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心还是渡人》 无主之物 http://.biquxs.info/

午夜的时点过去许久,路灯早就齐刷刷的暗下去,光线变得昏黄,巡逻的保安走个过场,已经在值班室打起瞌睡。 绿化种植的树丛被扒开,露出早就扩宽过的两段防护围栏。黑乎乎的一团佝偻着挤过来,贴着围栏舒展成一截瘦高的身形,在地上拖出窸窣晃动的一道淡色长影。 一只胳膊迅速把扭向侧边的夹克衫拽回正位,然后熟练地摸出黑色的大号垃圾袋从头披到身上,遮住头脸和上半身,环视一圈,四下无人,就悄默默的奔着小区摆放的绿色爱心旧物箱去了。 两根铁丝伸进锁眼捣鼓几下,打开最下面一层可以用来取物的铁皮门钻进去,蹲坐着靠紧铁皮门的缝隙,咧嘴咬着一支不大亮的小手电,开始翻看里面的旧物。 只是翻出衣标瞄了眼,几件成色还不错但显然过时的快消旧衣就被随手扔在角落,一只已经压扁变形还有些发霉的包却入了眼。 手电移到手中,凑近了细看,虽然成色糟糕的快要瞧不出原样,还是逃不过长年累月练就的精准手感,拇指仔细摩挲几下,难得鳄鱼皮还是金刚色,奢侈品牌的经典款,清洗修复后反倒还能卖上价,当即顺手塞进抖开的袋子里。 旧物堆里刨过一遍,残值高点的都已经进了口袋,这个箱子的收获不小,一件毛料大衣,一双半旧童鞋,还有那只包。 如此筛过一遍小区里散落的旧物箱,口袋已经装满了八成,今天运气好,箱子里有存货,收获颇丰。 最后收入囊中的是一只剪成两半的老花包,成色几乎全新,真假难辨的正经高仿,用料做工都不含糊,看这包的惨状,不是吵架分手,就是被发现假货,见过的故事多了,不用费劲脑补也能想出现实向的狗血剧来。 爬出箱子,麻溜的系好口袋扛上肩头,漆黑的夜色遮掩着上翘的嘴角,淡薄的一层月光却偏映出星点白色的虎牙尖尖。 布口袋隔着围栏用力抛出去,沉闷的落在地上,原样穿过围栏,又伸手把树丛拉扯过来,让浓密的枝叶重新盖住形状异常的围栏。 松紧绳挂钩把口袋绑牢在后座,电动车一溜烟拐向小道,驶离了这片高档小区。 “小帆哥,这儿。”一个模样老实巴交的年轻男人坐在塑料方凳上冲汪泽帆招手。 路边的烧烤店还烟熏火燎的守着最后一拨客人,服务员已经十分疲倦,上完菜继续赶着收拾几桌杯碟散乱的残羹冷酒。 桌上已经摆了一盘凉菜、两瓶啤酒,男人起了盖,铁皮圆形酒盖打着旋,清脆的落在地上。 汪泽帆已经换了身衣服,坐下举瓶直接闷了一大口:“你在工地上干得不是好好的吗?找我啥事?” “嗯……”林国瑞先是低头,不敢看对面的脸色,手指扣着桌沿嗫嚅道:“我爹的病情又恶化……” 话音没落,汪泽帆的眉尾已经几不可察的跳了下:“借钱?” “不是不是,小帆哥,我不借钱。”林国瑞更慌张,不知如何开口。 “不是借钱你有啥不好说的。”汪泽帆放下杯子,等着他继续。 林国瑞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说道:“我爹的情况就那样了,癌症治不好,可家里还有妹妹,她学习好,不能让她跟我一样打工。能拖多久就多久吧,总归是砸不起钱治了,家里都掏空了,还借了不少钱等着我还。” 汪泽帆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啥?” “前阵子我被钢管砸了一下,腰椎损伤恐怕体力活难再干了,我,我想跟着你干……”林国瑞抬头恳求:“求你带带我吧,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认识几个工友也都是卖力气的小工,只要能找个营生什么苦我都能吃……” “你……?跟我干?我也用不着人啊。唉,先点点儿东西,边吃边说。”汪泽帆犹疑着看了眼林国瑞,在单子上划了些烤串,又加了两碗面:“不是我不带你,我们店就那么大,总共三个人,老板自己都得看店。” 附近的高档小区就那么些,捡漏不是天天有,就那点资源还得暗地里争争抢抢,怎么凭白多养个人。 那些爱心旧物箱很多来路不正,不是正经慈善组织放置,私人倒卖的居多,所以汪泽帆才偷的无所顾忌。 只要不涉及到小区安全,莫说警察,连保安都懒得管,何况每次他都小心的用垃圾袋盖住脸,即便被监控拍到也没什么用,算是在夹缝里谋条财路,靠运气赚点外快。 “趁热吃。”服务员送上盘子,汪泽帆拿了根肉串递给林国瑞:“你也别急,我帮你多打听着,不行送外卖、做代驾,不都是法子吗?” “我这有几千块钱,你先拿去用,别耽误妹妹上学。” 借着酒劲就容易上头,林国瑞吐露着自己的心酸,一把鼻涕一把泪,好说歹说稳住了这个老乡,啤酒空了好几瓶,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三姐。”汪泽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潦草地冲个澡,才带着昨天夜里的战利品来店里。 “来啦?”这会儿没什么人,三姐正倚在摇椅上抽烟,长指夹着根云烟,不紧不慢地吐出个漂亮的烟圈,目光懒懒的扫过汪泽帆拖着的口袋:“这回看着不少,老吴在后头,你去吧。” 吴秋良已经听着声音,往前来接,一起把口袋抬进去:“这回淘到什么好东西?” “不少,够你摆弄一阵子了。” 两人把东西一件件摆上工作台,开始商量分工,吴秋良掰开那件老花的标瞥上一眼:“料还行,仿货怎么带回来了?” “成色不错,就不做修复了,打算改成耳机盒和钥匙链,不看标就是独一份的手工自制。”汪泽帆早就想好用途,等池锦来的时候,送个别致的小玩意给她,实用又有面,没有明确价值的东西想来也不容易拒绝。 “可以,先做个出来看看。”吴秋良翻出件破了口的儿童包,扔给汪泽帆:“这个简单,你修吧。” “嚯,可以呀,这件鳄鱼皮。”吴秋良两眼放光,拿着发霉变形的包翻来覆去地看:“挺好的东西,糟践成这样,这件归我了,正好试试新的方法,看看效果怎么样。要是正经客人的东西,咱还不敢试呢。” 汪泽帆刚要接话,就听外面三姐喊他:“泽帆啊,你出来下。” “诶,三姐,怎么啦?”应着声出去,抬头就看见了池锦,怔怔地透出些羞涩的喜悦,呆愣一下,就被三姐伸手薅到柜台前:“赶紧的,你来接待一下,我急着上厕所去。”说罢踩着双毛绒卡通拖鞋就往后面去了。 “袋子、盒子都全的。”池锦照例把提袋放上台面,等着柜台后的人验货,至于是不是汪泽帆,她全然不在乎。 池锦的脸没动过,天生就那么好看,笑起来自然又灵动,可惜大部分时间,她都是面无表情的,话也不多,把东西换成钱就走。 “这款挺难买的,不带配货一起出?”汪泽帆低头遮掩自己逐渐灼热的目光,戴上一只手套,从盒子里拿出包来检查,几乎还是新的。 “不带。”三姐在时,池锦的话还能多上几句,对上汪泽帆这样的年轻男人,她更少开口。 “公价应该是十几万,加上配货得二十出头了吧?”汪泽帆尽量搭话,也只能从这只包本身出发。 “嗯。”池锦不过淡淡应了声,连情绪都没个起伏。 五金、logo、皮料,能看的地方都看过了,肯定没问题,包又放回盒子:“能给到你十三万。”这已经是汪泽帆能给的最高价。 “再加六千吧,十三万六。妹妹啊,你这包挺新的,没背几回吧,姐给你这价相当公道了。”三姐回来拿起包看了看,做主加了价:“你这包价格差点,就因为颜色,金刚色和经典款保值,你要是常出手,最好买这类,有时候不但不亏还涨价呢。以后有货就给姐拿来,配货的首饰、餐具也都收的。”三姐拿出登记卡推给池锦:“不是信不过,现在咱们这行管得严呢,都得做登记。” “知道了,三姐。”池锦安静的立在柜台前写登记卡:“就还转之前的卡上吧。” “这次没配货吗?怎么不一起带来?”三姐一边开单子一边聊。 “配了套餐具,说瞧着不错就留下用了,不好拿出来,下回吧。” “得嘞,回见。”钱到账,三姐递上收据,池锦手也空了,干干脆脆地离开,像是从未感受到汪泽帆的心思。 “三姐,你怎么……”汪泽帆觉得自己给的价就不低了,三姐竟然还能再加,硬是驳了他的面,倒像是自己压了她的价一样。 “别想了,这个,你等不上。”三姐摆摆手,打开手机上和老姐妹的聊天记录:“别说姐不帮你,我刚打听过了,还是个研究生,这姿色,就算退了,做生意的小老板乐意接盘的都不少。” “这才多久,看看这包,从几万的涨到十几万,不信咱们就打个赌,下次她要再来,拿过来的包只会更贵。” “这么干脆利落把东西换成钱,一点也不留恋的,倒是少数,想我年轻的时候,头几年不懂事,没少挥霍,后来才晓得给自己攒些身家,到现在还不是要时常留包包首饰,知道是俗物也感觉离不得。” “这姑娘,寻常人啊,拿不住。” 三姐越是唠叨,汪泽帆心里越是不服气,嘴上又反驳不了,只能憋着股酸劲,闷闷地去后面找吴秋良。 坐在工作台前,开始处理那块老花的皮料,打出要剪裁的纹路,只画了几笔,就不甘心的放下,转头问吴秋良:“哥,你……” “想问我怎么追到三姐的?不瞒你说,追到你三姐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甘愿的事。”吴秋良的表情瞬间就骄傲起来,甚至带着点过来人的嘚瑟:“人啊,就那么回事,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提过去,忍让将来。出不起价就买二手的,你看这店里,成色好的快消也比不上这发了霉的鳄鱼皮经典款。我做的就是这修修补补的工作,破破烂烂的好包,保养修复,照样是大牌,有排面。” 哐当一声响,吴秋良就捂着脑袋闭了嘴。 “好你个姓吴的,有种再给老娘说一遍!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娘再不济也是个人,看不上你别找,拿个破比喻在这埋汰谁呢,就你上过学是不?还什么比什么强?我是个物件吗?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看不起我?”三姐顺手抄起一个包还想接着砸,约莫觉得贵了些,气呼呼地放下,换了个便宜的摆件扔过去。 “哎呦,我真不是那意思,你也知道是打比方……”吴秋良还戴着工作用的眼镜没来得及摘,知道东西砸过来也不躲,结结实实得挨了一下:“顺嘴一说,我就没过脑子,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三姐只扔下一句颇有分量的气声,转身出去,拎起池锦留下的那个手袋就走了。 盛夏激浪(新篇) http://.biquxs.info/

荔枝季在炎热的夏天。 盛夏喜欢吃荔枝,却很怕热。她不太喜欢夏季。 而大浪屿的夏季,特别特别的热! 此刻,她正赤着脚站在沙滩上,和一群海洋环保组织的工作人员站一起。 她已经被烈阳灼烤了一个多小时,嘴开始脱皮了。 她实在热得受不了,给她的雪糕叔叔打了个电话。 “喂,夏夏,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她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小叔叔,热死我了。我水都喝完了,等着你急救。你就行行好,给我送雪糕过来呗。我这里有六个人。你给我送一打过来吧!” 她报了海滩地址。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好事。 离盛夏不远处,是一只刚出生不超过叁天的海豹宝宝独自留在了海滩上。它的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样小的一只宝宝,离开妈妈活不了。 看着眼前小小糯糯的一团,白灰的小身影有着一对黑黑大大的润润眼睛,萌得人的心瞬间就化了。它还发出奶奶的嘤嘤声,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抗。 有小孩子想去摸它,被盛夏及时阻止。盛夏拦住几个小孩,冷冷道:“被人类摸了的海豹宝宝,会被它妈妈抛弃的。它还小,需要妈妈喂食。不准碰它!” 盛夏的眼神太凶太冷,险些把最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吓哭。 盛夏的朋友,也是同属海洋环保组织的陈丁丁连忙打圆场,把几个半大孩子哄走后,对她道,“别啊!你可不能对小孩子们那么凶!” 丁丁说着,和盛夏一起,将两桶水轻柔地泼洒到海豹宝宝身上,给它降温。丁丁笑眯眯地说,“你这么可爱,软软糯糯的,就叫你糯米糍。小糯米糍!” 盛夏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小孩子,巴不得把他们暴打一顿!”说着做了个揍人的手势。 “你这个暴躁女人……”丁丁无语。 盛夏问:“洒水车什么时候能到?我们给它搭个纱布篷,一来当阳,而来洒水车的水洒过来透过布蓬好给小宝贝及时降温。” “快了,”丁丁看了眼时间,回答,“五分钟后到。” 在这么炎热的天里,俩人开始搭简易透风的遮阴蓬。 新闻媒体也围了过来,有盛夏的同事们去拦住,被好心地告知对方,需要在原地等待守候,看看海豹妈妈还会不会回来。这样的情况并非没有,有时候,海豹妈妈并没有抛弃孩子,只是回海里捕鱼了,等吃够了,就会回来带走宝宝;但如果宝宝被人类触碰过了,那海豹妈妈就真的会抛弃它了,根本不管它会不会饿死,就直接跑回海里游走了。 自然界的法则,就是这么残忍。 但大多数的人,并不明白这些科普知识。所以,很多人一心想救助海洋生物的宝宝时,往往是好心办坏事。 盛夏有点不放心,开始围着糯米糍做检查。 她始终和它保持距离,而它看着她,软软地哼哧。 “嘤嘤嘤。”它叫,还往她方向扑来,因为刚才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拿奶瓶喂它喝奶。它居然就开始认人了。说起来,这母乳还是她们向别的海洋公园养有刚生产的海豹妈妈要的。为以防万一,要了好几瓶。 盛夏看了它一眼,眼睛倒是弯了起来,“原来你还是个嘤嘤怪啊!小叔叔看到你的话,一定很喜欢。” 它走近,她就退开,坚决不触碰它。而她又仔细地观察了十来分钟,对丁丁说,“这只海豹看起来有点弱。你知道的,大自然界里凡是有缺陷的,或是不够强壮的幼崽会被妈妈抛弃。这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妈妈往往只带走最强壮的。” 另一个同事陈莉走上来问,“那怎么办?是不是它妈妈不会回来了?那我们要和别的环保组织的人联系才行。把它送到相应的地方。” 同事李旦说,“为以防万一,我刚才已经联系了离我们最近的绿岛海龟海洋动物保护基地。但他们开车过来,最快也要一天时间。我们这边,得有人24小时守在这里看护它,并进行投喂母乳,等到绿岛基地的人过来,再将它接回绿岛基地。” 盛夏抿了抿唇,道:“再等等吧。或许,它妈妈只是到大海里捕鱼了。人工养育的话,以后要放归大海,会需要花费许多功夫。我还是更倾向等待,马上就入黑了。入黑了不会那么热,对宝宝影响不大。等一天,如果24小时后,它妈妈还不出现。那就只能送去绿岛基地。” 但就在这时,有几个开着大卡车的人过来了。 他们说自己是海洋动物保育基地的人,想要带走海豹进行救治。 盛夏看他们虽是打着保育的旗号,但眼神闪烁,说话逻辑不通,马上打起了警惕。见他们才说完话,居然就敢去触碰海豹了,她猛地挡在了海豹面前,问道:“你们不知道不可以随意触碰幼崽的吗?这样做它们会被妈妈抛弃的!” 这群人也安排有媒体来,是这个区的某个靠走流量,以出位事件,或播放明星偶像新闻博人眼球的电视台的记者。 记者们口口声声说着,“它一直被暴晒多可怜,总得有人救助啊!” 还有不明白海洋动物常识的群众说道:“要不把它推回海里吧。” 盛夏已经非常暴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海豹最快也要等到换掉胎毛,长了新毛才能下水。这个过程一般是两周左右。如果现在把它推进海里,它只有死路一条!以前就有无知的百姓打着好心地旗帜,把搁浅海滩的海豹宝宝推回海里,导致它死亡。” 被嘲讽无知的那个人马上闭嘴,讪讪地走了。 “可是它被暴晒着,很惨啊!”另一人道。 然后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一一点头附和,“对呀。看着太可怜了,还是先救助了吧!” 又有人说,“你看,它都流泪了!” 陈丁丁在盛夏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基地以海洋科研探测为主,没有配备水池等场地,他们看来是有备而来。” 洒水车隔着纱布篷将水洒到糯米糍身上。它又喝了好几大口奶,精神恢复了许多,高兴得手舞足蹈、在沙滩上啪啦啪啦地玩着叫着。 盛夏说,“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它不舒服,和可怜了?放屁!” “国外环保人士就拍到过有海豹妈妈出海捕鱼两天后回来带走幼崽的。现在才两个多小时,你们就耐不住了?该说你们是没有常识呢?还是在打它注意?”盛夏说话咄咄逼人,把对方老底都给扒了,她指着带头的那个人说,“怎么着,大卡车都准备好了?以救助保育为名,做着把海豹卖给水族馆或海洋公园进行表演的事吧!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这只海豹,我是救定了!” 水族馆和海洋公园圈养海洋动物,很多时候做的事都是极其不光彩的。他们通常打着保育的名号,把一些搁浅在海滩上的幼崽进行圈养,驯化,进行商业性活动。不一定就是表演,但会展示给大众看。根本不会考虑等它们大了放归的。而且,放归是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去进行户外野化的一件事,除了民间慈善组织和海洋动物保护组织,不然一般的商业性公司不会做这种赔本的生意。 盛夏太了解他们这类人的手段了。现在这类人等于是一个渔业性的掮客,他们给自己在不同的人面前包装好外衣,收入海洋动物,然后卖给海洋馆。现在,大家都很同情这只海豹,想要救助它,所以,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模样就是伪装成“保育者”,好骗过大众。 “你这个臭丫头说什么呢?!”从大卡车下来的司机推了她一把,然后车上还下来了五个打手保镖一样的人。 一看,事情就开始朝失控的方面发展了。 陈丁丁头有点大,马上给领导打电话,让派几个保安过来。而最冷静老成的李旦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盛夏这边的洒水车上也下来叁个强壮的男人,保护自己的同事。 而媒体更是开始煽风点火,为了得到更多吸人眼球的新闻消息。他们那些人全是心怀不轨,眼里只有利益。 盛夏所在的大浪屿海洋基地本来就来了六个工作人员,加上后来的叁个,一共九人。要说人数上,其实并不输给对方。 一时之间,对方也是有点顾忌的。 但对方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一边在和盛夏他们争论,一边安排了一个人趁大家在吵着不注意时,借检查海豹身体健康情况为由,戴着所谓的听诊器就要去摸海豹。 而盛夏一直密切注意着对方动作,尽管他的动作又突然又快,但还是被她发现。她如一只狂怒的母豹一样,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撞开了那个人。 那个人没想到她会那么猛,居然被她撞出了好几米。然后,两方就真的发生了肢体冲突。 另一边站得离盛夏近的人,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就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她反应快,用腿隔开了,但对方的拳脚根本是毫不留情地扫了过来。她为了防卫,打红了眼睛。而大浪屿基地里的四个男工作人员为了保护她,也加入了进来。一群人就这样打了起了,闹得很大。 而陈丁丁是知道她实力的,赶忙和另外几个同事去保护海豹;而这个时候,警笛鸣起,是警察要到了。陈丁丁终于是吁出了一口气。 明雪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达的。但明雪到得更早一点,早了那么几分钟。 当明雪提着一大箱雪糕冰激凌,走近海滩时,就看到打红了眼睛的盛夏,她被两个男人围着打,其中一个还揪住了她的头发,有她的同事想来帮她,可下一秒,另一个围着她的男人就拿着木板向她头上敲来。 “小心!”明雪猛地冲了上去。 而下一秒,盛夏猛地抬起右脚,用巨石压顶的姿态,轰一声把木板踢裂了,在空中碎成两半,而她脚风一拐狠狠地踢向那个人小腹上,那人痛得叫了一声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李旦看得愣在那里,对方其他那些人更是彻底愣住。 而陈丁丁摸了把自己的小腹,低声道,“看得我肚子痛!” 同事何晓梅:“额,我们家盛夏这么厉害的吗?” 陈丁丁:“呵呵呵,她练了十五年的跆拳道。黑带六段。说真的,她除了年龄上的资历不够,和武德也没有修到位外,和黑段十段比,我觉得没啥武艺上的差别了。所以说,我替对方肚子痛!” 盛夏的脚出血了,明雪冲上来,要给她处理伤口。 但她拒绝了,第一时间去看海豹宝宝。 警察抓了几个闹事的,也开始问询。 李旦马上出示了相关的工作证件,证明了团体的合法性及其身份。他们是受国家认可的正规的省级以上海洋环保组织,且盛夏、和陈丁丁、李旦更是海洋所的研究员。 所以,警察们没有抓大浪屿基地的任何人,倒是带头闹事又自称是海洋动物保育组织的那伙人拿出来的证件是造假的,虽然做得很真,但还是查出来了。 警察立马把那伙人抓起来押上车。 其中一名警员,看了盛夏一眼,道:“不知道原委的话,还真以为你是小太妹!这么能打?不要命了你?!” 盛夏怒不可歇,那模样简直可以说是张牙舞爪了,她暴躁地吼道:“你丫才太妹!” 陈丁丁满头冷汗,赶紧来劝,“暴躁妹,别啊!那可是警察,你想进局里喝咖啡吗?!” 盛夏怼:“你是港剧看多了?还喝咖啡呢!” 对方要挫她锐气,淡淡道:“这位女士,你没有过错。但你看,我们总得录口供,所以麻烦你现在跟我们回去一趟录份口供。毕竟聚众斗殴,也不是小事。当然,你实在想喝咖啡的话,我们局里还是有的。” 明雪一愣,上前去借一步和对方说话。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那位咄咄逼人的警察居然同意了。 他点了一下头,又说,“这位女士,现在你还有伤,还是先处理好吧。我知道你们还在救治海豹,那两天后,请你来局里做一份口供。”他说了警局地址后,就离开了。 明雪心疼得不行,但也只是摸了摸她头,叹气道:“夏夏,以后别那么任性了。” “夏夏,你们同事会看护海豹的。我现在先给你上药。” 爱心甜点冰淇淋 http://.biquxs.info/

明雪检查后才发现,她小腿腹上那道长长的口子鲜肉外翻,显然伤得不轻,得缝针了。 李旦把那块木板拿过来一看,上面居然还有一小截生了锈的铁钉头露在外面。估计就是这个刮伤她的。 李旦口气严肃:“现在我以领导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医院。你这个一定要打破伤风针。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陈丁丁要陪她去,明雪说,“不用辛苦大家了。我是她叔叔,我带她去吧。”然后又把小冰箱递给大家,“刚才夏夏让我送解暑的冰激凌过来。大家慢慢吃。” 明雪又说,“大家别紧张,或许海豹妈妈半夜就回来了。” 盛夏是知道明雪脾气的,看着很温柔,是那种温温吞吞的脾性,但其实很坚持主见,他决定了的事不容许别人拒绝。 于是,盛夏只好跟了他先去医院。 在车上时,她开始用软的,糯糯地说,“小叔叔,我们先去医院,然后马上回来这里好不好?我不放心豹豹!” 明雪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想不到我们的暴躁妹还会撒娇甩赖。” 一听到这个称号,她脸瞬间红了,娇娇地哼了一声,“我这么盘正条顺,叔叔不可以这样叫我!我才不暴躁呢!” 明雪莞尔,“你何止暴躁,你再用点力,估计可以把人踢死了。” 盛夏:“……” 在医院缝针时,明雪一直陪着她,紧紧握着她的的手。 她感觉到,他的掌心汗湿了,倒是转过头来安慰他,“小叔叔,不痛的。打了麻药的嘛!我不疼!” 他嗯了一声,嗓子有点哑,“我们暴躁妹是铁打的小超人。” 她和医生都被逗笑了。 医院是私家医院,明雪和这里的院长相熟,特意找的最好的医生,用的是美容缝合线。他说,“夏夏,这是美容线,所以不用担心留疤。” 她笑着摇了摇脑袋,“没关系。我是不留疤体质,皮实着呢!小时候磕磕碰碰的,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就算有也是极淡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到。” 她其实有点低烧了,伤口发炎造成的。医生给她打了破伤风针后,还给她挂了两瓶点滴,一瓶是消炎的,一瓶是葡萄糖。 他就安静地坐着她身旁,陪她挂水。担心她会不舒服,他又特意把速度调慢了。 她有点恹恹地窝在椅子上,不无可惜道:“哎,我的冰激凌啊!居然都便宜那班小子了!” “你等等。”明雪返回车里。 再回来时,他一手拿着一只白色的柯尔鸭抱枕,一手提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他替她放好抱枕,让她靠着坐得舒服点,一边把那个小盒子打开,说:“特意给你准备的。女孩子吃冰得适当,不好过量。尤其现在你还不舒服,吃这个吧。夏日里也很解暑。” 放在她手心上的,是一块精致又美丽的睡莲透明果冻。其实就是像果冻一样的锦玉羹。 “哇,太漂亮了,我都不舍得吃了!简直就是艺术品一样!小叔叔,你的手艺是越来越棒了。逆天了啊!” 他微笑,“灵感来源于莫奈的《睡莲》。而且这款甜点也很适合夏天,在我们盛夏冰激凌连锁店里,是畅销款。我喜欢玩,每一份甜点都是不同模样的睡莲。” 她拿出手机,给《睡莲》水晶透明果冻拍照,马上发到朋友圈里:【我家美人叔叔给我的爱心甜点。啧啧,好甜!】 “小叔叔,这个难不难做?”她一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知道她对这些女孩小玩意一样的美食感兴趣,他还特意给她拍了制作过程的视频。 他把手机给她看,说:“不难,花架子而已。做甜点的过程,及对食材的把控反而不是最难的,最重要的一步其实是脱模,不成功,甜点就蹦了。” 视频里,他的脸入境的时间极少,但他一双手很好看,玉骨铮铮的,修长、洁白、整洁、美丽,他处理食材的每一步都优雅得像在起舞。 他介绍道,“第一个步骤是把睡莲和叶‘画’好,或者说是雕刻好。将练切皮调色成粉绿,慢慢捏成一片一片薄薄的碧绿荷叶和粉色的睡莲,睡莲要有层次感,可以堆迭,也可以用小竹签慢慢雕。练切皮是像耳垂一般柔软的,很好塑形。 “再把寒天粉水加热沸腾后,加细砂糖搅拌至融化,关火加水饴拌匀。最后得出的液体是如白水晶一般透明的。然后可以开始把睡莲和莲叶‘入画’,按脑海里的想象,把液体勺进圆形的模具。这里如果是睡莲,圆形的模式更灵动好看。最底层可以放进两片荷叶作衬,再把其中一柄‘长梗’贴着底部斜长出来,让根茎的顶部飞出碧色的荷叶贴着羹体,形成不锁在羹体里的外露部分。” 她插嘴,“正方形太死板,叁角形不适合,偏圆一点的椭圆还行,但菱形的也很有灵性。小叔叔,你下次可以尝试挑战菱形。” 他莞尔:“我也是这样想的。” 视频里,他在把液体一层层地倒进去,每倒进一层,待其凝固,他就将荷叶放进去,如此反复,再顶层,则是放上叁两朵或盛开,或只结了花苞的粉色睡莲。一切都美到了极致。 他说,“快点尝尝。我刚从小冰箱拿出来的。这个不能久放。里面可是有机括的。” “这么神秘?”她眨了眨眼睛。 他把小勺子递给她,她勺了一口进嘴里,唔,太好吃了嘛! 她叹:“是心动的感觉没错了!” 他听了她的话,耳尖忽地红了。 他这个人长的白,特别特别的白那种,还脸皮薄,肌肤嫩的,此刻灯下观美人,尤其是雪白的美人儿耳尖染上了一抹粉,因为害羞,他眼波的顾盼流转就更为动人。她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赏着美人,心情变得灿烂无比。 她又勺了好大一口,含着羹,咕哝起来:“只消一口,世间所有不美好都可以被原谅!太幸福了!啧~” 他低垂着如玉的脸庞,温柔道:“你喜欢,以后我多做给你吃。” 她勺着勺着,一块甜点很快见了底。她又勺起大大一勺仿似碧色的层迭荷叶,还以为是练切皮,谁知入了口才惊喜地发现,居然是一口抹茶味的碧绿色冰激凌!难怪他要放进保鲜小冰箱呢! 啊!咬到冰激凌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小叔叔,你实在太好吃了嘛!”她嚷嚷起来。 路过的小护士们纷纷掩着嘴笑着走开。而她没发现自己的口误,可明雪听了,一怔后,他整张脸都是粉色的。 半晌,他才平复下来,把纸巾递给她,道:“你应该说,‘你做的实在太好吃。’” 她狡黠的黑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是呀!我刚才就是在赞你做的美食好吃呀!小叔叔!” 她伸了个懒腰,砸吧一下嘴说,“小叔叔,你这个可谓是东西合璧的创新做法呢!有东方式的传统,又不拘泥于传统,随心所欲,灵感到了哪里,就走到哪里。没有任何束缚。这样的美食作品我最喜欢和欣赏!” 她的品评很有趣,这一点上讲,她和他是心有灵犀,心意相通的。 他点头,“是。练切皮其实就是起源于唐宋的茶点果子文化,和日式的和果子、锦玉羹,都是属于我们东方的一种小点心。但我在里面加入冰激凌,是属于我的新配方,也是属于西方的意韵。” “可是就是那一口冰激凌,实在是惊艳!”她再一次回味吃到冰激凌时的惊艳感觉。那种感觉,练切皮是糯米所做尝起来是厚实的,而冰激凌的口感则是轻盈的,厚实和轻盈的碰撞,也就更加突显了那一口冰激凌的轻盈,松软可口、入口即化的惊艳和灵性;也无形中突出了冰激凌的主角地位。说到底,这还是一款东方式的冰激凌,和他常做的意式冰激凌很不同,却同样地好吃,好吃又好玩,俏皮得很! “现在想来,小叔叔你做这个给我吃也挺麻烦的。单是做练切皮就要事先准备,要用糯米加清水反复揉搓,揉到像你耳朵那么软了……”说着她飞快地捏了捏他软软的耳珠,嘻嘻笑,“又要压扁,加进沸水里煮到能浮起来;跟着又要搞鼓那些白豆沙,要把白豆沙盖上纸巾放进微波炉,热一分半钟后又要再取出来、用刮刀搅拌,然后又分开两次再加热30秒,好了后,还要和糯米混一起,用力压拌均匀后,再捏成一块块小疙瘩儿,跟着还要把它们一个个揉啊揉地糅在一起,揉成一大团,散热后,再用保鲜膜包好备用。这还是事前功夫……”她絮絮叨叨的。 突然她又发出一声感慨,“真是哄老婆仔都没那么麻烦啊……” 明雪看着她,怔了许久,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夏夏你喜欢就好。” 她有点困了,就抱着他手臂,将头枕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道:“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的那些食客们呀!可以吃到你做的美食,你就像哄老婆一样哄他/她们!哼!” 明雪听了有点哭笑不得,又因她最后那孩子气的哼一声,而缓解了尴尬。他坐得更挺直了,就为了让她靠得舒服点。 他哄,“夏夏,累了就睡吧。等点滴打好了,我叫你。” 她咕哝:“小叔叔,对夏夏最好了!” 温柔 http://.biquxs.info/

等她醒来时,已经在海边了。 车窗放了下来,潮湿又温热的海风吹拂着她。 她的脸庞、唇角都黏上了头发,他正想替她拂开,她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离她是那么近,近得她可以感受他的呼吸,甚至是他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一下,强壮而有力。 她眨了眨眼睛。 明雪别开脸,靠回到了座位上。 她嗔,“怎么到了也不叫醒我?” 他只是说,“夏夏,别勉强。如果你感到不适或累了,我送你回去。” “好的,小叔叔,我没事。我是铁打小超人嘛!”她将汗湿了的发拨开,别在耳后。 他说,“我看你不是什么小超人,就是个暴躁妹。” 暴躁妹一瞬之间变成了河豚鱼,脸鼓鼓的。 他揉了把她发,把她长发又揉乱了,鸡窝一样蓬在脑袋上,他看了心情大好,“你看,很符合你暴躁妹的形象。” 她笑着捶了他一记,一边下车一边摘下手腕头绳绑了个马尾辫。 “小叔叔,一起来吧!糯米糍很可爱的。你那么喜欢动物,绝对喜欢豹豹!” 明雪跟着她走近海豹。 盛夏问守在不远处的陈丁丁,“海豹妈妈没有回来吗?” 陈丁丁摇头叹气,“没有。” 所有人都退得很远,就怕海豹妈妈突然回来看见这么多人在,被吓跑了。 陈丁丁又说,“哎,你不知道,要劝服那些抢新闻的媒体、和围观的群众不知道多难!其实,就连我们都不敢靠太近,就怕影响了海豹宝宝。” 盛夏拍了拍他肩膀,再度往前走。李旦守在更远的地方,拿着望远镜观察海面,一旦发现海豹妈妈,就会通知所有人马上撤退到遥远的安全距离。而方才,陈丁丁其实也待在离海豹几十米远的地方。别的队员则是守在各处,不给任何人走近这里海滩的机会。 盛夏在离海豹两米的地方停下,它圆滚滚的身体在动来动去,感觉很不安。她仔细地做检查。 明雪说,“它看起来不太对劲。” “饿了!”盛夏回道,“其他一切正常。它在自然界里,虽然不是强壮的那一类幼崽,但其实是算全身健康的。照理说,它妈妈不应该会抛弃它。” 盛夏蹙眉沉思。 因为她曾喂过它喝奶,此刻糯米糍见了她仿佛见了妈,高兴得唱起歌来,一直嘤嘤个不停,还不断地往她身边拱,完全一副撒娇的模样。 可她只是一味地退。它疑惑了,也停了下来,开始有感情地嘤嘤,很伤心的样子。就连明雪都看出,它是在哭了。 明雪心软了,柔声问,“夏夏,既然它饿了,要不再给它一点奶?” “奶多得是。还真不是奶的问题。如果它过度依赖奶瓶和人工投喂,就算它妈妈回来了,也会导致它吃不惯妈妈的奶,甚至会丧失吸吮奶-头的本能。我们这边还是不要过多人工干预的好。”盛夏一脸坚定地说道。 无论它怎么嘤嘤,她依旧是铁石心肠模样。 后来,又等了两个小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而小海豹也整个豹地瘪了气。 陈丁丁有点拿不准主意,问:“要不要喂一点?饿坏了也不行啊!就算它妈回来了,它饿出毛病来对它也不好。” 盛夏斜了那只圆滚滚一眼,只见它正拿圆圆的水润大黑眼珠子偷偷瞅她,她呵了一声,道:“没关系。这家伙贼精着,看得出身体状态很不错。还可以再等等。” 陈丁丁心道:我一个大男人,不不,加上旁边这个快一米九的大男人看豹豹都心疼得不行,换了别的女孩,早去喂它,宠它了!呵,这女人,心这么硬,啧啧,可怕! 突然,各自的手机震动了,他们一看,是李旦通知他们,立马撤退,疑似有海豹游过来,马上就要登岸了。 明雪猛地抬头,在海里很远的地方,的确有一团小黑影,隔得远看不清楚,但速度的确很快。 一伙人,把所有工具全部拿起,安静、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他们躲在很远的大石头后,举着望远镜观察海滩上的动静。 “来了,来了!”海洋研究所里的同事一个比一个更激动。 明雪举着望远镜,看着一只巨大的海豹爬上了岸,几乎是冲到了糯米糍的身边。 两只海豹互相亲热地嗅嗅,磨蹭,没多久,母海豹就躺下了,糯米糍爬到妈妈身边,开始寻找乳汁。 一开始,它找不到,嘤嘤嘤地叫,看得一伙人心焦。 后来,它终于找到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吸吮。 看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丁丁吁出一口气,“它有母乳了!” 明雪心中骄傲,借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又摸了摸她头,“还是我们夏夏最棒。不干预,才使得糯米糍马上就适应了过来。” “是。或许看起来很残忍,很无情,可是这样对它们才是最好的!”盛夏说,“但也要评估,如果它妈妈不回来,早上六点就得再喂奶了。幸好,它回来了。” 明雪不了解这一方面的知识,又问,“你不是说过海豹宝宝最快也要半个月后才能下水吗?那这段时间,它们怎么办?” 其实,一整个晚上,盛夏都在分析,也想通了一些问题。她说,“按理说,它们应该要待在无人的海滩上。尽管还是有挺远的距离,但在地理位置上来说,在我们这座小海岛的另一边,也就是附近海域——有一块圈起来的海豹栖息繁殖保护区,也是无人到的边缘海滩。正确的海洋溯回路线,要生产的海豹妈妈应该是要游到那一区的。这里人很多,不是适合它们的地方。我估计,是海豹妈妈在溯回的过程中,忍不住了,在离这里不远处生下了它。然后驮着它游到了这里登岸。但过程中遇到人,它过度惊慌就逃回海里了。按说,一般情况下,母海豹等于是放弃了幼崽了,但它又回来了。它的母性很不错。它可以让糯米糍伏在它身上,带着它游上一程的。但说到底,它们始终得上岸,幼崽不能下海。” 李旦说,“我们刚才给幼崽植入了追踪仪。现在也可以远距离给母海豹植入。我们和政府聊聊,驱使人群两周,尽量不打扰它们。如果这里没有什么人,母海豹白天去捕鱼,晚上依旧会回来这里哺乳幼崽。等两周后,它们就会自动离开。” “又或者,我们帮忙将它们直接运到海豹保护区,让它们在那一区生活。”另一把声音响起。 盛夏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身上穿着白t恤,心口上爬着一只绿海龟的男人走了过来。 是绿岛海龟和海洋生物保护基地的人员到了。 刚才说话的是黄东,是绿岛基地的管理员。盛夏认识他,她说,“目前来看,其实运它们去海豹保护区才是最妥当的方案。” “是。”黄东说,“留在这片属于人类的海滩,变数太大。” “万一惊吓到了母海豹,幼崽将面临再被抛弃的风险,那对它的心理状况将会有很不好的影响,甚至会抑郁。”黄东带来的兽医兼基地管理员费海说道。 盛夏说,“我也是兽医。如果要运输,只要把母海豹弄晕。但打麻醉的量得非常准确。糯米糍不惧怕人,可以让它保持清醒,运输时,它保持清醒还能吃妈妈的奶。” “没问题。我已经计算好量了。而且我们通知了斑海豹保护区管理局,也和你们这边的海洋水产科研究院联系好了,为了减少海豹母子的精神压力,借用援救直升机送它们过去。有直升机,可以缩减大量时间。估计今天上午九点,最迟十点就到了。所以在麻醉药用量上,我们用最轻微量。对母豹身体也好。直升机马上到了,会停在另一边。现在得给它麻醉。”费海回答众人。 海洋研究所这边,老大李旦说,“盛夏,你拿一桶鱼过去吸引母海豹注意力。你是女性,没有男性的那种压迫感和攻击力,它们也会放心许多。而且,糯米糍喜欢你,这种微妙的互动,母海豹也能感受到。母海豹会更放松。给母海豹麻醉后,还能给它植入追踪仪。” 大家说干就干。 盛夏拿了一大桶鱼,极缓慢地接近母海豹。她冷静而谨慎,心跳的频率控制得很好,也会时不时地停下观察母海豹动态。 所幸,母海豹并没有过度排斥。一开始察觉到有人时,它动了一下,但糯米糍一口咬着她奶-头,哼哼唧唧抗议、大力吸奶影响了它,而她也适时地停下等待,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然后又一点点地靠近。 离彼此很近时,糯米糍高兴地想扑去她那里,被它妈妈阻止了。母海豹警惕地看着她,不断地拿头将幼崽隔开。 站在海滩另一边的明雪喃喃,“真不可思议。” 费海也是海洋生物学家,他说,“是。这样做,其实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毕竟成年海豹也重达120公斤,一旦受惊对人类发起攻击,将会非常危险。” 听得这里,明雪一颗心紧绷起来,随时作出要扑过去挡在她身前的动作。 黄东见了,安慰他,“没关系的。她也是学海洋生物的,很清楚它们的每一步动作及情况。她不会作出激怒它的举动。而且她也带了可以近距离用的飞镖式射针麻醉剂,真有不妥,这么近的距离,可以麻醉它保护自己。” 盛夏把一桶活鱼倾倒,鱼顺着小半桶水直接蹦到了海豹那里。母海豹疑惑地看了看她,而她又保持入定状态,也不看它,不和它作眼神对视,仿佛透明人一般。 又僵持了二十分钟后,饥肠辘辘的母海豹开始大口吃鱼。 等它吃得差不多了,费海提着另一桶鱼,也极缓慢地靠近。 母海豹得了滋味,又感觉不到危险,再闻到越来越近的鱼味时,就变得激动起来。 她甩甩头,鼻孔扩张,哼哼唧唧的。 盛夏就笑了。 这一次,费海走过来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母海豹也没有产生任何应激反应。 但费海没有靠近,盛夏也开始倒退,离母海豹远了一些。她接过他的水桶,再度走回原位,然后把鱼倒给它。 彼此都做了多个计划,实在不行,那就让它们保持原状,让它们留在这片海滩;如果母海豹一旦放弃幼崽,那就由绿岛基地的人负责喂养和将来的野放。 但盛夏更希望的是,这一次能成功。 这时,天空有海鸟掠过,发出巨大的叫声,而海浪也轰一下冲过来,带着微微的震颤。费海是个经验老到的海洋学家,就趁着这一霎,将麻醉针射进了它的尾部。 母海豹没有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它的呼吸平稳,所以糯米糍也并没有收到惊吓。 一众工作人员将大玻璃箱子运了过来,而直升机也随时准备着了。费海将微型追踪器植入了母海豹的身体里,并说,“你们所里也忙了一整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放归时,我们会拍视频给你们发过去的。” 盛夏看着大家帮忙,用吊机将母海豹和糯米糍放进箱子里,整个过程都没有人触碰到幼崽,她松了一口气,可又有点不舍。 “小叔叔,”她牵着他手,这时候,才露出一点特属于女孩子的脆弱与柔软来。 明雪抚了抚她背,温柔道:“没关系的,夏夏。这对它们母子来说才是最好的。如果你想它们了,我带你去海豹保护区找它们好不好?” 黄东了然,人与动物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微妙,这种不舍,正是因为深爱。他说,“有追踪仪,要找到它们不难的。放心吧!” 费海问:“那只幼崽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说起它时全是骄傲,简直是在赞自家孩子一个模样,“是个很会嗲的pretty?boy呢!” 费海听了,笑了起来,“母海豹,你给它起个名吧!” 盛夏想了想,道:“她挺温柔的,就叫大温柔。” “好。”费海回过头来,玻璃箱是带门开关的。“哒”一声响,门关上了,然后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海豹母子就看不到了。盛夏不无惆怅,“糯米糍,你这个嘤嘤怪也吃多点,快高长大啊!” 费海说,“好了。我们得走了。这一次,辛苦大家了。没有你们的守护,它们母子只怕要分离了。” 盛夏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她再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送走了她的糯米糍。 明雪握着她手,轻摇了摇,说,“夏夏,你的祝福,它们收到了。它们母子会很好的。而糯米糍也会快高长大。” 她吸了吸鼻子,借机一把抱住了他,故意装出哭音,“小叔叔……” “好了,夏夏别难过啊!我们回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早餐好不好?你看都快天亮了!” “好!唯有美食和小叔叔可以治愈一切悲伤哇!”她拉着他胳膊,就往车子跑去。 他则嘱咐,“你脚上还有伤,别跑那么快,别再折腾!” 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那要不你抱我过去。” 明雪脸红了,牵紧了她的手没说话,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小心翼翼得很,就怕她会摔了。 她心头一甜,嘿嘿道:“你才是我的大温柔呐!” 她说话声太细,他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她加大了音量,“我好饿呐!” 他笑了,“回到家,我马上做给你吃。夏夏,乖啊!” 与你并肩 http://.biquxs.info/

回到海边那栋粉色的【盛夏】小屋,即使才刚七点,明雪的美食小团体就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他们要在上午九点前,做出大批量的冰激凌,到了九点以后,就要开始制作美食,和简单的午饭点,以及咖啡。明雪还和本土许多着名的餐厅、酒店有合作,为他们提供半成品、或成品冰激凌,以及大量的白、冰激凌原液。 而才早上七点,24小时自助冰激凌小窗,就已经有五六个人在排队买冰激凌吃了。 他们大多数是刚运动完的。 盛夏指了指他们,道:“好几个都是刚运动完的呢,还挂着擦汗的毛巾,穿的都是运动服、运动鞋。”顿了顿,她又说,“我觉得,你的业务可以再拓宽一下。他们运动完,其实就需要的是早餐。空腹吃雪糕,不太好。你可以在24小时售卖室里,再加进面包,面包或高热量的糕点配冰激凌,就不伤胃,又能同时尝到两种美食。你的烘培技术一流,你做出来的无论是甜点、还是面包都超赞,你的团体里还有叁个是米其林,和蓝带出来的,烘培技术肯定也是顶呱呱。可以提供早餐的美食面包、甜点类。哈哈,小叔叔你做的榴莲蛋挞就超正!” 明雪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他笑眯眯地给予她鼓励:“我家夏夏很有营商的天赋嘛!” 她听了,只是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我对家族生意没兴趣,营商什么的,还是算了。” 明雪道:“你有懂变通的灵活头脑。这点才是最难得的。” 进入一楼后,盛夏马上打开手提电脑,进入工作状态。而他则洗净手,穿戴上干净整洁的白色厨师服,戴上厨师帽,进入主厨间,开始做美食。 她打字的手,顿了那么一下,对他挺拔颀长的身影大声喊,“你这样,简直就是制服诱惑!” 正在洗菜的那双漂亮的手顿了顿,他一言不发,安静地开始属于他的工作。 制作冰激凌,和做美食,就是他的日常工作。 他的主厨间很大,她就坐在里面工作。和他作伴,各做各的事,可是一抬头时就能看到对方。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那种两相扶持依偎的感觉,很安全。 她也全身心投入进工作中去。她联入海洋网后,先是回顾了往年,以及最近叁年对斑海豹溯回路线的详细报告,并进行梳理。她发现,在2021年蚂蚁岛石线礁以及附近海域有一次大规模的斑海豹集中上岸产子的现象,母斑海豹甚至超过了200头,是近五年来单次的最大观测量。斑海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数量少,因人类活动影响,曾丧失栖息地,以及被偷猎捕杀导致数量大幅度锐减;但现在来看,国内斑海豹种群繁衍状况有逐步向好的趋势。更因禁止捕猎,和划分出了繁衍地的保护区,所以斑海豹的族群状态还是很不错的。但这次,为什么会出现了溯回地出错的状况呢? 她正思考着,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 十多分钟后,她答了句“好的”,就收了线。 “怎么了?”他端了一小碟黄油面包出来,让她尝点垫垫肚子。黄油烤得很香,当刀子从面包中间切开,金黄的油体就从面包里流了出来。 最简单的一道烘培类面点,却最考基础功。 单是闻着,就香得她想吞掉自己的舌头。而面包的卖相也好,外壳烤得焦香金黄,而切开后,经过黄油浸润的面包丝柔软香浓。他给她再拿了一迭黄油,用小刀涂刮,替她在面包壳上也抹上黄油,“这样吃,口感更好。” “是我的导师,也是海洋研究所里的老领导,让我去参与xx海域斑海豹资源分布和海洋水质环境调查活动。因为昨天的事,领导已经知道了,认为我去跟这个项目能学到很多,推荐我去。我明天就要动身去大连了。”她说。 明雪听了很高兴,摸了摸她头,“是夏夏太棒了,所以你的领导才会推荐你去。” 盛夏笑嘻嘻地:“在小叔叔眼里,夏夏好像是怎么样看都很优秀啊!” 他点了点头道:“夏夏的确优秀。比明雪优秀多了!” 她是饿极,一边打报告,一边吃面包,没多久就把一小块黄油面包吃完了。她抹了抹手,飞快地打字,把对这次海豹拯救行动的过程写得十分详细,更有对海豹妈妈跑错地方产子的原因做了多方面的合理推测。其中一点,就是,可能是人为的干预,例如渔船的作业,海域内各大小型船只繁忙,对它产生了影响使得它被逼偏离主要溯回路线。因为曾经有一例鲸遭海域内来往船只的航行扰乱了它,使得它受阻、被“围困”,因无法回到海面呼吸最终窒息而死的报告。所以,这次的斑海豹溯回路线混乱,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因素,其实就是人类环境、人类活动对它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她已经在写结束语了,明雪端了一小杯猕猴桃汁给她,当主菜前的开胃饮料。他刚好看见她写的报告,于是站在她身边,看完了全篇文章,道:“分析得很好。” 一向傲娇自负的她倒是变得谦虚起来,“只是一种可能,猜测分析。具体的还得去实地考察。我明天飞大连。如果排除了大海水质污染等的问题,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我方才提到的推测了。科学、学术的事,还是严谨、稳妥才好。” 明雪颔首,“我知道,你一向最有分寸。” 别的事,或许她大大咧咧,但学业和工作上的事,她一向是以严谨、积极、实事求是着称。这还是她上年在海洋研究所实习时,她导师给她的年终总结评语。算来,她在海洋所实习也快两年了,如无意外今年年底就能转正。她研究生的毕业考试也是快了,会在今年的十月。 明雪忽然问:“夏夏,你的毕业试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小叔叔放心。”她喝了一口碧绿的猕猴桃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将味蕾提前打开,她才喝了半杯,就听见肚子再度咕咕叫了。 她刚才吃完面包啊……怎么就又饿了?她一手按了按肚子有点窘。明雪笑眯眯地:“我们家夏夏还在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他又继续做早餐了。 而她那边开起了视频会议,是和绿岛基地的黄东、费海,和研究所的李旦和上面的领导,还有大连那边的海洋生物所教授一起开会。 大连那边的教授问起了她救助海豹母子的情况,以及后续相关,她一一仔细回答。 明雪偶尔抬眸,看见的是她眼睛璀璨的光。 这样的盛夏,是会发光的。她还那样年轻,却已经走得那样远了。远得好像离他那简单的生活圈子越来越远…… 可是这样不是很好吗?她那样好的女孩子,就值得一切最好的!将来,她还会遇见很多很优秀,很好的人,她将会有她的世界,她的生活;而他,只能停留在这里…… 明雪笑了笑,他想得太多了……她的事,其实也不需要他去想。 他垂下头来,只专注地做着手头的功夫。 他过于专注,而她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又在他身边站了多久,他居然都不知道。 等他一转身时,就发现了她。他说,“工作上的事结束了吗?你也应该多休息,不然铁人也会顶不住的。” 她像只狡黠的小猫咪,双手背着,猫着腰,笑眯眯道:“我吃饱了就去补眠!谁也别想叫醒我,我要一觉睡到晚上八点!” 他笑着,宠溺地摇了摇头,也乐于惯着她,“那好吧。可是饿了的话,就别赖床上,赶紧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哈哈笑,“小叔叔对我真好,整天只想着给我做好吃的。” 他听了一怔,苦笑道:“我也就只会做好吃的了。” 她还小,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苦涩;可是,他已经明白到了彼此的世界是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 她还那么年轻,是刚升起的太阳,还没到中天,可是他却已经老了。 “小叔叔,你做的是什么?蛋包饭吗?”她已经看到他打好备用的蛋和饭了。 他笑而不语,继续专注手头的工作。 他把饭加入玉米、鲜虾粒炒得香香的,然后又加入从蟹壳里挖出的金黄蟹膏,拌入打好的鸡蛋,和米饭一起小火炒。 然后又煮另一个蛋。只见他把整个蛋放进80度水中,六分钟后又拿出热蛋放进冰水里。那个技巧看得她手痒,恨不得亲自上阵,自己也来做菜。她说,“是要做流心太阳蛋吧!就是温泉蛋。” “夏夏很聪明。”他笑得温柔。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我有点手痒了!”她也是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厨艺的,和他肯定没法比,但要照顾自己,解决叁餐,别说,她做出来的东西也很不错。反正她研究生宿舍里的同学可是情愿天天给她洗臭袜子来换她的每顿晚餐的!她也是有人跪舔的人啊!反正学校食堂的菜,根本不能满足她们那个宿舍的了! 明雪说,“把叁文鱼切片,我要铺到饭面上用,你要切够长度。” “明白!”她净手后,简单系了个围裙,然后开始做叁文鱼切片。 他看了她一眼,刀工不错,和他有几分相似了。 注意到他目光,她厚着脸皮夸赞自己道:“严师出高徒,我有几分老师您的样子了吧?!” “嗯,”他莞尔,“不错。” 明雪在玉米海鲜饭上挤入刚熬制好的鳗鱼汁,沿着圆形的饭画出一个一个小小的长椭圆形,像一片片的花瓣一样,“待会你把叁文鱼片按画出来的长椭圆形一片片放上去就好。” 等他停下来后,她就把二十一片薄厚适中的叁文鱼片铺了上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把烩饭包裹好了。 然后明雪拿起喷-枪,对着鱼片炙烤至刚变色止。跟着,他把沙拉酱、蛋黄酱和鳗鱼汁一层层地浇了上去,也是按画椭圆形花瓣的画法挤配汁。跟着拿喷-枪将鱼片烤至表面微焦,这个时候,把那只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温泉蛋打破,倒入裹饭的顶端位置,再在温泉蛋上洒进一层厚厚的金色鱼子酱,以及薄洒一层海苔粉和芝麻。 他说,“做好了。夏夏,我们端出去吃吧。” 她高兴得蹦了起来,抢着端饭出去。 饭是两个人的量,所以,他再多拿了一个小碗出来。 他还做了紫菜汤,他盛了两小碗汤端出去。 只见她双手合十,叹道:“哎呀!才早餐就吃得好奢侈啊!” 他笑,她故意装出来的夸张表情。 “夏夏,把蛋切开。”他下巴一抬,点了点饭烩饭的方向。 她举起银质小刀,优雅地切了下去,而金黄色的蛋液伴随着香味一起跑了出来。 “真漂亮!”她惊叹道,“真的是完美的艺术品!” 能将菜色和饭做到色香味俱全,这世上看起来最简单的事,其实做起来反而最难。 她勺了一口饭进口,蛋液混着爽快的鱼子在嘴里爆炸开,然后才是外焦里嫩的甜美叁文鱼,跟着舌尖卷到的就是粒粒饱满的海鲜饭,刚好就有一大粒金黄蟹膏在她嘴里爆开。好吃得,她连喊了叁声“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 他耳朵尖一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看了乐得不行,继续调戏道:“真的是唯美食与小叔叔不可辜负啊!” 他红着脸,给自己勺了一碗饭,也没拆穿她偷吃,还没分饭就自己先吃的举动。 他只是勺了一碗,倒是给她留了一大碟,他说,“你还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你多吃点。吃饱了,睡觉也香。” 她含笑吃着,可是吃着吃着,眼泪却滴了下来,但被她快速地抹去了,没让他看见。她说,“小叔叔,你对我真好。我的父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对我好过。他们只会让我自生自灭。” 明雪默默地叹了声气,软声劝慰道:“没关系,夏夏。我一直在这里。你不要怕。” 她吸了口气,嗯一声,“我不怕。我长大了。以后,我是要和小叔叔并肩的。我不怕!” 黄油面包舞曲 http://.biquxs.info/

夏夏想吃小雪叔叔做的美食 这一下好了,小叔叔的美食太好吃了,她吃撑了! 此刻,盛夏抱着自己圆滚滚微突的小肚子有点发愁。这么饱,可怎么睡得着啊! 她走到厨房外,看到那架静立于墙边的钢琴。 她走过去,在琴凳前坐下。 钢琴另一边,对着廊外的花园,阳光正好,整个花园闪耀金芒。金莲花开得正好,而如火燃烧的凤凰木站得笔直。四处还开满了粉色的玫瑰,石榴花,以及不知名的彩色小野花。 花园的东边种有一小排向日葵,此刻花开灿烂,面朝同一个方向。而向日葵下,摆着一张小躺椅,和小桌。向日葵田旁还有一个小沙堆,是供附近孩子玩的。明雪很喜欢小孩子,当年,她就是坐在沙堆里玩泥沙,那一年,她才六岁。 “时间过得很快。从前,你就是坐在那里堆城堡的。”明雪走到她身边,手指着向日葵田旁的小沙堆。 此刻,庭院很安静,没有来往的热情的客人。小孩子们也去上学了。想当年,她倒是没有去幼儿园,偷偷溜来他这里玩了。 “想弹什么?”他搬了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她笑着睨了他一眼,“刚才吃了黄油面包。就弹《黄油面包圆舞曲》。” 他低垂着脸,轻笑:“莫扎特啊!” 这是一首莫扎特五岁时所创作的歌,非常有趣。技巧在于“刮”音上。要用手指巧妙地“刮”,就像在刮面包上的黄油,重点不仅仅是刮,还要“将黄油刮得均匀”。这些,也是当初他教她弹这首曲时说过的话。 她举起右手,轻轻弹奏,这是一首欢快的小曲子,她弹得轻盈又俏皮。他含笑看她弹,打着拍子,说出的话也十分诙谐:“当时,我简直是‘抹黄油’式教学。” 他微微仰着下巴,闭起眼睛,右手抬起,落下时,也是一个逗趣活泼的刮音。俩人叁手联弹,而他闭着的双眼,眼睫轻颤,脑海里现出的是当时的情景。 那时,她还小,只有五岁。那会儿,她就像只饿坏了的狼崽,奶凶奶凶的,每次跑到他店里,都要疯狂地吃东西。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店铺里的点心,几乎每样都被她咬了一口,她以此来霸占更多的食物。 有一天,碰上他正在做黄油面包,黄油很香,面包更是烤得香喷喷的。她都快要哭了,实在是饿哭的,而且她真的太想吃了。 剪着寸头,穿着灰不溜秋颜色的运动服的孩子,脸上还挂了彩,一看就是又和别的孩子打架了。那个叫盛夏的孩子,刚开始接触时,他真的以为她是个小男孩。后来认识了,他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明雪把一大碟黄油面包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摸了摸她刺刺的头,温柔地说,“慢慢吃。全是你的呢!放心吃吧!” 当小刀子将面包切开,金黄的黏稠液体渗了出来,那一刻,小盛夏尝到的是温柔与幸福的滋味。 她一边吃,一边仰着头看着他。 那种眼神,很凶很狠,还虎视眈眈。他一直觉得,那会儿的她就是一头小狼崽。 那一片街区上的孩子全都叫她暴躁妹。 暴躁妹,暴躁妹,这倒成了她的称号,从小跟到了她长大。 那时,明雪坐到了钢琴边,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连刮黄油时的样子都是恶狠狠的,仿佛黄油跟她有仇,他轻笑了一声,手起落,是一连串极富技巧的刮弹。 灵动、轻盈,富于跳跃节奏的欢乐曲子就这样跳了出来。 小盛夏看得愣愣的。 她吃完面包后,走到他身边,可是此刻他已经换了别的曲子弹。 她忽然放低了全身的刺,喊他时的声音有点糯,“小叔叔,刚才那首很可爱,很跳跃的是什么曲?” 他一手掩唇,抿了抿,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她就知道他笑了。他说,“《黄油面包圆舞曲》。” “你骗人!你是在逗小狗吗?!”她有点生气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圆,嘴故意裂开,露出一对尖尖的犬齿,仿佛他不认真回答她的话,她就会一口咬下去。 他再次弹奏起那首《黄油面包圆舞曲》,一边弹一边说,“是真的啊。莫扎特五岁时作的呢!那会儿,他就像你刚才那样,用刮刀刮着黄油抹面包吃,”他忽又抬头,“我想想啊,他抹黄油时的动作就像你刚才一样可爱。于是,他吃完面包了,就编出来了这首曲。” 她眼睛微眯,一副审视的小模样,“真的不是你编的?” 他莞尔,“真的不是我编的,是小莫扎特编的。我哪敢逗你呀,你可不是小狗,你是小狼崽,太凶狠了,我很怕你咬我。” 这完完全全就是逗她了。那一刻,小盛夏很生气,她根本不能领会,他对她的善意。她猛地抓起他弹琴的右手,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她咬在他手腕上,很用力,他疼得眉头紧蹙,可是他始终没有动一下,只是安静、包容,又温柔地等她发泄出来。 直到她松开他,露出一脸的懊悔和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粗暴地对他了,她害怕他会叱责她,赶她出去,更怕他以后再不理会她。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说,“夏夏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夏夏,我只是想……”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接着道:“我只是想你能活得轻松些。夏夏,我很喜欢你呀。别拒绝别人对你的好意。” 她哽咽了,猛地转过了身去。 明雪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等她想通了,她又转了过来,说,“小叔叔,我想学刚才那首歌。” “那个……黄油面包曲。” 他又露出了好看的酒窝,“好的。不过学之前,夏夏,你得先去洗手,你手上全是黄油了。” 她脸一红,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 因为想起了从前,她的思想开溜了,没注意到手下琴键,一个不小心就弹错了键,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去弹“刮”和“抹”音。他肩膀轻轻贴着她,她能细致而微妙地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和他笑声里的震颤,那震颤是从他的胸腔开始的,然后是性感的声带震颤,他笑道:“夏夏,你这黄油可抹不开哦。” 俩人贴得近,仿佛小时候,可到底是不同了,因为她长大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贴着她右耳和右倾侧一下一下地拂动,她的发丝被呼了起来,贴着她颈和耳廓,她痒痒的,她不自觉地退了退,而耳根下来那片肌肤早红了。 明雪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的僵硬,他一怔,才发觉自己靠得她太近了。他轻咳一声,放开了她的手,不经意抬眸时,看到的是她脸上的一片绯红。 这一刻,他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倒是盛夏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刚才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你就陪在我身边了。” 她又说,“我很喜欢这首小品,你那时候教我时也很有趣。正是因为你讲学的风趣生动,我才能从钢琴里感受到快乐。” “很多琴童学琴都很功利,他们大多不快乐。而我却从中获得了快乐。你教的是音乐的纯粹。” “就像这个刮和抹的技巧,我永远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她粉色的唇轻轻开合,说话声音低沉温柔,没了往常的那种硬邦邦,只听她说,“那时候,你打趣我说,‘黄油’抹好了可不容易,弄得不好可疼了。熊孩子,你可别那么暴力,轻点刮,不然你手指得疼了。你还说,‘刮的时候,指甲不要太插到这个钢琴里面去,像弹钢琴一样的起刮,是刮不起来的’。” “是。”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那两个甜蜜的酒窝又调皮地凹了下去,他只要笑了,哪怕笑得很浅,酒窝都会显出,因为他的酒窝太深了。她只听他说,“得45度角,”他的手又轻轻覆了上来,带着她手,将她手腕掰成了45度角,“绷直了以后,就想象你在刮圣代雪白的毛,轻轻地将毛刮开刮顺,不然刮痛了圣代,那只暴躁妹捡回来的暴躁猫得咬你了。” 她轻笑,手腕一转,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她说,“要轻盈嘛,不然黄油刮不均匀,就跟冻住了一样,面包都要被刮出洞洞来,黄油怎么也抹不开,而发出来的琴音刺耳难听。” 她就这样轻轻握着他手,他卷曲浓密的眼睫震颤,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而她俯下头来,将自己的半张脸贴进了他温暖宽厚的掌心里去…… 他心跳漏了半拍,似触电般抽回了手,唇瓣动了动,很久后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夏夏,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盛夏转过身来,俩人贴得近,两两相望,她能从他眼眸里看见自己。她抬起右手,手抚在他脸上,拇指指腹按在他眼角浅淡的皱纹上,她轻轻地摩挲,吐字沙哑而挑逗,她一字一句地说,“小叔叔,你在怕什么?” “没有。”他垂下眼睫,只是看着地下。 “你连看我都不敢。”她有些伤感,“当初,如果你只是施舍我一点同情,如果你只是给我一个面包,如果你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你应该用右手的中指刮过,从c’到c’’,初次学刮,键盘都是血很正常,如果忍受不了,趁早放弃。’如果你能对我坏一点……可能我就不会那么地喜欢你……可是你对我却那么地温柔……” 明雪手放在双膝上,像个犯了错的可怜兮兮的孩子,喃喃道:“是我做错了吗?……” 没有答案…… 就像他和她,本不会有交集,却碰到了一起,却又像解错了的方程式,永远没有答案。 蜂蜜玫瑰冰淇淋 http://.biquxs.info/

盛夏在大连的日子紧凑而忙碌,白天她要出海工作,晚上除了整理工作上的内容,撰写相关调查报告,还要做毕业前的考试复习。 其实她的功课成绩一向优异,且还有将近两年的实习经验,所以学校的教授对她很满意,也极力劝说她留学任教,并同时报读博士课程继续进修。而她则婉拒:“李教授,我就不误人子弟了吧……我这脾气,我怕我会把学生按在地上揍。” “说的是什么话呢!”视频里的李教授很无奈,只好作罢,“算啦,不勉强你了。你就跟着我那发小在海洋研究所好好干吧!” 李教授说的发小陈奕霖陈教授,就是现在她在研究所的顶头上司,也是推荐她来跟这次的海洋项目的陈教授。 挂了电话,她继续专心复习。 但无论她多忙,总会在每晚的十点,给明雪打一个电话。有时是视频电话,有时就只是简单的手机通话。有那么四五天,她出海,海上作业不是说你想上岸就能上岸的,当她待在船上时,她就给他写电子邮件,一封封长长的信。会说她的工作、生活,也会诉说对他的想念。其实,她倒是很喜欢写信,可以把面对面,或通话时的不敢当面说的话,用文字表达出来。 只要回到岸上,有了网络,她就会第一时间把邮件发送给他。 有时候,他是凌晨叁四点收到的,但他会马上给她回一个电话,不让她担心和牵挂。 他温柔的嗓音会透过电线,舒缓地传过来,他的声音就像大提琴般动听,“夏夏,记得照顾好自己。” 她嗯了一声,被海风吹久了,有了鼻音,“我出海四天,天天暴晒,快成咸鱼了!” 他听了轻笑。 她说,“我黑了一大圈呢!” 他回:“没关系,健康肤色也很好看。我们家夏夏怎么都好看。不过暴晒会脱皮,你以后还是得记着防晒。防晒成分,我搜过了,有对海洋无害的物理防晒霜。我让法国的朋友给我寄了一箱,你回来后给你。你现在脸和身上皮肤会不会疼?你出门前我给你塞了一瓶橄榄油的,用那个涂抹肌肤做个简单的肌肤保护。实在不行,你上岸了,拿蜂蜜在皮肤上敷一敷,可以缓解疼痛。” “小叔叔放心啦。我用了橄榄油,虽然脱皮,但不至于严重到干裂发痛。” “那就好。” “小叔叔。” “嗯?” “小叔叔,你在家做了什么?有没有想我?” 明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多种口味的雪糕,冰激凌,和圣代、雪芭,等你回来吃。” 顿了顿,又说,“你很喜欢玫瑰花。我这次尝试用红玫瑰加蓝莓以及蜂蜜做了一款冰激凌,装在玫瑰花形状的玻璃碗子里,冰激凌面上铺满了红玫瑰花瓣作装饰。” “我想看看照片。” “好。” 他从保鲜冰柜里拿出装玫瑰蜂蜜冰激凌的不锈钢大盘子,挖了一大勺,慢慢填进玫瑰花形状的碗里,然后拿出清洗消毒过的装饰花瓣铺上去,最后将经过消毒的一只金色的小狐狸模型和一只小王子模型放在花瓣海上。而只有花瓣一角是没有放花瓣的,露出黄色的冰激凌,就在小王子和小狐狸的头顶上,像一轮泛着珍珠光芒的月亮。 他把照片拍好,给她微信上发了过去。 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声音里有哽咽。她只是说,“小叔叔,你真好。” “等你回来,我给你摆一个更漂亮的盘。玫瑰蜂蜜冰激凌我做了很多,好大的一盘呢!等你回来。”他反反复复地说着,等她回来,其实,是他很想念她。 “可是我现在只能看不能吃,哼!”她那声哼一点威力都没有,是在向他撒娇呢。 他莞尔,磁性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撩拨着她的耳廓,听见他说“那我现在替你先吃,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分享完它”时,她耳朵就红了。 “好。”她倒是有了几分女孩子的娇羞,声音也变温柔,变轻了,“小叔叔,等我回来。” 她站在海边,公司的车还没有到港口。 现在是凌晨时分,今天的海浪太大,白天马上就要刮台风了,如果不是她们的船队登岸及时,只怕又要留在颠簸的海里多待几天。 她身边伴随着风声和浪声,明雪忽然说,“夏夏,你还在海边吗?” “是呀。公司的车还要等十分钟才到。小叔叔,四点啦,你困不困?” 明雪:“有你陪我聊天,我不困。夏夏,你回去了也早点休息。不用再记挂着给我打电话。” “好。” 他一直陪着她,直到他们公司的车到了,她和队员平安上了车后,他才不舍地挂掉电话。 凌晨四点半,明雪无法入睡。 他的粉房子,是在海边的独栋小屋。此刻,在夜色里,在海浪声声中,生出了寂寞。 明雪独自吃完了那碗玫瑰蜂蜜冰激凌,坐在钢琴前,抱着柯尔鸭雪芭,弹奏起来。圣代从廊道外的树枝上一跃,咚一下,落到了他的钢琴上,然后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蜷了起来,看他弹琴,看着看着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爬出来的大龟雪酪也伏在他脚边,而雪球难得安静地守在他身边,还体贴地伸出大长“手”,用肉噗噗的大爪子拍了拍他大腿,意思是在安慰他。 明雪左脸颊上酒窝一现,笑着说,“我还有你们陪着。我很好。雪球,别担心。” 雪球乖乖地躺下,将头搁在他脚背上。 等他弹完曲子,叹息一声,“雪球,你该减肥了。你真胖成球了!” 他蹲下,摸了摸雪酪的大龟背,又摸摸雪球的大脑袋道:“如果是夏夏在,她一定要你健康饮食,强行减少你的饭量!只有像她意志那么坚定的女孩子才做得到。我心太软了,其实还是夏夏对你更好!” 一听见要减它饭量,雪球夹着尾巴呜呜呜地跑了。 而他,又想起她了。 *** 盛夏休息了一天,并用这休息的时间完成了航行记录,第二天,她和费海一起到当地海洋研究所做对水样的分析。 他们已经在多处海域点做了水样抽取,还剩几个地方而已。辽东湾的海豹区域,他们也专程参观了。在这里的海豹保护区,海豹得到了合理的保护,族群生态也建立起了秩序。 在他们刚到大连没多久,费海就专程带她去海豹保护区找糯米糍。他还指给她看,岸边哪一只是糯米糍。 当见到糯米糍那一刻,她是真的激动。 她那么大的一个高个子,居然站在快艇里又叫又跳。 费海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女孩子怪有意思的。那天,在大浪屿见到她时,她还挺冷漠的一个姑娘,但做事却也胆大心细。 糯米糍对她的声音敏感,居然一瞬之间就转过头来,远远就锁定了目标,对着她嘤嘤叫。 “还真是个嘤嘤怪。”她笑。 费海:“他很喜欢你。” 糯米糍也接近可以下水的日子了,费海将快艇驶近那处海滩,俩人站在艇里观察小海豹,盛夏说,“它的绒毛退得差不多了。完全换完,就能下水了呢!这家伙有了妈妈的乳汁滋养,个头蹿得老大了!” 她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自豪。 费海笑着聆听她话。 “哎,如果小叔叔在就好了。他那么喜欢动物。而我们家糯米糍也那么可爱!”她叹息。 这些天,无论她多累,只要是工作完了,别的同事队员一上了车就睡觉时,她会给她叔叔打电话,说话声音细细的,倒像某种软萌的动物。 “他是你叔叔吧?你们感情真好。”费海说。 盛夏怔了怔,苦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费海马上明白了,“你喜欢他。” “可是他不喜欢我啊!他只当我是小孩子,是他的亲人的那种小孩子。”她苦恼地吸了吸气。 “我看得出来,他很着紧你。”费海说道。 “他将我当亲人,他的亲女儿,或亲妹妹那样看待。即使是喜欢,是在乎,也是对亲人的那种喜欢和在乎。”此刻,一说到这里,她漂亮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了。 费海咬着一根杂草,想了想道:“我看不止。其实,你可以试探他。动物界里,当另一只雄性对雌性虎视眈眈,那守在雌性身边的那只雄性肯定是坐不住的。” 盛夏斜睨了他一眼,“说人话。” 他侧眸看她,阳光下,年轻女孩的脸漂亮美艳得过分晃眼,这样一睨,带着她还不自知的风情,倒是勾人得很。 费海笑了一声,“和另一个男人假扮亲密,让他吃醋。这样做,会逼他正式自己的内心。我看他只是道德感太强了而已。” “和你?”她挑眉。 “谁不重要吧?我们队里任何一个雄性都可以。”他说。 她暴躁地抓了把头发,“看得出,你对我是完全没兴趣。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朋友。我不喜欢玩暧昧,更不喜欢什么备胎,有你这样爽直的朋友很好。不过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简直是毫无性吸引力。” “噗!”费海简直是服了她了。 “自信点吧。你很美了。而且你没发现,自己逻辑很有问题吗?又希望和我们这些男的保持纯粹的友谊,同时又希望我们对你抱有超越友谊的情感?这也太难了吧!不过毋容置疑的是,你的确长得美,肆无忌惮那种、张牙舞爪的美。所以,你家叔叔应该很喜欢你,你们才来电。”费海无奈地摊了摊手。 “呵!”她把他叼着的那根杂草摘了,扔到一边。 他则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想什么?”费海放下显微镜,问旁边的女孩。 研究所里,盛夏和费海面前各有一台电脑,电脑屏幕上是各种菌类和微水生生物在动。 盛夏也放下显微镜,说,“在想你之前的提议。让你假扮在追求我。” “呵呵呵。”他冷笑了叁声。 “你这个直男,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有多拽呢!”她怼。 他回击:“你和我不都差不多?刚发现其实自己也很招人厌了吧!” 她举起拳头,对着他后背狠狠地捶了一拳。 高大的费海是没有防备,也不知道她原来是那么能打的,直接被她一拳捶趴下了。 从另一个室捧着报告进来的陈丁丁刚好看见了,只觉自己身后一阵背疼,他好心提醒道:“费教授,你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名,额……暴躁妹。而且,她是黑带的……” 意思就是,你没事儿,千万别惹她! 费海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女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哼。 陈丁丁放下报告,赶紧跑了。 陈丁丁做的是各种海洋鱼群的取样解剖。从鱼群的身上检测到,塑料的微粒状况得到控制,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她和费海的海水取样化验,也是水质合格。 “这一带的海域,近几年保护得不错。”盛夏说。 “是。”费海答得更为详细,“你只是对这一带海域检测,而我之前已经在做从大浪屿到这边的追踪,水质是没有问题的。但我在不同的海域清缴了叁张流刺网,这对鱼、海龟、鲸、海豚等海洋生物是灭绝性的。” “流刺网也可能是迫使海豹妈妈改道的原因之一。我们绿岛的绿海龟这一年就减少了上岸率,因为在那边,我也发现了流刺网。” 盛夏听了,若有所思。 费海说,“明天,我们出海做声呐探测。看看过往船只对海洋生物的影响。” 盛夏苦笑:“你也注意到了吧。海域上,船只过于繁密了,所有的航线几乎都是呈无穷尽∞交叉重迭的。” 费海点头,“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下潜去采集各种数据,包括声呐数据。” 盛夏道好。 然后给明雪发了条微信:小叔叔,明天我要潜水采集水下声音。你别担心。我会做好安全措施。 她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她收拾好仪器设备,关掉电脑。在回宿舍的时候,费海开车,她则刷手机。不由自主地她就点进了盛夏冰激凌连锁店的官网,她细细寻找,找到了新品【玫瑰蜂蜜冰激凌】目名录。 小叔叔会给每款冰激凌都起一个寓意,有时是【快乐】,有时是【顽皮】,有时是【童年】,都很有意思。 而看到玫瑰蜂蜜冰激凌的寓意时,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它的寓意是: 【想念】! 锋利 http://.biquxs.info/

一直等不到他回信,盛夏十分心浮气躁。 她吃完午饭散步时,不自觉地走到了他的冰激凌连锁店【盛夏时光】里,连锁店的风格没有总部——也就是他那栋粉房子那种懒洋洋的味道,装修简洁,用了北欧的原木打磨里面的桌椅和装饰,还混用了许多的自然元素,总体风格是北欧风的。 虽然卖的是意式gto冰激凌,但风格却是北欧风。但的确很适合这里的大都会繁华都市的味道。进来坐的都是年轻的情侣,或是高级白领,不像他的粉房子,来的全是一水的大小孩,或小孩。 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也很好,所有的桌椅都坐满了人。 她坐在店里的一角,要了一个甜筒慢慢舔着。 忽然,手机铃声响,她赖洋洋地找了半天才从坤袋最底找到手机。一看是他的来电,她立马来了精神。“喂,小叔叔!”她声音高高提了起来。 “小叔叔,你在干什么呢?!” 明雪沉默了一下。 她听见了风,很大很大的风声,她侧头,只见外面街道上的树木和灯箱招牌都被台风刮得摇晃不停。 她心忽然就跳漏了半拍…… 她的小叔叔……会不会也在这里…… “喂?”再说话时,她的嗓音崩得紧,一直在发颤。 “夏夏,我在你们海洋研究所的员工宿舍楼下。你还没有回来吗?”他笑了一声,“夏夏,我没有门入,被关在外面了。” “小叔叔,你等我!”说完,她立马冲了出去。这里离她宿舍不远,都是近海边。她直跑就是了。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跑进研究所,就快跑到宿舍楼下时,远远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驼色的修身西服裤,手里只拿着公文包,以及单手抱着一只六十公分长的斑海豹公仔。 他站在葱郁的玉兰树下,风摇得那么猛烈,可是他依旧笔直,像海里飓风中的一座安稳恬静的白色灯塔。 蓦地,她就感到了心安。 “夏夏。”他迎了上来,将她扶稳,“怎么急成这样?头发都乱掉了。”他轻声笑,替她将乱蓬蓬的发拨顺了,“虽然还是夏季,可是台风天还是凉的,你可以加一件薄背心。” 她没忍住,一把抱住他腰,更是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深深吸着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甜甜的牛奶和香草的味道。 明雪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摆。 每一次,只要离开的时间稍长,她都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他。他叹息,她始终是害怕,她总是在害怕,自己会被全世界抛弃。 “夏夏,没关系。我来看你了。”明雪说,“我们上去吧,风太大了。” 她一把抢过那只海豹,死死抱着,整个头都埋进了海豹肚里。他就笑了,“你这样,怎么走路?” 她把手伸给他,他一怔接住了,然后他牵着她回了她的宿舍。 单人宿舍,地方很小,但胜在收拾得干净整洁。她把宿舍打理得井井有条,东西绝不乱放,写字台和床上都摆满了要看的复习资料,以及工作资料。 明雪有点心疼,“夏夏,?出门在外得照顾好自己。你的工作会不会太辛苦了?还吃得消吗?” “没问题的!”她说,“我顶得住,你别担心。” 她给他倒了杯水,明雪在靠近阳台的那把摇椅上躺下,喝了半杯水,然后合起了眼睛。 盛夏看得出他很累,于是没有打扰他。只是给他盖了一条毯子,而他已经睡着了。 她的工作报告已经完成了,趁着时间还早,她开始复习功课。 等她累了,伸了个懒腰,再看时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一动,明雪也就醒了。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怎么不喊我呢?” 盛夏走到他身边,乖乖地蹲了下来,仰着头看他,那模样简直像一头大猫。他不由得笑了,“干什么呢,起来!” “小叔叔,你今晚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睡这个摇椅就可以了,你去床上睡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抱着摇椅扶手,软软地求着他。 明雪殷红的唇瓣开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耳尖红了大半,他才说,“你明天要潜水,得好好休息。” “那怎么办?我不想你走。”她哀哀地求着,哪还有半分平常暴躁妹的模样。 他叹息一声,道,“夏夏,我在酒店订了商务套房,有叁个房间,一个会客厅,你过来吧。我这次过来,也是在会客厅谈公事。” “好。”她只要想到能一直见着他,就满心欢喜。 “夏夏,我明天能和你一起出海下潜吗?”他问。 盛夏一愣,猛地点头,“可以可以!一万个可以!我们就是人手严重不足,需要好几个懂潜水的帮手呢!小叔叔在,实在是太好啦!” 结果就是,她出门时,去到哪里都抱着那只海豹公仔,惹得路过的行人都笑了。 可是她完全不在意,抱着海豹跟在他身后,嘻嘻哈哈地问:“你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个啦?” 他回头,莞尔:“小孩子不都喜欢公仔吗?我看你很喜欢海豹,所以买了这只。” 又当她是小孩子哄…… 她一边不高兴地嘟高了嘴,一边又偷偷地亲了亲海豹。 他看见了,只装作没看见,噙着深深的酒窝,移开了视线。 *** 等到回到他的房间,已经有两个男人等在会客厅里。 盛夏挑了挑眉,明雪说,“是我在这边的总店长和质量总监。这里有叁家【盛夏】连锁。今天,他们是把新品带给我试吃的。” “夏夏,你的房间是主卧,你累的话,可以去休息,睡一觉再吃饭碗也不错。如果不累,可以看电影,或者是继续你的功课复习。”他替她将门推开。 “我也想试吃!”她走到会客厅,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陈总监很高兴,多一个人试吃,能提供更多的意见。 黄店长连忙把八款新品的外包装一一打开,满脸笑道:“冰的吃多了不好,小夏每样吃一口就好。” 她哈哈笑,“嘿,像我看过的清宫片,太后用膳,再好吃的东西都事不过叁。” 明雪坐在她身边,查看关于这边店的营业报告。 盛夏每样都尝遍了,才轻飘飘地给了一句话:“味道不错。但融入了太多个人理念,和意式gto渐渐有了分叉。” 明雪看了她一眼,拿起其中一杯黄棕色的冰激凌,浅尝了一口。“里面加了朗姆酒和凤梨,朗姆酒将凤梨的甜熟味提升了一个层次。味道是不错,但风格有出入。而且,凤梨偏甜,应该减少细砂糖的含量,利用水饴来补够糖的重含量。但这里水饴和细砂糖的比例没有调试好。你们没有用总店提供的最佳比例。” 陈总监捏了把汗,手攥得很紧,想了想才答:“可是我们总得创新。而且比例将创意的发挥限制得过于死板了。” 平常一向很好说话的明雪脸色一沉,淡淡道:“陈总,你可能对意式gto有点误解。其实真正的译法,译作冰激凌也是对它的亵渎了。gto是很随性没错,但所谓的随性是在于在新鲜、时令食材上的运用。也可以用不同的食材碰撞味蕾,这些都没问题。但比例是经过几十代人反复推算出来的最为精确的东西。我们不应随意更改。而且开发新品,应该是我的责任,而不是分店总监的责任。请牢记我们的合同。如果你想离职,没问题,随时可以!但在未来的十年里,你不得以顾问、或参股、或自己开店的形式来经营冰激凌店。因为涉及到公司的机密和配方等问题。” 明雪露出了,属于他的锋利。 他是一把利剑,平常是避了锋芒的。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好说话,人人拿捏和欺负。 陈总监猛地站了起来,看得出他是在极力隐忍,气氛一时变得很僵。 明雪拍了拍膝盖,说话的语气有点冷漠:“我看过了这叁年内的营业额,总体是不错的。gto是新兴的产业。gto名声太响,各个国家都有派人前往意大利的冰激凌学校去学习,再引进回各自国家。这是有前景的产业,所以我们更要守住口碑!现在,意式冰激凌店还不算多,竞争还不算太激烈。我们能在哈根达斯大规模占有市场的今天,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容易。我绝不容忍马虎。” 他把他连夜赶出来的文件摊开,放在两人面前,“你们看。这叁十款一直卖得不错,因为用的是我们总店提供的半成品黄、白冰激凌原液,别的其实我有让你们自由发挥。而卖得时高时低,平均处于销量线以下的,是你们自主研发的产品,这就已经影响了我的产品的总质量。你们是在拿各分店试水,好为自己开店做准备。我说得没错吧?!” 黄店长再也坐不住,猛地抬头,唇边动了动,颤抖着说,“我们不会另起炉灶。” 明雪神色淡淡的,颔首道:“最好希望是这样。不然,我会按合同追责。被我发现,你们背地里的动作,罚金将会是你们年薪的十倍。” “我希望,这些你们自己研发的新品,不要再出现。”明雪十分强势。 “我们马上处理!”陈总监低下了头。 明雪叹了声,“你们可以每个月,或每个季度想一个主题,在店里举行一些活动。推出相应的套餐。这些需要许多创意。真的做好了,我们的生意会更好。至于,你们想创作新文,可以给我提交方案,我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我会给出适当的调整,届时,你们也可以在店里尝试做。做出来后,根据顾客的回馈,我们决定留下那几款产品。生意营业额上去了,市场占有率稳步上升,那我也会按承诺给你们花红。我希望,我们是朋友,是理念一致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各怀心机。” “我们懂了。”黄店长很惭愧。 恩威并施,这一次,盛夏算是领教到明雪的厉害手段了。 “难怪小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她给他来一连串的彩虹屁。 他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看起来很累。”她乖乖地道。 “我这一周,连续跑了二十个城市,成了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有时候,一天飞四个城市。”他答。 她怔了怔,?“谋生不易。” 他笑,“揾食艰难。” “其实,他们做的挺好吃的,没你说的那么差。”她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道。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等着她的话。 她又说,“不过我和你心意相通,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情不好啦!所以马上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被她的话噎了下,半晌才说,“我这样做是杀鸡儆猴。不然,只怕以后他们会越来越过分。” “他们离职的话,十年内不得从事这行。看起来很苛刻,但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最有利的。”盛夏一一分析。 明雪解释道:“这里涉及的是配方问题。现在的分店,全是按照我的配比在做冰激凌。还有许许多多的配方。是耗费我十年的研究和总结。如果不苛刻,他们转头就可以把我卖了。但如果等上十年,那最佳先机,已经是别夺去了。十年后,他们再做,将要冒更多的风险和竞争。他们自己会考虑的。”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嗫嚅:“我也不会忘记,小叔叔刚开始创业时的不易。那会儿,你还年轻,资金不足。你在线上做订单,从一开始的每天十单、二十单,到后来的很多单,从一栋粉房子开始,拥有了更多更多的分店。我记得,你最辛苦的时候,一天20小时都在做冰激凌,然后转好车托专人运往周边城市寄卖。名气也是一点一点打响。而他们只想沾你的光,在你的店里挂卖他们自己的作品。” 他心头一热,闭气眼睛,和她头贴着头。 他自然无法忘记,在那些从头来过,在那些最为艰难的时候,是她默默陪着他。那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小一点的小团子。她会待在他店铺里,陪他说话,逗他笑。有时候,他做完冰激凌已经凌晨了,而她已经伏在沙发上睡熟。 想起那些过往,他忽然就笑了。 “夏夏。” “嗯?” “我很庆幸,这些年,有你相伴。” “夏夏,你已经长大了。你拥有了自己的路,夏夏,剩下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你去走,你该走的路。” 盛夏的胸脯剧烈起伏,她吸了吸气让自己尽量冷静。 然后站了起来,把桌面的一支冰激凌“啪”一下就按到了他脸上去。 “你不想挨揍的话,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说完,她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间,将门“嘭”的一下关上了。 三文鱼薄荷牛奶冰淇淋 http://.biquxs.info/

晚上,明雪带盛夏去吃晚饭时,她才发现,这家高级酒店有多项业务都是和明雪有往来的。 例如,这栋高50层的“望海塔”拥有多家酒吧、饭店、咖啡馆、甜品店等美食店,小影院与音乐剧场演播厅,还有游泳池、健身房,以及购物用的免税区等。是集多功能娱乐于一体的旅游景点。但它主要做酒店服务,最上面的后十层全是住宿、和酒店式公寓服务,有蜜月套房、商务套房、总套套房,以及旅游住宿的房间。 明雪在这里有长期住房,就是刚才那套00号的商务套房。明雪说,“这家酒店?mer(海)餐厅的主厨,是我在法国学厨时认识的好友。而且我们的意式冰激凌旗舰店店也将在‘望海塔’开业。所以,我这次专程赶过来。” 他带她入座。 有侍者在拉奏小提琴,洁白的桌布铺在桌面,桌面上还有一个长口的、姿态婀娜的花瓶,插着一朵蓝色玫瑰。 有优雅的侍者拿着一支红玫瑰走了过来,将玫瑰珍而重之地交到明雪手上。 明雪脸一红,用法语说了句“她是我的妹妹,我们不是情人”,但还是绅士地接过玫瑰,将玫瑰送给她,“每天有愉快的心情。” 法餐一向讲究,从餐具到食物,到酒水甜点,往往一顿下来,要叁四个小时。 用餐礼仪她是学过的,但她无拘无束惯了,想吃什么,哪个叉子就手,也就随意来了。 但因着她年轻俏皮,疏落的叁几桌的客人见了,都露出可爱的笑容,不是恶意的,是带着温度的善意的微笑。 英俊年轻的侍者也笑了,从另一头走过来,带过来另一支红玫瑰,将玫瑰赠与她,用生硬的中文慢慢说道,“美丽的小姐,请慢慢品尝。” 花瓣上还带着颤动的露珠,玫瑰的芬芳使人迷醉。盛夏俏皮的嘴角一撅,问道:“你们对每个顾客都这么热情么?” 侍者是法国尼斯人,生长在海边,有一头红发和健康的海边肤色,他脸本就是蜜色,红起来是可爱极了,只听他说,“我看小姐美丽可爱,心里喜欢,所以赠你玫瑰。” “谢谢。我很喜欢。”她接过那支玫瑰。 等侍者走远了,她献宝似地将那支玫瑰递到了明雪面前,“玫瑰赠美人,小叔叔,送你!” 明雪莞尔,接过玫瑰道:“淑女一些。” 知道是要来吃法餐,她的确是装扮过的,穿的是优雅端庄的u形领小黑裙,露出胸前大片白腻的肌肤,而一对珍珠耳环点缀在耳畔,她一笑时更为可人。唇色用的是不褪色的水光朱红,衬着她小儿性感的唇瓣,好看得像娇艳欲滴的樱桃。 他凝望她,心跳快了起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她嗖的一下,就已经长大了。 明雪垂下头来,认真细致地剔出蜗牛肉。 “小叔叔。” “嗯?” “你脸红了。” “咳咳咳。”他被不太辣的甜辣椒呛着了,连忙抿了一小口茶。 因为俩人明天要潜水,所以他让主厨把各式搭配的美酒免了,只上茶。 俩人的羊排是四成熟的,切开,拉得出血丝,可是含进口里,很甘很鲜甜,而外皮则是微微的酥焦。 分量倒是很小。因为法国女孩的胃都很小,她们爱吃,讲究吃,却吃得很精,每一份菜都是小份的。外加前菜时的开胃酒加小吃就是为了有饱腹的感觉。所以,主菜的分量往往看起来不多。 明雪知道她爱吃蜗牛,却又懒,所以替她把所有蜗牛都剔出来了。 这时,侍者端上来了一个小盘,里面盛着加了各式调料煮过的黄油。 明雪将所有蜗牛肉放进小盘子里,把盘子下的小炉点燃,让小火烩烤着黄油。黄油微沸,所有的汁液全渗透进了蜗牛里。 是明雪对蜗牛的二次加工。 等他盛碗时,主厨让走了过来,拉开座椅,在他和她之间坐下。让说,“如果不是你我相熟,这样对待我的菜,我可是会揍你的!” 让在中国多年,已经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盛夏微笑道:“你做的菜很好吃。” 让谦虚道:“雪做的菜那才叫好吃!我吃过他做的中国菜后就上瘾了,巴巴地从法国追了过来。他做的法餐也很正宗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法国主厨做的呢。我经常游说他过来和我合伙做法餐,他都不答应!” 明雪还未说话,就已漾起两个深深的甜酒窝,他抿了抿唇,微笑着说,“让,我有入股你的餐厅啊!虽然入股钱少了一点,好歹我也是这里的老板之一,给我留点面子吧。” 明雪又对她说,?mer餐厅的所有甜点,以及冰激凌、雪糕之类的冰吃类,都是由我们的【盛夏时光】提供的。我们在大浪屿总店的冰激凌原液做好了,会派专车送过来。每十天,为这边的餐厅提供一次大批量的原液或半成品冰激凌。” 盛夏这才渐渐了解到,其实明雪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盛夏说,“望海塔这边将会有新的【盛夏】冰激凌开业。其实一切你都打点好了吧。” “是。”他给她盛了一小碟鸡排面,推到她面前,接着说道:“基本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这次是专门过来看看的。” 等到俩人用完晚餐,送上来的甜点是两份。一份是朗姆酒提子芝士蛋糕,另一份是叁文鱼粒薄荷叶原味牛奶冰激凌球。 口感很棒,很适合盛夏季节。 她很喜欢叁文鱼风格的冰激凌,只吃了一个单球,觉得根本不够,嚷嚷着要再来一个。 明雪无奈道:“这是新品,暂定规格就是一个单球的。乖啊,等回去了,我做给你吃。” “这是雪的创意。这款新品,目前只有我这里有。”让颇为骄傲,他拍了拍胸脯道:“谁能得出这样的妙想呢,将叁文鱼、金枪鱼,不同口味和不同嚼口的鱼肉和冰激凌合二为一,真的太过于美妙。就连楼下的盛夏旗舰店也要等开业满一个月做满月活动时,才会首次推出这款新品。这里吃过的客人都很喜欢!他们中,甚至有好几位是为了吃这道饭后甜点,才来吃的法餐。我对雪,真的只有一个服字!” 等送走了让主厨,她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你是以这座旅游城市作试点吧?!让各多的城市餐饮业的老大来找你合作对吧!” “毕竟我们大浪屿太小了。风景是很美,却太小。只是一个海岛小镇。” 明雪说,“你看得很通透。我现在要做的是追加大面积的市场占有率。我希望更多城市能购进我们的冰激凌。我们也做快消品,一个个杯装的、各种口味的冰激凌,我们需要代理商。代理商把简易的快消品带到全国各个城市。而线下的连锁店才能一间间地开起来。” 盛夏听得眼睛发亮,“小叔叔,你的野心很大嘛!” 他听了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只是希望全国更多的人能不用走出国门,就品尝到意式gto,以及拥有快乐!在我心里,gto等同于快乐。” 盛夏对着他绽开璀璨的笑:“小叔叔,你会成功的!” 他说,“夏夏?mer就是属于我们的崭新的起点。” “夏夏,gto等同于快乐。也是我的心愿,希望夏夏一世快乐。这款叁文鱼冰激凌新品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等同于快乐’,属于夏夏的快乐。” 怅然 http://.biquxs.info/

研究所一行人,在早上八时从研究所出发,到达港口码头。 所里的研究探测船,已经在港口上等候多时了。上船后,从别处调派过来的研究员也在,而盛夏这边,陈丁丁、李旦都是老熟人了,费海也在,剩余的是这边的科研人员,其中有摄影师,也有记录员。盛夏把明雪介绍给大家,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很缺能潜水的人手。 “我们到达目标海域后,需要下潜,找到合适的地方,来固定探测器。固定探测器不容易,每两到叁人一组。小夏是我们队里唯一的女同事,那就让费海和明先生保护和协助你完成任务。”带队的黄副所长笑眯眯道。 黄副所长很爱笑,十分佛系。大家都喜欢他。正因为这样,队员都很随意,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面对领导的拘谨,也就自行叁两组队了。 明雪说,“黄所长太客气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拥有自由潜和水肺潜两种证书,且潜龄超过20年。这次有幸能随大家出海,有什么需要我的但凭吩咐!” 黄所长拍了拍他肩膀,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很斯文儒雅,但没想到说话行动是这么豪爽的人。且20年的潜龄,这点极为难得。 海上作业其实很无聊。 刚开始时或许会很兴奋,但一直对着大海,时间长了,再美的蔚蓝也会变得乏味。 船上人员一直在工作,他们的电脑里,叁维的图一直在变化,从来没有停歇,是对海域的摸探。 盛夏也一直在打各种报告,她需要处理的文件很多,任务繁重。 有时,她则和费海,陈丁丁对部分新采集上来的水样本做即时检查。 反倒是明雪最为空闲,他对盛夏他们的工作有浓厚的兴趣,于是每一位研究员他都聊遍了,也基本理解了他们的工作范畴。等到了第二天时,聪慧如他,已能帮助大家做一些文书工作。 明雪正在处理手头文件,记录的是这一海域内鱼群的溯回和变迁,并检测水质生态的大环境。突然,他就听见甲板上有响动。 没多一会儿,陈丁丁就提了一桶鱼回来,有大有小,形状各异。是这一海域内捕捞的鱼。 “你们要干什么?”明雪好奇心起。 陈丁丁嘿嘿两声,心道这个新雪一样白的男人可不像他们这些糙汉子,刚想给这位斯文俊秀的男人打个招呼,就见系了工作围裙的盛夏拿着几把刀走了过来。 她动作并不粗鲁,甚至说得上轻巧,猫儿一样跃了过来,把防水毯子往地板上一铺,放下两把刀,只执一把利刃,从桶里捞了一条鱼放地板上,利刃一划拉,鱼就被开膛剖肚。 她这一下功夫,前后不过两分钟,快准狠。被剖开的鱼连血都没有溅出多少,血水只堪堪积在了防水毯上。 陈丁丁心道不好,瞧了一眼明雪,果然他脸色雪白,唇上的血色也淡了。 明雪嘴唇动了两下,没说话。 他早该料到的,她入了这一行,干的就是男人一样的活。昨天还听陈丁丁说起,上一年的暑假,她随学院老教授和海洋研究所的小船进海,在海里呆了40天。那会儿的船小,淡水储蓄不够。别的队员在她下船后还将要继续航行4个月。所以她在船上时,一憋多天不洗澡,一天也只喝限定量的水。现在回想,难怪上年她回学校后,他见她瘦了十斤不止,是工作太疲累,压力太大所致。 手起刀落,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将一桶的鱼尽数剖完。根本都不需要在场的男人搭把手。陈丁丁看不下去了,连忙取出鱼身体上的各部分备用,而费海把防水毯一卷带进卫生间处理,还笑说,“好了,今晚可以吃烤鱼了。” 陈丁丁低声说她,“夏夏,下次让我来。” 她睨了他一眼,“你这是歧视工作女性?你做的,我就做不得?” 陈丁丁摸一下鼻子,“我是怕你吓着你家叔叔。他那么洁净的人。” 她仰起头来,明雪唇色很淡,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显然是被吓到了。她才发现,他赤着的脚背上沾了一点鱼血。 她双手已经用免洗消毒液处理过了,从裤袋里拿出湿巾,要替他抹,手却被他按住了。明雪温声道,“夏夏,我自己来就好。” 她站起来,开始戴工作用白手套,但还是放软了声调,带着点讨好道:“小叔叔,你别害怕。” 他听了倒是笑一声,摸了摸她头,道:“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微顿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心疼你。” 费海很快回来了,和陈丁丁、盛夏,还有别的研究员一起做研究工作。 盛夏将高倍度的精密显微镜一一调试好了,然后开始工作。 明雪站在她身边,待她停下手,才问,“你们看什么呢?” 盛夏示意他看。 明雪从显微镜里看到鱼各处身体部分里的东西,一粒一粒的颗粒满布。 盛夏毒舌,揶揄费海,“阿海,估计今晚你不会想吃烤鱼了。” 他呵了声,“我重口味,可以下口。” 明雪不明所以,但看盛夏和费海你一言我一语非常合拍,他也就没再作声。 盛夏说,“小叔叔,你看到的是鱼体内各处所含的塑料碎片。这些塑料碎片用肉眼是看不见的。但只有看见了,才会切身体会到海洋塑化的可怕。人类造下的孽,终究是报应回来的。” “大件的塑料因为看得见,会被海龟、鲸等误吃造成它们死亡。那些大件塑料触目惊心,震慑人的心。可是看不见的,更加汹涌,它们经过太阳紫外线、海浪,风化、以及时间,最终变成肉眼看不见的极微小的颗粒碎片,遍布全海洋。它们进入了鱼群的身体里,最后又进入了人的身体里。这些都是可以吃用的渔业用鱼。” 费海点头,声音沉重,“这片海域的治理一直不太理想,我们追踪了很多次,这五年内从未间断。这一次来看,环境问题是恶化了。这里也是联通海豹保护区,和大浪屿海岸的其中一条溯回通道。” *** 已是船上的第五天,明雪即使整日留在船上,也黑了一些。 盛夏问他还惯吗,他笑说,你能,我也可以。 今天无风无浪,黄副所长安排大家下午下潜。 之前已经放下了声呐,探测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现在是要记录这一带鲸群,以及来往船只对其的影响。 当大家穿戴好潜水服后,留了两个人在船上照应,而另外十二人叁两成组各自负责一处。 盛夏和费海都是经验老到的海洋学科学家,很快就找到了合适安装摄影检测仪的地方,是一处枯竭死亡了的珊瑚壁。 盛夏用一些海下手势比划,和费海进行对话交流。 她比划:珊瑚礁死亡的速度在蔓延。情况不乐观。我之前看过资料数据,上一年,这一带的珊瑚死亡就在加速。 费海比划:是。形势严峻,珊瑚礁得不到保护、治疗,还会带来其他的生态恶化。毕竟,珊瑚是带动一整个生态圈的,许多鱼群需要珊瑚礁来生存。 明雪抿了抿唇,他看不懂他们的交流,但金色阳光析下,笼在两人身上,他们都年轻美好,正值青春,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合拍。 明雪只觉得心麻麻的,闷闷的。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他觉得自己不太好。他执着摄影机,只能尽责地替他们记录下这一切。 而费海已经选定了固定点,取出环保固定型材,将检测仪固定进死珊瑚壁里,而她给费海打帮手。 突然,一条海蛇从死珊瑚壁的一个洞里蹿了出来,吓了盛夏一跳,她正要退,却被费海伸手一格,用自己身体替她挡了。原来,海蛇钻洞而出,震颤时掉落了一大块珊瑚,死珊瑚黑沉沉的,锋利如刀,已经割破了费海厚实的潜水服。 一缕缕长长的鲜血溢出。 就连明雪都看出来了,费海伤得不轻。 更惊险的是,费海的氧气管也一并被切断了。 明雪和盛夏连忙将费海托着往上游,途中数次用两人的氧气给费海供氧。 等到浮出海面,看见费海精神还可,明雪才放下心来。 一上到甲板,留守的两位研究员立马拿出医疗箱。 盛夏顾不得脱潜水服,操起剪刀,将费海的潜水衣剪开。 费海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躲开,“我自己来。” 盛夏下手更快,叁几下将他剥光净了,板着脸说,“你现在就是个病人。在医生眼里,病人没有性别之分。更何况,你还有内裤呢,又不是全裸,躲什么!” 她语速飞快,“得缝针了。还要打消炎抗生素。” 费海肩膀上的血肉外翻,深可见骨,还长长的一道,血流不止。 明雪帮忙清理、消毒,用大团棉花捂着止血,而另两位研究员帮忙递手术仪器。 清创过程极痛,麻醉不太管用。但费海咬紧了牙关,没有哼一声,而盛夏眼疾手快,缝针的速度吓人。 费海缝了二十二针。 等终于处理好他的伤势,他已经惨白了一张脸。 大家要抬他进去,费海止住了,从甲板站了起来。 盛夏敬他是条硬汉,又见他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扶住了他。 明雪的动作慢了一步,她已经扶稳他回船舱了。 身后是那两位研究员的赞叹声,一个说,“他们俩人真登对,还合拍。”另一个道“是啊,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养眼。”同伴回:“看来我们研究所要出一对守卫海洋的金童玉女了。”“镇所之宝啊,哈哈!” 明雪垂下头去,默默地走进船舱。 他能做的不多,只是去给费海倒了一杯温水。 可是费海已经睡着了。 盛夏在给他输液,怕他会难受,又替他将速度调慢。 这个过程,她一直守着他,还很注意观察他的发热状况,因为费海一旦出现高热不退,那船就必须回航了。 过去叁个多小时了,费海的唇干得脱皮了。盛夏又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地涂抹在他唇上,喂他喝下。 费海从40度降至烧至38度5,两个小时后稳定,一直保持在38度五六左右。他整个人昏迷不醒,忽然梦呓,语气急切:“夏夏,小心!” 盛夏一怔,手放在他手背上,轻声道,“阿海,我在。我很好。” 费海似是听到了,睡梦里不再不安和焦灼,沉沉睡去。 明雪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夏夏,我帮你们做报告。你安心照顾他。晚饭我来做就可以了。”说完,他拿起手提电脑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只觉怅然若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ps: 费海:我发誓我真的不是电灯泡,我是助攻! 小叔叔已经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对夏夏的感情已经不是对妹妹或女儿的感情了,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和欲! 她以为要早 http://.biquxs.info/

费海到底年轻,底子又好,身健体壮的,只是经过了一晚,就痊愈了。 他精神很好,只是有伤在身,不能再下潜了。 而在船上的工作也不轻松,费海带伤处理却不喊半句,明雪十分敬佩他。 明雪说,“你们是海上一线保护者,你们的工作很不容易。” 明雪忽然问,“你喜欢夏夏吗?” 费海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怔,耳根红了。 明雪微笑道,“好好对她。夏夏从前吃了很多苦。” 费海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她走过来了。他的话便止于唇边。 盛夏的长发放下来了,带着天然卷,原本白皙的肌肤多了层淡淡的蜜光,她也晒黑了一点。阳光从她背后洒下,她整个人是美得会发光的。 因为待会她要下海捕鱼做今晚晚餐,所以她只穿了套金色比基尼,性感得很。可是她自己不自知,又或者说在船上时她是完全当了自己是男人。 她踏光行来,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在费海面前停下。费海猝不及防地再度红了脸。 盛夏咦了一声,伸手探他头,被他躲开了。他说,“我好了。没烧。” 她怼,“烧不死你!” 费海蹙眉,“盛夏,你简直像男人一样粗野!” 俩人又吵了起来。 这已经是常态,他们交流和促进感情的方式就是互怼。 阳光下,两个大小孩欢乐地争吵着,带着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美好。 明雪想,盛夏和费海年岁相当,志趣又相投,的确是天生一对。 他默默地回到了船舱。 盛夏和费海怼了半天,咦了一声,“小叔叔呢?” 费海一对漂亮的蓝眼睛一闪,眼眸里水光潋滟,竟比大海的蓝还要深邃,带着动人的碧色,真的就如碧海蓝天一般动人。 盛夏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模样动人的中德混血,但还是低估了他的杀伤力。她故意扮出一副要流鼻血的搞怪样子,笑道:“呦呦呦,阿海,刚发现你美色过人啊!” 费海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收收你那女色狼样。”顿了顿,他又说,“明雪很在意你。他不是在意亲人的那种方式。盛夏,听我的,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他爱你。比你以为的要深,又比他自己知道的要深刻,和早。我想,他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 盛夏听了瞠目结舌。 “相信我。他看你的眼神,我懂得。”他说。 盛夏将信将疑,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恋爱过?” 费海脸一热,“没有。” “那不就结了。你的眼神很有问题,你的感觉不准!”她怼,然后转过身去噔噔噔跑回船舱,找她小叔叔去了。 他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她的眼神其实和明雪是一样的。 不过是假装追求她,可是他却认了真。 但费海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意识到自己对盛夏的确是心动了。可心动不代表爱,只要他克制,很快就能斩断这点刚萌芽的情愫。毕竟,他自认为,他和盛夏的十来天的相处,远远比不过她和明雪十多年的感情。明知道没有结果,他不会再放任自己陷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费海对着盛夏时,就自在了很多。后来回过头来想,也就是仅仅属于心动了而已,说白了就是爱得不够深。 可是另一边,明雪却开始回避盛夏,且不动声息地为二人创造更多的独处机会。 在船上的第二十二天,一行人来到了海洋深处,更意外而神奇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微型蓝洞。海里的人,爱叫它“海洋之眼”。 盛夏很高兴,攥着明雪手腕大声道:“小叔叔,我们要走好运啦!海洋之眼很难遇见!” 费海点头称是:“的确。有些人即使与海打了一辈子交道,也遇不见海洋之眼。明雪第一次出深海,就遇见了,你和盛夏会得到老天眷顾。”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你和夏夏才是。”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费海听懂了,但盛夏没有。 费海扯了扯唇,笑容尴尬。 这段时间,连续十天,盛夏明雪和一众人都有下海安装检测仪,监测点达到了叁十个之多。所以,他们一众人出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已是回程。 由于回到岸上后,明雪就要展开他自己的工作,所以在船上时,他开始构思主题创意和宣发。 这一方面,盛夏也总是有许多新鲜的鬼点子,所以她总是凑到明雪房里和他聊冰激凌的点子。 这一天夜里,已接近凌晨叁点。 明雪开始赶她,“太晚了,女孩子家家的,快回你房间。” 她嘟嘴,“我们是在正经工作!” 她在正经工作四字上咬了重音,他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就像偷偷摸摸做了坏事一般,脸红了。 她心里觉得好笑,她的小叔叔脸皮真薄,不禁逗。 她说,“我们做一期海洋主题怎么样?海洋动物那么可爱,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然后把海洋环保的重要性科普给大家。尤其是叁观还在逐渐确立的孩子们!” “可以。”明雪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现在又是夏天,我们可以把所有店铺的装饰变动一下,用白和蓝,以及一些海洋元素来装饰店面。” “海豹。”明雪在图纸上画了一款冰激凌,“我可以用模具以及白巧克力,做成海豹模样的装饰,点缀在冰激凌上。” 盛夏看了很喜欢,“别说孩子们了,我一个大人看了也很喜欢。我觉得,【盛夏】这一季度的业绩绝对要爆了!” 明雪听了,嘴角一弯道:“承你贵言。” “我在大连这边的旗舰店即将开业,它就是第一个试点,大连也是海豹保护区,真的是最合适不过!旗舰店的装修我想主打海洋风,并且不变。别的连锁店,依旧是每一、两季换一个主题。”明雪道。 俩人聊完了公事,明雪话锋一转,问道:“你和费海怎样了?” 盛夏“啊”一声,挑了挑眉,“他就是憨憨,钢铁大直男!我想,他这辈子挺难找到女朋友了。” “嘿嘿嘿,我同情他!”她笑眯眯地,没明白明雪的意思。 明雪想了想,觉得她和费海的感情发展得挺好,需要的是细水长流,如果现在他说得太白,反而不利于她和费海的关系。她和费海现在还处于很微妙的状态,暧昧而恋人未满,如果太急于把那层纸捅破,反而不见得是好事。 所以,他只是说,“费海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大大咧咧的盛夏哈哈笑,给费海安花名:“他就是憨憨?钢铁大直男?海!” 明雪听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看得出来,盛夏很在意费海,不然也不会给他安花名。他想,看到夏夏和费海很来电,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夏夏以后一定会很很幸福的,因为费海是那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