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我身体?嫡女回归众卿俯首称臣》 第1章 她回来了! 眼前一片昏暗。 耳光清脆,声响惊动了窗外雅雀;屋内殿宇明亮,烛火燃烧,如燃烧着鲜血,烨烨生辉。 一道身影被打的摔倒在地,狼狈至极;额角碰到了床沿,乌发散落,露出少女病态般雪白的精致面容,似天上仙,又似鬼魅。 “沈长宁!我许你正妻之位已是仁慈,你竟还敢欺负烟儿!”低沉暴怒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沈长宁颤抖着看向自己的双手,她摸了摸凌乱的乌发,忽而失声大笑。 沈长宁死了。 她被莫名其妙的穿越女夺了身体,原本高高在上、身份尊贵无双的权臣嫡女,一朝之间性情大变。 “她”宣扬人人平等不许奴才下跪,甚至对自己那位恶毒庶妹百般讨好,撮合她跟自己的未婚夫相爱,还说什么男女主就该在一起,妹妹本该母仪天下! 简直可笑! 堂堂相府嫡女,皇后侄女,未来的太子妃人选,怎会如此卑微! 她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却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皇后姑母离心众叛亲离,被陷害与人私通,被婆母折辱欺负,轻则罚跪,重则戒尺鞭子,甚至最后被庶妹送去军营为妓! 天之骄女的自己凭什么受这样的窝囊气!她恨! 从小到大,敢得罪她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那无数个被欺负的憋屈日夜,她无时无刻不想拿刀砍了对方!可她做不到!哪怕心底痛苦和恨意翻涌,恶心厌恶的几近晕厥,却只能看着原本尊贵无双高高在上的自己,低声下气卑微讨好! “你这荡妇!我给你体面八抬大轿迎你已然是天恩!可你竟然敢忤逆我娘,还抢烟儿的发钗!” “我不过要抬烟儿为平妻你就这样欺负烟儿,你贱不贱啊沈长宁!” 耳边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让沈长宁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真的回来了! 被庶妹送去军营做妓子的第七日,她被生生折辱而死! 如今竟然回到了被陷害私通、成婚后的三年,而且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一本书狠狠砸向她的额角,沈长宁冷冷回眸,看向自己这位好夫君。 穿越女根本没有脑子,被庶妹低级的伎俩骗住,第二日被人发现与西靖侯府顽劣的小世子同榻而眠。 单薄飘扬的衣袂之下,如红宝石般的守宫砂格外醒目;明明怎么解释都可以,可偏偏那穿越女百口莫辩,愣是说自己早就心仪许淮江。 无奈之下,沈皇后只好为他们赐了婚;可这小世子还爱上了一个叫如烟的婢女,不顾旁人反对硬是在娶她过门的当日将如烟纳了妾。 那可笑的穿越女竟为了讨好小世子与那婢女以姐妹相称,简直荒唐至极! “贱人,我跟你说话呢!你……” 许淮江见她没有反应,刚要扬手打下一巴掌,却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 孤寂、冷漠、空洞,甚至带着一抹阴鸷,毫无半分温度,看向他的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这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只知撒娇吃醋受了委屈就哭着找他的沈长宁。 “沈长宁?”许淮江抬手,在她面前轻轻挥了挥。 “我刚才把你打傻了?别装死!说话!” 他厌恶皱眉,蹙起一脚狠狠踢向地上狼狈的少女。 “别以为这样就算完!我警告你,最好明日跪侍我娘赔罪!再把你那只玉凤金钗拿出来给烟儿,当做她抬为平妻的礼物!” “否则就凭你这副下贱的模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碰你!” 他内心仍不解气,如往常一样,扬起一巴掌就要落在少女脸上。 可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腕,利落的握住了他粗狂的手。 “啪!” 清脆的一声,再度惊起窗外寒鸦。 许淮江看向面前看似平静的少女,她眼底一片肃杀之意,似是徐徐苏醒的野兽,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他怒极,“沈长宁?你欠调教是不是?竟然还敢打我!” 他许淮江是何许人也? 盛京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沈长宁不过是用了卑劣的手段才嫁给他,如今竟然还敢这样对他! 他怒目瞪圆,刚要伸手打沈长宁;只是少女轻启朱唇,清冷的声音似空谷般神秘而幽远,又仿佛带着不怒自威的凌厉。 “许淮江,我给你脸了?你是什么东西?” “凭你,也敢跟我提条件?”沈长宁不屑嗤笑,看向许淮江的目光仿佛毒蛇一般,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许淮江高举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女相沈大人。 见许淮江愣神,沈长宁毫不犹豫扬起手臂在他左脸打了一个对称的巴掌。 “清醒了吗?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了吗?” “西靖侯?还不是因为娶了我才封的侯!敢惹我?信不信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明日就会全天下皆知!你们家都得露宿街头!” 她平静的目光之下,是隐隐的波涛,汹涌可怕,似是淬了毒一般。 许淮江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长宁;阴鸷、疯狂、可怕,仿佛地狱中走来的恶鬼,竟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不,她比从前更加恐怖,像是被逼到了极限后肆意的发泄。 “你…”许淮江话到嘴边,却怎也说不出口。 沈长宁昵他一眼,冷笑着放开了他的手腕,“既然清醒了,还不滚?” 她厌仄甩手,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映心,把他给我扔出去。” “再敢靠近一步,就地正法。” 许淮江瞬间怒了,他去拽沈长宁的衣袖,怒呵一声,“沈长宁!你别太过分!我不就想抬烟儿为平妻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沈长宁烦躁拂袖,只是许淮江却攥的更紧,她眉头一皱,当机立断下令,“映心!给我砍了他的手拖出去!出了事我担着!” 她猛的看向跪在身侧持剑已然有些痴傻的侍女。 她的心腹宫女有两名,映心和画月;那穿越女占据她的身体后却处处刁难她们二人,说原著中她们助纣为虐,理应受到惩罚。 这三年里,穿越女对她们二人非打即骂,派她们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可即便如此,在最后为了阻止自己被送去军营为妓女,她们二人拼尽全力死于刀刃之下。 映心忠诚,哪怕小姐让她现在自刎她也甘愿;她毫不犹豫拔剑,对着许淮江的手腕砍下! 许淮江见她动了真格,面目狰狞,连忙害怕的松了手;他拂袖冷笑,“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尊贵无双的沈大小姐?朝中女官之首沈大人?” “别做梦了沈长宁!你也不去外面看看,自从你为了我辞去官他们便…” 不等许淮江说完,沈长宁夺过映心手中的佩剑,毫不犹豫朝他砍去。 “滚!” 第2章 去死! 月光锦的衣袖被生生劈断,佛落在地。 许淮江看向自己被砍断的衣袖吓得不轻,这一剑毫无收力,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怕是现下已经死了。 “你疯了!沈长宁!” “这是我家的府邸!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 他低吼一声,却见面前少女提剑,幽幽的望着他,眼底的嗜杀之意毫不遮掩流露,那双眸子更是带着病态的疯狂。 沈长宁冷笑,她早就疯了! 沈家簪缨世家,她姑母皇后之位屹立不倒,帝后共同执政女子亦可为官;而她自己更是争气,成了历代第一位女相!盛京最为高贵的沈家嫡长女! 只因穿越女来了,说她是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跟这外表玉树临风实则风流成性的小世子命定就是一对怨偶;她的人生,就该如此凄惨。 她同父异母的庶妹,才是天命女主;穿越女为了改变结局才百般讨好女主。到最后,那穿越女还说这一切不过在救她,是让她迷途知返。 可那穿越女错了,讨好并不能改变一切,有的人,天生就是坏胚子;“她”都讨好庶妹到了端茶倒水的份儿上,最后还是死于她手,何其可笑! 况且,这个世界若真是话本子,那她苦心孤诣为家族争权夺势又算什么?她拼了命的努力又算什么? 她才不信命! 话本又如何?她撕了这话本便是! 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 沈长宁深吸气,敛了心间澎湃的怒意,颇为平静的看着他,“你还真是提醒了我,就这破地方,求我我都不惜待!” “敢这样跟我说话,你许家,最近可猖狂的很啊。” 上一世,这许家成了庶妹的助力,瞒下贪污纳贿的真相,最后和庶妹成功谋反,改朝换代。 她也算是重活了一回,今生许家想瞒天过海隐瞒真相。 做梦去吧! 许淮江不明所以,厌恶皱眉,“外院之事颇为繁杂,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沈长宁不急,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长剑,“许淮江,是我近日态度太好让你们忘了我是谁了吗?你们做过的事,还需要我提醒?” 明明语调平缓如常,只是许淮江心底有鬼,总觉得发慌。 他故作平静甩袖,对这样的沈长宁莫名也有忌惮,便也端起在外那副风清月朗的架子,声音格外冷冽,“沈长宁,我看你是胆子肥了。” “今日竟敢拿剑对着我,嗯?” “除非明日你给我跪在院外认错,否则我定上书陛下让他降罪于你!” “降罪于我?”沈长宁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的放声大笑,“你确定,要降罪于我?” “你我成婚三年有余,你都未曾问过我这个主母的意见便要抬那个婢女为平妻,你竟还有脸说我有罪?” 沈长宁笑弯了腰,头发披散,衣衫凌乱,唯有那张小脸精致雍容,只是如今双眼尽是疯狂,倒像鬼魅般可怖。 许淮江微愣,生怕沈长宁再打他,故作矜贵端庄的模样冷嗤一声,“你为人妻,却没有尽到本分;我抬烟儿为妻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长宁,我希望你懂事一些,毕竟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许淮江轻叹一声,像从前那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他语重心长,一副为了沈长宁好的模样劝慰,“明日,那只玉凤金钗,我希望你送给烟儿,我是为了你好,毕竟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扔下一句话,理直气壮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长宁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的笑着扔了手里的剑。 她拂袖坐在床榻上,唇边那抹笑意让人心底发寒。 虽不知为何,这穿越女竟然离开了她的身体,可让她憋屈了一辈子,这账当然该还。 敢染指她的人生! 去死! “映心。”她抬手,招呼吓傻的侍女上前。 映心乖巧单膝跪地,垂着脑袋,“小姐。” 沈长宁心底划过一丝愧疚;被占了身子的这三年,“她”对所有人都好,却唯独对两个心腹侍女很是苛刻。 “你替我做一件事。”沈长宁拔下头上的玉凤金钗,放在映心手中。 映心却瞬间慌了,“小姐!不可!” “这玉凤金钗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嫁妆!也是您最后的首饰,其他的您都补贴家用了呀!奴婢怎能再拿您的东西…” “你收着便是。”沈长宁温柔肆意一笑,抬手将她扶起,“去帮我找个人。”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样貌如何;只知她肆意宣扬人人平等,却自视清高瞧不起任何人,和从前的我一样。” “又或许,她会出现在我那好妹妹身边。” 她莞尔,秾丽的面容虽未施粉末,却美的惊心动魄。 斩草除根,她从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她也不确定这穿越女还在不在这个世界,可若是真的在,她定然会去抱所谓“女主”的大腿,那便休怪她无情。 有剧本又怎么样?重来一世,她也有了。 而且,这是她的时代,什么穿越女,她堂堂世家嫡女,还奈何不了她吗?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明明灭灭,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她微微俯身,在映心耳畔轻声开口,“找到之后不必留情,千刀万剐。” 耳畔气息低沉微热,映心有过一瞬间的脸红;她痴痴的望着沈长宁,看着她唇边那抹微笑,毫不犹豫点头。 沈长宁抬手,轻抚映心的乌发,“从前,委屈你们了。” 映心瞬间红了眼眶;她含泪,摇了摇头。 她们陪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性情大变,定然有蹊跷;如今小姐突然让她找人,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奴婢一定做到!”映心郑重承诺后,恭敬退下。 空荡的殿宇之中,沈长宁一身雪白素衣,肆意张扬的斜靠在贵妃榻上。 她厌恶的看向这身晦气的衣裳,那穿越女嫁给许淮江后竟然爱他爱的要死要活,为了讨好许淮江刻意打扮的清丽素雅,每日一副飘然欲仙的模样。 可她本就生的明媚精致,扮作素雅只是格格不入,徒增笑柄。 “这地方还真是破,真当以为我稀罕住?” “区区一个侯府,我还收拾不得了?” 沈长宁轻笑,纤细的玉指勾着一抹发丝,眼底透露着浓浓的疯狂和阴鸷。 前世的这个时间,这恋爱脑穿越女一哭二闹也没能阻止陆淮江抬妻,遭受婆家一顿毒打,更因无能与沈家更加离心,彻底被皇后姑母抛弃。 如今重来一世,她要的不仅仅是和离。 她要让陆家,满门尽灭! 要撕开庶妹虚伪恶心的嘴脸,什么女主,敢算计她,统统去死! 更要让造成她前世悲剧的穿越女,死无葬身之地! 第3章 什么东西?还敢惹她! 沈长宁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不经通禀擅闯她的房间。 跟随她的那些侍卫们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他们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这短短的半年受了多少委屈,他们全看在眼里。 如今,大小姐总算幡然醒悟,他们也自然欣喜,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别院,倒比皇家公主还气派。 映心一早便前来侍奉,昨日闹了那样一出,许老夫人不刁难一番定然不肯罢休。 只是映心一进屋内,看着屋内的沈长宁,再也移不开视线。 如今大宸以紫色为尊,红色次之。 沈长宁今日一身红色鎏金彩凤衣裙,完美衬托了她纤细的腰肢和堪称艳绝的容貌,如烈火一般明媚,又开到荼靡的牡丹,高调醒目,雍容华贵,热烈张扬。 却了那故作清雅装扮的低俗,上了浓妆的面容更显肆意张扬,艳大气的五官铺陈开来,妖冶之中又不失端庄,又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和偏执疯狂。 这才像她,从前那个大权在握、众人望尘莫及的沈家嫡长女沈长宁。 沈长宁看向镜中的自己,用仅剩的一根金钗挽起乌发,眼底如深渊般,深邃而幽长。 还是这样顺眼啊,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可真是好极了。 她昵了眼满是清丽素衣的衣柜,厌恶皱眉,“来人,全给我烧了,晦气。” 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慵仄的目光看向那件最为华丽的白衣,“这件留下。” 留着许家灭门那日,穿着前来吊唁。 她一抬手,原本侍奉她的数十位婢女毕恭毕敬的捧着一柜衣裳向外走去。 今日的大小姐不知怎的让她们心底发怵,再不敢像从前那般嬉笑。 可总有人,胆大包天。 “长宁姐姐,老夫人在等着您了。”未曾通禀,侍奉她的掌事宫女便笑着前来,唤的亲昵。 沈长宁不耐,“又不是急着奔丧,催什么催?让她等着。” 她掀起眼皮,打量着面前一身华丽衣服的婢女翠儿。 这婢女是庶妹派来监视她的,平素行事张扬,将穿越女哄得团团转将她封为掌事,偷拿了她不少首饰还私下欺负她的映心和画月,最后更是将捏造她与人私通的罪证。 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沈长宁声音平静,却不怒自威,“许家没有教导婢女规矩吗?这就是你该跟主子说话的态度?” 翠儿吓得一愣,她望着一身红衣似火的沈长宁,莫名心底有些害怕,“长…夫人…” “您,您就是让我们这样唤您呀?” “你敢指责我?”她慵懒的坐在座椅之上,看向身边的映心。 “许家不会教导婢女,那只好烦我亲自动手了。映心,给我拖到院子里,杖责三十,叫所有人来看看不懂规矩的下场。” 映心果断点头,捂着翠儿的嘴将她拖走,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殿宇之外,燃烧的浓烟和翠儿的呼声此起彼伏。 沈长宁端坐在主位之上,悠然的品着一盏茶;火光忽明忽灭,在她眼底熠熠生辉。 她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大火似屠戮着一切,彻底驱逐她所有噩梦。 这许家待的真是别扭,屋子狭小,还不如自己府邸的万分之一,真不理解这穿越女的脑子。 待了许久,她才不徐不慢的起身,“走吧。” 许老夫人,大约耐心告罄了吧~ …… 这一路很是通畅。 沈长宁这招杀鸡儆猴极为有用,侯府侍女再不敢像从前那样嬉闹,恭恭敬敬朝她行礼。 主位之上,许老夫人一身四品诰命官服正襟危坐,许淮江坐在右侧,也穿上了世子的吉服。 不仅如此,连如烟都来了;她一身红色吉服妖艳而美,见沈长宁来,笑容越发得意。 沈长宁丝毫不惧,迎上三人的目光,点头致敬,“给婆母请安。” “还不跪下!昨夜为何打你夫君?这就是你沈大小姐的礼数!”沈老夫人怒极,如往常般面容严肃,尖酸刻薄。 她说完,许淮江立刻责备的看向沈长宁,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长宁,给母亲请安,要三跪九叩,你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沈长宁瞬间气笑了。 那穿越女还真是蠢的离谱,一边宣扬人人平等的观念,一边为了讨好许淮江对他的母亲卑躬屈膝。 许家是个什么东西?落魄侯府,要不是手握边境十万军权,给她沈家看门都不配! 沈长宁看向许淮江,轻笑一声,满是嘲讽,“许淮江,既然知道我是沈家小姐,那你怎么有脸让我三跪九叩的?” “我姑母乃当今皇后,我曾经也官居从一品女相!我见了陛下都无需下跪,凭何见了你母亲就得卑躬屈膝?怎么,你母亲还能比陛下位高权重?” 许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的双目瞪眼,“沈长宁!” “沈家了不起吗?真当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我沈家位列八大世家之首,簪缨世家,就是了不起啊。”沈长宁故作无辜状。 她挽了挽衣袖,“您能把我怎么样?关禁闭?还是不给饭吃?亦或是像从前那样罚跪戒尺鞭子?” “婆母,我看在你是长辈的面子上还给你留点脸面,你可别得寸进尺!” 她骤然抬高了声音,凤眸神色炯炯,似一团火焰。 许老夫人有那样一刻被震住。一直以来,无论她怎么打骂斥责,沈长宁都心甘情愿受罚,还在外说和婆家关系和睦,婆母待他极好。 今日,怎么换了一个人一样? “沈长宁。”许淮江皱眉,失望的看向她,“我原以为你懂礼数,是个好姑娘。” “可你这般无礼,对母亲不孝,若是传扬出去世人该如何说你?” 这语气听上去,倒真像是真心为她好的模样。 沈长宁冷冷昵他一眼,忽而笑着,掀起自己的衣袖。 原本如玉般的手臂上,几道红色鞭痕格外醒目,如数条蛇一般缠绕,看上去狰狞可怖。 “婆母,你说我不敬您?”沈长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越发阴沉,“您说,您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还敬你什么?” “我…”许老夫人心虚的转了转眼珠,“我这是为了你好!让你克己复礼,孝顺公婆!” “许家就是这样教导儿媳的?您的意思是,打了我还不准我反抗,反而还需要我跪下来三跪九叩感念您的恩德?” 她肆意一笑,轻狂邪魅,“你许家的脸还真是大啊,这规矩竟然比宫里都大了!” “婆母敢跟我进宫理论吗?让陛下和全天下人都看看,到底是我不敬公婆,还是您苛待儿媳,欺君罔上!” 第4章 真是满家的戏精! 进宫面圣是万万不能够的。 且不说沈长宁这半年来对许家老夫人何其讨好,就连许家在外人面前也是对这个儿媳赞不绝口。 毕竟沈家是百年第一世家,外人面前总是展现最好的一幕,许淮江也是一副翩翩公子体贴入微的模样。 可若是此时,沈长宁揭了这虚伪的嘴脸,将许家苛待她的证据公布于众。 那不仅是陛下不会放过许家,沈家当然也不会放过。 沈老夫人眼珠转的飞快,心底拼命打着算盘:许淮江也是紧皱眉头思忖着对策。 倒是如烟,毕竟没有经历过朝廷博弈,只当这是沈长宁争宠的戏码。 她目如秋水,温柔的上前一步去挽沈长宁的手臂,“长宁姐姐…” 沈长宁皱眉,甩开她的手,打量着她。 如烟如今改名为许如烟,冠了夫姓,首饰衣服也是极好的;她头上明晃晃的戴满了金钗,全是沈长宁自己的陪嫁首饰。 “倒是差点儿把你给忘了。”沈长宁轻笑。 “许如烟?如今你是叫许如烟了吧?冠了夫姓更应该守规矩,别给许家丢人现眼。” “你身为妾室,身穿正红冲撞主母,还戴着我的首饰招摇过市,是嫌命太长了吗?” 如烟面露委屈,害怕的低了低头,那双眸子如小鹿般让人心生保护的冲动,“长宁姐姐…” 沈长宁抬手,果断的赏了她一个巴掌。 “沈长宁你作甚!”许淮江彻底怒了,急忙站起来将如烟护在身后。 “沈长宁,我原以为你心有悔改,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蛮不讲理!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长宁忽的笑了一声,当机立断在许淮江脸上打了个对称的巴掌。 她笑吟吟道,“如何?现在满意了吗?还失望吗?” “还失望,我不介意再赏你几个巴掌,直到你不失望为止。” “沈长宁!”许淮江眼底一片怒意。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许家的规矩了!”他刚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几名侍卫却瞬间护住沈长宁,让他不得靠近半步。 许老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气的浑身发抖,双手无措的招呼着,“反了天了!” “来人!快来人啊!反了!全反了!” 来人? 能有什么人来? 沈长宁是沈家嫡女,就算再让家族失望,出嫁的排场必不会少。 随她陪嫁的,除映心画月外还有四位嬷嬷,十二侍女和十二侍卫;光凭这些,就足以保她在许家屹立不倒。 偏生这穿越女就喜欢作死,一手好牌全折在手里,让她如今不得不从头开始。 许老夫人喊了半天,赶来的人都被沈长宁的侍卫拦在门外;她忌惮沈家势大,渐渐放低了声音,端起了一副婆母的架子。 “老身可是四品诰命加身啊!你怎能如此无礼!” 沈长宁直接无视许老夫人的话,甩了甩微微发红的手掌,满是嫌弃,“这一家人脸皮就是厚啊,打的手生疼。” 她抬眼,看向许淮江身后楚楚可怜的如烟,“是你自己换,还是我派人替你换?” “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她学着许淮江的模样,语重心长。 “待会儿进宫面圣,你若穿着这身衣裳,就只有被赐死这一条路了。” 许淮江瞬间紧张的握紧了拳,“进宫?” “沈长宁你什么意思?” “是啊。”沈长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抬妻这样的大事怎能不让陛下和姑母知道呢?为了庆贺,今日一早我便派人递了折子呢。” “算算时间,迎驾的宫人应该快到了吧。” 许淮江刚要说些什么,却听闻门外传旨太监高唱,“奉陛下旨意,宣许家进宫面圣!” …… 熟悉的宫道,沈长宁走的格外悠然自得。 只是从前自己是女相,旁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如今被穿越女败坏了名声,都有些胆大的宫人敢正眼瞧她了。 看来自己积威当真被这穿越女毁的一分不剩。 倒也无妨,她能成为女相一次,便能成为第二次。 眼下最重要的是和离,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奢华的太极殿之上,帝后端坐在上位,雍容而威严。 沈皇后一身紫色华服铺满整个纯金座椅,一如往昔那般高贵。沈长宁不禁心底一动,久别重逢,姑母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继续看向周围的几人,西靖侯许镇安正沉着脸色立在一旁,看上去似乎恼怒到了极致。 除了她曾经的未婚夫二皇子外,其他几位皇子公主也在场,纷纷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沈长宁微微低头,福身一拜,“长宁见过陛下,姑母。” 不等帝后开口,许镇安便怒气冲冲一巴掌甩在许淮安脸上,“你这逆子!还不跪下!” 沈长宁挑了挑眉,自觉让开看戏,将表演的舞台交给他们父子。 “你这逆子!简直不知好歹!”许镇安一边骂着,一边贼眉鼠眼的悄悄打量帝后的神情。 他卷起一脚踹在许淮江身上,怒斥一声,“你何德何能娶到沈大小姐这样的姑娘!你不好好珍惜,还纳什么小妾!你是要气死我啊!” 许镇安不断的踹在许淮江身上,边踹还边骂。 “逆子!” “我今天就打死你!” 许淮江坚挺不动,一副疼痛至极的模样跪在地上,垂首听父亲的怒骂。 沈长宁无聊的捋了捋头发;还真是“戏精侯”啊。 不过就这小伎俩,还敢在她面前装? 别看着打的狠,实际上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样踹上一天许淮江都能毫发无损。 她瞥了眼映心,映心了然点头,悄然无声退下。 许镇安父子演戏仍演的投入,甚至连帝王都尴尬的插不上话。 他扬起手,看似很重的落在许淮安后背,“逆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我…” 突然,许镇安手中似乎多了什么。 他微微一怔,看向手中满是倒刺的藤条,有一瞬间呆滞。 “打啊。”沈长宁点头示意他继续,“侯爷怎么不打了?” “侯爷不是要教训孩子吗?这点毛毛雨不痛不痒的,可怎么长记性啊。” “棍棒底下出孝子,侯爷,该打的时候就要打,您看他这副模样,像打疼的样子吗?今儿不打疼了,明儿还继续犯。” 看许镇安想开口说些什么,沈长宁轻笑一声,将他的话堵住,“不过您爱子心切,又年老体弱,长宁都懂。” “您若下不了手,长宁替您向陛下求来廷仗,也比您亲自动手累成这样强。” 第5章 自请和离! 廷仗…… 这可是会死人的。 男人三妻四妾哪有什么错? 不过是看在她沈长宁是皇后侄女的份儿上才低头的。 许镇安心底有些发怵,本就是做戏给帝后看,若是动了真格他得心疼死。 “侯爷,这是装不下去了?”沈长宁笑笑,那双目光空寂而幽深,就像在看什么垃圾。 “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装也该装的像一些吧?否则御前失仪,可是重罪。” “长宁。”皇后沈凌笑着开口,那上扬而威严的丹凤眼底如今尽是满意,“西靖侯怎么也算长辈,怎能如此无礼?” 沈长宁迎上姑母的目光,微微一笑,“长宁知错,只是实在是今日委屈极了,才急了些。” “委屈?”沈凌面色一凝,久居上位让她气场凌厉,不怒自威,“你乃我沈家女,又曾被陛下亲封为女相,谁敢让受你委屈!” 许老夫人立刻上前,抢先回话,“回娘娘,许家待长宁一切都好啊!” 她边抹眼泪,边委屈的说道,“明明是长宁打了淮安,对臣妇无礼,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沈长宁冷笑一声,“您可想好再说啊,婆母。” 她作势要去掀起自己的衣袖,被许淮江连忙拉住。 许老夫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发现沈长宁身上的疤痕,那依照沈皇后霸道的性子,能将他们一家当场下狱。 沈长宁昵着许老夫人,眼神似有波涛汹涌,又如毒蛇吐着信子般危险而又深邃,“我待您如何,如今盛京都知晓;您说说,我有对您无礼吗,嗯?” 许老夫人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她干巴巴解释,“我…我是四品诰命加身。” “那婆母更应该自持尊贵身份。”沈长宁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许老夫人的手背,看上去倒真像彼此和睦的婆媳。 “您四品诰命,更应该懂宫中规矩;您任由侯爷和世子在御前胡来,是故意冲撞二圣?” “没有!你切莫胡说!”许老夫人瞬间急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像从前一样抬手打沈长宁。 “当着陛下和姑母的面呢,想打我?” 沈长宁冷笑一声,“还说我对您出言不逊呢,明明是您打我都打的这番娴熟了,明眼人也瞧得出来吧?” 她不再理不知如何解释的许老夫人,转身看向高坐之上的帝后,“所以,长宁并未犯七出之罪,也未曾不敬公婆,昨日打了许淮江也只是因为他要抬一个婢女为平妻。” “陛下,姑母,许家何等地位?怎能娶一个婢女?这究竟是在侮辱许家,还是侮辱我?” “沈小姐!”如烟站在许淮江身后,早就急的想要辩驳。 她不顾许淮江的阻拦上前,委屈哭道,“是您教我的!人人平等,就算是奴婢也有被爱的权力!而且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我们真心相爱啊!您怎能拆散我们!” “闭嘴!”许淮江气恼,狠狠掐了如烟一下,连忙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后,“还不退下!” 他面色狰狞可怖,恨不得当场撕碎如烟。 全毁了! 到底是婢女出身,怎么就如此愚不可及! “呵!”沈长宁讽刺戏笑,幽深的眸子看着二人牵着的手,话语中满是嘲讽,“陛下、姑母,瞧瞧,他许淮江当着您二位的面都敢这样欺负我,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许淮江愣了一下,连忙甩开如烟。 他瞪向沈长宁,明明是怕如烟再说错话,怎么就你侬我侬了? 可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反而更彰显了沈长宁话语的真实性。 沈长宁才不管这些,她轻轻勾唇,倒是头一次对这个如烟如此满意。 “许淮江,我这半年待你如何,全盛京都知道!亏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为你辞去官位,为你孝顺公婆,可你竟跟别的女人爱恋情深……你,很好!” 沈长宁望向上位帝后,拱手深深弯腰作揖,“他许淮安既然已心有所属,臣女不愿再刻意纠缠,受尽委屈!臣女今日,自请和离!还请陛下、姑母准许!” “不可!”许老夫人急的不行,连忙出言制止。 “陛下,都是孩子之间的玩笑,怎可当真呢!” 这沈家富贵,攀上沈家相当于有了张保命符,能在朝中横着走。 万万不能和离! “是啊陛下!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许镇安也连忙劝道。 耳畔劝谏的话语此起彼伏,帝王掌心微微握紧。 他不动如山,只是心底却有些微妙的打算。 要知道,许家当年险些被沈家搞垮;若不是沈长宁非要嫁给许淮江,或许这十万兵权早落到了沈家手上。 如今有沈长宁在,沈家要想有什么动作,都得多少顾及一下自家女儿,这样好不容易形成的制衡局面,他并不想打破。 “长宁啊。”帝王语重心长道,“当初是你非要嫁给许淮安的,怎能因一点小事就和离?要不你再仔细考究一番?” “是啊长宁!”许老夫人连忙故作亲昵的挽着沈长宁的手,迫切道,“你若有什么不满,我替你教训这不孝子!” “婆母,是非要我说出来,您才肯罢休吗?”沈长宁垂眸,如毒蛇般的目光锁在许老夫人那双手上。 许老夫人很识时务,当机立断松开她的手不敢再劝。 她心底恨的直痒,平常这丫头都是在外说许家待她如何如何好!怎么今日竟敢告状了! 可千万不能说啊! 苛待儿媳,还是堂堂沈家大小姐!她许家积攒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长宁。”沈凌一直默默注视着帝王的举动,她轻声开口。 “做事切莫冲动,不若你先回去仔细想想,若冷静后仍要和离,本宫替你做主。” 沈长宁心底了然。 她只是被穿越女占了身子,不是被换了脑子;自然知道今日定然和离不成。 帝王要制衡,不会轻易同意。 除非有什么比制衡还要重要的筹码。 姑母都这样说了,那她作为沈家乖巧的孩子,自然不能再胡搅蛮缠。 “长宁多谢陛下、姑母。”沈长宁微微福身一拜,不顾许家人怪异的神色,行礼后转身离开。 只是暂时不让和离,又没说不让她搬走;这令人作呕的地方她是待的够够的。而且憋屈了这么久,再不做点什么她真要疯了。 她握着许家的命脉,就算拆了许家他们也一句话不敢说。 沈凌对这个幡然醒悟的侄女如今极为看好,自然愿意多给她一次机会,看她能造出什么惊喜,因此特意下令赐了半幅仪仗送她回许家。 沈长宁望着这条她曾经走了无数次的官道,眼底越发幽暗深邃,似鬼魅般,带着屠戮一切的疯狂和偏执,一身红衣如火,比骄阳更烈。 要搬离许家,自然得带走她所有嫁妆,不是吗? 第6章 折合约,黄金万两 许家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帝王责骂了一顿;可毕竟还算有些用处,只罚了半年俸禄。 这一家人刚走到皇宫门口,却又被沈皇后叫了去,在凤仪宫外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才放走。 笑话。 真当沈家人好欺负? 从前是沈长宁处处宣扬许家的好,沈家才无奈,暂且放过许家。 可如今这许家肆意妄为,竟还想越过沈长宁抬一个婢女为平妻,这不打沈家的脸吗? 自家女儿受了委屈,哪能轻易让许家人好过? 从凤仪宫外出来时,沈凌特意撤了所有的轿辇,让这一家人走回许家。 许老夫人边走边骂,今日她头上特意带了好几支足金的钗子,头晕晕沉沉的,被如烟扶着,却仍走的摇摇晃晃。 “都怪你那个好媳妇!”许老夫人低声骂了句,“这陪嫁首饰这么沉!我脖子都疼死了!” 许淮江低头,默不作声;如烟倒是陪笑称是。 她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太阳晒的脸上发红,只是心底却暗暗窃喜。 只要沈长宁走了,她便是正妻! 许老夫人从沈长宁那拿走的那些金钗首饰,她早就惦记好久了。 “老夫人,您那是不是还有一匹蜀锦的料子?”她轻声开口,媚语如丝。 许老夫人不耐点头。 如烟面色大喜,“那套紫色蜀锦面料和花纹都很趁您端庄优雅的气质,妾身知道一间制衣铺子,做出的衣服雍容华贵仪态千万,妾身这就带您去看看可好?” 许老夫人故作持重点头,“算你懂事。” 比沈长宁强多了。 不过沈长宁那陪嫁的首饰华服是真的不错,这些年她用的很是自在;尤其是那陪嫁中的蜀锦,与她格外相配。 这个不称心的儿媳,也就勉强只有这一点用处了。 …… 沈长宁这边倒是悠闲自在。 她懒洋洋的侧卧在贵妃榻上,吃着宫女为她剥好的荔枝。 如今开了春,日头却不小;她卧在长廊的阴凉处,慵懒支颐。 “小姐,已经清点过了,少了黄金三千四百两,蜀锦二十九缎,金钗三十六支,古玩字画八十九件…”画月恭敬的一一呈报。 沈长宁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满地狼藉和自己所剩不多的嫁妆,继续吩咐,“仔细找,让我满意了,每人多赏十两金。” 十几名内侍面露喜色,接连谢恩。 他们本是沈皇后派来护送沈大小姐回府的未曾想能亲眼瞧见这样解气的一幕,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每个人找的越发卖力,恨不得将花圃都给撅了。 他们也觉得离谱,就没见过这样的欺负人的夫家,竟拿妻子的嫁妆肆意挥霍。 简直无耻! “沈小姐!”内侍匆匆来禀,“在老夫人的房间发现一道暗门,该如何处置?” 沈长宁继续吃着荔枝,都懒得抬眼瞧,“砸了。” 内侍点头,连忙吩咐去砸门。 沈长宁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听着耳畔的声音,只觉犹如天籁。 大宸律,夫家若让妻子受了委屈,是可以避回娘家的;况且她都是要和离的人了,回家当然得带上自己的嫁妆。 “大小姐!”内侍面露欣喜,“在暗门内,发现了两千两黄金和无数珍宝!” 都不用沈长宁发话,映心就拿着当时陪嫁的礼册走过去一一清点,“我们小姐说了,许家的破烂她嫌晦气,只找回自己的嫁妆就行。” “看不出来,这许老夫人私房钱不少啊!” 饶是见过世面的映心也有瞬间愣神,她瞧着这满屋的金银珠宝,打心底震撼。 许家竟然…这么有钱? “沈长宁!你在做什么!”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暴怒;内侍们也纷纷放缓了动作,时刻留意着外面,准备冲上去保护沈大小姐。 沈长宁慵懒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许淮江,冷寂的目光无半分情绪,“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你还有脸问!”许淮江暴怒,厉声呵斥,“谁准你将我许家翻成这样!沈长宁,别再闹了!” 沈长宁不理他,将荔枝核吐在地上,恰好滚到了许淮江脚边。 “沈长宁!”许淮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握住沈长宁的手腕,眼底因为怒极一片红,看上去与他平素翩翩公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警告你,你若乖巧些,我可以考虑把对烟儿的喜欢分给你一点。今日这番声势不就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嗯?” “沈长宁,很好,你做到了!但是现在的你让我厌恶,让我恶心!” 沈长宁听的直犯恶心,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掐着许淮江的下巴,微眯凤眸审视着在她面前放大的那张俏脸。 “啧。”她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许鄙夷。 “姿色倒还算是不错,小脸是挺白净,只可惜……盲目自信,自恋,还又蠢笨。” “到底哪点好了?怎么她们就看上你了呢?眼瞎了吗?”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谱?” 她冷嗤一声,手腕用力甩开了那令她作呕的大脸。 “沈长宁!”许淮江急的要去打她,却被映心和画月拦住。 “扔出去。”她摆了摆手。 许淮江瞬间怒了,像头疯牛,横冲直撞完全不顾形象,“沈长宁!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哦,差点忘了,这里是许府。 沈长宁挑了挑眉,用丝帕擦了擦方才碰过许淮江的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就往门外走。 “你去哪?沈长宁你回来!”许淮江咆哮声再度响起。 沈长宁厌烦的扔了手中丝帕,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就这,还男主? 穿越女是疯了吗?看上这么个狗东西? 许淮江仍在发疯,内侍总管却笑盈盈上前,饶有眼力见的递上一份账册。 “许小世子,这是沈小姐丢失的嫁妆,还请小世子于半月内尽快找到并归还沈小姐。” 许淮江渐渐安静下来,看着那份账册,蹙紧了眉,“嫁妆?” 她的嫁妆不都被自己哄着送给许家吗? “是。”内侍总管皮笑肉不笑,“沈小姐大度,说那四百两黄金就赏你们了,权当在许府半年来的开销。” “划去这四百两黄金,还欠着一千两黄金,金钗三十六支,蜀锦二十九缎,古董字画若干,折合黄金约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许淮江面色一黑,瞬间晕倒过去。 第7章 刑部侍郎,萧九容 “你说什么?” 沈长宁疑惑的眯了眯眼睛,“沈婉儿,设计出了能打赢胜仗的新武器,还给它取名为枪?” 映心抿唇点头,眼底一片心疼。 她们小姐才搬回府里,还没过一天好日子呢,这心机的庶女就来抢风头。 可哪知,沈长宁却肆意放声大笑,在比许府大了一半的院子里,显得尤为空旷清灵。 “她沈婉儿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哈哈哈…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笑的张扬而明媚,是打心底高兴。 前世,这该死的穿越女占着她的身子,处处坑害她。 大约就是这个时候,这穿越女用了她的身体,献上了同样的武器,并信誓旦旦能赢下此次战争。 可谁知,那什么破枪根本就不能用!还险些烧了军粮! 沈家为了这件事没少费心费力,而这穿越女反而屡教不改,硬说是什么工匠的错! 沈长宁都快气疯了,却根本无可奈何。 她一个恋爱脑能记住什么?这么复杂的东西她能设计明白吗?还好意思甩锅给别人,简直贱的没边儿! “映心画月,去查查,看我那好妹妹最近都见了些什么人。”她用帕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重来了一世,上天都助她! 还以为四海茫茫这穿越女无处可寻,没想到竟真的敢在她庶妹身边蹦跶,那就怪不得她了。 “小姐。”画月担忧开口,“如今边关战事吃紧,若是二小姐此时献上计策…” “怕什么?”沈长宁莞尔,“我从不会阻止别人往上走,只要这些姑娘们不把心思浪费在男人和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倒还愿意帮衬一把。” “除非她们想自寻死路。” 将赌注压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沈婉儿也是没救了,她不死谁死? 映心画月低头不语,恭敬的给她剥着荔枝。 只是沈长宁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她们,“如今,军中硝石分配都归谁管?” 前世,穿越女自打婚嫁后便对朝中事物漠不关心;对于这些小事,她自然不记得了。 映心回答,“前些日子兵部尚书辞官,兵部侍郎也因犯了错被罢免;因此兵部之事,由刑部侍郎萧大人暂代。” “刑部侍郎去管兵部?”沈长宁不屑一笑。 刑部的手伸得够长啊… 沈长宁长袖一拂,起身,“我去找一趟刑部侍郎,你们不用跟着了。” 映心和画月面面相觑,却还是听命留在府邸。 …… 沈长宁想过了,若拿许家十万兵权来换自己的自由和帝王对沈家的安心,是最适合不过的筹码。 许家贪污了不少银子,灭门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搬家那日竟没能找出来,还真是让她伤心。 “大小姐,萧府的家丁说萧大人这几日一直宿在刑部。” 沈长宁微微蹙眉,“那便去刑部。” “是。” 她眼底划过一丝戾气,翻涌着滔天的厌仄。 光是兵权,不足以让她现在就和离;帝王完全可以说,等她奉上许家兵权的那日再下一道和离诏书。 可她不想等,跟这样的人渣成为夫妻,她恶心至极。 前世这个时候,穿越女不仅造了一杆破枪,还研发出了火药。 可穿越女却实在没有那个脑子,这火药还是费劲了好些心思,召集了许多能人异士才共同研究出的,虽然威力也就跟孩子玩的摔炮一样。 沈长宁懒洋洋的靠在马车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 穿越女这不成型的火药方子,她就笑纳了。索性也要再改,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前线战士的命也是命,若真用了那造出来的破枪去打仗,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是沈婉儿献计,最后还不是怪罪到沈家头上。 马车停下。 沈长宁跃下马车,瞧着门楣上的大字,“刑部大牢?萧大人就宿在这儿?” 引路的差吏抱拳,恭敬点头,“今日案子有些多,大人只好日夜操劳。” 沈长宁抬手,轻轻掩了掩鼻息;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微微不适。 她见差吏不像说谎的模样,直接迈步,走入大牢。 差吏恭敬的紧随其后,为沈长宁清路。 幽暗的刑狱,烛火微弱,忽明忽灭,显得阴森可怖。 两侧关押的人已然邋遢的不成样子,有的被上过大刑,浑身污血;瞧着有人进来,纷纷艰难的爬着上前,颤抖着伸出手臂朝沈长宁伸手。 沈长宁轻啧一声,看着被抓出一个血手印的斗篷,倒也难得的好性子没说什么。 “沈小姐?” 狱卒瞧见沈长宁来,收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将染了个血的鞭子藏在身后。 沈长宁望去,只见刑架上捆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然看不清相貌,垂着脑袋生死不知。 “他犯了什么罪?”她有些好奇问道。 狱卒刚要开口解释,神色却陡然一变;他微微弓身,“大人,您来了。” “沈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如冰山般冷寂危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长宁回眸去望,心间也震惊了一瞬。 来人一身玄色衣衫,镶云暗纹更新富贵沉稳,气魄浑然天成,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 他生的极好看,许淮江也算是盛京数一数二的美男了,却根本无法与他相比;那五官更为大气,眉眼如峰,威严而又凌厉,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侧颜更是让他多了份高高在上的气质。 或许是久在大牢不见日光,那皮肤竟有些病态的白。 堂堂刑部侍郎,竟有这般气场! “沈小姐?”他轻轻勾唇,眼中透露着一抹耐人寻味。 沈长宁轻飘飘打量着他,继而看向型架上的人影,十分好奇,“早听闻萧大人手段雷霆,只是我实在好奇,他犯了什么罪值得大人这样大费周折?” 萧九容招了招手,差吏连忙恭敬退至一边;他狭长的丹凤眼轻垂,落在沈长宁染了血的斗篷上,“他从人牙子那买了个女孩当童养媳,却在养大发现这女孩不能生育之时将她杀了。” “人证物证确凿,他却仍不肯认罪,在下无法,只好出此下策。” 他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原以为这沈大小姐会有什么改变,没想到还是像从前一样,一个同情心泛滥的无知女人。 第8章 谁给她的脸啊? “是吗…”沈长宁瞬间来了兴致。 她眼底似冒着幽幽的暗光,在不见光日的刑狱越显阴鸷;黑夜仿佛与她融合,为她披上一层神秘的玄衣。 “那萧大人,还真是仁慈啊。” 她轻叹一声,语调慵懒而又空灵,“要我说,应该敲碎他的牙,从四肢末端起敲碎骨头,或者直接抽出来瞧瞧。” “我倒真是好奇,什么人的骨头这样硬,在大人手里竟还不如实交代。” 就知道拿女人撒气,她平生最讨厌这样没本事的男人! 萧九容微微挑眉,对沈长宁这番话倒有些意外。 他昵了一眼差吏,“沈大小姐都发话了,还不照做?” 差吏莫名打了个寒颤,接连称是。 他偷偷望着沈长宁毫无异常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寻常男子见了这些血腥场面都受不了,何况沈小姐只是个弱女子。 看来以后,惹了谁也不能惹这位大小姐。 沈长宁撒完了气,也该办正事了。 她不是拖沓的性子,开门见山道,“那些客套的官话想必大人也听腻了,我就不说了;听闻萧大人这儿有硝石,待会儿你派人准备一点我带回府。” 萧九容轻笑一声,那张本就阴沉如鬼魅的面容如今越发危险阴鸷。 “沈小姐,这东西危险,还是别碰了。” 沈长宁不理会,“要不是知道这东西易燃,我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我要的并不多,就几块,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沈家大小姐的要求,萧九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微微颔首,那双冷寂的眸子透露着森然,仿佛随时将人扒皮拆骨一般。 沈长宁点头道谢,转身就走;却再次被叫住,“沈小姐的斗篷脏了,不若在下替您洗干净送还府上?” “不必如此麻烦。”沈长宁利落摘下那锦缎斗篷,随意扔在地上,“直接烧了吧。” 如今的她,讨厌蜀锦。 看到这锦缎就会想起前世被占据身子的噩梦,让她恨不得撕毁一切! 她坚决向前走,再没回头。 身后,烛火忽明忽暗,映衬着萧九容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他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望着那抹离开的背影。 “呵。” …… 回府的一路,沈长宁仔细想了想。 入朝为官是不可能的,朝廷又不是她家开的,哪能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在许家没有搞垮、帝王没有看到她的能力之前,她只能是沈家大小姐,而不是从前呼风唤雨的女相。 太不方便了… 民不与官斗,她身份再尊贵,说到底也只是一介白身;别人虽然不敢得罪,但却是稍微带有个官职封号就能压她一头。 不过,一个火药的制作配方,除了换和离之外,换个县主的名号应也是绰绰有余吧。 她慵懒的靠在狐裘制作的软枕上,望着窗外的眼底一片野心。 “小姐!” 见沈长宁回来,映心画月连忙迎接,面露纠结,“小姐,许小世子来了…” “来了就来了,干嘛愁眉苦脸的?”沈长宁轻轻捏了捏两个丫头白嫩的脸颊,“别为了这种晦气的东西不开心,赶出去便是。” 映心画月脸颊一烫,勉强笑道,“知道小姐不喜,已经赶出去了。” “只是,二小姐,也来了…” “沈婉儿?她也敢来?”沈长宁微勾红唇,眼底透露着一抹凉薄和疯狂。 自己没找她算账呢,反而有胆量过来找她。 有意思。 不愧是“女主”啊,脑子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沈长宁从容走向正厅。不出所料,沈婉儿早已焦急的在等着了。 她就像一道又清冷的月光,一身白衣纯粹无暇,将她衬的越发清瘦,发饰也极为简约,白玉簪子更映她温婉似雪。 那精致的小脸,浮着一层让人怜惜的无辜,楚楚可怜,就像一树梨花,见风就倒,惹人怜爱。 呵,就是这么个可怜又无辜的女孩,上辈子害惨了她。 看似外表纯粹,实则心比谁都黑,否则也不会提出将处处讨好她的穿越女送去军营为妓的法子。 真是恶心的很,这副柔弱的模样,仿佛天底下她最善良无暇,她最纯粹圣洁。 妥妥黑了心的白莲花! “长姐…” 沈婉儿微微抿唇,目光似一片水雾,很是纯净无辜,“你能不能,原谅许小世子?” 沈长宁吹了吹茶屋,都懒得抬眼,“不好好研究你的武器,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 沈婉儿似乎很是落寞,她满眼伤心的望一眼沈长宁,十分担忧纠结开口,“我实在是担心长姐,我求求你,别再欺负他了,就跟他回许府吧!” 沈长宁都要气笑了,这是什么极品? 一边说担心自己,还一边求自己不要欺负许淮江。 谁给她的脸啊? “沈婉儿。”沈长宁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满是厌恶,“这是我的事,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长姐!”沈婉儿瞬间急了,泪水悬在眼眶,欲落不落,“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这样对许家外面人都怎么说你吗!她们说你跋扈蛮横,就知道仗着家世欺负人,你搬离许家,谣言已经散遍了!” “那就撕了他们的嘴。”沈长宁轻飘飘回了句,似乎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我凭何要为谣言解释?难道不应该先杀了传播谣言的人吗?他们有什么资格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评判他人?万事皆有因,他们只知我搬离许家,可许家待我如何,他们知道吗?” “说我娇纵跋扈?没错!咱们沈家百年世家,就是有这个资本嚣张!沈家不欺无辜之人,甚至每年自掏腰包行善积德,已经是仁至义尽,若别人有这样的权势地位,能做到咱们家的十分之一吗?” “沈婉儿,我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才好声好气跟你说话,换了旁人,我早就扔出去了!” 沈婉儿低着头,眼泪似葡萄般滚落;怕是世上任何一人瞧见了都会心生怜惜不舍。 “要哭出去哭!别在我面前碍眼!” 沈长宁瞥了眼映心,示意她将沈婉儿弄走。 映心点头,轻轻走到沈婉儿面前,示意她离开。 哪曾想,沈婉儿竟顺势倒在地上,柔弱无辜的撑着地面,那张精致的小脸不可置信又满是伤心的望着映心,“映心姐姐…你为何推我?” 沈长宁:…… 不愧是女主啊!男主女真是一家子戏精! 敢欺负她的人!真当她这么好脾气吗! 第9章 男二女二,有意思 “小姐……奴婢没有……” 映心看向沈长宁,眼底满是恐惧和无助。 从前,沈婉儿这招屡试不爽,哪怕穿越女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会为她主持公道,责罚映心。 只因映心和画月,是原著中为虎作伥的帮凶,便没有被原谅的资格。 “映心,愣着做什么?”沈长宁心间一阵烦躁,只是看向映心的目光却满是柔和,“打啊。” “你傻不傻?别人都诬陷到你头上了,与其干巴巴解释,还不如真动手出口恶气。” “最好打个半死,这样下次别人在诬陷你之前,才会考虑代价!” 映心微微一愣,仿佛没有想过沈长宁会相信她。 她知道,从前的小姐回来了;只是这一年过得太痛苦,还时常会陷入梦魇。 沈婉儿作为二小姐,映心自然不可能真打;这样说只是吓唬她罢了。沈婉儿当真被吓住,如病弱西子般无助,眼底秋波荡漾,“长姐!” “沈姑娘!!” 与此同时,一道洁白的身影飞快的冲进来,将地上可怜的娇弱美人小心翼翼扶起。 “世子!您不能进去!”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拦,许淮江就冲了进去。 他看都不看沈长宁一眼,直接看向地上的沈婉儿,温柔而又风度翩翩;紧锁的眉头仿佛有道不完的愁绪,“姑娘,你没事吧?” 沈婉儿眼角悬着的泪珠悄然坠落,她察觉有所不妥,抿唇刻意拉开距离,“烦劳世子费心,我无碍。” 沈长宁翻了个白眼。 “沈姑娘…”许淮江眼眶微红,眼底尽是心疼和隐忍,“你身份尊贵,何须受此委屈?竟被一个婢女欺负成这样…” 沈婉儿媚眼如丝,泪水泫然,笑的牵强而娇柔,“世子,真的不必为我忧心。” 沈长宁黑着脸看向面前的二人;原来穿越女说的女主魅力是真的,两人就这么一见钟情了? 当着她的面上演情定今朝的戏码,是当她不存在吗? 她冷笑一声,厌仄拂袖,“演戏演上瘾了?要不要给你们搭个戏台子啊?” “沈长宁!”许淮江这才想起正事。 他厌恶皱眉,眼底满是冷漠,语气高调而疏离,命令般开口,“母亲发了话,你若现在回去,她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还有,沈二小姐是你妹妹!就算她是庶出你也不可如此待她!” 这是突然疯了吗? 沈长宁深吸一口气,强压着骨子里暴怒的弑杀之意,她撑着脑袋冷冷下令,“都给我撵出去。” “沈长宁!”许淮江不肯走,被侍卫拉扯着也要把话说完,“母亲说了,明日设宴迎你回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沈长宁懒得理他,转身就往内殿走。 无非许家是觉得面子丢的狠了,借着举办酒宴让天下人看看,就算再怎么闹,还不是一句话就巴巴的回去了。 只可惜,她再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长宁了。 许家什么东西?也配命令她! 这一身伤痕便是许家苛待儿媳的证据,就算她不去,许家人有这个胆子跟她硬杠吗? 耳畔的喧嚣声越来越小,沈长宁这才觉得清净了许多。 看来这火药得提上日程了,再这样下去,她烦都烦死了。 …… 这府邸是沈长宁还是女相时陛下赐给她的。 在西北角,有一道暗门,本是曾经用于存放一些重要奏书的,如今倒正好用来研制火药。 沈长宁并不擅长这些,只凭着前世的记忆和微不足道的常识,一遍遍尝试。 这一待便是一宿,险些研制成功将她自己炸死;不过好在只是点燃了发尾,无伤大雅。 刚从暗门出来,沈长宁便得到了圣上召见的旨意。 她有些厌烦的揉了揉眉心;看来许家这是黔驴技穷,只好到圣上面前哭了。 “小姐,靖王殿下的马车来了,说是来接您入宫。”画月小心翼翼的为她梳妆打扮;她见沈长宁没有说话,又小声回禀,“六皇子殿下是半年前封了靖王,说起来还算是您的表弟呢。” 沈长宁了然点头;看来自己被困在宅院的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她不曾知晓的事。 宫中共有五位皇子;四皇子顾玄冥和六皇子顾玄奕是皇后所出,只是年纪尚小,前世也没与他们产生交集,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沈长宁曾经的未婚夫,二皇子顾玄璟,是皇后养子,幼时母亲过世后便由中宫抚养;也是最有希望成为诸君之人。 只是养子毕竟隔着血缘这道天堑,沈凌为了巩固地位,这才撮合他和沈长宁。 可这并非沈长宁所愿。 凭何她就只能当王妃困在内院,不能也当个王爷入朝议政呢?那穿越女有句话说的在理,男女平等,谁规定了世上能称帝的只有男人? 她眼底野心澎湃;这世间的一切,越发有趣了。 院外,靖王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可沈长宁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没人。 “靖王殿下呢?”她轻掀起车帘问道。 侍卫恭敬回禀,“六殿下说,提前在宫内等您。” “呵,他倒是潇洒。”沈长宁红唇微弯。 怪不得前世许家夺了江山都没能波及到这位小皇子,就这与世无争的样子,任凭谁都懒得理会吧? 马车一路向西而行,顺利到达皇宫。 只是却在宫门口处被人叫停。 “表姐,你可算是来了。”十五岁的少年眉清目秀,金冠束发,潇洒之中又透露着慵懒,笑的极为灿烂。 沈长宁抬头看向他,语气冷淡,“靖王殿下。” 顾玄奕惊讶了一瞬,随即热情的给沈长宁添茶,“表姐怎么跟我如此生分?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玄奕就行!” 他见沈长宁只是微笑却无反应,故作神秘的凑上前来,眨了眨眼睛,“表姐这是生气了?” 沈长宁疑惑看他一眼。 “表姐息怒,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实不相瞒,是大皇兄和大皇嫂又吵架了,我是去看热……啊不是,我是去劝架的!” 大皇子… 顾玄霆!还有那位辰王妃乔明月! 沈长宁瞬间来了兴致,微微眯眸,眼底划过一抹轻蔑。 这就是穿越女提起过的男二和女二啊… 前世若不是有他们帮助,许家和她庶妹还真没这个本事能顺利夺了江山。 当朝皇子,竟助一个外人掀翻自家王朝;这大皇子也是没救了。 沈长宁饶有兴致单手支颐,轻笑一声,“吵架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第10章 一不小心,可要满门抄斩哦 顾玄奕眼神一亮,“表姐可知,这乔明月皇嫂是何人?” 沈长宁没搭腔,只是这样平静的望着他。 顾玄奕也不再卖关子,许是许久没人同他一起八卦,如今见了人话匣子一下打开,“这乔明月皇嫂啊,啧啧。” “身世可谓是凄凄惨惨,本是尚书夫人所出的嫡女,却被家中妾室设计同庶女乔连蓉调了包,被欺负了十五年才发现真相。”顾玄奕惋惜的摇了摇头。 “乔尚书也是糊涂,竟然嫌大皇嫂不懂规矩,硬是不肯认回,让皇嫂继续以庶女的身份待在尚书府。” “后来,乔明月被乔连蓉陷害,被尚书逐出家门,罚入宫中为奴,这两年皇嫂被各种欺负,还好遇到了大皇兄!两人这才造就一段佳话…” 顾玄奕一副陶醉的模样,闭上双目,险些将自己感动的落泪。 沈长宁颇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所以,既然是大皇子从天而降救了王妃,他们二人还为何吵架?” 顾玄奕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是因为大皇嫂被家人欺负,皇兄想替皇嫂出头,皇嫂却百般阻拦…” 沈长宁简直无语,她冷笑一声,“堂堂尚书嫡女,被庶女欺负了十五年不敢反抗,被陷害做了两年婢女,到头来竟毫无怨言,还为家里人说话?” “可不可笑?她不敢同那脑子进了水的一家人争论,反倒有胆子敢跟皇室作对,跟皇子当众吵架?” “她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专挑硬茬碰?还是就喜欢恩将仇报,以德报怨?” 没眼看。 怪不得前世被沈婉儿拿捏的死死的。就这逆来顺受蠢笨的性子,不骗她骗谁? “表姐,你也别这么说啊。”顾玄奕嬉皮笑脸道,“大皇嫂真的很可怜,我是真的想帮她。” 沈长宁勾唇,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少年单纯的身影,让顾玄奕心底莫名一紧。 她肆意笑笑,那双眼睛仿佛蛊惑人心的妖孽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再移不开目光,“我先把许家给解决了,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御书房到了,没时间聊了哦。” 侍女掀开车帘,沈长宁果断的下了马车,那身张扬的红色,仿佛给这黯淡的宫闱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玄奕撑着下巴,圆圆溜溜的眼睛痴痴的望着那抹如烈焰般的身影,眼底有些困惑不解。 “表姐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 御书房一如既往的热闹。 许老夫人卸了满头的金钗,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看上去沧桑了不少,想来这惨卖的很是成功。 许淮江今日扮演着深情的角色,那双桃花眼底深情款款,只是深处仿佛隐有波涛翻涌。 “长宁啊。”帝王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批着折子,“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闹也闹了,朕也替你做主罚了西靖侯,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沈长宁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许老夫人见状连忙上前,老脸笑的满是褶子,“长宁啊,我替你教训过淮江了。” “他年纪轻不懂事,咱们许家绝不会抬平妻!许家的主母只能是你!” “你就收收性子,跟我回许家吧?” 现在知道套近乎了?谁跟你“咱们”? 沈长宁强忍着烦躁,从许老夫人怀中抽回手,“许老夫人这话说的轻巧,若西靖侯也要纳一个婢女为妾,在您面前恩恩爱爱半年有余,您受得了吗?” 许老夫人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沈长宁冷笑一声,“看吧,您甚至连纳妾这一点都做不到。” “那您就这么轻易替我翻篇了,您好意思吗?” “长宁!”许淮江儒雅的形象有一瞬间崩裂,他咬牙切齿,“如烟只是一个妾室,根本不会威胁你的地位。” “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你身为当家主母,难道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吗?” 沈长宁不与他理论,反倒抛给许老夫人,“老夫人,您容得下吗?” 许淮江额角青筋隐隐暴起,他攥紧了拳,眼底尽是阴鸷。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何苦再为难他! “长宁,莫再闹了。”帝王放下御笔,目光之中尽是威严,“今日你姑母不在,朕便替你做主;那妾室任由你处置,但明日老夫人为你举办的宴会,朕希望你能去。” 沈长宁微微抿唇,倒没再说什么。 沈皇后不在,帝王与她非亲非故自然不会偏颇她,皇家只会看利益。 看似句句为她,可实际上只是为了平衡朝局。 如烟既已经纳了妾便是许家人,她虽然能处置,但难免落个刻薄的印象。 他们刻意挑了沈凌不在的时间,就是为了逼她低头。 沈长宁抬头,迎上帝王的目光,不卑不亢,“长宁多谢陛下,只是近日长宁身体不适,明日宴会怕是有些紧张。” 她挑衅的瞥了眼许淮江,她这满身疤痕,休养几日不过分吧? 许淮江生怕沈长宁多说什么,连忙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既然阿宁身体不适,休养几日自然是应该的。” “不若如此,阿宁休养五日,也顺便收拾细软;五日后,我来接你回家。” “可以。”沈长宁慵懒抬手,捋了捋鬓间的碎发。 五日时间,足够她研制出火药了。正好宾客云集,都来见证一下她和离的盛景。 还真想一下炸了许家啊,一定很精彩。 “既如此,长宁啊,你就回去好生歇息。”帝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朕前几日偶得了一方宝剑,已经下旨让人送去了沈家;你的几位兄长在前线杀敌,着实辛苦了。” 沈长宁端庄拂身行礼,“多谢陛下恩赐。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保家卫国是沈家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还拿沈家威胁她啊… 这帝王,太小心眼了。 若沈家真有什么不臣之心,还能让他活到现在? 当然这些话沈长宁只能腹诽一下,她阴沉着脸,走出了御书房。 “沈长宁!” 许淮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长宁烦的加快了脚步,却被许淮江小跑跟上。 “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敢动如烟一下试试?”许淮江双目泛红,紧紧抓着沈长宁的手腕,眼底的愤怒倾之欲出。 沈长宁晦气皱眉,“许淮江,还没出皇宫呢,这就演不下去了?” 许淮江微愣,悻悻松手,颇为警惕的看向面前美艳到了极致的少女。 “别怕啊。”沈长宁红唇轻扬,眼底划过一抹戏谑,“无缝之蛋苍蝇难侵,若不是你朝三暮四,她怎会如此轻易就能勾引了你?” “如烟我暂时懒得动,一个婢女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倒是你,啧。” 沈长宁笑容越发浓烈,如同开到荼蘼的牡丹,浓艳之中尽是危险,“可千万要小心了,千万别惹到我。” “一不小被我抓到错处,可要满门抄斩哦。” 第11章 有人要倒霉了 威胁震慑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那日离宫时,许家人那目光恨不得将沈长宁生吞活剥一般;可最近这一家人确实没怎么添乱。 或许在等沈长宁回去再给她下马威;毕竟许老夫人四品诰命,沈家大小姐就算再尊贵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第三日黎明破晓之际,沈府的角落里隐隐传来一声爆破之音。 沈长宁有些狼狈的走出,那张小脸上浮了一层灰尘,看上去难得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小姐……呀!” 画月吓了一跳,抖着手为沈长宁递上一块帕子,“小姐,您这是…怎么弄的呀?” 沈长宁接过帕子,安慰的看她一眼,“无妨,不必担心。” 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她拭去脸上的灰尘,心跳的仍有些快。方才猝不及防就爆炸了,若不是早有防范她可能真就死在暗门里了。 这威力,可比当时穿越女研究的摔炮强太多了;换一道和离的旨意,还真是浪费了。 “小姐。”画月跟在沈长宁身后,为她打理着凌乱的头发,“靖王殿下又来了。” “好生招待。”沈长宁勾起一抹微笑。 自己这位表弟,来得正是时候。 …… “什么?” 顾玄奕险些将茶水喷出来,目瞪口呆的看向沈长宁,“表姐,你来真的啊?真要和离?” “不然呢?”沈长宁瞥他一眼,“靖王殿下以为我说着玩的?” “表姐,干嘛这么见外啊。” 顾玄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都是一家人,你的忙我一定帮!” “宴会那日,我一定带着和离的圣旨来救你,届时宾客云集,大家都能做见证,揭穿这许家丑恶的嘴脸。” 顾玄奕义愤填膺,整张白嫩的小脸气鼓鼓的,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他偷偷瞧了眼正慵懒卧在狐裘软垫上的沈长宁,美人红衣热烈张扬,修长的丹凤眼底尽是胜券在握和漫不经心。 只一眼,便叫人再也难以忘却;这样绝色的美人儿,嫁给许淮江那样的人渣真是可惜。 “多谢。”沈长宁莞尔一笑,深邃的眼底处似有星光潋滟,更添神秘。 “靖王表弟带路吧,既然是你要保的人,我自是不会坐视不理。”沈长宁撑着身体坐正。 “真的啊!多谢表姐!”顾玄奕笑容越发灿烂,连忙将点心都推给沈长宁,“我就知道,表姐最好了!” “乔明月皇嫂是真的很可怜,多谢表姐愿意伸出援手!” “应该的。”沈长宁淡淡一笑,看透却不点破。 顾玄奕虽然看上去游手好闲,却是这些皇子中最为纯善的。 乔家这些年一直反对沈皇后执政,沈凌早想除之而后快了。 偏偏乔家自己作死,将这么好的把柄交到沈皇后手中,不利用一二着实可惜。 顾玄奕心疼自家母亲,自告奋勇提出帮忙对付乔家;从乔明月入手,斩断他们之间的血缘联系,策反乔明月伺机对付,是最好的法子。 毕竟,还有谁比自家人更知道自家污点的呢? 马车停至乔府外,隐约可闻及怒骂之声。 顾玄奕瞬间敛了笑意;望向乔家的目光凛如寒霜。 “殿下,乔府大门是锁的。”侍卫低声回禀。 顾玄奕声音一沉,“破门。” 他难得如此阴沉着脸色,眸中一片森然;走向乔府的步伐沉重而急促。 沈长宁微微挑眉,厌厌地斜倚着门楣,秾丽的面容透着一抹慵懒。 乔府的门被侍卫用刀刃劈开;只见院内,一个极为清瘦的女子跪在院前。 她雪白素衣单薄而破旧,一看便是穿了许久的衣裳;不知怎的,衣服上被大片淋湿,在料峭春风中微微颤抖。 当真是可怜极了。 上位长廊之中站了不少人;中央身着一身官服的人正恼怒的责骂着女子,面相极为眼熟。 沈长宁红唇微勾,这乔尚书在朝堂上老实本分沉默不语,没曾想私底下竟是这副面孔。 “乔振安!你在干什么!”顾玄奕怒极,连忙扯过披风给跪在地上的乔明月披上,小心将她扶起,命侍女带回房间更换衣裳。 那张素日里看上去各位好欺负的小脸,此刻阴冷的吓人,望着乔尚书的目光充斥着阴鸷,“大皇嫂如今是王妃!你怎敢如此放肆!” “尚书大人,这藐视皇家威严之罪,你担待的起吗?!” 乔尚书眼底划过一抹惊恐;这六殿下一向游手好闲散漫自在惯了,怎会突然管起他的家事?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笑着上前,“六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啊,哈哈。” “还不快上茶,好生招待…” “尚书大人莫跟我整这些虚的。” 顾玄奕今日也不知怎的一改往日随和常态,疾言厉色,“尚书大人,方才为何让本殿的皇嫂下跪?她既上了皇家玉碟,便是皇亲贵胄;就算做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乔尚书笑容一僵,心底暗骂这六殿下说话竟如此不客气。 乔夫人上前一步笑着解围,“哎呀,竟不知六殿下来了,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莫怪。” “月儿……王妃如今自然是身份尊贵,只是我们毕竟为人父母,子女违背家训,总要调教一番。” “违背家训,那为何衣服会湿?”顾玄奕看向乔家二小姐身边捧着水壶的侍女,眼底一片冰冷。 乔二小姐吓得抖了抖,连忙躲在乔夫人身后,不敢言语。 乔夫人轻笑一声,将二小姐乔娇儿护在身后,“都是孩子间闹着玩的,无伤大雅。” 她见顾玄奕欲开口指责,连忙出言问道,“不知六殿下为何今日突然驾临?莫非是为了月儿这丫头而来?” “王妃是六殿下的皇嫂,六殿下就算关心,也不该如此冒失,传出去怕是影响不好吧?”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才是月儿的夫君呢。” 毕竟是心思细腻的高门夫人,是懂怎么把水搅浑的。 皇室中人,最看重名声,也最是疑心。 关心皇嫂是可以,只是今日声势这样浩大,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若是传入大皇子耳中,那自然会惹他猜忌。 一顶帽子扣下来难以辩解,顾玄奕就算再怎么解释也会被有心人曲解,越描越黑。 他气的指尖微微发抖,有些委屈的看向沈长宁。 沈长宁无奈浅笑。 毕竟是个小孩子,又没跟内宅妇人打过交道,说不过人家倒也正常。 她正了正身子,收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一瞬间,气势瞬间凌厉而威严,竟与如今的沈皇后有三分相似。 “乔夫人,慎言。” “污蔑皇室,散播莫须有的谣言,可是死罪。” “乔夫人自己不怕死倒也无妨,只是千万别牵连乔家满门才好。” 她微微一笑,犹如一朵深渊中盛开的红梅,荼靡浓艳而又危险。 第12章 真是歪锅配扁灶 乔夫人神色微怔,暗暗咬牙。 她狠狠剜了眼沈长宁;不好好待在许家,偏偏来多管闲事。 真是跟她母亲一样,贱到了骨子里! “沈小姐,我夫人并非此意,只是好心提醒罢了。”乔尚书慈眉善目的笑着,只是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听闻沈小姐近日正闹着和离,怎么有兴趣管起本官的事了?” 沈长宁上前走近几步,直视乔尚书藏着杀意的目光,“怕我表弟被人欺负了,特意跟着来看看。” “这不,险些就被有心之人污蔑。” 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顾玄奕,勾唇浅笑,“记住了,被人污蔑最好的法子不是辩解,是直接撕了她的嘴,让她再也不能乱嚼舌根。” “敢私下苛待王妃,又毫无证据就污蔑皇子,真是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沈长宁!”乔尚书虚假的笑意全无,眼底一片冰冷。 “本官的家事,与你何干!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呼风唤雨的沈相吗?” “如今的你,就该安心居于内院,好生伺候男人!否则你若是被许家休了,全天下都没人敢娶你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了!” 沈长宁好笑昵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转身。 瞧瞧,恼羞成怒了,开始乱咬人了。 她懒得理乔尚书,索性仇早就结下了,以后都是要慢慢收拾的,不急于一时。 葱白似的指尖,轻点顾玄奕的肩膀,“前院就交给你了,我去后院瞧瞧王妃。” “方法都教你了,应付这些人应该没问题了吧?” 顾玄奕看着面前如罂粟般迷人的少女,凌厉而又不失风华,浓妆妖而不俗,美的让人如痴如醉。 他痴痴点头,“表姐放心,嘿嘿……” 刚才,他听见表姐当众喊他表弟!她承认他是她弟弟了! 鼻尖萦绕的尽是少女周身的清冷梅香;顾玄奕回神时,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然走远。 他轻咳一声,黑着脸望向仍旧不知悔改的乔家人。 正好,借题发挥,先告乔家一状! …… 后院,一间陈设简陋的房间。 乔明月换好了衣裳,正理着凌乱的发髻。 “怕王妃着了风寒,我特意派人煮了姜汤,不知王妃现在可方便?”屋外,沈长宁轻轻叩门。 乔明月微微点头,侍女连忙出门迎接沈长宁。 沈长宁莞尔一笑,她越过侍女望着屋内如天山雪莲般圣洁清冷的女子。 乔明月一身素衣毫无半点纹样点缀,眉眼精致如画,高挑的身段让她高洁之中又多了份矜贵,让人只可远观。 “王妃可还有哪里不适?”沈长宁坐在一侧喝着茶,看向乔明月的目光多了份耐人寻味。 乔明月摇头,声音如冰泉叮咚,却透露着一抹忧伤和疲惫,“多谢沈大小姐,我无妨。” 沈长宁只是笑着望着她,那双如毒蛇般的眸子有意无意扫过她身旁的侍女。 乔明月了然,她看向自己唯一的贴身侍女,“玉屏,你先退下。” “王妃……”玉屏虽然担心,但主子的话不得不听;她皱着小脸离开,目光复杂的望着沈长宁。 沈家大小姐一向霸道,不会欺负她家王妃吧…… 沈长宁将玉屏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笑着,修长的指尖拨了拨茶盖,“看来王妃的侍女,好像不太喜欢我啊?” “沈小姐说笑了。”乔明月礼貌一笑,“玉屏也是担心我。” “索性没有外人,那我也不跟王妃整那些虚的了。”沈长宁开门见山,眼底目光瞬间凌厉,“今日之事,起因为何?” 乔明月轻轻蹙眉,抿唇纠结不语。 “王妃是怕我不相信?我若不信王妃,何苦追来问您?王妃尽管将实情道出便是。”沈长宁肃穆望她。 乔明月纠结片刻,她微微低着头,遮住眼底那抹伤慨,“二妹的侍女自己跳进了院中池塘,只是不知为何却污蔑是我将她推了下去,我百般辩解,却无人相信。” “沈小姐,可信我?”乔明月抬眸,目光中隐隐含着一抹期待。 沈长宁轻轻勾唇,“我自然相信。” “毕竟,您可是大皇子明媒正娶娶回来的王妃娘娘,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 “别说将一个侍女推入池塘,若那婢女犯了错,打死也不为过!更何况,敢污蔑当朝王妃,已经是罪不容诛了。” “王妃身为皇家人,无上尊贵;难道真就甘愿被这些人欺负吗?” 沈长宁目光灼灼,唇边的笑容越发危险;她起身,缓缓走向微蹙着眉的乔明月。 “你…”乔明月犹豫片刻,轻声开口,“可他们,是我的父母;父母之命不可违,否则便是大不孝。” “父母?”沈长宁轻蔑一笑,“天下父母,谁不怜惜子女?” “他们将你送入宫中为奴为婢两年不曾过问,好不容易王妃回家了,还偏袒一个庶女,连真相都不查明就苛待王妃。这样的父母,亏王妃好脾气还愿意认。” 这般柔弱的性子,不被欺负才怪! 乔夫人也真是,亲生女儿不认,非得捧着一个别人的孩子,还助纣为虐连同庶女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真是歪锅配扁灶,一套配一套。 话也说明了,剩下的也只能看乔明月自己了。 沈长宁微微拂身,“王妃好生休养,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沈府找我。” 她最后看了一眼乔明月;原本清傲的少女,此刻正低头沉思着什么,此刻竟像是破碎的玉瓷般脆弱。 沈长宁也无可奈何,若非要装可怜孝女用伤害自己的法子来博得父母同情,一而再再而三让步,那全当她今日这些话没说过。 她不是圣母,没必要费尽心思救一个寻死觅活只为了一点真情的人。说不定帮到最后人家还要反咬一口,质问若不是因为她,早已得到了宝贵的亲情。 要整垮乔家并不着急,而且可以再想办法。 她紧了紧斗篷,正欲出门。 “等等。” 耳畔一声呢喃,似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沈长宁笑意欲深,深邃的眼底尽是不可窥见的复杂。 “王妃?”沈长宁故作疑惑,转身望她。 乔明月释然一笑,“这段时间,我心里何尝不委屈。” “我妹妹……一直不肯说出真相,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辱我。我想要一个公道,让污蔑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沈小姐,你能帮我吗?” 沈长宁低头,拨了拨缠绕在指尖的一缕金丝,“就只要一个真相,拆穿您庶妹那张虚伪的假面?那王妃的父母呢?” 乔明月沉默不语。 沈长宁瞧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底的纠结,她也不想将人逼的太急,“无妨,王妃可以仔细考虑,沈府的门永远为王妃娘娘敞开。” 她挽了挽衣袖,出了这间简陋的屋舍。 也不知映心和画月从哪买的衣裳,金丝都脱了,真是华而不实。 第13章 像是吊唁,又像是庆祝 夜幕如银河般,星光璀璨,甚至遮住了明月的光辉。 许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宴席之上,几乎盛京城所有的贵女都在;只是却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今日的宴会,听说是为了迎回沈家那位大小姐。” “这沈大小姐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架子摆的可真大,还要婆家亲自设宴迎接。” “我听说啊,许世子根本就不爱她,还要抬别人为平妻!她一生气发脾气还把许家给砸了!” 沈婉儿站在人群中,她听着耳畔的低语,唇角微弯。 今日沈婉儿刻意换了一袭浅紫色衣裙,清丽脱俗又不失文雅大方,端的是嫡女那般的尊贵。 贵女们话说的越发难听,甚至恶意揣测诋毁。 “诸位姐妹,以后还是远离这位沈大小姐吧,万一哪日勾引了哪位姐妹的未婚夫婿可就不好了~” “本就是刻意勾引了世子,那日捉奸的人说,两人衣衫不整躺在一张床上!” “啧!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做了几回了!” “诸位姐姐们莫要再说了。”沈婉儿噙着一抹无奈的微笑,身段盈盈走上前去。 “我长姐定然不是这样的人,那日定然是有人刻意陷害…” 她抿着唇,一副柔弱无辜不谙世事的模样,像极了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也就沈家二妹妹心善;这些年她嚣张跋扈,定然没少欺负你吧?” 众人闻声望去;乔连蓉不知何时出现,一身桃粉色衣裙妖艳而夺目。 她亲昵的挽着沈婉儿的手臂,笑意高深莫测,“今晚,似乎有场好戏呢…” 那双桃花眼,闪过一抹幽光。 她闺中密友许安雅,乃是许淮江亲妹;今日游学归来听说了沈长宁的蛮横事迹后,前去乔府找她帮了一个大忙。 今日,就坐实沈长宁这荡妇的身份! 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看她还怎么趾高气昂! “恭迎夫人回家!” 门外,侍卫刻意放大了声音,喊的卖力。 一时间喧嚣的侯府鸦雀无声,纷纷侧目望向门口。 只见少女一改往日张扬的风格,一身雪白华服,在暗夜中格外明显。 可偏偏这身衣裳,白色为底,金色绣线做衬,素净中又透着诡异的华丽。不似寻常人穿白衣翩翩若仙,沈长宁这身衣服,倒像是地狱中刻意往素里打扮的修罗。 最大胆的,便是她秾艳夺目的妆容和发间白玉的首饰。 华丽而又富贵,将平素里雅致的白衣穿出了另一种韵味。 像是吊唁,又像是庆祝…… 美的精致而又离奇,让满院的贵女们纷纷哑口无声,惊愕的看向她。 不是她的穿衣风格,却一看便知是她,只有她,敢穿成这样。 “沈长宁!” 正与宾客觥筹交错的许淮江连忙上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成何体统!这么好的日子,你怎的穿成这样!” 沈长宁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又不是成婚,穿那么喜庆作甚?” “你!”许淮江怒极,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他攥着沈长宁的手越来越紧,“长宁,赶紧去换一身衣裳!别让大家笑话,让我丢脸!” 沈长宁昵他一眼;几日不见,又敢蹬鼻子上脸了,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啊。 许淮江倒是穿的正式,金冠束发,一身金绣锦衣,像是风光霁月的君子。 就是可惜了,本质上却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蠢货。 “都愣着作甚?”沈长宁拂开许淮江的手,环视着四周女眷,“这样好的宴席,怎么因为我就停了呢?诸卿,继续聊啊。” 贵女们尴尬笑笑,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毕竟刚背后说了人坏话,眼下被当事人这样强势的看着,心底直发毛。 沈长宁满意一笑,反手搭着许淮江的手臂,“有劳世子了,知我路途遥远疲倦,还亲自送我。” “沈长宁!”许淮江低语一声,满是不悦,“赶紧去换一身衣裳!满身白纷纷的,若是母亲瞧见了定然不悦!” “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老夫人也有不满吗?”沈长宁无辜的挑了挑眉。 看着许淮江这一脸憋屈的模样,她还真是痛快! “世子还是回男眷席吧,免得污蔑了谁家姑娘的名声,再招人唾弃。” 沈长宁白他一眼,走向主位一旁的座位。 只是她未曾看到,许淮江眼底那抹阴鸷。 许淮江望着她的背影,唇边噙着一抹复杂的笑意。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他今日便让盛京所有人看看,这荡妇是如何不知礼义廉耻! 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怎么和离,怎么嚣张! 主位之上,沈老夫人一袭喜庆的暗红色衣裙正襟危坐,满是慈祥的同周围的姑娘们聊天。 见沈长宁来,她瞬间敛了笑意,眼底隐隐暗含着怒火。 沈长宁直接忽视许老夫人愤怒的目光,若无其事坐在一旁,“老夫人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回来?” 许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缓了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长宁啊,这位子不是你的。” 沈长宁轻笑一声,望着早已坐满的宴席,“老夫人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为了迎接我回来的,却没有我的座位?” “嫂嫂。”清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长宁眯了眯眼,看向款款走来的少女,许淮江亲妹,许安雅。 “安雅来了,快来!”许老夫人笑着招手,“游学一月甚是辛苦,今日你回家本应让你好生休息,可惜了。” 许老夫人有意无意瞥一眼沈长宁。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许安雅笑的腼腆,她调皮的朝沈长宁眨了眨眼睛,“嫂嫂勿怪,母亲是太想我了,所以刻意将我的位置安排在了她旁边。” “要不委屈嫂嫂,与我同席?” 那抹亮闪闪的目光,灵动婉约;仿佛映照着世间一切的美好。 沈长宁随意的拨了拨指甲;前世许安雅也是这副纯真无邪的模样,穿越女也待这位小姑子极好。 沈婉儿将她送去军营时,她走投无路曾求助过许安雅;可许安雅却只是无奈摇头,心疼的看着她,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后来她死前才知道,许淮江之所以能跟沈婉儿勾搭在一起,她这个小姑子可是背地里帮了不少忙! 真是让人生厌啊。 表面一副柔弱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佛口蛇心的恶魔! 第14章 恶心至极! 沈长宁望着那抹清澈的目光,微微一笑,“不必了。” 与许安雅同坐,她恶心的食不下咽。 沈长宁起身,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却被许老夫人叫住。 “长宁!你这是去哪啊?” 沈长宁头也不回,“既然没有我的席位,那我只能回府了。” “嫂嫂!”许安雅与许老夫人相视点头,她连忙提着裙摆追上前,挽着沈长宁的手臂。 “嫂嫂,这么多宾客都在呢,总不好下了母亲的颜面吧?” 许安雅声音轻柔,撒娇的摇了摇沈长宁,“我的好嫂嫂,你就跟我坐在一起吧?等散了席,我带你去选些饰品。” “嫂嫂也知道母亲有诰命加身,昨儿宫里送来了好些珍宝呢。” 沈长宁打量着她,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竟然拿许老夫人的诰命压她。 她有些不耐的探向门口,明明说好了让顾玄奕拿圣旨来帮她,却迟迟不见踪影。 真是,让人烦躁啊。 “嫂嫂?”许安雅唤了句,期待的望向沈长宁。 与她同席,才好有机会下手。 沈长宁轻笑一声,“许小姐,别叫的这般亲密;毕竟你的嫂嫂,或许另有其人。” “长宁!”许老夫人不悦,高声唤她,“不就是忘了给你安排席位吗?怎的如此斤斤计较!堂堂沈家嫡女何时这般小家子气了?” 她得意一笑;上次沈长宁一言不合就将许家翻了天,总算是让她报复回来了! 既然嫁入许家,就得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沈长宁望着那张小人得志的老脸,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倒也无妨,老夫人记性不好忘了便忘了,索性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我不理解,明明有更好的法子,怎么许小姐还要追着我与我同席呢?” 她笑着看向许安雅,果然看到她眼底划过的一抹惊讶。 许安雅轻轻蹙眉,“嫂嫂这是何意?” 沈长宁不语,只是抬手示意,“抬上来吧。” 画月和映心相视一笑,连忙招呼着侍卫抬上来了一张更大更精致的桌子;金丝楠木雕刻的摆桌,菜肴也是精心布置的,比许家桌上的菜,简直好了百倍不止。 侍卫极有眼力见,直接将桌子摆在了许老夫人一侧,又恭敬的摆上琉璃玉樽和一坛御赐的贡酒。 “你!”许老夫人瞬间瞪大双目,惊愕的看向沈长宁。 “长宁!你这是何意!” 沈长宁无辜眨眼,“毕竟身为皇后娘娘的侄女,前任女相,总不好坐在末席。” “老夫人定然也是这样想的吧?” 她笑着,往酒樽中添了一杯酒。 许老夫人哑口无言;看着那张比她自己还大的桌子和精致可口的菜肴,气的牙痒。 明明她才是主位,沈长宁这样一闹,反而彰显不出她的高贵了! “这!这可是今年特供的葡萄酿?”一直看戏的贵女们察觉到了异常,甚至都不顾许老夫人气的铁青的脸色,惊讶询问。 “听说这葡萄在他国也是少之又少,酒更是难以淬取,贡品不过九坛,没想到沈小姐竟有!” 沈长宁莞尔,“是陛下送给姑母的,她知我爱饮葡萄酿,特意留给了我。” “今日正好众姐妹都在,便一起承了皇后娘娘恩赐,一同品鉴吧。” 映心画月连忙捧起酒壶,为在场的贵女们都添了一杯葡萄酿。 除了许老夫人和许安雅。 “嫂嫂…”许安雅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沈长宁堵住。 “我记得,许小姐好像不爱吃葡萄,便不分给你了。”沈长宁红唇轻扬,又看向开口欲言的许老夫人。 “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饮酒,便也不必分了。” 映心画月恭敬称是,脸边挂着难以压抑的笑意。 还真是不出小姐所料,这许家老夫人,惯会为难人。若不是小姐早有准备,今日还真就有口难言了。 “沈小姐!这葡萄酿果然非同凡品!”方才还看戏的贵女,此刻连忙吹捧沈长宁。 “皇后娘娘待您真好,要我说啊,比起公主们也不遑多让!” 沈长宁礼貌一笑,“毕竟我也代表了沈家的脸面,姑母自然要为我撑腰。” “否则被人欺负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意有所指,在场贵女们心底也如明镜一般,此刻却纷纷低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受了沈长宁的好处,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毕竟,沈长宁身后可是皇后娘娘,谁敢跟如今大权在握的沈皇后作对呢? 这场宴席,格外冷寂。 只有沈长宁吃的悠闲自在,看着许氏母女铁青的脸色,她胃口大好。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 映心轻声在沈长宁耳畔低语。 沈长宁了然,悄无声息退出宴席。 她今日,可给许家准备了份礼物呢。 她可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火药的威力了,没准儿还能顺藤摸瓜,将那穿越女揪出来。 “小姐,靖王殿下方才派人传信,已经得圣旨往这边来了。” 画月开心说着,“新衣服也已经送到您的房间了,小姐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身白衣服纯粹是为了气许家,受封时自然要穿的喜气,否则若是被有心人曲解,怕对沈家不好。 沈长宁轻轻点头,忍着恶心,再次回到了从前的房间。 她环顾着四周如梦魇一般的府邸,今日过后,便不会再见了! 画月和映心相视一笑,默契退出屋子,替沈长宁守着门。 屋里暖融融的,还供着炭火,焚着香料。沈长宁晃了晃头,或许是葡萄酿饮的多了,竟有些头晕。 她换上了素日里最喜的红衣;只是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似踏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画月,映心…” 沈长宁微微扯了扯领口,只觉这屋子里越来越热,让她体内莫名躁动不宁。 她猛的看向炉中焚的香料,拂袖将香炉打翻!踉跄着扶着墙向屋外走。 “画月!映心!”她拼尽力气呼喊,只是却气若游丝,还掺杂着一抹媚态。 “长宁。”一双微凉的手,轻轻从身后将沈长宁抱住。 “放肆!”沈长宁想挣脱,只是周身却仿佛卸了力道一般,无力的倒在身后之人的怀里。 可那双眸子却充斥着血丝,狰狞可怖,暗藏着刻骨的怒气和杀意。 “沈长宁,你装什么清高,嗯?”许淮江一改往日儒雅的风度,猛的掰着沈长宁的肩膀,将她面朝自己。 原本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君子,此刻笑容诡异,眼底一片狰狞,让人心底一颤。 “沈长宁!你不就是气我半年来从未碰过你吗?我今日满足你,同你全了周公之礼!你可满意啊?” “滚!”沈长宁低吼一声,抬手扇在许淮江脸上;只是因力道不足,软绵绵的,连个巴掌印没留下。 许淮江倒也不恼,握着沈长宁的手,在鼻尖轻嗅,“长宁,这点夫妻间的情趣,你倒是学的不错啊…” 他猛的将沈长宁抱起,走向身后的床榻。 第15章 无耻! “许淮江!你无耻!” “无耻?今日我这无耻之徒便真正与你喜结连理,做一回真正的夫妻!”许淮江满脸疯狂,他握着沈长宁的手腕,歇斯底里。 “沈长宁!你不是很清高吗?今日这般下贱承欢,我看你以后还如何清高!” 沈长宁咬破了舌头,勉强寻回一丝理智,用尽周身的力气猛的将膝盖向前一顶。 “滚!” 她不顾身体虚弱缥缈猛的起身,双目染着复杂的恨色,嫣红如地狱魔鬼。 “画月!映心!” 两道身影破窗而入,瞬间将那面色痛苦的男人押倒在地。 “小姐!如何处置!”两人齐声,面若寒冰般冰冷。 世人皆知,沈家大小姐有两名贴身侍女从不离身。 可他们不知,这二人,是武婢,自小习武隐匿锋芒便为了在关键之时出其不意。 前世,二人为了自己抵挡千军,万箭中心而亡,却从未退后半步。 “沈长宁!你的婢女竟然会武功!”许淮江脸上划过一抹惊慌。 他欲起身,却被牢牢押着,动弹不得半分。 “放开我!两个贱婢也敢对本世子出手,不要命了!”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却徒劳无功。 “敢欺负我家小姐,这就杀了他!”映心一时气急,那双素日里看上去瘦弱的手臂死死掐着许淮江的脖颈。 “贱婢…咳咳……”许淮江颤抖着手,伸向床边的花瓶。 砸死一个婢女而已!他堂堂世子被欺辱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哐!」 花瓶破碎,声响刺耳。 沈长宁握着破碎的瓷片,鲜血顺着葱白似的指尖滴落,落在雪白的瓷片上,恰似雪中绽放的红梅。 她似是不解气,将床边另一只花瓶高高举起,摇摇晃晃站定,“许淮江,你真当以后,我毫无防备?” “你记着。”她将花瓶,再次砸在许淮江的脑袋上,“今日的仇,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撑着发晕的脑袋,看向映心和画月,“打晕了,抬到床上。” “明白,小姐。” 戏都做全套了,缺了的戏子自然也要就位。 沈长宁勾唇轻笑,强忍着身体中阵阵翻涌的热浪,咽下喉中那抹腥甜,“将如烟带来……” 说完,她便眼前发黑,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再撑不住,晕倒在映心怀中。 “小姐!” 画月轻触沈长宁额间,捻起地上的香屑轻嗅,“是西域特供的催情香,许家如何得来的?” 她将随身携带的药给沈长宁喂下,看向许淮江的目光满是恨意。 敢这样欺负小姐,她这就讨点利息! 这么喜欢欺辱女子,那她就让他一辈子再无法迫害他人! …… 前厅,没了沈长宁的宴席再次变得热闹。 贵女之间相互吹捧着,氛围融洽。 许安雅与许老夫人相视一笑,看懂了彼此眼底那一抹算计。 原想着让许安雅趁机下些迷药,派人将她送回房间后她们再去抓奸;没想到这沈长宁竟傻得出奇,自己步入了圈套。 想来这个时候,两人正翻云覆雨,鱼水之欢吧? 侍女微微勾唇,看懂了许安雅的暗示,假装上前在她耳畔低语。 “什么?”许安雅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其他贵女们纷纷侧目。 “府中竟然出了窃贼?盗走了准备给嫂嫂的夜明珠!” 许老夫人正了脸色,气恼拍桌,“岂有此理!” “长宁可是老身捧在手心里的好儿媳!偷老身的东西倒也罢,若动了长宁的礼物,老身定不会放过他!” 贵女们窃窃私语,满脸疑惑;能来这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行窃? 人群中,沈婉儿隐藏起那抹得意的笑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花容失色,“姐姐!” “快去找我姐姐!我姐姐还不知在何处!若是让那贼人害了我姐姐可如何是好!” 乔连蓉也连忙帮腔,“是啊!沈大小姐若出了事,皇后娘娘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看向许安雅,微微挑眉。 许安雅勾唇,连忙指挥着府中侍卫,“快!挨个房间的找!务必揪出贼人,保护嫂嫂!” 她率先扶着许老夫人,领着众多侍卫前去后院搜查。 贵女们也不傻,知道今日窃贼只是幌子,真正的大戏还未开场。 她们也想知道,这许家母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便纷纷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浩浩荡荡的人群,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直冲沈长宁的房间而去。 在侍卫即将冲开房门之际,乔连蓉瞬间开口制止,“等等。” “若是这样冲进去,日后沈大小姐责怪我们擅闯她的房间该如何是好!” “这……”许老夫人面露为难,担忧的隔窗相望,“这可如何是好!长宁这孩子脾气大,指不定要难为老身…” “不会的,母亲。”许安雅温柔恬静笑笑。 “这么多姐妹都在呢,咱们只是为了嫂嫂好才未经她同意擅闯的,嫂嫂明事理,定然”不会怪我们。” 许老夫人低头,沉思片刻才点头答应。 “那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长宁能理解老身的一番苦心。” “当然会理解。” 不远处的声音,让许家母女和乔连蓉瞬间睁大了双目,不可置信的转头。 一身红衣的女子,足够明艳,足够张扬。衣裙轻扬如焰火,金钗点缀着乌发,更显富丽堂皇,华贵无双。 “嫂嫂!你怎么会…”许安雅惊恐的指尖轻颤。 计划失败,沈长宁在这儿,那屋内的是谁! 沈长宁朝着面色苍白的许安雅点头轻笑,“老夫人和许小姐这般为我着想,我又怎能辜负二位的苦心?” 她招招手,不顾许家母女恐慌的神色,朱唇轻启,“来人,破门。” “等等…”许老夫人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的门,被侍卫用刀劈开;众人连忙上前,只见屋内,衣裳凌乱不堪,男子的外衫和女子的襦裙,随意铺散在地。 帷幔的床榻之上,许淮江和如烟衣衫不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两人躺在一处,赤红色的肚兜还挂在许淮江腰间。 满座哗然。 沈长宁利落掀开帘幕,看着躺在一处的二人,冷笑一声回头,“这就是老夫人迎回我的诚心?” “老夫人这下马威,还真是不错;只是别忘了,您曾在御前承诺过什么,这般行径,可是不怕死?” 许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心底一凉。 完了,全完了!! 她踉跄着上前,去握沈长宁的手,“长宁!好儿媳,你听我说…” “此事定然是有人刻意安排!你让婆母派人查,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了。”映心从远处赶来,朝沈长宁恭敬行礼。 “小姐,陛下的圣旨到了。” 第16章 那便休夫 “圣旨!”许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许安雅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满是疑惑看向沈长宁,“嫂嫂,你都干了什么?什么圣旨?” 沈长宁轻蔑一笑,仍是有些虚弱的扶着映心的手,看都不看这母女二人。 虚伪,恶心。 若今日没这一出,和离了也就算了。 可偏偏许家母女这么一闹,她有些生气了呢。 前院,几乎所有参加宴席的人都来了。 不少好奇心重的伸长了脖子,试图窥见圣旨上的字。 见沈长宁来,原本神色高傲的内侍连忙笑着迎上前,满是恭维弯腰,“郡主可算来了,咱家恭贺郡主了!” “郡主?”离沈长宁最近的许安雅有过一瞬间愣神。 这圣旨该不会是…… “沈家长女长宁,温文淑雅,蕙质兰心,性行温良,宽厚仁爱,因其献策有功,特封为一品郡主!” 一瞬间,院内窸窣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哑口无言,惊愕的说不出半句话。 唯有内侍声音慷慨激昂,抑扬顿挫。 众人神色越发异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们听到了什么? 沈长宁?不惜自降身份也要讨好许家的沈长宁,封为郡主了? 沈长宁,也是脸越来越黑。 温文淑雅?性行温良?宽厚仁爱? 这真是她吗?她哪里温良了?! “长宁接旨,谢陛下万岁。”外人面前,沈长宁还是无比郑重的接过这道华而不实的旨意。 既封为郡主,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可见何其敷衍。 不过她不在乎,头衔好用,足矣。 静默的人群,片刻后如潮水般涌散开来,皆神色各异的望向沈长宁。 “郡主?我真的没听错吧…” 沈长宁做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成了郡主? “刚刚旨意我没听懂,什么叫献策有功,献什么策了?” “莫不是随意找的借口?沈小姐出身高贵,想封个郡主还不简单?” 耳边越发聒噪,似是刻意让她听见一般。 沈长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猛的回头,看向说这话的女子。 乔连蓉悻悻低头,连忙若无其事看向一边。 她心底恨意和妒忌翻涌,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长宁。 凭什么? 她都是皇妃的妹妹了,被封为郡主的却不是她! 除了出身,她哪点不如沈长宁! 沈长宁将她脸上的表现看在眼底,她微微勾唇,环视着四周目光或疑惑或鄙夷的贵人。 “你们想知道我献的计策是吗?” “好啊,今儿我心情好,允了。” 她微微抬头,沐浴着月光。 清风卷起鬓角的青丝,月光下的少女,肌肤胜雪,美的让人惊艳,丹凤眼底尽是目空一切的高傲在上和威严。 沈长宁扬唇,轻轻摊开双臂,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四周,“起。” 刹那间,远处一阵轰鸣。 在场众人惊慌失措的捂着自己的耳朵,看向远处那一片通明。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火焰,爆破之时势如破竹,仿佛能将万物轻覆。火光明亮犹如白日,刺目而惊骇。 “这是什么!” 不少家出武将的男儿郎眼中满是惊艳和期许,若这等威力的武器能用在战场上,可避免多少死伤!能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 “火光炽盛,犹如白日!好生厉害!” “这便是…沈小姐所献计策?” 沈婉儿痴痴的看着漫天火光,心底越发不安。 这焰火,怎么好像比她研制出的武器还要厉害呢… “不好了!” “世子!老夫人!不好了!!” 众人惊叹之际,许府侍卫神色惊慌从远处跑来。 匆忙从后院赶来的许淮江听到了沈长宁封为郡主的消息,眼前一黑气的晕厥。 他堪堪维持着理智,狠狠瞪向侍卫,“出了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侍卫纠结再三,躬身回禀,“后院茅厕被人炸了!我们的人实在帮不过来了!还请世子增派援手!” “什么!”清醒过来的许老夫人再次昏倒。 许淮江双目赤红,再难维持自己风清霁月的儒雅形象。 满院宾客皆以袖掩面,有些嫌弃的看向许家人。 “许世子,我家有事,就先告辞了。” “同去,同去!” 有些贵女们已频频作呕,本想欢欢喜喜的看场戏,根本没想沾染这些腌臜之物。 众人看向许淮江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 刚刚被捉奸在床,家里就被炸了;真是报应! 许淮江颤抖着紧了紧衣衫,他转头,看向满脸平静的沈长宁,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沈长宁!你太过分了!” “先是陷害我,又炸了我许家!如此不顾礼法枉顾常纲,你这样的女子,也配为郡主!” 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纷纷驻足观察着二人。 许家接二连三出了这等事,而且还事事跟这位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有关,他们多少也都想看个热闹。 “沈长宁!”许淮江低吼一声,朝着沈长宁走去。 “我许家自问待你不薄,从未委屈你!你个毒妇!” 还未等近身,许淮江就被几人拦住,摁倒在地动弹不得;唯独那双眼睛满是怨毒,一个劲咒骂着,跟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郡主,如何处置?”映心从未如此畅快,一脸期待的看着沈长宁。 沈长宁看都不看许淮江一眼,只是转身继续询问传旨的内侍,“敢问公公,陛下可还有什么别的旨意?” 内侍笑着更加灿烂,“郡主明察秋毫,陛下还说了,赐郡主一诺,任何愿望他都满足。” “既如此,甚好。”沈长宁笑着,看向许淮江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本郡主,要和离。” “沈长宁!”许淮江挣扎的越发厉害,“不可!” “有何不可?”沈长宁扔了手中的酒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污蔑本郡主,给我扣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还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桩桩件件,就算抄家灭族都不为过,你还有脸跟我讲条件?” 沈长宁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要走,却被许淮江再次紧紧攥着衣袖。 她毫不留情拂开许淮江的手,冷笑一声,“既然许世子不愿和离,那便休夫吧。” “如此无才无德,三心二意的男人,也配为我之夫?背着我搞通房妾室,真是好大的胆子。” “公公,按照宫规,污蔑郡主以下犯上,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敢让她不痛快,她便百倍报复! 许家,她灭定了! 第17章 洗干净脖子等着 院中,廷杖的声音此起彼伏,隐隐掺杂着许淮江的嘶喊和许家母女的啜泣声。 沈长宁孤身一人,拿着一纸和离书,静静的看着后院的满树梨花。 若是母亲在,定然不舍她受这般委屈。 女子休夫古往今来未有先例,她堂堂沈家嫡女,曾经的女相,竟也逃不过规矩框架。 许家这般待她,到头来竟也只得了一纸和离书,和许淮江的三十廷杖。 “谁?” 脚步声寂静,沈长宁警惕回头,眼底的幽光在月光下更显冷寂。 “郡主既已和离,怎么还这般失魂落魄?” 骨节分明的玉指轻轻把玩着一盏酒樽,素衣圣雪,只是谪仙般的公子身上透着有如地狱修罗般的弑杀之意。 “原来是萧大人。”沈长宁轻瞥他一眼,抬头望着被梨花遮住的月光。 “戏都散场了,萧大人怎么还没走?” 萧九容只笑不语,那双狭长的双目仿佛能洞穿人的内心。 他递上一块锦帕,“郡主可是后悔了?” “是后悔了。”沈长宁勾唇,接过那张锦帕,轻捻揉搓。 “后悔没能杀了他,跟他虚与委婉做了三年夫妻,让我恶心。” 她轻轻抬手,原本无喜无悲的面容尽是阴鸷,懒懒的将锦帕扔在萧九容胸口,“我与萧大人并无交情,大人这般关心我,意欲何为啊?” 萧九容神色微动,他蹙眉,捡起悬在领口的锦帕。 手帕之上,还留着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 “我意欲何为?呵。” 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深沉如墨,氤氲着难以窥察洞悉的情绪。 他低头看向静默不语的沈长宁,唇边勾起一抹危险而邪佞的微笑,“昔日牢狱中,郡主的态度可不像现在这样。” “我倒是不介意郡主对我发脾气,只是郡主此刻更应该想的是,如何应对明日前来沈家之人吧。” 沈长宁偏头,审视着他,“萧大人料事如神,但是大人也别忘了,棋盘上,一子的变动都会改变局势。” “大人不妨猜猜,最后谁能赢?” “姐姐!” 娇俏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长宁厌恶蹙眉,看着沈婉儿那张故作清纯可怜的面容心底直犯恶心。 “姐姐,可算找到你了。”沈婉儿笑着,柔弱的跑过来轻挽着沈长宁的手臂。 “既然郡主还有事,臣先告退。”萧九容微微勾唇,礼貌点头。 沈长宁还没说什么,倒是沈婉儿先娇滴滴的回了一礼,“大人慢走。” 她甜甜的笑着,目送萧九容走远。 “有事?”沈长宁看她这副样子,不耐问道。 沈婉儿回头,虚假一笑,“姐姐,母亲得知姐姐封为郡主的消息很是高兴,明日要设宴为姐姐接风洗尘。” “那可真是不巧。”沈长宁轻轻拂开她的手。 “还得劳烦妹妹回去转告沈侧夫人,明日我打算进宫,陪姑母用膳。” 沈婉儿脸上划过一抹怨毒,她很快收敛了情绪,笑的柔和,“无妨,姐姐。” “母亲说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毕竟母亲的续弦文书也已经批下来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吃顿饭。” 沈长宁昵她一眼,有些烦躁的闭上双目。 母亲去世刚满十五年,张雪芸就急着坐上这沈家主母之位了,还真是不把她这个长女放在眼里。 “明日,我会去的。”沈长宁睁开双眼,双目如毒蛇般紧紧锁在沈婉儿身上。 她母亲刚去世,就迫不及待上赶着顶替母亲的位置,不惜做妾都要赖在家里。 就冲着这份毅力,她也会准备一份大礼。 “那太好了,姐姐。”沈婉儿笑的越发灿烂,“我这就去转告父亲母亲!” “姐姐,你也别单独住在外面了,不如搬回家,咱们一家人团圆?” “可以啊。”沈长宁漫步经心转头,看向沈婉儿。 “只是我若是搬回去,你们母女,还有安眠之日吗?”她张扬一笑,抬手轻轻抚过沈婉儿娇嫩的面容。 “乖,回去告诉张雪芸,要么安安分分帮着打理沈府上下,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要么,洗干净脖子等着。” 沈长宁冷冷拂袖,眼底的冰冷让沈婉儿莫名周身发寒。 她颇为警惕的望着沈长宁的背影,双拳狠狠攥起,心底妒忌生根发芽。 凭什么她是嫡长女,而她只是妾室生的女儿? 明明她的外祖父,也是当朝一品尚书;凭何皇后姑母只器重沈长宁一人! 不过,无妨。 贵人说了,她才是天命之女。 她会制武器,总有一日,会登上皇后之位,让沈长宁望尘莫及! …… 沈府别院,沈婉儿烦躁的摔了一盏茶杯。 “你不是说,只要我献上武器陛下必有重赏吗?为何到头来被封为郡主的是沈长宁!” 她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少女,满眼疯狂,毫无半分娇弱的模样。 对面的少女白色斗篷遮住大半面容,只是耳垂上的红色朱砂痣很是夺目,隐约可见娇俏绝美的容貌。 少女轻轻蹙眉,“怎么会…” “你方才说,昨夜许府茅厕被炸了?” 沈婉儿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倒了一盏茶,“姜小姐是聋了不成?还是姜小姐以为,我在骗你?” 她亲昵的握着沈婉儿的手,目光中满是热切和讨好之意,“婉儿姐姐,你又何必与我置气?沈长宁不过是个炮灰,她是不可能赢过你的!” 少女扯下斗篷,五官明媚而立体,很是漂亮。 她困惑的低头,自言自语,“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研究出炸药,还会偏离剧情。” “莫非是我离开她身体的蝴蝶效应…” “你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呢?”沈婉儿厌恶的拂开她的手,“若你再没有什么好法子,那沈长宁只会越来越嚣张。” “别说是以后你的首辅之位了,就连我,也要败给她。” “不可能!”姜扶莹瞬间抬高了声音,“她必死在你和她夫君手里!这是她的命!” 沈婉儿被她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脯定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让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婉儿姐姐,她必须回到正轨,被夫君害死。” 姜扶莹郑重的看向沈婉儿,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和阴郁,“明日,沈夫人不是为她择了良婿吗?” “你们这儿的婚约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既然成了主母,便也能定了沈长宁的婚事。” “让她出嫁!务必让她远离皇后娘娘!” “至于娘娘这边,我会做很多点心和新奇的玩意儿,姐姐可以带给皇后娘娘,拉进你们的关系。” 第18章 去他的媒妁之言 次日的沈府,张灯结彩,格外喜庆。 沈长宁坐在马车中,掀起一角,打量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府邸。 六岁,她母亲去世的那年,她便进了宫养在姑母身边;十二岁那年,她成功考上女官,另僻府邸,更是在短短五年,成为权倾朝野的女相。 只可惜,因为穿越女的到来,将她的一切都毁了。 不过没关系,她回来了。 她会慢慢夺回一切,再次杀进朝堂,重新成为女相。 沈长宁扶着映心画月的手下了马车,踏入这冰冷而陌生的府邸。 九年了,十二岁后,她便再没回来过。 院子里,原本母亲最爱的梨花树,也已经不在了。 “宁儿回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张雪芸是续弦,前几日刚抬了正妻。 今日,她一身红色,头上戴的金钗繁多却不显庸俗,原本姣好的容颜因岁月流逝隐隐可见细纹,只是经过打扮后仍然惊艳貌美。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当家主母,恨不得将所有值钱的都挂在头上了。 沈长宁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点头示意,“沈夫人。” 张雪芸愣了片刻。 她连忙笑笑,去拉沈长宁的手,“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般生分啊。” “你虽常年不回府,可你的房间我每日都派人打扫呢。” 沈长宁懒得装出好心情的模样,她一直冷着脸,任由张雪芸拉着进了后院。 “你父亲正在前院招待客人呢,待会儿便过来。”张雪芸笑意盈盈,倒真有几分慈母的样子。 “你先在房间休息片刻,一会儿开了宴,我派人叫你。” 张雪芸神秘兮兮的将她推入房间,特意叮嘱侍女们照顾好沈长宁。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长宁,似是无奈那般,语重心长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长宁,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切莫伤了你父亲的心啊。” 莫名其妙说完一句,她便转身离开,还假惺惺的抹了两滴眼泪。 沈长宁望着她的背影,撑着额头轻轻揉了揉。 演技这么差,真应该找许淮江一家人学习学习。 张雪芸走后,映心捏着手中的字条,担忧开口。 “小姐,消息来报,今日来沈家提亲的…有不少人。” “猜到了。”沈长宁示意映心画月一起坐下陪她吃茶,“我昨日和离,又被封了郡主,还有个好主母虎视眈眈恨不得我赶紧滚,无数人盯着我这任人宰割的羔羊呢。” “我若是未出阁的姑娘或是女相,他们自然不敢上门求亲。” “可谁让我这个女相丢了官职,又做了三年人妇呢。” 沈长宁似是嘲讽一笑,眼底情绪不辨喜怒,“我这样的女子,再嫁出去可就难了。” “他们就是拿捏了这一点,上赶着逼我。” 画月映心转头相识,眼底尽是心疼。 她们小心翼翼的握着沈长宁的手,“小姐…” “无妨,不必担心。”沈长宁肆意一笑,“谁说我要急着嫁人了?” “这亲事,我不点头,她能奈我何?” 她看向映心画月二人,温柔的捏了捏两人的脸颊,“记住了,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切莫因为虚无缥缈的情爱丢了自己。” “女子在这世间,没人比你们自己更重要,相比于男人那些随时会反悔的承诺,权势和地位,才是更值得追求的。” 沈长宁垂眸,遮住了眼底那抹阴霾。 朝局在她离开的那日,风云骤变;不少曾经效忠于她的旧臣倒戈,就连姑母在朝中也很是艰难。 她不在,许家也已投靠了大皇子,如今朝堂,皇后姑母、大皇子、帝王胞弟镇北王的势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要杀回朝堂,就得打破平衡。 “小姐莫怕,我和映心,一辈子陪着小姐!”画月笑着,和映心一起哄沈长宁。 “情爱的苦,我们也不想受;跟着小姐,以后还能当个女官,多好呀!” “就你嘴甜。”沈长宁勾唇一笑,望着屋外的目光,多了分期待。 张雪芸今日,还请了她姐姐一家。 她姐姐张雪婷膝下一子一女,皆到了婚配的年纪。 张雪芸司马昭之心,今日这局,看来是为她而设。 这么着急给她定亲? 那她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待会儿,可别怪她无情。 …… “母亲,姨夫真的同意了?” 沈婉儿惊喜的拿着一纸婚书,看向张雪芸的目光尽是得意,“李均堂兄去年刚中了秀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样好的夫婿,倒是便宜了沈长宁。” “谁让她是沈家长女呢。”张雪芸放下手中茶盏,怜爱的摸了摸沈婉儿的脑袋。 “昔日那贱人死后,沈长宁竟求着皇后娘娘让我为她母亲守孝十五年!否则我何至于现在才被抬为正妻!婉儿你又何必跟着我受这么多苦。” “婉儿,是娘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嫡女的尊荣。” “母亲。”沈婉儿幸福的靠在张雪芸怀中,“您别自责。” “这十五年,您每日都去祠堂祭拜那贱人,我看了都心疼。” “您放心。”她抬头,满是信心的握着张雪芸的手,“祖父如今官拜丞相,您也得了沈家的掌家权,咱们的未来,会一片明亮!” “对!婉儿说的没错。”张雪芸笑着,眼角落下一滴泪珠。 “这门亲事,可是你们父亲点过头的,我这个主母只不过代为签署婚书而已。” “等她走了,咱们就彻底苦尽甘来了!” 母女二人笑着,高谈阔论。 却说另一边。 沈长宁有些好笑的翻着手中的婚书,看向面前笑的得意的掌事嬷嬷。 “你就是沈夫人的陪嫁嬷嬷?” 张嬷嬷高昂着脑袋,高傲点头,“回小姐,正是老奴。” “懂不懂规矩!怎么称呼郡主呢!”映心毫不客气回怼。 张嬷嬷却丝毫不怯,连忙笑道,“郡主勿怪,这不一家人,生怕生分了嘛!” 映心看不惯,再次出言呛她,“谁跟你一家人?你一个奴才,也敢跟郡主攀关系?” “你!”张嬷嬷狠狠瞪了一眼映心,忍住了没有发作。 她看向沈长宁,慈祥一笑,“郡主,李均公子是您的堂兄,又一向有才子之称。” “这门亲事,大人和夫人都很满意呢,就替您签了这婚书了。” 沈长宁不屑轻嗤,撑着脑袋,慵懒的半靠着贵妃榻。 她似乎觉得好玩,将婚书高高抛起,又再次接住。 “所以呢。” 她漫步尽心的抛着婚书,“这婚书上,有我亲笔签的字吗?” “这…”张嬷嬷笑笑,“女子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媒人说了天上神仙,也能嫁吗?”沈长宁笑着,将婚书扔向张嬷嬷。 “去他的媒妁之言,简直无能至极。” “谁签的字,让谁嫁。” “你若是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跟本郡主说。” 第19章 谁签的婚书谁嫁! “她当真这么说?” 张雪芸握着婚书,不可置信的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委屈点头,“夫人,老奴苦口婆心,奈何小姐一句都听不进去,还把我打了出来。” “她还打你!”张雪芸装出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柔弱的扶着额头就要倒在沈泽卿怀里。 沈泽卿心疼的抱住她,“芸娘。” “实在不然,要不就退了这门亲事吧…” “沈郎!” 张雪芸红着眼圈,“长宁三年前的事,你都忘了?”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夫婿;你看如今来提亲的都是什么腌臜货色!” “你难道要将长宁嫁给那些人吗!” 沈泽卿眉头微蹙,已年过四旬的他身形依旧俊俏,文墨气息更添儒雅成熟气质,多年掌权又让他添了上位者的威严。 他轻轻搂住张雪芸的肩膀,“芸娘,这门亲事,还得长宁点头。” “我欠她们母女太多了…” “沈郎!” “婉儿也是你的女儿啊!”张雪芸哽咽,带着浓浓的委屈。 “你可知,因为长宁的名声,婉儿也会受牵连啊!你就不心疼婉儿吗!” “芸娘莫哭,我自然心疼你们。”沈泽卿手忙脚乱替她拭去眼泪。 “不如待会让两个孩子一起吃顿饭,两人相看一番再做决定。” 张雪芸纠结思考片刻,含泪点头,“妾都听沈郎的。” 她柔弱的靠在沈泽卿怀中,掩面啜泣;只是唇角却微微勾起。 她才是沈府主母。 嫡女的婚事当然她说了算! 今日这门亲事,沈长宁必须答应! …… 宴席之上,每人都戴着虚伪的笑面。 气氛十分融洽,长辈之间有说有笑,互相夸赞着几个孩子。 “长宁啊。” 张雪婷目光柔和的看向沈长宁,“你这孩子啊,真是让人心疼。” 沈长宁无聊的撑着头吃菜,并不说话。 今日的菜勉强合她口味,面前这道杏仁酥正是她爱吃的。 张雪婷也不嫌尴尬,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坐在她身边的少年,“说起来,这也算是你堂哥。” “均儿也是争气,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也是盛京城的才子。” “郎才女貌,多么相配啊!简直是天作之合!” “均儿,快跟你郡主堂妹说说话。” 李均轻轻点头,端庄的捧着酒盏,不甚精致的面容却很是儒雅,书生意气扑面,“郡主堂妹,我敬你一杯。” 沈长宁不理睬,只是品着那道杏仁酥。 李均的父亲,张雪婷之父张铎玉,前世毫不犹豫出卖沈家投靠了许淮江,在朝堂也是各方势力都嗤之以鼻的墙头草,五品小官一个。 从前,李铎玉见了自己都是绕道走的。 今时不同往日,连这样的人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长宁。”张雪芸不悦蹙眉,小声催促。 “就算你恨我,也得给你父亲一个面子吧。守着外戚呢,别耍小性子。” 沈长宁漫步尽心的扔了筷子,她沉着脸,眼底如同有火光燃烧一般。 “长宁!你这是作甚!”沈泽卿沉着脸,不怒自威。 他从前毕竟也官拜首辅,一瞬间的威严瞬间将众人镇住,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唯独沈长宁,丝毫不惧。 她直视沈泽卿威严的目光,唇畔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父亲,我给您面子回来吃饭已经很不错了。” “我才和离,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着急给我说起亲来了,是生怕我赖在沈家吗?” “还郡主堂妹?”她颇为嫌弃瞥一眼李铎玉一家。 “沈夫人跟我非亲非故,她的亲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长宁!”张雪芸伤心的抹了抹泪。 “我好歹也是沈家主母,你怎么能如此跋扈!我一心一意为了你好,你怎能这样伤我?” “是啊,沈长宁!”张雪婷连忙帮腔。 “你是小辈,怎能对长辈如此无礼!” 沈长宁看向这群义正言辞教育她的人,放下茶盏,厌仄掸袖。 张雪芸才爬上正妻之位,就忘了本?以为能做她的主管到她头上? 她张雪芸是什么东西,也敢乱攀亲戚! “宫里的其他郡主也都是小辈,李夫人敢这样跟她们说话吗?” “你无非是欺负我今日孤立无援,才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若是皇后娘娘在,你敢如此放肆吗?” 沈长宁瞥她一眼,烦躁蹙眉,“再者说,我跟李夫人非亲非故,品阶还在李夫人之上,夫人这般无礼,就不怕陛下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好好的宴席变成如今这样,沈泽卿无奈叹息一声,劝慰道,“长宁,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父亲,我敬你,不是因为您官位多高,只是因为您是我父亲。”沈长宁抬头,环视着众人,目光凌厉威严丝毫不逊于沈泽卿。 “可诸位,又跟我是什么关系?” “家母,是蒋家嫡女蒋媖,十五年前陛下亲自赐的婚;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张夫人您,又是谁?” “沈家的主母,与我何干?” “我住的是我自己的府邸,可不是您这儿的沈家人。” 张雪芸恨得紧紧咬着牙,她狠狠剜一眼沈长宁,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原本以为三年的调教能让她乖一些,没想到竟比从前还要跋扈! 若是早知道她这样难缠,不如当初直接让许淮江将她折磨致死! “沈长宁!” 沈泽卿怒拍桌子,将碗筷震落,摔碎在地。 他怒目瞪圆,斥责的看向沈长宁,“你母亲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你这番行为,将她置于何地!” “那你将我母亲置于何地。”沈长宁抬眸,眼底的孤寂和冷漠,仿佛寒冰一般,让沈泽卿心底一颤。 “当初许诺我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您做到了吗?” 沈泽卿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皱着眉。 他胸口处,隐隐揪的生疼;他的妻子,女儿,好像都与他渐行渐远了。 “长宁。”沈泽卿放缓了声音,又掺杂着一抹心疼,“长辈焉能害你。” “今日婚书已签,你便嫁了吧。” “从前不靠父亲,如今我的婚事,亦不劳烦您。”沈长宁将婚放在桌面上,仿佛丢弃着什么垃圾。 料峭春风,卷起她翻飞的衣裙,红色张扬而又夺目,衣裙上的金色祥云图案栩栩如生,更显贵气端庄。 她开口,一如既往的高傲张扬,“两个选择。” “一,退婚,我还能给诸位留个体面。” “二,谁签的婚书谁嫁。” “代签郡主之名的罪我就不深究了,反正夫人已经赖在沈家十五年了,再嫁一回人也没什么不行的。” “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沈长宁起身,慵懒振袖。 “诸位,二选一,不难吧?” 第20章 那你参我啊 进宫的路上,沈长宁缓步慢行,她特意吩咐撤了轿撵。 烦躁的很,若不是她不愿为难妇孺,早就一巴掌扇在几人脸上了。 还十五岁的秀才,天才少年。 她都没好意思说,她十二岁考中七品女官,有了自己的府邸;这位天才少年,十二岁在干嘛呢? “救命…” 一只染了血的手,突然出现在面前。 沈长宁皱着眉,望向一旁的小路。 “萧大人?” 那道修长俊朗的身影,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萧九容众星捧月般被侍卫环在中央,踱着四方步缓慢走近;瞧见沈长宁后,他微笑,轻轻躬身,“郡主。” 狭长的眼睛微弯,只是却半点笑意也无,只有让人见之却步的惊愕。 沈长宁轻瞥一眼地上血淋淋的身影,“萧大人这是?” “叨扰了郡主,着实该打。” 他抬手,修长的玉指在光影下格外好看,“拖下去,仗二十。” “不…不!” 原本地上气若游丝的人惊恐向前爬着,在路上印下几个血掌印。 沈长宁退后一步,低头打量着他。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萧九容,“萧大人,这是那日在牢狱中的人?” 萧九容点头,指尖染着一点猩红,倒更显矜贵。 “他这是,招供了?”沈长宁问。 “并未。”萧九容沉吟浅笑,声音低沉而又清冷,很是悦耳。 “说来也怪了,原本证词中应该被杀的女子,竟然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是姜尚书失散多年的女儿,是姜家二小姐,姜扶莹。” 沈长宁瞳孔骤缩,幽深的眸子盯着地上的人影儿,默不作声。 串起来了! 沈婉儿接触的人里,有姜扶莹! 而且在前世,姜扶莹直到最后也没有被找回。 至于穿越女为何离开她的身体,她暂时还不清楚原因;但她总觉得,若是能自己选择,穿越女绝不会选她。 乔明月作为原著中的女二号,也是被调包后送去乡野长大。 这位姜二小姐,是被人诱拐到了乡下。 相仿的经历,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少女;她非常怀疑,原本穿越女是想穿到乔明月身上,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出了差错,不得已才到了姜扶莹身上。 现在的姜扶莹,就是前世害她惨死的穿越女! “郡主,这是怎么了?” 冷寂的目光宛若毒蛇一般,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沈长宁对上那孤寂诡谲的目光,心尖不由颤了片刻。那目光处处透着死寂,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让人心底直发冷。 她勾唇,有些不怀好意一笑,“听闻萧大人,武功高强,杀人如麻,从无失手?” 萧九容不做声,只是这样看着她。 “大人要不考虑一下,也帮我杀个人?”沈长宁红唇轻扬,眼底又魅又邪。 “谁?”萧九容微微挪动,挡住了那抹强烈的日光。 一半的光影打在沈长宁脸上,原本耀眼的浓妆竟晕染开了些,倒显得半仙半魔,一半地狱,一半人间。 萧九容喉结微动,声音中似透着一抹沙哑,“许淮江吗?” 沈长宁盯着他那双孤寂的双眸,微微勾唇,“大人这是要帮我杀两个啊,倒也不是不行。” “郡主。” 萧九容打断了她,“昨日郡主那般警惕,今日就跟臣谈论这些问题,怕是不妥。” “萧大人这是记仇了?”沈长宁笑道。 她轻轻抬手,柔若无骨的玉指轻轻拂去萧九容肩头的一片桃花。 周身清冷的梨花香萦绕着,让那双疯魔的丹凤眼显出几分娇妩慵懒,“萧大人心眼,原来这么小啊。” “杀个人都不帮我,还真是小气。” 萧九容深深地低头俯视着她;他欲上前一步,却被少女巧妙退后避开。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她邪佞一笑,倒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美的如火如荼。 她未曾再言语,只是跟萧九容擦肩而过,一步步走在宫道之上,步步端庄雍容,绽放的红裙如同红莲那般耀目。 萧九容微微偏头,余光中那抹红渐渐走远。 只是肩头,还留有一抹梨花香气,芳香扑鼻。 …… 凤仪宫。 巍峨的宫阙处处透露着奢华,典雅大气的陈设,让人心底生出一抹肃穆和敬畏。 上位,沈凌乌发挽起,凤冠金钗威严而精致;权势给予了她非同一般的气场,让本就美艳的美人多了分霸道凌厉。 她慵懒的靠着凤椅,看向面前奏折的目光多了份不耐。 沈凌面前,身穿紫色官袍的姜尚书伏跪在地,“娘娘,大皇子殿下未经禀报就率军出征,其心可见啊!” “还请娘娘上奏陛下,请陛下裁决!” 沈凌掀起眼皮昵他一眼,“本宫竟不知,兵部已经管到皇子头上了。” 姜尚书再次拜下,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娘娘!大皇子先斩后奏,臣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那你便自己上书,有这诉苦的时间,大人早就递了折子了。” 宫女掀起珠帘,沈长宁慵懒挽着衣袖款款走进内殿。 “长宁见过姑母。” 她向着上位的沈凌微微拂身,目光灼灼。 “郡主?”姜尚书不悦皱眉,微微抬高了声音,“臣记得,因为郡主和离之事有不少人不满,郡主不再府中待着,怎还敢来御前谈论政事?” “既然知道是在御前,你们背后嚼舌根的那些话,最好咽到肚子里。”沈长宁微微弯腰,低头俯视着跪地的姜尚书,笑的邪魅而张扬。 “你!”姜尚书恼怒,看向沈凌,“娘娘!郡主如此行径怕是不妥,还请娘娘下令,让郡主在外等候!” 不等他说完,沈长宁就砸了一道折子过去。 “出去,上你的奏书去。” “自己不敢上书弹劾,反倒撺掇着皇后娘娘替你上书,姜大人真是好大一张脸。” “郡主!”姜尚书气的脸色铁青,他捡起奏书,狠狠指着沈长宁。 “今日之事,臣一定原原本本上奏陛下!让陛下裁决!” “好啊。”沈长宁肆意一笑,眼底透着一抹轻狂,“大人最好是上书陈情今日之事,一字都不准少。” “我倒要看看,先是弹劾皇子,又是编排郡主,届时姜大人如何收场。” “皇后娘娘!”姜尚书咬牙,拱手,“娘娘,郡主如此无礼,怎堪郡主之尊位!” 沈凌笑而不语。 她慵懒支颐,丹凤眼中尽是俯瞰一切的高高在上,轻蔑而又雍容,像是在看稚童嬉闹那般。 她轻瞥一眼沈长宁,眼底隐隐透着一抹赞赏。 果然,沈家这么多孩子,只有长宁像她。 沈长宁笑着,自然的站在沈凌身侧,亦如从前还是女相时那般。 她笑的越发危险,目光深邃,如暗夜般不可揣测,“那你参我啊。” “就看姜大人,有没有这个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