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迷航：在海洋里重生》 第1章 穿越 “地铁前方到站……要下车的乘客请尽快下车……” 报站声把我吵醒，我揉了揉眼睛。下地铁，上扶梯，出站。 今天也是正常下班时间，已经是22点整。 地铁站外有许多人摆摊，还有一些三轮车拉客。 天正下着蒙蒙细雨，我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向家走去。 我是个码农，也就是新时代农民工。 地铁是我上下班唯一的通勤方式，每天通勤时间三小时。 高强度的工作和产品经理已经把我折磨得心累，所以在进地铁坐下来的一瞬间就睡着了，直到到站。 “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就在白天公司，产品经理又把客户的一堆要求原封不动的转给开发，还要求三天出结果。 经理：“客户不就想要个五彩斑斓的黑？这都做不出来？” 我拿起板砖：“你信不信我给你头上整个五光十色的红？” 经理：“你能不能干？不能干有的是人干！” 我点开劳动仲裁：“能开除你就开除，开不了你给我闭刚。” 搞笑，经理也好开发也罢，不都是打工人，搞得还跟资本共情。 真以为挂个职级就跨越阶级了？ 会议照旧是吵架吵过去的。跟不懂业务的人沟通起来好累。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给老婆发了微信，没注意看周围的情况。 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回的家了，是什么时候洗漱睡觉的。只记得意识模模糊糊的，自己被裹在了温暖的被子里。 太困了，还是躺着睡觉舒服。 去他的工作！去他的傻逼经理！ 天塌下来我都要睡觉！ 手机应该关机了吧…… ………… 手机闹钟响起，唤起了还在沉睡中的我。 “唔……”意识由最初的一片黑暗逐渐拼凑起来，我闭着眼摸到了手机，摸索着关闭了闹钟。 今天是工作日，一会儿要上班。按照惯例，我早上定了两个闹钟。一个七点二十，一个七点二十五。这是第一个闹钟，所以我还可以再赖床五分钟，还不必起床。 当你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还能多睡几分钟，这种感觉真爽。 迷糊之中，我感觉床的触感似乎不是平常的样子。家里的床垫很软，现在后背的感觉却有些硬。而且似乎感觉……床还在晃？ 怪事，我从不喝酒，怎么感觉头晕，天旋地转的。我翻了个身，再次裹紧了被子。咿呀了好一会儿，睁开了眼。 我：“？！！” 睡意在我看到眼前的一大块电子屏后瞬间消散，我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死死地盯着这块蓝色显示屏。 “太阳能电池板状态：75\/75。逃生舱状态：良好。无线电装置：工作中。医疗装置：运行中。” 随着目光从电子屏移开，我逐渐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在一个五六平米左右的空间内，脚下有一个内盖，背后有一个梯子，通向头顶的外盖。在雪白的墙壁上，标记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数字5。 这……这是……这是个逃生舱？！ “我……我是没睡醒吧……”我扇了自己一耳光，这才看到舱内的情况。 那块蓝色显示屏上写的应该是这个逃生舱的状态，下面还有两个储物箱，左边墙壁上有个标有红十字的盒子，右边有个工作台和无线电通讯模块。 我看着脚下的被子，脑海里轰得一声：我提莫穿越到哪里来了？！ 对了！手机！我把手机捡起来，手机一切正常，但是没有信号和网络，也没办法开定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该怎么办……我瘫坐在地上。要是个梦，就赶快醒过来啊，今天还要上班，我还有贷款要还，还没给老婆做饭，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这…… 我余光一瞟，看到地板上有一个小型的电子装置，看起来刚好可以拿在手上，这是…… “pda？！” 我吃了一惊，一把拿起pda，在显示屏上狠狠地戳了两下。两秒后，显示屏亮起了蓝光，一段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伴随着al—te—ra，显示屏出现了画面。 “物品……蓝图……坐标……”我不可思议地查看pda的内容，“这是……” “深海迷航？！” 打死我也没想到，我就只是下了班回家睡了一觉，就穿越到了深海迷航里！我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游戏里的逃生舱没错了！而我所在的，正是5号逃生舱！ 有那么一会儿，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深海迷航是我好早之前就玩过的游戏，当初十分沉迷，来回通关了七八次，也曾梦见过这个场景，没想到如今，是真得进来了！ 如果真是到了深海迷航这个世界，那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在4546b星球？！ 想到这里，我急忙爬上楼梯，打开外盖。咸湿的空气灌入逃生舱，我爬了出去，眺望远方。这……这……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燕子鱼在不远处掠过海面。冰冷的海风提醒着我这是真的，我盯着远方海面上那艘巨大的燃烧着的飞船。 没错，那就是极光号，是被外星大炮击中而坠毁的巨型飞船！ 我回到逃生舱，仔细回想着当初玩深海迷航的细节。 从现在来看，我确实是在4546b星球。这颗星球表面绝大部分地方都被海洋覆盖，唯有极地有一小部分冰川。 在游戏里，5号逃生舱是主角所在的位置，也是所有逃生舱里唯一一个幸存者。这不是梦，是真的。 “目标状态确认，存活。目标任务变更，新任务：活下去。” pda机械的声音响起，我拿起了它。pda，在游戏里充当着物品栏状态栏等多种作用，现在真正看到它就在眼前。 我明白，今后，pda将是我生存的关键。 “检测到目标十分钟内无动作。”pda再度响起的声音将我拉出了沉思， “若目标不知从何下手，可以先检查舱内物品，也可以通过无线电联系其他幸存者。请保持积极，良好的情绪有助于在新环境生存。” 听到pda的提醒，我这才注意到舱内的两个储物柜。 打开柜子检查物品，左边的柜子里放着一些应急食品和水，右边的柜子里是一整套潜水服，脚蹼，一把匕首，一个氧气瓶。 我逐渐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我比游戏里的开局要好一点。毕竟逃生舱没有着火，太阳能电池和通讯模块也都没有损伤，并且还有匕首脚蹼和氧气瓶这些需要开局去制作的物品。 我打开pda，检查了一下现有的蓝图。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目前我的蓝图只有一些基础的物品和装备，也就是说，要制造更多的装备，需要像游戏里一样去探索扫描。 那么，我现在有了基本的潜水装备，首先要做的，就是扫描仪！ 感谢大家来看文，给读者们磕一个先。 这篇文不是爽文，也没有系统，就只是想写一个自己心中真实的4546b星球的故事。 这篇文也没有写人性，重点是海洋生物面对环境变迁的抉择、先驱者的起源以及史前文明的覆灭。 因为重点不是写人，所以贯穿全文的人类只有男女主，会比较孤独。 第一卷前面30几章都是一些日常，可能比较枯燥。主线是从46章遇到幽灵利维坦，从拯救生命之树开始进入真正的故事的。 如果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看看，不感兴趣的也没关系。感谢每一个来看文的读者，感谢你们留下过的痕迹。 第2章 初次下海 虽然时隔很久没有玩深海迷航，但我还记得，扫描仪是游戏里一切的关键。 有了扫描仪，才能够扫描蓝图制作更多的东西。我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制造出它。 而在下水之前，我想先试着用无线电广播消息过去。 我穿越了过来，那么……会不会有其他人也一起到了这里？ 我走到无线电通讯模块面前，打开了广播： “这里是5号逃生舱，希望能联系到其他幸存者。这片海洋非常危险，愿我们都能安全地活下去。” 消息发了出去，我回头从柜子里拿出了潜水设备。 盯着这一堆陌生的装备，我犯了难：我以前从来没潜过水，如今却要依赖它生存，这可怎么办。 不知所措间，我想到了pda。 “pda，搜寻潜水相关资料。” 我对pda下了命令。 在深海迷航里，人类的科技已经相当先进，只需要收集到原料，便可以利用3d打印按照蓝图立刻生成物品。 而pda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小小的装置里竟然能存储无穷无尽的资料。 听到我的命令，pda立刻检索出一整套潜水资料。 “pda辅助潜水功能，开启。” pda的界面和工作台的指示灯同时亮了起来， “请收集原料，制作潜水辅助工具。” “嗯？潜水辅助工具？” 我愣了一下。我记得游戏里没有这个东西啊。 通过查看pda的资料我明白，潜水辅助工具分为手环和脚环，是利用阿尔特拉科技帮助使用者调整潜水姿势的一种工具。 看起来，真实的阿尔特拉科技和物品，比游戏里的要多很多。 pda蓝图系统显示，制作潜水辅助工具只需要两个钛矿。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按照游戏里那样，在海里敲出两个钛矿就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按照pda的教程我穿好了潜水服氧气瓶和脚蹼，拿起匕首，打开了逃生舱内盖。 湛蓝的海水出现在脚下不足一平的圆形区域内，一条大眼仔游了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传遍全身，我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这就是我熟悉的那个水世界没错了。潜水镜左上角标记有氧气瓶的氧气剩余量，面前起伏的礁石，间或点缀其中的酸性蘑菇，远处若隐若现的绿藻，下方隐藏在海草下的洞穴，还有许多外星鱼类。泡泡鱼、大眼仔…… 我所在的是5号逃生舱，游戏里，5号逃生舱坠落在浅滩区。这一片区域很浅，平均深度大约只有几米（不计算洞穴），没有任何敌对生物，物资也相对丰富。 那么，按照pda的指示，我需要收集两块钛矿…… 当我开始游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潜水是一件这么费力的事情。 小时候和爸爸学过游泳，但从没学过潜水。我努力回忆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潜水员的样子，摆动双脚，向下方的海底游去。 那里，我看到有一些岩石附着在礁石上。费了好大的劲游了过去，回头一看，自己大概才游出了不到十米的样子。 我把矿物石掰了下来，仔细瞅了瞅。 这就是游戏里的石灰岩，按照游戏设定，石灰岩是可以出钛矿或者铜矿的。游戏里直接用手或者工具砸一下岩石就可以，可我现在应该怎么处理这玩意？ 不知所措间，pda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检测到目标手中的矿物，请启动矿物扫描功能。” 我低头看向别在腰间的pda。pda左下角有一个闪烁的红点，用手指点了一下，pda整个屏幕变为了红色。 我将屏幕对准了石灰岩，一道亮光从pda里射出，笼罩住了岩石。 在红光笼罩下，石头外面的物质逐渐褪去，最终变成了一块矿物！ “获取矿物：钛。” pda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又一道红光，钛矿竟然化为一簇颗粒，被收进了pda里面！ “这……这……”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pda，此刻在pda的物品栏里，多了一个格子，物品信息即为钛！ “异次元口袋？” 我忍不住吐槽。 “钛矿是一切建筑的基础，请多多收集。” pda的显示屏又从红色变为了蓝色， “pda存储功能可以将物品分子化，亦可重组。pda存储空间有限，请注意使用。” 分子化和重组…… 我万万没想到，游戏里根本没有交代这些物品是怎么存储的，现在看起来居然是用了分子化这种方式。 在分子化的过程中还能去除矿物原本的杂质，这样重组而来的矿就是一块纯粹的钛矿。 阿尔特拉集团，有点东西啊！ 由于还没有辅助潜水装置，我不敢离逃生舱太远，每当游出几米后总会抬头看逃生舱的位置。 正是早晨，浅滩区不深，阳光透过海面照下来，异常的美丽。 可我现在无心欣赏这风景。 远处能看到绿藻，还有发光的海藻种子。绿藻区紧邻着浅滩区，那里深度会有十几米到几十米左右，并且会有食肉鱼类：潜行者。 我只能等有了更多的潜水装置之后，再去绿藻区探索了。 目前的氧气瓶大概只能支持我水下半小时左右的作业。 这段时间里，我收集了一些钛矿、铜矿、酸性蘑菇、珊瑚盘碎片。 铜矿是一切用电物品的基础，可以做铜线，也可以和酸性蘑菇一起做电池。而电池和钛矿则是制作扫描仪的原料。 在游回逃生舱的路上，我还顺手抓了一条泡泡鱼。 重新爬进了逃生舱，关闭后盖，我急忙拿出pda，找到了重组的选项。 开启了重组功能的pda显示屏变为了绿色，并且自动与工作台对接。在绿色光芒下，两块钛矿出现在台上。 我打开工作台界面，在蓝图里选择了潜水辅助工具。 工作台内部激光闪现，同时原料处的两块钛逐渐被分解。 只一分钟，潜水辅助手环和脚环便出现在了台面上。 “牛逼。” 虽然在游戏里已经无数次看过制造物品的过程，但真正出现在眼前，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声厉害。 我拿起手环，按照说明戴在了手腕和脚踝处。一道亮光自pda里闪出，同时皮肤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潜水辅助工具已经连接目标意识网络，可以根据目标意识辅助调整姿势与力度。请注意：不要过度依赖辅助工具，强壮的身体和娴熟的技巧才是一切的根本。” 我靠，这玩意还能自动连接我的大脑？我懵了，随即一阵狂喜，产生了再度下海试试的想法。 第3章 无线电坐标 此刻，无线电模块传来声音。我猛地回头：有人回应了我的广播！ “亲爱的，是你吗？” 我做梦也没想到，无线电另一端竟然是老婆！ 我看了下手机，目前已经是八点四十，这正是老婆的起床时间！ “老婆，你在哪里？”我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我不知道……” 另一端老婆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这个小房间，外面是海，我不敢出去…… 刚刚看到这个无线电按钮是红色，就按了一下，听到了你的广播……” 通过无线电我了解到，老婆如今也在另一个逃生舱里！ “你看看你逃生舱上面的数字，写的是多少？”我急忙问道。 “我看看……是12！” 12！！ 我如遭雷击。老婆在12号逃生舱！ 在深海迷航里，12号逃生舱坠落在十分危险的库什区。 那里深度有两三百米，海底有几处不断喷发的火山口，而且有着许许多多的大型捕猎生物，骨鲨、电鳗，甚至还有巨大的利维坦级生物！ “老婆，你不要出去！”我抹去额头的汗水， “你看看舱内的储物柜，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看看……一个柜子里有很多压缩饼干和水，另一个柜子里有一套衣服，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 “你在舱内找到一个小型的蓝色显示屏，那个叫pda，它会告诉你那些东西叫什么。” “哦哦，我找找……找到了！我这里有什么……潜水推进器，中型氧气瓶，环保潜水服，冲击炮，凝滞枪，没了……” 那边的东西和我不一样！我认真思索着。 不幸中的万幸，老婆那里的装备比我的好很多，有着至关重要的推进器，还有冲击炮， 更有着游戏里的保命神器：凝滞枪！ 可是，老婆那里环境那么危险，难道指望她拿着凝滞枪单挑利维坦么！ “老婆，你听我说，不管pda叫你干什么，你都不要潜到海里！”我说道， “你舱内的食品应该够你吃四天，你等我，等我过来接你！” “老公……我好怕……”那边老婆的声音颤抖着， “我听到好大的叫声，海里面好像有怪物……” 叫声的话……利维坦！我有些慌了。在游戏里，肉食性利维坦级生物十分可怕，而且几乎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而库什区深处，就有许多死神利维坦！ “老婆，你把你的坐标发给我。等着我过来找你！” 很快，老婆的坐标通过无线电传了过来，并标记在我的pda上。 我一看距离，12号逃生舱离我足足有三百多公里！ 我的心都沉下去了。在游戏里，整个深海迷航的活动范围都是一个2公里x2公里的休眠火山口，5号和12号之间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可没想到到了真正的4546b星球上，居然相隔了这么远！ 我又告诉了老婆pda和凝滞枪的用法。万一最坏的结果出现，她至少可以拿着凝滞枪保命。 断开了无线电，我一脸凝重：我现在这个装备，去库什区无异于送死。 可是我晚去一分，老婆那里的危险就多一分。 游戏里的利维坦生物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可现在不是游戏！那些巨型生物可是想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万一被幽灵利维坦发现海面上有个逃生舱，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重新思考着。游戏里，5号逃生舱在极光号的西边，而12号在极光号船头的东北方向。距离三百多公里，我肯定不能游过去，那么就必须要有潜水推进器。 而我现在没有潜水推进器的蓝图。但是如果只有一个推进器，也很不保险，因为我是要过去把老婆带回安全的浅滩区。那么就必须要有载具！ “海蛾号……” 我想起了游戏里的载具。 海蛾号是伴随玩家前中期的单人操控载具，但里面其实是可以同时塞两到三个人。而且海蛾号移动比推进器快很多，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必须要有它才行！ 而游戏里的海蛾号蓝图，是在17号逃生舱那里解锁。 17号逃生舱位于红藻区，那里深度一两百米，我必须要有更大容量的氧气瓶和水下推进器才能去！ 此时，无线电终端又传来电流声。我又收到一条无线电！ “滋滋……这里是3号逃生舱，本消息由逃生舱紧急程序自动发出。” “逃生舱坠毁在海底十米位置，请搜救者确认海域安全后搜索。” 我拿起pda，界面调到了坐标信息一栏，上面除了我所在的5号逃生舱和老婆刚传来的12号逃生舱之外，还有一个3号逃生舱。这也是游戏里最早解锁的坐标。 游戏里，3号逃生舱有着指南针的蓝图，而且位于绿藻区，相对于其它危险的区域还算安全。 也就是说，我扫描到了推进器后，第一站就要去3号逃生舱！ 我拿起pda，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记了下来。 首先我需要找到水下推进器蓝图，并且用推进器去红藻区寻找海蛾号蓝图。 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去3号逃生舱寻找指南针蓝图，不然在茫茫海洋里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我再度下水，心情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 老婆处在12号逃生舱，那是个危险程度仅次于2号逃生舱的地方。如今的情况，分秒必争！ 我凭着记忆，判断出了我如今所处的位置。 浅滩区有两个特别显眼的珊瑚管道，管道一部分露出了水面。如今我在管道旁边，就是说我处在浅滩区的中心位置。 我浮上水面，让5号逃生舱和极光号处在一条直线上，然后转身向远离逃生舱的位置游去。 这是我惯用的定位方法，按照这个方向，一定能找到绿藻区，甚至还能找到我在游戏里建家的位置！ 第4章 推进器与毒气鱼 再度下水后，我发现了潜水辅助工具的好用之处。 它能检测当前我所处的环境，根据水流、深度、温度来帮助我调整下潜或者上浮，并且会根据我自己的意识调整我的动作姿势，这可让我省了不少体力。 我沿着浅滩区一路向绿藻区游去，沿途又收集了一点钛和铜矿。随着前方黑影越来越近，我能看清，自己游到了浅滩区和绿藻区的交界处！ 绿藻区的深度比浅滩区要深一些，最深处大约有三十米的样子。地势到了这里呈一个弧度缓慢下降，由于深度变深，阳光也逐渐变暗，但尚在可视范围之内。 我潜下身体，沿着海底一步一步往下走着，能感觉到四周温度也在逐渐降低。 辅助工具亮起，在帮我调整身体压强，防止因深度陡然变化而引起的不适。 我靠近一株绿藻，拿出匕首切下了一些海藻皮。 海藻皮是用来做纤维布的原料，而且如果实在饥饿难耐，也是可以拿来充饥的食品。 我又切了一些发着黄光的海藻种子，这是做硅胶的材料。这两种合成物是许多装备的基础。 由于还没有头灯，我并不敢贸然走进更深更黑的绿藻区中央，只是沿着浅滩区的交界缓缓游着。随着我的游动，我能够看到脚下的绿藻区在逐渐变黑，也就是说深度逐渐变深，而浅滩区交界处的坡度也在逐渐变陡。 直到十余分钟后，浅滩区与绿藻区的交界处变成了一道笔直的悬崖。 悬崖下方一片漆黑，黑暗上边是望不到头的绿藻，只有绿藻种子的光映照着附近。 “深度变成这样了……”我思考着， “我前方没有任何看得见的海底，也就是说快靠近红藻区了……” 我记得，在游戏里，浅滩区有一个地方是同时和绿藻区与红藻区交界。那里便是如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这般，交界处是一道望不到头的悬崖。 红藻区深度在一百米左右，海底生长着漂亮的红藻，生物也开始多起来，而且在红藻区内，有着通向更深的蛇菇洞的入口。 我打开pda，将我所处的位置坐标记录了下来。 pda的这种记录功能只能以起点位置开始，记录四公里范围内的标记点。如果要记录更远的地方，则需要借助信标，或者无线电资料直接下载才可以了。 这个位置，是游戏里我常用的建家点。但是更重要的是，这附近，会有一个极光号残骸，里面有很多蓝图！ 沿着悬崖，我再游了十分钟，终于看到了那一道巨大的黑影。 极光号被击毁后的一部分残骸直接砸到了悬崖上，横亘在红藻区与浅滩区之间。 我缓缓游了过去，抬头望着这飞船残骸。这应该是机翼的一小部分，但已经十分巨大，大约有七十米的样子。部分电缆暴露在水中，还闪着骇人的电火花。在机翼下方，我看到了有一大堆物品散落在悬崖边。 那里，有着推进器！ 我急忙潜下去，拿出扫描仪。扫描仪蓝光亮起，显示屏上有类似雷达的图案。我点击扫描按钮，一道蓝光自扫描仪显示屏射出，并且扫描仪本身开始微微抖动。 我握紧扫描仪，对准了面前有半只手臂大小的水下推进器。 “物品分析中，分析结果：水下推进器。”扫描仪传来声音， “物品区域扫描完毕，扫描进度：33%，蓝图构造目标进度：60%。请变化扫描位置，继续扫描。” 和游戏里不同，像推进器这种本来就是阿尔特拉集团科技的物品，扫描仪不需要扫描一个完整的实体，而是只需要扫描到实体的一部分即可反向构筑蓝图。 而根据扫描仪的提示，我只需要让扫描仪收集到推进器60%的实体模型，它就能够分析出完整的推进器蓝图！ 我调整了扫描方向，再度开始扫描推进器。当扫描仪上的进度达到60%之后，蓝光自动消散，显示屏上出现了“分析中”字样。等待了三十秒左右，扫描仪与pda同时亮起！ “水下推进器，蓝图获取。”pda的声音传来。 “水下推进器可以产生强大的推进力，加快目标的游泳速度。请善用推进器进行探索。” 到手！我按捺下内心的激动，又开始扫描起残骸边散落的其它物品。这里扫描到了信标和重力捕鱼器，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一些桌子和椅子。 有了信标，我可以在远距离航行时记录位置信息到pda上。 有了重力捕鱼器，便可以实现吃鱼自由了！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出来两个小时了。我拿出pda辨认了一下逃生舱的方向，开始回家。 路过一个珊瑚管的时候，我看到前方有两只体型较大的鱼。鱼身有些臃肿，像海马一样蠕动着身躯，以很慢的速度游着，引人注目的是它尾巴有一个隆起的大球。那是…… 毒气鱼！ 我认出了这种生物。毒气鱼是生活在浅滩区的草食类生物，身长两米左右，它尾巴的那个巨球是一种藻类腺体，带内生长着黄色藻类，能够产生有毒化合物“毒气囊”，并且通过毒气鱼腹部肌肉收缩，把分泌的有毒化合物排出体外。 毒气鱼本身食草，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它排出的毒气囊可是大杀器，没有鱼可以在一堆爆裂的毒气囊面前撑过一分钟！ 现在我马上要去绿藻区和红藻区寻找海蛾号蓝图，毒气囊刚好可以给我提供保命手段！ 我缓缓靠近毒气鱼，离得近了，我看到它的嘴部就像是一个防毒面具，整个样子有点丑陋。看到我靠近，毒气鱼把头别了过去，向远离我的方向游着，并且尾部一摆，里面散出了些许黄光。 “它要排出毒气囊了！” 我下意识离远了一点。它的藻类腺体皮肤一开一合，腹部收缩，几颗黄色的小囊体顺着腺体缝隙被排了出来。 我急忙掏出pda，对准毒气囊开启了物品扫描和存储，收集到了三颗毒气囊。 这样一来，去寻找海蛾号的路上，也有了几分保险。 我看着逐渐远去的毒气鱼，没有再去尾随它，继续向逃生舱的方向游去。 第5章 抵达3号逃生舱 回到了逃生舱，我打开了工作台，开始制作推进器。 推进器需要的材料有电池、润滑剂、钛、铜线，润滑剂可以从绿藻种子里提炼出来。我把原料准备好后，放进了工作台内，将pda的蓝图数据同步到工作台，点开蓝图界面，选择了推进器。 “水下推进器制作中，进度1%……2%……3%……” 按工作台上的进度估算，制作推进器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我看了下太阳能电池板，逃生舱的电池上限为75，目前是70，因为制作推进器还在下降中。 现在是白天，消耗的电很快就能充满，应该不必担心。 我打开了无线电，开始联系老婆。 “亲爱的，我发现离我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小岛。” 无线电那头，老婆的声音传来。 “小岛？” 我愣了一下。老婆在12号逃生舱，位于库什区，可我记得游戏里库什区没有任何岛啊。 在整个深海迷航游戏里，岛屿只有两处，一处是极光号船尾南边的绿岛，另一处是外星大炮所在的五指山岛。 库什区这个地方……不可能有岛啊。 “我用推进器的全息地图扫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那座岛下面没有任何支撑，好像是漂浮着的。”老婆继续说着。 漂浮着的……我明白了，是漂浮者！ 在这颗星球上，有着一种叫做漂浮者的生物，它们会附着在岩石上，并且对岩石提供浮力。 如果漂浮者足够多，或者足够大，是可以将一大块陆地支撑漂浮在海面上的。 游戏里的绿岛，就是被远古漂浮者给支撑起来的一座巨大的岛屿！ 听到我的话，老婆沉思了一会儿：“我想去那个岛上看看，我看到上面有一些树，或许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你要当心啊！”我急忙道，“你那里很危险，要下去一定要把推进器和凝滞枪带上，遇到生物袭击要冷静，跑不掉就用凝滞枪！” “嗯，应该不会有事。”老婆说着，“我有推进器，那座小岛也不远，应该十来秒就能过去。” 老婆断掉了无线电，我回头，推进器也刚好做完。我又开始做了头灯、一个信标、一个重力捕鱼器。收拾完毕后，我才感觉有些饿了。我打开柜子，看到一堆的压缩饼干和水。 这些东西……我决定不吃压缩饼干，先把之前抓的鱼吃掉。 我拿起一条大眼仔，这类外星鱼长度由几厘米到三十厘米不等，眼睛占据了整个身体30%的位置。它的鱼鳍十分强大，可以让其从静止状态瞬间加速并逃离。 说实话，大眼仔并不好抓，它的速度太快，我是之前找矿石的时候误打误撞，碰到一条躲避敌人的大眼仔撞在我身上，顺手给抓住的。 相比之下，另一种泡泡鱼就游得很慢，也好抓得多。 泡泡鱼和大眼仔不同，泡泡鱼有95%的组织都是软骨，它有着独特的半透膜系统，可以把四周的海水经过滤后存储在体内，在遇到危险时通过开口式血管喷射水流达到逃离的目的。 正因为这种特性，泡泡鱼是极佳的水源。经过它的半透膜过滤后，海水几乎可以直接饮用。 不得不说，阿尔特拉的科技是真方便。我把鱼放进工作台，它自动完成了剔骨去鳞的操作，并且用电产热将鱼烤熟。 烤熟的大眼仔肉质很嫩，吃起来有点像牛肉。虽然没有调料，但是在陌生的星球上，吃一口热的，是真得很满足。 吃饱喝足以后，我打开pda，找到3号逃生舱的位置，再度下水，出发去寻找指南针。 我拿出水下推进器，推进器两边有个凹槽，刚好与潜水辅助工具手环相嵌合，起一个抓取固定的作用。 它的前端有一个小灯，可以照亮前方大约五六米的区域，正中显示屏上显示着电量剩余和续航里程，满电状态下的推进器可以持续推进八十公里。 通过与pda同步数据，pda的坐标数据也可以显示在推进器的显示屏上，这对寻路来说很方便。 推进器最重要的一个功能，是它的全息地图。 通过开关控制，它可以扫描周围六百米内的地形，并在显示屏上方形成全息地图，复杂的洞穴内是很好的索路工具。 我将手环嵌进推进器的凹槽，点击开关，推进器螺旋桨开始工作，并带动我的身躯向3号逃生舱行驶而去。 推进器的速度和电瓶车类似，大约是15~20公里每小时。有了它，水下探索轻松了太多太多。只花了不到20分钟，我就到了之前找到推进器的位置。 没有推进器的时候，我可是游了两个小时！ 前方就是绿藻区，我浮上水面，利用pda和氧气瓶联动功能重新压缩了氧气，再度潜水，一头扎进茂密的绿藻森林里。 在绿藻区穿梭要格外注意，不能让绿藻缠住脚和推进器的螺旋桨，不然很可能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在绿藻下方深处的黑暗之中，我隐约听到了碰撞声。从这片区域开始，就会出现肉食生物，我尽量让自己在浅处行驶，避开黑暗中的危险。 3号逃生舱离5号逃生舱有十五公里，我已经看不见身后的浅滩区了，下方是一片黑暗，偶然可见发光的种子，身边掠过一条条绿藻，偶尔会有几只鱼被我甩在身后。 耳边的声音，除了水流和推进器之外，便是从下方间或传来的吼声。 渐渐地，我能看到前方起伏的地势。深度到了这里开始变浅，逐渐有海底露在我眼前。 不远处有一座拱起的石门，我记得那个标志性地形，那附近就是3号逃生舱！ 果然，在拱起的石块后的一片凸出的地面上，我发现了3号逃生舱。 此处深度十三米，3号逃生舱后面破了一个大洞，孤零零地躺在这块石柱上。 在逃生舱旁边散落着一些物品，工作台残骸零星挂在石壁上。看样子是发生了一起爆炸，让这个逃生舱丧命于此。 第6章 潜行者! 我靠近3号逃生舱，在里面找到了指南针。 由于爆炸，3号逃生舱的指南针已经被炸成了两块，好在不影响扫描。 获取到蓝图后，我看见了舱内残留下来的pda。 游戏里，这些pda是其余船员留下的东西，不知道如今pda里的资料和游戏里是否一致。我拿起3号的pda，还好，pda的储存模块没有损坏，我做了数据对接。 “这里……是哪里……” “我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pda里留下了一段录音，听起来是一男一女。 我心头一紧：这不是游戏的npc，而是真人留下的内容！ pda有紧急存储功能，当检测到逃生舱异常后，pda会自动开启录音功能，类似飞机上的黑匣子。 我仔细听着这段六分钟的录音。 通过pda了解到，3号逃生舱里是一对情侣，他们和我一样也是穿越到了4546b星球，根据存活记录来看，他们比我早一天到这个星球，在外出探索的途中，那个女孩受到了生物袭击，男孩去救女孩的时候，被弄坏了推进器。而袭击他们的生物尾随到逃生舱的位置，弄坏了供能装置产生了爆炸。 “看样子……两个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我在3号逃生舱内沉默了很久。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其他和我一样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他的逃生舱，应该也有人了！ 我将3号逃生舱内的物品都扫描了一遍，起身离开了这里。我看向平台下方，思索着。两个人因为爆炸而葬身在这片区域，如果就在附近的话，是否可以找到他们的尸体。 我帮不了他们，至少在死后能让这一对素味蒙面的情侣体面一点吧。 我拿起推进器，向绿藻区深处游去。推进器全息地图显示，这里地貌呈海沟状。3号逃生舱在海沟边缘，而我现在是潜进了沟底。 潜水镜显示沟底深度是三十米，阳光到了这里已经很暗了，借助头灯和推进器的光才能勉强看清周围的样子。这片海沟底部散布着不少残骸，看样子是极光号爆炸而产生的金属碎片，还有一些砂岩矿。 砂岩矿可以通过pda解析出金矿或者银矿，这是制作高级材料的基础物品。 我沿着海沟底部收集了一些后，在一片绿藻中间发现了那对情侣的尸体。 他们紧紧拥在一起，潜水服已经破碎，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伤口。我沉默了片刻，拿起几块比较大的石头，在他们旁边垒了一个简易的墓碑。 “警告：检测到不明生物逼近。” pda的声音刚从耳边响起，一个黑影从我眼角余光处闪来。我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扎，下意识往旁边闪去。 黑影撞在了我的肩上，将我往后推了两三米。后背砸在石壁上，好一阵疼痛。 好在有水流的缓冲，如果在地上，这一撞足以要我半条命！ 我急忙抽出匕首，盯着上方窜出的黑影。是一条长约三米的鱼！它全身细长，通体银色，鱼鳍紫色，最惹人注目的是它凸起的嘴部，几乎占了身形的40%！ “潜行者？！” 没想到这里遇到了潜行者！它从哪里窜出来的？我这才看到，之前所站的位置那片绿藻遮挡后方，有一个通向更深海底的洞穴。那里是它的巢穴么！ 潜行者在头上盘旋了一个圈，看到下方的我，鱼尾一摆，径直冲了下来！我双腿往墙上一蹬，借助反作用力冲向一边。潜行者身躯从我面前划过，我反手握住匕首，直接冲着它的鱼鳍划了过去。 一滩紫色液体喷出，我弄断了它的一片鱼鳍！ 潜行者吃痛，奋力摆动着身躯，掉头直冲我而来！它张开血盆大口，四颗长长的牙齿格外醒目！ 潜行者长长的嘴部使它咬合力惊人，决不能硬碰！我顺手抄起一块钛矿，对着它的牙齿砸了过去。手上传来钝感，那颗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牙齿被钛矿砸断。但潜行者已经逼近，一口咬在了我的左手上！ “草你大爷的！” 手腕上传来被狗咬的感觉，我抡起匕首直接向潜行者的眼睛捅去。匕首没入了它的眼睛，只留下把柄露在外面。潜行者死死咬着我的手不放，我右手拿起pda，直接掏出一个毒气囊。 “吃屎去吧你！”我把毒气囊顺着它嘴部缝隙塞了进去。噗嗤一声，毒气囊在潜行者嘴部爆裂开，黄色的有毒物质扩散。我拔出匕首踹开潜行者，抄起浮在水中的推进器赶紧向海面冲去。 下方那团毒气扩散，潜行者在不断挣扎，可它被我捅瞎了眼睛，好几次都撞在石壁上。 最终在毒气包围下，潜行者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停止了挣扎。 我一直游到3号逃生舱才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看着下方逐渐浮起来的潜行者，这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这里不是游戏，手腕处从破损的潜水服里流出的血液和疼痛告诉我，这里是真实存在的4546b星球。 游戏里死了，还有存档。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就近割下了一块海藻皮，简单把手腕破损处包扎了一下。被我杀死的潜行者尸体上浮到了面前，我又拿出钛矿，把它的牙齿一颗一颗全砸了下来。 潜行者牙齿的构造十分精妙，可以用它来合成高级抗压玻璃。 “你咬了我一口，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收好了潜行者牙齿之后，我再也不敢在此停留，拿起推进器向逃生舱的方向行驶而去。 第7章 医疗功能和潜水服 再度回到了逃生舱，我感觉浑身的疲惫。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吃了几口东西之外就没有休息过。我把收集来的东西放在储物柜里，解开手腕处包扎的海藻皮，打开了医疗柜。 阿尔特拉集团将微观科技发挥到了极致，医疗柜将不同物品分解成原子状态，并通过电能重新对原子组合化学键，形成新的物质，即不同的药物。 药物大多需要碳氢氧原子，而4546b星球上的生物亦是碳基生物，我只需要放进去一些海底藻类或者鱼类，医疗柜便可以利用原子技术重构药品。 我把不要的一些东西放进去，在医疗柜显示屏上选择了伤口包扎类物品。重构物品消耗的时间和电量非常多，太阳能电池直接消耗了一大半。 离太阳落山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天黑之前，还能充一会电。 等待医疗柜原子重组期间，我打开了无线电，听到了老婆的留言。 “老公，我在岛上发现了很多树，扫描仪告诉我这叫面包树，它的果实可以吃。按照pda的说明，我还找到了一些矿石，可以建造一些基本的东西。” “这座岛不大，我暂时还能解决吃饭的问题。你不用急着来找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再去岛上找一点资源，你回来了给我留个言。” 太好了，我不禁笑了笑。老婆那里有面包树，短时间内不愁吃喝。听起来岛上有一点矿资源，可以进行基础的制作物品。这样即使海里危险，她也可以暂时住在岛上！ 给老婆留言，简单说了下3号逃生舱的事后，医疗柜的原子重组已经完成。我从里面取出了消毒水和包扎绷带，把潜水服脱下，开始给伤口消毒。 还好潜行者的牙齿没有正对着我的手腕，手上只是有一道伤口。如果那二十厘米的牙齿直接插了过来，那我的手就废了。 正在上药的时候，pda显示屏亮起了光芒。 “检测到目标潜水服破碎，建议目标进行潜水服修复和强化。” “嗯？”我拿起pda，“游戏里没这功能啊……” 通过查看pda我了解到，pda内置了一整套完整的潜水服强化系统。工作台可以利用不同的金属，给潜水服表面施加一层金属镀层，加强潜水服的硬度，同时还会保持金属的特性。 当然，施加了金属镀层之后，潜水服会变重。 我打开储物柜，目前手上有钛、金、银、铜四种矿石。我记得单论硬度而言，这几种金属里钛的摩氏硬度最高。于是我按照pda的教程，把潜水服和钛矿准备好，一起放进了工作台，选择了强化功能。 强化步骤极其繁琐，需要先用pda扫描我的身体数据，上传到工作台，工作台会根据我的身体和潜水服的情况来决定金属镀层的厚度。整个过程会耗时五个小时。此时天也暗下来了，刚好可以休息。 “老公，我回来了。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啊……” 无线电另一端，回到逃生舱的老婆听到了我的留言。 “也不知道其它逃生舱在哪里，有哪些人。”我说，“现在已经黑了，再过一会儿也该睡觉了。” “我想去小岛上睡。”老婆说，“逃生舱摇摇晃晃的，我睡不着。” “岛上有其它生物吗？” “只有一种叫燕子鱼的东西。它可以贴着地面飞一段距离，然后又扎进水里，可好玩了。 我还在小岛上发现了一个石洞，里面挺干净的，我准备就睡那里面。” “那你看起来比我好多了呀。”我笑了笑，“有天然的房子可以睡，还有现成的果子可以吃。” “嘻嘻。”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不要惊动了大型捕猎生物。”我说，“尤其是不要惊动了利维坦级的生物。” “知道啦，老公。” 在和老婆的聊天中，我迎来了在外星球的第一个夜晚。最开始有些睡不着，听着外面的海风，海水轻拍着逃生舱，我不知该作何感想。工作台仍旧在修复潜水服，里面偶尔闪出蓝色的光。呼吸着异世界的空气，我便睡着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我看了一下无线电的按钮，是绿色，没有人给我留言。我伸了个懒腰，打开内盖，捧起海水洗了把脸。 拿出昨晚做好的烤大眼仔，用工作台外置的加热器热了一下吃掉。 潜水服已经修复好了，昨天被潜行者咬破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拿在手上，比起之前似乎沉了一点。仔细看，还能看出表面有一些金属色泽。 我用匕首轻轻划了一下潜水服，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强度比起之前，果然上升了不少！ 经过一夜的工作，逃生舱的太阳能电池只剩下了5%的电。现在太阳出来，电量正在缓慢的恢复中。 借着剩余的电量，我做出了指南针，并将信息同步显示在pda和推进器上。又重新给手腕的伤口上了药，换了绷带。 医疗柜重组产生的药起效很快，一晚上的休息过后，已经能看到伤口在逐渐愈合了。 我穿上潜水服，拿起pda，记录今天要做的事情。 第8章 红藻区遇险 接下来，就是要去寻找海蛾号了。 按照游戏的设定，17号逃生舱附近有海蛾号的残骸，那里位于红藻区。 游戏里的17号逃生舱坐标是由npc广播出来的，可我昨天在3号逃生舱发现，这里的逃生舱都是有其余人的存在。17号逃生舱目前有没有人，有什么人，我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精确的坐标，那只能去自己搜寻了。 我努力回想着当初的记忆。 17号逃生舱位于3号逃生舱西边的红藻区，它附近有一段断裂的极光号船体残骸，十分巨大，有100米左右，应该会特别显眼才对。 也就是说，我只要找到了那个巨大的残骸，就能知道17号逃生舱的位置。 我带了一些压缩饼干和水，再将剩下的绷带一起带走。又带了一组备用电池，防止推进器停止工作。重新入水，辨认了一下3号逃生舱的方向，再度行驶而去。 花了半个多小时，重新到了3号逃生舱。我看到昨天被我毒死的那条潜行者已经飘到了海面，离3号舱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通过指南针我辨别了一下方向，先向北偏东的方向游了过去。 在3号舱东北方向，也有一片浅滩区。那一片浅滩区比我所在的浅滩区更靠近极光号，直接和红藻区交界。我去那里，主要是寻找一处小残骸。因为在游戏中，那里是能够找到载具仓的蓝图。 要制造载具，载具仓是必须要的东西！ 顺着东北方向游了十分钟左右，我游出了绿藻区，到了另一片浅滩区。这里与红藻区交界的地方坡度并不陡，地势变化的十分缓和，慢慢过渡到深海里，这样便不必担心因深度陡然变化而引起身体不适，这也是我选择先到这里的原因。 在浅滩区边缘，我发现了载具仓的残骸。回过头，我看着面前通向黑暗的坡。从这里开始，就要向红藻区迈进。我缓缓向前走着，握紧推进器和匕首。 最开始还能看到四周的情况，随着深度逐渐下沉，四周的黑暗越来越浓。最终，到了五十米的位置，四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头灯照着我前方的路。 脚下的坡并没有到尽头，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走到红藻区。我打开推进器的全息地图，周围六百米的地形呈现在眼前。面前的坡还有很长，但是在全息地图的边界处我看到，那里耸立着三个巨大的石柱。 那里便是红藻区了！ 被黑暗包围，我忐忑不安。四周除了呼吸排出的气泡声之外，静得可怕。最终，在七十米的位置，我看到了下方闪着微光的植物。那是红藻！我到了红藻区！ 因为害怕和谨慎，这一段长下坡，我游了足足半个小时。被一片黑暗包围了这么久，突然看到了发着光的红藻，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一分。 红藻区有着充足的金、银、铜矿，还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漂亮植物。有些植物通体发着蓝光，照亮附近的黑暗。而水中还悬浮着许多石头，靠近一看，石头上附着的是微小的漂浮者。 这种粉色的生物看着人畜无害，但是对于鱼类可是致命的杀手。它们可以利用自己的浮力将鱼类托到水面，让鱼类窒息而亡，然后再慢慢蚕食尸体。 不过好在人类不怕这种生物。 由于头灯只能照亮面前五六米的范围，我只能通过推进器的全息地图查看附近地形。我一直向那三块巨大的石柱行进，我记得，游戏里17号逃生舱位于这三个石柱的南边。具体多远，只能到时候边游边寻找了。 沉思之间，脚下的沙堆一阵蠕动。随即，一道黑影从里面窜出，直奔我胸口而来！借助灯光，我看到了那袭来的两米长的生物，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草！是沙鲨！” 沙鲨，是一种喜欢潜伏在沙堆里伏击路过生物的猎食者。它的头顶长着和天牛很像的角，方便在沙堆打洞；头两侧各有一对眼睛，四只眼睛让它的视角极为开阔；腹部还有六排小短腿，能让它在靠近海底时有着爆发性的速度。 因此，体型虽不足两米的它，却是相当危险的海底杀手！ 距离太近，沙鲨的速度太快，导致我根本来不及躲避！沙鲨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在了我的左肩上。我忍着左肩的疼痛，抽出匕首捅在沙鲨的腹部。 沙鲨吃痛，松口奋力挣扎着，一尾巴甩在我的头上。我忍着头脑里的轰鸣，抄起推进器向前方逃命。 沙鲨这种生物和自爆鱼一样，虽然有着爆发性的速度，但是只能游直线，我只要曲线逃跑，它就追不上我！ 逃出好一段距离后我才停下，惊魂甫定，我看向被沙鲨咬的地方，却发现潜水服上只是多了一些划痕，并没有破损。 难道是……钛金属镀层的缘故？ 我松了口气。还好之前用钛强化了潜水服，不然的话，沙鲨刚刚那一口便能要了我的命！我又确认了下其余装备，确定没有损伤，这才打开推进器的全息地图。 通过查看地图我发现，在刚刚逃命过程中，我已经跑到了那三根石柱的下方。用头灯照了一下四周，我才看到背后十米左右便是其中一根石柱。 这附近应该是安全的，但我仍心有余悸。靠着石柱往上浮了三四米左右，我靠着石壁坐了下来，掏出一个压缩饼干。 海水混着压缩饼干进入了口腔，这才感觉肚子不那么饿了。我再度看向下方，这才发现，在三根石柱围着的海底正中，有着一个通向更深处的洞！洞的直径有十来米，十分显眼。 洞内深处，还能隐约看着有发出紫色光芒的植物。 第9章 希望破灭 这是……蛇菇洞的入口？我游向洞口。 蛇菇洞是位于海底下方的巨大洞穴系统，最深处有三百多米，在红藻区有多个入口可以进入。里面生长着紫色的水母状巨大蘑菇：蛇菇，还有着许多攻击性生物，洞穴内有着处于活跃期的火山口，不停地喷发岩浆，十分危险。 我凑到洞口，往深处看去，黑暗中只能隐约地看到蛇菇的光芒。 我不敢下去，现在的我去蛇菇洞无异于送死。我拿出信标，将信标钉在洞口内壁上，信标的位置被pda实时记录了下来。 蛇菇洞虽然危险，但里面资源十分丰富。等后面有了海蛾号，我肯定会到里面去探索的。 再度辨认了一下方向，我开始向南边游去。游出半小时左右，我看到了远处那两个巨大的极光号残骸。 这应该是极光号被外星大炮击中后爆炸，分裂而出的一小部分船体残骸。即使只是一小部分，依旧有接近一百米的长度。残骸横亘在红藻区，非常显眼。靠近残骸，在海底周围散落着无数金属碎片。 极光号船体金属经过pda转化，可以提炼出相当可观的钛金属。 我在海底绕着飞船残骸游了一圈，除了提炼出钛矿之外，还扫描到了生物反应堆的蓝图。生物反应堆是用来将生物能转化为电能的装置，之后如果要建造基地，便可以利用它来给基地供电。 在残骸外搜寻了二十分钟左右，我抬起头望向上方，决定浮上去，找到舱门，进入船体。随着深度变浅，头顶的阳光又逐渐出现，我能看清周围了。在二十米的深度，我找到了被破坏的舱门，从这里便能够进去。 在进入船体之前，我回头看了一下四周，突然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一个小黑影。那是……逃生舱！ “逃生舱！”我愣了一下。那确实是另外一个逃生舱！而且在这个残骸附近的逃生舱，肯定是……17号逃生舱！ 在游戏里，当主角找到17号逃生舱时，逃生舱已经坠毁沉在了海底。而我如今却看到了完好的17号逃生舱。也就是说，里面可能会有其他幸存者！ 思索之间，我看见更远处有另一个小黑点在疾速靠近17号逃生舱。离得近了，我看清了那蓝白相间的机器。那是……海蛾号！是有人驾驶着海蛾号！！ 原来17号逃生舱内有幸存者，还制造出了海蛾号！看起来他比我更早来到这个星球，还有了载具。那么，我可以向他求救！ 我急忙掏出pda，准备开启定向远程通讯。pda的信号界面扫描了两秒，扫到了附近的一个通讯点。那应该就是海蛾号的通讯装置了！ 随着一阵滋滋声，通讯成功建立。 “你好，我也是名幸存者，请问能不能……” 我话没说完，就听到远处海蛾号里嘈杂的声音。 “哥老倌你是5号逃生舱那个人吗？你还有个老婆对不对？” 海蛾号那边的人说着四川话，看样子也是从地球穿过来的！他知道我是5号逃生舱的人，说明之前我广播的信息他也收到了。 我欣喜若狂，在这陌生的星球上居然遇到了老乡！ “不要过来兄弟！这里有怪物！好求大啊！”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愣在了原地。 怪物？我下意识躲在残骸舱门后，警惕地盯着远处逃窜的海蛾号。 这才看到，在更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像一条龙一样，一直追着海蛾号！目测黑影离我有一两公里，但我依旧能听到它的吼声。周围海域的水流都轻微荡动了起来！ “我的天……”我吃了一惊。 那……那是……死神利维坦！！！ 在这颗星球上，有着一类生物属于利维坦级。 利维坦级生物的共同特征便是：大。 它们的体型动辄数十米，有的甚至超过两百米。利维坦级生物大多活动于深海区，在浅海区很少见它们的身影。 而其中，我现在看见的，便是被称为死神的利维坦级生物！ 成年体的死神身长至少55米，它体型如长蛇，浑身赤红，腹部银白色，有着非常发达的视力和回声定位能力。 刚刚我听到它的吼声，便是它在定位追踪那艘逃窜的海蛾号！ 远处的海蛾号全速奔逃，但依旧与死神利维坦拉不开距离。红藻区内的生物听到死神利维坦的吼声，纷纷到处逃窜，甚至沙堆下潜伏的沙鲨也慌不择路。整个红藻区的海水都被那巨大的生物掀起波动！ “兄弟你还在吗？有办法救我吗？！” 海蛾号那一段传来焦急的声音，“我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下那艘大飞船，没想到碰到这个鬼东西了！” 兄弟，我不是不想救你，是我没法救啊！我躲在残骸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我现在一没载具二没武器，被死神盯上了就是死！ “你海蛾号有电击模块吗？！”我问道。 如果海蛾号有电子防御装置，还能够有生还的可能！ 海蛾号那边传来急促的电流声，随即通讯断开了！我透过缝隙往外看去，离我一公里左右，死神利维坦已经追上了海蛾号！它四个强大的下颚已经抓住了海蛾号，血盆大口直对准了海蛾号的发动机！ 只看见一道绚烂的火花，海蛾号直接被死神利维坦一口咬爆！ “天啊……” 我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死神利维坦一口扑灭。海蛾号爆炸，四散的残骸落在海底。死神利维坦回头，看到了海面上浮着的17号逃生舱，又是一口，17号逃生舱也化为一道烟花，在我的注视下缓缓沉了下来，没入一片红藻之中。 死神利维坦在原地徘徊了好一阵子，鱼尾一摆，调头向来时的方向游去，很快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但依旧不敢游出残骸。 我记得死神利维坦是一种不喜光的生物，它们通常活动于300米以下的深海。刚刚海蛾号的驾驶员说他靠近了大飞船，应该是他开着海蛾号往极光号那边去了。 在游戏中，因极光号坠毁在沙丘区，巨大的爆炸声吸引了很多只死神利维坦过来。 17号的那哥们也许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贸然靠近了极光号，导致他被一只死神盯上。死神追着他一直追到了浅海区，才发生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切。 第10章 海蛾号 我在残骸里待了很久，确定那只死神已经走远，这才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向刚刚爆炸的地方游去。 一路上看见，因死神利维坦撞击而被撞毁的石柱七零八落，海底到处都是滚石。 我到了事故发生地，四下看去，海底散落着好几片海蛾号残骸，17号逃生舱在我脚下，被炸得不成样子。在逃生舱旁边，还有刚才驾驶员的尸体。 我潜了下去，停在驾驶员尸体旁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因爆炸而破损的潜水服七零八落。我四下看了看，拖起他的尸体，放在旁边石壁的一个小洞内。 “老哥，海底无处葬身，只能拿这个小洞穴当你死后的家了。”我轻轻道， “我会拿石头堵住洞口，这样也不至于让鱼吃。好好安息吧” 我正要离开，一个发着蓝光的物品从他手中掉了下来。是这个人的pda！ 我拿起他的pda，与我的pda做了数据同步。随着蓝光亮起，他之前的资料也传进了我的pda里。海蛾号、循环呼吸器、冲击炮……我的蓝图数据库里一下子多了十来种物品！ 除了蓝图之外，同步的还有他写的日记。从日记来看，他的名字叫孙虎，在穿越之前是一个游泳教练，他比我早二十天穿越到这颗星球上，最初他凭着自己过硬的游泳能力游到绿藻区，收集了很多资源，并且造出了海蛾号。 在收到我广播消息之前，他正在坠毁的极光号主体上面探索。他在极光号内部找到了一些食品和水，但因为里面火势很大，便没有深入。 收到我的广播消息后便准备先来找我。但是没想到，他进极光号时一切顺利，出来之后迎面就撞见了一只死神利维坦。于是便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谢了，孙哥。”我有一种无力感。先是3号逃生舱那一对情侣，再是面前的孙虎。在这个世界，死了就真得是死了。这不是游戏…… 17号逃生舱周围没有其余的物品，我望着头顶昏暗的阳光好一阵子，向家的方向游去。 回到了逃生舱，我感到无比的疲惫。 已经是下午四点，阳光透过上盖照进了逃生舱。我想睡一会儿，但是一闭眼就是那对情侣和孙虎死的样子。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到这颗星球上来？还有和我一起穿越过来的他们。 他们死了，在地球上的他们会怎么办？ 是会回到地球，还是从此彻底消失？ 想了很多，想到头都痛了。直到无线电那边传来老婆的通讯时，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亲爱的，你回来了吗？” 我这才记起，今天外出了一天，还没有给老婆留言。起身打开了无线电模块界面，老婆的留言有二十多条，都是一些她今天的日常。看起来，老婆在那个浮岛上找到了不少资源，一切暂时顺利。 “我回来了。今天……找到了海蛾号蓝图。”我说。 “真的？太好了。那是不是你很快就可以来找我了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 “老婆，17号逃生舱有个四川人。他在我面前死了。” “啊？” 另一边，老婆也很久没有说话。 “老婆，我们要活下去。好好地活着。” 我如鲠在喉，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别太难过了，亲爱的。” 老婆沉默了很久，说道，“我会活着，我也会让你活着。” 聊了好一会儿，我打开了工作台，开始着手载具仓的制造。 载具仓是一个能漂浮在海面上的小型工作台，不到半平方米的大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同时配备着太阳能供电和外部电池供电，有着四只小型飞行机器人进行辅助制作。 载具仓与飞行机器人之间利用量子传输原料，并进行载具的3d打印。 工作台内激光闪烁，大约十分钟左右，一套载具仓出现在我面前。我拿起折叠好的载具仓，出了逃生舱，游到离逃生舱五米的位置，将载具仓放在海面，按了一下绿色按钮。 “载具建造仓，激活。初始化系统。” 载具仓的显示屏亮起，两边的气囊开始充气，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工作台！我借助载具仓的扶梯爬了上去，激活了面前的显示屏。四只圆形的飞行机器人从旁边飞出，围绕着我，等候命令。 我将海蛾号的原料放在脚下的原料分解处。 制造海蛾号需要大量的钛，我之前就利用工作台将手上的钛矿浓缩成了钛锭。除此之外还需要很多玻璃、润滑剂以及动力电池。 动力电池是对普通电池的扩充，游戏里只需要两块电池和一个硅胶即可制作，但现在是需要大量的酸性蘑菇当做电解液，配合大量的铜矿制作而成。 制作海蛾号的玻璃我进行了单独强化，分解了潜行者的牙齿并融入到玻璃中，这样可以加强海蛾号窗户的强度。 我将原料小心翼翼地垒在载具仓漂浮的原料台上。已近傍晚，开始下起了小雨，远处巨大的极光号船体横亘在海平面上。风吹到脸上，格外的冰凉。 我在蓝图界面上选择了海蛾号，点击建造。 “行为确认：建造。目标：海蛾号。” 载具仓内，提示音响起。 随即，四只飞行机器人收到命令，飞行到前方十米的海面上。它们分处四个方位，亮起绿光。与此同时，载具仓的原料台上闪出红光。载具仓在和飞行机器人建立量子传输网络！ “建造空间，构筑完毕。” 我看到，那四只飞行机器人在离海面一米的空中构建了一道绿色的半透明正方体。那应该是用来建造海蛾号的场所！ “海蛾号龙骨，构筑完毕。” 随着原料台上的钛锭逐渐变少，构筑空间内海蛾号的龙骨逐渐呈现。海蛾号并不大，从外观来看，它与老头乐那种电瓶车差不多大小。 作为单人即可操作的微型潜艇，阿尔特拉集团当初在设计海蛾号的时候，便秉承着“便利，小巧，灵活”的原则。 “海蛾号主体，构建完毕。” 十余分钟过去，海蛾号整体轮廓呈现在我眼前。我看着蓝白相间的海蛾号，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有了海蛾号，我和老婆或许真得能够活下去，并且找到回去的方法！ “海蛾号外体，构建完毕。” “海蛾号，构建完毕。消除构建空间。” 随着最后一块玻璃构建，一个完整的海蛾号出现在我眼前。飞行机器人消除了构建空间，失去了支撑的海蛾号落向海面，悬浮在海中。 “能量传输场，销毁完毕。” 载具仓自动召回了机器人，红光消散，海面又寂静了下来。此刻天已经黑了，只有远处极光号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着。 我按捺下内心的激动，下水向海蛾号游去。 我心心念的海蛾号，那个曾经在游戏里给我无比安全感的小潜艇，如今真得出现在了眼前。 近了，更近了…… 第11章 出发!12号逃生舱! 靠近海蛾号后，pda自动亮了起来：“检测到新海蛾号，是否匹配？” “匹配？” 我拿起pda，点击了匹配按钮。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海蛾号内部也闪烁起了红光。 “匹配完成。海蛾号信息更新，你已成为海蛾号新驾驶员。已与海蛾号建立网络，海蛾号坐标存储完毕。” pda响起了一连串提示音。看起来它是与眼前的海蛾号做了绑定，并且会实时记录当前海蛾号的位置！ 我打开海蛾号的舱门，海水与我一起进入了驾驶舱。我关闭舱门，按了一下海蛾号操控台上的排水按钮。海蛾号生成了氧气，并将海水排了出去，并与pda进行了连动，自动补满了我的氧气瓶。 “海蛾号操作手册，已更新。” pda提示着。 海蛾号里有一前一后两个座位，我坐在驾驶位，握着轮盘。海蛾号的操作和汽车类似，加减速都用脚控制，上浮、下潜及方向用手中的轮盘控制。我打开海蛾号的灯光，前方数十米范围内的物体尽收眼底。 在海蛾号后方有一个密闭盖，那里面放着半米长的动力电池。显示屏上显示动力电池续航足足有一千公里。而且pda的信息也可以同步显示到海蛾号上，之前的坐标在海蛾号的玻璃窗上都能看到。 我驾驶海蛾号，适应了一下操作流程。不愧是最方便的水下工具，只要你会开车，海蛾号驾驶起来没有任何难度。纯电驱动，噪音很小。 我试着绕着浅滩区开了一圈，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速上限是八十公里。不过手册提示，考虑到海水阻力，建议不要开太快。 我重新把海蛾号开回了逃生舱旁边。断开电源，出了海蛾号，又进入了逃生舱，告诉了老婆这个好消息。 “太好了！”另一边，老婆压抑不住的欣喜，“那你很快就可以过来了！” “嗯！”我说着，“我等会再准备一些东西。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与老婆结束通讯后，我打开pda，思索着接下来的路。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海蛾号，但是还没有海蛾号的其它升级模块，比如至关重要的声呐模块。在浅海处，有着太阳的照射，或许还能看到周围的环境，但是到了阳光照不进的深海，就只能依赖潜艇的声呐，利用声波来探测周围的地形。并且现在海蛾号并没有进行升级，只能抗住300米的水压，超过300米，海蛾号就会被压毁。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重要的建筑：月亮池。 月亮池是专门的载具停靠建筑，并对载具进行强化和升级。我现在并没有月亮池的蓝图，我记得在游戏中，月亮池的蓝图在19号逃生舱坠毁的一个海沟那里。可我现在并没有19号逃生舱的坐标，月亮池这件事，只能先放一放。 “毕竟月亮池这东西……都是要建立海下基地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我喃喃自语，“先准备好明天上路的东西，把老婆接过来，再在浅滩区建立我们的海下基地吧。” 新的一天，阳光照在了脸上。我睁开眼，看到停在上盖外的几只燕子鱼。 “该动身了。”我坐了起来。 在昨晚休息之前，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循环呼吸器可以保证我在100米以下的深海活动时的氧气利用效率，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两节动力电池以做备用。我又抓了好些泡泡鱼，补满了水，并且烤了好几条鱼放在海蛾号里。另外，我还从孙虎留下的蓝图中做出了冲击炮。 冲击炮是一种辅助搬运的工具，它有半只手臂大小，需要佩戴在手上。利用电能，冲击炮可以产生一个十分强大的重力场，来帮助佩戴者抓取重物并抛射出去。我现在没有凝滞枪的蓝图，所以需要冲击炮来保命。 准备好了一切，我打开无线电，调到12号逃生舱的频率。 “老婆，我准备出发了。” “滋滋……” 无线电另一端传来电流声，我心头一凛。 “这里是12号逃生舱，本次通讯由逃生舱紧急程序自动发出。” 机器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 “逃生舱已损坏，目前深度250米，紧急电源将于十分钟后耗尽。请搜救者做好万全准备。” 我脑海里“轰”的一声：12号逃生舱坠毁了！！ 怎么会这样……我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老婆她遇到了袭击？我皱着眉头。库什区十分危险，每次老婆出去都很小心，应该不会惊动海底的大型捕猎者。可怎么会这样…… 过了好久我才重新站起来。不行，还是要去！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至少……至少也要见到尸体！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穿上潜水服，怎么出了逃生舱，怎么驾驶海蛾号的了。再度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握紧海蛾号的轮盘，行驶在绿藻区之上。这才感觉牙龈很酸，原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死死咬着牙。 为了不惊动下方黑暗之中的生物，我贴着海平面行驶。海蛾号有一半位于海面下，这样我也能方便观察海里的情况。海蛾号自己有一个小型扫描雷达，可以扫描附近一两公里是否有大型生物，不过仅限于扫描生物，地形则还需要声呐才能够探测清楚。 一路上都是枯燥的赶路。自出发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小时，除了海水拍打在海蛾号的声音，再无其它。我从5号逃生舱出发，绕过了巨大的极光号，眼前的海面上再也看不见其它东西。 “检测到局部辐射水平上升，请不要贸然出舱。”海蛾号内，提示音响起。 “嗯？”我回头，看着远方的极光号。 极光号飞船用的是核动力，它坠毁之后，核反应堆泄露，会辐射周身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范围。 浅滩区本来位于极光号辐射范围之外，我位于极光号西边，要去东北方向的库什区，就得先绕一个大圈绕开极光号。如今看来，我是进入了极光号的辐射范围之内。 只要待在海蛾号内，就不会受到核辐射的影响。 第12章 有惊无险 中途休息了两次，太阳已经快落入海平面了。 自我出发起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六个小时，除去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海蛾号也已经行驶了五个小时。之前老婆发来的坐标越来越近了。 自一个小时之前开始，海面上就弥漫起了雾，能见度下降。 穿过最后一片云，我看到眼前出现了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座巨大的岛屿！山峰直插入云，陡峭的悬崖边没有任何树木。我开着海蛾号从岛屿旁边绕过，在另一端才看到一处可以登陆的地方。这…… “五指山？” 我愣住了。没想到我倒找到了这座岛！ 在登陆的地方，我看到远处那巨大的建筑，以及处于激活状态的外星大炮。 这里是游戏中唯一一座真正的岛屿，不同于绿岛那种浮岛，它是自海底隆起的一座高山。眼前的那座外星大炮，则是击毁极光号的罪魁祸首！ 我无心登陆五指山，只是记下了坐标，绕开了这座岛。 离开以后，我陆陆续续看到海面上开始出现许多小岛。和五指山不同，那些小岛都是浮岛，被成年的漂浮者托举着漂浮在海面上的大石块。看来老婆之前说的没错，她所在的12号逃生舱是落在库什区与浮岛区的交界处。这也是和游戏不同之处。 我到了老婆之前发的坐标位置。此时天已经黑了，我并没有在附近发现有什么浮岛。而12号逃生舱坠毁时自动发来的坐标显示，坠毁处离我当前的位置还有四公里左右。我停在海面上，没有贸然行动。 “不对。老婆之前说离她二十米就有一座浮岛，为什么我这里没看见。” 我沉思着。由于天黑，我只能看到海蛾号五十米照明范围之内的东西。可我周围全是海水，没有任何浮岛。 12号舱坠毁处离原本的位置偏离了四公里，看来是被某种大型生物给拖行了很远。那么…… “浮岛可能也飘到了其它地方。”我思忖着， “如果来袭的是连漂浮者都害怕的生物的话，漂浮者也会自己逃命。” 我打开海蛾号显示屏，调到“信号”一栏。海蛾号备有信号弹发射装置，临走之前我特地做了三枚。 “嗖！” 一道火光划破黑暗，信号弹从海蛾号上发出，升到百米高空爆炸，化为绚烂的烟花，短暂的十秒内，这片区域的海面都被照亮！ 烟花消散，沉寂了好久，西南方向亮起了光！那是便携式信号弹的光！ 我急忙调转船头，对着那道光疾驰而去。近了，更近了，我已经看到了出现在视野尽头的黑影。那是一座浮岛，浮岛上有人使用信号弹！借着海蛾号的灯光，我离浮岛越来越近，在岸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挥舞着信号弹！ “老婆！”我把海蛾号停在浮岛边，打开舱门跳了下去。老婆把信号弹一扔，直接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老公……我以为我要死了……” 老婆哭个不停，混着海水落在我的潜水服上。 “今天早上我刚从逃生舱出来，就遇到一只好大的怪物。它浑身发着蓝光，一口就咬爆了逃生舱……”老婆啜泣着，“要不是有凝滞枪帮我拖延了时间，我就被它吃了……” “不哭不哭……”我回头看向海面，“我这不是过来了嘛……” 发着光的生物……老婆的哭声越来越小，我思考着她的遭遇。在游戏里，发着蓝光的生物有两种，一是电鳗，另一种便是幽灵利维坦。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好惹的。 尤其是幽灵利维坦，这海洋里的顶级掠食者，它比死神利维坦更可怕，它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慧。如果老婆遇见的是幽灵，那我俩现在的处境也不能说完全安全…… 老婆抱着我，花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了情绪。随即抬起头，嘿嘿一笑：“太好了，老公来咯~” “我早上听到12号逃生舱的应急通讯时都吓懵了。”我笑着，“还好，结果是好的。” 老婆拉起我的手，向岛上走去：“嘿嘿，给老公看看我的秘密小基地！” 绕过几棵面包树，我看到在岛的另外一端，居然有着好几座建筑！那……那是…… “老婆你可真行啊，把海底走廊建在了岛上！”我愣在原地。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道长长的管道。管道一端没入山洞里，在山洞外的部分上面放着两块太阳能板，舱门正对着一棵面包树。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管道内部还有着工作台、电池充电装置等装置。这种管道是用来建立海底基地时连接不同的房间，充当走廊的作用的。没想到老婆把它当成了小基地！ “你这段时间都睡这里面的？”我眨眨眼。 “对啊！就第一天睡在了山洞里。”老婆说着，“后面不是在岛上找了一点矿，按照pda的提示造出了建造枪。” “这个建造枪可真好玩。” 说到这里老婆嘿嘿笑着，“把原料放在它指定的位置，它居然能够把管道3d打印出来，我当时都看呆了。不过我发现这个枪没有房子的蓝图，只有海底管道，就先造了两截当个临时住所。” “这个岛上的矿物没多少，我造出了太阳能发电板和电池充电装置后，就感觉矿不够用了。”老婆说， “好在还有一些面包树，我在那边岸边也放了个重力捕鱼器，这几天都是吃这些东西。老公要是不来，再过几天我可就要饿肚子了。” “不过还好，我这几天把逃生舱里的东西都带到了岛上，所以物资倒是没什么损失。” 老婆说着把我领到管道内，打开了储物柜。建造枪、焊接器、激光切割器排成一列，我都看懵了。 我统计了一下发现，老婆造出的东西比我还多，基本上游戏前期要的一些工具她全给造出来了。有些在浮岛上根本用不着，我问她为什么要造，她说矿物放那也是放着，不如先造出来看看有用不。 “要不是这个岛太小，我都不想带你回浅滩区了。”我笑着说，“这里可比海底舒服多了。” “嘿嘿！”老婆拿起风干的面包果干，递给我，“不过还是要去你那边的。这里海水太深，没有多余的资源，待着并不是长久之计。” 分了好几趟，我和老婆把海蛾号里的东西搬到了岛上。之前在浅滩区特地做了好几种烤鱼，这可把一直吃果干的老婆给馋坏了。用激光切割器在岸边升了一堆火，我们用工作台把食物重新热了一下，围着火堆吃了起来。 “哇，这条鱼烤着好嫩，这是什么鱼？” “圈圈鱼。” “哈哈，是挺像个圈的。这条鱼吃着像牛肉，是什么鱼？” “它叫大眼仔。” “这条呢……这条呢……” “刺头鱼，咖喱鱼……” 这一天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12号逃生舱虽然坠毁，但是老婆安然无恙，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老婆大快朵颐的样子，我嘴角的笑容一直没停下来过。 “对了老公，我们后面这个山洞里有个很奇怪的建筑。”老婆嘴里还吃着烤鱼，支支吾吾地说着。 “建筑？” “嗯，对，一个发着绿光的菱形建筑。我刚到岛上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不在，我也不敢靠近。” 我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先去看看。” “嗯。” 第13章 卡拉病毒 睡惯了逃生舱，第一次睡在管道里还有些不习惯。太阳透过玻璃窗照在我脸上，又是新的一天。 “老婆，起床啦。”我捏了捏老婆的脸。老婆睡得迷迷糊糊的，往我身上靠了靠。 “唔……起不来……” 看着起床失败的老婆，我笑了笑。果然，老婆的赖床习惯即使是到了另一颗星球也不会改变。我躺了一会儿，起身，打开舱门，走出屋外。 舱门外的两块石头上放着面包树的果实，老婆这几天都是将果实做成果干作为食物。我向岸边走去，检查着老婆放置的重力捕鱼器。 这种装置可以在附近生成一个重力场，抓住附近的鱼。从昨天到今早，捕鱼器形成的场内已经有四条鱼，看起来今天的饭又有着落了。 库什区浅海处的食草类鱼没有浅滩区那么丰富，除了随处可见的大眼仔之外，我只看到有圈圈鱼和吸盘鱼…… 我突然注意到，最后一只吸盘鱼和其余的似乎不一样。仔细看去，这条鱼的一个吸盘上似乎有一小块绿色的凸起。我急忙检查已经抓到的另一条吸盘鱼，吸盘上并没有类似的凸起。 这是……我下意识后退，急忙操作捕鱼器放走了最后一条吸盘鱼。吸盘鱼从重力场出来，重获自由，很快消失在无边的海洋里。 我上了岸，一脸凝重。 那个绿色凸起，看起来像是肿瘤。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能是…… 卡拉病毒！ 我望着远处的朝阳，眉头紧锁。 刚开始到4546b星球时，迫于生存压力，我只想着先活下去，却忘记了这样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这颗星球上，蔓延着致死的卡拉病毒，所有生物都是这种病毒的载体！ 我回到管道外，将鱼放好，拿出扫描仪进行了一次自扫描。扫描结果显示目前我身体还没有病毒感染的迹象，但是我刚才从那条吸盘鱼身上看到了。在真实的4546b星球上，卡拉病毒也确实存在着！ 这种病毒会摧毁生物的免疫系统，潜伏期一个月，发作期一个月，当进入最后的爆发期后，载体只剩下最多两周的生命。刚刚在那条吸盘鱼身上看到的绿色凸起状肿瘤，就是最后爆发期的生理特征。昨日的欣喜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我必须得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从一开始，我和老婆就被卡拉病毒感染！ “老公，你起这么早啊……”老婆也从管道内走了出来，坐在我旁边。我把已经果干和已经烤好的鱼递给老婆。 “老公吃了吗？”老婆吃下一口果干，“你怎么这么沉默？” “老婆，我们……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危险。”我说着。 在游戏里，主角为了治疗卡拉病毒，寻找了无数办法，走遍了这片海洋，途中撞见了各种各样危险的生物。如今看来，我和老婆也要走同样的路。 “我们必须得去探索深海，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的生物。有可能被怪物盯上，跑不掉，死在这片海洋里。”我说，“也可能最后在岛上苟延残喘，在恐惧中度过剩下的时光。” “你怕么？” 老婆眨眨眼，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好一会儿，老婆笑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毕竟我都来这里了。” “嗯。”我回身走向管道，“你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建筑。” “好的。你去哪里？” “我把冲击炮拿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和老婆向山洞深处走去。光线很暗，好在我们各戴着头灯，足够看清周围的环境。洞内生长着一些菌类生物，光滑的石壁上有着一些矿物附着。山洞不到，走了约莫十分钟后，便走到了头。前方的路被几块巨石挡住。 “就在里面。”老婆指了指石头，“我从石缝里看见里面有个建筑，但是石头很大，我搬不动。” “嗯。你站到这边来。” 石头确实很重，这也是我要拿冲击炮的原因。我将右臂的冲击炮对准了石头，打开了开关。一道淡黄色的能量场自冲击炮掌中蔓延而出，我的手臂上传来压迫感。 冲击炮和重力捕鱼器类似，在一定范围内形成一个异常的重力场，来辅助人类的行动。 我对准石头，按下红色按钮，重力场锁定住了巨石。巨石松动，随着我手的移动而移动。我将石头放在另一边，如法炮制。堵住路的巨石都被搬开。 “走吧，我们进去。” 巨石之后是一个密室，位于正中的便是有着两层楼高的绿色菱形建筑。菱形建筑前有一个小石柱，上面有一个凹槽，似乎是要放什么东西进去。 “外星传送门？” 我认出了这种设施。这是游戏里外星文明留下的传送装置，进行远距离空间传送！ “老公，这里有个方块！”老婆眼尖，看到那一堆草丛里散落着绿色方块。那是…… 离子晶体！ “离子晶体？是什么？”老婆疑惑地眨眨眼。 我拿起离子晶体，向老婆解释着：“这种设施的建造者，是一个叫做先驱者的文明。” “先驱者？” “没错。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在这颗星球上做研究，后来死亡了很多人，留下了这些遗迹。离子晶体是他们使用的一种类似矿物的东西，可以直接用于供能。其中蕴含的能量，十分巨大。” “听起来先驱者很厉害。”老婆走到传送门面前，“那他们为什么死亡了这么多人？” 我愣了愣：“因为感染了卡拉病毒，死亡了1500亿人，几乎灭族。” 我走到传送门的石柱面前，拿起了离子晶体。石柱感应到我的靠近，上面的纹路亮起了淡黄色光芒，产生了一道引力场。我手中的晶体随着引力场的建立而振动起来，被引力场吸引到石柱上方。 随着晶体与凹槽的嵌合，整座菱形传送门亮起了绿色光芒！门内出现了一道绿色光幕，我看得分明：那是空间通道！ “哇！”老婆走了过来，拉紧我的手，“这个会通向哪里啊？” “不知道，我们一起进去吧。”我走到空间通道前，和老婆对视一眼。我俩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向绿色光幕伸出了手。 第14章 零度之下 只是一瞬间，我只看到绿色光芒包裹住了我们一瞬间，然后消失。回过神来之时，我与老婆已经处在另一个山洞内，身后是亮起光芒的传送门。 “阿嚏！”老婆打了个喷嚏，“这里好冷啊……我们在哪里？” 环顾四周，我发现周围都是雪白的冰！这里……好像是在一座冰川内部！ “老婆，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顺着冰川内部的通道往外走去，这里温度奇低，我不停地搓手取暖。走到了洞穴外部，我看到那里有着两朵巨大的炽热百合。 “这朵花会发热！”老婆兴奋地道，“好漂亮啊！” 我看着这足有两人高的花。外面是一片冰原，正下着大雪，远处能看到海平面。我掏出pda，发现此处距离我们逃生舱已经超过了可记录的最远距离1500公里。 “难道说，这里是4546b星球的极地？” 在游戏里，4546b星球是一个95%面积都被海洋覆盖的星球，唯有在极地有着大片冰川。而冰川，是游戏第二部所有故事发生的地方。如今看来，我们找到了通向冰川的传送门！ “我原本以为，我们两个会是游戏里第一代的主角。”我喃喃自语，“没想到如今看到了第二代的冰川。我们不是主角，只是两个想活下去的幸存者。” “老公，外面雪好大，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吗？”老婆一直呆在两朵炽热百合旁边。外面刮起了暴风雪，风声呼啸，能见度也只有十米左右。 “不，我们先回去。”我摇摇头，“这里温度太低了，没有防寒装备根本探索不了。” 我和老婆通过传送门，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小岛。在岛上部署了一个信标，坐标也实时更新在了pda上。我不明白，游戏里并没有这个传送门，如今我们却碰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以后，我和老婆必须得去极地探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让我发现了通往极地的传送门？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存在的么？ “老婆，我们先打包一下要带走的东西。”我说，“早点回浅滩区。” “嗯”。 我们花了半天时间收拾好了东西，坐在海边吃烤鱼的时候，老婆的pda却亮了起来。 “老公，快看！我收到一段无线电！” 我凑了过去。老婆的pda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段乱码，看起来毫无规律。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了起来。 这段无线电直接发到了老婆的pda上，而我并没有收到，说明这不是广播，而是定向发送。并且，是直接定位到了老婆的位置。可是从内容上看，只是一些杂乱无序的信号，奇怪。 “这难道是一种加密方式吗？”老婆喃喃自语。 我眼前一亮：“对哦，加密方式！老婆，用pda分析匹配一下！” “好勒！” 老婆启动了pda的辅助分析功能，十分钟后，pda的声音传来： “通讯内容完成匹配，与该电码匹配度最高的加密方式为：摩斯电码。匹配度：百分之六十五。” 我与老婆异口同声：“摩斯电码？” “是否选择以摩斯电码解析该通讯？”pda的提示音响起。 老婆狠狠点了确定。 pda亮起了蓝光，开始解密这段通讯。我与老婆盯着屏幕，鱼都忘了吃。三分钟后，pda解析完成，在我俩面前形成一道投影，通讯的内容出现在我们面前： “追踪……载体……杀死……滋滋滋滋……sos……坐标……” 随即，一段坐标信息被解析出来，并标记在了pda上。此刻我与老婆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三个英文字母上： sos！！ “这是一段求救信号。”我皱着眉头，查看着刚刚解析出来的坐标位置， “从坐标信息来看，位置与我之前标记的五指山方向重合。应该是从五指山内部发出的。” “会是谁发的呢？”老婆沉思着，“看起来是定向发给了我，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而且那个人还加了密，是有什么顾虑吗？” “不清楚，看起来，我们得去一趟五指山看看。”我说，“我之前路过那里，也就十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我们把打包好的东西搬到了海蛾号后，老婆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小基地：“住了好几天，还有点舍不得。” “走吧。搞不好后面我们还会回来。”我说，“带你去极地看外星企鹅。” “好呀！”老婆嘻嘻一笑，随即走到了海蛾号，在驾驶位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重新启动了海蛾号，同步了一下坐标位置，查看雷达，附近并没有扫描到大型生物，确认安全，随即向五指山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就是海蛾号。”老婆环顾四周，“看着好可爱。” “你真是看什么东西都可爱啊。”我盯着前方。 “比咱家的车都好看。”老婆嘻嘻笑着。 离五指山四公里左右的位置，海蛾号内部的通讯模块响起了电流声。老婆按下了通讯按钮，一道男声传了出来： “这里是19号逃生舱。我叫叶云，来自地球，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破地方，我旁边有一座好大的岛，准备上岛去看看。有其他人的话可以到这个岛上来看看！” 19号逃生舱！我眉头一动：终于有这个逃生舱的位置了！ “叶云……”老婆看向我，“19号逃生舱在哪里啊？” 19号逃生舱位于游戏里另一座岛屿——绿岛的旁边。找到19号逃生舱，就意味着有了绿岛的位置。绿岛是一座巨大的浮岛，由远古漂浮者托举而浮在水面上，岛上资源极其丰富，有着许多果树和矿物。 资源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升级海蛾号的月亮池蓝图，就是19号逃生舱附近！月亮池是海底基地构建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有了它，才能对海蛾号进行改造升级，进而去探索深海，寻找治疗卡拉病毒的方法！ “原来是这样。”老婆点点头，“看起来那个叫叶云的运气挺不错，旁边就是绿岛。” 我将频率调到19号逃生舱：“老兄，这里是5号逃生舱，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你那边情况怎样？” 不一会儿，叶云那边来了回复： “我靠，真得有其他人！老哥你有办法过来不？我这边海有好几百米深，乌漆嘛黑的，看不到底吓死个人，就这个岛挺大，挺适合生存，过来一起抱团取暖，我和欣欣给你做招待！” “好！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 “没得问题！” 从坐标上看，绿岛在我们的5号逃生舱方向，距离有360公里，算下来离五号逃生舱应该有六十公里的距离。并不算远，海蛾号个把小时就能过去。等回到浅滩区，就得着手准备去绿岛了。 第15章 执法平台 和老婆谈话间，五指山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 这座岛十分巨大，最高的那一座山看起来就像是五根手指，所以中国玩家们都管它叫五指山。 它位于浮岛区、库什区、蘑菇森林区三方交界，南边区域十分安全，但是北边区域超级危险，游戏中五指山的北部海域活跃着很多只死神利维坦。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从南边绕了一个大圈，绕到了我之前发现的登陆点。 “哇！这个设施好大！” 从海蛾号上下来，老婆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巨大的先驱者设施，和建筑顶端的外星大炮。 “看起来，求救信号是从这个建筑里面发出的。”我确认了一下海蛾号的位置，“我们得进去。” 面前这个三百多米高的巨大建筑，在游戏里是先驱者文明用来封锁整个星球的武装设施。 先驱者文明感染了卡拉病毒后，尝试了许多解毒办法，均告失败。在他们灭亡之前，特地建造了这个封锁系统，击毁一切离开这颗星球的可能性，从而让病毒无法扩散到全宇宙。 这，就是极光号坠毁的原因，但却并不是我和老婆来到这里的原因。 我盯着那巨大的外星大炮，一直在思考着。 难道说，我和老婆解了卡拉病毒，就可以回到地球了么？还是说像游戏里的主角那样，建造一艘火箭飞向星空，飞向宇宙？如果真的出了这片星空，我们会到哪个地方？会不会……出了星空，就回到了地球？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是不是飞向头顶的宇宙之后，梦就会醒？ “老公！” 远处，老婆朝我招手，她已经走到建筑下方的大门口了。 “快来看啊！我捡到个这个！”老婆手上挥舞着一个有半只手臂长的紫色长方形状的芯片。我急忙跑了过去。 老婆在岸边捡到的，是先驱者制作的钥匙。先驱者文明留下的遗迹里，有些地方会有能量场的阻拦，必须要有对应的先驱者芯片才可以跨过能量场。老婆手中的紫色先驱者芯片，可以跨过紫色的阻碍场。 “嗯，我们先进去吧。”我们走进了大门，进入了整个封锁系统。 四周凉了下来，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我俩的脚步声，地板和墙壁上都是些微微闪着绿光的纹路。老婆紧紧拽着我的手臂。 “吱吱吱……” 突然的声音吓得老婆一声尖叫，窜到我怀里。我低头一看，是两只螃蟹大小的仿生机器人从我们脚边路过。 “别吓到自己啦，老婆。”我说，“这些是先驱者制造的辅助机器人，它们只是个ai。” “哦哦。”老婆放开我被掐得通红的手，“吓死了我要。” 走廊尽头是一个大房间，排列着有很多透明的中空柱子，柱子内部存放着许许多多奇怪的物品。这些都是先驱者创造的外星设备，有奇奇怪怪的雕像，有光剑，有能量核心等等。 “老公……”我听到老婆颤颤巍巍的声音，回过头，老婆正在拿扫描仪扫描一个能量核心。 “这个东西好可怕……扫描仪告诉我，这个东西内部蕴含着可以炸毁一颗行星的能量……” 我走了过去，点点头：“或许这是当初先驱者做的最坏打算。如果治愈不了这种病毒，他们原本是想炸毁这颗星球……” 老婆还在惊讶中，整个房间内部亮起了红光，随即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们好，幸存者。】 我和老婆被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我就在房间里。】 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对了，你们人类说的’在哪里’，是问存储介质对吧？那么，我在这颗核心里。】 我与老婆盯着面前这颗足以炸毁整颗行星的核心：“你是怎么进去的？” 【进去？】 声音听起来很疑惑， 【这颗核心有着存储功能，所以我就进去了。】 我沉思着：“你是说，你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着？” 【如果这样方便你们理解的话，那就是这样。】 声音说着。 “那道求救信号是你发给我的吗？”老婆问道。 【是的。我遭遇到了生存危机，不得已抛弃了生物躯干，躲在这颗核心里。】 “生物躯干？”我愣了愣，“在你的认知里，生命就是数据吗？” 【是的。存储介质和核心数据本就是不同的东西。】 我揉了揉头，老婆也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和这个声音沟通好困难。 于是我俩决定问个简单的问题：“你是谁？” 【我叫艾安。你们人类把我们称为先驱者。】 先驱者！！我和老婆吃了一惊。这里居然有一个外星人活着！ “艾安，你为什么会求救于我们？” 【不知你们是否知道，我的种族遭遇了危机，死亡了1500亿人。】 我托着下巴：“你是说卡拉病毒对吧？” 【正确。许多族人没有来得及寻找新的介质，生物躯干便停止了运作，沉寂在海洋里，最后随着生物机能的消散而死亡。我在躯干失去机能之前存储到了这里，才得以幸存。】 【如你们所见，我虽然还活着，但是没有躯干辅助，无法做事。我已经无法连接族人的广域网，只能读取我们设施的数据。你们两人接触到传送门后，我便知道了你们的坐标，向你们发起求救。】 【我向很多人发过求救信号，但是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过来。你们是唯一响应我求救的两个人类。】 我点点头，老婆说着：“艾安，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给你找一副躯体？” 【不完全正确。】 【我们的躯干材料很难寻找，你们两人也找不到。不知道你们能否提供存储介质，将我带离这里。】 “存储介质么……”我与老婆面面相觑，随即，看到了手上的pda。 “你可以躲到这里面。”老婆拿出了她的pda。 【非常感谢。请把这个东西放在台面上。】 我与老婆对视一眼，点点头，将pda放在柱子上面。 “检测到新介质，开始数据传输。”机械的声音响起。 【传输对于我们来说，相当于你们人类的行走，因此我还能说话。】 【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会根据你们的问题来决定要不要回答。】 老婆低声在我耳边说着：“老公，我好想打他。” 我笑了笑，随即问道：“艾安，这里是执法检测平台，对吧？” 【正确。看来你知道不少关于我们的事情。】 “那你能关闭大炮吗？”老婆问道。 【抱歉，不能。】 【这个平台不是我设计的。唯有未感染卡拉病毒的生物血液，才可以关闭这个平台。】 老婆说：“那你知道如何解这种病毒吗？” 【抱歉，我要是知道，我的族人就不至于死亡那么多人。】 【我们曾经在这片海洋里设立了疾病研究所，研究了一万八千种生物，都没有发现治疗病毒的方法。】 疾病研究所……我说：“你有这些设施的坐标吗？” 【我来这颗星球之前，研究所已经被海底的大型生物摧毁。我只知道它位于海下八百米深度。】 八百米深……我没有再问下去。眼前艾安的数据传输渐渐完成，老婆拿起了pda：“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谢谢你们。你们在以后的探险过程中，务必要小心自己的安全。】艾安说着， 【毕竟我是濒危文明的一员。你们死了就意味着我也死了，有可能就意味着一个文明的消失。】 老婆握紧了拳头，看向我：“我果然还是想揍他。” 我与老婆在房间里转了转，在艾安的指引下找到了几颗没有用过的离子晶体。艾安从他的数据库里找到了离子动力电池的蓝图，传输到了我和老婆的pda上。 听艾安说，离子晶体看似是一种矿物，实际上是先驱者制造的小型反应堆。在离子晶体的内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原子碰撞的反应，因此它所提供的能量不是地球科技所能比拟的。 “谢谢你，艾安。有了这两块离子晶体，我们暂时可以解决载具的用电问题了。” 【嗯。这也是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制造躯干的材料。】 “……” 艾安的插曲过后，我们开始扫荡起其余房间。 第16章 平台上层 房间后有一个垂直通道，我向上望去，这通道起码有几十层楼高，望不到顶。 “这里是通向建筑上层的唯一一条路。”老婆四下看去，没有发现其它路，“可是我们该怎么上去？” 我伸出手摸了一下墙壁，先驱者所用的建筑材料整体呈暗绿色，摸起来十分光滑，这也不可能爬上去。不知所措间，我想到了艾安。 “艾安，这座建筑可以上去吗？” 【可以，乘坐场井即可。】 “场井？那是什么？”我和老婆面面相觑。 艾安没有说话，我只看到老婆的pda泛起一阵光芒，随即这条垂直通道内部开始弥漫起点点金色颗粒。一道能量场充满了这数百米的通道！ “我去……”我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能量场，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叫场井。 电梯井，场井……这就是先驱者世界的电梯啊！ 我和老婆走到能量场里，身体慢慢悬浮了起来，随即以恒定的速度逐渐上升。十来秒后，我们便悬浮到了最顶层。 眼前亦是一个大房间，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正中操作台上的巨大魔方。我环顾四周，还发现有一些先驱者的柱子，柱子上悬浮着网格全息图像。 【此处为局域信息塔，可以与你们的网络做信息同步。】艾安的声音响起。 我走到信息塔上，拿出pda，放入全息图像里。 “检测到加密信息，破解中。”pda的声音响起。 趁着pda破解的时候，我和老婆走进了那颗魔方。魔方悬浮在空中，下方是一个操作台。 “这里应该就是关闭外星封锁系统的中枢了。”我看着操作台上那可以放一只手掌的台面，可不敢把手伸出去。 我可记得这东西是要拿一根很粗的针插入身体，汲取血液，来判断你有没有被病毒感染的。想想就痛。 拿扫描仪收集了一下先驱者设施的信息后，pda也完成了信息塔的破译。 “执法检疫平台：运作中。星球状态：隔离中。” 这是与游戏里差不多的信息。整颗星球因为病毒被设施封锁，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逃离这颗星球。 “提取到先驱者文明大型海底设施：疾病研究所，热能发电厂。对应外部维护基地分别为阿尔法和贝塔研究所，坐标已同步更新pda。” “研究所？”我愣了一下，看着这两个研究所名字，眼前一亮。 “这是游戏里的两个隐藏的先驱者避难所！”我说，“如今看来得到了这个坐标！” 在游戏里，阿尔法研究所位于五指山北方的沙丘区，三百米左右的深度。而贝塔研究所位于血油区，在另一个失落之河的入口位置。 按正常游戏流程是不会引导你去探索这两个避难所的，其位于非常偏僻的区域，且入口十分隐蔽，因此很多玩家玩到通关都不知道这两个避难所在哪里。 而如今我得到了真实的两个研究所坐标，查看了一下方位，大体方位和游戏里一样，就是距离…… 最近的阿尔法研究所都离五指山有一百多公里，且位置很深。沙丘区非常危险，到处都是死神利维坦，我现在这个情况去沙丘区就是送。 而另外一个贝塔研究所，则位于最危险的2号逃生舱附近，那里可是有着幽灵利维坦，比死神更可怕的存在。 幽灵利维坦可以说是这片海洋最顶尖的生物之一，而一些活得久的幽灵，甚至都开始向高等智慧生物这个方向进化。 “看来以后要找疾病研究所和热能发电厂，必须得去这两个研究所一趟。”我思忖着，“不过现在还为时尚早。” 我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收集了三个散落在地的离子晶体。确认了一下房间内没有其余可以带走的有价值的东西，我把东西放好，正要离开，却听到门口老婆的一声尖叫：“有怪物！！” 我浑身一激灵抄起匕首就往外冲去。我看到老婆一个人立在门口，在她面前的是…… 这……这是…… 门口出现了一道幻影！影子很模糊，看轮廓是某种生物的头，一双眼睛发着亮光，头上有着几根触角。 “老婆别怕，应该是哪里的全息投影。”我安慰着老婆，回头四顾，想发现投影装置，但是什么也没看到。那道幻影的眼睛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它能看见我们！它在注视着我们！！ 好一阵子，幻影才开口，声音直接从我的脑海里传来！！ “你们……是谁？” 我和老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面面相觑。看来老婆和我一样，幻影的声音都是直接从脑海里出现的，这……这…… “你们……是什么……你们……在寻找什么……” 那缥缈的声音让我相信，面前的生物，是这颗星球上的高等智慧生物！它以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方式，与我们直接进行了对话！！我回忆当初游戏里的每一个细节。游戏里，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一种生物，那就是…… 海皇利维坦！！ 海皇利维坦是这颗星球上已知的一种高等智慧生物，她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我们面前形成了全息图像，并且直接与我们对话。也许当我和老婆刚踏入这座建筑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我们了！ “你……你是海皇？”我看着面前的虚影，好半天才开口。 “来吧……来找我……”海皇的声音越来越远。 “等等！”我急忙道，“你现在在哪里？失落之河入口的坐标在哪里？” “我……地方……”海皇的声音逐渐消失，伴随着面前投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完全不见。 该死！我握紧了拳头。没有问出寻找海皇的方法！ 第17章 返回浅滩区 “亲爱的……”老婆拉了拉我的手，“那个怪物……那个人是谁啊？”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游戏里，海皇利维坦是玩家在最后的场景才能遇到的巨型生物。这种生物可以分泌一种酶，治愈卡拉病毒。 主角正是最后帮助了海皇孵化她的孩子，从小海皇的身体里获取了这种酶，才完全治好了病毒。 如今海皇利维坦主动联系了我们，但是却没有告诉我到底如何去寻找她…… “那在游戏里，你是怎么去寻找海皇的？”老婆问道。 “是寻找失落之河，沿着失落之河一直潜到火山口的最深处。”我说，“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失落之河入口的坐标。如今这个世界和游戏里不太一样，我也不能按照游戏里的位置去寻找……” 看着我垂头丧气的样子，老婆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没关系，应该还有其它办法的。你好好想想，游戏里是怎么把你引导到失落之河的入口的？” 听着老婆的话，我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着：“我记得失落之河的入口有三个，一个是在最危险的2号逃生舱，一个就是在你所在的库什区，12号逃生舱的位置，那里也很危险。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哪里？”老婆问道。 “德加斯号500米深的水下基地！”我猛然记了起来！ 在极光号到达这颗星球的十年前，另一艘名为德加斯号的飞船也抵达过这颗星球，并也被外星大炮击毁。 飞船上唯一幸存的有三个人，船长、船长的儿子保罗、雇佣兵玛格丽特。他们在4546b星球上生存了很久，并建立了许多分基地。 最终船长和他的儿子死去，只有玛格丽特活了下来并且去了极地。而他们在这里留下的三座基地中，其中的位于500米深的水下基地就正好建在失落之河的入口处！ 老婆耐心说道：“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只要找到了这个500米深的基地，就能去失落之河寻找海皇了对吧？” “没错！”我说道，“我记得玛格丽特三人先是在绿岛上建立了基地，后来又去了蛇菇洞建立了水下基地，最后去了失落之河入口。我们只要去绿岛，找到他们的第一个基地，后面的基地坐标就有了！” “嗯，那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做好去绿岛的准备就可以了，对吧？”老婆道。 我一把抱起老婆：“没错！我们先回逃生舱，做好去绿岛的准备！” 有了接下来的眉目，我们也不再停留。离开了这座外星建筑之后，上了海蛾号，确认周边环境安全，便向5号逃生舱的方向行驶而去。 “亲爱的，目前我们的海蛾号能承受多深的水压？” 海蛾号内，老婆环顾四周，问着。 “三百米。”我说道。 “那我们还得加强海蛾号才行。” “没错。绿岛那边有19号逃生舱，那附近有月亮池的蓝图。”我说道，“不过，即使海蛾号加强到最大的抗压，也不足以潜到海皇所在的位置。那里太深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更强的载具。”老婆看向下方的黑暗。 “对。”我说道，“我们需要独眼巨人号。” 老婆盯着深渊，喃喃着：“独眼巨人号……” 四周是不断后退的海水，间或有些鱼群掠过。看不到海底，唯有海蛾号的灯光照亮着前方。又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远处能够看到一些黑影。那是绿藻！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到绿藻区，也快要到逃生舱的位置了。我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绿藻，生怕这些东西缠绕住了海蛾号。又过了好一阵子，能够重新看到海底了。我们到了浅滩区！ “这里好漂亮！”老婆看着不远处五颜六色的珊瑚盘，蓝紫相间的酸性蘑菇。看她的表情恨不得马上出去玩。 “这里比库什区安全许多。”到了浅滩区，我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下来。还好一路安全无事。我们抵达了5号逃生舱，停下了海蛾号。 正要出去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艾安开口： “附近检测到有我的种族留下的文物，你们要去看看么？” 老婆的pda亮了起来，艾安将坐标直接标记了出来。 “你是说，附近有先驱者文物？”我愣了愣，看向老婆的pda。 “没错。”艾安的声音从老婆的pda内传来，“该文物仍有能量运转，我通过量子通讯接入了网络。里面有我们的一些建筑蓝图，应该对你们的生存有所帮助。” “谢谢你，艾安。”老婆道，“那里面有你的躯干之类的东西么？” “没有，我并没有检索到相关数据。”艾安道，“也不必向我道谢，只有你们活下去，我也才能活下去。用你们人类的概念，我们属于共生关系。” 我笑了笑：“用我们的话说，咱们仨是在一条船上。” “很客观的描述。”艾安道，“我们都在海蛾号上。” 我和老婆将海蛾号里的东西搬到逃生舱内，同时查看了艾安的坐标。坐标离5号逃生舱很近，是在一个洞穴里。怪不得都没有注意到，我之前出于安全考虑，从来不敢潜进浅滩区的洞穴。如今不一样，有了海蛾号，老婆也在身边，浅滩区的洞穴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花了好几个小时，我和老婆把从小岛上搬来的东西整理完毕，并且把老婆的潜水服也做了钛金属强化。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黑了。我用工作台加工了两条大眼仔当做晚餐，并加了一点从海底盐块里提取出的盐。 “有调料是要好吃一点。”我一边吃一边走到逃生舱控制台前，看着显示屏。 逃生舱状态一切正常，倒是极光号的状态引起了我的注意。极光号虽然坠毁，但它的核动力堆仍在运转，因此逃生舱也一直能同步极光号的数据。显示屏上显示，远处极光号主残骸的辐射值一直在上升，似乎是核反应堆泄露的原因。 “你在看什么呢，亲爱的。”老婆凑了过来。 “极光号的状态不好，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爆炸。”我说道。 “爆炸？”老婆愣了愣，“那艘像一座山似的飞船残骸爆炸，会波及到我们吗？” “不清楚，不过应该没关系。”我说，“到时候我们去海里避一避，应该还好。” “先休息吧。明天先去艾安说的地方看看，然后再准备去绿岛。” “嗯。” 第18章 基地雏形 花了好些时间，我们把从老婆那座岛上带回来的东西搬到了逃生舱里。 逃生舱内部空间只有几个平方，承重有四百斤左右，我把一些制造用的原料带到了舱内，其余的东西暂时放到了海蛾号上。 之前在4546b星球上度过了几个夜晚，我发现这片海洋到了晚上会起风，于是我睡前将逃生舱和海蛾号连接到了一起，并且另一端嵌进了浅滩区的海床上。这样逃生舱的位置也就相对固定了下来。 “老婆，你在干嘛？” 把最后一点钛矿搬到逃生舱内，我看到老婆在摆弄着推进器，盯着全息地图。 “我在找建立海底基地的地点啊。”老婆指着全息地图上的一个点，“刚才在海蛾号里我注意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海床的地势很适合。” 我走过去，看着老婆指的地方。老婆看上的地方，正是我以前玩游戏时经常建家的地方。这里我之前就在pda上标记了，没想到老婆也看上了。 “此处位于浅滩区、绿藻区、红藻区的交界处。”老婆说道， “浅滩区平均深度只有五米，很适合建立基地。绿藻区和红藻区有更多的资源，并且红藻区深度上百米，极其适合停靠大型载具。” “还有，你看这里。”老婆滔滔不绝地讲着，她拿起身边的建造枪，点击了一下屏幕上的按钮，又是一道投影出现， “我已经在建造枪的设计系统里搭建好了基地的预设，一个多功能房间，一根管道连接月亮池，一个隔离舱和舱门。能满足我们正常的使用需求了。” “好家伙。”我听得都有点懵了，“你咋研究出来的？” 老婆嘻嘻笑着：“你驾驶海蛾号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闲着啊。可惜的是我们现在并没有月亮池和多功能房间的蓝图，能实现的只有这一根管道。” “所以，咱俩还得先睡海底管道才行。” 折腾了很久关于海上基地的事情，又在逃生舱度过了一晚。海风吹起海浪拍打着逃生舱，我透过舱顶玻璃看着星空。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去海面回收了载具仓，老婆清点了一下物品，并且解开了逃生舱和海床之间的连接。吃过早饭以后，我们驾驶着海蛾号，拖着逃生舱向看好的建家点行驶而去。 一路上经过的都是浅滩区，早晨的阳光透过海水照着海底，五颜六色十分好看。各式各样的鱼从玻璃两侧划过，有那么一刹那，我都忘记自己是个求生者。 一路上老婆在研究基地的布局，艾安也十分安静。 自从艾安把自己的数据储存到老婆的pda里后，除了给我们标记了外星文物的坐标，就没有主动说过话。老婆打听了很多关于先驱者的事情，艾安也只是被动的解释，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一句。 可能对于先驱者这种以数据方式存在的文明来说，效率对他们才是第一位的吧。 “我们到了。” 不一会儿，我们抵达了选中的建家地点。海蛾号悬停在了浅滩区，此处深度仅五米。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道笔直的悬崖，海床到了那里会骤降到一百五十米，即红藻区。右边远处横亘着许多黑影，那便是绿藻区巨大的绿藻，内部间或有发着光的海藻种子。 按照之前的分工，老婆先出了海蛾号，游到了一片开阔地上。我回逃生舱，拿出之前收集到的钛、铅、石英等矿石，潜到了老婆面前。 她点了点建造枪，一道红光从枪上射出，在海床上形成了一个方形区域。老婆指了指那个区域，示意我将原料放进去。 即使是建造海底管道，需要的原矿石也不是一趟就能搬完的。费了好些时候，才将一大堆矿石放在建造枪的指定区域。老婆在不远处示意我让开，她按下建造枪上的绿色按钮，另一道光从枪内射出，在我面前形成一道投影。 在我眼前呈现的，正是海底管道的等比例图像！阿尔特拉集团的建造枪的建造原理和载具仓类似，利用量子传输通道，直接将设计系统里设计好的方案3d打印出来。老婆矫正了好几次管道和太阳能发电板的位置，最终找到了一个完美契合地形的地方。 随着老婆按下建造的按钮，我感觉到周围的海水在不停地波动，前方全息投影范围内的海水都在往外排去！建造枪在同时进行排水和建造工作！ 耳机内传来电流声，我回头一看，老婆双手死死地握着震动的建造枪，并不停地向建造枪使眼色。我急忙游了过去，两个人一起抓紧了这工具。等到海底管道按照老婆设计好的布局建造完毕后，我的手都快要被建造枪震麻了。 在离我俩五米的海床上，一截海底管道呈现在眼前。管道上方的太阳能板已经闪着光在开始运转，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管道内部在闪着微光，显示屏上显示当前气压和氧气含量。 在建筑建造好的那一刻，整个系统就已经开始自动产生气体并调节气压，直到适合人生存的程度，管道内部切回了白光，隔离舱和舱门也开始运转。 我和老婆对视一眼，遮不住脸上的欣喜。向舱门走去，舱门自动亮起了光。 “检测到新隔离舱门，请依次认证进入隔离舱。”耳机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老婆走进隔离舱，随着舱门的打开，她先进入。片刻之后，她出现在管道内，对我招手。 舱门上的屏幕闪着红光，扫描了我的脸部信息，随即打开。海水卷起我进入隔离舱，舱门关闭之后，舱内开始产生气体排出海水。待到海水排除，隔离舱打开，我进入了管道。 “终于能说话了，要憋死我了！”老婆扑入怀里，“在海下建基地动静太大了，建造枪都拿不稳。之前在岛上都没这么大动静。” “可能是因为在海下，需要排水的原因。毕竟牛顿定律告诉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我擦了擦海底管道的玻璃，看着窗外。 “那这样的话，我们如果在更深的地方建立基地，该怎么办呢？”老婆一脸担忧。 “深海里，水压那么强，我们又不能出去。即使能用建造枪，海水越深，排水的难度越大，那我俩怎么可能稳得住建造枪啊！” 我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可能需要用到海虾号。” “海虾号？”老婆眨了眨眼。 如今看来，真实的4546b星球上的海底建造和游戏里的不一样。 在游戏里，玩家可以肉身潜入8000米深的海中毫发无损，而现实根本不可能这样。越深，水压越强，到了深海里，人是不可能肉身抗水压的。 即使是我和老婆目前穿着阿尔特拉集团特制的潜水服，也只能最多下潜600米。而更深的深海，作业就需要借助机器。 海蛾号只是一个小型潜艇，而独眼巨人号是巨型潜艇，都不能完成细致的作业。此时，就需要海虾号了。 海虾号是阿尔特拉集团研制的人形机器，大约三米左右，人类可以操纵它完成很多工作。如老婆所说，以后我们去了深海，如果要建造基地的话，必须要借助海虾号。 “可我们上哪里找海虾号呢？”老婆问道。 “这个……”我看着外面广阔的海洋，“得登陆极光号，去找海虾号的蓝图。” 总而言之，我们暂时在海底有了栖息之地。把海蛾号和逃生舱里的东西搬到了小基地之后，就已经是中午了。游戏里只需要十来分钟完成的操作，到了真实世界，却花费了我们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我和老婆简单烤了几条鱼吃，拿出pda，查看着艾安之前给我们的坐标。坐标位于浅滩区的一个洞穴内，据艾安所说是一处废弃的先驱者基地。 “我们文明在这片海底做了很多勘测工作。”艾安说，“卡拉病毒爆发之后，这些勘测基地都废弃了。也许没有人幸存，但里面留下的东西，对你们的生存有利。” 我点点头，等着艾安的下一句话。 “我不需要感谢。只有你们活着，我才能活着。” 老婆与我四目相对，已经习惯了艾安的说话方式。吃完烤鱼之后，我俩简单休整了一下，便驾驶着海蛾号，向坐标点行驶而去。 第19章 海猴巢穴 不消一会儿，我们便行驶到了坐标上方。 此处仍位于浅滩区，深度五米，旁边不远处是绿藻，面前是巨大的珊瑚管，海床上有个直径约两米的洞。看起来，艾安所说的那个勘测基地，就在洞穴内。我按下了扫描按钮，海蛾号开始了勘测工作。 海蛾号自带的回声探测系统可以探测周身一定区域的地形，也可以用来探测洞穴的大体结构。从海蛾号返回的结果来看，这个洞穴总共有十五米深，分为好几层，还有些复杂。 “老婆，我和艾安下去看看。”我拿起老婆的pda，“你在海蛾号里，记录一下我的位置，给我指路。” 海蛾号的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全息地图，老婆拿出导索，很认真地系在我的手腕上：“亲爱的，要注意安全。有危险的话，就传求救信号，我会回收导索。” “嗯，放心吧。”我戴好设备，将导索另一端固定在海蛾号上，“艾安，我们走。” 出了海蛾号，我游到洞穴口。老婆用灯光照着我前面的路，我回头对老婆招了招手，随即进入了洞穴。刚进入的一段通道略微有些狭窄，勉强只够一个人转身。而且并不是笔直向下，而是有些绕。沿途的墙壁上还有些酸性蘑菇，发着微光。 游出了好几米，拐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我游到了洞穴第一层，内部呈球形结构，在墙壁上能看出人为开采的痕迹。墙角长着好几株巨大的类蒲公英植物，它尖端呈球形，里面似乎有着气体，也发着微微白光。 “这是……氧气葫芦？”我愣在原地。我面前的这种植物，是游戏第二部里才出现的生物，没想到如今出现在了这里！ 在深海迷航第二部零度之下里，氧气葫芦是一种产氧类植物。它尖端会周期性聚集氧气，玩家在氧气含量不足时可以提炼植物来补充氧气瓶。这种植物大多生长于洞穴，比如海猴巢穴…… 等等！氧气葫芦大多生长于海猴巢穴，也就是说，我现在探索的这个洞穴，是…… 我还没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眼角处掠过一道黑影。我转头一看，一张猴脸映入眼帘。面前的生物体型猴子大小，正眨着一双眼睛盯着我！ 草！遇到海猴了！在零度之下里，海猴是游戏前期最让玩家头疼的生物。原因无它，只因它会抢玩家手里的装备！ 我急忙往后划去，与这生物拉开了距离，左手将推进器藏到身后，右手拔出腰间的匕首，警惕地盯着海猴。我往它身后一瞟，从洞穴深处又游来五六只海猴，都在好奇地打量我！ “完蛋。”我骂了一声。这下真成了众矢之的了！大哥们我只是路过，别扒我装备，我和孙悟空是好朋友能不能放过我…… 正当我准备发出求救信号时，当先的一只海猴缓缓靠近了我。它似乎没有恶意，两只手一直在怀里掏着，最后掏出一块离子晶体，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这是……”我被海猴的行为搞懵了一瞬间，然后反应过来了。在游戏里，海猴虽然前期会抢玩家装备，但到了后期，是会给玩家送东西的！现在看来…… 是艾安的原因！我明白了。海猴对先驱者十分友好，它之所以给我送东西，一定是因为艾安在我手上的pda里！ 还好拿上了老婆的pda！我伸出手，从海猴手中接过离子晶体，欣喜若狂。我正愁这个洞穴如此复杂该怎么探索，没想到啊！ 这群海猴开心地绕着我游了一圈，四下散去。送我东西的那一只对我眨眨眼，似乎告诉我让我跟着它。 我跟着那只海猴，一头往洞穴深处扎去。四周光线逐渐变暗，洞穴深处出现了一些植物的根系。似乎是绿藻的根系。 “亲爱的，我看到你如今潜到了绿藻区的下方。”耳机中，老婆的声音传来，“全息地图显示在你的西北方向有一处能量场，此刻在你的东边有一个圆形设施。导索还可以延伸三十米。” 我按下了蓝色按钮，示意我收到了讯息。海猴又绕着我游了一圈，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它两只手拍了拍，随即向洞穴上方游去。我摆动头灯，照了一下四周，才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球形的巢穴，那是海猴的家，也是老婆所说的圆形设施。 “看起来海猴是在洞穴最深处建家。”我没有过多逗留，而是向老婆给的方位游去。渐渐游到尽头，我看到前方有一处小洞穴，洞口是一道能量场，将海水隔绝在外。错不了了，那就是先驱者设施！ 我将导索固定在能量场外，自己走过了场。我只觉身体一重，周围的浮力全部消失，自己也落到了地面。回头看去，这道不大的能量场将此处一分为二，外面是海水，内部却别有洞天。 “先驱者的科技真先进，这种事也能做到。”我点击了通讯按钮，“老婆，我已安全到达。” 报了平安之后，我环顾四周。这个洞穴很小，也就几个逃生舱的大小。正中是一台由四个支柱支撑起来的机器，旁边散落着一些矿物和两个离子晶体。 “艾安，这是什么机器？”我看着面前这有半个人高的东西。 “信息共享仪。”pda亮起，艾安的声音传来，“类似于你们人类的电脑。我们族人通过此机器搭建广域网，从而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时接入网络，共享信息。” “那对我们现在有什么用吗？”我把pda放在机器上，“你能找到什么遗留的信息么？” “此机器能源维系已经耗尽，借助这几块晶体可以捕捉一些残余信息。”艾安道。我把离子晶体嵌入共享仪，点点绿光自晶体向信息共享仪蔓延，艾安做着最后的数据修复。 “亲爱的，你和艾安做了什么吗？”耳机里，老婆的声音传来，“pda里多了好几种蓝图，还有一些关于先驱者的信息。” “哦？”我愣了一下，“看起来艾安是直接把信息传到了海蛾号上。多了哪些蓝图？” “呃……这是什么……量子储物柜？先驱者雕塑？先驱者短刀？外星来复枪？还有好几个……”老婆听起来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先驱者用的东西吗？” “正确。”艾安的声音响起，“修复后的信息有效度极小，只有一些我们日常使用的物品，以及记录了这台机器的维护者最后的一些日常。” “不小了不小了。”我急忙道，“谢谢你，艾安。” 先驱者用的这些东西，除了量子储物柜，其它的几种在游戏里都是无法建造出来的。而如今艾安直接把蓝图给了我们，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可以建造先驱者的东西来武装自己，从而生存下去！ 在艾安的建议下，我收集了残余的离子晶体。据艾安所说，此处机器已经使用了很多很多年，这块离子晶体内的能量都要耗尽了。 但即使是这样，晶体内预留的能量也比动力电池多得多。我本来想用pda分解先驱者机器材料，但pda提示这些机器的建造材料无法匹配数据库内的任何一种已知元素，所以无法采取量子的形式分解存储。 “连元素都不匹配。”我暗自思忖着，“难道先驱者的星球里，有很多不存在于元素周期表里的元素？” “元素？人类是将基本粒子称为元素吗？”艾安道，“此种粒子聚集物可以通过离子晶体重塑形态，你可以带上你觉得需要的，对你的生存有益。” “重塑？要怎么重塑啊？”我问道。 “这是很基本的操作。”艾安道，“我忽略了我们之间的物种局限性，所以认为你的信息网里应该有此数据，是我的疏忽。我会将数据同步更新到你的网络。” 我点点头。省流：艾安会教我。 我带了几段先驱者的材料，重新穿戴好装备，开始返程。老婆收到了我返程的信号后，开始缓慢收缩导索。一路上海猴在我旁边游着，我伸出手和它们互动，顿觉海底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和老婆会合后，我们回到了管道里，将此行的收获总结了一下。按照艾安更新的数据库，我们用那块即将耗尽的离子晶体重塑了先驱者材料，并且开始建造先驱者的东西。 量子储物柜，顾名思义，储物柜会建立一个极大的量子传输网络。在这片范围内，只要接入网络，就可以实现物品共享。也就是说，你在家里的柜子放个东西，在外面的柜子里也能拿出来。 我和老婆讨论后，一致决定柜子现在还没什么用，如今我们即将出发去绿岛，那是个危险的地方，我们先建造出了先驱者短刀和先驱者来复枪，又给海蛾号换上了离子动力电池。我看到海蛾号的续航里程已经达到了。 “好家伙，16位的上限。”我吐槽道，“当初设计海蛾号的程序员把里程用的是两个字节表示的吗？” 做好了这些准备，我和老婆熟悉了一下外星刀和枪的用法。明天就要启程去绿岛，去找那个叫叶云的人，同时，也要寻找月亮池的蓝图。任务很重。 第20章 绿岛遇险 正是清晨，我将pda与海蛾号的坐标信息做了同步，将目标定为50公里以外的19号逃生舱。 前些天收到叶云的无线电后，我们之间也通过几次话。他也是和他女朋友一起穿越到了这里，如今已经在绿岛上建立了基地，不再使用逃生舱了。 “云兄，我在5号逃生舱的位置，现在准备驾驶载具向你们那边走。收到请回复。”我发送了无线电广播，等着回应。 “收到，老兄。”不一会儿，另一端传来讯息，“我的逃生舱已经坠毁在海底了，不过坐标的方向没有变，你们直接过来就能看到这座岛。 你们先来，我和女朋友去海里打点鱼给你们准备吃的，哈哈。” 沟通好后，我们驾驶海蛾号向绿岛方向行驶而去。 19号逃生舱位于浅滩区南部位置，而我和老婆之前一直在浅滩区北部活动。浅滩区北部的区域虽然多，但海床变化也比较缓慢，而南部区域则不同。 当我驾驶海蛾号穿梭过一片绿藻后，海床骤降，深度呈断崖式增加。 先前还能看到美丽的绿藻和酸性蘑菇点缀在海床上，只是一个呼吸之前，视野突然开阔，下方的海床骤然消失，一刹那间四面八方全是海水，看不见任何植物，只有远方点点鱼群以及透过海面的阳光。 在这渗人的场景下，我的呼吸不觉间都急促了起来。 “老公，好可怕……”老婆的声音都低了下来。处在这八方浩渺看不见边际的蓝色之中，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一片区域，叫暗礁区。”我认真盯着前方，“深度基本都在两三百米左右，海床呈礁石形状。白天有阳光还好，到了夜晚则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从坐标上看，19号逃生舱已经沉到海底，但那个叫叶云的人已经转移到了绿岛，人应该还活着。 我看着海蛾号的罗盘，19号舱坠落在了海底三百米的位置，那里是一条海沟。 我记得在游戏中，那条海沟非常深，直接通向可怕的血油区。 也不知真实的世界里，会不会和游戏中一样。 “亲爱的，我们快到了。”老婆对比着坐标信息。 视野的远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是绿岛在水下的部分。 绿岛是一座被许多远古漂浮者托举在海面上的一座巨大浮岛，它所处的海域有三百多米深。如此巨大的浮岛横亘在海中，看着实在是渗人。 黑影里，嵌入石头之中闪着粉色光芒的巨大球状生物，就是远古漂浮者。 “好大。”我看着横在远方看不到头的黑影，“绿岛比游戏中看的大得多得多，也不知道叶云他们在哪个位置。” “我们是先去海底，还是先登岛呀？”老婆说道。 我望了望海面，还没说话，艾安的声音传了过来：“海底有反应激烈的电信号，建议你们先确认状况。” 我和老婆面面相觑。艾安以数据的形式存在，他对各种能量信号有着非常敏锐的分辨能力。既然这么说的话…… 我按下了海蛾号无线电按钮：“叶兄，我看到绿岛的影子了，你们在哪里？” 静了好一会儿，无线电另一端传来尖锐的电流声，随即一道吼声传来，听得出来那不是人的声音。 听仔细了，还能听到机器与海床猛烈的撞击声，以及断断续续的人声！ “他们遇到危险了！”我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老婆，开海蛾号自带的声呐扫描！” “好！”老婆按下操作按钮。 海蛾号自带的声呐将附近的情况显示在眼前，根据声呐我看到下方不远处就是海床。 从刚刚无线电的声音判断，他们是在海底与某种生物产生了冲突。我当即潜下海蛾号，笔直冲向海床，最后离海床一米的地方悬停。 此处的深度已经达到了190米，阳光照到这里已经显得微弱。暗礁区的海床一片银灰色，间或有些黑不溜秋的石头点缀。 此处植物十分稀少，看起来像是陆地上的沙漠，也很少见有鱼类，只有一些微小的跳跳鱼偶尔掠过。 我追随着无线电信号，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行驶，眼前的海床出现了一道裂缝，是一条海沟！ “在那里！”老婆指着海沟里面，借助海蛾号声呐产生的地形，我看到海沟深处那只巨大的生物。那是…… “天啊，死神利维坦！”我感到浑身一紧。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死神利维坦！ 死神大吼着，这一片海水都因为它而激荡不安。借助声呐我还看到，海沟深处有一个人形机器，正与死神利维坦搏斗！ “那是叶兄！他用海虾号钩爪手臂缠在了死神的背上，在砍它的脖子！” “机器要掉下来了！” 死神毕竟是海中霸主，叶云驾驶着全副武装的海虾号也处于劣势。 好在是处在狭窄的海沟里，死神庞大的身躯被地形所限制，四处碰壁，叶云凭着海虾号的灵活性暂时僵持住了局面。 我抄起外星来复枪：“不行，得救他！” “老公危险！”老婆一把拉住了我，“那怪物看着有高铁那么长！” “必须要救他，老婆！”我说着， “死神的速度远超海蛾号，我们听到了死神的声音，这说明它已经利用回声系统发现我们了，叶云如果完了，下一个就是我们！如果不想办法，我们都得死！” 老婆看着我，眼里逐渐泛起泪花：“我也要去，至少有个照应……” “你听我说。”我说道，“我用导索把我和海蛾号连接在一起，去帮叶云，你在上面观察战局，凝滞枪留给你，这东西可以产生一个凝固力场将局部生物困住。我和叶云会合后，你用凝滞枪射那只死神，帮我们拖延时间！” 老婆抹去眼泪，点点头：“好，我之前用过，知道怎么操作！” 我又对着老婆的pda：“艾安，拜托你辅助老婆操纵海蛾号。收到我们的信号后，就立刻回收导索并往绿岛上开！” “明白。”艾安道。 做好一切准备后，我出了海蛾号，左手推进器，右手来复枪，来到海沟上方。 深处的死神正在激烈地扭动身躯，想要把海虾号从它背上甩开。 平时看到死神只有惧怕，但现在生死之局，肾上腺素的飙升让我已经顾不得其它。我启动推进器，一个猛扎扎进海沟，直冲死神而去！ 第21章 血油区 我俯冲到海沟最深处，上方是死神的鱼尾。 正与海虾号搏斗的它没发现我潜了下来，由于死神的激烈动作，鱼尾砸在石壁上，四周尽是落石。 我摸着海沟底游了过去，抬头看到死神那银白色的腹部。我拿起外星来复枪，启动了离子射击！ 先驱者的来复枪以离子晶体为能源，能够在一定距离内产生一道足以融化金属的电流。 我将功率调到最大，来复枪逐渐开始充能，绿色光团在枪口聚集，十秒之后，光团爆裂，电流直接在死神腹部上射出一道石头大小的洞口，红色的血蔓延了下来！ 死神吃痛，一道比之前更大的吼声自口中传出，激烈的海水将我掀飞了好远。它垂下头，两双黑洞似的眼睛锁定了我，一个摆尾，径直朝我冲来！ 虽然在游戏里有被死神怼脸的经历，但真正面对这一切时，我被震在了原地。 真实的死神利维坦，眼睛就有两三个我这么大，它张开的血盆大口足以吞下一截火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冲我而来！ 四周的海水都被它灌入口中，我一个失衡，只觉面前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带了过去！ 耳边传来机器声音，我只觉身体撞到了坚硬的东西，自己被强行带离了死神的袭击。死神一头撞在海沟底部，掀起好多碎石。是叶云驾驶着海虾号从死神口中把我抢了出来！ 眼前这三米左右的人形机器便是阿尔特拉集团所研制的载具：海虾号。海虾号的钩爪手臂正吸附在石墙上，我们如今悬在空中。 透过玻璃，我看到了叶云坐在里面驾驶。没来得及通讯，下方的死神抬起头，看到了我和海虾号，又冲了过来！ 糟了，没法躲避！我端起来复枪对准越来越近的死神，但它速度太快，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充能，死神已经到了面前！ “嗖！”一道白色光柱从上方射了过来，打在死神的头上，白光爆裂，在一定范围内产生了一个白色力场！ 死神一头扎进了白色力场，却似受到了阻力，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停在了离我们四米左右的位置！ 是凝滞枪！老婆在上方端起凝滞枪，就在刚才至关重要的关头瞄准死神射出这一击！凝滞枪产生的力场可以阻碍其中一切生物的前进，但是维持时间是有十秒。虽然只有十秒，但生死之间，分秒必争！ 海虾号再度蓄力，踩着石头跳上了海沟。叶云看到了我们的海蛾号，带起我直接在海底跑了起来。老婆在远处见我们脱困，回身进了海蛾号，朝我开来。 刚进海蛾号，就听到下方死神的怒吼。它挣脱了凝滞枪的力场，再度开始寻找我们！ “快跟我来！”无线电另一边传来叶云的声音，“你们逃不掉的，快往那边的海沟里潜！” 跟着狂奔的海虾号，我们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另一条海沟。海虾号直接跳了下去，我们也跟着潜进海沟。这条海沟之下有着好几个通往更深处的洞穴，我们和叶云躲到了洞穴内，松了口气。 耳边依旧能听到死神的声音，透过光往上一看，死神的身影一直在上方盘旋。 “那畜生在找我们。”叶云的声音传来，“老兄，谢谢你们。刚才要不是你在它肚子上开了个洞，我连人带机器就被它吞下去了。” “也谢谢你救了我。”我说着，“你怎么和这怪物干上了？” 叶云咬牙切齿：“那畜生把欣欣的海蛾号撞到海沟里来了，我还没找到她。要是找不到了，我要宰了那畜生。” 听叶云所说，他和他女朋友王欣在海里探索时，被这只死神利维坦盯上。王欣的海蛾号被死神拖进了这片区域的海沟之中，而他驾驶着海虾号与死神不死不休，所以才有了我们刚看到的那一幕。 “死神还在外面，它肚子被我开了个洞，不知道会待多久。”我听到死神的叫声，“叶兄，我刚刚扫描了一下附近地形，这几条海沟互相连通，会通向更深处。我们去找找王欣，看看能不能发现海蛾号。” “好。”叶云说着驾驶海虾号往深处走，“谢谢老兄和这位美女。” 一片黑暗之中，我们借助着机器发出的光，向这片海沟更深处探索。 “越来越深了……”老婆喃喃道。 此刻海蛾号的仪表盘显示这里的深度已经到了298米，我们在这条海沟深处继续下潜，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有海虾号和海蛾号的灯光照亮着前方。 “全息地图显示洞穴前方深度呈断崖式下降。”我查看着地图，通过无线与下方的叶云通讯，“叶兄当心别掉下去了。” 与海蛾号不同，海虾号不能悬浮在水中，因此在操作这种机器时要分外小心。尤其是在变化较大的海床地势之中，四周黑暗，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踩空掉下海洋深处。 “收到，前方似乎出现了白色的植物。”叶云的声音传来。 海蛾号的初始抗压深度只有三百米，之前借助艾安教会我们的方法，我们用离子晶体对海蛾号的表面进行了材料重塑，如今我们的海蛾号能够抗住600米的水压。 但这还远远不够，要想潜得更深，还需要月亮池对载具进行升级加固才行。 “老公，你看那里……”老婆指着前方，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顺着老婆指的方向，我看到前方出现了许多巨大的白色骨架！ 此处已经是洞穴出口，我们一路下潜到了360米的位置，眼前别有洞天！在这海沟深处，居然有着这么大一片地下区域。而我们眼前的，是一片片高大的骨架森林！ “那不是骨架，是类似骨架的植物。”我说道，“这是寒骨藻，外型酷似骨骼，这种植物生长于300米以下的深海，动辄有百米高。” 站在海床边缘处，我们往下看去，黑漆漆的海洋深处间或透着点点红光，那是寒骨藻藻身上长得巨大孢子——血油——在发光。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寒骨藻的最顶端，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眼前的这片黑暗，深度至少得有400米。”叶云驾驶着海虾号小心翼翼地走在边缘。 “恐怕不止。”我说着，“叶兄，扫描一下王欣的信号吧。” 叶云不再说话，开启了海虾号的扫描。 “欣欣的信号……在下面。” 第22章 生与死 我和老婆看着叶云共享过来的信号源，陷入了沉默。 从信号源来看，王欣的海蛾号是处在这片寒骨藻森林的下方。那里的深度超过400米，而海蛾号初始抗压只有300米，也就是说，王欣基本上已经…… 想到这里，我和老婆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叶云。海虾号也停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 “叶兄，我们会帮你。”许久，我打破了沉寂。 过了半晌，那边传来叶云的声音：“谢谢，我想下去找欣欣。” “那我们一起，有个照应。”老婆说道。 为了帮助海虾号下潜，我出了舱，指引叶云将海虾号开到海蛾号的正下方，与海蛾号后方的凹槽做对接。 海蛾号是有拖运简单货物的功能，当初在设计的时候，设计人员在海蛾号下方留了拖运的对接口。 此处深度已经逼近400米，正常人到了这里是完全扛不住水压的，还好我穿着阿尔特拉的潜水服，可以帮助抵抗600米的水压。 即使如此，我依旧感觉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四周的海水变得十分冰冷，血液流动都慢了很多。 与海虾号做了对接后，我们启动海蛾号，向眼前这片黑暗行驶而去。海虾号已经逼近了海蛾号的承重上限，驾驶的时候明显感觉笨重了许多。 我顺着寒骨藻缓慢下潜，屏幕上的深度逐渐增加。420米，450米，480米…… 最终的数字停留在了510米处，我看到了海床上零星生长着的白色蘑菇和寒骨藻的根系，我们抵达了寒骨藻森林的底部。 松开对接后，叶云驾驶着海虾号向前方的信号源行走而去，我们跟在后边。 一行人穿梭在寒骨藻之中，深海里有许多浅滩区没有的植物和矿物，此处阳光已经完全照射不进来，仅靠一些发光的植物提供光源。 寒骨藻身上长着的巨大的血油块可以提炼成苯，用来合成高级物品，而那些海床上附着的白蘑菇是制作盐酸的材料。 到了此处，矿物也发生了变化，此处开始出现稀有的绿色铀矿、银色锂矿和红色的氧化铝矿。 行驶了不多久，我们看到了远处散落在一地的海蛾号碎片。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那应该就是王欣的海蛾号，叶云的海虾号站在被寒骨藻包围的废墟之中，格外凄凉。 我也没有说话，看着不远处叶云从海虾号里出来，绕着废墟游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捡了一块一米长的海蛾号碎片，又进了海虾号。 偌大的海洋，漆黑一片，只有寒骨藻的点点光芒闪烁在黑暗深处。 “老兄，你们结婚多久了？”许久，叶云开口问道。声音藏不住的落寞。 “快三年了。”我说。 “真好。” “来这里之前，我和欣欣本来打算第二天就领证的，我还没有给她戴上戒指，还没有见过她穿婚纱的样子。” “要是我能来得早一点就好了。”叶云叹了口气。 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我们原路返回。海蛾号载着沉重的海虾号，缓慢地上浮。一路无话，沿着原路返回，离开了寒骨藻森林，我们又到了通往海沟的通道。 “我们先去绿岛休整吧。”我开启了海蛾号的扫描，“看起来那只死神已经不在外面了。” 叶云沉默地驾驶着海虾号走在前方。 “人类的死亡是什么样子？”一直没有说话的艾安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艾安。”我说着。 “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就是找不到存储介质，或者存储介质受到了不可逆的破坏，或者维持数据的能源消散。”艾安道。 “那有点像你所说的 介质受到不可逆的破坏。”老婆说道，“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有什么不同吗？”艾安道。 “会给活下来的那个人带来痛苦。”老婆道。 “痛苦？是一种你们所谓的，情绪吗？” “没错。” “情绪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艾安道。 “每个人，每个物种，都有无法互相理解的地方。” 谈话之间，我们已经出了洞穴，回到了海沟最深处，298米的位置。我们开出了海沟，在海床上停了下来，辨认了一下方位，准备再度与海虾号对接，开始上浮。 我出了舱，游到海虾号前面，老婆驾驶着海蛾号悬停在海虾号上空。 我和叶云隔着海虾号玻璃对视了一眼，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我轻拍了一下玻璃，抬头望向上方的海蛾号，准备通知老婆下降。 耳边突然传来雷鸣般的炸响，整个海底都抖动了起来！我回头望去，离我们不远处的另一条海沟里窜出一道巨大的身影，是那只死神利维坦！它腹部流着血，从海沟腾起来后鱼尾一摆，直接冲我们冲了过来！ 好狡猾的生物！它刚刚一直潜伏在这条海沟里等我们出来么！怪不得海蛾号没有扫描到它！ 距离太近，死神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胸口传来一阵重击，叶云用海虾号的推进手臂直接将我推了出去，下一刻，死神一口咬住了海虾号，以极快的速度向海面仰冲而去！ 鱼鳍扫在我的身上，我在海中翻滚出好远才稳住身形。另一边，老婆驾驶着海蛾号也与死神拉开了距离，并向我急速开了过来。 “老公，快上来！”耳机里传来老婆焦急的声音，“快逃！” 我摇摇头，示意老婆把导索抛过来。与海蛾号连接好后，我抄起推进器和外星枪，追着死神的鱼尾游了过去。 “艾安，辅助我控制海蛾号！”耳机里老婆吼道，随即海蛾号全速上浮。 死神的速度确实很快，我们全速追也只能勉强维持距离不被它拉开。海虾号盔甲比海蛾号坚固很多，即使是被愤怒的死神咬住这么久，机甲也一直没有爆炸。 死神晃动着巨大的身躯一直往海面冲，阳光越来越亮。 “砰！”我看到死神嘴边出现一道巨大的浪花，叶云从海虾号里弹射了出来！ 他利用死神转身的刹那，用海虾号弹射模块将自己弹出了死神的口中！他脱离海虾号不久，机甲也开始冒出火花，进而一道绚烂的烟花出现，海虾号被死神咬爆！ 我冲着远处的叶云挥手，叶云看到了我，并没有向我这个方向过来，而是抄起推进器向死神冲了过去！海虾号爆炸让死神头脑一阵眩晕，它完全没发现叶云从后面冲了过来！ “老兄，你要干什么！”叶云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着他游了过去。叶云左手抄起推进器，右手握紧那一米长的海蛾号金属碎片，直接插进了死神颈部！ 一米长的金属好像插到了死神的动脉，一大股鲜血喷涌而出！ 死神发出极大的惨叫，身躯不断晃动，搅起周边的海水剧烈翻涌。此刻的叶云仿佛玛格丽特附体，他直接丢开推进器，左手死死抱着死神的鱼鳍，右手还在把金属碎片往死神身体内部捅，甚至整只右臂都没了进去！ 死神剧烈晃动，却甩不开叶云。叶云咬着牙，双眼发红，把金属碎片拔了出来又捅了进去！ “王八蛋，我要你给欣欣陪葬！” 第23章 抵达绿岛 死神的惨叫比之前提高了几倍，一头撞在海床之上。叶云手一酸，被死神撞飞了出来！我急忙游到海中，一把接住了叶云。 此刻的叶云脸色一片惨白，我低头一看，他的腰部被贯穿了！似乎是被死神给顶成了这样，血在不断地流着。 我急忙松开导索，把叶云绑住，回头示意老婆带着叶云先走，可却看到那边的海蛾号下，老婆拿起凝滞枪正向我游了过来！她端起凝滞枪瞄准我身后，枪口泛起一片白光，一道猛烈的光柱打了过来！ 一道巨大的凝滞力场出现在我身后，回头一看，死神利维坦的脸就在眼前！它想偷袭我们，被老婆用凝滞枪给拦下了！ 我顾不得其它，端起外星枪对准了死神的头颅，离子晶体开始充能，点点绿光聚集在枪口。 “妈的，快点啊！”我骂道。 凝滞力场只能维持十秒，外星枪完全充能也需要十秒。这十秒内，我抱着叶云端起枪与死神巨大的眼睛对峙着，度秒如年。 “吼！”力场消失，死神再度挣扎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冲我咬了过来。 下一刻，外星枪上爆发的剧烈电流直接从死神的头上扫了过去，将它的头颅从中间一分为二！ 死神停止了挣扎，50多米长的身躯静止在这片海域，银白色的鱼肚向上，开始缓慢漂浮着。 周围的海水一片血腥味，我抱起叶云向海蛾号游去，重新上了海蛾号。 “叶兄，再坚持一下！”我拿出海蛾号内的应急药品，给叶云包扎着。老婆驾驶着海蛾号一路上浮，直冲绿岛而去。 海蛾号浮出水面，一眼就看到了在海边的小基地。叶云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也不断颤抖，包扎伤口的纱布被染得一片血红。 我们把海蛾号停在海边，上了绿岛，小心翼翼地将叶云背到基地前。老婆第一时间跑到基地里去寻找药品，我把叶云放在地上，他抓着我的手臂的力度越来越小。 他受到的是贯通伤，我们只有简单的消毒药品，根本止不了血！ “基地内也没有药！”老婆从基地里跑出来，一脸焦急。 这座基地是叶云和王欣建立的一个临时小基地，里面只配备了基本的生活设施，没有多余的药品。老婆拿出pda，扫到医疗界面，扫描着叶云的数据。 “目标腹部严重受伤，内脏受损，应急药品箱没有配备对应医疗用品蓝图，需要尽快送至阿尔特拉医院更换器官。”pda机械的声音响起。 “草！”我骂道，“这个时候我上哪找阿尔特拉医院啊！” 叶云吃力地摆摆手，示意我们不必再做什么。 “老……老兄，我要坚持不住了……肺好痛……肚子好痛……呼吸好痛……” 叶云嘴角颤抖着，他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我们面前：“这……这是我给欣欣买的戒指……” “欣欣是湖南人，和我是大学同学，为了我远嫁……没想到会穿越到这陌生的星球……没想到会在这片海洋里诀别，我还没来得及给她戴上戒指……” 听着叶云越来越小的声音，我眼角都湿润了，老婆早已泣不成声。 “这个基地，还有一些我们用过的蓝图，给你们……”叶云气若悬丝，“岛中间还有个基地，我们没去看，坐标也在基地里……” “老兄，这位美女……”叶云最后看了我们一眼，“要是能回地球，欢迎来成都找我……我请你们吃火锅…… 鸳鸯锅也行……” 叶云嘴角渐渐变白，眼睛合上，一直抓着我的手也松开，垂到地上。绿岛海边，一片寂静。 沉寂了好久，我放下叶云，拿起他的戒指盒，站起身，拉起老婆。 “老婆，我们找个高点的地方，给他垒个墓吧。” 老婆满脸泪花，靠在我怀里，不住地点头。 已是中午，在绿岛的海边，我们找了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在一棵面包树下把叶云埋葬。老婆垒了几块石头，用激光切割器刻下了叶云的名字。 我在岛上摘了一些红灌草和紫茎草，放在叶云的坟墓前。风吹过，格外凄凉。 “我们下去吧，老婆。”我拉起老婆的手，“整顿一下，准备探索绿岛。” 老婆点点头，抹去眼角的泪。两人一起走下了山坡。 第24章 探索绿岛 叶云和王欣的基地也并不大，一个大房间配备着两块太阳能电池板，这已经足够两个人生存下去。基地内有简单的工作台、无线电台、医疗台。 他的数据库里，有着我们没有的许多建筑蓝图，多功能房间、玻璃管道、基地加固板等等。 从他们的日记来看，这座基地位于绿岛的西北方向，他们之前只是向岛中间简单做了探索，远远看见岛中间一座比较高的山上有一座基地。 叶云的海虾号，是他们在绿岛的一座洞穴里发现的，似乎从没有人驾驶过。 我认真看完了叶云留下的记录，老婆也准备好了探索绿岛的东西。我们在海边竖立了一个信标，用来指引方向，并且费了点功夫把海蛾号拖到了岸边，固定好。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们开始向绿岛深处进发。 绿岛可以算得上一处海上绿洲，岛上的资源极其丰富。到处都长着高大的树木，这些树外型酷似榕树，但枝条却是紫色，还在微微发光。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面包树，可以给我们提供足够的食物来源。 “岛上好热啊。”老婆擦了擦汗，“感觉就像是在三亚一样。” “这里倒是挺适合生物生存，怪不得自成生态系统。”我拨开面前的草丛，遥望着前方的山坡。 一路上见到了许多海底没有的植物，各种五颜六色的花，行走途中还不小心碰到了粉刺草，直接让我沉寂多年的鼻炎又爆发了一轮。渐渐地，我们靠近了那座绿岛正中的基地。 绿岛正中是一座比较高的山峰，那座基地就在山顶。游戏里在那个位置的基地，是玛格丽特他们第一座基地。 “玛格丽特是谁啊？”老婆问道。 “是游戏里的一个人物，一个狠人。”我们开始往山上爬，“她和叶云一样，单杀过一只死神利维坦。” “啊？就那个怪物？”老婆惊讶道，“那只怪鱼也是人能单杀的？” 山路很窄，又很陡峭。我们绕了好几个弯，走到半山腰上，回头望去，这片海洋尽收眼底。此处风景极佳，视野之中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甚至还能看见天边巨大的极光号主体。 又爬了接近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山顶，老婆已是满脸通红，我也累得气喘吁吁。眼前的这座基地，外表已经有些破旧，看起来存在的时间不短了。整个基地的供电系统已经停止了工作，舱门也脱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条警告消息。” 我和老婆刚进入基地就听到广播声，四下看去，在墙上有一个闪烁着红光的通讯模块！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你们已经非法闯入了我的地盘，识趣的话就快点离开，否则我会将你们当成入侵者。” 我和老婆盯着这个通讯模块。 “玛格丽特？”我看到通讯模块上贴着标签，上面正写着玛格丽特的名字！ 通讯模块那边并没有回应，等了片刻之后，又开始重复播放这条消息。 “是提前录制好的消息。”老婆说道，“看起来只是不想让别人进入这个基地，可是这里都已经这么破了。” 我陷入了沉思。我们此行来绿岛，主要的目的一个是为了找月亮池，另一个就是玛格丽特他们这个基地。 在游戏里，只有找到这个基地，才能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基地坐标在哪里，才能进一步知道失落之河的入口，进而去寻找海皇，治愈卡拉病毒。 可是现在，从绿岛这里开始，我们遇到的事情和游戏里出现了分歧。这座基地里只有一些破旧的种植箱。如果没有玛格丽特后面的坐标，我们应该怎么找失落之河？ “亲爱的，我扫描到了这些房子和种植箱的蓝图。”老婆在一边见着东西就扫，“还有一些花盆，以后我们可以在外星种花啦！” “咦？你在想什么？半天不说话。” “我觉得很奇怪，老婆。”我说。 老婆眨眨眼：“哪里奇怪？” “从穿越到这里开始，我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很奇怪。”我坐在地上，“游戏中，主角找到其余逃生舱时，那些逃生舱已经损坏。可到了这里，我发现我们遇到的都是真人留下的东西。” “游戏里，执法平台里只有大炮，没有艾安。你最开始的位置也没有浮岛，更没有通向极地的传送门，可这些，都被我们遇到了。” 老婆道：“这也不奇怪吧，说明真实的4546b星球和你游戏里的不一样，很正常啊。” “奇怪的点就在这里。”我说，“既然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都和游戏不一样，为什么偏偏游戏里的玛格丽特，却存在于真实的4546b星球？” “为什么游戏里的人物，会出现在真实的世界？” 老婆也陷入沉思：“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奇怪。” “看来事情没我想得那么简单。”我站起身来，“我原以为找到海皇利维坦一切就能结束，现在看来，玛格丽特身上还藏着秘密。” 或许，是如何离开这颗星球的秘密。 第25章 远古漂浮者 从山顶下来之后，天已经快要黑了。 走出树林后，我远远地看到海岸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那是……死神利维坦？！” 之前被叶云杀死的那只死神利维坦的尸体，因为涨潮而被冲到了岸边，刚好搁浅在小基地不远处！ 我俩小跑到岸边，仔细打量着被削了半个头的怪物。 “亲爱的，这条鱼……它能吃么？”老婆满怀期待地问道。 “按照游戏设定……应该可以吃吧。”我咽了下口水，“印象中玛格丽特就吃过……” “那晚餐就吃它吧！” 老婆在岸边升起了一堆火，我拿出匕首绕着死神利维坦走了好几圈，最终在鱼腹处割下了好几片肉。 利维坦生物非常巨大，如果不腐烂的话，光这一条死神就够我们吃好多好多天了。 在陌生星球的傍晚，就着外星果酱，烤着外星鱼肉，别有一番风味。 “好吃！”老婆满眼星星，“又有鱼肉的滑嫩，又有牛肉的筋道！” 我深表赞同。死神腹部的肉非常紧致，也许是经常捕食大量运动的结果。我回头望了望寂静的海洋，陷入沉思。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我抹去嘴边的鱼油：“潮汐。” “什么？” “这颗星球上，有潮汐现象。”我望着天空。 老婆沉默了下来。她看向逐渐退去的海浪。 “亲爱的，你的意思是，这颗星球，有一颗天然卫星？” 我点点头：“没错。如果不是受天体影响，绝不会有潮汐这个现象。” “可是，我记得游戏里并没有说明4546b星球有任何卫星。” 我望着天空，思索着。 因为有着昼夜交替，这颗星球所在的星系有着一颗恒星没错。可到了夜晚，我没有看到类似月亮的存在。但如今却观察到了潮汐现象。 这只能说明，4546b星球有一颗我们看不见的天然卫星，它通过引力影响着这颗星球。 那颗神秘的卫星，究竟在哪里？ 吃完晚饭后，熄灭了火堆，我在基地内查看着叶云留下的记录。标定了他们找到海虾号山洞坐标后，便早早休息了。 明天再继续探索绿岛深处吧。 先睡一觉再说。 …… 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恢复意识。 好像听到有谁在叫我…… “老公！” 老婆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焦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老公你快醒醒！”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 我揉了揉发痛的头，睁开了眼，却发现基地内空无一人。 “老婆？”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并没有得到回应。 “你去哪里了？”我急忙下床，跑到窗边，看着外面。外面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紧急情况。我赶紧穿好衣服，拿出匕首和pda…… 老婆的pda也不见了！是出什么事了？ 打开房间门，冰冷的海风灌了进来。我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走出了房间。pda并没有发现其余的通讯网络，这座绿岛寂静得可怕。 一切就像是，老婆从未来过…… 我顺着小路走入了树林，手电筒的光照着四周区域。岛上并没有危险的生物，虽然黑暗，但却很安全。 “到这里来。”一道机械声音传入耳中。 “谁！”我一个激灵，拔出匕首，靠在一棵面包树上，警惕地盯着四周。 “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耳边一直回荡着同样的声音。我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源头似乎是前方的草丛里。我拨开草丛，发现了一条小路。沿着路向下走去，绕过几个弯和树木，最终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盆地，正中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内陆海，对岸有一个小山洞，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我绕过这片湖泊，走到对岸的小山洞前。 山洞不大，大约两个帐篷大小，地上放着一整套潜水服，也没有留下其它什么东西。 “这是让我潜下去的意思？”我思忖着，穿好了潜水服，走向内陆海。 慢慢进入了海下，与预料着的黑暗不同，海下是一片亮光。定睛一看，我现在的位置是绿岛正下方。而发着光的生物，便是托举整座绿岛的远古漂浮者！ 这聚集在一起的巨大的远古生灵，让整片绿岛悬浮在海面上。它们发出粉色的光芒，照亮着绿岛下方这一片海水。 “到这里来。” 声音比起之前强了许多，我盯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漂浮者。 【是你在叫我？】 “是。靠近我，伸出手。” 我迟疑了片刻，摆动双脚游了过去。如此近的距离，我能看到球状的远古漂浮者表面细细的绒毛。这些绒毛有极强的吸附力，可以让漂浮者附在任何物体表面，再利用自身的浮力将其托举出水面。 我伸出手，靠近远古漂浮者。球面的绒毛似乎是感应到我的靠近，纷纷伸向我的手掌。 绒毛接触到手掌的一刻，我感觉到细微的电流从我掌上蔓延开来。酥麻的感觉传遍整只手臂，恍惚间，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眼前看到了无数画面！ 我看到了无数逃生舱坠落在这片海洋里，看到了许多幸存者由最初的茫然到回过神来后的艰难求生，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这片海洋之中，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我看到了3号逃生舱那对情侣的绝望，看到17号逃生舱的孙虎只身游到浅滩区的挣扎，看到了叶云和王欣在孤岛上紧紧相依…… 我看到了无数幸存者在这片海洋里抱团取暖，建立了连成一片的生存基地，与未知的海洋做抗争…… 头脑一片胀痛，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杂。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有警笛声，有滋滋的电流声，有刹车声，有手机铃声，有哭声…… 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无数幸存者被裹在一个个的粉球里面沉睡。如此诡异，却又如此安详…… 在头脑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远古漂浮者的绒毛离开了我的手掌。之前的胀痛瞬间消失，我盯着面前这巨大的球状生物，一脸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什么生物？】 眼前的远古漂浮者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它可以直接通过意念与我对话，甚至能读取我内心的念头并做出回应。我记得游戏里这颗星球的高等智慧生物只有海皇利维坦，但没想到眼前的远古漂浮者也是同样的存在！ “吾与天地同寿，吾即是记忆。” 我还想再问许多问题，只觉周围的海水剧烈翻涌起来。回头一看，一只巨大的死神利维坦正向我冲来！它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我吞了进去！ ……………… “唔啊！” 我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汗珠，惊魂甫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老公？你怎么了？”身旁的老婆被我吵醒，睡眼惺忪，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我回过神来，心脏仍在激烈跳动。仔细环顾四周，自己仍旧在小基地附近，窗外能看到平静的海面。老婆伸出手，给我擦了擦汗。 “你做噩梦了么？”老婆一脸关心，“你的心跳的好快。” “嗯。”我点点头，陷入沉思。 只是做了个梦么……但感觉却是那么真实。我望向窗外。 远古漂浮者，好神奇的生物。它居然可以影响我的梦境……从梦里它所说的来看，远古漂浮者似乎是这颗星球上最古老的生物，它记载着这颗星球从诞生开始的一切事情。 就像是……数据库一样…… 第26章 深入探索 又是一天，我们煮了点利维坦肉，烤了点野果当作早饭，开始向绿岛深处探索。 “老公，我有个问题。” 穿过树林，我拿出pda辨认了一下方位。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卡拉病毒，是所有生物都被感染了么？” 我点点头：“没错。” “那……也包括那只怪物么？”老婆疑惑地道。 我思忖了好一阵子：“在游戏第一作里，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一种利维坦级的生物感染卡拉病毒。” “我记得像死神利维坦这样的生物，体内原本就有可以抵抗卡拉病毒的抗体，但只有海皇利维坦才可以分泌出酶来解毒。” “而在游戏第二作里，有一只被冰封的远古利维坦生物感染了卡拉病毒，沉寂在冰川之中。” “或许和卡拉病毒的浓度有关吧。” 老婆点点头：“那如果我们多吃一点死神利维坦的肉，是不是可以缓解病毒的爆发？” 我愣了：“还可以这样？” 不过，理论上好像也不是不行。 交谈中，我们走到了昨晚梦里的内陆海边。我看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恍惚间有点分不清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 远古漂浮者的能力确实匪夷所思，这片区域与梦里毫无差别，感觉就像是梦游了一遍…… 我指向对面：“那有个山洞，可以从那里穿过去。” 老婆盯着内陆海，隐隐可见海下散发的光芒：“这下面……好像有点东西。” “别下去了。”我说，“下面是深海，有着远古漂浮者。这种生物存活的时间怕是有上亿年，离它们远点。” “上亿年？！”老婆的嘴巴张成了o型。 我们绕过内陆海，从梦里拿潜水服的山洞穿了出去，抵达了绿岛的南部区域。 与我们登岛的西北区域不同，绿岛南部区域地势非常高，靠海的地方都是陡峭的山峰，海岸边尽是悬崖，竟没有一处可以靠岸的地方。 我与老婆沿着山坡向上走着，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 “这片海……看着就好危险。”老婆望着远处的海浪。 “没错。绿岛南面的海域下，有着一片巨大的水雷区，那是游戏里最危险的地方。”我四下望去，“在里面潜伏着许多危险生物，还有着顶级猎食者幽灵利维坦。” “幽灵？和死神谁厉害啊？” “恐怕幽灵更胜一筹。它们的体型普遍大于死神，而一些活得长的幽灵利维坦，已经开始向高等智慧生物进化。” “它们形成了智慧也说不定哦。” 老婆咂咂舌，什么也没说。 在山坡上起起伏伏，走了好半天，我们发现远处有个盆地。向下望去，在盆地中央居然有一座废弃基地！ “这里离我们登岛的地方已经很远了。”老婆辨认着方向，“应该是叶云他们没有来过的地方。” “走，下去看看！” 沿着狭窄的小路，我们抵达了盆地中央的废弃基地。沿途遇到好几只外星螃蟹，见到人来纷纷跑开。 眼前的基地已经破败不堪，连接两个房间的走廊都已经塌了，长满了青苔。在外面还有着一些种植箱，种着一些外星水果。 “老公快看！”老婆第一时间冲到种植箱边，扫描着数据。 “外星甜瓜！可以吃！这个还是成熟的！”老婆一脸兴奋，“我们可以种田了！” 我看着老婆跟个小女孩似的绕着种植箱，小心翼翼地收取着果实。 可能种田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东西吧，即使到了外星球，也想着要自给自足。 我借助冲击炮清掉了拦住房间门口的几块巨石，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待到味道散去后，进入了基地内部。里面有一张断为两节的办公桌，还有一块手臂大小的紫色芯片。 【此为能量场钥匙，你们可以收好。】 沉寂好久没有说话的艾安突然开口。 【钥匙制作蓝图我已同步更新到你们的网络。钥匙内部有隐藏坐标，我已破解，你们可以看看。】 “嗯？隐藏坐标？”我愣了一下，拿出pda调到坐标一栏，看到新出现的一个地点。 “亲爱的，这坐标指向哪里？” 我认真辨认了一下：“蛇菇洞。” 这是一个在蛇菇洞里的坐标。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那是在梦里，远古漂浮者带给我的画面！ 活下来的幸存者建立了聚集基地！ “这是幸存者聚集地的坐标！”我瞪大了眼睛，“活下来的一些幸存者在蛇菇洞里建立了大型基地，并试图找寻这片海洋的秘密！” “你是说……除了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活着？”老婆惊讶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回复无线电？” “恐怕是因为所处的位置太深，蛇菇洞几乎是个封闭的空间，无线电在海底传播受了影响吧。” 我们在废弃基地里扫荡了一圈，发现了许多种植的可食用水果。外星甜瓜，类似菠萝蜜的挂果，口感像樱桃长得像草莓的蘑菇等等…… “大丰收！”老婆一本满足地看着自己采集到的种植物，我也检查pda新增的一些蓝图。 与废弃基地的pda做了数据对接，我们找到了月亮池的蓝图。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可以强化海蛾号，在往深海的探险过程中，安全也有了更多的保障了！ “艾安，附近还有你们文明留下的东西么？”我问道。 【未检测到能量信号。】 最后做了一遍确认后，我们也不再停留，离开了盆地，继续往山顶走去。 第27章 扩建基地 花了好些时候，我们爬到了绿岛南部的山顶。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和蓝天，脚下是高高的悬崖，海水永不停歇地冲击着崖边，溅起朵朵白色的浪花。 我遥望着这片海域，在海平线那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老婆，把望远镜给我。” “你发现什么了？” 从望远镜里看到，在海与天的交界处，海面有大大小小十来个漩涡。它们排列得很整齐，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漩涡？”老婆拿过望远镜，喃喃着。 “绿岛南面的海域，是水雷区。”我思忖着，“那里出现了反常的现象，这意味着什么……” 游戏里没有这个状况，如今却让我碰上了。总不会是哪方道友在此渡劫吧？ “你说海里的生物会修仙么？”我耸耸肩。 老婆无语地看着我：“你以为是韩立啊？” “话说凡人修仙传今天该更新了吧，可惜没有网看不了。” 山顶有几株偏金色的植物，我记得这是游戏里的皇冠草，可是游戏中这些植物是水生的，从没见过长陆地上的。想到这是个重要物品，我便采集了一些种子，收在pda里。 在山顶远眺，整个绿岛的风景尽收眼底。我们没有再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歇了片刻，生火烤了点鱼肉吃，然后便下山。 该是返回我们的家的时候了。 路过叶云的墓，我放了一朵摘下的皇冠草：“叶兄，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走下了山坡，我们回到海边的基地。死神利维坦的尸体已经完全被冲上了岸。我割下好多死神肉，老婆升起火堆，一部分拿来吃，另一部分做腌制好好保存。 毕竟这么珍贵的肉，总得多留点不是。这次是与叶云合力，运气好才杀了一只死神，后面再遇到死神恐怕只有逃命的份了。 我借助冲击炮，把死神的尸体拖到了山坡上，远离海岸的位置，避免它的血散在海里引来其它捕食者。再休息一晚上，等血腥味散得差不多再启行，这样也安全一点。 在绿岛的这个夜晚，我和老婆坐在海岸边，望着天空上的星星。海风从耳边吹过，带来整个世界的声音。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我们收拾好东西，回头望了一眼绿岛高高的山峰，看了一眼山坡上的坟墓，随后进入海蛾号，启动，向基地的方向行驶而去。 一片寂静，此处海域深度两三百米，我们在十米的位置疾行。海蛾号自带的声呐并没有扫描到有大型捕食者，一切都很安全。在无边的浩渺之中行驶了很久，这才看到下方出现模糊的海床。 深度变浅了！我已经看到绿藻了，已经进入绿藻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长出一口气。 在海洋里行驶得久了，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有深海恐惧症。在深海里驾驶载具，你处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不知道漆黑的深渊里有什么在等着你。甚至连这种寂静你都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未知才是一切恐惧的源头。这种环境下生存，每一秒都是煎熬。 渐渐地行驶到了浅滩区，我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海底悬崖。到了！已经能看到我们简陋的海下基地了。一切都如离开时的模样。 花了不少时间把东西整理到海底管道内，老婆第一时间拿起了建造枪，开始研究起基地布局。 这一趟出行解锁了不少建筑相关的蓝图，多功能房间、月亮池、扫描室都有了，还解锁了高科技种植箱，这让老婆血液里的种田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老婆便整理出了新的基地蓝图框架。 “老公快看，我的构想是这样。”老婆道， “正中的房间作为起居室，北方区域连接月亮池，这样每次驾驶海蛾号回来能最快躺到房间里。工作台之类的就放在月亮池里，就不用走很远的路了。” “起居室西边区域为种植区域，先规划一个房间作为种植室，以后种菜啥的都在里面，后面材料多了再进行扩展。” “东边区域作为功能区域，先规划一个扫描室，方便寻找资源，再建造一个房间当做发电室，像生物能发电就放在这里面。而且以后如果解锁了核能发电和海水净化器，也可以一并放在这里。” “至于南边区域，先预留在这里。后面我们可以在这里起个二层小洋楼。”老婆嘿嘿一笑，“我还想把房子修到海平面上整个了望台，每天吃饱喝足之后跑上去看看风景，生活美滋滋。” 看着老婆兴奋的样子，我揉了揉她的头：“你倒是挺享受的。” “不过现在材料有限，我们先建造必要的东西吧。资源必须先分配给月亮池，我们得赶紧升级海蛾号了。” “好哒老公！” 说动就动，我们先统计了一下基地内的材料，通过计算后发现堪堪够建造一个月亮池和多功能房间。 走出舱门，老婆游到不远处，打开建造枪界面，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建造。我搬运起了建造材料，将其分批次放在建造枪指定的区域。花了不少时间才搬运完毕，老婆也调整好了位置，把建造枪固定在了海床，点击建造按钮。 “轰……”建造枪颤抖了起来。在海下建造基地的动静特别大，尤其是这一次是构建房间，单靠我和老婆的臂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稳住建造枪，因此老婆提前将其定在了海床上。 饶是如此，建造枪附近的海床也跟着轻微震动，扬起好一阵灰尘，鱼受到惊吓都四散游开。 那边的房间和月亮池逐渐成型，渐渐呈现在海底。待到最后一点材料消耗殆尽，一座完整的基地出现在眼前。我和老婆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欣喜。 【基地电力恢复供应，排水系统正常，氧气循环系统开启。】 【月亮池连线正常，并入基地网络，灯光开启，载具升级系统开启。】 【月亮池压力系统开启，当前深度十三米，计算海水压强，排水系统工作中。】 【检测到附近有海底管道，并入基地网络，无线电力网络构建完毕。】 耳边响起一连串机械音，我打着手势让老婆先进入基地，自己回身游向海蛾号。 月亮池是载具专用的升级房间，它是一个半封闭建筑，底部是中空的，靠大气压强把海水压在下方，形成一个泳池大小的与外界互通的区域，而载具也是停靠在“泳池”里。 我慢速驾驶海蛾号，小心翼翼地从月亮池下方水域上升。 【检测到附近月亮池，是否自动停靠？】 海蛾号内部响起提示音，我点击屏幕上的确定。 随着按钮按下，海蛾号自动调整了位置并开始上浮。与此同时上方的月亮池内，几只机械手臂开始工作，与海蛾号外部做了对接，并将海蛾号固定在了房间正中。我打开舱门走了出去，老婆早已在旁边等待。 “亲爱的！”老婆扑入怀里，“嘻嘻终于有月亮池了！” “对！”我兴奋地拉起老婆跑向载具控制台， “走去看看怎么升级！” 第28章 强化海蛾号 载具控制台上已经同步更新了海蛾号的各方面信息，我和老婆凑到屏幕前，认真查看着。 在【基本信息】一栏里，有着海蛾号当前各个部位的完整度、电量、估算抗压值。 目前海蛾号整体完整度为98%，应该是之前驾驶的时候蹭到了一些小石头导致表面有一些划痕。我点击修复按钮，月亮池的机械手臂自动开始处理划痕。 当我划到【电量】信息栏时，显示当前续航里程依旧是，下方还有一行红字：电量信息获取错误，请人工检查电池状态。 “离子动力电池还是给力啊。”我笑了，“可能月亮池设计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这个东西，直接把程序给干不会了。” 在【估算抗压值】一栏里，显示当前海蛾号最大可潜深度为612米，下方详细信息一栏里显示一行黄字：检测到海蛾号被无法分析的物质强化，与初始300米抗压值有所偏差，请驾驶员谨慎小心，不要贸然潜入400米以下的深海。 “之前借助艾安用先驱者材料强化了一下海蛾号，阿尔特拉集团也分析不出这种材料的成分。不过估算得倒是挺准，目前海蛾号确实可以潜到600米深。” 我把屏幕往左一划，划到【强化信息】一栏里，海蛾号的3d图形呈现在眼前。强化分为了【抗压】、【防御】、【鱼雷】、【声呐】四个部分。 将界面选到【抗压】，海蛾号3d图形的龙骨和玻璃部分亮起，我看得出来那是海蛾号原本材料的部分，新融入的先驱者材料因为无法解析所以还是呈现灰色。我和老婆把强化抗压所需要的原料搬到载具控制台的材料箱里，点击【升级】按钮。 材料箱里亮起了红光，与此同时身后的海蛾号被一道蓝光笼罩住。升级抗压所需要的材料以量子的形式融入到了海蛾号的主体材料之中。虽然不懂具体原理，但看着那点点金光从月亮池的传输通道里有秩序地融入到海蛾号之中，让人不明觉厉。 好一阵子，海蛾号完成了抗压强化，此刻估算抗压值已经达到了912米。 “完美！”我和老婆啪啪啪地击了好几掌。 900米的抗压！这在游戏里已经足够去大多数地方了。 在【防御】界面里，海蛾号只提供了电子防御装置的选项。这是一种消耗海蛾号电池电量瞬间向四周释放高压电的手段，足够杀死一些小体型的鱼类。如果是大型生物，也足够麻痹其好一阵子。 有了电子防御模块，那么即使遇到孙虎的那种情况，也可以从死神利维坦口中逃脱了！ 【鱼雷】界面提供了几种选择，海蛾号容量有限只能挂载四枚鱼雷，而且威力似乎并不大。 像信号鱼类、生物诱饵鱼雷只有一些辅助作用，并且可以通过pda远程引爆。 小鱼可以用电子防御模块杀，大生物又杀不死，有点鸡肋的样子。 只有一类毒气鱼雷，需要搭配毒气原料制作。 “这个似乎可以用毒气鱼的毒气囊来搞。”我眼前一亮，“毒气囊可是个大杀器，碰上大型生物先用电流给它眩晕了，再用这颗鱼雷，似乎也是一种进攻手段。” 再划到【声呐】一栏里，我看到海蛾号初始的雷达范围只有1.5公里，而且只能以红点的形式在图像上显示一些大型生物。这远远不够。 现在我们有了电子防御装置，但在深海里，没有声呐就意味着没有眼睛，无法提前应对危险。初始雷达的功能远远达不到要求，我还需要更强的声呐雷达。 将声呐调到强化一栏，我看到出现了一个新的材料。 “磁铁矿？”老婆一脸疑惑，“哪里有这个东西？” 我托着下巴：“蛇菇洞才有的矿物。” “蛇菇洞？”老婆一愣，“就是在绿岛上发现的那个坐标吗？里面可能会有其余幸存者建立的基地？” “对。”我皱着眉头，“问题就来了这下。” “什么问题？” “接下来势必会和一群幸存者建立的基地打交道。如果是单个的幸存者，可能还不会有这个问题。” “当人有外部生存压力的时候，还会团结一致。可当外部环境趋于稳定，内部矛盾就会滋生，很可能有勾心斗角的戏码。” 老婆也沉默了下来：“确实，我看番茄小说网上好多小说都这样，之前还觉得有点夸张。” “小说和小说也有差别。”我笑了笑，“也不一定所有人都像小说那样，末日来了你杀我我抢你。但还是那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得做点准备再去。” “至少得有个防身的东西，提高警惕。无事还好，若有事也不至于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如果对方实在不友好也没事，蛇菇洞那么大，总不会全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进去只是拿个磁铁矿就走。”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不了互不打扰。” 我又划到最后一个大界面，【载具外观】。这里可以控制月亮池给载具重新刷漆，但前提是得有颜料。 “这颜料我们从哪里整啊？”老婆愣了。 我盯着老婆好一会儿：“不会是从这些五颜六色的植物上提取吧。” “有道理！”老婆点点头，“那我们得赶紧种田了，给海蛾号刷个好看的粉色！” “粉色确实好看，不过从隐蔽性讲，应该黑色会好一点。” 简单浏览了一下外观界面后，我们离开了载具台。我开着海蛾号出去又搜刮了一些矿物，老婆用建造枪规划起了种植房间，很快在基地的西边区域多了一个种植间。 “这个种植箱好像还挺先进。”老婆蹲在种植箱前，认真看着那块电子屏幕，“似乎有催熟的功能。” “室内种植箱就种些甜瓜之类的水果吧，室外的种一点海里的东西。可以多种点绿藻，以后炒熟了就鱼吃，嘿嘿。” 把从绿岛上挖的土倒进种植箱后，老婆开始了移植，并开始期待起水果成熟的样子。 第29章 出发!蛇菇洞! 在去蛇菇洞之前，我们做了许多其它事情。 首先是收集了基地附近的一些基础矿物，拓建出了扫描室。扫描室可以将一定范围内的资源以红点的形式同步更新在pda上，这大大方便了以后搜集资源。 我又跑了浅滩区一趟，尾行毒气鱼，想收集更多的毒气囊。但毒气鱼非常警惕，见到我靠近就赶紧游走，理都不理我。我连着跟了三四条毒气鱼游了好久，才收集了六颗毒气囊。 毒气鱼：家人们谁懂啊，出来觅食碰到个虾头男一直尾行我！还盯着我的屁股看！ 回到基地我立马做了三枚毒气鱼雷和一枚生物诱饵鱼雷，塞满了海蛾号。 阿尔特拉集团设计海蛾号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考虑海蛾号的侵略性，这为数不多的毒气鱼雷已经是它进攻的上限了，只能在紧急时刻使用。 我们还咨询了一下艾安数据库里是否还有先驱者所使用的武器。上一次与叶云一起对抗死神利维坦的过程中，如果没有先驱者来复枪，我们都会丧生在死神口中。 【我在之前就把蓝图全部同步更新到你们的网络上了，没有检索到新的蓝图。】 “艾安，你有什么建议么？”我说，“来复枪有点笨重，有没有轻便小巧一点的武器？” 【……】艾安沉默片刻，它在检索蓝图。之前艾安更新过来的蓝图实在是太多，我和老婆眼睛都看花了，而且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像什么先驱者马桶啦，原子时钟啦之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功能，但另外一些东西命名非常抽象。 比如先驱者凝合物质集成，其实就是先驱者用的板砖，土木人用的。 还有先驱者离散态消杀装置，其实就是消毒喷剂。只不过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分子化的消毒物质。 还有先驱者信息中枢，其实就是先驱者用的路由器。 还有一堆更抽象的直接给我整无语了。 …… 过了好一阵子，艾安的声音传来： 【推荐蓝图：先驱者水下导索。】 “哦？”我和老婆饶有兴趣地盯着数据库，调出这件物品的蓝图。 先驱者水下导索是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它可以朝指定方向发射一段最长十五米的导索，穿透性极强。我们先建造出了一个水下导索，戴在手腕上，一阵酥麻的感觉自手臂传遍全身。 “导索已连接目标意识。” 啊？我一愣。这东西也能连接我的大脑？指哪打哪？ 也太高科技了吧！ 我“扑通”一声跳下月亮池，急不可待地对着海床做测试。 我抬起右手，对准五米之外的海床。手环上的绿光一闪而过，一道暗绿色的导索以极快的速度插向海床，激起好大一片灰尘。前后几乎是眨眼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游了过去，仔细查看，这导索插入海床六米深。我下了回收的念头，导索泛起绿光，随即消散，以量子态的形式回归到了手环之中。 “老公，威力怎么样？” 我爬上月亮池，老婆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穿透性有点强，直接插进海底六米。这要是打到人身上，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老婆惊讶于导索的威力：“那这东西比鱼叉枪还厉害啊，先驱者就拿这种危险的东西当做辅助工具？” 我无奈地笑笑：“可能他们眼里的辅助工具，放地球上都是大杀器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的文明只有1级，对面至少有10级！” 我用上次在海猴巢穴收集到的先驱者材料给老婆也打造了一个手环，配备完毕。又准备了两天的食物和水，随即进入了海蛾号。 【脱离月亮池】 耳边响起机械的声音，月亮池的机械手臂缓缓将海蛾号放下。身体一顿，我们又没入了海洋之中。 在第一次去红藻区寻找海蛾号的蓝图时，我无意间发现过一个蛇菇洞的入口，并且在那里留下了信标，就是海蛾号显示屏上红点的位置，离基地大约有三十公里。 但我并不打算从那里进入。 蛇菇洞是一个巨大的封闭式洞穴，它的入口在游戏里就有三个，真实的星球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我们基地建立在浅滩区、绿藻区、红藻区三方交界的这一片悬崖之上，我记得游戏里这附近也会有一个入口。 狡兔尚且三窟，我至少需要知道两个入口的位置。这样一来即使在洞里遇到危险，也会多一条撤退的通道。 我驾驶着海蛾号，一头扎下悬崖，不出一会儿便看到了海底的红藻。此处深度已有一百米。 我们悬浮在海中，沿着红藻区和绿藻区的边界仔细搜查着。行驶了约莫十五分钟左右，在离基地十公里的位置，我发现了红绿交界处那一道通向更深处的洞口。 “蛇菇洞的第二个入口找到了。”我站起身来，拿起信标，“我下去放个信标，老婆你来驾驶。” “ok！” 我出了舱门，此处深度超过了一百米，海水已经变得有些冰凉。游到洞口，我将信标固定在墙壁上，往下看了一眼。 这里的洞口大约有六米左右，就像是一个黑洞，看不到底，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人心悸。只有在视线尽头亮着隐约的紫色光芒。 回到海蛾号后，我一头扎向黑洞。 深度骤降，隧道都有接近一百米，只有海蛾号的灯照亮着前方。我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老婆的手也一直放在防御和鱼雷操作界面上，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渐渐地，能看到海床了，我们抵达了蛇菇洞！ 视野骤然开阔，不远处就是巨大的蛇菇，这种蘑菇状的植物散发着紫色光芒，照亮这一片巨大的洞穴。海床上间或有裂痕，缝隙之下是喷涌的液态的海底火山岩浆，红色的光芒溢出，一起点缀着蛇菇洞。 “这些蘑菇好漂亮！”老婆都看呆了，“我从没见过十几米的蘑菇，这要是带回去得吃多少天啊！” “别傻了。”我揉了揉老婆的头，“这蘑菇里面生存着巨大的蟹蛇，非常危险，躲都躲不及呢。” 此处深度已经是280米，我查看了一下绿岛上获取的坐标。幸存者建立的基地在洞穴深处，离我们大约有六公里。 “老公，这里似乎有电磁屏蔽。”老婆皱着眉头，“我发现收不到我们基地的坐标信息了。” “哦？”我看着显示屏。的确，在蛇菇洞内，我只看到了三个坐标信息，其中两个是入口，还有一个便是幸存者基地。 “此处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封闭系统，可能形成了天然的屏蔽。”我说，“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彻底吧，连外部一点信号都收不到。” 秉承着一切小心的原则，我贴着洞穴墙壁以低速行驶。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一片区域没有发现任何矿物，不止是磁铁矿，连砂岩矿都没有。 “这一片区域有点奇怪。”我喃喃着，“没有看到矿物，甚至那些蛇菇里面都没有蟹蛇。” “我们往洞穴深处探探吧。”老婆道，“可能这里的矿物被幸存者采过一遍也说不定。” 我点点头，继续向深处行驶而去。 第30章 幸存者基地 蛇菇洞很大，风景绝美。 随处可见的紫光蛇菇像宝石一样点缀着洞穴，缝隙之下间或有小鱼游出，岩浆的红光溢出海床，偶尔会见到喷发的热浪。 在这片风景里穿梭，会让人忘了自己是在求生。这样的景色堪称人间绝境。 如果不是我现在正被一只蟹蛇追的话…… “老公那怪物要追上来了！” “坐稳了！” 海蛾号疾速冲向前方的石壁，20米，10米…… 我猛打了方向，海蛾号转了一个大弯，侧身擦着石壁一头扑入300米深的海底缝隙，身后的蟹蛇来不及转弯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巨石纷纷落下。 “好险……”我回头望了望远处。 那条十米左右的蟹蛇被七八块巨石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血自它身上弥漫而出，估计是已经无了。我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蟹蛇从那石头缝里窜出来，好阴险的生物。要不是及时启动了电子防御，刚刚真就被它给缠住了。” 解决了这个麻烦，我这才打量起现在所处的位置。 刚刚为了躲避蟹蛇，我窜进了海底裂缝里，现在海蛾号下方六米处就是涌动的海底岩浆，红光扑面而来。显示屏显示目前周围的水温已经达到了五十度，还好有着隔热效果，海蛾号内部温度一直维持在24度。 考虑到刚刚掀起的动静，我没有贸然开出裂缝，而是沿着下方这一片岩浆海缓缓向前行驶。 海底火山岩浆是非常奇特的现象，由于水压的存在，岩浆的熔点被降低，因此岩浆在海底是以液态的形式存在着。 而不断喷发的过程中，高温与水互相交织，再加上海水中有许多溶解气体，导致此处极易产生珍贵的矿物。比如硫化物。 蛇菇洞内的火山喷发的并不频繁，因此倒是产生不了硫化物。 而失落之河则不同，那里已经十分逼近海底火山内部，接连不断喷发的岩浆与海水频繁地产生化学反应，导致硫化物到处都是，并在海床附近凝结成一片绿色烟雾，看起来像是一条河， 这就是失落之河的由来。 即便如此，蛇菇洞内依旧有非常珍贵的矿物于岩浆海附近产生。我看着前方石壁上反光的矿物，位于岩浆海上方六米左右的位置。那里附着着成片的矿石。 “锂矿和金刚石。”我眼前一亮。 锂矿和金刚石是用来合成许多高级合金的基础材料，在游戏里在比较深的海域才可以获得。如今路过这里，当然不能放过！ “老婆，我出去一趟，拿点东西。” “啊？外面水温可是有50度，你可别干傻事。”老婆一脸惊讶，“用50度的水来淋浴和泡澡那可是两个概念！” “没事，很快。” 我深吸一口气，出了海蛾号。此处虽然离岩浆海还有一定距离，但水温依旧灼热。还好，50度的水还不足以立刻灼伤我。我赶紧游到一堆矿物前，开启pda矿物扫描功能。 扫描途中我往下方看了一眼，满眼的红色岩浆，能感到若有若无的灼浪扑面涌来。我咽了下口水，待pda收集完毕后，赶紧回头进入海蛾号。 “呼……确实有点烫。”我看了看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开始发红了。 确认四周环境后，海蛾号缓缓上浮，出了裂缝。辨认了一下方向，我们再度向幸存者基地行驶而去。 【检测到前方有激烈的电信号，请注意安全。】艾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上一次在绿岛时艾安也预警过，那次碰到了死神利维坦。这一次艾安的话当然引起了我的警惕。我放慢速度，从一个小洞口缓缓穿行而过。 渐渐行驶出洞口，我们一眼看到了前方到处飞舞的蟹蛇！ 那边有着五条蟹蛇，最长的一条体长足有20米！它们围着正中连成片的海底基地，在和三艘海蛾号互相拉锯！在基地外部的石洞内，还有着几个手持鱼叉枪的人！ “那边是幸存者基地，他们被围攻了！”老婆焦急地看着我。 “先别急，观察一下。”我盯着那几条蟹蛇，“如今我们在小洞穴内，不会被发现的。” 五条蟹蛇里，最短的一条都是十来米，应该是成年体。它们围住了幸存者基地的四个方向，导致里面的人根本没法突围。 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海蛾号残骸和蟹蛇的尸体，看起来已经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了。 那三艘海蛾号看起来并没有配备杀伤性的鱼雷，只有电子防御模块。他们想用电子模块麻痹蟹蛇，让手持鱼叉枪的人补刀，地上的那三条蟹蛇应该都是这样被干掉的。 可这五条蟹蛇非常狡猾，眼看海蛾号靠近它们便拉开距离，另一条便阻断其归路，剩余的蟹蛇盯防着其余人，如果不是躲在石洞内，那几个人早就被蟹蛇吞进口中。 相互试探了几次后，蟹蛇将包围圈在不断地缩小，幸存者也在一步步退缩。 “那些蟹蛇试图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我观察着远处，“它们有自己的狩猎策略，而且似乎是听从那条最大的蟹蛇的指挥。” 老婆看着那些躲在石洞里的人。他们好几次趁着海蛾号与蟹蛇纠缠时想要用鱼叉枪偷袭蟹蛇，结果刚冒了个头就被隐藏在暗处的蟹蛇给逼了回去。 “得想办法解决那条大的。”老婆盯着那条20多米长的蟹蛇，“老公有什么办法么？” 我在海蛾号的操控屏上划动，调出了自适应巡航一栏。 海蛾号的自适应巡航功能类似汽车的自动驾驶，可以给它规划好行驶路线和速度，设定好后海蛾号会严格按照程序自动驾驶。此功能本是缓解人员长时间驾驶时的疲劳，只是到现在我才第一次用。 “需要配合电子防御模块和毒气鱼雷。”我点开计算器的小窗口， “来吧，做一道数学题。” “电子防御模块完全充能要五秒，此处到那条大蟹蛇的距离可以测量，考虑到海蛾号的加速度和海水阻力，我们需要给海蛾号规划一条完美的路线。” “老公，你的意思是……”老婆也懂了，“我们用电子模块的最大释放电压，出其不意麻痹那条大蛇，然后使用毒气鱼雷弄死它？” “嗯。”我向终端设定参数，“依靠海蛾号的自适应巡航可以严格把控好时间， 我们要做的，是在海蛾号逼近那条大蛇的一刹那释放电子装置和毒气鱼雷。” 第31章 幸存者们 不远处，被围攻的幸存者被蟹蛇步步紧逼，可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该死，这些畜生这次有备而来！”红色海蛾号里传来骂声。 蓝色海蛾号从一条袭来的蟹蛇下方急速闪避而过：“炎帝，我去当诱饵，再组织一次进攻！” 绿色海蛾号里传来呼应：“老武，你配合三哥，我带其余人冲锋！” 红色海蛾号：“收到！” 三艘海蛾号调转方向，蓝色海蛾号径直冲向前方两条蟹蛇，红色海蛾号从其右边划过，直接撞向最长的蟹蛇。绿色海蛾号对准另外两条蟹蛇发射一枚信号鱼雷。鱼雷爆炸，产生好大一片白光，模糊了生物视线。 于此同时，躲在山洞的几个人都抄起推进器冲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鱼叉枪都对准了同一条蟹蛇！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幸存者团队的策略很简单，先集中火力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一条蟹蛇！ 我看着三艘海蛾号出动，五条蟹蛇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远处潜伏在这个山洞里的我们！ 我狠狠点击了操控台：海蛾号，启动！ 【自适应巡航，上线。】 我感到一阵猛烈的推背感，海蛾号从山洞里窜出，直冲最大的那条蟹蛇王而去！老婆的手一直放在电子模块按钮上，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外星生物。 五秒之后，海蛾号的屏幕亮起红光，这是我设定好的提醒！ “老婆，蓄力！” “好！” 电子模块按钮被按下，屏幕上弹出一个有倒计时的小界面，这是电子防御模块的蓄力时间。时间越长，短时间释放的电流越强！ 离蟹蛇王越来越近，蓄力时间还剩三秒。与其纠缠的红色海蛾号明显是看到了疾驰而来的我们，虽然不认识，但也明白了我们是来帮忙的。红色海蛾号直接放弃了闪避，原地180度调头，冲蟹蛇王的头撞了过去！ 蟹蛇王被红色海蛾号给撞懵了一刹那，根本没有发现在身后越来越近的我们。我盯着屏幕电子模块的倒计时，三秒，两秒，一秒！ 就是现在，发射毒气鱼雷！ 鱼雷的发射声和电子模块产生的高压电几乎是同一时间释放而出，我们刚好抵达蟹蛇王的头部上方。 最大蓄力时间的电子模块释放出的电流弥漫了这一片区域，到处都是电火花，高压电直接瘫痪了蟹蛇王的头部肌肉，那一瞬间它的意识陷入昏迷，身体痉挛，暂时无法移动。 随之而来的毒气鱼雷直接命中蟹蛇王的口部，爆炸产生的黄色毒气蔓延而出，将其蛇头整个都包裹了进去。 另一枚鱼雷擦着蟹蛇王的头掠过，直接插入基地上方的石壁上。 红色海蛾号被蟹蛇王撞得塌陷了下去，驾驶员已经弃舱逃生，他拼命向远离毒气的方向游去。我点击按钮，海蛾号向他抛去了一根绳索，被他抓住后，我们带他疾速离开了这片战场。 蟹蛇王被毒气鱼雷给毒死，剩余的四条蟹蛇失去了指挥，行动之间也没了章法。绿色海蛾号带领的那一队的鱼叉全部刺中了同一条蟹蛇。蟹蛇的甲壳非常坚硬，身中四枪依旧在不停地挣扎，不过看样子也跑不了。余下的蟹蛇纷纷逃开，窜入远处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你们好，这里是幸存者蛇菇洞基地，感谢你们的帮忙。” 海蛾号内通讯模块闪烁，我们收到了通讯。远处绿色和蓝色海蛾号也缓缓靠了过来，被我们救下的那个人进入了蓝色海蛾号。 “哥们还是姐们啊，感谢救我一命，眼泪哗哗的。你们有空不？搁我们基地去瞅瞅做个客呗！” 这有点东北腔的声音应该是红色海蛾号的驾驶员。我和老婆对视一眼，打开了通讯。 “我们来自蛇菇洞外，来这里主要是找点磁铁矿。” “磁铁矿呐！那玩意贼多不值钱，哥们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咳……”绿色海蛾号的通讯，“兄弟来自蛇菇洞外？可不可以来我们基地坐坐，我们失去洞外的联络很久了，想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我和老婆对视一眼，示意艾安保持静默。片刻之后，便跟着他们向基地行去。 蛇菇洞内的幸存者基地规模较大，放眼看去有三个月亮池，七个多功能房间，外面的种植箱还种着许多水生植物。我把海蛾号停靠在最外面的月亮池里，和老婆一起出了舱。 迎面走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对我们打起了招呼：“你好，我叫萧研，感谢你们的帮忙。” “萧炎？”我愣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个炎帝？” “兄弟你说笑了，我这是研究的研。”萧研哈哈一笑，“我要真是炎帝就不至于困在这里了，一个火莲丢出去啥都解决了。” 旁边一人走了过来：“我叫唐杉，来这里之前开了个五金店。” 这下老婆蚌埠住了：“复活吧我的爱人？” “哈哈，我第一次听他们名字也和你们一样的反应。”第三个人拍了拍剩下两个人的肩膀，“三哥是杉树的杉。” “恩人，我叫武伍，刚刚被你们救的就是我。” 互相介绍了一下身份后，萧研三人带我们参观了一下蛇菇洞基地。整个基地功能很全，我们参观了扫描室、种植房、生物发电室、月亮池等好几个区域。看起来他们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基地除了萧研他们三个之外还有十来个人，除去一些拿着鱼叉枪的战斗小队，其余人显得瘦弱了些。 我们跟着几个人走到了中间的房间，这里应该是餐厅，武伍拿出了一些食物，几个人刚经历一番战斗，都在补充能量。 “炎帝，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我和老婆还不饿，没有贸然吃别人的东西。 “快一个月了。”萧研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我都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颗星球，最初的逃生舱就落在红藻区，后来被好几只怪物追，慌不择路逃到了蛇菇洞里，才建立起一个基地。” 老婆看着唐杉和武伍：“那你们是一起过来的吗？” 唐杉点点头：“我们还有剩下的兄弟姐妹们都是陆陆续续逃过来的。原本的团队有四十多人。我们在这里建立起聚集地后，派出了两只小分队去洞外打探情况，但失去了和他们的联系。” 手里的pda闪烁了一下，我低头看去，将界面划走，什么也没说。 “前段时间洞内的蟹蛇们突然暴走，和我们产生了好几次冲突，将我们围在了这里。如果不是你们的话，今天我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武伍喝了口水：“是啊。也不知派出去的人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一点信号都没收到。” 老婆正要说话，我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咱们同病相怜，我也一直没收到过外部信号，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萧研眼前一亮：“那兄弟，你要不留在我们这里？正好我们这基地大，一起抱团生存。” “那倒是麻烦炎帝了。”我点点头。老婆表示一切听我的。 用餐结束后，时间也很晚了，几个人带我们去了一个空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床。 “今晚就麻烦你们住这里，明天再带你们熟悉基地。”几人关上了门， “回见。” 第32章 回去? 都安静了下来，我环顾四周，房间正前方是一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远处漂亮的蛇菇。我掏出pda，对着房间扫描了一下。老婆坐在一边，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没有摄像头和窃听设备。”我小声道，“这几个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老婆也低声问道，“刚刚看你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问。” “他们吃饭的时候，艾安给我发了一段消息。”我拿出pda，“艾安你来说吧。” 【我曾经向这些人发过求救信号，他们没有回应，我能确定他们收到了消息。因此我对他们保持警惕。】 艾安的声音传来。 老婆思考了片刻：“这里不是有天然的电磁屏蔽么？他们……” “恐怕不是天然的，而是人为的。”我望着头顶。 在基地上方不远处的石壁内，插着一枚没有爆炸的鱼雷。 我并没有告诉老婆在远古漂浮者那里看到幸存者基地的事情。在远古漂浮者的记载数据里，这个基地的事情只保留到了他们建立出一根天线状的建筑，之后就完全没有了画面，似乎被人为地抹去了。 “看起来，远古漂浮者是通过无数电信号来记载这颗星球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旦被屏蔽了电信号，那么记载就无从谈起。”我思忖着。 老婆向我靠了靠：“还有哪些疑点？” “那个说自己叫萧研的，他说他是被怪物追着逃到了蛇菇洞里，建立了基地。”我说，“可是他们没有海虾号，我刚刚并入这个基地的网络，也并没有发现建造枪和载具仓的蓝图。” 老婆道：“蛇菇洞平均深度达到了300米，在这么深的地方建立基地一定要用到海虾号，否则绝不可能稳住建造枪。” “没错。而且他们的那些海蛾号，来历不明，说不定是阴来的。” 没有载具仓，在这么深的地方如何能建造载具？ “而且之前他们带我们参观基地的时候，我偷偷扫描了一下种植箱。”我翻出pda解析结果， “结果表示，种植箱土壤里含有人体组织成分。” 老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们……在……” 我点点头：“或许就是你想的这样。我很奇怪，这个基地的食物储存并不多，蛇菇洞内可捕食的鱼类也很稀少，他们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如今看来，是靠人啊……不能消化的就当做肥料，这操作，啧啧啧……” 老婆消化了一下，站起来抓起我的手就要走：“不行，我们得赶紧跑！” “没事，走还是能走。”我指了指老婆手上绿色的手环，“但是磁铁矿还没到手，而且我还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老婆，做好使用导索的准备，我们出去找找他们。” 我拉起老婆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时钟显示此刻已是深夜，走廊里十分安静。走过种植房，原本的作物现在看起来显得那么渗人。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很安静。 “他们不在……”老婆十分警惕地盯着四周，带着导索手环的右手一直紧绷着。 我往月亮池走去：“今天他们没了一艘海蛾号，需要补充。” 再绕过两个房间后，远远地听到月亮池那边传来敲击声，我们走了过去，看到白天的几个人正围着我们的海蛾号发愁。 “各位老兄，这么晚了在研究什么呢？” 萧研唐杉回头看到了我，互相对视一眼，哈哈一笑：“老哥，白天看你的海蛾号比我们的先进，所以产生了好奇，想近距离看看。” “那也没必要暴力破解吧。”我看着角落里散落的工具。我们的海蛾号舱门和玻璃都融入了先驱者的材料，一般的工具还真破不了防。 “老兄误会了。”萧研打着哈哈，示意一边的武伍把东西都收起来。唐杉的手背在背后，似乎按了个什么东西。 我摆摆手，和老婆靠在月亮池的角落里。此处只需注意两面来人。 “误会就不必了，我只是想问炎帝一个问题。” “请说。” “这个基地，最初到底是哪里来的？”我问道。 这是我一直想搞明白的事情。按照游戏里的设定来讲，绿岛的玛格丽特基地会给出蛇菇洞内德加斯号的坐标。可是我之前去了绿岛后发现，自绿岛开始一切和游戏里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当时的我还以为线索至此就会断掉，可是在绿岛盆地的废弃基地里却又解锁出蛇菇洞的幸存者基地。这一切都是巧合么？还是冥冥之中背后有什么东西安排好了？ 看似不一样的世界，却依旧在按照某种设定好的东西运转？ 萧研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你什么意思？” 我拿起pda，调到远程控制界面：“这个时候就别装糊涂了吧，老兄。我只是想了解这个基地最初的样子。” 另一边，唐杉走了出来：“我来解释吧。” “这里确实是幸存者基地不假，只是最初那批人，都被拿去堆肥料了。” 他轻描淡写便带过了几十条人命的样子让我眉头一跳。 “听他们说，这座基地本来就存在着。原本也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蛇菇洞内的资源也很丰富，最初便有很多幸存者于此生活。” “只是洞穴虽大，资源终究也有限。人越来越多，生活也变得非常艰难。如今的蛇菇洞，根本支撑不了那么多人的生活。” 我看着唐杉，他似乎没有说谎，依旧风轻云淡地讲述着来龙去脉。 如果说这座基地本就存在，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特意为幸存者准备着这一切。我关于蛇菇洞基地的疑团算是解答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疑问。 我和老婆……究竟为什么到了这里？要怎么离开？ 这颗星球，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么？ “所以你们就草菅人命，甚至……吃人？”耳边传来老婆愤怒的声音，她气得浑身发抖，“电磁屏蔽也是防止别人逃跑？” “老妹，当你没得选的时候，人命也就那样。”一直没开口的武伍也说话了。 “你们这是在犯罪！”老婆的声音颤抖着，“没人性的东西，你们……” 我看着老婆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奇怪。老婆这是怎么了？她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情况。 激动得……很反常。 “哈哈，犯罪？”萧研笑了，“小姐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里是外星球，你给我说犯罪？我犯的哪门子罪？” “以前我犯罪的时候，倒是会受法律制裁。可在这里，你告诉我什么是法律？谁来制裁我？就靠你吗？” 看着几人嚣张的样子，老婆指着他们，手不停地发抖：“你们……等回去了，你们会遭报应！” “回去？你在说什么傻话？”萧研指向月亮池外，“你看看你们回得去吗？” 说话间，月亮池外已经站满了人。刚才唐杉召集了这群人，堵住了月亮池的门口。 “老公，我们……”老婆转过头，正要说话，我伸出手指按在了老婆的嘴唇上。 “老婆，你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我无视了其他人，看着老婆的眼睛，问道。 “我……”老婆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当然是回逃生舱啊！” 老婆在说谎。结婚这么久，我太了解眼前的她了。每次说谎，她的眼睛都会下意识地逃避。 但是她，绝对不会害我。既然不说，恐怕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吧。 想通了这点，我拍拍老婆的肩膀，随即面对着武伍。 “这位武兄，白天我们可是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武伍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了老弟，我们仨以前是一个牢房的，情比金坚。” 我点点头：“那我再问一句，白天我发射过几颗鱼雷救你？” 武伍愣了一下，和萧研唐杉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 “问这个做什么？拖延时间？” 我按下pda上的按钮：“我发射过两颗鱼雷。其中一颗是毒气鱼雷，我直接引爆了。” 基地外传来一声巨响，由爆炸产生的落石砸在月亮池上，所有人抬头，看着被砸出凹痕的房顶。 “你们要不要猜一下，我现在引爆的这一颗，是什么鱼雷？” 第33章 外星翻译器 幸存者基地上方三米处，那颗插在石壁上的生物诱饵收到了pda的引爆信号，轰然爆裂开去。 生物诱饵鱼雷在爆炸的时候会产生次声波，可以蔓延出数十公里，用来吸引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捕食生物。鱼雷爆炸后不到一分钟，在蛇菇洞内的黑暗之处，无数双可怕的眼睛亮了起来。 随即，四面八方的蟹蛇全部涌向了正中的幸存者基地！ 海水剧烈翻涌，基地建筑在蟹蛇的围攻下逐渐塌陷了下去，随即出现了破洞。海水涌入，狠狠地冲刷着基地内的一切。桌子、凳子、种植箱、人…… 基地内惨叫连天，基地外群蛇乱舞，一片混乱之中，我驾驶着海蛾号冲了出来，老婆不停地按着电子防御模块。 海蛾号一路火花带闪电，连路过的大眼仔都要踹一脚，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有好几条蟹蛇想攻击我们，都被电麻了灰溜溜地跑开，转头对着基地里的人撒气。 “要不是有着离子动力电池续航，我可不敢这么玩。”我喃喃着。 “也就是外星电池经得起电子模块这么折腾了，普通的动力电池这样造早就没电了。” 我将海蛾号停在一个小山洞内，调头看着远处的基地。被生物诱饵鱼雷吸引过来的蟹蛇足有三十条之多，火力覆盖之下，基地被砸了个稀巴烂，至于人…… 应该是隔得太远了，没有看到有完整的人了。 基地此起彼伏的爆炸，火花伴随着紫色的蛇菇充斥着那一片区域。基地最后一座房间倒塌，石柱被蟹蛇撞毁，无数巨石落下。片刻之间只剩断壁残垣。 我叹了口气，驾驶海蛾号驶离这一片区域。这座基地之前发生的一切，如今都被埋葬在蛇菇洞内，无人知晓。 行驶之时，老婆的pda亮起，艾安的声音传来。 【附近有我族的遗弃基地，坐标已更新，你们可以去看看。】 “咦？”老婆看着艾安传来的新坐标，“刚发现的吗？” 【进入此处洞穴时我就发现了，根据我的判断，寻找幸存者基地是你们最高优先级的任务，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现在该基地的事情已解决，建议你们将探索我族基地提高优先级，有利于生存。】 艾安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明响在耳边。对于先驱者文明来说，他们的生活似乎都是处在一个绝对理性的环境，只会考虑客观因素去做事情。 我问道：“你之前之所以知道这群人的坐标并求救，也是因为他们触碰过这个遗弃基地吧？” 【正确。不过触碰基地大门的人类没有能量场芯片，因此没有深入。】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行驶出好远。离我发现的蛇菇洞第一个入口也越来越近了，最终我们停在了艾安提供的坐标处。 此处深度302米，我们下方是一道海底裂缝，里面涌动着液态岩浆。看着这骇人的红色，我咽了口口水。 “艾安，你确定是在里面？” 【正确。就在下方。】 “不会在岩浆里吧？那我可不敢下去。”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海蛾号再怎么耐造，也扛不住海底岩浆啊。” 【下去吧。】艾安似乎有些无语了。 海蛾号逐渐下沉，四周海水的温度由12度飙升到了48度。离岩浆还有六米左右的高度，我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洞口。 “在那里面？”我说道，“先驱者的基地可真是难找。” 【在陌生的海域里建立研究基地，隐蔽是第一要素。】艾安耐心地解释着。 进入洞口，在开出大概十米左右时，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紫色能量场，后方是一个球状空间，下方耸立着由四角支撑的巨大机器，机器的下端没入岩浆，似乎在抽取着什么东西。 我把紫色芯片放入场中，海蛾号停在外边，我们走过了隔绝海水的能量场。热浪扑面而来。 “这里好大。”老婆看着脚下巨大的机器。 我们沿着半空中的基地边沿走着，墙壁上先驱者的建筑材料十分冰凉，给人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在另一端有着一个类似操控台的东西，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面。 【此处是矿物提炼厂。检测到该基地能源已耗尽，把离子晶体放在供能台上，我可以复原一些信息。】 我拿出一块离子晶体，放在操作台的凹槽上。我看到有些许绿色光芒自离子晶体上弥漫而出，沿着操作台的纹路一直蔓延到了下方的机器上。 巨大的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又开始了工作。没入岩浆的钻头旋转了片刻，又归于寂静。 【该机器磨损度已高于阈值，无法正常工作。】 【收纳盒里有残留的物品，我已打开开关。】 操作台中间的凹槽亮起了光，随即伸出一个绿色箱子。 “好多磁铁矿和锂矿……”我看花了眼，急忙拿起pda扫描这些矿物。矿物逐渐变少，露出了埋在里面的一个圆形罗盘状的物品。 “咦？这个是什么？”我拿起这个罗盘状的东西，“艾安，你能扫描这个东西么？” 【检索到维护数据，稍等。】 …… 【该基地最后的维护人员名为丽塔】 【通用代号为 吃喝不愁】 【其主要职责为：1、进行蛇菇洞内的矿物勘测。】 【2、疾病研究所维护基地的修复。】 【3、热能发电厂维护基地的修复。】 “丽塔？通用代号？吃喝不愁？”我愣了，“什么意思？” 【我族外太空研究人员均有通用代号，我从自己的数据库里匹配到丽塔的个人信息，在母星时丽塔负责太空语言整合，与我属同一学系。丽塔被分配到此星球后，重点进行矿物勘测。】 【丽塔在此亦研究过该星球的生物语言，此罗盘为信息记录仪，记载了丽塔整理的语言信息。】 “一位语言学者被分配来这里挖矿，他不会是得罪谁了吧？”老婆吐槽道。 【这很正常。探索新星球的第一步便是搜寻资源，矿物和语言是了解星球最好的介质。】 “那通用代号又是怎么回事？”我拿起扫描仪扫描着眼前的罗盘，“艾安你有通用代号吗？” 【通用代号用于同一学系之间的信息传递，用你们人类的话说……】 艾安沉默了片刻，开始检索起我的pda上的数据库，想找到一个类似的名词。 【类似你们人类企业里的花名。】 “呃……”老婆道，“你接下来不会说什么扁平化管理、拉通对齐啥的吧？” “不要啊，都到了外太空了还给我整这些八股文……” 【我从数据库里检索到，丽塔在来这颗星球之前，所做的最后一项语言研究便是地球文明。吃喝不愁这个通用代号，也是丽塔在那时更新的。】 【丽塔的批注：该代号反映此一级文明生物对生活的基础保障要求，可以映射出该文明生物的内心状况。】 “丽塔说的确实没错……自古以来人们的要求都是吃喝不愁……” 我点点头，看着扫描仪返回来的结果。 “先驱者翻译器，内含上万种语言。” “该翻译器内针对高等智慧生物、半进化智慧生物之间的交流方式做了极其详细的映射，匹配算法为一种全新的算法，未收录于阿尔特拉数据库。” 牛啊……我喃喃着，将翻译器的信息与pda内部做了同步。 这个叫丽塔的先驱者，不仅翻译了高等智慧生物的语言，还研究了没有诞生语言但却产生智慧的生物的交流。 用人类的话说，他不仅翻译了人话，还翻译了猩猩猴子之类的语言！ pda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翻译器内的信息完全消化，我打开显示屏，pda的总界面下面多了一栏【先驱者翻译器】。我点击按钮，启动了pda内嵌的小系统。 pda闪烁了起来，出现了一个先驱者雕像的画面，系统的声音传来： “吃喝不愁的live系统，启动。” pda的界面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生物的图片，在上面还有【检索星球】一栏，我将星球选定为4546b星球，图片里出现了好些熟悉的生物。 “幽灵利维坦？！”我看着排在最前面的图片，满脸震惊。 那个叫丽塔的先驱者，居然能翻译幽灵利维坦的语言？！他是个疯子吗？为了研究居然跑去靠近这么危险的生物！ 越看越吓人，我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了。从幸存者基地一路到这里就没有休息过，老婆已是哈欠连天。 我取出了便携式睡袋，在操作台前比较宽敞的地方安置好，关掉了pda。 “先休息吧，老婆。明天再离开这里。” “嗯。” 第34章 礁背鱼 早晨，我在一股热浪里醒来。偏头看去，老婆坐在不远处，看着下方的岩浆。 我抹去额头的汗水，坐了起来。老婆收起pda，挪到我身边，抱着我蹭了蹭：“亲爱的，你醒啦。” “嗯。这地方有点热，跟夏天似的。”我查看了下pda，显示目前温度为30度。 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向基地外走去。 由于蛇菇洞基地被蟹蛇摧毁，人为的电磁屏蔽也就消失，我看到pda上出现了之前许多逃生舱和信标的信息。回到海蛾号上后，我们行驶出海底裂缝，向出口开去。 不消一会儿，我们便到了我第一次标记的入口。这是之前我寻找海蛾号时，在17号逃生舱附近发现的洞口。片刻之后，我们离开了蛇菇洞，进入了红藻区。 “呼……”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红色，我出了口气。蛇菇洞虽然大，但整体显得还是有点压抑，看不到海面，待的久了心里也会烦闷。 正是清晨，红藻区别有一番风景。崎岖的海床中间或点缀着粉色的漂浮者，微弱的阳光更添一份朦胧，各种外星鱼类来回穿梭，让人心情一振。 “这里比任何一个海洋公园都美。”老婆回头对我笑了笑，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指着窗外，“老老老老公，那是什么！！” 我顺着老婆指的方向看去，在海蛾号右方数十米接近上百米，靠近海面的位置，出现了一座水下浮岛！巨大的黑影缓慢地向我们飘来，上面还生长着五颜六色的植物，周围鱼群围绕，并间断地发出一道道浑厚的低吟声。 “那是……礁背鱼？”我饶有兴趣地盯着那道黑影。 “那是鱼？你在逗我吗？”老婆凑到玻璃边，“那不是一座岛吗？！” “不是岛啦，老婆。”我说道，“礁背鱼也是一种利维坦级的生物，十分巨大，看着就像是一座岛。它是草食性动物，很温顺的，所以很多植物都在它背上生长，也是在给它提供食物。” “利维坦级？”老婆急忙抢过方向盘，“我们得赶紧跑！利维坦生物没一个好东西！” “安啦，别怕。”我摸摸老婆的头，“礁背鱼没有攻击性，我们靠近它看看。” 好说歹说之下安慰住了老婆害怕的心，我调转方向，对着那只巨大的礁背鱼行驶而去。 从下方仰视，礁背鱼整体接近圆形，头部的粉色眼睛像是两只巨大的灯笼，尾部四条长长的尾巴慵懒地飘荡在海中。我们从旁边经过，礁背鱼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顺着之前的方向慢慢地飘着。 “哇，老公！扫描仪说礁背鱼可以自己进行光合作用！”老婆道，“动物也能这样啊，外星生物真是突破我的见闻了。” “原来如此。”我喃喃着，“怪不得礁背鱼喜欢在靠近海面的地方到处飘，原来是为了阳光进行光合作用……” 我看着从旁边扫过的鱼鳍，眼珠一转：“对了，试试翻译器！” 我点开了吃喝不愁翻译器，在生物图鉴里找到了礁背鱼的图片。片刻之后，机械的声音响起： 【翻译器，上线。目标：礁背鱼利维坦。】 此刻的礁背鱼刚好又发出了那道低吟声。有一点像消音处理后的发动机，又像是把什么东西一下子扔到水里激起的声音。 【呼……呼……呼……】 翻译器内传来的呼噜声。我和老婆面面相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只礁背鱼，在睡觉？？它发出的那个声音，就是在打呼噜？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游戏里礁背鱼的声音贯穿整个红藻区，到了这里你告诉我，是礁背鱼的呼噜声？这可真是打呼如打雷啊…… “礁背鱼虽然大了点，但好可爱啊！”老婆指着下方，“你看它背上长着好多好看的植物！” 我放慢了速度，跟在礁背鱼上方，老婆兴奋地看着这片景色。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在外星球。 “轰！！”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我和老婆位于水下三四米都被震得耳朵嗡嗡响。老婆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刚刚怎么了？” 我忍着耳朵里的轰鸣，将海蛾号露出水面，一眼就看到了极光号方向出现的一座看不到头的山！ “我去……”我被震在了原地。 远方那扑面而来的望不到头的黑影不是山，是海啸！是极光号爆炸后产生的巨大海啸！无数飞鸟掠起，海水自远处激荡，刹那间整个世界都颤抖了起来！ “不好！极光号爆炸影响范围太大，海底水流紊乱，无处可躲！” 宛如山峰的海啸无情地摧毁着面前的一切，只是片刻便逼近了我们！我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宛如龙卷的水流。海上海下，一时间竟无处可躲！ “老公！礁背鱼！”老婆喊道。 我立马调转方向，油门焊死，向礁背鱼猛冲过去。礁背鱼身躯如岛屿，只能躲在它的后面！ 刚开到礁背鱼身侧，海啸引起的紊乱洋流随之而至。整片海洋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海床上激荡起灰尘，洋流夹杂着碎石漫天乱舞，一些小的鱼类直接被冲晕了过去。 一片混乱中，礁背鱼却似泰山巍然不动，无论是海啸还是洋流都没有撼动它身躯分毫。它依旧慢吞吞地飘着，为我们挡住了全部冲击。 “天啊……”我看着下方凌乱不堪的红藻区，“海蛾号要是被卷进了洋流，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好一阵子洋流才逐渐平息，海蛾号紧紧贴着礁背鱼，透过窗我看到礁背鱼那一双粉色的眼睛亮起了光芒，它好像睡醒了，发出好几道长长的沉吟声。 【呼……舒服……】 翻译器里传来声音。 我和老婆一脸无语：这么猛的冲击，对你来说还只是个按摩？ 那双巨大的眼睛似乎扫了我们一下，礁背鱼依旧游荡着。 【又来一个小家伙……】 看样子，礁背鱼是把海蛾号当成一条大一点的鱼了。之前围绕着礁背鱼的小鱼应该是和它形成了共生关系，这在自然界里也是很常见的现象。 【困了……继续睡吧……】 【呼……呼……呼……】 礁背鱼一秒入睡，随后便响起了有规律的呼噜声。我和老婆面面相觑。 “我收回之前说利维坦没有好家伙的话……”老婆一脸无语， “它好摆啊……” “确实。真是一只摆烂的利维坦生物……” 我们重新上浮到水面，看着极光号。 由于发生了爆炸，远处像一座山的极光号已经分裂，船头的位置被炸出好大一个洞，看样子有了可以登陆的地方。船尾仍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在这片蓝色之中格外醒目。 此时，海蛾号内部的通讯模块突然亮了起来。 “喂喂喂！救命啊各位，我是4号逃生舱的魏卫委！” “刚刚那场海啸把我的逃生舱撞出一个破洞，我飘到不知道哪里来了，只看到水下有好多只怪物！谁能来救救我！” 4号逃生舱……我盯着无线电发来的坐标，从地图上看，那里已经十分接近极光号。游戏里，极光号附近有许多只死神利维坦，那个叫魏卫委的人真是倒了血霉啊，开局地狱难度。 “老公，我们要去救他吗？”老婆问道。 “先回家。”我说。 “极光号是必须要去的，只有上面才有海虾号的蓝图。” “而且我也想看看，真实的极光号和游戏里的，有什么区别。” 第35章 出发!极光号! 回到基地已是下午，极光号爆炸的信息已经同步到了控制台上，飞船的核能反应堆出现了泄漏，周围的辐射强度比之前大了许多倍。 要登陆极光号。必须要做好防辐射的万全准备。 “我先去弄点吃的，老公。”老婆说着走向了种植间，“之前风干的死神肉应该也好了，晚上弄点来吃。” 我坐在月亮池的工作台边，拿出pda，思维放空了片刻，开始记录起一些事情。 【你这是在做什么？】 艾安的声音传来。 “艾安，麻烦替我保密。”我小声说着，“这里有我想给老婆留下的一些东西。” “如果哪天我出现了意外，你告诉她我在这里写了一些话。” 【明白。】 艾安不知道我为何这样做，但依旧给出了承诺。 我还在想着在蛇菇洞基地时，老婆那反常的表现和那一句“回去”。老婆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出于一些顾虑没有告诉我。 会是什么导致老婆选择了隐瞒？ 我和老婆从学生时代走到了婚姻的殿堂，相识十几年，结婚也有三年，彼此知根知底。她从来不会做害我的事情。 只是现在为何有这种举动？ 我没有过多的追问，对于她，我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所以我才在pda里留下了一些记录，这上面写了我以前玩深海迷航时的所有攻略，在那个游戏的世界里，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每一个逃生舱的位置，每一处飞船残骸的位置，哪一片区域有着什么资源和什么怪物。虽然与真实的世界有出入，但也可以作为参考。 如今感染了卡拉病毒，虽然还没有爆发，但我偶尔会感觉到呼吸急促，肌肉也会有阵阵刺痛。老婆似乎还没有这种感觉，应该是死神的肉帮她压制了一下病毒的活性。 如果我身上的病毒先爆发了，老婆一个人该怎么在这片海洋里生存…… 所以我必须趁着自己还没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要带着老婆去把有危险的地方都探索一遍，得尽可能多地部署信标，把所有的载具和资源全都建造和收集起来。这样即使我最后没有扛住病毒，老婆也能够在外星球活着。 极光号虽然危险，但也只是第一步，这片海洋有太多危险的地方。我必须要加快步伐了…… “亲爱的，来吃饭啦！” 另一边，老婆端着做好的死神肉和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这种植箱可真是外星黑科技，我们前几天种的甜瓜，今天居然就熟了！老公快来尝尝！” 甜瓜的口感很像西瓜，水分极多，是非常好的水分来源。 “老婆，明天我们就要去极光号上探索。”我说道，“今天早点休息，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好哒老公，都听你的。” 一夜无话，我在重重心事中睡去。 …… 第二天清晨，海蛾号驶出基地，向着天边那艘山岳般的宇宙飞船开去。 为了探索极光号，我们做了许多准备。防辐射服是必须的，头盔、手套、面罩等等，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经过pda多次确认，我们的防辐射套装足以防御泄漏的核辐射。 考虑到极光号上巨大的火势，我们还带了好几瓶灭火器。还有冲击炮、先驱者导索、激光切割器等等一大堆装备。 我们升级了海蛾号的声呐雷达，因极光号周围有许多死神利维坦，我们给海蛾号补了三颗生物诱饵鱼雷和一颗毒气鱼雷。 还带足了三天的食物和水。 …… “检测到周围海域局部辐射水平上升，请在有完全的防辐射装备下出舱。” 海蛾号内响起了辐射提示，从现在起，我们进入了极光号周围海域的范围。 我的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极光号坠毁区域周围的海水十分浑浊，能见度极低，就像是海中刮起了沙尘暴一样。在这种场景下，即使处在海下几米的深度，眼睛也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 所以必须要依靠升级后的海蛾号声呐。 经由磁铁矿的升级，如今声呐雷达探测范围已经达到了方圆三十公里，并且可以根据声波的反射情况，进一步将方圆三公里的环境进行三维建模从而显示在海蛾号的屏幕上，这可比人眼好使多了。 可以说，如今的海蛾号已经完全具备了深海探索的能力！ “老公，雷达显示这边十二公里处有好多巨型生物。” 我看着雷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恐怕是死神利维坦，要小心。”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方向，与那些红点拉开距离，与此同时，4号逃生舱的坐标也渐渐逼近。 最后，我们在海面上看到一个倒扣着的逃生舱。 4号逃生舱。 这个逃生舱已经因为海啸被整个翻转了过来，舱体没在海水之下，屁股朝天，里面已经没有了人。 “那个人叫……魏卫委是吧……”老婆看着海蛾号另一个成像屏幕，“从声呐的三维建模场景来看，附近三公里都没有人。” “在这片区域里，生还的概率极小。”我喃喃着，“我们继续靠近极光号吧。” 继续行驶了半个小时，我们逼近了极光号的船体。 “天啊，靠近了才感觉这艘宇宙飞船好大。”老婆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船体，“比岳麓山还高……” “星际飞船居然有这么大，以前只在电影里看过……” 我盯着声呐雷达界面，眉头紧锁。 “船头盘旋着五六只死神利维坦，可那里是唯一的登陆点，冒然过去只有死。” 我打开鱼雷界面，选择了生物诱饵鱼雷，向相反的方向发射了出去。 鱼雷射出了八公里后，我才将其引爆。生物诱饵产生的次声波不一会儿传遍了极光号坠毁区。 “我的天啊，这一片究竟有多少只死神利维坦……”老婆看着声呐雷达上那被鱼雷吸引的密密麻麻的红点，“11,12,13……” 最后有18只死神利维坦被生物鱼雷所吸引！ “趁着它们眼花，我们赶紧走！”我咽了口口水，海蛾号沿着极光号船体疾速行驶向船头。 之前的爆炸在极光号水下部分的侧面留下了一个洞口，刚好能容纳海蛾号穿过。一路有惊无险，我们最后安全抵达了极光号船头区域！ 海蛾号浮上水面，我们透过玻璃看着面前巨大的飞船。 到处都是一片火海，炸裂的船体残骸横亘在四周，放眼看去几乎没有一条可以行走的通道。飞船仍旧发生着小爆炸，间或有炸裂的钢筋从上方砸下，落入海水之中。 “准备出舱吧。”我收拾好了装备，老婆也拿好了灭火器，我们一起出了舱门，将海蛾号与船头的一截钢筋相连。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热浪，游出三四米，我们爬上了极光号的船头，可以判断出我们目前处在飞船最下面一层，面前被断裂的船体残骸拦住了去路。 “老公，那上面好像有一条路。” 灭掉眼前的火后，老婆指向头顶。 那里大概有三层楼的高度，有一处没有被砸断的平台通往极光号深处。我用导索手环瞄准了平台右边的一个侧板，随着心念一动，先驱者导索稳稳地插在了上方！ 我下达了收缩的命令，导索带起整个身体疾速飞向上层。 “这加速……跟坐飞机似的……”我落在平台上方，面前是此起彼伏的火海，后面便是通向极光号内部的路！ 我对下方的老婆挥挥手，老婆如法炮制用起了导索，学着我的样子“飞”了上来。 “哇！”老婆直接扑到我怀里，我没站稳，两人摔在了地上。 “这导索的速度是真快。”我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手都要被扯断了。” 灭掉眼前的火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我戴好头灯，拉起老婆，向飞船内部走去。 第36章 海虾号，获取! 飞船内依旧有不小的火势，浓烟滚滚，我和老婆各拿了两个灭火器，一步一停，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入口走廊的火灭掉。 船内的电力系统已经完全离线，只剩下部分墙壁上的应急灯照亮着四周。火势灭掉之后，走廊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脚步声回荡。 尽头是一个酒吧，地板到处都是摔碎的酒瓶，酒已经蒸发掉了，吧台上零零散散有好几堆压缩饼干。 “这东西倒是不嫌多，可以拿来应急。” 我们把饼干收好，沿着楼梯走了上去。没走出多远，便出现了断头路。 也不叫断头路，只是眼前的路确实被砸断了，一整层都倒塌了下去。我们目前的位置大约十来米高，脚下的大空间全是废墟，但能看到有三条通向不同方向的走廊。 我们借着导索慢慢滑了下去，望着前方的废墟。 “老公，那里好像有东西。”老婆指着角落里的废墟。 我们借助冲击炮挪走了小块碎石。冲击炮虽然可以借助异常重力场搬运重物，但像整片整片的星际飞船残骸是无能为力的。十来步的距离，我们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到。 “这里居然有一艘完整的海虾号！”我看清了那套机甲，“老婆，咱俩一起用冲击炮，将这片废墟清掉！” “好！” 清掉压住海虾号的废墟之后，我们看到了这套机甲完整的模样。 银白相间的人形机甲，内部还亮着光，只是左边的机械手臂已经被大块废墟砸烂，除此之外整体都没有什么损伤。我急忙拿出扫描仪开始扫描。 “蓝图获取：海虾号。” pda响起的一瞬间我的心都漏了半拍！ “初次驾驶海虾号的驾驶员会产生一种自己无敌的错觉，这很正常，这种心理现象通常在驾驶两三天后就会消失。请新驾驶员务必按照操作驾驶海虾号。” 随之而来的说明又泼了我一盆冷水。 “老公，你先上去试试，学会了再教我。”老婆也冒出了星星眼，“这机甲是真的帅啊！” 那当然！谁会拒绝一个银白色的无敌机甲啊！ 男女通杀的好吗！ 我用pda与海虾号的信息做了同步，海虾号半蹲着，驾驶舱自动打开，我坐了上去。 “欢迎回家，船长。”海虾号机械的声音响起，舱内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机甲自动站起身来。 “海虾号操作系统，上线。” 由于正前方是一大块强化玻璃，视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海虾号有两个操作手柄，用来控制机甲的行走、弹跳，手柄上有一些操作按钮，用来控制机械手臂。下方的显示屏显示当前动力电池的电量还有95%，以及初始抗压深度900米。 我操控海虾号前后走了几步，只是稍微感觉有点晃动，又对着前方的大片废墟伸出了手臂。海虾号的抓取力十分可怕，冲击炮都挪不动的整片废墟居然被机甲毫不费力地扔了出去！ 清理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不消十分钟，我们便把这片空间的废墟全都挪到了角落里。我出了舱，告诉了老婆一些操作要领。老婆兴奋地坐了上去，开始穿着机甲到处走走跳跳。 环顾四周，我发现这里应该是原本飞船里停靠海虾号的房间，地上散落着许许多多海虾号的碎片，都是因为飞船解体后被砸烂的。还好，还留了一艘可以驾驶的。 这么一会时间，老婆已经熟悉了海虾号的操作：“老公，快跟上我！我在前面开路！” 说着她一拳砸了出去，金属门飞出好远，露出了里面的大房间。 “这里有一艘完整的海蛾号！” 我急忙跑过去看，正中停着一艘海蛾号，地上也散落着一些残骸。看起来这两个房间都是飞船的载具停靠舱。 “这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话音刚落，老婆已经驾驶着海虾号跳到了另一边，又是一拳打爆了封闭的金属门，看得我心头一跳：她好像有点上瘾了。 这个房间漆黑一片，借助头灯可以看到有一大半都没入了水中，应该是通向飞船底部的通道。灯光晃了晃，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用的东西。 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道黑影，海虾号的灯光照了过去，是一个躲在墙角的人！ “什么人！是谁！”我抬起手，导索对准了黑影，海虾号也严阵以待，“出来！” 黑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大哥，大哥，大哥，别杀我，我不想死，别杀我……” “先出来！” “好，我听话，别杀我，别杀我……” 走出来发现，这居然是个十来岁的中学生！男生的校服都湿透了，被冻得瑟瑟发抖，衣服上还能看到印有七中的校徽。 “你是学生？”我愣了，“你怎么到这里的？” 男生抱头蹲防，一边哭一边说：“我是4号逃生舱的魏卫委，是七中的高一学生。前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了一觉就到了这里，一开始发无线电也没人理我，就靠着逃生舱里的饼干填肚子，昨天那海啸直接把逃生舱拍烂了……” 这就是4号逃生舱的人。我放下了戒备，老婆也从海虾号里出来。他是前两天到了这里，那会儿我们还在蛇菇洞里，受电磁屏蔽影响，怪不得没有收到他的无线电。 “你起来吧。”我拿出一盒压缩饼干，“先吃点东西。” “谢谢大哥大姐！”魏卫委狼吞虎咽，看起来饿坏了。 “慢点吃，这是压缩饼干，吃多了会撑着。”老婆也拿出一瓶水递了过去。 魏卫委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吃了点东西后，脸上才有了血色。他看着我们和身后的机甲，一脸不可思议。 “大哥，大姐，你们也是地球来的？” “是的，来这里有十多天了。” “这里是哪里啊？”魏卫委差点又哭出来了，“我真不知道咋来了这个地方，前段时间我还在驾校练车，就回去睡了个午觉……我该怎么回去啊……” 我扯下来墙壁上还残留的海报，堆在一起，用激光切割器生了一堆火。三人围坐在火堆里。 “这里是外星球，我们也没找到回地球的方法。”我叹了口气，“你是怎么跑到极光号里面的？” 魏卫委伸出手靠着火：“昨天那场海啸把逃生舱拍烂了，我就游了出来，结果水底下有怪物在追我，我就只能往这艘飞船上游。” “那你怎么进到那个房间里了？”老婆指了指。 “我没有找到上来的地方，就潜水，发现水下有一个通风口，就沿着这个通风口一直游，就到了那个房间。” “结果发现房间门打不开，里面也没有灯光，我还以为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我点点头：“你会用pda么？” “会会会！就是这个是吧。”魏卫委从衣服里掏出pda，“感觉这个跟玩游戏一样，有点神奇。” “我刚到4号逃生舱的时候，里面就只有一套防辐射潜水服，pda告诉我要生存下去，但是我那里的海一眼望不到底，根本不敢潜水。” “还好到最后遇到了大哥大姐你们，不然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眼前的这个高一学生看起来还有些瘦弱，一脸的不知所措。我把这颗星球的情况给他介绍了一遍，他眼睛越瞪越大。 “我们要继续往飞船里面走，你先跟着我们吧。”我说道，“待会儿再看看怎么出去。” “好好好！有需要帮忙的只管招呼我就行了！” 把魏卫委的衣服烤干之后，我们补充了点食物，再度向飞船内部走去。 第37章 独眼巨人号的消息 海虾号的灯光照亮着前方，我和魏卫委跟在老婆驾驶的机甲身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 我们已经进入飞船深处，沿途路过了许多房间，看起来是住宿区域。 “这些房间……”我推开一扇门，看着里面的布置，“老婆，你觉不觉得这里像个手术室一样？” 海虾号停了下来，因体型较大进不去房间，老婆在门口观望。 “哥，姐，这里确实是按手术室布置的。”魏卫委先开口了，“我妈是省医院的外科医生，之前看到过她们医院的手术室，跟这个房间一毛一样。” 我点点头。这就有些奇怪了，按游戏里来说，极光号的这些房间应该是船员宿舍，可真实的情况像是在给谁动手术一样。 “极光号难道是个医学研究基地么？”老婆把面前的钢筋掰成两截，丢开，清理出继续前行的路。 插曲过后，我们继续深入极光号内部。 渐渐地，脚下出现了海水，四周也变得潮湿了起来。我们向下走了好一阵子，抵达了一个大房间。 “这是……动力室？” 眼前的房间呈螺旋状，上下大约有六层楼高，平台上是一个主控屏，隧道里耸立着两座高大的类似反应堆的机器，已有半截没入了海水中，四周还有着抵达高处平台的升降设施。 “这里的电力系统仍在运作。”我点击了一下主控屏，“这些反应堆的防护水平有点高，这样都没有受到损坏。” “这是……”老婆从海虾号里出来，盯着屏幕，“可以修复极光号的反应堆和动力引擎吗？” 魏卫委眼前一亮：“修复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这艘飞船？” “你想多了。”我划到主界面。 中控台主界面上显示着当前极光号的信息，动力系统损坏90%，反应堆损坏12%，船体损坏值已达阈值，再度启动会有爆船的风险。 我点击【检索】按钮，不一会儿，主控台的声音响起： 【反应堆1号控制棒离线，反应堆2号阀门未禁闭。】 我抬头观察着这两个反应堆。 【请回归反应堆状态再进行修复。】 “卫委，我们上去修复这两个反应堆。老婆，你在这里等我们弄完了就启动修复系统。” “好！” 简单的分工后，我进了海虾号，机械手臂抱起魏卫委，弹跳向了5米高的反应堆2号平台。 平台正对着反应堆的机械控制中枢，右边是一个阀门，左边是插进去的控制棒。我试了一下，阀门并不需要用太多力气就能扭动。 “你在这里，我去上边看看。” “好的哥！” 海虾号跳上了10米高的反应堆1号平台。这里的阀门是紧闭着，旁边的控制棒落在了地上。 我捡起控制棒插了进去，发现海虾号的手臂输出功率已经达到了75%！要知道之前用海虾号清理成片成片的废墟时，海虾号的输出功率从来没有超过20%。 “这控制棒插进去需要多大的力啊……”我喃喃着，同时给魏卫委打了信号，魏卫委也开始转动起了阀门。 收到信号后，老婆点击了修复按钮。 整个中控室亮起了灯，还在运作的电力系统做了一轮电力检修之后，机械的声音响起： 【极光号反应堆修复系统，上线。】 与此同时，面前的阀门都隐隐间有松动的趋势，并且有着些许蒸汽从间隙中冒出来我急忙稳住阀门，低头一看，海虾号显示屏显示当前阀门温度已超过了50度。看样子是反应堆内部在发生什么变化！ 好一阵子，中控台的声音传来： 【反应堆修复完毕，辐射泄漏预计三天之内消散。】 阀门的温度渐渐降低，中控室内的灯光也逐渐灭掉。我低头一看，原本中控室的海水少了接近一半。这些海水无意间充当了反应堆冷却液的作用。 我跳下平台，接过魏卫委，再跳到中控台边。 “你的手怎么了！”老婆抓起魏卫委的手，这个小男生的双手被烫伤，尽是血泡。 我急忙拿出备好的烫伤药，老婆拿出消毒纱布，给魏卫委包扎着。 “刚刚阀门温度太高了，我不敢松手，怕给你们拖后腿……”魏卫委低声说着。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逞强，在外星球上第一要素是保护好自己。”我拍了拍魏卫委的肩，“。失败了也没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就行。” “嗯嗯！” 好在温度不是很高，我们给魏卫委消好毒，上了药，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没有收到其他伤害，这才转头看着极光号的中控台。 【极光号反应堆已修复，当前电力系统受损度：42%，已启动未受损电力。】 【极光号电力系统重启完毕，消防系统上线。】 身后走廊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随着消防系统的启动，船体其余火势也逐渐被扑灭。 我把界面划到极光号数据库一栏里，与pda的信息做了同步。 【检测到极光号中控系统，信息下载中。】 …… 【获取新蓝图……】 不到十分钟后，pda连续的提示音响起。我查看着界面，从极光号上获得了许许多多的高级蓝图！有核反应堆、大型水族馆、海水净化器等等，还解锁了潜水服强化系统里的高级金属强化权限！ 【海王星火箭，解锁。】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在这里获取了火箭的蓝图。 在游戏里，海王星火箭是通关才需要的，玩家治愈了病毒后便是通过火箭离开了这星球。如今却让我获得了火箭蓝图。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最后真得要乘坐火箭飞向头顶这片宇宙？我百思不得解。 火箭……火箭…… “这里还有东西……”我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了极光号上的一行信息。 【检测到独眼巨人号蓝图位置，坐标信息已解密，更新至pda。】 独眼巨人号！ 不同于海蛾号这种小巧的载具，独眼巨人号是一种巨型潜艇，里面配备着十分齐全的功能，可以说它是一座移动基地也不为过！ 有了独眼巨人号，我们才可以潜入更深的海洋，去寻找这片海洋的秘密，去治愈身上的病毒！ “这是个坐标。”我调出pda的地图，认真辨认着。 从坐标来判断，此位置位于绿岛西方80公里处的海下。我皱起了眉头。 根据游戏里的设定，绿岛西方应该是暗礁区和水雷区的交界处，如今独眼巨人号的信息指向了那里。 我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那里会有什么东西。看来这是真实世界和游戏里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必须得去一趟了。 中控室内没有其它物品，我们搜刮了一圈之后，按照原路返回向外走去。 第38章 又一个学生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着。 极光号如今开始修复，路上也不再有火焰，保留下来的电力系统开始运作，船内也亮了起来。 我们收集了船内零散的压缩饼干和水，还捡到一些背包和玻璃瓶，有几张完整的海虾号和极光号海报也顺便拿走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老婆饶有兴趣地看着魏卫委手里的东西。 “嘿嘿，姐，在那个角落里找到的飞船模型。”魏卫委摆弄着极光号模型。 “你喜欢这个？” “嗯嗯！”魏卫委狠狠点头，“我以后想当飞行员，买了很多飞机模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星际飞船，这个模型想一直带着。要是能带回地球，那就泰裤辣！” 我说：“你家里是医世家，父母有让你当医生么？” 听到这话，魏卫委叹了口气：“有，而且从小到大我爸妈都希望我当医生。” “因为我妈在省医院嘛，也是个挺有名的外科医生。我爸在一个医疗设备企业当管理，资源就比较多，爸妈说在这条路上可以最大限度帮我。” “他们一直反对我当飞行员……” 老婆问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张丽。” 我和老婆对视一眼。张丽医生我们也有耳闻，是个主任医师，还在大学里带研究生。以前在省医院看病的时候挂过她的号，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医生，挂号费都要小一百块钱。 “怪不得。”我喃喃着，“妈妈这么有名，自然希望能给儿子铺路。” 正聊之间，极光号宿舍区的方向出现了好强烈的一道白光。我们三人看去，光芒刺眼，竟将走廊全部照亮！ “当心！”海虾号拦在两人前面。饶是有着防护玻璃的滤光，眼睛也被刺得发痛。光芒持续了十来秒，渐渐褪去。 “小心点，跟紧我。” 我驾驶海虾号小心翼翼地向宿舍区走去，老婆的导索手环亮起绿光严阵以待，魏卫委跟在我们身后，寸步不离。 光芒是7号房间发出来的，散去之后，里面传来了床被移动的声音。片刻后，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谁！”我和那道人影同时大吼。人影被机甲吓了一跳，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被绊倒在地。 “这……”借助海虾号的灯我看清了出来的人，这又是一个穿着和魏卫委一模一样的校服的学生！ 男生不敢相信地看着机甲，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颤抖着问道：“这是……海虾号？” “你认识这机甲？” 男生爬了起来：“深海迷航里面的东西，我玩过那个游戏。” 我正要问话，身后的魏卫委突然走了出来，大喊：“雾草，李华？！” 叫李华的男生抬起头看到了窜出来的魏卫委，一脸震惊：“卫狗？！你什么情况！” 我和老婆看着这两个中学生抱在一起。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同班同学。 魏卫委激动的脸都红了：“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李华说道：“我就记得上午跟你一起从驾校回来，睡了个午觉。” 说着李华看着7号房间：“醒来的时候就躺在那个床上，刚想起来看看这里是哪里，就碰到了海虾号。” 我出了海虾号，和老婆走了过来：“你是说，你也是刚到这里？” 李华点点头：“是的。” 我心里升起一丝寒意。 原来这颗星球的幸存者，是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送过来的……而且幸存者出现的位置也不只是在逃生舱里，李华的例子证明了，幸存者也是会直接出现在极光号内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我来这颗星球十来天，从没遇到过从极光号出来的幸存者。如今我们刚刚修复好极光号，就有一个李华出来了。 我看着7号房间，和宿舍区密密麻麻的许多房间，不寒而栗。 眼前这几十个房间里，每一个都有可能出现一个幸存者…… 谁在玩弄我们？ ………… “你玩过深海迷航是吧。”出去的路上，我和李华交谈着。 “嗯，玩过几次，还算比较熟，感觉还不错。” 我们已经走到了极光号船头，登陆的地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我说：“这个世界和游戏里不太一样，你要注意安全，没有万全的把握就不要贸然进深海，遇到危险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了好了，知道了。”李华摆摆手，“放心，我是高手。” 被李华打断，我看着这个略显不耐烦的男生，叹了口气。 “卫委，这个坐标我更新到你的pda上了。”我拍了拍魏卫委的肩，把绿岛的位置给了他，“这里是一座岛屿，我和你姐之前去过上面，有一座基地，你们在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哥，姐，你们能带上我么？”魏卫委一脸不舍，“我不拖你们后腿。” 我摇摇头：“现在你不能跟着我。我和你姐接下来去的地方是深海，有生命危险，你跟着我反而不安全。” “那艘海蛾号是极光号内部原本就有的，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损伤。你们就开着它直接去岛上，先生存下去，知道吗？” 魏卫委点点头，眼里泛起泪花：“我记住了，哥。” 李华走了过来：“抒情完了没？卫狗放心，跟着我走，我带你飞！” 我们把极光号上搜刮到的食物留给了两个中学生，搬到他们的海蛾号上后，我们也上了自己的海蛾号。打开声呐检查了一下，之前被生物鱼雷吸引的死神利维坦还在很远的位置，一切安全。 “卫委，李华，你们先跟着我离开极光号的范围，然后你们就自己去那座岛上。李华玩过这游戏，知道绿岛的存在吧？” “知道了，不用啰嗦，我们走！” “哥，姐，我们到了那里就给你们发无线电报平安。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回头再看了一眼极光号，我不再停留，启动海蛾号，沿着来时的路向浅滩区行驶而去。极光号上的海虾号就留在了飞船上，我们没有带走。海蛾号声呐雷达上的红点离我们很远，我小心调整着航线。 李华驾驶的海蛾号按s型跟在身后，似乎很是兴奋。 “这个李华有点没礼貌。”老婆吐槽道。 我盯着前方：“中学生嘛，估计正处在叛逆期，很正常。” “我知道。”老婆愤愤地说，“但我们明明是为他好，他那不耐烦的态度算怎么回事？” “好啦，没必要因为这个生气。”我笑了笑，“注意观察雷达，确认安全。” 好一阵子，我们行驶出了极光号坠毁区，又回到了浅滩区。和李华通了一次无线电后，他迫不及待地直冲绿岛而去，眨眼间消失在视野之中。 “那亲爱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开向我们的基地：“休息一下，去找独眼巨人号。” 第39章 再赴暗礁区 抵达基地已是傍晚，我们把海蛾号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补满了鱼雷，又弄了点晚饭吃。 从极光号上获取的蓝图里，我们决定先造海水净化器来解决饮水问题。老婆又扩展了一个房间，我们搜刮了一阵材料后，将净化器造了出来。 海水净化器极其耗电，海水进管上一直闪烁着灯，净化器下方便是淡水储存舱，旁边是盐分储存盒。这东西一下子就解决了用盐用水两个问题。 “这东西运行时的声音真大。”老婆道，“这个房间得加个隔离门，不然吵得晚上都睡不好。” 我咳了两声，腰部和肺部传来阵痛。在咳嗽的时候，还明显感到头有刺痛。我皱了皱眉：卡拉病毒在摧残着我的身体，如今潜伏期已经过了一半，要开始有症状了么…… “老公怎么了？感冒了么？”老婆伸出手探在我的头上。 “没事，可能呛到了。” 正说话间，无线电传来了讯号。 “哥，姐，我们到绿岛了，也找到了你们的基地。” “这座岛好大，等会我会跟李华出去找点吃的，明天再好好探索。”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我等你们过来接我！” 看样子魏卫委和李华也安全抵达，我点开了通讯按钮：“收到。你们也要注意，绿岛南面海域很危险，不要过去。” “猥琐发育，别浪。” 一夜的休息，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之后，就开始向极光号上解析出的独眼巨人坐标行进。 独眼巨人号的坐标位于绿岛正西方，从我们的基地过去的话，得先横穿红藻区，再进入暗礁区，最后抵达那个位置。 行驶在红藻区，我们一路上看到了好几只礁背鱼，它们无一例外都在睡觉，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与红藻区清晨的美丽不同，进入暗礁区后，四周变得空旷而黯淡。暗礁区的平均深度比红藻区多两三百米，阳光到了这里也变得十分微弱。如同沙漠一般的海床显得非常单调，而稀少的生物又让暗礁区显得毫无生机。 若不是声呐显示方圆三十公里并没有大型生物，我根本不敢冒然进入这一片区域。 “老公，那边好像有飞船残骸。” 行驶了四十分钟后，老婆发现声呐的3d图像上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残骸，它出现在海蛾号建模的图像里，意味着残骸在3公里的范围之内。 我辨认了一下坐标信息，目前我们位于19号逃生舱的西北方向。按照游戏的设定，19号逃生舱西北方向不远处确实有一艘超大的极光号残骸，那里能够刷出一些高级的蓝图。 “去看看吧。”我说道，“搞不好会有好东西。” 此处深度已经到了300米，灯光只能照亮前方十米的区域，眼前一片漆黑，我们只能根据声呐判断周围的地形。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残骸下方。 “好大，像个拱门一样。”老婆抬起头望着。 我们绕着残骸开了一圈，发现附近散落着许多飞船金属，而海床也似乎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变得凹凸不平。 “那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开垦出来的道路一样。” 我盯着一直蔓延向远处的痕迹。 “离坐标点还有多远？”老婆问道。 “还有十来公里，深度似乎有400米的样子。”我看着远处一片黑暗。 飞船金属可以提炼出大量的钛矿用来建筑，我们收集了一部分后，开始继续向坐标点行驶而去。 开出五六公里后，海床开始下降，也开始出现一些植物。 “这是什么植物？看着好瘆人……”老婆喃喃着。 海蛾号贴着海床停了下来。这种植高约四五十厘米，整体呈椭球型，有一层透明的薄膜状躯干包围，能够一眼看到内部生长的根茎。通体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给这片没有生机的暗礁区带来一些生命的色彩。 “扫描仪说这是脑膜树。”老婆道，“确实看着像个人脑……” 我们沿着海床缓缓下降，最终抵达了460米的深度。 “附近的地势好奇怪。”老婆看着海蛾号的三维成像，“这里像是在山区一样，我们现在处在盆地当中，而附近的山脉之间有着许许多多的大洞穴，像是被什么东西开采出来的。” “独眼巨人号的坐标在那个大洞穴里面。”我看着前方，“有着山脉状的海床阻挡，声呐也探测不了里面的情况。” “怎么办，老公？要进去吗？” “先在四周观察一下。” 我仔细看着海蛾号的声呐成像，这一片位于“山脉”之中的盆地里长着许多发光的植物，海底还散落着许多珍稀矿物。有锂矿、金刚石、金矿，甚至还有稀有的铀矿和氧化铝矿。 “老公，好像有什么声音。”老婆说道。 我们安静了下来，将海蛾号调到静音航行模式。耳边传来了轻微的轰隆声，听起来像是挖掘机在挖地，也像是某种机器的发动机在运作。 “声音从那个洞穴里传来，似乎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老婆死死地盯着声呐雷达：“老公，雷达上出现了好多红点！！” 我看向显示屏，四周山脉的洞穴之中，陆陆续续出现了几十个红点！这些红点在缓慢地移动，其中有一群红点正向我们这边过来！ 能在声呐雷达上被探测并以红点形式标记的，绝对是体型巨大的生物！这片盆地里，生活着一个巨型生物的族群！ “快！拉起海蛾号！”我把界面调到鱼雷一项，老婆急忙操作海蛾号方向。我们正要上浮，身后却传来轰隆声。 有着四个红点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洞穴里！它们走了出来！ 因为处在3公里范围内，海蛾号的建模成像直接探测到了这种生物的形状并呈现在了屏幕上！ “天呐，这是什么生物……”老婆张大了嘴巴。 屏幕上出现的生物像是一只巨型跳蚤，它们长着三条30多米的大长腿，甲壳呈圆形，有足球场那么大，头部两侧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它们每一次行走，都激起海床巨大的震动，地势地貌也随之改变！ 刚刚我们听到的那轰隆声，就是它们的脚踩在海床之上的声音！ “这……这是……” “踏浪者？！” 第40章 踏浪者 从最近的洞穴里出来的四只踏浪者看到了我们的海蛾号，它们似乎也没预料到我们的出现，在原地停了下来，八双巨大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老……老公……”老婆颤抖的声音传来，“踏踏浪者……也是利维坦生物么……好丑啊长的……” “是。在游戏里是个中立的利维坦生物。” 我说这句话自己心里也没底。确实，游戏里的踏浪者不会主动攻击玩家，而且跟在踏浪者后面有捡不完的矿石。 但是，你看看前方不远处接近五十米高的生物，你敢说一句那东西无害么？ 在踏浪者面前，海蛾号显得那么渺小。如果踏浪者发难，海蛾号根本扛不住它一脚！ 虽然它的腿，确实是三四十米长的大长腿！ 但谁会对着三条腿打胶啊！ 疯了吧！ 离我们最近的踏浪者沉默了片刻之后，发出了一道长长的低吟声。踏浪者的声音与礁背鱼不同，更像是一段杂乱无序的噪音。 雷达上看到，噪音传出之后，整片盆地的红点都开始向我们这里聚集！ “完了，它们的领地意识好强！”老婆急忙上浮海蛾号，“快跑！” 我们把海蛾号上浮了六十米，下方的踏浪者都仰着头看着海蛾号。确认距离安全后，我眼珠一转，拿出pda，点开了先驱者翻译系统。 “吃喝不愁的live系统，启动。” “外星翻译器，上线。目标：踏浪者利维坦。” 我把界面划开，点击了同声转译，并且把pda的声音输出选择了海蛾号功放输出。 “我们来这里只是找东西，并无恶意。”我壮着胆子说着。 片刻后，由翻译器转译的声音从海蛾号上传出。先驱者翻译器以踏浪者利维坦的语言将我说的话传播了出去，虽然在我听起来就是一段噪音，但下方的踏浪者听到后似乎有了反应。 又是一段杂乱无序的噪音从踏浪者那里发出，我盯着翻译器的结果。 【这里……不欢迎他们……】 【你们……是他们么？】 他们？我和老婆一愣。 “他们是谁？长什么样子？”我问道。 【外来者……他们不是海洋的子民……】 【奇怪的设施……矮小……四条腿……】 听着踏浪者的描述，我和老婆一头雾水。倒是一直没说话的艾安开了口。 “这些生物说的应该是我们。”艾安道。 “先驱者？”我一愣，“为什么踏浪者不欢迎先驱者？” 艾安道：“也许之前在做疾病研究的时候，一些族人与踏浪者产生了冲突。为了确保踏浪者对你们不产生敌意，接下来我会一直保持静默。” 得到艾安的解释后，我点点头，继续与踏浪者对话，并缓缓将海蛾号降落。 踏浪者们确定了我们的气息之后，又四下散开。 【你们……可以在此。跟随它们……】 聚集起来的十余只踏浪者又没入了黑暗，留下四只踏浪者与我们对话。 【你们……找什么？】 一只踏浪者靠了过来，它的眼睛就有一艘海蛾号那么大。 “一个巨大的……呃……”我刚想说巨大的潜艇，但独眼巨人号和踏浪者比起来，似乎也不能用巨大来形容。 “一个和你们的腿差不多长的机器。”我说道。 【跟我来……】 一只踏浪者向洞穴里走去，我们跟在后面，另外三只小一点的踏浪者散开，等在两边。 踏浪者这种生物是天生的开拓者，它们坚硬的甲壳可以直接破开巨石，这一片“山脉”里的许许多多的大洞穴，就是踏浪者拿头撞出来的。 而这个盆地应该也是它们用脚踩平的，我跟在后面看着踏浪者，它每一次落脚都让人心惊肉跳，碎石飞溅，跟压路机一样。 “你们和他们产生了矛盾么？”我问道。 踏浪者领着我们进了洞穴，里面很大，道路也是错综复杂。 【他们……没礼貌……你们……有礼貌……】 【他们……抢东西……粗鲁……】 【我们……赶跑……】 听起来，踏浪者还和先驱者们干过一架。这就有点意思了。 在洞穴内缓慢行驶了十来分钟，踏浪者把我们领到了一堆废墟前。虽然已经不完整，但能看得出那些零件原本属于一艘巨大的潜艇！ 【我……出去……你们留下……】 领路的踏浪者又缓缓走了出去，我把海蛾号降下，停在这一地的废墟前。 此处深度已是489米，洞穴内只有一些发光植物提供着光源。海蛾号的灯光照亮着前方的废墟。 确认了一下环境之后，我和老婆一起出了海蛾号。逼近500米的水压让人感到浑身紧绷，海水的温度也十分冰冷。 眼前是解体后的独眼巨人号，我和老婆分工，分别扫描了独眼巨人号的舰桥、发动机、船体等等零散的蓝图模块。十来分钟后，我与老婆做了数据同步。 “独眼巨人号，蓝图获取。” 我和老婆对视一眼，脸上遮不住的欣喜。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解锁了游戏第一代里的全部载具！ 除了独眼巨人号之外，踏浪者洞穴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矿石零散在海底。我们收集了许多锂矿、金刚石，还捎带了好些铀矿，这下以后的基地就能使用核电了。 “太好了，这次还算顺利。” 回到海蛾号里，老婆和我击了个掌。 “还好有着先驱者翻译器，不然根本无法接近踏浪者。”我说着，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个叫丽塔的先驱者了。” 收集到了资源以后，我们向洞穴外行驶而去，重新开到盆地后，我们发现踏浪者族群在广阔的盆地内按各自的路线来回行走。 “它们这是在散步吗？”老婆道。 “不知道，毕竟每种生物都有着各自独特的习性。” 另一边，之前领路的踏浪者走了过来。我用翻译器给它道了别。 【你们……友好……】 【我们的邻居……会喜欢你们……】 离开的时候，踏浪者对我们说的话让我陷入沉思。 踏浪者的邻居？利维坦生物的邻居？ 会是什么？ 第41章 不要下海! 从踏浪者那里出来后，我们调转方向，向绿岛开去。 一个多小时后，绿岛的影子出现在视野之中，我开向了之前叶云的小基地那里，看到魏卫委他们的海蛾号停在岸边。 “他们好像不在。”老婆望了望，没看到人影。 “应该去岛上探索了。”我说，“我们就把东西放这里吧，回头给他们留个言就行。” 我从舱内拿出两套强化潜水服，放在基地门口。 从极光号上获取了高级强化权限后，我们在基地的时候连夜做出了四套强化潜水服，此次出行便是穿着它去探索踏浪者的领地。 强化潜水服的硬度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我拿匕首划都留不下一点划痕，而且还能隔绝高温，穿上它，人可以在60度以下的水温中自由探索不受影响，还可以帮助人类最多下潜到750米的深度。 给魏卫委他们留了言后，我们离开了绿岛，马不停蹄地奔回了基地，难以控制激动的心情。 原因无它，只是解锁了独眼巨人号！ “巨人号需要的材料有点多啊。”老婆看着pda，“载具仓那点材料空间也放不下啊！” “得给载具仓多建几个材料仓。”我打开扫描室的界面，“动起来老婆！开始搜刮资源！” “收到，嘻嘻！” 有了扫描室的指引，我们搜集资源的效率快了许多。但因为需要的原料太多，前前后后花了三四个小时。海蛾号在基地进进出出，几乎把这一片区域跑了个遍。 “呼……呼……” 最后一批材料搬到基地里后，我和老婆都累得满脸通红。 “亲……亲爱的，要不先休息会……吃点饭吧……”老婆看着堆满了两个房间的矿物。 “好……”我的手都要抬不起来了，“死神的肉干还有吧？” “还剩挺多。” “就肉干吧，再去净化器那里拿点水，摘点甜瓜，将就吃。” 吃完饭已是傍晚，太阳已有一半没入了海平线。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这片海洋迎来了又一个黑夜。 我和老婆累得都不想说话，看着窗外逐渐变黑的海洋，耳边只有海水净化器工作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是被魏卫委的无线电吵醒的。他们昨天去了绿岛山峰上探索，晚上直接睡了山洞，早上回到基地才看到我们拿过去的潜水服。魏卫委显得很激动，依旧是一口一个哥啊和姐的叫着。 这小伙子还可以，能处！ 我拿花盆烧了一盆海水，洗脸刷牙，给老婆留好了洗漱用水。 “老婆，你先睡吧，我去载具仓那里一趟。” “……好~~~”老婆迷迷糊糊的应道。 载具仓初始只有一个材料箱，能装的原料有限，在第一次建造海蛾号的时候，一个箱子就能把海蛾号需要的原料装下还能留有余量。但现在要建造独眼巨人号，就需要对材料箱扩容。 我把材料放好后，在载具仓中控屏上点击了扩容。四只飞行机器人构建了建筑空间，逐步消耗原料。半个小时后，六个新材料箱整齐地排布在载具仓后面。 花了好些时候，把独眼巨人号的材料从基地搬到了材料箱里。期间老婆也醒了，和我一起跑东跑西。 “呼……终于搬完了！” 我和老婆站在平台上，载具仓随着海水不断起伏着。清晨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分外舒适。 界面划到【建造】一栏，选中了独眼巨人号。我们对视一眼，一起按下了按钮。 【载具仓，激活。目标：独眼巨人号。】 四只飞行机器人从仓内飞出，在前方五十米处的海面上构建了一个巨大的建造空间。 【量子传输网络，构建成功。】 【材料传输通道，测试无异常。】 【建造行为开始。】 显示屏上出现了独眼巨人号的图片，下方标记着剩余时间：3小时59分。 “建造巨人号需要四个小时，我们先回基地吧。” 在海面上空，飞行机器人正在缓慢地构建独眼巨人号的龙骨，构建空间下方的海水也激荡了起来，巨大的异象倒是引来了许多飞鸟的注意。 等待独眼巨人号建造的期间，我检索了一下现有的数据库。从极光号上获取了许多高级蓝图，再加上这一次去踏浪者盆地那里得到了许多珍贵的矿物，我发现目前许多装备都可以升级。 先是把脚蹼升级成了动力脚蹼，可以大大提高潜水的速度。还把氧气瓶升级成了阿尔特拉液氧瓶，如今可以支撑海下连续作业24个小时。冲击炮也升级成了斥力炮，升级后不仅可以搬运重物，还可以在短距离内产生强大的推力，可以用于紧急逃生。 我和老婆身上的装备都升级了一番，并下水熟悉了一下使用方法。再度回到基地时，时间也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时间过得好慢呀，老公，我想快点上独眼巨人号上看看。” 此刻载具仓构成的建筑空间内，独眼巨人号的龙骨已经成型，机器人在进行潜艇部件的构造。 “还早呢，急不得。巨人号驾驶起来还是有点麻烦，到时候还得花时间熟悉。”我爬上了月亮池，看着亮起红灯的无线电装置，“咦？刚刚收到无线电了么？” 老婆点开了通讯按钮：“应该是我们潜水的时候发来的。” ………… “哥，姐，李华说他要下海去找那个什么500米深的基地，说是游戏里面有的。” 是魏卫委发来的无线电，第一句话就把我震在了原地。 “我不太清楚应不应该跟他去。你之前给我说过不要轻易下海，李华说他玩过那个游戏，知道哪里有危险哪里没有，让我跟他一起去。”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李华毕竟是我同桌，我跟着一起的话，遇到危险也能有个照应。” “哥你放心，一旦遇到危险我们就跑路，有你送给我的潜水服保佑，肯定不会有事的！” ………… 这无线电听得我血压飙升，我急忙按下通讯模块： “卫委，你要是听到这则无线电，马上回来！放弃任何下海的想法！绿岛南面的海域比你同学想的还要危险！！” “不要下海！不要下海！不要下海！” 半天没有回应，我两眼一黑：完蛋，这俩小崽子真得下海了！ “老公……”老婆拽了拽我的手说道，“那个李华是不是去你之前说的水雷区了？” “那小孩屁事不干整活倒是挺厉害！”我骂道， “这里不是游戏啊！德加斯号500米深的基地只存在于游戏里，真实的星球上不一定有这个基地，就算有，位置也会和游戏里有偏差！” “更何况水雷区有许多危险的生物，搞不好有裂空者，还有幽灵利维坦！” “他俩要是遇到了幽灵，十死无生！” 老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担心：“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们啊……” 我挠破头皮都想不出现在有什么办法。如今在李华的怂恿下，魏卫委确实跟着去了，他俩现在正开着海蛾号往水雷区里冲。 这种送死的行为，拉都拉不住啊…… “现在只能祈祷了。”我叹了口气。 “希望他们别有事吧……” 第42章 独眼巨人号 被无线电气得胸口疼，眼睛都有些花了。我深吸了几口气，缓过神来。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刚刚气血上涌的时候，浑身都在发痛，眼前也一片模糊，直到平静下来后才恢复正常。 是卡拉病毒的影响么……血液循环加快时会刺激病毒的爆发…… 我陷入沉思。病毒带来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我要加快寻找海皇的脚步…… “亲爱的，我们去外面看看吧。”老婆拉起我的手，“巨人号快要好了。” 我点点头，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上头了，这该死的病毒！ 重新爬上了载具仓，我们看着天边已经成型的独眼巨人号。巨大的潜艇被无形的力量托举在半空中，飞行机器人正在处理最后的工作。我看着那银白色的潜艇，握紧了拳头。 【独眼巨人号，构建完成。】 【构建空间，消除。】 【回收飞行机器。】 载具仓的声音响起。 成了！ 巨大的独眼巨人号落入海中，海水激荡，载具仓随之起伏。我们跳入海里，看到了横亘在基地前的巨型潜艇，脸上尽是欣喜。 独眼巨人号的舱门在船头下方，我们用pda与其做了生物特征绑定后，舱门自动打开。 登陆舱可以一次性容纳三人，待外舱门完全关闭后，排水系统开始工作。登陆舱的海水排尽，内舱门打开，我们进入了独眼巨人号的第一层。 第一层分为登陆舱、独眼巨人月亮池底部、独眼巨人引擎室以及调整潜艇负重的压载舱，不同舱室之间由隔离舱门隔开，互相独立。在这一层还有许多储物箱，可以存放物资。 我们顺着登陆舱的楼梯爬到了第二层。 独眼巨人号主要的活动范围便是第二层，分为驾驶室、起居室、工作室、月亮池和动力室。 驾驶室有三个操控台，正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强化玻璃，180度视野将眼前的风景尽收眼底。中间的操控台控制着潜艇的方向及进退，左边控制潜艇的各种功能模块，右边则监控着潜艇四周的情况。 在独眼巨人号的船身上遍布着许多摄像头，它们传回来的图像便呈现在右边的控制屏幕上，无死角地监控着潜艇每一个角落，安全感十足。 在正中的监控屏上，还实时显示着当前海域的一些信息。温度、洋流方向、海水密度等等。 我打开左边的操控台，查看着独眼巨人号的一些模块。防御模块可以消耗电能，短时间内在潜艇周身覆盖一层离子护盾来抵御攻击；生物伪装模块用来躲避大型捕食动物的觅食，当潜艇在静止时使用可以有效避免成为生物攻击的目标；降噪模块可以极大降低潜艇航行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消防模块等等…… “这里有个离线的热能发电模块。”老婆划到界面的最后，“提示需要耐热材料来激活。老公，这个在游戏里也有吗？” “是。虽然独眼巨人号和游戏里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不过这个热能发电模块还是有的。” “只是游戏里需要蓝晶石这种在火山熔岩里才有的矿物来建造，这里提示只是需要耐热材料……” 我想出了端倪。材料耐热性越好，或许发电效率也就越高。 蓝晶石是这颗星球最耐热的矿物，但并不意味着一定需要它。在蛇菇洞内我看到了同样诞生于岩浆附近的金刚石，这种矿物的耐热性能并不比蓝晶石低多少，理论上用这个也可以，只是电能转换效率会低一些。 “看起来驾驶独眼巨人号最好要三个人。”我看着操控台，“最低要求也得两个人，至少得兼顾潜艇的方向和模块的使用才行。” 我们又看了起居室、工作室和月亮池。独眼巨人号的月亮池可以同时停靠两艘小型载具，这也是和游戏里不同的地方。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以后去深海探索。 我们又走到了动力室，独眼巨人号需要最多六节动力电池来供能，如今我们还没有配备电池，所以独眼巨人号是用的备用紧急电池，大部分模块都处于离线状态。 我打开pda盘点了一下现有的资源。 “如今的离子晶体还够做三个离子动力电池，但没有必要，离子晶体十分宝贵，得省着点用。” “回头我们把海蛾号的离子动力电池拆下来给独眼巨人用吧，海蛾号就用回普通的动力电池。” 海蛾号：不是，哥们，这就把我抛弃啦？？？ 一番折腾后，我们给独眼巨人号换上了一节离子动力电池和五节普通动力电池，用了一堆金刚石当做耐热材料来激活其热能发电功能。 随着电力总开关的闭合，整座潜艇都亮了起来，从外面看，独眼巨人号就像是一座海下宫殿，灯火辉煌。我走到中间的操控台上，点击了按钮。 【独眼巨人引擎，启动。】 随着一阵轰鸣声，整座潜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动力系统全部上线。耳边传来引擎的运转声，我看着前方被照亮的红藻区，攥紧了方向盘。 巨人号在红藻区上方留下一道好看的轨迹，老婆在一旁测试着潜艇的各种模块。我们在红藻区上方来回驾驶着独眼巨人号，一些小鱼围绕在船头跟随我们游荡，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再度回到基地旁，我们对于潜艇的驾驶也熟练了很多。我关闭了灯光，把一节动力电池取下带回基地充电。 透过基地月亮池的窗户，独眼巨人号就在不远处悬浮于海中。我盯着它出神。 有了它，我们可以潜入这一片深海。只是如今，海皇利维坦的消息依旧没有着落，而身体时不时的阵痛也在提醒着我。卡拉病毒如同一把悬在头上的剑，让我无法静下心来…… 我打开了pda的坐标信息，看到了在五指山上获取到的先驱者贝塔研究所的坐标。 如果没有失落之河的消息的话，那我只能赌一把了。 游戏里，贝塔避难所靠近2号逃生舱，那里是非常危险的血油区，但却正对着失落之河的一个入口。即使真实的4546b星球和游戏有着偏差，但在我如今掌握的坐标里，贝塔研究所是最有希望找到失落之河的位置了。 即使危险，即使那里有着幽灵利维坦，也要去探索…… “接下来，我们要把巨人号当做家了……”我望着窗外渐渐黑暗的海水，喃喃着。 第43章 掉深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老婆在红藻区又遛了好几圈独眼巨人号。 红藻区深度够深，相对于其余深海区域也比较安全，很适合拿来练船。因为体型巨大，独眼巨人号的最高速度要略低于海蛾号。几圈下来，我们都能熟练地驾驶独眼巨人号，各个模块的使用也没有了什么问题。 不过由于当前环境的水温并不高，独眼巨人的热能发电模块并未起效。系统提示需要在高于50度的环境下才能发电，而金刚石作为耐热材料的发电效率只有65%。 在往独眼巨人号上存放东西的时候，无线电模块亮了起来。我和老婆对视一眼，上前打开了通讯。 “哥，姐，这个坐标是我们发现的一个通往海底的巨大通道，之前李华说这个有可能是游戏里通往失落之河的道路。” 是魏卫委的声音。我长出一口气：这小孩听起来没出事，还似乎找到了疑似失落之河的入口。 可以啊这小子，运气不错。 可接下来魏卫委的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哥，姐，我应该听你们的话的。都怪我，没能劝住李华。” “要是我能拦住他的话，他就不会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老婆也赶忙跑了过来，盯着无线电模块。 “这片区域，李华说在游戏里叫水雷区。我们驾驶海蛾号往下潜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但突然海蛾号就失去了浮力，疯狂地往深海里坠落。” “海蛾号沉到了703米的海底，已经超过了我们这艘600米的最大抗压，海蛾号被水压压爆了，我们被弹了出来。” “在海底，我们遇到了好多只五六米的大鱿鱼，它们把李华吃掉了，我拼了命才逃到现在这个洞穴里面，外面还有怪物……” “哥，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你也不用来救我，这里太危险，我的氧气也只剩最后的20%，也撑不住了。” “那个坐标我想对你和姐应该有用，就发给你们。我好累，想在这个洞穴里睡一觉。” “哥，姐，要是你们能回地球，拜托你们找到我妈妈，给她说我爱她，下辈子再好好孝敬她……” 我手里的箱子掉到了地上，老婆也一脸焦急。 “老公，卫委他们……我们怎么办啊……” 得去救他！这是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随即我冷静了下来：“先别慌，先冷静，分析下卫委的话。” 我打开pda的录音记录，将魏卫委最后的无线电来回听了好几遍。老婆深吸了几口气，从最开始的焦急中缓过神来。 “老婆，发现问题了么？”我皱着眉。 老婆点点头：“卫委说他们的海蛾号突然失去了浮力，直接坠落到了海底，这才导致这个情况。” “为什么海蛾号会突然失去浮力？” 我想了好半天，说道：“他们可能是遇到了掉深。” “掉深？” 我点开pda：“和游戏里不同，真实的海洋，密度并不是处处相等的。有些地方可能上层海水密度大，下层海水密度小，这样就会有海水跃层，在分界处形成负密度梯度跃变层。” 老婆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当海蛾号从密度大的上层突然下潜到密度小的下层，那海蛾号本身所受的浮力会大大减少，就会导致它再也浮不起来。” 我点头：“没错，卫委他们就遇到了掉深情况。所以，真实的水雷区里，存在着海水跃层现象。” “这种现象是潜艇官兵的噩梦，遇到海水跃层还能生还的人非常少。” 老婆道：“那我们该怎么去水雷区？那里如果有这种情况存在的话，潜艇也浮不起来……” 我把pda界面划到独眼巨人号的资料库里：“还记得么？独眼巨人号会实时监控周围海水密度，我想它应该内嵌了防掉深系统。” 独眼巨人号的资料非常多，我检索了一下海水跃层，果然在第268页找到了防掉深系统。 当检测到有海水跃层情况时，独眼巨人号会自动调整压载舱里的海水，来减少自身的负重，从而与浮力达到一个平衡。 如果压载舱里的海水全部排完，依旧不足以悬浮在海中的话，独眼巨人号便会调整引擎，会根据密度跃变层的方向实时调整动力方向，来弥补减少的浮力。 当该机制触发时，耗电量会持续增加，这对独眼巨人号的续航有非常大的影响。 “海蛾号没有自动调整动力方向的机制，只能手动调整压载舱……”我对比了一下， “老婆，好险啊，还好之前我们够谨慎没有贸然往深海里潜，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老婆也倒吸一口凉气：“我明白为什么诸葛亮一生唯谨慎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掉深的问题明白了，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 当处在密度小的海水之中时，海蛾号浮不起来，那该怎么出海探索？ 答案是唯一的。 海虾号。 浮力小不小无所谓，因为海虾号根本就浮不起来。 只要我浮不起来，海水跃层就影响不了我。 它就是用于海底作业的！ 我和老婆一刻也没停下，赶紧收集材料开始建造海虾号。载具仓上显示需要一个半小时，我们回到基地抓紧时间吃饭休息。 魏卫委发的坐标并不是他所处的位置，从通讯来看他是逃到700米深海底的某个洞穴里躲起来。高级强化潜水服虽然能帮助人类抗住750米的水压，但在那个深度下氧气的消耗也会增加。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咳了好几次，惊讶地发现手上沾了点血丝。 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第44章 水雷区 海虾号建造完成后，我将它开到了独眼巨人号上，与巨人的月亮池做了对接。 另一边，老婆开着海蛾号也停靠在了旁边，走出了舱门。 我望着清晨的海下，启动了引擎。 “我们出发吧。” 独眼巨人号在红藻区上方留下一道痕迹，向水雷区行驶而去。 由于长度超过了50米，沿途的一些小鱼群将独眼巨人号当成了大型捕食者，都纷纷避开。灯光照亮着前方的海床，驶出红藻区后，深度开始呈断崖式下降。 中控屏上的海水密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查看着声呐，目前已经开到了暗礁区中央区域，280米的深度。 “前方又会有断崖。”我看着声呐返回的结果，三公里处开始已变成了深渊。 “要进入水雷区了。” 我降低了独眼巨人号的速度，缓缓靠近水雷区边缘。眼前出现了一株巨大的球状植物，它被四条根系高高地托举在海中，散发出的蓝白色光芒照亮着这片海域。 “水雷……” 那种植物便是水雷。所谓的水雷区，其实指的便是这种名为水雷的球状植物，并不是说这片区域有许多没有爆炸的海下武器。 “方圆三十公里没有发现大型生物，老公。”老婆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自那株大水雷后，我们在下潜的过程中逐渐看到了遍布整片悬崖的水雷。这些植物大的有四五十米高，小的也有五六米，根系扎在坚硬的石壁上，仿佛这片区域的守望者。 深渊依旧看不到底，我一边确认海水密度一边下潜。四周一片漆黑，灯光照不到任何事物，只有声呐雷达和悬崖边的水雷能起到安慰人的作用。 在420米深的地方，我们看到了海床。 “这就到底了？”老婆瞪大了眼睛。 “不，这不是海底。” 仔细看去，这片海床上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大洞，里面的黑暗仍旧深不见底。那些通往更深处的大洞像是被某种生物撞出来的一样，里面似乎蕴藏着更大的空间。 “卫委之前的坐标是在那里面。”我辨认了一下方向，“他说那里疑似失落之河的入口……” 我们贴着420米的海床行驶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个能够容纳独眼巨人号的洞口，继续下潜。 …… “警告：检测到附近存在海水负密度跃变层，建议开启防掉深系统。” 460米时，独眼巨人号的提示响起。我停止了下潜，和老婆一起查看着声呐图像。 我们已经处于洞穴中部，下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水雷植物，从灯光来看，能够明显看到下方的海水都变了一个颜色，隐隐间都夹带着一些淡黄色的雾气。 “这片420米处的海床似乎是一道分隔线。”我抬头望向头顶，“分隔出了两片不同密度的海水。” “继续下潜吗，老公？我看声呐依旧没有扫到附近的大型生物。” “嗯。” 开启了防掉深系统后，独眼巨人号缓慢下降。在第510米的位置，我看到中控屏上的海水密度突变，一下子降低到了原本的四分之一！ 一阵失重的感觉传来，我和老婆一个踉跄，由于密度的骤变导致独眼巨人号所受的浮力也削减为原本的四分之一，整艘潜艇以极快的速度往深海坠落！ 无数气泡自压载舱冒出，独眼巨人号也在同一时间往外排海水以减轻自身负重，待到潜艇重新恢复悬浮状态后，压载舱里的海水只剩下了原本的十分之一，我们也已经坠落到了600米的深度！ “即使有着自动抛载功能，也骤然坠落了90米。”我感到一阵后怕，“这要是仅凭我们两人驾驶海蛾号，遇到这种情况，必死无疑。” “通过调节压载舱足以应对这里的海水跃层。”老婆检查着动力，“独眼巨人的引擎还没有调整方向，续航没有受影响。” 我们确认了一下独眼巨人的状态完好后，开始观察起了四周。 果然，这下面是一片更空旷的海域。这里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水雷，它们发出的光照亮着深海，能够看到下方不远的海底。 在水雷之间生活着许许多多奇怪长相的鱼类，有些鱼长得像个扳手，有些鱼像个飞盘，还有的像轮胎…… “这些鱼都长得好有个性……”老婆喃喃着。 我说：“可能是因为在深海，没人看到它们，就随便长长了。” 继续下潜，我们已经十分逼近这片海底，此处深度已经达到了690米。我看到附近有好些洞穴，里面生长着许多生物。 “那里有好多大鱿鱼！”老婆指向右边不远处。 在右侧的一片洞穴里，出现了好些五六米左右的鱿鱼状生物。它们上半身是鱿鱼，下半身则是螃蟹，八条腿来回划。 “蟹鱿？”我开启了独眼巨人号的生物伪装模块。 这种生活在水雷区的蟹鱿有着极强的攻击性，即使是面对独眼巨人号这么大的潜艇，它们也会想着上去撞它一发。蟹鱿还有着独特的生物特征，它们会在一定范围内释放出能够影响电流的声波，瘫痪附近的电力十来秒钟。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并不想和这种生物纠缠，便第一时间开启了生物伪装。群居的蟹鱿并没有搭理路过的我们，而是向着另一边游了过去。 老婆辨认着方向：“卫委的同学……就是被那些鱿鱼给吃了？” 我点点头：“卫委说他们的海蛾号沉到了703米的海底，我们注意一下，找一找海蛾号的碎片。” 沿着海底一直往前开着，我们也离魏卫委他们发现的通道坐标越来越近。开了大约三十分钟后，我们看到了海底散落的海蛾号残骸。 此处深度刚好703米，应该就是魏卫委他们坠毁的地方。我们观察着四周，在不远处的海底悬崖上发现了好些洞穴。 “卫委他可能躲进了那些洞穴里。”我把独眼巨人开到海底悬崖边，“老婆，我开海虾号去这些洞穴里看看。” “把导索带上！”老婆急忙道，她跑到月亮池里，将海虾号和独眼巨人号之间做了导索绑定，“不要离开巨人号超过一百米！” 我点点头，又拿起pda：“艾安，你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这里的气息让我不安。】 艾安只是说道。 我没有再说什么。从进入水雷区后，除了遇到了海水跃层，一路上再没有什么险情。可既然艾安如此说，那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进入海虾号，脱离了独眼巨人号。月亮池底部打开，海虾号落在了海底。 我抬头对着驾驶舱的老婆招了招手，转身，向悬崖上的洞穴走去。 第45章 这不是失落之河 从上俯瞰，水雷区宛如一个地底世界。与浅海处截然不同的黑色，中间只有闪着微弱蓝光的水雷植物照亮着周围不大的区域，宛如宇宙中发光的星星。 在我的脚下，也只有海虾号的灯光照亮洞穴内部的路。 此处悬崖边有一个错综复杂的洞穴系统，原本应是某种海底生物栖息的巢穴。墙壁上偶尔分布着发光菌类，吸引着附近的浮游生物，食腐类的跳跳鱼因海虾号的走动而惊吓的向四周散开。 在洞穴的最深处，我发现了倒在一边的魏卫委。 他已经昏迷了过去，氧气含量还剩最后的2%，pda落在一旁，整个人悬浮在海水中。 海虾号靠近了他，我启动了扫描。 “目标已有轻度失温症，需移动至热源处休息。”pda的声音响起。 此处海水温度只有1度。因为水压和密度的影响，水雷区海水的冰点已经低到了零下十一度。人在这种环境下泡了这么久，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 我用一只机械手臂抱起了魏卫委，转身向洞穴外走去。 “老婆，打开登陆舱，我找到卫委了。” “收到！” 独眼巨人号船头下方的登陆舱打开，我将魏卫委放了进去，示意老婆关闭舱门。自己又开着海虾号从巨人号的月亮池里登陆。 “走，下去看看他的情况！”我从舱门里出来，拉起老婆，向独眼巨人第一层走去。 登陆舱内的水已经排尽，魏卫委依旧昏迷着。他的体温只有33.6度，嘴唇发紫，身上的强化潜水服也有了一些裂痕。 独眼巨人号内的温度一直保持在24度，但这远远不够。潜艇内不能生火，热源…… “去引擎室！”我背起魏卫委，老婆在前面打开了通往引擎室的隔离舱。 在靠近独眼巨人号引擎室的地方，因发动机散热导致这片区域的室温常年保持在38度以上。 “老婆，你上去用工作台做点流食，我给他换身新潜水服。” “好！” 给这个小伙子换上一身干的潜水服，把流食顺着嘴里灌进去后，我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应该没事吧？”老婆道。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看造化吧，希望能挺过来。我们先上去，这里有监控，看他什么时候醒吧。” 重新回到了驾驶舱，我们观察了一下声呐雷达。前方便是之前魏卫委发来的疑似失落之河通道的坐标，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入口。这里像是一个隧道，深不见底。隧道里面却没有生长着水雷，海床崎岖不平，海底还有许多碎石，似乎受到过猛烈的冲击。 “老公，这附近倒是没看到大型生物，我们要深入吗？” 我点点头：“把巨人号的速度调低，全程开启生物伪装模块，我们小心一些。” “嗯！” 顺着隧道，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刚进入的时候，两边还有着一些植物，继续深入时，就只看到单调的海床和碎石，没有了任何生物。 两边的海床上隔一段距离还有着几个大洞穴，不知道通向哪里，声波受到弯曲的海床阻碍，也无法探测里面的情况。只有雷达上没有出现的红点告诉我们，这里似乎安全。 “这个隧道似乎是呈上升状。”我看着深度，“从一开始的703米到了如今的610米深。” 再度前行了半小时左右，两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些植物的根系，海床上也开始有了一些海底生物的尸体。 独眼巨人号停了下来，我们认真观察着眼前的场景。 从海床下伸出的植物根系呈好看的银白色，上面还有着天蓝色的纹路，远远看去就像是宝石一样晶莹剔透。而海底散落的生物尸体长约五六米，有蟹鱿的，还有着我们叫不上名字的鱼。 “这些银白色的枝杈，看着好熟悉。”我盯着冒出海床半米左右的根系，感觉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游戏的哪个地方见过类似的颜色。 老婆指着另一边：“老公，那边还有一些根系，但似乎干枯了。要继续往前吗？” 沉默片刻，我摇摇头：“先别继续前进了。这里出现了这么多生物的尸体，说明附近存在捕食者。再往前，搞不好就撞到它们的领地去了。” “捕食者？”老婆盯着声呐雷达，“可是雷达显示附近三十公里都没有任何大型生物啊？” “……”我看着雷达，陷入沉思。从雷达的反馈来看，这里确实是安全的。可是那些海底的尸体密密麻麻，让人内心不安。有些尸体是被啃食了一半，有些只剩下了骨架……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通道不是通向失落之河的地方。”我说道，“失落之河存在大量硫化物，海底凝聚着淡黄色的有毒气体，可这里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 “我们先调头出去，在入口处留一个信标吧。” “好的老公。” 我们再度开启了独眼巨人号的引擎，慢慢打方向盘。潜艇在原地缓慢地调头，驾驶舱的视野也缓缓拉向身后。 随着视角的转换，一张怪物脸逐渐浮现在驾驶舱的正前方。这张脸和独眼巨人号的驾驶舱差不多大，它头的两侧长着两只巨角，一双黑洞似的眼睛对着巨人号的强化玻璃，直视着我们。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这个世界的打开方式出了问题。 这什么鬼？ 怎么突然出现一张脸？ 我又穿越了？ ………… 我和老婆与那双黑洞对视了好久，那张巨脸才后退了一段距离，让出了后方视野，我这才看清眼前这怪物的模样。 天！！ 这是一条80米长的怪物！！！ 它体型如龙，通体发着蓝光，肉体透明，能够一眼看到骨骼。蓝色的透明躯体包裹着白色的骨架，头骨上的两个黑洞看着那么渗人。它的身躯盘旋在隧道内，一直在观察着独眼巨人号！ 从独眼巨人号进入这个隧道起，它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老公？”老婆已经说不出话了，颤颤巍巍了半天憋出两个字。 我咬破舌尖，疼痛逼得我镇静了下来。我一个箭步冲到老婆的操控台上，独眼巨人护盾模块、独眼巨人引擎加速模块、独眼巨人船体加固模块同一时间启动，与此同时，我把独眼巨人的引擎输出功率直接拉到了100%！ “老婆抓紧栏杆！！我们要赌命！撞出去！” “这是幽灵利维坦！！！” 第46章 幽灵利维坦 从来到这颗星球的第一天，我就想过无数种面对幽灵利维坦这种生物的可能。 在游戏里，幽灵利维坦拦在玩家去失落之河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到了真实的4546b星球上之后，我也必须思考如何与这种顶尖猎食者打交道的问题。 我想过用诱饵，用毒气鱼雷，用凝滞枪，用先驱者武器，用路线规避…… 但从来没想过，以如今这种方式与幽灵利维坦正面撞上。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一条80米的幽灵利维坦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我面前！ 咫尺之遥，呼吸之间！ 启动独眼巨人号所有相关模块都是我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肾上腺素的飙升让我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其它的问题，我只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舍命一搏，不驾驶独眼巨人号以全速撞开一条路，那我和老婆，就只有死！！ 可是，在我启动引擎的前一刻，那只幽灵利维坦发出了声音。 那是一道有着独特律动的声音，与踏浪者的噪音、礁背鱼的低吟完全不同，在我听来，更像是一段音符。 声音消失的瞬间，又有三只幽灵利维坦从不同方向游来！它们的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便将我们围在正中！ 其中最大的一只，体型已经超过了120米！最小的一只，都有70米的长度！ 我的心都沉下去了。面对一只幽灵利维坦，或许独眼巨人号还能撞出一条血路。 可是面对四只，生还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声呐为什么没有发现它！” 绝望之下，我低头看着声呐雷达。无论是雷达图，还是三维成像图，上面都没有显示任何红点，没有任何幽灵利维坦的影子。雷达在扫到这种生物时，似乎出现了黑洞，返回的结果是虚无。 幽灵利维坦，可以吸收声波！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解释。 事到如今我发现，我远远低估了这种生物的危险性。我凭着游戏里的经验去推测这种掠食者，可如今到了真实的星球，却发现幽灵利维坦比游戏里更可怕！ 真实的幽灵可以吸收声波，这是什么概念？ 在深海里，由于光源的稀少，鱼类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更多的生物都是利用声波反射来躲避天敌和觅食，声呐雷达也是因为参考了这种生物特征而诞生。 可是幽灵却可以吸收声波，这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探测到它，而它可以捕食任何一种生物！ 这是天生的海底霸主啊！ 四只幽灵利维坦包围了独眼巨人号，我突然感觉到绝望。正要放弃抵抗，眼角余光看到了同样呆滞的老婆，原本绝望的我心底又升起一股火焰。 不拼绝对会死，拼了尚有一线生机！ 我不能让老婆也跟我死在这里！ 我咬咬牙，直接将独眼巨人号的油门踩死！ 冲！ ……………… 在我踩下油门的一刹那，我的pda竟然自动亮了起来！与此同时，我感觉头脑一阵胀痛，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强化玻璃看向窗外。 在那一刻，我只觉精神恍惚，视线不受自己控制，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窗外，那只120米的幽灵利维坦正在与我对视。 这是…… 精神交流？！ 我顿时回过神来，急忙甩头，将之前头脑的胀痛和恍惚感甩开，拿回了意识的主导权。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外面的幽灵。 这种影响其它生物精神的特性，我记得是游戏里一种叫做催眠师的鱼类才有的，为什么眼前的幽灵也会有？ 等等，这群幽灵没有选择直接进攻潜艇，而是用了精神类的能力，这是要…… 与我沟通？！ 我低头，看着自己亮起来的pda。pda上已经收到了一段乱码，杂乱无序，像是某种电信号。 “这种电信号，是幽灵刚刚发出来的？”我急忙点开了外星翻译器，在最前面的生物里选择了幽灵。 “吃喝不愁的live系统，启动。” “翻译器，上线。目标：幽灵利维坦。” 我抬起头重新看向外面的幽灵利维坦，老婆走到我身边，挽着我的手臂颤抖着。 【外来者，从你们进入这里之时，我便一直跟在你们身后。】 【你们身上有邻居的气息。】 【你们不是他们。】 邻居？我愣了。片刻之后，我和老婆对视，异口同声： “踏浪者？！” 原来之前踏浪者说的邻居，指的是幽灵利维坦？！它们怎么会和幽灵做邻居？ 我查看着之前踏浪者栖息地的坐标，那里直线距离此处只有不到十公里，两个生物族群确实挨得很近。可是，这两种利维坦生物是怎么友好地相处的？ 【从这副躯体里出来，我想看清你们真实的模样。】 啊？我彻底懵了。幽灵利维坦让我出去？ 这种生物聪明得可怕，它居然知道独眼巨人号不过是一架机器。要知道，此刻的独眼巨人号可是一直开着生物伪装模块！ 我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下来，转身向月亮池走去。 老婆拉住了我的衣袖：“老公，你真得要出去么？” 我苦笑着：“没别的办法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赌一把。” “在这种生物面前，我们别无选择。” 老婆无比担忧地看着我，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好半天，老婆放开了我的手。 “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他们。”老婆低声说道。 我驾驶着海虾号，从独眼巨人号上脱离，进入了海水。此处深度是618米，海水温度11度。我走向外面，四条幽灵利维坦游了过来，四双黑洞似的眼睛锁定住了我。 抬头仰望着四条巨大的生灵，我握紧了海虾号的手柄。 【我能感觉到，你的生命在极快地流逝。你是来寻找答案的吧？】 幽灵利维坦的话让我吃了一惊，它能够看出我感染了病毒？ “是。我们来此并无恶意。”我开启了翻译器的同声转译，与之前类似的一段旋律传出。 【我察觉到了三道生命，你和另外一道都是如此。只有第三道生命流逝正常，应属你族寻常寿命。】 幽灵利维坦将目光从独眼巨人号上滑下，又锁定在了我身上。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母亲。】 第47章 无家可归的种族 寂静的海水里，独眼巨人号跟随着那条120米长的幽灵利维坦，向深处游去。 我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回过神来，老婆脸上依旧有消不去的担忧，不知道前方领路的幽灵会带我们去哪里。 四周的石壁及海底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银白色树杈，那些闪着天蓝色纹路的树杈似乎有着生命力，还有一些已经枯萎，变成了一堆枯木。 视线两侧是两只幽灵利维坦，它们分处在独眼巨人号的两边，像是在护航。 “幽灵利维坦当保镖，这事我能吹一万年。” 实在是没别的活了，我只好勉强整个活，安慰着老婆。老婆只是挽着我，担忧地看着两边巨大的怪物。 开出二十来分钟，我们进入了这片海域的深处。 领路的幽灵停了下来，此处深度674米，除了最开始遇到的四条幽灵利维坦之外，这里还有另外两条。它们体型较小，50米左右，应该是幼年期的幽灵。 我惊讶地发现，在这片区域除了幽灵之外，还生活着许多水母鳐！这些鳐鱼见到幽灵利维坦，并没有像其它生物那样恐慌，反而围绕着幽灵。 “幽灵利维坦居然和水母鳐和睦相处？”我实在是不明白，这已经突破了我的见闻。 真实的世界，处处是惊吓，也处处是惊喜啊！ 一条水母鳐嘴里衔着一根银白色树杈，一条幽灵利维坦对着海底张开了嘴，因幽灵的吐息而引起的洋流十分激烈，将它们下方那片区域的碎石都清理干净。 水母鳐缓缓靠近海底，将衔着的树杈轻轻插在地上。另一条幽灵又开始吐息，将周围的泥土聚集在树杈下。 “它们在种树？”老婆疑惑地道。 原来这一片区域的树杈，都是幽灵利维坦和水母鳐种下的。我看着远处盘旋在树杈上空的幽灵，以及围绕着树杈飞舞的水母鳐。 它们看起来如此虔诚。 我点开翻译器：“你们的母亲……在这里？” 最大的幽灵回过头，对着我们： 【母亲死了，我们失去了家园。】 我和老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好一阵子，我重新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们的母亲，是这些树杈吗？” 【是的。】 我将目光凝聚在那些银白色的树杈上。经幽灵利维坦的解释，我才想起来这熟悉的颜色是什么。 这是生命之树的树枝！ 在游戏里，生命之树位于失落之河900米处的深度，是一棵巨大的海下植物。它通体散发着蓝光，四周会有许多幽灵鳐围绕。那里风景极美，因此许多玩家在中后期都会在生命之树建立分基地。 而幽灵利维坦的鱼卵，就是由生命之树孵化。它们诞生于生命之树，所以称其为母亲。 “生命之树为什么会枯萎？”我问道。 【生命之树？你对母亲的称呼吗？】 幽灵利维坦回头看着远处的树杈，似是在回忆，好久都没有说话。 【我们原本生活在浅海，和这群小家伙一起。】 我看着在幽灵旁边围绕的水母鳐。 【在很久之前，海洋来了一群外来者。他们建立了许多家园，觊觎着我们的海洋。】 【他们的生命流逝速度和你一样快。】 我静静地听着。 谁能想到，如今的我，位于深海，听着这片海洋最顶尖的掠食者给我讲故事。 【后来，外来者开始到处掠夺，破坏着这片海洋。最初他们对我们避之不及，直到有一天，他们偷走了母亲身上最纯净的枝芽，让母亲失去了活力。】 【我们与外来者的战争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我们破坏了他们许多家园，抹去了他们的许多生命。他们也对我们族群造成了一些损伤。】 【最终他们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母亲也陷入了沉寂。】 幽灵利维坦所说的外来者，应该就是先驱者了。我拿起pda，想与艾安做确认，但艾安已经断开了与我们的所有联系。 我明白艾安的担忧。他应该是怕幽灵利维坦发现我手里有先驱者的气息，进而暴走。 毕竟，先驱者和幽灵的这种矛盾，都可以算死仇了。不共戴天的那种。 【我们被迫迁移，族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寻找新的家园，并寻找能让母亲重新复苏的地方。】 【另一部分族群则四处寻找被偷走的枝芽。】 前方的幼年幽灵和水母鳐缓缓靠了过来，俯在独眼巨人号前面。 【我们找到了现在的邻居，请它们帮我们在这里开辟了一个临时家园，想尽力去复苏母亲。作为回报，我们会给邻居带去许多食物。】 我点点头。原来幽灵利维坦和踏浪者之间达成了这种协议。你帮我开凿住所，我给你食物。 踏浪者真是天生的土木人啊！ 【我们最终找到了海底的河流，在那里重新生活。但没有了母亲，我们也便没有了家。】 【母亲给了我们智慧和肉体，但母亲沉寂之后，曾经的力量也逐渐消散。这些小家伙的形态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模样。】 我看着水母鳐，这种鱼只有一两米的长度，两种生物有如此庞大的体型差距，没想到却都诞生于生命之树。 这些鳐类原本也受着生命之树的祝福，如今我看到的样子，是它们退化的模样。 “那你们找到枝芽了么？”我问道。 【没有。】 【我们搜遍了海洋，都没有发现被偷走的枝芽。如今我们只保存着母亲生前的树杈，想要重新唤醒母亲。】 我看着这片海域到处种下的树枝。这些是原本那棵生命之树的枝条，在树枯萎后，这些幽灵利维坦仍旧在试图重新种植生命之树，来维持整个族群的生存。 只是，从现状来看，这些树枝好些都干枯了。它们一直在种植，却一直在失败。 我将视线转向幽灵利维坦：“你们现在生活的那条河流……在哪里？” 从幽灵的话来判断，这条河应该就是失落之河了。没想到，幽灵利维坦是失去了浅海处的家园，才迁移到了失落之河。 最大的幽灵利维坦没有回应我的话，它对另外一条发出了声音。片刻之后，另一条幽灵嘴里衔着一个设施，游了过来。 离得近了，我看清了幽灵嘴里的东西。那是先驱者设施里的信息塔！上面还储存着完整的信息！ 【我们在与外来者的战争中，破坏了他们许多东西，但这种东西我们都留着。】 【我能探测到，这里面藏着许多信息，但我们无法知道真正的含义。】 我默默地听着。 【你们。邻居之前有说你们与他们不一样，你们很友好，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 幽灵利维坦将信息塔放在独眼巨人号前面，自己后退了好远。 【如果你们能帮助我族找到母亲的枝芽，那我们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第48章 返回基地 我开着海虾号，走到信息塔面前，启动了扫描。片刻之后，解析出来的信息呈现在pda上。 这座信息塔记录的只是一些日常维护数据，应该是幽灵利维坦摧毁了某座先驱者基地后拿出来的。我抬起头，对着围过来的六条幽灵： “这里面没有你们要的信息。” 确认了我可以读取信息塔里的内容，六条幽灵利维坦带着一堆水母鳐调头向深处游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它们的嘴里衔着大大小小总共四十多个先驱者信息塔！ “天啊，你们这是摧毁了多少先驱者的基地……” 我看着在面前垒成一座小山的信息塔，突然明白了当年愚公移山的难度。 那些幽灵利维坦围着我们成了一个圈，纷纷低头看着海虾号和独眼巨人号。片刻之后，它们同时对着我吐息，洋流涌动，整片海域都开始震动！ 【请接受幽灵的吐息，外来者。】 【从此刻起，我族会将你视作朋友。在其余海域遇见我族，它们都会给你提供帮助。】 洋流持续了好久才平息，我站在幽灵正中，颇有种龙裔从松加德凯旋的感觉。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些信息解析并同步完毕。pda里多了好多先驱者记载的东西，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于是决定先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我找到了枝芽，去哪里找你们呢？”我问道。 【到你们进来的入口那里，我能发现你们。】 我回到了独眼巨人号上，调转方向，向来时的路开去。四条幽灵利维坦在巨人号两旁，一路将我送出了这片海域。 我点击中控屏上的按钮，独眼巨人号在此处留下了一个信标，悬浮在了水中。 【这是你的孩子么？】 幽灵利维坦停在了信标前。 “呃，不是，是用来给我指引方向的。” 【母亲不应该丢下它的孩子，正如孩子不会放弃它的母亲。】 幽灵利维坦转头游向了通道深处，眨眼间消失不见。我摇了摇头：就丢了个信标，这是给它们留下了个什么形象啊…… 独眼巨人号开始上浮，深度也在变小。在海水跃层的交界处时，巨人号重新压载了海水，沿着悬崖一直浮出了水雷区。 “呼……”我出了口气，低头望了望越来越远的水雷。 没想到水雷区一行，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没有与幽灵利维坦产生正面的冲突，反而发现了生命之树背后的秘密。回去之后，得优先处理这件事情…… 一路无话，只有浩渺的海水陪伴着我们。当声呐雷达扫描到红藻区的边缘时，独眼巨人的监控视频显示，魏卫委有了动静。 停下潜艇后，我去了引擎室查看了一下情况。魏卫委刚刚醒来，估计全身都处在无力的状态，双眼无神地盯着独眼巨人号雪白的墙壁。 直到看到我和老婆后，他的瞳孔才开始聚焦，干裂的嘴唇抽动着，声音颤抖： “哥？姐？这是哪里？我没做梦吧……” 我递过去一瓶水：“你可能做了一场梦，但也因此错过了一场好戏。” 魏卫委喝了一大口水，盯着我们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哥，我被你们救下来了对不对……” 说着这个中学生突然就哭了出来。刚经历了死里逃生，之前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我和老婆对视一眼，没有去打扰他。眼前这个人，说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强，尤其是看到同桌死在面前…… 哭了好久，魏卫委把泪水一抹，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磕了好几个头： “哥，姐，你们救了我两次，我必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我被这操作整愣了一下，急忙拉起这小孩：“起来吧，怎么突然文绉绉的，你从三国穿越过来了？” 魏卫委眼睛红肿着：“我就是喜欢三国，尤其是赵云。” 我拍拍他的肩，三人一起往驾驶舱走去：“咱俩一样，我也喜欢赵子龙。” “真的吗哥？我赵云打野贼6！同学都叫我野王！” 老婆蚌埠住了：“你俩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东西……” 这次野王在外星球差点被野怪抓死啊…… 由于刚苏醒，魏卫委身体还没恢复，先躺在椅子上。我重新启动潜艇，一路划过红藻区，不远处的基地逐渐浮现在眼前。 我们回到了基地，给动力电池充电，做了点食物让魏卫委先好好休息。安顿好后，我打开pda，查看着从幽灵利维坦那里获取的信息。 整整四十六座信息塔的记录，pda解析出的资料达到了可怕的832页，这比博士毕业论文还多。我查阅着资料，不由得啧啧嘴。 四十六座信息塔，意味着幽灵至少摧毁了四十六座先驱者基地。当年它们之间的战争，还真是激烈。 “艾安，你现在还好么？”我问道。 好一会儿，艾安才开口。 【抱歉，我不清楚会有这个状况。】 【我来这颗星球时，族人已经开始了疾病研究。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接入网络，病毒便已开始在海洋里肆虐，我的生物躯体也随之被感染，只能将自己备份在检疫执法平台里。】 我点点头：看起来艾安也对这场冲突知之甚少。 【那群被称为幽灵的生物相当可怕，它们能够探测和操纵四周一定范围内的电信号，并用其影响其余生物。因此我当时主动开启了自我屏蔽。】 【我可以同步解析这些资料，来找到对你们有利的信息。】 在基地内，我与艾安一起研究着留下来的资料。 第49章 先驱者往事 “亲爱的，你还没休息啊？” 老婆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我旁边。 “你继续睡吧，我再看一会儿。”我翻到第320页，喝了口甜瓜酱。 与艾安做好了分工，我看前410页，它看后半部分。 我负责的这一部分，大多都是一些基地的信息和维护数据，记录了当初先驱者在这片海洋里的许多事情。 当年先驱者抵达这颗星球时，卡拉病毒还并没有蔓延开去，先驱者也只是把4546b星球当做一颗资源星球，准备研究矿物用以建造母星的一些东西。 最早发现卡拉病毒的是一位名叫阿尼克的先驱者，它在2600米的海下冰川里发现了一具被冰封的巨大利维坦生物尸体，而尸体内就蕴含着这种病毒。 先驱者对卡拉病毒的评估等级为致命型，根据放射物衰减周期计算，最终得出卡拉病毒诞生于1740个地球年之前的结论。也就是说，那具利维坦生物，是1740年前的东西。 同样的，卡拉病毒作为一种远古病毒，本来早已灭绝，只有冰川里的那一株病毒伴随着利维坦生物尸体被冰封，一直到千年以后。 先驱者发现凭借着它们的科技无法治愈此种病毒，便在海下建立了疾病研究所，并做了许多生物实验，用来探索治疗的方法，并期望掌握这种病毒。 造成病毒肆虐在这颗星球的原因，是疾病研究所的破坏。 根据信息塔内的记载，先驱者在拿到一颗生物鱼蛋不久，疾病研究所遭到了巨大利维坦生物的进攻并因此破坏，研究所内的冰封病毒重新恢复了活性，并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开始在整颗星球里传播。 而那个时候，先驱者对4546b星球的研究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整颗星球有着1500亿先驱者居住。它们最终无一幸免，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找到治疗卡拉病毒的方法。 而当时的艾安，正完成了其它一颗星球的研究，在返回母星的途中，暂时落到了4546b星球上，想要借助这颗星球的中转站，给母星做一次研究报告。 但没想到的是，艾安一着陆，就发现卡拉病毒已经完全肆虐开去，而它自己，也被感染。 看完这些信息塔里的内容，我与艾安做了同步，都沉默了下来。 “艾安，你还是挺倒霉的。”我叹了口气。 真实的世界里，艾安的遭遇也和游戏里不一样。它和我一样，也只是个可怜的想要活下去的幸存者罢了。 【这是做研究需要承受的代价，我早已有心理准备。】 【自我抵达这颗星球，至遇见你们，中间已经过了好几百个地球年。】 我陷入沉思。卡拉病毒在这颗星球已经蔓延了好几百年，为什么整颗星球的生态并没有遭到破坏？ 答案是唯一的。 是海皇利维坦。 这个伟大的生灵，她通过自己的方式在这几百年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整颗星球的生态，使得这片海洋没有完全死去。 “你那边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吗？”我问道。 艾安沉默片刻，说道： 【第746页，记录了幽灵利维坦所说的，生命之树的枝芽被偷走的情形。】 【那时的我族均已感染卡拉病毒，所有的研究都没有结果，因此人员才决心要研究利维坦生物。】 【当种族被病毒逼到绝境时，没有一人反对此提案。族人发现部分利维坦生物并没有感染卡拉病毒的症状，因此聚集了全部力量研究它们。】 【其中就发现了幽灵利维坦原本的栖息地，那里有一棵巨大的生命之树。族人判断，那棵树可能有着治愈病毒的方法，于是才与幽灵这个种族产生了冲突。】 我点点头：“所以，与利维坦级生物对抗这条路，是你们种族在生命的最后做出的决定。” 【是。族人已经无路可走，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采取的手段也非常暴力。包括之前遇到的踏浪者，还有幽灵，与他们之间发生了非常激烈的冲突。】 当一个种族濒临灭亡时，它们不会有任何恐惧，对生的渴望会压过一切。 哪怕对面是利维坦级这样可怕的生物，它们也会放手一搏。 虽然最后的结局不太好。 “艾安，你对这些事情有什么看法么？” 【我？我族只有理性的研究与发展，没有人类感性的认知。】 【我族的灭亡，以及利维坦生物的改变，都是文明发展与消亡道路上的一颗石头。】 【事情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因为个体的看法而转移。宇宙间的规律，也是如此。我们穷尽一生所归纳的，也只是一种对宇宙法则的描述方式。】 【至于站在具体文明视角的是非对错，我与族人没有这种认知。因此，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摇摇头。我们与先驱者存在的形式不同，因此思考问题的方向也不相同。我作为旁观者，也实在无法去批判这些事情谁对谁错。 我只知道，我想活下去，还要和老婆一起活着，回到地球。 【后面的事情便没有了记载，但我从里面提取到原本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的坐标，已经同步到你的pda上。】 我打开pda地图，查看着新的坐标。坐标位于海下280米处的位置，离我们的基地大约有120公里远。 我盯着这个方向，眉头紧皱。在游戏里，生命之树只有900米那一棵，而真实的世界里却出现了另一棵。 而这个坐标，我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对应游戏里的哪个区域。 那棵已经枯萎的生命之树，也许能够给我提供新的线索。 我记录好了和艾安讨论的结果，回头看去，老婆已经睡着很久了。 “谢谢你，艾安。”我熄灭了pda，望向窗外的黑暗。 得先找到那棵枯萎的树…… 第50章 枯萎的生命之树 第二天起来，我们做好了早饭，三个人围着桌子。 “哥，姐，你们要出远门吗？”魏卫委吃下一口大眼仔。 “嗯。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有点虚，感觉使不上劲。” 看着魏卫委苍白的脸，我说：“你在基地里等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出海的事。” 魏卫委狠狠地点头：“那你们要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来。” 用完早饭后，我检查了一下潜艇的状态，老婆清点了一下物资。告别魏卫委后，我们驾驶独眼巨人号，开始向目标点行驶而去。 我们先经过了红藻区，那几条礁背鱼依旧游荡在离海面不远的地方。 【它又来了……】 看到独眼巨人号后，那只我们最开始遇到的礁背鱼发出了声音。 【别打扰我睡觉……】 【呼……呼……】 看着这些摆烂的礁背鱼，我顿觉一阵好笑。也不知道当初的先驱者，有没有跟它们发生冲突。 驶出了红藻区后，海床呈一个坡度缓慢下降着。我们整体是在向北方行驶，这一片海域的深度变化没有水雷区那边那么突然，不会出现断崖式下跌的情况。而海水密度一直保持恒定，看起来也不会有海水跃层。 渐渐地，我们开到了红藻区的边缘，深度降到了120米。这里阳光已经十分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四周一片黑暗，独眼巨人的灯光也只能照到前方的海床。 再开出了好一会儿，红藻到眼前便消失了，海床恢复了光秃秃的模样。我们已经开出了60公里，真实的红藻区范围比游戏里大很多很多。 “前方有一道悬崖。”老婆盯着声呐雷达。 我借助灯光看着前方。海床依旧以礁石和水产植物为主，并不是沙漠状，看起来我们应该没有向沙丘区开。 沙丘区可是有着许多只死神利维坦，只要没有往那个方向开，那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贴着海底悬崖，我们缓缓下降着。这里深度变化不大，片刻之后便抵达了海床，此处深度已经是260米。 “老公，前面出现了一些像树一样的东西。”老婆指着声呐成像图。 离巨人号两公里的位置，出现了一些海底植物集群。那些树有几十米高，树的躯干上有许多圆盘状的“叶子”，远远看去像是蘑菇一样。植物集群遍布这片区域，声呐成像图一时看不到头。 “这里是蘑菇森林？”我愣了。 原来我们开到了游戏里的蘑菇森林里！这里的树身上长着蘑菇状的东西，连绵好几十公里，也自成一个生态群！ “难道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位于蘑菇森林里面？” 我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真实的星球上会有这么多和游戏里不同的地方啊，这还让我怎么背板？ “继续前进吧。” 驾驶着独眼巨人号，行驶在蘑菇森林中间。我一边盯着附近的环境，一边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游戏里，将玩家引导到蘑菇森林的无线电，是13号逃生舱。而如今我来这颗星球这么久，没有收到任何关于13号逃生舱的信息。 但我现在，却依旧到了蘑菇森林。真实的星球里，我是因为幽灵利维坦而来到了这里。 这里也像是一场游戏，无论我怎么做，遇到什么，最终都会被其它原因引导到指定的区域。 蛇菇洞如此，极光号如此，水雷区如此，如今的蘑菇森林也是如此。 我抬起头，看向头顶的虚空。 谁又在冥冥之中，引导我？ ………… “老公，这里怎么没有什么生物？”老婆疑惑地道。 “游戏里，蘑菇森林生活着许多水母鳐。”我说着，“可是之前你也看到了，幽灵利维坦原本生活在这里，它们在迁移的时候，应该是带上了这片区域的所有水母鳐，所以如今的这里没有其余生物。” 老婆点点头：“这里好冷清啊。” 在一片寂静之中行驶，我离坐标也越来越近了。声呐返回的图像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近了，更近了…… 一棵巨大的枯树就这样出现在我们视野的尽头！ 这棵枯树有上百米高，沉寂在这片黑暗之中。它身上已经长了许多发光的菌类，有一些微小的鱼类从树洞里钻来钻去。枯树方圆一公里内，没有任何植物，只有它原本巨大的根系扎入海床之中。 这是……我盯着那棵树。 游戏里蘑菇森林的正中心，就是有着这么一棵巨大的枯树！没想到，那居然是一棵枯萎的生命之树！ 我和老婆对视一眼，驾驶着海蛾号离开独眼巨人号。 围绕着这棵枯树，我们上上下下探测了一遍。生命之树已经枯萎，但身躯依旧庞大，像是一栋写字楼一样。它的内部应该已经空了，在树干上有好些洞口通向树内。 生命之树生前的辉煌，已经埋葬在了这片黑暗里，如今留给我的，只是凋零的景象。它浑身伤痕累累，树皮干枯得像是行将朽木之人的皮肤，整棵树的形态也像是垂着头的老妪，像要最后看一眼它赖以生存的海洋。 【这些蘑菇树似乎与这棵枯木同源，我能探测到它们身上相近的气息。】 艾安突然说道。 我仔细想着艾安的话：“你是说，蘑菇森林是因为这棵生命之树而形成的？” 回过头再打量这棵树，我突然明白了过来。这棵生命之树在它最后的时刻，将自己即将消散的生命赐予给了这片土地，让其生长起了这一大片蘑菇森林。 所以，生命之树从未死去，它只是逐渐凋零，并化作了另一种形式，守护着这片海洋。 只是，化为蘑菇森林后的它，已经不再具有祝福的力量。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它才能重新散发出原本属于它的光芒。 可是需要等待多久呢？ 或许是眨眼间，或许是沧海桑田。 我和老婆在这棵凋零的生命之树前沉默了很久，隐隐间都被这道曾美丽的生命牵动起了心神。 与此同时，在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是一道外星生物发出来的，以人类的语言说出的声音。 “你们……回来了？” 第51章 最后的幽灵鳐 我回过头，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老婆： “老婆，你刚刚说话了？” 老婆摇头：“我没有啊，我还以为是你在说话。” “奇怪，那会是谁？” 我四下看去，海蛾号的前方没有任何生物，只有那棵死掉的树与我对视。 不一会儿，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我嗅到了大家伙的气息，你们是大家伙派过来的吗？” 见了鬼了，究竟是谁？！我操作海蛾号原地360度转了一圈，这无边的黑暗里没有任何生物。谁在我们耳边说话？ 这种生物居然可以不用翻译器，直接以人类的语言和我们沟通，这应该也是一种智慧生物。 这颗星球上有一部分生物都进化出了智慧，进而有着自己独特的生物行为。比如之前遇到的礁背鱼、踏浪者、幽灵利维坦等等。但从我与它们的交流中，能判断出它们的进化程度有高有低。 像踏浪者，它们说话都是一些短小的词语，无法连成长句。礁背鱼能说出一些短小的句子，而幽灵利维坦则有着成熟的逻辑语言和行为。 而至于进化程度最高的海皇利维坦和远古漂浮者，它们直接可以不用翻译器，以人类的语言直接与我对话。 从这个角度来判断，说话的生物的智慧，可能是与海皇、远古漂浮者一个等级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打开了海蛾号的功放：“你是谁？你在哪里” 对方沉默了片刻：“往下看呀，笨蛋。” 我将海蛾号对准了海底下方，通过灯光发现了在枯树的一条根系下，有一道海底裂缝。裂缝里，有着一条不大的鳐鱼。 “那是……”我盯着那条鳐鱼。 这条鳐鱼与水母鳐的外形不同，它通体散发着微微的蓝光，躯体也如幽灵利维坦那样透明，能够一眼看到内脏和血管。它从海底裂缝里游出，绕着海蛾号游了两圈，停在我们面前。 “幽灵鳐？”我愣了。 奇了怪了，幽灵鳐在游戏里是生活在水下900米处的，到了现实世界，蘑菇森林这里居然有一条幽灵鳐。 “大家伙们没有回来，说明它们还是没有找到唤醒母亲的办法，对不对？” 我看着玻璃外面的幽灵鳐。它说的大家伙，指的应该就是幽灵利维坦了。 结合之前的经历，我想出了端倪。在这棵生命之树没有枯萎的时候，幽灵利维坦和幽灵鳐一起生活在这里。树枯萎后，幽灵鳐开始退化，才变成了我们之前看到的水母鳐。 “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我问道。 幽灵鳐向枯树游去，在树面前扑棱着翅膀：“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智慧，你们别想要哦，我可不会给。” 我松了口气。 刚刚听到幽灵鳐说人类的语言的时候，我感觉三观都崩塌了，还寻思这么小的幽灵鳐居然进化出了堪比海皇利维坦的智慧。如今看来，那是生命之树赐予它的东西。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老婆问道，“那些大家伙走的时候没有带上你？” “大家伙们和朋友们走了很久了，我已经记不清太阳起起落落了多少次。”幽灵鳐说道。 “大家伙们以前打仗的时候，都会让我们守在母亲的身边。可是后面它们要离开了，大家伙们说过，如果不离开，我们的家就不会再是家。” “它们要出去，寻找建立新家的方法。它们怕它们离开之后，我们会被其它大鱼吃掉，所以带上了我们一起。” “我不愿意离开，于是大家伙们说，等它们建立新家后，会过来带我回家。” “可是我的家就在这里啊。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认识了许多朋友，在这里和大家伙们一起出去捕猎。虽然母亲不再回应我了，可这里依然是我的家啊。” 我看着游来游去的幽灵鳐，一会儿没入海底裂缝，一会儿从枯树内游出。 它似乎不明白生命之树的枯萎对于两个种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它只是想一直留在曾经的家园里。 “我们……是受大家伙所托，来帮助寻找复苏你们母亲的方法的。”我说道。 幽灵鳐游到海蛾号前：“真的吗？果然我没闻错，你们身上是大家伙们的味道。” “母亲现在只是睡着了，我依旧能嗅到母亲的味道。只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浓烈了……” 听到幽灵鳐的话，我抬头望向这棵枯树。生命之树虽然枯萎，但它最后的生命力已经赐予给了这片土地，这微弱的祝福也是让幽灵鳐一直维持如今模样的原因吧。 毕竟，跟随幽灵利维坦迁移的鳐类，已经开始了退化。幽灵利维坦们应该也明白，虽然枯树还有微弱的生命力，但一直待在这里，只是坐以待毙。待到这残留的一点生命力消散，那它们种族也彻底失去了延续的希望，灭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将海蛾号停在枯树下方，看着通向树干内部的树洞：“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哦，我来带路吧！” 跟随着这条幽灵鳐，我们进入了内部。树干内空间极大，像是一个复杂的洞穴系统。 我看着两边，枯树躯干已经开始部分石化，这棵生命之树枯萎的时间已经很久了。顺着一路往下，树内还长着一些深海里才有的海产植物。 在枯树的最深处，已经干枯的纹路出现了点点微弱的蓝光，并且汇聚在树根底，形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光团。我看着幽灵鳐围绕着光团游着，心下明白，这应该是它所说的生命之树最后的气息了。 这光团宛如风中的烛火，一不小心就会熄灭。 “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吗？”老婆问道。 幽灵鳐拍打着翅膀：“为什么不呢？” “母亲需要我的陪伴，即使她不再说话，即使她永远的睡着，我也会在这里一直陪着她。” 我注视着幽灵鳐的虔诚，沉默了好久。 扫描仪返回了枯树及周围生态的信息，这些在树内生存的生物年龄大多都在几十年左右，应该都是枯萎之后一段时间生长出来的。 只有这条幽灵鳐，扫描仪显示它的寿命已经远远超过了鳐鱼的平均寿命，却依旧活在这里。 我出了舱，缓缓靠近树底，注视着散发蓝色光芒的光团。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靠近，这棵已经枯萎的生命之树内部涌动起了气息！树底周围的蓝色纹路亮起了光芒，并开始逐渐向光团聚集。 点点象征生命的粒子从树干上脱落，汇聚在光团之中。老婆也被这异象吸引，游到了我的身边。 幽灵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开始围着光团游荡，似乎是在跳舞。与此同时，树干上的树皮也在开始脱落。 凝聚的蓝光，起舞的幽灵鳐，深邃的海洋，处在这一片异象中的我盯着光团，视线恍惚间，我看到了一棵完好的古树。一棵散发着无边蓝光生长在无边黑暗之中的大树。 这是这棵生命之树原本的模样。它孕育了无数生灵，并为之赐福，将智慧带给这片海洋。 隔着不同的时空，我感觉到那棵古树在凝视我。 随即，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 “照顾好我的孩子，它会引导你。” 第52章 抱抱鱼 随着古树的话音落下，我眼前的景象也消失，回到了枯树内部。 蓝光已经消散，幽灵鳐伏在树底，像是在保护某个无比珍贵的宝物。 “母亲选择了你们，太好了。” 幽灵鳐欣喜的声音传来，我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幽灵鳐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条巴掌大小的鱼。 “这是母亲最后的孩子，我能感受得到……”幽灵鳐的声音里，有欣喜，也有悲伤。 “如今我已经嗅不到母亲的味道了，但是母亲将最后的生命都孕育成了它……” 那条巴掌大小的鱼睁开了眼睛，大梦初醒，它看着幽灵鳐和出现在身边的我们，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好奇地绕着我们游了好几个圈。最后它自顾自地趴在了老婆的手上，紧紧抱住了老婆的手掌。 “好可爱……”老婆忍不住抚摸着这条鱼，“老公，这是什么鱼啊？” 我伸出手，点了点这条小鱼的皮肤：“这是抱抱鱼。” “抱抱鱼？” 我点点头，没有做多解释。 在游戏里，抱抱鱼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是游戏原作里唯一一个玩家可以养的宠物，并会一直跟随玩家做一些互动。 我只是没想到，真实的抱抱鱼，会是这个样子。 这棵生命之树把它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力量化作了这条抱抱鱼，从此以后，蘑菇森林这片区域里，再也没有了生命之树的祝福。再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棵枯树也会石化，分崩离析，最后化为海洋的养分，消失不见。 老婆从怀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递到抱抱鱼面前。抱抱鱼肉眼可见地开心，它拍了拍两条短小的前肢，接过压缩饼干，小小地咬了一口。 “扫描仪显示抱抱鱼是两栖动物。”我盯着pda返回的结果，“还真是意外。” 我环顾四周，枯树内部再也没有其它光芒，只剩幽灵鳐静静地悬浮在我们面前。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说道，“我在浅海处有基地，你可以去那里生活。” 幽灵鳐用翅膀抚了抚我的手掌：“谢谢你，好心的客人。” “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如今母亲选择了你们，我很开心，再无其余牵挂。” “我会一直陪着母亲，直到太阳不再升起，直到海洋不再涌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直到我再也游不动了。那时的我，会化作孩子们手里的泥土，化作这片海洋的养分，与母亲融为一体。” 看着幽灵鳐虔诚的起舞，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会记得你的。” “我也会记住客人的模样的。海洋这么大，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 ……………… 游出了枯树，我们回到了独眼巨人号上，给抱抱鱼准备了一个大鱼缸，并又给它喂了一些饼干。 抱抱鱼虽然是两栖动物，但从表现来看，它更喜欢待在水里。我们隔着玻璃与抱抱鱼逗趣。 吃了半块压缩饼干后，抱抱鱼的眼里亮起了光，引得我和老婆都注意了起来。它眼里弥漫起了和生命之树一模一样的天蓝色光芒，愈来愈浓，最终在独眼巨人号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投影！ “这……这是……”我和老婆惊讶地看着由抱抱鱼产生的投影。从那画面里我们能分辨得出，那是一座巨大的先驱者建筑！ 那座建筑规模堪比检疫执法平台，耸立在海洋之下。在那片空间内，四处都是先驱者的能量场，将海水隔绝在外。而在建筑内，有着许多先驱者在来回行走和工作着！ 画面变换，在外面血红色的海水之中，出现了好几道巨大的身影。那些生物的躯体比幽灵利维坦还要庞大，它们口中喷发着火焰岩浆，不停地冲击先驱者能量场。 好些先驱者在与之作战，可那巨大的生物表面坚硬无比，竟然能够抵挡住激光电流的攻击！好些火焰岩浆射穿了能量场，炸在设施之中，两边的巨石落下，海水也剧烈的翻涌。 最后，那座设施被好几道巨大的岩浆砸中，发生了爆炸，高大的建筑倒塌，好些先驱者没有躲开都被吞噬。而那座建筑通往外部的唯一通道，也被巨石砸断并阻拦，这片废墟被锁在了孤立的空间之内。 ………… “那是……” 画面消散后，老婆回头看着抱抱鱼。抱抱鱼的消耗似乎非常大，它躺在水中睡着了。 “生命之树想告诉我们，树苗在那个地方么？”老婆走了过来，“老公，你能分辨那是什么吗？” 我皱着眉头：“疾病研究所。” 那座巨大的建筑，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那是游戏里的疾病研究所。从之前在五指山上获取的资料以及艾安告诉我们的来看，疾病研究所的位置也是位于海下800米的深度。可从抱抱鱼的投影来看，研究所所处的空间和游戏里不一样。 真实的研究所，似乎是处在被先驱者开辟的一个海下空间内。它们用能量场隔绝了外部的海水，通往外部只有一条通道，并没有在失落之河的路上。 “刚刚那些巨大的生物是什么啊？”老婆回想着，“看着比幽灵还大。” “那是……海龙利维坦。”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了情绪。错不了，那就是海龙利维坦，游戏里最可怕的利维坦级生物。是它们围攻了先驱者，并摧毁了疾病研究所。 而且从画面来看，海龙利维坦的身体强度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先驱者的激光武器一时半会儿都破不了防。 “那么危险的生物，要是我们遇到了，该怎么办……” 我来回踱着步子，挠破头皮都想不出有什么应对海龙利维坦的方法。连先驱者都束手无策，我们两个人类又有什么法子…… “算了，先别管海龙利维坦了。现在的重点是疾病研究所！” 我甩甩头，点开pda，老婆也看了过来。 “目前来看，生命之树的树苗和疾病研究所脱不了关系。那棵树用最后的生命化为这条抱抱鱼，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条消息。” “所以接下来，我们得去寻找疾病研究所。” 老婆道：“可是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我划到pda上的坐标信息一栏，将从检疫执法平台里获取的信息高亮： “去沙丘区，寻找阿尔法研究所，这是真实世界里疾病研究所的维护站。” 第53章 奔赴沙丘区 沙丘区，是浅海区域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海域辽阔，资源稀少，没有植物，有的只是极光号的残骸，和在里面游荡的无数只死神利维坦。 我原本以为，在这颗星球上生存，可以避开那个地方。但如今种种线索都指向疾病研究所，如果不去沙丘区的阿尔法基地，那我就无法得到疾病研究所的消息。 从蘑菇森林出发，我们一路向西北行驶而去。疾病研究所的维护基地位于130公里之外。 一个小时多之后，连绵不绝的蘑菇森林开始消失，海床呈一个缓慢坡度继续下降。海底地貌也发生了变化，变为了一片银白色的砂砾。我神色凝重：从这里开始，就进入沙丘区了。 声呐雷达上已经显示出二十公里外的各个方位出现了许多红点，方圆三公里内没有任何植物，独眼巨人号的灯光照着前方，宛如一片沙漠。偶尔会有小型鱼类从沙堆里窜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片寂静，我感觉呼吸都重了许多。离蘑菇森林越来越远，我们处在被黑暗包围的沙漠之中，八方浩渺，连一棵稍微大一点的海草都没有。 沙丘区一片死寂。 我将独眼巨人号贴近海床，全程开启着静音模块，小心翼翼地避开雷达图上的红点。就这样，在无边黑暗中又行驶了好久。 在独眼巨人号离开不久，黑暗之中，沙堆涌动着，海床扬起好一阵灰尘。随即，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沙子下窜出，鱼尾一甩，直奔独眼巨人号而来！ 我在遭受撞击的前一刻开启了护盾模块，离子护盾瞬间覆盖在了独眼巨人号的船身上。 “轰！” 整座潜艇都颤抖了起来。饶是有着护盾的保护，剧烈的冲击也差点将我掀翻在地。借着灯光，我看清了那张怼到我面前的脸：是死神利维坦！ 经过撞击，离子护盾的耐久损失了10%，船体并没有损坏，动力电池的电量缓缓消耗着，用来修复离子护盾。那条死神利维坦迟滞了片刻，冲到巨人号的上方，一个摆尾，再度俯冲了下来！ 在即将碰撞时，我将护盾和电击模块同时开启！ “轰！” 又是一声巨响，护盾模块耐久度下降了12%。剧烈的反作用力和瞬间的高压电流让死神的头脑懵逼了一瞬间，老婆按下生物伪装模块，同时向相反的方向射出一颗生物诱饵鱼雷。 相比起幽灵利维坦，死神利维坦的进化程度似乎没有那么高。它没有分辨出伪装的独眼巨人号，只是将其视作了和它同体型的大型生物。它回过神来，与独眼巨人号拉开了一定距离，观察了好一阵子。 随即，死神调转鱼头，游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呼……”老婆长出一口气，盯着屏幕上逐渐修复的护盾，“好险，还好巨人号够坚固，那怪物跑了。” 我摇摇头：“它是去摇人了。” “不对，应该是摇鱼去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独眼巨人号离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五六只死神利维坦出现在了这里。它们没有找到巨人号，原地盘旋了一阵后，都四下散开。 继续前进着，我们发现前方出现了好几处大型的极光号残骸。那些残骸似乎是被外力摆放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圈。 在残骸围成的圈里，有着好些海底植物的枝条搭起来的巢穴，里面有好多生物卵。 “这……这是死神利维坦的巢穴？” 看到这个场景，我调转方向，赶紧绕开。原来真实的死神利维坦，没有固定的孵化地，而是直接用外物圈地，来繁衍后代。而整个沙丘区，都是它们划分繁衍区域的地方。 沿途又路过好几处死神的巢穴。它们的孵化地简陋无比，有的是拿极光号的金属船体围成的，有的是拿好几块巨石搭建，还有的直接拿被吃掉的鱼的尸体搭建而成。 我甚至看到沙堆里挖了好大几个坑，死神的鱼卵就扔在那里，任其自生自灭。 这些巢穴都没有成年死神利维坦守着，它们在产下鱼卵后，只会在孵化处留下一点足够小死神吃几天的食物，便会离开，再也不会来看它们的孩子。 那些小死神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母。它们从这里孵化而出，奔赴其余海域捕猎，生死在天。它们没有家的概念，从生下来开始，就要养活自己。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死神的孵化就完美诠释了这八个字。 活下来的，才叫死神。活不下来的，叫食物。 ………… 一路沉寂，离坐标点越来越近了。我看到海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像是被天动万象给砸出来的一样。独眼巨人号开始下降，渐渐地，可以看到海底的环境。 坑的底部有两座活跃期的火山，在往外喷发着热浪。在火山附近生长着一些喜热植物，这倒是整个沙丘区少见的一抹绿色。我查看声呐的成像，在另一端发现了一个小洞口。 “看起来，那里便是阿尔法基地的入口了。” 缓缓靠近，目测洞口只能容纳海蛾号进入。此处深度已达到了360米，根据独眼巨人号的分析结果，这里的海水密度并没有发生变化，海蛾号能够悬浮在海中。 我和老婆对视一眼，将独眼巨人号停在逼近海床的位置，开启的静音模块和生物伪装，随即驾驶海蛾号，钻进了洞口，向基地行去。 第54章 先驱者丽塔 从沙丘区深坑的洞口进来，洞穴通道恰好能够容纳一艘海蛾号。往下潜了30米后，出现了一道能量场。 将海蛾号停在外边，用先驱者芯片做了认证，我们跨过了场。 眼前是一个房间大小的海下空间，正中间有一座先驱者信息共享仪，地上散落着两颗已经失去光芒的离子晶体。空间内生长着一些粉色植物，在后面那扇没有被激活的传送门前，有一具类似半人马的躯体倒在地上。 这片空间已经废弃很久了，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味道。我们快步走到那副躯体前，蹲下认真查看。 “这是先驱者的生物躯体。”我清理掉躯体上生长的菌类，说道。 “生物躯体？”老婆喜道，“艾安，这副躯体你能用吗？” 我拿出扫描仪开始收集数据，将其同步给了艾安。艾安沉默了片刻，道： “经过确认，躯体受损度已经超过阈值，可用程度仅有20%。” “所以还是不能用吧……”老婆叹了口气。 我看着扫描仪返回的结果。扫描显示此先驱者躯体因卡拉病毒而失去活性，已经无法使用，只剩下了回收价值。 我拿出背包里的离子晶体，走到信息共享仪前。这个先驱者世界的电脑，之前在海猴巢穴下面遇到过。 “这上面或许记载了有关这副躯体的事情。”我将离子晶体嵌入共享仪，“艾安，麻烦帮忙提取一下信息。” 我接入“电源”，艾安接入了局域网络，过了一会儿，信息共享仪重新启动，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投影，里面呈现出这座基地的操作界面。 【请进行生物特征识别。】 信息共享仪传出了声音，与此同时，一道金光对我进行了扫描。 【生物信息认证失败。】 “啊？”我和老婆面面相觑，“为什么这台电脑要生物认证啊？” “很正常。”艾安道，“这是族人的专用共享仪，所以需要防止成果泄露。” 我挠了挠头，走到传送门前，把地上的躯体扛了起来。先驱者的生物躯体略有些沉重，我连拖带拽将其带到了信息共享仪前面，重新开启了认证。 【生物信息认证成功。】 随着一声提示，面前的投影化为了四道不同的屏幕，排列在我们面前。 【欢迎回来，丽塔。】 系统随后的一句提示让我吃了一惊：丽塔？这是丽塔的躯体？ 我重新将目光聚集在倒下的先驱者躯体上。先驱者丽塔……是他发明了翻译器，我才能和那些利维坦级生物沟通，才能一路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没想到，丽塔也没能逃脱病毒的折磨…… 【请确认资料及通用代号。】 正中间的屏幕亮起了光，我看到那里已经出现了丽塔的个人简历以及躯体的图像。 姓名：丽塔。 所属：银河系第三区域第四研究队。 职位：领航员。 学系：宇宙语言整合学。 本基地职责：疾病研究所修复工作（主导）；卡拉病毒研究工作（辅助）。 通用代号：吃喝不愁。 ……………… “看不懂……”老婆挠挠头，“不过感觉丽塔好厉害的样子。” 我笑了笑：“艾安，你之前说你和丽塔是同一学系吧？” “正确。丽塔所负责的银河第三区域就包括你们所在的星系。” “领航员是什么意思？” “类似你们人类的队长。” ………… 了解了一些先驱者的研究小队后，我点进了共享仪的操作界面。这里面记载着丽塔在这座基地上留下的许多工作日志。 从日志上看，丽塔是在疾病研究所被损坏之后才有了这座基地的使用权限，他的主要职责是带领这部分先驱者重建疾病研究所。 研究所被海龙利维坦摧毁之后，丽塔花了大量时间将其修复到可以正常工作的水平，先驱者在感染病毒之后便是依靠丽塔修复后的研究所继续进行病毒研究。 “这里是……丽塔的日记？”老婆指着最右边的屏幕。 “先驱者也会写日记么？”我感到奇怪。丽塔的日记并没有加密，点击之后直接呈现在了面前。 【……在此一级文明生活已有三个恒星年，对该文明资料整合已接近尾声。习惯已受到该文明生物的潜移默化，评估结果为无危险级，不会影响后续的研究工作。】 “啊？丽塔在地球上生活过？”我和老婆张大了嘴，“地球上真有外星人来过啊！” 【人类与之前遇到的文明生物的存在形式不同，他们极度依赖生物躯体，寿命也受此限制。我接入人类所言之网络，对其历史和语言进行了记录。】 ………… 【人类有着不同于我族的思维方式，其称之为感性，尝试分析这种思维。】 ………… 【研究完成，需返回，在该星球的天然卫星上留下了给人类的东西，在此文明里称为礼物。】 ………… 【族人发来通讯让我放弃降落，该星球研究所已被大型生物摧毁，已蔓延致死之病毒。】 ………… 【研究所修复工作完成，重新评估生物躯体受病毒侵蚀情况。此前违背指示降落之处罚还未执行，已再次提交执行申请。】 ………… 【将所有记录整理成翻译器，留在了蛇菇洞基地。族人死去大半，生物躯体侵蚀程度超过阈值，需开始备份个人数据。】 ………… 【基地能源即将耗尽，未有其余族人之救援。评估死亡风险，结论为高。】 【我一生之研究，都上传至族人广域网。如今我族已灭，诸多研究付之一炬。受此前一级文明感性思维之影响，生命殆尽，我却生出不同于研究之想法。】 【先前曾跟随阿尼克前辈做研究，后来前辈死亡，无一物留下。因卡拉病毒之故，族人大多视阿尼克前辈为错误之典范，并告诫其余人。】 【唯我记得前辈真实之模样。如今我即将殒命，却如何向其余文明证明我之存在？】 【我族历经许多岁月，竟无一物遗于世间。我且幸运，尚有翻译器留存于世。】 【他日其余文明找到此物，亦会知我之模样。】 【我所留之物，会证明我的一生。】 ………… 我和老婆沉默着看完了丽塔写的日记，这诉说着那位先驱者生前一切的冰冷的文字。眼前，一个种族的发展与灭亡如流水般细细流淌。 我托着下巴：“丽塔违背了不可降落的命令，冒着大风险进入了已经肆虐起卡拉病毒的4546b星球……” “除了他，当时的族人无人可以修复疾病研究所。”艾安道，“这是不理性的选择，在病毒没有完全掌握之前，为了种族的延续，应该避开这颗星球。” “确实，这不是先驱者应该有的选择。”我叹了口气， “但这是人类会有的选择。” 丽塔当初从地球返回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态降落到了这颗星球。他重新主导起疾病研究所的修复，并希望能和剩下的族人一起研究出卡拉病毒的治愈方法。 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我不理解。”艾安道。 我低下了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丽塔。 “因为他们，想要保护身后的人。” 我俯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一朵皇冠草，放在丽塔身上。 愿你安息。 第55章 废墟都市 查看完了丽塔的日记，我回过头来看着角落里的传送门。 这先驱者进行空间穿梭的建筑如今并没有正常工作，我走到供能装置前，嵌入一个离子晶体。点点绿光自离子晶体弥漫而出，传送门的供能系统重新工作，在丽塔的中控屏上，原本呈灰色的图案亮了起来。 “曲率跃迁装置接入网络，自检中……” 先驱者设施的提示音响起。 “时空气泡，稳定中……” “计算相位差……” 我看着逐渐泛起绿光的传送门，这片灰暗了不知多久的小房间再度被照亮。 “自检完毕，跃迁装置上线。距离上次自检已超过设定时间，设定人：丽塔。请确认设施及设定人状况并同步更新至意识集群c网络。” 一连串的提示音过后，传送门恢复了可以使用的状态。我盯着这装置，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通道会通向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听到那句话的老婆一脸震惊的模样。 “这里也有意识集群？”老婆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捂住了嘴巴。 “嗯？”我回过头，拉起老婆，“去看看传送门吧，你刚刚嘀咕啥呢？” “呃……啊？哦，没有。”老婆摇摇头，“这又是个传送门呀！” “嗯。”我点头，走了过去。 上一个传送门，将我俩送到了星球的极地。这一个，会通向哪里…… ……………… 没入一片光芒后，我和老婆出现在了一个平台上。 “这……这是……” 我在看到远处那一片建筑时震惊了。在我和老婆面前的，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都市！不远处那些残缺的菱形建筑连绵成片，一眼望不到头。在头顶上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在微微发亮，照亮着这片区域！ 这片空间是被人为开凿出来的，我们身后是潮湿的石壁，看起来应该是在某一座山里面。 远处那些建筑大部分都已经倒塌，剩下的也失去了原本的光芒。能够看得出来，那是先驱者风格的建筑。 “艾安，你知道这个地方吗？”我问道。 【没有检索到该城市的相关信息，这应该是族人在我抵达这颗星球之前就建造好的。】 【这是我族在外星球建立的居住地，你们头顶上的物体，是我族搭建的人工恒星，用来模拟昼夜交替。】 我抬起头，望着上空的“太阳”。 【从光通量来判断，此人工恒星的离子簇能源仅有原本的千万分之一，已支撑不了太多时间。】 我点点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我们背后的传送门似乎是一道分界线，从传送门开始往前，便是先驱者风格的都市。脚下的道路，高大的平台，废墟与房屋，人工恒星以及远处耸立的最高的那座菱形建筑。而传送门后面，则是一道在山体里被开凿出的通道，通向外界。 老婆擦了擦周围的石壁，上面还有着一些发光菌类：“亲爱的，我们要过去吗？” 我摇摇头：“先确认一下我们是在哪里。从这个通道出去看看。” 沿着往外的通道，我们发现沿途有许多巨石拦路，好在留有容纳一人通过的间隙。 “这里似乎发生过巨大的震动。”我趴着从石头缝隙中穿过，“道路几乎都被两边掉落的石头毁了。” 除了石头之外，还能看到被砸断的先驱者建筑。这些东西应该是原本用来在道路两边照明的，如今通道一片黑暗，我和老婆只能借助头灯慢慢往前探索。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先驱者的能量场。我小跑着过去，隔着这道场看向外面。 “这外面……是海洋……”老婆喃喃着。 “所以这里是在海下开辟的场所，而且极有可能还是在那座巨大的火山内部。”我托着下巴，“现在需要确定目前所处的深度。” 我拿出pda，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pda的一半伸到了场外。 面对外面的海水，我并不敢冒然把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伸出去。万一处在深海，我肉身一出去，便会在瞬间被压成肉饼。如今只能借助pda的辅助功能来确定一个大概的位置。 “获取周围海水，计算密度，压力传感器上线。” “获取水压，计算中……” “评估：当前深度大约为2642米，请不要出海。”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擦去屏幕上的水，盯着pda返回的计算结果。 虽然相对比起海蛾号和独眼巨人号，pda估算深度会有一点误差，但结果也算是八九不离十。我盯着那四个数字，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看错了。 “老公，这……”老婆迟疑着，“这也是游戏里有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2600米深……这是个什么概念。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老鹰国就有一艘核潜艇在出海任务中遭遇了海水跃层，直接坠落到了2600米深，水压把整艘潜艇都压成了碎片，洒在海底上到处都是。 这个深度……还好我刚刚没有贸然把手伸出能量场，哪怕露出一根手指头，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游戏里倒是也有……”我沉默了半天才说道， “这个深度，应该对应的是无人区……” 在游戏里，无人区是地图边缘，开发者为了让玩家不要乱跑，在无人区里设置了三条无限刷新的幽灵利维坦，从而把玩家赶回正常的游戏区域。而有过玩家测试，无人区可以坠落超过八千米，再往下落就会将玩家重新传送回水面。 可是，抛开游戏里的设置不说，在真实的海洋里，肯定不仅仅只有巨型火山这一片活动区域。 我盯着场外的黑色海水，思考着。 在沙丘区之外，一定有着另外一片海域。那里的海水有着八九千米的深度，生活着许多未知的生物。那里是游戏里没有的，但真实的星球上确实存在着的另一个世界。 “发现新副本了啊……”我摇摇头，拉起老婆往回走去。 如今的遭遇突然和无人区扯上了关系，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以后得往无人区里闯？可别开玩笑了吧，那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让我去通关？ 走回了传送门前面，我看着眼前这片位于海下的废墟都市。这颗星球上曾经最多生活着1500亿先驱者，它们在海下建立了像眼前这样的聚集地，也许如今我们发现的，仅仅只是那其中的一个。 “走吧，我们去找找疾病研究所的线索。” 在人工恒星发出的微弱光芒照耀下，两道人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第56章 文明的坟墓 在这片废墟都市之中，我们在倒塌的石柱之间穿行。 许多建筑都是被巨石砸毁，能分辨出上面还有灼烧的痕迹。到处都是残缺的信息塔碎片，已经完全不能修复。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只有中间那座最高的菱形建筑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我拿着扫描仪提取着周围的信息。这些巨石形成于极高温环境，岩石种类也各不相同，也就是说，在毁灭这些建筑的时候，这些石头处于融化的状态。 “难道是海龙摧毁了这里？”我爬到眼前这堆废墟上眺望远处，“或者毁灭于火山爆发？” 下方，老婆指着半人高的路牌：“老公，这上面有字！” 靠得近了，看到上面刻着先驱者的文字。借助艾安和pda的数据库解析，上面的内容是“意识集群中心”，方向指向了正中那座最高的建筑。 “意识集群中心……” 花了四十多分钟，我们才走到菱形建筑的下方。门口原本有一道能量场，但因为整个城市的供能装置都受到了破坏，因此并没有正常工作。我们走入了建筑内部。 里面是好几道分岔路，在正中有着一座完好的信息塔。我将数据导入到pda里，看着解析结果。 “信息表明此建筑实际为巨大的集成网络，其中存储巨量的无法分析的信息，初步评估为先驱者的数字存在形式。pda存储空间不足以下载全部数据，解析中止。” 先驱者的数字存在形式？我抬起头看着建筑内部。也就是说，这个网络里，备份着无数个先驱者生前的数据？ 【这里存储着许多族人的生命，初步判断原因为卡拉病毒的感染。】 艾安的声音传来。 我点点头：“所以先驱者当年没有找到病毒的治愈方法，在种族的最后时刻，将所有族人的数据都以这种形式集中备份到了巨型网络里面。” 而像艾安和丽塔这样分散在各个基地的先驱者，就只能就近备份自己的数据，并等待根本不存在的救援。 老婆指着信息塔：“那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躯体，就可以复活先驱者？”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成功的概率不足2%。】 【如今城市的供能装置已经中断，存储网络已有数百个地球年没有能量输入，数据也会随物理存储介质的损坏而损坏。】 【之前看到的丽塔便是因为存储介质的损耗，导致无法复原其原本的存在。】 我点点头。在地球，一般芯片在长时间不通电的情况下，也只能维持十来年的寿命。像工作里遇到过的铁电虽然可擦写次数极多，但也无法扛过长时间的磨损。 先驱者的个体数据几乎算得上是海量，哪怕丢失一个字节，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它们的物理存储介质虽然先进，但经过几百年岁月的冲刷，如今也变得残破不堪。这座巨大的意识集群网络，更像是先驱者文明的坟墓。 那个曾在无数星系里穿梭的种族，如今化为了许多冰冷的建筑，沉寂在无边的海洋里。 这几百年来，也许我和老婆是唯一来祭奠这个文明的人了吧。 过了很久，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艾安，你……感觉还好么？” 【有着一些不能处理的异常，我想应该对应你们人类情绪里的悲伤。】 【原来我真的是最后一位先驱者了……】 从认识艾安以来，它的语气从来没有过起伏，平淡的像是千年不变的冰川。可如今这一句话，我却听出了原本不属于先驱者的惆怅。 安慰了艾安好一会儿，我和老婆向左边的通道走去。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为这消失的文明送行。 通道尽头又是一个传送门，但这扇门比起我们之前遇到的两座要大上许多，在门前还有着一个类似信息共享仪的机器。 “这是定向跃迁装置，可以通过输入空间相位数据指定另一边的跃迁位置。” 我看着扫描仪返回的结果，面前的这扇门可以选择跃迁方位，怪不得比之前遇到的要大一点。 只是如今整座城市都没有了供能，我无法知道可供选择的相位数据有哪些，因此只能作罢。总不能随便输点数据就能跃迁吧？ 另一端，老婆从一座保存尚且完好的信息塔上解析出了资料。 “老公，这里有丽塔留下的记载。”老婆对我招招手，“似乎是丽塔对另一位先驱者生前事迹的整理。” “哦？”我走了过去，一起查看着资料。 根据残留的信息来看，此传送门原本是一位叫阿尼克的先驱者负责维护。 “阿尼克……”我看着这个名字。 之前从幽灵利维坦那里获到的几十座信息塔里就有这个名字，这是那位最早发现卡拉病毒的先驱者，并且从丽塔的日记来看，阿尼克还曾经指导过丽塔一段时间。 在疾病研究所被破坏并且卡拉病毒肆虐后，阿尼克当初带回卡拉病毒的行为遭到了先驱者内部的批判，后来在研究病毒的过程中，阿尼克提出过好几个方案，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长时间研究没有成果导致阿尼克的权限也被收回，原本的职责便被丽塔接手。虽然遭遇了事业的滑铁卢，阿尼克本人依旧没有放弃对病毒的研究。它随后深入海洋接触了许多生物，最终在深海里，它发现了有一种生物可以分泌出治愈病毒的酶。 那种生物，就是海皇利维坦。 “原来海皇利维坦是这样被先驱者注意到的……”我仔细翻阅着记录。有关海皇利维坦的研究，并没有被记录到这座信息塔里，后面记载的是阿尼克的故事。 在卡拉病毒肆虐许久之后，先驱者对于海皇的研究也一直没有结果，此时已有许多先驱者死于病毒。阿尼克在最后一次出海之前，提交了一份名为清除计划的报告。 在阿尼克的清除计划里，它假设了最坏的情况，即病毒无法治愈，先驱者灭族，整个星球都被病毒覆盖。在计划中阿尼克提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先驱者文明要对整个宇宙负责，任何路过并试图登陆星球的行为都应该被禁止。 先驱者种族通过了此计划，并开始实施。考虑到没有办法通知到所有文明，因此它们采取了非常极端的策略：击毁一切试图登陆星球的飞行器，让病毒无法扩散到全宇宙 检疫执法平台便因此而生。 清除计划还有第二个提议：既然无法治愈病毒，就只能消灭所有病毒的载体。于是，先驱者集中力量研制了全新的自动化机器，一旦检测到有生物感染了卡拉病毒，便会不遗余力地消灭该载体。代价是整颗4546b星球都被废弃。 也包括它们自己。 先驱者将该自动化机器命名为：裂空者。 我和老婆看完了阿尼克的清除计划，面面相觑。 “这个阿尼克……好极端啊……”老婆喃喃着。 “它们在灭亡前，想要对其余文明负责，这确实没错。但这个方式……我真不好说……” “可是，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清除计划被通过后，阿尼克也依旧在寻找着治愈病毒的方法。在它最后一次出海时，遭遇了幽灵利维坦。那时的幽灵与先驱者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始，寻找被偷走的生命之树的幽灵利维坦已经急红了眼，几乎是见到先驱者就杀。 先驱者生命的核心是数据，数据归根到底只不过是编程单元里的0和1，本质也只是不同物理存储介质里的电信号。而幽灵利维坦的能力恰恰是控制并改变一定范围内的电信号。 也就是说，有着这种特殊能力的幽灵利维坦，几乎可以算作是先驱者的天敌。 遭遇了幽灵族群后，阿尼克深知自己不能返回海下都市，不然整座城市都会被幽灵发现。衡量利弊之后，阿尼克选择了自我了断，葬身在幽灵的围攻之下，被这片海洋埋葬。 阿尼克离线后，它的事迹也只留下丽塔整理的这一部分。 我和老婆看完了有关阿尼克的记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此刻在pda里每一行冰冷的文字，都在讲述着彼时不同文明互相碰撞的波澜壮阔。 好久之后，我拉起老婆：“走吧，去其它房间里看看。” 第57章 疾病研究所 在意识集群的上层，我们发现了像超级计算机一样的装置。 房间正中悬浮着类似大脑的球状物品，与周围的机器通过机械管道连接，角落里的供能塔上还嵌着一颗失去光芒的离子晶体。 “装置应该是因为缺少能源输入而停止了工作，我们试试。” 从包里取出一块离子晶体，我将其嵌到了供能塔里。点点绿光从离子晶体上传出，顺着机械管道注入各机器，最后汇聚在球状装置的正中。这个沉寂上百年的房间再度被照亮。 “提取到巨量离散信息，已将其整理完毕。” pda亮了起来，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3d地图。 “分析表明此信息为海域剖面图，并以坐标的形式呈现多个地点。该坐标极有可能与先驱者居住城市有关，请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探索。” 在3d地图上，右上角的红点代表着我们现在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着许多标有黄点的地方。看起来，那应该是先驱者在这片海洋里的其余城市。 只是从方位来判断，那些城市都在深海。 我走到其中一道中控屏上，把界面划到最左边，整座城市的信息呈现在眼前。 【人工恒星能源：热能发电厂输入已中断，备用电源剩余电量低于1%。（请更换离子簇）】 原来包括人工恒星在内，整座城市的是由热能发电厂供能。那座游戏里的巨大的发电设施，又会在哪里？ 我望着窗外的人工恒星。热能发电厂与这座城市的能源输入被切断之后，恒星启用了备用电源，也就是离子晶体簇。经过几百年的使用，如今那微弱的光成了照亮城市最后的光源。再过不久，它就会熄灭，整座城市都会陷入黑暗之中。 【意识集群子网络均离线，已超过上次能源输入设定值，信息完整度预估：32%。】 原来这座城市的先驱者们的备份数据已经只剩下这么一点了……从进入这座城市开始，我们就发现了到处散落着失去光芒的离子晶体。那是晶体能量被耗尽的模样。 这样一来，即使重新对城市供能，也无法复原先驱者原本的样子了。 在【自检信息】一栏里，城市的许多功能装置都已经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无法再度启动。唯有上面标记的a区域场井还保持完整。 “这道场井就在房间后面。”我辨认着位置，“去看看这电梯通向哪里吧。” a区域的场井管道插入山体内部，直通上空，抬头望去根本望不到顶。以离子晶体作为能源，艾安重新启动了场井，金色能量场逐渐充满了整个管道。我拉起老婆，踏入了场。 身体悬浮在管道内，10秒之后开始上浮。脚下的城市越来越远，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管道的山体部分，四周黑暗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才传来一丝光芒。片刻之后，我们出了场井，停在了另一块平台上。 此处依旧在火山内部，远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旁边不远是一片废墟，看得出那里原本也有一座规模不小的设施。 这里的空间没有人工恒星，头顶的山体有一些裂缝，点点红光伴随着时有时无的热浪从裂缝中弥漫而出，倒是能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pda估算我们上升了大约1800米……”我将目光聚焦在那座建筑之上，“原来我们到了这里。” “终于找到你了，疾病研究所……” 那重建在废墟旁边的正是疾病研究所。此处通向外部的通道全都被巨石砸毁，温度也比之前的废墟城市要高出许多。地上有一些隆起的小火山还在喷发着热浪，旁边立着先驱者的热能发电装置，看得出原本是给疾病研究所供能，只是如今全都损坏。 “好热。”老婆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那座城市明明在更下面，为什么疾病研究所比那里还热……” “可能是这里更靠近火山口吧。”我绕过几座小火山，“当心别被热浪灼伤了。” 蹚过脚踝深的“温泉”，疾病研究所越来越近了。高大的建筑外伸出数道锁链嵌入山体，像极了被束缚住的怪物。研究中心的外表上都开始生长出菌类植物，看得出已有很久无人光顾这里。 花了半个小时，绕着新研究中心走了一圈，我将目光聚集到了旁边的废墟上，那里是被海龙摧毁的旧研究所。 在废墟前，有着一座完好的信息塔，能够看得出是后来建立的。我拿起扫描仪，开始收集数据。 【中心毁于巨型生物，吾立此碑，意在警醒后人海洋之危，亦为祭奠牺牲之族人——红莲】。 从信息塔上只解析出了一句话，我将目光聚集在最后的署名上。看起来，这是另一位先驱者。 “艾安，你知道这个叫红莲的人吗？”我问道。 【我族应该没人不知道红莲的名字，她是最权威的武器专家，同时拥有着最高安全权限。】 我点点头：“所以，当初海龙利维坦来袭时，是她带着先驱者打退了海龙的进攻。” 【应当是这样。在其余星球我族研究的高危险度生物，许多都是她带来的活体标本。】 我重新看向这片废墟。虽然那位叫红莲的先驱者没能保住原本的疾病研究所，但作为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和海龙利维坦交过手的人，如果能找到她留下的东西，或许能有办法面对海龙这样危险的生物。 “我发现先驱者权限越高，说话越文绉绉的。”老婆说道，“之前挺厉害的丽塔是这样，如今这个红莲也是如此。” “啊，艾安我没有说你权限低的意思。”老婆马上反应过来了，“我只是……” 【正确。我的权限确实没有丽塔和红莲高。】 “呃……”老婆拉着我，“艾安好像误会了，老公你帮我解释一下……” 我咳了几声：“好槽。” 老婆愣了：“你说啥？” “我说你刚刚吐槽艾安很有意思。” “亲爱的你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啊？！” 【什么是吐槽？】 ……………… 我把刚刚咳出的血丝在腿上擦了擦，拉起老婆，向新疾病研究所走去。 第58章 特殊的生命 一进入疾病研究所，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的流水线工厂。 传送带上横七竖八倒着的是许多残破的四肢，被机械手臂固定在空中的则是躯体，在两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好些开了一半的脑袋。整个工厂失去了供能，停滞在了被破坏的前一瞬间。一些植物顺着桌子生长，已经到了齐腰深的高度。 “这是……”老婆抓紧了我的手，略有些惊恐地看着工厂。 我走到传送带旁边，拿起一截断肢：“裂空者……” 眼前正是裂空者的生产工厂，这被先驱者研制出来的仿生杀戮机器，它们的前肢是由锋利的刀刃状物质组成，可以轻而易举地划断坚硬的金属。下肢则是仿生触手，方便在海洋里移动。 我从废弃的裂空者头颅里取出一块芯片状的东西，转过身看到破裂的躯体内镶嵌着数块失去光芒的离子晶体。 “扫描仪说这是空间相位计算装置。”我看着pda，“裂空者以离子晶体为能源，可以在短距离内进行空间穿梭。” “实现跃迁所需的数据极为庞大，裂空者的存储装置空间有限，当年先驱者在制造这些机器的时候，除了相位计算和杀戮之外没有给裂空者开发任何其余功能。” “它们只会认定感染病毒的生物进行赶尽杀绝……” 老婆环顾四周：“先驱者投放了多少这种机器到海洋里啊？” 我皱着眉头。游戏里在好几个地方都能遇到裂空者，如今到了这颗星球已经有接近一个月了，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 别的不说，上次在水雷区，就没有发现裂空者的身影。 “或许是海洋太大了，比较分散没有遇到的缘故。”我拿起裂空者的前肢，“老婆，多捡几个这东西，回去给海虾号装上。” “哦……” 穿过裂空者流水线，我们到了另一个房间。 正中放着一颗两人高的生物鱼蛋，地上掉落着一截数十米长的生物前肢。周围有着许多透明装置，里面封存着小型生物标本。 “这里似乎记录着先驱者生物研究的结果。”我继续扫描着数据，“它们在试验哪些生物能够产生卡拉病毒的抗体。” “至于中间这个大家伙……”我走到破坏的生物鱼蛋旁，摸了一下怪物的断肢。非常坚硬，触感宛如合金。 “这恐怕是海龙蛋了。” “海龙蛋？！”老婆跑了过来，“原来先驱者们是拿了海龙蛋之后才被那么多海龙围攻的啊……” pda上返回了信息塔的解析结果，我翻阅着记录。 “最初的先驱者不知用什么方法拿来了一颗海龙蛋，最终导致之前的疾病研究所被海龙围攻并破坏。研究所重建后，这颗海龙蛋也一直保留在了这里。” “而地上的前肢，则是海龙的一只爪子。”我走到海龙爪的切口处，切面非常平整，海龙的血肉和骨骼上都已长了许多菌类植物。 “旧研究所被海龙围攻时，是那位叫红莲的先驱者带领它们打退了进攻，红莲还切断了一只海龙的前爪并拿了回来。新研究所重建后，先驱者们对海龙的研究都是基于海龙蛋和海龙爪……” 老婆自言自语：“红莲你还真是厉害……” “嗯？”我看了老婆一眼，又把目光聚集在解析出的先驱者研究报告上。报告的最后一页引起了我的注意。 【……结合以上大量分析结果，可以得出结论：该巨型生物可以划分为硅基生命，与之前所遇其余生物有所不同……】 我瞪大了眼睛：硅基生命？海龙利维坦居然是硅基生命？这怎么可能啊，一颗星球上为什么可以同时存在硅基和碳基两种生命？ 我重新把报告翻阅了好几遍，根据先驱者的研究来看，海龙利维坦的元素组成与这颗星球其余的碳基生命有着本质的不同，除了碳氢键之外，还存在着硅氢键和硅氧键，同时具备了碳基生物的外表和硅基生命的特性。 “所以海龙属于半硅基生命？”我愣了，“怪不得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岩浆里面。这颗星球的生物究竟是怎么进化的啊？” 而那个红莲，居然可以斩断海龙的前爪。根据抱抱鱼之前给我们的画面来看，海龙的外表可是连激光都轻易破不了防的，红莲又用的什么武器？ 查看完了海龙的相关信息，我们搜刮了一下其余装置。里面的生物大都是以前见过的，大眼仔、泡泡鱼、鳐鱼、巨型鱿鱼等等，它们都没有卡拉病毒的抗体。 艾安之前说过，它们当初研究了一万八千种生物，只发现海皇利维坦可以分泌治愈卡拉病毒的酶。部分利维坦生物虽然有着抗体，但无法产生这种解药，只能独善其身…… 在生物标本室待了许久，我们继续深入研究所，向上层探索而去。 第59章 生命之树的树苗 到了研究所的第二层，迎面而来的是一副巨大的生物骨架。 这长约30米的骨架外表像极了鮟鱇鱼，骨骼已经泛黑，牙齿也都掉落在地上，一片破败之中，唯有鱼腹的位置有着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我刨开周围生长的藻类，掏出一颗夜明珠大小的珠子。老婆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珍珠吗？”我拿出扫描仪，却发现扫描仪似乎也分析不出这珠子的组成部分。回过头来看着这副骨架，四周也没有发现有信息塔。看起来先驱者对这种生物的研究似乎还没有结论，并没有研究报告。 “这鱼又是哪里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扫描仪都扫不出结果的情况，“总不可能是先驱者们吃的自助餐吧……” 珠子入手微凉，并无不适之感，老婆将其收了起来。插曲过后，我们走到了另一个房间。 正中有一座信息塔，两边有着大大小小总共30多座信息共享仪，看起来像是整个研究所的信息中心。其中一部分共享仪已经损坏，剩下的也都需要生物认证信息。这里没有见到有先驱者的躯体，我只能去扫描中间的信息塔。 里面记录了研究所成立以来先驱者对卡拉病毒所有的研究成果，记录非常详细。每一种生物感染卡拉病毒在不同的阶段会有什么症状，什么时间谁提出了什么实验方案，实验结果如何等等。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完。 我检索了一下生命之树，在第2456页发现了有关的记录。 先驱者当初决定要研究生命之树，但没有一个好的对付幽灵利维坦的方法。它们采取了调虎离山的方式，将幽灵吸引到了外面，而先驱者自己在蘑菇森林的一条海沟里竖立了一座传送门，拿走生命之树最核心的枝芽后立刻穿梭传送门回了研究所。 这一株枝芽在离了母体之后，并没有预想般的枯萎，而是依旧散发着生命的光芒，一直保持活着的状态。先驱者在分析生命之树的细胞之后发现，枝芽的形态非常奇怪，是以前从来没发现过的物种。 用先驱者的记载来说，就是【该研究对象不能用植物或者动物来定义，它似乎是脱离于这两者的其余存在。】 “那生命之树应该是什么？”我耸耸肩，“微生物吗？” 【该对象汲取能源大多来自于地核，尝试断掉此能源输入，对象依旧保持活性，具体原因待分析。】 生命之树连通的是地核？我翻完了资料，看得一愣一愣的。之前是海龙这个半硅基半碳基的存在，现在又冒出个既不是植物又不是动物的生命之树。 4546b星球到底进化出了一群什么妖孽啊！都是元婴期的吗？ “所以那枝芽放在哪里的？”老婆看到上千页的资料，第一时间选择了放弃。 “上面一层，专门腾出了个房间放它。”我熄了屏，拉起老婆走了上去。 疾病研究所的最顶层已经坍塌了一半，只余下储存生命之树的那一点角落。枝芽已经长成了半人高的小树苗，被存在一个精装的容器里。它散发出的银白色光芒和周围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仿佛一尘不染的精灵。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容器，老婆好奇地摸了一下树身，触电般地把手收了回去。 “老公，它是活的！！”老婆尖叫了起来。 “当然是活的，死了的话不就枯萎了吗？”我耳朵被震得嗡嗡响。长坂坡张飞可能也就这嗓门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婆不停地搓着手，“它有胎动……哦不是，它有脉搏！” 我将信将疑地把容器放在桌边，伸出手掌抚摸着树干，类似脉搏的跳动感从手上传来。树苗似乎感应到了我们的存在，银白色的光芒都向我们靠拢了一点点。 “我去，还真是活的……” 我急忙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大慈大悲生命之树菩萨保佑我治好病毒回到地球……” 老婆给了我一个脑瓜崩：“你贫什么贫啊，我们在外星球，菩萨在地球怎么可能听得见！” 捧着生命之树，我像是捧着极其珍贵的宝物。找到了它，幽灵利维坦就可以带我去失落之河，去海皇监狱去寻找海皇利维坦…… 我第一次感觉到离治愈病毒这么近，心情都愉快了起来，身体越来越重的负担和疼痛也暂时都抛之脑后。甚至都哼起了周杰伦的歌。 “来到外星球后，还是第一次见老公这么开心。”老婆轻轻说着，眼里不知蕴含着什么。 “当然啦！”我走下楼梯，“再看看有没有其它没搜刮的，然后就打道回府吧！” 确认了研究所内没有遗漏的东西，我们走到了入口处。回头看了一眼裂空者的流水线后，准备离开疾病研究所。 就在前脚踏出门口时，我们眼前出现了类似水波的涟漪，涟漪逐渐扩大，最终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幻影！ 幻影的眼部溢出蓝光，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们，一言不发。 第60章 再遇海皇 隔着不同的时空，那道幻影轻轻吐息着，她的目光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最终，一道叹息传来。 似怜悯，似哀伤。 【你们……要来找我么？】 我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跟前，却从幻影身上穿了过去。回过头来，与那双眼睛对视。 “你……海皇……你是海皇？” 幻影逐渐变得清晰。相比起上次在检疫执法平台，这次我看清了海皇的面孔！ 【我……即你心之所想……】 “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我死死地盯着海皇的幻影，生怕下一次眨眼她就会从我眼前消失。 海皇久久没有回话，她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了老婆好一阵子，最后又聚集在我身上。 【我时常在想，死亡是毁灭，还是轮回，亦或是新生？】 【你们……来自星辰……而我……诞于海洋】 【宛如你们手中的命运，根系从无尽的过去延展向遥远的未来，每一次交织，都是一次相遇……】 【我们……来源不同……】 【但我们，终会相逢。】 空间涟漪再起，海皇的幻影消散，疾病研究所的门口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只留下了我和老婆。 风吹起，撩动生命之树的树苗。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宝物。 “海皇把它称作‘命运’？” 老婆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树苗：“为什么海皇会这么说？” 百思不得解。先驱者的研究报告里表明生命之树从地核里汲取能源，如今海皇这种高等智慧生物将其称为命运。这棵在游戏里被叫做生命之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玄机？ 插曲过后，我没有再过多停留，确认了这片区域该扫描的都扫描了一番后，和老婆沿着来时的场井，向废墟都市返回。 从接触到生命之树后，我感觉自己身体机能也受到了影响，血液流速似乎加快了许多，与之对应的，卡拉病毒带来的副作用越来越重。现在不仅仅是肌肉变得沉重，腹部和胸腔也开始传来持续性痛感。 连呼吸都痛。 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下一秒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老婆面前。 所以一路上我不想再浪费什么时间，从场井下来后，在意识集群中心上层没有做过多停留，马不停蹄地从传送门返回了阿尔法研究所。 在离开研究所之前，我把丽塔躯体的可回收部分做了处理。虽然组建艾安躯体这件事还遥不可及，但既然遇到了，就要奉行贼不走空的原则，能拿就拿。 【谢谢你们。我都要快放弃躯体了，没想到你们还记得。】 回收了丽塔躯体之后，艾安疑似煽起情来，搞得我和老婆还挺不适应。回头再看了一眼阿尔法基地，我和老婆越过能量场，驾驶海蛾号向洞外行驶而去。 回到独眼巨人号上后，抱抱鱼还在睡觉。雷达显示上方不远处盘旋着几只死神利维坦。因为生物伪装模块一直生效，而独眼巨人号一直处于静止状态，死神并未发现巨人号，而是不断地发出巨大的吼声。 “它在鬼叫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点开了翻译器，在生物图鉴里选择了死神利维坦。 【……饿……好饿……】 【……吃……那里……有食物……】 死神此起彼伏地叫了一阵子后，似乎是发现了猎食目标，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飚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又传来死神的吼声。 【……饱……好饱……】 【……吃撑了……】 我无语地看着翻译器的结果。原来死神只知道吃啊。 想想也对，就死神那种孵化方式，它们从生下来就得找吃的，找不到就得饿肚子，又没父母帮，可不就得当个吃货。 搁地球上，那就是一个人从生下来开始，生活学习工作买房买车全都得靠自己，父母亲戚？不存在的。这可不就是地狱难度开局。 虽然它们有着吃货这种可爱属性，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对死神掉以轻心。当它们开始把你当做食物时，那可就不仅仅是可爱了。 它们会把你可爱死。 所以我一直等到那些死神消失在声呐雷达图上才启动独眼巨人号，驶离了这个大坑，辨认了一下方向，往基地行驶而去。 个把小时后，蘑菇森林重新出现在眼前，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一路平安无事。又开到了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旁，我进了树洞内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只幽灵鳐，反而在原本抱抱鱼诞生处的旁边发现了一朵蓝色的小花。 “这朵花……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我略有些奇怪地看着。之前告别幽灵鳐的时候没发现这儿有花啊？ 那只幽灵鳐又去哪里了？ 摇摇头，没想出结论，我出了树洞回到巨人号上，重新往家的方向开去。 第61章 病毒爆发 虽然只离开了不久，但当我看到熟悉的浅滩区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一路过来，发现了太多这片海洋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望着远处的基地出神。 整个星球像是一段故事。我仿佛是一个见证者，按着背后安排好的剧情，听着看不见的说书人给我讲着4546b星球历史的尘埃。 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头脑，我缓缓靠近基地。发现独眼巨人号的魏卫委已经跑到月亮池的窗户边，兴奋地对我们招着手。 海蛾号停靠在月亮池后，我们走出了舱。魏卫委小跑着过来。 “哥，姐，你们回来了！” 我看着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你身体都恢复了？” “嗯！完全好了！” “好，老婆你先去弄点吃的吧。卫委跟我来，我教你怎么开独眼巨人。” “啊？哥你刚回来，不歇一下吗？” “不歇。” 老婆捧着抱抱鱼进了基地，我带着魏卫委上了独眼巨人号，把各个舱室的位置和作用都带着他熟悉了一转后，我们走到了驾驶室。 “咳……”我甩了甩手上的血丝，启动巨人号引擎，向红藻区行驶而去。 “哥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魏卫委小声道。 我摇摇头。 是疼痛。从疾病研究所出来之后，全身压制不住的痛，就好像是阳了似的，走路的时候肌肉都会钻心得刺痛。而有时心跳会突然加快，头脑里仿佛有个铁锤，随着心跳的节奏一锤一锤地砸着小脑。 所以我才将老婆支开，想快点把魏卫委教会。毕竟驾驶巨人号去探索深海，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 “卫委，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么？” 魏卫委点点头：“就你们刚离开，极光号那边出现了好些人，他们组成了一个生存联盟，起了个名字叫什么……” “哦对，叫碧蓝航线！”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回过头盯着魏卫委：“啊？” “他们还号召周围的幸存者都过去，因为他们造出了火箭，说是要逃离这颗星球，好像就是这几天准备发射。” 海王星火箭？我托着下巴。 自从上次我们修复了极光号后，幸存者也开始刷新在极光号内部房间。那艘飞船虽然已被击毁，但里面仍旧有不少的物资及高级蓝图。在里面的幸存者可以很轻松地获取许多高等级装备，其中就包括海王星火箭。 只是，这些人有这么能整活的么？上来就把火箭造出来了，这还玩个什么…… “他们那个碧蓝航线……大吗？” 魏卫委愣了一下，说道：“有十来个人，应该不大吧？” “不大？不大叫什么碧蓝航线……” 我喃喃着，重新开启独眼巨人号。如果我真得有碧蓝航线那么多舰娘帮忙，那深海迷航可就不是生存了，而是开炮。 大风起兮轰他娘，路过的大眼仔都要挨两炮。 绕着红藻区，我给魏卫委示范了怎么驾驶独眼巨人号，然后交给他驾驶。 不得不说，小伙子的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很快就上了手。毕竟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一生之中的智商巅峰就是中学时期，尤其是高中时期。 那会的人们，上知物理下知地理，拽得了洋文解得了方程，做得了化学实验算得了科里奥利力。等到了大学，就逐渐退化成废物，最后进入社会变成社畜，机械地过完一生。 看着魏卫委认真操作独眼巨人号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会儿我好像也和他差不多高，认识了老婆，当时并没有喜欢老婆，彼此之间交集也不多。 这一不小心，就互相陪伴了小半辈子。 想着往事出了神，我靠着椅子准备坐下。 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那一瞬间我似乎失去了所有感官，只觉背部一顿，似乎顶到什么东西了，再度回过神来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视线开始模糊，独眼巨人号的地板和墙壁在眼前被拉成了一缕一缕的线条，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杂乱之中，我恍惚看到了一个越来越近的影子，好像是魏卫委？人影逐渐变为不规则形状的几何图形，我的世界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有了声音。 我听不见任何有规律的语言，只能听到仿佛泥沼冒泡般的呢喃，还能看到无数发出光芒的鱼类。鼻腔和喉咙里一阵窒息，溺水的感觉传遍全身。我张开嘴想要呼喊，却失去了发声的力量。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没有了握拳的力量，小臂的肌肉已经不再受控制。 濒临溺死的边缘时，眼前的一切突然恢复了正常。人影重新凝聚，形成魏卫委的模样。后面独眼巨人的墙壁依旧完整，我喘着气，听着这失而复得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了……”魏卫委急得满头大汗。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扶到了椅子上躺着。 我尝试握拳，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张开手掌，掌心处已经生长出两个细小的绿色肿瘤。呼吸的时候，原本喉咙的刺痛已经演变成遍及整个胸腔的灼痛。 好难受……似乎连说话都是一种折磨…… “别告诉你姐。” 我抓紧了椅子的把手，想要稳定颤抖的手臂，可是无济于事。 “哥，你是生病了对不对……”魏卫委摸了摸我的额头，给我拿来一瓶水，“没有发烧，但你发抖的症状有点像疟疾。” “回去我给你烧点热水，多跑几次厕所，情况应该会缓解。” 我苦笑着。要真是疟疾就好了，这可是卡拉病毒……到了这星球一个月了，卡拉病毒的潜伏期已经过了，如今正式进入了爆发期…… 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卫委，之前一直没告诉你。这颗星球上，蔓延着致死的卡拉病毒。”我忍着灼痛感，声音嘶哑着。 魏卫委点点头，似乎没有太多惊讶：“我知道，之前李华告诉过我。如今听到你说，才确认这是真的。” “我们三个之中，我应该是症状最重的。”我说道，“既然李华告诉过你，那你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海皇利维坦吧？” 魏卫委没有再说话，认真听着。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深海，正式踏上寻找海皇的路。运气好，可能一切就会如愿以偿。运气不好，就会死，再也回不去。” “哥，不用说这些。”魏卫委认真地说，“我这条命都是你和姐救的，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它一把，大不了我们一起上路，也能有个照应。” 我原以为魏卫委会像之前那样害怕，没想到事到如今会这么豁达。或许这就是学生的样子吧，他们处在一生中最单纯的时期，会计较一些小事，但在生死这种大事上反而比成年人更看得开。 自古学生多热血，敢教日月换新天。 我拍了拍魏卫委的肩膀：“那好。接下来好好熟悉独眼巨人号的驾驶，后面到了深海，我们三条命可就是绑在一起了。” “嗯！” 第62章 远古利维坦 花了好些时候，魏卫委对独眼巨人的驾驶也熟练了起来。我们调头返航，回到了基地。 老婆已经做好了吃的，抱抱鱼趴在她的肩上，好奇地打量着一桌子的菜。 “你怎么了？”我擦了擦老婆眼角的泪水，“眼睛怎么肿了？” “害，别提了。”老婆叹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说，“做菜的时候抱抱鱼老是往我脸上洒水，进到眼睛里了……” 抱抱鱼叽里咕噜了半天，似乎在说它不是它没有，老婆伸出手指在它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抱抱鱼耷拉着脑袋，嘴里时不时冒着水泡。 “嗯，那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水雷区，找幽灵利维坦。” 正吃之间，无线电模块亮起了红光，我点开了通讯。 “各位同胞，我们是极光号生存联盟碧蓝航线，由我们建造的海王星火箭已调整好所有模块，计算装置已经定位到了地球，预计将于今晚10点发射。脱离这颗星球之后我们会启动跃迁引擎，回到太阳系。” “请要回家的各位同胞及时赶来，不要错过。错过的同胞也不要灰心，极光号上留有火箭及建造平台蓝图，我们整理了使用说明文档留在飞船内，你们可以自行建造火箭回家。” 我们三人都愣了。这群人速度这么快？说走就走啊…… “这……”老婆沉默了半天，说道，“检疫执法平台不是还没被关闭么，他们是不知道？” “得提醒他们。”我说道，“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不管怎么说，这个碧蓝航线联盟的人比起蛇菇洞基地要好很多，他们至少是在帮助一起穿越过来的人。 虽然在面对生存危机时，大多数文学作品都会描述人类之间互相争斗的场景，但对于我们民族来说，善良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再危险，都会有那么一群人站出来保护大家的利益。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 “极光号的各位，如果你们能听到我这条消息，请不要发射火箭。”我点开无线电模块，选择了广播， “这颗星球被外星文明隔离，任何飞行器都会被封锁设施击毁，你们所在的极光号就是这样被击落的。我如今找到了一个封锁设施的位置，正在找寻关闭它的方法。” 消息发了出去，我坐回桌子上。饭菜都吃完了，才得到极光号那边的回复。 “这位小兄弟，感谢你的告知。”无线电那边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收到你的消息后，我们讨论了一下。如果整颗星球都被隔离，那么封锁设施肯定不止一座。” 我愣了愣。这人说得有道理，游戏里确实只有一座检疫执法平台，但在真实的世界里，仅仅凭一座平台就能封锁整个星球么？打个比方说，你在北极竖立一座大炮，能打到从南极起飞的飞行器么？ 行星可是球体啊，得架多高的炮才能让打击范围覆盖整个球面？ “我们推断，如果整座星球都被隔离，那么外星人一定是按区域封锁星球，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弄清楚封锁我们这一片区域的有多少设施。” “如果我的推论没错，那小兄弟你只找到了一座，其它的也都不知道在哪里。弄清这些设施具体方位的最快办法，就是发射飞行器上去，看一下它们是从哪几个方向进行拦截。” “所以，经过我们一番讨论，最后决定就由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去给你们年轻人探探路。” “如果不来这外星球，我们这身体状况也没几天可以活了。浑浑噩噩了六十多年，还从来没开过火箭，也算是圆梦了，哈哈！” 我和老婆面面相觑。穿越过来的人中，居然还有年纪这么大的？ “请问怎么称呼您？”我问道。 “你们年纪小，叫我一声泰叔就行！” 看起来，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发射火箭了。在我看来，结局是注定的，只是看着他们这般赴死的行为而没有阻拦下来，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夜晚，我将独眼巨人号浮出了水面，三人坐在潜艇上方一起望着极光号的方向。 “哥，封锁平台真得不止一座么？”吹着海风，魏卫委回过头问道。 “不清楚。”我摇摇头，“好好记录一下吧，泰叔他们在拿生命探情报。” 老婆低头看着时间，已经逼近十点了，已经临近火箭发射的时间，我呼吸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十点整，极光号方向爆发出一道巨大的轰鸣声。虽然隔得这么远，海王星火箭推进器产生的巨大火花依旧如此夺目。一个小黑点从极光号后面的海域里升空，直插云霄！ 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钟鸣声响彻天际。我急忙站了起来，老婆和魏卫委也紧张地四下看去。自第一道钟鸣声后，这片天空接二连三地又响起了三道钟鸣！ 四道钟鸣！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响彻天际，像是为谁敲响的丧钟！ 抬头望向天空，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夜空仿佛被谁撕开了一道裂缝，眨眼间又消失不见。随即，五指山方向绿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一道巨大的激光柱横跨海域，精准无比地命中了正在上升的海王星火箭！ 下一刻，在东、西、南三个方向，三道绿光拔地而起，巨大的风浪惊起无数飞鸟，海面变得狂躁不已。异动间，夜空的乌云都被激散！ 总共四道能量柱发射了过来，命中了火箭！ “轰！！” 爆炸发生在能量柱交汇处，巨大的火箭顷刻间化为灰烬。绚烂的火花映衬着我们不知所措的脸，我回过头，看向绿光兴起的方向。 “四道绿光，这一片区域有四座执法平台……”我感到一阵后怕。那没有被发现的另外三座平台，到底在哪里？而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裂缝，是什么？ 如果说这些检疫执法平台只是执行击毁的命令，而下达命令的是在天上呢？ 我望向夜空。如果先驱者在天空设置了定位装置，用来检测星球的飞行器，并下达给指定区域的检疫执法平台。这样倒是能说得通为什么打击范围可以覆盖整个星球…… 可这样一来，我们要关闭的可就不是执法平台了，而是太空的定位器……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老婆的尖叫将我拉了回来： “老公！！海下面有怪物！！” 啊？ 我回过神来，急忙走到魏卫委旁边，抬头看向下坠的海王星火箭残骸。 “轰！！！”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炸响，我们视线尽头的海域被激起冲天巨浪，一道宛如山岳的身影从海里腾跃而起，就那样横亘在天地之间。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把火箭残骸一口吞了进去！ “那……那是……”我惊讶地盯着天边的巨物。那东西生有九尾，头如麒麟，双眼一片血红。吞下火箭后，它发出一道吼声，随即一头扎入海洋。海面涌动了好久才平息。 魏卫委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老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走到旁边：“亲……亲爱的，那东西在游戏里也有吗？” “有……”我的声音都颤抖了，“有个屁哦有，那玩意身体起码有两公里半了……” “它生活的范围估计是无人区了，那种体型只有在深海才能生存，我们如今处在的生态系统最深不过六七百米，支撑不了那么大的怪物……” 老婆抓紧了我的手：“有那么大的怪物在深海里守着，我们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我挠挠头，“我们只需要找海皇就好了，别管它了。” 夜空渐渐平静下来，我掏出pda大概记录了一下刚才另外三道能量柱的方位。看起来以后得跑好几个地方。 老婆坐在潜艇上，晚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望着天空的乌云，又看向巨型生物消失的方向，低声喃喃着： “真得……只需要找到海皇就好了吗……” 第63章 失落之河的入口 海王星火箭被执法平台击毁后，碧蓝航线剩下的人和我们通了好几次话。把一些大体情况给他们讲了一遍后，我们也就回房间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们把基地内的资源搬到独眼巨人号上后，看了一眼浅滩区的基地，启动潜艇向水雷区行驶而去。 这一次出海，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基本上就会在失落之河建立基地，会有很久都不会再回浅海。巨人号的储物箱都塞得满满的，几个工作室内也都摆放了许多杂物。 我并没有打算和碧蓝航线的幸存者一起行动。一来是由于病毒爆发之后，我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不太想再和其余人谈事情。二来是因为幽灵利维坦虽然认可了我们，但并不一定会把其余人当朋友。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也只是有了失落之河的线索。海皇在哪里？最后能不能治疗病毒？这都是个未知数。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连累他们一起死，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亲爱的，我们在这里一人写一句话吧！” 行驶在红藻区上方，老婆指着独眼巨人号一边的显示屏说道。 独眼巨人的实时显示功能可以在潜艇表面展示自定义的话语，自从建造巨人号以来，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个功能。 “艾安，你有什么想写的吗？” 【接下来你们会遇到幽灵种族，它们对我族充满了敌意。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请不要主动联系我，我也会一直保持静默。】 我点点头，老婆看着魏卫委。 “卫委你先来吧。” 魏卫委走到实时显示屏上，想了一会儿。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最后魏卫委敲下了这样一段话。老婆拍拍手：“很应景，要是巨人号能飞就更好了，卫委你就可以提前当飞行员了。” “哈哈，姐，下深海和飞高空感觉都差不多，也算是遂了半个愿了。” 然后轮到老婆，她沉默了片刻，写下： “道阻且长，四海为家。” 我眨眨眼：“你怎么写这个？” “我们不就在海洋里嘛！”老婆嘻嘻笑着，“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最后是我。想了好久，我伸出手强忍着不颤抖，最后敲下了： “死亡不属于无产阶级。” “好家伙，你当年考研政治是满分吗？” ……………… 就这样，独眼巨人号表面显示着这三段话，开进了漆黑的深海。我们看到了悬崖边生长的水雷，离之前留下的信标也越来越近了。 由于搬了不少东西到了潜艇上，这次巨人号几乎是把压载舱的海水都快要排完了才应对得了水雷区的掉深。 渐渐地，巨人号逼近了700米的海床。之前破碎的海蛾号碎片还在海底，魏卫委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被救了，不然就死在这里……” “放松点，小伙子，我给你整个大活。”我拍了拍魏卫委的肩膀，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将独眼巨人号的功放输出功率调到最大，狠狠地按下了喇叭。一片漆黑，独眼巨人号的声音响彻深海，惊出了不少鱼类四处逃窜。 “哥，你在干……” 什么两个字没说出口，魏卫委便不再说话。他一脸震惊地盯着不远处疾速游来的巨大生灵，这这这了半天都没憋出下文。 【朋友，你的生命……】 我摆摆手，示意幽灵不要再说下去。 “按照约定，我将枝芽带回来了。” 我捧起生命之树的树苗，进入海虾号脱离了独眼巨人号，走到四只幽灵利维坦中间。 这只120米的幽灵凑到海虾号的面前，隔着玻璃与我对视。它趴在海床上，盯着我手里的树苗好一阵子，四周的海水都凝固了。 许久，幽灵们才发出了声音。 【母亲……】 翻译器的文字很冰冷，但幽灵的声音起伏很大。它们的情绪出现了极大的波动。 【我由衷地感谢你，我的朋友。自此以后，我族会将你视作贵客。这片海洋里，你们随时可以求助我族。】 【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 四条幽灵围着我盘旋了许久，它们发出了召集同伴的声音。不一会儿，水雷区的幽灵利维坦和水母鳐都从海洋深处涌了过来。 “我的妈呀……”魏卫委头皮发麻，看着那巨大的生灵，“1,2,3……12,13……” 我望向那只最大的幽灵：“我应该把这棵生命之树种在哪里？” 【我已对浅海处的族人发出讯息，你先回到那副躯体内，跟着我们。】 【我们会带你去海底的河流。那里有我们选好的母亲栖息之处。】 失落之河！我的心狂跳了起来。原来幽灵利维坦早就在失落之河选好了生命之树重生的地方，而它们之前在外面种树，只是为了实验能让树活的方法！ 回到独眼巨人号，我们跟着眼前的生灵行驶。十余条幽灵利维坦将我们围绕在正中心，水母鳐在一边扇动着翅膀。其余生物看着幽灵利维坦开路，老远就四下逃窜，生怕被盯上。 “它们是在带我们去哪里？”老婆拉了拉我的衣袖，问道。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觉得奇怪了起来。幽灵利维坦领着我们一路游向了水雷区边缘，似乎是要离开这片区域。可是我记得在游戏里，水雷区就有一个失落之河的入口啊？ 水雷区边缘的地势呈上升状，这座火山在真实的世界里大的离谱，已经不能说是一座山了，而是整条山脉，连绵数百公里的火山山脉横亘在海底，形成了这一片极其丰富的生态圈。 在我们行驶的路上，一路都有来自其余区域的幽灵利维坦加入我们，看起来都是在火山生态圈里的幽灵。它们收到了召集信号，都纷纷赶来，排在独眼巨人号的两边，为我们护航。 我明白，这些仅仅只是这片区域的幽灵。更多的幽灵都生活在无人区，在深海里捕猎！ 数十条幽灵利维坦，无数水母鳐，它们护送着正中的独眼巨人号一路迁移，这壮观的景象引起了无数生物注意。我们穿过不同的区域，水雷区、暗礁区、红藻区、蘑菇森林……沿途的原住民纷纷避开，生怕招惹了幽灵这尊杀神…… 深度传感器显示我们一直在爬升，从700米的海床一直升到了380米的位置。跟随幽灵利维坦翻过山脉边缘后，面前的海域突然间变得辽阔！从声呐雷达返回的结果来看，我们已经驶出了火山的范围！ “这里是无人区！” 我感到内心一紧。领路的幽灵开始下沉，深度也在渐渐变大。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漆黑的海水之中间或闪着光芒。 “原来真实的失落之河，入口处在无人区……”我已经不想再震惊了。从来到这颗星球后，遇到了太多与游戏里不一样的地方。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入口…… 我们沿着火山山脉的边缘下潜到了650米的位置，悬崖边出现了数个巨大的洞口！无人区的幽灵们早已等待在那里，看到我们到来，纷纷围了过来！ 【我们到了，客人们。】 在失落之河的入口处，幽灵和水母鳐们一字排开，纷纷注视着独眼巨人号。 第64章 完整的生命之树 通过山脉悬崖边巨大的洞口，我们终于进入了火山内部，正式踏入了失落之河。 海床上逐渐凝聚起淡黄色液体，石壁周围开始出现大量的硫化物。由于密度高于海水，这些硫化物质在海床上形成了一道剧毒无比的“河流”。 越深入，隆起的小火山越多，此时巨人号显示外部海水温度已经达到了35度。 “一直在下潜，目前已经到了700米的深度……”我跟随着领路的幽灵，小心翼翼地下沉着潜艇。 失落之河内部地势较为复杂，宽的地方足够并排停放许多艘独眼巨人号，狭窄的地方一次几乎仅够通过两条幽灵利维坦。渐渐地，深度到了750米，海床开始出现了梯田状的地貌，上面长着一些从没见过的植物。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有许多体型相对较小的幽灵在来回游荡。而在海床上，躺着许许多多生物的尸体。 “这里可能是幽灵们的餐厅吧……”老婆望着前方。 从残骸来看，被幽灵猎杀的生物体型不在独眼巨人号之下，甚至还有好多尸体体型比幽灵大上许多。阴森的白骨竖立在海床上，形成一片骨架森林。 另一边传来躁动，顺着声音看去，我们发现了又一条通向外界的通道。好些幽灵合力拖着巨型生物，游到这里，直接将其丢在地上。 “我的天……”我看着那生物的死相，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头外表酷似座头鲸的生物，体型差不多有六只幽灵利维坦那么大。它身上尽是伤口，似乎还有一口气，但在诸多幽灵的啃食下失去了生机。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幽灵队伍从那边的通道过来，它们都拖拽着巨大的猎物，丢在海床上交于其余幽灵进食。 “这些都是无人区里的鱼么……”我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些从没见过的生物。看来幽灵族群分工十分明确，火山生态圈的幽灵负责寻找生命之树和栖息地，无人区的幽灵则负责主要的捕猎。 “吸收声波的特性给它们在深海里提供了非常强大的隐蔽性。”老婆都有些不忍心看被活活啃食的大鱼，“怪不得能猎杀到这么巨大的生物……” 下潜到了800来米的深度，四周的水温已经有了40度。失落之河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这里不再有阴森的白骨，反而长满了许多金黄色的植物。那些草外表像章鱼的触手，周围弥漫的有毒的硫化物质似乎成了它的养分。 “鬼手草？”我望向下方。 比起刚刚阴森的骨架森林，这里的风景漂亮了不少。除了鬼手草之外，梯田状的海床里还生长着漂浮在硫化河流上的莲叶状植物，在失落之河里还进化出了不少不怕剧毒的缤纷的花朵，整片区域像是一座后花园。 刚进来的时候，我还能分清方向，如今已经连续行进了两个多小时，失落之河里四通八达的通道已经让我头脑都晕了起来。我们在火山内部已经下降到了850米的位置，跟在我们身后的幽灵利维坦越来越多。最终，在绕过一道弯后，我看到了前方那片空旷的区域。 海床到了这里出现了一道断崖，淡黄色的河流被一道分割线隔开，落下悬崖的“河流”呈天蓝色，最终汇聚在一片被小火山包围的区域。而在正中，领路的幽灵回过头，对着我们。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请将母亲带到这里来。】 我将独眼巨人号开过悬崖，缓缓下沉，在离海床还有几米的时候停下，此处深度已经到了900米。捧起生命之树的树苗，我走到月亮池，就要驾驶海虾号下去。 “卫委，你留在巨人号里。”老婆走到另一艘海虾号边，“老公，我陪你一起下去。” 老婆说着拍了拍抱抱鱼：“小家伙，跟紧我们。” 脱离了独眼巨人号，我们行走在海底。此处出现了非常稀有的镍矿和大量的铀矿，在临近小火山的地方，水温已经到了55度。 我走到正中间，将树苗放在挖好的坑里。四周的幽灵围了过来，等我走远后，它们同时开始了吐息。周围的泥土被汇聚了过来，带动火山喷出的热浪，一起将树苗固定在了海底。 树苗的光芒在刹那间变得耀眼无比，整个树身上弥漫起深蓝色纹路，从树顶到树根，纹路一直蔓延到了地上，遍及整个海床！ 这片区域内，深蓝色纹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去，直至传遍整个失落之河！原本凝聚在海底的淡蓝色河流在眨眼间变为深蓝色，水温也下降到了40度。生命之树似乎在吸收这片区域的热量！ 成功了！这棵树苗在生长！我欣喜地回过头看着老婆，她反而一脸平静。 看到了活着的生命之树，整个幽灵利维坦族群都沸腾了。它们漂浮在海中，注视着这边，口中传出深邃悠长的音符，无数水母鳐围绕着小树苗飞舞，这片海水都跟着扰动！ 抱抱鱼打量着生命之树，它脱离了老婆的手掌，向树苗游动。似是感应到了抱抱鱼，树苗的光芒都靠拢了过来。点点紫光自抱抱鱼身上弥漫，最终融入了树苗。下一刻，巨大光团以树苗为中心向四周膨胀，将我和老婆都包了进去！ 处在一片白茫之内，其余人都不见了。在我眼前，出现了类似脉络的网状树根。 “这是……”我操作海虾号，靠近这些树根。根系呈血红色，仔细看去，还有类似血管的东西，血液在里面流动，修复着根系受损的部位。 我抬起头，在上空看到了有什么东西闪着蓝光，但是看不清楚。 那似乎是……一双眼睛？ ………… 身体猛地一顿，坠落感传遍全身，再度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刚刚900米深的失落之河的位置。再度看向生命之树，我瞪大了眼睛。 前一刻还只有半人高的树苗，此刻已经长成了高达百米的参天大树！而原本银白色的树杈，如今也变成了紫色。那些水母鳐不见了，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是无数幽灵鳐！ 树苗变成了一棵成熟期的生命之树！ “老婆……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走到老婆身边。 “是抱抱鱼。”老婆指着游来游去的小家伙，“它靠近树苗之后，树苗发了疯一样生长，十来秒就长成了现在这样。连树枝的颜色都变成紫色了。” “啊？”我回过头，魏卫委因为惊讶都把独眼巨人号开了过来。 那些幽灵利维坦这才注意到小小的抱抱鱼。对于它们来说，抱抱鱼实在是过于小了，以至于它们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小东西。 【这是……母亲的孩子……】 幽灵分辨出了抱抱鱼的气息，抱抱鱼也不怕这些大家伙，反而在它们脸上蹭来蹭去。 【小家伙很喜欢你们，谢谢你们，我的朋友，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母亲的孩子……】 【原本的家园里还有一只小家伙，我等会儿就启程去带它回来。在那之前，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现在就做的么？】 我望着最大的幽灵利维坦。看起来，它是要去带蘑菇森林那只幽灵鳐回来。 生命之树活了过来，水母鳐重新受到了祝福，变成了它们原本的样子。它们应该也有了智慧，好些幽灵鳐围绕在我们身边，似乎是在向我们打招呼。 “我想在这里建立基地住一段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你们救了母亲，这里也是你们的家。我们每天捕猎的食物，会留出你们的一份。】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们大家。”我望向那些幽灵。听到话后，这片区域的幽灵都围拢了过来。 “我想打听一下，在这条河流里，有没有通往更深之处的通道？” 第65章 建立分基地 听到我的问话，幽灵利维坦们都互相交流起来，一些幽灵鳐也停止了飘舞，在思考这个问题。 真实的失落之河比起游戏里要复杂得多，我从进入这里时就发现了。内部不仅空间极大，而且通道四通八达，沿途我已经见到了数不清的岔路口，如果不是幽灵带路，我铁定会迷失在这里。 游戏里900米生命之树的附近，就有熔岩区的入口，通向热能发电厂和海皇监狱。而如今我所在的这里，环境完全不一样。 按照幽灵利维坦的安排来看，这里应该是这片区域最中心的地方。它们把生命之树选在这个位置，也是为了避免枝芽被偷的事情再度发生。 好一会儿，幽灵们有了回复。 【我们在这片河流里生活了很久，并未发现有通往山脉更深处的通道。】 我的心都沉下去了。如果熔岩区的入口不在失落之河这里，那我应该怎么去找游戏里的海皇监狱？ 【不过我族会请邻居过来，替我们开辟通往浅海的路。如果有什么发现，会告诉你的。】 哦？踏浪者么？幽灵利维坦会请踏浪者开辟出通向浅海的路？我托着下巴，陷入一阵沉思。 游戏里那些失落之河的入口，不会就是幽灵请踏浪者开凿出来的吧？ 【那么，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们要去捕猎了。】 幽灵利维坦们纷纷离开，其中一只折返过来，将它们捕杀的一条十来米长的鱼放在生命之树旁边，留给我们当食物。我看着那外表像是黑泥鳅的大鱼，喉咙涌动着，一时不知道怎么下口。 这么大的鱼，怎么吃得完啊！ 回到独眼巨人号上，我们商量了一下建立基地的问题。老婆负责规划基地蓝图，魏卫委和我负责驾驶海虾号搬运材料及建造。深海建立基地多有不便，秉承着一切从简的原则，老婆很快给出了方案。 两个月亮池停海虾号，不需要起居室，就把月亮池当卧室。一个房间放海水净化器，再加一个扫描室。在来失落之河前原本还规划了一个种植间，但如今有了幽灵的帮助，食物的问题倒是不用再考虑了。 有它们一口吃的，就有我们好几天吃的。 “卫委，你在那里固定好建造枪，我去小火山那边搭建热能发电。” “好！” 两架海虾号分头行动，老婆在巨人号上指挥，很快便搭好了建造枪的固定架。搭建了两把建造枪的局域网络并进行了互联后，我和魏卫委退到生命之树下，等着建造枪的启动倒计时。 【行为确认，当前设定：建造。】 持续性轰鸣声传来，两把建造枪开始在生命之树旁搭建我们的临时基地。 由于在900米的位置，水压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嵌入进海床的固定架被颤抖的建造枪震成了简谐运动，泥土飞溅，附近的海水都浑浊了起来。 好一阵子，简易版的基地成型。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要以这里为中心探索火山内部了…… 【建造完毕。基地网络搭建完成。】 【检测到热能发电装置，并入网络。】 【基地排水系统，上线。】 【月亮池并入网络，工作中。】 一连串的提示音响起。我示意魏卫委先进基地，开着海虾号去巨人号上接老婆下来。 此处有许多小火山，水温很高，这意味着独眼巨人的热能发电模块可以起作用。只是由于生命之树吸收了附近的热量，因此我把巨人号停得离生命之树稍微远了一点，找到了一处水温超过50度的位置。 由于巨人号同时只能带两艘小型载具，而我们一行三个人，这意味着如果全部出海的话，势必会有两个要挤在同一艘海虾号里，这会影响操控的灵活性。 以后的深海出行，我们商量好了三人各守在一架载具里。巨人号和海虾号都需要人留守。 “生命之树真美。” 老婆望向窗外，看着那棵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树。她捂着额头，喃喃自语。 “你在嘀咕啥呢？”我拉起老婆，“过来玩无人机。” “无人机？”老婆眨眨眼，跟着我走到了扫描室。 扫描室可以将附近的一些资源与pda做同步，并标记其方位，极大方便找寻矿物。但它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自己配置的可以远程操控的海底摄像头。 以扫描室为中心，它在很大的范围内会搭建一个巨型网络，用来自由操控可移动的微型摄像头，并将画面实时返回到室内显示屏。在未知海域里，通过这些摄像头去了解周围情况是一种很省时省力的方法。 “你我各操控一个。”我指着扫描室内返回的周围的地势地貌，“我去西边看看，你去东边。” “好！” 我操控着1号摄像头，去了游戏里原本生命之树旁边熔岩区入口的位置探测。那里并没有垂直向下的通道，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的石壁和断路。 真的没有路……我皱着眉头，仔细看着传来的画面。长在石壁上的植物，飘来飘去的幽灵鳐，海床上的蓝色河流，小火山间或喷发的热浪…… 等等！这些蓝色河流有古怪！ 我发现了端倪。这密度大于海水凝聚在海床的液体，处于缓慢流动的状态！如果这里是断头路，如果没有通向其它地方的通道，那它应该处于静止，不会流动！ 1号摄像头在断头路来来回回扫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有洞口之类的存在，甚至连缝隙都没有。我思考了片刻。 难道……在河流下面？ 我操控摄像头没入液体之中，能见度小了许多。贴着河底，我在与石壁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处很长但不大的裂缝！而蓝色液体，就是从裂缝中流向更深处！ 原来下面有着另一片区域，只是被山体阻拦住了！！ 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摄像头不足以通过裂缝，但能隐约地看到里面散发着红光。那下面，绝对是熔岩区！是海底岩浆散发的光芒！！ 将画面保存在扫描室的电脑里，我收回了1号摄像头，缓了好半天才平息了情绪。 我们没有走错，即使真实的世界再不一样，失落之河下面依旧是熔岩区！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能够把独眼巨人号开过去的通道而已！ “哥！姐！来吃鱼！” 一直在埋头烤鱼的魏卫委喊道。 在月亮池旁，我们三人席地而坐，吃着烤好的鱼肉。这无人区的鱼肉质很紧实，可能是因为生存在深海，超大的水压让生物的躯体都变得相对坚硬。总之，很有嚼劲。 “哎，哥，要是有辣椒就好了。”魏卫委咬下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说，“我太怀念我家楼下的烤鱼了。” “哈哈，要是这趟顺利解了毒，我带你们去极地玩。”我说道，“这颗星球的极地有辣椒！” 老婆掐了我一把：“你别光画饼不作数啊，之前还答应带我去看极地企鹅。” “好好好，都记着，我读书多不会骗你们。”我说道，“对了老婆，刚刚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没有啊，就看到许多幽灵鳐游来游去的。” 在生命之树旁，基地内，三个人边吃边聊，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第66章 未知的物质 在生命之树旁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后，老婆提议去四周探探情况， 昨天跟随幽灵直接到了失落之河最深处，其余地方都没有去过。现在已经确认河流下方便是熔岩区，接下来就需要寻找对应的入口…… 我们在树旁留下一个信标，启动独眼巨人号，向来时的路行驶而去。老婆很少见地想要驾驶独眼巨人号，说是也想体验一把驾驶员的感觉。 之前老婆一直是配合我的驾驶来使用独眼巨人号的各种模块，只有少数时间掌握着独眼巨人号。如今想要过一把瘾，我便将方向盘交给了她。 “好好开哦，展示下秋名山车神的车技。”我捏了捏老婆的脸。 “坐好了，ae86要上山了！”老婆一脚踹向油门。 “轰！”独眼巨人号猛地向前一窜，我和魏卫委都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周围幽灵鳐的注意，它们还以为我们在打招呼，都纷纷围了过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我捂住了脸，“慢点启动，这是潜艇不是咱家的车，别撞到这些鳐鳐公主了。” “哦哦，我轻一点。” 虽然初次启动不利，但老婆很快展示出了女车神应该有的素质。不到几分钟，老婆便熟练了起来，甚至一心三用，一边操控着方向一边注意着右边十来个监控摄像头，一边还提醒我要注意各模块的配合。 “哥，之前为啥都是你开潜艇？”魏卫委小声说道，“我看姐比你熟练啊。” “呃，这个嘛……”我挠挠头，“她是在给我锻炼的机会。” “哦哦，懂了。” 回想起来，当初老婆开车的时候，还是我当她的陪练。最开始老婆开车特别小心，后面熟练起来之后，在堵车的三环上如鱼得水，身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到了最后直接嫌弃我开车怂。 离开生命之树后，我们爬升到了760米的位置。老婆拐了好几个弯，行驶到了另一片区域。 这片海底散落着巨石，两边的石壁上遍布着一些小洞穴，里面往外流着淡黄色的“河水”，汇聚到海床上。深处偶尔过来一两只幽灵利维坦，路过时老婆按了一下喇叭，算是给它们打招呼。幽灵也对我们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向外面游去。 “这些洞穴里面的硫化液体是哪里来的……”透过驾驶舱的玻璃我观察着四周。 整片区域呈缓慢下降状态，开出个把小时后，我们已经降到了830米的位置。散落的巨石开始变少，我们在一片凌乱中看到了好些断成几节的先驱者建筑材料。 “先驱者以前也在这里建立过基地么？看起来都被幽灵摧毁了……” 我下意识地想要询问艾安，又忍住了。在幽灵利维坦的地盘，艾安绝不能暴露，即使如今它们已经视我为朋友。 “这里似乎没有留下什么了……”魏卫委凑到玻璃前认真看着下方，“先驱者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散落在失落之河里面。” “老公，那里有东西。”老婆指着前面。 顺着老婆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了露出河流的碎石和先驱者建筑。凌乱之中，水面露出了一截白色的块状物质。 “你是怎么看到的……”我揉了揉眼睛，看向那抹不起眼的白色，“这么远的距离……” “那里好像还有个洞穴，你们要不下去看看？” 老婆把巨人号悬停在河流上方四米处，我和魏卫委进了海虾号。脱离潜艇后直接没入了失落之河。 在海底的失落之河大约有四五米深，这些硫化物有着剧毒，且有腐蚀性，因此里面生物稀少。像海蛾号这样的载具进入失落之河里，都会被腐蚀。海虾号的金属镀层不会与硫化物发生反应，可以安全地出入河流。 “卫委，收集一些矿物回去，这里的物资都挺稀有。” “好的哥！” 我操纵海虾号走向老婆所指的方向，在那一片废墟中发现了那块纯白色的立方体。 “这是个什么？” 机械手臂将立方体拿到面前，我隔着强化玻璃观察着这约篮球大小的东西。 在失落之河里浸泡了这么久，立方体表面依旧是无瑕的纯白，没有任何被浸染的痕迹。拿到海虾号手中时，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机舱内温度下降到了15度。 “这是怎么回事？”我愣了，奇怪地看着海虾号温度模块的输出功率。 海虾号内的温度设定在25度，之前在这片海洋里探索时，无论外界的温度有多低，它的温度模块输出功率一直维持在5%。可如今接触到了这块立方体后，舱内温度跌到了15度不说，温度模块的功率直接提高到了92%！！ 而且肉眼可见，接触立方体的机械手臂周围的海水，都开始结冰！ “我的天……”我赶紧把立方体丢开，后退了好几步。离开机械手臂的触碰后，立方体恢复了正常，之前结的冰逐渐融化，温度模块功率又降到5%，舱内温度回升。 “这是什么东西？”我开启了海虾号的扫描功能。片刻之后，pda的声音响起。 【该物质无法匹配数据库里任一记录。分析结果表明，在接触海虾号的时，该立方体的原子间距变得极其紧密，热运动被限制在极低的范围，使其表面温度低至零下136度。脱离海虾号接触后，该立方体恢复正常。】 “啊？”我愣了，“这么低的温度，如果不是海虾号有温度稳定模块，我刚刚怕是直接被冻死了……” 【推测结果：该物质极大可能属于一种未知的建筑材料。】 “你逗我吗pda？这种东西是建筑材料？” 【我读的书多，不会逗你。】 “我去！救命啊pda成精了，它会学人说话了！！！！” 我试了好几种方法想要拿起那纯白立方体，但发现只要有外物触碰，立方体就会限制分子热运动的范围，周围的海水立马结冰。就像是有着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这也不像是先驱者的东西啊……”我没想出端倪，最后选择了放弃。它不让我拿就不拿吧，难道还能哄它回家？ 另一边，魏卫委在河底收集了不少资源在储物模块里，走了过来。会合后，我们看着之前老婆说的那个洞穴。 “走吧，去里面探探路。” 第67章 蓝水晶 “哥，你能给我讲一下游戏里有关海皇的事情么？” 驾驶着海虾号在洞穴里走着，旁边的魏卫委突然问道。 “李华没告诉你？”我说。 “就给我说过只有海皇能救命，其它啥也没说。”魏卫委挠挠头，“海皇是个小姐姐么？像女帝那样？” 我愣了愣：“应该……算单亲妈妈。” “熟女吗？我喜欢。” “你小子一天想些啥呢！”我被这小孩整笑了，“想开火箭啊？” “在第一代里，海皇是唯一一个能分泌治疗卡拉病毒的42号酶的生物。先驱者在游戏最深处的熔岩区建立了一座基地，关了一只老海皇做研究。那就是我之前给你提到的海皇监狱。” “先驱者们发现老海皇年龄太大了，分泌的酶只能缓解症状而无法治疗病毒，所以把注意打到了还没有孵化的海皇蛋上。但是海皇蛋孵化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先驱者们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有成功孵化出新海皇。” 前方不远处就是洞穴的出口，我们一边聊一边走着，老婆在外面的独眼巨人里等待。 “玩家最后帮老海皇孵化了它的孩子，从小海皇那里获取了酶，治好了病毒。” 魏卫委问道：“那为什么玩家可以孵化海皇蛋，而先驱者不行？” 我沉默了片刻：“因为先驱者与老海皇缺少沟通。” “它们眼里只有研究，只是把海皇当做研究对象，从来没有试图跟海皇交流过。” “直到灭亡它们都不清楚，就是因为沟通的缺乏，最后导致了一个文明的消失。” 魏卫委点点头：“原来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哥，那你现在，不就是在沟通多个不同的种族和文明吗？” 魏卫委无心的一句话让我愣了好久，我认真回想着到了这颗星球之后经历的事情，从遇到艾安开始，拿到翻译器、遇到踏浪者和幽灵利维坦、发现先驱者留下的文明遗迹、两次遇到海皇的幻影…… 我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不同种族和文明的交集点。 这是巧合吗？还是被写好的剧本？ ………… 我们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出了洞穴。另一端并不是开阔的空间，而是大约能通过一艘独眼巨人号的隧道。 “这是……”我看着前方，一时间感觉自己又双叒叕穿越了。 这是一条全部由蓝水晶组成的隧道！它们与周围的火山山体显得格格不入，就那么突兀地镶嵌在我们面前，并呈螺旋式下降，通往更深的海底！ “我去……这水晶拿回地球得卖多少钱啊……”魏卫委走在蓝水晶上，满脸不可思议。 我盯着pda返回的扫描结果，从这里开始，四周的山体都是这种水晶状，而且坚硬无比，海虾号的钻头甚至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划痕。而且水晶的隔热性能非常强，这片区域的水温只有23度！ 【这些水晶状物质有着活跃数据，建议你们远离。】 艾安突然的开口吓了我一跳。自遇到幽灵以来，艾安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都让我以为失联了。如今处于这个区域，它主动开口，这只能说明…… “这些水晶可以隔绝外界的电信号？”我问道。 【正确。这里可以避免我被幽灵发现。】 我试着联络了一下老婆，果然，通讯都发不出去。 “艾安，你说水晶有着活跃数据，是指这些东西……有生命？” 【按你们人类的话来讲，它是“活着的”】。 我急忙示意魏卫委退后，一直退到洞穴出口。 这些“活着的”生物的生命形态一个比一个奇怪。我原以为先驱者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这里还有高手。 可是，这个隧道确实是通向下方的没错，而且很有可能通往熔岩区。眼前的这些“活着的”水晶，也许是唯一能抵达火山最深处的方法。 保险起见，我没有再贸然前进，和魏卫委一起返回，到了独眼巨人号身上。跟老婆交代了一下后，在此处留下了一个信标，继续沿着失落之河深入。 渐渐地，我们开到了840米的位置。这里的火山口开始变得密集起来，热浪不断地喷发，带动着小石块四处飞溅。水温直接飙升到了62度，热能发电模块开始工作，电池一直处于满电的状态。巨人号都表示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在这片小火山口密集区继续深入了半个小时，眼前的路到头了。尽头是一座半径5米的紫火山口，喷发的频率极高，四周的海底上散落着大量的硫化物。 “这里倒是没什么发现，准备回去吧。”我走到老婆身边。 正当我们把独眼巨人号调头，准备返航时，海底突然开始抖动。这些密密麻麻的火山口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同时喷发了起来！剧烈的热浪冲击着通道上方，石壁开始出现裂痕，不消片刻便开始坍塌！ “轰！” 随着第一块巨石落下，我们来的路被纷纷扬扬的落石完全阻拦！前后不到两分钟，我们与外界被落石隔绝！ 而那座紫火山的后方也被震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漏出了更深处漆黑的海水。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面对这突变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隔了好久，才有人打破了沉寂。 “哦豁……” 第68章 寂静 “啊这……” 看着被巨石阻断的来路，又望向被震出来的新通道，我们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久。 “要不……潜下去看看？”魏卫委指着漆黑的海水。 “好像也没别的路可走了……”我查看着声呐雷达，那下面应该没有什么大型生物。 再次把独眼巨人号调头，顺着紫火山旁被震出的通道，我们下潜到了930米的位置。拐过好几道弯，眼前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一片漆黑，灯光照不见任何生物。 “糟糕，开到无人区来了！”我急忙跑到老婆身边，停下巨人号。没想到刚刚由于火山地震出现的通道，居然是通向外界的路！ 我将巨人号后退到火山通道内部，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声呐雷达。虽然声呐显示周围没有大型生物，但经历过一次幽灵利维坦诈骗后，我再也不会觉得这是100%安全。 万一不止幽灵一种生物可以吸收声波呢？ 面对无人区深邃的黑暗，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隐隐间总感觉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巨人号。 “老……老公？”老婆摇了摇我的手，“我们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 我沉思片刻，转过身走到鱼缸旁。抱抱鱼见我靠近，浮出水面，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给它喂了一块压缩饼干，抱抱鱼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小家伙，你能联系到那些大家伙吗？”我又掰下一块饼干，“这个还有很多哦~” 抱抱鱼见到饼干，眼睛都瞪大了起来。它跃出水面，爬到肩上，不停地蹭着。我将抱抱鱼带出了巨人号，它在原地游了几圈，对着不远处的黑暗吐了几下口水，然后就游到我面前不停地冲着饼干拍手。 你这就搞完了？我愣了。刚刚那敷衍的几次吐口水就想把我糊弄过去？ 刚冒出这个想法，无人区另一端便传来幽灵的吼叫。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抱抱鱼，顿觉一阵脸痛。 不对，吼叫声里不止幽灵，还有着其它生物！叫声此起彼伏，像是两种生物在互相撕咬！ 巨人号向出口靠了靠，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只嘴角沾有鲜血的幽灵利维坦！独眼巨人号的灯光照着它们的战场，幽灵们对着虚空每一次撕咬，都凭空爆出无数血液和碎肉！ “幽灵在咬空气？”我们三人都愣在原地。眼前的画面虽然血腥，但实在是有些滑稽。看着就像是幽灵失了智，在对着空气发疯。但在无人区里到处乱飞的血肉提醒着我们，它们确实是在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战斗！ 越来越多的幽灵们从远处涌来，加入了战场。范围逐渐扩大，这片海域都被血染红！我关闭了巨人号的灯光，又默默地退回到了火山内部。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还是等它们分个胜负吧…… 这片海域狂躁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平息，外面似乎已经决出了胜负。好一会儿，一条幽灵进入了洞口，发现了我们。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着翻译器的结果，我急忙说道：“刚刚上面发生了火山喷发，我们没法回去了。” 【哦？竟有此事？】 这条幽灵顺着我们下来的通道游了上去，紧接着又有好些幽灵进入了洞口，它们拖拽着生物尸体，将其丢在火山内部的海床上。 “这是……”我看着那些和幽灵体型不相上下的生物。这种鱼尾部有四条触手，嘴部极长，有三排锋利的牙齿。它们浑身上下都是被咬出的血洞，好些连爪子都被撕成了流苏。 【我族居住于河流后，有许多外敌觊觎这片区域，经常与我族爆发战争。】 【此为外敌之一，名为‘寂静’。】 看着这死去的寂静，我又发现外面有好几只肚皮朝上漂浮着的幽灵。寂静应该也属于一种利维坦级生物，与幽灵的争斗中，两族也各有损伤。 刚才幽灵与寂静争斗时，我们并没有看到寂静，说明此种生物有着能够屏蔽视线的特殊能力，它们潜伏于黑暗中，伺机捕食猎物。 还好独眼巨人号刚刚只是冒出个头就立马回了火山内部，如果再往无人区前进，估计就撞入寂静的包围圈里了。而那些寂静应该也忌惮失落之河是幽灵的地盘，没有贸然进来攻击我们…… “轰！”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那只幽灵游了回来。 【通道已打开，客人们，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此处外敌颇多，请不要到处走动，我族战斗时，无法完全确保你们的安全。】 “好好好，保证不乱跑。”我赶紧把巨人号上浮。 离开出口之前，老婆回头望了一眼无人区的黑暗，左眼里一道光芒稍纵即逝，随即一脸阴沉。 ……汝竟逃窜至此…… “你瞅啥呢？” 我摇了摇老婆的肩。老婆好像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我：“嗯？哦，刚走神了。” “走吧，要离开了。” 回到紫火山那里，我看到阻拦通道的巨石已经被破开，前来迎接我们的有两条幽灵，最前面的，却是一只踏浪者！ 【你们好……又见面……】 这原来是当初带我们找到独眼巨人号蓝图的那只踏浪者！看起来幽灵们请它们开辟通往浅海的路，刚好路过这里，就顺手帮我们打开了通道。 打过招呼后，它跟着幽灵向另一条还未完成的通道走去，不消一会儿，那边便传来接连不断的撞击和爆破声，听起来是踏浪者在开始打拆了。 “要去看它们装修吗？”老婆问道。 “算了，先回去吧。”我摇摇头，“等装修完了再去麻烦别人。我们去另一边看看。” 离开这片区域后，我们回到了730米的位置，正要决定去哪里，那只最大的幽灵利维坦却找了过来。 【终于找到你们了，客人们。】 【在请邻居开辟道路的过程中，发现了外来者遗弃的基地，你们需要去看看么？】 “那麻烦你带路了。” 跟随着幽灵利维坦，独眼巨人号沿着失落之河继续爬升。 第69章 宇宙第一法则 【就是这里。】 幽灵利维坦将我们领到这后，便向远处游去，片刻消失不见。 眼前的路到了尽头，海底散落的石头已经被踏浪者踩碎，山体里被凭空开辟出一条道路，原本隐藏起来的先驱者基地也因此暴露在了失落之河里。 进入海虾号，我和魏卫委穿过能量场，观察着里面陈列的各种物品。 “这似乎是个博物馆。”魏卫委望向正中的先驱者雕像。 “这里记录着先驱者对这颗星球物种的一些研究记录。”我看着扫描仪返回的结果，“可是为什么研究结果没有保存到疾病研究所？” 这里陈列着许多浮游生物标本，我对比了一下之前在疾病研究所获取的信息，博物馆里的报告确实没有收录进去。而且，这里的记录有一段被人为地抹去了。 “这段信息似乎不能还原了。”我看着pda上那段缺失的信息，对比了一下博物馆里的摆放顺序。缺失的信息对应的是一个中空的透明容器，从外观来判断，该容器大约可以放下一颗海龙蛋。 “里面的东西被取走了，而且研究报告也被抹去。是先驱者想要隐藏什么东西么……” 收下博物馆里仅剩的两颗离子晶体后，我们回到了巨人号上。这里已经临近踏浪者的施工地，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撞击和爆炸声。这一趟出来也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在一片施工声中返回了生命之树，各自休息。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把失落之河到处都探索了个遍。除了最开始的蓝水晶隧道外，没有再发现有通往更深处的入口。 而这段时间，踏浪者也陆陆续续开辟了好几条通往浅海的通道。作为交换，幽灵利维坦给它们抓来了许许多多的食物。 “踏浪者真是4546b星球最好的包工头啊……”我看着踏浪者两天时间内开辟的四通八达的道路，赞叹道，“这效率可比装修公司高多了，而且只要结清食物就行。” “也不知幽灵利维坦跟它们签了什么合同。”老婆道，“对了老公，你不是说等它们弄完了，要麻烦它们帮个忙么？” “是。去找找甲方吧。” 说幽灵，幽灵到。我正打算出发去找那只最大的幽灵利维坦，它就带着好几只幽灵鳐朝生命之树过来了。 离得近了，我看到有一只幽灵鳐嘴里衔着一朵蓝色的花。它们聚集在生命之树旁，小心翼翼地将花种下。 “这是……” 【原本家园里的那只小家伙。我到那里时，它已经变成了这样。】 幽灵利维坦注视着在生命之树旁的那朵小花，眼里不知蕴含着什么。 这原来是蘑菇森林的那只幽灵鳐……我靠近蓝花，俯下身。花朵摇晃着，似乎在回应我的到来。 当时从疾病研究所出来路过那里时，就只发现了这朵花。没想到那只幽灵鳐已经…… “很抱歉它变成了这样……” 【不必伤心，客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回到母亲的怀抱，与海洋融为一体，这是小家伙一直希望的结局。它有了好的归宿，我由衷地为它高兴。】 【早晚，我们都会如此。】 我看着那朵蓝花，眼前又浮现出那只虔诚的幽灵鳐的样子。 分明和它才分别不久，可再见却已遥遥无期。 海洋这么大，我们何时又能再相遇？ ………… 种下蓝花后，我请幽灵利维坦带了一只踏浪者，到了我们之前发现蓝水晶的洞穴旁。 【客人，你说这后面有着另一个通道？】 我点点头：“被山体包裹着，所以想请你们开辟一条路出来。” 这件事情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根据之前的发现，蓝水晶状生物形成的隧道应该是唯一通往熔岩区的入口，可是只够一艘独眼巨人号通行，而幽灵利维坦体型比巨人号大许多，根本无法进入。如果踏浪者能够将隧道拓宽，那熔岩区之旅我或许能拜托幽灵利维坦随行，这样危险也会小许多。 幽灵与踏浪者沟通好后，我们后退了好远。踏浪者的甲壳上闪过一抹黑色，随即迈开脚步，直接撞向面前的山体！碎石飞溅轰鸣声起，片刻间整片墙壁倒塌，露出了前方熠熠发光的水晶。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通道，幽灵利维坦们警觉起来，纷纷靠近并做出对敌姿态。在自己的地盘上隐藏着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这对幽灵们来说是件非常严重的事。 【邻居，可以将通道拓宽么？我需下去探查情况。】幽灵询问着踏浪者。 踏浪者在蓝水晶前伫立了很久才开口： 【它……崩塌……山……崩塌……】 【承重……不可……】 听着踏浪者的话，我重新看向面前的生物。这些蓝水晶，竟然起到了承重作用？难道说，失落之河与熔岩区中间，全是这种蓝水晶？是它们把失落之河以上的山体支撑着的？ 如此一来，这些水晶便不能受到任何损伤。稍有不慎，整片失落之河都会塌陷下去！ 宇宙第一法则：装修别砸承重墙。 这是踏浪者都明白的道理！ 可是地球上好些人就不明白，非要砸。 砸墙一时爽，赔偿火葬场。 ………… 由于体型巨大无法进入，幽灵利维坦们带过来四只幽灵鳐。而水晶对电信号屏蔽能力极强，导致无法用扫描室来探测内部地形。 我把独眼巨人号的摄像头取了四个下来，分别系在幽灵鳐的身上。做了一番沟通后，幽灵鳐游向了隧道深处，我们在外面等待着探查结果。 第70章 死寂的熔岩区 等了几个小时后，进去的四只幽灵鳐游了回来，它们与幽灵利维坦交流着探查结果，我们拿回摄像头，以幽灵鳐的视角观察着录像。 隧道很深很长，水晶的分布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在幽灵鳐下降的中途，四周便又变回了山体。看起来只在失落之河与熔岩区之间有一层不小的水晶夹层，它们支撑着失落之河及以上的火山区域。 幽灵鳐们游了半小时才抵达出口，而下方也确实是熔岩区，画面里充斥着岩浆散发的红光。它们分开在两边，小心向前游去。沿途并没有看到有其余生物，海底全是缓慢涌动着的岩浆，裸露在外的海床上零星散布着蓝色矿物。 也许是因为温度太高的缘故，幽灵鳐们耐受不住岩浆散发的热量，在前行了不久后便返回。 鳐鱼们和幽灵利维坦也沟通完毕，它们靠了过来。 【客人们，我们无法通过此通道，你们是打算深入下方么？】 “是，我们再做一些准备就会下去。” 【那请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返回，我会派一些族人在此处接应你们。】 回到生命之树后，我打点了一下材料，备足了一周的食物和水。病毒爆发之后，身体状况日益恶化，我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出发吧。” 在利维坦和幽灵鳐的注视下，我们驾驶独眼巨人号，进入了水晶隧道。 ………… 洞口堪堪够进入一艘潜艇，我们一寸一寸地打着方向盘，缓慢行驶着，小心成了这样独眼巨人与水晶都发生了十来次磕磕碰碰，也不知油漆被刮了多少。 老婆抬头盯着上方的蓝水晶，近距离观察这种外表晶莹剔透的物质。它们的纹理呈菱形状，非常漂亮，能在上面看到我们的倒影。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魏卫委突然说道。 “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呢？” “哈哈，姐，我就是觉得太安静了，活跃下气氛。” “活跃得很好，下次别活跃了。” 渐渐地，四周水晶开始向石壁过渡，下方也出现了红光。此处深度已经到了1100米，我们出了隧道，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红色。 “我去……” 这是一片岩浆海，海面上不断地冒着泡，仅有少数可以着陆的地方。虽然我们离岩浆有数十米的距离，但水温也已到达了68度。之前让那些不喜热的幽灵鳐来探路，也真是难为它们了。 在崖边的一个不大的空地上，我将巨人号悬停，操作海虾号脱离潜艇。站在半空中看着不着边际的岩浆海，我只觉自身无比的渺小。 平台大小有限，我们在这块凸起的地方只搭建了一个月亮池和热能发电器，并配备了一个海水净化器当做临时的补给基地。回到巨人号后，我们继续前行。 空间渐渐开阔起来，这片熔岩区相对垂直高度足有三百来米，放眼望去也看不见任何生物。迎着红光，我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游戏里的熔岩区，除了海龙利维坦之外，还生存着一些耐热生物。可当我真正到了这里，行驶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越深入，心里越不安。 行驶了个把小时，岩浆海中间开始出现裸露的海床，上面开始出现一些生物的尸体。越深入，裸露的海床越多，上面的尸体也越多。这一片死寂的现象在红光的衬托下显得十分骇人。 “这里发生过大规模生物死亡事件？”老婆说道，“为什么到处都是死尸？” 我将巨人号往下潜了潜，离得近了，能分辨出那些生物的样子。岩浆蜥蜴、岩浆飞镖鱼……这些都是游戏里生活在熔岩区的生物，如今都以一种奇怪的死相散布在海底。 “我下去看看，老婆你把巨人号停在海床上边。” “我陪你下去，卫委你来操作潜艇。” “好的，你们注意安全！” 脱离了巨人号，我们抵达了海床。裸露在外的“陆地”遍布着裂缝，缝隙里涌动着岩浆，四周的海水已经超过了70度。我示意老婆别踩到岩浆，向离得最近的一只岩浆蜥蜴走去。 近距离观察，蜥蜴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原本的疤痕应该是被岩浆溅到了导致的。老婆扫描着一些鱼类，也并没有发现有类似的致命伤口。 “它们是怎么死的？”我皱着眉头，“表面也没有绿色肿瘤，也不是死于卡拉病毒。” 这片区域除了许多死尸外，还零星散布着蓝色晶体矿物，这便是这颗星球上最耐热的蓝晶石矿，我们捡了一些收进背包，示意上方的魏卫委开着巨人号跟上。 我们在海底走着，独眼巨人在上方开着，就这样继续往深处行驶了许久。海底躺着的的尸体出奇得一致，没有致命伤，没有卡拉病毒的症状，但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死亡。从数量来看，这片区域的生物像是都死绝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在我心里。能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死亡现象，要么是被巨大的捕食者猎杀，要么是死于环境变化，要么…… 死于病毒。 我感到不寒而栗，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心里。 但我只希望是想多了，应该只需要找到海皇监狱就可以了…… “哥，姐，你们小心点，前方两公里发现有超大的生物躺在海底睡觉！” 耳机里传来通讯声，魏卫委把巨人号的声呐成像图传给了我们。看着pda的画面，我和老婆顿时警觉起来。在熔岩区，超大的生物，绝对是海龙利维坦！ “卫委！不要靠近，开生物伪装模块先隐蔽！”我盯着画面里的无数触手，“看起来是海龙的尾部。它在休息？” 我和老婆往石壁走去，借助山体的隐蔽慢慢向前摸去。渐渐地，可以看到视线尽头出现的那抹巨大的黑色。 那是海龙！我的心狂跳起来。 游戏里最危险的利维坦级生物，真实世界里半硅基半碳基的特殊存在，如今就出现在远处！它就躺在海床上，四周一片死寂。近了，更近了…… 我们在一个视线盲区停了下来，这里可以透过山体缝隙观察那具巨大的生物。海龙的身体已经超过了200米，像是一栋写字楼，隔了这么远都感觉非常震撼。 过了好久，老婆说道：“老公，那只海龙没动静，怎么回事？” 我沉思片刻，打开了通讯：“卫委，朝你的九点钟方向发射一枚生物诱饵鱼雷，在十公里处引爆。” “好的哥！” 生物鱼雷划过我们的上空，没入远处的红色。片刻之后，深处传来爆炸声，吸引捕食者的次声波传遍整个熔岩区！ 可奇怪的是，那边躺着的海龙没有任何反应。它保持着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 “它吃太饱了？没反应？”老婆愣了。 “不应该啊，海龙的领地意识极强，即使吃饱了，也不会容许有其余生物进入自己的领地。”我说道，“即使是死神利维坦，也只能当海龙的食物。” 思考了一会儿，我又让魏卫委连着发射了好几颗鱼雷，分别在不同的落点爆炸。但那只海龙依旧没反应。 这什么情况……我咽了口口水，握紧了拳头：“老婆，你在这里等我。” “你干什么？！！”老婆的海虾号跳到面前，拦住了我。 “我要上去看看。”我看着手掌上越来越多的绿色肿瘤，如今它们的生长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我已经要压制不住体内涌动的感觉，鼻腔已不自觉地流出鲜血。只是有着强化潜水服面罩挡着，老婆并没有看到。 “不行！！”老婆吼道，“海龙那么危险，离子集束都拿它们没办法……” “没时间了。”我推开老婆，“如果没事皆大欢喜，如果有事，我把它引开，你们继续找海皇，这样我们才能都活下来。” 我们三个人，至少得活下来一个吧？总不能都死吧！海皇监狱不远了，不能再耽误了！ 也不给老婆反应时间，我用海虾号钩爪手臂缠住了远处的石头，弹射了过去。靠近海龙的触手，我又缠住右前方的石头，这样一旦出现异动，我也能第一时间弹离这里。 海龙越来越近了，我的呼吸都重了许多。这种生物的皮肤有一种金属特有的光泽，岩浆在上面都留不下划痕，坚硬如斯。 海龙没有任何反应，我一寸一寸地靠近，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 到了扫描临界距离！我第一时间开启了海虾号扫描，片刻之后，扫描的结果反馈到了pda上面。我盯着结果，瞪大了眼睛。 这只海龙……也死了？！ 第71章 海龙灭绝? 我被震惊得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通知了老婆和魏卫委后，我沿着海龙的尸体走到了它的头部。 海龙闭着眼睛，身上也没有看到有明显的致命伤，如果不是扫描仪告诉它死了，我真会以为这只海龙在悠闲地睡大觉。 检查了一下细胞，也没有发现被什么东西侵蚀的痕迹。我这下真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在不留下任何伤痕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只海龙？ 它总不会是寿终正寝吧？那这里死掉的其余生物又怎么解释？ 我拔出匕首，对着海龙身上划了划，留不下一丝痕迹。又拿起先驱者来复枪，凝聚十秒之后，剧烈的电流也无法破坏海龙的皮肤。我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破海龙的防。 但就是这样看起来毫无破绽的海龙，却死在了这里，而且毫无痕迹。 独眼巨人号也靠了过来，老婆的海虾号落在我旁边。 “下次别这样冒险了，亲爱的……”老婆央求着。 “嗯，这不没事嘛。”我绕到海龙的另一边，伸出海虾号手臂，把它的眼皮翻了起来。 那只黑色的眼眸吓了我一跳。海龙的眼睛变为了一片纯黑色，甚至都干瘪了下去！ “这什么东西……”我咽了下口水，拿起匕首对着海龙眼捅了进去。这一次匕首很轻易地划破了眼眸，整只都没入了眼睛里。 “看来海龙也不是毫无破绽，它的眼睛依旧是脆弱的。”我拔出匕首，上面粘了一堆黏糊的液体。 拿海虾号的小容器收集了一点液体后，我启动了扫描功能。扫描仪返回结果显示这应该属于一种未知的节肢动物的分泌物，不应该是海龙这种巨型生物的产物。 “节肢动物……”我皱了皱眉，“海龙不会是被什么玩意夺舍了吧……” 这颗星球真就全员修仙啊？别逗我了，出来混得讲基本法啊…… “我们继续往前吧，卫委记得随时报告声呐的成像图。” “收到！” 继续深入，裸露的海床越来越多，岩浆也渐渐变少。在裸露的熔岩区平原上，我们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四只海龙的尸体！它们的死相出奇得一致，都是外表毫无痕迹，但眼睛全是干瘪的黑色。 “我的天，这五只海龙全死了……这种生物不会灭绝了吧……” 我走到一只海龙面前喃喃着。这种生物也算非常古老了，应该是和海皇同样长寿的存在。它们只生活在高温的熔岩区，这里发生了如此剧变，也不知这颗星球上还有没有其余海龙活着…… 突然，眼前的海龙动了动，随即睁开了半黑半红的眼睛！我一个激灵，海虾号瞬间弹射出六米远。 这条海龙还没死？！我大惊失色，来复枪开始蓄能对准了它的眼睛。那只海龙只是伏在地上，动了动头，朝我看来。 它没有力气再动弹了，只是这样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海龙张了张嘴巴，含糊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地启动翻译器，可是却发现，丽塔根本没有收录海龙的语言！ “它好像是要告诉我们什么……”走到海龙前，它停止了发声，耷拉着眼皮，很费力地看着靠近的我和老婆。 “你是不是饿了？”我把旁边一只岩浆蜥蜴拖了过来，放在它的嘴边。海龙没有任何表示，它想要张嘴，却失去了所有力气。最后在我的注视下，它缓缓闭上了眼，不再有任何动作。 亲眼目睹了海龙的最后一刻，我的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它刚刚想要告诉我什么？是它的死因？还是对入侵领地之人的警告？ 这片熔岩区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大规模的生物死亡现象？ 百思不得解，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前进。 除了随处可见的怪物尸体之外，此处的蓝晶石和硫化物极多。常年翻涌的岩浆不停地与海水里的各类物质发生着反应，导致此处产生许多稀有的矿物。 不过我现在无心再收集这些东西。因为病毒的缘故，我现在的胸腔钻心地痛，腿都有些乏力。如果没有海虾号，我连路都走不稳了…… ………… “哥，声呐探测到前方三公里有一座建筑。” 又深入了个把小时之后，魏卫委传来的通讯直接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熔岩区，1400米深，建筑，在游戏里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只有海皇监狱！我望向远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不过建筑前面躺着一只同样的怪物，可能也死了。” “就要见到海皇了，我们加快速度，小心为上。” 行走了不一会儿，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先驱者建筑，外观宛如一座教堂，顶上伸出的八根巨大的锁链嵌进了山体。能看得出建筑存在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锁链上都积满了好些绿色的喜热植物。 而耸立在海床裂缝岩浆上微微发光的柱子，应该是给那座建筑的供能装置。看起来这座建筑似乎还在运作中。 “艾安，这里……你知道是哪里么？”我问道。 【无法匹配我数据库里的任一记录，应该是族人在我来到这颗星球之前搭建的。】艾安道。 从之前幽灵给的信息塔来看，艾安是在疾病蔓延开去之后才抵达这颗星球，那时的先驱者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海皇。从时间上来说，也对得上。 虽然这座建筑和游戏里的海皇监狱外观并不完全一样，但依旧可能是海皇所在地。不管怎样，都要进去一探究竟。 我对魏卫委打了招呼，示意靠近那座建筑，回过头与老婆对视一眼，点头。希望这一个多月的奔波，能够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吧…… 就在这时，建筑的另一边传来吼叫，一道200多米的身躯腾跃而起！那只断了一只爪子的海龙双眼冒出黑光，触角上散发着黑色雾气，直接锁定住了我们！它张开血盆大口，无数岩浆喷射过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海水不安地激荡，岩浆喷洒，海床都被震裂了开去！ 第72章 最后的海龙 轰！ 在被猛烈的岩浆吞噬之前，我操作着海虾号向左边的山体跳了过去。海床被砸出好大一个坑，顺着此起彼伏的火焰，我看到老婆也躲开了，暂时悬挂在对面的山上。 将我们驱赶出圈子外，海龙并没有停下攻击，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划过，海水随之剧烈翻涌。它发出巨大的吼叫，岩浆如雨，倾洒向这片海床！ “向不同方向散开！别集中！”我吼道。 剧烈的冲击让整座火山都在颤抖，海龙冲散了我们，看了远处全速后退的独眼巨人号一眼后，转过头，对准老婆所在的山体撞了过去！ 糟糕！我急忙拖拽着一块巨石弹射到海龙上空，对准海龙的头开启斥力炮模块。在海虾号100%输出功率下，巨石都产生了音爆，直接砸在海龙的右脑上。猛烈的反作用力也让我的海虾号后退了好远。 “卫委！鱼雷！” 在斥力炮开启的瞬间，独眼巨人号方向射来的三枚毒气鱼雷直接命中海龙的脖子。可无论是巨石还是毒气鱼雷，都没有对海龙产生任何阻碍。它盯准了不断逃跑的老婆，发了疯一样攻击。 “这海龙怎么回事……”我扫了一眼它泛起黑芒的眼睛和触角，那黑色气息散发着不祥的味道。没时间多想了，我将海虾号手臂调成凝滞枪，对准海龙发射了过去！ 半径五米的球状阻碍力场成形于海龙头部，这力场之前阻碍过死神利维坦，可如今在海龙面前，却丝毫没有效果！它的动作只是停滞了一瞬间，力场便被蛮力直接破开。海龙只是回过头瞟了我们一眼，又一个猛扎，直接撞向下方老婆的海虾号！ “轰！” 海床被海龙撞裂，四周的岩浆被炸上高空，直接倾洒在海虾号上！ “老婆！” 看着被岩浆吞没的海虾号，我浑身一个激灵，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钩爪手臂缠住海龙的触角，另一只手臂端起来复枪，冲着海龙的头部弹射过去！ 十米，五米，三米…… 如此近的距离，来复枪上迸发出的剧烈电流终于在海龙头上留下一道划痕，可很快，海龙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它偏头，对着我撞了过来！ “轰！” 失重的感觉传遍全身，海虾号宛如流星砸在了山体上。虽然有着机甲的缓冲，但猛烈的冲击还是让我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感觉，一口血吐在面罩内，血液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里。 这该死的病毒，偏偏这个时候…… 透过强化玻璃，我看到海虾号外表都被撞出了凹痕！ 正当我要起身时，下方一道绳索射来缠住了海虾号，我被疾速拉离了山体。下一刻，海龙喷发的岩浆把我刚刚所在的位置炸成了渣。 落在海床上，我看到老婆海虾号的机械左臂已经被岩浆融化，只剩下了装备钩爪功能的右臂。 “受损度怎样？” “密封性还算完好，暂时没有危险。”老婆望向上方的海龙。 “这海龙发疯了。”我说道，“你们赶紧跑！” 和海龙缠斗了这么一小会儿，我便明白了游戏里的那些骚操作有多么不现实。真实的海龙属于半硅基生命，外表坚硬不说，毒气也拿它没办法，甚至细胞自愈速度都惊人得快。在它面前，我们就像是一只蚂蚁。 而一只蚂蚁，要怎样才能杀死一个成年人类啊！ 可现在我不能退。我已经能感觉到卡拉病毒在不断侵蚀身体的各个部分，如果进不去海皇监狱，如果离开这里回到生命之树，等待我的也只是死亡。我应该都撑不到再度回到失落之河…… 他们的症状尚轻，还可以先撤退，再从长计议。但我没时间了，必须要解决海龙这个麻烦，这样即使死了，他们也能进海皇监狱，还可以活下来！ 横竖都是死，那就死得有价值一点。不管怎样……我都要杀了这条海龙！！ 我将斥力炮对准地面，再度将输出功率调到最高。老婆正在与魏卫委通讯并发出撤退信号，待她看过来时，我已经启动了斥力炮！ “老公！” “轰！” 斥力炮产生的强大推力将地面炸出一个深坑，而海虾号也瞬间腾跃上高空，掠过海龙面前，我伸出右手，对着它做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龟儿子，来单挑！” 海龙被我这般挑衅行为激怒，它仅剩的一只前肢不停地划动海水，庞大的身躯冲我过来了！我只感觉有一列高铁迎面而来，海龙未至，被它挤压的海水已经冲到海虾号面前！ “吼！” 海龙张开血盆大口，无数岩浆冲我倾洒了过来！ 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我瞄准了海龙巨大的牙齿，钩爪手臂弹射了出去，吸住了它的獠牙！ 有了借力之处，海虾号疾速收缩绳索，带动着我冲向海龙的头部。 【警告：左腿机甲已离线。】 【警告：海虾号右臂受损度40%。】 迎着岩浆，我根本没有躲。海虾号受损，我已顾不上了。将钩爪手臂切换成来复枪开始充能，海虾号借助惯性砸向海龙。离它的嘴越来越近了，我都仿佛听到了它的呼吸声！ “砰！” 我用受损的右臂发出斥力炮，在即将进入海龙口部时将海虾号向外弹了五米。偏头，来复枪上凝聚的电流正对着的，是海龙的右眼！！ 就是现在！眼睛是海龙唯一的破绽！ “轰！” 迸发的超高压电流在一瞬间便融化了海龙的右眼，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倾洒在强化玻璃上。惨痛让海龙猛烈地挣扎，一头撞到了海虾号。我又觉一阵失重，砸在海床上，背部传来的剧烈冲击让我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 眼睛都有些花了，好一阵子才看清上方的巨物。被我弄瞎了右眼的海龙气急败坏，在空中锁定住了深坑里的我，尾巴一摆，直冲了下来！ “还……还有一只眼睛……”我大口地喘着气，缓解着窒息感。 死死咬着牙，强忍着病毒带来的剧痛，我想要操作海虾号站起来。可机甲的左腿已经被岩浆砸断，海虾号无法再保持平衡，只能躺在地上。 还有斥力炮可以用！我把机械右臂对准了地面，再次启动！ “轰！” 受损的右臂已经承受不住猛烈的冲击，在斥力炮爆发的一刻碎成了渣。强烈的反作用力将我连人带机甲弹到了高空，正对上冲上来的海龙！ 机会……就这一次…… 要么我死……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来复枪正要重新聚能，我忽然看到，在海龙的后面，一个巨大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了！那是…… 独眼巨人号！！ 第73章 他还是少年 早在我让老婆撤退的时候，老婆就对魏卫委发出了信号。 “先撤离这里，回去找一下幽灵利维坦商量对策。” 那时的老婆是这么说的。海龙一时半会拿不下，继续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不如先避其锋芒，从长计议。 我让老婆他们先撤退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他们的症状远没有我严重，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商量对策。我已经撑不到撤退的时刻，只能以命搏命，减轻他们后面要面临的压力。 如今海龙已经瞎了一只眼，我只需要再拼一下，就能弄瞎另外一只。这样一来，即使我死了，老婆他们后面进入海皇监狱，也不会有任何阻拦。 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这样做无疑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但我和老婆都忽略了，魏卫委还只是个少年。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任何在同伴陷入绝境时的撤退行为，都是一种耻辱！ 魏卫委掐断了通讯，将独眼巨人号的引擎模块调整至过载，输出功率推到了200%，护盾模块开启。他望着前方巨大的海龙，深吸一口气，踩死了油门！ 嗖！ 独眼巨人号宛如流星，在熔岩区上空留下一道绚烂的轨迹！ 【警告：引擎温度超过阈值。】 【警告：速度已达上限。】 【请降速，请降速……】 我正在重新凝聚来复枪，海龙的血盆大口咫尺之遥。独眼巨人号就是这样闯入战场，潜艇的引擎冒着火花，以迅雷之势撞向了海龙的身躯！ “x你妈的海龙，想杀我哥，小爷跟你爆了！” 魏卫委狂吼着，直到巨人号正面撞上海龙，他都没有减速过。玻璃破碎，海水涌入驾驶舱，冲击着巨人号的内部！ 虽然海龙身躯庞大，但全速而来的独眼巨人号自杀般的撞击也直接要了它半条命。海龙身体一偏，对着海床倒了下去，左眼直接暴露在我面前！ 剧烈的电流融化了海龙的左眼，海虾号也已到了极限，重重地摔在了海床上。独眼巨人号陷入了海龙的身体里，但引擎仍在运转！火花四溅，在下一刻整艘潜艇发生了爆炸！ 一片轰鸣声和烟花之中，我看到有一个黑影被炸了出来，向海皇监狱大门的能量场飘了过去！ “卫委！” 这是1400米的海底！在这里，任何把肉体暴露在海水中的行为，结局都是死！即使有着阿尔特拉强化潜水服，这里的水压也足以要了你的命！ 我的海虾号已经不能再动弹了，顾不得其它，我一拳砸在海虾号的弹射模块上。 “给我爆！” 海虾号的弹射加上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力让我以疾速划向海皇监狱的大门，在空中我接住了魏卫委，一头砸进了先驱者能量场，摔在了地上！ 即使在海水里暴露了不到一秒，我都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四肢死死地撑在地面，我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息。身后，老婆驾驶着破损的海虾号也冲了过来。 “老公，老公……”老婆跳出海虾号，扑在面前捧着我的脸，眼里尽是泪珠，“你感觉怎样……你别吓我不要有事……” 我吃力地摆摆手，缓缓爬到魏卫委身边，将这个孩子搂在怀里。 “卫委……你还能说话么……” 此刻的魏卫委身上已全是鲜血，他遭受水压的时间比我要长得多，内脏受到挤压，血顺着鼻腔汩汩地流着。他想要抬起手，却只能无力地垂在地上。他看着我和老婆，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微笑。 “哥……姐……” “我欠你们两条命……还有一条……下辈子还……” 魏卫委没有了动静。他垂下手，手里还拿着完好的极光号模型。 我搂着他，向前爬着，抬头，望向海皇监狱深处的大门。 海皇……海皇……你在哪里…… 求求你……救救这孩子…… 他的人生才刚要开始……求求你……救救他…… 手臂一阵脱力，我已经抓不住任何东西了。胸口一热，又是一口血吐在面罩上。我撕下面罩，堆积在衣服里的血洒在地面上。 我倒在地上。昏过去之前，我看到天花板上有六双黑色的眼睛，一闪而过。 ………………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 老婆跪在一边，眼睛红肿着，看到我醒来，急忙把我抱在怀里。 “你……你感觉怎么样……”老婆一张口就是哭腔，“我把带来的药品全都用了……老公你不要丢下我……” 我喘着粗气：“痛……” “卫委呢……” “我没救回他……”老婆泪落如雨，“他内脏被水压……” 我偏头，看到了不远处躺在离子晶体旁边的魏卫委。 走廊里一片寂静。 老婆看着没有动静的魏卫委，又低头看着我，泪水落在我的脸上。 “不治了，不治了，老公我们不治了，我们回家……”老婆咬着嘴唇，哭得梨花带雨， “回去我给你做饭，陪你出去玩……不在这里了……我不要你死在这里……” 我吃力地抬起手，擦去老婆的泪水：“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海皇……不远了……我们……去找她……” 躺了半个多小时，我才缓了过来，想要站起来，但发现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手臂上，尽是卡拉病毒形成的绿色肿瘤。 “别勉强，老公……我扶你进海虾号……” 老婆抹去泪水，将我搀扶了起来。 在海皇监狱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到破损的机甲前。老婆扶着我进了驾驶舱，借助机甲，我才能够行走。 隔着能量场，我看到外面那只眼睛全瞎的海龙倒在岩浆里，已经活不长了。在旁边是断为两截的独眼巨人号废墟，在岩浆之中熊熊燃烧着。 我不知该作何表情，也不知该想什么事情。只有卡拉病毒带来的剧痛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是一场梦吗？已经到了海皇监狱，为什么是这般景象…… 眼前的熔岩，宛如地狱。切断了一切生的希望。 转过头，我跟老婆向海皇监狱深处走去。 ……………… 第74章 看不见的存在 海皇监狱的走廊两边散落着大量可用的离子晶体，螃蟹大小的仿生机器人已经没有再运作。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缓慢走到了大门前。和老婆对视一眼，我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大房间，摆放着许多中空的透明容器。看得出来容器内曾经有过东西，但都被取走了。我走到信息塔前，开始扫描。 “奇怪，信息塔里怎么没有数据？”我看着返回来的空结果。 和这座信息塔一样，其余的塔里都没有东西。我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老公，游戏里的海皇监狱有什么？” “有一些先驱者使用的东西。”我说，“还有死亡的海皇胎儿……” 说到这里，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走到正中间的透明容器边。这两人长的容器，恰好能放置一只海皇胎儿，凑近来看，还能看到内部边缘的血迹。而在其余容器内，我发现了些许碎掉的蛋壳。 那应该是海皇蛋的蛋壳！ 我联想到了不久前幽灵利维坦发现的先驱者博物馆，那里也有一个容器里的东西被取走，看起来是海龙蛋的大小。海龙蛋和海皇蛋差不多大，所以博物馆里的东西，很可能是…… 皱着眉，我又调出博物馆里扫到的缺失的数据。这段夹杂在其余先驱者研究报告里的空白分外显眼，明显是后来被抹去的。 我望着屋顶，灯光忽明忽暗，房间空空荡荡，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有着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存在，它们在刻意隐藏海皇的信息。” “它们……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海皇。” 老婆走了过来，满脸担忧：“老公，那我们要继续深入吗？” “要，我们没有退路了。” 是的，我们已经无法返回浅海了。独眼巨人号已经毁灭，海虾号只剩下了唯一的一艘，且损坏了一只机械手臂。我们这个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原路返回。 “只能寄希望于传送门了，希望这里和游戏一样，有通向外界的传送门。” “否则的话，我们会被困死在监狱里。” 走过这个房间，我们来到了最后一个大房间里。 下方是巨大的“泳池”，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我站在水边，深吸一口气。 没错，这下面，就是游戏里囚禁海皇的地方。那只被关在这里千年无法出去的老海皇，在她最后的时光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维持着整颗星球的生态。 “我们……走吧。” “砰！” 海虾号落入了空旷的海水之中，老婆系好了氧气瓶也跳了下来。往下落了一百来米，我到了海底，回过头，看向这空空荡荡的区域。 “海皇……不在这里……” 虽然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一切时，我依旧望着海底那扇破旧的传送门，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海皇不在这里。 她不在。 她……不在…… 一切都是徒劳啊…… 不知为何，我心里没有一点伤心和难过的感觉。我只是觉得解脱了。 无论是海皇也好，这颗星球也好，先驱者也好，卡拉病毒也好，我……好像只能走到这里了…… 我累了，老婆。 剩下的路，需要你走了。 ……………… 老婆游到了我的面前，一脸担忧。她隔着强化玻璃抚摸着，想要缓解我的情绪。我对着她无力地笑了笑。 那边只有一扇没有启动的传送门。在门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空间波动，海水被异样的行为激荡向四周。随即，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生物出现在海底！ 它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上肢呈镰刀状，下肢则是触手。电流的滋滋声传来，海虾号收到了某种通讯。这是那种生物发出来的讯息！ 那是……裂空者！！ “坐标信息确认，目标找到。执行清除程序。” 它的眼睛在无线电消失的那一刻变成了红色，随即头脑动了动，红眼锁定住了我！ 我无神地看着那先驱者制造的杀戮机器。这种机器只会认定感染卡拉病毒的生物进行赶尽杀绝，我的症状如此严重，它不会放过我…… 找不到海皇，我的病毒也无人可治，总归是要死的。何必再挣扎呢…… ………… 当我抬起头，看到冲上去抱住裂空者的老婆时，原本死寂的心底又燃起一股火焰。 裂空者眼里只盯着我，老婆拖着裂空者的触手死命地往另一个方向拽。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过那种机器？她涨红了脸，依旧无法阻拦裂空者的身躯，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花，和她想要说的话。 我要是死了……谁带老婆离开这里？ 内心一阵炸响，我猛地回过神来。海底监狱里的传送门通往检疫执法平台，我已经没救了，但至少也要把传送门启动，把老婆送出去！！ 裂空者，来吧！！ 海虾号发出一阵爆鸣，宛如脱缰的野马直接撞向裂空者。我将机械手臂切换成先驱者来复枪，开始聚能！ 正当我要撞到裂空者时，眼前白光一闪，裂空者消失在了原地，转瞬间出现在了我身后的位置！它启动了短距离空间跃迁，镰刀状的前肢对准海虾号劈了下来！ 凝聚了先驱者文明最后科技的裂空者材料锋利无比，海虾号直接被劈下了一块，海水卷入舱内，把我冲了出来。在裂空者的攻击面前，海虾号居然撑不了一刻！ 我撤出好远，握紧了手里的来复枪。裂空者见我躲开了攻击，又俯冲了过来。我抬起左手对准裂空者，一道绿色手环浮现在手腕！ 先驱者导索，去！ 绿色的先驱者导索瞬间刺穿了六米之外的裂空者左肩，可它只是个没有痛感的杀戮机器，导索阻拦不了它的步伐。近了，更近了！ 导索，收！！ 我被导索的拉力猛地拉向裂空者，在它还没有劈下镰刀之前撞在了它的身上。短暂的身体碰撞让裂空者动作停止了一瞬，我顾不得胸中翻涌的气息，往下一窜窜到裂空者背后，用腿和手锁住了裂空者的身体和前肢，紧紧地贴在它的背后！ 与此同时，我右手调转来复枪口，对准裂空者的胸腔开始聚能。 之前在疾病研究所观察过裂空者的结构，它们的胸腔里嵌入了离子晶体，这是它们动力的来源！我只要破坏了离子晶体，老婆就安全了！ 突然手腕一凉，一截断肢带着浓浓的鲜血飘到了我的面前。低头，左手掌已经没了，只有手腕切口处的骨骼及血肉组织流出的鲜血。裂空者切断了我的手腕！ 冰冷的海水刺激着伤口，剧痛差点让我昏死过去，但让老婆脱困的念头成了我濒死前唯一的执念。我张开嘴，狠狠地咬在裂空者的脖子上。牙齿崩裂，连接裂空者头部和躯体的一段数据管被我咬破，酥麻的电流传遍口腔，我也顾不上了，来复枪还剩最后几秒，我不能放手！ 三秒，两秒，一秒…… 先驱者来复枪口上的电流越来越强，白光越来越浓。我死死地抱住裂空者，盯着那光团。 给我…… 死！！ 第75章 卷尾:在海洋里重生 轰！ 来复枪的电流射穿了裂空者和我的身体，离子晶体发出了滋滋的声音，随即一道绿色波纹荡开，剧烈的爆炸将裂空者撕成了碎片！ “呜啊！” 我只觉嘴角一甜，血抑制不住地往外喷。低头，左肩碗大的血洞触目惊心。这片海域被血染红，远处，老婆游来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了，我想要朝老婆的方向伸手，却没有了一丁点力气。耳边，海水声、哭声、撞击声夹杂在一起。眼皮越来越沉，好想睡觉啊…… 等等，哪里来的撞击声？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面前老婆模糊的脸。她抱着我拼命地往上划着，泪水与海水融为一体。她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一切都慢下来了，海水中冒出的气泡，旁边游过的浮游生物，老婆每一次划动时绷紧的小臂……眼前的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我感到身体一轻，不自觉地向上飘去。低头，自己的手和身体都变得半透明了起来，下方是越来越远的老婆，还有我的身体。 这是……意识吗？还是灵魂？我向下方的海皇监狱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我越升越高，穿过了水池，穿过了房间，直直往上方升去。 那……那是…… 我瞪大了眼睛。在海皇监狱的最上方，建筑的夹层里，潜伏着一只生物！！ 那生物兽面蛛身，腹部有六双黑色的眼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从一开始，它就在观察着我们！！ 不好！老婆有危险！我想要大声呼喊，可从嘴边说出的只是含糊不清的音符。我拼命想往下划，可身体不受控制，一直往上飘去。 我穿过了熔岩区，来到了失落之河，看到了守在水晶通道入口的幽灵利维坦。它们和幽灵鳐依旧等在这里，等我们回去。淡黄色的硫化河亘古不变地流着，从来没有为谁而停留。 穿过了失落之河，我来到了水雷区。魏卫委他们因掉深而破损的海蛾号碎片依旧孤寂地躺在海底，四周偶有鱼类游过，转眼间没入黑暗里。 我伸出手，海水从指缝间流走。低头，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沉寂在无边的黑暗里，留下一片蘑菇森林无声地诉说它曾存在过。绿藻区的潜行者依旧乐此不疲地咬着极光号的残骸，浅滩区的大眼仔没入洞穴，又被暴躁的自爆鱼灰头土脸地赶了出来。 离开了海洋，我看到了不远处巨大的极光号。碧蓝航线的幸存者依旧在艰难地探索这颗星球，想要发掘背后的秘密。 升上了高空，我俯瞰着整个4546b星球。一望无际的蓝色，那是生命的起源，文明的摇篮，故事的发源地。 “原来……这片海洋如此美丽……”我望向初生的朝阳，“我却一直没有注意过……” 穿过了云层，头顶的天空由湛蓝变为一片漆黑。我看到了无数星辰在黑暗的宇宙里闪光，看到了这个星系的恒星数十亿年如一日地燃烧，看到了4546b星球的海洋和极地的那一片冰川。还有围绕4546b星球转动的银白色卫星…… 我的手开始消散，流入这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与漫天星辰融为一体。我回过头，想要最后看老婆一眼，可是已经无法辨认极光号的位置。4546b星球变得模糊起来，一切都暗下去了。 到此为止了么…… ……………… 消失已久的压迫感从手臂上传来，我睁开眼，原本已经流逝的手臂在逐渐重组，一股强大的外力从4546b星球席卷而来，我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给握住。片刻之后，消逝的身体再度出现，我低头看着半透明的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体猛地一坠，失重……是失重！我重新有了失重感！我在向星球坠落！ 穿过大气层，云朵拂过耳边，头顶的天空逐渐又变为一片湛蓝。脚下是越来越近的海洋，那个黑点逐渐变大，我又能看到极光号了！海水越来越近了，十米，五米，三米…… 重新拥入了海洋的怀抱，我以疾速向海洋深处落去。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只是片刻之间，我落到了900米的位置。眼前，是那棵重获新生的生命之树，旁边的蓝色花朵上，有着一只幽灵鳐在翩翩起舞。 四周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其余生物。海底深蓝色的河流，面前散发银白光芒的古树，偌大的空间内，只有我在一旁，看着从树枝上坠落的点点蓝色星星。我向生命之树走了过去，涟漪自落脚处向四周荡漾，向外扩散。 “客人，我们又见面啦！” 我走到蓝色花朵前，伸出手，触碰着这只幽灵鳐。 “我就说过，我们不会分别太久的！” 幽灵鳐脱离了我的手掌，围绕着生命之树绕了好几个圈，最后又停在我的面前。 我迟疑着，问道：“是你……救了我？” 幽灵鳐拍了拍翅膀：“不是哦，是母亲留住了你。” 我抬头望向这棵巨大的生命之树，枝条缓慢垂到面前，轻抚着我的脸颊，像是微风，像是蝴蝶。 “谢谢你。”我说道，“该如何称呼你呢？” 生命之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点点蓝芒从枝条上传来，凝聚在我的额头上。 在蘑菇森林那棵树里听到的声音，再度响在我的耳边。 【你见树，却未见森林。】 【欢迎你，来自星辰的……】 【逆命者。】 越来越多的枝条向我靠拢，它们发出的蓝光笼罩住了我。刹那间，我又进入了那个白茫茫的空间。回过头，原本的海洋呈上下颠倒状出现在眼前。 是这个空间颠倒么……我感觉得到自己在往上升，相对那片海洋则是下降。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在往海洋更深处飘荡？ 头顶上空，那双蓝色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一片蓝光照耀得我睁不开眼。过了很久，我感觉到自己不再上升了，这才放下捂住眼睛的手。 我处在一片白色建筑之中，前方的地面上堆积着的，是无数篮球大小的白色立方体！那是之前在失落之河里找到的东西！ “这……这是哪里……” 环顾四周，整座建筑都是被白色立方体一块一块搭建起的。我沿着通道，走到了第一个房间，瞪大了眼睛。 眼前陈列着无数的粉色球状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都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pda。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似曾相识。想了好久，终于记起来了。 这是我曾在远古漂浮者那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隔着粉球，我近距离观察着里面的pda。房间内部有着无数脉络，就像是血管一样有着脉搏。pda仿佛有一颗心脏，我都能听到它的心跳声。 继续前行，绕过几个走廊，我走到了又一个房间。 “……”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我眼前的，是一只身躯超过300米的巨大生物。她的头垂了下来，似乎是在睡觉，巨大的前肢支撑在地面，好让整个身躯不倒下。在她的背后，是无数血淋淋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还有些依旧流着鲜血。 红色的血流入纯白色的立方体里，最终消失不见。 我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好久好久，我才开口。 “你还好吗？海皇……” 这正是海皇利维坦！！ 海皇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已经很久了。她均匀地吐息着，像是做了个美梦。感应到我的到来，她睁开了眼睛。 她头上的触角垂了下来，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额头。四周散落的立方体于我身后凝聚，形成了一把椅子。 海皇看了我好一阵子，终于开口： “欢迎来到【阿达】，我相识已久的……朋友。” （第一卷完） 第1章 故事的开端 太阳从海平线升起，蔚蓝的海洋迎来又一个清晨。 微风吹过，海水轻轻拍打着逃生舱。偶有几只燕子鱼落在舱顶外，片刻后展翅俯冲，抓起几只小鱼。 女子坐起身来，用银色发带束起马尾，系好黑色连衣裙，穿上红鞋，拿起蓝色掌上电脑。伴随着al-te-ra音乐响起，pda亮起了光芒，照着她刚刚苏醒的脸颊。 “12号么……” 萧雅看着舱内那大大的数字，调出pda的主界面，确认着时间。 “7点20了，他应该起床了。” 萧雅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静立片刻后，打开逃生舱内盖，爬到了舱顶。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远处的极光号不断燃烧着。清晨的海洋总是有些小雨，滴落在她的脸上。海风带着咸咸的空气灌入逃生舱。 萧雅伸出手，感受着一切的触感。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感觉太真实了，天空飘着的白云，身边掠过的燕子鱼，清晰可见的海水…… “现在的科技，竟也如此发达了。这里一点都不像是意识集群网络。” 她转过头，看着离12号逃生舱最近的小岛，以及后方密密麻麻的岛屿。 “浮岛么……” 无线电模块通讯红灯亮起，萧雅重新进入舱内，点击按钮。 “这里是5号逃生舱，希望能联系到其他幸存者。这片海洋非常危险，愿我们都能安全地活下去。” 听着无线电对面熟悉的声音，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5号逃生舱啊……你终于醒了呢。” 手指在即将触碰通讯按钮时停了下来，萧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能让他有任何怀疑，否则会陷入意识死锁。我就按平时的起床时间回复好了。” 萧雅拿起pda，将提醒设置到了8点30。她重新走出逃生舱，望向十米之外的浮岛。 “去那座岛看看吧。” ………… 山洞内，萧雅看着面前亮起光芒的传送门。 虽然这座浮岛并不大，资源种类倒还算丰富。至少，在他来找自己之前，可以做到吃喝不愁。 而这里有一座运行中的传送门，前方亮起光芒的晶体应该就是它的供能装置。萧雅回过头，环顾着山洞。 “先进去看看吧，在他来之前，把现场布置一下就好。”萧雅说着便走入了传送门。 绿光闪过，萧雅已经出现在冰川内部。这里温度比起12号逃生舱那边要低许多，但尚在忍受范围之内。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好些小小的绿色建筑残渣，看起来与传送门是一个风格的。 萧雅将建渣捡起，走出冰川通道，丢在了外面。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看着两朵巨大的炽热百合。 “这下倒是显得干净了些，以后如果来这里，也不用打扫卫生了。” 外面是一片冰川平原，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带不来一丝暖意。走得久了，萧雅也觉寒意侵入了身体。 “平原很大，前面的路，以后再来探索吧。” 萧雅正要往回走，却发现不远处的地面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出于好奇，她向反光的地方走了过去。 冰川平原一片白茫，在这种环境下探索的久了，极容易得雪盲症。萧雅并没有佩戴墨镜，只能以手遮目，眯着眼靠了过去。 “这……这是……” 眼前是一个半身陷入冰川裂缝的成年女子！饶是以萧雅的心性也吃了一惊，这意识集群里，怎么会有这种存在？ 她俯下身，想要拉起被冻僵的女子，但在接触到女子身体的一瞬间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人类……”萧雅触电般地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这仅仅只是一副……躯体……” 眼前的仿人类女子的躯体穿着黑白相间的战甲类服装，一头银发。躯体的材质不知是何铸造，但入手冰凉，十分坚固，但整体重量又很轻。萧雅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躯体的面庞。 躯体闭着双目，被冰冻的脸颊上还沾着一丝黑色的鲜血状液体。 “她好像……是和谁打了一架？”萧雅思忖着，却没有发现，躯体的银发上一丝绿光闪过。 躯体猛地睁开了眼，双目溢出红光，吓了萧雅一跳。她站起身正要后退，却发现在红光的照耀下，自己已经无法移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冰层开始出现裂缝，躯体像是恢复了活性，一寸一寸地从冰层之下升起，直至漂浮到萧雅面前。萧雅与这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躯体对视。 “你……是谁？”萧雅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躯体并没有回话，在萧雅的注视下，躯体逐渐分解，化为了点点粒子，开始向萧雅身上聚集。萧雅看着这覆盖过来的纳米物质，想要挣扎，却无法移动半寸。 粒子覆盖在了皮肤上，又渐渐渗透了进去。萧雅瞪大了眼睛，却没有感到有半点不适。红光消失，束缚自己的力量也不见，她急忙掐着自己的皮肤。 “痛……”萧雅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没觉得身体哪里有任何症状。可刚刚那副躯体，确实是融入了自己体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拿出pda看了一下时间，已经8点整。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好给他回个无线电…… 想了半天无果，萧雅抬脚正要往回走，头脑突然胀痛起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此刻萧雅的左眼逐渐变为一片红色。她死死地按着头部，却缓解不了痛感。她右眼所看到的，依旧是正常的冰川平原，而呈现在左眼前面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色！！ 左眼所窥探的是另外一片冰川盆地，有十余个半人马躯体的先驱者聚集，它们在断为好几层的冰层里跳跃，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片刻之后，冰层深处发出爆鸣，表面炸出无数冰渣，无数巨大的虫子从冰层之下窜出！那些虫子颜色各异，带头的是只长达上百米的银白色冰虫！ 它们有着和金属一样的躯体，坚固无比，能自由地穿梭于海水和冰川之中，半人马躯体的先驱者并未配备有杀伤力的武器，仅有的来复枪迸发的激光被冰虫表面反射，先驱者们只能暂时躲避着冰虫的攻击！ 空中传来一道红光，直接融化了大片冰层，最前的一只冰虫被斩为两截。高空落下一道人影，那正是融入萧雅体内的仿人类躯体！在她之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几个仿人类躯体的先驱者，它们手中的武器各异，对准了聚集在一起的冰虫！ 专精于战斗的先驱者将冰虫尽数驱赶，并将拦在前面的冰川融化。随着冰层消失，裸露在空气中的，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状生物！ 那生物几乎有半座冰川的大小，不知是死是活。当它暴露在空气中时，整片冰层里的冰虫全都开始暴动，如星点般的浪潮涌向这一支先驱者小队。 带头的女子回过头，隔着不同的时空看向萧雅。头脑里猛地一阵刺痛，萧雅左眼的画面消失，最终只能看到一颗魔方。 “我的左眼……” 萧雅捂住右眼。她如今的左眼只能看到这颗位于无边黑暗里的魔方，魔方边缘带有红色纹路，没有任何反应。 “刚刚是……怎么回事……” 遭遇如此变故，萧雅很快回过神，整理了一下思绪。那个躯体……那些虫子……那些半人马状的人…… “你……为何寄于我的脑海里？” 萧雅虽然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那个仿人类的躯体，如今就在自己体内。而刚刚看到的画面，应该就是她的记忆。 外面开始起风，雪越飘越大。冰川平原上开始刮起暴风雪了，萧雅向刚刚的通道走去，一片白茫。 “吾名……红莲……”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在萧雅脑海里。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听到的那副躯体说的唯一一句话。 ………………………… 回到了12号逃生舱，已经是8点35。萧雅坐到无线电模块旁边，整理了一下头发，缓和着情绪。 遭此变故，目前只有右眼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左眼里的魔方，依旧静静地悬在那里。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不会让他起疑。 她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到脑后。当前阶段，先和他联系上，激发他生存的意志才是头等大事。为了让戏演得更真一点，萧雅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按下了无线电按钮，定向发送到5号逃生舱。 “亲爱的，是你吗？” 第2章 过往的碎片 “老婆，17号逃生舱有个四川人。他在我面前死了。” “啊？” “老婆，我们要活下去。好好地活着。” “别太难过了，亲爱的。”萧雅沉默了片刻，“我会活着，我也会让你活着。” 挂断通讯后，萧雅坐在浮岛的海岸边，不远处海面上的黑影，便是12号逃生舱。 “所以说……还有其余人进入了意识集群网络。” “而且，这里的死去，就意味着再也醒不过来……” 萧雅握紧了拳头，望向5号逃生舱的方向，那里被一片乌云遮蔽住了视野。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下你？ 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萧雅一时也感到毫无头绪。最初她只是以为，这颗星球不过是虚拟的存在。可自从遇到那副躯体后，她对面前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医生所说的“并非地球科技”，恐怕没这么简单…… 萧雅起身准备去布置重力捕鱼器，却看到有一条鱼搁浅在了岸边。那条鱼长得像个四叶草，中间是带有一点粉色纹路的头部，它正在沙滩上奋力挣扎想要跃回水面，却无济于事。 “这是……”萧雅拿起扫描仪收集数据，片刻之后，pda的声音传来。 【该鱼类名为催眠师，有着通过电信号干扰生物精神的能力。危险评估等级为中，虽没有致命威胁，但建议避开。】 催眠师……萧雅捧起那条鱼。催眠师不停地挣扎着，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第一时间启动了催眠能力。 “呃……”萧雅愣了愣，“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难道是那副躯体的缘故？百思不得其解，萧雅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掰了一点喂给催眠师。 小鱼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还是抵不住真香的诱惑，吃了一块后又找萧雅要。 “好啦，两块都给你吃了。快回家吧，下次别搁浅了。” 萧雅将催眠师放回到了海里。催眠师见面前的人无恶意，在岸边游了好几个圈，最后看了萧雅好一阵子，恋恋不舍地窜入海里，消失不见。 ………………………… 检疫执法平台里，萧雅看着面前容器里放的核心。 刚刚路过这里时，左眼的魔方亮起了一道光芒。稍纵即逝，但被萧雅觉察到了。 “从遇到那副躯体以来，这颗魔方第一次出现了动静。看起来核心里面有和它相关的东西。”萧雅暗自思忖着。 她回头看了前方的人一眼。在房间另一边扫描着数据的，便是她的丈夫：凌奕。 “他没注意到这里，我得小心点。” 萧雅扫描着核心，pda很快返回了数据。 【末日发生器，内部蕴含着可以炸毁一颗行星的能量，如今已处于失效状态。】 【该核心内部存储着大量无法分析的数据，初步判断为先驱者的数字生命形式。需外部能源激活。】 “里面备份着一个先驱者的数据……”萧雅悄悄地拿出离子晶体，“我收到的信号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位先驱者是把末日发生器的能源当做了它的外部输入，一直维持活着的状态。应该有好几百年了。” “看来我们晚到了一步，十分钟前末日发生器的能源就已经被消耗完毕，这位先驱者也已处于休眠状态。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这位先驱者也就彻底死去了。” “那么，用离子晶体重新唤醒它吧。” 萧雅把离子晶体靠近核心，悄悄地往末日发生器里注入了些许能量。不敢再有丝毫马虎，她只注入了维持五分钟数据的能量，一旦出现之前红莲类似的事件，能源会马上消散，强行中止。 “应该够了，它正在苏醒，希望它能帮到我们。” 萧雅收起离子晶体，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老……老公……这个东西好可怕，扫描仪告诉我，这个东西蕴含着可以炸毁一颗行星的能量……” ………………………… 蛇菇洞内，萧雅坐在平台边，下方是巨大的先驱者采矿机器。确认凌奕在熟睡，她拿起丽塔的翻译器看了起来。 “红莲？”萧雅在内心小心地叫出这个名字。 如以往数十次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但是白天第一次看到翻译器的时候，左眼的魔方闪过一道与在检疫执法平台一样的光芒，甚至还要亮上一些。由此可推断，红莲应该认识那个叫丽塔的先驱者。 只是，萧雅不明白为什么一点回应都没有。如果不是魔方的缘故，她甚至会觉得最开始在冰川的那件事情是自己的幻觉，没有发生过。 【同步完毕。】 寂静了好久后，一道机械的声音吓了萧雅一跳。回头，这声音并没有吵到丈夫，看起来是从自己脑海里传来的。 “红莲？你醒了？”萧雅又问道。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仔细观察左眼看到的魔方，它表面的红色纹路，好像多了那么一丢丢？ 正当萧雅想要进一步观察状况时，头脑里又是一阵刺痛，让她睁不开眼。许久之后，刺痛感消散，萧雅重新睁开眼。 我好像……能听懂这些生物的语言了？ ……………………………… 蘑菇森林内，枯萎的生命之树将最后的生命化作了一条抱抱鱼。萧雅看着手掌里可爱的家伙，它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妈妈……”抱抱鱼的声音传来，萧雅忍不住都被逗笑了。这小家伙，把自己当成母亲了。 她回过头，对着凌奕： “它好可爱啊，老公，这是什么鱼？” ……………………………… 【中心毁于巨型生物，吾立此碑，意在警醒后人海洋之危，亦为祭奠牺牲之族人——红莲】。 旧疾病研究所废墟旁，萧雅听着凌奕和艾安之间的对话，终于明白了自己体内这副躯体的身份。 她伸出手，抚摸着红莲立下的信息塔。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此刻萧雅发现，魔方出现了一道树枝般的红色纹路，随即，左眼看到了一副画面！ 画面里的红莲走出疾病研究所的通道，到了分隔海水的能量场面前。那里停泊着一艘萧雅没见过的水下载具，而红莲在进入载具之后，直接向深海行驶而去，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红莲……进入了无人区的深海？”左眼的画面消失，魔方重新出现。萧雅认真思考着。 红莲驾驶的载具比独眼巨人号还要大，头部的位置呈凸起状，潜艇外表看起来像是一条鲨鱼。那种载具可以承受无人区数千米的水压么…… 可是，她后来遭遇了什么，导致最后出现在了极地的冰川里呢？ ………………………… 浅滩区基地内，萧雅一个人准备着晚饭，凌奕带着魏卫委去红藻区熟悉独眼巨人号的驾驶去了。 “妈妈……”抱抱鱼趴在萧雅肩膀上，“爸爸的状况……很严重了……” 萧雅点点头，眼角溢出泪花，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我知道……” 一张口，萧雅就压制不住哭泣的声音。她不停地深呼吸，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可是泪水不停地往外掉。 自己的丈夫……自己深爱的人……如今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她靠着墙壁，蹲了下来，无力地抓着双臂。 “妈妈不要哭……我有办法……” 萧雅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抱下抱抱鱼：“真……真的吗……” “把那棵树苗种下，然后带我到树苗旁边，我可以让爸爸多一次生命。” 听着抱抱鱼不可思议的话，萧雅只觉有些天方夜谭。但在这颗星球生存了这么久，她越来越相信这里不是虚拟的意识集群网络，而更像是真实的存在。 如今凌奕体内的病毒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而海皇还遥不可及，萧雅能抓住的，只有抱抱鱼和生命之树这一条线索。哪怕是遥不可及的希望，她也愿意去相信。 远处独眼巨人号的影子越来越近，萧雅急忙擦干了泪水，收拾好了一切，往月亮池走去。 …………………… 在生命之树旁的分基地内，萧雅和凌奕分别操纵着扫描室的摄像头，探查着这一片区域的情况。 萧雅直接操作摄像头去了另一边，她目标很明确。进入失落之河后，魔方就给她展示出了一幅画面。她要去那里看看…… 很快，摄像头拍到了那里的状况。淡黄色的硫化河流里，一片凌乱的先驱者建筑废墟，那块白色立方体格外显眼。 “这是……红莲想告诉我的？”萧雅看着画面里从未见过的立方体。另一边的洞穴，似乎是通向更深处的入口。 “明天我来驾驶独眼巨人号，装作偶遇带他过去吧。” ………………………… “好好好，保证不乱跑。” 凌奕对幽灵利维坦保证着，说着就要把独眼巨人号开离幽灵与寂静互相撕咬的战场。 萧雅看着被幽灵杀死的寂静，又将目光凝聚在外面黑暗的无人区。此刻的她看到，左眼的魔方里，溢出了强烈的红光！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异常！ “红莲？红莲你怎么了？”萧雅在心里问道。 魔方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到些许红光都溢出了萧雅的左眼。随即，萧雅听到了一道声音： 【汝竟逃窜至此！】 【此物……不应存于任何文明！】 【吾……必尽诛之！！！】 片刻之后，红光消散，魔方又恢复了寂静。萧雅望向无人区，一脸疑惑。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二次听到红莲的声音。比起在冰川那次，这次红莲的声音充满了怒火，像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红莲进入深海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那里，又藏着什么让她必须要杀的东西？ “你瞅啥呢？” 凌奕的声音让萧雅回过神来。她笑了笑，抱住了他：“走神了。我们回去吧~” 第3章 一切罪孽之因 海皇监狱内，水池涌动着，萧雅抱起凌奕冒出水面。 她一只手搂着凌奕，另一只手拼命向岸边划着。抓到了借力之物，将凌奕托到岸上，萧雅也爬了出来。 顾不上歇息，萧雅爬到已经失去生机的凌奕旁，按压着他的胸腔，不断做着人工呼吸。 好久好久，头脑都有些眩晕了。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萧雅依旧不愿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看着面前的丈夫，又环顾着寂静的海皇监狱，泪水从眼角划过。 抱抱鱼……它说过可以让丈夫再活一次！ 可是，这一趟熔岩区之行，并没有带抱抱鱼过来。在出发前，凌奕就让抱抱鱼留在生命之树旁，和幽灵们在一起。 浑身湿透，头发黏在了一起，衣服紧紧贴着身躯，有些寒冷。萧雅已分不清脸上是海水还是泪水，她不停地抚摸着眼前人的脸，嘴角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丈夫，可冰冷的事实摆在面前。自己在这里死了，也就是多躺几天就好了。但像凌奕这种情况，在这里死去，意味着意识永远回不来，真得没有办法救他了么…… 如今的处境下，抱抱鱼曾说过的话成了萧雅唯一的救命稻草。但现在没办法去找抱抱鱼，萧雅颤抖着站了起来，拿起破损的pda，往海皇监狱的大门跑去。 “pda被裂空者划破了……”萧雅的心都沉下去了。 pda断裂，意味着艾安也无法提供帮助。她都不清楚艾安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以往死去幸存者的pda都放在浅滩区基地里，我现在……”萧雅望向外面的熔岩，独眼巨人号的废墟仍旧燃烧着，那只瞎了双目的海龙已经不再动弹，应该是死了。 如今的萧雅，没有任何载具和物品，也无法获取任何外界的帮助。一个人处在1400米深的海皇监狱，孤立无援。 在萧雅凝视熔岩之时，海皇监狱的上方，一道黑影涌动着。 那只兽面蛛身，有着四米高的生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顶，观察了萧雅好一阵子。随即以疾速冲了下来！ 怪物的八只蛛腿上遍布着密集的刀刃状物质，上面沾着黑色液体。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杀掉下面站立的人类！萧雅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变化，怪物越来越近，就要刺穿她的后背！ 就当怪物要得手时，蛛腿被萧雅单手握住，高速下坠的怪物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竟被萧雅强行逼停了下来。怪物未料到有如此剧变，狰狞的兽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它甚至都没看清眼前这个人类是如何转身的！ 萧雅握住蛛腿的手上弥漫起一层纳米物质，最终覆盖了她的全身。原本一头黑发变为银色，连衣裙化为了黑白战甲。她眼里闪着红光，盯着眼前的怪物。 【尔等……终肯现身？】 “萧雅”——不，此刻应该叫做红莲——先驱者红莲徒手扯断了一只蛛腿，怪物被狠狠地甩向地板，砸出好大一个坑。 红莲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离手掌一寸的位置，空间出现一道涟漪。涟漪愈来愈密集，红色光芒之下，一团浓缩的液态武器逐渐浮现。 【吾等待之时久矣……】 红莲每一步都踩出空间涟漪，在她身后，海皇监狱内散落的离子晶体聚集，周围的先驱者材料形成了六只巨大的机械手臂。无形的力场将她的躯体托举到半空中，睥睨着下方的怪物。 【吾自知，汝匿于深海。】 红莲的液态武器指着怪物六双黑色的眼睛。她似乎并没有对怪物说话，反而像是在对背后隐藏的某个东西对话。 【吾必将尔等——斩尽杀绝！】 随着红莲挥手，液态长剑状武器化为无数水滴，尽数倾洒在怪物身上，上百个血洞流下黑色的鲜血，汇聚在地板上。 怪物被穿成了筛子，红莲逐渐从半空中降下。她的眼里红光闪烁，开口道： “人类，我族……现况如何？” 萧雅能够通过红莲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只是身体被红莲的躯体覆盖，自己的力气太小，只能任由红莲控制。 “先驱者……几乎已经灭亡了……” 听到萧雅的回答，红莲沉默了好久。 “未曾料到，竟是如此结局。当初若非力竭，何以连累海皇至此……” “罢了。我族之罪，即吾之罪。他日，吾必洗清。” 萧雅能感觉到，红莲的躯体在慢慢消散。她的躯体似乎并不能无限制地使用，而是需要许多离子晶体作为能源支撑。 “这只怪物……是什么？”萧雅问道。 “此为一切罪孽之因……” 红莲留下一句没有说完的话，躯体重新分解成纳米粒子，逐渐渗透进萧雅的体内。战甲退变为连衣裙，萧雅回过神来，盯着远处死去的怪物，左眼的魔方又失去了光芒，变得黯淡下来。 她跑到凌奕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丈夫的脸，萧雅一阵恍惚。 这一切，重要么？这一切，值得么？ 丈夫已死，她也无心追究所有的前因后果。她只知道，这个世上她最爱的人不在了。 这颗星球背后的秘密，这个世界的真实与否，先驱者文明覆亡的前因后果，萧雅已经无心再去分辨。 好久之后，萧雅伸出右手，手腕上浮现出一道锁链。她按下锁链，面前光芒凝聚，形成了一道通讯屏幕。 萧雅点开通讯界面，轻轻说道： “陈医生，我要退出网络了。” 第4章 在一切开始之前 “老婆，我上地铁了。” “今天那经理是真傻逼啊，他让人整个五彩斑斓的黑，简直无语了。” “不说了有点困，我先眯一会儿，待会见！” 看着手机里凌奕的吐槽，萧雅笑了笑，回复着。 “快休息吧，今天是咱俩的纪念日，快点回来，别坐过站了哦~” 萧雅放下手机，拿起一件黑色连衣裙，对着镜子试衣。 今天是凌奕和萧雅的结婚纪念日，为了给爱人一个惊喜，萧雅特地在网上询问了各网友的建议。 逼呼提问：怎样让老公度过一个难忘的结婚纪念日？ 网友的回答五花八门。什么双马尾，华伦天奴带字母，红高跟出攻速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萧雅都有些看不明白，攻速装不是游戏里的东西么？又不是射手，出这玩意好使？ 回头看着沙发上一大堆衣服，萧雅拿起那双高跟鞋，一脸懵逼。 “太羞耻了，算了……”最后她挑了一个银白色的发带，一件黑色连衣裙和一双红鞋，穿好，在镜子前整理了好久的着装。桌子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宵夜，那是凌奕爱吃的东西。 天色已经黑了，等待的时候，萧雅刷起了手机，打开了新闻客户端。 “让我看看网友们还能整些什么活。” 头条消息依旧是前段时间兔子国实现了载人登月。要说登月这事，兔子又不是第一个，萧雅很奇怪为什么这次引起了其它国那么大的轰动，尤其是老鹰国。 “看看下一条吧。” 【震惊：研究表明番茄网读者平均帅气指数远超其余网站，尤其是现在屏幕前的你。】 “呃……”萧雅无语了，“虽然确实帅，但这也太……” 【巨硬公司发布minbows 250操作系统。】 【xx调查问卷里性别一栏有25个选项，引起社会反思：性别不应该被定义。】 【上古卷轴5终极豪华收藏重置版今日发布，诸多玩家白发苍苍热泪盈眶。】 【知名爱国家川普今日回国，苏武牧羊终有时，此心依旧向汉室。】 ……………… 花了好一阵子，今天的热点都刷完了。萧雅看了看时间：奇怪，怎么他还没回来？平时应该已经到家了呀。 又等了半个小时，手机那边依旧没有动静。萧雅点开通讯录，沉默了片刻，给凌奕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 “喂，亲爱的，你到哪里了？怎么还没到家？” 很快，另一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您是凌奕先生的家属吗？” 嗯？萧雅心里“咯噔”一声，冒出不好的预感。 “是。请问你是？” 电话另一端声音很嘈杂，有哭声和金属碰撞声，人似乎很多的样子。 “这里是省医院急救科，凌奕先生刚刚遭遇了一场交通事故，目前正在抢救中。您如果方便的话，请马上过来一趟。” 什么？！！ 萧雅头脑一片空白，腿一软人倒在沙发上，手机摔了出去。 怎么会？之前还在给自己发消息的丈夫，如今怎么会…… 不……不行……得赶紧过去！ 萧雅猛地回过神来。她顾不上换衣服了，一把抓起车钥匙，冲出家门跑到电梯口，疯狂地按着电梯按钮。到了地下停车场，几乎在瞬间完成了点火挂挡开灯油门，引擎的发动声响遍了整个小区。 保安望着眨眼间远去的汽车，喃喃着：“开慢点嘛，师傅。” ……………… 在夜晚的城市道路里疾驰着，萧雅只觉神情恍惚，两边的灯光都拉成了一条线。已经快要到11点，绕城高速上得车很少，萧雅直接开上了180，十分钟就下了高速。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拐进了高架桥，又是怎么下了主道。回过神来时，已经在等红绿灯了。 “安全……安全第一……”萧雅这才醒悟过来。不能这样急躁，再慌张，也要保持冷静，交通规则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丈夫的情况让萧雅无法静下心来，她打开了车载电台，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目光瞟向人行道边，却看到红绿灯下方，似乎有一道幻影。 幻影头上有几根触角，看不见她的样子，只有眼睛亮着光芒。萧雅眨了眨眼，幻影便消失了。 “蓉城电视台紧急插播一条新闻，蜀汉大道九龙交叉路口发生特大交通事故，造成数十人伤亡，该路段已封闭，请去往省医院方向的车辆经璃月路绕行。” 电台的声音将萧雅的注意吸引了过去，她急忙拿下手机切换了导航，“绕行璃月路是么……” “我们出发吧！派蒙会努力做一个好向导的。全程10公里，途经……” 缺德地图导航的声音响起，萧雅想都没想直接转入了旁边的小路。 这条小路路灯很少，光线昏暗道路狭窄，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萧雅看到旁边有个身影突然窜了过来！ 汽车在路上留下好长一段划痕才停下，abs系统都启用了。萧雅惊魂甫定，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我x你x了个x的，你xxx了啊，想死别冲我来脏了我的车！！” 因为丈夫出事的萧雅再也维持不住以往淑女的形象，她也不顾对方是什么人了，踹开车门，脱下鞋子当武器就要往人头上砸。 却没想到，那个人影“扑通”一声给萧雅跪下了。 “这位小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未婚妻……” 萧雅这才发现，眼前是一名男子，他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对着自己磕头。 “我未婚妻王欣，刚刚在楼梯上踩空了摔了下去，现在头上都是血，人昏了过去。蜀汉大道封路了，我根本打不到车去省医院，求求你帮帮我……” 虽然事出突然，但萧雅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也是要去省医院。似乎也是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不得！ “快上车！”萧雅一把拉开后排车门。 男子顾不上道谢，连滚带爬冲进旁边的小区，片刻之后抱着一个年纪相仿的昏迷女子跑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再度启动汽车，萧雅顺着璃月路向省医院开去，她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男子，问道。 “我叫叶云。” “小姐姐，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一定……” “好了，别说了。”萧雅打断叶云的话，“救人要紧，别影响我开车。” 不一会儿，车到了省医院。这里早已人满为患，救护车来了一波又一波，医生护士们把浑身是血的病人推进急救室，整座医院灯火通明。 “萧雅女士是吧，这里登记。” 眼前是一位叫陈臻的医生，他脸上已尽是疲惫之色，自那场车祸开始，他已经抢救了好几个病人。现在其余外科医生接了他的班，这才让他有时间喘口气。 “医生，我丈夫他……” 陈臻摆摆手，示意萧雅安静：“你先生如今身体脱离了危险，但是……陷入了不可逆昏迷。” 萧雅瞪大了眼睛：不可逆昏迷？？那岂不是…… “是的。就是俗称的，植物人。这种情况，可能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丈夫……” 在听到陈臻最后一句话时，萧雅的泪水溢出了眼角。她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老天给自己开这种玩笑？他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为什么…… “萧雅女士，有些话我需要说清楚，这是作为医生的职责。”陈臻摆摆手，示意助手将门关上。 “如今你丈夫的情况，可能需要采用一种特殊的医治手段，才有希望将他的意识救回来。但是，这种手段目前风险不为人类技术水平所控制，也仅仅是有成功的个例。因此，如果你选择这种手段，风险需要自己承担。” 萧雅原本灰暗的眼睛亮了起来：“医生，是什么手段？” 陈臻递给萧雅一本手册：“这本册子，就在这里看，不要带走。” “这是帝都医院最近推出的，上面的人称之为，意识集群网络。” “集群网络会将陷入不可逆昏迷状态病人的意识上传到一个虚拟网络里，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他们会经历一次重生。当然，能否挺过来，取决于他们的求生意志。” “目前有成功的案例，也有失败的案例。其详细的资料和风险说明都在册子里，你自己看看吧，好好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听着陈臻的话，萧雅瞪大了眼睛。意识？网络？求生？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吗？怎么会是真的？ 但随着她看着册子，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这是三个月前帝都中心医院推出的新型治疗手段，目前仅在极个别城市的中心医院推行。在上面有着完整的数据记录和案例记录，而且相关信息可以在权威网站上查到。这……不像是假的…… “陈……陈医生，这……这怎么会是真的呢……”萧雅不敢相信，“虽然我不是医学专业的，但……当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科技？” “你说的对，地球上确实没有这种医疗技术。”陈臻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雅。 萧雅看着陈臻的欲言又止，沉思片刻，反应了过来：“这是……不属于地球的科技？” 陈臻沉默了一会儿，道：“半年前的载人登月，你应该知道吧？” 萧雅认真听着。 “我国宇航员在月球背面除了采集月壤之外，还发现了两个绿色罗盘状的器件。此事当时为绝密，并未对外公开。后来经过上面的破译，发现该器件应该属于存储器之类的东西。” “目前集国家科学院所有人之力，仅仅破译了很小一部分消息。令人诧异的是，该器件被破译出的第一段消息，是用地球上一百多种语言写下的同一句话。” 【送给我的地球朋友们——丽塔】 “当时判断为外星文明造访地球的产物。经过数个月的研究，虽然只破译出了非常少的信息，但对我国科技影响很大。其中，就包含了这项，外星文明称之为意识集群网络的技术。” “这项技术附加了那位叫做丽塔的外星文明的一些说明：” 【此技术可以帮助治愈生物躯体与生命数据冲突类的疾病，也可帮助你们了解宇宙文明。】 “经过帝都医学专家的多方测试，发现它可以治愈当今医学界许多涉及到意识的疑难杂症。” “萧雅女士，如果你决定要让你的丈夫接受意识集群治疗，请签下这份保密协议。如果你不接受，这次谈话你我都当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外传。” “你……好好考虑吧。” 陈臻说完后，便等着面前的女子做出回应。令他吃惊的是，眼前的萧雅没有一刻迟疑。她站起身来，直直盯着陈臻。 “陈医生，如果我也要加入这个网络，帮助我丈夫回来，你们……是否同意？” ……………… （ps：大家可以看一下小说的简介） 第5章 艾安的信息 “萧雅女士，请记住，无论遭遇什么，你都不能让你的先生怀疑意识集群网络里的一切。” 面前的病床上，凌奕的头脑和手腕经由数道绿色管道，最终连接到一个绿色晶体上。晶体微光闪现，似乎在同步着什么数据。 “在网络的世界里遇到任何熟悉的人，都要当做是陌生人。若有丝毫疏忽，病人的意识就会陷入死锁，永远都救不回来了。” 萧雅躺在凌奕旁边的病床上，任由护士们给她戴好了装置。她再度看了一眼昏迷的丈夫，握紧了拳头。 我……来带你回家。 …………………………………… 一阵迷糊过后，萧雅睁开了眼。 几名护士围在身边，轻轻地替她取下装置。眼前的世界还有些模糊，萧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直到看清了房间。她偏过头，看向旁边的凌奕。 “……”她向凌奕伸出了手，一滴泪划过眼角。护士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道：“萧雅女士，你刚苏醒，先跟我们到检查室做一下全身检查。” 四肢还有些乏力 ，萧雅被护士搀扶着进了旁边的小房间。接过递来的盐水，萧雅一饮而尽。 经过半个小时的检查，确认萧雅的身体各机能都在正常的恢复，医生陈臻走了过来：“萧女士，你先在走廊里活动一下。按照规定，需要在医院观察两个小时，没有任何副作用后才能离开。” 萧雅点点头，头脑里还有些昏沉的不适感。她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检查室。 隔着玻璃，她看着病房内躺着的凌奕，之前的记忆又涌了上来。海皇监狱里的遭遇带给她的感受太真实了，前一秒还在海龙和裂空者的围杀中生离死别，现在却又回到了安宁和平的地球。 萧雅恍如隔世。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虚拟网络，可那些经历……为什么那么真实？那些幽灵利维坦、幽灵鳐、抱抱鱼、生命之树、红莲、艾安、丽塔…… 它们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萧雅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里，心乱如麻。她的双眼一切正常，那个魔方也看不到了。 可是……它们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陷入沉思了好久，萧雅都没发现有一个人靠近。 “恩人，你……也醒了？” 抬头看去，却是早已醒来的叶云。萧雅擦去眼角的泪水，点点头。 “王欣她……”萧雅的声音嘶哑着。 叶云坐在旁边，低下头：“医院已经下了死亡通知。我……我已经告诉欣欣的爸妈了……” 萧雅的声音嘶哑着：“你在那里遭受了不小的伤，没事吧？” 叶云摇摇头：“只是小事，醒来躺了半天就恢复了。但是欣欣她……” 叶云哽咽住了，好一会儿，他转移话题：“凌……凌兄弟呢？他应该还好吧……” 萧雅沉默了好久没有回答。凌奕如今身体机能都还维持在正常水平，但是意识一直没有回来。他可能永远就这样下去了。想到这里，萧雅眼里溢出了泪水。 见她如此，叶云也不再追问，轻声道：“生活还是要继续，请……别太伤心了……” 萧雅点点头。叶云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站起身来，递给萧雅一张名片。 “恩人，我在国际机场工作，谢谢你之前帮了我和欣欣。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要去车站接欣欣的爸妈了。” 萧雅接过名片，叶云也不再停留，离开了医院。偌大的走廊里，又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神伤。 过了半个小时，走廊另一边走来三名医生，他们看到萧雅在这里，急忙跑了过来。 “萧……萧女士……”陈臻喘了口气，“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萧雅点点头：“没什么大碍了，谢谢医生。” “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帝都那边来了领导，说要找你。”陈臻说道。 嗯？帝都的领导？萧雅愣了。她和凌奕都只是平民老百姓，什么时候认识帝都的大人物？ 虽然人有点麻，但萧雅依旧跟着几名医生，到了医院顶楼的会议室。在门口，她看到了好多便衣，路过窗台前，她看到医院楼下停了好多白色车辆。 这是谁来了？ 跟着医生进了会议室，房间内已经坐了一排人，他们见萧雅走近，都站了起来。 “萧雅女士，初次见面，不用紧张。”带头的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笑眯眯着，示意萧雅坐在正中。 “你是……”萧雅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辨认了半天，她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这不是国安部的那位大佬——武安吗？！！他不是经常上晚间新闻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将目光移开，萧雅发现如今在会议室内的，都是各界的泰斗！医学界的昆仑院士，外交部的白扬，科学院的翰林……这些都是经常上头条新闻的大人物！他们随便一个人的履历都能吓死个人！ “呃……各位领导，我和丈夫都是安分守法的普通百姓，不知道找我们有什么事？”萧雅坐下后，缓和了一下情绪，开口道。 “萧妹妹，不用紧张，没有别的事。”白扬笑了笑，递给萧雅一杯泡好的茶，“我们找你，只是因为前段时间你丈夫接受了意识集群治疗，在帝都的中心存储器记录了你们的数据。这些院士察觉到了你们的数据很特殊，所以想来看看。” 见萧雅没有异议，白扬回过头：“昆仑院士，您是专家，要不您来说明一下吧？” 一头白发的昆仑扶了扶眼镜，说道：“意识集群中心存储器显示，你和你丈夫返回的数据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 “这来自外星文明的计算装置在分析你们的数据时，出现了一个从没有过的现象：装置发出了微微绿光，并有伴随着类似音符的声音。我们请了科学院的同事协同分析，并未发现出现异常的原因。因此，我们想来看看。” 另一边的翰林点点头，补充着：“萧女士，不知你能否告诉我们，你和你的丈夫在网络里遇到了什么呢？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想拜托你再进入网络里，协助我们早日研究出外星文明留下的科技。” “当然，在进入网络期间，生活和工作方面的事情你完全不必要担心。一切有我们。” 萧雅皱着眉头，没有马上回答。从之前的经历来看，她和凌奕确实要比其余幸存者抵达了更深的海洋，并且只差一步就找到了海皇。但能有着什么能让外星装置引起共鸣呢？ 是丽塔吗？还是生命之树？还是幽灵利维坦？亦或是……抱抱鱼？ 见萧雅沉默，众大佬也没有逼问，而是静静地等待她开口。 “各位领导，我是否可以完全信任你们？” 萧雅一句话打破了沉寂，众位大佬面面相觑，被这突然的反问弄得不知所措。 白扬首先回过神来，微笑着：“萧妹妹，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萧雅直直盯着白扬：“我是说，我可以信任你们是无私、正直、一心为民的吗？” 被萧雅死死地盯着，白扬一时也愣在了原地。武安和其余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逐渐凝重。他缓缓站了起来，一脸严肃。 “萧雅女士，我不知道你所言何意。但我以党性宣誓，我武安一生从未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我所言是否为虚，相信你之前也有所耳闻。我所作所为全在人民的监督下，是非自在人心。” “呵。”萧雅抬起头，“那请问，为什么意识集群网络里，会有一群吃人的囚犯？！” 听到萧雅此语，会议室炸开了锅。白扬瞪大了眼睛，与翰林一样的不知所措。昆仑扶着拐杖，颤抖地站了起来：“萧女士，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萧雅想起了蛇菇洞基地里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囚徒，“要不是我丈夫心细，你们现在还能见到我？” “混账！谁干的！”武安一拍桌子，惊得外面的便衣都跑进来了三个。白扬摆摆手，示意便衣退出去。 萧雅拿过白纸，把蛇菇洞基地那几个人的名字写了下来：“在查清这件事之前，我不会透露我丈夫任何遭遇。” “如果你们连参与治疗的病人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见白扬还要说什么，萧雅摆摆手。 “感谢各位领导千里迢迢的关心，但如今我丈夫生死未卜，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 “我和丈夫只是个普通人，我也只想和丈夫普普通通过完一生，不想卷入什么斗争。” “我……我要回去做饭了，再过一会儿，我丈夫就要回来了，不能让他饿肚子……” 说罢，萧雅站起身来，向会议室外面走去。跨出大门之前，白扬追了出来。 “萧妹妹，这个你拿着。”白扬递给萧雅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号码，“如果后面有需要，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我可以随时提供帮助。” “谢谢领导。” 萧雅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电梯，坐到了停车场。她深吸一口气，走向了汽车，准备往家里走去，却在启动汽车的前一刻停下了动作。 她回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汽车，四周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萧雅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泪水决堤。 她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脑海里，尽是她与丈夫过往的画面。 真得……就这样结束了么…… 那一切都是假的……艾安是假的，海皇是假的，抱抱鱼是假的，生命之树也是假的…… 要怎么做……才能救他啊…… 谁能来告诉我…… ……………… 不知哭了多久，萧雅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泪眼朦胧之间，她解锁了手机，看着突然收到的一条未知短信。 【追踪……载体……杀死……滋滋滋滋……sos……坐标……】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萧雅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她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擦干，盯着屏幕。 【追踪……载体……杀死……滋滋滋滋……sos……坐标……】 熟悉的信息出现在眼前，萧雅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这不是当初艾安发给他们的求救信号吗？！！ 萧雅顿时止住了哭声，那一瞬间，她头脑飞速运转。 艾安？ 艾安…… 艾安！！！ 萧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启动汽车，开出医院，以疾速向家里驶去。 第6章 游戏有问题 小区保安看着远处飞过来的汽车，一脸震惊。他急忙跑出保安亭，生怕泥头车直接撞了过来。 “车牌号xxx，固定车，欢迎业主回家。” “轰！” 汽车在栏杆抬上的瞬间冲进了小区，一个漂移进了地下停车场。保安目瞪口呆地望着汽车尾气，喃喃着： “开慢点嘛，师傅……” 心急如焚的萧雅无心关注其它事情。她并不知道，此刻的全世界，都炸开了锅。 原因无它，所有具备通讯功能的电子设备都收到了同一条消息。 【追踪……载体……杀死……滋滋滋滋……sos……坐标……】 艾安的消息在一瞬间让网络沸腾，各大论坛热点均是不明消息的来源，好多网友都在猜测。相关专家深夜加班紧急辟谣。 “请各位网友不要恐慌，刚才各大运营商的通讯卫星遭遇了不明的宇宙射线干扰，如今已经恢复正常。请大家安心睡觉，不要耽误第二天上班……” 萧雅已经无心关注沸腾的网络，她冲进了家里，第一时间打开了凌奕的电脑，心还在砰砰直跳。 4090配水冷，这台电脑是去年萧雅送给凌奕的生日礼物。她还记得凌奕收到4090时，差点给她跪下了，激动得话都说不出。 那天的萧雅特意穿了黑丝，束了双马尾，涂了口红，答应凌奕可以无条件满足他任何一个要求。 然后凌奕抱起4090屁颠屁颠地回房间玩了一通宵游戏。 还玩的是植物大战僵尸。 “难道我还比不过刚加特尔？”那一刻萧雅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但如今不是回忆的时候，打开电脑后，萧雅进入了凌奕的工作文件夹，查找着他前段时间给一个客户做的项目。 “找到了！”萧雅点开一个名为“解码器”的文件夹，“就是你，摩斯电码解码器……” 前段时间凌奕给客户做的解码项目里，包含了不同方式的解密和加密，其中就有摩斯电码！ 萧雅拿出手机，看着艾安的那条消息。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当初她与凌奕收到求救信息时，是用pda的摩斯密码解密的。如今，只需要按同样的方法，就能知道这条消息是什么！ 萧雅把消息的内容输入了进去，点击解密。不一会儿，程序运行的结果就出来了。萧雅看着屏幕的那一行字，瞪大了眼睛。 【我在基地等你们。】 萧雅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这一段话，握紧了拳头。 艾安……这一定是艾安发来的消息！ 萧雅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头顶的星空。基地…… “应该不是生命之树的分基地。那里全是幽灵利维坦，艾安不会冒着危险暴露在失落之河。”萧雅沉思着，“所以，消息里说的基地，应该是浅滩区的基地。” “而艾安，应该已经回去了。” 萧雅长出了一口气。如今这条让全世界沸腾的不明短信告诉她一个事实： 4546b星球，是真实存在的！ 艾安是真的，丽塔是真的，那些幽灵们也是真的！ 她和丈夫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萧雅往后一倒倒在床上，她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既然之前的经历是真实的，那么抱抱鱼所说的，让丈夫多一次生命，也会是真的。 也就是说，凌奕的意识还在！他还能回来！ 她笑了，又哭了。眼泪划过眼角，她盯着天花板放肆地笑。对她而言，这是最好的消息。只要意识还在，就一定有办法救他回来！ 宣泄完了情绪后，萧雅冷静了下来。她拿出白扬给她的电话号码，思考着。 “不，现在还不能马上返回那个星球。”萧雅皱着眉头，“我必须要弄清楚那颗星球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萧雅打开各大论坛，这才发现全世界都收到了艾安的消息。只是没有人像她一样去用摩斯电码破解，大多都是网友在整活。 有猜测世界末日的，有说是暗网的消息走漏了，还有的更离谱，说是整个世界都是一个网络，如今出现了bug。 萧雅往下划着，突然，一个网友的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路过的蔡徐坤：这条消息有点像深海迷航里的裂空者啊，不会是先驱者发的吧。】 深海迷航！！萧雅瞪大了眼睛。她抬起头看着电脑，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款叫做深海迷航的游戏，也有4546b星球，而且里面的设定，和真实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如果4546b星球是真实存在的，那这款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雅打开了电脑的sbeam，登录了凌奕的账号，查看着他的游戏库，想要找到深海迷航这款游戏。凌奕以前玩过的游戏和游玩时长都呈现在眼前。 【死或生沙滩排球，游玩时长：2456小时。】 嗯？丈夫怎么喜欢玩排球？萧雅一愣。从学校认识到走入婚姻的殿堂，她从来不知道丈夫有这个爱好啊？ 【对魔忍x，游玩时长：926小时。】 这又是个什么游戏？看名字好像是降妖除魔？ 也对，每个男生都有一颗降妖除魔的心。萧雅说服了自己后，继续往下看着。 【欲神幻想，游玩时长：845小时。】 【致命解药，游玩时长：546小时。】 ……………… 终于，在后面，萧雅找到了深海迷航这款游戏。凌奕的游玩时长有一百多小时，并且还给这款游戏打了五星好评，还留下了一段特别长的评论。 萧雅认真看着那几百字的长评，凌奕的评论成了热门，下面还有许多玩家的回复。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生怕漏掉了什么东西。最后，有一个玩家与凌奕的互动引起了萧雅的注意。 【凌奕：…………你沉寂于海洋，而我去往星辰。我们来源不同，但我们曾经相遇。】 【阿达之心：真是个温柔的玩家呢。】 【凌奕：哈哈，谢谢，这款游戏真心感动，尤其是海皇。】 【阿达之心：你对海洋怎么看待？】 【凌奕：海洋是生命的起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去海洋里看看，哪怕是4546b星球那样的地方，我也想去。】 【阿达之心：如果海洋出现了危机，你愿意拯救它么？】 【凌奕：当然愿意。不过我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我是海皇，我应该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她对先驱者应该也有过恨吧，但千年来的孤独已经磨灭了仇恨，最后依旧选择了拯救。真心佩服她。】 【阿达之心：很高兴认识你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您一面。】 【凌奕：可以啊，加微细嗦。】 ………… 对话到此结束，那位叫阿达之心的网友后续没有再回复。萧雅点进阿达之心的个人档案，上面显示上一次登陆已经是三年前了。 “这个对话也是三年前的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为了跟凌奕对话创建的账号。”萧雅陷入沉思。那位叫阿达之心的网友的头像，是一只大眼仔。 “有问题。这个人有问题。”萧雅自言自语，“这款游戏也有问题，有大问题。” 看着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萧雅拿出那个电话号码，纠结了片刻，拨了过去。 “萧妹妹吗？这么晚有什么急事吗？” 接通后，白扬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萧雅一愣。 “这个电话我只给过你。”另一边白扬的声音传来，“你有想到什么要告诉我吗？” 萧雅沉默了片刻，说道： “白姐，我想拜托你们帮我调查一款叫深海迷航的游戏。最好能够联系这款游戏的工作室。” “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向这个工作室确认。” 第7章 丽塔的足迹 省医院急救科，萧雅打来一盆水，拧干了帕子，细心地给凌奕擦着脸。 仪器分析凌奕的身体机能依旧与常人无异，但意识迟迟未归。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为了安全考虑，并没有贸然断开凌奕和意识集群网络之间的连接。 本来可以请人看护的，但萧雅拒绝了，直接在旁边搭了个折叠床，住在了医院。 当然，费用也是要给的。 那几位帝都的领导打过招呼让医院减免萧雅的看护费用，但萧雅没有接受。 “领导们还是先查清那几个囚徒的事情比较好，这样我才能放心地进去。” 给凌奕洗漱完毕后，萧雅才走出病房，去医院食堂吃早饭。路过外科诊室，她瞟了一眼外面的标签。 张丽医生？萧雅停住了脚步。这不是……卫委的妈妈么？ 萧雅在诊室门口迟疑着。正是清早，还没有什么人，她静立了片刻，敲了敲门。 “请进。”一道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萧雅走到张丽前面。眼前的中年妇女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眼角的皱纹遮不住她的憔悴。看到萧雅进来，她指着前面的凳子，示意坐下。 “是哪里不舒服吗？” 萧雅沉默了一会儿，道：“医生，我……有卫委的话要带给你。” 张丽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儿，她摆摆手，示意萧雅不必说下去。眼角溢出了泪水。 “当时不让他和同学去驾校就好了……” 张丽只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谢谢你，妹妹。不过我……我还有病人要看，现在……” 她没有再说话，走进了内室，里面传来水龙头的水流声。萧雅静立了片刻，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在医院食堂吃着早饭，萧雅划动着手机，搜索着深海迷航相关的内容。不一会儿，白扬的消息传来了。 由于兔子国实行了短时间免签政策，近段时间来旅游的国外游客非常之多，其中就包括了深海迷航工作室的负责人之一—崴瑞古德。 白扬也很快定位到了崴瑞古德的位置，他恰好就在蓉城旅游，于是很快便联系上了他。接收到了官方的邀请，崴瑞古德也很乐意，于是几人便约在了一家火锅店见面。 “这位小姐想要了解深海迷航的制作过程？” 听到萧雅对这款游戏感兴趣，崴瑞古德脸上浮现起兴奋之色。 “我的上帝啊，我发誓这游戏是我们工作室最珍贵的宝物，比天上星星的光芒还要耀眼。” 听着崴瑞古德眉飞色舞地讲着游戏的制作过程，萧雅越来越疑惑了。 按照他所说的，在制作这款游戏的时候，工作室还只有20来人，所有的剧情和地势地貌都是他们一起加班加点想出来的。可这么一来的话，为何游戏的设定与真实世界如此相似呢？ 一边涮着毛肚，萧雅一边消化着崴瑞古德所说的游戏制作过程。 “崴瑞古德先生，我还想了解一下，这个游戏立项的时候，最初是谁提出的设想呢？” 崴瑞古德把雪花牛肉放进火锅，沉思了片刻。 “那是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提出来的。他写了一大堆设定，包含游戏如今的生物名称，不同区域的名称，基本都沿用了他的最初构想。” “只是我记得他入职不到一个月就离职了，我们把他留下来的东西做了许许多多的完善，成了如今的模样。” 萧雅眼前一亮：“那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崴瑞古德陷入沉思，他拿起手机翻阅了很久，最后说道： “是一个叫丽塔的年轻人。” 萧雅“噌”一下站了起来，把崴瑞古德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萧雅急忙道歉，并追问道： “那您知道丽塔后来去了哪里吗？” 崴瑞古德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最后一次跟他谈话时，他说他想来兔子国看看，说是想研究一下兔子国历史语言的变迁。” “我挺奇怪的，他是个非常棒的软件开发者，为什么会突然对历史语言感兴趣，但也并没有阻拦他。后来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萧雅没有再问，她握紧了拳头。 理顺了！终于明白了！ 丽塔，是丽塔！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先驱者丽塔！ 萧雅望向窗外的街道。丽塔曾在地球上生活了三年，它用了不同人类的身份，把4546b星球和先驱者文明以游戏的方式带到了地球，并且在离开后，还在月球上留下了装置，其中的意识集群网络，除了可以治疗意志类疾病之外，还可以把人的意识带过去，让人类了解先驱者文明！ 所以，那个网络世界并不是虚拟的，而是真实存在的4546b星球！！是丽塔想让人类了解宇宙文明的媒介！ 只是他在月球留下礼物的时候，并不知道卡拉病毒已经肆虐开去。当初丽塔违背了不可降落的命令，拼命想要研究出病毒治愈的方法，应该也是有考虑到人类过来的安全问题…… 丽塔对地球这个并不算高级的文明，一直抱着最大的善意啊…… 只是还有些细节萧雅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实现的？在4546b的自己，和在地球上的自己，有什么区别？意识过去了，肉体是哪里来的？ 而且，这款游戏里涉及到了真实存在的卡拉病毒，当初丽塔只是写了一个大概。这个工作室的人，为什么能够构思出十分接近真实情况的剧情？ 萧雅皱着眉头：看来这款游戏的制作过程没有这么简单，中途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因素在参与。 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命运的齿轮是由丽塔推动了第一步，将凌奕和萧雅的轨迹与4546b星球绑定在了一起！ 吃完火锅后，白扬联系相关部门，重点查了一下崴瑞古德所说的那几年的兔子国入境记录。可是经过仔细的筛选，却并没有发现一个叫做丽塔的外国人进入兔子国。 “这是怎么回事？”白扬看着电脑对面发过来的结果，“不仅我国没有这个人的入境记录，连崴瑞古德所在的国家都没有查到这个叫丽塔的人。”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雅在一边，认真思考着。 如果丽塔想要伪装，骗过地球科技对它而言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先驱者的生命核心是数据，这注定了它们可以随意进入任何网络，并抹除一切和自己有关的痕迹。 只要先驱者愿意，它们可以将躯体化形为年轻的男子，衰老的妇女，甚至没长大的小孩。 只是丽塔能抹除人类网络里有关它的记录，却抹不掉人的记忆。现在记得有丽塔这个“人类”的，除了萧雅之外，应该也只有崴瑞古德了。 “如此一来，应该怎么找丽塔的痕迹呢……” 萧雅眼珠一转：“恐怕不应该搜索丽塔，而是应该搜索它的通用代号。” 吃喝不愁。 那是一份很多年以前的记录，萧雅看着搜索结果。有关丽塔通用代号的事迹一直留存在网络里，这么多年了，依旧被许许多多的玩家所铭记。 他从未死去，也不会消失。 他会被玩家永远铭记。 顺藤摸瓜，萧雅顺着丽塔通用代号这一条路，找到了其在兔子国时使用的名字。但是，有关这个名字的其它记录，也被丽塔刻意抹去了。 看起来，只有通用代号的事情被丽塔留了下来，其余的，都消失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啊……”萧雅皱着眉头。丽塔也太小心谨慎了一些，它离开地球之前，几乎抹去了自己在人类网络里留下的所有东西。 只有和深海迷航这款游戏有关的事情被留了下来。 和白扬告别后，萧雅走在回省医院的路上。路过医院附近的玩具店，看到了外面摆放着的飞机模型。一时间，那个高一学生的模样又浮现在了眼前。 萧雅走上前，买走了这个模型。她拿起笔，沉思了片刻，在纸上模仿起了那个少年的笔迹。 妈妈，我爱你。 路过张丽的诊室，看里面没人，萧雅把飞机模型放在了抽屉里，转身离开，回到了病房。 ……………… “恩人，你感觉怎么样？还好么？” 晚上，萧雅正守在凌奕身边，手机却传来了叶云的消息。 “现在心情要平静一些了，但依旧有些烦恼。”萧雅回复着。 “什么烦恼？” 萧雅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叶云，最后还是发出了消息。 “我在找一个叫丽塔的外国人，可是到处都找不到。” 微信另一边安静了好半天，叶云发来了几个感叹号。 “巧了嘛不是，我以前认识一个叫丽塔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萧雅猛地站了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叶云在刚进入国际机场工作的时候，曾遇到过来这里转机的丽塔。那时的丽塔并不太熟悉人类社会的规则，也不清楚在蓉城的国际机场如何办理手续。时任实习生的叶云刚好帮了他的忙。 由于是第一份工作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叶云对丽塔印象很深，两人还拍了好几张照片。 “丽塔当时还送给我了一份礼物，一个发着绿光的晶莹剔透的魔方，我拍给你看看。” 不一会儿，叶云的照片发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萧雅惊得蹦了起来。 这不是…… 离子晶体吗？！！！ 第8章 重回4546b星球 “萧女士，我们已经查到了那群囚徒的信息。” 会议室内，武安把调查和处理结果交给萧雅。 “内部有破坏分子想要借机发挥，破坏社会的稳固，我们已经处理并罢免了一系列的责任人。你看一下，如果还有什么顾虑，就请告诉我。” 萧雅看着递过来的处理名单，上面大大小小有30多个人。她扫了一眼，看到了最大的一只老虎是副厅级。 “各位领导，你们处理完了就好，我也不懂这些。” 萧雅并没有仔细查看，而是把这堆文件推回给了武安。 她不是不想看，是觉得没必要。 外星文明造访地球的科技产物，这是绝对的最高权限。而内部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加了一些囚徒进去，想要破坏如此重要的科学研究。 说小一点，是故意伤害病人生命安全。说大一点，这是叛国行为，是妨碍国家科技研究进步，是足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罪行。 到了最后你却告诉我，处理的最高人员只是个副厅级？单单一个副厅级有这个权限修改到如此机密的东西吗？他有这个资源吗？他有这个胆子吗？他嫌九族人太多了吗？ 很明显是后面还有人，动了他会影响现在格局的稳固，先抓一些小鬼，秋后再算账罢了。 萧雅看破但不说破，她本意并不是要把谁拉下水，要的，只是官方的一个态度。 要一个能够确保丈夫不被任何意外因素伤害的态度。 哪有不浑的水？哪有至清的河？ 萧雅只想要普通的生活，和丈夫普通的过完一生就好。你们大人物之间的斗争，关我什么事？ “那么萧女士，我有一个提议。”武安收起那一堆文件，“我建议你的丈夫转院至帝都中心医院，在那里，我们可以动用一切资源保证你们的安全。” “当然，费用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们。” 萧雅沉思着。她和凌奕如今最大的价值，便是让先驱者装置产生共鸣的经历。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官方无论是从科技角度，还是从安全角度，一定会保证他们在进入网络期间的安全。 而帝都资源比起蓉城要好上很多，帝都中心医院可是世界一流水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阎王让你三更死，帝医留你到五更。 让丈夫转院过去，对他也有好处。 “那便麻烦领导了。”萧雅微笑着回答，“请领导再给我两天时间准备，等到了帝都，我就重新进入网络。” 官方已经做出了表态，萧雅此刻也需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不然折腾来折腾去，你连个结果都不告诉别人，那以后的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见萧雅如此，武安伸出手来：“我们不麻烦，都是小事，接下来要麻烦的是你了。” 与这些领导沟通了一下后续的准备后，萧雅走出会议室，和叶云约了一下见面的时间。 在医院外的一家奶茶店里，叶云对萧雅招了招手。 “恩人，这个就是丽塔给我的魔方。”叶云拿出那块离子晶体，“它发出的光还挺好看，我一直把它给侄儿当玩具玩。” 和之前的先驱者离子晶体相比，眼前的这颗要小上许多，应该是当初丽塔送给叶云时考虑了安全问题，特意对这颗晶体做了裁剪，里面蕴含的能源远不及萧雅和凌奕之前用过的晶体，但也足够一个小型城市数年的用电支出了。 这么一个宝贝被当成玩具，萧雅只觉有一种科技的笑话。 科技落后，给你再先进的东西也不会用啊。丽塔当初把先驱者的装置放在了月球，应该也是考虑了这一点。 要获取丽塔的东西，首先要能登月。能登月，说明这个文明已经迈出了星际旅行的第一步。只有跨过这个门槛，才有资格接触到更多的东西。 丽塔也是不想让人类太早接触到过于先进的文明吧，毕竟那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他留下的这些东西，人类如今也只能破译很小一部分。如水滴之于沧海。 萧雅接过这颗晶体。突然间，触电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萧雅能够感觉到晶体的能量在被自己身体吸收！ “咦？魔方怎么不亮了？”叶云好奇地看了过来，“坏了吗？” 萧雅没有说话，此刻她看到，原本左眼的那颗红莲的魔方，又隐隐间浮现了出来！ 红莲的躯体，也随着她来到了地球！！ 萧雅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丽塔的装置不是只能把人类的意识传到真实的4546b吗？为什么红莲的躯体跟随着自己过来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叶云看着萧雅一脸震惊，问道。 “哦，没事。”萧雅很快恢复了情绪，对叶云笑了笑，“抱歉啊，可能是我把它弄坏了。” “哈哈，咋可能是你弄坏的。”叶云接过离子晶体，“我侄儿经常把它摔来摔去的，应该早就坏了，只是现在才呈现出来。” “对了，恩人，你们要转院去帝都了吗？” 萧雅点点头：“过两天就会去了。” “嗯。帝医那么强，凌兄弟一定没事的。”叶云说道，“等你们好了，我请你们吃火锅。” “在绿岛的时候我就说过要请你们吃饭，不要忘了哈！” 萧雅笑道：“嗯！下次一定！” …………………… 两天后，帝都中心医院。 萧雅环顾着这间病房。凌奕依旧昏迷着，房外已经被安排了便衣24小时保护安全。这里是帝都中心医院最好的病房，或者说，是兔子国内配置最高的病房。 她对医护人员点点头，随即躺在了凌奕旁边的病床上。她的手腕上系好了绿色手环，戴在头上的装置通过绿色管道连接另一边的数据中心。那些数据便是经过控制机器一起连接到科学院里的先驱者装置。 萧雅戴好了头部装置，看了看凌奕，随即闭上了眼。片刻之后，她感觉身体一轻，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萧雅才有摇晃的感觉。隐约能够闻到大海的味道 自己……又回到了4546b星球么……又到了逃生舱里吧…… 身体还有些酥麻的感觉。她握了握拳，力气在逐渐恢复，四肢的控制权也在渐渐复苏。好一会儿，萧雅睁开了眼，从逃生舱内醒来。 头脑还有一点昏沉沉的感觉。萧雅看着面前的地板。 这个逃生舱内似乎没有什么装备，也没有什么物资，只有潜水服和氧气瓶。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逃生舱内的物资是跟逃生舱生存难度挂钩的。 越难生存的逃生舱，物资会越多。如今这个逃生舱里除了潜水装置什么都没有，甚至连pda都没有。 不会是到了5号逃生舱吧？ 萧雅揉了揉眼睛，看着舱内大大的红色数字，一时愣了。 好半天，萧雅“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个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 这里……怎么会是…… 2号逃生舱？！！！ 第9章 地狱难度开局 在逃生舱里大大的数字2面前，萧雅伸出手，擦了擦旁边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 “这里……死过人……” 她打开内盖，洗了一下手。环顾四周，除了一套潜水装置之外，2号逃生舱只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剩余的物资。舱内只有基本的设施，太阳能电池板，无线电及医疗模块。萧雅拿起潜水服，掂了掂重量。 “比普通潜水服要重一点，应该加了金属镀层。”她坐了下来，“还好，至少这潜水服是强化了的。” 虽然没有玩过游戏，但之前的时间里，萧雅也查了许多有关深海迷航的资料。她自然知道2号逃生舱是个什么情况。 游戏里的2号逃生舱坠毁在血油区，深度有500多米，这附近有着许多攻击性的生物，可以说是最危险的逃生舱。如今的萧雅就处于该逃生舱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备，甚至连pda都没有。 “这可真是要人命。”萧雅叹了口气。 “红莲啊红莲，你和丽塔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把我传送到这里来，是不让我活啊……” 在心里吐槽了一遍，萧雅的脑海里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她走到内盖前，看着下方的海水。 海水蓝得发黑，根本看不到底，盯着深渊久了，她也觉一阵心悸。这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收集的物资，连一个简单的扫描仪都无法制造。 冥思苦想之间，萧雅抬头，看向了无线电装置。 如此地狱难度的开局，只能摇人了。 萧雅走到无线电模块前，将传播方式调成了广播。 “艾安，如果你收到了这条消息，请定向联系我。” 将消息发了出去，萧雅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在地球的时候就收到过艾安的消息，它应该就在浅滩区的基地里。虽然不明白艾安是怎么办到的，但它肯定能收到无线电。 如今萧雅根本不知道2号逃生舱相对于浅滩区基地的位置，如今之势，先确认具体方位才是最重要的。 回过头，萧雅又看向那血红色的数字。 2号逃生舱的数字相比起其余逃生舱来说，特别得红，红得诡异。联想到刚刚发现的一丝血迹，萧雅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可怕。 “这个数字……不会是用血涂上去的吧。”萧雅后退了几步， “这样的话，2号逃生舱已经死过多少人了？我又是第几个？” 萧雅仔细回忆着之前在地球看到的那些游戏up主玩深海迷航的实况。 就算是在游戏里，2号逃生舱生存难度也非常大。如今的真实情况看起来更糟糕，连pda和工作台都没有。萧雅盯着那把沾血的匕首。 那匕首……不会是之前的幸存者用来自我了断的吧…… 在这种情况下活着，每一秒都是煎熬。 深吸了好几口气，萧雅才把情绪平复了起来。她托着下巴，认真推演着。 死了人，才会重新刷新。对应到地球那边，就是有病人治愈失败，新接入网络的病人便会取代之前的位置。 意识集群网络是根据每个人的病情严重与否，来决定给他们分配不同的逃生舱。病情越严重，便会分配到越难生存的逃生舱。 “这样看来，他的病情还算是很轻的，被分到了最易生存的5号逃生舱。” “可如今的我又是怎么回事？我又没病。” 萧雅盯着血红的“2”，恍惚间看到了什么。 “第一次到这里来，我被分到了12号逃生舱，去了冰川，遇到了先驱者红莲。” “这一次来，我被分到了2号逃生舱。” 萧雅认真回想着过去。 “在背后操作这一切的，应该不止丽塔的装置，对吧？”萧雅自言自语，“还有一个我没发现的存在，它在刻意给每个像我这样接入网络的人分配位置。” “丽塔的装置只是沟通地球和4546b星球的媒介，而它，在利用这个媒介。” “它觉得我有一定的价值，所以才会故意将我分到这里来。” “不管是想弄死我也好，还是想告诉我什么东西也好，一定是有着某种规则将我分到了2号逃生舱。” “所以问题来了。”萧雅低头，看着深海，“像我这种情况的人，还有多少？” “那个规则，是什么？” 萧雅来回踱着步子。她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眉目，但依旧还有一些串不起来。 “之前在海皇监狱里，老公提到了有个看不见的存在，在刻意隐瞒海皇的消息。会是那个东西么？” 她摇了摇头，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认真想了想第一次到12号逃生舱的经历，就像是有谁在故意把我引导到了冰川，认识了红莲一样。” “如果说这一次也是受同样的引导的话，它又想告诉我什么？” 无线电模块亮起了红灯，萧雅点开了通讯，里面传来艾安的声音。 【需要帮忙么，萧雅女士？】 萧雅停下了脚步，她盯着无线电模块，双眼亮了起来。 艾安，是先驱者。 丽塔，是先驱者。 红莲，也是先驱者。 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和先驱者有关。 就像是谁在故意引导自己去了解先驱者一样。 所以……2号逃生舱这里，有和先驱者有关的东西？ 萧雅沉思了半天，眼前一亮。她记起了之前和凌奕一起在检疫执法平台里获取到的那两个研究所的坐标。一个是疾病研究所维护基地，另一个…… 是热能发电厂的维护所。 当时凌奕说过，这个维护所就位于2号逃生舱附近。而且在蛇菇洞基地内，艾安说过，维护这个基地的人，也是丽塔！ “所以这一次我的经历，更像是有谁专门提醒我要去找热能发电厂一样。” 【萧雅女士，您是否还在？】 萧雅一直在思考，甚至都忘了回复艾安。听到艾安发来的第二条消息，她才回过神来。 “艾安，麻烦告诉一下我如今的位置。我没有指南针，不知道基地在哪个方向。” 萧雅把2号逃生舱的坐标发给了艾安，不一会儿，那边来了回复。 【根据计算，以您如今的坐标为原点，极光号位于您东偏南32°方向，距离100公里。基地位于您东偏南67°方向，距离230公里。】 “好。你记录一下我刚刚发的坐标位置。逃生舱要移动了，但是原始位置信息要记好，我后面会用。” 【记录完毕。】 萧雅爬上逃生舱，眺望着天边那个模糊的极光号影子。 相隔100多公里，依旧能看到极光号的影子，看着远处的宇宙飞船，萧雅颇有种窗含西岭千秋雪的感觉。 “极光号干脆改名叫雪山号吧，当年杜甫看雪山也是这个感觉吧……” 她按照艾安的信息画着图，艰难地辨认着方向。 “基地在那朵云的方向……” 辨认了一下基地的大概方位，她将滑梯取下拼接起来，用一些布条简易制作了个简陋的风帆。把滑梯伸出舱外，对着基地。 “最原始的动力……不知道会飘多久。” 忙完这一切，她坐在舱内，喘了口气。血油区这么危险，之前在看到漆黑海水的那一刻她就打消了下海的念头。 帆儿一直飘，逃生舱一直摇，萧雅索性躺了下来，闭起了眼睛开始休息。 只是萧雅没有注意到，海洋的黑暗之中，已经有好几双眼睛盯上了缓缓移动的2号逃生舱。 第10章 女骑士 “轰！” 逃生舱猛烈的晃动让萧雅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顺手抄起匕首和潜水服，稳住身形，看着舱内渗进来的海水。 “逃生舱进水了，遭受了海底生物的攻击！” 萧雅急忙穿好潜水服系上氧气瓶，通过内盖，她看到有一条黑影从逃生舱下面窜过去了。 她叼起匕首，在一片摇晃中爬上了逃生舱，紧紧抓着外盖。站在高处，她看到不远处有另一条影子冲逃生舱过来了！ 又是一阵撞击，逃生舱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海水涌了进来，整体正在缓慢下沉。萧雅回顾四周，发现总共有两条两三米长的黑影在周围盘旋。 “砰！” 一条黑影跃出水面直冲萧雅而来，萧雅急忙侧身闪躲，黑影又落入海中，调转鱼头，在准备下一次进攻。 在刚刚不到两秒的交锋中萧雅看清了来袭的鱼类，那是一条鲨鱼，它的外表覆盖了一层一层的鳞片状的东西，头部有好几只角，棱角分明，像是身体上覆盖了一层骨骼！ “骨鲨？” 萧雅很快辨认出了这种鱼类。来袭的是两条骨鲨，它们围绕着2号逃生舱盘旋，在找寻攻击的机会。 “坐以待毙只是死，如今只能主动出击！” 萧雅攥紧了匕首，弓着腰，做出一副就要跳水的样子。被萧雅的假动作诓骗，一条骨鲨果然上钩，它直接冲萧雅而来，张开血盆大口直冲萧雅的落水点而去。 它上当了！ 在骨鲨跃出水面的一刻，萧雅奋力一跃跳到骨鲨侧面，抓住了它的鱼鳍，另一只手反握匕首狠狠向骨鲨身上捅了过去！ 之前在观看那些游戏up主的视频时，萧雅看他们杀骨鲨如此容易，两三刀一个小朋友。可如今真正对上骨鲨，她才发现这畜生根本不是游戏里的小脆皮！骨鲨的外部鳞片坚硬得就像骨头一样，萧雅一匕首捅过去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把手腕震得发痛！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萧雅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死死抓住骨鲨的鱼鳍，借力骑上骨鲨，双腿狠狠夹住胯下的鲨鱼。她明白，这个时候决不能放手，一旦自己孤零零地处于海水之中，那就只能任鲨鱼宰割！ 被萧雅骑着，骨鲨气急败坏地摇晃着尾巴，一头扎进了海水，不停地来回翻涌。没有pda，萧雅也不知道自己被骨鲨带到了多少米的海水，但还能看见光，说明还不深。 不能让它把自己带到深海！ 萧雅头脑飞转着。你的外表再坚硬，眼睛总归是脆弱的吧！ 我不信你的眼睛比海龙还硬！ 萧雅往前窜了十公分，再度挥舞匕首，对着骨鲨的右眼捅了过去。匕首直接透穿了骨鲨的眼皮，没入眼眸之中。一滩红色鲜血溢出，骨鲨的挣扎比之前强了好几倍，鳞片刮得萧雅大腿都痛。 她顾不上疼痛，又一匕首捅进了骨鲨的左眼。瞎了双眼的骨鲨发出无力的哀嚎，开始瞎几把游。萧雅手一脱力，没抓住鱼鳍，被甩了出来。 那条骨鲨双眼流着血，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窜向了深海，消失不见。萧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回头，看向自己上方的另一条骨鲨。 正当萧雅在思考对策时，另一条骨鲨只是看了看她，随即摆着鱼尾，调头逃窜，很快没入黑暗之中。 萧雅愣了愣，那条鲨鱼不是被自己吓到了吧？骨鲨这么怕死的吗？不应该吧，作为捕食者，这个表现感觉有点丢鱼啊…… 海面上的2号逃生舱已经在骨鲨的攻击下破裂，缓缓沉了下来。铜制的滑梯碎为了好几块，萧雅拿起一根铜棒往海面上游着。 游着游着萧雅感觉不太对劲，眼角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她低头一看，心跳直接漏了半拍。 在下方，漆黑的海水里，有着一条十余米的生物冲自己过来了！那条鱼身上遍布着触角，触角之间交织着电光，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食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雅急忙调整了姿势，她左手握起匕首右手拿着铜棒，盯着袭击过来的大鱼。离得近了，她看清了这生物的样子。 这是……电鳗！ 萧雅总算明白了那条骨鲨为什么要跑，因为它感觉到了电鳗的靠近！这十来米的攻击性鱼类可比骨鲨难对付多了。它身上密密麻麻的触角就是电极，以海水为介质在放电，哪怕是驾驶着海蛾号的萧雅也会对它敬而远之，更何况如今的情况！ 来不及多想，迎面而来的就是电鳗的血盆大口。萧雅一铜棒捅进电鳗的上颚，刚好卡住了它的嘴巴。电鳗的嘴最大张合度并没有超过铜棒的长度，萧雅以此为支撑，借助反作用力把自己推到了电鳗的侧边。 电极之间的电流打在了萧雅手上，麻酥酥的感觉传来。萧雅一边缓和着手臂，一边思考着对策。 “那条鱼的触角可以看作电极，海水充当了电阻的作用。”萧雅盯着不远处缠绕着雷电的电鳗。 “海水的电阻率比铜棒高很多，电流并不会太强。只要用铜棒连接它的触角，就能让它短路！” 萧雅咬咬牙，冲着电鳗侧边游了过去。电鳗的嘴被铜棒捅出了伤口，正在气头上，见萧雅送上门来，便晃动着巨大的身躯迎面撞了过来！ 在电鳗撞来之前，萧雅猛地往左一蹬，擦着电鳗的骨状皮肤躲开了攻击。抬头，两只触角正好在面前！ 萧雅抓住一条触角，缠绕在铜棒的一端。隔着强化潜水服，电流的麻痹作用小了很多，但依旧让萧雅的肌肉紧绷。她咬咬牙，又扯过另一条触角缠住铜棒的另一端，在电极触碰铜棒的同时狠狠踹向电鳗，将自己推离了鱼身！ 由于本身的低电阻率，铜棒连接的电鳗正负两极在瞬间迸发出剧烈的电流，肉眼可见铜棒变红，数秒之后便融化！两条触角短路引来的强烈电流直接把电鳗这一侧烧出个巨大的血洞，电鳗发出凄凉的哀嚎，不停地晃动着身躯，往深海里逃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电鳗，萧雅这才松了口气。她抬起头望向海面，2号逃生舱已经完全毁灭，落入了下方的深渊里。 “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啊……我只是个力速双e的弱女子……” 萧雅只觉一阵委屈。没了逃生舱，这里离浅滩区两百多公里，要怎么过去？难道肉身游过去吗？ 孤零零地飘在离海面三米的深度，萧雅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骨鲨，又是电鳗，接二连三的战斗已经让她把体力耗费得七七八八，如今怎么可能有力气游两百多公里啊！ “红莲啊红莲，你能再表演一下变身么……” 萧雅苦笑着。她此刻多么 希望红莲再度启用躯体，把自己带到浅滩区去。可是没有足够的能源支撑，红莲的躯体根本无法使用。如今能怎么办呢…… 萧雅垂头丧气地望向脚下，阳光在下方被黑暗吞噬，形成巨大的深渊。那条电鳗还在往深渊游。 难道自己也要被深渊吞噬么…… ………… 电鳗正要没入黑暗时，深渊里却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那只怪物脸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把逃窜的电鳗一口吞了下去！随即，那双黑洞似的眼睛又锁定住了萧雅！ “我的天！”萧雅浑身一个激灵。那浑身透明发出微微蓝光的生物从深渊里浮现，身躯足有上百米。它看到自己了！它冲自己过来了！ 那是幽灵利维坦！！ 萧雅被吓得七魂六魄都飞出去了，她脑海里已经无法思考任何问题，全凭身体本能拼尽全力往海面游过去。 她在前面游，魂在后面追，等到魂魄把肉体追上时，萧雅这才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这是幽灵利维坦，我为什么要跑？” “它应该……认识我……” “……的吧……” 萧雅咽了口口水，低头看着已经在咫尺之遥的幽灵。幽灵利维坦凑到面前，端详了萧雅好一阵子。 【客人，你怎么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由于之前在蛇菇洞基地时，红莲的魔方同步了丽塔的翻译器，导致萧雅早已能听懂这些生物的话。听到幽灵的打招呼，萧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甚至激动地想给面前的幽灵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是当她想要跟幽灵交流时，这才发现，自己虽然能听懂幽灵的话，可没有翻译器和功放，幽灵听不懂自己的话啊！！ 萧雅只能手脚并用地给幽灵比划着。幽灵睁大了眼睛，巨大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虽然没搞懂萧雅的意思，但幽灵利维坦依旧用头托举着萧雅浮出了海面。萧雅坐在幽灵的头上，这才感觉全身的疲惫。她直接葛优躺在幽灵巨大的角上。 【客人，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把你送过去后，我要回去告诉族人，你们已经安全离开，不必在那个洞口等了。】 萧雅爬到幽灵的眼睛上边，用手给幽灵指着基地的方向。幽灵也不再说话，载着萧雅在海面上向浅滩区疾驰而去。 在幽灵利维坦的头上休息的萧雅并没有注意到，在幽灵的那双眸子深处，隐隐能看到一块白色立方体，很快又消失不见。 第11章 最初的起点 不得不说，幽灵利维坦的速度比海蛾号要快得多。 萧雅骑着幽灵一路“飙车”，海风将她的发吹起。不一会儿，便能看到海底的红藻了。 从血油区到红藻区，幽灵利维坦都没花什么时间。沿途的鱼类见到这可怕的捕食者来了浅海，纷纷逃窜，沙鲨就地钻进沙子里，好些慌不择路撞到了石头上，把头藏进洞穴尾巴露在外面，假装幽灵看不到它。 只有礁背鱼还是那么淡定，它们从幽灵旁边飘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依旧在睡觉。 被吃掉就被吃掉吧，睡觉最重要。礁背鱼如是想着。 渐渐地，能看到海面下方的绿藻了。萧雅站起身来，幽灵也停了下来。 【客人，前方海域太浅了，就送你到这里。】 萧雅跳进了海水，抚摸着幽灵两侧的角，表示感谢。幽灵低下头，嘴里吐出了一块类似牙齿的东西，放在海床上。 【我就要回去了，这个你收着。以后若需要帮助，吹响它，在周围的我族听到了声音，就会赶过来。】 萧雅拿起这足有手臂大小的号角，对幽灵点了点头。 如果现在是一场游戏的话，萧雅很确信自己的头上会显示一行字： 【获取传奇物品：幽灵的号角】 摇摇头，将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脑海，萧雅看着远去的幽灵消失在海洋之中。如今自己位于绿藻区，离浅滩区很近了，接下来只需要找到基地…… 等等，那是什么？ 萧雅看到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揉了揉眼睛，愣在原地。 在绿藻区的那块石头上方，停泊着一艘海蛾号！！ 而且那个颜色……那不是之前自己和凌奕驾驶的海蛾号吗？萧雅一时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迟疑着游了过去，靠近这蓝白相间的海蛾号。错不了了，这就是自己和丈夫曾经驾驶过的海蛾号，它就停在这里，海蛾号已经感应到萧雅的到来，内部亮起了光。 海蛾号在等她回家。 萧雅抚摸着海蛾号，之前的经历涌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在这片海洋里，和海蛾号一起的回忆最是让人怀念。” 萧雅靠近了海蛾号，开始进行生物特征识别。片刻之后，海蛾号的声音响起。 “驾驶员认证成功，海蛾号系统上线。” “欢迎回家，船长。” 重新进入海蛾号，萧雅坐在驾驶位，看着眼前的绿藻。这里是他们的起点，是梦开始的地方。 只是如今，只剩下萧雅一个人面对着陌生的海洋。 她沉默了好久。 一片寂静，萧雅突然开口： “艾安，是你么？” 片刻之后。 【我在，萧雅女士。】 果然是艾安！萧雅眉头一挑。一定是艾安把自己上传到了海蛾号的系统里，操作海蛾号到了这里。 【在与你结束通话后，我尝试使用海蛾号去找你。】 【海蛾号虽然大部分模块是电控，但依旧有一些传动系统是机械控制，我没有躯体无法直接触发，因此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海蛾号驾驶到了这里。】 【后来察觉到远处的幽灵靠近，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便停在了这里。】 萧雅启动了海蛾号，屏幕上显示出了以前的坐标。辨认了一下方向，她向基地行驶而去。 “艾安，当时在海皇监狱……你是怎么回来的？”一边操作着海蛾号，萧雅一边问着， “那会儿pda被裂空者划破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绿藻从旁边掠过，萧雅看着这熟悉的区域，喃喃着。 【无妨，在你与凌奕进入最后的水池时，我便把自己的数据转移到了海虾号的系统上。裂空者的那一次进攻虽然破坏了海虾号，但并没有损害控制系统。】 【在离子晶体爆炸后，我扫描到凌奕的生命数据有消散的可能，当时想备份他的数据。】 嗯？听到艾安的话，萧雅停了下来。 在当时与裂空者你死我活的战斗后，艾安曾经想要拯救凌奕么……对于先驱者来说，拯救生命的做法便是备份数据，将其以数字的形式存储下来…… 【我刚刚扫描完了凌奕的身体特征，想要将其数据一并存储到海虾号系统里时，却出现了异常。】 “异常？什么异常？”萧雅急忙问道。 【他的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了某种电子屏蔽场，阻断了我模拟数据的过程。根据计算推论，我觉得应该是有另外的网络在备份他的数据，所以断开了我的链接。】 【我从数据库里并未匹配到该电子屏蔽场的特征，为了确保凌奕生命数据的完整性，我并没有强行再次建立链接，而是等待那个网络完成备份。】 萧雅陷入沉思。听艾安的描述，在凌奕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保住了他的性命。联想到之前的经历，她很容易就想到了抱抱鱼。 “抱抱鱼和生命之树么……”萧雅的眉头舒展开来，“它们救了老公，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经由艾安的话，萧雅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她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你抱起他出了水池后，因海虾号已经破损，无法出去，我便重启了海底的传送门。该装置将我送到了检疫执法平台，我在那里充了能后，便一路回到了基地。】 “那你之前是给地球广播了什么消息吗？” 萧雅问出了最想问的话。那天整个地球都因为艾安的消息而炸开了锅。 【是。我回到基地后，在这颗星球广播了消息，没有收到回复。计算结果表明，在没有收到回复的情况下，可以采取数十种联系你们的策略。我一一执行，都没有结果。】 【只有最后的一项策略，即向地球广播消息，尝试联系你们。该选项成功率虽然接近于0，但依旧是正数。】 【我操作海虾号靠近了极光号，碧蓝航线的幸存者将海虾号打捞了起来。我在他们的海王星火箭系统里查询到了地球的宇航坐标，离开后便又去了检疫执法平台，利用封锁系统的能源向地球发起了通讯。】 【原本以为再也联系不上你们，没想到最后这一项成功率无限接近于0的策略起了作用，这也符合概率的特征。】 “艾安你还真是厉害……” 萧雅听得出了神。没想到为了获取地球的宇航坐标，艾安还专门去了一趟极光号。之前碧蓝航线在发射火箭的时候就已经定位到了地球，艾安是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先驱者真是一个理智至极的种族…… 行驶了好一阵子，能够看到浅滩区了，基地的影子也出现在视线远方。越来越近了，基地一切正常运转，太阳能发电板闪着光芒，海床上站立着那艘破损的海虾号。 【到基地了，萧雅女士，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萧雅一愣：“什么问题？” 【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但考虑到凌奕和你之间似乎互相有秘密隐瞒，便没有开口。】 【如今你单独在这里，计算结果表明不会对你们的关系产生影响。】 “呃……”萧雅被艾安的铺垫整得一愣一愣的，“你想问什么啊？没事直接说吧。” 艾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应该叫你萧雅女士，还是应该称呼您为……】 【红莲大人？】 第12章 先驱者的不同躯体 【在我族，红莲有着最高安全权限。但你，又是人类。因此，我不清楚应该以何种模式来和你相处。】 听到艾安的说明，萧雅愣在了原地。 “艾安，你早就知道红莲的躯体在我体内？” 【正确，从我苏醒的时候便感知到了。】 听着艾安的解释，萧雅明白了，艾安一直都知道红莲的存在。 她与凌奕最初抵达检疫执法平台时，末日发生器的能源耗尽，艾安进入了休眠状态。当萧雅用离子晶体重新激活艾安的数据时，它醒来便看到萧雅偷偷摸摸地收起了晶体。 那一刻艾安便判断出了萧雅和凌奕之间互相有秘密隐瞒，因此它并没有说破。而随后转移到了萧雅的pda上，艾安也扫描到了红莲躯体的数据。 扫描结果是出乎艾安预料的，但它也一直没有点破。 “没关系，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好了。我是我，红莲是红莲，两个不同的生命。” 【明白。】 海蛾号停泊好后，萧雅进入了月亮池。基地还是保持着他们上次离开的样子，种植的甜瓜已经熟了。她摘下来几个，又去了外面部署的重力捕鱼器那里抓来了几条鱼，简单处理了一下，当做重回4546b星球的第一顿饭。 “艾安，你们会有许多不同的躯体吗？”吃着大眼仔的时候，萧雅问道。 “为什么丽塔的躯体像个半人马，而红莲的躯体则是模仿了人类？” 【正确。生物躯体分很多种类型，丽塔的躯体属于使用率最高的研究型。】 “研究型？”萧雅眨眨眼。 【职责不同，所用的躯体类型便不同。研究型躯体各方面性能比较均衡，适合在星系之间穿梭以及收集星系资料。】 【而红莲的躯体，属于战斗型，是专精于作战的躯体。】 “明白了。”萧雅点点头，“那为什么之前海龙破坏旧疾病研究所时，你们都是用的研究型躯体迎战呢？” 【在所有躯体中，战斗型躯体使用率是最低的。】 “最低？为什么？是有什么缺陷吗？” 【不是。战斗型躯体只在星系战争中使用，是用来灭族的。】 “啊？灭族？”萧雅被呛得咳了好几声，“这么狠的吗？” 【在研究4546b星球时，我族虽然与本地生物发生了许多冲突，但评估结果始终没有到要对其灭族的程度，因此没有采取战斗型躯体的必要。】 【红莲的躯体是经过改良的最新战斗型躯体，它如今以粒子的形式吸附在了你的血管和细胞内，也反过来对你的身体进行了微观上的保护。】 【我能扫描到，如今你体内的卡拉细菌活性被压制到了最低程度，那便是红莲躯体的原因。】 萧雅点点头。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卡拉病毒的症状，原来是红莲的躯体保护了自己。 “这么说来，红莲的躯体可以帮助压制病毒，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大规模量产这种战斗躯体呢？” 【不完全正确。压制你体内卡拉细菌的不是战斗型躯体，而是红莲的躯体。】 萧雅消化了一会儿艾安说的话，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红莲的躯体有一些特殊情况？” 【正确。根据扫描结果来看，红莲的躯体似乎对卡拉细菌产生了抗性。这与族人广域网数据库里记载的有差别。目前我并不清楚红莲躯体产生这种异变的原因。】 萧雅点点头：“也就是说，红莲的躯体在刚研制出来的时候，也是会感染病毒的。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她治好了这种病毒，并对其产生了抗性，从而对我起到了保护作用。” 她陷入沉思。此刻的萧雅很自然地想到了在旧疾病研究所里看到的画面。红莲驾驶着那艘像鲨鱼的载具，直接去了深海。到最后，出现在了冰川。 萧雅有一种直觉，红莲之所以能治好卡拉病毒并对其产生压制效果，与她在深海的经历脱不了关系。 而且从艾安的话来看，先驱者对于4546b星球的评估一直处于研究的状态，它们并没有采取战斗型躯体的打算。但是红莲直接以战斗型躯体出现在了冰川，并且还带着一支战斗躯体小队驱赶冰虫。 当一个先驱者以那种躯体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时，那就意味着它要对你进行毁灭。 它们可是拥有着能毁灭星系的强大武器。 要么不用，一用就灰飞烟灭。 而先驱者直到最后灭亡，都没有使用过战斗躯体。它们放了一个末日发生器在这里，也一直没有激活。 先驱者对4546b星球还是手下留情了啊，它们灭亡前保留了最后的温柔，这才让这颗星球如今还存在于宇宙之中。 因为它们明白，一切的原因在于卡拉病毒，不在于这颗星球。4546b罪不至此。 萧雅又想起遇到寂静时，红莲似乎在无人区发现了什么，说的那几句话。 又会是什么东西刺激了红莲使用战斗躯体？ 吃完了晚饭，萧雅走到了那一堆pda面前。那是之前遇到的幸存者死后的pda，凌奕都拿回了基地好好地留在了这里。 “我们民族的愿望便是落叶归根。如今他们死在外星球，无法再回去，我们把这些好好留着，等有一天回到地球，也算是带他们回家了。” 那个时候凌奕是这么说的。他还开玩笑说如果他坚持不住了，就让萧雅带着他的pda回地球。 萧雅挑了一个pda，艾安的数据重新传输到了里面。她检查着数据库，还好，之前的蓝图都在里面，包括丽塔的翻译器。 “咦？这是什么？” 艾安的数据传输完毕后，萧雅发现pda上多了好几页文字，标题是《给老婆的一些话》。 【萧雅女士，之前你们从蛇菇洞基地返回后，凌奕便在为你写一些文字，一直持续到我们出发去失落之河之前。】 蛇菇洞基地？萧雅一愣。凌奕在偷偷地给她写东西？自己怎么不知道。 “蛇菇洞……那真是好早之前的经历了……” 【根据凌奕的描述，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便拜托我将这些文字展现给你。】 【计算结果表明，这是独属于你们两人之间的文字，我一直没有解密和查看过。】 【如今我已经同步到了你的pda上，你可以看看。】 听完艾安的话，萧雅一刻也没停留，跑进屋里坐下，点开了凌奕的留言，认真看了起来。 第13章 男主的留言 “老婆，当你看到这一段话时，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以后的这片海洋，要靠你自己了。” 看到第一句话时，萧雅的眼角便溢出了泪水。她缓和了好久的情绪，打了点水洗了把脸，重新拿起pda，继续看下去。 “后面的几页是我整理的深海迷航这个游戏的攻略以及我所记得的所有设定，虽然和真实世界里有出入，但应该也会起到参考效果。你一定要仔细看。” 萧雅点到那几页里，里面写满了深海迷航这款游戏的设定。第一代的火山口，第二代的冰川，甚至还有那个游戏工作室的一些废案。 “来到这颗星球这么久了，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但是想不明白，每当我想要努力去回忆如何抵达这颗星球时，都会感觉头脑刺痛，隐约能看到刺眼的白光，就像是在医院手术室里的那种光一样。” 萧雅拿着pda的手颤抖着，泪又流了下来。 “后面我已经接受了这颗星球是真实存在的这个现实。如今我们去寻找海皇，治疗卡拉病毒。但我隐隐间有一种感觉，海皇并不是我们的终点。海皇可能不会像游戏一样，在火山口的监狱等我们。她可能在更深的地方，在一个我们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 “我没有说出来，怕影响你的心情。如今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但你却没有丝毫的临床反应。我一直在思考是否是死神肉帮助你压制了病毒，但我也吃了死神肉，却没有丝毫缓解。” “我想，你应该是有秘密没有告诉我。” 萧雅抹去泪珠。看起来凌奕早已察觉到了异常，只是一直没有找她对质。 他一直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啊…… “不过没关系，从我们在一起以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原因，我也不想追问。” “艾安是先驱者，先驱者文明有着远远领先地球的科技，你以后的生存，要多询问艾安的建议。如果有先驱者的遗迹，一定要记得利用它们的科技来武装自己。” “从疾病研究所回来以后，我们检索到了先驱者的海下城市的网络图。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又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先驱者究竟是因为什么来到了4546b星球？” 萧雅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 在抵达的第一座先驱者的海下城市，在那个巨大的网络中心里，他们解析出了其余先驱者城市的坐标。萧雅点开界面，把那个网络图投影到了面前。 投影上的亮点便是城市的坐标，只是那会因为卡拉病毒的缘故，凌奕和萧雅并没有时间去研究先驱者的海下城市。如今萧雅仔细查阅着网络资料，这才知道他们发现的那座海下城市的名称。 那座城市叫 雅图尔 在先驱者的语言里，“雅图尔”的意思是前哨站。 查看了一下城市坐标图，萧雅继续看着凌奕的留言。 “我们现在手上的信息太少，只知道先驱者在研究本土生物和采集4546b星球的资源。但是老婆，你认真想一想，单单是资源采集，会让先驱者召集了1500亿人到这颗星球上吗？对于他们这种高等级文明来说，资源的收集应该可以交给类似自动化的机械来做。” “所以我判断，在4546b星球上，一定有着更吸引先驱者的东西。那个东西，让它们不惜投入了1500亿人来研究。” 萧雅认真看着凌奕的分析。能够吸引高等级文明如此庞大规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又联想到了幽灵利维坦和生命之树。这颗星球上生物的进化链，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幽灵利维坦可以操控并改变电信号，而生命之树脱离了动植物的范畴，直接从地核里汲取能源，并且还能带给周围生物智慧。” “更有甚者，海龙直接是半硅基生命。难道这颗星球上，还存在着完整的硅基生命？” “这种匪夷所思的进化现象，一定是受了某种原因影响的。而那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吸引先驱者的原因。” “不妨做一个大胆的猜想，先驱者文明把所有族人都派来4546b星球上的这个行为，其真实原因，并不是研究，而是……” “完成文明的进化。” 萧雅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看着凌奕大胆的猜想，惊讶得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萧雅看来，先驱者已经是非常非常高级的文明了。它们进化？会进化成什么样子？又会是什么东西，引起它们的进化？ 萧雅皱着眉，片刻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地望着窗外的海洋。 能够让先驱者文明完成进化的……只可能是更高级的文明！ 萧雅的手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 难道说……这颗星球……这片海洋之下，存在着比先驱者还要高级的文明？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拿起pda，继续看着凌奕留下的文字。 “老婆，我猜，你此刻的想法，可能会推断出这片海洋里有着更高级的文明，对吧？” 见自己的想法被凌奕猜中了，萧雅不自主地笑了起来。他一直这么了解自己，一直都这样。 “但是我想说，恐怕不是。你认真想想，当一个文明发现了比他们更高级的文明，它们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靠近，而是敬而远之。” “因为在更高级的文明眼里，你就是一只虫子。你的生死，全由别人主宰。” “所以，更准确的说法是，我猜想这颗星球的海洋里，埋葬着一个已经毁灭的文明。它们的科技发展水平可能更为先进，但留下了许许多多的遗迹，这些东西让热衷于研究的先驱者趋之若鹜，不惜集中整个种族的力量来研究。” 看着凌奕的想法，萧雅只觉得有些事情串起来了。 先驱者在这片海洋里建立了那么多的海下城市，看起来就是为了探索并研究那个已经毁灭的文明遗迹。它们想要掌握这颗星球史前文明的科技，所以才花了那么多人力来研究。只是没想到中途遇到了卡拉病毒。 那么……红莲去深海，是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红莲直接启用了战斗躯体，难道是有其它什么东西在和先驱者争夺资源么…… 这么说的话，第一次遇到红莲时，自己看到的那些冰虫，以及后面在海皇监狱里袭击自己的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 “不过这总归只是猜想罢了。如今卡拉病毒越来越严重，我并没有时间去探究背后的原因。” “如果寻找海皇一路顺利，我们或许就能回地球了，这些事情也无关紧要。如果回不去，我想就和你生活在浅海好了，不要去深海玩命。那里毕竟太危险了。” “连先驱者都栽在了那里，更何况我们呢~” “不管怎样，以后的路终究只有你走下去了。你也不要太悲伤，我或许只是换了一种形态陪在你身边。” “我会在海洋的每一处，陪着你旅行，让你不觉孤独。” 看完了丈夫的留言，萧雅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凌奕的猜想里，字里行间都说明了深海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萧雅望向窗外，看着远处的海洋。 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带回凌奕意识的方法。萧雅隐隐间觉得，或许那个方法，藏于深海。 而自己只要沿着红莲的足迹，或许就能发现这个方法，能够带他回来。 沉思了好久，萧雅才开口： “艾安，你还在吗？” 【我在，萧雅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萧雅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我想了解一下，红莲曾经驾驶过的一艘像鲨鱼的载具，该如何建造？” 第14章 奔赴血油区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种种线索和迹象都指向了深海，即使再危险，萧雅也要蹚这一波浑水了。 只要能带他回来，再危险也要去。 萧雅也想过重新建造独眼巨人号，可既然看到了先驱者也驾驶过载具，那肯定要优先用先驱者的东西。毕竟它们的科技领先这么多，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根据你的描述，数据库里匹配到编号为1的水下载具。】 艾安将相关资料同步到pda上。 “只有个编号？没有名字的吗？”萧雅看着图片。 【没有必要。不重要的物品通常不会取名字，只会以编号来区分。】 【1号水下载具最高时速为5倍音速，根据资料来看，族人评估其抗压足以应付这颗星球最深处的水压。】 萧雅瞪大了眼睛：“夺……夺少？在深海能达到5倍音速？？” 艾安沉默了片刻，道： 【确实很慢，但族人评估此速度已经足够满足探索4546b星球的要求，没有必要再去升级其性能。】 【载具也只是在探索未知区域时会用到，待建立稳固的聚集点时，便会使用曲率跃迁装置。】 “呃……”萧雅只觉头痛，“艾安，你知道你这句话对一个地球人来说打击有多大吗？” 先驱者为了探索方便顺手做的不重要的载具，都是地球好多年都撵不上的高端科技…… “艾安，有什么办法可以建造它吗？” 【现阶段并无方法建造。】 【匹配到可能的建造方法：雅图尔城市曾有1号载具的生产装置，但如今已失去能源供给，且荒废了数百年，即使能够建造，1号载具的各方面性能也达不到下水要求，相关参数会有所衰减。】 雅图尔……萧雅陷入沉思。 那座之前发现的废墟都市，曾经有过生产那种载具的设施。可上次萧雅和凌奕也已经看到了，雅图尔整座城市没有了能源输入，人工恒星的应急能源也快要耗尽。如果要建造，首先得解决供能问题…… “热能发电厂……” 萧雅很自然地想到了热能发电厂。在探索雅图尔的时候，他们曾在数据库里得知这座城市的供能来源便是热能发电厂，但输入已经被中断，因此人工恒星才启用了应急能源。 “所以接下来要找到这个发电厂，并且重新给雅图尔供能！”萧雅拿起pda记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即使受岁月的侵蚀，1号载具达不到先驱者的下水要求，但肯定也比独眼巨人号好用。” 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萧雅没有再耽搁。她先驾驶着海蛾号在基地附近重新收集了一些资源，建造了新的海虾号。 由于热能发电厂的维护基地在血油区，萧雅记得凌奕说过那里深度超过了500米，她并不确定血油区是否和水雷区一样存在着海水跃层情况。保险起见，她决定驾驶海蛾号拖着海虾号一起过去。 带足了路上的食物和水后，萧雅将海虾号的拖运糙对接到海蛾号下后，便开始向血油区行驶而去。 由于海虾号逼近了海蛾号的运载上限，行驶速度慢了许多。开过了红藻区，地势呈断崖式下降，再度下沉了一百米之后，萧雅看到了远处的蘑菇森林。 “又到这里了。” 海蛾号缓缓穿行在蘑菇森林里。和上次来相比，现在的森林里开始有一些小鱼群生活，它们在蘑菇树的庇护下搭建巢穴产卵生长，为这片区域增添了些许生机。 “森林的茂密限制了大型捕猎者的进入，对于这些小鱼来说，确实是个安全的聚集地。” 贴着海床缓缓行驶着，沙堆里还有好些跳跳鱼窜来窜去。虽然以前的生命之树已经枯萎，但这片森林又会孕育新的生命。 这算是生命之树对它们最后的祝福了吧。 渐渐地，海蛾号逼近了蘑菇森林的边缘。前方出现了一道深海裂缝，地势从这里开始断裂，在下方的黑暗之中，隐隐可见点点红光。 “另一片血油区到了……”萧雅停下了海蛾号，望着黑暗中发着光的血油孢子。 和之前找叶云时的那片寒骨藻森林不同，眼前的这片血油区位于浅滩区北面，和蘑菇森林接壤。萧雅将海蛾号停在300米深，将其隐藏在数棵蘑菇树之中，自己出了舱，进入了海虾号，往海底断裂层走去。 将钩爪手臂吸附在断崖边，萧雅缓缓下沉。深度逐渐增加，脚下的黑暗里逐渐涌现出了点点白色植物。断崖边生长的白蘑菇，散落在洞穴里的绿色铀矿和红色氧化铝矿，以及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寒骨藻。 海虾号站在断崖中间的凸起平地上，纵身一跃，跳到了数十米远的一棵寒骨藻上。顺着这棵深海植物，萧雅再度下沉。此时深度已经达到了408米。 生长在寒骨藻内的血油孢子闪着骇人的红光，映照着萧雅的脸庞。这种血油是非常珍贵的材料，可以合成像苯这样的高级半成品。只是萧雅现在无心收集，她一边调整着钩爪手臂的着力点，一边确认着坐标。 在无边的黑暗里，海虾号就像是一只蚂蚁，顺着巨大的寒骨藻往下爬着。 待到海虾号落在了长满白蘑菇的海床上时，萧雅确认着深度，此处已经是518米。她看到远处的断崖底部，有着一个逃生舱的残骸。 那正是自己之前待的2号逃生舱。 “如果没有幽灵帮忙，我估计也交代在那里了。”萧雅喃喃着，操作海虾号走了过去。 绕着2号逃生舱走了一圈，萧雅看了看热能发电厂维护所的坐标。位置在自己头顶前方，却是位于山体里面，并没有进去的地方。 “不会是要把这山炸开吧。”萧雅愣了，“先驱者建立研究基地怎么尽选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萧雅绕了好几个圈，都没有发现周围有进入的通道。这下她不明白了，连通道都没有，先驱者是怎么直接在山体里面建立基地的？ 正思考之间，萧雅突然感觉到海底在震动。她回过头，看向五十米开外的那道巨大的墙壁。海底断崖上有许多巨石砸下，那半座悬崖都在颤抖。 “不会是海底地震吧？” 萧雅急忙后退，一直退到寒骨藻森林里。震动越来越频繁，远处的山体上裂痕出现，落石愈来愈多，最后“轰”的一声，那道墙壁倒塌，里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往深处的洞口！ 洞穴里面泛起绿光，海底部凝聚着淡黄色河流。萧雅警惕地盯着，眼珠一转。 那里面是……失落之河？ 巨石纷纷砸下，从黑暗之中走出了数道巨大的身影。那些生物将巨石踩得粉碎，只是片刻便将洞口清理干净。不一会儿，洞穴深处又游来两条巨大的蓝色生物。 “那是……踏浪者和幽灵利维坦？！” 第15章 残局对弈 在血油区被新开辟出来的失落之河的洞口处，萧雅驾驶着海虾号朝出来的幽灵利维坦和踏浪者走了过去。 专注于清理现场的踏浪者并没有发现海虾号这个小不点，还是经幽灵提醒才注意到自己脚边有一个人形机器。 【客人，你来到这里了啊。】 【朋友……你好……又……见面……】 萧雅点开翻译器接入海虾号功放，和这群生物聊了起来。 在萧雅和凌奕离开这段时间，幽灵利维坦对失落之河的开辟也已经到了尾声。它们请踏浪者在火山生态圈开辟了好几个通往失落之河的入口，贯通了火山内部和浅海区域。 如今它们在水雷区和库什区都开辟出了入口，血油区是它们计划打通的最后一个，没想到刚好赶上萧雅来这里。 “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请说。】 萧雅把幽灵和踏浪者带到了热能发电厂维护基地所在的山体里，指着前方： “这里面有我要找的东西，但被石头挡住了……” 【小……问题……】 萧雅话没说完，踏浪者抬脚便走向山体。轰隆声起，不消一会儿，失落之河的入口附近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大洞穴，在其中一个洞穴里面，露出了一截还在发着光的先驱者建筑。 原来通道在里面！萧雅看着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通道，对踏浪者道了谢，和幽灵告别，便走了进去。 狭长的通道弯弯曲曲，呈螺旋下降状。尽头是一道先驱者能量场，跨过场后，里面是一个和疾病研究所维护基地差不多大小的空间。 依旧是一道传送门，正中立着信息共享仪。只是看起来，这里的共享仪老化程度比疾病研究所那边要严重许多。萧雅走到旁边，拿出一块离子晶体给共享仪供能。 【提取到大量空白信息，这里的维护日志被抹去了。】 艾安的分析结果让萧雅疑惑了起来。 “又被抹去了？还有其它信息吗？” 【……】 好半天，艾安才开口。 【检索到族人特有的加密方式，已开始破译。】 萧雅愣了。从之前的信息看来，这个基地也是丽塔所负责的，但日志被抹去并有一段加密的东西。这也是丽塔做的么？ 【破译成功，已同步。】 【初步判断此加密信息作者为丽塔，时间晚于空白的维护日志。】 “是丽塔后面才写上去的东西？” 萧雅疑惑地拿起pda，点开那段信息。 “………族人已灭，计划无法执行，需挽救红莲之策略……” 嗯？萧雅皱着眉头。丽塔和红莲商量了什么计划么？ “……评估挽救措施，结果为需要抹除其一切研究信息并转移……” 看着丽塔留下的莫名其妙的话，萧雅摸不着头脑。看起来丽塔似乎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先驱者，在其余族人灭亡后，它好像还做了许多事情。 挽救措施……抹除和转移……丽塔指的是什么？ “……因病毒之故，躯体生物机能已逼近极限，机械部分出现不可控现象。为确保信息安全，此研究基地需要封锁，构建山体隐蔽……” “……尚有树苗需要保护，评估结果为需集中能源，隔绝其气息并确保其生长……” “……此事毕后，尚需知会幽灵种族。他日若有破局逆命者，亦有入口……” “……躯体已不可控，未知是否能完成红莲之策略……” 看着丽塔留下来的加密信息，萧雅只觉头脑又乱了起来。她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着，想要把这些事情都串起来。 萧雅想起了当初她和凌奕找到生命之树树苗的时候，疾病研究所已经破败不堪，但那棵树苗依旧生机勃勃。如今看来，是丽塔集中了能源全部供给给了那棵树苗，这才保证了树苗几百年没有枯萎。 当初的树苗位于先驱者的容器内，并没有直接连通地核。根据丽塔留下的信息来看，它是为了隔绝树苗的气息？ 难道说……有什么其它东西在找这个树苗？而丽塔这样做是为了其不被发现？ “可是，丽塔最后想要告诉幽灵的事情，是什么？”萧雅怎么也想不明白，“幽灵利维坦已经和先驱者是死敌了，它为什么要想去靠近……” 而丽塔最后倒在了疾病研究所的维护基地，看起来这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萧雅盯着不远处的传送门，眉头紧皱。 丽塔在病毒肆虐之后，还在执行一个秘密的计划。而且那个计划，是和红莲一起提出来的。 “果然没这么简单，红莲认识丽塔，它们应该是商量了什么事情，两个人分别执行。只是丽塔这边遇到了某种原因而失败了，红莲那边……最后出现在了冰川……” 看起来也失败了。 一时间，萧雅感觉自己和凌奕处在一个巨大的棋局之下。已是残局，她与丈夫便是棋子，在破败的棋盘上一直寻找着翻盘的可能。 只是这对弈人，先驱者这边是红莲和丽塔，它们的对手……是谁？ 萧雅很干脆地站了起来。她拿起离子晶体靠近传送门，在艾安的帮助下重启了装置。望着眼前的绿光，她没有半点迟疑，大步走了进去。 既然以身入局，便不要犹豫。前方是生是死，闯下去就知道了！ 短暂的绿光过后，没等萧雅看清面前的场景，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灼浪。 海虾号如今位于断崖中，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岩浆海，海中伫立着一座辉煌无比的建筑。无数锁链嵌进山体，将建筑悬挂在空中。建筑底部有着上百条绿色管道，直接扎入了岩浆。管道发着微微绿光，似乎仍旧在运转。 海虾号显示当前深度已是1100米，望着那看不到头的建筑，萧雅握紧了拳头。 找到你了，热能发电厂。 第16章 重启热能发电厂 海虾号跨过了隔绝海水的能量场，萧雅进入了热能发电厂的内部。 建筑内部有三层，底层与外界扎入岩浆的管道相对接，正中间亮着刺眼的绿光并顺着墙壁和地板蔓延出绿色纹路，上层的菱形门周围散发着空间涟漪。 “能源从底部输入，在中间转换，经由上层的装置传出去么……” 虽然不明白先驱者发电装置的原理，但萧雅也能猜出每一部分的作用。顺着螺旋状的楼梯，她走到了最上面，看着电能传输装置。 “艾安，这个就是输送电能的地方吧？”萧雅走到那座信息共享仪前。 【正确。安塞传输装置可以将能源定向传输到设定的接收装置里，同一个星系内可以做到无损耗传输，跨星系的损耗视星系距离而定。】 “安塞传输？这是什么原理……”萧雅拿出离子晶体嵌入共享仪内，“人类如今还在攻克超导送电，你们直接跨星系输送了啊……” 随着屏幕亮起，萧雅看到了整座热能发电厂的一些基本情况。发电装置依旧完好且处于工作中，自检系统已经离线。萧雅检索着安塞传输装置，发现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再工作，应该是受到了破坏。 她点击投影按钮，每一个传输装置对应的城市名称在眼前呈现。这一座发电厂负责十余座城市的供电，其中有一些城市的图标呈灰色，属于城市链接断开无法传输。另一部分则是传输装置损坏，无法再度启用。 花了好些时候，萧雅才看到雅图尔的信息。 【安塞装置故障，需启动自检程序修复。】 看着屏幕返回的结果，萧雅望向那一堆装置。 “先驱者的自检系统已经不再工作了，得人工排查。” 她走到给雅图尔供能的安塞装置前，往下看去。三根绿色管道从正中的发电装置伸出，连接到面前这和传送门差不多大小的菱形装置上。其中两根管道表面依旧弥漫着绿色光芒。 “剩下的这一根黯淡无光，是它出了问题。” 顺着发电装置往下，萧雅在那数百道管道中找到了对接雅图尔传输装置的那一根。问题出在输入管道上，她注意到有一截先驱者材料直接插在了那根管道上，阻绝了能源输入。 “这里好像发生过地震或者爆炸之类的事件……”萧雅道，“艾安，那根管道被建筑材料插破了，可以修复吗？” 【在共享仪那里可以建造辅助手臂，我教你使用方法，可以修复管道表面。】 重新回到上层，萧雅收集了一些地面上零散的先驱者建筑材料，用共享仪制造了一只先驱者的机械手臂。以离子晶体为能源驱动，机械手臂被构建的力场操控并悬浮在萧雅右手边，跟随其移动。 【我将辅助手臂的定向目标设置为你的右臂，先熟悉一下使用方法。】 艾安设置完成后，萧雅试着挥了挥右手，机械手臂也随之移动并做出相同动作，甚至都能模仿手指的动作。花了些时间熟悉了使用方法，萧雅又向下层走去。 将钩爪手臂吸附在建筑最底层，海虾号悬空在岩浆上方。萧雅小心翼翼地变动位置，在管道之中穿梭，抵达了雅图尔的能源输入端。 机械手臂对准了插入管道内的建筑材料，一道绿色光芒笼罩住了破损处。建筑材料逐渐分解，并逐渐修复着缺口。不消一会儿，管道便恢复了正常。绿色纹路重新亮起了光，一直延伸到了发电厂内部。 重新回到顶层，萧雅看到雅图尔的安塞装置已经开始运转，共享仪上的城市图标已经亮了起来。 【检索到目标城市接收装置正常运作，是否开启能源传输？】 萧雅看着屏幕上的提示，狠狠点了确定。安塞装置四周出现了一道水波似的空间涟漪，五秒之后便消散，绿光恒亮。 “雅图尔似乎恢复供能了。”萧雅道，“我们去沙丘区吧！” 【不必，安塞装置可以进行数据传输，我们可以利用其抵达雅图尔。】 “呃，艾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是数据而是人类啊……”萧雅后退了两步，“这东西不会像辐射4那样 把我分解了传过去再重新组装吧？那我估计就没命了。” 【你理解有误。安塞装置亦是一种定向跃迁装置，之前在雅图尔你与凌奕见到过。】 萧雅愣了，回忆了好半天才记起。当初在丽塔立下的信息塔的那个房间里，他们发现过一座比较大的传送门，可以通过坐标跃迁。只是当时的传送门已经失效了。 【与定向跃迁装置相比，安塞装置的跃迁坐标固化无法更改。如此设计亦是考虑到维护的便利性。】 听着艾安打包票的话，萧雅将信将疑地靠近了面前的菱形装置。 与普通的传送门特效不同，安塞装置进行跃迁时面前只会出现越来越密的空间涟漪，待到能重新看清面前的景色时，萧雅连同海虾号已经出现在了雅图尔正中的意识集群中心里。 面前悬浮着的是之前遇见过的大脑状物品，萧雅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位于2600米海下的城市。 废墟之中亮起了星点绿色光芒，那些建筑没有受到破坏，恢复供能后重新启用。头顶的人工恒星亮起，重新带给这座城市光芒。 萧雅走到正中的机器前，点开了屏幕，城市的总览信息显示在眼前。 【距离上次自检时间：442个恒星年。请检查设定并上报至集群网络。】 【离线装置数量已超过阈值92%，城市已失去设计意义。评估结果：建议放弃数据维护。】 …… 萧雅提取着剩下的那8%还能工作的先驱者设施，片刻后，眼前一副投影出现。 “目前还能工作的设施……”萧雅认真看着界面， “定向航巡管道，1号载具生产装置，环境探测设备……” 城市已有数百年没有修缮，留下的能工作的建筑不过一手之数。萧雅确认了一下载具生产设施的坐标，驾驶海虾号跳下大楼，在一片废墟之中朝城市一隅走去。 第17章 海鲨号 2600米的海下，先驱者的人工恒星照亮着这片黑暗的区域。 偶尔耸立着一两座保存完好的建筑，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废墟之中。在此起彼伏的尘埃里，一艘海虾号若隐若现。 萧雅回过头，那座巨大的菱形意识集群中心已经很远了，化为远处的一个小黑影。 “这座城市好大，走了这么久了，还没走到头……” 她比对着城市分布图，载具生产设施位于城市外围，通过先驱者的力场通道将生产好的设备运输到外部海水里去。当初萧雅和凌奕来这里时，碍于时间原因并没有对城市废墟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如今萧雅才知道，这座城市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探索。 虽然那些地方都已经成了废墟。 不知花了多久，她才找到1号载具的生产设施。这座靠近火山体的设施外部已经生长出了许多喜湿植物，它的后方依旧有着一道无形管道状力场，通过山体的隧道与外界海水连通。 由于重新恢复了供能，设施大门前的控制中心屏幕已经亮了起来。萧雅伸出手掌按了按屏幕，控制信息投影到了面前。 “先启动自检装置吧。”萧雅点击最左边的按钮。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建筑微微抖动，随即许多石头和植物都掉落了下来。生产设施表面泛起一道绿芒，萧雅感觉四周温度在升高。随着外表的绣片一块块脱落，这座先驱者建筑在沉寂数百年后又显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几百年的风霜并没有侵蚀淡绿色先驱者建筑材料，它依旧在微微发光。 “生产模块都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先驱者施工质量可真好……”萧雅一边检查着整体情况一边查看建造载具需要的材料。 地球上的住宅产权只有70年，但一般二三十年就老化得没眼看了。先驱者这边几百年了依旧如新，怪不得它们文明领先这么多，单是房地产商把控的质量就不是地球上那些黑心开发商能比的。 “这些生产材料都是些什么啊……”萧雅点开载具的生产要求，被那一堆从没见过的名称搞懵了。 “浮猩矿？隐镍石？艾安，这些东西我上哪里找啊？” 【在母星随处可见的矿物。浮猩矿呈红色，其没有固定形态，可以根据要求在液态和固态之间转换。】 【隐镍石是常见的搭建龙骨的材料，相对坚硬。】 【不必担忧，你可以收集这片废墟里尚且能用的建筑材料。其中也融合了些矿物，虽然达不到下水要求，但应该能满足你的探索需求。】 萧雅点点头，转身走向城市废墟：“所以红莲用过的那把液态武器，是基于浮猩矿造出来的咯？” 经由艾安的说明，萧雅当了一回图吧大佬。在已经倒塌的建筑中收集了数个小时，终于凑够了建造载具要求的材料。 她望着生产车间堆成一座小山的先驱者材料，抹去额头的汗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开着机甲在外星球捡垃圾……” 点击建造按钮并确认后，生产车间关闭，整座设施的绿光亮了好几倍。在前方一百米处，无形的力场构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从建筑内部腾飞起数十颗篮球大小的机器人，它们汇聚在空间上方，整齐排列，在等候命令。 【行为确认，生产1号水下载具。】 随着建筑的提示音响起，球状机器人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空间和建筑内部之中。萧雅后退了好远，驾驶海虾号跳到高处，俯瞰着生产场景。 不到十分钟，空间内便构建出了错综复杂的机器龙骨。建筑材料闪烁着银光，宛如一条巨龙。随即，机器人开始构建载具内部模块和外表面。 “好快……”看着不断来来回回的篮球，萧雅只觉得眼花缭乱，颇有种看国乒决赛的感觉。几个呼吸之间，载具的外表面便构建成功，内部模块也已经逼近了尾声。 “独眼巨人号建造需要四个小时，而先驱者生产这么一艘载具只花了十来分钟。它们的效率是真得高……” 【1号载具生产完毕，请前往控制中心确认状态。】 “轰！” 力场消失的瞬间，那艘巨大的鲨鱼状载具落在了地上，扬起好大的灰尘。但随即又被剧烈的绿光笼罩住，载具被生产设施的力场举起，缓缓降落在通往外界海水的能量通道里。 萧雅重新走到了设施控制中心前，只见上面显示着一行红字： 【警告：此生产批次不符合下水要求，是否销毁？】 “别别别别别，千万别销毁！”萧雅急忙点了否认按钮，“我好不容易造出来的，这可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了！” 【该载具不符合生产标准，确认不销毁？】 萧雅又点了否。 【该载具质量低于阈值，评估结果为无法满足族人使用要求，确认不销毁？】 萧雅还是点了否。 ………… 在萧雅连续点了十来次否后，先驱者的系统终于不再坚持要销毁载具了。 【警告：该载具极限速度为1.1倍水下音速。在极限速度下，十分钟载具便会解体。】 【建议：载具的安全速度为0.1倍水下音速。超过安全速度后，海水阻力会破坏载具结构，破坏程度视速度而定。】 “海水中声音的秒速差不多是1500米，即使只有0.1倍，那时速也有500来公里了……” 虽然先驱者系统对载具非常不满意，但这个结果已经让萧雅喜出望外。要知道，京广线上的高铁时速也就300多。 这可是一艘比高铁还要快的潜艇啊！ 萧雅惊喜地望着这艘七十多米长的潜艇，她小跑到下方的隔离舱门前，跃跃欲试。 【萧雅女士，您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听到艾安的话，萧雅愣了愣：“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毕竟这艘载具的各方面性能远远低于1号载具，不能用1号去称呼它。】 萧雅一脸黑线：“艾安，我知道你很嫌弃它，但不要当着我的面讲出来啊……” 【为什么？我不理解。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萧雅挠挠头，“毕竟你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 “那么，取个什么名字呢？” 萧雅来回踱着步子。 “叫先驱者号？好像不对，先驱者很嫌弃它。那叫……深海号？好像也不是很好。找老公号？好像不太对……远航号？全家的希望号？小螺号？……” 想了好多名字萧雅都不满意。她走到海虾号面前，看着机甲好半天，突然眼前一亮。 “海蛾号，海虾号……这载具像条鲨鱼……不如就叫它……” “海鲨号！” 对！就叫它这个名字了！萧雅高兴地跳了起来，蹦到载具面前。潜艇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表面反射出一道银光表示赞同。 “以后请多指教，海鲨号！” 第18章 从2600米开始 建造出海鲨号后，萧雅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着它出海，而是通过安塞装置折返回了血油区，重新回到了2号逃生舱失落之河的入口。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萧雅吹响了幽灵给它的号角，等了十来分钟后，失落之河深处游来一只幽灵利维坦。它载起海虾号，调头向来时的方向游去。 骑着幽灵利维坦，萧雅很快便抵达了900米深处，那座分基地仍旧在运转。她从幽灵头上跳下，靠近前方巨大的生命之树。 【客人，你要离开么？】 那只最大的幽灵利维坦从身后游了过来，萧雅点点头：“我要去深海。” 【愿你珍重。我会通知在深海的族人，如果与你相遇，它们会帮助你。】 幽灵利维坦说罢便游向了出口，进入了无人区。萧雅回头，与生命之树对视。 “妈妈!” 抱抱鱼从树枝间游了下来，到了海虾号前，隔着玻璃给萧雅打着招呼。见到抱抱鱼可爱的样子，她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以往都是您与他之间产生共鸣……”萧雅抬头望向树上的紫色枝条，“如今我已经做好了去任何地方的准备，能否请您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生命之树伫立在那里，静成永恒。脚边那朵蓝色的花随着洋流飘动，似是在舞蹈。 蓝色花朵闪过一丝光芒，随即，生命之树的几根枝条缓缓靠了过来。与之呼应的，萧雅看到左眼那颗沉寂许久的魔方，又亮起了红光！ 左眼窥探的是一处密闭空间，四周是由白色立方体搭建而成的教堂式建筑，在正中的透明容器内，摆放着五颗一人大小的生物鱼蛋。 “这不像是海龙蛋……”萧雅认真辨认着，“他说过，海皇蛋和海龙蛋差不多大，所以……” “这些是海皇留下的东西……” 左眼的视角逐渐升高，萧雅得以看到这座建筑的全貌。那是一种与先驱者截然不同的风格，外表有着无数正弦曲线纹路。 而且那些外饰纹路，在不停地跳动，似乎是有着生命。 “这是……他之前猜想的这颗星球史前文明的遗迹么……”萧雅喃喃着，“您是想告诉我，您把他带到了那里吗？” 随着视野变大，萧雅看到了那座建筑所处的空间。那是在一片漆黑的海水，四周生长着血红色的藻类植物，许多发光鱼类从中穿梭。海底有一处洞穴，建筑就位于长长的隧道之下。 漆黑的海水之中，突然亮起一双太阳般的眼眸。进而，一道巨大无比的躯体出现在画面之中。那生物状如麒麟，生有九尾，体型宛如山岳。 “那是……之前看到过的远古利维坦？！”萧雅后退了两步，盯着数千米长的身躯。 巨大的远古利维坦盘旋在洞口，似乎是在守着这片区域。而在它的面前，萧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亲爱的……” 她看到画面里的凌奕正与远古利维坦对视，一人一兽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只是片刻之后，远古利维坦发出一阵怒吼，双眼闪出血光，直冲凌奕而去！ “老公！” 萧雅刚喊出口，左眼的画面便消失不见，只剩下红莲的魔方静静地悬在那里。 “那片遗迹应该是在海底最深处，他在那里……”萧雅很快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我需要找到史前文明的遗迹……” “而先驱者在海下建立的那么多城市，就能作为我寻找史前遗迹的线索。不能耽搁时间了！” 她没有半分迟疑，与抱抱鱼道了别后，请幽灵利维坦把她带出了失落之河，重新回到了雅图尔。一路奔跑着到了海鲨号下，又操作先驱者的生产设施给海虾号进行了强化。 借助先驱者的科技，海虾号如今也能满足深海作业要求。萧雅将雅图尔城市散落的能用的离子晶体全都收集起来后，进入了海鲨号。 海鲨号分三层，最底层是登陆舱、载具停泊舱及引擎舱，中间一层是驾驶舱、研究平台和供能室。平台配备了先驱者的信息共享仪及环境检测模块。萧雅走到驾驶舱，熟悉了一下海鲨号的操作。 在深海里，海鲨号同时使用热能分析仪、生物信号检测仪和声呐来进行周围环境的探测，并成像于正中的绿色显示屏上。操作方式比独眼巨人号要简洁不少，甚至可以直接采用定向巡航。 最上面那层配备着一些简易的武器模块。由于在建造的时候，萧雅能够收集到的材料有限，海鲨号的武器并没有先驱者原本的火力。遇到一些小型生物倒是可以应对，要是遇到像海龙那样的半硅基生命，也只能保证潜艇自身不被摧毁。 萧雅把雅图尔集群中心的网络图和海鲨号做了同步，查看着坐标。离雅图尔最近的一座先驱者聚集点在900公里之外，同样处于海下2600米深。那是一个具有补给性质的中转站，先驱者在海下的活动经常会有这类补给点，来对躯体和武器进行维护，以及对数据的上报和分析。 “那就……出发吧！” 萧雅点击启动按钮。与独眼巨人号相比，海鲨号启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噪音，整艘潜艇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便恢复了平稳。 【指令：启航。】 【力场脱离中。】 海鲨号向载具生产设施发出了通讯，绿色的力场将海鲨号推行到隧道里。沿着绿色力场缓慢行驶了十分钟，萧雅看到了隧道尽头的那一道隔绝海水的先驱者能量场。 “要进入无人区了……” 萧雅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色海水。海鲨号的一部分已经伸出了能量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脱离力场，请谨慎驾驶。】 随着提示音响起，海鲨号全部离开了力场，处在了2600米之下的深海。萧雅回头望了入口一眼，身后是巨大的火山悬崖，望不到头。强化玻璃前，偶尔有些好奇的鱼类游过，随即消失在黑暗里。 海鲨号屏幕显示四周仅有一些小型鱼群，并未发现大型生物。此处海水极深，并未探测到海底。萧雅看着那道补给基地的坐标，确认了一下方位。 “在西偏北方向……”萧雅缓缓推动着方向盘，海鲨号的速度也逐渐变快。 时速很快抵达了150公里，高速行驶的海鲨号不断挤压着2600米深的海水，萧雅看到传感器返回来的潜艇表面压力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海水的阻力远远大于空气的阻力，此刻海鲨号的引擎推力，已经远远超过脱离行星的火箭的推力！ 而海鲨号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整艘载具的减震及抗压远不是地球科技能够比拟的。即使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萧雅依旧觉得没有任何颠簸。她以150公里的时速行驶了一会儿后，又继续把速度加到了300公里。 由于海鲨号出色的隔音效果，萧雅并没有听到外部海水的撞击声。水流打在海鲨号表面，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倒退，并在海鲨号的尖端隐隐间形成了振波。 再度将时速加到500公里，萧雅都能看到海鲨号表面的出现了一缕白烟。由于高速摩擦导致海鲨号表面温度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而又由于深海水压导致水既不能变成蒸汽，又不能维持液态形状，而逐渐形成了像冰块一样的存在。 “已经快要逼近安全速度临界了，就保持这样吧。”萧雅看着中控屏上的监测结果，“这样算下来，两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了。” 深海里，海鲨号宛如一颗流星，疾驰在无人注意的黑暗之中。 第19章 海下断裂冰层 在地球上的时候，萧雅就一直很好奇，深海里有什么景色。 看到那些纪录片里的珊瑚礁，蓝鲸，大王乌贼，对于那片人类始终没有征服的区域，她也产生过无比的向往。 如今真正疾驰在数千米之下的深海时，萧雅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因为什么也看不到。 太黑了。 尤其是处在一个上不着海平面下不着海底的深度，不上不下，八方浩渺，只有一些浮游生物和有机物碎屑漂浮在海水之中。 “之前看到的像利维坦级那样的巨型生物，它们一天要吃多少食物才能维持躯体的生存……”萧雅望着外面后退的碎屑，“除了捕食其余生物外，这些有机物碎屑也是重要的食物来源……” 一路上没有什么阻碍，萧雅直接把驾驶模式设置为了定向巡航，自己看着海鲨号其余的功能。 “海鲨号，放点音乐。”萧雅说道。 驾驶舱里一片寂静，回应她的只有心跳声。 “哦搞错了，把你当成小爱同学了。”萧雅挠挠头。 【音乐是什么？】沉寂许久的艾安开口道。 “就是……呃……嗯……”萧雅想了一会儿如何给先驱者解释，“大概是以不同频率传播的一组声波吧？” 【比较抽象，可以举个例子吗？】 萧雅沉默了片刻，唱了起来：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 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 一首稻香唱完了，艾安陷入了好长时间的沉默。 【扫描显示，你在发出这种有着一定规律频率的声波时，体内分泌了许多激素。】 【音乐是改变你们人类内分泌的一种药物吗？】 萧雅愣了愣：“呃……你要这么说的话，也确实可以这样理解。” “音乐会给人类带来许多情绪，会让人高兴，悲伤，放松等等。” “而写音乐的人，我们一般称为歌手。” 【看起来歌手是一种可以使用声波武器的职业。不过在我族，这种武器已经淘汰了。】 “……确实……” 萧雅又科普了几首歌，艾安表示并没有分析出什么玄机，但能明显扫描到萧雅分泌系统的变化。就这样，一边唱着歌一边聊着天，海鲨号离先驱者那个中转站的坐标越来越近了。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道悬浮在海中的巨大黑影，萧雅接管了海鲨号的操控，开始减速。离得近了，借着灯光，萧雅看清了那黑影的样子。 那是冰川！ 是悬浮在海水中的断裂冰层！ “这里怎么会有冰层？我难道跑到极地来了？”萧雅急忙拿起pda看着坐标。 “不对，这里不是极地。和老公那次一起去极地的时候，pda上的坐标已经超过了可记录的最大距离，如今的pda依旧能记录到火山生态圈的坐标。” “这里只是一座悬浮在海水中的巨大冰川而已。” 开着海鲨号绕着走了一圈，萧雅发现这座冰川有绿岛的大小。肉眼能分辨出冰川下方已经发生了许多次断裂，但依旧庞大，而先驱者基地就建立在冰川内部，能看到有一些亮着光的建筑在引导方向。 将海鲨号停在冰川上方，萧雅驾驶着海虾号出了舱，落在冰层之上。此处深度已经是2645米，只有海鲨号的灯光照亮着这片区域。 沿着向下的洞口，萧雅进入了冰川内部。里面被先驱者开辟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正前方的冰墙被掏空了一部分，似乎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 “好大的空洞。”萧雅望着那数百米的空洞，“这里放过什么东西么？” 先驱者设施和海虾号的灯光只能照亮一隅，萧雅小心翼翼地走着，沿途看到了好些梯形装置。 【这是定向巡航装置，在固定的聚集点之间建立力场通道，用以载具运输物资。】 “你们运输东西也需要这个吗？直接用曲率跃迁装置不行么？”萧雅饶有兴趣地盯着之前没见过的梯形巡航装置。 【小型的曲率跃迁装置无法通行大型载具，而大型曲率跃迁装置只在战争中使用，没有必要浪费资源在此建造。】 “懂了，总之你们的宗旨就是追求极致的性价比，不能浪费一点点资源。” “依你说的来看，这个基地起一个物资中转的作用。它会向哪些不同的地方运输资源呢？” 随着探索的深入，萧雅发现正中有一座仍旧完好的信息共享仪，它的离子晶体仍旧在运作。萧雅走到屏幕面前，确认着状况。 【运输通道离线：9条。 在线：1条】 【上次自检时间已超过设定值，请设定人重新检索系统并将数据上传至广域网。】 “还有一条路线仍旧在工作啊！”萧雅点开那条路线的具体信息，认真查看着。 【巡航目标：茵纳斯。上次传输物资时间：442个恒星年之前。】 【评估结果：目的地可能存在网络故障或处于物资匮乏状态，需联系负责人确认状况。】 “茵纳斯……”萧雅对比着先驱者海下城市的网络图，“又一座先驱者海下城市。” 通过网络图萧雅找到了茵纳斯的坐标，其位于1700公里之外，海下4500米的位置。从中转站到茵纳斯，中途还会有两个先驱者的分基地。 在先驱者的语言里，茵纳斯意为 花园之城。 “先驱者也会起这么浪漫的名字呀！” 萧雅将信息收录到pda里，回顾四周。冰川内部的第一层似乎没有其余东西了，她在角落里发现了有一个通往下方的隧道。 “这里还分好几层么……” 在隧道里一步步行走着，萧雅发现第二层一点灯光也没有。第一层还有着些许先驱者设施的绿光，这里漆黑一片，萧雅每走一步都分外小心。 海虾号一个踉跄，机甲的腿部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到了，萧雅急忙用钩爪手臂吸附住冰墙保持平衡。低头看到地面有一道黑影。 将灯光打了过来，萧雅才看清楚，这是一截露出冰层的生物手臂！在往下看，萧雅发现，脚下的冰层里，冰封着一副半人马状躯体！ 这是先驱者的躯体！ “这是一位死去的先驱者吗？” 萧雅急忙把海虾号手臂调为钻头，沿着躯体外围小心翼翼地挖掘。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把这副躯体从冰层里挖出来。 “扫描仪显示这副先驱者躯体已经失去了活性，只剩下了回收价值。”萧雅摇摇头，“艾安，你能匹配到这是谁的躯体吗？” 艾安沉默了片刻： 【匹配到数据库里的记载，该族人名为……】 【阿尼克。】 第20章 卡拉病毒的本质 “先驱者阿尼克……” 萧雅认真回想着。 之前从幽灵利维坦那里获取的几十座信息塔里，就提到这个叫阿尼克的先驱者。它在海下冰川最早发现了卡拉病毒的存在，并带回基地进行研究。在雅图尔里丽塔留下的信息来看，检疫执法平台和裂空者都是因为阿尼克的清除计划而生，而它最终死于幽灵利维坦的围攻。 “这里……就是当初阿尼克的葬身之处么……” 萧雅查看着扫描结果。阿尼克的躯体已经没有了任何活性，无论是生物部分还是机械部分，都陷入了完全的死寂状态。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完全掏空了一样。 “连躯体的机械部分都受到了这种伤害。”萧雅挠挠头，用海虾号的灯光照着这一层区域，“还真是相当惨烈的死状。” “对于先驱者这种数据生命来说，躯体只是个存储介质。只要数据没有受到损害，躯体再怎么被破坏都不会死去。” “而幽灵利维坦的特殊能力可以无视存储介质改变电信号，直接改变数据，这是个匪夷所思的现象。” “或许这颗星球里，能对先驱者造成真实伤害的，只有幽灵利维坦这种生物了吧。” 与艾安做了确认，阿尼克的躯体比起之前丽塔的躯体受损还要严重，能够利用的部分不足2%。萧雅小心翼翼地回收了可用部分，将阿尼克挪开。 “咦？那是什么？” 萧雅这才看到，在阿尼克躯体下方的冰层深处，还冰封着一个绿色魔方。艾安之前告诉过她，那是先驱者用的数据存储器，类似人类的u盘。 用海虾号的钻头将冰块凿了出来，萧雅小心翼翼地捧着魔方，用离子晶体给其供能。数分钟后，魔方重新亮起了光芒，有着不少数据传输到了pda里面。一道声音经由pda传了出来。 【……我之时日不多，已无法再返回雅图尔，或许此处会成为我的坟墓……】 萧雅瞪大了眼睛，这竟然是语音消息！这是阿尼克留下的语音！ 【我从这里开始，又在此处结束，真是一个巧合。】 萧雅认真听着。阿尼克所说的，从这里开始，指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萧雅瞪大了眼睛。她驾驶海虾号急急忙忙地跑到第一层区域，望着正中那个巨大的空洞。 “这里……难道是当初阿尼克发现卡拉病毒的地方？！” 萧雅认真翻阅着以前的资料。幽灵给的信息塔记载，阿尼克于海下2600米冰川发现巨大冰封利维坦及卡拉病毒毒株，与这里…… 完全对得上！ “这么一来，那记载中的巨大冰封利维坦，被谁带走了？”萧雅望着原本冰封着巨物的空洞，顿觉后背发凉。 所以……一定有着其它东西，在先驱者灭亡之后做了什么事情！ 它们就像黑暗里的毒蛇，先驱者还在的时候隐藏在深海，等到先驱者灭亡，它们才开始出现在视野之中！ 萧雅继续听着阿尼克的语音。 【这些幽灵族群似乎能像我等一样思考。它们最初并不清楚杀死我族的方法，但它们能通过辨认电信号的方式辨认我族个体的唯一性。】 【在与我族斗争一月之后，它们便开始利用其特殊能力，改写我族人之数据。】 【我不可使雅图尔暴露于其视野，如今借由冰层暂时争得生机，但冰川已被幽灵包围，估算生还概率为0。】 【万幸此基地仍旧有能源供应，我清除了被幽灵改写的脏数据，手臂模块才得以重新上线。】 萧雅认真听着阿尼克的话。当初阿尼克出海被幽灵围攻，是一路逃到了这里。那个时候先驱者种族似乎因卡拉病毒之故，已死亡得七七八八，导致这座中转站也变得萧条。 【残留于此的时日里，我深知生还无望。幽灵并非我族之敌，一切的根源，在于卡拉细菌。】 【我族对其治愈方法依旧毫无头绪，该细菌在此星球扩散，势必会造成生态之灭绝，此非我族研究本意。日后，若细菌扩散至其余文明，其罪亦在我。】 【我手中尚有卡拉毒株，在此苟延残喘之日，我推导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用我躯体最后的活性，来实验高浓度下卡拉细菌的临床反应。考虑到躯体各个模块有失控的可能，因此将语音模块独立出来，并以语音形式记录。他日若有其余文明探寻细菌之根源，我所留之物亦可作为参考。】 萧雅瞪大了眼睛。之前原本以为阿尼克已经够狠了，没想到它比想象得还要狠。在生命的最后，居然拿自己的躯体做实验！ 那位曾经教导过丽塔的先驱者，在卡拉病毒肆虐后，遭遇了事业的滑铁卢，却依旧没有放弃研究。它走遍了海洋，发现了海皇，最后被幽灵围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着要如何解决困境…… 接下来阿尼克的语音，都是感染了卡拉病毒后期症状的一些描述，以及它的一些猜想。听着阿尼克毫无起伏的话，萧雅却能想象出它在最后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以及研究病毒的决心。 “先驱者……真是个复杂的种族啊……” 萧雅不知心里蕴含的是什么情绪。敬佩？悲悯？可怜？都无法形容她此时内心的感受。 她就像站在河边的路人，看着文明的河流永不停歇地奔流着流向远方。 点击播放按钮，萧雅继续听着。 【……综合躯体实验结果，此病毒可以破坏生物及机械躯体。】 【针对生物躯体，其破坏躯体基因排序从而最终摧毁免疫系统。针对机械躯体，其干扰躯体存储信号之能源并改写载体结构。】 【此种细菌，会摧毁一切依赖于躯体的文明。】 萧雅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卡拉病毒不仅可以破坏肉体，还能破坏机械躯体？这……这还是病毒吗？ “或许我需要换一个思路来思考这个问题。”萧雅坐在原地，认真思索着， “我是人，我以前所有的思维都受限于人类科技。在人类的世界里，病毒被定义为非细胞型微生物。那是因为人类依赖于生物躯体，定义也无法脱离自我的认知。” “可对于先驱者这种数据文明来说，它们定义的病毒……似乎更为广泛。” “卡拉病毒，是一种广义上的病毒。先驱者将能够对生命的核心存在形式产生破坏，并且自我具备生命核心数据的东西，都定义为病毒。” “所以，卡拉病毒能够破坏先驱者们的半生物半机械的躯体，而它们对此，毫无办法。” 萧雅站起身来，喃喃着： “卡拉病毒……似乎非常克制先驱者。就像是什么东西故意在针对先驱者，从而产生了这种病毒。” 难道说……卡拉病毒是人为投放的？？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萧雅只觉头脑都要炸开了。 难道说……卡拉病毒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先驱者的阴谋？？ 从记载来看，阿尼克于1400年前发现了卡拉病毒的毒株。也就是说，在更早之前，先驱者就被盯上了？ 而先驱者对这一切，却丝毫没有察觉？ 在2600米的海下，萧雅坐在冰层之中，认真复盘着一切前因后果。漆黑的海水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涌动。 第21章 阿达 在冰川之中，萧雅整理着思绪。好半天，她开口问道： “艾安，你们以前……有遇到过对你们产生敌视的文明吗？” 艾安沉默了片刻： 【我族发展这数千年来，经历了许多星际战争。有许多文明生存的星系毁于我族，但应该不会有幸存的个体。】 【你与凌奕之前所见的末日发生器只是我族在星系战争中使用的一种湮灭武器，当我族评估一个文明威胁到宇宙安全时，会用许多星际武器对其毁灭。】 【至于对我族有敌视的文明……应该都不存在了。】 萧雅点点头。看起来，先驱者这边并不知道是谁盯上了它们。这条线索似乎断了。 “对了艾安，你们研究的最厉害的武器……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在往上层走的路上，出于好奇，萧雅问了一嘴。 【我不清楚你评估厉害的标准是什么。如果你问的是使用之后造成的影响，那么影响最大的一种武器应该是黑洞发生器。】 “黑洞发生器？”萧雅眨眨眼，“就是能自己造一个黑洞？能造出多大的黑洞？” 【大约可以造出3.5个普尔单位直径的黑洞。】 “普尔单位？那是什么？” 【我族描述星系距离的标准。你们太阳系里，恒星到最远的行星的距离约为0.5个普尔单位。】 萧雅惊得都忘了走动：“啊？为什么你们会研制这种武器？” 【当我族评估一个文明有威胁到其余宇宙文明生存安危的可能时，便会使用这种武器。】 【因黑洞的逃逸速度大于光速，若对一定区域使用黑洞发生器，会导致该区域永远无法产生新的文明。】 【因此我族在使用其之前，会经历很严格的评估，来确认是否有使用的必要性。】 “听起来你们更像是执法者一样。” 一边走着，一边和艾安聊着，萧雅重新出了冰川，回到了海鲨号上。 如今并不知道是谁投放了卡拉病毒，先驱者这边的线索也似乎断了。那么唯一剩下的，也就是红莲和丽塔最后的经历了。 萧雅看着从补给基地里提取到的路线信息，此处到茵纳斯距离很远，中途经过两个中转站。她将海鲨号的网络与定向巡航装置连接，准备开启这沉寂数百年的装置。 【检测到不合标准的类01水下载具接入网络，自适应调整巡航管道速度。】 装置机械的声音响起。透过海鲨号的玻璃萧雅看到，下方冰川之中的定向巡航装置亮起了绿光，进而一道若隐若现的带有淡淡绿芒的能量场逐渐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海洋深处。 与此同时，海鲨号的中控屏上显示出了该路线的图像。萧雅将其放大，选中了第一个中转站，并按照提示将海鲨号开到了能量场之中。 【已完成对接，启航倒计时，10,9,8,……】 萧雅好奇地打量着这道隔绝海水的能量场。里面没有海水，意味着海鲨号前行过程中受到的阻力会大大减少，在这种情况下，海鲨号的最高速度能达到多少呢？ 好奇的心态被突然而来的猛烈推背感给打断，萧雅紧紧地靠在座椅上，因过大的加速度带来的窒息感一阵强过一阵，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张开嘴想要呼喊，心里那口气却提不起来，只能盯着窗外疾速后退的海水无力地喘气。 窒息的压迫感持续了好一阵子，萧雅才缓了过来。她死死地撑着台面，额头滴下汗珠。 “这……这加速度……” 狠狠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萧雅眼前的金星才彻底消失。片刻后，她冲到角落，扯过垃圾桶干呕了起来。 “还……还好没吃太多东西……” 不适感消失后，萧雅第一时间跑到操控屏前，海鲨号显示目前已经开出了500公里。 “天啊，这么一会儿就500公里了？”萧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离200公里外的第一个先驱者中转基地也越来越近了。 网络里传来提示音，萧雅感觉得到海鲨号开始减速。能够看清能量场外海水的情况，她看到了海底！ 这里的深度已经到达了3400米，海床上生长着发出蓝光的藻类植物，周围的鱼类稀少，大多呈扁平状，出入于礁石之间。随着海鲨号速度越来越慢，萧雅还能看到在那橘色珊瑚状石头之间，生活着一些蜗牛状的生物。 “这里似乎有着小型的生态系统。”萧雅望向远方。在视线的尽头，建筑残垣的影子若隐若现。 【抵达编号0046中转站，检测到该基地系统已离线，请检查中控系统状态。】 海鲨号停在载具停泊仪边，萧雅打量着这片不大的区域。 从这些废墟来看，0046中转站是建立在海床之上。此处深度3466米，在基地左侧大约两公里的位置便是一处断崖，通往更深的海洋。 萧雅将海鲨号悬停在废墟上方五米处，驾驶海虾号出了舱，落在一片绿色建筑之中。 中转站已经失去了能源供应，隔绝海水的力场已经失效。许多深海的小鱼把断裂的先驱者建筑当做了天然的住所，海虾号经过时，总会惊动它们游出并躲避。 “这座信息塔，也不能再复原了。” 萧雅碰了碰正中的信息塔，该建筑已经受到腐蚀，只是触碰了一下海虾号的手臂，便化成了灰烬，融入海水之中。待重新恢复澄澈后，萧雅脚边却出现了一块白色立方体。 “这……这是……” 萧雅急忙后退了几步。这白色立方体，正是当初她和凌奕在失落之河里遇到过的。她清楚地记得这种物质在受到外力时会将自身温度降低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因此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 她蹲下身，认真观察着。与之前在失落之河里遇到的相比，这一块立方体表面的纹路要复杂一些，看起来像是双曲线和椭圆曲线的结合，并且在不断地跳动。 “这些白色立方体表面都有这种数学曲线。”萧雅认真回想着。 在出发之前，她在生命之树那里看到的那座白色建筑表面便是有着正弦曲线，而如今遇到的这一块又有着类似的不断变化的纹路。 双曲线和椭圆曲线各自以某种规律跳动，萧雅一寸一寸地靠近着。此刻她的左眼里，魔方又泛起了些许光芒。 “红莲……”见到魔方有了反应，萧雅沉思了片刻，调整机械手臂，将白色立方体拿了起来。 海虾号的输出功率在瞬间提高到98%，舱内温度降低到了12度，温度的骤然变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很快，机械手臂和立方体周围的海水开始结冰。 而对应的，魔方的光也越来越强，萧雅在模糊中看到了红莲的身影。 画面中的红莲伫立在还未完全倒塌的中转基地内，她一个人孤立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注视着悬浮在面前的白色立方体。好一会儿，她伸出手，手臂上有一道绿光笼罩住了立方体。 【……反时弦分析……】 伴随着脑海里的一道声音，魔方的红光骤然消失。海虾号的输出功率恢复到了20%，舱内温度回升到25度，萧雅急忙看向外面，白色立方体周围的冰块消失，其表面的曲线也停止了悦动，两种曲线定格在了某一瞬间。 一直保持沉默的艾安开口： 【该立方体里提取到加密信息，初步分析是红莲留下，我已同步到你的pda上。】 萧雅点点头，将白色立方体收入舱内。她认真端详着这纯白的物质，摸起来就像是玉石一样，非常光滑。看了好一阵子，她点开pda，查看着红莲的信息。 “……追踪破坏研究所的大型生物一路至此，该气息消散，通过复原迹象，似乎指向更深之海洋……” 萧雅认真看着。根据红莲留下的东西来看，当初先驱者在旧疾病研究所研究卡拉病毒时，曾拿回一颗海龙蛋，随后研究所遭到了许多海龙的围攻。 彼时留守研究所的先驱者们尽是研究型躯体，并未配备有杀伤力的武器，及时赶回的红莲成了唯一的战斗力。在与海龙作战的时候，红莲发现这些巨型生物的躯体数据有着异常之处。 “……此被称为海龙的生物，从元素放射周期计算结果判断，应属此颗星球里古老生物一列。但其体内蕴含的黑色气息，并不属于其本身……” 黑色气息……萧雅认真思索着。之前她与凌奕抵达熔岩区时，曾发现死去的许多海龙，那时它们的双眼一片黑色。而最后导致魏卫委驾驶独眼巨人自爆的海龙，眼里也泛起黑光。 所以……红莲一直在追查那黑色气息？ “……该生物应受此气息影响。吾需彻查，一日不明，吾心一日不安……” “关于此文明研究结果，丽塔与吾同步最新结论。” 萧雅拿起白色立方体。红莲口中的“文明”，指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吧。 “此文明成立之岁月颇久，似是在我族诞生之前。其覆亡缘由，丽塔之结论表明为战争。” “其遗迹物质对时序特征表现为无序，无法进行瞬时观测，有待进一步研究。丽塔已开始提取信息做深入破译。” “现阶段结果表明，该文明曾经的名字为……” “阿达。” 看完了红莲的信息，萧雅皱着眉头。阿达……那个之前凌奕猜想的覆亡的文明，名字叫阿达。而且是一个比先驱者还要古老的文明。 她收好立方体，在中转站绕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回到了海鲨号。 盯着白色立方体，萧雅只觉得离真相越来越近。她整理了好一阵思绪，随后长出一口气，再度启动海鲨号，沿着定向巡航能量场，向更深的海洋驶去。 第22章 深海的鱼类 “让我看看有没有减轻超重感的方法……” 在再度启航之前，萧雅在海鲨号的系统里检索着相关资讯。虽然加速时间很短，但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想再被搞吐一次。 “好像以前看的一些科幻小说里说，在液体里可以减轻受到的超重感……”萧雅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喃喃着，“如果有那种含氧量极高的液体，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 沉思了片刻，萧雅摇摇头：“感觉不太现实。身体并不是钢筋铁骨，器官依旧扛不住……” 坐在椅子上好半天，萧雅一拍脑门：“我把行驶速度调慢不就行了吗？” 在界面上调出网络的设置，萧雅发现定向巡航装置的默认加速达到了11倍重力加速度。 “我的天……还好加速时间很短，不然我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她急忙把加速调到最低。做好准备后，重新点击启航按钮。这一次的推背感小了许多，没有了窒息感，她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看看风景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萧雅看向窗外一片漆黑的海水，沉默了半晌。 “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一路沉默，萧雅拿出白色立方体，认真观察着。 “当时红莲的魔方起了反应，她好像说了句反时弦分析，然后立方体上的曲线便停止了跳动，数据也变得可以提取。” “所以先驱者们到最后，还是研究出了如何破译阿达文明信息的方法吧？” 萧雅捧起白色立方体。这物质有一种独特的美感，让人情不自禁地盯着它，一点不觉得累。 “它的材料很光滑，比例……也很和谐，看着就很舒服。不知道那个叫阿达的文明，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 海鲨号在一片黑暗的海水中行驶，深度也在逐渐下降。驶离3700米的海床后，下方又是一片断崖，深不见底。 定向巡航的能量场发出的微微绿光吸引了许多小鱼群，它们围绕着力场，跟随海鲨号的方向游动着。萧雅看着不断后退的缤纷的鱼群，眼里充满了好奇。 深海里的鱼长得非常抽象，或许是长时间没有光线的缘故，许多鱼类的眼睛都开始蜕化，五六米的身躯上只有一条缝表示那是眼睛的位置。 但有一部分却依旧有着趋光性，萧雅也不明白它们是怎么辨别光源的。 “虽然没有光，但它们却是五颜六色的。真好玩。” 有一些扁平状的类似鳐鱼的鱼类呈红色，还有些鲨鱼的鱼鳍呈粉红色，甚至还有长得像独角兽的。站在玻璃前，萧雅一时感觉自己去了海洋公园。 似是受到了惊扰，鱼群纷纷散开。萧雅看到海洋深处里伸来好几根巨大的触手，进而，一只大约四十多米长的生物出现在力场外，透过光观察着海鲨号。 “这是……大王乌贼吗？” 萧雅张大了嘴巴，看着外面的生物。乌贼整体呈鲜艳的红色，眼睛盯着管道，想要进来，却被力场阻拦在外。 海鲨号很快便把大王乌贼甩在身后。随着深入海洋，沿途的力场外出现了好多无脊椎巨型生物。除了大王乌贼之外，还有十来米的海星，珊瑚虫，透明的水母等等。 再度行驶了许久，海鲨号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就要抵达第二个中转站了。萧雅确认了距离，自遇到阿尼克的冰川开始，海鲨号已经行驶了1100公里。 深度已到达了4100米，借着灯光能够看到海底。 “这是……”萧雅望着下方一片“梯田”，瞪大了眼睛。 这片梯田状的海床整体都是银白色，凝聚着类似盐田的物质，生长的植物大多呈淡黄色，从盐田里汲取着养分。而第二个中转站便是依靠着“盐山”建立。 那座伫立在海底的“盐山”足有两三百米高，中转站便在山脚下，顺着海床延伸出去。或许是依山而建，受到了庇护，这座中转站看起来还算完好，仅有几座建筑倒塌。 驾驶着海虾号靠近，她发现这像盐一样的物质外表反射出类似金属的光泽。 “扫描仪显示这物质的组成大部分依旧是氯化钠，但由于常年受到水压的影响，分子结构也产生了变化。” 灯光照着这片昏暗的区域，萧雅身边不断有头皮屑一样的东西降下。这是从浅海处沉降的有机物，大部分是生物碎屑，看起来就像是下雪。 这种海洋雪，是深海里大部分生物的主要食物来源。 在中转站里，萧雅看到这里存储着许多先驱者的生物研究标本，看起来也是在做卡拉病毒的实验。走过一个个透明的容器，萧雅扫描着先驱者的研究数据。 “蜗牛鱼，整体呈粘稠状，研究表明其离开水面便会自动融化。无卡拉细菌抗性。” “龙鱼，可以发出绿光，牙齿锋利，可以咬断金属。无卡拉细菌抗性。” ………… 萧雅总共扫描了二十多种生物，回头看向这个不大的中转站：“这里倒更像是个博物馆。” 正当她准备返回海鲨号时，却看到角落里还伫立着一座不大的容器。 “这里漏掉了一个。” 把灯光打了过来，萧雅走到最后的容器前面，却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最后的容器里封存着半截生物的躯体，有着像螳螂般的前肢，蜘蛛般的腿部，腹部上一米长的口部露出獠牙，显得那么狰狞。 “这是个什么……”扫描仪无法返回数据，萧雅发现左眼的魔方又开始泛起微微红光，她又看到了一副画面。 画面里的红莲站在“盐山”之上，背后悬浮着她那把红色液态武器。脚下的中转基地内，尽是萧雅没见过的生物。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容器内标本的模样，螳螂的上半身，蜘蛛的下肢。 在海水中悬浮的怪物包围住了红莲，萧雅看到有好些怪物的模样，跟之前在海皇监狱里袭击过自己的那只长得一样。 下一个画面，是红莲独自一人站在这些容器前。在她身后，尽是怪物的尸体。她将被她斩为两半的生物封存到了最后的容器内，似乎发出了什么通讯，随后继续深入，消失在了深海里。 红莲的魔方恢复了正常，萧雅皱着眉，望向远处空荡荡的海底。 “画面里的中转站也有些破败了，看起来红莲是在很久之后重新来到了这里，却发现基地已被那些怪物占领。” “而红莲的躯体，与我最初在冰川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她那时应该还没有升级新的躯体……” 萧雅转身向海鲨号走去。不管怎样，只要继续深入下去，就能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刚走到海鲨号下方，海底突然抖动了起来。萧雅急忙回头，发现在远处的断崖下，突然腾跃起一道大约60米长的身影。 那种鱼整体呈椭球状，像是个巨大的水雷，头部两侧有两双泛起黄色光芒的眼睛。引人注目的是它长约三十米的口部，獠牙林立。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极强的吸力席卷而来，整片区域的生物都被它卷入口中！ 萧雅第一时间用嵌入海床的机械手臂稳定住了海虾号，这才没有让自己被吞进去。惊魂甫定，再度看去，那只怪物鱼尾一摆，直接冲自己过来了！ “那也是一种……利维坦吗？！” 第23章 神秘的海鲨号 “轰！” 在未知利维坦撞到海虾号之前，萧雅已经弹射向了一边的中转站。在空中她开启了海虾号的扫描，很快，数据返回到了pda上。 “该生物名为深渊之声，生活在4000-6000米的深海。长年的进化其嘴部足以产生巨大的吸力，初步评估逃逸时速需大于40公里。” 萧雅一时瞪大了眼睛：这什么鬼？要有这么快的速度才能逃出深渊之声的捕食？这颗星球的利维坦生物到底都有些什么怪物啊！ 深渊之声把盐山撞出好大一个洞，见扑了个空，回头又盯上了海虾号！ 萧雅举起机械手臂发动了斥力炮，强大的反作用力把海虾号反推出好远。她躲在一座先驱者建筑后，望向横亘在自己和海鲨号之间的深渊之声，眉头紧锁。 “得把它引开，我得想办法回到海鲨号上！” 萧雅对着深海断崖，发出了海虾号配备的为数不多的生物诱饵鱼雷，并在800米的位置引爆。次声波传遍这片区域，深渊之声从盐山上腾跃而起，一头扎向了断崖！ 趁着这个空档，海虾号撒开腿往海鲨号跑去。近了，更近了…… 一条黑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面前。萧雅一个急刹，往左跳去，海虾号扑入了那堆先驱者容器中。定睛细看，一道40米的鲜红色身影拦在了她与海鲨号之间，那是…… “大王乌贼？！” 萧雅万万没想到，之前在定向巡航力场内甩开的乌贼居然跟了过来！刚才那道砸在面前的黑影，是它的触手！ “不要告诉我，你也是一种利维坦生物啊！”萧雅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硬不起来的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大王乌贼眨着一双黑洞似的眼睛，打量着小小的海虾号，又转过头，数条触手顺着海鲨号缠了过去。 “别！”看着对海鲨号充满了好奇的大王乌贼，萧雅急了。 这种无脊椎动物见缝就钻，海鲨号表面也并不是严丝合缝，万一这乌贼顺着引擎通风口钻了进去，把动力室搞坏了，那萧雅只能在深海里等死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被大王乌贼这么一阻拦，另一边扑了个空的深渊之声也折返了过来。两只巨大的生物就这样于盐山之上对视。 正所谓老乡相见，分外眼红。两只不同物种却同为深海霸主的存在碰在一起，势必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可是海鲨号是无辜的啊！ 萧雅盯着处于战场正中的潜艇，急得双眼喷火。这两个生物打起来，海鲨号绝对无法幸免！情急之下，她对着战场打出了一发信号弹，剧烈的白光在瞬间照亮了整片区域。 “给老娘停手啊！” 可是大王乌贼和深渊之声对打过来的信号弹视若不见。高手对招，稍微一分神便是死，这个道理它们都明白。大王乌贼顺着海鲨号缓缓爬行，身体都放低，做出对敌姿态，而深渊之声则是缓缓张口，几十米长的口部边沿已经开始有海水波动。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炸响把萧雅吓了一跳。不止萧雅，连深渊之声和大王乌贼都被吓了个激灵。一人二鱼同时望向海洋深处，只见从海底断崖下方，缓缓升起一道黑影。 那是一艘七十米长的潜艇，外形如鲨鱼，就这样闯入了即将爆发的战场。 “海鲨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萧雅真得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她的海鲨号给开走了。可那里出现的，就是第二艘海鲨号！和自己的那一艘潜艇一模一样！连火力配备都一样！ 第二艘海鲨号上的先驱者火力装置已经处于激活状态，它直接对着乌贼和深渊之声打了一炮！ 当初萧雅建造海鲨号时，受限于材料以及生产工厂，第三层的火力配置远远没有达到先驱者的要求，因此只能对一些小型鱼类造成损伤。面对利维坦这样的大型生物，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 而那艘不知从何而来的海鲨号的火力看起来与萧雅的也一样，它的攻击并未伤到两只巨型生物，反而激怒了它们！ 萧雅的头脑飞速运转着。 “艾安，你能分析那艘载具的信息吗？” 【不能。该载具周围有着信号屏蔽力场，阻断了我的探测。】 【在海皇监狱时，凌奕身死后，身边曾经出现过同样的屏蔽力场，阻断过我对他的数据备份。】 萧雅眼睛一亮。之前艾安就说过，当初凌奕死的时候，艾安曾尝试通过数据备份来拯救他，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场阻断了过程。 “在深海，同样的海鲨号，专门来救我……” 萧雅直接打开了通讯探测，海虾号的雷达上显示出了那艘海鲨号的无线网络，她直接接入了通讯。 “亲爱的，你来救我了吗？” 这个时候，萧雅的脑海里除了凌奕，再也想不到任何可能。 真得是他吗？是他来接自己了吗？ 可是通信对面没有任何回应。那艘海鲨号激怒了大王乌贼和深渊之声后，直接调头驶入了深海。两只巨大的生物暂时化敌为友，直接追了过去，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战场一片寂静，萧雅急忙冲回了自己的海鲨号里。她再度开启了信号探测，却发现已经无法追踪到那艘海鲨号的信号。 “那艘海鲨号……直接以最大速度离开了这里。看起来……只是为了帮我引开这两只生物……”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回应我的。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有谁从深海里出现，只为了救我呢？” 萧雅半天没想出头绪。愣了好久，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 【萧雅女士，盐山内部有强烈的我族信号反应，建议你去看看。】 “盐山内部？”萧雅调转海鲨号，看向不远处。 刚刚被深渊之声撞了一下，盐山脚下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空间。海鲨号缓缓开了进去，不到片刻后，眼前的空间骤变。 萧雅被内部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而艾安一直波澜不惊的语气，也出现了起伏。 “这是……谁干的……” 第24章 抵达茵纳斯 呈现在萧雅眼前的，是一座上百米高的生物状雕像。生物有着和蜘蛛一样的腿，腹部密密麻麻地挤着的全是眼睛，头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劈开，螳螂状的前肢垂在地上。 能够看出岁月在雕像上留下了许多侵蚀的痕迹，如今它的面部已经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大概的模样。以雕像为中心，四周被先驱者力场给封锁，海鲨号行驶到力场边沿便被阻拦，无法靠近。 靠得近了，萧雅能看到生物身上挂着许许多多的“项链”。那些“项链”由不同的先驱者躯体首尾相连，摆出不同的姿势，画成许多骇人的形状。 “那些先驱者的躯体……” 虽然无法扫描，但也能肉眼分辨出那成百上千副躯体已经被完全侵蚀，互相之间通过锁链串接在了一起。 对先驱者来说，这是相当挑衅的行为……萧雅下意识想问艾安，但又闭上了嘴。她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得好。 “不过那个生物，好像有点眼熟……”她将目光移到雕像上，认真打量着。这只巨大的蜘蛛状生物，与自己第一次在冰川里遇到红莲时看到的那个怪物，很像。 当初红莲带着先驱者小队去了极地冰川，留给萧雅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从冰山里刨出来的巨大生物。而那些冰层之下的冰虫，也因此疯狂地攻击着先驱者…… 萧雅开启了海鲨号的环境扫描，不一会儿，中控屏上返回了结果。 “警告：前方海域检测到浓度极高的卡拉细菌，请做好防护措施。” 萧雅望向被封锁的区域。高浓度的卡拉病毒……那里面的海水颜色都要比外面深一些，如果进去了，恐怕即使是红莲的躯体也无法保证自己身体的安全了。 将目光移回眼前的先驱者力场，萧雅沉思着。 “这道封锁区域的力场，看起来是后面加上去的。应该是有其余先驱者发现了这里，并设置了封锁线，将附近海域的卡拉病毒全部浓缩在了里面，不让人靠近。” 这么推测着，萧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些死去的先驱者被做成了项链，从时间上判断应该已经是卡拉病毒肆虐的后期。在那个时候，还有其余的活着的先驱者抵达这里，并设置封锁…… 只可能是一路杀入深海的红莲了。 “看起来，这是一个对先驱者极端仇视的种族啊……”萧雅在心里默念着，“连先驱者死后的躯体都不放过。这种仇恨，比幽灵利维坦还要深……” 沉默了好久，萧雅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艾安，我准备离开了。” 【明白。】 艾安的声音有着细微的起伏。面对族人死后的惨状，它也无法保持平静。 “那个雕像……” 【海水侵蚀程度十分严重，我无法通过图像在数据库里匹配到结果。】 【根据以往的分析结果来看，该雕像大概率属于一种腐生文明。】 “腐生文明？那是什么？” 驾驶海鲨号缓缓向出口驶去，萧雅问道。 【依赖于躯体，并以失去活性的躯体为食的一种文明，它们擅长于肢体的拼接和再生，躯体特征匹配结果十分接近节肢动物。我族在以往的历史中，遇到过许多这种文明。】 “听起来就像是小说里写的虫族啊。”萧雅喃喃着，“就那种食腐性的，哪里脏就往哪里钻的，长得奇形怪状的，浑身上下都是粘液和细菌的……” 开出盐山后，萧雅重新回到了定向巡航管道，做了航线校准。此处离茵纳斯已经不足600公里了，萧雅点击启航按钮，绿光闪过，海鲨号开始加速。 重新开始了旅程，海鲨号驶出这一片区域后，一头扎向了海底断崖。深度下降到4300米后，海床的走势缓和了下来。 最开始的海底一片光秃，没有任何生命。开出150公里后，海底开始变成淡黄色，并逐渐有了裂缝，缝隙里间或有热浪喷出。越深入，黄色便越深，缝隙两边出现许多稀有的矿物。 300公里后，深度已经逐渐下降到4400米，此时深黄色的海底开始出现红色区域，萧雅也看到了自出发起的第一种植物。 那是一种矮小的蓝色花朵，它们生长在海底缝隙边，给这片深海带来一些色彩。大海深处没有阳光，这里生长的植物并不能进行光合作用，取而代之的是它们进化出的化能作用。通过汲取海下热泉喷发出的化合物来供自己生长。 渐渐地，海底植物多了起来。这里居然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花海！借着灯光，萧雅看着满眼的缤纷，一脸不可思议。 谁会想到，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居然有着这样一片巨大的五颜六色的花园！ 无边的花海里生长着许多小型食草鱼类，海鲨号从上空掠过，惊起无数鱼群。通过载具成像萧雅发现，在这4400米的深海海底上，有着一片超大的生态系统！ 海鲨号开始减速，往前望去，映入萧雅眼帘的，是一片连绵的纯白色建筑群。那些建筑外表上有着不同的数学曲线，依某种规律各自跳动着。 而在白色建筑群的尽头，对接过来的则是先驱者的城市。那座巨大的城市遍布整片海底，与这片纯白接壤，伫立在无边的海洋里。 此处深度已经到达了4500米，看着越来越近的纯白色建筑，萧雅接管了海鲨号的驾驶权，缓缓靠近着。 “茵纳斯……到了。” 第25章 过去的红莲 “那是……阿达文明的遗迹……” 海鲨号停在白色建筑前，萧雅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建筑群。 “茵纳斯这座城市，是接着阿达文明遗迹向外扩建而出的。” 在中控屏上查看着返回来的地势地貌图，萧雅发现这片建筑群规模巨大，单是阿达文明的遗迹面积就达到了半个蓉城的范围，而与之接壤的茵纳斯面积更为恐怖。 当年的先驱者发现这片遗迹后，于此处建造了茵纳斯这座花园之城。看样子，这里是它们研究阿达文明的主要基地之一了。 从海鲨号里下来，萧雅走进了前面那座白色博物馆式的建筑。 “依旧是不断跳动着的数学曲线。”萧雅看向墙壁上不断变化的图案， “上大学那会，复变函数老师就说过，科学的尽头是数学。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萧雅摇摇头，露出一阵苦笑：“可惜没学进去。数学专业学到头的都是狠人。” 建筑内部没有其余的物品，只有一道螺旋上升的楼梯在不断变化着。 “从外面看，这座建筑就一层楼的高度。可是这个楼梯看起来像是通往天上。” 萧雅仰头望着双螺旋结构的楼梯，看得久了，只觉一阵头昏眼花。 等等，楼梯上面……有一道绿光？！ 萧雅揉了揉眼睛，她看到在不断变化的螺旋中心，有着一座闪着绿光的先驱者信息塔！与此同时，左眼里的魔方又开始泛起了光。 这一次红莲魔方发出的光与以往不同，此刻的红光随着楼梯上升的节奏在不断闪烁着，并伴随着一丝轻微的爆鸣声。 “红莲？”萧雅内心呼喊着，隔了很久，她似乎听到一阵缥缈的声音。 【……时弦……】 自海皇监狱后，她又一次听到了红莲的声音！ 萧雅握紧了拳头，咬咬牙，驾驶海虾号纵身一跃，跳进了楼梯。不管怎样，那座被楼梯包围的信息塔，一定和红莲有关！自己必须去探查一番！ 她只觉自己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力场，进入不断螺旋上升的楼梯后，萧雅发现四周的时空似乎都变得缥缈起来。就像是眼前被蒙了一层纱，而周围的空间出现了水波状的涟漪。而海虾号则被楼梯托举着，很快升上了高空！ 就当海虾号触碰到天花板时，她只觉一阵晃动，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处在一片密室之中。脚下的地板则是由螺旋楼梯平铺组成，正中立着的，正是那座信息塔！ “这……这是哪里……” 萧雅迟疑着靠近信息塔，此刻左眼的魔方闪着强烈的红光。在萧雅的手指碰到信息塔的一刻，她只看到一阵阵的水波状涟漪向外扩散。每扩散一次，四周的环境便变化一分，直到涟漪消失后，整座房间都变了样子。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萧雅有些手足无措。这里依旧是刚进来的白色阿达文明的建筑，只是似乎……变得干净了许多。 “艾安？艾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pda没有回应。萧雅有些慌了，自遇到艾安以来，这是第一次她无法联系到艾安。 她回过头，想要找到出口，可是整座密室都是封闭状态，除了她，只有伫立在正中的那座先驱者信息塔。 再回过头，萧雅却看到信息塔的位置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穿着黑白相间的战甲，一头银发，在她身后悬浮的，是一把红色液态状的武器。 “红莲？！”萧雅惊讶地喊出口。眼前这副躯体，和之前在冰川里遇到的一模一样。错不了了，那就是红莲！ 先驱者红莲缓缓转过身，她看到了萧雅，沉寂了片刻，开口道： “汝是何人？为何得知吾名？” 萧雅出了海虾号，急忙跑到红莲面前：“你不记得我了？你一直在我体内，还帮我隔绝了卡拉病毒……” 红莲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汝……非吾族人。吾何以存于汝体内？” 见红莲不认得自己，萧雅渐渐冷静下来。她没有再前进，而是看着红莲身后的信息塔。 那座信息塔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上面除了先驱者的离子晶体之外，还嵌入了一块阿达文明的白色立方体。立方体闪着微光，四周出现了水波状的波纹。 “你……”萧雅问道，“你我相识于这颗星球的冰川，当时的你被困在冰层，后来寄存在我体内，当真不记得了？” 红莲沉默了许久：“吾从未去过极地冰川，何以与汝相遇？” 两人相隔十米，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萧雅想不明白，上次在海皇监狱里红莲出现还救下了自己，为何如今却跟个陌生人一样。 而红莲陷入了沉思，她转过身，面对着阿达的立方体：“人类，汝……来自何处？” 萧雅表示没有理解到红莲的意思。 “……吾此时此地，族人死亡大半，丽塔与吾会面后，已返回浅海，去挽救海皇，吾意所指……汝所处之时空，丽塔是否安在？” 萧雅费了好半天才转过弯来：“丽塔……丽塔已经因卡拉病毒而死去了……” 红莲仰头，长叹一声：“看来……我族终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萧雅听着红莲莫名其妙的话，想了好久，似乎想到了一些眉目。眼前的红莲转过身，走向萧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汝适才所言，你我相识于冰川。那么，吾亦要奔赴极地，与未来的你相遇。” “等等，红莲！”萧雅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我处在不同的时空之中？！” 红莲身后，阿达文明的白色立方体闪出剧烈的红光。萧雅看到，无数水波涟漪从四面八方汇聚，最终聚于立方体上。 “此文明名为阿达，其有维度科技唤为时弦，足以拨动时轴。吾今已获取该时弦科技，可已晚矣。” “族人已灭，吾……已无力回天，只得用最后之时弦，留住茵纳斯之现状。你我既于未来相识，请受吾一求……” “卡拉细菌……为莱彻文明之物……请汝……” 水波涟漪越来越强，四周的环境逐渐变回萧雅进来的模样。眼前的红莲连同白色立方体一起消失，最后只留下正中孤寂百年的先驱者信息塔。 【艾安第385次呼叫萧雅女士，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回到了之前的密室，萧雅第一时间听到了艾安的声音。 “我听到了，艾安。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萧雅女士，您终于回来了。】 【进入楼梯之后，有一道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屏蔽力场阻断了我们之间的通讯。虽然您手中依旧拿着pda，但我已无法取得与你的联系。】 又被阻断了么……萧雅回过身，走向那座信息塔，开启了扫描。 “艾安，我刚刚应该是被阿达文明的遗迹影响了……”一边扫描着，萧雅一边想着过去的红莲说的话。 【我能探测到，该文明遗迹依旧有着影响粒子运动的能力。分析结果表明，我们不应该在此处逗留。】 “我明白，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萧雅收回了扫描仪，看着返回的结果。 “什么是维度科技？” “而莱彻文明……又是怎样的存在？ 第26章 维度武器 【萧雅女士，您是怎么得知维度科技的？】 【分析结果表明，以地球文明的发展程度，您应该没有任何可能接触到维度科技相关的信息。】 萧雅将扫描结果同步给了艾安，并把之前和红莲的遭遇全盘托出。艾安陷入好长一段时间沉默。 【我明白了。从红莲大人留下的信息来看，阿达文明毁于维度科技的滥用。】 萧雅看着扫描结果。那座信息塔里所留的，是曾经的红莲写下的东西。 【在我族，科技与武器的分类大体相同。以什么物质为基础开发出的武器，便唤为什么武器。】 【例如您之前见到的末日发生器，是以正反物质湮灭为原理，因此唤为湮灭武器。】 【而维度科技或维度武器，则是以维度为基础开发出的存在。】 萧雅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阿达文明的时弦科技，是以时间维度为基础开发出来的？” 【从红莲大人留下的信息来看，确实是这样。】 【阿达文明把不同的时间称为时弦，并以其为基础开发出了时弦科技，可以搅乱一定范围内的时弦。】 【它们把时弦科技的基础粒子称为时弦粒子。能够拨乱的时间轴受粒子浓度影响。】 【被时弦科技影响的空间里，会同时存在不同时间的人或事物。您应该是受到时弦的影响，才见到了过去的红莲大人。】 萧雅坐在地上，认真消化着艾安的话：“阿达文明发达成了这样么？时间武器……这在任何文明里都是很厉害的东西吧？” 【……也并不都是如此。】艾安说道， 【我族也曾研发过维度科技，但最终被红莲大人亲手叫停，并终止了研究。】 “哦？为什么？”萧雅疑惑道，“听起来维度科技比任何科技都要厉害，红莲却叫停了研究？” 【那是在母星的时候，当时的我族有许多科研族人提出过，基于频率维度研发出新的维度武器，来应对日益激烈的星际战争。】 “频率维度？”萧雅愣了，“除了时间和空间，还有这些啊……” 【是的。对于地球文明来说，描述存在时序最常用的便是时空。而也有许多文明，描述时序用的是频率。】 “我明白了。”萧雅点点头，“就和傅立叶变换一样嘛？” 艾安沉默了15秒。它在萧雅的数据库里检索着傅立叶变换相关的内容，片刻之后，开口道： 【正确。和你们人类定义的傅立叶变换类似。】 【后来我族成功研制出了频率武器，并投以使用。可是，在第一次试用时，因研究人员操作不当，导致该维度武器消除了一个特定频率。】 “消除了特定频率？什么意思？”萧雅愣了愣。 【即宇宙万物无法再以该频率振动。】 “啊？”萧雅惊了，“这怎么可能啊！” 频率不就是描述振动的概念吗？我一秒振动一次，两次， 三次，这还能被控制的？ 萧雅吃惊之余，很快明白了这种武器的可怕。如果有人用频率武器消除了所有频率，那就意味着所有物体无法再以任何频率振动。 换句话说，到那时，宇宙间的任何粒子，都会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 整个宇宙都会变为一片死寂，无法产生任何新的物质。 那后果……便是另一种世界末日了。 【此事非常严重，引起了红莲大人的亲自过问。红莲大人经过评估，得出结论：当时的我族无法承受任何维度武器失控的后果，因此她亲自中止了维度科技的研究，并销毁了一切相关数据。】 萧雅好半天回过神来，喃喃着：“还好红莲中止了研究……” “科技只有被人掌握，才是安全的。一旦失控，那就是文明的灾难……” 【而阿达文明，并没有像红莲大人一样对维度科技严加看管，而是放任时弦科技被滥用。】 【根据红莲大人留下的描述来看，阿达文明曾有一人滥用时弦，引来了未来的阿达文明。而如今的阿达文明，便与未来的阿达发生了一场战争，导致如今阿达文明的覆亡。】 “啊？未来的阿达灭掉了如今的阿达？”萧雅张大了嘴巴，“那这岂不是……” “我杀了我？” 【信息里提到，红莲大人在深海治好了卡拉细菌后，返回到了这里。那时的我族已死亡得七七八八，她告别丽塔后，在此处潜心研究阿达的时弦科技，想要借助维度，来救回曾经的我族。】 【可是，当红莲大人成功掌握了时弦科技后，我族早已灭亡。或许那个时候，除了我之外，只有红莲大人还活着了。】 【她发现仅有的时弦粒子浓度太小，无法将整个我族的时轴拨回以前，亦无法拯救我族。她只能用仅剩的时弦粒子救回了一支战斗小队，并带着它们去了极地。】 萧雅沉默着。听到艾安的话，她能够想象出一副画面。 在覆亡的文明前，红莲孤身一人站立着，想要用得到手的科技拯救自己倒下的族人，可却无力回天。 比毫无希望更残忍的，是有了一点希望，却无法拯救任何人的绝望。 那时的红莲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红莲……” 想到这里，萧雅很想安慰红莲，可是左眼的魔方已经沉寂了下去，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好久，萧雅才开口： “艾安，我大概明白了。如果我能够掌握这种科技，并得到足够多的时弦粒子，是不是可以将时轴拨回从前，救回我老公，带他回家？”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前提是，你要找到足够多的时弦粒子。】 萧雅点点头。虽然维度科技对地球来说过于先进了，但既然有了希望，那她便不会放弃！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走这一遭！ 【有关维度科技，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什么是莱彻文明。】 萧雅回过神来，认真听着。 【从数据库里匹配到了该文明的记载。莱彻文明是覆亡于三千年前的一个虫族文明，当时被我族用黑洞发生器消除。】 【而从有限的记载里来看，该文明诞生出了许多文明分支，生活在不同的星球里。】 【其中一个文明分支的居住星系没有记载，可能是当初星际战争的漏网之鱼。】 萧雅眼前一亮：“那个隶属于莱彻文明的分支，叫什么？” 艾安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那个文明分支的名字……】 【叫做卡拉虫族。】 第27章 卡拉虫族的复仇 “卡拉……虫族？！” 萧雅吃了一惊。 所以……自己之前在海皇监狱里遇到的那个怪物，在上一个中转站里容器里封存的生物标本，盐山里的雕像，冰川的冰虫…… 都是卡拉虫族？ 萧雅从不知道有这个种族的存在，而对于先驱者来说，这个文明也如同过眼云烟，并没有引起曾经它们的注意。如今看着红莲留下的信息，艾安才从被先驱者遗忘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存活在无人注意角落里的种族。 艾安将先驱者数据库里有关莱彻文明和卡拉虫族分支的信息全部同步到了萧雅的pda里，两人一起看着这些资料。 根据先驱者的编年表来看，在三千年前，先驱者母星所在的星系与周围的星系爆发过一场星际战争。那场战争席卷范围极大，前后有数百个文明被卷入，一直持续了两百余年。 莱彻文明是规模庞大的虫族文明，用先驱者的话说，它们已经达到了腐生文明进化的顶点。腐生文明的特征是生命力极强，只要没有被摧毁得灰飞烟灭，只要有一丁点有机物残留，它们就能活。 而在那场战争中，先驱者为了保卫母星，前后与数十个文明交手，其中就包含了莱彻文明。对于站在腐生文明顶点的莱彻，先驱者并没有让它们靠近自己的星系，而是经过评估之后，直接动用了黑洞发生器。 【评估结果表明，该文明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不必浪费武器于摧毁其躯体上。又，该文明有着极强的毒性细菌，应避免与其接触。】 【该腐生文明细菌若扩散，会影响其余文明之安危。因此，通过使用黑洞发生器的提案。】 先驱者简单的一句“通过提案”，直接把莱彻文明存在的星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曾经存在的莱彻的辉煌，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只是那场战争中，先驱者的一个小插曲。此后的一两百年里，先驱者凭借着层出不穷的科技与武器站到了最后，并最终平息了那场战争。 对于先驱者文明来说，虫族文明，或者说腐生文明，太渺小了。即使是它们已经进化到了自身的顶点，也依旧无法靠近先驱者。先驱者可以使用武器，直接在星系之外对其进行致命打击。 所以，先驱者在事后，并没有人提议去看看这个对它们来说如同虫子一样的文明。因为先驱者们还有更重要的研究要做。 隶属于莱彻文明的卡拉虫族，便这样褪出了先驱者的视野。 但并不意味着，卡拉虫族对先驱者没有仇恨。 相反，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在先驱者将莱彻文明的星系化为虚无时，卡拉虫族这个分支恰好在星系之外执行任务，等它们返回时，等待它们的却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它们想要复仇，但文明之间巨大的差距让它们望而生畏。凭借着卡拉虫族的科技，即使再过几千年，也无法对先驱者造成伤害。 它们可能还没看见先驱者的脚背，就已经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打击给消灭。 所以，卡拉虫族选择了流浪。 在宇宙间流浪。 卡拉虫族去了一颗又一颗星球，想要找寻向先驱者复仇的方法。可宇宙是如此之大，失去了莱彻文明这个主心骨之后，卡拉虫族也无力再发展自身科技，只能像流浪犬一样苟且偷生。 它们的原计划是寄人篱下，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4546b星球给了它们希望。 因为卡拉虫族在这片海洋之下，发现了阿达文明的遗迹。 时弦科技。 卡拉虫族发现了这曾经维度科技的残留，它们欣喜若狂。虽然卡拉虫族无法掌握这种科技，但经过数百年的尝试，它们学会了基本的时弦粒子的使用方法。 而那颗原本沉寂千年的复仇之心，也被时弦科技点燃。 卡拉虫族拿出了莱彻文明的看家本领：病毒。 卡拉病毒便由此诞生。 如果只是莱彻文明的病毒，那对于先驱者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先驱者只需要花一点功夫，就可以研究出病毒的内部结构排序，进而找到破译的方法。 但如果病毒融合了时弦科技，那性质就变了。 阿达文明留下的时弦会拨乱指定物质的时间轴，会将有序变为混沌。 这意味着，有了时弦的加入，卡拉病毒的物理规则变得无序。 在前一秒观测到的卡拉病毒的结果，和后一秒观测到的，完全不一样。 对同一物质的扫描结果，每时每刻都不一样。 这样的结果会把研究人员逼疯。 这也就是阿尼克留下的语音里提到的，卡拉病毒对时序特征表现为无序。后来的先驱者们也被这个结果搞得不知所措，最终在束手无策中灭亡。 卡拉虫族经过千年的蛰伏，终于将时弦粒子与卡拉病毒融合，并将毒株封存到这颗星球的冰川之中。 有了复仇的武器，接下来便是要引来先驱者。 利用了先驱者们重视研究的天性，卡拉虫族派出了一些族人，散布着4546b星球的海洋下有史前文明的消息。果然，消息传到了先驱者这边，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先驱者们先是派出先行研究人员来确认4546b星球的情况，发现阿达文明之事属实后，便逐渐增派人手过来。而卡拉虫族为了躲避，直接躲到了海洋最深处，钻进了海底之中，彻底隐藏着自我，等待卡拉病毒如同导火索一样爆发。 后来的事情，便是1400年前，阿尼克于海下冰川发现了巨大的冰封利维坦，连同毒株一起带了出来。 “所以这一切……是卡拉虫族策划了数千年的复仇啊……” 看着红莲留下的信息，萧雅沉默了好久。 “红莲到了最后掌握了时弦科技，已经可以利用反时弦来解析卡拉病毒，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先驱者们全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 “而红莲最后做出的决定，是利用时弦科技升级了自己的战斗躯体，并带着她救下的战斗小队，去寻找和消灭这颗星球剩下的所有卡拉虫族……” 萧雅喃喃着，看完了红莲和艾安的资料。艾安一直很安静，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只不过，从这些信息来看，红莲在获取时弦科技之前，已经在深海里治好了卡拉病毒。她是如何在没有时弦科技的情况下，破解了卡拉病毒的呢？” 走出了阿达文明的遗迹，透着海鲨号的强化玻璃，萧雅望向远处的茵纳斯。 那座沉寂数百年的城市，被一股无形的力场笼罩。从外面来看，茵纳斯一片死寂，里面的建筑不再有光，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茵纳斯，在先驱者语言里的花园之城，如今在一片花海的簇拥下，陷入长眠。 “艾安，我们……走吧。” 第28章 诡异的花园之城 在沉寂的阿达文明建筑遗迹群的上空，海鲨号缓缓划过。远处的茵纳斯也越来越近了。 “这座城市……一片死寂……” 从海鲨号中控屏返回的画面来看，茵纳斯的建筑虽然显得完整，但没有了任何生机。就像是时间定格在了那里，一切都陷入了停滞。在4500米的深海里，显得尤为骇人。 灯光只能照亮前方数十米的区域，萧雅小心翼翼地避开阿达建筑，前方就是与之接壤的茵纳斯边界了。近了，更近了…… 轰！ 海鲨号却似撞到了墙壁，潜艇的震动让萧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开启了自检系统确认潜艇没有受损后，萧雅透过眼前的强化玻璃，盯着前方的海水。 “这里……好像有一股无形力场？” 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到，眼前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力场将茵纳斯与外界隔绝了开去。白绿相间的涟漪自海鲨号撞击点向外扩散，一直延展到海洋深处。 “茵纳斯被力场保护着？” 萧雅驾驶海虾号出了舱，走到无形力场前面。这融合了阿达文明和先驱者风格的力场从天而降，将一切都阻拦在外。 借助海鲨号的探测系统，萧雅进一步确认了力场范围，被笼罩住的茵纳斯遗迹足足有七千平方公里，而且没有任何死角。 “天啊，这是把半个蓉城都围在了里面，会是谁做的……” 萧雅盯着力场，想了好半天，有了眉目。 “之前红莲说，她用最后的时弦留住了茵纳斯……” 她缓缓靠近力场，伸出机械手臂触摸着。与此同时，左眼的魔方又溢出微光。 此刻在她的眼里，魔方突然平铺开去，变成了一道白色的操作界面。萧雅迟疑着将界面中心对准力场，白光渐渐溢出眼眸，顺着海虾号手臂汇聚在力场上。 【反时弦分析，启动。】 在编号0046中转站那里听到过的声音，又一次响在脑海里。萧雅看着面前逐渐变化的力场，这一片范围都开始波动起来，似乎可以通过了！ 萧雅急忙回到海鲨号上，向通道行驶而去。果然，这一次海鲨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很轻松地便穿过了波动的时弦力场。 “所以……红莲在最后研究出的分析阿达文明的方法，被她命名为反时弦分析。”萧雅沉思着，“似乎可以破解波动的时轴，恢复事物原本的模样。” “如今看来，我可以利用她的魔方破译时弦科技了。” 四周的波动渐渐消散，萧雅回过头，望着眼前的茵纳斯，震惊得不知所措。。 眼前根本不是一座破败的城市，而是连绵数百公里辉煌无比的建筑群！在海水半空中悬挂的巨大的人工恒星为这片区域持续不断地提供光明，在高空甚至还有模拟出的云朵！高达数百米的菱形建筑直插云端，错落有致的纹理上闪耀着深邃的绿光。 “这……这是……” 萧雅驾驶着海鲨号停了下来，她望着下方连绵不断的完好如新的建筑，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海下，还是在高空。自己是在开潜艇，还是在开飞船啊？！ “这和我在外面看到的茵纳斯不一样啊！”萧雅急忙调头，沿着回来的路返回。 扪心自问，萧雅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子特别小的人，一旦遇到任何自己不能理解的情况，她第一反应都是逃跑。如今的情况明显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来不及想为什么力场内的茵纳斯会是如此模样，她直接冲着边缘撞了过去！ “轰！” 这一次的力场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毫不留情地将海鲨号阻拦了下来。萧雅望着“墙壁”，怔怔出神。 “出不去了，这地方只许进不许出。完蛋了。” “不行，要冷静。红莲不会害我。” 咬了咬舌尖，萧雅这才冷静下来。她重新审视着脚下的城市。 眼前的茵纳斯，确实是一座全新的城市。那些建筑网络仍旧在运转中，先驱者将城市规划成了规则的几何分布，从高空俯瞰宛如漂亮的数学图形。那些街道像是函数图像一般，从正中的巨大建筑辐射向城市外围。 “茵纳斯……有六环？”萧雅喃喃着， “那些充斥着能量场的道路……是先驱者用的高速公路？” 深吸一口气，萧雅平复了心情。海鲨号缓缓降落，穿过空中互相交错的能量场，她能看到干净的街面了。 “这里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损害，城市网络依旧在工作着。” 将海鲨号悬停在一座建筑上方，萧雅驾驶海虾号跳了出去。站在屋顶，她眺望着远处。 城市一望无际，道路从自己脚下向远处蔓延到天的尽头。在人工恒星的下方，空中漂浮着许多巨大的水晶状建筑，还有许多类似潜艇的装置停泊在云朵之间。 “那里……还有花？” 在茵纳斯的西边，有着一片巨大的花海，花丛中还种植着许多萧雅没见过的藻类植物。看得出来，那些都是从外面的海床上移植过来的植物。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萧雅会觉得自己去了未来。这之前只在游戏和影视作品里看到过的城市，如今就在自己眼前。 如假包换。 “艾安，茵纳斯是怎么回事？” 坐在屋顶上，萧雅低声问道。 【城市的一切网络均正常运行，未检测到故障或离线装置。】 【结论：未知。需更多的信息辅助分析。】 萧雅摇摇头：“不对劲。茵纳斯建立了这么久，至少也荒废了数百年了。不应该是如此模样。” 她望着一片平和的城市，先驱者网络里模拟的日出，橘色的朝阳，被染红的云朵，一切都那么漂亮。 只是……安静得过于诡异了。 萧雅跳下了屋顶，海虾号落在街道正中。看着屏幕返回来的结果，萧雅想不明白。 这里显示并没有海水，为什么海鲨号可以悬停在空中？她甚至可以不依赖机甲自由地在外面行走，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她在路边的指示牌前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擦了擦这绿色建筑。触感冰凉，十分真实。 “这……不像是假的啊……” 百思不得其解，萧雅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一个身影。急忙回头，却看到十步之外，有着一个研究型躯体的先驱者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里有其它的先驱者？它发现我了？” 萧雅愣在了原地。面前的先驱者并没有做出警戒姿态，而是直直地冲自己走了过来。脑海里空白了一瞬间，萧雅很快反应过来。 先驱者看起来没有敌意，那我也应该做出友好的姿态…… “你好，我是来自……” 话没说完，眼前的先驱者直接从萧雅身上穿了过去，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萧雅回过头，瞳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它……看不到我？ 第29章 过去的茵纳斯 在茵纳斯整洁的街道上，萧雅只觉小手冰凉。 自那之后，她又陆陆续续看到了好些先驱者出现。它们或驾驶着载具从空中飞过，或从不同的方向走来，穿过自己后又向各处散去。 没有一位先驱者看到了自己。 “艾安，这是怎么回事？你能探测到你的族人的讯号吗？” pda许久没有回应。 “艾安？艾安？” 萧雅拿起pda，擦了擦屏幕。 自己与艾安的通讯也断开了，呼叫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萧雅回身进了海虾号，整理着思绪。 之前在阿达遗迹里见到了红莲，那时和艾安的通讯也断开了。当时的情况，是受时弦粒子影响，引起时间轴错乱。 如今看来…… “整个茵纳斯的时间轴都是错乱的……”萧雅沉思着，“红莲说过的那句‘用最后之时弦留住茵纳斯’，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她用时弦科技留住了茵纳斯在不同时间阶段的样子，但似乎又受到什么影响，导致茵纳斯里的先驱者们看不见我。” “会是时弦粒子浓度的原因么……” 她重新回到海鲨号上，缓缓升空。茵纳斯面积巨大，望着连绵不断的建筑群，萧雅一时也不知该去向何处。 利用载具系统分析了城市，萧雅在三维图像上查看了许久，决定先朝空中悬浮的那座水晶状建筑行驶而去。 整座城市上空，像水晶状的悬浮的建筑有数十座之多。它们表面有着巨大的菱形纹路，绿光或强或弱，在顶上都有一块平台，能同时停泊四艘海鲨号大小的载具。 而平台正中，都竖立着巨大的先驱者信息塔。 “穿”过数位先驱者后，萧雅抵达了第一座信息塔前。她看着周围不同躯体的先驱者忙碌的样子，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个文明仿佛无声的河流，将自己包裹在了中央。 扫描信息的过程中，萧雅观察起过去的先驱者们的所作所为。它们依旧在搭建不同的网络，似乎在建造新的东西。从行为来判断，自己当前观测到的茵纳斯，应该是刚建立不久，先驱者们依旧在完善和维护城市的各部分功能。 【……花园之城周边拓扑网络已开始运转，以之为核心，补给日后深海发掘及探索……】 信息塔里记录的是茵纳斯的建造方案及说明，先驱者们在更深区域的探索，都是以茵纳斯为起点进行。而在后续的许多研究报告里，茵纳斯被称为“第一都市”。 【……于第一都市附近发现大量阿达文明遗迹，已组建研究分队，方案提交审批系统……】 【距离第一都市雪塔320公里处发现拥有特殊讯号的蓝水晶，已派出0022号分队探索。】 【深海里探测到极强的电信号，初步判断为超大型生物。评估年龄：约4000恒星年。】 【02区域发现大量红水晶，坚硬程度超出预期，建议优先探索。】 …… 萧雅认真翻阅着茵纳斯建立之初的各种先驱者报告，突然，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于雪塔汇集，评估空间多维展开的可行性。】 “雪塔……”萧雅望着城市正中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是那座跟金箍棒似的建筑么……” “空间多维展开……先驱者总是研究一些我搞不懂的事情。”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茵纳斯刚刚建立的那个时候，卡拉病毒还并没有被先驱者发现。萧雅翻遍了所有资料都没有找到记载，那个时候的先驱者们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阿达文明和这片海洋的深处探索上。 “那座被称为雪塔的建筑，似乎是先驱者集中处理数据的地方。我得去看一看。” 海鲨号再度启行，穿过模拟的云朵，萧雅看着脚下飘过去的类似潜艇的载具。 “这像是公交车一样……”萧雅饶有兴趣地盯着不知名载具上发着光的金属板，“还有发电的功能。” “不过先驱者的大型城市主要供电来源都是热能发电厂，这些小型发电的装置，只是供一些小模块使用吧。” 渐渐靠近了雪塔，萧雅走到了大门口，跟着过去的先驱者进入了内部。 “我……好像听到了声音……” 进入雪塔内部后，萧雅耳边就传来若有若无的响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虚影，她发现声音的源头就是这些先驱者。 【……提交……等待……】 【……评估……方案……】 认真听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词语，萧雅伸出手对着空气抓了抓。 “在外面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过去的先驱者根本看不见我。而在雪塔内部，我能够隐约听到这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前的声音。” “也许是时弦粒子浓度的大小造成的影响。” “虽然时弦科技可以搅乱时间轴，但对不同时轴上造成的影响视时弦粒子浓度而定。茵纳斯外面的时弦粒子浓度低，导致我只能看到过去，而无法影响过去。” “而雪塔内部时弦粒子浓度相对高一点，我能听到过去的声音了。” 萧雅回头四顾。 “红莲特意把雪塔内部的时弦粒子浓度调高，一定是有意为之。她当时使用的是最后的时弦粒子，而在茵纳斯各个地方的浓度大小，应该是经过了精打细算才如此分配。” “所以……雪塔内部或许有什么好东西……” 穿过熙熙攘攘的先驱者群，萧雅向上面的楼层走去。 雪塔内部有直通塔顶的场井，也有很原始的螺旋状楼梯。萧雅一层层地向上探索，在第四层发现了又一座信息塔。 “这里的声音比下面几层大，时弦粒子浓度应该高一些。或许有红莲留下的东西。” 站在信息塔前，萧雅发现这里应该是办公区域，有好些房间。她正思考着该先去哪一个，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丽塔，第二都市的评估方案，是否已完成？” 萧雅眉头一跳，急忙转身。 在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位研究型躯体的先驱者。她左手拿着罗盘状的物品，身后的六只机械手臂提着好些资料。隔得这么近，萧雅看到上面写着【4546b星球生物语言整理】。 先驱者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走向那边的信息塔： 【已完成。待评估通过后，我将去往太阳系，完成那里最后一个一级文明的研究。】 【第二都市的事，拜托阿尼克前辈了。】 第30章 道别 跟着过去的丽塔的虚影，萧雅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在信息共享仪前整理材料的，就是那位最先发现卡拉病毒的阿尼克！ 此时的阿尼克正埋头于各个屏幕之间，归纳着从深海探测得来的数据。丽塔站在一旁，并没有打扰。 “太阳系？你为何要去研究一个落后星系里的一级文明？”阿尼克问道，“对你来说，有很多比这重要的工作要展开。” 丽塔将资料同步到网络上，回答着：“我想去寻找见过的那个信号。” 阿尼克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着丽塔，沉思着。 “你说的是……之前你提到的那个虚影？” “是的，前辈。”丽塔道，“我走之后，第二都市的方案，以及蛇菇洞基地的矿物勘探，麻烦您替我安排了。” 阿尼克点头：“也好。阿达文明的第二阶段研究目标已达成，暂时不会开启第三阶段，你去其余星系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那就早去早回吧。离开之前，去时弦回溯仪那里确认一下参数，再申报给红莲大人。” “明白。”与阿尼克交代完毕后，丽塔走出了房间。阿尼克的虚影消失。 萧雅跟着丽塔走出了房间。在丽塔消失之前，它朝萧雅的方向看了过来，那深邃的目光让萧雅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是……丽塔看见她了一样。 “这不可能……这些过去的先驱者们应该看不见我……” 萧雅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身体，发现丽塔的目光并没有随之移动，这才松了口气。 远处的丽塔盯着萧雅之前站的地方，似乎有些疑惑，随即自言自语：“难道是探测仪出故障了？” “为何如此相似……” 丽塔的虚影消失，留下萧雅在原地思忖着。 刚刚阿尼克好像提到了时弦回溯仪……萧雅一边思考一边往雪塔上方看去。在这片局部区域的时间线里，丽塔似乎还没有那么高的权限，只是跟随阿尼克做着自己的研究。它在这时已经开始着手制作翻译器了啊…… 离开了这一层后，萧雅能听到的声音又小了下去，说明时弦粒子浓度在变低。在雪塔里她便是根据听到的声音大小来判断有没有值得留意的信息。 继续往上走了几层，萧雅又能听到来自过去的声音。这一层的时间线又与下面几层不同，四周散落着离子晶体，显得非常凌乱。萧雅步入了这片区域，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有一种被无形的粒子包围的感觉。 时弦粒子……似乎在起作用了…… 周围的环境似乎又被蒙了一层纱，随即她听到了一段对话。 “红莲，这……便是所有海皇的研究报告备份。” 海皇？萧雅一惊，向四周看去，最终在那一片凌乱之中看到了两个先驱者。 一个是研究型躯体的丽塔，在它面前便是战斗型躯体的红莲。 丽塔将手上的资料转移给了红莲，后者沉默了许久。 “丽塔，回去销毁所有数据。不能让任何人……找到海皇。” 什么？！萧雅如遭重击。有关海皇的所有记录……是红莲下令销毁的？ 惊愕之下，萧雅记起了在2号逃生舱，热能发电厂维护基地里丽塔留下的加密信息。那个时候看起来丽塔就在销毁什么东西，如今看来……是丽塔后面专门折返回了火山，抹去了海皇的记录？ “红莲……这样做……”丽塔显得有些犹豫。 红莲摇摇头：“吾明白汝之担忧。” “如今仅余你我二人，卡拉虫族尚未彻底剿灭。吾之时日亦不久矣，只能保存火种。” 看着红莲的脸，丽塔沉默了很久：“你的意思是……比起日后有逆命者找到海皇挽救此局，卡拉虫族成功的概率更高……” 红莲点头：“吾计算数千次，结果均是如此。” “我族铸下此错，醒悟之时已晚，只能采取挽救措施。汝折返回去，吾需继续追踪卡拉虫族。” “在这副残躯耗尽前，吾定要将其斩尽杀绝……” 丽塔走上前，轻轻抱了一下红莲。 先驱者最后两个生命，在文明的余晖中，做了最后的道别。 “红莲，那海皇的研究报告，你打算如何处理？” “不必担忧。吾会将其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丽塔的虚影消失，红莲顺着楼梯，走向了雪塔的上层。只留下萧雅一人在原地怔怔出神。 她这才明白，之前与丈夫苦苦寻找的海皇，其所有的研究资料，都是由红莲授意，丽塔亲自销毁的…… 可是……为什么啊…… 刚刚她们提到了卡拉虫族…… “卡拉虫族也在寻找海皇？！”萧雅一惊，“红莲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暗处的卡拉虫族得手？”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从过去的资料记载来看，只有先驱者手中有海皇的资料。一旦先驱者销毁了这些痕迹，那其余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找到海皇的踪影！ 这片区域的声音渐渐消失，萧雅花了好长时间才整理好了思绪。她长出一口气，看向红莲消失的方向，握紧拳头，继续向雪塔上方走去。 第31章 零和 跟着红莲，萧雅一直往上走着。到了倒数第三层，绕过一个弯，红莲的身影消失了。 这里是一个大平层，中间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白色球状装置，四周竖立的先驱者离子柱在为其提供能源。隔着不同的时空，萧雅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巨大的能量。 萧雅伸出手，从球状装置的虚影中穿过。虽然依旧触碰不到过去的事物，但她的手上却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痛。 “这里的时弦粒子浓度格外地强……”萧雅收回了手，白光映照着她的脸，“过去的事物能对我产生影响……” “那么，这是个什么装置？” 萧雅拿出扫描仪，将其对准了球形装置。她看着控制屏，渐渐睁大了眼睛。 【同源物质，未存于数据库，版本落后，请升级系统。】 “这是什么意思？”萧雅愣住了。自来到4546b星球后，她第一次遇到扫描仪出现这种提示。 同源物质……萧雅原地坐下，托起下巴。扫描仪和眼前这个球状装置，是同源物质……看起来它们用的是同一个系统，只是扫描仪的数据库要落后于面前这个东西…… 等等！扫描仪？！ 萧雅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窜了起来。她拿出pda，像是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东西，后退了好几步。 扫描仪……是阿尔特拉的东西！ 手中的pda落在了地上，萧雅的手在微微颤抖。 游戏里，阿尔特拉是虚构的地球科技。可是如今真实的世界里，也有阿尔特拉这个概念！ “该死，应该早想到这个的！”萧雅狠狠地抓了抓头发，“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 如果4546b星球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自己和丈夫一开始就有的pda，那些蓝图，那些工作台…… 它们是哪里来的？！！ 那一刻，萧雅只觉眼前的世界崩塌了。 她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赖以生存的pda，这块掌上电脑，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东西…… 绝没有这么简单！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雅平复了情绪，将pda从地上捡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东西……是寄生虫也好，是另一个文明也好……如今的我，都要靠pda生存着……”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萧雅反而显得十分豁达。既然无法离开这个活着，那就索性躺平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望向这个球状装置。耳边，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回过头，一副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你能看见我，对吗？”红莲对着萧雅轻声开口道。 萧雅后退了几步，仔细打量着红莲。此刻她的身上沾满了鲜血，银发也被染得半红，液态状的武器环绕在她身边。 “自从上次在阿达遗迹相见，到如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红莲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萧雅急忙回头。 “她看不见我……”萧雅很快反应过来了，“红莲应该是在这里专门给未来的我留下了话。” 在茵纳斯外边的阿达遗迹里，萧雅因时弦粒子影响第一次见到过去的红莲。分别后，红莲又做了什么事情呢…… “此装置，为阿达文明科技之物，名为‘零和’。”红莲轻轻道。 过去的她，在逼近雪塔顶端的地方，专门为未来的萧雅讲解着秘密。她并不知道她做的一切是否能被未来看到，但依旧这么做了。 “零和，是一种维度武器。是凝聚了阿达文明对时间所有的研究成果而成的灭世武器，说其象征着维度科技的巅峰也不为过。” “若未来的你能听到，吾当为你讲解，时弦及零和之原理。” 红莲转过身。她面对着自己想象中萧雅的方向，如老师一般，缓缓开口。 而在她对面，未来的萧雅静立，认真听着这场跨越了数百年的交流。 阿达文明将时间分为时弦和时波两个概念，其对时间维度后续的所有研究成果，都基于此。 在阿达的理论里，时弦指的是时间在不同事物上的表现。比如萧雅生活了一分钟，红莲也生活了一分钟。她们两人的一分钟，在阿达的理论里，是不同的一分钟。 而在两人活的这一分钟里，世间万物都活了一分钟。这使世间万物发展的一分钟，与她们两人各自生活的一分钟，是不一样的。 阿达把两人各自生活的一分钟，用时弦这个概念来表示。把世间万物发展的一分钟，用时波来表示。 而时弦科技，便是基于这个理论而产生。在它们眼里，时间并不只有一种形式，而是由一个区域内所有的时弦共同组成了时波，来促使整个区域的发展。 所以阿达文明的时弦科技，影响的是指定事物的存在，并无法影响一定区域的时波。 换句话说，时波是一定区域内时弦的合集。当这个区域放大到宇宙的层次，便成了时间这个概念。 与时弦科技不同，萧雅眼前被称为零和的装置，是时波武器。 它的作用很简单，把一定区域内的时波归零。 零和武器会计算指定区域内的时波相位，并产生一道相位完全相反的时波。 逆相位时波与原时波中和，便会把该区域的时波归零，让该区域内所有的物质和生命，都回到刚刚诞生的状态。 “天啊……”萧雅望着零和武器，后退了好几步，“阿达文明真是一群疯子，居然研究出这么危险的东西……” 红莲并未听到未来的萧雅的话，她只是继续讲述着。 在萧雅所处的时空里，阿达文明是因为招来了未来的阿达而覆亡。根据先驱者的分析结果来看，当时未来的阿达便是对过去的阿达发射了一发零和，便将其彻底抹除。 说是战争，其实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没有炮火，有的只是那一发简单的零和打击。 便消除了一个辉煌无比的文明。 萧雅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些理论。她抬起头，看向数百年前的红莲。 “吾……自与汝分别后，在这片海洋奔波许久，斩杀了许多莱彻文明的遗害。” 红莲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一月有余，丽塔的通讯也断了，想来也遭遇不测。莱彻文明之虫族，已逃往极地。” “吾记得，汝曾谈及，未来的你我于极地相遇。吾之后亦将奔赴极地。” “若能生还，吾会在冰川竖立空间跃迁装置。未来的你，亦有通道快速与吾相遇。” 说到后面，红莲转身走向零和装置，声音猛地提高。 “未来的人类，吾此刻将要犯下弥天大罪。或许，吾将成为我族岁月里最大的罪人。” “吾无意为己辩护，只想请汝做见证。” “请汝……来母星，见证吾的罪行！” 第32章 先驱者母星 红莲的虚影消失，这片区域的时弦粒子渐渐散去。呈现在萧雅眼前的，是失去光芒的零和装置。 “这武器应该失效了，早已没了能源供应……” 面对这曾经的灭世武器，萧雅仍心有余悸。她绕了好几圈，没有发现可以收集的东西，这才把心思收回来。 “红莲……让我去母星？”她托着下巴，“难道这里……有通往先驱者母星的装置？” 想到这里，萧雅回身进了海虾号，继续往雪塔顶层走去。 这里是茵纳斯的最高点，雪塔的顶端。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偶有建筑破土而出。萧雅站在楼边，欣赏着先驱者模拟出来的风景。 “这里……一点都不像是海下。” 她回过头，望着正中那道传送门。 与之前见过的传送门不同，雪塔顶端的传送装置由两根黑色的柱子组成，它们之间形成一道矩形绿色光幕，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而在传送门二十米之外，有着一道绿色力场，正中托举着一个类似扫描仪的仪器。这里的物品都无法用扫描仪扫描，但左眼红莲的魔方告诉萧雅，这仪器，叫做时弦回溯仪。 萧雅曾试过拿起时弦回溯仪，但直接从仪器上穿了过去。由此判断，那只存在于过去。 但传送门不同，萧雅能摸得到两边的立柱，说明该传送门仍旧在运作。 “没有其它可以收集的东西了，只有穿过这扇门。” 萧雅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驾驶海虾号，向面前的矩形光幕走去。绿光愈来愈强，映照着她的面庞。 步入光幕的刹那，萧雅只觉浑身一轻。那一刻她感觉不到任何的重力，四周的绿色粘稠状的力场逐渐覆盖住了海虾号，并从缝隙间钻入驾驶舱，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萧雅并没有感到不适，她呼吸如常，这绿色物质带来没有任何触感。她只是觉得像是做了个spa，待绿色物质消散后，眼前的世界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自己处在一个小山坡上，眼前是一片草地和一汪红色的湖泊！ 萧雅后退了两步，回头，发现身后有一棵大树。而树下，放着一把椅子。 像是专门等待自己。 “这是……先驱者的母星？” 抬头望去，天空是连绵不绝的云海，光透过云端照着这片区域。无边的草地中，间或有着颜色各异的矿物和石头。浩渺的天地间，唯有自己所处的位置有着一棵树，一把椅子，一汪湖泊。 还有那道矩形传送装置。 经由海虾号确认，外部空气并无致死气体，亦有氧气。萧雅小心翼翼地打开驾驶舱，浅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身体并没有出现不适，各个器官也未出现排异反应。这里可以自由呼吸！ 萧雅拿起pda，发现各项功能都已离线，只剩下了存储模块还在运转。她脱离了海虾号，接触到松软的土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风吹过，头顶的云海飘散，两颗恒星出现在天空。 “先驱者所在的星系有两颗……”萧雅喃喃着，“这算稳定，还是不稳定……” 在椅子上坐了一分钟后，红莲的魔方忽然有了反应。魔方表面开始亮起光芒，与之联动的，是椅子上的光。一道投影自萧雅左眼射出，与椅子的光芒互补，最终形成了一道操控屏。 【火种系统启动，自检中……】 【完整度100%，网络上线。】 【启动自适应程序。】 萧雅静静地坐着，等着眼前异象趋于稳定。操控屏上闪烁的绿光逐渐消失，随即传来红莲的声音。 “此程序被启动，证明未来的你来到了此处。” “请容许我先说一声，谢谢。” “欢迎您来到我族的母星。” 萧雅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应该不是真正的红莲吧。” “不是。这只是我留下的一段一次性程序，待为你讲解完毕后，剩余的初始数据便会交由你保管。” 一次性程序……这段语音在执行完后便会自我销毁么…… 在安宁的星球下，萧雅静静听着红莲的话。 在先驱者遭遇卡拉病毒的灭亡危机的后期，红莲一直在研究时弦，想要找到拯救种族的方法。正如萧雅之前所遇到的，待红莲破译了时弦，完全掌握了阿达科技时，先驱者已经灭亡。 那时的她，除了追杀卡拉虫族，还在试图推演救回种族的可能。可那成千上万次推演结果都无情地告诉她，不可能。先驱者文明，已经无法被挽救。 她有一段时间心如死灰，只能拿起文明残余的科技，对卡拉虫族展开上天入地的追杀。直到那一天，她在阿达文明的遗迹里，受时弦粒子的影响，遇到了未来的萧雅。 当听到萧雅说，她们相遇于未来的极地时，红莲早已沉寂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有未来找到了自己，说明这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红莲抱着如此想法，又开始推演起那不存在的可能性。 终于，红莲发现并重新建造出了阿达文明曾经研发出的灭世武器，零和。 对于还存在并一直在发展的文明来说，零和无疑是非常恐怖的存在。这种武器只需要一发打击，便能把一个文明给抹去。 那时红莲的第一想法，是拿起零和，灭掉卡拉虫族。 可是当她发现残余的能源仅够使用一次零和时，她的心动摇了。当种族全灭，只剩下自己时，红莲整个人的思维方式都发生了逆变。 她开始放弃先驱者的计算装置，靠自己的模块推导出了另一种可能。 诚然，零和是一种可怕的武器。但对于一个已经毁灭的种族来说，却是一颗救星。 如果我能将这一切重置，那么是否意味着……在未来的长河中，我族会再次诞生？ 疯狂的想法把红莲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一个有悖于先驱者思维方式的念头。按照严密的逻辑推算，零和最佳的使用方式，便是消除卡拉种族。 这是对宇宙其余文明负责的表现，这才是一个先驱者该有的想法。 可是红莲，动摇了。 她用颤抖的手拿起零和，回到了自己的母星。彼时的先驱者母星已是一片废墟，毫无生机，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硝烟滚滚。 一片地狱的模样。 就在如今萧雅坐着的地方，红莲半跪在山坡上，满目疮痍，在两种思维方式间不断地挣扎。 最终，她将零和对准了自己的母星。 “在思维方式发生逆变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先驱者。” “在消灭卡拉虫族，和我族之间，我选择了虚无缥缈的未来。” “我……或许是文明的罪人……因我的选择，会有许多文明重蹈我族覆辙……” “但……” 红莲颤抖着按下了零和的按钮。 把一切重置，留下文明的火种。将一切留给未来。 许文明以岁月，它会如雨后破土的树苗，在这颗星球里，在那片海洋里…… 重生！ ………… 萧雅陷入了沉寂之中。她看着这颗星球，这颗孕育了先驱者文明的母星，这被红莲亲手按下了重置键，刚刚诞生的星球。 “这是初始数据，它会在未来衍生出无数可能，会孕育出无数生命，进而产生新的文明。” 操控屏上，一段数据汇聚在萧雅左眼。 “我的路，还未走完。若你听到这段语音，我们一定会相遇。” “无论未来如何，愿你珍重。我的……” “……朋友。” 程序执行完毕，已自动销毁。此刻的萧雅已经完全可以操控红莲的魔方，她发现里面多了一段内容，那便是红莲提到的，初始数据。 先驱者文明的火种。 萧雅在这棵树下，望向先驱者的母星。 无边的草原掩盖了所有文明存在的痕迹，寂静的湖泊在等待着生命的降临。这数十亿年永恒不变的存在，云朵从头顶飘过，带来整个宇宙的声音。 “我……便是先驱者母星里的第一个生命了。” 萧雅轻声喃喃着。 第33章 许文明以岁月 这颗星球在诞生的第70亿个恒星年后，重新经历了生命的第一次诞生。。 它会因生命的诞生而喜悦么？会因文明的消亡而悲伤么？ 它只是会七十亿年如一日地，按照双星系统赋予它的规则，永不停歇地转动。 它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土地上迎来了第一个生命。 萧雅走在曾经的先驱者文明赖以生存的母星上，迎接她的，是浩瀚的星球外传来的第一缕阳光。 红莲的魔方彻底为萧雅所用，此刻她左眼里的操控屏上，不断显示着这颗星球上物质的信息。目之所及，物品的信息便灌入脑海。 浮猩矿，隐镍石……之前建造海鲨号时艾安曾提到过的东西，都出现在她眼前。 她重新回到了树下，看着那把等待她的椅子。伸出手，左眼里溢出光芒。红光照耀之下，椅子的形态被重塑。 “由这颗行星上的珍稀矿物所铸之物……”萧雅能看清这把椅子的构造。 从魔方里调出数据，萧雅用先驱者母星的矿物搭建出了一个房间，为其配备了基本的信息仪和能源转化装置。她又将组成椅子的物质重塑，形成新的形态。 一副人形躯体出现在萧雅面前。她有着一头粉色的头发，宝石般的面庞，白色连衣裙随风而动。萧雅盯着这副躯体好一阵子，将初始数据输送了进去。 将权限设定好之后，女孩的蓝眸里闪出光芒。她如梦初醒，看着萧雅，微微一笑。 “你好，我叫桃乐丝。是您创造了我吗？” 萧雅没有说话。桃乐丝提起裙摆，对她行礼：“那么，请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呢？” 萧雅回过头，望向过去红莲的方向，说道：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文明的火种已经撒下。她在以后会演变成怎样的历史，便交给岁月去见证吧。 萧雅走向传送装置，便要离开。桃乐丝拉住了她的手腕。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桃乐丝道，“我想在以后，为您建造雕像，并以您的名字，命名我的文明。” 沉默了很久，萧雅走向矩形跃迁装置： “我叫……先驱者。” ………… 绿色光幕消散，萧雅重新回到了茵纳斯雪塔顶端。回头看去，矩形装置已经耗尽了能源，无法再度使用。她一阵恍惚，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摇摇头，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边的时弦回溯仪的力场，变得不一样了。 “我好像……可以触碰到它……” 萧雅缓缓靠近力场，绿色的先驱者光幕竟然自动为其让路，并将时弦回溯仪托举到萧雅面前。她伸出手，握住了仪器。仪器发出白光，最终重塑为一道手环，系在萧雅的右腕上。 【收集到附近游离态的时弦粒子】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让萧雅眼睛一亮。时弦回溯仪，可以收集时弦粒子？这样的话，自己可以去寻找那些粒子。如果浓度收集得足够，是不是就可以带丈夫回家，甚至……改变过去？ 这个念头只是冒出了一瞬间，便被萧雅否决了。改变过去说着容易，但其中有多少连锁反应，这谁又说得准。 萧雅可不想给自己找些麻烦。如今看来，借助时弦科技，去寻找带老公回家的方法就好了。 沿着雪塔原路返回，因时弦回溯仪之故，萧雅不断地收集游离在这片区域的粒子。她能听到越来越多的声音，也能看到越来越多的过去的先驱者。 终于，在雪塔底层的入口处，她和一位急急忙忙的先驱者迎面撞上。 萧雅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揉着被撞痛的胸口，第一时间看向了时弦回溯仪。 “粒子浓度已经够高了，得暂停收集，不然会和过去产生过多的纠缠，那样就不好了。” 【扫描结果显示该虚影非我族科技产物，进入警戒状态。】 这话如雷一般炸响在萧雅耳边，她急忙看向那位先驱者，脱口而出： “丽塔？” 丽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声音传来： 【未检测到该物质的语音模块，声音从何而来？】 受限于时弦粒子浓度的影响，在过去的丽塔眼里，萧雅只是一道黑色的投影，只能检测到微弱的电信号。但萧雅可以看见它的全貌。 无论是遇到过去的红莲，还是刚才插手了初始状态下先驱者文明的诞生，萧雅都已经觉得与过去的纠缠太多了。她只想就此罢手，不愿意再产生新的蝴蝶效应。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自己要离开时撞到了丽塔。如果就此离开的话，是不是会让这个时间的先驱者产生影响？ 如果丽塔将看见自己这件事上报上去，那是否会影响到先驱者未来的研究方向？ 还是把疑虑消除得好……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文明，并无恶意。” 【未曾想到，我刚诞生便遇到其余文明造访。计算结果表明，此可成为日后我之研究方向。】 “呃……”萧雅愣住了。好像没骗到丽塔，反而把它推到了一个未曾想象的道路？ 等等，丽塔说它刚诞生？这片区域的时间线有那么早吗？ “诞生？你们文明是如何繁衍的？”萧雅问出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 人类的繁衍，靠的是活塞运动后的火山喷发。但她一直不明白，数据文明应该如何诞生新的生命？ 【由初始数据和原型躯体演变而来。每一个新生命的躯体与数据，每一次演变和迭代升级，都会经过严密的计算。】 萧雅点点头：“那么，你们的原型躯体……或者说初始数据，有名字吗？” 【数据库里称其为桃乐丝。】 萧雅愣住了。所以，已经覆亡的先驱者文明的初始数据，也叫桃乐丝…… 红莲用零和将母星回归到了刚诞生生命的时候，理论上说，自己遇到的初始数据应该和之前衍生先驱者的原型躯体一样。只是，在那个自己未曾参与的时间线上，桃乐丝又是怎么来的呢…… “你们将初始数据带到了这颗星球吗？我能见见吗？” 【在备份中心有其数据、躯体的图像投影，这并不是秘密。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带你过去。】 跟着丽塔走出了雪塔，一路上都看到丽塔跟别人打招呼，但萧雅并未看到其余先驱者。她明白，是因为在这个区域，时弦粒子只作用在了丽塔身上，导致在萧雅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丽塔的所作所为。 走到了一座有着圆形穹顶建筑前，丽塔将萧雅带到了正中的巨型全息投影装置前。丽塔输入了一段数据，似乎是在申请什么权限，片刻之后，绿光亮起，丽塔投影初始数据的申请被通过了。 在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缥缈的全息图像。女孩似乎在沉睡，粉色头发散在身后，好一阵子，她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如蓝宝石般晶莹，目光扫视了室内一圈，垂下眼帘，落在萧雅身上。 她的身体停滞了一瞬，又很快飘到萧雅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桃乐丝伸出双手，轻轻捧起萧雅的脸颊。好久好久，两行眼泪自眼角划过。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着，颤抖的声音传来： “数十亿年了……您还是如当初那般美丽。” 第34章 一眼万年 “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要做我想做的事。可我当时，只想再见您一面。” “数十亿年了，我一直在找您。” “我穿梭了无数个星系，访遍了力所能及的星球，可是，宇宙那么大，我独自一人……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的您……” “……后来我都要放弃了，我回到了与您初见的星球，在七千二百年前才开始建立文明。我的孩子们经过岁月的演变，已经开发出比我更优秀的数据和躯体，我也不再有用……” “可我……还是想见您……” 萧雅抬起手，轻轻擦去桃乐丝脸上的泪珠。 所以……自己还是对过去产生了纠缠，并一直影响到已经灭亡的那条时间线了么…… 她不知该作何表情。从接触到阿达文明一开始，自己就进入了这个闭环当中，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走脱。 想到这里，萧雅突然感觉到一阵释然。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随它去吧。 思考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索性，见招拆招吧…… “桃乐丝。”萧雅捏了捏桃乐丝的脸，笑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桃乐丝平息了很久的情绪，看着萧雅，问出了那个困扰她数十亿年的问题： “您……应该来自未来吧？” 萧雅没有说话，在桃乐丝看来就是默认。桃乐丝露出释然的笑容：“感谢您，还愿意回来看我。” “我心愿已了，即使孩子们不再需要我，我也留下了足够证明我存在的文明。即使您在遥远的未来，我直至数据消散都有可能无法找到您，但我，已无遗憾。” “前段时间，有一个孩子也从未来过来，给了我这段数据。她说，这是给您的礼物。她还说，您一定会回来看我。” 说着，桃乐丝向萧雅伸出手，一丝绿光自她手中传出。有着大量数据被同步到了萧雅的pda上。 “我会在无尽的未来一直思念着您，也希望您……不要忘记我……” 桃乐丝的虚影消散，作用于其上的时弦粒子被时弦回溯仪回收。萧雅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留在眼前的，只是失去光芒的先驱者备份中心。 她只是路过了这条文明的长河，却被河里的鱼儿铭记至永远。 ………… 萧雅低下头，查看着pda里多出的海量数据，数据的整合者正是红莲。而内容则是…… 《有关海皇利维坦的生物特性研究报告，及其存在的多重性分析》 海皇！萧雅眉头一挑。 在之前遇到红莲和丽塔过去的虚影时，萧雅就得知现有的海皇记录已经全部被丽塔销毁，而红莲拿着数据备份去了她口中的“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如今看来，是红莲直接把海皇相关的数据寄存在了过去的桃乐丝身上，并借其之手再给到萧雅…… 【你……是来自未来的文明么？】 思绪被过去的丽塔打断，萧雅才注意到，作用于丽塔身上的时弦粒子并未消散。它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 “其实……”萧雅挠挠头，想要再辩解一下，可是找不到借口了，“算了，我摊牌了，我就是来自未来的人。” 【在后续不断地迭代升级过程中，初始数据和原型躯体已经显得较为落后，因此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直接从桃乐丝身上衍生新的族人。】 【将其保存在这里，也只是为了记录不同初始数据的版本。】 丽塔说着看向巨大的投影装置，叹了口气。 【不过看起来，桃乐丝似乎……很满足于现状。】 萧雅点点头：“她不再有遗憾，我能理解。” “即使她已经无法适应你们文明的发展，但她依旧留下了许多东西。” “你们文明所留之物，会证明她的一生。” 丽塔沉默了很久，它一直重复着萧雅最后的话。 【我……又应该如何证明我曾存在过……】 萧雅愣了愣。没想到她无心的一句话，竟然阴差阳错的把丽塔拉回了正轨？这个问题，不正是丽塔死之前一直思考的么？ 当初在疾病研究所维护基地遇到丽塔的躯体时，它的日记里便一直有着类似的思考。如今看来，萧雅属于歪打正着。 “也好，这样一来，我也算是把对过去的影响给降到最低了。”萧雅长出一口气， “很高兴认识你，丽塔。我就要离开了，希望在你的未来，我们还能相遇。” 丽塔急忙伸出机械手臂，却从萧雅身上穿了过去。 【等等！能否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萧雅调整着时弦回溯仪：“我来自地球，一个……离你们很远的文明。” 丽塔眼前的黑影消散，它的视觉模块已无法看到萧雅的存在，而探测仪也检测不到对应的电信号。它站在原地，看着萧雅消失的方向，喃喃着： 【地球……】 【未来有一天，我会去那里看看的。】 第35章 树欲静，风不止 眼前的丽塔渐渐消失，萧雅回过头，望向黄昏下的茵纳斯。 夕阳将云朵染成一片橘红，这座城市逐渐步入梦乡。萧雅将时弦回溯仪停止，回身走向远处的海鲨号。 茵纳斯……就让这座承载了无数荣耀的城市，永久地停驻在这里吧。它会在未来的长河中，无声地诉说着先驱者文明曾有过的辉煌。 进入海鲨号，萧雅最后望了一眼人工恒星。 “祝你好梦，红莲。”她轻轻说道。 海鲨号再度启动，逐渐行驶到城市边沿。萧雅展开了魔方，骇入了先驱者的力场系统。 一道绿色操控屏显示在她面前，先驱者的系统是极简风格，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ui，进去就是源代码的界面。 “先驱者的代码……使用起来好像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别。”萧雅将旁边的选项点了出来，“这个按钮就是编译吧……” “它们也有代码联想功能……” “怎么还有coding style检查？先驱者也有强迫症？” “要不和艾安红莲拉个会议做代码review吧……” 一边从红莲的数据库里查找资料，一边对着先驱者系统修改数据，萧雅擦了擦汗。现学现卖，花了好一会儿修改好了力场的权限，从此以后她便可以自由进入这里了。 “呼……” “大学时候和老公一个专业，只是毕业后他当了程序员，我改行了……” “还好以前的知识没忘太多……” 海鲨号缓缓穿过力场，外面又变为漆黑一片。萧雅拿起pda，发现未读的资料达到了999+。 全是艾安的呼叫。 “艾安，我出来了。” 片刻之后，艾安如释重负的声音传来： 【还好您平安无事，萧雅女士。】 【进入茵纳斯后，pda与您之间的通讯全部断开。我设置了定时呼叫，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您在茵纳斯经历了什么？没有遇到危险吧？】 “我……遇到了一些回忆。” 艾安表示没有理解，萧雅也不打算解释下去，转移话题： “对了艾安，我现在可以操控红莲的魔方，从她的数据里获得了你们不同躯体的蓝图。我可以给你建造躯体了。” “只是……哪里可以建造你们的躯体呢？” 听到萧雅的话，艾安沉默了。好久之后，它才开口： 【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您，萧雅女士。躯体的事情，我原本都不抱希望了……】 【雅图尔和茵纳斯都曾有过躯体生产和维护中心，只是如今都已经无法使用。我……也不清楚哪里还有备用的生产中心。】 萧雅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所以还要继续寻找才行……” 失望之余，萧雅并没有立刻启行，而是原地整理着这次茵纳斯之行取得的东西。又花了个把小时熟悉了红莲魔方的使用，将pda里新的资料整理了一番。 “得花点时间好好消化。”萧雅滑动着屏幕，突然想到了什么。 “海皇的研究报告……” 萧雅双眼一亮。之前红莲和丽塔千方百计想要留下的备份，甚至借过去的桃乐丝之手才给到了自己。这份资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海皇利维坦，那个在游戏里玩家最后才能遇到的大型生物，在真实的世界里，又有着何种神秘？ 正当萧雅要点开资料认真查看时，海鲨号外面却传来一道撞击声。由于出色的减震效果，舱内的物品没有受什么影响，但萧雅依旧第一时间冲到了驾驶室。 “什么东西在进攻海鲨号？” 调出海鲨号的生物成像屏幕，萧雅看到海鲨号周围有着五六只生物，它们并不是鱼类，躯体、四肢都是不同节肢动物的残躯拼接而成，看着十分渗人。 “卡拉虫族？” 萧雅开启自检系统，海鲨号比想象得要坚固许多，潜艇的各个装置并没有损伤。 通讯界面亮起，卡拉虫族发来了讯号。萧雅从数据库里调出翻译器，丽塔当初在制作时，不仅只有4546b星球的生物语言，还收录了许多先驱者数据库里记载的其余文明的语言，其中也包括卡拉虫族所属的莱彻文明。 即使经过上千年的演化，卡拉虫族如今的语言已经和曾经的莱彻文明有些不同，但翻译器总体还是能翻译个大概意思。 “我们……交易……可行？” 看着翻译器的结果，萧雅皱了皱眉。 “交易？你们要和我交易什么？” “我们……时弦粒子……你……数据库……” 卡拉虫族想用它们收集的时弦粒子交换自己手中的先驱者文明？ 萧雅托着下巴，盯着屏幕。卡拉虫族与海鲨号拉开了一定距离，等着她的答复。 之前在听到先驱者和卡拉虫族之间的恩怨时，萧雅其实并不想和这些虫族扯上关系。她前后折腾了这么久，如今又返回4546b星球，只是想带凌奕回家。除此之外，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经历了茵纳斯的事情后，她的想法有些变了。 艾安一路上都在为她和凌奕提供帮助。 丽塔因为她才造访地球，并留下了驱使文明进步的科技。 红莲因为她才重新燃起了希望，并支撑着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桃乐丝更是思念了她数十亿年，最终在无边的孤寂中消散。 此刻的萧雅，很想做些什么。 来自星辰之外的石头落入这条文明的长河，激起的涟漪从过去一直蔓延向了未来。 她如何能对那些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的先驱者们视若无睹啊…… 萧雅启用了海鲨号的外放，对卡拉虫族说道： “好。以物易物，看你们想要什么科技，我会收取一定数量的时弦粒子。” 听到萧雅肯定的话，六只卡拉虫族聚拢在了一起，似乎交流了什么，三只缓缓靠近海鲨号，与萧雅隔着强化玻璃对视。 “我们……有……” 没等眼前这几只虫子把话说完，萧雅直接把推力按钮按到底。 海鲨号的引擎在瞬间便达到最大输出功率，片刻之后便加速到了最大安全速度！潜艇卷起一阵爆鸣，直接撞向了前方的卡拉虫族！ “去你x的！”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攻海鲨号，破不了防才想到要交易？” “你们当我三岁小孩吗？！” 第36章 粒子扩散 漆黑的海水里，海鲨号卷起爆鸣，顶着三只卡拉虫族向深渊里疾驰。潜艇撞破了好几座海底山峰，最后一头扎进了茵纳斯旁边的花海！ 轰鸣声起，这片花海被剧烈的冲击连根拔起。萧雅顾不上被压成肉酱的虫子，疾速调头，对准不远处还没回过神来的另外三只撞了过去！ 海鲨号眨眼间便杀到眼前，又是一只虫子头被爆浆。另外两只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分头逃窜。 “你……要与我族……为敌？” “在海皇监狱里，不就是你们要杀我吗？现在还问？” 萧雅再度将海鲨号调头，另外两只已经窜入了黑暗深处，似乎从洞穴里逃走了，海鲨号的生物探测仪被地势阻拦，已经无法锁定它们的位置。 “跑得挺快……”萧雅下降潜艇，到了被撞死的几只虫子旁边，“不知这片海洋里，还剩下多少卡拉虫族……” 靠近了卡拉虫族的尸体，红莲的魔方开始闪出微光。萧雅将界面展开，对着残缺的尸体扫描数据，片刻之后，些许信息被提取出来。 “这些似乎是卡拉虫族派出的侦查小队？”萧雅将解析后的文字同步到了操控屏上，认真看着，“这里记录着一些虫族以前的事情。” 当年先驱者发现卡拉病毒毒株时，阿尼克对毒株进行了严格的保护，研究人员们建立的疾病研究所有着密不透风的封锁机制。正常情况下，卡拉病毒并不会泄漏。 但这并不是卡拉虫族想要的。它们一直潜伏在暗处，寻找着让卡拉病毒泄漏的时机。 它们最后等来了契机：一位先驱者研究人员在一次外出时，带回了一颗海龙蛋。在那时，卡拉虫族便盯上了海龙利维坦。 作为这片海洋里古老的生物之一，海龙利维坦有着极其坚硬的躯体，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无坚不摧。当卡拉虫族借由海龙蛋之事挑拨先驱者和海龙的关系时，海龙族群虽然大为恼火，但也意识到先驱者与它们之间巨大的差距。 于是，卡拉虫族拿出了莱彻文明的拿手好戏：基因编辑。 无论是卡拉病毒也好，还是其它细菌也好，归根到底都是针对不同躯体的基因武器。卡拉虫族与海龙利维坦做了交易，它们向海龙族群借了一只死去的海龙躯体，研究了海龙的基因序列，最终给出了暂时解开海龙基因锁的方法。 作为交换，海龙利维坦给卡拉虫族指明了极地的方向。那时的卡拉虫族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生息，而偏远的极地，正是它们理想的场所。 后来发生的事情，便是解开了基因锁的海龙族群围攻先驱者的旧疾病研究所。彼时留守疾病研究所的研究型先驱者对来势汹汹的海龙族群毫无办法，只能到处躲避。最终研究所被毁，卡拉病毒也在这颗星球上蔓延。 只是，卡拉虫族没有告诉海龙，那暂时解开基因锁的代价，是加剧它们生命的消亡。虫族的基因编辑，在最后会一点点蚕食生物的内脏，将生物的尸体作为虫族下一代的养分。 “怪不得当初看到眼冒黑光的海龙……”萧雅继续滑动着屏幕，“合着它们被卡拉虫族给骗了……” 后来的事情，便是先驱者覆灭，幸存的红莲发现了真相，并对卡拉虫族展开了疯狂的追杀。红莲在生命的最后，将快要修整完全的卡拉虫族再次重创，残留的虫族只得蜷缩在极地里，不敢出来。 而如今红莲也死了，卡拉虫族才出于谨慎的态度，派出侦查小队来外面探查海洋的情况。它们也怕再出现另一个红莲。 “所以现在卡拉虫族的大本营在极地……”萧雅喃喃着。她翻到数据的最后一页，发现被自己撞死的这几只卡拉虫族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探查一座先驱者的研究基地。 “斯库达芬，位于海下8200米的深度。”萧雅看着那一行文字。 在先驱者的语言里，斯库达芬 意为“无序深渊”。 萧雅调出从雅图尔获取的三维城市图像，在网络的最下边找到了那个发着暗光的城市。斯库达芬是这片海洋里，先驱者建立的最深的基地，位于一条被先驱者命名为“白河”的海沟上方。 根据先驱者留下的记载，白河海沟最深处深度超过了一万米。那下面的世界，先驱者也很少涉及。 “海鲨号还能抗住那么深的水压，可以去打探一番。”萧雅暗自思忖着。 此时，时弦回溯仪却亮起了光芒。 【警告：检测到离散态的时弦粒子向外扩散。为了不影响生态，请尽快回收处理。】 啊？萧雅急忙跑到驾驶舱。 在刚刚撞死卡拉虫族的时候，虫子原本携带的储存状时弦粒子也被撞散，如今正在这片海域里扩散。 “糟了！”萧雅一惊，“这么高浓度的时弦粒子扩散出去，会导致这一片区域的时间混乱。到时候会导致海洋的过去和未来纠缠，这……” 我得马上回收这些扩散的粒子！不能破坏海洋的生态！ 借助时弦回溯仪，萧雅急忙启动海鲨号，一路追着扩散的粒子行驶而去。 第37章 向着最深处 “时弦粒子向不同的方向扩散……”萧雅展开回溯仪返回的能量流动图，“一部分向浅海，一部分坠落向深海……” “得先去回收往浅海方向的，再去深海，这样也好顺路去斯库达芬。” 说着萧雅便上浮海鲨号，对着已经“逃窜”的时弦粒子追了过去。 在上升并且回收的过程中，萧雅已经看到好几处区域的过去与现在产生了影像重叠的现象。好在她来得及时，在时弦粒子还没有稳固下来的时候便将其收回到了回溯仪中。 “这里的环境……有点眼熟……” 继续上升，萧雅发现海床逐渐变成了一片白色，看起来像是食用盐一样。浮上了悬崖，映入眼帘的是远处那一座盐山。这里的海床呈梯田状，大部分植物都是淡黄色，此时的深度已经是4100米。 “等会儿，这里是……之前来过的地方！”萧雅急忙拿出时弦回溯仪，仪器显示此处的时弦粒子已经开始稳固成形，并开始影响区域！ 这一片盐田萧雅记得，这是她之前遇到大王乌贼和深渊之声的地方！那时的自己因为大王乌贼和深渊之声打架深怕海鲨号被毁…… 等等？！时弦粒子已经开始影响这里，那意味着…… 在萧雅的注视下，远处的盐山浮现出一艘一模一样的海鲨号，盘踞在海鲨号上的大王乌贼正和远处的深渊之声对峙，而山脚下有着一艘三四米的机甲载具，正是海虾号！ “那不是当时的自己吗？！” 萧雅下意识想要躲避，但已经躲不开了，如今的自己驾驶着海鲨号闯入了过去的那条时间线，已经被过去的自己看到了！ “不行，我不能走！”萧雅很快镇静下来，“如果我不帮过去的自己，那么那时的海鲨号很有可能被摧毁，那“我”也就只有等死了！” 想到这里，萧雅直接开启了海鲨号的全部火力，对准深渊之声和大王乌贼疯狂地开炮。轰鸣声起，两只巨大的生物被萧雅这般挑衅的行为激怒，纷纷看了过来。 “趁机会回收粒子！” 萧雅正将操控屏敲得飞起，通讯模块闪过一阵电流，随即，自己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亲爱的，你来救我了吗？” 听到过去自己的话，萧雅一阵苦笑。大姐，什么亲爱的啊，我和你一样，都是来找老公的…… 不对不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算了，别回复了，粒子已经回收完毕，赶紧溜！ 直接挂断了通讯，萧雅毫不迟疑，调头就跑。时弦粒子已经被回收，这片区域的影响也逐渐消散。大王乌贼和深渊之声追出了好远，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海鲨号，于是极其败坏的它们又开始互掐起来。 再厉害的利维坦生物，也追不上从未来过来的潜艇吧…… 回到了茵纳斯，萧雅确认了一下粒子浓度。 “扩散向浅海的粒子已经回收了，接下来是深海……” 在启行之前，萧雅重新进了一趟茵纳斯。借助残留下的一些装置，她对海鲨号做了一次全身保养，并再度升级了海虾号的抗压。 8200米的海洋会有什么，萧雅根本不知道。即使是在地球上，人类对那个深度的世界的了解也非常少。因此，在启行前，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毕竟那里不会有海绵宝宝等着你。 再度启行，萧雅顺着能量流动图缓缓下潜。自2600米深的雅图尔开始到现在，她已在深海待了数十日，再也没见过太阳。头顶漆黑一片，唯有海鲨号舱内模拟的昼夜让她的生物钟没有紊乱。 “我已经行驶出了数千公里……”萧雅点击着屏幕，“根据海鲨号磁场感应仪来判断，似乎是一直朝着磁感线变密集的方向行驶。” 深度已经下降到了6000米，萧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任何生物了。在茵纳斯附近还有着小型鱼群环绕，而这里只能看到浅海区域坠落下来的有机物碎屑。 “看来那些小鱼生存的极限就是茵纳斯的深度了，这里的水压足以杀死绝大多数生物。” 深度越深，萧雅便能发现越来越多的游离态时弦粒子。一路上收集到的已经超过了卡拉虫族携带的总数。 “看起来阿达文明覆亡之后，这些时弦粒子散落在海洋，一直在向深海坠落。” 她托着下巴：“那么，越深的海洋，受粒子影响越大，时间线也越有可能出现混乱的状况。” 黑暗之中，海鲨号成了唯一的光源。萧雅在一片死寂之中又下潜了1000米，此刻已经来到了7200米的海底。 这里的海底总体呈蓝色，闪着水晶般的光芒。靠得近了，还能看到水晶表面有着模糊的白色流动纹路，似乎是能量流向，向更深处汇聚。 “7200米深的海洋，居然有这么大的水晶板块？” 萧雅发现这片区域大得离谱，海鲨号根本扫描不到边界，就好像已经到了最深处一样。扫描着蓝水晶的数据，经过对比，萧雅发现这部分水晶和之前与凌奕在失落之河遇到的水晶基本组成元素一致。 “虽然它们的基本元素一致，但化学键呈现出不同的构造，物理和化学特性都不一样。更像是同素异构体。” “深海的蓝水晶能用海鲨号的热源分析仪扫描到，它们……好像能够自己产生能源。” 萧雅正要继续向前探索通往更深之处的通道，突然只觉双眼一花，头脑眩晕，身体不稳居然坐倒在地上。她揉着胸口，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萧雅只觉脑海里有着一股微弱的电流在不断地跳动，海鲨号的操控屏在她眼前居然跳起了舞，台面上的按钮变成了一个个小人冲她微笑，窗外的海洋变成一片红色，好多若隐若现的触手在敲击着海鲨号。 “不是……我菌子吃多了？” “不应该吧，就早上吃了点海蘑菇，那东西有毒？” “怎么那个方向盘在给我讲解三角函数啊？” 萧雅缓了好久，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这才清醒过来。眼前的操控台并没有变过，而窗外…… “那是什么？！”萧雅“噌”一下跳起来，盯着不远处出现的巨物。 那边的海底出现的数十米的生物整体呈粘稠状，没有规则的物理形态，偶尔有几只触手从体内伸出又没入。而在一滩怪诞的液体中，唯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格外醒目。它盯着海鲨号好一会儿，缓缓靠了过来。 “那只……那条……那……”萧雅想了半天，才想出形容这生物的量词， “那坨生物是什么玩意啊！它在对我进行精神攻击？” 第38章 克苏鲁?还是…… 萧雅怎么也不会想到，7200米深的海底会有眼前这种违背了物理常识的生物。 那坨生物浑身呈液态粘稠状，贴着海底靠躯体的蠕动前行，但速度非常之快，眨眼间便到了海鲨号跟前。 隔着强化玻璃与那怪物对视，萧雅整个人都懵了。生物体内时不时伸出触手触碰着海鲨号，又缩回去，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萧雅，眨也不眨。 “咕噜……”萧雅咽了口口水，额头滴下汗珠。她伸出手想去触碰海鲨号的启动按钮，却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在颤抖。 她咬破舌尖，疼痛逼得头脑镇静下来。重新展开红莲的魔方，萧雅调度起了以微观粒子存附于体内的红莲躯体。有了红莲躯体的隔离，她才拿回了身体的支配权。 萧雅后退了好几步，喘着粗气，窗外尽是怪诞的触手。 “这玩意是……克苏鲁？” 萧雅以前从来不怎么看科幻小说，但是凌奕喜欢看。爱屋及乌，萧雅也因此了解过不少科幻作品。眼前这生物的模样，很符合人类对克苏鲁的描写。 她想起凌奕最喜欢玩的另一款游戏：上古卷轴5。里面的知识与命运魔神也是这般模样。只是没想到，如今在4546b星球的深海，居然遇到了真实的生物！ “不对不对不对，克苏鲁不是人类作品里的东西吗？”萧雅避开这怪物的视线，再度启动海鲨号，“外星球不应该有……” “别想这些了，先脱身……” 萧雅正要全速前行，电子屏幕上却出现了干扰信号。进而，一段呢喃声从通讯模块里传来。 就像是沼泽里冒出的气泡，那段恶魔般的低吟让萧雅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她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头脑一片空白，待恢复神智后，已经是一分钟后的事情了。 “这怪物可以施展精神控制……”萧雅头脑飞速运转，“看起来是通过某种信号来达到目的……” 想到这里，萧雅将红莲魔方展开为全息投影，直接启动了信号屏蔽。先驱者的屏蔽力场足以阻断自身周围的所有电子通信，做好防御后，她才感觉头脑里的重压消散。 “呼……”她盯着窗外那堆若隐若现的液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包围海鲨号的生物并未采取进攻，它观察了萧雅好一阵子，又发出了一段声音。经由翻译器的转译，萧雅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 “……妈妈……” 萧雅头脑“轰”得一声：你别乱叫啊！我和凌奕还没孩子呢，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 惊恐地盯着这堆叫自己妈妈的触手生物，萧雅将自己过往二十多年的经历全想了个遍，确认自己没有犯过错误。可是这个东西，到底是…… 等会儿，它叫自己妈妈？ “你……该不会是……” “抱抱鱼吧？！” 萧雅小心翼翼地问道。打死她也不信，曾经在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里的抱抱鱼，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除了那条抱抱鱼，还会有谁叫自己妈妈呢？ 怪物摆了摆触手，表示否定，又是一段旋律传来，操控屏上断断续续出现了一行字： “小岛……饼干……” 萧雅盯着这两个词语，眉头都拧到了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小岛，这怪物说的是绿岛吗？可是当初去绿岛的时候，自己和凌奕没有遇到什么怪物啊？总不会是那个远古漂浮者吧！ 饼干又是怎么回事？它说的是逃生舱的压缩饼干？可是当初去绿岛的时候，吃的是死神利维坦，不是压缩饼干啊！ 压缩饼干……小岛…… 沉思了好久，萧雅猛地一惊，窜到玻璃前直直盯着那双红眼： “你是那条催眠师？！” 外面的触手都开始上下晃动，怪物表示肯定，因过于兴奋而将海水都激荡了起来。见怪物如此，萧雅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居然是自己刚到4546b星球时，在12号逃生舱旁边的浮岛上救下的那只搁浅的催眠师！当时自己见它可怜，便喂了点压缩饼干给它，最后把它放走。 当初那条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催眠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克苏鲁的样子？！ “妈妈……我……找你……两千年……” 听着眼前这变异的催眠师断断续续的话，萧雅才明白，当时被自己救下并投喂后的这条鱼，后面一直在寻找自己。可是，两千年是怎么回事？离自己第一次到4546b星球，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吧！ “是……海的王……让我……等……” “王说……这里……会等到你……” “这里……太重……我……变成这样……才能生存……” 萧雅越来越疑惑。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催眠师的粘稠状身体，催眠师的触手指向脚下的蓝水晶，顺着那白色纹路晃动。 “你是说，这白色纹路有古怪？” 萧雅俯下身，拿出时弦回溯仪。隔着蓝水晶，仪器对那些白色纹路有了强烈的反应。这足以证明，这不断流动着的白色纹路，是由时弦粒子组成！ 她站起身，望向这片探测不到边界的蓝水晶。 原来这整片水晶状的海底，都在收集时弦粒子的能量！ 阿达文明覆亡后，散落的时弦粒子随着海水不断往深处坠落，直到落在蓝水晶上，被其吸收，并输送向了一个相同的方向！ 这里的时弦粒子浓度极强，导致直接影响了时间线，并直接作用在这片海域的生物身上。而催眠师，应该就是受到粒子影响，直接进行了进化跃迁。 就相当于催眠师直接进化了两千年！它为了在这里等萧雅，选择了向能够承受水压的方向进化，所以变成了粘稠状的生物。 想到这里，萧雅后背一阵发凉。究竟是谁，操控整片海底，去收集和运输这么多的时弦粒子？那个存在，要这么多时弦，它想干什么？！ 萧雅回头，示意催眠师靠近。催眠师匍匐在海底，眨着红眼看着她。 “……催眠师。” “你刚刚口中说的王，是谁？” 第39章 抵达深渊 “王……很温柔……” “王……予我智慧……” “王……在拯救……” 听着催眠师断断续续的话，萧雅的眉头都要拧成一股绳了：怎么这些生物一旦年龄到了上千岁，就都爱打谜语啊？ 谜语人全宇宙都是啊！ 思索了好久无果，萧雅索性换了一个问题：“这片区域的边界在哪里？” 催眠师的身体凝聚在了一起，触手指向水晶里的白色纹路：“它……流向深处……” 萧雅点点头，回头认真打量了一下催眠师如今的模样。 严格意义来说，催眠师如今的状态是吸收了不少时弦粒子导致其本体进化跃迁导致的，萧雅能看到它身上极高的粒子浓度。 “时弦粒子可以直接影响生物的进化进程，回想起之前这颗星球的经历，有许多生物有过匪夷所思的表现。” “像幽灵利维坦的特殊能力，抱抱鱼，以及那些诡异的利维坦生物，它们的进化成都或许也是因为受到了时弦粒子的影响。” 想到这里，萧雅开口道：“你以后……打算留在海底么？” “之前……只想找到妈妈……” “现在……想陪着王……” “王……很孤独……” 萧雅点点头。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回收催眠师身上的时弦粒子，让其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但既然催眠师已经打算一直留在海底，就没有必要这样做了。只有保留它如今的模样，才能够在7200米深的海底生存。 “妈妈……我……带路……” 海鲨号再度启动，催眠师在前方的蓝水晶上蠕动着身体，给萧雅指明通往更深海底的路。在一片黑暗中行驶了三个小时，萧雅终于看到了边界，前方的海水又变得开阔起来。 “妈妈……下方……深渊……小心……” “我……蓝水晶……保护……” 与萧雅道别后，催眠师折返回去，眨眼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萧雅低头，查看着海底悬崖。 这片海底断崖前后数百公里，成像图根本看不到头。仿佛被利剑劈断，水晶截面光滑剔透，白色的时弦纹路直直流向下方。 萧雅对比着坐标，斯库达芬已经不远了。自己脚下这片海水，直接通往这颗星球的最深处。 海鲨号沿着水晶悬崖缓缓下潜。渐渐地，深度已经逼近8000米。此处生物极少，偶尔游过的鱼类身体都呈粘稠状，甚至没有规则形状的躯体。这种介于固液态之间的存在形式可以缓解巨大的水压，同时维持着基本的生物机能。 而萧雅发现在水晶悬崖上，居然有一些稀少的植物扎根于此生长！那些海底藻类大多呈黄色，顽强地活在这片无人光顾的角落。 这里没有任何阳光，生长于此的藻类早已舍弃了光合作用，取而代之的是靠化能反应来给自己提供有机物。而蓝水晶内部有着能源涌动，这无疑给它们提供了生长的土壤。 “好厉害的根系，居然能扎穿蓝水晶……” 花了好长时间，萧雅看到了下方的海底。水晶到此处已经开始变化颜色，蓝色逐渐蜕化，越来越淡，到了不远处变成一片晶莹的白水晶。而白茫茫的“土壤”之中，有着许多顽强的植物生长于此。 萧雅查看深度传感器，此处已经是8150米深。压力传感器返回来了可怕的数值。 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里的水压足以摧毁一切生命。 “4546b星球最深处的海底，居然是水晶状……”萧雅缓缓前进着，“这些水晶是哪里来的……” 贴近海底，萧雅发现在植物群中依旧有顽强的鱼类生存。那些鱼状如蜗牛，在水晶上爬行，身后留下分泌物形成的痕迹。它们的躯体有着一层鳞片状的外壳，似乎在保护里面的躯体。 别小瞧这像蜗牛壳的鳞片，能够抗住8100米的水压，其坚固程度可不是吹的。 “深渊蜗牛鱼……”萧雅看着扫描仪返回来的结果，“它的鳞片如果能带到陆地上，可以做好多机器的外壳哦。如果能人工养殖，卖这些鳞片，我是不是就发财了？” 蜗牛鱼：你礼貌吗？ 坐标点越来越近了，萧雅穿过好几片白色水晶森林，终于在前方发现了一条横亘在海底的海沟。 这条海沟的深度超过了一万米，下方却并不是漆黑一片，而在最深处隐隐发着白光。凝视着深渊里的光芒，萧雅只觉与另一个世界对视。 “这条海沟……应该就是被先驱者称为白河的海沟了。”萧雅比对着资料库里的记载，“这里是先驱者探查的4546b星球最深处入口，留下的研究资料很少。” 她抬起头，望向视线尽头那一片废墟。 “先去斯库达芬看看吧。” 第40章 时序洪流 海中漂浮着断壁残垣，海鲨号从上空飘过，照亮了已有数百年没有光明的区域。 “这里的海水密度变化得极快，短短几十米的高度差，就有三次跃层……” “温度也逼近冰点了，流动性极低，海水仿佛处于静止状态。” 萧雅隔着强化玻璃俯视散落一地的先驱者建筑，在这片白水晶之上，曾经的斯库达芬基地化作了一片废墟，变成了海底生物赖以生存的庇护所。 废墟中还散落着失去能源的离子晶体，好些信息塔也变得残缺不全。萧雅从红莲的数据库里调出先驱者信息灾备模块，对基地进行了信息复原。好一会儿，大量零散信息同步到了pda上。 “都是一些基地的建设信息……”萧雅划动着屏幕，“根据对这颗星球的探索结果，先驱者判定此处为星球最深处，水晶状海底绵延数十万平方公里，与其余海域的海底有本质不同。” 她看向窗外，这些白水晶有些渗人。这么大一片水晶区域，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第二都市建设失败，启动备选方案，建立斯库达芬研究基地，配备基本的研究设施以满足需求……】 “嗯？第二都市？”萧雅坐了起来。 之前在茵纳斯的时候，她从数据里看到，先驱者将茵纳斯称为第一都市。而在雪塔里受时弦的影响，她先后遇到过好几次丽塔。而第一次遇到丽塔和阿尼克的时候，丽塔口中就提到了第二都市的事情。 继续整合着复原的离散资料，萧雅逐渐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先驱者原本是打算在白水晶这里建立一座规模媲美茵纳斯的城市，也就是之前丽塔说的第二都市。但随着建设方案施行，它们发现这片海底有着周期性的异常能源波动。 【……第1次记录，该白色紊乱能量波无法被力场阻拦，接触该异象之物体会退化成初始状态……】 【……第42次记录，异象愈发狂躁，评估会影响第二都市主体建设……】 【……第56次记录，受周期异象影响，放弃建设第二都市……】 【……第70次记录，利用阿达文明研究贝塔阶段成果，反向搭建异象防护力场，范围有限，可建立小型研究基地……】 【斯库达芬基地建设方案批准。】 ………… “这个异象有点意思。”萧雅将解析出来的记载放在一起，认真看着。 阻拦先驱者们的海底周期性异象，会将接触到的一切物体退化。先驱者们建设第二都市时，建设好的建筑每次都被异象扫过，重新变成了建材。这样失败了许多次后，先驱者便放弃了建设城市的方案。 直到它们对阿达文明的研究开始有了结果后，才发现这周期性的异象与时弦有关。异象会将物体的时轴拨回最初的状态，因此建设第二都市都成了徒劳。 那时的先驱者们并没有完全掌握时弦科技，而后来，它们先研制出了防御时弦异象的科技，被命名为反时弦力场。基于此，先驱者再度于8200米的海底建立小型研究基地，这便是斯库达芬的由来。 而那个周期性的异象，被先驱者命名为…… “时序洪流。”萧雅眨眨眼， “暂未探明洪流产生之原因，猜测与白河海沟有关联。” 看到这里，萧雅直接跳了起来。她急忙检索红莲的数据库，发现了反时弦科技，调出界面冲到操控屏前。 【……海鲨号操控系统升级，附加反时弦力场……】 【1%，2%，3%……80%，81%……】 看着屏幕上返回的进度条变成了100%，萧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要是没有反时弦力场，遇到时序洪流可就糟了……” “话说，要是真被时序洪流影响了，我会变成什么？” “最初的状态？不会变成受精卵吧？” pda传来提示，这片基地的离散信息全部提取完毕。萧雅一边吃着烤好的海蘑菇一边看着斯库达芬的维护日志。 这个研究基地的作用也是补给与中转，先驱者们后来在继续探索白河海沟，往一万米的深度去研究。可让萧雅奇怪的是，海沟的研究资料却非常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下面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先驱者，导致没有及时传回研究资料？” 继续往后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先驱者发现并感染了卡拉病毒。 卡拉病毒肆虐后，先驱者们将治愈卡拉病毒的优先级提到了最高，斯库达芬基地也没有了昔日的忙碌，少有研究人员再度光临这片区域。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只有一位先驱者重新来了斯库达芬。 阿尼克。 那位最先发现病毒的先驱者，因卡拉病毒一事遭遇了事业的滑铁卢，权限被回收，原本的工作交接给了丽塔。但阿尼克本人并没有失去对研究的热情，相反，它比任何先驱者都希望早日破解卡拉病毒。 为此，它跑遍了海洋。在许多尝试无果后，它把目光重新聚集到了斯库达芬，这个星球最深处的入口基地。 阿尼克，就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只巨大的生物： 海皇利维坦。 看到这里，萧雅直接站了起来。她把和凌奕第一次去雅图尔时，在那座丽塔留下的信息塔里发现的资料汇总起来做对比，这些记载完全对得上！ “当初在雅图尔那里，只是得知是阿尼克在深海发现了海皇利维坦。但没想到，居然是在海洋的最深处发现的……” 当时的阿尼克发现海皇可以分泌消除卡拉病毒的生物酶时，欣喜若狂，急忙上报到了网络。这件事情引起了先驱者们的轰动，那时的卡拉病毒已经给先驱者造成了许多伤害，得知有海皇的存在时，先驱者们连夜通过了方案： 海皇捕捉计划。 它们要来捕捉海皇，从而研究出真正治愈卡拉病毒的方法。 当先驱者们经过了精心的筹备，提出了海皇捕捉方案和备用方案，并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重新来到8200米深的海域时，它们却感到很奇怪。 因为海皇利维坦，一直在这里，根本没有离开。 对于先驱者的捕捉行为，海皇利维坦都没有反抗。从头到尾，海皇表现得无比温顺。 一切，就好像是，海皇在等待着它们。 看着这一切，萧雅的眉头紧锁。她继续读着有关海皇捕捉的记载。 【……海皇捉回，于熔岩区研究基地研究42号酶，并探索让海皇分泌该酶的方法……】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评估：该实验体年龄过大，无法分泌足够活性的42号酶……】 当先驱者们对海皇的研究一筹莫展时，阿尼克换了个方向。它仔细整理了捕捉海皇的整个过程，以及将海皇关在海皇监狱里的研究报告。最后，阿尼克得出了一个结论。 【……族人对于该生物之研究，方向有误。】 【或者，整个过程并非是一场研究，而是一次观测。】 【并非是我族在观测海皇，而是海皇在观测我族。】 【它在观测……包含我族在内的一切生命。】 ……………… 萧雅惊得跳了起来。海皇在观测一切？她在观测什么？是想得出什么结论？ 连被先驱者捕捉，也是海皇故意的？她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萧雅一拍脑门，把红莲千方百计给到她手上的报告拿了出来。 《有关海皇利维坦的生物特性研究报告，及其存在的多重性分析》。 当时从茵纳斯里出来，萧雅本来想认真看一看这个报告，但却被来袭的卡拉虫族打断。后来忙着到处回收时弦粒子，却忘了手上还有这份研究！ “海皇……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41章 星球的维系者 翻开海皇研究报告的目录，萧雅不自觉地冒出一句卧槽。 先驱者对海皇的研究成果汇聚成册，在pda上足足有2000多页。其中单是生物特征分析，就有1600多页。除去海皇分泌的生物酶之外，海皇的外貌特征，性别特征，喜好食物，生存环境温度，喜怒哀乐的表现……全都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好家伙，你们搁这批发博士毕业论文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跟海皇相亲呢……” 萧雅一边嚼着刚煮好的海藻一边喃喃着。 这不是普通的海藻，而是8200米深海底的海藻！特别劲道，就像是牛蹄筋一样，嚼得萧雅腮帮子疼。 “不过倒是也能理解。从记载上看，先驱者们这么久，只发现了这一只成年海皇利维坦，而对于当时的它们来说，解决卡拉病毒只有这一条路。” “就相当于是全村的希望，可不得把报告做得这么细致。” 想到这里，萧雅眼睛一亮，吐出嚼了一半的海藻，坐了起来。 “这数百年甚至千年以来，先驱者在这颗星球只发现了一只成年海皇？” “这种生物稀少到如此程度么？先驱者可以说几乎把4546b星球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有第二只的存在？” 萧雅直接开始检索海皇的生存环境。果然，在第1300页记载了先驱者们的推测。 【……整合当前研究，并未发现适合该生物的繁衍环境，寻找其原始栖息点方案行不通。】 【结合最初发现该生物之地点，推测与斯库达芬周围白水晶及白河相关。】 所以先驱者们也在好奇海皇这种生物到底是怎么来的？它们在发现这只海皇年龄过大后，就想到了要去寻找第二只海皇，于是先驱者们很自然地把目标定为了寻找海皇的栖息地。 只要有了栖息地，就能找到其余海皇，就像是幽灵利维坦生活在失落之河一样。 可是海皇却没有专门的领地。这种生物……像是凭空出现的。 “又与这条海沟有关……”萧雅说着望向漆黑的海水，“迄今为止，先驱者们的疑问与线索都指向那条通往星球最深处的海沟。” “总不会海皇来自那里面吧？来自深渊的你？” 继续翻阅着，萧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关于海皇分泌的生物酶分析——丽塔。】 她站了起来，认真看着丽塔曾经留下的报告。 【观察阶段内，按物质同源分析结果归纳，该生物分泌物可划分为52种不同物质。其中，第42号对生物躯体基因病毒产生极强的抗性。】 【……综上所述，该生物分泌物活性有限，无法完全消灭细菌……】 萧雅翻到了下一页，发现丽塔在后面又加了许多新的研究结论。 【采取物质粒子着色分析，该生物分泌的52种物质，应属一类维系物。】 【结论：分泌物用以维持星源稳固。】 【推测：该生物与星球星核之兴衰息息相关。】 “维系物？”萧雅看着这个名词，在先驱者的数据库里检索相关资料。 在先驱者的理论里，维系物是描述 维持一定范围内能源稳固的物质的概念。有了维系物的存在，能量才可以无损耗地由一个形态转化为其余形态。 换句话说，在它们眼里，能量是条件守恒，而不是人类理论里的绝对守恒。 小到一座城市，大到一颗星球，一个星系，先驱者们都认为有维系物的系统才是稳定的系统，才足以催生出生命，进而繁衍出文明。 而先驱者母星的维系物，是星球的一种独有的空气组成部分。 “所以丽塔的结论是，海皇分泌的那些物质，本质上是维持星球系统稳定的维系物。”萧雅托着下巴。 “对了，那地球的维系物，是什么啊？” “算了，人类的物理体系也好，先驱者的理论也好，归根到底，只是对同一个存在的宇宙法则不同层次的描述。” “或许哪天我接触到又一个高级文明的理论，它们描述的体系比先驱者们更成熟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萧雅把精力重新聚集到了这份研究报告之上。 先驱者最后得到了海皇是维系整颗星球生存系统稳定的存在，而能针对卡拉病毒的42号酶，它对卡拉病毒的反应过程并不像是传统医学上的治疗，而更像是正反物质互相碰撞的“湮灭”。 根据先驱者们的实验过程来看，它们从年老的海皇身上提取了活性不足的42号酶，与极低浓度的卡拉病毒互相反应。观测结果显示，42号酶碰到卡拉病毒之后，并没有发生细菌之间的吞噬行为，而是直接让双方凭空消失。 物质的湮灭伴随着大量能量的释放，但海皇的分泌物在湮灭时却是极端的温柔，没有任何能量外溢，就那样凭空消失，让先驱者们都无法找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发现从先驱者的描述来看，海皇身上表现出了与人类物理定律完全相反的特性。”萧雅喃喃着。 “热力学的熵增定律完全不适合海皇，从报告来看，海皇的这一切都表现为熵减。” “对于一个孤立系统来说，熵增代表着混沌。而海皇……是在稳定这个系统的循环……” “无论是丽塔提出的维系物也好，还是42号酶悄无声息地湮灭也好。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好像是在不停地优化这个系统，让其有更多的可用部分……” “这就像是程序运行过程中，代码在不停地申请和释放内存，而海皇的工作，就是整理那些内存碎片，让程序后续的运行有足够的内存可以使用。” 想到这里，萧雅走到操控屏前，望向那条海沟。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海皇！ 或者，找到海皇的诞生之处！ 这个时候，萧雅感觉自己整理的拼图里，有了一块最重要的线索。 她之前把寻找凌奕的线索押在了阿达文明的时弦科技上，想要通过混乱时间轴去救他。但事到如今，她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海皇的存在。 海皇与这颗星球的兴衰息息相关，她既然能产生先驱者口中所说的维系物，那一定也有什么办法观测到生命的消失与诞生。 毕竟，凌奕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死过一次了。如果海皇真得有那种能力，那她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一定观测到了凌奕的死亡！ 她一定有办法！ 海鲨号再度启航，萧雅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甚至连报告的最后那部分也没有看。她缓缓开到海沟上空，望着发出白光的深渊，毫不迟疑地按下了下潜按钮。 第42章 我们终将重逢 越来越深了。 萧雅看着深度传感器的数字，由8200米逐渐变成了9000米，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超过9000米深的海沟里，已经没有任何生物生存。狭窄的降落通道两边，只有陡峭的悬崖和碎石。 “水晶区域到了超过9000米的深度后，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形态。” 隔着海鲨号的玻璃，萧雅认真打量着四周的墙壁。悬崖表面附着了一层透明的薄膜状镀层，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雪花般的纹理。 杂乱排布的纹理自9200米开始遍布整个海床，并一直延展向深渊深处。此处空间狭窄，头顶的海沟入口成了一线天，看上去无比的压抑。 “这里的墙……有古怪……” 在9600米深的位置，萧雅发现墙上的雪花纹路变了个颜色。那些红色的纹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能看得出加工的痕迹。借着灯光四下看去，这些红色纹路好像组成了什么图案。 萧雅想将海鲨号开远一点观察图案，可是海沟太拥挤了，海鲨号连原地调头都做不到。她只得顺着纹路开着潜艇，一边沿着纹理的痕迹行驶一边在操控屏上画着。 “从侵蚀程度来判断，这些纹路的存在时间怕是不短了，至少超过了一百年……” 好一阵子，萧雅终于把这一片红色纹理画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杰作，陷入沉思。 “我果然应该去报个美术班的，这画的……” 她皱着眉头，看着操控屏上歪七扭八的图。 “这……好像是英文单词amazing……” 这什么鬼？这里会出现英文单词？别告诉我4546b星球以前是地球的殖民地啊？ 有那么一瞬间，萧雅整个人都懵了。在别的星系，完全陌生的星球，海洋的最深处，百年之前居然有人画了英文单词？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 萧雅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amazing……这不是自己和凌奕谈恋爱时用的网名吗？大学那会儿自己顶着个狐妖小红娘的头像，用着amazing的昵称，就那样和凌奕聊了半学期，最后坠入爱河。 那这……是丈夫画上去的？他在提示自己往下走？ 萧雅整个人都精神了，急忙继续下潜。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说明自己这条路没有走错！ 深度已经到了9900米，海沟下方那片白光越来越近了。前后望不到头，整片海沟下方都闪耀着这片刺眼的光芒，萧雅都看不清那里到底是海底，还是海水。 海沟最深处被白光遮挡，看不见更深处的模样，但四周的悬崖被照亮。萧雅看到在米深的位置，又出现了新的红色纹路。 这一次的纹路，是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p。而且看得出来已经存在了很久，纹理都被海水侵蚀得不成样子。 “p？”萧雅把海鲨号停在纹路前，“park？停车？” “老公的意思，是让我把海鲨号停在这里？” 心里这么猜着，萧雅在一万米的位置停止了下潜。潜艇下方便是白光区域，刺眼的光芒遮住了一切，她不敢贸然靠近。 原地停留了十分钟左右，萧雅并未观察到有什么特殊情况。她看着海鲨号的成像系统，这里就是一条狭长的海沟走廊，附近也没有什么装置。 “难道是我想多了？”萧雅刚怀疑起自己的推测，一直沉默不语的艾安却突然发来了警告。 【萧雅女士，检测到极其紊乱的能量流逼近，请立刻避开！】 没等萧雅反应过来，海沟最深处涌动起了无形的洋流，而那白光在眨眼间溢出，瞬间充斥着整条海沟，以迅雷之势吞没了海鲨号！ 萧雅死死地抓着扶手，整艘潜艇都因为海水的涌动而颤抖。她看到玻璃外有着无数白色粒子撞击着海鲨号，并伴随着风暴声。潜艇的所有电子装置失灵，整个驾驶舱变得嘈杂无比！ “这是……时序洪流？！” 突然袭来的时序洪流是在一瞬间吞噬了整条海沟，并将其中所有的物质都还原到了初始状态。海鲨号表面的反时弦力场成形，将紊乱的时弦流阻拦在外。 萧雅在舱内，看着外面的场景因时间流逝而飞速变化。一眼便是沧海桑田。 四周的一切都在时间轴上倒退，唯有海鲨号宛如风暴中的扁舟，顽强地抵挡时间的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时序洪流慢慢变弱，萧雅感到海鲨号在逐渐趋于稳定。可是并未安稳太久，下一瞬间，萧雅只觉失重感传遍全身。整艘海鲨号像是失去了浮力，极速下坠！ “轰！” 海鲨号落在地上，萧雅被弹了起来，又摔在了椅子上。她眼冒金星，揉着胸口，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潜艇的强化玻璃表面覆盖了一层纯白色物质，看不清外面有什么东西。而成像系统也受到了干扰，无法查看外部环境。萧雅查看深度传感器，上面返回海水的压力为0. “没有了水压？”萧雅一愣，“我现在不在海里了？” 想到这里，萧雅转身走向月亮池，进入了海虾号。打开载具登陆舱，一缕光芒照了进来。 “这……这是……” 萧雅在看到外面区域的第一眼便震惊了。 眼前是另一个世界！ 从天空上垂下的是树木的根系，一直扎入土壤。眼前是连绵不断的白色建筑群，正中那座巨大的教堂式建筑如此醒目。萧雅和海鲨号位于一座平台之上，平台后面用红色纹路标记着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p。 “这……这天空……”萧雅抬头看向从九天之外垂下来的树根。 整片天空仿佛一面镜子，另一边的景色模糊不清，但萧雅能辨认出那边长着一棵巨大的古树。那紫色的树杈，环绕树木游着的发着蓝光的生物，就生活在天空的另一边！ “那……那是生命之树？！” 萧雅认出来了，星空之外的那棵树，正是她和凌奕之前拯救了的生命之树！而从天空上垂下的，就是生命之树的树根！ “这里是阿达？”萧雅拿出时弦回溯仪，仪器里闪出剧烈的白光。 “未曾覆灭的……阿达文明的城市……” ………… 萧雅驾驶着海虾号，行走在完好的阿达建筑群之中。这里居然保存着一座完好的阿达文明的城市，那些漂亮的数学曲线在建筑表面不停地跳动，像是在欢迎萧雅回家。 她越靠近那座教堂，时弦回溯仪发出的光芒越强烈。走到门口，她推开门，进了教堂的第一个房间。 “……” 在萧雅眼前的地面散落着无数篮球大小的白色立方体，看得出来这个大房间里曾经有过许多小房间，但小房间都倒塌了，废墟之中有着无数pda在发光。 pda被血染红，沉寂在一片白色立方体之中。萧雅俯下身，捡起一块pda。 “pda还在跳动。”萧雅轻轻说道。 她感受着手上这块pda如心脏般的脉搏。 她已经不再惊奇了。 pda有问题，在之前茵纳斯的雪塔里，萧雅就已经发现了。 在茵纳斯，萧雅见到了阿达文明的灭世武器：零和的时候，曾经用扫描仪扫描过零和。那时的系统提示与零和为同源物质，无法分析。 那个时候，萧雅就知道pda十分诡异。它，有生命。 站在房间正中，萧雅一个人立在鲜血之中，四周是埋葬了无数pda的白色立方体废墟。 好一阵子，萧雅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这一次，她不再镇定了。 她，看到了凌奕。 凌奕就在面前，背对着萧雅，抬起头，似乎是在望着什么东西。 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 萧雅的泪水溢出眼角。她脱离了海虾号，伸开双手向那道身影奔去。 “亲爱的……” 手上一空，萧雅整个人从凌奕身上穿了过去，扑倒在了地上。疼痛让萧雅止住了哭声，她急忙回头，这才发现凌奕的身影有些虚幻。 自己碰不到他。 刚才被一直以来的思念之情和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萧雅抹去眼泪，镇静了下来。她很快想出了端倪。 是时弦粒子的影响。自己看到的凌奕，是过去的图像。这里的时弦粒子浓度太低，只能看到过去的片段。 萧雅毫不迟疑地拿出时弦回溯仪，这里面存储着一路走来她收集的所有时弦粒子。 “展开红莲魔方，启用阿达科技树。检索时弦成像。” 这个操作，萧雅已经熟悉了无数次。她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时弦粒子隧道，建立。】 【时轴混乱中。】 【光锥建立中。】 ………… 萧雅用光了自己收集的所有时弦粒子，眼前的凌奕逐渐变得清晰。与凌奕一起出现的，是他面前那只巨大的生物，以及这个房间在很早以前的模样。 “老公他……好像在和海皇交流着什么……” 萧雅用尽了粒子，复原了过去的图像。她站在过去的海皇和凌奕面前，认真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第43章 海皇领域，数千年的观测者 （本章为男主视角，请结合第一卷卷尾观看。） “欢迎来到【阿达】，我相识已久的……朋友。” 海皇头上的触角垂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抚摸着海皇的脸颊，手掌上传来奇怪的触感。 像是抓住了海皇的皮肤，又像是握着空气，什么也没碰到。 四周散落的白色立方体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自动聚集在我身后，形成了一把椅子。 “海皇，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就认识？” 看着真实的海皇出现在面前，我有点懵逼。但舌尖传来的痛感告诉我，这是真的。眼前的生物，确实就是游戏里的那只海皇利维坦！ “是，也不是……” 海皇挺起了上半身，超过300米的巨大身躯将整座白色建筑都顶了起来。 “我……认识不久之后的你。现在的你，很陌生。” 我后退了两步，怔怔地望着她。海皇小心地移动了一下前爪，指向我身后那把椅子。 纯白色的椅子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我上班时坐的办公椅一样。白色立方体这一次并没有出现限制自身分子热运动的情况，我坐了下来。 一股微弱的电流自椅子传到我指尖，进而进入了我的脑海。我只觉眼前泛起一片光芒，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白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能重新看到画面。如今的我连同椅子处于浩渺的宇宙之中。在我脚下的星系发生了爆炸，巨大的恒星坍塌，隶属于恒星的物质蔓延，逐渐凝固，在引力的作用下聚合成了数个球体。 我看到了中间发着微光的行星胚胎，重元素下沉到了核心，最终形成了星球的雏形。 在无数次小天体的碰撞中，星球与宇宙交换物质。大气层的诞生、第一次地质活动=第一次宇宙射线辐射…… 直到，第一次产生水，第一个生命的诞生。 “这是……4546b星球的诞生过程？” 我见证着海洋的诞生，看到了第一个智慧生物的出现，看到了那白色文明兴起于无边的蔚蓝之中，进而探索整个宇宙的星图。 进而，由于对科技的滥用，文明引来了覆灭的打击，能源出现了混沌，地核开始闪烁，星球开始衰落，大量生物死亡…… 在滑落向衰亡的途中，无数逝去的智慧凝聚在海洋之中，诞生出了巨大的生灵。她游走于整片海洋之中，分泌着消除混沌的维系物，不断衰落的能量重新凝聚，地核的光芒逐渐稳定。 她给了它们智慧，让生命再度延续。 身体传来失重感，我向眼前的星球猛地坠落。画面消散，我回到了白色建筑之内，与房间里的海皇利维坦对视。 “阿达文明……时弦科技……” 我死死地按着发胀的头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海皇很安静地看着我，默默地等着。 “你……在维系着这一切？” “你在利用覆亡的一切，延续这颗行星的生命？” “消失的文明，死亡的生命，风化的智慧……” “那些游离在整颗行星中的过往，形成了你……” “你是行星的维系者，是埋葬在时间长河之中历史的……合集……” 我睁开眼，看向眼前的海皇。 她轻轻吐息着，脚下的白色立方体被她吹散，露出了一道全息投影。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问道。 海皇将全息投影展开，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这颗星球的地核。地核一片红光，自行星诞生之初，已经燃烧了数十亿年。 我看到那红光之中，有一丝灰色的能量通道自地表伸了下来，贪婪地汲取着地核的能量。顺着灰色看去，那通道与地表的交汇点，似乎是星球的极地。 “我在观测……一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海皇说道。 我抬起头：“观测？可能性？” “灾难，始于阿达。而生命，并无罪孽。我清除混沌，稳定系统，千年如此……”海皇垂下了头，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疲惫。 “我……寿命将至。而外来者，在尝试折断生命诞生的通道。我只能在此，利用阿达遗留之物，观测未来，找到一条可行之路。” 听着海皇的话，我陷入了沉思。好一阵子，我站了起来，看着她。 “海皇，你的意思是……我处在过去的你所进行的一次观测之中？” 海皇的身躯出现了电子波动，她的触角已经碰不到我了，直接从我身上穿过。 “我在观测未来……同时，也在与无数可能性进行对话。”海皇道，“无数个未来，均无希望。唯有你们，接近成功……” 我向前走着，走到海皇的面前：“海皇，那能否告诉我，你与我……相隔多远？” 海皇轻声说道：“三百年。” 我点点头。也就是说，我现在看到的海皇，是三百年前的她。她在遥远的过去，利用阿达的科技，在探索一条拯救这颗行星的道路。 就在这时，我感到身旁一阵波动。继而，一道黑影出现在我的旁边。 那是个女子的身影，她像是一道图像，出现在了我与海皇的面前。 “老婆？”我一眼认出了老婆。 老婆的图像并不清晰，她也听不见我说话。我回过头，望向海皇。 “看来，她也在未来观测着你我……”海皇说道。 我沉默片刻，问道：“海皇，我与老婆……又隔了多远？” 海皇道：“两百年。” 我心头一惊：老婆在两百年后，利用时弦在找我？ 可是…… 海皇轻轻拨开白色立方体，将那道全息投影收回，许多粒子状的物品汇聚到了白色椅子之中。 “你被自动机器杀死后，我将你留住，但受限于现状，只能借助命运之树，将你救回到200年前，300年后的位置……” “抱歉，我的朋友。这已是我的极限……” 海皇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我想抚摸她，可是已经碰不到了。 原来是过去的海皇在利用这一切救我，寻找着拯救这颗星球的方法。她看起来已经十分虚弱，也许是无数次观测未来给她带来了极重的身体负荷。我被裂空者杀死后，数据被埋葬在了时间里，是海皇利用时弦将我复原。但她的力量也到了极限，无法将我送回老婆身边，只能将我送到时间轴的这个位置…… “海皇，能否告诉我，我所处的这个时空里，你……还好吗？” 听到我的问话，海皇久久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说道：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将一切，都给了你。愿你珍重，朋友……” 时弦粒子消散，眼前的海皇也逐渐变为一片虚影。四周的环境变化，经过三百年岁月的冲刷，这座阿达教堂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我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回头四顾，唯有那把白色的椅子完好无损，一片纯白。 在我眼前倒下的，是海皇利维坦的躯体。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在这三百年时间长河中，安静地睡着了。 我走到死去的海皇面前，轻轻抱了抱她的触角。 我在那一刻明白了海皇的做法。 她观测了无数次未来，只为找到一个拯救星球的方法。而我和老婆，是她寻找的最接近成功的路。 可如今，海皇已经死去三百年，没有了她的维系，星球的能源在逐渐衰落，并被极地的装置汲取着最后的价值。如果没有找到方法，这片海洋，最终都会化作乌有。 可是海皇已经死去，我……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这一切？ ……………… 我走到那把椅子面前。 这是海皇留给我的东西。 她说，她把一切都给了我。 我伸出手，轻轻放在这把椅子上。 海皇把她这千年以来所有的权限，得到的所有智慧，伴随着阿达文明一起，留给了我。 我是她……最后的希望。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望向天空。 我是海皇最后的希望，而老婆……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如今处在200年前的位置，而在200年后的未来，我被裂空者杀死以后，老婆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我，寻找拯救我的方法！ 如今的我，需要在这200年前，给老婆留下线索。 用只有我与老婆知道的方式，留下希望的种子，留下拯救这颗星球的方法，留下文明的火种！ 我还能……改变这一切！ 第44章 两百年前的策划者 （本章为男主视角，请结合上一章观看） 【接入时琴控制中枢。】 【权限确认。】 【欢迎最高管理员登入。】 系统传来提示音，我看着眼前这把被称为“时琴”的椅子。 时琴，用以观测时波，并拨乱及改变指定时间点事件的装置。 “这个东西……可以让我影响过去某一时刻的某个事件……”我伸出手，白色光芒笼罩了过来。 “时琴，倒是个浪漫的名字。” “它用来拨乱时间的琴弦，产生的影响如同琴声，蔓延到整条时间轴。” 我看着屏幕上的各种参数，将目光聚集在了右上角的剩余能源之上。 “能源已经快耗尽了，时琴只能使用一次，时间跨度只有四百年。换言之，我只有一次改变过去的机会。” “最多，只能改变四百年前的某一件事情。” “我只是个血肉之躯的人类，而眼前的场景，先驱者、阿达、卡拉虫族这三方，无论哪一方的科技都远超地球。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我停下了动作，后退了几步，陷入沉思。 卡拉虫族在极地汲取这颗行星的能源以求复兴曾经的莱彻文明，而我所处的时空，先驱者已经完全覆灭，海皇已经死去，已经没有任何科技可以遏制卡拉虫族的崛起。 海皇用她最后一点生命留住了我，我必须要为她做些什么。 要完成她未竟之愿，替她保住这片海洋。 老婆身处200年后的未来。我要让她安全地度过这一切难关。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超能力的加持，被这些高级文明的武器一碰就死。 而机会，只有一次。 我坐在地上，冥思苦想。 要阻止卡拉虫族，只能把希望寄托于200年后的老婆身上。可是她，要怎么挽救这一切？ 遏制一个远超地球科技的文明，唯一的办法…… 只能利用另一个更先进的文明。 我看向远处的白色建筑群。我所处的时空，阿达文明的科技还残留了一部分。但是时琴只能将我送回过去，无法把这残缺的存在一并传送。 而现在的阿达文明，只留下了支离破碎的蓝图，根本无法对高等级文明造成损伤。 阿达文明不行……那就只剩下了…… 先驱者文明！ 我站起身来，握紧拳头。 要利用先驱者文明最后的残留，让它们在最后的时光里，去阻止和消灭卡拉虫族！ 莱彻文明曾经被先驱者文明翻手覆灭，在先驱者面前，卡拉虫族只能引颈待戮！！ 我走到时琴面前，查看着四百年前的过往。 离我现在的时空四百年前，正是先驱者文明最后的时刻。那时的先驱者几乎全族灭亡，只剩下唯一幸存的一位还在苦苦挣扎，寻找着治愈卡拉病毒和拯救种族的办法。 我伸出手，时间如同河流一般在我眼前展开。我查看着那最后一位先驱者的信息。 她的名字，叫红莲。 “红莲……”我眉头一动，“是之前在疾病研究所看到的那位先驱者么，艾安说她是最权威的武器专家。” 那时的红莲已经与海龙交过手，发现了海龙被卡拉虫族解开基因锁。于是她驾驶着01号水下载具，采取逆追踪技术，向深海捕捉莱彻文明的痕迹。 只是，红莲虽然掌握着极强的武器，但卡拉病毒对她的身躯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我需要拯救红莲，告诉她这一切，让她带着先驱者的科技……去追杀卡拉虫族！” 我在脑海里来回思索着方案，确认没有纰漏后，走向了时琴，启动了装置。椅子上散发的白光越来越强，最后吞噬了我！ …………………… …………………… “咳！咳！” 从时琴上摔了下来，我吐出一口鲜血。 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我成功了。 我解救并升级了红莲的躯体，告诉了她莱彻文明还有余孽存在。并且我还见到了那个时空的海皇，红莲已经知道了海皇是星球的维系者，接下来她会将海皇转移到这里来，阻止卡拉虫族的计划…… 想到这里，我跑到时琴面前。剩余能源已经无法再拨乱一次琴弦，我只是查看着现况。 星球的全息投影在我眼前展开，我看到地核稳定了不少。而原本从极地伸下来的灰色通道，已经被斩断！ 红莲她做到了！ “好厉害的红莲，她居然在最后的时刻将卡拉虫族追杀得鸡飞狗跳，逼得卡拉虫族蜷缩在极地不敢出来。” “而且……红莲还被未来的老婆找到了，她们相遇，意味着老婆可以获得先驱者的科技树！” 我抹去嘴边血丝，止不住的欣喜。 “还没有成功，红莲虽然破坏了极地的装置，但卡拉虫族仍旧还残留着活口。它们肯定会修复装置。” “对卡拉虫族而言，它们为了复兴莱彻文明，已经等待了数千年。红莲的破坏无非只是延缓了几百年而已。” “它们不在乎这几百年的时间，只要还有卡拉族人活着，它们就会修复装置，重新从地核里汲取能源。” 我回过头，重新接入阿达的网络。 “先驱者的科技树，经由红莲给了老婆，接下来，我要把整个阿达文明，也留给老婆。” 路过时琴，我从脚下的那滩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的人发须皆白，脸上也有了皱纹。我摸着自己略显干瘪的皮肤，有些迟疑。 怎么……只是使用了一次时琴，我就变老了这么多？ …………………… …………………… 这个看起来像掌上电脑的东西，在阿达文明里，被称为 生命浓缩装置。 它只是阿达文明用来储存生命的设施，在我所处的时空里，并没有游戏里的那些功能。 我盯着这装置，咬着嘴唇。 我需要像游戏里那样，创建一个不存在的阿尔特拉科技集团，借由阿达文明来模仿游戏里的科技，利用丽塔留给地球的装置，给过来的人模拟出一个类似游戏里的世界。 这生命浓缩装置，就是躯体的材料。 那些经丽塔的装置而把数据暂时传送到这颗星球的人类，可以利用生命浓缩装置构建的躯体自由探索这颗星球。 这个装置，就将它命名为pda。它们是搭建躯体的心脏，也是协助生存的掌上电脑。我要在里面设置只有老婆能解锁的密码，将整个阿达科技树给她。 所有的数据如同星空一般在我眼前展开，我接入阿达文明的网络，开始干起了我的老本行工作。 没想到到了外星球，还是没能摆脱程序员的工作啊。 我就是天生的打工人罢…… ……………… ……………… 坐在地上，靠着给海皇搭建的坟墓，我小口小口地嚼着烤熟的海蘑菇。 模拟好阿尔特拉整个科技树之后的几十年，我开始深入这片海洋，去了许多地方，给老婆留下了很多刻在石头上的痕迹。 我已经记不清时间了，这几十年，我干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我去了火山生态圈，见到了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和那只虔诚的幽灵鳐。只是它们还不认识我。我给了生命之树一点时弦粒子，留住了它最后一点生命。 我去了12号逃生舱的位置，在那旁边立起了一道通往极地的传送门。红莲最后殁于极地，我想老婆可以通过那道门与红莲相遇。 我去了雅图尔，修复了破败不堪的01载具生产设施。这个生产先驱者水下载具的地方，我想以后的老婆可能用得到。 我去了7200米深的海底，在那片因时弦粒子影响而时轴混乱的区域，见到了一条未来的催眠师。它似乎见过老婆，我让它在这里慢慢等。只要心够诚，总会等到要等的人。 催眠师认出了我身上的海皇气息，叫我海的王。呵，我可不是海王，可爱的小家伙。 我去了极地，发现了先驱者躯体生产设施。我修复了那一切，想着以后艾安也许会用得上。 我走遍了冰川，在危险的地方留下了庇护所，希望能给未来的老婆提供帮助…… 在冰川盆地，我被残留的卡拉虫族追杀，那冰虫直接贯穿了我的腰部，差点当场死亡。 像叶云一样…… ……………………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卡拉虫族的毒素已经遍布我体内，可能没救了吧。我拿起一杯过滤水，对着海皇的坟墓碰了碰，水顺着白胡须滴下，落在脚边。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拿起铲子，在海皇的坟墓边，又垒了一座坟墓。 海皇，你救了我，我用这几十年来报答你。 抱歉，海皇，这已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一个普通的地球人类，在他的最后，能想到的一切。 你把一切都给了我，我把一切还给了你。 我们归于泥土，归于大海，终于相遇。 老婆她，或许能驾于星辰吧。 我伸出手，眼前的世界逐渐黑暗了下来。 一切都安静了。 …………………… …………………… 蘑菇森林。 枯萎的生命之树。 幽灵鳐仍旧不知疲惫地环绕着枯树，游啊游。 “大家伙们都走了，这里只剩下我和母亲了。” 幽灵鳐望向这棵曾经繁荣的生命之树。 “客人，你也会走吗？” 幽灵鳐转身，对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说着。 老头坐在海蛾号上，轻轻抚摸着幽灵鳐的翅膀。 “我们只是短暂的离别而已，未来，我们还会见面的。” 幽灵鳐绕着老头好几个圈，蹭了蹭他的手臂。 “嗯，那客人，一路顺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45章 跨越时空的拯救 （本章为……算了，不说大家也知道是谁的视角） 在这隐藏在海洋最深处下方的世界里，萧雅跪在两座坟墓面前，已是满脸泪花。 她伸出手抚摸着凌奕的墓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自己最爱的人，朝思暮想的他，为什么会变成两百年前冰冷的墓碑，埋葬在这海洋深处…… 耗尽了时弦粒子，萧雅看到了两百年前凌奕所做的一切。他由最初的年轻，变得年老，最后化为一抔黄土…… 可是自己和凌奕……才结婚数年啊…… 那些学校里的记忆，恋爱时的甜蜜，婚礼的庄重，犹如昨天。 为何……眨眼间自己与他……就相隔了两百年…… 萧雅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泪水。眼泪如断线风筝，汇入脚边的泥土。 她心乱如麻。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涌入了脑海。 海水，逃生舱，抱抱鱼，利维坦，先驱者，阿达，红莲，丽塔…… 思绪空白了好久，萧雅才撑着墓碑，站了起来。 海皇在五百年前做了对未来的最后一次观测，找到了那条最接近成功的路，并耗尽最后的生命将凌奕救回到两百年前。 凌奕在两百年前，为了还海皇的救命之恩，为了保证妻子能安全脱身，上天入地只为找到两全的方法，最后在无边的孤独里死去。 而现在，萧雅来到了这里。 去向何方？ 在过去，凌奕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他并没有让萧雅一定要去当救世主。 他只是把能留下的东西，全留给了萧雅。为的，只是保证在面对卡拉虫族时，萧雅能安全离开。 而萧雅，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如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她只需要脱离这个意识集群网络，回去，一切就结束了。 虽然治疗失败，永远失去了丈夫，但时间，会抹平一切。 没有人逼迫她走哪一条路。 去阻止卡拉虫族，挽救这颗离地球不知多少光年的星球？还是回到地球，安安心心地当一个普通女人，过完这一生，之前的经历就当是一场梦？ “这还用问吗？！”萧雅握紧了拳头。 萧雅走到凌奕的墓碑前，尚在落泪的眼里，已写满了坚定。 我嫁给了你，那我们的命，就连在了一起。 你走了，我的命，也半截埋进了土里。 从婚礼宣誓的那一刻起，我们，同生死，共进退。 无论身处何方，无论贫穷富有。 士为知己者死。 女为悦己者容。 君未曾负我，我何以负卿？ …………………… 萧雅抚摸着时琴，这把椅子自始至终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它是纯白，无瑕的白。 上方，有着凌奕留下的一行字。 “最初的签名。” 萧雅眉头一动。凌奕提醒她，从pda里获取阿达科技树的密码，是最初的签名？ 她想了很久，从记忆深处翻到了当年第一次和凌奕聊天时，他的qq签名。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萧雅迟疑着说出了口。不是吧老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给我弄这一出黑色幽默？ 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啊…… 可是，pda没有反应。萧雅重复了几遍，依旧没有效果。 “没有效果？是我记错了吗？不应该啊……” “大一那会儿，我们第一次聊天，你就是这个签名。特别搞怪，所以我印象很深，记到了现在。” 萧雅来回踱着步子，好一会儿，她停在坟墓前，看向凌奕的墓碑。 “小事招魂，大事挖坟……老公，你不会是让我……挖你的坟吧？” 有那么一阵子，萧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凌奕还活着，她一定会上去揍他两拳。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开这种玩笑！ 可是，也没别的办法了。萧雅拿起两百年前凌奕用过的铲子，迟疑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挖了下去。 凌奕给他自己挖的坟并不深，萧雅没有花太多力气就刨开了。她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这一堆白骨，最后在指骨之间，发现了一个微小的语音模块。 萧雅急忙拿起模块，检索了一下损伤。还好，模块被保护得很好，提供能源就还能工作。 将离子晶体的能源注入模块后，萧雅点击了播放键。里面传来了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遇见你，已花光我所有运气。” 这句话萧雅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当初在婚礼上，凌奕宣誓时对自己说的话。 与此同时，pda里传来一道提示音。 【语音捕捉，语义分析……通过，频谱比对……符合。持有者身份验证……通过。】 【开放权限。】 【欢迎最高管理员登入。】 pda里闪出冲天光芒，被凌奕封锁了数百年的阿达科技树在那一刻全部迸发，整个地底世界的阿达建筑都跟着闪耀。散落在地上的无数pda与教堂交替闪烁着七彩光芒，交织在头顶上空，形成一道绚烂无比的彩虹。 萧雅抬头，五颜六色的数学曲线在星空之上跳动，天空另一边的生命之树也发出了光芒，漫天都是飞舞的幽灵鳐。枝条宛如流星，从星空之外垂下，汇聚在萧雅面前。 “老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两百年前的烟火。” ……………… 光芒过后，萧雅认真查看着自己的资料库。 如今，先驱者的科技经由红莲向她完全开放，阿达文明的残留也由凌奕交到了她的手上。萧雅用时琴展开星球的全息图，查看极地的情况。 “我如今的位置……离极地已经很近了。” 萧雅从海鲨号上调回星球磁感线的分析图，此处已十分密集。在去极地之前，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从阿达的资料库里，萧雅看到凌奕曾经尝试的研究。 凌奕在两百年前，曾想过重新孵化新的海皇利维坦，来代替死去的海皇作为星球的维系者。可是他走遍了海洋，只找到了五颗老海皇留下的海皇蛋。而且，都已经被卡拉虫族破坏了。 卡拉虫族汲取星球能源的同时，也在寻找海皇。海皇无疑是它们复兴路上的阻碍，因此卡拉虫族一直在找机会杀死海皇。 而先驱者灭亡后，卡拉虫族从海皇监狱里发现了五颗完好的海皇蛋，它们毫不迟疑地破坏了孵化的希望，转而寻找唯一活着的海皇。 而凌奕在两百年前，收集了被破坏的海皇蛋，利用从海皇尸体上提取的基因，分析了海皇的生物结构，并最终，还原出了五颗。 但被凌奕还原的海皇蛋，完全无法与原本的相比。凌奕发现其孵化条件十分苛刻，他最后的几十年，都没有找到孵化的方法。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被自己还原的海皇蛋到底能否被孵化。 萧雅看着提取出来的坐标，点点头。 所以……老公是把那五颗放在了这个位置…… 那么，我也有必要去看一看。 如果能成功孵化出新的海皇的话，阻拦卡拉虫族也只是时间问题，可以一试。 想到这里，萧雅回身，向远处的海鲨号走去。 第46章 海皇的诞生 回到海鲨号上，萧雅启动了远距离传送装置。 这是凌奕后来搭建的基于阿达文明的瞬时传送设备，直接连通了白河海沟和地下世界。萧雅回头看着那英文字母p，愣了好一会儿，按下按钮。 “两百年没工作了，要暖一会儿机。先看看其它资料吧。” 由于新增了阿达的科技树，pda里的资料几乎翻了倍。萧雅随意地滑动着，不经意间瞟到自己的浏览记录。 “咦？上一次的海皇研究报告没有读完？” 萧雅这才记起，在斯库达芬的时候她刚了解到海皇的地位时，便急着要找海皇要拯救凌奕的办法，急冲冲地就进了海沟。而先驱者的报告里是分了生物特性和存在多重性两部分的，后一部分，她看都没看一眼。 “后面的这一部分报告，是红莲加上去的。” 那时的红莲驾驶01号载具已经抵达了斯库达芬，她一路追踪莱彻文明的过程中，也在进行对阿达文明科技的破译。而就在白水晶区域，她遇到了在那里等她的凌奕。 借助时琴回来的凌奕给红莲提供了关键的实验数据，帮助其完全破译了时弦，并清除她躯体内的卡拉病毒。得知真相后，红莲借助时弦科技救回了丽塔所属的先驱者小队，并返回海皇监狱，将海皇带到阿达的地下世界。 也就是那个时候，红莲意识到第一只海皇的诞生与这颗星球其余生物都不一样。 从阿达残留的网络记载来看，数千年前，未来的阿达文明一发零和打击，抹除了曾经阿达的存在，也直接破坏了这颗星球的稳定。地核变得岌岌可危，时波里的数据被破坏，整个行星变得不再稳定，大量能源向宇宙逃逸。星球逼近毁灭的边缘。 而海皇，用阿达文明的理论，是【游离于时波之外的逃逸能量的聚合体】。只有在一个系统出现崩溃危机时，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现象产生。 海皇生下来，就担负着维系行星稳定的责任。 而彼时遭受了零和打击的4546b星球，地表下陷，只剩下极地还有稀少的陆地，海洋蒸发了大半，地壳开裂，地质运动极其频繁，甚至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火山山脉，不断地喷发着地核能源。 海皇分泌的特有的维系物在随后的一千年内逐渐稳定行星的生态，重新恢复了水循环，整片海洋才重归平静。她将智慧分给了新诞生的生命，生命又繁衍出新生命，长此以往，这颗星球才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而在数千年的演变中，海皇也选择了向其余生物一样的进化方向，包括繁衍方式以及外貌的改变，各方面的生理特性也变得和其余生物类似。 “也就是说，我如今看到的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其智慧的源头，都来自于那只死去的海皇。”萧雅托着下巴。 海皇诞生于已经消亡的智慧，最终又把智慧还给这颗星球。这或许也是一种生命的循环吧。 “时波……逃逸的能量……” 萧雅说着翻开阿达的理论，读得似懂非懂。 “阿达文明认为，生命的消失只是换了一种物理存在方式。‘死亡’后的生命，数据会归于时波，记载在过去的时间之中。” “它们的科技可以探测并影响时波，也就可以获取任一时刻的生命数据。对阿达文明来说，似乎不存在死亡这个概念。毕竟它们都可以做到从时间轴上提取数据了。” “阿达对事物的一切理解，都建立在它们所谓的【时波理论】之上。它们眼里的时间，更像是一种‘存储器’，存储着生命的数据。” “好绕啊，看得懵懵懂懂的。” 想到这里，萧雅心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要是能研制出像零和一样的武器，直接把时波打碎，那过去的生命数据也就会离散在这颗星球之上。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救回老公了？ 片刻之后，萧雅疯狂地摇头：“做个人吧，我又不是灭世的魔鬼……” 查阅资料的这段期间，传送装置也完成了自检。白光弥漫，笼罩住了海鲨号。待光芒消散后，海鲨号已经出现在白河海沟里了。 从海沟里出来，萧雅对比了一下坐标，那五颗海皇蛋的位置离这里并不远。 贴着白水晶行驶着，萧雅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穴。在下降的过程中，四周罕见地出现了小鱼和植物。 这些血红色的藻类成了萧雅抵达白水晶区域后见到的第一种植物，其中还生活着一些发光鱼类，给漆黑的洞穴提供着微弱的光明。 下降到了9000米的深度，眼前豁然开朗。这片区域内，有着一座阿达文明的教堂建筑。萧雅愣了愣神，只觉这场景有些眼熟。 “这……这是当时生命之树给我看的画面？” 当初在启行之前，萧雅特意去了一次失落之河。那时的生命之树便给萧雅展示过这副场景！ “那么，海皇蛋在建筑里面了……” 进入教堂，萧雅看到了存放在透明容器内的海皇蛋。这里是被两百年前的凌奕搭建起的区域，设施依旧完好。 被复原的海皇蛋在吸收周围海水的养分，但并没有任何要孵化的迹象。 “要不……来点催化剂？” 萧雅翻着背包，发现了那存放在角落里，被遗忘了这么久的几株金黄色植物。 “皇冠草……” 这是萧雅和凌奕第一次去绿岛时，在那山顶上发现的皇冠草。当时的凌奕还特别奇怪，说游戏里这玩意是水生的，不知谁给种到绿岛上来了。当时他们采了一些，但一直没有用。 “游戏里海皇蛋的孵化酶，原料就有这个吧。”萧雅说着把皇冠草伸到海皇蛋周围， “来，小宝，张嘴吃饭，啊呜~” 皇冠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最后化为一堆碎屑，吓得萧雅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盯着海皇蛋。 “不是，这鸡蛋这么能吃的？不会把我也吃了吧？” 吸收了皇冠草后的海皇蛋表面似乎有了一些光泽，但还是没有生命的迹象。萧雅索性把收集的皇冠草全拿出喂给了海皇蛋。 “轰！” 正在喂蛋，洞穴外却传来惊天动地的炸响，整片海底都颤抖了几分。萧雅急忙回到海鲨号上，小心翼翼地开出建筑，往洞穴口打探过去。 “那里怎么回事？海里出现了两轮太阳？” 看着洞穴外那两轮红日，萧雅揉了揉眼睛，一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两轮太阳静止了片刻，缓缓向上空升去。继而，第三、四……六个太阳出现在海水之中，显得格外瞩目。 “等会儿，那……那是生物的眼睛！” 萧雅这才看到，那三双眼睛之下，是盘旋在海底的巨大身躯。宛如山岳的躯体横亘在海水之中，整片海域都激荡了起来！ 头如麒麟，生有九尾，超过两公里的身躯…… 那是那条远古利维坦！！ 第47章 超音速逃逸 那一刻，萧雅眼前又浮现出了海王星火箭被这生物一口吞下的画面。 她只觉头脑炸了。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啊……” 庞大的身躯堵在洞口，海鲨号头都不敢冒。萧雅焦急地盯着地形图，想找到逃离的出口。 远古利维坦在海中腾跃了一圈，头逼近洞口，好一阵子，声音传遍整片区域： “外来者，为何……又来破坏海洋！！” 它把自己当成入侵者了？萧雅急忙打开海鲨号的功放，解释着：“我没有破坏生态，只是想孵化海皇蛋。” 远古利维坦完全不信萧雅的话：“海皇……” “那个天真的家伙，被背叛了多少次，还不长记性吗！” 啊这……萧雅一时愣住了。海皇？被背叛？这里面……有故事啊！ “你们这群虫子，只能骗取她的信任，但骗不了我！” 言罢，远古利维坦没有了说话的耐性。血盆大口张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席卷而来，将四周的海水连同海鲨号一起卷向口中！ “糟糕！”萧雅急忙调转方向，将推力设置为最大，“这是个暴躁老哥！快跑！” 可是，当萧雅把海鲨号的速度推到最大安全速度时，才绝望地发现，根本逃脱不了远古利维坦的吸引力！ “天啊，这生物到底是怎么来的！” 水下0.1倍音速都只能勉强与远古利维坦的吸力持平！萧雅慌乱之中，对着这远古龙的嘴射了几发鱼雷。 在远古龙的口中，鱼雷显得那么渺小，爆炸产生的冲击对它来说只是在剔牙。趁着远古利维坦换气的间隙，萧雅猛推油门，如离弦之箭冲向海面。 见海鲨号逃脱，远古利维坦九尾一摆追了过来。再次张开大口，这一次的吸力比之前大了数倍，萧雅全速行驶之下，只感觉潜艇在不停地倒退！ 回头望着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萧雅咬咬牙，直接解除了海鲨号系统的安全速度限制，将速度推到了0.5倍音速！ 【警告：载具超过安全速度，结构出现损伤。】 【请减速，请减速……】 “减什么速啊！再不跑我会被这家伙吞了的！” 在深海里，海鲨号以0.5倍音速挤压着海水，潜艇表面的压力和温度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值，肉眼可见接触潜艇的海水汽化，产生许多缕轻烟。 海鲨号与远古利维坦僵持着行驶向海面，深度在一米一米地增加。待到远古利维坦又一个换气间隙，海鲨号已经窜到了4000米的深度。 正当萧雅松一口气，以为逃离了追击时，震耳欲聋的炸响从深渊传来。远古龙从深海里追了出来，像之前吞海王星火箭一样，它要吞了海鲨号！ 这一次的吸力比之前又大了不少，0.5倍音速都无法逃逸。萧雅被加速度死死地按在椅子上，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视线尽头那连绵不绝的海下冰川！ “我已经到了极地的边缘了！” 萧雅咬着牙，猛地从椅子上挣脱，一脚蹬向加速推杆：“拼了！” 加速推杆被萧雅这么一踹，海鲨号的速度直接飙升到了极限，1.1倍水下音速！肉眼可见，海鲨号表面的海水开始凝结成冰晶状物质，四周的海水不断结冰，又不断被海鲨号撞破！ 那是冰七！这种冰晶只在超过30亿帕的压强下产生，一小块冰七可以冻结一整座超级都市！ 【警告：速度已达极限，载具表面出现裂痕】。 【警告：载具部分模块开始分解。】 【警告：当前速度下，载具解体时间倒计时：十分钟】。 …………………… 系统的警告不停地传来，萧雅大吼：“艾安，你驾驶海虾号，向极地逃！快！” 【萧雅女士，计算表明，我此刻不应单独逃生。】 “别计算了！你先去海虾号上，我们只有分头逃才能活命！离开之后我去极地找你！快点！” 艾安在撒谎。计算结果表明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趁海鲨号爆炸时利用海虾号逃离。但这么久的相处后，艾安也学会了一点人类的思维方式。 它似乎……不太愿意单独抛下同伴离开。 “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别逼我骂人啊！” 远古利维坦的吸力虽然强大，但依旧无法留住极限速度下的海鲨号。海鲨号一寸一寸地远离着追击，萧雅已经能看到海平面的阳光了！ 这里的深度已经不足300米了！ 【萧雅女士，我……】 艾安沉默了片刻。 【愿您平安。】 艾安在把自己的数据传送到海虾号的同时，还备份了萧雅的数据。它希望萧雅能够成功脱离，但理智告诉它，要做最坏的打算。 曾经在海皇监狱没能救下凌奕，这一次一定要备份萧雅的数据。 抱着这个想法，艾安最终将数据上传到了海虾号的控制系统里。 【我已就绪，萧雅女士。】 “好！！” 耳边传来玻璃裂开的声音，连同强化玻璃一起，海鲨号表面出现了裂痕。萧雅死死地抵住推力推杆，腾出一只手打开总电箱，扯出电线，捅向自己！ 剧烈的电流自海鲨号传到萧雅身上，她的左眼里，一颗红色魔方亮起。点点粒子从萧雅体内渗出，逐渐覆盖了她的身躯。暗黑色战甲，银发飘舞，萧雅的眼里闪出冲天红光。 在爆炸的前夕，萧雅把整艘海鲨号的能源全用来给红莲的躯体供能！这仅此一份的先驱者战斗型躯体眨眼间便覆盖在萧雅的皮肤上！ “轰！！” 在海下250米的深度，海鲨号发出了强烈的爆炸声。一道绚烂的烟花出现，解体的残骸还没来得及蔓延，便被远古利维坦吞入口中。 浑浊之中，萧雅以疾速被弹射出来。红莲的躯体在爆炸中保住了萧雅的命，但剧烈的冲击也让萧雅嘴角溢出了鲜血。她回头瞟了一眼，艾安驾驶的海虾号已经抵达了远处的冰川，眨眼间消失在了白茫之中。 此刻萧雅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号角。那是在她回到4546b星球后，幽灵利维坦送给她的号角！ 萧雅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幽灵的号角，悠长的声音传遍海域，激荡向了远方。 “砰！” 被爆炸的冲击直接甩出了水面，萧雅在空中看到海平线那边连绵不绝的冰山，那就是极地！极地到了！ 片刻之后，萧雅向海面坠落，水花四溅，她落入水中，第一眼看到的，是海洋深处不断涌来的深蓝色。 蓝色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已经多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近了，更近了，萧雅看着那发着光的生物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游来。 那是……幽灵利维坦！ 第48章 辉光鲸 在这片海洋里，幽灵利维坦无疑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这种诞于生命之树的生物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捕猎优势，在进化的起点，就得到了生命之树的馈赠，导致其进化程度比其余生物领先一大截。 可是这一次，它们面对的是远古利维坦。 远古龙并不在食物链的顶端。 远古龙是天花板。 幽灵族群也明白两者之间巨大的差距，它们从海洋深处听从萧雅的召唤而来，面对远古利维坦这样庞大的对手，幽灵们并没有选择硬碰，而是立即分散，从各个不同方向吸引远古龙的注意。 远古利维坦身躯虽然庞大，但灵活性却不及对它而言渺小的幽灵利维坦。蚁多也能咬死象，何况幽灵们并不是蚂蚁，而是有着丰富捕猎经验的猎手。 幽灵族群在统一的指挥下，刻意避开远古利维坦的正面，从尾部和背后袭击着远古龙。即使远古利维坦灵活性不及幽灵，但其坚硬的躯体也让幽灵吃了大亏。 趁着双方缠斗的间隙，最大的幽灵利维坦脱离了战场，奔向落入海中的萧雅，将受伤的她吞入口中，随即鱼尾一摆，迅速窜向极地，消失在远处。 幽灵利维坦的目标本就是来救萧雅，见目的已达成，继续与远古利维坦纠缠下去势必会有损伤。在一声令下，幽灵族群又在同一时刻向不同方向散开，没入大海深处。 远古利维坦被幽灵们挑衅的行为激怒，它冲着一个方向没入大海，海面被掀起滔天巨浪。 ……………………………… 阳光透过海水，照耀着悬浮在海中的冰川。 海下如同山脉的冰川内部有许多大洞穴，四通八达，构成了复杂的居住系统。 在4546b星球的极地，终年暴风雪，严苛的陆地生存环境和冰冷的海水导致许多鱼类不愿意生活在此处。比如幽灵利维坦，当年的它们也是因为受不住极地的寒冷，才不愿意待在这里。 但也有一些鱼类，在进化过程中有了抵抗严寒的能力，在冰川之下群居，世世代代生存于此。 比如在这附近游荡的鲸鱼。 这些鲸鱼体型大约三四十米，有着一条蓬松的尾巴，眼睛的虹膜呈黄色，瞳孔黝黑，头顶还有一对半透明的蓝色触角。 它们摆动着长着斑点的鱼鳍，自由自在地穿梭于海下冰川洞穴之中，时不时地翻身腾跃出海面，又落入水中，好一番惬意的模样。 辉光鲸。 这无忧无虑生活在靠近极地边缘的大型生物。 它们口中发出音符，仿佛演奏着动听的乐章。 远处，几条幽灵利维坦靠近，演奏戛然而止。附近的辉光鲸聚拢了过来，迎接着从外面海域到来的大客人。 最大的幽灵利维坦和最大的辉光鲸在各自族群的最前列会晤，它们用鱼的方式交流着。好一会儿，幽灵张开嘴，将昏迷的萧雅放在辉光鲸的背上。 辉光鲸的呼吸孔上凝聚出一个白色的气泡，将萧雅包裹了起来。幽灵利维坦围着萧雅游了好几圈，与辉光鲸交代完了剩下的事宜，便转身离开，再次消失在大海深处。 见到躺在气泡里的萧雅，周围的辉光鲸都好奇地围了过来，观察着这个小不点，又演奏起动听的乐章，欢迎新客人的到来。 辉光鲸们摆动鱼尾，游向极地深处，这片海域又恢复了平静。 …………………… 萧雅做了个梦。 梦里的那个清晨，她在温暖的被子里醒来，看到凌奕正在为她准备早餐。她伸了个懒腰，起了床，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奇怪，这么温暖的阳光，为什么外面这么冷？”萧雅不由得抓紧了双臂，“感觉像是在下雪一样。” …………………… 萧雅睁开眼，一朵雪花落在鼻尖，迅速融化。 包裹着她的气泡裂开。 这里是…… 冰川？！ 萧雅瞪大了眼睛，急忙回头四顾。身后一片蔚蓝，身前白雪皑皑。 正下着大雪。 好冷！ 阿嚏！ 萧雅打了个喷嚏，摇摇头，这才将思绪拉了回来。 遇到了远古利维坦，海鲨号爆炸，红莲的躯体保住了性命，随后是幽灵利维坦赶来…… “是它们将我送到了这里么？”萧雅很快回过神来，急忙摸向腰间，“还好，pda还在，还有一点工具。” 雪越下越大，风也刮了起来。萧雅走了几步，在海岸边发现有一座空置的冰屋。屋里只有一个未生火的火堆。 相比起外面，冰屋里显得较为温暖。萧雅取出激光切割器，生了一堆火，搓了搓手。此时外面已经刮起了暴风雪，能见度不过三米。 “谢谢你们了，幽灵利维坦。”萧雅对着海洋的方向说道。 随后，她开始检查起pda的资料，不经意间看到冰屋里的铭牌。 “守岸人？” 萧雅看到上面的名字。海边的这座冰屋，原本是给守岸人准备的么？也就是说，极地这里，有其余人的存在？ 萧雅皱起了眉头。这冰屋的存在时间看起来也不短了，如果是人类的话，就意味着有其他接受意识集群网络治疗的人也抵达了极地。可如果不是人类的话，那这颗星球……还会有什么其余生命存在？ 她摇摇头，重新理清着思绪，检索起pda里的资料。 “如今到了极地，我得弄清卡拉虫族的动向，如果中途碰到了其他病人，或许也能试着沟通争取。” “现在得先解决生存的问题。”萧雅调出蓝图，那些是解锁了阿达科技树后，pda里多出的新的物品。 “我得先跨越那座大冰山，继续深入极地探索才行。” 萧雅沉思片刻，开始整理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主线任务：寻找卡拉虫族。” “支线任务1：与艾安会合。” “支线任务2：寻找其余人类（可选）。” ……………… 冰屋之内，萧雅认真做着计划，等待暴风雪过去。 第49章 升级后的系统 风声呼啸，雪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萧雅在冰屋门前亮起一盏通信灯，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出神。 “到极地的第一天，就被逼得只能躲在这里……”她暗自思忖着。 “得找点事做，不然鬼知道这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萧雅检查着强化潜水服和氧气瓶，系好装备。 “陆地是不能走了，只能去海下看一看。” 冰屋就立在海岸边，但狂躁的风雪遮蔽视线，萧雅都看不见十步之外的海。她在地上钉下一个信标，同步到pda上，推开门，向海边小跑了过去。 “扑通！” 极地的海水虽然比火山生态圈冰冷许多，但比起冰川还是要温暖一些。萧雅跃入水中，望向脚下的深渊。 “天，这里的深度超过了三百米。” 除了垂直向下没入黑暗的冰川，萧雅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游到一个洞穴之中，缓和了一下情绪。 “之前解锁了阿达的残留科技树后，老公留下的程序似乎将我的潜水系统升了级。” 萧雅坐在海下冰川洞穴里，认真检索着。 “原本的一些蓝图被老公改进了，而pda……这里多了一些辅助探索功能。” 在pda的设置界面，萧雅看到多出好几个系统选项。 “呃……高亮可互动资源？这是什么意思？” 萧雅将选项选上，pda与潜水镜产生了联动。潜水镜上出现了一道类似扫描的波纹，随即，系统的声音传来： 【扫描到周围资源：钛，石英、铜……】 萧雅拿起pda，点击了钛。她看到离自己大约三十米的位置，有一块不起眼的矿物亮起了微微红光。 “这……pda多了扫描矿物的功能？并且还能显示在潜水镜上？” 由于是在潜水镜上成像显示，高亮可互动资源这个功能所提供的资源位置虽然不是100%准确，但能给萧雅指明大体方向，这彻底方便了随后的探索。萧雅收集了几块基础矿物之后，又查看着其余的选项。 “fov调整？初始60？” 萧雅迟疑着增加了一下fov值，潜水镜所能观察的视野随之变大。 “哦！这就像是摄像头的超广角一样！老公考虑得真周到。” 接下来萧雅试了好多给她准备的功能，凌奕甚至嵌入了一套便携式工作台程序在pda里面，虽然能建造的都是一些小工具，但也极大方便了水下探索。 “等会儿，这是个什么功能？” “打开pda时暂停时间？” “呃……”萧雅愣住了，“不是吧老公，你在两百年前研制出了暂停时间的科技？” 萧雅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能有着暂停时间的技术。但pda的描述摆在这里，她也有些跃跃欲试。万一有呢？ 她选上了暂停时间的选项，查看着四周的场景。海水仍旧在流动，四周的漂浮物也依旧没有停下，一切都没有变化。 不一会儿，系统里传来了凌奕的声音： “嘻嘻，老婆，我逗你玩呢，你真以为我能暂停时间啊。” 听着这两百年前的话，萧雅愣在了原地，甚至忘了游动。她不停地点着这个功能，同一段语音在耳边循环播放。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两百年前的凌奕在录下这段玩笑时，恐怕也不会想到，这段语音，成了如今萧雅的精神寄托。 在升级后的潜水系统加持下，萧雅穿梭于冰川洞穴之中，很快搜集到了一些基础矿物。回到冰屋后，暴风雪也逐渐变小，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了。 这片海岸位于高耸的冰山之下，四下看去并没有路通往山上。萧雅望向遮挡视线的悬崖，皱着眉头。 “只能先做破冰镐和登山装备，爬上这片悬崖，才能找到通往极地深处的路。” pda里新收录了一整套完好的极地探索装备蓝图，基础设备包括破冰镐、破冰鞋、升级头灯、行走拐杖等等，这些只需要最基本的钛、铜等矿物就能制造。 高级一点的例如单兵火箭飞行装置、破风设备、滑翔翼等，萧雅并没有在附近找到需要的材料，只能就此作罢。 还有一些先驱者的设备，需要离子晶体供能。之前为了从远古利维坦口中活命，萧雅把所有能源都供给了红莲的躯体，如今就算制造出先驱者装备，也没有动力，能看不能用。 目前萧雅身上唯一还能工作的先驱者装备，还是探索蛇菇洞之前凌奕建造的那先驱者导索。 “不过话说回来，红莲躯体所需要的能源到底要多大啊……”萧雅喃喃着，“整艘海鲨号的能源，也只支撑了躯体那么短时间的运作。” “回头用核能试试，或者试一下阿达的能源压缩技术，看能不能再度启用她的躯体。” 就这样，萧雅叮叮当当地制造起最基本的装备。她试了试破冰镐和破冰鞋，熟悉了一下使用方式，回头，却看到不远处有一只两米左右的生物盯着她。 那生物通体雪白，唯有头部有着黑色的骨骼状鳞片保护，獠牙露在外面，它正放低身体姿态，死死盯着萧雅。 雪停了，这类似熊的生物也出来觅食。萧雅抽出匕首和破冰镐，看着扫描仪返回的资料，严阵以待。 “雪地潜行者？” “这是生活在极地本土的陆地捕食生物，这一只还没有成年，好像饿坏了，把我当成食物了。” 萧雅盯着雪地潜行者的绒毛，好半天，眼睛里闪出炽热的光芒。 这哪里是雪地潜行者啊！ 这分明是……行走的防寒服啊！ 第50章 驯服雪地潜行者 “强化潜水服有着镀层保护，还有登山装备的覆盖，我手上的破冰镐和隐蔽的导索都可以成为武器……” 萧雅脑海里迅速把自己当前的装备过了一遍，确认风险不大后，她降低重心，缓缓向雪地潜行者走去。 虽然眼前是只没成年的潜行者，看它的后腿还有点瘸，似是受了伤，但萧雅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生物，越来越近了，能听到雪地潜行者发出的低吼声。 它要动了！ 萧雅在雪地潜行者扑来的前一刻侧身翻滚，同时射出先驱者导索缠绕住了潜行者的身躯，借助回收导索的力量跃到潜行者的背上。 用导索死死勒住潜行者的脖子，萧雅腾出一只手高举着破冰镐，对着脑袋砸了下去！ “认识武松这对沙包大的拳头吗！” “砰！” 榔头狠狠地砸着雪地潜行者的头，虽然头部有着骨骼状的鳞片保护，但在萧雅近乎疯狂的锤击下，防御也形同虚设。 雪地潜行者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甩开萧雅，可她却似生了根一般夹在潜行者的背上不下来。破冰镐一锤猛过一锤，萧雅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了！ 雪地潜行者的低吼声逐渐变弱，最终化为了呜咽声。它低下头，前爪埋在雪地里，啜泣般的呜呜声传来。萧雅感到潜行者的力度在变弱，肌肉也变得松弛。又一榔头锤下去后，萧雅停止了攻击。 “听着，你再敢反抗的话，老娘就锤死你。”萧雅把沾着血的破冰镐在雪地潜行者的眼前晃了晃。 雪地潜行者连续的呜咽声传来，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萧雅握紧了破冰镐，从背上跳下，导索一直对准它的头部。潜行者只是把鼻子埋进雪地里，都不敢抬头再看萧雅。 “四肢都趴下！”萧雅吼道。 雪地潜行者似乎听懂了意思，后腿也分开，摆出全身着地的姿势。此刻的它好不狼狈，头上尽是被萧雅砸出来的鲜血，脖子上也是被导索勒出的血痕。 萧雅还不放心，又重新把先驱者导索套在雪地潜行者的头上，确认了后者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手都抡酸了，这家伙。” 萧雅原本是打算杀了这生物的，但后来却改变了念头。 她想驯服这条雪地潜行者。 虽然没有驯过外星生物，但萧雅驯过狗。她知道，对付那种护食的、见人就龇牙的狗，不能给它讲道理，得上拳头，往死里打。打得对方知道谁是大小王之后，它才听得进道理。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你敢乱动的话，这东西可不是吃素的！” 萧雅打开了翻译器，对着雪地潜行者扬起了破冰镐。雪地潜行者又发出呜咽声，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她回过身，从屋里拿出一条烤好的鱼，丢在地上：“起来，把它吃了！” 雪地潜行者小心翼翼地凑到鱼面前，嗅了嗅，抬头看了萧雅一眼，又赶紧撇开目光，低垂着头，不敢动。萧雅拿起破冰镐在鱼旁边的地面上敲了敲，示意这条鱼是给它的食物。 确认了这条鱼是给它准备的后，雪地潜行者这才敢凑上前，小口小口地吃着鱼。 萧雅从背包里拿出医用纱布，走到潜行者面前，把自己砸出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还行，这家伙不护食，我还想再砸几下呢。” “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小雪，听懂了就叫一声。”萧雅对着翻译器说道。 雪地潜行者把鱼吞了下去，吼吼地叫了一声，低下头凑到萧雅脚边，伸出舌头。 “打住打住！”萧雅急忙退后了几步， “谁教你舔脚的？xp真够奇怪的，明日方舟玩多了？” 就这么着，萧雅牵着小雪走到了冰屋前。她打点了一下装备，放在小雪身上，骑了上去，拍了拍它的头。 “你从哪里下来的？带我过去。” 小雪驮着萧雅，往山下的一个角落里跑去。 这正是萧雅想要驯服这条潜行者的目的。经过她的观察，悬崖下的这个海岸边没有任何陆地生物，但却出现了小雪。也就是说，小雪大概率是从其它地方过来的。 这样一来，一定有路通往冰山之外的地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现在驯服了小雪，可以让它做个领路人。 “绒毛确实挺暖和的。”萧雅摸着小雪的毛。 雪地潜行者奔跑的速度还算快，不一会儿便出很远，冰屋也看不见了。小雪一直跑到悬崖下方，停了下来。 面前是从山巅掉下的巨大冰块，散落一地。萧雅敲了敲这堵冰墙，回头。 “你的意思是，这墙后面有通道，你本来是从那里来的？” “只是山顶发生了冰川断层，砸下来的冰块堵住了路，你没法回去了？” 小雪呜呜地回应着萧雅，默认了她的话。 萧雅掏出激光切割器，小心翼翼地切割着冰层。在电流的作用下，接触面逐渐融化，露出了通往冰山之内的通道。 “还真有，看来之前的想法没错。”萧雅道，“这下倒是不用爬悬崖上去了。” 费了好一会儿，萧雅将洞口的冰块融化，骑着小雪进入了山洞。 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四周的冰层反射着幽蓝深邃的光，山内有着螺旋上升的冰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只能借助头灯提供光亮。 上升的途中，萧雅发现在半山腰有好几个洞口，但都被后续凝结的冰层堵死了。看得出来那是通向悬崖另一面的通道。 “我所处的位置应该接近极地边缘，这里经常下冻雨，夹杂着暴风雪……”萧雅观察着那石头上宛如楔子的冰锥，“没有什么人打理，冰层越累越厚，最后就把出口堵住了。” “继续往上吧，看看山顶有什么东西。” 一片黑暗之中，萧雅骑着小雪慢慢行走。雪地潜行者爪子上有类似倒刺的存在，让它们在光滑的冰面也能稳稳地行走。 又过了好些时候，萧雅看到头顶有亮光传来，也能听到逐渐变强的风声。小雪驮着她到了山顶的出口！ 站在冰山最高处，萧雅眺望着远方。 此刻天刚好放晴，眼前的海洋上漂浮着无数座独立的冰岛，从天空俯瞰，冰岛零星分布在海洋之中，形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萧雅所处的只是最外面的一座岛，冰山下方是一片平原，还生长着许多树木。 “极地好大，而且视线最远处的那座岛一直处在阴影之下，好像是极夜……” 此处气候变化也很快，萧雅只是眺望了一下极地，天就变阴了，风又吹了起来，云雾缥缈，视野变得极差。萧雅回头四顾，发现在山顶不远处，耸立着一座基地。 她走向基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绕着走了一圈，这个多功能房间外表都有一点破损，屋顶的几块太阳能板覆盖着雪花，看起来存在的时间不短了。 “没有上锁……”萧雅走到隔离舱门前，确认里面没人，便打开了舱门。 “叮~” 一个金属铭牌从门缝掉落，萧雅拾起铭牌，擦去雪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玛格丽特？” 第51章 玛格丽特温室 拿着玛格丽特的铭牌，萧雅走进了房间。室内温暖，身上的雪很快融化。 屋内的设施仍处于运转状态，灯光亮起，系统提示音传来： 【检测到人物靠近，进行权限认证。】 【生物特征识别完毕，验证通过，权限开启。】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正中的显示屏亮起了光。一个圆柱形的装置从地上升起，上方摆放着一颗粉色圆球。 “这里是……玛格丽特的基地？” 在回到4546b星球之前，萧雅在地球查过两部深海迷航的背景资料。她自然知道游戏里的玛格丽特是何等人物，作为德加斯号的雇佣兵，她有着单杀死神利维坦的可怕战绩，而且在零度之下里，还杀过雪棘利维坦，把别人的爪子卸了下来当海虾号的武器。 可是……玛格丽特不是游戏里的人物吗？她应该是被深海迷航工作室给虚构出来的啊！ 萧雅走到显示屏前，百思不得其解。 “我现在是在真实的4546b星球……为什么也会有玛格丽特这个人？” 她想起了第一次和凌奕去绿岛，在山顶上也发现了玛格丽特的分基地，一时半会想不出端倪。 “刚刚系统对我进行权限认证，居然通过了。我从没见过真实的玛格丽特，但这个基地我却有着权限。” 萧雅靠着温室里种植的普雷斯顿之树坐了下来，小雪也趴在了脚边。 “我从没来过极地，与极地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有两百年前的老公了。” “难道说……老公和真实的玛格丽特之间，有过联系？” 小雪伸着舌头，发出哧哧的声音。萧雅发现它正望着树上的果子。 “你想吃？”萧雅从普雷斯顿之树上摘下一个果子，扔了过去。小雪一口爆浆，吃得不亦乐乎。 逗了一下小雪，萧雅站起身来，盯着粉色圆球好一会儿，伸出手掌按了上去。 系统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不一会儿，一道冷峻的女声响了起来。 “又一只手触碰了信标……噢，原来是只迷路的兔子进来了。” 萧雅抬起头，后退了几步：“抱歉，我无意硬闯你的领地。如果有所冒犯，我马上离开。” “让我看看……通过了权限认证，你就是那小伙子的伴侣吧……” 小伙子？伴侣？萧雅一愣，急忙提高了声音：“您认识我老公？” “呵，如果你能找到白骑士，抵达极内海，那玛格丽特不介意请你喝一杯咖啡。” “至于现在……先顾好你自己吧，小兔子。” 声音消散了下去，粉色圆球连同圆柱重新缩回了地板之内。萧雅呼喊了几声，可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基地内的装置依旧亮着光，萧雅皱着眉，坐了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真实的玛格丽特无疑了，从她说的来判断，她一定认识凌奕。可是…… “老公不是两百年前来过这里吗？也就是说，这个玛格丽特，至少活了两百多年？” “看来这个真实的玛格丽特不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她身上还有谜团。” “可她刚刚说的白骑士，极内海，又是什么？” 眼角余光一瞥，萧雅看到旁边的储物柜在微微亮着光。走得近了，擦去铭牌上的灰尘，一行字露了出来： 【给未来的萧雅。】 给我准备的？萧雅迟疑着，打开了柜子。 “这是……先驱者的量子储物柜！”萧雅认出了量子储物柜的内部构造。 量子储物柜所搭建的量子共享网络覆盖面极大，在同一网络覆盖下，不同的柜子之间的物品可以共享。 萧雅沉思着：“如果是老公给我留下的，他应该是在提醒我，极地范围极大，暂时不要建立固定的基地，而多利用量子储物柜和临时基地来存储多余的物品。” “这种储物柜就像是组无线mesh网络的路由器一样，虽然单个柜子覆盖面有限，但多个柜子在不同地点搭建子网络，只要数量够多，就能覆盖整个极地。” 萧雅从柜子里拿出离子晶体和阿达立方体，笑了笑：“老公还是那么贴心，知道我现在会缺能源动力，把先驱者和阿达的压缩能源体留在了这里。” 有了能源，萧雅可以建造高级一点的装备了。她展开便携式工作台，检索着蓝图，片刻之后，她选定了两件先驱者的装备开始制造。 一个是【小型可塑型探索装备】。先驱者的这种小型装备可以转化为任意探索工具的模样，比如你可以将其塑形为一个铲子，镐头，或者雪橇等等，每次重塑需要消耗一点能源。萧雅仔细分配了离子晶体的动力，将其可重塑次数设置为了300。 第二个是【星球地质扫描装置】。这种装置原本是先驱者在星际探索中使用，用来远距离扫描星系里指定星球的信息，包含星球矿物、地质结构、大气组成等等。 只是萧雅现在不需要星球层级的扫描，所以她把该装置的功能做了大量裁剪，最终留下了扫描指定区域能量反应的功能。 至于阿达能源体，萧雅暂时没有用，收了起来。阿达的蓝图过于高级，生存阶段还用不上，造出来也养不起…… 将地质扫描装置与护目镜做了同步，萧雅再次眺望远方。此刻，眼前的那些冰岛在护目镜上都发出强弱不一的光芒，这便是扫描装置所探测的能源反应。 光芒越强，代表着那里有越强的能源聚集，有可能是大量生物活动引起，也有可能是仍旧在运作的文明遗迹。萧雅是利用这个来决定要去哪些冰岛上探索。 更重要的是，她要用这个装置去定位艾安的能源波动。 将基地内打扫了一遍，萧雅对着显示屏说了一声谢谢，带着小雪走了出去。 关上舱门，眼前是长长的下坡，雪花飘舞，云雾散去，露出了下方平原的树林。萧雅骑上小雪，拍了拍它的头： “小雪，我们走！e for ya！！” 第52章 初次探测红水晶 云朵散去，阳光给极地带来一丝温暖。凉凉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带来整个世界的声音。 一道雪白的影子从山顶之上窜出，小雪驮着萧雅腾跃在空中，俯瞰雪下平原。 “嗷呜~”在空中的小雪仰着头对日狂吠。 “嗷呜！”戴起护目镜的萧雅也学起了小雪。 在落在地面的前一刻，先驱者探索装备塑形为巨大的雪橇，带动一人一兽顺着山坡疾速滑向山下。风声呼啸，两边的云朵疾速后退，整个极地的世界都在向自己靠近。萧雅抓紧小雪的导索，向两百年前的凌奕飞奔而去。 “所有美好全都康复呀~我的爱也全都康复呀~北鼻这是我给你的梨~” “猴哥 你迷人的华为 记得亲你的时候你害羞玩后腿~” “你淡淡的发香是迷人的李云龙lllong~~” 顺着冰山疾速滑行，萧雅耳边响起了那首神曲e for ya的旋律。塑形后的雪橇一路撞破冰层，碾碎石块，在山坡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很快，萧雅抵达了山下平原。这片区域生长着一些树木，雪白色的躯干，枝条却呈银灰色，上面还结出粉色的叶子。 “这树有点意思，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萧雅拿出扫描仪，片刻之后，系统的声音传来。 【无法解析该目标。】 “啊？什么情况？”萧雅看着返回来的空白数据，皱起了眉。 上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是在茵纳斯雪塔里扫描阿达的灭世武器零和的时候。 如今萧雅也明白，自己用的pda及衍生的“阿尔特拉”科技都是凌奕用阿达模拟出来的，因此扫描零和时pda提示为同源物质倒也说得通。 可是这棵树……无法解析？ “也就是说，这棵树的数据没有收入阿达的数据库。至少，没有收录进老公在两百年前创建的数据库里。” “这种树……是近两百年才长出来的。” 一边走着，抚摸着树干，萧雅一边思考着。 “4546b星球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在这短短的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长出了新的物种，这种可能性不大……生物的自然演变和分化需要更长的时间才对。”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这种树是人工培育的新物种。” 继续深入树林，有着树木遮挡着海风，这里倒并不冷。走着走着，萧雅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小湖泊，旁边还有个木屋。 “冰岛上还有湖泊？” 走到水边，萧雅看着这汪蔚蓝色的湖泊。水并不深，能一眼看到底，里面还有鱼游来游去。小雪舔了几口湖水，回头用央求的目光看着萧雅。 “你想下去游泳？去吧，别贪玩。” 得到了允许后，小雪扑通一个猛扎进了湖泊，时上时下，不停地翻转着身体。看着小雪兴奋的样子，萧雅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她走到木屋面前，推开了门。 木屋已经不再挡风，屋顶坍塌了一角，积了厚厚的雪，看起来有很久没人打理了。除了一个坏掉的壁炉之外，只剩下正中的类似望远镜的装置。 “这好像是观察环境的东西。”萧雅仔细打量着这墨绿色的三脚架。 “大学那会，看那些地质学院的同学搞勘测，就经常拿着类似的仪器走来走去，虽然搞不懂他们在干嘛。” 萧雅擦去了仪器上厚厚的雪，又凿开了附着的冰层，这才让冻在里面的观察镜露了出来。她对着镜头哈着气，擦去上面的水渍。 “不知道这东西能看多远，应该就是谁用来打猎用的吧。” “这地方真能有猎物么……” 这么想着，萧雅好奇地凑了过去，透过观察镜看着这个世界。 可是当她的目光穿过观察镜时，却发现镜子的另一端，根本不是木屋外的世界，而是一片海洋！萧雅惊得往后退了两步，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还在木屋内。 “这什么情况？”萧雅揉了揉眼睛，“我又出现幻觉了？” 确认自己并没有食物中毒后，萧雅迟疑着再度凑了过去。她这才看到，观察镜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旋钮。 “这个旋钮……是用来调整镜子另一边的视觉高度的么……” 她再度开启了观测，通过调节视角高度，她发现镜子另一边的世界，就是极地下方的海洋。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萧雅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别问，问就是设定。”萧雅喃喃着。 透过观察镜，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冰岛下方这片海域。飘来飘去的浮游物，时不时从冰川洞穴里游出来的小鱼，还有视线尽头若隐若现的巨大鲸鱼。 “对了，这个视角既然能降低的话……最低能降多低？” 抱着这个想法，萧雅不停地调整视角。起初还能借助阳光观察到海水，下降了不知多少米后，就一片漆黑，如果不是看到浮游物在头顶越来越远的话，萧雅还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降低。 深度不知下降了多少米，萧雅看到下方有着发出微光的植物。到海底了！ 这一片区域动物很少，但植被很茂密。离海底越来越近了，萧雅看到了通往更深之处的洞穴。 进入洞穴后是长长的隧道，萧雅已数不清旋钮转了多少圈，手腕转得发酸，最后，她终于看到了下方的一丝红光。 视角出了隧道后，萧雅被那一片红色震在了原地。 在不知多少米的海下，这个封闭的区域内长满了红水晶，区域中心有着一座巨大的水晶十字架，上面挂满了各种生物的残肢断臂。而在十字架的中心内部闪着有固定频率的黑光，似乎处于运作状态。 而最引萧雅注目的，是十字架的两端各挂着一半的生物残躯。躯体长度大约七十米，整体呈黑色，并附着了红点，身上长着了尖锐的牙齿状物质，看起来十分骇人。 视角一阵晃动，萧雅发现已经无法继续下降高度，这片红水晶对观测产生了干扰，短暂的讯号波动后，视角陷入一片黑暗，再度恢复时，已经回到了初始的海水之中。 萧雅摇摇头清醒了一下，走出木屋，小雪已经从湖里出来，并抓了三条小臂大小的鱼放在萧雅脚边，自己乖乖地卧在门口。 盯着那三条黑不溜秋的鱼，萧雅陷入了沉思。 红水晶……红水晶……萧雅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描述。想了很久，才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 那是在茵纳斯的时候，萧雅在第一座信息塔里翻阅到了先驱者的研究资料，里面有一则报告里提到了先驱者在02区域发现大量红水晶。 一路走来，萧雅不是第一次碰到水晶了。失落之河里的蓝水晶、斯库达芬的白水晶，现在观察到的红水晶。这片海洋里的水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那个十字架好像是做什么生物实验的装置，会是谁呢……” 萧雅很自然地想起了卡拉虫族。从先驱者的资料库里她查阅过莱彻文明的记载，那是一个把生物技术发挥到了极致的文明，而作为分支的卡拉虫族，自然也有着不少看家本领。 回过头，萧雅再度看着木屋里的观察装置，她想把装置带走，但发现这镜子似乎生了根，拆都拆不动。 “这里曾有过生命探查红水晶区域的情况，会是谁呢？” “玛格丽特？极地的其余人类？白骑士？还是老公？” 疑点重重，萧雅想不出什么头绪，索性做出了一个决定：先烤鱼。 撒了一点冰川本地的可食用植物，饱餐了一顿，萧雅骑着小雪走出树林，到了海边。 望着远处漂浮的好几座冰岛，萧雅启动了地质扫描装置，片刻之后，冰岛的能源信息反馈到了系统里。 “中间那座岛出现了极强的能源反应，应该有其余生命存在。另外几座光芒很微弱，但其中一座有着先驱者设施的回应。” “那……先去先驱者设施那里看看吧。”萧雅说着拿出推进器，拍了拍小雪。 “小雪，准备下海！” 第53章 先驱者卫星 萧雅发现了一件事情：雪地潜行者在海里游泳的时候，用的是狗刨。 “怎么跟哈士奇似的……” 借助推进器，萧雅跟在小雪旁边，看着它憨憨的样子。 “我还是怀念刚遇见你时那杀气腾腾的模样。” 这片冰山区的海域非常深，萧雅望不到底，如今也没有建造载具，她并不敢贸然往下潜，因此只是和小雪在水下不足一米深的区域活动。 天气尚好，一路放晴，离那座有先驱者设施回应的冰岛越来越近了。萧雅绕岛游了一圈，才在一处冰层上找到了登陆的位置。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萧雅升起一堆火，把小雪和自己身上的海水烤干，抬头望着这拱门形的岛。 比起自己初始的岛，这座冰岛面积并不大。等水分烤干后，萧雅骑着小雪沿着盘旋的冰路往冰山之上走去。 沿途随处可见碎裂的大冰块，一些植物似乎是遭受了冲击，倒在地上，被雪埋了半截。 “这座岛发生过坍塌，似乎遭受了外力的撞击。” 不一会儿，小雪便奔跑到了冰川上方。在这座不大的冰山山顶，萧雅看到了散落在路边的先驱者建筑废墟。 “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边走一边捡着这些材料，在绕过一块巨石后，萧雅看到了那边露出冰层的一截巨大的通讯终端。 “这……这是一颗卫星残骸？？” 萧雅惊奇地看着埋进地下的这颗卫星，透过冰层还能看到它破损的中枢装置在闪着微微绿光。而在卫星残骸旁边，还有一座倒塌了一半的基地。 “似乎还有一点能源。”萧雅检查着先驱者卫星，又回过头看着倒塌的基地。 “基地还可以挡挡风，剩下的一半结构算稳固。” 躲进了倒塌的屋子里，萧雅将一路收集的先驱者建筑残骸聚拢在了一堆，启用工作台用其复原基地。绿光从pda里射出，同时笼罩住了倒塌的一角和地上的先驱者材料，片刻之后，萧雅便搭好了基地的另一半。 “好了，基地算完整了。”萧雅拍拍手。 只是从外面看起来，这个多功能房间确实不好看。一半是阿尔特拉的白色，另一半是先驱者的绿色。 “管它好不好看，能用就行。” 说着萧雅面对这颗卫星残骸，沉思片刻，又从红莲的魔方里调出了数据复原技术。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使用，萧雅也彻底弄明白了先驱者数据库里有什么东西。她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先驱者用来建筑的材料有着记忆功能。 换句话说，先驱者的建造材料可以自动存储少量的电信号，在没有外部供能的情况下，安全存储时间最长可达两百二十年。超过安全时间后，数据会随着材料的寿命而损耗。 萧雅搭建了太阳能供电网络，重新给这颗卫星供能，片刻之后，她接入了终端。 【q59卫星系统接入，检索中……】 【警告：卫星已受损，判断原因为撞击，请检查其余卫星状况。】 萧雅直接跳过了自检环节，开启了数据复原。 【搜索记忆数据，匹配中……】 【匹配到数据，分析结果：干净数据占比1%，存储时间约198个行星年和196个行星年。脏数据占比99%，无实际意义。】 萧雅简单分析了一下脏数据，都是这几百年来的自然界的声音，意义不大。删除脏数据后，萧雅下载了干净数据，认真查看着。 “先看看198年前的这段数据吧。” 萧雅将数据展开为可视化形式，却发现那只是一段频率。 “频谱么？看起来是一段语音数据。” 萧雅又把数据输入语音模块分析，片刻之后，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 “哟，终于找到这颗卫星了，就在这里搭建个临时基地，分析下极地的太空网络吧。” 萧雅先是一愣，随即眼里涌出泪水：这是凌奕的声音！ 从这段两分钟的语音里来判断，凌奕在198年前抵达了如今的位置，他发现这颗卫星与先驱者检疫执法平台有关，组成从太空中封锁星球的系统。而他那几句话，刚好就被先驱者建筑材料给记录了下来。 听完两分钟的语音，萧雅又点开196年前的数据。这一次的声音并不是凌奕，而是一个略显机械的女声： “主人，我已抵达基地，请下令。” 女人？萧雅一愣。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像人类女性，但又带着机械的顿挫感，像是用什么语音模块发出来的。 “明白，我已输入您传来的坐标，分析结果表明，目的地有大量干扰时域传输信号的物质存在，可以成为上次观测失败的佐证。” 两段语音同样很短，萧雅转成了文字，记录在了pda上。随即，她将卫星的工作模式切换，重新启动了网络功能。 虽然屏幕上有着周期性的干扰杂波，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网络连接，萧雅通过这颗还能工作的卫星成功接入了尚存的先驱者太空网络！ 全息图像被萧雅投射到前方的石头上，这是从太空观测到的4546b星球的图像，上面亮着的许多红点正是先驱者卫星。萧雅找到极地的位置，发现太空中还有一颗能够工作。她切换到了那颗卫星的网络，把视角对准地面，开始放大。 视角从宇宙进入大气层，逐渐靠近了海洋。萧雅能够看到下方的冰层了！ 这是极地的卫星地图！ 从空中鸟瞰极地，萧雅发现极地正中心有一片海洋，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极地东部的边缘。 在极地的西北角，有着一片连绵不断的陆地，面积极为辽阔，而且一部分区域并未被恒星的光芒照亮，看起来应该是极夜区域。 极地南面的冰岛数量相对较少，北面有一片面积小一些的陆地。 视角离地面还有上千米的时候就无法再度放大，萧雅将信息与pda做了同步，并让基地的功能网络与卫星处于常连接状态。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随时随地通过这颗卫星来查看地图了。 “所以玛格丽特说的极内海，可能指的是极地中心的那片海洋？” “我得去那片海洋下面找她咯？” 萧雅又检索了一下其它卫星的网络，甚至找到了火山生态圈上空的卫星。她索性从空中观察起了极光号。 “这里还是那样啊，没有变过。” 萧雅找到了绿岛和五指山，笑了笑，便退出网络，却发现小雪在对着海面龇牙，做出了敌对姿态。 “小雪，你……”萧雅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顺着它的目光，却看到了下方的海面出现了好几只巨大的辉光鲸。 辉光鲸露出海面，喷气孔还喷着海水，看向了萧雅这边。它们拍打着鱼鳍，溅起此起彼伏的浪花，像是在催促萧雅赶紧过去。 “那些鲸鱼……是来找我的？”萧雅愣了。 她安抚着小雪，重新下了冰山，走到海岸边，接近那群缓缓游过来的辉光鲸。 第54章 东冰川区 【客人……帮忙……】 一靠近辉光鲸，萧雅就听到它们七嘴八舌地叫着，似乎是一秒都等不下去。 萧雅带着小雪跳下冰层，靠近这些鲸鱼。 眼前有三头辉光鲸，中间那头凑到萧雅面前，翻了个身，鱼鳍拍打着肚皮。顺着鱼鳍看去，萧雅发现辉光鲸肚皮上长满了乌漆嘛黑的像藤壶一样的东西。 【好痒，难受……】 “这是一种寄生动物。”萧雅摸着辉光鲸的肚皮，拿出扫描仪。片刻后，结果返回。 【浮游壶，寄生于其余生物并汲取养分的生物。目标身上扫描到异常数据，应发生了变异。】 “变异的浮游壶？” 萧雅收起pda，拔出匕首，伏在辉光鲸肚皮上，一点一点地把浮游壶刮掉。 小雪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被萧雅撕下来的浮游壶，微微张着嘴。 “你可别吃啊！”萧雅一拳打在小雪头上，小雪缩回了爪子。 刮了好一会儿，萧雅才把鲸鱼肚皮上的寄生物清理干净。辉光鲸感觉舒服了许多，兴奋地翻滚着身体，另外两只也高兴地发出了音符。 “你们还有谁身上有这东西吗？我可以一起清了。” 辉光鲸载起了萧雅和小雪：【谢谢客人！你还是像之前一样美丽。】 “嗯？你们认识我？”萧雅伏在辉光鲸的头上，抓着两只触角，沉思了一会儿。 “之前幽灵利维坦是把我交给了你们吗？” 【是的，它们拜托我们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萧雅这才知道原来是辉光鲸将自己送到了守岸人的冰屋那里，她抚摸着鲸鱼的眼睑表示感谢。 在这片东冰川区的海域之下，辉光鲸世世代代生存于此，它们以浮游生物和小鱼群为食，在海下冰川里的大洞穴里群居。萧雅跟着这几只辉光鲸游出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另外一小群鲸鱼。 这里也有两只辉光鲸身上长满了浮游壶，它们在不停地撞击着冰块，想要把寄生物给蹭掉，但是无济于事。见到萧雅过来，它们都围拢，眼里充满了期待。 如法炮制，萧雅把两只鲸鱼身上的浮游壶全刮了下来，海水里到处漂浮着这黑不溜秋的东西。萧雅抓过一把浮游壶，盯着这东西。 “发生了变异……我收集一点样本，回头研究一下变异的原因。” 【客人，再帮帮忙，那边还有……】 【客人，那边还有……】 【还有那边……】 一上午萧雅什么也没做，就骑着辉光鲸来回于它们的群居点之间，帮这些大家伙清理身体。等把最后一只身上的寄生物刮完后，萧雅手臂都酸了。 辉光鲸们摆脱了浮游壶，都高兴地翻滚着身体。看着它们跃出海水拍打的浪花，萧雅一时都不觉得那么累了。 辉光鲸们兴奋完了，又围着萧雅转圈圈，口中发出有着好听旋律的音符。 “这些鲸鱼很喜欢唱歌啊。”萧雅轻抚着辉光鲸的鱼鳍，“真是一群无忧无虑的生物。” “要是我也能像它们一样就好了。” 听着这些音符，萧雅感到疲惫一扫而光。 “对了，它们在唱什么？丽塔的翻译器能翻译么？” 想到这里，萧雅索性点开了翻译器的模块，滤掉海水的杂波之后，只保留了辉光鲸的频率输入。片刻之后，翻译器上出现了一行字：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啊？？” 萧雅惊得张大了嘴巴，她迟疑地望向辉光鲸。 “不是，翻译器坏了？还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我们勤劳，我们勇敢，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 不是，它们……它们好像真得在唱这首歌！萧雅惊讶得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划了。那些深蓝色的鲸鱼越看越红。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4546b吗？ “那个……请问下……这首歌你们怎么会唱的？” 辉光鲸游到萧雅面前：【客人觉得好听吗？这是另一座岛上的客人教我们的。】 “另一座岛？”萧雅愣了，很快反应过来，“是有其余接受治疗的病人来到了极地么？” 【那座岛上的客人和你一样大，之前也帮我们清理过身体，我们也会驮着他们去其它岛屿。】 辉光鲸对着远处的一座冰岛拍打着鱼鳍，萧雅通过护目镜分析了一下，那就是之前看到的有极强能源反应的岛。那座冰岛看起来比东冰川区其余的岛都要大上许多，根据描述，那上面有人类！ “那上面的人多吗？” 【有挺多的客人，他们很友好，除了帮我们清理身体外，还会治疗我们的伤口。】 听到辉光鲸这么说，萧雅稍微放了一点心。如今并不清楚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萧雅担心的是蛇菇洞基地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在地球的时候，武安就已经向她百般保证不再会发生此事。而辉光鲸也说那群人帮过它们，萧雅想来应该风险较低。 “毕竟，能教鲸鱼唱这首歌的人，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一番思索之后，萧雅决定拜托辉光鲸带她过去。不管怎么说，自己刚到这里，而那群人或许已经探索过一段时间极地。如果能交换情报的话，对萧雅也是件好事情。 找了一块浮冰，萧雅简单烤了点吃的，修整片刻后，便坐着辉光鲸一路向那座冰岛驶去。 所谓望山跑死马，在行驶的路上萧雅发现望海也能跑死鱼。那座冰岛看着就在不远处，可真正游过去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辉光鲸的速度并不慢，但冰岛却好似一直在天边般遥远。 “可能是海鲨号开多了，习惯高速了。”萧雅趴在辉光鲸背上，轻轻抚摸着鲸鱼的皮肤。滑溜溜的，还挺软，捏一把先。 沿途经过了好几座小型冰岛，萧雅并未发现值得留意的东西，只是在其中一个小岛上发现了一株快要死掉的植物。扫描仪告诉她那是马蹄果，萧雅捡了几个还能吃的果子，给小雪扔了两个，自己留下一个准备当种子用。 不知过了多久，目的冰岛才逐渐靠了过来。回头望向来时的路，萧雅都分不清天边那几座岛谁是谁了。 【客人，就送你到这里了，祝你一切顺利。】 萧雅和小雪爬到岸上，对着辉光鲸挥手。鲸鱼们喷出水柱，鱼尾一摆潜入海里，浪花拍打着岸边。 把身上的水烤干后，萧雅沿着海岸观察着。这座冰岛总体走势很缓，面积很大，海岸线望不到头，像是一片陆地。远处耸立着此起彼伏的冰川，连绵不绝，云朵间隐隐露出了些许建筑。 “看起来这些人的基地规模挺大。” 不知为何，望着这一切，萧雅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些人……也是和丈夫一样接受意识集群网络治疗，才来到这颗星球的。只是病人自己并不清楚这个情况，于他们而言，醒来只觉得是莫名其妙的穿越，用着基于阿达的生命浓缩装置构建的躯体，努力在这颗星球生存下去。 这颗星球，唯有萧雅是特殊的存在。她见证着这些病人求生路上的艰辛和生死，见证着陌生星球本土生物的演化变迁，见证着陌生高级文明的历史兴衰。 “我是……与一切无关的存在么……” 趴在小雪的背上，萧雅突然感到一阵迷茫。 随即又握紧了拳头。 我只是一个……想要救回丈夫的妻子而已…… 地势渐高，小雪驮着萧雅走入一片冰川平原。这里出现了零星的树木，冰层变了颜色。 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安宁，萧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匕首和先驱者导索瞬间就绪，小雪也放低了姿态，龇着牙进入警戒状态。 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出现了三道人影。他们骑着雪地摩托，飞似地过来。雪白色的摩托悬浮在地面，速度极快，三人一中一左一右，将萧雅围在中间。 一时间四人对峙，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第55章 碧蓝航线 萧雅打量着那些摩托：“雪狐号么？” 之前她就在数据库里看到过这种陆地载具，雪狐号是一种便携式雪地摩托，专门用于探索极地冰川，其可以悬浮于地面30~50公分，最高时速可达60公里。 三人看到萧雅的出现很是惊讶，他们严阵以待，各自握紧了匕首。片刻后，左边那位男子用一口方言问道：“你是人不咯？” 萧雅道：“不，我是王母娘娘。” 紧张的气氛被萧雅一句打破，右边那人笑了，标准的普通话：“好了，口令正确，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萧雅点头：“我和朋友失散了，正在找他。” “你是哪里来的？”右边男子问道，“哦对了，我叫林凡，穿越前是帝都的。他叫马豹锅，不太会说普通话，性子比较直你不要介意。还有这位是我们广叔。” 萧雅一一对这些人打了招呼，她注意到那上了年纪的广叔衣服上还画了个徽章。镰刀和锤子。 广叔一直打量着小雪：“妹子，你驯服了这家伙？” 萧雅拍拍小雪：“嗯，它差点把我吃了。” 小雪：？？？ “好！厉害啊！”马豹锅竖起了大拇指，“这畜生我们之前也遇到过好几群，咬伤了好些兄弟，你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互相了解了一下，萧雅感到这些人似乎没有恶意，但依旧没有放下戒备。蛇菇洞基地的那群人一开始也是这样。 “你们到这里多久了？”萧雅跟在三人身后。 “个把月了。”林凡道，“萧美女你是一开始就在冰川吗？哪座岛？” 萧雅回头望向海洋，指着天边的一个黑点：“醒来就躺在岸边。” 马豹锅啧啧嘴：“那你有点造孽哦，连个逃生舱都没有，这地方这么冷，我们刚来的时候都遭不住，好几个都生了冻疮。” 刚来的时候？萧雅眉毛一挑：这些人一开始不在极地？ 萧雅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林凡道：“我们从极光号那边来的。” 极光号？？萧雅愣住了。 “是这样的，妹子。”广叔接过了话茬，“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另外一片海域，那里有艘大飞船叫极光号。” “我们原本在那艘船上组成了生存联盟，想找寻回地球的方法。后来就造了一艘火箭，但发射的时候才知道，这颗星球被外星人封锁了，正常飞是飞不回去的。” 萧雅听着这熟悉的经历，有些发懵。她问道：“你们那个生存联盟，有名字吗？” “有啊！”林凡道， “叫碧蓝航线！” 萧雅捂住了额头：原来是之前的碧蓝航线生存联盟。当初她、凌奕、魏卫委启程去失落之河前，就是这个联盟发射了海王星火箭，结果被远古利维坦给一口闷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到极地来了！ 不过这样的话也好，从之前的交流来看，碧蓝航线的人确实是真心为幸存者着想的。如此一来，自己也应该不会遇到来自同类的危险了。 萧雅问道：“对了，你们说极光号里这里很远，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哦，这个啊，我们发现了外星人的传送门。” 萧雅又愣了：“传送门？” 广叔点点头：“在我们原本的海域，有一些逃生舱，我们在发射火箭失败后，开始寻找其余同胞的消息。但很可惜，都没有发现活人。” 马豹锅补充道：“我找到过5号逃生舱，那里有小型基地，但是没有发现人，估计应该是无了……” 林凡也叹了口气：“5号逃生舱那个兄弟之前还跟我们联系过，可是后来再也联络不到了。哎，当初他提醒我们发射火箭有危险，我还想请他喝酒呢。” 萧雅默然不语。她静静地听着。 广叔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在海底发现了12号逃生舱，那里的区域有很多浮岛，在其中一座浮岛上，就发现了通往这里的传送门。” “那座浮岛上还竖立着一个信标，我想可能是同胞留下的，于是就建议大家来找同胞，也许他们需要我们救命。但没想到，那扇门通往这里。” 萧雅不知该说什么了。原来碧蓝航线的人发现了自己和丈夫最开始找到的那扇传送门，就这样到了极地。看起来也有很久了。 想到这里，萧雅问道：“广叔，我那个朋友到这里不久就生了种奇怪的病，你们当中有人出现类似的症状吗？” 萧雅并没有告诉他们卡拉病毒的事情，她只想旁敲侧击提醒一下。毕竟，让这些参与治疗的病人知道这背后的一切真相，就会让他们的意识陷入死锁，永远无法醒来。那样的话，自己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广叔点点头：“在极光号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同胞出现了奇怪的症状。后来到了这里，云医生找到了冰川的几种植物，通过测试发现那些植物可以暂时缓和病情。” “哦？”萧雅愣了：极地有植物可以缓解卡拉病毒的症状？ 林凡摇摇头：“可是，我也不知道兄弟们能扛多久。云医生说，那些植物制作的药剂只能缓和，无法根除。而且，人体对药剂会产生抗性。第一次用效果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大幅变弱，直到最后……哎！” 一路聊着，萧雅跟着三人抵达了山脚下。穿过山洞，又走过几个山头，他们抵达了一片盆地。 “好了，我们到了，妹子。” 眼前的这片盆地，就是昔日萧雅遇到红莲的地方。她看着远处搭建起来的中型基地，陷入沉思。 从卫星地图来看，这里是极地的东冰川区，而当初的红莲躯体就被埋在那道冰川裂缝里。 “所以红莲在生命的最后，把自己的躯体埋在了这里。”萧雅皱着眉头，“这里离极内海很远，是为了躲避卡拉虫族么？还是为了不让人发现……” 碧蓝航线的极地分区有几十人，见萧雅来到，都表示了欢迎，林凡带萧雅参观基地。 “你们还种着这些呢。” 萧雅看到他们专门有一片种植区，种满了火山生态圈的食物，面包树、甜瓜、灯笼果等等。在机械区停着十艘海虾号，还在靠海的地方建立了港口。 路过一个山洞，萧雅看到了两朵巨大的炽热百合，停下了脚步。 “你在看这朵花吗？”林凡道，“这是炽热百合，可以自己产热。洞穴里面就是那道传送门，我们就是通过那里和极光号的同胞们联系。” 萧雅点点头，这就是自己和凌奕曾到过的洞穴。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遇到了红莲，第二次来，暴风雪太大，并没有深入探索。 真没想到碧蓝航线会在这里建立基地啊，再来到这里，萧雅只觉物是人非的悲凉。 曾经陪自己到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到了晚上，外出的联盟成员驾着海虾号和雪狐号都回来了。听他们说，岛北面有一片树林，里面有许多极地生物。人们扛着打回来的鱼和猎物，交给其余人处理。四个厨师掌勺做大锅饭，负责整个基地的后勤饮食。 用餐区是一个大型房间，联盟的人们都聚集在大桌子边吃着东西，他们互相聊着天，开着玩笑，吹着牛逼，仿佛是一家人。 “这里的分工合理，他们都抱着活下去的愿望抱团取暖。”萧雅咬了一口碗里的肉，又扔给小雪一条鱼，“看来领导这个联盟的人有过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 热闹之间，有人问道：“这位小姐姐是怎么来的啊？” 见话题移到了自己身上，萧雅对投来的数十道目光报以微笑：“我醒来就在冰岛的海岸边，后来暴风雪太大，和朋友走散了，我一直在找他。” “朋友？”人群中有人起哄，“是男朋友吧？没事别不好意思，都一家人，哈哈！” 萧雅正要说话，又想到了凌奕，想起了他们曾经谈恋爱的时候，便陷入了沉默，眼圈都有些红了。 “哎呀小姐姐不好意思，我随口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见萧雅这样，旁边的人急忙说道。 萧雅摆摆手：“是我的错，扫了大家的兴了，抱歉。” 见气氛有些滑落，有人提议：“对了各位，咱们不如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说一件自己干过最疯狂的事情吧！” 在陌生的极地，幸存的人们无以取乐，便采取了最方便的团体活动。一轮下来，一个看起来憨憨的中年男人输了。 “宏林哥，你做的最疯狂的事是什么啊？” 那位叫宏林的人摸摸秃顶的头：“哎呀，我都是你们年轻人眼里的油腻大叔了，能有什么疯狂的事。”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我老婆怀孕那会，上街遇到了几个混混抢钱，他们手里有刀，我本来怕得要死，但老婆怀了孕，没办法只能硬抗。” 周围的人渐渐被吸引过来：“后来呢？” “后来啊……”宏林不好意思摸摸头，“我让老婆先跑去报警，自己被捅了十三刀。” 人群中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不少人竖起大拇指：“哥你真爷们。” 话匣子被打开，气氛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有在学校用鞭炮炸厕所导致下水道崩裂从此被称为厕所战神的学生，有异地恋千里迢迢送礼物却发现对象跟人开房了的伤心人，有因家庭不合而长时间出现心理疾病接受治疗的玉玉症患者，也有扶老太太过马路一天到晚做好事专门利人从不利己的大好人…… 最后轮到了萧雅。 “萧美女，你做过最疯狂的事又是什么？” 看着投过来的几十道期待的目光，萧雅挠挠头，想了好一会儿。 “我最疯狂的事，应该是把老公的坟给挖了吧。”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是这位最牛逼！ 第56章 联盟人员 清晨，萧雅从房间醒来。 窗外平原的暴风雪刚停，太阳升起，联盟里有几个起得较早的已经开始除冰了。 见萧雅起床，小雪懒洋洋地打了个滚，也站了起来。 推开舱门，冷风灌入，萧雅一哆嗦，赶紧拉好衣服：“好冷。” 走出没几步，另一边跑来个初中生，见到萧雅老远就挥手：“雅姐！” 萧雅对其点头微笑致意，男孩跑到机械区挑了艘雪狐号，一溜烟地冲向远方。 如今萧雅也对碧蓝航线这个联盟了解了不少。联盟原本的创立者是广叔和他的好兄弟泰叔，只是在之前极光号那会儿，泰叔驾驶着火箭用生命给大家探了情报。联盟的人并没有就此灰心丧气，而是在广叔的组织下很快成立了新的领导团体，带着大家一路探索，最后到了极地。 那个小男孩就是广叔的孩子，初一学生，名字叫广夏。 萧雅一边向远处的山洞走着，一边打量着这片冰川盆地内的基地。 如今萧雅的年龄刚好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小孩子大部分叫她姐姐，但也有叫阿姨的。叫姐姐听着开心，叫阿姨……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挖坟姐！你来啦！” 走过种植室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刚好出来，见到骑着小雪的萧雅便来打招呼。 自从昨天参加了真心话大冒险后，萧雅喜提外号“挖坟姐”，加上她确实驯服了一只雪地潜行者，碧蓝航线的人都认可了她的实力，开始这么叫她。 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尊敬。 萧雅拍拍小雪示意停下，跳了下来：“如烟，你起这么早啊！” 这女子叫柳如烟。她有一个强得可怕的名字，但胆子却挺小，几次跟随大部队海下探索都被吓得不轻。 她专业是农业，专攻种植，因此联盟让她主管这一片种植区域。 柳如烟搓着双手，哈着气：“是啊，睡不着，就起来看看甜瓜的长势。你要去传送门山洞吗？今天云医生应该也会在那里。” 萧雅道：“嗯，你还没吃饭吧？昨天广叔说下午有探索任务，你会去吗？” 柳如烟拨浪鼓似地摇头：“我可不去，上次被那条头会开裂的鲨鱼吓了个半死，算了算了，我安心种田好了。” 道别后，走到传送门山洞口，萧雅望着两朵巨大的炽热百合，思绪又回到了和凌奕一起来的时候。 “这花是什么原理，居然可以自己产热……” 洞内已经被联盟的人改造成了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略微刺鼻的味道，桌上有不少化学器件和五颜六色的药水。 萧雅望了望上方平台仍旧在工作的传送门，走到一个房间前，门并没有锁，里面的人正在记录着实验数据。 “云医生，这么早就开始忙了。” “嗯，找我有事？” 云恭弘是碧蓝航线联盟唯一的医生。江城疫情的那段期间，他是第一批援助江城的医护人员。后来到了4546b星球，他一直给联盟的人提供医疗服务。 “我之前在海里发现了这个。”萧雅说着拿出变异的浮游壶，“这动物发生了变异，想请您看一下变异的原因。” “好，我有空就看，放容器里吧。” 萧雅把浮游壶放到玻璃瓶里，目光扫过云恭弘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是不同植物药水对细菌的医学表现。 他在尝试着配制卡拉病毒的解药么…… 萧雅问道：“云医生，这种细菌……你之前见过么？” 云恭弘摇摇头：“从没见过，感觉突破了我这么多年的医学见闻。同一种药水对其的医学表现，隔一段时间就不一样。” 萧雅默然。融合了时弦粒子的卡拉病毒的物理特性表现为无序，这是之前先驱者就发现的问题。云恭弘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研究，只会是一场空。 而已经完成融合的粒子，萧雅也无法直接使用时弦回溯仪。当初卡拉虫族用了它们的方式融合，萧雅必须要知道卡拉虫族的方式才能逆向分离出粒子，从而回收。 “云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种细菌治愈不了怎么办？” 萧雅迟疑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云恭弘这个真相。自己透露得太多，万一圆不回来了怎么办。毕竟这个联盟里的人都应该是参与了治疗的，稍有不慎被他们知道了真相，意识死锁，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了…… 云恭弘点头：“想过。这外星细菌很邪门，我怕是搞不定。” “但有人生病，我不能不顾。” “在无法治疗的疾病面前，人可能会绝望，但唯有我不能。” “我是医生，也是战士。” 重新走出了山洞，萧雅又向着港口走去。 在极地的这段时间里，碧蓝航线联盟主要探索的还是东冰川区，他们绘制了较为详细的冰川区海下地图。就在前几天，成员在一次外出时发现了一处海底洞穴，里面有外星人留下的设施。这次任务便是去那里一探究竟。 联盟在海岸边搭建了港口，停着两艘独眼巨人号和一些海蛾号。广叔带着一些人正在对独眼巨人号进行检修。 “叔，这次真的要新来的跟我们一起去？” 马豹锅从水下浮起，摘下潜水镜，问着旁边的广叔。 广叔道：“是。之前你也看到了，她操作那些载具也算熟练，在我们这群人里能排中等偏上。” 马豹锅道：“可是叔啊，这次是去探索外星洞穴，应该选技术拔尖的人啊。” 广叔望着远处在港口散步的萧雅：“你没有看出来吗？昨天驾驶技术展示的时候，小萧有所保留。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她希望我们看的。” 马豹锅沉默了片刻：“你是说，她在控分？” 上了岸，广叔取下氧气瓶：“嗯。分高不算什么，控分才是真本事。这个妹子有点东西的，她肯定是个熟手。” 马豹锅把手一甩：“那她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吗？我得去问个清楚！” 广叔拦住了马豹锅：“算了，别去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秘密，你就这样去问了，多冒失。” “只要大家心是齐的就好。外星球的环境太恶劣了，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才能活下去，其余的一些小事，就不要追究到底了。” 马豹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片刻后，广叔召集了包括萧雅在内的一群人，做任务概要说明。 萧雅拿起pda，查看着广叔同步的坐标。信息显示洞穴位于40公里外的一座冰岛的正下方，深度超过了三百米。碧蓝航线在那里布置了环境检测仪器，这几天并未检测到大型生物，危险度评估也不高。 但因为里面发现了外星设施，因此整个联盟都很重视，决定出动独眼巨人号，搭配四艘海蛾号和两艘海虾号探索。 萧雅望向坐标的方向，启动了地质扫描，海面上倒是并未检测到太强烈的能源反应。 “又一座先驱者设施么，为了隐蔽还建在了海下。” 将补给搬到了潜艇上后，萧雅跟随众人一同启航，独眼巨人号没入了海水之中，向目的地行驶而去。 第57章 求助 独眼巨人号位于正中，四艘海蛾号在周围护航，舰队潜入海下，在冰川之中穿梭。 萧雅和其余三位人员一起作为广叔的助手留在独眼巨人号上，再次进入熟悉的巨人号，萧雅心里百感交集。 “广叔，这艘巨人号有名字吗？” 正在操作方向盘的林凡道：“有，叫大青花鱼号。” “啊？” 萧雅愣了愣：大青花鱼号？真就碧蓝航线啊…… “那另一艘巨人号是不是叫大凤号？” 负责监控摄像头的徐杰道：“哈哈，是的。名字都是机械部的几个军迷起的。” 广叔一直坐镇正中，与周围的海蛾号保持联络通畅，并未参与几个年轻人的谈话。舰队先是在海下十米左右的深度行驶，抵达了40公里外的冰山之后，开始下潜。 阳光越来越暗，众人也都不再讲话，而是警惕地看着声呐雷达观察四周。下降到180米时，已变得一片漆黑，冰川也只延展到了头顶。继续往下，就是一片空荡的海域，偶尔会有小鱼从灯光前游过。 下降到了240米的深度，萧雅能隐约看到海底了。这片280米的海床上有着一道巨大的海底裂缝，仿佛发生过剧烈的地质运动，正中巨大的洞口内时不时腾起一股热浪，喷出些许矿物，散落在洞穴两边。 “那下面有个火山口？”萧雅喃喃着。 舰队抵达海床后，四艘海蛾号分别朝四个方向行驶出一定距离做警戒作用，广叔接入通讯网络同步讯息： “各位同胞，之前分析结果表明此洞穴最深处有500米，下方有大量的地热反应和外星建筑设施，先做好警戒。” “林凡，你驾驶一艘海虾号先去洞穴内打探情况，保证网络畅通。” 收到命令后，林凡脱离大青花鱼号，走到洞口。一群人在显示屏上看着林凡传回来的实时画面。 进入洞口后是长长的隧道，海虾号下降了接近两百米，才看到洞穴深处被开辟出来的巨大空间。在500米深度的海底有一个不断喷发的火山口，上面搭建了好几座先驱者的机器，四周还分布着两座信息塔，地上散落着些离子晶体和稀有矿物。 萧雅一眼就认出了那装置，那是先驱者的矿物采集器，之前在蛇菇洞内的丽塔翻译器基地那里也见过。只是眼前的机器要大上许多，而且保存得也较为完好。 对于目前的碧蓝航线来说，矿物基地的发现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同行的人都兴奋起来了，广叔沉思片刻，正要下令探索，萧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小萧？怎么了？”广叔问道，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萧雅皱眉，望向西边：“广叔，有动静。” 她从分析装置里看到不远处出现了数道能源波动，而且是大型生物。众人正疑惑间，海蛾号网络里传来了通讯。 “广叔！西边发现了四只大型生物，马豹锅被包围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哗然，广叔马上说道：“小凡，先回巨人号！” “好！” 林凡驾驶着海虾号很快从洞穴里出来，对接到独眼巨人的月亮池。舰队收拢后，逐渐向西边靠近。 距离逐渐变短，巨人号成像图上能逐渐看清警戒的海蛾号。在那片光秃秃的海床上，三艘海蛾号正在远处迂回吸引注意，四只巨大的生物阻断了另一艘的归路。 “那是……” 众人看着那五十米左右的巨型生物。通体呈红色，身上覆盖着巨大的鳞片，它的背上有着数根巨大的尖刺，嘴部生有四根长长的可以开合的獠牙状捕猎器官。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放大的……皮皮虾。 “雪棘利维坦……”萧雅很快从数据库里找到那种生物的资料。雪棘利维坦的领地意识和捕猎意识极强，和死神不相上下，坚硬的鳞片是它的装甲，足以应对大部分生物的进攻，而獠牙状的嘴部更是杀器，被它抓住了就别想逃跑！ “环境监测装置前几天并未发现大型生物，为何今日会如此反常？” 广叔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立刻下令进攻雪棘利维坦包围圈西边，想撕出一个缺口让被包围的马豹锅出来。 “嗖！”数发鱼雷发射，但雪棘利维坦的反应要比想象得快。在鱼雷脱离海蛾号的一瞬间，雪棘利维坦便调转了身躯窜入海底裂缝之中，仅有一发命中打在雪棘的背部。 “这怪物好硬！”林凡望着那只雪棘，“就擦伤了鳞片，这到底是什么生物啊！” 雪棘利维坦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叫声，像是一段噪音，但又有着某种规律。碧蓝航线的舰队与四只雪棘陷入了拉锯战，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众人都在紧张地应对四只雪棘，唯有萧雅站在原地。她盯着远处一直处于防御的雪棘，眉头紧锁。 因为她听懂了雪棘刚才的语言。 【求助……帮忙……】 刚刚雪棘发出的声音，是求助信号。它们……好像是在向碧蓝航线的人求助，只是其他人没有翻译器，也没有像萧雅这样利用红莲的魔方把翻译数据库同步到了头脑，因此在他们看来，雪棘利维坦就是要来捕食的。 【不要战斗……帮忙……】 雪棘再次发出了噪音，可碧蓝航线以为它们在召集同伴，一时更加紧张。 萧雅暗自思忖着：“它们包围了马豹锅，但一直没有进攻海蛾号，拉锯的时候也都在躲避，目的好像就是要我们过来。” “又是什么原因，让雪棘这样的海下霸主，都要求助其余物种呢……” 想到这里，萧雅握紧了拳头，走到广叔旁边，小声道：“广叔，我申请使用海虾号，引开它们。” 广叔回头看着萧雅：“小萧，你有把握？” 萧雅道：“不多，但有。” “你也看到了，这生物进化得十分诡异，我们的火力似乎无法擦伤它们，与之缠斗，时间一长恐怕会引来这片海域的其余生物。” “我先将它们引开，你们趁机撤退，也可以抽时间去看看外星洞穴……” 话没说完，广叔摇头，示意萧雅不要再说话。他沉思了一会儿，再度问道：“小萧，你说的把握不多，具体是多少？” 萧雅道：“不到100%。” 广叔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记住，无论什么情况，都以保全自己为最优先。不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得到了同意，萧雅走向巨人号月亮池。广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叹道：“希望我没有猜错吧。” 海蛾号里，马豹锅望着不远处几只雪棘利维坦，头皮发麻。 他本来正在负责西边区域的警戒，根本没想到这几只生物从海底裂缝里钻了出来。当雪棘利维坦当着他的面把一块巨石咬得粉碎时，他就知道自己只能躲。如果海蛾号被这东西抓住了，瞬间便会被压成肉酱。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雪棘从头到尾只是对着他瞎吼，他也听不懂，难道是踩了什么雷了？ 多的马豹锅也没空想了，如今碧蓝航线与雪棘利维坦正在拉锯，场面非常混乱。在此起彼伏的场景中，马豹锅只看到一个人形机甲疾速穿越战场，无视四周的鱼雷和飞溅的碎石，直直冲着自己过来了！ “那是……萧妹子？”马豹锅看清了玻璃里的人，“她操作海虾号那么6的吗？” “萧美女……哦不对，萧姐，萧大侠，萧姨……妈！” “快来救我！！” 萧雅看着越来越近的雪棘利维坦和后面的海蛾号，点开了翻译器，同步到了海虾号的功放，说道： “你们想寻求什么帮助？都靠过来。” 由翻译器转移的噪音播放出去，四只雪棘利维坦往萧雅这边望了一眼，随即鱼尾一摆，都靠了过来。 【你……能听懂……】 一只雪棘微张着嘴，看着不远处的海虾号。 “你们先跟我来。”萧雅道。 言罢，海虾号极快地向西边海域窜去。雪棘利维坦们也不再迟疑，弃了碧蓝航线的舰队，跟随海虾号消失在黑暗的海水之中。 碧蓝航线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雅，片刻后，通讯网络里传来萧雅的声音： “广叔，你带大家先撤回洞穴。我脱困后给你们发坐标来接应我！” 第58章 变异的雪棘利维坦 一路疾驰，萧雅不知在海底奔行了多久，确认碧蓝航线的人已经看不到自己了，这才停下。 四只雪棘利维坦聚拢了过来，围着海虾号。 萧雅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求助？” 事到如今，萧雅并不担心雪棘利维坦假求助之名捕食，如果眼前的生物突然攻击她，她还有一张底牌可以应对。 只是她很好奇，雪棘，这与死神利维坦不相上下的生物，到底遇到了什么连它们都处理不了的麻烦。 【她说的没错，果然……能帮我们……】 “她？”萧雅愣了，“她是谁？” 【光芒……纯白……她告诉……你会来……】 【我们……不认识你……只能……让你们来……】 萧雅皱了皱眉。雪棘的进化程度还是不及幽灵利维坦，无法形成完整的语言和严密的逻辑。从它们说的话来判断，是有另外的存在告诉了雪棘利维坦们萧雅会来，并且让雪棘求助她。但雪棘没见过萧雅，只能趁碧蓝航线出来时候吸引他们过来。 想到这里，萧雅猛地一惊：也就是说……有个存在一直观察着我？从自己进入极地后，就处在对方的观察之内？ 【请……跟我们来……】 一只雪棘利维坦游到海虾号面前，缓缓低下了头。 “它是在让我……跳上去？” 海虾号跃上了雪棘的后背，四只利维坦随即启程，沿着海床一路往西边游去。 大青花鱼号内。 “叔，萧妹子怕是有危险，她为了救我才引开了那几只生物！” 马豹锅的声音不绝于耳，广叔眉头紧锁，其余人愁眉苦脸。 好一会儿，广叔道：“现在只能相信小萧了，她说她脱困后会联系我们。我们先按她说的，撤回外星洞穴那里。” “刚才的打斗引起了躁动，万一吸引了别的生物就不好了。先撤，等她的联系，同时联系陆地的同胞，把情况跟他们做同步，再商量对策。” …………………… 雪棘利维坦们不知游了多久，萧雅发现海床开始了变化。 地势一路走高，耳边能听到周期性的嘈杂声，海水中似乎都夹杂了紫色光芒。 在视野尽头，萧雅看到了连绵起伏的山脉状海床，“梯田”之内，分布着许多喷发的紫色火山口。萧雅回头，雪棘利维坦已经游出了一百多公里了。 “这里……有着一大片紫火山……” 萧雅俯瞰着壮观的梯田区域。紫火山非常活跃，连续喷发的热浪席卷起许多珍稀矿物，散落在梯田之内。火山口间长着许多缤纷的喜热植物，每一次热浪都带给它们生长的营养成分。 “在极地如此严寒的地方，海下却有着这样一座巨大的火山。这真是造物主的幽默……” 跟着雪棘继续游着，萧雅发现那片最大的梯田上，倒着好几只生物残骸。 “那……那是……”萧雅看着海床上和雪棘利维坦差不多大的身躯。 那些倒在地上的生物也是雪棘利维坦，只是它们的外表变成了白色，早已失去了生机。而在附近游荡的，还有两只雪棘。那两只身躯一半红色，一半白色，无精打采，奄奄一息。 “它们……怎么死了？” 萧雅跳了下来，看着白色雪棘利维坦尸体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它们……被我们……杀死……】 【它们……变了……不认识……我们……】 【无奈……伤心……】 和雪棘利维坦们交流后，萧雅才明白，这些躯体变成白色的雪棘是发生了变异。白色越多，变异程度越严重。那些全白的雪棘利维坦，变得十分疯狂，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生物，也不再认识原本的族群。正常的雪棘利维坦们出于无奈，才杀死了变异的生物。 “变异……”萧雅走到一条红白相间的雪棘利维坦身边，后者的眼睛都失去了光芒，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萧雅的左眼里，红莲魔方展开，她调出了微观分析模块对雪棘利维坦的躯体进行扫描，结果表明，它们体内有着某种微生物在改变它们的基因构造。 萧雅想到了之前辉光鲸身上的变异浮游壶，极地的一些生物好像都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变化。她皱着眉头，想不出什么头绪。 “那么，我怎么做才能帮你们？”萧雅问道。 雪棘利维坦游到一条梯田裂缝上，下面是巨大的洞穴：【里面……拜托……】 萧雅走到洞穴入口，潜水镜上返回了强烈的能源波动。这个入口极窄，大一点的生物根本无法进去，雪棘利维坦们拜托萧雅下去一探究竟。 “下面有能帮你们的东西，对吧？”萧雅将海虾号切换为钩爪手臂，“我等会就上来。” 跳进洞穴后是长长的下坠，紫火山内部时不时涌来热浪。落了大约60米，萧雅抵达了海床。有火山的紫光照耀，这片区域倒并不黑暗，石壁上有着些许溢出光芒的裂痕，还长着蓝色的水草。 “先驱者扫描装置检测到的能源波动，在这些水草上？” 萧雅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片蓝色，外表很普通的水草，居然有着极强的能源反应。继续深入洞穴，两边的水草便越来越多，在最深处，萧雅发现了一些花盆，石头上还刻着名字…… 凌奕！！ 萧雅急忙冲上前，脱离海虾号，捧起花盆。里面培育着一株天蓝色植物，已经长出了花骨朵，但并没有完全绽放。 “这里……老公曾经在这里种植过植物……” 萧雅急忙拿出扫描仪，却发现依旧无法返回任何数据。这些东西，并没有被凌奕收录进数据库里！ 再次用微观分析装置扫描植物，萧雅能看清植物内部蕴含着杂糅的生物成分。 “老公好像是在做什么实验，才会人工培植这些植物。” 萧雅突然想起了玛格丽特温室岛平原的那些树木。难道那些树……也是凌奕种的？ 除了这些植物之外，凌奕并没有在洞穴里留下其余的东西。萧雅采集了一些水草，将其提取制成药水，重新走了出去。 外面，雪棘利维坦们眼巴巴地等着萧雅出来。 萧雅对变异的雪棘招招手，示意靠近。半红半白的雪棘游了过来，肚皮朝上，一副等待做手术的样子。 掏出给大象打针的注射器，萧雅第一次打针便以针头断裂告终。 “我的天，你们的皮够硬的。”萧雅看着针头陷入沉思。 这可是用金属凝聚成的针管，结果硬是被雪棘的鳞片给弄断了。她无奈地掏出原料，用便携式工作台重新合成了注射器 “你们哪里比较软？我好捅进去。” 面前的雪棘利维坦蠕动着身躯，把头伸到萧雅面前，露出了与身体连接处的鳞片。她瞄了半天，最终把注射器刺了过去。 借助微观扫描仪，萧雅能够看清雪棘的血管和注射进去的药水走向。由植物提取的药水在雪棘体内不断地吞噬着微生物，片刻之后便循环到雪棘全身。 “已经生效了，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 得到了治疗，眼前这只雪棘感觉轻松了不少。它摆了摆身躯，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萧雅如法炮制给第二只雪棘也注射了药水。 【感谢……朋友……】 见萧雅救助了两只族人，剩下的雪棘都围拢了过来，绕着萧雅游了好几圈。最后，一只雪棘叼着海虾号手臂长的尖牙，放到了萧雅脚下。 【朋友……礼物……】 【未来……遇到困难……可以找我们……】 萧雅拿起雪棘的尖牙，这东西意外地锋利，可以轻而易举地划断金属碎片。 “这倒是个适配海虾号的好武器。” 收起了尖牙后，萧雅又说道：“我可以收集一些白色鳞片吗？” 雪棘从死去的变异躯体上撕咬下来一大片鳞片，放在萧雅脚下。萧雅切割下来一小块，收进了包。 做完一切之后，雪棘又托起海虾号，向东冰川区游去。萧雅拿出白色鳞片，又看着花盆里的植物，望向海水。 得抓紧分析一下变异的原因啊…… 第59章 摊牌 东冰川区，280米的海底，先驱者矿物采集洞穴外，两艘独眼巨人号停泊。 撤离之后，广叔和冰岛基地做了沟通，决定再派一艘巨人号过来。大凤号负责采集洞穴内先驱者信息和稀有矿物，大青花鱼号随时待命以接应萧雅。 时间很快过去，一向沉稳的广叔也有些坐不住了。自萧雅离开已有很久，却一直没有收到信息，林凡在驾驶舱来回踱着步子，马豹锅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 突然，通讯网络里传来了电流声，大青花鱼号所有人都围拢到了显示屏上。一个坐标同步到了雷达上，萧雅的声音传来： “广叔，麻烦请你们来这里接我一下，注意安全，谢谢哦！” 看着20公里之外的坐标，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正中的广叔，后者一点也没迟疑，当即下令：“走！” 与正在进行采集作业的大凤号完成通讯后，大青花鱼号调转船头向西边疾速行驶。不一会儿，潜艇到了一处海底裂缝之间停下，而那艘海虾号就在下方等待。 治好变异的雪棘后，萧雅只让它们把自己送到了这里，并确认了好几次周围安全，这才给碧蓝航线的人发了通讯。 接到了萧雅，众人第一时间离开了这片海域，与另一艘会合，完成了采集作业后返回冰岛。 成功抵达港区，萧雅刚登上岸，一道身影冲了过来抱住了自己。 “挖坟姐！你没事太好了，我们听到消息后都担心死了！” 柳如烟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她绕着萧雅跳了好几个圈，一脸兴奋。 萧雅这才发现众人都围着自己，眼里尽是感激。也有好些人好奇萧雅如何脱身，以及当时展示出的娴熟的驾驶技术是哪里来的，但都没有问，因为马豹锅之前就打过了招呼。 “大家听好了，萧美女是为了救我才犯险的。她回来以后，你们别东问西问的。她不想说的，就不要逼她说。” 之前被萧雅救回来后，马豹锅第一时间给众人打了招呼。回到岛上后，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问，只是给了萧雅英雄般的欢迎仪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心是齐的便好。 往基地走的路上，广叔道：“小萧，这次真得多亏你。真没想到那边会有这么危险的生物。” 萧雅道：“广叔，外星洞穴西边80公里处，应该是冰川区的边缘。我在那里发现了紫火山，钻到火山洞里才躲开了那些生物。” “紫火山有些危险，你们以后去那边的话，要格外注意。我待会把坐标同步给你。” “好。” 一行人说着聊着，雪又下了起来，长长的脚印蔓延向了盆地深处。大家都沉浸在任务成功的喜悦之中，却没有人发现，在海岸边的冰山山巅，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雪白的人影，她身躯呈银白色，脸上戴着纯白的面具，望向回去的众人。在人影旁边，还有一个马形仿生机器，表面被纯白的护甲覆盖，马背上跃动着椭圆曲线。 片刻后，她取下面具，一头金发散开，露出了额头上微微跳动的正弦曲线。目光穿过风雪，聚焦在人群正中的萧雅身上。 好一阵子，人影骑上仿生机械马，残影闪过，只呼吸间就消失在无边的风雪之中。 ……………… 回到了房间，骑上小雪，萧雅片刻不停地走向传送门山洞，看到了仍旧在工作的云恭弘。 “萧女士，你来了，我正在分析你之前给我的浮游壶。” 云恭弘正用仪器分析着试管里的黑色液体，萧雅走到旁边，把变异的雪棘利维坦鳞片拿了出来。 “云医生，我这次出去还发现了这个，也发生了变异，麻烦请您分析一下。” “好，放在那里，我一起看了。” 暂时无事，萧雅索性坐在实验室外，等着云恭弘的分析结果。洞外的人们来来回回搬运物资，点着室外篝火准备晚饭，听着聊天声，萧雅一时恍惚，只觉自己回到了地球，参与了一场室外徒步旅游。 正发呆间，一声“雅姐！”把萧雅拉出了沉思，回头看去，却是广夏跑了过来。 这个小男孩面色通红，看起来刚运动了一番，他收起雪狐号，走到萧雅跟前：“雅姐，我爸找你，说有事跟你商量。” 萧雅站起来：“好，你是刚打猎去了？累成这样。” 广夏喘着气答应着：“嗯！跟杰哥他们去海边捞鱼去了，今天我打了条十二斤的海鱼！” “这么大？厉害了。”萧雅笑了笑，拍拍小男孩的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这个送你，带来好运的。” 这是萧雅之前闲着无聊，用先驱者建筑的边角料打造的一些项链戒指。给广夏的这个，是一个星星形状的护坠。 广夏眼睛都亮了起来：“谢谢雅姐！这哪里弄的，真好看。” 跟云恭弘道了别，萧雅走回了基地内，到了广叔所在的基地控制室。 基地控制室里可以总览整个基地的各种信息，包括基地电量、各部分受损程度和耗电状况、各区域温度等等，在正中的区域，还会将接入网络的基地的三维投影呈现出来。广叔作为联盟的领导人之一，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处理信息。 “小萧，你来了，坐。” 广叔给萧雅拿了把椅子，把基地控制室的门都关了，坐到了对面。 “广叔，你找我有事？” 广叔沉默着，萧雅看得出他有些犹豫，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广叔，你……想说什么？不必有所顾虑。” 广叔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小萧，你是否和我一样？” 萧雅愣了：“和您一样？” 广叔点头：“和我一样，和他们不一样。” 萧雅思考着广叔的话，片刻之后，她提起衣袖，露出了洁白的右手腕。那里，有着一道锁链。 广叔在看到锁链时瞪大了眼睛，随即恢复正常。他露出左手腕，上面赫然有着和萧雅一样的锁链。 两人对视片刻，都笑了，没有再说什么，也已经不必再说什么。 这道锁链，是连通意识集群网络和地球的操作台。曾经在海皇监狱的时候，萧雅就是用它脱离了网络，让意识回归到了地球的躯体。如今两个人都有，还能意味着什么…… 好一会儿，广叔开口：“我果然没猜错，你当时要去吸引雪棘利维坦时，我就怀疑了起来。” “那么，小萧，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救谁？” 萧雅缓缓道：“救我爱人。他……失散在了这颗星球上，我之前走遍了海洋，都没有找到他，极地是我来的最后一个地方。广叔，你呢？” 广叔道：“为了我儿子，广夏。为了他，我才成立了联盟，想着如果能多探索这颗星球，或许就能找到让他意识回归的方法。” “我儿子是在魔都接受的治疗，你呢？” 萧雅道：“最初是在蓉城，后来转院到了帝都。” “那我明白了。”广叔道，“看起来你我以后可能无法一起行动，但无论怎样，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这里求助。” “不管我们结果怎样，等回到地球了，欢迎来魔都找叔。我给你们办招待。” 离开了基地控制室，萧雅牵着小雪在夜晚的冰川中散着步，不远处便是亮着灯光的基地，广夏在篝火前跟着学处理食材，林凡骑着雪狐号来回搬运着东西。热闹非凡，其乐融融，人们都在憧憬着充满变数的明天。 萧雅躺在小雪背上，望向天空的那轮圆月，不知该想些什么。 第60章 海蛟号 这段时间，萧雅一直在房间里整理着东冰川区的海下地图，对照从先驱者卫星获取的极地地图绘制海域详情。空闲时间她也去冰川平原探索了一番，想要找到曾经红莲的痕迹。但除了那道冰川裂缝之外，再也没探测到先驱者的能源残留。 “综合碧蓝航线的探索结果来看，这片冰川区的海域还算平和，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之前跟随雪棘去了紫火山，那里出现了异象。是否可以推断出，越靠近极内海，海域越容易出现异象的结论？” 萧雅托着下巴沉思着。她拿起pda，认真查阅着云恭弘刚刚传来的分析报告。 在浮游壶和变异的雪棘鳞片上，云恭弘都提取到了同一种细菌存在。脱离母体后细菌已经失去活性，无法分析具体的生物特性，但其构造不同于任何已知的细菌。 “难道说，极地的海洋里有不同于卡拉病毒的细菌么……” 窗外，小雪托着好几箱物资走了过来。如今的小雪已经完全融入了基地，和其余人也打成了一片。最初萧雅还担心它会伤人，但后来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对于小雪来说，自从遇到萧雅后，它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到了碧蓝航线这里后更是如此，它完全没有理由去攻击别人。 与其成天在雪地海洋里捕猎，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生活，不如在联盟里出卖劳动力，换取稳定的编制和食物。小雪如是想着。 潜行者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给小雪喂食后，萧雅骑着它离开房间，往种植间走去。柳如烟正在记录各植物的生长数据。 “挖坟姐，你来啦！”柳如烟回过头，看向萧雅怀里的东西，“咦，这是什么？” 萧雅捧起花盆：“如烟，你帮忙看看能不能培育这种植物？” 这是之前在紫火山洞穴里找到的，凌奕在两百年前培育的植物。柳如烟眼睛一亮，将花盆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到机器边。 “这植物……有意思！” 进入状态的柳如烟就像换了个人，从上到下都透露出工作的狂热，全身心投入到植物的分析中，甚至直接忽略了在身边的萧雅。见她如此，萧雅也不再打扰，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走到北部港区，徐杰带领的检修人员正在对海蛾号进行维护，见萧雅过来都打着招呼。 “杰哥，怎么只有一艘巨人号了？出任务了吗？” “是的雅姐。”徐杰抹去额头汗水，“今天探索组的去南边设定监测装置了，带上了一些新手熟悉基本操作。” 萧雅望向载具仓区域：“你们在补充新的载具吗？” 徐杰点头：“是，今天大伙研究了一下新载具，准备弄个海蛟号试试水。” 看着海平面上方载具舱机器人构建的生产平台，萧雅看到里面正在构建新载具的龙骨，轮廓看起来像是火车头。 那便是另一种水下载具：海蛟号。其模仿火车的结构，采用车头+车厢+车尾的方式自由拼接，可以单独驾驶车头，也可以一个车头带多个功能车厢，在海下自由行驶。 说着说着徐杰眼前一亮：“对了雅姐，劳烦你受点累，等海蛟号出来，我们要收集驾驶数据做参考，你来当第一个驾驶员帮我们做实验怎么样？” “我来？”萧雅笑了笑，“我可是女司机哦。” 徐杰挠挠头：“开什么玩笑，我看到你之前驾驶海虾号了，你简直是女车神！” “雅姐你不知道，我们刚到极地的时候，在海蛟号和海蛾号之间纠结了许久，为了稳妥起见最开始还是采取了海蛾号。现在基地不是稳固了嘛，蒸蒸日上，大伙们就想着研究下新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聊天的期间，海蛟号已经建筑完毕，落入海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检修组先是检查了海蛟号的出厂质量，确认没有出厂问题，这才让萧雅上去试驾。 【欢迎登舰，船长。】 进入火车头后，系统的提示音传来。萧雅简单扫了一眼操作手册，开始上手。 与海蛾号相比，海蛟号并没有方向盘，而是分为左右两个推杆控制所有的方向和加减速。操作台上还有针对车厢的按钮，用来脱离和连接后续的功能车厢。 配合着检修组进行了包括急加速、撞击、转弯等多方面的测试，萧雅对海蛟号也有一定的了解。比起海蛾号，海蛟号速度和灵活性稍微逊色一些，但胜在坚固和自由性。可以通过给海蛟号搭配不同的车厢来组合不同的功能，比如捕鱼车厢可以让你在驾驶的同时抓鱼，对接车厢可以托运海虾号等等，可以说是个迷你版的小巨人号。 萧雅思忖着：“像之前紫火山那种海底地貌，山体内部还有极大的空间，但出入通道非常狭窄，独眼巨人号无法通过，海蛾号功能单一，这种环境下就需要用海蛟号了。” “也不知极内海那边是不是都这个样子。” 与检修小组做了对接后，萧雅骑着小雪重新往基地走去。沿途看到好些人急匆匆地跑向基地控制室，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么？”萧雅拍了拍小雪，小雪加快了速度，跟着人群很快抵达了基地控制室。 在正中的大屏幕前围着许多人，都一脸凝重地看着传回来的实时图像。 “这是……之前探索分队传回来的？”萧雅看着半小时前的录像。 画面里是独眼巨人号摄像头拍摄的画面，舰队一直向东冰川区西南行驶，似乎开到了区域边缘，冰川已经消失，海水变得一片漆黑。借着灯光，能看到海底出现许多隆起的小山峰，还有数十米高的巨石。 巨石上生长着直径十来米的类似荷叶的植物，庞大的根系缠绕着山体。自荷叶状植物出现后，海床地貌发生了剧变，这里到处都是海底裂缝，隐约透出更深处的地下世界。 “这是半小时前探索小队传回的实时画面，如今……探索小队失去了与基地联络。” 萧雅看着林凡一脸凝重地给大家汇报情况。 “小队最后一次通讯位于西南200公里处，就是画面这个位置，看起来是另一片海底区域。” “广叔也在舰队里，如今我们……需要做出决策，怎么寻找他们。” 众人一片哗然。这支舰队莫名其妙失去了通讯，碧蓝航线的领导之一也在其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措手不及。几位核心成员也正交流着情报，不停地确认着海域图。 好一会儿，萧雅开口：“林凡，把画面退到20分钟的时候，刚遇到荷叶状植物那里。” 林凡点头，把画面倒退，众人都认真看了起来。 屏幕上重新回到舰队刚进入新区域时，那块巨石上的荷叶显得如此渗人。萧雅示意0.5倍速播放，认真观察着那片黑暗： “就是那里，左上角的荷叶根系，放大。” 林凡将萧雅所指的地方放大了数倍，这才看到在荷叶后面，巨人号灯光的尽头，隐约照出了一道黑影。 萧雅将黑影单独放大到屏幕上，认真辨认了好一会儿。这生物有着螳螂般的前肢，甲壳虫一样的躯体，能隐约看到眼睛的轮廓。 “广叔他们……遇到麻烦了……” 第61章 暗藏杀机的睡莲区 经过商议后，联盟人员迅速开始准备救援。 独眼巨人号、海蛾号、海虾号尽数出动，除此之外萧雅也驾驶着新出厂的海蛟号跟随舰队一起行动。事态紧急，所有人都一脸凝重。 萧雅驾驶着海蛟号跟在巨人号旁边，一边向西南方向行驶，一边看着卫星地图上极地西南方向的海洋。 “之前去的紫火山区，是东冰川区的正西边。而荷叶状植物所在区域位于西南边。” “卫星地图上这两片区域的海面鲜有冰岛，有陆地也只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浮冰。” “这两个区域，也许就是极内海的边缘了吧。” 萧雅确认着探索小队最后一次通讯坐标，舰队穿过连绵不绝的海下冰川，鱼群飞速倒退。两个多小时后，抵达了坐标点。 这里便是东冰川区西南方向的边缘，眼前的海水由蔚蓝逐渐过渡成一片漆黑，借着灯光才能看清海底的巨石和零星分布的残缺荷叶。这里的海底四分五裂，像是发生过巨大的碰撞而摧毁了原本的地势，在裂缝下方隐约透露出更深的世界。 “大家小心，不要离得太远。”通讯网络里传来林凡的声音。 舰队缓缓驶入这片长满了荷叶的区域，四周变得一片漆黑。这里的海水中漂浮着支离破碎的荷叶，海底怪石嶙峋，山峰断裂，一片死寂。 “那种植物……是睡莲么……” 萧雅看着深度传感器的数字，十分奇怪：“这里并不深，怎么和东冰川区的海水差别这么大？” 这么想着，萧雅开启了魔方里的微观数据匹配，用先驱者的装置扫描并分析着这片海水。片刻之后，结果同步到pda上。 【检测到海水周围浓度逐渐增加的多种细菌。】 细菌？萧雅在结果里找到了和之前浮游壶、雪棘利维坦身上一样的细菌。 “果然是这样……”萧雅点开通讯网络，准备与独眼巨人号建立连接， “应该和卡拉虫族脱不了干系。之前在广叔的巨人号画面里看到的生物，就是卡拉虫族。它们在睡莲区散布着这种细菌……” “这样一来，得先让林凡他们退出去。” 就在这时，萧雅发现通讯模块只有滋滋的电流声，碧蓝航线的通讯网络已经断开。 “这里有着电信号干扰，怪不得广叔他们失去了联系。”萧雅看着海蛟号上到处乱跳的指南针， “连磁场都被干扰了，贸然深入的话，只会迷失方向。” 萧雅调转方向，对着远处的独眼巨人号闪了三次灯。两短一长，这是联盟规定的撤退信号。巨人号上的林凡也是发现了异常，回应着萧雅。 海蛟号走在前方，带着巨人号重新开出了睡莲区。通讯回复，里面传来了其余驾驶员的声音。 萧雅道：“林凡，你们那里有没有带上外星洞穴里的离子晶体？” 林凡道：“都放在基地里了，海蛾号队伍有吗？” 马豹锅道：“我们都没带。” 萧雅沉思着。本来想着借用离子晶体来搭建先驱者的安塞通讯网络，但如今看来也不行了。她对着睡莲区开启能源扫描，找到了一两个微微有所反应的地方。 “这样，林凡。”萧雅道，“你们在这里待着，我进去找他们。” “雅姐，你又一个人？”林凡急忙道，“不会有危险吧，有什么我们能帮的吗？” 萧雅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先抽几个人回去拿离子晶体过来，剩下的在这里接应。时间不等人，加快速度吧。” “雅姐，你有把握吗？” “不多，但有。” “不多是多少？” “不到100%。” 在独眼巨人号和海蛾号的灯光照耀下，萧雅开着海蛟号再度进入睡莲区。通讯失灵，指南针乱窜，萧雅此刻只能借用先驱者的地质信息扫描装置来判断海水中的能量分布。 她从这些能量反应中辨认着哪些可能是生物，哪些是地热，哪些是大型装置的动力源。行驶片刻后，她发现西北方向有着亮起白光的能量源。 “根据颜色判断，应该是独眼巨人的动力。广叔他们可能在那里。” 在一片寂静之中行驶，萧雅越来越觉得奇怪。她对着睡莲区深处进行了扫描，装置返回了在远处有着许许多多能源反应，判断为利维坦级生物族群在活动。但是那些能量的波形和雪棘利维坦身上又不一样。 “卡拉虫族在睡莲区深处到底建立了什么，这片海域的细菌……在影响着生物变化。甚至会让利维坦级产生变异。” 没有万全的准备，萧雅并不敢贸然进入睡莲区深处。她只是确认自己并没有被生物盯上，沿着海底一路向巨人号的方向行去。 半个小时左右，萧雅看到了远处的灯光。那就是广叔所在的独眼巨人号。通讯依然无用，她打出了灯光信号，一长一短。 远处的独眼巨人号也发现了海蛟号，像是见到了救星，急忙回应着。萧雅直接开到巨人号驾驶舱的强化玻璃前，和里面的广叔一行人隔窗对视。 海蛟号打出了【跟随我】的信号，巨人号表示收到。漆黑的睡莲区里，大大的独眼巨人跟随小小的海蛟，往边缘行去。 很快，萧雅带着广叔到了林凡那里。两艘独眼巨人号会合。 原来之前广叔带领的探险小队在进入睡莲区后，突如其来的通讯失灵和磁场干扰虽然让他们混乱了一阵，但彼此之间并没有离开太远，因此独眼巨人号和海蛾号之间并未失散。 造成他们失散的，是不明生物的袭击。 广叔描述，舰队遭受了看不见的巨型生物袭击。那些生物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在进攻潜艇时会显出原形。巨人号的一个摄像头捕捉到了生物的照片，并传给了其余人。 萧雅在看到生物模样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那是……寂静！ 错不了了，那就是她和凌奕之前遇到的寂静。曾经在失落之河一个出口的无人区边缘，他们目睹了幽灵利维坦和寂静利维坦的互相战斗，最终虽然以幽灵的胜利告终，但寂静也对幽灵造成了损伤。 联想到睡莲区卡拉虫族的细菌，萧雅很快推断出了寂静这种生物和卡拉虫族间有联系。 “或者说，它们可能是盟友……” 萧雅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在失落之河第一次遇到寂静，红莲的魔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的声音充满了怒火。那个时候，红莲一定辨认出了寂静身上的卡拉虫族的气息。 广叔的独眼巨人号虽然被带了出来，但还有一艘海蛾号没有踪迹。而且萧雅听到说，那艘海蛾号，是广夏在驾驶。 局势如此，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睡莲区深处有着如此危险的生物，兼有着通讯干扰，该如何寻找广夏。此刻的广叔也不言一语。 要搭上联盟所有人的性命，去这片海域去找不知去哪的广夏么…… 所有人都看着广叔，唯有萧雅走到玻璃边，望向那片漆黑的海洋。她将扫描装置的范围设置为最大，再度开启能量反应探测。 扫描面积扩大到了极致，返回来的数据眨眼间充满了存储空间，萧雅只觉头脑一阵胀痛，差点没站稳。她揉了揉眼眶，缓了口气，开始过滤这些能量信号。 没错，她是在找广夏的位置，凭据就是前几天送给广夏的用先驱者建筑材料打造的护符。 先驱者的不同设备在星球地质扫描装置下会呈现出不同的能量波段，萧雅花了好长时间才定位到那微小的护符留下的能量痕迹。从轨迹来看，在遭遇寂静的攻击后，广夏驾驶着海蛾号到处乱窜，在睡莲区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最终开向了睡莲区北方的海域。 分析过程只有五分钟，但头脑带来的胀痛让萧雅不得不停下。她喘了口气，将其余信号全都屏蔽，护目镜上只留下了护符的结果。 睡莲区北方么…… “小凡，你们先回去，给我一艘海蛾号。” 耳边传来广叔的声音，萧雅回头看去。 “不行广叔！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所以才不能搭上你们。但我必须去。” 作为领导，他不能拿其余人的命去换广夏的命。但作为父亲，他必须要独自走这一遭。广叔说着就要往月亮池走去，被林凡一行人拦住。 “广叔，你们别争了。” 萧雅的话让僵持不下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去找广夏就好了。” “不行！雅姐你为我们做得够多的了。” 见萧雅又要独自行动，林凡等人说什么也不让她再赴险境，但萧雅摆摆手。她实在是不想说你们跟着一起会影响发挥这种话，憋了好半天，说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着，萧雅拿起pda，把她挑选的一些先驱者蓝图同步到了碧蓝航线的网络里。之前她一直苦恼于不知如何向这些人解释，深怕自己圆不回来，才没有透露这些东西。 但如今萧雅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你拿着，这就行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先别问这些蓝图是哪里来的。”萧雅说道， “等马豹锅他们从基地里拿回离子晶体，你们按这上面造一些通讯装置，还有其余装备武装自己。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 “但现在，时间不等人，早动身一分，希望就大一分。你们懂我意思吧？” 看着萧雅一系列的动作，众人都沉默了。大家都看着数据库里多出的蓝图，有人小声问道：“雅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萧雅笑了笑：“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说着，萧雅走向月亮池，走到海蛟号旁边。身后，广叔和林凡都担忧地看着她。 “小萧（雅姐），你有把握么？” “不多，但有。” “不多是多少？” 萧雅进入了海蛟号，脱离了巨人号月亮池，向睡莲区行驶而去。 “不到100%”。 第62章 紫火山区，水星二号 沿着护符留下的能量痕迹，萧雅进入睡莲区一路追踪广夏的去向。 睡莲区虽然平均深度并不算太深，但地势地貌萧雅却是头一次见到。除了随处可见的海底裂痕之外，还到处散落着碎石块，巨大的睡莲便生长在四分五裂的海床之中。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看起来像是遭受了猛烈的冲击或者爆炸。” 海蛟号掠过支离破碎的海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萧雅就看到了好几个通往裂缝下面世界的大洞穴。漆黑深渊看久了让人一阵心悸。 “不仅有裂缝，睡莲区的地势也是分了好几层，深处还有悬崖。” 萧雅隐隐间觉得，睡莲区有着极为重要的秘密，但探索时机并不是现在。如今一切小心为上，萧雅再度确认了一下能量痕迹，向北方行驶。 在一片黑暗中疾驰了许久，萧雅隐约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道悬崖，地势变成了淡黄色，四周水温也逐渐上升。抬头，悬崖山顶的一段隐隐间露出紫光。 “这是紫火山区与睡莲区的交界了……” 萧雅一边拉升海蛟号一边查看护符留下的痕迹。 “广夏这小孩运气挺好，第一次驾驶海蛾号就在睡莲区到处乱窜，还跑到了紫火山区。” “可能这就是新手保护期吧。” 海蛟号顺着悬崖缓缓上升，眼前淡黄色的山体不断下落。驶出悬崖，海域变得辽阔，此起彼伏的梯田里喷发着无数紫色岩浆，以及……海蛟号正对面的一只奇怪生物。 萧雅和一米之外的生物隔着强化玻璃面面相觑。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生物和人差不多高，头上有两根蟑螂般的触角，黑咕隆咚的眼睛看着萧雅，嘴里嚼了一半的植物落到地上。 萧雅最先回过神来，她直接把海蛟号动力推杆推到底，同时开启了海蛟号冲刺模块。“轰”一声巨响，海蛟号在瞬间撞上了那生物，把海床都撞出一个大坑，生物被压成了肉酱，不可言状的液体四下蔓延开去。 萧雅回头四顾，确认周围没有类似的生物，这才重新看向那半个蟑螂头，说道： “啊，对不起，把油门当刹车了。请问你是卡拉虫族吗？” 蟑螂触须微微颤动着，像是在回答萧雅。 “呀？你还能动？” 萧雅说着又开启了电击模块，把电压拉满。“滋滋”声此起彼伏，好一会儿，萧雅看向外面那坨黑炭。 “这下死透了吧……” 萧雅百分之百确认，眼前的生物就是卡拉虫族。她之前查阅了许多先驱者留下的记载，对莱彻文明了解颇深，也很忌惮。 她知道莱彻文明的生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只要躯体还有一个部位能动，它们就能用生物拼接技术重新活过来。因此萧雅用电流把躯体全都给烧成了焦炭，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莱彻文明站在了生物技术的巅峰，但目前遇到的这些小兵，都是碳基生物。” “只要是碳基生物，那就都能用燃烧弹解决。海下不能用火，那就用高压电。” “只是……没有离子动力电池，海蛟号的能源怕是经不起这么挥霍。” 萧雅调转方向，沿着梯田边缘小心驾驶。从星球地质扫描仪的结果来看，广夏最后一次能源反应位于紫火山内部，他应该是钻进那些裂缝里去了。而这里……有着卡拉虫族的生物…… “单单是人类吸引不了卡拉虫族，紫火山内部应该有着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这小孩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卡拉虫族的搜寻圈了。” 紫火山区的火山口非常活跃，喷发声不绝于耳，不断有诞生于高温环境下的珍稀矿物被喷出。此处有许多锂矿、硫化物，还生长着以凝胶球为代表的极富生物能的植物。 刚刚被萧雅烧成焦炭的卡拉虫族，死前正吃着凝胶球。 开出好远，萧雅察觉到海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而横亘在裂缝之上的那道巨大黑影是…… “一艘飞船残骸？！” 萧雅吃了一惊。扫描装置返回了飞船内部强烈的能源反应，证明该飞船动力单元仍旧在工作。附近没有其余生物，她小心地靠了过去。 残骸应属于飞船的一部分，被剧烈的冲击给撕成了碎片。表面已经长出了许多青苔状植物，部分外表已经出现了腐蚀现象，看得出来存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绕了残骸一圈，萧雅在一扇破败的门上发现了几个字。 “水星二号？” 萧雅皱起了眉。她记得，在原本的游戏里，水星二号也是阿尔特拉派到这颗星球来探索的飞船，其和极光号一样，也是被先驱者的检疫执法平台摧毁，坠落到了极地。 可是……真实的世界里也出现了水星二号…… 萧雅仔细检查着残骸的损伤部位。 “这一部分，并不像是被先驱者的武器命中而摧毁，更像是和什么东西产生了猛烈的撞击而脱落。” 她很快发现了可疑之处。如果是被先驱者的高能粒子束击中，那么爆炸处应该会呈现出被高温融化后光滑如镜的痕迹，但这部分残骸呈现的是船体断裂，像是被什么物体拦腰截断。 她很自然地想起了凌奕。 如今真实的世界里，“阿尔特拉”科技树都是凌奕用阿达科技模拟出来的。这个水星二号，应该也是他造出来的飞船，名字沿用了游戏。 只是萧雅不明白，两百年前，凌奕为什么会造这样一艘飞船？他知道先驱者封锁了星球，这飞船应该不是用来逃逸的。 想了半天无果，萧雅暂时收回了思绪，把目光聚焦在残骸下方的海底裂缝处。 广夏的护符能源反应就在下边，而且萧雅还捕捉到了许多黑色能量源。那是卡拉虫族的生物。 从水星二号下的裂缝潜入紫火山内部，狭窄的通道堪堪够通过海蛟号。下潜了六十米后，空间骤然开阔，火山内部四通八达，隧道大小不一，萧雅有种进入了迷宫的感觉。 在入口隧道钉下一个信标，萧雅继续下潜。正行驶之间，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紫色岩浆伴随着剧烈的洋流自下方袭来，差点打在海蛟号上。 低头看去，火山内部依旧分布着许许多多的火山口，而且比外部火山还要活跃。它们周期性喷发着热浪，即使处于海水之中，瞬时温度也非常高，又在极快的时间内冷却。 就是这般速热速冷的周期性环境下，诞生了许多珍稀矿物。 萧雅抵达了广夏最后的能源反应处，这里的火山口太多，火山的能源覆盖了护符的能源，扫描装置已经无法分辨叠加在一起的能量波段。 抬头望向好几处不知通向哪里的洞口，萧雅注意到有一处洞口生长的植物被拦腰截断。 “看起来像是被海蛾号撞的，小夏可能是遇到什么情况往那里面逃了。” 从洞内穿梭，萧雅看到深度在逐渐变深。此处已经有460米，处在封闭的山体内，行驶久了萧雅也觉得烦躁。 “前面检测到通讯网络！”萧雅看到海蛟号雷达上出现了通讯点，“海蛾号！” 开过长长的隧道，绕过石钟乳般的巨石，萧雅看到远处闪着火花的海蛾号，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一道黑影撞向了海蛾号引擎，随即发生了爆炸！ “轰！” 萧雅毫不迟疑按下了海蛟号冲刺模块，眨眼间冲出近百米。广夏被爆炸弹了出来，撞在了山体上。萧雅顾不得许多，抄起推进器和匕首出了海蛟号，冲广夏游了过去。 看到了萧雅，广夏眼睛都亮了起来。有着强化潜水服的保护，海蛾号的爆炸倒是没有对这男孩造成什么致命伤。广夏胸口起伏了好半天，才平息了下去。 萧雅打着手势示意这男孩跟自己先上海蛟号，但广夏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挤弄着眼神。顺着广夏示意的方向看去，萧雅才看到不远处的山体墙壁上，趴着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 生物四肢附着在墙壁上，身体是由十来双篮球大小的眼睛簇拥在一起组成。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不停地转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又一只卡拉虫族么……这只好像不太一样……” 翻译器传来滋滋声。那只生物不知从何发出的讯号，经由翻译器同步到了萧雅的脑海里。 【……古铁……尤利西斯……】 第63章 与卡拉虫族的初次交锋 听到卡拉虫族的低语，萧雅将广夏护在身后，潜水服之下，绿色内衬露了出来。 “古铁？尤利西斯？这是它们的名字吗？那到底是古铁还是尤利西斯？” “暂且就当你是古铁吧……” 萧雅第一时间开启了魔方内的生物微观扫描，分析着古铁的生物构造。她看到古铁的四肢肌肉开始紧绷，正在发力。 “它要过来了！” 在古铁迸发的前一刻，萧雅猛地把广夏往海蛟号一甩，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倒退到火山口旁边。下一刻，她们原本的位置已经是碎石四溅，浑浊的海水散去，古铁的眼睛们不断转动着，又锁定住了萧雅。 “好快！”萧雅神色凝重，“上难度了是吧……” 三人站在三方互相僵持，萧雅打着手势示意广夏赶紧进海蛟号，自己抬起左手，手腕对准了古铁，做出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来！”萧雅通过翻译器传出了挑衅讯号。 微观扫描仪观察到，古铁的四肢又开始了紧绷。它要发力了！ 在古铁的四肢离开山体的瞬间，萧雅的左手腕亮起一道绿光，绿色手环浮现！ “先驱者导索，去！” 先前萧雅抬起左手的挑衅行为，实则是在瞄准。她将先驱者导索的准星对准了古铁的眼睛，在后者迸发的前一刻射了出去！ 古铁的反应也很快，先驱者导索抛射速度几乎是在眨眼间，但它冲过来之后，看到绿色先驱者导索时竟硬生生把躯体往外偏移了半寸，原本瞄准眼睛的导索射穿了古铁的左肢，摔在地上。 古铁的十余双眼睛死死盯着这熟悉的先驱者绿色： 【……死敌……仇人……】 萧雅也有一瞬间诧异于古铁的反应速度，但下一刻也容不得其余思考。她双手抓住导索，下达了回收命令，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把古铁躯体往火山口里丢。但古铁的躯体非常沉重，竟凭着蛮力一时与萧雅僵持住了。 “小夏！上！”萧雅对不远处的广夏使了个眼色。 广夏很快明白了萧雅的意思。他把推杆推到底，直接按下了海蛟号冲刺模块，对着古铁创了过去！ “呲溜~” 海蛟号一个滑铲把古铁铲飞了出去，借着冲力萧雅再度握紧导索，狠狠甩向火山口！ “轰！” 紫火山口在瞬间迸发，岩浆吞没了古铁，将其融为了灰烬。萧雅撤出好远，待火山口停止喷发，一个小芯片被甩了出来。 “这是什么？” 回到海蛟号上，萧雅擦了擦这块芯片状的装置。整体呈黑色，中间有三道银白色纹路。萧雅调出分析模块进行比对，片刻后，系统的声音传来： 【匹配到莱彻文明通讯装置，近似程度99%。】 先驱者的数据库里收录了这种装置，其嵌入莱彻生命体内，用生物能作为其能源并接入通讯网络。萧雅检索到了使用方法，急忙跑到海蛟号的总电箱前，对照着说明重新给其供电。 对照着pda一点点地打着信号，萧雅通过莱彻通讯装置发出了【此处平安】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小夏，你怎么跑这里来的？” 比起海蛾号，海蛟号内部空间要大那么一点，两个人处于车头也不显得拥挤。 “之前在荷叶那片海域遭遇到了很奇怪的大型生物袭击，我和他们就走散了。”广夏显得心有余悸，“那看不见的怪物一直追我，只有声呐能扫到，我就一直跑，见到了个海底裂缝就钻了进去。但我没想到，钻到底之后，发现下面有着一大片紫水晶。” 紫水晶？萧雅愣了愣。 “在那里碰到了刚刚这些生物，又是一路逃命。我分不清方向，到处乱撞，找到缺口就钻，最后钻到这里，被刚刚那只怪物追上。还好雅姐你来了，不然我就没命了……” 听完广夏的话，萧雅凝重地望向通往更深处的隧道。那下面……有紫水晶？而且卡拉虫族有不少人都在里面。 “也就是说，紫火山内部和睡莲区地下是相通的，在这片海域下，有着很大一片紫水晶区域。”萧雅调转方向，“小夏，我们先出去。” “好的雅姐！” 即使地图上标记了信标的位置，回去的路上也并不顺利。在迷宫般的火山内部，隧道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墙壁，信标只能作为一个大体方向参考，具体钻哪个洞、岔路口往哪里走都是问题。饶是萧雅有许多海下行驶经验，也被火山内部错综复杂的环境绕晕了。 隔着厚厚的墙体和夹杂着不断喷发的火山，先驱者的扫描装备返回的能量波段全都叠在一起。萧雅一时也辨认不了全部环境，只能凭模糊的记忆操作海蛟号。 火山内部的梯田状海床起起伏伏，海蛟号随之上上下下，又绕过好几个弯，两人闯入了一片球状区域。 正中摆放着一副巨大生物骨骸，看起来像是脊椎，四周长满了蓝色水草，而在骨头上，三只形状各异的两人大小的生物回过头，盯着突然进来的海蛟号。 “大家好啊。”萧雅默默地调转方向，启动海蛟号冲刺模块“你们先吃，不用客气。” “快跑！” 海蛟号如离弦之箭冲向上方的隧道，身后三只卡拉虫族紧追不舍。但它们的速度终究不及海蛟号，在几次冲刺下，萧雅很快把它们甩在身后。 卡拉通讯模块内发出滋滋声，萧雅将其经翻译器转移，发现是这一片的卡拉虫族发出了召集和追击信号。看来，它们都开始搜寻自己来了！ 萧雅一路撞破碎石，终于看到了自己进来时立下的信标。她在出口停下，对着翻译器录了几段语音消息，将其转译成雪棘利维坦的声音信息，并储存到广夏的pda里。 “雅姐，你在做什么？” “小夏，听我说。”萧雅把广夏带到操控台前，“这里是海蛟号的基础操作和进阶手法，你待会开着它只管往外冲，我把之前联盟采集的外星洞穴坐标已经同步到了海蛟号地图上，你开到那里，用联盟刚建立的勘测平台联系基地，就可以安全回去了。” 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大信息量，广夏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你呢？” 萧雅望向下方：“我和这些生物有一些私人恩怨要处理，你先走。沿途如果遇到几十米的红色皮皮虾生物，就把我录的那几段语音消息播放出去，听到这些后，它们会保护你。” “雅姐，我……我留下还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在这……” “时间来不及了，我掩护你出去。”萧雅说着充满了液压氧气瓶，拿起推进器，检索了一下装备，“别担心，我自有脱身的方法。” 看着萧雅整装待发的样子，广夏握紧了拳头，好一阵子才开口： “雅姐，等你回来了，我给你烤鱼吃。” “好，多放点辣椒。” 萧雅脱离海蛟号，看着潜艇冲向出口，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回头，望向远处逐渐逼近的三只卡拉虫族。 凌奕在两百年前，最后因身中卡拉虫族之毒而死，这便是萧雅所说的私人恩怨。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当初在地下的阿达世界里，萧雅跪在凌奕的墓前就发过誓，她哪怕上天入地头破血流，都要为凌奕报仇。 但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此刻的萧雅，满脑子都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紫火山内部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蜷缩了这么久的卡拉虫族都按捺不住，出来探索？ 如果这一次跟着广夏走了，这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卡拉虫族得手。不管是什么，萧雅都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自己如今的液压氧气瓶可以支撑24小时海下作业，时间足够了！ 她再次对赶来的卡拉虫族做了挑衅的手势，回身抄起推进器，疾速没入另一边的通道，三道黑影跟了上来，眨眼间消失在海水之中。 第64章 先驱者文物，化石挖掘器 三只卡拉虫族飞快地掠过，海水带动水草好一阵晃动。 石壁之上，山体微微摇晃，巨石松动，露出了萧雅藏身的地方。她用冲击炮小心翼翼地挪开遮挡洞穴的石板，确认那几只生物已经走远。 “呼，还好开启了自我信号屏蔽，拿石头堵住了这小洞穴。” 萧雅确认了一下四周环境，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这个方向她已经用地质扫描检查过，并未发现特别的波段。紫火山内部太大，一个人搜寻效率极低。萧雅眼珠一转，拿出了卡拉虫族的通信装置。 “先听听它们的情况。” 将莱彻通讯芯片接入pda，耳边传来了滋滋声，经翻译器转移后的信息呈现在屏幕上。 “这片区域也不是所有的卡拉虫族都来追我了，还有一部分在执行着原本的任务。” 萧雅发现卡拉虫族此次任务的“负责人”名字叫伊文，而之前遇到的古铁，似乎是类似小队精英成员的角色。古铁口里的尤利西斯，则是它们“汇报”的上级。 “怎么虫族也如此等级分明的。”萧雅道， “看来无论什么种族，都会有阶级啊。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吸底层的血。” “也不知之前电死的吃凝胶球的那位，叫什么名字。” 继续深入内部，萧雅已经抵达了240米的深度，火山口此起彼伏的喷发让萧雅感到一阵燥热，水温升高，她甚至都有种把衣服脱光的冲动。 只是在温泉里裸泳也不会带来散热的效果，萧雅决定还是做个文明人。 继续潜入，海床又出现了梯田状地势，靠近山体还有个巨大的紫火山口，水温已经到达了55°，有着强化潜水服的隔绝萧雅都有点顶不住。她调高了推进器功率，只想快点游过这片区域。 “咦？这是？” 蹭到火山口旁边，萧雅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那不起眼的白色立方体。那是……阿达的东西！ “怎么在这个角落，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 立方体落在火山口和山体之间的缝隙处，萧雅够了好几次都碰不到，索性拿出冲击炮，把立方体一点一点地往外挪着。 拿到立方体之后，萧雅调出反时弦分析，将里面的信息经由阿达科技树转移。片刻后，一道投影出现在眼前，这是紫火山内部的三维图像，亮着红点的正是萧雅如今的位置。而另一个地方闪着黄光。 “那里有东西……” 萧雅对比着坐标，从火山口旁边那道狭窄的洞穴钻了进去。这隧道宛如狗洞，萧雅连划水带爬墙才勉强挤了过去。 隧道另一边是个半封闭的球状空间，海床底部有出口不知通向哪里，而萧雅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面山体上那道绿色光幕：那是隔绝海水的先驱者能量场！ “好家伙，在这个地方。外面全是火山口，用火山的能量波段来躲避扫描，真是隐蔽。” “把自己人都骗了。” 萧雅急忙游了过去，穿过能量场，落到地面。场后是一座巨大的先驱者基地，正中有两道滑轨，架在滑轨上的装置似乎还在运作中。另一边的信息塔下还散落着一些建筑材料和离子晶体。 事到如今，即使不用扫描仪，萧雅也能从先驱者数据库里匹配到对应的记载。眼前的机器，是先驱者制造的化石挖掘器，用来寻找埋葬在这片海洋里的古生物化石。 萧雅走到化石挖掘器旁边，观察着下方那一截骨架。 这座机器还能运作，从操控中枢的数据来分析，先驱者灭亡后，机器一直运行到了现在，不知疲惫。机器是利用探测波返回地质组成物不同的频率，当发现某处有概率出现化石时，便会定位并自行挖掘。是个很方便的自动考古仪器。 “所以那群虫族是在寻找这个？”萧雅陷入沉思，“它们要考古么？找化石干什么……” 机器很大，萧雅也无法将其完全收进pda。她接入化石机器系统，开始查看设定程序。 因红莲之故，萧雅如今有了先驱者数据库的最高权限，她可以无阻碍地修改和抹除先驱者机器内设定好的程式。将机器核心模块数据备份并拷贝出来后，萧雅直接对其进行了格式化操作。 绿光从萧雅指尖蔓延，渗入机器屏幕。片刻后，一道绿色光环自机器上席卷，消散，整座化石挖掘器的光芒消失，陷入了不可用状态。 收集了一些建筑材料后，萧雅抬头望向位于山体中间的基地控制室。利用导索爬了上去，映入眼帘的是先驱者的信息共享仪和工作台，旁边还有一座30公分高的白色装置。 萧雅接入共享仪网络，查看着记载。里面都是化石挖掘机器运行开始之后自动记录的一些发现和化石分析结果，先驱者在这片海洋里发现了不少已灭绝的生物化石。 “除了动物之外，这里还记载了一些已经灭绝的植物。把数据都保存下来好了，后面找个时间慢慢看。” 查看完了记载后，萧雅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建筑。 看风格，这是属于阿达文明的东西。装置像是一个底座，上面的数学曲线在微微悦动，这表示其仍在工作。很快，萧雅从阿达数据库里找到了该装置的名称。 【限制性跃迁仪】。 “这个就是阿达文明里的传送门。”萧雅看着说明， “只是眼前的装置，只能由建造它的人使用。看起来是设计如此，即使是有最高权限的我，也无法启用。是一种保护性装置。” “上面说阿达的传送装置是利用的时间轴滑动？什么意思？这什么原理？” 萧雅正想好好研究一下阿达的理论，莱彻通讯装置又传来了声音。她认真解析着卡拉虫族的通讯，脸色微变： 有卡拉虫族小队冲这个区域过来了！ 看起来这片区域都被它们搜遍了，最后才发现这里还有未探索地区。萧雅盯着能量波段分布，两条路都有卡拉虫族过来，自己这会儿出去只会跟它们撞个满怀！ “来得不多，躲不开，那就只能想办法在这里解决它们。” “我在暗，敌在明，有机会的。” 萧雅疾速翻阅着先驱者数据库，从里面调出了蓝图。 【微型定向集束装置。】 “这其实是先驱者用的可控爆破炸弹，用来改变指定地势地貌方便建造建筑的。” “微型……这是先驱者口中的‘微型’……” 通过数据计算，萧雅发现先驱者所谓的微型炸弹，也足以炸跨半个紫火山。 “天，这要是炸开，我也会交代在这里。” 制作微型集束装置时，萧雅用现有的材料额外做了隔绝层，爆裂核心经过隔绝层的阻拦，会大大减少造成的影响。通过理论计算得出了合适的值后，萧雅制作了两个。 看着手中离子晶体大小的小圆球，萧雅掂了掂重量。经过自己的裁剪，这一颗小球至少可以把两艘独眼巨人号炸得渣都不剩。 另一边，从两个入口陆续进来了几只卡拉虫族。虫族没有固定的生物形态，奇形怪状，为首的便是伊文。 伊文有着两双薄膜状昆虫翅膀，见到化石挖掘器，带着手下围拢了过来，这正是它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欣喜之情很快消散，因为它们发现了机器已经处于无法工作的状况。几只虫族沟通了一番后，用通讯设备告知了此处情况。 四下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伊文抬头，看到了位于山体中的控制室。它展开双翅跃离地面，跳了过去。视线逐渐抬高，映入伊文眼里的，是半蹲在信息共享仪后面已经做好了投掷姿势的萧雅。 伊文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生物是什么，只看到一个小球被丢了过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耳边还听到了来自异族的声音： “生日快乐，伊文！” 第65章 阿达生命? 剧烈的爆炸带起浓浓硝烟弥漫在先驱者基地内，围在化石挖掘器旁的几只虫子抬头，数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盯着爆炸源头。 “砰！” 萧雅从浓烟中窜出，死死抓着手臂上的斥力炮，凝聚力场将微型集束装置以疾速弹射向挖掘器。有反应快的虫子在萧雅冲出来的一瞬间已做好了后撤动作，但已经晚了，小球已经被斥力炮冲到了面前！ “轰！” 巨大的爆炸让整座基地都颤抖了几分，连同化石挖掘器一起，几只虫子被炸得四分五裂，萧雅也因为反作用力被推到山体上。 碎屑四溅，爆裂后的碎片划破了萧雅的潜水服，露出里面的绿色贴身内衬。萧雅护住脸等了好一会，确认没有二次爆炸，这才缓和着胸口的不适，站了起来。 “这东西真恐怖，我加了三层隔绝材料，爆炸的威力还这么大。碎片把强化潜水服都划破了。” 萧雅检查着衣服，身上有好几处划痕。 “还好有着内衬保护，不然我会被碎片透穿。” 萧雅的贴身内衬，是之前在碧蓝航线基地内用先驱者材料打造的。其硬度远高于强化潜水服，同为先驱者材料，并没有被炸弹爆裂的碎片划破。 她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卡拉虫族的碎肢，生物血液洒落一地，一片狼藉。萧雅盯着因为神经作用还在颤抖的碎肢，拿起激光切割器： “不行，还没死透，要补刀。” 把断臂残肢都烧成了焦炭，萧雅这才擦了擦汗，松了口气。她走到伊文的碎肢面前，在一堆血肉里刨了半天，找到一截没有被炸弹摧毁的前肢。 “这个伊文可能类似于小队长，它的这只爪子好像并不是碳基，激光切割器怎么烧也没反应。” “是否能推断出，卡拉虫族里地位越高，生物躯体越诡异的结论？” 经过对碎肢的分析，伊文的躯体大部分是碳基，仍有类似于躯体、心脏这样的重要部分做了改造，萧雅一时半会分析不出组成成分。 “卡拉虫族的改造技术还是有点东西的，这么多违和的来自不同物种的躯体愣是给拼到一起，还能给它们整活了。” 确认断裂的虫族尸体都被烧毁后，萧雅整理了一下装备，正要向外走，却收到来自地质扫描的杂乱的能量波段。 “它们都来了？” 这个结果出乎萧雅预料。她从护目镜里分析到有好些属于卡拉虫族的波段在往这个基地靠近，已经逼近先驱者隔绝海水的力场。 萧雅皱着眉头：在外面的海水里行动受限，没有海鲨号这样的坚固载具，可能经受不住卡拉虫族的围攻。在基地内，再造现成的武器已经来不及了。 聚集在力场外的卡拉虫族越来越多，萧雅后退到了基地正中，头脑飞速转动。 “伊文这支小队进来之前应该发出了通信，所以搜索这座基地的卡拉虫族如今都聚集在力场之外。” 萧雅拿起伊文的莱彻通信装置，里面传来了卡拉虫族的信号。是其余虫族在同步各自的状况。 “它们还没有进来，应该是刚才的爆炸引起了警觉，如今正在确认哪些虫子没有回应通讯。” “它们在查清有哪些虫子死于我手，以此评估我的威胁性，再确认捕捉我的方案。” 萧雅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看起来这些虫族也很谨慎，之前得手纯属侥幸。” 如今被堵在先驱者基地内，并没有第二个出口。萧雅接入控制网络，疾速检索着残留的先驱者装置。 “如果制造完整的先驱者炸弹，那么半座紫火山都会化为虚无，我也不一定能够完好无损地逃离。” “如今看来，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萧雅思考了片刻，拿出一块白色立方体，调出操作界面，选择了阿达科技树。 这颗白色立方体，是当初在玛格丽特温室的量子储物柜里，凌奕留给她的动力单元。萧雅一直没有用过。因为她把这块动力单元当做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阿达的动力单元，可以给红莲躯体供能。这是萧雅的底牌，是她之所以敢在之前的险境里独自行动的最大依仗。 平心而论，萧雅并不想暴露红莲的躯体，尤其是在卡拉虫族面前。当年的红莲带给了卡拉虫族毁灭性的打击，一旦被它们得知红莲躯体还存在，那么萧雅本身也会暴露在卡拉虫族的视野里。 “如果要动用躯体，那么就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不能让卡拉虫族知道，红莲还存在于我体内。” 想到这里，萧雅握紧了拳头。需要在这里，把外面的虫族全都灭掉，这样才能保证消息不外露。 不留活口，就不会暴露。 那么，剩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把它们全都吸引进来。 “系统，检索卡拉虫族的语言，‘x你妈’怎么说？” 先驱者系统被萧雅干沉默了。 半晌。 系统才回应萧雅： 【未匹配到完整的语义字段。】 【扩展分析：x你妈属地球语言，通过表达与生物个体的母系结点发生交配行为的欲望 来达到干扰其激素分泌的目的。】 【扩展匹配：检索莱彻文明类似的字段，已同步到pda】 萧雅看着先驱者翻译器返回来的卡拉虫族骂人的话，不由得眉头一挑。 “好家伙，卡拉虫族骂人的杀伤力也挺强，都赶上四川话了。” 萧雅来回思考了好几遍，确认可行，便借着古铁和伊文的莱彻通讯装置，接入了卡拉虫族的局部通信网络。此刻外面的虫族也确认好了方案，准备跨过力场进入基地。 卡拉虫族的先行小队进入基地，看到了坐在正中的萧雅。她反手握着阿达立方体，踩在尸骨未寒的伊文断肢上，不言一语。 三只虫子分开趴在基地墙壁，观察了萧雅好一阵子，并没有轻举妄动。萧雅直接利用翻译器发起了嘲讽，一长段噪音传遍了卡拉通讯局域网。 装置对面沉默了好久，萧雅看到那三只虫子浑身紧绷，像是被激怒了，但随即又后退了几步，对着身后的同伴发起了通信。 “这也能忍？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萧雅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一道魔方投影出现： “机器的数据核心在这里，想要，就自己来取。” 投影一现，卡拉虫族小队明显躁动了起来。原本还留在力场之外的也开始进入基地，与此同时，萧雅也开启了阿达动力单元的充能。 “最后一只跨过了力场……”萧雅深吸一口气，“时机到了。” 她收回投影，改写了先驱者基地网络数据，在虫族小队全都聚集在入口时关闭了外面的力场。此处深度已达到300多米，外部海水失去了先驱者力场的阻拦，被巨大的压强灌入基地。突然袭来的海水冲击让刚脱离了海域的虫族小队措手不及，被冲垮了阵型！ 虫族虽然可以在稳定的海域里游来游去不受影响，但面对高压下的海水激流也会被冲飞，这是开启红莲躯体的最好时刻！ 红莲的魔方已经展开，萧雅都要对接到能源动力之上。就在这时，变故突发！ 萧雅只觉左眼角光芒闪过，猛烈的白色光柱从身后射了过来，直接贯穿了被海水冲到一堆的卡拉虫族！ 光芒消散，萧雅看到那是一把巨大的银枪状武器，上面还跳动着数学曲线。银枪把这群虫族穿成了串，在下一刻迸发的高温将残骸全部融化！ 一切都在眨眼间，这些卡拉虫族全部被湮灭。银枪状物质瞬间分解成无数白色立方体，向萧雅身后凝聚。萧雅回头，一道银白色人影出现在基地控制室上方。 人影走到萧雅面前，取下了白色面具，金发散开，露出了和萧雅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 “你是……” 萧雅后退了几步，看着人影额头上跳动的正弦曲线，脑海有一瞬间空白。 这种悦动的数学曲线，是阿达文明的特征……眼前这个女人——不对，可能不是人——眼前这个存在，难道是阿达文明的残留？ 突然出现的“人”拉起萧雅的手，走到限制性跃迁仪上，面对着萧雅，一道略带机械的女声传来： “请抓住我，主人。我们要回家了。” 第66章 零号研究基地 萧雅还没来得及问眼前的存在到底是何方神圣，金发女子便开启了阿达的跃迁仪。白色屏障从底座传出，将两人包裹在内。随即，屏障外的场景开始旋转，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起来！ 被眼前的场景震得说不出话，萧雅盯着女子好一会儿，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认识我？” 金发女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是，从开始到现在，已有197个恒星年。” 外面的世界天旋地转，萧雅却没有任何不适。她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没有做梦，又问道：“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女子摇头：“在我眼里，一切生物都以原始的生命数据呈现。唯有您，是清晰可见的存在。我绝不会认错。” 萧雅这才发现，金发女子有着一双异色瞳。左眼红色，右眼蓝色，瞳孔深处，还有着细微的白色光团在悦动。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皇冠。这是您赐予我的名字。” 皇冠……萧雅将以往的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有和一个叫皇冠的存在产生过交集。她的思路混乱了起来。 难道又和桃乐丝一样？未来不久的自己又因为什么事情混乱了时间轴，在某个自己还不知道的时间点遇到了皇冠？ 萧雅百思不得解，皇冠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抓紧了萧雅的手腕。外面的世界旋转速度逐渐变慢，最后趋于稳定，两人如今已从紫火山内部出来了。 阿达的限制性跃迁仪停止了工作，白色屏障消散，冷空气灌入，萧雅打了个寒颤。 如今两人已经来到了海面，站在一块不大的浮冰上。这里也有一个跃迁仪，看起来就是和先驱者基地内部连通的。萧雅放眼望去，只在海平线看到了模糊的冰川影子。 “这是到哪里来了……” 萧雅转过身，发现浮冰上还站立着一匹机械仿生马，机械亦是纯白，马背上跳动着椭圆曲线，一双眼睛呈血红色。 皇冠跃上机械马，向萧雅伸出了手：“主人，请坐到我前面。我带您回家。” 萧雅迟疑着上了马，皇冠从背后伸出手，将萧雅护在怀里。萧雅能感到皇冠的躯体温度升高，在为自己驱赶寒意。而随着皇冠手掌的靠近，机械马脖颈上出现一道显示屏，上面展现的，正是极地的卫星地图！ 萧雅一惊：“这卫星地图……和我用先驱者卫星获取的地图一模一样！” “难道皇冠是先驱者？可种种迹象表明她应该和阿达文明有关啊……” 皇冠将界面切到极地最北方的冰川大陆，选中了一个红色坐标点。机械马的眼睛由血红变为纯白，踩着海水奔驰而去。 “天……这速度比海鲨号还快！” 萧雅吃惊地看着在海面疾驰的机械马：这又是谁开发出的载具啊，居然长成这么原始的模样！ 4546b星球的极地面积辽阔，除了东部边缘的东冰川区之外，南部海域之下有着危险的睡莲区，正西边是盆地地貌为主的西冰川区。 而极地北部是一片非常大的冰川大陆，其中还有冻成冰的河流，即冰河区。 冰河区以西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冰川山脉，再往西，就是一直处于极夜状态的极地尖塔区，里面有着以冰虫利维坦为代表的十分危险的生物。 而皇冠驾驶着机械马，正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海面，直冲极地正北的冰河区而去。 机械马一路掀起冲天巨浪，不一会儿，萧雅便看到海平线上出现了连绵不绝的白色线条。那是冰川大陆！ 在即将抵达大陆边缘时，机械马腾空而起，超重感传遍萧雅全身。她死死地抓着皇冠的手臂，不可思议地望向脚下纵横交错的冰川山脉。 “这载具是水陆空三栖？” 马腹的位置伸出了四道喷气装置，载具带着皇冠和萧雅两人穿梭于冰山之中。飞出好远，萧雅看到下方出现了一片不大的盆地，那里还有着一座规模中等的基地！ 机械马开始下降，稳稳地落在基地前方的停靠平台上。萧雅在皇冠的搀扶下下了马，回头四顾。 这座基地由四个多功能房间组成，门口还摆放着两个雪人。在百米之外的位置，有着一座巨大的工作平台，但集装箱已被雪覆盖了大半。基地的东边有着结了冰的河流，流向山脉深处。西边有着隧道，两边生长着炽热百合，不知通往哪里。 萧雅走上前，擦了擦基地大门的铭牌，看到了上面那行字： “零号基地？” 萧雅回过头看向皇冠，后者安静地跟在身边。仿生机械马停靠在降落平台的白色圆形装置上，眼睛变为蓝色，似乎开始了充能。 萧雅打开隔离舱，走进了基地，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摆放的一张老照片。 “亲爱的？”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拿起相框，擦去玻璃上的水渍。画面上的凌奕在工作平台上整理着工作簿，皇冠在他身后搬运着集装箱，阳光洒在这片盆地里，一片和谐的模样。 “所以……皇冠是我老公制造出来的存在……” 皇冠走上前，依旧是不变的语调：“欢迎回家，主人。这是您制造我们的地方。” 你们？萧雅愣了愣。不止皇冠一个？ 回头四顾，家具摆布与凌奕萧雅的家一模一样。皇冠一直维护着基地，房间并没有什么灰尘，显得很干净。她坐在沙发上，想努力感受两百年前凌奕的气息，可是什么也抓不住了。 抚摸着老照片，出神了好久，萧雅才收回了思绪：“皇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皇冠道：“您曾在极地搭建了守岸人网络，当踏入极地后，我便从通信装置看到了您。” “守岸人网络？”萧雅愣了愣，她想起了刚到极地时，海岸边的那座小冰屋。从那里开始，就被凌奕搭建的网络发现了么…… 皇冠坐到旁边：“您离开时，曾叮嘱我不要在其余生命前露面。我找到您时，您和许多其余人类在一起，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带您回家。”（见第二卷第59章《摊牌》） “自您离开后的近两百年间，皇冠一直按照您的嘱托，守护着最后的王国，等待您的归来。” “只是不久前，中心区域网络出现故障，我失去了几处基地的传送坐标。本想采取应急方案，但您出现在了守岸人网络里，我便决定等您回来再做商议。” 听着皇冠的话，萧雅云里雾里。皇冠站起身，走向另一个房间，片刻后拿着一些pda出来，认真整理好，放在萧雅的桌前。 她半蹲在身前，拉起萧雅的手：“已过去这么久，皇冠很思念您。” “您曾说，等你再度回来后，会忘却一些事情。但请不要担心，皇冠会一直陪着您，直至躯体燃尽。” “以白骑士之名，皇冠以命护您周全。” 感受着皇冠手指传来的温度，听着她的宣誓，萧雅看着和自己相似的脸，脑海里一片空白。 白骑士……她是之前玛格丽特所说的白骑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呼吸了好几次，萧雅总算是镇静下来。她整理了一切思绪，站起身，将皇冠拉了起来。 “皇冠，请你告诉我，两百年前的极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7章 最后的白骑士 极地北部的冰河区，无数山脉纵横交错，间或有小型盆地点缀其中。 已是夜晚，乌云密布，连绵数百公里的冰川山脉之间，唯有这块小盆地亮着灯光。零号研究基地处在山脉的簇拥之中，显得那么孤独。 萧雅坐在床边，认真检索着皇冠传来的数据。 离萧雅所处的时空数百年前，海皇利维坦借用时弦科技对未来做了最后一次观测，在探寻无数拯救星球的可能性之路上，海皇发现了凌奕和萧雅这一条最接近成功的路。 海皇一直观察着未来的凌奕萧雅两人在这颗星球上所做的一切，直到遇到了裂空者，凌奕死去。海皇动用时琴，将凌奕救回到距离现在的萧雅两百年前的时空。但也因改变时空之故，时琴损耗了海皇最后一点生命数据。 海皇的寿命走到了尽头。她与凌奕做了最后一次对话后，闭上了眼睛。 两百年前，凌奕在先驱者、阿达、卡拉虫族三方交织的4546b星球里，做出了权衡。他利用时琴在先驱者文明最后的时光里拯救了红莲，让先驱者的完全灭亡延后了数年。 原本的时间线里，卡拉虫族复兴，4546b星球因失去维系者而毁灭，因凌奕的插手，经红莲的阻拦，导致这些事件被延后了数百甚至上千年。 凌奕重回到两百年前，潜心研究阿达科技树，并借助阿达文明模拟出了完整的阿尔特拉科技树。做完这一切后，在距离萧雅如今的时空198年前，凌奕奔赴了极地。 198年前的极地，并没有极内海，而是全部是冰川。如今萧雅看到的睡莲区、紫火山区等等海下区域，都被巨大的冰山覆盖。 凌奕借助自己模拟出的科技，驾驶着海虾号、雪狐号、海蛟号走遍了极地，最终在极地中心区域，也就是如今的睡莲区所在的地方，他发现了巨大的莱彻文明装置。 那是直通地核的汲取能源的尖塔。莱彻尖塔直耸入云，直接从星球的地核里汲取着复兴所需的能量。这座尖塔曾经被红莲摧毁，但红莲死后三百年，残余的卡拉虫族开始重建尖塔，想要复兴它们口中的“莱彻女王。” ……………… “莱彻女王……”萧雅喃喃着，皇冠端来一杯咖啡，轻轻放在萧雅旁边。 “是虫族的母体么？卡拉虫族想要重振整个莱彻文明。” 对皇冠道谢后，萧雅继续看着。 ……………… 莱彻尖塔周围警备森严，卡拉虫族已深居极地数千年，陆地和海下完全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在莱彻尖塔就要重新修复之际，凌奕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凌奕利用红莲赠予他的先驱者科技，在极地起了一座先驱者生产设施，并建造出了一艘比极光号大很多的飞船。 他将其命名为：水星二号。 而就在卡拉虫族要重启莱彻尖塔的那天，凌奕驾驶着水星二号，直接撞向了莱彻尖塔。 水星二号先是飞上了高空，直接触发了先驱者的检疫执法平台系统，随即凌奕又低空俯冲向了莱彻尖塔，把检疫执法平台发出的能量脉冲连同飞船一起，引向了莱彻尖塔。 巨大的水星二号高速撞击，四座检疫执法平台的高能粒子束，这些攻击叠加在一起，摧毁了莱彻尖塔，并引发了无比剧烈的爆炸。 爆炸产生的高温直接融化了如今极内海范围内所有的冰山，而尖塔所在的核心区域受损最为严重，海床被炸得四分五裂，引发了海底地质运动。 之后的数年，因爆炸产生的影响还在持续。海底不断被破坏，又不断隆起，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火山区，以及被破坏得支离破碎的睡莲区。 卡拉虫族的复兴计划又被延后了数百年。因剧烈的爆炸改变了极地的地势，卡拉虫族不得不重新寻找孵化的巢穴，最后退向了极地西北的极夜区域：极地尖塔区。 为了报答海皇的救命之恩，凌奕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撞向了莱彻尖塔，没想过要活着。 但他被救了下来。 救他的“人”，叫玛格丽特。 ……………… “玛格丽特……”萧雅又一次看到了这个名字，“老公留下的这些资料，好像也没有描述玛格丽特的身份。” 说着萧雅抬头看向皇冠：“皇冠，你知道玛格丽特吗？” 皇冠摇头，又点头：“我只知道这个名字。主人，您并没有向我们说起玛格丽特更多的信息。” “您说过，您曾答应玛格丽特，不能向时间轴的任何生命透露她的存在。”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您答应过她不向任何人说起她的信息。” 萧雅点点头，看来玛格丽特的身份很是神秘。她继续看着资料。 ……………… 被玛格丽特救下后，凌奕来到了如今的冰河区，建立了他在极地的第一座基地，也就是如今的零号基地。 经莱彻尖塔一役后，卡拉虫族元气大伤，凌奕也从死亡线上捡回了性命。在零号基地休养的时候，凌奕只觉自己一人力量有限，于是便想到用阿达科技制造类似人工智能的助手。 于是，便有了白骑士军团。 凌奕把他制造出的第一个阿达智能机器起名为白骑士，随着他对阿达科技的不断熟悉，他也不断制造出更多的性能更完善的机器。 而皇冠，是他制造的最满意的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白骑士。 皇冠是白骑士里唯一一个人形存在。凌奕在制造皇冠时，参考了三国名将赵云的传统形象。 白马银枪银甲，这是所有男生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因此，凌奕把皇冠的载具设计成了白马的形象，并按民间传说赵子龙的坐骑那样，起名为“白龙驹”。 但当凌奕打磨皇冠的模样时，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按照记忆中萧雅的样子，设计了皇冠的长相和身体。 在功能设置上，皇冠的左眼呈红色，是一种特殊的生物热能感应器。右眼呈蓝色，本质是先驱者的频率探测仪，因此在皇冠的眼里，所有生物都回归到了原本的生命数据状态。 凌奕在皇冠的存储内存里，将自己和妻子的模样刻在了代码的固化存储段里。一旦刻印了上去，便无法更改，哪怕是创始人凌奕自己，都无法再修改。 因此在皇冠的眼里，只有凌奕和萧雅是清晰而明亮的存在。其余生命，都是原始的数据和频率。 在所有白骑士之中，皇冠也是陪凌奕时间最长的一位。 随后的时光里，凌奕带着皇冠走遍了这片星球的海洋。在冰川之上，在海洋之下，在极地之外建立了许许多多的分基地。 在皇冠的协助下，凌奕收集到了被破坏的海皇蛋碎片，并复原了其存在。他访遍了这片海洋有生命的区域，并将数据全交由皇冠保管。 ……………… 萧雅看向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皇冠，出神了好久。 “主人，您感觉还好么？”皇冠握住了萧雅的手，“感应器分析您如今处于‘惆怅’的情感状态，我的躯体具备软化功能，您可以靠着我的躯体休息。” 萧雅笑了笑，摇摇头：“谢谢你，皇冠。我没事。” “皇冠，你再讲讲我们最后那段时光的故事吧。” 皇冠点点头，确认萧雅并没有不适，继续说着。 ……………… 凌奕在莱彻尖塔之战后的十余年，一直在寻找孵化海皇蛋的方法，可是他试了无数次，都以失败告终。就在频频努力无果的时候，其余的白骑士在西北的极地尖塔区又重新发现了卡拉虫族。 在极地尖塔区的那一战分外惨烈，白骑士军团和卡拉虫族展开了生死之战。无论是凌奕还是卡拉虫族，双方都到了生死之际，彼此之间再也没了保留。 卡拉虫族在最后，祭出了它们创造出的新生命：冰虫利维坦。 那是凌奕第一次见到冰虫利维坦，经过短暂的交锋，凌奕瞬间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冰虫利维坦，是完整的硅基生命！ ……………… “什么？！”萧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颗星球上，真得存在完整的硅基生命？！” 萧雅想到了她和凌奕曾经遇到过的海龙利维坦，那时先驱者的研究就显示，海龙属于半硅基生命。当时凌奕还开玩笑，说这颗星球搞不好会有真正的硅基生命。 但萧雅没想到，不仅有，而且还是卡拉虫族创造的生命！！ ……………… 极地尖塔一战，凌奕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带着白骑士军团把卡拉虫族杀得步步溃败，最终抵达了卡拉虫族的巢穴。 但是凌奕没想到，卡拉虫族留的后手，是一直未曾公开露面的冰虫利维坦。 完整的硅基生命自由穿梭于冰川之中，突如其来的偷袭让凌奕措手不及。冰虫利维坦诞生出了可怕的智慧，它们一出手，便瞄着凌奕进行斩首行动。 没有得到情报的白骑士军团被冰虫偷袭得手，凌奕被从地下钻出的冰虫贯穿了腰部，昏迷了过去。其余的白骑士被反杀过来的卡拉虫族包围，功亏一篑。 那时的皇冠冲杀到凌奕身边，用阿达科技封住了凌奕喷血的血洞，将凌奕绑在自己怀里，骑上了仿生机械马白龙驹。 “主人，我们要突围了。” 皇冠单枪匹马，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冰虫军团，轻轻说道。 皇冠护着昏迷的凌奕，在卡拉虫族大军里七进七出，捡回了其余白骑士的残骸，腾跃在不断袭来的冰虫之间，宛如流星，杀出一条血路，最后消失在一片雪芒之中。 再度回到零号基地，白骑士也只剩下皇冠一位幸存。她利用残留的科技把凌奕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醒来时，凌奕发现除了身体的损伤，自己还中了冰虫附带的毒素，时日无多，已无药可救。 后来的时光里，凌奕在皇冠的搀扶下，重新去了极地的几座基地，做了最后的维护工作。 在生命的最后，凌奕选择离开极地，回到那个地下世界，与海皇相遇的地方。 在离开之前，凌奕把极地的一切都交给了皇冠，并告诉皇冠： “皇冠，我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好好打理我们的家。” “下次我回来时，可能会忘记很多事情，到那时，你再把我们一起走过的曾经，讲给我听。” ………………………… 萧雅听完了皇冠的讲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凌奕在之前，差一点就成功了，但功败垂成，最后与海皇相伴，孤独的死去。 而萧雅在两百年后来到了这里，要完成凌奕未竟之愿，要完成海皇未竟之愿，继承这一切，继续走下去。 知晓了丈夫曾经做过的事，萧雅握紧了拳头。她认真整理着前因后果，从皇冠的记录下仔细查看着蛛丝马迹。 好久好久，萧雅在字里行间里发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皇冠： “皇冠，我想知道……” “当年的我，为什么要给你起这个名字。” 第68章 独属于我的蒙娜丽莎 夜晚，零号基地。 挂断了与玛格丽特的通信，凌奕站在窗前，望着那轮圆月。 在极地尖塔受的伤仍旧在隐隐作痛，那冰虫身上附带了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体内细胞。也不知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白骑士仅剩一人回到了这里，剩下的时间也不足以重新组建它们了。 “把材料都回收好，留在这里吧。如果她在未来选择了这条路，这些还能起到作用。” 经历了离成功只差一丝却失败的落差，一手打造的白骑士几乎全军覆没的打击，凌奕并没有感到沮丧。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沉浸在夜色的宁静之中。 皓月当空，月光下的冰河峡谷别有一番韵味。 “也许两百年后，她也会看到这轮月亮吧。”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对她来说，我已经是古人了……” 另一扇门打开，皇冠在给白龙驹完成了充能后，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主人，检测到您的身体如今处于缺水状态，请补充水分。” 凌奕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与皇冠并肩站立。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沉默了好久，凌奕拉起皇冠的手，走向最里面的房间。 里面，摆放着一台音乐播放设备。 那是凌奕最初模拟出来的唱片机，后来他在基础蓝图上进行改造，最后把外表打造成了一台纯白色的钢琴模样，而正中则是一道显示屏。 凌奕坐在“钢琴”前，接入显示屏，播放了许多画面。 皇冠的眼里，一切生物都是原本的数据模样，唯有眼前的凌奕清晰而明亮。 但此刻，她却能看到显示屏上的画面。 那是凌奕画的，他与萧雅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每一个记忆尤深的画面。 “坐过来。” 凌奕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随即抚摸着琴键，开始弹奏音乐。 皇冠坐在凌奕旁边，听着琴键传来的音符。窗外皓月当空，静谧的夜色中，传来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在陌生的4546b星球，辽阔的极地，一望无际的大海，纵横交错的冰川山脉，亮起微光的不起眼盆地里，传来了熟悉的歌声。 不知拨动了谁的琴弦，泪如雨下。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 别时圆。” 月光倒转星海。 银色的海洋涌动了起来。 云雾起，月影散。 海风自冰河区吹起，一直吹到两百年后的未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凌奕的脸上，已有两道泪痕。 皇冠为他擦去泪珠。 歌声戛然而止。 很久的沉默。 凌奕开口道：“皇冠，下一次相遇时，你把这首歌，再弹给我听。” 皇冠调动了存储模块，将刚才凌奕的动作以及发出的频率全部存储在内存之中：“我记住了，主人。” 凌奕站起身，走到储物柜里，拿出一块芯片。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回头，握住皇冠的手。 “皇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 ………………………… “皇冠，我想知道……” “当年的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两百年后，同样的零号基地。 无月的夜晚，萧雅问向面前的皇冠。 皇冠额头上的正弦曲线停止了悦动。 一瞬之后，又重新恢复。 皇冠缓缓站起，拉着萧雅的手，走向基地最里面的房间。 萧雅看到，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纯白色的钢琴。 纯白，无瑕的白，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萧雅愣神之间，皇冠已经坐在了琴前。她接通了显示屏电源，沉寂了接近两百年，显示屏又亮起了光芒。 在萧雅眼前播放的，是那一幕幕熟悉的画面。隔了两百年时空的夫妻，在同一地点回忆着他们认识到相爱的整个过程。 那让人值得一生铭记的时光啊…… 永远不会蒙尘。 “坐过来。” 皇冠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随即抚摸着琴键，开始弹奏音乐。 萧雅坐在皇冠旁边，认真的听着。 月亮钻出了乌云，皎洁的月光洒下，映照着萧雅的脸庞。 两百年后。 同一片海洋，同一座零号基地，同一条冰河。 同一轮月亮。 同一首音乐。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皇冠轻轻唱着，萧雅在音符之中，恍惚间看到了两百年前的那道身影。 那道为报海皇之恩，无视巨大的文明科技差距，毅然决然地走上水星二号的背影。 那道埋头于无数数据网络之间，穷尽一切办法，只为把科技送到自己手上的背影。 那道奔赴在山崩地裂的冰川之中，面对无数虫族不曾后退的背影。 那是在殿堂上与自己宣誓相伴一生的身影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皇冠弹奏完了最后一道音符，房间安静了下来。萧雅已是泪流满面。 声音穿越了两百年，终究拨动了萧雅的琴弦。 皇冠为萧雅擦去泪珠。 皇冠脱下盔甲，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躯体。在胸口之中镶嵌着的，是一枚不起眼的芯片。 她将芯片取出，放在萧雅手上。 “主人，欢迎您回来。” …………………… …………………… “皇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凌奕轻抚着皇冠的头，问道。 皇冠摇头：“我不知道，主人。” 凌奕将芯片放在皇冠的手上，握住，缓缓道： “你的名字，取自这颗星球早已灭绝的，对星球的稳定性起很重要作用的一种植物。” “那种植物的名字……” “叫作皇冠草。” 第69章 皇冠草的秘密 萧雅接过皇冠递来的芯片，上面还残留着体温。 这近两百年的时间里，皇冠一直把芯片嵌在自己胸口，并持续给其供能以保证数据不会因物理介质的损坏而消散。 数据被同步到pda上，萧雅发现，这是凌奕的一些种植记录。 在莱彻尖塔之战后，直到极地尖塔区之战前，中间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凌奕除了寻找海皇蛋的孵化方法之外，还在做另一件事： 人工培育植物。 培育已灭绝的植物，以及……创造新的植物。 凌奕最初是在阿达残留的网络数据里翻阅到记载，上面收录了许多阿达文明还在时的星球植物群系图鉴。当时并没有什么想法，但随着与卡拉虫族交手次数的增多，凌奕的思路变了。 他发现卡拉虫族的生物改造技术很是特殊，可以将不同种族的躯体拼接在一起，并赋予其统一的生命意识。 在卡拉虫族眼里，生物躯体就是一个容器。容器拼接成什么样子，里面装什么东西，可以由自己决定。 就如同阿达文明把时间当做容器一样。 越是了解卡拉虫族的技术，凌奕的想法就越多。最后，凌奕想到：谁说生物躯体里就只能装生物组织组成成分？ 我往生物躯体里装电信号，装各种机械数据，装炸药，行不行？ 进而，生物躯体的作用，也不止是给生命使用。 我把生物躯体组织当手机，当电脑，当各种各样的工具用，行不行？ 凌奕感觉自己像个卡拉虫族一样在思考，并付诸行动。他开始创造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并走上了培育的道路。 遍布整个极地的守岸人网络，便因此而生。 传统意义上来说，网络的搭建，需要基站、信号塔等等复杂的建筑和机械。但是守岸人网络的信号中继介质，不是机械，而是植物。 萧雅在玛格丽特温室岛看到的不知名的树木，就是守岸人网络的信号中转器件之一。 那座小冰屋，也是网络的组成部分之一。 甚至冰川里的某个冰块，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花草，都可能是守岸人网络的一部分。 极地的冰川里，海洋里，生长着无数植物。其中，就有凌奕种下的，守岸人网络基站植物。 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植物，遍布整个极地的植物，都成了凌奕的眼睛。 他就是利用守岸人网络，收集了许多卡拉虫族的信息，后来才有把握去极地尖塔与虫族决一死战。 只是凌奕没想到，卡拉虫族新创造的冰虫利维坦从未露面，就是守岸人网络的盲点，造成了最终的失败。 在创建了守岸人网络之后，凌奕又在研究阿达数据的过程中，发现了皇冠草的名字。 时到如今，阿达文明已经覆灭了数千年，它们留下的记载也已经不完整。但凌奕在留下的有限的数据里，发现皇冠草被提及的次数非常多。 这是一种已经灭绝的植物，凌奕并不知道皇冠草有什么用。但通过阿达文明提及皇冠草的频率来看，直觉告诉凌奕，皇冠草很重要。 在阿达的植物群系记载里，凌奕找到了皇冠草的详细记录，对照着其组成成分，凌奕到处收集类似的组织，并在最后成功复原了一些皇冠草的种子。 极地天气酷寒，且没有适合的土壤，凌奕经过一番思索，动身重新返回了火山生态圈，在绿岛的最高处洒下了皇冠草的种子。 只是他到死之前，都没有看到皇冠草长出来。 这种植物的成熟周期，要一百年。 …………………… “原来当初在绿岛山顶看到的皇冠草，是老公种下的……” 萧雅继续查看着芯片数据，后面的一些记录，是凌奕种植不同植物的详细数据。哪些植物属于守岸人网络，哪些植物可以针对哪种卡拉虫族的某些简单细菌等等。 看完之后，萧雅思考了片刻，眼睛一亮： 皇冠草是一种已经灭绝的植物，而自己之前在紫火山内的先驱者基地里，提取了先驱者研究的已灭绝生物数据！ 阿达文明网络因为时间太久已经不完整，但先驱者网络还没有衰败，里面……应该有皇冠草的研究结论！ 想到这里，萧雅直接检索起了先驱者数据库。很快，她发现了皇冠草的记载。 【关于已灭绝植物之皇冠草作用的推论——红莲。】 是红莲曾经的研究报告！ 【……整合现有记载，可确定皇冠草为阿达文明尚在之时之植物，其与阿达文明一起消失，原因定为零和打击……】 【……引用阿达x57号研究记录之附录138条，皇冠草组成成分如下……】 【引用丽塔d374文献之维系物通用特性之245条，与皇冠草记载之特性匹配度达98%，综上所述，可得出以下结论：】 【皇冠草为阿达文明时期 该星球之一类维系物，用以保持系统稳定。】 【此为皇冠草最终之结论，古生物组通过结论为a，收录进化石挖掘基地……】 ………… “皇冠草……是阿达文明时期的星球维系物？” 萧雅愣了愣。按照红莲的说法，皇冠草这种植物已经灭绝了数千年，它曾承担着和海皇一样的责任，即维系系统稳定，促使能量守恒，进而衍生出新的文明。 只是那一发零和打击，除了抹除了阿达文明之外，还影响了这颗星球稳固的根基。未来的阿达文明，还真是把灭世武器当平a在用啊。 又或者，它们的平a，对于其它文明来说就是灭世？ 萧雅喃喃着：“科技只有在文明的把控范围内才是造福文明的东西，脱离了掌控就是灾难……” 短时间内接受了这么大的信息量，萧雅也有一些疲惫了。和皇冠道了晚安之后，萧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但脑海里仍旧是凌奕曾经的过往。 皇冠草……星球维系物……海皇蛋…… 似乎想到了什么，萧雅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有办法了…… 我有办法了！！ 第70章 战胜卡拉虫族的思路 深夜的零号基地，皇冠进入了待机状态，在大厅内进行着自检。 检测到萧雅房间出现了动静，皇冠切到了正常模式，走到门口等待着。片刻之后，萧雅推门而出，拉起皇冠快步走到基地控制室前。 “皇冠，检索一下我们基地的坐标。” 在控制室内，皇冠调出了坐标图。整个星球表面的全息图展开在两人眼前，萧雅看着上面亮起白点的地方。 每一个白点，都意味着可以通过阿达的限制性跃迁仪直接传送过去。当初的凌奕带着皇冠走遍了这片海洋，建立了无数基地，如今还有很多仍旧在工作中。 萧雅极快检索着网络，最后找到了位于深度9000米海底的阿达教堂基地。 “就是这里了……”萧雅盯着那座基地的总览图， “存放海皇蛋的基地。”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之前萧雅看到海皇蛋的地方。就在那里，她遇到了远古利维坦，被那个暴躁老哥摧毁了海鲨号，得亏幽灵利维坦帮忙才脱身，拉开了极地之旅的序幕。 萧雅盯着全息地图，陷入沉思。皇冠搭了把椅子，放在萧雅身后。 之前睡不着，萧雅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凌奕两百年前在极地所作所为的全过程。 先是卡拉虫族准备复原莱彻尖塔，于是凌奕造了水星二号引来了检疫执法平台，摧毁之。 再是卡拉虫族在极地散布着其余细菌，于是凌奕针对性地培育植物，达到治疗的效果。之前变异的雪棘利维坦便是如此。 最后是卡拉虫族在极地尖塔区建立了巢穴，于是凌奕带着白骑士军团与之决一死战。 每一次的行动，都是卡拉虫族先出招，凌奕再去拆招。 萧雅发现，在与卡拉虫族对抗的过程中，自己的丈夫陷入了一种类似于自证陷阱的困境，处于很被动的境地。 如果两百年前来到极地的不是凌奕，而是萧雅自己，她也会像凌奕那样做。 但如今，萧雅身处在两百年后，已有凌奕的前车之鉴，她思考整个问题的思路发生了改变。 比如，你和别人在辩论，别人提出你是个傻逼，你会怎么做？ 思维惯性会把人导向证明自己不是傻逼，举一堆例子去论证，然后别人又会抓论证的漏洞，你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证困境。 跳出这个思维，用另一种方式应对这种情况。 当别人提出你是傻逼时，你应该直接提出对方是表子，然后让对方去证明他自己不是表子。 类似的道理，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要把自己从接招人，变成出招人。 而萧雅回顾整个过程，发现出招一方一直是卡拉虫族。 卡拉虫族有着远超地球的科技，有着数千年积累下的智慧，他们的招数层出不穷。凌奕和萧雅，也只是最多活不过百年的血肉之躯。 即使他们可以借助先驱者和阿达的残留科技勉强僵持住战局，但智慧积累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 拼消耗，见招拆招，根据对方的变动而变，这种打法，绝对赢不了卡拉虫族。 卡拉虫族不是傻子。 它们蛰伏了数千年，连先驱者这样各方面完全领先的文明都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样打下去，绝对赢不了。 最多，也只能把卡拉虫族的计划拖延个上百年。 可几百年之后呢？凌奕没了，萧雅没了，还有谁来对抗卡拉虫族？ 所以这条路，不行。这种思路，不对。 萧雅盯着9000米深的阿达基地，握紧了拳头。 自己要改变打法，要主动出招。 我有招么？ 有。 而且还是必杀技。 就是那五颗还没有孵化的海皇蛋。 海皇是星球的维系者，她分泌出的五十多种维系物，就是用来消除系统的混沌状态的。其中第42号分泌物，可以消除包括卡拉细菌在内的“混沌”之物。 海皇天克卡拉虫族，克得死死的。 卡拉虫族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之前的时光里，它们第一件事，就是破坏原本的海皇蛋。 只要我重新孵化出了海皇，那么主动权就掌握在我的手中。 而这场战争，也会进入我的节奏。 如今，凌奕复原了五颗，但没有找到孵化的方法。但有了凌奕的尝试，结合先驱者的记载，综合一切经验之后，萧雅知道了原因。 那五颗被修复的海皇蛋，不是无法孵化，而是缺少了东西。换句话说，孵化条件不对。 凌奕是分析了死去海皇的生物构造，对海皇蛋进行了复原。凌奕用4546b本土生物的思维，去推导海皇的孵化过程。 萧雅把她获取的所有资料汇集起来，整合，统观全局之后，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忽略了一点：最早的海皇，和其余所有生物都不一样。 海皇，是4546b星球遭受了灭世打击之后，时波破碎，时间里的生命数据大量逃逸，那些被埋葬在历史之中逃逸的智慧和能量聚合在一起，形成的生物。 那么海皇的孵化，也必须要模拟整个过程。 并不是说要再给4546b星球来一次灭世打击，而是要提供类似的孵化环境。 如此，孵化海皇蛋才能成功。 而如今，萧雅发现凌奕复原了皇冠草，而先驱者的结论是，皇冠草是海皇诞生之前星球的维系物。 皇冠草灭绝之后，星球系统的自救措施导致再度诞生了维系者，于是才有了海皇。 正因如此，当初在9000米深的那个基地里，萧雅拿出皇冠草时，海皇蛋展现出了极强的吸收欲望。 因为那时的萧雅，满足了海皇蛋的孵化条件之一：星球维系物。 ……………… 萧雅拿起pda，开始记录自己的推论。 海皇的孵化条件，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萧雅推出了以下几点： 星球维系物、时间轴里积累的智慧、正常生物躯体所需的能量。 如今，星球维系物可以通过皇冠草解决，那另外两个，去哪里找？ 萧雅盯着智慧两个字，头脑里第一时间闪出个影子。一棵树木的影子。 生命之树。 那棵古树，应该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我……应该回去问问生命之树！ 想到这里，萧雅急忙站起身，拉起皇冠的手：“皇冠，整理一下装备，跟我离开极地。” 皇冠道：“不可以，主人。” “您如今的身体已经处于疲惫状态，分析结果表明，您需要至少7个小时的休息，才可以进行下一次任务。” 萧雅摇头：“我睡不着，脑子停不下来。” 皇冠沉默了片刻，她伸出手，将萧雅抱在怀里。 “启动睡眠辅助程序。” “温度调节中，躯体软化中，根据目标心率产生音符……” 被皇冠突然抱住，萧雅没反应过来。她只觉浑身都陷入了柔软的床垫，耳边还传来让人放松的音符。原本紧绷的身体却似失去了力气，疲倦如浪潮一波一波地袭来。 不到一分钟，她便在皇冠的怀里睡着了。 第71章 转移海皇蛋 萧雅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主人，请补充水分。” 睡眼朦胧之时，皇冠已经把温水端了过来。萧雅一饮而尽，精神焕发。 皇冠又端来了早餐。 萧雅感觉自己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主人，装备已经清点好，您昨日说要离开极地，随时可以动身。” 伸了个懒腰，萧雅先走进基地控制室，确认了一下路线。 她准备转移那五颗海皇蛋。 凌奕当初复原海皇蛋之后，也曾纠结过到底把海皇蛋放在哪里。思来想去的结果，便是9000米深的海下。 因为那里，是远古利维坦的地盘。 在放海皇蛋的时候，凌奕也被远古利维坦追得鸡飞狗跳。但当凌奕表明来意时，看到海皇蛋之后，远古利维坦的态度变了。 “随你的便，虫子。” 远古利维坦扔下这一句话，便不再攻击凌奕，而是任由他在海下建立基地，存放着海皇蛋。 出于安全考虑，远古利维坦那里无疑是最安全的。但那里提供不了海皇蛋的孵化环境。所以萧雅想要把其转移到生命之树旁边。 那里，有着幽灵利维坦族群守护，虽然不如远古利维坦安全，但也只是比不上远古利维坦而已。 “不是吧老公，你为什么没有在火山生态圈建立基地啊？” 萧雅抓狂的发现，凌奕没有在火山圈里留下阿达的传送装置。这意味着要回到生命之树那里，萧雅又要横穿整个无人区！ 眼珠一转，萧雅才反应过来：“对了，碧蓝航线那座岛有传送门，直接回我原本的12号逃生舱附近的浮岛就好了。” 整理好了装备后，萧雅和皇冠走到基地后方的传送阵列里，输入深海坐标。传送装置升起白色屏障笼罩住了两人，外面的世界开始旋转。片刻后，萧雅已经回到了9000米深的阿达教堂建筑里。 白龙驹在水中收起了机械马腿，马背也变得扁平了一些，白色屏障把海水隔绝在外，萧雅在皇冠的指导下操作着水下白龙。 熟悉了操作后，萧雅开到海皇蛋容器边，准备挪动位置。 “对了，皇冠。”萧雅眼珠一转，“外面那个大家伙如果攻击我们，你能带我成功逃走吗？” 皇冠道：“可以，我之前带您逃过一次。” “哦，看起来当年的老公也被它揍过。” 萧雅调转方向，小心翼翼地往洞口驶去。海底一片漆黑，萧雅什么也看不见，皇冠却抓紧了她的手。 “主人，不远处那只巨大的生物正在休息。” 白龙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热能检测点，远古利维坦正趴在海底闭目养神。萧雅与之拉开了距离，回头再度问道： “皇冠，你真能带我逃走吗？” 皇冠点头：“你可以永远相信我，主人。” “好。”萧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启了白龙驹的外放。 “你好，我又来了。” 萧雅的声音传遍海底，远古利维坦没有反应，似乎睡着了。萧雅再度深呼吸，使出吃奶的劲喊道： “嗨一嗨醒一醒！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快起床！” 萧雅喉咙都喊破了，都飚起了海豚音。远古利维坦的尾巴动了动，随即，睁开了一只眼睛。 在看到萧雅的第一眼，远古利维坦腾跃而起，巨大的吼声传遍海洋，整片海域都不安地躁动起来！ “虫子……又是你！！！” 萧雅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喊道：“请等等，我到这里来，要带海皇蛋去一个能孵化的地方的！！” 可是远古利维坦根本不信萧雅的话，它的眼里，一切试图染指海皇蛋的生物，都是敌人。 正当远古利维坦要发起进攻时，皇冠直接闪现到它眼前。远古龙六双巨大的眼睛盯着皇冠好一阵子，开口道： “虫子，又是你？” 皇冠道：“我无意冒犯您，守护者。但我的主人，确是好意，并无破坏海洋的意愿。” 远古利维坦看向下方的萧雅，缓缓道：“已经很久了……” 说罢，远古龙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它似是在回忆之前和凌奕达成的交易，好久都没有说话。 皇冠回到白龙驹上，护住萧雅：“主人，没事了。” 萧雅望向远古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远古龙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成功之时，要让我知道……” “否则，只要在这片海洋里，我都能找到你。” 说罢，远古利维坦九尾一摆，不再看萧雅，自顾自地躺在海底，闭目休息。 萧雅激动地抱了抱皇冠，调转方向再度进入阿达教堂里。两人将五颗海皇蛋小心翼翼地收好，回到跃迁仪上，传送回了零号基地。 把海皇蛋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容器里，萧雅将白龙驹切换了模式，离开了冰河区，直冲东冰川区而去。 飞奔在海面上，白龙驹掀起巨大的浪花。不一会儿，萧雅便看到远处出现了冰岛群，她对比着坐标，离碧蓝航线的基地也越来越近了。 “主人，您是否还记得，196个恒星年前，您让我来到这里寻找一颗卫星？” 赶路的时候，皇冠问道。 萧雅想了一会儿。皇冠说的，应该是萧雅找到的那颗先驱者卫星，当时她从建筑材料里提取出了记忆数据，里面就有198年前凌奕的语音，以及196年前另一个女声。 如今看来，196年前的那个女声，就是皇冠。 “您当时让我利用卫星网络探测一个卡拉虫族的坐标，但目的地有通讯信号干扰，并没有成功。” 萧雅问道：“坐标？我当时是怎么获取的？” 皇冠指向前方：“主人，您说的那座岛要到了。” 两人已经行驶到了碧蓝航线所在的岛。萧雅驾着白龙驹跃上了冰山，在山巅之中腾跃，很快看到了下方盆地的基地群。 自从上次分别时萧雅给了碧蓝航线一些先驱者蓝图后，联盟的人也开始制造先驱者的基础建筑。萧雅看到下方的基地已经扩建出了两座先驱者设施，并且还有人员负责维护。 萧雅道：“皇冠，把我放在那里，你就在山顶等我的消息。” “是，主人。” 萧雅并不想让其余人知道皇冠的存在，她想把皇冠也作为自己的底牌。倒并不是不相信碧蓝航线，相反，她对这群人保持着信任。 只是，知道皇冠存在的生命越少越好。毕竟皇冠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公开露面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极地尖塔区与卡拉虫族的决战之中救走了凌奕，从此消失在视野之中。 皇冠这样隐藏的存在，在日后的牌局上，能让萧雅多一分底气。 看向远处的基地，萧雅拉紧了衣服，走了过去。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朋友们。” 第72章 重回失落之河 萧雅正朝着亮灯的基地走去，一道人影闪过扑入了怀里。 “雅姐！你回来了！” 广夏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他弹去泪珠，打开通讯装置：“凡哥，雅姐回来了，快带人过来！” 萧雅拍了拍他的头：“小夏，上次大家都安全回来了吧？没什么损伤？” “嗯嗯嗯！”广夏不停地点头， “上次在紫火山，我按你说的往勘测基地走，沿途遇到了好几只雪棘利维坦，播放了你的录音后它们就没攻击我，而是把我送回了冰川区就走了。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 “你给我们的那些先驱者蓝图，我们也用起来了，目前正在搭建那个叫什么……安塞通讯网络，凡哥他们正在调试，再过几天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哦对了，先驱者那个来复枪是真牛逼啊，我们搞了好几把出来，打猎一打一个小朋友！” 听着广夏滔滔不绝地讲着，萧雅眉头都舒展开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救世主，但能帮到这些受治疗的同胞在外星球安全地活下去，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有这么多数据库，那也不至于救不下魏卫委了…… 看着活蹦乱跳的广夏，萧雅又想起了那个想当飞行员的学生，那个驾着独眼巨人号撞向海龙的少年…… 收到广夏的消息后，整个基地的人都跑出来迎接萧雅。小雪最先跑来，柳如烟工作服都没换，抱起萧雅转圈。碧蓝航线的人给了萧雅英雄般的欢迎仪式，广夏履行了之前的承诺给萧雅烤了鱼，还放了致死量的极地辣椒，林凡、马豹锅等人被辣的眼冒金星。 萧雅却说：“小夏，你这鱼没放辣椒？咋是甜的？” 和联盟人员会合后，萧雅单独找了广叔。 “小萧，你要回火山生态圈去？” 基地控制室内，广叔有些疑惑。 萧雅点头：“广叔，我要用一下传送门。而且……不希望被别人看到。” 广叔道：“你不希望被他们知道，这我理解。可以告诉我么？” 萧雅道：“我在做一件……挺重要的事。如果成功的话，或许就可以治疗联盟的人身上的病毒。” 广叔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这病毒确实很诡异，而且我之前也怀疑，是否治好了病毒就能让他们回去。小萧，你有把握么？” “不多，但有。” “不多是多少？” “不到100%。” ………… 山洞内，萧雅盯着面前亮起绿光的先驱者传送门。 广叔通过调整值班表，给萧雅留了二十分钟单独使用传送门的时间。 她拿起通讯，对皇冠发了坐标：“皇冠，可以过来了。” 片刻。 皇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背后，和萧雅一起走入了传送门。先驱者的绿色光幕包裹住了两人，几个呼吸之间，便回到了另一个山洞之内。 走出山洞，萧雅看到了外面建立的那节海底管道，百感交集。 那是自己刚到12号逃生舱时，跑到浮岛上建立的临时小基地……管道上的太阳能板还在运转，重力捕鱼器放在旁边，看起来一直没有人动过。 萧雅望着这片海洋，自言自语：“好久不见。” 白龙驹悬浮在水面10公分的位置，启动了水下模式。马腿回收，马背变得略微扁平，四周升起了白色隔离舱，整个载具变成了球状，最后落在水面上。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萧雅进了载具，白色操控台呈现在面前。她推下摇杆，白龙潜入海水之中： “皇冠，先陪我去一趟血油区边缘。” 在萧雅建造海鲨号之前，她曾驾驶海蛾号拖拽着海虾号去2号逃生舱的血油区，寻找丽塔热能发电厂维护所。在切换载具时，她把海蛾号停在了蘑菇森林与血油区的交界处。 后来开启了无人区之旅，又到了极地，周周转转，那艘海蛾号一直孤单地待在蘑菇森林。 这么久了，她一直记得那艘被她丢在边界的海蛾号。糟糠之妻不可弃，更何况海蛾号陪了她这么久。 萧雅同步了那艘海蛾号的坐标，喃喃着：“希望你还完好无损，老伙计。” 传送门所在区域是库什区，萧雅驾驶着白龙在许多库什中经过。库什是一种球状蓝色植物，表面还有细微的凸起，这种植物富含水分，可以食用，由于体型巨大可以作为庇护所，也引来了许多鱼类于此生存。 最开始抵达12号逃生舱时，萧雅还是个没有海下经验的菜鸟。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圈，回到这里，她才认真打量起库什区的海底。 “这下面有一座不断喷发的火山口……” 萧雅在库什区海底看到了坠毁的12号逃生舱，那就是自己最开始待的地方。只是那天被电鳗给咬破了，还好躲到了浮岛上去。 “走吧。” 此处并无留恋，萧雅极快地掠过库什区，径直向血油区而去。 水下白龙的速度极快，没到多久，萧雅就看到远处的此起彼伏的树影，而右手边的海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有着红色植物在漆黑的深处闪着光。 “到了……” 在互相交织的几棵蘑菇树下，萧雅找到了很早之前丢在这里的海蛾号。得益于蘑菇树的保护，海蛾号表面并无损伤，一些小鱼甚至把其当成了庇护所，在海蛾号下的海底居住。 凌奕在设计白龙的时候，也考虑了与海蛾号、海虾号的对接问题。白龙的底座预留了连接处，萧雅对准了海蛾号的隔离舱，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对接完成。 只是从外表看起来略显滑稽，就像是海蛾号头顶长了一个巨大的白色肿瘤。 不过驾驶员看不到，萧雅带上海蛾号又扎入了血油区，片刻后，便找到了那个巨大的洞口。 那是幽灵利维坦拜托踏浪者从失落之河里开辟过来的道路，坠毁的2号逃生舱正对着洞口。旧地重游，萧雅并不想耽误什么时间，直接进入了失落之河。 距离生命之树重生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幽灵利维坦们对失落之河的开辟也已全部完成。道路四通八达，宛如迷宫，萧雅看着数不清的洞口和隧道，一时陷入迷茫。 “这可比紫火山内部复杂多了……” 她索性重新拿出幽灵的号角，吹响，悠长的声音传遍了海域。等待了片刻后，失落之河深处的海水涌动起来，一只幽灵利维坦冲着萧雅过来了。 【朋友？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了，你的旅途，还顺利吗？】 幽灵第一时间发现了萧雅的生命信号，它打量着眼前的白色机器。 “你们一切还好吗？”萧雅打着招呼，“我想去看看生命之树。”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事情发生。】 幽灵利维坦鱼尾一摆，给萧雅带路。 【如今通往浅海的道路都已打通，母亲也重焕生机，并没有外来敌人打扰，族群如以往，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萧雅与幽灵利维坦边游边聊着，时间很快过去。拐过了不知多少弯，钻了不知多少洞。在穿过海底硫化物瀑布后，萧雅看到了远处闪着紫光的古树。 生命之树依旧伫立在900米深的海底，四周环绕着无数翩翩起舞的幽灵鳐，在树下的土壤里，还有一朵发着光的蓝花生长着。 而那座小型基地，依旧是离开前的模样。萧雅望着这景色，出神了好久。 “我……” “我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呢。” 第73章 蘑菇碎片 火山生态圈，失落之河，900米深的生命之树前。 和幽灵利维坦沟通道别后，萧雅将水下白龙停在了月亮池里，和皇冠一起走了出来。 “这座小基地……还是离开前的样子。” 她还记得，刚建立基地时，他们和魏卫委在这里烤鱼吃，凌奕还说以后带两人去极地找辣椒。过了这么久了，如今萧雅已经在极地吃过带辣椒的烤鱼，只是…… 摇摇头，将回忆甩出脑海，萧雅把基地的供能系统对接到水下白龙上，并对皇冠的躯体做了一次检修。 打造皇冠的材料是取自精炼后的阿达立方体，在极地尖塔区之战后，白骑士仅余皇冠一人，她在突围时捡回了其余白骑士的残骸。萧雅在零号基地时也曾想过要不要利用残骸再次组建白骑士军团，后来决定作罢。 阿达的材料非常珍贵，她要全留给皇冠。而萧雅自己的军团……她已有打算。 她把其余白骑士的材料重新修复后，用来给皇冠做日常维护和检修，这次出行便带上了一些。 自极地尖塔区之战后的一百余年，皇冠终于在失落之河里迎来了第一次检修。萧雅维护得很仔细，甚至连表面细微的划痕都修复如初。 “好了，完成了。” 数个小时后，萧雅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皇冠。 皇冠启动了自检程序，活动了一下手脚： “谢谢您，主人，躯体各部分润滑性及灵活度提高了46.283%，已接近出厂水准。” 萧雅一愣：“提高了这么多啊，也就是说之前的皇冠基本处于残血状态？” 拖着半残的躯体一直执行着凌奕离开前的指令，皇冠就这样在极地坚持了一百多年，直到萧雅的到来。 在小基地休整了一下状态后，萧雅带着皇冠把剩下的海皇蛋搬到了生命之树下。幽灵鳐围绕着两人盘旋，海皇蛋的气息还吸引了幽灵利维坦过来。 幽灵打量着五颗生物蛋，好一会儿，开口： 【这是……海的王？】 萧雅抬头望向幽灵。虽然她看不出幽灵有什么表情，但能听出它们很惊讶。 “你们认识……王？” 【很早以前，感受过她的气息。但后来，消失了，已经很多年了。】 【没想到，她的生命仍在……】 幽灵利维坦说着又面对生命之树： 【母亲，请您告诉贵客，赋予其智慧的方法……】 萧雅退到一边，等待着幽灵利维坦和生命之树的沟通。片刻后，生命之树的枝条聚拢了过来，将萧雅包裹在正中。 紫光自枝条传到萧雅身上，点点蓝光降下，幽灵鳐们围绕着海皇蛋飞舞。一片异象中，萧雅听到了一个缥缈的声音： 【我之残躯，可予海之王。】 【但智慧，需要载体。】 片刻后，生命之树的声音消失，枝条离了开去。萧雅停在原地，眉头紧锁。 生命之树的残躯…… 她托着下巴，沉思片刻，眼睛一亮： 蘑菇森林！！ 曾经那棵枯萎的生命之树，在死去的时刻，把最后的生命都化作了蘑菇森林。那么，它的智慧也凝结在了森林里。 也就是说，蘑菇树的蘑菇碎片，可以作为孵化海皇蛋的材料！它可以提供海皇需要的智慧！ “可是，生命之树说的载体，是怎么回事？” 萧雅来回踱着步子。听生命之树的意思，智慧凝结于蘑菇树碎片之中，但无法被海皇蛋直接吸收，需要找一个容易吸收的载体把智慧装进去才行。 要能承受得住生命之树积累的智慧，需要什么植物才可以…… 想了半天无果，萧雅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幽灵利维坦。幽灵沉思片刻，发出了某种信号。通过先驱者的分析仪，萧雅看到，自这条幽灵的两只触角上传出了细如丝线状的信号反应。 以前没有先驱者地质信息扫描仪来扫描能量波段，萧雅无从得知幽灵族群是如何通信。如今，她第一次看到独属于这种海下霸主的通讯方式，也终于明白了当初艾安评价幽灵利用电信号的方式为何会用“可怕”一词。 来自生命之树的幽灵： 【坚持不懈的种树鱼：全体都有！什么植物可以装载母亲的智慧？在线等，挺急的！】 一时间，整个幽灵族群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许久之后，许多条处在不同区域的幽灵利维坦传回了通讯。 来自水雷区的幽灵： 【可可爱爱小泥鳅：家人们看我！我这里有一种植物叫邪目草，初步判定其生长岁月足够，可以承载母亲的智慧。】 另一条经常来回于失落之河和无人区捕猎的幽灵：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鱼：家园里有一种草叫鬼手草，海的王还在时，我曾试验过其强度。足够。】 处在无人区深处的某条幽灵： 【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各位老铁，我在4000米的海底给大家直播，这种草也可以，图片已放到直播间，知道名字的家人麻烦扣个1。刷个火箭嗷！】 ………… 萧雅看着独属于幽灵族群的通讯网络来来回回传递的信号，眼睛都看花了。头顶的幽灵利维坦整合好了信息之后，眼睛盯着萧雅，直接给pda传递了电信号。 萧雅拿起pda，看着上面的几十种植物。 “妈呀，这就叫专业！” 挑选了半天，萧雅最后选出了鬼手草和邪目草两种植物。因为其余植物都在无人区深海，也只有这两种在火山生态圈。 找寻鬼手草和邪目草的任务交给了幽灵，萧雅带着皇冠又去了蘑菇森林，搞了满满几箱子蘑菇碎片。 收集好了材料后，萧雅用工作台将这些植物制作成了药水。 “主人，您制作出的物品，可以起个名字。” 皇冠看着萧雅手上的试管，说道。 萧雅盯着药水半天，开口：“要不……叫它智慧药水吧。” 皇冠道：“真是简洁明了的名字。” 萧雅说着走到海皇蛋前，把智慧之药水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注射了进去。她看到，海皇蛋表面又亮起了光泽！ 原本的五颗海皇蛋表面都是一片灰暗，之前吸收了皇冠草后，蛋壳表面出现了银白色光泽。如今注入了智慧药水，除了银色光泽以外，蛋壳表面出现了纹路！ 那纹路互相纠缠，宛如树枝。生命之树的智慧已经注射给了蛋壳！ 萧雅回头看着皇冠，一脸欣喜。海皇蛋有如此表现，说明她之前的推论没有错。如今星球维系物和智慧已经解决了，接下来…… “只需要解决躯体所需要的生物能源了。” 什么植物可以提供像海皇那么大躯体所需要的机能？这个问题幽灵利维坦也爱莫能助，因为幽灵不是吃素的，它们无肉不欢。这是它们的知识盲区。 萧雅喃喃着：“所以我要去找到一种吃素的鱼，然后问它？可是去哪里找这种鱼？” 想了很久都没想出结果，萧雅沉思间，一条小鱼飘了过来。 “妈妈，我有办法。” 抱抱鱼抱住萧雅的手掌，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萧雅惊喜地抱起抱抱鱼：“真的吗？” 抱抱鱼用前肢拉着嘴角，努力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可是它太小太可爱了，萧雅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抱抱鱼说的是什么鱼。 抱抱鱼的表演也吸引了幽灵利维坦。幽灵看了半天，缓缓道： 【小家伙说的，应该是死神。】 第74章 投喂死神利维坦 “死神？” 听到幽灵的话，萧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 “啥？你说死神利维坦？？” 见萧雅猜中，抱抱鱼拍着前肢，原地转圈，最后又趴在萧雅肩上。萧雅好一阵子没回过神来。 “先别说死神那种生物能不能沟通，它不是吃肉的吗？为什么它会知道？” 抱抱鱼吐着泡泡：“那家伙……什么都吃。” “啊？”萧雅愣住了。 她想起之前和凌奕去寻找丽塔的疾病研究所维护基地时，曾路过沙丘区，见到过死神的孵化巢穴。 死神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父母管，生死全凭自己。而且之前凌奕也用翻译器翻译过死神的语言，它们不是在吃食物，就是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萧雅托着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片海洋里，只要能吃的，死神都会吃。所以它会知道哪些东西富含的机能最多。” “没错。”抱抱鱼拍着前肢。 萧雅道：“可是……死神要怎么沟通呢？一见面，它就会把我当食物。” 说着她望向幽灵：“你们和死神谁厉害啊？” 【当然是我们。】 幽灵利维坦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 【只是，它们是一群疯子，与之争斗收益几乎为0，因此族人都不愿与其纠缠。】 对于这片海洋大部分生物来说，争斗的起因都是因为地盘，但死神是个例外。死神打架纯属是为了吃，要填饱肚子，因此它们会不计一切地攻击对手。 它们的目的，只是从对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填肚子。会功夫的怕不要命的，因此幽灵也不想碰到死神。 事情突然扯到死神利维坦身上，萧雅对这种生物的印象非常不好。但既然抱抱鱼说死神有办法，那萧雅硬着头皮也得去了。 “它们从生下来就只为了吃，那要沟通的话，只能投其所好了。” 说吧，萧雅望向幽灵：“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食物？能借我一条么？” 幽灵确认后，呼叫了同类，拖了一条十来米长的鱼，放在萧雅面前。 【剩的不多，但有。】 【如果能帮到忙就好，食物我们再去捕。】 看着这条大鱼，萧雅犯了难：应该怎么把它拖过去呢？难道用水下白龙吗？ 皇冠走上前：“交给我吧，主人。” 她伸出手，手腕亮起一道白色光环，这片区域出现了水波状的涟漪。 【时域存储，启动。】 【绝对时间刻度计算中，确定目标储存坐标中。】 【储存坐标可用，储存中。】 片刻后，那条大鱼在萧雅的眼前消失了。她一脸震惊地看着皇冠。 皇冠道：“我将其存放在了时间轴里，后面主人需要的话，我再去取出来。” “啊？”萧雅打开数据库，赶紧检索起时域存储。 阿达文明把时间当容器，同样的，它们存放东西也会利用时间轴。把物品存在不同的时间里，需要的时候再直接去取。 而皇冠则是直接把这条鱼放在了过去，记录下绝对时间坐标，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通过坐标检索时间轴取物。 “阿达科技震撼人心……”萧雅喃喃着，“皇冠，你的时域存储能存多少东西？” 皇冠道：“我的可用时域有三天，刚才的物品，我将它放到了1小时前，绝对时间坐标为x.” 萧雅点头。时域存储通过绝对时间坐标取物，想想也能明白，肯定不能用相对时间。 “那能存放活物么？比如把我放进去？” 皇冠摇头：“不行，活物存放在过去会引起时轴混乱，该功能被系统禁止。” “好，那也就是说，我还有71小时的时间可以跟死神沟通。” “事不宜迟，皇冠，跟我去绿岛！” 现在有了食物，萧雅觉得恐怕对死神的吸引力不够。生肉的味道都差不多，她要把这条鱼做得更美味一些。 鱼太大了，海下没有空间，因此萧雅要去绿岛，烹饪这条大鱼！ 驾驶着水下白龙，萧雅从水雷区的出口驶出失落之河，直接奔向绿岛。片刻后，她看到了那座巨大的岛屿，绕岛一圈，在以前的位置上了岸。 “叶云的小基地还在这里啊……” 两人路过海边基地，走上山坡，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位置。阿达和先驱者的科技树里都没有烹饪锅这个东西，思来想去，萧雅调出了先驱者卫星蓝图。 她就地取材，用绿岛的矿物制造了巨大的卫星锅盖，让皇冠把鱼放了进去，又取了海水蒸馏后，开始炖鱼。 “加点邪目草去腥，兑点草莓汁，用极地辣椒酱调味……” “好吧，不知道死神喜不喜欢这个口味，但至少……比生肉好吃。” 在这巨大的锅前，萧雅炖鱼炖了很久。也许是无人区的鱼肉质太紧了，四个小时才堪堪炖软。萧雅爬上卫星，小心地尝了一口鱼汤。 “还行，给死神吃足够了。” 萧雅拍拍手，让皇冠收起炖鱼，上了白龙。 “接下来，是去沙丘区找找死神……” 从绿岛出发，萧雅调出丽塔的维护基地坐标，一路疾驰向沙丘区。掠过红藻区和蘑菇森林，很快便看到了那一片海底沙漠。 她降低了速度，盯着白龙的成像系统，片刻后，一个红点出现在显示屏上。 那条死神正从沙丘区深处游来，像是要去另一片区域捕猎。萧雅点开了翻译器。 【饿……好饿……】 【吃的……找吃的……】 依旧是和凌奕那次一样的结果，死神的世界里没有诗和远方，只有吃吃吃，吃他妈的，先吃再说！ 正当萧雅沉思要如何跟死神打招呼时，死神已经利用回声系统发现了她。嚎叫声传遍海底，宛如高铁的身躯弹射起步，直接冲白龙过来了！ 【吃……】 水下白龙的灵活性远超过海蛾号，萧雅直接锐角转弯闪过攻击，死神扑了个空，转头又盯着小小的机器。 “我去，这载具，这不符合角动量守恒吧！” 萧雅也被白龙的灵活吓了一跳，但死神的攻击随后又来，她顾不得许多，连忙躲闪。 “白龙这东西，它不受物理定律约束吗？咋这么灵活的！” 在沙丘区的这片海底，死神被小小的载具搞得气急败坏。十余次进攻扑空后，它气得直摆鱼尾。 【你……跑你妈呢……】 【过来……刚正面……】 死神直接开骂。萧雅也是无语，原以为卡拉虫族骂人够狠了，没想到死神的零帧起手更胜一筹。 她点开翻译器：“我这么小，不够你吃，但我这里有很多食物，你想不想要？” 一听到有吃的，死神眼睛都有光了： 【很多……吃的……哪里？】 萧雅沉思片刻，让皇冠先取出了一小块肉丢了出去。虽然是一小块，但也比载具大许多。 死神一看有肉，也不管萧雅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吞了进去，喉咙涌动了好一会儿，咕噜一声吞进了肚子。 【美味……好吃……还有没有……】 萧雅道：“有，只要你吃，我应有尽有。但是，你要帮我一件事情。” 【你……给食物……我……帮你……】 【交易？……可以……】 【先……给我吃……】 萧雅一脸无语：这死神，还让自己先交定金！ 连续给死神投喂了好几大块鱼肉，死神有了饱腹感，终于停止了进食。它游到白龙面前，漆黑的眼里没有了之间的攻击欲望。 【嗝……】 【你……想知道……什么？】 终于等到了！萧雅急忙道：“在你吃过或者听说过的植物里，哪一种最能让你吃饱？” 【植物？……你也……要吃？】 萧雅无语：“我不吃！我只生产吃的！” 死神沉默了片刻。 【有……应急……食物……】 【跟我……走……】 死神鱼尾一摆，直接冲东边游去，萧雅赶紧跟上。从沙丘区又重新回到蘑菇森林，掠过血油区上方，穿过浮岛区。体型巨大的死神惊动了好些鱼类逃命，但已经吃饱的它没有管这些食物。 “好快！”萧雅道，“吃饱了的死神速度也提上来了！” 跟着死神游了好久，萧雅来到了一片海底。这里生长着蓝色球状植物，表面还有凸起，死神停在一座喷发的火山口旁，回头对着萧雅。 【到了……】 萧雅看着火山口旁边的12号逃生舱，有点懵了： “这……这里是库什区？” 第75章 孵化海皇蛋 在死神的带领下，萧雅开到了火山口的上方。 “你的意思是，这些植物蕴含的机能是最多的？” 萧雅望向这片密密麻麻看不到头的库什。这些蓝色植物确实可以食用没错，但她从没想过要这东西的碎片…… 看起来，死神利维坦在成长的过程中，如果一直捕猎不到其它生物，就会选择吃植物来维持生命特征。在它们进化的过程中，经过不断地吃和比较，它们发现库什所蕴含的机能比其余食物还要多。 “怪不得是应急食品，这片区域都成了你们的备用。” 死神利维坦盘旋着火山口，示意萧雅靠近。萧雅望向喷发的火山内部，里面似乎还有一个空间。 【这些……都可以……】 【最多的……在里面……】 萧雅也没犹豫，一个猛扎潜入了火山口。汹涌的热浪遮蔽了视线，白龙内部的温度维持在25°，但外面的水温已经超过了70°。萧雅已经能看到下方不远处的岩浆了！ 在内部不大的空间里，还生长着几株库什。它们扎根在幸存的石块上，经历着热浪的洗刷，顽强地生长着。 “这里是死神说的蕴含机能最多的库什了……” 萧雅回头对着皇冠：“去吧皮卡丘，把它们都采回来！” 把内部的库什全都采完，出了火山口，死神利维坦绕着萧雅好几个圈。 【以后……多来……】 【你的……食物……好吃……】 看着死神离开的影子，萧雅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人为财死鱼为食狂啊！ 可能这条死神是整颗星球上，唯一一条吃过炖鱼的死神了吧。 后来的它找遍了海洋，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味道。 ……………… 将库什保存好，萧雅重新回到了失落之河。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株库什，到了海皇蛋前，递了过去。 库什上发出了蓝光，逐渐融入海皇蛋。萧雅看到，那上面原本的树枝状纹路开始变多，并逐渐成长，最后遍布了整个蛋壳！ 见状，萧雅赶紧把剩下的库什都堆放在海皇蛋旁边。蓝光弥漫，最后都被海皇蛋吸收。 皇冠草、蘑菇碎片、鬼手草、邪目草、库什，在五种植物的作用下，原本灰暗的海皇蛋散发出了无边银色光泽！ 自蛋壳底部弥漫起金色树枝状纹路，互相勾勒，最终在表面形成一幅精美的图案。 蛋的光芒吸引了幽灵鳐和幽灵利维坦，抱抱鱼趴在肩上，在生命之树下，一群生命围着海皇蛋紧张地看着不断变化的异象。 “主人，我看到了新的生命数据诞生。” 皇冠话音未落，萧雅看到其中一颗海皇蛋的蛋壳上出现了裂缝，随即不断破碎！ 如婴儿呓语般的声音传来，那颗海皇蛋完全破碎，从里面游出来的，是一只大约四五十公分长的生物！ 新生命挥动着前肢，尾部触手配合得还不算熟练，好几次都没把控好游的方向。萧雅呆呆地看着眼前，都忘了说话。 新生命花了好一会儿，终于适应了海下环境，向萧雅游来，与此同时，点点浓缩物从她细嫩的皮肤上分泌而出，最后融入到这片大海之中。 这…… 这是小海皇！刚刚诞生的海皇！ 萧雅激动地流下了泪水。自第一只海皇破壳后，那四颗海皇蛋相继都有了反应，进而，又是四只小海皇从蛋壳里游了出来，就在生命之树下熟悉着新的环境！ “从现在起，这颗星球又有了维系者！” “这意味着4546b星球系统开始趋于稳定，它将会诞生新的文明！！” ………………………… 9000米深的海底，远古利维坦正在闭目休息。 片刻后，它睁开了六双眼睛，巨大的身躯腾跃而起。 远古龙望向火山生态圈的方向，张开大嘴，似乎不敢相信。 许久之后，远古龙才开口： “那只虫子……真得成功了啊……” ………………………… 4546b星球的极地，500米深的海底。 此处遍布着许多火山。 这里的火山与紫火山不同，它们形状非常奇怪，从外表来看，像是一棵棵的树。 这里，是极地海下的树火山区。 植物都呈紫色，喜热，依附火山生长。在漆黑的海水中，还零星可见一两只小水母。 在树火山区的海底，躺着一只身躯超过100米的巨大水母。 巨大水母似乎受了伤，它的触角上沾染了黑色气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不知沉睡了多久，巨大水母醒了过来。它用尽了力气撑起自己发抖的身躯，重新站了起来。 水母望向火山生态圈，好久才开口，声音颤抖着： 【我的王……您回来了……】 【数百年了，我终于坚持到了这一刻。】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 失落之河，生命之树下。 幽灵鳐们围绕着五只小海皇盘旋飞舞，海皇不断分泌着星球维系物，自生命之树开始逐渐向外蔓延，修复着这颗星球在过去数千年来受到的所有伤痛！ 五只小海皇游到萧雅面前，排成一列。萧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诞生的生命。 在她眼前，空间似乎出现了波动，水波状涟漪逐渐扩散，越来越强。到最后，萧雅看到了一道虚影。 那是个巨大的虚影，虚影似乎在另外一片时空，温柔地注视着萧雅，和她前面的五只小海皇。 【我的孩子们……成功诞生了……】 那只死去的海皇的声音出现在萧雅的脑海里。她的数据在五百年前便埋葬在了时间长河中，但母亲与孩子之间的联系却跨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经由萧雅传到了现在！ 【我由衷地感谢您，我的朋友……】 【孩子们会拥抱海洋，去安抚海洋受的每一处伤，修复她的每一处疤痕……】 老海皇的声音很虚弱，但却如释重负。 【孩子们的长大，意味着母亲的老去。新生命的诞生，意味着旧生命的消亡。】 听到老海皇的话，萧雅抹去了眼泪：“海皇，您还能回来么？” 【我的生命……早已付与尘土。唯有死前的执念，支撑到了现在……】 老海皇在死前一直想看自己的孩子被孵化出来的样子，就是这样的执念，让她的数据没有完全消亡，如今还能再次与萧雅对话…… 萧雅道：“我会让您的孩子先待在生命之树这里，等她们长大后，就可以去外面的海域。” 【谢谢您，我的朋友。】 【我观测了无数的未来，才与你们相遇。这是命运，给我最好的馈赠。】 【如今我将要彻底归于尘土，但我衷心希望，你和他，能于星辰再遇。】 老海皇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完全消失，留下萧雅一个人在生命之树前。 “我与他……星辰再遇？” 萧雅认真琢磨着老海皇的话。她的意思是……我和丈夫，还能有相遇的方法？ 幽灵利维坦们也围拢了过来，都看着五只小海皇。 【母亲让我们保护海的王成长……】 【这段时间，我们负责她们的安全，直到她们长大……】 让幽灵利维坦保护小海皇，这也是萧雅最初的打算，但这还不够。 萧雅环顾着失落之河的环境，握紧了拳头。 这还不够，我还要为小海皇做一些事情。 小海皇已经开始分泌星球维系物，净化失落之河只是个时间问题。但萧雅要的不仅仅是失落之河，而是整颗星球。 所以，萧雅要开辟一条把星球维系物从失落之河带到其它海域的道路。 她展开先驱者数据库，最终选定了一个设施。 “先驱者通风管道。” “从失落之河里建造先驱者管道系统，连同火山生态圈浅海和这里，让一些像大眼仔的鱼类来回进入这里，把小海皇的星球维系物带出去。” 让小海皇的分泌物，从火山生态圈开始，分泌向整片海洋！ 萧雅回头，拜托了幽灵利维坦重新找来踏浪者。踏浪者根据萧雅设计的图纸准备开辟埋藏管道的通道。 看着来来回回的幽灵和踏浪者，萧雅握紧了拳头。 卡拉虫族，从现在起，就该我出招了。 第76章 联盟的选择 在踏浪者的帮助下，萧雅与皇冠很快搭建好了从失落之河深处通向火山生态圈浅海的先驱者排风管道。 借由管道，小海皇的分泌物可以被大眼仔这种小鱼安全带到浅海区，净化着生态，消除卡拉虫族投放的细菌。 只要时间足够，卡拉虫族引以为傲的细菌便都会被海皇瓦解，它们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但并不意味着，萧雅会就此采取防御。 孵化海皇只是个开始，这是萧雅的致胜法宝。但接下来，萧雅需要出招，把卡拉虫族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海皇安全成长！ 攻守之势，在小海皇出生时，就发生了转变。 曾经的凌奕迫不得已采取守势，而两百年后的萧雅，就要转守为攻！ 在海底，皇冠望着前方刚刚搭建好的阿达传送门。 搭建好排风管道后，萧雅马不停蹄，拉起皇冠在火山生态圈建立了好几座阿达传送装置。 “主人，我不理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冠抚摸着巨大的传送装置。这是阿达科技树里的【时轴数据转移装置】，作用也是超距传送，无视物体的大小。 “这种装置，需要您亲自激活才可以使用，而且需要双向搭建。您在这里搭建的都是单向，另外一边的装置，您准备安在哪里呢？” 萧雅在红藻区搭建好最后一座传送门： “皇冠，你知道在人类的思维里，有一种叫做结果导向的思维方式吗？” 皇冠摇头：“主人，您并没有对我输入过这种数据。” 萧雅道：“就是你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先确定你最终要做成什么样子，再逆向去推论需要的条件，一步步制定完成的计划。” 说着萧雅看向无数传送门： “这些装置，是我要在最后决战中使用的。” 皇冠眨眨眼：“我还是不理解，主人。这些装置没有任何战斗作用。” 萧雅拉起皇冠的手：“跟我走吧，等我们跑遍这片区域，你就明白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皇冠跟着萧雅跑遍了之前去过的海洋区域，完成了萧雅口中的“最终决战计划”，最后回到了水下白龙上。 “主人，您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皇冠喃喃着。 “就像您当初建造守岸人网络一样……思路清奇……” 萧雅笑道：“常规的方法都试过了，如今不剑走偏锋，如何能赢？” “这只是最后计划的一部分，皇冠。现在我们回极地，去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水下白龙飞驰向库什区，皇冠回头看着萧雅：“下一步？主人打算做什么？” 萧雅道：“当然是和曾经的白骑士一样，建立属于我的……自动化军团！” …………………… 在库什区海面的浮岛上，萧雅拉起皇冠走入了传送门。先驱者绿色光幕覆盖，又消失，两人出现在了极地的洞穴里。 进入极地范围，萧雅就变得谨慎起来，不再让皇冠随意露面。待隐藏好后，萧雅找到了广叔，给了他一些密闭好的容器。 “小萧，你这是……” 基地控制室内，广叔一脸疑惑地看着萧雅。 “广叔，这里面装的浓缩物，可以治疗病毒。” 萧雅轻轻的话语如同炸雷一般炸响在广叔脑海里。 “你让云医生稀释一下，给联盟的人治疗吧。稀释比例和其余事项我都发到你的pda里了。” 这便是在失落之河里萧雅提取的小海皇的第42号分泌物浓缩物。广叔盯着那一堆试管，张大了嘴巴：“小萧，这……这是真的？” 萧雅道：“广叔，同胞们有救了，这也是好事。但我爱人还没找到，不能陪你们一起回去。我还得在这颗星球待一段时间。” 说着萧雅便推开门，说走就走。广叔急忙追到门口： “等等，小萧，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一颗卫星！后面如果有事，直接通过安塞网络联系我！” 漫天风雪之中，萧雅已经骑上白龙飞奔在海面，身边是洁白的皇冠。 广叔一个人立在门口，静了好一阵子，打开了通讯：“所有成员，基地控制室集合！” …………………… 已是夜深，但碧蓝航线所有人都没有睡意。他们聚集在大型控制室里，等待着最后一个人的治疗结果。 “吱”门开了，云恭弘走了出来。大家都围了上去。 “云医生，怎么样了？” 云恭弘沉默了片刻，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恭喜各位，病毒……真得被治愈了。” 短暂的寂静后，欢呼声响彻了碧蓝航线基地。大家兴奋地互相拥抱，庆祝着，嘶吼着，珍惜着失而复得的健康。 广叔在一旁，看着大家的狂欢。 萧雅带来的浓缩物治好了病毒，意味着碧蓝航线这批病人全都治愈成功。广叔露出手腕上的锁链，查看着医生发来的脱离意识集群网络的方法。 他陷入了纠结状态。 平心而论，广叔来这里只是为了救儿子，如今得救自然高兴。但萧雅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让他无法什么也不做就离开。 看着大家兴奋的脸色，广叔酝酿好了情绪，走到台前，示意安静。 “同胞们，治好了病毒，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颗星球，回到我们的家乡。” 听到这话，台下的人一脸欣喜。好些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极光号，关闭检疫执法平台系统了。 “但是，离开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讲。” “就是大家都认识并熟悉的，小萧，萧雅妹子。” 听到萧雅的名字，大家都静了下来，神色严肃。 “没有小萧，这病毒肯定治愈不了，我们也只会在最后的恐惧中等死。如今我们好了，但小萧还有事没有办完，她还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有人问道：“广叔，雅姐她出啥事了不跟我们走啊？” 广叔道：“小萧的爱人，失散在了这颗星球上。她来这里，只为了找她丈夫。” “我不强迫大家什么。最初成立联盟时，我们的目的就是救助同胞，如今目的达到，联盟自然也就解散。大家是回去还是做其他事，都没有关系。” “大家回去考虑一下吧，愿意帮助小萧的人，就成立一个极地组织。愿意回去的人，就成立极光号组织。” “不管做什么，大家都尽量一起行动，不要落单，不要闹矛盾，互相多理解，齐心协力才能办大事。” 碧蓝航线的人沉默了很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 好一会儿，一直没开口的马豹锅走了出来。 “叔，第一次去外星洞穴时，我被几只雪棘利维坦围了，是萧美女救了我。算上这一次，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欠她两条命。” “我爹一直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现在，我还能怎么报？” “还谈啥报答啊？咋报答人家？干啥能报答人两条命啊？” 马豹锅说着站到广叔旁边：“从现在起，我就是萧妹子的狗。她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豁出去。” 继马豹锅后，林凡、徐杰、柳如烟等人也相继站了过去。联盟大部分人都愿意留下，也有一部分想快点回去。 广叔点头，这个结果他也料到。毕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能道德绑架别人。 极地组织和极光号组织做了最后的工作对接和安排后，在基地度过了最后一晚。他们都明白，到了第二天，大家就会分道扬镳。 ………………………… 地球，兔子国，帝都中心医院。 翰林院士的电话响了。 “喂，翰林院士吗？我是魔都医院院长，那个意识集群网络装置返回来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翰林揉了揉睡眼，望向窗外的月亮：“什么情况？你把分析图发到我电脑上。” “好的，已经同步网络了。说来奇怪，我这边好几个病人显示已经痊愈，但他们的意识却一直不回来，就像是自愿待在里面一样。” 随着翰林院士打开电脑，他看到了来自魔都医院的消息。除了魔都之外，蓉城、江城等等有着意识集群网络治疗的医院全都发来了消息，并且都是一样的情况。 好多病人都完成了治疗，结果显示已经治愈，但都不愿意回来！ 翰林看着返回来的密密麻麻的网络，喃喃着： “这些病人，是要给我玩个大的啊……” 第77章 艾安的位置 月黑风高夜，搞事的好时候。 东冰川区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些浮冰。有一些蓝白相间的生物摇摇摆摆地走来走去，最后就地一趴，准备睡觉。 极地企鹅们分布在极内海的各个区域，它们可能出现在海下的洞穴里，冰川的陆地上，零星散布的浮冰上。 在这块浮冰上休憩的企鹅们并没有发现，一道白光由远及近以迅雷之势奔来，沿途掀起巨大的浪潮。海水扑面而来，撒了企鹅们一个透心凉。 被吵醒的企鹅扑打着翅膀，发出吱吱的叫声，表示睡眠被打断的抗议。但它们的目光并没有捕捉到稍纵即逝的肇事者，只看到海平线那边消失的白点。 那便是骑着白龙飞奔的萧雅。 萧雅在白龙的显示屏上确认着之前发现先驱者卫星那座岛的坐标，皇冠坐在后面紧紧护着她。至于沿途惊扰了哪些小动物……那就不知道了…… “快到了……” 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模糊的影子，一心想着计划的萧雅并不知道碧蓝航线的众人做出了怎样的决议，她只想快点跑到卫星那里。 在离冰岛十余米的海面，萧雅纵马跃上空中，看到了那颗先驱者卫星和之前自己复原的基地。落在基地旁边，萧雅毫不停歇，取下先驱者地质扫描仪，连接了基地供能系统和卫星，接入控制系统。 之前利用系统查看了极地卫星图，如今萧雅想要借助卫星的功率放大对整个极地进行一次地质信息扫描。后者需要的权限要大于前者，先驱者系统直接对萧雅进行了权限认证。 【启用地质扫描模块，权限确认中……】 【权限确认完毕。】 【操作人员：红莲。权限：最高。】 【距该操作员上一次的操作时间：1400个恒星年。】 【匹配上一次工作日志……】 萧雅简单看了看红莲曾经的维护记录，跳过了自检程序，调出扫描模块。 在玛格丽特温室的时候，为了方便使用，萧雅特意把地质扫描仪的功率和功能都裁剪到了最小，方便携带。但她也一直没有忘记，这个装置是先驱者用来做星际探索的。 它的扫描范围，是行星级。 通过远程操作，萧雅将视角切换到极地上空的卫星，对接到地质扫描仪上，将范围设置成了整个极地。 “功率不够？” 萧雅回头看着小基地。这座基地还是自己之前就地取材修复的，原本的电力系统支撑不了对整个极地的扫描。而这座岛的资源很匮乏，一时半会也建立不出多的供电设施。 “算了，裁剪一下范围吧，扫描极内海就行了。” 重新设置了范围，做了程序校准之后，萧雅按下了扫描按钮。 地址扫描仪射出一道极细的绿光，直冲云霄，精准地对接到宇宙中卫星的转接端。进而，一道水波状的涟漪自极地正中扩散，逐渐遍布整片极内海。 短短数秒之内，无数信息涌入了基地的存储终端。萧雅惊讶地看着一瞬间被塞满的内存，张大了嘴巴。 “好家伙，扫描仪返回的信息这么细的吗？这比我之前pda获取的所有数据都要多。” 萧雅抹去额头汗水，打开基地的存储终端，看着这眼花缭乱的信息。 “算了，通宵处理吧。” 和皇冠两人埋头分类信息，不知不觉间，海平线上传来一丝曙光。萧雅抬头，已是天亮。 “脸都油了，要是有护肤品就好了……” 萧雅伸了个懒腰，看着刚刚完成工作的皇冠。 地址扫描信息返回的是极内海范围内所有的地质组成信息，里面夹杂了非常多的能量波段。经过两人一晚上的筛选，这才把重要的信息选出来。 “极内海下有好多处独属于先驱者设施的能量分布，看起来当年的它们也在这里建立过许多研究基地。” 皇冠将分析结果一项项地汇报给萧雅，她盯着结果，找寻着期望的波段。 “等等，皇冠，就是这个。” 萧雅示意皇冠放大其中一个先驱者信号，并调出微观分析模块对其分析。 【目标选中，分析中……】 【分析结果：目标能量波段与数据生命匹配度完全一致。】 【结论：该处存在先驱者生命。】 萧雅长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艾安……” 没错，萧雅前前后后这么折腾，就是为了确定艾安的位置。 当初被远古利维坦摧毁了海鲨号，危急时刻，她只能与艾安分头逃跑。那时的艾安接入海虾号，先进入了极地范围，随后萧雅的经历里，也一直不知道艾安的位置。 如今借助地质扫描仪，萧雅终于确认了艾安所在之处。 她从凌奕留下的地图里对照着分析结果确认着。 曾经的凌奕绘制过极内海的海下区域大概得范围，经过对比后，萧雅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标记着艾安大概的位置。 “从老公留下的地图来看，艾安所在之处是这个叫做 扭曲之桥 的区域。” “根据扫描结果来看，艾安的能源波动依旧完整，应该没有遇到意外，还活的好好的。” 萧雅托着下巴，沉思着。 如今知道了艾安所在之处，但她并不打算马上动身去寻找艾安。 她在忌惮卡拉虫族。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越靠近极内海，情况越是危险。地图上这个叫做扭曲之桥的区域，已经属于极内海内部，那里会有着什么样的情况，萧雅不得而知。 没有任何准备就贸然过去，会有风险。 凌奕创建的守岸人网络遍布极地，作为他的眼线。但谁又能保证，卡拉虫族没有类似的网络呢？ 说不定你在海里遇到的一个不知名的小生物，就是卡拉虫族的眼睛。 萧雅冒不起这个险。 但萧雅要去找回艾安，这是她继红莲、皇冠之后，又一张底牌。 “那么，我就要把水搅浑了。” 萧雅望向极内海的方向，喃喃着。 “既然不知道卡拉虫族在暗处有什么眼睛，那我把局势搅乱，让它们分不清哪里有人，我就有机会接近扭曲之桥，找回艾安。” 正在沉思之间，萧雅的pda亮了起来。低头一看，是碧蓝航线通过安塞网络传来了通讯。 萧雅接通了网络，对面是广叔的声音。 与广叔交流后，萧雅才知道原来联盟有好一部分人愿意留下来帮自己。 “小萧，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随时通知我们。” 萧雅拿出图纸，认真看着上面画的一个自动机器。 “广叔，你别说，还真有。” “我原本就想做一件事情，正愁如何搅乱局势，你们就来帮我了。” “只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要改造的地方，给我一天时间吧，最多明天就会联系你们。” 与碧蓝航线挂断了通讯后，萧雅拿出纸笔，在先驱者的机器蓝图上画着。 皇冠端着做好的简易早餐走了进来，放在埋头工作的萧雅旁边。她看着萧雅修改的蓝图，上面的名字是…… “裂空者改造计划？”皇冠轻轻说道。 第78章 裂空者军团 探知了艾安的位置之后，萧雅和皇冠回到了零号实验基地。 在基地正中的工作台上铺开的，正是裂空者的图纸。萧雅盯着曾经先驱者设计的自动机器，陷入沉思。 早在皇冠告诉她白骑士的过往时，萧雅就萌生了量产裂空者的打算。 时到如今，阿达文明的残留已经非常稀少，达不到萧雅的量产需求。而先驱者的基地还有许多，要组建自己的军团，裂空者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得把裂空者整个的行为修正一下。” “皇冠，带我去生产水星二号的基地看看。” 两人走出零号基地，顺着冰河区的河流往左，穿过长着炽热百合的峡谷，走入了一片冰川之中。 在冰洞内部，有着一道工作中的先驱者传送门，那里便通往曾经凌奕搭建的先驱者生产平台。 绿色光幕消失后，两人出现在了山脉深处。眼前是一座完好的基地，正中巨大的生产平台周围竖着许多绿色柱子，它们彼此之间通过绿色力场链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萧雅走到总控台前，接入网络，调出了裂空者的蓝图。 “原本的设定程式需要修改，不能对感染细菌的生物进行无差别攻击……” 萧雅点开裂空者的视觉分析模块，改写着数据。 “就用神经网络算法搭建网络，用数据库里记载的卡拉虫族的特征训练网络，让裂空者能分辨虫族的气息就可以了。” 机器视觉，人工智能，这是萧雅读研究生时的专业。但毕业后她并没有从事相关行业，而是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 只是萧雅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外星球重拾旧业。 用的还是先驱者的代码编辑器。 在进行算法优化的过程中萧雅发现，先驱者网络里有许多更为成熟的算法体系，其运算能力和准确度远超地球框架。 萧雅直接移植了先驱者的算法，和自己手撕的神经网络融合在了一起。 “要不，这个算法，就命名成先驱者神经算法吧。” “呃，怎么听着像是在骂先驱者一样。” 花了小半天工夫，萧雅把裂空者的识别程序做了改进，顺手又翻出了裂空者的核心执行模块。 “我去，先驱者真是够狠的，这个判定条件有点6啊，只要感染了细菌就追杀到死，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就是所谓的 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除了在原本的程序里修修改改之外，萧雅给裂空者额外增加了一个互联功能。通过嵌入安塞通讯模块，以极地上空的卫星为中介，将她生产的所有裂空者信息同步到零号基地的服务器上。 这样一来，除了守岸人网络之外，萧雅还可以通过投放在这片海洋的裂空者来观察生物的一举一动。 “除了程序之外，材料可能要调整一下。” 萧雅检索着蓝图数据。先驱者在最后时刻生产裂空者时，为了确保裂空者的使用年限达到要求，各个部位的材料都要求的比较严苛。 虽然萧雅一路走来收集了无数先驱者材料，但也不能这么造，得给自己留点家当。 “它的前爪……似乎可以用变异的雪棘利维坦的爪子。” 上一次为雪棘利维坦解决了变异问题之后，萧雅拿着它们送的爪子做过许多实验。变异雪棘的爪子十分锋利，可以轻而易举地划断金属。 “这批货还有存量，等用完了，再去找雪棘利维坦进货好了。” “另外，裂空者的感应模块，可以加入阿达的数据探测技术……” “短距离空间传送功能也可以做优化，让动作更丝滑。” “还可以升级一下原本的信号干扰功能……” 热火朝天地搞了一整天，萧雅总算是修改出了满意的版本。她将蓝图同步到网络上，选择了数量5，点击建造按钮。 先驱者工作台流水线的机械臂开始动了起来，绿色光幕笼罩之下，堆放的材料悬浮在空中，并不断分解重塑成工作台设定的模样。 只是片刻后，五只崭新的裂空者便出现在萧雅面前。 她摸了摸冰冷的杀戮机器，喉咙涌动着。 “好像还缺点什么……” 萧雅打量着裂空者的外表，片刻后，她拿起机械臂，在裂空者的背后画了五颗红色星星。 “唯物主义者是不会怕任何牛鬼蛇虫的！” 萧雅索性将修改同步到了网络。 “看我把这片红色插遍整个极地！” 通过了出厂测试，裂空者各方面性能都达到下水标准。萧雅打算联系碧蓝航线，先在他们那里设立分服务器，并从东冰川区开始投放第一批裂空者。而自己和皇冠再继续生产新的裂空者，从不同方向分批次投入海洋。 这些只认准了卡拉虫族的裂空者，会对其展开无穷无尽的追杀。而且还可以通过安塞网络进行控制，并实时监控海域。 和守岸人网络一起，裂空者军团也会成为萧雅的眼睛。 做好了一切后，萧雅这才拉过皇冠。 “皇冠，在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曾说过，你失去了几座基地的坐标。” “现在我们看看是在哪几个地方？接下来就要把这些事一块办了。” 皇冠接入守岸人网络，并同步到了先驱者平台上。 全息投影呈现在面前，萧雅看着上面亮起白点的地方。 皇冠道：“主人，这些分基地在这一百多年间，都在正常工作。但这两个，是最近才失去了与主网络的联系。” 顺着皇冠的手指看去，萧雅调出了那两座失联基地之前的信息。 “一座位于极内海正中的德尔塔火山岛上，另一座位于睡莲区内部，叫欧米迦基地。” “德尔塔岛上的基地原本是主人用作矿物探测的，而欧米伽基地用来研究守岸人网络的通讯植物。” 萧雅点点头：“遇事不决卡拉虫族，碰到这种事把锅甩给它们就好了。” 皇冠道：“您的意思是，是卡拉虫族破坏了通讯？” 萧雅道：“我瞎猜的。” “皇冠，先跟我去西南方向这个小基地，我们先把手上的裂空者投出去，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明白。” ……………… 月黑风高夜，搞事的好时候。 在极内海西南方向的一块小浮冰上，阿达的传送装置亮起了白光，屏障消失，皇冠和萧雅出现在了海面上。 萧雅调出先驱者力场，皇冠从时域存储里取出这批次的裂空者。看着被力场托举在高空的一排排自动机器，萧雅点击了投放按钮。 “扑通！” 接二连三的入水声响起，裂空者在接触到海水的一刻起激活，双眼闪出红光，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散去，并接入了极地卫星网络。 与此同时，碧蓝航线在东冰川区也开始投放萧雅带来的裂空者，并接入了联盟的分服务器，与萧雅的主控基地构建了母子通讯网络。 待裂空者消失在海洋中后，萧雅把这里的传送装置拆除，和皇冠一起又安插在了其余海域的浮冰上。做完这一切，她回头望向西北方向，那处于极夜状态下的极地尖塔区。 隔得很远，根本看不到，但萧雅盯着那个方向，握紧了拳头。 早晚，我要杀到那里去……为你报仇！ 第79章 准备启程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萧雅的生活只有三件事情： 吃饭，睡觉，生裂空者。 哦不对，是建造裂空者。 每投放一批裂空者，她都会观察两天，再根据具体表现对不足之处做出改进。 曾经先驱者在生产裂空者时，由于它们对自己的程序有着绝对自信不会出bug，所以并没有预留重新修改代码的接口。 先驱者：我写的代码绝对不会有问题！ 而萧雅不同，她知道只要是人写的代码，就会有bug。 没有任何程序员能做到先驱者那样。 所以她给裂空者留了远程升级的后手，通过先驱者卫星连接到零号基地的服务器，萧雅可以随时随地对投放的所有裂空者进行版本升级。 这不，三天时间，萧雅就迭代升级了十几个版本，都是一些常见的bug。 比如裂空者的视觉模块会把外表白色的鱼类识别成冰块，萧雅连夜发布补丁修正。 裂空者还会在特定的条件下进行鬼畜的来回空间穿梭。 它们甚至还会把冰块当篮球玩。 诸如此类的小问题，连夜修改方案，让萧雅找回了当年大学时参加编程比赛时的感觉。 不过好在升级了几个大版本后，裂空者的功能已经全部稳定了下来。 夜晚的零号基地，萧雅伸了个懒腰，接过皇冠递过来的果酱。 “终于到最后了，再发一个版本就睡觉。” “不对，怎么又有bug？先改了。” “啊？改了一个，怎么又多了十个bug？” “不是，它为什么跑不起来？” “不对，它为什么又能跑起来？” “啊啊啊我要疯了……” 秉承着再改一个bug就睡觉的想法，萧雅又熬了一个通宵。 当她顶着黑眼圈终于把最后的版本发布到卫星，并对所有裂空者进行完远程升级后，天都大亮了。 “再赢一把就睡觉……当初老公玩王者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进我被窝，熬通宵的……” 当所有裂空者都投放进了这片海洋后，萧雅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耐着性子等了好多天。 她在等卡拉虫族的反应。 如今，她和碧蓝航线联盟先后向海洋里投放了数百裂空者。碧蓝航线主要投放区域是东冰川区，并逐渐向睡莲区和紫火山区边沿靠近。而萧雅和皇冠则是不停地改变原本阿达传送装置的位置，在其余海域投放。 海洋里一夜之间出现的先驱者机器，认准了有卡拉虫族气息的生物进行追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自然引起了虫族的注意。 萧雅把守岸人网络和裂空者军团的信息都汇总到零号基地的主控制室，认真分析着这数十天海洋内部的变化。 “主人，过去的数十天，守岸人网络发现了明显的鱼群迁移。” 皇冠将变化生存海域的鱼类都调了出来，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这些鱼群，可以初步判定是卡拉虫族的眼睛。” 萧雅托着下巴，切换着屏幕。 曾经的凌奕用植物当眼睛创建了守岸人网络，而卡拉虫族则是拉拢现有生物和创造新生物，并散布在海洋里，成为它们监控的手段。 “看来，扭曲之桥附近原本有许多卡拉虫族的眼睛，但如今大部分都被调到了其余海域，去进一步探测裂空者的动静。” “裂空者在其余海域闹出的动静太大，而且又是曾经先驱者的武装，这种突发变故引起了虫族的高度警觉。” “它们现在……应该会把裂空者的优先级提到最高，而不会投入太多注意到扭曲之桥这里。” 萧雅将守岸人网络切换到扭曲之桥区域。 “这个时候去找艾安，要安全许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见萧雅有了计划，皇冠走到面前：“主人，我陪您一起去。” 萧雅道：“皇冠，你留在基地，负责网络的后续维护，我自己去就好。” 皇冠摇头：“容我拒绝，主人。我的使命，是负责您的安危。我绝不会让曾经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听我说，皇冠。你现在还不能暴露，卡拉虫族对如今的你知道得越少，我们就越有利。” “我到了那里，会先建立分基地，如果必要的话，会建立临时的传送装置，随时与你联系。” “而且，安全这事你不必担心，万一最坏的情况发生，我有自保的手段。” 看着萧雅风轻云淡的样子，皇冠沉默了片刻，道：“主人，您的手段……是指您体内的那副来历不明的躯体吗？” 萧雅愣了愣：“你早就知道了？” 皇冠点头：“在先驱者那座化石挖掘基地时，我看到您准备使用那副躯体。” 萧雅也不再隐瞒：“是，这是一位与我认识很久的先驱者……留给我的礼物。” “明白，主人。既然如此，就听您安排。” 皇冠说着把屏幕界面切到冰河区：“基地东边的峡谷里，有一个通往海下的冰川隧道，您可以驾驶海蛟号从那里进入极内海。出口隐蔽在守岸人网络植物之中，不会被发现。” “我会通过网络确认您的安全，一旦有危急情况，我会立刻赶到您身边。” 说动就动，萧雅确认好了计划后，便向冰河区东峡谷进发。 “对了，皇冠，你和我体内这副躯体，谁厉害一点啊？” 皇冠语气中带有一丝醋意：“我远不如她，主人。” 萧雅有些意料未及。如今红莲的躯体已经不再有巅峰期的那种能力，就这样皇冠还不及？ 那全盛的红莲，到底强成什么样子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冠补充道：“如果那副躯体有伤害主人的意向的话，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和她同归于尽。” 第80章 遭瘟的猴子 冰河区，在零号基地前方有一条结冰的河流，走向峡谷的东边。 冰河在一处山洞没入冰山之中，洞穴之内温度未达零下，河水缓慢流动，最终在洞穴最深处经由地下通道与外部海域连通。 萧雅望着生长于洞内的炽热百合，皇冠已经将海蛟号停靠在旁边，并将冰川海下通道的全息图同步到了操控台上。 在皇冠百般嘱咐之下，萧雅进入了海蛟号，启动，没入海中。皇冠一直望着海蛟号的信号，直到被冰川全部阻拦，她才转身离去。 冰河区通往极内海的海下冰川通道极为狭窄，宽度仅够并排通过一艘海蛟号。萧雅将速度放慢，小心地行驶，也依旧碰了好几次壁。开出大约一个小时后，萧雅看到了远处洞口遮挡的植物。 “要进入极内海了……” 从遮蔽洞口的植物群里钻出，头顶依旧是厚厚的冰层。萧雅查看着之前艾安的大概坐标，向扭曲之桥的方向行驶而去。 在冰层笼罩的海域下，生活着许多特殊的鱼类。由于环境温度很低，为了节省体力，这些鱼大多处于静止状态，随着洋流而游动。 比如萧雅眼前的这条泰坦洞鱼。 泰坦洞鱼呈中空状的圆形，其可以通过捕食浮游生物产生氧气，是这片区域典型的原生物。 在行驶过程中萧雅看到，好些倒霉的鱼类被脱落的冰块砸晕，又被冻成了冰块。 “你说是吧，大眼仔？” 萧雅望着窗外被冻成冰块的极地大眼仔，摇了摇头：“怕是没救了。” 在这般酷寒的环境下，仍然有着顽强的植物生长着。除了守岸人网络布下的植物之外，还有一种扎根在冰层之上的植物。 霜海葵。 这种植物垂下长长的根条，上有尖刺，会分泌有麻痹性的毒素，通过其尾部的可食用果实来诱捕猎物。 但如果能采集到霜海葵的果实，那也是十分美味的食材。萧雅擦了擦黄绿相间的果子，一口吃了下去。 “口感还挺像橙子。” 一边行驶着，萧雅一边打量着极内海的海下风光。 “冰层下的这片海底……有点发黑。还扫描到了一些东冰川区没有的细菌。” “应该是卡拉虫族散布的，只是不清楚这些细菌是做什么用的，要是能有卡拉虫族的数据库就好了。” 渐渐地，要进入极内海的内部，也就是扭曲之桥的北部区域。 这里是一片浅海，海底长着五颜六色的植物，风景十分优美，萧雅一时间有种回到了火山生态圈浅滩区的感觉。 “极内海里也有绿藻，只是和火山那边不太一样，极地的绿藻发着红光。” 萧雅穿梭在扭曲之桥北部浅海区域，最终选在了一块巨石上建立分基地。 这块巨石深度仅有七米，正对着一片绿藻区，背部是浅海。白日阳光充足的情况下，视野极好且呈俯视视角，利于观察四周环境。 萧雅收集了一些基础资源，搭建好了一个多功能房间和一座月亮池，并在基地内配置了安塞网络，直接与零号基地发起了通讯。 “皇冠，我已建立分基地。暂时搭建单向控制通路，同步坐标。” 很快，皇冠的声音传来：“已完成搭建，主人。” 通过单向控制，萧雅能够确保只有自己可以通过此分基地与零号基地取得通讯。一旦有非法入侵，通讯会立刻关闭，将整个基地锁死并发出警告。 萧雅又与碧蓝航线基地建立了同样的通讯，互相同步了最新状况。待到海蛟号充能完毕后，她走到月亮池的玻璃窗前，俯瞰着下方的海床。 在基地的正前方，便是扭曲之桥的核心区域。这里的海床地势宛如海沟，有状如桥梁的石桥横亘在其中，桥下深渊一片黑暗，不知通向哪里。 而之前获取的艾安的大概位置，便位于眼前这片黑暗之中。 萧雅正在思索下一步的行动，却听到砰砰的敲门声。她跑到多功能房间的窗户前，看到外面有一只生物在拍打着基地，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这是……海猴？” 萧雅与海猴隔窗对视。上一次遇到这种生物，还是在火山生态圈和凌奕遇到了艾安，返回浅滩区的时候。那会儿艾安曾提供一个先驱者设施的坐标，凌奕潜到洞穴里才发现里面是海猴巢穴。 “极地也有海猴啊……”萧雅盯着外边这生物，“还是说这种生物本来就是极地本土生物，而之前在火山那边遇到的，是不知道被谁带过去的？” 外面的海猴一直央求般地看着萧雅，拍打着基地，又做出拱手的姿势，这倒是让萧雅有点懵逼了。 “这小家伙要干嘛？” 萧雅说着接入了翻译器：“你有什么事吗？” 海猴眼泪汪汪：“救命，救命……” 萧雅一愣：“救命？” “什么情况？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动物求助？” 海猴不停地拍着基地，并指向海底的一处洞穴。看着小家伙焦急的样子，萧雅整理了一下装备，驾驶海蛟号脱离了月亮池，到了海猴跟前。 “发生什么事了？” 经由翻译器的声音传了过去，海猴在海蛟号前不停地晃动着下肢：“疾病，疾病……” 嗯？海猴得病了？ 萧雅示意海猴带路：“走吧，我是4546b星球最好的兽医。” 在海猴的带领下，萧雅进入了隐藏在一片绿藻之中的海猴巢穴。外面看起来不大的洞穴，里面却别有洞天，扫描结果显示这处洞穴分为四层，堪称一个小迷宫！ 不同于凌奕之前去探测的海猴巢穴，此刻萧雅眼前的洞穴里，一片枯萎的景象。氧气葫芦无力地倒在地上，绿藻的根系变为一片黑色，海底横七竖八倒着好几只海猴，它们眼神涣散，只有时不时动一下的爪子提醒别人它们还活着。 带领萧雅进来的海猴游到同伴前，无力地晃动着它们的身躯，并回头向萧雅投以求助的目光。萧雅到了海猴边，查看着情况。 这些倒下的海猴前肢都有一些黑色斑点，背部长出了褐色的痤疮。萧雅提取了一些海猴的血液，调出先驱者微观分析模块扫描着结果。片刻后，系统的声音传来： 【该生物血液标本含有数种未知病毒，其原本基因序列正在重组。】 基因重组病毒？萧雅愣了愣，回头看向这一片死寂的海猴巢穴。 “先驱者的数据库里没有收录这种病毒，看起来八成是卡拉虫族的东西。那么，老公的守岸人网络里应该会有。” 萧雅说着接入守岸人数据库，很快匹配到了此种病毒。 凌奕曾经在极地与卡拉虫族对抗时，针对其病毒研制了许多新型植物，萧雅很快找到了对策。 “这是卡拉虫族用以进行生物进化方向研究的基因病毒，它们称之为药剂。看起来投放到了这片区域进行生物实验。” “所以，极内海的其它海域，也会有这种病毒么……” 这种简单的基因重组病毒可以通过简单的配方解决，萧雅望向海猴巢穴深处涌动的海水，若有所思。 这种病毒的源头……在哪里？ 抱着这个想法，萧雅驾驶着海蛟号，一头扎入了海猴巢穴深处。 第81章 逃亡的水母 “这个巢穴内的所有生物都在生死边缘上挣扎……” 越是深入海猴巢穴，萧雅看到的半死不活的植物便越多。跟着这只海猴一路下潜，萧雅都看得心惊。 “难道这一片海猴巢穴都变成了这样？” 萧雅手搓了配方解毒药水，给领自己过来的海猴做了检查。这只海猴也感染了病毒，只是还没发作，它硬撑着跑来找了自己。如果再晚来个一两天，海猴们就要团灭了。 在巢穴的第三层，萧雅看到了枯萎的海藻根系，以及变成乌黑的藻根疱。到了最底层，巢穴里已经几乎没有了生机，死亡了大片大片的氧气葫芦和海猴。 在巢穴最深处，萧雅看到一个小坑，里面居然躺着两只水母！ 这些原本漂亮的透明水母已经被黑色气息染了大半，触角还不断散发着病毒。海猴就地捡起几块石头，砸向躺在坑里半死不活的水母： “坏人，坏人……” 被石头砸中，水母也只是晃了晃触手，似乎没有了力气：“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海猴继续扔着石头：“坏人……坏人……” 听着海猴的咒骂和水母无力的辩解，萧雅也大概弄懂了来龙去脉。这两只水母是从其余海域逃过来的，当时受了伤，被这个巢穴的海猴收留，但没想到它们身上携带了病毒，才导致这里的海猴几乎全灭。 萧雅示意海猴别丢石头，自己游向了两只水母。感应到有人靠近，水母们的触角轻轻晃动：“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扫描了一下水母，返回结果显示这片巢穴的病毒来源就是它们。萧雅点开了翻译器：“你们从哪里来？遇到了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其中一只水母已经耗尽了生命，尸体漂浮了起来，不再有回应。另一只水母看起来也快要死了，虚弱的声音传来： “求求你……救救王……” 萧雅愣了：“王？你们的王是谁？在哪里？” 这只水母挣扎着游了起来，身形摇摇晃晃，趴在萧雅身上：“王……要死了……求求你……” 话没说完，这只水母便长眠在了萧雅怀里。 海猴依旧朝水母扔着石头，不停地骂着“坏人，坏人”。 萧雅把两只水母的尸体做了无害化处理，又接连做出了大量的解毒药水，注射给了这片区域的植物和动物们。黑色气息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下去，原本半死不活的海猴们也逐渐有了动静。 得救之后，海猴们都围绕着萧雅转圈，它们拿出了好些巢穴里的矿物和资源，都放在萧雅面前。只是萧雅顾不上清点资源，她眉头紧皱，思考着两只水母死前说的话。 水母口中的王……是谁？ “应该不是海皇。我已经孵化出了小海皇，而且它们也不在极地。” “那么，水母的王……会是一只巨型水母吗？像海皇那么大？” “可是它又在哪里呢？” “哎，为什么都不把话说完啊……” 萧雅只觉头痛：怎么全是谜语人啊！谜语鱼滚出4546b好吗？！ 正思考间，一道绿色光芒映入眼角。萧雅看去，却是海猴拿了一块离子晶体过来！ “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个的？”萧雅问道。 海猴搓了搓手，指向身后的海猴窝：“客人，客人……” 在不远处的海猴窝里，萧雅发现了散落的两块离子晶体，旁边还有一点海虾号的残骸。萧雅越看残骸越眼熟，最后调出数据库做了匹配，确认这就是之前自己建造的海虾号！ “所以……艾安来过这里？” 萧雅收起了离子晶体，捡起海虾号的残骸，对其做了数据逆向恢复。片刻过后，萧雅提取出了尚保存在海虾号残骸里的残留信息。 【……研究海藻根及藻根疱之构造，发现其脉络与星核能量流动变化相似。】 【结论：该星球星核能量脉络，以植物根系的形式辐射向地表，并构成不同的生物。】 【……】 大部分信息已经残缺不全，萧雅只复原了艾安的这两段话。看起来，它到了极地后，依旧保持着先驱者研究的本性，对这片区域做了大量的调查。 “只是，艾安说的星核能量脉络，是什么……”萧雅盯着这两段话。 “以植物根系的形式辐射，并以具体植物的形式存在……” 萧雅眼前一亮：“艾安的意思是，这颗星球星核的能源，会经由不同植物释放出来。” “而眼前的这片海藻根，也只是星核释放能量的通道之一。” 她托着下巴：“如此一来的话，生命之树这种存在倒是能解释通了。那棵古树，是星核能源释放的主要通道，所以之前先驱者的研究结果表明，生命之树直接从地核汲取能量。” “长年累月的能源集中和释放，导致古树诞生出了古老的智慧。” “而曾经在阿达地下世界里看到的天空，就有无数植物的根系垂下。难道那里直接连通地核？” “地核以植物为中介释放能量……而老公的守岸人网络又是以植物为中介连通信号……”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么……” 萧雅走入海蛟号：“得快点找到艾安，看看它研究出了个什么玩意。” 治好了这片海域，在海猴的欢送下，萧雅离开了洞穴。 重回基地，萧雅确认了一下现状。如今投放的裂空者军团在睡莲区、紫火山区与许多卡拉虫族的先遣队交上了火，并逐步逼近极内海。扭曲之桥因为距离的原因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但皇冠传来的数据分析结果表明许多鱼群都被调离扭曲之桥，虫族在这里的眼线已经很少。 “卡拉虫族似乎怀疑裂空者的来源在东冰川区……”萧雅看着情报，“这倒是让碧蓝航线背锅了……” 给碧蓝航线发了消息提醒后，萧雅又把东冰川区散布的裂空者的战斗模块升了级，并示意一部分裂空者负责警卫碧蓝航线大本营附近。做完这一切后，她重新望向眼前的扭曲之桥。 “走吧，去看看艾安留下了什么惊喜。” 第82章 对艾安的围剿 扭曲之桥的核心区域是状如大海沟的海床地貌，深度也从此骤然下降，在阳光还能照射的地方能看到此起彼伏的石桥，更深处则被黑暗覆盖，不知其下隐藏了什么东西。 萧雅从长着酸浆草的洞穴里钻出，俯瞰着下方的景色。再向前，深度会骤降数百米，一眼望不到头的海沟看着让人心悸。 “当初在斯库达芬见到的那条海沟要狭窄得多，扭曲之桥这里更像是两座山脉之间的夹缝，自成一片生态圈。” 在扭曲之桥中部区域，洞穴里有着丰富的铅矿，悬崖上长着许多珊瑚盘，资源种类繁多，比起北部浅海区域要富饶许多。 在纵横交错的石桥中穿行，萧雅发现这片区域比预想得大许多。之前对极内海进行的卫星级扫描只是圈定了艾安的大概范围。可卫星图上的小小一个圈，可是要让萧雅跑断腿的。 “附近遇到的鱼类也无法分辨到底是本土生物还是卡拉虫族的眼线，只要隐藏红莲的气息就好了。” 萧雅一路躲避着鲨鱼的攻击，偶尔往下一瞥，地质扫描仪返回了与之前不同的波段。 “嗯？刚刚扭曲之桥底下这片黑暗的能量波段还算平和，如今却变得密集而紊乱……” “难道说，这片黑暗下面，还有着另外一片生态系统？就像红藻区的蛇菇洞一样？” 再度行驶了很久，怀里却传来嗡嗡的声音。萧雅低头一看，却是莱彻通讯装置在振动。 自紫火山区内部与卡拉虫族交战后，萧雅虽然一直带着这个装置，却没有再理会过。如今却发现里面传来了信号，她急忙对接到了翻译器中。 【……追踪……目标坐标同步……】 接着装置收到一长串加密坐标，看起来是卡拉虫族特有的加密方式，先驱者和阿达数据库都没有收录。 “它们在追踪什么东西？” 萧雅皱着眉头：既然无法解析出具体坐标，就根据通信信号强度来判断分析。 她接入中控屏，莱彻通讯网的强度以波纹线的方式呈现在屏幕上。萧雅如今所在的位置信号反应较弱，从分析结果来判断，北方是通信网强度增强的方向。 萧雅小心翼翼靠着悬崖边行驶，同时观察着四周情况。耳边信号的哔哔声在变强，说明方向没错。 “那里出现了从没见过的鱼类……” 萧雅盯着远处出现的红白相间的鱼类。它们有好几群，散布在不同的深度，看起来各自游着，整体却朝着同一个方向。 “有问题……” 与那群鱼类保持着距离，萧雅时而窜入洞穴，时而贴着石桥借着掩护下潜，在跟随途中萧雅发现了好些其余的鱼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近了……” 借助洞穴酸浆草的掩护，萧雅小心打量着外面海域的情况。此处深度已有接近一百五十米，阳光变得很微弱，只有悬崖峭壁上发着光的植物提供光明。 外面鱼群盘踞，萧雅等了很久，瞌睡都要等来了，终于收到了扫描仪返回的卡拉虫族特有的信号。 看到外面突然窜出来的黑影，萧雅整个人都精神了，直接开启了声呐和热能感应仪，片刻后，一道两人高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那生物头上有着两对触角，有着一对镰刀状的前肢，下肢与身体通过银色的圆环连接，小腿处似乎被缝合了许多次。 莱彻通信装置里传来了激烈的信号声，虫族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翻译器都有点跟不上它们的速度。萧雅看着文字一行行地跳出来，眼睛都有些花了。 【……目标于下方建立基地……】 【……封锁附近出口……】 【目标仅有并不坚固的机械躯体，并无种族记载之躯体及武器，评估危险度：中。】 【计划如初，行动……】 如今卡拉虫族的语言相比起千年前的莱彻文明已经变化了太多，丽塔的翻译器只能翻译出大概。萧雅从那无数信息流里捕捉到了【尤利西斯】这个名字。 “尤利西斯……当初在紫火山区内部遇到古铁时就听到过，这好像是个虫族领导。” 萧雅托着下巴：“这尤利西斯是个不小的领导，它亲自带队，估计就是冲着艾安去的。” “看来艾安的踪迹被虫族发现了。它们与先驱者是死仇……” 沉思之间，卡拉虫族在尤利西斯的带领下向黑暗深处下潜，萧雅透过分析仪还扫描到东西南三个方向也出现了大量的移动能量波段。看起来为了追杀艾安，卡拉虫族在扭曲之桥投了不少力量。 萧雅等到最后一波游入黑暗后才钻出洞穴，扫描了好几遍下方环境，也跟了上去。 【确认，最近出现的自动化机器，或许与目标有关……】 【行动后上报至‘黄铜塔‘，整合至总部】 跟踪的同时萧雅又截听到尤利西斯的两段命令，她盯着黄铜塔三个字上。 “塔？是什么？”萧雅不停地检索着四周环境，“裂空者的锅又给艾安背了，真是不好意思。” 下潜了许久，在两百米的位置，萧雅看到前方的虫族和鱼群围聚在一个洞穴外。 此处头顶有着七八条石桥互相交错，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洞穴外长着两株氧气葫芦，悬崖边还附着着一些稀有矿物。 萧雅看向洞穴口。目光聚集之处，地质扫描随之启动。片刻后，里面返回了大量的先驱者同源波段。 “里面应该就是艾安的避难所了……” 萧雅盯着领头的尤利西斯。 “卡拉虫族有备而来，艾安或许只有海虾号作为暂时的载体，这无法阻拦它们。” “尤利西斯也提到了艾安没有配备武器，虫族们把出口都堵住了，艾安有危险，逃不出去。” 先是好些鱼群进入洞穴又出来，与外面等待的虫族们交头接耳之后，尤利西斯发出了嘈杂的信号。似乎用了特殊的加密，翻译器已经无法解析含义。 尤利西斯抬起前肢，正要发号施令，它的通信装置里却传来一阵吱吱声。 【我不是下令静默了吗？谁还在发信号？】 尤利西斯点开通信，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虫子们，姑奶奶来了！” 尤利西斯刚要回头，身后便传来了爆炸声，剧烈的能量冲击在它身上开出了个洞。聚集在一堆的卡拉虫族被炸散，一片硝烟之中，萧雅驾驶着海蛟号撞了过来！ 即使被萧雅用先驱者集束炸弹把身躯炸出一个血洞，尤利西斯依旧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在海蛟号撞击的前一刻闪躲到悬崖之上。 萧雅又冲鱼群扔出两枚先驱者集束装置，能量冲击此起彼伏，将这片海底都刮去了一层。开启了信号屏蔽的她借助激烈的洋流和混乱的碎石，一头扎进了洞穴。待海底恢复了平静，萧雅连潜艇带信号全都消失在了虫族视野之中。 尤利西斯撑着石头，它啃食着悬崖上生长的植物，身上的血洞缓缓重生恢复。它盯着洞穴，好半天才开口道： 【有意思……】 第83章 避难所逃亡 这片洞穴内的通道十分复杂，萧雅在绕过几个岔路口后便迷失了方向。 她停了下来，确认卡拉虫族没有跟过来，认真思考着自己的前行轨迹。 “这个洞穴的设计，好像先驱者迷宫理论里的莫里豪斯树……” 萧雅从数据库里查阅着对应理论，沉思着。 “艾安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把洞穴挖掘成了这样。那么，需要沿着莫里豪斯树的最优解行进，才能抵达它的避难所。” 通过计算后，萧雅很快得出了最优路径，并同步到了海蛟号的中控屏上。 有了系统的指示后，萧雅在七七八八复杂无比的洞穴内部如鱼得水，连续上上下下穿梭了许久后，才看到不远处那一幕先驱者力场。 “避难所到了，好久不见，伙计。” 萧雅跨过力场，落在地面，望着前方坍塌的石柱。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信息塔旁边的海虾号。 海虾号左臂已经破损，断成两节的动力电池散落在地，机甲外表受到过猛烈的撞击。萧雅抚摸着表面的划痕，这艘海虾号已经处于半报废的状态了。 “看来你遇到了很多事啊。”萧雅把离子晶体对接到失去能源的信息塔上。 绿光顺着先驱者建筑的纹路蔓延，这片黑暗了不知多久的区域又重新有了光。萧雅看到先驱者的数据流重新被激活，开始运作，并悦动着光芒。 【解除休眠状态，自检程序启动中……】 【数据完整度：100%，在初始区域加载数据。】 【…………】 片刻的寂静之后。 【好久不见，萧雅女士。】 艾安的声音传来。 萧雅道：“艾安，长话短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卡拉虫族在外面。” 【好，请拿出pda，我来做数据转移。】 局势的紧迫让重逢没有多余的话，萧雅刚要拿出pda，忽然停下了动作。 【萧雅女士，您在思考什么？】 萧雅盯着手中的pda，喃喃着：“这不安全。” “卡拉虫族为了围剿你做了充分的准备，它们带来了针对数据生命的屏蔽器，并且在行动之前都要求保持静默。” “如果你再度回到pda里，你我之间的联系也会被它们的信号屏蔽切断。一旦pda没了，你也就没了。” 萧雅来回踱着步子，道：“艾安，先转移到我的大脑里来。” 【这……是否对您，对红莲大人……有些冒犯？】 曾经在火山生态圈的检疫执法平台那里，艾安被萧雅唤醒之后就想过是否要转移到她的大脑里。但那会萧雅供给的能源只够维持生命五分钟，并且艾安发现了萧雅体内红莲的躯体，因此才决定转移到pda中。 只是它没想到，第二次被萧雅唤醒后，萧雅直接给它来了个大的。 “为了绝对安全，先这样做，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做转移。” “这样一来，只要我不死，你也就活着。” 【好，听您安排。】 萧雅靠近了信息塔，绿光笼罩住了她。萧雅只感到头脑里有微微胀痛，片刻后，绿光消散，基地又沉寂了下来。 【萧雅女士，当初遇到远古龙时，我曾备份了您的数据。】（见第二卷第47章《超音速逃逸》） 艾安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 萧雅脑瓜子嗡嗡的：“艾安，你说话小点声，吵。” 【音量已调低。】 萧雅拿起手中的pda，看着艾安传来的曾经自己的数据。 “这块pda里存放着过去的我啊。” 萧雅眼前一亮：pda，本质是阿达文明的生命浓缩装置，如今又有了生命数据。 也就是说，我可以玩一出真假美猴王的戏码！ 萧雅盯着不远处的海虾号，握紧了拳头。 虽然如今没有可以搭建生物躯体的材料，但仅凭着作为心脏的仪器和自己的数据，已经足够了！ ………………………… ………………………… 此刻的尤利西斯心情很不美丽。 卡拉虫族被这个莫里豪斯树的洞穴给绕晕了，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回到了起点。鱼群们和虫子们聚集在一起，尤利西斯思索着，周围的生物等着它的号令。 尤利西斯沉思着：“这是典型的先驱者迷宫，看来目标就在里面，没有错。” “那个该死的种族，总是设计一些复杂的东西。” 卡拉虫族们并没有解先驱者迷宫的算法，尤利西斯盘点着手下数量，再三确认足够，便下令让所有蹲守出口的眼线和虫族全部进入洞穴。 “无法寻找最优解，那就用最基础的办法：穷举。” “每支小队各自分工，走遍迷宫的所有道路，我就不信掀不出那该死的家伙！” “记住，沿途不要破坏任何植物。走吧！” 尤利西斯一声令下，虫族们迅速分为数十队，分别窜入洞穴的所有通道之中，尤利西斯也带队没入主通道。 虫族们遍历了迷宫的所有路径，通讯装置不断返回结果。 “先知，这条路不通，坐标是xxx。” “先知，这条路也是死的，坐标xxx。” ……………… 听着接连不断的结果，尤利西斯一个个记录坐标并排除答案。在抵达一个岔路口时，它发现那边洞口的植物呈截断状，似乎是被利刃切断的。 “那里有物体经过，跟我走！” 在行进的路上尤利西斯看到散落的锥子状物品，它认得那是先驱者的生命探测设备，用以警戒四周使用。它越来越确信这条路是正确的出口，于是加快了速度，最后，在拐过一个弯后，它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海虾号。 尤利西斯看着手中的探测仪，结果显示海虾号里有着数据生命，下令道：“同步坐标到局域网，别让那家伙跑了！” 虫族、鱼群与海虾号展开了追逐，破损的海虾号全力奔逃，依旧与身后的尤利西斯拉不开距离。围堵的虫族们来自四面八方，最终把海虾号逼到死路。 尤利西斯抬起前肢，一滩黑色液体精准命中海虾号的腿部，将其钉在了墙上。 “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虫族们围拢了过来，尤利西斯透过强化玻璃看到，海虾号内部的驾驶位上绑着一块pda，里面传出了完整的数据生命信号！ “就是这里了。”尤利西斯展开网络，强行提取出了pda的数据，并直接做了销毁处理。 pda里的生命数据逐渐被格式化，但到了最后，尤利西斯发现最后有一段数据怎么也消除不了。它正要仔细查看，那段数据却自动播放了起来。 这是一段语音数据，用的还是卡拉虫族的语言。 【我x你们妈！】 这是这么久以来，萧雅学会的唯一一句卡拉虫族的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由于翻译器里收录的是千年前莱彻文明的语言，对于卡拉虫族来说，萧雅的这段话等同于用了文言文问候了它们的出生点。 尤利西斯刚要继续分析，却看到pda旁边有着一个小型的绿色装置。 那是先驱者集束炸弹！！ …………………… …………………… 轰鸣声传来，萧雅看着海蛟号上亮起的绿点。 那些绿点连接的，是锥子形状的先驱者生命探测设备。这是萧雅布下的装置，用来判断哪条路有虫族经过。 “按照莫里豪斯树的理论，追赶的双方只要构成了最小树，那么逃跑的一方只需要按照莫里豪斯原则a，就可以一直把追逐方摆脱在身后。” 萧雅用自己的数据驾驶着海虾号，把卡拉虫族引到了莫里豪斯最小树的入口，这便是她行动的开始。 看着那些绿点熄灭又亮起，这表示有虫族们经过。被海虾号误导了之后，先驱者集束炸弹虽然炸死了一些虫子，但并没有对尤利西斯产生影响。它们继续沿着先驱者探测设备深入追踪。 但萧雅，始终领先它们一个身位。 ……………… ……………… 尤利西斯脸色铁青。 虽然虫子们的脸看不出有什么脸色。 但它就是铁青。 不许问为什么。 “那该死的家伙，说的是千年前母族的语言，一定是那个种族。” 尤利西斯沿着萧雅布好的诱饵一步步抵达了艾安的避难所，无数虫子跨过了力场。它看到正中亮起微光的信息塔，以及旁边被萧雅镶嵌进去的一颗离子晶体。 “终于抵达这里了。” 它们围着艾安原本的信息塔，仪器又返回了扫描结果。 有了前车之鉴，尤利西斯示意手下先退后，认真分析了里面的数据。 “加密了……”尤利西斯道，“很符合它们的作风，用来保护生命数据的屏障。” 好在此行虫族们准备充分。自先驱者灭亡后，卡拉虫族也在研究先驱者留下的遗迹，并学习了不少先驱者加密算法。 尤利西斯解密了萧雅的数据后，第一反应是跳到了三十米远的位置。虫族们拿出信号屏蔽器，严阵以待。 片刻后，确认数据没有异常，尤利西斯才上前认真查看着。 又是千年前莱彻文明的语言。 【朋友们，你们好呀！】 【这块晶体里包裹的，是完完全全的集束炸弹哦，可以炸毁半个紫火山的那种。】 【朋友一场，送你们一句话。】 【我x你们妈，again！！】 …………………… …………………… 萧雅驾驶着海蛟号刚出了洞穴，身后的洋流突然变得极其紊乱。紧接着，一道极其强大的绿光从山体缝隙之中溢出。萧雅头也没回，直接把海蛟号的加速推杆推死！ 没有任何声音，脚下那一大片扭曲之桥山体轰然倒塌！宛如黑洞，强大的吸力将附近所有生物卷了进去，并被剧烈的能量冲击化为齑粉！ 萧雅直接把扭曲之桥的核心区域炸毁了三分之一！！ 她逃出爆炸范围，回头看着下方的黑暗，咽了口口水：“先驱者这个微型炸弹，也太猛了。” “这么恐怖的东西，数据库里显示它是用来建筑的。” “先驱者的包工头都是爆破鬼才啊。” 好久之后，下方恢复了平静。萧雅正要离开，脑海里却传来艾安的声音。 【萧雅女士，爆炸之后的扭曲之桥海底，露出了通往更深处的通道。】 【那下面，有着另一片深渊。】 …………………… …………………… 先驱者避难所已经化为废墟，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石。 一只爪子从碎石内伸出，随即，尤利西斯爬了出来。 此刻的它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血洞，唯有连接身体和四肢的圆环没有损伤。它顾不得许多，跑到死去的虫族尸体前，啃食起来。 啃食了许久，它身上的血洞才逐渐恢复。尤利西斯捂着胸口，看向正中破碎的先驱者信息塔。 许久，低低的声音传来： 【有意思……】 第84章 扭曲之桥最底层 从避难所逃出后，萧雅开着海蛟号再也没停，直冲基地而去。 “艾安，你在极地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事吧？” 【正确，做了许多研究。】 【有关此区域地势近两百年的变化，生物种群的变迁，气候的变化等等。】 “结论是什么？” 萧雅望向下方飞速后退的石桥。 【极地这片海域，在两百年前发生过剧变。其余详细的记录可以等我们回到基地后再做转移。】 “那你是怎么被卡拉虫族发现的？” 艾安沉默了片刻。 【在这片海域探索的途中，于正中的一座火山岛发现过颇具莱彻文明风格的建筑，应属卡拉虫族的能源设施。】 萧雅对比着地图：“德尔塔火山岛么……” 【一直以来，我外出都做到了隐蔽。想来应该就是那次，被岛上的莱彻装置探测，之后，便引来了它们的追踪。】 【莱彻残余的生命在试图汲取能源，重塑它们的母体。因此，我又对该星球的能量脉络做了研究。】 “你是说以植物的形式释放的那个？” 【正确。结果表明，卡拉虫族用某种装置，截断并转移星核释放的能源。而那种装置，在它们的数据库里，被称为“塔”】 萧雅托着下巴：“塔……” 她想到之前截听到尤利西斯的那几段话里，虫族们提到了“黄铜塔”。看起来就是艾安所说的那种装置了。 而两百年前，老海皇与凌奕的对话里，海皇提到过卡拉虫族在“尝试折断生命诞生的通道”。现在想来，指的就是虫族们的“塔”。 【后来几次与它们的冲突中，海虾号受损严重，无法满足长时间探索需求，我便只能待在避难所等待。前段时间基地电量所剩无几，我只能进入休眠状态。】 说话间，萧雅已经开到了扭曲之桥北部区域的分基地。她从备用箱里重新找了新的pda，同步好了数据，与零号基地做了联络。 “主人，基地这边一切照旧，我已按照您的嘱托，向海域西南方投放了新一批的裂空者。” 皇冠的声音传来。 “好，皇冠，下一步让军团把战线僵持在紫火山区和睡莲区附近，别太靠近德尔塔火山岛，我接下来会去那座岛打探消息。” “明白，主人，请您注意自身安全，有危险及时联络我。” 又与碧蓝航线做了情况同步。根据广叔的情报来看，卡拉虫族基本判定裂空者来源在东冰川区，并有好些虫族先遣队出现在了那里，与散落的裂空者有所纠缠。 碧蓝航线并未被虫族们发现，他们在投放裂空者的同时也在继续探索这片海洋。 挂断了通讯后，萧雅望着窗外陷入沉思。如今自己还没有被卡拉虫族注意到，还可以做一些事情。 只是……自己虽然在暗处，但对卡拉虫族的计划……也知之甚少。 两百年前的极地尖塔区一战，凌奕的白骑士军团几乎全军覆没，但也给了虫族非常严重的打击。彼时的卡拉虫族被打得建制残缺，数量也急剧减少，而这两百年它们又开始重建，已经不能用两百年前的资料来推断如今的它们。 卡拉虫族不了解如今的萧雅，可萧雅也不了解如今的卡拉虫族……双方对于彼此来说都是黑盒子，这种情况下，掌握的情报越多，越有利。 【萧雅女士，需要我转移到pda里么？】 沉思之间，艾安的话传来。 萧雅摇摇头：“这里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回到零号基地再说。” “在那之前，你先在里面好好待着。” 【收到。】 拿了新的pda，对海蛟号做了检修，又补充了一些装备后，萧雅再度向扭曲之桥行进。 被完整的先驱者微型集束装置摧毁后的扭曲之桥显得略微破败，到处都是坍塌的山体和散落的巨石。萧雅一边扫描一边下潜。 “之前地质扫描仪便发现了扭曲之桥下方有着特殊的能量波段，而艾安也说因爆炸之故，下方的通道被打开。” “可以去一探究竟。” 看着四周被破坏的海床，萧雅一时有种罪恶感。她当时只想弄死那群卡拉虫族，没想到会对地势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哎，算了，做了就做了，别婆婆妈妈的。” 继续下潜，海蛟号没入一片黑暗。她查看着显示屏上的环境成像图。 越往下越窄，又有着散落的巨石挡路，海蛟号好几次都碰了壁。萧雅贴着悬崖小心翼翼地行驶，最后看到了海底那一道被撕开的裂缝。 “这里有好些虫族们的残肢，应该是被炸弹炸死的。” “只是外表看起来……像是被谁吃了一样。” “或许是被周围的鱼啃了吧。” 确认周围没有卡拉虫族的存在，萧雅开到海底裂缝上，开始深入。通道狭长，最窄的地方只有一艘半海蛟号的宽度。 “这通道怎么这么长啊，感觉像是往蛇菇洞走一样。” “要不是被炸弹撕开了口子，谁会想到下面还有隐藏副本……” 由于地势狭长，萧雅开得十分小心，因此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等到眼前视角变得开阔之后，她看了一眼深度传感器，其实也才300米深。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下方的空间逐渐变得宽阔，隐隐间有紫光发出。继续下潜，萧雅已经完全离开了通道，进入到了扭曲之桥的最底层。 “好了，让我看看这下边有什么好东西！” 第85章 被改造的生物 底层这片区域，海床呈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深坑，里面有一些小型火山。石壁上还生长着许多植物根系。萧雅靠近了观察，发现那些根系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黑色气息。 “深坑里的火山，喷发出的热浪里便有这些黑色气息。” “而这些根系，看起来就是被这样感染的。” 萧雅回头四顾，这片空间并不算深，但很广，整体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椭球形状。 她降低高度，将海蛟号开到火山口上，从怀里摸出一个拨浪鼓形状的装置。 这是先驱者用的能量流动追踪仪器，用来在复杂的地势地貌中迅速找到与出口连通的另一端的东西。 利用追踪仪释放了跃变信号后，萧雅从显示屏上观察到绿色的能量波段迅速潜入火山内部，并眨眼间遍历了海床内部的火山网络。 跃变信号速度等于光速，一瞬间火山脉络图便呈现在萧雅眼前。 “最底层的这个火山口，看起来像是和德尔塔火山岛附近海洋的火山连通的。” 萧雅认真对比着网络图，得出了结论。 “根据老公留下的海域分布图来看，他把德尔塔火山岛附近的海域称为‘黑火山区’。看来，要去那里打探一下了。” 正沉思之间，艾安的声音传来。 【萧雅女士，洞穴深处传来了异常的电信号。】 萧雅望向艾安说的方向，启动了地质扫描。返回的能量波段和曾经扫描到的密集波段一致。 “这似乎是个周期性信号，我们去看看。” 海蛟号几乎贴着海床行驶。随着探索的深入，四周的根系颜色发生了变化。虽然都沾染了不少黑色气息，但依旧能看出它们原本的颜色。 “这些紫色根系……还发着光……” “只是被黑色纹路污染了，看着实在是有点吓人。” 离信号源越来越近了，萧雅在成像屏幕上看到远处出现了不少生物，通体呈深蓝色，腹部白色，长度二三十米，看起来像是鲨鱼。 “之前没见过这种鱼，还是先隐蔽好了。” 萧雅躲到附近的洞穴里认真查看着。自救出艾安后，她一直开着信号屏蔽模块。 远处的深坑里有着巨大的椭球状紫色植物肿瘤，那些鲨鱼们靠近后，身体触电般地抽搐。萧雅开启了微观扫描模块观察，发现在接触到肿瘤时，鱼的基因被逐步改写。 “又是这样……”萧雅喃喃着，“那这东西肯定就是卡拉虫族搞得鬼。它们是在创造，还是在改造？” 过程持续了蛮久，鲨鱼们停止抽搐后，静止了半分钟，又开始四下游去。外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改变，若不是有着微观扫描模块，萧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通过这个肿瘤，卡拉虫族在这些鲨鱼的基因段里拼接了另一种生物的基因，好像是在融合一样。” “这四周确实没有扫描到虫族的信号，这里应该没有它们的族人或者装置，完全是通过那个植物肿瘤来潜移默化地改变这片海域的生物。” 正思考之间，耳边传来吼声。却是一条鲨鱼发现了海蛟号，直接冲过来了。 萧雅可一点都不慌，她甚至有点想笑。海蛟号的坚固可不是海蛾号能比的，你一条普普通通的鲨鱼，要是没点东西，还真拿海蛟号没什么办法。 她正打着方向准备走，却看到了一个头皮发麻的画面。 那条鲨鱼在离她还有几米的时候，头突然从中间分裂向四面八方，里面伸出无数鲜红的触手，直直伸向海蛟号。 萧雅“蹭”一下站了起来：“我特么裂开！这什么玩意！” “这是鲨鱼啊还是鱿鱼啊！” 海蛟号一个急转弯躲开鱿鲨的攻击，萧雅回头望去，鱿鲨的头又合拢，变成了之前完整的模样。 “不是吧，头开裂了，还能活？” “卡拉虫族是把鱿鱼的基因拼接进去了吗？” 萧雅赶紧沿着来时的路逃跑。平心而论，即使是改造后的鱿鲨，萧雅也有把握拿下它。但架不住这家伙吓人啊！ 头开裂的那瞬间给萧雅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她现在只想赶紧跑，先跑了再说！ 一路火花带闪电，萧雅在洞穴里进进出出，将那条鱿鲨给甩开后，才出了一口气。她抬头望向被炸出来的裂缝，喃喃着： “这东西原本被封印在了下面，都是因为我扔了炸弹让它重见天日。苍天啊，我有罪啊……” 话刚说完，萧雅突然反应过来了。 “不对，这些鲨鱼既然能好好地生活在这里，就说明这片空间并不是被封锁死了，肯定有与外界发生物质交换的通道。” “而卡拉虫族在这里投放了一个植物肿瘤做实验，肯定也是希望鱿鲨被改造后能游到其余海域，不然改造完了就让它们在这里等死？” 萧雅托着下巴：“这片区域，应该有别的通道才对。” “所以……我有罪吗？我有什么罪……” 重新理清了思路后，萧雅再度逼近植物肿瘤，利用生物诱饵鱼雷将鱿鲨们吸引到了别处，自己靠了过去。 “这肿瘤内部，也有着脉络，不知通向哪里。” 萧雅将追踪仪插入植物肿瘤，释放了跃变信号，流向网络图一瞬间反馈到了屏幕上。看着发起绿光的通道，萧雅抬头对比着。 顺着植物根系往上，萧雅看到被藤蔓遮挡住的一个洞穴。那里便是跃变信号发现的通往外界的路。 “这洞口……只够一艘海蛟号啊。” 萧雅艰难地行进在狭窄的通道内，接二连三的碰壁让她彻底放弃了微操。深度在逐渐变浅，四周的水温也缓慢增高，不知撞了多少次墙后，萧雅才看到远处亮起白光的洞口。 “妈呀，终于出来了。” 眼前却是一处海猴巢穴！ 这片巢穴里的植物已经全部死亡，也看不见有活着的海猴，只有破损的海猴窝告诉萧雅这里曾经存在过生命。黑色气息吞噬着巢穴里的一切，死寂的正中，便是一座灰色的网状建筑。 先驱者扫描仪提示建筑附近存在浓度极高的不明细菌，并一直在向外扩散。萧雅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绕开建筑，观察着里面亮起的微光。 “艾安，这是虫族们的‘塔’么？” 【不完全是。据我的发现，卡拉虫族的‘塔’规模巨大，而眼前的装置，我更倾向于是它们数据库里的‘钉’。】 “钉？钉子？” 【可以像您这么理解。塔是改变星球能源流动的装置，而钉是散布虫族细菌的器件。】 【‘塔’与‘钉’之间，通过虫族所属的网络互联。】 萧雅点点头：“那我明白了。像之前尤利西斯所说的黄铜塔，这种装置是针对行星的。” “而眼前的这个影响扭曲之桥区域的钉……不如叫它桥钉吧，是用来针对生物的。” 只是它们是连上了卡拉虫族的网络的……这样一来，倒不能马上摧毁桥钉了。一旦这里被破坏，卡拉虫族就会通过网络得知并定位萧雅的存在，那时她就暴露了。 思来想去，萧雅在这片巢穴里安装了数个先驱者微型集束装置，准备等到自己离开后再引爆。 “反正先驱者背的锅不止一个了，再扔给它们一个也不会有怨言。” 离开的途中，萧雅发现这片死寂的海猴巢穴范围大得离谱，虽然没有艾安避难所洞穴那么复杂，但也差点把她绕晕了。在最后找到出口并出去时，萧雅发现头顶却是厚厚的冰层。 “这里的海域被冰山覆盖着？我到哪里来了？” 萧雅望着四面八方看不到边际的冰层，调出pda坐标界面，确认着方向。 “这里离我在扭曲之桥建立的基地有70公里，还好不算太远……” 正要离开，耳边却传来了皇冠的声音。 “主人，在您的六点钟方向，海底的植物是守岸人网络的器件。那里，有您曾留下的信息。” 嗯？顺着皇冠所说的方向，萧雅看到了那群生长在绿藻之间的不起眼植物，表面散发着只有阿达装置能探测到的信息波动。 “老公留下的东西？” 萧雅展开红莲魔方，调出了反时弦分析。片刻后，一道全息投影呈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个指向西方的箭头符号。箭头持续了十秒，又化为了一行字： “应急物资储存基地？” 第86章 应急基地 “西边有老公搭建的应急基地么……” 这片海域被连绵不断的冰层覆盖，在下面行驶久了，见不到海面，驾驶员很容易焦虑烦躁。 “我头顶上的这片冰川面积好大，应该是另一片极地大陆。” 萧雅查看着卫星地图。如今在厚厚的冰层隔绝之下，她也很难直接连接到遥远的东冰川区先驱者卫星，只能大概推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极地的西南、正西、西北都有着面积极大的冰川大陆，根据我行进的方向来判断，头顶应该是正西边的那片大陆。” 行驶了这么久，萧雅发现这片冰层竟然没有一个缺口。要不是有着凌奕的坐标，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渐渐地，她看到不远处那片绿藻林，而头顶的冰层在绿藻上方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圆形缺口。萧雅通过缺口浮上了海面，望着四周。 周围都是厚厚的冰层，有数十米高，萧雅只能望着头顶那盘子大小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是老公留下的坐标点。”萧雅继续下潜，到了30米左右的深度，看到绿藻间搭建了一座小型基地。 她出了海蛟号，靠近了基地隔离舱。时隔了近两百年，基地外边已经显得破败，但供能系统仍旧在工作中。检测到萧雅靠近，基地系统自动进行了扫描。 “匹配生物特征中……匹配成功，验证通过。” “欢迎最高管理员进入。” 应急基地只有一个多功能房间，里面配置了工作台、种植间和太阳能发电系统。进入房间后，萧雅看到了里面的两个箱子。 左边普通的储物箱里摆放的，是一些已经过期的药品和医疗装置，上面的血迹早已风干。储物箱外表也有些破旧，看得出存在了很长时间。 右边是一个纯白的箱子，是用阿达材料打造并处于封闭状态，没有看到有能打开的地方。 萧雅接入了基地的控制终端，查看着凌奕曾经留下的记录。有了最高权限，所有信息都对她开放。她点开了最早的信息，片刻后，凌奕的声音传来。 “白骑士回传了极地尖塔区域卡拉虫族的巢穴坐标，为了稳妥起见，先在冰川大陆下的海洋里设立诸多应急物资点，以做紧急情况时的补给和撤退之用。” 萧雅认真查看着坐标。原来在与卡拉虫族决战之前，凌奕做了许多准备，其中之一便是这些应急基地。 他在冰川大陆之下开凿出了许多通往海面的小通道，并在对应的海底建立了应急点。而在后续的决战中，他利用这些通道让白骑士发起了无数次奇袭，击溃了卡拉虫族许多防线，最终才逼近其巢穴。 萧雅继续点击着后面的消息，倒数第二条，是皇冠的声音。 “主人受伤很重，陷入重度昏迷，此应急点配备有对应药品，要为主人止血。” “是我的失职。若主人能醒过来，我发誓不会让这种事再度发生。” “即使代价，是让我灰飞烟灭。” 皇冠？萧雅愣了愣。而且听起来，当时凌奕还受了伤。 是后来的事么？决战的最后，卡拉虫族创造的冰虫利维坦对凌奕进行了斩首行动，导致凌奕大出血并陷入昏迷状态，那时的皇冠单枪匹马护着凌奕突围。如今看来，就是从这个应急基地逃走的。 皇冠护着凌奕突出重围后，抵达这座基地，用仅剩的药品给他止了血，这才撑到了零号基地。皇冠寸步不离地照顾了凌奕半个月，终于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萧雅继续点开了最后一条消息，是凌奕的声音，而且与皇冠的那条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婆，这条消息是留给你的。” 萧雅瞪大了眼睛：凌奕料到了她会找到这里？ “白色的储物箱，只有你有权限打开，里面存放的，是一把钥匙。” “在德尔塔火山岛海下部分的内部，有着一片巨大的空间，里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矿藏。我在那里建立了一些基地。” “我在矿坑里面发现了一位活着的先驱者，那里有她的备份数据。” “她好像认识你，但数据能源已经濒临消散。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她就陷入了休眠。我把她转移到了矿坑的中控室。白色箱子里放的，就是中控室的钥匙。” “希望你能快点找到她。她休眠前说，她用了一生来找你。” 啊？又一位先驱者？还一直在找自己？ 萧雅的思绪突然又混乱起来。认识自己的先驱者……红莲和艾安如今都在自己体内，应该也不太可能是丽塔。除了它们……还会有谁？ 又有哪位先驱者，会花一生的时间，只为找到自己？ “不管怎样，德尔塔火山岛是必须要去一趟的了。” 萧雅用基地终端解锁了白色储物箱，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小型的阿达立方体，也就是凌奕所说的钥匙。 与钥匙一起同步到萧雅pda里的，还有凌奕留下的一段技术资料，以及德尔塔火山岛陆地部分的地图。 “这是……阿达的能源压缩技术？” 萧雅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技术！ 时至今日，阿达文明覆灭了超过五千年，它们留下的科技已经非常得不完整。凌奕200年前在那地下世界研究出的，也仅仅是阿达科技的一小部分。 而萧雅在阅读文献时发现，阿达有着一种能源压缩技术，可以将无穷的能源供给压缩分布在时间轴上，随时随地取出来给指定装置供能。 她一直想还原这种技术，但阿达的蓝图留下的实在是太不完整了。时弦科技也仅仅是它们的一小部分。萧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阿达文明那样把时间当容器使用。 而萧雅找寻这个技术的目的不是别的，只是为了解决红莲躯体的供能问题！ 她认真看着凌奕后来还原出的技术。虽然也没有阿达文明那样完整，但总算是给萧雅提供了一种可行的办法。、 “老公的实验完成了95%，还差最后的5%，资料数据在矿坑基地和欧米茄基地里。我得去找回这些数据，并做对应的实验来解决这个问题。” 压下欣喜之情，萧雅点开德尔塔火山岛的陆地地图，与艾安的经历做了合并。 “根据艾安的遭遇来看，这一区域有卡拉虫族在活动，我需要找一个隐藏的登陆点。” 萧雅眉头紧锁。卡拉虫族如今盘踞火山岛，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打探情报呢？ 想了半晌，萧雅眼睛一亮。 “卡拉虫族用动物作为自己的眼线……” “它们可以，我也可以！” 第87章 间谍企鹅 在启程回扭曲之桥基地的路上，萧雅一直在思考如何打探德尔塔火山岛登岛路线的问题。 “这座火山岛非常巨大，从卫星地图上都可窥见一斑。卡拉虫族差不多占据了半个岛，要是像之前艾安那样撞上它们的探测装置可就不好了。” “如果让裂空者军团推进战线到火山岛附近，势必会引起虫族们的高度警戒，那时登岛只会难上加难。” “得想个办法。” 回到基地后，萧雅沉思了许久，发起了和皇冠的通讯。 “皇冠，把守岸人网络收集到的火山岛附近生物族群的信息都同步过来。” “已传输，主人。您打算做什么呢？” 萧雅又调出裂空者军团的网络，一时间所有海域的信息都呈现在她眼前。 “我想利用动物接近德尔塔火山岛，你在极地待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推荐的么？” 零号基地内，皇冠检索着网络，整理完资料后，说道：“主人，可以考虑利用企鹅。” 企鹅么……萧雅切到极地企鹅的信息栏里：“确实，要同时满足岛上和海下的探索，只有两栖动物，第一个能想到的就应该是极地企鹅。” 守岸人和裂空者散布在极地的各个海域，自然也捕捉到过许多极地企鹅的画面。这些极地本土生物或居于冰川洞穴，或居于大型浮冰上，自由来回于陆地和海洋。 它们在每个海域都有着族群，利用企鹅，再合适不过了。 萧雅望着屏幕上可可爱爱的蓝白相间的企鹅，沉思着：“我想到了利用企鹅，那么……卡拉虫族应该也会想到。” “这些企鹅里，会不会也有着虫族的眼线？” 想到这里，萧雅接入了裂空者军团的总控服务器。 “设定程式，分析从投放到如今裂空者所见的所有企鹅行为，并将异常行为上报。” 片刻之后，从海量数据里分析出的结果呈现在萧雅面前。数十张图片显示的是这些企鹅们的异常行为，企鹅所处海域、族群大小等等信息都标注得十分清楚。 “这几只企鹅看起来就是生病了，所以有些跟不上队。” “这只是受伤了……” “这只应该是饿着了……” 看到最后，有两张图片引起了萧雅的注意。 一张是被裂空者视觉模块捕捉到的，那群企鹅正在浅水处捕食，队伍最后的一只企鹅的头部分裂向了四周，里面有一根完整的触手。 “这和鱿鲨的头一样，那只企鹅不对劲。” 萧雅切到下一张，这是被守岸人网络捕捉到的，一只落单的企鹅在浮冰上，头部也是分裂为两半，露出里面微微发光的莱彻通讯装置。 “果然，卡拉虫族也早想到了这一招。它们改造过部分企鹅的基因，并作为了自己的眼线。” 想到这里，萧雅又接入裂空者网络。她找到了对应海域的裂空者队伍，并下令去捕捉该企鹅，无论生死。 位于东冰川区离得最近的一只裂空者接到了命令，双眼切换成了红色的工作模式，直接锁定住十米开外的那只落单企鹅。空间波动，那只企鹅还没来得及发出通讯，裂空者高举着雪棘利维坦爪子便透穿了它的胸口，并直接截断了莱彻通讯。 “将那只企鹅送到碧蓝航线基地。” 下完命令后，萧雅又联络了碧蓝航线基地，让广叔把那只企鹅放在自己原本房间里的先驱者量子储物柜里。收到广叔完成的命令后，萧雅转身打开自己基地内的量子储物柜，将那只企鹅取了出来。 “还是热的，可以趁热。” 萧雅一直很好奇企鹅肉是什么味道，只是如今没有心思吃手里的这玩意。她先是检索了一遍企鹅尸体，确认没有其余的卡拉虫族器件，便对其做了生物组织成分分析。 “卡拉虫族对这只可怜的企鹅做了相当粗暴的改造，直接往它的大脑里嵌入了通讯设备。” “我也可以学一学它们的做法。” 萧雅把企鹅的扫描数据同步到中控屏上，对整个躯体蓝图做了一些改造。片刻后，她重新将企鹅放进量子储物柜，并把改造图发给了皇冠。 “皇冠，按照我的设计，把这只企鹅的骨骼做一下替换。” “明白，主人。” 半小时后，皇冠的通讯灯亮起：“可以取出来了，主人。” 萧雅打开量子储物柜，里面放着的是一只完好的企鹅躯体。它的外表仍旧和正常企鹅一模一样，但内部构造已经完全替换成了自己的东西。 如今萧雅可以通过这个小基地来操控企鹅的一切行为，其还能借助先驱者安塞网络传回实时画面，用来打探情报再合适不过了。 “看来以后裂空者们的任务要多一条了，见到被卡拉虫族改造的企鹅，都给我弄回来。” 萧雅又设定好了企鹅的程序，确认没有什么差错，将其放回了海洋。 “去吧，我的间谍企鹅，看看火山岛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 让间谍企鹅处于自由模式下活动了大半天，萧雅发现它已经游到了德尔塔火山岛附近，于是切换了人工模式，开始远程操控。 画面上出现了一座连绵不绝的巨型岛屿，这是自海底隆起的火山岛，面积几乎有一座巨型城市的大小。 萧雅观察着火山岛周围的海域，看到了那边有一群企鹅在浅海捕食，便操控着间谍企鹅小心翼翼地跟上。混在企鹅队伍里，从海下的一个小通道游到了企鹅居住洞穴处。 “记录一下这个坐标。”萧雅同步到pda上，“可以借助企鹅们回家的水下通道潜入火山岛。” 想到这里，萧雅倒头就睡。等到闹钟把她叫醒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企鹅们都睡着了，该出去放放风了。” 在企鹅洞穴内，间谍企鹅的眼睛亮起微微蓝光，这表明它处于人工模式。企鹅摇摇摆摆地走向洞口，穿过半人高的石洞，往上爬了一会儿，出了洞穴。 眼前是德尔塔火山岛的一处海岸，这里分布着许多天然温泉，里面还有硫化物凝结。间谍企鹅的扫描模块并未发现有莱彻文明的存在，将四周环境及坐标上报后，企鹅沿着盘山路继续往岛上走着。 “这个地方位于火山岛最北处，或许我应该从那里登陆。” 操控着企鹅把这一片区域摸清楚后，天色都已经亮了，萧雅又熬了个下半夜。 看着逐渐恢复活力的海洋，萧雅的眼皮直打架。她把间谍企鹅切换成了自由模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栽倒在床上。 “启程之前，先好好睡一觉吧。” 第88章 黑火山区 萧雅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被阳光照亮的扭曲之桥。 海洋也刚从梦中醒来，好些鱼儿钻出了洞穴，出入于五颜六色的植物群系之中。基地的太阳能供电系统开始运转，空气循环系统排出了一夜的浊气，就着过滤水洗了把脸，萧雅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萧雅女士，人类的做梦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 萧雅愣了愣：“做梦？昨晚我做梦了？” 【您睡着后，检测到您的大脑皮层仍旧处于活动状态，而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啊？”萧雅吃了一半的早餐停了下来，“你会被我做的梦影响吗？” 【我在那个世界里看到了扭曲的星系和二维的恒星，还有许多歪曲的影子。】 萧雅摇头：“我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了。” 【如此看来，人类会做梦，但梦的内容不会记录在内存之中。】 【初步判断：做梦是一种无意义的逻辑行为，其不会产生具体的存储数据。】 “呃……”萧雅挠挠头，“也不全是这样，有时候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 【也就是说，做梦会随机性产生存储数据？】 “我也搞不懂，可能是大脑自己的一种放松行为吧。” 和艾安交流了关于做梦的事情后，萧雅收回了思绪，整理了一下装备，进入海蛟号，将坐标调到间谍企鹅传来的地方。 “准备出发了。” 掠过扭曲之桥的海沟，跨过连绵不绝的石桥，萧雅进入了扭曲之桥南部区域。地势逐渐走高，植被稀少而矿物增多，海底开始出现零星的火山口。 德尔塔火山岛自海底隆起，这片区域的地势都呈四周向中间聚拢的形状。海底火山群越来越密集，其中还喷发着带有黑色气息的热浪。 “这就是黑火山区么……” 萧雅望着前方的黑浪。 “这些火山有问题，和之前在扭曲之桥最底层看到的小火山一样，喷发着带有卡拉虫族细菌的黑气。” “这片区域的小型生物好少，自离开扭曲之桥到现在，都还没碰到过一条小鱼，而火山之间，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植物生长。” 根据扫描结果分析，从黑火山内部喷出的黑浪里除了各种化学物质之外，还夹杂着多种混合的不明细菌。眼前这片密密麻麻的火山口，都是卡拉虫族散布的通道。 “火山持续不断地喷发着，虫族们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细菌？” 萧雅沉思了片刻：“除非，在这火山下面，有着细菌的来源。” “难道就是老公提到的那个矿坑里？虫族们在那里面搞事？” 在火山之间行驶了许久，萧雅并未发现有通往内部的通道，除非从火山口里直接钻进去。而在四周搜寻的过程中，萧雅在一处梯田状地势上发现了几组破损的种植箱。 “这……好像是阿尔特拉科技树里的种植箱，看破损程度已经有些年头了。” 萧雅靠近种植箱，上面还有着残缺的几株植物。 “像是老公留下的植物，或许当初的这里，是他用植物化解虫族细菌的主要阵地吧。” 历经了两百年时间的冲刷，这一片种植箱都已经无法再度使用，植物扎根的土壤已经与海底融为一体，在无边的黑浪中苟延残喘。 一道吼声打断了萧雅的思考，偏头看去，不远处一条十来米的鱼类直挺挺冲海蛟号游了过来！ 那鱼浑身被黑色鳞甲覆盖，嘴部有着可开合的尖牙，唯有四肢的鱼蹼呈银白色，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只鳄鱼。 “这……隐鳄？” 眼前的隐鳄并未诞生出智慧，它只有捕食者的本能，不停地追踪着来回躲避的海蛟号。萧雅被追得烦了，直接开启了电击模块，并把电压拉到了最大！ 激烈的电流以海蛟号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隐鳄在接触到高压电的一瞬间躯体弓起，不停地划着四肢，急急忙忙调转方向逃窜而去。 “这家伙，不给点狠的它不会跑。” “不过看隐鳄这种鱼类的样子，也是深受卡拉虫族细菌的影响。它们躯体都已经发黑了，估计也痛的不行。” 插曲过后，萧雅继续向着坐标点开去。在水下三米临近海岸的位置，她看到了企鹅们回家的通道。 这是火山形成的一个天然水下通道，宽度可以容纳一个半海蛟号并排。萧雅顺着隧道进入火山内部，上上下下了数次后，浮出了水面。 白天的企鹅们都觅食去了，企鹅洞里空无一物。萧雅把海蛟号停靠好，走进洞穴，间谍企鹅摇摇摆摆地靠了过来。 萧雅拍着间谍企鹅的头：“干得不错，伙计。” 她抱起企鹅，快步走到洞穴出口，同时同步了企鹅收集到的最新路线。 企鹅洞穴通往外界的通道仅有半人高，萧雅只能趴着一点点地往外爬。也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光。 “天，跟爬狗洞似的。” 萧雅拍拍腿上的灰，站了起来。 眼前是数个天然形成的温泉，里面带有硫化物的水腾腾地冒着热气，不远处的海水不停地拍打着海岸。 之前间谍企鹅已经将这附近情况摸清，这里位于火山岛北部的一座石桥之下，沿着崎岖的盘山路往上走不会遇到卡拉虫族的装置。萧雅用地质扫描仪打探了一下北部区域，只在火山岛深处发现了若有若无的莱彻文明信号。 “火山岛南部区域相对平坦且方便探索，因此卡拉虫族都占据了那里。北部区域大多是悬崖峭壁，反而为我提供了登岛的条件。” 在出发前萧雅做了充分的准备，有着登山装备的辅助，她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就爬上了断崖。盘山路极为狭窄，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路仅有两个脚掌宽。 断崖顶部只散落着无数碎石块，萧雅爬了上来，喘了喘气，望向下方。火山岛靠海的区域覆盖着些许植被，越靠近中心区域植物越稀疏，正中的山峰被雪覆盖。那是一座不知沉寂了多久的火山。 在火山岛中心区域的火山方向，萧雅扫描到了极强的能量波段，里面夹杂着莱彻文明和阿达文明的信号。而在山顶，还有着先驱者信号的回应。 “阿达文明……应该是老公的基地，之前皇冠提到的最近失联的火山岛基地，就在那座山顶上。” “只是，这么强烈的先驱者信号是怎么回事？” 萧雅正沉思之间，却看到正中火山的顶部产生了一道强烈的红光，碎石和残缺的设施被炸飞，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爆炸的声音，以及那道响彻整座火山岛的冷峻女声： “虫子们，你们已经非法入侵到我的地盘。这是最后的警告，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女声逐渐消失，火山山顶爆炸产生的硝烟依旧没有散去，隔得这么远萧雅都看到了到处乱飞的断肢残骸。 她一脸震惊地望向火山：“那是……玛格丽特的声音！” “她居然在这里！听起来还和卡拉虫族交上火了！” 萧雅一把抱起间谍企鹅，借助先驱者导索纵身跳下断崖，直冲中部区域而去。 “我得快点赶过去！” 第89章 先驱者文物，材料分析仪 嫌弃自己跑得太慢，萧雅就地采集了矿物，平地起基地和载具仓，现场建造出了海虾号。 一边建造一边回头望着正中的火山，萧雅心急如焚。 “玛格丽特认识我老公……我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一旦涉及到凌奕的事情，萧雅便会方寸大乱。她火急火燎地搞出海虾号后，急忙进入驾驶舱，开启了系统。 “欢迎登陆，船长。” 海虾号的声音传来，萧雅正要操控载具疾驰，脑海里响起了艾安的声音。 【萧雅女士，请您冷静一下。岛屿内部可能会有卡拉虫族的装置。】 艾安的提醒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萧雅停止了动作，沉默了片刻。 “说得对，有些冲动了。” 萧雅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息了情绪：“虫族们在与玛格丽特纠缠，那里定是高度警戒。我这么闯过去，可能会被双方都当成敌人。” “需要先观察局势。” 再度睁开眼，萧雅对着不远处开启了地质扫描。返回的能量波段极其繁杂，有大量卡拉虫族的信号在向正中火山聚集，并在山顶与玛格丽特的信号交织在一起。 “火山山脚有着卡拉虫族的驻地，直接过去不行，得找条路绕到火山里面。” 在萧雅寻找其余通路的过程中，火山山顶一直传来持续的爆炸声。玛格丽特发出最后警告后，卡拉虫族并没有停止行动，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玛格丽特用的什么东西和虫族们在打啊……” 萧雅集中精神分析着地质扫描仪返回的波段，轰鸣声不绝于耳。 “这里似乎有先驱者的波段。” 萧雅通过比对结果，发现在山脚另一端传回了先驱者设施的回应。那里有着一座先驱者地下基地，并有着通往火山内部的暗道。 “基地的入口隐蔽在火山南部卡拉虫族的驻地范围内，虫族们没有发现，但我也过不去。” “得先把它们引开。” 卡拉虫族们的注意都被玛格丽特吸引，却是没有人发现萧雅开着海虾号绕了好大一个圈，抵达了火山南部区域。 山脚下有着一座简易的虫族驻地，如今大部分虫子都奔赴山顶，这里留下的只是两只。萧雅望向驻地西边数十米的石壁，先驱者基地的入口就在那后面。 “这是先驱者数据库的拟物技术么……”萧雅扫描出了端倪，“实际上是一道隔绝力场，形态可塑型为任意物体，与周围环境融在了一起。” 萧雅拿出莱彻通讯装置，发现了附近虫族驻地的通讯点，开始监听。 【情报是否有误？前番打探并未发现山顶有其余存在。】 【与尤利西斯先知同步，此前扭曲之桥亦发生变故，或许与其有关。】 萧雅愣了愣：尤利西斯？这不是之前带队围剿艾安的虫族吗？ “好家伙，这个叫尤利西斯的躯体是什么做的，我当时安的是完整的微型先驱者集束炸弹。能炸毁半个紫火山的当量居然没把它炸死？” 【先知判定至少还有一位未知的先驱者从中作梗，或许便是山顶变故之因。】 好吧，虫族把自己当成另一位先驱者了。 随后驻地内的虫族进入了静默状态，萧雅也无法截听到通信。 “得制造点动静把它们引开。” 萧雅拿出间谍企鹅，往它嘴里塞了一枚先驱者集束炸弹，操控企鹅走小路绕到驻地东面，在陆地上安装了该装置。如法炮制，企鹅又在驻地西面的海下安装了一枚。 待到企鹅回来后，萧雅隐蔽起来，直接引爆了两个方向的炸弹。剧烈的轰鸣声让驻地的两只虫族跑了出来，它们交头接耳了一番，分头去查看情况。趁着这个空档，萧雅赶紧跑到拟物力场前，接入了网络。 绿光闪过，眼前的石壁变回了光幕，萧雅穿过后又恢复成了石头模样。她回头，眼前是一道狭长的隧道，地面结了冰，洞穴深处透出微微绿光。 海虾号的灯光照着前方，萧雅在寂静而黑暗的通道里走了很久，终于在尽头看到了那一排先驱者装置。 工作装置呈拱门形，但都已经破损了，无法再度运行。萧雅捡好散落的离子晶体，从信息塔里提取着数据。 “先驱者的材料分析仪？”萧雅愣了愣，“艾安，这东西有什么用？” 【可分析物质的基本组成元素，应属于古生物系的用品。】 “古生物系……”萧雅回忆着，“紫火山内部也有个化石挖掘基地，你的意思是眼前的这个装置应该是配合紫火山内部的基地用的？” 【正确。族人在研究灭绝生物时，会根据残留下的骨骸分析生物的原本组成部分，以求还原其存在。】 “懂了，就等于是复原已灭绝的东西。跟老公之前复原皇冠草一样。” 想到这里，萧雅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当初在紫火山内部，卡拉虫族也投入了力量寻找先驱者化石挖掘基地。这是否意味着……卡拉虫族也在试图复原什么东西？ “可能虫族们的技术没有那么厉害，想要借助先驱者的遗留去复原古生物。” 萧雅皱着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颗星球已灭绝的生物那么多，卡拉虫族想要复原什么？ 想了半天无果，萧雅把思绪拉回到现在。她找寻着那条暗道，最后停在一座分析仪前。 她伸出手，接入了分析仪的网络并进行反解密。片刻后，眼前的分析仪化作一道小型传送门，绿光照亮了洞穴。 “把传送门重塑成了仪器，亏你们想得出来啊。” 萧雅走入传送门，片刻后，她出现在了另一片洞穴。 还没来得及打量洞穴的模样，耳边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萧雅脑瓜子嗡嗡的。她甩了甩头，将不适感驱逐了出去。 “好家伙，这里这么靠近战场吗？” 洞穴生长着两株炽热百合，到处散落着锂矿和硫化物，这里还立着一座先驱者信息塔，里面都是些考古数据。 萧雅并没有细看，收录资料后找寻着出口。出去的通道依旧很低，海虾号完全无法通过。萧雅没有办法，只有脱离机甲一路爬了过去。 “怎么这里狗洞这么多啊！”她一边抱着间谍企鹅一边吐槽着。 爬了不知道多久，洞穴才重新变得开阔。萧雅艰难地站起身来，揉着腰。 “腰都要断了……那里就是洞口，得去看看。” 萧雅小跑了过去，离洞口还有几米时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眼前是一片十米左右的断崖，爆炸声便是从顶上传来，看样子此处已经接近山顶。萧雅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先驱者内衬可以保护自己周全，双手都配备了先驱者导索，炸弹都还足够，确认没有纰漏后，便开始攀爬断崖。 有着特制的登山装备，断崖也并不高，萧雅倒是没有费太多力气。很快逼近崖顶，她已经摸到了边缘，使了把劲，终于把头探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山顶的样子，萧雅只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道黑影被炸飞，刚好落在崖边。萧雅探出半个头，与倒在地上的那只虫族四目相对。 虫子被炸没了半个身子，它看着萧雅，触角抽动着，嘴边还流出不明液体。 萧雅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呃……我说我走错路了你信么？” 第90章 再遇玛格丽特 萧雅爬上断崖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激光切割器超度面前被炸了一半的虫子。 “不痛不痛啊，深呼吸，眼花是正常的……” 激烈的电流声下，这只虫子被烧成了焦炭，萧雅刨开一堆血肉，把镶嵌在里面的莱彻通信装置取了出来，把焦炭踹下万丈深渊，这才靠着石壁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妈呀，吓死我了，这家伙长得也太丑了。” 静坐了好一会儿，萧雅才探出头，观察着下方的山顶。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远处那巨大的先驱者建筑，足有百米高的防御设施已处于激活状态，巨大的高能粒子炮台指向天空，封锁着这片区域。 “检疫执法平台？！” 萧雅一惊：这里居然有一座执法平台！怪不得之前扫描仪里返回了强烈的能源波段，原来当初先驱者是在这里封锁了整个极地的吗？！ 山顶这片区域面积极大，在检疫执法平台脚下，紧邻的位置，有着一座小型阿尔特拉基地，其由四个房间组成。 “那可能就是皇冠口中所说的，失联的基地了。” 萧雅盯着基地前那片洒满了断肢残骸的空地，有着好几艘海虾号正在清扫战场，将残余的尸体焚为灰烬。而在另一边，卡拉虫族的小队正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萧雅看着虫族和海虾号之间坑坑洼洼的平地，喃喃着：“有雷？” 在战场两侧，还竖立着白色的小型自动炮台。萧雅通过先驱者地质扫描仪看到了它们的供能网络，供能中心正是那座小型基地。 “怎么搞的，玩塔防呢？” 萧雅认真辨认着白雪之下地雷的波段信息，又将视线投向那些海虾号。 “奇怪，这些载具的驾驶舱并没有人，难道是自动驾驶？基地里面也没扫描到生命信号，玛格丽特在哪里？” 萧雅把莱彻通讯装置接入便携式工作台开始截听卡拉虫族的通讯。这支虫族分队在探索受阻，被雷炸了几次后便退了回去，正在商讨对策。 根据虫族们的对话来判断，它们在之前就发现了山顶的检疫执法平台和凌奕的小基地，并截断了对外的通信。这座分基地周围虽然布置了简单的自动防御设施，但并没有处于激活状态。 连同执法平台一起，凌奕的基地都设下了严密的数据封锁，卡拉虫族这段时间一直在试图破解数据锁。 今日虫族们如往常一样上来检修，突破数据锁只差最后一步了，它们却发现周围的防御设施进入了工作状态，并对它们一顿输出。而后，便是玛格丽特响彻整座火山岛的警告声。 虫族们并不知道玛格丽特是什么时候接管了基地的掌控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萧雅一登岛，便赶上了这一幕。 “这支小分队在谋划下一次进攻，并召集了山下的虫族大军。” 萧雅抱起企鹅，往它嘴里塞了一堆先驱者集束装置。 “伙计，得靠你了。” ……………… 虫族小分队退到一边，正同步着信息。 【探测仪返回该基地存在数据生命，与黄铜塔同步最新信息。】 【是否可能为先驱者残留？前些时候先知于扭曲之桥围剿过目标，发现有其党羽。】 【先暂时拉开距离，拿数据屏蔽仪上来探测。】 小分队正激烈讨论着，旁边的石壁上，一块堵住小隧道的石头松动掉落在地。声音吸引了虫族们的注意。 它们看着石头原本的地方，那里是火山内部天然形成的小通道，只够小型生物通过。众目睽睽之下，企鹅摇摇摆摆着挤了出来，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小分队还在思考为什么火山山顶会出现企鹅，它嘴里含着的两枚绿色装置掉了出来，哔哔哔地闪着绿光。闪烁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虫族们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 ……………… ……………… 萧雅捂住了耳朵，下一刻，震天炸鸣响彻山顶。那边的山洞直接被炸平，碎石落下硝烟滚滚。即使经过了她的裁剪，炸弹的威力依旧巨大，动静好一阵子才平息下去。 半晌，萧雅站起身来，确认那边没有留下活口，这才拿出折叠好的雪狐号，展开，骑了上去。 “可惜了我的企鹅，回去得多做几个。” 雪狐号，这种便携式雪地摩托重量极轻，易于携带，在阿尔特拉科技树里，它是最小的载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完全可以满足雪地探索的基本载具需求。萧雅小心驾驶着摩托下了坡，停靠在被她炸平的洞口外。 基地那边的海虾号一字排开，似是在等待萧雅的到来。 “小兔子，戏看够了？” 玛格丽特的声音响了起来，萧雅一愣：她早就发现我了？ “这一次帮你守了基地，没有下一次了。希望你别像那小伙子一样，总是让我来擦屁股。” 从基地扩音器传来的玛格丽特的话让萧雅摸不着头脑：这一次？我的基地？什么情况？ “防御装置对你无效，快过来收拾基地，我很忙的。” 萧雅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基地前。六艘海虾号排成两列，里面都没有驾驶员。 果然是自动驾驶么……萧雅打开了舱门，进入基地。 这是一个基地控制室，在总控台旁竖立着圆柱形的装置，上面摆放着一颗粉色圆球。而玛格丽特的声音，便是从圆球里传出来的。 “当初在温室里，也有这个装置。”萧雅喃喃着。她伸出手，触碰了这颗圆球。 玛格丽特的声音传来：“你来得太慢了，那些虫子差一步就破解数据。不过好在还是来了，这基地还你，好自为之吧。” 萧雅急忙道：“等等！您在哪里？能否让我见一下您？” 玛格丽特道：“比起我，现在先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吧，希望你别送了命，小兔子。” 通过基地的显示屏，萧雅看到山下已经集结了许多卡拉虫族。它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设备，并且在商量对策。 之前玛格丽特是打了它们的小分队措手不及，可接下来虫族军团们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而要迎接这场战的，只有萧雅了。 看玛格丽特像是有事要处理的样子，萧雅依旧不死心：“前辈，您见过我老公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救他啊？” “救？” 玛格丽特疑惑的声音传来。 “你到这里这么久，都没想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萧雅握紧了拳头：“我……我以为他死了，所以想杀光卡拉虫族为他报仇。” “只是……之前孵化海皇时，老海皇说 我和他也许能在星辰重逢，我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段时间做梦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玛格丽特道：“你把数据取出来不就可以了吗，这么简单的事困扰了这么久？” “桌子上那杯咖啡还是热的，暖暖身子。你要是冻坏了，我耳朵又不会消停了。” “下次见面……算了，最好别有下次了。” 数据取出来？萧雅愣神之前，眼前的圆柱形装置已经收回了粉色圆球，并逐步收缩到了地板之下。 “等等，前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萧雅急忙喊道。可是玛格丽特的通讯装置已经收了起来，对面没有了回应。偌大的基地内，只留下她一个，四周寂静得可怕。 萧雅盯着眼前冒热气的咖啡，陷入沉思。她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把数据取出来……把数据取出来……” 【萧雅女士，根据那个生命的言语来推断，她可能是让你像阿达文明那样把时间当做容器。】 艾安的话提醒了萧雅：对啊，如果我能做到阿达文明那样，岂不是直接可以把凌奕从时间轴上带回来？ 可是……把时间当容器，说得容易，我要怎么做啊！这就好比我刚学了1+1=2，你就让我去开火箭探索宇宙？ “等等，玛格丽特为什么会说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难不成她完全掌控了阿达科技？” 萧雅只觉想不明白，正没有思绪，基地的警报响了起来。她急忙跑到中控台上，发现山下聚集的卡拉虫族大军已经动身了！ 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不到头，看起来它们已经有了对策，天上飞的地下爬的，全都在往山顶行军！ “糟糕！得先应对这件事！” 萧雅冲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几艘海虾号和背后巨大的先驱者平台。 一时风起，白雪降下，在逐渐狂躁的暴风雪中，萧雅的身影如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吞没。 第91章 大风起兮轰他娘 在基地的监控室前，萧雅极快地扫视着虫族军团。 山下开始行军的虫族三人一组，互相之间的距离不远，慢慢围向山顶。部分带头的虫族在试图用仪器探测山顶信号，但萧雅已经提前开了信号屏蔽。 “它们并没有用热武器进攻，应该是怕破坏了基地。毕竟虫族的目的，是基地内的数据。” “可这里只有几艘海虾号和几座小型自动化炮台，我是抵挡不住这么多虫族的。” 萧雅接入基地控制端，原本凌奕设下的数据安全锁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是今天玛格丽特插手，数据就被卡拉虫族取走了。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数据，点开与皇冠的通讯： “皇冠，我要传输大量数据，情况紧急，你启用最大带宽传输。” 片刻后，皇冠道：“已就绪，主人。您那边局势能否应对？需不需要我来解决？” 萧雅摇摇头：“不必，现在还不到暴露你的时候。” “好，主人，您请注意安全。从现在起，保持与我的通信。一旦有紧急情况，我会在三分钟内赶到您的身边。” 与皇冠很快搭建好安塞传输网络，萧雅按下了传输按钮。 【数据转移中，进度：1%……】 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萧雅握紧了拳头。如今卡拉虫族已经快行进到了半山腰，有了间谍企鹅爆炸的前车之鉴，它们分外谨慎，沿途的岔路口会再三确认安全才会继续行进。 “像企鹅那样偷袭只能搅乱局部战局，一旦虫族们认真起来，只能硬对硬打正面。”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萧雅盯着基地外越来越大的暴风雪，眉头都要拧成一股绳了。 数据传输需要很长的时间，一定要确保全都安全转移才行。可是虫族大军兵临城下，我该怎么做……虽然可以选择皇冠或者红莲来解决这个麻烦，但一旦她们现身，虫族们就会认出来，自己的信息就全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 冥思苦想之下，萧雅突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先驱者检疫执法平台。 这座平台仍旧处于激活状态，高能粒子大炮耸立在德尔塔火山岛山巅，那模样看起来强得可怕。 “对了！可以利用执法平台击溃虫族的进攻！” 想到这里，萧雅撒腿跑向执法平台。由于有了数据库的最高权限，如今先驱者所有基地的力场都无法阻碍萧雅。 以前在查阅先驱者数据库的时候，萧雅研究过先驱者的建筑风格，她对先驱者各种建筑都了然于胸。它们的检疫执法平台内部通道都是一个样子，即使是闭着眼睛萧雅也能从门口直接跑到操控台的位置。 只是山顶的这座平台，在操控台的后方，有一道场井。萧雅望向下边，不知这个垂直的通道通往哪里。 顾不了太多了，萧雅展开魔方，接入了检疫执法平台的控制系统。 【欢迎最高管理员登入。启动自检程序。】 【距离上一次自检时间：720个恒星年。上一次维护人员：阿尼克。】 【自检完成，系统完整度：99.87%，无需进行检修。】 萧雅眼前闪过密密麻麻的绿色数据，很快对接到了控制模块上。 “别的不说，先驱者做建筑真是一把好手，700多年了依旧完整。” “地球上那些黑心的房地产商建的楼盘，住个二三十年就破旧得不行了。跟先驱者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萧雅完成了激活前的权限认证和自检，接入了炮台网络。在她眼前出现了一道投影，是以炮台顶部为视角的德尔塔火山岛的模样。 炮台顶部或许是整个极地的最高点，萧雅俯瞰着这片蔚蓝的海洋，云朵从脚下飘过，非常壮观的景象。 她将视角调整，对准了正往山上走的虫族军团。与此同时，外部的检疫执法平台发出一道钟鸣般的声响，高达上百米的炮台随着萧雅的操控而原地旋转，炮架翻转，大炮口缓缓降下，对准了德尔塔火山岛的盘山石路。 皑皑白雪遮蔽了所有视线，漫天狂风掩盖了一切声音，正在往上走的虫族军团并不知道，肆虐的暴风雪后，一道黑洞已经锁定住了它们。 萧雅借助先驱者频率成像装置，瞄准了虫族大军前部，点击发射按钮。 点点粒子状物质在炮口凝聚，地面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暴风雪受到凝聚的先驱者力场影响，在炮台附近的轨迹都发生了扭曲！ 绿光冲天而起，射穿了风雪，卷起一地爆鸣，沿途的山石尽皆融化！前行的虫族军团们还在同步着信息，听到山顶巨大的钟鸣声后，抬头，却看到猛烈的粒子束从风雪深处射了过来！ 轰！！ 整座岛屿都颤抖了，高能粒子束融化了命中处的所有物质，并随着萧雅的操作移动着，在虫族军团内留下一条血路！ 德尔塔火山岛的半山腰被直接轰击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并在山脚留下长长的痕迹。打击来得太快，好些虫子没有避开直接被汽化，残留的活口躲得好远，各式各样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残留的虫族退了……” 萧雅一刻也没耽搁，急忙跑回凌奕的基地，此刻数据转移进度才达到50%。 “怎么还有这么多数据啊！” …………………… 山下，卡拉虫族的网络里炸开了锅。 在之前占据德尔塔的时候，卡拉虫族也试图进入检疫执法平台，但被先驱者的力场阻拦在外。如今平台被启用并激活，它们100%的确认，极地有着另外一个先驱者在活动， 【回报黄铜塔，请求使用高能武器。局面已经脱离了掌控，必须要彻底消除隐患！】 权衡利弊之下，岛上的虫族提出了使用武器的申请。如今对于它们来说，凌奕留下的数据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上面存在着另一个先驱者。 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先驱者生命！ 片刻后，莱彻通讯装置传来了黄铜塔的决议结果。 【通过请求，启用‘岛钉’系统之a类高能武器，摧毁目标山顶。】 正当山下的卡拉虫族在校准武器参数，准备启用时，整座火山岛却开始颤抖了起来。不知颤抖的来源，虫族们纷纷仰头，看着高耸的火山。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无数赤红色的岩浆从德尔塔火山山顶喷出，直冲云霄！遮天蔽日的岩浆在瞬间冲散了云朵，并在重力的作用下疾速砸向地面！ 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火山，在检疫执法平台的触发下，重新激活！它尽情地喷涌着岩浆，释放着地核凝聚的能量！ 岩浆雨覆盖了半座岛，高温之下，白雪直接汽化，所有植物都开始燃烧起来！ 【火山喷发了？！】 虫族们收敛军团，调头狂奔，一直跑出岩浆雨的攻击范围，这才回头看去。 那座高耸入云的德尔塔火山，此刻已经全部被岩浆覆盖，变得一片猩红！！ …………………… …………………… 此刻在山顶，刚刚完成数据传输的萧雅看着窗外的岩浆海，不知所措。 喷发的岩浆堵死了舱门，她虽然还处在基地内，但房间隔绝不了岩浆的侵蚀，内部温度逐渐升高，支撑不了太久了！ “火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喷发……” 萧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火山口还在不断喷发着，岩浆涌动，烧毁了途经的一切。窗户都变得烫手了。 “先驱者的建筑材质可以隔绝岩浆，我需要重新进入执法平台躲避喷发的火山。” 萧雅看向执法平台的入口，那里也已经被累积起来的岩浆海遮挡住了。先驱者力场将岩浆隔绝在外，虽然平台内部没有受到侵蚀，但萧雅如今也过不去了。 “入口被岩浆淹没了，我该怎么办……” 她急得满头大汗，眼睛一瞟，看到了依旧耸立的炮台。 “对了，可以从那座大炮的炮口里钻进去！” “这些先驱者的建筑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它什么构造，那座炮口连着执法平台的能源中心，能源中心有连接平台中控室的通风管道！” 萧雅一刻也没停歇，她炸开了多功能房间的屋顶，爬了上去，热浪扑面而来。刚爬上屋顶，她便看到不远处的火山口又一阵喷发，岩浆如烟花倾洒。 如今半座德尔塔火山岛都被岩浆覆盖，好一片地狱模样！ 萧雅测量了一下自己如今到先驱者大炮的距离，计算好了角度，拿出斥力炮对准了屋顶。 点点蓝光凝聚在炮口上，萧雅死死抓着斥力炮，把输出功率调到了最大！ “轰！” 斥力炮直接轰垮了整座房间，借助反作用力，萧雅被冲上了高空，身体宛如流星砸向先驱者大炮。 她在空中转身，掠过执法平台屋顶时抬起左手，一道绿色手环浮现在手腕上，对准了大炮顶端。 先驱者导索，去！ 导索瞬间射向炮口，缠绕并固定住，萧雅以炮口为圆心悬挂在了半空中摇晃。 左手臂被扯得发痛，萧雅也顾不上了，下达了回收的命令，借助导索终于安全抵达了大炮顶端。她揉了揉要被扯断的左手，俯瞰着下方的岩浆海，转身爬进了黑黢黢的大炮口。 在她钻进炮口不久后，火山再度喷发，汹涌的岩浆把凌奕的基地全部吞噬，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第92章 一眼钉真，鉴定为坑 刚刚喷发的执法平台大炮炮筒内还有余温，萧雅在狭窄的内部爬了好一阵子，扑通一声掉在能源中心内部。 “好痛……” 萧雅捂着额头上碰出的包，望向四周，看到了那个排风管道。 “为什么在先驱者建筑里面还要爬狗洞啊！！” 顺着排风管道又爬了不知多久，萧雅终于爬到了检疫执法平台的中控室，回到了刚刚操控大炮的地方。 “我的小蛮腰啊……” 萧雅撑着身子站起，腰酸背疼，痛苦地看向执法平台操控屏。 被大炮这么一轰，再经由火山喷发，山下的卡拉虫族似乎没有了动静。萧雅这才打量起操控台后方那道垂直向下的场井。 “这个通道是去哪的？” 萧雅打开基地控制终端的总体信息模块，将其投影到面前。眼前出现的不止检疫执法平台，还有整座德尔塔火山岛附近地势地貌的图像。 火山岛非常大，在海上的部分也仅仅是九牛一毛，山脉的海下部分横跨黑火山区、紫火山区、树火山区和睡莲区，宏伟可见一斑。 而这座检疫执法平台位于最高点，通过全息图能看到从平台往下的垂直通道直接通往海下火山的内部。 “这是……老公之前提到的矿坑？” “这座火山岛海下部分的内部，有这么一大片空间啊。看起来先驱者也在那里留下过基地。” 检疫执法平台里的数据都是一些维护记录，这座基地的平台是由阿尼克建造的。萧雅查阅完了资料后，眼珠一转。 “我操控了大炮，卡拉虫族肯定会坚定它们之前的判断，认为我是另一个先驱者。” “既然锅让先驱者背了，那就把戏做得真一点。” 萧雅在提取完基地数据后，又在各个存储器件里伪造了部分生命数据，让其存在形式看起来与阿尼克类似。正伪造到一半，基地的警报声却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即将发射的高能武器威胁。】 萧雅一愣，急忙跑到操控屏上：“什么情况？” 由先驱者的频率探测系统萧雅看到，远在山脚下的卡拉虫族们正在校准一座的黑色发射器。 “它们要用热武器了？” 萧雅急忙启用分析模块，先驱者系统评估该武器威胁性为中。 【匹配到莱彻文明的a类高能武器，分析结果：其试图摧毁山顶。】 【应对结果：逃跑。】 “啊？”萧雅一愣：先驱者系统直接让自己跑吗？ 还没等萧雅重新操作检疫执法平台的炮台，远处的卡拉虫族已经发射了高能武器！一团黑色的能量束自发射器喷涌而出，直冲山顶来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萧雅一个箭步冲到场井前，纵身跳了下去。在绿色力场包裹下，萧雅疾速下坠，眨眼间便下沉到了火山岛深处！ 在萧雅离开的下一刻，卡拉虫族的高能武器命中了检疫执法平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冲击波把山顶地面都刮去了一层！岩浆飞溅，这座执法平台表面出现了裂痕，进而倒塌！ 平台的摧毁引起的震动持续了好久才平息。确认山顶没有了动静，火山也停止了喷发，卡拉虫族这才重新围了过来。待它们走到山顶时，面前是一片断壁残垣。 虫族们在倒塌的建筑碎屑中探寻了好久，复原了一些残缺数据，同步着情况。 【此处发现残留的先驱者生命数据，带回黄铜塔观察。】 提取了萧雅伪造的数据后，虫族们也复原了一些原本残缺的记录。探索许久后，才返回驻地。 …………………… …………………… “扑通！” 萧雅摔在了地面。场井的绿色力场在检疫执法平台被摧毁的时候变消失，失去了托举，她被摔得眼冒金星，好一阵才看清四周。 这里是先驱者建立的物资集散分基地，还散落着些离子晶体，那边的工作台依旧可以使用。萧雅跑到隔绝海水的力场前，小心翼翼地探出pda，测量着当前深度。 “300米……”萧雅看着返回的计算结果， “我如今……应该就处于德尔塔火山岛海下部分内部的巨大矿坑之中了。” 萧雅接入了这座小基地的网络。根据残留信息来看，先驱者曾经在这巨大的矿坑里留下过好些分基地，但都已经处于失效状态，自己所处的是唯一一座还能工作的基地。 “还好，这附近的探测系统还能使用，我先看看力场外的大概情况。” 在接入残留的先驱者探测系统后，眼前出现了附近小范围内的全息图像。萧雅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 火山岛内部的矿坑错综复杂，有着无数被开辟出的小型区域，互相之间通过隧道连接。而萧雅所在的只是网络图中的一个小区域。她看到在先驱者基地的外面，有着许许多多灰色网格状建筑在吞吐着黑色气息。 那些黑色气息夹杂着卡拉虫族的各种细菌，钻进火山内部的缝隙，经由火山的喷发排到外面的海域，影响着整个极内海的生态。萧雅看着基地外面排布整齐的建筑，头皮发麻。 “这就是卡拉虫族的‘钉’么……” 一眼看去，全是钉。 原来它们直接在矿坑这里投放了大量的钉，这才把这片区域的火山给整成了黑色啊。黑火山区持续不断地喷发着，虫族们对海域的改造持续了不知几百年…… “矿坑内的细菌浓度高得可怕，我得先弄点载具出来。” 萧雅看着pda返回的结果，外部海域散布着上百种不同的细菌，并随着火山吞吐的热浪排放出去。她回头走到基地工作台前，导入了海虾号蓝图。 耳边传来皇冠的通讯： “主人，刚刚通讯断开了三十秒，您那边是否安全？我已调集部分裂空者推进至德尔塔火山岛南部区域，可以随时接应您。” 看来刚才虫族们的高能武器干扰了通讯，皇冠一直在呼叫自己…… “我还好，皇冠。你让裂空者们开始把战线往火山岛这边推，吸引虫族们的注意，我在内部矿坑准备搞事情。” “明白，主人。请时刻保持与我的通讯畅通，一旦通讯失联超过一分钟，我会即刻动身来寻您。” 把基地内还能利用的先驱者材料收集整理了一下，萧雅建造了海虾号。有了先驱者的加持，海虾号外表呈现出了强大的绿色。 “坚固倒是坚固了许多，就是这个颜色一言难尽。” “给我整个机甲还绿色（shai）的，真是……” 驾驶着海虾号，萧雅离开了分基地，进入了海水之中。这片海域受“钉”的影响，整体都偏暗。黑色气息萦绕在海虾号周围，让人莫名得不舒服。 “这种装置好多，密密麻麻的，用炸弹可能不是个好办法。一旦控制不好，会使德尔塔岛倒塌。” “之前老公在应急基地里提到了中控室，我得先找到他留下的基地。” 穿过密密麻麻的细菌装置，萧雅走向了隧道，向矿坑深处探索而去。 第93章 残留的莱彻尖塔 零号研究基地内，皇冠眼前的屏幕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绿点。 那是这片海域里的裂空者的坐标。 收到了萧雅的通讯后，皇冠查看着德尔塔火山岛附近的裂空者，检索着数据。她将紫火山区周围的裂空者选中，统一修改参数。 “模式切换为战斗，行为风格修改为侵略，目标定为德尔塔火山岛。” 设定好了之后，皇冠起身，走向基地外。那里是生产的新一批裂空者，已经做好了投放准备。 “再去补充一下吧。” …………………… 紫火山区与黑火山区的交界处，名为克拉肯的卡拉虫族正带着小队组建防线。 这段时间里，克拉肯与裂空者之间其实并没有爆发太激烈的斗争。虽然海域里一夜之间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先驱者自动机器，但克拉肯发现它们大多都是在各自的范围内活动，并没有主动侵略的意图。 “只要离这些自动机器一定距离，它们就不会再进行追击。” 在与裂空者纠缠的这段时间里，克拉肯发现了如上规律。那些裂空者应该只是在警卫四周，并追赶一定范围内的卡拉虫族。 它带着先遣队，藏匿于火山口后，观察着远处飘荡的裂空者们。 “这些机器的前肢还被改造过，与种族数据库之前的记载有所出入。” 克拉肯思索之间，却看到远处裂空者的眼睛统一变成了红色。 “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多想，它看到海洋深处亮起了无数双红色的眼睛，进而，黑压压的裂空者从黑暗中浮现，缓缓靠了过来。最先的一批裂空者察觉了卡拉虫族的气息后，招呼也不打，直接发动了短距离空间穿梭，手起刀落！ 一时间整片紫火山都响起了裂空者们穿梭空间的声音。向来自由警戒的它们在一瞬间对退守紫火山的卡拉虫族们发起了集体进攻，并且不死不休！ 这片海域在眨眼间就被血和残肢填满，到处都漂浮着不完整的尸体。裂空者突然转换的攻势让虫族们措手不及，克拉肯整顿好队伍飞速后撤的同时发出了通讯！ “回报黄铜塔，海域内的先驱者自动机器突然转换攻势，目标应该是火山岛！” 许久后，莱彻通讯网络里传来决议。 “如今各个海域监测的先驱者机器都发起了疯狂攻势，初步判定与之前族人在火山岛行为有关。” “族群于火山岛捕获了残留的先驱者生命，这些机器的目的应为解救该生命。” “黄铜塔已增派援军，同时火山岛范围内所有族群出动，阻拦该机器解救先驱者残余生命之行为。” 无数虫族从海床之下的缝隙涌出，与躁动的裂空者展开了激战。平静的海面之下，却是一番你死我活血肉横飞的景象。 而这些景象，在矿坑内探索的萧雅却是看不到了。 她正驾驶着海虾号小心翼翼地走在矿道里，这里面有极其丰富的矿藏，以及无数卡拉虫族投放的“钉”。 “奇怪，走了这么久，怎么没有探测到卡拉虫族的信号？” 萧雅挠挠头，正思考间，手里的莱彻通讯装置传来了声音。听完了它们的通讯后，萧雅这才明白，刚才让皇冠鼓动裂空者的行为，误打误撞地与自己伪造的先驱者数据这个行为呼应上了，直接误导了卡拉虫族。 如今虫族们把包括矿坑在内的所有力量都派出去阻拦裂空者军团的行军了，这倒是给了她探索的绝好机会。 火山岛内部的矿坑区域错综复杂，萧雅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虫族们在收到命令后，风驰电掣般离开了矿坑内部，却是没有人发现偷摸进来躲在火山洞里的萧雅。 头顶掠过无数虫子，萧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到确认外面没有了动静后，她才从火山洞里探出头，继续深入矿坑。 这里除了卡拉虫族投放的“钉”之外，还有着许多莱彻文明的基础设施。卡拉虫族在这里也建立了规模不小的勘探基地，其中萧雅还看到了一些阿尔特拉的房间。 “那是老公曾留下的基地，如今被虫族们占为己用了。” 萧雅查看着这些基地，里面都是凌奕曾经的一些挖矿数据，并没有重要的东西。出于私心，她很想把这里给炸了，但理智告诉她这样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现在先算了。敢动我老公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干死。” 萧雅咬咬牙，继续深入矿道。 【萧雅女士，前方右边岔路口出现了较强烈的莱彻信号，或许有大型装置。】 在经过分叉口时，艾安的提醒让萧雅直接走了右边。绕过几个弯后，她看到这片球状空间内散落的大型建筑残骸。 “这是……莱彻尖塔？” 萧雅在凌奕留下的数据库里见到过眼前这种建筑纹路。这是两百年前，凌奕开着水星二号撞毁的那座位于极地中心的莱彻尖塔的一部分。 “这座尖塔……曾经就是卡拉虫族用来汲取星核能量的……” 萧雅走在巨大的废墟前，看着周围搭建起来的莱彻供能装置。从现场来看，虫族们在这里秘密修复着尖塔的一部分。 她走上前扫描着尖塔废墟，里面有着不少加密数据。萧雅收录进数据库进行了暴力破解，半晌才有结果被解析出来。 “这里的废墟，原本属于尖塔的能源模块。仅仅是一个小模块，体型就如此巨大。” “那座曾经直通地核的莱彻建筑，规模可见一斑。” 萧雅跳上了尖塔废墟，往内部走去。废墟内像是个巨大的足球场，正中心有着一座巨大的水晶，四周都是白色的镜子状物质。 萧雅靠近了水晶，她能探测到里面传来微弱的能源反应。 “里面似乎有东西……” 她凑近了水晶，模模糊糊地看到里面的残影。 那是一副人类大小的骸骨！！ 不完整的骸骨正缓慢汲取着四周莱彻装置提供的能源，单从骸骨的形状萧雅判断不出这属于什么生物。但与卡拉虫族沾上关系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想着，萧雅决定在四周安下先驱者集束装置。如今看起来虫族们在这里有着一个隐秘的计划，虽然萧雅不清楚它们在搞什么，但把它炸毁总是对的！ 正当萧雅要转身离开时，她却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不要走，陪陪我，好吗？” 萧雅触电般地后退了好远，盯着水晶里的骸骨。这是骸骨发出的声音？ “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萧雅阴沉着脸。先驱者的地质扫描仪并没有返回水晶里的能量波段，但她确定里面有着生命存在。 让先驱者都扫描不到的生命，会是什么东西？ “你……和孩子们不一样，是外来的客人吗？” 萧雅检索着海虾号，确认自己所有的装置都没有受到影响。她点开与皇冠的通讯，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水晶。 她盯着那副骸骨：“大姐，你谁啊？” 听到萧雅的回应，水晶内部的光芒开始闪烁，声音听起来有些欣喜。 “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说话了。” “我被孩子们称作女王，这么多年，我一直孤单地在这里。” 啊？萧雅愣了愣，随即头脑炸开了。 她想起了皇冠曾经告诉她的凌奕的过往。 萧雅猛地跳开，海虾号全副武装，她瞬间取出了完整的先驱者炸弹。 “你是……莱彻女王？！” 第94章 莱彻女王的骸骨 “女王呀，孩子们确实这么叫我。” “不过，我有名字哦。” 萧雅死死地盯着眼前水晶里的那副骸骨，握紧先驱者集束炸弹的右手渗出了汗水，左手拿出阿达立方体准备随时给红莲躯体供能，而与皇冠的通讯更是全程保持畅通。 骸骨里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警戒之心，像是个终于找到玩伴的小女孩。 萧雅缓缓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丝。” 萧雅皱眉：“虫族怎么起了个精灵的名字？” 骸骨道：“精灵？虫族？是故事里的人物吗？” 萧雅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卡拉虫族努力了上千年想要复活的莱彻女王，居然会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口气。 她摇摇头：“不对，大反派一般都会以可爱的外表示人，动画和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骸骨道：“动画和小说又是什么？可以给我讲讲吗？” 萧雅道：“你那些……孩子，没给你说过么？” 莉莉丝道：“没有哦，它们唤醒我开始，就没跟我说过话。” “它们只是叫我女王，还说什么复兴，复仇之类的话，我都听不太懂。” “不过，它们说外面很危险，就让我待在这里，给我食物。” “外面那么危险，客人却能到这里，你应该很厉害吧？” 水晶周围的镜子状物质逐渐靠拢了过来，在萧雅面前凝成一张桌子的模样。萧雅把这些物质来回扫描了好几遍，依旧没有检测到能量波段。 “这个莱彻女王……从现状来看，要么是深不可测，要么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萧雅盯着水晶，一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光滑如镜的桌子在闪着微弱的白光，莉莉丝的声音传来：“客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呀？” 萧雅沉默片刻：“你先讲讲你的故事。” “好呀，站累了的话，可以坐在这里哦。” 出于警惕，萧雅并没有靠近桌子，莉莉丝也没有再要求，而是讲起了她的诞生。 在三千年前，先驱者所在的星系爆发的那场星际战争中，莱彻文明被先驱者用黑洞发生器抹去，隶属于莱彻文明分支的卡拉虫族由于在其它星系执行任务，逃过一劫。 待到它们返回莱彻星系时，等待它们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莱彻文明的所有辉煌，它们的女王，在顷刻间被黑洞吞噬。 当时带领卡拉虫族的，叫做嚣嘈，曾是莱彻女王最忠心的部下。它不愿相信文明的毁灭和女王的死亡，不顾危险游走在黑洞边缘，想要找寻母族留下过的痕迹。 可是嚣嘈什么也没找到，它只是在那一片虚无中，从无边黑暗和漂浮的碎片的星系里捡回了一副骸骨。 那就是如今萧雅看到的，莱彻女王残留的最后一点骸骨。 作为女王曾经的左膀右臂，嚣嘈面对这个结果万念俱灰，它放弃了希望，只想永远被黑洞吞噬，化为黑暗的养分。 但嚣嘈被部下救了出去。 救它的虫族，叫作尤利西斯，被其余虫族称之为先知。 在尤利西斯的劝说下，嚣嘈带着彼时残留的卡拉虫族开始了流浪。它们飘荡在浩渺的宇宙之中，宛如丧家之犬，从贫瘠的一颗颗星球里汲取着其余文明弃若糟糠的养分。 它们寄人篱下，被许多高级文明当作苦力，只为换取一些生存的资源。 就这样飘荡了不知多少年，直到遇到了4546b星球，遇到了阿达文明残留的时弦科技。 剩下的故事，就如同艾安和红莲曾给萧雅讲过的一样，卡拉虫族利用时弦科技科卡拉病毒，对先驱者展开了复仇，并最终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而它们把这么多年获取的养分，绝大多数都供给给了女王留下的骸骨。 七百年前，残留的骸骨之中，终于重新诞生了意识。那是莱彻女王残存的一丝生命数据。 莉莉丝，便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 以嚣嘈和尤利西斯为首的虫族们欣喜若狂，数千年的流浪和寄人篱下，终于有了结果。但当它们唤醒莉莉丝后，它们却发现，莉莉丝太弱小了，宛如一个新生的婴儿。 复兴母族的期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大部分虫族们几乎都要放弃莉莉丝。但嚣嘈明白，种族的延续和复兴，只能依靠女王残留下的意识，只能依靠莉莉丝。 于是它带领虫族们，在曾经的极地建立了巨大的莱彻尖塔，要把整颗4546b星球的能源都给莉莉丝，让她迅速成长为真正的莱彻女王。 后来，便是红莲的阻拦，莱彻尖塔迎来了第一次毁灭，莉莉丝刚恢复的意识被击溃。 虫族们没有放弃，再度修建起尖塔，重新温养着莉莉丝。 然后便是两百年前凌奕驾驶着水星二号的泥头车，撞毁了尖塔，莉莉丝的意识又一次沉寂。 虫族们依旧没有放弃，它们把尖塔废墟带回了矿坑，重新温养着莉莉丝。 嚣嘈走遍了4546b星球，发现了海底最深处的坚硬的水晶。卡拉虫族用了它们最厉害的武器，都无法摧毁这种水晶。 于是它们把水晶搬运到极地，给莉莉丝搭建了如今萧雅见到的“房子”，作为存放骸骨和莉莉丝的容器。 虽然嚣嘈知道女王的重要性，但莉莉丝的弱小让许多虫族都怀疑，这真的是它们的女王么？ 这真的是曾经带领整个莱彻，从一堆高等级文明厮杀的战场中拼出一条血路，最后开辟一个星系的那个强大的女王么？ 没有人愿意搭理弱小的莉莉丝，只是执行着嚣嘈和尤利西斯的命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例行维修，给莉莉丝提供着能源。 而两百年前，凌奕带着白骑士军团把卡拉虫族逼到绝境，让卡拉虫族反败为胜的，是它们创造的冰虫利维坦，而不是莉莉丝。 自那以后，莉莉丝成了弃子，卡拉虫族开始寻找其余的方法。 而莉莉丝，只是成为了延续种族生命的工具。 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 即使莉莉丝，是曾经莱彻女王的一丝意识。 ……………… “客人，我的故事讲完啦，该你了。” 莉莉丝期待的声音传来。 萧雅望着面前的水晶，陷入沉默。 如今的莉莉丝……真得没有任何力量…… 它只是被虫族们搭建的水晶容器保护着，从诞生起，莉莉丝就担负着虫族们所有的希望。 这坚不可摧的水晶容器，更像是一座囚笼。 萧雅许久没有回话，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要不要毁了莉莉丝？ 眼前的白水晶非常坚固，自己手上的炸弹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如果要摧毁，只能动用皇冠或者红莲。 但是，如今自己没有解决能源压缩问题，手上的阿达立方体只能启用一次红莲躯体。 红莲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但莉莉丝……却不是卡拉虫族的后手。 萧雅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什么都行哦。” 萧雅所记得的童话故事并不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孩童时期确实很喜欢看，但如今萧雅已经长大了，成年人的世界是没有童话的。 萧雅靠近了水晶：“我给你讲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吧。” …………………… 听萧雅讲完，莉莉丝高兴的声音传来：“还好灰姑娘得到了幸福。” “我喜欢美好的结局，谢谢你呢，客人。” 言罢，四周的镜子状物质又开始凝聚，最后形成一只透明的水晶鞋。 “客人，这是不是灰姑娘穿的水晶鞋？” 萧雅点点头：“可以是。” “那么，我可以叫你灰姑娘吗？你在我眼里，就像灰姑娘一样美丽。” 在莉莉丝的牵引下，那只透明的水晶鞋漂浮在了萧雅面前。 “我想把这只水晶鞋送给灰姑娘，我想我的孩子们也会喜欢灰姑娘的。” 萧雅扫描了一下水晶鞋，它的组成成分，看起来就只是自己曾经在斯库达芬那里见到过的白水晶。 原来卡拉虫族把那一片白水晶开采了，并用给了莉莉丝么…… 萧雅收起了水晶鞋：“莉莉丝，你的孩子们可能不喜欢灰姑娘，灰姑娘也不会喜欢你的孩子们。” 莉莉丝疑惑了起来：“为什么啊？” 萧雅道：“……你的孩子们，杀了灰姑娘的王子殿下。” 童话总有美满的结局，但现实总是很残酷。 莉莉丝沉默了很久：“对不起，灰姑娘，我……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萧雅摇摇头：“我得离开这里了。” 在萧雅就要离开时，莉莉丝的声音传来：“灰姑娘，我的孩子们快要回来给我食物了，你从那里走，会遇到它们的。” 萧雅一愣：外出的卡拉虫族这就折返过来了？看来还是裂空者的攻势不够猛烈啊。 “你从这里走，就不会遇到它们了。这样一来，灰姑娘和孩子们就不会有冲突了。” 在水晶的指引下，萧雅看到废墟的另一头的那个通道。她盯着洞口，再度启用了扫描。 地质扫描仪返回了强烈的先驱者能量波动，看来在那里面，有着先驱者留下的东西。 “莉莉丝，那我就走了。你……” 萧雅盯着水晶，喉咙涌动着，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许久，她叹了一声，说道： “希望下次见面，我还能给你讲故事。” 第95章 先驱者文物，先驱者雕像 与莉莉丝道别，离开这片莱彻尖塔的废墟后，萧雅穿行在狭窄的通道里。 “皇冠，收录莉莉丝的数据。” 萧雅把之前扫描的结果远程传给了皇冠。 “艾安，你对于莱彻女王有了解么？” 【族人没有收录过其资料。】 【在腐生文明里，莱彻文明无疑站在了巅峰，由此推断莱彻女王应该颇有能力。但其科技发展程度远不如我族，因此曾经的族人并未花太多精力分析该文明。】 萧雅叹了口气。对于整个莱彻种族来说，莱彻女王是它们最强的象征。但对于更高等级的文明来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在有些文明眼里，可能莱彻弱小得都不值得研究。在另一些的眼里，可能就如同人类打蚊子一样顺手把你碾为了灰烬，然后拿出卫生纸擦去手上的污垢。 但对于低级文明来说，这就是末日。 “所以无论是红莲还是老公，他们都不知道有莉莉丝的存在。但她遇到了我。” “如果不是我把莉莉丝记在了数据库里，或许千百年后，都不会有人记得她。” 无论是现在的莉莉丝，还是曾经的那些先驱者，萧雅只是路过了文明的这条长河，却被河里的鱼儿铭刻在心。 “我怎么感觉……我跟个渣女一样处处留情啊。” 萧雅摇摇头，把杂思甩出脑海，收回心思专注于眼前的行走上。 这是被水晶遮挡的一个通道，仅够并排行走一艘海虾号。走出头后，眼前是一座颇具先驱者风格的基地。 在四周的石壁上残留着先驱者建筑材质，绿色的地板也嵌进了海床之中。看得出这里曾有过一座巨大的先驱者建筑，但都倒塌了，被因地质运动而散落的碎石掩盖。 “之前探测到的先驱者能量波动，在这片海床的下方。” “而老公曾经提到的中控室的坐标与其重叠了。” 萧雅没有找到通往海床下的通道，沉思片刻后，她对技术装置做了裁剪，准备炸出一条道来。 “计算好爆破的方向，利用残留的先驱者建筑搭建噪音隔绝器，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搭建好了一切，启动爆破，萧雅只听到一阵闷响。待海域恢复平静后，海床上已经被炸出通往更深处的缺口。 萧雅跳了下去，坠落了50米后抵达了底部。这片区域很黑，没有发光植物提供光源。她对着上空打出一发信号鱼雷，借助光芒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这是……”萧雅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先驱者基地内，竖立着许许多多的先驱者雕像！虽然这片区域发生过许多次海底地震，但雕像依旧完整。萧雅行走在其中，一时间有游览兵马俑的感觉。 “艾安，你能辨认出这些雕像谁是谁么？” 【匹配到结果：在您眼前的这些，是我族生产的上一代研究型躯体，距今已有千年时间。而不远处的躯体，应该更早，那时我还未诞生。】 “这么古老的先驱者躯体？” 萧雅看着汇聚的雕像。这里像是一个博物馆，展示着先驱者躯体的演变过程。越往里走，躯体的型号越早，越是古老。 “先驱者躯体的演变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它们的研究型躯体是从上一代开始才采取了半人马的样子，而在那之前，更接近人形。” 萧雅一边走一边沉思着。 “奇了怪了，怎么躯体的型号越早，越像人类啊？” 在中途，萧雅在一座类人的先驱者雕像上，扫描到了保留千年的数据。 “先驱者英克？”萧雅看着返回结果。 【匹配到结果：英克是我族曾经的一位研究员，它解决了我族的超距能源传输难题，为我族远距离太空探索奠定了基础。】 萧雅点点头：“所以这些雕像里，还有先驱者历史上曾有过突出贡献的人。” 在还残留着数据的雕像上，萧雅收集到了不少先驱者的历史。有解决先驱者躯体机械与生物不兼容性难题的阿尼斯，有研制出超时空传送装置的尼恩，有提出能源压缩技术并研制出第一块离子晶体的诺亚尔等等。 萧雅眼前的一座座雕像，都是曾经先驱者的辉煌啊。 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扇纯白色的门，被无形的力场封锁着。背后便是凌奕曾提到的，他所留下的中控室。 这附近散布着和茵纳斯一样的阿达阻拦力场，唯有萧雅有进入的权限。她伸出手，覆盖在力场上。 点点水波状的白色涟漪自萧雅掌心传出，逐渐扩大，最终形成了一道弧形镜面力场。在检索到萧雅的权限后，阿达的白色力场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学曲线，仿佛被激活了一样开始跃动。 漫天的数学曲线照亮了下方沉寂千年的先驱者雕像，这片区域仿佛有了生命。而白色阿达力场在闪烁光芒的同时，自动分开向了两边，给萧雅让出了通往大门的路。 在门前，还竖立着最后一座雕像。萧雅走近，看着那雕像的样子。 那是用先驱者材料建造的，萧雅的雕像。 上面还残留着数据。 数据加密方式是一种记载在先驱者数据库里的，非常古老的保护机制。这种机制是初代先驱者躯体诞生时，一同演变出来的。 数据的解析结果只有一句话： “我想再见您一面。” 萧雅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雕像。她突然笑了。 “原来是你啊。当初的话，我以为只是随口一言，没想到，你真得为我建造了雕像。” 在应急基地中，凌奕的留言里提到有一位先驱者被他保护在了中控室中，那时的萧雅就在思考这先驱者到底是谁。 一路走来，答案逐渐明朗。 在萧雅见到这一群雕像的时候，更是确定。 有一位先驱者，会用尽一生的时间，跨越无数星系，只为了找自己。 除了她，还会有谁？ ……………… 萧雅缓缓靠近白色的大门。检测到她的靠近，门上椭圆曲线纹路亮起了红光，整扇门在沉寂了两百年后，重新被激活。 大门逐渐打开，露出了里面不大的空间。 萧雅整理好了思绪，走向那一片蓝色。 真是……好久不见呢。 第96章 月之泪 在大门后，是一座白色阿达教堂式的基地。 四周的白色立方体已经显得有些破旧，散落在地。基地正中却开着无数花朵，空中漂浮着蓝色的蝴蝶状虚影，它们围绕着正中一块巨大的魔方起舞。 而在魔方前，坐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她双手抱膝，微微低着头，粉色头发散在背后，陷入了沉睡。 萧雅缓缓走入花海。这些蓝色的花朵似乎有着自我意识，在萧雅进来后纷纷簇拥了过来。 透过正中巨大的魔方，萧雅看到它和花朵之间，有着粒子状的物质相连接。先驱者扫描仪在扫描到这种粒子状物质时，返回了强烈的生命数据波动。 “这些是生命数据？被存储在了花朵和魔方里面？” 围绕魔方起舞的蝴蝶状虚影似乎也能看到萧雅，它们围拢了过来。越是靠近这些虚影，萧雅耳边便传来越嘈杂的声音。像是有许多生命在说话。 脚边，一朵蓝花蔓延了过来，对着萧雅摇晃着。 “客人，我们又见面啦！” 萧雅俯下身，抚摸着这朵蓝花。 “我就说过，我们肯定会重逢的！” 萧雅笑了：“你是那只幽灵鳐，对吗？你怎么没有陪在母亲身边，到这里来了？” 幽灵鳐形成的花朵轻轻晃动着：“不是哦，我就陪在母亲身边，但也能看到你。” 萧雅抬头望向这块巨大的魔方。 那只陪在枯萎的生命之树旁的幽灵鳐最后化作了一朵蓝花，被后来的幽灵利维坦们带到了新生的生命之树旁种下。但如今，它却可以直接与自己对话。 “这块魔方……构成了生命数据网络么？那只幽灵鳐可以借助它与我对话……” 萧雅沉思着。在这朵蓝花上，凝聚出幽灵鳐的虚影。 “客人，这段时间你的旅途还顺利吗？你上次回来急急忙忙的，都没有怎么停留过。还有另一位客人呢？” 萧雅道：“他有点事要忙，我也是，可能暂时不会有时间回来。” 幽灵鳐的虚影绕着萧雅：“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陪母亲说话了哦。” 与幽灵鳐道别后，萧雅靠近陷入沉睡的女子，她伸出手，绿光自指尖传出，注入到了女子躯体内。 这副当初由萧雅重塑的躯体内能源已经不多，女子是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数据，迫不得已陷入了周期性休眠。 萧雅重新注入了离子晶体的能源后，女子有了动静。她缓缓升到魔方前，粉色长发垂下，点点光芒溢出躯体。女子有此异变，魔方的光芒也开始闪烁，点点蓝光汇聚在她身上，四周的虚影都开始围绕着她飞舞。 【自检程序启动，检索中。】 【初始数据完整度：20%。】 【载入运行区域。】 ………… 一片蓝光之中，女子睁开了宝石般的眼眸。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下方微笑着的萧雅。 “好久不见，桃乐丝。” 萧雅招着手。 眼前的这位先驱者，正是被萧雅创造出的桃乐丝。只有她，会穷尽一生的时间来寻找萧雅。 桃乐丝大梦初醒，她感受着躯体各个器件传回来的数据，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她缓缓降下身形，落在一片花海之中。 “第一次见面，是您创造了我。那时的您来自未来，我们之间，隔了数十亿年。” 桃乐丝眼角含泪，一步步走向萧雅。 “第二次见面，我已有了属于自己的文明，孩子们在演变的过程中，已经不再需要我。” “在那个数据备份中心里，是一位孩子将未来的您带到了我的面前。那时的我们，相隔了一千八百年。” 两行泪水划过桃乐丝的脸颊，萧雅抬起手，给她擦去泪珠。 “现在，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 “我穿梭了无数星系，只为寻找未来的您。” “今天，我们处在同一片时空。我花了数十亿年，终于追赶上了……现在的您……” 无边的蓝色花海之中，被蝴蝶状虚影环绕的桃乐丝紧紧抱着萧雅，身躯颤抖着。萧雅抬头，望着正中巨大的蓝色魔方。 “桃乐丝，你的数据……为何只留下了这么一小部分？” 在萧雅刚进入这片区域时她就注意到了，眼前的桃乐丝，生命数据已经不再完整，只留下了能维持基本体征的部分。 桃乐丝哭了好久，才从萧雅的肩膀上抬起头。 她把萧雅拉到花海边，两人就地坐下。桃乐丝托着脸颊，粉发散开在两边。 “大约两百年前，我在沉睡的过程中被人唤醒，遇到了另一个和您一样的人类。” 萧雅默默地听着。是凌奕吧，他之前就说过，在矿坑下面发现了一位沉睡的先驱者。 “醒来后我已经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只看到这里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他在这里建立了这座基地，但很细心地把我种下的花朵保留了下来。” 萧雅看着这些蓝色花朵：“桃乐丝，这座花园……有名字吗？” 桃乐丝笑了：“您问出了和他一样的问题，果然，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就像您对我一样的重要。” 随即桃乐丝摇摇头：“我没有给花园取名字，但他取了。” “这里，被他称作月之泪。” 月之泪……萧雅看着魔方之下无边的花海。这确实是有凌奕风格的名字。 萧雅问道：“只是，桃乐丝，你是怎么从数据备份中心到了这里的？这座魔方，又是怎么回事？” 桃乐丝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小跳地走在花海之中。 “我很幸运遇到了他，如果不是他，我的能源根本维持不了等到现在的您。” “他提供了些许能源后，似乎有急事便离开了，我便继续沉睡。” “他离开前，曾说过您在未来一定会来到这里。果然，他没有骗我。” “在这里等待的千年时光里，我一直在为您准备礼物。如今，终于等到了您……” 魔方照耀着这座基地，无数蝴蝶在空中飞舞，一片花海之中，桃乐丝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萧雅伸出了手。 在她的头上，魔方溢出了温和的蓝光。 “……这是我送给您的，新的宇宙。” 第97章 为你准备的宇宙 在无边的花海之中，萧雅走上前，握住了桃乐丝的手。 头顶的魔方发出的蓝光逐渐吞没了两人，待萧雅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处在一片浩渺的宇宙之中。 在她眼前，点点恒星发出光芒，星系云朵旋聚，凝成无边的星河。在她身边，桃乐丝面带微笑，伸出手掌。 在宇宙深处，数据流如同河流般涌来，最终经由桃乐丝的手臂，环绕在两人身边。 萧雅眼里的先驱者地质扫描仪返回了海量的生命数据分析结果，其中夹杂着无数声音。 萧雅听到了王欣和叶云在绿岛上的情话，听到了魏卫委曾说要当飞行员的豪言壮语。她听到了丽塔对存在的思考，听到了红莲孤身站立于文明废墟前的绝望，听到了幽灵鳐守在蘑菇森林的虔诚…… “这些……都是生命数据？” 萧雅迟疑着伸出手，没入眼前汇聚成河流的数据之中。 那一刻，过往的兴衰毁灭，生命的诞生与消亡，都如星河般展现在萧雅面前。 桃乐丝拉起萧雅的手，飘荡向宇宙深处。而桃乐丝曾经做过的一切，先驱者文明做的一切，以及4546b星球过往的一切，全都呈现在萧雅面前。 …………………… 在零和的影响下，萧雅插手了先驱者母星最初生命的诞生，并创造出了初始数据生命：桃乐丝。 随后，萧雅便通过传送门，回到了茵纳斯，继续开始寻找凌奕的旅途。 对于萧雅而言，创造桃乐丝，和回到茵纳斯，前后只是隔了十几分钟。 所以当她踏上寻找凌奕的旅途时，她并不知道，在数十亿年前，桃乐丝也同样踏上了寻找她的旅途。 宇宙浩渺无边，星系无穷无尽，桃乐丝就用着萧雅最初留给她的装置和工作台，独身一人迈向了宇宙的黑暗。 桃乐丝经过数不清的星系，她见过行星碰撞产生物质交换进而诞生生命的开始，见过孤单的文明寻找其余生命的探索，见过不同的种族为了星际资源互相拼杀的战场，见过末路的文明孤寂地等待消亡的绝望。 她走遍了宇宙，见过的文明如同云烟般起起伏伏，最终消散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但她始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七千二百年前，她回到了先驱者母星，回到了萧雅给她搭建的小房屋之间。 桃乐丝面对着母星，望着那边升起的两颗恒星，无边的云朵和花海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涌动。 “或许，我该创造文明。” 桃乐丝轻轻说道。 风吹过她的脸颊，粉色长发散落在身后。 桃乐丝创造第一个数据生命，花了两百年。她按照萧雅的模样打造了躯体，但却发现，几十亿年过去，她都有点记不清萧雅的样子了。 萧雅的眼睛，是这般透明吗？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呢？她的手臂和躯体…… 越是回忆细节，桃乐丝越是模糊。她回过头，望着空荡荡的先驱者母星。 “这一切，好像一个梦啊。” 桃乐丝轻轻叹道，随即面对着她创造出的生命。 “从现在起，你就叫先驱者吧。” 那是先驱者文明的开始。有了桃乐丝之前数十亿年在宇宙间的阅历，先驱者从诞生起就有其余文明不曾有的积淀。 桃乐丝把她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同步到了先驱者网络里，并看着她的孩子们自由地发展，演变，进化，迭代。 最终，在这个星系里，诞生出了无比强大的先驱者文明。它们在后来无数次星际战争中，凭借着层出不穷的技术手段笑到了最后。 但是桃乐丝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这样的文明，她见得太多太多了。在寻找萧雅的过程中，桃乐丝经历过无数强大的文明驰骋宇宙，仍旧跪伏在宇宙给它们制定的法则之下，最终消散，留不下一点痕迹。 所以，当先驱者文明因后来被时弦科技影响的卡拉病毒覆亡时，桃乐丝显得非常坦然。 她知道，文明有诞生，有辉煌，自然也会有没落和消亡。 先驱者的消亡，和其余文明一样，都只不过是在宇宙法则之下，历史的一片尘埃而已。 桃乐丝望向无边的宇宙，原本平静的心境之中，仍旧产生了一道涟漪。 “只是，我真得还想再见到她。即使她，来自遥不可及的未来。” …………………… 在卡拉病毒被发现之前，桃乐丝的数据跟随着她的孩子们，一起转移到了4546b星球，被存储在了那座花园之城茵纳斯之中。 “孩子们发现了名为阿达的高等级文明，研究的热情空前高涨。” 看着那些先驱者忙碌的样子，桃乐丝心里产生了一丝欣慰。 就像是母亲看到长大的孩子一样。 她突然觉得，那数十亿年的旅途，也不孤独了。 就这样待在这座城市，似乎也可以了。 桃乐丝这么想着，便在茵纳斯的数据中心里休息。这么多年过去了，先驱者的进化已经不再依赖她。她也可以卸下重担，好好地待在这里。 但是，有一个孩子自未来而来，影响了桃乐丝。 红莲。 被凌奕救下后，发现了一切真相的红莲。 她拿着海皇的研究报告，穿梭了时空，并把报告交给了桃乐丝。 “未来会有一个人类找到您，那时，请您将海皇的研究报告亲手交给她。”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安全的办法。” 红莲恳求的声音让桃乐丝动容。母亲不会拒绝孩子的请求，桃乐丝收下了海皇的报告，抚摸着红莲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孩子，未来的你受了不少的苦。 “不管未来会有怎样的结局，只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便好了。” 红莲后来使用零和时，思维逆变的源头，就是因为桃乐丝的这句话。 桃乐丝希望她用自己的思维思考问题，而不是过度依赖先驱者的计算模块推导事物的发展。 而这，也是最初的萧雅希望桃乐丝做的。 收下报告后不久，萧雅穿梭时空而来，在丽塔的陪伴下，重新见到了桃乐丝。 重逢没有持续多久，萧雅便又离开。桃乐丝望着萧雅的背影，原本模糊的记忆又开始清晰起来。 “原来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啊。” 桃乐丝握紧拳头，。 “我要为她……做一份礼物。” 一千八百年前，桃乐丝用着丽塔为她打造的新躯体，离开了茵纳斯。 “未来的她会来到这颗星球。那么，我不需要去追赶她，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她。” 红莲曾说未来的她与萧雅相遇于极地，所以桃乐丝直接到了这里。 一千八百年前被冰川覆盖的，没有海洋的极地。 她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卡拉病毒被发现，旧疾病研究所被摧毁，先驱者文明灭亡。 她的能源所剩无几，开始陷入周期性沉睡以支撑躯体的运作。 为了让能耗保持最低程度，桃乐丝甚至裁剪了自己的生命数据，只保留了基本的生命特征。在睡眠、唤醒、睡眠的循环中不知过了多久，桃乐丝等来了凌奕。 她知道了凌奕的过往。凌奕与萧雅被无情的时间隔开了两百年，导致此生不再有机会见面。 桃乐丝看着面前的凌奕，笑了笑：“从某个角度来说，你和我一样，都在追赶未来的人。” 凌奕把物资交给皇冠，看着面前的桃乐丝：“一样，但也不同。除了追赶之外，我还在为未来的她铺平道路。” 凌奕走后，他的话让桃乐丝陷入深深的思索。 “或许我不能一直这样等待，而是要为她准备东西。” 桃乐丝望着凌奕离开的方向。 “他，是她最重要的人。但受限于种族寿命特性，她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我……还能有办法，让她再见他一次。” “这，便是我能送给她的……礼物了。” ……………… ……………… 在无边的魔方之中，萧雅看着桃乐丝做过的一切，眼角里溢出了泪水。 她紧紧握着桃乐丝的手，声音颤抖着。 “桃乐丝，这个魔方……是你为我准备的宇宙么……” “这里存储着这颗星球过往消散的一切生命数据。你用数十亿年的阅历，在这两百年里，打造了这颗存储生命数据的魔方……” 眼前的桃乐丝长发飘舞着。 这个被桃乐丝模拟出来的宇宙，无数逝去的生命在里面生存，其中就包含了凌奕的数据。 虽然桃乐丝无法做到像阿达文明那样，把时间当容器。但桃乐丝已经用她，用先驱者科技能做到的极限，为萧雅保存了包含凌奕在内的生命数据。 虽然如今还没有办法把数据直接还原成原本的存在，但原始的生命数据已经在这模拟的宇宙之中。这至少说明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她创造了她。 她还给了她一个宇宙。 由此，她还能再见他一面。 萧雅紧紧抱住桃乐丝，颤抖着，泣不成声： “桃乐丝……桃乐丝……我原本以为没有希望了……” 桃乐丝微笑着，望着宇宙之中无数闪烁的恒星。如同数十亿年前她孤身一人踏入宇宙一样，如同七千二百年前她面对母星时的轻语一样，轻轻开口道： “这个礼物……您可还喜欢？” 第98章 无人深空 浩渺的宇宙，无边的黑暗，萧雅擦干了泪水，从桃乐丝肩上抬起头来。 她一路走来，一直在寻找能救回凌奕的方法。原本以为时弦科技可以救凌奕，没想到只是让她知道了两人此生不能再见的残酷真相。 在那个阿达地下世界里，跪在凌奕坟墓前的萧雅心如死灰。在世界崩塌，思绪重建之后，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报仇。 她以为他死了，无可挽回了。在那之后，原本瘦弱的她独自一人走向了极地的暴风雪，迎向了强大的卡拉虫族，支撑着她的只有复仇的念头。 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杀光卡拉虫族，提着它们的头来祭奠凌奕。 以往连只鸡都不敢杀的萧雅，走在被她炸毁的无数卡拉虫族之中，漠然地看着满地断肢，擦去身上的血，继续下一步计划。 她做梦都在杀。只要自己不死，那就一直杀下去。 直到遇到了桃乐丝，看到了为她准备的宇宙。 萧雅的世界里，突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如同死寂的大海里，出现了一片落叶。虽然渺小，但……有了希望。 她哭了。 像是流浪儿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房屋。 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漂浮的树枝。 桃乐丝安静地等待着，等到萧雅宣泄完了情绪，哭声逐渐变小，最后消散。 萧雅沉默了好久，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好了情绪后，才开口道： “桃乐丝，他在哪里？” 桃乐丝拉起萧雅的手，继续飘荡向宇宙深处。在她们身边，无数行星飘过。 每一颗行星，都存储着逝去的生命数据。它们在模拟的宇宙之中自由地生活着，创建着属于自己的文明。 经过一颗红色行星时，一道女声叫住了萧雅。 “请问，你是萧姐姐吗？” 桃乐丝停止了飘荡，萧雅看着这颗越来越近的行星，问道：“你认识我？” 行星的表面出现了波动的频谱，那是生命数据在这方宇宙之中的存在形式。 “我是王欣，叶云的未婚妻，之前他对我提起过你。” 萧雅点点头。原来是之前在绿岛那里死于死神的王欣，后来萧雅脱离网络之后，叶云对她说医院已经下了死亡通知。 “叶云他……现在还好吗？” 萧雅沉默了片刻：“他……很伤心，似乎走不出来。” “萧姐姐，下次你见到他，帮我好好劝劝他，好吗？让他好好生活下去。” 萧雅在怀里摸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枚戒指： “这是之前叶云为你准备的结婚戒指，现在遇到了你，也该物归原主了。”（见第一卷第23章《抵达绿岛》） “他一直想给你戴上这枚戒指，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戒指脱离了萧雅的手掌，飘向面前的行星，没入了那片红色之中。好一阵子，王欣颤抖的声音传来： “谢谢你，萧姐姐。我……” 这个已经逝去的女孩哽咽住了。或许是出于同为女孩的共情，萧雅叹了口气，好好地安慰着王欣。道别后，继续与桃乐丝飘向黑暗深处。 处在宇宙里，八方浩渺，没有任何疾驰的感觉。萧雅偶然间回头，王欣所在的行星早已经化作黑暗中的星点，汇入无边的星图之中。 再度经过一颗白色星球，萧雅看到有着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停靠在外。 “歼星舰？” 萧雅望着这支宏伟的舰队，巨大的歼星舰周围还有着好些护卫舰，上还配备着五花八门的火力武装。这阵势让萧雅一时有种穿越到星际战争里的错觉。 似是察觉到了萧雅，其中一艘护卫舰径直开了过来。 而整支舰队的表面，都开始悦动着同一频率的频谱图像，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姐！是你吗？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萧雅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卫委？” 这个声音，不是魏卫委还会是谁！ “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萧雅认出了自己，魏卫委越来越激动，整支舰队都围了过来。巨大的歼星舰横亘在宇宙之中，宛如一座悬浮的城市。 “我给你说啊姐，那天我不是开着独眼巨人号撞了海龙嘛，痛得要死，实在坚持不住就睡了，但没想到，咦，再睁眼就跑到这颗星球来了，我是不是穿越了啊？” “我感觉我就是这颗星球的造物主啊，什么东西都能搞出来，然后我就弄了这支宇宙舰队，你看看，帅不帅？我现在感觉我强得可怕！” “对了姐，我这是穿越了，你咋也来了？难道你也穿了？” 听着魏卫委絮絮叨叨的话，萧雅突然笑了。笑过后，却又感到莫名的苦涩。 萧雅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我来这里看看你们。”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那个极光号的模型，递到虚空之中：“这个，你还记得吧？当初可是喜欢得不行。” 那个一直都想当飞行员的少年，如今开着宇宙飞船，这也算是梦想成真了吧。 极光号模型融入这颗星球，化作数据的形式合并到了整支舰队里。魏卫委激动了好久，又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 “姐，我是死了，对不对？” 魏卫委低沉的话传来。 “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只能永远待在这里？” 萧雅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望着这广袤无垠的宇宙。 星光，闪烁。 “卫委，我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下了好大的决心，萧雅才与魏卫委道别，和桃乐丝一起继续飘向黑暗深处。经过无数行星带后，回头，已经分不清歼星舰停靠在哪一颗星星旁边了。 待行驶到星系边缘，桃乐丝伸出手，水波状的涟漪扩散。在两人面前呈现出了一幅巨大的星图，上面每一个亮着光的点，都是一个星系，里面保存着无数生命数据。 桃乐丝选中了其中一个亮着红光的星系，展开。两人眼前的空间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无比强大的吸力传来，萧雅穿梭在虫洞之中。待到再度看见了恒星后，她已经处在另一片星系里。 回头，萧雅已经不知道王欣和魏卫委的星系离自己有多少光年了。她只看到了无边的黑暗中亮着微光的星星。 那漫天繁星，每一颗，都是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 桃乐丝重新牵起萧雅的手，继续往前飞行。萧雅已经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只是恍惚间看到，有一颗星星在眼里逐渐变大，越来越大。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桃乐丝并没有停下，而是带起萧雅进入了大气层，靠近近地轨道。萧雅看着脚下的云朵越来越近，最后整个人没入云层。 云层消失后，她看到了下方蔚蓝的大海和一片绿色的陆地。桃乐丝带着她一直降落，最后着陆在了海边。 这片海岸种着许多树木，海滩边用各式各样的小石头铺了一条整齐的道路。远处，朝阳刚刚升起，海面和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 天空中，海面上，整个世界都出现了一段橘红的频谱，以柔和的频率悦动着。萧雅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天空和海洋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感受到从指缝间穿过的海风。 望着那段柔和的频率，萧雅喉咙涌动着，平息了好久的情绪，才开口道： “亲爱的，我回来了。” 第99章 虫族的计划 萧雅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海风之中。风吹起她的黑裙，海潮打湿了她的红鞋。 天空中橘红的频谱停止了跳动，一瞬之后，再度恢复。 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老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萧雅的泪流了下来。只是短短数月，她没想到自己爱的人变得这么沧桑。 “亲爱的……你……你受了不少的苦……” 不止是萧雅，凌奕自己也不会想到，就眨眼的功夫，他会和她相隔两百年。 “你身边的这位，是桃乐丝吗？” 桃乐丝微笑点头：“好久不见，谢谢您。” 凌奕陷入沉默，似是在回忆，许久后，才叹道：“是啊，确实是好久不见。应该已经……有快两百年了吧。” “所以，老婆，你遇到了桃乐丝，也就是说……如今的你抵达了极地？” “卡拉虫族怎么样？它们没伤着你吧？” 萧雅摇头，擦去泪水，努力挤出笑容：“还没有，我倒是杀了不少虫子。” 凌奕又问：“皇冠呢？你有遇到她么？那是我给你留下的……” “遇到了，她帮了我不少忙。”萧雅不住地点头，“我还孵化出了小海皇……” 听着萧雅讲述了自海皇监狱之后的经历，凌奕也是没想到。他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让萧雅有脱身的依仗，可却没料到，他的妻子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得多，做到了很多他没做到的事情。 桃乐丝也往后退了退，把世界留给他们二人。 正交流着，萧雅旁边出现了一道投影，一行文字显示了出来。 【凌奕先生，好久不见。】 凌奕道：“艾安，你也平安抵达这里了。” 如今的艾安仍旧储存在萧雅的脑海里，萧雅拿出pda，把艾安想说的话都投影到了面前。 “艾安，我之前在这片海下发现了先驱者的躯体生产中心，位于一片红水晶区。当时的我把那里修复了，你们可以去找找。” 萧雅一愣：“红水晶区？在哪里？” 她想到了自己刚到极地时，在玛格丽特温室岛的小木屋里观测到的红水晶区。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先驱者基地啊？ 凌奕道：“时隔两百年了，极地的地势曾经因我的水星二号发生过剧变，可能不能用当时的经验去寻找。” “但红水晶区就在睡莲区和东冰川区的海床下方。当初是一片整体的区域，莱彻尖塔爆炸后，或许被剧烈的地质运动给分割成了不同小块。” 萧雅点点头，环绕四周：“亲爱的，我要怎么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凌奕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一个模拟的宇宙，也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桃乐丝利用维度科技，把数据管道对接到了原本的时间轴上，让原本该埋葬在时间里的数据流向了这颗宇宙之中。” “这里，与我们原本生存的宇宙，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我并不知道打破墙的办法，桃乐丝应该也不知道。” 维度科技么……萧雅回过头看着坐在远处等待的桃乐丝。艾安曾经给她提起过，先驱者也曾经研发过基于频率的维度科技，但红莲出于对失控的担心，叫停了研究，避免维度科技被滥用。 “这里是被桃乐丝模拟出的宇宙，所有生命都会在此创造文明。我们原本生活的宇宙，说不定也是被谁模拟出来的，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 听着凌奕的猜想，萧雅挠挠头：“老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套娃呢？” “与其说这个，不如你给我讲讲，怎么干卡拉虫族吧？我现在一头雾水。” 凌奕道：“老婆，你以前可是连鱼都不敢杀啊，每次做酸菜鱼都是我破鱼。” 萧雅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它们害你变成了这样，我就要把它们全干死。” 不管事情的前因，萧雅只看最后的结果。而结果是，卡拉虫族杀了凌奕。 所以她要干死它们。 这就是萧雅的逻辑。 凌奕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老婆这么暴力。” “别贫了，赶紧的说正事。”萧雅对着天空那段频率，“虫族整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凌奕沉思了片刻，道： “这颗星球星核释放的能源，是以植物的形式辐射向地表，并孕育着生命。卡拉虫族有一种装置被称为‘塔’，用来截断星核的能源，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萧雅点点头。艾安曾经给她说过。 “除了截断能源之外，‘塔’还有着信息终端的作用。也就是说，塔是一定区域内卡拉虫族的最高行政中心，负责决策并统筹虫族的力量。” 萧雅点头：“那么，我之前一直听虫族们说的黄铜塔，是这片海洋的虫族决策中心吗？” 凌奕似乎有些吃惊：“黄铜塔？怎么，那座塔虫族们还在用？” “两百年前，黄铜塔是树立在冰川大陆之上的，虫族们第二重要的塔。没想到如今它们还在运作啊。” 萧雅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黄铜塔是负责这片海域的呢。” 凌奕继续说着：“在先驱者的数据库里，塔是表示存储信息的装置，比如我们之前见过的许多信息塔，以及你在茵纳斯看到的雪塔。” “而卡拉虫族，等于是直接照搬了先驱者的结构，连命名都是抄袭的。” 萧雅扶额。卡拉虫族极端仇视先驱者，却在决策机构的建立上借鉴了先驱者。这算是……一码归一码么…… “在极内海中，卡拉虫族的决策机构是水晶塔，其建立在海床下方的紫水晶区。” 水晶塔……紫水晶区…… 萧雅突然想起了当时在紫火山内部救广夏的时候，那个小男孩说他一路乱窜，从睡莲区窜到了紫水晶区。 原来那个时候广夏差点捅到卡拉虫族的极内海老巢去了啊。 “另外，卡拉虫族一直在研究古生物并收集其残骸，应该是要用以创建新生命。” 凌奕的话让萧雅想到了曾经在紫火山内部的经历，那时的卡拉虫族也在寻找先驱者的化石挖掘器。 “后来在与它们对抗的途中，我发现，卡拉虫族想用这些古生物残骸，完成至少两个比较重要的计划。” “第一，它们想要复活那只冰封利维坦。” 萧雅愣了愣，一时没想起冰封利维坦是什么东西，隔了一会儿，才睁大了眼睛：“老公，你是说，是1400年前，阿尼克发现卡拉病毒的那个巨大的冰封利维坦？” 凌奕道：“没错。我之前从摧毁的一座虫族塔里看到过记载，那只冰封利维坦有些年头了，至少在卡拉虫族来到这颗星球之前就已存在，搞不好和远古龙是同一时期的生物。” “我在发起决战前，曾听说它们把冰封利维坦转移到了西南方向的冰川大陆里去。现在已经过去两百年了，不知那里什么情况，还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萧雅点头：“还有呢？” “第二，它们应该是在为莱彻女王重新组建躯体。” “我之前带着白骑士摧毁了它们许多基地，里面都或多或少有着涉及到莱彻女王原本躯体的资料，而且它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尽可能复原出这颗星球的史前生物，在其中选择最适合莱彻女王躯体的材料。” 萧雅陷入沉思。凌奕并不知道莉莉丝的存在，但从他的话来看，卡拉虫族从来没有放弃过复活莱彻女王。 可是为什么莉莉丝却被当成了弃子？它们重组的女王躯体，又打算给谁用？ “当初带着白骑士军团杀进它们的巢穴时，我毁了它们的信息中枢，格式化了许多数据，应该会让它们的计划推迟几百年。如今的虫族正在重新收集资料，重建体制。” “但我并不清楚它们是否还有新的计划，老婆，你以后……要事事注意。” “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陪你走最后的路了……” 听着凌奕低低的话，萧雅望向天空中那段频率，安慰着：“没事的老公，我还有你留给我的一切。” “放心，你老婆从来不骗你。说干死它们，就一定会干死它们。” 凌奕沉默了片刻：“老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萧雅眼珠一转，点点头：“还真有。” “你能不能告诉我，玛格丽特，到底是什么人？” 第100章 下一步的计划 听到萧雅的问题，凌奕沉默了好久，世界都凝固了。 半晌。 “我不能说，老婆……” 萧雅望着天空中凌奕的频率。 “我……答应过她，即使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 萧雅挠挠头：“怎么搞这么神秘，她难道是创世神吗？咋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的。” 凌奕无奈地道：“硬要做一个比喻的话，她可能是守墓人。” 萧雅一愣：“啊？在殡仪馆工作吗？” 凌奕道：“她那里可能没有殡仪馆。只不过，我们做的一切，她能看到。” 她想起之前和玛格丽特的两次通信，都是通过圆柱镶嵌的一颗粉色圆球来进行对话。看起来她好像就是无孔不入的样子。 萧雅挠挠头：“不纠结了，连老公都当起谜语人了。算了，这一路走来我早就习惯了。” “哪天你们不说点谜语，我反而还感觉浑身不自在。” 凌奕哂笑着：“那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跟她达成了一致，违反合同要收违约金的。” “有关卡拉虫族资料的一些细节，我刚刚同步到了你的pda上。后续你打算怎么做呢？” “是要去找冰封利维坦，还是去找水晶塔？” 萧雅摇摇头：“都不是。” 虽然凌奕告诉了萧雅有关卡拉虫族那两个比较重要的计划，但萧雅并不打算立刻去阻止它们。 如果真得去阻止了，那局面不就又变成了两百年前凌奕那样，被卡拉虫子牵着鼻子走了吗？ 萧雅好不容易孵化出海皇，掌握了主动权，她并不打算跟着虫族的节奏来。 相反，她要自己带节奏。 裂空者军团如今已经把局势搅乱，而接下来的节奏怎么带，她目前有一个初步的构想。 萧雅托着下巴，思考着：“卡拉虫族在这几百年里，以‘塔’为中心，‘钉’为媒介，一直在散布着改造海洋的细菌。但经过这段时间我的发现来看，极地这片海洋，并没有完全被改造。” “以莱彻文明的病毒水平，几百年连个极内海都改变不了，这说不通。” 说着萧雅望向凌奕的频率：“所以我猜想，在极内海的深处，还有着一个东西在阻止着卡拉虫族，或者说在消除卡拉虫族这些细菌的影响。” “而现在，我要去找到那个东西或者那个原因。那会是我的下一个节奏点。” 凌奕表示赞同：“老婆的思维总是别具一格，但也有道理。” 萧雅展开极内海的全息地图，一片区域一片区域地查看着： “东冰川区是辉光鲸的家园，它们并不像是有这种能力的生物。睡莲区如今被卡拉虫族的力场屏蔽，也不可能在那里。” “紫火山区是雪棘利维坦的地盘，我之前看它们发生了变异，不像是能阻拦细菌的样子。” “黑火山区是虫子们的主要散布地，不可能是这里。” “扭曲之桥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艾安在那里也未探测到异常的信号。” 说到最后，萧雅指向地图西南方向那片海域。 “根据排除法，只可能是在这一片区域了。” “树火山区。” 她望向那片亮起光的区域。如今极内海里，只有树火山区没有去过了。而根据凌奕留下的资料来看，在两百年前，树火山区只有火山，没有任何生物。 那么这两百年内，那片区域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又是谁在那里阻止卡拉虫族？ 凌奕沉思着：“不考虑水晶区的话，树火山区是极内海平均深度最深的区域。当初我在那里只发现过火山，也就没有久待。” “如果你要去的话，要先做好准备。” 萧雅点头：“明白。我得先回一趟零号基地做休整再去。” “老婆，我这里还有一段数据，一并传输给你。” 萧雅疑惑地看着pda上多出的密钥：“这是什么？” 凌奕道：“这是涉及到皇冠的，隐藏模式的密钥。当初在极地时并未开发完全，后来是在阿达的地下世界里才完善的。” “收好它吧。在危急的时候，它可以……逆转战局。” ………………………… ………………………… 远处的夕阳开始沉入海平线，萧雅沿着海岸慢慢走着，感受着模拟宇宙里的海风。 她望着天边那段频率，开口道：“老公，我准备离开了。” 凌奕道：“嗯……” 萧雅道：“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凌奕沉默了一会儿：“两百年了，我已经……不太会说话了。” 萧雅对着天空伸出双手：“那你抱一抱我。” 凌奕的频谱在天空中以柔和的频率悦动着，四周起了海风，环绕在萧雅身边。温柔的风带起落叶，绕着萧雅翩翩起舞。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展到陆地深处。 风起叶舞，风停叶落，萧雅拿起一片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之中：“好了，我走了。” 她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对着桃乐丝招手。 桃乐丝带起萧雅，重新离开陆地，进入大气层，飞向宇宙，最后化为天边的那颗星星，消失不见。 而这颗星球里，凌奕的频率凝望着萧雅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低声道：“我……很想你。” …………………… …………………… 月之泪。 桃乐丝和萧雅落入一片花海之后，那颗魔方逐渐变小，落入萧雅的手心。 她回头望着这一片花海，若有所思。 “桃乐丝，你后面……打算去哪里？” 桃乐丝微笑着：“流浪，或是休息，都可以。” “当然，如果您还需要我，那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萧雅道：“这就是我想听的答案。” “收拾一下这里，待会跟我去问候一下虫子们的‘钉’，然后就回基地，做好去树火山区的准备吧。” 第101章 三头并进 将资料读取完毕后，萧雅环顾四周，看着略显破败的基地。 “还是……简单打扫一下吧。毕竟老公曾经住过。” 整理了一下散落在地的白色立方体，萧雅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重启了阿达阻拦力场，回头望着那片沉寂在黑暗中的先驱者雕像。 “桃乐丝，我们离开这里吧。” 经历了千年岁月的冲刷，桃乐丝的躯体也出了一些状况。出于安全的考虑，萧雅让她也进入了海虾号驾驶舱。 “挤是挤了点，克服一下就好了。” 萧雅对照着凌奕留下的地图，很快找到了通往最初先驱者基地的小道，回到了那一堆卡拉虫族的“钉”面前。 “艾安，协助我写一段代码。” 萧雅展开魔方，调出先驱者的编译界面。 桃乐丝也看了过来：“您这是在做什么？” 萧雅道：“给卡拉虫族放病毒。” 【萧雅女士，这似乎只是一段可执行程式，并不是病毒。】 艾安看着萧雅设计好的框架，疑惑地道。 萧雅笑了：“这个和你们定义的病毒不一样。你们认为能损害生命数据的才叫病毒，但这个是我们说的电脑病毒。” 【了解。看起来和我族定义的数据虫类似。】 萧雅点头：“啊对对对。” “就是虫子，平时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等条件满足了，就爬出来咬它们一大口。” 在艾安的协助下，萧雅很快写完了代码。她利用先驱者的广义网络接口对接到了卡拉虫族的‘钉’系统之中。 “好家伙，卡拉虫族还在系统里设下了防火墙。” 在先驱者数据库里并没有收录莱彻文明的技术，而萧雅发现如今虫族的防火墙似乎也升了级，并没有简洁的办法破开防御。 沉思之间，萧雅注意到了桃乐丝手上握着的魔方，那个模拟的宇宙。 “没有近路，那就暴力破解。” “虫族的技术确实领先地球不知多少年，机器的算力确实牛逼。” “但你们的算力再牛逼，能抵得过把一颗宇宙当做cpu的机器么？” 在桃乐丝的帮助下，萧雅把先驱者广义网络接口中转到了那颗模拟的宇宙上，再对接到‘钉’系统之中。破解的整个过程只花了两秒，萧雅便把病毒注入到了卡拉虫族的网络之中。 “宇宙牌cpu，算力碾压一切。”萧雅拍拍手，满意地笑了。 “钉与塔通过网络互联，等到下一次时机到了，这颗雷就会爆炸。” “等着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虫子们。” 进入先驱者基地后，萧雅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圆球，放在地上。白光闪过，小圆球瞬间变成半人高的圆柱。 “皇冠，我已经搭建好限制性跃迁仪，你那边做好准备。” “明白，主人。” 阿达的限制性跃迁仪直接通过时间建立了数据流通管道，片刻后，白色圆柱亮起光芒，已经处于可使用状态。萧雅开着海虾号走入设施，四周被一道白色力场笼罩住，外面的世界开始不停旋转，越来越快。 待到旋转速度变慢，外面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之后，萧雅已经位于零号基地中了。 “主人，您回来了。” 皇冠第一时间走了过来，身后是在工作中的无数操控屏。 海虾号驾驶舱开启，萧雅和桃乐丝一起走了出来。皇冠打量着桃乐丝，她眼里的频率分析仪返回了一个古老的结果。 “这个生命……版本比数据库还要早，主人，您确定她没有威胁么？” 萧雅笑了笑：“包的，没问题。” 皇冠只能看到生命的原始存在形式，要么是能量波动，要么是频谱。而桃乐丝的频谱，显然是无法用先驱者后来的频率分析仪去分析的。 萧雅先带着桃乐丝去先驱者平台里，对其躯体做了检查。在这里，桃乐丝迎来了千年来的第一次检修。 “桃乐丝，你为了等我，把自己的数据裁剪成了这样……” 萧雅查看着残留的不足20%的数据，一时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感觉。 桃乐丝如今的数据几乎只剩下了基本功能，萧雅在做检修的时候分外小心，她借助红莲魔方重新给桃乐丝配备了许多辅助模块。 “好了，大功告成。” 数个小时的工作后，萧雅满意地拍拍手。 “你感觉怎么样，桃乐丝？” 桃乐丝身上的光芒消散，退出了检修模式。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进行自检，随即提起裙摆，微微行礼：“感谢您，赐予我第二次生命。接下来，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萧雅回头招手，把皇冠也叫了过来。她点开其中一个操控屏，眼前出现了这颗星球的全息投影。在星球周围亮起红光的，就是先驱者留下的还处于工作状态的卫星。 “桃乐丝，我想搭建一个基于卫星的太空武器系统，需要你来帮我。” 随着萧雅切换界面，在星球全息投影的表面上又亮起许多红点，那是目前仍接入先驱者网络还在工作的，检疫执法平台。 “之前在德尔塔火山岛上，卡拉虫族们动用了热武器摧毁了那座平台。那时我就在想，要是我没有这种武器，在不动用皇冠的情况下，很难对它们的大型目标造成损伤。” “所以我想到了利用现存的平台和卫星，搭建打击面覆盖星球的太空武器系统。如果能成功搭建的话，我们就有了可以和卡拉虫族正面刚的底气。” 皇冠、桃乐丝、艾安都注视着萧雅展开的地图。 桃乐丝道：“需要一点时间，但并不难。您想让我从哪里开始呢？” 萧雅选中了一片区域，放大，无边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飞船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火山生态圈的那座平台开始。” “火山生态圈远离极地，卡拉虫族目前大部分精力在应对裂空者，很难把爪牙伸到那里。而且我已经孵化出了海皇，虫族们在那里只会被压制。你也会更安全一点。” 桃乐丝点头：“听您安排。” 萧雅又走到操控中枢前：“艾安，你可以先转移到基地系统里，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好。】 点点绿光自萧雅身上溢出，控制中枢和她之间逐渐构建出了绿色的数据流通道，艾安的数据以粒子的形式开始向基地转移。片刻后，绿光消散。 萧雅对着控制台：“艾安，你检索一下裂空者改进计划第二版。” 十秒后。 【萧雅女士，我已经找到。】 【您是打算……把裂空者改造成水陆两栖？】 萧雅点头：“没错，除了海下之外，我还需要它们能够到陆地上对虫族发起进攻。” 无论是凌奕曾经留下的记载，还是这段时间萧雅的经历，她发现除了海下之外，卡拉虫族在冰川大陆上仍旧有着基地。 或许最后的决战仍旧会在冰川之上，萧雅需要能够在陆地上行进的军团。 【明白。修改裂空者的行为模式涉及到较为底层的数据以及机械结构的重构，需要一些时间。】 萧雅道：“没关系，这段时间你就负责这件事好了。” 安排完毕后，萧雅回头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皇冠。 “皇冠，你整理一下白龙，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树火山区。” “明白，主人。” 萧雅走到正中的显示屏上，看着如今在极内海分布的密密麻麻的裂空者。 “如今要去西南方向，先让紫火山区的裂空者把战线往北推到扭曲之桥，东冰川区的裂空者的战线退出睡莲区，采取防御措施，让虫子们进来包饺子。” “如此一来，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树火山区不被注意。” 做好安排后，萧雅躺在床上，这才感觉有些疲惫。她揉了揉发痛的眼睛。 “让裂空者们先飞一会儿，等两天后，我们再出发。” 第102章 奔赴树火山区 战线的改变让卡拉虫族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方面睡莲区的裂空者退回到了东冰川区采取守势，虫族们并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在睡莲区边缘先采取了观察策略。 另一方面，原本推进到黑火山区的裂空者一路北上，直逼扭曲之桥。在猛烈的攻势下，虫族先是抵挡了一阵，确保把德尔塔火山岛上的战利品转移完毕后，便逐步后撤，进入扭曲之桥区域与裂空者展开了拉锯战。 原本平静的极内海北部区域因裂空者的攻势发生激变，随处都是战场，到处飘荡着残骸。海下的卡拉虫族们疲于应对这些机器，却是没人注意到，在北部的冰河区大陆上，一道白光直冲东方而去。 萧雅驾驶着白龙，把桃乐丝带到了碧蓝航线冰岛的传送门前。 “桃乐丝，注意安全。” 萧雅传给桃乐丝一段数据。 “如果遇到幽灵利维坦，播放这段数据，它们就不会攻击你。” 交代完了事项后，桃乐丝抱了抱萧雅，回身走入传送门，直奔火山生态圈的检疫执法平台。 告别后，萧雅又找到了广叔。 如今碧蓝航线大本营里随处可见先驱者建筑，自从萧雅分享了数据库后，这群留下来帮她的人把先驱者蓝图开发出了不少邪门的玩法。 如今这里也搭建起了裂空者流水线，并持续不断地往海洋里投放着。 以林凡为首的众人正在试图搭建检疫执法平台青春版，他们在评估用先驱者的可移动大炮炸鱼的可行性。用马豹锅的话说，一炮下去，十天的鱼就有了。 在基地控制室里，萧雅把自己研制的新蓝图同步到了碧蓝航线的网络，一群人围了过来。 “雅姐，你这是搞了个导弹出来？”徐杰好奇地打量着图片上导弹状的东西。 先驱者原始数据库里并没有导弹这种武器，用艾安的话说，这种依靠定向飞行物爆炸的装置早已经被先驱者淘汰。 虽然先驱者弃之如敝履，但萧雅却捧之若珍宝。先驱者的高等级武器目前根本无法建造，萧雅利用它们的一些日常用品组建出了导弹的蓝图。 日常的运输载具飞行辅助设备，加上先驱者建造时用的集束装置，再经过萧雅在工作台上的一些裁剪与和皇冠一起进行的实验，简易的导弹就这么完成了。 “这个简易导弹的续航是根据先驱者的运输载具而定的，我初步计算了一下，覆盖整个极地是没问题的。” 萧雅把她的一些实验参数一起同步到了网络里。 “材料也用得不多，就是稍微有一点费离子晶体。火山生态圈里还有挺多先驱者留下的基地，你们可以试试。” “好！”碧蓝航线军备部的一群人眼睛都放光了，从网络里更新了数据后立马开始研究。 “要不给这些导弹起个名字吧！”人群中有人提议。 萧雅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在讨论，笑了笑，与广叔告辞后，便离开了基地，抵达了海边。 风雪之中，皇冠走到了萧雅身边。两人驾驶着白龙，很快消失在天边。 而碧蓝航线经过讨论，决定把这个导弹系统命名为…… 东风快递。 …………………… …………………… 在东冰川区海面的一块浮冰上，萧雅找到了阿达的限制性跃迁装置。 曾经的凌奕和皇冠在这片海域里留下过许多隐秘的传送装置，如今萧雅就要横跨极内海去树火山区。她从网络上找到了位于树火山区的另一块跃迁装置，搭建了单向传送通道，与皇冠一起走进。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另一片海域。 树火山区的海水都有些发黑，看起来就深得可怕。放眼望去，浮冰很少。为了隐蔽，凌奕当初是把这里的传送装置嵌入了冰层里。 “这片海域有问题。”萧雅看着地质扫描仪返回的结果。 “病毒浓度比其余海域高数倍，甚至超过了睡莲区，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白龙开启了水下模式，将两人包裹进了驾驶舱。刚下水，萧雅便看到了漂浮着的几只水母尸体。 “水母……” 萧雅看着这些水母触角上沾染的黑色气息，想起了扭曲之桥那个海猴窝里的两只携带病毒的水母。（见第二卷第81章《逃亡的水母》） 那个海猴窝差点因为两只水母团灭，而当时的萧雅曾听海猴说，那两只水母是逃过去的。 所以……它们是从树火山区逃走的。 越往下潜，萧雅见到的死去的水母越多。它们的死状一致，死因都是过高浓度的病毒。 “下潜了不到一百米，就检测到了十余种不同的病毒。” 萧雅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附近没有扫描到任何生命信号，这片海域的生物……像是死绝了。” 她看着飘过身边的无数水母尸体，深度越深，水母越多。 皇冠盯着深处：“主人，前方发现大型建筑。” “建筑？有生命吗？” 皇冠摇头：“无论是水母，还是卡拉虫族，都没有。” 萧雅沿着海床下潜，海底有着许多暗紫色火山，周围原本都长着缤纷的植物，但都因为病毒枯萎了。奄奄一息的树木匍匐在火山周围，静静地等待着生命最后的判决。 “如果不是病毒，这里原本应该是一片花园。” 越来越接近皇冠所标注的位置，萧雅看到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网格状建筑，足有百米之高，外形酷似鸟巢。 “这是……卡拉虫族的钉？” 萧雅看着这巨大的钉，这仍旧在不断散发病毒的建筑就是导致树火山区现状的罪魁祸首。扫描仪很快返回了结果，萧雅盯着上面的名字。 “寒天之钉？” 萧雅无语：“真是玩那啥玩的，虫族起名字也这么中二的么。” “不过，这种巨大的钉，在树火山区内不止一个。这片区域真是招来了虫族们狠狠的报复。” 百米之高的建筑如同生化核武器一样，无情地摧毁着这片区域的生态系统。越往深处走，海水越黑，越是一片死寂。 死寂持续了许久才被皇冠打破：“主人，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需不需要返航？” 萧雅摇摇头：“从现状来看，卡拉虫族对树火山区的打击比其余海域沉重得多，这里应该存在过让虫族们十分忌惮或者痛恨的东西。” “我很好奇那个东西是什么。” “继续深入吧，说不定能发现残留下的线索。” 第103章 玛格丽特热能发电基地 向前行驶了半小时后，海床呈断崖式下降。数分钟内，萧雅贴着悬崖下降到了400米的深度。 “比起火山生态圈，这片海域漆黑得可怕，原本的生态被病毒全部摧毁。” 在黑暗之中前进，只听得到树火山周期性的喷发声。海底到处散落着水母的尸体，萧雅内心也产生了一丝怜悯。 “水母们还真是可怜。” 再度行驶了数十公里，皇冠的眼里返回了生命的频率。 “主人，请小心，三公里外有着生命，与水母一样的频率。” “哦？”萧雅道，“还有活着的水母？” 贴地潜行了一会儿，萧雅从屏幕上看到了成像图。 那边的海床出现了一道裂缝，并延展向深处，而裂缝前排布着好多只仍在飘荡着的两人高的水母。 通过水母透明的身躯，可以看到它们内部有着细微的血管状纹路。诡异的是，水母体内有着如眼睛状的粘稠物在发着微微红光。 “这些水母……变异了？” 察觉到萧雅的到来，变异水母纷纷靠了过来，它们的触手竟然在逐渐延长，长出的毒刺还交织着肉眼可见的电光，并伸向了白龙。 萧雅凭着白龙的灵活躲开了水母们的攻击，绕到后方：“它们的触手也发生了变化，不仅散布着毒素，还有着瘫痪电子器件的功能。” “它们似乎也失去了语言功能，翻译器返回的只是毫无意义的呢喃声。” “长年累月的病毒侵蚀，导致这里的水母逃的逃，死的死，变异的变异。” 萧雅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入了海底裂缝中，将变异水母甩在了身后。 沿着裂缝一直走，萧雅发现这条海沟在逐渐变宽，深度也在变深。在狭窄的海沟底部，似乎有着一个更大的空间。出于好奇，她逐渐下沉，渐渐地到了500米的深度。 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这里正中是一处正在喷发的火山口，旁边还有着许多热能发电装置，通过地质扫描分析能源流动，萧雅发现这些装置的电能流向指向那边通道深处。 “这是谁的热能发电设备，在通道深处还有着空间。” 极地的海床下，不同区域之间几乎都是连通的，这一点萧雅在之前的紫火山区内部探索时就领教过。广夏曾经从睡莲区的裂缝钻进去，窜到了紫水晶区，最后跑回了紫火山区。 而树火山区的地下，又是和哪里连通？ 抱着这个想法，萧雅顺着热能发电装置后方的通道继续深入探索。经过长长的隧道后，萧雅看到四周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巨大的植物根系，海水也由黑色逐渐过渡为绿色。 “病毒的影响好像没有渗透进这么深的海域。” 越深入，树木根系越多，在绕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位于500米的海床的下方，一片半开放的海域。半封闭的石壁上有着无数巨大的树木根系互相纠缠，上下空间有百米左右，底部生长着茂密的植物，与树火山区的死寂截然不同。 萧雅望向左右通往深处的通道：“右边地势走高，应该是出去的道路，左边地势降低，通往更深处。” 正思忖走哪条路，萧雅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救救我。】 萧雅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前方。 【求求你，救救我。】 “皇冠，锁定一下附近的生命。” 皇冠的左眼里，红光开始波动，她启用了热能扫描。片刻后，皇冠指向右前方：“在那里，主人。” 顺着皇冠指向，白龙行驶到一处小洞穴内，萧雅看到了那只半人高的躺在地上的水母。是它发出的求救声。 萧雅对水母进行了扫描，它也感染了病毒，浓度并不致死。体内细菌正在逐步蚕食水母的神经，但尚能保持理智。 “这只小水母体内的细菌在老公的数据库里有记载，还好。” 经过比对，萧雅采集了一些植物就地配置成了药水，注入到了水母体内。片刻后，小水母恢复了精神，缓缓靠近萧雅。 【感谢您，恩人，我以为没有希望了……】 萧雅看着眼前透明的漂亮水母，它体内有着好看的金黄色纹路，通体呈现出淡蓝色，触手上还有着纯白的花纹，和之前遇到的变异水母天壤之别。 这种生物原本是如此美丽，却因为病毒变成了扭曲的模样。 萧雅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小水母道：“我原本跟随着王守护着星脉，只是在那次打击下，种族被重创，海水也变得不再适合生存。大家都死了，我在弥留之际，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把我引导到了适合生存的这里，我睡了好多年才有了力气，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恩人您。” 萧雅皱眉。听这小水母的话，卡拉虫族对这片区域投下的钉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星脉，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些海里原住民口中的名词，一个比一个富有童话色彩。 “你们的王，现在在哪里？” 小水母摇晃着身躯：“很久过去了，我不知道如今的王情况如何，但我还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恩人，我们因为遭受了打击，大家可能都不在了，我也没有力量，如今的我族，拿不出可以回报您的宝物。” “但我……仍旧希望，您能帮帮我们……”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理，但是……” 萧雅伸出手，抚摸着小水母：“带路吧，我去看看。” 小水母伸出触手，绕着萧雅的手掌轻轻蹭了好一会儿，便向深处游去： “恩人，请跟我来。” “我还能察觉到王微弱的气息，就在深处。” 第104章 水母们的战争 跟着这只小水母，萧雅发现这片位于海床之下的区域面积很大，通道极多，似乎是将不同区域都连在了一起。 “总感觉极地这片海床都被挖空了，一层套一层，各种裂缝之下的大洞穴。” 四周出现的植物根系越来越茂密，最粗的几乎都有三分之一个独眼巨人号大小。萧雅在这些根系上扫描到了极强的能源释放。 “难道这个就是之前老公还有艾安提到的，星核以植物的形式释放出的能源？” “这颗星球通过这种形式孕育着生命，维持着表面的稳定……” 思考之间，萧雅把目光投向带路的小水母：“你之前说的星脉，指的是什么？” 小水母道：“王告诉我们，星脉是这片海洋的血液。如果它被污染了，海洋便不再美丽，也不会再孕育生命。” 萧雅点头。看起来星脉和这些以植物形式流动的能源是一个东西，源头都是来自星核。 “那……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小水母回忆着：“是的，我们诞生于此，终老于此。最初的王带领着我们，在这一片花园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花园么……萧雅望着头顶的海床。如今的树火山区已经是一片死寂，曾经的花园早已化为废墟。原住民们，或许只剩下了自己眼前的这一只小水母。 萧雅问道：“那后面又是怎么会守护星脉的？” 小水母道：“是海的王哦。” 海皇？萧雅一愣。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都记不清楚时间了。海的王曾来到花园，告诉了我们的王，有外来者想要污染星脉。” “我们与外来者的抗争，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了。” 萧雅点头。原来是海皇曾经拜托生活在这里的水母阻拦着卡拉虫族，让极地这片海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被细菌完全侵蚀。 只是如今看来，水母们几乎都灭绝了。在极地阻拦卡拉虫族的力量，已消失殆尽。 “你也与外来者斗争过么？” 小水母道：“恩人，别看我这么小，但我打败过许多入侵者。” “那时的海洋，头顶还有着厚厚的冰层，我们就在花园里赶跑了入侵者，并保护着星脉不受污染。” “但后来，覆盖花园的冰层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并逐渐消失，入侵者也不见了。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带着我们躲在了海底下方，直到很多年后才重新出来。” “重新出来后，我们发现入侵者又试图污染星脉，便又开始了抗争。” “一直到后来，王生了病，入侵者趁着这个机会，在花园里丢下了很多巨大的东西。那些东西太重了，我们都搬不动。” “花园和大家，都是因为那些巨大的东西死去。王也……变得虚弱不堪。而我，也只能逃到这里……” 萧雅整理着资料。看起来，这些水母在很早以前就与虫族们发生了战争。那个时候的极地，海洋全部被冰层覆盖，它们就在冰层之下阻止着虫族。 直到两百年前，凌奕驾驶水星二号撞毁了莱彻尖塔，导致极地大片冰川融化。水母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出于谨慎躲了起来。 这也就是后来凌奕来树火山区，没有发现任何生物的原因了。 小水母道：“这么久了，我们与入侵者一直在战斗。很多同伴死去，王又孵化新的生命，周而复始。” “虽然打败过许多入侵者，但它们好像怎么也杀不完……” 说话间，萧雅已经进入了海底深处。这里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植物根系，由星核散发的能源极为浓郁。先驱者地质扫描仪返回了极强的生命信号。 皇冠道：“这里有着好纯粹的原始生命数据，其旺盛程度……我之前从未见过。” 萧雅望着这片区域，除了巨大的植物根系之外，这里还生长着无数不知名的花朵。它们在不断散发着生命的能源，并融入到这片海洋之中。 “恩人，这里是星脉的源头。而王的气息，就在里面。” 小水母缓缓飘过这最后一片花园，没入那片的通道之中。拐过一个弯，萧雅看到了眼前倒在地上的巨大生物。 那是一只身躯逼近200米的巨大水母！它浑身呈漂亮的天蓝色，巨大的触手上覆盖着深蓝色鳞片状的物质，顶端呈半圆形银白色，在水母内部，还能看到许多生长的五颜六色的植物！ “这是……花园水母？” 巨大的花园水母倒在地上，生命信号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小水母游到花园水母旁边，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蹭着它的皮肤。 似是感应到了萧雅的靠近，奄奄一息的花园水母动了动触手，躯体轻微动了动。它看了萧雅一眼，颤抖的声音传来： “海的王？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萧雅默然。花园水母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海皇气息么…… 她走上前，用先驱者微观分析仪扫了一遍花园水母。结果表明花园水母体内的细胞几乎全部被病毒侵蚀，病毒种类之多足有七十多种。 而花园水母已经封闭了她汲取生命能源的通道，等到她体内的细胞全部被侵蚀，病毒也会因为失去宿主而灭亡。 “花园水母这是……与病毒同归于尽的做法啊……” 萧雅扫遍了数据库，也没找到能救这只水母的方法。她的症状太严重了，体内细胞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根本无法挽救…… 花园水母的声音不大，但却耗尽了她的力气： “之前被入侵者投放巨型病毒后，小家伙们都死了，您的气息早已消散。我已绝望，抵挡不住病毒的侵蚀，本想就在海底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但后来，我感应到了您的气息。这么久了，海洋里又出现了您的气息，我又……看到了希望……” “我把种族的火种，带到了这里。等您的这段时间，火种一直被星脉温养着。如今您来了，火种交给您，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听着花园水母最后的遗言，萧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皮肤。自己之前重新孵化出小海皇，这只花园水母远在极地也感应到了…… 小水母不停地蹭着花园水母：“王，您不要丢下我……我只有您了……” 花园水母伸出触手，抚摸着小水母：“孩子，只剩下你了。虽然很残酷，但这是我们必须承担的代价。” “我走之后，你便是花园的王。” “为了海洋，我们要不惜一切保护星脉，哪怕代价是死亡……” “要让后来的孩子们……享受我们披荆斩棘带来的和平……” 萧雅注视着花园水母最后的交接，皇冠也沉默着。 为了保护这片海洋，水母们付出了和海皇一样的代价，它们几乎全族死亡，血脉只剩下了萧雅身边这只小小的水母。 卡拉虫族往树火山区投放了数量巨大的生化武器，想要将水母们全部摧毁。但它们低估了水母的决心和意志。 那些因病毒而离开树火山区的水母，见到萧雅的第一句话，都是求她救救花园水母。而留在树火山区的水母，更是与虫族死磕到了生命的最后。 对于水母们来说，即使拼着灭族的代价，它们也要和虫族抗争，守护着星脉的纯洁。 只要还有一只活着，抗争就没有结束。 小水母抱着花园水母触手的一隅，久久才重新飘了起来。 萧雅走近，拍了拍小水母，看着花园水母周围生长的螺旋状植物。 这些植物里蕴含着的，就是死去的花园水母口中所说，种族的火种。扫描结果显示，这种植物里蕴含着极为纯粹的生命数据。 这些茂盛的植物分布在星脉源头，簇拥着花园水母的躯体，随着海水轻轻摇晃着。 萧雅俯下身，收集了植物的资料，查看着基本信息。 这些植物的名字…… “叫作螺旋草？” 第105章 花园水母 在萧雅收集这些螺旋草资料的同时，小水母飘了过来，安静地等着萧雅的事情做完，这才上前开口道：“恩人，您……有时间吗？” 萧雅回头看着它：“嗯，想说什么？” 小水母道：“恩人，我想再麻烦您，把我送到花园去。我要和入侵者对抗到底。” 萧雅没想到小水母会这么说，疑惑地道：“你现在没有了力量，要如何与虫族们对抗？” 小水母飘向螺旋草：“这里是我族的火种，是我们的王保存的力量。我可以吸收它们，成为新的王。” “我族还没有灭亡，抗争还没有结束，我要一直走下去。” 萧雅沉默片刻：“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害怕吗？” 小水母摇晃着触手：“如果有一个同伴死了，我会害怕。” “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我无所畏惧。” 萧雅轻轻抚摸着小水母，看起来，它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虫族死磕到底了。 “皇冠，让最新投放的一批裂空者进入树火山区，采取防御策略，保护水母。” “是，主人。” 萧雅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在星脉源头的螺旋草，小水母先吸收了一点，肉眼可见长大了一些。 “恩人，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小水母飘到死去的花园水母前面。 “您能不能把王的躯体一起带回花园？” 萧雅一愣：“为什么？” 小水母道：“王不应该埋在这里。” “我想让王看着我，无论结局是活着还是死亡，我都要证明，我没有辜负她。” 看着小水母的决绝，萧雅突然想到了一个典故，抬棺而战。 既然它做好了如此的决意，那我也就帮到底了。 萧雅对病毒做了无害化处理后，便让皇冠收起了花园水母的躯体，打包好螺旋草，带着最后的小水母进入白龙，离开了星脉。 在进入这片海域的海底裂缝处，萧雅竖立起了一道阿达力场。她盯着失去生机的花园水母躯体，若有所思。 “扫描资料表明，活着的花园水母可以像生命之树那样，吸收来自星核的热能作为能源。这只花园水母虽然死了，但吸收的通道仍在。” “我或许可以让这副躯体保持生命，让它一直见证着树火山区的变化。” 在征得小水母的同意后，萧雅在花园水母内部种下了一株螺旋草。螺旋草内蕴含的生命数据迅速融入了躯体内。 皇冠又将花园水母竖立在了海底裂缝之上，巨大的触手扎根于海床，火山口喷发的热能不断被躯体吸收着。 如今的花园水母虽然有了基本的生命特征，但它已经不再是动物了，而是类似植物的存在。萧雅抬头望着巨大的水母，她的表面开始出现了一点光泽。 再过一段时间，这只水母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并看着她的花园重焕新生。 处理好了这里后，萧雅疾速行驶在树火山区，在所有被卡拉虫族投放的寒天之钉下安装了先驱者的定时湮灭装置。 随即，她带着小水母一直往海域边界行驶。 树火山区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死去和变异的水母，原本的植物都已枯萎，海床一片荒芜。很快，萧雅看到了前方断崖式下降的海床。 “再往前走，就是无人区了。” 萧雅看着远处漆黑的海水，停下了白龙。 “这里是树火山区的边缘，你在这里吸收火种，会更安全一点。” 小水母缓缓飘到又一处海底裂缝边，萧雅把螺旋草种在四周，抚摸着已经长到两人高的水母：“开始吧，我保护你。” “谢谢您，恩人。” 小水母飘向那群螺旋草，它和这些植物身上同时泛起了淡蓝色的光。通过扫描仪萧雅看到，点点粒子状的物质自植物上弥漫而出，并逐渐汇入小水母体内。 无边蓝光照亮着毁灭的树火山区，在这一隅散发出的生命信号开始蔓延，融入仍旧在这片海域的生物体内。光芒越来越强，小水母的躯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 最终，在无数植物的簇拥下，小水母的身躯突破了一百米。 她成为了新的花园水母！ 蓝色光环自花园水母身上扫出，以疾速扫过树火山区的每一个角落。在水母火种的生命数据作用下，变异的水母触手上的黑色气息逐渐消散，体内的红光也开始熄灭，外表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那些死去水母的身躯也化为蓝色光团，躯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破土而出的新生水母！ 无数小水母诞生于死去的水母上，与恢复正常的水母们一起望向了生命信号的源头。这些残留下来的水母逐渐靠近，聚集在萧雅周围，看着发出光芒的花园水母。 花园水母的表面上开始分泌无数粘稠状物质，并逐渐形成了巴掌大小的新水母。她们身上散发的来自星脉的数据，又开始净化这片被毁灭了许久的树火山区。 原本枯萎的植物也开始恢复生机，以火山周围最为明显。与此同时，萧雅直接引爆了先驱者湮灭装置。 海域的各个角落传来激烈的爆炸声，虫族们投放的寒天之钉被尽数摧毁。激荡的海水扬起海底的尘土，待到硝烟散尽，无数双亮起蓝光的眼睛出现在树火山区的边缘。 那是进入树火山区的裂空者军团！它们很快游荡到了各自负责的区域，开始警戒四周，保护着重新复苏的水母族群。 而萧雅看到，在花园水母的触手上，有着无数银白色纹路开始蔓延。那些能量流入了海床，开始剔除星脉里的杂质，让这片海洋的能量流动重新恢复纯净。 而原本残留在树火山区的病毒，在水母们特殊的能量流动下，逐渐消失。 整个过程，就仿佛是海皇的42号分泌物消除卡拉病毒一样。 萧雅观察着整个过程：“这种能力，难道也是海皇给它们的么？消除病毒的过程让曾经的先驱者都觉得不可思议。” 回头，已经有无数水母簇拥在自己身边。 “谢谢您，恩人。” 小水母——不对，如今是新的花园水母——她晃动着触手，轻抚着萧雅。 “我将带领着恢复的族人，和新生的孩子，继续与入侵者抗争。” “前方无论是希望，还是死亡，我们都不会退缩。” “因为，那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代价。” 萧雅微笑着对花园水母招手：“你们好好地守在这里，与虫族们对抗，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皇冠，让睡莲区附近的裂空者进入观察模式。树火山区有如此剧变，卡拉虫族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最近要根据裂空者和守岸人网络格外注意睡莲区，我猜想它们接下来会从睡莲区巢穴里调增援来这里查看动静。这是我们寻找进入它们巢穴通道的好机会。” “一旦找到了，就是我们进军睡莲区的时机！” …………………… …………………… （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游戏里有两只花园水母了吧？） 第106章 引蛇出洞 在这片半封闭海域中，紫水晶的光芒点缀着黑暗。 这里的通道极其复杂，海床被紫水晶分隔成了小块，并逐渐降低，没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在所有通道汇聚的地方，通往更深海洋的必经之路上，一座晶莹剔透的巨大白色建筑耸立在正中，挡住了洞口。 这里是紫水晶区，卡拉虫族的水晶塔，极内海下虫族们的最高决策机构。 在水晶塔内，克拉肯点开屏幕，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一道声音从通讯装置传来。 “海下发生什么事了？” 克拉肯看着水晶塔的检测装置，上面返回了海量分析结果。那些能源波段的来源，都指向了树火山区。 克拉肯汇集了资料，点击了发送按钮：“先知，检测到水母区域出现了剧变。原本沉寂的星脉能源被激活，并逐步扩散，评估威胁度为二级，并检测到大量的先驱者自动化机器活动的痕迹。” 尤利西斯沉思了片刻：“看起来和之前发现的先驱者生命体有关联。” “我刚从海下回到黄铜塔，水母区域便被重新激活。在之前的火山岛和扭曲之桥行动的计划中，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几件事情，应是同一生命体所为。” 克拉肯道：“先知，我们是否去该区域探查一番？” 尤利西斯道：“可。允许从水晶区调集增援探测。” “水母们有着与曾经的海皇同样的能力，若任由它们发展，对我族会是不小的威胁。若有必要，可再度启用寒天之钉系统。” “另外，努米迪安和女王躯体计划正如期进行。在不影响进度的情况下，一些特殊事件你可以自行决断。” 克拉肯道：“明白，先知。” 挂断与黄铜塔的通讯后，克拉肯走出水晶塔。 在紫水晶区域里游荡的，除了无数卡拉虫族之外，还有着身躯堪比死神的巨大生物。 那便是寂静。 在克拉肯的示意下，寂静利维坦们转身游出了通道，和许多虫族一起奔向出口。 克拉肯回头看着水晶塔，被塔挡住的更深海域内，有着极强的能源涌动。 “暗影计划，也快完成了。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有变数。” 克拉肯缓缓道。 …………………… …………………… 安顿好了花园水母，并让裂空者军团分批次进入树火山区后，萧雅和皇冠利用传送装置回到了零号基地。 在她们奔赴树火山区的时间里，艾安已经完成了对裂空者的两栖改造。新的裂空者具备了陆地作战的功能，但萧雅并不打算马上投放。 “现在去冰川大陆可能会打草惊蛇，我要做的是引蛇出洞。” 萧雅盯着屏幕上睡莲区的海域。 “花园水母的复苏应该引起了卡拉虫族的高度警觉，离得最近的睡莲区肯定会派出援军探测。” “若睡莲区被卡拉虫族占据，那就意味着那里有着直接通往水晶区的通道。我得先把虫族们在海下的据点给拔掉。” 说着萧雅回头：“皇冠，帮我以裂空者的外形打造一艘载具。” “明白，主人。” 皇冠转身走向了外面。萧雅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思绪飘荡。 凌奕在打造皇冠的时候，参考的是三国名将赵云。不过萧雅发现，皇冠的性格倒也有点像赵云，给她交代任何事情，她也不多问，出去就把事办了，做完回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守在身边，一句话也不多说。 很难不让人喜欢啊。 萧雅原以为卡拉虫族会立刻出动，但虫族们比她想得更能沉得住气。一直等到第四天，萧雅都开始怀疑守岸人网络出故障的时候，这才发现睡莲区有了动静。 遍布极地海下的守岸人植物在第四天清晨，发现了睡莲区出现强烈的能源波动。萧雅端着早饭跑到屏幕前，死死地盯着海底传来的各个画面。 在睡莲区海床的裂缝之下，涌现出了无数虫族。它们互相之间隔得很远，中间留了很大的间隔，好像有着什么无形的东西横亘在里面一样。 “守岸人植物没有配备热能成像，这似乎是某种阻碍视觉的东西。” 萧雅沉思了片刻，道：“寂静么……” 中间那片区域行进的，应该就是站在卡拉虫族一方的寂静。看来花园水母的复苏引起了虫族的高度重视，直接派出了和幽灵打得死去活来的寂静利维坦去探测。 “逆向分析这些能源流动，把成像图调出来。” 顺着卡拉虫族的行进方向，萧雅很快找到了这些能源的汇集点。虫族们和寂静都是从三条海底裂缝里出来的，也就是说，那里便是通往水晶区的通道！ 萧雅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对附近所有的裂空者下了缓慢靠近的命令。她盯着屏幕，一直等到出来的虫族消失在视野中，半个小时后，她接入了裂空者总服务器。 “所有的裂空者，同步海底裂缝坐标，目标睡莲区。” “对着水晶区，进攻！” ……………… ……………… 在卡拉虫族和寂静军团离开睡莲区后半小时，密密麻麻的裂空者聚集在海域边缘。无边黑暗里，无数双蓝色眼睛切换成了红色。 片刻之后，无数裂空者涌入海底裂缝，杀入了紫水晶区。 虫族们的网络在裂空者进入水晶区后便炸开了锅，原本往树火山区行进的卡拉虫族收到消息后，原地硬控了十分钟。 “快返回！这是一场针对水晶塔的阴谋！！” 通讯装置里传来克拉肯的吼声。 于是密密麻麻的寂静军团弃了树火山区，正要返航，四周的海水却剧烈激荡，只是片刻之后，它们眼前出现了一排排红色双眼的裂空者。 整个树火山区的裂空者都出来拦截卡拉虫族！ 它们把卡拉虫族的先头部队包围在了正中，缓缓逼近。带头的裂空者高举着雪棘利维坦的尖牙，绿光闪过，直接发动了时空穿梭！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开始了！ （最近小孩晚上闹得太凶了，睡眠严重不足，有时候累得不行就会停更一两天。抱歉了大家 第107章 以毒攻毒 原本平静的树火山区如今炸开了锅。 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寂静与虫族的尸体飘荡在四周，其中夹杂着些许破损的裂空者。 战斗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裂空者涌入包围圈，把虫族们堵死在了正中。虫子们想跑，但短距离内完全跟不上裂空者的空间穿梭，只能硬换。 而拥有着阻碍视觉能力的寂静利维坦在裂空者配备的热能成像模块下无所遁形，比起小体型的虫子们，巨大的寂静成了裂空者主要围剿的目标，这也是萧雅下的命令。 “不要在意逃走的些许虫子，目标是寂静利维坦，得把这种有威胁的生物全都剿灭在树火山区！” 拥有着阻碍视觉的能力，这在先驱者科技面前或许没有什么威胁，但对这片海域其余的生物是致命的。并不是所有生物都有着热能探测或频率探测的能力。 在萧雅最初的设定之下，寂静利维坦吸引了裂空者们的主要火力。寂静想要攻击面前的裂空者，但裂空者不断地空间穿梭让它们每一次进攻都扑了空。而无处不在的穿梭带来的偷袭让寂静们无法招架，锋利的雪棘利维坦尖牙在它们身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一时间，海洋都被染红。 趁着裂空者被寂静们吸引，虫族军团分头逃窜，好些虫子窜出了裂空者的包围圈。它们看了一眼血肉横飞的战场，急急忙忙与水晶塔建立通信。 可是还没等它们窜出半里地，眼前出现的一排排蓝色透明生物拦住了虫族们的去路。 那是无数水母！ 花园水母散发着蓝光，她带着恢复力量的水母们赶来支援裂空者的战场。在星脉能源的净化之下，虫族们附带的细菌被全部压制。 水母柔软的身躯靠近虫族，并逐渐变成黏膜状物质，最后在虫子的表面形成一道薄膜。片刻之后，虫子的躯体肉眼可见被腐蚀了下去，一点点消散。 吞噬了虫族之后，薄膜又化为蓝色光团，最后变回了水母的样子。 同样的场景在树火山区各个海域上演。 有些水母被虫族的利刃切成两半，却没有死亡。沾染上水母粘稠状物质的躯体迅速被腐蚀，而被切成两半的物质最后又互相合拢，再度形成水母。 花园水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不断吞噬着入侵者。她面对王的方向，凝望了片刻，便带着水母们走向下一个战场。 ……………… 在零号基地内，萧雅也没闲着。 她忙着生裂空者。 哦不对，是建造裂空者。 按照艾安修改好的蓝图，她与碧蓝航线做了远程更新，两边的基地都在马不停蹄地生产两栖裂空者。 但萧雅并没有马上投放，她只是关注着进入睡莲区的裂空者军团传回的画面。 裂空者们进入睡莲区后，与原本留在海域内的生物展开了激烈搏杀。此时的睡莲区到处漂浮着鱿鲨的尸体，小有损伤的裂空者们正逼近海底裂缝坐标，并逐渐下潜深入。 从睡莲区海沟下潜，萧雅发现海床之下居然别有洞天。那里有着无数植物根系，错综复杂互相交织，自成一片生态系统。 “这里……怎么和花园水母所在的星脉源头这么像？” 萧雅不停地切换裂空者的画面，发现睡莲区下方的海域都是这样，其中也蕴含着较强的能源波动。 “星核的能源也在通过根系散布……” 萧雅托着下巴，来回踱着步子：“树火山区挨着睡莲区，而极内海的海床之下，不同海域都是连同的。那么，树火山区的海下是和睡莲区连同，而星脉源头生长的树木，也跟着延伸了过去。” 想到这里，萧雅盯着屏幕，她似乎理清了来龙去脉。 在极地，星脉源头位于树火山区，被花园水母守护。而曾经的卡拉虫族是要利用星核的能源复苏莱彻女王，它们原本打算在树火山区建立莱彻尖塔，但与花园水母们爆发了剧烈的战争。 久攻不下后，卡拉虫族们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睡莲区所在的海域，建立那座巨大无比的莱彻尖塔。虽然睡莲区之下的星核能源比不上树火山区，但对虫族们来说，也只是耗费的时间长了一点。 它们不在乎时间。 萧雅皱着眉头：“皇冠，你曾说过，在睡莲区，我们有一座欧米伽基地对吧？” 皇冠点头：“是的，主人。欧米伽基地和德尔塔火山基地几乎是同时失去了与总部的联系。” 萧雅陷入沉思。德尔塔火山岛的基地，下方有着巨大的矿坑。按照凌奕的行事风格，他不会随便选一个地方建立中转站。 如果他留下了规模不小的基地，那就意味着，那附近有东西。要么是隐藏的海域，要么是珍稀的资源。 “欧米伽基地附近，可能有着另一片隐藏海域，就像火山岛下的矿坑一样。” 萧雅接入裂空者网络：“让碧蓝航线投放一小批裂空者过来，趁卡拉虫族眼花，去找一找欧米伽基地。” 正当萧雅整理数据时，艾安的声音传来： 【萧雅女士，裂空者们已经进入紫水晶区，与留守的虫族发生了激烈战斗，网络截取到虫族们的通讯。它们打算动用热武器。】 热武器？萧雅想起了在德尔塔火山岛上虫族们摧毁检疫执法平台的武器，看起来，它们要动真格了。 看着屏幕上血肉横飞的战场，萧雅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好、好、好。” “终于等到了……桀桀桀……” ……………… ……………… 水晶塔内，克拉肯一筹莫展。 突然进入的裂空者军团与紫水晶区留守的虫族们展开了激烈战斗，时机刚好就在水晶区派出增援之后。而且从返回的通信来看，去往树火山区的军团也遇到了埋伏。 一切，就像是有人提前知道了它们的计划一样，每一步都被算计了。 这片海域不知有多少裂空者，在那一瞬间全部涌入了睡莲区，并向水晶塔进攻。克拉肯很确定，背后的那个生命组建了一个覆盖面大得可怕的网络。 这个网络……让克拉肯想起了两百年前的那个疯子。那个人曾经，也有着几乎覆盖整个极地的系统！ “难道……这躲在背后的生命和两百年前的疯子，有联系？” 想法在克拉肯脑海里一闪而过。它越来越确定，这个一直和它们作对的生命，肯定和两百年前那个把种族逼到绝境的人有关！ “不行，我要上报总部！” 就在克拉肯要重新联系黄铜塔时，裂空者猛烈的攻势已逼近了紫水晶深处。它看到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好几只裂空者，虽然被留守的军团摧毁，但克拉肯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们冲到水晶塔前面来了？” 克拉肯急忙整理着情报。紫水晶区虽然复杂，但此时几乎每一个通道都爆发着战斗。虽然虫族们凭借着地理优势压制住了冲进来的裂空者，但架不住后面还有源源不断地增援。 而且，裂空者们只是机器，它们……不会感觉到痛啊！ “水晶区军团，此刻批准使用岛钉系统。利用武器，阻止进入水晶区的自动化机器。” 火烧眉毛之下，克拉肯急忙下令。收到水晶塔的命令后，与裂空者激战的虫族们开始后退。 在被紫水晶覆盖的海床下，传来了持续的震动声。许多紫水晶内部分裂开，在各个区域浮现出了形状各异的黑色武器。 与此同时，卡拉虫族的塔与钉之间，开始进行了网络互联。它们在一瞬间计算出了这片海域所有在战斗的区域，并将打击目标同步到了各个地方的武器网络里。 在德尔塔火山岛的矿坑里，先驱者基地前，无数散布的“钉”冒出黑光。卡拉虫族网络被激活，无数数据传递。 而萧雅曾经留下的那段数据，也随着迅速蔓延到了虫族海下总网络！ “报告，水晶a区武器受到干扰！系统已失去控制！” “水晶b区武器系统受到入侵！” “c区武器失去控制……啊啊啊啊！” 短短半分钟内，克拉肯收到了无数异常状况，它小手冰凉。 有着不明数据入侵了整个海下网络！那段数据就像一条蛇，它一直在等岛钉系统启动！时机成熟之后，它以疾速入侵了整片海域的子网络，并不断抹除原始数据！ 克拉肯头皮发麻，它急忙冲到水晶塔控制中枢，把频率设置到黄铜塔，要上报总部。 可是通讯装置的电流声无情地告诉它一个事实：黄铜塔未连接，通信信号已经无法通过海下网络发出。 整个睡莲区，整个极内海，都被孤立了！ ……………… ……………… 萧雅盯着屏幕，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虫子们，我在矿坑留下的礼物，你们可还喜欢？” 就是那段艾安辅助萧雅写下的电脑病毒，利用先驱者广义网络接口注入到了“钉”的系统。萧雅一直在等这一刻。 在德尔塔火山岛见识到了虫族的岛钉系统打击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情。 虫族们的武器远超地球科技，萧雅只是血肉之躯，她根本无法承受虫族的一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办法。 解决不了武器，那就解决使用武器的网络！ 她把病毒注入到网络之后，一直在寻找让卡拉虫族使用岛钉系统的契机，为此，她才去了树火山区，寻找下一个节奏点。 天不负萧雅，她找到了花园水母，并以此为诱饵，让卡拉虫族出动，然后搭上了所有的裂空者，逼得海下的虫族们不得不使用该系统！ 如今，数据病毒已经侵蚀到了极内海下虫族们的总网络。也就是说，睡莲区成了孤岛！冰川大陆的虫族总部，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海下的虫子！ 萧雅回头：“皇冠，即刻把新一批裂空者投放，目标是西方靠近冰川大陆的海域，阻拦来自陆地上的增援！” “明白，主人。” “还有，通知碧蓝航线，让他们的东风快递系统往西边的冰川大陆发射几枚导弹。往哪里发射无所谓，但要规划导弹路径，从不同方向射过去，混淆虫族总部的视线！” “明白！” 萧雅走到窗前，望着眼前连绵不断的冰川，握紧了拳头。 虫子们，这是我出的第一招。你们，要如何应对？ 第108章 御驾亲征?怎么可能! 在极内海下，裂空者和被孤立的卡拉虫族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七天。 原本蔚蓝的海面染上了血红色，到处漂浮着生物的尸体和机械的残骸。 萧雅在零号基地监视着网络，眉头紧锁。 “冰川大陆的卡拉虫族们比我想象的要谨慎得多，这段时间以来，它们甚至没有主动通过网络联系过海下的虫子们。” 萧雅原本想的计划，是通过病毒摧毁极内海下虫族通讯网络之后，等待虫族总部的网络呼叫。只要虫族总部试图接入极内海下虫族网络的接口，那么她的病毒也会顺着蔓延到虫族总部网络。 可是卡拉虫族看起来并不傻，它们似乎吃过亏，在发现海下网络被萧雅孤立后，便不再进行无意义地呼叫，而是保持了网络封锁，不让萧雅的病毒有一丁点可趁之机。 “主人，散布在靠近冰川大陆的海域中的裂空者回报，除了两天前虫族们派出的那只侦查队，没有再发现它们有其余动作。” 萧雅盯着裂空者回传的报告，那支先行部队已经被埋伏的裂空者杀死。 总部的卡拉虫族在察觉到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且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后，它们表现出了萧雅预料之外的稳妥。 虫族们彻底断开了与极内海下的联系，不让萧雅有任何可利用的机会。 它们，直接放弃了海下。 萧雅只觉头疼：“这群虫子也太能苟了，局势变成这样，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不愧是让先驱者在阴沟里翻船的文明啊，一点机会都不给。” 这就好比两人过招，你想了半天出了一招必杀技，结果对面直接不接招。你怎么整？ 见没有机会破坏冰川大陆的虫族网络，萧雅把目光聚集到了极内海下，那片紫水晶区。 孤立无援的虫族军团被裂空者重重包围，已经步步溃退，再加上有花园水母的助阵，紫水晶区已经完全被萧雅控制。 而逃出去的虫子，被萧雅事先联系的雪棘利维坦们抓了个正着。 那些雪棘利维坦深受卡拉虫族细菌变异的折磨，如今见到仇人，分外眼红，攻击势头一点都不比裂空者们弱。 而为了表达对萧雅的感谢，雪棘利维坦们送来了无数尖牙，让萧雅快要耗尽的库存又补满了一波。 在联合了不少本地生物之后，战斗一直持续到了第十天，海洋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 萧雅整理着作战报告，在皇冠和艾安的协助下画着图。 虽然摧毁了极内海下虫族们的据点，但裂空者们的损伤也过了半。萧雅已经先下令修整和补充新一批裂空者，并开始清理各个海域。 那些变异的生物，以及卡拉虫族散布在海下的眼线，还有零零散散逃掉的虫子，也开始被清算。当然，整个过程会持续很久。 裂空者们已经攻入了水晶塔，据探测表明，水晶塔的下方有着更深一片海域。裂空者已经把现场封锁住，并进入警戒状态。 而在第十三天的时候，碧蓝航线的人发来了通讯，他们找到了欧米伽基地的位置，并同步到了萧雅的坐标上。 整个过程，萧雅一直在零号基地，没有挪过窝，也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御驾亲征？怎么可能！” “你见过打团的时候奶妈冲在最前的吗？” 说着萧雅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尖。 “嗯，我就是个合格的奶妈。” 她托着下巴，重新看着操控屏。 “皇冠，你记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最优先做的两件事，第一，把受损的裂空者运到就近的基地进行维修，并补充新一批的力量。那些被破坏的裂空者，也对其材料进行回收再利用。” “第二，清理各海域卡拉虫族的残留，仔细寻找它们的‘钉’。重点是睡莲区和黑火山区。” “其次，加快对水晶塔内数据的破译。这件事皇冠你亲自负责。” “最后，再联系一下桃乐丝，问问她那边是否顺利。” 皇冠点头：“记住了，主人，接下来你有其余打算么？” 萧雅道：“要去一趟欧米伽基地，艾安和我一起。” 在确认睡莲区已经足够安全的情况下，萧雅打算去探查一番。 之前在德尔塔火山岛上凌奕留下的基地里，她把数据全部转移。萧雅发现里面是凌奕曾经研究阿达文明的一些记录，包含了所谓的能源压缩技术。 但记录并不完整，而另外一份留在了欧米伽基地。萧雅需要凌奕曾经的实验数据，才能试验阿达的技术。 如果能解决能源的问题，那么红莲的躯体……便不再有使用上的限制。 除了欧米伽基地外，萧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艾安重新打造躯体。 凌奕曾说先驱者躯体生产基地在红水晶区，但曾经的极地地势发生过剧变，已经无法知道红水晶区的入口。 曾经在玛格丽特温室岛的那座小木屋里，萧雅用那不知名的装置探测过一次红水晶区。她只是确定红水晶区依旧存在，在整片海床的最下方。 如今控制了紫水晶区，对于红水晶区的入口，萧雅有了一些眉目。 大概率……在水晶塔的下方。 卡拉虫族直接用水晶塔封闭了红水晶区唯一的入口。 萧雅是这样猜测的。 艾安重新转移到了pda里，萧雅走到皇冠打造的裂空者外表的载具前。 新的载具整体的功能是抄袭了海蛟号，只是外表看起来和裂空者一样，里面也只能容纳一人。 萧雅如此做，只是为了隐蔽。 虽然海下的虫族据点被拔除，但萧雅并不清楚虫族是否留了后手。这个时候自己如果驾驶着格格不入的载具安然无恙地出入于裂空者之间，如果被某个藏匿在黑暗之中的眼睛发现了，那自己也就暴露了。 这也是萧雅此行不带皇冠，而要带艾安的原因。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萧雅这一方有人暴露，那绝对不能是皇冠。 而艾安……在之前的经历里，卡拉虫族已经注意到了它。这样做，也算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在皇冠的再三叮嘱下，萧雅驾驶着载具，沿着之前出入的冰河隧道，再度进入了极内海。 望着扭曲之桥北部的这片海域，萧雅缓缓开启了引擎，划过这片浅海。 她看到四周的植物又恢复了原本缤纷的色彩，鱼群也有了活力，自由地穿梭在洞穴之中。 海猴们也摆脱了病毒的困扰，有好几只从绿藻中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远道而来的“裂空者”号。 经过扭曲之桥核心区域，这片海底被自己炸毁了三分之一，但桥梁依旧宏伟，已经有不少来自其它海域的鱼类在此生活，而石壁上也有许多植物的种子扎根，生长。这片被细菌侵蚀了太长时间的海域在逐渐恢复活力。 进入黑火山区，火山喷发的热浪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黝黑，那些变异的鳄鲨眼睛也在逐渐恢复正常。只是它们依旧保持着好斗的天性，见到萧雅来到就张嘴咬了过来，裂空者号举起尖牙砍断了它们的一颗牙齿，鳄鲨们又痛得满地打滚赶紧溜向远方。 紫火山区的雪棘利维坦们彻底摆脱了细菌的困扰，见裂空者号来到，它们辨认出了萧雅的信号，纷纷围了过来，绕着萧雅，并一路送着她进入了睡莲区。 在睡莲区与东冰川区交界的边缘，好些辉光鲸也在此处游荡。它们依旧唱着动听的音符，目送着萧雅进入睡莲区深处。萧雅也懒得翻译它们在唱什么了。 “碧蓝航线的人肯定又教会它们不少红歌。这些鲸鱼们，迟早要被收编进体制，成为正规军。” 睡莲区这片海域，两百年前经历了水星二号与莱彻尖塔的爆炸，如今又被裂空者军团血洗了一番。历经两次大战，到处都是残骸断肢，已经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的睡莲。 萧雅还看到，不少小水母也开始往睡莲区发展。它们散发的蓝光在黑暗的睡莲区中成为了唯一的指引，并不断净化着这片海域。 “树火山区那边，应该也恢复平静了吧。” “希望这片海洋，能够找回它曾经的美好。” 萧雅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坐标。在不远处的海域中，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或者说，水下浮岛更合适一些。 这块浮岛，被巨大的睡莲托举在空中，外表有着好些裂痕。无数植物扎根在上面，并自成一个小型生态系统。 萧雅望着那块浮岛，喃喃着： “欧米伽基地到了。” 第109章 欧米伽基地 绕着被睡莲托举起的小浮岛转了好几圈，萧雅才在被一群植物遮挡的地方找到了进入的洞口。 隧道深处飘来几只裂空者，它们的前爪还沾着新鲜的血液，看起来是在打扫战场的过程中追杀逃窜的卡拉虫族，一直追到了这里。 裂空者们与裂空者号擦肩而过，继续执行它们的清扫任务。裂空者号则掠过散落在地的残骸，安静地深入。 并没有行进多久，眼前的空间变得开阔起来。这里是开辟在巨石内部的巨大空间，内部植物已经长得很高，遮挡住了正中那座基地。 基地由四个多功能房间和一座大房间组成，外表已经有些掉色，但整体还算保存得完整。萧雅开启了先驱者扫描仪，发现基地的能源系统依旧在工作。 “老公，你在这里用的是核能发电？” 萧雅浑身一紧，望向那座最大的房间。那里便是凌奕搭建的核能发电装置，持续了两百年，依旧没有衰减的迹象。 “赶紧检查一下有没有泄漏！” 看着返回来的扫描结果，萧雅再三确认了安全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好家伙，抱着个核弹睡觉，你也是心大。” 她小心翼翼地开到舱门前，与基地做了对接。片刻后，基地系统的提示音传来： “欢迎最高管理员登入，权限全部开放。” 走入基地后，迎面便是好几只卡拉虫族的残骸。看起来，这座基地也曾被虫子们入侵过。 萧雅环顾四周，打扫起了基地的卫生。 她把虫族的残骸扫出了基地，擦了擦桌上的灰，整理了一下不知多久没人睡过的床铺，把桌椅摆放好，回头看了看墙上破损的相框。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她坐在工作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望着窗外破损的种植箱里生长的酸浆草在昏暗的海洋里闪着光。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今天可是我们的纪念日呢。” 萧雅叹了口气，把相框重新固定好，看着两百年前凌奕拍的发黄的照片。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走到控制台前。 卡拉虫族在前段时间占领过这座基地，并想要收集数据，但权限不够，被数据锁阻拦在外。 萧雅接入控制终端，检索着防火墙。 “大部分的检修数据被虫族取走了，还有一些残留在数据锁内的数据保留完整。” 用最高权限保护着的，是凌奕有关阿达能源技术的另一部分实验记录和数据。萧雅认真比对着德尔塔火山岛基地的记录，疑惑了起来。 “老公最后似乎也没有成功还原出阿达的能源压缩技术，他尝试与时间轴沟通，但被一股无形的‘墙’给拦住了？” 她眉头紧锁。把时间当容器，这放在以前萧雅想都不敢想，可阿达文明就是做到了，并且还把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往时间里塞。 而凌奕搭建了半成品“能源管道”，想要把另一端与时间对接，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成功。 “这个方式，看起来有点像桃乐丝模拟宇宙的做法，涉及到维度科技了。” “不过老公最后也不能算完全失败，他用残留的阿达科技捕捉到了时间的流动。” “用阿达文明的理论来说，老公捕捉到的是‘时波的具象化表现’。” 虽然阿达的理论过于高深，萧雅看的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看明白了。与时间直接产生双向数据流动需要一座桥梁，凌奕尝试建桥，但没有成功。 桃乐丝也曾经尝试建桥，也没有成功，所以退而求其次搭建了单向数据管道，这才有了她模拟出来的宇宙。 “如果我能搭建出这座桥梁，数据也便能逆向流动。那么，不止是能源可以储存在时间里，我还可以把时间里的数据取出来。” “如此一来的话，桃乐丝那颗宇宙里的数据便能复原，我也能救回老公了。” 萧雅把残留下的数据传输回了零号基地后，便做了销毁处理。她在另外几个房间里找到了好些pda，但里面都是空的，看起来内容都被虫族拿走了。 “没有留下过什么了，接下来去附近找找吧。” 按照凌奕的习惯，他建立基地的附近都会有一些特殊的存在。可是萧雅开着裂空者号在附近逛了好久，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留下。 “奇了怪了，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矿物，也没发现哪里还有隐藏的海域。难道欧米伽基地，只是老公随便建立的么？” 正思考之间，艾安的声音传来： 【萧雅女士，您顺着托举浮岛的植物往下探测一下，我察觉到有一丝微弱的信号。】 “哦？” 萧雅开了出去。这块巨石下方的睡莲根茎巨大，一直没入黑暗的海水之中。顺着睡莲根茎下潜，萧雅很快抵达了绿色的海床。 被艾安提醒了一下后，萧雅调出先驱者地质扫描仪，将范围集中在眼前的小部分区域内，调整功率到了最大，开启扫描。 片刻后，海量数据同步，让萧雅的头脑都胀痛了起来。 无数细致的数据流呈现在萧雅眼前，她直接动用了桃乐丝的宇宙作为算力来源，片刻后便分析出了那微弱的信号。 那是一道先驱者特有的信号，这片海床下，有先驱者的东西！ 萧雅沉思了片刻，接入裂空者网络，让最近的裂空者带来了先驱者集束装置并安装在海床上。一声巨响之后，海床被炸开出巨大的裂缝，露出了里面的绿色建筑。 那是一道长长的先驱者锁链，直接嵌入了海床之下。狭窄的裂缝仅够一人通过，而那下面，更深处的海域里隐隐发出了红光。 “原来得炸开这里……” 裂空者号挤着海底裂缝，碰了好几次壁才通过。萧雅驾驶着载具，很快没入了那片红光之中。 第110章 幼棉海葵洞 越来越深了…… 萧雅驾驶着裂空者号，在缝隙里艰难地下潜。 这片通道狭窄得像是白纸上的裂痕，裂空者的体型已经够小了，但依旧行进得十分艰难。在奋力挤出拥挤的石壁后，下方的海域才逐渐变得辽阔起来。 这片隐藏在海床之下的海域呈淡淡的红色，海水中漂浮着许多发光的植物，那便是红光的来源。 宛如花瓣状的植物洋洋洒洒飘荡在空中，随着洋流缓慢地落下，汇聚在海床上。海底生长着巨大的红色向日葵一样的植物，四周散布着金黄色触须，正中的花瓣还在缓慢开合着。 萧雅下降到了470米的海底，靠近这些巨大的植物，开始收集数据。 片刻后，扫描结果返回。 “幼棉海葵？” 她环顾着这片巨大的幼棉海葵海域。这种植物身上散发着与树火山区星脉源头一模一样的能源，即使是散落在地的花瓣，也依旧有着不弱的能源波动。 “看起来，这种幼棉海葵和星脉那里的植物，以及生命之树一样，都是星核能源最集中的体现。” 海葵洞穴宛如花园，以红色为主金色为辅，还生长着少许其余植物，缤纷而美丽。这里没有任何细菌的残留，外来的污染物在进入洞穴的一瞬间便被海葵所净化。 沿着海底的小洞穴，萧雅继续下潜。一路都是盛开的幼棉海葵，在这里生活的鱼类与世无争，仿佛外面的一切战争都与它们无关。 在拐过一个拐角，500米深的地方，萧雅发现了两条白蓝相间的鲨鱼。它们似乎从没见过裂空者的样子，好奇地游了过来。 “等等，这不是鱿鲨吗？” 萧雅内心一紧，这种鲨鱼正是她在扭曲之桥最底层看到的变异的生物，可是如今在海葵洞穴的这两条看起来非常的正常，它们的头部并不会开裂向四周，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裂空者号。 “所以，这才是鱿鲨变异之前的正常模样？” 看着未变异的鱿鲨，萧雅竟觉得它们有一点可爱。那双白色的眼睛和突出的鱼嘴，线条就像是电工手套，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 正常的鱿鲨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便自顾自地游向别处。 萧雅继续下潜着，可是她发现海葵洞穴深处的通道十分诡异，她尝试了好几个方向，都是死路，最后不得不返回到遇到鱿鲨的地方。 “奇怪，怎么回事？” 萧雅皱着眉头。 “这里跟个迷宫一样，为什么找不到更深处的入口？是人为修建的么？” 继续尝试了几次后，萧雅再度返回原地，把前几次的路线图画了出来，投放到操控屏上认真看着。 “这个路径规划，应该是先驱者迷宫的一种。而且……是一个很冷门的佩林纳尔环。” 先驱者迷宫理论记载在数据库里，萧雅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熟练于胸。在扭曲之桥寻找艾安的时候，她就发现艾安的避难所迷宫是按照莫里豪斯树挖掘的。 莫里豪斯树是先驱者应用最多的迷宫，也很常见，因此在扭曲之桥的时候萧雅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 而如今海葵洞穴里的迷宫，是一个极为冷门的佩林纳尔环。 不同于莫里豪斯迷宫用以隐藏目标的功能，佩林纳尔环设计上更为复杂，它的目的是为了困住进入迷宫的所有生物。 理论上讲，所有的迷宫都应该要有一个出口，但佩林纳尔环在设计之初便封死了，只有入口。因此初版设计并没有通过先驱者的评审。 设计者到最后为了过审，才不得不加了一个出口上去。但寻找出口的算法非常复杂，导致很多先驱者看了都摇头。 有趣的是，佩林纳尔环的设计者，是拥有最高权限的红莲。 ……………… 萧雅都要快把头皮挠破了，这才计算出迷宫的唯一出口的可能位置。她看着红莲的魔方发呆。 “不知是谁用了这个环，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还是单纯地想要秀操作啊？” 按照计算出的路径，萧雅小心地下潜。在被绕的昏头转向之后，她看到海底生长的非常茂盛的氧气葫芦，其中还散落着离子晶体。 “看来快到了。” 她长出一口气。石壁上已露出了先驱者锁链的一部分。这些建筑直接嵌入到了海床内部，并从睡莲区一直向下延展到了海葵洞穴，构成龙骨及能源流动的通道。 在洞穴的最深处，萧雅发现了闪着光的先驱者信息塔，以及那道隔绝海水的绿色力场。她将裂空者号停下，出舱，穿过力场。 和以往每次不同，这一次，当萧雅接触到力场时，整个先驱者基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匹配生物特征，权限确认。目标：红莲。】 【第80次重启。】 【数据已同步至信息塔，请查阅。】 萧雅愣住了，她回头望着外面的海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红莲？重启？什么意思？” 后续没有了声音，萧雅挠挠头，继续走向基地深处。 这片先驱者设施，与其说是基地，不如说是花园。这里长满了红色的花，花海簇拥着正中唯一一座信息塔。 而在地面上，还散落着许多4546b星球上没有的矿物。 “这是……” 萧雅在看到那一堆红色矿物时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先驱者母星才有的浮猩矿吗？” 当初在雅图尔生产海鲨号时，艾安就提到过1号载具原料之一就有浮猩矿。这类先驱者母星独有的矿物没有固定形态，以固液混合态示人。 而红莲所使用的武器，其主要材料便是这种矿物。 受零和影响，萧雅曾经在先驱者母星见过这种矿物，可她没想到在4546b星球里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艾安，这里是怎么回事？是生产基地吗？为什么会有母星的东西？” “原因未知，萧雅女士。从材料损伤程度来判断，这座基地应该存在的时间只有不到七百年。但我对这座基地信号的分析结果表明，这些设施似乎经历了超过七千年的放射衰减周期。” 萧雅一愣：“怎么可能啊？你的分析结果是不是出错了？” 艾安否定道：“不会，萧雅女士。我分析了十次，均是如此，出错概率无限接近于0。” 萧雅百思不得解：“可是，先驱者文明只存在了不到七千年，超过七千年是怎么回事？” 艾安陷入了沉默。那一刻，它怀疑起了人生。 而萧雅也有些迷茫，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最后决定先看看信息塔里的数据。 信息塔里闪出绿光，海量数据被同步到萧雅的pda里，她一条一条地看着记载。 【第1次重启。】 【时树拨回时轴，回顾前次，似有不足之处，需改善。】 萧雅看得一脸懵逼：这在说什么？ 这个文绉绉的风格，有点像…… …… 【第7次重启。】 【虫族之科技不足为患，其策略意在利用时树，将吾拖入资源消耗之战争。】 【族人已灭，吾需寻找资源做长期战斗之准备。】 …… 【第12次重启。】 【似是无穷之战争，吾需留下影像，告知未来之人类。】 ……………… 在看到第12次重启的数据之后，萧雅发现接下来的数据并非文字，而是一段图像数据。她与眼里的魔方做了联动，将其投射到了眼前。 那是一道女子的投影。她穿着暗黑色战甲，一头银发散在身后，四周还环绕着液态的红色武器。这段影像数据被激活后，女子便睁开了红色的双眼。 投影走到萧雅面前，伸出手，触碰着萧雅的脸。 “你……找到这里来了？” “这是第几次重启？” 红莲轻轻问道。 第111章 时间不在乎 看着面前的投影，萧雅有些始料未及。 她咬了咬舌尖，这才回过神来：“红莲？是你？” 虚影点头：“是。这是在第12次重启时，吾奔赴战场前，留下的数据。” 萧雅道：“你说的重启是什么意思啊？还有，为什么你身上伤这么多？那些虫子应该伤不到你才对啊。” 眼前的红莲，和萧雅第一次遇到她相比，躯体上有了好几道裂痕，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种疲惫。 虚影沉默着，似是在回忆，好一会儿，才看向萧雅：“万幸，此数据之能源撑到你来之时。” “因此，吾还有机会讲解，你我初遇分离后，我之遭遇。” 虚影走到信息塔前，萧雅跟在红莲后，听着她的讲述。 ……………… 在先驱者文明发现了卡拉病毒之后，它们把样本保存在了旧疾病研究所里做研究。 当时的病毒融合了时弦科技，导致物理规则变得无序。先驱者们为了摸清规律，寻找了许多生物实验卡拉病毒的抗性，其中就包括了一只海龙蛋。 后来的事情，便是海龙利维坦种族受到卡拉虫族的挑拨，并在虫族们的帮助下解开了基因锁，进而围攻旧疾病研究所，导致病毒肆虐，先驱者的毁灭从此开始。 而在保卫旧疾病研究所的过程中，红莲发现了海龙的基因被篡改过，而且和莱彻文明很相似。于是她驾驶着1号水下载具，采用逆追踪技术，探寻背后的蛛丝马迹。 4546b星球太大了，海洋深邃而神秘，卡拉虫族们为了不让先驱者发现，直接躲到了最深处，用海洋最深处的白水晶来干扰先驱者们的探测。 它们就一直等到先驱者们的完全灭亡，只剩下红莲一人还在苦苦寻求解救种族的办法。 而那时的红莲也深受卡拉病毒的折磨，当她一路追踪到海洋最深处，斯库达芬的白水晶区域时，她察觉到了卡拉虫族的痕迹。 但那时的她，躯体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在被病毒完全侵蚀之前，她遇到了四百年后借助时琴穿梭时空而来的凌奕。 凌奕用时弦科技直接抹除了红莲的病毒，并帮助她升级躯体，破译了阿达科技。 阿达文明留下的时间相关的装置，无论是时琴也好，还是零和也好，并不是无消耗地使用。每一次使用拨乱时轴的装置，都会消耗生命数据。 所以当红莲看到四百年后有人类不惜损害生命数据都要穿梭时空来找她时，她感受到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看到了凌奕，证明四百年后依旧有人在对抗卡拉虫族。也就是说，红莲如今及未来的所作所为，失败是注定的。 但红莲依旧前进着。她将先驱者科技分享给了凌奕，待凌奕回到四百年后之后，焕然一新的红莲继续出发向深海，去截杀卡拉虫族。 于是，她在茵纳斯附近的阿达遗迹里，第一次遇到了受时弦科技影响而来的萧雅。 她看到了变数。 萧雅的所作所为，让红莲重新看到了希望。她把一切都押在了萧雅身上，然后动身去了极地。 彼时在极地的卡拉虫族，即使经过了千年的发展，也依旧不是先驱者的对手。 更何况，红莲的躯体，是先驱者科技巅峰的象征。 虫族们计划了千年的防线，在红莲面前不堪一击。高等级文明毁灭低等级文明，只是顺手拍死一只蚂蚁而已。 可是，当战局有了更高等级文明的科技参与时，那一切都变了。 ……………… ……………… 红莲道：“阿达文明在这颗星球上留下过两个完整的装置，一个，便是茵纳斯里你看到的零和。它的作用，是将一定范围内的时波相位归零。” 说着红莲转身面对着萧雅：“事到如今，你应该也了解了一些阿达文明的理论了吧？” 萧雅点头。 在阿达的理论里，时弦是时间在不同个体上的表现，时波是一定范围内时弦的合集，当这个范围扩大到宇宙的层次，便是时间这个概念。 “红莲，你说阿达文明留下过两个，还有一个呢？” 红莲叹了口气：“还有一个，是留在极地的，被卡拉虫族占为己有的，时间树。” 萧雅一愣：“时间树？什么意思？有什么作用？” 红莲道：“你可以把时间想象成一棵树，这棵树有着无数的枝条，每一根枝条，都是一个存在于时间上的可能的宇宙。” 萧雅沉默了片刻：“听起来就像是科幻小说里的平行宇宙？” 红莲道：“树与枝条的交界处，被阿达文明称为汇聚点。” “而时间树的作用，是把指定枝条所在宇宙的时间，重置回汇聚点的位置。” 萧雅花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了红莲的话，她一脸震惊： “红莲，你的意思是，你被时间树困在了无数次轮回之中？” 红莲点头：“我原本可以翻手覆灭那些虫子，但它们非常谨慎，一见到我出现，便直接动用阿达的时间树，将时间轴拨回到汇聚点。” 萧雅后退了几步：“那这个汇聚点，是多远？” 红莲道：“一百年。” 萧雅满脸震惊。所以，在这个不断被重置的一百年里，红莲与卡拉虫族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战争。 每一次战争，红莲都无情地摧毁了卡拉虫族的装置，但都被虫族们启用了时间树，将一切回归到一百年前。 萧雅伸出手，轻抚着红莲的虚影：“红莲，你……受了不少的困扰……” 红莲道：“如果没有破译阿达科技，我是发现不了时间被重置的。” “我这副躯体，内嵌了反时弦系统。所以，当第一次时间被重置时，我就发现了。” “察觉到这是阿达文明留下的巅峰科技，我便在这里建立了基地，并用反时弦科技保护着这里不被重置。并且，每一次重来，我都会留下记录。” 萧雅终于明白，她进入基地时，系统提示这是第80次重启。也就是说，在之前，红莲已经与卡拉虫族——不对，是与时间树——进行了79个一百年的战争。 “天啊，我原本以为对手只是卡拉虫族，可没想到，最后的对手，竟然是阿达文明留下的巅峰科技。” 看着萧雅的样子，红莲伸出手：“不必被惊扰，人类。”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阿达文明所有的时间装置都是有代价的。时间树的使用，同样需要消耗资源。而时间树的枝条，也就是重置次数，也是有极限的。” “在时间树的影响下，文明之间的差异荡然无存，决定战争胜负的，只是双方资源的多少而已。” “每一次重启，虫族们都要消耗极大的生命数据。而每一次抵御重启带来的影响，我也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我意识到单凭个人，无法与它们拼消耗，所以在最后保存了躯体的大部分力量，到了你我未来相遇的地方去等你。” 红莲看着萧雅：“你来到了这里，意味着你所在的时空，卡拉虫族没有再使用时间树。” “换言之，时间树的枝条，很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被全部消耗掉。” 听着红莲的推测，萧雅很快反应过来了。 一定是因为凌奕。 在桃乐丝的宇宙里，凌奕就说过，他曾带着白骑士军团毁了卡拉虫族的信息中枢，抹除了无数数据。 而那其中，肯定就包含了时间树的大部分数据，这才导致虫族们这几百年都无法再次使用。 换句话说，六百年前的红莲，和两百年前的凌奕，他们一起，把无数个卡拉虫族获胜的平行宇宙全部摧毁，这才留下了萧雅所处的时空。 所以，海皇在观测未来的时候，才会认为萧雅和凌奕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条路。 因为其余失败的时空，都被摧毁。而萧雅的时空，仍在谱写未来。 红莲伸出手，轻抚着萧雅的头。 “这个基地里，留着我所有战斗的记录，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请你勇敢地走下去。你是我在那无数次轮回里，唯一的执念和希望。” 第112章 变数 红莲的虚影消失，萧雅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查看着后面留下的数据。 在后面与卡拉虫族的交手中，红莲一直试图找到阿达文明留下的时间树，想要将其摧毁。 可卡拉虫族望红生畏，被打出了心理阴影，它们一捕捉到红莲的踪迹，就会立马冲回基地启用时间树，并在下一次重启的时间线里不断躲避着红莲。 到最后，虫族高层下了决策：无论执行什么任务，一旦遇到红莲或疑似红莲的存在，必须马上报告最高层，并启用时间树。 在不断重启的过程中，卡拉虫族也意识到红莲可以抵御时间树重启的影响，于是它们便采取了消耗战的思路。 使用时间树需要消耗资源，而红莲抵御重启的影响也需要资源。有了阿达文明留下的武器，虫族与红莲之间的科技差异被无限缩小，最终变成了资源消耗拉锯战。 一旦红莲的资源耗光，她就无法摆脱时间树的影响，从而被彻底困在时间树之中，前面的无数次战争，都会变成徒劳。 虽然红莲代表了先驱者科技的巅峰，但毕竟孤掌难鸣，长此以往下，红莲所拥有的资源被逐渐耗尽。 对应的，虫族也投入了海量资源来启用时间树。可终究，是红莲先见了底。 她用最后的能源保住躯体，在第79次重启后，不再贸然进入极地，而是避开卡拉虫族，在极地的东冰川区，如今碧蓝航线所在的冰岛上，将躯体进入休眠模式，等待着未来的萧雅。 “在遇到400年后的凌奕之时，事实无情地告诉我，我未来所做的一切都会是徒劳。” “如果我能成功，那400年后的他又怎么会继续抵抗着卡拉虫族？” “与他告别后，我心仍有不甘。我不愿相信未来的自己会败给虫族，便一直挣扎着，想要打破这个定数。” “可终究还是没能摆脱时间树的困境，这是一个破不了的轮回。但，我看到了变数。”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是破局的变数。” “最后的能源，一定要留给他们。” 漫天风雪下，红莲将躯体埋进了冰川裂缝，陷入了长达六百年的休眠。一直等到萧雅的到来，她在12号逃生舱旁边的浮岛发现了传送门，并先一步抵达这里，与红莲相遇。 ……………… 两百年前，凌奕带领白骑士军团与卡拉虫族对抗时，他并不知道虫族已经把时间树占为己有。 凌奕也曾抵达过幼棉海葵这片海域，但他被佩林纳尔环给绕晕了，没有发现红莲的基地。 但他探测到了里面有着先驱者的信号。 虽然没有破解佩林纳尔环，凌奕依旧将海葵洞穴这片海域封闭了起来，以此作为对先驱者设施的保护。并且还在不远的水下浮岛里，建立了欧米伽基地。 那时，虽然红莲已经休眠四百年，但虫族们为了对付红莲而投入到时间树里的资源数以万亿计，差一点将它们千年的累积都耗尽。虫族们也刚好处在收集资源，重建体制的复苏阶段。 而凌奕在最终决战前的策略，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摧毁虫族的信息中枢。 虽然凌奕不知道时间树的存在，但他明白，无论什么文明，一旦没有了数据记载，那都会是衰亡的开始。 所以，极地尖塔区之战，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信息中枢。 为此，凌奕甚至把自己当做了诱饵。 他自己带着一队正面进攻着尖塔区，而皇冠则隐藏在暗处。当卡拉虫族的火力被凌奕全部吸引时，皇冠带着小队从应急基地的海下通道里突袭而出，从后方杀入了虫族的巢穴，毁掉了虫族的信息塔，并销毁了绝大多数数据。 在得知信息中枢被毁后，苟了数千年的虫族，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失态和慌乱。 这也就是如今的虫族普遍认为凌奕把它们逼入绝境的原因。 于是它们祭出了所有的冰虫利维坦，所有的火力都瞄准了凌奕。 最后，重伤昏迷的凌奕被赶来会合的皇冠救走，白骑士的攻势落下帷幕，以失败告终。 而这两百年，虫族们深居简出，除了再度搜集资源，便是复原数据。 ……………… 阅读完了数据后，萧雅看着眼里红莲的魔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还好自己从没有在虫族面前展现过红莲的躯体。 虫族们可是一见到红莲就会启用时间树的。 虽然如今数据被毁，但这两百年，卡拉虫族修复进度如何，谁都不知道。万一它们又能使用一次时间树了呢？ 当初的凌奕是否也陷入了时间树的轮回，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呢？ “怪不得它们如此干脆地放弃了海下，原来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萧雅整理好了一切，头都大了起来。 “如今虽然清除了海下的卡拉虫族，但西边的冰川大陆仍旧是个黑盒子。我下一步，又该向哪里出招？” “不如，先去看看水晶塔，再决定后面的计划。” 想到这里，萧雅点开了通讯。皇冠对水晶塔数据的破译也已完成，正在整理最后的框架。 “那就去紫水晶区看看吧！” 第113章 紫水晶区 从海葵洞穴里出来后，萧雅调出事先同步好的坐标，往睡莲区深处行驶。 睡莲区已经没有几天前那么血腥，但依旧有着飘荡的裂空者搬运着残肢清理海域。在被一片巨大的睡莲遮挡的裂缝上，三只裂空者早已等待多时。 这里便是进入紫水晶区的入口。 从巨大的裂缝下潜到了海床深处，四周的石壁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植物根系，也有着不少氧气葫芦。 萧雅还看到，赶走了卡拉虫族后，一些海猴也在这里搭了窝，准备于此生活。这些小生物并不怕裂空者，还绕着它们游来游去，胆子大的甚至上手摸裂空者的屁股。 通道非常复杂，好在沿途有不少裂空者给萧雅带路。再度绕过一个弯后，萧雅看到下方的海域开始弥漫起紫色物质，水温也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紫水晶区到了。” 望着从这片海床开始兴起的连绵不绝的紫水晶，萧雅也不得不叹一声这是造物主的奇迹。宏伟的水晶宛如宫殿群一般，反射着晶莹的紫光。 近距离观察紫水晶，萧雅发现表面有着细微的丝线状纹路，它们在汲取着某种能源。 水晶的特殊，萧雅在之前的经历里也已经发现过了。第一次抵达失落之河，她与凌奕寻找通往熔岩区的道路时，曾发现整个失落之河是被蓝水晶支撑起的。那时的艾安曾提醒过，蓝水晶有着生命数据。 而在斯库达芬时，那片这颗星球上最深处的海域，萧雅发现了规模巨大的白水晶。矿坑里保存莉莉丝骸骨的也是白水晶，坚固程度让如今的萧雅束手无策。 仔细盯着眼前的紫水晶，那些丝线状的东西还在微微颤动。萧雅伸出手，而丝线也感应到有热源靠近，隐隐间伸向萧雅的手掌。 在接触到紫水晶前，萧雅赶紧收回了手。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别摸它们。” 历经一番大战，紫水晶虽然完整，但随处都是残骸和被破坏的虫族武器碎片。裂空者军团也在分批次撤离这片区域，只剩下负责警戒和引导的少许裂空者还停留在原处。 紫水晶遍布整片海域，在里面行驶得久了，满眼紫色，萧雅都快要有认知障碍了。她总觉得那些紫水晶在动，定睛细看，却又似在原地。 “过于单调的景色会让人产生奇怪的幻觉。” 萧雅摇摇头，继续下潜着。 渐渐靠近坐标点了，其余等候的裂空者见萧雅来到，都靠了过来开始引路。 紫水晶到了这里开始向正中汇聚，海床上也开始出现簇拥成尖刺状的水晶集群，最终在区域最深处形成了无比紧密的水晶簇。水晶簇的正中有着一道被开辟出的垂直通道，最下方，便是卡拉虫族遗留下来的水晶塔。 沿着通道下潜到最底层，这里是一片水晶形成的天然海底洞穴，水晶塔门口已经有三只裂空者在等候，地上到处散落着虫族和机器的残骸。 萧雅靠近白色的水晶塔入口。这座塔建于海床之中，有百米之高，网络防御系统已经因为萧雅的病毒而失效，里面的电路也遭到了破坏，裸露在外的电线还冒着火花，照着这片昏暗的塔。 虫族的控制中枢呈不规则的卵巢状，显示屏被触手状装置托举，由无数颗血红色眼睛大小的圆球簇拥形成，看得萧雅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主人，我已接入网络，正在同步信息。” 耳机里传来皇冠的声音，与此同时，无数双眼睛亮起红光，并以不相同的频率开始闪烁。场景过于诡异，萧雅皱着眉头避开目光，等到没有光芒亮起时，才移回了视线。 虫族的显示屏上呈现的是皇冠破译后的结果，里面详细记录了它们在这片海下所有的活动记录及曾经的资源分配，萧雅翻阅着记录，有三份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份是虫族挖掘古化石的记录。从记载来看，不止是之前在紫火山区内部，虫族们在4546b星球全范围内寻找古生物化石，并收集着已经灭绝生物的残骸。 它们在研究古生物的特性，并模仿其特性创造新生物。让凌奕功亏一篑的冰虫利维坦，便是卡拉虫族的一个得意之作。 根据虫族们的研究，它们判断这颗星球在很早的时期，曾存在着许多完整的硅基生命。以残骸为基础，它们创造了冰虫，并作为了底牌之一。 而寂静利维坦，也是虫族们模仿古生物的产物。 在很早以前的4546b星球，有一种生物叫做鬼影利维坦，它便拥有着阻断视觉和电信号的特性。 鬼影利维坦已经灭绝，虫族们基于其残骸，复原出了阻断视觉的特性，并创造出了寂静这种生物。 “阻断视觉和电信号……”萧雅陷入沉思。 “幽灵利维坦的特殊能力是操控并改变电信号，是否与已经灭绝的鬼影利维坦有关系呢？” “幽灵的能力来源于生命之树，或者和远古时期的鬼影利维坦的智慧，承自一脉吧。” 根据这些萧雅得出了结论，卡拉虫族收集古生物残骸，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创造生命。无论是冰虫，还是寂静，它们更像是在做着某种实验。 等到实验成熟，它们还有着一个更疯狂的计划。 萧雅皱着眉头：“这就是老公曾经说过的它们一直想复活莱彻女王么……” “实验古生物残骸的特性，选取最优的部分来作为莱彻女王重生躯体的材料。” 她继续查看着记载。 第二份让萧雅重视的记录，是虫族们的一份病毒研究报告。 报告里详细记载着各种生物感染病毒的生理特性，从病毒组成成分来看，这种病毒不同于虫族数据库里的任何一种病毒。 “虫族们在创造新病毒？” 不同于卡拉病毒，这种新病毒是一种纯粹的诱导基因变异的病毒，会在极短时间内让生物发生并完成意想不到的变化，以此改变载体的生物特性。 新病毒被卡拉虫族命名为，猩红病毒。 “从实验报告来看，猩红病毒是卡拉虫族们在变异方向的集大成者，其效果之猛烈，变异程度非常彻底，过程不可逆。” “好像目前只是小范围内实验，并不成熟。” 查阅到第三份记载，萧雅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是一份和西方的冰川大陆有关的，卡拉虫族的设施分布图。 这上面详细绘制了虫族们在冰川大陆的重要设施。大部分设施位于西北极夜区域的尖塔区，正西方极夜与正常区域的交界处有着类似前哨基地的存在。 而西南的冰川大陆，并没有虫族们的力量。它们似乎放弃了那片区域。 “西南方向看起来是个突破点，或许我可以……” 萧雅正思考之间，只感觉到水晶塔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回顾四周，裂空者们已经进入警戒状态开始搜寻，但并没有发现震动的来源。 “敌袭？” 萧雅愣了。这附近的卡拉虫族应该被清光了才对，这是…… 【萧雅女士，源头似乎在底下。水晶塔深处传来了一丝微弱的电信号。】 经艾安的提醒，萧雅走到水晶塔垂直通道边，望向下方。 塔的最底层是一道巨大的被封闭起来的门，通往更深的海域。从萧雅之前的经历来看，整个紫水晶区通往更深处的唯一通道，便是脚下这扇大门。 “皇冠，保持通讯。一旦你我通讯失联超过一分钟，便启动应急程序。” “明白，主人。” 交代好事情，萧雅带着三只裂空者缓缓靠近了那扇大门，行驶向更深处的海域。 第114章 诡异的红水晶 在水晶塔内立下了阿达限制性传送仪后，萧雅带着三只裂空者，穿过水晶塔最底层的大门，进入了位于紫水晶下方更深层次的海域。 这片海域四周是寻常的石壁，紫水晶到了这里莫名奇妙地消失。海床上也没有任何植物生存，光秃秃的岩石状物质杂乱地分布，并蔓延向深处的黑暗之中。 萧雅检查了一下设备，各个电子信号都还正常，与皇冠也能保持通讯。她扫描了一下海域深处，并未发现有特殊的信号，便继续深入。 “奇怪，这里什么情况？” 越是深入，萧雅越感觉奇怪。这片海域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突起的水晶形状的岩石分布。她已经下潜了二十来分钟，除了越来越多的岩石，什么也没看到。 “有点不太对，先撤吧。” 萧雅内心闪过一丝不安，开始招呼身边的裂空者，调头返回。 在萧雅转身的一瞬间，她看到视线的尽头传来一丝微弱红光，并逐渐向自己这边弥漫。 “那个方向，是水晶塔底部的入口，我刚刚进来的地方。” “谁在给我打信号么？” 这么想着，萧雅加快了速度向来时的路开去。越靠近那边，红光越密集，到了最后，她在那抹致命的红色前停了下来。 萧雅眉头紧皱：完了，出事了！ 因为她发现那根本不是红光！ 四周原本光秃秃的石壁和海床，似乎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都开始变成红色！从水晶塔底部入口开始，到萧雅如今所处的位置，周围的环境在瞬间变得暗红！ 红色还在向黑暗深处蔓延，只是眨眼间，整片海域变成了一片红水晶！ “糟糕，找不到水晶塔的入口了。这片海域的地势都变了！” 萧雅寻着来时的路径后才发现，原本水晶塔入口的方向已经被一片红水晶阻拦。这片海域在瞬间变换了形态，并阻断了萧雅来时的路！ 她急忙点开通讯，与皇冠对话，回应她的只是滋滋的电流声。 “什么情况？连先驱者的安塞通讯网络都被屏蔽了？” 萧雅不可思议地望着这片红水晶。先驱者的超距通信可是能跨越星系的，这红水晶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先驱者的科技都能阻拦？ “怪不得之前什么都扫描不到，这片区域可以阻拦一切探测信号。” 联系不到总部，萧雅第一时间搭建了局域网，与身边的三只裂空者组成了临时通讯网络。虽然无法往水晶外面发送信号，但在内部还是可以有通讯的方式。 做了应急措施后，萧雅缓缓靠近红水晶，观察着这种奇怪的东西。 与紫水晶一样，红水晶表面也有丝线状的水晶，只是更为密集和活跃。萧雅还没有靠得太近，丝线便隐隐间靠向萧雅，像是因为正负电子相吸一样。 “这些丝线状的东西，在找寻能源？” 萧雅回头望向铺天盖地的红水晶。 “这些红水晶，是活着的。它们的这种触须，是汲取能源的通道。” “所以，我现在，是被红水晶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以前遇到的所有水晶，都不是死物，而是……一种未知的生物？！” 越推测，萧雅后背越是发凉。她从没怀疑过这些水晶，可事实告诉她，这些水晶是活着的生物，是不同于4546b星球任何现存生命的存在！ 来时已无路，萧雅转头望向红水晶深处。 “与皇冠的联系已经断开超过一分钟了，她会来找我。” “现在我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活下去。” 与艾安做了对接。自这片海域变为红水晶后，艾安发现了里面突然出现了密度阶梯分布的生命数据，阶梯向着深海的方向变高。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继续往水晶深处探寻，看能否找到出去的办法。” 萧雅便带着裂空者启行，没入红水晶区域深处。 昏暗的灯光照着下方不远处的红水晶，这片区域寂静得可怕，除了萧雅之外没有任何其余生物存在。水晶内偶尔闪过一道黑光，萧雅猜测那是红水晶在观察她。 刚开始行走，四周比较狭窄，随着越来越深入，水晶区域也变得辽阔，最后左右上下都看不到头。萧雅一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外面广阔的海域。 她降下裂空者，好一会儿重新看到了水晶海床，离地三米的位置继续行驶。 在这里，无论是热成像仪还是频率探测仪，都失效了。萧雅只能用眼睛来判断四周情况，但光芒有些微弱，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 走了不知多远，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十字架建筑。水晶状的十字架几乎不怎么反光，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几乎是走到面前了她才发现。 “这……有点眼熟……” 萧雅盯着建筑好半天才想起，当初在玛格丽特温室岛的小木屋里，第一次探测红水晶区域时，她就发现过这种建筑。 她围着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不止一座十字架，而是一坨。 在红水晶正中这片广阔的海域里，立着不知多少座十字架建筑。上面虽然没有挂什么东西，但靠近了看，还是能看到水晶表面未被海水溶解的血痕和些许黑色生物残骸。 “有点诡异，还是赶紧走吧。” 被十字架包围，萧雅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正要离开，却看到有一座十字架的表面画着白色的箭头。 萧雅仔细查看了一番，又陆陆续续发现好些十字架表面都有这种箭头，它们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东西谁留下的？又是老公？” 萧雅想起曾经在斯库达芬的白河海沟，凌奕也用这种方式留给自己指引。如今看来，红水晶深处还有着东西。 而且……很可能是那座自己一直在找的先驱者躯体生产中心！ 想到这里，萧雅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行驶，很快离开了这片十字架群。沿途的海床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道白色的图案，有些是箭头，有些是简笔画。 “刚开始看到箭头，还有点怀疑不是老公。” “现在看到这简笔画，那没跑了，就是他。” “这种幼儿园大班的画风，只有他画得出来。” 时隔两百年，加上海水的侵蚀，红水晶表面的刻痕已经被腐蚀了许多。萧雅越深入，那些刻痕越稀少，最后只能依稀分辨曾有图案画在上面了。 开出好远，四周的海域也由辽阔逐渐变得狭窄，红水晶在前方开始聚拢，并形成半封闭的球状空间。在远处水晶墙壁上，还有着许多小洞穴。 萧雅在那里面捕捉到了微弱的反应，有先驱者信号在水晶墙内！ 球状空间被此起彼伏的红水晶分隔成了不同小块，而没有了地形探测，萧雅不得不凭肉眼到处找可以通行的通道。 “这里开始，红水晶变得十分巨大，目测最大的都有一百多米，跟高楼大厦一样。” 萧雅正盯着前方的红水晶思考，跟随自己的其中一个裂空者突然发动了空间传送。下一刻，巨大的撞击声从右边传来。 “什么情况？警戒！” 无法探测到周围的地形，萧雅根本看不到十米之外发生了什么，但裂空者的反应告诉她此处危险。她急忙退到三柱红水晶交织形成的狭窄通道内，另外两个裂空者一前一后警戒。 网络里传来裂空者交战的声音，萧雅不明情况，操控载具对着前方打出一枚信号鱼雷，并在一公里处引爆。 借助信号的光芒，她看到了位于海水中孤立的裂空者。下一刻，三道黑影从黑暗中袭来，裂空者发动空间穿梭躲避后，空间相位辅助计算器还未就绪，另一道黑影又从后方袭来。 在裂空者被吞噬的那一刻，萧雅看到了袭来的生物，她只觉血液自脚底涌上了天灵盖！ 那是身躯堪比幽灵利维坦的怪物！ 第115章 暗影利维坦 “我的天……” 萧雅死死地盯着现形了一瞬间的怪物。那只吞下裂空者的生物身躯超过了90米，头部呈巨大的三角状，有着蜈蚣般的肢体。它通体黑色，腹部却是银白色，有着无数触手，随着腹部的开合而晃动。 怪物的腹部似乎是进食通道，刚刚的裂空者就是被它的触手缠住，拉进了体内。 萧雅盯着网络里消失的裂空者信号，额头上滴下汗珠。 在红水晶内部，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失灵了，先驱者的地质扫描仪都无法扫到那种怪物的能源波动。自己目前借助红水晶形成的天然地形隐蔽，但只要一冒头，就会被隐藏在黑暗里的生物攻击。 可是，如果不出去的话，要如何抵达先驱者躯体生产基地？ “艾安，你能分辨那些怪物的信号吗？” 【只能感应到微弱的信号，萧雅女士。这种生物有着特别的信号屏蔽能力，而且离得很远，无法作为精准的参考。】 【而且，这些红水晶也在干扰我的探测。】 有着特殊的信号干扰能力么……萧雅眉头紧锁。 什么时候这片海域出现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她想了半天，回过头，望向这些水晶。 红水晶可以干扰自己的探测，那是否意味着，也可以干扰那种怪物的探测？ 如果自己贴着红水晶行驶，能否躲避它们的进攻？ 萧雅盘算着计划。如今的自己手上除了载具之外，还有两只裂空者，还有可以试错的成本。 她再度对着牺牲的裂空者方向，以静音模式打了一发信号鱼雷，并在两公里处引爆。借助火光，她看到了远处的水晶墙壁。 “这个球状空间直径好像就两公里左右，与外面辽阔的水晶区相连。” “不知那种怪物，在红水晶区到底有多少。” 在信号熄灭的前一刻，萧雅看到有几只黑影被吸引了过去。她急忙远程操控一只裂空者，贴着红水晶出去。 感应到裂空者的到来，红水晶表面的丝线状触须都有所反应。萧雅看到那只裂空者的能源在逐渐下降。 “水晶在吸收动力，如今之势只能这样了。” 她小心翼翼地遥控着那只裂空者，沿着球面的水晶一寸一寸地挪动着，并在操控屏上画着裂空者的移动轨迹。 “似乎有效果，有红水晶的干扰，裂空者行进了600米，都没有惊动暗处的怪物。” 萧雅望向之前传出先驱者信号洞穴的方向。 “那里似乎离我有一公里，只要抵达里面，就暂时安全了。” 遥控的裂空者继续行驶着，却在第800米的位置发现红水晶断层。萧雅始料未及，裂空者在没有贴近红水晶的情况下暴露了一瞬间，急忙调头返回。 可就是那一瞬间，海水涌动了起来。隐藏在暗处的黑影抓住了稍纵即逝的裂空者信号，直接冲向落单的裂空者！ 虽然第一波进攻被裂空者用空间穿梭躲过，但怪物的第二波进攻恰好卡在相位计算器的运算周期时间内。裂空者没有躲开，被直接撞到了红水晶上！ “这怪物的智慧有这么高？就那么一次，便知道了应对裂空者的办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们的智慧，可能还在幽灵利维坦之上。” “这怪物到底怎么来的啊！” 萧雅惊叹于未知生物的捕猎能力。被撞击的裂空者外表有些损伤，但还处于正常模式中。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萧雅遥控着裂空者穿梭到怪物的背面。 事到如今已经救不了那只裂空者了，只能物尽其用，尽可能地搜寻一些资料！在萧雅操控裂空者进攻怪物的背部时，她同时开启了扫描！ “叮！” 雪棘利维坦的尖牙在怪物背后留下一道划痕。怪物的表面坚硬得可怕，裂空者无法突破躯体的鳞片。黑影发出一道怪异的嚎叫，转身，腹部开合的大嘴对着裂空者扑了过来！ 萧雅没有再躲避，而是让裂空者对着怪物的腹部斩了过去。它的鳞片虽然坚硬，但进食通道相对脆弱，雪棘的尖牙直接砍断了怪物的几只触手！ 与此同时，扫描信息也同步到了pda里。下一刻，裂空者被黑影吞入体内，在被撕扯成碎片的前一刻，萧雅直接启动了自爆。 “轰！” 一声闷响，爆炸的离子晶体从内向外摧毁了怪物的五脏六腑。但怪物的躯体却没有被炸碎，留下完整的躯壳漂浮在海水之中。 “这什么东西？居然能抵御离子晶体的爆炸？” 萧雅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这生物难道是钢筋铁骨？！她低下头，看着同步过来的信息。 “暗影利维坦……” 萧雅查看着资料。被称为暗影利维坦的生物活跃在极深的海域之中，它们的细胞扫描结果显示异常，似是发生了变异。 “变异的暗影么……”萧雅回想着水晶塔内的资料。 “这难道是卡拉虫族所谓的暗影计划？看起来它们想把这种变异暗影作为新的底牌，并在红水晶区做着实验。” “新的暗影利维坦确实很难对付，它们有着极高的智慧，仅仅与裂空者打了个照面就知道了应对的办法。” “它们还有着非常坚硬的鳞片，连离子晶体自爆都炸不毁那种材料。” “如果不是被我提前发现了，这暗影利维坦倒真成了虫族们又一大杀招，就像曾经让老公失败的冰虫利维坦一样。” 萧雅盘点着资源，自己手上还有最后一只裂空者，目标是一公里外的红水晶洞穴。 “与皇冠失联了这么久，并没有动静。看来红水晶的能力非常特殊，让皇冠都要花时间来定位。” “我必须自己寻找生机，不能坐以待毙。” “而生机，就是为艾安打造躯体。” 她拿出阿达的供能单元，眉头紧锁。 萧雅把第二只裂空者的行进轨迹看了无数遍，和艾安对了一下信号的状况，附近没有暗影利维坦的数据。她深吸一口气，与最后一只裂空者一前一后贴着红水晶走了出去。 被红水晶的触须触碰，载具的能源消耗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但萧雅也顾不上了。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第800米的位置。 “这里的红水晶往内凹陷了，之前没有发现，导致机器暴露。” 跨过800米的水晶后，萧雅发现水晶球面不再光滑，而是呈现出各种各样的不规则形状，这让她的行进路线变得扭曲。到了临近目标的位置后，萧雅抓狂的发现，居然有一座巨大的红水晶挡在了面前。 “我草！” 萧雅忍不住骂了脏话。这巨大的红水晶延伸到了海域正中，这意味着如果要贴着水晶行驶，她很可能会一头钻到暗影利维坦怀里去！ “怎么搞？没办法了啊这。” 萧雅正打算原路返回，身后十米却掠过一条暗影利维坦。她整个人都凝固了。 有着红水晶的干扰，那只暗影利维坦没有发现她，擦着身边游了过去。近距离观察这种生物，萧雅别有一种感觉。 一种由相对论揭示的时间变慢的感觉。 “你特么快点游走啊！”萧雅内心骂道。 度秒如年，有惊无险，暗影利维坦游向了远处，没入黑暗之中。萧雅重新整理了思路，开始继续前进。 “只能赌一把了。” 顺着拦路的红水晶，萧雅一步三停，渐渐行到海域正中。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绕过红水晶，又开始向球面行驶。每走一步都感觉无比得沉重，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就当她以为躲开了暗影的探测时，四周海水突然因挤压变得紊乱。萧雅头都不回，她知道这是有巨大的物体在靠近！ “怎么发现我的！” 萧雅想也没想把载具加速到最大，同时扔出最后一只裂空者到了海域正中吸引注意。冲刺之余回头瞟了一眼，自己刚才的位置已经被暗影撞出个深坑，而正中的裂空者已经处于两条暗影的包围圈中！ 她一刻也没停留，眼里盯着传出先驱者信号的洞穴。两条暗影被裂空者吸引了注意，自己只要钻进洞穴就安全了。近了，更近了…… “嗖！” 右侧边传来猛烈的撞击，萧雅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头脑天旋地转，自己驾驶的裂空者号被锋利的触手刺了个对穿，直直向自己胸口袭来了！ 暗影利维坦的触手是萧雅视线断片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胸口传来的重击让她眼冒火星。满眼金花，她只觉气血上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缓了好半天，她这才回过神来，身体的触感在慢慢恢复，她感觉被海水包围了起来。 裂空者号已经被暗处偷袭的暗影利维坦摧毁！她被撞击直接甩到了红水晶上！ 低头，胸口掉下一只水晶鞋。刚才暗影利维坦的袭击就是打在了水晶鞋上。 这是…… 莉莉丝送给她的白水晶！ 如果不是水晶鞋，萧雅此刻已经被暗影利维坦贯穿并吞入口中。远处的三条暗影正围攻着最后一只裂空者，萧雅赶紧划动四肢，拼命往不远处的水晶洞穴游去。 在暗影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萧雅钻进了水晶洞穴，一头撞在先驱者隔绝海水的力场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终于……到了么……” 第116章 肉体凡胎 萧雅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到一阵凉风袭来。凭着本能她就地翻滚，自己原本的位置已经出现一个小坑，那块阿达供能单元因爆炸而被击飞开去。 还没看清远处的先驱者基地长什么样子，眼前就袭来一道黑影，萧雅在瞬间调出红莲魔方，展开先驱者防护单元，与正面的攻击撞上。 剧烈的反作用力让萧雅就地滑行了好远，她揉了揉胸口，望向远处。 在先驱者基地大门前，立着一道一人高的生物。它有两双眼睛，躯体上有不少伤口，还在流着黑色的血液。 “原来，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是你。” 克拉肯盯着萧雅，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萧雅拍了拍身上的灰，接入翻译器系统：“你是虫子们留守水晶塔的统领吧。” “怎么，你认识我？” 克拉肯缓缓道：“当初在茵纳斯外面，我们就见过。” 萧雅一愣，随即想了起来。曾经的她离开茵纳斯后，便是遇到几只要和她交易的卡拉虫族，当时的她开着海鲨号撞死了几只，但剩下的都逃了。 原来克拉肯那时也在。 萧雅观察着四周，头脑飞速运转着。 看起来，克拉肯为了躲避裂空者的追杀，直接逃到了红水晶区最深处。在之前的战斗里它也受了重伤，卡拉虫族没有先驱者的权限，它们进不了基地。 萧雅手腕上浮现出点点绿光：“真是可惜。” 克拉肯死死盯着萧雅：“可惜什么？” 萧雅道：“可惜当时海鲨号不够快，没有撞死你这龟儿子。” 听到萧雅的挑衅，克拉肯却意外得冷静。它用眼睛把萧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之前扭曲之桥行动被破坏，海域里到处都是先驱者自动机器，以及最后网络被破坏，水晶塔被攻陷，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 “我想过是先驱者的余孽，或是水母的残留，或是本土的智慧生命，甚至是阿达的生命。” “但从没想过，幕后之人，却有着如此脆弱的躯体。” 克拉肯咬牙切齿，它一跃跃到石壁上： “你这肉体凡胎，也妄想与我族对抗？！” 在克拉肯袭来的前一刻，萧雅已经通过微观分析仪看到了它躯体的紧绷状态，并抢先一步往旁边翻滚。 克拉肯虽然受了重伤，但它的躯体依旧不是萧雅可以硬碰的，就连红水晶的地面都被克拉肯撞出了凹痕。 这要是撞在萧雅身上，那就可以当场开席了。 在萧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时，克拉肯又发起了攻势。萧雅扬起手臂，先驱者导索瞬间成形，刺穿了十步之外的克拉肯肢体。在克拉肯想要躲避的瞬间，她又下了回收命令，导索带着她疾速飞向克拉肯！ 与此同时，萧雅另一只手抓着水晶鞋，对着克拉肯的腹部刺了过去！ 高跟鞋虽然是日常用品，也可以用作调情，但必要的时候，它也是武器！ 尖锐的白水晶鞋跟直接捅进了克拉肯的肚子，克拉肯的爪子也狠狠拍击在萧雅身上。萧雅如断线风筝被撞飞十来米，她吐出一口血，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克拉肯腹部留下的半米长的血痕。 本就是重伤的克拉肯感到一阵眩晕，它捂着腹部，盯着萧雅： “你这水晶是哪里来的？！” 萧雅擦去脸上的血：“你妈送的。” 亲切的问候把克拉肯感动得泪流满面，它用最大的诚意奔向萧雅，速度快到极致，萧雅的眼睛都跟不上它的身影！ 萧雅并没有躲避，刚才被克拉肯拍飞了十来米，刚好落在先驱者基地这边。她接入了基地网络，在克拉肯进攻的瞬间，先驱者基地荒废了数百年的防御系统再次被激活！ 经历数百年的冲刷和红水晶的汲取，防御系统已经十分脆弱，先驱者小型炮台发出的高能粒子束在克拉肯撞到萧雅的后一刻射穿了它的躯体。爆炸声起，两人同时被甩开。 萧雅直接砸在红水晶上，又咳出一口血。基地的防护措施已经耗尽能源，萧雅背靠着大门，撑着站了起来。 远处，克拉肯诧异于萧雅能调动的资源。本就是重伤的它又被先驱者粒子束击中，愈合的旧伤也开始流出液体。它回头望向洞穴外的黑暗，一时想要撤退。 萧雅强压下胸口的疼痛：“来啊，继续，不敢了？” 听到萧雅的挑衅，克拉肯转头死死盯着她。 “你们这些虫子，只会躲在暗处使阴招，跟在别人后面吃屎的杂种。” “怎么？现在连个肉体凡胎的蝼蚁都打不赢？” “老娘就站在这里，继续啊！” 翻译器转移的话让克拉肯浑身颤抖，它咬咬牙，正要继续撞击萧雅，却又停下了脚步。 克拉肯沉思了片刻：“你……让我觉得危险。” “我总觉得，你还有后招。” 见克拉肯跳上洞口要离开，萧雅继续输出：“虫子就是虫子，几千年了还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听到萧雅的辱骂，克拉肯顿了顿，回头，半晌才说道：“你赢了。” 说罢，克拉肯跃入外面的海域，消失在黑暗之中。 萧雅死死盯着洞口，好半天确认没有卡拉虫族返回，这才松了口气。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背在身后的右手里，攥着最后一枚先驱者集束炸弹。 集束装置之前已经被裁剪过，威力有限，萧雅一直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所以想着通过辱骂激怒克拉肯。 如果刚才它被辱骂冲昏了头脑，发动了进攻，萧雅就会把这枚炸弹丢出去。 有着防护单元的保护，萧雅也许会受伤，但克拉肯一定会死。 萧雅捡起阿达动力单元，喃喃着： “这家伙真是心思缜密，上来直接踢飞了阿达的东西，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对克拉肯来说，它的目的应该是重建与总部的通信，并把我的情况上报，所以才走得那么干脆。” “终究还是暴露了啊。” 想到这里，萧雅快步走到基地大门前。 “红水晶没这么容易离开，我得赶紧给艾安打造躯体。” “然后……把克拉肯溺死在红水晶里！” 第117章 艾安的躯体 【权限识别，目标：红莲。权限等级：最高。】 【数据库开放中，启动自检程序。】 萧雅伸出手掌触碰大门，与基地的系统做了权限认证对接，绿光自掌间弥漫，逐渐遍布整座建筑。片刻后，随着轻微的轰鸣声，大门缓缓打开。 这座躯体生产中心曾是先驱者极地研究分队的重要保护基地，千年前的它们在这里进行新躯体的迭代和实验，残留下的信息塔里还记载着当初的数据。 行走在略显破败的遗迹中，萧雅能明显分辨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临近大门的区域显得很凌乱，到处散落着建筑材料和离子晶体，自总控室开始，一切又变得井然有序，机械臂和流水线处于低耗待机状态，一直等待着操作员。 “看来两百年前老公修复了这里，至于外面的卫生就没有打扫了。” “跟在家里一样，让他洗碗他就只洗碗，锅不会刷一点。” 走到中控台前，萧雅检索着留下的资源。 “艾安，这里留下的材料打造一副躯体绰绰有余。你感动吗？” 【我动不了，萧雅女士。】pda里传来声音。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玩梗了？”萧雅无语。 【不过，非常感谢您和凌奕先生所做的一切。】 【作为1级文明的生命个体，您在我族、阿达和虫族之间斡旋，我能明白这其中的艰难。】 萧雅笑了：“你怎么还煽起情来了，这可不像一个先驱者。” 说罢，萧雅把中控室凌奕曾留下的一堆材料抱到工作台前，调出先驱者各种躯体的蓝图进行查看。 她现在查阅的，是从先驱者文明诞生开始直到灭亡，这中间六千多年里，先驱者所有的躯体蓝图。从桃乐丝的初代型号，一直到红莲最后的战斗型号，每一种躯体的详细参数都呈现在眼前。 “艾安，你想要什么样的躯体？” 【我族虽然灭亡，但研究依旧可以继续，从这个角度来看，我愿意使用最新型号的研究型躯体。】 萧雅看着数据库里半人马形状的躯体。 【只是，考虑到如今处境，往远处看，您需要能与虫族对抗的力量，而眼下，您也需要能从暗影利维坦族群中脱身的办法，因此，我会推荐战斗型躯体。】 萧雅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战斗型躯体消耗的能源太大了，我们现在的资源甚至供不起红莲的躯体。” 【那么，您可以对蓝图做裁剪，中和一下两种躯体的特性。】 萧雅点头：“这倒是可以，我来改数据，你辅助我计算一下能耗。” 萧雅选中了最新型号的研究型躯体，展开后台，查看着每一寸的设定。漫天的数据如星星，她小心翼翼地对各种细节做着调整。 时间很快过去，在艾安的辅助计算下，萧雅找到了能耗和性能的平衡点，并将修改后的蓝图更新在了自己的数据库里。 “好，接下来准备建造了。” 工作台的原料堆放处分两堆，一边是离子动力单元，另一边则是躯体所需要的材料。萧雅在准备原料的时候，特意祛除了这几百年来的杂质，并对结构做了重塑和加固。 走到台前，萧雅点击建造选项。 纹路弥漫到了巨大的机械臂上，自手臂弥漫的绿色光幕笼罩住了原料，并逐渐溶解为可见粒子状物质。粒子在生产台中重塑，构造出了半人马的虚影。 虚影表面逐渐覆盖了材质，内部也随着构建出密密麻麻的能源通道，将动力单元保护在核心位置。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成了一副墨绿色的躯体。 前后只花了不到三分钟，改进的研究型躯体就呈现在萧雅眼前。她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拿出pda： “艾安，你试试。” 【好。】 随着数据转移，躯体上也弥漫起了绿色纹路。片刻后，萧雅看到pda里的空余内存恢复到了原本的80%。 “好家伙，一个先驱者的数据就占了阿达生命装置70%的空间。” 另一边，刚做完数据转移的艾安仍在熟悉新躯体。以数据的形式存在了数百年，如今终于有了实体，艾安先进行了躯体组件自检，并做了缓慢的移动。 “艾安，你感觉怎么样？” 萧雅正要往前走，却觉一阵风掠过身边，眼前的艾安化为一道残影，瞬间在基地腾跃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下个呼吸结束后，艾安又停在了身边。 “速度这么快？”萧雅吃了一惊。 这也是萧雅第一次面对活着的研究型先驱者，看着面前陌生的躯体，萧雅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艾安打量了萧雅好一阵子：“萧雅女士，原来您长这个样子。” “啊？”萧雅愣了。 艾安道：“过去的几百年里，我一直以数据的形式存在着，没有视觉成像模块，您和凌奕先生在我的感应中，只是两种电信号。” “如今终于看到您的模样。” “从丽塔留下的人类数据库里匹配，我分析了不同人类对外貌评判标准的各种数据，并与您的样子做了对比。” “分析结果表明……” “您非常漂亮，在分析结果中处于前5%的位置。” 萧雅挠挠头：“嘿嘿嘿。” 先驱者夸人的方式都这么硬核的吗？ 艾安说着望向外面：“不知凌奕先生又是什么模样。” 萧雅拿出凌奕的相片：“影像数据可以吗？” 艾安摇头：“影像数据无法获取活体生物特性，我无法做分析。” 萧雅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对了艾安，你试试新加的战斗功能呢？” 艾安道：“刚才我已经试过了，如同我们理论设计一样，符合预期。” 萧雅长出一口气：“好，好，好。” 自在火山生态圈的检疫执法平台里遇到艾安到现在，萧雅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了。中途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奇遇，幽灵利维坦、生命之树、海龙、海皇监狱、重回4546b、无人区、先驱者母星……一直到如今的极地。 望着眼前的艾安，萧雅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养的孩子长大了一样。 “萧雅女士，我带您出去。” 萧雅坐上了马背，在艾安的后背还有一道显示屏，上面同步着艾安各个感应模块传回的环境数据。 “研究型躯体配备的微观感应器数以十万计，先驱者便是通过此来探测周围环境的风吹草动。” “躯体内部自成网络，即使是红水晶也无法干扰。” “而且这实时的计算精度，没有任何延迟。地球科技再过千百年都做不到这样。” 虽然接触先驱者科技也有很长的时间，但每一次亲眼目睹时，萧雅还是会被震惊到。正因为她大学研究过对应专业，所以才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知道得越多，越焦虑，越害怕。 在艾安就要启行时，萧雅急忙叫停：“等一下，艾安。” “怎么了？” 萧雅道：“我只是个人类，你加速别太快了，不然我扛不住加速度，有可能会死的。” 艾安沉默了片刻：“明白。” “扫描结果表明，人类躯体的极限是10倍地球重力加速度，超过5倍就会有所损伤，因此，我会调整为最大4倍，您觉得如何？” 萧雅点点头：“可以。但也别一直是4倍加速，我有点晕车。” 曾经海鲨号加速带来的那种感觉，萧雅记忆犹新，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就这样，艾安带着萧雅跃上了红水晶洞口，重新进入那片海域。 “接下来您有什么计划？” 萧雅看着包裹住自己的绿色力场： “先探寻一下克拉肯的位置，目前的首要目的就是弄死它。” “明白。” 第118章 我才是反派? 再度进入海域，面对这黑漆漆的环境，萧雅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一片黑暗中，萧雅盯着艾安后背的显示屏，上面不断跳动着各种计算数据。 那是先驱者躯体感应到的所有环境的原始数据，并在不断计算着结果。数以百亿计的并发量计算是在一瞬间完成，并不断交与艾安的数据处理中心。 “先驱者的cpu如果拿去玩大型游戏，一定很流畅。”萧雅如是想着。 暗影利维坦从黑暗中袭来，但在前一刻就已被艾安察觉，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从暗影的触手间隙中躲开。 “萧雅女士，我在海水里定位到克拉肯的血液，正在逆向追踪它离开的痕迹，预估运算时间为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内，您需要对暗影这种生物做研究么？” 萧雅一愣：“啊？这东西又不听我话，怎么研究？难道要先弄死它吗？” 艾安摇头：“不建议杀死该生物。活体的生物特征更有利于研究过程。” 萧雅道：“那要怎么在不杀它的情况下收集数据呢？” 艾安沉到海底，躯体内部凝聚出一只悬浮的机械手臂，淡淡绿色力场笼罩住了一块巨大的红水晶。随着躯体功率的略微提高，那块巨大的红水晶被托举了起来。 随即，艾安面对那只暗影利维坦仰冲了过去。见有生命靠近，暗影也发起了攻势，张开腹部的大嘴，巨量的海水被吞入口中。 随着机械臂的挥舞，红水晶被直接甩进了暗影的腹部，巨大而坚硬的水晶卡在了暗影的进食通道内。 暗影无法消化红水晶，又一时半会吐不出来，急得原地打圈。艾安落在暗影的头上，借用力场吸附在上面不被甩开。 “萧雅女士，您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萧雅捂住额头：这样也行？先驱者真是改不了研究的本性，这个时候还想着本职工作。 她从暗影背后的伤口上采集了一些生物组织，并对其细胞进行了分析。 “暗影的细胞里，有着明显不同于本体的东西存在。” “这似乎是……水晶塔里虫族记载的猩红病毒？” 萧雅与资料做了匹配，确认暗影感染了卡拉虫族正在研制的新猩红病毒。这种病毒变异的速度和程度都非常彻底，看起来这片海域原本的暗影利维坦都受到了猩红病毒的影响。 “看来猩红病毒在暗影利维坦身上的实验是正反馈，让暗影整个族群进化了一大截，所以才有了那么高的智慧和那么坚硬的躯体。” “并且受该病毒影响的生物会对卡拉虫族产生天然的亲和力，不会主动攻击它们。克拉肯就是因为此才逃到暗影的巢穴。” “就是不知道，卡拉虫族接下来会把这种新病毒投放到哪里。” 萧雅拍拍手：“好了，搞定，时间刚好。” 话音刚落，显示屏上已经将克拉肯逃跑的路线绘制了出来，萧雅也因此得以窥得这片红水晶大体的分布。 从克拉肯逃走的路线来看，红水晶区域分上下两层，先驱者躯体基地所在的地方是最深处，而萧雅之前从水晶塔下进来的入口也位于下层。 因萧雅的进入导致红水晶封闭了所有入口，克拉肯在与萧雅交手离开后，到处乱窜，也在寻找离开水晶区域的方法。目前看来，它根本没找到。 “去吧，皮卡丘！” “嗖！” 艾安如同脱弦之箭，沿着克拉肯逃窜的方向飞速行驶。 掠过十字架水晶区域，萧雅从显示屏上才得以窥见全貌。这片红水晶形成的区域如同坟墓一样，巨大的十字架紧密排布，里面还有微弱的不明信号，像是埋葬着什么东西。 很快离开十字架区域，萧雅又发现在海床上的红水晶形成了漩涡状的地貌，每个漩涡里都散落着零散的残骸。那些残骸被长年累月的海水侵蚀，已经分不清原本是什么颜色和样子了。 “水晶区域看起来……有故事啊……” 当下萧雅并没有时间去探寻红水晶背后的故事，艾安越奔越快，眨眼间已经抵达了上下层的垂直通道边。 拐过拐角，迎面扑来一道黑影，与疾速奔驰的艾安擦肩而过。艾安一个急刹车回头，躯体溢出的光芒照亮了前方。 “克拉肯？” 折返回来的克拉肯也没料到会撞见萧雅和艾安，它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马上掉头往下层深处逃跑。 “看起来它在上层没找到出口，便又回来了。别放跑了它！” 在萧雅出言提醒之前，艾安就已经追上了克拉肯。悬浮的机械手臂上射出高能粒子束，直接切断了克拉肯的左肢。 “咳！” 本就重伤的克拉肯再度受创，直接砸在海床上，落在漩涡状的红水晶内。艾安落下身形，停在克拉肯前面。 “萧雅女士，您来决定它的生死。” 萧雅往前走，克拉肯往后爬，黑色的血液融在这片海域内。 她盯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克拉肯：“你与你们总部是如何通信的？” 克拉肯咬着牙：“果然，你和这先驱者生命是一伙的。这杂种就是扭曲之桥里逃走的余孽吧……” “我已经切断了所有和总部的联系，你别想着用你那伎俩了。” “如今你们的情报，我已经全部广播了出去。只要出口开启，广播信号也会随着蔓延到整个极地。” “到那时，任何有接收功能的机器都会知道你们的存在。” “你们……不可能赢！” 萧雅没想到克拉肯还留着这一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用虫族的无损广播传递情报。虽然红水晶可以屏蔽一切信号，但只要开启了出口，在水晶内反射的通信信号就会逃逸出去，进而传遍整个极地。 换言之，只要萧雅离开了红水晶，那虫族的无损广播信号也会随着离开。 这一刻对萧雅来说，克拉肯的生死都无关紧要了。如果克拉肯拼命找出口，返回冰川大陆，那萧雅还可以想办法跟踪克拉肯趁机破坏虫族总部的网络。 可如今克拉肯并未按萧雅预想的那样，而是直接自断生机，不给萧雅一点机会。 “曾经看的那些小说里，反派总有降智的操作。为什么我遇到的都这么果断和严谨？” “难道我才是反派？” 萧雅正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四周的海水突然紊乱了起来。在偷袭的暗影利维坦撞击的前一刻，艾安已经带起萧雅躲开了攻击，克拉肯也挣扎着爬起，往远处逃窜。 萧雅望着克拉肯的身影，摇了摇头：“你逃不掉的。” 话音刚落，克拉肯头顶的红水晶发出爆鸣，上层迸发了巨大的能量，直接把连接处的红水晶轰塌！克拉肯被激荡的海水打翻在海床上，迎面砸来的是好几条暗影利维坦的尸体！ 克拉肯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视线尽头便传来一点白茫，下一刻，白茫形成了巨大的银枪状武器，贯穿了克拉肯的身体！ “这是……” 银枪上跳动的椭圆曲线是克拉肯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迸发的白光在瞬间将其化为虚无。片刻后，一道白影落在海床上，整片海域都荡动了起来！ “意图伤我主人……死！” 杀红了眼的皇冠踩着满地碎水晶，死死盯着残留下的暗影利维坦。 第119章 水晶生物 “皇冠。” 萧雅的一句话让皇冠的滔天杀意顿时消散。皇冠回过头看到了远处的萧雅，双眼恢复成了左红右蓝。 前后宛如被拼接的画面，皇冠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萧雅面前。她抓着萧雅的双臂，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着后者没有受伤。 皇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有好多话要说，最后都咽了下去，只说出一句： “主人，红水晶出口已经打开，我带您回家。” 萧雅拍了拍皇冠的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皇冠道：“与您失联后，我通过您最后搭建的限制跃迁仪抵达了水晶塔底部，但发现底部大门后只是一片普通的海床。” “我搜遍了紫水晶区，都没有找到您的信号。通过对水晶塔材料的逆向追踪，我还原出了水晶材料里存储的您消失前的画面，才明白您进入了这片海床深处。” “于是我从水晶塔底部的海床开始，一直往下挖掘了400米，才找到这片红水晶区域。” 萧雅一愣：“你是说，我们所处的位置是紫水晶下方400米处？” 皇冠点头：“当发现红水晶时，我本想直接暴力破开，强行进入，但却发现，水晶有着极为致密的生命数据。” “红水晶是某种生命，其数据的构成让我觉得很相似，但我的数据库里并没有记载与之完全匹配的物种。” 萧雅陷入沉思。红水晶的存在让皇冠觉得相似…… 皇冠的数据库是两百年前，凌奕用残留下的阿达科技搭建的。也就是说，在已经覆灭的阿达数据库里，有可能记载过这种水晶生物。 所以……红水晶很可能是阿达文明时期甚至更早的特殊物种。 皇冠继续说道：“我尝试与红水晶以生命的方式进行沟通，发现它并不会回应。退而求其次，我将其视为程式，尝试了一千三百种设定路径与其交流，最终它回应了我，并敞开了入口。” “由此判断，红水晶极可能是某种生物残骸，其仍在遵循着某种特性生存。” 萧雅点头：“所以如今的红水晶看起来，更像是远古时期某种残留下来的生物程序？” “它已经没有了活物的特性，但仍旧生存着。” 说着萧雅回头望向这片水晶内的黑暗。当初她进入这片区域时，很可能是激发了某种红水晶的防御措施，导致被困在了这里。 而那些暗影利维坦，也被水晶永远地困在了暗无天日的地方。 “那我们回去吧。”萧雅道。 皇冠指着海域深处：“那些生物需要清理吗？” 萧雅摇头：“不必管它们。” 红水晶会汲取一切它们能汲取的能源，包括活物。这些暗影利维坦，更像是被红水晶圈养起来的食物。 就这样，萧雅和艾安循着皇冠进来的路离开了红水晶。 “皇冠，你管这叫‘挖掘’了四百米？” 萧雅一脸震惊地看着倒塌的海床。 “是的，主人。” 萧雅无语。皇冠直接把紫水晶下方的海床全给轰塌了，导致整片紫水晶区域都下降了四百米，直接压在了红水晶上面。 因皇冠的缘故，这片海床又开始不安地震荡，好些沉寂百年的火山又开始喷发热浪，释放着因皇冠的破坏而积累的能源。 萧雅喃喃着：“我觉得红水晶之所以敞开入口，很可能是被你吓到了。” 皇冠沉默片刻：“主人，程序是不会有感情的。” ……………… 三人通过限制性传送仪回到了零号基地，萧雅整理着水晶塔里获取的资料，眉头紧锁。 如今自己和艾安的情报已经暴露给了卡拉虫族，这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万幸的是，最后到来的皇冠并没有被克拉肯发现。如今的己方，还有红莲 桃乐丝与皇冠三张暗牌。 在整理冰川大陆的资料的空隙，安塞通讯网络里传来了桃乐丝的消息。 自从与萧雅告别后，桃乐丝来回奔波于4546b星球所有的检疫执法平台间，搭建萧雅设想的空天武器系统。如今她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即将这颗星球的平台接入萧雅搭建的总网络，并与残留的先驱者卫星做了对接。 “桃乐丝，你有遇到危险么？” 看着屏幕上许久未见的人，萧雅一脸关心。 “一切安好，感谢您的惦记。” 桃乐丝的全息图像出现在基地内。 “如今我位于d区域主平台内，距离您有一万八千公里。网络接入工作已经完成，我正在重塑供能通道，打算将其接入热能发电厂。” “预计两小时后，就可以实验系统武器强度。那时，我再联系您。” 看到桃乐丝传来的消息，萧雅内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挂断通讯，又与碧蓝航线做了对话。 如今碧蓝航线已经完成了东风快递系统的搭建，并且在东冰川区好些浮岛上都建立了分系统。他们还派出分遣队往北部冰川大陆探索，并在好些山脉中搭建了前哨站。 “雅姐，我们还在睡莲区的一些浮岛上搭建了无人导弹系统，用的是你给的导弹蓝图。那玩意炸鱼可厉害了，一炮下去半个月的食物都有了！” 听到广夏的声音，萧雅都笑了。威力那么大的先驱者装置，你们就拿来炸鱼？ 花了好些时候萧雅才整理完了这段时间获取的所有情报，正准备吃晚饭，却发现网络里收到了新的消息。 那是在对睡莲区下手前，她散布在靠近西冰川大陆海域中裂空者传回来的消息。新情报引来了皇冠和艾安的关注。 “一反常态，卡拉虫族居然稳不住了，它们……先出招了。 第120章 生物飞船 极内海的西边，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大陆。 辽阔无边的冰川大陆包含了西冰川区、冰川湾、西南冰川盆地以及西北的极夜区域：极地尖塔区，其面积是极内海的好几倍。 而冰川大陆与极内海的交界处，并不是平整的海岸，而是高耸陡峭的冰山断崖。断崖高达数十米甚至上百米，连绵不绝，导致整片冰川大陆都没有一处适合下海的地方。 对应的，极内海也没有可以正常登陆冰川大陆的方法。 缭绕在上空常年不散的云海也为大陆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因为云海的阻拦，萧雅一直不能利用卫星探测大陆的情报。 而位于极夜区域的尖塔区，更是有着卡拉虫族的电磁信号屏蔽，无法定位具体的目标。 海里的生物上不去，陆地上的生物下不来，整个4546b星球的极地就以冰山断崖为分界，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态圈。 而靠近断崖的海域中，除了本地生物之外，还散布着萧雅改造的裂空者。 那些从云海之中缓缓行驶而出的生物飞船，就是被警戒的裂空者发现的。 生物飞船长着浮游的触须，表面散布着类似生物血管的脉络，“皮肤”还在涌动着，似乎有着生命。 这支舰队规模并不大，离地高度也不高。它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径直开往极内海的上空。 ……………… 零号基地内，萧雅盯着裂空者传回的实时画面。 “生物飞船……” 萧雅注意到好些飞船表面散布着缭绕的黑色气息，它们在进入极内海上空后，分为了三队，分别朝着树火山区、睡莲区和黑火山区行进。 “主人，根据警戒裂空者传回的分析结果来看，这些飞船里携带着不明细菌，可以判断，虫族们准备投放病毒。” “萧雅女士，我将飞船特征与莱彻文明做了匹配，此种飞船并未携带高能装置，仅有基因武器。” 萧雅整理着数据。 “这支虫子们的先遣队，离地高度并没有达到检疫执法平台的打击标准，看来是刻意调整的。” 皇冠道：“主人，要迎战么？” 萧雅皱眉：“这恐怕是虫子们的一次试探。” “我与艾安的情报已经被克拉肯广播了出去，而虫族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有了行动。” “它们应该是想用这支小分队来试探我们的位置。如果直接从零号基地进行拦截，它们便会得知我们的坐标，这样一来就会遭到它们的报复。” “可如果不拦截，它们就会投放新一批的病毒，扰乱海洋生态。” 艾安道：“萧雅女士，可以采用桃乐丝的系统来对它们从太空进行打击。” 萧雅摇头：“这确实可以避免我们的基地暴露，但没有必要。” “对面只是出了一对3，我干嘛要甩四个2出去？” 说着萧雅接通了碧蓝航线的通讯：“它出3，我出4就行了。” ……………… 与东冰川区相比，睡莲区的浮岛少得多，也小得多。 仅有的零星的浮岛上，如今已经建造起了基于先驱者科技搭建的无人地空导弹系统。 说是导弹，其实就是萧雅拿先驱者的日常用品改造的，但威力已经够用。 在水晶塔被占领后，萧雅便联系了碧蓝航线，把虫族们在海下的物资全给拉走。叶凡他们开着十艘巨人号拉了不知多少趟，才把物资全搬光。扩建的那些基地所消耗的资源只是九牛一毛，用马豹锅的话说，“我李云龙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而如今，睡莲区海面三座浮岛上的无人系统亮出了绿光，设施内部的建造机器人飞速运转，眨眼间，经萧雅改造的导弹便就绪。 总网络里同步着萧雅传来的坐标，轰鸣声起，三座设施里的导弹贴着海面飞行，沿途掀起好一阵巨浪。在途径到某个地点时，导弹群兵分三路，分头飞向对应区域。 ……………… 树火山区、黑火山区、睡莲区上空出现了三朵绚丽的烟花，照亮了黑夜。 萧雅先安排了附近的裂空者收集生物飞船残骸，又将地质扫描仪接入卫星，捕捉着生物飞船一路留下的痕迹。 数据流最终指向了正西边的冰川湾，消失在那片云海之中。 “看起来，这支虫族先遣队的基地，在冰川湾里面。” “冰川湾位于极夜区域边界，连接着极地尖塔区、西冰川区、扭曲之桥三个区域，那里可以算做是虫族的前哨基地。” 萧雅切到分屏，把水晶塔里获取的资料投影到面前。 “综合资料可以判断，虫族的势力就是极地尖塔区和冰川湾了。大陆面积辽阔，这两个区域也占据了主要的范围。” “老公之前的应急基地通道，是从北冰川大陆直接插到了极地尖塔区，刚好避开了冰川湾。” “好一个剑走偏锋的奇袭路径，只是老公成功了一次，虫族们肯定有防备，我不能再走第二次了。” “反倒是西冰川区和西南冰川盆地，因为某种原因被虫族放弃了。” 萧雅盯着地图：“或许，可以先去那边打探一下。” 谈话间，西海域的裂空者又捕捉到了天空中剧烈的能源反应。如萧雅所料，卡拉虫族部署在冰川大陆的武器系统锁定了睡莲区的那三座浮岛，并进行了远距离打击。 “所以这次试探，虫子们并没有达成目的。” 萧雅看着画面里融化的浮岛。 “摧毁这些浮岛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打击，虫族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接下来它们应该不会再进行无意义的试探。而是会找寻其余定位我的方法。” “而在那之前，我也需要找到登陆冰川的通道。” 萧雅沉思片刻，道：“命令西海域的裂空者，以艾安之前的避难所基地为前哨，开始向冰川湾方向的海域运动，搜寻可能的登陆通道，以吸引虫族的注意。” “皇冠，陪我去一趟碧蓝航线。在我们离开的时间里，艾安负责基地的决策和指挥，有事及时联系。” “明白，主人（萧雅女士）。” 第121章 启程前的准备 在生物飞船舰队被萧雅摧毁后，4546b星球的极地又恢复了平静。 卡拉虫族意图探测萧雅的位置，萧雅识破了虫族的意图，虫族也发现萧雅识破了它们的意图。 于是虫族们又归于寂静，生怕自己的行动留给萧雅一丝可乘之机导致暴露。 双方在经过第一次试探性的交手后，都很默契地保持了静默。 只是平静的海面下，有着无数裂空者涌动。 而笼罩大陆无边的云海中，又会有怎样的暗流？ 萧雅不知道，她要去探寻背后的情报。 在碧蓝航线的总部里，萧雅跟广叔他们交代着后面的计划，并将最新的数据库做了同步更新。 听到萧雅打算出发往西南方向的冰川大陆探索时，碧蓝航线的众人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广叔很快做出了决定，往西冰川区找寻合适的浮岛建立分基地，以为支援之用。 “理论上来说，那里应该处于虫族们武器的打击范围之内。” “所以我更建议你们以先驱者的量子取物技术为核心，建立无人控制分基地。” 萧雅如是说着，碧蓝航线也采用了她的建议。 “对了，你们的离子晶体还够用么？”萧雅问道。 “够用，太够了，除了极地之外，我们还在探寻火山生态圈，那里先驱者留下的基地还有很多没搬完呢。” 萧雅笑了笑，这可真是将军的恩情还不完啊。 谈话间，门口传来熟悉的叫声，萧雅还没回头，一道白影便扑入了怀里使劲蹭，似是在撒娇。 “小雪，这段时间你长胖了啊！” 这正是萧雅刚到极地时驯服的那只雪地潜行者。 在跟着碧蓝航线众人生活的这段时间，小雪吃好的喝好的，每天只需要跟着众人打打猎，吓唬吓唬小鱼群。累了有床睡，冷了有火堆，好不滋润，肉眼可见圆润了一圈。 比起最初被萧雅拿破冰镐锤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如今的小雪可舒服太多了。 小雪嗷呜嗷呜地叫着，其余人都以为是好久没见所以想念，但萧雅越听越奇怪，最后问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 小雪不停地转圈，表示赞同。 “你去那里干啥？” 小雪发出哈士奇般的声音。 “你说你的家在那里？那你怎么跑到东冰川区去的？” 小雪呜呜呜地叫着。 “生下来就被父母丢了？你是被企鹅养大的？那你还找它们干什么？” 小雪呼呼呼地叫着。 “呃，你准备咬死它们？雪地潜行者都这么狠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小雪和它的父母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渊源，不过见它的样子，萧雅也决定一起带上。 毕竟别的不说，极地的陆地上真得很冷，而雪地潜行者的身上也真得暖和。 与碧蓝航线交代完了剩下的事情后，萧雅骑着小雪走出了基地，与众人挥手道别，走向海岸。 她抚摸着小雪的绒毛，久违的触感传来。 “真没想到，自抵达极地到现在，又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 “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 走到了海边，望着远方的月亮，萧雅轻声道：“皇冠。” 下一刻，白影出现在身边：“主人，接下来的路，我想陪着您。” 萧雅皱眉：“如今我们要去陆地，虽然西南大陆被虫族们遗弃，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万一虫族的探测仪发现了你的存在，那我们的底气也少了一分。” 皇冠道：“但您也可能同样遇到危险，不是么？红水晶的事就证明了这一点，我不想让两百年前的悲剧重演。” 萧雅道：“你有避免探测的方法么？” 皇冠沉默片刻：“我可以将运算核心工作时钟调到最低频率，如此一来，对外呈现的生命特征与您无异。” “只是，在最低时钟工作下，我无法启用绝大多数功能模块。” “若有危险，我可以直接升频，甚至超频。” 萧雅思忖着。如今的极内海里，卡拉虫族的眼线都被拔除，皇冠可以以正常时钟工作模式自由来回。但到了陆地上，需要压低功率才可以避免被虫族监测到。 想了好半天，萧雅点头：“可以。仅这次去探寻西南冰川大陆，你可以和我一起。” 皇冠像是个受到奖励的孩子：“谢谢您，主人。” 白龙于海上展开，切换成了水下模式，萧雅坐进了驾驶位。 “接下来，我们先去一趟树火山区吧。” …………………… 在极内海的西南区域，死寂的树火山区恢复了它原本该有的缤纷与美丽。 大片的紫色植物盘绕在火山周围，其中有着红蓝相间的花朵点缀。透明的小水母们结伴成群，在此起彼伏的海床洞穴里钻来钻去，并散发着净化星脉的物质。 在树火山区的边缘，新的花园水母正与萧雅交谈着。 “恩人，您来啦。” “如今的海域已经恢复了平静，这都多亏了您。” 萧雅对着环绕着自己的水母们打了招呼，望向巨大的花园水母。 “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花园水母摆动着触角：“请尽管开口。” 萧雅道：“我想请你们帮我探寻登陆西冰川大陆的通道。” 花园水母想了一会儿：“您接下来要去那片大陆里吗？我这就下令。” 随着花园水母触角的摆动，萧雅看到有一道淡淡的蓝光自它身上弥漫，很快融入到这片海洋里。 与此同时，整个水母族群都接到了花园水母的命令。水母族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开始向西边的冰川湾方向运动，协助裂空者探索，另一部分则是奔赴西南海域，搜寻登陆西冰川区的通道。 “恩人，我已经通知了下去。您可以在此处等待消息，也可以跟着孩子们一起去看看。” “那边的陆地，应该是入侵者的巢穴，请您注意安全。” ……………… ……………… （游戏里，花园水母位于树火山区，但在斐实验基地的冰川湾和冰川盆地隧道海域却有着大量水母分布，很奇怪。） （所以用了这段剧情来填坑。） 第122章 西冰川区 极地的东冰川区海域状况以浮岛为主，数不清的冰岛镶嵌在广阔的海面上，从天空俯瞰仿若迷宫。 与东冰川区相反，西冰川区是连绵不绝的陆地，与黑火山区、树火山区接壤，交界处是高达百米的冰川断崖。 行驶在厚厚的冰层之下，萧雅略微觉得压抑。 头顶是无边无际的冰层，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样的景色，也只有陪伴着一起寻找的漂亮水母们能缓解探索的无聊。 “冰山之下的这片海域常年被冰层隔绝，植物并不多，行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几株，导致这里的含氧量也不高。” 萧雅打量着光秃秃的海床，恍惚间想起了火山生态圈的沙丘区。 “怪不得生存在这里的泰坦洞鱼喜欢睡觉，环境如此无聊，含氧量又低，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看着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的泰坦洞鱼，萧雅只觉一阵好笑。这和摆烂的礁背鱼倒是如出一辙。 大量的小水母们分头搜寻通道，萧雅的这一群一直往前，一直行驶到海床和海下冰川的交界处。 “抵达尽头了。” 冰层就在头顶，萧雅打量着那些大小不一的洞穴。通往冰层内的洞或深或浅，有些里面空无一物，大一点的洞还有金银矿脉的分布。 “恩人，请您在这里等候，我们去探寻这些洞穴就好。” 小水母们分好多批次进入不同的洞内，片刻后，好些又退了出来。 “恩人，这几个洞穴很浅，没有什么东西。” 又一批出来。 “这里也没有。” 略微等了一会儿，又一批出来。 “里面也没有。” 萧雅盯着最后的洞穴，如今还剩这一批没有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正当萧雅决定动身去寻找时，最后一批水母出来了。 “恩人，这里有着通往深处的通道，但我们走到中途感觉有点晕，就退出来了。” 萧雅点头。这里含氧量很低，而冰川隧道内部没有任何植物，只会更低，小水母应该是扛不住那里的环境。 “没关系，已经帮大忙了，谢谢你们。” 萧雅说着开动了海蛟号。 “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去里面打探一下。” “注意安全哦，恩人。” 进入洞口后，迎面是狭窄的冰川通道，只能容纳海蛟号这种体型的载具通过。隧道弯弯曲曲，但总体是呈上升趋势。 萧雅环顾着散落一地的碎冰和并不规则的通道。 “这里的隧道并不像是人工开凿的，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拦路的冰锥，得用海蛟号撞开。” 在此起彼伏的“叮叮咚咚”声中，海蛟号艰难地开辟着前行的路。四周的地形由狭窄变宽，再变窄，最终在一处还在喷发的小火山旁，萧雅看到了通往海面的路。 “原来这个通道，是因为这座火山而形成的。” 萧雅靠近火山口，利用热能发电模块给海蛟号补充电量。 虽然电量还剩99%，但出门在外，萧雅的安全感都是电量给的。只要不是100%，她就会焦虑。 充满电后，萧雅沿着头顶的隧道上升。隧道逐渐变宽，并形成一道海沟状的裂缝。她已经能看到透过海面照射下来的阳光了，近了，更近了…… 海蛟号冒出了水面，片片雪花落在强化玻璃上。 冰川裂缝位于一片小湖泊下，正是暴风雪，风声呼啸，海蛟号就这样出现在不知何处的冰川大陆深处。 “外面的温度是零下22度，只有我这里没有结冰，应该就是那座小火山的缘故。” 萧雅开启了玻璃清扫功能，环顾四周。 这片小湖泊的东岸很缓和，适合登陆。靠岸后打开驾驶舱的一瞬间，萧雅打了个喷嚏。 “我的天，好冷！！” 虽然在出发前做了防寒准备，但萧雅依旧觉得刺骨的寒冷，风如刀割往脸上刮，她呼出的热气很快凝为冰晶，凝结在防寒服的绒毛上。 “皇冠，搭建限制性跃迁装置并与艾安取得联系，我在岸边搭建临时基地。” “好！” 天气寒冷让两人不想多说话，萧雅很快固定好了建造枪，搭建了太阳能发电模块和多功能房间。 超低的气温使得建造枪的普通电池续航大打折扣，只是一块太阳能发电板和一个房间，就消耗了建造枪80%的电。 【all system online】 伴随着建造完成系统运转的提示音，萧雅赶紧对皇冠招手：“快进屋！” 皇冠也完成了跃迁装置的搭建，带着小雪一起进了基地，萧雅在控制台前不停地搓手，盯着温度传感器上不断上升的数字。 三分钟后，室内温度稳定在了25度，萧雅脱下防寒服，长出一口气：“这鬼地方也太冷了。” “皇冠，极低温会对你有影响吗？” 皇冠道：“对我的续航并无影响，但会让躯体温度下降。如果主人觉得寒冷，我可以开启热能模块拥抱您。” 萧雅弹去小雪身上的冰晶：“那应该暂时还不用，如今到了陆地，低调行事，这不有个移动的暖宝宝吗？” 小雪：？？？ 烤好了鱼，给小雪丢了两条，萧雅走到操控屏前开启了地质信息搜集，并与艾安做了通信同步着状况。 借助网络做了定位，萧雅确定了如今自己所处的位置。此处已位于西冰川区山脉内部，到处是一片白芒，萧雅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墨镜，以防雪盲。 就与艾安通信的这么一会功夫，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冰雹。萧雅盯着上空的云海，喃喃着： “这地方天气变化得比我变脸都快，而且终年云海不散，阳光照射不足，太阳能发电的效率峰值都只有60%。” “怪不得虫族看不上这片区域，这里根本不适合生存和发展。” 看着天气由暴风雪变为冰雹，又变为冻雨，萧雅默默地打造了防寒面罩，又给小雪披上了一层保暖毯子。 萧雅拍拍小雪：“看我对你好吧，还特意做了衣服。慈母手中线啊~” 小雪：我就问你防寒服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用什么材料？？ 萧雅当然不知道小雪心里的吐槽，她确认了下时间，拉起皇冠。 “我们出发吧，这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停，老待在这里不行。” 确认了一下方向，萧雅推门而出，肉眼可见的寒气席卷而来。 漫天风雪下，两道人影和一只雪白色的生物没入了无边的白芒中。 第123章 极光 康桑阿米达谬zer科！ ………… 北风呼呼地刮。 雪花飘飘洒洒。 突然间传来一声枪响。 这匹狼它受了重伤。 ………………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它们打破世俗的城墙。 ……………… 萧雅回头，发现皇冠捂住了耳朵。 “怎么，我唱得这么不好听吗？” 皇冠摇头：“主人，我只是觉得冷。” 萧雅锤了小雪一拳：“你可拉倒吧，谎都不会撒，你不是说超低温对你没影响吗？” 皇冠道：“正常状态下确实没影响。但主人刚刚发出一定频率的声波时，我的传感器返回了冷这个概念。” 萧雅道：“所以还是很难听是吧？” 皇冠摇头：“主人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频率。” 皇冠的真诚给萧雅干沉默了。 她走到洞口，望向连绵起伏的雪山。 “我们往西南方向行进了这么久，怎么全是山啊，跟入蜀似的。” “这里的地势，无论是海虾号还是雪狐号都不好驾驶，稍不注意就会落下悬崖。” “不知还要走多远。” 从临时基地出发后，萧雅一行人进入了连绵不绝的冰山山脉，一路停停走走上上下下，但依旧看不到头。一山放过一山拦，萧雅颇有种当年诸葛亮北伐出川的感觉。 “西冰川区这一片地势大小堪比秦岭了，好难啊。” 这里的天气也非常恶劣，不是暴风雪就是冰雹，阳光是没有的，寒风是刺骨的。唯有一些山洞里长着的植物给单调的白色带来一些色彩。 比如萧雅正在吃的热椒。 热椒是极地生长的特有植物，它富含大量的水分和维生素，而且还很辣，一口下去全身都会热好久，萧雅就是凭着这东西硬扛住了西冰川区的超低温环境。 吃饱喝足后，外面的雪也小了一点，萧雅在小雪的绒毛上擦了擦手，对采集资源的皇冠说道： “雪变小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已是傍晚，头顶的云海变成一片橘红，雪也小了很多。萧雅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地往山顶走去。 即使有着许多辅助设备，萧雅在光秃秃的冰山上行走得也略微困难。刺骨的寒气让萧雅呼吸都有些不适，只得放慢速度。花了好些时候，终于抵达了山顶。 眺望远处，视线尽头被缭绕的云雾遮挡，其中平原若隐若现。那就是西南冰川盆地。 之前萧雅用地质扫描仪分析过西冰川区的信号，状如秦岭的冰山山脉中的能量波段非常杂乱，莱彻文明的残骸以及先驱者废墟融为了一体，而冰川盆地那里出现了完整的先驱者设施信号，其中还有着些许阿尔特拉科技波段。 在山顶处，萧雅在一块背风的区域搭建好了滑翔翼龙骨。 这是她利用先驱者数据库里的辅助作业用品七拼八凑设计出的滑翔翼，之所以爬到最高点，就是想使用这东西。 虽然有着其余的辅助飞行装置可以用，但有谁能拒绝信仰之跃的诱惑呢？ 很快，足以容纳两人的滑翔翼完成了建造，萧雅和皇冠将其推到悬崖边上，确认了一下风速，在操控屏上选中了落点。 正当萧雅准备启动时，皇冠指向了前方：“主人，您看。” 顺着皇冠指的方向，萧雅看到天空出现了层次分明的光带。绿、蓝、黄三色光带点缀着星空，绚烂而美丽。 “这是……极地极光？” 漫天极光照亮了下方白雪皑皑的冰川，繁星汇聚成海，于夜空中勾勒出壮丽的画面。 萧雅索性坐了下来，和皇冠仰头看着这难得的景象，小雪围绕着两人转圈，火堆照着萧雅的脸。 她回头，看着皇冠：“好美啊，皇冠，你也觉得这很漂亮吗？” 皇冠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主人。” “在那边的山巅，出现了不明生物。” 萧雅急忙站起身来：“啊？” 再度顺着皇冠指的方向，萧雅才看到对面山顶上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雪地潜行者。让萧雅吃惊的是，那只潜行者没有头！ 无头潜行者！ “那是什么东西？！皇冠你怎么不早说？” “我一开始就指的是它，主人。看您被极光吸引，便没有打断。” 隔得这么远，无头潜行者察觉到了皇冠发现了它，便回头跑开，没入了黑夜之中。 萧雅打包好小雪，窜到滑翔翼上：“快上来，皇冠！” “去看看那是个什么生物！” 第124章 无头雪地潜行者 “御风而行！” “go！” 萧雅操纵着滑翔翼从万丈山巅之上一跃而下，疾速俯冲向另一片山脉。显示屏上返回了大量即时探测数据，离地高度、风速风向、预估落点等等。 而看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无头潜行者也调“头”狂奔。它的弹跳力惊人，腾跃在不同的山顶之间，以滑翔翼的速度一时半会都追不上。 就这样，一个在天上追，一个在地上跳。萧雅锁定了无头潜行者，看着它最终停在盆地边缘的一座山峰之上。 无头雪地潜行者转过身，似乎是看了上空的萧雅一眼（虽然它没有眼），然后跳下了深渊，没入那片云海之中。 “什么鬼，它自杀了？” 萧雅控制好速度，降落在了山顶。回头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从哪座冰山上起飞的了。 脚下是缓慢涌动着的云海，黑漆漆的深渊在夜晚的极光照耀下异常阴森。萧雅打出一发信号弹，才看到角落里有通往下方的盘山路。 小雪小心翼翼地踩着狭窄的下山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逐渐走入云海笼罩的区域，能见度也变得极地，萧雅将头灯亮度调到最大，也只能看清前方六米左右的位置。 “这里好奇怪，越往下走，温度反而越低。” 萧雅盯着传感器返回的数值，山顶的温度是零下20°，如今她们沿着下山路走了很久，已经快要抵达底部，温度反而变成了零下30°。 “一般来说，山顶的温度要更低才对。” 云雾一直缭绕不散，越往下能见度越低，抵达底部后，能见度只有三米。 小雪突然放低了姿态，龇牙咧嘴，盯着迷雾深处，发出低吼声。看到小雪的警戒，萧雅往皇冠身边靠拢，开启了先驱者扫描。 “深处返回了数据库里未被记载过的能量形式，有未知的存在。” 皇冠将工作时钟略微升频，启用了环境探测模块后，又将时钟调到最低。 “主人，这里是一片狭窄的山谷，没有活物的频谱存在。” 地势图被皇冠投影到面前，萧雅得以窥见全貌。这片山谷宽度不足八米，自底部弥漫的迷雾一直蔓延到接近山顶的位置，形成之前萧雅所见的云海。 “没有活物……”萧雅喃喃着。 “那只无头潜行者又是怎么回事？” 继续深入，萧雅走着走着感觉脚底的触感不太对。她低头盯着脚下的“冰层”，俯下身，触摸着冰块。 “这似乎是……水晶？” 她这才发现，脚下这片冰层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白茫的水晶。这和她曾在斯库达芬的海底看到的白水晶一模一样！ “这里有着和4546b星球海洋最深处一样的白水晶。” 萧雅后退了几步，退回冰层之上。之前在红水晶区的遭遇让她仍心有余悸，这些水晶目前推测大概率是远古时期的某种生物残骸，贸然靠近只怕会有危险。 正当一行人停在原地思考下一步的动作时，那只无头潜行者悄然出现在了迷雾中。萧雅看到黑影的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警戒！” 与萧雅的严阵以待相反，无头潜行者并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欲望，而是面对着萧雅站立了片刻，回身走了两步，又面对着萧雅。 靠近萧雅—＞远离萧雅à靠近萧雅，无头潜行者重复了好几次，把萧雅都给搞蒙了。 “它这是……想给我们带路？” 萧雅盯着那片白水晶，迟迟没有行动。 无头潜行者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四肢在白水晶上刨了又刨，像是在说这里的水晶没有危险。和潜行者那个血窟窿对视了好半天，萧雅咽了口口水，回头看向皇冠。 “要不，我们跟上去瞅瞅？” 就这样，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跟着无头潜行者踏入了白水晶区域。山谷变得越来越狭窄，最后仅能并肩容纳三人。 云雾到了深处变得稀薄了一点，萧雅看到两边的冰壁上凝结着透明的水晶花。无头潜行者一直把她们领到一处山洞边，便加快了速度，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进入洞穴，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两边冰壁上出现了雪白的纹路，仿佛枝条互相交错。出于谨慎，萧雅在洞口又打出一发信号弹，强烈的绿光照亮了洞内。 “这……这是……” 萧雅在看到洞内场景的第一眼震惊在了原地。在白水晶的地面上，密密麻麻躺着无数雪地潜行者的尸体。它们的死相出奇得一致，都是被某种力量砍去了头，躯体整齐地摆放在水晶上。 而那只无头潜行者就站在尸体堆正中，回过神面对着萧雅，身躯渐渐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消失了？” 萧雅还没有靠近，小雪先奔跑了过去。它在尸体堆里嗅来嗅去，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身后，皇冠也走了进来。 “主人，外面的极光消失了。” 萧雅望着黑暗的天空，沉思着。 “这只无头潜行者，似乎也正好是极光出现的时候出现的。” “它随着极光出现，也随着极光消失。” 她靠近那一堆被冻成冰块的无头潜行者尸体，小雪在摆弄着冰块，萧雅一头雾水。 “按地球的理论，极光是受星球磁场引导的带电高能粒子与高层大气的原子碰撞造成的发光现象。如果把这个过程套用阿达的理论，就是时波内存储的数据粒子因坐标重合产生了错位，导致数据外溢。” “所以，无头潜行者或许便是这外溢的数据短暂具象化的结果。” “那么，它想告诉我们什么？” 萧雅爬到高处，看着小雪的摆弄。那些无头尸体被重新拖动，整体形成了雪花图案。小雪坐在正中，抬头望着萧雅，吼吼了几声。 随即，小雪张嘴咬向了自己的前爪，点点鲜血滴在了白水晶之中。 “小雪，你干什么！皇冠，按住它！” 萧雅急忙冲到旁边，赶紧取出纱布给小雪包扎。皇冠一只手按住小雪的脖子，让它动弹不得。 “你不会是吸了毒，失了智吧？这么冷的天自残不要命啦！” 看着萧雅一边责怪一边包扎的样子，小雪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脚尖。潜行者的血滴落在白水晶内，不断地向下渗透，在一片白茫中勾勒出血红的枝条状脉络。 萧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盯着从小雪爪子上流出的血。 “白水晶的微观构造如此致密，为什么鲜血可以渗透进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萧雅只感觉脚底一阵颤抖。轰鸣声起，这片区域猛地下陷！萧雅连同那一堆无头尸体都往地底深处坠落！ “主人！” 事出突然，皇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抱住萧雅的同时开启躯体软化功能，时钟升频准备启用滞空模块。可下一刻，皇冠停止了动作。 “砰！” 一行人摔在地上。有着皇冠的保护，萧雅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小雪似乎早就料到也有准备。她爬了起来，环顾着四周的黑暗。 “皇冠，扫描一下环境。” …… “皇冠？” “皇冠你怎么了！” 萧雅急忙回头，才发现皇冠整个人停滞在了那里。她拉起皇冠，抚摸着皇冠的脸，可后者没有任何回应。 【接入数据库，实体编号：皇冠。所属组别：白骑士。】 萧雅第一时间接入了皇冠的核心，可她发现皇冠并无异常，核心也仍在运转。唯一的不同，是皇冠的自我防御模块被莫名地启用，正在进行三十秒的倒计时。 “怎么回事？各核心并无异常，为什么会触发皇冠的看门狗重启？” 百思不得解，萧雅只能等待看门狗倒计时结束。三十秒后，皇冠的双眼熄灭，五秒后又亮了起来。 在光芒恢复的一瞬间，皇冠一把搂住萧雅，并将她护在怀里，似是在执行重启前没有执行完的动作。 “主人，您没事吧？” 萧雅再度对皇冠做了核心检测，确认并无异常：“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了？” 皇冠摇头：“在往下坠落时，我在升频的过程中准备启用滞空模块，但激活的广义网络模块发现有外来的网络想要入侵我的核心。” 说着皇冠皱眉：“按照主人的设定，无论是卡拉虫族还是先驱者，它们的科技都没有达到可以入侵我的核心的程度，因此我之前在降频时为了尽可能压低功率，便关闭了广义网络模块的时钟。”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直接启用看门狗重启，并将重启后的网络时钟激活，来抵御不明网络的入侵。” 皇冠的话让萧雅也觉得事态严重：这里有着试图入侵皇冠防御的不明网络，还有之前看到的莫名其妙的无头潜行者。 这片区域……有点意思。 给皇冠重新设置好防御，萧雅又给自己施加了先驱者屏蔽网络，这才对着前方打出一枚信号弹。 白光照亮地下世界的一瞬间，萧雅拉起皇冠后退了好远。她震惊地看着五十米开外的东西，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那是……” “水晶形状的生命之树？” 第125章 完整的阿达网络 洞穴里耸立的，是一棵白水晶形成的巨大树木。水晶树和生命之树一模一样，沉寂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在水晶树的周围，散落着无数无头雪地潜行者的尸体。 “主人，那棵树就是不明网络的核心，它又在试图攻破我的防御。” 萧雅看到皇冠额头上的曲线开始跳动起来，那是皇冠核心在运算中的标志，显然，皇冠在与水晶树进行着核心网络攻防战。 “皇冠，可以尝试与它沟通么？” 皇冠道：“我试试。” 随着曲线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萧雅看到水晶树上也逐渐蔓延起了血红色纹路。双方的运算频率都在逐渐加快，这片区域的温度都随着皇冠时钟的加快而高了起来。外溢出的能源让碎石都在微微颤动。 无形的空间里，激烈的信号战争在持续着。 突然，水晶树发出了耀眼的银光，照亮了整个地下世界。萧雅捂着双目，拦在皇冠面前。 她不敢打扰皇冠，而是调集了所有资源维护着皇冠的核心，将这片区域设置下先驱者信号屏蔽力场，并取出阿达动力单元准备随时对接到皇冠的能源输入模块。 皇冠的双眼闪烁了好几次，萧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行的话我们就离开这里，别勉强……” 萧雅内心默念着。 五分钟，萧雅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皇冠最后闪烁了一次眼睛后，恢复了正常。 “主人，没事了。” 萧雅长出一口气，她拉起皇冠的手：“怎么样了？” 皇冠望着水晶树：“这个网络……” “我不好说，主人。我把它展示出来吧。” 皇冠伸出手，水晶树也随之闪烁着银光。片刻后，一幅缥缈的星图出现在萧雅眼前，上面绘制出各种各样的数学曲线，并呈现出大量的数据。 萧雅一脸不敢相信：“这是……完整的阿达文明网络？” 皇冠点头：“这确实是原属于阿达文明的完整局域网。刚才进入局域网范围时，我的数据库里仅有阿达的残留，同样的数据让这棵水晶树发起了握手。” “当时情况紧急，我把水晶树的握手请求识别成了网络攻击。” “您让我尝试与其沟通，我调集了内置的网络协议分析它的意图后，才发现它没有恶意，只是想与我连线。” “这应该是阿达文明设定好的程式。” 听到皇冠如此说，萧雅如释重负。她紧紧攥着皇冠的手。 “你没事就好，我们过去看看。” 行走间，小雪已经卧在了水晶树下方。皇冠将权限转移给了萧雅，她查看着这些数据。 萧雅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皇冠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等在身边。两个小时后，萧雅才回过神来。 她托着下巴，来回踱着步子，若有所思。 皇冠小声道：“主人，您发现什么了？” 萧雅皱着眉，她看着水晶树，一时半会不知从何说起。又是数分钟的沉默，萧雅叹了口气。 “信息量略大，从这里说起吧。” 萧雅抬起手，面前出现了另一道投影。 那是一只身躯大约有五十米的雪白的生物，其状如麋鹿，头上长着两只巨大的角，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兔子国古代神话里的麒麟。 “这是4546b星球已经灭绝的一种生物，它的名字……” “叫做白雪利维坦。” 皇冠分析着白雪利维坦的图像数据，片刻后，开口道：“主人，那是一种硅基生物吧？” 萧雅点头：“没错。” “在水晶树网络里，记载了阿达文明时期的这种生物。白雪利维坦曾经是陆地的霸主，那是它们在那个年代的星球里，于诸多硅基生物种族间拼杀出来的地位。” “所以，这颗星球的史前生物，都是硅基。而生物组成变化的转折点，就是导致阿达文明覆灭的零和打击。” 说着萧雅看着睡眼惺忪的小雪。 “雪地潜行者这种生物体内，残留着白雪利维坦的少数基因。换句话说，这种生物，可以算作白雪利维坦族群在进化史上跑偏了的结果。” “如今的雪地潜行者完全比不上白雪利维坦，潜行者们甚至都诞生不出智慧和文明。” “但曾经的白雪利维坦，建立过极度辉煌的文明国度，它们的一些体制甚至被阿达文明保留并沿用了下来。” 皇冠望着白雪：“所以它们也曾是高等智慧生命。” “只不过，这些无头潜行者尸体是……” 萧雅抚摸着小雪的绒毛：“这些潜行者……都被卡拉虫族杀死。” 皇冠陷入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是因为冰虫利维坦？” 萧雅点头：“没错。雪地潜行者还残留着白雪的少数基因，而曾经的卡拉虫族为了创造新的硅基生命，便是从它们身上提取白雪的基因。” “最终，那些残缺不全的基因，形成了冰虫利维坦，并导致了两百年前的那场失败。” 皇冠默然。此刻她的眼里，又浮现出极地尖塔区决战的画面。 她护着凌奕单枪匹马突出冰虫的重围，从奇袭通道撤退，在零号基地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与死神抢人…… “可是，主人，这种生物和阿达文明有什么关系？” 萧雅站起身来，摸着这棵水晶树。 “这就是这棵树的由来了。” 她从网络里调出或许数千年前，或许数万年前的图片。 “这棵水晶树……” “才是真正的时间树。” 第126章 沟通时间的种子 萧雅伸出手覆盖在水晶树的树干上，银色纹路自掌心蔓延，随之遍布整棵巨树。 沉寂了万年的水晶仿佛苏醒，冰晶脱落，枝条向萧雅汇聚，最后，一根晶莹剔透的树枝出现在萧雅手中。 皇冠靠近，她的眼里返回了枝条里蕴含的生命数据。 “主人，这是……” 萧雅抬头，光芒映照着她的脸：“这是时间树的种子。” 萧雅取走枝条后，水晶树再度陷入沉寂，这片地下世界里只留下昏暗的光照亮着四周。 “从此处保留的阿达局域网来看，阿达文明和白雪利维坦的文明似乎有一段时间共存于4546b星球上。” 皇冠疑惑起来：“共存？不同的文明之间没有起过冲突吗？” 萧雅道：“网络里没有提及，但从留下的记载判断，两个文明之间相处得很融洽。” 说着，萧雅再度看向这棵水晶树。 “眼前的这棵树，是时间树的母树。用阿达文明的话说，它用以产生观测不同时波可能性的工具。” “当初的卡拉虫族在寻找白雪利维坦的基因，在这片区域搜索的时候，只是找到了一棵子树，并把其当成了最后的底牌用来对付红莲。” “可是，无论是零和还是时间树，这在其余文明眼里是灭世的武器，可阿达的生命只是用它们来进行所谓的‘观测’。” 皇冠道：“它们想观测什么？” 萧雅托着下巴：“正如同先驱者热衷于研究不同事物背后的宇宙规律一样，阿达生命热衷于观测可能性。” “它们热衷于对 同样的发展历程施以不同的变量，并观测在时波的作用下，事物最后的结局。” “而零和和时间树，只是它们的工具。它们也没想到，其余文明会把它们习以为常的‘工具’当作武器用于星际战争。” 皇冠沉默了片刻：“主人，那我们是否也处在阿达的某种观测之中？” 萧雅笑了：“谈这个没有意义，套娃是套不出结果的。” “不过，可以推测的是，如今我们所处的时空，阿达文明的覆灭很可能是它们的一种观测方案。” “用地球的话说，阿达文明全员都是乐子人。” “它们不在乎文明之间的战争，也不在乎多重宇宙和什么平行世界，它们只是把所有的发展可能性当作戏剧，当作饭后茶点，一边观看着现场直播一边和其余人谈笑风生。” 说着萧雅收起枝条。 “把话说回来。当年的阿达文明把时间母树种在了这里，便与白雪利维坦文明做了交易，请它们护着这棵母树。” “这棵树汲取着来自时间的数据，又反哺这颗星球以及白雪利维坦种族。” “时间母树提供了巨量的能源，使4546b星球稳固地运行着。这颗星球后来在对星核的能源进行释放时，才会以植物的形式辐射。并且，星核能源最集中的生命之树，也是按照时间母树的形态重塑的。” “白雪利维坦种族也因此获益，并世代守护着母树。” “一直到零和带来的打击，直接封闭了时间母树汲取能源的通道，这才导致整颗星球失去了原本的能源来源。星球的自救措施开始运作，才有了后面的海皇利维坦花了千年时间重新稳固生态。” “而随着极地地势的不断改变，时间母树也沉到了地底。它残余的能源不断扩散，并在原本的地表形成了些许时间子树。” “卡拉虫族找到的子树，应该就是最后一棵。那时母树的能源已所剩无几，所以红莲才说那棵时间树有着使用次数限制，并一直消耗了79次。” 萧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枝条。 “而我手里的，就是母树最后一点生命。” “这是可以让我……与时间沟通的种子。” 握着枝条，萧雅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脉搏。阿达文明用时间树干涉时间的发展，也就意味着，她手中的东西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只要找到让枝条生根发芽的办法，萧雅就能做到阿达文明那样，把时间当容器，最终利用桃乐丝的魔方，救回她要救的人。 看着萧雅陷入沉思，皇冠环顾着这些水晶。 “主人，那这些白水晶……或者说，我们之前看到的所有水晶生物，都与阿达文明有关？” 听到皇冠的提醒，萧雅把目光聚集到水晶之上。 “网络里有提到一句‘水晶残骸’。也就是说，阿达文明发现这些水晶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们如今看到的模样。” 皇冠道：“所以水晶的存在时间很可能在阿达文明的前面？” 萧雅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它们只是觉得水晶作为材料非常坚固且耐磨损，便以之为基础建造了时间树。” “白雪利维坦种族覆灭后，雪地潜行者体内残留的白雪基因让它们对时间子树产生了亲和性，于是便世代生存在西冰川区和冰川盆地里。一直到后面遇到找上门的卡拉虫族，导致了如今我们看到的结果。” 皇冠望向头顶：“那只无头潜行者又是怎么回事？” 萧雅抚摸着熟睡的小雪：“我对它的数据做了匹配，与小雪有着血缘关系。应该是小雪的父母。” “我做一个毫无证据的推测，可能是潜行者种族在与虫族对抗的时候，小雪的父母为了保护它，才将它丢下了极内海并被企鹅养大。” “而如今我们带着小雪过来，趁着极光外溢的特殊现象，小雪的父母才得以引导我们到了这里。” 说着萧雅叹了口气，看着轻微打着呼噜的小雪。 还是别告诉它这件事好了。 让它当个无忧无虑的干饭人吧。 与皇冠交谈的时候，萧雅并未发现，自水晶树树根下弥漫起一丝稍纵即逝的白光。白光经由白水晶汇聚在小雪体内，片刻后消失不见。 萧雅再度确认了一下母树的状态。如今时间树最后的种子都化成了自己手里的枝条，网络也因失去能源而停止工作。 好在萧雅提前备份了数据到pda上，也不算白来一趟。 “皇冠，我们出去吧，接下来去盆地看看。” 第127章 西南冰川盆地 从地下世界出来后，萧雅刚走出山洞没几步，身后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整个山洞在她们离开的同时倒塌，时间母树被白水晶和冰块永远埋葬在了无人知晓的地底深处。 山谷内，常年弥漫的雾也渐渐散去，萧雅得以窥见其全貌。 水晶与冰块融在了一起，泛起寒芒的冰晶中凝结了许多植物。这片山谷仿佛是被突然间覆盖了一层水晶，石壁上所有的植物都停留在了那一瞬间。 萧雅抚摸着水晶花，穿过垂下的水晶根系，穿过这片时间被凝结的山谷，最终抵达了出口。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冰山山脉到了这里仿佛被外来的力量拦腰截断，数百米的悬崖隔绝了平原生命外出的可能。 这片山谷，是唯一进入平原的路。 在凛冽的寒风中前行了许久，萧雅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树林。树干呈白色，树枝上结着桃红色的花朵，地上还散落着不知名的果子。 进入森林，风小了一些，萧雅发现林子中居然还有一条没有结冰的小河。 “这小河看着不宽，深倒是挺深。” 这种呈现出冰川蓝的河水，看着人畜无害，只要一脚踏进去，就别想再爬出来。 萧雅索性在河边树下背风处升起一堆火，打了个窝，固定好钓竿开始愿者上钩模式，又把存货拿出来烤了烤，扔给小雪一堆果子。 “小雪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从那个山洞里出来就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小雪耷拉着耳朵，抬起头看了萧雅一眼，继续吃着东西。 看着小雪不太想说话的样子，萧雅辨认了一会地图后，把目光聚集到这些树身上。 “扫描仪无法返回这些树的数据，也就是说老公没有收录这些植物的资料。” 萧雅沉思了片刻，拿出了时间母树的枝条，并用先驱者的微观分析仪匹配着两者的组成成分。 “匹配度竟然如此之高？” 看到返回的匹配度98%的结果，萧雅有些吃惊。她抚摸着这些树，触感与普通的树无异，并不是特殊材质打造的。 “这片森林，难道就是曾经时间母树形成的子树集群？” “只是经过成千上万年岁月的冲刷，子树的能源耗尽，便化作了普通的植物，留在了冰川盆地之中。” “当初的虫族或许就是在这里找到了还能用的最后一棵子树，并带回去当做了压箱底的武器。” 时间子树最后的残留，便是在这冰川盆地里，于无边的冻土中给生命带来一丝色彩的森林。 萧雅用枝条蹭了一下子树的残骸，可枝条并没有她期望中的回应，显然，这些已经完全植物化的子树已经不能温养母树的种子。 正思考之间，鱼竿的动静把萧雅的心思拉了回来。 “我去，什么情况，这里真有鱼？” 萧雅急忙跑过去拽着鱼竿。 “还挺沉，皇冠帮我一下！” 两人合力把鱼竿甩了出来，一道绿影砸在地上。定睛看去，却是一截墨绿色的建筑材料。 “呃，钓鱼佬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这话不假。” “我居然钓到了先驱者的建筑材料？” 看着熟悉的先驱者绿，萧雅都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说钓鱼都有新手保护期吗，我这第一次钓都没有货的？ 片刻后，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对，这河下边为什么有先驱者的东西？” 她跑到河边，盯着那抹深邃的冰川蓝，开启了地质扫描。返回的能量波段很杂，分辨不出具体的信号。 河水很深，且很狭窄，没有任何载具能够通过。萧雅想了半天，看向皇冠。 “皇冠，你能带我下去么？” 皇冠走到河边，评估了一会儿。 “主人，我只能带您安全下潜最多100米。” 萧雅道：“可以了，我就知道你是万能的。” 皇冠略微加快了时钟的频率，开启了力场模块。淡淡白光自她身上凝聚，形成一道可容纳两人的球状力场。皇冠伸出手，将萧雅护在怀里。 【维生系统开启。】 随着系统的声音，白色力场已经开始汲取周围环境的物质以生成氧气。皇冠走到河边，抱着萧雅纵身跃了下去。 小雪抬头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又闭上眼继续睡觉。 “扑通！” 跃入河水后，皇冠飞速下坠着。两边的冰川裂缝由深蓝色逐渐变得一片墨黑，狭窄的缝隙也变得空旷起来。两人一连下降了80米，才落到了河底。 “这里……仍旧是冰川。” 萧雅看着脚下的冰层。河流只是因为这片冰川区域部分融化而形成，这里并没有小型火山，温度却异常得呈现为冰点之上。 “那里有热源，能隐约看到先驱者力场。” 萧雅指向前方的黑暗，皇冠带着她小心地前行。最终，在一片冰墙下，萧雅看到了角落里竖立起的绿色力场。 “果然，先驱者曾在这冰川内部建立过小型基地。” 进入力场后，萧雅不自觉地撤回了刚才的话。 “呃……这是个大型基地……” 力场的后面是一个被开辟出来的超大空间，正中竖立着一座大小堪比疾病研究所的建筑。 建筑表面依旧弥漫着此起彼伏的绿光，证明这座基地的能源仍旧没有中断。也正是基地散发的热量让内部的冰川融化，并形成了萧雅看到的那条河流。 萧雅将残留的基地网络对接到了自己搭建的极地通讯总网络里，并直接与零号基地的艾安做了对话。 “萧雅女士，我正要找您。” 通讯成功后，艾安的话传来。 “嗯？有什么突发情况么？” 艾安发来一道投影，画面呈现的是在雪地里行走的部分裂空者。 “前日您派往冰川湾方向的部分裂空者找到了登陆的通道，在寻路的过程中，与卡拉虫族的队伍发生了冲突。” “如今那里有些许局部战斗，此事我无法下结论，想请您来决断。” 第128章 天气控制器 “皇冠，你先去调查一下前面的先驱者建筑。” “明白，主人。” 这座先驱者基地内，萧雅认真看着艾安传回的战况。 在萧雅带着皇冠和小雪于西冰川区探索的同时，派往冰川湾海域的裂空者们也在搜寻登陆的通道。在诸多小水母的帮忙下，裂空者们发现了好几条冰川内部的隧道，如同萧雅进入西冰川区那样。 最初的两栖裂空者只是零零散散进入冰川湾那片冻土，散布在不同的角落探测各种环境参数。冰川湾面积辽阔，卡拉虫族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稀少的裂空者。 直到裂空者军团在冰川湾深处临海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因冰川区域倒塌而形成的天然海岸。倒塌的浮冰横亘在极内海和冰山悬崖之间，构成了天然的桥梁。 卡拉虫族发现了利用该桥梁登陆的大量裂空者，并开始调集兵力阻拦。在行进的途中，与散落的零星裂空者也产生了冲突。 萧雅盯着一堆分析报告，陷入沉思。 “按正常逻辑，被我发现了登陆的方式，这应该是一个很重大的事件才对。” “可是卡拉虫族一没有使用高能热武器，二没有调集成规模建制的兵团。从艾安的反馈来看，它们也只是派出了数量并不算多的虫子们出来与裂空者纠缠。” “它们在忙什么？我的裂空者都打到门口了，居然还不紧不慢的？” 萧雅不清楚虫族们的意图。整个冰川大陆上空都笼罩着终年不散的云海，尖塔区更是有着额外的磁场干扰，她的卫星一直无法探测里面的情况。 正思考间，皇冠走了过来。 “主人，我这边探查完毕。” 随着皇冠的话落，大量的信息同步到了萧雅的pda里。 “天气控制器？” 萧雅接入控制终端。 曾经的先驱者在对极地进行探测时，冰川大陆变化无常的天气也对它们的研究带来过困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它们便在此处建造了可以短暂改变天气的终端。 有研究需求时，便会稳定一定时间内指定区域的天气状况，以方便做对照实验观察。 因天气控制器使用得很少，也并不消耗多少能源，因此在先驱者灭亡后到萧雅如今，能源依旧足以维持基地工作。 随后的数百年里，极地地势变换，原本处于地面的天气控制器被后来堆积冰层覆盖，逐渐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这片河流有80米深，所以这几百年里，冰川大陆的冰层变厚了80米……” “这冰川大陆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萧雅摇了摇头，接入了总网络通信。 “联系一下碧蓝航线总部和桃乐丝，我有事找他们。” ……………… 片刻后，萧雅面前出现了三道投影。 左边是直接接入碧蓝航线网络的控制屏，中间是桃乐丝的影子，右边是天气控制器的操控台。 正上方是艾安传回的实时画面，裂空者们正在与虫族的阻拦队伍交战。 根据裂空者返回的信号强度，萧雅确定了交战的大概范围。她接入卫星，俯瞰着被云海遮蔽的冰川湾。 “你们在家里忙，不理我是吧……” “那老娘在门口丢一堆鞭炮，看你们出不出来！” 萧雅把计算出的坐标输入到了天气控制器内，狠狠按下按钮。 天气控制器上弥漫起强烈的绿光，海量数据通过先驱者的安塞网络被同步到极地上空的卫星，数分钟内便搭建起了先驱者量子传输通道。 在冰川盆地的正上方，天气控制器的粒子以卫星为媒介投放到萧雅圈定的范围内，悄无声息地融入云海之中。在下方与裂空者交战的虫族们并没有注意到，头顶的云层逐渐泛起绿芒。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整个冰川湾上方的云层被外力撕开一道裂缝，进而几个呼吸之间，云海便全部消散！刺眼的阳光照着这片数百年来阴沉的区域，此起彼伏的冰川都在熠熠发光。 云海被驱逐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但对萧雅来说已经够了。她已经借助卫星，看到了冰川湾深处的虫族基地。 那座基地规模极大，里面停着许多之前的生物飞船，还有着之前摧毁浮岛的热武器系统。令萧雅感到奇怪的是，基地内的虫族们并没有因外面的战斗而受影响，反而一直来回于尖塔区和冰川湾之间，搬运着什么东西。 萧雅也顾不上摸清虫族们的意图了，她把卫星捕捉到的坐标信息同步到了碧蓝航线网络里，并直接按了发射按钮。 在极内海的海面上，无数漂浮的浮岛亮起红光。被部署的东风快递导弹全部就绪，并在同一时间发射。 极内海的海域被密密麻麻的导弹掀起冲天巨浪。导弹群在逼近冰川大陆时，又不约而同地升上半空，掠过裂空者与虫族交战的战场，直直奔着虫族的前哨基地而去。 “轰！” 在云海重新聚拢的一刻，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冰川大陆，热量融化了大片冰层，水蒸气弥漫向了高空又开始冷凝，无数冰花洒向地面。剧烈的冲击直接把地面刮去了好几层！ “桃乐丝，做好准备。” “我毁了它们的基地，虫族们势必会从尖塔区进行报复。我已开启卫星的全功率检测，只要探测到有剧烈的能源反应，你的系统便向那里进攻。” 离萧雅九千公里之外的桃乐丝点头：“听您指令。” 接下来的萧雅在控制台前足足立了三个小时，让她百思不得解的是，即使自己摧毁了冰川湾的基地，尖塔区的虫族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前在睡莲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卡拉虫族也是像这样毫无反应。 后来又摧毁了探测的生物飞船，卡拉虫族也是礼节性地随了礼，就再也没有动作。 如今又是这样。 萧雅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一直想要摆脱凌奕曾经陷入的困境，所以才想着要主动出招，让虫族应对，可是她发现对面根本不接招。 难道是在憋个大的？还是单纯对自己的蔑视？ 思考了许久，萧雅接通了与艾安的通讯。 “皇冠，你回零号基地，指挥裂空者往冰川湾深处推进。” “艾安，你到这里来，操控天气控制器，配合皇冠对虫族进行远程攻击。” “桃乐丝持续监控尖塔区的动向，看看它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如果一直不接招，那我就把裂空者推到尖塔区去，逼它们出手！” 第129章 史前巨兽 限制性跃迁仪闪出白光，片刻后，艾安出现在基地内。 皇冠与萧雅做了道别后，也进入了仪器，回到零号基地接管起了裂空者军团，统筹全局。 “这是……天气控制器……” 艾安在看到建筑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萧雅道：“你用过它吗？” 艾安道：“萧雅女士，当初我来这颗星球，除了给母星做汇报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接管天气控制器的使用。” “只是，还未开始便已感染了病毒。” 萧雅道：“那你现在可以继续做这个任务。时隔几百年，重新工作的感觉怎么样？” 艾安摇头：“如今族人已灭，网络不存，任务理应作废。” “我此刻执行的，是您交给我的任务，萧雅女士。” 萧雅拍拍艾安：“你办事，我放心。” 艾安接入天气控制器的控制终端，与千里之外的桃乐丝和刚回总部的皇冠做了信息同步，并开启了对冰川湾的监控。 皇冠已经调动裂空者分批次从不同方向进入冰川湾，并逐渐往深处探索，还组建了一支后勤裂空者队伍，准备在卡拉虫族门口建立前哨站进行中门对狙。 与之相对的，卡拉虫族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行动。在萧雅发起导弹进攻后，它们把基地内的物资做了转移后，只是派出了小型队伍与前线的裂空者缠斗。 而尖塔区的黑暗，安静得十分诡异。 “这下彻底搞不懂了，虫子们到底想干嘛？” 萧雅皱眉，挠破头皮想不出卡拉虫族在干什么。她索性把目光重新聚集在这片盆地上。 “盆地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探索，先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其它东西好了。” “艾安，把我送上去吧。这段时间你和桃乐丝 皇冠保持联系，有突发情况直接通知我。” “明白。” 在艾安的护送下，萧雅重新出了河流，小雪似乎刚睡醒，慵懒地走到萧雅身边蹭着。 与艾安道别后，萧雅骑着小雪开始继续往森林深处行去。 时间子树在先驱者地质扫描仪里呈现出的能量波段非常杂乱，干扰了探测。萧雅示意小雪尽快跑出森林，好确认接下来的方位。 骑着小雪奔行了一段时间，萧雅摸了摸大腿，感觉有些酸痛。 “小雪，你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怎么没有之前骑着舒服了？” 小雪呼呼地叫着。 “你自己也不知道？那我摸摸看。” 萧雅直接上手探入小雪的绒毛之中。触感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但萧雅也说不清哪里不同，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你不会是进入青春期，开始发育了吧？” 萧雅把目光下移。 “对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我能往那里摸吗？” 小雪嗷了一声。 “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你还有隐私啊……” 一人一兽逐渐奔行到时间子树的边缘，望着地平线上的山脉，萧雅开启了地质扫描。 森林之后的冰川平原里，埋葬着许多建筑废墟。大部分是倒塌的先驱者设施，还有一些卡拉虫族建立的莱彻文明装置。 被冰冻的废墟簇拥着，萧雅路过两个已经覆亡的文明，走入前方的雪芒之中。 漫天风雪中，萧雅抵达了一处峡谷。 “根据之前的扫描结果来看，这里有着集中的能源波段。” 与发现时间母树的山谷不同，眼前的峡谷内部生机盎然，除了炽热百合之外，两边的冰壁上居然长出了许多白色花朵。 这种于冰层之上扎根的植物，萧雅还是第一次见到。 立在峡谷入口，萧雅深吸一口气，大喊道： “有人吗！” 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峡谷内，并向深处传递。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 “看起来里面没有动物，应该安全。” 骑着小雪步入峡谷，里面的温度要比平原高上许多，萧雅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在峡谷深处有着一处天然洞穴，里面长满了蓝色的石笋状冰晶，还有着些许野生热椒。 洞穴内的路呈螺旋下降状，越往下温度越高，萧雅在最底层发现了没有结成冰的溪流。借着头灯顺着溪流的方向深入，两边的冰壁越来越狭窄，最后堪堪够她和小雪通行。 在幽闭的环境中行走了很久，空间才重新变得开阔起来。溪流在这里汇聚成了一片地下湖泊，正中是一座小岛，上面摆放着一副巨大的头骨。 萧雅踩着蓝色的冰块，小心翼翼地靠近湖中岛，走到头骨面前。 这副头骨极为巨大，萧雅对其做了元素衰减周期检测，判断出头骨的存在年份已经超过了五千年。 “从头骨的大小推断，这种生物的体型恐怕超过了海皇，能与远古龙相比。” 萧雅回头望了望这片湖泊。 “这又是哪里来的生物？” 萧雅俯下身观察了一下湖水。水呈蔚蓝色，并未扫描出什么细菌，这片地下湖泊倒是预料之外的干净。 沉思了片刻，萧雅脱下防寒服换上了强化潜水服，检查了一下供氧装置，把腰上的绳索一端系在头骨上，跳入了湖泊。 进入湖泊的第一眼，萧雅被眼前发着光的骨架硬控了十秒钟。 那副生物脊柱骨架横亘在湖底和湖心岛之间，整座小岛就是被这长达百米的骨架支撑起来的！骨架上发出的淡淡银光照耀着这片水域，湖底还长出了许多绿色植物。 游到湖底，萧雅靠近冰层，借助银光，她看到了冰层内部有着巨大的空洞。 “那里面仿佛曾经存在过什么东西，但被搬运走了。” 萧雅回想着以前的遭遇，片刻后，眼珠一转。 “这里不会是那只冰封利维坦吧？” “阿尼克曾在1400年前于海下冰川发现了带有卡拉病毒毒株的冰封利维坦，而老公之前提到过，这种利维坦存在时间很久，在虫族们抵达这颗星球时就有了。” “难道我看到的骨架，也是那种利维坦生物的遗骸？” 沉思之间，萧雅看到湖底那堆植物里有着什么东西在发光。游过去一看，却是一颗类似夜明珠的东西。 “这个珠子……好眼熟……” 萧雅辨认了一会儿，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 这颗夜明珠，是她和凌奕之前去疾病研究所时，在一副鮟鱇鱼模样的骨架里找到的。（见第一卷第59章《生命之树的树苗》） 只是没想到如今在极地的地下湖泊里，找到了第二颗。 “当初老公也没想明白这珠子有什么用，收起来算了，给桃乐丝和皇冠当首饰用吧。” 这么想着，萧雅把眼前的夜明珠收了起来。在湖底扫荡了一圈，没有再发现新的东西，萧雅便返回了湖心岛。 生起火堆，穿上防寒服后，萧雅带着小雪继续往湖泊的另一边探索而去。 第130章 意识集群中心 “之前推断过，这里的地势比起数百年前变厚了至少80米。” “如今看来还是保守了。” 在绕过湖泊后，萧雅看到被尘封的地下冰雪世界，如此感叹道。 “这里是以前的地上世界，有着好多先驱者和卡拉虫族们留下的建筑残骸。” “只是极端的天气让它们都放弃了在此处扎根。” 无论是先驱者的设施，还是莱彻文明的遗留，都被冰封在了地下湖泊的另一边。萧雅认真检查着文明的残骸，最终在最深处发现了一座小型先驱者装置。 那是一个呈放在信息塔里的罗盘状的设施。罗盘还在发着绿光，表明仍旧在工作状态。而信息塔周围还树立着好几座莱彻文明的计算装置。 “这个罗盘周围好暖和，都冒汗了……” “这些莱彻文明的计算装置是在试图破解罗盘么？” 萧雅抹去额头的汗珠，索性脱下防寒服，在先驱者数据库里匹配着罗盘的数据。 “超距数据传输装置？” 很快，萧雅匹配到了结果。这个罗盘看起来巴掌大小，但可以组建跨越星系的庞大传输网络，其同时处理的数据并发量几乎没有上限，用地球的话说，带宽无限大。 “先驱者们在许多场景下经常使用这个装置，来进行大量的数据传输，其中也包含生命数据。” “也就是说，基于这种装置，先驱者的生命数据可以跨星系转移到指定区域，而不需要把躯体做物理传输。” 想到这里，萧雅接入罗盘的终端：“那这个罗盘里传输的是什么东西？” 在那一瞬间，海量数据同步到了萧雅的魔方之中，头脑里爆发的胀痛让萧雅直接中断了传输。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 “天啊，只是不到1%的数据，就让我的大脑无法承受……” “这个罗盘……什么鬼……” 她急忙对红莲魔方内同步到的数据开展解析，可越解析越疑惑，萧雅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些是生命数据？而且看起来……是不同物种的……” “这个罗盘好像是在把其余区域的生命数据转移到这颗星球上……” 萧雅缓缓站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继续解析了，而是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 片刻后，萧雅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她拿起罗盘，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启数据检索。 在几乎无限多的数据里检索了半个小时，萧雅终于找到了罗盘的作者。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萧雅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她抽动着嘴角，后退了好几步。 “果然是你，丽塔……” “这个罗盘……是连接所有进入4546b星球意识数据的……意识集群中心……” 确认了这一点后，萧雅第一次没了主意。 曾经的丽塔在月球上留下了接入意识集群中心的装置，这才让萧雅 凌奕等等许多人得以来到这颗星球探索未知的世界。而在4546b星球上，对接丽塔的装置的，正是自己眼前这个还在工作中的中心器件。 萧雅越是解析意识集群中心，越感到心惊胆战。 她分析了意识集群中心器件的接口模块，发现有上万种之多。也就是说，除了地球之外，丽塔至少开发了上万个接入中心的装置。 而留给地球的，只是其中一个。 “也就是说，丽塔曾经拜访过许多文明，并给它觉得友好的低级文明都留下过这种装置，让其了解外星球并刺激其科技发展。” “如今的意识集群中心还在工作，也就意味着那跨越无数星系的庞大网络仍旧有效。包括我在内，所有活着的人的‘命’，都在我手里的罗盘里。” “如果封闭了这个中心，那么……那些参与治疗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返回了……” 想到这里，萧雅的目光聚集到了周围的莱彻文明计算装置上。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狗日的卡拉虫族，你们在试图入侵意识集群网络吗！” 萧雅强行进入了罗盘的网络图，无限多的数据宛如宇宙的星图呈现在萧雅面前，让她眼花缭乱。 她死死咬着牙，顶着头脑里传来撕裂的痛感，集中全部精力分析着这些数据。萧雅首先做的，是定位到了地球的意识集群接口，对那些来自地球的人的意识数据进行了检索。 “得先保住他们数据的纯净性……” 包含碧蓝航线的人在内，萧雅来回检查了几遍，确认这一部分没有受到影响。紧绷的心弦松了一瞬，萧雅又疑惑了起来。 “既然虫族没有污染这些数据，那它们入侵意识集群的意图又是什么？” 借助先驱者科技，对地球的接口做了层层网络防御之后，萧雅又把目光投向数据星图。 “不行，数据太多，我要做广义排序检索。” 萧雅直接开启了先驱者数据匹配模块，把符合计算标准的数据都扔到一边。即使有着先进的计算核心，近乎无限的数据也耗费了很长的时间。 她正一一排查时，却看到有一段数据主动现身，并对自己发起了强制连接请求。 那是一段在星图上呈灰色的数据，它有着不同于意识数据的帧头和校验码，侵略性远高于其余数据，直接冲着萧雅过来了！ 罗盘的绿光熄灭，萧雅强制断开连接，往后一倒栽在地上。她死死地捂着额头，左眼里，红莲的魔方之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灰色。 萧雅调集全部资源进入到红莲魔方，开始地毯式搜寻那段数据。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直接向皇冠发出了求救信号！ “小雪，带着我的身体，快逃！！” 第131章 直面莱彻女王 奔跑而来的小雪是萧雅失去视野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下一刻，她已经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八方浩渺，这片空间没有方向，她只觉自己如风筝般飘荡。伸出手，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在这里，一切感官都失效了。 面对突发情况，萧雅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慌乱，而是迅速镇静下来。 “这是我的意识么……” 此刻的萧雅已经无法探知自己原本的先驱者装备，唯有手上有一颗呈现红色的魔方。 那是与她融为一体的红莲魔方。 萧雅任凭外力牵引，她整理着思绪。 “先驱者灭亡后，丽塔留在极地的意识集群中心也失去了维护，虫族们在后来一直试图破译丽塔的东西。” “看起来，它们利用莱彻的计算装置往意识集群里植入了入侵数据，并将我的意识拉入了虫族的网络。” 这么想着，萧雅看向黑暗的尽头。 “我落入了你们准备好的陷阱里，但我好奇的是，在道路的终点，是什么在迎接我？” 在无边的黑暗中飘荡了不知道多久，萧雅看到远处出现了许多锁链状的物质。那是卡拉虫族特有的数据拓扑结构。 无数锁链状的意识数据向同一个地方汇聚，并最终连接到了形如太空电梯的巨大建筑之中。太空电梯周围的数据流在不断产生和被吞噬，呈现出新与旧的交替。 萧雅靠近巨大的太空电梯，空间站的门自动打开。她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有着许多交错排列的数据管道。 而管道汇聚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生物。它脸上长着白色面具，瞳孔漆黑，看着如此渗人。 不明数据生物察觉到了萧雅，低下了头。萧雅后退了两步。 “我们……终于见面了。” 听着机械般的话语，萧雅注意到那些管道之中有一个在涌动。 萧雅沉默了片刻，道：“我猜，你就是莱彻女王？” 在卡拉虫族的网络中心，汇聚了如此之多的数据流，并被保护在了这里。除了莱彻女王，萧雅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可生物却道：“让您失望了。”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嚣嘈。” “不，我不是嚣嘈。但如今正在与您对话的，是嚣嘈。” 嚣嘈么……萧雅在记忆里翻出了这个名字。之前在德尔塔火山岛下的矿坑里，莉莉丝给她说过，嚣嘈是曾经莱彻女王最忠心的部下。 后来在复苏莱彻女王的过程中，也是嚣嘈找到了女王的骸骨，最终复苏了莉莉丝的意识。 萧雅认真琢磨了一下嚣嘈的自我介绍，又把目光聚集在嚣嘈身后的无数数据管道上。 萧雅道：“你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是吧？” 嚣嘈道：“您很聪明，难怪能以如此脆弱的躯体，与我族周旋这么长的时间。” 萧雅托着下巴：“把意识汇聚在一起，意图合成新的女王意识，再注入到打磨好的女王躯体之中。这就是你们复苏女王的计划？” 嚣嘈摇头：“不完全正确。” “女王的复苏，我族经过千年的尝试，已证明了没有成功的可能。因此，我族……在创造新的女王。” 萧雅看着那巨大的白色面具：“创造新的？莉莉丝不是你们女王的意识么，为什么还要创造新的？” 嚣嘈道：“莉莉丝……太弱小了，她担不起女王的职责。” “我也曾对她充满了信心，可是数百年来的失败一次又一次消磨着我的信任。她的价值，只有融合意识的功能而已。” 萧雅道：“所以……你们借助莉莉丝来进行意识融合，但却又抛弃了她？” 嚣嘈道：“并没有抛弃。她会和无数个我们一样，在不久的将来，变成新的女王。” 萧雅摇头。 对于卡拉虫族来说，意识的融合需要借助女王的能力，而莉莉丝作为曾经莱彻女王最后的意识，便有着这种本能。 只是看起来，如今的虫族只是把莉莉丝当成了工具在使用。它们想要的，是一个强大到能领导它们复兴文明的女王，而不是一个没有任何作战能力的莉莉丝。 萧雅望向那副面具：“莉莉丝现在在哪里？” 意识集合体身后的数据管道涌动着，片刻后，白色面具之下，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灰姑娘！没想到又见到你了，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萧雅盯着那白色面具，握紧了拳头，胸口剧烈翻涌着。她缓和了好一阵的情绪，压下怒火，柔声道： “莉莉丝，你还想听故事么？” 莉莉丝道：“想！上次与你分别后，我就一直在等你。” “可是，孩子们把我转移到了这里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等等，有个孩子想跟你说话，我……” 莉莉丝的话没说完，嚣嘈的意识又拿回了集合体的主导权。萧雅死死地盯着面具，牙都要咬碎了。 嚣嘈继续道：“这里，是我族的数据网络。在先驱者文明覆亡后，我们便一直试图破解它们留下的意识集群中心。” “只是，您也知道，我们与它们的差距太大，即使是作为辅助工具的意识集群，我族这几百年来也没找到破解的方式。” “所以，我族只能在其中植入网络接口。因创造女王需要的意识极多，便只能通过此，将经由先驱者意识集群装置的数据引导而来，并融合在新女王意识内。” 萧雅沉默不语。 看起来，卡拉虫族利用丽塔的装置，不知融合了多少文明的数据。而地球这边的意识对它们来说太低级了，并没有立刻收录进来。 后来的凌奕等人的数据，又被桃乐丝利用维度科技截取，因此也没有被虫族们捕获。 萧雅在排查意识集群中心异常的时候，便是因虫族的网络接口而进入了它们的意识总网络。 嚣嘈盯着萧雅手里亮起光的魔方，开口道：“您不需要再问什么吗？就这样想试图破坏这里？” 萧雅与红莲魔方做了对接： “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想来也没打算放我出去吧？” “或者说，你想把我的意识也融合，成为女王的一部分？” 嚣嘈道：“我喜欢和聪明的人对话。” 随着嚣嘈的话落，萧雅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剧变。头顶的黑暗化作一片血红的星空，脚下出现了大片冰川断层。 而苍穹之上，那副白色面具化作了无限大，黑洞似的眼睛锁定住了萧雅！ “在我族的意识网络里，你没有逃脱的可能。” “成为女王的一部分吧。” 第132章 网络里的战斗 大地颤抖，萧雅脚下的冰层逐渐断裂，并被分割成了棋盘状小块。 血色天空中的星星坠落，宛如流星火雨，无差别砸向断裂的冰川。 在宛如末日的景象中，萧雅纹丝未动。 “这只是虫族网络对我的意识发起吞并行为的具象化表现，本身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萧雅迎向一颗陨石，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这片冰层气化，剧烈的冲击让本就支离破碎的冰层更为凌乱。爆炸散去后，萧雅拍了拍衣袖，抬头盯着天空中的巨大面具。 “如果你们认为这样可以吓到我，那就错了。” “网络就是网络，只要把握住这个本质，就不会被幻象冲昏头脑。” 萧雅激活了魔方，双眼变为一片鲜红。她调出先驱者的广义网络模块，在漫天飞舞的虫族网络数据里分析并寻找着网络接口。 在网络数据背后，嚣嘈看着萧雅面前亮起的绿光。 “果然和情报里说的一样，她可以调动先驱者文明的科技。” “这次试探，恐怕困不住她。” 嚣嘈正思考间，却看到立于一片火海中的萧雅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冲着嚣嘈所在的方向来了。 “她能锁定网络数据流？” 意识集合体身后的数据管道仿佛被外来的力量限制住了，数据涌动停止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萧雅盯着星空上巨大的白色面具，将网络模块的访问地址指向了那双黑洞似的眼睛。 萧雅轻轻道：“找到你了。” 随着萧雅握拳，魔方里溢出冲天红光，直射苍穹。血色的星海被激散，白色面具没有躲开，意识集合体的地址被萧雅正面捕捉！ “砰！” 天空片片破碎，冰川也化为灰尘，萧雅通过与虫族网络短暂的对接，直接把生成的所有幻象内存地址的内容清零。 虫族的反应也很快，在萧雅强行撕开防火墙接入网络的五秒后，嚣嘈便将萧雅的网络入侵阻拦在外，并强行踢开了她的连线。 四周又恢复了正常，萧雅盯着位于空间站内的意识集合体。 嚣嘈道：“你的表现有些意料之外，不过，也很合理。” “我能理解为什么克拉肯会败在你手下了。” “那么，接下来我试着与你……” 嚣嘈的话没说完，意识集合体内产生了强烈的数据波动，萧雅看到后面有一根数据管道在疯狂地涌动着。 “不许伤害……灰姑娘！！” 意识集合体内传来莉莉丝的声音，看起来，莉莉丝拿回了集合体的主导权。 “莉莉丝？”萧雅伸出了手。 莉莉丝垂下头，白色面具与萧雅咫尺之遥。 “灰姑娘，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孩子们对你……” 萧雅抚摸着面具：“你都听到了？”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哭腔：“灰姑娘，我不要待在这里，你能带我走么……我会很听话的……” 萧雅道：“我……会找到方法的。” 意识集合体内，无数融合的虫族意志开始压制莉莉丝的主导权，数据管道又在此起彼伏的翻涌着。 莉莉丝将萧雅身后的黑暗撕开一道裂缝：“灰姑娘，你快逃！我快要压制不住它们……” 白色面具上闪过一丝黑光，随即，嚣嘈的声音传来： “让您见笑了。这就是我放弃莉莉丝的原因。” “她完全没有女王曾经的一点样子，这样的存在，如何能领导我们复兴？” 萧雅后退了几步，退到莉莉丝撕开的出口前，手中的魔方开始运转。 嚣嘈道：“很可惜，您与出口这么近，我阻拦不了你了。” “本来想期待这一次与您交手，看起来，也无法实现。” “不过也好，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萧雅突然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逃？” 魔方里稍纵即逝的红光直接锁定住了空间站的内存地址，见到萧雅突然的出招，嚣嘈脸色大变。 “你们想融合我，我……又何尝不想融合你们！！” 在莉莉丝的意识被压制的时候，萧雅就悄然把红莲魔方的运算功率设置到最大，并且还辅以桃乐丝的宇宙作为cpu。 红莲魔方叠加上桃乐丝的宇宙，这空前强大的算力在一瞬间便锁定了虫族网络的基准地址，萧雅直接强行访问了虫族网络最核心的位置！ “两百年前，我老公可以格式化你们一次。现在，他老婆也可以格式化你们第二次！！” 萧雅毫不迟疑，直接开始就近抹除数据。可卡拉虫族们的应对措施比她想象的快，萧雅刚抹除了不到10个字节的数据，便被虫族们所有防火墙集火，她的连线被强行踢了出去。 “哈哈，你这个人类，真是让我惊喜！” 网络里，四面八方都是嚣嘈的声音。 “这副脆弱的躯体，看来是限制您的发挥了。在这样的逆境下，还能找到反击的时机。” 萧雅看到，在黑暗深处，无数锁链以疾速向自己涌来。 那是虫族们的防御机制，它们开始调集所有力量来融合自己的意识！ 萧雅往后一跃，跳进莉莉丝给她撕开的出口里。在离开虫族网络之前，她冲着嚣嘈比出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来，我等着你们！” ……………… 萧雅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仿佛睡了很长时间。 待到意识拼凑起来后，她无力地抬起手，揉着额头，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桃乐丝关切的脸。 “您醒啦，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么？” 桃乐丝扶着萧雅坐了起来。她回头四顾，自己处在一个多功能房间里。 “这里是……我登陆西冰川区时建立的那个小基地？” 见萧雅醒来，小雪也趴在脚边呜呜地叫着。桃乐丝端来一杯热水，喂着萧雅喝了下去。 “请不要担心，如今一切正常，艾安在操控天气控制器，皇冠也指挥着军团向虫族的驻地进攻。” “我留在这里照顾您，也是我们商讨之后的结果。” 萧雅喝完了水，摇了摇头，长出一口气。 片刻后，萧雅跳下了床，拉起桃乐丝。 “桃乐丝，我们去艾安那里。该是建立前沿指挥所的时候了。” 第133章 斐实验基地 和桃乐丝一起往冰川盆地赶去的路上，萧雅与皇冠确认着冰川湾的情况。 得知萧雅苏醒，一直提心吊胆的皇冠也松了口气。当时收到求救信号后，皇冠传送到盆地找到小雪，并将萧雅带回了西冰川区的小基地。而考虑到战局无人指挥，皇冠便联系了桃乐丝，做好了安排后又折返回零号基地。 在萧雅昏迷的这段时间，皇冠指挥着裂空者军团进攻着冰川湾内残余的虫族，并逐步推进战线，逼近了尖塔区大桥。 皇冠于冰川湾的登陆点附近，寻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指挥后勤裂空者部队建立了前哨基地，并起名为斐实验基地，以作为萧雅的前沿指挥所之用。 她又在远离登陆点的地方建立了分基地，用来吸引虫族的目光，掩护隐蔽的斐基地。 如今以冰川湾-尖塔区大桥为核心，卡拉虫族的兵团和裂空者交织的战线连绵不绝。但一桥之隔的极夜状态的尖塔区，却非常安静。 “主人，所以虫族试图利用意识集群中心对您进行斩首行动，想复刻两百年前那次突袭。” 萧雅点头：“怪不得之前它们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莉莉丝，我还真没这么快就能回来。” 说着萧雅望向北方，视线尽头有一片黑暗的区域。 “桃乐丝，你回来了，那些系统不会有问题吧？” 桃乐丝扬了扬手中的控制屏：“不必担心，我可以随时随地控制星球表面的执法平台。” “之前在离您一万六千公里的海域做过火力评估，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看着桃乐丝风尘仆仆的样子，萧雅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跑遍了星球，麻烦你了。” 桃乐丝笑了，眼睛里闪着宝石般的光芒：“您不必这么客气。”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山洞内，通过事先竖立的传送仪到了艾安所处的位置。 经过短时间的操控，艾安已经激活了天气控制器所有的功能，并做了维修和规格变更，接入了萧雅搭建的总网络。 在皇冠指挥的期间里，艾安多是利用天气控制器驱赶云海干扰及构建反信息屏蔽场，以辅助皇冠决策战局。两人一个位于北冰川大陆，一个位于西南盆地，相隔近千公里，配合得却非常默契。 “萧雅女士，这是离尖塔区最近的一架裂空者传回的图像。” 艾安将图片从一堆情报里筛出，投影到众人面前。 冰川湾与极地尖塔区之间，被一道巨大的断崖隔开。数百米高的裂缝，下方是汹涌的海水。连接两个区域的，便是卡拉虫族修建的莱彻大桥。 从当时交战中的裂空者传回的画面来看，莱彻大桥成了昼与夜的交界线。桥的东边，是映照着阳光的冰川湾，西边，是极夜的尖塔区。 尖塔区内缭绕着黑雾，有着极强的电磁信号干扰力场，先驱者的成像模块都无法清晰地获取照片。 萧雅在那片模糊的图像中隐隐看到了个巨大的黑影。那座塔横亘在天地之间，直插云霄。 “那或许是黄铜塔吧，如今卡拉虫族在极地明面上的最高决策机构。” 查看过了报告，萧雅把意识集群中心罗盘拿出，交给了艾安。 “艾安，你留在这里，好好保管这个东西。” 艾安身后的机械臂接过罗盘：“超距数据传输？没想到，如今还能找到仍旧处于工作中的装置。” 萧雅点头：“这东西是让我们相遇的原因，我之前在里面做过检索，卡拉虫族植入了异常数据。我想让你把那些数据清除掉。” 艾安道：“交给我便好。” 在这座先驱者大型基地后方的空间，桃乐丝按萧雅的要求搭建了小型核反应堆作为天气控制器和意识集群中心的应急供能设备。 萧雅小心翼翼地安放好器件，生怕碰坏了什么。虽然先驱者的装备没有那么脆弱，但这可是关系到参与治疗病人生命安全的事情，她可不想出什么事最后讹上自己。 安排好了一切后，萧雅和桃乐丝利用传送装置抵达了斐基地所在的山洞。 基地大门采用了先驱者的拟物技术，与冰山融为一体，内部的搭配都是按照萧雅的喜好和习惯，终端已经整合了前线的实时战况，等着萧雅来查看。 “皇冠啊皇冠，要不咱俩搭伙过日子得了，做得这么细心。” “老公把我的习惯都写进了皇冠的核心，但他以前从来不做，果然还是太懒了。” 萧雅边吐槽边整理着报告。 在离斐基地很远的莱彻大桥前，裂空者军团正逐渐逼近隔绝冰川湾与尖塔区的冰川裂缝。机器残骸和虫族尸体散落一地，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化为灰烬。而天空中的云海时而凝聚，时而散开。冰川湾每一次重见天日，随之而来的都是猛烈的闪电风暴。 而在逼近尖塔区的少数裂空者探测下，些许溢出尖塔区的黑雾被捕捉，样本被传回了斐实验基地。萧雅将容器内的黑雾提取到分析仪内，并对其电子特性做了初步测试。 “卡拉虫族将这种黑雾称为艾薇粒子，可以阻断外部的电磁信号。” “连先驱者的安塞网络都被屏蔽，看来这些年它们针对先驱者的科技做了不少破译工作。” “这样一来，我倒是不能让裂空者贸然进入尖塔区，否则会失去与总服务器的通讯。” “需要升级通信方式。” 萧雅来回踱着步子，片刻后，望向窗外。 “或许可以借助阿达的科技。” 她从数据库里调出欧米伽基地和德尔塔火山岛基地内的数据，那是曾经的凌奕为了还原出阿达的能源压缩技术所做的所有实验记录。 “根据老公留下的记录来看，两百年前的艾薇粒子还不能够屏蔽先驱者的通讯，当时的白骑士也是采用安塞网络互联。” “他之前的实验其实摸到了压缩的门槛，但与时间的逆向沟通始终差了最关键的一步。” 萧雅认真翻阅着密密麻麻的记录。 “将物质放入时波后，跨时域取物后的数据变得非常奇怪，无法复原原本的存在，只能寄存于接口内。” 把物质从现时放进整个时波内的接口，被凌奕命名为时桥，备注是未完善。 “那么，我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时桥，对安塞网络做一层封装，利用时波来达到传递信号的目的。” 想到这里，萧雅开启了实验室电源，确定好了方案，接通了与皇冠的联系。 “主人，我正要找您。” 没等萧雅开口，皇冠先说道。 “刚刚网络截获到了卡拉虫族发出的加密通信，但奇怪的是，它们用的是广播。” 萧雅一愣：“广播加密信息？它们不是失了智吧？” 皇冠摇头：“不清楚它们的意图以及想要发送的对象，我刚完成破译，正要与您同步。” 说着皇冠将信息内容上传到网络里，萧雅接收完毕后，放入了解码器。 “这是一段……语音数据？” 第134章 虫族的目的 播放模块内传来了一道机械音。 “这是……嚣嘈的声音？” 萧雅皱着眉。虫族在如此关头广播出一段语音数据，让她好生疑惑。 “致整颗星球的智慧生物：若您能破解我族简单的加密，那意味着未来我们或许可以融为一体。” “首先，我为我族叨扰星球数千年的行为道歉。” “数千年前，星球收留苟延残喘之我族，提供我等生存之必需。如今我族复兴在即，会向我等原本家园迁移。” “为表谢意，我族复兴之后，会弥补我等亏欠之物，并欲将星球作为第二家园。届时，希望能与诸位达成合作。” “另外，那位在网络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生命，我很期待与您融合。” “莱彻生命敬上。” …………………… 失落之河，生命之树旁，幽灵利维坦们围拢了过来。 破译并聆听了卡拉虫族的广播后，幽灵族群陷入了久久的沉寂。片刻后，才有声音传来。 “朋友在离开前说过，会给我们传消息，如今那些家伙到了这种地步，朋友还没有通知吗？” 族群望向最大的幽灵利维坦，后者沉默了很久。 “等待吧，她既已如此说，我等只需等待便好。” …………………… 树火山区，水母们也不安地躁动起来，它们围着正中的花园水母。 “王，我们还要继续等恩人的消息么？那些家伙就要逃了！” 花园水母望向冰川大陆的方向，巨大的触手轻轻摆动着： “不必着急，孩子们，待命即可。” …………………… …………………… 斐基地内，萧雅和桃乐丝面面相觑。 “它们要离开星球？” 卡拉虫族这一下给萧雅整不会了。她还在埋头思索于如何与虫族正面对决的问题上，结果对面直接说我不玩了，你慢慢打人机吧。 这场持续这么久的交锋，萧雅虽然每一步都尝试出奇招，可卡拉虫族的回应也一直出乎萧雅预料。 “主人，我们接下来……” 萧雅沉思片刻，拉起桃乐丝：“艾安，皇冠，你们原地待命。桃乐丝，我们出去看看嚣嘈在玩什么花样。” 斐基地所在的山洞位于一片山脉后方，桃乐丝直接开启了飞行装置，将萧雅带到了最高点。她俯瞰着下方仍在激烈交火的战场，望向视野尽头那片黑暗的尖塔区。 如今冰川大陆上仍旧有许多虫族残留，尖塔区对她来说又是个黑盒子，萧雅一时摸不准卡拉虫族的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原本的打算打乱。 “桃乐丝，时刻准备调用系统。” “得令。” 在虫族广播消息后的十分钟，尖塔区的方向传来了极其强烈的异常能源波动。狂风自黑雾中席卷而出，与大陆交界的海域也开始动荡不安，海浪一阵高过一阵，最终竟形成了巨大的海啸，不断涌向天边。 与此同时，整个冰川大陆都开始颤抖，以离尖塔区最近的冰川湾最为激烈。巨大的裂痕自莱彻大桥辐射向四周，最终导致冰层断裂，部分冰山甚至倒塌！ 察觉到尖塔区的异象，与裂空者纠缠的虫族们却是异常兴奋，它们一反常态，开始疯狂攻击裂空者。在突如其来的反扑下，之前一直势如破竹的裂空者军团被僵持在原地，战线竟无法往前推移半步。 而通过观察设备，萧雅隐约看到了尖塔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那是由无数锁链束缚的巨大太空电梯，建筑缓缓从尖塔区升起，插入云端，没入苍穹。 “好像是在那个网络里看到的东西……” “它们难道成功创造了新的女王？！” 在萧雅的观察下，太空电梯开始运作。钟鸣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极地，伴随着巨大的圆环上升，萧雅看到那平台上有一道巨大的人形生物。 粘稠状的躯体，白色面具，身后插着无数数据管道。那是…… 萧雅急忙吼道：“桃乐丝，锁定那个生物！” “轰！” 太空电梯爆发出剧烈的点火声，圆环运载着生物疾速划向高空。而随着桃乐丝的下令，太空中的先驱者卫星凝聚出巨大的绿色力场，下一刻，巨大的粒子束从天而降，正面击中太空电梯！ 可是并没有萧雅预料中的爆炸声，她看到粒子束与太空电梯的交界处出现了一道非常突兀的裂缝！ 那里的空间被撕开，裂缝之外是黑暗的宇宙，点点发光的恒星点缀着太空，而那道人形生物便借助电梯的惯性直接没入了另一边的宇宙之中。 “那是……”萧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卡拉虫族在大气层内启用了曲率跃迁引擎？” “这怎么可能啊！” 虽然突破了认知，但事实摆在面前，萧雅不得不相信。卡拉虫族直接在4546b星球大气层内部进行了跃迁，并把它们创造的新母体传送到了宇宙的另一边！ 而卫星发出的攻击也被空间裂缝吞没，来自宇宙另一边的射线无情地照射着4546b星球的地表，高能粒子破坏了大范围内的生态，导致冰川大片融化，海水剧烈翻涌。 “当心！” 在看到卡拉虫族启用曲率跃迁的一瞬间，桃乐丝就放弃了对太空电梯的锁定，第一时间扑向萧雅，并把其紧紧抱在怀里。 绿色的先驱者力场以桃乐丝为中心，眨眼间笼罩住了萧雅，将来自太空的射线隔绝在外。 被宇宙射线照耀的冰层温度急剧升高，万幸的是，因曲率引擎而撕开的裂缝在下一刻便关闭，短暂的破坏虽然对极地地势造成了损伤，但总体程度并不严重。 而好在桃乐丝反应极快，萧雅也没有被射线所影响。在裂缝关闭后，桃乐丝仍旧紧拥着萧雅，许久后确认不再有影响，这才放开了她。 “桃乐丝，你没事吧……” 桃乐丝开启了扫描模块，对萧雅做了全身检查，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躯体不会受射线影响，但您会。万幸的是，您没事。” 如今的冰川湾因突发变故，地势已经完全变了。莱彻大桥被桃乐丝攻击的余波震断，附近的冰山也倒塌了不少，尖塔区内重新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萧雅重新审视着战场。 “这会才明白，为什么卡拉虫族之前一直不接招。” “它们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创造新女王上，并且直接将母体送到了新的星系内，想在宇宙中再现莱彻文明。” “在这个计划里，4546b星球只是个跳板，它们并不打算在这里与任何人死磕。” “从一开始，它们的目的就是这样。在它们的谋划里，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 “被轻视了啊……” 萧雅皱着眉，将艾安和皇冠都拉入了临时通讯，并同步了虫族们的状况。 “如今看来，虫族们把母体送到了新的家园，留守4546b星球的力量还在执行着计划，或许是为开辟第二家园做铺垫。” “飞往太空的莱彻女王不能置之不理，而4546b星球上的虫族们也需要剿灭，原计划需要做一些调整。” “接下来，我们商讨一下我离开之后的一些事情。” 听到萧雅的话，皇冠疑惑了起来：“主人，您要离开？去哪里？” 萧雅沉默了片刻，道： “我要唤醒红莲。” 第135章 起床，干架! 萧雅望向莱彻女王离去的方向，尖塔区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卡拉虫族意料之外的举动让萧雅措手不及。它们的新母体已经脱离了这个星系，再与4546b星球上留下的虫族缠斗毫无意义。 莱彻文明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只要女王还存在，即使萧雅把4546b上的虫族杀光，都无济于事。它们还会活过来。 而要逆向追踪莱彻女王的曲率痕迹，只能使用红莲的躯体。先驱者的战斗型躯体本就设计用于星际战争，跨星系跃迁，数据追踪，超距打击都是常规功能而已。 萧雅将通讯升级方案同步到了总服务器上。 “艾安，利用这个方案重新封装我们的安塞网络。有改进的地方，你和皇冠一起商量着来。” “明白。” “皇冠，先围住尖塔区的出口。在通讯升级之前，不要贸然让裂空者进入尖塔区。” “主人，您……” 萧雅摆摆手：“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皇冠沉默了片刻：“明白，主人。” 给众人讲了一下设计思路后，萧雅挂断了通讯，拉起桃乐丝。 “桃乐丝，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干点刺激的事。” 桃乐丝眨了眨眼睛：“嗯？您要做什么？” 萧雅道：“好了，快带我飞。” 桃乐丝展开飞行装置，带着萧雅离开了冰川湾，并一路向西南方向滑翔。没有花费太久，两人重新抵达了冰川盆地，落在一处广阔的平原上。 已是夜晚，冰川大陆乌云密布，萧雅搭建起照明装置后，拿出了一块白色立方体。 那是她刚抵达极地时，在玛格丽特温室里找到的，凌奕留给她的动力单元。在她独自行动的那段时间里，这块可以给红莲躯体供能的单元一度是她最后的底牌。 在整合了凌奕的实验数据后，萧雅发现这些动力单元的另一个用处：能源压缩。 每一块单元都可以无损地对能源进行转换，并可以作为搭建时桥的基础。凌奕曾经做的试图与时间逆向交换数据的实验，便是以诸多动力单元为基础而进行的。 如今虽然无法逆向提取数据，但利用其做能源压缩，将其余能源转换为躯体的动力还是可以的。 萧雅接入阿达的数据库，将这块立方体展开为平面。随着手的挥舞，动力单元于她头顶之上展开，点点白光凝聚为物质传输场，与体内的红莲躯体做了对接。 她拿出一块离子晶体，经由阿达平面转换后，再注入到躯体内。测试了一下整个过程没有问题，萧雅回头看向桃乐丝。 “桃乐丝，调集空天系统，向我所处的位置发射粒子束。” 桃乐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您这是……要转换执法平台的攻击？” 萧雅点头：“没错。” 先驱者的战斗躯体所消耗的能源太大了，这一点萧雅在数据库里就查到过，而红莲的躯体更甚。 曾经在海皇监狱，里面所有的离子晶体加起来也只维持了红莲数分钟的运转。而后来整艘海鲨号的能源也仅够其使用一瞬间。 为此，红莲的供能是萧雅一直头疼的问题。而如今她在凌奕的资料里查阅到了阿达单元的转换功能，于是便有了这个想法。 星球上所有的执法平台融合起来发出的攻击，那能源应该足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听到萧雅的要求，桃乐丝点开了通讯界面：“不，我得跟皇冠确认一下。” 萧雅急忙熄灭了桃乐丝的控制屏，拉起她的手，直视着桃乐丝的双眼。 “别告诉皇冠，她肯定不会答应，但你会答应的，对吧？” 迎着萧雅炽热的目光，桃乐丝脸颊微红，久久没有回话。风吹起她的连衣裙，分外好看。 许久后，桃乐丝叹道：“您知道的，我会无条件满足您的要求。” “但对您做这么危险的事……皇冠会杀了我的……” 萧雅拍了拍桃乐丝的头：“没事，她听我的话，不会怪你。” 桃乐丝咬了咬嘴唇，下了半天决心，这才将萧雅的坐标同步到了空天系统之中。在输入的同时，桃乐丝紧贴着萧雅站立。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 桃乐丝启动了系统。 在4546b星球的表面上，无数角落里亮起强烈的绿光。与无数绿光相呼应的，是仍在近地轨道上运转的几颗卫星。 下一刻，无数粒子束自4546b地表射出，穿过大气层，汇聚在各自区域的卫星之中。而诸多卫星在集合了能源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反射向了极地上空的那一颗！ 光芒照亮了黑夜，粒子束掠过火山生态圈的上空，穿过无人区的海域，从四面八方最终汇聚在了星球极地！ 强烈无比的粒子束径直砸向地表毫不起眼的萧雅！狂风大作，萧雅感到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她的衣服飘荡不安，抬头死死盯着阿达平面。 与此同时，桃乐丝的cpu运算速率在那一刻达到极致。她的所有防护模块处于就绪状态，以应对意料之外突发情况。绿光自她身上弥漫，隐隐间构筑出一道力场。 “轰！” 冲击几乎让整个冰川大陆都颤抖了起来，足以摧毁整个极地的能源冲击在接触到阿达平面时产生了剧烈的轰鸣声。本应外溢的摧毁一切的能源被无形的阿达力场阻拦，并强制通过平面转换，以粒子的形式进入到萧雅的体内，开始给红莲的躯体供能！ 沉寂了许久的躯体开始苏醒，并逐渐覆盖住了萧雅的表面。她的衣服化为黑色战甲，头发也变为银白，在周围，一道液态的红色圆环出现并围绕着萧雅。 桃乐丝看到了那液态武器，略微有些惊讶：“这是……花无十日红？” 冲击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即使有着阿达平面和桃乐丝力场的阻拦，外溢的少部分能源依旧将萧雅脚下的冰层融化了大半。她此刻踩在水潭之中，眼前呈现的是战斗型躯体特有的分析界面。 如今萧雅的双眼能够看到所有微观粒子的分析结果，空间曲率、时间气泡完整度、威胁粒子评估等等所有结果都一览无余，有着躯体的核心做运算，数以百亿计的数据量并没有给萧雅带来不适的感觉，她的大脑似乎跟随着躯体一起升级了处理数据的能力。 萧雅确认着躯体各项模块参数都在正常运转，并且没有消散的迹象。看来她赌对了！所有执法平台加起来，可以让躯体持续运转！ 如今的能源剩余量是…… “啊？怎么只有5%？这么少？” 萧雅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些能源叠加在一起，竟然只有躯体满载的5%？ “这么一点……够不够用啊……” 萧雅急得团团转。她望向头顶的星空，飞速思考着对策。 正着急时，萧雅的脑海里传来一道声音。 那是她许久没有听到的，一道清冷的女声。 “够用了。” “毁灭文明，绰绰有余。” “接下来，交给我吧。” 第136章 先驱者红莲 冰川盆地内，艾安飞奔向另一处，绿光稍纵即逝。 它在天气控制器基地内察觉到了强烈的先驱者波动和紊乱的电子信息流，与皇冠简单交代了一下后，急急忙忙出了基地飞奔向信号源。 它担心的是极地又出现了未知的存在，因此要第一时间去调查。在飞奔的路上，艾安对萧雅发起了通讯，却发现通信源与信号源重叠了。 “是萧雅女士的信号？” 迟疑间，艾安已经抵达了桃乐丝所处的位置。看到萧雅的样子，它有些不敢相信。 “红莲大人？” 此刻的萧雅正立在原地，诧异于红莲的声音出现于脑海。 “红莲，你……你是真的？” 红莲的声音传来：“休眠时间已超过六百年，我仅余核心数据，但我能感到，数据已不完整。或许，已无法复原。” 萧雅听得似懂非懂：“那我可以把你的数据保存并转移吗？” 红莲道：“数据已失去了迁移功能，我只得依托于你的大脑而存在。” “但也仅仅是维持波动，再过不久，便会消散。” 萧雅握紧了拳头：“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留下你吗？” 红莲没有再回答萧雅的提问，而是借由萧雅的眼睛观察着她阔别六百年的世界。看到了桃乐丝和艾安，萧雅明显感到躯体内有一股数据涌动。 桃乐丝走到面前，看着萧雅的样子。 “原来，是这位孩子在您的体内。” “好久不见，红莲。” 红莲注视着桃乐丝，曾经她借助时弦穿梭时空，将海皇的报告交予桃乐丝之手。千年阔别的重逢让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而艾安也靠了过来。红莲在文明覆灭的最后苦苦挣扎着寻找拯救种族的方法，如今看到仍有后辈存活于世，她陷入了好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红莲才对萧雅说道：“没想到，我族仍有生命幸存。” “我……感谢您。想来当初的决定，我没有做错。” “您唤醒了我，想来是追踪莱彻文明的女王吧？” 萧雅点头：“它们通过曲率引擎逃到了其余星系，我无法定位目标。” 红莲道：“接下来，我来教你掌管躯体，去往莱彻所在的星系。” “不必担心，在无尽的星海之中，我会一直保护着你。” ……………… 与桃乐丝和艾安交代了后面的安排后，萧雅开始操控起红莲的躯体。 眼前浮现出一闪而过的绿光，伴随着大量数据的计算以及能源的外溢，在离萧雅五步的位置，一道空间裂缝被撕开，露出了外面黑暗的宇宙。 萧雅毫不迟疑，踏入了裂缝。通道随之关闭，她已经处在浩渺的宇宙之中。远处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正是4546b，银白色的卫星环绕着它转动，黑暗深处有着无数星光闪烁。 “接下来，开始定位莱彻去往的星系。” 伴随着红莲的声音，萧雅身上弥漫起一道绿光。她的眼前筛选着整星系过往以及现在游离的所有基本粒子，并分析着其能源流向。最终，萧雅看到有一丝能源波段被躯体标记成了红色。 【开始逆向追踪。】 【反曲率分析。】 【逆气泡，构建中。】 【光锥建立，分析数据流向。】 【定位中……】 萧雅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锥，红色的能源波段被投影到了圆锥之上。随着圆锥的滚动，红色数据逐渐在表面蔓延，最终定格成了一道曲线。 “红莲这是……在利用光锥还原着莱彻女王残留数据的流向？” “原来真得有光锥存在，还可以利用它来做发展的推演……” 片刻后，那道曲线被红莲提取了出来。随着红莲挥手，萧雅面前出现了一幅巨大的星图。那是囊括了无数个星系的坐标图，上面亮着蓝光的，是萧雅目前所处的星系。 曲线的数据被红莲同步到了星图上，片刻后，在离当前星系不知道多少光年的坐标区域，一道红光亮起。 红莲道：“已经定位到了位置，开始跃迁准备。” 与之前在极地的跃迁不同，这一刻萧雅感到自躯体内传出的能源波段强了千万倍。以萧雅为中心，附近的小行星带被强大的外力驱赶，形成了一大片没有任何其余物质的宇宙空间。 在前方，肉眼可见的绿光凝聚，光线路过此处发生了折射，进而，一道圆形旋涡状的隧道出现在了萧雅面前。 “已经开辟了跃迁通道，我们走吧。” 萧雅点头，没有任何迟疑地飞向了通道。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其席卷进隧道，萧雅看到外面的宇宙在飞速变化，行星的图像化作了线条状的裂痕，不断重组又不断聚合。 因空间曲率变化而形成的巨大压力压碎了隧道内所有物质，但力量在接触到红莲躯体时却又被悄然卸去。在无边黑暗中，萧雅跟随着空间的流动稳稳地滑向出口。 外面的星系图像在重组了无数次后，逐渐稳定了下来，而隧道的推力也在减弱。萧雅已经看到前方另一个旋涡状出口了，近了，更近了…… 周围的力量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萧雅回顾四周，自己已经漂浮在另一个星系。 【跃迁完成，此次跃迁距离：6452光年。躯体受损度：0%。】 【各模块稳定运行中，解除自检。】 恒星的光芒照耀着黑暗，这个星系有着六颗行星，表面颜色各异。离萧雅最近的是一颗带有行星环的绿色星球，周围还有着两颗卫星。 红莲抬手，指向深处的褐色星球：“那里，是莱彻女王所在之处。” “好，我们过去吧。” 第137章 红莲业火 远处的褐色星球逐渐由一个点变成圆盘的大小。在无边的宇宙之中飞行，没有参考物，萧雅无法通过眼睛来估算距离。 她只能感觉到红莲飞行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逼近了那颗褐色的星球。 在快要靠近近地轨道时，红莲停了下来。一直环绕在身边的液态圆环排列在面前，随即，里面分化出了两粒水滴大小的物质。 红莲的声音传来：“操控通讯界面，开启屏蔽功能。” 按照指示，萧雅投影了对应的操控界面。随着屏幕的亮起，两粒水滴一左一右疾速没入宇宙深处。 片刻后，萧雅看到整个星系的黑暗之中闪过一抹红光，对应到地质扫描仪上是一道非常细微的能量波段。稍纵即逝。 萧雅挠挠头：“这看起来有点像3k背景辐射，你做了什么吗？” 红莲道：“我阻断了这个星系进行超距通讯的可能。” 萧雅一惊：“啊？就那两滴水？孤立了整个星系？” 红莲道：“莱彻的母体既然能跃迁这么远的距离，就证明它们也有超距通信的能力可以联系到4546b星球的虫族余孽。” “考虑到有时间树的存在，我不能让它们传递任何我的消息。” 萧雅发现，如今躯体的解析界面里，有关星系的结果显示为一个封闭的球体。那取自液态武器的两滴水干扰了整个星系的电磁粒子，并持续扰动着空间曲率。 在这段时间内，整个星系除了超距通信之外，曲率跃迁也被禁止。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红莲在开战之前，直接封闭了任何逃离星系的可能。 越来越逼近褐色星球，萧雅才看到在其背面还有一颗小小的卫星，与月球一般大。躯体停在了地月轨道之间，萧雅调出先驱者地质扫描仪，将功率设置为最大，对整个星球开启了扫描。 这是她第一次全功率使用这种装置。一道银色光环自双眼扫出，眨眼间便蔓延到了星球表面。十秒之后，整颗行星的数据同步到了脑海之中。 换作从前，如此大的数据量涌入会在瞬间让萧雅昏死过去，如今有了躯体的辅助，她没有半点不适之感。在宛如大海的数据之中，她在瞬间便找到了那片落叶。 那是嚣嘈所在的位置。 “这颗星球……解析结果为‘濒临崩溃的系统。’” 萧雅认真看着界面。 “是因为新的莱彻女王把其地核的能源全都汲取了吗？” 即使是没有降落，萧雅也能看到褐色星球的表面。大地四分五裂，缝隙内亮着剧烈的白光，天空中漂浮着碎石残肢。星球的引力已经维系不了地表的大气系统，失去了保护，宇宙射线肆无忌惮地摧残着地表的生态。 而在地表投影上那个呈现出黑色的标记点，就是嚣嘈。 “它逃离的时间并不长，却直接吸干了这颗星球的地核。” “莱彻文明还是有两把刷子啊。” 萧雅不禁叹道。这种汲取能源的效率，要是放在地球上，霉菌怕是要拿去满世界找石油吸。 她抬起手，液态圆环环绕在小臂上。片刻后，巴掌大小的液体从圆环内部分离而出，径直飞向星球。 这种液态武器的分离速度突破了萧雅的见闻，它们的行进轨迹看起来并不是位移。萧雅只觉前后宛如被拼接的画面，下一刻，分离出去的液体就已经抵达了星球表面，并与地表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萧雅有些看不太懂了：“这种武器是怎么回事？眨眼间便从卫星抵达了地表，速度应该超过了光速吧？” “还是直接采取了跃迁？” 思考间，萧雅只看到远处有一道黑影逼近。在靠近卫星还有一段距离后，黑影似乎看清了萧雅的样子，又急忙折返，往宇宙深处逃窜。 认出了红莲的嚣嘈一点也没迟疑，撒腿就跑，并在过程中再度启用曲率跃迁。但它绝望地发现，整个星系的空间曲率都被锁定，凭莱彻文明的科技，无论如何也无法启动跃迁。 萧雅急忙道：“红莲，它要逃！我们追上去！” 红莲摇头：“不必。” 她就静静漂浮在卫星前，双眼锁定住了嚣嘈。不到五秒的时间，通信界面于萧雅面前成形，对面传来了剧烈的引擎声。 红莲直接搭建了通讯网络，并强行让嚣嘈接入了连线！嚣嘈发现了红莲的动作，自己也没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自始至终红莲都没有动过，就像一只猫观察着逃跑的老鼠，看着这场游戏。她伸出手，将一副图像展开在萧雅面前。那是莱彻女王的躯体。 这副巨大的女王躯体由许多精密材料打造，萧雅认真查看着分析结果。那些材料基本都是卡拉虫族还原的4546b星球的史前生物骨骼，大部分为硅基生物，少数为虫族融合的产物。 “这些物质的各方面特性，都不是如今的地球科技能比的。即使使用地球的核武器，也无法对其造成损伤。” 红莲道：“不必沮丧。我呈现这些结果，只是想给你讲解这些科技。” “有朝一日你若回到地球，或许能用得上。” 红莲就如同一位老师，看着莱彻女王满星系逃窜却丝毫不在意，耐心地给萧雅解释着莱彻文明使用的每一种科技的利弊以及原理。 而红莲讲解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呢喃，也同样响在嚣嘈的耳边。红莲把莱彻文明的所有科技原理剖析得一丝不挂，全都讲给了萧雅听，每一句话都听得嚣嘈心惊胆战，它想挂断通讯，但却不被红莲允许，只能被逼迫着听完红莲的话。 终于，嚣嘈忍受不了了。 红莲当着它的面，把莱彻文明的原理全都教给萧雅，这种行为于它而言是一种蔑视。 让一个人崩溃的不是强大力量，而是这种冷漠的蔑视。 “够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先驱者，自诩秩序的维系者，却随意处置其余文明的命运！” 嚣嘈的咒骂声传来，红莲停止了讲解，和萧雅一起听着。 “你们的科技确实领先我族，但宇宙如此浩瀚，如你们的文明比比皆是！” “你真就觉得自己立于宇宙的高塔之上吗！” “如此无视宇宙法则，你的蔑视终会给你带来灾难！” 红莲沉默了片刻，道： “所以，我族已经灭亡了。” 面对嚣嘈最后歇斯底里的咒骂，红莲显得非常坦然。 曾经的她，于文明倾覆的最后，万念俱灰，抓住那一丝希望苦苦挣扎，寻求着复兴文明的方法。 那时的红莲，与如今的嚣嘈，何其相似。 但如今的红莲，已经不再有那种执念。 她想明白了很多。 文明有诞生，有发展，有辉煌，自然也会有衰落和灭亡。 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也是桃乐丝一直想让她明白的道理。 在宇宙的法则之下，没有文明能够逃离，没有文明能够幸存。 再辉煌的文明，都会化为黑暗之中那颗不起眼的星星，成为历史记载上那一段冰冷的数据，化作看不见的信号，回荡在浩瀚的黑暗之中，最后消散。 化作尘埃。 寄托于大脑之中的红莲，操控着自己的躯体，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萧雅的脸。 “我来此，只是想让她好过一点。” “这是六百年前的我，欠她的一个拥抱。” ……………… 沉寂了片刻后，嚣嘈开始放手一搏。 它发现了曲率跃迁被禁止，超距通信被阻断，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这个星系。 自这数千年来，卡拉虫族在它的领导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最终找到了4546b星球苟延残喘，并利用阿达的残留，成功导致了先驱者的覆亡。 大仇得报后，它只想重新创造女王，复兴原本的文明。 无数次的筹划，中途虽然有了波折，但总体都在向预期的目标靠近。 遇到花园水母的阻拦？无所谓，虫族们耗得起。 凌奕将它们逼入绝境？没关系，虫族还能重建。 萧雅的小打小闹？那对虫族没有实质性的损害，不足为虑。 如今已经成功复原出女王躯体，但却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红莲。 就是它们计划里从来没考虑过的萧雅，让它感到了绝望。 红莲没有留给它任何逃跑的机会。 让人绝望的不是对手比你强，而是对手明明领先你好几个层次，却依旧谨慎得令人发指。 嚣嘈不再逃了，它回过头，躯体上溢出了黑光。 “你们的文明再领先，也毕竟覆灭了数百年。这数百年来，我族也在拼命发展。” “即使落后于你们，我族也绝不好对付！” 与莱彻女王躯体上黑光相呼应的，是这个星系内的六大行星。这些星球的表面上都开始弥漫起不同的颜色。在那一瞬间，六大行星的能源波段突然紊乱了起来！ 萧雅观察到地质扫描仪上疯狂跳动的信号，回头看去，发现远处的行星脱离了之前的公转轨道，并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向自己这边聚拢！ “它干扰了行星的公转？！” 萧雅从没见过这种场景，有些慌乱。她知道莱彻文明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居然强行影响行星的公转，并让其以一个可怕的速度迁移！ 其余的行星越来越近，萧雅身后的卫星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引力下已经开始解体。引力将卫星的表面撕开裂缝，无数尘埃涌入宇宙，最终露出了燃烧着的星核。 嚣嘈狠狠地盯着围住萧雅的行星，并下达了某种命令。 “在我抵达这个星系时，便在每个行星地核里设置下了我族的装置。” “本来是打算给女王躯体所用，但如今……” “一起化为尘埃吧！” 六大行星的地核里溢出冲天黑光，地表出现裂缝，并以一个可怕的速度解体！漫天飞舞的陨石回荡在整个星系内，六个星核溢出的红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轰！！！” 无比绚烂的火光淹没了整个星系。六颗行星的爆炸产生的能源波动摧毁了沿途的一切，小行星带在瞬间化为齑粉！此起彼伏的能源湮灭了一切物质，空间曲率都被影响！ ……………… 无比嘈杂的场景里，只传来了红莲的一声轻叹。 有着无奈，也有着怜悯。 对于莱彻文明而言，它们能想到的最后底牌，就是引爆星系内所有的行星，并希望以此来对先驱者造成伤害。 它们觉得，只要引爆的行星够多，叠加的能源够强，就能摧毁红莲的躯体。 这不怪它们。 科技是促使文明发展的动力，但科技也会成为限制文明的枷锁。 使用刀剑的原始人，畅想未来战争的时候，只会构想出更锋利的刀，更坚固的盾，射程更远的弓。 他们不会想到未来的世界会有飞机大炮和导弹。 而如地球文明的人们，畅想科幻战争时，也只会想出更大的宇宙战舰，更厉害的导弹，然后拿着高科技的刀与剑去和敌人肉搏。 他们想不出高级文明的样子。 卡拉虫族也是一样。 在六颗行星被引爆的瞬间，红莲只是伸出手，手掌里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 萧雅认得那个东西。 那是先驱者研制的，维度武器： 频率控制仪。 操控宇宙万物基本粒子振动频率的，灭世武器。 世间万物，在不同的物理规则演变下，会产生数不清的现象。各不相同的现象会迷乱人的双眼，让人沉醉于发掘背后的规律之中。 但一切现象，归根到底，起因都是振动。 基本粒子会振动，热量由此产生。 基本粒子因振动而产生碰撞，新粒子由此产生。 因为振动，才会有生命，进而衍生出无限的可能。 剧烈的爆炸，紊乱的能量流，释放出的毁灭性物质，都由振动而生。 以时间为坐标的参考系，被称为时域。而以频率为坐标的参考系，便是频域。 频率控制仪，便是一个整合了宇宙万物的频率的巨大频域。 其坐标系上的每一个点，都可以被人为控制。 于是，红莲轻轻拨动罗盘，将整个星系的频率归零。 那一瞬间，万物静止。 萧雅看着陷入停滞的宇宙，不知作何表情。 她无法理解频率控制仪的具体原理，也不知先驱者是如何研制出了这种灭世武器。 她只知道，在这一瞬间，整个星系都被红莲判了死刑。 陷入绝对静止的星系。 永远无法诞生新生命的……死刑。 第138章 花无十日红 在这个星系的频率被归零后，萧雅望向爆炸的行星，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嚣嘈苦心积虑地设局，在每颗行星上都留下了后手，为的就是防止它眼中的意外。 但这一切，先驱者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操作，就断绝了嚣嘈所有的念想。 由于星系内所有的粒子频率都被消除，停止振动，因爆炸产生的能量在瞬间消失殆尽。振动不再存在，质量也跟着消失，引力也荡然无存，以恒星为中心的天体系统也在刹那间瓦解。 萧雅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红莲说5%的能源就足够毁灭一个文明。 毁灭文明，只需要动一下手指。 许久，红莲的声音传来：“我并没有立刻摧毁莱彻女王的躯体，你需要做什么调查么？” 萧雅道：“有，先去看看嚣嘈。” 萧雅掠过陷入绝对静止的星系，四周的陨石碎屑不再受引力而飘动，远处的恒星都似乎失去了光芒，黯淡地沉寂在黑暗之中。 在一片死寂的星系里，萧雅飞行到了嚣嘈的面前，直视着那副巨大的白色面具。 巨大的莱彻女王躯体已经无法动弹，红莲保留了其生命数据的频率，让其不至于马上死亡，基于此，嚣嘈还能与萧雅对话。 看着面前的萧雅，嚣嘈发出微弱的机械声： “之前克拉肯传出情报后，我分析过你的资料。” “我想到了你会利用先驱者的科技，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今我还有个疑问，希望您能回答。” 萧雅点头，示意嚣嘈问下去。 嚣嘈道：“你……究竟是真正的人类，还是先驱者生命的一副躯体？” 萧雅道：“以我的意识，使用先驱者的躯体。” 嚣嘈叹了口气。 “罢了，我族之失败，已成定局。” “在你面前，我无法逃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萧雅沉默了许久：“把莉莉丝还给我。” “莉莉丝？哈哈！” 嚣嘈的笑声传来，不知是不屑还是嘲笑。 “没想到，如此脆弱的莉莉丝，却受到一个无比强大的生命的惦记。” “回去找她吧。她不在我这里。” 在死亡的前一刻，嚣嘈接受了灭亡的命运。萧雅也不再有其余的问题，见事如此，红莲抹除了星系内最后一点频率。 那庞大的莱彻女王，曾经在无数星际战争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并建立莱彻文明的存在，就这样永远静止在了这个死寂的星系里。 回头再看这个星系，萧雅只觉如梦一场。她看到了作为地球人永远都看不到的场景。行星爆炸，星系里只剩下孤单的恒星。频率归零，物质陷入了绝对静止。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毁灭，只是顺手拍死一只蚂蚁。 文明覆亡的绝望，复兴之路的挣扎，末路的拼死一击，上位者的蔑视和冷漠。 萧雅心里百感交集。 片刻后，红莲道：“我们先离开星系。这里的频率归零，无法启用跃迁。” 萧雅点头：“好。” 再度启用躯体，萧雅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星系。脱离频率归零区域之后，萧雅只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虽然在宇宙之中到处的景色都一样，但萧雅却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 红莲再度开启了跃迁，空间隧道形成，短暂的跃迁后，萧雅又回到了4546b所在的星系。 望着远处蔚蓝色的星球，萧雅长出一口气。 莱彻女王的隐患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回到星球，与皇冠他们完成对虫族残余力量的剿灭。 正当萧雅想要行动时，红莲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将后续运行的路径同步到了躯体，可以保证你安然无恙地回到星球地表。” 萧雅一愣：“你怎么了红莲，怎么突然这么说？” 红莲道：“我的数据残留本就不多，如今只是借助你的大脑勉强维持。如今波动频段越来越弱，无法再继续维持生命特征。” 萧雅急了：“红莲，你……还有办法能留住你吗？我可以回基地，让皇冠他们一起想办法！” 红莲道：“残余数据是无法复原的，低于阈值生命数据的还原一直是我族无法解决的难题。” “不过，能再见到你，也是了却我之遗愿。” “真得……很感谢你。在那段时间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萧雅没料到分别会来得如此之快，她不知所措。红莲把自己的数据借由躯体，投影到了她的面前。 褪去了盔甲的红莲，盘着一头银发，眼里闪出钻石般的光芒。随着她的招手，那液态圆环围绕着萧雅，最后凝聚成一朵鲜艳的红花。 红莲把红花别在萧雅的胸前，道： “这是我的武器，它的名字，叫做花无十日红。” “以后没有了躯体的维系，它也会失去原本的效果。我把它送给你，作为你我相识的纪念。” 红莲的投影伸出手，轻轻抱了一下萧雅，最后在无边的宇宙之中，开始片片消散。 “红莲……你别……” 萧雅眼里溢出了泪水。 从来到这颗星球起，红莲就一直是她最后的底牌。在以往无数次单独行动中，遇到那么多险境，萧雅都想的是无所谓，我还有红莲。 也是红莲，支撑着萧雅一直走到了现在。 红莲的投影逐渐变得模糊，最后透明，融入到了无边的宇宙之中。她最后看了萧雅一眼，脸上露出了千年以来唯一的一丝笑容。 “虽然花无十日红，但我希望，你与你要找的人，能化为永恒。” 第139章 黑白塔 随着红莲的投影消失，萧雅眼前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她跨过裂缝，走入了冰川大陆。 躯体开始褪去，战甲化为长裙，银发也变得乌黑，最终凝聚在胸口的红花之中。 花无十日红的表面，那片殷红里出现了一道黑色纹路。 呼吸着久违的冰冷空气，萧雅抬头望着云海，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感受到流逝于指尖的风。 “红莲……真得走了……” 花了好一会儿时间，萧雅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环顾左右，这里是离时间子树森林不远的地方。 天空中划来一道绿光，片刻后便抵达了萧雅身边。 桃乐丝抱住萧雅：“您平安地回来了。” 在萧雅出现于冰川盆地时，网络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离得最近的桃乐丝即刻赶来，并给皇冠和艾安发起了通讯。 萧雅轻拍了下桃乐丝，摇摇头，把与红莲分别的悲伤甩出头脑。 “莱彻女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尖塔区的虫族们有什么动静？” 桃乐丝道：“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艾安按照您留下的方案，基于阿达单元将我们的通讯系统升级。” “皇冠在整合了系统后，已经下令裂空者军团重启莱彻大桥，并在主要出口前建立了封锁站。” “目前小部分裂空者分队已进入尖塔区，但并未深入，只是在外围建立了前哨基地，冰川湾作为了后续补给中心。” 萧雅看着眼前的投影，如今在皇冠的指挥下，裂空者们于冰川湾建立了数个分基地，并基于先驱者量子科技构建了互相连通的补给线。 于尖塔区的前哨基地成了主要战场之一，虫族们与入侵进来的裂空者产生了激烈的交锋。在尖塔区内，裂空者受到的来自虫族的阻力大了太多，一时无法继续推进。 “哟，打进屋里了就开始反抗了？之前不挺淡定的么？” 说着萧雅拉起桃乐丝：“走，上前线！” 在萧雅离开之前，原本的斐实验基地处于靠近前线的位置。可随着战线的推进，原本的前线也成了后方，如今的斐实验基地成了处理前线情报的中心。 皇冠遵照着萧雅的指令，一直留在零号实验基地，但艾安已经搬迁到了斐基地内，配合着皇冠做决策。 基地后方白光闪过，萧雅和桃乐丝已经通过传送仪抵达斐基地，与艾安会合。对了下最新情况，萧雅把画面与进入尖塔区内的裂空者们做了同步。 位于极夜区域，尖塔区内到处都是一片黑暗。而有着虫族原本的艾薇粒子干扰，曾经的热成像系统无法生效。如今裂空者们配备的是升级后的感应装置，虽然能够探测，但在干扰下范围依旧有限。 画面上是四分五裂的冰川大陆，到处都是虫族的尸体和裂空者的残骸，倒塌的黑塔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浓浓黑雾之中不知还隐藏着多少敌人。 艾安道：“萧雅女士，虫族们依靠这些黑塔生成着电气特性不断变化的粒子干扰着我们的通讯，裂空者需要调集部分cpu资源来抵御干扰，因此一时无法继续推进战线。” 萧雅点头。裂空者的前线部队已经摧毁了不少黑塔，但越深入尖塔区，黑雾越是诡异，需要裂空者调度的额外cpu占有率就越高。皇冠和艾安在权衡利弊之下，便让裂空者于现在的位置建立前哨站，暂时不继续推进。 “有带回来这些黑塔残骸样本吗？” “有，跟我来。” 艾安走到实验室内，将采集的样本展开。这段时间内裂空者带回了不少虫族的东西，有封存在容器内的不同粒子，有各种各样的残肢，摆放得整整齐齐。 萧雅捡起一块黑塔残骸，接入数据库开始分析。 “之前红莲有将莱彻科技的原理讲解并同步到我的数据库内，先做一下逻辑匹配分析其科技树的组成。” 半小时后，有关黑塔的结果呈现在眼前。 “这种黑塔类似于网络里的子网，与总网通过黑雾连线。子塔本身也有着部分功能模块，可以基于艾薇粒子不断生成新的通信病毒，来干扰我们的行军。” “子塔数量极多，我想它们的母塔很可能就是黄铜塔了。” 分析完黑塔的结构，萧雅调出先驱者的蓝图生成器，开始针对性设计新器件。 “既然它们以艾薇粒子为基础创造新粒子，那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把艾薇粒子改造成杀毒软件，驱赶黑雾的干扰。” 萧雅就地取材，拿着黑塔残骸配上先驱者建材的边角料，以艾薇粒子样本为基础开始进行了实验。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天，她顶着个黑眼圈走出了实验室，把蓝图铺开在桌子上。 “啊……好困……” 萧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点开了通讯界面。 “皇冠，起床了，开会了！” 清晨的斐基地，萧雅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召开了晨会。 “把这个蓝图资料同步到裂空者网络里，从冰川湾抽调出部分后勤部队支援前线基础建设。” 桃乐丝等人看着萧雅画出的塔：“白塔？” 萧雅的眼皮不断打架：“是。虫族们起名黑塔，我就要起名白塔。” “这玩意可以改造黑雾里的艾薇粒子，驱赶虫族对通信的干扰。” “以前诸葛亮北伐时，他的军队就是一边打仗一边种田。让裂空者学一学，一边打架一边搞基建。” “只要白塔建立得足够多，那黑雾对我们的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把蓝图同步完毕后，萧雅伸了个懒腰往房间里走去。又一次熬夜让她觉得自己走路都在飘。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哎……” 正当要散会时，艾安开口道：“萧雅女士，请问诸葛亮是谁？” 萧雅愣了：“呃……” “算了，懒得解释了。” 萧雅扔给艾安一本《三国演义》，想了想，又补了《三国志》、《资治通鉴》。 “你抽时间看看吧，凭先驱者的阅读速度我估计十来分钟就读完了。我先睡觉了。” 在接触到被子之前，萧雅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她梦到了红莲和凌奕。 梦里的红莲位于一片白水晶之中，坐在镶嵌着三颗宝石的高塔之上看着她。凌奕骑着一只麒麟状的巨大生物，于冰川大陆眺望着远方的海洋。 萧雅伸出手想要呼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她想要抓住周围的树木，却只能看着这个世界从身边流走。 ……………… 不知过了多久，萧雅被皇冠的通讯声叫醒。 睁开眼，桃乐丝早已等在床前。 “呃……桃乐丝，皇冠，出什么事了？” 萧雅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在桃乐丝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主人，白塔的效果比预期得好，我们已经驱散了范围内的黑雾，如今桃乐丝的系统能够直接威胁到虫族的黄铜塔。” 萧雅打了个哈欠：“好事情，那为啥把我叫醒？” 皇冠道：“主人，因我们如今直接威胁到了黄铜塔，虫族们派出了主力军团。” “其中包含了冰虫利维坦。” 萧雅瞬间不困了，“噌”地一声跳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皇冠回传的画面。 那是一副由卫星捕捉到的图像，虽然有着虫族的干扰并不清晰，但萧雅能分辨出，在地面行进的虫族大军里夹杂的那些许巨大的银白色生物。 “好，终于来了。” “走！我要亲手干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