹了口气。在彻底搜索了整座城市后，救回来的幸存者总数超过了四千人。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虚弱无比，林浩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核爆后的高强度辐射的，找到这些幸存者时，现场的一些痕迹是抹除不掉的。 他无意责怪他们，生存是第一本能，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自己，可能做的更过分。 四千幸存者陆陆续续的被找到，被带回前进基地。在救治的过程中又死了几百人，他们实在太虚弱了，虚脱到医疗舱也无法稳定他们的身体状况。 在稳定了他们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今天第一批能够进行长途跋涉的幸存者随车队返回四号避难所。那里的条件更好，更适合他们的恢复。 在发给四号避难所的报告中，郑德和林浩都没有隐瞒这些幸存者中有些人曾经食人的经历。四号避难所的回复也和林浩预想的一样，人在绝境中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是在核弹落下前，林浩会亲手把他们扔进尸群，又不是第一次碰到食人者了。 现在，他原谅他们了，也只能原谅。 现在，自有人安顿这些幸存者，摆在林浩和郑德二人面前还有更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 基地的建设进度很快，第三道围墙正式合龙，正在布置最外围的壕沟和雷区。累次的战斗经验告诉幸存者，连绵不绝的壕沟绝对是最可靠的工事。足够宽深的壕沟可以有效减缓停滞尸群的冲击，搭配合理放置的雷区和重型铁丝网，沟底密布的尖刺，都是致命的陷阱。 最可怕的是，尸群在死伤惨重的攻入最外围的第三道围墙后，会发现在它们面前还是一模一样层层叠叠的壕沟和雷区。 第二道围墙和第一道围墙之间，也是同样的配置。 只有第一道围墙内，才是核心所在。 第三道围墙高二十米，第二道高二十五米，第一道围墙高三十米，呈阶梯状。五型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十米，辐射活尸的最高跳跃理论值是八米。这里的理论值是原地起跳，而不是踩着尸堆。 围墙和围墙之间，由空中通道连接，这些通道是完全封闭的，同样在外面挂满了满是倒刺的装甲板。这些通道可以让守军和补给在围墙之间快速机动，内部并不宽敞，只容三名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并排而行，只要几挺重机枪就可以顶住尸群的冲击，也可以随时炸毁。 第一道围墙已经接近完工，壕沟挖出的土方被军用速干水泥配合钢筋筑成围墙主体，挂满倒刺的装甲般覆盖其上。密密麻麻的防御塔拔地而起，重机枪，榴弹发射器，从战备仓库中拉回来的无后坐力炮，林浩甚至看到了几门大口径激光炮被吊装上去。这些防御塔的建筑位置和精准计算过的直瞄火力甚至可以从最里面的第一道围墙直接打击最外围的尸群。 从各处战备仓库拉来的迫击炮和重型榴弹炮，排列整齐的摆放在各自的炮位内，身后就是堆积如山的炮弹。 地下工事的进展也很快，前进基地的地下已经挖出差不多一平公里左右的面积，用复合装甲板进行加固。按照计划，一期工程要挖出五平公里，深200米。 国内不比外m国，这里的尸群密度太大。无论四号避难所想做什么，作为打入内地的第一个支撑点，前进基地的防御是重中之重，在怎么加强都不为过。 最前锋的先遣小队已经到达了山x省的省会，那里被大量的核弹头反复轰炸，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物存在。按照地面辐射强度计算，哪怕是位于地下一百五十米的庇护所也无法幸免，庇护所的防辐射设备根本无法无法抵抗如此强度的辐射。 省会市区有两座庇护所，根据最后的统计数据，收拢了差不多六十万幸存者。那些被困在庇护所中的人们，哪怕躲过了核打击引发的大规模地震，也会被辐射慢慢杀死。 向东的先遣小队倒是有些好消息，最前面的已经进入he北省。中原人口大省果然名不虚传，密密麻麻的尸群铺满了大地，小队正在寻找缝隙，尝试进入燕京周边。 而沿路的两座庇护所也成功的建立了联系，一座位于山x境内，一座位于he北省内。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的状态还不错。没有遭到核打击的直接攻击，没有被高强度辐射覆盖。山x省内的那座第八十八号庇护所甚至已经主动在周边活动，搜寻幸存者。 he北省内的那座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情况稍差一些，它的位置是在城郊，城区被核弹轰炸后主要通道同样被海量的瓦砾覆盖。从内部打开的可能性很低，但周围的辐射量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可以进行木工作业挖开通道。 郑德把文件夹扔在桌上，揉着眉心：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林总怎么想的。 林浩看着手里同样内容的文件：这两处庇护所的附近都有铁路线贯通，这是个好消息。只要修复了铁路线，我们就可以进行大量物资人员的机动。 郑德点头：现在前进基地和老家之间的铁路线正在进行整修，修通到这里估计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闲着，和88号庇护所的接触，你去还是我去？ 林浩想了想，自己可能做个外交官更合适，正准备应下，外面一阵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从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机群！ 那是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飞行器，严格意义上，它甚至不符合任何空气动力学！ 它的机翼位置过于靠后，一台主引擎位于机尾，两台略小号的引擎位于宽大的主机翼根部，而在主机翼的上面，还有两支略小的副机翼！ 机身的尺寸应该比“运30”小上一号，但没人怀疑它的运载能力。单从外部的尺寸就能预估出它的机腹内起码可以塞进去两台“45式”步战车。机身两侧各有三个外挂式武器站，武器站上搭载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别人不知道，但林浩认识。那是一号和第一军团战士使用的爆弹枪! 整个机身的涂装是墨绿色，被层层装甲包裹，机头位置尤为厚重。除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之后的百年时间无论航空器如何发展，在没有人给飞机配置装甲! 这样古怪的飞行器，足足来了三十架之多，就悬停在前进基地上空不过百米的高度！ 郑德的反应极快，机群的出现只让他愣了几秒。就疯了一般冲回办公室，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防空警报在前进基地响起，郑德的咆哮声比警报声还大：所有人！防空！ 林浩一把拉住他：是自己人。 郑德一愣：自己人？ 林浩指向离得最近的一架飞行器，机身上巨大的纹章哪怕距离百米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对展开的双翅，中间是一把巨大的骑士剑。 那是第一军团的标志！ 前进基地没有预备降落场，也根本没有这个需求，更没有地面引导。现在空气中游离的电磁干扰可以让每架敢于升空的飞机机毁人亡，机群只能分批降落在前进基地外面的农田中。 一群第一军团战士走出，林浩和郑德迎上前去。 为首的那名军团战士看到林浩，把背在背后的那把如门板般厚重的骑士剑拔出，以剑拄地，单膝下跪，低头行礼：第一军团，鸦翼第三大连，向您致敬！ 这名军团战士林浩见过，就是那天一号接收军团时和一号比拼剑法的那人。 但林浩不知道他叫什么，更没想到对方会行如此大礼！ 林浩赶紧上前搀扶，等对方站直了，林浩才发现，这名军团战士格外高大。 军团战士把手中大剑挂回背后的磁力锁：原体向您问好。 那名军团对林浩身边的郑德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郑德郑旅长？您好。 他只是对郑德点了点头！ 林浩赶紧打岔以免尴尬：前进基地没有降落场，你们。。。 那名军团战士回道：没关系，机群不会久留，卸下我们的装备和补给它们就会返回老家。 鸦翼，鸦翼，林浩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所以，你们的作战方针是高机动化的突袭？ 那名军团战士点点头：原体和圣父认为我们更适合这里的需求，尤其是he北省内的行动，会更强调部队的行动性。 他指了指后背的门板大剑；如果有需求，我们也可以完成任何任务。 圣父，李成福的头衔又多了一个，不过也恰如其分。没有他的存在，没有富友集团，华夏在这场浩劫中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从宗教的角度来说，封个圣也不为过。 郑德习惯性的揉着眉心：所以，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名军团战士一愣，他的语气有些怅然：我是经过改造手术活下来的，不是培养仓出来的改造人。但我的记忆很模糊，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林浩和郑德对望了一眼，林浩小心的问道：那你的手下如何称呼你？ 答案很简洁，三连长。 林浩无奈的抽抽鼻子，化解自己的尴尬：那么，三连长，我们能搭载机群去一趟这里吗？ 他的手指向全息屏幕，那里是刚刚建立联系的第八十八号庇护所。 第65章 机场1 一股骚动在第九庇护所中流动，刚开始有谣言说燕京城内的尸群出城了，后来有传言说承德市区的尸群也不安静，活动比头些日子更频繁了。 47旅旅部高层对此不予置评，也没有制止谣言的传播。天空中频繁出现的机群侧面印证了众人的担忧，轰炸机，运输机，各式战机，大群大群的远程无人机，飞得都很低很快。每每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响彻天空，都会让所有人的心脏一缩。 旅部高层策划了一次对承德市机场的试探进攻，测试尸群的反应。作为燕京的备降机场，这里是可以起降大型运输机的。这次进攻派出了一个团大概3000人的规模，由正规军士兵和退役老兵，还有一些资质不错的新兵组成。先是几支侦察兵小队吸引尸群进入双塔山炮群的打击范围，对尸群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但等到大部队开始进攻机场时，尸群突然掉头扑向进攻部队。 双塔山的炮群射程勉强能够机场周边，但此时投鼠忌器。机场的跑道不能损毁，机群起降需要那些雷达和地面塔台的引导。进攻部队得不到这些大口径远程火力的支援，只能在机场外围且打且退，直至退进炮群的打击范围，尸群才缓缓退去。 旅部迅速调整策略，无人攻击机机群配合侦察兵小队反复骚扰尸群。他们搭乘轻型载具进入市区，打上几十发子弹转身就跑，尸群来追，小规模就拉着风筝慢慢消耗，大群尸群就召唤无人机群精确打击。只要确认大型尸群进入炮群的打击范围，大口径榴弹就会劈头盖脸的砸下。 最开始，这种策略相当成功的消耗了尸群，但很快，尸群就化整为零躲进了道路周围的楼群和下水道中。猝不及防下，三支深入市区的侦察兵小队被突然出现的活尸包围，尸骨无存。 在沉寂了几天后，47旅开始了新一波的行动。炮群对市区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进行覆盖炮击，在彻底摧毁了所有公路和高架桥后，开始炮击市区公路周边的建筑物。猛烈的炮击炸塌了大量的建筑物，这样的效果显而易见，巨大的瓦砾堆和弹坑覆盖了周边道路，可以迟滞尸群攻向机场的速度。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47旅对承德机场势在必得。 现在所有的幸存者基本都安置了下去，庇护所的产能基本提升到了最大。食物饮水，被服住处，医疗药品，武器弹药，这些基本物资已经可以满足所有幸存者的需求。各处的战备仓库打开，各处的防御工事和炮群接近竣工。看似幸存者被困在双塔山山区，但仅凭承德市区的尸群，还无法攻进山区。 如此急迫的主动进攻机场，只有一个目的。 更大的危机迫在眉睫。 在所有的前期工作完成后，旅部进行了一次全员通告。燕京地区的尸群，正在离开市区向周边移动！它们沿着公路，扑向所有沿途的城镇农村，猎杀捕食一切的活物，并把遇到的同类纳入自己的行列。 向北而行的尸群有三股，直奔承德市而来的那一股从离开燕京市区时的五百万左右，已经滚雪球般滚到了七百万。 承德周围多山多丘陵，几条高速公路都是穿山而过。47旅可以随时炸毁那些隧道，这可以迟滞尸群拖延些许，但无法彻底挡住尸群。那些死而复生者不会只沿着公路前进，它们可以从十几米的高架桥上甚至几十上百米的高楼跳下，可以在茂密的山林间穿行，可以铺满整片大地，只有大江大河才能让它们绕路。 秦岭指挥部已经调动了几乎所有空军运力，反复轰炸那些离开了市区建筑掩护的尸群，但效果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理想。华夏军队的预想敌是同样的人类军队，或许总参的某台服务器里还有着外星人入侵的防御方案，但无论如何，活尸这种只存在九流网络小说中和低成本爆米花电影里的敌人，总参里那些高学历的参谋绝对不会纳入考量中。 华夏军队的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海量的精准打击弹药，卫星制导大口径榴弹，火箭弹到远程导弹，甚至连射程几公里的迫击炮弹都可以做到精确制导。这些弹药装备在海空军三军，可以精准打击敌方的装甲单位，可以击落任何被锁定的敌机，可以瞬间毁灭蓝星上任何一支敢于挑战华夏军队的敌人。但这些弹药对活尸这种敌人的杀伤效能并不大，反而是老式的航空炸弹和大口径榴弹进行覆盖轰炸，才能有效迟滞尸群。 当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几乎全部沦陷，当百分之九十的国民变成活尸时，再多的空军也不够用。不是只有承德的幸存们在期盼着支援，全国各地的求援信息甚至堵塞了通讯频道让秦岭总参的服务器宕机。 庇护所一层的整备层，巨大的装甲防爆门还没有打开。宽敞的整备层只有一种光亮，那是反复滚动的红色应急灯。一排排的重型卡车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装甲防爆门的开启，等待着灯光变成绿色，等待着通讯频道中出发的命令。 运卡40的引擎没有启动，但它在低沉的咆哮着，它在等待，它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向前线，但电子手刹牢牢的把它束缚在原地。 文慧拍了拍方向盘，好像在安慰老友。她能理解这份焦急，她的右脚有些发酸，反复在油门和刹车之间来回移动。 李佳雯在副驾驶反复检查着武器，检查枪栓是否顺畅，检查枪机有无阻塞，检查每一个弹匣。时不时打开头顶的座舱盖去查看武器站的重机枪。 后车厢里，是一百多老弱妇孺。车厢中没有人携带任何行李，所有的行李都被强制扣下，只为了节约空间。每个人只有一个配发的小小的挎包，里面装着个人用品和一瓶水一盒四块压缩饼干一个肉罐头。没人说话，只有孩子们拿着玩具在家长的怀里互相挤眉弄眼。 茜茜和她的母亲，只隔着一层装甲车板。 文慧是想把茜茜带进驾驶室的，但考虑到重机枪的轰鸣，还是算了。 焦虑在所有人之间传递着，只有孩子把眼前的一切当成游戏，当做郊游。 第66章 机场2 两个汽车营搭载着庇护所所有的老弱病残，四百辆运卡40被硬塞进去了五万五千人。文慧的汽车连位置在车队中间的位置，排在她前面的是临编第九营。这个营只有几辆步兵战车，重型卡车满载着弹药和士兵，他们的任务是在必要的时候下车掩护汽车营，保护后面的老弱妇孺。 哪怕离装甲防爆门很远，但文慧还是能听到外面的爆炸和嘶吼。 可能是幻听，也可能不是，文慧看向李佳雯，咽了咽唾沫，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工程兵抢修了几条直通山下的简易公路，他们甚至用舟桥部队的简易浮桥把几处关键的悬崖连成了通途。这么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悬崖车毁人亡，但这样可以最快的脱离山区冲向机场。 他们没日没夜的赶工，很多人累到吐血。 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在外面炮群中的炮兵，还有冲锋在前的战士。 没有抱怨，没有责备，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 等待炮弹落地腾空而起的蘑菇云，等待尸群的冲击，等待绿灯的亮起，等待必将到来的命运。 灯光的颜色变了，不是绿色，而是黄色，这是命令所有车辆发动引擎的信号。 文慧习惯性的启动发动机，座驾传来轻轻的颤抖。她本能的看向仪表盘，看向燃料表。 电池98%，柴油顶格。 电路正常，刹车正常，没有故障码亮起。 低沉的引擎咆哮回荡在整备层中，如遥远天际的雷鸣，如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 一群群的工人站在车队旁，注视着车辆，对着文慧他们挥手，对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挥手告别。他们会留下来，空军的运输机没有那么多运力把所有人运走，他们只能留下来。 车厢里有他们的亲人，母亲，孩子，妻子。双塔山已成四战之地，老弱留下只是徒增负担。 在病毒爆发后还能保全家人的寥寥无几，现在他们还要再次承受骨肉分离之痛。 这次夺取机场的任务是一次性的，47旅这些七拼八凑的部队没有能力守住机场。 空军的运输机群只有一次的降落机会，它们会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人，但仅限老弱妇孺。 所有青壮年的男男女女，都会留下。他们会撤退回到山区，视情况而定，如果可以抵抗，他们会继续战斗。如果事不可为，他们会退入庇护所等待尸群散去。 在庇护所进行撤离人员登记时，文慧找到汽车连的连长，把李佳雯和自己的关系改成表姐妹，这样她也可以和自己一起撤离。 李佳雯知道后，没表现出什么，她在哪里都无所谓。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我毁灭倾向，被文慧察觉到了。 绿灯亮起！远在天际的雷鸣到了眼前！隐藏在云层中的龙吟就在耳边！ 一面面引导车队的红色三角旗画着半圆。 装甲防爆门打开，午后的阳光给所有的车辆所有的人披上一层金色的甲胄。 车队冲出庇护所！ 通讯频道中汽车连连长的咆哮一直就没有停歇过，那是一名真正的老兵，据说是从西z军分区调配到47旅培养新兵的，他走过的是天路，离天最近的路。 从车队冲出庇护所开始，他就把身子探出武器站，盯着着身后的长龙。 如中年家长般焦虑的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 “压住前车的车辙！” “保持五米的车距！” “八号车减速！你的狗眼是瞎了吗？” 他的愤怒，他的焦虑，传染给了每名驾驶员。 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战意！ 汽车连冲出了山区，只有一辆卡车掉入了山涧，无需搜救，不会有幸存者的。 这样的成绩已经远超连长的预期，文慧从他逐渐平缓的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105毫米榴弹的呼啸声爆炸声从车队冲出庇护所时就围绕着车队，现在越来越清晰了。 文慧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后车厢的所有人，前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把孩子们的耳罩戴上。 又是一阵炮弹的破空尖啸声从车队头顶划过，连长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中再次响起：刚才是迫击炮弹！前线就在前方不超过五公里！所有驾驶员打开计时器！十分钟倒数！ 十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 炮群没有对下山后的这条公路实施炮击，但是在头几天就把连接这条公路的其他道路反反复复的犁了很多遍，也包括周围的树林空地农田建筑物。从空中望去，整块区域被层层叠叠的弹坑覆盖，炮群甚至用炮射地雷在这里布设了大量的反步兵地雷。 但这依然没有阻碍尸群从这个方向向车队冲来。 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小股活尸，然后尸群规模越来越大。 前面的车队开火了，他们一边前进，一边用车载武器对着尸群扫射。 另一个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第九营所有车辆，车头向右让开公路，停车就地布防！ 文慧的前路豁然开朗，前面担任护卫的那个营让开了道路。 他们会守住这条公路，不单单为了掩护文慧这些老弱妇孺冲向机场，还要坚守到前线部队撤离回山区。 他们将是最后一批撤离之人，他们是必死之人。 这是事实，这个道理谁都懂。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期许，带着喜悦：汽车连的兄弟姐妹们，一直往前冲！别停下！ 激动如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家长。 伴随他的吼声，枪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文慧的目光略过停留在公路一侧的第九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有一身粗糙简陋的铁片护甲，保护着头颈手臂大腿等关键部位，这是最近几天庇护所的生产线临时赶工出来的护具。他们用车身作为掩体，他们的吼叫声，甚至压过了爆豆般的枪声，就如死而复生者一般。 尸群踉踉跄跄的掉入炮弹炸出的弹坑，爬过建筑物坍塌的瓦砾堆，被子弹打中头颅，被呼啸的炮弹送上天，被脚下的地雷炸成碎片，但它们还在前进，向公路前进，向两翼展开。 汽车连很快就冲过了第九营的防御段，连长的吼声再次响起：尸群在向两翼展开试图绕过九营，副驾驶上武器站！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打准点儿，用点射别用连射。大部队撤退时还需要弹药！ 等到运输机群把文慧她们接走，那些坚守在机场边缘的士兵们会搭乘这些卡车撤退回山上。 重机枪的吼声响起，12.7毫米子弹的枪焰足足长达一米多。 这次这臭丫头还算克制，文慧心中吐槽。 从两翼展开的活尸数量并不多，尸群的主力还在冲击第九营的临时阵地。 炮弹的呼啸声响起，密集剧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文慧从后视镜看去，那是炮群在支援第九营。 第67章 机场3 这让文慧的心稍微好受了些。应该有人能活下来吧，一定会有的。 文慧看了看粘在仪表盘上方的计时器，底座是弹簧上面是个抱着金元宝的财神，金元宝中间是个不大的玩具表。跟随着卡车的颠簸摇晃，那个玩偶也在跟着摇头晃脑的来回摆动。 下车时记得把这个玩偶带走，文慧提醒自己，那是茜茜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还有五分钟。 连长的吼声也在提醒所有驾驶员注意时间，还提到了已经出现在天际的运输机群。 文慧拿起车内对讲机，只说了一句：最后五分钟。 五分钟是冲进跑道的时间，不是登机的时间。 那些巨大的运输机降落还需要一些时间。 文慧向左侧看去，天边的黑点儿越来越清晰。 十几个小黑点的脱离了阵型，加速向这边冲来。 那是“歼轰25”，军迷口中的第三代炸弹卡车。 火箭弹和加装了滑翔套件的航弹尾迹铺满了天空，连续不断的蘑菇云在车队的右前方腾空而起。 一群群的小黑点从天际飞来，飞过车队头顶，更多的蘑菇云升起。 那是“运30”空投的集装箱式巡飞弹！ 前线的尸群为之一空！正在苦苦支撑的前线部队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车队顺利的冲进了机场，跟着引导车前往停机坪等待。 卡车停稳，把车头对准了来路。文慧颤抖着掏出水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面的后车厢电子锁灯是红色的。 还好，自己没有碰到解锁键。 出发前，连长反复强调没有等到登机信号前绝对不许打开后车厢，让幸存者们下车。 他们会冲上跑道，会挥舞双臂，会欢呼，会嚎叫，会相拥而泣，然后被“运30”的巨大起落架卷成肉泥。 水还是温热的，咽下去的时候感觉有些刺痛，自己的嗓子肯定喊哑了。 拿起车内对讲机，文慧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已经到达停机坪，正在等待运输机降落，所有人务必安静等待不要尝试打开后舱门。 她放下对讲机，瞥了一眼监控器，后舱里的众人正在交头接耳，不过没什么别的动作。 这就好，等着就好。几名引导员站在车头拿着调度棒，只要等待他们举起就好。 机群的阴影甚至遮蔽了阳光。一架架运输机脱离机群，在跑道的尽头降落。起落架尖利的刹车声越来越近，后视镜中，庞大的机身慢慢停稳。 引导员手中的引导棒变成了绿色，道道绿光在舞动。 连长的声音平稳，安静，透着些许欣慰：一到五号车，开启后车厢，间隔时间一分钟，下车后有序登机！ 文慧是四号车，她数了四分钟，漫长的四分钟，然后解开了后舱的电子锁。 她拍了拍李佳雯的肩膀：准备好你的武器，下车后我们还要维护登机秩序。 机群中一半的运输机已经停在了备降跑道，运输机的飞行员非常老练，停机的位置距离车尾只有几十米，前面下车的幸存者们正在快速跑向运输机。 队伍快而不乱，在出发前，庇护所反复强调了纪律，也反复强调了违反纪律的后果。 不许慌乱，不许抢夺座位，跟着引导员迅速登机。违反纪律的后果只有一个，就地正法！ 不会因为你是老人就迁就你，不要倚老卖老，现在是战时，任何扰乱秩序的行为都会被严惩。没有情面可讲，没有宽恕，无需审判。 秦岭指挥部可以浪费宝贵的空军运力来接应你们这些毫无用处的废人，只因它的传承是为了芸芸众生而奋斗，为了普通民众而战斗。 在遥远彼岸的那个灯塔国，这些老弱病残想要爬上运输机，只会被一拳打下来。 蓝星上，红旗下，独此一家，永无分号。 但有菩萨心肠，也行霹雳手段。 文慧从一名老人手里接过茜茜，她的右手直到现在也没离开腰部的枪套。 小女孩戴着耳罩，抱着妈妈的脸亲了亲，笑得很灿烂。 因为妈妈告诉过她，要坐飞机了，大大的飞机，在天上飞，飞得比那般的云朵还高。 大飞机就在那，妈妈也在，佳雯阿姨也在。小女孩子很开心，咯咯的笑着。 身后，在机场边缘，枪声爆炸声再次响起，尸群又冲上来了。 连长的吼叫在文慧的耳机中再次响起，声音急促：有一小股尸群冲过了封锁线，冲着跑道过来了！所有不走的驾驶员，跟我上！把它们堵在外围！ 上百辆重型卡车的后舱门齐齐打开，车厢中的幸存者们纷纷奔向距离最近的运输机。然后这些卡车轰鸣着脱离停车位，跟着那辆红色涂装的卡车冲向了机场边缘。 车顶搭载的重机枪在吼叫，引擎在咆哮，车队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尸群。 重机枪撕碎肉体，车头加装的破障铲在尸群中掀起层层断臂残肢。 文慧没有回头去看，她只能提醒身边的李佳雯也不要回头，那些战友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运30”的巨大机舱可以装载两台战斗全装的“统御65”主战坦克和五个基数的弹药配件，可以装载300名全副武装的精锐伞兵，现在它的机腹中被塞进了整整七百人。跟着一名机组成员冲进了机舱最里面，这里是个小隔间，有金属栅栏一道舱门和后舱隔开，只有十几个座位，地面上摆放着一摞军用装备箱，被帆布袋牢牢的固定着。所有带孩子的母亲都被集中到了这里。文慧把茜茜绑在了座椅上，才有空看向外面。 穿过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烟柱就在不远处。文慧知道，那是前往堵截尸群的重型卡车被尸群掀翻，电池破损冒出的黑烟。还能看到有车辆在尸群中穿梭冲撞，还能看到重机枪的枪焰，还能听到通讯频道中的咒骂和怒吼。 他们在拼命，他们尽力了。 但尸群还是越来越近了。 机身一阵颤动，“运30”的引擎开始咆哮，声音越来越大，飞机开始了滑跑，完全不顾后舱门还没有关闭。 舱尾门只有几名机组人员在引导登机，他们手里只有冲锋枪手枪这些自卫武器。枪焰的火光开始在舱尾门闪烁，尸群已经很近了。 李佳雯拍拍文慧的肩膀：姐，看住茜茜，我去后面支援。 文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几下，李佳雯就消失在人群中。 舱尾门那边的枪声大盛，嘈杂声更大。混乱开始了，后面的人群拼命的往前挤，哭喊声，叫骂声，甚至压过了引擎的咆哮。 就在此时，机身一仰，带着幸存者，也带着冲进机舱的十几只活尸，运输机腾空而起！ 第68章 机场4 没有系上安全带的人都被巨大的动能推向了机尾，但势头很快止住。飞行员通过监控器得知活尸冲进了后舱，这时如果直接爬升高度，会把所有人都甩到机尾，几百人会堆叠成人山肉塔。 所以运输机只爬升了几百米就止住了势头，这个高度对于运输机这种大型军用飞机非常危险，但可以让后舱的幸存者少受些伤害。 现在这些老弱妇孺要自己对付那十几只活尸了。 被起飞冲力带了个趔趄，文慧本能的拉住了座椅上的扶手稳住了姿势。她看了看闺女，茜茜还在对着妈妈笑，刚才实在太好玩了，比游乐园里的那些挂满彩灯慢悠悠的木马好玩多了。 文慧从胸挂上的一个小口袋里摸出那个弹簧玩偶，塞进了茜茜手里。把茜茜头上的耳罩掀开一个角，小声说道：茜茜不要乱跑，妈妈去找佳雯阿姨，马上就回来。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其实不用文慧告诫，茜茜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哪也去不了。 小女孩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正在摆弄着手中的玩偶，对妈妈的叮嘱只是本能的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全被玩偶吸引。 那玩偶正在随着机身的颤动来回摆动，财神爷胖胖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文慧不得不去后面帮忙，一到五号车上一共将近八百人登上了这架运输机，但实际上进来了多少人无法统计。这些老弱病残只有随身配发的一个小袋子只有够吃一顿的食物，没有行李没有武器，连把刀都没有。单凭他们，对这些活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现在运输机里携带武器的，只有一到五号车上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算上几名在后舱门的机组成员，勉强算是一对一。 文慧来不及计算这些细节，也不知道有多少活尸冲进了机舱，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过去，活尸迟早会把所有人都吃掉。包括自己，也包括身后的女儿。那道小小的舱门和细细的栅栏，坚持不到运输机降落。 人群滚成了一团，拼命的向前挤去，互相踩踏着身体往高处爬去， 文慧如一叶孤舟般被人群来回推搡，她只管护着头部和枪套往前挤。手臂，头颅，一张张仓惶绝望的脸在她的身边浮现，又被人群推开。 好像奈何桥下那些永世无法超生的孤魂野鬼般。 压力一松，她冲出了人塔，就看到了眼前的修罗场。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扑向了人塔，把最外面的一名老太太拖了出来。那老人爆发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踢打着哭喊着，向文慧伸出手乞求帮助。 活尸只一口，就咬断了她的右小腿。小腿被咬断，老太太没了束缚，哭喊着向文慧爬去。活尸任由她慢慢爬走，它正在享受口中的美食。 这里的肉很多，也很新鲜，不用着急。 文慧拔出胸前的匕首，扑到了活尸的背上。活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它没想到这些食物还会反抗。 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它的右太阳穴，第一刺就刺穿了颞骨，第二刺更深，匕首没有拔出，反而开始了转动。只转了半圈，腐烂的脑组织就无法再发出任何电信号。 文慧从活尸身上爬起，转身看向机尾。 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李佳雯穿着那套民用外骨骼装甲的身影尤为高大。她刚刚用左手的工程手套把一只活尸的脑袋捏爆，就被一只活尸扑倒在地。 扑击之力如此之大，一人一尸在机舱里滚出去了好远，直直撞到了机舱壁上。 还没等活尸重新爬起，就被抢先起身的李佳雯一脚踹了个筋斗。李佳雯抢身上前，装甲靴踩住了活尸的胸口发力，双手掐住活尸的脑袋，发力一拧一拽，工程手套巨大的动能拧断了活尸的颈椎，在一拉，头颅连带着一段脊柱被拉出了身体！ 李佳雯披头散发，大声狞笑着，把那颗头颅高高举起。 在机舱红色应急灯的映照下，那头颅好像也在跟着狂笑！ 她的笑容狰狞，她的笑声毫无笑意，眼前的屠戮对于她来说是释放，也是解脱。 她如活尸般嚎叫着，冲进了机尾的战团。 那里的人和尸已经不分彼此搅成一团，活尸咬着一人的喉咙，血液如喷泉般直冲舱顶。看那人的服饰应是机组人员之一，他把一只手从搅成一团的人群中抽出，那手抓住了活尸的头颅，拇指按住了眼球，渐渐发力，黑绿色的液体从眼眶中迸射而出。 活尸松开了喉咙，一口咬住了男人的鼻子。剧痛之下，男人的吼叫声压过了活尸的嘶吼，男人也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活尸的喉咙，牙齿越收越紧，手指越插越深。渐渐地，男人和活尸的力量越来越小，一人一尸就这么互相咬着对方的要害，如破布娃娃被人团挤来荡去，哪怕到死，他们也没有松开对方。 前面躲避的人群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姿态，后舱的打斗加剧了不平衡，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9毫米穿甲弹。 文慧踉踉跄跄的站起，正要扑过去，就看见一股枪焰从战团中亮起，穿透活尸，穿透幸存者，切断神经，在肌肉群中翻滚，撞碎骨骼，最后，穿透了机身。 那是一支军用冲锋枪，配发给如车组成员机组成员炮兵一类的兵种，用于自卫。9毫米子弹的穿透力虽然不如突击步枪，但想要打穿机舱，还是绰绰有余。 在文慧的眼中，这个世界在旋转，幸存者，活尸，红色的应急灯，所有的一切都在如弹珠机里的弹珠般上下翻腾。自己也是枚小小的弹珠，随着这个世界翻滚。 有火光在身后升起，黑色白色的烟雾腾起，眨眼间就包围了自己。 耳中尚未彻底痊愈的鼓膜在膨胀，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尖叫和滴滴的警报声似乎成了这个世界永不停歇的主旋律。 直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背后的救生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别怕。 一个长方形的黑影迎面向文慧扑来，她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护住头部，剧烈的撞击感就紧接着传来。 然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第69章 训练成果 “30秒！” 方斌顿了顿，补充道：接敌时间，30秒！检查武器和弹匣，绿灯亮起迅速下车展开队形，打开武器保险！ 吕芳婷应声打开顶盖钻进了车顶的炮塔，那里以前是冯老师的位置，现在她在另外一辆步战车上。 40毫米机炮开始咆哮，刚开始是慌乱的连射，然后逐渐变成点射，吕芳婷慢慢掌握了节奏。 步战车冲上一道土坡，这里能纵观整个战场。装甲舱门打开，士兵鱼贯而出。不出意料的有人走火打穿了自己的装甲靴，不过那名士兵咬着牙跟上了队列。 算上方斌，一共十五人的步兵班在步战车的右翼展开了一个不太规整略带弧度的一字阵型，并列而行的步战车集群以同样的方式卸下步兵，摆出同样的阵型。用步战车护住了步兵的两翼，每个班的两翼都是一辆步战车，保持同样的速度徐徐而进。 自由射击的命令下达，条条火炼抽向了对面的尸群。头顶阵阵炮弹的尖啸声，那是跟在后面的85毫米和120毫米两种车载迫击炮在提供曲射火力支援。 对面的尸群中冲出了几十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五型活尸！步兵阵型的反应快速简单，上百枚120毫米穿甲火箭弹呼啸而出，准确的命中那些正在发动冲锋的巨大活尸。 方斌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所有人停止前进！继续射击！40毫米机炮补枪！给我把那些五型活尸打烂！检查自己的弹药储备量，随时呼叫后勤机器人补充！ 顾文东的吼声也跟着响起：营长，左翼的三营防线被尸群冲破！ 方斌看了看自己的个人终端：车载迫击炮向后机动一公里，四连收缩防线，向东旋转九十度，护住本营左翼！注意保持和本阵连接不要出现缺口！ 战局随着三营防线被突破开始逐渐败坏，连锁反应下，方斌的七营也只能收缩正面。收缩正面的直接后果就是正面的弹幕减少，尸群的距离越来越近。 七营的步战车开始运动，纷纷就近并排而列，车头朝外组成一道坚固的城墙，把步兵围在中间。 步兵纷纷攀爬到车顶用盾牌组成盾阵，前排的士兵持盾护住步战车的武器站，后排的士兵继续射击。 尸群包围了方阵，它们一时间没法撼动并排而列的步战车正面，就纷纷跳上车顶冲击盾阵。 七营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只有不到一半兵力冲出了包围圈。 “停！” 大厅中的vr体感训练仪关闭，众人纷纷从体感仪上退出，然后瘫倒在地。 大头兵们可以躺在地上吐泡泡，方斌和各部主官还不能休息。他们聚在一起检查体感仪记录下来的班排之间的协同性，然后是连排级。研究每个细节，记录每个人的缺点和长处，命中率，临阵时的心跳血压。近战时的表现，对残肢断臂的反应。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其实完全可以用ai来替代做出结论。但方斌认为，只有认真研究了解手下每个兵的优缺点，才能发挥出每一分战力。 ai只会给你一张详细的列表，和不知所谓的建议，远没有自己写写画画来得更真实。 方斌把笔扔到桌上，揉着眉心。 顾文东看着手中的表格，说道：斌哥，这成绩就不错了，他们才练了两个月。你看嫂子的个人记录，40毫米机炮和12.7重机枪的命中率都不错嘛。撤退时还替你挡了刀，用格斗刃捅死了两只活尸。 方斌揉了揉眼睛，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她要是不捅活尸的肚子，肯定能多弄死几个。我承认他们做得很好，才两个月的新兵，如果是我当年当兵的时候，打不出来这样的成绩。 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别叫我哥了？你比我大。 顾文东笑着回道：都叫一年多了，早就顺嘴了。要不叫你什么？营长？营座？ 方斌摇摇头，每次和顾文东斗嘴都会被怼得体无完肤，这次也不例外。 顾大副营是什么人，什么嘴皮子，是方斌这个大头兵刷漆佬能比得了吗？ 一道人影冲进办公室，是李景逸李二爷。 他一边拿起方斌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着茶水，一边打开军服的风纪扣扇着风。 方斌往门外看了看，李牧没有追过来。 顾文东站起身关上了房门，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又惹着谁了这是？还是把食堂给点了？ 二爷放下方斌的茶杯，又抄起顾文东的，继续灌水。 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扔给了方斌。 方斌一脸嫌弃的把纸团捋平，说道：你和文东才是亲兄弟，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的把文件拿回来？ 然后，方斌就傻了。 所有人都在倒吸冷气，方斌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激光枪，顾文东看着被洞穿的金属靶标。 范伟抽抽鼻子：这威力可比步枪强太多了，真的是要配给我们营吗？ 二爷举头望天，一副爷懒得理你们这些土狍子的表情。 都是从a市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班底儿，众人自然知晓二爷的脾气秉性， 于是乎，各种彩虹屁满天飞起。 二爷心满意足的摆摆手表达了自己的谦虚，说道：我昨天回家听来的，说集团军准备从新建的第四第五第六三个旅中选几个营换装。新式外骨骼装甲，单兵激光枪，单兵等离子炮。新型号的步战车，主战坦克，还有一种新装备，叫机动步兵。当然，所有的装备都是实验性质，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进行最后定型列装。所以呢，我就趁着我爷爷和我爸说话的时候偷改了换装单位名单，把我们营加进去了。 众人一点都不感觉奇怪，这是二爷的作风。 不过，机动步兵？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70章 验证 林浩抽了抽鼻子，雷鹰的最高速度可达三马赫，本来艰难无比的地面跋涉，不到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大爆发不过一年多，恍如隔世啊。 第八十八庇护所同样没有降落场，应该说原先是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法使用，地面引导更是无从谈起，不过雷鹰还是顺利的降落在距离主通道口五十米的一块空地上。 如大多数庇护所的选址一样，第八十八号庇护所也是建立在山区中。林浩一行人离开机舱后，第一架雷鹰迅速起飞腾空降落场，后面还有四架雷鹰等待降落。它们的机舱里装载着来自四号避难所支援的物资，防辐射服，辐射治疗针剂，碘片，还有前进基地使用的辐射中和喷洒液原液。 主通道口站着一群人，和林浩第一次看到雷鹰一样的目瞪口呆。 林浩感觉自己的腰杆挺直了些。 庇护所的气氛很热烈，所有的幸存者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雷鹰和送来的补给品。这就是希望，核打击不可怕，还有自己人，他们送来了补给，他们有能飞的新型飞机，我们并不孤单。 会议室中，八十八号庇护所的一群主官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最近的地表形势分析，四号避难所和五十六号庇护所的联系记录，外m国至b头市的铁路线修复，转运幸存者，扩军，十七号庇护所的覆灭，前进基地的建立。 当然还有李成福的要求，那就是在修复铁路线后，转运所有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幸存者至四号避难所，如果运力允许，就把庇护所的物资也一起转运。 这份文件全是纸质，厚厚的上百页，其中地表环境分析和辐射尸群五型活尸的报告占了大头。李成福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和自己准备拼死一战的决心没有丝毫隐瞒，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做壁上观，只有把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一名穿着行政夹克的老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沉默不语。那是八十八号庇护所的民政主官郑泽，原山x省省委班子之一，原实职是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大爆发时正在附近一座城市做调研。林浩抽着烟，关注着每个人的反应，他知道，戏肉要来了。 果然，沉默半晌后，郑泽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林浩，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林同志？林总？还是林连长？ 听到郑泽开始发言，一些穿着衬衫夹克的民政主官纷纷放下文件。 林浩冷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一个预备役民兵连长的职位。对方把这个提出来，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心理上位，给自己的团体建立心理优势。 你什么身份？哪里高就？配和我们谈吗？ 和商务谈判差不多。李成福说的没错，这些民政主官个个都是老狐狸，没一个好相与的。 和上一世一样。上一世自己一直尽量避免和官家发生纠葛，这一世是躲不开了。 林浩姿势不变，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称呼不重要，郑厅长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林浩的语气强调了厅长二字，你也不过是个厅长罢了。 郑泽这种老油条怎么听不出林浩语气中的讥讽，吃了个软钉子的他没有在意。李成福能派出来执行这么重要任务的人，怎么可能是软脚虾。 他的语气没有变化，声音还是冷淡平静，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现在我手中的这份文件是富友集团的李成福签发的，他要求。。。接管第八十八号庇护所。那林连长，如何验证您带来的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呢？ 林浩的头隐隐作痛，他的左眼在发胀，这是虹膜炎即将发作的征兆。自己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多说哪怕一个字，现在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林浩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个人终端的扫描光线扫过他的左眼，这让他的头更疼了。 这是打开那个文件使用那组密码的必要验证之一。 手腕处一疼，一根极细的针刺破他的皮肤，取走了一点血液和皮肤组织。 这是第二步验证。 等待了一会儿，林浩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组密语，用于完成最后的验证。 虹膜扫描通过，dna标本验证通过，密语验证通过。 全息屏幕展开，画面上是一份文件，抛开所有官方语言，文件内容是在爆发战争后，秦岭指挥部无法与地方军政各部无法有效沟通时，富友集团将替代秦岭指挥部行使一切中央军政权利。 八十八号庇护所自然包括在内，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军政主官都在这份文件的有效管辖范围内。 众人最开始是惊讶，然后沉默不语。 民政主官中一人冷笑：你林大连长随便拿出这么一个东西就能证明李成福的话语权？ 林浩没理他，看向郑泽：郑厅长，请用你的个人终端扫描这份文件页右下角的验证码。 文件页的右下角有一长串奇怪的字符，很小，很古怪，完全不同于蓝星上任何一种语言。 这些奇怪的符号自然无法手动输入，郑泽只能使用个人终端扫描。 在等待了几分钟后，郑泽的个人终端也打开了全息屏幕，悦耳呆板的合成女声响起。 “密语验证通过。” “文件真实性验证通过。” “个人终端持有者，郑泽，现任山x省环境监察厅厅长，行政级别十级。请务必遵照文件内容，服从富友集团李成福同志的一切安排。” 会议厅中落针可闻。 林浩撇了撇军方，他们的态度很微妙，自始至终那些穿着军服带着军衔的军官们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小声交换着意见。对林浩和郑泽的交锋完全不做表态，好像二人空气一般。 军方知道的事情比民政主官更多，尤其现在是战时，所以对富友集团的增援和林浩拿出的这份文件并不惊讶。 林浩把视线转回到郑泽身上，那老人还在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发出的全息图像，好像在研究图像中每个字的笔画。 林浩心中冷笑，不过语气没什么变化：郑厅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郑泽再次摘下眼镜，掏出一块眼镜布慢慢的擦拭着：这份文件确实让我惊讶，没想到终南海会让一介商贾承担如此重担。 林浩不想再忍下去了，反反复复的车轱辘话让他的头越来越疼了，回怼道：那是您的行政等级太低，还不够级别知道更多。 郑泽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林浩看得很清楚，那是冷笑。 郑泽重新戴上眼镜：我拒绝承认这份文件的合法性，除非是秦岭指挥部发来的直接指令，或者秦岭指挥部直接派人过来。 下一秒，一发九毫米穿甲弹从“守御33”的枪口射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过十几米的长桌，钻入了郑泽那保养良好的额头。 3毫米厚的额骨是人体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但还是无法阻挡九毫米穿甲弹的动能。穿甲弹在他的大脑中翻滚着，把脑组织搅成了一滩浆糊，然后从后枕骨钻出，留下了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破洞，钻入了合金地板中。 林浩没有把“守御33”收起，反而对着空气说出了一段代码：秦始皇陵的总面积是156.25平方公里可乐鸡翅的做法是先焯水然后煎制两面金黄多放葱姜40毫米车载机炮最高射速每分钟599发。 所有人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浩，包括身边的三连长和徐婷婷。 在得到对方明确拒绝了富友集团的要求后，这个林浩迅速拔枪击杀了郑泽，其杀伐之果断哪怕是军方众人也是平生仅见。但干掉郑泽后，对着空气喊出那些前后不搭的乱七八糟是什么意思？ 然后，合成女声传来：密语通过，紧急接管验证正确，庇护所量子主机已被富友集团接管。验证人，林浩。 然后，三台自动防御武器站自天花板中翻出，校正瞄准的激光束在八十八号庇护所的各位主官身上一一扫过。 林浩站起身来，他的右手握着手枪，垂在身侧，枪口虽然朝下，但还是没有收回到枪套中。 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的语气还是没有变化，平静，冷淡。 “个人终端，庇护所量子主机，记录如下：山x省环境监查厅厅长郑泽，第八十八号庇护所民政主官，在验证由终南海直接签发命令真实性和合法性后依然拒接执行，严重违反战时条例，已执行战时纪律。执行人，林浩。” “那么各位的意见是什么？” 第71章 新的敌人 “记录如下：辐射活尸数量。。。37，五型活尸数量。。。15，未发现明显变异特征普通活尸数量。。。405，未发现其他类型活尸。” “记录完毕。” 在确认了个人终端完成记录后，刘阳慢慢往后退着爬下缓坡。 距离这个小尸群太近，他的动作不能太大。直到双脚碰到了地面，才慢慢的蹲下稳住身形。 他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缓了一分钟才慢慢起身，从背后的磁力锁摘下步枪，慢慢的倒退着向后走去。 尸群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人类，它们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一座破败的小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野中，那是看守瓜地的农民歇脚地，一辆军用越野车静静的停在房后。 刘阳的步枪指向各个防御面，没有活尸，没有变异动物，这块土地如死去一般的安静。 他快步走向越野车，他现在只想快点返回侦查小队。 打开车门，自己的视线本能的看向那座小房子。那里自己草草搜查过，一眼就能看完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次，眼角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是在小房子里面，而是外面的一处荒草中，似乎有一点违和的颜色。 刘阳轻轻的把步枪举起，弓起腰身慢慢的向前摸去。 草丛距离他并不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先前到达这里时，自己也匆匆扫过一眼，可能是角度问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但现在不一样，他很确定那里藏着什么。 他不敢直接登车逃之夭夭，现在这个鬼世道，能追得上自己那台军用越野车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了，他不敢赌。 离那个草丛越来越近，视线逐渐清晰。虽然外部的电磁干扰依然严重，但外骨骼装甲的内置单兵雷达还是基本准确的完成了扫描。 那是个人形，倒窝在草丛中，脸对着一块大石头。他，或者是她，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手臂，用那块大石头，护着什么东西。 刘阳等到雷达扫描结果出来，确定没有生命信号，才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刘阳彻底看清了。那是个人，死人。 看发型，应该是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包袱，用棉被和乱七八糟的衣物包成的包袱，她用自己的身体和石头护着那个包袱。 刘阳蹲下身来，雷达再次确认没有生命信号，他用步枪的枪管调开了那个包袱的一角，看到了一双小脚。 小小的脚，已经从粉红色变成了黑色。 刘阳用枪管挑开女尸的头发，看到了长满了各种溃疡的半张脸。 这个绝望的母亲用任何能找得到的东西把孩子包裹起来，她知道这些棉被和衣服根本无法抵御无处不在的辐射，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没有救援，也不会有。 超量辐射快速的侵蚀了她的生机，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哪怕那座小房子近在咫尺，她再也走不动了。 她倒窝在这处草丛中，把包裹着孩子的包袱放置在自己和那块石头中间，希望能够挡住哪怕一点辐射。让自己的孩子多活哪怕一分钟，多一分钟，就多了一份希望。 至死，她都没有变换过姿势，一直用自己的胸膛护着孩子，用手臂把孩子抱在怀里。 受过辐射的野草疯一般的生长，很快就掩盖住了她留下的痕迹，很快，这段惨剧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无人记得，无人缅怀。 刘阳头盔中的生理状态监控开始报警，红色的警报闪个不停，他的心跳，血压，都在上升，很快就到达了阈值。 腰部的医疗组件迅速注射了一支五毫升的镇静剂，凉意通达四肢百骸，他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妻儿，如眼前这对母子一般，可能也倒毙在某处荒野。 他慢慢的起身，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走向军用越野车。 他想安葬这对母子，但他不能。那一小群活尸就在距离百米外的那个斜坡后面，任何一点多余的动静都可能惊动它们。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就有希望，就能为他们复仇。 半个小时后，刘阳和侦查小队会合。这支侦查小队规模不大，只有二十个人，六台军用越野车和两台补给卡车。把自己的观察记录交给队长，刘阳返回补给卡车休息。注射抗辐射药剂，进食，休憩。 队长看出了刘阳的颓废，但没多说什么。和那些线列而战的正规军战士不同，他们这些侦察兵看到的东西更多，需要承担的压力也更大。 这次出去，这小子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他回来没说，队长也没问，一切等回到老家再说吧。这次出来已经十天，携带的补给消耗得七七八八。还有一辆车在外面，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启程。 这里已经接近外m国和大毛国的边境线，在向北几十公里就能进入大毛国境。等他们返回大部队，接替他们的另一队就会跨越国境。 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很重要，他们以一辆车一两人为单位，前出侦察附近的尸群变异动物群，然后汇总起来确定前方可能遭遇的敌人数量和方位。 队长看了看头盔内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按照归队时间，还有一小时。所有装备已经装车，车辆检修完毕，状态还都不错。只要向南在走半天，就能返回大部队。热食，洗澡水，干净的衣物，光是想想，浑身的疲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队长在研究着刘阳带回来的信息，并没有注意周遭。直到哨兵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队长，不对劲儿，起雾了！ 起雾？在这个辐射无处不在的干燥环境下会起雾？ 队长关闭个人终端，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果然，淡淡的雾气已经环绕了营地。 队长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赶忙打开通讯频道，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但还是晚了。 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浓，颜色越来越深，只几分钟时间，队长就被如墨般的雾气包围。 头盔内置的空气监测仪在报警，这奇怪的雾气成分无法检测，但肯定不能呼吸。 不单单有毒，队长感觉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在雾气中的动作变得迟滞呆板，尽管电机马达的输出逐步提高，四肢的响应却越来越慢。 外部环境变暗，外骨骼装甲自动打开了装备在头部和双肩的三盏射灯提供更多的照明。可哪怕是这些高质量的射灯，在这如墨的雾气中，也无法照亮很远。 通讯频道中响起了哨兵接敌的警告和轻机枪的咆哮声，然后是更多的枪声响起。根据哨兵的声音，队长判断是北面接敌，随后是东面的哨兵也传来警讯和枪声。 队长打开了步枪的保险，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枪膛。抬起手时发现，手甲上的装甲板在发生什么变化，那坚固的合金装甲板似乎正在被强酸腐蚀，外层的防辐射涂层正在起皱。 队长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有在车辆上的队员立刻撤离，不必等待他们。 但身后的车队没有发动，而是传来更多的枪声和爆炸声。 通讯频道中已经乱了。 队长知道这次遭遇的东西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小队全军覆没，他连接到车载短波通讯站，把小队的遭遇发送给了后方的大部队。 他一边举枪瞄准着周遭，一边寻找着掩体，一边向上级报告着情况。 后背靠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让他的心安了些。 单兵雷达的功率已经最大，生命监测仪上无数的红点密密麻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只巨大的带着吸盘的触手从天而降，向他砸来！ 第72章 橘子的味道 顺子的一只手高高抬起，手握成拳，小队停止了前进。 傅有德转头看了看，战士们半跪在地，持枪看住了自己的防御面。他暗自点点头，这波新兵素质不错，都是好兵苗子。 他把步枪挂在背后的磁力锁上，拔出自己的“守御33”，慢慢往顺子身边摸去。 顺子感受到身后来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班长。他也把步枪挂起，一手持手枪，一手持格斗刃。用两根手指指了指墙边的拐角，然后比划出个二字。 傅有德把手搭在顺子肩膀上，拍了拍。二人一起站起身来，慢慢的向拐角摸去。 不用顺子说明，傅有德已经听到了那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和低声的嘶吼。 寒光闪过，锋利的格斗刃直接破开活尸的后脑。 顺子德看了看，这只活尸正在啃食一只老鼠，沉浸在眼前食物的血腥气味中，压根没有察觉来自后面的致命威胁。 傅有德冲顺子点点头，正要回去集合队伍，单兵雷达给了他又一个惊吓。 墙边的半地下室窗口，有个小脑袋在看着傅有德，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十几个幸存者连滚带爬的钻进卡车车厢，傅有德拍了拍车厢，对着驾驶室的后视镜摆摆车，卡车启动。 顺子看到老班长冲着自己过来，嘴角抽了抽，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傅有德呼出一口烟，问道：他们还要多久能装完车？ 顺子把烟头弹飞，这是他跟傅有德学的：最后五辆车，刚开始装。 傅有德看向仓库：二排回来了吗？ 顺子点头：刚回来，也弄回来七八个幸存者。 傅有德打开通讯频道：大家都精神点儿，最后五辆车，装完了我们回家。 小两百幸存者，五十辆卡车满载的面粉大米食用油，最重要的是，零伤亡。 今天运气简直爆表。 这处批发市场还能再来几趟，那巨大的仓库打开时，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燕京常驻人口就超过3500万，每天消耗的日常用品是个天文数字。大爆发后，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躺在各处批发市场商超中静静的等着发霉过期。 活尸只对新鲜血肉感兴趣，腐肉也能对付，但绝对不吃大米白面，更不会炒菜。所以它们不需要这些资源，但天宫避难所需要。 天宫避难所的产能是百万人级别的，但没人嫌吃的东西太多。一是为了资源，二是为了练兵，三是为了搜救幸存者。在尸群放弃围攻天宫避难所，大部分尸群离开市区后，天宫避难所开始以连级为单位派出部队四处活动。 各处还存在一些未跟上大部队离开的零星活尸，每天还是能给部队造成几个伤亡数字。但大局还是顺畅的，几天时间就救回来了数千的幸存者，还有不错的物资收获。 整座城市的各处都是战场，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民用车辆堵塞，这让部队的机动性大受影响。好在搬运车辆的活儿对于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战士们来说还不算繁重，天宫的高层规划出几条外围防线，没人以为尸群会把他们忘了。尸群只是部分离开，市区内还有大量的活尸留存，提前规划建造几道外围防线可以减轻天宫大厦的压力。 在清空了周边的建筑物，确认没有幸存者的存在后，这些建筑物的承重位置被安装了炸药。经过精准计算的定向爆破可以制造出大量的瓦砾堆，可以减少尸群隐藏自己的空间，可以清空大厦的射界。尤其是天宫大厦周边的那几栋摩天大楼，这些大楼如果在适当的时机倒向正确的方向，可以给尸群以重创。 公路上被抛弃的那些民用车辆被堆叠焊接成一道道工事，从天宫避难所里运出来的大型三角钢和厚重宽大的钢板被用来加固这些工事。从军事标准来看，不算坚固，但足够宽大高耸。士兵可以站在这些工事上射击，哪怕是二型活尸也跳不上来。 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们也没闲着，公路无法通行大型车辆，他们就深入路边的小路，绕过建筑物。那些地形对于活尸是天堂，对于傅有德这些普通战士是噩梦。对于这些军团战士来说，就跟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活尸的突袭优势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就这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在天宫大厦周边，守军建立几道不太规则的圆形防线。 没人会认为这些简陋的工事可以挡住数量以千万计的尸群，但确实可以迟滞尸群的冲击速度。等到尸群重返这里，炸掉路边的建筑群可以清空射界可以埋掉很多活尸。 那些活尸不会自己消失，起码目前的研究证明，它们可以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其生理机能接近停滞。但如果周围有幸存者不小心惊动尸群，它们会迅速恢复行动能力追猎幸存者。 它们不会被饿死，起码现在来看它们会活很久。 最重要的是，这些天的劳作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没有人因为尸群的离开而懈怠下来，没有人因为压力的减轻而胡思乱想。所有人都很累，累到想不起自我了断。 傅有德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水分少了些，口感差了些。不过比起头些日子被围在天宫大厦内只有水果罐头，现在就很不错了。这些水果是几天前从批发市场里的冷藏仓库里搬回来的，郊外的核聚变发电厂看来还在正常运作，市区的部分地区还没有停电。很难想象在那混乱的无差别交战中，那些变电站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顺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掏出了几个橘子分给周围的战士，也给了傅有德一个。 一股不属于此时此地的清香飘进傅有德的鼻腔，他把橘子皮放在鼻子下使劲吸了吸，然后把橘子皮塞进了携行袋里。 他还抢了所有人的橘子皮，统统塞进携行袋里。 他的妻子，经常把新鲜的橘子皮放进冰箱里清理异味。 第73章 坠机后的娘儿仨 一股清水进入了口腔，这让干涩的食道很不高兴，剧烈的咳嗽把文慧拉回了现实。 茜茜欢呼着扑到文慧的胸口，这又引起一阵咳嗽。 佳雯阿姨告诉自己妈妈累了，需要睡一会儿，谁知道能睡这么久。 李佳雯过来扶起了文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姐，你终于醒了。 文慧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是个房间，自己躺在火炕上。她的声音虚弱，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我们在哪？ 李佳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像是个农村。 文慧尝试着起身，可茜茜还是挂在身上：我们距离机场有多远？ 李佳雯伸手把茜茜抱了过来，扶着文慧坐起：我只能看到北边的地平线有爆炸的闪光，但听不到声音。要是我的荷兰地理老师没有说谎，起码上百公里。 文慧坐好，把茜茜又揽入怀中，强压着阵阵的呕吐感：我昏迷了多久？ 李佳雯：马上两天了。 文慧叹了口气：那机场那边肯定打完了。 李佳雯递过来一瓶水：还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文慧抿了口水，呕吐感稍减：坏消息。 李佳雯挑挑眉：坏消息就是只剩下我们娘儿仨了。本来还有一名飞行员，不过。。。没挺过来。 文慧点点头，这消息不意外：继续。 李佳雯：好消息是你的身体没有受什么伤，除了有一点点脑震荡。另外呢，这里能吃的东西不少。 “运30”不出意料的坠机了，其实那些超载的人员只是对于最大人数的超载，连重量上限的零头都达不到。但是活尸的闯入，幸存者的逃窜，机尾的打斗，都严重影响了运输机的飞行重心平衡。 那整整一个弹匣45发的九毫米穿甲弹打穿了机舱，打穿了尾翼，毁掉了飞行员勉力维持的飞行姿态。 起飞后，“运30”一直保持在不过数百米的高度不敢迅速爬升，只能用绕圈子的方式慢慢提升高度，这也给后来的坠机埋下了隐患。当然，如果运输机的高度足够高，文慧她们娘儿仨也不可能幸存下来。 在失去了尾翼的控制后，飞行员尽最后的可能找到一块还算平坦的农田，没有打开起落架，而是用坚固的机腹进行了迫降。迫降后，机身没有断成几截，但被巨大的冲击力拧成了麻花状。 李佳雯用机舱内用来束缚大型装备的安全带绑住了自己，文慧被李佳雯抱在怀里，民用外骨骼承受了大部分冲击。 茜茜自己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反而捡了一条命，她的那些坐在母亲怀里的小朋友无一幸免。 李佳雯把文慧母女拖出足够安全的距离后，返回机身寻找幸存者，其实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会有人幸存。 只有一名飞行员还在大口呕着血，李佳雯把他拖出机身后，他就咽气了。 她没忘试试驾驶室里的通讯装置，不出意料之外，坏掉了。 李佳雯用在驾驶室的急救箱里找到的扫描仪给文慧茜茜做了检查，这娘俩都没受什么伤，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寻找了一些食物，还找到了几支枪和医疗箱。然后找了个棵树，爬上去想要寻找一个熟悉的地标。她担任文慧的副驾驶，三个月的时间几乎跑遍了双塔山每个角落。 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和她的记忆重合。这里是平原，最近的山脉也在遥远的地平线。她只看到了地平线的火光，映照在天空的熊熊火光和频繁亮起的闪光让她确认了机场的方向。 坠机地点应该是一大块农田，离着不远就是一个不大的村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三只活尸慢腾腾的挪过来，被她轻松解决。看服饰和身体相貌生前应是村中的留守老人，没有更多的活尸，也没有变异生物，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李佳雯可是见过那长得如兔子一般大小的松鼠的，那玩意儿放弃了坚果，更喜欢新鲜的血肉。同类可以，人肉味儿好像也不错。 官方通报中没有隐瞒所有生物甚至包括植物都在变异，这种事情也瞒不住，还不如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别去逗弄那些和兔子一样大小的松鼠。 李佳雯把这母女二人转移到村里，找了间干净的房子，就这么安顿了下来。茜茜先醒了过来，李佳雯哄了好久才安抚住了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然后就这么等着文慧醒来。 三人在村子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不是等待救援，而是等待文慧的脑震荡自愈。三人又去坠机点查看了一遍，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文慧凭着记忆，忍着恶臭在尸堆里翻出了几个装备箱。打开发现是一些崭新的步枪和几套军用外骨骼装甲。 村子里几辆民用车辆，文慧检查了车辆，还是能用的。但她觉得还是再去坠毁的运输机找找，也许能找到些能用的东西。现在这份辛苦还是得到了回报。 光是把净重超过半吨的军用外骨骼装甲拖拽出运输机就差点让文慧和李佳雯累吐了血。后来还是文慧开车过来才把那些装备箱拽出了运输机。 随着装备箱，也拖出了一路的血泥。 在彻底搜索了所有可用的物资后，李佳雯在机舱内堆了些柴草煤块，淋上些汽油，点燃了运输机。 燃烧了半个小时后，火焰终于引燃了只剩下半截机翼中的残留燃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场爆炸没有引来活尸，倒是引来了无人机。 这娘仨看着一堆装备箱大眼瞪小眼，她们没有一个能摆弄明白这些军品的，李佳雯穿的是民用外骨骼，和军品是两个概念。 光如何把它立起来就要浪费很多脑细胞。 不过没等很久，第二天，一架低空侦查无人机不期而至。 那剧烈的爆炸和运输机的预计坠机地点基本吻合，已经过了一星期才发生的爆炸，证实很可能还有人活着。 这架无人机来自文慧的老东家47旅，它在爆炸地点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站在房顶上拼命挥手尖叫的二大一小。 紧接着，一架稍大一些的无人机飞来，扔下了一个不大的箱子。 小小的降落伞，小小的箱子，但二大一小的心情超过了得到生日礼物。 箱子是军用的，防摔防火防水，里面是一个小型电台，一个小小的医疗箱，两支手枪百十发弹药，还有几个罐头几盒饼干几瓶水。 通讯器的对面是汽车连的老连长，声音虚弱，不过能听得出精神头还不错，他的一条胳膊被活尸咬断了。 李佳雯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文慧稳了稳心神，询问起机场的情况。 文慧搭乘的那架运输机是第一架起飞的，冲过封锁线的那股尸群数量不多，慌张奔跑登机的人群引起了尸群的注意，那些被锁在车厢里的幸存者反而安然无事。 老连长带人的阻击，封锁线分兵回来，很快就歼灭了这一小群活尸。老连长没说，文慧也没问，但汽车连的损失肯定很惨重。 撤退行动最后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将近五万老弱妇孺登上了运输机。不是只有文慧这架运输机被活尸冲进了机舱，事后统计，还有两架运输机因为同样的原因坠毁。 两万在机场边缘组成封锁线堵截尸群的战士，损失超过三千，断后的临编第九营，幸存不过百人。 老连长帮助文慧确定了方位，娘儿仨现在距离双塔山超过了两百公里。他很遗憾的告诉文慧，庇护所没有能力去接应她们，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们自己。 对于这个消息，文慧表示并不意外。 她告诉了老连长自己这边的情况，三人的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伤员。武器不缺，弹药不缺，食物也不缺，有车辆可以代步，还从运输机里弄到了三台外骨骼装甲。自己能理解庇护所的难处，就是能不能空投一份外骨骼装甲的说明书。 如果可能，文慧还想要老连长引导一下方向，双塔山是回不去了，那么最近的成建制的军队在哪里。 第74章 第一要塞群 “别指望避难所会派出救援来拯救我们，别指望别人来给我们擦屁股。” “所有人，记住你们这四个月的训练，记住在训练场里学到的，听从通讯频道里的命令，就能活下来。” “没有什么是你们手中的激光步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在打几枪。” 顾文东的战前训话很粗犷，不过很有效，一阵刻意压抑的笑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七营的任务是向北，和第二旅的一个营换防，保护正在建设的第一要塞群，对周边进行扫荡， 说实话，方斌心里也没底儿，这是七营的第一次实战。王司令下达的四个月整训期就是四个月，多一天都没给。 第一要塞群是四号避难所防御圈最北的要塞群，距离避难所直线四百公里，距离大毛的国境线不过百十公里。主要塞是围绕一座小城的铁路线建造的，相比较公路那可怜的运输量和无法升空的运输机，铁路运输无疑更适合现在的地表。 那里的辐射值不算很高，哪怕是老式外骨骼装甲也可以抵挡得住。那里的土地被辐射中和消杀液喷洒过，在要塞群中，不穿外骨骼装甲也能正常活动。 但是周边并不安静，越往北，变异生物越多，也有小规模尸群的活动。方斌看过那个营的通报，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战损了将近百人。相比较击杀数，战损并不高。但第二旅的那个营是老兵营，老兵占比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和自己这个新兵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只是先头部队，根据集团军的安排，整个新编第四合成旅都要在完成整编后开进到北方。 这次和七营一起出发的还有第八营，旅部用两个营的新兵替换一个老兵营，这让方斌稍微安心了些。如果算上手里的这些新式装备，希望能少些战损。 被避难所重新设计过的蒸汽机提供了足够的动力，这些崭新的蒸汽车头速度不快，但运载量确实够大，也足够可靠。两个营的所有战士和装备被一起塞进了车厢，后面还有上百节车厢满载着各种物资。 方斌爬上一座装甲炮塔，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外面。核弹落下已经快一年了，自己出外勤的次数也不少了。天空还是那样的灰蒙蒙的，透着丝丝绿色。阳光无法穿透那些被剧烈爆炸扬起来的辐射尘埃，大地已经无法种植，气温也越来越低，虽然下降的幅度并不明显，但确实是在下降。现在还存在的任何植物在共济会改进的病毒和辐射双重作用下都有可能发生了变异。 这种变异不可能是良性的。 而那些变异生物也是如此，很多受病毒感染的哺乳动物在长时间辐射影响下死亡，但活下来的更强，更快，更难杀死。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还保留了自然繁衍的能力。 以前华夏陆军大量装备的5.8毫米步枪高速穿甲弹足够穿透任何防弹插板和外骨骼装甲，现在就是个笑话。最新的“27改型”已经使用12.7毫米口径，和重机枪子弹通用。听说下一步的换装就是激光武器，当然这还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实战数据来定型。 如果你一直待在避难所，仅凭着那些通报，可能无法理解李家赶鸭子上架式的做法。但方斌明白高层的焦虑，外面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 秦岭指挥部无法联络，卫星无法连接，没有高空侦察机，四号避难所没有任何外援。 现在只是第一年，明年呢，第三年呢？ 那些活尸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变异生物呢？那些植物呢？ 自己眼前的这一方天地，就成了这个样子，那内地的情况呢？全蓝星呢？ 装甲弦窗外的景色破败，万物凋零。一股浓重的白色雾气自车头方向飘来，那是蒸汽锅炉在泄压。 方斌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a市，回到自己的老破小，着急忙慌的给方晓言做饭洗漱，送他去上学，然后回到装修队去当自己的刷漆佬。 换防交接进行的很顺利，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已经基本完工。这里很明显套用了同一套图纸，整整五层城墙把车站包围得严严实实。第一道城墙的高度是三十五米，其他城墙成阶梯状逐渐降低高度，最外层的第五道城墙也有二十米高度。 在外人看来，要塞建筑的越高大，安全感越强。 在方斌和顾文东看来，这说明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多，也更强。 第二合成旅在这里用两个团的兵力打了一场会战剿灭了大部分的变异生物，然后留下一个团的兵力保护主要塞的建设，随着建设进度的完成，兵力也逐步倾斜到其他小型要塞的建设。但是这里的变异生物出乎意料的多，反复扫荡清剿下也只能勉强保证施工工地的安全。 无奈之下，第二旅重新部署了一个团加强兵力。在主要塞第四道城墙刚刚合龙时，一个大型变异生物群从北方南下，直奔主要塞而来。 这些变异生物的构成很奇怪，明明是放在平时会厮杀到不死不休的物种，居然会一起冲击人类的要塞。不但如此，还学会了使用战术。 巨大的软体蚯蚓和蛇类跟着鼠类在地下打出隧道，长出厚厚骨殖的变异牛负责吸引火力直接撞击城门，助跑加速后的变异马踩着墙体往城头冲锋，然后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扎成马蜂窝。 这些变异动物和疯了一样冲击要塞，在坚固的城防下折戟沉沙。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此次防御战也印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变异生物中出现了类似四型指挥活尸的领袖。 伴随着进攻，还有一股奇怪的黑色雾气逐渐笼罩了战场，有毒，降低周遭温度，甚至腐蚀和阻碍外骨骼装甲的行动。 不过随着第一道围墙的炮群覆盖炮击了它们的后队，雾气开始退散。这些大口径炮弹尤其是燃烧弹对付这些雾气特别有效。能够释放雾气的生物可能被炸死了，也可能是撤退了。 变异生物群的进攻没有持续很久，在用尽办法也无法攻破城墙后，它们向来路撤退了。侦查小队冒死在后跟踪了一段路程，发现它们最终退入了大毛国的国境。 这一路上，原来侦查确定位置的小型尸群，无论是五型活尸还是辐射活尸，都被那些变异生物撕成了碎片吞进了肚子里。 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这二者暂时还没有结盟。 第75章 秦岭 林浩走出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主通道口，找了一块大石坐下，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的军事主官王亮坐在了他的身边。林浩掏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根过去，王亮接过，二人开始吞云吐雾。 王亮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呵呵一笑：还是你们过得滋润啊，这庇护所自产的香烟那叫一个难抽。 林浩从携行袋里掏出几盒香烟，塞给了王亮。 王亮眉开眼笑的把烟藏好，指了指眼前还在清理的战场：你们四号避难所，啊，是第五集团军的战斗力确实不低啊，二十万的尸群，说灭就给灭了。 林浩摇摇头：侥幸罢了，也是这里地形开阔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机动。如果是丘陵地带，赢得没这么轻松。如果不是这个尸群正好堵在铁路线上，我们也不会主动招惹这种规模的尸群。 话是这么说，不过以两个团的兵力野战消灭了二十万活尸，其中至少过万的五型活尸，这样的战绩确实值得骄傲。 王亮问道：外面的环境真的有那么糟糕？ 林浩叹道：只会越来越糟糕，我给你们看的都是北线的实战记录，后面还有几种主要变异生物和活尸的变异报告，建议你们花点时间仔细研究一下。那些东西，越来越强了。 二人沉默的看着推土机把尸群推进挖出的大坑，久久无语。 王亮叹了口气：铁路线什么时候能修到这里？ 林浩摇摇头：高层还在研究是否修复这一段的铁路线。河北省的尸群密度太大了，强行开通铁路线需要的护卫兵力太多。当然，这还得结合燕京方向的侦查结果，燕京市区的情况，目前第五集团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燕京市区的情况允许，那再多的资源再多的兵力也值得投入。 他看向王亮：核打击前，燕京的四座避难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 王亮皱眉：如果不修复铁路线的话，我们怎么撤离？ 林浩指了指刚刚升空准备转运伤员的雷鹰：用雷鹰，虽然慢了点儿，但多飞几趟也就差不多了，总比陆运强。 王亮抽了抽鼻子，刚想说点什么，林浩却站起身来，指向东北方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去燕京市区侦查的雷鹰回来了。 天际线上，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 和预料之中差不多，在核打击中，燕京被重点照顾了。尽管燕京有着重重反导防御，但还是有几发核弹落到了市区。最严重的并不是市区的损毁程度，而是命中市区的核弹中有几发脏弹弹头和装载了改进型病毒的病毒弹头。 脏弹造成的巨量辐射让雷鹰都有些抵抗不住，拼死抵近富友集团在燕京的总部天宫大厦，发现大厦正在被尸群围攻。机群倾泻了所有弹药后，在楼顶的降落场放下了几名军团战士没有等待就返回了第一百零一号庇护所。 林浩揉着眉心，战场记录仪里的画面让他很不安。那尸群的规模看得他心惊肉跳，无需计算也知道那里的五型活尸辐射活尸的数量惊人。李成福不是没有交代过他，燕京市区的情况可能很糟糕，但亲眼目睹远比言语更为震撼。 而天宫大厦能坚持到今天还没撤退到地下避难所也让他感到惊讶，林浩知道六号基因原体和数量不少的第六军团战士就在那里坐镇，也知道天宫大厦地下的一号避难所无论软硬件是可以比肩四号避难所的，但在这种外部环境下还能坚持这么久，这些守军的韧性可见一斑。 他一直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李成福这个多智近妖的老友算计下，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像是提前预知一般，他能制造出三号解毒剂，他打造了遍布全国的庇护所，他能像哆啦a梦一般拿出各式各样的新式装备来应对眼前的危机，他能打造出基因改造军团，他似乎无所不能。 那么他如何面对这等规模的尸群？ 核弹？林浩毫不怀疑就在四号避难所的某个仓库里肯定躺着已经装载好弹头的东风导弹。 一些他不知道的基因武器？就好像那个四型解毒剂？ 反正他知道，哪怕四号避难所的兵力在翻十倍，也不是燕京尸群的对手。 量变引发了质变，况且质量本来就不低。 思考不是自己的强项，林浩果断放弃。 李成福给自己的任务是整合第八十八和一百零一两座庇护所的人口，现在完成了，两座庇护所的将近六十万人口都已归四号避难所管辖。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幸存者运回四号避难所，在雷鹰炮艇出现后，铁路线的修复似乎不那么急迫了。每架雷鹰挤挤能塞进去四百幸存者，总比担心受怕等着火车好些。 但铁路线的修复依旧没有停下，大规模物资的转运还是要靠火车。 山西的前进基地所有的地表包括城墙建设都已完成，正在调试装配防御武器。 自己是不是该回去四号避难所一趟休息几天？ 林浩打消了这个念头，时间紧迫，自己在外面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能帮到李成福的更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支侦察小队已经冲过潼关进入了陕西省，和一支正规军部队建立了联系！ 这是自核弹落下后四号避难所第一次和正规军建立联系。 这支正规军是核打击前进攻省会西安时的新编第八集团军和新编第九集团军的各一部。秦岭指挥部用两个老牌集团军三个新编集团军的兵力在西安市外围和尸群打了一场会战，那一战消灭了将近3000万活尸，省会西安得以收复，整个陕西省内的活尸几乎为之一空。 在那之后，主力转向南方，第八第九新编集团军各派出一个合成旅的兵力向北继续清剿，核打击来临前秦岭指挥部的提前预警让这两个旅逃脱了灭顶之灾。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团的兵力被冲击波波及。 核打击后，这两个合成旅的长官迅速重组指挥架构，把剩余兵力合并成一个旅级战斗群，统一号令。同时向南派出几支侦查小队试图和秦岭指挥部重新建立联系，虽然南方的天空被连续升空的中段反导导弹和高能激光覆盖，虽然连续不断的核爆闪光映亮了整个黑夜，但那些勇敢的侦察兵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南下的征程。 六支侦察兵小队，共计155人，只有一人返回。 第76章 秦岭2 电磁干扰阻断了通讯，超量的辐射侵蚀了他的生机。接应部队把他从军用越野车中扶出来，脱掉外骨骼装甲时，他浑身的皮肤已经溃烂起泡，一只眼睛脱离了眼眶被神经拉扯着挂在脸颊上。 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脖颈处的淋巴结因为接受了超量辐射变得肿大，压迫了声带。他的手中有一张字条，带着他的皮肤，被他的血和体液浸透。 字条很简单，只有五十八个字。 秦岭指挥部受到饱和打击，小队前进至距离主通道出口三十公里已无法前进。目视观测山体崩塌，主通道被掩盖。沿途发现其他小队，皆已牺牲。 为了这五十八个字，牺牲了155人。 在这之后，战斗群收拢部队，寻找各处位于白于山区的战备仓库获得补给。没有开启密匙，他们没有直接破坏那些可以抵抗辐射的装甲防爆门，而是用炸药炸开侧面的山体。获取补给，安置伤员，部署防御兵力，然后大部队开始向周边城镇散开，搜索幸存者。 陕xi省作为当年三线战略的重要支点和秦岭核长城的所在地，遍布全省的重工业基地随时可以转化为军工企业。这自然也成为核打击的重点目标，几乎每座城市都成了饱和打击的目标。 这几乎断绝了这支旅级战斗群的最后一线生机。 搜寻幸存者的行动没有什么成果，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被核弹覆盖，那些位于城市或者城郊的庇护所要么被核弹直接命中，要么被海量的瓦砾和辐射彻底封死。仅凭旅级战斗群的装备和人力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死去。 倒是在白于山区内的一些自然村镇得以幸免，幸存者被他们找到收拢。 他们甚至在山区找到了一处核弹发射井。 最后，算上战斗群自己的兵力，幸存者团体总人数到达了六万人。 这里是华夏中部地区的反导防空重要节点之一，除了已经装填了“东风7a”的五座发射井外，从防空导弹防空激光炮到中段反导系统应有尽有。 核弹发射井的守卫部队是一个加强营的内卫，算上操作人员也有差不多千人。这些固定式的发射井本来就是核大战时的第一打击目标，但这个基地并没有遭到核打击，应该是被来自其他方向的拦截火力挡了下来。这里当然也有为守卫部队提供后勤保障的宿舍，车库，弹药库。地下还有一个容积五千人的小型庇护所。 这让大家有了个喘息之地，让那些幸存下来的老弱有个栖身之所。 五千人容积的庇护所装不下六万人，各处的战备仓库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让所有人住下来。他们就用战备仓库中的工程装备开凿岩壁，用战壕掘进机挖出战壕，所有能干活的男男女女拿着一切能找得到的工具沿着战壕向下挖，挖出地坑，在连点成线。 这和第十七号庇护所的幸存者采用的方法一样，幸运的是，这里的幸存者人数更多。不幸的是，死去的人也更多。 等到和四号避难所的侦查小队建立联系的时候，六万幸存者只剩下了一半，那一半人死于塌方，死于过量辐射，死于彻底绝望后的自我了解。 剩下的幸存者也是摇摇欲坠，躲在小型庇护所中的只有女人和孩子。老人们主动走出庇护所，夺下青年女人手中的工具，继续刨着岩壁挖着坑道，直到辐射夺走他们最后一线生机。 李成福派出了几乎所有的雷鹰机群来增援这些幸存者，林浩跟着第一波次来到了这里。机群带来了抗辐射建筑构件，抗辐射药剂，干净的食物饮水，还有第三合成旅一个营的兵力和大量军医。 建筑构件被组装成战地医院，幸存者们按照伤情程度被分批送进医院紧急治疗，情况还算稳定的就直接搭载清空货物的雷鹰返回前进基地。林浩带来的那个营帮助军医队营救伤员，分发食品饮水。 林浩看着脚下的山谷默默无语，这里是安葬死者的地方。死去的人被安置在坑中，然后盖上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新到的死者就放在那层薄薄的浮土上，在盖上同样的一层浮土一层生石灰。 幸存者没有多余的力气为死者安葬，这里的防辐射服只有不过千套，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把自己暴露在辐射中。 辐射量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大风会带来超量的辐射，就会多死一些人。有时候，大风也会带走辐射，那就少死些人。 这里不缺食物和饮水，三处战备仓库里储存的给养足够这六万幸存者食用几年，每天都在死人，算下来，富裕的食物越来越多。这些食物虽然都受到了辐射影响，但还是能吃的。 人饿了，什么都能吃，包括同类。 林浩转身看向南方，秦岭指挥部就在那里。 那里的情况比燕京更糟糕。 燕京只是个象征，是精神图腾。而秦岭核长城则是脊梁，集工业产能，人口，物资储备，指挥中枢于一体。如果真的能摧毁这里，那就彻底打断了华夏国的脊梁。 所以这里受到的核打击也是最多的，盾与矛的攻防持续了整整三天。李成福的预判成为了现实，核弹，脏弹，生化弹头，毒气弹头。几十年三代人精心养护的郁郁葱葱的秦岭已经成了死地，连微生物都无法生存的死地。 按理说，到了这里，李成福应该不惜代价的冲破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封锁线，和秦岭指挥部建立联系，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在此处核弹发射井建立前进基地，调配了大量的辐射中和消杀液，准备沿着山区公路慢慢推进。 在核弹落下后，陕xi省北部的尸群为之一空，连变异生物的数量都少得可怜，现在能干扰工程进度的只有时间。 绕开那些遭到核弹蹂躏的城市，利用山区公路，这些做法林浩能理解，不过李成福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有些疑惑。 除非，除非四号避难所和秦岭指挥部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这是唯一合理的理由！ 可是，是怎么做到的？ 林浩再次放弃思考，也没有询问的打算。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够了，该自己知道的，不需去问。不该自己知道的，问了反而自讨没趣。这点做人的分寸，林浩还是知道的。 第77章 飞舞的骨灰 “停止射击！” 密集的枪声变得稀稀拉拉，然后彻底消失，整条防线寂静得如同月球背面一般。 傅有德看着那些还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新兵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去踹了几个人的屁股，在通讯频道里大吼：所有人，抢救伤员，检查弹药，装填弹匣！ 傅有德打开一箱子弹，把打空的弹匣一一摆放在面前的工事上，然后拿起一个慢慢压着子弹。真正的老兵都知道自动装填机不靠谱，只有新兵蛋子才会去拿装好的弹匣。不过傅有德没多说什么，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这些新兵刚才打得不错，活尸冲上工事时，他们真的敢拿着格斗刃近身肉搏，就是有两个家伙打上了头，主动抱着活尸一起摔下工事，还往身上绑反步兵跳雷绑手榴弹？这是电影看多了吗？ 等自己的嗓子缓过来，这事儿肯定要说道说道、 他能理解这些新兵的心情，敬佩他们的勇气，但应对尸群的这种试探性进攻，真的没必要。 尸群退出了大概两公里的距离，就不再退了，它们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好像等待着什么。顺子看着来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支重型狙击枪和一箱狙击弹，和几名新兵换着班儿对着尸群点名儿。 加装了弹道计算机的重型狙击枪，在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加持下，两公里的距离几乎指哪打哪。一枪一个的爽立感刺激的这些新兵大呼小叫，上级没有发声，傅有德也懒得管。尸群待在这么近的距离确实不是个事儿，给守军的反应时间太少。 头顶上传来一阵迫击炮弹的尖啸声，傅有德抬头望去，十几个小黑点越过他们的工事，在尸群头顶不过十几米的高度炸开，密集的破片和钢珠砸倒了一大片活尸。 那是专门对付战壕用的人员杀伤弹，用来对付尸群的效果仅次于燃烧弹。 尸群明白了人类守军的态度，它们继续向后退去，直到距离工事五公里才停下。守军也不再浪费弹药穷追猛打，双方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和平、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傅有德叹了口气，那是喷火兵来打扫战场了。阵地前的尸堆足有几米高，守军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和精力来挖出大坑进行掩埋，又不可能放着不管，就只能焚烧了。 傅有德朝着顺子招呼了一声，几十名新兵跟着二人走出工事，把防线前的尸体搬到位于二百米外的尸堆。 活尸的冲锋被拦阻在防线二百米左右的距离，这是新兵能够保证命中率的最远距离。这里的尸堆足有十米高，绝大多数都是普通活尸。 在尸堆遮蔽了守军的视线后，二型活尸借助掩护跳过尸堆，趁着新兵的些许慌乱，这些敏捷的变异活尸又往前冲了二三十米，然后迎头撞上重新组织起来的弹幕。 尸群再次叠高，反复如此，直到工事前。 然后就是跳上工事，撞上被焊死在工事上的厚重钢板，被铁丝网缠住，和守军搅成一团。 这是尸群对付人类工事的打法，很合理，很有效，也很战术。 两辆推土机从后面开了上来帮忙推尸体，被傅有德拒绝了。用推土机的话，这些尸体会被铲斗弄得血肉模糊残破不堪。 他们已经死过两次了，他们的身体被病毒肆虐，各种囊肿和溃烂遍布全身，又被横飞的子弹和爆炸的炮弹打成马蜂窝。 他们受得苦够多了。 现在他们彻底解脱了，不要再折腾他们的肉身，傅有德想送他们一程，送他们最后的体面。 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搬运尸体的工作并不繁重，虽然很恶心，但大家还是尽量把所有的残肢断臂收拢进了尸堆。 补枪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活尸只是被乱飞的子弹打断了手脚，只是被死去的同类绊倒夹在尸群中。有些不长眼的新兵抱着玩耍的心态对待这些活尸，被傅有德踹了屁股扇了后脑勺。 战场打扫完毕，喷火兵往尸堆上喷洒了一些助燃剂，然后打开了火焰喷射器。上百米的火龙冲向尸堆，被命中的尸体直接碳化。助燃剂被点燃，整个尸堆开始剧烈的燃烧。 那些身着重甲背着一人高的巨大燃料罐的喷火兵绕着尸群喷射火焰，让傅有德想起自己给父亲烧纸时的情景。那一大堆黄纸元宝不会被直接烧透，他总是要用棍子来回扒拉，让氧气进入火堆，让火焰重新燃起。 不过半个小时，巨大的尸堆就被彻底碳化，还未冷却的骨灰被风吹上了半空，在纷纷落下。落在了工事上，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头上。 轮换上来了，傅有德的连撤下休整。在后面的整备阵地，傅有德张开双臂，几名新兵用高压水龙给他清理装甲，然后新兵用粘了肥皂液的长柄刷子刷洗。那些水掺了消毒液，股股黑色的水顺着装甲外壳流入脚下的地沟进入下水道。 傅有德看着黑色的水流变成灰色，然后是清水，就这么流进了下水道。 骨灰，碎肉，血迹，随着泡沫也一起流进了下水道。 尸群没有忘记天宫大厦中的人类幸存者，但也没有特意阻拦幸存者的行动。它们把人类幸存者的行动圈定在二十平方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幸存者无论干什么尸群都当做看不见。但只要尝试继续向前，无论是突围还是搜寻物资，都会遭到尸群坚决的反击。 人类和死而复生者在反复的互相试探后，终于确定了各自的边界。没人能解读尸群的这种行为，但很明显的一个目的就是圈养。让那些新鲜的血肉折腾去吧，反正它们逃不出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天宫大厦的幸存者确实没有突围的必要。位于地下的富友集团一号避难所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几百万人，有足够的产能喂饱和武装所有人。除了秦岭核长城，没有哪里的条件可以比肩一号避难所。 天宫大厦很坚固，它本身就是按照军事要塞的标准来建造的。虽然表面上是富友集团的总部大楼，一直行使的职能也是商务中心。不过到了战时，这座燕京最高的大厦就会变成燕京地区的防空反导和无人机控制的重要节点。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和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之间有地下通道相连接，随时可以互相增援。调配兵力和资源。 突围出城？且不讨论能不能冲得出去，就说冲出市区后能去哪里？ 第78章 外围防线 地面上，在确定了互相的边界后，冲突就反复爆发。人类守军依托公路用废弃车辆建筑了层层叠叠的工事，尸群反复冲击这些工事，每次都是扔下几千具尸体无功而返，或者说未尽全力。 在地下，双方的战斗也从未停歇过。燕京有发达的立体交通系统，地铁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在和平时代承担了日常市区通勤的公共交通系统，现在成了双方激烈争夺的战场。 尸群在地面上反复测试寻找人类守军防线的强度和漏洞，在地下，它们用尽办法尝试接近天宫大厦。四通八达的地铁隧道无疑是最好的一条道路，天宫大厦的对面就是地铁站。而下水道排洪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地下隧道的战斗远比地面惨烈得多，限于地形原因，无法使用曲射类投射武器，守军用动用的重型武器只有单兵火箭筒。还好第六军团的军团战士承担了大部分的防御压力，不然这个血肉磨坊会耗尽人类守军的最后一滴血。 在和尸群拉扯了半个月，发现实在无法守住地铁隧道后，守军炸塌了一部分隧道，堵死了所有能够容纳活尸爬过的孔洞，在下水道中安装了动态监测仪激光防御网和自动防御机枪。 其他三个军方庇护所没有太多的行动，他们关闭了主通道的外层装甲防爆门，没有在地面建立防御圈，没有尝试清理地铁隧道，只用位于地铁隧道下面的地下通道和一号避难所保持联系。 整个燕京市内的庇护所收容了将近五百万幸存者，如果多点开花，那势必会分散整体实力，也可能会刺激尸群对庇护所发动总攻。 现在人类守军需要时间，用来提升产能，武装和训练幸存者，能保持和尸群的对峙最好，小规模的冲突也能接受。那三座庇护所的地表可没有天宫大厦这样坚固的工事，能隐藏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忙。 傅有德不知道这些圈圈绕绕，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号避难所每两天进行一次全体通报，包括秦岭指挥部的政令，包括天宫大厦周边的情况变化。作为连级指挥官，傅有德不用去看那些通报，他的个人终端上会实时更新这些信息，尤其是周围的尸群动态。 天宫顶层的无人机群现在也不怎么出动了，每天不过照例出去两三趟，对地表聚集过密的尸群发动轰炸。几架“无侦15”盘旋在燕京上空，24小时不停的监视着整个市区的情况。 除非尸群冲击防线的规模过大，要不这些无人机群是不会大规模出动的。 不是弹药供应不上，每天傅有德都能看到货运电梯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被送上顶楼。而是不想太过刺激尸群，让守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受到本可以避免的损失。 现在傅有德这些老兵过得还不错，无论是饮食还是装备供给，都是第一档。他现在手下的这个连，老兵和新兵是按照一比三的比例配置的。其实不用进行什么vr体感训练，拉上防线坚持两个轮班，能活下来的就是老兵。 上级对他这种观念没有表态，没有批评，也不可能赞同。他的想法没错，这种烈度的阵地战不是那些训练仪器能模拟出来的。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儿，不能这么做。 现在每个幸存者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任何一条人命都是几十条人命堆出来的。 想来可笑，几个月前还时不时能看到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在各种媒体面前慷慨激昂的表示蓝星已经承载了太多人口，全世界各国要进行计划生育和加快外太空探索殖民的步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人类居然成了稀有物种。 作为表现优异的老兵连，他的连经常被抽走老兵送进新兵。那些被抽走的老兵都成了新编部队的基层军官。现在一号避难所整编新兵的训练科目不多，熟悉外骨骼装甲，射击，武器装备保养，近身格斗，这几个项目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诸如体能训练反而一笔带过。 目前急需的是每一支能开火的步枪，和操作步枪的人，依托工事纯粹的防御战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训练科目。 为了弥补一线火力的缺失，一号避难所开始大量部署战斗机器人来填补空缺。这些搭载了半自主ai的战斗机器人大大降低了一线部队的伤亡，在前线的战斗可以完善它们的数据库，可以学习如何更好的战斗，如何更好的掩护人类战友。但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少，虽然避难所在拼命提高产量，但还不能替代人类守军担任主力。 最初那些用废弃车辆紧急建造的防御工事正在被进行改造，先从内圈防御开始。四辆汽车被叠成方方正正的两层，中间搭上扁圆型的钢管，四周用预留好了射击孔的钢板围住，从一号避难所开出来的混凝土搅拌车把混凝土灌满这个方块，一块崭新的围墙就完成了。 过程简单，快速，成本极低。 每块墙体净重起码七八吨，不是现在的活尸能推得动的。 看来高层一定要守住外围防线，起码要尽力守住。 傅有德敲了敲包裹墙体的厚钢板，这不是军用合金防弹板，但足够厚实。新的城墙全由这种墙体构成，高两块六米，宽四块十二米，在城墙上还焊接了超过一米五高的钢板充当护盾。算下来，哪怕是二型活尸也不可能跳上城墙。 如果它们不踩着尸堆，确实跳不上来。 沿着墙体的外围，还有一道壕沟，那是今天下午用排雷索炸出来的。只有三米深四米多宽，不能寄希望于这道壕沟太多，但有总比没有强。 傅有德走下城墙，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段六十米的城墙就是他的防御段。连里的新兵看到这些城墙，都是信心百倍。不过傅有德知道，如果尸群全力发动，这就是小孩子堆出来的积木。 他见过尸群的疯狂，他亲身经历过，就在天宫大厦的第一层。 那里的地砖缝隙里现在还残留着的血迹，早已凝结成块。 营里的炊事车开上来了，送来了晚饭。顺子把饭盒递到傅有德面前，头儿已经发了一下午的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晚饭还吃不吃。 最好不吃，晚饭是烧鸡腿，每人两根。 第79章 安稳的日子 没想到傅有德拿起饭盒就吃，顺子暗暗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头儿，你这一下午都合计什么呢。 傅有德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大米饭，看都没看顺子：没想什么。 顺子抽抽鼻子：还没想什么，你这一下午都抽了一盒烟了吧。 说完，顺子挪了挪屁股，离傅有德远了点：别合计啊，我兜里也没烟了。 傅有德没在意老战友的耍宝，他叹了口气，好像在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在问顺子：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顺子嘿嘿一笑，指了指手里的饭盒：我说连长，你今天是咋了？有的吃，有的喝，活到哪天算哪天呗。 傅有德点点头，这也是一种态度。 天色慢慢转暗，上百台探照灯把整条防线和距离防线五公里的尸群照得分毫毕现。 偶尔，从防线外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声和枪声，甚至还有爆炸。那是躲藏在某处的幸存者被活尸找到了。 顺子走上城墙，看向火光的方向，叹了口气：连长，你下去睡一会吧，我来盯着。 傅有德没有反应，还是站在那里。顺子走上前正欲再说，傅有德猛德抬起手：是军团士兵，冲我们这儿来了！叫所有人起来，准备接应！ 尖利的哨音响起，在老兵的责骂声中，新兵们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的武器冲上自己的防御段。 傅有德戴上头盔，声音有些发闷：那是他们用的爆弹枪的声音，不是我们的步枪。距离越来越近了，所有人！准备！ 几十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防线对面的建筑物小路中窜出，冲着灯火通明的防线侧面奔来。他们逃出来的那群建筑中，还能看到隐隐火光闪过。那是军团战士在射击殿后。 无需细看就知道那些是活人。 傅有德一拍脑门，喝道：跟我来几个老兵，顺子，放几条绳子到墙下。看住那些新兵，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相比较活尸，他更怕那些新兵蛋子走火打中自己的后背。 那些幸存者跳不过壕沟，等他们爬上爬下，尸群肯定就追上来了。 何况那群人里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 几名老兵也看出了门道，跟着连长跳下了围墙，跳过壕沟接应幸存者。 跑在最前面的幸存者已经发现了壕沟的存在，他站在壕沟面前正不知所措，就被傅有德抗上了肩膀。 傅有德助跑几步，起跳，然后把肩膀上的幸存者往地上一扔，指着围墙上扔下来的绳子：那边有绳子，快跑！ 几个来回，他们把所有的幸存者都带过了壕沟。傅有德把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摘下，单膝跪地，枪口瞄向了小路。 几名军团战士互相掩护着冲出了小路，尸群就在他们后面紧追着，最后一名军团战士的后背上甚至还趴着两只活尸！ 傅有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的同时步枪的下挂榴弹发射器打出了一发枪榴弹。 顺子和其他几名老兵同时打出了枪榴弹。 爆炸覆盖了那条小路的出口，猛然冲出的尸群撞上了破片和冲击波，前面几只活尸摔成了滚地葫芦，居然暂时堵住了出口。 这几发枪榴弹只迟滞了尸群几秒钟，然后那条小路就被来自城墙的重机枪火力覆盖。 几名军团战士从傅有德身边跑过，他还在继续开枪掩护。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时，他正要把一个新弹匣塞进弹仓。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带着飞了起来，落地，在飞。再次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城墙内。 最后一名军团战士跑过傅有德身边时抓着他的外骨骼装甲背包架，带着他跳过壕沟，又跳过了围墙。 傅有德扒下头盔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尝试平复自己的心跳，头盔内置的生理监控警报让他心烦不已。 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甲，然后一个包裹着牛皮的大号酒壶递到他了面前。 他抬头望去，拉他回来的居然是第三猎群的头狼，老熟人了。 “所以说，华夏的神话体系也是有主神的。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用泥捏成人形。” 安妮看向许正武，忽闪忽闪的漂亮眼睛满是求知欲。 许正武指向眼前的书本：但他们都为了自己的造物牺牲了自己。盘古化成山脉河流以滋养万物，女娲补天斩杀恶兽。 安妮点点头：你们华夏人的价值观一直充斥着牺牲，为了大多数人，为了心中的理念，为了天下福祉而牺牲。这确实是我们的文化中欠缺的。哦对了，许叔叔，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正武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肋骨和小腿还是传来丝丝的疼痛。 许正武的脸色没有变化：应该差不多了。 安妮拍了拍许正武的胳膊：等下还是让温蒂在给你做个检查吧。好了，我该去休息了。 她灵活的从椅子上跳下，做了个鬼脸：趁着吉娜阿姨还没过来唠叨。 许正武微笑着对安妮点点头：安妮小姐，晚安。 安妮对着许正武微微鞠了个躬：谢谢许叔叔给我讲故事，那么，明天见。 许正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婉拒了温蒂的医疗检查，匆匆洗了个澡就回到了床上。和安妮已经相处了几个月时间，他能确定那两个成年女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安妮也只是个刚过完六周岁生日的小女孩，自己哪怕有伤在身，也能随时徒手捏断她们的脖子。 但他没有这么做，不是心软。“麒麟”这种级别的部队根本不会被道德观束缚，哪怕目标是婴儿，他也不会犹豫。 但就如安妮所说，他们被困在这里了，彻彻底底的困死在地下二百米的核战避难所里了。华夏的“东风55”以精准着称，而来自大毛国的“撒旦”则以携带的六发分导弹头而闻名于世，不是数量，而是当量。 每发分导弹头都有两百万吨tnt的当量。一枚“撒旦”，就有一千两百万吨的威力。 许正武不知道这里一共落下了多少核弹，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军功章担保，大毛国绝对不会放过共济会。 所以，他被彻彻底底的困死在这里了。 看到许正武后，安妮没有慌张没有尖叫没有咒骂，她的镇静很不寻常。 安妮当然知道许正武是入侵者，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乔伊斯，但她没有命令那些改造体士兵杀了许正武，没有下毒，玩具堆里也没有隐藏的重机枪把他撕成碎片，她的公主房里只有各式各样的玩具。 她让那两个女仆给他疗伤，修理他的外骨骼装甲，给他干净的衣物和房间。每天他们一起用餐，安妮会缠着许正武要他讲故事，她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话，但对华夏文多多少少还有些阅读障碍。 她的真诚，她的笑容，没有一点杂质，哪怕面对的是她的杀父仇人。 整个避难所的面积很大，但许正武只见过安妮主仆三人，连那些改造体士兵也再没出现过。 许正武没有被限制自由，为了他的通行方便，安妮在系统中录入了他的身份信息。这让他几乎可以畅游所有开放区域。 是开放区域，而不是所有区域。 许正武当然明白，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有一点他很奇怪，按理来说，共济会十三家族应该把家属都安排进入避难所，起码直系子孙应该在这里，这些王八蛋很看重血统的，可这里确实只有安妮主仆三人和自己。 问及这个问题，安妮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在探索了能够进出的所有区域，确定了自己被困死在这里后，许正武也放松了下来。每天陪着安妮读书，或者在自己的房间里锻炼身体看看全息电视。服役十年，这是他过的最简单的日子。 第80章 又一个穿越者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好久，暖暖才耷拉着脑袋从教学楼走出。今天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留下自己和她一起收拾教室，把那些散了一地的玩具收回柜子，又给了她一块小抹布一起擦桌子。耽误了好久才放她出来。 转过操场的转角，就是幼儿园的正门，平时一群家长正在这里等着接孩子。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自己出来的晚些，应该只有刘婶一个人才对。现在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最前面的一个人正面带笑容在和刘婶说着什么，看着那张脸，暖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四号避难所明面上的民政主官，李牧！ 李牧看着慢慢挪到自己身前的暖暖，蹲下身来，满脸的笑意未减半点：暖暖，你好！ 四号避难所地下十九层，李成福的私人会客厅中，李成福拿起茶杯吹了吹，慢慢了抿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暖暖正在对着一盒点心大嚼特嚼。 李成福满脸笑容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他的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点心太干了，慢点吃，喝点水。 暖暖放下点心盘子，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顿猛灌，这才呼出一口气：这里的点心真好吃，比外面食堂供应的好多了。 李成福看向身后的梅姨，吩咐道：暖暖喜欢，等下你给她装上些，带回去慢慢吃。 暖暖抹了抹嘴角，不屑的笑笑：我还能出去？ 李成福点点头：可以，暖暖随时都可以走，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暖暖翻了个白眼：果然如此。其实呢，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拿下你，我也能出去。 说完，也不见暖暖如何发力，小小的人如一枚炮弹般撞向李成福！其冲势之快，居然卷起了一圈气浪！ 一声轰然大响，李成福抬起右手，接住了暖暖的拳头。 暖暖的眼角跳了跳，当年在w市没遇到林浩前，自己可是一拳就打爆了一只二型活尸的脑袋，这老头居然能这么轻松接住自己的一击？ 李成福这次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脾气还不小？ 说完，他右手的食指缓缓弯曲，然后轻轻一弹，如弹飞一只苍蝇，暖暖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墙上。 自动门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是一号和一群军团战士。 一号急急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李成福摇头：没事。 一号看看李成福对面被暖暖一脚踩碎的合金地板，在看看正在调整呼吸的暖暖，惊讶的问道：这就是九号说的那个小女孩？ 李成福点点头：就是她，又一个穿越者。 李成福站起身来，走到暖暖面前蹲下，保持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 他盯着暖暖的眼睛看了半天，慢慢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杀掉你的实力。当然，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打消我这个念头。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暖暖那一双能萌死人的大眼睛里透着成年人的狠辣，还有无奈：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李成福笑着摇摇头，对着暖暖伸出了手。 暖暖看着那只手，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弹飞。她知道对方根本没用全力，现在自己真的没得选。 尽管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但暖暖还是没有去抓住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二人回到座位，暖暖拿起点心继续狂啃，边啃边说：饿了，弄点正经饭吧。 李成福冲着身边的梅姨点点头：今天中午我和暖暖一起吃，多准备些饭菜。 然后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暖暖：这么小的身体，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对能量的需求肯定很大，我说的没错吧？ 暖暖喝了口水，把嘴里的点心送了下去，又翻了个白眼。 哪怕是穿越者也不可能逃脱这个宇宙的基本定律。 李成福拿出一盒烟，递给暖暖一支，暖暖接过，老练的点着塞进嘴里。 只一口，半支烟就没了。暖暖陶醉的吐出一个烟圈：这个世界的烟草还真不错。 李成福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这个世界？你去过很多世界吗？ 也许是察觉到李成福真的不想杀掉她，也许是香烟带来的松弛感，暖暖点点头：每次死掉后，我就会被扔到一个新的世界。 她来回转动着手动的烟头，眼神发愣：既然你能说出穿越者这个词，那说明你肯定也是穿过来的，对吧？ 李成福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 暖暖苦笑一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身份，年龄，性别。妈的，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吗？ 李成福好奇的问道：上一世和这一世完全没有关联吗？ 暖暖嗤笑一声：想知道我上一世是干什么的吗？ 李成福点点头：请说。 暖暖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刀锋般犀利：朕乃是大明第十六代君主，崇祯！ 李成福没有笑，只是淡淡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煤山上吊？ 暖暖的气势一散，颓废的冲着李成福勾勾手指，李成福很识相的把整盒烟都扔了过去。 暖暖仰头看着烟雾慢慢升起，缓缓说道：上一世我穿过去的时候是崇祯十五年，两年时间平定李自成张献忠，又用了五年时间把野猪皮抓回来五马分尸。御驾亲征欧罗马，在泰晤士河口炮轰伦敦时，舰炮炸膛了。 李成福的表情好像有些了变化：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 暖暖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大明我穿越过三次，唐朝一次，汉朝一次，民国两次。什么修仙场景我就不说了，记不清了。 暖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全副武装的一号和他身边第一军团的军团士兵们，挠了挠头：这种近未来+生化危机倒是头一次。 李成福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问道：你穿越过来多久了？ 暖暖想了想：有一年多了吧。 李成福点点头：在这一年里，你的力量增长了多少？ 暖暖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她慢慢说道：三倍左右吧，我现在一拳大概有一吨半左右的力量。 李成福的语速很慢，说明他的态度很认真：暖暖，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想平静的生活，那我就给你这个环境。你可以在避难所里像一个同龄小孩子一样活下去，直到我们战胜了活尸恢复了秩序。 李成福双手交叉，身体前倾，盯着暖暖的眼睛：或者，你可以帮助我们，用你的力量，和你的头脑，提前结束这个末世。 第81章 北线 顾文东走到方斌身边，犹豫了半天也没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 方斌抬起头，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自己伸手拿过了文件夹：丑婆媳总要见婆婆的嘛。 简单的扫了一眼，方斌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噌噌的往上窜。 这是顾文东统计出来的伤亡报告。 阵亡37，伤105。一场遭遇战，一个连几乎打光了，他只有四个连。 方斌把文件夹扔到一边，问道：孔云怎么样了？ 顾文东坐下，把文件夹拿起，随意的翻着：重伤，不过命保住了。等会儿就跟着车队后送了，你不去看看？ 方斌摇头：没事儿就好，我就不去了。还是想想怎么跟上面交代吧，也不知道八营那边怎么样了。 顾文东苦笑：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让二人惊讶的是，主持会议的是集团军王司令。预想中的批评降职都没有，反而是肯定了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和应变能力。会后的私人连线中，王司令坦言，他和参谋部仔细研究了战场记录，方斌和顾文东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这些新兵的执行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新兵的训练不足，他们的热情值得赞扬，他们的努力值得表扬，但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应变的能力还是太差。 有些幸存者是靠着一刀一枪用命拼出来的活路，这些人能活下来用的是自己的命。 有些幸存者是大爆发时就被军队保护起来，直接塞进了庇护所，这部分人用的是别人的命。 差距就在这里。有些人已经克服了恐惧，有些人被保护得太好了。 这些差距可以通过完善的训练先进的装备正确的指挥来缩小，但想要补齐，只能通过惨烈的实战，用血和命，他们自己的血，自己的命。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拿起枪就是战士。 道理大家都懂，但如此惨烈的伤亡摆在面前，还是让方斌不能释怀。 王司令承诺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会随着下一列火车到达，也要求方斌和顾文东保持冷静，战斗就会有牺牲，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给自己加上过重的思想负担。 第一要塞群的完整规划是沿着主要塞向东西延展出一共十五个中小型要塞，整个防御面超过400公里。每个要塞之间的间隔都在20至30公里之间，正好是中大型火炮的射程，可以做到互相支援。 但现在要塞群的建设进度已经被严重滞后，有时是几百，有时是过万，从北面而来的小规模尸群连接不断的出现，让守军不胜其扰。 第四合成旅在一个星期后搭乘火车抵达了主要塞，主力的到来让方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七营和八营终于可以撤回主要塞休整。在接收了新兵和装备的补充后，第四旅的刘正阳旅长私下给方斌和顾文东开了个小会。说是开会，其实就他们仨人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未来的半年时间，会有大量新兵接收训练整编，方斌和顾文东的官职很大概率还要往上提一提。 方斌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指挥一个团的兵力，正想拒绝，就被刘正阳打断。他打开了全息屏幕，讲解了现下的内地态势。 向西，已经抵达陕xi省，正在尝试清理通往秦岭指挥部的道路。不过不要太过期许，几乎整个陕xi省的南部地区都被强辐射和核废料所覆盖，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气和军用级别的改造病毒细菌。那里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打通道路需要很长时间。 其他方向，四号避难所已经接除了四座庇护所，收拢了差不多百万幸存者。这些人口都是宝贵的资源，高层不会放任他们继续停留在原本的庇护所混吃等死。所有的人口都会被收拢到四号避难所，适龄的男男女女都要接受训练和整编。 强制性的，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榷的余地，四号避难所不会和这些幸存者讨价还价。 四号避难所把所有的态势毫无保留的告诉每一名幸存者，你不战斗，就是死路一条。 从法理角度来说，现在还是军管状态，李成福的富友集团有零号和政治局联名颁发的最高等级委任状，可以在必要时刻接管一切军政民政权利。 从外部态势来说，内地的尸群规模是以亿为计量单位的，仅凭一个庇护所二三十万幸存者死守，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核弹落下后，二次变异让活尸变得更强，尸群的活动更加活跃。动物，植物，甚至昆虫都在变异，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北边的欧罗马有超过七亿的尸群，整个内地有十几亿的尸群，西北方向的高原对面阿三国还有十几亿活尸，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进入内地，也没人能保证它们不会来。 更不用提几乎无处不在的核辐射了。 只有把所有的人力集中在一起，才能死中求活。 这场必然到来的大战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顾文东皱着眉听旅长说完，才问道：内地的那些幸存者的反应如何？ 刘正阳苦笑：反应如何？呵呵。。。我只能说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 刘正阳给二人散了一圈烟，烟雾缭绕中，继续说道：大部分幸存者的态度还是积极的，不过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一样。 刘正阳叹了口气：扩军是必然的，高层肯定要给你们加担子。方斌啊，你是个老兵，你得把担子挑起来。 方斌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正阳没给方斌太多时间，补充的新兵整编磨合只有一星期，然后七营就被重新送上了前线。这次他们的任务不再是沿着固定线路清剿反复出现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种低烈度的战斗将会交给新增援上来的第四合成旅，让那些新兵适应战斗。 七营被直接顶到了最前面。 和七营一起的是整个二团，目标地点是外m国和大毛国的一处海关口岸。二团将会守住这里，保住铁路线，然后建立要塞。 李成福要尽量的把防线向外延伸，用空间换时间，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消耗尸群的数量。 这里很荒凉，和外m国的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破破烂烂的小镇，破破烂烂的海关建筑。随行的工程连迅速推倒了一片建筑建立营地，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的速度很快。天黑之前，一道简陋的防线就建立了起来。 前出的侦查小队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尸群和变异生物，这是个好消息，二团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防线和营地。坏消息是，它们在南下。 二团长王旭本来是想让七营继续整编磨合新兵，但方斌还是主动请缨前出清剿尸群。实战可以更有效的磨合新兵，哪怕会承受伤亡。 第82章 闯入战团的车队 “青牛”装甲指挥车上，方斌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顾文东在旁边的地图上写写画画，更新着附近尸群的动态。 这里的电磁干扰较弱，加上“槐树3”撑起的电子屏障，经过防干扰改装的无人机勉强可以升空，但还是飞不了太远，也无法升得太高。 三十公里的侦查范围已经让方斌很满意了，总比没有强。 顾文东把刚刚更新的尸群态势图发送到了方斌的指挥台上，问道：斌哥，我们先打哪个？ 一声强忍的笑声从炮塔上传来，那是吕芳婷。 吕芳婷看向这二人：我说顾老师，你比我老公大吧？怎么还管他叫哥啊？ 方斌咧咧嘴：我说过好多次了，这老家伙就是不改口。 “最后一次战情更新！十点钟方向，距离八公里。尸群数量6367，五型活尸数量665，辐射活尸117，二型活尸583，其余为普通活尸。” “无人机侦察确定，30公里范围内没有其他尸群和变异生物。” “一连向左，二连向右，两翼展开！距离三公里时步兵下车！注意步坦协同！” “坦克连和三连，顶住正面！” “四连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步兵把尸群放到300米内在开火！” “迫击炮连，接收无人机坐标传输，准备战壕杀伤弹，单发急速射，放！” “弹道休整完毕，战壕杀伤弹和燃烧弹各一个基数，交替发射，放！” “尸群距离两公里！” “坦克连，杀伤榴弹，放！” “尸群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 “迫击炮连，继续开火！” “尸群距离800米！” “自杀无人机俯冲攻击！” “尸群300米！步兵开火交替！迫击炮连向右翼移动，车载武器补充右翼火力！” “尸群100米！战斗机器人向前！步兵阵列稳步后退，注意不要误伤机器人，稳住！稳住！” “注意你们的激光步枪电量！” “最左翼向侧后方缓慢后撤，变成弧形阵！” “战斗机器人顶住了！所有步兵停止后退，缓慢前压！” “保持弹幕压制，注意步枪电池存量，左右两翼，缓慢向前包夹！” 到目前为止，七营的战斗节奏把握的很好。百忙之中方斌把左翼一连的生理监测数据调到了主屏幕上，三条黄线，没有红色直线。说明刚才受到的冲击只伤了三个，没有死人。 尸群的伤亡已经超过四分之三，没有意外的话，七营以此战可一雪前耻。 但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 一支车队出现在三十公里的无人机监控范围内，这支车队的速度极快，在完全不熟悉的地形用这个速度完全是自杀。 他们不逃，就会被身后的尸群撕碎！ 在陷入鼠洞落入沼泽和被尸群撕碎之间，他们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上天安排。 这支车队刚刚进入三十公里内就被无人机发现，“青牛”装甲指挥车的车载计算机只用了不过半秒钟就画出了车队的预估行进路线，如果他们保持路线不变，会一头冲进战团！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尸群，足足有十万之数！ 方斌看向顾文东，二人发现彼此脸色都很不好看。 顾文东抿了抿满是裂口的嘴唇：斌哥，怎么办？ 方斌咬咬牙：汇报给二团，让王旭在后面准备防御，我们撤！这仗没法打了！ 顾文东的十根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一道紧急代码传给了后方的主力部队。 方斌转向自己的指挥台，尽量平稳自己的心跳和语气：七营所有人注意，左翼九点钟方向三十公里处有不明身份车队闯入，目前暂认为是幸存者车队。车载武器提供火力掩护，所有步兵登车，各连以预定顺序撤离战场，集结点为海关营地，所有战斗机器人留下垫后！ 发布完命令，方斌对着顾文东吼道：把所有库存的自杀无人都派出去掩护步兵撤退！ 十几架自杀无人机分成三个波次在尸群后队中掀起一片片血肉，顶在最前线的战斗机器人突然发动冲锋，趁着短暂的几分钟，步兵迅速登车，整个合成营迅速转向撤离了战场。 方斌看着全息屏幕上的全营态势，稍微松了口气。撤退命令下达得很突兀，七营登车撤退的过程忙而不乱，互相交替掩护的过程还算顺畅。 失去了弹幕支援的战斗机器人只坚持了几分钟，就被狂暴的尸群撕成了零件。 七营没有派出无人机去接洽那支车队，方斌现在恨不得把这些幸存者都塞进炮管里。 他知道后方的防线是什么成色，七营出动的时候第一道壕沟刚刚开挖，海关建筑群的那些破烂建筑别说扛住尸群冲击，就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 七营面对的这个尸群不过千余活尸，那些五型活尸辐射活尸只剩下不过十一之数。在给自己二十分钟，就能把它们彻底剿灭。 方斌不担心这些残兵，他担心的是跟在那支车队后面的尸群。 那是十万的活尸，起码十万！ 空中呼啸声传来，吕芳婷的声音从炮塔中传来，有些闷闷的：老公，是无人机群！ 方斌来不及纠正女人的称呼，他赶紧从装甲舷窗望去，一群灰色涂装的无人机歪歪斜斜的从七营头上飞了过去。 顾文东的声音带着些兴奋：前面的是自杀无人机，起码上百架，后面那群是无人攻击机。 通讯频道中王旭的声音响起：方营长，援兵已经出发，你的左翼是六营，右翼是八营，预计二十分钟会合。你们三个营尽量把尸群引到其他方向去，最少坚持三个小时。我已将情况上报，三团四团很快就会抵达。 王旭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们的任务是吸引分化尸群，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打，我会尽量用无人机群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不必理会那队幸存者。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残忍：在敢闯入火线，给我崩了他们！ 第83章 前进地基防御战1 “鸦翼！是鸦翼回来了！” “打开大门！” 液压杆撑起沉重的装甲大门，一队冒着黑烟和火花的重型摩托和犀牛装甲车冲进了第五道围墙。 三连长踹开已经无法正常打开的运兵车装甲舱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林浩和郑德引上前，林浩问道：情况怎么样？ 三连长摇摇头：左右两翼延伸起码三十公里，按同一密度计算，不少于五百万。如果运动速度不变，前锋今天晚上就能到达第五道围墙。 林浩和郑德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郑德皱眉看向那些受损严重的重型摩托和装甲运兵车：你们冲阵了？ 三连长叹气：没有，尸群中有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数量还不少。有重机枪和火箭筒，别的重型武器没有发现，也可能是它们没用。 林浩拍了拍三连长的臂甲：辛苦了，三连有伤亡吗？ 三连长：阵亡一人，伤了两人，火箭弹直接命中，尸体被带回来了。 林浩点点头：带着你的手下去休息一会儿，进食，补充弹药。等尸群到了，会更需要你们的。 三连长右手举拳敲击了一下左胸甲，带着手下向围墙内走去。 林浩转身看向郑德，两人相视苦笑，五百万的活尸，真的能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得扛，这是进入内地后的第一次大战，扛不住，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失去这个支点，身后那四座军方庇护所的幸存者和物资转运工作将大打折扣。 雷鹰是很好用，数量也很少。 郑德撇撇嘴：想开些，起码能测试一下要塞的防御强度。 这倒是实话，从四号避难所开始在各地兴建标准要塞群，这是头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尸群。无论是武器配置，还是围墙强度，都需要经过实战测试。 如果连这种规模的尸群都扛不住，就不用想去顶住北边那以亿为计算单位的恐怖尸群了。 前进基地的主要塞已经完工，在南北两侧还兴建了两座小型要塞，用来分散尸群对主要塞的压力。那两座标准小型要塞只有三道围墙，最外面的第三道围墙已经合拢，但还没有挂上装甲板，防御塔也没有完工。 不过和第二道围墙之间的中间地带，壕沟铁丝网和雷区已经完备。 林浩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前进基地目前能够动用的兵力，第三合成旅是第五集团军的绝对主力之一，最近这段时间又加强了新整编的两个团，如果极限动员算上战地医院里那些轻伤员，不分男女的话，可以凑出两万二到两万三千人左右。 这点兵力想要守住一大两小三座要塞的围墙，有点捉襟见肘。 四号避难所距离这里的直接距离是800公里，雷鹰一个小时可以飞一个来回。那只是理论上的，还需要算上装卸人员物资的时间，雷鹰可以在充满了电磁干扰的低空快速飞行，甚至可以穿过辐射云层，但不意味着不需要检修不需要维护。 所以，最快的增援速度应该计算为三个小时一个波次。 如果尸群前锋到来前，四号避难所能够增援一个旅的兵力，哪怕只带着步枪没有重型装备，哪怕只是新兵，林浩也有信心坚持更长的时间。 一个合成旅人，一架雷鹰可以搭载2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五个基数的弹药，只需要一个六十架的机群就可以把一个旅送过来。 雷鹰专属的引擎咆哮声压过了要塞中的喧嚣，那是最后一批紧急撤离的幸存者。前进基地建设伊始，第三旅就对四周百余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在不惊动大规模尸群的前提下，还是找到了不少零散的幸存者。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两大一小娘儿仨的组合，她们居然躲在一处山体的天然溶洞里躲过了核打击。凭借着存粮和核弹落下前秦岭指挥部投下的防辐射物资，这娘儿仨居然安然无恙的在溶洞里躲了将近半年时间，虽然已经饿得不成人形，但还是用一发信号弹成功引起了山下路过的部队的注意。 不管怎么说，这娘儿仨的运气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们在前进地基将养了一段时间后，她们娘儿仨被后送到了四号避难所。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茜茜？和暖暖差不多的年纪，比暖暖更加的可爱。 又是一阵引擎声打断了林浩的思绪，头顶上，一群黑压压的自杀无人机升空，从所有人的头顶掠过，向东南方向飞去。 这些自杀无人机没有加装半自主ai，没有控制阵列芯片，更没有搭载威力强大的机炮和各种导弹。它们结构简单，只有一台电池驱动的发动机，速度很慢，航程也只有区区100公里，最值钱的部分就是在信号接收端口加强了一块防辐射抗干扰板。如果粗暴的形容一下，那这就是一台小孩子玩的航模玩具。 和航模玩具比起来，它们多了一样东西，100公斤的航空炸弹，或者在机身里塞了100公斤的烈性炸药。 四号避难所那些丧心病狂的工人们还在机身上用铁丝捆了几十公斤的铁钉和钢珠。 这玩意儿在大爆发前就是个笑话，如果拿出来列装，会被蓝星诸国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是最有效的远程投射火力。一架自杀无人机的威力抵得上一个排 四门155毫米重炮。 普通155毫米榴弹炮炮弹可打不出100公里的射程。 以四号避难所的生产能力，每天可以轻松组装出来几千架。 前进基地在“槐树3”电子战车的电子屏障内，“无侦15”可以勉强升空，但无法穿越辐射云。用“无侦15”作为信号中续，指引着自杀无人机群冲向尸群，命中率差强人意，但尸群的密度和自杀无人机本身的廉价性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 自杀无人机升空，说明尸群的距离已经抵近到五十公里的距离。 林浩转头看向那些矗立的大口径榴弹炮群，第三合成旅打开了所有能找得到的战备仓库，把里面能用的不能用的所有火炮都拉到了前进基地。从105毫米到155毫米，林浩看过一门牵引式榴弹炮的铭牌，足够当自己的爷爷了。 别看这些火炮老，但保养得相当好，只要拉到炮位展开立刻就可以开火。配件和炮弹的数量更是堆积如山。林浩甚至看到了一个由几十门203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组成的炮群。 还有数量不详但看一眼就能诱发密集恐惧症的轻重迫击炮群，加装在防御炮塔上的无后坐力炮，完全不看编制随便拿的单兵火箭筒。 这些日子只要不当值的战士，都在强化训练如何操作这些火炮。 地下已经挖出三平方公里，第一层深150米，用同样的复合装甲板和支撑柱作支撑，完全按照庇护所的标准建造，现在暂做战地医院和弹药储存。 又一波自杀无人机冲出围墙，林浩看着天空发呆，完全没察觉到身边有人。 那人拍了拍林浩的肩膀：浩哥，在这发什么呆呢？ 第84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2 林浩转头看去，是刘思成。 林浩笑笑：能起来活动了？感觉怎么样？ 刘思成的笑有些腼腆，让他脸上的辐射疤痕显得很是狰狞：没问题了，刚从训练场下来。你看，我能背得动枪，也能开枪了。 林浩：牛牛呢？ 刘思成望向身后：正跟一群小朋友玩呢。 林浩扶着栏杆：再过最多一个小时，雷鹰机群就到了，你和牛牛撤到四号避难所去。 刘思成咬咬牙，正欲开口，林浩抬手打断：你的心思我明白，这里不缺一条枪，但牛牛不能缺了你这个父亲。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刘思成：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不能再让他失去父亲。 林浩伸手把刘思成肩膀上的步枪摘了下来，看了看，是一支老款的“27式”，还是5.8毫米的口径，肯定是从哪个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新货。 他拍了拍枪匣：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玩具，这几个月时间，活尸的强度可不比以前了。 林浩仰头看向铁灰色的云层：听哥的，回去四号避难所，那里条件更好。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在归队，可别想着当逃兵躲安逸啊。 刘思成知道想要留下来肯定要和林浩拉扯一番，他甚至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但没想到林浩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直接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冲林浩磕了两个头。 林浩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起。 林浩知道刘思成已经基本痊愈，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走，但没想到这小子的反应这么大。 刘思成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声音有些哽咽：哥，这俩头我是替牛牛磕的，谢谢你，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林浩的鼻子也有点发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回去把身体养好，我会申请给你和牛牛做皮肤收复手术。你看你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身上疤痕多点没关系，这张脸可是体面。 刘思成尴尬的笑着：哥，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修复什么啊。 林浩打趣：你不修复也行，牛牛总得做手术吧，你让他一个小孩子和你一样一脸疤痕？ 雷鹰机群来的非常准时，也和林浩心算的一样，是一整个旅人的增援兵力。李成福在二人的通讯中没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叮嘱，如果事不可为，哪怕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他林浩也要撤回来。 林浩只能报以苦笑。 他从李成福那里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李成福极为重视这次防御战，一号和九号都会前来增援，都带着他们自己的军团士兵。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又找到了一个穿越者，就在四号避难所，而且林浩还认识。 是暖暖！ 详情李成福没说，只告诉林浩这个小丫头非常不简单，而且保证不会对暖暖做什么。 林浩被雷得外焦里嫩七分熟。 这事儿林浩谁也没告诉，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团队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按照李成福的说法，暖暖和他一样属于灵魂穿越，肉体无法选择。但暖暖的肉体强度已经远超普通的军团士兵，直追一号九号这样的基因原体，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中！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林浩带队第一次深入外m国寻找四号避难所时，遭遇变异生物群，差点全军覆没，为什么暖暖没有出手？ 如果她的实力真的如此强横，她为什么还能安静的坐在刘婶怀里压着弹匣，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叔叔阿姨包括林浩自己在前面拼命？ 猴子的胳膊被啃掉，刚子的半张脸毁了，钟老八兄弟二人差点被变异牛踩成肉饼。 还有那么多牺牲在那场战斗中的老伙计，从w市一路跟着他千里转战，只差一步就能安安稳稳活下来的老伙计们。 哦对了，还有何全，那个憨厚的汉子，被变异马咬住了后脖颈拉出了盾阵，然后拉响了手雷。 林浩已经不太记得何全的相貌了，但他永远记得何全被拉出盾阵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有些不舍，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解脱！在这末世中求之不得的解脱！ 轰得一声巨响，集装箱壁被林浩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妈的！等打完这仗，老子要回去好好审审那个小丫头，只要有一点不满意，老子就生剥了她的皮！ 林浩的突然暴怒引来了无数目光，徐婷婷钟老八等人刚刚把刘思成父子送上雷鹰，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林浩的头很疼很疼，他的左眼涨得好像要冒出眼眶。 前世的父母，妻子，一对儿女，在向他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他。 今生的兄弟们，那些死去的，还未死去的，都向他伸出手来。 无数的手臂，无数的人脸，在他的肿胀的左眼前浮现又消失。 奇怪的是，他的右眼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能正常的看到周围的景象。 他听到了徐婷婷的惊呼，他慢慢看向自己的双手，一道道蓝色的电弧在围绕着手臂。 他没有戴上头盔，挂在腰部磁力锁上的头盔正在报警。 外骨骼装甲内置的医疗组件把所有药剂一股脑的注射进他的体内。 镇静剂，止疼剂，战斗兴奋剂，这些强力药剂如泥牛入海般。 这时，身边的惊呼更多，有人喊着“他是灵能者！”拉枪栓的声音，链锯的轰鸣，响成一片。 “放下枪！” “别乱动！” “都放下枪！” “你们不能这么做！” 在一片混乱中，林浩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林浩是被203重型榴弹炮发射时的震动震醒的，这些老式牵引式榴弹炮的威力惊人，但装填发射的程序也很繁琐。 他的左眼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眼罩。眨了眨右眼，视觉逐渐聚焦。 林浩从床上慢慢坐起，头还是昏沉沉的。他把身上连接的那些连线拽掉，触发了床头的监控设备一阵报警。 报警声引来了一群医生，他任凭几只手在身上上下施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个吸管递到了嘴边。 一股涩涩的带着苦味的液体进入口腔，滑入食道，不出预料，果然是外骨骼装甲内置的那种营养液。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医生，问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医生带着呼吸器和透明面罩，声音有些发闷：林总您睡了大概七个小时，尸群正在冲击第五道围墙。 林浩点点头，下意识右手摸向身边，结果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他想找自己的外骨骼头盔，想要联络郑德和徐婷婷。 那名医生闷声说道：林总，我建议。。。 林浩抬手打断：非常感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现在告诉我，我的左眼怎么了？还有，我的外骨骼装甲呢。 郑德对于林浩的归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在林浩穿戴装甲时医生已经告知了他的情况。 林浩看向指挥台上的全息画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第五道围墙的外围一共有十二道壕沟，每道壕沟都是同样的宽六米深五米。按照建筑标准，其实还需要再挖深起码三米。但尸群来得太快，郑德还是把工人撤回了墙围内。 普通活尸甚至二型活尸爬不出五米的深坑，这点深度也困不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但可以迟滞它们的速度。 尸群发动了第一次冲锋，大量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在壕沟前摔得七荤八素，然后被城墙上的重火力挨个点名。它们很快就被击退，与其说是被击退，不如说是尸群主动撤退。 第二次冲锋的主力是普通活尸，病毒虽然赋予了它们高于普通人类的力量和速度，但依然无法跳过六米宽的壕沟。所以它们也没尝试跃过壕沟，而是直直的跳了进去，直到壕沟被它们用身体填满。 然后是第二道壕沟，第三道。 它们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主力铺路。 不顾头上落下的炮弹，不顾横飞的子弹和激光束，都无法阻止它们。 横飞的弹幕制造的是恐惧，它们没有这种情绪。 就在守军把注意力集中在尸群的前锋上时，从尸群后方飞出的上百道白色尾迹笼罩了第五道城墙。 那是各种型号的单兵火箭筒，活尸甚至用单兵防空导弹平射轰击城墙。 第85章 压抑的失控 一群群乌鸦盘旋在战场上空，它们在鸣叫，它们在催促交战的双方赶紧离开，不要打扰它们进食。 战场属于地面的生物，打扫战场是它们的活儿。 不管因为什么，地面的交战制造出大量的食物，鸦群已经很饿了。 病毒强化了它们的身躯，让它们飞得更快更高，它们的喙和爪子更加有力，甚至让它们的族群繁衍的更快。 但这也让它们更饿了。 有几只乌鸦可能是饿疯了，脱离大队直直的向战场俯冲而去。 几发5.8毫米步枪弹精准的钻进了它们的身体，作为莽撞的代价，它们掉入了地面的尸群中，再也不分彼此。 一只乌鸦的尸体落得偏了些，掉进了那些高耸的人造围墙中。 装甲靴走上前，一支枪管扒拉着它的残躯。 顺子高声喊道：医护兵！过来一下！ 胸口绘着红色十字的医护兵闻声跑来，脚步有些凌乱。 顺子用枪管指着地面上的乌鸦尸体：我说老徐，你见过这么大的乌鸦吗？ 医护兵老徐摇摇头，蹲下身来。他谨慎的关闭了头盔的面甲，随着一阵加压声，他的头盔和装甲彻底封闭起来。 几道扫描光线扫过乌鸦的尸体，老徐的动作缓慢而稳定，他从背后的挂架取下一个标本箱，用一个巨大的镊子把乌鸦的尸体塞了进去。 老徐站起身来，从腰部拿出一个喷雾瓶，对顺子的步枪勾勾手指。 顺子把枪口抬了起来，老徐用喷雾剂仔仔细细的喷了几遍。 因为头盔加压封闭，老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还用哪里触碰过这只乌鸦？ 顺子愣愣的，摇摇头：就用枪管扒拉俩下，然后把你喊过来了。 老徐明显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应该是又变异了，记住了，尽量别碰它们的尸体，鬼知道能感染什么。 老徐调整了一下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发现新的变异生物，我的战场记录仪已经记录完毕，顺子你一个三等功跑不了了。 顺子想挠挠头，但发现自己还戴着头盔：不是老徐，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老徐被顺子的话噎了一下，嘿嘿一笑：算了算了，反正战场记录仪说不了谎，你要不要这个三等功都是你的，我先去送样本了。你们自己小心。 顺子转身走回防御段：快去快回，我尽量在你回来之前不摔断脖子。 傅有德把装填好的步枪弹匣塞进外骨骼胸甲的弹匣包，又打开了两箱重机枪子弹，把半可散式弹链连接到一起。重机枪位的空间可以容纳200发的弹链，那就是四箱弹链需要链接。 顺子回到防御段，把步枪拄在围墙上，开始装填自己的弹匣。 傅有德瞥了老战友一眼：啥玩意儿你就弄了个三等功？ 顺子打开一箱步枪箱，拆开油纸包，把子弹散开：咋了，老班长？你羡慕啊？我送你了。 傅有德懒得踹他：好好说话。 顺子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打击，这让他有些小侥幸：打下来几只变异乌鸦，老徐说这玩意儿的变异程度很高，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然后他就给我封了个三等功。 傅有德从自己的携行袋里拿出一套枪械保养套件，打开重机枪的顶盖，用毛刷小心的清理着发射药残留：你刚才开枪打的是乌鸦？ 顺子嘟囔道：那可是个大家伙，翼展两米的乌鸦你见过？ 傅有德撇撇嘴：哪天你长出翅膀我都不奇怪。 他看了看重机枪的枪管，在打个五六百发更换枪管也没问题，于是他把连接好的200发弹链塞进枪匣。 枪栓拉动的顺滑感和清脆声让他很满意，他把瞄准镜的倍数调整为四倍，然后打了一个三点射。 第一发是曳光弹，落点基本准确，弹道平稳。 这挺重机枪还能坚持几天。 四条200发的弹链，十个步枪弹匣，胸挂六个携行袋四个，四个手枪弹匣，格斗刃，匕首，重型盾牌，两箱二十枚手榴弹，腰部四个，还有两条工兵用的爆破索，也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 他又检查了一下城头厚钢板的焊接点，发现有几个地方有些脱焊，还得喊工兵上来重新焊一下。 补给卡车上来了，傅有德和顺子取下弹药，把空弹药箱和装好的大包弹壳扔上卡车。 傅有德把弹药箱码好，然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尸群的下一次冲击了。 烧尸的浓烟腾空而起，引得空中的鸦群不满的嘶叫声，它们的晚饭没了。 头盔面甲关闭，空气过滤器开始全功率运作，但那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还是能钻进头盔，附着在他的头发上，钻进他的军服，钻进他的每个毛孔，和他融为一体。 那些解脱的灵魂，好像一起钻了进来，和他融为一体。 顺子走到面前，看到老连长的面甲关闭，于是在通讯频道中说道：连长，补充兵上来了，你得过去看看。 不出意料的，顺子得到了一个“滚”字，于是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下一个来烦他的是老徐，也是救星。他把用光了的医疗组件卸下，然后叹了口气，把一套新的塞进傅有德的腰部装甲，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睡一会吧，我替你盯着。 这次傅有德没有骂人，老徐是名值得尊敬的老兵，也可能是他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 如果尸群再次冲上来，他还能操作重机枪，还能扛的动盾牌，还能一脚把跃上城墙的二型活尸踹下来。 他的心气儿已经泄了，他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起码好好睡上一会儿。 要不真的会出大问题。 老徐招招手，几名老兵过来，或拖或扶的把傅有德带去了下一道工事。 临走之前，老徐给傅有德注射了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这让他睡了一个好觉，那些钻入体内的鬼魂没有来扰他的清梦。 返回防线时，傅有德精神百倍，新兵们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帮着自己调整外骨骼装甲整理战位校准机枪，老兵们惊讶自己的连长居然还会笑。 只有老徐看着个人终端上傅有德的镇静剂注射记录叹气，他知道傅有德在超量使用镇静剂保持状态，他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想去规劝。 不过有人应该可以。 第86章 尸群的奇怪动向 一个巨大的包裹着牛皮的酒壶递到了傅有德面前，傅有德想都没想接过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在嘴中爆炸，热流顺着食道直达胃部，整个人都好像飘了一下。 酒壶中不是那种让自己躺了一礼拜的奇怪酒水，就是燕京有名的二锅头，一样够劲儿。 第三猎群的头狼笑着看着傅有德：你留着吧，这是我在外面找回来的，特意给你灌了一壶。 傅有德点点头：谢了。 酒水和香烟已经成了稀罕物，也成了一种变相的货币。 头狼的手在傅有德的肩甲上拍了拍：你是个好兵，应该知道超量使用镇静剂的后果。酒喝光了，我在给你找，这东西可比那五毫升的小针管够劲儿。 头狼眼中的笑意更胜，带着赞许：好好活着，别让镇静剂毁了你，也许很快你就能在救我一命。 傅有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成，我听你的。怎么，还有行动？ 头狼看向防线外：每天晚上我的猎群都会出去寻找幸存者，不过不是每一次都从你的防御段回来罢了。 傅有德靠在厚钢板上，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壶塞给旁边迫不及待的顺子怀里：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头狼抿着嘴唇摇摇头：尸群在外围慢慢压迫我们的活动空间，以前小股渗透可以抵达四环的边缘，这几天又被压回来三公里左右。 头狼抬手指向外面：它们堵死了所有的公路，小路，甚至下水道。看到我们也不攻击，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堵死了所有道路。 头狼看向傅有德：说说你对现有防线的看法，能守得住吗？ 傅有德勾勾手指，顺子不情不愿的把酒壶送了回来。傅有德接过灌了一口，用龇牙咧嘴压住了辛辣的酒意。 头狼也不着急，就那么笑眯眯的等着傅有德的答案。 傅有德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回答得很干脆：守不住。当然了，也看尸群的决心。这些日子它们发动的冲击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小打小闹。都是些普通活尸打头阵，二型活尸试探攻击，它们在尝试找出防线的薄弱点。 傅有德耸耸肩：其实它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用数量就可以轻易压垮我们。在我看来，更像是。。。 他在琢磨合适的用词。 头狼问道：像什么？ 傅有德的回答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更像是清除异己，或者是。。。训练，强化控制力。 头狼脸上的笑容消失：训练？强化控制力？ 酒意有些上头，傅有德坐了下来：我就是这么个感觉，不是说有什么四型活尸能控制尸群嘛？你想啊，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这身行头是生来就会用的吗？ 说到这里，傅有德自觉有些失言：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大老粗，不太会说话。 头狼对傅有德的冒犯没有在意，只是摆摆手：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继续。 傅有德：除了本能，没人生来就掌握什么知识，对吧？活尸也一样，尤其是那种什么四型活尸。它们都是大活人被感染然后尸变，没有哪个大活人能精神控制其他人。那这个技能就是尸变后得来的，那就需要学习，需要训练，需要时间来熟练。 他的话别别扭扭前言不搭后语，但头狼还是听懂了：你是说，那个隐藏起来的四型活尸正在熟悉如何掌握尸群。 傅有德点头：对，而且越来越熟悉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尸群的进攻节奏，越来越。。。 他顿了顿：越来越熟练了。普通活尸和二型活尸之间配合，同类型活尸之间的协调，一切都在变得不一样了。 他抬手指向头狼身后的那块“城砖”，厚重的墙体上有个被贯穿的破洞。 “看到了吗？120毫米单兵无后坐力炮，用的是破甲弹头。那一发直接带走了我的三个兵。” 傅有德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有些活尸会使用武器，不过三岁小孩的命中率都比它们强。最近这些天，它们的命中率越来越高了。不过呢，我倒是宁愿相信那发破甲弹是蒙中的。 头狼点点头：看来给你带酒是带对了。这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守在这里，就像你说的，亲身体验是最好的佐证。 说实话，和军团战士守在一个防御段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战士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力量，敏捷，反应神经无一不是。加上那套先进的动力装甲，超大口径的爆弹枪和无坚不摧的链锯武器，几名军团战士就可以完成一个连普通士兵的任务。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优势，让他们和普通士兵之间的配合一塌糊涂。 从指挥架构上来说，避难所高层暂时还没捋顺到底谁来指挥谁，也可能压根没有这个打算。普通士兵是填线宝宝，那这些军团战士才是主力，各种意义上的主力。这样的鄙视链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傅有德能感觉得到。 也可能是军团战士和普通人士兵之间缺乏配合磨合的机会，让双方存在着隔阂。 如果一名身高两米五的大汉和你一起站在城墙上，你会怎么想？ 把对方当成怪物？还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心怀畏惧还是作为依靠？ 哪怕是如顺子老徐一般的老兵都会有心理压力，更不用说那些刚刚被整编到前线的补充兵了。 何况这些军团战士的战斗方式太过血腥，他们那超人般的体质可以徒手把二型活尸扯成两段，轰鸣的链锯武器可以把活尸劈成两半，一拳就可以打爆活尸坚硬的头骨。 而在军团战士的眼里，普通人太过软弱，他们会被密密麻麻的尸群吓尿裤子，会哭喊着把子弹打上天，会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会被尸群的压力逼疯。 在傅有德眼里在正常不过的新兵反应，在军团战士的眼里就是软弱。 这帮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大只佬只会对勇敢战斗的普通士兵产生那么一点点认同感。 大家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对方。 头狼带来了三个班组的军团战士加入了傅有德所在的防御段，按照他们的编制，就是三十人。算上他自己和他的荣誉护卫，一共三十五人。 荣誉护卫？奇怪的编制，在傅有德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保镖。 头狼还需要保镖？ 傅有德把一半的老兵和新兵编组成连预备队，撤到下一道防线轮休。 头狼也打散了班组编制，让军团战士和普通士兵混编。 第一次防御战就打得一塌糊涂，重新编组的队伍配合得惨不忍睹。最后傅有德把预备队调上来，头狼带着荣誉护卫冲上城墙才把尸群顶了下去。 战后，傅有德的训斥和头狼的咆哮响彻整个阵地。 这是傅有德第一次亲眼看到军团战士作战。 这些军团战士确实战力惊人，超高的射击命中率，那种爆弹武器的强大破坏力，哪怕是二型活尸也是一枪两段。近战更是没有一合之敌，跃上城墙的活尸都被巨大的链锯剑和锋利的碳素匕首一刀两段，没有例外。 傅有德手下的兵也是头一次看到，然后就被吓傻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看着这群身高两米五的大汉砍瓜切菜，忘记了配合，忘记了互相掩护。然后就被活尸冲到眼前扑倒在地。 第87章 娘儿仨三人组1 李佳雯气呼呼的踹了轮胎一脚，外骨骼装甲爆发的巨大力量踹扁了轮毂。 文慧叹了口气，调侃道：这车岁数比你都大，就放过它吧。 如文慧所说，这台老车的趴窝并不意外。所有补给的重量超过了一吨半，再加上她们两大一小，能开出十公里已经很不错了。 两台外骨骼装甲的重量就超过了一吨，本着破家值万贯的理念，文慧把村子里能找到的有用的都打包扔在了车上。出发前最后一顿是文慧亲自下厨，烙了很多烙饼，用罐头肉和屋后菜园子里的青菜做了一锅乱炖，吃得李佳雯和茜茜大呼小叫的。这让文慧老脸一红，以前在家要么是老妈做饭要么是老公，自己都多久没进过厨房了。 没吃完的连锅一起扔到了车上，文慧还找了些大米摘了些青菜。前面的路还很长，那些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吃了几个月的罐头食品，有些新鲜食材总是好的。 现在车趴窝了，文慧不会修，也没有配件。只好放弃车辆，把所有能背的都装进背包架里。枪是两支从运输机上找到的短管“27式”突击步枪，文慧不习惯用步枪，她更喜欢手枪和霰弹枪，奈何自己的那两支丢在运输机上实在找不到了，只好将就先用着。 她们在运输机上一共找到了三套外骨骼装甲，汽车连的老连长用无人机现场教学，在他的咆哮和叹息声中文慧和李佳雯好歹学会了基本使用技巧，起码不摔跟头了。 电池有九块，但都不满电。文慧想着三个人有李佳雯自己穿外骨骼装甲就够了，把所有电池都给她用，这样能提高续航。不过还是在老连长的咆哮声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自己能背多少补给？如果发生状况遭遇尸群，你能抱着茜茜跑得过活尸吗？ 文慧不能。 外骨骼装甲启动，头盔内的自检程序完成，显示器上一片绿油油的。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着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背包架背到背上，茜茜则被安全带束缚到文慧的背包架的最上面。小丫头坐的高高的，笑得嘎嘎的，在她的小脑袋里，妈妈和佳雯阿姨在带着她玩儿，这一路上可比游乐场好玩多了。 不得不说，有了外骨骼装甲，文慧和李佳雯的确实能携带更多的补给。收拾妥当，看着车厢里还有一大堆破铜烂铁带不走，文慧叹了口气。李佳雯把步枪挂在胸前的磁力锁上，拍了拍文慧的肩膀：走了姐。 文慧冲李佳雯笑了笑，茜茜拍着妈妈的脑袋，笑得很大声，口中嚷着让妈妈赶紧动起来。 文慧看向前路，路很直，四野空旷，阵阵凉风吹过，秋天的阳光正好。 她们的目的地并不近，距离坠机地点最近的一个军方庇护所在西南方向120公里。这点距离在和平时代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换到现在，她们步行可能需要走上一个星期。没有车辆代步，外骨骼装甲确实能节省很多体力。让文慧焦虑的是电池的巡航问题，九块电池的残余电量不足以支撑两台外骨骼装甲走出那么远。 李佳雯在村里找到了两小块太阳能板，挂在背包架上给电池充电，这点效率实在是低得可怜，但总比没有强。 为了节省电池，文慧和李佳雯关闭了外骨骼装甲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只保留了最低的电力需求，然后优先吃掉所有从村里带出来的食物以减轻负重。 目的地其实是个军方建立的安置区，那里没有双塔山那种核战地下庇护所，也没有战备仓库。几支被打散的正规军和武警部队聚在一起，带着一批幸存者清理了一个不大的镇子。总人数不过三四千，依靠着本地找到的存粮和空投的武器弹药勉强维持。 这个目的地是老连长指定的，他也没有隐瞒这些信息。附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返回双塔山根本不现实。机场一役后，承德市区的尸群彻底包围了双塔山，从燕京方向过来的尸群正在接近，山上的炮群每天都在对着高速公路方向炮击。庇护所没有炸塌高速公路上的隧道，反而在几个关键位置建立了防御工事。 炸塌隧道，会逼着尸群改道冲进山区，那样的话防御态势会更糟糕。 总之，双塔山四面受敌都快打成一锅粥了，这场仗最好的结果也是守军缩回庇护所战备仓库，等待尸群自行散去。老连长派不出救援，也不让她们娘儿仨回来，他甚至腾不出无人机给文慧提供几块满电的电池。 尽管背后的那些负重对于外骨骼装甲的承载量算不上什么，尽管可以节省大量体力，尽管这一天下来都没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玩意儿，等到天黑找到合适的宿营地时，她们还是累坏了。 李佳雯卸下背包架就趴在地上直哼哼，茜茜睡得天昏地暗直吐泡泡。文慧把小屋打扫了一番，找了些干树枝，用带了一路的小铁锅熬了半锅大米粥，加了青菜和肉罐头，逼着李佳雯和茜茜喝了些热粥，才放过她们俩。 宿营地是一处位于道路旁的小房子，看里面的设备应该是给附近农田灌溉用的小型泵站。这里温度很低，房子就盖在水沟上，如果直接睡在地上明天都要感冒。她撑着直打架的双眼皮在房里撑起了帐篷，把李佳雯和茜茜塞进了帐篷，又帮她们俩盖上了毯子。忙活了大半天，自己才能坐下来喝口半凉的粥。 她很累，但还是睡不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检查了两人的背包架，打算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就把这锅扔下，还有大米和青菜也一起扔下。每人留下一套衣服就行，一个登机前配发的小挎包里装着茜茜的玩具和几套衣服，这个不能扔。压缩饼干和罐头足够三人吃一个星期，老连长提供的纸质地图上也标记了沿途的村庄，应该能找到些粮食。吃的不缺，但水很珍贵。 两人的背包架里还有六瓶水，茜茜的水壶还剩一半，维持两天应该没问题。庇护所反复强调不要喝生水，要煮开起码十分钟才能喝，这些文慧都记得牢牢的。如果顺利，明天上午能抵达那个村子的话，就能把所有水壶灌满。 两人两支步枪，六个60发的弹匣，五百发备弹。文慧考虑半天是不是要扔掉一部分子弹，想想还是算了。两把标准格斗刃，这东西太重了。李佳雯那把留下，自己那把扔下，有一把匕首就够了。 如果九块装甲电池都是满电，自己绝对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现在不行。一天的步行已经用光了三块电池，那两块太阳能板的效率实在太低根本指望不上。不过哪怕那些沉重的电池已经压榨不出一点电力，文慧也没舍得丢掉。明天到达那个村子，应该能找到大号的光伏面板，好歹能补些电量。 从运输机里弄出来的医疗箱不能扔，里面都是治疗外伤稳定伤势的药品，还有十几支三型解毒剂。文慧看着那些剪刀夹板止血带反复回忆着在庇护所学过的急救知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留着吧，有比没有强。 自己在庇护所弄了些儿童用药，茜茜这孩子虽说一直没生过什么大病，但这年龄段的孩子常有的咳嗽发烧还是经常发生。 挑挑拣拣中，文慧慢慢领悟了母亲挂在嘴上的那句“破家值万贯”。传诵了几百上千年的老话，你能说有错吗？ 她走出泵站，风有些凉。月光很早，足够照亮周围的环境。远处的地平线不时有闪光亮起，那个方向不是文慧她们的目的地，战斗的地方离她们也足够远无需担心。但文慧看着那些闪光，看着那被火光映照的天幕，还是打了个寒颤。 那里有人正在死去，会不会，或者说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第88章 娘儿仨三人组2 看着电池上的计数器，文慧呼出一口气，一个小时充了百分三的电，这效率已经很不错了。 这村子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被光伏面板覆盖，文慧和李佳雯轮流爬上去打扫清理了积灰，检查了线路，果然还能用。最让文慧焦虑的电池续航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 没有幸存者，没有活尸也没有被病毒感染的动物。村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刮起了大风，虽然天气还是放晴，气温却降了下来。 文慧和李佳雯打扫出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临时居所。这是这个小村子最高的建筑物，二层天台可以俯视整个村子和周围几公里的农田。作为防御可能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位置。 没有找到能动的车辆，这让文慧很失望，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还要步行，这就需要更多的电池电量，需要在这个村子里耽误几天。 两大一小挤在一起研究了地图，发现沿途在没有合适休憩的村庄，非要找个村子的话就要绕出去很远，那得不偿失。如果能有四块满电电池，文慧有把握两天时间就抵达目的地，还能带上所有的物资。按照现在的充电速率，她们要在这里耽搁起码一星期。 休整几天两大一小都没什么意见，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到的玩意儿，虽然这很不正常，但没有就是没有。步行赶路很辛苦，电池的续航能力几乎耗尽，还有该死的天气。文慧是北方人，对这种秋高气爽然后降温下雨的气候在熟悉不过。 文慧用房子原主人堆砌在院子角落的玉米秸秆烧了火炕，这对于原本生活在门头沟山区农村的文慧来说只是一种几岁就掌握的技能。可让来自万里之外的荷兰人李佳雯大呼不可思议，茜茜骑在佳雯阿姨的脖子上跟着大呼小叫，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文慧用院子里的机井打出水，打扫了厨房，然后开始烧水。她需要大量的开水来灌满所有人的水壶，要洗菜，要做饭。虽然经过土层过滤，机井的水可能更安全些，但她一点也不敢大意。要做的事情太多，文慧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屋里的那俩人发疯。 这是个标准的北方农村小院，用玉米秸秆当燃料，屋子前后种着些蔬菜，小小的仓库里堆着米面和食用油，文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需要的东西。起火烧油，炒菜做饭，等到两菜一汤热腾腾的大米饭摆上桌，文慧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到了晚上，外面的风果然越来越大，火炕火墙把房间弄得暖洋洋的。李佳雯和茜茜都是头一次睡火炕，娘俩睡得满头大汗把毯子踹得到处都是。 文慧靠着门口坐着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茜茜还在炕上睡得昏天黑地，抬眼望向窗外，李佳雯正在院外的小路上捣鼓着什么。走过去才看明白，是两只活尸！ 李佳雯站起身，从活尸的脑袋上把匕首拔了出来，回头看到是文慧过来，笑了笑：姐，醒了？ 文慧的脚有些软，她很后怕，也很自责，居然睡得那么死。 李佳雯看着文慧笑着说道：我睁眼就看到这俩东西正在敲院门，还好你昨天把院门上了锁，要不就真的摸进来了。 文慧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的活尸，这让她多少安了点心。 两人把尸体抬着扔进了附近农田里的排水沟，这玩意儿可不能在门口放着不管。 文慧以为是自己做饭的炊烟引来的活尸，这让她紧张了很久，不过事后证明，这两只活尸只是掉队罢了。它们生前就是垂暮老人，尸变后的力量反应行动速度也没比普通幸存者强出太多，所以它们掉队了。 做饭的炊烟没有引来更多的活尸，倒是一队运输机机群从村子上空轰鸣而过。在机群返程的时候，一个空投箱挂在白色的降落伞晃晃悠悠的落在农田里。 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文慧都不稀罕，这些物资她们娘儿仨确实需要，但并不紧缺。最让她惊喜的是空投箱里的手枪步枪消音器。步枪手枪她们都有，但谁也不敢保证开枪后会不会引来更多的活尸，要不然早上李佳雯也不会冒险和活尸肉搏了。 从小楼的天台看去，附近的道路上没有什么遗弃的车辆可以利用，也没发现有活尸的活动。文慧不敢大意，早上突兀出现的活尸把她吓得不轻。于是两人轮班上去天台做了望哨，另外一人不管干什么也要随身带枪。 第三天下了一场秋雨，气温下降的更厉害了，风也更大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就是光伏面板被雨水冲刷后充电效率居然提升了不少。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不怕这种程度的低温，但茜茜不行，现在一旦生病就是天大的麻烦。李佳雯自告奋勇离开村子沿着道路寻找车辆，视线范围内没有，那就走远一点。 说好了最多半天时间就回来，结果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没动静，差点没把文慧急疯了。这丫头连外骨骼装甲都没穿，就带了一支手枪一把匕首。 第五天的早上，文慧被一阵低沉的喇叭声吵醒。李佳雯回来了，她弄了辆不错的皮卡。看着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李佳雯，文慧叹了口气，把满是血迹的军服扔进了农田里。 皮卡车的状态不错，是插混动力的，李佳雯还弄到了两桶汽油扔在后斗里。按照李佳雯的讲述，她是在一个加油站里找到的这台车，顺手宰了四个活尸。 那座加油站离着不远，附近也没有什么活尸，加油机里还能泵出来汽油，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李佳雯建议搬过去，可以用皮卡外放充电，文慧反复衡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加油站就在公路的旁边，如果真的有尸群，肯定首当其冲。反正车已经加满了油，还有两桶汽油备用，就是现在外放给外骨骼装甲充电，也足够走完剩下的路程。 有了皮卡车的加入，充电速度大大加快。李佳雯在休息了半天后，又跑了一趟加油站装了两桶汽油，没有发现尸群，倒是村子上空又有运输机群飞过去一趟。 文慧感觉有点不对劲了，那个安置区有两三千人，需要靠空投来维持需求，但“运30”的运载量可是很大的。就算是给他们空投物资，也不需要来来回回这么频繁。空军的运力有多宝贵无需多言，要不然自己娘仨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安置区没有机场，“运30”这样的重型运输机无法降落。那么只能是空投物资，那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物资投送。 李佳雯觉得有理，晚上娘仨吃过晚饭，就都爬到二楼天台上看着安置区的方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 李佳雯又要自告奋勇开车去看看，这次被文慧否定了。明天再充一天，九块电池就都充满了。后天出发的时候她们有电池有车代步，还有足够的汽油。如果真的有尸群围攻安置区，她们也是进退自由。 就算是安置区被尸群围攻，到了晚上在这个距离也能看到爆炸的闪光。 还有一个原因文慧没说。 李佳雯这丫头的性格实在太过莽撞，文慧再也不敢放她自己出去了。 最后一天时间，两大一小开始打包物资装车。有了这辆皮卡，文慧硬气多了。能带的不能带的都塞进了后斗里。要不换成原来那台运卡40，她能把整个村子打包带走。 看天上运输机群飞来飞去的，那个安置区的物资肯定也不富裕，多带些米面粮油上缴给部队是个不错的见面礼。 至于那些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搜刮的衣服被褥，上缴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外骨骼装甲，老连长已经给文慧和李佳雯做完了身份验证，她们俩也是正经八百的民兵预备役，想来安置区也不至于舔着脸要走吧。 把皮卡第二排的座椅拆掉，只留下中间那一段，然后把茜茜绑在上面，两个外骨骼背包架一左一右把小丫头挤在中间。 文慧和李佳雯互相帮助穿戴好了外骨骼装甲。 坐在驾驶室里，文慧把所有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疏漏，也没忘记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走了！ 第89章 梯次防御 “在开快点！” 安娜冲着驾驶员咆哮，然后一口血，喷到了面前的快速装填器和弹匣里。安娜抹了抹嘴边的血沫，继续装填弹匣。车辆很颠簸，尽管胸膛中气血翻涌，但她的手依然快速而稳定。两年前，这只手拿的是画笔，现在它在装填子弹。 咔哒一声，最后一颗子弹压进了弹匣。安娜的头有些晕，不过她还是把这个弹匣塞进枪膛，拉开枪栓。她平稳了一下呼吸，看向后视镜。 尸群刚刚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步战车，30毫米机炮一直在咆哮，弹壳如雨般的从炮塔后面的抛弹口扔出，追在后面的活尸被强大的火力轰成片片血雨，但还是被一只巨大的五型活尸追上从侧面撞翻！ 直到倾覆，那门30毫米机炮也没有停止射击。尸群的身影和咆哮淹没了那辆步战车，不过几秒钟后，剧烈的爆炸把包围它的活尸炸上了天。 没人能救得了车组成员，倾覆后，他们用手榴弹引爆了炮塔内剩余的机炮炮弹。这样起码多带走一些活尸，可以让车队多跑远一点。 他们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安娜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躲避可能存在的飞溅的碎片，等她在抬头时，发现后视镜果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尽全力的嘶吼着，把弹匣中的子弹倾斜向后方追赶的尸群。 草原上的大风吹过，她的头发在风中散开，如战旗般猎猎作响。 如雨般的弹幕顺着风势冲进尸群，极少数钻进了活尸的要害，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不是只有她在射击，车队中的每一台车都有人在嘶吼着把弹雨倾泻到尸群中。 安娜缩回驾驶室，把打空的六个弹匣扔在面前，重新开始装填。 尸群越来越近了，她根本来不及装填好所有的弹匣。 就算再给她六个弹匣，也无济于事，这种老式步枪弹对身后的追兵作用微乎其微。 但她还是机械的把弹桥塞进弹匣，她已无事可做。 殿后的车辆连接被尸群掀翻，尖叫和咒骂声盖过了尸群的咆哮，然后就是爆炸。 现在，很快就要轮到她这辆了。 她把一个装填好的弹匣塞进胸挂，然后伸手去拿下一个，不经意的抬眼望去，天边一群小黑点越来越近，直至越过自己的头顶，在身后的尸群中掀起阵阵剧烈的爆炸和一朵朵蘑菇云。 然后又是一群，又是一群，那是某种自杀式无人机！ 再然后，就是炮弹的呼啸声，安娜听得出来，那是大口径榴弹的破空声！ 一架无人机歪歪斜斜的飞到车队上空，用一口标准的斯拉夫语喊道：车队所有车辆，向东南方向四点钟方向转向！现在接受无人机导航，我带你们离开战场！ 扩音器的声音很大，足够所有车辆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安娜探出头去看着天上的无人机，灰色的涂装，在机翼下绘有两颗大大的红色五星，中间有两个华夏字。 安娜认识那两个华夏字，以前华夏语课教过，是八一。 安娜也认识那两颗红星，她几个月前在莫斯科就见过。 那是华夏军队的标志！ “走了走了！” “完成补给的连队向西前进三百米，成进攻队形！” 顾文东紧盯着“青牛”装甲指挥车的燃料表，电池容量百分之95，柴油油箱顶到了最后一格。他向指挥舱中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 方斌抬头看向装甲炮塔中的吕芳婷，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人的装甲靴在抖动个不停。 40毫米机炮炮弹顺着装填桥从弹药车快速进入炮塔下方的装甲弹药仓内，吕芳婷死死盯着面前的弹药残留计数器，直到数字跳到了400，她也学着顾文东对着下面的方斌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方斌正在低头看着指挥座上的全息屏幕，根本没看到她的手势。 她只好喊了一声：老公，弹药装填完毕！ 上次她在战斗中喊了方斌一次老公而不是营长，他没生气，希望这次也不会。 方斌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也没抬头，只是抬手向上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 女人在头盔中偷偷笑了下，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发现是关着的，这才放下心来。 顾文东从前排的副驾驶回到自己的通讯位，打开旁边的弹药仓，从里面拽出几箱重机枪子弹，拉出弹链开始手动链接卡扣。 方斌撇了眼全息屏幕上的计时器，在全营通讯频道里喊道：最后三分钟！ 六营和八营已经顶到前面去了，自己的七营因为先前接战需要补充弹药和燃料，团长派出了后勤连接应，但只给了十五分钟。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过半的弹药，十五分钟不太够，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方斌掐着时间看着进度。 三个营的直属坦克连已经撤回了海关防线，那些笨重的大家伙更应该当做铜墙铁壁镇守防线，不太适合接下来连打带跑的风筝战术。 指挥台响起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声，方斌看去，是六营发回最新的战场态势更新。先前已经被七营严重削弱的小尸群被六营和八营联合剿灭，现在正面只剩下那支突兀闯入战场的车队和跟在后面的至少十万的尸群了。 顾文东从后面拍了拍方斌的肩膀，方斌没有回头，那是提醒他二团长王旭发来了最新的战场态势。方斌看了看全息屏幕，然后把更新的战术发送到了手下各连长的个人终端。 “前方两公里停车，展开！” “六营和八营将从我们的两翼通过，注意不要误伤！” “布雷车，正面三公里，开始布雷！” “迫击炮连接受无人机坐标，燃烧弹两个基数，尸群进入射程即可发射！” “步兵无需下车！” 两个营从七营的两翼冲过，通讯频道里传来六营营长赵岩的笑声：老方，后面追得紧，交给你了！ 方斌回道：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展开，我这也坚持不了多久。 六营将在后方十公里处展开，八营是二十公里，王旭准备用梯次防御来削弱尸群。 那支车队已经被无人机引导去了东南方向，现在三个营要把尸群引向西南方向，后面的援军会在那个方向列阵接应。 不过在援兵到达之前，他们能够仰仗的只有自己。 迫击炮弹特有的尖啸声从装甲指挥车上空划过，在远处燃起了一片火海。 尽管烈火加身，尸群的冲锋速度依然没有减弱。 一波战壕杀伤弹在尸群头顶炸开，这次的杀伤效果很明显，尸群倒下了一片。 “尸群前锋距离1500米！步战车开火！车载武器站开火！” “所有车辆，按预定顺序撤离！” “转向10点钟方向！正面有六营布置的雷区！三连四号五号车，转向！跟上大部队！” “迫击炮连，燃烧弹一个基数，放！” 梯次防御的效果很明显，三个营交替掩护后退，每十公里建立一道防线，也不多做纠缠，只用迫击炮和车载武器站进行削弱。只要尸群进入一公里，防线就立刻转头向后。尸群的速度追不上，只能硬挺着挨打。 每条防线消灭的活尸数量不多，王旭也没指望三个营就能在野战中消灭十万级别的尸群。他们的任务是迟滞尸群拖延时间，等待后方的援兵进场。 但这种战术的弱点也很明显，一是需要宽敞的纵深来提供机动空间，二是对各部的协同要求较高，三是弹药需求量，尤其是迫击炮和40毫米机炮的弹药。 前两者的条件还算基本满足，这里是广阔的草原边缘，虽然还是有大量的鼠洞沼泽，但上有无人机提供行军路线，各营使用的车辆也都是军车，这些普通车辆如噩梦般的存在对军用车辆的影响并不大。 虽然各营协同多少有些拖沓，但总体节奏还算顺畅。 第90章 来自北方的幸存者 现在的问题在于弹药，每条防线消耗的各型弹药都不低，反复交替掩护中需要的燃料也不少。二团的后勤连已经跑断了腿也供应不上这样快速的消耗。 比如现在，七营的所有车载迫击炮炮弹和抛射式布雷索都已消耗殆尽，方斌命令迫击炮连和布雷车去预定补给点补给弹药。不光是迫击炮，步战车的40毫米机炮，各车的车载武器站所剩弹药也不多了。 吕芳婷拉动机炮炮栓，最后一格炮弹开始装填，她有五秒钟的时间报告情况：主炮弹药最后100发！ 方斌抬头问道：同轴重机枪弹药剩余多少？ 吕芳婷看了眼显示器，回道：270发！顾老师，快点装填！ 顾文东打开身边的弹药仓，翻找了一番只找出两箱重机枪子弹，他一边把弹链链接到一起，一边喊道：最后100发！ 六个被蓝色闪电环绕的光团从车阵中飞出，它们的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撞进了尸群。没有爆炸，没有浓烟，所有接触到光团或者不幸出现在它们前进路线上的活尸都被瞬间溶解成骨灰！ 如一块被熔化燃烧的铁掉入了冰块中一般。 那是刚刚被编入七营的车载双联等离子炮！ 这种车载双联等离子炮采用“45式”步战车的底牌，后面的装甲乘员舱被一整块巨大的电池和液氮冷却液罐所替代，用于给等离子炮充能和冷却。 方斌在城防工事上见过等离子炮，也见过开炮的效果视频，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威力确实巨大，但射速很低，也很不稳定。 这玩意儿需要大量的电力充能，需要大量的液氮冷却，最高射速也才三分钟一次。 装甲车厢里那块巨大的电池也只够它发射五次。 它还有一个超载模式，等离子团的威力会大大提升，它的射速也可以提高。代价也很简单，就是把整台步战车炸上天。 所以自打编入七营，方斌就没敢用过这玩意儿。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遵守操作规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曲射火炮，没有雷区，自杀式无人机一直没有得到补充，方斌手里能打的牌不剩什么了。 可距离王旭要求的坚持最少三小时还剩一半。 想来后面的六营八营都差不多。 自己还要多坚持一会儿，几分钟就好。 方斌推开指挥台，从舱壁的武器架上抓起一支单兵火箭筒，爬上了装甲指挥车的车顶。 尸群还有三公里，正好是单兵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的打击范围。 无需命令，方斌打出的第一发单兵火箭弹就是命令，各车的成员纷纷爬上车顶。 顾文东把一发无后坐力炮弹塞进炮膛，拍了拍方斌的头盔。 方斌的身体一震，炮弹飞出炮膛，尸群中闪出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吕芳婷看向单腿跪在炮塔旁的方斌：老公，尸群距离1000米。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所有车辆转向，尸群距离500米时以二十公里时速向后撤离，步兵在距离300米时开火。尸群的速度已经减慢，不要慌，尽量拖延它们！ 活尸也是一种碳基生物，无论怎么变异，它们也无法逃脱不了物理定律。 不停顿的追逐了将近五十公里后，尸群的体力也在逐渐衰竭。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用光车载武器站弹药的辅助车辆，可脱离阵型自行前往后方补给点等待主力集结。 尸群越来越近，七营终于打光了最后一发火箭弹，连重机枪也为了节约弹药开始了点射。 步战车里的步兵纷纷爬上车顶，准备用步枪迎敌。 他们手中的激光步枪有效杀伤距离是1500米，方斌要求300米开火时为了保证最大命中率。 方斌把激光步枪从背后的磁力锁上解开，打开保险，嗡嗡声开始响起，那是步枪正在充能。 他看了看步枪上的电池残量显示，是绿色的，那就是可以发射150次。 装甲炮塔的顶盖打开，吕芳婷从里面探出半身，她也拿着一支激光步枪。 不用说，炮塔的40毫米机炮和重机枪都没有了弹药。 六个光团再次出现，撞向了尸群。 方斌偏头看向那三辆双联等离子炮车，一股股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它们的炮塔，那是液氮在进行冷却。 第三次发射，车载电池还能发射两次。 说真的，这东西的威力确实很大，虽然无人机还没有传回击杀统计，不过光凭目视观察，这三辆炮车的一次齐射就远远超过了营里其他普通化学能武器。 在等离子团自行消耗光所有能量之前，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前进。 脚下的“青牛”指挥车开始慢慢加速，方斌深呼吸了几下，把激光步枪举起，枪口瞄向越来越近的尸群，头盔内的辅助瞄准计算机迅速标记出最近的目标。 方斌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扣动了扳机。 那架绘有红星八一的无人机飞得歪歪扭扭好像随时会坠毁一般，但还是倔强的飞在前面引导着车队的前进方向。 尸群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支军队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逐他们这支车队。 生死的压力消失，胸口的疼痛再次出现，安娜又吐了两口血。 没有药物，甚至连医生都没有，最后一名医生在车队冲出营地时没有来得及登车，在被活尸扑倒后拉爆了身上的手榴弹。 天知道奥列格那个老兽医从哪弄到的手榴弹，愿他的灵魂安息。 不过安娜现在已经不太担心自己的伤势，前面就是华夏军队，华夏和自己的祖国关系一直很好，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到庇护，热气腾腾的饭菜，安全的住所。自己的伤势肯定会得到良好的医治，就好像在莫斯科时给自己治疗手臂的那个华夏军医。 上帝啊，他可真帅气。 如果是和平年代，安娜会和他一起在涅瓦河旁散步，会和他在阿尔巴特大街上喝着咖啡，如果他能送给自己一束花，那就更完美了。 安娜的手在机械的装填着弹匣，脸上泛着病态的红。 驾驶员也在不停的咳嗽，能听得出，他的健康情况也很糟糕。 尽管他们的车队以全速冲过了沿途的辐射区，但每个人都受过超量的辐射。 所有能找到的防辐射服和抗辐射药剂都给了孩子们，他们这些成年人只能硬挺着。 现在，所有的磨难都得到了回报，希望就在前方，那些强悍的华夏军队会庇护他们的。 “最后五公里，前方就是华夏军队实控区！” 无人机传来的喊话让安娜更安心了。 车队进入了一道由集装箱和废弃车辆堆砌而成的简陋防线，无人机引导着他们停在了一处空地，这里停着一整支华夏军队。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离开几乎散架的破烂车辆，被集中到了空地中间。 所有人都被缴械，无论是步枪手枪，还是匕首，哪怕是一个铁片都不被允许保留。 这和安娜的幻想有些区别，不过那些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士兵还算礼貌，所有的缴械都是他们的要求，并没有主动上前暴力抢夺武器。 一名高大的华夏军官走出队列，来到他们面前，外骨骼装甲的扩音阵列发出的声音是纯正的莫斯科口音。 这不意味着这名军官会说斯拉夫语，同步翻译系统二十年前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不久前，一支和你们同样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在哪怕是明知我们的身份情况下，依然袭击了一支我们的侦查小队。” “他们劫掠了侦察小队的武器装备和车辆，杀死了所有战士。”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对所有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保持谨慎。” “我向各位保证，所有幸存者都会得到足够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还有医疗帮助。” “前提是，你们不会把枪口和刀子对准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华夏军人。”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基于人道主义的庇护，前提是遵守我们的纪律。” “如果没有异议和问题，那就请所有伤者和患病者接受军医的初步检查和处理。” “稍后，我们将把大家转运到后方的基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第91章 前进基地防御战3 背包的发电机在全力压榨着燃料棒中的每一滴燃料，转化为电力供给给激光步枪那无底洞般的需求。 自打尸群开始进攻最外围的壕沟，一阵奇怪的干扰就充斥了整个战场。让人类守军的大量电子设备失效，甚至彻底报废。同时也搅乱了外骨骼装甲头盔内置的所有系统组件，甚至发生了一点漏电。林浩把头盔扒下来挂到腰部的磁力锁上，发现身边几乎所有人的外骨骼装甲都出现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 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况更紧急。没有了头盔内置的辅助瞄准系统，对林浩影响并不大。他举起步枪瞄都没瞄，一个连射就打了出去。 刚刚冲过缺口的一只五型活尸被一连串的激光束命中脖子，能够硬扛几发普通步枪弹的坚韧皮肤和肌肉被轻易洞穿。激光束烧穿皮肤洞穿肌肉，也粉碎了颈椎，断掉的颈椎再也无法支撑扭曲到几乎看不出人类特征的头颅。 头颅落地，庞大的身躯在残留的神经电信号作用下，还往前奔跑了几步，才轰然倒地。倒下后，还绊倒了身后的几个同类。 这次击杀很漂亮，但确实是蒙中的。其实不用瞄准，狂暴的尸群已经堆满了两米多宽的缺口，哪怕是个三岁孩子闭着眼睛也能打中些什么。 这样的缺口在第五道围墙上还有十几处。 能够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隐藏在尸群中，用同类的身体掩护自己的存在，然后突然发动了攻击。那波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击确实造成了突然性，给守军造成了混乱。刚刚完工的第五道城墙被轰塌了十几处，尸群蜂拥而入。 如果那些无人机能够升空，这点伎俩在人类守军面前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人机会标记出携带着重型武器的活尸，守军有无数种办法把这些目标炸飞上天。 先前尸群在赶来的路上，“无侦15”就引导地面炮火和自杀式无人机重点消灭了不少三型活尸。 现在，这股奇怪的电磁干扰笼罩了整个前进基地，别说侦察无人机无法升空，就连外骨骼装甲的头盔都发生了漏电。 这当然是尸群搞的鬼。也许是一种新的活尸，也许是变异出来的新技能，通报上就讲过，外m国北部地区的第一要塞群就出现过一种能够制造低温甚至可以腐蚀外骨骼装甲的雾气的变异生物。 不过，在炮群反复覆盖轰炸下，可能是把那能制造雾气的变异生物炸死了，也可能是逃了，战后打扫战场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生物尸体。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蓝星上所有的生物在病毒和核辐射的影响下，都在拼命的繁衍，厮杀，变异。 或者叫进化也可以。 唯独人类，这个原来的蓝星生物圈霸主，只能依靠科技优势苟延残喘。而这一优势，也在被其他物种层出不穷的变异下此消彼长。 几辆重型推土机轰鸣着冲向缺口，试图用庞大的车身堵住缺口。这本来就是事先设计好的战术，一旦城墙的墙体被打出缺口，就用这些推土机和叉车冲上去堵住缺口。 驾驶员用一根撬棍顶住了油门，然后跳出驾驶室。这些重型推土机的自重就有三十多吨，宽大的铲斗足有三米宽。强大的柴油发动机提供了澎湃的动力，百余米的距离足够让它把速度提升到最高，轰鸣着朝缺口冲去。 第五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一边朝下倾向着弹雨投掷着爆炸物，一边向连接着第四道围墙的空中通道撤退。被炸出缺口的城墙已经无法维系，守军只能尽快撤退。 无需演练，第四道围墙上的人类守军在拼命倾斜火力提供掩护。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超过1000米，这个距离上只有重型武器和后方早已标记好坐标的炮群才有杀伤效果。现在已经列装的激光步枪也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杀伤，但没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命中率只能说聊胜于无。 两道围墙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点，林浩心中默默想着。如果能缩短些，哪怕是500米，轻武器火力也能造成一定杀伤。1000米的距离虽然有层层壕沟和雷区，但尸群还是能重整阵型发动有效的冲击。 这毕竟是第一次要塞防御战，无论计算机如何模拟，也没有实战得来的经验教训更多。 后方的大口径榴弹炮群开始放慢节奏轰击尸群后队，试图复制北方第一要塞群的战果，如果能够击杀制造电磁干扰的活尸，那战局就能扭转过来。 当然，炮管寿命也是制约炮群射速的因素，炮弹有很多，多到堆积如山，但这些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老式大口径榴弹炮的炮管寿命实在堪忧。就算在怎么保养，部件和炮管的老化也是无法避免的。 对第五道围墙提供火力支援的任务现在由第四道围墙内的迫击炮群担任。这些同样老式的迫击炮不太需要考虑炮管寿命，安置在这里的迫击炮的任务是打光所有炮弹，然后就可以扔下不管了。 尸群从缺口处冲入的企图被铺天盖地的火力打退了，它们躲在墙体下方正在试图拆除墙体，没有了墙头的火力，曲射的迫击炮也只能打到后队，贴近墙体是相对安全的位置。 很快，尸群只给了守军几分钟的喘息时间，被火箭弹打开的缺口就被扩大了，几辆堵住缺口的重型推土机和叉车都被掀翻，尸群以更大的规模冲了进来。 战事陷入了重复的怪圈，尸群被壕沟雷区阻碍，尸群用火箭弹轰炸墙体，人类用密集的弹雨和劈头盖脸的炮弹迎击。 可能是位于尸群前队的能够操作武器的三型活尸被密集的炮火杀伤殆尽，也可能是它们用尽了弹药，只在第四道围墙上炸出了几道缺口就再也没有火箭弹从尸群中飞出。 但尸群并没有停下冲击的势头，它们没有集中拥挤在缺口处试图挤进去，而是直接冲着城墙冲锋。掉入壕沟，被雷区炸飞，顶着头顶的弹雨尝试跃上城墙，结果就是被装甲板上的倒刺挂在城墙上。 哪怕是五型活尸也不可能跃上城头，人类守军可以依托城墙向下倾斜火力，真正的血肉磨坊是在那几个缺口处。 守军采用同样的策略，用重型推土机或者挂着集装箱的叉车蜂拥而上堵住缺口。而尸群则用五型活尸打头阵，期望用纯粹的蛮力冲开封堵。 守军冲上推土机的车顶，冲上堵住缺口的集装箱，把步枪几乎顶在活尸的头上开枪，扔出手榴弹，用格斗刃砍杀。 第92章 谢谢你的坦诚 离林浩最近的缺口只有十几米远，火箭弹击中城墙时林浩被冲击波掀了个跟头。等他爬起身来，尸群已经冲到了近前，后面的重型推土机顶住了缺口。林浩跑到缺口处朝下望去，这个缺口并不大，不过两米，那些身体畸形的五型活尸只能堪堪侧身挤过。推土机的宽大铲斗彻底堵死了通道，守军只需要几个人就能守住。 林浩扒着城头向外看去，下面的活尸正在复制先前的战术。尝试拆除墙体扩大缺口，用蛮力撕开装甲板，砸碎里面的混凝土扩大缺口。 林浩抬起激光步枪对着城下扫射，直到步枪的温度报警灯亮起。他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个手榴弹，拉开保险尽量往远扔了出去。 他不敢扔得太近，炸死活尸的同时也会损伤已经摇摇欲坠的墙体装甲。 “向墙下射击！它们在拆墙！” 没有头盔的通讯阵列，林浩的喊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如蚊子般，不过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势。 尸群用蛮力要很久才能砸开装甲板，它们用火箭弹打开缺口，然后砸开周边的墙体扩大缺口。 很快，缺口两侧的城头就聚集了十几名守军，大家一起向城下倾泻弹药。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把枪口向下，打空弹匣或者电池就行。 不知道是谁弄来了几箱白磷手榴弹，这东西对活尸的杀伤力远比普通手榴弹大。不过林浩等人还是没敢直接扔下去，而是尽量往远了扔，白磷不单单能烧穿肉体，也足以烧穿金属。伴随着尸群的惨嚎和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一股股浓密的白烟从城下升起。 尸群退了，直接退出了第五道围墙，在距离围墙两公里处停了下来。 它们在喘息，在等待天黑。 人类守军可没有时间喘息，修补城墙，调配人力，补充弹药。 第五道围墙被攻破，守军大概牺牲了二百余人，尸群不会留下什么尸体等守军来收敛。 郑德调来了几辆“槐树3”电子对抗车，直接停在第四道城墙后面，这让那股奇怪的电磁干扰减弱了些，起码可以戴上头盔使用辅助瞄准系统。 炮弹的呼啸划过城墙，砸进了尸群，守军要迫使活尸继续后退，必须要留出足够的空间。 林浩靠坐在城头喘着粗气，三连长带着几名军团士兵来到他的面前。 林浩抬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吧，我这是怎么了？ 三连长没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个通讯器。林浩接过戴上，几秒钟后，通讯接通，是李成福。 李成福的语气异常严肃：哥，你现在听我说。一号和九号的增援马上就到，他们落地，你就搭乘雷鹰回来。不要反驳，你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更了解，你现在很危险，很不稳定。按最坏的可能，你一个人就可能毁掉整个前进基地。 林浩抹了把脸，问道：能先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李成福拒绝了：不能，只有你回来四号避难所，这里有足够安全的环境，我才能告诉你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什么。 李成福的语气放缓了些：哥，你的身体出了问题，非常非常的危险。但是我能解决这个问题，你能相信我吗？不要担心前进基地的防御，两个合成旅加上第一第一九两个军团足够了，你和你的手下必须马上返回四号避难所。 林浩还能说什么？ 林浩摘下通讯器，递还给三连长，问道：雷鹰什么时候到？ 三连长看了看个人终端：还有十分钟。 林浩点点头：我现在就去降落场。 林浩走出两步，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三连长：我晕倒之前，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三连长也没有任何隐瞒，甚至没有半点迟疑：是。 林浩点点头：谢谢你的坦诚。 三连长并不坦诚，刚才的战斗中，至少有两名军团战士一直在瞄准林浩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也不安稳，林浩带着自己的团队只和一号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登上了雷鹰。在雷鹰上，还有四名第一军团战士如影随形的跟着林浩，对徐婷婷等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根据徐婷婷等人的讲述，林浩的双臂和左眼当时被一股蓝色的闪电所包围缠绕。那个三连长看到林浩的情况什么都没说就掏出爆弹枪指向了林浩的脑袋，被徐婷婷等人包围，双方差点发生火拼。 徐婷婷恨恨的瞪了如木雕泥塑般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军团战士一眼，继续说道：后来还是三连中的那个牧师，拿出一个奇怪的眼罩罩在了你的脸上，那些闪电就没了。 林浩奇道：牧师？ 徐婷婷点头：就是那个，头盔面甲是个骷髅的家伙。 林浩的手不禁摸向自己的左眼：就这个眼罩？ 前进基地的降落场，九号走到一号身边，看向正在升空的雷鹰：就是他吗？ 一号点点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九号摇摇头：我看到的东西并不多，老十五肯定能看到更多。他的未来。。。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回到四号避难所，李成福带着一整支医疗团队已经等候在降落场。没什么寒暄，林浩众人就被塞进了几辆救护车直奔医疗区。 在医疗区，林浩和徐婷婷等人被分开。徐婷婷他们要去接受身体检查辐射清理，林浩则连车都没下来，直接被送去了特护病房。 三天后。 特护病房内，林浩看着众人面带笑容：大家都没事儿吧。 钟老八嘿嘿傻笑：没事儿没事儿，检查了身体，又挂了两天吊瓶，这不刚拔了针就过来了嘛。我说，浩哥，你这眼睛。。。 林浩摆摆手：不用担心，眼球保住了，就是这个眼罩得戴上一段日子。 林浩看向徐婷婷：刘思成和牛牛呢？ 徐婷婷：他们俩刚做完皮肤修复手术，包得跟粽子似的。对了，头儿，你知道暖暖去哪了吗？ 林浩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问，心中腹稿早就打好了：幼儿园的体检报告说她的身体有些问题，正在接受治疗，不用担心。 众人听林浩这么说，放下心来。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林浩打岔：前进基地的战事如何了？ 徐婷婷答道：刚发下来的通报，说是赢了，不过伤亡也不小，战死一千多，伤了两三千吧。 病房门打开，李成福和梅姨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号和九号。 李成福的笑容依然那么亲切：诸位，能让我和你们的头儿单独谈谈吗？ 众人见状，也不好打扰，纷纷离开。 走出特护病房区，徐婷婷脸色阴沉：所有人，跟我去整备区。我们需要外骨骼装甲和武器！ 刚子吓了一跳：婷姐，你要干嘛？ 猴子阴恻恻的笑道：吕荣，你去搞两辆步战车。刚子，你去接刘婶去整备区！ 病房内，李成福坐在林浩的病床前，笑眯眯的看着老友：我就说过，给你办一张vip卡，你自己算算，自打到了这儿，你都进几次医疗区了？ 林浩苦笑：你要不给我加担子，我至于吗我。好了，不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就是。。。九号吧？ 林浩的停顿是因为九号背后那对收起的羽翼！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东西。 九号上前，对着林浩微微颔首：林叔，您好，我是九号。 林浩的笑容更加尴尬了：你和一号一样，就别叫我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众人轻笑，房间内的气氛放松了些。 林浩看向李成福：好了，铺垫做完了，说说我这是怎么了。 李成福的脸色渐冷：你真的准备好了？ 林浩摇摇头：没有。 李成福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第93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 全息屏幕展开，李成福的声音冰冷：时间回到那处地下坑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东西吧？ 林浩点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成福继续道：他们携带了一样东西，一个箱子，这箱子中的东西，成就了今天你看到的基因改造体战士。 李成福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箱子里装的是基因样本，一种我从未设想过的人类基因样本，其复杂程度哪怕到了今天，我也没法完全参透领悟。 李成福指向一号和九号：里面是他们的本体基因样本。 林浩听的一头雾水：一号和九号的本体？ 李成福点头：是的，你看到的一号九号，还有在燕京的六号，困在秦岭指挥部的十五号，都是我用这些基因样本重新复制出来的。 林浩的头有些疼了：等下，你看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啊。一群穿越者穿越到了这里，你去处理，然后发现了这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 李成福点头：现场还有三人存活。 林浩：然后你用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基因样本复制出了一号他们，进而创造出了基因军团战士？ 李成福：没有那名药剂师的帮助，我也做不到。 林浩奇道：不过为什么呢？你要称霸蓝星吗？以你的能力，富友集团的科技，华夏的军力足够发动一场世界大战了。 李成福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浩。 林浩看着老友的脸，呐呐自语道：不，你不会这么做。我太了解你了，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好像有一道灵光从林浩的脑中闪过，他大声说道；除非，除非还有更大的威胁！ 笑容浮现在李成福的脸上，他点点头：看完下面这段视频，你就明白了。 全息画面变化，又开始播放起了矿道内的景象。 摄像机摇晃，走近一名存活的军团战士面前，只听李成福问道：你还好吗？ 那名军团战士摘下绘有骷髅头骨的头盔，吐出一大口血。 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看向李成福，说出了第一句话：凡人，我在哪里？ 这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欧罗巴人的相貌，灰褐色的头发，林浩注意到，他的右侧眉毛上方好像有三个圆形的类似的钉子似的小东西。 他用的是嘤语，虽然有些发音听起来很怪异，但那确实是嘤语。 摄像机再次移动，被摆在了岩壁上的什么地方，可能是突出的一块岩石上，镜头正好囊括了好大一片区域。 李成福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那名军团战士：你们在我的矿井中，请喝些水吧。 军团战士先是打量了四周，然后接过塑料水瓶，他的目光中带着惊讶，好像对塑料这种物质感到好奇。他打来瓶盖，用鼻子闻了闻，抿了一小口，然后冲李成福点点头：这水很好，很干净，奴隶主，还有吗？ 李成福把所有的瓶装矿泉水都拿了出来，摆在军团战士面前：请用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奴隶主。 军团战士看向那边躺了一地被李成福打晕的护卫和工人，哼了一声：这些是什么人？我没有在你们的身上闻到腐化的臭味，不过你为什么不对我行天鹰礼？这个世界已经退化到不知道阿斯塔特是帝皇的天使了吗？ 李成福耸耸肩：这些人是我雇佣的护卫和工人，我们之间是雇佣关系，并不是你说的奴隶主和奴隶。 军团战士的语气稍显松动：一个仁慈的雇主吗？还真是少见。那么，你的名字呢，凡人？ “李成福。” 林浩看到那名军团战士的眉心拧出的川字纹更深了：一个少见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牧师，贾斯佩尔牧师。 他走到那名倒地的袍泽身边，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喂了些水。 “来吧，阿尔迪斯，喝些水。”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血和水一起被喷了出来。 第三名存活的军团战士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挪了过来，林浩注意到他的盔甲涂装明显和其他两人不同，整体基色为白色，只有左肩和膝盖的护甲是深绿色，左肩甲上绘有一条盘绕着十字的蛇。 他走到二人面前，用左手臂的奇怪仪器对倒地的那名叫阿尔迪斯的军团战士进行了扫描。好半晌，他抬头看向牧师，摇了摇头。 牧师低头看向怀里的阿尔迪斯：药剂师兄弟已经无法治愈你的伤势了，阿尔迪斯兄弟，你准备好接受帝皇的慈悲了吗？ 镜头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能听到阿尔迪斯说的话。 “牧师兄弟，我战斗得如何？我的灵魂会回到帝皇身边吗？” 牧师抚摸着阿尔迪斯的头发，轻声细语：你的表现无愧于第一军团之名，我们的原体和帝皇都会为你骄傲，你是一名真正的卡利班之子。 说完，他把阿尔迪斯放平躺在地上，然后开始喃喃自语，那名药剂师也单膝跪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贾斯佩尔站起身，对药剂师点了点头。 药剂师用左手奇怪的仪器对着了躺在地上的阿尔迪斯，镜头看不到，不过林浩感觉是对准了头部。 这时一直静静看着的李成福突然喊道：慢着！ 那名药剂师转头看向李成福，他愤怒的摘下头盔，吼道：凡人，你怎敢打扰这神圣的仪式！ 李成福双手摊开，以示自己毫无恶意：也许依靠你们现在的状况不能医治这位。。。战士，但你们可以跟我走，我拥有的资源也许能帮上忙。 他看向牧师：我听到你们互相称呼兄弟，不管怎样，他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处死自己的战友。 药剂师看向牧师，牧师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得到，他没有受到腐化，那边的凡人也没有。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药剂师站起身来，看了看李成福，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昏迷的护卫和工人。 他皱着眉说道：这些人的体征没有被腐化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改造的痕迹。不过，我一个天鹰标志都没看到。 他指了指那台巨大的半自动掘进机：也没有看到机械教成员。这里的技术等级太低，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能力治好阿尔迪斯兄弟。 林浩感觉李成福的脸上挂上了几条黑线，只听他说道：我们的技术可能差了些，但起码可以稳定这位战士的伤势。我也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资源，相信我，我在这里可是很富有的。 牧师看向药剂师：塔纳尔兄弟，这个世界的人连天鹰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指着自己胸甲上的那只双头鹰，问道：凡人，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李成福皱着眉看着那个标志，摇头说道：大毛国的双头鹰？又不像啊。 牧师叹了口气：算了，塔纳尔兄弟，如果他能提供所需的资源，你能合成需要的药剂治疗阿尔迪斯兄弟吗？ 药剂师想了想：我愿意试试。 第94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2 二人达成一致，牧师看向李成福：凡人，你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腐化之物吗？ 他指向战场中那些被击杀的战士。 李成福想了想：用火？ 牧师点点头：去找些喷火器，凡人，多带些燃料。现在，我和药剂师兄弟要为战死的兄弟祷告，不要再打扰我们。 李成福犹豫了一下，问道：也许，这位阿尔迪斯兄弟需要一些现成的药剂来稳定伤势？你们需要一些食物吗？ 药剂师走到一名战死的战士身边，背对着李成福单膝跪下：食物不用了，现在有干净的水就可以了。带一些止疼剂来，他现在很痛苦。剂量要大，我们的生理结构和你不一样。明白了吗？ 一阵火星飞溅，药剂师在用左手的仪器切割那名战死者的盔甲。 李成福喊道：等等！ 药剂师停下动作：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进行神圣的仪式，这次的理由最好足够充分。 隔着屏幕，林浩都能感觉到药剂师的怒气。 李成福无奈的说道：首先，我为我的唐突道歉。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现在你们安全了，是不是可以给战死者一个体面的葬礼？ 药剂师再次抬头看向牧师，牧师想了想，说道：塔纳尔兄弟，凡人说的也没错。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在取下他们的基因种子吧，这些光荣战死的修士兄弟们值得一场庄重的葬礼。 林浩看向李成福：我说，你是想保留这些先进的武器和装甲吧？ 李成福笑眯眯的点点头。 画面中的李成福正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牧师叫住：凡人，等下。 李成福站住：还需要什么吗？ 牧师走到一名敌人的尸体前，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端详了一会岩壁上的凹坑：这是你做的？ 李成福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个家伙明显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我这是自卫。 牧师突然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支类似权杖的武器，对准了李成福，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支权杖被一圈圈的蓝白色闪电所包围。 药剂师也拔出了一支爆弹手枪，对准了李成福。 牧师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语气冰冷：你不知道双鹰礼，甚至连帝皇是谁都不知道，但又能击杀被腐化的万战老兵。凡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成福摊开双手：贾斯佩尔牧师，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叫李成福，这里是我的矿井。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杀死了很多我的工人，我当然要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苦笑道：我的护卫和工人们只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身上的符号，就开始跟着一起发疯，我能怎么办？只能打晕他们。然后这个家伙好像个疯子一般向我冲来，我只能自卫。 李成福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比其他人更强壮些，但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 很明显药剂师的脾气更为暴躁。 只听他喊道：恐虐的图腾居然对你一个凡人无效？你在撒谎！ 话音刚落，他就开火了。 从画面上，林浩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那些爆弹没有打中李成福。 李成福转头看了看被打出凹坑的岩壁：这些武器的威力真大，幸好我躲得快。 牧师举着那支奇怪的权杖向李成福冲来，李福成也没躲避，他抬手抓住了牧师的手腕，然后一翻。牧师那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圈，就被李成福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李成福向后退了几步，以示自己没有继续攻击的欲望：贾斯佩尔牧师，虽然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真的只是想提供帮助。 他指了指那边的战场：比起那些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疯的家伙，你们更像个正常人。当然了，如果看错了你们，我也可以及时改正错误。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强壮，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来说明。 他伸出手：那么，贾斯佩尔牧师，你能接受我的解释吗？ 画面停止。 梅姨给众人泡了茶，林浩捧着茶杯发呆。 李成福问道：哥，想什么呢。 林浩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呢？ 李成福抿了口茶：然后我用喷火器处理了那些尸体，用炸药炸毁了整个矿道，把他们三人偷运回了华夏。 李成福叹了口气：可能是那些被吓坏了的本地矿工的疯言疯语，这里发生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灯塔的共济会，欧罗巴的英灵殿，中东的马穆鲁克，甚至小日子的八岐蛇，反正能数得上的组织，都派了人过来。 李成福出神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实力，富友集团也不过是个华夏的跨国企业。如果我能早些暴露实力，如果我的心狠些，把所有矿工都杀掉。你的弟妹也不会死了。 离开矿井前往港口的车队遭到了袭击，先是巡航导弹，然后是当地叛军民兵，最后还来了一队白皮雇佣兵收尾。 李成福的妻子在袭击中罹难，这些人统统被狂暴的李成福撕成了碎片。 他把孩子和牧师三人送回华夏后，然后就开始了全球大追杀。 在尸山血海之后，李成福把富友集团交给了手下。明面上自己隐退抚养孩子，暗地里开始研究那三名阿斯塔特修士带来的技术。 第一军团暗黑天使的阿斯塔特修士，这是那三名穿越者的自称。 按照自述，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时间线已经来到了第四十二个世纪。人类已经殖民了大半个银河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相比较起来，现在蓝星遭受的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日常。 李成福撇撇嘴：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林浩好奇：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李成福叹了口气：战死了。当时我的基因改造体计划还在进行中，发生了一次亚空间入侵。 他揉着额头，梅姨走到身后，帮他按摩起太阳穴：空间裂隙直接出现在改造计划的实验室里，整个实验层的300多名“应龙”和100多科研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幸亏当时他们三人都在场，没有他们的拼死抵抗，整个计划就毁了。 李成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幽幽得说道：没人知道那些亚空间恶魔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也没人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二次。 第95章 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3 他看向林浩：想看看现场录像吗？ 林浩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亚空间什么恶魔，你先解释一下这些名词， 李成福举起一只手；你我的手有手心手背，两者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也是这样，有物质宇宙，它也有一个背面，我们叫它混沌领域。统治物质宇宙的是暗物质，虽然我们的肉眼看不见，但能用精密的仪器观测到它的存在。没有暗物质，我们的宇宙基本法则就不会存在。 他顿了顿：同样，在混沌领域，充斥着庞大的灵能波涛。你可以简单的把灵能理解为混沌领域的暗物质，虽然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混沌领域，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们的物理法则没有任何意义。 李成福放下茶杯，梅姨给他添了一杯茶，他叹了口气：就好像手心手背是一个整体无法分割一样，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也无法分割。这个宇宙中所有的智慧生物所产生的一切情感和情绪波动，也会对混沌领域产生影响。你可以理解为灵魂的投影，这些投影在灵能的影响下，逐渐形成了各自的领域，逐渐形成了。。。神只。 你的爱憎，你的欲望，你的愤怒，你的求知，你一切的情感和欲望，都是滋养这四个神只的养分。 李成福看向全息屏幕，画面已经转化成浩瀚的宇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来自这个宇宙，不过混沌领域和灵能确实也在影响我们的世界。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之间存在一道帷幕，理论上两者是不可能突破这层帷幕的，但也确实存在个例。比如你以前读过的鬼故事，鬼屋，ufo,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有可能是这种个例的体现。 画面转变成那三名第一军团阿斯塔特的头像，李成福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们的世界，就在他们的帝皇即将完成统一银河系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席卷全银河的大叛乱。就是因为混沌领域的干涉，那四位神只的干涉，让人类再次堕入深渊。 从那以后的万余年间，来自亚空间的入侵，叛变残余的进攻，凡人被腐化，那个世界的战争从未停止过。那个世界的人类帝国统治了太多的星球，人类的数量已经到了无法统计的地步。你能想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是以百亿为计算单位吗？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基因改造士兵，在那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名称，阿斯塔特。 他们的帝皇在人类纪元的第三十一个千年创造出20个基因原体，20名基因原体，20个阿斯塔特军团，这些阿斯塔特就是这些基因原体的基因延续，基因层面的子嗣。 那个帝皇在统一了地球，他们叫神圣泰拉后，用这20个军团，大概400万左右的阿斯塔特就几乎统一了整个银河系。 说道这里，李成福满脸的向往：你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宏图霸业吗？你能想象得到那些军团的强大战力吗？ 全息屏幕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箱子，李成福指着图像：他们带过来的就是这个箱子。按照牧师贾斯佩尔的讲述，在某个星球的帝国遗迹是万年前帝皇的基因实验室，里面有可能复原他们基因原体的技术。第一军团全军出动，在那里确实找到了那个基因实验室。根据分析，里面也确实储存了20位基因原体的遗传物质。如果他们能把这个箱子带回帝国，那就完全可以重新制造出20位基因原体。根据这些基因原体，就能重建大远征时期的庞大基因战士军团，从而拯救那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和人类这个种族。 李成福扶了扶眼镜：不出意料的，那些被亚空间腐蚀的叛变军团战士也来到了这里，和第一军团打了一场大战。至于怎么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牧师贾斯佩尔完全说不清楚。当时他们正在和那些被腐化的军团士兵战斗，他只看到了一道闪光，很突兀的出现，把周围所有人包围，然后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他笑了笑：我们这些穿越者总算有一个共同点了，那就是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你是躺在床上睡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来到了病毒爆发的w市。我是在实验室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a市，还变成了个小孩子。 李成福沉默了好久，好像是在调整心态：灵能的运用在他们的世界是很普遍的，他们的太空舰队需要穿越混沌领域才能实现跨星系航行，这就需要两样东西。一是灵能者导航员，他们可以看到灵能海洋中的航道。二是一种叫做盖勒力场发生器的东西，可以阻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进入船体内。灵能者还是非常强大的战士，受过系统训练的灵能者可以瞬间毁灭一整支军队，一座城市，引爆一颗星球，甚至可以用灵能接住从外太空坠落的一整座太空城。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但是，不受控制的灵能者也非常危险，他们的灵魂在混沌领域就是一盏明灯，会吸引到那些混沌生物。一旦灵能者被混沌生物控制，他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座连接物质宇宙和混沌领域的传送门，那些混沌生物就会通过传送门进入现实宇宙。 李成福深深吸了口气：至于你，我的老朋友，你是灵能者，这就是你的穿越福利。在前进基地时你觉醒了灵能者体质，我想可能是暖暖的穿越者身份刺激到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的眼球保住了，也可以正常视物。这个眼罩是灵能抑制器，你可以短暂的摘下眼罩。不过在打通秦岭指挥部见到十五号之前，一定要一直带着它。十五号基因原体是一名非常强大的灵能者，他可以训练你。 说完，李成福笑了笑：当然还有灵能抑制项圈，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戴那玩意儿的。我会把所有资料发到你的个人终端里，包括那个世界的人类历史，你一定要仔细研究。记住，不要泄露这些东西给你的手下，绝对不可以。现在还不是公开这些东西的时候。 李成福的语气变得严肃：一旦发生亚空间入侵，你真的碰上那些亚空间生物了，记住，远程火力虽然也有杀伤力但作用不大，只有近战和灵能力量才能真正有效的击杀它们。 林浩揉着眉心：剑和魔法，活尸，病毒，核弹，世界末日，穿越者，还真是本九流小说的好素材啊。 李成福听完哈哈大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俩一起把这些都写成小说。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号突然叹了口气：父亲，有些事，林叔的手下好像。。。误会了。 众人奇怪的看向九号，李成福问道：怎么了？ 九号一脸苦笑：他们来了，全副武装，还偷了两辆步兵战车。 第96章 不安全的安置区 如文慧预料一般，她们娘儿仨到达安置区后受到了热烈欢迎。这里的幸存者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文慧一行人是两个月以来唯一的一波新人。 她们虽然只有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小孩子。但开着车，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有枪，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一路上没遭过罪。 文慧还没来得及回答众人的问题，就被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带出了包围圈。 几人径直被带到一处建筑，送进了一间办公室，就在没有人理过她们， 中间有人送了三份午饭，很简陋，只有一点米粥咸菜。 不过没人缴她们的枪，李佳雯透过窗户看到她们的车被人开到了院子里，皮卡车后斗里的东西也没人动过。 吃过午饭，有人来收走托盘，文慧问了句，对方回答说营长在忙，等下就来。 下午一点多左右，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两名军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文慧对面的沙发上。 为首的女军人肩膀和领章一杠三星，是个上尉。 女上尉摘下军帽，拢了拢短发，看向文慧：我姓左，左莹。代理营长，这里的军政长官。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左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严肃：你们现在就得走，尸群马上就要合围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文慧心中对于运输机频繁出现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难怪这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活尸，原来它们都在向这里聚集。 李佳雯刚要说话，就被左莹抬手打断：让我把话说完，在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来路时没有发现活尸，但尸群最晚后天就会包围这里。根据派出去的侦查小队回报，东，北，南，三个方向都有尸群。它们的移动方向就是这里，我已经把能派出去的机动兵力都派出去了，希望能打乱尸群的速度和方向，但希望不大。 她叹了口气：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里也准备组织普通幸存者突围了，你们可能看到了，这个安置区没几个老人孩子，这样我们的负担也少些。哦对了，听说你们是从承德过来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文慧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讲述了双塔山的情况和她们娘儿仨的遭遇。 左莹摇摇头：你们还真是命大。 说完她看向另一名军人：老王，承德那边也去不了了。你看。。。 那名姓王的军人皱着眉，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纸质地图：不行就只能进山了。 左莹搓了搓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娘儿仨现在就走，就向西进山。错开安置区幸存者的突围时间，我还能给你们补充点弹药和装甲电池。和大部队一起走目标太大，你们会被追上的。 说完，她打开抽屉翻了半天，又翻找了自己的携行袋，找出了一份纸质地图。她打开地图，招呼文慧靠近些：我们在这里，往山里走大概两天时间，在这里，有一座战备仓库。我没有打开仓库的密匙，但那里我以前去过。有武警内卫的宿舍楼，有柴油发电机，可以给你们的外骨骼装甲充电，应该还能找到些补给品。以前那里常驻一个排的武警内卫，补给品足够你们三人用了。记住，不要走进山的公路，也不要靠近公路，可能不安全，尽量钻林子。 她皱着眉叹了口气：林子里也不安全，现在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总比走大路遇到尸群要强。你们有枪，应该能自卫。 左莹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然后把地图折好，递给了文慧。 做完这一切，左莹长出了一口气：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旁边就是仓库，去选些你们能用的上的东西。把你们的空电池留下，我们有发电机可以充电，仓库里的电池都是满电的。你们车上的东西我看了，去拿顶大点的帐篷，再多拿几条毯子，还有便携式取暖炉。山里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你们还带着孩子呢。 说完，她看向茜茜，冷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小姑娘叫什么？ 茜茜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个阿姨问自己叫什么，这个是可以回答的：我叫茜茜，马上就要四岁了。 说完，她还举起小手，数了四根手指，朝左莹晃了晃。 大人们问过自己叫什么，下一句肯定会问自己多大了。这个茜茜也是知道的，所以茜茜决定抢答。 左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她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出了几根棒棒糖：来，茜茜拿着。 小丫头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同意。文慧点点头，把茜茜放到地上，茜茜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过去接过棒棒糖，当然也没忘了说声谢谢阿姨。 甜甜的童音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文慧看到左莹的眼角在泛红。 文慧想了想：我们车上有好几袋大米白面，都留下，给大家做顿饱饭吃。 左莹点点头：你不说我也要拿走这些粮食，你们带着也没用。去仓库里拿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带着，都是刚空投过来的。 左莹做了个深呼吸，挥挥手：去吧去吧，抓紧时间。 就在文慧抱着茜茜走出房门时，左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定要带好孩子。 她声音中的哽咽被强压着：茜茜和我女儿一样大。 文慧抱着茜茜转身回来，对茜茜说道：亲亲左阿姨好不好。 茜茜使劲点头，只要给她零食的，都是好人，当然要妈妈同意。 左莹接过茜茜，她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 茜茜抱着左莹的脖子，使劲儿的在她脸上亲了亲：左阿姨不哭，下次带你的女儿和茜茜一起玩。 仓库里的物资不少，都是崭新的，很多东西甚至都没拆封。文慧按照左莹的嘱咐和自己小时候在山区老家生活的经验，拿了一顶军用冬季帐篷，四条毯子，一盒冷光棒，一个便携式取暖炉和两大盒固体酒精燃料块。 文慧当然没忘记抓了四套冬季军服和几块装甲电池，这个时候山里真的很冷，虽然外骨骼装甲有恒温系统，但文慧还是被电池续航弄出了恐惧症。如果有时间，她还可以用针线把衣服改改给茜茜穿。 等把东西都扔上皮卡车，左莹也跟了出来。她递给文慧一个大纸袋，文慧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大一摞死面烙饼。饼热乎乎的，还挺烫手，不用问就知道是刚烙出来的。 车身一沉，文慧扭头看去，是左莹往后车厢里扔了两大桶水。 左莹扒在车门上，看着文慧说道：你们离开镇子向西，顺着路开天黑前就能抵达山脚下。那里有个小村子，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活尸，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上山。步行两天时间会抵达那个战备仓库，如果我还活着，也会带队往那走。你们要是愿意，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不愿意就继续向西。 说完，她走到二排车门，伸手摸了摸茜茜的头：茜茜再见。 茜茜对这个阿姨的感观超级好，也挥着手告别：左阿姨再见！ 第97章 战备仓库 文慧把死面饼子掰碎，加了半锅水，然后打开一盒压缩蔬菜一盒牛肉罐头，熬成了一锅面糊粥。这些罐头食品都加足了盐和调料，倒是不用再加些什么就足够香稠。 茜茜拿着小勺子，把自己碗里的面糊吃个干净。爸爸妈妈奶奶都教育过自己，不能浪费粮食的。 李佳雯吃的风卷残云，放下碗抹抹嘴，冲着帐篷外面喊道：姐，你来吃吧，我来放哨。 文慧钻进帐篷，一股寒风也跟着钻了进来。 茜茜把自己吃光的小碗冲着妈妈炫耀，文慧摸了摸茜茜的头发表示赞扬。 文慧拿起勺子，也不用碗，就着锅吃光了食物。吃完，她又倒了些水到锅里，烧开之后趁热喝了，就不用刷锅了。 她们也没有多余的水来刷锅。 李佳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快来，打起来了！ 文慧把一根水果糖塞给了茜茜，外面风很大，还是让女儿在帐篷里自己玩吧。 她们昨天晚上选择的扎营地是半山腰上的一块空地，靠着几块大石头，可以挡些风。在另一面，可以俯视山下的平原，能看到安置区那边的动静。 肉眼只能看到火光和爆炸，文慧戴上头盔，二十倍变焦把安置区的战况拉到了眼前。一支车队正在从安置区开出，向着山区而来。在它们后面，尸群正在冲击安置那破破烂烂的工事。 文慧找不到左莹，也找不到那名姓王的军官。就算是二十倍变焦也只能看到一些小黑点隔着一道黑线，对面是密密麻麻的更多的黑点。 文慧摘下头盔，没必要再看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二人开始打扫营地，把所有的乱七八糟塞进背包架里。李佳雯的胸前挂上了一个巨大的军用背包，文慧用冬季军服把茜茜裹成了粽子，同样绑在在胸前。收拾妥当，文慧转头看了眼安置区的方向，战斗还在继续，还有火光和爆炸。 山上的路很难走，或者说，根本没有路。这里的植被被保护的太好了，疯长的野草淹没了山民踩出来的小路。文慧谨记左莹交代的不要靠近那条直通战备仓库的公路，而是沿着公路的方向前进。 在这种路况上，电池消耗很快，不过文慧还不太担心。她们现在一共有十六块满电的电池，按照目前的消耗，走上一星期应该没问题。 林子中的生物很多，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一直就没停过，单兵索敌雷达上的信号密密麻麻的。昨天还在躲着她们，今天就敢靠得越来越近。李佳雯抬枪打死了两只趴在树上的松鼠，又把一只大老鼠钉死在了树干上，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中午她们没有宿营，也没有做饭，只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吃些饼干喝点保温杯里的热水。文慧想赶在天黑前到达那个战备仓库，这该死的林子她多一秒也不想多待。 想归想，天黑下来的时候，她们爬上一道山脊后，发现那个战备仓库就在脚下的山谷里。看着陡峭的山壁，文慧泄了气。四五十米的高度，如果没有茜茜的话，文慧不介意尝试一下绳降，不管怎样，今天晚上肯定不行了。 不过李佳雯的想法不一样，在帮着文慧扎好帐篷随便吃了点热面糊后，就自己跑了出去。不过半个小时她又跑了回来，她找到了战备仓库的通风口。 第二天早上，文慧观察了周遭的山势，发现如果绕路过去还要走上起码半天的时间。李佳雯撬开了通风口上的铁栅栏，宽度足够外骨骼装甲进入。文慧往下扔了根冷光棒，然后用头盔的测距仪检查了下，不过二十米的高度，似乎可以尝试一下从这里进入。 文慧不是第一次接触军方的战备仓库，她在双塔山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幸存者送到各处战备仓库然后再拉出各种物资送到需要的地方。国内北方的战备仓库构造都差不多，依山体而建，厚重的防爆装甲大门，只能用密匙才能打开。为防特殊情况，这些大门也是可以从里面手动打开的。 看这个简陋的通风口，文慧推断仓库里的东西不会太过先进，很大可能都是些老旧装备堆砌在这里等着销毁，或者外销给其他国家去打内战。 如果里面是现役装备，附近应该被铁丝网围住，挂着大号的警示牌，这里应该有隐藏监视器，还有触发警报器。只要她们敢碰一下那个通道口，要么瞬间高压电击倒，要么几秒钟后就会被无人机瞄准脑袋。 文慧和李佳雯的背包架上都有一捆50米的军用攀爬绳，外骨骼装甲的腰部有快速升降器。用固定架把攀爬绳固定在地面上，李佳雯卸下了背包架，只带着步枪，把攀爬绳挂在升降器上。 文慧又朝下面扔了一根冷光棒，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下面有什么动静。 她抬头看向站在通风口上的李佳雯：小心点丫头。 李佳雯点点头，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文慧戴上头盔，和李佳雯的头盔链接同享视野。她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也没发现下面有什么生命信号，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李佳雯用半个小时时间搜索了整个仓库，没有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墙壁完整也没有渗水。果不其然，这里堆砌的物资都是些爷爷辈的，但都保存的很好。李佳雯拆开一个箱子，打开油纸，老式重机枪被厚厚的黄油包裹。 李佳雯检查了大门，果然有手动开关，不需要通电就能打开，但液压式杠杆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彻底推开。 确认了仓库里的安全，确认了防爆装甲门可以打开，文慧先把两个背包架放了下去，然后才抱着茜茜顺着绳子降入仓库。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文慧和李佳雯打开了一些箱子，打包了些武器弹药和食物，然后文慧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她先把装着物资的背包吊了上来，找了地方藏好，然后找了些树枝和浮土掩盖住了通风口和拴着绳子的固定架。回到仓库内，把坠着的绳索藏到高高的集装箱后面。 这条绳索可能是她们娘儿仨的退路，除了左莹，她本能的不信任那些安置区的幸存者。虽然他们没有对她们娘儿仨做过什么，但就是不信任，就是感觉可能有事会发生。 第98章 接下来的路 这里不单有武器，还有大量的被服和食物。他们挖空了半个山体来建造这座战备仓库，军工从来不惜工本，墙体干净整洁，也足够结实。如果可能，文慧甚至想在这里一直待到天荒地老。如果左莹不带着那些幸存者一路跟过来，她打算至少在这里躲过冬天。 仓库里有一些老式军用卡车和轻型装甲车辆，甚至有几辆老式的轮式装甲运兵车，至少一个储量不明的柴油罐埋在地下。她可以用手动加油泵把卡车的油箱加满，在后车厢装满物资，打开防爆装甲大门冲出山区，一路向下一个庇护所奔去。 她和李佳雯研究过老连长的地图，根据上面的标记和记忆中秦岭指挥部发布的通报，离自己现在位置最近的庇护所还有至少两百公里。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不知道尸群怎么应对冬天，不过这两大一小会非常非常困难。文慧不认为自己能带着女儿走出去两百公里，加上李佳雯这个暴力输出也不行，这不是和平时代的自驾游，路上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吃了你。 而一旦在平原被尸群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追逐。除非你能在不明前方路况的情况下用速度甩开尸群。 前方的道路可能会被大量车辆堵塞，可能会有倾倒的树木和巨石，现在可没有交警和路政来清理道路。 不要认为弄到一台车几支枪就能纵横末世，不要认为重机枪可以连发，不要认为你能跑得过活尸，更不要认为你拿着一把消防斧就能大杀四方。 你的车会被糟糕的路况挡住，然后被追上的尸群撕碎。 老式重机枪的枪管寿命不过几千发，相比较沉重累赘的重机枪和配套的弹药繁琐的维护，零散的幸存者们更倾向于使用带有消音器的步枪手枪。 当然，能不开枪最好不开枪，你的枪声会引来更多的活尸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普通活尸的力量敏捷速度都超过了普通人类，你的消防斧会被活尸的骨骼卡住，会被蜂拥而至的尸群扑倒。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她和李佳雯找出一辆轻型军用吉普，检查了油路和发动机。这辆车不是新车，应该已经放置在这里几年时间了，但所有的零部件都处于最佳状态。文慧不知道这辆车的型号，但军工品质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她们俩把用得着用不着的物资塞进后车厢，收拾停当后用一张旧帆布把车盖好，又压上了几个空箱子，文慧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一辆装满物资随时可以开走的车。看着车顶上空置的武器架，李佳雯嚷嚷着一定要架上一挺重机枪才肯罢休。文慧无奈，只好顺了这臭丫头的意，去找了一挺还未拆封的重机枪。 想要处理好一挺未拆封的重机枪可不是打开箱子就能打响的，需要的工序还是挺复杂的。需要刮掉那些厚厚的工业黄油，需要烧很多的水来融化彻底清理剩下的，然后在用枪油保养每个部件，最后还要开上几枪进行校准。 这些老式重机枪比这娘儿仨加一起的岁数都大，当时的工艺不过关，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处理防锈。 反正无事可做，就当做消遣打发时间吧，文慧一边烧着开水一边吐槽。 按照时间计算，安置区的幸存者大队人马应该明天才能抵达。左莹不会允许他们沿着公路前来，而是和文慧她们一样徒步爬山。这样尸群进入山区会被地形所限打散，速度会被大大降低。围攻安置区的尸群规模并不大，并不是双塔山面临的那种千万级别的尸群。幸存者们完全有机会借助地形甩掉尸群，或者干脆干掉它们。 如果他们还有转身一战的勇气的话。 一只五型活尸从侧面撞上了“45式”步战车的车头，步战车侧翻。下一秒，粗大的激光束就贯穿了它的脑袋。高能激光烧掉了它半个脑袋，还没等它的躯体倒下，“青牛”装甲指挥车车头巨大的的破障铲就把它顶飞了出去。 “青牛”装甲指挥车挡在侧翻的步战车前，方斌的吼声即使不用扩音阵列也足够所有人听得到：文东，去帮他们把舱门打开，让他们上这台车！ 顾文东跳下车顶，拉开步战车底部的逃生舱门，帮着里面受困的士兵脱困。方斌侧头看了看身边从装甲炮塔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吕芳婷：炮塔还有弹药吗？ 吕芳婷摇摇头，递给方斌一个120毫米单兵火箭筒：最后一发。 尸群中腾起一朵蘑菇云，方斌扔下打空的火箭弹筒，从胸口的磁力锁摘下激光步枪，冲着下面喊道：300米！ 顾文东的声音从车下传来：还有两人！ 脱困的士兵钻进装甲指挥车，从射击孔对着尸群射击，弹幕逐渐密集，尸群被阻拦在200米左右的距离。 车身连续震动了三次，顾文东拍击着装甲板：走了走了！ “青牛”和其他步战车开始撤离，和尸群的距离再次拉开。方斌停止了射击等待背后的能量背包给激光步枪充能，顾文东和几名士兵爬上车顶。 顾文东成大字型躺在车顶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幸亏这是尸群侧翼，要是正面，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方斌拍了拍物理老师的肩膀：现在你还认为翻车脱离训练没用吗？ 顾文东长长呼出一口气：有用有用。距离八营的防线还有多远？ 一阵迫击炮弹的特殊尖啸声回答了他。 迎接方斌的不单单是八营，三团四团组成的战斗群从七营旁呼啸而过。补给完毕的六营八营把方斌他们挡在身后，顾文东抬头看了看，决定在车顶在躺一会儿。 副营长可以偷懒，方斌这个主官不能。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跳下车顶，开始接收补给。 来路上爆炸和枪声连成一片，先前追击那个突然闯入战场的车队就不知道跑了多久，现在又被方斌他们拉着风筝跑出100公里。就算是被病毒强化的活尸也不能逃脱物理法则，不知道活尸有没有“累”这个概念，不过尸群的速度确实降低了很多。 三团四团顶住了正面，王旭带着一团从侧面发动了进攻，弹药充足士气旺盛的整个旅全员进入战场，除了方斌的七营在接受补给。 第99章 大毛国的幸存者 车队所有的幸存者在接受了简单的体检进行了伤情分类后，大家都被被塞进了一队重型军用卡车，向南驶去。 车厢里一片咀嚼声，每个人都在吞咽着发下来的烙饼和热可可。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饿坏了，为了节约空间，他们尽量多带弹药和燃料。每名成年幸存者每天只有一顿饭，要么是干硬掉渣的面包要么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生产的饼干。每个人只有200克，只有孩子才能分到更多的食物。 安娜早就忘记热可可的味道了，她甚至忘记了热水是什么。那些华夏军人把他们所有人分成男女两队分别进行体检，然后塞给每个人两张热乎乎的烙饼一小袋熟制鸡胸肉和一个小小的保温杯。杯子里是热可可，还加了很多糖在里面。 那位华夏的团长告诉他们，在向南行进三个小时，就是他们的要塞群。一顿大餐在那里等着安娜这些幸存者，还有干净的床铺，可以用热水洗澡和崭新的衣物。所有的伤员都能接受最好的治疗，所有人都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安娜选择相信他，事实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从赤塔的基地逃出来时，他们的车队足足有一万多人。直到被华夏军队接应，她才知道，车队只剩下不过3000人。 她知道有些车辆可能是脱离了大队选择尝试自己躲开尸群，有些车辆可能是迷路了没跟上来，但大多数人。。。 安娜摇摇头，把那些可怕的事实甩出脑海。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这真的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大爆发前，出身优渥的她根本不会去碰这些袋装饮料粉。她喝的是蓝山咖啡和来自华夏的昂贵花茶，她的手里拿的是画笔而不是步枪，脚上穿的是芭蕾舞鞋，而不是被层层破布包裹的毡靴。 环境能改变人，人会根据环境改变自己，这话是谁说的来着？真有道理。 说实话，那些华夏军人给自己的印象非常好。在莫斯科时他们就在帮助抵御尸群，等到了这里，他们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披挂着厚重装甲的坦克和步战车，每名华夏士兵的装备都很精良，全覆盖式的外骨骼装甲，手中的武器她从未见过，但肯定威力巨大。 就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也许只有一个营？他们的防线太过简陋，按照她的固有思维，根本挡不住身后的尸群。 也许他们就跟在自己的车队后面正在一起撤退吧？安娜看向车厢的尾部，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那小小的装甲舷窗，根本看不到什么的。 第一要塞群的主要塞让所有幸存者哑口无言，下车后安娜的脖子就一直仰着，到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被带着倒刺的厚重装甲板覆盖的高耸城墙，比城墙还要高密密麻麻的防御炮塔。还有人，好多好多的人，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那些华夏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围观，没有议论。 这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一列蒸汽火车刚刚进站，排出的泄压蒸汽笼罩了整个站台。透过蒸汽，安娜甚至看到了一群巨大的人形机甲正在走下车厢。 天空中一阵轰鸣，几架造型奇特的运输机降落在靠近城墙的降落场，从机舱里走出一大群身高起码两米五的巨汉。 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的下巴一直就没合上过。 安娜他们还是被分为男女两队，洗澡更换衣物，吃了顿热饭就开始接受治疗。除了那些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们每个人都被挂上了一种据说能够排出体内超量辐射的药剂，这让大家很是高兴，就是这种药剂的副作用有些大，呕吐头晕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安娜还是睡的很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众人先是抬头看着雷鹰机群远去，又看着眼前身高四米多的巨大机甲，过了半晌方斌才咂咂嘴，这富友集团还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造出来。他不认为这东西在和人类军队作战时能有什么优势，不过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活尸，是变异生物，那些玩意儿的变异速度越来越快。 那些军团士兵可以轻松和五型活尸一对一，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普通人类士兵目前还是主力填线宝宝。在这个大前提下，巨大化的机械可能也是条对抗肉体变异的路子。 顾文东看向身边的李景逸：所以你爸管这玩意叫机动步兵？ 李二爷挠挠头：人形啊，不是步兵是什么？ 顾文东指着旁边一台有六条机械腿的变体机动步兵问道：那这个叫什么？机动蜘蛛？ 李二爷嬉皮笑脸的拍了拍顾文东的肩膀：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它的代号就是“蜘蛛”。 顾文东哭笑不得：你们富友集团给装备取名还真是随缘啊。 方斌拍了拍机动步兵的装甲外壳：随不随缘无所谓，我们得花些时间才能适应这些新装备。哦对了，孔云怎么样了？ 方斌拿起病床头挂着的病历，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好家伙，这上半身能碎的骨头都碎了一遍，你这是硬扛了五型活尸一下吗？ 被夹板和硬质绷带包成粽子的孔云苦笑：斌哥，你就别笑话我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方斌叹气：你能活下来确实是够幸运的了，全营这次就伤了十来个人，你是最重的了。 他转头看向李景逸：这都不安排后送？ 二爷又挠头了：主要塞的医疗条件其实和老家差不多，斌哥你要非得往后送也行，我这就安排一下时间，等下一波雷鹰到了直接登机。 方斌点点头：送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前线。你看看营里其他伤员，够资格上雷鹰的都一起后送。他们回去了，我这也踏实了。 走出病房，二爷贱兮兮的和范伟勾肩搭背：还记得那个闯入战场的车队吗？都是大毛国的幸存者。我跟你说，里面美女可是超多的。 范伟听得两眼放光，二爷撺掇道：要不，咱们哥几个去看看？ 吕芳婷啐了一口，方斌叹了口气：我们该做的事儿还多着呢，都该干嘛干嘛去。 外骨骼装甲和车辆需要检修，弹药需要补充，还有那么多的新装备新的训练科目等着七营，确实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泡妞。 第100章 认识一下? 安娜把冬季军服裹紧了些，天气越来越冷了，完全不像是夏末秋初该有的样子。不用什么人讲解，安娜也知道这是核冬天。核武器把地面上大量的尘埃送上天，大气层被一层层的地面尘埃笼罩。太阳光无法正常穿过这层尘埃，地面的温度就会降低。 一个星期的治疗后，车队大多数的幸存者都痊愈了，当然也有重伤员没挺过来，这不奇怪，也没人责备那些华夏医生。安娜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人，活下来未尝不是煎熬，死去才是解脱。 这处基地的华夏主官先和他们这群幸存者的首领谈了一下午，然后一起给所有人开了个会，是所有人，包括幸存者们和本地的所有华夏军人。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在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前，自己这些幸存者将并入华夏军队，待遇和装备等同于华夏军队，当然也得担起同样的责任和义务。 考虑到两国军队和民俗，所有的大毛国成年男女会被整编到一起，不会被打乱和华夏军队士兵重组，但是会和华夏军人共同战斗。那些孩子和孩子的父母则会被送到那个叫四号避难所的地方，孩子可以接受教育，父母可以工作。 大概就这些。 安娜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且对什么找到大毛国合法政府的说法嗤之以鼻。所有勇敢的领导人都死在了核弹落下的那一刻，而没有担当的蠢物们现在可能躲在乌拉尔山脉中的某个地下避难所里瑟瑟发抖，这些蠢物不配领导大毛国。 如果还有大毛国的话。 当然，这只是个说辞，为了安抚人心的说辞罢了。总是有些人很顽固，不过自己归宿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活不过这场浩劫，自我毁灭倾向一直是东斯拉夫人的性格特征。 这里就很好啊，有高耸的围墙，有密密麻麻的榴弹炮群，有那么多的坦克和装甲车，那么多的士兵，那些奇奇怪怪但一看就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甚至用一种辐射中和液把要塞周围的辐射量降低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你很难相信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块不毛之地，外m国的治理能力，就是个笑话，不提也罢。 热乎乎的饭菜，干净的床铺和崭新的衣物，整套的盥洗用品不限量使用的热水，甚至还有随便吃但是不可以浪费的各色水果和暂时还是配给制的糖果和巧克力！自己还能奢望什么呢？哦对了，就是他们自己生产的香烟很难抽。 男人们一直对配给制酒水耿耿于怀。 最重要的是，安娜看到每个华夏人的脸上都带着从容，不是自己同胞那种麻木的绝望，而是真正的从容。他们相信自己能守得住，能战胜那些活尸和变异生物。 在后面还有整整三条这样的防线，听说所有的要塞群都是围绕一个超级核战避难所建造。那里可以容纳几百万人，可以生产几乎一切东西，午饭吃到的番茄土豆奶油浓汤炖牛肉和新鲜的毛式面包就是那里生产的。想起自己以前吃过的那些本国产的人造肉，安娜就咧咧嘴一脸嫌弃。 真奇怪，这些华夏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安娜不是在嫌弃自己的同胞，北方冷冽的气候锻造出这个民族，斯拉夫人从来不缺乏勇气，他们明白牺牲的含义，并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放弃生命。但是他们缺乏组织，只有一腔血勇而从不知纪律的重要性。 在莫斯科时，幸存者和军队甚至把尸群赶出了市区，可代价是什么？想想那片尸山血海安娜就叹了口气。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就觉得自己这条命也不值钱了。 尤其是喝了伏特加以后。 找不到伏特加的时候，冷却液，医用酒精，甚至洗发液也不是不可以。 不分男女，无论老幼，都想着麻醉自己。在这个环境下，你没办法用健康问题来批评他们。 风有些大，安娜把军服又裹紧了些。几名穿着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的华夏军人从城墙另一边慢慢走了过来，他们在互相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对着下面的那些巨大的人形兵器指指点点，又指向了城墙外。 安娜没有回避，城墙是谁都可以上来的，只要不去乱碰城墙上的那些武器就行。几人走近，其中一人撇了安娜一眼，站住问道：你就是大毛国的幸存者吗？ 这纯粹是废话，这里只有他们这一波外国幸存者。 安娜微笑着点点头，在她看来，这个华夏军人更像是在搭讪。 这样的追求者，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但对男人的心理也足够了解。她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一向很有信心，何况还有优渥的家世。 这世上从来不缺想钓金龟婿的拜金女，也不缺想攀龙附凤的软饭男。 现在谈什么家世就没意思了，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找个华夏男朋友。 那人也跟着点点头：欢迎加入我们，不过你们当时也是够莽撞的，差点闯入我们的火线。 安娜知道当时有华夏军队的一个营在清剿一个小尸群，就在车队的前进路线上，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差点成了馅饼。她也知道，自己的车队把后面的那一大群活尸拉进战场，差点让那个营吃了大亏。 看来面前的几人就是那支华夏军队的战士。 安娜尴尬的笑笑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们当时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人摆摆手：不用道歉，换成是我们，可能也无法做到更好。 然后那人咳嗽了一下：我叫方斌，北方军区第五集团军第四合成旅二团七营营长。 没等安娜反应，他继续说道：我手下有个兄弟，想和你认识一下。 第101章 真相不过如此 重型步兵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阵短暂的喝问声和人体倒地声后，特护病房的自动门打开，徐婷婷带着一众人等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李成福无视了那些指向他的枪口，看向林浩：哥，你也不管管？ 林浩苦笑：你们这群混蛋，想干什么？ 众人的枪口同时抖了抖，毕竟一个老头子管自己老大叫哥，这事儿多多少少透着诡异。 林浩还没到40吧？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徐婷婷喝道；头儿，赶紧跟我们走！他们想害你。 林浩奇道：这话怎么说？ 徐婷婷没看林浩，她死死盯住李成福，枪口也恢复了稳定：在前进基地时，我们在前面的城墙上玩命，那个什么三连长命令他的手下一直在瞄准你。 徐婷婷继续道：头儿，你为他们李家出生入死，兄弟姐妹们跟着你无话可说。但他们李家想要卸磨杀驴，我们就不伺候了。抓紧时间，赶紧走！ 徐婷婷抽空瞥了林浩一眼，发现他还舒舒服服靠在病床上，有些急了：头儿，你是不是动不了？他们给你注射镇静剂了？猴子刚子！抬着老大，我们走！ 李成福，一号，九号，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笑眯眯的看着徐婷婷一众人等，梅姨甚至给他们爷儿仨添了一次茶。 林浩从床上下来，叹了口气：干什么呢？把枪都放下！我穿成这样我怎么下床。 林浩穿的是一件病号服，后面露屁屁的那种。 林浩坐回床边，摆摆手：都把枪放下。 然后他看向李成福：我能说吗？ 李成福咧咧嘴：今天我们说过的，现在不能说，其他的你随意。 李成福站起身：你们就在这儿说吧，我就不参与了。 走过徐婷婷身边时，李成福转身看向林浩，竖了个大拇指：哥，有这么一帮好兄弟，干得不错！ 然后他看向徐婷婷：记得把步战车还回去，你们马上要换装了，那种老式步战车你们以后不用了，得抓紧时间熟悉新装备。 李成福等人离开，林浩招呼众人坐下，三十多号人把特护病房塞得满满当当的。林浩看着众人直挠头：婷婷，你来说，我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看看身边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一脸懵，徐婷婷试探道：头儿，要不。。。从为什么李成福管你叫哥说起吧？ 林浩越看这群人越来气，从床头柜摸了几条烟甩了过去：就知道来我这儿打秋风，你们真的想知道？那行，都坐稳了。 钟老八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堂哥的肩膀：哥，你饿了没？ 钟宇看了看头盔内置的时钟：现在都十点了？食堂关门了吧？ 刚子抹了把脸，敲了敲自己那半边合金脸颊：我说，头儿，你这你这你这。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猴子敲了敲刚子的头：这什么这啊，不就是穿越吗？你当武警的时候没看过小说吗？就那种爽文，以前狗屁不是，穿越了嘎嘎乱杀那种。 钟老八在后面哈哈大笑：浩哥负责乱杀，你负责嘎嘎？ 徐婷婷拄着下巴，揉了揉眼睛：这就解释通了，车队没到这儿之前你连富友集团是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四号避难所就跟李成福称兄道弟。原来是这样。 林浩打着哈欠：现在都明白了？ 钟老八看向钟宇：哥，你明白没？ 钟宇摇头。 众人一起摇头。 林浩也跟着摇头：行了，都滚出去吧，想不明白的就回去宿舍自己慢慢想，老子要睡觉了。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蔫头巴脑的起身走人。 本来合计着来一出劫法场救了宋江哥哥便去那水泊梁山快活，结果宋江哥哥居然和那鸟天子宋徽宗称兄道弟。 自己以为的自家哥哥命悬一线，其实人家在品茶论道煮酒论英雄。 这事儿闹的。 林浩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下次谁在他妈弄出这种破事，老子打烂他的屁股！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徐婷婷，猴子补刀：头儿，这次是徐姐的主意，哎呀！ 林浩看着眼前的暖暖，叹了口气：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暖暖吸溜着手里的奶茶，斜着眼睛看了看林浩：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放下奶茶杯，像个成年人一样抱着膀子歪着脑袋：要我和刚子猴子他们道个歉吗？要我给何全他们磕个头吗？我这么做你会开心吗？ 话音刚落，她的头就和玻璃茶几来了个亲密接触，巨大的力量把那张厚实的钢化玻璃茶几砸得粉碎。 用的是暖暖的头。 暖暖捂着额头回头瞪向李成福：很疼啊。 李成福的眼神里全是杀意，语气冰冷：你要是不会说人话，以后就不用说了，反正那张嘴也是摆设。 这画面如果放到和平年代，李成福和他的富友集团绝对会身败名裂。 就算知道了暖暖的身份和实力，林浩看得还是心中恶寒。 林浩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和大家说你在治病，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李成福看向林浩：你去哪？ 林浩深吸了口气：训练场啊，该做的事儿太多了，我也躺够了。 李成福指指暖暖：她怎么办？ 林浩摇摇头：交给你了，清蒸还是红烧你随意。不管你想干什么，别让我在看到她就行。 李成福想了想：我给你预备一具尸体吧，培养仓造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用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也对手下有个交代。 林浩想了想：我的手下我自己想办法，说了不想在见到她，尸体也不想。 暖暖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的身体可能是，但她的灵魂是一个穿越了好多次的老鬼。 这种滚刀肉林浩在前世见多了，多说一句他都觉得累。 其实林浩也能理解暖暖的想法，如果是自己反复穿越在各个世界，可能会变得比她更加冷漠。 上一世是杀伐果断的帝王，还是血流漂杵的明末，心不硬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来到这个世界，居然魂穿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上，这上哪说理去。 李成福不想杀掉暖暖，那林浩也无所谓了，弄一具尸体来糊弄大家干嘛，直接弄点骨灰装在骨灰盒里不就行了吗？ 暖暖的实力非常可观，不管李成福是想把她切片研究还是扔到尸群里大杀特杀，都和林浩无关。反正现在举目望去四面皆敌，以后互相碰到的概率几乎为零。 第102章 天宫大厦的日常 重型运输直升机的旋翼转速慢了下来，傅有德和顺子这才直起腰来。装甲尾门打开，机舱内是前二后二摆放整齐的四个标准军用集装箱，叉车上前开始卸货。飞行员递过来一份硬质文件夹，傅有德接过扫了一眼，这次三架直升机运来的都是无土栽培营养液。 傅有德拿起夹在文件夹上的笔，匆匆签了个字，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在这儿吃顿饭在回吧。 飞行员摇摇头：你是不知道现在空军运力有多紧张，跑完你们这边还有的是活儿要干呢。有空的，咱们好好喝一杯。 傅有德扫了扫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俩，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儿，塞给了飞行员：拿着拿着，我这也没好招待的，都是外面找回来的。 飞行员接过摸了摸袋子的形状，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两瓶白酒。 飞行员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就谢谢老哥了。 傅有德摆摆手：都是战友，客气啥。我还得谢谢你昨天带过来的那几条烟呢，这里供应的烟太难抽了。 后面的叉车清空了机舱，顺子摆摆手，一侧的天台门打开，一群老弱妇孺跑上了天台，他们将乘坐直升机前往秦岭指挥部。 从无土栽培营养液到子弹，秦岭指挥部和四号避难所的支援络绎不绝。他们送来基础原料，接走那些不能上阵的老人孩子，变着法的给一号避难所减轻负担。 顺子问过为什么不把所有困在这里的幸存者都接走，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虽然容积方面没什么问题，再多个两倍的幸存者也能塞得下，但还是秦岭的核长城更安全些。燕京的庇护所面临的压力太大，千万级别的尸群随时可以砸碎外围防线，而退入天宫大厦和地下的一号避难所对于幸存者们来说是最后的手段。 傅有德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归咎于空军运力，大型运输机不可能降落在天宫大厦的天台上。这些重型运输直升机的运力只能说聊胜于无，它们来到这里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 承德方面组织了一次撤离行动，他们抢夺了市区外的机场，然后用运输机一次运走了将近五万的老弱病残，据说还有三架运输机因为活尸冲入机舱坠落。 高层没有忘记你们，我们在尽全力支援你们帮助你们。 不管是宣传攻势也好，心理战术也罢，只要这些幸存者不自行崩溃，现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末世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那些自谓可以笑对尸群的勇士们，可以去前线试试自己的勇气，看看你手中的消防斧能砍死几只活尸。 不吓尿就不错了。 傅有德见过太多的新兵，他们或者畏畏缩缩的躲在掩体后面朝着尸群开枪，或者靠坐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有些人用大喊大叫来对抗心中的恐惧，有些人则情绪崩溃，直接疯掉。 只因他们面对的是未知，是超越认知的恐惧。 从道德层面上，傅有德不会责怪他们。但如果守不住防线，所有人都会死。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现在这些新兵的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一号避难所发送给连级指挥官的统计数据也变得好看起来。 人类在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后，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外围防线，挺过两次尸群冲击的就是老兵，傅有德和顺子这样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现在他们俩就被调回天宫大厦负责训练新兵。 从傅有德的从军履历上来看，这个家伙简直五毒俱全。所有的违纪几乎一样没落下，大爆发之前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过。 十年时间，在笨的家伙也不至于只是个中尉代理连长。傅有德一点也不笨，相反他太聪明了，要不部队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无论是军事演习还是模拟考核，傅有德最常得到的评语就是滑不溜手。 如果给傅有德一个齐装满员的机步连，他的击杀数会是现在的十几倍。但现实是，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结硬寨打呆仗。 幸存者们在适应末世，尸群又何尝不是拿他们练手，任何突围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人类守军在和尸群的反复拉扯中慢慢失血。 其实慢慢失血的结果是得到了更多的老兵，真正见过血的老兵。傅有德情愿带领一个班的老兵，也不愿带一群新兵蛋子。 他更不愿意训练新兵。 所以回到天宫，他就明确表态要求先休整几天再说。说是休整，也不会让傅有德成天闲逛。一号避难所不养闲人，这里也没有闲人。傅有德和顺子就成了两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是天台降落场接收物资，就是去整备层帮助搬搬抬抬。 一号避难所不会让他们闲下来，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那些被血腥战斗压制下来的恐惧，就被重新抬头，然后摧毁自己的理智。 其实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轻松的，每天一日三餐吃得不错，爬起床来就有人给安排工作。晚上洗掉一身臭汗总比洗掉一身的血腥和骨灰来得强，就是时不时拉响的警报会打破这平静的日常。 每次天宫大厦警报响起，就意味着尸群有冲破外围防线的可能，傅有德这些老兵就得集结待命准备增援前线。 这样“狼来了”的把戏次数多了，大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那些防线迟早会被攻破，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罢了。 要么人类守军因为持续失血而主动放弃，要么尸群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把防线淹没。其实傅有德还有一种看法，那就是尸群也在剔除老弱。 “食物”不够分散兵力离开燕京市区，熟悉控制尸群，剔除老弱。那些东西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人性化”了。 整个整备层都被红色的应急灯笼罩，所有人都在等待绿灯亮起，到时候防爆装甲大门就会打开，重型步战车和装甲运兵车会咆哮着冲出天宫，把士兵们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傅有德和顺子坐在步战车的装甲车厢内，顺子的腿在不由自主的抖动，傅有德则盯着舱尾的那盏红灯。当装甲舱门再次打开时，又是一场尸山血海在等待着自己。 也许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第103章 姐，你尽力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左莹放躺下，她的左小臂连同手甲臂甲一起消失了，零碎的线缆和零件如碎裂的骨骼血管般晃来荡去。 不单单是左小臂，她的胸甲也凹陷进去了一大块。一口口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口腔中喷出，那是内脏受损的症状。 其他的小伤数不胜数。 左莹看向身边的文慧和李佳雯，点了点头：你们还是到了这里。 她的体力随着咳嗽和话语在迅速流逝。 文慧拆开一个急救包，把止疼剂打入了左莹的静脉：丫头，去拿那台扫描仪。左姐，我们一切都好，茜茜也好。你先别说话节省体力，我马上给你治疗，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 两个老兵一起用力把那块凹陷的胸甲拆了下来，用破拆钳掐断了装甲支架，左莹那残破的上半身就暴露了出来。几人互相看了眼，哪怕医学知识为零，也能看出左莹没救了。 文慧则没理会众人的神色，打开一瓶医用酒精，拿起左莹的半截左臂，轻声说道：左姐，我现在给你消毒，挺着点儿，然后就给你做手术。 李佳雯把医用扫描仪拿了过来，文慧把酒精浇在左莹的断臂上，尽管已经打了止疼剂，左莹的身子还是抖了抖。 李佳雯问道：姐，这东西怎么用？ 文慧又把一支止疼剂一支止血剂打在了断臂的上方，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深呼出一口气：开机，对准左姐的胸口。 然后看向左莹：姐，忍着点。 一阵嗡嗡声响起，扫描仪打出几道光束反复在左莹的身上扫过，全息映像投射出她的内脏和骨骼状况。 文慧看向投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 骨骼粉碎，内脏破裂，以文慧那点可怜的战场救护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想要保住左莹的命，需要一整套最好的手术设备，无菌手术室，最好的内外科大夫。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文慧跪坐在左莹身边，轻声说道：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左莹也看到了全息投影，其实不用扫描仪，她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目了然。 左莹艰难的抬起右手，握住了文慧：我家在w市，我的女儿叫暖暖。如果，如果你能碰到。。。 文慧默念了好几次这个名字，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左莹的川字纹越皱越深，她轻轻的呻吟着，文慧知道那是伤势过重，止疼剂的效用已经压不住疼痛了。 文慧从急救包里拿出所有的止疼剂，还剩五支，那是足够致死的剂量。 她把左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完全不顾那些血污，李佳雯拿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左莹身上。文慧一支接一支的把止疼剂都打进了左莹的静脉，然后抱着她，像抱着茜茜一样，轻轻的拍着左莹那逐渐冰凉的身体，感受着生命在怀中慢慢消逝。 左莹努力的尝试抬头看向文慧，她的眼神中有急切，有盼望，仿佛在等待一个结果，一句言语。 文慧把左莹抱得更紧了些，轻轻说道：姐，你尽力了，没人比你做的更好。 听到这句话，左莹的眼睛慢慢闭上，紧绷的脸部肌肉慢慢放松。 没人阻止文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过量的止疼剂会让左莹陷入昏睡，然后在无梦无痛的睡眠中离开这个世界。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左莹是幸运的，在她离开的时候，有人抱着她，好像初生时母亲的怀抱。 几个人轮流挖了几个深坑，把左莹和几名重伤不治的幸存者埋在仓库大门的旁边。他们尽量挖的深些，把遗体放入裹尸袋，用仓库里的水泥砌好四壁。这里是山区，野生动物太多，保不齐就会挖通土层毁了尸体。他们也不敢火化尸体，谁也不敢保证浓烟和烧尸的气味会把什么东西引过来。 有战士刻了木牌标记了姓名，文慧觉得这是无用功，没有人会来收殓他们的尸体，死者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逃到战备仓库的差不多都是幸存者，只有寥寥十几名士兵。左莹分发了武器和弹药给所有能开枪的人，用安置区的地形和建筑物迟滞尸群速度，他们埋设地雷，架上铁丝网，挖出壕沟，用尽一切办法迟滞尸群的进攻，然后逐次有序撤退。她压根就没想到尸群刚刚出现这些幸存者就乱了。他们争抢车辆，完全不顾秩序，本来可以带走所有人的车辆只带走了不到一半人。 左莹他们被抛弃了，他们用尽了办法迟滞尸群，最后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速度勉强拉开一点距离徒步进山。大多数正规军士兵都被留在了后面断后，进山后，他们把尸群拉去了其他方向而不是一起奔着战备仓库而来。 如果他们前来战备仓库，那么跟在他们后面如影随形的尸群会把所有人吃掉。 而现在，死的只有他们。哪怕被抛弃，哪怕知道自己必死，他们也没有犹豫。 没有弹药补充，电池几乎耗尽，脱掉外骨骼装甲后他们的速度根本甩不掉活尸。那几百残兵死定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沿着公路逃到这里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千人之数，士兵不过十几人。哪怕迟钝如李佳雯，都能感觉得到士兵和幸存者之间的火药味。文慧以为车加油的名义让这些人把车辆沿路停好，然后任由他们取用仓库内的物资。 这些人确实吓坏了，在暂时脱离危险后，十几名士兵根本无法维持基本的秩序，事态在他们发现库存的急救包中有小瓶医用酒精后就变得一发可不收拾了。 文慧和李佳雯不动声色的把茜茜藏在了那辆预备好的军用吉普车中，然后互相帮助穿好了外骨骼装甲，把枪支挂在身上。防爆装甲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道路通畅，文慧和李佳雯不知道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但待在这里肯定更糟。 失去了秩序的人群，远比任何野兽更加危险。 经历过生死，完全失去了安全感的人群，是这颗星球上最可怕的物种。 眼前这群人就是这样，恐惧，焦虑，压垮了每个人。 最后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声枪响，一声活尸的咆哮，甚至是失手掉落的杯子。 除了李佳雯，文慧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那几个抬着左莹不离不弃的士兵她也不信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情绪能一直稳定，文慧不会把自己和茜茜的安危系于一面之缘。 哪怕他们是华夏正规军的战士也不行，这里所有人现在都已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第104章 逃离 战备仓库占地面积极大，勤劳的建筑者几乎掏空了半个山体。幸存者们占领了几乎所有空地，他们翻找出储存的军用灶炉，然后用固体燃料炖着各种罐头。无论男女，几乎每个人都在往嘴里灌着医用酒精。 他们放肆的大笑，大哭大闹，有几个人甚至打了起来，哪怕头破血流，也没有人站起来阻止。那十几个士兵也只是围坐在一起，看着燃烧的灶炉锅里的炖菜默默不语。 文慧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傍晚。如果开车冲出去，那么天彻底黑掉之前她们娘仨能开出山区。她冲着李佳雯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向早已预备好的吉普，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几道身影挡住了夕阳，文慧慢慢直起身来，几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已经站在面前。 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小妞儿，跟哥几个喝一杯？ 那醉汉的手伸向了文慧的脸，然后就被外骨骼装甲的手甲掐住。 医用酒精带来的麻醉感瞬间被手骨粉碎的巨疼压过，惨嚎声也压过了仓库中的喧嚣。 文慧拔出枪套中的“守御33”，用最快的速度在每个人的胸口上打了两枪，头上再补一枪。 这招叫什么莫桑比克射击法，文慧从一部老电影中看来的，当时觉得好帅。 好像还有一句老梗，什么两枪胸口一枪头，阎王见了直摇头。 在双塔山庇护所接受培训时，教官对此嗤之以鼻。如果对方是正常人类没有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情况下，不要以为“守御33”用的是九毫米手枪弹就嫌威力不足。胸口的两枪足够让他们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哪怕对方穿着防弹胸挂也扛不住。 不要拿电影当圣经，这是教官反复强调过的。 不过文慧还是觉得这招很帅，她甚至拿活尸练过手。 那么多现成的靶子不用就太浪费了。 李佳雯第一次看到文慧用出这套“两枪胸口一枪头”时还感到很惊奇，实际操作后就觉得纯粹是耍帅，打活尸的胸口有什么用，最多一个踉跄。有打胸口的机会和时间，直接打头就好了嘛。 这次也是下意识用了出来，好像效果也不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这边。 文慧把手枪插回枪套，没有停顿，和李佳雯一起把帆布掀开，也没有直接扔掉而是塞进了后斗。 文慧启动车辆，回头看了眼茜茜，女儿带着耳罩手舞足蹈的听着儿歌，看到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妈妈告诉她，坐在这里躲在帆布下面是为了玩游戏。 文慧看向李佳雯，这臭丫头把步枪从胸口的磁力锁上摘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在面甲关闭前，她给了文慧一个安心的笑容。 引擎轰鸣，远光灯晃得众人纷纷转头，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战备仓库。 身后，枪声怒骂声惨叫声大作。 转过山角，文慧就把远光灯关闭，只用雾灯照亮前路。直到驶出山区，冲上国道，文慧把车停在路边关闭了所有灯光。和李佳雯一起看向山上，那里的枪声爆炸声哪怕是山下也能听得到看得见。 果然，最后的爆发只差一点火星，文慧的那几枪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吉普车就这么停在路边没有动，文慧根本不敢开灯，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开夜车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就这样，文慧和李佳雯轮换站岗，两人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好歹熬过了这一晚上。 文慧以十公里的速度慢慢蹭到了村子里，这里是她早先在山顶时就观察好的一处栖身之所。文慧在村口停了半小时，在山顶时距离太远无法观察到细节，到了近前发现这里也是如死去一般的寂静。鸣了几下喇叭，只勾引出一只尸变的土狗，被李佳雯一枪掀飞了脑壳。 找了处小院住下休整，文慧反复盘点了车上的物资和村里能找到的存粮和燃料。肉食可能少了些，不过大米白面管够，地里的土豆番薯和各种青菜还未收获，这些东西足够娘儿仨度过这个冬天。 说实话，文慧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她真的很想在这里住下，等待北方漫长的冬天过去。但她也很清楚，附近没有活尸，是因为尸群都去围攻安置区了。没有人能保证那些活尸不会回来，也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的尸群游荡到这里。 甚至山上战备仓库里经过火拼后，那些还活着的幸存者也有可能下山，这里还是太近了些。 那大规模的交火很有可能把还在山区游荡的尸群引来。 麻烦，果然如期而至。 第二天早上文慧准备和面擀点面条，自己好久没做过了，刚把面粉倒到盆里，李佳雯的喝止声就从院子传来。文慧拿着步枪跑出院子的时候，李佳雯正拿着枪和四个幸存者对峙。 四个人有男有女，都带着枪，其中一人肩膀负了伤，被一个女人搀扶着。文慧的眼睛眯了眯，那是枪伤！ 那女人看到文慧，好像看到了救星：姐，帮帮我们。我看到你给左营长治伤，我老公他中枪了。 说完，就要扶着那男人往前。 双方距离不过几米。 李佳雯的枪口指向那女子，喝道：站住别动！把枪放下！ 文慧打量着这四人，她搭在步枪上的拇指轻轻打开了保险。 文慧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把枪放下，然后你们三个后退，我来看看他的伤。 这话是试探，试探这几人的态度。 果然，那女人如撒泼般吼道：你这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们有车，有物资，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文慧没有回答，没有争辩，只是抬起步枪，瞄准他们，然后扣动扳机。 李佳雯的步枪在一秒钟后加入了这场死亡的合奏。 文慧把步枪挂在胸前，从枪套中拔出手枪，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慢慢蹲下。 女人在喷着血沫努力的想说着什么，但是气管中全是血，她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文慧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我看到你的手在枪套上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你们几个人压根就没想过放下武器求助。 文慧站起身来，招呼李佳雯把这几人扔到了对面的农田里。她不想在浪费弹药，他们不配。就算不补枪，他们也活不过一个小时。 吉普车离开了村子，李佳雯咂咂嘴：可惜了，早上你要做打卤面的。 文慧看向后视镜，十几条身影在后面追赶着，那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幸存者。 恶毒的咒骂声已经听不到，但子弹还是从车顶上飞过。 李佳雯探出身子打了几个点射，几条人影栽倒在地。有了外骨骼装甲的辅助瞄准系统，命中率自然大大提升。 文慧呼出一口气：不就是一顿面条嘛，等安顿下来姐再给你做就是了。 第105章 这该死的末世 李佳雯和茜茜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共用用一个大海碗唏哩呼噜的抢着吃着面条。文慧把碗放下，去看了看电池的充电速度。这里几乎家家的房顶都挂着光伏面板，天气越来越冷，充电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两天开车赶路，每天只敢开出去三四十公里，还要把单兵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防备活尸偷袭。这样的速度消耗了大量的燃油，也消耗了大量的电池。 现在只剩下十块满电电池，其中两块就在外骨骼装甲里，剩下的都还在充电。按这个消耗速率，根本等不到抵达下一处庇护所他们就得扔掉外骨骼装甲。 更让她担忧的是吉普车的燃油，根据车上铭牌显示的信息，这车光自重就超过了三吨，装备了可以近距离抵抗步枪弹的装甲和防弹玻璃。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产品，但简单的发动机构造让它更便于维护。那款老式的军用吉普是柴油发动机，不是插混动力。这意味着稳定可靠的军工品质也带着高油耗的缺点。 这条国道太过偏僻，根据地图上的信息，周围三十公里内连个大点的镇子都没有。镇子里肯定有加油站，但文慧不敢去。那里盘踞着至少几千的活尸，自己这娘儿仨连靠近的资格都不具备。 村子里有几辆农用机械，文慧好歹从里面抽了30升柴油装满了一个油桶，这点燃油距离喂饱吉普还有很大的差距。 文慧摇摇头，往无烟灶下面扔进一把玉米杆。灶是她和李佳雯一起在院子里挖出来的，特殊的烟道可以让烟不会往上升腾，而是沿着地面向四周蔓延。这样不管四周的活尸也好，还是可能还追在后面的幸存者，都不会察觉这里的炊烟。 至于晚上睡觉的火炕也不能烧了，车上有足够的御寒用的睡袋和毯子，倒不至于冻着三人。 文慧一直没舍得用从安置区带出来的无烟取暖炉和固体酒精燃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 灶上的铁锅里烧的是水，文慧严格按照教官教过的必须不少于十分钟沸腾的程序给娘儿仨预备干净的饮水。李佳雯抱着茜茜从屋里走了出来，替了文慧的班儿。灌满六个两升的保温水壶，还要烧出三个人洗漱和刷碗刷锅的热水，这活儿也不轻。 文慧也没带着茜茜返回屋里，找了个小板凳抱着茜茜坐在一旁，和李佳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文慧轻轻打了一下茜茜的手，这丫头咬手指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李佳雯看着燃烧的秸秆，悠悠的问道：姐，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不是李佳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文慧抬头看着夕阳，叹了口气：你要问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得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李佳雯拿起旁边的空水壶开始灌水：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文慧把茜茜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在院子里跑着玩：我们在待三天，等电池充满电了就继续前进。不过吉普车的燃料是个问题，如果找不到加油站，最多一天我们就得步行了。 李佳雯撇撇嘴：还不是你拉的破烂儿太多了，那车本来自重就三吨多，我们仨大活人两架外骨骼装甲就一吨多了，油耗能不高吗？ 文慧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用得上用不上的后车厢里确实不少，明天得收拾收拾了。 话是李佳雯说的，但文慧嘴上也不能认输：你那挺重机枪再加上那么多箱的弹药，不算重量的啊？ 李佳雯转过头来，脸上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咱们先说好，什么都能扔，那重机枪和弹药绝对要留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碰上尸群，就靠咱们俩那两条步枪，你能打死几个啊？ 文慧看着李佳雯的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那脸，都熏成小花猫。行行行，你喜欢就留着。 回到屋里，文慧开始和面，准备多烙些干饼。可惜现在没有什么太阳，外面温度太低，要不就能晒点干面条。农户每家都有不少柴米油盐，根本不愁找不到吃的。趁着现在粮食富裕，得多准备些干粮带着。 离开这处小村庄，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热食还是个问号。想随便生火取暖做饭？真的是想多了。 茜茜拄着下巴看着母亲，文慧揪了一小块面扔给她，茜茜就学着母亲的样子揉面。李佳雯从地窖里找到一筐白萝卜，搬到屋里坐在旁边清洗干净，然后在文慧的指导下笨拙的切着花刀。 这些萝卜是好东西，文慧可以腌些萝卜干带着。 天气越来越冷，想找到新鲜蔬菜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不到万不得已，文慧不想进入城镇寻找补给。 对付几个居心叵测的幸存者，自己还能先发制人直接击杀，如果是活尸，真的不敢想象能把什么玩意儿引来。 其实无所谓什么居心叵测，只要是带着枪的幸存者，文慧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管他们是男是女，无分老幼。左莹的那个安置区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如果没有茜茜，文慧还能有所收敛。如果她和李佳雯都死了，真的无法想象茜茜会遭遇什么。 想到这里，文慧看向女儿。小丫头模仿着母亲，擀出来的面饼居然像模像样。 小丫头拿起一个面饼举给母亲炫耀，得到了来自母亲一个肯定的笑容。 文慧转头看向李佳雯，这个臭丫头拿着一把碳素钢的战斗匕首正在尝试给白萝卜削出花刀。 文慧叹了口气：丫头，你去把手洗洗，我来切花刀，你和茜茜赶面吧。 场面很快就失控了，面粉被这一大一小弄得满屋都是，文慧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失策了。 其实萝卜片也可以腌咸菜的，不一定非要切成花刀。 玩吧玩吧，这该死的末世，该死的病毒！ 第106章 安娜的视角和男朋友 四箱无后坐力炮弹装进了升降台，安娜按动电钮，看着升降台升上了城头。上面的守军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收到，安娜点点头，转身向弹药堆走去。 民用工程外骨骼操作简单，装配在全身的六台电机提供的澎湃动力可以让普通人抬起最大三吨的物资。虽然比军用外骨骼还是差了很多，但经过改装也能应付一定程度的战斗。 类似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已经遍及全蓝星，大毛国自然也有。那些自研型号继承了粗糙耐用的毛系风格，完全不考虑人体工程学。莫斯科保卫战时，只有那些被认可的幸存者才能分配到一架这样的民用工程外骨骼。 来自华夏军队援助的物资就有大量被改装过的民用工程外骨骼，军用版本需要的训练时间更长，满足不了消耗巨大的战场需求。 就如现在安娜操作的这台一样，加装了覆盖全身的防辐射涂层装甲板和全覆盖式的头盔。虽然没有恒温系统没有生理监控这样那样的军用系统，但也能扛得起重机枪，工程手套也能砸碎活尸的脑袋。 这里的华夏军队没有对女性幸存者有什么特殊优待，除了那些年纪大的和有孩子的母亲，其他所有人都要接受训练。安娜和那些华夏女性幸存者接受同样的训练，吃同样的饭菜，每天的训练时间起码六个小时，然后还要在外围城墙工作四个小时。 好在每个星期有一天是休息日。 高强度的训练，高强度的工作，让安娜占床就着，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胡思乱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位方营长介绍的男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腼腆的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听说以前是个物理老师。就是岁数稍微大了些，不过华夏人并不显老，安娜对年纪也没那么敏感。 在大毛国，老师是个受尊重的职业。如果在和平年代，安娜也可能接受这个来自华夏的男朋友，更不用说现在了。不过现在每天累的要死，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不是只有安娜自己没有时间，那个斯斯文文的物理老师也没有时间陪她花前月下。他是方营长的副手，也就是七营的副营长。每天的训练任务排得满满当当，时不时的还要驾驶那些巨大的人形机甲离开要塞去清剿出现的零星尸群和变异生物。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拒绝之后，安娜就时不时的收到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盒新袜子，有时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 安娜知道哪怕是比副营长更大的官职也没有什么额外补给，也知道要塞里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市。这些包装完好的礼物一看就是大爆发前的东西，而不是来自后方四号避难所生产的配给品。大家鬼鬼祟祟的交换着各种各样从外面搞来的东西，而奇怪的是，要塞高层对此视而不见，好像根本不知情似的。 核弹落下后，所有暴露在城市和野外的物资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辐射影响。不过安娜收到的这些礼物如同刚刚生产出来的一样干净，巧克力没有受到辐射的食物那样的扎嘴感，穿上袜子也没有那种刺痛感。 四号避难所，或者说第五集团军配备了一种辐射中和液，可以消杀沉浸在土壤中的辐射，虽然消杀后这块土地在一段时间内还是无法耕种，但起码把这块土地的辐射值降低到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 他们也有一种可以消杀物资上附着辐射的机器，他们把那几台机器从雷鹰上卸下来时安娜就在旁边给城头转运弹药。那机器有些类似机场地铁安保用的x光机，但体积要大得多。把需要消杀的物资放在传送带的一头，经过中间的全封闭主控部件，传送出来时就完成了辐射消杀。 根据自己新男朋友的说法，哦对了，他叫顾文东。那是一种光谱消杀系统。把光调整到一个特定的频率，再加上一种什么什么粒子，就能破坏掉那些辐射粒子的结构，物资也就可以安全使用了。 顾文东没什么时间讲解明白，安娜也完全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安娜有时会走神儿，幻想一下后方那个四号避难所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科技。 一队机动步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安娜身边走过，安娜瞥了一眼。那机动步兵的肩甲上绘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一个华夏语中的柒字写得龙飞凤舞。 每次看到这只熊猫安娜就会笑得很开心，她完全无法想象，其他配置了机动步兵的部队要么是虎要么是狼，七营的这群家伙为什么要画上一只熊猫来代表自己的营。 让她笑得很开心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这是她男朋友的营，那个戴眼镜的物理老师就在这队机动步兵里。 果然，一架机动步兵举起手臂冲着安娜挥了挥手。被扩音阵列扩大的嘘声嬉笑声响起，那架机动步兵还是离开队列，朝安娜走来。 厚重的合金装甲舱盖打开，顾文东从座舱里跳出，笑嘻嘻的背着手看着安娜：今天还是帮城头转运弹药啊？ 安娜从不缺乏追求者，但今天还是罕见的有些脸红，点点头：是啊，这些天都被分配到这儿了。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出城吗？ 顾文东点头回道：3号要塞那边有个小尸群游荡，我们去处理一下，晚上就能回来。 安娜挑挑眉：你的手背在后面干嘛？ 顾文东把一个大盒子递了过来：我在外面找回来的两套保暖内衣，是全新的，应该是你的尺码。消过毒了，放心穿吧。 我的尺码？你真的知道我的尺码吗？这个男人其实一点也不矜持，更谈不上什么害羞，那为什么还要他的营长出头和自己搭讪？ 安娜的脸更红了，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抖：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顾文东笑着说道：你也是，记得按时吃饭，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安娜早就习惯这个男人用这句话来告别了。 等到顾文东回到队列，更大的嘘声和嬉笑声响起。 安娜觉得这男人还是很体贴的，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室外温度越来越低。虽然配发的冬季军服足够保暖，但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男朋友的礼物呢。 一件新衣服，一双崭新的袜子手套，哪怕是一个廉价的口红，都能换来周围姐妹羡慕的目光。 这意味着名花有主，意味着有人关心。 华夏军队不反对男女正常恋爱，反而很鼓励。但是对一切扰乱秩序的行为从不手软，从关禁闭到抽鞭子，一视同仁从不偏袒。 第107章 即将主动出击的第七营 安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被稽查队绑在木桩上抽鞭子的蠢货。 白花花的屁股排成一排，一鞭子下去瞬时皮开肉绽。这里有华夏人，自然也有大毛国人。 四个月的时间，从北面赶来的大毛国幸存者有七八波了。人数有多有少，最多的那波有上万人，最少也就有几百。安娜当然很高兴有更多的同胞能逃离那片炼狱，但带来的问题同样不少。 安定下来后，每个幸存者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精神问题。这些家伙还算有分寸，没有发生抢夺枪支或者向华夏军人开枪的事情发生。倒是打架斗殴成了日常，和自己人打，和华夏军人打，结果就是被电棒揍得嗷嗷叫，然后被扔进禁闭室里清醒清醒。 那些老弱被送到了大后方安顿，大部分新来的幸存者被送到第二道防线的主要塞接受训练，一部分精锐老兵则被留在这里重新编组。华夏军队兑现了他们的承诺，没有把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打散，而是整编成在一起。现在这里的大毛国军队勉强编成了一个合成团，全套的华夏制式装备，现役用什么他们就用什么，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按照华夏主官的说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的敌人是尸群和变异生物。以前那些烂俗的国界和种族之分，在大爆发后都不存在了。 有些大毛国的幸存者对此不屑一顾，认为华夏人在模糊这些概念，试图彻底同化他们。 安娜则认为说得没错，人家认为你们是累赘的话，早就一枪崩了省得浪费粮食。要不就发给你一支破烂的步枪去最外围守壕沟，省心还省力。 现在还分什么华夏大毛，人类都快死绝了。 一队华夏的制式战斗机器人“牛魔王”从她身边走过，午饭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为了节约时间，午饭是炊事车直接送到工地上来的。顾及大毛国幸存者的口味和饮食习惯，食堂特意从幸存者中招募了会做大毛国饭菜的厨师。烤得焦黄松软的白面包片，香浓的罗宋汤点缀着一勺酸奶，入口即化的炖牛肉，还有切开的半个烤苹果和一根香蕉。 安娜坐在弹药箱上慢慢吃着自己的午饭，打量着自己周围的工地。每一波大毛国幸存者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追在他们身后的不过是些前锋，真正的尸群主力已经走出乌尔拉山脉，正在向东南方向而来。 没人知道它们依据什么决定前进方向，也没人能理解它们的行动规律。但大家都知道，目前核冬天带来的低温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或早或晚，尸群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 和大毛国幸存者的自我毁灭倾向不同，华夏人对此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打。无路可退，只能打，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第一要塞群开始扩建改进，听说华夏军队在他们的国内也有一座同样规格的要塞。那里前段时间打过一次防御战，先是出现了奇怪的电磁干扰，几乎笼罩了整个战场。让士兵的外骨骼装甲失去大部分功能，无人机无法升空，会使用武器的三型活尸用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打破了墙体，现在的改进就是根据那次的经验教训进行的。 原来间隔1000米左右的两道城墙之间开始建筑一道小城墙，高度不需要超过前面的城墙，它的作用是在前面的城墙被攻破后，可以有效的打击冲入缺口或爬上城墙的活尸。 在小城墙和前后的主城墙之间，还筑起了几道宽阔的走廊，把几道城墙连接到一起，把之间的壕沟和雷区围成了瓮城。这样可以把冲入的尸群分割成几个部分，无法形成合力。 所有的城墙都在进行加厚，用更多的钢筋混凝土加厚墙体，在挂上更厚的装甲板。更多的重武器被装配到城头，更多的战斗机器人被火车运到这里。 在更北方，她当初停留过的那处海关小镇，也已经开始建设同样的要塞。 而根据安娜听来的小道消息，华夏军队绝对不会缩在城墙后面，他们要主动出击！自己的男朋友他们会在第一波次的出击序列。 “没错！我们会主动出击，在运动战中熟悉来自欧罗马的尸群，消耗它们，尽可能多的消灭它们。” 王旭放下了手中的激光笔，看向在座的五个营长。 二团作为第一支主动出击的部队，加强了三个新的合成营，更换了大量的新式装备。同时会有一个由大毛国幸存者组成的合成营将会和二团一起行动。根据换装和训练的速度，整个第二和第四合成旅将逐次进入大毛国境内。 方斌皱眉看着手中的作战计划，说实在的，主动出击上千公里，然后在运动战中消耗尸群，他觉得不太靠谱。且不论消耗的补给如何补充，就说地形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那里不是如外m国一般的一马平川，而是森林密布。 但命令就是命令，只要下达了命令，就必须执行。以他对四号避难所的了解，不至于会给他们一道必死的命令。 一号避难所在燕京，四号避难所在外m国，那么二号三号避难所在哪里？答案是，它们就在大毛国境内！ 二号避难所是和大毛国合作建设的核战避难所，三号避难所则在靠近北极圈的摩尔曼斯克附近的山脉中。 二号三号避难所的规模并不大，按照当年的外交协议和预定方案，二号避难所会接纳保护大毛国的领导阶层和附近的普通幸存者。 两支由军团士兵和“应龙”精锐组成的小队将会分别前往二号三号避难所，做什么方斌不关心，不过给他们二团的命令是，如果有必要，他们将承担搜救增援任务。 方斌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文东：顾老师，你女朋友那个营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击吗？ 顾文东嫌弃的挪远了些，手中的钢笔没有停下，依然在龙飞凤舞：我上哪知道啊方大营长，你就没有其他事儿可做了吗？是不是该把嫂子调回到四号避难所去啊？ 方斌和顾文东斗嘴从来就没赢过，也包括这一次。 方斌点着一根烟，把烟盒扔给坐在对面的李景逸，叹了口气：她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顾文东用眼角夹了方斌一下：你自己知道有多危险，你家晓言可还在四号避难所呢。 方斌看向天花板：那范伟呢？ 顾文东依然没有抬头：他的调令我已经签完字了，让他回去训练新兵，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扩编了？ 方斌奇道：他同意了？ 顾文东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嘛，你是知道那家伙的，我是背着他签的调令。你现在去找嫂子谈谈，我这边把调令就签好了，明天他们一起上雷鹰。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顾老师一旦进入状态效率可是刚刚的。 第108章 一路向北1 吕芳婷作为营长方斌的合法妻子，虽然只是个二等兵连个尉官都不是，但她一直是七营所有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嫂。吕芳婷也承担着大嫂的角色，一直在大家之间调和着鸡毛蒜皮的矛盾。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做了整容手术后的吕芳婷，收敛了过往的锋芒，安安静静的在她合法丈夫的背后做个好妻子，在儿子面前做个好母亲。 补偿也好，愧疚也罢，方斌并不在乎。但，她毕竟是方晓言的母亲。 方斌找到吕芳婷的时候，一群华夏女兵和大毛国女兵正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即时翻译器的普及让语言障碍成了过去时，也让各国的女人们能够凑到一起八卦。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这一群女兵等于多少只鸭子，方斌算不过来。 看到方斌过来，吕芳婷从鸭子群中跑出来，小脸儿因为兴奋红扑扑的。方斌主动找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都是为了公事，现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是公事。 方斌挠挠头：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吕芳婷很自然的挎上方斌的胳膊，在身后一群女人的嬉笑和嘘声中跟着方斌走远了些。 果然，吹口哨不是男人的专利。 转过一堆弹药箱，方斌站住，吕芳婷好奇的问道：老公，你找我干嘛？ 方斌不打算纠正这个女人了，他抽抽鼻子，呼出一口气，说道：明天你和范伟坐雷鹰返回四号避难所。 吕芳婷好像挨了一闷棍般懵了：我回去干嘛？ 方斌：公事上来说，七营要扩编成团，需要抽调几个合格的老兵回去训练新兵。私事上，我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出击。这次太危险了，如果有个万一，晓言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吕芳婷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有和方斌争辩些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非常非常聪明，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吕芳婷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老公，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 方斌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有泪光闪烁，她在强忍着不流下泪。 方斌挤出一个笑容，觉得不太够，就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哦对了，安娜对顾文东的感观怎么样？ 吕芳婷自然知道方斌是在岔开话题，她收敛情绪，笑着回道：放心吧，她对顾老师的感观很不错，就是太忙了，没时间陪陪她。女人嘛，总是需要抽时间陪陪的。 方斌知道女人这话也是在说他。 方斌呼出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家都忙，也没办法。 庞大的雷鹰机群开始逐次降落，只有四架离开队列没有停留继续向北方飞去。方斌看向头顶的机群，顾文东问道：头儿，那几架雷鹰应该就是那两支小队。 方斌点点头：应该是了，希望他们没事，要不到时候我们就有得忙了。 林浩透过装甲舷窗看向地面的要塞群，庞大的人群如工蚁般忙碌，一圈圈的城墙一道道的壕沟绵延覆盖几十公里。还不够，他们还在挖出新的壕沟筑起新的城墙。 林浩扭过头，闭目养神。随他一起北上二号避难所的除了自己团队的几人，还有两个班组的军团战士两个班的“应龙”。任务也很简单，抵达二号避难所，与大毛国残存的政府人员和本地留守的华夏人员建立联系，带走几名科学家和一些实验样本。 李成福给出的任务不包括撤离所有人，现有的雷鹰机群运力也不允许完成这样的任务。 二号避难所虽然规模比较小，但自持力和防御功能都是顶级的。如安娜所想，李成福也认为那些虫豸还是留在原地的好，接过来也只是添乱。 二号避难所建立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根据推断，那里应该不会有核弹落下。这意味着本地的电磁干扰和辐射剂量都不会太高，战斗机器人和无人机应该可以正常使用。 进入大毛国境内后，两架雷鹰离开编队，向正北方向飞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三号避难所。 雷鹰的飞行高度不高，这也是为了后续部队进入收集地面信息。 林浩看着外面，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核爆把大量的尘埃扬入了大气层，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尘埃慢慢落回地面，覆盖在所有物体上。 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正在沿着公路狂飙，一个数量不过几千的尸群跟在后面穷追不舍。雷鹰打出几发火箭弹，阻断了尸群的冲势，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林浩没有时间停下来帮助他们，能帮的就这么多。不过那些幸存者肯定看到了雷鹰，也看到了雷鹰飞来的方向，如果他们还存在半分理智，就应该知道往哪里去。 雷鹰驾驶员的声音传来：林总，西北方向发现尸群，数量。。。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林浩从左侧的装甲舷窗望去，地面上黑压压的尸群一直绵延到地平线都无法看到尽头。 这是来自欧罗巴的尸群主力。 林浩呼出一口气：距离最近的要塞群有多远。 飞行员的回答等了几秒才传过来：大概1200公里。 林浩站直了身子，拍了拍钟老八的肩膀：保持录像，后方需要这些现场资料。 突然，尖利的警报声响起，飞行员吼道：地面导弹，抓紧！ 一排排红外诱饵弹飞出，激光拦截系统启动，然后机身一阵摇晃。地面导弹数量太多，尽管使出了所有手段拦截，雷鹰还是被击中了两次。 单兵防空导弹的威力有限，爆炸被雷鹰挂载的厚重装甲挡了下来。 飞行员吼道：爬升脱离！所有人抓紧了！ 在脱离地面火力的有效射程之前，雷鹰又挨了一发导弹。 飞行员改变了飞行方向，先向东，脱离了尸群的视线后在转向西北。 林浩问道：雷鹰有什么损伤吗？ 飞行员的声音很轻松：林总放心，刮痧罢了。 雷鹰是那个世界人类帝国的一种突击运输机，真正的雷鹰有大气层往返的能力，有更凶猛的火力更强的发动力。因为材料学的不达标，李成福只能复制出现在的阉割版。不过还是足够结实，换成其他飞机，林浩这伙人就得在西伯利亚打游击了。 雷鹰保持在2000米的高度，以300公里的低速继续向西北方飞去。李成福需要尽量收集北方的信息，一路上不止一次发现零星的人类幸存者，林浩就会命令降低高度，扔下一些物资箱在继续赶路。 小小的物资箱里主要是被服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通讯器和定位仪。林浩告诉幸存者华夏军队的位置，尸群的方向。如果不愿意南下，就隐藏好自己保持联系，或早或晚，华夏军队会尽量接走他们。 当然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心存感激，胆敢朝雷鹰开枪的家伙都被机载重爆弹打成了碎片。 大毛国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森林给逃出了城市的人类幸存者提供了不错的天然庇护所用以躲避尸群，只要他们能抵得住严寒和森林中的那些变异生物。 但那是核弹落下之前。 雷鹰悬停在一处树林的边缘，林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里没有风，就算再大的风，也不会把树木的枝条吹成这个样子。地面上的树木正在向雷鹰挥舞着枝条，像是想把雷鹰拉住。 林浩甚至听到了阵阵嘶鸣，难道这些树会叫？ 徐婷婷走到林浩身边，看向舱外的树林，也皱起了眉毛：头儿，这些树是怎么了？ 林浩呼出一口气：这些树，也跟着变异了。 他抬起头，望向地平线，茂密的森林无边无垠。 这里的树木发生变异，森林中的生物呢，会异变成什么样子。 活尸，变异生物，现在还要加上这些变异植物，还有那些只在秦岭指挥部的通告中听过的变异海洋生物。 这个世界还真是够乱的啊。 第109章 一路向北2 雷鹰严格按照之前规划好的飞行路线，沿途会经过很多城镇。很多城镇要么被彻底遗弃，要么被核弹变成了巨大的弹坑。也不是没有大群幸存者的聚集地，路过的一座城市就有成建制的大毛国正规军和大量的幸存者存在。 雷鹰的出现吓坏了所有人，惊吓过后就是狂喜。只有人类才能操作如此巨大的战争机器，而机翼上的红星八一也说明了他们是来自华夏的军队。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林浩还是决定降落和本地幸存者接触一下。这里起码有几万幸存者，李成福不可能放任这么多的幸存者漂泊在外，哪怕暂时不能接走他们，起码也要留下短波通讯站保持联系。 雷鹰降落在一处看上去是停车场的空地上，另一架则悬停在半空中没有降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林浩还是懂的。一旦地面沟通出了什么问题，悬停的雷鹰可以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制导火箭弹和外挂武器站的大口径爆弹枪可不只是看上去很吓人，打到身上的效果更吓人。 装甲舱门打开，林浩带队走出了机舱。这里和其他大毛国的城市没什么区别，破旧的建筑物都被尘埃笼罩，灰突突的，城市占地铺得极大，没有什么高层建筑。 大群大群的幸存者冲着这里奔来，身旁的军团战士哼了一声，爆弹枪上膛和等离子步枪的充能声响成一片。 一排军车超过奔跑的幸存者人群，先一步开到雷鹰近前组成了一道车墙挡住了人群。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在冲着人群高声喊着什么，林浩没有打开翻译器，前世他在这个国家学习生活了二十年，不用听也知道那人在说些什么。 他在阻止人群冲击雷鹰，那些幸存者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正在失去理智。 几声枪响，人群的骚动慢慢平息。那名军官从车上下来，整了整破旧的军服，朝林浩走来。 一边是破旧肮脏快成麻袋片儿的军服，一边是雪地涂装的精良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大毛国的军官有些尴尬和局促，但他的腰杆依然笔直。 他走到林浩面前，举手敬礼：大毛国北方军区第103近卫装甲师上尉罗曼阿布拉诺维奇。 林浩回礼：华夏共和国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少校林浩。 没错，考虑到林浩那个民兵预备役上尉连长的军衔实在是寒碜了点儿，李成福终于给他升了一级，现在是少校了。 临行前刚升的，连两杠一星的肩章都是崭新的 罗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走上前，伸出手来：欢迎你们，长官。 随着一阵轻微的泄压声，林浩脱掉了右手的手甲，和罗曼握了握：罗曼上尉，你们辛苦了。 脱掉手甲握手是应有的礼仪，那阵轻微的装甲泄压声还是听的罗曼心头一跳。他是个老兵，自然是识货的，这种全压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可以承受很强的辐射，这些华夏军人的装备太精良了。 罗曼定了定神，问道：请问你们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林浩：我们是路过，要继续前往北方。 林浩转头对徐婷婷点点头，徐婷婷招招手，几人返回机舱。 林浩对罗曼说道：距离你们这里不到600公里，乌拉尔山区中，有一处核战庇护所。莫斯科陷落后，你们存活的领导层转移到了那里，我们的任务是和他们建立联系。 罗曼听的一脸懵：这附近居然有核战庇护所？ 林浩点头：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你有地图吗？ 林浩的携行袋里就有，不过他不准备拿出来。一群华夏军人拿出大毛国的详细地图，怎么都觉得别扭。 现在是建立互相信任的最好机会，林浩可不想因为一张地图埋下什么猜疑的种子。 罗曼的手下递过来一份地图，和罗曼的军服一样破破烂烂。林浩展开，根据记忆在上面标记了地理位置，还给了罗曼。 林浩说道：这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发生变异的植物，森林中肯定还有很多变异生物。虽然告知了你们避难所的位置，但我真的不建议你们前往。六百公里的行程，伤亡会很大。 徐婷婷几人推着两个小型标准军用集装箱出了机舱，林浩指着集装箱：我们这次并未预料到会碰到你们这么大规模的幸存者聚落，准备的都是些小型空投箱，准备沿途空投给遇到的幸存者。这两个集装箱本来是要送给核战庇护所的，里面装的是清理人体辐射的药剂，附带有说明书，你们用翻译器可以看明白。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资，以食物和被服为主，都先送给你们了。 罗曼看到物资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握着林浩的手声带哽咽：太谢谢你们了，那些老人和孩子每天都在死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林浩拍拍他的肩膀：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客气了，没什么大毛国华夏国了，大家都是人类。 刚子走过来递过来一个箱子，林浩接过：这是一套短波通讯装置，覆盖范围大概在100公里吧。沿途我们架设了很多这样的装置，现在勉强可以和外m国我们的基地联系。通话质量就别指望了，这一路上的核爆点实在太多了。你先留着，这里的位置我们已经标记，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你们。 林浩顿了顿：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去我们的基地，我们那边已经收容了差不多两万多大毛国人，还组建了一个独立团的兵力。当然了，是自愿，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 罗曼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华夏人带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这时，旁边的一名士兵喏喏的举手：那个，林少校，我能问个问题吗？ 林浩点头：请说吧。 那名士兵问道：请问您在空中发现附近有尸群吗？ 林浩拿过那份地图，又标记了几个点：大概位置就是这样吧，你们也知道尸群的活动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最重要的是西南方向，欧罗马的尸群主力正在通过那里，向我们的外m国基地而去。 第110章 一路向北3 罗曼问道：有多少活尸。 林浩苦笑，打开了个人终端的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尸群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 尽管已经亲眼见过，林浩看到这副景象依然头皮发麻。 罗曼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罗曼感觉喉咙发苦，他想咽咽唾沫，但口中更干：你们，有办法顶住吗？ 林浩的回答很坦诚：不知道，我们在外m国境内已经建立了四道防线。 说完，林浩切换了全息屏幕的图像，画面是要塞群和大量被营救的大毛国幸存者。 林浩叹道：华夏境内还有十几亿的尸群，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收拢所有能找到的幸存者，寻找可能的帮助。 林浩顿了顿，散了一圈烟，继续说道：再过几天，我们会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在你们境内开始阻击尸群，陆续还有其他兵力加入。 断烟好久的罗曼有点晕乎乎的，他问道：能问下你们现在有多少军力吗？ 林浩算了算，回道：已经成军的差不多二十万，正在接受训练和整编的幸存者差不多有六七十万吧，我们目前收拢了大概一百五十万左右的幸存者。要武装和喂饱他们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都需要时间。 林浩拍了拍罗曼的肩膀：你们都是好样的，能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坚持到现在。但是，假如我们顶不住，被尸群消灭了，或早或晚，就是你们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雷鹰爬升到合适高度后，盘旋了两圈后向西北飞去，他们带走了一些孩子和危重病人一起前往二号避难所。 这些老弱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罗曼看着雷鹰飞远，叹了口气，吩咐手下：打开集装箱，叫军医过来，优先给危重病人治疗。把食物集中起来，我们今天可以吃顿饱饭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叫林浩的华夏军人一直没用即时翻译器，现在还有人花费时间学习一门外语吗？ 雷鹰悬停在距离二号避难所二百公里的地方，这里确实如预计般没有受到核打击，辐射值和电磁干扰都很低，通讯没有受到多大干扰。 林浩尝试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呼叫了好久后才得到回应。通讯频道中富友集团的留守人员语气中没什么喜悦，倒更像是如释重负。 如果不提前和二号避难所取得联系，那么自动防御系统会把雷鹰打成筛子。 两架雷鹰降落把众人卸下后迅速升空离开，地面上一群人已经等候在那里。见雷鹰升空没有带走他们的想法，那些大毛国的幸存者骂骂咧咧的返回了避难所，连和林浩打个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二号避难所的军政主官是一名富友集团的科学家，名叫王清蕾，三十多岁，戴着一副老式框架眼镜。 她的脸色发青，挂着两个大眼袋。看到林浩后第一时间深深叹了口气：这烂摊子终于有人来管了。 现在的二号避难所确实是个烂摊子。大爆发前，作为华夏和大毛国的秘密协议合作项目，二号避难所由富友集团全资提供全套技术兴建。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二号避难所的容积不大，不过是华夏标准军方庇护所的体量。但产能和自持力很高，足够二十万人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生活二十年。 在彻底完工后，两国将这里作为一处合作科研基地使用，双方合作共事倒也融洽，军民两个方向都出了不少成果。大爆发后，二号避难所的产能为莫斯科保卫战提供了大量物资。核打击后，又接纳了不少大毛国的幸存者，这里面就包括了大毛国残存的领导层。 被解救到二号避难所的普通幸存者还好，麻烦就出在这些领导层的身上。就如安娜和李成福所说，真正的勇士都战死在莫斯科了，剩下来的都是些虫豸，这话一点错都没有。这些人到了二号避难所后，成天酗酒胡闹，半点领导人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都没有。 假如只是用医用酒精兑水把自己灌个烂醉也就罢了，二号避难所储备的医用酒精能把这群家伙活活淹死。这些人的胡闹才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大爆发前，因为在大毛国境内，所以二号避难所的防卫任务是由大毛国的内务部承担，华夏方只有四十多名“应龙”的精锐老兵和两百多的科研人员。现在大毛国的幸存者足有五万多，华夏方还是这么多人。 外部的恶劣环境隔断了一切通讯，没有飞行器可以跨越广阔的大毛国领土，进入广袤的森林更是纯粹的找死，二号避难所如同一座孤岛般与世隔绝。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尸群就会翻越重重高山峻岭把他们撕成碎片吞进肚子，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核弹如流星般落在他们头上。 率先崩溃的是那些高官，大多数幸存者反而自觉维持着基本的秩序。这里严格按照李成福的构想，大多数设施都是半自动化。他们也压根儿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闹事，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任务来维持这个巨大的避难所的正常运作。 管理逐渐崩溃，华夏方的留守人员只能主动缩小自己的管理范围，把更多的层级和部门扔给那些高官随意糟蹋。 还好，避难所的关键部门，诸如核聚变反应堆，自动防御系统和大部分的军械仓库还掌握在王清蕾手中。 林浩没法责备王清蕾，她不过是个化学家。核弹落下后通讯断绝，也没什么办法和四号避难所取得联系。 不管如何，林浩还是决定走程序，他把所有大毛国高层聚集起来开了个会，通报了外界的情况。乌烟瘴气的会议厅让林浩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无数次想端起激光步枪把这些虫豸都突突了。但全息图像中的李成福一直没有给他任何信号，他也只能忍着。 和林浩接触过的国内那些庇护所一样，这些人都被吓坏了。已经很难用常规手段来说服他们，而且他们还是大毛国人，从法理上来说华夏的军管对他们也没什么作用。 林浩太了解这些大毛国人了，当他们沉溺于酒精时，任何道理都是对驴弹琴。 第111章 北进1 雷鹰机群腾空而起，方斌最后一次进行了机动步兵的系统内检，一片绿灯亮起，让他稍微心安了些。 这里的环境和荒凉的外m国完全不同，层层叠叠的森林让人头皮发麻。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天知道那些树木变异成了什么鬼样子。 不过这对于人类幸存者来说也是个奇怪的便利，交战规则严格禁止他们深入这些森林，同样的，尸群也对这些变异森林没什么办法。从前面的侦查兵带回来的图像，有些落单的活尸莽撞的冲入林子中，被藤蔓和树根缠住绞杀。被藤蔓的巨力拧成一个肉球的活尸被拖入树干上的大洞，然后就传来一阵类似咀嚼的可怕声音。 这段图像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方斌看向顾文东：所以说这些树都是活的？ 顾文东白了自己的营长一眼：树本来就是活的，不过这变异速度，太不可思议了。 方斌笑笑：在怎么变异也是树，一把火的事儿罢了。 顾文东耸耸肩：这种能主动捕食的变异树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但鬼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们只要不靠近林子问题就不大。 大毛国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开发一直力不从心，人口，资金，都是瓶颈，只能看着大量珍贵的矿产躺在地下无计可施。这里的基础设施也很糟糕，有限的资金和人力只能维持几条贯穿东西的道路。 在华夏，尸群可以利用广阔的农田完全展开，而在这里，尸群也只能沿着公路向前推进。当然也可以穿过那些几百年都不会有人进入的森林，但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这就给方斌他们提供了一道无形的城墙，他们只需要沿着公路层层设防，慢慢消耗尸群的数量即可。 其实顾文东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这样可能会造成更多不可预知的结果。层层设防消耗尸群数量是目前的最优解，但那些被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被变异树木和变异生物吃掉吸收后，天知道能变异出什么玩意儿来。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使用小当量的战术核武器对尸群主力进行轰炸。反正现在地表环境已经这个鸟样了，再多扔几颗也无所谓了。 在一次团级例会上，顾文东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语气好像是插科打诨般轻松。团长王旭当场也没做什么表态，大家打个哈哈一团和气就当是在开玩笑。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四号避难所的某个武库里确实有这种小当量战术核武器，李成福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第一道防线距离外m国国境线800公里，其实按照第一要塞群的标准，这里不过是个补给站，为二团提供弹药和维修服务。第一次接战发生在七营落地后的三小时，尸群数量也不多，不过万余。 在以前，想要消灭这个尸群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在换装了机动步兵后，击杀效率被大大提高。这个尸群被密集弹幕牢牢锁死在五百米的距离外，不过十几分钟就被击杀殆尽。 方斌的七营扩编后被上面塞进了六个步兵连，只换装了两个半连75架机动步兵，虽然所有人都接受了机动步兵的操作训练，但后方的产能跟不上来只能暂时换装这些。不过就这两个半连的机动步兵造成的杀伤，也远远高于其他普通步兵。 原先用在步兵战车上的40毫米“珊瑚蛇”机炮现在成了机动步兵的标准装备，战斗全重二十五吨的人形机动步兵可以提供更好的射击稳定性，更高的射速和更多的弹容量。 这种人形兵器在对付人类军队时就是个摆设，对面有几十种办法可以随时轰开方斌的乌龟壳子，但在对抗尸群时绝对是一件利器。身高四米五的体型可以装上更多的武器和发电机，功率更高的雷达，提供更好的保护。 李成福为这些机动步兵提供了不同的装备选择，40毫米的“珊瑚蛇”机炮只是标准装备，还有功率更大的激光炮，激光步枪，肩抗式等离子炮，重型火焰喷射器，巨大的攻城盾牌和碳素格斗刃，链锯刀斧。 这些装备完全任由驾驶员自选，根据他们的个人喜好来搭配。李成福认为这样可以发挥出个人最大的战斗力，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可以用发电机背包供能不需要考虑弹容量的激光武器。 实战中，激光武器的击杀效率确实比传统化学能武器要高很多，哪怕是五型活尸被击中头部也是一枪毙命。低后坐力，大容量的电池，除了连续射击过热需要时间和液氮包冷却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哪怕是被拉入近战，三米五高的重型合金攻城盾和配套的巨型链锯斧也能一击就把五型活尸劈成两半。 另外一种机动步兵“蜘蛛”是远程支援火力平台，因为搭载了口径更大的曲射武器自重更大，所以采用了六条机械腿的设计，可以提供更好的通过性和射击稳定性。 实战过后，所有人都对这些机动步兵赞不绝口。不过私下里，顾文东倒是和方斌唠叨过，这四号避难所的科技水平有点超前于这个时代了，真不理解这些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方斌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能干掉活尸的新玩意儿他都能接受。少一只活尸，距离过上安生日子就越近一分。方斌有牵挂，他有儿子，有兄弟，也许还要算上那个女人。 顾文东对方大营长的没心没肺早已习惯，可能这种人才能在末世能活得更久吧。 方斌则对顾老师的阴谋论不屑一顾，在他看来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想那么多干嘛，干就完了。 在确定了没有后续尸群后，七营按照条例处理了战场。外m国第一要塞群的日常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十二三度，这里则到达了零下二十度左右。这还是白天，夜晚更是直达零下三十度。血流出体外只要几分钟就会被冻住，想挖坑更难。方斌还是没舍得用炸药炸坑，而是驾驶机动步兵用碳素斧挖出了几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坑里然后火化。 这非常麻烦，但高层的想法和顾文东不谋而合，哪怕这些尸体没有被变异生物吃掉，任凭它们在原地腐烂也会造成瘟疫。现在确实很冷，但谁能保证这个鬼天气什么时候能转暖呢。 晚间没有尸群靠近临时营地，在“槐树3”形成的电子屏障中，升空的无人机监控着周围的情况。这个破旧的小城市没有幸存者，没有变异生物。工兵连沿着森林边缘和城区内埋下了无数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装上了炸药，只留下几条道路供七营通过。 不给尸群留下任何可以遮挡寒冷的建筑物，活尸也是碳基生物，在怎么进化，碳基生物对温度的变化也是敏感的。 环境，地形，距离，气候，人类在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来消除和尸群间巨大的数量差距。 第112章 北进2 方斌打开了一盒午餐肉罐头，放在了无烟取暖炉旁边，冯老师递过来一杯热水。本来方斌是想让她和范伟吕芳婷一起返回四号避难所的，可被冯老师拒绝了。这女人的性子太烈，方斌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她跟来。 顾文东挖了一勺自热米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尸群主力距离还有一百多公里，根据侦察兵的分析，它们的移动速度开始减慢，严寒开始起作用了。 方斌喝了口热水，暖流让他的身体抖了抖：预计到达时间呢？ 顾文东把嘴里的米饭咽下，拿起水杯喝了口：两天，最晚三天。 方斌松了口气：我们还有些时间来准备阵地，尸群没有尝试从森林中通过吗？ 顾文东摇摇头：侦察兵没有发现，尸群还是主要沿着公路推进，走森林也是沿着林子边儿，它们也知道这林子进不得。话说回来，你还能准备什么啊，地面冻得比钢板还硬，挖不出壕沟。 方斌握住水杯，让手心尽量吸收热水的温度：团长有什么指示？ 顾文东回道：没什么特殊的，让我们自由发挥，把能打的都打出去就行。 方斌摸了摸午餐肉罐头的温度，可以吃了：你怎么想的？ 顾文东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抿了一口热水：我明天带队出去一趟，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撤，起码掩护工兵连沿途多扔些地雷。 方斌把温好的午餐肉罐头递给冯老师，自己又开了一罐：撤退顺序安排好了吗？ 顾文东点头：无人机发射车，车载迫击炮连，电子对抗连，然后是后勤连，车头都对外了，一声令下就能撤。 他站起身来：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 破旧的房门打开，一股冷风钻入，外骨骼装甲的内置恒温系统功率全开，把顾文东的体温保持在36.5度。他打开面甲，让自己的脸暴露凛冽的寒风中。 干硬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顾文东抬头看去，没有星光，没有月亮。除了七营所在这个广场，整个城市笼罩在死去般的黑暗中。他打开个人终端，向各哨位发去问询，回馈的信息让他稍微安了心。没有活尸通过森林，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他信步朝营房区走去，所谓的营房也就是本地的建筑物。他走进建筑物，和所有士兵开开玩笑，玩上一会扑克牌，照例输了一条烟，又吹牛打屁到了半夜才离开。 他站在广场中间停了一会儿，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机动步兵。装甲舱门打开，他慢慢的爬了进去。也没有启动设备，就依靠着外骨骼装甲的恒温系统坐在驾驶位上。他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瓶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着仪表盘上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年轻的顾文东笑得灿烂，在他的身边，一名漂亮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笑得如花般美丽。 没人知道他每天晚上必须要靠酒精或者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酒喝完了，他把照片塞进胸甲，蜷缩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顾文东带着所有的机动步兵和工兵连前出了。方斌命令所有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人着甲，枪上膛，全体登车随时准备接应顾文东。 午饭刚过，顾文东就带着部队回来了。方斌清点着车辆数，发现没什么损失。不过等他看到顾文东那架机动步兵身上的爆炸痕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顾文东从驾驶舱爬了出来，面甲打开，脸上汗津津的。方斌递了根烟过去：你把脸擦擦，别弄感冒了，前面情况怎么样？ 顾文东接过烟摆摆手：严寒确实对尸群起作用了，但还是有限。我这儿挨了两发火箭弹，被外挂的反应装甲挡下来了。 方斌递给过一杯热水：尸群没有追击？ 顾文东点点头：追了几公里就不追了，工兵连布了雷，我们把能打的弹药都打光了。 第三天的上午，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传来，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西北方。那是尸群踩到地雷的爆炸声，悬停在城市上空的无人机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到了中午，已经能看到缕缕黑烟在地平线升起。 尸群，越来越近了。 工兵连砍伐树木横在公路上点燃，软化地面，然后用大量炸药炸出了几条壕沟。用砍伐的树木堆砌了几道胸墙，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树木。并不是所有树木都发生了变异，这些生长了几十上百年的松木坚固无比，再加上低温，单兵火箭弹打上去就是一个凹坑。 第二天尸群的前锋就进入了机动步兵“蜘蛛”的155榴弹炮射程内，不过方斌没有下令开炮。而是等到了第四天的中午，迫击炮连的车载82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在下午加入了炮击。打空了所有炮弹后，这些轻型装甲车辆就开始后撤，他们的车载重机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什么用，战场正面狭窄，也没有他们展开的空间。 接下来是无人机操作连，在“槐树3”制造的电子屏障内，由升空的无人侦察机进行制导，挂载了燃烧弹的自杀无人机沿着公路上烧出了一道十几公里的火龙。这严重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最后整整拖延了一天的时间。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方斌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皱着眉头：顾老师，你来看看。 顾文东把脑袋凑了过来，也皱起了眉头。画面中，火海已经基本熄灭，那些活尸在吞噬同类的尸体。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未见过尸群会吞噬同类。 方斌关闭了个人终端，不管是什么，没有一发激光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你的功率不够大。 防御战是在第四天傍晚打响的，尸群很会挑时间，本来被尘埃云层层阻拦的太阳即将落下，黑暗更有利于活尸。三道壕沟和三道胸墙把尸群和食物隔开，想要打开那些肉罐头，尸群必然需要付出大量的牺牲。 大量的探照灯和不断升空的照明灯把战场正面照得如同白昼，红色的激光束和蓝白色的等离子光团形成的弹幕让尸群前进的每一步都要扔下大量的尸体。尸群遭到迎头痛击后，开始向两侧的森林展开，漆黑的森林如同活过来一般，可怕的嘶吼响了整整一晚。 第五天早上，尸群突破了第二道胸墙，七营退到了最后一道胸墙后。除了六个步兵连，其他的部队都已撤向了后方。 在第一道胸墙被突破时，因为协调问题，七营损失了六辆步战车和四十四名步兵。方斌和顾文东亲自断后，用碳素斧和攻城盾砍出了一条活路。等到第二道胸墙被突破时，损失就少了很多。只有一辆步战车因为机械故障被抛弃，没有士兵阵亡。 方斌看了看激光步枪的充能速度，外界的低温让这些先进的光束武器少了冷却的步骤，但也对背后的发电机造成了影响，充能速度明显减慢。他又看了看营级指挥系统，75架机动步兵有10架因为机械故障退出战斗，撤出第一道胸墙时的断后有5架因为受损严重也后撤了。 剩下的60架中还有25架是“蜘蛛”，不适合一线战斗。 没有一架被击毁，方斌对这个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自己的机动步兵连着挨了四发火箭弹，三发被反应装甲拦截，最后一发直接打在了他的左腿上。现在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维修。 人形兵器可以提供更高的射击稳定性，可以装备更多的武器，但四肢依然是弱点。这些都是宝贵的战场数据，后续的改进型号都会依据这些数据来完善。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走了过来，他俯身看了看方斌受损的那条左腿，问道：营长，影响机动吗？ 方斌看了看自检数据：还能保证三十公里的速度，撤退没问题。 顾文东在通讯频道里吼道：“蜘蛛 ”还有弹药吗？ 答案是没有了，“蜘蛛”搭载的是全自动大口径榴弹炮和制导火箭弹，昨天一晚已经消耗殆尽。 方斌下了命令：没有弹药就撤，我们也撤。启动所有炸药的定时器，“蜘蛛”先撤，我们垫后，间隔十分钟。 方斌等人用激光步枪打出最后一波齐射，把尸群逼退了几百米，然后转身就走。 破败的城区中布满了地雷，所有的建筑物都堆满了炸药，整座城市都会被夷为平地，尸群什么都得不到。 沿着这条贯穿大毛国东西长达数千公里的公路，所有的城镇都会成为同样的防线。 第113章 加油站的火并 文慧呼出一口气，虽然隔着手甲，她还是能感觉到手心汗津津的。在她面前，有起码十条枪对着她们娘仨，还有二十多把菜刀斧头撬棍。 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加油站，还以为总算能找到些柴油喂饱这台轻型吉普，结果刚把加油枪摘下来，就被包围了。 这些家伙躲在暗处，用建筑物和路边的水沟做掩护。而自己只想着给电池省电，就关闭了单兵雷达。文慧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要不是举着枪腾不出手，她肯定会抽自己一嘴巴。 对面看起来也不想火拼，一名男子举着步枪喊道：姐们儿，车厢里的东西你们拿走，我们只要车。 李佳雯冷哼一声：你们起码四十多人，这车往多了说装十个，其他人怎么办？跟着车跑吗？ 这臭丫头满脑子的肌肉里居然长出了一点脑组织，还会挑拨离间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那群人有些骚动。 那男子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要么把车留下，要么就火拼，别以为你们穿着那套乌龟壳就能扛得住这么多把枪。 通讯频道传来李佳雯的询问：姐，怎么办？ 文慧咬咬牙：等我信号，看谁的枪更快。 文慧高声喊道：你们往后退，我们拿点东西就把车给你。 那男人招招手，人群向后退了十几米：别想着耍花招，你要是打开驾驶室的门我们就开火。 文慧把步枪挂在了胸甲的磁力锁上，摆摆双手表示没有别的意思。她打开后排车门，把茜茜抱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向车后备箱。 李佳雯用打开的后排车门半掩着自己的身体，一直举枪对着这群人。 那车门是覆盖着一层装甲板的，车窗也是防弹玻璃，虽然没人指望在这么近的距离能起什么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强。 文慧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背包，还特意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然后又转身回到后备箱，把茜茜放了进去。那里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前面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正面的发动机和轻质装甲，足够抵抗步枪子弹了。 她把耳罩给女儿戴好，然后又拎出一个大背包。好像没抓住，背包掉到地下，她作势弯腰去捡，弯腰，下蹲，半跪，同时把步枪从磁力锁上摘下，举枪就射！ 枪口喷出的枪焰足有半米长，步枪子弹在空中飞向各自的目标。有些钻入了人体带着血肉内脏骨骼碎片在背后开出一个碗大的洞，有些被合金装甲板挡下弹开。 枪声，惨叫声，咒骂声响彻加油站，不过半分钟就分出了胜负。一群人从加油站中逃出，对方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想活，要逃得远远的。 对方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女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追出了加油站。在一片平坦的农田中，逃跑者无路可逃，他们被一发发精准的步枪子弹放倒在地，几个跪地求饶的则被李佳雯的格斗刃砍成两截。 李佳雯的外骨骼胸甲挨了十几发步枪弹，哪怕文慧用计让这群人退开十几米，也没有减少多少步枪弹的威力。 这群家伙手里还有用玻璃瓶灌注的简易燃烧瓶，文慧来不及关注李佳雯，头盔里的班级指挥链告诉文慧那个臭丫头受了点轻伤。先跑回去看了看茜茜，确定闺女没事儿，才从吉普车上拿出灭火器，扑灭了几处着火点。 这里可是加油站，刚才的交火没有打爆加油机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这要是再被燃烧弹在点着了，文慧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李佳雯也受了点伤，交火距离太近，一发手枪弹打中了她右臂装甲的软关节处。柔性装甲层挡下了大部分冲击，破裂的弹头还是擦中了她的右臂。 文慧先帮李佳雯包扎了右臂，然后掀开了那块被打的一片凹坑的胸甲，发现自己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替换的部件，哪怕有，也没有相关知识。 这架外骨骼装甲没了胸甲，没了右前臂和手甲。文慧脱下自己这套让给了李佳雯，自己则换上了受损的外骨骼装甲。后备箱里还有几块防弹插板，拿了些胶带绑在胸前先凑合用吧。 文慧不是没想过抛弃这架外骨骼装甲，这东西的自重就400多公斤，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加油站会在哪里还能不能弄到柴油。一旦少了这架外骨骼装甲，自己背着茜茜还能携带多少物资。 先凑合着用吧，抛弃车辆后，起码能多带着物资。 更大的问题来了，交火时，吉普车挨了两发简易燃烧瓶。发动机盖的阻燃层没能彻底挡住高温，虽然部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文慧也不敢冒险立刻打火，只能等彻底冷却了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 加油站的便利店成了娘儿仨的临时栖身所。这些幸存者看来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第一层被弄成了一个大垃圾堆，李佳雯带着茜茜和帐篷在天台上露营，文慧则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她最需要的是水，哪怕不那么干净的水也行。灭火器的泡沫肯定进入了发动机，要是没有大量的水来冲洗，这车真的废了。 在便利店的房后，文慧找到了两个巨大的水缸，看来是这些人接的雨水。文慧不会去喝那些已经有些发绿的雨水，哪怕煮上半小时也不会喝，但是可以用来清洗发动机。 然后就是收殓尸体，文慧没兴趣挖坑埋葬他们，但起码要把他们弄到一个地方。从尸体上收集的武器和弹药不少，都是些老式步枪，一看就是空投物资箱里的标准配置。 也幸亏是老式步枪，要不现在文慧就得给李佳雯挖坑了。 晚饭很简单，文慧已经很累了，罐头有很多，但无烟取暖炉用的固体酒精燃料块可不多了。文慧很奢侈的用了两块热了几个罐头煮了一小锅二米粥，外面已经很冷了，如果不吃点热食，茜茜明天就得感冒。 李佳雯的胳膊受了轻伤，哪怕她没受伤，文慧也不敢让她做饭。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和母亲在荷兰这么多年就没做过一顿饭，要么是罐头食品要么是去中餐馆。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第114章 前进的方向 吃完饭，文慧给李佳雯的手臂消了毒重新包扎，又看着她吃了消炎药，嘱咐李佳雯守第一班，就抱着茜茜钻进帐篷，一头栽到睡袋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佳雯没喊她换班，而是自己守了一晚上。 在喝了半锅菜粥啃了两根蛋白棒嘟囔着姐你要补偿我一顿烙饼后，李佳雯就钻进了帐篷补觉去了。 这一整天文慧都没停下来，打开吉普车的发动机盖发现没什么明显的损伤，打火也是一次打着，这让文慧松了一口大气。要是这车也废了，文慧真的不知道上哪哭去。 把那些步枪手枪挑挑拣拣，也没什么合用的，子弹和自己的都不通用。这些武器都是老款，一看就是从空投箱里弄来的。 文慧把所有的步枪和手枪都拆成了零件，然后连带着子弹扔到各处。她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来自安置区或者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但她不会把这些武器留给他们，现在她发了善心，也许以后这些子弹就会打向她们娘儿仨的后背。 她不敢留下隐患，一点也不行。 不过那些菜刀斧头没事儿，她还没见过谁能快得过子弹。 那句老梗怎么说来着？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那些罐头饼干和瓶装水也没有带走的必要，吉普车上的物资足够娘儿仨消耗两个月。 天知道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等到下午，李佳雯终于醒了。吃过饭，两大一小三个脑袋继续研究地图。距离那个军方庇护所还有五六十公里，努努力，明天怎么也到了，运气好的话，在走上二三十公里就能碰到他们派出来的侦查小队。 好消息是，果然碰到了101号庇护所的侦查小队。坏消息有二，一是吉普车的发动机部件还是受损了，也是冒出的黑烟吸引来了这支侦查小队，二是侦查小队带来的消息。 马连长把发动机盖盖上，拍了拍手甲上的黑灰，看向身边的手下：能修吗？ 那名战士点点头：问题不大，就是得回去拿几个配件。 马连长转头看向文慧，笑着说道：你们从哪弄来的这台老爷车？ 李佳雯抢着答道：71号安置区您知道吧？那山里有个战备仓库。 马连长皱眉想了想，又转头看向手下：71号安置区？你们有印象吗？ 那名手下点了点个人终端，叹气道：一个礼拜前被尸群攻陷了，他们最后的汇报是左营长重伤，幸存者前往195号战备仓库，大部队在山区吸引尸群打游击。 马连长看向文慧：左营长呢？ 文慧摇摇头：当时就是我抢救的，她伤得太重了。 马连长点点头：然后呢，你们为什么逃出来？还带个小孩子？ 文慧叹了口气：尸群开始围攻安置区时，那些普通幸存者不听命令自行撤离，导致整个防线溃散。和左营长一起到达战备仓库的只有十几名战士，大部队都在殿后吸引尸群去了别的地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人都被吓坏了，也没什么人维持秩序，然后就乱套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完：我们在战备仓库里杀了几个人，后来在路上也杀了几个。我有女儿，只能。。。 马连长没等文慧说完就抬手打断了她：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不是法官，这里也不是战时法庭。不管以后如何，我和我的战友什么都没听到。 马连长顿了顿：你们听着，101庇护所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里的尸群密度很大，但还是有几条路可以离开。北上，往西，往南都可以，就是不要留在这里。 说完，他看了看文慧李佳雯。 101庇护所出了什么情况，他没有细说，他看向二人的眼神又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 一个收容了二十几万幸存者的庇护所，如果失去秩序会怎么样，文慧一点也不想知道。 马连长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在尽力维持，但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你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就别来趟这趟浑水了。 文慧刚刚三十岁，虽然不够漂亮，但确实是女人这辈子最好的时候。李佳雯相貌不错，常年生活在荷兰，气质和华夏人截然不同。如果101庇护所真的正在失去秩序，那她们娘儿仨真的是羊入虎口。 李佳雯很能打，哪怕是徒手也能直面两三个男人，末世中的文慧足够心狠手辣，但就算她们娘儿仨是铁打的，能碾几颗钉。 马连长拿过文慧的纸质地图圈圈画画，然后递还给文慧：我在你的地图上标记好了附近尸群的位置和周围安置区庇护所的所在地，你们就先在这个村子里住下，顺便研究研究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最晚明天我就能把你们的车修好。 文慧本能的不相信这位马连长，但也不想去101庇护所碰运气。 在她看来，与其去庇护所碰运气，还不如娘儿仨在尸群中碰运气。 活尸只想吃了你，那些失去秩序的幸存者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马连长真的帮她们修好了吉普车，顺便也把那架受损的外骨骼装甲整修了一下，虽然不算完全修好，但起码换了一块新的合金胸甲，右臂也基本恢复了功能。 马连长还给她们带来了两大桶柴油和一些食物。 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很顺畅，也没有黑烟冒出。马连长把一个小包递给李佳雯：早上食堂做的烙饼，还有些给孩子的零食。 马连长和左莹的脸在这一刻融合在一起，拿着吧，给孩子的，这些在和平年代的人间烟火让文慧的鼻子一酸。 文慧道了谢，没有多余的废话，她怕再多说一句，就会真的哭出来。 根据马连长在地图上的标记，沿着国道向西开出三十多公里，果然发现了一处加油站。文慧和李佳雯的讨论结果是向北，向西进入山xi省向南进入河n省，都是人口大省，那里的尸群密度可想而知。一旦遭遇尸群，她们娘儿仨连跑都跑不了。 只有向北，进入地广人稀的内m省，甚至跨越国境进入外m省，才是活路。 进入内m省后，哪怕向西进入宁x省都可以，那里也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 文慧无数次告诉自己，她确实答应过左莹，但现在不是去w市的时候，或早或晚，自己会兑现找到那个叫暖暖的女孩子的承诺。 但前提是自己要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能够抵达内m省，文慧决定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冬天，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让她继续前进了。 山区是个不错的选择，贺兰山脉，阴山山脉，大兴安岭，阿尔泰山脉，文慧努力回忆着办公室坐在自己对面的地理老师的那本图册。这些山脉都是躲藏的好地方，如果能找到一个隐藏在山区的战备仓库，那真的就吃喝不愁了。 第115章 北归1 一名大毛国士兵把一锅炖菜放在桌子上，炖菜的香味混入臭烘烘的房间。林浩吸吸鼻子，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种炖菜是大毛国，或者说北方国家都有的菜肴。材料千奇百怪，像大毛国这样蔬菜匮乏的国家就是土豆洋葱胡萝卜这老三样。加上一些豆类肉类和香料一起炖煮上半天时间，香味浓郁。在这种苦寒之地，热量爆表的毛式炖菜和几片黑面包绝对是一顿佳肴。 如果在能喝上几杯伏特加，那这些大毛国的士兵绝对会和你称兄道弟。 罗曼拿起木勺，先给林浩盛了满满一大碗炖菜，还特意挑了几块罐头牛肉放在最上面。 食材都是林浩上次路过时带来的罐头食品，林浩去二号避难所的那几天，罗曼把大多数食物都留给了那些老弱，自己这些人还是每天两块压缩饼干的待遇。 林浩没来之前，他们每天只能分到一块硬饼干，能把牙崩掉那种。 罗曼没想到林浩还会回来，而且回来的还这么快。 不过看到林少校气哄哄的一张臭脸，他心中就乐开了花。罗曼根本不需要去问，也知道林浩吃了瘪。 在他看来这太正常了，如果没有那些虫豸，自己的国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真正的大毛国人要么战死在莫斯科了，要么像自己这样守护着老弱，只有懦夫才会躲进地下的庇护所里让老弱妇孺饱受核辐射浑身溃烂的死去。 这里的辐射强度并不大，要不自己这些人早就死光了。距离几百公里的那座避难所是在乌拉尔山区的深处，更没有核弹落下。 从核打击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们有派出人来搜救幸存者吗？没有！罗曼甚至从一名路过的华夏少校嘴里才得到那座避难所的存在！ 如果可能，罗曼一点也不介意把那些虫豸丢到核弹坑里去，他们不配得到一发子弹，那太仁慈了！ 罗曼没有问林浩的任务是什么，没有那个必要，自己从来不是好奇宝宝。不过看到原先送上雷鹰的那些老弱没有被送回来，而是跟着雷鹰一起向南飞去，他的心就彻底放了下来。 林浩下雷鹰后只问了一句：你们愿意去南方我们的基地吗？ 罗曼当然愿意，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不是被辐射缓慢的杀死，就是被活活饿死。 饭桌上，林浩把自己碗里的炖菜分给了钟老八和钟宇。他一直闷着头抽烟，不过喝酒的速度倒是很快，酒到杯干。他足足灌了一斤罗曼珍藏的伏特加，要不是徐婷婷强塞了他一根蛋白棒，那些劣酒足够烧穿他的胃。 鬼知道罗曼这些家伙用什么玩意儿酿的酒。 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三天，五架雷鹰到来接走幸存者，他才走出房间。 雷鹰带来了一些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李成福的直接命令，因为雷鹰的运力问题，让林浩在这里休整几日。 其实这里也不错，没有尸群，没有变异生物，除了不要主动去森林里溜达，完全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看着老弱登机，看着雷鹰离开，林浩知道，老友是想让自己休息几天。 罗曼看着成堆的食物兴奋得直搓手，城区里只剩下不过半数的老弱更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看着林浩，用这辈子最大的诚意说了声谢谢。 林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罗曼的肩膀：大家都是人类，如果二号避难所里的家伙们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林浩比罗曼大了将近十岁，在大毛国的民俗中，这样的年龄差拍拍对方的肩膀不算失礼。 因为怕这些大毛国幸存者偷喝医用酒精，除了罐头食品新鲜蔬菜，集装箱里还有装了一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白酒和香烟。 这些白酒的口感差强人意包装简陋，在华夏幸存者眼里只能是勉强入口，可到了这些大毛国幸存者眼里就成了珍馐。 罗曼用最后的理智把白酒分成三份，把晚上的岗哨加倍，配给他们的酒水加倍。这才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老弱被运去了南方，华夏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自己在等上几天也能坐上那架看上去就很厉害的飞机飞去南方，听说华夏人已经收容了不少自己的同胞。 一切都在向好，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林浩。 虽然前世在大毛国生活了那么久，他还是弄不懂为什么那些大毛国的高官对自己的国民不闻不问，每天只是沉溺于烈酒和放纵。李成福的劝导被他们当成了耳边风，林浩的威逼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最后好歹达成了愿留则留去者自去的协议。 罗曼这里有两万多人，二号避难所里愿意离开的有四万多人。除去老弱，能拿得起枪的有将近三万人。如果再把沿途找到的幸存者一起带走，算上已经在外m国受训整编的大毛国那一个团，可以整编成两个合成旅的兵力。 自己也不算白跑一趟。 这个小城其实也不错，有点像前世莫斯科郊外的卫星城，自己在那里购买了一套小别墅。每到夏天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就会一起到那里度假。小小院子里种着苹果树，站在二楼阳台上，就能闻到阵阵苹果的香味。 林浩的胡思乱想被徐婷婷端来的一杯热可可打断了。 林浩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对徐婷婷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的？ 一句调侃，变相的表达了感谢。 徐婷婷拿出一根蛋白棒，递到林浩手中：头儿，自打来了这里你的情绪就不对。 林浩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前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也算是近乡情怯吧。 那些白桦林，那些破旧的建筑，吱嘎作响的夹壁墙和铁网床，房间里永远不散的臭烘烘的热气和毛式炖菜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前世。 徐婷婷倚在栏杆上：跟我说说你的前世？ 林浩用一口热可可把嘴里的蛋白棒送下喉咙：从哪说起呢？ 徐婷婷好似浑不在意般的闲聊：你的家庭？ 第116章 北归2 林浩看向城区外茂密的森林：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女儿大些，15岁了，儿子小些，才5岁。 徐婷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养孩子很累吧？ 林浩的笑声很惆怅：是啊，你永远猜不到小孩子的心思。 徐婷婷咂咂嘴，她没有结婚，更谈不上养育孩子，当然没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徐婷婷想了想，接着问道：我们还在流浪时，你就一直要回去东北的a市，那是你。。。前世的老家？ 林浩点头：是，我确实是a市人，起码前世是。 徐婷婷好奇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你？也是住在a市，也有着和你一样的遭遇和身世？毕竟，你们说过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膨胀理论来着？ 林浩笑着回答：平行世界的膨胀理论，假如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存在一种可能性。这个无限大的宇宙中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恒星系，有着一模一样的行星，诞生了一模一样的文明。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徐婷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这可能吗？ 林浩点头：如果这个宇宙是无限大的，那就是可能的，无论零的后面有多少位，只要不是绝对的零，就有可能。而根据现有人类发现的物理法则，这个宇宙中就不存在绝对的零。 林浩喝干了热可可：在无限大的宇宙中，不会存在绝对的零。不过在这个世界的a市，并没有另外一个我。咱们的大老板也是a市人，他可是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等着我的出现。 林浩递给徐婷婷一根烟：当然了，也许存在另一个我，但不在a市。他可能生在其他地方，走过另一条路，也许他现在还活在某个庇护所里，也许已经被活尸吃掉了。谁知道呢？ 徐婷婷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那你在前世也没遇到过我们。 林浩摇头：当然没有。不过缘分这东西嘛，还真的妙不可言。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出来。 徐婷婷的脸色黯淡下来：没想到暖暖居然也是。。。 林浩摆摆手：随便你叫他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暖暖了。那是个穿越了好多个世界的老鬼，鬼知道他多大岁数了。 徐婷婷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过嘛，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林浩看向徐婷婷，语言略显严肃：我是整个人穿越过来的，李成福和那个暖暖是灵魂穿越过来附身到了本世界人的身上。你要记住，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不单单是你自己，大家都要保密。 徐婷婷摆摆手：头儿，你就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鬼世道，活尸都满地跑了，树都能吃人了，你们几个穿越过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林浩哑然，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刚想说点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林浩和徐婷婷探头望去，一大群人从楼里出来，围成了一个大圈。光着膀子的钟老八走到圈中，一个和他一样魁梧的大毛国士兵也脱光了上身走进圈中。 在一片叫好和哄笑声中，两条大汉撞到了一起！ 刚开始，林浩还以为这些大毛国的士兵喝了点猫尿开始撒酒疯，等他冲到楼下才弄明白，钟老八和那大汉并非斗殴，而是在角力摔跤。 较量结束的很快，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两条大汉现在累得躺在地上吐泡泡。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钟老八的堂哥钟宇也脱了上衣和另一名大毛国的大汉扭在了一起。 罗曼这个安置区的军政主官兴奋的满脸通红，和手下的大头兵一样歪戴着帽子衣领敞开狂呼乱叫，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对于这些热血上头的男男女女一点影响都没有。 人类已经可以在月球建立城市在火星上建立永久定居点，可以在地壳上打出十几公里的深度建造避难所。但人类对于自身的研究还是很肤浅，人性是个非常非常复杂的东西。哪怕是四号避难所的量子主机也无法在和尸群的模拟战斗中加入人性这个数据。 不过林浩知道，压力需要疏导需要释放。四号避难所对于男女之事，在不可强迫和一夫一妻的绝对大前提下本着自愿的原则睁一眼闭一眼。这里也是一样，罗曼这个军政主官的思路很清晰，偶尔组织士兵们摔跤角力也算是日常活动了。 脱下外骨骼装甲后，钟老八兄弟二人的体格和隆起的肌肉不单单吸引了那些女兵的兴趣和口哨声，也勾起了好斗的男兵的热血。喝了两杯猫尿后，几人在户外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打了一场友谊赛。 这场友谊赛本就不会有什么胜负，也没人在意什么胜负。大家摔出了水平，摔出了风度，也摔出了友谊，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勾肩搭背的滚回房间继续去灌猫尿。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半个月后，两万多大毛国的幸存者被陆续送往了第一要塞群，沿途发现的小规模幸存者也被收拢的七七八八。 林浩最后一个进入雷鹰机舱，他看着西北二号避难所的方向。所有的华夏留守人员和愿意离开的大毛国幸存者都已撤出，该带走的实验样本和研究资料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留下。 李成福把核聚变反应堆和控制中心的管理权移交给了那些留下的大毛国高官。李成福没有兴趣用那些自动炮台清理二号避难所，但为了日后重归此处，自动防御系统的控制代码还牢牢握在手中。 林浩拒绝了返回四号避难所，而是选择留在了半路的阻击防线。 他手痒了，想干掉点什么，活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十几个大毛国汉子，这些人每天和钟老八兄弟二人厮混在一起，对林浩的事迹惊为天人。 这个时代能找到个靠谱的兄弟不容易，这个兄弟有个靠谱的老大更不容易。 林浩不是很能打，但他很讲义气，不会扔下兄弟自己跑路。 林浩和那个掌握一整个集团军超级避难所的李老板比亲兄弟还亲。 这是根很粗壮的大腿，要抓住机会。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想亲眼看看，华夏军队是不是真的有他们所说的实力。 能活到今天的有很多疯子，但绝对没有一个傻子。 林浩没什么反对意见，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地形地貌更熟悉。在经过罗曼的同意后，这些人临时加入了林浩的队伍。 第117章 北线1 顾文东把激光步枪放下，肩部的火箭巢打出了最后十二发火箭弹。方斌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撤了撤了！按原定撤离顺序，撤了！ 顾文东驾驶机动步兵转身就走，他的胸甲挨了两发火箭弹，有一发差点就击穿到了座舱。所有的弹药都打光了，连能量背包里的发电机燃料棒都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二十。在打下去，就只能用链锯斧斧和攻城盾肉搏了。 这是七营的第三次换防，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按照原先的设想，尸群会前进150公里左右，在二团的层层阻击下，只前进了不到100公里。算下来，二团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损失也不小，严寒天气尤其对机动步兵的关节部位损伤最大，还有各种各样的机械故障， 光七营自己就折进去一个半步兵连和12架机动步兵。 后方对他们这支阻击部队的支援半点折扣都没打，改进型的机动步兵和补充兵员第一时间被雷鹰机群运抵前线。只要前线部队开口，后方就能运上来。 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用皮糙肉厚的雷鹰挂载几个装满水的水箱，飞到尸群上空喷洒。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只要几分钟就能在活尸身上结上一层冰，等到前线部队撤出后，在公路上喷上水，一会儿就能变成了溜冰场，别说活尸，就是步战车开上去也会打滑儿。这些招数很简单，也很有效的迟滞了尸群的前进速度。 当然，想要真正的消灭尸群，只能靠一刀一枪的去战斗。 房门打开，冯老师带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钻进房间。顾文东递过去一杯热水，冯老师接过，嬉皮笑脸的对着顾文东打着眼色。那人摘下头盔，居然是安娜。 安娜还有些不好意思，冯老师轻轻的推了她一把，让她坐在顾文东身边。 冯老师呼出一口气：我去接收新装备，就看到这丫头在装备场来回转悠。 顾文东带上翻译器，用热水冲一袋可可粉，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娜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我自己申请加入了前锋营，想你了。 房间里一片嘘声笑声响起，这斯拉夫女孩还真是直爽。 顾文东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安娜想了想：我就知道一个营，也可能是两个。 方斌打开通讯频道看了看，果然有一个大毛国的营出现在通讯频道里。方斌和对方的营长沟通了一下，告知对方安娜现在的位置。 顾文东拿出一盒牛肉罐头，用眼神问询了一下安娜，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打开罐头放在无烟取暖炉旁边加热。 顾文东问道：你怎么跑我们装备场去了？ 热可可让安娜恢复了活力，她往杯子里倒了些热水，笑着回道：找你们七营的那只熊猫就找到你了啊。 她看向顾文东的眼神中都带着笑。 嬉笑声再次响起。 顾文东咳嗽了一声，在携行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安娜：上个镇子里找到的，本来想回去再送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跑来了。 安娜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非常漂亮的蓝宝石胸针。 顾文东笑道：蓝宝石，和你的眼睛很搭。 家世优渥的安娜一眼就看出来这枚胸针上的蓝宝石是个假货，换到大爆发前这种货色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个笨蛋肯定没看出来这是枚假货，不过她现在不在乎自己的男友从哪找来的这东西，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笨蛋也能一眼看出这蓝宝石是假的。 大毛国幸存者在接受了华夏军队的训练和装备后，李成福给了他们斯拉夫第一集团军的番号。这意味着在编制和行政两方面他们和华夏北方战区第五集团军是平起平坐的，面子是给足了，也能安抚一下这些无根之人的虚荣心。 兵源方面，林浩这趟出去弄回来将近五万大毛国幸存者，合格的兵源有三万人左右，想要把这些人整编成军拉上前线还需要些时间。 现在让所有人头疼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大的是环境的变化。大毛国确实是苦寒之地，不过现在的平均气温已经比核弹落下前低了五度，而且还有降低的趋势。 严寒给所有装备都带来了影响。外骨骼装甲需要消耗更多的电池来维持恒温系统，普通步枪拉不开枪栓，燃油发动机一旦熄火就无法再次启动，就是普通步兵也需要更多的食物。 当然，严寒也是公平的，暴露在户外的尸群只能苦熬。大量的普通活尸被冻成冰雕，而本着绝不浪费一点资源的原则，这些活尸冰雕会被同类吃掉用以补充热量。 最可怕的是，综合侦察兵小队和无人机发回来的信息，尸群主力中的三型活尸会用人类武器点燃森林，甚至停留在沿途的核爆点吸收辐射！ 林浩叹了口气，关闭了个人终端。上面的通报和最新的侦查报告让他坐立不安，这些活尸的行为越来越像人类了。也许某一天他们真的能恢复理智，想起尸变前的日子。 钟老八把能量背包挂在外骨骼装甲上，然后把激光机枪塞进伊万彼得罗夫手里。那家伙在和钟老板摔过一次跤后，俩人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伊万有着一副几乎和钟老八一样如熊一般的身板，性格也是一样的憨直。 这次加入林浩小队的十几个大毛国幸存者都是精锐老兵，哪怕以前在近卫军这种精锐部队服役，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也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四米多高的机动步兵，激光步枪，还有那些平均身高两米五的基因改造军团战士，每看到一样新装备都让这群乡巴佬挪不开眼睛。华夏军队的待遇更让这些饱受饥寒的老兵唏嘘，这些家伙居然每顿都有热餐和肉，而且是不限量的。虽然是罐头人造肉，但那也是肉。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下了雷鹰以后，林浩没有随便塞给他们一把破烂步枪就把他们顶到前线去，而是弄来了全套华夏军队的现役装备武装他们，吃喝用度和那些华夏人完全一样。 他们居然还用热水和香皂洗澡！ 下了雷鹰，第一件事就是跟着林浩做了一个初步的体检，然后去营区洗澡，剃光所有头发以防虱子，久违的热水洗刷了这些大光头的疲惫。洗完澡，他们原来那套破麻袋片子已经被拿去烧掉了，一套套全新的内衣袜子军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换衣室。 换好衣服，就排着队去吃饭。他们从林浩嘴里得知华夏军队已经收容了一些自己的同胞，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用城市内荒废建筑临时改造的食堂里，十几个胖乎乎的厨娘和脾气暴躁的厨师在忙活着，滚烫的罗宋汤，刚刚出炉烤得焦黄的白面包。熟悉的香味，熟悉的乡音，同胞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大爆发前。 这些老兵是合着自己的眼泪吃完这顿饭的。 第118章 北线2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他们的新老大林浩弄来了全套的华夏装备，从手枪到步战车，这一切都需要适应和训练。 不过这难不倒这些精锐老兵，只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就熟练掌握了这些新装备。 林浩也没干等着他们，他早就带着自己的小队上了前线。 所有的房屋都被炸药夷为平地，所有的道路都被喷水冻结，然后摆满了地雷。人类守军用步枪，用迫击炮，用自杀式无人机，用尽了一切办法，但还是在后退。 一个星期的时间，抛弃了一座城市两个镇子，防线又后退了80公里。 尸群并没有在停留在原地等待严寒过去，而是保持着对人类守军的压力步步紧跟。尸群的损失很重，但它们有至少七亿的基数，不管被人类守军干掉多少，尸体都会成为其他活尸的口中食。 反观人类守军，付出了大量资源，但还是在后退。 尸群并不着急，只要继续保持压力就好，他们逃不了多远，他们逃不掉的。 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833公里。 林浩返回了临时营地休整，他没有太过关注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老兵的训练进度，而是把这些琐事扔给了刚子。 他的面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李成福讨论。 一辆“青牛”装甲指挥车中，林浩和徐婷婷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全息投影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林浩甚至从李成福的脸上也看到了疲惫。 李成福开门见山：我们在外m国建设的三道防线顶不住这股来自欧罗巴的尸群。 一组数据和模拟画面出现在全息图像的左侧，把与会诸人挤到了右边。 李成福指着那组流动的数据：我们用中央量子计算机进行了443次模拟，哪怕我们把所有的资源和幸存者都投入到了防御中，还是有441次被尸群攻入四号避难所。 徐婷婷问道：那两次是用了什么办法？ 李成福挥挥手，左侧的数据画面变成了一颗炸弹的剖视图。 李成福叹气道：第一次是使用15枚“东风45”中程弹道导弹搭载当量十万吨tnt的小型战术核武器，每一枚“东风45”可以装载25个分弹头，预计可以消灭超过半数的尸群。好处是尸群现在基本上沿着公路前进，核爆区比较集中，杀伤率可以保证。 李成福顿了顿，继续道：坏处你们也知道，如此集中的核爆后产生的天量辐射，会给剩余的尸群带来什么变异，谁也没法保证。 林浩觉得自己的左眼有些发胀，他甩甩头，问道：第二种方案呢？ 左侧的核弹剖析图变成了一支药剂，李成福说道：哥，还记得四号解毒剂吗？ 林浩皱眉回忆：你说的是在核打击前开发完成的那种？ 李成福点头：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战士抓了些五型活尸和辐射活尸回来，我们进行了活体实验，四号解毒剂对它们也有些作用，类似于。。。 李成福想了想，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太复杂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四号解毒剂可以让它们的速度减慢，力量降低，肌肉群萎缩。 林浩点着一根烟：撇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李成福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儿。我们开发了搭载解毒剂的迫击炮弹，可以用82毫米车载迫击炮发射，也有小型手榴弹，可以单兵投掷。但是我无法保证它们的实战效果，尤其是现在你们面临的严寒天气。 林浩点头：运过来吧，我亲自监督使用。 李成福点点头：我会安排下去，明天就能送抵前线。你一直在前线，我现在要问问你的意见，要不要使用核武器？ 林浩想了想：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星期。如果四型解毒剂真的有效，核武器还是尽量不用。 顾文东打开手榴弹箱，拿出一颗手榴弹递给了方斌。方斌看着这个绿白两色涂装的手榴弹，外型和自己以前用过的没什么区别。 方斌在手里抛了抛：你刚才说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文东把手榴弹箱递给了手下：四型解毒剂，炸开以后只会产生很小的爆炸，然后里面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就会覆盖大概十平米的范围。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堆弹药箱：那些是82毫米迫击炮弹，也装填了同样被雾化的四型解毒剂，按说明书上说的，能覆盖大概百十平方米吧。 方斌把手榴弹递给冯老师：所以说，上面这是要我们给尸群解毒？ 安娜这时跑了过来：解什么毒？ 顾文东撇撇嘴：大概就是减少活尸体内病毒基数，让它们肌无力吧。 方斌和冯老师对视一眼，肌无力？ 迫击炮弹在尸群头顶炸开，和以往的破片杀伤不同，淡紫色的烟雾笼罩了尸群。不过一分钟时间，尸群冲击的速度明显减慢，有些活尸直接倒地不起，剩下的也是像喝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 这玩意儿有效！欢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更猛烈的弹幕把眼前的尸群放倒，后面的尸群罕见的没有跟上，而是慢慢后退。 人类守军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安娜对着身边的机动步兵挥挥手，那是顾文东的座驾。一旁的方斌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申请把安娜调过来，在给物理老师申请一架双座版的“蜘蛛”。 看这对热恋中的狗男女就来气！ 第119章 困境1 佳雯砍倒了一棵小树，用一把小斧头削去树枝，然后把树干砍成几段，选了几块比较粗的劈开捆好，然后背起慢慢走向小屋。 她走得很慢，因为根本没有路，山上刚刚下了点雨，很冷，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冰。她可不想摔断胳膊，她们现在剩下的药品不多了，无论是感冒还是摔断胳膊都是件麻烦事儿。 转过一个弯儿，小屋出现在视线中，米粥的香味和木柴燃烧的焦味混杂在一起，让她精神一振。 小屋不大，只有一左一右两间房，中间是厨房，外面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低矮的院墙。这里是山区防火期时守林员巡查住宿的地方，那可怜的守林员尸变后被困在院子里，现在他被埋在几百米外，李佳雯自己挖的坑，坑足够深，尸体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拖出来吃掉。 这待遇已经超过末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愿他安息。 走进院子，饭菜的香味更浓了。文慧看到她回来，赶紧过来帮忙。二人把捆好的木块堆放在墙角码好，文慧拿起一个水瓢给李佳雯洗了手。 李佳雯拿起碗，盛了一大碗菜粥，问道：茜茜怎么样了？ 文慧叹了口气：还有点低烧，等吃完饭了，我下趟山。 菜粥有点苦，那是文慧找到的野菜，无论怎么清洗都洗不掉那种苦涩的味道，不过文慧姐说能吃，那就是能吃。 文慧拿出一个小罐子，挖出几块咸萝卜放到李佳雯的碗里，然后就把罐子盖盖上。 她没有给自己夹咸萝卜，因为咸萝卜也不多了。现在体力活儿基本都是李佳雯在干，她需要更多的盐分。 李佳雯把一块咸萝卜夹到文慧的碗里，说道：姐你在家看着茜茜，我去。那小祖宗醒了肯定找你，看不到你就该哭了。 文慧没说什么，因为李佳雯说的没错，茜茜这个年纪非常依赖母亲。 她又给李佳雯盛了一大勺菜粥：你多吃点儿。 李佳雯趴在树丛中，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她用烂泥涂满了自己的脸和脖子，活尸的嗅觉灵敏，这样可以降低自己的气味。虽然尸群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总会有些活尸会掉队。 自己现在只有一把匕首，没装消音器的手枪只剩七发子弹和一个不大的挎包和水壶。在山上的小屋里用两块光伏板充了一星期的电，只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那点可怜的电量还要留着把物资背上山时用，她可不想背着几十公斤爬山。 就是在荷兰教她功夫的那位老师傅也没这么虐待过她。 她转头看了看那架被树枝掩盖的外骨骼装甲，很难想象都破成那个样子还能启动，华夏，啊呸！是祖国的军工品质还真是不错。 这个镇子她和文慧反复观察过很多次，又依照着观察结果反复用树枝在地上画过地形，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闭着眼睛从头走到尾。 自己现在的左手边不过百米就是一座加油站，那辆拉着她们娘儿仨的军用吉普就停在那里已经彻底报废，后备箱里的物资早就被李佳雯分次背到了山上消耗殆尽。 右手边是一处岔路，那里有两辆民用suv因为转弯速度太快侧翻，驾驶员和乘客都被尸群啃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们，被吃掉的就是自己了。 也愿他们安息。 李佳雯不是没翻过那两辆车的后备箱，但什么能用的都没找到。这些幸存者带了很多衣物和私人用品，但就是没带多少口粮。 李佳雯甚至翻到了一盒不错的金项链首饰，那在大爆发期可是要一大批钱的。 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就有一家诊所，不过自己也可以去居民楼里碰碰运气。茜茜是个孩子，小孩子用药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这家住户有养孩子，那肯定会备些儿童用药在家里。 找药相对简单些，不过李佳雯没打算就这么回到小屋。现在山上什么都缺，如果自己再不弄些粮食最多一星期就要断粮了。 就在李佳雯准备起身时，两只活尸从一处转角走到了大道上，她只能缩回去继续等待。活尸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干冷的空气中也没有食物的气味，它们决定在往前走走。 糊在脸上的烂泥很痒，李佳雯自我安慰就当敷面膜了。她慢慢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尤其是腿部。然后像蛇一样爬上了公路。 其实活尸更像蛇，它们的静态视力很差，但如果你跑起来，它们就会像追逐兔子的猎犬一样跟在你的屁股后面。 掩盖气味，缓慢移动，掩盖气味，缓慢移动。 李佳雯慢慢爬过公路，依靠着房子的墙体慢慢站起。她探头观察了一下主街，那两只活尸已经走得很远了，不会发现自己。 这栋建筑是一排门店房，第一家店是五金店，她钻了进去，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拿了两个大号塑料桶。这两个桶很结实还有盖子，可以用来装物资，放在外骨骼装甲的背包架上尺寸正好，拿回小屋可以装水装粮。 第二家是粮油店，她弄了两袋大米一桶食用油，还抓了几大包盐和豆瓣酱。五十斤的大米袋子放在桶里正好，不过基于谨慎考量，她还是跑了两趟才把这些东西送到了公路对面的树丛里。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打开了小水壶，小口小口的抿着温水。如果只是单纯的体力消耗，这点活儿还不算什么。要是再加上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要吃掉你的活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鲁莽的，拿着小说当行动指南的，都被活尸吃掉了。 小心，慎重，才能活下来。 那家五金店里还有些防雨帆布，很厚实足够耐用，这次肯定拿不走了，下次一定。 她计算了一下电池的电量，还是决定在弄两袋大米。200斤的大米够她们娘仨吃三个月了，现在肚子里没什么油水，饭量都很大，如果能找到一些罐头就更好了。 明明华夏生产了全蓝星百分之六十的罐头产量，可华夏人自己却很少购买。哪怕在荷兰，母亲也没少买到过华夏生产的罐头食品，自己这些年可全是靠这些罐头食品活过来的。 自己早上吃掉的那些野菜粥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不能想，再想就更饿了。 第120章 困境2 把四个装着大米的塑料桶绑好在背包架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第三家店面是便利店，李佳雯差点被一只藏在柜台后面的活尸咬到。奖励是这里没被幸存者搜刮过也没有被尸群光顾过，看来这个镇子在大爆发后的几个小时就彻底沦陷了。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饼干，巧克力，糖果，干净的瓶装水和香烟酒水，她终于体会到掉到米缸里的老鼠是什么感受了。 她现在就是那只老鼠。 遗憾的是没找到多少罐头，肉食还是太少。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反正也不会跑掉。自己还是要先去找找茜茜需要的药物。 小丫头是感冒了，这些天吃得不好，逃上山时又受了些惊吓。 她把那具尸体拖出店，扔到了房后。然后就坐在地上打开了一罐午餐肉。糊在脸上的烂泥有些干了，随着咀嚼土渣掉到了罐头盒里，她吹了吹，然后继续吃掉剩下的罐头肉。 她的眼前有金星在闪来闪去，手脚在抖，需要吃点东西，需要点时间休息。 天上的云层在慢慢变黑，不能在等下去了。 镇子依然和死去一样的安静，李佳雯站起身来，朝着诊所的方向摸去。 转过街角，就是那家诊所。还隔着老远，她就听到活尸那独有的粗重喘息声，李佳雯摸出了匕首，想了想还是没有拔出手枪。 她把一只眼睛凑近了窗户，里面果然有两只活尸。它们没有动作，就静静的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背影看去，有一只是二型活尸！ 李佳雯慢慢的往后挪去，如果是两只普通活尸，自己没有问题。二型活尸还是算了，三七开罢了。 自己能坚持三分钟，活尸吃个七分饱。 腰间枪套中的“守御33”还有七发子弹，这么近的距离，九毫米的穿甲弹可以从后面打爆二型活尸的脑袋，剩下那只普通活尸自己也能做到一击毙命。但，然后呢？惊动镇子里剩余的活尸吗？ 自己能徒手杀死两只，被五只围攻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二十只，三十只呢？ 该死，如果电池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自己就能冲进去弄死那两只活尸了。 晚上吃的是干饭，还有土豆豆子炖罐头肉这种奇怪的炖菜。李佳雯一边大嚼着炖菜，一边发誓明天去镇子另一边的药店碰碰运气，一定要弄到茜茜要用的药。 茜茜的情况好了些，不怎么烧了，有了些精神头儿，但还是咳嗽。吃了半碗干饭几大块肉，看到佳雯阿姨拿出来的巧克力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李佳雯和文慧都知道，天气在转冷，这个时候茜茜咳嗽，很容易就转成肺炎。她需要抗生素，头孢类的口服药。 第二天，李佳雯下山先去了趟那家五金店，把那一大捆防雨帆布扛上了山。这东西剪裁一下，可以覆盖在房顶上可以，可以挂在墙壁上，防雨又防风。 跑完这一趟，外骨骼装甲的电池也彻底耗尽，李佳雯把它重新藏在山下公路旁。希望这个星期的阳光能多些，那两块光伏板能多充些电。 李佳雯沿着公路绕到了镇子的另一边，这里距离镇子唯一的药店更近些。她可不想穿过整个镇子，那条主路并不长，但起码有十几只活尸在四处活动。 这还不算隐藏在房屋内的。 李佳雯最后检查了一下脸上手上的烂泥，确定没什么遗漏，慢慢向那座建筑物摸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靠着建筑物的墙壁走了足足走了十分钟。不但要留意脚下是不是会碰到什么枯枝败叶弄出不该出的动静，还要盯着两侧的墙角，一旦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她要第一时间卧倒不动。 如果文慧有一支带消音器的步枪，就能在山上支援自己。 其实最难的是调整自己的呼吸。 李佳雯在荷兰也看过华夏国内的一些网络小说，她就特佩服那些临阵不乱的主角。明明几天前还是个屌丝，穿越后就能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了。 他们一定有个超级大的心脏和跟下水道一样粗的动脉。 她靠在墙角，侧头看了看外面，好像没见到什么帅哥，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等到身体完全冷却下来，她转身摸进了那家药店。 她压根没想过只找一种儿童头孢药，她想把整个药店都搬到山上去。现在整个镇子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如果可能，她会慢慢清理这个镇子上的活尸，然后找一处高墙大院，山上那个四处漏风的房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这次她带回山上的有两大包药品，和两大袋土豆白菜。茜茜吃了消炎药，佳雯阿姨带回来两盒龟苓膏果冻，可以解馋可以治咳嗽，晚上症状就减轻了很多。 到了早上，李佳雯又下山了。她准备去镇上的派出所和武装部碰碰运气，如果能摸到几支步枪就完美了，没有武器就在弄些粮食上山。不过很快就被一支不知从哪游荡而来的尸群给逼了回来，百十只活尸，就足够让这娘儿仨躲在山上瑟瑟发抖了。 娘儿仨清点了一下物资，起码两个月不会饿肚子，文慧已经很满足了。 闲来无事，二人开始整修住所。这里是护林员在防火期偶尔留宿的小屋，对于护林员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对于这娘儿仨来说可能要待很久，四处漏风肯定是不行的。好在屋内有盘好的火炕有火墙有厨房，只要有足够的燃料，冬天取暖做饭是没问题的。 文慧把木柴砍成合适的尺寸堵住缺口，然后糊上一层泥，把裁剪出来的防雨帆布挂在里墙，用钉子固定。文慧隐约记得父亲当年教过自己如果没有水泥就在加点什么东西在泥里，效果也不错，可惜自己没记住。 小屋已经很旧了，不过还算结实，李佳雯爬上屋顶，有大块的防雨帆布覆盖了整个屋顶，找了些大块石头和木块压住四边。 她们的手艺都不咋地，如果是和在大爆发前，活儿干成这样是拿不到工钱的。 这些都还好，最难的是水。来到山上已经快两个月了，只下过一次雨。林子里有一处溪水，但距离很远，每次提一趟水回来都得半天时间。林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好在没有野猪一类的大畜生，李佳雯宰了一只最大的狐狸挂在树上，就没什么东西在敢靠近了。 茜茜还小，必须要有人陪着，文慧和李佳雯只能换班出去伐木提水，这点可怜的劳动力只能勉强满足日常需求。气温越来越低，她们需要更多的木柴需要更多的粮食，每天早上起来李佳雯都会先去看看山下镇子里的尸群有没有离开，然后叹口气提着斧头去伐木。 那该死的尸群在下了第一场雪后也没有离开，反而纷纷躲进了镇子的建筑物里。文慧把最后一勺米放进锅里做了一锅粥，如果再不弄些粮食，真的要断顿儿了。 吃过饭，李佳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文慧拿出两根巧克力棒塞给李佳雯，李佳雯只拿了一根。茜茜没吃饱，文慧只喝了一碗米汤，剩下的粮食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没有什么油水儿，大家饭量都很大，只一个多月200斤大米就进了娘儿仨的肚子。 李佳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那根巧克力棒的包装撕开，掰成两半，把大的那部分递给文慧，小的那块塞进自己上衣口袋：姐，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心吧。 文慧接过那块巧克力棒，沉默了好久，点点头说道：小心点，弄不到粮食也没关系。 林子里没有什么产出，那点松子儿蘑菇连塞牙缝都不够，那些如狗一般大小浑身囊肿的松鼠和兔子没人敢吃。 弄不到粮食的话，关系很大，她们娘儿仨都会死。 就在李佳雯打开院门的时候，一阵发动机的嘶吼由远及近，一支车队出现在公路尽头，向镇子狂飙而来。 第121章 僵持1 一个月过去了，防线又向后退了200公里。白天的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而夜间最低则到过零下四十五度。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人类和尸群都失去了战斗力，双方就停在五六公里的距离上对峙。 人类没有对那些尸堆发动炮击，尸群也很有默契的没有继续冲击人类的防线。 不是人类守军不想发动炮击，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守军在本地战备仓库找到了很多老款牵引式火炮和大量炮弹，这些火炮在前期作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现在所有暴露在外的火炮炮闩都被冻得硬梆梆的，根本无法发射。使用插混技术的地面装甲车辆和外骨骼装甲虽然可以用电机启动，但电池电量被严重缩减，机动性和续航大受影响。 现在除了在前线值守的部队外，所有的机动步兵和装甲车辆要么停在城区内的地下停车场中，要么停放在后方运上来的构件仓库内。步兵手里只剩下那些随身携带和堆放在构件仓库内的单兵武器可用。 而尸群也无力发动进攻。 人类守军住在废弃城市的建筑物内，尸群的保温措施则有些残忍。它们会点燃整片森林，会待在被核弹夷平的城区吸收高强度的辐射来取暖，大量的普通活尸把那些变异程度更高的活尸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风。 那些人类守军滑不留手，他们会把整座城市所有的建筑物夷为平地，不给尸群留下任何一处栖身之所。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发动对人类守军的进攻往往得不偿失。 方斌现在明白为什么拿破仑和希特勒会在这里折戟沉沙了，这里的环境已经超过人类的生存极限。不过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上面还不下令撤军，反而每天都在加强防线。 人类守军沿着这座城市的边缘大量泼水，整块整块的农田被冻成了冰湖。然后用大量的原木堆砌出平均两米高的胸墙，反复把大量的水浇在胸墙上，不过几分钟就冻成了一道冰墙。这样的冰墙，一共建筑了五道。 拖延，迟滞，人类守军需要更多的时间完善身后的主防线。现在距离大毛国国境线还有600公里，突如其来的低温让双方措手不及，也给人类守军多了些时间。 但方斌还是感觉不对，无论如何完善扩建外m国境内的防线，人类守军都顶不住眼前的尸潮。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引发了质变。从核弹落下前的小口径步枪，到现在的激光步枪，四号避难所在不停的给前线守军提供新的武器装备，但还是无法抵消尸群的数量优势。 一枚普通反步兵地雷可以掀飞三四只活尸。 激光步枪在300米的距离可以洞穿五型活尸的脑袋，200米的距离可以连带挡在脑袋前的手臂一起洞穿。 单兵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和单兵激光炮可以直接把五型活尸炸成两截。 搭载在步战车上的等离子炮可以在尸群中犁出一条百余米的焦炭胡同。 82毫米迫击炮发射的战壕杀伤弹装填了600枚钢珠，爆炸后还能造成400多块碎片，在尸群的头顶爆炸，半径三四十米内的活尸都会被打成一滩烂肉。 一发155毫米的大口径火炮可以消灭爆炸点半径30米的活尸，这是绝对杀伤区域。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幸免，炮弹的破片可以在300米内钻入活尸的身体削飞脑袋四肢。 看上去人类守军占尽优势，对吧。 可事实远非如此。 激光武器需要电池，激光炮和等离子炮需要充能，需要液氮包冷却。大口径火炮需要炮弹需要装填，更致命的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零件和炮管是有寿命的。现役装备的火炮炮管寿命有3000发，但是其他零件可不是。 面对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尸群，人类在打出了所有炮弹用尽了自杀式无人机后，还剩什么？高墙，步枪，格斗刃和攻城盾。 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命。 建设完毕守备森严的第一要塞群可以抵挡多少活尸？方斌认为1000万的活尸都没问题，但是他们面前的尸群以亿为计算单位！ 你可以用你手头的任何武器消灭前面的几千万活尸，等到你的炮管打红，炮弹消耗殆尽，所有的电池和子弹都打光了，接下来怎么办？ 顾文东把手里的热粥递给身边的安娜，嗤笑道：怎么办？当然有办法啊。 方斌好奇道：什么办法？ 顾文东指了指天上：核武器啊。 他接过冯老师递过来的餐盒，给冯老师也盛了一碗热粥：我说四号避难所没有核武器，你信吗？ 方斌把自己的餐盒递了过去，摇摇头：别说核武器了，基因改造士兵都出来了。 顾文东把盛好粥的餐盒递还给方斌：所以说嘛，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什么时候用。 粥是用罐头肉和压缩蔬菜一起煮的，热乎乎的闻着就很香。在这个鬼天气，能喝上这么一碗粥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方斌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粥，温度正好口味不错：你说什么时候会用？ 顾文东从携行袋里拿出一罐海苔肉松一罐脆萝卜现场摆在桌上让大家自行取用：最新的通报你看过没？ 方斌当然看过，不过这次的通报是有权限限制的，直达营级，也就是说，上面暂时没想公开这些信息到普通大头兵。 顾文东拿起一把匕首，把一块白面包切成片儿：现在尸群的尾巴还在乌拉尔山的欧洲部分，我觉得真的要发动核打击，也要等尸群在集中集中。现在这个鬼天气是不可能了，稍微转暖些，尸群移动了，就该开始了。 方斌当然知道这侦查情报是怎么来的，两架雷鹰降落时他正好路过降落场。尽管雷鹰这种运输机兼职炮艇违背常理的装备了重型装甲，还是被地面的三型活尸操控的单兵火力打得千疮百孔。 天上的辐射云层太厚，又压得太低，雷鹰不得不在地面火力射程内在尸群脑袋顶上跨越了几千公里去侦查尸群后路、 第122章 僵持2 冯老师夹了一块咸萝卜，又拿起一片面包，叹了口气：还要扔核弹吗？ 顾文东喝了口粥，嘴里含糊不清：反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干掉这些玩意儿了。它们数量太多了，头些日子用过的那种雾化四型解毒剂有些作用，不过现在外面温度太低，那玩意儿要不炸不开，要不炸开了也成了水滴，根本扩散不开。 顾文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既然共济会能把改进型病毒塞进洲际导弹的弹头里，那我认为四号避难所也可以把四号解毒剂塞进东风的弹头里。这样扩散的范围更大，效果更佳。但是我对四型解毒剂的产量一点都不乐观。 方斌点头，这倒是实话，这该死的严寒对交战双方都是致命的限制。 德国士兵很冷，大毛国的士兵就不冷吗？ 顾文东笑笑：当然冷啊，所以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冯老师嗔怒道：你这挤牙膏呢？赶紧说！ 顾文东用勺子指指天花板：没人知道这鬼天气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核打击后气温的下限在哪。也许，我是说也许啊，降低到四十度呢？五十度呢？六十度呢？那就不用打了。我们缩回四号避难所有吃有喝，尸群暴露在外，它们冻死了，我们省事儿了。 也许，李成福就是在等这个。如果真的气温继续下降，尸群也是碳基生物，没有任何理由能在零下六七十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方斌拿起一片面包，问道：对了，安娜你的机动步兵基础操控考核过了吗？ 安娜现在已经被转调到了方斌的七营，本来方斌以为会费些口舌，毕竟大毛国幸存者独立整编独立成军是上面的规定。谁知道请大毛国那个营长喝了顿酒，又塞给他两条烟后，对方就痛快的答应了。 安娜和顾文东之间那点事儿现在尽人皆知，也没人在意这个。大毛国的营长也是想着安娜过去七营能念着点香火情多给他们弄些补给，现在二团是绝对的主力团，七营又是主力中的主力，各项配给都是最顶格的。 方斌把申请报到二团，团长王旭倒是笑呵呵的直接批了没有半点废话。还顺道把方斌申请一架双座指挥型“蜘蛛”机动步兵的申请也一道批准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就是给顾文东和安娜准备的。 见方斌问话，安娜忙不迭的咽下嘴里的面包，点头道：营长，我昨天刚通过模拟机测试，成绩是a。 方斌乐了：很有天赋嘛，那大蜘蛛可不好操作，以后我的副营长就交给你了。 顾文东拿起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勺海苔肉松加到安娜碗里：那是，我顾文东的媳妇儿能差了吗？ 方斌和冯老师齐齐翻了个白眼，这房间里充满了恩爱的腐臭味儿，秀恩爱的狗男女都应该上火刑架！ 林浩看着全息屏幕：所以北线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李成福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算是吧，我不祈望温度能继续降低。现在这个温度，维持两个月就能破坏掉活尸的大部分生理机能。到时候哪怕气温回暖些，大多数的活尸也会被冻死，活下来的会很虚弱。 林浩和徐婷婷齐齐长出一口气，这仗打得太累了。他们在前线，深深了解那份绝望。 没有停歇的射击，只要你停下更换电池或者等待充能，尸群就会趁着间隙往前冲上。 如海浪般滔滔不绝，生生不息。 被击倒的尸体会逐渐堆高，只一会儿，一堵尸墙就会出现在守军面前。尸群会跳过翻过绕过尸墙，然后继续倒在弹幕下，然后又一堵新的尸墙再次出现，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到尸墙堆到守军的面前。 然后就是肉搏战，用手里所有的东西砸碎活尸的脑袋。撤退，引爆炸药把城区的所有建筑物夷平，在下一个城镇等待尸群进入射程。 李成福擦擦眼镜，重新戴好：所以我决定撤走两个旅的兵力，返回四号避难所休整。 林浩点头赞同，整修从外m国连接到前线的铁路工作一直没停下来过，但目前还要靠雷鹰机群运输物资。在这里维持三个整编旅的兵力太过奢侈，也没那个必要。 气温就算转暖，也不会今天零下三十度明天零上二十度，一旦北线有变，到时候再把增援兵力送上来就行了。 就目前来看，以前的四季概念已经没有意义。没人知道这样的严寒会持续多久，也许整个大毛国都会变成永久冻土也说不定。 林浩问道：秦岭方面怎么样了？ 李成福点头：我正要说到这个，那边的环境太过恶劣，清理的速度很慢。现在还有大概300公里才能抵达最近的应急出口，所以我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林浩奇道：你一个人过去？ 李成福点头：我过去试试，也许我能一个人冲过去，不行就在退出来呗。 林浩皱眉：这太冒险了吧？就算你能冲过去，又有什么用？ 李成福叹了口气：算是近距离侦查吧，无人设备冲不过去，山体还有崩塌，根本确定不了那个应急出口在哪。我不过去一趟放不下心。 林浩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跟你去。 李成福摆摆手：跟我过去干嘛？你也冲不过去。你有别的任务。 林浩无奈的笑笑：又是外交家？ 李成福的眼里全是笑意：不想回这个世界的老家看看吗？ 四号避难所除了向南试图打通内地的通道外，其第五合成旅也一直在内m省清剿尸群和变异生物。在整修好通向五十六号庇护所的铁路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绕过b头市后继续向东整修铁路。 在大爆发前，辽n省内有将近六千万人口，现在应该有差不多5000万的活尸。军方一共在这里建设了四座庇护所，根据核打击前最后的统计数据，这里收拢了差不多共100万左右的幸存者。城区和农村当然还有幸存者躲藏，根据空军空投的物资和确认的幸存者标记计算，差不多还有20万。 120万幸存者，对于现在的四号避难所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林浩这次就是要去负责把这些幸存者收拢到一起。 东三省，尤其是辽n省，作为半岛这个火药桶的大后方，有着庞大的矿山，最完备的工业体系和数量庞大的战备仓库。一旦可以彻底收复这里，四号避难所的生产力将会提高一大截。 东三省作为共和国的老牌重工业基地，来自共济会的核弹当然也把这里当做了重点目标。在重重反导系统的拦截下，居然没有几颗核弹成功落地，大多数的城镇得以保存。 这里没有像其他省份那么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和辐射，无人机可以起飞，战斗机器人可以启动。而且这里的活尸变异程度没有其他省份那么高，清剿行动将会相对简单。 将近半年的时间，通往辽n省的铁路整修完毕，沿线的尸群和变异生物也被几个合成旅反复清剿。现在第五第八第九三个合成旅的位置就停在通l市的市郊，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以狮虎搏兔尚需全力和练兵的态度，后面还有整编完成的两个合成旅正在路上。 林浩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林浩当然也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军团。所以推辞了李成福的任命，他还是领着自己的小队干点绕行侧记的老本行。 雷鹰机群呼啸着向东南方向飞去，林浩坐在机舱里，看着装甲舷窗外的景色。现在小队可谓兵强马壮，那些新加入的大毛国士兵各个都是精锐，不愧他们近卫军的名号，无论战术配合还是战场意识都是一流。 充足的营养补足了他们身体上的亏空，新配发的装备武装了他们，最重要的是，林浩和其他华夏军人的精神面貌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死亡并不可怕，肉体的饥饿也不算什么，精神的颓废和绝望才是杀死幸存者的最后那一根稻草。 伊万用胳膊碰了碰林浩：头儿，还有烟吗？ 林浩瞪了伊万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从携行袋里拿出两条烟递了过去：雷鹰里不许抽烟，拿去给大家散散，别忘了规矩。 宁差一圈，不忘一人，这是华夏人散烟的规矩。 这些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华夏幸存者避之不及，但这些来自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倒很是喜欢。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这些大毛国的幸存者们发现，林浩这个老大没什么架子。对手下很好，从不刁难也不会打人，就是偶然骂人也是口头禅，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 第123章 脱困1 疙瘩汤是稠的，立筷不倒。用葱花爆了锅，里面有切成细丝儿炒至软烂的白菜有罐头肉丁儿。热腾腾的食物顺着干涩的食道进入胃部，让文慧的身子抖了抖。 她顺着碗边儿刮了一层，然后用嘴吹了吹，喂到茜茜嘴里。疙瘩汤很热，小丫头很容易烫到自己，不能让她自己吃。 李佳雯已经干掉了两大碗，她又盛了一碗，端到茜茜面前，摸摸小丫头的头：姐，你自己吃，我来喂茜茜。 文慧把碗端过来慢慢的吃着，她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粮食都进了李佳雯和茜茜的肚子。一个是孩子，一个要保持体力准备下山，自己只能喝些米汤吊命。 不是这支车队的突然出现，她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李佳雯可能会被尸群撕碎，然后自己把茜茜留在山上，下山到镇子里做最后一搏吗？ 或者在那之前，自己还有一把匕首。。。 一勺疙瘩汤塞进嘴里，很热。她是故意的，只有自虐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她转头看向茜茜和李佳雯，大的喂得开心，小的吃得开心，一样的没心没肺。 这支车队其实也是强弩之末，燃料食物弹药无一不缺，幸存者们也是各个面带菜色。车队有二十来辆车百十来人，其中能打能杀的青壮占了大半，攻入镇子完全没有谋划就是一通乱闯乱打。镇子里也不过是百八十只的活尸，最多不过两百，如果使用风筝战术哪怕是阵列而战，在镇子相对狭窄的道路用步枪就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的活尸。 结果一场乱战下来，车队的幸存者死伤了三十多人，光是李佳雯在诊所里看到的那只二型活尸就杀了四名幸存者才被几支步枪集火打死。 这样好像也不错，活下来的有更多的食物和燃料了，甚至连刚刚加入的这娘儿仨都分配到了一辆民用suv。 这也是奖励给从山上冲下来帮忙的李佳雯的，她自己就干掉了六只活尸。 文慧盛了第二碗疙瘩汤，慢慢的吃着，默默的打量着车队的每个人。 青壮占大多数，男女差不多各半，老年人很少，没有孩子。 他们好像也没有明确的领头人，这支车队应该是几支更小的幸存者合并而来。要么是时间太短没有默契，要么是一盘散沙没有真正的领头人来规划。 文慧更倾向后者。 在发给她们娘儿仨车辆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那汉子三十来岁，拎着一把消防斧，气喘吁吁的把车钥匙塞给了李佳雯，然后比了个大拇指就拄着自己的膝盖在那喘气。 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人说得出下一步要去哪里。在清理了所有明面上的活尸后，没人收敛同伴的尸体，只顾着在各处搜刮物资，完全不知道组队配合。搜刮出来的物资也都归为己有，没有分配，没人照顾老人。 倒是凑了些食物做了一顿疙瘩汤喂饱了所有人。 这就是一盘散沙。 这群家伙能活过下一个镇子都是神仙显灵。 文慧检查了那辆民用suv，车况还算说得过去，还是流行的插混模式。底盘和车头都有些剐蹭，不过问题不大。油箱里还有半箱油，如果路况正常这些汽油可以开出去七八百公里不成问题，现在嘛，得打个三折。 打开后备箱就能看出原主人的潦草和邋遢。一股馊味扑面而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堆到了第二排。文慧和李佳雯挑挑捡捡，已经开始下雪了，厚衣物是要留下的。炊具能留的也要留下，烧些开水洗洗刷刷总是能用的。李佳雯在一堆垃圾下面找到了一根撬棍和一支警用手枪，不过没有子弹。 用上山去拿被褥的蹩脚借口，娘儿仨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把车开到了镇子口儿，然后借用建筑物的掩护摸到了一处小院里，那里有一个空投箱！ 娘儿仨在山上住的这段时间，因为小屋的位置和炉灶角度的问题，每天做饭的炊烟没有引起山下活尸的注意，反而引来了一架无人机。 那是一架中型涡轮式侦查无人机，适用于中低空侦查，也可以挂载一些小型火箭弹或者导弹。文慧不知道它的具体型号和名称，那无人机在她们的小屋上空悬停了一会儿，摆了摆机翼就飞走了。 第二天这家伙又回来了，没有挂载导弹，倒是在机腹上挂上了一个小型物资箱。可能是机械故障，也可能是操作员的失误，就在下降高度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到了镇子里。 后面就在没有无人机飞来，娘儿仨也只能看着那架坠毁的无人机和空投箱叹气。 李佳雯不是没有尝试过摸过去，结果坠毁的无人机引来了镇子上的几只活尸，把那个小院子把守的密不通风。李佳雯抹了满脸烂泥在树丛里爬了一天也没法靠近，只能悻悻而归。 现在是个好机会，那处小院在镇子的里面，那些幸存者没有兴趣也没有胆量深入。外面主街上的那些店铺就可以喂饱所有人，何必去里面冒险。看样子这些家伙也没兴趣在这里逗留很久，也许明天就要离开，在那之前，这是唯一弄回那个空投箱的机会。 空投箱是标准军用型号，防火防水防爆，非常的结实。文慧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两支老式“95式”突击步枪，两支“守御33”手枪，各有三个弹匣和三百发备弹，三只步枪消音器三只手枪消音器。两把刺刀，两个军用胸挂，四块防弹插板。一个标准医疗包，收音机，指南针，手表，手电筒，标记了最近的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两个军用背包里装着足够三人七天的口粮和瓶装水。 当然还有一张手写纸条，上面的内容只有短短54个字。 我们没有力量去营救你们，附近没有大规模尸群，向北前进110公里就有安置区，尽量不要开枪。一定，一定，一定要活下来。 字迹是用钢笔写的，笔迹匆匆，一定要活下去这几个字，字体苍劲，力透纸背！ 第124章 脱困2 看着那字条，文慧的鼻子发酸，李佳雯的眼角也在泛红，好像这些日子的委屈劳累和恐惧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这样的字条，文慧自己也写过，也塞进了空投箱，被双塔山的无人机送给了承德市内和各处被困的幸存者。 应该也有人对着自己写的纸条流泪吧，在被夜色笼罩的旷野中，在被尸群包围的楼房中，吃着箱中的口粮，对着一样的纸条默默流泪。 文慧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打开口粮包掏出一根营养棒撕开包装塞给茜茜。小丫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和佳雯阿姨都在身边，还有最爱吃的巧克力，她的世界满足了。 李佳雯回到山上的小屋收拾了被褥和炊具带回镇子，当然也没忘记光伏板和剩下的最后两块装甲电池。二人把光伏板架在了suv的车顶上，在用车上的电机一起给电池充电。文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架军用外骨骼穿上。虽然残破了些，还是不耽误搬搬抬抬的。 穿上这东西，再拿上步枪，对那些幸存者也是个威慑。文慧看到不止一个人对李佳雯行注目礼了，这臭丫头虽然脑筋有时候转不过来弯，但确实是个美女。虽然这些人的反应也算正常，但多些谨慎和必要的威慑总是没错的。 文慧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当然不会把所有幸存者都突突了，如果对方没什么动作，文慧不介意和他们同行。 当然，以这些人的作风，形势不对，文慧也没什么自己跑路的心理负担。 她可不想被猪队友坑死。 等到把suv开回车队，李佳雯穿着那套外骨骼装甲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残破，有些线缆暴露在外，装甲上的道道抓痕如军功章般闪亮，这架军用外骨骼装甲是和活尸近距离搏杀过的！ 没人怀疑李佳雯的身手，这女孩从山上冲下来用一把匕首干掉了六只活尸救了两个人的命，自然也没人怀疑这架外骨骼装甲不是她的。当那把厚重的格斗刃在李佳雯手里舞出几个刀花后，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可能是这套装甲的威慑力，李佳雯从粮油店里搬出一袋袋的大米白面扔到车上时，没人说什么。装完粮食，娘儿仨又跑了一趟镇武装部。这里的原住民在大爆发时应该组织了自救，武装部的枪库中没剩什么能用的东西，倒是李佳雯在隔壁的弹药库里找到了整整两大箱步枪弹和几个步枪弹匣。 派出所去不去的没什么意义，普通民警是不会配枪的。李佳雯倒是从诊所里翻出不少药品和医疗用品。文慧想了想，拿出几百发步枪子弹分给了大家，找出来的药品也基本都留给了他们。李佳雯搬空了一整个药店，还有一个空投箱里的标准医疗包，文慧手里不缺药品，也不缺弹药。一旦遭遇尸群，多几支能打得响的步枪也能分担压力。 当然，能躲则躲是第一原则。 接下来是决定下一步去哪里，文慧拿出那张纸条和那张标记了周围安置区和庇护所的纸质地图给所有人做参考。这时她才发现，这群人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地，他们手里甚至连张地图都没有！李佳雯倒是在镇子的文具店里找到了一摞旅游地图分给大家。 有的人想留下来，有的人想继续前进，吵吵闹闹的文慧觉得很烦。她把车开到了加油站，油枪没有了电泵供电，早就无法使用了。娘儿仨原来那辆军用吉普车就被扔在了这里，当时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加油站的一根柱子上，已经彻底报废。文慧看着那车叹了口气，车是好车，可惜了。 李佳雯从加油站的房后翻出两个以前藏好的油桶，很小，每个只有二十升。用手动泵机加满了油箱，又把油桶加满。有交通工具，有粮食，甚至还有枪，文慧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今天这帮家伙肯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晚上文慧把suv收拾出来，准备暂时住上一晚。不管明天结果如何，她们娘儿仨都要离开这里。 她没兴趣也没体力收拾个院子出来，一旦晚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摸进镇子，所有的家当都在车上，油箱也加满了，开车就能跑。 晚上果然不太平，不是活尸，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一个女孩子摸了过来。 她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户，文慧悄悄的用左手把手动门锁锁上，然后把车窗户打了一道细缝儿，她的右手则慢慢的摸上了胸挂上的枪套。 那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张还算姣好的面容带着些汗珠：姐，我叫王娜。明天，明天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文慧敏锐的察觉到王慧嘴中的我们，她用右手碰了碰李佳雯，李佳雯推开车门下了车。她知道文慧的意思，是让她留意周围的情况。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已经损坏，头盔早已丢到不知道哪去了，她只能下车查看周围。 文慧问道：你们？你们几个人？ 王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个，就我和我男朋友，我们自己有车，也有枪。 王娜看起来很紧张，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姐，就我们俩，也不用你们帮我们什么，我们就跟在你车后面，我们一起走。 文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们俩为什么要脱离车队？人多更安全啊， 王娜左右看了看，说道：姐，我没太多时间，就一句话，这些人太蠢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文慧差点没乐出来，她还以为这群人都是一样的蠢货，没想到还有两个聪明人。 看到文慧脸上的表情，王娜的表情松了松，她没猜错，这娘儿仨真的要自己走。 她继续说道：姐，这帮人不单单是蠢，他们还想对你们下手。 说完，她对着站在车另一边的李佳雯点了点下巴。 文慧不是傻子，她可是办公室宫斗的好手。当然听得出这王娜话中的撺掇之意，这点手段太幼稚了。 文慧慢慢的摇摇头，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她就把车窗关上，然后敲了敲车顶，李佳雯坐回到车里。 说实话，文慧不介意和大队人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连茜茜都懂，拔萝卜也是爷爷奶奶和一群小动物一起努力才能拔出来。 王娜离开了，文慧转头看向睡在后座的茜茜，眼神渐冷。 但如果对方藏着什么心思的话，文慧也不介意在他们的脑袋上开个洞。 第125章 初入东北1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慧就启动了汽车离开了镇子。她没有直奔那处距离100多公里的安置区，而是在一处三岔路口转向了北方。 她一直记得北方的尸群少，越往北越少。 别说那些安置区了，就是庇护所又如何，双塔山庇护所可以说易守难攻，但还是被近千万级别的尸群围攻。 李佳雯啃着压缩饼干，把口粮包里的营养棒递给了茜茜。茜茜接过，像一只得到最爱松果的小松鼠一样啃着营养棒。李佳雯又打开一块饼干，撕掉包装递给文慧。 文慧接过，两口就吃掉了饼干。她一直在关注着后视镜，现在她最害怕的是那些人会追上来。不过一直开到了太阳升起，后视镜中还是空空如也。 她本来想着一直开到晚上在找地方停车宿营，不过茜茜有些咳嗽，文慧只能停车烧些热水做些热食，在给茜茜喂些药。 这小祖宗一旦生病可是天摇地动。 李佳雯先下车查看了一下路边的防风林，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文慧这才把茜茜抱下车埋锅造饭。 李佳雯挖了个无烟灶，文慧做饭，二人的配合默契动作很快，十几分钟一锅热乎乎的肉粥就盛到了碗里。二人轮流喂着茜茜吃饭，轮流警戒，又把油桶中的汽油加到油箱中。转过那个三岔路口后文慧就把车速降低到20公里一小时，再快就可能一头冲到尸群堆里。这样很谨慎，但也很消耗燃料。 收拾好残局，后面也追了上来，文慧看着那辆孤零零的皮卡，稍微安心了些。只有一辆车，最多不过四五个人，自己和文慧还应付得过来。 她把茜茜塞进了二排的座椅下面，把耳罩给闺女戴好。然后直起身关好车门，拉开枪栓子弹上膛。 王娜果然撒谎了，同行的不是只有她和她男友，那辆皮卡车上还有三个男人。喷着血沫的王娜试图抬起手，文慧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看那只手一眼，只是伸手把王娜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果然已经上膛。不用看，其他那几个男人手中的步枪霰弹枪肯定也是处于待击发状态。 李佳雯看向文慧：姐，要补枪吗？ 文慧拔出腰间的匕首，晃了晃，没必要浪费子弹， 这辆皮卡已经被“95式”步枪的密集弹雨打成了筛子，文慧觉得很可惜。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想要这辆车。 车上的物资很多很多，这几个人看来也没少搜刮。也许镇子里的车队在娘儿仨离开后发生了火并也不好说，文慧不想也没兴趣去知道。 文慧只是把所有的武器和弹药都搬回了自己的车上，剩余的生活物资她没法带走，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 也许会在往前走走就能找到合适的车辆，到时候再返回来搬走就是了。如果没有，放弃了也不可惜。 文慧把食物和饮水留给可能路过这里的幸存者们并不觉得可惜，甚至留下几把匕首也没什么问题，但她绝对不会把步枪和弹药留给后来者。 她不会给娘儿仨留下任何后患，一点都不行。碰到尸群被吃掉，那是命，留下后患被人在背后打了黑枪，那是蠢！ 伊万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站起。这支激光重机枪真的很好用，但是分量也够沉的。要不是有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他只能勉强拎起来，根本谈不上开火和瞄准。 外骨骼装甲的电磁纤维束完美的模仿了人类肌肉组织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主人想做的动作，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延迟。这些华夏人真的很聪明，相比较自己原来那套粗重蠢笨的大毛国外骨骼装甲，这简直是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以杀活尸的艺术品。 刚子走过伊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上。伊万把激光重机枪挂在了胸口的磁力锁上，亦步亦趋。他们现在要去收殓活尸的尸体，扔进那个大坑里，然后集中焚烧。 战壕掘进机和重型铲土机轻松的挖出了一个个大坑，重型推土机会把尸墙推进坑里，但还有大量零星的尸体散落在各处，这就是步兵的活儿了。 伊万抓起尸体的双脚，刚子抓住尸体的肩膀，两人向大坑走去。边走，伊万边嘟囔着：刚子，不能把这些尸体扔在原地吗？反正大自然会替我们收敛一切。 刚子没戴头盔，半张合金脸和那颗机械眼珠的组合足够吓坏一个成年人。他的机械眼珠中的聚焦模块收缩了一下，伊万就感觉后背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哪怕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非常不习惯和刚子对视。 刚子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淡：变异生物可是不挑食的，老鼠，蚯蚓，甚至天上的鸟都会吃掉这些尸体。然后呢？谁能保证这些生物的变异成什么鬼样子？ 他们俩把尸体扔进大坑里，转身向下一具尸体走去，刚子边走边说：这末世总是要结束的，要么我们人类死绝，要么活尸和变异生物死绝。如果我们赢了，这块土地终究还是我们的。 他弯腰抓住尸体的双肩，二人一起发力把尸体抬起，刚子继续说道：是我们的，你我的。 伊万想想，笑了：我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刚子撇撇嘴，这个动作让他的脸更加狰狞，但相处这么久了，伊万还是能看懂的。 刚子：我也活不到，不过我们的子子孙孙能看到。 希望吗？这就是华夏人的执念吗？ 伊万不太擅长动脑筋，如果罗曼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更好的理解刚子的话。 第126章 初入东北2 到了中午时分，战场基本打扫干净。大部队向后撤了二十公里，返回临时营地。炊事连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整个营地都是饭菜的香味。在经过消杀清洗后，就可以开饭了。 林浩拿着饭盒慢慢的吃着午饭，在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的辽n地图闪烁着很多小红点，那是正在小规模交战的位置。 进入辽n省的部队进展顺利，三个合成旅作为前锋，从通l市开始发动攻势，遭遇的尸群如烧红的铁锤砸入冰块般被溶解。只短短一个星期就冲到了铁l市附近，又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消灭了盘踞在铁l市区的三百万尸群。得益于这里的低辐射低电磁干扰环境，华夏军队引以为豪的无人装备可以纵横沙场，铺天盖地的的攻击无人机群在尸群头顶倾斜弹药，战斗机器人用链锯斧和攻城盾顶住锋线，尸群在激光弹幕下被打成了筛子。 让林浩感到惊奇的是，在大军路过的广阔农村和铁l市区居然还有大量的幸存者存在。虽然面带菜色饥肠辘辘，虽然饱受辐射侵染，但他们确实还活着。 林浩统计了一下，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收拢了差不多万余人。这些被辐射和绝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幸存者们，在接受了紧急医疗救治和吃了一顿饱饭后，就被部队后送至通l市，在那里，他们会坐上火车送往四号避难所。 在铁l市，部队转入休整开始原地建筑工事，等待铁路线的修通。三个合成旅的兵力如摧枯拉朽般收复了大量的领土，补给的损耗也是惊人。单单依靠雷鹰和地面公路运输无法支撑整个战斗群继续发动攻势， 现在后续的两个新编合成旅在第一军团和第九军团的部分军团战士配合下，也进入了辽n省，他们沿着铁路线向两翼展开，一边清剿小型尸群和变异生物，一边搜寻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寻找和开启本地的战备仓库。那里储备着数量惊人的军火和补给，无论是什么，四号避难所都来者不拒。 李成福的胃口很大，也很现实。他准备将东三省和整个内外m连成一片。这样，就掌握了大量的矿产和北方的重工业基地。在清理了整个辽n省的尸群后，部队将会南下，堵住山海关这个重要位置。南下燕京暂时不现实，河n河b加上燕京都是人口大省，那里聚集了超过三亿的超大规模尸群。而且那里的辐射强度比东三省要高出很多，暂时不适合大军进攻。 预计东三省可以收拢超过500万幸存者，如果真的能完成这个计划，那么四号避难所就会拥有一千万左右的青壮年。这些人会被整编成军，会被分配到全自动生产线的关键位置。如果真的能实现，那林浩可以拍着胸脯让欧罗马的尸群放马过来。 林浩承认李成福利用那些基因样本改造出来的军团战士非常厉害，但他们的数量太少，现在第一和第九军团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之数。想让他们来担当主力，还差得太远。 现在整个蓝星因为大气层中的尘埃层造成地面气温骤降，那些来自欧罗马的尸群被低温困在了西伯利亚，起码在几个月内无法发动攻势。就算气温转暖，那恐怖的七亿之数能剩下多少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要快，李成福一直在强调这句话。不单单对林浩强调，也对所有各级指挥官每名士兵强调。趁着这个空窗期，一定要打出一块战略缓冲区。 完成这个目标，那么人类这个物种就能赢得喘息之机。如果没有，那么大家等死好了。 这轮全体通报依然是老风格，没有隐藏任何信息，把东南西北所有的战线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告知到了每一名幸存者。 四号避难所不会隐瞒，也不会对自己人用什么阴谋手段，那没有任何意义。开诚布公的把所有困难，挑战和喜讯坦坦荡荡的告知所有人。让他们知道局势，了解局势，把压力分摊到每个人。 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所有人的潜力。 对于人性的研究和大战略的部署，李成福无出其右！ 林浩在前世作为一名外贸商人，也自谓是个谈判高手。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冲阵，也可以为了他们亲自垫后。 但林浩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他的能力就这么多，给他一个营的兵力让他坐在装甲指挥车里他就懵了。 换他来给四号避难所当家，他连北在哪都找不到。 他做不来这些。 自己的小团队在整场战役中的表现还不错，其实小团队没经历过什么大规模野战。前期从w市逃出后主打一个跑路，后来几场大战也是以守城战依靠高墙深壕为主。 这次可是过足了大规模野战的瘾，现在不过几十人的小团队会在侧翼骚扰尸群，如削苹果皮般一层层的把一小波活尸从尸群中剥离出来，然后利用机动性在运动中消灭它们。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场大战下来，击杀数量也很可观。 一号派出了一支军团战士小队给林浩作为保镖，林浩推辞不掉，也只好听之任之。进入辽n省后，这些军团战士和林浩的小团队配合起来也算默契。不过按照徐婷婷的说法，这些第一军团的军团战士确实无趣，每天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林浩倒了些热水到饭盒里涮了涮，就算刷过碗了。他慢慢的喝着热水，外出作战条件有限，一切从简。现在最宝贵的不是食物不是武器弹药，甚至不是幸存者，而是干净的饮用水。蓝星上几乎所有的水都被辐射了，那些瓶装水也不能幸免。 为了维持大军在外作战，四号避难所对华夏军队原有的野战净水车进行了改造，能够对野外受辐射程度不高的水源进行净化达到饮用标准。尽管如此，部队的饮用水还是很紧张。每人每天只有三升，这是包括了饮用刷牙洗脸的基本需求，洗澡水倒是可以稍微放宽一些净化标准。 不是净水车的产能不足，而是达到可以净化辐射标准的水源太少。大军进入城市后，第一个目标就是搜集那些有包装的瓶装水，然后送到后勤部队。 四号避难所也不是没有合成水工厂，要在铁路的宝贵运力和其他补给之间寻找平衡，还真是件头疼的事。 第127章 表妹和鲑鱼 林浩看了看手表，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他站起身，从腰部的磁力锁上拿下手甲和头盔戴好。在他身后，小队成员纷纷起身，走向各自的装甲车。 今天的任务是去接替一支外出的巡逻小队，向东北方向前进50公里，并沿途搜索标记尸群，和搜寻幸存者。 超过500的尸群林浩会报告给临时营地，然后尸群要么被无人攻击机的火力覆盖，要么被后续赶来的支援部队打成筛子。 没超过500的尸群林浩可以选择自行解决，或者绕开。 如果发现幸存者，林浩就拉上他们一起返回营地。 一切都有规则可循，一切的处置都不会超过小队的处理能力。 这也是伊万这些大毛国士兵喜欢的地方，比较起来，他们原来的指挥系统简直一塌糊涂。 103近卫装甲师的老底子是一支经历过二战的老牌功勋部队整编而来，哪怕是这样的精锐部队在经历大爆发时也是手足无措。他们的装备并不差，斯拉夫民族的士兵也从不缺乏勇气。但混乱的指挥系统让装甲师连三成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 伊万钻出步战车的装甲炮塔，坐在车顶上欣赏着风景。这里的辐射强度不高，加上外骨骼装甲的防护层，如果不摘下头盔，甚至不用注射抗辐射针剂。 林浩答应过他们，顺路收复了华夏的东三省后，就会跨过国境向大毛国的远东前进。伊万的家就在那里，他不奢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如果能找到父母的尸骨就在家族墓地里埋葬他们。 伊万知道，留在西伯利亚的华夏军队一边构筑防线和尸群对峙，一边也在向东前进，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收拢幸存者。 也许他们会比自己更早到达远东地区，也许某一天自己返回某个华夏营地，父母已经被营救到了那里。 老迈的父亲会拍着自己的肩膀以自己为豪，母亲会絮絮叨叨的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流泪。 伊万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旁边有人碰了碰他，一个不大的水壶递到了他的面前。 钟老八心疼的看着只剩下一半的酒壶咧咧嘴，这可是自己积攒了好久的私藏。 不过还是算了，伊万的心情不好，喝就喝了。北方人好饮，东三省和内m省尤甚，这里每个村子每个小院子都能找到自家的粮食酒，想补充酒水不是难事。 只要分给辐射净化机的军需官一些就好。 头儿对这事儿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而高层对林浩小队的成员也没什么约束力，只要不误事就好。 酒精，香烟，甚至d品，一切能够造成麻醉神经效果的东西在末世都是绝对的硬通货。不过后者在华夏可是绝对的禁忌，有些幸存者搜刮医院会弄到一些麻醉剂和绝症患者才能使用的止痛剂，一旦被四号避难所发现，就会被扔进医疗区强制戒毒。 伊万掏出一根烟递给钟老八，钟老八接过看了看，是四号避难所自产的香烟。他咧咧嘴，还是点上了。毕竟是兄弟散的烟，不抽不好。 步战车的速度不快，也没什么风，二人坐在步战车顶上吞云吐雾。 钟老八看着伊万泛红的眼眶，笑着问道：想家了？ 伊万反问道：八哥，说说你的家。 钟老八呵呵一笑：我的家？我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混蛋。从十五岁我就开始养活自己了，有时候还要贴补他。 钟老八抽了口烟，呼出烟气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大爆发时我在修配厂上班，等冲回家里，他和他那个女朋友都已经死了，然后我就埋了他们俩。 钟老八咬咬牙，把那个小酒壶掏了出来，自己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了伊万：你呢，说说你的家。 伊万接过酒壶时才发现只剩下了一小半，他知道是自己一口闷掉了一半，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伊万当然知道现在酒水和香烟有多珍贵，每周每名士兵只能分到一杯150克包装好的烈酒。 伊万是有节操的，他暗暗记下有机会也要请钟老八喝酒。 钟老八看出大毛国壮汉的不好意思，扬了扬下巴示意伊万喝酒。 伊万也没在客气，但他还是给钟老八留了一半。 伊万又点着了一根烟：我父亲是个伐木工人，粗犷，暴躁。我的母亲做的罗宋汤非常好喝。 钟老八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请我去贝加尔湖钓鲑鱼了？ 伊万被钟老八打断，没有一丝的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他也知道这个几十年前的陈年老梗。 源自一部很不错的华夏科幻电影。电影中，华夏的宇航员和大毛国的宇航员比其他国家更亲密些，现实中也是如此，两国的老百姓关系很好。在远东地区的几个边境城市，互相免签通行，早上去对面吃早饭还来得及回来上班，伊万小时候就没少这么干过。 伊万神秘兮兮的从携行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钟老八，那是一张全家福，伊万的全家福。 钟老八指着照片中的一位姑娘好奇道：这是你老婆？ 伊万接过照片摇摇头：那是我表妹，很漂亮吧？ 钟老八挑挑眉毛：不去贝加尔湖钓鲑鱼，要把你表妹介绍给我了？ 伊万拍拍钟老八的肩膀：等你们结婚了，我们一起去钓鲑鱼。 钟老八表情古怪：能问问你表妹是干什么的嘛？ 伊万哈哈大笑：和我父亲一样，伐木工。 林浩的声音从通讯频道插入了二人的胡侃：战斗警报，两点钟方向，准备！ 第128章 新的栖身之所 带着滑轮的大门被李佳雯推开，油罐车慢慢驶入院中。文慧从驾驶室跳了下来，和李佳雯朝山路跑去。几台民用车辆停在山路上，二人分别发动车辆，撞在一起，把双车道的山路堵得死死的。 返回山上，二人用几块巨大的帆布把油罐车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样可以给油罐里的柴油保暖。文慧不知道这罐柴油的标号是多少，严冬已经来临，如果不做好保暖，山庄的柴油发电机可就没有柴油用了。 柴油发电机没有柴油，靠冬天那点可怜的日超率，那个小小的光伏发电站可满不足了电暖气需求的电量。 有了电，也可以维持山庄各处的监控摄像头。最远的监控器设置在山下的公路入口，后山也有，这样，娘儿仨就不会被活尸摸到床头才发现。 这里是一处修建在半山腰上的避暑山庄，二十几栋独立别墅式的住宿足够容纳一两百人的食宿和娱乐。人工铺设种植的草坪树林和供人垂钓的鱼塘，露天儿童乐园，宽敞的停车场，室内室外的休闲娱乐设备齐全。 娘儿仨抵达这里时，整个山庄只有十几只活尸，看衣着服饰应该是保洁和厨师，被关闭的山庄大门关在了院子里。在厨房文慧找到了满满当当一仓库的大米白面和几大箱的食用油调味料，巨大的冰柜中腐烂的蔬菜和肉类数量不多，这些新鲜食材应该是几天才会送来一次。 从各处设施的新旧程度和堆放在停车场上没有用完的建筑材料来看，这个山庄应该是刚刚完工还没开门营业。现在倒是便宜了这娘儿仨。 整个山庄有完善的供电系统，每栋小别墅都是独立的冷风和电采暖系统。平时可以用光伏补贴一部分用电，应急情况那台柴油发电机可以自动启动保证不间断供电。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能够抵达山庄的正门。按照设计图纸，山庄的主人平整了一整块山岩，然后又用碎石和混凝土垫高了好几米。远远看去，整个山庄好像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而不是一个休闲山庄。 这很不寻常，这样的工程量巨大，花费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毫无意义。 文慧拿着望远镜看着地平线上的火光和爆炸，茜茜则在李佳雯的脖颈上薅着小姨的头发吱哇乱叫。看了好久，文慧叹了口气，把茜茜抱了下来，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李佳雯。 李佳雯看了很久，也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打起来了，幸亏我们没进那庇护所。 文慧亲了茜茜一下：那是安置区，不是庇护所，那里有很多幸存者，他们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李佳雯放下望远镜：也幸亏尸群是奔着他们去的，要不我们根本开不到这里。 文慧抱着茜茜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了，吃完饭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两个星期前，娘儿仨遇到了一处战场。那是一支从附近城市撤出的车队，在被尸群追上包围后无人幸存的绝望战斗。 从公路一直延绵到农田中央的防风林，一整块农田成了这些人的墓地，从车辙印上来看，没有车辆逃离这块死地，徒步更不可能逃过狂暴的尸群。战场很干净，饥饿的尸群甚至把血迹都舔舐得一干二净。 娘儿仨跟随着战死者的痕迹一直抵达了战场的中心，上百辆各型车辆围成了一个圈子，他们在这里引爆了什么爆炸物，可惜威力并不大，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弹坑。 从几架外骨骼装甲和车辆的城市迷彩涂装和袖章，文慧发现主力是某支武警部队，还有少量的警察和正规军士兵。这样混乱的编制很符合从城市中撤出的队伍特征，被打散的部队会自发的重新就地编组掩护幸存者脱离战场。 李佳雯打开一辆被掀翻的装甲运输车车厢，发现了四架装备完整的军用外骨骼装甲和半车的武器弹药。看来战死者没有时间来动用这些装备，倒是便宜了文慧和李佳雯。这辆“穿山甲”装甲运输车是正规军的现役装备，使用通用底盘，有很多衍生车型。各方面的指标都很平衡，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用作牵引车使用。 弹药，武器，还有大量的口粮被服和医疗用品，娘儿仨的收获满满。车阵中心的爆炸威力不大，残存的物资也足够让文慧晚上睡觉都能笑醒。鸟枪换炮后，文慧的座驾换成了“穿山甲”，能带走的物资太多，李佳雯找来一辆军用拖车挂在了“穿山甲”的后面，这才勉强装下。 那辆民用suv也被挂在了拖车的后面，文慧觉得如果碰到正规军的侦查小队，看到自己开着装满物资的“穿山甲”，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她不认为军队会抢夺自己的物资，自大爆发开始到现在，游荡在外艰苦求生的普通幸存者可能丧失了底线，但华夏军队还是道德和秩序的象征、 她更倾向于“示弱”，弱者会从军队那里得到更多，而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就很符合“弱者”的一切特征。 破烂的suv和步枪，单薄的衣物，满手的老茧和冻疮，饿得嗷嗷大哭的小姑娘，是个正常人都会潸然泪下。 这是文慧的一点小算计，谈不上什么心机，只是一层母亲的伪装。 当然，如果你们娘儿仨开着一辆装满了物资的现役装甲运输车，一人一套军用外骨骼装甲，那就另当别论了。 文慧自动无视了天上偶尔飞过的无人机。 文慧最看重的是一台军用连级通讯器，只要不是被困在某地，吃喝并不难搞到。武器弹药与其说是为了杀活尸，不如说是为了对付那些心怀叵测的幸存者。娘儿仨有一台从空投箱里弄来的收音机，这玩意儿粗糙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产品，但出奇的耐造，几节干电池就能用上好久。 每天文慧就把收音机开着，这玩意儿只有一个频道，那是秦岭指挥部的广播。每天都会听到大量的通报，比如活尸的特征和弱点，比如各省各处的安置区庇护所和尸群的运动，比如天气预报，比如紧急医疗处置和武器的使用保养，比如食物的寻找保存，甚至还有音乐播放。 说实话，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但还是不够。不管是临时休整，还是谋求一些补给，文慧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联络沿途安置区的手段，现在这台军用短波通讯装置算是补齐了短板。 文慧的目的地始终是内m省的某个地方，她不会顺路随便进入某个安置区或者庇护所，但每天担惊受怕的睡在车上不是长久之计。 第129章 新的劫难1 很快，她就联络上了一处安置区，出乎意料的，这里和101号庇护所一样要她们赶紧离开。原因是一样的，尸群正在向这里移动，安置区很快就会被围攻。 安置区要求她们迅速离开，并寻找地方自行隐蔽。不过通讯器那头的那名军官告诉了文慧一个好地方，就是这座山庄。 不知道为什么，娘儿仨有惊无险的从尸群夹缝中溜了过去。最危险的一次，“穿山甲”停在一处村子里，尸群就在外面的国道上慢慢走过，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米远，可就是没被发现。 尸群在集中力量准备冲击安置区，周围的零散活尸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这让山庄的周边出乎意料的安静。趁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期，文慧和李佳雯迅速在周边搜集了大量物资。 哪怕山庄仓库里的粮食足够娘儿仨吃上几年，哪怕从各处搜刮的武器弹药足够武装一个排，但文慧还是觉得不够。 从山下到山庄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如果真的有百十来名幸存者，齐心协力的条件下，几千活尸的进攻也是白给的靶子。但娘儿仨的头脑很清醒，就她们仨根本没法防御大规模尸群的进攻。一旦安置区被尸群攻破，那或早或晚，尸群都会发现这里。 文慧和李佳雯准备了几份物资，分别藏在了山庄的后山上。山顶有一处悬崖，上下有五六十米的落差。李佳雯在崖顶打下了两根固定架，垂下了两条安全绳作为最后的退路。很意外的，崖底居然还有一处溶洞。李佳雯下去探查了一番后，非常兴奋的告诉文慧，那溶洞里面的面积极大，可以储备很多物资。 文慧也绳降到了崖底查看了那个溶洞。洞口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藤蔓和一棵孤零零的松树所覆盖，哪怕走近到三五米的距离也没法发现。因为角度问题，从崖顶往下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洞口狭窄，穿着外骨骼装甲时只能侧身通过。但里面的面积巨大，而且很深。 洞口的附近很干燥，但越往里走就越潮湿，外骨骼装甲的单兵雷达没发现有什么活物。往里走了二百米就到了洞底，这里是一处断崖。文慧往下扔了一个冷光棒，然后用外骨骼装甲的测距仪查看了一下深度，足有百米之深，而且下面还有水的雷达回波。 没有活物，还算干燥，无论是躲藏还是藏匿物资，都是个好去处。文慧回到山庄和李佳雯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多数物资都通过绳降送到那个溶洞里。 说干就干，娘儿仨用了两天时间把物资送到了洞里，有了外骨骼装甲的力量加持，这些工作负担并不大。文慧还垂降下去不少建筑材料，如果有需要，她们可以把洞口彻底堵死。 忙活了几天的时间，文慧和李佳雯如同两只囤积过冬食物的松鼠般勤劳。安置区的战斗也更加激烈，刚开始是大部队冲出庇护所利用距离层层拦截。随着时间推移，野战空间被尸群压缩，所有的部队被迫退回庇护所，依托刚刚建设的围墙展开抵抗。 战场距离娘儿仨并不太远，站在山庄里用望远镜就能观察到。尸群如一条黑色的毯子铺满了整片大地，那道城墙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舌，时不时就有爆炸在尸群的后队中炸开，空中一群群的无人机来回飞舞，甚至还有从其他方向飞来的无人攻击机加入战场。 尽管人类守军用尽了一切办法，尸群的冲击并不会因为这点损失停止。成片成片的活尸倒在密集的弹幕下，一道道尸墙慢慢升高。尸墙在向城墙推进，那些强壮的二型活尸借助尸堆跃上城墙，在幸存者中掀起片片血雨。 有人认为人类的热武器在对抗活尸这种生物占尽便宜，其实不然。你的弹匣需要装填，你的枪管需要更换，火炮的炮弹会消耗殆尽，无人机需要挂载弹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物资。 无论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士兵还是普通幸存者，都需要一根钢铁般的神经来面对尸群，举枪瞄准，看着头颅在面前爆开，手臂被打断，黑紫色的血迹和碎肉劈头盖脸的泼到自己的脸上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坚韧的心理素质。人类会慌张，会愤怒，会恐惧。看着尸群逼近，他们会扔掉武器逃离阵地，会躲在掩体后面哭哭啼啼。看着同伴被尸群撕碎，他们会崩溃，他们会被吓疯。 而尸群不会疲惫，没有士气而言，它们会一直追逐逃跑的车队冲击防御完备的工事围墙，它们会迎着人类的弹幕踩响脚下的地雷，不会躲藏，不需要隐蔽，无论是密集的弹幕还是身边大口径炮弹的爆炸，都不会停下。 直到人类的武器过热，更换枪管，装填弹匣，打光炮弹。 如果按照平均数据来计算，普通人类幸存者在近战中没有任何优势，哪怕是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士兵，在对阵二型活尸时也只能偶倒一换二的战损比例。 这个时候，尸群绝对的数量优势就开始发挥作用。 只要被拉入近战，人类几乎必输无疑。 如果是大爆发前的华夏，哪怕是全蓝星其他国家的所有人都发生了尸变一起围攻华夏，那也只是个笑话。绝对的工业制造优势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充裕的人力资源可以整编成军。 但现在不行，因为那个小小的改造病毒，因为那些该死的野心，人类已经从蓝星物种霸主的宝座上跌落。根据秦岭指挥部的计算，在大爆发的三个小时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类发生了尸变。 哪怕强悍如华夏灯塔大毛这联合国上三常，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下，也都是在苟延残喘。 人，才是一切，有了人，就有了一切。失去了人口资源，那么就失去了一切。 时不时有各处的无人攻击机群加入战斗，在尸群头顶倾泻弹药后返回出发地，也有大型无人机降落在围墙后面，那些是来自其他庇护所派出的增援力量。有不少就从山庄的上空掠过冲入战场，其中一架无人攻击机在山庄上空盘旋了两圈，对着娘儿仨晃了晃机翼就飞走了。 文慧知道，那是发现了她们这些幸存者。果然，第二天下午跟随无人攻击机群的一架大型无人机在山庄上空扔下了两个空投箱。 标准的军用空投箱，里面还是那些东西，这让文慧哭笑不得，也很感动，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不过当李佳雯把一支蓝色的针剂递过来时，文慧的脸色就变了。 她拿着那支蓝色的小小针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证明自己没看错。 那上面的字很小，但印刷得很清楚：抗辐宁，秦岭核战避难所第四制药厂生产。 两大盒的抗辐宁，足足有八十支。里面还有说明书，说明了注射的剂量和每天用量。 当李佳雯把空投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文慧的脸色更不好了。 另一个空投箱里的物资不是自己见惯了的那些，还有些奇怪东西。 第130章 新的劫难2 一支军用信号枪，两发信号弹，一红一绿。两顶可以容纳四个成年人的折叠帐篷，四条大概两平方米的奇怪帆布，四件密封抗辐射服，配套用的小型氧气罐，给氧气罐充气用的加压器，还有两大盒净水药片和两个五升的净水罐。 最可怕的内容物是两个巴掌大小的仪器，上面写着盖格计数器。 文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拿起空投箱里的那个收音机，打开，把声音开到最大，然后就听到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三声防空警报，这里是秦岭指挥部，向全国人民播报。这是最高级别警报，重复，这不是演习。 大爆发后，华夏人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抵抗。在各级党政机关的组织下，国内形势已基本稳定。 然而，国际形势依然波云诡谲。作为病毒爆发的始作俑者，灯塔国影子政府共济会依然试图使用更加卑劣的手段试图毁灭全人类。 根据多方情报汇总和预判，黔驴技穷的共济会极有可能对全蓝星发动核打击。 经中央政治局和总参谋部表决通过，零号首长发布第067号主席令，主席令内容如下：所有安置区立刻组织民众向临近庇护所靠近，所有核战庇护所收拢民众和部队进入，所有野战部队放弃既定作战目标迅速返回庇护所，如无法及时返回，则就地寻找合适掩体进行隐蔽。 隐蔽条件原则上为远离城市，交通枢纽，寻找地下掩体或低洼地。 在市区中的民众应尽量搜集不少于十五天的物资，尽快进入地下人防工事，比如有三防大门的地下停车场。 空军开始向各地已标记幸存者聚点空投抗辐射物资，如幸存者没有聚集地，则应迅速做出醒目标记，以便空军进行空投。 各级军政部门将把帮助和拯救民众放在第一位，请民众保持秩序，听从调度和安排。 请民众保持信心，中央和政府不会放弃营救任何一名群众。 人民万岁！ 共和国万岁！ 此播报每五分钟重复一次！ 李佳雯如兔子般从地上弹起，吼道：姐，我们怎么办？ 文慧站起身，久蹲让她一阵头晕，她闭眼稳了稳心神：着甲，带着茜茜去后山那个山洞，能带的东西都带上。 二人迅速打包空投箱，文慧甚至连降落伞都没放过。空投箱里的说明书写得很清楚，降落伞的材质可以保暖可以应急当被褥，现在文慧恨不得把整座山庄都搬到那个溶洞里去。 没人知道核打击会何时到来，但起码现在还是平静的。 完全不顾电池的电量，二人像疯子般朝山崖处搬运着物资。 茜茜被母亲用一个婴儿挂兜挂在外骨骼装甲的胸前，她不明白母亲和佳雯阿姨在做什么。不过母亲脸上的汗珠和佳雯阿姨紧绷的嘴唇让小丫头也开始紧张了，虽然很害怕，但茜茜很懂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哭就会让大人们更烦躁。 一包包的大米白面被绳降到了溶洞洞口，李佳雯在洞口把物资搬进洞里。衣物，被服，武器弹药，文慧也没有忘记把最重要的那台连级通讯站从“穿山甲”上卸下来。 她对核打击的所有理解就是会有致命的辐射，会有核冬天。如果娘儿仨真的要被困在溶洞中，那肯定会很久以后才会得到救援，必要的通讯手段绝不能少。 她甚至把山庄露天烧烤用的两台太阳能照明灯搬了下来。 傅有德把顺子的头盔摘了下来，那头盔的左半边凹陷下去，连带着顺子的半边脑袋也扁了。顺子还没咽气，躺在傅有德的怀里拽着他的手臂努力得想说些什么。 顺子的致命伤之一在左脑，他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了。 不单单是左脑，他浑身的骨骼几乎都断了。口中不停的喷着血沫子，眼部充血。 傅有德知道，顺子没救了，换谁被二型活尸那么捶上一顿都没救了。 但顺子还是使劲的抬头看着傅有德，使劲的抓着老连长的胳膊，凸出眼眶的左眼和充血的右眼瞪着他。 傅有德知道，顺子这是有心事没了。 他叹了口气，抓住顺子的右手：兄弟，你先下去给哥哥占块好地儿，等着老哥。这次要是没死，我一定会打回你的老家。无论死活，我肯定要找到你妹妹。 一股如轮胎放气般的呲呲声从顺子已经破损扭曲的声带中传出，顺子的上半身猛然凸起，然后缓缓放松。 傅有德把顺子那凸出眼眶的左眼球塞回眼眶，然后揉了揉眼皮，合上了他的双眼。 做完这一切，他从地上捡起链锯剑，跳回到围墙上。 操你妈的，来吧！ 傅有德向左弯腰低头，二型活尸的一爪抓空。右臂电机输出最大，链锯剑横扫过去。厚厚的角质皮层压根挡不住每分钟转的碳素合金锯齿。链锯剑劈进了二型活尸的肚子，傅有德左右手扶住剑柄，双臂同时发力。紫黑色的血液如喷泉般四溅，随着二型活尸的咆哮和傅有德的怒吼声，这只二型活尸居然被傅有德从腰间劈成两半！ 浑身装甲被血液浸透的傅有德如同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的魔神般，厚重的装甲靴踩在二型活尸的脑袋上，腿部电机发力，那颗硕大的头颅如西瓜般爆开！ 一只二型活尸踩着尸堆高高跃起，向傅有德砸来！傅有德双腿微微弯曲，腰部蓄力，正准备躲闪时，一把巨大的链锯斧先一步迎上了那只二型活尸！ 第三猎群的头狼朝被砍掉了脑袋的二型活尸吐了口痰，看了看傅有德，又看了看躺在围墙下面的顺子。 傅有德对顺子的在天之灵发誓，那家伙居然叹了口气！ 头狼劈飞了一只窜上围墙的活尸，冲着傅有德吼道：通讯频道里撤退的命令你们没听到没？后撤！所有人后撤！撤到大厦里！ 他一把把傅有德推下了围墙。 傅有德就地打了个滚，翻身站起。这时他才注意到头盔内的撤退命令和尖啸的防空警报声。 每次撤退不过是撤到下一道防线，层层狙击，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撤到天宫大厦，不过多年的行伍经历还是让他本能的服从命令。 他把顺子的尸体扛起，吼道：所有人！撤！ 炮弹的尖啸声和一群群的无人攻击机群从头顶划过，一大群战斗机器人和几辆重型步战车逆着人流冲向围墙，那是为了掩体他们撤退在殿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守军引爆了埋设在公路两侧的炸药和地雷。 一只大手抓过了顺子的尸体，头狼把尸体扛在肩上，傅有德一边向后跑去一边喊道：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日子不过了吗？ 头狼瞥了气喘吁吁的傅有德一眼：核打击就要来了。 傅有德一愣：你说的什么玩意？核打击？ 头狼哼了一声：你在前面都杀上头了，快点跑！还是老兵呢，体力这么差。 又一队战斗机器人冲过了人群向围墙奔去，傅有德发现第二道围墙的守军也在后撤。头盔内各种警报闪得傅有德头晕，他索性摘掉头盔挂在腰部的磁力锁上。 硝烟，血腥，爆炸，灰尘，尖利的警报声，这一切轰炸着傅有德的五感。他抬头望去，天宫大厦的高层居然发生了变化。几个巨大的平台从楼体中慢慢探出，一枚枚硕大的导弹被缓慢竖起，纷纷腾空而起，一道道红色的激光束射向天空。 傅有德顺着导弹和激光束的方向看去，天气晴朗视野很好，有一群群的小白点正在向燕京飞来。飞在最前面的展开如伞样的尾迹，天宫发射的导弹和激光束正在迎向它们。 头狼的吼声在身边响起：是民兵导弹！已经进入末端拦截阶段！快跑！ 民兵洲际导弹，末端拦截，每个词傅有德都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的傅有德真的很难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头狼要大家快跑，那就快跑！ 那些探出楼体的巨型平台还在向天空倾斜着导弹和激光束，白色的尾迹和红色的激光束布满了整片天空。天宫大厦所有的地面入口都已封闭，厚重的防爆装甲已经落下，整座天宫大厦如一座黑色的巨塔矗立在燕京。从防线撤回的士兵们在几辆停在路边的装甲车引导下，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进入了地下。 在冲进地下停车场之前，傅有德停下了脚步。他向四周望了望，想把眼前的燕京印在脑海中。可惜的是他只看到了股股硝烟，慌乱的人群和散乱在地的装备。 他努力的向天宫对面的马路望去，在大爆发前，自己去过那里。小小的咖啡馆，好吃的点心，香喷喷的咖啡。 等自己再次回到地面，这一切可能都不存在了。 如果能活下来的话，那时的燕京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