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恶女勾勾手,男主昏了头》 第一章 觉醒(1) “大小姐,楼下有个叫段意裳的小明星自称是夏少爷的爱人,想请您高抬贵手,让她成为夏少爷真正的妻子,这是她让交给您的东西。” 张嫂按下音乐的暂停键,姜墨冉睡眼惺忪,懒懒伸出手臂倒在床上,“夏暖旸小时候被收养的那会儿,长得跟个猴一样,现在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香的臭的都往上贴,不知道他冠了谁的招牌么。” 姜墨冉沉沉叹了一声,突然抬眼瞧见张嫂手上拿着的那枚碧玉扳指突然起身,猛地摔碎在地,“几千万的东西转手就送给别人,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能让我养了十几年才勉强给个笑脸的东西巴巴的贴去……” 姜墨冉收拾好下楼,就看见段意裳穿着都是她这些天衣柜消失的高定。 好啊,家里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姜墨冉气势汹汹冲下楼,正准备一巴掌打上对面的女人,她突然在天空中看见许多离奇的字幕,不自觉停止动作僵在半空中。 【大美人这一巴掌下去,她和旸旸之间的情分就彻底完了】 【小狼狗旸旸和短短女鹅才是绝配,姜墨冉这个妖艳贱货凭什么霸占我们捧在手心上的旸旸!】 【差评,这书的女配还是一如既往的降智。】 姜墨冉嫌弃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小白花,背过身来神色莫名的看着弹幕和自己的右手。 苍了天了,自己这是见鬼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段意裳委屈巴巴地说,“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姜小姐说清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和夏暖旸在一起。” “希望姜小姐能够成全我们。”她扬起脸蛋,“要是您实在生气,您就打我吧。” 【女配全家都该死该死!我们短短女鹅这么可怜,她竟然还要打吗!】 【支持男主接管姜氏家业,给这些有钱人好看!让他们欺负弱小。】 姜墨冉快速的扫过弹幕,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自己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女配? 真是颠倒黑白,指鹿说马! 姜墨冉立马嫌弃地抱臂离她三尺远,“你的脑子被猪拱了?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这演什么霸道强制爱的小短剧?随便闯入别人家是要进局子的。” “我知道姜小姐心里有气,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夏暖旸,”段意裳梨花带雨的说这就准备下跪, 就在这时夏暖旸如及时雨一般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推开姜墨冉,抱起段意裳。 他似乎嫉恶如仇,看得姜墨冉不禁掀起一抹冷笑,“姜墨冉,你够了!当着我面仗势抖起来欺负短短,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恶心。你若是不给她道歉,就别想让我原谅你!” 【好耶男主来了!我们女鹅有救了!!】 【支持男主打倒恶毒女配,接管姜氏家族,让他们欺负我女鹅】 【emmm男主仗着她的喜欢吃绝户,还把钱都用来捧女主……我要是这家人,看见这两人肯定躲着走,谁让人家是主角呢。】 【楼上懂不懂啊,那还不是因为女配本性恶毒容不下可怜人,男主在姜家也是忍辱负重。】 姜墨冉笑出声,忍辱负重? 她从大学起认识夏暖旸,知道他一个孤儿一路不容易,免费资助上学,安排工作,每天都有营养师鲍参翅肚的照顾,养成现在如玉一般的青年。 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自己还怕夏暖旸自己创业不易,求着爸妈把集团一点点交给他掌管,做着一家人的美梦。 现在才知道,她给予的这些好处在夏暖旸看来都是硬塞给他羞辱用的。 不喜欢就说啊,又没逼着他答应 真是当了男表子还要立牌坊。 姜墨冉没有犹豫,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对爱侣,“从现在起,夏暖旸跟我们姜家再无瓜葛,我会开董事会撤销你的职位,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张嫂,把家里大扫除一下,找收垃圾的把别人的脏东西拿走,我姜家的东西,就是全扔掉,也不能被不识货的拿了。” 姜墨冉转身就要扶着栏杆上来,夏暖旸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屈辱大怒,他一把上前勒住姜墨冉的手腕,“你说谁是不识货的?姜墨冉,你不要以为欲擒故纵就能逼着我就范,我夏暖旸有手有脚,离了你我只会更好。” 不愿在陌生人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与精力,姜墨冉尖锐的高跟踩在夏暖旸的脚背上,毫无眷恋,“保安队呢,人都死了?拉出去,再有闲杂人闯进来一个都别干了。” 夏暖旸同段意裳被拉走,姜墨冉突然觉得十分疲惫,砰的一声躺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捂住眼睛,平静地说:“张嫂,让厨房准备我最爱吃的蓝莓乳酪蛋糕,还有新到的伯爵红茶,我要在花园吃下午茶。” 【有点儿爽哎,姐姐突然好飒,我好喜欢呜呜呜。】 【我们旸旸是天选之子做啥不成功。倒是女配不知道自己快死了还作呢,期待地搓手手.jpg】 姜墨冉突然身体一僵,看见弹幕弹跳起身,一把拿过手机打给最亲密的医生朋友,“庄意,给我安排一次全身体检,在你医院。” 庄意是姜大小姐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没继承家业,没混吃等死做了救死扶伤的天使,她拿着诊断书话音里没有波澜,“之前不是听你家姓夏的那个煞笔安排家庭医生么,怎么现在来找我了。” 姜墨冉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可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速点在桌面上,“他跟我们姜家没什么关系了。” 姜墨冉接过庄意递来的诊断书,头晕目眩,没有一点儿脚踏上地的实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一个妙龄少女,没玩过男女,没飙车抽烟做坏事,大好的青春还白给一头白眼狼,我……为什么是我要死。” 庄意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将倒计时的丧钟敲响,“你们姜家的家庭医生是死了不成?如果是初期查出来还好控制,可现在你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淑珺,你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章 觉醒(2) “全世界癌症晚期痊愈的奇迹也不是没有例子,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参与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姜墨冉摆了摆手,庄意在后面断断续续的唠叨一丁点儿都没听见耳朵里,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 正巧遇上提着行姜箱从二楼下来的夏暖旸,他头发像打湿的野犬贴敷在额头上,瞧见姜墨冉的模样以为是打肿脸充胖子,仗势抖了起来,“喂,你要是后悔,现在给短短磕头道歉,给我集团股份补偿,我还能勉强留在家里。” 姜墨冉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心烦意乱的时候夏暖旸正巧不长眼撞在枪口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留下鲜红的指印,“我最讨厌蚊子嗡嗡叫个不停,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怜的时候给你饭吃给你活干,我不喜欢,你就是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废物。” “张嫂,通知王助理,夏暖旸这个人我不希望出现在任何一家公司人员名单上,谁用他谁就是跟我们姜家过不去。” 夏暖旸知道姜墨冉从前喜欢他的时候在雨里等了一天一夜,对他还是嘘寒问暖的模样。 自觉这种女人根本离不开他,冷着脸同姜墨冉擦身而过,“你一定要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姜墨冉,你记住,我永远是你得不到的人。” 【女配不知道我们旸旸可厉害了,早就知道姜家不可靠自己注册公司,还利用姜氏集团注资,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嘻嘻嘻,我们旸旸就是商业奇才!】 【姐妹们,让我们扣一个666恭喜男主脱离苦海。】 【我太期待女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跪求男主回来继承家产了,姜家千亿家产都被男主用来向女主求婚了,真是羡慕嘤!】 【还不是男主聪明才智折服了姜氏的家庭医生,最喜欢无脑的爽文光环冲冲冲!】 姜墨冉再次弹射起步,“张嫂,现在立刻,让孙医生来我书房。” 她暗中给自己打气,姜墨冉,你没有时间要死要活,你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家人! 书房里灯光昏暗,姜墨冉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指一下下点在齐楠沉香打造的书桌上,沉默不语。 孙医生坐立不安,忍不住点头哈腰地讨好,“大小姐,最近老先生和夫人的身体都很好,还有夏少爷也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情尽管吩咐。” 姜墨冉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孙医生的幺子一直安排在我们姜氏的私立学校就读,现在成绩还不错吧?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在姜氏资助的医院里,听说已经升到主任医师了?啧,子承父业不错,就是别遗传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才好。” 孙医生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大小姐宁您都知道了?都是夏少爷逼我的!他说等您死了,老爷夫人年纪又大,整个姜家肯定是他做主的。我没有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 姜墨冉气不过一个砚台砸在他身上,“他夏暖旸是我姜家什么人,一没跟我结婚,二没记在我爸妈名下,我就是死了,我爸妈好吃好喝养着就是六十岁还能生!大不了全捐了也省得被你们这些罪犯惦记。”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摇了摇,“两条路,一条到时间你去自首,指认夏暖旸;第二条你们去死,你的儿子老婆我都给你打包扔缅北去,你看着办吧。” 孙医生求告无门,苦着脸离开姜家。 姜墨冉深呼吸几口,扯出一抹微笑,打通了姜氏夫妇的电话。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海风传来,一瞬间让姜墨冉红了眼睛,连不知何时开始的胃痛也好了许多。 “有了心上人还记得和你老子娘打电话,小夏欺负你了?” “啧,你消息太慢了,乖乖,我听说小夏被你赶出公司了?这样很好,男人再喜欢也不能让他碰着权利家产,养在家里玩玩不就挺好。” “你爸说得对,乖乖怎么不说话?他真欺负你了?” 姜墨冉都能想象到爸妈张牙舞爪的样子,眼眶微红,连忙咳了一声打断,“哪能啊,我就是有些想你们了,能打电话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我就是最幸福的宝贝。” “这小可怜儿样……”姜夫人笑着嗔怪了一声,“陪你爸那又臭又长的球赛也看了,五渔村也逛了,妈妈今年的生日心愿倒是都完成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内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别怕,姜氏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姜墨冉原本打算将得了癌症的消息告诉父母,犹豫再三还是敷衍几句挂断了电话。 姜墨冉相信弹幕说得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决不能让爸妈和他们的心血也毁于一旦。 【等到我们短短女鹅出演《童年旧事》爆火之后,她同男主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这才是真正天生一对!】 【女配快死,一家亲装给谁看呢,不就是想通过这两个老东西施压给男主低头么,呸呸呸!】 【萧常衡怎么还没出场,我还等着看痴情种为爱疯狂的模样呢。】 姜墨冉心头一跳,他们说的男二是萧家那个癫人? 萧常衡是萧家独子,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自家财团,生意场上杀伐果断,老姜总退休前也曾夸赞他后生可畏。 可前几年他同父母来姜墨冉家拜访后去了趟庙里,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萧家财团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却成了赛车场上的车手,山崖峭壁的攀岩家,直播间里的富家小智障。 豪门世家对离经叛道的萧常衡是嗤之以鼻,但也忌惮万分。 萧常衡成了豪门里的反面教材,着名癫种,可也像赎罪一般,成为网络人人称赞的女权主义者。 他牵头为女性事业做出不少推动,包括致力于卫生巾更新换代提高标准,实现男女同工同酬的企业体系,进军影视圈上映多部大女主以及表达女性困境主题的电影等。 他是无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发光发热的商业天才。 姜墨冉时日无多,她不想困顿在雪白墙壁的医院里对神祈祷奇迹,也想双管齐下解决男女主这对不定时隐患,一咬牙在许久没有交流过的微信上拍了拍萧常衡。 【好吃爱吃多吃:姜氏有意进军影视业,萧大少爷可有余力做个引路人?】 【萧:可以,见面详谈。】 姜墨冉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可一个微妙的念头在她心中划过。 萧常衡是个大忙人,怎么会秒回呢? 嗯,老总也要摸鱼。 音乐悠扬的西餐厅里,姜墨冉擦干净嘴角,不着痕迹地用外套挡住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这家新开的店,口味是真不错,回头我要让王助理多点几天这家的午餐。” 萧常衡还是那生人勿进的面孔,眼中带着一抹炽热,“这家店是我专门请了意大利五星级厨师开办的,不外送。你爱吃的话,我直接让人每天送你公司去。” 姜墨冉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多谢,我就不推辞了。我想投资拍摄一部叫做《童年旧事》的电影,我要出任女主角,一个月内拍摄完成。” 萧常衡目光暗沉地死死盯住姜墨冉,突然间嘴角抑制不住地一苦,转瞬即逝,“姜氏注资,姜大小姐还要亲自主演?看来这部电影相当得大小姐欢喜啊。不过这部电影的版权已经被一个叫做‘悦畅影视’的公司买断拍摄了,女主角钦定了一个叫做段意裳的小明星。” 姜墨冉微微一笑,甩出一张无上限的黑卡,“我以你们萧氏影视注资翻五倍,女主角和最大的投资人只能是我。” 萧常衡低头略微弯起嘴角,熟练地像是无数遍轻吻过姜墨冉的手背,“乐意效劳。” 像是触电了一般,姜墨冉猛地抽回手背,“装什么绅士,你小时候光屁股扎小辫的模样我都见过。” 萧常衡身体一僵,若无其事地端来一杯挤满雪顶的奶茶,“这杯是新品,麻烦大小姐品尝点评。”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骂:闷骚男。 第三章 觉醒(3) 阳光明媚,姜墨冉带着宽大的帽子墨镜,乘着家里最低调的豪车来到拍摄基地的停车场,还没下车就听见一旁拉拉扯扯的琼瑶剧哭闹。 姜墨冉举起手指示意司机一齐坐回去,熟练地打开拍摄,分屏扣起手机。 “短短,女主角已经重新内定了,但你放心,导演就是我们悦畅影视的人,你虽然出演女配,但我保证给你改成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到时候一定会爆火!整个娱乐圈都会为你痴狂。”夏暖旸用额头抵住哭泣着不断发抖的段意裳,温声安慰着。 段意裳梨花带雨地抹着泪,“你之前也这样保证让我拿到女主的,暖旸,这个角色一定会大火,她是我的!换别的任何一个角色都不行!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我,我永远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夏暖旸心都要碎了,他单膝跪在段意裳面前,“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小傻瓜,我为了你独自创立了悦畅影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姜墨冉那个贱人断了我的财路,我们只有等着这部电影大火,以后你才能想拿什么角色就是什么对不对?” 段意裳抽抽噎噎,有五分相信,柔软地伏在夏暖旸怀里,两人贴着柱子干柴烈火亲的啧啧作响,“暖旸,我爱你,为了你再委曲求全也值得的。” 【羞羞羞,男女主都快亲到我的心趴上了(*\/w\*)】 【隐忍又伟大的爱情,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一旁的女配现在什么心情,是作者妈咪为了杀人诛心吗?】 手机里的消息跳出来,王助理立刻回了消息。 【王助:大小姐,夏暖旸在离开姜家就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刮彩票中了两千万,成立了悦畅影视,段意裳跳槽成为公司签的唯一明星。这一步《童年旧事》是她转型成为演员的一场豪赌。】 此消彼长,主角光环也不是让蠢人无休止消耗的。 姜墨冉握紧了手机,在心中发誓势必要让他们的豪赌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墨冉将帽子往脸上一盖,真期待段意裳看见剧本时的表情啊。 “我要改剧本!导演,这个剧本就不是当初定的那版!”尖锐刺耳的叫声自片场传来。 姜墨冉远处走来,就看见段意裳当着所有工作人员朝着导演脸上扔剧本。 导演一张老脸被尖锐的纸划得血淋淋,还忙着安抚段意裳这位娇客。 “女配为什么改成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你知道这种人设播出去我会掉多少粉吗?改,现在就改,女配一个众人心中的白月光怎么能是这种脏面孔!” 姜墨冉插着兜懒懒开口,“这是我作为投资商同编剧导演一同定下的剧本,这位小姐,拍电影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一切都已最大利益为导向,不服就自己退出。” 段意裳看见姜墨冉的一瞬间好似看见了杀人不眨眼的猎人,惊慌失措,“姜墨冉!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你,是你改了我的剧本!抢了我的角色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别以为死缠烂打着暖旸就会对你心软!”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硬气起来,“姜小姐,我真的不想让暖旸因为你再生气,你要是还有点儿自尊,就不要再纠缠他,也放过我,放过这么好的剧本。” 整个剧组都是靠姜墨冉投资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都成了装聋做哑的木头人,我都要被她如此膨胀又暗中挑拨的话给气笑了,轻轻耸肩,“surprise,看见我惊喜吗?” 姜墨冉坐在副导演殷切推来的导演椅上,漫不经心地打开剧本,“有些话说在前面,省得影响拍摄。段小姐,我实在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不过我衷心地劝告你,主角不一定活的光彩,反派也能活出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抱着非主角就演不好的心态,你不光这部电影演不好,以后的路也走不长。” 姜墨冉挑起脚边的道具长剑,银光闪烁,剑锋直指段意裳的咽喉,“你要是现在逃跑退出,剧组发表声明说你临时毁约的。” 段意裳吓得目光闪烁跌倒在地上,嘴中喃喃自语,“你别想吓我,我要演主角,我才不要演一个恶毒反派,你等着,我去找暖旸,我要你好看!” 姜墨冉毫不在意,“开拍,就先女主被凤凰男背弃夺了家业污了名声千夫所指,自杀没成功那场。” 后续拍摄期间夏暖旸没来剧组生事,段意裳也安分不少,只是总在角落里阴恻恻地盯着姜墨冉。 姜墨冉也丝毫不惯着她,在导演旁边指指点点,“段意裳,眼神不好就去挂眼科,你是勾引男主的狐狸,整天歪嘴瞪眼给谁看,非要让整个剧组大半夜陪你重拍吗?” 段意裳在众人瞧不见的位置指甲掐进手心,黑着脸硬邦邦说了句对不起重来,她不敢作妖,她鼓动夏暖旸投了所有钱背水一战,她承担不起输了的后果。 拍摄临近尾声,王助理突然发给姜墨冉一些从段意裳意味不明的言语开始发酵的网络热帖,短短一天就登上了热搜榜第三。 姜墨冉摆了摆手,神情疲惫,“让子弹飞一会。” 【永远努力的短短:第一次得到来自大屏幕的邀请十分感动!!!不过还是有些感慨金钱的力量,呜呜呜今天也是要努力磨炼演技,努力赚钱回馈粉丝的一天ヾ(?°?°?)??】 【小衣裳后援会:短短拍戏辛苦啦!是在剧组受到什么委屈了吗?呜呜呜我们短短肤白貌美明明最适合演女主角啦!能够得到短短赏脸演女配的剧本想来一定很棒吧!】 【永远努力的短短:嘘!根据保密协议人家不能乱说啦,不过确实是一个很挑战自我的角色呢,短短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只能说尽力向剧组的姐姐学习的???】 【爱是一道光:听圈里人透露,这部电影女主角是带资空降的大素人,是姜氏集团的掌上明珠,短短本来已经是女主角了,但人家是什么人啊,被迫演了恶毒女二给太子作陪,哎没权没势的普通人真的没有办法。】 【大漂亮非我不娶:什么???有钱人就可以不遵守社会规则了么!我们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心疼短短。】 【磕cp的糖糖:剧组姐姐就是那个姜家大小姐么,这样天生坏种的人应该本色出演女二才是。】 【谁创我我创谁:大家一起抵制姜氏旗下的产品,#有钱人滚出兔子国刷起来!!!!!!】 第四章 觉醒(4) 姜墨冉的病再也藏不住了,体重骤减,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走起路来也是乏力不堪。 所幸与女主风餐宿露,大仇得报尽失所有的状态契合,完美拍完了最后一场戏。 回到休息间,王助理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大小姐,姜氏的股票下滑六个点,董事会那边有些不满,让小姐做好姜氏当家人的本分,不要像萧家大少爷一样混不吝的。而且您的身体……” “我好心来看看风口浪尖上的小可怜,怎么你倒和助理搁这说我坏话,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萧常衡这些日子时不时来探班,早就熟门熟路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姜墨冉唇角弯弯,脸色有些泛白,“我可真怕她不找我事儿呢,那我岂不是白跟她耗那么久了。” 姜墨冉反手递给助理一个u盘,“三线女明星同老板地下恋并且脚踏七只船,拍摄期间迟到早退,演技堪忧,欺负剧组新人,这些猛料就在电影点映那天放出去给她个大礼吧。” “唔,还有这个夏暖旸影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以及在位姜氏时期伪造项目转移财产的证据,同一天交给警察吧。” 王助理小心应了声是,忙不溜地离开把这个逼仄的空间留给姜墨冉与萧常衡两个人。 萧常衡端着文质彬彬的德行把玩着姜墨冉飘到锁骨的长发,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痛,“这样好吗?你亲自下场拍的电影收不回本儿可怎么办。” 姜墨冉无所谓地仰倒在铺着毛绒毯子的躺椅上,“好饭不怕晚,更何况原本只是为了留个念想。萧常衡,过些天我生日宴会你也要来哦,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萧常衡一时没有说话,瞧着姜墨冉慢慢蜷缩成一团。 她在黑暗完全降临前强撑着精神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好可惜啊,明明是我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将他们扯下谷底,我却没有力气亲眼见证了。” 萧常衡的侧脸贴在姜墨冉垂落在一边的手上,他温声似乎生怕惊醒疲惫的人儿,“我帮你看着,姜墨冉,睡一觉醒过来,我们就出去玩好吗?” “我还没有带你开过赛车,陪你看想看的落日和极光……” 萧常衡是个胆小鬼,他只敢在姜墨冉睡着的时候说这些,而姜墨冉也从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姜墨冉醒来的时候,只有庄意一个人在身边,她一把按住转头的姜墨冉发出尖锐暴鸣,“别动别动打点滴呢,你这些天在做什么?给你开的药不吃,要你来做的治疗也不治,你二十多岁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惜命吗!你爸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认识二十多年头一次看见走冷酷御姐风的庄意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模样,姜墨冉稀奇地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拍了一下庄意的脑壳,“小意,这一次能做的我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庄意想要狠狠捶姜墨冉,可看见她如风中芦苇飘摇的残阳,带着哭腔,“你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我不会帮你照顾叔叔阿姨的。” “我爸妈五六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比你整天在办公室的身体要好多了。” “大小姐,夏暖旸在大厅闹起来,想要见您。”姜墨冉的话还没有说完,保镖突然上来请示道。 庄意听见这个名字一脸晦气,“死白眼狼还有胆子敢来找你?淑珺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他一手捧起来的那个小明星跳槽跟了别人给他泼脏水,还在网上四处扮演受害人,夏暖旸现在是公司濒临破产找你当冤大头接盘的!” 姜墨冉忍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别还没入狱就被憋死了,太便宜他。” 夏暖旸冲进来的时候乌云盖顶,身上装面子的西服都是还没有剪吊牌的品牌货,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emmm攒着半个月没看,我的小甜文怎么崩成渣男贱女撕逼了?还不如看女配。】 【攀龙附凤,发起网暴……这是仗势欺人的施暴者!女配才是阵仗的大女主!一人血书求作者改主角改结局!】 【支持!我觉得这本书的原罪在于女主,男主都是被女主勾引的,支持女配和男主在一起!】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 这些人不要太爱男,吃糠咽菜还想着给男人一个家。 夏暖旸进来后眼睛亮晶晶地扑在姜墨冉的病床边,一只手死命拽住床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淑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让我走不过是为了让我看清段意裳的真实面目对不对?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等你走之后,我一定好好给爸妈养老,替你接管姜氏集团,在你们旁支血脉里选个女孩子结婚替你们姜家绵延子嗣,我一定让你不留遗憾的走。” 姜墨冉同庄意对视一眼,抬手轻轻给自己一耳光,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怎么会可怜这么个人畜不分的东西。 瞥了一圈,姜墨冉最后终于选了最趁手的手机一把拍在他脸上,留下板砖样的红痕,“别自欺欺人了夏暖旸,你现在孤家寡人负债累累,身上背着谋财害命的犯罪嫌疑,你猜猜是谁调查举证的这一切?” “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姜墨冉,姜家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你爸妈都该死,我本来会有数不清的财产和对我最忠贞的爱人,都是你,我是这个世界的宠儿,都怪你,都怪你毁了这一切!”夏暖旸面目全非的想要扑在我身上,却被一旁早有防范的保镖一脚蹬开,被门口进入的警察反手压在地上。 姜墨冉在病床上冷漠地看着他,“现在又多了一条罪,杀人未遂。你不是想吃我姜家的软饭么?放心,我管你一辈子。” “姜墨冉!你个贝戋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夏暖旸叫骂着被众人围观一路,当天就上了热搜。 #悦畅影视总裁x被捕入狱,d姓女星开直播哭诉被前任公司骗!渣男去死,还女性一片净土! 【emmm男主做牢了?请苍天辨忠奸!我们绿柿子可没有这么三观不正的男主啊!】 【救命,有被姐姐蛊到,我也想被姐姐管一辈子么。】 【楼上的,吃一辈子牢饭的那种么嘎嘎嘎。】 【越来越期待结局了怎么破!这么雷厉风行的独美女配就要玉殒香消啦呜呜呜,不要呀,求误诊!求跟小狗男二he!】 【be才是王道!一个抱憾终身,一个死在最美的年华!】 姜墨冉看着残留在半空中久久不散的字幕,只觉得心中有火在烧,有一股气憋着冲不出残破的身躯。 可到最后她还是放松了握紧的拳头,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竭尽全力一回,不留遗憾了。 姜墨冉懒怠地闭上了眼睛,“我爸妈现在应该在冰岛看火山爆发和极光吧,我有时候真羡慕他们。” 第五章 觉醒(5) 姜墨冉转头看向窗外只剩下一片的树枝,“我只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有钱人,为什么都在逼我,逼我干活,逼我报仇,逼我去死,为什么呢。” 庄意温暖的手覆在她眼皮上,“你知道吗,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好像一个轮回的怪圈,可是你来了,天突然就亮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姜墨冉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庄意面色憔悴了许多,她看着只觉得窝心“你好好休息,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难道是故意成了丑八怪衬托我的美吗?” 庄意破涕为笑,“死丫头,就知道贫嘴。” 庄意离开前又突然停下脚步,“既然没多久了,就别拘着自己。你一辈子除了浪漫的恋爱什么都有,要不然跟萧常衡谈一场二十四小时的恋爱?十二个小时也行呀,时间不等人,你要是想好好爽一把,可要趁早!” “萧常衡这些天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试试?”庄意越想越觉得可行,拍掌交好看向姜墨冉淡然的神色讪讪把手放下。 “算了吧,要是玩玩那跟谁都行,何必非要跟他,小意,你让我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吧。” 华灯初上,暗沉的车子飞奔在昏黄的道路上看,卷起一地落叶。 树荫下的人,无力地垂下胳膊,手中还拿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花束抱在怀里带回了家。 《童年旧事》电影发布会的那天,姜墨冉的生日宴如期而至,国内二三流的商业媒体自发登报庆贺姜氏千金生辰。 网友坐不住了,还有没顶起抨击豪门恶女打击平民女星的帖子,就被挂在热搜上的爆料引起被当枪使的怒火。 #爆!d姓女星同前老板地下恋,脚踏七只船,腹中胎儿花落谁家! #爆!d姓女星拍摄电影时欺男霸女,垃圾演技不堪入目,花絮链接大放送@##$%^#q$e!@#v #爆!d姓女星曾插足姜氏千金恋情,崛起时间线大放送! 段意裳的路是自己选的,她被全网黑焦头烂额,电影发布会上落荒而逃。 她火了,可背后的金主都发现自己被愚弄,联合封杀雪藏她。 段意裳被《童年旧事》的电影一把火烧没了。 外间的风风雨雨连露天展厅的的一朵玫瑰都打湿不了。 姜墨冉穿着盛放的露背鱼尾礼裙跟曾经熟悉的朋友与合作伙伴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哎,怎么没看见萧常衡,最近你们不是打的火热么。”许久未聚的朋友打趣道。 姜墨冉关上手机泰然自若,“在路上了,这不是我们两家联合投资的电影今天上映就大爆么,刚忙完。” “强强联手啊,我看那个小女星的黑料只会增加电影的热度,姜大小姐吃肉可要带我们喝喝汤才是啊。” “当然,敬我们的明天。”姜墨冉端起摇晃的红酒杯,刚靠近赤色的红唇,身旁的一只手就按住我的动作。 “乖乖,怎么……怎么瘦成这样了。”一转头,姜家夫妇红着眼睛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满心都是怜惜与心痛。 姜墨冉的嗓子一下就被哽住了,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呼风唤雨,在爱我的父母面前我还是那个被病痛,被未知的命运裹挟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 姜夫人看见姜墨冉红了眼睛,不顾四周的瞩目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我的乖乖辛苦了,我们回来都听常衡说了,都怪爸爸妈妈不好,是爸爸妈妈对你的关注太少了,让你小小年纪,是猫是狗都敢来欺负你。” “我的孩子,这样小,老天爷怎么舍得的。”她轻轻拂过姜墨冉头上戴的假发,越看我妆容盖不住的枯萎神色,越是心酸,越是哽咽。 老姜总将姜夫人扶住,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孩子也是不想我们操心,谁能跟命抗衡呢。好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乖乖的好日子,也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哭哭啼啼被外人笑话。” 姜夫人一个宝石包甩在老姜总身上,再也绷不住了,压低声音发脾气,“你是死人啊!我们唯一的女儿要死了!要死了你听清楚没有,你怎么这么镇定。” 老姜总牢牢抱住她,转过头一声不吭,姜墨冉拍了拍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瞧,我永远都是灯光下的骄子,我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就足够了。” 她知道,自己爸爸妈妈最爱的人是彼此,其次才是女儿。 她曾经不甘过,抗争过,心寒过,在历尽千帆后,她的心平静了。 至少她死后,有人在好好的过日子,有人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的夜不能寐,永远不能忘记曾经世上有个人叫做姜墨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过后,宴会厅里熙熙攘攘攀谈交流,姜墨冉趁着众人不备,溜到阳台上呼吸着户外凉到骨髓的空气。 一件宽大的外套盖在她肩膀上,萧常衡温润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做了一场梦,梦里大家都死了。醒来的时候,我以为现实是相反的,我开始自我放逐,可庄意告诉我,你病了。” “姜墨冉,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爱你。” 爱了你很久很久,快两辈子的时间。 “我求神拜佛,做了数不清的公益事业,我想为你积攒功德,可庙里为你亲手点燃的长生灯灭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点不亮……” 姜墨冉将瘦成柴骨的手腕从萧常衡热到发烫的手掌里挣脱开来,神色淡然,“因为我是恶毒反派,我该死啊,不然故事怎么能完美结束呢。” 风越来越大,吹起姜墨冉的裙摆粘上水滴,姜墨冉抑制不住身体里,发自灵魂的咳嗽与颤抖,抽出手帕挡住咳出的血。 萧常衡还是看见了,他的目光比星星还要暗淡。 姜墨冉实在看不惯别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跟我说,带我去赛车还算数么。” 他有些迟疑,“可是你的身体……”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满足我?”姜墨冉故作跋扈地插了把腰。 “我带你去,你别这么说自己。”他隐忍着,眼中积了一些不肯掉下来的水汪。 姜墨冉张开双手,“我累了,你抱抱我。” 她是真得没有力气了。 萧常衡将姜墨冉抱在怀里,用宽敞的大衣将人牢牢裹紧,奔出灯红酒绿的交际场。 萧常衡好像赶着时间,又好似珍惜与姜墨冉在一起的每一秒回忆,帮她带上头盔,系上安全带,一点点将她的头发理顺。 姜墨冉一只手拍在萧常衡胳膊上,“婆婆妈妈的,我想去海边看星星,看太阳,看日升月落。” 萧常衡握紧了方向盘,好像又是那个不可一世自信的少年,扬声喊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引擎轰鸣,充斥力量与激情的火红色开过大街小巷,开过无人的高速,历时一夜停在了波涛汹涌的海边。 姜墨冉有些倦了。 可就在黑暗与光明交缠的瞬间,她按捺不住内心的难受,挣脱开安全带,用尽全力大喊:“去他女马的小说世界!” “去他女马的死亡!老子是姜墨冉,永远自我,永远活着的姜墨冉……” 姜墨冉在晨光中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萧常衡的怀抱里。 【什么情况!女配活了??】 【难不成是因为女配的自我意识觉醒,这部小说才彻底改变结局了?家人们,咱们这是见证历史啊!】 【漂亮姐姐看得见我吗?呜呜呜,你好美我好喜欢!!!】 闭眼前,姜墨冉看见天空中的弹幕渐渐扭曲直至消失。 【警告!警告!剧情进度归零!反派偏移度100%!!重要女配程序错误!!!】 【程序修复中!修复中!】 【程序正确!】 【小说《女明星和她的忠犬总裁》下线,玩家姜墨冉正式上线】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完成一百个任务即可获得奖励:浴火重生】 【请选择:是\/否】 第六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1)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警告!警告!世界线偏移!柴可卿生命值过低!请玩家姜墨冉立即取代!】 【系统紧急载入,请玩家独自美丽?(^_-)!】 好歹给个前情概要啊,去他喵的独自美丽! 深入骨髓的疼痛传来,姜墨冉刚强撑开眼皮,一碗盛满蛆虫的血肉泼在她身上,耳边传来熟悉地让人拳头一硬的话语。 “要不是酥酥求情,留你一条命照顾我们,你以为我还愿意看见你这幅倒人胃口的样子?连食材和腐肉都分辨不出来,你是想害死我和酥酥吗?废物东西!还不滚回去重做!” 面前暗红色的沙发上,一个男人大刀阔斧地坐着,怀中抱着娇小连鞋尖儿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的女人。 名叫常酥酥的女人轻抚着男人的面庞,藏着一丝得意,“厉哥别这么说,可卿姐虽然没有觉醒异能,但好歹也是厉哥你从前的婚约对象,她不过就是看不惯我成了厉哥的心上人而已,我能理解的。” 男人满是怜惜,一脚踹向在我的腹部,带来钻心的疼痛,“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只有你才配成为我厉珣的婚约者,她这样的废物给你提鞋都不配。” 姜墨冉靠在黏糊糊的墙壁上,捂着贯穿后背的伤口瞧着眼前的弹幕。 【适者生存,没有觉醒就一整个拖油瓶,指不定哪场就死了,连个女二都算不上,最多炮灰。】 【前面的没有解锁vip章节吧,这个女人就是男主身边打不死的小强,当了攻略者里的叛徒通风报信,苟且偷生,酥酥被她害得差点儿就断了一条胳膊,好在主角光环在,给这个女人顺利处决了!】 【什么情况,这种生存游戏里,还有给npc打工的,自己不想活拖着全世界的攻略者去死?】 【恋爱脑呗,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为男主痴狂,又比不上女主,最终因爱生恨,扭曲爬行,真该死啊。】 姜墨冉在一群心偏到没影的弹幕里明白了现状,柴可卿无数次作为累赘成为男女主面对伤害时的肉盾,可每一次都能幸运的断胳膊断腿回来,到后期为了帮助重伤的男主换回治疗药物,同反派做交易最终孤独的死在了游戏世界中。 这些人因为柴可卿的不死之身就判定她是叛徒。 可这是她独一无二的异能,却被厉珣为首的攻略者定论为反派的恩赐。 直到最后成为游戏boss后花园中一盆花肥才能得到一缕叹息,“飞翔的鸟爱上书中从未存在的玫瑰,错把泥泞的雨点当成破土的嫩芽。可怜的小鸟,同我一起沉睡在英雄的世界里吧。” 从今天起,柴可卿就是姜墨冉,她将主宰命运,成为怒放的花还有取代那用人命堆砌的英雄。 姜墨冉吐了一口气,将手掌同地面合二为一,在黑暗的阴影中化为森森白骨,快速汲取力量回复生命。 不死之力,是死亡同新生的互换,是掌管黑暗中沉睡恶魔的心脏。 直到她的脸蛋重新红润起身,在厉珣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抹了一把脸上带蛆的腐肉就往常酥酥嘴里塞,“老娘千辛万苦宰的猪肉,你说不吃就不吃,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圣女属性有什么了不起?你是忘了现实时间里在我家勤工俭学给我擦鞋的样子了?” “一个靠男人怜爱的破属性,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老娘以前当董事长都没你装!” 常酥酥面容惊恐拽着厉珣的衣角哭喊着,“我的脸毁了!厉哥,她欺负我,我要把她剁成烂泥扔给那个大boss做花泥!” 她扭曲的面孔初现。 厉珣有一瞬间的停滞,却还是依言放射出雷电异能准备给姜墨冉一炮,却被姜墨冉手疾眼快拿起树脂绝缘的碗抄起带蛆的猪肉同样塞满他的鼻腔和口腔,“贝戋男人少不了你的一份,我可没忘记你们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圣父圣母,我要是你爹我一棒子打死你重开小号去。” “柴可卿,你疯了!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我要把你扔在游戏里,让你成为没有灵魂的恶鬼!”厉珣怒骂道。 “我好怕哦~厉珣,老娘通知你,老娘不伺候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遇上就是竞争的敌人,我一定让你们竖着出去。” 姜墨冉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厉珣觉醒的雷电六段异能相较,她放完狠话麻溜地背起书包离开,只带上游戏初始这栋庄园的管家发放的一根蜡烛同三根火柴。 一楼大厅只有已经冲完澡换了一条粉裙的常酥酥,她面色倨傲,“柴可卿,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副本一定要带上你吗?这个游戏没有达到弹幕要求就不能获得通关制衡boss的道具,是厉哥说你这种死缠烂打的东西最容易吸引流量,他从来只想利用你。”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除了你还有谁在乎,常酥酥,依附男人这是你活下去的本事,可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又怎么知道深渊没有在凝视你?厉珣也是一样的。” “你别想挑拨我跟厉哥的关系,我们才是真爱,你不过就是嫉妒我!”常酥酥气急败坏地跺脚,伸手就像给姜墨冉一巴掌,却被人牢牢拽住。 “常酥酥,你和厉珣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我会一直看着你们哦。” 【女配崛起从恋爱脑走到独立大女主路线去了?女人太强势真没人喜欢。】 【嘁,欲情故纵,想着男主屈尊降贵哄哄她,这种废物也配!】 【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有利可图而已。】 【只有我在担心这剧情突然崩成这样,没了最强肉盾,主角还怎么获得剩下的线索么。】 【女配又毒又作,唯一的优点就是甩不掉,一百二十个放心啦。】 【酥酥太心善了,虽然深爱男主,但还是girl heip girl,尽力让女配醒悟,只可惜恋爱脑就该死好不啦!】 夜晚降临,常酥酥看着姜墨冉推开大门,一步步走向漆黑的小道,莫名软了腿,小声喃喃,“她不是柴可卿,柴可卿死了,恶鬼已经来索命了!!不是我,柴可卿怎么会死呢,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还不知道自己给常酥酥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姜墨冉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穿过禁忌的后花园走到尽头,荒凉的乌鸦森林里矗立着一座格格不入的钟楼,阁楼的尖顶挂着一盏在风中飘摇的烛灯。 她轻轻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看着从缝隙中漫出咸腥的海水轻声开口:“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久久没有声响,直到姜墨冉快要被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白骨藤蔓爬满整个大腿,那扇门才匆忙地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赌对了,她果然是大boss最喜欢的花肥材料! 第七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2) 【什么情况……女配刚来副本第二天就同boss勾搭到一块去了,这还玩啥?作者给男主开的金手指也太大了吧。】 【这个boss最喜爱的能量是仇恨与生命,女配后来才有机会成为他的走狗,她怎么会直接唤醒沉睡的boss?】 【emmm女人又不是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凭什么女配就不能独自想到通关办法,自立门户呢?】 【上面的在搞笑吧,一个没有游戏通关攻略,看不见游戏弹幕只能被动进入游戏的角色,你指望她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我看女配就是天生坏种,勾引男主不成就勾搭boss。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哦哦哦,酥酥那边拉灯啦,作者真过分,要看农夫松土,要看种田插苗!】 眼前的弹幕渐渐消失,姜墨冉垂下眼眸,抬脚一步步泡进门内黏腻沉重的海水中。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大小姐,住不惯双人间而已。 姜墨冉想能说出那番话的boss,一定是个痛快的人,哪怕来了就死,也不会吊着人用慢刀子割肉的,赌一把也值。 姜墨冉的眼睛好似笼罩了一层沉沉的雾霭,看不见任何物体,只有一只冰凉好似白骨的手牵住她,以轻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带到二楼柔软的床榻上。 睡意爬上心头,姜墨冉用力拽着那只手沉沉睡去,“别杀我,我们做个交易……” 一声眷恋的叹息响在这片无人的空间。 姜墨冉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灰尘漫天的钟楼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还有紧紧握着的灰白色指骨。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怎么会有好心的恐怖游戏boss提供住宿和防身道具呢?说不定要的就是她这条命。 可她将整个钟楼都搜寻一圈都没有一丁点儿异样。 除了那个昨夜亮灯引诱她前来,今天又尘封着故意让她遗忘的阁楼。 姜墨冉是个不会迟疑的人,她将指骨揣进兜里,抬脚就踹开了阁楼的木门。 一声尖锐刮人耳膜的叫声响过,姜墨冉捂着耳朵往后推了两步,下一秒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你一直跟着我,故意在这里等我?柴可卿,别在我面前耍这套小心思,我只会爱酥酥。”厉珣看清怀中的女人飞快的甩开手。 姜墨冉本来还想道声谢,闻言立即翻了个白眼,“不是脑残不进一家门啊,你和常酥酥真是绝配,祝你们锁死好吧。老娘昨天就……谁不知道童年或者青年所受到的折磨最容易导致一个人坠落,这里是重要的线索收集地。” 说话间姜墨冉发现阁楼与楼下的世界不同,这里都是陈旧的血迹,还有破碎沾着蛛网的无头玩偶,她直接改了话音,“道不同别硬融,我看你是昨天的蛆没吃够。” 没想到厉珣摇了摇头,反而对她缓和了神情,“你没有弹幕提醒根本不知道怎么获得关键道具攻略boss,可你再嘴硬行为总是不会说谎,你就是遍体鳞伤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我容得下你。” “可卿,我一直就知道你有多么爱我,只要你愿意尊重照顾好常酥酥,我不会计较昨天的事情,等我们封印boss离开游戏之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也是我的女人。” 厉珣自认为宽容大度的露出自信微笑,伸出手轻抚上姜墨冉的脸庞,“乖一点,别因为吃醋抗拒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先来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了?” 姜墨冉想要转头,却被厉珣放出雷电化出的锁链禁锢脖子,像条狗一样拴在手里拍了拍她的脸蛋,“把东西给我,我让你享受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快乐。” 【女配这个贝戋女人,趁着酥酥不在就勾引男主,男主又要因为被这种廉价的感情绑架了?】 【磕cp的有没有好好看剧情,分明是男主赶到的时候发现钟楼剧情已经被触发,女配八成已经拿到了道具,那可是轻轻一挥能把boss当狗骑的神级道具!男主这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好好的无限闯关怎么又变成了男频禾中马爽文了,这种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文能不能滚出市场啊!!!】 【姐妹们,女配好像有点儿神!她的恋爱脑好像真被挖了?】 姜墨冉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在厉珣脸上,“要点脸吧,谁稀罕你那小萝卜丁样的玩意儿,狗都不吃。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告诉我这趟游戏的任务和已知线索,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她在厉珣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接触地面幻化白骨,阴寒逼人带着肃杀锋利割破厉珣的皮肤,“要是同我死耗在这里,要来新人了可怎么办呀。” 厉珣抬手撤掉锁链,脸黑如碳,“柴可卿,你很好,不仅没死居然还捡着异能了。” 《灯》这个游戏是群体本,只要一人通关活着的人都可以一起通关。 厉珣压下心中的不满沉声说道:“你知道每个游戏集齐五片幻化成物体的攻略碎片就可通关,可卿,这里是ss级庄园危机四伏,白天有吃人的海怪,夜晚藏在黑雾里的是数不清的危险,我们想活下去就要彼此依靠。” “刚进来的时候管家就提醒过,‘主人不喜欢黑夜里的夜行者,不喜欢冬日里的枯萎葬歌’,我观察过安全屋外的玫瑰黑夜降临就会枯萎,东西扔出去就会被看不清的东西缠上吞没。这些天我们陆续找到了被撕成破抹布的不合身礼裙;厨房里勾出管家心脏解锁的宝石剜刀;灼烧成灰烬的邀请函上面划去了‘少爷’,写上了千金。其他知道的,只有弹幕提示的玫瑰和钟楼。” 厉珣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你拿到了什么,告诉我!” 姜墨冉感觉这些线索就像是缺少了开关的灯条,一定是有什么还没有被发掘。 她不经意的摸到口袋里的那节指骨突然灵机一动,手起刀落切断厉珣的小指,在他鬼哭狼嚎间将兜里干净的骨头套在厉珣的手指上,霎时间阴雨连绵,雷声轰鸣。 就在窗外的暴风雨点打向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化作委屈的漩涡,扭曲着冲向地板上的断头小熊。 教鞭声刺破寒夜,抽在厉珣的腿上。 “洛德维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罗伊丝,庄园的继承人只能是尊贵的女人,只能是你听见没有!” 第八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3) 厉珣一个激灵想要使用异能攻击突然从楼下窜上来的女人,却被一把薅住短发压在桌上抽肿了屁股,他用不了异能恼羞成怒,“柴可卿,你还不把这个疯女人打死。” 姜墨冉耸了耸肩,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说:“公爵夫人,洛德维特少爷一定是半夜去海边偷玩被海怪侵蚀了灵魂,我请求您一定要让巫师过来看一看,罗伊斯小姐的灵魂附在少爷的身上还不稳,要是被恶鬼压制那一定……” “哦我的天呐,奎蒂你说得对,很快就要到继承者日了,我的孩子一定不能出意外!” 穿着华丽的贵夫人将教鞭扔给姜墨冉匆忙跑开,“拿着,若是洛德维特再无礼,你就用巫师给的身边鞭打他的灵魂,让他安分下来。” 静谧的书房里厉珣抱着屁股无助缩在角落,“你!柴可卿,你疯了么,这不过是幻觉我们拿到了不同的身份卡,就连身上的伤害都是假的!你敢打我,我就是受重伤也要杀了你!” 姜墨冉歪着头好似没有灵魂的木头,抬手之间一条杠抽在了厉珣光裸的小腿上,“少爷,您不清醒了,您需要立即受到巫师的净化。” 天色黑沉,厉珣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被关在没有光亮的禁闭室中反省,姜墨冉微笑着听着背后的谩骂锁上了钟楼的大门。 这里同刚来到的世界并不相同,恍若是在很久之前这座庄园还有生机还处在帝国顶端的时候。姜墨冉扮演着洛德维特少爷的女管家,随着时间好似一点点了解这里逐渐破落的真相。 这座庄园的主人加洛特公爵是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巨大的财富都埋在庄园的深处。 帝国奉行女人治国的理念,他的第一继承人是原配妻子的女儿,十四岁的罗伊斯。 可一个孤女,怎么能够抵抗抗同样怀有继承人的后母,她所有的财产都被后母以监护权夺取,就连自己都被关在没有人照顾的钟楼高塔里,每日只能期许月亮的到来,照亮孤僻的一隅。 随着后母生下的弟弟到来,庄园愈发充满活力,新入不少服侍小少爷的人,奎蒂不过是其中最低微的仆人,因为年纪小又是女人来抢男人的差事,被人排挤到庄园的最边缘,钟楼的区域照顾花草。 加洛特公爵的身体却愈发虚弱,后母逐渐掌控了这座庄园的管理权,沉醉在风花雪月与财富继承的斗争里,小少爷身边的人对他照顾愈发不细心,甚至把他丢在偌大的庄园中独自玩耍。 奎蒂捡到了小少爷,又遇上了从钟楼偷偷溜出来的罗伊斯,她们成了最好的玩伴。 只可以加洛特公爵病逝的那一碗,庄园中围满了士兵,满是继夫人的怒骂,奎蒂和罗伊斯被按在地上,小少爷哭着扑在两人身前。 加洛特公爵临死前终于悔悟,他不想家族的荣光断送在自己手上,他想自己的女儿带领加洛特重新成为女皇的宠儿,继夫人气疯了,决定就此将罗伊斯杀死扔下悬崖。 是奎蒂冒死上前请求,传说中有巫师可以交换人的灵魂,只要从此之后不再接触海水,就可以永世安宁。死亡只会带来财产的拱手让人,唯有灵魂交换,才有价值。 她只想保住这两个孩子,没有料到继夫人真的找到巫师完成了仪式,奎蒂也成为了钦点的管家。 洛德维特以罗伊斯的身体活了下来,罗伊斯却以半死不会的状态囚禁在了地下室,成为巫师的研究对象。 不知是否是庄园就在海洋岸边的缘故,洛德维特变得时常沉睡,醒了就会吃生肉,一开始只是森林里列到的兔子小鹿,后来是人,庄园里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又消失,这里逐渐成为了凶名在外的荒凉之地。 被唤醒的恶魔不知满足,被关在钟楼许久无人喂食后,打碎窗户爬出来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吞噬殆尽。 自那天起,洛德维特的灵魂醒了过来,更加懦弱飘摇,就像是一头失去方向的野兽。 姜墨冉看见故事的结局,洛德维特吃掉了奎蒂,吃掉了罗伊斯,饥饿占据大脑他继续吞噬了整座庄园,碰到海水的那一刻。 洛德维特看见了小时候母亲在渔船上抱着自己唱起遥远的童谣,一盏小小的提灯就是他们整个世界。那个白发苍苍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到来,送给母亲一朵鲜红的玫瑰,母亲柔软又有温度的嘴唇贴着他的脸蛋。 下一秒,无尽的海水吞没洛德维特,最后一眼母亲拼死拉住了父亲。 原来,一个孩子濒死时的小小愿望迎来在海洋中游荡的海怪,海怪听见了洛德维特的愿望,它要母亲的眼睛永远落在自己身上,他要加洛特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于是他化身为陆地的暴食,永不知足。 指骨是洛德维特最初的纯真与希望,是羁绊,是开启过去的钥匙,也是后悔的解药。 姜墨冉庆幸自己还算谨慎,没有直接用指骨附身在洛德维特身上,不然此刻发狂到快要暴走死亡的人便是自己了。 她拿起钟楼上唯一亮着的灯盏,快速走过黑暗的小道,走向被层层锁链封住的地下室。 姜墨冉的下半身已经被泥土同藤蔓同化,几乎每一步都像是土地干涸破碎的疼痛,她都顾不得了,用所剩无几的异能强行将手变成锋利的骨刃,破开大门。 奔向血池中奄奄一息的罗伊斯,姜墨冉想要从土地中汲取能量治疗罗伊斯的伤,可此处能量早已被洛德维特吸收,她眼睁睁看着罗伊斯的头愈发低垂,看着她睁开眼,看见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笑了出来。 虚弱又沙哑的女孩音从洛德维特的身体里传出,“奎蒂,真好,我居然还能看见你。洛德病了对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他知道我喜欢玫瑰,他求夫人在庄园里种满了玫瑰,他知道我不喜欢黑暗,每天睡前都会给我偷偷送来灯盏。” “奎蒂,他最在乎其实就是自己的家,要现在看见变成这样他会伤心的。巫师姐姐走前告诉我,只要把我的心脏给他吃,我的灵魂就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成为洛德的阻碍。奎蒂,你帮帮我,他只是个孩子,我求求你。” “我帮不了你。” 第九章 我在恐怖直播里谈恋爱(4) 罗伊斯的泪水洒在姜墨冉的女仆裙上,姜墨冉咬牙隔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洒在土地上。 远处传来暴动,是洛德维特嗅到了事物的味道,正在飞速朝这里赶来,姜墨冉争分夺秒用被鲜血强化过的骨刃割断了困住罗伊斯的锁链,骨刃化为手的时候,她右手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掉落都来不及顾上。 姜墨冉坐在地上将流出剩下的鲜血塞到罗伊斯嘴里,疲惫又强硬地说道:“一个男人,无论大小都不应该牺牲女人来成就自己。” “你死了情况只会更糟糕,别做这种感动自己的事情,傻姑娘。” “可是谁来帮帮洛德,奎蒂,我们不是最好的伙伴么。”罗伊斯的泪水糊满整张脸。 姜墨冉不耐烦地用袖子胡乱擦一气,解下斗篷将罗伊斯裹成一团放在安全的角落。 “罗伊斯,你还记得吗?童话故事里变成恶龙的少年最好的结局就是醒悟和自戕,洛德也会的。” 姜墨冉没有再分神照看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全身心的准备应对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到来。 她知道boss最后恢复了神志才敢放手一搏,她愿意赌一把自己面对的不是海怪,而是附身的厉珣或是洛德维特本人。 从钟楼而来的怪物一路破开土地,身形庞大长满了灰白色的牙齿,挂满断裂的玫瑰藤蔓同断裂的碎肉,发出一阵恶臭。 洛德维特外表已经成为彻头彻尾没有理智的巨型怪物,他冲着姜墨冉怒声叫嚷,许多根遍布裂痕的藤蔓从底下钻出,化身尖锐的倒刺扎向姜墨冉。 姜墨冉击起垂下的锁链两者对冲,趁着灰尘四起的缝隙,一溜烟爬上洛德维特的身体。 姜墨冉小心翼翼踩着倒刺为落脚点,爬上洛德维特的头顶,偏偏他好似感知到姜墨冉的动静。 疯狂甩动,姜墨冉只能将手臂再次化成骨刃刺进洛德维特已经异化成硬土壤质地的头颅中央。 洛德维特发出怪物的怒嚎,可姜墨冉分毫不动,只是在洛德维特一轮挣扎过后勉强平静下来大声问他,“你就算再不想面对,也否认不了你已经是怪物的事实。洛德维特,睁眼看看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死亡,睁眼看看还有爱你的人活在世上。” “难道在过去的回忆里,你都不敢有一丝改变现实的想法吗?”洛德维特发出一声低沉又爱上的叫嚷,好似海洋深处传来的心悸,他慢慢低下被藤壶缀满的头颅,仍由姜墨冉踩着跳在地面上。 姜墨冉转身直面硕大到盛满她的眼睛,拔出手臂垂下眼眸,“罗伊斯,你过来。” 胆怯又柔软的姑娘惨白着脸来到心甘情愿匍匐在地上的洛德维特面前,泪水缀满了眼眶。 姜墨冉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前,让她的手握住自己的骨刃,对准洛德维特的心脏,在罗伊斯耳边轻声说道:“他在为自己和母亲破坏了你的生活而忏悔,可木已成舟,他的罪恶无法让他在白天直面阳光,代表你意志的玫瑰却始终在黑夜枯萎,一来二去他的神志早已被来回拉扯而消磨殆尽,只余下一个念头。” “罗伊斯,杀了他,原谅他,让他解除罪孽,重获新生。” 罗伊斯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努力上前一步贴在洛德维特的身上,她与怪物共同落泪,“洛德,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没有真正爱你的父母,我们早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罗伊斯突然转身,在姜墨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骨刃刺穿自己的身体,插入洛德维特的心脏,她勾起唇角,看着姜墨冉,“我想要死后同他一起沉入大海深处,这是我的心愿,也让故事到此为止吧,谢谢你。” 她像一朵午夜的玫瑰就此陨落在姜墨冉面前,洛德维特落下了一滴泪,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身体化成连绵不绝的小山坡,最终只在地上流下了一盏熄灭的灯。 光与玫瑰本就应该同在。 姜墨冉将罗伊斯火化后,又捡了这片土地上新生的土和花草,放在了铁盒里用巫师的锁链包裹丢入水中,她看着海面初生的太阳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身后岩石上放着的灯盏传来叫骂,“柴可卿你个贝戋女人,你故意的,故意让我代替未来的洛德维特成为已经造成的罪孽,你把我的灵魂永远束缚在这个灯盏上!!!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柴可卿,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竟敢愚弄我!” 姜墨冉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拿起灯盏左右甩了甩,直到瞅见厉珣的灵魂已经晕头转向一片混沌,“呀还不算太笨,不过怎么办呢?承继灵魂的灯盏已经熄灭,你就是回去也活不成了,还有什么遗言,我会大发慈悲帮你交代了的,说吧。” 厉珣尖声喊着,再也没有那自以为是的姿态,“你别忘了柴可卿,没有我你根本进不了游戏,出不了副本!!没有我你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异能无法利用最大化的怪物!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我会成为拯救直播攻略者的英雄!” “对了,作为我以前照顾你们的回报,你的弹幕系统我就笑纳了。安心,我会替代你,成为所谓的英雄。” 厉珣的灵魂愈发虚弱,“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常酥酥的命吗,都可以的我都给你,不要……” 灯盏终究保存不了太久的力量,厉珣的灵魂悄无声息地消失,只从虚空中落下那些攻略碎片同道具,就像是无数攻略者死去一样,没有人在意。 姜墨冉有一种感觉灵魂外部有一道枷锁想要绑定自己,却被一直哑巴的快穿系统泯灭同化。 【滴,检测到小世界低级恐怖直播系统,已为您自动加载成功。】 【灵魂绑定已取消,不可抗力条约已更改,请问玩家姜墨冉是否选择主动开启世界弹幕。】 【提示:同化小世界系统后,系统拥有进出游戏副本权限。】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问道:“系统,这个boss不像是所谓的s级难度,他根本没有攻击人的欲望。” 或者说攻击她的欲望,姜墨冉在心中默默补充道,难不成是系统因为她是新人故意调低难度啦? 系统没有回应,又像是死了一般,姜墨冉无奈地耸肩回答:“是。” 消失许久的世界弹幕疯狂弹出,这一次直接让服务器过载。 第十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谈恋爱(5) 【什么情况!!!系统出bug了么?怎么还有女配能夺取男主系统的?这变成恋爱脑崛起剧本了?】 【我擦擦擦擦!!!我看了刚刚新修改的章节,柴可卿帅毙了!!!比无脑男主光环好看太多了!!!】 【有一说一,这女配整个小女仆装是好看。】 【不是,只有我在意男主死了,酥酥咋办么?咋的言情怒改百合?这把人骗进来杀,差评!】 百合是不可能的,姜墨冉性取向正常,是个再迟钝不过的直女。 姜墨冉刚接触到灯盏,回到破旧的阁楼时,耳边略过一阵咸腥的风,替她抵挡了来自常酥酥软绵绵的攻击。 常酥酥风风火火带着新人过来,见到一旁厉珣的尸体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下一秒拔出法杖对着她,“游戏里不能杀攻略者,你是背叛者!” 常酥酥在厉珣面前一向是小女孩娇气,宠得无法无天,满脑子只知道虐恋情深,异能更是只对书中的男性角色有用。 姜墨冉伸手抓住根本无法触碰到的风,没想到她的手心里居然多了奇异的触感。 她勾起一抹微笑,“抓住了,你是谁?”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是被驯服的野兽,是不明其状的善意。 “背叛者,你连辩解都懒得说么?这些人都是见证,背叛者,我要向全体攻略者告发你,你死定了。”瞧见姜墨冉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心,常酥酥倍敢忽略恼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唾弃。 “厉哥信你,死了。我是他爱的人,我一定会代替他完成他临终前的希望,杀了你,安息冤魂。” 姜墨冉突然开口:“厉珣刚死,你一个圣女辅助系异能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死因,除非,你一开始就知道厉珣这次离开你独自寻找线索必死,那又怎么证明杀他的人是我不是你呢?” “你血口喷人!柴可卿你就是这样假模假样骗了厉哥心软信了你,现在又想骗这些人!攻略者们,我是排行榜第四十七名的常酥酥,死去的厉珣是我深爱的人排行三十。” “这个柴可卿若是你们在游戏里久了应该就会听过,她就是我同厉哥身后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如果相信她你们都会死在游戏里的!” 常酥酥眼中划过一丝心虚与狠厉,驾驭工具的缰绳已经失效,那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得不除,她举手,“我提议,向系统发起审判,将柴可卿立刻处死在游戏中。” 弹幕似井喷,这一刻通通在为女主的行为或震惊,或欢呼。 【不愧是酥酥,心爱的人面前是蔷薇,心爱的人死了她就独自扛起正义的大旗!】 【当机立断,这才是我们心爱的大女主,女配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就该在游戏里被直播处死!】 【她急了她急了,我们都知道,粉丝只在嫂子面前破防,同理可得,女主就是嫉妒女配以前拥有的财富,现在拥有的力量,女主一直就不是个伟光正的人。】 【盆煽群众,利用游戏漏洞直接将女配打入深渊,女主这样的人才适合当救世主,女配完了。】 环视一圈,姜墨冉悠然开口,“都是剩下的,都是第一次进游戏的新人?一起通关游戏吧。” 瞧见那群进来的新人恐怕一早就受到常酥酥的荼毒对她一副不屑又警惕的模样,姜墨冉歪头微微一笑,“系统,我请求通关名为《灯》的副本。” 【滴,系统已检测,长裙+1,剜刀+1,邀请函+1,来自过去的灯盏+1,洛德维特的指骨+1,攻略碎片正确!】 【符合通关条件,玩家姜墨冉\/柴可卿完美通关,玩家常酥酥、毕恭锦……共十三人顺利通关,没有奖励。】 【三十分钟后,玩家全部退出退出游戏,获得异世界的休息卡 10分钟】 这几条系统提示在每个人脑海中想起,新人全都默契地向后一步,退到姜墨冉身边。 常酥酥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满脸恐慌的看着她,“你是谁!柴可卿那个贝戋人根本没有拥有通关游戏的权限,你是游戏里的东西附在她身上是不是!” “毕恭锦,你不是可以查看人的灵魂么,你看啊!如果把她放出去整个世界就完了!我是无所不知的圣女,我是所有男人捧在手心的玫瑰,相信我啊!”常酥酥几乎快要发狂,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那个叫做毕恭锦的新手是个秃头格子衫,他抬了抬眼镜,浑身一颤最终撇过头去,“常小姐,面前的柴小姐是一个跟我们一样完整无缺的灵魂,反而是你……你的灵魂残破缺块,而且有被恶魔污染过的现象。常小姐,或许你才是需要被审判的人。” 一个人开口之后,旁边的人纷纷开口附和,即使为了在带领通关的柴可卿面前撇清干系讨好,也是为了自己撒气。 “处死她,这个女人就是蛊惑人的妖精!” “柴小姐,这座庄园里藏着的恶魔怕是已经将常酥酥给污染了,她已经不是正常人,我们不能这么贸然把她带出去。更何况我是参加过一次游戏的人,我也知道游戏论坛对您的态度,我直觉您并不喜欢她,不如……” 真可笑,一群人通关什么力气都没出,现下想要以正义之师杀死一个人还要找别人来做出头鸟。 姜墨冉勾唇一笑,“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把你们这群人当成纯粹攻略游戏的工具也是正确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也无需顾忌你们了。” “什么意思……”姜墨冉将手覆在地面上,地下的藤蔓窜天而起,迅速将这座庄园包裹成密不透风的茧,毕恭锦等人被树枝连拖带拽藏进了地下深处。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有能力自己打破囚禁的牢笼通关,别一幅依靠女人又看不起女人的样子,又当又立让人恶心。” “常酥酥,祝你也好运。” 分离的最后一刻,姜墨冉瞧见常酥酥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惊恐与绝望,鲜血染红了被藤蔓包裹的茧。 她选择了自裁,她没有依靠,别无他法。 这对主角从一开始就废掉了,姜墨冉沉沉叹口气,推开压在心上的负担,捏了捏手中qq弹弹又像是手指的玩意儿好奇,“你是洛德维特吗?” 触手亲昵地缠上姜墨冉的腰肢,惹得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你是系统奖励我的道具,可以带出?” 这个时候它又好像什么神智都没有的东西,只是一昧不知轻重的撒娇卖痴,在姜墨冉身上留下青紫的勒痕。 好在姜墨冉不在意,拍了拍不知是不是它手指的位置,“算了有个东西陪着也不错,你要是能一直跟着我咱两说不定会成为朋友呢。” 朋友,这个词在姜墨冉口中来回咀嚼,她那短暂如梦的一生,朋友不多,只有庄意一个人。 或许还有一个…… 身影渐渐消失,名叫《灯》的庄园归于宁静,可在小世界直播游戏论坛里,一个名叫柴可卿的女人成立了攻略者联盟,彻底打响了反直播反世界的起义第一枪! 第十一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1) 【柴可卿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没见过上来就解决npc,解决boss的,她不要命了么!】 【呵,我们柴姐人狠话不多,npc说不定都要摸鱼,柴姐可是致力于挖每一个小世界的墙角,听说没有,凡事她去过的小世界全崩了,系统紧急维护啊。】 【哈哈哈,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自从柴姐不当舔狗后,我们攻略者居然都看见回家的希望了。】 【喜报喜报!直播系统宣告停止游戏,所有攻略者回归,现实世界,我们都活下来了!!!】 【感谢柴姐!!!呜呜呜我永远不会忘记柴姐的!!!】 【真的活下来么?可以回家了?】 姜墨冉捏了捏已经可以显现身形的触手,看着逐渐崩塌的淡蓝色天际,“她们都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你呢?你不是洛德维特,你也没有曾经悲惨的生活,你不想回去吗?” 单纯的触手怪还没有学会说话,只能通过自己的拍打扭动频率表达自己基本的喜怒哀乐,姜墨冉感受到他的依赖,无奈地将偌大的触手角角塞在脸颊旁蹭蹭。 “算了,你可能就是力量剩下的边角料,残留善念的结合体?跟我走吧,看看不一样的人生,也不错。”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战斗不停的女斗士啊,如果能停下脚步看看身边同行的同伴,你会获得更多的喜爱。】 姜墨冉不解地挠了挠头,想着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游戏攻略者,她选择的同伴对她有所期待。 只是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做事,也想着早晚会抽离将身体还给原身,所以总是远离人群。 或许,这也是她的修行,面对不同的人,寻找人世间的善意,这本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缘由不是吗? 也不用太着急走路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30分钟】 【玩家选择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中女配曹庆雪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系统小贴士:此处小世界异常,请尽快远离初始地,开启新生活。】 姜墨冉微微挑眉,再一睁眼自己成为了七零年代万元户家的高中生独女。 带着乡村口音的大娘隔着一道院墙同儿子窃窃私语,“人是下放的知青,城里曾经的地主,如今万元户曹玉刚的独生女!你把她攥在手里,就是拿住了以后的钱袋子,别惦记村头老姜头家的瘸腿女娃,那就是勾搭男人的下-贱-货色,谁不把她当个笑话看,偏你猪油蒙了心!” “娘已经在饭里下了药,你把她睡了,这小娘们就逃不出咱们手掌心,村里一口一唾沫也能给她淹死再也爬不出来,你老子娘不会害你的。” 粗狂的男声伴随着点燃烟草的嘎吱声,腻得让人发冷,“不就是睡个女的么,我知道了,娘你快去上工吧。” 姜墨冉在院子里迟疑着,听见声响迅速躲在角落避开出门的王老娘,一转头看见散发着臭味的猪圈。 脑袋一空,一行热泪顺势而下,姜墨冉的脑海中出现了陌生却令人心痛发记忆,一切都重新开始,她是还没有遭受苦难的曹庆雪。 曹庆雪是前段时间下放农村劳动的知青之一,软面馒头一般的性子,全仗着一起下放的同窗顾路安的照顾,才能勉强完成开荒造田的工作。 前一世就在今天,王长乐他妈邀请曹庆雪来她家吃饭,结果吃完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自己后光着身子躺在她家炕上,旁边是抽着旱烟一脸烦躁的王长乐,他滋着一口大牙笑得让人恶心,“庆雪啊,我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碰过男人,但也不用到一户人家就这么饥渴吧?这还好是遇上我了,要是成了婚的汉子家,你一个文化人做了小三啧啧,你是要被村里人绑起来睡猪圈的……” 曹庆雪尖叫声还没有冲破喉咙,就被村头好心的瘸子姑娘姜盼儿带着关心她还没有上工的周白琴闯了进来。 曹庆雪被迫给王长乐家当了媳妇,村里头的流言也越传越烈,是个人见了她都要啐上一句。 独自上工还要挨打的日子里,曹庆雪成了大肚婆,成了王长乐家不要钱的长工保姆,她日渐消瘦。 八零年知青重新高考回城的热潮袭来,先一批回城的好友周白琴让顾路安带来曹庆雪父亲的信件,他让曹庆雪在王家赎一辈子的罪孽,他们已经认了周白琴做养女,从此再没有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原来是周白琴回去后就欺瞒曹家父母说曹庆雪水性杨花油受不得累,勾引了村里的男人帮她干活,还未婚先孕,在那个时代谁家里有个这样的女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曹庆雪却不知道,只是抱着信哭个不停,被回家拿钱赌博的王长乐发现,对她拳打脚踢,说她水性杨花还惦记着顾路安,一个被家人抛弃的赔钱货还想着翻身做大小姐。 曹庆雪被砸得昏死,醒来之际就看见王长乐抱着姜盼儿在大炕上谋划着将她当成猪猡圈养在猪圈里,一次三分钱出售给缺媳妇儿的汉子。 曹庆雪成了周遭村子里不要脸的荡-妇,连自己生的儿子见了她都吐口水,抱着姜盼儿叫妈妈。 曹庆雪身下淅淅沥沥鲜血不断,在一个冰冷的寒夜里断了气,临死之前她看见当初护着她被打断了一条腿的顾路安沉默着,从胸口掏出一块散发着热气的大饼,“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曹庆雪用稻草挡在身上,狼吞虎咽地吃着最后一口饭,眼泪都好似流干了,“真好,我终于解脱了,下辈子,我一定……” 她一定怎样,她一定要丧尽良心的人锁死跌入泥潭,她要重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于是曹庆雪重生了,姜墨冉暂时替代了她。 勉强试了试,发现自己之前的异能失效,再次成了普通的人,就连那时候同自己不断贴贴的柔软小触手都消失不见,姜墨冉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她四肢僵硬,扶着冰冷的土墙起身,转身离开王家就往向村头姜盼儿家跑去。 这种不要脸的渣男贱女合该是一对才是,何苦为难正常人! 第十二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2) 姜墨冉努力平息牙间的战栗,摆出曹庆雪平日里一向傻乎乎的表情,敲响姜盼儿家破破烂烂的木门,“盼儿同志,我去食堂路上遇见王长乐,说让我知会你一声,中午去他家吃饭。” 姜盼儿一瞬间就把门打开,眼中闪烁着有些羞涩的星星,可当目光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扭曲,“是你啊曹姐姐,我知道了就去,你要不要一起呀?” 姜墨冉摇了摇头,“今天知青食堂上了一个月才一次的山鸡,我现在就得回去拿饭盒吃饭呢,走啦!” “姐姐!”姜盼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打了饭我们一起在长乐哥家吃饭吧,热热闹闹多好。还是姐姐看不起我是个瘸子……” 要是上辈子她这么说,曹庆雪这个傻丫头肯定忙不迭地哄她打了鸡块全送到她碗里,可现在,姜墨冉看她破绽百出的贪婪模样只觉得可笑。 姜墨冉拍了拍她脑袋故作生气,“怎么会呢,虽然你因为穷苦又黑又瘦,那都是老天不公,虽然你是个瘸子没人要,可我们女人自己自强起来就不怕别人说嘴!盼儿同志,我是真心疼你。” 姜墨冉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你先去吃,我去过食堂就来。” 农村天黑的早,姜盼儿无意纠缠,猛地咳嗽一声,憎恶地瞥了姜墨冉一眼,急匆匆地不经意撞开她就往王长乐家去。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却瞥见不远处匆匆跑来满头是汗的顾路安,一瞬间两世的记忆浮现,恍若隔世。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路安立在原地,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地颤抖,“你没事儿吧?” 姜墨冉迷茫的看着他,这个世界里顾路安这个人面冷心热,又极富责任心,就跟……萧常衡给她的感觉一样。 下乡前曹庆雪的父母交代了几句多担待自己点儿,顾路安就把她当亲妹妹,直至最后都没有放弃救曹庆雪,还为了她放弃回城的机会。 莫名地,姜墨冉一瞬间没有陪伴的焦虑都消失许多,这一路上好似快要蹦出肚子的心突然跳的平缓,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怎么了,我正准备回宿舍拿饭盒打饭呢。” “我陪你。”顾路安像一只忠诚的大狗始终站在姜墨冉的身后,片刻不曾离去,进人宿舍他都守在门口。 姜墨冉只觉得有些窝心地好笑,却没有一点儿被陌生人侵犯领地的不适。 姜墨冉看他熟练地接过自己饭盒揣进包里,熟练进入角色,故作疲惫得问道:“路安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舒服么?” 顾路安没有回答,只是双眸沉沉地看着曹庆雪,“你今天别出门了,我给你打饭你好好休息,下午的工我帮你签到去,我帮你干。” 姜墨冉一瞬间心中略过些许防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拳头,“为什么突然这么帮我。” 顾路安撇过头不愿意看她,“是伯父伯母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刚来这两天瘦了一圈,不是还水土不服犯恶心么。” “那就谢谢路安哥了。”姜墨冉扬起大大的笑容不再推辞。 正午的烈日有着要把人烤成碳的气势。 周白琴她们从食堂回来,手都扇得飞起,瞧姜墨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怀好意的揶揄道,“还是我们曹大小姐命好啊,有喜欢的人跑腿帮忙干活。不像我们草席丫头的命,就只能自己辛苦啦。” 一个宿舍住着四个女孩子,都是有手有脚有傲气的文化人,因为她的挑拨离间都看不起曹庆雪这个当菟丝花当大小姐的女人,认为曹庆雪同裹着小脑的不识字村妇没什么两样。 上辈子的她就是没长嘴的锯嘴葫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朋友都疏远我,只有周白琴因为不计前嫌接纳曹庆雪成为大家口中称赞的好心人,她说什么别人都信。 “顾家同我家是百年世交,顾路安从小也和我一起长大,家里长辈都说让他拿我当亲兄妹,我倒是想多干活,这不是路安哥说我笨手笨脚还不如多读点书。”姜墨冉并不接受她的贬低,大大方方地开口。 姜墨冉拿着笔记同另外两个人摇了摇,“路安哥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让我晚上带着你们一起开展学习会呢。” 天上白掉塞满知识的馅饼,另外两个女孩都不是计较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顾路安是京金中学的学霸,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周白琴瞧见曹庆雪她们和和气气的模样,气不过摔了水壶,继续阴阳怪气,“我们还要上工呢,谁跟曹大小姐一样悠闲。再说了,现在是人人劳动最光荣,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读书还有什么用,曹大小姐真是黛玉命。” “白琴,有人说为中国之崛起而读书,先生说为女性之觉醒而读书,读书为的就是明事理,不成为愚昧的人,也为了拯救愚昧的人。还有,我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要是说话难听些也请你原谅我。” 姜墨冉不卑不亢,干脆以文化人的方式骂周白琴蠢人多作怪。 那两个女孩笑着打圆场,“害呀,谁都知道庆雪你这几天水土不服,没人计较的。白琴,你跟庆雪不是好姐妹们,她难受你不安慰怎么还……” 周白琴没遭受过反驳,气得一跺脚拿着小手帕哭倒在床上,捂着心口大喘气,“好好好,你们都欺负我,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与我势不两立,斗地主斗的就是你们这样的门户!” 姜墨冉嗤笑一声,也不曾说软化一句,突然坐起来冷着脸,“周白琴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在这又哭又闹给谁看?空口白牙污蔑人,没人教过你要谨言慎行么!” 女生宿舍这里的嘈杂声过大,引来了来宿舍门口打水乘凉的村里人。 村里人爱听八卦,传得也快,大爷大妈一股脑聚过来,周白琴抽抽噎噎哭的更大声了。 “不过就是开玩笑说了你和路安哥亲密,谁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还鼓动人说我。曹庆雪,我知道你是大家女儿,我平民百姓惹不起你,我不会把你旷工让顾路安帮忙干活的事情说给别人说的,啊呀……” 周白琴好像才看见外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一时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围了人来,不小心被听到了,庆雪,我多照顾你你是知道的。” 第十三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3) “我就说让女人读书有什么好的?学多了东西脑子都不干净。” “什么城里的娇小姐,我看就是欺负弱小的恶霸,一个女孩子家家学历又高,脾气又大,也不怕嫁不出去。” “哎这样的女人就该养在家里好好调教,多打几顿就学乖了。” “哎,王大姐,我瞧跟你家长乐就挺配。” 这些村一个个伥鬼面孔,趾高气昂说着指指点点的话语。好像这样,这些个有教养不反抗的高知分子就被他们踩在脚下。 姜墨冉听了不停在心里吐槽,曹庆雪原本就是规矩礼貌的大家小姐,被这些没有道德胡咧咧地村里人说嘴不得难受死就怪了。 正想着,那些人还不住嘴。 被提到的王长乐他娘一开始还见了鬼的模样,后来又一副嫌弃的嘴脸,“这种不检点的女人配我们长乐我都嫌晦气,也就是家世还能看啧,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大胖孙子。” 周遭有汉子起哄,“还真是美了你了,要真娶个城里媳妇儿,你王家也算是烧了几辈子高香。” “滚滚滚,学历高不下蛋那也是赔钱货,没事儿,我回去跟长乐好好说说。”她贪婪地目光锁定曹庆雪的身影。 周白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擦干眼泪,倒是那两个女孩有些生气拿着扫帚赶人,“都散了散了,庆雪行得端坐得直,你们这些人别瞎起哄!” 姜墨冉微微挑眉,一抹镇定的微笑出现在脸上,“没事儿,让这些人说嘴,反正我不听。”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来了个大妈扯着嗓子喊,“王大妈!你家长乐跟那个姜家的瘸子滚在一起了啊!你快回家看看!” “什么!小贱-人敢爬我儿子床,看我不撕了她!” 曹庆雪刚下乡的时候,王长乐他娘就从村长那儿打听过看上了她,一个是那抽条的棉衣衬衫勒着小腰显得屁股格外大好生养,一个是她家是有名的富户,攀上这一辈子吃喝不愁。 王长乐虽然喜欢姜盼儿但最是个扶不上墙的妈宝男,隔三差五路上堵曹庆雪,说着让守好妇德帮忙干活的奇怪话。 曹庆雪最是与人为善的性子,虽然觉得不舒服,但在周白琴的孤儿寡母论里,能帮的忙都帮,结果一朝事发人人都说她本就有意跟王长乐好,不然怎么一个黄花大姑娘不要脸贴着单身汉子家。 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活给人顾路安干,自己却抢着干王家母子的活计。 姜墨冉被看热闹的人群裹挟着来王长乐家门口看热闹。 闻讯而来负责她们知青队伍的大队长看见曹庆雪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虽然不道德,但我也真心替你舒一口气,你是有本事的青年,要是因为爱情困在村子里,这是我们国家的损失。” “贱女人,你老子娘早死了,你家老头就是村头恶霸,整天在家打你骂你全村的人都能听见,你就想扒上我们王家这根救命稻草。你个不要脸的小贝戋货,扒光扔到大街上都没要的腌臜货,就该被烧死!” 王长乐他娘狰狞着脸,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对着姜盼儿又抓又挠。 姜盼儿哭的停不下来,一手抓着被子遮挡满是痕迹的身体,一边畏畏缩缩躲在王长乐身边,勉强低头挡住脸,“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来吃饭的吃饭,谁知道吃了饭长乐哥就按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曹庆雪!是她说长乐哥找我的!” 听见吃饭两个字王长乐他娘僵在原地,下一秒如狼似虎扑向姜墨冉,“你个小贱-人!就是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让我儿子发性干了这个破鞋!我要告村长,我儿子好好一个黄花大处-男,第一次明明是留给他媳妇儿的,我要你赔给我家!赔我!” 姜墨冉还没有动作,顾路安不知从哪里出来挡在她面前,王长乐他娘像是撞着个棒槌。 下一秒瘫倒在地上号丧,“孩子他爹啊,你在天上好好看看,这些个狗头嘴脸的文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连村里人也看不起我们,要把一个破鞋硬塞给我家啊!” 姜盼儿想的无非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嫁到王家最好,故也没做声。 王长乐一言不发,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膊仍由姜盼儿抱着,抽起旱烟。 他娘时不时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姜墨冉,想着得不到人也要从她身上咬快肉下来。 一个个都不安好心,唯有顾路安像是一座大山挡在姜墨冉面前,他说;“别怕,我知道你的为人,绝不会让脏水破到你身上。” 姜墨冉微微一笑,她一个恶毒女配也配有人保护?这种感觉倒是挺新奇,不过她自己也不需要就是了。 最怕农村里这些算计着鸡零狗碎的大妈们撒泼,大队长满头满脑的官司,直到看见村长来才似有了主心骨。 可村长自然不会向着姜墨冉这些外面来的,他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像是菊花一般绽开。 先是把王长乐他娘安抚好,又来到姜墨冉面前状似为难的劝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庆雪啊这事儿别怪叔说你,这事儿做的太缺德了,姜盼儿是个可怜人,你还害得她失了贞洁,以后人人都瞧不起。还有刚刚这个姓周的小姑娘说了你找人替工的事情,你这孩子真的一身骄奢淫逸的坏脾气。” “咱们农村虽然是都是贫苦人,但本性都是好的,也不能任由你欺负,不劳动要惩罚要扣分!这事儿也要严肃处理,拿出来做全村的反面教材!我要让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知道,做人最重要!你说呢大队长。” 大队长左右为难,终究还是想着息事宁人,“庆雪啊,你这跟姜家的好好道个歉,把事儿平了,这个月的工分就算给她好了,小惩大诫。” “我不同意!” “不行!” 顾路安和姜墨冉的声音同时响起,姜墨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顾路安生得高大威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将姜墨冉拉到身后,“周白琴同姜盼儿两个人的话不能作数,一个是向来不对付,心思狭隘不在正途,一个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攀咬。” “我可以为曹庆雪作证,她上午下工之后就在宿舍没出去,饭都是我带的。至于下午说我替她工作的事情,我提前跟大队长打过招呼,工我来帮忙,记我的工分,等到发工钱的时候我私下给她,算不上替工。” 同宿舍的两个小姑娘也站起来,“我们也可以作证,庆雪这两天不舒服,连门都很少出,上午王长乐他娘邀请庆雪来家里吃饭,庆雪都没去,中午在宿舍吃顾路安带回来的。” “还要什么赔偿?这家人分明就是狼子野心看我们下乡带了一些钱财就起歹心,想要欺负庆雪这样的小姑娘。” 有人出头,就有随声附和被激起胆气的正义青年。 第十四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4) 眼瞧着就要挑起村民和下乡知青之间的对立,村长摆了摆手,“这事儿我看就是给误会,都别闹。好好工作,我们村委不会冤枉好人,长乐他娘,你跟我来。” 大家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亲切地凑在姜墨冉身边安慰她,只有周白琴独自一个人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她眼底是不甘的恨意。 姜墨冉转过头直直看着她,无声说了一句,“下一个,就是你。” 周白琴见鬼是的看了她一眼,可姜墨冉在人群中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好似刚刚都是错觉。 顾路安像旁人一样拍了拍姜墨冉的肩膀,拂去她身上粘上的落叶,“没事儿了,我傍晚去镇上邮局拿信,晚上来村口大树接我……帮忙分信去女生宿舍吗?” 鬼使神差地,姜墨冉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烦杂扰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姜墨冉捧着书坐在村头大树下慢悠悠地看着。 上辈子曹庆雪因为被留在村子里当一个混子的媳妇儿,整日不是洗衣种田就是做饭喂猪,临到头了三两天还要应付着寡廉鲜耻的婆婆和打上门来的催债人。 书对她来说早就成为难以触碰又毫无作用的东西,它救不了曹庆雪出世,只能让我看见穿着港风连衣裙,城里来扶贫的小姑娘心中发酸,只会成为一个又一个难以触摸的美梦。 曹庆雪原本也能大大方方走在青年人志同道合的道路上,不是像那时一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争吃食求生存。 “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多冷呀,到我家来做做喝口水吧?”姜盼儿的上衣被撕成一道又一道,外头披着王长乐的破洞衬衫,从王长乐家走来,拄着拐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笑。 姜盼儿恨姜墨冉让她名声尽毁,也庆幸她终于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父亲。 姜墨冉懒得跟这样的小白莲说话,摆摆手。 没想到姜盼儿就惨白着脸低声啜泣,“我刚刚被吓坏了,一心以为曹姐姐会救我帮我,难道姐姐还要怪我吗?我只是个可怜的瘸子,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不想委屈姐姐这样有钱人家的才女。” 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纳凉的村民嗑着瓜子看热闹,姜墨冉不想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更不想粪边的苍蝇总是围着她转,索性想着跟她回家说清楚,也好让人别再把她当软柿子捏。 曹庆雪甜甜笑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是个心好的,麻烦盼儿同志了。”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进了姜盼儿家门,门一关姜盼儿突然变了个嘴脸,堵住门阴森森的看着姜墨冉,“曹庆雪,把我推到长乐哥的床上被村里人都瞅见,你是为了报复我还是报复长乐哥他娘?我没得罪过你吧。” 姜墨冉耸耸肩,“可你天生就嫉妒我呀,村里我水性杨花的谣言是你传的,王长乐他娘那些个小算计也是你撺掇的,按你的方法你与他就是偷情的野鸳鸯,被发现是要拔了毛沉塘正村里风纪的,我这是帮你一步到位直接成就良缘啊。” 姜盼儿冷哼了一声,尤不知足,“我爹知道会杀了我的!曹庆雪,你个犭句女良养的贝戋人,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是个咬人要命的毒蛇!”她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扇姜墨冉脸蛋,“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弯腰低头姜墨冉顺溜地一套流程滑到门边,嗤笑了一声,“被你这样窝里横的人算计了一辈子,她也真是蠢得可怜。” 姜墨冉扫视周围一圈,看着姜盼儿眉间微有冷意,“你要是后面别再招惹我,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给我惹急了,你可以试试,我一定会把你变成个任人骑的娼妇。” 姜墨冉正准备推开门,可外面一个满身酒味的彪形大汉拎着酒壶走了进来,上来一脱鞋狠狠甩在姜盼儿的身上,张嘴唾骂道:“你个赔钱货,克死你妈让我们姜家断子绝孙不够,还他女马勾引男人?你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欠扌喿想男人啊?老子还不如当初给你一起抽死,狗东西还不滚过来!” 姜盼儿猛地全身发抖,伸手将还在云里雾里的姜墨冉一把推到大汉身边,熟练地窜到灶台旁找了个地儿躲了起来。 大汉摇摇晃晃的进屋,嘴里正骂着娘,大手一捞,浓密的胡茬戳在姜墨冉脸上,“还他女马带了个不要脸的贝戋货上门,嗯?你不是那个勾三搭四的大学生么?一个男人不够还喜欢到处躺人床上叫爹?” 糟践人的话姜墨冉听太多了,遇上这种又馋又懒的老村霸姜墨冉一看黄溜溜的眼睛就知道在想什么。 姜墨冉没有男人的力气大,挣脱不开,抄起一旁散落的柴火就往男人脑袋上砸。 可姜盼儿这时候动作倒快,给她老子扶起来又窜回了柴房里装死。 姜盼儿他爹被个小娘们打出了火气,对着姜墨冉怒目圆睁,大步阔斧冲过来就对着姜墨冉身上招呼。 可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的姜墨冉头眼昏花,她看着再没有丝毫动静的厨房不住地大口喘气儿。 姜盼儿她爹一口带着老痰的唾沫呸在黄土地上,“你还指着我姑娘来救你?省省吧,她就是个没心没肝的小贱种,她是把你送上门来孝敬爹的,懂吗?小马蚤货。” 他淫邪地往姜墨冉屁-股上一拍,姜墨冉躲闪不及恐慌的看着这一对父女,口里恨得咬出血,“你们一家真当新中国没有王法吗?” 刚装完就打脸,难道就要在这里被这种人糟践了?姜墨冉在心中不住呼唤系统出来帮忙,可系统一如既往的中途装死。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下了狠念头,大不了就是先活着,这姜家两个豺狼虎豹她一定要弄死! 姜盼儿她爹笑着钳住姜墨冉的胳膊,指着相距不过一臂的大门,“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老子告诉你,这个村里,老子就是王法!” “砰!”他爹熏黄的老脸刚准备贴上姜墨冉的身子,姜墨冉刚放弃挣扎闭上眼。 身旁一阵疾风闪过,顾路安一脚踹破姜盼儿家的大门,一个带着铁扣的斜挎包砸在了他爹脸上,砸的人直接昏死过去。 顾路安将姜墨冉抱入怀中,双臂虚虚环在她四周,不住地安抚,就像是对自己说得那般,“别怕别怕,庆雪,我来了,没事了啊。走,回宿舍,我给你倒点儿温水。” “你们不能走!” 第十五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5) 姜盼儿窜出来一把扯住姜墨冉的衣角,“你们把我爹打死了!杀人偿命!你们让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你们要给我陪嫁妆,你们不能走!来人啊,女大学生不要脸勾引我爹,她相好不分三七二十一上门给我爹打死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姜盼儿破小的家宅围满了,可就是最碎嘴的大妈都没有替她出头,“老曹头从年轻到现在在村里欺男霸女,不是赌就是嫖,周围村子里卖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他见人家小姑娘漂亮硬上弓才是正理儿。” “这样的老淫棍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大白天跟男人厮混在床上,还攀诬人家有知识有地位的大学生,人家可是城里富户的女儿,勾引你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门头。” 这些人指指点点,说得姜盼儿大发雷霆,疯了似的摔东西砸向门口,“就是曹庆雪这个贱-人害我,我好心让她来家里喝水,她嫉妒我!你们都不喜欢我,都想让我去死!” 姜盼儿拿着衣服拧成的条就向往房梁上甩,惊得大家伙儿是又叫又跳,村里人多口杂,但谁也不想背上杀人这种罪名。 和稀泥的大妈们干脆挑软柿子捏劝和姜墨冉,“小姜同志啊,说起来你们也是本家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姜盼儿也是可怜,你就当看在村里人的面子上也多少态度软和点,还有的商量嘛。” 姜墨冉扫视了一圈,指着红肿的脸颊,“现在是我被她爹打了,你们拉偏架也不要太明显,她要还是闹,我们就到村委会去,到县里大队去好好说个清楚,反正我不怕事大的。” 姜盼儿抓着掉在房梁上的衣服条,苦着脸喊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嫁给长乐哥,得不到就像打杀我爹泄愤,可我爹再不好也是一条命,现在他受伤昏过去了,醒来还不定什么模样肯定没法给我挣陪嫁,你必须得给我赔偿!”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有好赌打人的爸,嫉妒你要嫁给村里有名的混子妈宝男?姜盼儿,庆雪看你可怜,三天两头省口粮省外国的零食给你,斗米恩升米仇啊,你三番两次仗着自己可怜害她,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己所有,我要村委会还庆雪同志一个公道!” 顾路安给姜墨冉拖来个小板凳,站在她身边替我她声,他伸手拦着想要上去拖姜盼儿下来的人,“来有本食让你爹,死一个,我给你买上等棺材收尸。” 姜盼儿立在原地是进是退都不能动,正巧这时村长带着王长乐匆匆赶来,一整天都处理这家人惹出来的烂糟事儿实在焦头烂额,村长厉声喝道,“姜盼儿,村里给你们家的帮助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曹庆雪是洁身自好的同志,你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别学那些小家子气。” “长乐,劝劝你媳妇儿。”村长一肘子杵在王长乐腰上,王长乐拿着旱烟上前,一开始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扯着姜盼儿的头发就往地上掼,一脚踹在姜盼儿的肚子上。 “我娘他女马的都被你气病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娘说得对,你就是不要脸的娼妇,跟你这不要脸的爹一个模样,就他女马欠打是不是!” 王长乐一拳一拳栽在姜盼儿的肚子脸蛋上,村长也劝架只是招呼着两三个村民把老姜头送到村医院去救治,吆喝着众人离开。 关上门,村长深深抽了一口烟对着我们劝道:“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两位小同志,你们是国家栋梁,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好好劳动,好好读书吧,往后大有出息哩。” 顾路安扶着姜墨冉起身想要离开,姜墨冉突然转头看向村长,“今天去镇上,看见报纸上写了明年十二月国家恢复高考,各村各县都在统计高考报名人员,可村里从来没人没通知过我们,就连前些天日日都来的卖报员也很久没来过村子里了,村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村长一拍大腿惊讶回道:“还有这事儿?哎呀这些天村委会忙的四脚朝天,多亏小姜同志及时发现,不然岂不是耽误你们为国家做贡献了。你放心啊,我回去就催小沈赶紧忙活起来。” 姜墨冉一问,村长就惊讶就不知道,这样的老油条地头蛇姜墨冉一时也动不了,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不麻烦沈大哥,我们正好顺路一起拿了就好。”顾路安把手里的斜挎包塞给姜墨冉,“信在这里,你先回去发给他们,我拿了报名表就回来。” 顾路安脱下外套罩在姜墨冉身上,在衣服里塞了一罐子糖,“从镇上买的俄罗斯奶糖,吃一吃甜的,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姜墨冉朝他笑了笑,看着他跟着村长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重。 每一回都这么及时赶到,顾路安不会也重生了吧?回来拯救自己,拯救曹庆雪的命运。 一颗奶糖塞进嘴里,水蜜桃味道甜甜地让人心里发酸,可姜墨冉却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挺好,曹庆雪最爱吃水蜜桃味儿的奶糖。 她也是。 回到宿舍分发完同学的信件,姜墨冉终于得到空闲坐下来拆开前世曹庆雪从未收到过父母给她的信件。 姜墨冉看着上面的字句,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致爱女,见字如面。 我跟你母亲十分挂念你,愿你在乡野村落依旧坚持本心,愿你在远方心仍旧与我们相依,父母是你永远坚挺的后盾。 近日又听闻国家开放高考,希望你每日勤勉,不复这些年的好时光,期待不久的将来再次团聚。 ——牵挂你的父亲】 这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最真挚的祝福,他们决不像是前世对曹庆雪那样苛责冷漠的家人。 周白琴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姜墨冉思考间默默握紧拳头,眼泪像是替别人流淌。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却突然凝视着字帖一处,微微眯起双眼。 这是曹庆雪最牵挂的父母,教她读书写字,陪她种花弹琴,他们的字迹明明刻在曹庆雪骨子里,可上辈子就这样被骗了过去。 曹庆雪父亲生平最爱收集古人字画,自己的字里也融入了独特的韵味,偏爱‘捺’的笔画中途断,说是留白。 上辈子周白琴给她的书信里根本不是相同的笔法,周白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帮人抄作业赚钱,学会了模仿笔迹,这是她的书信! 第十六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6) “哐哐哐。”顾路安倚靠在宿舍门口,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可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眼神闪烁归于柔和,“出来走走?” 姜墨冉颔首,将他的外套叠好,穿上自己的红色毛线衫。 月色如醉,芦苇荡的小船摇摇晃晃,惊地鸦鹊南飞。 他们不知不觉从村头逛到村尾。 顾路安先开了口,“庆雪,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你还记得我们……” 姜墨冉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你还记得你最后说的话吗,你说,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真好,她再也不会疼了。” 顾路安些许惊讶地抬头,并没有注意到姜墨冉话中微妙地‘她’字。 “你也回来了?” 顾路安看过来,眼中幽暗的神色慢慢变浓,突然掀唇一笑,既怅然又隐忍,“你也回来了,可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你本就该活在那样的世界里,不知人间险恶。” 姜墨冉一向不适应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垂着眼眸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水里打几个雪漂,微微说道:“总不能一直同以前一样都扔给你,那多不公平啊。” 顾路安漆黑的眼眸沉着温柔的光,“我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姜墨冉觉得自己脸蛋都有些发麻,连忙岔开话题,“这村子里的算是平了,但周白琴呢,她上辈子给我的信件是假的,可为什么,我的父母又如何了?” 顾路安面上的神情依然全部收起,肃然的面孔带着微不可及的寒意,“周白琴是个贪心的女人,你要远离她。她上辈子鸠占鹊巢,高考完接到你的死讯后,带着与你好姐妹的名头鸠占鹊巢,改性过户给伯父伯母做养女,做局蓄意杀害了他们,一家子登门入室,踩着曹家飞上天。” “我那个时候……又是个瘸子,顾家不愿意认我做继承人,渐渐也败落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摇摇头,姜墨冉叹了口气,牵上他冰凉的手,“别这样说,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至于周白琴。” 姜墨冉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得到报应,我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我父母面前。” 距离高考还剩三个月的功夫,姜墨冉同顾路安私下里接触同学填写高考报名表,并监督着村委会系数交到县里去。 她们白天上工,夜里开展读书会。 争分夺秒,每个人都头悬梁锥刺股,带着不服输不肯睡的劲头。 只有周白琴言笑晏晏,从县里托人带来雪花膏和美人口红。 姜墨冉一次同警醒的村长家交涉时,遇上了刚从家里出来的村长家傻儿子,村里小野霸王牛疤村长家的儿子对姜墨冉是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 牛疤每天都在姜墨冉面前捯饬那竖起尖尖的头发,还有强壮到立不起来的小胳膊小腿儿,一天不拉上门打卡。 可渐渐地,自从其中一次碰上周白琴之后,不论是去村口散步还是大食堂打饭,牛疤痛周白琴都愈发走向一起。 牛疤放弃了姜墨冉,选择平替版周白琴,同她谈上了时兴的自由恋爱,这是上辈子从没走过的方向。 周白琴嘴唇抹的鲜红,对着镜子抿唇微微一笑,撩起头发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丰满。 她瞧见我们死读书的模样,临出门前奚落道:“要我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嫁人生子,与其将来嫁给一个脱不下长衫的读书人,还不如找个有钱人,一群蠢出天的木头。” 另外两个女孩也看不得周白琴的堕落,刚想要开口,“白琴,你不要成为曾经自己对讨厌的人……” 还没说完就被姜墨冉打断,“是啊,生的好活得好不如嫁得好,躺平生个大胖儿子就受一村子人敬仰,白琴,我可真羡慕你。” 周白琴冷哼了一声,扭着胯胯轴出门。 另外两个女孩一脸不可思议,“太恐怖了,白琴怎么成了现在这样,被男人被封建社会驯化的女性思想根深蒂固,太糟心了,不行,今天我要多背两页笔记洗洗脑子。” “庆雪,你放心,我们所有参加高考的人都没多说,她这样的虽然做的不地道也算是报应。”其中一个女孩见了周白琴自甘堕落的模样拍着胸膛像姜墨冉保证。 姜墨冉从罐子里掏出几块糖送给她们,“我只是想见证一下她所谓的爱情,如果她的脑子够灵光,找她的男朋友补交个报名表还是一样能参与高考的,只是怕有人读书就是为了找男人,连原本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同志们,我们读书人的初心要是丢了,那就是变成堕落腐败的渣滓,对吗?” 早就有人看不惯周白琴的所作所为,虽然许多对姜墨冉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也默契地没有一个人告诉周白琴。 这样毁人一生的手段冷漠自私吗?或许是的,可一想到被同样自私的一群人,毁了曹庆雪原本平安喜乐的一生,姜墨冉尤闲自己还是太心软。 直到高考成绩登榜,卖报员骑着二八大杠高举着报纸,“喜报喜报,国家第一批大学生名单出来了,咱们村里的知青有好几个在榜上!” 村长得了县里的庆贺公告与建筑新小学的拨款自觉光荣,喜气洋洋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 他脸一抹竟然是为我们掏心掏肺好的叔叔,“小同志们,我们健康村就是培育大学生的沃土,我们风霜与共,终于迎来崭新的明天!” 姜墨冉顾路安相视一笑,接受了村长的祝福,还接过来他递来的婚庆帖子:“犬子过段时间要同周白琴小同志结婚,几位有空记得过来一起玩玩啊。” 周白琴在高考当日被村长儿子扣在了家里,后来听见卖报员的叫嚷气地在家又摔又打,可接下来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天,姜墨冉顾路安穿着新衣服来到村长家的婚宴上,没有见到新娘,只看见了一脸得意模样的牛疤。 村口大妈们说,这些天周白琴怀上了村长的大孙子,邻里有名的巫婆子都来看过,这胎是文曲星下凡,不能沾染普通人的晦气,村长一家把她锁在了腌菜的地窖里,不让她参加高考,每日伺候着吃喝拉撒,偶尔也非打即骂矫一矫她的坏脾气,她渐渐也不会开口了。 谁家媳妇儿能过上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这牛家小媳妇儿忒不懂规矩了。 姜墨冉打了一个寒颤。 第十七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1) 临走回到城里写了一封举报信通过父亲的关系递到中央支部,登报揭露了农村里扣留女高中生,保留生产劳动力等行为,好些个地区都遭受了上层的监察和整改。 他们所在的那个村更是重点勘察地区,所有村委会以及上级县委大队都被撸了,积极开展农村教育普及,领导全部换人! 再听见消息的时候就是周白琴生下孩子后的丧讯。 其后偶尔碰上已经彻底沦为王长乐家暴磋磨对象的姜盼儿用棉布捂着一直血流不止的下身来看病。 她面容枯槁低着头,好似被吸干了血,王长乐耷拉着拖鞋吸着烟,“生不出蛋的玩意儿,我娘说的对,你原本也就这身体还值几个钱,现在倒好得了脏病,一个人都不敢来了,我王家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鸡零狗碎并不和美,她也沦为赚钱的工具勉强苟活了。 一夜白花落,一夜春又生,千帆过尽自从容。 七八年的春天,曹庆雪干干净净地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家里,父母消瘦了许多,在葡萄藤的架子下来回踱步等着她的归来。 看见曹庆雪后,双鬓长满银发的母亲更是激动地抱住了她,“我的儿你受苦了,好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父亲眼中也泛着泪花,只是沉默寡言惯了,朝曹庆雪身后点了点头,“路安也来了,晚饭好了,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姜墨冉转身,顾路安穿着家中新裁的中山装,身形笔挺,站得笔直。 他瞧见姜墨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提起手中的一罐糖,“我来给你送糖。”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女配曹庆雪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那一夜芦苇荡漾,漂泊的旅人是否找到沉睡的方向,只要有光亮的地方便是心之所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玩家姜墨冉来到休息区请自行摸索】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同顾路安说上几句,孤身一人送脏盘子往厨房的路上突然传送回系统空间。 她以前闲暇的时候倒是看过许多关于穿越系统的故事,有休息空间有玩家排行榜也有在空间里建立不同秩序的玩家每天醉生梦死。 可这里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庞然的建筑树上是数不清地四四方方的小个子,里面关着一个人一个跳跃着信号的电子屏幕,无线穿越的隧道输送着不同的小格子将她们输送到不同小世界。 最高的树冠处依稀有几条关闭的量子通道,系统好像知道姜墨冉所好奇的问题,直接开口说明。 【每个玩家的愿望不同,需要达成愿望的力量强度也不净相同。树的40-99层是玩家区域,上10-39层是系统流通汇报区域,1-9层是s级系统通行区域。】 姜墨冉喃喃开口问道,“为什么现在1-9层是关闭状态。” 系统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悠悠开口。 【前十层的系统出差了,别的统在系统论坛上有小道消息好像去追人了。】 姜墨冉微微挑眉,“系统也有感情吗?” 系统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 【系统不过是另一意义上更高层次的舍弃人性的人类。法则为了系统更加完善运行,会赋予高级系统人的秉性,于是系统成了半人半怪物的存在。】 系统突然闭口不言,姜墨冉心中划过一抹疑问。 系统既然已经舍弃了人性,又为何利用人,又羡慕成为人呢?并且系统一到达休息空间更加智能化,这其中应当有曲折崎岖的事情,不过姜墨冉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就是了。 【玩家完成三个世界任务后会解锁玩家论坛,届时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区域。】 姜墨冉摆摆手,“继续任务吧,我也不太累。” 系统冷淡机械“嗯”了一声,于是时空穿梭,周遭的一切都被粉刷成白色,姜墨冉隐约看见前十层关闭的阀门开启的光芒,下一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中女配柳觉徵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警告!警告!由于小世界残破,法则力量不足,玩家姜墨冉为更减少空间排斥,载入角色柳觉徵将缺少自身记忆,玩家请注意!!!】 姜墨冉忍不住攥住身边的把杆在心中大喊,“不是什么意思!我玩的可是恶毒女配角色会被报复的!能不能给我伤害屏蔽啊!” 她自从得了癌症之后,就开始怕疼,她不说也没人问。 系统也没有回复。 柳觉徵成为皇后的第四年,君彦桦大权稳固,将他的白月光洛淑珺封为贵妃迎入宫中。 钦天监一句“贵妃先天体弱,需凤命之人割心头血为引,疗养治病”。空落许久的椒房殿,君彦桦搂着柔弱无骨的贵妃出现在柳觉徵面前。 君彦桦神情淡漠,当着宫人面亲手扒开柳觉徵的衣服,眼中没有半点当初的情意,他说:“柳觉徵,你占了皇后的位置,这是你欠贵妃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全身,柳觉徵瘫软的身体被左右太监架着,眼睁睁看着长刀插入胸口,剜出一碗热血。 她痛得直发颤,拼命挣脱不得。 “习惯就不会疼了。”君彦桦扶正柳觉徵的发髻,轻抚她的脸庞,“宣告六宫,皇后抱恙,宫中事务皆交由贵妃打理。” 他牵着洛贵妃,离开前看了眼柳觉徵怀中掉落在地的香囊,“蠢的很,以后别绣了。” 柳觉徵的心愈发凉了,艰难的爬了两三步,泄愤似的将针狠狠插-进金龙肚子上。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春月满脸愤恨,“陛下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去给娘娘叫太医。” 柳觉徵忍着心头的悲哽摇头,“两三日就要遭一回的罪,靠太医又有何用?” 这些时日心越冷,她的神智越清醒,她看着鲜血染红衣裳,不禁想起燃着凤凰花烛的大婚当夜。 君彦桦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奔向红纱绸缎的软床与我耳鬓厮磨间喃喃自语,“珺儿……” 柳觉徵很小的时候就爱上面前这个人,能够嫁与她自认以后定会做好中宫皇后,统率后宫,与君彦桦相敬如宾。在新婚前夜提前寻了他的喜好,红着脸递给他一本遍寻民间得来的失传古籍。 君彦桦眼中带着察觉不出的讥讽,扯了扯嘴角翻身将柳觉徵压在身下,“呆瓜,别做多余的事。” 那一夜,鸳鸯被里翻红浪,柳觉徵醒来身上青青紫紫没有半分好地儿,原以为这是男儿通病…… 第十八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2) 柳老将军身为手掌燕国兵权的老将军,在边关与敌国对峙,柳觉徵身为皇商的兄长又正在南蛮开展互市交易。 柳觉徵为了大局稳定,原以为日子忍着让着也就过去了,后宫这点小事儿没想要家里人知道,不过避其锋芒,左右就当隔三差五捐血救助小畜生。 可洛淑珺被君彦桦宠坏了,她妒恨柳觉徵占了她的位子,要将她全家都拉下马去! “娘娘入宫还有灵兽陪伴左右,当真是命好。不像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洛淑珺声音幽幽,突然出现在柳觉徵身侧,既未行礼,也不曾口称臣妾。 她从来没将自己当做过妾。 柳觉徵斜倚在凉亭软凳上,听着流水带来的琵琶乐,一双脚揣在毛绒狼崽的肚子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自从被剜了心头血后好似脑袋都灵通了,对君彦桦的情意也没有从前那么身后。 柳觉徵冷眼瞧着,君彦桦在前朝议政,没有心疼的人在,洛淑珺矫揉造作给谁看? 洛淑珺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蹲下身摸了摸柳觉徵的狼崽,语气意味不明,“这皮毛真漂亮啊。” 原本栽柳觉徵身下驯服的狼崽突然暴起,对着洛淑珺的虎口便是一口,下一刻就被拔刀而起的护卫狠狠踹到了树丛边。 “珺儿!” 匆匆赶来的君彦桦瞧见这一幕大喊,所有人都围在虎口微微渗血的洛贵妃身侧。 唯有柳觉徵一脸心痛,光着脚奔向了狼崽身边,伸手想要安抚蜷成一大圈的狼崽。 她眼中满是心疼,“太医呢!来人宣太医!” 无人顾忌没有宠爱的皇后娘娘,只有柳觉徵再整个身体扑向狼崽时,无意中在背部摸到了一根细长插入皮肉的发簪,拔出时还溅起星星点点的血液。 柳觉徵浑身骨血冷了又热起,回首却看见洛淑珺看着柳觉徵微微扬起笑容,她扬起张扬的笑容:“它死定了。” 君彦桦暴怒的声音随之响起,“把这畜生拖出去,乱棍打死!” 柳觉徵起身握着簪子,冷冷地看向君彦桦,“我看谁敢!陛下,这狼崽是我爹亲手擒来的,我养了它十几年早已视为亲人。” 哀戚地唤了一声“陛下”,洛淑珺抬起她那破皮流血的手似乎吓得浑身颤抖,“我怎敢与皇后娘娘养的狼崽相提并论,我不过一个妾罢了。” 君彦桦眉心一蹙心疼不已,再无犹豫,“放肆!杀了这畜生,给贵妃泄愤。” 他看着被御前侍卫牢牢钳住,没有半分脸面的柳觉徵放缓声音,极尽施舍般颔首,“一条畜生而已,我让人给你再猎一条。” 柳觉徵本欲争辩是非对错,可侍卫手起刀落,瞪着眼睛的狼头滚到她面前,她心中好似被挖空。 眼前人已非从前赤诚少年,是她自己被情爱迷住了双眼,君彦桦只是个被我她手抬上位的假面人。 柳觉徵大梦初醒,倒在地上沉默良久,直直看着君彦桦的双眼,“陛下,我们和离。” 02 柳觉徵生来便是家财万贯的将门女,无意结识了当初身为落魄皇子的君彦桦。 一来二去,许诺真心,举全家之力将他推上皇位。 可他手刃父皇兄弟,地位稳固之后,便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柳家束缚,可他自己立不起来。 一切都不晚。 此话落地,君彦桦脸色未变,仍满是厌烦,他笃定柳觉徵舍不得皇家富贵无极,“闹够了吗?来人送皇后回宫。” 身后的洛淑珺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听见这话还想再闹,可被君彦桦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吭声。 柳觉徵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什么富贵无极,离了自己他君彦桦什么都不是,这婚她离定了! 回到椒房殿,柳觉徵站在红漆败落的门庭许久,彻底狠下心来,对着春月吩咐,“库房登记在册的珍宝全部装箱带走,对对我的嫁妆单子,从前用来填补内库虚空少出的账单,哪怕把这皇宫大内搬空也给我填上,后日我们就回洛阳将军府!” “娘娘,陛下定然是不肯的,况且这事儿关乎朝政,要不要修书一封寄予将军。” 摆了摆手,柳觉徵放下了窗帘帷帐,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点儿小事儿用不着爹费心。春月,调动爹给我留下的铁甲卫,我要午睡,谁都不许吵闹。” 整整一天,皇宫里流水一样的珍宝全部在铁甲卫的护送下纳入柳觉徵私人库房,送往洛阳。 洛淑珺此时掌理六宫事宜,却只能看着银子从面前被挖走,从前富丽堂皇的藏娇殿一下午竟然空荡荡,就连茶叶也从江南加急上供的雪顶含翠,降格变成已经稀碎的龙井碎末。 君彦桦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儿,只是人还在尚书房议政,却让身边侍候太监骂了淑贵妃一通,直言她不如皇后,给人气得把宫中装清高用的古玩真迹全砸碎撕毁。 柳觉徵午睡时间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中她爱惨了君彦桦,予给予求,无不应承。一生无子便将贵妃之子养在膝下悉心教养。 可最后却落得贵妃阖家欢乐,享受皇家万年基业,她却独个儿病死宫中,被扔进景陵给先帝弃妃陪葬。 柳觉徵醒来时大汗淋漓,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间破笼子,困住她的只有自己而已。 外间吵闹个不停,听着春月一五一十报与她的消息,轻轻勾起唇角,十指纤纤搭在翠玉做的妆台上,“咱们这位陛下心尖儿上的宠妃,何时受过着要什么没什么的日子?皇家这笔烂账,还有那些个扶不上墙的宗室子弟,我倒看看如何收场。” “叽叽喳喳叫半晌了,出去瞧瞧。” 柳觉徵刚从寝殿里出来,就看见洛淑珺发髻散乱,一脸狰狞地被侍卫压在地上,她一瞧见我就似疯狗看见了骨头,忍不住上前攀咬,却被按下,脸蛋都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柳觉徵,你竟敢搬空内库中饱私囊!陛下最恨贪官污吏,你竟然敛财到后宫!你看陛下如何降罪与你!” 柳觉徵挥开袖子坐在金镶玉的皇后宝座上,“后宫如今淑贵妃当家,我查我自家账,收回我婚前嫁妆彩礼,何罪只有?洛淑珺,你不会想着我人走了,东西悉数留给你这个贝戋妇享用?” 洛淑珺还未开口,殿外尖利的“陛下驾到”响起。 第十九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3) 君彦桦气势汹汹的冲到柳觉徵面前问罪,“柳觉徵,你这是做的什么事!你可知朕在前朝议事连个茶余点心都未曾安排,有多丢脸!” 柳觉徵懒懒地抬手指着他脚边跪着被忽视的洛淑珺,“一切都是贵妃负责,我是要走的人了,哪儿管得了这个。” 来回扫视了一圈,君彦桦心中便有了数,看着我面色黑沉,“你是皇后,身上背着是皇室和柳家的荣耀,你怎敢如此任性,引得朝野动荡!” “朝堂有我爹坐镇乱不了,动荡的只有皇室。离了我皇家颜面可就可就全拍在地上,你怕了?” “你敢!”君彦桦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的怒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后别闹,贵妃刁蛮任性,我让她向你赔罪。你这样孑然一身地离开,老将军知道了定然担心。” “老臣不敢,一切都随我儿心意!” 大殿门口风尘仆仆的人影显现,戎装未卸的老将军手提长剑闯入后宫,无人敢拦。 “爹!” 柳觉徵提起裙角,从宝座上直扑到柳庆业怀中,眼眶发酸。 长居后宫,便是天子赐宴筵席,也守着规矩与家人相隔甚远,可从此时此刻开始,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多年沙场征战,柳庆业白霜满鬓,他被刀剑磨出老茧的手摸了摸柳觉徵的脑袋,还像小时候一般,粗中藏细,“这皇后我瞧也没什么意思,咱回家做全职女儿去,想要什么爹都给你!” “将军!” 君彦桦脸色倏然一变,可柳庆业寸步不让,苦着脸行了一礼,“老臣近来神思恍惚,想着从前儿女承欢膝下的日子。我家音音要和离,也是为了解老臣心中之痛,传出去也是我家音音不识大体,不足以承担国母之责,陛下放心。” 这话谁都知道是个托词,可柳庆业利剑出鞘,摆明了放人,柳家还站在君彦桦身后。 若不然这被人剜心的苦楚,谁都逃不掉。 君彦桦不得不退,勉强一笑看着柳觉徵心中立时三刻便有了算计,“既如此,朕与音音也算是有缘无分。将军何时回边关,我给将军同音音送行。” 柳庆业粗豪一笑,手指着宝座对柳觉徵说:“音音,那翡翠台和宝石珠子可别忘了扣下来。” 君彦桦强开了这场送行宴,一来粉饰太平好歹同文武百官有个交代,两家和平分手,日后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二来怕是觉得这军权胜于皇权,他总归要出奇招制衡才能放心。 柳觉徵此时已然不是皇后,穿着寻常官家小姐的打扮,坐在柳庆业身旁,乐呵呵地看着一群老狐狸打太极。 不知为何,看见上方坐着的洛淑珺突然昂着一张脸向柳觉徵走来,“臣妾敬皇后,哦不对,是先皇后一杯,谢过多年宫中教导,以后定好好管理后宫,辅佐陛下左右。” “翠芝,把陛下独赐予我的雪花酒倒一杯给柳小姐,以后山高路远,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柳觉徵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这是到她面前示-威来了,难怪昨儿夜里又跟在君彦桦在养心殿门口闹了一通,君彦桦为了安抚洛淑珺还从小金库里咬牙拿出不少积年珍宝来博得贵妃一笑。 柳觉徵接过来喝了一口,嗯,果然是前两年的次等货色,可这个民间来的女子不懂。 “淑贵妃的身体瞧着好了许多,身上流着我的血液可要好好活下去啊,千万不要出了意外。”柳觉徵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洛淑珺的长眸闪过几分韫色和忌惮,“你果然还是舍不得陛下,舍不得这后座!柳觉徵,你迟早会跟那匹狼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她手中的酒杯被柳觉徵一把掷在地上四分五裂,周遭突然寂静,就连洛淑珺都被下了一跳。 柳庆业像是护崽的老母鸡,目光落在洛淑珺身上,沾着几分杀伐的狠意,“小女身体近来不好,贵妃娘娘也要割心头血帮忙救治吗?” 周围官员窃窃私语,洛淑珺脸上青青白白,看见君彦桦没有替她撑腰的意思,灰溜溜地自己回到位子上。 柳觉徵虽然难免烦躁不安,但看见这举动心中还是一暖,“我有些薄醉,出去透透气,不必让人跟着了。” 她从侧殿出门,可刚走到门槛儿处,就觉得心口蒸腾热气,疼得厉害。 就一瞬间热意冲破她的胸膛,一张明艳的小脸上酡红密布,站不稳也看不清路。 柳觉徵心中暗道不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没想到洛淑珺还有胆在刚刚那杯难喝的酒里掺了东西,这样的蛇蝎毒妇临走都不想放过她! 柳觉徵身上燥得很,可不知到底是毒药、迷-药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挣扎着出门找人求助,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一把搂进怀里。 若说柳觉徵平日还存着三脚猫的功夫,现下手脚瘫软也丝毫无存。 柳觉徵勉强睁开泛着水意的眸子看清了来人,瞳孔猛然一缩,“君彦桦?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 君彦桦掩上门将柳觉徵带到榻上,将她被钳制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晦暗不明,“是你们柳家逼我的!要么柳家所有人都死,要么这皇室血脉也总是断不绝的。” “你要做什么,嗯……” 柳觉徵的心在药力作用下早已昏睡过去,可却还不由自主的迎合大开大合的野蛮动作。 泪不知不觉早已流干,看着他慢悠悠穿戴整齐的背影,柳觉徵死死攥住手心,“君彦桦,你不得好死!” 柳觉徵回过头来,恶劣的将亵裤往里面塞了塞,“这是朕给皇后的临行礼,满意吗?” 千钧一发之际,柳觉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一旁的花瓶砸在君彦桦的身上,君彦桦昏死在她的身上。 柳觉徵抽噎着,用手帕将乌青的身体擦得愈发滚烫,可怎样肮脏的痕迹都无法清理干净。 被贯穿的痛楚留在体内,柳觉徵逐渐昏睡过去,眼角挂着流不完的泪水。 【滴!滴!警告!警告!因达到痛苦阈值,现开启记忆屏蔽模式,请玩家努力做自己!】 昏迷的柳觉徵仿佛做了像恶梦一场,直到安然回到洛阳府上,她都记不得那天摇摇晃晃在暗室睡了许久是为什么。 只是觉着一直束缚自己的镣铐终于解开,恍惚看见天光,柳觉徵张开双臂大声对着洛阳的街道喊了一句,“小姐我终于回来了!” 她在闹,身后的柳庆业看着她笑。 和离真好,爹和兄长早就说过,要养她一辈子,她一辈子都是柳家的姑娘。 第二十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4) 柳觉徵每日只需要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是满街溜达,各个店铺酒楼乱窜,不到百天就瘦了十来斤,整个人都健康地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可有一日柳觉徵喝着冷酒观赏美人跳舞时倏然吐了,爹爹兄长如临大敌,召了府医看诊,却没想到是喜脉。 柳觉徵顿时乖如鹌鹑,腿也放下了,酒也不喝了,掀着眼皮儿看着面前转来转去的柳如是。 柳如是大刀阔斧坐在柳觉徵面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是说这些个伶人养了玩儿吗?干净吗?孩子爹知道是谁的吗?” 一连数问落下,柳觉徵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可柳如是扶着她看着她手中的酒壶面色不虞,“怀孕的女子还能喝酒吗?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没事的没事的,大小姐体格健壮,孕妇适当饮温酒保持心情愉悦是很重要的。”话是对柳如是说的,可府医却是苦着脸看着柳觉徵,这可是个随心所欲的小魔星,他今日要是说一句不顺心,她指定搬个小板凳在他家门口坐三天,到时候还不得被自家娘子提着耳朵骂死。 “咳咳。”柳觉徵心虚地擦干净嘴角讪讪开口,“兄长说的好像我一回来就彻底荒淫似的,我又不是外面三条腿的蛤蟆,眼光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我不一直都是黄花大闺女么?难道那些所谓的天降神子是真的?可神子怎么还要老子娘趟一趟鬼门关的啊。”柳觉徵颇带怨念的小声叭叭。 这些天她隐隐总有一个念头划过,自己好像是活了几辈子的人,脑海里总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别拘束自己,自在随心就好。 大不了整个王朝改名换姓跟她姓柳便是了,反正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事情她家一直做的顺手。 她本就应该是属于天空的鹰,可现在哪怕跑回老家也被人莫名束缚双腿,她有预感,或许生下这个孩子一切就都好了。 孩子……这个孩子或许是个不太愉快的意外。柳觉徵一只手摸着肚子,莫名沉了眉眼。 柳如是没有听清柳觉徵的话语,只是看了一眼院里的乐师伶人,“都是俗物,那就更不对了,这孩子是姓君的?” 柳觉徵不知从何说起,迷茫地瞪大了双眼,可柳如是若有所思的颔首,“皇家事多没钱,这孩子不认倒也罢了。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柳家的继承人,大哥给你养。” 知道兄长这段时间替她担了不少外界压力,柳觉徵还未表达谢意,就被他犹豫着开口打断,“你还年轻,别因为一棵树枯死就放弃了整片森林。整个洛阳,乃至整个燕国都任你挑选。食色性也,别虚度光影啊!” 柳觉徵无奈一笑懒得解释,怕兄长还以为我对君彦桦念念不忘,从善如流地挺着个肚子在洛阳各处大街小巷溜达,直到抬眼就瞧见了这花红柳绿,大清早就放着鞭炮的清风馆。 柳觉徵从未来过这样的地界,只觉得有趣,一进门就有穿着单薄纱衣,风韵犹存的鸨哥儿走上前,看见气质超群的翩翩少女眼前一亮,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安好,小姐想要听歌弹琴还是幽室歇息?咱们清风馆的男子那是各个水灵!手里有真章!” 柳觉徵眉角微扬,像极了纨绔子弟,随手甩给老-鸨一块银锭,大步往楼上包厢走,“要就要最好的,来个招牌美……美少年,会舞剑最好。” 刚落座不久,一个少年就推开门入内,他微微欠身抱拳行礼,身着红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一招刺向墙边的花瓶,花瓣簌簌落下,铺满地面春色。 彼时春衫少年郎,笑看风华不知愁。他不似这秦楼楚馆里养出的玩意儿,更像是外间日光里锦衣玉袍的贵公子。 柳觉徵一时失了神,招手让人来自己身边坐下。 谁料他收了剑就挨过来坐在柳觉徵腿边,有眼力见儿的上手给她按穴捶腿。若是丑点油点的玩意儿这样一套下来难免让人觉得风尘,可也不知道是否看对眼,柳觉徵看他只觉乖顺可怜。 舒缓的感觉遍布全身,柳觉徵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叫什么会什么,怎么落到这儿了。” 他低眉顺眼并没有正眼看柳觉徵,可那不同旁人的瘦削脸庞却显得格外坚韧,“我叫琉离,琴棋书画、拳脚厨艺都会些。只是因家中失火人都不在了,心如死灰,投身于此。” 柳觉徵摸了摸下巴,“是个挺不错的,模样也长得合我喜好,还会些什么?” 柳觉徵没有瞧见他眼中闪过一缕暗色,他灭了屋内仅剩的几盏灯光,透着门缝里的微影我瞧见了他一点点衤退下衣衫,声音喑哑,“小姐说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柳觉徵心中一缩,好似旧日的阴影还未曾完全散去,只是这双手不争气,蠢蠢欲动地摸上少年棱角分明的月复月几,小声嘟囔了一句,“比那狗东西看着顺眼多了,兄长说得对,一片森林就在面前,我还犹豫什么。” 柳觉徵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莫名闪过她逃他追的狗血剧情,身旁的琉离却已经咬着花瓣默默从我脚边往上掂了一点儿,眼角微垂分明是心甘情愿的可怜儿模样,“小姐放心,我刚来,干净得很。” 人都半拉不挂地足危在脚边,随便抬月却用靴子尖尖一点儿就是浑身一颤,泛着艳红的水意。 柳觉徵也不再矫情,指甲点了点琉离身前的红珠,鲜艳的唇脂在雪白的月同体上格外吸引人,她一把拧住琉离的脖颈,带着一丝引诱的气息,“抱我,到床上去,我还有着身孕,慢一点儿。” 琉离身体一僵,明明跪在地上看着就像个没长成的狼崽,一言不发将柳觉徵抱起的时候却有股饿虎出塞的狠劲。 他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每一步却无比体贴,皆以柳觉徵的感官为先。 温顺的老虎在瀑布里玩耍结束满身挂着水珠,却还是心甘情愿匍匐在悠闲地躺在花圃中的女孩儿身边,做她的暖脚的脚垫,做她柔软的抱枕,做她永远坚实的背骑。 就像是在梦里,她们一起直入云霄。 这个男人有点儿东西,柳觉徵浑身散架,睡着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二十一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5) 琉离因着合了柳觉徵眼缘,被她赎身带回府中的当天,柳如是在洛阳城里大张旗鼓放满城烟花为自家妹子纳下第一个面首祝贺。 他特地打了一套缀满黄金宝石琉离珠子的头面,看着柳觉徵只觉着脖子疼直接送进库房。 一夜之间,洛阳城里传遍了谣言,将军府上那个废后二小姐被个伶官儿搞大了肚子。 读书人都喊有辱斯文,可将军府门口却围满了柔弱无骨的男人,各个都口嫌体正直地上赶着推销自个儿往柳觉徵床上钻,意图躺平改命。 可将军府后院却没有那般太平,这些天柳觉徵因为孕期反应剧烈,整日呕吐难受,只能在府上方寸之地溜达。 临产之期临近,外出言商的柳如是还有戍守边关的柳庆业纷纷赶回陪在柳觉徵身边,却因着柳觉徵古怪加剧的脾气望而却步,今天想亲自在人工湖上造船泛舟,明日要吃一整锅的锅包肉、地三鲜,吃的整个人直犯呕,后日还要上马巡山打猎去。 她一个人不舒服,任性地四处折腾,整个府上唯有琉离才能劝得了三分。 到最后两个月,柳觉徵也只能吃得下琉离做的糕点饭菜,就连晚上就寝也必须琉离侍候在一旁按-摩揉搓才能睡得着。 天光恰好,灯影中两人似有说不出的情意在,琉离正哄着躺在腿上的柳觉徵只要再多喝一口燕窝银丝熬的米粥,晚上就给我摸着不外露的腹肌睡觉。 柳觉徵撒娇打滚就想光吃不认账,余光瞥见从外间匆匆进来探望的人,招了招手,“兄长怎么不进来?琉离早就是自己人了。” 柳如是略微踌躇片刻,还是走到柳觉徵身边将一份书信交由她,柳觉徵看着柳如是的神色轻轻挑眉疑惑地拆开。 柳觉徵看完之后脸上唯剩冰凉,把玩着琉离散落在锁骨前的长发开口,“国库空虚与我何干?有时间找我麻烦,还不如抄了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老家来得名正言顺。再者,都和离了,君彦桦怎么有脸说我不洁,他整日在宫中睡妃嫔宫女儿,不知道比我脏了多少!” 琉离低着头装作听不见,柳觉徵话刚说完,他已经端着一杯清凉降火的凉茶正好递到柳觉徵嘴边。 柳觉徵抿了一口,刚升起的郁气稍稍散了些,柳如是这才开口安慰。 “钱进了口袋哪有那么好掏出来,姓君的不过是想挑挑软柿子捏,更是见不得咱们柳家军利双收罢了。照我说,这种中庸的君王迟早会将燕国带成下坡,不若夺其位,正好他算计你,却没想到自己只余你腹中之子。” 柳如是话中锋利之意几乎割破纸面,柳觉徵明白这不是一两日就能生出来的念头,只是看着柳如是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兄长这是早有计划?可是我这肚子里的……” 也不一定是谁的孩子啊?虽然说按理她是有个皇帝前夫,可肚子里的孩子也说不准,毕竟她喝完酒之后记忆也不是很清醒。 瞧着柳如是似乎也不在意这点血脉传承,反正只要是她们柳家的孩子就好,按个名头又算什么? “自然,他敢为了那女子割你心头血,就要做好一无所有的准备。我的妹妹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能为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落泪!哥哥是皇商,供给宫里的东西一应经手,下个断子绝孙的毒岂不轻易?” 琉离手中的勺子莫名断成两半,他谨慎地看了柳如是一眼。 他起身将柳觉徵安置在软枕上,起身跪在柳觉徵身边谢罪,“我无心之失,小姐恕罪。” 柳觉徵沉吟了半晌,倏然勾起琉离的下巴莞尔一笑,“你想不想做太后的姘头?就封个‘承露郎’如何?” 琉离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天上星,水光洌艳噙满了欣喜,“我都听小姐的。” 柳如是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家妹妹大是大非上拿的稳,立刻开始行动,首先就联合这些年走动往来的官员以及爹在朝中的门生,共同弹劾贵妃娘近亲,偏偏君彦桦不肯责罚,两厢僵持不下。 父亲兄长在前朝忙着,这遭柳觉徵在后院生着。 柳觉徵从未想过妇人的鬼门关竟然这么难熬,撕心裂肺开膛破肚的疼痛,让她几乎以为身坠地狱。 汗水打湿鬓发,随着产婆一声声的“用力”,柳觉徵生生掐破手心,昏死过去。 “不好了,小姐大出血,孩子卡着头伸不出来,现在要怎么办啊!” 产婆秉着府医的意思慌慌张张地跑到院子来请旨,柳庆业同柳如是都是经历过妻子母亲产子病死的人,闻言面色惨白,如丧砒霜。 瞧着眼前六神无主,琉离突然起身要下人准备一双羊肠的手套、一把杀猪取卵用的利刃,还有缝合的桑皮银针,“我来助小姐生子平安。” “胡闹!你一个伶官出身的,怎么可能还会医术?”柳如是刚起身训斥就被柳庆业拦了下来。 柳庆业虽然已经年迈两鬓白霜,可看向琉离目光锋利如刀刃带着一丝恳切,“老夫知你不简单,可若是我家音音丧命,老夫定要你陪葬!你欲如何?” 琉离听着屋内柳觉徵惨叫,冷汗划过额前,如同感同身受“小姐难产大出血生死一线,为今之计只有开膛破肚取出孩子,我家中曾有长辈教习此法,愿意一试。若小姐死,我绝不独活。” 柳庆业呵退多余的下人,只留下两位产婆和府医,琉离进入房中救治。 就在两人在院中焦急踱步之时,门廊小厮却突然来报,“回老爷少爷,京城有客来访,说是姓君。” 柳觉徵恍惚间看见琉离进来,咬住舌尖,勉强靠着疼痛让自己意识清醒片刻,还不忘笑着断断续续说话,“别看,妇人产子血腥的很,你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别被弄脏了。” 从前君彦桦就挑剔得很,当初刺客刺杀时我替他挡了一剑,血染长裙,都被他嫌恶地抬去偏殿,伤好之前一次都未曾来探望。 柳觉徵以为除了爹和兄长,世间的男子都如他那般变化无常,自然也不愿心头绚烂的花被自己这般污秽模样玷污。 不是觉着自己脏,而是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扯皮。 可琉离非但没有退出去,还跪伏在柳觉徵身边,以口渡她吃下药丸。 柳觉徵隐约感知他言语间真心实意的心痛,“没事的音音,我保你母子平安。” 柳觉徵意识消散之前,唯剩下一个念头,还好这个少年被我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直呼将军府小姐的闺名。 第二十二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6) 柳觉徵是被肚子的疼和外间的冷言冷语吵醒的,迷蒙地睁开双眼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琉离,我要喝水。” 床头的纱帐被人拢起,一张瞧着就许久未曾安歇眼下乌青的脸蛋出现在她面前。 琉离穿着素色长衫,衣角带血,看见柳觉徵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拢进怀中语气带着失而复得的意味,“还好,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就好。” 美人落泪让人心碎,柳觉徵抬手擦掉他不知不觉掉下的泪珠,“你把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想要小姐赏点儿什么?” 琉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要小姐一个承诺,琉离要一直在小姐身边,生死不离。” 柳觉徵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我迷糊的时候还有胆子直呼我小名儿,现在装什么?卿不负我我不负卿,不过还要你愿意喜当爹才行。” 琉离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坐在屏风之后身影隐约的男子阴森森开口,“你就不问问朕这个亲爹的意见?” 君彦桦穿着四爪金龙锦袍,神情倨傲得拨开琉离走到柳觉徵的床前,“皇室的孩子自然要皇室养。你在洛阳这些日子也胡闹够了,朕是亲自来带你和昭儿回京。” 柳觉徵顿感莫名其妙,这孩子自己都不知生父,怎么瞧君彦桦的模样倒像是早有预料。 她突然想起离开皇宫前那个没了记忆的夜晚,脸色微微下沉。 君彦桦如今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把持自己一个还未出月的产妇同婴孩儿入宫为质,没有皇后权柄的女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官宦小姐,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搓。 君彦桦看着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终于柔和了些面孔,露出一抹虚情假意地微笑,“朕已经想好,你毕竟是朕的发妻,还是随朕回宫,这孩子就叫君尚昭,以后朕会赐他亲王爵位享乐一生。” 天子赐名多大的荣耀,可君彦桦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一心思慕少年的青涩姑娘?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更何况柳觉徵,或者说如今的姜墨冉记忆已经恢复,不仅刚生产完疲惫得很,心中也存着一肚子的火。 她看见这一张似乎欠了八百万两银票的脸就烦躁,“什么招儿招女,这是我生的孩子,叫柳岁安,与你有何干系?来人,给这个登徒浪子打出去,再不许登柳府大门!来一次给我打一次!” 姜墨冉沉着在心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非要让我被狗男人糟践了,吃夹生饭是吧?今天你不交代清楚,老娘不伺候了,爱死死吧!” 系统好像才开始连接上小世界系统,一向平静无波的电子音此刻带上了心虚与慌张。 【根据系统自主运营推算,怀孕生下带有皇室血脉的皇子是掌控命运的最优选择。】 “我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人,我有血有肉,我不是工具。” “不自由,毋宁死,我不是裹着脑子的古代人,我的身体、主权只由我自己主宰。” “只要我心甘情愿生下孩子,那无论她的骨血里另一半基因是谁,我都会尽我所能,让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系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交易者的关系,你如果不顾我的主观意愿,这就是贩卖!这就是绑架!” “我死也要从你们那棵破树上咬一块肉下来。” 系统沉默良久,直到姜墨冉以为它是落荒而逃,以沉默来应对万变的时候,系统突然变成了难辨雌雄的中年音。 【217号快穿系统行为操作违规,作为补偿,开放绑定玩家姜墨冉在完成任务期间一定系统权限,请玩家自行探索。】 【玩家姜墨冉,抱歉,如果不满意此次规范行为,可以要求217系统上报,进行销毁替换。】 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机会,系统,我所在的世界,姜墨冉、柴可卿、曹庆雪还有柳觉徵,对于你们而言,这些是随时可操控的数据,还是真实存在的人呢?” 她的手覆在砰砰直跳的心脏上,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可也是无法受控的。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回答,姜墨冉的神情彻底暗淡下来。 再一抬眼看见君彦桦趾高气昂地坐在她面前,仿佛在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姜墨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啐了君彦桦一口,“话已至此,我不妨说的更明白些,我此时随你回宫,这孩子必然不会养在膝下,甚至整个柳家都要顾忌我们母子安危不敢擅动。君彦桦,卸磨杀驴的勾当我见识多了,可柳家不是驴,是燕国的盾,你若是敢动,我定让你跌落尘埃,同你的贵妃见鬼去!” “琉离,送客!” 琉离立马站起来,抄起一旁观赏的长剑直指君彦桦的额间。 一瞬间,君彦桦连连后退数步,许是面子被扯着扔到地下,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本想着旧日情接你回宫,可是朕错了。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本就不堪在宫中!柳觉徵,朕就等着你们柳家覆灭,你跪在地上求朕怜惜苟活的模样!” 姜墨冉懒懒开口,“拭目以待。”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琉离送人走后,在姜墨冉闭眼安神之时,突然小心翼翼将姜墨冉搂入怀中。 姜墨冉身体稍有僵硬,最终还是依赖着热源,掀起眼皮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刚刚那番话听着还不明显?我是街头巷尾传闻中的跋扈废后,那可是当今陛下,你敢为我与皇室为敌?”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能够安定朝纲全凭柳家扶持,君王无道昏庸,是国家之祸,自然可代之。更何况小姐仁心,是百姓之福。” “而且,我早就知道您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琉离那双眼眸似水波流转,看的姜墨冉心都软了。 她哭笑不得地将手指竖在琉离的唇边,嗔怪道:“这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若是将来你跟着我将来落难,必定是第一个拿你开刀动手。你若是现在走,我会让账房给你封一份厚厚的嫁妆,将来再找女人依附也好,立一份基业也好……” 瞧见琉离心痛的眼神,姜墨冉倏然住了口,莞尔一笑心中带了一抹跃跃欲试,“罢了,他已经出手了,也不差你一个。” 第二十三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7) 想到君彦桦刚刚入内势在必得模样,姜墨冉不禁皱眉,他独自一人来我洛阳,大抵是爹和兄长逼得太深太紧,还是需要叮嘱家人小心防范才是。 姜墨冉正思索着柳家武将商贾出身,清流官宦不屑为伍,可这时节正是用人之际,还要出门走动才好。 姜墨冉倏然之间感觉到指尖被水打湿,她低头瞧着使尽浑身解数氵良的琉离,似笑非笑。 一点点将姜墨冉手指吞没,温暖覆盖脑海,全身酥酥麻麻像是泡在母亲的羊水之中。 姜墨冉的声音都日音了些许,“小姐想着正事儿呢,闹什么。” 他靠近姜墨冉的耳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一双大手却握着姜墨冉的一双素手意意思思地日音示着,“小姐如今正是歇息养身体的日子,可我难受好几个月了。音音,你就扌莫一扌莫,我看见那个人嫉妒的快疯了……” 他的呼吸氵罙重打在耳畔四周,姜墨冉放木公了身体,顺着力道一点点抚慰着他自自己生产那日开始就紧张不已的神经。 他的唇覆上来温柔地口勿上来,姜墨冉能清晰地感知背后克制中带着氵凶氵甬的氵曷望。 姜墨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呼噜小狗崽柔顺的毛发,“怎么就慌成这样,从剜心取血的时候起,我就只想他死。” 君彦桦回到京城,下旨以柳庆业边关戍守数年之功迁为西北都督,封敦礼侯,借着升迁的名义将柳庆业调离边关同洛阳周边城镇。 朝堂天天口角纷争不断,文官大都站在皇权正统一方,不怪君彦桦私心过盛,反而责柳家之过。 君彦桦顺势以柳如是身为皇商哄抬物价等数项虚假罪名囚于京城柳家将军府邸,逼姜墨冉入京问责。 风雨欲来愁煞人,姜墨冉修书一封寄与还在从边关折回京城的柳庆业,若是不反只有死路一条! 可调兵遣将需要时间,柳如是性命握在君彦桦手中,这京城她是不得不去。 更何况,若想尝试不起兵乱直接拿下皇城,还需要姜墨冉这个前皇后带着皇家血脉的孩子亲自现于人前,才能让人信服。 这风声得让全京城的人都听见才算踏实。 姜墨冉着人收拾行装,带着柳府五十名私兵,乘着六匹踏雪乌骓引的豪华座驾马车,大摇大摆出现在京城门口。 她倚在琉离身上坐没坐相,颇为享受的吃着他一颗颗喂的葡萄。 琉离用手帕擦去姜墨冉嘴边溅出的汁水,“其实何必非要自己来一次,大少爷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陛下也不敢随意动手。” “咱们这位陛下平日看着还算正经,可真鱼死网破起来可不分敌我,我一时倒不知他上次登门到底为了什么。”姜墨冉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据探子来报,她离开皇宫后,君彦桦又纳了数十名新人入后宫,可都被洛淑珺一一解决,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彻查贵妃宫中发现了毒药,洛淑珺在一次就诊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身孕,于是给君彦桦下了无色无味断子绝孙的毒,君彦桦将她囚于殿中。 真可笑,兄长都没来的及动手,岁安竟然成了天家唯一的后嗣。 可君彦桦怎么甘心,他寻了很多名医,终于在心如死灰的时候认了命。 他秘密从皇室宗亲中选了同岁安一般大小的孩子养在洛淑珺名下。 君彦桦原谅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来到洛阳想要柳岁安的命。 姜墨冉看着一旁襁褓中熟睡的便宜儿子,眼底划过坚韧,“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我儿平安,我与安儿以身入局,文武百官的眼睛看着,想来……” 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声响起,车辙被刺爆裂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刺客突然闯入车中,刀剑直指姜墨冉面门。 那一瞬间,姜墨冉心中唯一的念头只能想到扑到自己的孩子身前,紧闭双眼等待疼痛到来。 “叮”的一声,琉离掏出袖箭反手抵在刺客面前,两人在车中缠斗起来,间隙之时他还不忘朝姜墨冉高喊一声,多了几分平常未曾有的英气沉稳,“下车往北去宰相府!我随后就到!” 姜墨冉惊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琉离却突然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霎那间,一声穿透血肉溅出血花的声音,琉离口中含血塞了一块令牌在姜墨冉手中。 他轻轻一把将人推出车内,“走!音音我不会害你。” 姜墨冉未曾想过有人竟敢当街动手行刺,可左右与皇家脱不开干系。 她也未曾想过琉离他竟然,是当朝宰相的人。 四下仆卫皆被斩杀,姜墨冉抱着孩子狼狈的大街小巷窜行,直到看见先皇亲笔提书的“黎府”二字,才舒了一口气。 姜墨冉将令牌交由府中人,便有小厮将她带入一处安静的别院,茶水点心供应齐全,连孩子都被提前预备好的奶娘带下去哄睡。 姜墨冉还没有开口问道,便有侍女开口,“黎相吩咐,小公子带来的人小公子亲自负责,若非涉及燕国安危无需打扰他休息。” “小公子?是传闻中那个偏好武学,不肯做官的那个所谓情种?”温暖的地龙,清新的熏香,姜墨冉的心安定一些,也清明许多。 想起过去数日的种种,琉离……竟然是黎琉明吗? “是,小姐好生安歇。”那侍女嘴严地很,未曾等我多问几句,便已经离去。 琉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宰相府廊前一步一盏莲花灯,就连观赏池边都能清楚看见鱼游动的模样。 “音音。”蓦然回首,一位白衣公子翩翩独立,胸前却被渗血的纱布包裹着,就连嘴唇都煞白地没有颜色。 他进一步,姜墨冉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姜墨冉才略微扬眉,“你如今是清风馆里父母亲族俱灭的琉离,还是宰相府中情根深种的小黎郎君?黎琉明,你这样的身份委身于我身下,岂不暴殄天物?” 小腿碰到一处清凉所在,姜墨冉索性坐在石凳上,一脚踹在这人身上,却被他一把握住。 黎琉明蹙着眉,干脆利落单膝跪在姜墨冉的面前,小巧纤细的足尖抵在他滚烫发热的胸口,“我是琉离,也是黎琉明。音音,我是骗了你,可我们一早就约定过这辈子,生死不离。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意,我明明比陛下更先遇到你!” 他微微红了脸颊,好似初次遇见挚爱的少年郎,“那是五年前,你头次进京……” 第二十四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8) 月上柳梢头,姜墨冉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所以,你因我救了你开始关注我,又因我在宴会中带着狼崽横行霸道的模样,还有为君彦桦舞剑的身姿,从此痴心不改?黎琉明,这儿可没人陪你唱话本,一见钟情这种事儿可真是够蠢的。” “你是天上月,君彦桦那种薄情寡性的俗人根本配不上你。音音,若不是为了找你,当初废后传言四起,我就会进宫杀了他。” 他用来示弱的襟口微尚文,可眼底却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姜墨冉瞧他不似说笑的模样,一个暴栗敲在他的额头,“黎相这些年为了防你造反,怕是也费尽心思吧?” 这样天生没有是非对错的坏胚子,如若没有心中情感维系,身在高官豪族门户怕是杀人无数,那当真是横行霸道也有爹罩着。 可姜墨冉的心底却泛着丝丝甜意,她也倾心于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意,就像是……过往的那些人,她都爱过。 不知不觉间姜墨冉被他放在了床榻上,他掀开姜墨冉的月土兜从亲吻肚子上生产之后的伤疤开始,虔诚而心疼。 结痂掉落的伤口被他逗弄地微微发痒,姜墨冉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我都嫌丑,别看了。” 黎琉明却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看着姜墨冉的眼睛十分认真,“音音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这伤疤不过是幸运的证明。” “别怕,就是好不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黎琉明风姿矫健,动作灵活异常,一入幽林,便如猛虎下山,如鱼得水,孜孜不倦地探寻溪水潺潺的源头。 日夜交加之际,静谧无人的深夜,唯有蝉鸣肆意张扬,惹人怜爱。 黎琉明如老练的猎手,一点点探寻柔软苔藓掩藏所在,突然之间,穿越洞口豁然开朗,漫天的瀑布冲刷而下,洗得一身清爽无比。 只余沾了污泥的鞋袜四处散落在河床边。 姜墨冉颤抖不止,疲惫地想要蜷成一团,却被黎琉明从手腕处握紧,不容置疑地十指相扣,共进佳肴。 直到蜡烛燃尽,屋外的竹筒打水声也随着天明逐渐熄灭。 困意上头,姜墨冉哑着嗓子看着一脸满足幸福的黎琉明,“从前也不见你如此凶犭孟,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从前未曾正名,怕你把我赶出将军府不敢肆意。现在敢是因为知道你也有一丁点儿在意我,我,我很欢喜。” 黎琉明披散着头发,月复月几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目光所及之处,肆意张扬诉说着还没有餍足的小心思。 姜墨冉扬起嘴角,睡着前一把捉住黎琉明还不消停的手指,“这样式儿的我很喜欢,不用藏……” 第二天一早,黎琉明就以宰相府的名义为姜墨冉走动,朝中那些官员改换门庭顺溜地很,未等柳庆业领兵入京,几乎已经尽数投于柳家与宰相麾下。 政军经济大权俱握在手,君彦桦大势已去,被迫立下“罪已诏”退位。 同年,柳岁安称帝,姜墨冉被推上太后之位,后因稚子年幼,垂帘听政,摄理燕国事宜。 许是皇宫里哭声冤魂太多,姜墨冉放了许多太监宫女还有嫔妃出宫,招道师入宫进行祭祀超度。 君彦桦和洛淑珺被关进宗人府大狱,只在姜墨冉偶然忆起从前事的时候,看过一回。 他们从前或许还能够因为被给予的太多而假仁假义,情比金坚,如今也只剩下一地鸡毛。 为着一碗肥肉、一口粗茶破口大骂,不死不休。 姜墨冉抬眼打量着,他们都老了。 洛淑珺眼尖最先察觉到狱卒的忙碌,她连滚带爬跑到铁栏面前死命摇晃,“柳觉徵你个贝戋人!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凭什么关我一辈子!明明是陛下,是君彦桦他负了你!” 姜墨冉坐在刚备好的软椅上,一旁便是烧得正旺的火炉,瞧着洛淑珺被岁月侵蚀风采不再的容颜,“我从不喜欢以德报怨的那一套,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欺负过我的人,我都要她生不如死。” “洛淑珺,你当初仗着他的宠爱肆意轻贱我,买通杀手当街行刺我的时候,可有想到这一天?还有你!” 姜墨冉的目光直直看向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抓痕的君彦桦,“你若没有步步紧逼,或许还是不可一世的君主,柳家也会尽心辅佐,可惜你不愿意信。” 君彦桦看着姜墨冉的眸子晦暗不明,刚刚还弯着的腰此时却挺的板板正正,好像还在维护他被踩得稀碎的尊严与威望,“成王败寇而已,柳觉徵哪怕朕被你关在这里一生一世,皇位上的人也留着君家的血脉,朕也会永远被历史铭记。”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一伸手一把尖锐的的匕首扔进两人所在的牢笼里,“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活着向我忏悔赎罪的机会,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洛淑珺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墨冉,口中喃喃满是恐惧,“你这个疯子!你想让我二人自相残杀?柳觉徵,你不过是个废后,你不过是我们之间爱恨情仇间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姜墨冉歪了歪脑袋,绝色无双的脸上满是趣味与无辜,“与其生死相隔,不如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是吗?哎,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音音,你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姜墨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字一句对他说:“我生他养他,自然爱他。可若是能够重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你知道吗?一想起从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就让我觉得恶心。” “可你改变不了过去。”君彦桦张了张口话却没有说出口,他捡起那把匕首从背后猛地插进洛淑珺背脊。 洛淑珺好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对自己,慢慢转过头来,喷出一口血,面容哀戚灰败,“陛下,陛下……从前你的眼里只有臣妾,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再也不复从前的宠爱了。” “陛下,臣妾当真心悦您……” 洛淑珺死了,死在了与她相爱相杀的爱人怀里,可君彦桦一分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他只是好似要将从前都没有正视过的妻子牢牢记在心中,可却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无情无义的嘴脸多么令人厌恶。 君彦桦伸出手,“音音,你赢了。” 第二十五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1) “是死还是处以宫刑送去浣衣坊,你自己选。”姜墨冉甚至懒得搭理这个自大膨胀的男人,转身离开。 只是过去许久,终于听见匕首清脆落在地上的余声。 一打开狱门看见外头夕阳照耀在脸上之时,姜墨冉不禁眯起了眼睛,曾经记忆遮盖的灰雾好似终于消散。 “承露郎何在?” 春月在她身后略微有些微妙的回答,“黎郎君正在养心殿批折子,他说若娘娘事情处理完,还是早些回宫,晚上还有好些事情未办。” 姜墨冉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瞧他这小气样,躲懒偷闲还要找我算账,哎哟,这腰一天天酸得很……” “罢了,咱们回宫!”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天光正好,从前困住柳觉徵的深宫不再,她自在地奔赴掌握在手的未来。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女配柳觉徵的悲惨命运】 【评分:s(附加补偿分)】 【注: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轨迹,有人肆意,就有人历经多难只为拥你入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已开放玩家论坛权限,开启商城系统模式,请玩家自行探索。】 “怎么老是给一些非主流的注释,简直莫名其妙。”姜墨冉正嘀嘀咕咕间,一道闪瞎眼的白光覆盖眼眸,再次睁眼她重新来到了系统空间。 她一伸手,漂浮在一旁散发着荧光蓝的空间球就打开在她面前拉伸展成一块巨大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屏幕。 是系统商城! 姜墨冉刚起了一点儿兴趣,可一眼扫过去顿时愣住了。 【替换光环:不同的记忆、情感、器官等可换来神的一次青睐,或许你就是下一个幸运e|6积分(1世界\/1次)】 【幸运光环:不可控的幸运或许是神在指引|365积分(1世界\/1次)】 【强化光环:强化任一部位或自身技能|200积分(不限次)】 …… 一眼扫过去,只有替换光环是亮着的,其余全都泛着不详的嘲讽的灰色光芒。 姜墨冉不爽的眯起眼睛,“三个a级世界过去了,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您目前的积分是150积分。】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手指点下了替换光环,嘴上却不饶人,“你们的神,也太过亲民了。” 系统擦汗,系统不敢说话,系统死机中。 对于弱小无助的系统,姜墨冉终于停止了声讨,转向另一侧疯狂跳动的屏幕,那里显示着一则被高级玩家管理员手动加精的帖子。 【理讨,扒一扒那个突然窜上新手榜的玩家姜。】 【1楼:150积分???三个小世界每一个都是满分真的有可能吗?那我累死累活10个小世界才150算什么?】 【2楼:算你倒霉且牛马。】 【3楼:话说这个时候突然绑定系统的新人是不是跟那位系统哥有关系啊?好想申请一键复核啊。】 【4楼:楼上,新人要真跟那位大佬有关,你复核审批还得送到他那去。】 【5楼:emmm大家都默认新人就有裙带关系啦?要我说你们这群男的就是心眼多。】 【6楼:禁止开地图炮,老娘呸,老子虽然是个男人绑定的可是女装大佬躺平任*系统,要我说他们就是羡慕就是嫉妒才对。】 【7楼:歪楼了,拭目以待吧,新人要是真有机缘和实力,走到第五个玩家组队的世界就知道真假了。】 【8楼:是啊,新人虽然亮眼但这样的成绩也不是没有过,新手榜第一的萧不就么,现在也不知道完成哪个任务去了,好久都没有出来刷过存在感了。】 【楼主:嘘!楼上新人吗?禁止讨论萧,否则会被删帖的。】 【10楼:小道消息哦,萧和高级系统有关系,这个新人又同高级系统的失踪似乎有关系,同理可得……他们3|p?】 这群人真是闲得慌,难不成八卦才是统一世界的最强利器么? 姜墨冉满脸黑线,一键点了举报。 【您好,您所浏览的帖子根据社区规范已被屏蔽,感谢您的关注。】 再往下扒拉许久,除了少许老带新的帖子就尽是一些八卦的帖子,她索性关闭论坛界面,“继续开启下一个任务。” 临走之前,姜墨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上十层黑漆漆的树冠,笑着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 若是真有谁的眷顾,那也应该归功于她自己足够闪亮,所以才会不想死的继续活下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中女配段青衣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替换光环已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怀孕生子的精神疼痛,姻缘线删除。】 【叮!系统错误!正在修正!叮!系统正确!】 姜墨冉等了许久,听见脑海中系统终于不再叽里咕噜叮个不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这?” 世界载入完成,姜墨冉睁眼那一刻,她成为了段青衣,还没有遭人摆布的段青衣。 “真是笑话!京城谁不知道将军与大娘子感情和睦,竟然还有人敢登门讹钱?还不快快滚蛋,你这样无媒苟合的贱妇来将军府撒泼,小心我将你拉下去乱棍打死!” 寒风呼啸,姜墨冉下意识裹紧身上破烂的衣袍,瞥到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愣了神。 再抬眼看见将军府新修的门头,凶神恶煞的看门小厮,还有完好无损的手足脑袋皱紧眉头。 什么情况,居然是来到了男主和女配相遇前这时候,难怪系统说免除生育痛苦。 姜墨冉后怕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小厮见姜墨冉还赖在府门口不肯走,还神情扭曲宛若疯妇吸引了许多路人,更加不耐烦,拿着扫帚朝她挥来。 姜墨冉大着肚子躲闪不及,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下马,一杆长枪挡住了扫帚的下落,“你不是四喜班的名旦么?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2) 段青衣原本是四喜班子唱戏的名角儿,偏偏被误喝桃花散的将军闯入室内污了身子,登不了台被班主大棒子打了出去。 穷困潦倒之际,她不得已挺着大肚上将军府讨一口饭吃,却被迫留下来成为叶之舟的妾室。 嫡妻姜瑞雪喝了她奉上的茶汤就此小产再也生不出孩子,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她被叶之舟一纸休书成为下堂妇,段青衣青云直上获得平妻之位。 段青衣懵头巴脑,以为大抵这些有钱人都行事极端,安然在家里相夫教子,想把日子安稳过下去。 可那姜瑞雪不知喝了什么神仙尿触底反弹,弃了女儿家的针线上科考场,一篇锦绣文章引得皇子称赞,宰相叫好。 连最淡泊名利的太后娘娘也惊叹,她是大彻大悟的文曲星下凡,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桃花宴上,将军与她再次相见恍若隔世,两只手就这样不知廉耻地握在一起。 姜瑞雪更是当着陛下面捂着肚子痛呈诉状,告段青衣为妻位为她的嫁妆谋杀一条人命,坑害主母! 段青衣百口莫辩。 叶之舟冷眼看着她,“段青衣,当年你爬上我的床,千方百计生下将军府长子庶女,为的不就是成为我的妻?我没想到你竟然三番四次想要谋害雪儿,更是散播谣言败坏她的名节,我与她的情谊!留你这样的蛇蝎祸害在家,我将军府永无宁日!” 陛下金口玉言,予段青衣在正午烈日下再次闹事菜场五马分尸。 段青衣死后化为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姜瑞雪身后跟着皇家钦赐的十里红妆,再度嫁给叶之舟为妻,两人一文一武,成为一段佳话。 而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对儿女,被姜瑞雪打发当成战败和亲的添头,送给塞外可汗为奴为婢,活生生冻死在羊圈里,惨死在男人肮脏的臭皮囊下。 再次回眸,马上的男人话刚说完,瞧见姜墨冉的肚子顿时没了声响,眼中一丝烦躁闪过,“这是那次的事情么,罢了,纵使你身份低贱,将军府也不会缺你母子一口饭吃。我且将你安置在外院,生产之前你莫要扰了大娘子清净。” 姜墨冉拳头都硬了恨不得给面前这个男人两巴掌,可她不得不忍,这次的设定好想容不得她肆意妄为,一切都要慢慢谋划。 姜墨冉没有钱财傍身,也没有权势富贵,一切为段青衣的报仇雪恨都是空想,而那报仇的第一步就是把握面前这个男人,将军府的主人叶之舟的心。 姜墨冉扬起一抹乖觉又楚楚可怜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长枪,借着叶之舟的力量一点点站起身。 “将军,妾身砍柴洗衣做种种粗活都不要紧,可腹中之子毕竟是将军的血脉,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将军保我们母子平安。” 前世这两人同床共枕番羽云覆雨的时候,叶之舟也曾像段青衣依稀吐露过童年阴影,所以姜墨冉知道他小时候被小娘抛弃,被嫡母刻薄,他毕生最渴望的就是一星半点儿别人施舍的母爱。 也同样爱这样具有母性的女子。 叶之舟略微软了神色,屈尊降贵牵起姜墨冉的手,“瘦弱跟个兔子似的怎么得了,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不是那一曲《霸王别姬》名动京城的花旦姑娘么,听外面的郎君们闲话时提过多次,不料姑娘也想登我叶府门第。”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叶之舟答应姜墨冉入门之时,姜瑞雪这正房娘子姗姗来迟,站在门边苍白着脸摇摇欲坠。 叶之舟立马松开姜墨冉的手,面色有些僵硬,姜家于他颇有助益,成婚不过一两载,惹上的情债找上门他自然脸上过不去。 姜墨冉撑着腰挺直身板刚想夹枪带棒地扮可怜,可在脑中想起的那道娇俏女声让我不知所措。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神仙姐姐!!!要不是维持人设,我真想跪倒在姐姐的裙摆之下qaq】 这是……姜瑞雪的声音?! 这声音转瞬即逝,当姜墨冉再次将目光落在姜瑞雪身上时,只能看见她忌惮自己如仇敌的紧张模样。 姜墨冉微微勾唇一笑,不再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矫揉造作的跪倒在叶之舟脚边,露出最美的下颌线。 “若是因妾身,害得将军大娘子不合妾身宁愿去死。想京城之中人人称赞大娘子贤良大度,定会待我之子如亲子一般,若是如此青衣死也瞑目了!” 人总是不分是非黑白怜贫惜弱。 上一世姜瑞雪一开始就营造妻妾不分尊卑颠倒的局面,以段青衣安胎要紧迁入别院,待产后再奉妾室茶,引得-段青衣在京中曾有的天人花旦之名尽毁,人人都说她不敬主母,小人得志。 又蓄意买通照顾段青衣的婢女小厮,在她饮食之中加入大量滋补气血的草药,以致段青衣怀孕生产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产后更是留下落红不治之症。 而段青衣强撑着病体往她院子里请安,她上一秒对着叶之舟言笑晏晏,下一秒喝了妾室茶,不到一刻的功夫就宣了宫中一直为她诊脉的李太医。 就连陛下都知道姜瑞雪被段青衣下毒谋害,再也生不出孩子,这偌大的将军府基业都入了她一双儿女手中。 段青衣被叶之舟囚在自己院中不得外界消息,再次开院,便是将军眼眸沉沉宣布扶段青衣为平妻,为这府上新主母。 身边侍女告诉段青衣,将军信她怜她,与主母姜大娘子起了龃龉放了休书,满京城风风雨雨无不赞赏将军是个痴情郎,就连陛下也降下旨意,封了姜瑞雪诰命以作安抚,又封了将军禁军统领一职以作放心。 段青衣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事业双丰收中的一环,便是死后才明白这些年这些事,她都犹如耳目都被人蒙蔽的提线木偶,生生被人作践! “大娘子你是高门贵女,有身为贵妃的娘家姨姐儿撑腰,有将军为夫婿。可妾身什么都没有,妾身先前就做了将军的人,断然不敢违逆主君主母的!若是大娘子不愿……” 小样,自己看过那么多白莲花的小说示范,这一点儿还是拿捏地透透的。 权当剧本扮演就好。 第二十七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3) 微风吹拂姜墨冉的发丝扫荡在叶之舟的脸颊上,她略有倦色嘴唇也有些干涩,抬手摸了摸他长出胡茬的下颌神情眷恋,“妾身不愿让将军为难,今日就当妾身从未来过吧。” 姜墨冉小心翼翼从叶之舟身边退了出来,转身之际复又回眸,“将军闲暇时分多让下人备点儿菊花茶,妾身瞧您的嘴角都起皮了。” 姜墨冉掩着嘴角作呕,看起来是孕吐实则是光是看渣男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手帕从姜墨冉腰间缓缓飘落,就在将要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叶之舟突然开口挽留,“将军府这么大,雪儿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你又是身怀六甲,留下来帮她好好侍奉我,也算是全了这段露水情缘。” “将军!你可是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再不纳旁人,你要负我?”姜瑞雪满眼不可置信。 打发寻常通房外室倒是不要紧,可若一个怀着身孕又被主君亲口承认过的妾室入门,她的日子也定然不如现在好过。 叶之舟一只手搂住姜墨冉的腰,看着姜瑞雪却带着一丝埋怨,“雪儿,你也要同青衣学学如何体贴入微侍奉夫君顾全大局,你已为人妇,从前在家骄纵无礼的小姐脾气也要好好改一改。” 姜瑞雪刚想要发脾气,身旁嬷嬷给她顺着气耳语几句,她又勉强按捺住怒火,端着笑容朝叶之舟说道:“段姑娘有了身孕,那自然是我们将军府之福,妾身一定好好操办段妹妹入府的仪式,叶郞放心便可。” 叶之舟敷衍地点了点头,点了一处院子将姜墨冉安置便匆匆离去。 当晚姜墨冉就听见府上派给自己的婢女如梦似是无心说嘴,“今晚将军又宿在了大娘子房里,娘子,您身份卑微从前不过一唱角儿,便是府上挑粪水的也不如,可得好好把住将军的心啊。” 月明星稀,烛光斧影,姜墨冉反手给了如梦两耳光,“妄议府上主君主母,是谁教你的规矩做派!我可用不起你这样刁钻的奴仆!” 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蛋霎时间泪如雨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妈妈是……唔,我不活了!” 如梦哭着跑出院子,廊上的灯被穿过的风引着摇摆不停。 姜墨冉小声打了个哈欠,穿上送来半旧不新的袄裙,捂着肚子呼出一小口气。 上一世自己血崩产子,这一世自己无痛生子,技术越来越进步,可为什么非要女人生孩子…… 好想去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哦。 【神仙姐也要在后院抢男人抢衣服么,哎,若是我做了女官定要每个女子都出去与男人相争才是,真是可怜。】 府上主君主母到来,姜墨冉突然又听见奇异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深深审视姜瑞雪一番,这番话与她的性情行为并不一样,更像是一个不知疾苦的天真少女。 有系统这样的神奇玩意儿,或许也会有别的怪力乱神的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墨冉摇了摇头。 姜瑞雪还是那般傲慢,扶着叶之舟坐上主位,漫不经心地昂起遍布口勿痕的脖颈,轻啜一口茶水,“妹妹刚入府便生出这般事来,叶郞明日五更还要上朝,妹妹这般行事也忒张狂了。” 她女口被灌溉后月巴沃的农田,水氵闰娇嫩,眉眼之间满是餍足与懒散。 倒是叶之舟眼下乌青满脸困倦不耐,“将军府虽然往武官人家规矩不大,可你也不该动辄半夜劳烦主君主母,今日是打骂奴仆,若是明日生下子嗣岂不是要踩在我与大娘子头上撒野!我还以为你是个乖觉懂事的,居然也是个祸害!” 姜墨冉腿一软跪倒在叶之舟身前,膝行两步露出她半边用胭脂勾红的脸颊,“将军明鉴,今日如梦言语不堪议论府上主人,更是将那些氵?词艳曲乱说一气,妾身懦弱无能骂了她两句,谁料她蛮横霸道打我。” 姜墨冉说话之间带上了哭腔,断了线的晶莹泪珠更是惹人可怜,“我如今既为将军妾,那自然谨守本分可也不能,不能任由这等小人污蔑欺辱,否则将军府的颜面何在!” “呵真是胡闹,如梦在我院中是多么勤恳本分的侍女,怎得一到妹妹院里就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倒是怪我看人有误,治家无方?”姜瑞雪猛地拍了方桌,冷眼瞧着姜墨冉。 姜墨冉怕极了,瑟瑟往叶之舟腿边靠了靠,“想来是大娘子在府中威严才没有识破如梦欺软怕硬的面目,更何况妾身原本就是戏角儿出身,想来府上看不惯的比比皆是,只是妾身管不住下仆惊扰了将军,妾身真是没脸活了!” 叶之舟极重脸面声誉,姜墨冉的从前皆不要紧,重要的是,姜墨冉如今是将军府未来长子的亲娘! 若是这样还被人欺凌,岂不是他这个做主君的无能。 姜墨冉呜呜咽咽,叶之舟一把捧住她的脸,摸到泪水也忍不住柔和了面孔,“青衣娇柔又身怀六甲,自然不似大娘子做派威严镇得住下人,莫要被吓着才好。我记得母亲身边有个哑婆做事还算周到,便拨给你用。” 他一锤定音,起身摸小猫小狗儿似的拍拍姜墨冉的脑袋,“大娘子今日也劳累了,好好休息,后日便安排青衣入府的仪式吧。” 叶之舟走后,姜瑞雪将茶盏摔碎,飞起的碎瓷片刮破了姜墨冉的脸,“贱婢,别以为有孩子傍身又会装可怜就能让叶郞的心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上,这大半的将军府都是我姜瑞雪撑着管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鲜血从刮痕溢出,姜墨冉用指尖点了些许含在嘴里,尝到那抹血腥的铁锈味儿才觉得有一丝感觉,“将军的意思大娘子可明白,您在这个府里管天管地也好,可我这小院娘子是管不着的。” 姜瑞雪挥手打落了桌上装饰的花瓶,临走之前放下狠话,“段青衣,我这样娇养的娘子自然比不上勾栏瓦舍里的手段,咱们走着瞧!”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起身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装白莲花真爽!就是要跪要拜的,改明儿得往膝盖上封个软垫才好。 她抢先断了姜瑞雪埋在身边的耳目,催化将军让自己奉妾室茶,她倒要好奇姜瑞雪这画本子里的神仙菩萨到底是真还是假。 “怀孕之人少思少想才应当,娘子休息吧。” 第二十八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4) 沙哑的老妇声音传来,姜墨冉转身瞧见柱子背后哑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安慰,段青衣在将军府的日子唯一的感到安全的日子,就是哑婆在身边的时候。 姜墨冉上前握住她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婆婆,青衣同孩子的生死皆依仗婆婆了。” 哑婆是叶之舟那身为川毅侯嫡女的嫡母在老将军去世后,离府修行前留下的人。 虽然在府中默不作声,可身为一等侍女侍奉老太君到现在很有脸面。 便是叶之舟见她也如老鼠见了猫,生怕她一个告状再将那狠厉嫡母引回府中作威作福。 也唯有哑婆在段青衣上辈子死后看着她的孩子使姜瑞雪没有可乘之机,直到他们被天家圣旨予和亲公主为奴为婢才照顾不及。 哑婆拍了拍姜墨冉的臂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怀念和狠厉,“睡吧,我老婆子还有几分力气好好看着这将军府,便是一团火散了,也容不得他人毁了叶家世代挣下的百年名声。” 这将军府将军不义,主母不仁,好在哑婆不哑。 姜墨冉躺在被汤婆子捂热的被窝里终于放心闭上了眼睛酣睡。 梦里是段青衣小时候在戏班同师兄妹躲懒卖乖同班主讨糖吃的过往,还有那乖巧软糯的孩儿开口唤她娘亲的未来。 她笑得那般柔美,就像是一条肆意在河水中随上随下的鱼,眼中只有生机与活着,那样就很好。 很快就到了姜墨冉正式入府的日子,拜宗祠,上族谱,奉茶汤。 虽没有红绸大宴,可毕竟是将军纳妾,也请了族中亲长前来观礼。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过叶府宗祠高高的门槛,俯身下拜之际却听见身旁有人嗤笑,“不愧是闻名京城的花旦娘子,这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便是名伶楼上的柳行首都比不上,叶兄好福气啊。” 自己纳的小妾被当面议论如同把玩的瓷器,叶之舟脸色并不好看,可居然默不作声,真真让姜墨冉好奇说话何人。 趁着起身之际姜墨冉斜眼略瞅着,那人的衣角绣着四爪蟠龙的样式,不是亲贵王公便是尊贵的皇子。 姜墨冉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稳当,想来有贵人看着那姜瑞雪也不会多生枝节。 姜墨冉俯首帖耳奉上妾室茶,姜瑞雪轻哼一声饮下,抹了手上的银镯子予姜墨冉,她说:“今日叶郞同四殿下宴饮,妹妹国色天香侍奉在侧,必定更生欣喜。” 她的声音如玉石落水,娇柔造作之间让姜墨冉遍体生寒。 根据段青衣的回忆,寥寥数笔就已经勾画出当朝四殿下是个顽劣恶徒,手段残暴,最好孕妇的形象! “雪儿,青衣产期将近又登不得大雅之堂,四殿下金贵之身怎可冒犯!休要胡闹。”叶之舟面色不虞,轻声呵斥。 可姜瑞雪不依不饶,“执掌锦衣卫被陛下夸赞有君王之相的四殿下都来观礼是多大的面子啊,叶郞切莫因小失大。” 权势利弊之下,叶之舟果然动摇了,他看着姜墨冉眼中盛满了我看不懂的神思,“青衣,晚上你随宴侍候殿下……与我。” 姜墨冉应声退下,瞧见姜瑞雪得意不屑的嘴脸,指甲冷不丁掐进了掌心。 段青衣从未遇见过这样棘手的事情,反倒是她成为段青衣后不可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 一个恶心自大的男人仗着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视女人为玩物? 难道生而为女就是罪有应得吗? 姜瑞雪的做法再明显不过,她想将姜墨冉送到四殿下的手上,从此之后成为叶之舟贿赂各个官员的玩物。 可她不知道,段青衣或许会认命,可姜墨冉绝不会,绝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时间不等人,姜墨冉换上哑婆的衣衫,将脸略微抹的黑些,匆匆从后门出府,一瞬间倒是有些恍惚。 脑海中的记忆略微有些褪色,段青衣被赶出戏班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慌不择路,同乞丐抢馒头,同鱼儿抢水喝,从来没能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京城,原也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己这般算计过日子。 姜墨冉摇了摇头晃去杂念,挺着肚子往太子府上采办常往的糖水铺跑。 直到遥遥瞧见太子府上的人还在等候糖水点心包好,才略微舒了口气。 姜墨冉故作熟练地一拍桌子,“老板,来两盒时兴的糖水点心,记将军府账上,今日我家主人宴请皇子你可得加急赶制。” 老板还未发话,太子府的小厮却坐不住了,“良家铺子纵使皇宫大内的人出宫采买也是得排队等候,随你什么将军皇子,可从来没有外送的道理。满京城这么多皇亲国戚,你敢插队!?” 姜墨冉头一次接触前世今生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一行,只知道他同叶之舟暗中交好的四殿下是夺位宿敌,又是个太子妃脑。 一时摸不清脾性,可姜墨冉没有时间再慢慢筹划,只能放手一搏,赌太子前世今生都是真心爱护太子妃,赌这太子耳聪目明。 姜墨冉叉着腰昂首挺胸,“为何不敢?我家主人是赫赫有名的征南大将军兼禁军统领叶之舟,耽误他今晚与四殿下宴饮你可吃罪的起啊!” 姜墨冉恨不得拎起他耳朵让他将叶之舟和四殿下勾连一起的消息听个明白,可瞧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好像就此默认了谁横谁优先一般,心中着急万分。 好在天籁之音自不远处响起,穿着如寻常公子的太子向姜墨冉走来,语气淡漠藏着一丝洞察,“听闻叶将军新纳的妾室是从前四喜班的当家花旦,天人之资便是孕中也更不减分毫,传言果然不假。” 姜墨冉的肚子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藏不起来,被知晓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子请她到一旁的茶楼雅间小坐,窗户大开只留下两个小厮随侍,“段娘子孕中不宜饮茶,你去换一碗果汤来。” 姜墨冉垫着软垫,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跪拜大礼,直接将此中情由说了个大概。 “民女自幼于戏班长大,若不是那一次被主君闯入奸污了身子断不会入这富贵府邸半步。主君想将民女像从前送到四殿下送到各个大人床上的女人一般,成为联系的一环,可殿下,民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人人厌恶的存在。求殿下相助保民女性命名声,民女愿成为殿下的眼睛,殿下的刺向敌人的第一把刀!” 第二十九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5) 若是寻常女子被刺主君只怕要被千人唾弃万人谩骂,可姜墨冉投得不过是跟叶之舟一样位极人臣的赌注,只是他们的战场在前朝在外间,而女人的战场在后宅在内院。 不过赔上一身骂名,姜墨冉也从此有了能够真正同他们相抗衡的支柱。 对于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姜墨冉来说,这赌得值得。 太子仿佛早就知道姜墨冉一般,隔着衣袖将我扶起,“今夜吾有意替父皇登门慰问功臣。段娘子,再过半月吾妻的桃花宴还邀娘子共赏。” 姜墨冉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靠着咯人的桌角身子软了三分。 太子是百忍成金,便是从前看破了头,这人依旧端坐太子之位不得乱臣贼子动摇。 姜墨冉赌对了。 姜墨冉轻呼了一声,感受着身体里排山倒海的痛意,捂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天刚擦黑,姜瑞雪就派了身边的嬷嬷将姜墨冉仔细打扮一番,白如雪的绸纱裹着从背后看还是不堪一扌屋的月要月支。 那嬷嬷狠狠一勒看着铜镜里点上花钿的姜墨冉带着嘲讽,“娘子就好好看看,指不定日后将军厌弃再也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了。” 姜墨冉柔柔一笑,装疯卖傻“哪有大娘子的好福气,体会不到妾身生儿育女的辛苦,大娘子才是真正过好日子的人。” 那嬷嬷气得扔了梳子就走,姜墨冉不急不忙地对镜点上殷红的胭脂,“婆婆,药都准备好了吧,只有今日生产众位皇子都在才能保我儿平安。” 并且让姜瑞雪与叶之舟因自己,因姜瑞雪的自大张狂产生嫌隙。 哑婆点了点头,“娘子放心,下午大娘子打发人来送了好些瓜果点心,只怕四殿下在娘子屋里受怠慢呢。” 莺歌燕舞,游园春色。 叶之舟推杯换盏间将姜墨冉推入四殿下怀中,虽是无奈却也多了几分随意,“青衣,四殿下的外衫脏了,你陪殿下去房里换一遭。” 姜墨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些个男人的脸色,没有道德沦丧的愧疚与不安,满是追求权势地位的快|感,将她送上别人床榻,也不过是彰显决心的一环。 姜墨冉没有不自量力地哭闹请求叶之舟的怜悯,只是在他们等待不耐之间乖巧地俯首称是。 随着侍女的带领,姜墨冉亲自将四殿下引到自己的房中,门窗打开。 四殿下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合上鎏金扇子眉眼微挑,“娘子好似并不慌张,是弃暗投明还是认了命呢?” 姜墨冉越反抗或越做小伏低,他便越兴奋,可她不会给四殿下这个机会。 姜墨冉背过身慢慢将衣衫一亻牛件衤退下,声色喑哑,倒了两杯烈酒,“既然追求刺|激,就该贯彻到底。” “殿下,何不让我的每一声叫喊都传进将军的耳朵里。” 四殿下一口饮尽杯中烈酒,从背后将姜墨冉紧紧抱住,“果然是个妙人。” 他炽热的呼吸喷撒在脖颈上,姜墨冉微微颤抖着小意温存拖延时间。 四殿下却越发急不可耐。 亻也立马就要开门拿起锄头当一个与民同乐的勤恳农夫,给这一片结满熟透果实的沃土施肥浇水。 “将军的院子别有雅致呀,今日四弟也来拜访将军,不知现在何处?” 太子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近,四殿下扌吾着蓄势待发的长剑,停下犭侯急的动作,整理衣服间暗暗骂了声晦气。 他看着姜墨冉眸中满是阴霾的风暴,手指挑起姜墨冉的下颚磨了磨牙齿,“好饭不怕晚,今日太过匆忙,明日我便让叶之舟将你送到我府上慢慢玩。” 他话音刚落,抬手离去之时被姜墨冉狠狠抽出腰带顺势倒在床上。 姜墨冉饮下另一杯酒,登时浑身直冒冷汗,脸色煞白,惨然一笑,“殿下,可是将军交代过,今日妾身便是死,也要同殿下死在一张床上!” 姜墨冉的嘴唇溢出鲜血,下身更是断断续续涌出带着鲜血的羊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不要……” 再次睁眼,太医产婆都在一旁与姜墨冉共同生产。 系统已经屏蔽了姜墨冉精神疼痛,她一边用力,一边还能冷静清晰地听见门外叶之舟与姜瑞雪狗咬狗的声音。 “你个无知妒妇,若不是听了你要我将段青衣送到四殿下床上,也不会惹出今日破天大祸!我大着肚子的妾室在四皇子床上被迫小产,还被太子青|天|白|日看个清楚,你是想让我两头都得罪不成!”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不一会儿就传来姜瑞雪又哭又闹的尖锐叫声。 “段青衣不过是个无用妾室,我们大可以说是她不守妇道,产期临近还要勾引皇子入房就皆大欢喜。你打我?难不成你对那小贱|人真有感情!” “愚蠢!此事已经被文官告到文德殿上,参四殿下私德不修,结党营私,参我阿谀谄上,意图动摇江山。这已经不是后宅阴私事,这是关乎姜叶满门生死的大事!” 姜瑞雪似乎是瘫坐在地上,攥着帕子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段青衣老实本分一点儿,叶郞,叶郞你想想办法啊!再过一月便要开女子恩科,四殿下已经将题悉数透给我父,我便是本朝第一位女官,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啊!” 叶之舟嗤笑了一声,“女官?若是段青衣母子今日殒命在此你也不想想,段青衣院子里的茶水点心都是你安排的,四殿下只会认为我们贪心不足,第一女官的位子不够,还想捏着他的把柄更上一层楼。姜瑞雪,这样就完了!” 过了许久,叶之舟好似下定决心,“待段青衣生产之后,我们便和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一个没有军权依仗的普通小姐与事发之后名分位子更上一层楼的段青衣,四殿下定然知道对付谁。再等恩科成绩一出,你我两家联手稳坐朝堂,到时候再复婚也不迟。” 他言语之间满是纰漏,明摆着只想共享姜瑞雪成功的果实,不承担姜瑞雪失败的风险。 第三十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6) 叶之舟耐着性子哄着姜瑞雪,眼中是冷凝的凉薄“我们时日还长。你好生照顾着,让太医助她们母子好好生产,军中有事,我先去忙了。” 待送走了叶之舟,姜瑞雪推门进来,捂着鼻子掩盖屋内的尿骚味,瞧见姜墨冉罗裙之上满是鲜血一脸晦气,“竟让你这个贱|人走了好运,不但能平安生下叶郞的孩子,还能得到妻子的名分,段青衣……” 侍候的婆妇太医皆是姜瑞雪的人,自然讳莫如深当做未曾听见。 姜墨冉此时尚有余力,听见她的话直想发笑,冷不丁问她,“大娘子,若是世间有另一个你,你是甘心在这将军府里围着一个男人哭男人笑,还是在广阔天地里封侯拜相,指点江山?” 姜瑞雪莫名看了姜墨冉一眼,嗤笑道,“我自然两者皆要。” “你问这种问题,怎么就你这样的下等人也配肖想名分地位?你等着吧,你和你的孩子终究只配活在烂泥堆里!” 她不是自己听见的那个人。 姜墨冉阖上眼眸生下一对婴孩。 姜瑞雪神情厌恶的瞧了一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挑眉,“这样的孩子,四殿下一刀能活剐好几个,段青衣,夜晚你可莫要合眼才是。” 她摇曳风马蚤的离去,只是眼底带着妒恨与不甘,她以为这一退步只是暂时失去一段宠爱。 姜墨冉略带嫌弃地看着怀中像脏兮兮的小猴子一般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搂入怀中。 段青衣,不要伤心,她一定可以保护好这些孩子还有自己,让姜瑞雪失去你所有的依仗。 让叶之舟,万劫不复! 她要段青衣和她的孩子都做那天上星,再也不受强权的欺辱要挟。 不到半月的功夫,姜叶两家和离,对外只说夫妻二人感情不再就此分手,姜瑞雪被接回娘家安然做她的嫡小姐,姜墨冉被叶之舟抬为平妻。 四皇子被勒令交出锦衣卫统领之权,在府上闭门思过,这才平息民间与朝堂上的物议。 一向勤恳做事寂寂无名的太子犹如一朵傲然朝堂的白莲,遗世独立,一时间风光无两。 姜墨冉交代好太子妃送来的乳娘好生照看孩子,正穿着低调奢华的轻容纱所制的正红襦裙,叶之舟突然从外间进来,带起冰冷的寒风。 叶之舟刚进来之时还带着些许烦躁,抬眼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挑起姜墨冉的一缕鬓发,“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今日桃花宴,除却太子妃无人可堪与青衣媲美。” 姜墨冉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糙厉手指,体贴的给他腰间挂起暖香的荷包,“主君谬赞,大娘子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便是太子妃也比不得她风光,妾身如何能比。” 叶之舟微不可及地皱起眉头,避而不提,态度也冷了许多“今日是正宴,你谨守本分,莫要像从前一般张狂。” 渣男贱女情比金坚,利益勾结,是一点儿都听不了别人闲话。 这一场席面上,无人愿意与姜墨冉同坐,耳边皆是“大着肚子的贱妾不知用什么手段挤掉主母上位”、“地位卑贱的戏子”这样暗中辱骂的声音。 姜墨冉遥遥看向在亭中拿着帕子同众位娇小姐玩闹的姜瑞雪。 姜瑞雪勾起嘲讽的嘴角无声地对着姜墨冉说道:“没人肯承认,段青衣,你就是个卑贱戏子!” 脑海中虚弱又充满向往的心声同她的话语重叠。 姜瑞雪拍了拍手扬起声调,“这不是叶将军刚扶正的段大娘子么,听闻大娘子那一曲《霸王别姬》堪称绝唱,不知我们这些被拘在闺阁中的小女儿家可有幸听闻?” 她身边贵妃娘娘所生的瑰阳公主抬手让搁着水声弹唱的的戏班子停下,与她同气连枝,“本公主也想听听是怎样的天上音勾的外头郎君们心神向往。” 这是想拿姜墨冉取笑,她若是允便是丢了将军府颜面,自甘下|贱。 若是不允,她便是驳了公主的兴致,外间更要议论纷纷远离她,厌恶她。 想姜墨冉势单力薄,要把人架在火上烤,可她们错了,她也并非没有依靠。 “成败兴亡一刹那未免太过凄凉,不合此情此景,段娘子来一曲《穆桂英挂帅》如何?我打司鼓与你相合,岂不快哉!” 这场宴会的正主太子妃穿得利索骑装而来,一两句话间就解了姜墨冉的困难。 若是将军府的平妻与太子妃一起演奏,最多算是表演才艺,演完之后她们还得给贺头彩,忙不迭地恭维才好。 见有人给我撑腰,姜瑞雪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怎能劳烦太子妃姐姐给我们表演呢。” 太子妃亲热的挽起姜墨冉的胳膊,带她坐到人堆中间,刚刚好挤走了姜瑞雪的位置,“哎可别,我可当不起姜大娘子一声姐姐。” 她丝毫没有给姜瑞雪面子,只是看着姜墨冉挑起眉头。 “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取功名战沙场这才是我们女儿家该做的事情,若是为了争宠把自己逼成个疯婆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说对吧,姜大娘子?” 姜瑞雪站着讪讪应和着,面色漆黑,直到开席都未露一丁点儿笑意。 姜墨冉瞧她咬着唇让侍女往前院男宾席上递话,微微挑眉。 “妹妹,今日初见我便瞧你欣喜,以后可要多多来府上走动,我带你去郊外庄子踏雪寻梅,狩鹿摸鱼!” 太子妃是个看着就让人欣喜的姑娘,姜墨冉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牵上她的手,“妾身在京没有故人,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她拍拍姜墨冉的肩膀,脸上带着一抹怜惜,“你小小年纪就要养孩子登战场,也没有个知心人顾念着,太子真是……你放心,若受委屈,我给你撑腰,这就当是做姐姐做孩子干娘的礼物好了。” 太子妃让人取来一盒沉甸甸的金子塞进姜墨冉怀里,俏皮地向她眨眨眼,“钱到手里才是真的,妹妹可别同我谦虚。”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想开口说话,就有侍女上前,“段娘子,叶将军让您去后院偏房说话,奴婢给您带路。” 第三十一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7) 太子妃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姜墨冉却没有半点儿意外,起身点头,“姐姐我去去便回。” 姜瑞雪谈笑之余一直注意着这边达到情况,看姜墨冉预备起身离去,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 她知道,只要她一哭一笑,叶之舟还是会忍不住为了她训斥姜墨冉,不分时间地点。 这是她身为贵女,身为叶之舟最爱之人的底气。 姜墨冉刚踏入阳光下尘埃飞扬的暖屋,大门就被人轰然一声关上。 身后有人一脚踹向姜墨冉的膝盖窝,阴恻恻地在姜墨冉耳边说话,“段青衣,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失了禁军之权,害得父皇与我生了隔阂,我的大计因为你!” 姜墨冉还未进入暖屋便已经像系统申请兑换光环。 【替换光环已二次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身体受伤后的精神疼痛,自我修复能力加强,玩家剩余通关时间倒计时三个月】 姜墨冉微微挑眉不解,这是用通关时间换了疼痛,可是三个月未免也太过紧张。 叶之舟从窗边走来站在姜墨冉身边,他在姜墨冉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这个妇人要杀要打殿下说了算,便是死在这里一切都能推到太子身上。若是殿下还不解气,府上她的一双女儿都随殿下处置。” 四殿下低低笑了一声,“将军杀伐果断,我自愧不如啊。我这个蠢哥哥只知道低头做事,从来不懂制衡窥探,后院都漏成筛子的人,怎配做皇帝!之舟,我们从此便是君臣,便是挚友,她就是你的投名状!” 叶之舟俯身垂手,“唯,君命是从。” 四殿下的手钳住姜墨冉的脸颊,他淫邪地舔了舔嘴角,“你出去安排,最后的时间我要同段娘子好好享受。” 姜墨冉虽然腿失去了知觉,可冷眼看着他,难免在心中嗤笑。 从小老师就教过,一个权利威势在面前还放不下美色的人,一个睚眦必报张扬妄为的人,他德不配位,必跌重! 四殿下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姜墨冉面前,坚硬的靴子重重踩在姜墨冉肩膀上。 “连我都差点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怀疑对我忠贞不二的纯臣。段青衣,你要是愿意舔我的鞋,自己上来取悦到我,或许我还能愿意让你苟活做我的忄生奴。” 姜墨冉淡淡翻了一个白眼,一口带痰的唾沫直接吐在他脸上,“我呸,你也配姓赵?” 他崩溃叫嚷出声,姜墨冉趁他不备一脚踹翻椅子,从腰间掏出火石。 绚烂的火光划破天际,姜墨冉匆忙跑出院落,却被守在门口的叶之舟给拦住。 叶之舟脸色黑沉,一把将姜墨冉钳制在角落,“段青衣,你若是还想要你的孩子,就该为你的鲁莽好生赎罪!” 姜墨冉一巴掌两巴掌接二连三甩在这个自私男人的脸上,在他头颅轰鸣晕乎之间一下子将他推进同四殿下在的房子里,插上门闩。 “狗东西,就你会在背地叫嚷?我告诉你,老娘给你香包里下了药,不是爱给人送上|床么,你就亲自试试是什么滋味儿,老娘不伺候了!” 姜墨冉哼着歌谣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施施然回到宴席上。 太子妃看见姜墨冉回来,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妹妹,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姜墨冉微微一笑,转身仿若不经意地抬手指着不远处染红了半边天的红霞,犹如棒读的惊讶,“哎呀,前院是不是出事了?” “不好了娘子,不好了!将军,将军他!” 姜墨冉身边的侍女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话都没说完,就被姜瑞雪见鬼般的一拍桌子打断,“怎么了,快说!” “前院着火了,发现将军的时候,他正同四殿下衤果体交缠在一起,那画面……”侍女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又羞又臊。 众人哗然,姜瑞雪推翻了桌上的菜品,匆匆跑去前院。 太子妃后知后觉地看着姜墨冉,“这事闹得,你还没着急,怎么轮到她一个被休弃的娘子又哭又闹了。” 姜墨冉好似被刚刚消息震得手脚发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好戏开场了。 等待姜墨冉悠悠转醒之时,隔着屏风的太子和太子妃在嗑着瓜子,听见动静太子妃提着裙摆来看她,一脸促狭。 “妹妹你错过了一出好戏,四殿下同叶之舟滚在一起,被满屋子的京城贵女公子瞧见,那姜娘子扑上去同四殿下殴打在一团,断壁残垣里那场面真是让人永生难忘,我都许久未曾见过这么热闹的大戏了。” 太子在屏风后一顿,饮了一口茶淡然说道,“做这等放荡事儿还烧了吾的院子,吾已同谏议院的人联合上奏,参四弟与叶将军一本,这事儿,你做的很好,干净利落。”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不得太子夸奖。”姜墨冉起身,却被太子妃拦住。 “妹妹,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喜怒交加伤了心神,不妨在我府上多休息写时日,也当陪我解解闷儿。” 太子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四弟失了父皇的宠爱又失了民心,怕是狗急跳墙,你在太子府里更是安全。” 姜墨冉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可妾身如今毕竟是叶之舟的妻子,妾身的孩子也还在将军府里,我们夫妻对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妾身先行回去了。” 太子妃关切地扶住我的手臂,“妹妹,我送送你。” 姜墨冉感激的向太子妃道了个万福,身后跟着太子妃送予她几个暗藏身手的练家子嬷嬷施施然回到将军府。 叶之舟一脸阴沉沉,大刀阔斧坐在主厅之间,看见姜墨冉的身影挥起手便准备一巴掌。 被姜墨冉身后的嬷嬷一把抓住,叶之舟顿时两眼瞪如铜牛,怒气再也按捺不住。 “段青衣,你给我下药,使得我与四殿下于众人之前出丑。你这是,你这是要害我将军府于不仁不义之境地!你个居心叵测的妇人,你究竟有何目的!” 姜墨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这叶舟,直到他没了底气,色厉内荏地捂住小月复往下,“你这是做甚!” “姜墨冉你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第三十二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8) 姜墨冉微微一笑,推开叶之舟施施然坐在主位之上,喝着叶之舟急得一口未动的茶,舒了一口气,“小到看不见的东西,有什么可挡达到,用不用都无所谓啊。”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将军急什么,还痴心妄想着这从龙之功?权利、美人、名声,将军太贪心了,贪心之人死后会落入十八层地狱,遍尝苦楚。” “更何况将军,便是四殿下从此之后还有出头之日,难道他那样多疑之人还会信任屡次生事的您?将军,姜瑞雪是个蠢人,可姜家不蠢,姜家这是想要利用我,和您一刀两断啊。” 叶之舟颇为狐疑地转过身来,却还是厉声呵斥,“你个没有见底的后院妇人懂什么,还是你一开始就是太子!就是太子派到我这里来的钉子!他收拢不了我,就想要置我于死地!” 姜墨冉嗤笑出声,“将军未免太高看自己,除了先辈传下来的名头,这整个叶家就只有你这么个自大张狂的蠢货,何利可图?” “贱妇!你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主君?你!来人给我把她压入祠堂动家法!把她给我打死以正家规!”叶之舟气急败坏,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花瓶就往姜墨冉身上砸。 偏偏被护着死死的婆子一记老拳反击回去,差点擦破自己的脸。 院内的护卫刚踏入屋内,就被外头年身体却依旧强健的老太君一个拐杖触地制止,她声音沉重带着肃杀之气,“我看谁敢碰我儿媳妇儿!” “母亲?”叶之舟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就要上去搀扶这年老妇人。 老太君一个抬手躲开,下一刻如天上星的拐杖接二连三狠狠落在叶之舟身上,打得他跪在地上嗷嗷直叫,还不敢有一分一毫躲闪,以免伤了嫡母的老腰。 老太君一字一句如歌泣血,“若不是哑婆去报我,你还要欺我瞒我多久啊?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就当我聋了哑了,你非要造到整个将军府的荣光都被你个混账羔子败了才告知我吗?啊?你爹临死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忠孝二字你做了哪个?我今天非替你爹,你亲娘打死你个不孝子不可!” 姜墨冉早就躲到了一边,直到看见这个两鬓白霜的老人累的微微喘气,才递上一块手帕. 老太君接过手帕,打量着姜墨冉不住点头,丢开拐杖善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嫁到这将军府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老婆子今日回来,就不会走了,我定替你们母子三人好好看着这个孽畜!” “母亲,您,您年事已高,送您出去就是为了让您安心养老,如今怎么倒是连我的儿子女儿都管什么。这个女人,她心如蛇蝎,算计荣华富贵,算计我的前途,整个叶家的名誉,她不堪为妇!”叶之舟虽跪在地上,可脸上却是怎么都不服气的模样。 他一招手,沉声喝道,“来人,带母亲下去休息,把这个毒妇押走!” “究竟是谁没有想过这叶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生死?我以你父亲,天子钦此谥号勇毅国公遗孀,正二品诰命的名义向陛下递了折子,要求夺你将军之位,降我叶家荣耀,请封你的长子,段青衣的儿子为叶氏子爵。” “之舟,你再不知轻重,我们叶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老太君是字字出于本心,奈何叶之舟执迷不悟,他听了这一席话,激动地站起来,眼角带红,“母亲!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庶子你就这样苛责我?不看好我与姜家嫡女的婚事,不看好我能继承父亲的家业?” “不,我绝不认命,这叶家是我的,我要去见陛下!见陛下!!”叶之舟匆匆离去,只余下满屋子不知进退的家丁护院面面相觑。 连姜墨冉都惊了,段青衣的记忆中,叶家后来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位老太君也背负骂名从未露面,怎么如今一番雷厉风行,倒真有将军本色了。 “都下去吧,青衣啊,母亲想跟你说说话。”老太君看着叶之舟的离去,好像也卸去了满身力气。 姜墨冉搀扶她坐下,自己老实巴交坐在下首位置,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被看破的荒谬感。 这位老太君一开口更是直扣心弦,“我这个儿子太想证明自己了,妄自尊大从来也学不会尊重什么人什么事儿,可你不一样,你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自然明白。不会的我老婆子慢慢教你,这个叶家交给你这样的孩子我是放心的。” “母,母亲?”姜墨冉微微发愣,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为老太君感到心酸。 “这个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做臣子的如果看不清自己,做不好便是满门抄斩,史书工笔颠倒黑白;好一些也就落得主君一人身首异处。我宁愿之舟就做个纨绔子弟,别再妄想攀上什么姜家,什么四殿下了。” “孩子,这是我,作为母亲的自私之语,因为我的孩子只有这么个蠢物,我答应他了,要保全叶家。” 静心的檀香幽幽生起一股浓烟,姜墨冉吸了一口气,“可我委实不是坐镇家宅的好人选。我想科考,想做第一女官,我也想试一试男人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想起了姜瑞雪,她想若是世上所有的女人能做的事情都同男人一样多,就像自己原本的世界一样,或许就不会苟延残喘靠着男人哭,靠着男人笑。 为了段青衣,为了段青衣的孩子,也为了天下的女子。 老太君看着她许久,突然笑出声,“孩子,你这是活腻了想同皇权碰一碰?你演的那些个话本子有名有姓的女子大多身故,便是有通天本领的精怪,最终也要被困在人间的迷魂阵里。” “你又怎能例外呢?” 姜墨冉点了点头,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幸,我遇上了能够支持我的贵人。母亲,女子科考这是太后主导,大势所趋,而我有太子的支持,我定能让世间女子往前再迈上一步。” 第三十三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9) 姜墨冉凭着自己的猜想大胆开口,“母亲,若是女子能立世,将军府这几十万的兵士,又怎么会交给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 老太君仿佛才拨开那重重迷雾,她突然笑了,“啊,去试一试闯一闯,你比我有志气。” “去吧,孩子你放心,你是叶府的女主人,我老婆子还有几分本事和力气,替你拦下那些个妖魔鬼怪!” 老太君言出必行,一月时间,姜墨冉安心在院子里读书习字学习策论,孩子有乳娘和祖母亲自照料费不了什么功夫。 就连总是来找茬的姜瑞雪,老太君都登了姜家府邸把话说个明白,两家已经和平分手,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姜瑞雪也不必登这伤心门第。 叶之舟被老母亲撸了位子,一开始醉生梦死,后来快开试的时候忙不迭地往外面跑,老太君发现之后直接给人锁在了房里,吃喝拉撒身旁都有七八个精壮汉子看着。 姜墨冉上了科考场,也在开考之前看见信心满满的姜瑞雪,她是自家父母亲自送行,她听见姜瑞雪父亲对她期望颇高,“雪儿,我们姜家的前程,还有日后同四殿下一起共事的分量都在你这一场考试里了。” 姜瑞雪得意一笑,“父亲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有丘壑,定不负所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拎着包裹躲开姜瑞雪的视线。 什么丘壑,不过就是早有答案罢了,可惜了,当日在太子府上,她已经提前告诉了太子妃此次试题被泄一事,虽是为安学子之心未曾彻查,不过试题早已遣大学士另出。 “怎么会!我都背了,这试卷不对,这试卷一定是出错了!我背的不是这套,怎么办怎么办,父亲会打死我的,叶郞……叶郞……”隔壁熟悉地大呼小叫的声音,姜墨冉微微挑眉之间,就已有侍卫前来制止动乱。 姜瑞雪连试没考,就昏厥过去,可她的话早已进了有心人的耳朵,她被主考官勒令押入牢狱,待出成绩后再行审查。 姜墨冉终于沉下心来,看着这些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数论策问八股文一气呵成。 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让她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拼命学习中效率达到了最高,当然也有赖于曾经对历史对文学感兴趣的某个人。 日升月落,从疲累的出考场再到放榜授官也不过月余的功夫。 姜墨冉从官至五品一步步走向位极人臣,所在之时开女子学院,放宽女子成家立业的条件,废除女子只能和离或被休弃达到命运。 姜墨冉与太子妃成了莫逆好友,做了无数令人修碑立撰的好事儿。 哪怕到了后世,她所行善举被同样忄生别却被驯化的女人谩骂,被不同忄生别的男人抹杀,也依旧矗立过这个世间。 不知是何时,姜墨冉也到了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日子。 她躺在那个摇晃了十几年的地方,看着云卷云舒,看着世事变迁,她问那个早日长成谦谦君子模样的孩子。 “念儿,你还记得娘曾经说过的那个世界吗?娘老了,有时候在想,那会不会是一场梦?太子继位,四殿下倒了,姜家也没了,可段青衣一直没有回来过。” “念儿,谁才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娘,你摸摸我,我同妹妹一直都在您的身旁,您别怕。这盛世太平,迟早会如陛下,如娘亲所想那般,娘,你等一等,等一等……” 段念感受着怀中体温的流逝,一向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哭倒在自家妹妹怀中。 几十年过了,叶府更新换代成了段府,他的娘也终于落叶归根了。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女配段青衣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现在,过去,未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可她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看着自己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个老茧的手发着呆,好半晌才幽幽来了一句。 “要是知道我会老去,会因为孩子生了一身羞于告知人的毛病,我宁愿早点儿死去。” “系统,为什么段青衣没有接管我已经修复好的人生?”姜墨冉不解地问道。 可等待了许久,系统好似才组织好语言一般。 【系统检查出,玩家姜墨冉不喜欢老去的模样,不喜欢孩子带来的后遗症,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系统自主触发角色正常轨迹,其中需要角色灵魂力量的支撑。】 【角色段青衣的灵魂已经泯灭,姜墨冉就是段青衣。】 姜墨冉舔了舔嘴角,“糊弄能不能走一点儿心?这不是我刚刚说的话么。还有那个世界姜瑞雪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经过检测,姜瑞雪是玩家任务失败后的残留碎片,她是已经被同化失去灵魂的玩家。】 姜墨冉有些震惊,“所以,不同的玩家系统不同,触发的任务不一样。我将来面对的也会有玩家扮演而成的敌人是吗?” “若是到了决战生死的时候,死还能生吗?” 系统没有说话。 “自相残杀?这算什么犭句屁奖励。”姜墨冉嗤笑了一声。 系统委屈,系统有苦不能言。 “算了跟你一个系统较什么劲,看看现在有多少积分,商城解锁什么了。” 【玩家姜墨冉剩余188积分】 【商城已解锁……】 姜墨冉一目十行的扫下去,不禁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没一个有用的,看得人头疼。” “系统我要进行下一个任务。” 正准备安慰的系统卡壳,默默开启了自闭工作模式。 【叮咚!检测玩家姜墨冉完美通关四个小世界,第五个小世界开启奖励模式】 姜墨冉在心中吐槽,这不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一发觉员工心思懈怠就开启激励模式么,跟训狗也是殊途同归了。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中女配洛秋水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叮咚!奖励已发放,当玩家洛秋水死亡后开启!请玩家努力游戏!】 第三十四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1) ??? 什么死亡,不是奖励模式嘛,又要死! 意识刚回炉,一根铁棍砸在姜墨冉的后脑勺上。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兑换替换光环,立时间白眼一翻,昏迷前夕只听见不远处那冷如寒冰的声音。 “给这丫头片子捆了吊悬崖边上,她老子娘不肯还钱,就用她的命抵。” 姜墨冉这次来到了女主被先虐后甜的宠文里,好消息是那多情滥赌的女主还没有被男主强抢民女,造成家破人亡的惨相。 坏消息是她是女主那个被用来偿债惨死的女儿。 更坏的消息是剧情脱轨,她娘不知被谁拐走,姜墨冉如今的命都系在一根鱼竿铁线上,摇摇欲坠。 夕阳西下,一滴冷汗滑进姜墨冉的嘴唇。 边上安生坐着的青年终于不耐烦了,“绳子割了送她一程,反正这样苟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 “别别别,爷留我一命!我给我老娘还钱赎罪,我,我还会算命!” 姜墨冉连忙叫嚷,挣扎摇晃间倒让绳子愈发嵌在皮肉中,手腕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脑子里还存留的那些个剧情不是白雾,现下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利用的好时候。 那青年颇有兴趣的昂了昂头,姜墨冉被转个向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姜墨冉不禁在心中暗骂,有朝一日自己飞黄腾达了一定要给眼前这个男人绑起来狠狠揍一顿才好! 青年的脚尖抬起姜墨冉下巴,姜墨冉只能瞧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我朝自古严禁灵异鬼神,你这小姑娘要不要命了?” 这就是那个京城有名的杀星锦衣卫指挥使余宿寒么,好像这个角色的后爹,也就是男主当初就是被他给先斩后奏抄家灭族! 这世界迟早药丸,破系统怎么会把自己这样无辜又柔软的炮灰送到反派刀口之下。 为了保命姜墨冉也算豁出去了,她闭眼抱着他的大腿嚷嚷,“真的,爷!小女子掐指一算,您父母双亡唯有一个病秧子兄弟失联已久。您一路从药俑杀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您心里最牵挂的人我有预感,往东方!就在东方醉柳楼里!” 姜墨冉依照原剧情说出余宿寒隐瞒的身世,并大胆篡改剧情助他提前找到半死不活的胞兄。 余宿寒似笑非笑地凑近姜墨冉,突然之间一把攥住她的脖颈,“若骗我,就不是摔一下那么简单的死法,你叫什么?” 他身边的属下适时扔了一个瞳孔被扎满针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姜墨冉面前。 姜墨冉虽然已经是历尽千帆的老玩家了,可也没有亲眼见过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捂住眼睛直哆嗦,“小女子洛秋水,必对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天姜墨冉穿着从家里扒拉到,她娘旧了的衣裙一大早被拎到醉柳楼门口时,她直想骂娘。 谁家青楼馆子大早上开门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可余宿寒的名声地位同他的绰号一样声名远扬,他一露面,老-鸨就麻溜地带着她们进了暖阁,奉上瓜果点心。 老-鸨陪着笑脸,“各位大人来这儿是听曲还是办事啊,我们醉柳楼定然全力配合!” 大佬怎会轻易下场,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妈妈,跟您打探一个人,他带着一半蟠龙玉佩,鼻尖有一颗红痣,是个病弱美人。” 姜墨冉认真回忆着,还带有一丝期许见到那据说是最貌美的配角余宿,并没有看见余宿寒看向自己讳莫如深的目光。 那老-鸨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有有有,咱楼里前两年确实来了一号这样的人物,本以为是是可造之材,谁承想……害,老妇人这就给各位爷把人带来。” 房间里唯剩下姜墨冉和余宿寒二人,气氛太过压抑,姜墨冉二话不说赶在他之前就跪了。 反正经过上一个世界之后,她这次一来到古代世界就在膝盖上缝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余宿寒垂眸看不出喜怒,“我当你是因着你娘知道余宿寒这个名号,她做个逃奴你是个叛徒也能说的出去。可你……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野鬼修成人?我若上报你可会被施以火刑。” 姜墨冉膝行两步抱住他大腿才心安,胡口咧咧,“爷,洛水这点儿本事只有在贵人身边才见效,您就是洛水的贵人啊!” 可不是,脱离主要剧情,姜墨冉就是个连在古代生存都困难的躺平户,命得要,饭碗也得扒拉住不能松手。 更何况,她是真有点儿想摆烂了,系统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累死累活也没什么意义。 余宿寒手下匆匆进来点了个头,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欣喜,临走之前终于承诺将姜墨冉收编,“袭人,把她带给六郎以工抵债,咱们手里女儿家不多,教点礼仪规矩,别丢了我国安伯的脸面。” 姜墨冉悠悠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伸个懒腰,转念一想突然僵住。 什么六郎?那个传闻中杀星手下第一寒铁,手起刀落最厌女人的杨六郎? 她命休矣! 姜墨冉的家被锦衣卫查封,她带着小包裹搬到都尉府大牢隔间里。 这里倒是比四处漏风的家里要暖和许多,还有茶水三餐供应,纵使打白工,也算心里有个慰藉。 姜墨冉一连住了六日,那杨六郎才办事回来,见面的第一眼姜墨冉眼睛都看得发直。 好久没有见过男人了,杨六郎他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正在擦药,六块腹肌整齐排列在身前,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感叹真是好一副杀手男女马女马上药图! 杨六郎对目光的察觉甚是敏锐,他一皱眉一个回旋镖打出,割断一缕姜墨冉炸成蒲公英的长发,冷冷发声,“女人,管好你的眼睛,指挥使不会介意我带个瞎子出门。” 姜墨冉伸手一摸,脖子那里不光有碎发还有被割破的鲜血,她有色心没色胆,顿时噤若寒蝉,“大人要带秋水做什么?” 这幅身体应该是从小囫囵养大的,十三四岁的年纪严重发育不良。 好不容易塞了两乳酪勒的前凸后翘,姜墨冉被用刀抵着大步走向戏楼。 六郎说给自己安了个侍女身份,要她细细排查楼里包厢,有一桩极要紧的盐铁走私生意在这里谈。 姜墨冉直说自己非探子出身是什么都不懂,六郎却哼笑一声,“不指望你起什么作用,蠢得显眼最好。” 她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诱饵,做的好是天赋异禀,做的不好也就是表忠心的机会。 月上柳梢头,晚场喝得醉醺醺的客人路过都下意识靠过来磨磨蹭蹭,姜墨冉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只得贴着墙根走路,走到最里间就听见当中“好人儿”、“卿卿”的聊天。 本以为是哪个少爷浪子搁外面偷吃,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第三十五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2) 那娇软的女声真是让人酉禾到骨子里,“楚郎,我与你花前月下,可我心里总牵挂着在家中的女儿,她若是离了我小女儿家的可怎么活啊。” 那男声满是心疼,“葭儿,我视你为唯一的妻,你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我楚天行绝不会再让你过那苦日子去,你不过就是一可怜小女子罢了。” 说着说着,他们二人一浪高过一浪,连墙壁都挡不住,我听了面红耳赤,直到那一脸坚毅的中年男子离开才偷偷溜进去。 那估摸是我娘的女人水蛇一般躺在榻上,含糊不清地嘱咐道,“小青,带陆郎去隔壁雅间谈事儿,莫要被人听去了。” 见外面来人半天不应答,她烦躁地啧了一声,一个玉石枕头就往姜墨冉头上砸,“死丫头翅膀硬了,才两天就指使不动你了?小心我告诉陆郎给你卖到青楼为女支去……你怎么找来的,你不该已经死了吗?” 她瞧见姜墨冉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似作假,姜墨冉立刻猛地扑倒她床边搂紧她的脖子故作大哭,“娘,我找你找的好苦啊,那些讨债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流氓,他们差点儿就要给秋水杀了呜呜呜。” 姜墨冉一心想着跟这位人美心善、风韵犹存的宠文中年女主虽然多波折,但是男人不断钱也不会断的好日子,没有注意到她猛地蹙起细眉一脸恶心到不行的模样。 秦葭推开姜墨冉,猛地打了她一耳光叫嚷道,“你找过来做什么?你跟踪我?小贝戋蹄子你是不是扒上我不松手了啊?老娘养你十几年还不够,你现在装饱满给谁看?” 她气急败坏的拧着姜墨冉身上皮肉,姜墨冉痛得不行死拽着她的头发不松手这才让战斗中止。 姜墨冉都快气笑了,理智也恢复一些,“既然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就给钱还债,不然我就把你这幅面孔闹到你那陆郎面前去!” “你威胁我,你可真是我养的好姑娘!” 秦葭骂骂咧咧起身,光着脚跑到妆匣里掏出两三只手镯砸在姜墨冉身上,“滚!别来碍着我的道,若再见到,休怪我不念母女亲情。” 姜墨冉不再心惊于剧情崩坏到女主本性如此恶毒不堪,不禁感概她自己可真是从来孑然一身的命运,也没有太过心寒。 或许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想赌一把感情维系,毕竟刚刚那话说的那般好听。 就当是出差还赚了个外快,她语气轻快揉了揉自己被掐肿的印子,想着钱难赚屎难吃。 “不用你说,咱们就当两不相欠的陌路人而已。” 姜墨冉转身出门想着回去禀报楚天行的消息,却被秦葭犹豫地唤住,“秋水,这世道不好,人人都只能顾得上自己,你别怪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还没抬脚走就被从背后捂着一只手抓着带幽微香气的手帕给迷晕了。 完蛋,这女主开局就是朵六亲不认的黑化莲,她该如何死里逃生! 姜墨冉再次醒来被四肢束缚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竹筐里。 秦葭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打理那及腰的长发,她轻声问姜墨冉,“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见钱眼开,谁指使你来找我的?是楚天行家里那对奸妇贱儿?还是前不久厮混的谁?你若不说清楚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情况危急可姜墨冉还被塞了一嘴瓜,原剧情里可没有这后爹抛妻弃子找小三的状况,他们二人后期可是中年夫妻矢志不渝的典范。 姜墨冉试探地问了一嘴,“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打工坏你欠一屁-股债的,如果不是我与你有缘我们这辈子都遇不到。” 秦葭冷哼了一声,回首看她的眼神活像一个刽子手,她抄起匕首一步步朝姜墨冉走来,“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蠢货,我决不允许有人打破我的面皮。秋水,你这条命是为娘给的,收回来也是很正常吧?” 她一把提起姜墨冉的脑袋,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姜墨冉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闭起眼睛。 她听见秦葭有些悲意的声音,“下辈子别做我女儿了。” 姜墨冉还没有嚎叫出声,窗户木栏悉数被人踢烂。 余宿寒像是一个天降的英雄,只是一脚踹上踩着的是秦葭的头颅。 他丝毫不在意秦葭的哭叫求饶,看着姜墨冉嘴角掀起一抹嘲笑,“小先生可有算出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呢?” 输人不输阵,姜墨冉虽腿脚战战却梗着脖子强撑,“那自然是算到爷不会让我成为刀下亡魂。” 梁六郎从门外进来拱手,“主子,外面人不见了,这个女人咱们提回去审?” 姜墨冉蹦跶的试图引起注意解开绳索,但无人搭理她。 余宿寒冷嗤一声,眉眼冷凝,“这戏楼是皇家产业,人是抓不了,不过咱们不是还有个小钉子嘛?” 他们的视线都投向姜墨冉。 姜墨冉默默盖上盖子,余宿寒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笑意盈盈解开姜墨冉的绳索将她单手提出来。 他在手里掂了掂,说的话也不大动听,“坦白从宽,若有一句不实不尽,本官就让你尝遍七十二道刑罚,你这条命要不要全看你。”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轻,连给旺财塞牙缝都不够。” 时隔半个月,姜墨冉终于有了从跪到坐的资格。 姜墨冉牛嚼牡丹似的灌了两壶茶压惊,余宿寒坐在上手把玩着自己呈上的金银玉镯,“楚天行,江南人氏寒门出身,本以为是个忠直守正的君子,没想到野心不小。” 姜墨冉扒了葡萄皮塞进嘴里,勾唇随意说道,“边关宝亲王虎视眈眈,陛下又命里无子,朝臣要为自己上保险也无可厚非,可楚天行本性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不让人意外。” 她一开始接受剧情的时候就想吐槽这本宠文里的后爹说起来是卧薪尝胆终于得一个公道,可本就是仗着主角光环一波三折强行将真小人变成伟光正,一切都为了大佬宠妻服务。 余宿寒突然起身。 第三十六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3) 余宿寒打断姜墨冉自顾自的思维,意有所指地起身系上披风,“小先生所做所说真乃超乎常人,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人连葡萄这般进贡外邦果物都这般游刃有余,六郎,送她去我府上偏房歇息,我进宫面圣。” 余宿寒慢吞吞剥了一个葡萄,在姜墨冉紧张舔着嘴唇的时候,突然送到她的嘴边,“张口。”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姜墨冉的心跳都倏然漏了一拍。 余宿寒俊逸的脸庞神情实在太过引人,那眼神看狗都温柔到骨子里。 姜墨冉不争气地一口咬住,氵十水丰盈,香甜如蜜,她幸福地眼睛弯弯。 梁六郎一巴掌呼在姜墨冉的后脑门上,“回神,我送你入府。” 一路上,梁六郎瞧姜墨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墨冉以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妈妈,拍了拍他肩膀反过来安慰他。 “我知道这名义上是好吃好喝供我安息,实则监视。不过好日子嘛,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我老老实实你们一定会相信我的诚心。” 秦葭虎视眈眈,姜墨冉生怕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留在讲理的杀星家中,说不准还能混上一口固定编的饭吃。 梁六郎掀开帘子扶额,开口少见的吞吞吐吐,“岳阳郡主暂住府上,她心高气傲,你……离她远点。” “寒哥哥送了个女人回来?是当本郡主死了不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岳阳郡主,姜墨冉好似有些印象。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原文中争抢男主的恶毒女二,仗着皇帝宠爱各种手段磋磨秦葭,最终男主忍无可忍,得胜之后将她首级悬挂在菜场十年。 完蛋!难不成现在她那些割肉取血饮哑药的手段都要用在自己身上? 可自己只是个老实本分求生存的可怜人,没有主角光环啊! 岳阳郡主气势汹汹奔到下车的姜墨冉面前,扬起带着一串金钏的手臂想要给她一大嘴巴子。 姜墨冉猛地蜷缩成一团。 响声震天,岳阳郡主打在木板上痛的直哆嗦,一张艳色无双的脸蛋满是怨毒,“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没有教养,遇见本郡主还敢躲?” 姜墨冉一咕溜跑到梁六郎身后拽着他的衣角,拽着他的衣角,“郡主安好,民女全身上下,哪怕这条命都是指挥使大人的,郡主您要动民女一根寒毛且先去问问大人才是。” “你!本郡主若想处置一个人还要问寒哥哥意见不成,你等着!” 岳阳郡主语塞,提起裙角气冲冲闯回府上。 姜墨冉正为躲过一劫而舒气。 梁六郎抬手拿剑鞘抵着姜墨冉手腕撇开他们之间距离,低垂着眼眸,“钱债两清,你这条命要不要,自己收好,主子可不管。” 姜墨冉摆摆手毫不在意,“女追男隔层纱,郡主这样子大抵不会找爷对峙,还能躲一时清净也好。” “怕没有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入府没两日,郡主身边的侍卫把姜墨冉带走压着在她面前跪下。 郡主坐在软座上骄矜的看着姜墨冉眼里都是傲慢,“你害本郡主受伤,这账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清算!静香,赏她一顿玉钗。” 姜墨冉瞧着她身边的丫鬟捧着一盘一寸长短的钗子顿觉不妙,“什么东西,赏我这么多珠宝玩意儿,您难道想做个好人?” 静香嗤笑了一声,拿起钗子面目狰狞像极了容嬷嬷,“咱们郡主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雍容高贵怎么会跟你一个村姑计较?不过就是伤了手,要让你也尝尝十指连心的痛楚罢了,你该磕头谢恩呐。” 姜墨冉猛地吞咽了口水,果断选择害怕的起身离开,没走两步就被侍卫拦下。 姜墨冉也没办法,急忙开口想要证明自己清白,“郡主,我与大人不过是他给我一口饭一个地儿住,我尽我所能帮他办事儿而已,只是纯粹上下外包关系。” 岳阳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瞬间倏然沉下脸,“本郡主管你什么外不外包,不过是跟那些个攀附钱财染指他人夫君的小贱-人一样,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姜墨冉呐呐的叹一口气,对这些强行恋爱脑的女角儿无语,“这剧情铁定出问题了,郡主您不是被指给楚天行为妻么,怎么现在大大方方在余大人府上?” 这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眉间闪过一丝薄怒,上前猛地扼住姜墨冉的咽喉,“不说话是会死吗?他楚天行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娶本郡主做平妻?陛下真是昏头,我和寒哥哥才是天生一对!” “贱-人,我不能拥有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染指!”岳阳郡主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加大手中力气将姜墨冉憋得面色发紫。 “郡主在府上预备杀人,本官可要报官?” 岳阳郡主慌乱的撤开手,一派纯然天真的模样奔到余宿寒面前嘟囔着,“寒哥哥,你八成被骗了,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左不过就是你们男人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余宿寒身后的梁九郎轻声咳嗽一声,“主子有事需要你,跟我来。” 姜墨冉忙不迭地起身告退,可手碰上门框还是犹豫着转身,“郡主,若是连你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都不视女子能够成事,这普天之下怕再没有公道,女子亦可自强,亦可随心所欲。” 只是,还要经历漫长岁月。 岳阳郡主嗤笑了一声,“寒哥哥,像这样德行有亏的女人带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我不一样。” “慎言,洛秋水是我跟进案子的关键人物,你若是还想在我府上,就不要画蛇添足。” 直到再也听不见动静,姜墨冉捏了捏耳垂。 她一转身才瞧见梁六郎眼神十分微妙,讪讪开口解释,“爷还真是跟郡主臭味相投,都那般喜欢打呀杀呀什么的。” 梁六郎低声,“郡主安危亦是皇室脸面,一切都是天家恩典,你我这等身份还是不要多嘴。像是什么自强平等这话还是需要再提,你可知宝亲王和郡主的母妃便是在后宫提议大兴女学,男女平等一论才……” 这怎么听怎么像不知收敛的穿越之人呢……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很精彩的。 第三十七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4) “罢了,后天主子出席皇后举办的嘉花宴,咱们府上唯有你一个女人,帮主子挡刀挡箭的任务就交给你,顺带还能见见世面。” “我什么身份啊,我配入宫?”姜墨冉大惊失色,这一听就是数不清的女人,刀光剑影的谋杀,谁想去啊。 “主子命令,你放心,宫宴之上不会有危险。” 姜墨冉难得正经换了一身蜀锦黄裙,一头青丝挽长簪,端着一副佳人模样。 梁六郎看着姜墨冉愣神,多嘱咐一句,“此次或许能瞧见秦葭等人,你休要擅作主张。” 姜墨冉了然点头,抱着裙角艰难的上了马车,两眼空空,“穿了这么久的长裙披风,真是好怀念短裙短裤,至少不会踩空跟摔跤,真是哪哪儿都不便。” 余宿寒早已上车,他淡淡看了姜墨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教你的规矩都记住,宫宴之上不得跑出我的视线,否则生死自负。” 姜墨冉点头如啄米,生怕真应验了他的谶言。 姜墨冉以余宿寒贴身侍女陪伴入宫,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那不甚恭敬的模样。 许多穿金戴银的女子坐不住了,趁着余宿寒被陛下召见强行请姜墨冉过去。 宴席之上是众星捧月的岳阳郡主,她看我满眼厌恶,“各位瞧瞧,就这样没脸没皮的小丫头都能爪巴上指挥使的床,当真是打了咱们京城贵女的脸面。” 她身边的人随声附和,“可不是,那秦葭……也就是楚大人近日新进门的平妻不就是,还封了诰命。被这样的人压在头上,当真让人恶心。” 岳阳郡主猛地横了说话那人一眼,所有火气悉数发在姜墨冉身上,“既说是侍女,伺候得了指挥使自然也伺候得了本郡主。哎呀,这鞋怎么有点脏,你来给本郡主用舌头舔干净鞋底儿。” 她抬起腿,得意地用鞋尖朝姜墨冉晃了晃。 皇宫大内,平常人怎敢惹事生非,可姜墨冉不一样。 再怎么说,做了一辈子的老太君,风骨犹在。 姜墨冉曾经是软骨头还没彻底断了的现代人,私下丢脸抱大腿就成了,若是想让她当众人面儿丢份? 门都没有。 姜墨冉斜眼一撇计上心来,装作不经意的上前一步猛猛踩在岳阳郡主的脚趾处,还不忘碾两下,在她生气之前太监说话前大声喊道,“陛下驾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阳郡主面色狰狞地随姜墨冉一起跪下不敢再生事。 姜墨冉抬头看见余宿寒瞧见我略微头疼的眼神,卖乖一笑。 前有秦葭一脸愕然看着坐在余宿寒身边的姜墨冉,后有郡主恨不得将我扒皮抽骨,一时间姜墨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意气。 余宿寒突然夹了一筷子茄盒示意姜墨冉张口,她微微愣神张口吞了下去。 他眉眼淡淡,好似什么都不放心上,“怕了?你为我去做一件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何?” 姜墨冉凑耳朵听去,头摇的飞起,顾不得什么距离规矩,“爷,什么勾结株连,我就是一个小女子,打探消息还成,去做内奸这不是刀架脖子上么。” 余宿寒一只手撑着脑袋,俊逸的脸庞更加显得飞扬立体。 无人注意时他一把将姜墨冉拉的靠在桌子边,“风浪越大鱼越贵,你若是不听话,异常之人可会死的更快哦。” 他眉眼微挑,不可思议的想法自姜墨冉脑海闪过。 这个反派!余宿寒知道我是异世之人! 若想活命,姜墨冉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出头椽子。 冷汗一筐筐直冒,余宿寒抽出手帕仔细擦净姜墨冉的额头,“你有我,死不了的。” 余宿寒是一个良心不多的杀星,他尊重一条性命,可若需要,他也毫不犹豫的取走。 姜墨冉不想死的那么快。 楚天行在城郊买了一处茶庄给宝亲王操练私兵,为掩人耳目每年都会召开一次赏茶大会。 姜墨冉要以秦葭女儿身份入内找机会在众人面前曝光这一抄家灭族的罪行。 “站住!没有请帖禁止进入茶庄。”楚府管家常坤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姜墨冉深吸一口气,“我是秦葭之女洛秋水,麻烦通报一声,我是来找我母亲的。” 他的嘴脸立马变了,说送姜墨冉到厢房小坐。 可姜墨冉刚来到后院就被结结实实用麻绳绑在柱子上。 秦葭看着姜墨冉目光似乎淬了毒,端着常坤呈上来的一碗汤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你非要来扰你娘老子的平安尊荣,我就自然不能让你全须全尾的出去!” 她不顾姜墨冉的抵抗,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下一碗汤水,姜墨冉想要咳嗽却被秦葭死死捂住嘴巴动弹不得,“死不了的秋水,只要你听话,你还是娘的好女儿啊。常坤,带人进来!” 姜墨冉的体内燃起一团热浪,她眼睁睁看着这两人退出去,只留下自己与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高大男子。 姜墨冉疯狂咽着口水,“我可是余指挥使的人!你敢动我试试!” 姜墨冉虽贪生怕死,贪财好色,但也全都出自本心,可不想干出两头受罪的事儿啊,这怎么是好! 姜墨冉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看着眼前人更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美感,“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厢房之中久久没有回应,姜墨冉也知晓这样尴尬的状况说这话就等于火上浇油。 可正当姜墨冉打算呼叫系统的时候,那人勾起她下巴,懒懒嗤笑了一声,“好脸蛋配了个狗脑子,真是可惜了。” 姜墨冉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心中却突然放下防备,迷离的靠近热源。 一抬头,嘴唇贴在冰凉的面具上,“余宿寒?你怎么……什么都自己做。” 余宿寒发愣的空档,姜墨冉像个小狗一样紧紧挨上他脖子。 余宿寒突然惊醒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姜墨冉的世界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之际余宿寒早已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在前院赏茶,你我二人一旦探明私兵,信号弹一出我的人立刻会抄了这里,醒了咱们就出发。” 姜墨冉手脚还有些手软,闻言也知晓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只是起身搭着他手时无意提了一句,“不是让我替爷卖命探查吗?这是楚天行的地盘,爷怎么独自深入险境?” 余宿寒身体僵了那么一刹那,一转头又好似若无其事,“若遇危险,你必是本官的挡箭牌。” 第三十八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5) 姜墨冉一眼便看穿这个男人的嘴硬心软,虽然情况紧急却还是没有体面的咯咯笑出声。 余宿寒看着姜墨冉一瞬间眉眼也突然柔和了。 姜墨冉不知道余宿寒此次冒险前来目的为何,可我此刻却突然觉着安定下来,至少这个随时出现的男人可比系统靠谱许多。 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余宿寒,好似便是天塌地陷,只要他在,总还能支撑一二。 姜墨冉二人很快便在茶庄里勘测到一处不同寻常之所,军沟倒刺绵延几里,四周还有庄上护卫模样巡逻,只是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各个都是虎头虎脸的练家子。 余宿寒眉头紧皱,“楚天行真是大胆,这等规模恐怕周遭山林藏匿不下十万兵。京城禁军兵力不足,此时发作怕是不行,可错过此次机会……” 姜墨冉计上心来,弯唇一笑“我能给爷拖一个时辰!不过事成之后嘛,给我黄金白两,置宅养老如何?” 余宿寒轻笑了一声,上下扫视我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天行不是耽于女色之人,你打这个算盘怕是不成。” 姜墨冉神秘一笑,颇为自傲,“那是你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一切都是上天!都是小世界作者的安排,癫男必配贱女,此处括号男女主天生一对,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佳客往来间好不热闹。 姜墨冉就在此时,在秦葭同楚天行表演恩恩爱爱的时候,施施然出现在赏茶大会的宴席上。 她身着素衣,散乱着发髻不知是刚睡醒还是…… 周遭议论纷纷,姜墨冉却不以为意,“秋水来迟了,还请楚叔叔和娘亲见谅。” 姜墨冉上前行礼,屈膝间娇弱地倒在了秦葭裙边。 扑通一声,秦葭脸色难看得很,几近咬牙切齿,“我这女儿平日胆小怯懦,惊扰各位了。既然来了便在我身边设一席位吧。” 姜墨冉微笑点头咬唇,装作黏着母亲不懂世事小女儿的模样,同秦葭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 秦葭给姜墨冉递了一个糕点,微笑着拧她的腰间赘肉,“我不管你如何逃出来的,但此刻正是郎君的要紧日子。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你浸猪笼以正家风!我仍旧坐稳楚家正妻一位。” 姜墨冉小声嘶了一声,故作怯懦点了点头,秦葭这才满意地冷哼了一声。 秦葭在席间侃侃而谈茶道,丝毫看不出穷苦出身的面孔。 楚天行不住地欣赏着点头,姜墨冉嘲讽一笑。 女主光环给予了秦葭太多便利,天生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宠爱,还有毫不在意对别人的迫害。 姜墨冉递给秦葭一杯自己沏好的热茶,她嗤笑了一声捧着这茶展示一圈,“我这个女儿从前在寒窑吃苦,从未读过书为这个家做一份贡献,从前靠我,如今靠天行。今儿倒是新鲜,懂得应景。瞧瞧这茶色茶沫啧,害权当孩子一片孝心了。” 她啜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姜墨冉轻轻笑出声,“秋水是娘亲的女儿,自然也得了娘亲的天赋,此茶是秋水悉心研制的新茶名唤绝命散,娘亲觉着如何?” “绝命散?” 秦葭和楚天行同时变了脸色,秦葭猛地摔碎茶盏面皮都维持不住厉声喝道,“洛秋水,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弑母?”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要打到姜墨冉脸上,楚天行却一把拦住,语气不满又夹杂着几分严厉,“葭儿,你不是说秋水向来是个好孩子吗?稚子年幼不懂事,怕是误会一场,这么多人在,你可是我楚天行要娶过门的妻子,应当体面。” 这一巴掌若是落下不仅打了姜墨冉,更是失了楚家的体面,楚天行向来是个假面君子,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语气沉下来,只有身边两人能够听清,秦葭勉强撑着笑脸,看着姜墨冉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咬牙切齿,“秋水,这名字同毒药太过相似,失了高雅,你瞧母亲就差点冤了你。莫要胡闹,快快向你楚叔叔赔个罪。” 姜墨冉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用指甲挠了挠额角,“可此绝命散确实掺了那穿肠毒药绝命散啊!” 她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事后无论怎样都有余宿寒兜底儿。 更何况姜墨冉确实也没有说谎,也没真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 俗话说得好,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亡民! 世间一切都在此暂停了。 楚天行眼中充血,他猛地冲上来扼住姜墨冉的咽喉,“解药呢?洛秋水,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若是葭儿若是出半点差错,我定要你陪葬!” 姜墨冉艰难地勾起唇角,“我要这茶庄。” “好,我给你。”楚天行毫不犹豫地答应。 姜墨冉慢悠悠开口,不慌不忙打断他的爱情宣言,“别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我要茶庄的一切都要归于我名下,房屋,田地,人户。我现在就要派人来接管,你若是不同意,秦葭必亡。” 楚天行脸色大变,深深盯住我的眼眸,“现在便要派人来接管?洛秋水,、凭你这样的门户和手段,决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谋。难道你不是单纯求财,是有人要你蓄意报复我?还是……”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是余宿寒,还是别的人?” 姜墨冉不卑不亢直视他眼睛,“我若是搭上余指挥使或者别人的大船,哪里还要背上弑母的风险?楚叔叔,我也是破釜沉舟下的无奈之举,远离京城,富裕自足是我一生的心愿。” 秦葭喷出一口鲜血,刚拔出佩剑的楚天行瞬间跑到她的身边,“葭儿,你还好吗?” 秦葭虚弱地倒在楚天行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楚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和你有一个孩子啊。” 秦葭握着楚天行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文中楚天行和秦葭确实经历过一蹶不振的低谷,可也相互支撑的过来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实中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是有着强力岳家和现成妻儿的男人,背后站着将要长成苍天大树的亲王至尊;一个是私心作甚的女人,像是带毒的菟丝花。 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第三十九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6) 楚天行果然犹豫了,他面露痛色,“葭儿,这茶庄是我楚家世代功德所在,我不能因妻儿愧对祖先庙宇,我……” “楚郞,楚郞!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从前的誓言了吗?你说过,我们生死与共,楚郞,我为你委曲求全数十年,我为你在我夫君不着家之际打掉过多少孩子啊,午夜梦回之际你就没有一丁点愧对过我的心思吗!” 秦葭死死扒住楚天行的手,发出濒死的哀嚎,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只想活下去。 众人哗然。 姜墨冉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屈膝坐在座位上品茶,一只手却一直紧紧握住贴住手臂的匕首以防不测。 楚天行挣脱不得,索性叫护卫拦下秦葭,可看向她的小腹面色闪过一丝不虞,“葭儿,你实在太过任性,养出这样的女儿焉知不是上天给你的报应。” “来人,秦夫人疯了,压下去好生看病,秋水丫头。” 姜墨冉这一通胡闹,赏茶大会和楚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楚天行也不需要在此刻再扮什么好人,“我楚家不欠你什么,速速离开,免得我押送你以闯民宅的名义见官!” 护卫“唰”地一声,整齐剑出刀鞘。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是装作大大方方的模样站起来将茶一饮而尽,“楚叔叔,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继父女的关系,何必兵戎相向?更何况我只是给娘亲奉茶什么都没有做啊。” 楚天行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你这样弑母杀弟的东西,我们楚家高攀不起。你还不走?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我看谁敢!” “楚大人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脸面,竟然私自屯兵,意图谋反?本官已飞鸽传书于陛下,楚天行,你还不束手就擒!” 一梭飞针直直射停在楚天行眼前掉落,余宿寒独自一人踏门边天光而来,站在姜墨冉的身边。 “锦衣卫已经包围茶庄,禁军与铁骑既将赶到,楚天行,你已然死到临头,若是迷途知返,本官,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余宿寒微微挑眉,看着姜墨冉的目光似乎带上一抹赞许与心安。 姜墨冉一直紧握的拳头逐渐放开了,不知不觉全身竟然早已麻痹抽筋。 她还是怕,可她也怕自己连一星半点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好在一切顺利。 楚天行眼眶通红,不可置信地扫视一圈姜墨冉与余宿寒仓皇一笑,“你也不过如此,同我一样利用这种可怜又弱小的女人为饵,余宿寒,你们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老天不公啊!” 楚天行一瞬间脸色巨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旁亲兵护院的利剑,朝余宿寒刺过来。 来不及多想,姜墨冉下意识迈步挡在余宿寒身前。 “呃……”姜墨冉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胸口而出的长剑缓缓咽下一口血。 身后是被锦衣卫来人按住的楚天行时而癫狂时而冷静的呼声,“我才是天命之子!我的葭儿呢,葭儿!” “宝亲王才是未来一国之君,我是未来的宰相,大燕的国士啊……” “小,先生?洛秋水……” 余宿寒缓缓蹲下来,颤抖的手抚摸在姜墨额n孜孜不倦涌出的伤口处,他神情呆愣,一点儿都没有初见时不耐烦的大佬模样,“洛秋水,你撑住了,我去给你找御医。” 姜墨冉拽住他衣角,牵连的痛意让她脸上血色迅速流失。 她终于小声爆了一句粗口,“草好痛啊,红刀子进来比病痛还要难受好多,该死的系……余宿寒,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当了挡箭牌,若是我还有机会活下去,你可得实现,誓言……” 夕阳西下,姜墨冉的气息断了。 余宿寒抱着姜墨冉跪坐在地上良久,直到归家之时,怀中拢着一朵快萎了的小嫩芽。 这是姜墨冉死后鲜血浸湿长出的生机,蓦然回首,这居然是余宿寒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 【叮咚,奖励生效,天生宠儿模式已开启,有效期一个月!】 姜墨冉重生了。 这一次,她重生成一朵被反派全心全意,信任娇养的一朵小白花。 真正的,需要浇水施肥的小花咕噜朵! 姜墨冉醒来之后便一直感觉自己像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像胚胎一样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没有忧愁烦恼。 一束阳光照上来,暖洋洋的催着她伸展肢体。 就那么一瞬间,姜墨冉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局部俊脸在她面前出现,她猛地一哆嗦,下意识伸手给了这人一拳。 实际伤害也不过只有微风拂来,嫩芽轻抚脸庞的错觉。 可余宿寒好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下将白玉花盆又捧在自己面前细细观赏,好半晌突然笑出声,“我就说你还活着,也没有哪个小兔崽子敢在我骂完人之后反抗了,除了你。” “这一次,我真庆幸你是异世之人,有许多我不曾知晓达到神通手段。” “秋水,快回来吧,你若一直是一盆花,我答应你的钱与宅子可就不作数了。” 姜墨冉立刻着急的张牙舞爪,没一会儿就没了精神。 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她都只是没有体力的嘴炮菜鸡,要是只是她一个人整天吸收吸收阳光雨露也挺好,可等她走了之后,还有人要继续生活。 姜墨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不见小身体坐在花盆边晃呀晃,那显现的嫩芽也随着抖来抖去。 余宿寒亲昵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嫩芽,神情柔和了下来3. 身后的梁六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关上窗伫立在一旁,“主子,风停了,属下把这花放去暖房吧。” “站着,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结束了,你也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这些天不必来我这当值。”余宿寒懒懒出声,手里却拿着刻刀亲自雕着一块千年古木。 “宅子选好了吧?差人准备好,明日封府,我搬过去入住。” 梁六郎沉默了许久,好半晌声音又干又涩,“洛秋水何德何能死了还让主子惦记,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世的黄毛丫头。主子,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怕是会让郡主,让……担忧。” “刺啦刺啦”的雕刻声,听着刺耳。 余宿寒轻轻吹去了木屑,抬起头来目光冷然,“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她不是别人。” “她会回来的。” 第四十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7) 一个云朗开阔的下午,阳光照拂,微风清荡,头顶是余宿寒特制的滴灌琼浆玉露的装置。 这是姜墨冉第五个没有斗争,没有烦恼的日子,就连一直在耳旁念叨的余宿寒也因因传召去了宫中,她一个人,不,一棵草自己在家好不痛快。 姜墨冉原本还在跟系统吐槽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生宠儿模式,原来系统也知道生而为人就是受苦受难,所以给她直接成了一株只知道吸收营养进行光合作用的小草。 可不知道是不是受植物习性的影响,姜墨冉虽然已经忘却受伤生病的痛苦,可伴随着发芽即将开花的到来,她总觉得一团燥热。 从心底,从丹田,从身体的四肢感受到酸痛难忍,她外表成了一株恹恹的小咕噜朵儿,实际上睡在自己的花瓣上成了一个病美人。 余宿寒也是整日看着这盆长吁短叹,“果然是命贱不容易活着么,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我留。” “放开我!我可是当朝郡主,你们主子的座上宾!我看谁敢拦我!”娇滴滴的蛮横声音响起,姜墨冉懒懒地从睡梦中醒来,迷茫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岳阳郡主指使着侍卫将余府家丁悉数压在院中,唯有梁六郎守在屋子门口不卑不亢,他微微弯腰抱拳,“郡主,主子交代过,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房中,况且男女授受不亲,郡主此番硬闯男儿里屋怕是有损清誉。”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岳阳郡主一脸不耐地扇了梁六郎一巴掌,脸色不善,“你不过是寒哥哥身边的一条狗,也敢跟我叫嚣?楚天行已死,我同他的婚约已经作废,今日寒哥哥进宫就是陛下要给我们赐婚。我是余府未来的女主人,你敢拦我!?” 梁六郎往右移了一步,毅然决然挡在岳阳郡主身前,“郡主恕罪,此间不是余府,是洛姑娘的宅子。” 岳阳郡主美眸飞扬,眼底闪过戾色,“一个死了的女人,也敢同本郡主争?呵,早就听说传言寒哥哥为了那个贝戋民神魂颠倒颠倒,整日抱着她死了长出的小花小草又哭又笑,我今日来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 “这婚,寒哥哥结定了;这草,也不必再留了。既然是亡人之宅又无继人,自然有官府重新收回,梁六郎,你当真要同本郡主对着干?”岳阳郡主拔出腰间带着倒刺的软鞭,狠狠抽在梁六郎身上。 不想却被梁六郎反手绕了几圈抓住,他单膝跪地,面容坚忍,“唯君命,主命是从!” “来人,他犯上作乱,把他给我拿下压入水牢!”岳阳郡主此次来带足了人手,她特意卡着余宿寒不在家的时间上门,就是为了看清楚,为什么,余宿寒宁愿爱上一盆花一盆乡野之草都不愿意爱她。 岳阳郡主神情悲悯,捧着这盆已经初见昳丽的小花苞神色似喜似悲,门后的纷纷扰扰此刻成为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棋子工具,没得选。我与他既然要结为夫妻,他的心里自然也只能有我一个。” “你长得真的很好,就像洛秋水一样,生长的肆意,勃勃生机。可若是你能选,你会心甘情愿养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盆里吗?别怪我,说到底,你不过是地上的泥,水里的虫,终究要死的。” 姜墨冉顿感不妙,下一刻岳阳郡主将这花盆高高举起砸在地上,泥土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姜墨冉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汲取不到土里的养分和水逐渐窒息。 她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虚弱,她想呼叫系统,可声音和意志都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不能动弹的空间。 “啊!”姜墨冉伏在一人身上猛烈地大口喘息。 “嗯?”意识回笼,姜墨冉突然抬头,余宿寒一双眼睛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紧紧盯着她,环抱着她。 幸而余宿寒回来的及时,他一把将岳阳郡主甩在一边,将代表姜墨冉的嫩芽栽进自己还没刻完的木头花盆里,倒上遣人精心调制的营养液。 花苞重新恢复生机,就在一瞬间绽放,姜墨冉也重新出现在他达到身边,不着一纟娄。 “洛秋水,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富贵。”余宿寒眼角挂着泪滴,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浑身僵硬。 她双手交叉遮掩着自己关键位置,脸色泛红,“衣服,衣服!” 余宿寒才回过神来,解下外衣覆盖在姜墨冉身上,唤人送来一套女子衣裙。 “妖怪!你是妖怪!我要让陛下处死你!”被忽视的岳阳郡主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转身就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去,连歪掉的头面都来不及整理。 余宿寒眉头微皱,腰侧利剑飞出正好挡在岳阳郡主将要离开的前一刻。 岳阳郡主愣在原地,转身哆哆嗦嗦地看着余宿寒,“你欲如何!余宿寒,你为了一个妖孽要杀皇室郡主,你未来的妻子!” “我已同陛下禀明,我此生绝不娶妻。”余宿寒双手拢起微微朝天,姜墨冉穿好衣服轻轻咳嗽一声。 “郡主,我说了不会娶你,可我没说我不会成为洛家的赘婿,陛下是仁君,他同意了。” 岳阳郡主尖叫出声,“为了这个人,你疯了!你余宿寒的尊荣前途你都不要了?你可是余指挥使啊!难道要被后人嗤笑不过一个痴情赘婿!我这般看好你,你居然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 余宿寒不欲再多说一句,“只有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尸体才不会泄密,郡主,你可想好遗言?” “放肆!”岳阳郡主满脸惊恐,“你敢杀我!你这是造反!” “等会儿,不需要如此麻烦,咱们以和为贵,我倒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哦。”姜墨冉幽幽出声,拿起和系统交易换来的药丸。 “吃了它,忘却痛苦,你再也不会记得此间故事。” “你个贱民竟敢指使我,你仗着谁的势力!” 岳阳郡主满腔怒火正准备发出,却被余宿寒飞快闪到面前往嘴里塞入药丸,下一刻岳阳郡主便昏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 “六郎,着人给郡主送回去。” 梁六郎沉默着出现,离开之际转身看了一眼姜墨冉,“洛秋水,改明儿出来喝酒。” 姜墨冉点了点头,余宿寒却来到她的身边带她坐下,不容置疑地与她十指交叉,“回来就好,回来了,可不准走了。” “余宿寒,我看我像变态吗?”姜墨冉眼中带笑,瞧着余宿寒却泛着冷意。 下一刻她翻身压上余宿寒的身体,抽出他藏在靴子边上的匕首横在余宿寒的脖颈上,划出一丝血线。 姜墨冉此刻才露出她原本的肆意,“如今两不相欠,钱货两清,你立刻搬出我的宅院,从今之后桥归桥路归路,看见我也别打招呼。” “我不是一个点头哈腰,被人打了一顿还要赶着舔脚谢恩的贱骨头,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才是我的志向,刚好,现在实现了。” 余宿寒微微颤抖,一只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丝毫没有被挟持的危机感,“照你这么说,我两现在应该就是重新认识才好。好巧,我就爱你这样的,在外风光无限的指挥使回来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若是没有的,只差随叫随到的一条狗了。” “哎,好久没做人了,都忘了穿鞋。”姜墨冉翻身坐在床边,不可置否地扬了扬脑袋,抬起一只腿。 余宿寒握住她娇嫩的脚踝,给她穿上一早就准备妥当的玉鞋,忍不住上前把玩着她的小月退,凑近鼻子上前闻了闻,“好香,原来这才是你的模样。” 下一刻,姜墨冉的脚踩在他的脸上,姜墨冉厉声喝道,“我乏了,滚出去,登徒浪子。” 余宿寒也没有生气,替她拢好被子走前还贴心的带上了大门,只是刚还没有寂静多久。 窗边传来余宿寒冷淡又满是情意的声音,“楚天行与秦葭已死,京城叛乱已平,秋水,往后都是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了。” “明日,我接你去麟慧寺游玩吧,那里的素斋京中一绝。” 姜墨冉困意泛滥,拉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别吵我,明日再说。” 或许江南好风光,也不过就是那无拘无束的姑娘,还有皆天的碧色。 恰好,完事万宁,闲来一梦浮生。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死了》中女配洛秋水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女人生存的意义,绝不是棋子、工具、玩物、妻子,她是人,她也有自己心之向往付诸一生的东西。做不了情绪的主人,也要学会做男人的主人。】 【玩家姜墨冉剩余23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特殊提示:由于宠文女主系统带薪休假,玩家姜墨冉可以选择接取改变女主命运的任务,比女配系统的天崩开局简单数倍】 姜墨冉在内心不住赞同,“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开局简直是恶梦难度?不是大肚子的戏子,就是命如草芥的平民,不是身处穷山恶水之地,就是为人鱼肉。系统,真的很垮。” 系统沉默,系统恼羞成怒直接开启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命运】 【请注意人设!禁止做出与女主温柔且刚烈性情不同的举动!禁止ooc!】 成为林氏继承人的第三年,沈画筠想要离婚。 她前脚刚同自己的老公说完,不到一周时间就被林家人知晓,林老先生派人折了她的双腿,毁掉她的每一份工作,她被迫蜷缩在桥洞里艰难的活着,可就是这样剧情也没有放过她。 她活了三个月,三个月尽是黑化的男主和家人折磨她的剧情。 直到她死后,男主好似失去全部力量,苍白着脸坐在轮椅上,终于想起了她的好,在她的坟前放上了一簇怒放的玫瑰。 他说,“别害怕,等我死了就去陪你。” 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观,女人的结局是惨死,而对男人最好的报复竟然只是他良心不安。 可男人又能难受多久? 再次睁眼,面前赫然坐着面容冷淡的林霁行,姜墨冉来到了女主试探男主的那一天。 她顿时只住到嘴边的话,弱弱发问,“林氏集团要是有想离职的人该怎么处理呢?” 按照劳动者…… “我们林氏只有用到老的人,没有到一半活着离开的人。” 林霁行云淡风轻地说了这句话,抬头不含感情地瞥了面前已经貌合神离的妻子一眼,“沈总监,我很忙。” 姜墨冉冷不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她从记忆里扒出,那人辞职就再没有音讯,直到半个月后,从他家附近的河边捞出一具泡成巨人观的浮尸…… 姜墨冉猛地闷了一口烈酒,舌尖抵着虎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要离婚,可我敢离婚吗?他行事手段这么狠厉,恐怕我前脚刚提,后脚就被他搅成碎肉埋混凝土里,到时候都没人给我收尸。” “可要是这样将就,那这一辈子也太难熬了,我这样的本事,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说一声靠夫家吃饭的女人,这简直就是侮辱。” 对沈画筠的侮辱。 她的好闺蜜宿海月同情看了姜墨冉一眼,又起了一瓶啤酒递给她,敷衍地安慰道,“唔,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现在也有两见相厌的时候?要我说你就忍忍,你这林少夫人名头打出去谁不羡慕?婚姻就是这样。” “呵,那是他骗了我!”姜墨冉恶狠狠地手一晃,一瓶啤酒咕噜噜下肚,她一时头晕脑晃。 那个当时二十三岁的林霁行会承包整个小吃街,在深圳最大的led屏幕上向沈画筠告白。 在999朵盛开的烟花里告诉沈画筠,只要她愿意同他结婚,一辈子都不会让沈画筠受欺负,一辈子都会宠爱守护她。 可谁能知道,林霁行一件都没有做到。 姜墨冉恍惚间看见带着林氏财团标志的豪车靠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当初这两人刚在一起神仙眷侣的场景。 苦笑还没有从嘴边展开,车上下来带着白手套黑西装的管家将她带回现实。 第四十二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2) 他朝姜墨冉鞠了一躬,喧闹的烧烤摊立刻寂静无声,“大少夫人,老爷夫人命令你半小时内抵达老宅商量要事。” 姜墨冉在心中疯狂吐槽,小说中的豪门斗争就要来了,可按照女主的性情她得内心被刀割,被火烤,外表还是唯唯诺诺不发一词,这什么时候才算是忍到头。 【所以在系统局中,男女主系统完美通关比例最低,请玩家努力游戏!】 嗯……没有看出来,这系统居然还这么有事业心。 姜墨冉匆匆赶到议事厅,林夫人闻到烧烤味嫌弃地捂住鼻子,“深更半夜胡吃海塞,被狗仔拍到,我们林家的脸还要不要?你站远点儿,别脏了我三百四十万拍下的沙发。” 姜墨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林霁行,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冷静地让佣人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姜墨冉按下身为沈画筠心头微不可及的失落,弯腰鞠躬道了一声歉。 刚往外挪了两步,就听见平日投资屡屡失败的林二少林洵之嘻嘻笑了一声,“我负责的分公司最近在研究evotl,想要生产低空飞行器,就怕销不出去砸在手上,咱们沈总监不是总公司市场部门的中流砥柱嘛,想要借调一下,有业绩就还回来,不耽误事儿。” 姜墨冉茫然地抬头对上林洵之不无玩味的眼神,勉强勾起唇角应付,“下半年总司这边有十亿销售目标要求,我恐怕抽不得空。” 林夫人一锤定音,深深皱起的眉头满是不耐烦,“霁行都没有说话,哪有你拒绝的份?洵之是你弟弟,给家里人帮忙还要人请你吃饭敬茶不成?一个月之内要接到客户订单,不然你这个总监别做了。” 他们的目光投在姜墨冉身上,林洵之拉着嗓子带着笑意,“沈总监可是985名牌大学毕业,这不得手拿把掐完成。” 姜墨冉不得不应承下来,林霁行突然开口,“总司这边的事情不要耽误,产品需求还有论证调研报告明天我就要看见。” 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像吩咐寻常下属一般,直接略过姜墨冉的回复,“父亲,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一旁沉默不语的林老先生拄着拐杖咳嗽了一声,“外面说你们夫妻不和的传闻越来越多,你想要稳坐继承人的位置,就要同画筠尽快生个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林宥礼,心宽宏宥,知书识礼,是个好名字。” 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姜墨冉平坦的小腹上,好似在看一个有用的工具。 姜墨冉背在身后的拳头硬了,“父亲,我们还不着急。” 同一时间林霁行坐着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澄清流言,孩子的事情一年之内也会办到。” 姜墨冉木木地看着林霁行,直到议事结束,跟上他的步伐拉住他衣角,话语有些凝滞且暴怒,“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再要孩子的事情吗?你对得起序序吗?” 林霁行的视线在姜墨冉身上短暂停留,伸手扯出被她拽着的衣服,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节哀,死去的孩子不会活过来,我不会停留在过去,你也别再纠结浪费时间。” 他略过姜墨冉身边,姜墨冉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所以你的心早就变了?你对得起沈画筠……对得起我么。” 快点,快点被男人伤到遍体鳞伤之后,再想一想出路吧。 靠男人活不了一辈子!!! 林霁行好似听见了,他顿了一下没有转身,“周末我请了社交媒体来家中拍摄,你准备一版我们之间的甜蜜宣词。” “小林总同少夫人是富人圈里少有的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爱情童话,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相遇相知,才能够缔结这样的完美结局呢?”不同的会客厅里,姜墨冉与林霁行接受着相同问题的采访。 姜墨冉勾起端庄的假笑,思绪不禁回到了三年前沈画筠同林霁行初识的时候。 林霁行隐姓埋名初入职场的时候,沈画筠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碎发都闪着光的话少青年。 他被老员工欺负压榨跑腿买咖啡回来,沈画筠看着他手上提着十几杯美式忍不住上前接过一些。 在林霁行诧异的目光中拍着胸膛,“我帮你。这些人倚老卖老,你受不了可以直接匿名举报,林氏对于员工的关怀制度是最完善的。” 沈画筠帮他分发的时候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说来真巧,别的部门今天也发了饮品,不会今天是新人集体压榨日吧?” 沈画筠傻笑了两声,瞧见林霁行疑惑的眼神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叫沈画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林霁行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浅笑,“我是林霁行,谢谢你。” 下班时分正值大雨,沈画筠看着林霁行站在公司门口,大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带伞,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等一等?梅雨季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用了,我在等司机。” 在沈画筠心中林霁行就是一只刚离巢的雏鹰,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好意思开口,谁没有从这个时期过来? 沈画筠故作了然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等的士司机啊,这个时候可不多,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同事。” 林霁行愕然一顿,扬唇轻笑了一声,“好,你真是个善良热心肠的人。” 她们的相知起源于一个误会,就连相爱也是在不知身份的时候沈画筠率先表达心意。 姜墨冉回答着备好通稿的问题,露出温柔羞涩的笑容,全部心力在媒体撤走后消失殆尽。 一杯提神的普洱茶从身后递来,姜墨冉低声道谢,抬头竟然是不知站了多久的林霁行,忍不住心头一动,“找我有事?” 成为了角色,姜墨冉就是角色本身,时间久了,身在戏中自己也有些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 许是被旧日的回忆冲昏了头。 姜墨冉下意识像沈画筠从前一样勾住他的小拇指轻声抱怨,“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采访,集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我们之间感情……” “感情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3) 林霁行冷淡的声音在姜墨冉耳边响起,姜墨冉看见他拿着手帕擦手指,骄矜地瞥了自己一眼,顿时哑然。 自己怕是昏了头了,竟然有些痴心妄想,林霁行说不定也是那个…… 说不准,林霁行现在光是与自己接触都觉得恶心无比吗? 姜墨冉嘲讽地掀起唇角,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我们感情不和水火不容不是在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林霁行扔掉了手帕,平淡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可以成为影响林氏股票的因素。” 瞧着这两人在家就已经针锋相对的气氛,林霁行身后的陈秘书在沉默中找到机会开口,“沈总监,下周末麻烦您空出时间来,我给您预约了身体检查。” 姜墨冉疑惑地开口问道:“我们不是不参与家庭例行体检吗?” 林霁行身着笔挺的西服,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姜墨冉,“不干他们的事情,孕前体检而已。沈画筠,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姜墨冉几乎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了,“我是人不是工具,我不想像个装东西的器具一样任你摆布,我不去。” 林霁行唇角微微下压,“闹够了吗?时间约好发你邮箱了。” 他朝姜墨冉逼近一步,猛地将她手腕勒住。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分毫,姜墨冉一下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林霁行冷哼了一声,“你也不想被母亲知道压着你去医院吧?沈画筠,你没得选。” 姜墨冉心中攒着的怒气此刻终于爆发,眉眼间染上怒气,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拔高了音量,“林霁行,你怎么变成这样?我真后悔认识你。” “沈总监!总裁为了您已经跟夫人……” 陈秘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抬手打断,他不怒反笑,“希望你能恪尽林家媳妇儿本职,不要把这身脾气带到外人面前。” 姜墨冉这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走远,颤抖地攥紧发红的手心,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在发冷。 姜墨冉向公司发出一条休年假申请,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沈画筠从小父母离异,八岁起就跟着母亲独自生活。 母亲二婚之后又多了异父异母的姐姐鹿和宛,好在彼此性情都能合得来。 “你疯了?这东西是能随便写了给人瞧的?” 鹿和宛拿着两份申请书不信邪瞧了一遍又一遍,一把拍在桌子上,“妈因为你这门婚事好不容易能在妯娌亲戚之间抬得起头,我爸天天喝酒都拿这儿来吹嘘,就连我的工作都是靠着妹夫才稳定下来。你这要是离了,我们一家可都得跟着你遭殃,这事儿憋回肚子里去,别让我扇你。” 沈画筠甩开拖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原本想说回来只是先通知你们一声,给爸妈打个预防针,可没有人支持我。姐,我真的累了。” “什么离婚,死丫头?二婚的闺女不值钱,到时候你娘老子我就成了小区里的笑话,不准离,听见没有!”沈画筠母亲刚回家就听见爆炸性的消息,惊慌失措间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 姜墨冉看着沈画筠两鬓霜白的母亲,心里只剩下难过,眼眶红了一圈。 原本母亲还想骂姜墨冉几句,可看见姜墨冉要哭不哭的模样,烦躁地把包砸在我身上,“今儿你要是离了这婚,以后就不用回来管我叫妈了,我死给你看!” 姜墨冉吃痛地蜷着身子,没有动弹。 鹿和宛随意地拍了拍姜墨冉,起身去追一肚子火气离开的妈妈,“好不容易自己放了个假,好好歇着,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不离婚不行呀,这样的家庭,沈画筠这样的性子,别回头命运没有改变,自己就先被憋死了。 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姜墨冉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听见手机提示声打开看了一眼。 【陈秘书:沈总监您好,温馨提醒您今天下午两点请准时到达医院,总裁会在vip会诊室等您。】 眼不见为净,姜墨冉厌烦地直接手机关机,一出房门就看见经常不着家的妈妈居然在厨房张罗着,好像在包虾仁豆腐馅儿的包子。 鹿和宛对鲜虾过敏,这么麻烦一瞧就是为自己个儿做的,姜墨冉猛地扑着挂在她的后背,语气抑扬顿挫,“妈妈~” 母亲却早有防备一盆挡在姜墨冉的面前,要死不活地说道,“我这两天跟你爸商量过了,爱离离,只要你别像现在这样蹲家里啃老就行,吃完这一顿包子,给我麻溜滚回去上班。没了林氏,呆不了京城,就去其他城市干活,年纪轻轻家里蹲,丢人现眼!” 虽然是阴阳怪气的话,可姜墨冉听着却有一丝暖流划过,母亲从来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说过一句软话,今天也算是难得肯让步尊重她的意见。 姜墨冉感动得比了一颗小心心,“妈妈爱您,不过今天是周末,人家双休不上班呢。” 母亲见姜墨冉没个正行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鬼灵精,婚姻啊就是任务,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离了也好,就像我跟你亲爹相互折磨了五年,最终落得个什么境地。” “来吧不说了,帮我再搅个芹菜猪肉馅儿的给你姐,喏,还有给霁行带的。” 姜墨冉讪讪地推拒,“林家从来只吃私人订制的营养餐,不吃这个。” 我妈不在乎的拍了她一下,“人家吃不吃不要紧,你回家肯定要带些东西回去,这是礼数,别不懂事。” 回到自己跟林霁行的新房,姜墨冉一手拎着装饺子的保温桶,一手握着离婚协议书敲响了林霁行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刺眼的光照得人想流泪,林霁行却直挺挺地坐在床边。 姜墨冉放保温桶的动静终于唤醒了他的神志,林霁行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呆滞与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鞭打姜墨冉,使她身受无尽的痛苦,“怎么了?” 姜墨冉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鼓起勇气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足尖,“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讲,我先说。” 第四十四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4) 林霁行倨傲地提了提床边的凳子示意沈画筠坐下,沈画筠头一次见他还要组织语言才能说出口的话。 “我从小就屠榜取得各种成绩,成为林氏继承人后更是严于律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个世界同我一般优秀的寥寥无几,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林霁行好似无所谓地拿出一张皱巴的检测报告单放在沈画筠的面前,语气平淡,“我得了脑癌,医生说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 “真的假的?不会误诊了吧?”沈画筠欣喜若狂,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咻”的一声滑进了袖子里。 “确认无疑。”林霁行看着沈画筠。 人还活着,可心如死灰。 他说出来的一瞬间,好似身上重担撂下了许多,吐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沈画筠,“你呢?突然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沈画筠努力收敛几乎要飞上天的嘴角,装作一脸担心的模样,“我的事情不重要,你的身体才要紧。真的好不了了吗?我们去再检查一次,假如是误诊了呢?” 林霁行盯着沈画筠许久,直到沈画筠开始心虚地躲闪他的目光。 林霁行突然勾唇一笑,将手搭在沈画筠头上,声音是恍若隔世的温柔,“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 “沈画筠,我不会死的。” 沈画筠一时有些发愣,他总是这样信誓旦旦,好像连不能掌控的命运都应该被他踩在脚下。 林霁行轻声咳嗽了一声,穿着真丝睡衣的他比白日锋芒收敛了许多,“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一晚沈画筠睡了半年来头一次的好觉,梦里是数不清的美男和金钱,她站在林氏大楼的最高层肆意放纵,灯红酒绿。 沈画筠哼着小曲儿下楼,不料瞧见坐在餐厅的林霁行眼下挂上了厚厚的黑青,“早,早上好,你怎么还没有去公司?” 沈画筠不经意瞥见了他清汤寡水的营养早餐换成了一杯可乐,一碗热干面还有一碗熟甜的瓜果,眉间一挑。 林霁行以前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东西,说是不健康,他略微抬头眼睛里都是星星,“我规规矩矩活了二十六年,要是真只有最后三个月,连世上那些为人称赞的美食都没有尝过,岂不是很亏,我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沈画筠好笑地勾起了唇角,端了一碗油条泡豆浆坐在圆桌离他最远的席位,没有瞧见林霁行眼神暗淡的那一刻。 “根据诊断林先生已经确诊为tara型脑癌中期,并发的症状最初可能是模糊时间空间和言语障碍,随着发展会逐渐丧失感知现实与幻觉的能力,伴随着严重的的疼痛和强烈的自厌行为,后期可能会因脑部功能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可行的治疗方案,我很抱歉。” 沈画筠有些匆忙地开口确定,“那会有治好的可能吗?我先生还能活多久?有准确的死亡时间预告吗?” “嗯,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也是有几率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吃药维持生活正常,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态平衡,不过可能活不到三个月……”医生斟酌着用词诚恳看着沈画筠和林霁行。 林霁行像是再也扔受不了了,猛地起身,“我听够了,你要我一遍又一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吗?” 他拿起外套放在手臂上,头也不回的出了诊室,“林氏目前是进行二十个亿的融资的关键时期,对每一位领导层都要审查,你早点回去。” 沈画筠心满意足地问完问题,回到公司预备打上一杯十倍浓缩的咖啡开启一天的工作。 可人还没有卖进茶水间,就听见里面的窃窃私语,那似乎是两个公司老人,平日在林夫人身边拍须溜马走的极近。 “那个沈画筠不会真以为结婚三年,就真的山鸡变凤凰了吧?你知道嘛,他们结婚之前小林总就立下遗嘱,林家的所有财产跟沈画筠没有半分关系。就是将来他们离婚,沈画筠连在这打工赚的钱都要吐出来,这就是豪门呐。” “嘘那这么说,她岂不是比我们这些牛马还要惨?不离就是给夫家打一辈子白工,离了血本无归至少京城绝对干不了,混到她这个地步啧啧。” “害,谁说不是呢,林夫人就是第一个瞧不上她,虽说名牌大学优秀毕业生,可家世摆在这里,圈子就是圈子,哪里能让这些穷人一嫁就越过去。因为这桩婚事小林总还和林家决裂了,她就是个害人精……” 后面的话沈画筠再也没有听见去,满脑子都是遗嘱。 若说是这半年来,沈画筠同林霁行关系的恶化便算了,可难道当时她们一开始的情爱与时光都是假的吗? 沈画筠仓皇的逃到天台上拨响了宿海月的电话,她倒是懒懒散散听完一拍大腿主意就出来了。 “这不简单?遗嘱能立就能改。筠筠呀,你不是早就不爱他了嘛,为什么要像一只前头吊着胡萝卜的驴一样穷追不舍?你的爱情早就被埋葬了,现在该是从坟墓里拿回精神损失费的时候了。” 沈画筠抿紧嘴唇下定决心,“我该怎么做呢?” “这还不简单?大美人儿,爱心攻击,温暖他,诱惑他,让他一夜找回春天的感觉~” 当沈画筠把林霁行当做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切都合理起来。 公司食堂里,沈画筠大手一挥撤去陈秘书给林霁行带的营养餐,换上了酥脆多汁儿的生煎包,酸甜可口的锅包肉,汤味鲜美的碗仔翅。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着林霁行千里冰封的愤怒与嘲讽,可是他的嘴角微抬,只是顺从地接过勺子低头吃饭。 那乖巧的模样害的陈秘书眼镜都往下滑了三分,他捂着嘴靠近沈画筠,“沈总监,你们两位和好了?林总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感觉瘆得慌。” 沈画筠微笑着不说话,俯下身子靠近林霁行伸手拂去他嘴唇边的汤渍。 第四十五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5) 林霁行愣了一瞬间,耳朵被烧熟似的发红,“咳,这么多也有你的一份。坐下吃饭,别到处晃荡,穿着白裙子像在公司里过劳的游魂。” 沈画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捧着脸坐在他对面言笑晏晏,一副言听计从、痴心不改的模样,“我看着你现在能好好吃饭,就心满意足了。” 林霁行无奈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看向沈画筠的目光小雪转阴。 他与沈画筠都心知肚明。可旁人不了解那是一片哗然,不过一分钟公司就传遍了林总今日被人夺舍失心疯的传言。 沈画筠的手机里直接跳出一条林夫人的通知信息。 【京城清风观的道长不错,我已经预约待会儿上门调整公司风水,驱魔辟邪,霁行不信这个,你来安排。】 林霁行率先察觉到沈画筠的目光闪烁,有些疑惑,“怎么了?” 岂止是不信,那简直就是厌恶。 林夫人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沈画筠装作不经意的起身,临行前还不忘给他一个wink,“有一个重要客户找我,我先去工作了,下午见。” 林霁行低声咳嗽,唤住了沈画筠,“你不用费力地装作我们毫无芥蒂,像之前一样,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沈画筠转过头看着他,满脸真诚,“可我们到底是夫妻,我只是有一些心疼,不想你在最后无人知晓的痛苦岁月里没有半分慰藉,这样也不行吗?” “画筠……”林霁行的目光十分复杂,好似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沈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穿着道袍下巴留着小胡子的道长拿着太极盘风风火火跑到沈画筠的面前,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的绿水鬼,“现在开始吧,不耽误大家时间。” 林霁行左右打量了一番,眉峰轻蹙,脸色带上几分阴沉,“你这是做什么?把道士带进公司不知道影响不好吗?是市场部门的工作不饱和才让你生了这许多歪门邪道的心思?” 他一向喜怒无常惯了,当众批评下属也是家常便饭。 沈画筠抬眸酝酿出一丝丝失落与彷徨,轻声说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是奇迹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总能创造一个奇迹出来,你生我的气了?” 沈画筠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脆弱的颤抖,垂在颈侧的长发飘着黏在脸颊一边。 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沈画筠的头发勾到耳后,嗓音低沉,“仅此一次。” 沈画筠复又展开笑颜,带着人进行了一场覆盖面积达到38层大楼的法事,刚把人送出大门就直接撞上了林洵之。 他一个跨步拦在沈画筠的面前,一只手抵着柱子,“嫂子跑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能厚此薄彼,光对大哥尽心尽力,对我就派个经理敷衍了事,这可不行。” 沈画筠知道躲不过去了,沉声说道,“论经验,肖经理在这个领域深耕十多年,是比我优秀的专业性人才。咱们不过是工作上就事论事,二弟不用这么敏感。” “我不管,你让我不开心,你就得给我赔罪。说起来,你们将来的孩子也得是试管吧,这样的小孩哪有十月怀胎来的健康聪明,不如……”林洵之步步紧逼,将沈画筠直接逼到了墙边。 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别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是你嫂子,再怎么你也得敬着我三分。大厅广众之下,瞧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会让你更兴奋?林洵之,你真是个变态。” 沈画筠背脊挺直,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个抬膝顶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冷冷瞧着他,“玩够了吗?玩够我就去工作了。” “你敢打我?你可真有趣,怪道我哥现在不喜欢你了还把你当个宝。”林洵之面目狰狞,腿拧成了麻花却仍然笑着。 沈画筠转头瞧见林霁行和陈秘书两人下电梯,赶忙扬声,“林霁行!” 林霁行估摸是赶着出门办事会面,低头跟秘书吩咐两句,大步离开。 沈画筠瞧见陈秘书走到她面前,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林洵之对她的四面围堵,“二少,林总吩咐上班时间禁止您玩忽职守,不办正事,不然这个月的零用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林洵之面色一变,松开手嘟哝了几句装作无事路过,“我明明是来找肖经理的,不过路过跟沈总监说了两句话而已,走了。” 他飞快的从沈画筠身边路过,沈画筠刚表露一丝感激之情,陈秘书也公事公办朝着她鞠了一躬,“沈总监,林总说您要是不能尽善尽美处理好工作内外的事情,不如回家准备好奶孩子,也算是废物适配。” 他尖锐的话犹如插-进沈画筠心头的一把尖刀。 沈画筠面上血色尽褪,一瞬间开始恨他的喜怒无常,恨她这场戏演着演着有那么些许的真情实感。 陈秘书一脸同情,“以及,晚上是家族聚会时间,请您不要忘记换上礼服准时赴约。” 沈画筠强颜欢笑露出一抹笑容,每个月一次的林氏聚会,那简直就是集糟粕为一体,外姓人的恶梦。 所有的林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欢聚一堂,推杯换盏交流感情。 而沈画筠这些娶进来的媳妇儿或是入赘的女婿却要准备一系列聚会所用餐食用品,用老林总的话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教会临时家族的人为人要谦卑,要恭谨。 直到宴会要散场的时候,这些媳妇儿女婿才会被屈尊降贵的引入席上,听着那一番总结陈词,用些个冷饭。 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在沈画筠拖着疲惫的身子入座那刻,却突然被林夫人叫着起身,她眼刀一横,“我们林家素来最是和睦,偏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沈画筠,你今日就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你的错误!” 现代先进的社会,还有这样一群脑子被裹着的封建余孽,可林家就是这样一个在京城只手遮天的存在。 沈画筠微微欠身,“母亲,我做错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6) “你还有脸问?洵之找你,那是把你当做一家人不分彼此,可你呢?仗着妻子身份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你什么居心啊?”林夫人越说越气,到最后直接一杯红酒泼在了沈画筠的身上,“真是家门不幸!” 沈画筠一把抹去脸上的酒液,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分彼此?母亲既然这样你对霁行和二少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甚至连霁行……” 沈画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一口打断,“够了,当着全家人的面顶撞母亲,画筠,你太放肆了,滚出去。” 沈画筠冷着声音,自己都几乎快相信是在真心实意的为林霁行觉着冤枉,“我忘了,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呀。” 沈画筠冷笑了一声,匆匆撞开大门跑出去。 耳边还听见林霁行他们母慈子孝的对话。 “她说这些话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管好吗?”林夫人端着姿态沉声发问。 “没事母亲,不用听她胡说。” “你一向懂事优秀,妈妈最喜欢你的就是不用人操心,只是你那媳妇儿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咱们代表的可是京城……” 沈画筠看着雨水淅淅沥沥不停,端着碗踩在走廊干燥的一块砖上,专心低头干饭。 农村的女人都能上炕吃饭了,可无论是赘婿还是媳妇儿在这一家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女佣都不如。 就这样的生活还有无数人艳羡。 沈画筠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是自己还是原主,她的一滴泪掉进饭碗里。 越来越多的雨水打湿了沈画筠的剩菜拌饭,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哭了出来。 这些是无数日夜原主一直过的生活,她尝试适应了,可是没有人接受,她尝试妥协了,可那些压力就像是压在身上的大山,压地她喘不过气。 多少委屈和折磨从来不敢示于人前,就在这时一方手帕突然从斜侧递出。 一抬头,林霁行打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倾斜向我沈画筠,她立马撇过头去,不给林霁行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林霁行声音淡淡,“我记得同你说过,母亲身体不好不要顶撞她,敷衍过去就完了。” 沈画筠倔强地不肯看他,“你也是来叫我跪祠堂?呵,你们林家祠堂可金贵,逢年过节祭祖不能跪,打罚倒是没关系。” 沈画筠听见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他半蹲在地,抬手一点点擦去沈画筠的眼角泪痕,“我以为你不在乎,你不是一向逞强得很吗?” 沈画筠一巴掌拍开林霁行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要是谁摊上一个阴晴不定的伴侣,性子自然跟我一样就被磨砺出来。” 林霁行想要触碰沈画筠的手僵在原地,好半晌落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吐了一句话,“我不记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记忆成了片状,连不成线。” 林霁行歪头看着沈画筠,英俊精致的脸上满是脆弱和茫然,“我上一秒还在电梯里,下一秒就在会谈现场。” “我让你伤心了吗?”林霁行离沈画筠越近,看着他眼瞳里的影子沈画筠就越慌张。 不知道林霁行今天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是病痛上头,迟来的坦诚沈画筠不想听也不会听。 “好了!” 沈画筠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林霁行拉起来,冷不丁地皱起眉头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林霁行,你在发烧。” 沈画筠扶着林霁行回房间休息,林霁行却在沈画筠临走前无意识似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病弱却还要强撑体面,“给我找点儿退烧药来就好,不许声张。” 沈画筠笑着拨开林霁行的手指,不着急地抱臂倚在墙上,看着他因为生病通红脆弱的脸庞,不禁垂下眸子,“可是,我害怕的紧,林霁行,要是你真出了事我怎么办啊。” 林霁行虽然人虚着可回过神来仍然不留半分情面,“我要是活着,名利场上你我殊途同归;我要是死了,宴会忌日的时候你抱着我的牌位,自然还是林家人。” 沈画筠弯着唇应了一声,“无论如何都是?” “自然。” 沈画筠笑着推门而出,走过露台却被林洵之叫住,“大哥今天歇的早,我好无聊啊,嫂子来陪我喝一杯?” 沈画筠本想拒绝,可瞧见林洵之手中平板亮起的屏幕照片,突然噤声迈步走到他的身边。 月色如醉,一楼的露天party正是纸醉金迷时。 沈画筠接过林洵之递来的红酒杯慢慢摇晃,他的声音突然黏腻地出现在耳边,“呆在这样勾心斗角的门户是不是很没意思,日日瞧着我大哥那张冰块脸,想出去找刺激也算情有可原哦?” “只是一张宴请客户吃饭的照片而已,二少说笑了。” “刚好我今天邀请了一位朋友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嫂子一起去交流交流,怎么样?”林洵之搭着沈画筠的肩膀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沈画筠顺着他的力道看向不远处,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好像早就发现在露台的两个人,摇晃着红酒杯,往上对着沈画筠扬了扬。 沈画筠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嫂子走什么,大哥生病不在,你作为他的妻子不该露个面么。难道要我们林家传出什么夫妻兄弟不合的传闻,这闹大了多不好看。”林洵之一只手拦下沈画筠往前的动作,齐颂麟从另一侧门缓步走了过来。 “沈总监,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原以为是我们缘分的终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再次碰面合作的机会。或许该称呼你一声沈夫人才好?” 人既然已经出现在眼前,沈画筠就没有转身就走的可能,她转身直视着齐颂麟不卑不亢,“称呼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齐总不必放在心上。林齐两家的合作是经过董事会决定,人员流动都是正常的,底下人一些情绪起伏影响不了大局。” 林洵之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故作天真,“所以嫂子同齐总喝酒吃饭也就是疏通业务喽?啧,嫂子在外面真是辛苦。” “林洵之,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第四十七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7) 沈画筠皱着眉头,齐颂麟状似护在了沈画筠面前可手指却不由自主攀上了沈画筠的腰肢,他一边打着圆场一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愈发深邃。 “二少就是年纪小爱说笑的,沈总监不要介意。我同沈总监的交情算起来,哪里还需要吃饭喝酒解决的。沈总监,借一步说话?”齐颂麟歪了歪脑袋,明明是疑惑的话语,可藏着的威胁却是不容置疑。 沈画筠没有选择。 一个女人空降接了林氏偌大集团市场总监的职位,多少人在背后看她不顺眼,哪怕她顶着林氏继承人妻子的名号又如何,在不值得关注的人眼中,沈画筠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花瓶,全靠主家赏识。 沈画筠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一路调研,亲自跑客户,直到开了齐家的大单集团里对她的质疑终于藏于阴影之中。 可齐颂麟,齐家的幺子,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儿,突然对沈画筠起了兴趣。 沈画筠以为打理好的客户关系,在齐颂麟接下与林氏对接之后,都以为成了对齐颂麟的双向秋波。 齐颂麟送的东西逐渐越来越暧昧,玫瑰、口红礼盒、粉色豪车,沈画筠终于意识到齐颂麟想与她发展到另一层关系。 她明明拒绝了,可齐颂麟从来没被别人拒绝过,他说:“我知道你是林霁行的老婆,可我不在意,豪门大家里哪一对夫妻不是各玩各的呢?更何况他跟你关系本来就不好,看你困顿也从来没有伸出手帮过你。画筠,我们才是灵魂最契合的拍档。” 沈画筠跑了,跑之前打了冒犯的齐颂麟一个耳光,可齐颂麟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撤了齐家同林氏合作的一个大单。 那一次,沈画筠被林霁行当着董事会诸多人的面骂得狗血淋头,人潮散后她红着眼眶拉住林霁行想要解释。 却被林霁行甩开,“没有结果的事情过程再难我也不想听,因为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借口。至于你的解释,留在复盘报告里就够了。沈画筠,我们不是说好工作和家庭区分开吗,难道你要我在董事会上叫你不是沈总监,而是沈夫人吗?” “那你应该待在我母亲身边跟她学习如何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夫人。” 沈画筠所有委屈与难过都被堵在胸口,她握紧了拳头,转身离林霁行越来越远。 也没有看见电梯合上的时候,林霁行一直盯着她离开的目光。 “这是林家,我丈夫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沈画筠半倚靠在花厅的墙壁上,感受着背脊传来的一阵凉意,维持着体面与尊严。 齐颂麟微微一笑,“画筠,你变了,你变得更加成熟有韵味,眉间的阴云好像都散了不少。怎么,难道一向水火不容的林氏夫妇私下里也能床头打架床尾合吗?” “私事就不劳您操心了。齐总,林家是林家,我是我,你要是越界我可不会像在战场上一样小打小闹,就算不能报警,咱两也一个都别想好过。你的手上这些年也过了不少阴私账目叭?” 齐颂麟神情微微收敛,只是把沈画筠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墙上沉沉看着她的眼睛,“谁给你的勇气敢伸爪子了?画筠,你越来越有意思,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要是婚内寂寞想找人,第一个一定要考虑我哦。” 尽头的房门嘎吱一声作响,穿着睡袍,还捂着头上湿毛巾的林霁行悠悠倚靠在门框边上,声音开阔听不明白其中的喜怒,“我妻子的魅力是大身边围绕着都是想要乞求垂青的人,所以倒也不必饥不择食的选择你。” 沈画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齐颂麟的脸颊上,偏偏这人还像是爽到了一般,伸手握住沈画筠的手腕,将她的手背放在脸边磨蹭。 沈画筠嫌恶地皱起眉头,猛地抽回手跑到林霁行身边,“林氏和齐家的合作很早就移交到潘总那里了,齐总下次找人可不要找错了。” 齐颂麟闻言微笑,还想说话的时候却被林霁行不轻不重地压了回去,“齐颂麟,要是没事儿的话我给你送上几个齐家的私生子养养分分宠如何?省得有人闲来无事偷鸡摸狗,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东西都要摸上一把,不怕狗爪子被剁掉么。” 齐颂麟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临走前深深看了沈画筠一眼,无言地对着林霁行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沈画筠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听着听着这话,林霁行像是从头到尾给他俩的对话听了个遍,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说话,就被疲惫的林霁行抬手打断,“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过什么纠葛,是利益关系也好,暧昧关系也好。他不是个好人,以后不要再见了。” “你不想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刚刚的模样你看不出来我是抗拒的状态吗?要不是你们林家规矩多,他现在就应该在医院。”沈画筠脸上满是认真,不自在地耸耸肩。 虽然她同林霁行形同陌路,可说到底他们两世夫妻,既然还有几个月的夫妻关系要维护,那她自然要两个人都和和气气过日子,省得林霁行走的时候还满腹心思,死不安生变鬼来骚扰他。 “我不想听。”林霁行转身毫不犹豫地带上房门,只留下沈画筠一个人在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家客房诸多,可给她俩准备的只有这一间卧室,如果睡在了别处,那闲言碎语还有数不清的责怪不会落到林霁行身上,只有她自己来扛。 “算了,看来今天又是强制加班的一天,我得让人事给我补个时长才好。”沈画筠摸了摸下巴,打开电脑在沙发上盘膝而坐。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网页界面,突然看见由猎头发出一家可以比肩林氏集团的公司正在招牌生药医学领域独立项目负责人。 沈画筠突然来了点儿兴趣,点开了猎头的信息界面。 【我有兴趣参加招聘,这是我的简历。】 【沈……沈总监???林氏这是要破产了吗?????】 第四十八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8) 沈画筠微微皱眉。 【我想以我的工作资历胜任这个项目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算是私下接活,所以……】 话未说尽,对方已经了然于心,一副同情理解的模样。 【明白明白,原来豪门也跟我们小老百姓一样,没话语权的人没钱不好搞哟,您放心,这份工作我一定帮你拿下。】 沈画筠神情微微舒展,主要接这些活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履历中不至于只有林氏这一个公司,更漂亮些,另一个就是也要攒点钱为以后做打算。 林家的财产遗嘱什么的都要讨林霁行欢心才能拿到,可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真的。想她这些年,兢兢业业自己赚的那些钱都用来贴补娘家,扶持家乡产业去了。 如果林霁行死后自己一直背着林家遗孀的称呼,到最后也只能被林洵之这样的纨绔子弟踩在头上,永世不得自由。 第二天一早,沈画筠来到公司就看见员工一看见她就在窃窃私语,等到她到了独立办公室她的秘书朱玉端了一杯茶来到她的桌前,有些脸色涨红,“沈总监,您的母亲今天一大早就来公司了,她现在就在林总办公室。” 沈画筠起身推开椅子就乘上了去往顶楼的公司。 结婚三年,母亲曾经来过京城三次,第一次是结婚前,她来送自己家乡特产,不知道跟林霁行母亲交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神情不对,还拉着她的手问她,自己真的是决心嫁到这家来,再也不后悔么。 沈画筠当时回答的是对,自己爱的是林霁行,和他的家庭没有关系,即使一开始面对的欺骗她也选择原谅。 第二次是结婚那天,那天的婚礼盛大,可是林夫人却在婚礼前要求沈画筠的父母出席完仪式之后立刻回去,他不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在宴会大厅上。 林家厌恶沈画筠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是差别对待,而是从心底瞧不上任何平民阶层出来的人。 林霁行也不例外,当时的婚姻或许只是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等到她怀序序流产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沈画筠怕极了自己母亲到林霁行面前质问,没有意义的争执带给母亲和自己的只会是无休止的羞辱和迫害,她都不敢想。 “妈!” 猛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母亲微笑着喝着茶水,林霁行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坐在母亲身旁。 沈画筠快步走上前,想要拉母亲出门,“妈,你来我公司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呀。” 母亲嗔怪着拍了拍沈画筠的手,“妈就是路过城里,想来看看你工作环境怎么样,正好遇上小林,他人很好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才是呀。” 沈画筠为难的拉扯了一下母亲的胳膊,“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先叫人送你回家,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母亲却拉着沈画筠坐到林霁行旁边,语重心长的同他们两讲道,“小林啊,我是个农村人,我们画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很多时候她不会表达但是心是好的。我的女儿我最是清楚,她是个心里有气,但第二天就好的人,闹到现在这样,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画筠面色难看,“够了妈,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我带你出去。” 林霁行微微往沙发靠垫一坐,两只手交叉在腿上,“岳母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还是画筠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尽量改。” 母亲神色微缓,刚想说话,陈秘书却敲门送来一份报告,“林总,医院那里送来一份报告,希望您过目。 林霁行抬手打断母亲的说话,“稍等一下好吗?” 母亲略微有些拘谨,“没事儿,你先忙。” 林霁行打开报告,不一会儿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再抬头问母亲时已经恢复往日冷漠模样,“您说,我在听。” 母亲握了握双拳,“画筠,你瞧瞧小林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态度,我看你俩就是沟通太少,怎么就到了要离婚的态度。” “离婚?”林霁行微微挑眉,神情逐渐变得冰冷。 “妈!别说了。”既然已经开口了,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看向林霁行,“林霁行,经过郑重考虑,我确实想和你离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知道,我从小父母对我只有作为继承人的要求,从来也不怎么亲近我。我以为到了最后,你会是那个例外,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这是也要离开我?” “你知道离开林氏的后果吗?我会让你们一家从此无法出现在京城,你的那些对家乡的投资项目,许多都是因为我们林氏的招牌才通过的,我会立即宣告你和林氏再无瓜葛,你知道离开我的后果吗?” “我若是活不下去,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林霁行冷冷放出这句话,沈画筠面色变得煞白,她是来让这个家变得和谐积极的,不是让沈画筠的生活变得更差劲。 更何况,若是按照一般套路剧情,哪怕男主得了癌症开始倒计时文学,他追她逃,到最后也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男主带着满足死去,女主名利双收,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是地狱难度级别的难度副本了。 沈画筠母亲起身面色有些难看,“小林啊,就算我们两家分手,画筠与你这几年的情分在,我希望你们就当一个和平分手的陌生人也就算了。” “妈,你先出去,我单独跟林霁行聊聊。”沈画筠请陈秘书把自己母亲带了出去,两个人端坐在办公室里静谧无言。 直到沈画筠终于受不了这几乎凝固的氛围,开口打破,“那份报告怎么样,我觉得你看完之后心情不太好。” 林霁行冷冷地看着她,“这和你有关系吗?明天早上你请假,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沈画筠还想开口,林霁行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头也不抬一整个避之不及的状态,“出去关门,沈总监。” 第四十九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9) 沈画筠出来的时候,看见刚要进门的陈秘书神使鬼差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陈秘书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沈总监,林总情况不太好,国内没有可以治疗这种特殊脑癌的团队,唯一一家靠边的是齐家投资研发的国外团队,不过因为项出项目实验人员不足,成果不足,现在应该处于停滞状态。” 沈画筠若有所思,“我前段时间听见消息,圈子里有一个生药医学领域的项目正在找负责人?” 陈秘书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齐家名下医院的那个医疗团队外包给其他人了,现在正准备找一个主理人拉团队投资,想让项目继续呢。” “所以,这个项目前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齐家不识货对么。” 陈秘书有些为难,“这个还是得看具体的项目书才能决定,不过我私心里是觉得,这个方向对林总的病情是有一定帮助的,毕竟在实验鼠身上研究成功过。” 沈画筠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时,自己的秘书小声跟她说道,“公司调令下来了,说是总监你暂时停职,调去战略合作部门。姐你和林总这回又怎么了,这比前两天如胶似漆的状态还吓人。” 沈画筠微微点头,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打出了“离职申请”,秘书微微一瞥,惊讶地开口,“不是姐,咱这个自愿离职可没有n+1的赔偿,你可想明白了么,而且在林氏也挺好的,面对林总也不过是一周一次的汇报会上,姐挣钱要紧啊。” “不是为着这个,小李,没事儿你好好工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沈画筠原本还想嘱咐些什么,可一切似乎也没有多说的必要,她微微一笑,“帮我把这些东西寄个快递,我下午着急见个人,辛苦费发你了。” 她秘书看见手机里到账二十块的短信,笑弯了眼睛,“好嘞姐,我做事你放心,有什么事儿v我,我都在。” 沈画筠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壳,“瞧你这点儿出息,新来的总监来你可别也这幅模样。” “放心,又不是谁都给你一样。” 沈画筠出了公司直奔猎头给的团队工作室坐标,是在齐家的私人医院里面,其中17楼被拨给这个团队单独使用。 她同负责项目的主要博士交流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她牵头了医疗团队同投资团队的合作。 沈画筠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从来没有错过,除了在看人方面。 只是,沈画筠想起刚刚送妈妈离开时她说的话,“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折磨,但是画筠,我瞧小林他对你不像是没有情意的模样,你怎样妈妈都支持,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至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沈画筠离开公司的一瞬间,想了许多,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沈画筠,真正的沈画筠即使离开也深爱林霁行,所以她又何必替她,决定呢。 离开林氏的日子,没有沈画筠想的那么难熬,她同林霁行依然同住一间屋子只是分房睡,项目进度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只是屋里屋外他们都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沈画筠醒来之后看见床头抽屉里的结婚证,一瞬间还有些晃神,其实那些他们相敬如宾的日子没有自己同闺蜜吐槽的那么粘人,明明一切都好起来,都是因为自己要离婚? 不,不是的,一切都是从序序流掉之后,林霁行冷漠态度开始的,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心力交瘁,确实需要一个男人的抚慰不是吗? 好巧,今天下楼的时候,沈画筠居然看见了正在吃饭的林霁行,她向厨房阿姨要了一碗牛肉面,拉开椅子坐在林霁行的远处。 “正好,一个月冷静期到了,是今天领证吧,瞧你穿的这么正式,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我也准备搬……” 林霁行皱着眉头,下意识取出地窖里的红酒起开给她倒上一杯,“你这是睡傻了么,我们刚结婚还要领什么证。还有,怎么我一觉起来你都搬到另一间房去了,我们不是说好……我怕黑,你以后跟我一起睡觉么。” 沈画筠皱起眉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林霁行面前,“你这是……失忆了?你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深深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不要生气了,骗你的事情不是说好一笔勾销了么,气性怎么这么大呢,来吃饭吧,吃完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么。” 沈画筠僵硬着身体顺从着林霁行坐下吃饭,带着他直奔医院脑科检查。 “脑雾面积扩大,出现失忆、头痛、无目的的走失等行为都是正常的,而且林先生的病属于世界非常罕见的癌症病例,所以更多情况下我们只能祈祷奇迹,或许让他心情更加舒服放松一点儿会有比较好的作用。” 沈画筠谢过医生走到坐在诊室外长椅上的林霁行身旁坐了下去,“林霁行,我们之间出了一点儿问题,已经……” 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急促地打断,他神情诚恳,不像是久经商场的不败狐狸,更像是当初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所以,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吗?为什么会分房睡觉,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做到了多少。” “画筠,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林霁行略带痛苦的弯下腰,不愿意看自己的妻子。 过去了三年,林霁行的样貌依旧如当初沈画筠初见时一般俊美无双,只是现在的眼中带上了曾经的青涩。 沈画筠露出一抹苦笑,“林霁行,你只有一个半月活着的时间了,不要先想一想这个吗?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或许风险很大,但却是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要不要试一试?” “我不想你,不想我留下遗憾。” 沉默了许久,林霁行勾上沈画筠的手指,轻声说了一声,“好,我相信你。” “这是,齐家的产业?你现在怎么在这里做事,你和齐颂麟那个小子……” 第五十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0) 林霁行轻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看你的样子不大喜欢他,是在公司合作达到时候闹了什么不愉快么,不过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得罪也应该不再合作才是,怎么还接了这个公司的活。” 沈画筠看着他面色冷淡,“所以,你能看出我是不是受委屈了,只是你不在乎对吗?” “嗯?他真的这么混蛋让你难受了?画筠,你要分清楚那个他跟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 “现在说这些话都没有意义,你就是你,是你不愿意向我低头妥协,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你的病现在最重要。”沈画筠不想再进行无端的争论,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他们刚走到负责医生办公室前,敲开门,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请进,一进去,齐颂麟大大咧咧坐在客位,对着沈画筠乐弯起嘴角,“不巧又见面了,我正跟陈主任说我们齐家决定取消这个项目的事情。” 沈画筠皱起眉头看着齐颂麟,“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已经给这个项目拉到了投资,后续具体项目流程已经交给董事会过目了。” 齐颂麟玩不吝的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个垃圾项目或许有人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画筠,这一层楼的员工包括你都已经被开除了。好可怜啊,前脚在林氏辞职,后脚被齐家辞退,你以后在京城怎么混得下去,谁敢用你啊,除非……” “你调查我?”沈画筠有些厌恶地看着齐颂麟,若是京城谁是纨绔子弟,谁都知道齐颂麟赫然在列,这样的人如今也敢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说了,我很喜欢你,画筠。”齐颂麟笑的自信异常,“我知道你是匹开拓疆土的骏马,你来这里不就是吸引我的注意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跟我。”齐颂麟上前一步,当着医生的面,手指划过沈画筠的肩膀。 沈画筠微微向后一步,正巧撞入从外进来的林霁行怀里,她微微往上一抬眸,林霁行安抚又可靠的神情顿时让她多了一分安心。 纵使是林齐两家实力旗鼓相当,可三年前的林霁行也早就稳坐林氏继承人的位置,自然要比齐颂麟多了几分底气,“谁说没人敢用她,齐颂麟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不在我们林氏任职,凭她的学历和本事也足以立业。更何况。” 林霁行低下头,满是眷恋,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真挚,看的沈画筠心中微动,“画筠别听他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不就是一个项目吗,陈主任,你们团队所有的开销,还有齐氏撤掉的投资全都由我林霁行私人名义补上。” “画筠,这是我送你的,无论谁包括我自己都拿不走。” “谢谢林总!谢谢沈总,从此之后我们团队就为沈总马首是瞻了!”陈主任专业能力强,但能做到主任这个位置更强的就是交集往来、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一见情形就知道最应该奉承谁。 沈画筠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你不用这样,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尤其是序序……之后。” 林霁行没有听清沈画筠的声音,只是大手一挥,“一天之内全部搬完,之后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陈主任忙不迭的离开通知各个部门头顶老板不禁换了还是自己第一个人体实验者,齐颂麟的面色有些难看,“林霁行,你变了。” 林霁行冷哼了一声,拉起沈画筠的手转头就走,“我没必要跟你这种没有老婆的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直到沈画筠呆愣愣地被他一直牵到齐氏大楼的门外,林霁行耳尖发红才松开她的手,“我,我们这样是合法的。” 沈画筠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她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十字路口。 沈画筠看着闪烁不停的红绿灯,转身看着林霁行的眼睛,“林霁行,我们已经离婚了,从你放弃序序那一刻开始,从你对我在林家的委屈视而不见的时候开始,你不用装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 “你说什么呢,画筠。”林霁行一开始看着沈画筠的目光还带着疑惑不解,可发现沈画筠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逐渐沉下神情,扭过头看着往来的车辆,有些来不及遮掩的狼狈,“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失忆可能是一瞬间,一刻钟不可能那么久。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恢复正常了,你听医生说的时候中指会不由自主地敲击桌子,这是你这三年了感到紧张才会出现的小动作。” “而且,你忘了,我们从前从来不会生疏地称呼彼此名字。谁能想到呢,一向冷冰冰的林总曾经也会有那么粘人达到一面,也会喜欢彼此情侣之间称呼宝宝,宝贝这样肉麻的称呼。” 林霁行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自己的天真还是嘲讽早已经回不去的过往,“你记得真清楚。” “所以,要不要把我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告诉公公婆婆?” “只要我活着一天,林氏继承人的称呼只能是我,我也决不允许林氏的股票跌落,这是对我能力和家庭的侮辱。”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眼中多了一丝凉意,“跟我在一起一直到我死,或者你离开我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画筠微微勾起眉眼,“林霁行,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心口不一,比你装失忆还要假。或许你好好跟我说,不想我离开,你真的爱我,我还会考虑在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霁行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只是放在两侧的手指张开又握成拳头。 沈画筠嗤笑了一声,“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这么难吗?让你开口同我求我就这么难吗?既然如此,林霁行我们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五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1) 林霁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住转身就走的沈画筠的衣角,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犬可怜巴巴的让人冷不丁心软,“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不能面对序序的死亡。” “是我,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身上,跟母亲一起责怪你,不敢面对你。” “也是我,只敢用工作不停压榨自己,好像只要我们不再一对一直面,我们之间的过去就不会被揭露。” “画筠,是我一直在逃避,是我一直在当个懦夫,对不起。” “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真的害怕。” 大雨猝不及防地落下,雨水滴在身上好似浸在刺骨的寒夜里,林霁行脱下自己的外套叠起来挡在沈画筠的头上。 雨水顺着他长长的睫毛分散在脸颊的位置,暴雨中他竟然像是在一同哭泣。 沈画筠牵起他就往远处咖啡店跑去,直到两人湿漉漉的进了店,点了两杯咖啡暖了暖身子,沈画筠才舒展了眉头,“别一副愁眉不展达的模样了,医生说我们都在祈祷一个奇迹,你如果一直这样神才不会眷顾你。” “我不跟病人计较,先治病吧。” 话说到这里,林霁行才多了一丝自信,“我让助理已经查过这个团队,在动物身上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在经过改良之后的医疗手术方案,存活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我信我自己。” “她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进手术室吗?她是我的妻子。”以前的林霁行是个口嗨大王,等到他真的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刺眼的光时也笑不出来。 这些天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时不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仅对林氏上下实惠恩泽,开放年假三十天的优秀员工通道,更是开始同父母之间变得客气又熟络,也会提出林老先生不认同的策略坚持执行,所幸,都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太差。 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积德,林霁行也以沈画筠的名义无偿资助穷苦病弱患者就医,改变了他一向适者生存的法则。 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沈画筠一点点扒开他的手,冷酷又无情,“是前妻,放松一点儿,我会在外面给你祈祷奇迹的降临。” 林霁行慢慢放开沈画筠,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刺目的让人难以面对。 被手术刀剖开脑子的感觉纵使昏迷也让人不安。 下午,黄昏,傍晚,午夜直到凌晨。 那鲜红的字体终于消失,护士推开门面容疲惫又庆幸,“手术顺利完成,现在只要再渡过七天的观察期就可以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向沈画筠,“林总说了,如果头发剃了他变丑了,您看不下去直接找助理来照顾就好,等他头发长出来再通知您过来看望。” 看着僵直着被推出手术室的林霁行,沈画筠深深长舒一口气,“是变丑了,不过没关系,活下来就好。” 提成光头的林霁行少了一分喜怒不形于色,多了一分痞气。 他休息了很久,睁开眼没有看见沈画筠的一瞬间多了一分失落,直到勉强转过头,手指微微一动弹,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才眉心舒展。 他的妻子熟睡在自己的身侧,他用手指虚浮在沈画筠的鼻子前细细勾勒。 沈画筠好像有所感觉,迷蒙的抬头对上林霁行含笑的双眼。 “你醒了?” “你是谁?” 两个声音重叠,沈画筠猛地起身就要去按呼叫铃,却被林霁行握住手指,“这次也是骗你的。” “我知道,我们是爱人。” 沈画筠刚醒来就遭受到惊吓,没好气地坐回位置上,猛女重拳出击中带着一丝撒娇,“前夫,我没同意和你复婚呢。” “那什么时候能重新转正。” 沈画筠昂起头来,故意不看林霁行,“看你表现吧。”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她是沈画筠,是妻子,也是坚不可摧的堡垒,谁说女子不如男!】 【玩家姜墨冉剩余28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选择回到了系统空间,她看着熟悉的环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算什么改变命运,改变无辜惨死的命运,继续靠着一个男人生活么?” “沈画筠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人就应该自己开一个公司创业,也免得整天受这种家宅男人的夹板气,图什么呢?所谓女主都是这样么,明明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非要让男人出现,美其名曰解救困境,救人于水火。” “那还是当个女配的好。” 系统默默无言,只是忍不住小声抗议。 【一直都是这样的,再说你又不是真正的沈画筠,怎么知道她到底需要什么,说到底,系统选择的角色都是对整个世界具有决定运行作用的,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维护小世界。】 “自己的命运就不重要了么?” 【玩家还是按照规定的世界线做了,不是吗?这也是玩家选择的最优解。】 “谁说的呢,沈画筠跟林霁行纵使看着感情好起来了,可到底没有复婚。沈画筠名下独立财产也有了,林霁行的性子也调好了,愿不愿意的看她自己选择。”姜墨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可不以对她好的名义,斩断她自己选择的机会,我才不会做中国式父母。” 直到把系统说得哑口无言,姜墨冉才得意的挑了挑眉。 【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请按1: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选择正常任务请按2: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命运】 “狼崽?是一个兽人世界么?我先选择2!”姜墨冉瞳孔微微一缩,兴奋地暗地搓了搓手。 姜墨冉如今也学会享受每一个世界里的事情,学会看见每一个世界有趣的事情,不同人的闪光点。 系统无力提醒:【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温馨提示:此小世界中兽人地位较低且同寻常人,请玩家注意,不要做冒犯的举动。】 第五十二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 姜墨冉摆了摆手,“唔类似于奴隶的地位么,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不太会撸小崽子哇。” 系统不想说话,默默丢给了一个姜墨冉缓冲buff。 曾经,陆羽思是天之骄女,可一朝门庭败落,她家被前太子连累,她也被迫成为了远赴边关的孤女。 好在身后时不时尾巴飞起的狼崽捡到她将她养大,矢志不渝。 可陆羽思却一直看不起他,只因为他是身份低贱的奴隶兽人。 直到这个狼崽为我冲破戒律,为我死在篡位的暴君熠王手下。 她才终于醒悟,原来我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爱上兽奴的心。 可为时已晚,她已经被熠王消了户籍成为后院的玩物之一。 她无数次在梦里痛哭,醒来泪水沾湿衣襟。 后来熠王上位,她被许多朝臣弹劾是熠王玩物丧志的罪魁祸首,她绝望地在冷宫自裁。 姜墨冉代替了她,睁眼已到边关第三年。 这一年,她十六,他二十四岁。 一切都未发生,姜墨冉想,只要暂且不出门,便能避开熠王微服出巡的时间,就不会被熠王认出。 狼族兽人因为体力和身形优势,被买卖当成大户人家氵世欲的奴隶,通常活不过三十岁的成年。 澜穹是浑身上下有着灰白色绒毛的小狼崽子,因为脸上有一道横贯脸颊的疤,只做拉主家出门的坐骑。 姜墨冉一睁眼就看上了这个变成原型后乖巧的狼崽了,只是身体不知怎的没有那么多精力,总是缠绵于病榻。 谁能不喜欢从前满身狼崽子奶味还同情心泛滥的澜穹呢? “姒娘,你要的冰酥酪在桌上,你起床记得把衣服洗了,我晚上给你买药,回来迟怕是来不及。” 已经成为陆姒的姜墨冉挨着床靠墙的一边躺着不说话,默默抠着墙角,日日听着澜穹起床的动静,脑海里都能想到他这一天要做什么。 他会到院子隔开的水井边脱了衣服变身成狼,他的身上布满被鞭子抽打之后的血痕。 没有听见陆姒的回应,姜墨冉他也不生气,只会用毛茸茸的爪子挠挠头,他这狼倒是古怪,若是姜墨冉抬头目送他离开上工,澜穹身后的尾巴都能摇出残影。 澜穹每到黄昏时分就会从村头回来,献宝似的给我带回上工主家施舍的玩意儿,不要的木头摆件儿,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还有鸡零狗碎的东西。 可今天不同,太阳都快落了他还没回来。 赖了一会儿床,陆姒便像往常一样,捏着鼻子用木柴挑起他沾着汗滂臭的衣物丢进水桶中,嫌弃的敲敲打打,还没个安定,耳边便传来咋咋呼呼的叫嚷,“姒娘不好了,穹哥要被曾少爷活活打死了!” 陆姒想都没想仓皇地抄起手中木柴气势汹汹地走出家门,对着赶来吓成飞机耳的狐狸兽人说,“走,带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以前是裹脚的大家闺秀,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羽思早就死在狱中,现在活着的只有被个兽奴救下的的孤女陆姒,没有籍贯来历,只要安稳。 陆姒知道在这种边陲小城,人善被人欺,今日她要是不拼了命去救澜穹那个小狼崽,明日死的,就是我! 更何况她也要帮死去的人还了那救命之恩。 一路疾行,陆姒的脚都被磨出了水泡,可当到了城镇曾府门口,看着血肉横流的惨状,她却再也无暇顾及自己轻微的疼痛。 陆姒的瞳孔紧缩,在挨打的兽人里寻找澜穹的身影。 还好,倒下的不是他。 奄奄一息的小狼崽把自己团在角落,时不时落下的蝎子鞭落在皮毛半卷的身体上,痛的发出呜咽的哀嚎。 曾少爷手中鞭子甩的虎虎生威,扭曲的脸上满是厌恶神情,“你们这群臭鱼烂虾,都是废物!人当不了,连个骡犬都比不上,尤其是你,澜穹!” 话音刚落,澜穹就被曾少爷身后的仆人提着摔在陆姒的面前,“贱狗,竟敢半路停下耽误少爷大事!少爷今日就打死你以儆效尤!” 澜穹下意识顺从地把头埋在爪子里,一张瘦弱的狼脸上都是麻木,他这样式的兽人在燕国就是天生的奴隶死不足惜,可是他家中还有一个人…… 小狼崽努力挣扎着,后爪并前爪趴着跪伏在曾少爷面前,嗷呜嗷呜的好似在恳求。 陆姒听不懂兽人发自内心深处的呜咽,却在曾少爷倏然发亮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不妙,“养什么无名无分的人类女子?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们曾家的,你养的东西都是我的!” 蝎子鞭落在坑坑洼洼的皮毛上,澜穹疼得浑身发颤,他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略向众人,却突然看见了陆姒的身影。 他下意识伸出了爪子,却被曾少爷一脚踩在皮靴之下,“还敢挣扎?怎么你还想这样一步一步爬到家里同那女子睡觉!废物东西,还敢跑……嗯?” 曾少爷顺着澜穹的目光,落在了陆姒的身上。 贪婪的目光让人生厌,陆姒猛地啐了一口,捏紧了手中的木柴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刻澜穹却突然化身成长着尾巴的半兽人模样,扑过来死死挡在她的面前。 曾少爷眼睛一横当即暴怒,“你个畜生,胆敢为了一个女人违抗条款律例,还不快变回狗乖乖赴死!” 畜生在主家面前,是没有为人的权利。 否则,死! 澜穹压低了身形,多年来吃尽了苦头,恐惧和疼痛早就融入了骨子里。 可他的喉咙里还是发出嘶哑的低吼,想要呵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却肆意妄为的人类。 他将陆姒护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被人觊觎半分。 澜穹勉强转头压低声音,头一次对陆姒露出了獠牙,一张长满绒毛的狼脸显得那样阴狠可怖,“谁让你来的!我是不是说不要离开村子,你娇弱无骨又没有身份,出来就是死!走!” 陆姒眉头紧蹙,她明白澜穹想要护住自己的心,倔强地不肯后退一步,嘴上却片刻不愿饶人,“我要是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凶我?你是不是蠢,若是用我来换你富裕一时不好?” “我没有……姒娘,这是你头一次愿意开口说话,声音真好听。” 第五十三章 爱上废弃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2) 眼前情况凶险万分,可澜穹还是一下子放缓了声音,身后垂败的尾巴不由自主摇晃地厉害。 陆姒没好气地小声骂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惦记这些,痴汉!” 澜穹目光软软,口气却十分坚定,“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那样小那样软,我两三下就能把你塞入口中。可你是唯一一个碰到我的鼻头还不会哭的人类。” “姒娘,我把你视为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受到半分伤害。” “你……”陆姒内心隐隐划过一丝暖流。 从前身边也有许多人爱她敬她,可无非是为了身份地位名利,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都是寻常。 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太子,也是权衡利弊这才要娶她为妃。 陆姒的身边从来没有知心人,奴仆婢女遍布了祖母庶妾的眼线。 父亲告诫她,为人子女,便该贤良淑德,恭顺有礼,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女人,喜恶也不该被人知晓。 陆姒从不信戏文唱本里真心相爱的神仙眷侣,可澜穹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掏心掏肺? 是因为身为残缺的狼崽子,心智不全的缘故吗? 可就算是这样…… 陆姒握紧了拳头,一把扯住他干净无损的狼毛,踮起脚掀起略显惊吓不安折下来的狼耳朵低声说道:“我来时打听了一番,镇上今日来了位微服出巡了解民生的大人物,曾氏出门本就为了碰运气。你若身亡,是活该去死,可我若受伤,便是恶霸欺女,县令无能。” 陆姒与澜穹无依无靠,若是还有什么能够成为活下去的希望,也只有两条性命用来豪赌。 陆姒平日最厌恶母亲,可她说的话却成为了自己那一辈子的条条律律。 她告诫过陆姒,陆家女,若是无势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受辱,可若是有势可仗,拼了一身血肉也无妨。 熠王就是便是她们此刻唯一达到的活路,她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澜穹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略微卸了几分防范的力道。 在曾少爷的鞭子落下的那一刻,他顺势哀嚎着滚到一边,好似因为受伤无力抵抗,刚刚那一番不过是虚张声势。 澜穹紧张地看着陆姒,他躺在离陆姒不远的地方,只要曾少爷对她有一丝不轨行迹,他都能立刻绞杀。 陆姒悬着的心略微放下几分,可也难免高高在上的想着,这些兽人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异力,心甘情愿在人类手中做牛做马,真是永远叫不醒跪着的人。 曾少爷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手下败将,向前两步,看清陆姒脸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丝惊艳,“边境居然还有这样嫩的美人,爷享用享用再送给……” “小娘子,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饶了这畜生一条贱命,你以为手里的木头能起什么作用,啊?”他欺身而上,干脆利落折了陆姒的手腕。 陆姒吃痛的一瞬间,用力咳嗽了一声,制住了澜穹想要暴起的身形,可曾少爷的手却摸上了陆姒的衣襟。 陆姒扫过人群中一抹鲜亮的刺绣衣角时,努力扬了几分声调,装作恐惧的颤抖,“边关亦是天子境内,你敢强抢民女!你们曾家为祸一方,真敢视朝廷律法为无物?” 曾少爷被色所迷,狞笑着正准备撕开陆姒的外衣,“你一个小女子怎敢大胆议论我曾家?想必是这畜生养你的时候多读了几本书就敢叫嚣!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尔敢!” “住手!” 澜穹跃空而起,化作满是是血的狼崽一瞬间咬碎了曾少爷的手骨,狠狠将人撞倒在地。 “呜呜……呜……” 他不顾自己满身伤痕,心疼的在陆姒面前拱来拱去,努力扯来自己的外衣覆在陆姒面前。 蛮荒之地,一个女子的声誉最不值钱,也最容易毁去,澜穹不敢想陆姒被千夫所指的下场。 陆姒没有说话,倒是人群尽头,浑身上下裹着鹅毛大氅的男子一边咳嗽一边缓步走到陆姒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漆黑,没有一丝波澜。 陆姒用力勒紧澜穹的后脖颈,不让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垂眸敛眉,像极了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那男子低低发笑,撇向澜穹的目光冰凉,“我听着,你是被这狼崽子养大的?倒是个人物,碌碌一世可惜了,要不要如曾家小子的话跟了我?” 倒在一旁的曾少爷满眼狠意,摇摇晃晃的起身,“好啊澜穹,会叫的狗不咬人,我倒真是小瞧了你个畜生!你又是谁?你也要为这个小丫头片子,与我曾家为敌?” “曾家,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本王替皇兄灭了那么多族户,你能落到本王手里,也算是祖上积德。”矜贵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打开折扇掩住唇角凉薄的笑意。 “蛇鼠一窝,是此地官员作乱啊。” 街角匆匆忙忙连乌纱帽都来不及带上的知府喘着气赶来,身后跟着一溜通判和知县。 他们不顾身后看戏的百姓,当即就要行大礼一跪到底,却被王爷身后的侍卫拦住。 知府看着曾少爷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苦笑着告罪,“微臣参见四王爷,微臣治理手下不力,还望王爷恕罪!” 每年春夏之交,皇室为了体恤边关苦寒,都会让亲贵微服寻访,回回都逮不着错落。 偏偏这回是皇室亲临,还被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掀了遮羞布,这会定是要掀起万丈波澜,还是自保为妙。 那曾少爷听见了名号早就被吓破了胆,再一见这许多连自己亲爹都没有看见过的官员面孔更绝不妙,竟然被吓尿了裤子昏死过去。 四王爷勾唇,说话间曾家满门尽灭,“这等小事就无非本王亲自下旨了吧?下狱抄家,彻查周围各县,有与豪强勾结为祸一方之人,诛九族。” “还不去办?” 第五十四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3) 身前的官员如飞鸟般散去,王爷身后的侍卫看着陆姒与澜穹低头请示,“王爷欲如何处理?” “兽人以下犯上,剜心处死。这个女子,带回去。” 他头也不回的正欲转身离去,陆姒却咬牙唤住了他。 她怀中是四肢着地的狼崽,乖顺的跪在石板上高呼,“前太子微服之时,曾赞边关兽人勇猛戍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澜穹此举不过是应了前太子号令,还请……王爷轻责。” 说到底,皇室秘闻只能皇室知晓,她此举已算是冒犯天威。 四王爷转身挑眉,此刻多了几分意趣,“你对皇室倒是有多了解,那又怎敢拿一个废人压本王?” “看在你有几分的胆识的份上,把那个兽人也带上留用。” 恭敬的送走了四王爷,那个侍卫看着陆姒满是怜悯,“回去好好养伤,好好收拾吧,以后,日子还长。” 陆姒怎能看不懂他意味深长的未尽之语。 当朝的四王爷便是被曝尸菜市的前太子,眼前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半路叛乱,如今坐上皇位的熠王! 可陆姒没有办法,她既然承了陆姒的这具躯壳,就要还了她领受的恩情。 澜穹是为了她才有飞来横祸,抛开对兽人的偏见,她也多么期许有一人能如此真心对她。 人尽被官府的人呵斥散去,陆姒拍了拍狼头,披着衣服把变成小小一团的澜穹抱起来。 澜穹一张灰溜溜的脸上看不出羞涩,只是一昧倒是挣扎着想要从她怀中跳出去。 却被陆姒一只手点了湿润的鼻头轻声呵斥,“腿抖成那样早就撑不住了,睡吧,现下无人再招惹我们。” 不知道为何,陆姒倒是看出他脸上的担忧,他只恐这个四王爷同曾少爷是一样的人。 陆姒勉强勾唇一笑,“传闻四王爷为人雅正端方,待兽人如出一辙,想来不过是怜我二人孤苦罢了。” 陆姒说的也不假,只是那是前太子的性子,而非一朝上位的熠王。 熠王带着一张悲悯世人的面具,可却生性残暴,最厌恶这种不人不牲口的兽人。 兽人平常挣得不过图个温饱,主家不打骂已经是幸运至极,三瓜两枣便是连日常嚼用都勉强。 澜穹更是有什么都换做成陆姒的穿戴吃食,如今满身是伤却连药都买不起。 还是那个娇小的狐狸兽人送来了从山间采来的草药。 “我自己来吧,你从来没做过这些,可别脏了你的手。” 澜穹看着陆姒将草药放在石碗里捣碎,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身带血的毛茸茸随着呼吸抖动。 陆姒是头一次这么仔细仔细端详眼前的狼崽,自己养她的时候都是还没有断奶的小狼崽,以前最爱的便是装作没开灵智的小崽子,去跟山里的母熊母狼讨食。 不过是因为人人都有父母家人,唯他没有。 那个时候的陆姒看见他那般模样,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反而埋怨是自己拖累了澜穹,偷偷出门采花蜜,寻蜂窝,为澜穹足足攒了一罐蜜。 澜穹只爱惜地尝了一点,在陆姒身体虚弱之际,尽数加进了她的粥里。 他们原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异族亲人,却因为熠王的到来硬生生被拆散了,不得不说是命运多舛。 遇见这样真心赤忱的人也难料是她的幸运呢? 陆姒低低嗤了一声,手中力气不减,把药一把糊在他手上的皮毛上,“要脏回来抱你的时候,我的衣裙早就弄脏了,你回头可要给我洗干净。” 草药的味道委实算不得好闻,陆姒不住地皱眉。 澜穹许是以为这是陆姒依旧厌恶自己的缘故,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闷闷地把脑袋埋入怀中,“实是我对不住你,等药上好了我就去给你洗去。你……还没吃吧,地里摘了南瓜,我给你蒸上再加点蜂蜜糊糊。” 陆姒把石杵一把扔到了碗中,抿着唇也不知是恼他的自觉还是自己,“谁要吃你做的菜,难吃死了!你今天没我早就死了知道没有?你欠了我一条命,就该好好养着还我一辈子。” 陆姒看澜穹还呆呆地发愣,没好气地上前揉呼了一把,看见他头上炸成一团的绒毛,多了几分茫然,“入王府之后莫再像今天这般冲动,也别为了我越了兽人和人的界限。” “澜穹,说到底兽人就是畜生,我在外人面前再怎么维护你,我们之间也是天壤之别。” 陆姒起身的瞬间,澜穹却突然咬住了她的裙摆,陆姒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在他柔软的身体上。 澜穹一双幽深的眼珠绿如森林,看着陆姒没有一丝犹豫,“姒娘,我对你的情意不是身份地位可以阻拦的,我向大地发誓守护你,永不后悔。” 若是寻常男人这般说陆姒肯定一点儿也不带信的。 可这是从一个小狼崽子嘴里说出的话陆姒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宽长的嘴巴亲昵地蹭在陆姒的脖颈位置,尖锐的犬齿像利刃一样全没有伤到陆姒分毫。 “姒娘,你别怕。”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唇角却冷不丁拂过他湿润的唇缝。 面面相觑时,澜穹却突然发了疯,蹦起身一个猛扎冲进井边冰凉的水桶中。 陆姒再也克制不住,冲着他压低声音生气,只怕被外人听了笑话,“我刚给你抹的药!澜穹你今晚就搁屋外睡吧!” 轰隆一声关上了木门,陆姒毫无形象地躺在木床上,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掩不住惆怅。 从前的陆羽思只为家族兴衰荣耀而活,如今的陆姒只为自己和这个胜似亲人的狼崽而活。 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一个孤女和奴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害,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朝被亲王看重,好吃好喝养在府中,寻常人只怕磕头烧香都求不来的福气。 与陆姒而言却避之不及。 前世拜访熠王府中,陆姒曾亲眼见过他挥刀亲自杀人,满院的尸体唯他独自站立在正中央。 满脸粘稠的血液,他却伸手掏出一堆眼珠,如玉石一般盘玩在手。 如无事人,前太子深觉这个行为若是被百姓知晓,定说皇室残暴无度,可他却不以为然。 第五十五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4) 熠王笑意满怀却不达眼底,成年的男子一幅天真又无辜的神情。 “这群废物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非要气我。再者,此间活人只有我们兄弟与嫂嫂,皇兄最疼我,若有闲话也定是陆嫂嫂之祸,我只找她便是。” 那一眼,足足让陆姒做了接连数天的噩梦。 “陆姒?你可知两年前与前太子一起被抄家灭族的便是陆姓之家?” 陆姒的思绪被堂上脱下大氅正欲用膳的熠王打断,他言笑晏晏看不出分毫曾经的暴虐模样。 陆姒心中有多明白眼前人的可怕,她跪倒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斟酌着回答,“民女身份低微又远在边关,怎知京城细闻。原本不过是贱命一条,偶然听闻搏一搏罢了。” 熠王凉薄的笑了一声,朝陆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若是出巡一趟能遇上你这样滴水不漏的美人儿,那也是世间一大乐事,可识字?” “读过几本书,略微识得一些。” 熠王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他的唇角轻轻掀起看向陆姒的眼神带着探究,“看来那个兽人为你倒是尽心尽力,以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伺候笔墨吧。” 在这府中孤立无援,陆姒不敢擅自询问澜穹的下落,只是依稀从别人口中得知不过还是做了那拉车的座骑罢了。 陆姒听见那亲卫心怀不忍的低语,“谁人不知陛下因着身负一半兽人血脉的前太子最厌恶兽人,偏偏身边还多了个没长大的狼崽子,性子宛若当年……真是造孽,如今那畜生还在暗室受着刑。” 陆姒听见这话心中慌了神,提着裙角跌跌撞撞避着人就往王爷落脚的院子跑去。 人死灯灭,死去的太子和母族尽是身前事,如今唯一重要的不过是无辜被责的澜穹。 熠王那样谨慎小心的人怕是早就查明了自己二人底细,可越干净他就会越心中存疑,身处高位的人不会允许一点跌落的可能。 等到他心思转圜的时候,就是陆姒与澜穹死无葬身之时。 她绝不能就这样送命。 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熠王书房大门,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明晃晃敞开的隧道。 血迹从外面的檐廊淅淅沥沥一直滴到看不见的黑暗之处,陆姒的心似乎一直高高的悬在半空不得安宁。 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划出道道血痕,她抬脚迈入漆黑一片的隧道。 墙壁上湿湿漉漉摸着很是黏腻,心中一个微弱的念头闪过,依照熠王暴戾多疑的性子,严刑逼问无辜之人,一有不顺心就血肉飞溅当场也未可知。 隐隐地,深处似有声音传来。 “本王最恶心的就是四皇兄那样道貌岸然的君子,自己是个畜生最厌恶那副躯壳,还要装模作样在父皇面前说着恢复兽人平民籍贯,人兽平等,为着自己的一点私心,死了都不知道触及谁的利益。” “本王在你的眼里看见了相同的欲望,可你只是为了陆姒,情爱一词真可让畜生也通灵?本王倒是不信,也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最后的话语隐没在唇齿间。 熠王一脚踩在奄奄一息的澜穹头颅之上,丢了一把象牙所制的利刺在澜穹面前,“我给你一个机会,陆姒和你只能活一个,你若是选对了,普天之下的兽人都会敬仰你,感激你。” 澜穹或许听不懂熠王的意思,可我却明白,要么他因为越过杀人的线凌迟而死,要么他因为不堪匹配的野心被熠王亲手掩埋在土里。 澜穹没有活路可选。 澜穹从口中咳出带着细碎白肉的血沫,铁制的枷锁穿着琵琶骨使他动弹不得,也变不回原型,可他还是一声不吭。 直到熠王不耐烦地对着他的右脸颊踢了一脚,语气阴森,“给了你身为人的选择权利,你可别惹本王不快啊。” 熠王突然抬头,视线尖锐的看向陆姒躲藏的位置,他略微一抬手。 陆姒心中暗道不妙,她瑟缩地往后一退,下一秒却被他的亲卫抓着反手压到他的面前。 熠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夺目,“好啊好啊,看你装的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原来是伉俪情深,本王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个机会?” “生还是死,你们二人自断吧。” 熠王如今正对陆姒感兴趣,亲卫那毫不在意的怜悯还有户门大开的隧道,都不过是引诱她前来的陷阱。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想本本分分的活着。”陆姒看着熠王,眼中满是不解。 “本王生平最厌兽人,最厌生死大义,最厌被人利用,你倒是条条框框都中了。本来瞧你有趣,可惜谁让养你的是个畜生呢?”熠王轻笑了一声,眼底黑沉沉的。 他拉着陆姒跟澜穹的手同时握住那把锋利的利刺,像是地狱中恶鬼低语,“千万不要松手,只要扎进去,活着的人要什么,本王都能给。” 熠王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自己杀父杀兄,还要别人都不得安宁。 澜穹在凌冽寒风的冬日里,那宛若火炉的体温在不断失血的途中也渐渐冷却下来,他与陆姒肌肤接触的部分冷得可怕。 他的眼珠灰蒙蒙的,不复从前在村镇时的纯粹和光亮,可澜穹看着陆姒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湿润,原本疼痛难忍,可目光一落到满脸隐忍痛苦的陆姒,发间的飞机耳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陆姒痛苦万分之时,澜穹没有一丝笑意,眷恋地看了她一遍又一遍,好似过了今天就再没有明日,“王爷真的是一个善人,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只要我这样的残废受尽折磨去死,再不能成为你的羁绊,他就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籍贯身份,不用躲躲藏藏,受到我们兽人才会受到的屈辱。”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了力,利刺狠狠插向他的心脏,他痛得浑身不住抽搐,可手稳稳握着陆姒的手,将匕首一点点深入,搅弄在血肉中,一丝一毫都不敢敷衍。 鲜血自澜穹口中喷了陆姒满身。 第五十六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5) 陆姒满心惶惶,空闲的手无力地捂上他伤口,可冰凉的温度却只会让他殒命更快。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陆姒疯了似的在心中呼唤系统,“什么都好,系统,给我兑换能够救他性命的东西,什么都可以,系统!” 【搜索失败,玩家姜墨冉权限不足,积分不足,无法解锁起死回生的光环。】 【请玩家自行解决眼前困境。】 【玩家姜墨冉,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逃出熠王的范围。】 【请玩家努力游戏……】 “去亻也的努力游戏,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我若是连他都救不了,这一回回的游戏又算什么,等陆姒自己回来,想救的还是死在眼前,不要的却永远在她身边,她一辈子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现下,就杀了熠王泄愤,也算功德一件!” 陆姒仇恨的目光狠厉地看向一旁看戏的熠王,可没一会儿就被怀中微弱呼救的澜穹吸引了注意。 陆姒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头空了一块,她紧紧握着澜穹的手慌张异常,“别走,不要……澜穹我,我还没有答应让你去死,你还欠我一条命呢!澜穹,王爷,您,您救救他,王爷……” 陆姒没有办法,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熠王脚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在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姒最后一眼,“陆姒,本王在书房等你,别让本王失望。” 瞧着熠王远去的身影,陆姒拔掉刺穿澜穹琵琶骨的枷锁,伸手轻轻抚着他后背,不停地抽泣,眼中满是心疼“你死了陆姒又能怎么活下去,澜穹,这样不值得,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孤女忍饥挨饿,甚至是断送性命。” 澜穹化成了狼崽虚弱地盘在陆姒怀中,湿漉漉的舌头安抚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背,“姒娘,我知道你心气高,我配不上你更不想拖累你,从前听村里的熊嬷嬷说兽人是诅咒,谁靠近都会不幸,我从前不信邪,可你跟着我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过。姒娘,我情愿你踏着我的尸骨飞得更高,也不要回头看。” “别说丧气不好的话,你知道吗?愤世嫉俗也好,怀念过去也好,从今之后你就只是陆姒,你要活下去,正大光明、灿烂的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 “如果,如果你真的有半分在意我,我死之后拔了我的犬牙戴在身上好吗?我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男子,我也想永远陪着姒娘,耕田织布,岁岁无忧,可我只是一个连化身都不完整的狼人……” “姒娘,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认定了你,我是……当真心悦你。” 陆姒愣愣地感受着怀中体温从有到无,一坐就不知过了多久。 那时候,自己死的时候,萧常衡在想什么,也是这样痛彻心扉吗?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每一世,每一个爱上的人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就连澜穹刚刚的模样,也让她恍若曾经萧常衡面对日渐消瘦的自己痛心的模样。 萧常衡……澜穹…… 她来到这里到底能帮陆姒什么东西? 为了永远也摆不脱的宿命,为了尝过爱而不得的羁绊? 明明,她也有机会跟澜穹说任他东西南北风,永不相负,永不分离,去过山间云水的日子。 可恨陆姒懵懂这么些年终于明白爱深几许,澜穹却为了她身死。 可恨姜墨冉为了抑制自己想要rua毛茸茸的心态,从来对澜穹不苟言笑,他自认识她起唯一的快乐生活就是在遍体鳞伤之后。 陆姒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拔下澜穹心头的利刺,割下他的犬牙塞在了离胸口最近的地方。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陆姒的性命是澜穹换来的,她不会寻死,我要好好地活着,带着澜穹的那一份。 她要得到熠王的信任,让兽人可以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在世间。 陆姒擦干了眼泪,狠下心一点点走出暗室,走到阳光下,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后院天光嗤笑了一声。 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过就是困在井底的青蛙,被阴暗潮湿的苔藓裹满了全身,可只要有跳出井底的机会,她必定! 她必定要换一番人生,再不要这样憋屈。 “姑娘,王爷有请。”在廊下的侍卫微微低头,看似恭谨地邀请,实则威逼。 陆姒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低眉顺耳的点点头,随着侍卫的引领,一步步走进内室,走到了熠王身前跪下。 熠王看着陆姒眼中藏满了兴味与好奇,“陆姒,你可怪本王心狠?” 陆姒在内心冷笑了一声,低着头乖顺的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民女不敢。” 熠王抬起陆姒的下巴,略微恍惚了一下,“是不敢还是不恨?这样多好,心中有恨,就越想往上爬。陆姒,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同废太子妃很像,看本王就像是在看脏东西一般,不过你不是她!” 话正说的好好地,熠王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得陆姒耳边嗡嗡作响。 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陆姒微微一笑将那一抹血腥卷入口中,看不见的地方,手指细长的指甲却深深掐入手心肉里。 “民女无依无靠,能有一物与王爷旧念相同是民女的福气。” 熠王勾唇一笑,“你倒是乖觉得很,本王想要这一双眼睛留在身边,可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陆姒一点儿都没有犹豫,随声应答,“边关动荡有目共睹,王爷此次赴关想必不仅是为体察民情而来,民女诗书礼易皆通,且略通外邦语言,可助王爷绵薄之力。” 陆姒深深拜倒在地,可头上的熠王却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半晌,陆姒感到身前的座椅突然一空,随着脚步声才飘来一句话,“本王身边有无数能人将士,为什么偏偏要舍弃那些人甚至是异族的鬣狗,冒天下之大不韪,寻你这么个人微言轻的弱女子?” “蝼蚁可蛀堤坝,外邦年轻可汗继位,可偏偏却是个好色之徒,若以贵女相和怕是应得群臣激愤;若不然则是两军相博,必定导致民不聊生。陛下是明君,王爷又体察上意,必不忍看江山黎明大乱,民女虽为取得王爷信任,可也实实在在是为了王爷着想。” 第五十七章 残废狼崽死后,重生娇花黑化了(6) 熠王意味不明的看着陆姒,一双细长的眼眸看着深不见底,宛若流云黑沉,酝酿着风暴。 “你倒是很进退得宜,也堪是个人物。若不是没有籍贯还是个女子……哼,这也是你的机缘,我便修书一封,请封你为正和乡主,领地就为交接的这片西北境吧。” “陆姒,半月后便是你的封赏宴,届时会请外邦使臣同贺,你可要好好珍惜本王给的这次机会啊。” “臣女谢陛下恩德,谢王爷大恩。”陆姒再拜。 “有几分小聪明,但愿爪子也能永远收住才好。”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离,陆姒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家族从小令她厌弃的做派,还有废太子私下为了逗趣儿教她的本事,会成为陆姒留在熠王身边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力。 这一次,她不会重蹈陆姒的覆辙,再糊里糊涂的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因为一个待嫁的男人喜,男人怒。 她是姜墨冉,喜怒哀乐都只为了自己而展。 握紧了胸前咯人的狼牙,陆姒不禁露出一抹冷峻的神色,这封赏于熠王而言不过动动手指之事,可却是陆姒如今以澜穹一条命换来的机会。 她定会得偿所愿! 外邦也被我中原称为蛮荒之地,皆是因为其中人口的一般都是兽人组成,且不似中原地位低贱,士农工商皆有其身影。 就连现如今的少年君主,传闻原身也是愚不可及的畜生,不然此等一脚平步青云,一脚身陷地狱的机会又怎么会落在陆姒的头上,早就应该成为熠王制衡群臣的甜头了。 陆姒看着铜镜中不似庆贺,倒像是大婚的凤冠霞帔,金银珠宝镶嵌满头。 她掀起嘴角嘲讽一笑,低声问道身后被熠王拨来伺候自己的侍女,“阿碧,你是这座冷宅的老人,可曾见过从前的主人在此同外邦使臣结交?” 陆姒本就没有奢望有人能够回答她,只是开开口聊以慰藉罢了。 身后的侍女是早就被灌了毒的聋子,这座宅院现下的热闹也是虚情假意不属于自己。 “殿下这番话不该问侍女或鬼魂,倒不如直接问问所来庆贺的客人才是。” “谁!” 陆姒本欲回头,却在铜镜中看见那抹熟悉身影时,猛然愣在了原地,恍若大梦一场。 “澜穹?” 陆姒惊喜地转身,曾经的少年如今轮廓分明,褪去少年稚气,银白色的长发在幽黄的灯光宛若渡了一层暖金,上身赤裸缠着金钱带,累累的伤痕上刺满狼图腾,披着一条厚重的狼毛披帛,下身是孔雀蓝加绿的长袍,尽显贵族风范。 短短半月,却像是性情大变,只是看向陆姒的目光依然温暖如初。 澜穹踟蹰着上前一步,分明是想要拥抱的模样,可没有陆姒的同意,他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在灯下,就像是等待主人许可才上桌吃饭的小狗似的。 陆姒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兰琼一个哆嗦,狼耳朵不受控的冒了出来跳上一跳。 陆姒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澜穹立马颠颠地半跪到了陆姒面前。 “你不是在我怀里断了气吗?居然还活着?熠王的人说已经把你扔进乱葬岗,我想葬你的机会都没有。活着就好,不过为何你现在是这般模样,你%”陆姒迟疑着,这个剧情不对呀,澜穹分明死了,可居然奇迹地死而复生了。 正在这时系统邀功一般及时出现。 【嗯,系统认为玩家说得对,澜穹对陆姒的幸福人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像上级神情预支几分兑换起死回生光环,因着时间紧急插入剧情就直接用了,没有同玩家商议。】 【玩家现在有-212积分。】 陆姒微微挑眉,却没有应声。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兴奋又诚恳的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大地的庇佑还是姒娘的祈祷,我确实死了,不过又奇迹般的活下去了,而且我在气息恹恹的时候遇上了外邦的使臣,他说我是大地的恩赐,丢失的公主的孩子,我如今的身份是那位少年君主的弟弟。” “不过……”澜穹的眼神有些躲闪且为难,他一向是什么困惑都会同陆姒说。 “我趁着沃尔落议事的时候去他书房看过密宗,丢失的公主是当今少年君主的亲姑姑,关系密切,她离开皇室之后来到了中原,至此便再无消息了。” “那画像上有她的模样,还有她生下的两个孩子模样,另一个我至今从未见过。我的记忆就在这里,可……” 陆姒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画像你可有带着?” “我临摹下来了,你见识多,或许知道呢。”澜穹从腰间挂着的香囊中掏出了三张小像递给陆姒。 陆姒接过来面容惊诧,难以掩饰,她的瞳孔微张,喃喃出声,“是废皇后和……太子。” 她神情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姒娘,你说什么呢?” 陆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认识,这事儿暂且不提,你,你怎么大大咧咧地就出现在熠王后宅,而且阿碧也听你的,若是被他知道了。” “没关系,沃尔落告诉我,这个宅院是哥哥置办好的产业,宅子里的旧人都是哥哥给的,熠王不知情。更何况,不是说熠王要将你,同外邦联姻么,哥哥说,要成人之美。”澜穹眼神躲闪,耳朵通红。 陆姒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澜穹的脑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哥哥愣住了神。 陆姒开口的时候,声音干涩,“你说的哥哥是……” 澜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早就准备好的,他比我聪明也比我能干,只是似乎命途多舛,如今好像已经,已经身故了。” 陆姒的呼吸都快要止住了,她没有力气的往后一倒,手臂推落妆台上许多胭脂水粉盒子,神情复杂。 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不足为外人说道,“你早就料到了,你还为我……寻到了一条生路……是我欠了你。” 第五十八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7) “怎么了姒娘,你好像不大开心的模样,是因为你不愿意,不愿意嫁给我吗?”澜穹手脚几乎都要搅在一起,看向陆姒扭扭捏捏,眼中带着一丝情伤。 “我明白,你一直不喜欢兽人,那时我受伤你对我的接纳已属我毕生难得的欢愉时光,你若是不想,那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还和从前一般,我负责家用,你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如今的地位,已经足以让你我二人不必再受这世间的规矩所扰。”澜穹的眼神越真挚,陆姒就越觉往后退。 她不愿看见屠龙的少年终成龙的惨剧,也不愿看见澜穹为了她放弃一切过往的后悔。 陆姒温柔且坚定的笑了,“澜穹,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从前困顿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可现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却很多,你难道不想改变中原兽人如今的遭遇吗?” “你还想看见兽人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局面吗?生而为人,他们本就应该拥有同人一样的权利,不分彼此。我想换一换这世道,以我之志,借彼之力,你可愿意?” 澜穹看着面前的女子,貌美心善,烛光下恍若散发着圣洁高尚的光芒,他几乎在心中视她为掌上宝,湖中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自当为姒娘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陆姒在宴会开席前,草拟了一份交易文书交给澜穹希望他让使臣沃尔落转交给外邦君主,书信内容直接表明熠王继位必当民不聊生,境内兽人地位愈发低劣,同外邦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如今壮其功绩,日后也必定翻脸不认人。 而澜穹却是当朝废太子胞弟,何必舍近求远,不如两相合谋,等到京城之后,当着满朝文武与陛下的面前演一出戏,揭露熠王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狼子野心,表澜穹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真心赤忱。 一旦澜穹继位,岂不是两国的关系更胜从前么。 此信交由沃尔落的时候,他按照惯例查验内容,看完之后神情复杂,同陆姒深深鞠了一躬,“娘子,小少主,不少爷就劳您照照顾了。属下这就差人快马交给君上过目,您放心,不出一日必会有结果。” 陆姒穿着华丽繁琐的衣裙,微微屈膝点头,“如今万事未定,一切都需小心。熠王已经在前厅等我,我先行一步,告辞。” 遍地奢华颓靡的假山流水,珍奇异宝大大咧咧放置在厅前装饰,熠王半躺在主位,身前跪了一地的官员,劈头盖脸地被酒水碎片撒了满身。 熠王一脸阴翳,“外邦使臣来贺在即,你们一个个却在这里求着本王替你们压下巡察使所上奏的旱灾流民迁徙叛乱一事!这些小事算什么东西,只要本王能够同年年进攻的外邦交好,这在父皇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直接割了叛乱之地充作两国交易互市,一切叛乱便可当做从未发生!” “让你们压住巡察使,若不然直接杀了本王替你们压下这件事儿,你们做了什么?连城里的治安都看不好,若是让外邦的杂碎看了笑话,本王还如何谈判!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净趴在本王身上喝足了血!” 许是气不过,熠王将手中的杯盏狠狠摔向领头的边境太守,年迈且谄媚的抬手屁都不敢放一个,拱手低头赔笑,“曾家小子轻狂不懂事,自然是曾家满门来受这个教训。王爷放心,从今日开始,整个边境的军队、世家豪门、官员都唯王爷马首是瞻,必不会再出一丝纰漏!” 听到这里,熠王的神情才缓和许多,“边境安宁,是我中原之幸,亦是父皇心中所牵念,徐太守有心了。” “姒娘过来。” 陆姒低着头,顺着熠王的力道,跪坐在熠王榻前的脚踏边上。 熠王随意地抬起她的下巴,将她惊为天人的面貌露在众位官员的面前,“这是正和乡主,本王已经请封父皇与外邦交界的西北境化作她的领地,她今日同外邦使臣见礼,不日便要和亲,你们还不速速拜见?” 纵管太守的职位远高于无权无势的陆姒,可在熠王面前依旧还是从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同身后那些芝麻小官一样老实跪倒陆姒身下,“乡主金安。” 陆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熠王等待他的吩咐。 熠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奖赏一般点了点陆姒的鼻头,声音还算和缓,“今日宴会,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姒娘明白。” 歌舞管弦声声不息,顺着流水蜿蜿蜒蜒飘向了远方,宴厅大门悉数被打开,侍卫小厮传唤的声音一层门一层门的靠近。 “沃尔落使臣携公子澜拜见熠王殿下!” 熠王微微挑眉,他们只听说外邦使臣共有三十二人,其中以使臣沃尔落为首,从未听过还带了什么公子澜。 陆姒坐在熠王下首的细微,端起酒杯状似借酒消愁,实则是用衣袖捂着偷笑上扬的嘴巴。 沃尔落是个壮实威武的熊族兽人,可别看他如此魁梧,实则多智近妖又忠诚,那位少年君主的上位也多亏了他的帮忙,此次前来原本是为了探探中原下一任霸主的虚实,外加寻找皇室流落的孩子。 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澜穹一张雪白带着十字的面具,衣饰规格尽是皇族做派,显得气势非凡,只是陆姒却发现,一旦澜穹同自己的目光相对,还是忍不住错乱,同手同脚,落座的时候也冷不丁的撞歪了桌角。 桌上杯子滚落在地,所有人都吓得噤声,澜穹身侧的侍女更是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婢无心之失打翻杯盏,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因为来之前没有通知,沃尔落干脆利落让出自己的席位,自己则跪坐在侧精心侍奉,中原之人纷纷侧目,熠王对待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澜便更加谨慎。 他看着那侍女眼中冰凉不含温度,“粗手粗脚的废物,还不速速打死免得扰了贵人雅兴。” 第五十九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8) 熠王的贴身侍卫手脚利落,上前一刀封喉了结了那侍女的性命,更是一丝鲜血都没有溢出,家丁有条不紊地入内拖出去一卷草席了了结局。 陆姒低下头眼睛微微颤动,就连澜穹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却被沃尔落在无人注意的桌毯之下死死拉住手腕。 沃尔落压低声音,“公子,若是此刻还不能忍,只会有更多凄惨的人同她同你当初一样的下场!” 熠王笑呵呵地恍若刚刚席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向我摆了摆手,对着沃尔落说道,“这是正和乡主,这片地区尊贵的主人,本王有意让她同贵国联姻,使臣看看如何?” 沃尔落一抱拳,“王爷不要见怪,公子澜是大王好不容易寻回的表弟,大王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此次来中原一则也是想为他寻得一心爱之人,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乡主身份高贵怕是……” “使臣休要这般说,中原同你们外邦不同,不讲人人平等的那一套规矩,只要是为人妻,在人之下的,那自然是说什么听什么才是。不如小公子试试?” 陆姒跪伏在熠王的脚边,随着他一脚踹出去整个人像球一般滚到宴厅中央,又默不吭声地爬到澜穹与沃尔落的席面旁边。 厅中歌舞未停,可澜穹带着面具许久不愿动作,倒是沃尔落有些为难,“公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熠王手段了得,他信任调孝文出来的女人定然是乖顺懂事,您喜欢的。” 这话在熠王这种多疑之人听来不过是威胁这位同外邦君主年岁相当的少年人,让他屈服娶上外族女子再无继位希望,更是结两族之好。 可陆姒三人都知道,做戏越真,陆姒在熠王这里得到的信任就越重,行事只会越便宜。 瞧着熠王的眼神越来越微妙,陆姒知道不能再等了,她跪着膝行上前,拿着酒壶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隐忍,“请,公子满饮此杯。” 她的酒还没有倒完,澜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眼神心痛又水汪汪,下一秒另一只手抄起酒壶就往陆姒的嘴里脸上浇。 直到陆姒被呛得忍不住躲闪咳嗽,却被澜穹一把勒住咽喉抵在桌边,澜穹压低声音衣袖宽大掩住两人的交锋,“本公子喂酒,还敢躲?”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过,澜穹的手指被自己扇的通红。 两人掩在衣袖遮挡处,澜穹的眼角通红眼泪流水似的落在了陆姒嘴里,刚刚还肆意张扬的手指不停地擦着陆姒沾满酒液的脸蛋,滴滴答答黏腻的头发。 澜穹伏在陆姒脸边,口中几欲牙齿咬碎,“熠王,都是因为他,我的姒娘在外人面前受此侮辱,我要他死!” 陆姒头一回吻上他的嘴唇,声音温柔似水,“别哭,不远了。” 澜穹打横将陆姒抱起,放在脖子后的手好似绕了一圈死死捂在陆姒嘴上不许她叫嚷。 他沉着眉眼,少年张狂,“吾的厢房呢?吾倦了。” 熠王勾唇暧昧一笑,“小甲,带公子下去好好休息,对了,让人备好热水和衣物。”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举杯觥筹交错,感情吵得愈发热烈。 人群散去,夕阳西下,澜穹也随着沃尔落回到下脚的驿馆,熠王坐在书房听侍卫汇报回京准备的进度。 陆姒一身白色衣裙下是掩不住被掐出的淤青与红痕,她侯在书房外直到熠王开口才抬脚踏入。 熠王好似十分满意她如今的性情,“你做的很好,外邦已经同意与我们进京签下合作条约,你和那个澜公子不日也会被父皇亲自赐婚于京城居住,姒娘,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陆姒轻笑了一声,带着空茫与无奈,“王爷,姒娘如今所有都是王爷恩赐,姒娘不敢忘。” “哦?只记恩,不计仇吗?”熠王分明是笑着的,可眼中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明晃晃的试探。 陆姒跪倒在地,恭敬又寻不出破绽,“澜穹已死,姒娘这些日子也明白这样的富贵日子,只有王爷施舍姒娘才能有,姒娘就是王爷的狗,一条狗自然只记吃不记打的。” “一条狗,呵呵。”熠王不知道信没信,只是说着说着大笑出声,下一刻将桌上的糕点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陆姒抬头的动作一顿,熠王在头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不是小狗么,还不会吃东西吗?姒娘,你的话本王到底能不能当真呢?” 陆姒抬头眼中是潋滟的水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四肢伏地,舌头卷起地上的糕饼碎渣,一点点舔舐干净。 权力真是一座大山,生死祸福都被人压着让人难以动弹。 男与女,人与兽人,看起来似乎是世俗间男女种族的对立,实际上不过就是权力高低贵贱的区别罢了。 就像从前她是姜墨冉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能做的是周全自己为社会多交税多做贡献,可现在她是陆姒在皇权吃人的古代社会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顺应天时。 可权利不会经久不衰,若是消亡的那一天就是熠王这种霍乱作上之人受到报应反噬的那一天! 熠王屈尊降贵的蹲下身,扶起陆姒坐在凳子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容满面,“回京路途遥远,时日漫长,姒娘有什么需要的就同兄长我说,这一路上可要好生照看澜公子。” “脸还疼吗?我这里有父皇的御赐的金创药,如今送给你可好。”熠王状似怜惜地将手指上的药膏擦上陆姒红肿的脸蛋与脖颈,直到抚上陆姒的衣襟交叉处,陆姒浑身微微颤抖。 熠王才初惊醒似的拿开手指,将一盒值十两黄金的金疮药放在陆姒手上,“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启程。” 自那天起,熠王对陆姒的态度变了许多,议事吩咐的时候也不会避开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手把手教她批阅边务奏折。 美其名曰,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同澜公子回到外邦成为重臣夫人,也得做一个内外得宜的贤内助。 熠王的野心,绝不限于中原。 可惜,他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第六十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9) 回到京城的第一天,皇帝知晓熠王与外邦谈妥和平协议龙心大悦,额外开恩封熠王“一字并肩王”的称号,明摆着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自己这唯一还在世的儿子。 熠王所行之处文武百姓纷纷俯首帖耳,不敢行进。 皇帝更是封赏暂住京城的澜穹一品平阳侯的虚职,加封陆姒郡主之名,于使者拜见正宴上亲自赐婚。 所有人都沉浸在熠王一手遮天的喜悦之中,无人注意隐藏在暗流中隐隐波动的不安。 平民百姓于皇室而言,如水载舟,既能两者相辅相成,亦能覆灭飘摇扁舟。 瓦舍酒肆,街头巷尾都传遍了熠王好食夫人肉,好饮兽人血,若是这人成了百姓的天,那社会动荡,犹如百年之前。边关旱灾、蝗虫肆虐、江南水患皆是天命不佑。 这种人怎堪为王? 小小的流言不足挂齿,偏偏熠王手下之人行事果决,听见民间凡有此议论者,直接当街打死,那一回当着刚下朝的御史大夫面,打死了一对兽人夫妻。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对皇权天子的蔑视!这是对百年文官清流的不屑! 熠王在赐婚宴会上被与御史大胆发话问责,沃尔落和其他外邦使臣更是坐在一旁看笑话,“熠王殿下在边关美名远扬,可不想原来都是因为有威势所仗,有武力可压。这放在我们邦国可是想都不敢想。” “我们的大王是同大地一样仁慈宽宥得民心的君王,看来陛下教子不善啊,哎,小臣听闻从前的太子德行有加,爱民如子,若是那一位殿下还在,想来陛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惜……” 他这话说的扎心,一说熠王当政无道,非可用帝王之才,捧高踩低,表达不信任;二来皇子亲王拥兵自重,便是父子纲常,也惹人忌惮,更别说废太子那些个陈年旧事,那是宫中禁忌,陛下心中所痛。 他爱的人和孩子都背叛他,这一件事让他心如死灰,这才有了给熠王放权这一件事情。 熠王急忙起身跪地自省,“都是儿臣约束属官司马不利,待下太过宽宥,以至于稍有加紧巡查便让下面人怨声载道。儿臣前不久已经将心怀不满之人发落,可不曾想留他一条性命竟然到处挑拨民心,甚至是带着百姓谋反,此事儿臣已经在加急处理,原想着等告一段落再告知父皇,不想事情却失了控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儿臣无能!” 阶上的皇帝看他面容憔悴,与话中忙碌的意思符合,又看这一场宴会下来井井有条,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年纪小,上朝理政时日尚浅,那些个有反叛之心的人自然拿你当突破口。” 皇帝摇头笑了笑,举起酒杯眼中藏剑好似苦恼异常,“沃尔落笑话了,寡人这个儿子锐气不足,守成有余,偏偏是个心肠软的会被人当棋子利用,不像你们的君主那般年少有为。还有这位公子澜,瞧着也是个气度不凡的。” 沃尔落举杯尽饮,不卑不亢地应答道,“公子澜是流落在中原的大王至亲,自然亦有天家风范,正和郡主亦是风采容貌出众,绝不逊于先皇后当面呀。咱们两国也算是成就了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 都知道外邦人没有谦逊的美德,这话更是当着熠王面打脸,可涉及皇室秘闻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有熠王忍无可忍,面色铁青,“此次宴会原本就是庆贺两国交善,既然入了我中原就应该从我中原的礼数,大殿之上公子澜面具覆面是否又是对我父皇的不敬呢?” “我瞧着,邦国倒不像是真心与中原交好了。” 熠王原本也不想闹出这样水火不容的笑话,这样一来他在父皇这里办事出众的名义就烟消云散,可着外邦兽人实属欺人太甚,竟然当面就反悔,想要踩着他的名誉耀武扬威,难不成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谁知道,熠王说完沃尔落竟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向陛下还有御史大夫抱拳,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天朝的陛下,实不相瞒,公子澜的身世或许同陛下还有些相关,陛下一看便知!” 面具揭露,曾经见过先皇后的人纷纷震惊到失语,就连陛下的眼泪也不自觉划过老脸,喃喃起身走到澜穹面前,带着一丝追忆的回忆,“好孩子,你叫什么,你母亲是谁……你,你跟她长得真的太像了。” 澜穹早已不是当初在曾少爷手下卑躬屈膝的奴隶,他目不斜视只是微微颔首以表尊敬,“吾名澜穹。一个孩子十贯钱,沃尔落说,吾是被不长眼的小人偷偷想要发卖,只是没想到我是兽人所以被抛弃了。” “吾没有见过母亲。” “孩子,好孩子,你过来,你来让寡人好好瞧一瞧。”皇帝牵着澜穹的手,一步步走到那至高无上之位,熠王瞳孔猛缩,看着澜穹与皇帝的行径大惊失色,忍不住上前一步制止之,“父皇,您糊涂!异族之人,怎配坐在您的身边!” “闭嘴!”皇帝随手扔出一旁的香炉盖砸在了熠王的脑袋上,砸的他头破血流却不敢动弹,皇帝虽已年老,可疾言厉色间仍旧带着帝王威仪,“从前你怎样行事怎样泼太子脏水,寡人都不加责备,只因你是寡人唯一的血脉,可如今澜穹的事情,其中的手笔……来人,去给我查!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一丝一毫同熠王相干,其母族满门抄斩!” “父皇!儿臣兢兢业业这么久,难道在父皇眼中连那个贱女人还有她的孩子一点点都比不上吗?儿臣亦是您的孩子,儿臣的母妃亦是父皇您的女人,这算什么!”熠王跪倒在地,面色难堪。 偏偏那群文官的老古董宁愿奉皇后正统的孩子为后也不认他这个行事略微乖张的庶皇子。 就连如今的澜穹,从未受过一天的教导,从前也不过是个卑贱兽人,如今也要踩在他的头上耀武扬威。 第六十一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0) 熠王猛地起身,看向陆姒的眼神算不得冷静,倏地跪地向陛下磕头,面色隐忍却眼神带着一丝杀伐果断。 “父皇当真对儿臣如此残忍,儿臣这些年趋奉左右从无遗漏,纵使对下荒淫无度,也不过上行下效。儿臣自认这些年对内对外都算尽责,就连对父皇,爱上那个卑贱女人的父皇,任由那个女人杀了我母妃的父皇,连半分关爱,施舍都不愿给儿臣吗!” “胡言乱语!你在众人面前发什么疯!来人,把熠王压下去,禁足自己府中!”皇帝衣袖一挥,满脸没有丝毫动容,左右禁军纷纷压上,熠王却再也不愿屈居人下。 “父慈子才孝,既然父皇不愿怜惜儿臣,儿臣也不必再视父皇为心中的天,来人!”熠王与皇帝对立在阶上阶下。 皇帝脸上满是暴怒的神色,但还是起身护在澜穹面前,“你个反叛作乱的东西!你竟然敢逼宫篡位,果然,贝戋种就是养不熟,寡人自今日起废熠王尊位,贬为平民,众君护驾!替寡人杀了此等叛贼。” 纵使是被沃尔落紧紧护在一旁的陆姒也惊讶与时局反转之迅速,心寒于皇帝的薄情寡性。 针尖对麦芒,不过是片刻之机,准备不足的熠王一行人被系数拿下,皇帝高坐在皇位上,看着熠王的神情没有一丝父子之情,“你还有什么遗言,通通交代了,寡人看在你我父子一场留你个全尸。” 熠王轻蔑地一笑,“你是早就防备我,还是真的喜爱那个贝戋女人的孩子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分明早就忌惮我,不然又怎会如此快的拿下边境我的将士,不然又怎么会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在宗室子弟中挑选称心如意的小子入宫。” “父皇,你机关算尽,可有料过自己的死期?你死期将近了!” “逆子!你竟然敢诅咒寡人,压下去关进水牢!没有寡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看望!”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可这一次死的到底是谁。 熠王起身的一瞬间,撸起袖子放出绑在手腕上的袖箭,一连三发,箭箭带毒。 一箭射碎了龙椅中央镶嵌的宝石珠子,一箭射在了龙椅前的台阶上,距离皇帝一掌的距离,最后一箭射在了皇帝的心口。 皇帝并不是来不及躲闪,他听见利剑出鞘的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后的澜穹做护盾,只可惜年迈老朽,反而被澜穹钳制在面前不得动弹。 熠王被御前侍卫一刀割喉,皇帝嘴角流出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疯狂溢血的伤口,还有背后那个冷漠的孩子,话语消散在嘴边,“寡人,寡人不能死……” 澜穹接住他无力倒在地上的身体,淡淡地说了句,“你放心,这个国家没了你们,只会越来越好。” 被皇家斗争裹挟在其中的百官宛若可怜的小鸡仔,看着此间发生的诸多事情发出尖锐暴鸣,“熠王逼宫,陛下驾崩!!!” “陛下!!!”众人皆跪地哀悼,抹泪哭泣,唯有澜穹被一步步上前的陆姒搀扶着坐在了还流血的龙椅上,陆姒在澜穹耳边轻叹了一口气,“澜穹,不要心软你父兄的死亡,你的亲哥哥就死在了他们的明争暗斗里。只有你上位,中原才能少一个暴君,多一分安定,只有你上位,我才能。” 我才能一展心中所想,完成对死去陆姒的承诺。 澜穹紧紧攥住陆姒的手,“只要你在,姒娘,你要永远陪在我的身旁,我才不会害怕。” 陆姒莞尔一笑,“傻瓜,这是自然,澜穹与陆姒,永不分离。” 澜穹继位,陆姒为后。 平阳元年,中原与外邦永结为好,互不侵犯。 平阳二年,平废太子、陆家之冤。 平阳五年,皇帝怠政,皇后代为上朝议政,遭百官弹劾,皇后力压众议,铁血之风杀了领头抗议之人,百官拜服。 平阳六年,皇后颁布兽人与人生而平等,男女平等的立法,人人皆可读书、工作、成家立业,做出一番成就,奠定了平阳盛世的基础。 平阳一十二年,皇后怀孕了,性情大变,皇帝苦不堪言,请外邦君主,自己表哥前来救驾,代为理政,被妻子与表哥两人轮流骂了一遭。 平阳一十三年,皇太女诞生,姓陆名眷,皇后大赦天下,减赋税免徭役,百姓无不赞叹。 平阳二十年,皇帝退位,皇太女继位,皇帝皇后游玩山水,神出鬼没,唯在女儿每年生日当天出现于皇宫大宴。 祯祥四十七年,太后病逝于宫外,太上皇陪葬。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重生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男人俊美的面容与恋爱脑,是妻子的荣耀。】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62积分】 姜墨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都行,反正那光环有用的买不起,买得起的没啥大用,倒是有一件事情,我要问清楚。” 姜墨冉神情严肃,抬头看上几乎是同她同意时间亮起的前十层区域,“那里的人,不对,系统是谁。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世界里的那个人,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 【咳咳咳咳咳!怎么会呢,玩家怎么会这么想,我们系统从来不会干涉游戏自身平衡,也不会以权谋私满足一己私欲只为了私会自己的爱慕对象,玩家姜墨冉你这脑洞真的太荒唐了哈哈哈哈哈……】 系统看着姜墨冉打开的论坛逐渐笑不出声,她鬼头鬼脑的“嘶”了一声。 【嗯,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论坛么……你这么聪明我还怎么替他遮掩啊,你都不知道替上司擦屁股有多麻烦。】 姜墨冉打开的论坛评论上,赫然是那些系统以各种理由屏蔽掉她的视野,却依旧无处不在的书评也就是读者或者说观看玩家评论,最后的几天一溜的呵呵呵o(* ̄︶ ̄*)o。 【姜姐静悄悄,必定想作妖!扒一扒那个切片系统哥的霸王花娇妻】 第六十二章 斫郎成神(1) 系统老实巴交待在一旁看着姜墨冉兴趣盎然地一点点翻阅着从前没能看到的东西,随着她的皱眉、她的嘴角掀起心情起起伏伏。 姜墨冉轻笑了一声,看不见实体的系统立刻抖入筛子,“系统,现在能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系统切片哥吗?是你切片,还是萧常衡呢?” 听见萧常衡三个字,系统疯狂咳嗽,到最后发现怎样都逃不过,无奈举手投降,姜墨冉盘问一句,它就有气无力地回答。 【高级系统其实早就存在了,只是遇见你之后才有了人的情意,懂了什么叫做爱情。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姜墨冉冷冷一笑,“是嘛,那我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拜谢他的深情?怎么,难道连我进入无限游戏,拥有重生的机会都是他给我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高级系统也更改不了既定的历史命运,就像我这样女配命运更改系统也是因为你的秉性应运而生。或许高级系统曾经想要千千万万次救你于水火,但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有本事自救之后,锦上添花,比如嗯,在你要去的每个世界里,以不同的代价,换取在你身边爱慕的角色,比如澜穹啥的咳咳。】 姜墨冉微微挑眉,“是嘛,所以说我这一路走来身边一直是他?你也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就连论坛里的那些个人……” 【那个,玩家自己对论坛没兴趣也怪不了咱系统啊。】 姜墨冉微微一抬手,那承载着系统的面板就飞速往后退,引得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挽起一缕头发挂在耳朵边,“他人呢。” 系统低眉睡眼。 【高级系统出紧急任务去了,预计下下个世界可以见到他。】 “是嘛,这么巧,那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姜墨冉虽然脸上带笑,但杀意满满,摆明了就是这事儿没完的态度,就连系统想要从中劝和邀功的心思都歇了。 一味在心中替萧常衡默哀。 “开启下一个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斫郞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命运】 【请注意!此世界为灵异世界,请小心应对。】 【若是遇到不可抗力,系统会酌情屏蔽玩家痛觉与感官。】 姜墨冉勾唇笑了笑,“神?听着不像是个好东西。” 斫郎村里供奉的神像有两张脸四只手,雌雄莫辨,庙中时不时还会发出爬虫的声响。 村里有个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几乎所有妇人都在产子当日暴毙身亡,唯有周家大丫,周幺儿的姐姐是个例外。 周幺儿亲眼见姐姐将新郎拆吞入腹,肚子一瞬间高高鼓起,里面还能瞧见密密麻麻的虫卵。 他们都说斫郎显灵,周大丫是有缘人,祭祀祈福将她塑进泥糊的神像中,自那之后怪事越来越多。 周幺儿恐慌异常,在所有人面前说着神是假的,姐姐分明是被数不清的虫子给吞噬了。 可她却被认为是疯了,村长亲手将她同样塑进了周大丫的身边,充作养料。 永世难以超生。 周幺儿死了,可她的心一直挂念着自己最喜欢的姐姐。 姜墨冉来了,她来到了周大丫成婚之后的那一天,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大声喧哗。 可是…… “姐姐你逃走吧,我听见村长他们说要将你献祭,那是会死人的!” 外头乱哄哄地,往来都是帮忙准备祭祀祈福的村里人,他们各个身披丧衣,脸上热情洋溢。 周幺儿溜进柴房用生锈的剪刀搅碎了绑在姐姐身上的绳结,目光触及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带上一丝惊惧与好奇,可还是选择尊重周幺儿心中所想。 “啪”的一声,周大丫一巴掌狠狠扇在周幺儿脸上。 “姐姐……”周幺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周大丫如今已经不成人,挣扎起身的动作似是刚学会展翅抖动的虫子,四肢先伏在了地上,肚子像个软乎的气球被挤成各种形状,她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滚出去,我是娘娘看中的人,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你走啊!走!” “幺儿,别管我,逃出去!” 她的话里意思颠倒,分不清东西,可声音刚落地,一群带着宿傩面具的人们破门而入,他们将周幺儿一脚踢到角落里,扯着周大丫的四肢压上了送往娘娘的牢笼。 周幺儿身形瘦小,被妈妈捂着嘴跟在人群的末尾,眼睁睁看着被面具遮挡不的村中汉子一榔头将姐姐的头颅砸得粉碎,在神庙的空地上烧起一锅滚烫的开水,将尸首推进去熬得稀烂。 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可她还是救不了原本已经死去的人。 村子里的女人都跪在四周,听着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几天没吃饱饭的孩童瞪大眼睛指着锅,“好香啊,我想吃炸知了了。” 那锅中原本渐渐融化的尸骨突然爆开,铺天盖地的黑色蠕虫向外逃窜。 所有人都惊呼尖叫,唯有村长在虫潮散去后,用木棍挑开周大丫已成坑洼碎片的白骨振臂高呼,“这是娘娘显灵啊,我村愿以有缘人尸骨重塑神像,我斫郎村定会风调雨顺,村民心想事成!” 连带着妈妈一起,所有人都磕头将这怪异之处当作神迹。 所有人都如村长一样,用斧头劈开大慈大悲的娘娘神像,将那一锅尸水倒灌进去。 周幺儿却看见拿着木棍的村长照在墙上的影子有着几张脸几只手,她猛地瞳孔微张,村长的脑袋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倏然转了180度。 村长看着周幺儿笑的温和,张牙舞爪的影子却慢慢消散,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 村里的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单独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大半数妇人都在十月怀胎产子之时暴毙身亡,唯有周大丫是个例外。 她的丈夫在成婚当日惨死庙中,她怀胎十月仍然挺着个大肚。 他们都说周大丫是娘娘要带走的祭品,可周幺儿知道,这村子里没有神,只有心中有鬼的人。 “大丫已经去娘娘身边享福去了,早点把幺水嫁出去生个大胖小子,你们老周家就有后了呀。” 有一日村长突然登门,身后带着自己的侄儿王晋。 这是个爱手上揩油的混子,平日只知道在村头赌钱吃酒。 第六十三章 斫郎成神(2) 瞧见周大妈犹豫不决的模样,村长又添了一把火,“她娘呀,女孩子始终是留不住的,难不成真要等孩子大了心思多,找个外地的,落得跟大丫一样的下……男人嘛,成家了就收心嘞,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周大妈心头一动,绣着鞋垫突然停下,将绣花针插回盘着的麻花辫里,“村长,你为俺娘两好俺们都懂,这门亲事我应了。” 周幺儿一脸不虞,瑟缩地躲过王晋乘人不备伸过来的大手。 等到村长他们离去,才哭着站在周大妈面前哭着喊不,“我不要嫁人,村里的姐姐嫁人生子的都死了,就连姐姐她也被村里人害死了,妈,我怕!” 这个世界十分奇怪,她甚至干不出一点儿出格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是周幺儿这样畏缩性子的人。 她问系统,系统却告诉她。 【按照一般世界线进程,原本就该是遭受苦难之后的女性,才能开出盛放的花朵。也就是历经苦难之后才能做回自己,用你的方式的成就。只是,高级系统不舍得。】 姜墨冉呵呵,有些无语。 这世界主宰难不成是个该死的男人,看不得女性安好吗? 可恨,她在这个世界里只能为人鱼肉。 “别瞎说!那死的女人都是生不出儿子该死的,她们都活该!但你不一样,我的儿,你姐姐同享娘娘香火,你是被庇佑的,定能一举得男。”周大妈听见周幺儿哭嚎,丝毫没有心软。 她拔出针往周幺儿胳膊上扎了几下,周幺儿立马就瞅着鼻涕老实闭上嘴,周大妈这才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娘就你一个活着的闺女儿,娘不会害你的,等你生了娃,咱们孤儿寡母就算是彻底有伴了。” 周大妈笑着拍了拍周幺儿的手,好似已经在畅享往后的幸福生活。 周幺儿的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从前的周幺儿或许不懂为何村长爷爷对她总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恶意,也不懂为何日子突然被人按下加速键。 可现下的周幺儿不同。 她想起了周大丫最后似疯魔似痛苦的吼声。 她说“快逃。” 当天晚上周幺儿下定了决心,她才十六岁,她不想嫁人。 她只要逃出大山,逃出村子,哪怕这个世界什么都还没有学会,但只要有手有脚,也能够安身立命。 周幺儿收拾了干粮衣服攒成一个小包裹寄在身上,悄摸声跑出了村子,跑进了大雾笼罩的山里。 那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姐夫曾经说过,山外的世界同野蛮的村子不一样,那里人人自爱,纵使是女孩子也不该死。 她想让周幺儿去看一眼。 可周幺儿刚跑到回头瞧不见村子的地方,入眼都是消散不去的白雾和直上云霄的灌木,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吱吱嘎嘎的声音环绕四周,周幺儿怀抱着包裹疑神疑鬼地左右瞧着,心中一万个鬼怪的故事飘过。 她脚下一个踉跄绊上了青黑色的树根,打着滚一路跌到了溪流松软的泥土边。 身上的褂子脏了,周幺儿忍着疼挪到了溪水旁,想要喝口水洗净衣服。 却见那水里头影影绰绰飘着一具具泡发的尸体,林嫂子、三婶、招娣姐还有大丫。 周幺儿一下吓得手脚都软了,试探地伸手想要触碰水下的亡魂,可那些死在从前的人突然一齐睁眼,她突然听见无数带着惊吼的尖叫。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斫郎村的所有人都该死!” “我的孩子她比小狗崽子还要瘦弱,还我们母女命来!” “娘娘在上,我要村长死,我要这些男人统统去死!” “幺儿,你走不掉了,跟姐姐一起吧。” 明明是令人心惧的幻想,周幺儿却好像投入最温暖的怀抱,眼睁睁瞧着山林溪水里不见天的浓雾、路边的枯木石头通通化成虫流,从自己指间穿梭而过。 直到她被蜂拥而至的黑暗笼罩五感,不知不觉倒在了河岸边。 “这死丫头竟然敢跑,我就说直接给她腿打瘸了最好,这些女人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是不洁,怎么能生出大胖儿子来!” “娶回家怎么盘她还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村子里的女人不多了,你将就些行吧?幺水屁-股大,定然好扌喿弄好生养,听话啊。” 这是村长爷爷的声音,在他的话里,周幺儿像是一个即将被卖的牲口。 那随口感叹的话里,也听不出半分对神庙的尊崇。 他说:“这两年来斫郎要的越来越多,但再怎么着我们王家做了许多,也该享享福留个后了。” 周幺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扒了褂子,光氵留氵留像个猪猡一样绑在柱子上。 那嗑着花生米儿的王晋倒是头一个瞧见,上来就是拿起驴鞭一顿抽抽,周幺儿疼得直嚎,却被村长用粗粝的大手一把将桌角的臭抹布塞进嘴里。 村长眼睛一转就知道王晋心里存了什么小九九,拍拍他的肩膀锁上门离开,“别瞎整,斫郎还在天上看着,有事儿明天说早点睡嗷。” 王晋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可门一关,闷热狭小的木屋里,气氛逐渐升温。王晋其欠身而上,肥胖成圈的肚子一圈一圈堆成了游泳圈,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是福气,那些个瘦子想要还没有。怎么,你摸一摸,说不定还能沾沾呢。” 周幺儿偏过头,往一旁呸了一声,下一刻王晋的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他面色狰狞,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制对着自己说道,“你明儿就要被拉出去净化成个破烂货色,还不如先适应一下对不?你放心,这滋味儿尝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王晋熟练地褪下衤库子,刚准备上前一步,就因着自己个儿肚子太过硕大,颠颠儿的往后一倒差点摔跤。 猪猡被这样恶心的动作弄得只想作呕. 却被恼羞成怒的王晋爬起来勒着脖子,“扌喿你娘的,好好伺候老子,不然就让你跟你姐那样被开瓢!” 他捏着周幺儿的下颚撑开嘴巴,左右摇摆间享受的眯起双眼,不顾周幺儿的挣扎深深将她的脑袋抵在他身边,“你听话,老子赏你好喝的啊?” 他忘情之间,解开束缚住周幺儿的绳索。 周幺儿发了狠用力咬了一口,看着他痛得大呼小叫,痛快地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第六十四章 斫郎成神(3) 周幺儿起身扯了件沾满汗臭味的衣服穿上,随手从柴火堆里拿起了一根没劈过的对他脑壳狠狠敲了下去,“去你大爷的男人滋味儿,我让你尝尝生孩子的滋味要不要啊?” 周幺儿拿着着圆柱形带着毛刺的树枝子就往他鱼蛋下面三指地儿的圆洞塞,一连歘了好几根进去、 直到瞧见四周的肉泡破了,流出红白的脓血和金黄的烂泥才停下手。 一脚踹上他的左脸,周幺儿恶心地撇过头,“叫啊?再多嚎一个字,我就让你彻底断子绝孙。” 王晋痛苦的全身发颤,许是被周幺儿唬住了并不敢动弹,周幺儿见他那怂样轻蔑的又赏了个嘴巴子、 这些男人就是没被打过,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踩在别人头上撒野。 周幺儿就等着他们被反噬的这一天。 不远了,她不准备跑,她要这些人,这些恶心的渣滓都死! 昏暗的灯光中,我周幺儿背后的影子周围隐约飘着几根须一样的手脚,无人发现。 王晋早已昏死过去,周幺儿盖着毯子蜷缩在床板上,梦里是铺天盖地的冤屈,让人不得安眠。 “不够还不够!男人都该死,我愿意用灵魂来献祭,不要让他们好过,他们都是畜生!” 周幺儿从柱子上迷茫的醒来,满眼惊恐地看了一圈四周,地上有一滩血迹。 她冷不丁地受到惊吓,在脑子里呼唤着系统,“不是,这咋回事儿,我不是昏死在大路上了么,怎么到这来了,这现场emmm死人了?” 系统有些复杂。 【你没有印象?算了不记得也不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或许是神灵的作用吧,有人来了。】 不论周幺儿再怎么呼唤,这一次系统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抗力,就连回复也是断断续续,宛若信号不好一般。 王晋捂着屁-股推开门,嘴里嘟嘟囔囔,“昨儿喝大睡了,这屁-股怎么像是爆了一样还漏。犭句-娘-养的看什么看,老子给你眼睛挖了信不信!” 他狠狠扇了周幺儿一个耳光。 周幺儿眼晕耳鸣,可无意中瞧见他的影子,就像是蛄蛹着黑色的爬虫。 周幺儿心中发寒,不知为何看着熟悉的人只觉陌生,昨天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 王晋和村长到底是谁? 这个村子就像是会吃人一般。 他们没有给周幺儿太多思考的时间,把绳子拴在了她的脖子上,牵着全身赤衤果的周幺儿一步一步从村头走到村子中间的娘娘神像前。 村里的男人们都围成一个圈,周大妈笑着上前,手指抹了一坨黑色腥臭的黏液擦在周幺儿的额头上。 周幺儿有些害怕,吞了一声口水拉住周大妈胳膊,想要唤醒她的片刻良知“我不走了,妈,你带我回家,我怕。” “祈福仪式而已,哪个女人没走这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王晋昨天不是带你回家先适应了吗?” 周大妈轻声在周幺儿耳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家屋里走,插上门栓好似事不关己。 周幺儿看见王晋一副道貌岸然朝四方天地磕头,看着被打开四肢绑在神像上的自己,他得意一笑,“各位村耆族老,请。” 周幺儿想要嚎叫出声,嗓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只能感受到神思渐渐涣散,变成了个一勒就会动弹的套子。 从天亮到天黑,身上沾满了白色黄色的斑点,像是一瓶被灌满的破水壶。 周幺儿从一开始的疼痛害怕,到乞求神灵的无助,再到最后自暴自弃的放纵,一点点沦为欲望的工具。 系统出现的很及时,她片刻之间就没有了知觉,可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的鼻子还能闻见。 周幺儿被迫上下涌动之时,瞧着面前一个个曾经熟识和蔼的叔伯兄弟,他们一直都是同一群人。 周幺儿想起从小村里嬢嬢结婚这段时间,敲锣打鼓的声音听不见,酒席饭桌上不了,女人收拾好一切就被关在屋里一整天。 姐姐结婚前夕亦是这样,出去一整天回来自脖颈到手腕全是淤青,骄傲活泼的性子再也不见了,人一靠近她就是不停哭,不停摔东西,被硬生生绑着送去了庙里。 周幺儿无神地抬头看天,看见神像上沾着没有干涸的雨水,好似那一张张哭到断气,哭得面目狰狞的女人脸。 周幺儿不要哭,他们想看见自己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的模样,她偏偏不哭。 粗大的棒子砸在周幺儿脸上,周幺儿听见身旁叔伯提起衤库子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你算是有福啊,晋小子,你一定他们同辈里最早生儿子的!过两日结婚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周幺儿被砍断绳子一骨碌坠到地上,王晋将染红的鸡蛋塞进女也身亻本里,嗤笑了一声,“小女昌妇,还不好好夹着蛋回家养养,爹们都满意得很,算你听话今儿放你一遭,还不快滚?” 周幺儿抱着扔过来罩着头顶的衣服,不顾身体的僵硬连滚带爬跑回了家中。 周大妈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纳着红色的鞋垫,瞧见周幺儿还一脸紧张,“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是娘娘生气了?” 周幺儿惨白着嘴唇,慢慢倚着破败的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妈,你知道我被他们……你也知道当初姐姐也是被这群畜生糟蹋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妈,你知道吗?我好痛……” 身上的疼痛已经被屏蔽,可心里的没有。 周幺儿的眼泪决堤,她都不敢想这个村子里女人身上会发生的故事。 周幺儿视线直勾勾盯着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周大妈,她抿着嘴唇转身对着井继续干活,“我不想知道,幺儿妈这是为你好,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是你亲女儿啊?你看看,你看我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看啊!”周幺儿扑到她的身上,扯开不能蔽体的碎布料想要将,她身上每一处伤口淤痕,每一道难闻的气味都怼在周大妈的面皮上。 第六十五章 斫郎成神(4) 周大妈终于忍不住了,一瓢冰凉刺骨的井水自周幺儿头上泼洒而下,她发疯似的拿针扎着周幺儿身体,又在周幺儿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完全安静下来的瞬间,哭着一把抱住了自己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 “我能怎么办啊,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跟你姐姐一起去死吗?幺儿,娘只有你一个了。” “哈哈哈……”周幺儿笑得无比开怀,脸颊突然一下贴着周大妈那长满皱纹的脸。 “凡是沉默者,你们都是帮凶。” 新婚的夜晚,周幺儿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被人一路抬到四周荒凉的娘娘庙。 神像面前铺着一床不知用过多少遍的红被,这里只余下她同王晋两人。 王晋不耐烦地把嘴里秸秆呸到一边,将周幺儿猛地往红被上一推,“费这一趟功夫,把衣服月兑了让老子快活快活,这夜里可真冷啊。” 周幺儿装作颤巍巍地露出一抹笑容,讨好地跪在他脚边,“黑灯瞎火冷冷凄凄办事也不快活,不然咱们把蜡烛点上吧?我姐可是侍奉娘娘身边的鬼,没事儿的。” 娘娘庙里的蜡烛每逢初一十五祭祀才会点上,老人说这是供奉给鬼神的香火,轻易碰不得。 可周幺儿偏偏吃准了王晋根本不敬重娘娘的性子,他果然答应了,“快点儿,冻死老子了。” 周幺儿连声应答,麻溜爬起来点燃了烛灯拜了三拜,这世道,谁也不知道鬼神是否真实。 高台端坐的娘娘两张脸四只手,端得男女平等、悲天悯人的面孔,可隐藏在阴影里的部分却满是裂痕。 这里头灌的是姐姐的尸水,害人的是恶贯满盈的同类。 周幺儿咧开嘴笑了,王晋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磨磨唧唧的,老子看娶你也是上磨偷懒的驴,抽一下动一下的懒货!” 周幺儿心里不知为何燃起一阵不甘心的火焰,为什么可怜的人就要受这些畜生的折磨到死? 恶从胆边生,周幺儿拔了烛台上的蜡烛捏在手里。 王晋肥头大耳的躺在被子中间,瞧见周幺儿终于过来呵斥了一声,“你拿这破蜡烛做什么?回头村长知道了又要叽歪个不停。 周幺儿勾唇笑着,一个抬腿踢掉了红色的绣花鞋,踢飞了周大妈亲自纳的鞋垫,小巧灵活的脚足止吸附在王晋长满腿毛的小腿上,“怕来的人那么多,他怎么知道是谁拿的,好人儿,我们玩点儿刺-激的。” 王晋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可说不准,村长是越来越神乎了……” 说话之间,王晋突然顿住,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幺儿故意袒露的白嫩月匈月甫,上面滴满了一朵朵盛开的烛花。 周幺儿疼得不停颤抖。 可王晋却吸溜着口水,淫邪的眼珠子一转溜,“看不出来,你这个嫩瓜禾央子会的还不少,比你妈还懂事。” 日头里,王晋喝了不少酒,现下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周幺儿扑来。 周幺儿一个当头棒喝,滚烫的烛油滴在王晋有着稀疏头发的头皮上,烫的他吱哇乱叫,立时出现一个坑洼的小黑洞。 周幺儿好像发现了什么趣事,蜡烛挨着他油腻的皮肤,接二连三落下红珠,王晋吃痛将周幺儿扑倒在原地。 他一口吹灭蜡烛,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全招呼在周幺儿脸蛋上,边扇边骂,“贝戋-人,反了天了,老子今天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晋一手掐着周幺儿的脖子,看着周幺儿鼻子被打到流出黑血,才扶墙喘着粗气停下,“扌喿,累死老子了,要不是等着你生娃,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他打归打,正事也不忘记做,瞧周幺儿缩成一团躲在柱子边,一路拽着周幺儿的腿将她强行拖行到被子上。 周幺儿在王晋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用尽全部力气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血淋淋滴落满地。 王晋终于顾不上想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高声嚎着,好像要叫的把整个山林小鸟都震飞。 周幺儿一口一口嚼烂他的耳朵吞入腹中,突然觉着哪怕自己妈妈怕她生事连水都不给她,活活饿了三天又怎么样? 只要人想活下去,就能找到办法,多久没有听过饿死的人了? 只有一个又一个生孩子死的,被夫家折磨死的。 王晋的半边脸已然被血糊上,他惶恐地看着周幺儿好像在看一个疯子,软脚虾似的连蜡烛都挥不动,抱着周幺儿的大腿干嚎,“姑奶奶,你放过我,我们不结婚了,我不要跟你结婚,我现在就去退婚……” 周幺儿打断他的话,嘴角咧到了耳根,“放你下去然后等着你逢人说我疯了,给我烧死?你可是我的丈夫啊,我们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你们不是觉得村子里的女人都是你们的财产猎物吗?怕什么?” 他不断求饶,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你冷静一点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这样我回家去取些钱来,幺水,我是心疼你的呀。” 王晋趁着周幺儿神情平缓许多,抄起一旁的旧房梁想往她头上挥,可他根本拿不动,大汗淋漓地拖拽着不过挪了分毫。 周幺儿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你想杀了我,一起同姐姐作伴吗?” 王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烛影摇曳,周幺儿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后多出来的触角一点点钻进王晋的血肉里吸食干净,他像一个放了气的球儿般瘪成一张灰败的皮囊。 周幺儿好奇地戳了戳平坦的肚子,视线对上了灰墙里映出来一下涨大的肚子,笑的和婉不像是二八少女,“还不够,我们的痛苦不够,死了一个也不够。” 第二天赶到的村长是第一个发现周幺儿同一张血淋淋的肉皮香甜地睡在红被上,他的怒吼吵醒了周幺儿。 周幺儿揉着眼睛脆生生的声音传遍了一同过来的村民耳朵,“村长,我梦见娘娘了,她说这胎若是怀孕生下来定是个儿子!” 第六十六章 斫郎成神(5) 村长红着眼睛冲到王晋身边,老泪纵横,他恨不得杀了周幺儿泄愤。 可村里许多人瞧着,还有老嬢嬢捂着嘴惊呼,“周家人真是有福气,大丫被娘娘召去了,就连幺水也得庇佑。” 没人在意刚结婚周幺儿怎么就有了孩子的,七老八十仍然挺着个孕肚的婆婆站到村长身边劝道,“我知道你为你侄儿伤心,想来也是娘娘的旨意,他泉下有知自己给王家留了后,也算瞑目了。” 村子人里想要生儿子的心思几乎盖过一切人命。 最年长的嬷嬷开口,就连村长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是啊,幺水是得娘娘庇护的人,咱们老王家真是幸运。” 周幺儿回到家中安生过了好几个月,眼瞧着肚子一天天涨大,她摸着肚皮上一道道妊娠纹既恐惧又期待。 周大妈一天三趟地逼着周幺儿喝不知掺了什么山野草药的鱼眼汤,据说她去河里摸了一晚上的鱼,连夜熬的。 周幺儿一开始也闭眼捏着鼻子灌下去,可后来一闻到汤的味道就想吐。有一次用勺子捞起汤里的配菜,青藓上长满了鱼眼睛,密密麻麻爬着的都是浮了一碗的死虫子。 周幺儿猛地将这碗摔碎扔到地上,“妈,你这是给我喝的什么脏东西!” 周大妈好似瞧不见碗里的异样,只是心疼的将周幺儿推到一边。 她用舌头嗦着还没完全流到地上的事物通通塞进嘴里,也不顾冷烫,“死丫头做什么,你娘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搜罗来的好东西,山猪吃不了细糠,你就活该一辈子……” 周幺儿心里在打鼓,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说去河里捞的吗?又是怎么搜罗来的?妈,你去找谁了?说啊!” 周大妈语塞片刻,破罐破摔甩开周幺儿的手,哭天喊地坐在地上,“我能怎么办啊,我闺女怀孕这么久,连个好东西都吃不到,村长晚上又叫姐几个出门说净化又拒绝不了,还不准我借这个换点好东西?幺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啊,咱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从王晋死的那一天他就恨不得我去死,妈,若是我没有这个肚子,咱们才真的是连活着都不配了。” 周大妈震惊地看着周幺儿,连干嚎都忘了,她躲着周幺儿的眼神握住她的手,“幺儿,男人是天,咱们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你要是再得罪村长,咱们日后真没法过了。幺儿,你去,你去跟村长爷爷道个歉,你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己母亲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周幺儿到此时才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周幺儿猛地甩开她的手,满是失望,“这么多年,这个家都是你撑着的,我们靠过谁?你又何苦要为难我,为难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敢反抗,没关系,我敢。” 周幺儿拿着碗的碎片大步迈出门去,只听见周大妈扒在门框边上的乞求,“别出去幺儿,会死的,别出去。” 她嘴上喊着,却连跨过门槛的勇气都没有,她被打怕了。 夕阳西下,周幺儿自认为攒够了痛苦与彷徨,走遍村中每个角落,成婚的女人麻木地坐在门口洗衣洒扫,男人们抽着烟杆儿在村头弄堂打牌侃天地。 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盯在周幺儿因着怀孕愈发纤细的四肢上。 周幺儿分明眼下除了皮肤还算白嫩,就只有胸前这三个骇人的瘤子还算上圆润,可他们还是不放过,低声说着,“俏寡妇最带劲儿”“要不是村长发话,这种女人就带被扌安在身下,出来走动勾引谁呢……” 周幺儿目不斜视地路过,直到在村中神像那里瞧见村长。 周幺儿递给他沾满虫子尸体的碎片,他脸色不变,“村长,这是我妈从你那儿拿的东西,上面不知道是什么,脏得很,我怕。” 村长安抚地摸摸周幺儿的脑袋,好似什么都没有瞧见,“你是孕期多劳多思,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他搀着周幺儿坐在神像底下,手指在周幺儿背后拍了两下她就有些头晕目眩,“幺儿啊,你怎么了?” 周幺儿原本仗着有娘娘庇佑,本想众目睽睽下揭发村长容不下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可他在周幺儿昏倒前在她耳边说道,“幺儿,你要为我侄儿守丧,你会一个人慢慢地死去。” 周幺儿的羊水破了。 产子的哀嚎响彻村里每个角落,村中产婆不在,周幺儿是被略通医术的村长亲自接生。 周幺儿的腰像是被人活生生劈成两段,眼睁睁看着村长带着羊肠手套扒开自己的身体。 周幺儿哭得越痛,他动作越慢,他说早产胎儿血气不足需要人工助力,硬生生将两只手攥成拳头塞进周幺儿的破肚囊里翻天搅地。 周幺儿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无力动弹连泪都流干了,村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生不出儿子,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会从周幺儿肚子里掏出一堆被掐成肉块的婴孩尸体,甚至是一堆化成黑水的虫子。 可没有,除了一双手上的血,他完完整整端出了一个面色有些灰败,还喘着气儿的孩子。 村长不可置信地松开手,孩子摔到地上没有吱声儿,只是翻个身四肢蜷伏着,歪头睁个圆得不正常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 周幺儿蓦然笑了,撑着挑筋断骨的疼痛一点点挪到地上,把这个不正常的孩子抱在怀里,“村长你应该高兴啊,咱们村都多久没有男婴诞生了,老王家有后了、” 周幺儿不动声色地掐了把小孩儿陷进去的屁-股,他哇得一声哭成了花猫。 周大妈冲了进来抱着母子两个两个又哭又笑,“我的好女儿,你就是全村的骄傲啊。” 周幺儿脸色惨白,得意冲着村长看过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倒没有自己预想那般暴跳如雷。 可就在周幺儿在家坐月子的时候,村长他突然闯了进来,身后尽是眼冒金光的老人和妇女。 他撑着和善的面孔讲的却不是人话,“幺儿啊,你现在可是咱们这几个村里传遍了的神女,你就应该日夜呆在娘娘身边完成村民们的愿望啊!” 第六十七章 斫郎成神(6) 村长不顾周大妈的哀求举行祭祀,将周幺儿砍去双腿,密封栽在娘娘庙里的大香炉里。 这里燃烧的香灰还亮着金黄的火光,周幺儿血淋淋的下半身被烫了好几个窟窿,醒过来昏过去看着他们将自己身上被割下来的肉剁成熬成酱骨汤,来参加这次祭祀的人都喝了一碗,跪在周幺儿与周大丫塑成的娘娘神像面前乞求着生个男丁出来。 村长说神女与人不同,不需要吃东西,只要吸食源源不断的香火,完成村民的愿望就能活下去。 村长将周幺儿的手钉在炉耳边,沿着她的手臂一寸插上一炷香。 周幺儿的血日日夜夜淋在炉子边上,烫得炉壁发黑辨不清花纹。 周大妈一开始还闹,可后来心思都落在生下的孩子身上,偶尔过来上香也劝周幺儿。 她现在受人敬仰,要是真的能保佑生下一子半女也是积德积福,决计死不了。 周幺儿笑着说好,反正这庙里的女人也不差再来几个。 周幺儿瞧着一对对新婚小夫妻来我庙中颠鸾倒凤,她对每一个新娘都问。 想要获得自由吗?想要生个儿子在夫家抬起头吗? 后来结婚的人丈夫都出了各种意外死于非命,可家族延续却从来都不曾断过,他们的女人都生了大胖小子,周幺儿的名声也传的愈发久远。 那一天,村长拄着拐独自来到周幺儿面前,他一砖头砸在周幺儿脸上。 可周幺儿脸都凹进去一块形状却仍旧没有死,村长的眼中满是恨意,“是你吧,就是你!参与你姐姐和你婚礼前净化的男人都死了,就连后来成婚的年轻男人也死了,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还没死!” 周幺儿歪头笑着,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眼白,倒是时不时划过触须涌动的痕迹,“你不是知道我一天天的身体在腐烂,在消失吗?你不是让我痛苦的活着给王晋赎罪吗?村长,你急什么,还怕比我还要少见一天太阳吗?” 周幺儿每说一个字,村长的颤抖就多一分。 他老了,可周幺儿却像是真受到娘娘的庇佑一般,容颜不衰。 当周幺儿说完村长好像再也受不了了,发疯似的拿起斧头想要劈开与周幺儿血肉紧紧联系的香炉。 可他却只能劈开一块破洞,虫子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它们闻见了生人的气味,争先抢后爬出来想要吞噬掉躯壳。 可也不知是否村长身体里也有虫子的缘故,爬出来的虫子烦躁地围绕在周幺儿与村长的身边没有动弹。 村长突然笑了,“贝戋-人,你不也还是靠着斫郎活下来的,娘娘早就不在了!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早就没人保佑了!” 周幺儿面色微变,外间却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声音,“村长,有大老板要来咱们那村里拜娘娘!” 村长怨毒地看了周幺儿一眼,气势汹汹地赶去接客,周幺儿却开怀地笑着仰倒在半空之中。 村长不敢杀周幺儿,甚至还要延缓周幺儿被脓水泡发,被虫子啃食逐渐消散的生命,他需要周幺儿。 大老板来上香的那一天,村长早就遣散众人,唯余大老板一个人晃晃悠悠飘到庙里。 他看见周幺儿一愣,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忍。 这大老板是个面色白中泛青,透着股死气的青年,“你就是神女……我该怎么上香?” 周幺儿昂头示意往自己手臂上凝干了的血窟窿里插香,大老板低着头默不吭声地随着周幺儿的指令一步步做完。 周幺儿近日精神愈发涣散,只是勉强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抹趣味,“你知道吗?想生儿子得是夫妻二人在庙里欢好才能够,你一个人怎么生?” “啊?”他慌乱地摇着头,耳垂却泛了一抹奇异的红。 “我妻子患有腿疾,我也不久于人世,唯一的心愿就是繁衍子嗣,家族繁茂。偶然路过也是听说神女姐妹的大名所以来拜拜,缘分到了就好。” “你靠近点儿,再近点儿。”周幺儿眨了眨眼睛,酥软了声音,那青年不由自主的靠近在她的眼前。 周幺儿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眼角,白粉的滋味黏在舌尖,我咯咯笑出声,“我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要欺我心善。怎么你个说要死的人也怕早死?” 那青年见周幺儿看透了他伪装,索性用手帕擦干净脸,笑得张扬狠厉。 “原来神女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们谈一谈。只要我性命无虞,生下个健康孩子,条件随便你开,便是将这娘娘庙迁走,庙中尸骨安置妥当,村中罪行悉数揭露也无妨。” 周幺儿有些惊诧地看着这青年,不由自主相信这些他都有能力做到,可是不行。 死去的人魂魄不安,活着的人自然也不能轻松被放过,血债就应当血偿。 周幺儿径直拔出倒钩剜着的手臂,呼吸的每一次每一秒都像是有锐利的针在刺穿身体。 可她毫不在意,点了些开始流动的鲜血敷在嘴唇上,“成交,我要斫郎村的男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地界和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被像个牲口一般捆着压到了殿上,为首的村长咒骂个不停。 倒是那大老板好笑地看着东倒西歪,尤还茫然不知的人,“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好像跟跟着炉子封死了都。” 周幺儿轻飘飘一眼撇着这位拿别人痛楚开玩笑的青年,他耸耸肩做了个拉上嘴的动作退到一边。 周幺儿看着堂下,冷面冷语道,“人跟畜生最大的不同是有良知,可这些人没有,也不配为人。来吧,让我们也做一回敢当敢立的男人,姐姐,你看呐!” 周幺儿话音落下,成千上万道藏在阴影里,藏在缝隙中的虫子跃到这些叔伯兄弟的皮肤上肆意啃咬,直到人皮慢慢瘪下去,又再次被虫子撑成各种模样,恢复成人形。 许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一瞬间能做出许多悲痛模样。 那是少女的挣扎,“娘,我好疼啊,大伯他不是人,他打我骂我,卖了我之前还要糟蹋我,娘我没脸见人了!” 第六十八章 斫郎成神(7) 是妇人的无助,“我叫张颖,我是大学生,我不是村里人,我不要当这些人的媳妇儿!我要出去,我要……我不想活了。” 是老人的忏悔,“儿啊,娘有罪啊,那些可都是我的亲孙女儿……可娘这一辈子这么过来,娘不想她们也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 “……” 村长自己有着能操控的另外一股力量,两军相冲过了许久才败下阵,他最终成了一张爬满皱纹的干皮。 周幺儿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喃喃自语,“姐姐。” 村长身形扭曲,只睁眼了那一下,便破碎成了一块块老树根一般的血块,被虫子前赴后继地啃啮,最终只留下一地的血。 姐姐笑着看我好似曾经十几年的光景依旧,那一双手颤颤巍巍伸到一半再度落下,“疼吗?幺儿别怕,姐姐等你。” 村子那些恶心的男人都消失了,可周幺儿瞧着一个个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娘娘的‘人’,只觉着心里空了一块。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周幺儿牺牲了自己,也再不是从前那个能跑能跳,能朝姐姐撒气的小姑娘。 “都结束了?那就跟我回府吧?” 那青年突然大胆地戳了周幺儿一下,周幺儿原本还沉溺于过去的肃穆表情突然撑不住了。 周幺儿没好气地抱怨一声,“作甚?答应你的孩子已经在你妻子肚里了。” 那青年裹紧了肩上披风朝周幺儿伸手,“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可她们拼尽全力,你仍旧活着。趁着还能动,要不要出去瞧瞧?外头的罪恶可不少。” 他的话给了周幺儿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她看着少年晦暗不明的眼眸,手指搭在他指尖上,“好呀,我也想让她睁眼瞧瞧这个世界。” 【后记】 摆脱了贫困称号,民风淳朴的斫县后山上供奉着一处娘娘庙,虽然荒废许久,可仍流传着许多父母吓唬小孩的旧闻。 传说几十年前大慈大悲的娘娘突然被崇尚阳气的斫郎邪灵侵占神庙,蛊惑人心。 整个村镇女人被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泄私欲私愤的器皿。 连着十几年,妇人每逢产子必亡,莫要说男孩儿,就连孩子都不剩几个。 原来,向斫郎请-愿的人类贪得无厌,坏了邪灵的道,将所有能力占为己有,为所欲为。 斫郎将死之时突然醒悟,将所剩无几的神力返还娘娘神像之上。 娘娘心软念旧,她说:“只有在尝尽痛苦后,仍然保持自我的孩子才能够拯救被舍弃的村落。” 一个女孩子做到了,她从黑暗中破茧成蝶,满身伤痕地飞了出去,带回了村子的祥和。 “我们欢喜能够快快乐乐长大,也是托了这个姐姐的福呢。”一位母亲宠溺的抱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拍打着她的后背。 那孩子软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姐姐保佑欢喜,欢喜也想祝姐姐平安顺遂的长大!” “爸爸妈妈明天带欢喜去拜一拜,宝贝,晚安。” 轻柔的吻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她今晚的梦里都是微风和日光。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斫郎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无名之地,女人和农具没有什么区别。】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12积分】 久久存在于自身的痛苦恍若还没有消散,偏偏姜墨冉微微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系统的话语,“开启下一个任务。” 系统卡壳,系统弱弱建议:【内个,要不然歇一歇?这个灵异副本对精神伤害还是挺大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看看论坛,吃吃八卦啥的。】 姜墨冉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不用,我说,现在就开启下一个任务,我等不及要暴打某人了。” 系统无力回天。 【滴!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这山计划要推,咱们以后再也不见了。” 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南卯一杯白酒全都洒在了长满青苔的墓碑之上,三年了,她第一次背着亲戚朋友来到这里,也是最后一次。 苍白的指骨虚虚敲在青年肆意张扬的照片上,南卯有些失神,好像又回到了去往婚礼的那天,迎面而来的货车,烈焰滔天的现场,徘徊不断的警笛声,还有身边霎时冰凉的躯壳。 她是车祸中唯一幸存的人。 “阿婆前两年就走了,不过阿姨跟叔叔身体倒还好,我出院的时候去看过一次,他们身边有芋圆,好像走出来会格外快。三年了,你只来过我梦里一次,我看见了你半张脸,喻寒,你在为什么难过?” “我要向前走了。” 好似再也没有什么遗憾,南卯穿着一袭正红色的长裙,大大方方的转了一个圈,神情好似昨日少女,她看着曾经的爱人,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好看吗?今天是我生日,不过都过去了,再见。” 坐进了出租车,南卯手里拎着高跟鞋,茫然的看着窗外。 姜墨冉附身到南卯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豪门千金,男友早逝,恋爱脑的女配痴心绝对,最后一次祭奠男友之后选择死亡。 可那时的南卯陷入了死亡的循环之中,原来男友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攻略无限游戏失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也被迫以灵魂的姿态也成为了游戏的养料。 这一次,姜墨冉要以南卯的身份,以人的身份!进入游戏,解救她深爱的男友。 喻寒,会是萧常衡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真是有趣,南卯死的时候甚至连男女主是谁都不知道呢。 柳树绿了一遭又一遭,春天早就来了,可是入夜还是那么冷。 司机大叔是个北方人,天擦黑回家前抢到了一个大单,看着南卯上车,雪白的脚背上沾满了沾满了灰不溜秋的土块,热情的递过去一块毛巾,“妹子,来玩啊?擦手的,别嫌弃快擦擦。” 应了一声谢谢,南卯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立即搭话,一手把高跟鞋扣起。 第六十九章 神曲(1) 窗外的大雾逐渐弥漫,遮住了山间飘荡在风间的竹柏,南卯把车窗摇了上去,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师傅,你听说过小苍村吗?” “哦呦,那不就是在阒山边上吗?离这儿不远也就两三个小时。” 南卯抬头,鞋踩着前面的座儿,微微蹬紧,看着手上没有信号的手机皱起了眉头,“行,去看看,我先睡会儿。” 那大叔闭上了嘴,瞧着南卯一副睡觉不愿意搭话的样子,讪讪地把着方向盘,四四方方的空间随即安静了下来。 南卯睡着之前,脑中有一个念头呼之不去,市区和小苍村的方向明明是两个,怎么这司机一开始就尽往大雾的路上走? 可是,小苍村这三个字,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妹子,天要黑了快下车吧,再往山里走一走就到了,村里导游就搁村门口等着呢,祝你好运。” 司机顺溜的给她抬好行李箱推下车,南卯摸着额头愣愣地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整个人还有点睡的有点懵。 环视一圈四周,南卯看着近处的一刹那雾气消散,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下车兴奋的指指点点,还有一对小情侣跑到她的面前,有些扭捏的请求,“小姐姐,你也是来体验山神民俗的?可以帮忙拍张照吗?” 她的心中原本疑窦丛生,可是一听到“山神”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脑海中滋滋的电流声逐渐放大,南卯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周遭的一切都随着空气的抽离消弥无踪。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 生命:** 精神:** 能量:** 幸运:-* 天赋:**%#¥%……@#*****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您此次的身份是**,您需要在***********。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希望,猩红是**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神说世界与人缺一不可,于是它赐予村民长生的能量,我们是如此衷心的祈祷,最伟大的神明,我们愿意奉上最美丽的新娘和最新鲜的祭品,愿神爱降临。】 疼痛抽离的一瞬间,南卯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戒备的目光对着递给她手机的女孩儿。 那女孩原本好像有些担忧,关心的话刚问出口,她身边的长发男一把把她拉到一边,语气十分不善,“这种女的,不是被替命硬拉进来,就是走了狗屎运,一头撞进来的炮灰,理她做什么?” 那个女孩没有听懂他的话,一看见这样强制的动作,茫然无措的低下了头,下意识蜷缩了几分,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突然之间,令人不适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南卯,她倒是神色自若,刚刚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话语,还有面前这个长发男说的话,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判断。 虽然目前情况不明,不过大抵也就像是小芋圆偷偷看的小说那样,什么穿越、闯关之类的,反正她都无所谓,只要没有宋喻寒,在哪都一样。 面前稀稀拉拉站着五个人,除却那一对男女搭配的情侣,还有一个怪里怪气抱着巫师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短发女和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 所有人之中,只有那个小女孩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转惊慌,见南卯对目光瞅了过来,小女孩不慌不忙的抱紧了怀中的娃娃,声音不似寻常小朋友,格外的喑哑,“我叫李袖儿,通关副本3次,是trush里的老人。这里是新人副本,听话活下去,一切你们想要的都会得到。” “不管是自愿或者被迫,进入trush的人或多或少心怀着对现实的恶意。我好心提醒你们,胃有多大,就吃多大的饼。比如,你叫常威,你想要你女儿尽早死亡,自己独吞两百五十万的巨额保险赔偿,那也得看自己配不配。” “你个小屁孩在胡说什么!你肯定认识赵丽那个贱人是不是!”这个健壮如熊的男人脸色赤红,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紧接着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小女孩头上砸,好似真的倏然被陌生人戳穿心中一直盘算的小九九。 南卯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拨片震动的声音,紧接着小女孩怀中的巫师娃娃突然发出刺耳的哭闹声,那个叫做常威的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腿脚不自觉的向后走了两步,嘴巴张的老大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不到两秒的时间,他以一种正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力量,用自己的右手生生拔断了左手,鲜血淋了一地,哭着喊着说有鬼,那个巫师娃娃自己会笑会吃人。 那个小女孩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看向了哪里,突然严肃,“进村子吧,这大雾愈发近了。” 四周的雾气看着就好像是活泛的生物,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浓稠到有些胶质的淡粉色,远远望去像是蠕动着,以一种极慢速度吞噬爬行的草履虫。 状似不在意的捂住嘴巴,南卯止住那股逆流而上的恶心,紧紧跟在小女孩的身后,踩着烂泥地,向村子走去。 这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那壮汉口中骂骂咧咧,抛下断肢的时候眼中满是恨意,却还是老实的跟在队伍的身后。 南卯知道这个所谓的trush世界并不正常,面前的李袖儿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肯定都在自己之上,可看见她小小巧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你要小心,常威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 李袖儿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南卯,“管好你自己,恶女人。”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巫师娃娃,三步并两步往前蹦蹦跳跳的走远。 哑然的看着自己一副盛装出宴会的模样,这样的大波浪,配上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裙,确实是小说中恶毒女的标配。 南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从昨晚预备去上坟开始就一直没睡好,从那个数值乱码面板出现在脑海里,脖颈连着脑袋就一整个抽抽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病毒入侵了。 第七十章 神曲(2) 这里真的怪极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南卯看着周围的一切,始终有一种虚浮在空中的感觉。 无限的恶意与威压侵袭她的思绪,南卯能够保持正常的判断与运动已经十分不容易,根本没有脑袋再思考什么当下情况。 南卯轻轻捂住脑袋,问了一声系统,“萧常衡呢,我要做什么。” 系统好似信号又被什么东西屏蔽了,断断续续不成语句。 【解救他nsjcow930oj03i0-#%$^^$#,解救你自己,#%@¥不要相信¥%%@¥#@他。】 南卯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指望不上。 不过天边久违地出现了弹幕,同之前不一样的是,那些一看便是玩家论坛里的人,只是也是蓝光一闪一闪,看不清楚。 【笑看切片哥翻车,啧,就是下饭!】 【这个副本难度很高,而且不是安全副本,系统哥不想要老婆了,敢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上?】 【前头的,你知道咱姜姐是什么实力吗?给她一个系统,她一拳头给你脑壳打爆好叭。】 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南卯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小世界里的,她暂时的同伴。 远远地,就看见李袖儿站在一个佝偻着,蓝布包裹着全身的嬢嬢面前,断断续续谈论着什么“村里的住宿”之类,好像还提到了民俗“选亲”这样的词。 选亲,是接亲的意思吗?是说要选新娘? 南卯嘴中不断咀嚼着这个词,一双苍茫的绿色眼睛穿透层层叠叠的雾障凝滞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巨大的锁链,南卯没有看见李袖儿一瞬间脑袋转过来死死盯住了她,喃喃自语,“不可能,神降早就消失了……” 爬满常青藤还有黑色花骨朵的破庙里,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少年被淹在酒缸之中,腐朽的四肢插在了下方的烛台之上。 他原本的身形突然黯淡,那眼睛中突然化出一只黑色的大鹏鸟,碧色的眼珠被啄了下来,变成一只沾满鲜血的腐朽羽毛,被带着飞去了在黑夜中,这座山里唯一绽放着光亮的小苍村。 那淡红色的雾气张牙舞爪,好似在高歌着蜂拥而至。 从地面爬上了供奉的高台,从少年的空荡荡的眼睛和口鼻之中不容拒绝的钻进了身体,那看不清的脸蛋上,突然浮现出一张又一张交替的女人样貌。 可是无一例外,都是痛苦不堪,挣扎着。 突然之间,少年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裂纹,不多时伴随着午夜的第一声钟响应声碎裂。 山洞里孤寂的圣泉无风摇荡,原本无休止咕涌着鲜血的泉眼停滞。 时间是一只死去的鸟,撞在了南卯的心上。 “你怎么突然哭了?” 南卯懵懂的抬头,短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表情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脸,南卯鼻头红红的,“用眼过度难受的吧。” “那个李袖儿那么强都没有选择杀人,说明这个游戏肯定是人活的越多越好,你的生命值是多少,这里可没有男人护着你,可别自己挂了。” 南卯提起嘴角笑了笑。 她所谓的游戏面板数值全是乱码,本来打算去问李袖儿这样的所谓的游戏老人,可有常威的断手先例在前,这个游戏里存在的人并不像现实那般良善,没有一定的信任,她只能靠自己连蒙带猜。 短发女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随即走在了她的前面。 南卯若有所思挠了下唇角,看来这是一场半个人的生存副本,而且应该还能触发什么特殊任务。 若无其事地用手将莫名其妙飘来的羽毛塞进口袋,南卯的眼底浮出一抹兴味。 谁又能分得清trush和现实呢? 南卯她们一行人被安排在村子中心唯一一栋两层小别墅里,房屋前框着方方正正的小院儿,里面种满了常年不抽条的柳树群,远远看去像是围着一个半开口的棺材。 天刚亮,院子上方就聚集着一队队的乌鸦盘旋,南卯路过窗户的那一刻,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羽毛。 乍然一看,还以为院子里本来光秃秃的柳树长满了黑色的枝叶。 可当那群乌鸦齐刷刷的睁开了眼睛,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李袖儿突然开口说话,“我们都把乌鸦叫做报丧鸟,但是昨天喜婆婆说,这是富贵鸟,喜迎宾客,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带来福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喜婆婆就是站在村门口等她们的那个嬢嬢。 昨天晚上,她们一路走来村子里四下黑漆,但是主街上,背着背篓、卖布赶集的村民不少,头上都包裹着蓝头巾。 那对小情侣之间的女孩子瑟瑟挨近,左右看顾着有些不安,“你们有没有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精神值已经下降到40了,系统不是说这种灵异副本精神值降到30以下,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嘛。” “菜就好好跟着小李姐过就完了,这是民俗灵异的副本,消耗大一点也正常,别多话。” 长发男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兰极星立即卑微的小心道歉,想要牵上那男的胳膊,谁知道长发男把她往旁边一甩,屁颠屁颠跟在了李袖儿的身后去了。 抬头瞥了一眼她,南卯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那小姑娘强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下意识的挨近了她,“我叫兰极星,你叫什么?说是赶集,可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拖着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行李箱,“怎么说,是系统给你的提示?” 打了一个寒颤,兰极星摇了摇头,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大小,“系统没有给别的提示,是我从小体质就偏阴,这一路上走过来总觉得凉飕飕地,而且你仔细看,前面喜婆婆的脚不是实实在在踩在地上的。我阿婆说过,只有黄泉路上的死人出行,才用脚后跟点地的走。”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南卯随手立了个不信邪的人设,假装安慰着说道:“也有可能就是一路走来太累了,回头休息一晚就好了。” 第七十一章 神曲(3) 兰极星微不可及的抬了一下嘴角,还是努力解释,“你信我,我的天赋技能是感知,我们是新手,但是这个村子的能量特别冗杂,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来,保不齐都得死!咱们都是女孩子,晚上住宿相互照应着点儿好不好?” “既然都说要死了,那最后的时间不想活个明白?你不好好跟你男朋友告个别吗?” 南卯停下脚步,看着一下车就向她不停抛着好意的女孩,沉下了脸,“我不介意安慰人,但你要是知道什么,想拉我做替死鬼,你一定比我先死。” 南卯没有等她的回答就继续往前走,突如其来的恶意一定是刀,可是秋波暗送的好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她就在想,数值面板上有一个她十分在意的地方,那就是种族。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的前途堪忧,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灵异的民俗副本里面,一定有非人的存在,有正常人类,那就一定会有山精野怪,甚至是鬼神。 尤其是进村前她无意中看见的那一双眼睛还有羽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样没有感情却又幽深的气息,更像是流窜在山野间的东西。 虽然,也有一些说不出感觉的熟悉。 果不其然,就算是孤魂野鬼也知道要找软柿子捏,自己一进村就是个美艳心软,不知世事的炮灰形象,这些东西上来钓鱼也自然会吐出点真东西。 兰极星几乎是信誓旦旦的明示喜婆婆和村子里的村民都是鬼不可行,那也就是间接说李袖儿这个所谓的老人与虎谋皮不可信。可是这样的话,她这样怯懦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通自己的朋友,反而想要求着她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小姑娘来合伙,足以见其中有问题。 人都有私心,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南卯刚刚看过去,喜婆婆和村民都是倒着脚,踮着脚后跟走路不假,就连兰极星的脚走路也是这样! 南卯不免有些烦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特殊的东西都没有触发,这叫她还怎么揍人! 【副本*****探索进度15%】 脑海中一行字迹闪过,南卯被倏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大脸吓得瞳孔猛然一缩。 不知道是不是兰极星察觉到南卯游戏通关进度的推进,连装都懒得装。 如鬼魅一般一张面皮死死贴在鼻尖,几乎都可以闻到人肉腐蚀生蛆的味道。南卯能感受到面前兰极星的身体只是一具人类的软壳,接触的皮肤上满是咕涌着想要破壳而出的虫卵滑动。 兰极星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好似有千钧重。 南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一句话,人的身上有三盏灯,走阴路上不要回头,因为灯灭魂散。 她的肩膀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攀附着,吹着冷森森的凉风,吹到人骨头疼。 南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往前头走。 忽然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在呼唤,“南南,我一直在等你。” 就那么一瞬间,南卯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掉头的心思,生生在脖子拧到一半的时候,一水果刀划破手臂,清醒了片刻。 她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手中的刀尖往下,滴滴答答的鲜血流入黑色的土壤。南卯没有注意自己的数值一瞬间跳了跳,精神值显现从40骤然跌落到了8,下一刻又变成一堆乱码。 背后的声音停止了,等看见她们屋子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时,兰极星又一副小巧可怜的模样,依附在长发男的身边,只是偶尔撞上南卯的眼神,透露出饥渴,想要吃人的欲望。 喜婆婆的动作僵硬,关门之前只是告诉她们,这两天不赶趟,村子里正要举办宴会忌生人,白天活人不宜出门。 明天晚上有请神仪式,让她们切记晚上九点之后再出门。 聊了两三句,她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卯打开的房间是一个没有窗户小隔间,上方正对着横梁,床对面就是一座废弃的神龛,一旁三三两两放着散香,桌面上灰尘杂乱,掉漆的桌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里,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可在她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狭隘的鬼屋,横梁上倒吊着死去的长发女人,她盘旋的黑色头发丝直直的垂在了满是褐色污点被子上。 那废弃的神龛旁边,一抹黑色的影子隐隐绰绰的立着,一旦眼神对过去,拿着水果刀的手就忍不住想往身上再多扎上两刀,充满着敌对的恶意。 从洗手间流出来满地金黄色还有红色的汤水,就更让人没有想要踏足的想法。 南卯站在门口思索再三,敲响了隔壁那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小情侣住的屋子,兰极星一看见她眼睛都在发亮,可是南卯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说了一句冒犯了,又立马关上了门。 只听见屋子里面长发男吱哇乱叫的怪声。 倚靠在走廊的墙壁边南卯没有说话,倒是下去一楼接水的李袖儿路过她,可有可无地说:“喜婆婆说了,过了十二点,就不要出房门,你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南卯低头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半腰高的小女孩,“第一个吃螃蟹的未必就不是好运,你的房间里面不干净,晚上要一起睡吗?” 李袖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小脸突然泛起潮红,抱着巫师娃娃的手都用力的勒紧,踩了她一脚蹬蹬蹬地就跑远了,“变态女!别想占我便宜!” 自动忽略了前一句骂人的词,南卯想着“占便宜”这三个字儿,倒是品出了些许意味,自己随口一说,可李袖儿的反应足以证明不管有没有鬼怪,她都有足够的把握应对。 南卯回到了不干不净的房间,横梁上的女人没什么动静,倒是那个连边框都若影若现的黑影好像离墙又远了一尺。 不知道为什么,南卯却感觉这个房间比刚刚那对情侣所在的房间气息还要平和,在心中默默念着念了几句没有用的大悲咒,打开了一直拖着的那个没有丝毫记忆的行李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隔层有一把巨大的斧头。 第七十二章 神曲(4) 【道具背包: 道具名:折花枝 品质:** 功能: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工制卮,开始人去时。 所触碰之物受到5%精神伤害,连续打击有概率触发翻倍效果,有20%机率触发山神轻语,花开万界,忆从前。 (备注: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斧头,这是由死去的神之骨锻造而成,拥有的玩家有3%的机率触发*****)】 想必这个就是所谓的坑人系统为她准备的闯关道具,南卯挑了挑眉,一把斧头居然叫这么诗意的名字。 南卯伸出一只手正准备拎起来,却没料到看着轻飘飘的斧头居然那么重。 就在南卯将要一头栽向锋利的刀口之际,废弃神龛旁边的黑影突然瞬移到她的面前,像是胳膊的两条棍子贴着她一把将斧头抬好。 黑影和南卯无意识的碰撞在了一起,浸入彻骨的寒冷侵袭了南卯全身,南卯连嘴巴呼出的气息都冷到滴水。 那不是活人的皮肉,那不过是一具皮包骨头似的玩意儿,外层是不知道糊着一层什么鬼东西。 但是就有那么一刻,南卯恍惚间闻到了一阵常青藤的味道。 原本她在疗养院的时候,有家庭医生还有朋友们时不时来探望,她都快忘了宋喻寒长什么样子,只有偶尔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提醒她。 三年前,她曾经是那正准备奔赴婚礼的新娘,可记忆与悲伤都会随着时间淡忘。 可就在刚刚,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黑色人形气泡,宋喻寒的模样似乎又立体起来,不是墓碑上飞扬的那个少年,而是会为了她患得患失,一点点从青涩走向成熟的那个人。 尖锐的疼痛把她唤醒,南卯看着刚刚与黑影触碰在一起的地方生生掉下来一块肉,南卯立即翻脸,两只手拎着斧头对着黑影就莽的上去就是一刀。 刀芒没有阻力的划破空气,黑影虚虚的颤抖着保持原样,斧头却直直栽进了地上,南卯疼的龇牙咧嘴,右手颤颤巍巍扯开纸巾包住染血的胳膊。 行动不便间,那根沾血的羽毛顺着纸巾划到了胳膊上,触碰到缺斤少两的肌肤时橡皮糖一样牢牢粘住,一瞬间里白嫩的肉皮迸发出大量的血色火花,南卯无力动弹,生生看着那根羽毛化作烈焰流浆,填满了她空白的躯壳。 青色的羽毛纹样肆意生长,顺着大臂蜿蜒而上,一直爬进了她的右眼球中。南卯勉力支撑着自己拿起手机,对打开相机虚虚看了一眼,这纹路就像是有生命一样,跃跃欲试的想要蹦哒到身体的其他位置。 伸出手一把按住自己的右脸,南卯看着镜子的神情有些扭曲。 任谁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生命都要恶心。她心头突然起了一个微妙的想法,拿起斧头对准自己的眼球,两者之间相距不过一厘米。 四面受敌,身旁还有一碰就掉肉的黑影,南卯不免烦躁,“要么你从我身体里面滚出来,要么就一起死!” 话音刚落,手上的斧头突然消失,变成了生长在手臂纹路上的图案,完美契合的就像是接在树上的没有完全盛开的青果子一般。 下一刻,纹路隐没,脑海中的游戏系统终于刷新。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人类 生命:75 精神:6 能量:59 幸运:100 天赋:**%#¥%…已更正,山神共享技能,万物生 说明:偶尔,身为祂的新娘,也需要在祂沉睡的时候倾听信徒的心声,播种生命的种子。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山神的祝福,您此次的身份是山神新娘,拯救那些供奉希望的愚钝村民,让他们免受信仰消散的困扰。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灭亡,猩红是生命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这个精神值如果没有兰极星那个小鬼引诱,恐怕南卯自己只会认为是10的满点。 回头想想这一路来自己总能撞见的怪事,大约也就是精神值过低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她的精神值低才能看见脏东西,还是看见了脏东西之后精神值才变低? 这其中可大有文章。 不过据南卯这一路而来的猜测,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那个长发男一开始的话提示他了,这里进来的新人有自愿跟被迫的区别。 前脚阒山要被拆,后脚下山就遇见了个带人方向正好是朝市区相反方向的司机,自己一上车不知为何突然就提到了小苍村。 而那司机大叔是北方人,可是头上却带着同小苍村一样的蓝头巾,而且要是她从后视镜上看过去,那个司机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眼黑,乍一看还以为自己错看。 与其说是司机蒙蔽了她,不如说是南卯自己顺着小苍村的召唤而来,在她影影绰绰的印象里,她路过有名字的墓碑里正好有一块“小苍村”人氏的碑。 南卯从来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前方就像是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人总是看不真切,可是人只要不死,无论脚下有没有路,都被裹挟着向前走去。 抚摸着自己自从那天之后,异于常人跳动的心脏,它自从进入这场游戏世界鼓噪的就好像要自己跃出身体,南卯喃喃自语,“我总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回过神来,树上的乌鸦纷纷起飞落下,有的立在了距离窗户一手之隔的树枝上,南卯与它们两两相望,那乌鸦尖长的喙上还挂着漆黑的碎沫,瞧着像是刚打完牙祭回巢休息。 头上套了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暗红色发箍,脑门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 南卯穿着昨天的红裙明艳依旧,错开墙角的黑影,抬脚往门口走去,“我要去村里面,一起转转。” 李袖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抱着巫师娃娃跟在她的身后,“喜婆婆算得上是关键npc,她说白天不要出门乱走你不听么。” 南卯随意地耸了耸肩。 昨天夜里头上的长发女鬼在身上吊着晃荡了一晚上,透着夜光的屋子还能看见床边一直伫立着那个可以腐烂人血肉的黑影。 第七十三章 神曲(5) 南卯却是难得睡了一个好梦,一觉到天亮,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命大。 “上学的时候老师常说,一个正常的小孩至少不应该做到挂科,所以我习惯什么分都到及格。” 一个游戏,只有通关目标,却没有通关时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南卯的身份牌是山神的新娘,那么依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这个游戏应该分为游戏玩家的平民牌,新人剧本的难度一般不会太难,村民牌,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坏有条件切换,还有神牌和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阵营变更,自己现在应该处于一个类似于狼人杀里的丘比特情侣阵营,跟她一对的是那个说明中时而沉睡不醒,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山神,只有单独胜利才能通关游戏。 可说起来一个游戏的通关至少具备时间、人物和目标,可是时间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游戏不达目的就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死亡,还有一种就是分秒必争,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都会是达成目的或者死亡的成就。 这样莫名奇妙出现的游戏世界会有那么好心任由她们消磨时间? 那个放在一般手机游戏里只是达成成就点的探索度,在南卯看来,才是真正破局的关键。 李袖儿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敏锐的,每场副本里探索度至少要达到60才能活下去,要是真听了喜婆婆的话,随他们安排,到了关键节点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也怨不得别人。这生存副本还算初级,npc也不算智能,就是死也不算太难熬,最要命的是那些要死也熬不过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谁,李袖儿眯起了眼睛却藏不住想要刀人的锋芒,手中的巫师娃娃垂下了嘴角,雪白的肌肤几乎和娃娃同步上渗出灰色颗粒状的起伏。 “truth里大部分是事不关己的恶人,可是有的玩家就是天生坏种。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尤其是眼睛是绿色的人,非人非鬼的堕落者,早就被欲望同化了。” “堕落者?” 南卯想要追问,李袖儿摇了摇头,不愿多言,“先活过这关再说吧,知道太多你会受不了的。” 听见了“堕落者”三个字后,南卯觉着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有一根针戳着,无时无刻不传来袭细微的疼痛。 试探的默念一声“面板”,果然显示的精神值摇摇欲坠,从6晃荡着迟疑的爬成了5。 两人下了楼没有看见别人,李袖儿仿佛知道南卯想要问什么,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在这种恶心人的副本里,那对情侣昨晚动静还那么大,估计还睡着。另外两个,今天早起的倒是看见了短发女出门了,走吧。” 面前的世界已经分不清真假,在李袖儿没有回头的时候,南卯飞快的把眼眶中流出的血泪擦掉,冷眼看着房间里面的那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隐没在没有光亮的阴影之中。 今天才第二天,原本看不清轮廓的黑影经过一夜的蜕变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旧报纸褪色一样的骨头架子。 南卯的目光愈发冰凉,她确实是一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人,可是作为一个家中的废物米虫最清楚,像这样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见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肯定跟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联系。 山精野怪出现在废弃的神龛旁边,按理是不应该的。 这个村子晚上还举办请神仪式之还有供奉山神的祭品什么,而且她临近仔细观察过神龛里的是一个站在莲花水池中央,分不清男女的神明,多手多脚,身上蛛丝连接,布满细碎的疮孔。 可是看那精细程度,不像是野神没有供奉,一定有蹊跷。 南卯想着,逛完村子之后她还是得甩开李袖儿自己往山上走一趟,她有预感应该会发现一些村民想要隐藏的秘密。 她们两人出院的时候,满林的乌鸦静悄悄的不说话,她们走到了哪里,乌鸦的视线如影随形,就在她们踏出小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呱呱”的呜咽声。 谁都没有回头,李袖儿轻轻嗤了一声,“装神弄鬼。” 小白天的小苍村比夜晚要更加安静,狭窄的道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村口的人家,院子里传来像狼嚎一样的狗叫。 山头的雾气自村口闯进,好像一踏上湿漉漉的泥巴地后,能见度不超过20米。 南卯皱起眉头,警戒的抬起右手随时准备拿起斧头砍人,雾气浓重,总让人疑心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会突然冲出什么东西来一口将她们吞噬掉,看见三角路口最中间格格不入的那间屋子,“那是村长的房子,我去看看。” “三角笼?这样引邪招鬼的村子居然也信奉风水,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我去村子最里面喜婆婆家找找线索。” 李袖儿刚准备离开,南卯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子,“昨天喜婆婆说白天村民要准备仪式,人多事忙让我们不要出来,可是你看这村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南卯的高跟鞋走路是一个前脚掌还有一个根的印子,其他几个玩家穿的都是带条纹印子的运动鞋。 这两天山里下着小雨阴暗潮湿,走在地上都会留下深深浅浅脚印。 四下无人,可从南卯她们出来开始,小道上来来回回一直有脚印在不停的交错穿插。 直到刚刚南卯拉住李袖儿,示意她看地面时,那些脚印不约而同的从远处快速蠕动而来,停留在雾气弥漫的边缘,包裹着南卯两人,形成了围起来的,封闭的圆圈。 李袖儿低头脸色突变,一对陷在地上的,脚尖面向她的脚印直直抵着她的鞋面。 李袖儿缓慢的将巫师娃娃对准面前,闭上眼睛感知着周遭,脸上黑色经脉暴起,一句谩骂脱口而出。 昨天带她们进村的那个用蓝布包裹成木乃伊的喜婆婆,直直站在她的对面,低头用两只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没有丝毫攻击的举动。 可只要李袖儿退一步,那脚尖就动一步,喜婆婆就紧挨着她退一步。 第一章 觉醒(1) “大小姐,楼下有个叫段意裳的小明星自称是夏少爷的爱人,想请您高抬贵手,让她成为夏少爷真正的妻子,这是她让交给您的东西。” 张嫂按下音乐的暂停键,姜墨冉睡眼惺忪,懒懒伸出手臂倒在床上,“夏暖旸小时候被收养的那会儿,长得跟个猴一样,现在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香的臭的都往上贴,不知道他冠了谁的招牌么。” 姜墨冉沉沉叹了一声,突然抬眼瞧见张嫂手上拿着的那枚碧玉扳指突然起身,猛地摔碎在地,“几千万的东西转手就送给别人,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能让我养了十几年才勉强给个笑脸的东西巴巴的贴去……” 姜墨冉收拾好下楼,就看见段意裳穿着都是她这些天衣柜消失的高定。 好啊,家里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姜墨冉气势汹汹冲下楼,正准备一巴掌打上对面的女人,她突然在天空中看见许多离奇的字幕,不自觉停止动作僵在半空中。 【大美人这一巴掌下去,她和旸旸之间的情分就彻底完了】 【小狼狗旸旸和短短女鹅才是绝配,姜墨冉这个妖艳贱货凭什么霸占我们捧在手心上的旸旸!】 【差评,这书的女配还是一如既往的降智。】 姜墨冉嫌弃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小白花,背过身来神色莫名的看着弹幕和自己的右手。 苍了天了,自己这是见鬼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段意裳委屈巴巴地说,“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姜小姐说清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和夏暖旸在一起。” “希望姜小姐能够成全我们。”她扬起脸蛋,“要是您实在生气,您就打我吧。” 【女配全家都该死该死!我们短短女鹅这么可怜,她竟然还要打吗!】 【支持男主接管姜氏家业,给这些有钱人好看!让他们欺负弱小。】 姜墨冉快速的扫过弹幕,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自己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女配? 真是颠倒黑白,指鹿说马! 姜墨冉立马嫌弃地抱臂离她三尺远,“你的脑子被猪拱了?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这演什么霸道强制爱的小短剧?随便闯入别人家是要进局子的。” “我知道姜小姐心里有气,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夏暖旸,”段意裳梨花带雨的说这就准备下跪, 就在这时夏暖旸如及时雨一般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推开姜墨冉,抱起段意裳。 他似乎嫉恶如仇,看得姜墨冉不禁掀起一抹冷笑,“姜墨冉,你够了!当着我面仗势抖起来欺负短短,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恶心。你若是不给她道歉,就别想让我原谅你!” 【好耶男主来了!我们女鹅有救了!!】 【支持男主打倒恶毒女配,接管姜氏家族,让他们欺负我女鹅】 【emmm男主仗着她的喜欢吃绝户,还把钱都用来捧女主……我要是这家人,看见这两人肯定躲着走,谁让人家是主角呢。】 【楼上懂不懂啊,那还不是因为女配本性恶毒容不下可怜人,男主在姜家也是忍辱负重。】 姜墨冉笑出声,忍辱负重? 她从大学起认识夏暖旸,知道他一个孤儿一路不容易,免费资助上学,安排工作,每天都有营养师鲍参翅肚的照顾,养成现在如玉一般的青年。 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自己还怕夏暖旸自己创业不易,求着爸妈把集团一点点交给他掌管,做着一家人的美梦。 现在才知道,她给予的这些好处在夏暖旸看来都是硬塞给他羞辱用的。 不喜欢就说啊,又没逼着他答应 真是当了男表子还要立牌坊。 姜墨冉没有犹豫,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对爱侣,“从现在起,夏暖旸跟我们姜家再无瓜葛,我会开董事会撤销你的职位,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张嫂,把家里大扫除一下,找收垃圾的把别人的脏东西拿走,我姜家的东西,就是全扔掉,也不能被不识货的拿了。” 姜墨冉转身就要扶着栏杆上来,夏暖旸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屈辱大怒,他一把上前勒住姜墨冉的手腕,“你说谁是不识货的?姜墨冉,你不要以为欲擒故纵就能逼着我就范,我夏暖旸有手有脚,离了你我只会更好。” 不愿在陌生人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与精力,姜墨冉尖锐的高跟踩在夏暖旸的脚背上,毫无眷恋,“保安队呢,人都死了?拉出去,再有闲杂人闯进来一个都别干了。” 夏暖旸同段意裳被拉走,姜墨冉突然觉得十分疲惫,砰的一声躺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捂住眼睛,平静地说:“张嫂,让厨房准备我最爱吃的蓝莓乳酪蛋糕,还有新到的伯爵红茶,我要在花园吃下午茶。” 【有点儿爽哎,姐姐突然好飒,我好喜欢呜呜呜。】 【我们旸旸是天选之子做啥不成功。倒是女配不知道自己快死了还作呢,期待地搓手手.jpg】 姜墨冉突然身体一僵,看见弹幕弹跳起身,一把拿过手机打给最亲密的医生朋友,“庄意,给我安排一次全身体检,在你医院。” 庄意是姜大小姐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没继承家业,没混吃等死做了救死扶伤的天使,她拿着诊断书话音里没有波澜,“之前不是听你家姓夏的那个煞笔安排家庭医生么,怎么现在来找我了。” 姜墨冉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可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速点在桌面上,“他跟我们姜家没什么关系了。” 姜墨冉接过庄意递来的诊断书,头晕目眩,没有一点儿脚踏上地的实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一个妙龄少女,没玩过男女,没飙车抽烟做坏事,大好的青春还白给一头白眼狼,我……为什么是我要死。” 庄意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将倒计时的丧钟敲响,“你们姜家的家庭医生是死了不成?如果是初期查出来还好控制,可现在你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淑珺,你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章 觉醒(2) “全世界癌症晚期痊愈的奇迹也不是没有例子,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参与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姜墨冉摆了摆手,庄意在后面断断续续的唠叨一丁点儿都没听见耳朵里,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 正巧遇上提着行姜箱从二楼下来的夏暖旸,他头发像打湿的野犬贴敷在额头上,瞧见姜墨冉的模样以为是打肿脸充胖子,仗势抖了起来,“喂,你要是后悔,现在给短短磕头道歉,给我集团股份补偿,我还能勉强留在家里。” 姜墨冉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心烦意乱的时候夏暖旸正巧不长眼撞在枪口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留下鲜红的指印,“我最讨厌蚊子嗡嗡叫个不停,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怜的时候给你饭吃给你活干,我不喜欢,你就是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废物。” “张嫂,通知王助理,夏暖旸这个人我不希望出现在任何一家公司人员名单上,谁用他谁就是跟我们姜家过不去。” 夏暖旸知道姜墨冉从前喜欢他的时候在雨里等了一天一夜,对他还是嘘寒问暖的模样。 自觉这种女人根本离不开他,冷着脸同姜墨冉擦身而过,“你一定要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姜墨冉,你记住,我永远是你得不到的人。” 【女配不知道我们旸旸可厉害了,早就知道姜家不可靠自己注册公司,还利用姜氏集团注资,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嘻嘻嘻,我们旸旸就是商业奇才!】 【姐妹们,让我们扣一个666恭喜男主脱离苦海。】 【我太期待女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跪求男主回来继承家产了,姜家千亿家产都被男主用来向女主求婚了,真是羡慕嘤!】 【还不是男主聪明才智折服了姜氏的家庭医生,最喜欢无脑的爽文光环冲冲冲!】 姜墨冉再次弹射起步,“张嫂,现在立刻,让孙医生来我书房。” 她暗中给自己打气,姜墨冉,你没有时间要死要活,你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家人! 书房里灯光昏暗,姜墨冉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指一下下点在齐楠沉香打造的书桌上,沉默不语。 孙医生坐立不安,忍不住点头哈腰地讨好,“大小姐,最近老先生和夫人的身体都很好,还有夏少爷也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情尽管吩咐。” 姜墨冉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孙医生的幺子一直安排在我们姜氏的私立学校就读,现在成绩还不错吧?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在姜氏资助的医院里,听说已经升到主任医师了?啧,子承父业不错,就是别遗传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才好。” 孙医生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大小姐宁您都知道了?都是夏少爷逼我的!他说等您死了,老爷夫人年纪又大,整个姜家肯定是他做主的。我没有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 姜墨冉气不过一个砚台砸在他身上,“他夏暖旸是我姜家什么人,一没跟我结婚,二没记在我爸妈名下,我就是死了,我爸妈好吃好喝养着就是六十岁还能生!大不了全捐了也省得被你们这些罪犯惦记。”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摇了摇,“两条路,一条到时间你去自首,指认夏暖旸;第二条你们去死,你的儿子老婆我都给你打包扔缅北去,你看着办吧。” 孙医生求告无门,苦着脸离开姜家。 姜墨冉深呼吸几口,扯出一抹微笑,打通了姜氏夫妇的电话。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海风传来,一瞬间让姜墨冉红了眼睛,连不知何时开始的胃痛也好了许多。 “有了心上人还记得和你老子娘打电话,小夏欺负你了?” “啧,你消息太慢了,乖乖,我听说小夏被你赶出公司了?这样很好,男人再喜欢也不能让他碰着权利家产,养在家里玩玩不就挺好。” “你爸说得对,乖乖怎么不说话?他真欺负你了?” 姜墨冉都能想象到爸妈张牙舞爪的样子,眼眶微红,连忙咳了一声打断,“哪能啊,我就是有些想你们了,能打电话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我就是最幸福的宝贝。” “这小可怜儿样……”姜夫人笑着嗔怪了一声,“陪你爸那又臭又长的球赛也看了,五渔村也逛了,妈妈今年的生日心愿倒是都完成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内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别怕,姜氏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姜墨冉原本打算将得了癌症的消息告诉父母,犹豫再三还是敷衍几句挂断了电话。 姜墨冉相信弹幕说得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决不能让爸妈和他们的心血也毁于一旦。 【等到我们短短女鹅出演《童年旧事》爆火之后,她同男主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这才是真正天生一对!】 【女配快死,一家亲装给谁看呢,不就是想通过这两个老东西施压给男主低头么,呸呸呸!】 【萧常衡怎么还没出场,我还等着看痴情种为爱疯狂的模样呢。】 姜墨冉心头一跳,他们说的男二是萧家那个癫人? 萧常衡是萧家独子,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自家财团,生意场上杀伐果断,老姜总退休前也曾夸赞他后生可畏。 可前几年他同父母来姜墨冉家拜访后去了趟庙里,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萧家财团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却成了赛车场上的车手,山崖峭壁的攀岩家,直播间里的富家小智障。 豪门世家对离经叛道的萧常衡是嗤之以鼻,但也忌惮万分。 萧常衡成了豪门里的反面教材,着名癫种,可也像赎罪一般,成为网络人人称赞的女权主义者。 他牵头为女性事业做出不少推动,包括致力于卫生巾更新换代提高标准,实现男女同工同酬的企业体系,进军影视圈上映多部大女主以及表达女性困境主题的电影等。 他是无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发光发热的商业天才。 姜墨冉时日无多,她不想困顿在雪白墙壁的医院里对神祈祷奇迹,也想双管齐下解决男女主这对不定时隐患,一咬牙在许久没有交流过的微信上拍了拍萧常衡。 【好吃爱吃多吃:姜氏有意进军影视业,萧大少爷可有余力做个引路人?】 【萧:可以,见面详谈。】 姜墨冉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可一个微妙的念头在她心中划过。 萧常衡是个大忙人,怎么会秒回呢? 嗯,老总也要摸鱼。 音乐悠扬的西餐厅里,姜墨冉擦干净嘴角,不着痕迹地用外套挡住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这家新开的店,口味是真不错,回头我要让王助理多点几天这家的午餐。” 萧常衡还是那生人勿进的面孔,眼中带着一抹炽热,“这家店是我专门请了意大利五星级厨师开办的,不外送。你爱吃的话,我直接让人每天送你公司去。” 姜墨冉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多谢,我就不推辞了。我想投资拍摄一部叫做《童年旧事》的电影,我要出任女主角,一个月内拍摄完成。” 萧常衡目光暗沉地死死盯住姜墨冉,突然间嘴角抑制不住地一苦,转瞬即逝,“姜氏注资,姜大小姐还要亲自主演?看来这部电影相当得大小姐欢喜啊。不过这部电影的版权已经被一个叫做‘悦畅影视’的公司买断拍摄了,女主角钦定了一个叫做段意裳的小明星。” 姜墨冉微微一笑,甩出一张无上限的黑卡,“我以你们萧氏影视注资翻五倍,女主角和最大的投资人只能是我。” 萧常衡低头略微弯起嘴角,熟练地像是无数遍轻吻过姜墨冉的手背,“乐意效劳。” 像是触电了一般,姜墨冉猛地抽回手背,“装什么绅士,你小时候光屁股扎小辫的模样我都见过。” 萧常衡身体一僵,若无其事地端来一杯挤满雪顶的奶茶,“这杯是新品,麻烦大小姐品尝点评。”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骂:闷骚男。 第三章 觉醒(3) 阳光明媚,姜墨冉带着宽大的帽子墨镜,乘着家里最低调的豪车来到拍摄基地的停车场,还没下车就听见一旁拉拉扯扯的琼瑶剧哭闹。 姜墨冉举起手指示意司机一齐坐回去,熟练地打开拍摄,分屏扣起手机。 “短短,女主角已经重新内定了,但你放心,导演就是我们悦畅影视的人,你虽然出演女配,但我保证给你改成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到时候一定会爆火!整个娱乐圈都会为你痴狂。”夏暖旸用额头抵住哭泣着不断发抖的段意裳,温声安慰着。 段意裳梨花带雨地抹着泪,“你之前也这样保证让我拿到女主的,暖旸,这个角色一定会大火,她是我的!换别的任何一个角色都不行!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我,我永远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夏暖旸心都要碎了,他单膝跪在段意裳面前,“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小傻瓜,我为了你独自创立了悦畅影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姜墨冉那个贱人断了我的财路,我们只有等着这部电影大火,以后你才能想拿什么角色就是什么对不对?” 段意裳抽抽噎噎,有五分相信,柔软地伏在夏暖旸怀里,两人贴着柱子干柴烈火亲的啧啧作响,“暖旸,我爱你,为了你再委曲求全也值得的。” 【羞羞羞,男女主都快亲到我的心趴上了(*\/w\*)】 【隐忍又伟大的爱情,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一旁的女配现在什么心情,是作者妈咪为了杀人诛心吗?】 手机里的消息跳出来,王助理立刻回了消息。 【王助:大小姐,夏暖旸在离开姜家就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刮彩票中了两千万,成立了悦畅影视,段意裳跳槽成为公司签的唯一明星。这一步《童年旧事》是她转型成为演员的一场豪赌。】 此消彼长,主角光环也不是让蠢人无休止消耗的。 姜墨冉握紧了手机,在心中发誓势必要让他们的豪赌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墨冉将帽子往脸上一盖,真期待段意裳看见剧本时的表情啊。 “我要改剧本!导演,这个剧本就不是当初定的那版!”尖锐刺耳的叫声自片场传来。 姜墨冉远处走来,就看见段意裳当着所有工作人员朝着导演脸上扔剧本。 导演一张老脸被尖锐的纸划得血淋淋,还忙着安抚段意裳这位娇客。 “女配为什么改成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你知道这种人设播出去我会掉多少粉吗?改,现在就改,女配一个众人心中的白月光怎么能是这种脏面孔!” 姜墨冉插着兜懒懒开口,“这是我作为投资商同编剧导演一同定下的剧本,这位小姐,拍电影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一切都已最大利益为导向,不服就自己退出。” 段意裳看见姜墨冉的一瞬间好似看见了杀人不眨眼的猎人,惊慌失措,“姜墨冉!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你,是你改了我的剧本!抢了我的角色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别以为死缠烂打着暖旸就会对你心软!”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硬气起来,“姜小姐,我真的不想让暖旸因为你再生气,你要是还有点儿自尊,就不要再纠缠他,也放过我,放过这么好的剧本。” 整个剧组都是靠姜墨冉投资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都成了装聋做哑的木头人,我都要被她如此膨胀又暗中挑拨的话给气笑了,轻轻耸肩,“surprise,看见我惊喜吗?” 姜墨冉坐在副导演殷切推来的导演椅上,漫不经心地打开剧本,“有些话说在前面,省得影响拍摄。段小姐,我实在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不过我衷心地劝告你,主角不一定活的光彩,反派也能活出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抱着非主角就演不好的心态,你不光这部电影演不好,以后的路也走不长。” 姜墨冉挑起脚边的道具长剑,银光闪烁,剑锋直指段意裳的咽喉,“你要是现在逃跑退出,剧组发表声明说你临时毁约的。” 段意裳吓得目光闪烁跌倒在地上,嘴中喃喃自语,“你别想吓我,我要演主角,我才不要演一个恶毒反派,你等着,我去找暖旸,我要你好看!” 姜墨冉毫不在意,“开拍,就先女主被凤凰男背弃夺了家业污了名声千夫所指,自杀没成功那场。” 后续拍摄期间夏暖旸没来剧组生事,段意裳也安分不少,只是总在角落里阴恻恻地盯着姜墨冉。 姜墨冉也丝毫不惯着她,在导演旁边指指点点,“段意裳,眼神不好就去挂眼科,你是勾引男主的狐狸,整天歪嘴瞪眼给谁看,非要让整个剧组大半夜陪你重拍吗?” 段意裳在众人瞧不见的位置指甲掐进手心,黑着脸硬邦邦说了句对不起重来,她不敢作妖,她鼓动夏暖旸投了所有钱背水一战,她承担不起输了的后果。 拍摄临近尾声,王助理突然发给姜墨冉一些从段意裳意味不明的言语开始发酵的网络热帖,短短一天就登上了热搜榜第三。 姜墨冉摆了摆手,神情疲惫,“让子弹飞一会。” 【永远努力的短短:第一次得到来自大屏幕的邀请十分感动!!!不过还是有些感慨金钱的力量,呜呜呜今天也是要努力磨炼演技,努力赚钱回馈粉丝的一天ヾ(?°?°?)??】 【小衣裳后援会:短短拍戏辛苦啦!是在剧组受到什么委屈了吗?呜呜呜我们短短肤白貌美明明最适合演女主角啦!能够得到短短赏脸演女配的剧本想来一定很棒吧!】 【永远努力的短短:嘘!根据保密协议人家不能乱说啦,不过确实是一个很挑战自我的角色呢,短短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只能说尽力向剧组的姐姐学习的???】 【爱是一道光:听圈里人透露,这部电影女主角是带资空降的大素人,是姜氏集团的掌上明珠,短短本来已经是女主角了,但人家是什么人啊,被迫演了恶毒女二给太子作陪,哎没权没势的普通人真的没有办法。】 【大漂亮非我不娶:什么???有钱人就可以不遵守社会规则了么!我们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心疼短短。】 【磕cp的糖糖:剧组姐姐就是那个姜家大小姐么,这样天生坏种的人应该本色出演女二才是。】 【谁创我我创谁:大家一起抵制姜氏旗下的产品,#有钱人滚出兔子国刷起来!!!!!!】 第四章 觉醒(4) 姜墨冉的病再也藏不住了,体重骤减,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走起路来也是乏力不堪。 所幸与女主风餐宿露,大仇得报尽失所有的状态契合,完美拍完了最后一场戏。 回到休息间,王助理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大小姐,姜氏的股票下滑六个点,董事会那边有些不满,让小姐做好姜氏当家人的本分,不要像萧家大少爷一样混不吝的。而且您的身体……” “我好心来看看风口浪尖上的小可怜,怎么你倒和助理搁这说我坏话,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萧常衡这些日子时不时来探班,早就熟门熟路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姜墨冉唇角弯弯,脸色有些泛白,“我可真怕她不找我事儿呢,那我岂不是白跟她耗那么久了。” 姜墨冉反手递给助理一个u盘,“三线女明星同老板地下恋并且脚踏七只船,拍摄期间迟到早退,演技堪忧,欺负剧组新人,这些猛料就在电影点映那天放出去给她个大礼吧。” “唔,还有这个夏暖旸影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以及在位姜氏时期伪造项目转移财产的证据,同一天交给警察吧。” 王助理小心应了声是,忙不溜地离开把这个逼仄的空间留给姜墨冉与萧常衡两个人。 萧常衡端着文质彬彬的德行把玩着姜墨冉飘到锁骨的长发,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痛,“这样好吗?你亲自下场拍的电影收不回本儿可怎么办。” 姜墨冉无所谓地仰倒在铺着毛绒毯子的躺椅上,“好饭不怕晚,更何况原本只是为了留个念想。萧常衡,过些天我生日宴会你也要来哦,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萧常衡一时没有说话,瞧着姜墨冉慢慢蜷缩成一团。 她在黑暗完全降临前强撑着精神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好可惜啊,明明是我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将他们扯下谷底,我却没有力气亲眼见证了。” 萧常衡的侧脸贴在姜墨冉垂落在一边的手上,他温声似乎生怕惊醒疲惫的人儿,“我帮你看着,姜墨冉,睡一觉醒过来,我们就出去玩好吗?” “我还没有带你开过赛车,陪你看想看的落日和极光……” 萧常衡是个胆小鬼,他只敢在姜墨冉睡着的时候说这些,而姜墨冉也从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姜墨冉醒来的时候,只有庄意一个人在身边,她一把按住转头的姜墨冉发出尖锐暴鸣,“别动别动打点滴呢,你这些天在做什么?给你开的药不吃,要你来做的治疗也不治,你二十多岁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惜命吗!你爸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认识二十多年头一次看见走冷酷御姐风的庄意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模样,姜墨冉稀奇地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拍了一下庄意的脑壳,“小意,这一次能做的我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庄意想要狠狠捶姜墨冉,可看见她如风中芦苇飘摇的残阳,带着哭腔,“你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我不会帮你照顾叔叔阿姨的。” “我爸妈五六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比你整天在办公室的身体要好多了。” “大小姐,夏暖旸在大厅闹起来,想要见您。”姜墨冉的话还没有说完,保镖突然上来请示道。 庄意听见这个名字一脸晦气,“死白眼狼还有胆子敢来找你?淑珺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他一手捧起来的那个小明星跳槽跟了别人给他泼脏水,还在网上四处扮演受害人,夏暖旸现在是公司濒临破产找你当冤大头接盘的!” 姜墨冉忍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别还没入狱就被憋死了,太便宜他。” 夏暖旸冲进来的时候乌云盖顶,身上装面子的西服都是还没有剪吊牌的品牌货,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emmm攒着半个月没看,我的小甜文怎么崩成渣男贱女撕逼了?还不如看女配。】 【攀龙附凤,发起网暴……这是仗势欺人的施暴者!女配才是阵仗的大女主!一人血书求作者改主角改结局!】 【支持!我觉得这本书的原罪在于女主,男主都是被女主勾引的,支持女配和男主在一起!】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 这些人不要太爱男,吃糠咽菜还想着给男人一个家。 夏暖旸进来后眼睛亮晶晶地扑在姜墨冉的病床边,一只手死命拽住床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淑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让我走不过是为了让我看清段意裳的真实面目对不对?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等你走之后,我一定好好给爸妈养老,替你接管姜氏集团,在你们旁支血脉里选个女孩子结婚替你们姜家绵延子嗣,我一定让你不留遗憾的走。” 姜墨冉同庄意对视一眼,抬手轻轻给自己一耳光,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怎么会可怜这么个人畜不分的东西。 瞥了一圈,姜墨冉最后终于选了最趁手的手机一把拍在他脸上,留下板砖样的红痕,“别自欺欺人了夏暖旸,你现在孤家寡人负债累累,身上背着谋财害命的犯罪嫌疑,你猜猜是谁调查举证的这一切?” “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姜墨冉,姜家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你爸妈都该死,我本来会有数不清的财产和对我最忠贞的爱人,都是你,我是这个世界的宠儿,都怪你,都怪你毁了这一切!”夏暖旸面目全非的想要扑在我身上,却被一旁早有防范的保镖一脚蹬开,被门口进入的警察反手压在地上。 姜墨冉在病床上冷漠地看着他,“现在又多了一条罪,杀人未遂。你不是想吃我姜家的软饭么?放心,我管你一辈子。” “姜墨冉!你个贝戋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夏暖旸叫骂着被众人围观一路,当天就上了热搜。 #悦畅影视总裁x被捕入狱,d姓女星开直播哭诉被前任公司骗!渣男去死,还女性一片净土! 【emmm男主做牢了?请苍天辨忠奸!我们绿柿子可没有这么三观不正的男主啊!】 【救命,有被姐姐蛊到,我也想被姐姐管一辈子么。】 【楼上的,吃一辈子牢饭的那种么嘎嘎嘎。】 【越来越期待结局了怎么破!这么雷厉风行的独美女配就要玉殒香消啦呜呜呜,不要呀,求误诊!求跟小狗男二he!】 【be才是王道!一个抱憾终身,一个死在最美的年华!】 姜墨冉看着残留在半空中久久不散的字幕,只觉得心中有火在烧,有一股气憋着冲不出残破的身躯。 可到最后她还是放松了握紧的拳头,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竭尽全力一回,不留遗憾了。 姜墨冉懒怠地闭上了眼睛,“我爸妈现在应该在冰岛看火山爆发和极光吧,我有时候真羡慕他们。” 第五章 觉醒(5) 姜墨冉转头看向窗外只剩下一片的树枝,“我只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有钱人,为什么都在逼我,逼我干活,逼我报仇,逼我去死,为什么呢。” 庄意温暖的手覆在她眼皮上,“你知道吗,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好像一个轮回的怪圈,可是你来了,天突然就亮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姜墨冉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庄意面色憔悴了许多,她看着只觉得窝心“你好好休息,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难道是故意成了丑八怪衬托我的美吗?” 庄意破涕为笑,“死丫头,就知道贫嘴。” 庄意离开前又突然停下脚步,“既然没多久了,就别拘着自己。你一辈子除了浪漫的恋爱什么都有,要不然跟萧常衡谈一场二十四小时的恋爱?十二个小时也行呀,时间不等人,你要是想好好爽一把,可要趁早!” “萧常衡这些天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试试?”庄意越想越觉得可行,拍掌交好看向姜墨冉淡然的神色讪讪把手放下。 “算了吧,要是玩玩那跟谁都行,何必非要跟他,小意,你让我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吧。” 华灯初上,暗沉的车子飞奔在昏黄的道路上看,卷起一地落叶。 树荫下的人,无力地垂下胳膊,手中还拿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花束抱在怀里带回了家。 《童年旧事》电影发布会的那天,姜墨冉的生日宴如期而至,国内二三流的商业媒体自发登报庆贺姜氏千金生辰。 网友坐不住了,还有没顶起抨击豪门恶女打击平民女星的帖子,就被挂在热搜上的爆料引起被当枪使的怒火。 #爆!d姓女星同前老板地下恋,脚踏七只船,腹中胎儿花落谁家! #爆!d姓女星拍摄电影时欺男霸女,垃圾演技不堪入目,花絮链接大放送@##$%^#q$e!@#v #爆!d姓女星曾插足姜氏千金恋情,崛起时间线大放送! 段意裳的路是自己选的,她被全网黑焦头烂额,电影发布会上落荒而逃。 她火了,可背后的金主都发现自己被愚弄,联合封杀雪藏她。 段意裳被《童年旧事》的电影一把火烧没了。 外间的风风雨雨连露天展厅的的一朵玫瑰都打湿不了。 姜墨冉穿着盛放的露背鱼尾礼裙跟曾经熟悉的朋友与合作伙伴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哎,怎么没看见萧常衡,最近你们不是打的火热么。”许久未聚的朋友打趣道。 姜墨冉关上手机泰然自若,“在路上了,这不是我们两家联合投资的电影今天上映就大爆么,刚忙完。” “强强联手啊,我看那个小女星的黑料只会增加电影的热度,姜大小姐吃肉可要带我们喝喝汤才是啊。” “当然,敬我们的明天。”姜墨冉端起摇晃的红酒杯,刚靠近赤色的红唇,身旁的一只手就按住我的动作。 “乖乖,怎么……怎么瘦成这样了。”一转头,姜家夫妇红着眼睛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满心都是怜惜与心痛。 姜墨冉的嗓子一下就被哽住了,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呼风唤雨,在爱我的父母面前我还是那个被病痛,被未知的命运裹挟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 姜夫人看见姜墨冉红了眼睛,不顾四周的瞩目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我的乖乖辛苦了,我们回来都听常衡说了,都怪爸爸妈妈不好,是爸爸妈妈对你的关注太少了,让你小小年纪,是猫是狗都敢来欺负你。” “我的孩子,这样小,老天爷怎么舍得的。”她轻轻拂过姜墨冉头上戴的假发,越看我妆容盖不住的枯萎神色,越是心酸,越是哽咽。 老姜总将姜夫人扶住,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孩子也是不想我们操心,谁能跟命抗衡呢。好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乖乖的好日子,也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哭哭啼啼被外人笑话。” 姜夫人一个宝石包甩在老姜总身上,再也绷不住了,压低声音发脾气,“你是死人啊!我们唯一的女儿要死了!要死了你听清楚没有,你怎么这么镇定。” 老姜总牢牢抱住她,转过头一声不吭,姜墨冉拍了拍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瞧,我永远都是灯光下的骄子,我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就足够了。” 她知道,自己爸爸妈妈最爱的人是彼此,其次才是女儿。 她曾经不甘过,抗争过,心寒过,在历尽千帆后,她的心平静了。 至少她死后,有人在好好的过日子,有人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的夜不能寐,永远不能忘记曾经世上有个人叫做姜墨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过后,宴会厅里熙熙攘攘攀谈交流,姜墨冉趁着众人不备,溜到阳台上呼吸着户外凉到骨髓的空气。 一件宽大的外套盖在她肩膀上,萧常衡温润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做了一场梦,梦里大家都死了。醒来的时候,我以为现实是相反的,我开始自我放逐,可庄意告诉我,你病了。” “姜墨冉,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爱你。” 爱了你很久很久,快两辈子的时间。 “我求神拜佛,做了数不清的公益事业,我想为你积攒功德,可庙里为你亲手点燃的长生灯灭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点不亮……” 姜墨冉将瘦成柴骨的手腕从萧常衡热到发烫的手掌里挣脱开来,神色淡然,“因为我是恶毒反派,我该死啊,不然故事怎么能完美结束呢。” 风越来越大,吹起姜墨冉的裙摆粘上水滴,姜墨冉抑制不住身体里,发自灵魂的咳嗽与颤抖,抽出手帕挡住咳出的血。 萧常衡还是看见了,他的目光比星星还要暗淡。 姜墨冉实在看不惯别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跟我说,带我去赛车还算数么。” 他有些迟疑,“可是你的身体……”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满足我?”姜墨冉故作跋扈地插了把腰。 “我带你去,你别这么说自己。”他隐忍着,眼中积了一些不肯掉下来的水汪。 姜墨冉张开双手,“我累了,你抱抱我。” 她是真得没有力气了。 萧常衡将姜墨冉抱在怀里,用宽敞的大衣将人牢牢裹紧,奔出灯红酒绿的交际场。 萧常衡好像赶着时间,又好似珍惜与姜墨冉在一起的每一秒回忆,帮她带上头盔,系上安全带,一点点将她的头发理顺。 姜墨冉一只手拍在萧常衡胳膊上,“婆婆妈妈的,我想去海边看星星,看太阳,看日升月落。” 萧常衡握紧了方向盘,好像又是那个不可一世自信的少年,扬声喊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引擎轰鸣,充斥力量与激情的火红色开过大街小巷,开过无人的高速,历时一夜停在了波涛汹涌的海边。 姜墨冉有些倦了。 可就在黑暗与光明交缠的瞬间,她按捺不住内心的难受,挣脱开安全带,用尽全力大喊:“去他女马的小说世界!” “去他女马的死亡!老子是姜墨冉,永远自我,永远活着的姜墨冉……” 姜墨冉在晨光中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萧常衡的怀抱里。 【什么情况!女配活了??】 【难不成是因为女配的自我意识觉醒,这部小说才彻底改变结局了?家人们,咱们这是见证历史啊!】 【漂亮姐姐看得见我吗?呜呜呜,你好美我好喜欢!!!】 闭眼前,姜墨冉看见天空中的弹幕渐渐扭曲直至消失。 【警告!警告!剧情进度归零!反派偏移度100%!!重要女配程序错误!!!】 【程序修复中!修复中!】 【程序正确!】 【小说《女明星和她的忠犬总裁》下线,玩家姜墨冉正式上线】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完成一百个任务即可获得奖励:浴火重生】 【请选择:是\/否】 第六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1)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警告!警告!世界线偏移!柴可卿生命值过低!请玩家姜墨冉立即取代!】 【系统紧急载入,请玩家独自美丽?(^_-)!】 好歹给个前情概要啊,去他喵的独自美丽! 深入骨髓的疼痛传来,姜墨冉刚强撑开眼皮,一碗盛满蛆虫的血肉泼在她身上,耳边传来熟悉地让人拳头一硬的话语。 “要不是酥酥求情,留你一条命照顾我们,你以为我还愿意看见你这幅倒人胃口的样子?连食材和腐肉都分辨不出来,你是想害死我和酥酥吗?废物东西!还不滚回去重做!” 面前暗红色的沙发上,一个男人大刀阔斧地坐着,怀中抱着娇小连鞋尖儿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的女人。 名叫常酥酥的女人轻抚着男人的面庞,藏着一丝得意,“厉哥别这么说,可卿姐虽然没有觉醒异能,但好歹也是厉哥你从前的婚约对象,她不过就是看不惯我成了厉哥的心上人而已,我能理解的。” 男人满是怜惜,一脚踹向在我的腹部,带来钻心的疼痛,“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只有你才配成为我厉珣的婚约者,她这样的废物给你提鞋都不配。” 姜墨冉靠在黏糊糊的墙壁上,捂着贯穿后背的伤口瞧着眼前的弹幕。 【适者生存,没有觉醒就一整个拖油瓶,指不定哪场就死了,连个女二都算不上,最多炮灰。】 【前面的没有解锁vip章节吧,这个女人就是男主身边打不死的小强,当了攻略者里的叛徒通风报信,苟且偷生,酥酥被她害得差点儿就断了一条胳膊,好在主角光环在,给这个女人顺利处决了!】 【什么情况,这种生存游戏里,还有给npc打工的,自己不想活拖着全世界的攻略者去死?】 【恋爱脑呗,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为男主痴狂,又比不上女主,最终因爱生恨,扭曲爬行,真该死啊。】 姜墨冉在一群心偏到没影的弹幕里明白了现状,柴可卿无数次作为累赘成为男女主面对伤害时的肉盾,可每一次都能幸运的断胳膊断腿回来,到后期为了帮助重伤的男主换回治疗药物,同反派做交易最终孤独的死在了游戏世界中。 这些人因为柴可卿的不死之身就判定她是叛徒。 可这是她独一无二的异能,却被厉珣为首的攻略者定论为反派的恩赐。 直到最后成为游戏boss后花园中一盆花肥才能得到一缕叹息,“飞翔的鸟爱上书中从未存在的玫瑰,错把泥泞的雨点当成破土的嫩芽。可怜的小鸟,同我一起沉睡在英雄的世界里吧。” 从今天起,柴可卿就是姜墨冉,她将主宰命运,成为怒放的花还有取代那用人命堆砌的英雄。 姜墨冉吐了一口气,将手掌同地面合二为一,在黑暗的阴影中化为森森白骨,快速汲取力量回复生命。 不死之力,是死亡同新生的互换,是掌管黑暗中沉睡恶魔的心脏。 直到她的脸蛋重新红润起身,在厉珣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抹了一把脸上带蛆的腐肉就往常酥酥嘴里塞,“老娘千辛万苦宰的猪肉,你说不吃就不吃,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圣女属性有什么了不起?你是忘了现实时间里在我家勤工俭学给我擦鞋的样子了?” “一个靠男人怜爱的破属性,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老娘以前当董事长都没你装!” 常酥酥面容惊恐拽着厉珣的衣角哭喊着,“我的脸毁了!厉哥,她欺负我,我要把她剁成烂泥扔给那个大boss做花泥!” 她扭曲的面孔初现。 厉珣有一瞬间的停滞,却还是依言放射出雷电异能准备给姜墨冉一炮,却被姜墨冉手疾眼快拿起树脂绝缘的碗抄起带蛆的猪肉同样塞满他的鼻腔和口腔,“贝戋男人少不了你的一份,我可没忘记你们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圣父圣母,我要是你爹我一棒子打死你重开小号去。” “柴可卿,你疯了!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我要把你扔在游戏里,让你成为没有灵魂的恶鬼!”厉珣怒骂道。 “我好怕哦~厉珣,老娘通知你,老娘不伺候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遇上就是竞争的敌人,我一定让你们竖着出去。” 姜墨冉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厉珣觉醒的雷电六段异能相较,她放完狠话麻溜地背起书包离开,只带上游戏初始这栋庄园的管家发放的一根蜡烛同三根火柴。 一楼大厅只有已经冲完澡换了一条粉裙的常酥酥,她面色倨傲,“柴可卿,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副本一定要带上你吗?这个游戏没有达到弹幕要求就不能获得通关制衡boss的道具,是厉哥说你这种死缠烂打的东西最容易吸引流量,他从来只想利用你。”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除了你还有谁在乎,常酥酥,依附男人这是你活下去的本事,可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又怎么知道深渊没有在凝视你?厉珣也是一样的。” “你别想挑拨我跟厉哥的关系,我们才是真爱,你不过就是嫉妒我!”常酥酥气急败坏地跺脚,伸手就像给姜墨冉一巴掌,却被人牢牢拽住。 “常酥酥,你和厉珣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我会一直看着你们哦。” 【女配崛起从恋爱脑走到独立大女主路线去了?女人太强势真没人喜欢。】 【嘁,欲情故纵,想着男主屈尊降贵哄哄她,这种废物也配!】 【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有利可图而已。】 【只有我在担心这剧情突然崩成这样,没了最强肉盾,主角还怎么获得剩下的线索么。】 【女配又毒又作,唯一的优点就是甩不掉,一百二十个放心啦。】 【酥酥太心善了,虽然深爱男主,但还是girl heip girl,尽力让女配醒悟,只可惜恋爱脑就该死好不啦!】 夜晚降临,常酥酥看着姜墨冉推开大门,一步步走向漆黑的小道,莫名软了腿,小声喃喃,“她不是柴可卿,柴可卿死了,恶鬼已经来索命了!!不是我,柴可卿怎么会死呢,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还不知道自己给常酥酥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姜墨冉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穿过禁忌的后花园走到尽头,荒凉的乌鸦森林里矗立着一座格格不入的钟楼,阁楼的尖顶挂着一盏在风中飘摇的烛灯。 她轻轻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看着从缝隙中漫出咸腥的海水轻声开口:“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久久没有声响,直到姜墨冉快要被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白骨藤蔓爬满整个大腿,那扇门才匆忙地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赌对了,她果然是大boss最喜欢的花肥材料! 第七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2) 【什么情况……女配刚来副本第二天就同boss勾搭到一块去了,这还玩啥?作者给男主开的金手指也太大了吧。】 【这个boss最喜爱的能量是仇恨与生命,女配后来才有机会成为他的走狗,她怎么会直接唤醒沉睡的boss?】 【emmm女人又不是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凭什么女配就不能独自想到通关办法,自立门户呢?】 【上面的在搞笑吧,一个没有游戏通关攻略,看不见游戏弹幕只能被动进入游戏的角色,你指望她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我看女配就是天生坏种,勾引男主不成就勾搭boss。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哦哦哦,酥酥那边拉灯啦,作者真过分,要看农夫松土,要看种田插苗!】 眼前的弹幕渐渐消失,姜墨冉垂下眼眸,抬脚一步步泡进门内黏腻沉重的海水中。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大小姐,住不惯双人间而已。 姜墨冉想能说出那番话的boss,一定是个痛快的人,哪怕来了就死,也不会吊着人用慢刀子割肉的,赌一把也值。 姜墨冉的眼睛好似笼罩了一层沉沉的雾霭,看不见任何物体,只有一只冰凉好似白骨的手牵住她,以轻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带到二楼柔软的床榻上。 睡意爬上心头,姜墨冉用力拽着那只手沉沉睡去,“别杀我,我们做个交易……” 一声眷恋的叹息响在这片无人的空间。 姜墨冉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灰尘漫天的钟楼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还有紧紧握着的灰白色指骨。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怎么会有好心的恐怖游戏boss提供住宿和防身道具呢?说不定要的就是她这条命。 可她将整个钟楼都搜寻一圈都没有一丁点儿异样。 除了那个昨夜亮灯引诱她前来,今天又尘封着故意让她遗忘的阁楼。 姜墨冉是个不会迟疑的人,她将指骨揣进兜里,抬脚就踹开了阁楼的木门。 一声尖锐刮人耳膜的叫声响过,姜墨冉捂着耳朵往后推了两步,下一秒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你一直跟着我,故意在这里等我?柴可卿,别在我面前耍这套小心思,我只会爱酥酥。”厉珣看清怀中的女人飞快的甩开手。 姜墨冉本来还想道声谢,闻言立即翻了个白眼,“不是脑残不进一家门啊,你和常酥酥真是绝配,祝你们锁死好吧。老娘昨天就……谁不知道童年或者青年所受到的折磨最容易导致一个人坠落,这里是重要的线索收集地。” 说话间姜墨冉发现阁楼与楼下的世界不同,这里都是陈旧的血迹,还有破碎沾着蛛网的无头玩偶,她直接改了话音,“道不同别硬融,我看你是昨天的蛆没吃够。” 没想到厉珣摇了摇头,反而对她缓和了神情,“你没有弹幕提醒根本不知道怎么获得关键道具攻略boss,可你再嘴硬行为总是不会说谎,你就是遍体鳞伤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我容得下你。” “可卿,我一直就知道你有多么爱我,只要你愿意尊重照顾好常酥酥,我不会计较昨天的事情,等我们封印boss离开游戏之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也是我的女人。” 厉珣自认为宽容大度的露出自信微笑,伸出手轻抚上姜墨冉的脸庞,“乖一点,别因为吃醋抗拒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先来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了?” 姜墨冉想要转头,却被厉珣放出雷电化出的锁链禁锢脖子,像条狗一样拴在手里拍了拍她的脸蛋,“把东西给我,我让你享受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快乐。” 【女配这个贝戋女人,趁着酥酥不在就勾引男主,男主又要因为被这种廉价的感情绑架了?】 【磕cp的有没有好好看剧情,分明是男主赶到的时候发现钟楼剧情已经被触发,女配八成已经拿到了道具,那可是轻轻一挥能把boss当狗骑的神级道具!男主这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好好的无限闯关怎么又变成了男频禾中马爽文了,这种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文能不能滚出市场啊!!!】 【姐妹们,女配好像有点儿神!她的恋爱脑好像真被挖了?】 姜墨冉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在厉珣脸上,“要点脸吧,谁稀罕你那小萝卜丁样的玩意儿,狗都不吃。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告诉我这趟游戏的任务和已知线索,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她在厉珣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接触地面幻化白骨,阴寒逼人带着肃杀锋利割破厉珣的皮肤,“要是同我死耗在这里,要来新人了可怎么办呀。” 厉珣抬手撤掉锁链,脸黑如碳,“柴可卿,你很好,不仅没死居然还捡着异能了。” 《灯》这个游戏是群体本,只要一人通关活着的人都可以一起通关。 厉珣压下心中的不满沉声说道:“你知道每个游戏集齐五片幻化成物体的攻略碎片就可通关,可卿,这里是ss级庄园危机四伏,白天有吃人的海怪,夜晚藏在黑雾里的是数不清的危险,我们想活下去就要彼此依靠。” “刚进来的时候管家就提醒过,‘主人不喜欢黑夜里的夜行者,不喜欢冬日里的枯萎葬歌’,我观察过安全屋外的玫瑰黑夜降临就会枯萎,东西扔出去就会被看不清的东西缠上吞没。这些天我们陆续找到了被撕成破抹布的不合身礼裙;厨房里勾出管家心脏解锁的宝石剜刀;灼烧成灰烬的邀请函上面划去了‘少爷’,写上了千金。其他知道的,只有弹幕提示的玫瑰和钟楼。” 厉珣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你拿到了什么,告诉我!” 姜墨冉感觉这些线索就像是缺少了开关的灯条,一定是有什么还没有被发掘。 她不经意的摸到口袋里的那节指骨突然灵机一动,手起刀落切断厉珣的小指,在他鬼哭狼嚎间将兜里干净的骨头套在厉珣的手指上,霎时间阴雨连绵,雷声轰鸣。 就在窗外的暴风雨点打向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化作委屈的漩涡,扭曲着冲向地板上的断头小熊。 教鞭声刺破寒夜,抽在厉珣的腿上。 “洛德维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罗伊丝,庄园的继承人只能是尊贵的女人,只能是你听见没有!” 第八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3) 厉珣一个激灵想要使用异能攻击突然从楼下窜上来的女人,却被一把薅住短发压在桌上抽肿了屁股,他用不了异能恼羞成怒,“柴可卿,你还不把这个疯女人打死。” 姜墨冉耸了耸肩,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说:“公爵夫人,洛德维特少爷一定是半夜去海边偷玩被海怪侵蚀了灵魂,我请求您一定要让巫师过来看一看,罗伊斯小姐的灵魂附在少爷的身上还不稳,要是被恶鬼压制那一定……” “哦我的天呐,奎蒂你说得对,很快就要到继承者日了,我的孩子一定不能出意外!” 穿着华丽的贵夫人将教鞭扔给姜墨冉匆忙跑开,“拿着,若是洛德维特再无礼,你就用巫师给的身边鞭打他的灵魂,让他安分下来。” 静谧的书房里厉珣抱着屁股无助缩在角落,“你!柴可卿,你疯了么,这不过是幻觉我们拿到了不同的身份卡,就连身上的伤害都是假的!你敢打我,我就是受重伤也要杀了你!” 姜墨冉歪着头好似没有灵魂的木头,抬手之间一条杠抽在了厉珣光裸的小腿上,“少爷,您不清醒了,您需要立即受到巫师的净化。” 天色黑沉,厉珣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被关在没有光亮的禁闭室中反省,姜墨冉微笑着听着背后的谩骂锁上了钟楼的大门。 这里同刚来到的世界并不相同,恍若是在很久之前这座庄园还有生机还处在帝国顶端的时候。姜墨冉扮演着洛德维特少爷的女管家,随着时间好似一点点了解这里逐渐破落的真相。 这座庄园的主人加洛特公爵是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巨大的财富都埋在庄园的深处。 帝国奉行女人治国的理念,他的第一继承人是原配妻子的女儿,十四岁的罗伊斯。 可一个孤女,怎么能够抵抗抗同样怀有继承人的后母,她所有的财产都被后母以监护权夺取,就连自己都被关在没有人照顾的钟楼高塔里,每日只能期许月亮的到来,照亮孤僻的一隅。 随着后母生下的弟弟到来,庄园愈发充满活力,新入不少服侍小少爷的人,奎蒂不过是其中最低微的仆人,因为年纪小又是女人来抢男人的差事,被人排挤到庄园的最边缘,钟楼的区域照顾花草。 加洛特公爵的身体却愈发虚弱,后母逐渐掌控了这座庄园的管理权,沉醉在风花雪月与财富继承的斗争里,小少爷身边的人对他照顾愈发不细心,甚至把他丢在偌大的庄园中独自玩耍。 奎蒂捡到了小少爷,又遇上了从钟楼偷偷溜出来的罗伊斯,她们成了最好的玩伴。 只可以加洛特公爵病逝的那一碗,庄园中围满了士兵,满是继夫人的怒骂,奎蒂和罗伊斯被按在地上,小少爷哭着扑在两人身前。 加洛特公爵临死前终于悔悟,他不想家族的荣光断送在自己手上,他想自己的女儿带领加洛特重新成为女皇的宠儿,继夫人气疯了,决定就此将罗伊斯杀死扔下悬崖。 是奎蒂冒死上前请求,传说中有巫师可以交换人的灵魂,只要从此之后不再接触海水,就可以永世安宁。死亡只会带来财产的拱手让人,唯有灵魂交换,才有价值。 她只想保住这两个孩子,没有料到继夫人真的找到巫师完成了仪式,奎蒂也成为了钦点的管家。 洛德维特以罗伊斯的身体活了下来,罗伊斯却以半死不会的状态囚禁在了地下室,成为巫师的研究对象。 不知是否是庄园就在海洋岸边的缘故,洛德维特变得时常沉睡,醒了就会吃生肉,一开始只是森林里列到的兔子小鹿,后来是人,庄园里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又消失,这里逐渐成为了凶名在外的荒凉之地。 被唤醒的恶魔不知满足,被关在钟楼许久无人喂食后,打碎窗户爬出来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吞噬殆尽。 自那天起,洛德维特的灵魂醒了过来,更加懦弱飘摇,就像是一头失去方向的野兽。 姜墨冉看见故事的结局,洛德维特吃掉了奎蒂,吃掉了罗伊斯,饥饿占据大脑他继续吞噬了整座庄园,碰到海水的那一刻。 洛德维特看见了小时候母亲在渔船上抱着自己唱起遥远的童谣,一盏小小的提灯就是他们整个世界。那个白发苍苍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到来,送给母亲一朵鲜红的玫瑰,母亲柔软又有温度的嘴唇贴着他的脸蛋。 下一秒,无尽的海水吞没洛德维特,最后一眼母亲拼死拉住了父亲。 原来,一个孩子濒死时的小小愿望迎来在海洋中游荡的海怪,海怪听见了洛德维特的愿望,它要母亲的眼睛永远落在自己身上,他要加洛特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于是他化身为陆地的暴食,永不知足。 指骨是洛德维特最初的纯真与希望,是羁绊,是开启过去的钥匙,也是后悔的解药。 姜墨冉庆幸自己还算谨慎,没有直接用指骨附身在洛德维特身上,不然此刻发狂到快要暴走死亡的人便是自己了。 她拿起钟楼上唯一亮着的灯盏,快速走过黑暗的小道,走向被层层锁链封住的地下室。 姜墨冉的下半身已经被泥土同藤蔓同化,几乎每一步都像是土地干涸破碎的疼痛,她都顾不得了,用所剩无几的异能强行将手变成锋利的骨刃,破开大门。 奔向血池中奄奄一息的罗伊斯,姜墨冉想要从土地中汲取能量治疗罗伊斯的伤,可此处能量早已被洛德维特吸收,她眼睁睁看着罗伊斯的头愈发低垂,看着她睁开眼,看见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笑了出来。 虚弱又沙哑的女孩音从洛德维特的身体里传出,“奎蒂,真好,我居然还能看见你。洛德病了对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他知道我喜欢玫瑰,他求夫人在庄园里种满了玫瑰,他知道我不喜欢黑暗,每天睡前都会给我偷偷送来灯盏。” “奎蒂,他最在乎其实就是自己的家,要现在看见变成这样他会伤心的。巫师姐姐走前告诉我,只要把我的心脏给他吃,我的灵魂就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成为洛德的阻碍。奎蒂,你帮帮我,他只是个孩子,我求求你。” “我帮不了你。” 第九章 我在恐怖直播里谈恋爱(4) 罗伊斯的泪水洒在姜墨冉的女仆裙上,姜墨冉咬牙隔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洒在土地上。 远处传来暴动,是洛德维特嗅到了事物的味道,正在飞速朝这里赶来,姜墨冉争分夺秒用被鲜血强化过的骨刃割断了困住罗伊斯的锁链,骨刃化为手的时候,她右手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掉落都来不及顾上。 姜墨冉坐在地上将流出剩下的鲜血塞到罗伊斯嘴里,疲惫又强硬地说道:“一个男人,无论大小都不应该牺牲女人来成就自己。” “你死了情况只会更糟糕,别做这种感动自己的事情,傻姑娘。” “可是谁来帮帮洛德,奎蒂,我们不是最好的伙伴么。”罗伊斯的泪水糊满整张脸。 姜墨冉不耐烦地用袖子胡乱擦一气,解下斗篷将罗伊斯裹成一团放在安全的角落。 “罗伊斯,你还记得吗?童话故事里变成恶龙的少年最好的结局就是醒悟和自戕,洛德也会的。” 姜墨冉没有再分神照看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全身心的准备应对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到来。 她知道boss最后恢复了神志才敢放手一搏,她愿意赌一把自己面对的不是海怪,而是附身的厉珣或是洛德维特本人。 从钟楼而来的怪物一路破开土地,身形庞大长满了灰白色的牙齿,挂满断裂的玫瑰藤蔓同断裂的碎肉,发出一阵恶臭。 洛德维特外表已经成为彻头彻尾没有理智的巨型怪物,他冲着姜墨冉怒声叫嚷,许多根遍布裂痕的藤蔓从底下钻出,化身尖锐的倒刺扎向姜墨冉。 姜墨冉击起垂下的锁链两者对冲,趁着灰尘四起的缝隙,一溜烟爬上洛德维特的身体。 姜墨冉小心翼翼踩着倒刺为落脚点,爬上洛德维特的头顶,偏偏他好似感知到姜墨冉的动静。 疯狂甩动,姜墨冉只能将手臂再次化成骨刃刺进洛德维特已经异化成硬土壤质地的头颅中央。 洛德维特发出怪物的怒嚎,可姜墨冉分毫不动,只是在洛德维特一轮挣扎过后勉强平静下来大声问他,“你就算再不想面对,也否认不了你已经是怪物的事实。洛德维特,睁眼看看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死亡,睁眼看看还有爱你的人活在世上。” “难道在过去的回忆里,你都不敢有一丝改变现实的想法吗?”洛德维特发出一声低沉又爱上的叫嚷,好似海洋深处传来的心悸,他慢慢低下被藤壶缀满的头颅,仍由姜墨冉踩着跳在地面上。 姜墨冉转身直面硕大到盛满她的眼睛,拔出手臂垂下眼眸,“罗伊斯,你过来。” 胆怯又柔软的姑娘惨白着脸来到心甘情愿匍匐在地上的洛德维特面前,泪水缀满了眼眶。 姜墨冉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前,让她的手握住自己的骨刃,对准洛德维特的心脏,在罗伊斯耳边轻声说道:“他在为自己和母亲破坏了你的生活而忏悔,可木已成舟,他的罪恶无法让他在白天直面阳光,代表你意志的玫瑰却始终在黑夜枯萎,一来二去他的神志早已被来回拉扯而消磨殆尽,只余下一个念头。” “罗伊斯,杀了他,原谅他,让他解除罪孽,重获新生。” 罗伊斯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努力上前一步贴在洛德维特的身上,她与怪物共同落泪,“洛德,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没有真正爱你的父母,我们早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罗伊斯突然转身,在姜墨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骨刃刺穿自己的身体,插入洛德维特的心脏,她勾起唇角,看着姜墨冉,“我想要死后同他一起沉入大海深处,这是我的心愿,也让故事到此为止吧,谢谢你。” 她像一朵午夜的玫瑰就此陨落在姜墨冉面前,洛德维特落下了一滴泪,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身体化成连绵不绝的小山坡,最终只在地上流下了一盏熄灭的灯。 光与玫瑰本就应该同在。 姜墨冉将罗伊斯火化后,又捡了这片土地上新生的土和花草,放在了铁盒里用巫师的锁链包裹丢入水中,她看着海面初生的太阳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身后岩石上放着的灯盏传来叫骂,“柴可卿你个贝戋女人,你故意的,故意让我代替未来的洛德维特成为已经造成的罪孽,你把我的灵魂永远束缚在这个灯盏上!!!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柴可卿,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竟敢愚弄我!” 姜墨冉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拿起灯盏左右甩了甩,直到瞅见厉珣的灵魂已经晕头转向一片混沌,“呀还不算太笨,不过怎么办呢?承继灵魂的灯盏已经熄灭,你就是回去也活不成了,还有什么遗言,我会大发慈悲帮你交代了的,说吧。” 厉珣尖声喊着,再也没有那自以为是的姿态,“你别忘了柴可卿,没有我你根本进不了游戏,出不了副本!!没有我你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异能无法利用最大化的怪物!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我会成为拯救直播攻略者的英雄!” “对了,作为我以前照顾你们的回报,你的弹幕系统我就笑纳了。安心,我会替代你,成为所谓的英雄。” 厉珣的灵魂愈发虚弱,“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常酥酥的命吗,都可以的我都给你,不要……” 灯盏终究保存不了太久的力量,厉珣的灵魂悄无声息地消失,只从虚空中落下那些攻略碎片同道具,就像是无数攻略者死去一样,没有人在意。 姜墨冉有一种感觉灵魂外部有一道枷锁想要绑定自己,却被一直哑巴的快穿系统泯灭同化。 【滴,检测到小世界低级恐怖直播系统,已为您自动加载成功。】 【灵魂绑定已取消,不可抗力条约已更改,请问玩家姜墨冉是否选择主动开启世界弹幕。】 【提示:同化小世界系统后,系统拥有进出游戏副本权限。】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问道:“系统,这个boss不像是所谓的s级难度,他根本没有攻击人的欲望。” 或者说攻击她的欲望,姜墨冉在心中默默补充道,难不成是系统因为她是新人故意调低难度啦? 系统没有回应,又像是死了一般,姜墨冉无奈地耸肩回答:“是。” 消失许久的世界弹幕疯狂弹出,这一次直接让服务器过载。 第十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谈恋爱(5) 【什么情况!!!系统出bug了么?怎么还有女配能夺取男主系统的?这变成恋爱脑崛起剧本了?】 【我擦擦擦擦!!!我看了刚刚新修改的章节,柴可卿帅毙了!!!比无脑男主光环好看太多了!!!】 【有一说一,这女配整个小女仆装是好看。】 【不是,只有我在意男主死了,酥酥咋办么?咋的言情怒改百合?这把人骗进来杀,差评!】 百合是不可能的,姜墨冉性取向正常,是个再迟钝不过的直女。 姜墨冉刚接触到灯盏,回到破旧的阁楼时,耳边略过一阵咸腥的风,替她抵挡了来自常酥酥软绵绵的攻击。 常酥酥风风火火带着新人过来,见到一旁厉珣的尸体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下一秒拔出法杖对着她,“游戏里不能杀攻略者,你是背叛者!” 常酥酥在厉珣面前一向是小女孩娇气,宠得无法无天,满脑子只知道虐恋情深,异能更是只对书中的男性角色有用。 姜墨冉伸手抓住根本无法触碰到的风,没想到她的手心里居然多了奇异的触感。 她勾起一抹微笑,“抓住了,你是谁?”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是被驯服的野兽,是不明其状的善意。 “背叛者,你连辩解都懒得说么?这些人都是见证,背叛者,我要向全体攻略者告发你,你死定了。”瞧见姜墨冉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心,常酥酥倍敢忽略恼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唾弃。 “厉哥信你,死了。我是他爱的人,我一定会代替他完成他临终前的希望,杀了你,安息冤魂。” 姜墨冉突然开口:“厉珣刚死,你一个圣女辅助系异能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死因,除非,你一开始就知道厉珣这次离开你独自寻找线索必死,那又怎么证明杀他的人是我不是你呢?” “你血口喷人!柴可卿你就是这样假模假样骗了厉哥心软信了你,现在又想骗这些人!攻略者们,我是排行榜第四十七名的常酥酥,死去的厉珣是我深爱的人排行三十。” “这个柴可卿若是你们在游戏里久了应该就会听过,她就是我同厉哥身后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如果相信她你们都会死在游戏里的!” 常酥酥眼中划过一丝心虚与狠厉,驾驭工具的缰绳已经失效,那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得不除,她举手,“我提议,向系统发起审判,将柴可卿立刻处死在游戏中。” 弹幕似井喷,这一刻通通在为女主的行为或震惊,或欢呼。 【不愧是酥酥,心爱的人面前是蔷薇,心爱的人死了她就独自扛起正义的大旗!】 【当机立断,这才是我们心爱的大女主,女配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就该在游戏里被直播处死!】 【她急了她急了,我们都知道,粉丝只在嫂子面前破防,同理可得,女主就是嫉妒女配以前拥有的财富,现在拥有的力量,女主一直就不是个伟光正的人。】 【盆煽群众,利用游戏漏洞直接将女配打入深渊,女主这样的人才适合当救世主,女配完了。】 环视一圈,姜墨冉悠然开口,“都是剩下的,都是第一次进游戏的新人?一起通关游戏吧。” 瞧见那群进来的新人恐怕一早就受到常酥酥的荼毒对她一副不屑又警惕的模样,姜墨冉歪头微微一笑,“系统,我请求通关名为《灯》的副本。” 【滴,系统已检测,长裙+1,剜刀+1,邀请函+1,来自过去的灯盏+1,洛德维特的指骨+1,攻略碎片正确!】 【符合通关条件,玩家姜墨冉\/柴可卿完美通关,玩家常酥酥、毕恭锦……共十三人顺利通关,没有奖励。】 【三十分钟后,玩家全部退出退出游戏,获得异世界的休息卡 10分钟】 这几条系统提示在每个人脑海中想起,新人全都默契地向后一步,退到姜墨冉身边。 常酥酥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满脸恐慌的看着她,“你是谁!柴可卿那个贝戋人根本没有拥有通关游戏的权限,你是游戏里的东西附在她身上是不是!” “毕恭锦,你不是可以查看人的灵魂么,你看啊!如果把她放出去整个世界就完了!我是无所不知的圣女,我是所有男人捧在手心的玫瑰,相信我啊!”常酥酥几乎快要发狂,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那个叫做毕恭锦的新手是个秃头格子衫,他抬了抬眼镜,浑身一颤最终撇过头去,“常小姐,面前的柴小姐是一个跟我们一样完整无缺的灵魂,反而是你……你的灵魂残破缺块,而且有被恶魔污染过的现象。常小姐,或许你才是需要被审判的人。” 一个人开口之后,旁边的人纷纷开口附和,即使为了在带领通关的柴可卿面前撇清干系讨好,也是为了自己撒气。 “处死她,这个女人就是蛊惑人的妖精!” “柴小姐,这座庄园里藏着的恶魔怕是已经将常酥酥给污染了,她已经不是正常人,我们不能这么贸然把她带出去。更何况我是参加过一次游戏的人,我也知道游戏论坛对您的态度,我直觉您并不喜欢她,不如……” 真可笑,一群人通关什么力气都没出,现下想要以正义之师杀死一个人还要找别人来做出头鸟。 姜墨冉勾唇一笑,“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把你们这群人当成纯粹攻略游戏的工具也是正确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也无需顾忌你们了。” “什么意思……”姜墨冉将手覆在地面上,地下的藤蔓窜天而起,迅速将这座庄园包裹成密不透风的茧,毕恭锦等人被树枝连拖带拽藏进了地下深处。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有能力自己打破囚禁的牢笼通关,别一幅依靠女人又看不起女人的样子,又当又立让人恶心。” “常酥酥,祝你也好运。” 分离的最后一刻,姜墨冉瞧见常酥酥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惊恐与绝望,鲜血染红了被藤蔓包裹的茧。 她选择了自裁,她没有依靠,别无他法。 这对主角从一开始就废掉了,姜墨冉沉沉叹口气,推开压在心上的负担,捏了捏手中qq弹弹又像是手指的玩意儿好奇,“你是洛德维特吗?” 触手亲昵地缠上姜墨冉的腰肢,惹得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你是系统奖励我的道具,可以带出?” 这个时候它又好像什么神智都没有的东西,只是一昧不知轻重的撒娇卖痴,在姜墨冉身上留下青紫的勒痕。 好在姜墨冉不在意,拍了拍不知是不是它手指的位置,“算了有个东西陪着也不错,你要是能一直跟着我咱两说不定会成为朋友呢。” 朋友,这个词在姜墨冉口中来回咀嚼,她那短暂如梦的一生,朋友不多,只有庄意一个人。 或许还有一个…… 身影渐渐消失,名叫《灯》的庄园归于宁静,可在小世界直播游戏论坛里,一个名叫柴可卿的女人成立了攻略者联盟,彻底打响了反直播反世界的起义第一枪! 第十一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1) 【柴可卿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没见过上来就解决npc,解决boss的,她不要命了么!】 【呵,我们柴姐人狠话不多,npc说不定都要摸鱼,柴姐可是致力于挖每一个小世界的墙角,听说没有,凡事她去过的小世界全崩了,系统紧急维护啊。】 【哈哈哈,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自从柴姐不当舔狗后,我们攻略者居然都看见回家的希望了。】 【喜报喜报!直播系统宣告停止游戏,所有攻略者回归,现实世界,我们都活下来了!!!】 【感谢柴姐!!!呜呜呜我永远不会忘记柴姐的!!!】 【真的活下来么?可以回家了?】 姜墨冉捏了捏已经可以显现身形的触手,看着逐渐崩塌的淡蓝色天际,“她们都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你呢?你不是洛德维特,你也没有曾经悲惨的生活,你不想回去吗?” 单纯的触手怪还没有学会说话,只能通过自己的拍打扭动频率表达自己基本的喜怒哀乐,姜墨冉感受到他的依赖,无奈地将偌大的触手角角塞在脸颊旁蹭蹭。 “算了,你可能就是力量剩下的边角料,残留善念的结合体?跟我走吧,看看不一样的人生,也不错。”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战斗不停的女斗士啊,如果能停下脚步看看身边同行的同伴,你会获得更多的喜爱。】 姜墨冉不解地挠了挠头,想着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游戏攻略者,她选择的同伴对她有所期待。 只是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做事,也想着早晚会抽离将身体还给原身,所以总是远离人群。 或许,这也是她的修行,面对不同的人,寻找人世间的善意,这本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缘由不是吗? 也不用太着急走路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30分钟】 【玩家选择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中女配曹庆雪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系统小贴士:此处小世界异常,请尽快远离初始地,开启新生活。】 姜墨冉微微挑眉,再一睁眼自己成为了七零年代万元户家的高中生独女。 带着乡村口音的大娘隔着一道院墙同儿子窃窃私语,“人是下放的知青,城里曾经的地主,如今万元户曹玉刚的独生女!你把她攥在手里,就是拿住了以后的钱袋子,别惦记村头老姜头家的瘸腿女娃,那就是勾搭男人的下-贱-货色,谁不把她当个笑话看,偏你猪油蒙了心!” “娘已经在饭里下了药,你把她睡了,这小娘们就逃不出咱们手掌心,村里一口一唾沫也能给她淹死再也爬不出来,你老子娘不会害你的。” 粗狂的男声伴随着点燃烟草的嘎吱声,腻得让人发冷,“不就是睡个女的么,我知道了,娘你快去上工吧。” 姜墨冉在院子里迟疑着,听见声响迅速躲在角落避开出门的王老娘,一转头看见散发着臭味的猪圈。 脑袋一空,一行热泪顺势而下,姜墨冉的脑海中出现了陌生却令人心痛发记忆,一切都重新开始,她是还没有遭受苦难的曹庆雪。 曹庆雪是前段时间下放农村劳动的知青之一,软面馒头一般的性子,全仗着一起下放的同窗顾路安的照顾,才能勉强完成开荒造田的工作。 前一世就在今天,王长乐他妈邀请曹庆雪来她家吃饭,结果吃完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自己后光着身子躺在她家炕上,旁边是抽着旱烟一脸烦躁的王长乐,他滋着一口大牙笑得让人恶心,“庆雪啊,我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碰过男人,但也不用到一户人家就这么饥渴吧?这还好是遇上我了,要是成了婚的汉子家,你一个文化人做了小三啧啧,你是要被村里人绑起来睡猪圈的……” 曹庆雪尖叫声还没有冲破喉咙,就被村头好心的瘸子姑娘姜盼儿带着关心她还没有上工的周白琴闯了进来。 曹庆雪被迫给王长乐家当了媳妇,村里头的流言也越传越烈,是个人见了她都要啐上一句。 独自上工还要挨打的日子里,曹庆雪成了大肚婆,成了王长乐家不要钱的长工保姆,她日渐消瘦。 八零年知青重新高考回城的热潮袭来,先一批回城的好友周白琴让顾路安带来曹庆雪父亲的信件,他让曹庆雪在王家赎一辈子的罪孽,他们已经认了周白琴做养女,从此再没有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原来是周白琴回去后就欺瞒曹家父母说曹庆雪水性杨花油受不得累,勾引了村里的男人帮她干活,还未婚先孕,在那个时代谁家里有个这样的女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曹庆雪却不知道,只是抱着信哭个不停,被回家拿钱赌博的王长乐发现,对她拳打脚踢,说她水性杨花还惦记着顾路安,一个被家人抛弃的赔钱货还想着翻身做大小姐。 曹庆雪被砸得昏死,醒来之际就看见王长乐抱着姜盼儿在大炕上谋划着将她当成猪猡圈养在猪圈里,一次三分钱出售给缺媳妇儿的汉子。 曹庆雪成了周遭村子里不要脸的荡-妇,连自己生的儿子见了她都吐口水,抱着姜盼儿叫妈妈。 曹庆雪身下淅淅沥沥鲜血不断,在一个冰冷的寒夜里断了气,临死之前她看见当初护着她被打断了一条腿的顾路安沉默着,从胸口掏出一块散发着热气的大饼,“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曹庆雪用稻草挡在身上,狼吞虎咽地吃着最后一口饭,眼泪都好似流干了,“真好,我终于解脱了,下辈子,我一定……” 她一定怎样,她一定要丧尽良心的人锁死跌入泥潭,她要重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于是曹庆雪重生了,姜墨冉暂时替代了她。 勉强试了试,发现自己之前的异能失效,再次成了普通的人,就连那时候同自己不断贴贴的柔软小触手都消失不见,姜墨冉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她四肢僵硬,扶着冰冷的土墙起身,转身离开王家就往向村头姜盼儿家跑去。 这种不要脸的渣男贱女合该是一对才是,何苦为难正常人! 第十二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2) 姜墨冉努力平息牙间的战栗,摆出曹庆雪平日里一向傻乎乎的表情,敲响姜盼儿家破破烂烂的木门,“盼儿同志,我去食堂路上遇见王长乐,说让我知会你一声,中午去他家吃饭。” 姜盼儿一瞬间就把门打开,眼中闪烁着有些羞涩的星星,可当目光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扭曲,“是你啊曹姐姐,我知道了就去,你要不要一起呀?” 姜墨冉摇了摇头,“今天知青食堂上了一个月才一次的山鸡,我现在就得回去拿饭盒吃饭呢,走啦!” “姐姐!”姜盼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打了饭我们一起在长乐哥家吃饭吧,热热闹闹多好。还是姐姐看不起我是个瘸子……” 要是上辈子她这么说,曹庆雪这个傻丫头肯定忙不迭地哄她打了鸡块全送到她碗里,可现在,姜墨冉看她破绽百出的贪婪模样只觉得可笑。 姜墨冉拍了拍她脑袋故作生气,“怎么会呢,虽然你因为穷苦又黑又瘦,那都是老天不公,虽然你是个瘸子没人要,可我们女人自己自强起来就不怕别人说嘴!盼儿同志,我是真心疼你。” 姜墨冉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你先去吃,我去过食堂就来。” 农村天黑的早,姜盼儿无意纠缠,猛地咳嗽一声,憎恶地瞥了姜墨冉一眼,急匆匆地不经意撞开她就往王长乐家去。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却瞥见不远处匆匆跑来满头是汗的顾路安,一瞬间两世的记忆浮现,恍若隔世。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路安立在原地,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地颤抖,“你没事儿吧?” 姜墨冉迷茫的看着他,这个世界里顾路安这个人面冷心热,又极富责任心,就跟……萧常衡给她的感觉一样。 下乡前曹庆雪的父母交代了几句多担待自己点儿,顾路安就把她当亲妹妹,直至最后都没有放弃救曹庆雪,还为了她放弃回城的机会。 莫名地,姜墨冉一瞬间没有陪伴的焦虑都消失许多,这一路上好似快要蹦出肚子的心突然跳的平缓,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怎么了,我正准备回宿舍拿饭盒打饭呢。” “我陪你。”顾路安像一只忠诚的大狗始终站在姜墨冉的身后,片刻不曾离去,进人宿舍他都守在门口。 姜墨冉只觉得有些窝心地好笑,却没有一点儿被陌生人侵犯领地的不适。 姜墨冉看他熟练地接过自己饭盒揣进包里,熟练进入角色,故作疲惫得问道:“路安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舒服么?” 顾路安没有回答,只是双眸沉沉地看着曹庆雪,“你今天别出门了,我给你打饭你好好休息,下午的工我帮你签到去,我帮你干。” 姜墨冉一瞬间心中略过些许防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拳头,“为什么突然这么帮我。” 顾路安撇过头不愿意看她,“是伯父伯母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刚来这两天瘦了一圈,不是还水土不服犯恶心么。” “那就谢谢路安哥了。”姜墨冉扬起大大的笑容不再推辞。 正午的烈日有着要把人烤成碳的气势。 周白琴她们从食堂回来,手都扇得飞起,瞧姜墨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怀好意的揶揄道,“还是我们曹大小姐命好啊,有喜欢的人跑腿帮忙干活。不像我们草席丫头的命,就只能自己辛苦啦。” 一个宿舍住着四个女孩子,都是有手有脚有傲气的文化人,因为她的挑拨离间都看不起曹庆雪这个当菟丝花当大小姐的女人,认为曹庆雪同裹着小脑的不识字村妇没什么两样。 上辈子的她就是没长嘴的锯嘴葫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朋友都疏远我,只有周白琴因为不计前嫌接纳曹庆雪成为大家口中称赞的好心人,她说什么别人都信。 “顾家同我家是百年世交,顾路安从小也和我一起长大,家里长辈都说让他拿我当亲兄妹,我倒是想多干活,这不是路安哥说我笨手笨脚还不如多读点书。”姜墨冉并不接受她的贬低,大大方方地开口。 姜墨冉拿着笔记同另外两个人摇了摇,“路安哥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让我晚上带着你们一起开展学习会呢。” 天上白掉塞满知识的馅饼,另外两个女孩都不是计较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顾路安是京金中学的学霸,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周白琴瞧见曹庆雪她们和和气气的模样,气不过摔了水壶,继续阴阳怪气,“我们还要上工呢,谁跟曹大小姐一样悠闲。再说了,现在是人人劳动最光荣,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读书还有什么用,曹大小姐真是黛玉命。” “白琴,有人说为中国之崛起而读书,先生说为女性之觉醒而读书,读书为的就是明事理,不成为愚昧的人,也为了拯救愚昧的人。还有,我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要是说话难听些也请你原谅我。” 姜墨冉不卑不亢,干脆以文化人的方式骂周白琴蠢人多作怪。 那两个女孩笑着打圆场,“害呀,谁都知道庆雪你这几天水土不服,没人计较的。白琴,你跟庆雪不是好姐妹们,她难受你不安慰怎么还……” 周白琴没遭受过反驳,气得一跺脚拿着小手帕哭倒在床上,捂着心口大喘气,“好好好,你们都欺负我,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与我势不两立,斗地主斗的就是你们这样的门户!” 姜墨冉嗤笑一声,也不曾说软化一句,突然坐起来冷着脸,“周白琴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在这又哭又闹给谁看?空口白牙污蔑人,没人教过你要谨言慎行么!” 女生宿舍这里的嘈杂声过大,引来了来宿舍门口打水乘凉的村里人。 村里人爱听八卦,传得也快,大爷大妈一股脑聚过来,周白琴抽抽噎噎哭的更大声了。 “不过就是开玩笑说了你和路安哥亲密,谁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还鼓动人说我。曹庆雪,我知道你是大家女儿,我平民百姓惹不起你,我不会把你旷工让顾路安帮忙干活的事情说给别人说的,啊呀……” 周白琴好像才看见外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一时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围了人来,不小心被听到了,庆雪,我多照顾你你是知道的。” 第十三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3) “我就说让女人读书有什么好的?学多了东西脑子都不干净。” “什么城里的娇小姐,我看就是欺负弱小的恶霸,一个女孩子家家学历又高,脾气又大,也不怕嫁不出去。” “哎这样的女人就该养在家里好好调教,多打几顿就学乖了。” “哎,王大姐,我瞧跟你家长乐就挺配。” 这些村一个个伥鬼面孔,趾高气昂说着指指点点的话语。好像这样,这些个有教养不反抗的高知分子就被他们踩在脚下。 姜墨冉听了不停在心里吐槽,曹庆雪原本就是规矩礼貌的大家小姐,被这些没有道德胡咧咧地村里人说嘴不得难受死就怪了。 正想着,那些人还不住嘴。 被提到的王长乐他娘一开始还见了鬼的模样,后来又一副嫌弃的嘴脸,“这种不检点的女人配我们长乐我都嫌晦气,也就是家世还能看啧,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大胖孙子。” 周遭有汉子起哄,“还真是美了你了,要真娶个城里媳妇儿,你王家也算是烧了几辈子高香。” “滚滚滚,学历高不下蛋那也是赔钱货,没事儿,我回去跟长乐好好说说。”她贪婪地目光锁定曹庆雪的身影。 周白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擦干眼泪,倒是那两个女孩有些生气拿着扫帚赶人,“都散了散了,庆雪行得端坐得直,你们这些人别瞎起哄!” 姜墨冉微微挑眉,一抹镇定的微笑出现在脸上,“没事儿,让这些人说嘴,反正我不听。”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来了个大妈扯着嗓子喊,“王大妈!你家长乐跟那个姜家的瘸子滚在一起了啊!你快回家看看!” “什么!小贱-人敢爬我儿子床,看我不撕了她!” 曹庆雪刚下乡的时候,王长乐他娘就从村长那儿打听过看上了她,一个是那抽条的棉衣衬衫勒着小腰显得屁股格外大好生养,一个是她家是有名的富户,攀上这一辈子吃喝不愁。 王长乐虽然喜欢姜盼儿但最是个扶不上墙的妈宝男,隔三差五路上堵曹庆雪,说着让守好妇德帮忙干活的奇怪话。 曹庆雪最是与人为善的性子,虽然觉得不舒服,但在周白琴的孤儿寡母论里,能帮的忙都帮,结果一朝事发人人都说她本就有意跟王长乐好,不然怎么一个黄花大姑娘不要脸贴着单身汉子家。 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活给人顾路安干,自己却抢着干王家母子的活计。 姜墨冉被看热闹的人群裹挟着来王长乐家门口看热闹。 闻讯而来负责她们知青队伍的大队长看见曹庆雪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虽然不道德,但我也真心替你舒一口气,你是有本事的青年,要是因为爱情困在村子里,这是我们国家的损失。” “贱女人,你老子娘早死了,你家老头就是村头恶霸,整天在家打你骂你全村的人都能听见,你就想扒上我们王家这根救命稻草。你个不要脸的小贝戋货,扒光扔到大街上都没要的腌臜货,就该被烧死!” 王长乐他娘狰狞着脸,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对着姜盼儿又抓又挠。 姜盼儿哭的停不下来,一手抓着被子遮挡满是痕迹的身体,一边畏畏缩缩躲在王长乐身边,勉强低头挡住脸,“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来吃饭的吃饭,谁知道吃了饭长乐哥就按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曹庆雪!是她说长乐哥找我的!” 听见吃饭两个字王长乐他娘僵在原地,下一秒如狼似虎扑向姜墨冉,“你个小贱-人!就是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让我儿子发性干了这个破鞋!我要告村长,我儿子好好一个黄花大处-男,第一次明明是留给他媳妇儿的,我要你赔给我家!赔我!” 姜墨冉还没有动作,顾路安不知从哪里出来挡在她面前,王长乐他娘像是撞着个棒槌。 下一秒瘫倒在地上号丧,“孩子他爹啊,你在天上好好看看,这些个狗头嘴脸的文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连村里人也看不起我们,要把一个破鞋硬塞给我家啊!” 姜盼儿想的无非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嫁到王家最好,故也没做声。 王长乐一言不发,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膊仍由姜盼儿抱着,抽起旱烟。 他娘时不时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姜墨冉,想着得不到人也要从她身上咬快肉下来。 一个个都不安好心,唯有顾路安像是一座大山挡在姜墨冉面前,他说;“别怕,我知道你的为人,绝不会让脏水破到你身上。” 姜墨冉微微一笑,她一个恶毒女配也配有人保护?这种感觉倒是挺新奇,不过她自己也不需要就是了。 最怕农村里这些算计着鸡零狗碎的大妈们撒泼,大队长满头满脑的官司,直到看见村长来才似有了主心骨。 可村长自然不会向着姜墨冉这些外面来的,他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像是菊花一般绽开。 先是把王长乐他娘安抚好,又来到姜墨冉面前状似为难的劝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庆雪啊这事儿别怪叔说你,这事儿做的太缺德了,姜盼儿是个可怜人,你还害得她失了贞洁,以后人人都瞧不起。还有刚刚这个姓周的小姑娘说了你找人替工的事情,你这孩子真的一身骄奢淫逸的坏脾气。” “咱们农村虽然是都是贫苦人,但本性都是好的,也不能任由你欺负,不劳动要惩罚要扣分!这事儿也要严肃处理,拿出来做全村的反面教材!我要让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知道,做人最重要!你说呢大队长。” 大队长左右为难,终究还是想着息事宁人,“庆雪啊,你这跟姜家的好好道个歉,把事儿平了,这个月的工分就算给她好了,小惩大诫。” “我不同意!” “不行!” 顾路安和姜墨冉的声音同时响起,姜墨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顾路安生得高大威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将姜墨冉拉到身后,“周白琴同姜盼儿两个人的话不能作数,一个是向来不对付,心思狭隘不在正途,一个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攀咬。” “我可以为曹庆雪作证,她上午下工之后就在宿舍没出去,饭都是我带的。至于下午说我替她工作的事情,我提前跟大队长打过招呼,工我来帮忙,记我的工分,等到发工钱的时候我私下给她,算不上替工。” 同宿舍的两个小姑娘也站起来,“我们也可以作证,庆雪这两天不舒服,连门都很少出,上午王长乐他娘邀请庆雪来家里吃饭,庆雪都没去,中午在宿舍吃顾路安带回来的。” “还要什么赔偿?这家人分明就是狼子野心看我们下乡带了一些钱财就起歹心,想要欺负庆雪这样的小姑娘。” 有人出头,就有随声附和被激起胆气的正义青年。 第十四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4) 眼瞧着就要挑起村民和下乡知青之间的对立,村长摆了摆手,“这事儿我看就是给误会,都别闹。好好工作,我们村委不会冤枉好人,长乐他娘,你跟我来。” 大家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亲切地凑在姜墨冉身边安慰她,只有周白琴独自一个人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她眼底是不甘的恨意。 姜墨冉转过头直直看着她,无声说了一句,“下一个,就是你。” 周白琴见鬼是的看了她一眼,可姜墨冉在人群中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好似刚刚都是错觉。 顾路安像旁人一样拍了拍姜墨冉的肩膀,拂去她身上粘上的落叶,“没事儿了,我傍晚去镇上邮局拿信,晚上来村口大树接我……帮忙分信去女生宿舍吗?” 鬼使神差地,姜墨冉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烦杂扰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姜墨冉捧着书坐在村头大树下慢悠悠地看着。 上辈子曹庆雪因为被留在村子里当一个混子的媳妇儿,整日不是洗衣种田就是做饭喂猪,临到头了三两天还要应付着寡廉鲜耻的婆婆和打上门来的催债人。 书对她来说早就成为难以触碰又毫无作用的东西,它救不了曹庆雪出世,只能让我看见穿着港风连衣裙,城里来扶贫的小姑娘心中发酸,只会成为一个又一个难以触摸的美梦。 曹庆雪原本也能大大方方走在青年人志同道合的道路上,不是像那时一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争吃食求生存。 “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多冷呀,到我家来做做喝口水吧?”姜盼儿的上衣被撕成一道又一道,外头披着王长乐的破洞衬衫,从王长乐家走来,拄着拐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笑。 姜盼儿恨姜墨冉让她名声尽毁,也庆幸她终于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父亲。 姜墨冉懒得跟这样的小白莲说话,摆摆手。 没想到姜盼儿就惨白着脸低声啜泣,“我刚刚被吓坏了,一心以为曹姐姐会救我帮我,难道姐姐还要怪我吗?我只是个可怜的瘸子,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不想委屈姐姐这样有钱人家的才女。” 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纳凉的村民嗑着瓜子看热闹,姜墨冉不想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更不想粪边的苍蝇总是围着她转,索性想着跟她回家说清楚,也好让人别再把她当软柿子捏。 曹庆雪甜甜笑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是个心好的,麻烦盼儿同志了。”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进了姜盼儿家门,门一关姜盼儿突然变了个嘴脸,堵住门阴森森的看着姜墨冉,“曹庆雪,把我推到长乐哥的床上被村里人都瞅见,你是为了报复我还是报复长乐哥他娘?我没得罪过你吧。” 姜墨冉耸耸肩,“可你天生就嫉妒我呀,村里我水性杨花的谣言是你传的,王长乐他娘那些个小算计也是你撺掇的,按你的方法你与他就是偷情的野鸳鸯,被发现是要拔了毛沉塘正村里风纪的,我这是帮你一步到位直接成就良缘啊。” 姜盼儿冷哼了一声,尤不知足,“我爹知道会杀了我的!曹庆雪,你个犭句女良养的贝戋人,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是个咬人要命的毒蛇!”她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扇姜墨冉脸蛋,“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弯腰低头姜墨冉顺溜地一套流程滑到门边,嗤笑了一声,“被你这样窝里横的人算计了一辈子,她也真是蠢得可怜。” 姜墨冉扫视周围一圈,看着姜盼儿眉间微有冷意,“你要是后面别再招惹我,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给我惹急了,你可以试试,我一定会把你变成个任人骑的娼妇。” 姜墨冉正准备推开门,可外面一个满身酒味的彪形大汉拎着酒壶走了进来,上来一脱鞋狠狠甩在姜盼儿的身上,张嘴唾骂道:“你个赔钱货,克死你妈让我们姜家断子绝孙不够,还他女马勾引男人?你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欠扌喿想男人啊?老子还不如当初给你一起抽死,狗东西还不滚过来!” 姜盼儿猛地全身发抖,伸手将还在云里雾里的姜墨冉一把推到大汉身边,熟练地窜到灶台旁找了个地儿躲了起来。 大汉摇摇晃晃的进屋,嘴里正骂着娘,大手一捞,浓密的胡茬戳在姜墨冉脸上,“还他女马带了个不要脸的贝戋货上门,嗯?你不是那个勾三搭四的大学生么?一个男人不够还喜欢到处躺人床上叫爹?” 糟践人的话姜墨冉听太多了,遇上这种又馋又懒的老村霸姜墨冉一看黄溜溜的眼睛就知道在想什么。 姜墨冉没有男人的力气大,挣脱不开,抄起一旁散落的柴火就往男人脑袋上砸。 可姜盼儿这时候动作倒快,给她老子扶起来又窜回了柴房里装死。 姜盼儿他爹被个小娘们打出了火气,对着姜墨冉怒目圆睁,大步阔斧冲过来就对着姜墨冉身上招呼。 可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的姜墨冉头眼昏花,她看着再没有丝毫动静的厨房不住地大口喘气儿。 姜盼儿她爹一口带着老痰的唾沫呸在黄土地上,“你还指着我姑娘来救你?省省吧,她就是个没心没肝的小贱种,她是把你送上门来孝敬爹的,懂吗?小马蚤货。” 他淫邪地往姜墨冉屁-股上一拍,姜墨冉躲闪不及恐慌的看着这一对父女,口里恨得咬出血,“你们一家真当新中国没有王法吗?” 刚装完就打脸,难道就要在这里被这种人糟践了?姜墨冉在心中不住呼唤系统出来帮忙,可系统一如既往的中途装死。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下了狠念头,大不了就是先活着,这姜家两个豺狼虎豹她一定要弄死! 姜盼儿她爹笑着钳住姜墨冉的胳膊,指着相距不过一臂的大门,“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老子告诉你,这个村里,老子就是王法!” “砰!”他爹熏黄的老脸刚准备贴上姜墨冉的身子,姜墨冉刚放弃挣扎闭上眼。 身旁一阵疾风闪过,顾路安一脚踹破姜盼儿家的大门,一个带着铁扣的斜挎包砸在了他爹脸上,砸的人直接昏死过去。 顾路安将姜墨冉抱入怀中,双臂虚虚环在她四周,不住地安抚,就像是对自己说得那般,“别怕别怕,庆雪,我来了,没事了啊。走,回宿舍,我给你倒点儿温水。” “你们不能走!” 第十五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5) 姜盼儿窜出来一把扯住姜墨冉的衣角,“你们把我爹打死了!杀人偿命!你们让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你们要给我陪嫁妆,你们不能走!来人啊,女大学生不要脸勾引我爹,她相好不分三七二十一上门给我爹打死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姜盼儿破小的家宅围满了,可就是最碎嘴的大妈都没有替她出头,“老曹头从年轻到现在在村里欺男霸女,不是赌就是嫖,周围村子里卖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他见人家小姑娘漂亮硬上弓才是正理儿。” “这样的老淫棍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大白天跟男人厮混在床上,还攀诬人家有知识有地位的大学生,人家可是城里富户的女儿,勾引你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门头。” 这些人指指点点,说得姜盼儿大发雷霆,疯了似的摔东西砸向门口,“就是曹庆雪这个贱-人害我,我好心让她来家里喝水,她嫉妒我!你们都不喜欢我,都想让我去死!” 姜盼儿拿着衣服拧成的条就向往房梁上甩,惊得大家伙儿是又叫又跳,村里人多口杂,但谁也不想背上杀人这种罪名。 和稀泥的大妈们干脆挑软柿子捏劝和姜墨冉,“小姜同志啊,说起来你们也是本家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姜盼儿也是可怜,你就当看在村里人的面子上也多少态度软和点,还有的商量嘛。” 姜墨冉扫视了一圈,指着红肿的脸颊,“现在是我被她爹打了,你们拉偏架也不要太明显,她要还是闹,我们就到村委会去,到县里大队去好好说个清楚,反正我不怕事大的。” 姜盼儿抓着掉在房梁上的衣服条,苦着脸喊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嫁给长乐哥,得不到就像打杀我爹泄愤,可我爹再不好也是一条命,现在他受伤昏过去了,醒来还不定什么模样肯定没法给我挣陪嫁,你必须得给我赔偿!”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有好赌打人的爸,嫉妒你要嫁给村里有名的混子妈宝男?姜盼儿,庆雪看你可怜,三天两头省口粮省外国的零食给你,斗米恩升米仇啊,你三番两次仗着自己可怜害她,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己所有,我要村委会还庆雪同志一个公道!” 顾路安给姜墨冉拖来个小板凳,站在她身边替我她声,他伸手拦着想要上去拖姜盼儿下来的人,“来有本食让你爹,死一个,我给你买上等棺材收尸。” 姜盼儿立在原地是进是退都不能动,正巧这时村长带着王长乐匆匆赶来,一整天都处理这家人惹出来的烂糟事儿实在焦头烂额,村长厉声喝道,“姜盼儿,村里给你们家的帮助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曹庆雪是洁身自好的同志,你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别学那些小家子气。” “长乐,劝劝你媳妇儿。”村长一肘子杵在王长乐腰上,王长乐拿着旱烟上前,一开始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扯着姜盼儿的头发就往地上掼,一脚踹在姜盼儿的肚子上。 “我娘他女马的都被你气病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娘说得对,你就是不要脸的娼妇,跟你这不要脸的爹一个模样,就他女马欠打是不是!” 王长乐一拳一拳栽在姜盼儿的肚子脸蛋上,村长也劝架只是招呼着两三个村民把老姜头送到村医院去救治,吆喝着众人离开。 关上门,村长深深抽了一口烟对着我们劝道:“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两位小同志,你们是国家栋梁,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好好劳动,好好读书吧,往后大有出息哩。” 顾路安扶着姜墨冉起身想要离开,姜墨冉突然转头看向村长,“今天去镇上,看见报纸上写了明年十二月国家恢复高考,各村各县都在统计高考报名人员,可村里从来没人没通知过我们,就连前些天日日都来的卖报员也很久没来过村子里了,村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村长一拍大腿惊讶回道:“还有这事儿?哎呀这些天村委会忙的四脚朝天,多亏小姜同志及时发现,不然岂不是耽误你们为国家做贡献了。你放心啊,我回去就催小沈赶紧忙活起来。” 姜墨冉一问,村长就惊讶就不知道,这样的老油条地头蛇姜墨冉一时也动不了,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不麻烦沈大哥,我们正好顺路一起拿了就好。”顾路安把手里的斜挎包塞给姜墨冉,“信在这里,你先回去发给他们,我拿了报名表就回来。” 顾路安脱下外套罩在姜墨冉身上,在衣服里塞了一罐子糖,“从镇上买的俄罗斯奶糖,吃一吃甜的,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姜墨冉朝他笑了笑,看着他跟着村长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重。 每一回都这么及时赶到,顾路安不会也重生了吧?回来拯救自己,拯救曹庆雪的命运。 一颗奶糖塞进嘴里,水蜜桃味道甜甜地让人心里发酸,可姜墨冉却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挺好,曹庆雪最爱吃水蜜桃味儿的奶糖。 她也是。 回到宿舍分发完同学的信件,姜墨冉终于得到空闲坐下来拆开前世曹庆雪从未收到过父母给她的信件。 姜墨冉看着上面的字句,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致爱女,见字如面。 我跟你母亲十分挂念你,愿你在乡野村落依旧坚持本心,愿你在远方心仍旧与我们相依,父母是你永远坚挺的后盾。 近日又听闻国家开放高考,希望你每日勤勉,不复这些年的好时光,期待不久的将来再次团聚。 ——牵挂你的父亲】 这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最真挚的祝福,他们决不像是前世对曹庆雪那样苛责冷漠的家人。 周白琴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姜墨冉思考间默默握紧拳头,眼泪像是替别人流淌。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却突然凝视着字帖一处,微微眯起双眼。 这是曹庆雪最牵挂的父母,教她读书写字,陪她种花弹琴,他们的字迹明明刻在曹庆雪骨子里,可上辈子就这样被骗了过去。 曹庆雪父亲生平最爱收集古人字画,自己的字里也融入了独特的韵味,偏爱‘捺’的笔画中途断,说是留白。 上辈子周白琴给她的书信里根本不是相同的笔法,周白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帮人抄作业赚钱,学会了模仿笔迹,这是她的书信! 第十六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6) “哐哐哐。”顾路安倚靠在宿舍门口,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可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眼神闪烁归于柔和,“出来走走?” 姜墨冉颔首,将他的外套叠好,穿上自己的红色毛线衫。 月色如醉,芦苇荡的小船摇摇晃晃,惊地鸦鹊南飞。 他们不知不觉从村头逛到村尾。 顾路安先开了口,“庆雪,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你还记得我们……” 姜墨冉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你还记得你最后说的话吗,你说,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真好,她再也不会疼了。” 顾路安些许惊讶地抬头,并没有注意到姜墨冉话中微妙地‘她’字。 “你也回来了?” 顾路安看过来,眼中幽暗的神色慢慢变浓,突然掀唇一笑,既怅然又隐忍,“你也回来了,可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你本就该活在那样的世界里,不知人间险恶。” 姜墨冉一向不适应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垂着眼眸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水里打几个雪漂,微微说道:“总不能一直同以前一样都扔给你,那多不公平啊。” 顾路安漆黑的眼眸沉着温柔的光,“我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姜墨冉觉得自己脸蛋都有些发麻,连忙岔开话题,“这村子里的算是平了,但周白琴呢,她上辈子给我的信件是假的,可为什么,我的父母又如何了?” 顾路安面上的神情依然全部收起,肃然的面孔带着微不可及的寒意,“周白琴是个贪心的女人,你要远离她。她上辈子鸠占鹊巢,高考完接到你的死讯后,带着与你好姐妹的名头鸠占鹊巢,改性过户给伯父伯母做养女,做局蓄意杀害了他们,一家子登门入室,踩着曹家飞上天。” “我那个时候……又是个瘸子,顾家不愿意认我做继承人,渐渐也败落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摇摇头,姜墨冉叹了口气,牵上他冰凉的手,“别这样说,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至于周白琴。” 姜墨冉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得到报应,我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我父母面前。” 距离高考还剩三个月的功夫,姜墨冉同顾路安私下里接触同学填写高考报名表,并监督着村委会系数交到县里去。 她们白天上工,夜里开展读书会。 争分夺秒,每个人都头悬梁锥刺股,带着不服输不肯睡的劲头。 只有周白琴言笑晏晏,从县里托人带来雪花膏和美人口红。 姜墨冉一次同警醒的村长家交涉时,遇上了刚从家里出来的村长家傻儿子,村里小野霸王牛疤村长家的儿子对姜墨冉是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 牛疤每天都在姜墨冉面前捯饬那竖起尖尖的头发,还有强壮到立不起来的小胳膊小腿儿,一天不拉上门打卡。 可渐渐地,自从其中一次碰上周白琴之后,不论是去村口散步还是大食堂打饭,牛疤痛周白琴都愈发走向一起。 牛疤放弃了姜墨冉,选择平替版周白琴,同她谈上了时兴的自由恋爱,这是上辈子从没走过的方向。 周白琴嘴唇抹的鲜红,对着镜子抿唇微微一笑,撩起头发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丰满。 她瞧见我们死读书的模样,临出门前奚落道:“要我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嫁人生子,与其将来嫁给一个脱不下长衫的读书人,还不如找个有钱人,一群蠢出天的木头。” 另外两个女孩也看不得周白琴的堕落,刚想要开口,“白琴,你不要成为曾经自己对讨厌的人……” 还没说完就被姜墨冉打断,“是啊,生的好活得好不如嫁得好,躺平生个大胖儿子就受一村子人敬仰,白琴,我可真羡慕你。” 周白琴冷哼了一声,扭着胯胯轴出门。 另外两个女孩一脸不可思议,“太恐怖了,白琴怎么成了现在这样,被男人被封建社会驯化的女性思想根深蒂固,太糟心了,不行,今天我要多背两页笔记洗洗脑子。” “庆雪,你放心,我们所有参加高考的人都没多说,她这样的虽然做的不地道也算是报应。”其中一个女孩见了周白琴自甘堕落的模样拍着胸膛像姜墨冉保证。 姜墨冉从罐子里掏出几块糖送给她们,“我只是想见证一下她所谓的爱情,如果她的脑子够灵光,找她的男朋友补交个报名表还是一样能参与高考的,只是怕有人读书就是为了找男人,连原本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同志们,我们读书人的初心要是丢了,那就是变成堕落腐败的渣滓,对吗?” 早就有人看不惯周白琴的所作所为,虽然许多对姜墨冉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也默契地没有一个人告诉周白琴。 这样毁人一生的手段冷漠自私吗?或许是的,可一想到被同样自私的一群人,毁了曹庆雪原本平安喜乐的一生,姜墨冉尤闲自己还是太心软。 直到高考成绩登榜,卖报员骑着二八大杠高举着报纸,“喜报喜报,国家第一批大学生名单出来了,咱们村里的知青有好几个在榜上!” 村长得了县里的庆贺公告与建筑新小学的拨款自觉光荣,喜气洋洋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 他脸一抹竟然是为我们掏心掏肺好的叔叔,“小同志们,我们健康村就是培育大学生的沃土,我们风霜与共,终于迎来崭新的明天!” 姜墨冉顾路安相视一笑,接受了村长的祝福,还接过来他递来的婚庆帖子:“犬子过段时间要同周白琴小同志结婚,几位有空记得过来一起玩玩啊。” 周白琴在高考当日被村长儿子扣在了家里,后来听见卖报员的叫嚷气地在家又摔又打,可接下来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天,姜墨冉顾路安穿着新衣服来到村长家的婚宴上,没有见到新娘,只看见了一脸得意模样的牛疤。 村口大妈们说,这些天周白琴怀上了村长的大孙子,邻里有名的巫婆子都来看过,这胎是文曲星下凡,不能沾染普通人的晦气,村长一家把她锁在了腌菜的地窖里,不让她参加高考,每日伺候着吃喝拉撒,偶尔也非打即骂矫一矫她的坏脾气,她渐渐也不会开口了。 谁家媳妇儿能过上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这牛家小媳妇儿忒不懂规矩了。 姜墨冉打了一个寒颤。 第十七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1) 临走回到城里写了一封举报信通过父亲的关系递到中央支部,登报揭露了农村里扣留女高中生,保留生产劳动力等行为,好些个地区都遭受了上层的监察和整改。 他们所在的那个村更是重点勘察地区,所有村委会以及上级县委大队都被撸了,积极开展农村教育普及,领导全部换人! 再听见消息的时候就是周白琴生下孩子后的丧讯。 其后偶尔碰上已经彻底沦为王长乐家暴磋磨对象的姜盼儿用棉布捂着一直血流不止的下身来看病。 她面容枯槁低着头,好似被吸干了血,王长乐耷拉着拖鞋吸着烟,“生不出蛋的玩意儿,我娘说的对,你原本也就这身体还值几个钱,现在倒好得了脏病,一个人都不敢来了,我王家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鸡零狗碎并不和美,她也沦为赚钱的工具勉强苟活了。 一夜白花落,一夜春又生,千帆过尽自从容。 七八年的春天,曹庆雪干干净净地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家里,父母消瘦了许多,在葡萄藤的架子下来回踱步等着她的归来。 看见曹庆雪后,双鬓长满银发的母亲更是激动地抱住了她,“我的儿你受苦了,好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父亲眼中也泛着泪花,只是沉默寡言惯了,朝曹庆雪身后点了点头,“路安也来了,晚饭好了,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姜墨冉转身,顾路安穿着家中新裁的中山装,身形笔挺,站得笔直。 他瞧见姜墨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提起手中的一罐糖,“我来给你送糖。”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女配曹庆雪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那一夜芦苇荡漾,漂泊的旅人是否找到沉睡的方向,只要有光亮的地方便是心之所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玩家姜墨冉来到休息区请自行摸索】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同顾路安说上几句,孤身一人送脏盘子往厨房的路上突然传送回系统空间。 她以前闲暇的时候倒是看过许多关于穿越系统的故事,有休息空间有玩家排行榜也有在空间里建立不同秩序的玩家每天醉生梦死。 可这里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庞然的建筑树上是数不清地四四方方的小个子,里面关着一个人一个跳跃着信号的电子屏幕,无线穿越的隧道输送着不同的小格子将她们输送到不同小世界。 最高的树冠处依稀有几条关闭的量子通道,系统好像知道姜墨冉所好奇的问题,直接开口说明。 【每个玩家的愿望不同,需要达成愿望的力量强度也不净相同。树的40-99层是玩家区域,上10-39层是系统流通汇报区域,1-9层是s级系统通行区域。】 姜墨冉喃喃开口问道,“为什么现在1-9层是关闭状态。” 系统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悠悠开口。 【前十层的系统出差了,别的统在系统论坛上有小道消息好像去追人了。】 姜墨冉微微挑眉,“系统也有感情吗?” 系统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 【系统不过是另一意义上更高层次的舍弃人性的人类。法则为了系统更加完善运行,会赋予高级系统人的秉性,于是系统成了半人半怪物的存在。】 系统突然闭口不言,姜墨冉心中划过一抹疑问。 系统既然已经舍弃了人性,又为何利用人,又羡慕成为人呢?并且系统一到达休息空间更加智能化,这其中应当有曲折崎岖的事情,不过姜墨冉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就是了。 【玩家完成三个世界任务后会解锁玩家论坛,届时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区域。】 姜墨冉摆摆手,“继续任务吧,我也不太累。” 系统冷淡机械“嗯”了一声,于是时空穿梭,周遭的一切都被粉刷成白色,姜墨冉隐约看见前十层关闭的阀门开启的光芒,下一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中女配柳觉徵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警告!警告!由于小世界残破,法则力量不足,玩家姜墨冉为更减少空间排斥,载入角色柳觉徵将缺少自身记忆,玩家请注意!!!】 姜墨冉忍不住攥住身边的把杆在心中大喊,“不是什么意思!我玩的可是恶毒女配角色会被报复的!能不能给我伤害屏蔽啊!” 她自从得了癌症之后,就开始怕疼,她不说也没人问。 系统也没有回复。 柳觉徵成为皇后的第四年,君彦桦大权稳固,将他的白月光洛淑珺封为贵妃迎入宫中。 钦天监一句“贵妃先天体弱,需凤命之人割心头血为引,疗养治病”。空落许久的椒房殿,君彦桦搂着柔弱无骨的贵妃出现在柳觉徵面前。 君彦桦神情淡漠,当着宫人面亲手扒开柳觉徵的衣服,眼中没有半点当初的情意,他说:“柳觉徵,你占了皇后的位置,这是你欠贵妃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全身,柳觉徵瘫软的身体被左右太监架着,眼睁睁看着长刀插入胸口,剜出一碗热血。 她痛得直发颤,拼命挣脱不得。 “习惯就不会疼了。”君彦桦扶正柳觉徵的发髻,轻抚她的脸庞,“宣告六宫,皇后抱恙,宫中事务皆交由贵妃打理。” 他牵着洛贵妃,离开前看了眼柳觉徵怀中掉落在地的香囊,“蠢的很,以后别绣了。” 柳觉徵的心愈发凉了,艰难的爬了两三步,泄愤似的将针狠狠插-进金龙肚子上。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春月满脸愤恨,“陛下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去给娘娘叫太医。” 柳觉徵忍着心头的悲哽摇头,“两三日就要遭一回的罪,靠太医又有何用?” 这些时日心越冷,她的神智越清醒,她看着鲜血染红衣裳,不禁想起燃着凤凰花烛的大婚当夜。 君彦桦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奔向红纱绸缎的软床与我耳鬓厮磨间喃喃自语,“珺儿……” 柳觉徵很小的时候就爱上面前这个人,能够嫁与她自认以后定会做好中宫皇后,统率后宫,与君彦桦相敬如宾。在新婚前夜提前寻了他的喜好,红着脸递给他一本遍寻民间得来的失传古籍。 君彦桦眼中带着察觉不出的讥讽,扯了扯嘴角翻身将柳觉徵压在身下,“呆瓜,别做多余的事。” 那一夜,鸳鸯被里翻红浪,柳觉徵醒来身上青青紫紫没有半分好地儿,原以为这是男儿通病…… 第十八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2) 柳老将军身为手掌燕国兵权的老将军,在边关与敌国对峙,柳觉徵身为皇商的兄长又正在南蛮开展互市交易。 柳觉徵为了大局稳定,原以为日子忍着让着也就过去了,后宫这点小事儿没想要家里人知道,不过避其锋芒,左右就当隔三差五捐血救助小畜生。 可洛淑珺被君彦桦宠坏了,她妒恨柳觉徵占了她的位子,要将她全家都拉下马去! “娘娘入宫还有灵兽陪伴左右,当真是命好。不像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洛淑珺声音幽幽,突然出现在柳觉徵身侧,既未行礼,也不曾口称臣妾。 她从来没将自己当做过妾。 柳觉徵斜倚在凉亭软凳上,听着流水带来的琵琶乐,一双脚揣在毛绒狼崽的肚子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自从被剜了心头血后好似脑袋都灵通了,对君彦桦的情意也没有从前那么身后。 柳觉徵冷眼瞧着,君彦桦在前朝议政,没有心疼的人在,洛淑珺矫揉造作给谁看? 洛淑珺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蹲下身摸了摸柳觉徵的狼崽,语气意味不明,“这皮毛真漂亮啊。” 原本栽柳觉徵身下驯服的狼崽突然暴起,对着洛淑珺的虎口便是一口,下一刻就被拔刀而起的护卫狠狠踹到了树丛边。 “珺儿!” 匆匆赶来的君彦桦瞧见这一幕大喊,所有人都围在虎口微微渗血的洛贵妃身侧。 唯有柳觉徵一脸心痛,光着脚奔向了狼崽身边,伸手想要安抚蜷成一大圈的狼崽。 她眼中满是心疼,“太医呢!来人宣太医!” 无人顾忌没有宠爱的皇后娘娘,只有柳觉徵再整个身体扑向狼崽时,无意中在背部摸到了一根细长插入皮肉的发簪,拔出时还溅起星星点点的血液。 柳觉徵浑身骨血冷了又热起,回首却看见洛淑珺看着柳觉徵微微扬起笑容,她扬起张扬的笑容:“它死定了。” 君彦桦暴怒的声音随之响起,“把这畜生拖出去,乱棍打死!” 柳觉徵起身握着簪子,冷冷地看向君彦桦,“我看谁敢!陛下,这狼崽是我爹亲手擒来的,我养了它十几年早已视为亲人。” 哀戚地唤了一声“陛下”,洛淑珺抬起她那破皮流血的手似乎吓得浑身颤抖,“我怎敢与皇后娘娘养的狼崽相提并论,我不过一个妾罢了。” 君彦桦眉心一蹙心疼不已,再无犹豫,“放肆!杀了这畜生,给贵妃泄愤。” 他看着被御前侍卫牢牢钳住,没有半分脸面的柳觉徵放缓声音,极尽施舍般颔首,“一条畜生而已,我让人给你再猎一条。” 柳觉徵本欲争辩是非对错,可侍卫手起刀落,瞪着眼睛的狼头滚到她面前,她心中好似被挖空。 眼前人已非从前赤诚少年,是她自己被情爱迷住了双眼,君彦桦只是个被我她手抬上位的假面人。 柳觉徵大梦初醒,倒在地上沉默良久,直直看着君彦桦的双眼,“陛下,我们和离。” 02 柳觉徵生来便是家财万贯的将门女,无意结识了当初身为落魄皇子的君彦桦。 一来二去,许诺真心,举全家之力将他推上皇位。 可他手刃父皇兄弟,地位稳固之后,便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柳家束缚,可他自己立不起来。 一切都不晚。 此话落地,君彦桦脸色未变,仍满是厌烦,他笃定柳觉徵舍不得皇家富贵无极,“闹够了吗?来人送皇后回宫。” 身后的洛淑珺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听见这话还想再闹,可被君彦桦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吭声。 柳觉徵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什么富贵无极,离了自己他君彦桦什么都不是,这婚她离定了! 回到椒房殿,柳觉徵站在红漆败落的门庭许久,彻底狠下心来,对着春月吩咐,“库房登记在册的珍宝全部装箱带走,对对我的嫁妆单子,从前用来填补内库虚空少出的账单,哪怕把这皇宫大内搬空也给我填上,后日我们就回洛阳将军府!” “娘娘,陛下定然是不肯的,况且这事儿关乎朝政,要不要修书一封寄予将军。” 摆了摆手,柳觉徵放下了窗帘帷帐,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点儿小事儿用不着爹费心。春月,调动爹给我留下的铁甲卫,我要午睡,谁都不许吵闹。” 整整一天,皇宫里流水一样的珍宝全部在铁甲卫的护送下纳入柳觉徵私人库房,送往洛阳。 洛淑珺此时掌理六宫事宜,却只能看着银子从面前被挖走,从前富丽堂皇的藏娇殿一下午竟然空荡荡,就连茶叶也从江南加急上供的雪顶含翠,降格变成已经稀碎的龙井碎末。 君彦桦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儿,只是人还在尚书房议政,却让身边侍候太监骂了淑贵妃一通,直言她不如皇后,给人气得把宫中装清高用的古玩真迹全砸碎撕毁。 柳觉徵午睡时间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中她爱惨了君彦桦,予给予求,无不应承。一生无子便将贵妃之子养在膝下悉心教养。 可最后却落得贵妃阖家欢乐,享受皇家万年基业,她却独个儿病死宫中,被扔进景陵给先帝弃妃陪葬。 柳觉徵醒来时大汗淋漓,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间破笼子,困住她的只有自己而已。 外间吵闹个不停,听着春月一五一十报与她的消息,轻轻勾起唇角,十指纤纤搭在翠玉做的妆台上,“咱们这位陛下心尖儿上的宠妃,何时受过着要什么没什么的日子?皇家这笔烂账,还有那些个扶不上墙的宗室子弟,我倒看看如何收场。” “叽叽喳喳叫半晌了,出去瞧瞧。” 柳觉徵刚从寝殿里出来,就看见洛淑珺发髻散乱,一脸狰狞地被侍卫压在地上,她一瞧见我就似疯狗看见了骨头,忍不住上前攀咬,却被按下,脸蛋都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柳觉徵,你竟敢搬空内库中饱私囊!陛下最恨贪官污吏,你竟然敛财到后宫!你看陛下如何降罪与你!” 柳觉徵挥开袖子坐在金镶玉的皇后宝座上,“后宫如今淑贵妃当家,我查我自家账,收回我婚前嫁妆彩礼,何罪只有?洛淑珺,你不会想着我人走了,东西悉数留给你这个贝戋妇享用?” 洛淑珺还未开口,殿外尖利的“陛下驾到”响起。 第十九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3) 君彦桦气势汹汹的冲到柳觉徵面前问罪,“柳觉徵,你这是做的什么事!你可知朕在前朝议事连个茶余点心都未曾安排,有多丢脸!” 柳觉徵懒懒地抬手指着他脚边跪着被忽视的洛淑珺,“一切都是贵妃负责,我是要走的人了,哪儿管得了这个。” 来回扫视了一圈,君彦桦心中便有了数,看着我面色黑沉,“你是皇后,身上背着是皇室和柳家的荣耀,你怎敢如此任性,引得朝野动荡!” “朝堂有我爹坐镇乱不了,动荡的只有皇室。离了我皇家颜面可就可就全拍在地上,你怕了?” “你敢!”君彦桦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的怒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后别闹,贵妃刁蛮任性,我让她向你赔罪。你这样孑然一身地离开,老将军知道了定然担心。” “老臣不敢,一切都随我儿心意!” 大殿门口风尘仆仆的人影显现,戎装未卸的老将军手提长剑闯入后宫,无人敢拦。 “爹!” 柳觉徵提起裙角,从宝座上直扑到柳庆业怀中,眼眶发酸。 长居后宫,便是天子赐宴筵席,也守着规矩与家人相隔甚远,可从此时此刻开始,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多年沙场征战,柳庆业白霜满鬓,他被刀剑磨出老茧的手摸了摸柳觉徵的脑袋,还像小时候一般,粗中藏细,“这皇后我瞧也没什么意思,咱回家做全职女儿去,想要什么爹都给你!” “将军!” 君彦桦脸色倏然一变,可柳庆业寸步不让,苦着脸行了一礼,“老臣近来神思恍惚,想着从前儿女承欢膝下的日子。我家音音要和离,也是为了解老臣心中之痛,传出去也是我家音音不识大体,不足以承担国母之责,陛下放心。” 这话谁都知道是个托词,可柳庆业利剑出鞘,摆明了放人,柳家还站在君彦桦身后。 若不然这被人剜心的苦楚,谁都逃不掉。 君彦桦不得不退,勉强一笑看着柳觉徵心中立时三刻便有了算计,“既如此,朕与音音也算是有缘无分。将军何时回边关,我给将军同音音送行。” 柳庆业粗豪一笑,手指着宝座对柳觉徵说:“音音,那翡翠台和宝石珠子可别忘了扣下来。” 君彦桦强开了这场送行宴,一来粉饰太平好歹同文武百官有个交代,两家和平分手,日后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二来怕是觉得这军权胜于皇权,他总归要出奇招制衡才能放心。 柳觉徵此时已然不是皇后,穿着寻常官家小姐的打扮,坐在柳庆业身旁,乐呵呵地看着一群老狐狸打太极。 不知为何,看见上方坐着的洛淑珺突然昂着一张脸向柳觉徵走来,“臣妾敬皇后,哦不对,是先皇后一杯,谢过多年宫中教导,以后定好好管理后宫,辅佐陛下左右。” “翠芝,把陛下独赐予我的雪花酒倒一杯给柳小姐,以后山高路远,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柳觉徵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这是到她面前示-威来了,难怪昨儿夜里又跟在君彦桦在养心殿门口闹了一通,君彦桦为了安抚洛淑珺还从小金库里咬牙拿出不少积年珍宝来博得贵妃一笑。 柳觉徵接过来喝了一口,嗯,果然是前两年的次等货色,可这个民间来的女子不懂。 “淑贵妃的身体瞧着好了许多,身上流着我的血液可要好好活下去啊,千万不要出了意外。”柳觉徵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洛淑珺的长眸闪过几分韫色和忌惮,“你果然还是舍不得陛下,舍不得这后座!柳觉徵,你迟早会跟那匹狼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她手中的酒杯被柳觉徵一把掷在地上四分五裂,周遭突然寂静,就连洛淑珺都被下了一跳。 柳庆业像是护崽的老母鸡,目光落在洛淑珺身上,沾着几分杀伐的狠意,“小女身体近来不好,贵妃娘娘也要割心头血帮忙救治吗?” 周围官员窃窃私语,洛淑珺脸上青青白白,看见君彦桦没有替她撑腰的意思,灰溜溜地自己回到位子上。 柳觉徵虽然难免烦躁不安,但看见这举动心中还是一暖,“我有些薄醉,出去透透气,不必让人跟着了。” 她从侧殿出门,可刚走到门槛儿处,就觉得心口蒸腾热气,疼得厉害。 就一瞬间热意冲破她的胸膛,一张明艳的小脸上酡红密布,站不稳也看不清路。 柳觉徵心中暗道不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没想到洛淑珺还有胆在刚刚那杯难喝的酒里掺了东西,这样的蛇蝎毒妇临走都不想放过她! 柳觉徵身上燥得很,可不知到底是毒药、迷-药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挣扎着出门找人求助,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一把搂进怀里。 若说柳觉徵平日还存着三脚猫的功夫,现下手脚瘫软也丝毫无存。 柳觉徵勉强睁开泛着水意的眸子看清了来人,瞳孔猛然一缩,“君彦桦?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 君彦桦掩上门将柳觉徵带到榻上,将她被钳制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晦暗不明,“是你们柳家逼我的!要么柳家所有人都死,要么这皇室血脉也总是断不绝的。” “你要做什么,嗯……” 柳觉徵的心在药力作用下早已昏睡过去,可却还不由自主的迎合大开大合的野蛮动作。 泪不知不觉早已流干,看着他慢悠悠穿戴整齐的背影,柳觉徵死死攥住手心,“君彦桦,你不得好死!” 柳觉徵回过头来,恶劣的将亵裤往里面塞了塞,“这是朕给皇后的临行礼,满意吗?” 千钧一发之际,柳觉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一旁的花瓶砸在君彦桦的身上,君彦桦昏死在她的身上。 柳觉徵抽噎着,用手帕将乌青的身体擦得愈发滚烫,可怎样肮脏的痕迹都无法清理干净。 被贯穿的痛楚留在体内,柳觉徵逐渐昏睡过去,眼角挂着流不完的泪水。 【滴!滴!警告!警告!因达到痛苦阈值,现开启记忆屏蔽模式,请玩家努力做自己!】 昏迷的柳觉徵仿佛做了像恶梦一场,直到安然回到洛阳府上,她都记不得那天摇摇晃晃在暗室睡了许久是为什么。 只是觉着一直束缚自己的镣铐终于解开,恍惚看见天光,柳觉徵张开双臂大声对着洛阳的街道喊了一句,“小姐我终于回来了!” 她在闹,身后的柳庆业看着她笑。 和离真好,爹和兄长早就说过,要养她一辈子,她一辈子都是柳家的姑娘。 第二十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4) 柳觉徵每日只需要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是满街溜达,各个店铺酒楼乱窜,不到百天就瘦了十来斤,整个人都健康地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可有一日柳觉徵喝着冷酒观赏美人跳舞时倏然吐了,爹爹兄长如临大敌,召了府医看诊,却没想到是喜脉。 柳觉徵顿时乖如鹌鹑,腿也放下了,酒也不喝了,掀着眼皮儿看着面前转来转去的柳如是。 柳如是大刀阔斧坐在柳觉徵面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是说这些个伶人养了玩儿吗?干净吗?孩子爹知道是谁的吗?” 一连数问落下,柳觉徵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可柳如是扶着她看着她手中的酒壶面色不虞,“怀孕的女子还能喝酒吗?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没事的没事的,大小姐体格健壮,孕妇适当饮温酒保持心情愉悦是很重要的。”话是对柳如是说的,可府医却是苦着脸看着柳觉徵,这可是个随心所欲的小魔星,他今日要是说一句不顺心,她指定搬个小板凳在他家门口坐三天,到时候还不得被自家娘子提着耳朵骂死。 “咳咳。”柳觉徵心虚地擦干净嘴角讪讪开口,“兄长说的好像我一回来就彻底荒淫似的,我又不是外面三条腿的蛤蟆,眼光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我不一直都是黄花大闺女么?难道那些所谓的天降神子是真的?可神子怎么还要老子娘趟一趟鬼门关的啊。”柳觉徵颇带怨念的小声叭叭。 这些天她隐隐总有一个念头划过,自己好像是活了几辈子的人,脑海里总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别拘束自己,自在随心就好。 大不了整个王朝改名换姓跟她姓柳便是了,反正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事情她家一直做的顺手。 她本就应该是属于天空的鹰,可现在哪怕跑回老家也被人莫名束缚双腿,她有预感,或许生下这个孩子一切就都好了。 孩子……这个孩子或许是个不太愉快的意外。柳觉徵一只手摸着肚子,莫名沉了眉眼。 柳如是没有听清柳觉徵的话语,只是看了一眼院里的乐师伶人,“都是俗物,那就更不对了,这孩子是姓君的?” 柳觉徵不知从何说起,迷茫地瞪大了双眼,可柳如是若有所思的颔首,“皇家事多没钱,这孩子不认倒也罢了。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柳家的继承人,大哥给你养。” 知道兄长这段时间替她担了不少外界压力,柳觉徵还未表达谢意,就被他犹豫着开口打断,“你还年轻,别因为一棵树枯死就放弃了整片森林。整个洛阳,乃至整个燕国都任你挑选。食色性也,别虚度光影啊!” 柳觉徵无奈一笑懒得解释,怕兄长还以为我对君彦桦念念不忘,从善如流地挺着个肚子在洛阳各处大街小巷溜达,直到抬眼就瞧见了这花红柳绿,大清早就放着鞭炮的清风馆。 柳觉徵从未来过这样的地界,只觉得有趣,一进门就有穿着单薄纱衣,风韵犹存的鸨哥儿走上前,看见气质超群的翩翩少女眼前一亮,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安好,小姐想要听歌弹琴还是幽室歇息?咱们清风馆的男子那是各个水灵!手里有真章!” 柳觉徵眉角微扬,像极了纨绔子弟,随手甩给老-鸨一块银锭,大步往楼上包厢走,“要就要最好的,来个招牌美……美少年,会舞剑最好。” 刚落座不久,一个少年就推开门入内,他微微欠身抱拳行礼,身着红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一招刺向墙边的花瓶,花瓣簌簌落下,铺满地面春色。 彼时春衫少年郎,笑看风华不知愁。他不似这秦楼楚馆里养出的玩意儿,更像是外间日光里锦衣玉袍的贵公子。 柳觉徵一时失了神,招手让人来自己身边坐下。 谁料他收了剑就挨过来坐在柳觉徵腿边,有眼力见儿的上手给她按穴捶腿。若是丑点油点的玩意儿这样一套下来难免让人觉得风尘,可也不知道是否看对眼,柳觉徵看他只觉乖顺可怜。 舒缓的感觉遍布全身,柳觉徵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叫什么会什么,怎么落到这儿了。” 他低眉顺眼并没有正眼看柳觉徵,可那不同旁人的瘦削脸庞却显得格外坚韧,“我叫琉离,琴棋书画、拳脚厨艺都会些。只是因家中失火人都不在了,心如死灰,投身于此。” 柳觉徵摸了摸下巴,“是个挺不错的,模样也长得合我喜好,还会些什么?” 柳觉徵没有瞧见他眼中闪过一缕暗色,他灭了屋内仅剩的几盏灯光,透着门缝里的微影我瞧见了他一点点衤退下衣衫,声音喑哑,“小姐说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柳觉徵心中一缩,好似旧日的阴影还未曾完全散去,只是这双手不争气,蠢蠢欲动地摸上少年棱角分明的月复月几,小声嘟囔了一句,“比那狗东西看着顺眼多了,兄长说得对,一片森林就在面前,我还犹豫什么。” 柳觉徵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莫名闪过她逃他追的狗血剧情,身旁的琉离却已经咬着花瓣默默从我脚边往上掂了一点儿,眼角微垂分明是心甘情愿的可怜儿模样,“小姐放心,我刚来,干净得很。” 人都半拉不挂地足危在脚边,随便抬月却用靴子尖尖一点儿就是浑身一颤,泛着艳红的水意。 柳觉徵也不再矫情,指甲点了点琉离身前的红珠,鲜艳的唇脂在雪白的月同体上格外吸引人,她一把拧住琉离的脖颈,带着一丝引诱的气息,“抱我,到床上去,我还有着身孕,慢一点儿。” 琉离身体一僵,明明跪在地上看着就像个没长成的狼崽,一言不发将柳觉徵抱起的时候却有股饿虎出塞的狠劲。 他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每一步却无比体贴,皆以柳觉徵的感官为先。 温顺的老虎在瀑布里玩耍结束满身挂着水珠,却还是心甘情愿匍匐在悠闲地躺在花圃中的女孩儿身边,做她的暖脚的脚垫,做她柔软的抱枕,做她永远坚实的背骑。 就像是在梦里,她们一起直入云霄。 这个男人有点儿东西,柳觉徵浑身散架,睡着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二十一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5) 琉离因着合了柳觉徵眼缘,被她赎身带回府中的当天,柳如是在洛阳城里大张旗鼓放满城烟花为自家妹子纳下第一个面首祝贺。 他特地打了一套缀满黄金宝石琉离珠子的头面,看着柳觉徵只觉着脖子疼直接送进库房。 一夜之间,洛阳城里传遍了谣言,将军府上那个废后二小姐被个伶官儿搞大了肚子。 读书人都喊有辱斯文,可将军府门口却围满了柔弱无骨的男人,各个都口嫌体正直地上赶着推销自个儿往柳觉徵床上钻,意图躺平改命。 可将军府后院却没有那般太平,这些天柳觉徵因为孕期反应剧烈,整日呕吐难受,只能在府上方寸之地溜达。 临产之期临近,外出言商的柳如是还有戍守边关的柳庆业纷纷赶回陪在柳觉徵身边,却因着柳觉徵古怪加剧的脾气望而却步,今天想亲自在人工湖上造船泛舟,明日要吃一整锅的锅包肉、地三鲜,吃的整个人直犯呕,后日还要上马巡山打猎去。 她一个人不舒服,任性地四处折腾,整个府上唯有琉离才能劝得了三分。 到最后两个月,柳觉徵也只能吃得下琉离做的糕点饭菜,就连晚上就寝也必须琉离侍候在一旁按-摩揉搓才能睡得着。 天光恰好,灯影中两人似有说不出的情意在,琉离正哄着躺在腿上的柳觉徵只要再多喝一口燕窝银丝熬的米粥,晚上就给我摸着不外露的腹肌睡觉。 柳觉徵撒娇打滚就想光吃不认账,余光瞥见从外间匆匆进来探望的人,招了招手,“兄长怎么不进来?琉离早就是自己人了。” 柳如是略微踌躇片刻,还是走到柳觉徵身边将一份书信交由她,柳觉徵看着柳如是的神色轻轻挑眉疑惑地拆开。 柳觉徵看完之后脸上唯剩冰凉,把玩着琉离散落在锁骨前的长发开口,“国库空虚与我何干?有时间找我麻烦,还不如抄了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老家来得名正言顺。再者,都和离了,君彦桦怎么有脸说我不洁,他整日在宫中睡妃嫔宫女儿,不知道比我脏了多少!” 琉离低着头装作听不见,柳觉徵话刚说完,他已经端着一杯清凉降火的凉茶正好递到柳觉徵嘴边。 柳觉徵抿了一口,刚升起的郁气稍稍散了些,柳如是这才开口安慰。 “钱进了口袋哪有那么好掏出来,姓君的不过是想挑挑软柿子捏,更是见不得咱们柳家军利双收罢了。照我说,这种中庸的君王迟早会将燕国带成下坡,不若夺其位,正好他算计你,却没想到自己只余你腹中之子。” 柳如是话中锋利之意几乎割破纸面,柳觉徵明白这不是一两日就能生出来的念头,只是看着柳如是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兄长这是早有计划?可是我这肚子里的……” 也不一定是谁的孩子啊?虽然说按理她是有个皇帝前夫,可肚子里的孩子也说不准,毕竟她喝完酒之后记忆也不是很清醒。 瞧着柳如是似乎也不在意这点血脉传承,反正只要是她们柳家的孩子就好,按个名头又算什么? “自然,他敢为了那女子割你心头血,就要做好一无所有的准备。我的妹妹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能为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落泪!哥哥是皇商,供给宫里的东西一应经手,下个断子绝孙的毒岂不轻易?” 琉离手中的勺子莫名断成两半,他谨慎地看了柳如是一眼。 他起身将柳觉徵安置在软枕上,起身跪在柳觉徵身边谢罪,“我无心之失,小姐恕罪。” 柳觉徵沉吟了半晌,倏然勾起琉离的下巴莞尔一笑,“你想不想做太后的姘头?就封个‘承露郎’如何?” 琉离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天上星,水光洌艳噙满了欣喜,“我都听小姐的。” 柳如是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家妹妹大是大非上拿的稳,立刻开始行动,首先就联合这些年走动往来的官员以及爹在朝中的门生,共同弹劾贵妃娘近亲,偏偏君彦桦不肯责罚,两厢僵持不下。 父亲兄长在前朝忙着,这遭柳觉徵在后院生着。 柳觉徵从未想过妇人的鬼门关竟然这么难熬,撕心裂肺开膛破肚的疼痛,让她几乎以为身坠地狱。 汗水打湿鬓发,随着产婆一声声的“用力”,柳觉徵生生掐破手心,昏死过去。 “不好了,小姐大出血,孩子卡着头伸不出来,现在要怎么办啊!” 产婆秉着府医的意思慌慌张张地跑到院子来请旨,柳庆业同柳如是都是经历过妻子母亲产子病死的人,闻言面色惨白,如丧砒霜。 瞧着眼前六神无主,琉离突然起身要下人准备一双羊肠的手套、一把杀猪取卵用的利刃,还有缝合的桑皮银针,“我来助小姐生子平安。” “胡闹!你一个伶官出身的,怎么可能还会医术?”柳如是刚起身训斥就被柳庆业拦了下来。 柳庆业虽然已经年迈两鬓白霜,可看向琉离目光锋利如刀刃带着一丝恳切,“老夫知你不简单,可若是我家音音丧命,老夫定要你陪葬!你欲如何?” 琉离听着屋内柳觉徵惨叫,冷汗划过额前,如同感同身受“小姐难产大出血生死一线,为今之计只有开膛破肚取出孩子,我家中曾有长辈教习此法,愿意一试。若小姐死,我绝不独活。” 柳庆业呵退多余的下人,只留下两位产婆和府医,琉离进入房中救治。 就在两人在院中焦急踱步之时,门廊小厮却突然来报,“回老爷少爷,京城有客来访,说是姓君。” 柳觉徵恍惚间看见琉离进来,咬住舌尖,勉强靠着疼痛让自己意识清醒片刻,还不忘笑着断断续续说话,“别看,妇人产子血腥的很,你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别被弄脏了。” 从前君彦桦就挑剔得很,当初刺客刺杀时我替他挡了一剑,血染长裙,都被他嫌恶地抬去偏殿,伤好之前一次都未曾来探望。 柳觉徵以为除了爹和兄长,世间的男子都如他那般变化无常,自然也不愿心头绚烂的花被自己这般污秽模样玷污。 不是觉着自己脏,而是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扯皮。 可琉离非但没有退出去,还跪伏在柳觉徵身边,以口渡她吃下药丸。 柳觉徵隐约感知他言语间真心实意的心痛,“没事的音音,我保你母子平安。” 柳觉徵意识消散之前,唯剩下一个念头,还好这个少年被我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直呼将军府小姐的闺名。 第二十二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6) 柳觉徵是被肚子的疼和外间的冷言冷语吵醒的,迷蒙地睁开双眼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琉离,我要喝水。” 床头的纱帐被人拢起,一张瞧着就许久未曾安歇眼下乌青的脸蛋出现在她面前。 琉离穿着素色长衫,衣角带血,看见柳觉徵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拢进怀中语气带着失而复得的意味,“还好,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就好。” 美人落泪让人心碎,柳觉徵抬手擦掉他不知不觉掉下的泪珠,“你把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想要小姐赏点儿什么?” 琉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要小姐一个承诺,琉离要一直在小姐身边,生死不离。” 柳觉徵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我迷糊的时候还有胆子直呼我小名儿,现在装什么?卿不负我我不负卿,不过还要你愿意喜当爹才行。” 琉离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坐在屏风之后身影隐约的男子阴森森开口,“你就不问问朕这个亲爹的意见?” 君彦桦穿着四爪金龙锦袍,神情倨傲得拨开琉离走到柳觉徵的床前,“皇室的孩子自然要皇室养。你在洛阳这些日子也胡闹够了,朕是亲自来带你和昭儿回京。” 柳觉徵顿感莫名其妙,这孩子自己都不知生父,怎么瞧君彦桦的模样倒像是早有预料。 她突然想起离开皇宫前那个没了记忆的夜晚,脸色微微下沉。 君彦桦如今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把持自己一个还未出月的产妇同婴孩儿入宫为质,没有皇后权柄的女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官宦小姐,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搓。 君彦桦看着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终于柔和了些面孔,露出一抹虚情假意地微笑,“朕已经想好,你毕竟是朕的发妻,还是随朕回宫,这孩子就叫君尚昭,以后朕会赐他亲王爵位享乐一生。” 天子赐名多大的荣耀,可君彦桦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一心思慕少年的青涩姑娘?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更何况柳觉徵,或者说如今的姜墨冉记忆已经恢复,不仅刚生产完疲惫得很,心中也存着一肚子的火。 她看见这一张似乎欠了八百万两银票的脸就烦躁,“什么招儿招女,这是我生的孩子,叫柳岁安,与你有何干系?来人,给这个登徒浪子打出去,再不许登柳府大门!来一次给我打一次!” 姜墨冉沉着在心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非要让我被狗男人糟践了,吃夹生饭是吧?今天你不交代清楚,老娘不伺候了,爱死死吧!” 系统好像才开始连接上小世界系统,一向平静无波的电子音此刻带上了心虚与慌张。 【根据系统自主运营推算,怀孕生下带有皇室血脉的皇子是掌控命运的最优选择。】 “我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人,我有血有肉,我不是工具。” “不自由,毋宁死,我不是裹着脑子的古代人,我的身体、主权只由我自己主宰。” “只要我心甘情愿生下孩子,那无论她的骨血里另一半基因是谁,我都会尽我所能,让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系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交易者的关系,你如果不顾我的主观意愿,这就是贩卖!这就是绑架!” “我死也要从你们那棵破树上咬一块肉下来。” 系统沉默良久,直到姜墨冉以为它是落荒而逃,以沉默来应对万变的时候,系统突然变成了难辨雌雄的中年音。 【217号快穿系统行为操作违规,作为补偿,开放绑定玩家姜墨冉在完成任务期间一定系统权限,请玩家自行探索。】 【玩家姜墨冉,抱歉,如果不满意此次规范行为,可以要求217系统上报,进行销毁替换。】 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机会,系统,我所在的世界,姜墨冉、柴可卿、曹庆雪还有柳觉徵,对于你们而言,这些是随时可操控的数据,还是真实存在的人呢?” 她的手覆在砰砰直跳的心脏上,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可也是无法受控的。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回答,姜墨冉的神情彻底暗淡下来。 再一抬眼看见君彦桦趾高气昂地坐在她面前,仿佛在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姜墨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啐了君彦桦一口,“话已至此,我不妨说的更明白些,我此时随你回宫,这孩子必然不会养在膝下,甚至整个柳家都要顾忌我们母子安危不敢擅动。君彦桦,卸磨杀驴的勾当我见识多了,可柳家不是驴,是燕国的盾,你若是敢动,我定让你跌落尘埃,同你的贵妃见鬼去!” “琉离,送客!” 琉离立马站起来,抄起一旁观赏的长剑直指君彦桦的额间。 一瞬间,君彦桦连连后退数步,许是面子被扯着扔到地下,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本想着旧日情接你回宫,可是朕错了。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本就不堪在宫中!柳觉徵,朕就等着你们柳家覆灭,你跪在地上求朕怜惜苟活的模样!” 姜墨冉懒懒开口,“拭目以待。”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琉离送人走后,在姜墨冉闭眼安神之时,突然小心翼翼将姜墨冉搂入怀中。 姜墨冉身体稍有僵硬,最终还是依赖着热源,掀起眼皮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刚刚那番话听着还不明显?我是街头巷尾传闻中的跋扈废后,那可是当今陛下,你敢为我与皇室为敌?”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能够安定朝纲全凭柳家扶持,君王无道昏庸,是国家之祸,自然可代之。更何况小姐仁心,是百姓之福。” “而且,我早就知道您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琉离那双眼眸似水波流转,看的姜墨冉心都软了。 她哭笑不得地将手指竖在琉离的唇边,嗔怪道:“这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若是将来你跟着我将来落难,必定是第一个拿你开刀动手。你若是现在走,我会让账房给你封一份厚厚的嫁妆,将来再找女人依附也好,立一份基业也好……” 瞧见琉离心痛的眼神,姜墨冉倏然住了口,莞尔一笑心中带了一抹跃跃欲试,“罢了,他已经出手了,也不差你一个。” 第二十三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7) 想到君彦桦刚刚入内势在必得模样,姜墨冉不禁皱眉,他独自一人来我洛阳,大抵是爹和兄长逼得太深太紧,还是需要叮嘱家人小心防范才是。 姜墨冉正思索着柳家武将商贾出身,清流官宦不屑为伍,可这时节正是用人之际,还要出门走动才好。 姜墨冉倏然之间感觉到指尖被水打湿,她低头瞧着使尽浑身解数氵良的琉离,似笑非笑。 一点点将姜墨冉手指吞没,温暖覆盖脑海,全身酥酥麻麻像是泡在母亲的羊水之中。 姜墨冉的声音都日音了些许,“小姐想着正事儿呢,闹什么。” 他靠近姜墨冉的耳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一双大手却握着姜墨冉的一双素手意意思思地日音示着,“小姐如今正是歇息养身体的日子,可我难受好几个月了。音音,你就扌莫一扌莫,我看见那个人嫉妒的快疯了……” 他的呼吸氵罙重打在耳畔四周,姜墨冉放木公了身体,顺着力道一点点抚慰着他自自己生产那日开始就紧张不已的神经。 他的唇覆上来温柔地口勿上来,姜墨冉能清晰地感知背后克制中带着氵凶氵甬的氵曷望。 姜墨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呼噜小狗崽柔顺的毛发,“怎么就慌成这样,从剜心取血的时候起,我就只想他死。” 君彦桦回到京城,下旨以柳庆业边关戍守数年之功迁为西北都督,封敦礼侯,借着升迁的名义将柳庆业调离边关同洛阳周边城镇。 朝堂天天口角纷争不断,文官大都站在皇权正统一方,不怪君彦桦私心过盛,反而责柳家之过。 君彦桦顺势以柳如是身为皇商哄抬物价等数项虚假罪名囚于京城柳家将军府邸,逼姜墨冉入京问责。 风雨欲来愁煞人,姜墨冉修书一封寄与还在从边关折回京城的柳庆业,若是不反只有死路一条! 可调兵遣将需要时间,柳如是性命握在君彦桦手中,这京城她是不得不去。 更何况,若想尝试不起兵乱直接拿下皇城,还需要姜墨冉这个前皇后带着皇家血脉的孩子亲自现于人前,才能让人信服。 这风声得让全京城的人都听见才算踏实。 姜墨冉着人收拾行装,带着柳府五十名私兵,乘着六匹踏雪乌骓引的豪华座驾马车,大摇大摆出现在京城门口。 她倚在琉离身上坐没坐相,颇为享受的吃着他一颗颗喂的葡萄。 琉离用手帕擦去姜墨冉嘴边溅出的汁水,“其实何必非要自己来一次,大少爷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陛下也不敢随意动手。” “咱们这位陛下平日看着还算正经,可真鱼死网破起来可不分敌我,我一时倒不知他上次登门到底为了什么。”姜墨冉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据探子来报,她离开皇宫后,君彦桦又纳了数十名新人入后宫,可都被洛淑珺一一解决,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彻查贵妃宫中发现了毒药,洛淑珺在一次就诊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身孕,于是给君彦桦下了无色无味断子绝孙的毒,君彦桦将她囚于殿中。 真可笑,兄长都没来的及动手,岁安竟然成了天家唯一的后嗣。 可君彦桦怎么甘心,他寻了很多名医,终于在心如死灰的时候认了命。 他秘密从皇室宗亲中选了同岁安一般大小的孩子养在洛淑珺名下。 君彦桦原谅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来到洛阳想要柳岁安的命。 姜墨冉看着一旁襁褓中熟睡的便宜儿子,眼底划过坚韧,“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我儿平安,我与安儿以身入局,文武百官的眼睛看着,想来……” 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声响起,车辙被刺爆裂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刺客突然闯入车中,刀剑直指姜墨冉面门。 那一瞬间,姜墨冉心中唯一的念头只能想到扑到自己的孩子身前,紧闭双眼等待疼痛到来。 “叮”的一声,琉离掏出袖箭反手抵在刺客面前,两人在车中缠斗起来,间隙之时他还不忘朝姜墨冉高喊一声,多了几分平常未曾有的英气沉稳,“下车往北去宰相府!我随后就到!” 姜墨冉惊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琉离却突然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霎那间,一声穿透血肉溅出血花的声音,琉离口中含血塞了一块令牌在姜墨冉手中。 他轻轻一把将人推出车内,“走!音音我不会害你。” 姜墨冉未曾想过有人竟敢当街动手行刺,可左右与皇家脱不开干系。 她也未曾想过琉离他竟然,是当朝宰相的人。 四下仆卫皆被斩杀,姜墨冉抱着孩子狼狈的大街小巷窜行,直到看见先皇亲笔提书的“黎府”二字,才舒了一口气。 姜墨冉将令牌交由府中人,便有小厮将她带入一处安静的别院,茶水点心供应齐全,连孩子都被提前预备好的奶娘带下去哄睡。 姜墨冉还没有开口问道,便有侍女开口,“黎相吩咐,小公子带来的人小公子亲自负责,若非涉及燕国安危无需打扰他休息。” “小公子?是传闻中那个偏好武学,不肯做官的那个所谓情种?”温暖的地龙,清新的熏香,姜墨冉的心安定一些,也清明许多。 想起过去数日的种种,琉离……竟然是黎琉明吗? “是,小姐好生安歇。”那侍女嘴严地很,未曾等我多问几句,便已经离去。 琉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宰相府廊前一步一盏莲花灯,就连观赏池边都能清楚看见鱼游动的模样。 “音音。”蓦然回首,一位白衣公子翩翩独立,胸前却被渗血的纱布包裹着,就连嘴唇都煞白地没有颜色。 他进一步,姜墨冉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姜墨冉才略微扬眉,“你如今是清风馆里父母亲族俱灭的琉离,还是宰相府中情根深种的小黎郎君?黎琉明,你这样的身份委身于我身下,岂不暴殄天物?” 小腿碰到一处清凉所在,姜墨冉索性坐在石凳上,一脚踹在这人身上,却被他一把握住。 黎琉明蹙着眉,干脆利落单膝跪在姜墨冉的面前,小巧纤细的足尖抵在他滚烫发热的胸口,“我是琉离,也是黎琉明。音音,我是骗了你,可我们一早就约定过这辈子,生死不离。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意,我明明比陛下更先遇到你!” 他微微红了脸颊,好似初次遇见挚爱的少年郎,“那是五年前,你头次进京……” 第二十四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8) 月上柳梢头,姜墨冉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所以,你因我救了你开始关注我,又因我在宴会中带着狼崽横行霸道的模样,还有为君彦桦舞剑的身姿,从此痴心不改?黎琉明,这儿可没人陪你唱话本,一见钟情这种事儿可真是够蠢的。” “你是天上月,君彦桦那种薄情寡性的俗人根本配不上你。音音,若不是为了找你,当初废后传言四起,我就会进宫杀了他。” 他用来示弱的襟口微尚文,可眼底却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姜墨冉瞧他不似说笑的模样,一个暴栗敲在他的额头,“黎相这些年为了防你造反,怕是也费尽心思吧?” 这样天生没有是非对错的坏胚子,如若没有心中情感维系,身在高官豪族门户怕是杀人无数,那当真是横行霸道也有爹罩着。 可姜墨冉的心底却泛着丝丝甜意,她也倾心于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意,就像是……过往的那些人,她都爱过。 不知不觉间姜墨冉被他放在了床榻上,他掀开姜墨冉的月土兜从亲吻肚子上生产之后的伤疤开始,虔诚而心疼。 结痂掉落的伤口被他逗弄地微微发痒,姜墨冉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我都嫌丑,别看了。” 黎琉明却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看着姜墨冉的眼睛十分认真,“音音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这伤疤不过是幸运的证明。” “别怕,就是好不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黎琉明风姿矫健,动作灵活异常,一入幽林,便如猛虎下山,如鱼得水,孜孜不倦地探寻溪水潺潺的源头。 日夜交加之际,静谧无人的深夜,唯有蝉鸣肆意张扬,惹人怜爱。 黎琉明如老练的猎手,一点点探寻柔软苔藓掩藏所在,突然之间,穿越洞口豁然开朗,漫天的瀑布冲刷而下,洗得一身清爽无比。 只余沾了污泥的鞋袜四处散落在河床边。 姜墨冉颤抖不止,疲惫地想要蜷成一团,却被黎琉明从手腕处握紧,不容置疑地十指相扣,共进佳肴。 直到蜡烛燃尽,屋外的竹筒打水声也随着天明逐渐熄灭。 困意上头,姜墨冉哑着嗓子看着一脸满足幸福的黎琉明,“从前也不见你如此凶犭孟,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从前未曾正名,怕你把我赶出将军府不敢肆意。现在敢是因为知道你也有一丁点儿在意我,我,我很欢喜。” 黎琉明披散着头发,月复月几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目光所及之处,肆意张扬诉说着还没有餍足的小心思。 姜墨冉扬起嘴角,睡着前一把捉住黎琉明还不消停的手指,“这样式儿的我很喜欢,不用藏……” 第二天一早,黎琉明就以宰相府的名义为姜墨冉走动,朝中那些官员改换门庭顺溜地很,未等柳庆业领兵入京,几乎已经尽数投于柳家与宰相麾下。 政军经济大权俱握在手,君彦桦大势已去,被迫立下“罪已诏”退位。 同年,柳岁安称帝,姜墨冉被推上太后之位,后因稚子年幼,垂帘听政,摄理燕国事宜。 许是皇宫里哭声冤魂太多,姜墨冉放了许多太监宫女还有嫔妃出宫,招道师入宫进行祭祀超度。 君彦桦和洛淑珺被关进宗人府大狱,只在姜墨冉偶然忆起从前事的时候,看过一回。 他们从前或许还能够因为被给予的太多而假仁假义,情比金坚,如今也只剩下一地鸡毛。 为着一碗肥肉、一口粗茶破口大骂,不死不休。 姜墨冉抬眼打量着,他们都老了。 洛淑珺眼尖最先察觉到狱卒的忙碌,她连滚带爬跑到铁栏面前死命摇晃,“柳觉徵你个贝戋人!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凭什么关我一辈子!明明是陛下,是君彦桦他负了你!” 姜墨冉坐在刚备好的软椅上,一旁便是烧得正旺的火炉,瞧着洛淑珺被岁月侵蚀风采不再的容颜,“我从不喜欢以德报怨的那一套,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欺负过我的人,我都要她生不如死。” “洛淑珺,你当初仗着他的宠爱肆意轻贱我,买通杀手当街行刺我的时候,可有想到这一天?还有你!” 姜墨冉的目光直直看向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抓痕的君彦桦,“你若没有步步紧逼,或许还是不可一世的君主,柳家也会尽心辅佐,可惜你不愿意信。” 君彦桦看着姜墨冉的眸子晦暗不明,刚刚还弯着的腰此时却挺的板板正正,好像还在维护他被踩得稀碎的尊严与威望,“成王败寇而已,柳觉徵哪怕朕被你关在这里一生一世,皇位上的人也留着君家的血脉,朕也会永远被历史铭记。”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一伸手一把尖锐的的匕首扔进两人所在的牢笼里,“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活着向我忏悔赎罪的机会,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洛淑珺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墨冉,口中喃喃满是恐惧,“你这个疯子!你想让我二人自相残杀?柳觉徵,你不过是个废后,你不过是我们之间爱恨情仇间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姜墨冉歪了歪脑袋,绝色无双的脸上满是趣味与无辜,“与其生死相隔,不如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是吗?哎,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音音,你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姜墨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字一句对他说:“我生他养他,自然爱他。可若是能够重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你知道吗?一想起从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就让我觉得恶心。” “可你改变不了过去。”君彦桦张了张口话却没有说出口,他捡起那把匕首从背后猛地插进洛淑珺背脊。 洛淑珺好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对自己,慢慢转过头来,喷出一口血,面容哀戚灰败,“陛下,陛下……从前你的眼里只有臣妾,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再也不复从前的宠爱了。” “陛下,臣妾当真心悦您……” 洛淑珺死了,死在了与她相爱相杀的爱人怀里,可君彦桦一分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他只是好似要将从前都没有正视过的妻子牢牢记在心中,可却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无情无义的嘴脸多么令人厌恶。 君彦桦伸出手,“音音,你赢了。” 第二十五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1) “是死还是处以宫刑送去浣衣坊,你自己选。”姜墨冉甚至懒得搭理这个自大膨胀的男人,转身离开。 只是过去许久,终于听见匕首清脆落在地上的余声。 一打开狱门看见外头夕阳照耀在脸上之时,姜墨冉不禁眯起了眼睛,曾经记忆遮盖的灰雾好似终于消散。 “承露郎何在?” 春月在她身后略微有些微妙的回答,“黎郎君正在养心殿批折子,他说若娘娘事情处理完,还是早些回宫,晚上还有好些事情未办。” 姜墨冉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瞧他这小气样,躲懒偷闲还要找我算账,哎哟,这腰一天天酸得很……” “罢了,咱们回宫!”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天光正好,从前困住柳觉徵的深宫不再,她自在地奔赴掌握在手的未来。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女配柳觉徵的悲惨命运】 【评分:s(附加补偿分)】 【注: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轨迹,有人肆意,就有人历经多难只为拥你入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已开放玩家论坛权限,开启商城系统模式,请玩家自行探索。】 “怎么老是给一些非主流的注释,简直莫名其妙。”姜墨冉正嘀嘀咕咕间,一道闪瞎眼的白光覆盖眼眸,再次睁眼她重新来到了系统空间。 她一伸手,漂浮在一旁散发着荧光蓝的空间球就打开在她面前拉伸展成一块巨大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屏幕。 是系统商城! 姜墨冉刚起了一点儿兴趣,可一眼扫过去顿时愣住了。 【替换光环:不同的记忆、情感、器官等可换来神的一次青睐,或许你就是下一个幸运e|6积分(1世界\/1次)】 【幸运光环:不可控的幸运或许是神在指引|365积分(1世界\/1次)】 【强化光环:强化任一部位或自身技能|200积分(不限次)】 …… 一眼扫过去,只有替换光环是亮着的,其余全都泛着不详的嘲讽的灰色光芒。 姜墨冉不爽的眯起眼睛,“三个a级世界过去了,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您目前的积分是150积分。】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手指点下了替换光环,嘴上却不饶人,“你们的神,也太过亲民了。” 系统擦汗,系统不敢说话,系统死机中。 对于弱小无助的系统,姜墨冉终于停止了声讨,转向另一侧疯狂跳动的屏幕,那里显示着一则被高级玩家管理员手动加精的帖子。 【理讨,扒一扒那个突然窜上新手榜的玩家姜。】 【1楼:150积分???三个小世界每一个都是满分真的有可能吗?那我累死累活10个小世界才150算什么?】 【2楼:算你倒霉且牛马。】 【3楼:话说这个时候突然绑定系统的新人是不是跟那位系统哥有关系啊?好想申请一键复核啊。】 【4楼:楼上,新人要真跟那位大佬有关,你复核审批还得送到他那去。】 【5楼:emmm大家都默认新人就有裙带关系啦?要我说你们这群男的就是心眼多。】 【6楼:禁止开地图炮,老娘呸,老子虽然是个男人绑定的可是女装大佬躺平任*系统,要我说他们就是羡慕就是嫉妒才对。】 【7楼:歪楼了,拭目以待吧,新人要是真有机缘和实力,走到第五个玩家组队的世界就知道真假了。】 【8楼:是啊,新人虽然亮眼但这样的成绩也不是没有过,新手榜第一的萧不就么,现在也不知道完成哪个任务去了,好久都没有出来刷过存在感了。】 【楼主:嘘!楼上新人吗?禁止讨论萧,否则会被删帖的。】 【10楼:小道消息哦,萧和高级系统有关系,这个新人又同高级系统的失踪似乎有关系,同理可得……他们3|p?】 这群人真是闲得慌,难不成八卦才是统一世界的最强利器么? 姜墨冉满脸黑线,一键点了举报。 【您好,您所浏览的帖子根据社区规范已被屏蔽,感谢您的关注。】 再往下扒拉许久,除了少许老带新的帖子就尽是一些八卦的帖子,她索性关闭论坛界面,“继续开启下一个任务。” 临走之前,姜墨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上十层黑漆漆的树冠,笑着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 若是真有谁的眷顾,那也应该归功于她自己足够闪亮,所以才会不想死的继续活下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中女配段青衣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替换光环已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怀孕生子的精神疼痛,姻缘线删除。】 【叮!系统错误!正在修正!叮!系统正确!】 姜墨冉等了许久,听见脑海中系统终于不再叽里咕噜叮个不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这?” 世界载入完成,姜墨冉睁眼那一刻,她成为了段青衣,还没有遭人摆布的段青衣。 “真是笑话!京城谁不知道将军与大娘子感情和睦,竟然还有人敢登门讹钱?还不快快滚蛋,你这样无媒苟合的贱妇来将军府撒泼,小心我将你拉下去乱棍打死!” 寒风呼啸,姜墨冉下意识裹紧身上破烂的衣袍,瞥到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愣了神。 再抬眼看见将军府新修的门头,凶神恶煞的看门小厮,还有完好无损的手足脑袋皱紧眉头。 什么情况,居然是来到了男主和女配相遇前这时候,难怪系统说免除生育痛苦。 姜墨冉后怕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小厮见姜墨冉还赖在府门口不肯走,还神情扭曲宛若疯妇吸引了许多路人,更加不耐烦,拿着扫帚朝她挥来。 姜墨冉大着肚子躲闪不及,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下马,一杆长枪挡住了扫帚的下落,“你不是四喜班的名旦么?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2) 段青衣原本是四喜班子唱戏的名角儿,偏偏被误喝桃花散的将军闯入室内污了身子,登不了台被班主大棒子打了出去。 穷困潦倒之际,她不得已挺着大肚上将军府讨一口饭吃,却被迫留下来成为叶之舟的妾室。 嫡妻姜瑞雪喝了她奉上的茶汤就此小产再也生不出孩子,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她被叶之舟一纸休书成为下堂妇,段青衣青云直上获得平妻之位。 段青衣懵头巴脑,以为大抵这些有钱人都行事极端,安然在家里相夫教子,想把日子安稳过下去。 可那姜瑞雪不知喝了什么神仙尿触底反弹,弃了女儿家的针线上科考场,一篇锦绣文章引得皇子称赞,宰相叫好。 连最淡泊名利的太后娘娘也惊叹,她是大彻大悟的文曲星下凡,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桃花宴上,将军与她再次相见恍若隔世,两只手就这样不知廉耻地握在一起。 姜瑞雪更是当着陛下面捂着肚子痛呈诉状,告段青衣为妻位为她的嫁妆谋杀一条人命,坑害主母! 段青衣百口莫辩。 叶之舟冷眼看着她,“段青衣,当年你爬上我的床,千方百计生下将军府长子庶女,为的不就是成为我的妻?我没想到你竟然三番四次想要谋害雪儿,更是散播谣言败坏她的名节,我与她的情谊!留你这样的蛇蝎祸害在家,我将军府永无宁日!” 陛下金口玉言,予段青衣在正午烈日下再次闹事菜场五马分尸。 段青衣死后化为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姜瑞雪身后跟着皇家钦赐的十里红妆,再度嫁给叶之舟为妻,两人一文一武,成为一段佳话。 而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对儿女,被姜瑞雪打发当成战败和亲的添头,送给塞外可汗为奴为婢,活生生冻死在羊圈里,惨死在男人肮脏的臭皮囊下。 再次回眸,马上的男人话刚说完,瞧见姜墨冉的肚子顿时没了声响,眼中一丝烦躁闪过,“这是那次的事情么,罢了,纵使你身份低贱,将军府也不会缺你母子一口饭吃。我且将你安置在外院,生产之前你莫要扰了大娘子清净。” 姜墨冉拳头都硬了恨不得给面前这个男人两巴掌,可她不得不忍,这次的设定好想容不得她肆意妄为,一切都要慢慢谋划。 姜墨冉没有钱财傍身,也没有权势富贵,一切为段青衣的报仇雪恨都是空想,而那报仇的第一步就是把握面前这个男人,将军府的主人叶之舟的心。 姜墨冉扬起一抹乖觉又楚楚可怜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长枪,借着叶之舟的力量一点点站起身。 “将军,妾身砍柴洗衣做种种粗活都不要紧,可腹中之子毕竟是将军的血脉,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将军保我们母子平安。” 前世这两人同床共枕番羽云覆雨的时候,叶之舟也曾像段青衣依稀吐露过童年阴影,所以姜墨冉知道他小时候被小娘抛弃,被嫡母刻薄,他毕生最渴望的就是一星半点儿别人施舍的母爱。 也同样爱这样具有母性的女子。 叶之舟略微软了神色,屈尊降贵牵起姜墨冉的手,“瘦弱跟个兔子似的怎么得了,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不是那一曲《霸王别姬》名动京城的花旦姑娘么,听外面的郎君们闲话时提过多次,不料姑娘也想登我叶府门第。”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叶之舟答应姜墨冉入门之时,姜瑞雪这正房娘子姗姗来迟,站在门边苍白着脸摇摇欲坠。 叶之舟立马松开姜墨冉的手,面色有些僵硬,姜家于他颇有助益,成婚不过一两载,惹上的情债找上门他自然脸上过不去。 姜墨冉撑着腰挺直身板刚想夹枪带棒地扮可怜,可在脑中想起的那道娇俏女声让我不知所措。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神仙姐姐!!!要不是维持人设,我真想跪倒在姐姐的裙摆之下qaq】 这是……姜瑞雪的声音?! 这声音转瞬即逝,当姜墨冉再次将目光落在姜瑞雪身上时,只能看见她忌惮自己如仇敌的紧张模样。 姜墨冉微微勾唇一笑,不再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矫揉造作的跪倒在叶之舟脚边,露出最美的下颌线。 “若是因妾身,害得将军大娘子不合妾身宁愿去死。想京城之中人人称赞大娘子贤良大度,定会待我之子如亲子一般,若是如此青衣死也瞑目了!” 人总是不分是非黑白怜贫惜弱。 上一世姜瑞雪一开始就营造妻妾不分尊卑颠倒的局面,以段青衣安胎要紧迁入别院,待产后再奉妾室茶,引得-段青衣在京中曾有的天人花旦之名尽毁,人人都说她不敬主母,小人得志。 又蓄意买通照顾段青衣的婢女小厮,在她饮食之中加入大量滋补气血的草药,以致段青衣怀孕生产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产后更是留下落红不治之症。 而段青衣强撑着病体往她院子里请安,她上一秒对着叶之舟言笑晏晏,下一秒喝了妾室茶,不到一刻的功夫就宣了宫中一直为她诊脉的李太医。 就连陛下都知道姜瑞雪被段青衣下毒谋害,再也生不出孩子,这偌大的将军府基业都入了她一双儿女手中。 段青衣被叶之舟囚在自己院中不得外界消息,再次开院,便是将军眼眸沉沉宣布扶段青衣为平妻,为这府上新主母。 身边侍女告诉段青衣,将军信她怜她,与主母姜大娘子起了龃龉放了休书,满京城风风雨雨无不赞赏将军是个痴情郎,就连陛下也降下旨意,封了姜瑞雪诰命以作安抚,又封了将军禁军统领一职以作放心。 段青衣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事业双丰收中的一环,便是死后才明白这些年这些事,她都犹如耳目都被人蒙蔽的提线木偶,生生被人作践! “大娘子你是高门贵女,有身为贵妃的娘家姨姐儿撑腰,有将军为夫婿。可妾身什么都没有,妾身先前就做了将军的人,断然不敢违逆主君主母的!若是大娘子不愿……” 小样,自己看过那么多白莲花的小说示范,这一点儿还是拿捏地透透的。 权当剧本扮演就好。 第二十七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3) 微风吹拂姜墨冉的发丝扫荡在叶之舟的脸颊上,她略有倦色嘴唇也有些干涩,抬手摸了摸他长出胡茬的下颌神情眷恋,“妾身不愿让将军为难,今日就当妾身从未来过吧。” 姜墨冉小心翼翼从叶之舟身边退了出来,转身之际复又回眸,“将军闲暇时分多让下人备点儿菊花茶,妾身瞧您的嘴角都起皮了。” 姜墨冉掩着嘴角作呕,看起来是孕吐实则是光是看渣男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手帕从姜墨冉腰间缓缓飘落,就在将要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叶之舟突然开口挽留,“将军府这么大,雪儿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你又是身怀六甲,留下来帮她好好侍奉我,也算是全了这段露水情缘。” “将军!你可是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再不纳旁人,你要负我?”姜瑞雪满眼不可置信。 打发寻常通房外室倒是不要紧,可若一个怀着身孕又被主君亲口承认过的妾室入门,她的日子也定然不如现在好过。 叶之舟一只手搂住姜墨冉的腰,看着姜瑞雪却带着一丝埋怨,“雪儿,你也要同青衣学学如何体贴入微侍奉夫君顾全大局,你已为人妇,从前在家骄纵无礼的小姐脾气也要好好改一改。” 姜瑞雪刚想要发脾气,身旁嬷嬷给她顺着气耳语几句,她又勉强按捺住怒火,端着笑容朝叶之舟说道:“段姑娘有了身孕,那自然是我们将军府之福,妾身一定好好操办段妹妹入府的仪式,叶郞放心便可。” 叶之舟敷衍地点了点头,点了一处院子将姜墨冉安置便匆匆离去。 当晚姜墨冉就听见府上派给自己的婢女如梦似是无心说嘴,“今晚将军又宿在了大娘子房里,娘子,您身份卑微从前不过一唱角儿,便是府上挑粪水的也不如,可得好好把住将军的心啊。” 月明星稀,烛光斧影,姜墨冉反手给了如梦两耳光,“妄议府上主君主母,是谁教你的规矩做派!我可用不起你这样刁钻的奴仆!” 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蛋霎时间泪如雨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妈妈是……唔,我不活了!” 如梦哭着跑出院子,廊上的灯被穿过的风引着摇摆不停。 姜墨冉小声打了个哈欠,穿上送来半旧不新的袄裙,捂着肚子呼出一小口气。 上一世自己血崩产子,这一世自己无痛生子,技术越来越进步,可为什么非要女人生孩子…… 好想去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哦。 【神仙姐也要在后院抢男人抢衣服么,哎,若是我做了女官定要每个女子都出去与男人相争才是,真是可怜。】 府上主君主母到来,姜墨冉突然又听见奇异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深深审视姜瑞雪一番,这番话与她的性情行为并不一样,更像是一个不知疾苦的天真少女。 有系统这样的神奇玩意儿,或许也会有别的怪力乱神的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墨冉摇了摇头。 姜瑞雪还是那般傲慢,扶着叶之舟坐上主位,漫不经心地昂起遍布口勿痕的脖颈,轻啜一口茶水,“妹妹刚入府便生出这般事来,叶郞明日五更还要上朝,妹妹这般行事也忒张狂了。” 她女口被灌溉后月巴沃的农田,水氵闰娇嫩,眉眼之间满是餍足与懒散。 倒是叶之舟眼下乌青满脸困倦不耐,“将军府虽然往武官人家规矩不大,可你也不该动辄半夜劳烦主君主母,今日是打骂奴仆,若是明日生下子嗣岂不是要踩在我与大娘子头上撒野!我还以为你是个乖觉懂事的,居然也是个祸害!” 姜墨冉腿一软跪倒在叶之舟身前,膝行两步露出她半边用胭脂勾红的脸颊,“将军明鉴,今日如梦言语不堪议论府上主人,更是将那些氵?词艳曲乱说一气,妾身懦弱无能骂了她两句,谁料她蛮横霸道打我。” 姜墨冉说话之间带上了哭腔,断了线的晶莹泪珠更是惹人可怜,“我如今既为将军妾,那自然谨守本分可也不能,不能任由这等小人污蔑欺辱,否则将军府的颜面何在!” “呵真是胡闹,如梦在我院中是多么勤恳本分的侍女,怎得一到妹妹院里就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倒是怪我看人有误,治家无方?”姜瑞雪猛地拍了方桌,冷眼瞧着姜墨冉。 姜墨冉怕极了,瑟瑟往叶之舟腿边靠了靠,“想来是大娘子在府中威严才没有识破如梦欺软怕硬的面目,更何况妾身原本就是戏角儿出身,想来府上看不惯的比比皆是,只是妾身管不住下仆惊扰了将军,妾身真是没脸活了!” 叶之舟极重脸面声誉,姜墨冉的从前皆不要紧,重要的是,姜墨冉如今是将军府未来长子的亲娘! 若是这样还被人欺凌,岂不是他这个做主君的无能。 姜墨冉呜呜咽咽,叶之舟一把捧住她的脸,摸到泪水也忍不住柔和了面孔,“青衣娇柔又身怀六甲,自然不似大娘子做派威严镇得住下人,莫要被吓着才好。我记得母亲身边有个哑婆做事还算周到,便拨给你用。” 他一锤定音,起身摸小猫小狗儿似的拍拍姜墨冉的脑袋,“大娘子今日也劳累了,好好休息,后日便安排青衣入府的仪式吧。” 叶之舟走后,姜瑞雪将茶盏摔碎,飞起的碎瓷片刮破了姜墨冉的脸,“贱婢,别以为有孩子傍身又会装可怜就能让叶郞的心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上,这大半的将军府都是我姜瑞雪撑着管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鲜血从刮痕溢出,姜墨冉用指尖点了些许含在嘴里,尝到那抹血腥的铁锈味儿才觉得有一丝感觉,“将军的意思大娘子可明白,您在这个府里管天管地也好,可我这小院娘子是管不着的。” 姜瑞雪挥手打落了桌上装饰的花瓶,临走之前放下狠话,“段青衣,我这样娇养的娘子自然比不上勾栏瓦舍里的手段,咱们走着瞧!”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起身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装白莲花真爽!就是要跪要拜的,改明儿得往膝盖上封个软垫才好。 她抢先断了姜瑞雪埋在身边的耳目,催化将军让自己奉妾室茶,她倒要好奇姜瑞雪这画本子里的神仙菩萨到底是真还是假。 “怀孕之人少思少想才应当,娘子休息吧。” 第二十八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4) 沙哑的老妇声音传来,姜墨冉转身瞧见柱子背后哑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安慰,段青衣在将军府的日子唯一的感到安全的日子,就是哑婆在身边的时候。 姜墨冉上前握住她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婆婆,青衣同孩子的生死皆依仗婆婆了。” 哑婆是叶之舟那身为川毅侯嫡女的嫡母在老将军去世后,离府修行前留下的人。 虽然在府中默不作声,可身为一等侍女侍奉老太君到现在很有脸面。 便是叶之舟见她也如老鼠见了猫,生怕她一个告状再将那狠厉嫡母引回府中作威作福。 也唯有哑婆在段青衣上辈子死后看着她的孩子使姜瑞雪没有可乘之机,直到他们被天家圣旨予和亲公主为奴为婢才照顾不及。 哑婆拍了拍姜墨冉的臂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怀念和狠厉,“睡吧,我老婆子还有几分力气好好看着这将军府,便是一团火散了,也容不得他人毁了叶家世代挣下的百年名声。” 这将军府将军不义,主母不仁,好在哑婆不哑。 姜墨冉躺在被汤婆子捂热的被窝里终于放心闭上了眼睛酣睡。 梦里是段青衣小时候在戏班同师兄妹躲懒卖乖同班主讨糖吃的过往,还有那乖巧软糯的孩儿开口唤她娘亲的未来。 她笑得那般柔美,就像是一条肆意在河水中随上随下的鱼,眼中只有生机与活着,那样就很好。 很快就到了姜墨冉正式入府的日子,拜宗祠,上族谱,奉茶汤。 虽没有红绸大宴,可毕竟是将军纳妾,也请了族中亲长前来观礼。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过叶府宗祠高高的门槛,俯身下拜之际却听见身旁有人嗤笑,“不愧是闻名京城的花旦娘子,这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便是名伶楼上的柳行首都比不上,叶兄好福气啊。” 自己纳的小妾被当面议论如同把玩的瓷器,叶之舟脸色并不好看,可居然默不作声,真真让姜墨冉好奇说话何人。 趁着起身之际姜墨冉斜眼略瞅着,那人的衣角绣着四爪蟠龙的样式,不是亲贵王公便是尊贵的皇子。 姜墨冉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稳当,想来有贵人看着那姜瑞雪也不会多生枝节。 姜墨冉俯首帖耳奉上妾室茶,姜瑞雪轻哼一声饮下,抹了手上的银镯子予姜墨冉,她说:“今日叶郞同四殿下宴饮,妹妹国色天香侍奉在侧,必定更生欣喜。” 她的声音如玉石落水,娇柔造作之间让姜墨冉遍体生寒。 根据段青衣的回忆,寥寥数笔就已经勾画出当朝四殿下是个顽劣恶徒,手段残暴,最好孕妇的形象! “雪儿,青衣产期将近又登不得大雅之堂,四殿下金贵之身怎可冒犯!休要胡闹。”叶之舟面色不虞,轻声呵斥。 可姜瑞雪不依不饶,“执掌锦衣卫被陛下夸赞有君王之相的四殿下都来观礼是多大的面子啊,叶郞切莫因小失大。” 权势利弊之下,叶之舟果然动摇了,他看着姜墨冉眼中盛满了我看不懂的神思,“青衣,晚上你随宴侍候殿下……与我。” 姜墨冉应声退下,瞧见姜瑞雪得意不屑的嘴脸,指甲冷不丁掐进了掌心。 段青衣从未遇见过这样棘手的事情,反倒是她成为段青衣后不可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 一个恶心自大的男人仗着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视女人为玩物? 难道生而为女就是罪有应得吗? 姜瑞雪的做法再明显不过,她想将姜墨冉送到四殿下的手上,从此之后成为叶之舟贿赂各个官员的玩物。 可她不知道,段青衣或许会认命,可姜墨冉绝不会,绝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时间不等人,姜墨冉换上哑婆的衣衫,将脸略微抹的黑些,匆匆从后门出府,一瞬间倒是有些恍惚。 脑海中的记忆略微有些褪色,段青衣被赶出戏班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慌不择路,同乞丐抢馒头,同鱼儿抢水喝,从来没能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京城,原也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己这般算计过日子。 姜墨冉摇了摇头晃去杂念,挺着肚子往太子府上采办常往的糖水铺跑。 直到遥遥瞧见太子府上的人还在等候糖水点心包好,才略微舒了口气。 姜墨冉故作熟练地一拍桌子,“老板,来两盒时兴的糖水点心,记将军府账上,今日我家主人宴请皇子你可得加急赶制。” 老板还未发话,太子府的小厮却坐不住了,“良家铺子纵使皇宫大内的人出宫采买也是得排队等候,随你什么将军皇子,可从来没有外送的道理。满京城这么多皇亲国戚,你敢插队!?” 姜墨冉头一次接触前世今生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一行,只知道他同叶之舟暗中交好的四殿下是夺位宿敌,又是个太子妃脑。 一时摸不清脾性,可姜墨冉没有时间再慢慢筹划,只能放手一搏,赌太子前世今生都是真心爱护太子妃,赌这太子耳聪目明。 姜墨冉叉着腰昂首挺胸,“为何不敢?我家主人是赫赫有名的征南大将军兼禁军统领叶之舟,耽误他今晚与四殿下宴饮你可吃罪的起啊!” 姜墨冉恨不得拎起他耳朵让他将叶之舟和四殿下勾连一起的消息听个明白,可瞧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好像就此默认了谁横谁优先一般,心中着急万分。 好在天籁之音自不远处响起,穿着如寻常公子的太子向姜墨冉走来,语气淡漠藏着一丝洞察,“听闻叶将军新纳的妾室是从前四喜班的当家花旦,天人之资便是孕中也更不减分毫,传言果然不假。” 姜墨冉的肚子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藏不起来,被知晓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子请她到一旁的茶楼雅间小坐,窗户大开只留下两个小厮随侍,“段娘子孕中不宜饮茶,你去换一碗果汤来。” 姜墨冉垫着软垫,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跪拜大礼,直接将此中情由说了个大概。 “民女自幼于戏班长大,若不是那一次被主君闯入奸污了身子断不会入这富贵府邸半步。主君想将民女像从前送到四殿下送到各个大人床上的女人一般,成为联系的一环,可殿下,民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人人厌恶的存在。求殿下相助保民女性命名声,民女愿成为殿下的眼睛,殿下的刺向敌人的第一把刀!” 第二十九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5) 若是寻常女子被刺主君只怕要被千人唾弃万人谩骂,可姜墨冉投得不过是跟叶之舟一样位极人臣的赌注,只是他们的战场在前朝在外间,而女人的战场在后宅在内院。 不过赔上一身骂名,姜墨冉也从此有了能够真正同他们相抗衡的支柱。 对于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姜墨冉来说,这赌得值得。 太子仿佛早就知道姜墨冉一般,隔着衣袖将我扶起,“今夜吾有意替父皇登门慰问功臣。段娘子,再过半月吾妻的桃花宴还邀娘子共赏。” 姜墨冉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靠着咯人的桌角身子软了三分。 太子是百忍成金,便是从前看破了头,这人依旧端坐太子之位不得乱臣贼子动摇。 姜墨冉赌对了。 姜墨冉轻呼了一声,感受着身体里排山倒海的痛意,捂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天刚擦黑,姜瑞雪就派了身边的嬷嬷将姜墨冉仔细打扮一番,白如雪的绸纱裹着从背后看还是不堪一扌屋的月要月支。 那嬷嬷狠狠一勒看着铜镜里点上花钿的姜墨冉带着嘲讽,“娘子就好好看看,指不定日后将军厌弃再也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了。” 姜墨冉柔柔一笑,装疯卖傻“哪有大娘子的好福气,体会不到妾身生儿育女的辛苦,大娘子才是真正过好日子的人。” 那嬷嬷气得扔了梳子就走,姜墨冉不急不忙地对镜点上殷红的胭脂,“婆婆,药都准备好了吧,只有今日生产众位皇子都在才能保我儿平安。” 并且让姜瑞雪与叶之舟因自己,因姜瑞雪的自大张狂产生嫌隙。 哑婆点了点头,“娘子放心,下午大娘子打发人来送了好些瓜果点心,只怕四殿下在娘子屋里受怠慢呢。” 莺歌燕舞,游园春色。 叶之舟推杯换盏间将姜墨冉推入四殿下怀中,虽是无奈却也多了几分随意,“青衣,四殿下的外衫脏了,你陪殿下去房里换一遭。” 姜墨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些个男人的脸色,没有道德沦丧的愧疚与不安,满是追求权势地位的快|感,将她送上别人床榻,也不过是彰显决心的一环。 姜墨冉没有不自量力地哭闹请求叶之舟的怜悯,只是在他们等待不耐之间乖巧地俯首称是。 随着侍女的带领,姜墨冉亲自将四殿下引到自己的房中,门窗打开。 四殿下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合上鎏金扇子眉眼微挑,“娘子好似并不慌张,是弃暗投明还是认了命呢?” 姜墨冉越反抗或越做小伏低,他便越兴奋,可她不会给四殿下这个机会。 姜墨冉背过身慢慢将衣衫一亻牛件衤退下,声色喑哑,倒了两杯烈酒,“既然追求刺|激,就该贯彻到底。” “殿下,何不让我的每一声叫喊都传进将军的耳朵里。” 四殿下一口饮尽杯中烈酒,从背后将姜墨冉紧紧抱住,“果然是个妙人。” 他炽热的呼吸喷撒在脖颈上,姜墨冉微微颤抖着小意温存拖延时间。 四殿下却越发急不可耐。 亻也立马就要开门拿起锄头当一个与民同乐的勤恳农夫,给这一片结满熟透果实的沃土施肥浇水。 “将军的院子别有雅致呀,今日四弟也来拜访将军,不知现在何处?” 太子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近,四殿下扌吾着蓄势待发的长剑,停下犭侯急的动作,整理衣服间暗暗骂了声晦气。 他看着姜墨冉眸中满是阴霾的风暴,手指挑起姜墨冉的下颚磨了磨牙齿,“好饭不怕晚,今日太过匆忙,明日我便让叶之舟将你送到我府上慢慢玩。” 他话音刚落,抬手离去之时被姜墨冉狠狠抽出腰带顺势倒在床上。 姜墨冉饮下另一杯酒,登时浑身直冒冷汗,脸色煞白,惨然一笑,“殿下,可是将军交代过,今日妾身便是死,也要同殿下死在一张床上!” 姜墨冉的嘴唇溢出鲜血,下身更是断断续续涌出带着鲜血的羊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不要……” 再次睁眼,太医产婆都在一旁与姜墨冉共同生产。 系统已经屏蔽了姜墨冉精神疼痛,她一边用力,一边还能冷静清晰地听见门外叶之舟与姜瑞雪狗咬狗的声音。 “你个无知妒妇,若不是听了你要我将段青衣送到四殿下床上,也不会惹出今日破天大祸!我大着肚子的妾室在四皇子床上被迫小产,还被太子青|天|白|日看个清楚,你是想让我两头都得罪不成!”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不一会儿就传来姜瑞雪又哭又闹的尖锐叫声。 “段青衣不过是个无用妾室,我们大可以说是她不守妇道,产期临近还要勾引皇子入房就皆大欢喜。你打我?难不成你对那小贱|人真有感情!” “愚蠢!此事已经被文官告到文德殿上,参四殿下私德不修,结党营私,参我阿谀谄上,意图动摇江山。这已经不是后宅阴私事,这是关乎姜叶满门生死的大事!” 姜瑞雪似乎是瘫坐在地上,攥着帕子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段青衣老实本分一点儿,叶郞,叶郞你想想办法啊!再过一月便要开女子恩科,四殿下已经将题悉数透给我父,我便是本朝第一位女官,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啊!” 叶之舟嗤笑了一声,“女官?若是段青衣母子今日殒命在此你也不想想,段青衣院子里的茶水点心都是你安排的,四殿下只会认为我们贪心不足,第一女官的位子不够,还想捏着他的把柄更上一层楼。姜瑞雪,这样就完了!” 过了许久,叶之舟好似下定决心,“待段青衣生产之后,我们便和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一个没有军权依仗的普通小姐与事发之后名分位子更上一层楼的段青衣,四殿下定然知道对付谁。再等恩科成绩一出,你我两家联手稳坐朝堂,到时候再复婚也不迟。” 他言语之间满是纰漏,明摆着只想共享姜瑞雪成功的果实,不承担姜瑞雪失败的风险。 第三十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6) 叶之舟耐着性子哄着姜瑞雪,眼中是冷凝的凉薄“我们时日还长。你好生照顾着,让太医助她们母子好好生产,军中有事,我先去忙了。” 待送走了叶之舟,姜瑞雪推门进来,捂着鼻子掩盖屋内的尿骚味,瞧见姜墨冉罗裙之上满是鲜血一脸晦气,“竟让你这个贱|人走了好运,不但能平安生下叶郞的孩子,还能得到妻子的名分,段青衣……” 侍候的婆妇太医皆是姜瑞雪的人,自然讳莫如深当做未曾听见。 姜墨冉此时尚有余力,听见她的话直想发笑,冷不丁问她,“大娘子,若是世间有另一个你,你是甘心在这将军府里围着一个男人哭男人笑,还是在广阔天地里封侯拜相,指点江山?” 姜瑞雪莫名看了姜墨冉一眼,嗤笑道,“我自然两者皆要。” “你问这种问题,怎么就你这样的下等人也配肖想名分地位?你等着吧,你和你的孩子终究只配活在烂泥堆里!” 她不是自己听见的那个人。 姜墨冉阖上眼眸生下一对婴孩。 姜瑞雪神情厌恶的瞧了一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挑眉,“这样的孩子,四殿下一刀能活剐好几个,段青衣,夜晚你可莫要合眼才是。” 她摇曳风马蚤的离去,只是眼底带着妒恨与不甘,她以为这一退步只是暂时失去一段宠爱。 姜墨冉略带嫌弃地看着怀中像脏兮兮的小猴子一般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搂入怀中。 段青衣,不要伤心,她一定可以保护好这些孩子还有自己,让姜瑞雪失去你所有的依仗。 让叶之舟,万劫不复! 她要段青衣和她的孩子都做那天上星,再也不受强权的欺辱要挟。 不到半月的功夫,姜叶两家和离,对外只说夫妻二人感情不再就此分手,姜瑞雪被接回娘家安然做她的嫡小姐,姜墨冉被叶之舟抬为平妻。 四皇子被勒令交出锦衣卫统领之权,在府上闭门思过,这才平息民间与朝堂上的物议。 一向勤恳做事寂寂无名的太子犹如一朵傲然朝堂的白莲,遗世独立,一时间风光无两。 姜墨冉交代好太子妃送来的乳娘好生照看孩子,正穿着低调奢华的轻容纱所制的正红襦裙,叶之舟突然从外间进来,带起冰冷的寒风。 叶之舟刚进来之时还带着些许烦躁,抬眼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挑起姜墨冉的一缕鬓发,“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今日桃花宴,除却太子妃无人可堪与青衣媲美。” 姜墨冉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糙厉手指,体贴的给他腰间挂起暖香的荷包,“主君谬赞,大娘子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便是太子妃也比不得她风光,妾身如何能比。” 叶之舟微不可及地皱起眉头,避而不提,态度也冷了许多“今日是正宴,你谨守本分,莫要像从前一般张狂。” 渣男贱女情比金坚,利益勾结,是一点儿都听不了别人闲话。 这一场席面上,无人愿意与姜墨冉同坐,耳边皆是“大着肚子的贱妾不知用什么手段挤掉主母上位”、“地位卑贱的戏子”这样暗中辱骂的声音。 姜墨冉遥遥看向在亭中拿着帕子同众位娇小姐玩闹的姜瑞雪。 姜瑞雪勾起嘲讽的嘴角无声地对着姜墨冉说道:“没人肯承认,段青衣,你就是个卑贱戏子!” 脑海中虚弱又充满向往的心声同她的话语重叠。 姜瑞雪拍了拍手扬起声调,“这不是叶将军刚扶正的段大娘子么,听闻大娘子那一曲《霸王别姬》堪称绝唱,不知我们这些被拘在闺阁中的小女儿家可有幸听闻?” 她身边贵妃娘娘所生的瑰阳公主抬手让搁着水声弹唱的的戏班子停下,与她同气连枝,“本公主也想听听是怎样的天上音勾的外头郎君们心神向往。” 这是想拿姜墨冉取笑,她若是允便是丢了将军府颜面,自甘下|贱。 若是不允,她便是驳了公主的兴致,外间更要议论纷纷远离她,厌恶她。 想姜墨冉势单力薄,要把人架在火上烤,可她们错了,她也并非没有依靠。 “成败兴亡一刹那未免太过凄凉,不合此情此景,段娘子来一曲《穆桂英挂帅》如何?我打司鼓与你相合,岂不快哉!” 这场宴会的正主太子妃穿得利索骑装而来,一两句话间就解了姜墨冉的困难。 若是将军府的平妻与太子妃一起演奏,最多算是表演才艺,演完之后她们还得给贺头彩,忙不迭地恭维才好。 见有人给我撑腰,姜瑞雪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怎能劳烦太子妃姐姐给我们表演呢。” 太子妃亲热的挽起姜墨冉的胳膊,带她坐到人堆中间,刚刚好挤走了姜瑞雪的位置,“哎可别,我可当不起姜大娘子一声姐姐。” 她丝毫没有给姜瑞雪面子,只是看着姜墨冉挑起眉头。 “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取功名战沙场这才是我们女儿家该做的事情,若是为了争宠把自己逼成个疯婆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说对吧,姜大娘子?” 姜瑞雪站着讪讪应和着,面色漆黑,直到开席都未露一丁点儿笑意。 姜墨冉瞧她咬着唇让侍女往前院男宾席上递话,微微挑眉。 “妹妹,今日初见我便瞧你欣喜,以后可要多多来府上走动,我带你去郊外庄子踏雪寻梅,狩鹿摸鱼!” 太子妃是个看着就让人欣喜的姑娘,姜墨冉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牵上她的手,“妾身在京没有故人,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她拍拍姜墨冉的肩膀,脸上带着一抹怜惜,“你小小年纪就要养孩子登战场,也没有个知心人顾念着,太子真是……你放心,若受委屈,我给你撑腰,这就当是做姐姐做孩子干娘的礼物好了。” 太子妃让人取来一盒沉甸甸的金子塞进姜墨冉怀里,俏皮地向她眨眨眼,“钱到手里才是真的,妹妹可别同我谦虚。”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想开口说话,就有侍女上前,“段娘子,叶将军让您去后院偏房说话,奴婢给您带路。” 第三十一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7) 太子妃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姜墨冉却没有半点儿意外,起身点头,“姐姐我去去便回。” 姜瑞雪谈笑之余一直注意着这边达到情况,看姜墨冉预备起身离去,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 她知道,只要她一哭一笑,叶之舟还是会忍不住为了她训斥姜墨冉,不分时间地点。 这是她身为贵女,身为叶之舟最爱之人的底气。 姜墨冉刚踏入阳光下尘埃飞扬的暖屋,大门就被人轰然一声关上。 身后有人一脚踹向姜墨冉的膝盖窝,阴恻恻地在姜墨冉耳边说话,“段青衣,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失了禁军之权,害得父皇与我生了隔阂,我的大计因为你!” 姜墨冉还未进入暖屋便已经像系统申请兑换光环。 【替换光环已二次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身体受伤后的精神疼痛,自我修复能力加强,玩家剩余通关时间倒计时三个月】 姜墨冉微微挑眉不解,这是用通关时间换了疼痛,可是三个月未免也太过紧张。 叶之舟从窗边走来站在姜墨冉身边,他在姜墨冉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这个妇人要杀要打殿下说了算,便是死在这里一切都能推到太子身上。若是殿下还不解气,府上她的一双女儿都随殿下处置。” 四殿下低低笑了一声,“将军杀伐果断,我自愧不如啊。我这个蠢哥哥只知道低头做事,从来不懂制衡窥探,后院都漏成筛子的人,怎配做皇帝!之舟,我们从此便是君臣,便是挚友,她就是你的投名状!” 叶之舟俯身垂手,“唯,君命是从。” 四殿下的手钳住姜墨冉的脸颊,他淫邪地舔了舔嘴角,“你出去安排,最后的时间我要同段娘子好好享受。” 姜墨冉虽然腿失去了知觉,可冷眼看着他,难免在心中嗤笑。 从小老师就教过,一个权利威势在面前还放不下美色的人,一个睚眦必报张扬妄为的人,他德不配位,必跌重! 四殿下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姜墨冉面前,坚硬的靴子重重踩在姜墨冉肩膀上。 “连我都差点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怀疑对我忠贞不二的纯臣。段青衣,你要是愿意舔我的鞋,自己上来取悦到我,或许我还能愿意让你苟活做我的忄生奴。” 姜墨冉淡淡翻了一个白眼,一口带痰的唾沫直接吐在他脸上,“我呸,你也配姓赵?” 他崩溃叫嚷出声,姜墨冉趁他不备一脚踹翻椅子,从腰间掏出火石。 绚烂的火光划破天际,姜墨冉匆忙跑出院落,却被守在门口的叶之舟给拦住。 叶之舟脸色黑沉,一把将姜墨冉钳制在角落,“段青衣,你若是还想要你的孩子,就该为你的鲁莽好生赎罪!” 姜墨冉一巴掌两巴掌接二连三甩在这个自私男人的脸上,在他头颅轰鸣晕乎之间一下子将他推进同四殿下在的房子里,插上门闩。 “狗东西,就你会在背地叫嚷?我告诉你,老娘给你香包里下了药,不是爱给人送上|床么,你就亲自试试是什么滋味儿,老娘不伺候了!” 姜墨冉哼着歌谣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施施然回到宴席上。 太子妃看见姜墨冉回来,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妹妹,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姜墨冉微微一笑,转身仿若不经意地抬手指着不远处染红了半边天的红霞,犹如棒读的惊讶,“哎呀,前院是不是出事了?” “不好了娘子,不好了!将军,将军他!” 姜墨冉身边的侍女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话都没说完,就被姜瑞雪见鬼般的一拍桌子打断,“怎么了,快说!” “前院着火了,发现将军的时候,他正同四殿下衤果体交缠在一起,那画面……”侍女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又羞又臊。 众人哗然,姜瑞雪推翻了桌上的菜品,匆匆跑去前院。 太子妃后知后觉地看着姜墨冉,“这事闹得,你还没着急,怎么轮到她一个被休弃的娘子又哭又闹了。” 姜墨冉好似被刚刚消息震得手脚发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好戏开场了。 等待姜墨冉悠悠转醒之时,隔着屏风的太子和太子妃在嗑着瓜子,听见动静太子妃提着裙摆来看她,一脸促狭。 “妹妹你错过了一出好戏,四殿下同叶之舟滚在一起,被满屋子的京城贵女公子瞧见,那姜娘子扑上去同四殿下殴打在一团,断壁残垣里那场面真是让人永生难忘,我都许久未曾见过这么热闹的大戏了。” 太子在屏风后一顿,饮了一口茶淡然说道,“做这等放荡事儿还烧了吾的院子,吾已同谏议院的人联合上奏,参四弟与叶将军一本,这事儿,你做的很好,干净利落。”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不得太子夸奖。”姜墨冉起身,却被太子妃拦住。 “妹妹,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喜怒交加伤了心神,不妨在我府上多休息写时日,也当陪我解解闷儿。” 太子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四弟失了父皇的宠爱又失了民心,怕是狗急跳墙,你在太子府里更是安全。” 姜墨冉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可妾身如今毕竟是叶之舟的妻子,妾身的孩子也还在将军府里,我们夫妻对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妾身先行回去了。” 太子妃关切地扶住我的手臂,“妹妹,我送送你。” 姜墨冉感激的向太子妃道了个万福,身后跟着太子妃送予她几个暗藏身手的练家子嬷嬷施施然回到将军府。 叶之舟一脸阴沉沉,大刀阔斧坐在主厅之间,看见姜墨冉的身影挥起手便准备一巴掌。 被姜墨冉身后的嬷嬷一把抓住,叶之舟顿时两眼瞪如铜牛,怒气再也按捺不住。 “段青衣,你给我下药,使得我与四殿下于众人之前出丑。你这是,你这是要害我将军府于不仁不义之境地!你个居心叵测的妇人,你究竟有何目的!” 姜墨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这叶舟,直到他没了底气,色厉内荏地捂住小月复往下,“你这是做甚!” “姜墨冉你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第三十二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8) 姜墨冉微微一笑,推开叶之舟施施然坐在主位之上,喝着叶之舟急得一口未动的茶,舒了一口气,“小到看不见的东西,有什么可挡达到,用不用都无所谓啊。”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将军急什么,还痴心妄想着这从龙之功?权利、美人、名声,将军太贪心了,贪心之人死后会落入十八层地狱,遍尝苦楚。” “更何况将军,便是四殿下从此之后还有出头之日,难道他那样多疑之人还会信任屡次生事的您?将军,姜瑞雪是个蠢人,可姜家不蠢,姜家这是想要利用我,和您一刀两断啊。” 叶之舟颇为狐疑地转过身来,却还是厉声呵斥,“你个没有见底的后院妇人懂什么,还是你一开始就是太子!就是太子派到我这里来的钉子!他收拢不了我,就想要置我于死地!” 姜墨冉嗤笑出声,“将军未免太高看自己,除了先辈传下来的名头,这整个叶家就只有你这么个自大张狂的蠢货,何利可图?” “贱妇!你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主君?你!来人给我把她压入祠堂动家法!把她给我打死以正家规!”叶之舟气急败坏,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花瓶就往姜墨冉身上砸。 偏偏被护着死死的婆子一记老拳反击回去,差点擦破自己的脸。 院内的护卫刚踏入屋内,就被外头年身体却依旧强健的老太君一个拐杖触地制止,她声音沉重带着肃杀之气,“我看谁敢碰我儿媳妇儿!” “母亲?”叶之舟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就要上去搀扶这年老妇人。 老太君一个抬手躲开,下一刻如天上星的拐杖接二连三狠狠落在叶之舟身上,打得他跪在地上嗷嗷直叫,还不敢有一分一毫躲闪,以免伤了嫡母的老腰。 老太君一字一句如歌泣血,“若不是哑婆去报我,你还要欺我瞒我多久啊?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就当我聋了哑了,你非要造到整个将军府的荣光都被你个混账羔子败了才告知我吗?啊?你爹临死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忠孝二字你做了哪个?我今天非替你爹,你亲娘打死你个不孝子不可!” 姜墨冉早就躲到了一边,直到看见这个两鬓白霜的老人累的微微喘气,才递上一块手帕. 老太君接过手帕,打量着姜墨冉不住点头,丢开拐杖善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嫁到这将军府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老婆子今日回来,就不会走了,我定替你们母子三人好好看着这个孽畜!” “母亲,您,您年事已高,送您出去就是为了让您安心养老,如今怎么倒是连我的儿子女儿都管什么。这个女人,她心如蛇蝎,算计荣华富贵,算计我的前途,整个叶家的名誉,她不堪为妇!”叶之舟虽跪在地上,可脸上却是怎么都不服气的模样。 他一招手,沉声喝道,“来人,带母亲下去休息,把这个毒妇押走!” “究竟是谁没有想过这叶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生死?我以你父亲,天子钦此谥号勇毅国公遗孀,正二品诰命的名义向陛下递了折子,要求夺你将军之位,降我叶家荣耀,请封你的长子,段青衣的儿子为叶氏子爵。” “之舟,你再不知轻重,我们叶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老太君是字字出于本心,奈何叶之舟执迷不悟,他听了这一席话,激动地站起来,眼角带红,“母亲!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庶子你就这样苛责我?不看好我与姜家嫡女的婚事,不看好我能继承父亲的家业?” “不,我绝不认命,这叶家是我的,我要去见陛下!见陛下!!”叶之舟匆匆离去,只余下满屋子不知进退的家丁护院面面相觑。 连姜墨冉都惊了,段青衣的记忆中,叶家后来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位老太君也背负骂名从未露面,怎么如今一番雷厉风行,倒真有将军本色了。 “都下去吧,青衣啊,母亲想跟你说说话。”老太君看着叶之舟的离去,好像也卸去了满身力气。 姜墨冉搀扶她坐下,自己老实巴交坐在下首位置,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被看破的荒谬感。 这位老太君一开口更是直扣心弦,“我这个儿子太想证明自己了,妄自尊大从来也学不会尊重什么人什么事儿,可你不一样,你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自然明白。不会的我老婆子慢慢教你,这个叶家交给你这样的孩子我是放心的。” “母,母亲?”姜墨冉微微发愣,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为老太君感到心酸。 “这个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做臣子的如果看不清自己,做不好便是满门抄斩,史书工笔颠倒黑白;好一些也就落得主君一人身首异处。我宁愿之舟就做个纨绔子弟,别再妄想攀上什么姜家,什么四殿下了。” “孩子,这是我,作为母亲的自私之语,因为我的孩子只有这么个蠢物,我答应他了,要保全叶家。” 静心的檀香幽幽生起一股浓烟,姜墨冉吸了一口气,“可我委实不是坐镇家宅的好人选。我想科考,想做第一女官,我也想试一试男人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想起了姜瑞雪,她想若是世上所有的女人能做的事情都同男人一样多,就像自己原本的世界一样,或许就不会苟延残喘靠着男人哭,靠着男人笑。 为了段青衣,为了段青衣的孩子,也为了天下的女子。 老太君看着她许久,突然笑出声,“孩子,你这是活腻了想同皇权碰一碰?你演的那些个话本子有名有姓的女子大多身故,便是有通天本领的精怪,最终也要被困在人间的迷魂阵里。” “你又怎能例外呢?” 姜墨冉点了点头,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幸,我遇上了能够支持我的贵人。母亲,女子科考这是太后主导,大势所趋,而我有太子的支持,我定能让世间女子往前再迈上一步。” 第三十三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9) 姜墨冉凭着自己的猜想大胆开口,“母亲,若是女子能立世,将军府这几十万的兵士,又怎么会交给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 老太君仿佛才拨开那重重迷雾,她突然笑了,“啊,去试一试闯一闯,你比我有志气。” “去吧,孩子你放心,你是叶府的女主人,我老婆子还有几分本事和力气,替你拦下那些个妖魔鬼怪!” 老太君言出必行,一月时间,姜墨冉安心在院子里读书习字学习策论,孩子有乳娘和祖母亲自照料费不了什么功夫。 就连总是来找茬的姜瑞雪,老太君都登了姜家府邸把话说个明白,两家已经和平分手,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姜瑞雪也不必登这伤心门第。 叶之舟被老母亲撸了位子,一开始醉生梦死,后来快开试的时候忙不迭地往外面跑,老太君发现之后直接给人锁在了房里,吃喝拉撒身旁都有七八个精壮汉子看着。 姜墨冉上了科考场,也在开考之前看见信心满满的姜瑞雪,她是自家父母亲自送行,她听见姜瑞雪父亲对她期望颇高,“雪儿,我们姜家的前程,还有日后同四殿下一起共事的分量都在你这一场考试里了。” 姜瑞雪得意一笑,“父亲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有丘壑,定不负所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拎着包裹躲开姜瑞雪的视线。 什么丘壑,不过就是早有答案罢了,可惜了,当日在太子府上,她已经提前告诉了太子妃此次试题被泄一事,虽是为安学子之心未曾彻查,不过试题早已遣大学士另出。 “怎么会!我都背了,这试卷不对,这试卷一定是出错了!我背的不是这套,怎么办怎么办,父亲会打死我的,叶郞……叶郞……”隔壁熟悉地大呼小叫的声音,姜墨冉微微挑眉之间,就已有侍卫前来制止动乱。 姜瑞雪连试没考,就昏厥过去,可她的话早已进了有心人的耳朵,她被主考官勒令押入牢狱,待出成绩后再行审查。 姜墨冉终于沉下心来,看着这些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数论策问八股文一气呵成。 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让她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拼命学习中效率达到了最高,当然也有赖于曾经对历史对文学感兴趣的某个人。 日升月落,从疲累的出考场再到放榜授官也不过月余的功夫。 姜墨冉从官至五品一步步走向位极人臣,所在之时开女子学院,放宽女子成家立业的条件,废除女子只能和离或被休弃达到命运。 姜墨冉与太子妃成了莫逆好友,做了无数令人修碑立撰的好事儿。 哪怕到了后世,她所行善举被同样忄生别却被驯化的女人谩骂,被不同忄生别的男人抹杀,也依旧矗立过这个世间。 不知是何时,姜墨冉也到了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日子。 她躺在那个摇晃了十几年的地方,看着云卷云舒,看着世事变迁,她问那个早日长成谦谦君子模样的孩子。 “念儿,你还记得娘曾经说过的那个世界吗?娘老了,有时候在想,那会不会是一场梦?太子继位,四殿下倒了,姜家也没了,可段青衣一直没有回来过。” “念儿,谁才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娘,你摸摸我,我同妹妹一直都在您的身旁,您别怕。这盛世太平,迟早会如陛下,如娘亲所想那般,娘,你等一等,等一等……” 段念感受着怀中体温的流逝,一向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哭倒在自家妹妹怀中。 几十年过了,叶府更新换代成了段府,他的娘也终于落叶归根了。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女配段青衣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现在,过去,未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可她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看着自己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个老茧的手发着呆,好半晌才幽幽来了一句。 “要是知道我会老去,会因为孩子生了一身羞于告知人的毛病,我宁愿早点儿死去。” “系统,为什么段青衣没有接管我已经修复好的人生?”姜墨冉不解地问道。 可等待了许久,系统好似才组织好语言一般。 【系统检查出,玩家姜墨冉不喜欢老去的模样,不喜欢孩子带来的后遗症,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系统自主触发角色正常轨迹,其中需要角色灵魂力量的支撑。】 【角色段青衣的灵魂已经泯灭,姜墨冉就是段青衣。】 姜墨冉舔了舔嘴角,“糊弄能不能走一点儿心?这不是我刚刚说的话么。还有那个世界姜瑞雪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经过检测,姜瑞雪是玩家任务失败后的残留碎片,她是已经被同化失去灵魂的玩家。】 姜墨冉有些震惊,“所以,不同的玩家系统不同,触发的任务不一样。我将来面对的也会有玩家扮演而成的敌人是吗?” “若是到了决战生死的时候,死还能生吗?” 系统没有说话。 “自相残杀?这算什么犭句屁奖励。”姜墨冉嗤笑了一声。 系统委屈,系统有苦不能言。 “算了跟你一个系统较什么劲,看看现在有多少积分,商城解锁什么了。” 【玩家姜墨冉剩余188积分】 【商城已解锁……】 姜墨冉一目十行的扫下去,不禁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没一个有用的,看得人头疼。” “系统我要进行下一个任务。” 正准备安慰的系统卡壳,默默开启了自闭工作模式。 【叮咚!检测玩家姜墨冉完美通关四个小世界,第五个小世界开启奖励模式】 姜墨冉在心中吐槽,这不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一发觉员工心思懈怠就开启激励模式么,跟训狗也是殊途同归了。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中女配洛秋水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叮咚!奖励已发放,当玩家洛秋水死亡后开启!请玩家努力游戏!】 第三十四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1) ??? 什么死亡,不是奖励模式嘛,又要死! 意识刚回炉,一根铁棍砸在姜墨冉的后脑勺上。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兑换替换光环,立时间白眼一翻,昏迷前夕只听见不远处那冷如寒冰的声音。 “给这丫头片子捆了吊悬崖边上,她老子娘不肯还钱,就用她的命抵。” 姜墨冉这次来到了女主被先虐后甜的宠文里,好消息是那多情滥赌的女主还没有被男主强抢民女,造成家破人亡的惨相。 坏消息是她是女主那个被用来偿债惨死的女儿。 更坏的消息是剧情脱轨,她娘不知被谁拐走,姜墨冉如今的命都系在一根鱼竿铁线上,摇摇欲坠。 夕阳西下,一滴冷汗滑进姜墨冉的嘴唇。 边上安生坐着的青年终于不耐烦了,“绳子割了送她一程,反正这样苟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 “别别别,爷留我一命!我给我老娘还钱赎罪,我,我还会算命!” 姜墨冉连忙叫嚷,挣扎摇晃间倒让绳子愈发嵌在皮肉中,手腕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脑子里还存留的那些个剧情不是白雾,现下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利用的好时候。 那青年颇有兴趣的昂了昂头,姜墨冉被转个向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姜墨冉不禁在心中暗骂,有朝一日自己飞黄腾达了一定要给眼前这个男人绑起来狠狠揍一顿才好! 青年的脚尖抬起姜墨冉下巴,姜墨冉只能瞧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我朝自古严禁灵异鬼神,你这小姑娘要不要命了?” 这就是那个京城有名的杀星锦衣卫指挥使余宿寒么,好像这个角色的后爹,也就是男主当初就是被他给先斩后奏抄家灭族! 这世界迟早药丸,破系统怎么会把自己这样无辜又柔软的炮灰送到反派刀口之下。 为了保命姜墨冉也算豁出去了,她闭眼抱着他的大腿嚷嚷,“真的,爷!小女子掐指一算,您父母双亡唯有一个病秧子兄弟失联已久。您一路从药俑杀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您心里最牵挂的人我有预感,往东方!就在东方醉柳楼里!” 姜墨冉依照原剧情说出余宿寒隐瞒的身世,并大胆篡改剧情助他提前找到半死不活的胞兄。 余宿寒似笑非笑地凑近姜墨冉,突然之间一把攥住她的脖颈,“若骗我,就不是摔一下那么简单的死法,你叫什么?” 他身边的属下适时扔了一个瞳孔被扎满针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姜墨冉面前。 姜墨冉虽然已经是历尽千帆的老玩家了,可也没有亲眼见过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捂住眼睛直哆嗦,“小女子洛秋水,必对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天姜墨冉穿着从家里扒拉到,她娘旧了的衣裙一大早被拎到醉柳楼门口时,她直想骂娘。 谁家青楼馆子大早上开门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可余宿寒的名声地位同他的绰号一样声名远扬,他一露面,老-鸨就麻溜地带着她们进了暖阁,奉上瓜果点心。 老-鸨陪着笑脸,“各位大人来这儿是听曲还是办事啊,我们醉柳楼定然全力配合!” 大佬怎会轻易下场,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妈妈,跟您打探一个人,他带着一半蟠龙玉佩,鼻尖有一颗红痣,是个病弱美人。” 姜墨冉认真回忆着,还带有一丝期许见到那据说是最貌美的配角余宿,并没有看见余宿寒看向自己讳莫如深的目光。 那老-鸨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有有有,咱楼里前两年确实来了一号这样的人物,本以为是是可造之材,谁承想……害,老妇人这就给各位爷把人带来。” 房间里唯剩下姜墨冉和余宿寒二人,气氛太过压抑,姜墨冉二话不说赶在他之前就跪了。 反正经过上一个世界之后,她这次一来到古代世界就在膝盖上缝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余宿寒垂眸看不出喜怒,“我当你是因着你娘知道余宿寒这个名号,她做个逃奴你是个叛徒也能说的出去。可你……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野鬼修成人?我若上报你可会被施以火刑。” 姜墨冉膝行两步抱住他大腿才心安,胡口咧咧,“爷,洛水这点儿本事只有在贵人身边才见效,您就是洛水的贵人啊!” 可不是,脱离主要剧情,姜墨冉就是个连在古代生存都困难的躺平户,命得要,饭碗也得扒拉住不能松手。 更何况,她是真有点儿想摆烂了,系统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累死累活也没什么意义。 余宿寒手下匆匆进来点了个头,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欣喜,临走之前终于承诺将姜墨冉收编,“袭人,把她带给六郎以工抵债,咱们手里女儿家不多,教点礼仪规矩,别丢了我国安伯的脸面。” 姜墨冉悠悠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伸个懒腰,转念一想突然僵住。 什么六郎?那个传闻中杀星手下第一寒铁,手起刀落最厌女人的杨六郎? 她命休矣! 姜墨冉的家被锦衣卫查封,她带着小包裹搬到都尉府大牢隔间里。 这里倒是比四处漏风的家里要暖和许多,还有茶水三餐供应,纵使打白工,也算心里有个慰藉。 姜墨冉一连住了六日,那杨六郎才办事回来,见面的第一眼姜墨冉眼睛都看得发直。 好久没有见过男人了,杨六郎他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正在擦药,六块腹肌整齐排列在身前,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感叹真是好一副杀手男女马女马上药图! 杨六郎对目光的察觉甚是敏锐,他一皱眉一个回旋镖打出,割断一缕姜墨冉炸成蒲公英的长发,冷冷发声,“女人,管好你的眼睛,指挥使不会介意我带个瞎子出门。” 姜墨冉伸手一摸,脖子那里不光有碎发还有被割破的鲜血,她有色心没色胆,顿时噤若寒蝉,“大人要带秋水做什么?” 这幅身体应该是从小囫囵养大的,十三四岁的年纪严重发育不良。 好不容易塞了两乳酪勒的前凸后翘,姜墨冉被用刀抵着大步走向戏楼。 六郎说给自己安了个侍女身份,要她细细排查楼里包厢,有一桩极要紧的盐铁走私生意在这里谈。 姜墨冉直说自己非探子出身是什么都不懂,六郎却哼笑一声,“不指望你起什么作用,蠢得显眼最好。” 她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诱饵,做的好是天赋异禀,做的不好也就是表忠心的机会。 月上柳梢头,晚场喝得醉醺醺的客人路过都下意识靠过来磨磨蹭蹭,姜墨冉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只得贴着墙根走路,走到最里间就听见当中“好人儿”、“卿卿”的聊天。 本以为是哪个少爷浪子搁外面偷吃,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第三十五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2) 那娇软的女声真是让人酉禾到骨子里,“楚郎,我与你花前月下,可我心里总牵挂着在家中的女儿,她若是离了我小女儿家的可怎么活啊。” 那男声满是心疼,“葭儿,我视你为唯一的妻,你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我楚天行绝不会再让你过那苦日子去,你不过就是一可怜小女子罢了。” 说着说着,他们二人一浪高过一浪,连墙壁都挡不住,我听了面红耳赤,直到那一脸坚毅的中年男子离开才偷偷溜进去。 那估摸是我娘的女人水蛇一般躺在榻上,含糊不清地嘱咐道,“小青,带陆郎去隔壁雅间谈事儿,莫要被人听去了。” 见外面来人半天不应答,她烦躁地啧了一声,一个玉石枕头就往姜墨冉头上砸,“死丫头翅膀硬了,才两天就指使不动你了?小心我告诉陆郎给你卖到青楼为女支去……你怎么找来的,你不该已经死了吗?” 她瞧见姜墨冉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似作假,姜墨冉立刻猛地扑倒她床边搂紧她的脖子故作大哭,“娘,我找你找的好苦啊,那些讨债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流氓,他们差点儿就要给秋水杀了呜呜呜。” 姜墨冉一心想着跟这位人美心善、风韵犹存的宠文中年女主虽然多波折,但是男人不断钱也不会断的好日子,没有注意到她猛地蹙起细眉一脸恶心到不行的模样。 秦葭推开姜墨冉,猛地打了她一耳光叫嚷道,“你找过来做什么?你跟踪我?小贝戋蹄子你是不是扒上我不松手了啊?老娘养你十几年还不够,你现在装饱满给谁看?” 她气急败坏的拧着姜墨冉身上皮肉,姜墨冉痛得不行死拽着她的头发不松手这才让战斗中止。 姜墨冉都快气笑了,理智也恢复一些,“既然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就给钱还债,不然我就把你这幅面孔闹到你那陆郎面前去!” “你威胁我,你可真是我养的好姑娘!” 秦葭骂骂咧咧起身,光着脚跑到妆匣里掏出两三只手镯砸在姜墨冉身上,“滚!别来碍着我的道,若再见到,休怪我不念母女亲情。” 姜墨冉不再心惊于剧情崩坏到女主本性如此恶毒不堪,不禁感概她自己可真是从来孑然一身的命运,也没有太过心寒。 或许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想赌一把感情维系,毕竟刚刚那话说的那般好听。 就当是出差还赚了个外快,她语气轻快揉了揉自己被掐肿的印子,想着钱难赚屎难吃。 “不用你说,咱们就当两不相欠的陌路人而已。” 姜墨冉转身出门想着回去禀报楚天行的消息,却被秦葭犹豫地唤住,“秋水,这世道不好,人人都只能顾得上自己,你别怪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还没抬脚走就被从背后捂着一只手抓着带幽微香气的手帕给迷晕了。 完蛋,这女主开局就是朵六亲不认的黑化莲,她该如何死里逃生! 姜墨冉再次醒来被四肢束缚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竹筐里。 秦葭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打理那及腰的长发,她轻声问姜墨冉,“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见钱眼开,谁指使你来找我的?是楚天行家里那对奸妇贱儿?还是前不久厮混的谁?你若不说清楚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情况危急可姜墨冉还被塞了一嘴瓜,原剧情里可没有这后爹抛妻弃子找小三的状况,他们二人后期可是中年夫妻矢志不渝的典范。 姜墨冉试探地问了一嘴,“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打工坏你欠一屁-股债的,如果不是我与你有缘我们这辈子都遇不到。” 秦葭冷哼了一声,回首看她的眼神活像一个刽子手,她抄起匕首一步步朝姜墨冉走来,“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蠢货,我决不允许有人打破我的面皮。秋水,你这条命是为娘给的,收回来也是很正常吧?” 她一把提起姜墨冉的脑袋,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姜墨冉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闭起眼睛。 她听见秦葭有些悲意的声音,“下辈子别做我女儿了。” 姜墨冉还没有嚎叫出声,窗户木栏悉数被人踢烂。 余宿寒像是一个天降的英雄,只是一脚踹上踩着的是秦葭的头颅。 他丝毫不在意秦葭的哭叫求饶,看着姜墨冉嘴角掀起一抹嘲笑,“小先生可有算出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呢?” 输人不输阵,姜墨冉虽腿脚战战却梗着脖子强撑,“那自然是算到爷不会让我成为刀下亡魂。” 梁六郎从门外进来拱手,“主子,外面人不见了,这个女人咱们提回去审?” 姜墨冉蹦跶的试图引起注意解开绳索,但无人搭理她。 余宿寒冷嗤一声,眉眼冷凝,“这戏楼是皇家产业,人是抓不了,不过咱们不是还有个小钉子嘛?” 他们的视线都投向姜墨冉。 姜墨冉默默盖上盖子,余宿寒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笑意盈盈解开姜墨冉的绳索将她单手提出来。 他在手里掂了掂,说的话也不大动听,“坦白从宽,若有一句不实不尽,本官就让你尝遍七十二道刑罚,你这条命要不要全看你。”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轻,连给旺财塞牙缝都不够。” 时隔半个月,姜墨冉终于有了从跪到坐的资格。 姜墨冉牛嚼牡丹似的灌了两壶茶压惊,余宿寒坐在上手把玩着自己呈上的金银玉镯,“楚天行,江南人氏寒门出身,本以为是个忠直守正的君子,没想到野心不小。” 姜墨冉扒了葡萄皮塞进嘴里,勾唇随意说道,“边关宝亲王虎视眈眈,陛下又命里无子,朝臣要为自己上保险也无可厚非,可楚天行本性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不让人意外。” 她一开始接受剧情的时候就想吐槽这本宠文里的后爹说起来是卧薪尝胆终于得一个公道,可本就是仗着主角光环一波三折强行将真小人变成伟光正,一切都为了大佬宠妻服务。 余宿寒突然起身。 第三十六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3) 余宿寒打断姜墨冉自顾自的思维,意有所指地起身系上披风,“小先生所做所说真乃超乎常人,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人连葡萄这般进贡外邦果物都这般游刃有余,六郎,送她去我府上偏房歇息,我进宫面圣。” 余宿寒慢吞吞剥了一个葡萄,在姜墨冉紧张舔着嘴唇的时候,突然送到她的嘴边,“张口。”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姜墨冉的心跳都倏然漏了一拍。 余宿寒俊逸的脸庞神情实在太过引人,那眼神看狗都温柔到骨子里。 姜墨冉不争气地一口咬住,氵十水丰盈,香甜如蜜,她幸福地眼睛弯弯。 梁六郎一巴掌呼在姜墨冉的后脑门上,“回神,我送你入府。” 一路上,梁六郎瞧姜墨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墨冉以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妈妈,拍了拍他肩膀反过来安慰他。 “我知道这名义上是好吃好喝供我安息,实则监视。不过好日子嘛,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我老老实实你们一定会相信我的诚心。” 秦葭虎视眈眈,姜墨冉生怕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留在讲理的杀星家中,说不准还能混上一口固定编的饭吃。 梁六郎掀开帘子扶额,开口少见的吞吞吐吐,“岳阳郡主暂住府上,她心高气傲,你……离她远点。” “寒哥哥送了个女人回来?是当本郡主死了不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岳阳郡主,姜墨冉好似有些印象。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原文中争抢男主的恶毒女二,仗着皇帝宠爱各种手段磋磨秦葭,最终男主忍无可忍,得胜之后将她首级悬挂在菜场十年。 完蛋!难不成现在她那些割肉取血饮哑药的手段都要用在自己身上? 可自己只是个老实本分求生存的可怜人,没有主角光环啊! 岳阳郡主气势汹汹奔到下车的姜墨冉面前,扬起带着一串金钏的手臂想要给她一大嘴巴子。 姜墨冉猛地蜷缩成一团。 响声震天,岳阳郡主打在木板上痛的直哆嗦,一张艳色无双的脸蛋满是怨毒,“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没有教养,遇见本郡主还敢躲?” 姜墨冉一咕溜跑到梁六郎身后拽着他的衣角,拽着他的衣角,“郡主安好,民女全身上下,哪怕这条命都是指挥使大人的,郡主您要动民女一根寒毛且先去问问大人才是。” “你!本郡主若想处置一个人还要问寒哥哥意见不成,你等着!” 岳阳郡主语塞,提起裙角气冲冲闯回府上。 姜墨冉正为躲过一劫而舒气。 梁六郎抬手拿剑鞘抵着姜墨冉手腕撇开他们之间距离,低垂着眼眸,“钱债两清,你这条命要不要,自己收好,主子可不管。” 姜墨冉摆摆手毫不在意,“女追男隔层纱,郡主这样子大抵不会找爷对峙,还能躲一时清净也好。” “怕没有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入府没两日,郡主身边的侍卫把姜墨冉带走压着在她面前跪下。 郡主坐在软座上骄矜的看着姜墨冉眼里都是傲慢,“你害本郡主受伤,这账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清算!静香,赏她一顿玉钗。” 姜墨冉瞧着她身边的丫鬟捧着一盘一寸长短的钗子顿觉不妙,“什么东西,赏我这么多珠宝玩意儿,您难道想做个好人?” 静香嗤笑了一声,拿起钗子面目狰狞像极了容嬷嬷,“咱们郡主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雍容高贵怎么会跟你一个村姑计较?不过就是伤了手,要让你也尝尝十指连心的痛楚罢了,你该磕头谢恩呐。” 姜墨冉猛地吞咽了口水,果断选择害怕的起身离开,没走两步就被侍卫拦下。 姜墨冉也没办法,急忙开口想要证明自己清白,“郡主,我与大人不过是他给我一口饭一个地儿住,我尽我所能帮他办事儿而已,只是纯粹上下外包关系。” 岳阳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瞬间倏然沉下脸,“本郡主管你什么外不外包,不过是跟那些个攀附钱财染指他人夫君的小贱-人一样,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姜墨冉呐呐的叹一口气,对这些强行恋爱脑的女角儿无语,“这剧情铁定出问题了,郡主您不是被指给楚天行为妻么,怎么现在大大方方在余大人府上?” 这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眉间闪过一丝薄怒,上前猛地扼住姜墨冉的咽喉,“不说话是会死吗?他楚天行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娶本郡主做平妻?陛下真是昏头,我和寒哥哥才是天生一对!” “贱-人,我不能拥有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染指!”岳阳郡主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加大手中力气将姜墨冉憋得面色发紫。 “郡主在府上预备杀人,本官可要报官?” 岳阳郡主慌乱的撤开手,一派纯然天真的模样奔到余宿寒面前嘟囔着,“寒哥哥,你八成被骗了,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左不过就是你们男人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余宿寒身后的梁九郎轻声咳嗽一声,“主子有事需要你,跟我来。” 姜墨冉忙不迭地起身告退,可手碰上门框还是犹豫着转身,“郡主,若是连你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都不视女子能够成事,这普天之下怕再没有公道,女子亦可自强,亦可随心所欲。” 只是,还要经历漫长岁月。 岳阳郡主嗤笑了一声,“寒哥哥,像这样德行有亏的女人带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我不一样。” “慎言,洛秋水是我跟进案子的关键人物,你若是还想在我府上,就不要画蛇添足。” 直到再也听不见动静,姜墨冉捏了捏耳垂。 她一转身才瞧见梁六郎眼神十分微妙,讪讪开口解释,“爷还真是跟郡主臭味相投,都那般喜欢打呀杀呀什么的。” 梁六郎低声,“郡主安危亦是皇室脸面,一切都是天家恩典,你我这等身份还是不要多嘴。像是什么自强平等这话还是需要再提,你可知宝亲王和郡主的母妃便是在后宫提议大兴女学,男女平等一论才……” 这怎么听怎么像不知收敛的穿越之人呢……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很精彩的。 第三十七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4) “罢了,后天主子出席皇后举办的嘉花宴,咱们府上唯有你一个女人,帮主子挡刀挡箭的任务就交给你,顺带还能见见世面。” “我什么身份啊,我配入宫?”姜墨冉大惊失色,这一听就是数不清的女人,刀光剑影的谋杀,谁想去啊。 “主子命令,你放心,宫宴之上不会有危险。” 姜墨冉难得正经换了一身蜀锦黄裙,一头青丝挽长簪,端着一副佳人模样。 梁六郎看着姜墨冉愣神,多嘱咐一句,“此次或许能瞧见秦葭等人,你休要擅作主张。” 姜墨冉了然点头,抱着裙角艰难的上了马车,两眼空空,“穿了这么久的长裙披风,真是好怀念短裙短裤,至少不会踩空跟摔跤,真是哪哪儿都不便。” 余宿寒早已上车,他淡淡看了姜墨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教你的规矩都记住,宫宴之上不得跑出我的视线,否则生死自负。” 姜墨冉点头如啄米,生怕真应验了他的谶言。 姜墨冉以余宿寒贴身侍女陪伴入宫,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那不甚恭敬的模样。 许多穿金戴银的女子坐不住了,趁着余宿寒被陛下召见强行请姜墨冉过去。 宴席之上是众星捧月的岳阳郡主,她看我满眼厌恶,“各位瞧瞧,就这样没脸没皮的小丫头都能爪巴上指挥使的床,当真是打了咱们京城贵女的脸面。” 她身边的人随声附和,“可不是,那秦葭……也就是楚大人近日新进门的平妻不就是,还封了诰命。被这样的人压在头上,当真让人恶心。” 岳阳郡主猛地横了说话那人一眼,所有火气悉数发在姜墨冉身上,“既说是侍女,伺候得了指挥使自然也伺候得了本郡主。哎呀,这鞋怎么有点脏,你来给本郡主用舌头舔干净鞋底儿。” 她抬起腿,得意地用鞋尖朝姜墨冉晃了晃。 皇宫大内,平常人怎敢惹事生非,可姜墨冉不一样。 再怎么说,做了一辈子的老太君,风骨犹在。 姜墨冉曾经是软骨头还没彻底断了的现代人,私下丢脸抱大腿就成了,若是想让她当众人面儿丢份? 门都没有。 姜墨冉斜眼一撇计上心来,装作不经意的上前一步猛猛踩在岳阳郡主的脚趾处,还不忘碾两下,在她生气之前太监说话前大声喊道,“陛下驾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阳郡主面色狰狞地随姜墨冉一起跪下不敢再生事。 姜墨冉抬头看见余宿寒瞧见我略微头疼的眼神,卖乖一笑。 前有秦葭一脸愕然看着坐在余宿寒身边的姜墨冉,后有郡主恨不得将我扒皮抽骨,一时间姜墨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意气。 余宿寒突然夹了一筷子茄盒示意姜墨冉张口,她微微愣神张口吞了下去。 他眉眼淡淡,好似什么都不放心上,“怕了?你为我去做一件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何?” 姜墨冉凑耳朵听去,头摇的飞起,顾不得什么距离规矩,“爷,什么勾结株连,我就是一个小女子,打探消息还成,去做内奸这不是刀架脖子上么。” 余宿寒一只手撑着脑袋,俊逸的脸庞更加显得飞扬立体。 无人注意时他一把将姜墨冉拉的靠在桌子边,“风浪越大鱼越贵,你若是不听话,异常之人可会死的更快哦。” 他眉眼微挑,不可思议的想法自姜墨冉脑海闪过。 这个反派!余宿寒知道我是异世之人! 若想活命,姜墨冉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出头椽子。 冷汗一筐筐直冒,余宿寒抽出手帕仔细擦净姜墨冉的额头,“你有我,死不了的。” 余宿寒是一个良心不多的杀星,他尊重一条性命,可若需要,他也毫不犹豫的取走。 姜墨冉不想死的那么快。 楚天行在城郊买了一处茶庄给宝亲王操练私兵,为掩人耳目每年都会召开一次赏茶大会。 姜墨冉要以秦葭女儿身份入内找机会在众人面前曝光这一抄家灭族的罪行。 “站住!没有请帖禁止进入茶庄。”楚府管家常坤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姜墨冉深吸一口气,“我是秦葭之女洛秋水,麻烦通报一声,我是来找我母亲的。” 他的嘴脸立马变了,说送姜墨冉到厢房小坐。 可姜墨冉刚来到后院就被结结实实用麻绳绑在柱子上。 秦葭看着姜墨冉目光似乎淬了毒,端着常坤呈上来的一碗汤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你非要来扰你娘老子的平安尊荣,我就自然不能让你全须全尾的出去!” 她不顾姜墨冉的抵抗,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下一碗汤水,姜墨冉想要咳嗽却被秦葭死死捂住嘴巴动弹不得,“死不了的秋水,只要你听话,你还是娘的好女儿啊。常坤,带人进来!” 姜墨冉的体内燃起一团热浪,她眼睁睁看着这两人退出去,只留下自己与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高大男子。 姜墨冉疯狂咽着口水,“我可是余指挥使的人!你敢动我试试!” 姜墨冉虽贪生怕死,贪财好色,但也全都出自本心,可不想干出两头受罪的事儿啊,这怎么是好! 姜墨冉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看着眼前人更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美感,“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厢房之中久久没有回应,姜墨冉也知晓这样尴尬的状况说这话就等于火上浇油。 可正当姜墨冉打算呼叫系统的时候,那人勾起她下巴,懒懒嗤笑了一声,“好脸蛋配了个狗脑子,真是可惜了。” 姜墨冉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心中却突然放下防备,迷离的靠近热源。 一抬头,嘴唇贴在冰凉的面具上,“余宿寒?你怎么……什么都自己做。” 余宿寒发愣的空档,姜墨冉像个小狗一样紧紧挨上他脖子。 余宿寒突然惊醒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姜墨冉的世界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之际余宿寒早已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在前院赏茶,你我二人一旦探明私兵,信号弹一出我的人立刻会抄了这里,醒了咱们就出发。” 姜墨冉手脚还有些手软,闻言也知晓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只是起身搭着他手时无意提了一句,“不是让我替爷卖命探查吗?这是楚天行的地盘,爷怎么独自深入险境?” 余宿寒身体僵了那么一刹那,一转头又好似若无其事,“若遇危险,你必是本官的挡箭牌。” 第三十八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5) 姜墨冉一眼便看穿这个男人的嘴硬心软,虽然情况紧急却还是没有体面的咯咯笑出声。 余宿寒看着姜墨冉一瞬间眉眼也突然柔和了。 姜墨冉不知道余宿寒此次冒险前来目的为何,可我此刻却突然觉着安定下来,至少这个随时出现的男人可比系统靠谱许多。 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余宿寒,好似便是天塌地陷,只要他在,总还能支撑一二。 姜墨冉二人很快便在茶庄里勘测到一处不同寻常之所,军沟倒刺绵延几里,四周还有庄上护卫模样巡逻,只是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各个都是虎头虎脸的练家子。 余宿寒眉头紧皱,“楚天行真是大胆,这等规模恐怕周遭山林藏匿不下十万兵。京城禁军兵力不足,此时发作怕是不行,可错过此次机会……” 姜墨冉计上心来,弯唇一笑“我能给爷拖一个时辰!不过事成之后嘛,给我黄金白两,置宅养老如何?” 余宿寒轻笑了一声,上下扫视我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天行不是耽于女色之人,你打这个算盘怕是不成。” 姜墨冉神秘一笑,颇为自傲,“那是你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一切都是上天!都是小世界作者的安排,癫男必配贱女,此处括号男女主天生一对,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佳客往来间好不热闹。 姜墨冉就在此时,在秦葭同楚天行表演恩恩爱爱的时候,施施然出现在赏茶大会的宴席上。 她身着素衣,散乱着发髻不知是刚睡醒还是…… 周遭议论纷纷,姜墨冉却不以为意,“秋水来迟了,还请楚叔叔和娘亲见谅。” 姜墨冉上前行礼,屈膝间娇弱地倒在了秦葭裙边。 扑通一声,秦葭脸色难看得很,几近咬牙切齿,“我这女儿平日胆小怯懦,惊扰各位了。既然来了便在我身边设一席位吧。” 姜墨冉微笑点头咬唇,装作黏着母亲不懂世事小女儿的模样,同秦葭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 秦葭给姜墨冉递了一个糕点,微笑着拧她的腰间赘肉,“我不管你如何逃出来的,但此刻正是郎君的要紧日子。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你浸猪笼以正家风!我仍旧坐稳楚家正妻一位。” 姜墨冉小声嘶了一声,故作怯懦点了点头,秦葭这才满意地冷哼了一声。 秦葭在席间侃侃而谈茶道,丝毫看不出穷苦出身的面孔。 楚天行不住地欣赏着点头,姜墨冉嘲讽一笑。 女主光环给予了秦葭太多便利,天生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宠爱,还有毫不在意对别人的迫害。 姜墨冉递给秦葭一杯自己沏好的热茶,她嗤笑了一声捧着这茶展示一圈,“我这个女儿从前在寒窑吃苦,从未读过书为这个家做一份贡献,从前靠我,如今靠天行。今儿倒是新鲜,懂得应景。瞧瞧这茶色茶沫啧,害权当孩子一片孝心了。” 她啜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姜墨冉轻轻笑出声,“秋水是娘亲的女儿,自然也得了娘亲的天赋,此茶是秋水悉心研制的新茶名唤绝命散,娘亲觉着如何?” “绝命散?” 秦葭和楚天行同时变了脸色,秦葭猛地摔碎茶盏面皮都维持不住厉声喝道,“洛秋水,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弑母?”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要打到姜墨冉脸上,楚天行却一把拦住,语气不满又夹杂着几分严厉,“葭儿,你不是说秋水向来是个好孩子吗?稚子年幼不懂事,怕是误会一场,这么多人在,你可是我楚天行要娶过门的妻子,应当体面。” 这一巴掌若是落下不仅打了姜墨冉,更是失了楚家的体面,楚天行向来是个假面君子,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语气沉下来,只有身边两人能够听清,秦葭勉强撑着笑脸,看着姜墨冉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咬牙切齿,“秋水,这名字同毒药太过相似,失了高雅,你瞧母亲就差点冤了你。莫要胡闹,快快向你楚叔叔赔个罪。” 姜墨冉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用指甲挠了挠额角,“可此绝命散确实掺了那穿肠毒药绝命散啊!” 她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事后无论怎样都有余宿寒兜底儿。 更何况姜墨冉确实也没有说谎,也没真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 俗话说得好,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亡民! 世间一切都在此暂停了。 楚天行眼中充血,他猛地冲上来扼住姜墨冉的咽喉,“解药呢?洛秋水,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若是葭儿若是出半点差错,我定要你陪葬!” 姜墨冉艰难地勾起唇角,“我要这茶庄。” “好,我给你。”楚天行毫不犹豫地答应。 姜墨冉慢悠悠开口,不慌不忙打断他的爱情宣言,“别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我要茶庄的一切都要归于我名下,房屋,田地,人户。我现在就要派人来接管,你若是不同意,秦葭必亡。” 楚天行脸色大变,深深盯住我的眼眸,“现在便要派人来接管?洛秋水,、凭你这样的门户和手段,决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谋。难道你不是单纯求财,是有人要你蓄意报复我?还是……”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是余宿寒,还是别的人?” 姜墨冉不卑不亢直视他眼睛,“我若是搭上余指挥使或者别人的大船,哪里还要背上弑母的风险?楚叔叔,我也是破釜沉舟下的无奈之举,远离京城,富裕自足是我一生的心愿。” 秦葭喷出一口鲜血,刚拔出佩剑的楚天行瞬间跑到她的身边,“葭儿,你还好吗?” 秦葭虚弱地倒在楚天行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楚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和你有一个孩子啊。” 秦葭握着楚天行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文中楚天行和秦葭确实经历过一蹶不振的低谷,可也相互支撑的过来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实中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是有着强力岳家和现成妻儿的男人,背后站着将要长成苍天大树的亲王至尊;一个是私心作甚的女人,像是带毒的菟丝花。 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第三十九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6) 楚天行果然犹豫了,他面露痛色,“葭儿,这茶庄是我楚家世代功德所在,我不能因妻儿愧对祖先庙宇,我……” “楚郞,楚郞!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从前的誓言了吗?你说过,我们生死与共,楚郞,我为你委曲求全数十年,我为你在我夫君不着家之际打掉过多少孩子啊,午夜梦回之际你就没有一丁点愧对过我的心思吗!” 秦葭死死扒住楚天行的手,发出濒死的哀嚎,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只想活下去。 众人哗然。 姜墨冉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屈膝坐在座位上品茶,一只手却一直紧紧握住贴住手臂的匕首以防不测。 楚天行挣脱不得,索性叫护卫拦下秦葭,可看向她的小腹面色闪过一丝不虞,“葭儿,你实在太过任性,养出这样的女儿焉知不是上天给你的报应。” “来人,秦夫人疯了,压下去好生看病,秋水丫头。” 姜墨冉这一通胡闹,赏茶大会和楚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楚天行也不需要在此刻再扮什么好人,“我楚家不欠你什么,速速离开,免得我押送你以闯民宅的名义见官!” 护卫“唰”地一声,整齐剑出刀鞘。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是装作大大方方的模样站起来将茶一饮而尽,“楚叔叔,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继父女的关系,何必兵戎相向?更何况我只是给娘亲奉茶什么都没有做啊。” 楚天行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你这样弑母杀弟的东西,我们楚家高攀不起。你还不走?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我看谁敢!” “楚大人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脸面,竟然私自屯兵,意图谋反?本官已飞鸽传书于陛下,楚天行,你还不束手就擒!” 一梭飞针直直射停在楚天行眼前掉落,余宿寒独自一人踏门边天光而来,站在姜墨冉的身边。 “锦衣卫已经包围茶庄,禁军与铁骑既将赶到,楚天行,你已然死到临头,若是迷途知返,本官,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余宿寒微微挑眉,看着姜墨冉的目光似乎带上一抹赞许与心安。 姜墨冉一直紧握的拳头逐渐放开了,不知不觉全身竟然早已麻痹抽筋。 她还是怕,可她也怕自己连一星半点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好在一切顺利。 楚天行眼眶通红,不可置信地扫视一圈姜墨冉与余宿寒仓皇一笑,“你也不过如此,同我一样利用这种可怜又弱小的女人为饵,余宿寒,你们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老天不公啊!” 楚天行一瞬间脸色巨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旁亲兵护院的利剑,朝余宿寒刺过来。 来不及多想,姜墨冉下意识迈步挡在余宿寒身前。 “呃……”姜墨冉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胸口而出的长剑缓缓咽下一口血。 身后是被锦衣卫来人按住的楚天行时而癫狂时而冷静的呼声,“我才是天命之子!我的葭儿呢,葭儿!” “宝亲王才是未来一国之君,我是未来的宰相,大燕的国士啊……” “小,先生?洛秋水……” 余宿寒缓缓蹲下来,颤抖的手抚摸在姜墨额n孜孜不倦涌出的伤口处,他神情呆愣,一点儿都没有初见时不耐烦的大佬模样,“洛秋水,你撑住了,我去给你找御医。” 姜墨冉拽住他衣角,牵连的痛意让她脸上血色迅速流失。 她终于小声爆了一句粗口,“草好痛啊,红刀子进来比病痛还要难受好多,该死的系……余宿寒,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当了挡箭牌,若是我还有机会活下去,你可得实现,誓言……” 夕阳西下,姜墨冉的气息断了。 余宿寒抱着姜墨冉跪坐在地上良久,直到归家之时,怀中拢着一朵快萎了的小嫩芽。 这是姜墨冉死后鲜血浸湿长出的生机,蓦然回首,这居然是余宿寒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 【叮咚,奖励生效,天生宠儿模式已开启,有效期一个月!】 姜墨冉重生了。 这一次,她重生成一朵被反派全心全意,信任娇养的一朵小白花。 真正的,需要浇水施肥的小花咕噜朵! 姜墨冉醒来之后便一直感觉自己像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像胚胎一样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没有忧愁烦恼。 一束阳光照上来,暖洋洋的催着她伸展肢体。 就那么一瞬间,姜墨冉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局部俊脸在她面前出现,她猛地一哆嗦,下意识伸手给了这人一拳。 实际伤害也不过只有微风拂来,嫩芽轻抚脸庞的错觉。 可余宿寒好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下将白玉花盆又捧在自己面前细细观赏,好半晌突然笑出声,“我就说你还活着,也没有哪个小兔崽子敢在我骂完人之后反抗了,除了你。” “这一次,我真庆幸你是异世之人,有许多我不曾知晓达到神通手段。” “秋水,快回来吧,你若一直是一盆花,我答应你的钱与宅子可就不作数了。” 姜墨冉立刻着急的张牙舞爪,没一会儿就没了精神。 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她都只是没有体力的嘴炮菜鸡,要是只是她一个人整天吸收吸收阳光雨露也挺好,可等她走了之后,还有人要继续生活。 姜墨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不见小身体坐在花盆边晃呀晃,那显现的嫩芽也随着抖来抖去。 余宿寒亲昵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嫩芽,神情柔和了下来3. 身后的梁六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关上窗伫立在一旁,“主子,风停了,属下把这花放去暖房吧。” “站着,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结束了,你也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这些天不必来我这当值。”余宿寒懒懒出声,手里却拿着刻刀亲自雕着一块千年古木。 “宅子选好了吧?差人准备好,明日封府,我搬过去入住。” 梁六郎沉默了许久,好半晌声音又干又涩,“洛秋水何德何能死了还让主子惦记,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世的黄毛丫头。主子,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怕是会让郡主,让……担忧。” “刺啦刺啦”的雕刻声,听着刺耳。 余宿寒轻轻吹去了木屑,抬起头来目光冷然,“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她不是别人。” “她会回来的。” 第四十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7) 一个云朗开阔的下午,阳光照拂,微风清荡,头顶是余宿寒特制的滴灌琼浆玉露的装置。 这是姜墨冉第五个没有斗争,没有烦恼的日子,就连一直在耳旁念叨的余宿寒也因因传召去了宫中,她一个人,不,一棵草自己在家好不痛快。 姜墨冉原本还在跟系统吐槽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生宠儿模式,原来系统也知道生而为人就是受苦受难,所以给她直接成了一株只知道吸收营养进行光合作用的小草。 可不知道是不是受植物习性的影响,姜墨冉虽然已经忘却受伤生病的痛苦,可伴随着发芽即将开花的到来,她总觉得一团燥热。 从心底,从丹田,从身体的四肢感受到酸痛难忍,她外表成了一株恹恹的小咕噜朵儿,实际上睡在自己的花瓣上成了一个病美人。 余宿寒也是整日看着这盆长吁短叹,“果然是命贱不容易活着么,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我留。” “放开我!我可是当朝郡主,你们主子的座上宾!我看谁敢拦我!”娇滴滴的蛮横声音响起,姜墨冉懒懒地从睡梦中醒来,迷茫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岳阳郡主指使着侍卫将余府家丁悉数压在院中,唯有梁六郎守在屋子门口不卑不亢,他微微弯腰抱拳,“郡主,主子交代过,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房中,况且男女授受不亲,郡主此番硬闯男儿里屋怕是有损清誉。”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岳阳郡主一脸不耐地扇了梁六郎一巴掌,脸色不善,“你不过是寒哥哥身边的一条狗,也敢跟我叫嚣?楚天行已死,我同他的婚约已经作废,今日寒哥哥进宫就是陛下要给我们赐婚。我是余府未来的女主人,你敢拦我!?” 梁六郎往右移了一步,毅然决然挡在岳阳郡主身前,“郡主恕罪,此间不是余府,是洛姑娘的宅子。” 岳阳郡主美眸飞扬,眼底闪过戾色,“一个死了的女人,也敢同本郡主争?呵,早就听说传言寒哥哥为了那个贝戋民神魂颠倒颠倒,整日抱着她死了长出的小花小草又哭又笑,我今日来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 “这婚,寒哥哥结定了;这草,也不必再留了。既然是亡人之宅又无继人,自然有官府重新收回,梁六郎,你当真要同本郡主对着干?”岳阳郡主拔出腰间带着倒刺的软鞭,狠狠抽在梁六郎身上。 不想却被梁六郎反手绕了几圈抓住,他单膝跪地,面容坚忍,“唯君命,主命是从!” “来人,他犯上作乱,把他给我拿下压入水牢!”岳阳郡主此次来带足了人手,她特意卡着余宿寒不在家的时间上门,就是为了看清楚,为什么,余宿寒宁愿爱上一盆花一盆乡野之草都不愿意爱她。 岳阳郡主神情悲悯,捧着这盆已经初见昳丽的小花苞神色似喜似悲,门后的纷纷扰扰此刻成为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棋子工具,没得选。我与他既然要结为夫妻,他的心里自然也只能有我一个。” “你长得真的很好,就像洛秋水一样,生长的肆意,勃勃生机。可若是你能选,你会心甘情愿养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盆里吗?别怪我,说到底,你不过是地上的泥,水里的虫,终究要死的。” 姜墨冉顿感不妙,下一刻岳阳郡主将这花盆高高举起砸在地上,泥土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姜墨冉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汲取不到土里的养分和水逐渐窒息。 她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虚弱,她想呼叫系统,可声音和意志都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不能动弹的空间。 “啊!”姜墨冉伏在一人身上猛烈地大口喘息。 “嗯?”意识回笼,姜墨冉突然抬头,余宿寒一双眼睛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紧紧盯着她,环抱着她。 幸而余宿寒回来的及时,他一把将岳阳郡主甩在一边,将代表姜墨冉的嫩芽栽进自己还没刻完的木头花盆里,倒上遣人精心调制的营养液。 花苞重新恢复生机,就在一瞬间绽放,姜墨冉也重新出现在他达到身边,不着一纟娄。 “洛秋水,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富贵。”余宿寒眼角挂着泪滴,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浑身僵硬。 她双手交叉遮掩着自己关键位置,脸色泛红,“衣服,衣服!” 余宿寒才回过神来,解下外衣覆盖在姜墨冉身上,唤人送来一套女子衣裙。 “妖怪!你是妖怪!我要让陛下处死你!”被忽视的岳阳郡主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转身就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去,连歪掉的头面都来不及整理。 余宿寒眉头微皱,腰侧利剑飞出正好挡在岳阳郡主将要离开的前一刻。 岳阳郡主愣在原地,转身哆哆嗦嗦地看着余宿寒,“你欲如何!余宿寒,你为了一个妖孽要杀皇室郡主,你未来的妻子!” “我已同陛下禀明,我此生绝不娶妻。”余宿寒双手拢起微微朝天,姜墨冉穿好衣服轻轻咳嗽一声。 “郡主,我说了不会娶你,可我没说我不会成为洛家的赘婿,陛下是仁君,他同意了。” 岳阳郡主尖叫出声,“为了这个人,你疯了!你余宿寒的尊荣前途你都不要了?你可是余指挥使啊!难道要被后人嗤笑不过一个痴情赘婿!我这般看好你,你居然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 余宿寒不欲再多说一句,“只有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尸体才不会泄密,郡主,你可想好遗言?” “放肆!”岳阳郡主满脸惊恐,“你敢杀我!你这是造反!” “等会儿,不需要如此麻烦,咱们以和为贵,我倒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哦。”姜墨冉幽幽出声,拿起和系统交易换来的药丸。 “吃了它,忘却痛苦,你再也不会记得此间故事。” “你个贱民竟敢指使我,你仗着谁的势力!” 岳阳郡主满腔怒火正准备发出,却被余宿寒飞快闪到面前往嘴里塞入药丸,下一刻岳阳郡主便昏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 “六郎,着人给郡主送回去。” 梁六郎沉默着出现,离开之际转身看了一眼姜墨冉,“洛秋水,改明儿出来喝酒。” 姜墨冉点了点头,余宿寒却来到她的身边带她坐下,不容置疑地与她十指交叉,“回来就好,回来了,可不准走了。” “余宿寒,我看我像变态吗?”姜墨冉眼中带笑,瞧着余宿寒却泛着冷意。 下一刻她翻身压上余宿寒的身体,抽出他藏在靴子边上的匕首横在余宿寒的脖颈上,划出一丝血线。 姜墨冉此刻才露出她原本的肆意,“如今两不相欠,钱货两清,你立刻搬出我的宅院,从今之后桥归桥路归路,看见我也别打招呼。” “我不是一个点头哈腰,被人打了一顿还要赶着舔脚谢恩的贱骨头,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才是我的志向,刚好,现在实现了。” 余宿寒微微颤抖,一只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丝毫没有被挟持的危机感,“照你这么说,我两现在应该就是重新认识才好。好巧,我就爱你这样的,在外风光无限的指挥使回来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若是没有的,只差随叫随到的一条狗了。” “哎,好久没做人了,都忘了穿鞋。”姜墨冉翻身坐在床边,不可置否地扬了扬脑袋,抬起一只腿。 余宿寒握住她娇嫩的脚踝,给她穿上一早就准备妥当的玉鞋,忍不住上前把玩着她的小月退,凑近鼻子上前闻了闻,“好香,原来这才是你的模样。” 下一刻,姜墨冉的脚踩在他的脸上,姜墨冉厉声喝道,“我乏了,滚出去,登徒浪子。” 余宿寒也没有生气,替她拢好被子走前还贴心的带上了大门,只是刚还没有寂静多久。 窗边传来余宿寒冷淡又满是情意的声音,“楚天行与秦葭已死,京城叛乱已平,秋水,往后都是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了。” “明日,我接你去麟慧寺游玩吧,那里的素斋京中一绝。” 姜墨冉困意泛滥,拉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别吵我,明日再说。” 或许江南好风光,也不过就是那无拘无束的姑娘,还有皆天的碧色。 恰好,完事万宁,闲来一梦浮生。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死了》中女配洛秋水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女人生存的意义,绝不是棋子、工具、玩物、妻子,她是人,她也有自己心之向往付诸一生的东西。做不了情绪的主人,也要学会做男人的主人。】 【玩家姜墨冉剩余23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特殊提示:由于宠文女主系统带薪休假,玩家姜墨冉可以选择接取改变女主命运的任务,比女配系统的天崩开局简单数倍】 姜墨冉在内心不住赞同,“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开局简直是恶梦难度?不是大肚子的戏子,就是命如草芥的平民,不是身处穷山恶水之地,就是为人鱼肉。系统,真的很垮。” 系统沉默,系统恼羞成怒直接开启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命运】 【请注意人设!禁止做出与女主温柔且刚烈性情不同的举动!禁止ooc!】 成为林氏继承人的第三年,沈画筠想要离婚。 她前脚刚同自己的老公说完,不到一周时间就被林家人知晓,林老先生派人折了她的双腿,毁掉她的每一份工作,她被迫蜷缩在桥洞里艰难的活着,可就是这样剧情也没有放过她。 她活了三个月,三个月尽是黑化的男主和家人折磨她的剧情。 直到她死后,男主好似失去全部力量,苍白着脸坐在轮椅上,终于想起了她的好,在她的坟前放上了一簇怒放的玫瑰。 他说,“别害怕,等我死了就去陪你。” 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观,女人的结局是惨死,而对男人最好的报复竟然只是他良心不安。 可男人又能难受多久? 再次睁眼,面前赫然坐着面容冷淡的林霁行,姜墨冉来到了女主试探男主的那一天。 她顿时只住到嘴边的话,弱弱发问,“林氏集团要是有想离职的人该怎么处理呢?” 按照劳动者…… “我们林氏只有用到老的人,没有到一半活着离开的人。” 林霁行云淡风轻地说了这句话,抬头不含感情地瞥了面前已经貌合神离的妻子一眼,“沈总监,我很忙。” 姜墨冉冷不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她从记忆里扒出,那人辞职就再没有音讯,直到半个月后,从他家附近的河边捞出一具泡成巨人观的浮尸…… 姜墨冉猛地闷了一口烈酒,舌尖抵着虎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要离婚,可我敢离婚吗?他行事手段这么狠厉,恐怕我前脚刚提,后脚就被他搅成碎肉埋混凝土里,到时候都没人给我收尸。” “可要是这样将就,那这一辈子也太难熬了,我这样的本事,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说一声靠夫家吃饭的女人,这简直就是侮辱。” 对沈画筠的侮辱。 她的好闺蜜宿海月同情看了姜墨冉一眼,又起了一瓶啤酒递给她,敷衍地安慰道,“唔,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现在也有两见相厌的时候?要我说你就忍忍,你这林少夫人名头打出去谁不羡慕?婚姻就是这样。” “呵,那是他骗了我!”姜墨冉恶狠狠地手一晃,一瓶啤酒咕噜噜下肚,她一时头晕脑晃。 那个当时二十三岁的林霁行会承包整个小吃街,在深圳最大的led屏幕上向沈画筠告白。 在999朵盛开的烟花里告诉沈画筠,只要她愿意同他结婚,一辈子都不会让沈画筠受欺负,一辈子都会宠爱守护她。 可谁能知道,林霁行一件都没有做到。 姜墨冉恍惚间看见带着林氏财团标志的豪车靠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当初这两人刚在一起神仙眷侣的场景。 苦笑还没有从嘴边展开,车上下来带着白手套黑西装的管家将她带回现实。 第四十二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2) 他朝姜墨冉鞠了一躬,喧闹的烧烤摊立刻寂静无声,“大少夫人,老爷夫人命令你半小时内抵达老宅商量要事。” 姜墨冉在心中疯狂吐槽,小说中的豪门斗争就要来了,可按照女主的性情她得内心被刀割,被火烤,外表还是唯唯诺诺不发一词,这什么时候才算是忍到头。 【所以在系统局中,男女主系统完美通关比例最低,请玩家努力游戏!】 嗯……没有看出来,这系统居然还这么有事业心。 姜墨冉匆匆赶到议事厅,林夫人闻到烧烤味嫌弃地捂住鼻子,“深更半夜胡吃海塞,被狗仔拍到,我们林家的脸还要不要?你站远点儿,别脏了我三百四十万拍下的沙发。” 姜墨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林霁行,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冷静地让佣人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姜墨冉按下身为沈画筠心头微不可及的失落,弯腰鞠躬道了一声歉。 刚往外挪了两步,就听见平日投资屡屡失败的林二少林洵之嘻嘻笑了一声,“我负责的分公司最近在研究evotl,想要生产低空飞行器,就怕销不出去砸在手上,咱们沈总监不是总公司市场部门的中流砥柱嘛,想要借调一下,有业绩就还回来,不耽误事儿。” 姜墨冉茫然地抬头对上林洵之不无玩味的眼神,勉强勾起唇角应付,“下半年总司这边有十亿销售目标要求,我恐怕抽不得空。” 林夫人一锤定音,深深皱起的眉头满是不耐烦,“霁行都没有说话,哪有你拒绝的份?洵之是你弟弟,给家里人帮忙还要人请你吃饭敬茶不成?一个月之内要接到客户订单,不然你这个总监别做了。” 他们的目光投在姜墨冉身上,林洵之拉着嗓子带着笑意,“沈总监可是985名牌大学毕业,这不得手拿把掐完成。” 姜墨冉不得不应承下来,林霁行突然开口,“总司这边的事情不要耽误,产品需求还有论证调研报告明天我就要看见。” 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像吩咐寻常下属一般,直接略过姜墨冉的回复,“父亲,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一旁沉默不语的林老先生拄着拐杖咳嗽了一声,“外面说你们夫妻不和的传闻越来越多,你想要稳坐继承人的位置,就要同画筠尽快生个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林宥礼,心宽宏宥,知书识礼,是个好名字。” 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姜墨冉平坦的小腹上,好似在看一个有用的工具。 姜墨冉背在身后的拳头硬了,“父亲,我们还不着急。” 同一时间林霁行坐着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澄清流言,孩子的事情一年之内也会办到。” 姜墨冉木木地看着林霁行,直到议事结束,跟上他的步伐拉住他衣角,话语有些凝滞且暴怒,“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再要孩子的事情吗?你对得起序序吗?” 林霁行的视线在姜墨冉身上短暂停留,伸手扯出被她拽着的衣服,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节哀,死去的孩子不会活过来,我不会停留在过去,你也别再纠结浪费时间。” 他略过姜墨冉身边,姜墨冉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所以你的心早就变了?你对得起沈画筠……对得起我么。” 快点,快点被男人伤到遍体鳞伤之后,再想一想出路吧。 靠男人活不了一辈子!!! 林霁行好似听见了,他顿了一下没有转身,“周末我请了社交媒体来家中拍摄,你准备一版我们之间的甜蜜宣词。” “小林总同少夫人是富人圈里少有的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爱情童话,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相遇相知,才能够缔结这样的完美结局呢?”不同的会客厅里,姜墨冉与林霁行接受着相同问题的采访。 姜墨冉勾起端庄的假笑,思绪不禁回到了三年前沈画筠同林霁行初识的时候。 林霁行隐姓埋名初入职场的时候,沈画筠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碎发都闪着光的话少青年。 他被老员工欺负压榨跑腿买咖啡回来,沈画筠看着他手上提着十几杯美式忍不住上前接过一些。 在林霁行诧异的目光中拍着胸膛,“我帮你。这些人倚老卖老,你受不了可以直接匿名举报,林氏对于员工的关怀制度是最完善的。” 沈画筠帮他分发的时候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说来真巧,别的部门今天也发了饮品,不会今天是新人集体压榨日吧?” 沈画筠傻笑了两声,瞧见林霁行疑惑的眼神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叫沈画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林霁行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浅笑,“我是林霁行,谢谢你。” 下班时分正值大雨,沈画筠看着林霁行站在公司门口,大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带伞,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等一等?梅雨季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用了,我在等司机。” 在沈画筠心中林霁行就是一只刚离巢的雏鹰,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好意思开口,谁没有从这个时期过来? 沈画筠故作了然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等的士司机啊,这个时候可不多,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同事。” 林霁行愕然一顿,扬唇轻笑了一声,“好,你真是个善良热心肠的人。” 她们的相知起源于一个误会,就连相爱也是在不知身份的时候沈画筠率先表达心意。 姜墨冉回答着备好通稿的问题,露出温柔羞涩的笑容,全部心力在媒体撤走后消失殆尽。 一杯提神的普洱茶从身后递来,姜墨冉低声道谢,抬头竟然是不知站了多久的林霁行,忍不住心头一动,“找我有事?” 成为了角色,姜墨冉就是角色本身,时间久了,身在戏中自己也有些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 许是被旧日的回忆冲昏了头。 姜墨冉下意识像沈画筠从前一样勾住他的小拇指轻声抱怨,“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采访,集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我们之间感情……” “感情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3) 林霁行冷淡的声音在姜墨冉耳边响起,姜墨冉看见他拿着手帕擦手指,骄矜地瞥了自己一眼,顿时哑然。 自己怕是昏了头了,竟然有些痴心妄想,林霁行说不定也是那个…… 说不准,林霁行现在光是与自己接触都觉得恶心无比吗? 姜墨冉嘲讽地掀起唇角,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我们感情不和水火不容不是在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林霁行扔掉了手帕,平淡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可以成为影响林氏股票的因素。” 瞧着这两人在家就已经针锋相对的气氛,林霁行身后的陈秘书在沉默中找到机会开口,“沈总监,下周末麻烦您空出时间来,我给您预约了身体检查。” 姜墨冉疑惑地开口问道:“我们不是不参与家庭例行体检吗?” 林霁行身着笔挺的西服,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姜墨冉,“不干他们的事情,孕前体检而已。沈画筠,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姜墨冉几乎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了,“我是人不是工具,我不想像个装东西的器具一样任你摆布,我不去。” 林霁行唇角微微下压,“闹够了吗?时间约好发你邮箱了。” 他朝姜墨冉逼近一步,猛地将她手腕勒住。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分毫,姜墨冉一下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林霁行冷哼了一声,“你也不想被母亲知道压着你去医院吧?沈画筠,你没得选。” 姜墨冉心中攒着的怒气此刻终于爆发,眉眼间染上怒气,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拔高了音量,“林霁行,你怎么变成这样?我真后悔认识你。” “沈总监!总裁为了您已经跟夫人……” 陈秘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抬手打断,他不怒反笑,“希望你能恪尽林家媳妇儿本职,不要把这身脾气带到外人面前。” 姜墨冉这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走远,颤抖地攥紧发红的手心,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在发冷。 姜墨冉向公司发出一条休年假申请,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沈画筠从小父母离异,八岁起就跟着母亲独自生活。 母亲二婚之后又多了异父异母的姐姐鹿和宛,好在彼此性情都能合得来。 “你疯了?这东西是能随便写了给人瞧的?” 鹿和宛拿着两份申请书不信邪瞧了一遍又一遍,一把拍在桌子上,“妈因为你这门婚事好不容易能在妯娌亲戚之间抬得起头,我爸天天喝酒都拿这儿来吹嘘,就连我的工作都是靠着妹夫才稳定下来。你这要是离了,我们一家可都得跟着你遭殃,这事儿憋回肚子里去,别让我扇你。” 沈画筠甩开拖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原本想说回来只是先通知你们一声,给爸妈打个预防针,可没有人支持我。姐,我真的累了。” “什么离婚,死丫头?二婚的闺女不值钱,到时候你娘老子我就成了小区里的笑话,不准离,听见没有!”沈画筠母亲刚回家就听见爆炸性的消息,惊慌失措间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 姜墨冉看着沈画筠两鬓霜白的母亲,心里只剩下难过,眼眶红了一圈。 原本母亲还想骂姜墨冉几句,可看见姜墨冉要哭不哭的模样,烦躁地把包砸在我身上,“今儿你要是离了这婚,以后就不用回来管我叫妈了,我死给你看!” 姜墨冉吃痛地蜷着身子,没有动弹。 鹿和宛随意地拍了拍姜墨冉,起身去追一肚子火气离开的妈妈,“好不容易自己放了个假,好好歇着,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不离婚不行呀,这样的家庭,沈画筠这样的性子,别回头命运没有改变,自己就先被憋死了。 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姜墨冉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听见手机提示声打开看了一眼。 【陈秘书:沈总监您好,温馨提醒您今天下午两点请准时到达医院,总裁会在vip会诊室等您。】 眼不见为净,姜墨冉厌烦地直接手机关机,一出房门就看见经常不着家的妈妈居然在厨房张罗着,好像在包虾仁豆腐馅儿的包子。 鹿和宛对鲜虾过敏,这么麻烦一瞧就是为自己个儿做的,姜墨冉猛地扑着挂在她的后背,语气抑扬顿挫,“妈妈~” 母亲却早有防备一盆挡在姜墨冉的面前,要死不活地说道,“我这两天跟你爸商量过了,爱离离,只要你别像现在这样蹲家里啃老就行,吃完这一顿包子,给我麻溜滚回去上班。没了林氏,呆不了京城,就去其他城市干活,年纪轻轻家里蹲,丢人现眼!” 虽然是阴阳怪气的话,可姜墨冉听着却有一丝暖流划过,母亲从来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说过一句软话,今天也算是难得肯让步尊重她的意见。 姜墨冉感动得比了一颗小心心,“妈妈爱您,不过今天是周末,人家双休不上班呢。” 母亲见姜墨冉没个正行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鬼灵精,婚姻啊就是任务,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离了也好,就像我跟你亲爹相互折磨了五年,最终落得个什么境地。” “来吧不说了,帮我再搅个芹菜猪肉馅儿的给你姐,喏,还有给霁行带的。” 姜墨冉讪讪地推拒,“林家从来只吃私人订制的营养餐,不吃这个。” 我妈不在乎的拍了她一下,“人家吃不吃不要紧,你回家肯定要带些东西回去,这是礼数,别不懂事。” 回到自己跟林霁行的新房,姜墨冉一手拎着装饺子的保温桶,一手握着离婚协议书敲响了林霁行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刺眼的光照得人想流泪,林霁行却直挺挺地坐在床边。 姜墨冉放保温桶的动静终于唤醒了他的神志,林霁行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呆滞与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鞭打姜墨冉,使她身受无尽的痛苦,“怎么了?” 姜墨冉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鼓起勇气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足尖,“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讲,我先说。” 第四十四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4) 林霁行倨傲地提了提床边的凳子示意沈画筠坐下,沈画筠头一次见他还要组织语言才能说出口的话。 “我从小就屠榜取得各种成绩,成为林氏继承人后更是严于律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个世界同我一般优秀的寥寥无几,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林霁行好似无所谓地拿出一张皱巴的检测报告单放在沈画筠的面前,语气平淡,“我得了脑癌,医生说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 “真的假的?不会误诊了吧?”沈画筠欣喜若狂,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咻”的一声滑进了袖子里。 “确认无疑。”林霁行看着沈画筠。 人还活着,可心如死灰。 他说出来的一瞬间,好似身上重担撂下了许多,吐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沈画筠,“你呢?突然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沈画筠努力收敛几乎要飞上天的嘴角,装作一脸担心的模样,“我的事情不重要,你的身体才要紧。真的好不了了吗?我们去再检查一次,假如是误诊了呢?” 林霁行盯着沈画筠许久,直到沈画筠开始心虚地躲闪他的目光。 林霁行突然勾唇一笑,将手搭在沈画筠头上,声音是恍若隔世的温柔,“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 “沈画筠,我不会死的。” 沈画筠一时有些发愣,他总是这样信誓旦旦,好像连不能掌控的命运都应该被他踩在脚下。 林霁行轻声咳嗽了一声,穿着真丝睡衣的他比白日锋芒收敛了许多,“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一晚沈画筠睡了半年来头一次的好觉,梦里是数不清的美男和金钱,她站在林氏大楼的最高层肆意放纵,灯红酒绿。 沈画筠哼着小曲儿下楼,不料瞧见坐在餐厅的林霁行眼下挂上了厚厚的黑青,“早,早上好,你怎么还没有去公司?” 沈画筠不经意瞥见了他清汤寡水的营养早餐换成了一杯可乐,一碗热干面还有一碗熟甜的瓜果,眉间一挑。 林霁行以前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东西,说是不健康,他略微抬头眼睛里都是星星,“我规规矩矩活了二十六年,要是真只有最后三个月,连世上那些为人称赞的美食都没有尝过,岂不是很亏,我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沈画筠好笑地勾起了唇角,端了一碗油条泡豆浆坐在圆桌离他最远的席位,没有瞧见林霁行眼神暗淡的那一刻。 “根据诊断林先生已经确诊为tara型脑癌中期,并发的症状最初可能是模糊时间空间和言语障碍,随着发展会逐渐丧失感知现实与幻觉的能力,伴随着严重的的疼痛和强烈的自厌行为,后期可能会因脑部功能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可行的治疗方案,我很抱歉。” 沈画筠有些匆忙地开口确定,“那会有治好的可能吗?我先生还能活多久?有准确的死亡时间预告吗?” “嗯,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也是有几率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吃药维持生活正常,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态平衡,不过可能活不到三个月……”医生斟酌着用词诚恳看着沈画筠和林霁行。 林霁行像是再也扔受不了了,猛地起身,“我听够了,你要我一遍又一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吗?” 他拿起外套放在手臂上,头也不回的出了诊室,“林氏目前是进行二十个亿的融资的关键时期,对每一位领导层都要审查,你早点回去。” 沈画筠心满意足地问完问题,回到公司预备打上一杯十倍浓缩的咖啡开启一天的工作。 可人还没有卖进茶水间,就听见里面的窃窃私语,那似乎是两个公司老人,平日在林夫人身边拍须溜马走的极近。 “那个沈画筠不会真以为结婚三年,就真的山鸡变凤凰了吧?你知道嘛,他们结婚之前小林总就立下遗嘱,林家的所有财产跟沈画筠没有半分关系。就是将来他们离婚,沈画筠连在这打工赚的钱都要吐出来,这就是豪门呐。” “嘘那这么说,她岂不是比我们这些牛马还要惨?不离就是给夫家打一辈子白工,离了血本无归至少京城绝对干不了,混到她这个地步啧啧。” “害,谁说不是呢,林夫人就是第一个瞧不上她,虽说名牌大学优秀毕业生,可家世摆在这里,圈子就是圈子,哪里能让这些穷人一嫁就越过去。因为这桩婚事小林总还和林家决裂了,她就是个害人精……” 后面的话沈画筠再也没有听见去,满脑子都是遗嘱。 若说是这半年来,沈画筠同林霁行关系的恶化便算了,可难道当时她们一开始的情爱与时光都是假的吗? 沈画筠仓皇的逃到天台上拨响了宿海月的电话,她倒是懒懒散散听完一拍大腿主意就出来了。 “这不简单?遗嘱能立就能改。筠筠呀,你不是早就不爱他了嘛,为什么要像一只前头吊着胡萝卜的驴一样穷追不舍?你的爱情早就被埋葬了,现在该是从坟墓里拿回精神损失费的时候了。” 沈画筠抿紧嘴唇下定决心,“我该怎么做呢?” “这还不简单?大美人儿,爱心攻击,温暖他,诱惑他,让他一夜找回春天的感觉~” 当沈画筠把林霁行当做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切都合理起来。 公司食堂里,沈画筠大手一挥撤去陈秘书给林霁行带的营养餐,换上了酥脆多汁儿的生煎包,酸甜可口的锅包肉,汤味鲜美的碗仔翅。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着林霁行千里冰封的愤怒与嘲讽,可是他的嘴角微抬,只是顺从地接过勺子低头吃饭。 那乖巧的模样害的陈秘书眼镜都往下滑了三分,他捂着嘴靠近沈画筠,“沈总监,你们两位和好了?林总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感觉瘆得慌。” 沈画筠微笑着不说话,俯下身子靠近林霁行伸手拂去他嘴唇边的汤渍。 第四十五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5) 林霁行愣了一瞬间,耳朵被烧熟似的发红,“咳,这么多也有你的一份。坐下吃饭,别到处晃荡,穿着白裙子像在公司里过劳的游魂。” 沈画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捧着脸坐在他对面言笑晏晏,一副言听计从、痴心不改的模样,“我看着你现在能好好吃饭,就心满意足了。” 林霁行无奈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看向沈画筠的目光小雪转阴。 他与沈画筠都心知肚明。可旁人不了解那是一片哗然,不过一分钟公司就传遍了林总今日被人夺舍失心疯的传言。 沈画筠的手机里直接跳出一条林夫人的通知信息。 【京城清风观的道长不错,我已经预约待会儿上门调整公司风水,驱魔辟邪,霁行不信这个,你来安排。】 林霁行率先察觉到沈画筠的目光闪烁,有些疑惑,“怎么了?” 岂止是不信,那简直就是厌恶。 林夫人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沈画筠装作不经意的起身,临行前还不忘给他一个wink,“有一个重要客户找我,我先去工作了,下午见。” 林霁行低声咳嗽,唤住了沈画筠,“你不用费力地装作我们毫无芥蒂,像之前一样,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沈画筠转过头看着他,满脸真诚,“可我们到底是夫妻,我只是有一些心疼,不想你在最后无人知晓的痛苦岁月里没有半分慰藉,这样也不行吗?” “画筠……”林霁行的目光十分复杂,好似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沈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穿着道袍下巴留着小胡子的道长拿着太极盘风风火火跑到沈画筠的面前,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的绿水鬼,“现在开始吧,不耽误大家时间。” 林霁行左右打量了一番,眉峰轻蹙,脸色带上几分阴沉,“你这是做什么?把道士带进公司不知道影响不好吗?是市场部门的工作不饱和才让你生了这许多歪门邪道的心思?” 他一向喜怒无常惯了,当众批评下属也是家常便饭。 沈画筠抬眸酝酿出一丝丝失落与彷徨,轻声说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是奇迹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总能创造一个奇迹出来,你生我的气了?” 沈画筠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脆弱的颤抖,垂在颈侧的长发飘着黏在脸颊一边。 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沈画筠的头发勾到耳后,嗓音低沉,“仅此一次。” 沈画筠复又展开笑颜,带着人进行了一场覆盖面积达到38层大楼的法事,刚把人送出大门就直接撞上了林洵之。 他一个跨步拦在沈画筠的面前,一只手抵着柱子,“嫂子跑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能厚此薄彼,光对大哥尽心尽力,对我就派个经理敷衍了事,这可不行。” 沈画筠知道躲不过去了,沉声说道,“论经验,肖经理在这个领域深耕十多年,是比我优秀的专业性人才。咱们不过是工作上就事论事,二弟不用这么敏感。” “我不管,你让我不开心,你就得给我赔罪。说起来,你们将来的孩子也得是试管吧,这样的小孩哪有十月怀胎来的健康聪明,不如……”林洵之步步紧逼,将沈画筠直接逼到了墙边。 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别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是你嫂子,再怎么你也得敬着我三分。大厅广众之下,瞧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会让你更兴奋?林洵之,你真是个变态。” 沈画筠背脊挺直,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个抬膝顶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冷冷瞧着他,“玩够了吗?玩够我就去工作了。” “你敢打我?你可真有趣,怪道我哥现在不喜欢你了还把你当个宝。”林洵之面目狰狞,腿拧成了麻花却仍然笑着。 沈画筠转头瞧见林霁行和陈秘书两人下电梯,赶忙扬声,“林霁行!” 林霁行估摸是赶着出门办事会面,低头跟秘书吩咐两句,大步离开。 沈画筠瞧见陈秘书走到她面前,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林洵之对她的四面围堵,“二少,林总吩咐上班时间禁止您玩忽职守,不办正事,不然这个月的零用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林洵之面色一变,松开手嘟哝了几句装作无事路过,“我明明是来找肖经理的,不过路过跟沈总监说了两句话而已,走了。” 他飞快的从沈画筠身边路过,沈画筠刚表露一丝感激之情,陈秘书也公事公办朝着她鞠了一躬,“沈总监,林总说您要是不能尽善尽美处理好工作内外的事情,不如回家准备好奶孩子,也算是废物适配。” 他尖锐的话犹如插-进沈画筠心头的一把尖刀。 沈画筠面上血色尽褪,一瞬间开始恨他的喜怒无常,恨她这场戏演着演着有那么些许的真情实感。 陈秘书一脸同情,“以及,晚上是家族聚会时间,请您不要忘记换上礼服准时赴约。” 沈画筠强颜欢笑露出一抹笑容,每个月一次的林氏聚会,那简直就是集糟粕为一体,外姓人的恶梦。 所有的林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欢聚一堂,推杯换盏交流感情。 而沈画筠这些娶进来的媳妇儿或是入赘的女婿却要准备一系列聚会所用餐食用品,用老林总的话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教会临时家族的人为人要谦卑,要恭谨。 直到宴会要散场的时候,这些媳妇儿女婿才会被屈尊降贵的引入席上,听着那一番总结陈词,用些个冷饭。 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在沈画筠拖着疲惫的身子入座那刻,却突然被林夫人叫着起身,她眼刀一横,“我们林家素来最是和睦,偏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沈画筠,你今日就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你的错误!” 现代先进的社会,还有这样一群脑子被裹着的封建余孽,可林家就是这样一个在京城只手遮天的存在。 沈画筠微微欠身,“母亲,我做错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6) “你还有脸问?洵之找你,那是把你当做一家人不分彼此,可你呢?仗着妻子身份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你什么居心啊?”林夫人越说越气,到最后直接一杯红酒泼在了沈画筠的身上,“真是家门不幸!” 沈画筠一把抹去脸上的酒液,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分彼此?母亲既然这样你对霁行和二少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甚至连霁行……” 沈画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一口打断,“够了,当着全家人的面顶撞母亲,画筠,你太放肆了,滚出去。” 沈画筠冷着声音,自己都几乎快相信是在真心实意的为林霁行觉着冤枉,“我忘了,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呀。” 沈画筠冷笑了一声,匆匆撞开大门跑出去。 耳边还听见林霁行他们母慈子孝的对话。 “她说这些话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管好吗?”林夫人端着姿态沉声发问。 “没事母亲,不用听她胡说。” “你一向懂事优秀,妈妈最喜欢你的就是不用人操心,只是你那媳妇儿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咱们代表的可是京城……” 沈画筠看着雨水淅淅沥沥不停,端着碗踩在走廊干燥的一块砖上,专心低头干饭。 农村的女人都能上炕吃饭了,可无论是赘婿还是媳妇儿在这一家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女佣都不如。 就这样的生活还有无数人艳羡。 沈画筠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是自己还是原主,她的一滴泪掉进饭碗里。 越来越多的雨水打湿了沈画筠的剩菜拌饭,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哭了出来。 这些是无数日夜原主一直过的生活,她尝试适应了,可是没有人接受,她尝试妥协了,可那些压力就像是压在身上的大山,压地她喘不过气。 多少委屈和折磨从来不敢示于人前,就在这时一方手帕突然从斜侧递出。 一抬头,林霁行打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倾斜向我沈画筠,她立马撇过头去,不给林霁行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林霁行声音淡淡,“我记得同你说过,母亲身体不好不要顶撞她,敷衍过去就完了。” 沈画筠倔强地不肯看他,“你也是来叫我跪祠堂?呵,你们林家祠堂可金贵,逢年过节祭祖不能跪,打罚倒是没关系。” 沈画筠听见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他半蹲在地,抬手一点点擦去沈画筠的眼角泪痕,“我以为你不在乎,你不是一向逞强得很吗?” 沈画筠一巴掌拍开林霁行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要是谁摊上一个阴晴不定的伴侣,性子自然跟我一样就被磨砺出来。” 林霁行想要触碰沈画筠的手僵在原地,好半晌落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吐了一句话,“我不记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记忆成了片状,连不成线。” 林霁行歪头看着沈画筠,英俊精致的脸上满是脆弱和茫然,“我上一秒还在电梯里,下一秒就在会谈现场。” “我让你伤心了吗?”林霁行离沈画筠越近,看着他眼瞳里的影子沈画筠就越慌张。 不知道林霁行今天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是病痛上头,迟来的坦诚沈画筠不想听也不会听。 “好了!” 沈画筠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林霁行拉起来,冷不丁地皱起眉头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林霁行,你在发烧。” 沈画筠扶着林霁行回房间休息,林霁行却在沈画筠临走前无意识似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病弱却还要强撑体面,“给我找点儿退烧药来就好,不许声张。” 沈画筠笑着拨开林霁行的手指,不着急地抱臂倚在墙上,看着他因为生病通红脆弱的脸庞,不禁垂下眸子,“可是,我害怕的紧,林霁行,要是你真出了事我怎么办啊。” 林霁行虽然人虚着可回过神来仍然不留半分情面,“我要是活着,名利场上你我殊途同归;我要是死了,宴会忌日的时候你抱着我的牌位,自然还是林家人。” 沈画筠弯着唇应了一声,“无论如何都是?” “自然。” 沈画筠笑着推门而出,走过露台却被林洵之叫住,“大哥今天歇的早,我好无聊啊,嫂子来陪我喝一杯?” 沈画筠本想拒绝,可瞧见林洵之手中平板亮起的屏幕照片,突然噤声迈步走到他的身边。 月色如醉,一楼的露天party正是纸醉金迷时。 沈画筠接过林洵之递来的红酒杯慢慢摇晃,他的声音突然黏腻地出现在耳边,“呆在这样勾心斗角的门户是不是很没意思,日日瞧着我大哥那张冰块脸,想出去找刺激也算情有可原哦?” “只是一张宴请客户吃饭的照片而已,二少说笑了。” “刚好我今天邀请了一位朋友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嫂子一起去交流交流,怎么样?”林洵之搭着沈画筠的肩膀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沈画筠顺着他的力道看向不远处,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好像早就发现在露台的两个人,摇晃着红酒杯,往上对着沈画筠扬了扬。 沈画筠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嫂子走什么,大哥生病不在,你作为他的妻子不该露个面么。难道要我们林家传出什么夫妻兄弟不合的传闻,这闹大了多不好看。”林洵之一只手拦下沈画筠往前的动作,齐颂麟从另一侧门缓步走了过来。 “沈总监,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原以为是我们缘分的终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再次碰面合作的机会。或许该称呼你一声沈夫人才好?” 人既然已经出现在眼前,沈画筠就没有转身就走的可能,她转身直视着齐颂麟不卑不亢,“称呼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齐总不必放在心上。林齐两家的合作是经过董事会决定,人员流动都是正常的,底下人一些情绪起伏影响不了大局。” 林洵之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故作天真,“所以嫂子同齐总喝酒吃饭也就是疏通业务喽?啧,嫂子在外面真是辛苦。” “林洵之,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第四十七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7) 沈画筠皱着眉头,齐颂麟状似护在了沈画筠面前可手指却不由自主攀上了沈画筠的腰肢,他一边打着圆场一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愈发深邃。 “二少就是年纪小爱说笑的,沈总监不要介意。我同沈总监的交情算起来,哪里还需要吃饭喝酒解决的。沈总监,借一步说话?”齐颂麟歪了歪脑袋,明明是疑惑的话语,可藏着的威胁却是不容置疑。 沈画筠没有选择。 一个女人空降接了林氏偌大集团市场总监的职位,多少人在背后看她不顺眼,哪怕她顶着林氏继承人妻子的名号又如何,在不值得关注的人眼中,沈画筠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花瓶,全靠主家赏识。 沈画筠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一路调研,亲自跑客户,直到开了齐家的大单集团里对她的质疑终于藏于阴影之中。 可齐颂麟,齐家的幺子,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儿,突然对沈画筠起了兴趣。 沈画筠以为打理好的客户关系,在齐颂麟接下与林氏对接之后,都以为成了对齐颂麟的双向秋波。 齐颂麟送的东西逐渐越来越暧昧,玫瑰、口红礼盒、粉色豪车,沈画筠终于意识到齐颂麟想与她发展到另一层关系。 她明明拒绝了,可齐颂麟从来没被别人拒绝过,他说:“我知道你是林霁行的老婆,可我不在意,豪门大家里哪一对夫妻不是各玩各的呢?更何况他跟你关系本来就不好,看你困顿也从来没有伸出手帮过你。画筠,我们才是灵魂最契合的拍档。” 沈画筠跑了,跑之前打了冒犯的齐颂麟一个耳光,可齐颂麟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撤了齐家同林氏合作的一个大单。 那一次,沈画筠被林霁行当着董事会诸多人的面骂得狗血淋头,人潮散后她红着眼眶拉住林霁行想要解释。 却被林霁行甩开,“没有结果的事情过程再难我也不想听,因为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借口。至于你的解释,留在复盘报告里就够了。沈画筠,我们不是说好工作和家庭区分开吗,难道你要我在董事会上叫你不是沈总监,而是沈夫人吗?” “那你应该待在我母亲身边跟她学习如何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夫人。” 沈画筠所有委屈与难过都被堵在胸口,她握紧了拳头,转身离林霁行越来越远。 也没有看见电梯合上的时候,林霁行一直盯着她离开的目光。 “这是林家,我丈夫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沈画筠半倚靠在花厅的墙壁上,感受着背脊传来的一阵凉意,维持着体面与尊严。 齐颂麟微微一笑,“画筠,你变了,你变得更加成熟有韵味,眉间的阴云好像都散了不少。怎么,难道一向水火不容的林氏夫妇私下里也能床头打架床尾合吗?” “私事就不劳您操心了。齐总,林家是林家,我是我,你要是越界我可不会像在战场上一样小打小闹,就算不能报警,咱两也一个都别想好过。你的手上这些年也过了不少阴私账目叭?” 齐颂麟神情微微收敛,只是把沈画筠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墙上沉沉看着她的眼睛,“谁给你的勇气敢伸爪子了?画筠,你越来越有意思,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要是婚内寂寞想找人,第一个一定要考虑我哦。” 尽头的房门嘎吱一声作响,穿着睡袍,还捂着头上湿毛巾的林霁行悠悠倚靠在门框边上,声音开阔听不明白其中的喜怒,“我妻子的魅力是大身边围绕着都是想要乞求垂青的人,所以倒也不必饥不择食的选择你。” 沈画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齐颂麟的脸颊上,偏偏这人还像是爽到了一般,伸手握住沈画筠的手腕,将她的手背放在脸边磨蹭。 沈画筠嫌恶地皱起眉头,猛地抽回手跑到林霁行身边,“林氏和齐家的合作很早就移交到潘总那里了,齐总下次找人可不要找错了。” 齐颂麟闻言微笑,还想说话的时候却被林霁行不轻不重地压了回去,“齐颂麟,要是没事儿的话我给你送上几个齐家的私生子养养分分宠如何?省得有人闲来无事偷鸡摸狗,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东西都要摸上一把,不怕狗爪子被剁掉么。” 齐颂麟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临走前深深看了沈画筠一眼,无言地对着林霁行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沈画筠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听着听着这话,林霁行像是从头到尾给他俩的对话听了个遍,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说话,就被疲惫的林霁行抬手打断,“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过什么纠葛,是利益关系也好,暧昧关系也好。他不是个好人,以后不要再见了。” “你不想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刚刚的模样你看不出来我是抗拒的状态吗?要不是你们林家规矩多,他现在就应该在医院。”沈画筠脸上满是认真,不自在地耸耸肩。 虽然她同林霁行形同陌路,可说到底他们两世夫妻,既然还有几个月的夫妻关系要维护,那她自然要两个人都和和气气过日子,省得林霁行走的时候还满腹心思,死不安生变鬼来骚扰他。 “我不想听。”林霁行转身毫不犹豫地带上房门,只留下沈画筠一个人在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家客房诸多,可给她俩准备的只有这一间卧室,如果睡在了别处,那闲言碎语还有数不清的责怪不会落到林霁行身上,只有她自己来扛。 “算了,看来今天又是强制加班的一天,我得让人事给我补个时长才好。”沈画筠摸了摸下巴,打开电脑在沙发上盘膝而坐。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网页界面,突然看见由猎头发出一家可以比肩林氏集团的公司正在招牌生药医学领域独立项目负责人。 沈画筠突然来了点儿兴趣,点开了猎头的信息界面。 【我有兴趣参加招聘,这是我的简历。】 【沈……沈总监???林氏这是要破产了吗?????】 第四十八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8) 沈画筠微微皱眉。 【我想以我的工作资历胜任这个项目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算是私下接活,所以……】 话未说尽,对方已经了然于心,一副同情理解的模样。 【明白明白,原来豪门也跟我们小老百姓一样,没话语权的人没钱不好搞哟,您放心,这份工作我一定帮你拿下。】 沈画筠神情微微舒展,主要接这些活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履历中不至于只有林氏这一个公司,更漂亮些,另一个就是也要攒点钱为以后做打算。 林家的财产遗嘱什么的都要讨林霁行欢心才能拿到,可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真的。想她这些年,兢兢业业自己赚的那些钱都用来贴补娘家,扶持家乡产业去了。 如果林霁行死后自己一直背着林家遗孀的称呼,到最后也只能被林洵之这样的纨绔子弟踩在头上,永世不得自由。 第二天一早,沈画筠来到公司就看见员工一看见她就在窃窃私语,等到她到了独立办公室她的秘书朱玉端了一杯茶来到她的桌前,有些脸色涨红,“沈总监,您的母亲今天一大早就来公司了,她现在就在林总办公室。” 沈画筠起身推开椅子就乘上了去往顶楼的公司。 结婚三年,母亲曾经来过京城三次,第一次是结婚前,她来送自己家乡特产,不知道跟林霁行母亲交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神情不对,还拉着她的手问她,自己真的是决心嫁到这家来,再也不后悔么。 沈画筠当时回答的是对,自己爱的是林霁行,和他的家庭没有关系,即使一开始面对的欺骗她也选择原谅。 第二次是结婚那天,那天的婚礼盛大,可是林夫人却在婚礼前要求沈画筠的父母出席完仪式之后立刻回去,他不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在宴会大厅上。 林家厌恶沈画筠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是差别对待,而是从心底瞧不上任何平民阶层出来的人。 林霁行也不例外,当时的婚姻或许只是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等到她怀序序流产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沈画筠怕极了自己母亲到林霁行面前质问,没有意义的争执带给母亲和自己的只会是无休止的羞辱和迫害,她都不敢想。 “妈!” 猛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母亲微笑着喝着茶水,林霁行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坐在母亲身旁。 沈画筠快步走上前,想要拉母亲出门,“妈,你来我公司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呀。” 母亲嗔怪着拍了拍沈画筠的手,“妈就是路过城里,想来看看你工作环境怎么样,正好遇上小林,他人很好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才是呀。” 沈画筠为难的拉扯了一下母亲的胳膊,“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先叫人送你回家,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母亲却拉着沈画筠坐到林霁行旁边,语重心长的同他们两讲道,“小林啊,我是个农村人,我们画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很多时候她不会表达但是心是好的。我的女儿我最是清楚,她是个心里有气,但第二天就好的人,闹到现在这样,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画筠面色难看,“够了妈,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我带你出去。” 林霁行微微往沙发靠垫一坐,两只手交叉在腿上,“岳母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还是画筠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尽量改。” 母亲神色微缓,刚想说话,陈秘书却敲门送来一份报告,“林总,医院那里送来一份报告,希望您过目。 林霁行抬手打断母亲的说话,“稍等一下好吗?” 母亲略微有些拘谨,“没事儿,你先忙。” 林霁行打开报告,不一会儿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再抬头问母亲时已经恢复往日冷漠模样,“您说,我在听。” 母亲握了握双拳,“画筠,你瞧瞧小林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态度,我看你俩就是沟通太少,怎么就到了要离婚的态度。” “离婚?”林霁行微微挑眉,神情逐渐变得冰冷。 “妈!别说了。”既然已经开口了,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看向林霁行,“林霁行,经过郑重考虑,我确实想和你离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知道,我从小父母对我只有作为继承人的要求,从来也不怎么亲近我。我以为到了最后,你会是那个例外,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这是也要离开我?” “你知道离开林氏的后果吗?我会让你们一家从此无法出现在京城,你的那些对家乡的投资项目,许多都是因为我们林氏的招牌才通过的,我会立即宣告你和林氏再无瓜葛,你知道离开我的后果吗?” “我若是活不下去,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林霁行冷冷放出这句话,沈画筠面色变得煞白,她是来让这个家变得和谐积极的,不是让沈画筠的生活变得更差劲。 更何况,若是按照一般套路剧情,哪怕男主得了癌症开始倒计时文学,他追她逃,到最后也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男主带着满足死去,女主名利双收,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是地狱难度级别的难度副本了。 沈画筠母亲起身面色有些难看,“小林啊,就算我们两家分手,画筠与你这几年的情分在,我希望你们就当一个和平分手的陌生人也就算了。” “妈,你先出去,我单独跟林霁行聊聊。”沈画筠请陈秘书把自己母亲带了出去,两个人端坐在办公室里静谧无言。 直到沈画筠终于受不了这几乎凝固的氛围,开口打破,“那份报告怎么样,我觉得你看完之后心情不太好。” 林霁行冷冷地看着她,“这和你有关系吗?明天早上你请假,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沈画筠还想开口,林霁行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头也不抬一整个避之不及的状态,“出去关门,沈总监。” 第四十九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9) 沈画筠出来的时候,看见刚要进门的陈秘书神使鬼差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陈秘书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沈总监,林总情况不太好,国内没有可以治疗这种特殊脑癌的团队,唯一一家靠边的是齐家投资研发的国外团队,不过因为项出项目实验人员不足,成果不足,现在应该处于停滞状态。” 沈画筠若有所思,“我前段时间听见消息,圈子里有一个生药医学领域的项目正在找负责人?” 陈秘书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齐家名下医院的那个医疗团队外包给其他人了,现在正准备找一个主理人拉团队投资,想让项目继续呢。” “所以,这个项目前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齐家不识货对么。” 陈秘书有些为难,“这个还是得看具体的项目书才能决定,不过我私心里是觉得,这个方向对林总的病情是有一定帮助的,毕竟在实验鼠身上研究成功过。” 沈画筠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时,自己的秘书小声跟她说道,“公司调令下来了,说是总监你暂时停职,调去战略合作部门。姐你和林总这回又怎么了,这比前两天如胶似漆的状态还吓人。” 沈画筠微微点头,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打出了“离职申请”,秘书微微一瞥,惊讶地开口,“不是姐,咱这个自愿离职可没有n+1的赔偿,你可想明白了么,而且在林氏也挺好的,面对林总也不过是一周一次的汇报会上,姐挣钱要紧啊。” “不是为着这个,小李,没事儿你好好工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沈画筠原本还想嘱咐些什么,可一切似乎也没有多说的必要,她微微一笑,“帮我把这些东西寄个快递,我下午着急见个人,辛苦费发你了。” 她秘书看见手机里到账二十块的短信,笑弯了眼睛,“好嘞姐,我做事你放心,有什么事儿v我,我都在。” 沈画筠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壳,“瞧你这点儿出息,新来的总监来你可别也这幅模样。” “放心,又不是谁都给你一样。” 沈画筠出了公司直奔猎头给的团队工作室坐标,是在齐家的私人医院里面,其中17楼被拨给这个团队单独使用。 她同负责项目的主要博士交流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她牵头了医疗团队同投资团队的合作。 沈画筠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从来没有错过,除了在看人方面。 只是,沈画筠想起刚刚送妈妈离开时她说的话,“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折磨,但是画筠,我瞧小林他对你不像是没有情意的模样,你怎样妈妈都支持,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至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沈画筠离开公司的一瞬间,想了许多,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沈画筠,真正的沈画筠即使离开也深爱林霁行,所以她又何必替她,决定呢。 离开林氏的日子,没有沈画筠想的那么难熬,她同林霁行依然同住一间屋子只是分房睡,项目进度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只是屋里屋外他们都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沈画筠醒来之后看见床头抽屉里的结婚证,一瞬间还有些晃神,其实那些他们相敬如宾的日子没有自己同闺蜜吐槽的那么粘人,明明一切都好起来,都是因为自己要离婚? 不,不是的,一切都是从序序流掉之后,林霁行冷漠态度开始的,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心力交瘁,确实需要一个男人的抚慰不是吗? 好巧,今天下楼的时候,沈画筠居然看见了正在吃饭的林霁行,她向厨房阿姨要了一碗牛肉面,拉开椅子坐在林霁行的远处。 “正好,一个月冷静期到了,是今天领证吧,瞧你穿的这么正式,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我也准备搬……” 林霁行皱着眉头,下意识取出地窖里的红酒起开给她倒上一杯,“你这是睡傻了么,我们刚结婚还要领什么证。还有,怎么我一觉起来你都搬到另一间房去了,我们不是说好……我怕黑,你以后跟我一起睡觉么。” 沈画筠皱起眉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林霁行面前,“你这是……失忆了?你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深深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不要生气了,骗你的事情不是说好一笔勾销了么,气性怎么这么大呢,来吃饭吧,吃完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么。” 沈画筠僵硬着身体顺从着林霁行坐下吃饭,带着他直奔医院脑科检查。 “脑雾面积扩大,出现失忆、头痛、无目的的走失等行为都是正常的,而且林先生的病属于世界非常罕见的癌症病例,所以更多情况下我们只能祈祷奇迹,或许让他心情更加舒服放松一点儿会有比较好的作用。” 沈画筠谢过医生走到坐在诊室外长椅上的林霁行身旁坐了下去,“林霁行,我们之间出了一点儿问题,已经……” 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急促地打断,他神情诚恳,不像是久经商场的不败狐狸,更像是当初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所以,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吗?为什么会分房睡觉,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做到了多少。” “画筠,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林霁行略带痛苦的弯下腰,不愿意看自己的妻子。 过去了三年,林霁行的样貌依旧如当初沈画筠初见时一般俊美无双,只是现在的眼中带上了曾经的青涩。 沈画筠露出一抹苦笑,“林霁行,你只有一个半月活着的时间了,不要先想一想这个吗?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或许风险很大,但却是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要不要试一试?” “我不想你,不想我留下遗憾。” 沉默了许久,林霁行勾上沈画筠的手指,轻声说了一声,“好,我相信你。” “这是,齐家的产业?你现在怎么在这里做事,你和齐颂麟那个小子……” 第五十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0) 林霁行轻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看你的样子不大喜欢他,是在公司合作达到时候闹了什么不愉快么,不过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得罪也应该不再合作才是,怎么还接了这个公司的活。” 沈画筠看着他面色冷淡,“所以,你能看出我是不是受委屈了,只是你不在乎对吗?” “嗯?他真的这么混蛋让你难受了?画筠,你要分清楚那个他跟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 “现在说这些话都没有意义,你就是你,是你不愿意向我低头妥协,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你的病现在最重要。”沈画筠不想再进行无端的争论,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他们刚走到负责医生办公室前,敲开门,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请进,一进去,齐颂麟大大咧咧坐在客位,对着沈画筠乐弯起嘴角,“不巧又见面了,我正跟陈主任说我们齐家决定取消这个项目的事情。” 沈画筠皱起眉头看着齐颂麟,“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已经给这个项目拉到了投资,后续具体项目流程已经交给董事会过目了。” 齐颂麟玩不吝的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个垃圾项目或许有人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画筠,这一层楼的员工包括你都已经被开除了。好可怜啊,前脚在林氏辞职,后脚被齐家辞退,你以后在京城怎么混得下去,谁敢用你啊,除非……” “你调查我?”沈画筠有些厌恶地看着齐颂麟,若是京城谁是纨绔子弟,谁都知道齐颂麟赫然在列,这样的人如今也敢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说了,我很喜欢你,画筠。”齐颂麟笑的自信异常,“我知道你是匹开拓疆土的骏马,你来这里不就是吸引我的注意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跟我。”齐颂麟上前一步,当着医生的面,手指划过沈画筠的肩膀。 沈画筠微微向后一步,正巧撞入从外进来的林霁行怀里,她微微往上一抬眸,林霁行安抚又可靠的神情顿时让她多了一分安心。 纵使是林齐两家实力旗鼓相当,可三年前的林霁行也早就稳坐林氏继承人的位置,自然要比齐颂麟多了几分底气,“谁说没人敢用她,齐颂麟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不在我们林氏任职,凭她的学历和本事也足以立业。更何况。” 林霁行低下头,满是眷恋,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真挚,看的沈画筠心中微动,“画筠别听他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不就是一个项目吗,陈主任,你们团队所有的开销,还有齐氏撤掉的投资全都由我林霁行私人名义补上。” “画筠,这是我送你的,无论谁包括我自己都拿不走。” “谢谢林总!谢谢沈总,从此之后我们团队就为沈总马首是瞻了!”陈主任专业能力强,但能做到主任这个位置更强的就是交集往来、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一见情形就知道最应该奉承谁。 沈画筠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你不用这样,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尤其是序序……之后。” 林霁行没有听清沈画筠的声音,只是大手一挥,“一天之内全部搬完,之后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陈主任忙不迭的离开通知各个部门头顶老板不禁换了还是自己第一个人体实验者,齐颂麟的面色有些难看,“林霁行,你变了。” 林霁行冷哼了一声,拉起沈画筠的手转头就走,“我没必要跟你这种没有老婆的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直到沈画筠呆愣愣地被他一直牵到齐氏大楼的门外,林霁行耳尖发红才松开她的手,“我,我们这样是合法的。” 沈画筠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她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十字路口。 沈画筠看着闪烁不停的红绿灯,转身看着林霁行的眼睛,“林霁行,我们已经离婚了,从你放弃序序那一刻开始,从你对我在林家的委屈视而不见的时候开始,你不用装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 “你说什么呢,画筠。”林霁行一开始看着沈画筠的目光还带着疑惑不解,可发现沈画筠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逐渐沉下神情,扭过头看着往来的车辆,有些来不及遮掩的狼狈,“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失忆可能是一瞬间,一刻钟不可能那么久。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恢复正常了,你听医生说的时候中指会不由自主地敲击桌子,这是你这三年了感到紧张才会出现的小动作。” “而且,你忘了,我们从前从来不会生疏地称呼彼此名字。谁能想到呢,一向冷冰冰的林总曾经也会有那么粘人达到一面,也会喜欢彼此情侣之间称呼宝宝,宝贝这样肉麻的称呼。” 林霁行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自己的天真还是嘲讽早已经回不去的过往,“你记得真清楚。” “所以,要不要把我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告诉公公婆婆?” “只要我活着一天,林氏继承人的称呼只能是我,我也决不允许林氏的股票跌落,这是对我能力和家庭的侮辱。”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眼中多了一丝凉意,“跟我在一起一直到我死,或者你离开我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画筠微微勾起眉眼,“林霁行,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心口不一,比你装失忆还要假。或许你好好跟我说,不想我离开,你真的爱我,我还会考虑在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霁行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只是放在两侧的手指张开又握成拳头。 沈画筠嗤笑了一声,“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这么难吗?让你开口同我求我就这么难吗?既然如此,林霁行我们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五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1) 林霁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住转身就走的沈画筠的衣角,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犬可怜巴巴的让人冷不丁心软,“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不能面对序序的死亡。” “是我,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身上,跟母亲一起责怪你,不敢面对你。” “也是我,只敢用工作不停压榨自己,好像只要我们不再一对一直面,我们之间的过去就不会被揭露。” “画筠,是我一直在逃避,是我一直在当个懦夫,对不起。” “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真的害怕。” 大雨猝不及防地落下,雨水滴在身上好似浸在刺骨的寒夜里,林霁行脱下自己的外套叠起来挡在沈画筠的头上。 雨水顺着他长长的睫毛分散在脸颊的位置,暴雨中他竟然像是在一同哭泣。 沈画筠牵起他就往远处咖啡店跑去,直到两人湿漉漉的进了店,点了两杯咖啡暖了暖身子,沈画筠才舒展了眉头,“别一副愁眉不展达的模样了,医生说我们都在祈祷一个奇迹,你如果一直这样神才不会眷顾你。” “我不跟病人计较,先治病吧。” 话说到这里,林霁行才多了一丝自信,“我让助理已经查过这个团队,在动物身上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在经过改良之后的医疗手术方案,存活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我信我自己。” “她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进手术室吗?她是我的妻子。”以前的林霁行是个口嗨大王,等到他真的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刺眼的光时也笑不出来。 这些天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时不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仅对林氏上下实惠恩泽,开放年假三十天的优秀员工通道,更是开始同父母之间变得客气又熟络,也会提出林老先生不认同的策略坚持执行,所幸,都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太差。 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积德,林霁行也以沈画筠的名义无偿资助穷苦病弱患者就医,改变了他一向适者生存的法则。 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沈画筠一点点扒开他的手,冷酷又无情,“是前妻,放松一点儿,我会在外面给你祈祷奇迹的降临。” 林霁行慢慢放开沈画筠,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刺目的让人难以面对。 被手术刀剖开脑子的感觉纵使昏迷也让人不安。 下午,黄昏,傍晚,午夜直到凌晨。 那鲜红的字体终于消失,护士推开门面容疲惫又庆幸,“手术顺利完成,现在只要再渡过七天的观察期就可以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向沈画筠,“林总说了,如果头发剃了他变丑了,您看不下去直接找助理来照顾就好,等他头发长出来再通知您过来看望。” 看着僵直着被推出手术室的林霁行,沈画筠深深长舒一口气,“是变丑了,不过没关系,活下来就好。” 提成光头的林霁行少了一分喜怒不形于色,多了一分痞气。 他休息了很久,睁开眼没有看见沈画筠的一瞬间多了一分失落,直到勉强转过头,手指微微一动弹,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才眉心舒展。 他的妻子熟睡在自己的身侧,他用手指虚浮在沈画筠的鼻子前细细勾勒。 沈画筠好像有所感觉,迷蒙的抬头对上林霁行含笑的双眼。 “你醒了?” “你是谁?” 两个声音重叠,沈画筠猛地起身就要去按呼叫铃,却被林霁行握住手指,“这次也是骗你的。” “我知道,我们是爱人。” 沈画筠刚醒来就遭受到惊吓,没好气地坐回位置上,猛女重拳出击中带着一丝撒娇,“前夫,我没同意和你复婚呢。” “那什么时候能重新转正。” 沈画筠昂起头来,故意不看林霁行,“看你表现吧。”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她是沈画筠,是妻子,也是坚不可摧的堡垒,谁说女子不如男!】 【玩家姜墨冉剩余28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选择回到了系统空间,她看着熟悉的环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算什么改变命运,改变无辜惨死的命运,继续靠着一个男人生活么?” “沈画筠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人就应该自己开一个公司创业,也免得整天受这种家宅男人的夹板气,图什么呢?所谓女主都是这样么,明明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非要让男人出现,美其名曰解救困境,救人于水火。” “那还是当个女配的好。” 系统默默无言,只是忍不住小声抗议。 【一直都是这样的,再说你又不是真正的沈画筠,怎么知道她到底需要什么,说到底,系统选择的角色都是对整个世界具有决定运行作用的,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维护小世界。】 “自己的命运就不重要了么?” 【玩家还是按照规定的世界线做了,不是吗?这也是玩家选择的最优解。】 “谁说的呢,沈画筠跟林霁行纵使看着感情好起来了,可到底没有复婚。沈画筠名下独立财产也有了,林霁行的性子也调好了,愿不愿意的看她自己选择。”姜墨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可不以对她好的名义,斩断她自己选择的机会,我才不会做中国式父母。” 直到把系统说得哑口无言,姜墨冉才得意的挑了挑眉。 【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请按1: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选择正常任务请按2: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命运】 “狼崽?是一个兽人世界么?我先选择2!”姜墨冉瞳孔微微一缩,兴奋地暗地搓了搓手。 姜墨冉如今也学会享受每一个世界里的事情,学会看见每一个世界有趣的事情,不同人的闪光点。 系统无力提醒:【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温馨提示:此小世界中兽人地位较低且同寻常人,请玩家注意,不要做冒犯的举动。】 第五十二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 姜墨冉摆了摆手,“唔类似于奴隶的地位么,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不太会撸小崽子哇。” 系统不想说话,默默丢给了一个姜墨冉缓冲buff。 曾经,陆羽思是天之骄女,可一朝门庭败落,她家被前太子连累,她也被迫成为了远赴边关的孤女。 好在身后时不时尾巴飞起的狼崽捡到她将她养大,矢志不渝。 可陆羽思却一直看不起他,只因为他是身份低贱的奴隶兽人。 直到这个狼崽为我冲破戒律,为我死在篡位的暴君熠王手下。 她才终于醒悟,原来我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爱上兽奴的心。 可为时已晚,她已经被熠王消了户籍成为后院的玩物之一。 她无数次在梦里痛哭,醒来泪水沾湿衣襟。 后来熠王上位,她被许多朝臣弹劾是熠王玩物丧志的罪魁祸首,她绝望地在冷宫自裁。 姜墨冉代替了她,睁眼已到边关第三年。 这一年,她十六,他二十四岁。 一切都未发生,姜墨冉想,只要暂且不出门,便能避开熠王微服出巡的时间,就不会被熠王认出。 狼族兽人因为体力和身形优势,被买卖当成大户人家氵世欲的奴隶,通常活不过三十岁的成年。 澜穹是浑身上下有着灰白色绒毛的小狼崽子,因为脸上有一道横贯脸颊的疤,只做拉主家出门的坐骑。 姜墨冉一睁眼就看上了这个变成原型后乖巧的狼崽了,只是身体不知怎的没有那么多精力,总是缠绵于病榻。 谁能不喜欢从前满身狼崽子奶味还同情心泛滥的澜穹呢? “姒娘,你要的冰酥酪在桌上,你起床记得把衣服洗了,我晚上给你买药,回来迟怕是来不及。” 已经成为陆姒的姜墨冉挨着床靠墙的一边躺着不说话,默默抠着墙角,日日听着澜穹起床的动静,脑海里都能想到他这一天要做什么。 他会到院子隔开的水井边脱了衣服变身成狼,他的身上布满被鞭子抽打之后的血痕。 没有听见陆姒的回应,姜墨冉他也不生气,只会用毛茸茸的爪子挠挠头,他这狼倒是古怪,若是姜墨冉抬头目送他离开上工,澜穹身后的尾巴都能摇出残影。 澜穹每到黄昏时分就会从村头回来,献宝似的给我带回上工主家施舍的玩意儿,不要的木头摆件儿,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还有鸡零狗碎的东西。 可今天不同,太阳都快落了他还没回来。 赖了一会儿床,陆姒便像往常一样,捏着鼻子用木柴挑起他沾着汗滂臭的衣物丢进水桶中,嫌弃的敲敲打打,还没个安定,耳边便传来咋咋呼呼的叫嚷,“姒娘不好了,穹哥要被曾少爷活活打死了!” 陆姒想都没想仓皇地抄起手中木柴气势汹汹地走出家门,对着赶来吓成飞机耳的狐狸兽人说,“走,带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以前是裹脚的大家闺秀,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羽思早就死在狱中,现在活着的只有被个兽奴救下的的孤女陆姒,没有籍贯来历,只要安稳。 陆姒知道在这种边陲小城,人善被人欺,今日她要是不拼了命去救澜穹那个小狼崽,明日死的,就是我! 更何况她也要帮死去的人还了那救命之恩。 一路疾行,陆姒的脚都被磨出了水泡,可当到了城镇曾府门口,看着血肉横流的惨状,她却再也无暇顾及自己轻微的疼痛。 陆姒的瞳孔紧缩,在挨打的兽人里寻找澜穹的身影。 还好,倒下的不是他。 奄奄一息的小狼崽把自己团在角落,时不时落下的蝎子鞭落在皮毛半卷的身体上,痛的发出呜咽的哀嚎。 曾少爷手中鞭子甩的虎虎生威,扭曲的脸上满是厌恶神情,“你们这群臭鱼烂虾,都是废物!人当不了,连个骡犬都比不上,尤其是你,澜穹!” 话音刚落,澜穹就被曾少爷身后的仆人提着摔在陆姒的面前,“贱狗,竟敢半路停下耽误少爷大事!少爷今日就打死你以儆效尤!” 澜穹下意识顺从地把头埋在爪子里,一张瘦弱的狼脸上都是麻木,他这样式的兽人在燕国就是天生的奴隶死不足惜,可是他家中还有一个人…… 小狼崽努力挣扎着,后爪并前爪趴着跪伏在曾少爷面前,嗷呜嗷呜的好似在恳求。 陆姒听不懂兽人发自内心深处的呜咽,却在曾少爷倏然发亮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不妙,“养什么无名无分的人类女子?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们曾家的,你养的东西都是我的!” 蝎子鞭落在坑坑洼洼的皮毛上,澜穹疼得浑身发颤,他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略向众人,却突然看见了陆姒的身影。 他下意识伸出了爪子,却被曾少爷一脚踩在皮靴之下,“还敢挣扎?怎么你还想这样一步一步爬到家里同那女子睡觉!废物东西,还敢跑……嗯?” 曾少爷顺着澜穹的目光,落在了陆姒的身上。 贪婪的目光让人生厌,陆姒猛地啐了一口,捏紧了手中的木柴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刻澜穹却突然化身成长着尾巴的半兽人模样,扑过来死死挡在她的面前。 曾少爷眼睛一横当即暴怒,“你个畜生,胆敢为了一个女人违抗条款律例,还不快变回狗乖乖赴死!” 畜生在主家面前,是没有为人的权利。 否则,死! 澜穹压低了身形,多年来吃尽了苦头,恐惧和疼痛早就融入了骨子里。 可他的喉咙里还是发出嘶哑的低吼,想要呵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却肆意妄为的人类。 他将陆姒护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被人觊觎半分。 澜穹勉强转头压低声音,头一次对陆姒露出了獠牙,一张长满绒毛的狼脸显得那样阴狠可怖,“谁让你来的!我是不是说不要离开村子,你娇弱无骨又没有身份,出来就是死!走!” 陆姒眉头紧蹙,她明白澜穹想要护住自己的心,倔强地不肯后退一步,嘴上却片刻不愿饶人,“我要是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凶我?你是不是蠢,若是用我来换你富裕一时不好?” “我没有……姒娘,这是你头一次愿意开口说话,声音真好听。” 第五十三章 爱上废弃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2) 眼前情况凶险万分,可澜穹还是一下子放缓了声音,身后垂败的尾巴不由自主摇晃地厉害。 陆姒没好气地小声骂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惦记这些,痴汉!” 澜穹目光软软,口气却十分坚定,“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那样小那样软,我两三下就能把你塞入口中。可你是唯一一个碰到我的鼻头还不会哭的人类。” “姒娘,我把你视为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受到半分伤害。” “你……”陆姒内心隐隐划过一丝暖流。 从前身边也有许多人爱她敬她,可无非是为了身份地位名利,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都是寻常。 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太子,也是权衡利弊这才要娶她为妃。 陆姒的身边从来没有知心人,奴仆婢女遍布了祖母庶妾的眼线。 父亲告诫她,为人子女,便该贤良淑德,恭顺有礼,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女人,喜恶也不该被人知晓。 陆姒从不信戏文唱本里真心相爱的神仙眷侣,可澜穹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掏心掏肺? 是因为身为残缺的狼崽子,心智不全的缘故吗? 可就算是这样…… 陆姒握紧了拳头,一把扯住他干净无损的狼毛,踮起脚掀起略显惊吓不安折下来的狼耳朵低声说道:“我来时打听了一番,镇上今日来了位微服出巡了解民生的大人物,曾氏出门本就为了碰运气。你若身亡,是活该去死,可我若受伤,便是恶霸欺女,县令无能。” 陆姒与澜穹无依无靠,若是还有什么能够成为活下去的希望,也只有两条性命用来豪赌。 陆姒平日最厌恶母亲,可她说的话却成为了自己那一辈子的条条律律。 她告诫过陆姒,陆家女,若是无势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受辱,可若是有势可仗,拼了一身血肉也无妨。 熠王就是便是她们此刻唯一达到的活路,她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澜穹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略微卸了几分防范的力道。 在曾少爷的鞭子落下的那一刻,他顺势哀嚎着滚到一边,好似因为受伤无力抵抗,刚刚那一番不过是虚张声势。 澜穹紧张地看着陆姒,他躺在离陆姒不远的地方,只要曾少爷对她有一丝不轨行迹,他都能立刻绞杀。 陆姒悬着的心略微放下几分,可也难免高高在上的想着,这些兽人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异力,心甘情愿在人类手中做牛做马,真是永远叫不醒跪着的人。 曾少爷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手下败将,向前两步,看清陆姒脸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丝惊艳,“边境居然还有这样嫩的美人,爷享用享用再送给……” “小娘子,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饶了这畜生一条贱命,你以为手里的木头能起什么作用,啊?”他欺身而上,干脆利落折了陆姒的手腕。 陆姒吃痛的一瞬间,用力咳嗽了一声,制住了澜穹想要暴起的身形,可曾少爷的手却摸上了陆姒的衣襟。 陆姒扫过人群中一抹鲜亮的刺绣衣角时,努力扬了几分声调,装作恐惧的颤抖,“边关亦是天子境内,你敢强抢民女!你们曾家为祸一方,真敢视朝廷律法为无物?” 曾少爷被色所迷,狞笑着正准备撕开陆姒的外衣,“你一个小女子怎敢大胆议论我曾家?想必是这畜生养你的时候多读了几本书就敢叫嚣!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尔敢!” “住手!” 澜穹跃空而起,化作满是是血的狼崽一瞬间咬碎了曾少爷的手骨,狠狠将人撞倒在地。 “呜呜……呜……” 他不顾自己满身伤痕,心疼的在陆姒面前拱来拱去,努力扯来自己的外衣覆在陆姒面前。 蛮荒之地,一个女子的声誉最不值钱,也最容易毁去,澜穹不敢想陆姒被千夫所指的下场。 陆姒没有说话,倒是人群尽头,浑身上下裹着鹅毛大氅的男子一边咳嗽一边缓步走到陆姒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漆黑,没有一丝波澜。 陆姒用力勒紧澜穹的后脖颈,不让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垂眸敛眉,像极了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那男子低低发笑,撇向澜穹的目光冰凉,“我听着,你是被这狼崽子养大的?倒是个人物,碌碌一世可惜了,要不要如曾家小子的话跟了我?” 倒在一旁的曾少爷满眼狠意,摇摇晃晃的起身,“好啊澜穹,会叫的狗不咬人,我倒真是小瞧了你个畜生!你又是谁?你也要为这个小丫头片子,与我曾家为敌?” “曾家,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本王替皇兄灭了那么多族户,你能落到本王手里,也算是祖上积德。”矜贵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打开折扇掩住唇角凉薄的笑意。 “蛇鼠一窝,是此地官员作乱啊。” 街角匆匆忙忙连乌纱帽都来不及带上的知府喘着气赶来,身后跟着一溜通判和知县。 他们不顾身后看戏的百姓,当即就要行大礼一跪到底,却被王爷身后的侍卫拦住。 知府看着曾少爷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苦笑着告罪,“微臣参见四王爷,微臣治理手下不力,还望王爷恕罪!” 每年春夏之交,皇室为了体恤边关苦寒,都会让亲贵微服寻访,回回都逮不着错落。 偏偏这回是皇室亲临,还被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掀了遮羞布,这会定是要掀起万丈波澜,还是自保为妙。 那曾少爷听见了名号早就被吓破了胆,再一见这许多连自己亲爹都没有看见过的官员面孔更绝不妙,竟然被吓尿了裤子昏死过去。 四王爷勾唇,说话间曾家满门尽灭,“这等小事就无非本王亲自下旨了吧?下狱抄家,彻查周围各县,有与豪强勾结为祸一方之人,诛九族。” “还不去办?” 第五十四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3) 身前的官员如飞鸟般散去,王爷身后的侍卫看着陆姒与澜穹低头请示,“王爷欲如何处理?” “兽人以下犯上,剜心处死。这个女子,带回去。” 他头也不回的正欲转身离去,陆姒却咬牙唤住了他。 她怀中是四肢着地的狼崽,乖顺的跪在石板上高呼,“前太子微服之时,曾赞边关兽人勇猛戍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澜穹此举不过是应了前太子号令,还请……王爷轻责。” 说到底,皇室秘闻只能皇室知晓,她此举已算是冒犯天威。 四王爷转身挑眉,此刻多了几分意趣,“你对皇室倒是有多了解,那又怎敢拿一个废人压本王?” “看在你有几分的胆识的份上,把那个兽人也带上留用。” 恭敬的送走了四王爷,那个侍卫看着陆姒满是怜悯,“回去好好养伤,好好收拾吧,以后,日子还长。” 陆姒怎能看不懂他意味深长的未尽之语。 当朝的四王爷便是被曝尸菜市的前太子,眼前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半路叛乱,如今坐上皇位的熠王! 可陆姒没有办法,她既然承了陆姒的这具躯壳,就要还了她领受的恩情。 澜穹是为了她才有飞来横祸,抛开对兽人的偏见,她也多么期许有一人能如此真心对她。 人尽被官府的人呵斥散去,陆姒拍了拍狼头,披着衣服把变成小小一团的澜穹抱起来。 澜穹一张灰溜溜的脸上看不出羞涩,只是一昧倒是挣扎着想要从她怀中跳出去。 却被陆姒一只手点了湿润的鼻头轻声呵斥,“腿抖成那样早就撑不住了,睡吧,现下无人再招惹我们。” 不知道为何,陆姒倒是看出他脸上的担忧,他只恐这个四王爷同曾少爷是一样的人。 陆姒勉强勾唇一笑,“传闻四王爷为人雅正端方,待兽人如出一辙,想来不过是怜我二人孤苦罢了。” 陆姒说的也不假,只是那是前太子的性子,而非一朝上位的熠王。 熠王带着一张悲悯世人的面具,可却生性残暴,最厌恶这种不人不牲口的兽人。 兽人平常挣得不过图个温饱,主家不打骂已经是幸运至极,三瓜两枣便是连日常嚼用都勉强。 澜穹更是有什么都换做成陆姒的穿戴吃食,如今满身是伤却连药都买不起。 还是那个娇小的狐狸兽人送来了从山间采来的草药。 “我自己来吧,你从来没做过这些,可别脏了你的手。” 澜穹看着陆姒将草药放在石碗里捣碎,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身带血的毛茸茸随着呼吸抖动。 陆姒是头一次这么仔细仔细端详眼前的狼崽,自己养她的时候都是还没有断奶的小狼崽,以前最爱的便是装作没开灵智的小崽子,去跟山里的母熊母狼讨食。 不过是因为人人都有父母家人,唯他没有。 那个时候的陆姒看见他那般模样,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反而埋怨是自己拖累了澜穹,偷偷出门采花蜜,寻蜂窝,为澜穹足足攒了一罐蜜。 澜穹只爱惜地尝了一点,在陆姒身体虚弱之际,尽数加进了她的粥里。 他们原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异族亲人,却因为熠王的到来硬生生被拆散了,不得不说是命运多舛。 遇见这样真心赤忱的人也难料是她的幸运呢? 陆姒低低嗤了一声,手中力气不减,把药一把糊在他手上的皮毛上,“要脏回来抱你的时候,我的衣裙早就弄脏了,你回头可要给我洗干净。” 草药的味道委实算不得好闻,陆姒不住地皱眉。 澜穹许是以为这是陆姒依旧厌恶自己的缘故,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闷闷地把脑袋埋入怀中,“实是我对不住你,等药上好了我就去给你洗去。你……还没吃吧,地里摘了南瓜,我给你蒸上再加点蜂蜜糊糊。” 陆姒把石杵一把扔到了碗中,抿着唇也不知是恼他的自觉还是自己,“谁要吃你做的菜,难吃死了!你今天没我早就死了知道没有?你欠了我一条命,就该好好养着还我一辈子。” 陆姒看澜穹还呆呆地发愣,没好气地上前揉呼了一把,看见他头上炸成一团的绒毛,多了几分茫然,“入王府之后莫再像今天这般冲动,也别为了我越了兽人和人的界限。” “澜穹,说到底兽人就是畜生,我在外人面前再怎么维护你,我们之间也是天壤之别。” 陆姒起身的瞬间,澜穹却突然咬住了她的裙摆,陆姒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在他柔软的身体上。 澜穹一双幽深的眼珠绿如森林,看着陆姒没有一丝犹豫,“姒娘,我对你的情意不是身份地位可以阻拦的,我向大地发誓守护你,永不后悔。” 若是寻常男人这般说陆姒肯定一点儿也不带信的。 可这是从一个小狼崽子嘴里说出的话陆姒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宽长的嘴巴亲昵地蹭在陆姒的脖颈位置,尖锐的犬齿像利刃一样全没有伤到陆姒分毫。 “姒娘,你别怕。”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唇角却冷不丁拂过他湿润的唇缝。 面面相觑时,澜穹却突然发了疯,蹦起身一个猛扎冲进井边冰凉的水桶中。 陆姒再也克制不住,冲着他压低声音生气,只怕被外人听了笑话,“我刚给你抹的药!澜穹你今晚就搁屋外睡吧!” 轰隆一声关上了木门,陆姒毫无形象地躺在木床上,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掩不住惆怅。 从前的陆羽思只为家族兴衰荣耀而活,如今的陆姒只为自己和这个胜似亲人的狼崽而活。 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一个孤女和奴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害,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朝被亲王看重,好吃好喝养在府中,寻常人只怕磕头烧香都求不来的福气。 与陆姒而言却避之不及。 前世拜访熠王府中,陆姒曾亲眼见过他挥刀亲自杀人,满院的尸体唯他独自站立在正中央。 满脸粘稠的血液,他却伸手掏出一堆眼珠,如玉石一般盘玩在手。 如无事人,前太子深觉这个行为若是被百姓知晓,定说皇室残暴无度,可他却不以为然。 第五十五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4) 熠王笑意满怀却不达眼底,成年的男子一幅天真又无辜的神情。 “这群废物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非要气我。再者,此间活人只有我们兄弟与嫂嫂,皇兄最疼我,若有闲话也定是陆嫂嫂之祸,我只找她便是。” 那一眼,足足让陆姒做了接连数天的噩梦。 “陆姒?你可知两年前与前太子一起被抄家灭族的便是陆姓之家?” 陆姒的思绪被堂上脱下大氅正欲用膳的熠王打断,他言笑晏晏看不出分毫曾经的暴虐模样。 陆姒心中有多明白眼前人的可怕,她跪倒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斟酌着回答,“民女身份低微又远在边关,怎知京城细闻。原本不过是贱命一条,偶然听闻搏一搏罢了。” 熠王凉薄的笑了一声,朝陆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若是出巡一趟能遇上你这样滴水不漏的美人儿,那也是世间一大乐事,可识字?” “读过几本书,略微识得一些。” 熠王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他的唇角轻轻掀起看向陆姒的眼神带着探究,“看来那个兽人为你倒是尽心尽力,以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伺候笔墨吧。” 在这府中孤立无援,陆姒不敢擅自询问澜穹的下落,只是依稀从别人口中得知不过还是做了那拉车的座骑罢了。 陆姒听见那亲卫心怀不忍的低语,“谁人不知陛下因着身负一半兽人血脉的前太子最厌恶兽人,偏偏身边还多了个没长大的狼崽子,性子宛若当年……真是造孽,如今那畜生还在暗室受着刑。” 陆姒听见这话心中慌了神,提着裙角跌跌撞撞避着人就往王爷落脚的院子跑去。 人死灯灭,死去的太子和母族尽是身前事,如今唯一重要的不过是无辜被责的澜穹。 熠王那样谨慎小心的人怕是早就查明了自己二人底细,可越干净他就会越心中存疑,身处高位的人不会允许一点跌落的可能。 等到他心思转圜的时候,就是陆姒与澜穹死无葬身之时。 她绝不能就这样送命。 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熠王书房大门,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明晃晃敞开的隧道。 血迹从外面的檐廊淅淅沥沥一直滴到看不见的黑暗之处,陆姒的心似乎一直高高的悬在半空不得安宁。 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划出道道血痕,她抬脚迈入漆黑一片的隧道。 墙壁上湿湿漉漉摸着很是黏腻,心中一个微弱的念头闪过,依照熠王暴戾多疑的性子,严刑逼问无辜之人,一有不顺心就血肉飞溅当场也未可知。 隐隐地,深处似有声音传来。 “本王最恶心的就是四皇兄那样道貌岸然的君子,自己是个畜生最厌恶那副躯壳,还要装模作样在父皇面前说着恢复兽人平民籍贯,人兽平等,为着自己的一点私心,死了都不知道触及谁的利益。” “本王在你的眼里看见了相同的欲望,可你只是为了陆姒,情爱一词真可让畜生也通灵?本王倒是不信,也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最后的话语隐没在唇齿间。 熠王一脚踩在奄奄一息的澜穹头颅之上,丢了一把象牙所制的利刺在澜穹面前,“我给你一个机会,陆姒和你只能活一个,你若是选对了,普天之下的兽人都会敬仰你,感激你。” 澜穹或许听不懂熠王的意思,可我却明白,要么他因为越过杀人的线凌迟而死,要么他因为不堪匹配的野心被熠王亲手掩埋在土里。 澜穹没有活路可选。 澜穹从口中咳出带着细碎白肉的血沫,铁制的枷锁穿着琵琶骨使他动弹不得,也变不回原型,可他还是一声不吭。 直到熠王不耐烦地对着他的右脸颊踢了一脚,语气阴森,“给了你身为人的选择权利,你可别惹本王不快啊。” 熠王突然抬头,视线尖锐的看向陆姒躲藏的位置,他略微一抬手。 陆姒心中暗道不妙,她瑟缩地往后一退,下一秒却被他的亲卫抓着反手压到他的面前。 熠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夺目,“好啊好啊,看你装的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原来是伉俪情深,本王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个机会?” “生还是死,你们二人自断吧。” 熠王如今正对陆姒感兴趣,亲卫那毫不在意的怜悯还有户门大开的隧道,都不过是引诱她前来的陷阱。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想本本分分的活着。”陆姒看着熠王,眼中满是不解。 “本王生平最厌兽人,最厌生死大义,最厌被人利用,你倒是条条框框都中了。本来瞧你有趣,可惜谁让养你的是个畜生呢?”熠王轻笑了一声,眼底黑沉沉的。 他拉着陆姒跟澜穹的手同时握住那把锋利的利刺,像是地狱中恶鬼低语,“千万不要松手,只要扎进去,活着的人要什么,本王都能给。” 熠王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自己杀父杀兄,还要别人都不得安宁。 澜穹在凌冽寒风的冬日里,那宛若火炉的体温在不断失血的途中也渐渐冷却下来,他与陆姒肌肤接触的部分冷得可怕。 他的眼珠灰蒙蒙的,不复从前在村镇时的纯粹和光亮,可澜穹看着陆姒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湿润,原本疼痛难忍,可目光一落到满脸隐忍痛苦的陆姒,发间的飞机耳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陆姒痛苦万分之时,澜穹没有一丝笑意,眷恋地看了她一遍又一遍,好似过了今天就再没有明日,“王爷真的是一个善人,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只要我这样的残废受尽折磨去死,再不能成为你的羁绊,他就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籍贯身份,不用躲躲藏藏,受到我们兽人才会受到的屈辱。”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了力,利刺狠狠插向他的心脏,他痛得浑身不住抽搐,可手稳稳握着陆姒的手,将匕首一点点深入,搅弄在血肉中,一丝一毫都不敢敷衍。 鲜血自澜穹口中喷了陆姒满身。 第五十六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5) 陆姒满心惶惶,空闲的手无力地捂上他伤口,可冰凉的温度却只会让他殒命更快。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陆姒疯了似的在心中呼唤系统,“什么都好,系统,给我兑换能够救他性命的东西,什么都可以,系统!” 【搜索失败,玩家姜墨冉权限不足,积分不足,无法解锁起死回生的光环。】 【请玩家自行解决眼前困境。】 【玩家姜墨冉,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逃出熠王的范围。】 【请玩家努力游戏……】 “去亻也的努力游戏,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我若是连他都救不了,这一回回的游戏又算什么,等陆姒自己回来,想救的还是死在眼前,不要的却永远在她身边,她一辈子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现下,就杀了熠王泄愤,也算功德一件!” 陆姒仇恨的目光狠厉地看向一旁看戏的熠王,可没一会儿就被怀中微弱呼救的澜穹吸引了注意。 陆姒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头空了一块,她紧紧握着澜穹的手慌张异常,“别走,不要……澜穹我,我还没有答应让你去死,你还欠我一条命呢!澜穹,王爷,您,您救救他,王爷……” 陆姒没有办法,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熠王脚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在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姒最后一眼,“陆姒,本王在书房等你,别让本王失望。” 瞧着熠王远去的身影,陆姒拔掉刺穿澜穹琵琶骨的枷锁,伸手轻轻抚着他后背,不停地抽泣,眼中满是心疼“你死了陆姒又能怎么活下去,澜穹,这样不值得,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孤女忍饥挨饿,甚至是断送性命。” 澜穹化成了狼崽虚弱地盘在陆姒怀中,湿漉漉的舌头安抚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背,“姒娘,我知道你心气高,我配不上你更不想拖累你,从前听村里的熊嬷嬷说兽人是诅咒,谁靠近都会不幸,我从前不信邪,可你跟着我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过。姒娘,我情愿你踏着我的尸骨飞得更高,也不要回头看。” “别说丧气不好的话,你知道吗?愤世嫉俗也好,怀念过去也好,从今之后你就只是陆姒,你要活下去,正大光明、灿烂的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 “如果,如果你真的有半分在意我,我死之后拔了我的犬牙戴在身上好吗?我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男子,我也想永远陪着姒娘,耕田织布,岁岁无忧,可我只是一个连化身都不完整的狼人……” “姒娘,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认定了你,我是……当真心悦你。” 陆姒愣愣地感受着怀中体温从有到无,一坐就不知过了多久。 那时候,自己死的时候,萧常衡在想什么,也是这样痛彻心扉吗?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每一世,每一个爱上的人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就连澜穹刚刚的模样,也让她恍若曾经萧常衡面对日渐消瘦的自己痛心的模样。 萧常衡……澜穹…… 她来到这里到底能帮陆姒什么东西? 为了永远也摆不脱的宿命,为了尝过爱而不得的羁绊? 明明,她也有机会跟澜穹说任他东西南北风,永不相负,永不分离,去过山间云水的日子。 可恨陆姒懵懂这么些年终于明白爱深几许,澜穹却为了她身死。 可恨姜墨冉为了抑制自己想要rua毛茸茸的心态,从来对澜穹不苟言笑,他自认识她起唯一的快乐生活就是在遍体鳞伤之后。 陆姒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拔下澜穹心头的利刺,割下他的犬牙塞在了离胸口最近的地方。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陆姒的性命是澜穹换来的,她不会寻死,我要好好地活着,带着澜穹的那一份。 她要得到熠王的信任,让兽人可以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在世间。 陆姒擦干了眼泪,狠下心一点点走出暗室,走到阳光下,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后院天光嗤笑了一声。 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过就是困在井底的青蛙,被阴暗潮湿的苔藓裹满了全身,可只要有跳出井底的机会,她必定! 她必定要换一番人生,再不要这样憋屈。 “姑娘,王爷有请。”在廊下的侍卫微微低头,看似恭谨地邀请,实则威逼。 陆姒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低眉顺耳的点点头,随着侍卫的引领,一步步走进内室,走到了熠王身前跪下。 熠王看着陆姒眼中藏满了兴味与好奇,“陆姒,你可怪本王心狠?” 陆姒在内心冷笑了一声,低着头乖顺的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民女不敢。” 熠王抬起陆姒的下巴,略微恍惚了一下,“是不敢还是不恨?这样多好,心中有恨,就越想往上爬。陆姒,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同废太子妃很像,看本王就像是在看脏东西一般,不过你不是她!” 话正说的好好地,熠王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得陆姒耳边嗡嗡作响。 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陆姒微微一笑将那一抹血腥卷入口中,看不见的地方,手指细长的指甲却深深掐入手心肉里。 “民女无依无靠,能有一物与王爷旧念相同是民女的福气。” 熠王勾唇一笑,“你倒是乖觉得很,本王想要这一双眼睛留在身边,可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陆姒一点儿都没有犹豫,随声应答,“边关动荡有目共睹,王爷此次赴关想必不仅是为体察民情而来,民女诗书礼易皆通,且略通外邦语言,可助王爷绵薄之力。” 陆姒深深拜倒在地,可头上的熠王却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半晌,陆姒感到身前的座椅突然一空,随着脚步声才飘来一句话,“本王身边有无数能人将士,为什么偏偏要舍弃那些人甚至是异族的鬣狗,冒天下之大不韪,寻你这么个人微言轻的弱女子?” “蝼蚁可蛀堤坝,外邦年轻可汗继位,可偏偏却是个好色之徒,若以贵女相和怕是应得群臣激愤;若不然则是两军相博,必定导致民不聊生。陛下是明君,王爷又体察上意,必不忍看江山黎明大乱,民女虽为取得王爷信任,可也实实在在是为了王爷着想。” 第五十七章 残废狼崽死后,重生娇花黑化了(6) 熠王意味不明的看着陆姒,一双细长的眼眸看着深不见底,宛若流云黑沉,酝酿着风暴。 “你倒是很进退得宜,也堪是个人物。若不是没有籍贯还是个女子……哼,这也是你的机缘,我便修书一封,请封你为正和乡主,领地就为交接的这片西北境吧。” “陆姒,半月后便是你的封赏宴,届时会请外邦使臣同贺,你可要好好珍惜本王给的这次机会啊。” “臣女谢陛下恩德,谢王爷大恩。”陆姒再拜。 “有几分小聪明,但愿爪子也能永远收住才好。”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离,陆姒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家族从小令她厌弃的做派,还有废太子私下为了逗趣儿教她的本事,会成为陆姒留在熠王身边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力。 这一次,她不会重蹈陆姒的覆辙,再糊里糊涂的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因为一个待嫁的男人喜,男人怒。 她是姜墨冉,喜怒哀乐都只为了自己而展。 握紧了胸前咯人的狼牙,陆姒不禁露出一抹冷峻的神色,这封赏于熠王而言不过动动手指之事,可却是陆姒如今以澜穹一条命换来的机会。 她定会得偿所愿! 外邦也被我中原称为蛮荒之地,皆是因为其中人口的一般都是兽人组成,且不似中原地位低贱,士农工商皆有其身影。 就连现如今的少年君主,传闻原身也是愚不可及的畜生,不然此等一脚平步青云,一脚身陷地狱的机会又怎么会落在陆姒的头上,早就应该成为熠王制衡群臣的甜头了。 陆姒看着铜镜中不似庆贺,倒像是大婚的凤冠霞帔,金银珠宝镶嵌满头。 她掀起嘴角嘲讽一笑,低声问道身后被熠王拨来伺候自己的侍女,“阿碧,你是这座冷宅的老人,可曾见过从前的主人在此同外邦使臣结交?” 陆姒本就没有奢望有人能够回答她,只是开开口聊以慰藉罢了。 身后的侍女是早就被灌了毒的聋子,这座宅院现下的热闹也是虚情假意不属于自己。 “殿下这番话不该问侍女或鬼魂,倒不如直接问问所来庆贺的客人才是。” “谁!” 陆姒本欲回头,却在铜镜中看见那抹熟悉身影时,猛然愣在了原地,恍若大梦一场。 “澜穹?” 陆姒惊喜地转身,曾经的少年如今轮廓分明,褪去少年稚气,银白色的长发在幽黄的灯光宛若渡了一层暖金,上身赤裸缠着金钱带,累累的伤痕上刺满狼图腾,披着一条厚重的狼毛披帛,下身是孔雀蓝加绿的长袍,尽显贵族风范。 短短半月,却像是性情大变,只是看向陆姒的目光依然温暖如初。 澜穹踟蹰着上前一步,分明是想要拥抱的模样,可没有陆姒的同意,他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在灯下,就像是等待主人许可才上桌吃饭的小狗似的。 陆姒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兰琼一个哆嗦,狼耳朵不受控的冒了出来跳上一跳。 陆姒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澜穹立马颠颠地半跪到了陆姒面前。 “你不是在我怀里断了气吗?居然还活着?熠王的人说已经把你扔进乱葬岗,我想葬你的机会都没有。活着就好,不过为何你现在是这般模样,你%”陆姒迟疑着,这个剧情不对呀,澜穹分明死了,可居然奇迹地死而复生了。 正在这时系统邀功一般及时出现。 【嗯,系统认为玩家说得对,澜穹对陆姒的幸福人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像上级神情预支几分兑换起死回生光环,因着时间紧急插入剧情就直接用了,没有同玩家商议。】 【玩家现在有-212积分。】 陆姒微微挑眉,却没有应声。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兴奋又诚恳的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大地的庇佑还是姒娘的祈祷,我确实死了,不过又奇迹般的活下去了,而且我在气息恹恹的时候遇上了外邦的使臣,他说我是大地的恩赐,丢失的公主的孩子,我如今的身份是那位少年君主的弟弟。” “不过……”澜穹的眼神有些躲闪且为难,他一向是什么困惑都会同陆姒说。 “我趁着沃尔落议事的时候去他书房看过密宗,丢失的公主是当今少年君主的亲姑姑,关系密切,她离开皇室之后来到了中原,至此便再无消息了。” “那画像上有她的模样,还有她生下的两个孩子模样,另一个我至今从未见过。我的记忆就在这里,可……” 陆姒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画像你可有带着?” “我临摹下来了,你见识多,或许知道呢。”澜穹从腰间挂着的香囊中掏出了三张小像递给陆姒。 陆姒接过来面容惊诧,难以掩饰,她的瞳孔微张,喃喃出声,“是废皇后和……太子。” 她神情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姒娘,你说什么呢?” 陆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认识,这事儿暂且不提,你,你怎么大大咧咧地就出现在熠王后宅,而且阿碧也听你的,若是被他知道了。” “没关系,沃尔落告诉我,这个宅院是哥哥置办好的产业,宅子里的旧人都是哥哥给的,熠王不知情。更何况,不是说熠王要将你,同外邦联姻么,哥哥说,要成人之美。”澜穹眼神躲闪,耳朵通红。 陆姒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澜穹的脑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哥哥愣住了神。 陆姒开口的时候,声音干涩,“你说的哥哥是……” 澜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早就准备好的,他比我聪明也比我能干,只是似乎命途多舛,如今好像已经,已经身故了。” 陆姒的呼吸都快要止住了,她没有力气的往后一倒,手臂推落妆台上许多胭脂水粉盒子,神情复杂。 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不足为外人说道,“你早就料到了,你还为我……寻到了一条生路……是我欠了你。” 第五十八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7) “怎么了姒娘,你好像不大开心的模样,是因为你不愿意,不愿意嫁给我吗?”澜穹手脚几乎都要搅在一起,看向陆姒扭扭捏捏,眼中带着一丝情伤。 “我明白,你一直不喜欢兽人,那时我受伤你对我的接纳已属我毕生难得的欢愉时光,你若是不想,那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还和从前一般,我负责家用,你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如今的地位,已经足以让你我二人不必再受这世间的规矩所扰。”澜穹的眼神越真挚,陆姒就越觉往后退。 她不愿看见屠龙的少年终成龙的惨剧,也不愿看见澜穹为了她放弃一切过往的后悔。 陆姒温柔且坚定的笑了,“澜穹,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从前困顿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可现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却很多,你难道不想改变中原兽人如今的遭遇吗?” “你还想看见兽人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局面吗?生而为人,他们本就应该拥有同人一样的权利,不分彼此。我想换一换这世道,以我之志,借彼之力,你可愿意?” 澜穹看着面前的女子,貌美心善,烛光下恍若散发着圣洁高尚的光芒,他几乎在心中视她为掌上宝,湖中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自当为姒娘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陆姒在宴会开席前,草拟了一份交易文书交给澜穹希望他让使臣沃尔落转交给外邦君主,书信内容直接表明熠王继位必当民不聊生,境内兽人地位愈发低劣,同外邦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如今壮其功绩,日后也必定翻脸不认人。 而澜穹却是当朝废太子胞弟,何必舍近求远,不如两相合谋,等到京城之后,当着满朝文武与陛下的面前演一出戏,揭露熠王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狼子野心,表澜穹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真心赤忱。 一旦澜穹继位,岂不是两国的关系更胜从前么。 此信交由沃尔落的时候,他按照惯例查验内容,看完之后神情复杂,同陆姒深深鞠了一躬,“娘子,小少主,不少爷就劳您照照顾了。属下这就差人快马交给君上过目,您放心,不出一日必会有结果。” 陆姒穿着华丽繁琐的衣裙,微微屈膝点头,“如今万事未定,一切都需小心。熠王已经在前厅等我,我先行一步,告辞。” 遍地奢华颓靡的假山流水,珍奇异宝大大咧咧放置在厅前装饰,熠王半躺在主位,身前跪了一地的官员,劈头盖脸地被酒水碎片撒了满身。 熠王一脸阴翳,“外邦使臣来贺在即,你们一个个却在这里求着本王替你们压下巡察使所上奏的旱灾流民迁徙叛乱一事!这些小事算什么东西,只要本王能够同年年进攻的外邦交好,这在父皇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直接割了叛乱之地充作两国交易互市,一切叛乱便可当做从未发生!” “让你们压住巡察使,若不然直接杀了本王替你们压下这件事儿,你们做了什么?连城里的治安都看不好,若是让外邦的杂碎看了笑话,本王还如何谈判!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净趴在本王身上喝足了血!” 许是气不过,熠王将手中的杯盏狠狠摔向领头的边境太守,年迈且谄媚的抬手屁都不敢放一个,拱手低头赔笑,“曾家小子轻狂不懂事,自然是曾家满门来受这个教训。王爷放心,从今日开始,整个边境的军队、世家豪门、官员都唯王爷马首是瞻,必不会再出一丝纰漏!” 听到这里,熠王的神情才缓和许多,“边境安宁,是我中原之幸,亦是父皇心中所牵念,徐太守有心了。” “姒娘过来。” 陆姒低着头,顺着熠王的力道,跪坐在熠王榻前的脚踏边上。 熠王随意地抬起她的下巴,将她惊为天人的面貌露在众位官员的面前,“这是正和乡主,本王已经请封父皇与外邦交界的西北境化作她的领地,她今日同外邦使臣见礼,不日便要和亲,你们还不速速拜见?” 纵管太守的职位远高于无权无势的陆姒,可在熠王面前依旧还是从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同身后那些芝麻小官一样老实跪倒陆姒身下,“乡主金安。” 陆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熠王等待他的吩咐。 熠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奖赏一般点了点陆姒的鼻头,声音还算和缓,“今日宴会,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姒娘明白。” 歌舞管弦声声不息,顺着流水蜿蜿蜒蜒飘向了远方,宴厅大门悉数被打开,侍卫小厮传唤的声音一层门一层门的靠近。 “沃尔落使臣携公子澜拜见熠王殿下!” 熠王微微挑眉,他们只听说外邦使臣共有三十二人,其中以使臣沃尔落为首,从未听过还带了什么公子澜。 陆姒坐在熠王下首的细微,端起酒杯状似借酒消愁,实则是用衣袖捂着偷笑上扬的嘴巴。 沃尔落是个壮实威武的熊族兽人,可别看他如此魁梧,实则多智近妖又忠诚,那位少年君主的上位也多亏了他的帮忙,此次前来原本是为了探探中原下一任霸主的虚实,外加寻找皇室流落的孩子。 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澜穹一张雪白带着十字的面具,衣饰规格尽是皇族做派,显得气势非凡,只是陆姒却发现,一旦澜穹同自己的目光相对,还是忍不住错乱,同手同脚,落座的时候也冷不丁的撞歪了桌角。 桌上杯子滚落在地,所有人都吓得噤声,澜穹身侧的侍女更是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婢无心之失打翻杯盏,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因为来之前没有通知,沃尔落干脆利落让出自己的席位,自己则跪坐在侧精心侍奉,中原之人纷纷侧目,熠王对待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澜便更加谨慎。 他看着那侍女眼中冰凉不含温度,“粗手粗脚的废物,还不速速打死免得扰了贵人雅兴。” 第五十九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8) 熠王的贴身侍卫手脚利落,上前一刀封喉了结了那侍女的性命,更是一丝鲜血都没有溢出,家丁有条不紊地入内拖出去一卷草席了了结局。 陆姒低下头眼睛微微颤动,就连澜穹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却被沃尔落在无人注意的桌毯之下死死拉住手腕。 沃尔落压低声音,“公子,若是此刻还不能忍,只会有更多凄惨的人同她同你当初一样的下场!” 熠王笑呵呵地恍若刚刚席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向我摆了摆手,对着沃尔落说道,“这是正和乡主,这片地区尊贵的主人,本王有意让她同贵国联姻,使臣看看如何?” 沃尔落一抱拳,“王爷不要见怪,公子澜是大王好不容易寻回的表弟,大王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此次来中原一则也是想为他寻得一心爱之人,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乡主身份高贵怕是……” “使臣休要这般说,中原同你们外邦不同,不讲人人平等的那一套规矩,只要是为人妻,在人之下的,那自然是说什么听什么才是。不如小公子试试?” 陆姒跪伏在熠王的脚边,随着他一脚踹出去整个人像球一般滚到宴厅中央,又默不吭声地爬到澜穹与沃尔落的席面旁边。 厅中歌舞未停,可澜穹带着面具许久不愿动作,倒是沃尔落有些为难,“公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熠王手段了得,他信任调孝文出来的女人定然是乖顺懂事,您喜欢的。” 这话在熠王这种多疑之人听来不过是威胁这位同外邦君主年岁相当的少年人,让他屈服娶上外族女子再无继位希望,更是结两族之好。 可陆姒三人都知道,做戏越真,陆姒在熠王这里得到的信任就越重,行事只会越便宜。 瞧着熠王的眼神越来越微妙,陆姒知道不能再等了,她跪着膝行上前,拿着酒壶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隐忍,“请,公子满饮此杯。” 她的酒还没有倒完,澜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眼神心痛又水汪汪,下一秒另一只手抄起酒壶就往陆姒的嘴里脸上浇。 直到陆姒被呛得忍不住躲闪咳嗽,却被澜穹一把勒住咽喉抵在桌边,澜穹压低声音衣袖宽大掩住两人的交锋,“本公子喂酒,还敢躲?”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过,澜穹的手指被自己扇的通红。 两人掩在衣袖遮挡处,澜穹的眼角通红眼泪流水似的落在了陆姒嘴里,刚刚还肆意张扬的手指不停地擦着陆姒沾满酒液的脸蛋,滴滴答答黏腻的头发。 澜穹伏在陆姒脸边,口中几欲牙齿咬碎,“熠王,都是因为他,我的姒娘在外人面前受此侮辱,我要他死!” 陆姒头一回吻上他的嘴唇,声音温柔似水,“别哭,不远了。” 澜穹打横将陆姒抱起,放在脖子后的手好似绕了一圈死死捂在陆姒嘴上不许她叫嚷。 他沉着眉眼,少年张狂,“吾的厢房呢?吾倦了。” 熠王勾唇暧昧一笑,“小甲,带公子下去好好休息,对了,让人备好热水和衣物。”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举杯觥筹交错,感情吵得愈发热烈。 人群散去,夕阳西下,澜穹也随着沃尔落回到下脚的驿馆,熠王坐在书房听侍卫汇报回京准备的进度。 陆姒一身白色衣裙下是掩不住被掐出的淤青与红痕,她侯在书房外直到熠王开口才抬脚踏入。 熠王好似十分满意她如今的性情,“你做的很好,外邦已经同意与我们进京签下合作条约,你和那个澜公子不日也会被父皇亲自赐婚于京城居住,姒娘,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陆姒轻笑了一声,带着空茫与无奈,“王爷,姒娘如今所有都是王爷恩赐,姒娘不敢忘。” “哦?只记恩,不计仇吗?”熠王分明是笑着的,可眼中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明晃晃的试探。 陆姒跪倒在地,恭敬又寻不出破绽,“澜穹已死,姒娘这些日子也明白这样的富贵日子,只有王爷施舍姒娘才能有,姒娘就是王爷的狗,一条狗自然只记吃不记打的。” “一条狗,呵呵。”熠王不知道信没信,只是说着说着大笑出声,下一刻将桌上的糕点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陆姒抬头的动作一顿,熠王在头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不是小狗么,还不会吃东西吗?姒娘,你的话本王到底能不能当真呢?” 陆姒抬头眼中是潋滟的水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四肢伏地,舌头卷起地上的糕饼碎渣,一点点舔舐干净。 权力真是一座大山,生死祸福都被人压着让人难以动弹。 男与女,人与兽人,看起来似乎是世俗间男女种族的对立,实际上不过就是权力高低贵贱的区别罢了。 就像从前她是姜墨冉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能做的是周全自己为社会多交税多做贡献,可现在她是陆姒在皇权吃人的古代社会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顺应天时。 可权利不会经久不衰,若是消亡的那一天就是熠王这种霍乱作上之人受到报应反噬的那一天! 熠王屈尊降贵的蹲下身,扶起陆姒坐在凳子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容满面,“回京路途遥远,时日漫长,姒娘有什么需要的就同兄长我说,这一路上可要好生照看澜公子。” “脸还疼吗?我这里有父皇的御赐的金创药,如今送给你可好。”熠王状似怜惜地将手指上的药膏擦上陆姒红肿的脸蛋与脖颈,直到抚上陆姒的衣襟交叉处,陆姒浑身微微颤抖。 熠王才初惊醒似的拿开手指,将一盒值十两黄金的金疮药放在陆姒手上,“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启程。” 自那天起,熠王对陆姒的态度变了许多,议事吩咐的时候也不会避开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手把手教她批阅边务奏折。 美其名曰,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同澜公子回到外邦成为重臣夫人,也得做一个内外得宜的贤内助。 熠王的野心,绝不限于中原。 可惜,他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第六十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9) 回到京城的第一天,皇帝知晓熠王与外邦谈妥和平协议龙心大悦,额外开恩封熠王“一字并肩王”的称号,明摆着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自己这唯一还在世的儿子。 熠王所行之处文武百姓纷纷俯首帖耳,不敢行进。 皇帝更是封赏暂住京城的澜穹一品平阳侯的虚职,加封陆姒郡主之名,于使者拜见正宴上亲自赐婚。 所有人都沉浸在熠王一手遮天的喜悦之中,无人注意隐藏在暗流中隐隐波动的不安。 平民百姓于皇室而言,如水载舟,既能两者相辅相成,亦能覆灭飘摇扁舟。 瓦舍酒肆,街头巷尾都传遍了熠王好食夫人肉,好饮兽人血,若是这人成了百姓的天,那社会动荡,犹如百年之前。边关旱灾、蝗虫肆虐、江南水患皆是天命不佑。 这种人怎堪为王? 小小的流言不足挂齿,偏偏熠王手下之人行事果决,听见民间凡有此议论者,直接当街打死,那一回当着刚下朝的御史大夫面,打死了一对兽人夫妻。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对皇权天子的蔑视!这是对百年文官清流的不屑! 熠王在赐婚宴会上被与御史大胆发话问责,沃尔落和其他外邦使臣更是坐在一旁看笑话,“熠王殿下在边关美名远扬,可不想原来都是因为有威势所仗,有武力可压。这放在我们邦国可是想都不敢想。” “我们的大王是同大地一样仁慈宽宥得民心的君王,看来陛下教子不善啊,哎,小臣听闻从前的太子德行有加,爱民如子,若是那一位殿下还在,想来陛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惜……” 他这话说的扎心,一说熠王当政无道,非可用帝王之才,捧高踩低,表达不信任;二来皇子亲王拥兵自重,便是父子纲常,也惹人忌惮,更别说废太子那些个陈年旧事,那是宫中禁忌,陛下心中所痛。 他爱的人和孩子都背叛他,这一件事让他心如死灰,这才有了给熠王放权这一件事情。 熠王急忙起身跪地自省,“都是儿臣约束属官司马不利,待下太过宽宥,以至于稍有加紧巡查便让下面人怨声载道。儿臣前不久已经将心怀不满之人发落,可不曾想留他一条性命竟然到处挑拨民心,甚至是带着百姓谋反,此事儿臣已经在加急处理,原想着等告一段落再告知父皇,不想事情却失了控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儿臣无能!” 阶上的皇帝看他面容憔悴,与话中忙碌的意思符合,又看这一场宴会下来井井有条,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年纪小,上朝理政时日尚浅,那些个有反叛之心的人自然拿你当突破口。” 皇帝摇头笑了笑,举起酒杯眼中藏剑好似苦恼异常,“沃尔落笑话了,寡人这个儿子锐气不足,守成有余,偏偏是个心肠软的会被人当棋子利用,不像你们的君主那般年少有为。还有这位公子澜,瞧着也是个气度不凡的。” 沃尔落举杯尽饮,不卑不亢地应答道,“公子澜是流落在中原的大王至亲,自然亦有天家风范,正和郡主亦是风采容貌出众,绝不逊于先皇后当面呀。咱们两国也算是成就了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 都知道外邦人没有谦逊的美德,这话更是当着熠王面打脸,可涉及皇室秘闻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有熠王忍无可忍,面色铁青,“此次宴会原本就是庆贺两国交善,既然入了我中原就应该从我中原的礼数,大殿之上公子澜面具覆面是否又是对我父皇的不敬呢?” “我瞧着,邦国倒不像是真心与中原交好了。” 熠王原本也不想闹出这样水火不容的笑话,这样一来他在父皇这里办事出众的名义就烟消云散,可着外邦兽人实属欺人太甚,竟然当面就反悔,想要踩着他的名誉耀武扬威,难不成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谁知道,熠王说完沃尔落竟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向陛下还有御史大夫抱拳,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天朝的陛下,实不相瞒,公子澜的身世或许同陛下还有些相关,陛下一看便知!” 面具揭露,曾经见过先皇后的人纷纷震惊到失语,就连陛下的眼泪也不自觉划过老脸,喃喃起身走到澜穹面前,带着一丝追忆的回忆,“好孩子,你叫什么,你母亲是谁……你,你跟她长得真的太像了。” 澜穹早已不是当初在曾少爷手下卑躬屈膝的奴隶,他目不斜视只是微微颔首以表尊敬,“吾名澜穹。一个孩子十贯钱,沃尔落说,吾是被不长眼的小人偷偷想要发卖,只是没想到我是兽人所以被抛弃了。” “吾没有见过母亲。” “孩子,好孩子,你过来,你来让寡人好好瞧一瞧。”皇帝牵着澜穹的手,一步步走到那至高无上之位,熠王瞳孔猛缩,看着澜穹与皇帝的行径大惊失色,忍不住上前一步制止之,“父皇,您糊涂!异族之人,怎配坐在您的身边!” “闭嘴!”皇帝随手扔出一旁的香炉盖砸在了熠王的脑袋上,砸的他头破血流却不敢动弹,皇帝虽已年老,可疾言厉色间仍旧带着帝王威仪,“从前你怎样行事怎样泼太子脏水,寡人都不加责备,只因你是寡人唯一的血脉,可如今澜穹的事情,其中的手笔……来人,去给我查!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一丝一毫同熠王相干,其母族满门抄斩!” “父皇!儿臣兢兢业业这么久,难道在父皇眼中连那个贱女人还有她的孩子一点点都比不上吗?儿臣亦是您的孩子,儿臣的母妃亦是父皇您的女人,这算什么!”熠王跪倒在地,面色难堪。 偏偏那群文官的老古董宁愿奉皇后正统的孩子为后也不认他这个行事略微乖张的庶皇子。 就连如今的澜穹,从未受过一天的教导,从前也不过是个卑贱兽人,如今也要踩在他的头上耀武扬威。 第六十一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0) 熠王猛地起身,看向陆姒的眼神算不得冷静,倏地跪地向陛下磕头,面色隐忍却眼神带着一丝杀伐果断。 “父皇当真对儿臣如此残忍,儿臣这些年趋奉左右从无遗漏,纵使对下荒淫无度,也不过上行下效。儿臣自认这些年对内对外都算尽责,就连对父皇,爱上那个卑贱女人的父皇,任由那个女人杀了我母妃的父皇,连半分关爱,施舍都不愿给儿臣吗!” “胡言乱语!你在众人面前发什么疯!来人,把熠王压下去,禁足自己府中!”皇帝衣袖一挥,满脸没有丝毫动容,左右禁军纷纷压上,熠王却再也不愿屈居人下。 “父慈子才孝,既然父皇不愿怜惜儿臣,儿臣也不必再视父皇为心中的天,来人!”熠王与皇帝对立在阶上阶下。 皇帝脸上满是暴怒的神色,但还是起身护在澜穹面前,“你个反叛作乱的东西!你竟然敢逼宫篡位,果然,贝戋种就是养不熟,寡人自今日起废熠王尊位,贬为平民,众君护驾!替寡人杀了此等叛贼。” 纵使是被沃尔落紧紧护在一旁的陆姒也惊讶与时局反转之迅速,心寒于皇帝的薄情寡性。 针尖对麦芒,不过是片刻之机,准备不足的熠王一行人被系数拿下,皇帝高坐在皇位上,看着熠王的神情没有一丝父子之情,“你还有什么遗言,通通交代了,寡人看在你我父子一场留你个全尸。” 熠王轻蔑地一笑,“你是早就防备我,还是真的喜爱那个贝戋女人的孩子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分明早就忌惮我,不然又怎会如此快的拿下边境我的将士,不然又怎么会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在宗室子弟中挑选称心如意的小子入宫。” “父皇,你机关算尽,可有料过自己的死期?你死期将近了!” “逆子!你竟然敢诅咒寡人,压下去关进水牢!没有寡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看望!”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可这一次死的到底是谁。 熠王起身的一瞬间,撸起袖子放出绑在手腕上的袖箭,一连三发,箭箭带毒。 一箭射碎了龙椅中央镶嵌的宝石珠子,一箭射在了龙椅前的台阶上,距离皇帝一掌的距离,最后一箭射在了皇帝的心口。 皇帝并不是来不及躲闪,他听见利剑出鞘的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后的澜穹做护盾,只可惜年迈老朽,反而被澜穹钳制在面前不得动弹。 熠王被御前侍卫一刀割喉,皇帝嘴角流出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疯狂溢血的伤口,还有背后那个冷漠的孩子,话语消散在嘴边,“寡人,寡人不能死……” 澜穹接住他无力倒在地上的身体,淡淡地说了句,“你放心,这个国家没了你们,只会越来越好。” 被皇家斗争裹挟在其中的百官宛若可怜的小鸡仔,看着此间发生的诸多事情发出尖锐暴鸣,“熠王逼宫,陛下驾崩!!!” “陛下!!!”众人皆跪地哀悼,抹泪哭泣,唯有澜穹被一步步上前的陆姒搀扶着坐在了还流血的龙椅上,陆姒在澜穹耳边轻叹了一口气,“澜穹,不要心软你父兄的死亡,你的亲哥哥就死在了他们的明争暗斗里。只有你上位,中原才能少一个暴君,多一分安定,只有你上位,我才能。” 我才能一展心中所想,完成对死去陆姒的承诺。 澜穹紧紧攥住陆姒的手,“只要你在,姒娘,你要永远陪在我的身旁,我才不会害怕。” 陆姒莞尔一笑,“傻瓜,这是自然,澜穹与陆姒,永不分离。” 澜穹继位,陆姒为后。 平阳元年,中原与外邦永结为好,互不侵犯。 平阳二年,平废太子、陆家之冤。 平阳五年,皇帝怠政,皇后代为上朝议政,遭百官弹劾,皇后力压众议,铁血之风杀了领头抗议之人,百官拜服。 平阳六年,皇后颁布兽人与人生而平等,男女平等的立法,人人皆可读书、工作、成家立业,做出一番成就,奠定了平阳盛世的基础。 平阳一十二年,皇后怀孕了,性情大变,皇帝苦不堪言,请外邦君主,自己表哥前来救驾,代为理政,被妻子与表哥两人轮流骂了一遭。 平阳一十三年,皇太女诞生,姓陆名眷,皇后大赦天下,减赋税免徭役,百姓无不赞叹。 平阳二十年,皇帝退位,皇太女继位,皇帝皇后游玩山水,神出鬼没,唯在女儿每年生日当天出现于皇宫大宴。 祯祥四十七年,太后病逝于宫外,太上皇陪葬。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重生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男人俊美的面容与恋爱脑,是妻子的荣耀。】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62积分】 姜墨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都行,反正那光环有用的买不起,买得起的没啥大用,倒是有一件事情,我要问清楚。” 姜墨冉神情严肃,抬头看上几乎是同她同意时间亮起的前十层区域,“那里的人,不对,系统是谁。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世界里的那个人,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 【咳咳咳咳咳!怎么会呢,玩家怎么会这么想,我们系统从来不会干涉游戏自身平衡,也不会以权谋私满足一己私欲只为了私会自己的爱慕对象,玩家姜墨冉你这脑洞真的太荒唐了哈哈哈哈哈……】 系统看着姜墨冉打开的论坛逐渐笑不出声,她鬼头鬼脑的“嘶”了一声。 【嗯,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论坛么……你这么聪明我还怎么替他遮掩啊,你都不知道替上司擦屁股有多麻烦。】 姜墨冉打开的论坛评论上,赫然是那些系统以各种理由屏蔽掉她的视野,却依旧无处不在的书评也就是读者或者说观看玩家评论,最后的几天一溜的呵呵呵o(* ̄︶ ̄*)o。 【姜姐静悄悄,必定想作妖!扒一扒那个切片系统哥的霸王花娇妻】 第六十二章 斫郎成神(1) 系统老实巴交待在一旁看着姜墨冉兴趣盎然地一点点翻阅着从前没能看到的东西,随着她的皱眉、她的嘴角掀起心情起起伏伏。 姜墨冉轻笑了一声,看不见实体的系统立刻抖入筛子,“系统,现在能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系统切片哥吗?是你切片,还是萧常衡呢?” 听见萧常衡三个字,系统疯狂咳嗽,到最后发现怎样都逃不过,无奈举手投降,姜墨冉盘问一句,它就有气无力地回答。 【高级系统其实早就存在了,只是遇见你之后才有了人的情意,懂了什么叫做爱情。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姜墨冉冷冷一笑,“是嘛,那我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拜谢他的深情?怎么,难道连我进入无限游戏,拥有重生的机会都是他给我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高级系统也更改不了既定的历史命运,就像我这样女配命运更改系统也是因为你的秉性应运而生。或许高级系统曾经想要千千万万次救你于水火,但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有本事自救之后,锦上添花,比如嗯,在你要去的每个世界里,以不同的代价,换取在你身边爱慕的角色,比如澜穹啥的咳咳。】 姜墨冉微微挑眉,“是嘛,所以说我这一路走来身边一直是他?你也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就连论坛里的那些个人……” 【那个,玩家自己对论坛没兴趣也怪不了咱系统啊。】 姜墨冉微微一抬手,那承载着系统的面板就飞速往后退,引得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挽起一缕头发挂在耳朵边,“他人呢。” 系统低眉睡眼。 【高级系统出紧急任务去了,预计下下个世界可以见到他。】 “是嘛,这么巧,那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姜墨冉虽然脸上带笑,但杀意满满,摆明了就是这事儿没完的态度,就连系统想要从中劝和邀功的心思都歇了。 一味在心中替萧常衡默哀。 “开启下一个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斫郞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命运】 【请注意!此世界为灵异世界,请小心应对。】 【若是遇到不可抗力,系统会酌情屏蔽玩家痛觉与感官。】 姜墨冉勾唇笑了笑,“神?听着不像是个好东西。” 斫郎村里供奉的神像有两张脸四只手,雌雄莫辨,庙中时不时还会发出爬虫的声响。 村里有个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几乎所有妇人都在产子当日暴毙身亡,唯有周家大丫,周幺儿的姐姐是个例外。 周幺儿亲眼见姐姐将新郎拆吞入腹,肚子一瞬间高高鼓起,里面还能瞧见密密麻麻的虫卵。 他们都说斫郎显灵,周大丫是有缘人,祭祀祈福将她塑进泥糊的神像中,自那之后怪事越来越多。 周幺儿恐慌异常,在所有人面前说着神是假的,姐姐分明是被数不清的虫子给吞噬了。 可她却被认为是疯了,村长亲手将她同样塑进了周大丫的身边,充作养料。 永世难以超生。 周幺儿死了,可她的心一直挂念着自己最喜欢的姐姐。 姜墨冉来了,她来到了周大丫成婚之后的那一天,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大声喧哗。 可是…… “姐姐你逃走吧,我听见村长他们说要将你献祭,那是会死人的!” 外头乱哄哄地,往来都是帮忙准备祭祀祈福的村里人,他们各个身披丧衣,脸上热情洋溢。 周幺儿溜进柴房用生锈的剪刀搅碎了绑在姐姐身上的绳结,目光触及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带上一丝惊惧与好奇,可还是选择尊重周幺儿心中所想。 “啪”的一声,周大丫一巴掌狠狠扇在周幺儿脸上。 “姐姐……”周幺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周大丫如今已经不成人,挣扎起身的动作似是刚学会展翅抖动的虫子,四肢先伏在了地上,肚子像个软乎的气球被挤成各种形状,她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滚出去,我是娘娘看中的人,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你走啊!走!” “幺儿,别管我,逃出去!” 她的话里意思颠倒,分不清东西,可声音刚落地,一群带着宿傩面具的人们破门而入,他们将周幺儿一脚踢到角落里,扯着周大丫的四肢压上了送往娘娘的牢笼。 周幺儿身形瘦小,被妈妈捂着嘴跟在人群的末尾,眼睁睁看着被面具遮挡不的村中汉子一榔头将姐姐的头颅砸得粉碎,在神庙的空地上烧起一锅滚烫的开水,将尸首推进去熬得稀烂。 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可她还是救不了原本已经死去的人。 村子里的女人都跪在四周,听着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几天没吃饱饭的孩童瞪大眼睛指着锅,“好香啊,我想吃炸知了了。” 那锅中原本渐渐融化的尸骨突然爆开,铺天盖地的黑色蠕虫向外逃窜。 所有人都惊呼尖叫,唯有村长在虫潮散去后,用木棍挑开周大丫已成坑洼碎片的白骨振臂高呼,“这是娘娘显灵啊,我村愿以有缘人尸骨重塑神像,我斫郎村定会风调雨顺,村民心想事成!” 连带着妈妈一起,所有人都磕头将这怪异之处当作神迹。 所有人都如村长一样,用斧头劈开大慈大悲的娘娘神像,将那一锅尸水倒灌进去。 周幺儿却看见拿着木棍的村长照在墙上的影子有着几张脸几只手,她猛地瞳孔微张,村长的脑袋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倏然转了180度。 村长看着周幺儿笑的温和,张牙舞爪的影子却慢慢消散,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 村里的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单独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大半数妇人都在十月怀胎产子之时暴毙身亡,唯有周大丫是个例外。 她的丈夫在成婚当日惨死庙中,她怀胎十月仍然挺着个大肚。 他们都说周大丫是娘娘要带走的祭品,可周幺儿知道,这村子里没有神,只有心中有鬼的人。 “大丫已经去娘娘身边享福去了,早点把幺水嫁出去生个大胖小子,你们老周家就有后了呀。” 有一日村长突然登门,身后带着自己的侄儿王晋。 这是个爱手上揩油的混子,平日只知道在村头赌钱吃酒。 第六十三章 斫郎成神(2) 瞧见周大妈犹豫不决的模样,村长又添了一把火,“她娘呀,女孩子始终是留不住的,难不成真要等孩子大了心思多,找个外地的,落得跟大丫一样的下……男人嘛,成家了就收心嘞,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周大妈心头一动,绣着鞋垫突然停下,将绣花针插回盘着的麻花辫里,“村长,你为俺娘两好俺们都懂,这门亲事我应了。” 周幺儿一脸不虞,瑟缩地躲过王晋乘人不备伸过来的大手。 等到村长他们离去,才哭着站在周大妈面前哭着喊不,“我不要嫁人,村里的姐姐嫁人生子的都死了,就连姐姐她也被村里人害死了,妈,我怕!” 这个世界十分奇怪,她甚至干不出一点儿出格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是周幺儿这样畏缩性子的人。 她问系统,系统却告诉她。 【按照一般世界线进程,原本就该是遭受苦难之后的女性,才能开出盛放的花朵。也就是历经苦难之后才能做回自己,用你的方式的成就。只是,高级系统不舍得。】 姜墨冉呵呵,有些无语。 这世界主宰难不成是个该死的男人,看不得女性安好吗? 可恨,她在这个世界里只能为人鱼肉。 “别瞎说!那死的女人都是生不出儿子该死的,她们都活该!但你不一样,我的儿,你姐姐同享娘娘香火,你是被庇佑的,定能一举得男。”周大妈听见周幺儿哭嚎,丝毫没有心软。 她拔出针往周幺儿胳膊上扎了几下,周幺儿立马就瞅着鼻涕老实闭上嘴,周大妈这才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娘就你一个活着的闺女儿,娘不会害你的,等你生了娃,咱们孤儿寡母就算是彻底有伴了。” 周大妈笑着拍了拍周幺儿的手,好似已经在畅享往后的幸福生活。 周幺儿的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从前的周幺儿或许不懂为何村长爷爷对她总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恶意,也不懂为何日子突然被人按下加速键。 可现下的周幺儿不同。 她想起了周大丫最后似疯魔似痛苦的吼声。 她说“快逃。” 当天晚上周幺儿下定了决心,她才十六岁,她不想嫁人。 她只要逃出大山,逃出村子,哪怕这个世界什么都还没有学会,但只要有手有脚,也能够安身立命。 周幺儿收拾了干粮衣服攒成一个小包裹寄在身上,悄摸声跑出了村子,跑进了大雾笼罩的山里。 那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姐夫曾经说过,山外的世界同野蛮的村子不一样,那里人人自爱,纵使是女孩子也不该死。 她想让周幺儿去看一眼。 可周幺儿刚跑到回头瞧不见村子的地方,入眼都是消散不去的白雾和直上云霄的灌木,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吱吱嘎嘎的声音环绕四周,周幺儿怀抱着包裹疑神疑鬼地左右瞧着,心中一万个鬼怪的故事飘过。 她脚下一个踉跄绊上了青黑色的树根,打着滚一路跌到了溪流松软的泥土边。 身上的褂子脏了,周幺儿忍着疼挪到了溪水旁,想要喝口水洗净衣服。 却见那水里头影影绰绰飘着一具具泡发的尸体,林嫂子、三婶、招娣姐还有大丫。 周幺儿一下吓得手脚都软了,试探地伸手想要触碰水下的亡魂,可那些死在从前的人突然一齐睁眼,她突然听见无数带着惊吼的尖叫。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斫郎村的所有人都该死!” “我的孩子她比小狗崽子还要瘦弱,还我们母女命来!” “娘娘在上,我要村长死,我要这些男人统统去死!” “幺儿,你走不掉了,跟姐姐一起吧。” 明明是令人心惧的幻想,周幺儿却好像投入最温暖的怀抱,眼睁睁瞧着山林溪水里不见天的浓雾、路边的枯木石头通通化成虫流,从自己指间穿梭而过。 直到她被蜂拥而至的黑暗笼罩五感,不知不觉倒在了河岸边。 “这死丫头竟然敢跑,我就说直接给她腿打瘸了最好,这些女人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是不洁,怎么能生出大胖儿子来!” “娶回家怎么盘她还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村子里的女人不多了,你将就些行吧?幺水屁-股大,定然好扌喿弄好生养,听话啊。” 这是村长爷爷的声音,在他的话里,周幺儿像是一个即将被卖的牲口。 那随口感叹的话里,也听不出半分对神庙的尊崇。 他说:“这两年来斫郎要的越来越多,但再怎么着我们王家做了许多,也该享享福留个后了。” 周幺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扒了褂子,光氵留氵留像个猪猡一样绑在柱子上。 那嗑着花生米儿的王晋倒是头一个瞧见,上来就是拿起驴鞭一顿抽抽,周幺儿疼得直嚎,却被村长用粗粝的大手一把将桌角的臭抹布塞进嘴里。 村长眼睛一转就知道王晋心里存了什么小九九,拍拍他的肩膀锁上门离开,“别瞎整,斫郎还在天上看着,有事儿明天说早点睡嗷。” 王晋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可门一关,闷热狭小的木屋里,气氛逐渐升温。王晋其欠身而上,肥胖成圈的肚子一圈一圈堆成了游泳圈,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是福气,那些个瘦子想要还没有。怎么,你摸一摸,说不定还能沾沾呢。” 周幺儿偏过头,往一旁呸了一声,下一刻王晋的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他面色狰狞,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制对着自己说道,“你明儿就要被拉出去净化成个破烂货色,还不如先适应一下对不?你放心,这滋味儿尝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王晋熟练地褪下衤库子,刚准备上前一步,就因着自己个儿肚子太过硕大,颠颠儿的往后一倒差点摔跤。 猪猡被这样恶心的动作弄得只想作呕. 却被恼羞成怒的王晋爬起来勒着脖子,“扌喿你娘的,好好伺候老子,不然就让你跟你姐那样被开瓢!” 他捏着周幺儿的下颚撑开嘴巴,左右摇摆间享受的眯起双眼,不顾周幺儿的挣扎深深将她的脑袋抵在他身边,“你听话,老子赏你好喝的啊?” 他忘情之间,解开束缚住周幺儿的绳索。 周幺儿发了狠用力咬了一口,看着他痛得大呼小叫,痛快地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第六十四章 斫郎成神(3) 周幺儿起身扯了件沾满汗臭味的衣服穿上,随手从柴火堆里拿起了一根没劈过的对他脑壳狠狠敲了下去,“去你大爷的男人滋味儿,我让你尝尝生孩子的滋味要不要啊?” 周幺儿拿着着圆柱形带着毛刺的树枝子就往他鱼蛋下面三指地儿的圆洞塞,一连歘了好几根进去、 直到瞧见四周的肉泡破了,流出红白的脓血和金黄的烂泥才停下手。 一脚踹上他的左脸,周幺儿恶心地撇过头,“叫啊?再多嚎一个字,我就让你彻底断子绝孙。” 王晋痛苦的全身发颤,许是被周幺儿唬住了并不敢动弹,周幺儿见他那怂样轻蔑的又赏了个嘴巴子、 这些男人就是没被打过,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踩在别人头上撒野。 周幺儿就等着他们被反噬的这一天。 不远了,她不准备跑,她要这些人,这些恶心的渣滓都死! 昏暗的灯光中,我周幺儿背后的影子周围隐约飘着几根须一样的手脚,无人发现。 王晋早已昏死过去,周幺儿盖着毯子蜷缩在床板上,梦里是铺天盖地的冤屈,让人不得安眠。 “不够还不够!男人都该死,我愿意用灵魂来献祭,不要让他们好过,他们都是畜生!” 周幺儿从柱子上迷茫的醒来,满眼惊恐地看了一圈四周,地上有一滩血迹。 她冷不丁地受到惊吓,在脑子里呼唤着系统,“不是,这咋回事儿,我不是昏死在大路上了么,怎么到这来了,这现场emmm死人了?” 系统有些复杂。 【你没有印象?算了不记得也不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或许是神灵的作用吧,有人来了。】 不论周幺儿再怎么呼唤,这一次系统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抗力,就连回复也是断断续续,宛若信号不好一般。 王晋捂着屁-股推开门,嘴里嘟嘟囔囔,“昨儿喝大睡了,这屁-股怎么像是爆了一样还漏。犭句-娘-养的看什么看,老子给你眼睛挖了信不信!” 他狠狠扇了周幺儿一个耳光。 周幺儿眼晕耳鸣,可无意中瞧见他的影子,就像是蛄蛹着黑色的爬虫。 周幺儿心中发寒,不知为何看着熟悉的人只觉陌生,昨天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 王晋和村长到底是谁? 这个村子就像是会吃人一般。 他们没有给周幺儿太多思考的时间,把绳子拴在了她的脖子上,牵着全身赤衤果的周幺儿一步一步从村头走到村子中间的娘娘神像前。 村里的男人们都围成一个圈,周大妈笑着上前,手指抹了一坨黑色腥臭的黏液擦在周幺儿的额头上。 周幺儿有些害怕,吞了一声口水拉住周大妈胳膊,想要唤醒她的片刻良知“我不走了,妈,你带我回家,我怕。” “祈福仪式而已,哪个女人没走这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王晋昨天不是带你回家先适应了吗?” 周大妈轻声在周幺儿耳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家屋里走,插上门栓好似事不关己。 周幺儿看见王晋一副道貌岸然朝四方天地磕头,看着被打开四肢绑在神像上的自己,他得意一笑,“各位村耆族老,请。” 周幺儿想要嚎叫出声,嗓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只能感受到神思渐渐涣散,变成了个一勒就会动弹的套子。 从天亮到天黑,身上沾满了白色黄色的斑点,像是一瓶被灌满的破水壶。 周幺儿从一开始的疼痛害怕,到乞求神灵的无助,再到最后自暴自弃的放纵,一点点沦为欲望的工具。 系统出现的很及时,她片刻之间就没有了知觉,可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的鼻子还能闻见。 周幺儿被迫上下涌动之时,瞧着面前一个个曾经熟识和蔼的叔伯兄弟,他们一直都是同一群人。 周幺儿想起从小村里嬢嬢结婚这段时间,敲锣打鼓的声音听不见,酒席饭桌上不了,女人收拾好一切就被关在屋里一整天。 姐姐结婚前夕亦是这样,出去一整天回来自脖颈到手腕全是淤青,骄傲活泼的性子再也不见了,人一靠近她就是不停哭,不停摔东西,被硬生生绑着送去了庙里。 周幺儿无神地抬头看天,看见神像上沾着没有干涸的雨水,好似那一张张哭到断气,哭得面目狰狞的女人脸。 周幺儿不要哭,他们想看见自己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的模样,她偏偏不哭。 粗大的棒子砸在周幺儿脸上,周幺儿听见身旁叔伯提起衤库子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你算是有福啊,晋小子,你一定他们同辈里最早生儿子的!过两日结婚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周幺儿被砍断绳子一骨碌坠到地上,王晋将染红的鸡蛋塞进女也身亻本里,嗤笑了一声,“小女昌妇,还不好好夹着蛋回家养养,爹们都满意得很,算你听话今儿放你一遭,还不快滚?” 周幺儿抱着扔过来罩着头顶的衣服,不顾身体的僵硬连滚带爬跑回了家中。 周大妈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纳着红色的鞋垫,瞧见周幺儿还一脸紧张,“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是娘娘生气了?” 周幺儿惨白着嘴唇,慢慢倚着破败的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妈,你知道我被他们……你也知道当初姐姐也是被这群畜生糟蹋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妈,你知道吗?我好痛……” 身上的疼痛已经被屏蔽,可心里的没有。 周幺儿的眼泪决堤,她都不敢想这个村子里女人身上会发生的故事。 周幺儿视线直勾勾盯着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周大妈,她抿着嘴唇转身对着井继续干活,“我不想知道,幺儿妈这是为你好,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是你亲女儿啊?你看看,你看我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看啊!”周幺儿扑到她的身上,扯开不能蔽体的碎布料想要将,她身上每一处伤口淤痕,每一道难闻的气味都怼在周大妈的面皮上。 第六十五章 斫郎成神(4) 周大妈终于忍不住了,一瓢冰凉刺骨的井水自周幺儿头上泼洒而下,她发疯似的拿针扎着周幺儿身体,又在周幺儿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完全安静下来的瞬间,哭着一把抱住了自己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 “我能怎么办啊,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跟你姐姐一起去死吗?幺儿,娘只有你一个了。” “哈哈哈……”周幺儿笑得无比开怀,脸颊突然一下贴着周大妈那长满皱纹的脸。 “凡是沉默者,你们都是帮凶。” 新婚的夜晚,周幺儿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被人一路抬到四周荒凉的娘娘庙。 神像面前铺着一床不知用过多少遍的红被,这里只余下她同王晋两人。 王晋不耐烦地把嘴里秸秆呸到一边,将周幺儿猛地往红被上一推,“费这一趟功夫,把衣服月兑了让老子快活快活,这夜里可真冷啊。” 周幺儿装作颤巍巍地露出一抹笑容,讨好地跪在他脚边,“黑灯瞎火冷冷凄凄办事也不快活,不然咱们把蜡烛点上吧?我姐可是侍奉娘娘身边的鬼,没事儿的。” 娘娘庙里的蜡烛每逢初一十五祭祀才会点上,老人说这是供奉给鬼神的香火,轻易碰不得。 可周幺儿偏偏吃准了王晋根本不敬重娘娘的性子,他果然答应了,“快点儿,冻死老子了。” 周幺儿连声应答,麻溜爬起来点燃了烛灯拜了三拜,这世道,谁也不知道鬼神是否真实。 高台端坐的娘娘两张脸四只手,端得男女平等、悲天悯人的面孔,可隐藏在阴影里的部分却满是裂痕。 这里头灌的是姐姐的尸水,害人的是恶贯满盈的同类。 周幺儿咧开嘴笑了,王晋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磨磨唧唧的,老子看娶你也是上磨偷懒的驴,抽一下动一下的懒货!” 周幺儿心里不知为何燃起一阵不甘心的火焰,为什么可怜的人就要受这些畜生的折磨到死? 恶从胆边生,周幺儿拔了烛台上的蜡烛捏在手里。 王晋肥头大耳的躺在被子中间,瞧见周幺儿终于过来呵斥了一声,“你拿这破蜡烛做什么?回头村长知道了又要叽歪个不停。 周幺儿勾唇笑着,一个抬腿踢掉了红色的绣花鞋,踢飞了周大妈亲自纳的鞋垫,小巧灵活的脚足止吸附在王晋长满腿毛的小腿上,“怕来的人那么多,他怎么知道是谁拿的,好人儿,我们玩点儿刺-激的。” 王晋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可说不准,村长是越来越神乎了……” 说话之间,王晋突然顿住,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幺儿故意袒露的白嫩月匈月甫,上面滴满了一朵朵盛开的烛花。 周幺儿疼得不停颤抖。 可王晋却吸溜着口水,淫邪的眼珠子一转溜,“看不出来,你这个嫩瓜禾央子会的还不少,比你妈还懂事。” 日头里,王晋喝了不少酒,现下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周幺儿扑来。 周幺儿一个当头棒喝,滚烫的烛油滴在王晋有着稀疏头发的头皮上,烫的他吱哇乱叫,立时出现一个坑洼的小黑洞。 周幺儿好像发现了什么趣事,蜡烛挨着他油腻的皮肤,接二连三落下红珠,王晋吃痛将周幺儿扑倒在原地。 他一口吹灭蜡烛,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全招呼在周幺儿脸蛋上,边扇边骂,“贝戋-人,反了天了,老子今天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晋一手掐着周幺儿的脖子,看着周幺儿鼻子被打到流出黑血,才扶墙喘着粗气停下,“扌喿,累死老子了,要不是等着你生娃,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他打归打,正事也不忘记做,瞧周幺儿缩成一团躲在柱子边,一路拽着周幺儿的腿将她强行拖行到被子上。 周幺儿在王晋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用尽全部力气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血淋淋滴落满地。 王晋终于顾不上想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高声嚎着,好像要叫的把整个山林小鸟都震飞。 周幺儿一口一口嚼烂他的耳朵吞入腹中,突然觉着哪怕自己妈妈怕她生事连水都不给她,活活饿了三天又怎么样? 只要人想活下去,就能找到办法,多久没有听过饿死的人了? 只有一个又一个生孩子死的,被夫家折磨死的。 王晋的半边脸已然被血糊上,他惶恐地看着周幺儿好像在看一个疯子,软脚虾似的连蜡烛都挥不动,抱着周幺儿的大腿干嚎,“姑奶奶,你放过我,我们不结婚了,我不要跟你结婚,我现在就去退婚……” 周幺儿打断他的话,嘴角咧到了耳根,“放你下去然后等着你逢人说我疯了,给我烧死?你可是我的丈夫啊,我们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你们不是觉得村子里的女人都是你们的财产猎物吗?怕什么?” 他不断求饶,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你冷静一点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这样我回家去取些钱来,幺水,我是心疼你的呀。” 王晋趁着周幺儿神情平缓许多,抄起一旁的旧房梁想往她头上挥,可他根本拿不动,大汗淋漓地拖拽着不过挪了分毫。 周幺儿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你想杀了我,一起同姐姐作伴吗?” 王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烛影摇曳,周幺儿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后多出来的触角一点点钻进王晋的血肉里吸食干净,他像一个放了气的球儿般瘪成一张灰败的皮囊。 周幺儿好奇地戳了戳平坦的肚子,视线对上了灰墙里映出来一下涨大的肚子,笑的和婉不像是二八少女,“还不够,我们的痛苦不够,死了一个也不够。” 第二天赶到的村长是第一个发现周幺儿同一张血淋淋的肉皮香甜地睡在红被上,他的怒吼吵醒了周幺儿。 周幺儿揉着眼睛脆生生的声音传遍了一同过来的村民耳朵,“村长,我梦见娘娘了,她说这胎若是怀孕生下来定是个儿子!” 第六十六章 斫郎成神(5) 村长红着眼睛冲到王晋身边,老泪纵横,他恨不得杀了周幺儿泄愤。 可村里许多人瞧着,还有老嬢嬢捂着嘴惊呼,“周家人真是有福气,大丫被娘娘召去了,就连幺水也得庇佑。” 没人在意刚结婚周幺儿怎么就有了孩子的,七老八十仍然挺着个孕肚的婆婆站到村长身边劝道,“我知道你为你侄儿伤心,想来也是娘娘的旨意,他泉下有知自己给王家留了后,也算瞑目了。” 村子人里想要生儿子的心思几乎盖过一切人命。 最年长的嬷嬷开口,就连村长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是啊,幺水是得娘娘庇护的人,咱们老王家真是幸运。” 周幺儿回到家中安生过了好几个月,眼瞧着肚子一天天涨大,她摸着肚皮上一道道妊娠纹既恐惧又期待。 周大妈一天三趟地逼着周幺儿喝不知掺了什么山野草药的鱼眼汤,据说她去河里摸了一晚上的鱼,连夜熬的。 周幺儿一开始也闭眼捏着鼻子灌下去,可后来一闻到汤的味道就想吐。有一次用勺子捞起汤里的配菜,青藓上长满了鱼眼睛,密密麻麻爬着的都是浮了一碗的死虫子。 周幺儿猛地将这碗摔碎扔到地上,“妈,你这是给我喝的什么脏东西!” 周大妈好似瞧不见碗里的异样,只是心疼的将周幺儿推到一边。 她用舌头嗦着还没完全流到地上的事物通通塞进嘴里,也不顾冷烫,“死丫头做什么,你娘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搜罗来的好东西,山猪吃不了细糠,你就活该一辈子……” 周幺儿心里在打鼓,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说去河里捞的吗?又是怎么搜罗来的?妈,你去找谁了?说啊!” 周大妈语塞片刻,破罐破摔甩开周幺儿的手,哭天喊地坐在地上,“我能怎么办啊,我闺女怀孕这么久,连个好东西都吃不到,村长晚上又叫姐几个出门说净化又拒绝不了,还不准我借这个换点好东西?幺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啊,咱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从王晋死的那一天他就恨不得我去死,妈,若是我没有这个肚子,咱们才真的是连活着都不配了。” 周大妈震惊地看着周幺儿,连干嚎都忘了,她躲着周幺儿的眼神握住她的手,“幺儿,男人是天,咱们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你要是再得罪村长,咱们日后真没法过了。幺儿,你去,你去跟村长爷爷道个歉,你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己母亲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周幺儿到此时才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周幺儿猛地甩开她的手,满是失望,“这么多年,这个家都是你撑着的,我们靠过谁?你又何苦要为难我,为难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敢反抗,没关系,我敢。” 周幺儿拿着碗的碎片大步迈出门去,只听见周大妈扒在门框边上的乞求,“别出去幺儿,会死的,别出去。” 她嘴上喊着,却连跨过门槛的勇气都没有,她被打怕了。 夕阳西下,周幺儿自认为攒够了痛苦与彷徨,走遍村中每个角落,成婚的女人麻木地坐在门口洗衣洒扫,男人们抽着烟杆儿在村头弄堂打牌侃天地。 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盯在周幺儿因着怀孕愈发纤细的四肢上。 周幺儿分明眼下除了皮肤还算白嫩,就只有胸前这三个骇人的瘤子还算上圆润,可他们还是不放过,低声说着,“俏寡妇最带劲儿”“要不是村长发话,这种女人就带被扌安在身下,出来走动勾引谁呢……” 周幺儿目不斜视地路过,直到在村中神像那里瞧见村长。 周幺儿递给他沾满虫子尸体的碎片,他脸色不变,“村长,这是我妈从你那儿拿的东西,上面不知道是什么,脏得很,我怕。” 村长安抚地摸摸周幺儿的脑袋,好似什么都没有瞧见,“你是孕期多劳多思,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他搀着周幺儿坐在神像底下,手指在周幺儿背后拍了两下她就有些头晕目眩,“幺儿啊,你怎么了?” 周幺儿原本仗着有娘娘庇佑,本想众目睽睽下揭发村长容不下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可他在周幺儿昏倒前在她耳边说道,“幺儿,你要为我侄儿守丧,你会一个人慢慢地死去。” 周幺儿的羊水破了。 产子的哀嚎响彻村里每个角落,村中产婆不在,周幺儿是被略通医术的村长亲自接生。 周幺儿的腰像是被人活生生劈成两段,眼睁睁看着村长带着羊肠手套扒开自己的身体。 周幺儿哭得越痛,他动作越慢,他说早产胎儿血气不足需要人工助力,硬生生将两只手攥成拳头塞进周幺儿的破肚囊里翻天搅地。 周幺儿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无力动弹连泪都流干了,村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生不出儿子,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会从周幺儿肚子里掏出一堆被掐成肉块的婴孩尸体,甚至是一堆化成黑水的虫子。 可没有,除了一双手上的血,他完完整整端出了一个面色有些灰败,还喘着气儿的孩子。 村长不可置信地松开手,孩子摔到地上没有吱声儿,只是翻个身四肢蜷伏着,歪头睁个圆得不正常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 周幺儿蓦然笑了,撑着挑筋断骨的疼痛一点点挪到地上,把这个不正常的孩子抱在怀里,“村长你应该高兴啊,咱们村都多久没有男婴诞生了,老王家有后了、” 周幺儿不动声色地掐了把小孩儿陷进去的屁-股,他哇得一声哭成了花猫。 周大妈冲了进来抱着母子两个两个又哭又笑,“我的好女儿,你就是全村的骄傲啊。” 周幺儿脸色惨白,得意冲着村长看过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倒没有自己预想那般暴跳如雷。 可就在周幺儿在家坐月子的时候,村长他突然闯了进来,身后尽是眼冒金光的老人和妇女。 他撑着和善的面孔讲的却不是人话,“幺儿啊,你现在可是咱们这几个村里传遍了的神女,你就应该日夜呆在娘娘身边完成村民们的愿望啊!” 第六十七章 斫郎成神(6) 村长不顾周大妈的哀求举行祭祀,将周幺儿砍去双腿,密封栽在娘娘庙里的大香炉里。 这里燃烧的香灰还亮着金黄的火光,周幺儿血淋淋的下半身被烫了好几个窟窿,醒过来昏过去看着他们将自己身上被割下来的肉剁成熬成酱骨汤,来参加这次祭祀的人都喝了一碗,跪在周幺儿与周大丫塑成的娘娘神像面前乞求着生个男丁出来。 村长说神女与人不同,不需要吃东西,只要吸食源源不断的香火,完成村民的愿望就能活下去。 村长将周幺儿的手钉在炉耳边,沿着她的手臂一寸插上一炷香。 周幺儿的血日日夜夜淋在炉子边上,烫得炉壁发黑辨不清花纹。 周大妈一开始还闹,可后来心思都落在生下的孩子身上,偶尔过来上香也劝周幺儿。 她现在受人敬仰,要是真的能保佑生下一子半女也是积德积福,决计死不了。 周幺儿笑着说好,反正这庙里的女人也不差再来几个。 周幺儿瞧着一对对新婚小夫妻来我庙中颠鸾倒凤,她对每一个新娘都问。 想要获得自由吗?想要生个儿子在夫家抬起头吗? 后来结婚的人丈夫都出了各种意外死于非命,可家族延续却从来都不曾断过,他们的女人都生了大胖小子,周幺儿的名声也传的愈发久远。 那一天,村长拄着拐独自来到周幺儿面前,他一砖头砸在周幺儿脸上。 可周幺儿脸都凹进去一块形状却仍旧没有死,村长的眼中满是恨意,“是你吧,就是你!参与你姐姐和你婚礼前净化的男人都死了,就连后来成婚的年轻男人也死了,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还没死!” 周幺儿歪头笑着,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眼白,倒是时不时划过触须涌动的痕迹,“你不是知道我一天天的身体在腐烂,在消失吗?你不是让我痛苦的活着给王晋赎罪吗?村长,你急什么,还怕比我还要少见一天太阳吗?” 周幺儿每说一个字,村长的颤抖就多一分。 他老了,可周幺儿却像是真受到娘娘的庇佑一般,容颜不衰。 当周幺儿说完村长好像再也受不了了,发疯似的拿起斧头想要劈开与周幺儿血肉紧紧联系的香炉。 可他却只能劈开一块破洞,虫子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它们闻见了生人的气味,争先抢后爬出来想要吞噬掉躯壳。 可也不知是否村长身体里也有虫子的缘故,爬出来的虫子烦躁地围绕在周幺儿与村长的身边没有动弹。 村长突然笑了,“贝戋-人,你不也还是靠着斫郎活下来的,娘娘早就不在了!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早就没人保佑了!” 周幺儿面色微变,外间却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声音,“村长,有大老板要来咱们那村里拜娘娘!” 村长怨毒地看了周幺儿一眼,气势汹汹地赶去接客,周幺儿却开怀地笑着仰倒在半空之中。 村长不敢杀周幺儿,甚至还要延缓周幺儿被脓水泡发,被虫子啃食逐渐消散的生命,他需要周幺儿。 大老板来上香的那一天,村长早就遣散众人,唯余大老板一个人晃晃悠悠飘到庙里。 他看见周幺儿一愣,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忍。 这大老板是个面色白中泛青,透着股死气的青年,“你就是神女……我该怎么上香?” 周幺儿昂头示意往自己手臂上凝干了的血窟窿里插香,大老板低着头默不吭声地随着周幺儿的指令一步步做完。 周幺儿近日精神愈发涣散,只是勉强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抹趣味,“你知道吗?想生儿子得是夫妻二人在庙里欢好才能够,你一个人怎么生?” “啊?”他慌乱地摇着头,耳垂却泛了一抹奇异的红。 “我妻子患有腿疾,我也不久于人世,唯一的心愿就是繁衍子嗣,家族繁茂。偶然路过也是听说神女姐妹的大名所以来拜拜,缘分到了就好。” “你靠近点儿,再近点儿。”周幺儿眨了眨眼睛,酥软了声音,那青年不由自主的靠近在她的眼前。 周幺儿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眼角,白粉的滋味黏在舌尖,我咯咯笑出声,“我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要欺我心善。怎么你个说要死的人也怕早死?” 那青年见周幺儿看透了他伪装,索性用手帕擦干净脸,笑得张扬狠厉。 “原来神女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们谈一谈。只要我性命无虞,生下个健康孩子,条件随便你开,便是将这娘娘庙迁走,庙中尸骨安置妥当,村中罪行悉数揭露也无妨。” 周幺儿有些惊诧地看着这青年,不由自主相信这些他都有能力做到,可是不行。 死去的人魂魄不安,活着的人自然也不能轻松被放过,血债就应当血偿。 周幺儿径直拔出倒钩剜着的手臂,呼吸的每一次每一秒都像是有锐利的针在刺穿身体。 可她毫不在意,点了些开始流动的鲜血敷在嘴唇上,“成交,我要斫郎村的男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地界和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被像个牲口一般捆着压到了殿上,为首的村长咒骂个不停。 倒是那大老板好笑地看着东倒西歪,尤还茫然不知的人,“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好像跟跟着炉子封死了都。” 周幺儿轻飘飘一眼撇着这位拿别人痛楚开玩笑的青年,他耸耸肩做了个拉上嘴的动作退到一边。 周幺儿看着堂下,冷面冷语道,“人跟畜生最大的不同是有良知,可这些人没有,也不配为人。来吧,让我们也做一回敢当敢立的男人,姐姐,你看呐!” 周幺儿话音落下,成千上万道藏在阴影里,藏在缝隙中的虫子跃到这些叔伯兄弟的皮肤上肆意啃咬,直到人皮慢慢瘪下去,又再次被虫子撑成各种模样,恢复成人形。 许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一瞬间能做出许多悲痛模样。 那是少女的挣扎,“娘,我好疼啊,大伯他不是人,他打我骂我,卖了我之前还要糟蹋我,娘我没脸见人了!” 第六十八章 斫郎成神(7) 是妇人的无助,“我叫张颖,我是大学生,我不是村里人,我不要当这些人的媳妇儿!我要出去,我要……我不想活了。” 是老人的忏悔,“儿啊,娘有罪啊,那些可都是我的亲孙女儿……可娘这一辈子这么过来,娘不想她们也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 “……” 村长自己有着能操控的另外一股力量,两军相冲过了许久才败下阵,他最终成了一张爬满皱纹的干皮。 周幺儿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喃喃自语,“姐姐。” 村长身形扭曲,只睁眼了那一下,便破碎成了一块块老树根一般的血块,被虫子前赴后继地啃啮,最终只留下一地的血。 姐姐笑着看我好似曾经十几年的光景依旧,那一双手颤颤巍巍伸到一半再度落下,“疼吗?幺儿别怕,姐姐等你。” 村子那些恶心的男人都消失了,可周幺儿瞧着一个个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娘娘的‘人’,只觉着心里空了一块。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周幺儿牺牲了自己,也再不是从前那个能跑能跳,能朝姐姐撒气的小姑娘。 “都结束了?那就跟我回府吧?” 那青年突然大胆地戳了周幺儿一下,周幺儿原本还沉溺于过去的肃穆表情突然撑不住了。 周幺儿没好气地抱怨一声,“作甚?答应你的孩子已经在你妻子肚里了。” 那青年裹紧了肩上披风朝周幺儿伸手,“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可她们拼尽全力,你仍旧活着。趁着还能动,要不要出去瞧瞧?外头的罪恶可不少。” 他的话给了周幺儿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她看着少年晦暗不明的眼眸,手指搭在他指尖上,“好呀,我也想让她睁眼瞧瞧这个世界。” 【后记】 摆脱了贫困称号,民风淳朴的斫县后山上供奉着一处娘娘庙,虽然荒废许久,可仍流传着许多父母吓唬小孩的旧闻。 传说几十年前大慈大悲的娘娘突然被崇尚阳气的斫郎邪灵侵占神庙,蛊惑人心。 整个村镇女人被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泄私欲私愤的器皿。 连着十几年,妇人每逢产子必亡,莫要说男孩儿,就连孩子都不剩几个。 原来,向斫郎请-愿的人类贪得无厌,坏了邪灵的道,将所有能力占为己有,为所欲为。 斫郎将死之时突然醒悟,将所剩无几的神力返还娘娘神像之上。 娘娘心软念旧,她说:“只有在尝尽痛苦后,仍然保持自我的孩子才能够拯救被舍弃的村落。” 一个女孩子做到了,她从黑暗中破茧成蝶,满身伤痕地飞了出去,带回了村子的祥和。 “我们欢喜能够快快乐乐长大,也是托了这个姐姐的福呢。”一位母亲宠溺的抱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拍打着她的后背。 那孩子软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姐姐保佑欢喜,欢喜也想祝姐姐平安顺遂的长大!” “爸爸妈妈明天带欢喜去拜一拜,宝贝,晚安。” 轻柔的吻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她今晚的梦里都是微风和日光。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斫郎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无名之地,女人和农具没有什么区别。】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12积分】 久久存在于自身的痛苦恍若还没有消散,偏偏姜墨冉微微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系统的话语,“开启下一个任务。” 系统卡壳,系统弱弱建议:【内个,要不然歇一歇?这个灵异副本对精神伤害还是挺大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看看论坛,吃吃八卦啥的。】 姜墨冉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不用,我说,现在就开启下一个任务,我等不及要暴打某人了。” 系统无力回天。 【滴!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这山计划要推,咱们以后再也不见了。” 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南卯一杯白酒全都洒在了长满青苔的墓碑之上,三年了,她第一次背着亲戚朋友来到这里,也是最后一次。 苍白的指骨虚虚敲在青年肆意张扬的照片上,南卯有些失神,好像又回到了去往婚礼的那天,迎面而来的货车,烈焰滔天的现场,徘徊不断的警笛声,还有身边霎时冰凉的躯壳。 她是车祸中唯一幸存的人。 “阿婆前两年就走了,不过阿姨跟叔叔身体倒还好,我出院的时候去看过一次,他们身边有芋圆,好像走出来会格外快。三年了,你只来过我梦里一次,我看见了你半张脸,喻寒,你在为什么难过?” “我要向前走了。” 好似再也没有什么遗憾,南卯穿着一袭正红色的长裙,大大方方的转了一个圈,神情好似昨日少女,她看着曾经的爱人,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好看吗?今天是我生日,不过都过去了,再见。” 坐进了出租车,南卯手里拎着高跟鞋,茫然的看着窗外。 姜墨冉附身到南卯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豪门千金,男友早逝,恋爱脑的女配痴心绝对,最后一次祭奠男友之后选择死亡。 可那时的南卯陷入了死亡的循环之中,原来男友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攻略无限游戏失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也被迫以灵魂的姿态也成为了游戏的养料。 这一次,姜墨冉要以南卯的身份,以人的身份!进入游戏,解救她深爱的男友。 喻寒,会是萧常衡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真是有趣,南卯死的时候甚至连男女主是谁都不知道呢。 柳树绿了一遭又一遭,春天早就来了,可是入夜还是那么冷。 司机大叔是个北方人,天擦黑回家前抢到了一个大单,看着南卯上车,雪白的脚背上沾满了沾满了灰不溜秋的土块,热情的递过去一块毛巾,“妹子,来玩啊?擦手的,别嫌弃快擦擦。” 应了一声谢谢,南卯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立即搭话,一手把高跟鞋扣起。 第六十九章 神曲(1) 窗外的大雾逐渐弥漫,遮住了山间飘荡在风间的竹柏,南卯把车窗摇了上去,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师傅,你听说过小苍村吗?” “哦呦,那不就是在阒山边上吗?离这儿不远也就两三个小时。” 南卯抬头,鞋踩着前面的座儿,微微蹬紧,看着手上没有信号的手机皱起了眉头,“行,去看看,我先睡会儿。” 那大叔闭上了嘴,瞧着南卯一副睡觉不愿意搭话的样子,讪讪地把着方向盘,四四方方的空间随即安静了下来。 南卯睡着之前,脑中有一个念头呼之不去,市区和小苍村的方向明明是两个,怎么这司机一开始就尽往大雾的路上走? 可是,小苍村这三个字,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妹子,天要黑了快下车吧,再往山里走一走就到了,村里导游就搁村门口等着呢,祝你好运。” 司机顺溜的给她抬好行李箱推下车,南卯摸着额头愣愣地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整个人还有点睡的有点懵。 环视一圈四周,南卯看着近处的一刹那雾气消散,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下车兴奋的指指点点,还有一对小情侣跑到她的面前,有些扭捏的请求,“小姐姐,你也是来体验山神民俗的?可以帮忙拍张照吗?” 她的心中原本疑窦丛生,可是一听到“山神”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脑海中滋滋的电流声逐渐放大,南卯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周遭的一切都随着空气的抽离消弥无踪。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 生命:** 精神:** 能量:** 幸运:-* 天赋:**%#¥%……@#*****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您此次的身份是**,您需要在***********。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希望,猩红是**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神说世界与人缺一不可,于是它赐予村民长生的能量,我们是如此衷心的祈祷,最伟大的神明,我们愿意奉上最美丽的新娘和最新鲜的祭品,愿神爱降临。】 疼痛抽离的一瞬间,南卯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戒备的目光对着递给她手机的女孩儿。 那女孩原本好像有些担忧,关心的话刚问出口,她身边的长发男一把把她拉到一边,语气十分不善,“这种女的,不是被替命硬拉进来,就是走了狗屎运,一头撞进来的炮灰,理她做什么?” 那个女孩没有听懂他的话,一看见这样强制的动作,茫然无措的低下了头,下意识蜷缩了几分,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突然之间,令人不适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南卯,她倒是神色自若,刚刚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话语,还有面前这个长发男说的话,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判断。 虽然目前情况不明,不过大抵也就像是小芋圆偷偷看的小说那样,什么穿越、闯关之类的,反正她都无所谓,只要没有宋喻寒,在哪都一样。 面前稀稀拉拉站着五个人,除却那一对男女搭配的情侣,还有一个怪里怪气抱着巫师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短发女和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 所有人之中,只有那个小女孩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转惊慌,见南卯对目光瞅了过来,小女孩不慌不忙的抱紧了怀中的娃娃,声音不似寻常小朋友,格外的喑哑,“我叫李袖儿,通关副本3次,是trush里的老人。这里是新人副本,听话活下去,一切你们想要的都会得到。” “不管是自愿或者被迫,进入trush的人或多或少心怀着对现实的恶意。我好心提醒你们,胃有多大,就吃多大的饼。比如,你叫常威,你想要你女儿尽早死亡,自己独吞两百五十万的巨额保险赔偿,那也得看自己配不配。” “你个小屁孩在胡说什么!你肯定认识赵丽那个贱人是不是!”这个健壮如熊的男人脸色赤红,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紧接着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小女孩头上砸,好似真的倏然被陌生人戳穿心中一直盘算的小九九。 南卯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拨片震动的声音,紧接着小女孩怀中的巫师娃娃突然发出刺耳的哭闹声,那个叫做常威的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腿脚不自觉的向后走了两步,嘴巴张的老大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不到两秒的时间,他以一种正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力量,用自己的右手生生拔断了左手,鲜血淋了一地,哭着喊着说有鬼,那个巫师娃娃自己会笑会吃人。 那个小女孩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看向了哪里,突然严肃,“进村子吧,这大雾愈发近了。” 四周的雾气看着就好像是活泛的生物,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浓稠到有些胶质的淡粉色,远远望去像是蠕动着,以一种极慢速度吞噬爬行的草履虫。 状似不在意的捂住嘴巴,南卯止住那股逆流而上的恶心,紧紧跟在小女孩的身后,踩着烂泥地,向村子走去。 这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那壮汉口中骂骂咧咧,抛下断肢的时候眼中满是恨意,却还是老实的跟在队伍的身后。 南卯知道这个所谓的trush世界并不正常,面前的李袖儿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肯定都在自己之上,可看见她小小巧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你要小心,常威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 李袖儿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南卯,“管好你自己,恶女人。”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巫师娃娃,三步并两步往前蹦蹦跳跳的走远。 哑然的看着自己一副盛装出宴会的模样,这样的大波浪,配上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裙,确实是小说中恶毒女的标配。 南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从昨晚预备去上坟开始就一直没睡好,从那个数值乱码面板出现在脑海里,脖颈连着脑袋就一整个抽抽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病毒入侵了。 第七十章 神曲(2) 这里真的怪极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南卯看着周围的一切,始终有一种虚浮在空中的感觉。 无限的恶意与威压侵袭她的思绪,南卯能够保持正常的判断与运动已经十分不容易,根本没有脑袋再思考什么当下情况。 南卯轻轻捂住脑袋,问了一声系统,“萧常衡呢,我要做什么。” 系统好似信号又被什么东西屏蔽了,断断续续不成语句。 【解救他nsjcow930oj03i0-#%$^^$#,解救你自己,#%@¥不要相信¥%%@¥#@他。】 南卯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指望不上。 不过天边久违地出现了弹幕,同之前不一样的是,那些一看便是玩家论坛里的人,只是也是蓝光一闪一闪,看不清楚。 【笑看切片哥翻车,啧,就是下饭!】 【这个副本难度很高,而且不是安全副本,系统哥不想要老婆了,敢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上?】 【前头的,你知道咱姜姐是什么实力吗?给她一个系统,她一拳头给你脑壳打爆好叭。】 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南卯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小世界里的,她暂时的同伴。 远远地,就看见李袖儿站在一个佝偻着,蓝布包裹着全身的嬢嬢面前,断断续续谈论着什么“村里的住宿”之类,好像还提到了民俗“选亲”这样的词。 选亲,是接亲的意思吗?是说要选新娘? 南卯嘴中不断咀嚼着这个词,一双苍茫的绿色眼睛穿透层层叠叠的雾障凝滞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巨大的锁链,南卯没有看见李袖儿一瞬间脑袋转过来死死盯住了她,喃喃自语,“不可能,神降早就消失了……” 爬满常青藤还有黑色花骨朵的破庙里,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少年被淹在酒缸之中,腐朽的四肢插在了下方的烛台之上。 他原本的身形突然黯淡,那眼睛中突然化出一只黑色的大鹏鸟,碧色的眼珠被啄了下来,变成一只沾满鲜血的腐朽羽毛,被带着飞去了在黑夜中,这座山里唯一绽放着光亮的小苍村。 那淡红色的雾气张牙舞爪,好似在高歌着蜂拥而至。 从地面爬上了供奉的高台,从少年的空荡荡的眼睛和口鼻之中不容拒绝的钻进了身体,那看不清的脸蛋上,突然浮现出一张又一张交替的女人样貌。 可是无一例外,都是痛苦不堪,挣扎着。 突然之间,少年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裂纹,不多时伴随着午夜的第一声钟响应声碎裂。 山洞里孤寂的圣泉无风摇荡,原本无休止咕涌着鲜血的泉眼停滞。 时间是一只死去的鸟,撞在了南卯的心上。 “你怎么突然哭了?” 南卯懵懂的抬头,短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表情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脸,南卯鼻头红红的,“用眼过度难受的吧。” “那个李袖儿那么强都没有选择杀人,说明这个游戏肯定是人活的越多越好,你的生命值是多少,这里可没有男人护着你,可别自己挂了。” 南卯提起嘴角笑了笑。 她所谓的游戏面板数值全是乱码,本来打算去问李袖儿这样的所谓的游戏老人,可有常威的断手先例在前,这个游戏里存在的人并不像现实那般良善,没有一定的信任,她只能靠自己连蒙带猜。 短发女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随即走在了她的前面。 南卯若有所思挠了下唇角,看来这是一场半个人的生存副本,而且应该还能触发什么特殊任务。 若无其事地用手将莫名其妙飘来的羽毛塞进口袋,南卯的眼底浮出一抹兴味。 谁又能分得清trush和现实呢? 南卯她们一行人被安排在村子中心唯一一栋两层小别墅里,房屋前框着方方正正的小院儿,里面种满了常年不抽条的柳树群,远远看去像是围着一个半开口的棺材。 天刚亮,院子上方就聚集着一队队的乌鸦盘旋,南卯路过窗户的那一刻,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羽毛。 乍然一看,还以为院子里本来光秃秃的柳树长满了黑色的枝叶。 可当那群乌鸦齐刷刷的睁开了眼睛,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李袖儿突然开口说话,“我们都把乌鸦叫做报丧鸟,但是昨天喜婆婆说,这是富贵鸟,喜迎宾客,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带来福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喜婆婆就是站在村门口等她们的那个嬢嬢。 昨天晚上,她们一路走来村子里四下黑漆,但是主街上,背着背篓、卖布赶集的村民不少,头上都包裹着蓝头巾。 那对小情侣之间的女孩子瑟瑟挨近,左右看顾着有些不安,“你们有没有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精神值已经下降到40了,系统不是说这种灵异副本精神值降到30以下,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嘛。” “菜就好好跟着小李姐过就完了,这是民俗灵异的副本,消耗大一点也正常,别多话。” 长发男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兰极星立即卑微的小心道歉,想要牵上那男的胳膊,谁知道长发男把她往旁边一甩,屁颠屁颠跟在了李袖儿的身后去了。 抬头瞥了一眼她,南卯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那小姑娘强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下意识的挨近了她,“我叫兰极星,你叫什么?说是赶集,可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拖着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行李箱,“怎么说,是系统给你的提示?” 打了一个寒颤,兰极星摇了摇头,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大小,“系统没有给别的提示,是我从小体质就偏阴,这一路上走过来总觉得凉飕飕地,而且你仔细看,前面喜婆婆的脚不是实实在在踩在地上的。我阿婆说过,只有黄泉路上的死人出行,才用脚后跟点地的走。”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南卯随手立了个不信邪的人设,假装安慰着说道:“也有可能就是一路走来太累了,回头休息一晚就好了。” 第七十一章 神曲(3) 兰极星微不可及的抬了一下嘴角,还是努力解释,“你信我,我的天赋技能是感知,我们是新手,但是这个村子的能量特别冗杂,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来,保不齐都得死!咱们都是女孩子,晚上住宿相互照应着点儿好不好?” “既然都说要死了,那最后的时间不想活个明白?你不好好跟你男朋友告个别吗?” 南卯停下脚步,看着一下车就向她不停抛着好意的女孩,沉下了脸,“我不介意安慰人,但你要是知道什么,想拉我做替死鬼,你一定比我先死。” 南卯没有等她的回答就继续往前走,突如其来的恶意一定是刀,可是秋波暗送的好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她就在想,数值面板上有一个她十分在意的地方,那就是种族。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的前途堪忧,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灵异的民俗副本里面,一定有非人的存在,有正常人类,那就一定会有山精野怪,甚至是鬼神。 尤其是进村前她无意中看见的那一双眼睛还有羽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样没有感情却又幽深的气息,更像是流窜在山野间的东西。 虽然,也有一些说不出感觉的熟悉。 果不其然,就算是孤魂野鬼也知道要找软柿子捏,自己一进村就是个美艳心软,不知世事的炮灰形象,这些东西上来钓鱼也自然会吐出点真东西。 兰极星几乎是信誓旦旦的明示喜婆婆和村子里的村民都是鬼不可行,那也就是间接说李袖儿这个所谓的老人与虎谋皮不可信。可是这样的话,她这样怯懦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通自己的朋友,反而想要求着她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小姑娘来合伙,足以见其中有问题。 人都有私心,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南卯刚刚看过去,喜婆婆和村民都是倒着脚,踮着脚后跟走路不假,就连兰极星的脚走路也是这样! 南卯不免有些烦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特殊的东西都没有触发,这叫她还怎么揍人! 【副本*****探索进度15%】 脑海中一行字迹闪过,南卯被倏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大脸吓得瞳孔猛然一缩。 不知道是不是兰极星察觉到南卯游戏通关进度的推进,连装都懒得装。 如鬼魅一般一张面皮死死贴在鼻尖,几乎都可以闻到人肉腐蚀生蛆的味道。南卯能感受到面前兰极星的身体只是一具人类的软壳,接触的皮肤上满是咕涌着想要破壳而出的虫卵滑动。 兰极星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好似有千钧重。 南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一句话,人的身上有三盏灯,走阴路上不要回头,因为灯灭魂散。 她的肩膀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攀附着,吹着冷森森的凉风,吹到人骨头疼。 南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往前头走。 忽然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在呼唤,“南南,我一直在等你。” 就那么一瞬间,南卯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掉头的心思,生生在脖子拧到一半的时候,一水果刀划破手臂,清醒了片刻。 她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手中的刀尖往下,滴滴答答的鲜血流入黑色的土壤。南卯没有注意自己的数值一瞬间跳了跳,精神值显现从40骤然跌落到了8,下一刻又变成一堆乱码。 背后的声音停止了,等看见她们屋子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时,兰极星又一副小巧可怜的模样,依附在长发男的身边,只是偶尔撞上南卯的眼神,透露出饥渴,想要吃人的欲望。 喜婆婆的动作僵硬,关门之前只是告诉她们,这两天不赶趟,村子里正要举办宴会忌生人,白天活人不宜出门。 明天晚上有请神仪式,让她们切记晚上九点之后再出门。 聊了两三句,她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卯打开的房间是一个没有窗户小隔间,上方正对着横梁,床对面就是一座废弃的神龛,一旁三三两两放着散香,桌面上灰尘杂乱,掉漆的桌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里,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可在她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狭隘的鬼屋,横梁上倒吊着死去的长发女人,她盘旋的黑色头发丝直直的垂在了满是褐色污点被子上。 那废弃的神龛旁边,一抹黑色的影子隐隐绰绰的立着,一旦眼神对过去,拿着水果刀的手就忍不住想往身上再多扎上两刀,充满着敌对的恶意。 从洗手间流出来满地金黄色还有红色的汤水,就更让人没有想要踏足的想法。 南卯站在门口思索再三,敲响了隔壁那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小情侣住的屋子,兰极星一看见她眼睛都在发亮,可是南卯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说了一句冒犯了,又立马关上了门。 只听见屋子里面长发男吱哇乱叫的怪声。 倚靠在走廊的墙壁边南卯没有说话,倒是下去一楼接水的李袖儿路过她,可有可无地说:“喜婆婆说了,过了十二点,就不要出房门,你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南卯低头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半腰高的小女孩,“第一个吃螃蟹的未必就不是好运,你的房间里面不干净,晚上要一起睡吗?” 李袖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小脸突然泛起潮红,抱着巫师娃娃的手都用力的勒紧,踩了她一脚蹬蹬蹬地就跑远了,“变态女!别想占我便宜!” 自动忽略了前一句骂人的词,南卯想着“占便宜”这三个字儿,倒是品出了些许意味,自己随口一说,可李袖儿的反应足以证明不管有没有鬼怪,她都有足够的把握应对。 南卯回到了不干不净的房间,横梁上的女人没什么动静,倒是那个连边框都若影若现的黑影好像离墙又远了一尺。 不知道为什么,南卯却感觉这个房间比刚刚那对情侣所在的房间气息还要平和,在心中默默念着念了几句没有用的大悲咒,打开了一直拖着的那个没有丝毫记忆的行李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隔层有一把巨大的斧头。 第七十二章 神曲(4) 【道具背包: 道具名:折花枝 品质:** 功能: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工制卮,开始人去时。 所触碰之物受到5%精神伤害,连续打击有概率触发翻倍效果,有20%机率触发山神轻语,花开万界,忆从前。 (备注: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斧头,这是由死去的神之骨锻造而成,拥有的玩家有3%的机率触发*****)】 想必这个就是所谓的坑人系统为她准备的闯关道具,南卯挑了挑眉,一把斧头居然叫这么诗意的名字。 南卯伸出一只手正准备拎起来,却没料到看着轻飘飘的斧头居然那么重。 就在南卯将要一头栽向锋利的刀口之际,废弃神龛旁边的黑影突然瞬移到她的面前,像是胳膊的两条棍子贴着她一把将斧头抬好。 黑影和南卯无意识的碰撞在了一起,浸入彻骨的寒冷侵袭了南卯全身,南卯连嘴巴呼出的气息都冷到滴水。 那不是活人的皮肉,那不过是一具皮包骨头似的玩意儿,外层是不知道糊着一层什么鬼东西。 但是就有那么一刻,南卯恍惚间闻到了一阵常青藤的味道。 原本她在疗养院的时候,有家庭医生还有朋友们时不时来探望,她都快忘了宋喻寒长什么样子,只有偶尔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提醒她。 三年前,她曾经是那正准备奔赴婚礼的新娘,可记忆与悲伤都会随着时间淡忘。 可就在刚刚,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黑色人形气泡,宋喻寒的模样似乎又立体起来,不是墓碑上飞扬的那个少年,而是会为了她患得患失,一点点从青涩走向成熟的那个人。 尖锐的疼痛把她唤醒,南卯看着刚刚与黑影触碰在一起的地方生生掉下来一块肉,南卯立即翻脸,两只手拎着斧头对着黑影就莽的上去就是一刀。 刀芒没有阻力的划破空气,黑影虚虚的颤抖着保持原样,斧头却直直栽进了地上,南卯疼的龇牙咧嘴,右手颤颤巍巍扯开纸巾包住染血的胳膊。 行动不便间,那根沾血的羽毛顺着纸巾划到了胳膊上,触碰到缺斤少两的肌肤时橡皮糖一样牢牢粘住,一瞬间里白嫩的肉皮迸发出大量的血色火花,南卯无力动弹,生生看着那根羽毛化作烈焰流浆,填满了她空白的躯壳。 青色的羽毛纹样肆意生长,顺着大臂蜿蜒而上,一直爬进了她的右眼球中。南卯勉力支撑着自己拿起手机,对打开相机虚虚看了一眼,这纹路就像是有生命一样,跃跃欲试的想要蹦哒到身体的其他位置。 伸出手一把按住自己的右脸,南卯看着镜子的神情有些扭曲。 任谁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生命都要恶心。她心头突然起了一个微妙的想法,拿起斧头对准自己的眼球,两者之间相距不过一厘米。 四面受敌,身旁还有一碰就掉肉的黑影,南卯不免烦躁,“要么你从我身体里面滚出来,要么就一起死!” 话音刚落,手上的斧头突然消失,变成了生长在手臂纹路上的图案,完美契合的就像是接在树上的没有完全盛开的青果子一般。 下一刻,纹路隐没,脑海中的游戏系统终于刷新。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人类 生命:75 精神:6 能量:59 幸运:100 天赋:**%#¥%…已更正,山神共享技能,万物生 说明:偶尔,身为祂的新娘,也需要在祂沉睡的时候倾听信徒的心声,播种生命的种子。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山神的祝福,您此次的身份是山神新娘,拯救那些供奉希望的愚钝村民,让他们免受信仰消散的困扰。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灭亡,猩红是生命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这个精神值如果没有兰极星那个小鬼引诱,恐怕南卯自己只会认为是10的满点。 回头想想这一路来自己总能撞见的怪事,大约也就是精神值过低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她的精神值低才能看见脏东西,还是看见了脏东西之后精神值才变低? 这其中可大有文章。 不过据南卯这一路而来的猜测,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那个长发男一开始的话提示他了,这里进来的新人有自愿跟被迫的区别。 前脚阒山要被拆,后脚下山就遇见了个带人方向正好是朝市区相反方向的司机,自己一上车不知为何突然就提到了小苍村。 而那司机大叔是北方人,可是头上却带着同小苍村一样的蓝头巾,而且要是她从后视镜上看过去,那个司机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眼黑,乍一看还以为自己错看。 与其说是司机蒙蔽了她,不如说是南卯自己顺着小苍村的召唤而来,在她影影绰绰的印象里,她路过有名字的墓碑里正好有一块“小苍村”人氏的碑。 南卯从来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前方就像是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人总是看不真切,可是人只要不死,无论脚下有没有路,都被裹挟着向前走去。 抚摸着自己自从那天之后,异于常人跳动的心脏,它自从进入这场游戏世界鼓噪的就好像要自己跃出身体,南卯喃喃自语,“我总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回过神来,树上的乌鸦纷纷起飞落下,有的立在了距离窗户一手之隔的树枝上,南卯与它们两两相望,那乌鸦尖长的喙上还挂着漆黑的碎沫,瞧着像是刚打完牙祭回巢休息。 头上套了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暗红色发箍,脑门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 南卯穿着昨天的红裙明艳依旧,错开墙角的黑影,抬脚往门口走去,“我要去村里面,一起转转。” 李袖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抱着巫师娃娃跟在她的身后,“喜婆婆算得上是关键npc,她说白天不要出门乱走你不听么。” 南卯随意地耸了耸肩。 昨天夜里头上的长发女鬼在身上吊着晃荡了一晚上,透着夜光的屋子还能看见床边一直伫立着那个可以腐烂人血肉的黑影。 第七十三章 神曲(5) 南卯却是难得睡了一个好梦,一觉到天亮,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命大。 “上学的时候老师常说,一个正常的小孩至少不应该做到挂科,所以我习惯什么分都到及格。” 一个游戏,只有通关目标,却没有通关时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南卯的身份牌是山神的新娘,那么依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这个游戏应该分为游戏玩家的平民牌,新人剧本的难度一般不会太难,村民牌,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坏有条件切换,还有神牌和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阵营变更,自己现在应该处于一个类似于狼人杀里的丘比特情侣阵营,跟她一对的是那个说明中时而沉睡不醒,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山神,只有单独胜利才能通关游戏。 可说起来一个游戏的通关至少具备时间、人物和目标,可是时间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游戏不达目的就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死亡,还有一种就是分秒必争,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都会是达成目的或者死亡的成就。 这样莫名奇妙出现的游戏世界会有那么好心任由她们消磨时间? 那个放在一般手机游戏里只是达成成就点的探索度,在南卯看来,才是真正破局的关键。 李袖儿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敏锐的,每场副本里探索度至少要达到60才能活下去,要是真听了喜婆婆的话,随他们安排,到了关键节点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也怨不得别人。这生存副本还算初级,npc也不算智能,就是死也不算太难熬,最要命的是那些要死也熬不过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谁,李袖儿眯起了眼睛却藏不住想要刀人的锋芒,手中的巫师娃娃垂下了嘴角,雪白的肌肤几乎和娃娃同步上渗出灰色颗粒状的起伏。 “truth里大部分是事不关己的恶人,可是有的玩家就是天生坏种。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尤其是眼睛是绿色的人,非人非鬼的堕落者,早就被欲望同化了。” “堕落者?” 南卯想要追问,李袖儿摇了摇头,不愿多言,“先活过这关再说吧,知道太多你会受不了的。” 听见了“堕落者”三个字后,南卯觉着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有一根针戳着,无时无刻不传来袭细微的疼痛。 试探的默念一声“面板”,果然显示的精神值摇摇欲坠,从6晃荡着迟疑的爬成了5。 两人下了楼没有看见别人,李袖儿仿佛知道南卯想要问什么,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在这种恶心人的副本里,那对情侣昨晚动静还那么大,估计还睡着。另外两个,今天早起的倒是看见了短发女出门了,走吧。” 面前的世界已经分不清真假,在李袖儿没有回头的时候,南卯飞快的把眼眶中流出的血泪擦掉,冷眼看着房间里面的那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隐没在没有光亮的阴影之中。 今天才第二天,原本看不清轮廓的黑影经过一夜的蜕变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旧报纸褪色一样的骨头架子。 南卯的目光愈发冰凉,她确实是一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人,可是作为一个家中的废物米虫最清楚,像这样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见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肯定跟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联系。 山精野怪出现在废弃的神龛旁边,按理是不应该的。 这个村子晚上还举办请神仪式之还有供奉山神的祭品什么,而且她临近仔细观察过神龛里的是一个站在莲花水池中央,分不清男女的神明,多手多脚,身上蛛丝连接,布满细碎的疮孔。 可是看那精细程度,不像是野神没有供奉,一定有蹊跷。 南卯想着,逛完村子之后她还是得甩开李袖儿自己往山上走一趟,她有预感应该会发现一些村民想要隐藏的秘密。 她们两人出院的时候,满林的乌鸦静悄悄的不说话,她们走到了哪里,乌鸦的视线如影随形,就在她们踏出小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呱呱”的呜咽声。 谁都没有回头,李袖儿轻轻嗤了一声,“装神弄鬼。” 小白天的小苍村比夜晚要更加安静,狭窄的道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村口的人家,院子里传来像狼嚎一样的狗叫。 山头的雾气自村口闯进,好像一踏上湿漉漉的泥巴地后,能见度不超过20米。 南卯皱起眉头,警戒的抬起右手随时准备拿起斧头砍人,雾气浓重,总让人疑心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会突然冲出什么东西来一口将她们吞噬掉,看见三角路口最中间格格不入的那间屋子,“那是村长的房子,我去看看。” “三角笼?这样引邪招鬼的村子居然也信奉风水,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我去村子最里面喜婆婆家找找线索。” 李袖儿刚准备离开,南卯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子,“昨天喜婆婆说白天村民要准备仪式,人多事忙让我们不要出来,可是你看这村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南卯的高跟鞋走路是一个前脚掌还有一个根的印子,其他几个玩家穿的都是带条纹印子的运动鞋。 这两天山里下着小雨阴暗潮湿,走在地上都会留下深深浅浅脚印。 四下无人,可从南卯她们出来开始,小道上来来回回一直有脚印在不停的交错穿插。 直到刚刚南卯拉住李袖儿,示意她看地面时,那些脚印不约而同的从远处快速蠕动而来,停留在雾气弥漫的边缘,包裹着南卯两人,形成了围起来的,封闭的圆圈。 李袖儿低头脸色突变,一对陷在地上的,脚尖面向她的脚印直直抵着她的鞋面。 李袖儿缓慢的将巫师娃娃对准面前,闭上眼睛感知着周遭,脸上黑色经脉暴起,一句谩骂脱口而出。 昨天带她们进村的那个用蓝布包裹成木乃伊的喜婆婆,直直站在她的对面,低头用两只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没有丝毫攻击的举动。 可只要李袖儿退一步,那脚尖就动一步,喜婆婆就紧挨着她退一步。 第一章 觉醒(1) “大小姐,楼下有个叫段意裳的小明星自称是夏少爷的爱人,想请您高抬贵手,让她成为夏少爷真正的妻子,这是她让交给您的东西。” 张嫂按下音乐的暂停键,姜墨冉睡眼惺忪,懒懒伸出手臂倒在床上,“夏暖旸小时候被收养的那会儿,长得跟个猴一样,现在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香的臭的都往上贴,不知道他冠了谁的招牌么。” 姜墨冉沉沉叹了一声,突然抬眼瞧见张嫂手上拿着的那枚碧玉扳指突然起身,猛地摔碎在地,“几千万的东西转手就送给别人,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能让我养了十几年才勉强给个笑脸的东西巴巴的贴去……” 姜墨冉收拾好下楼,就看见段意裳穿着都是她这些天衣柜消失的高定。 好啊,家里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姜墨冉气势汹汹冲下楼,正准备一巴掌打上对面的女人,她突然在天空中看见许多离奇的字幕,不自觉停止动作僵在半空中。 【大美人这一巴掌下去,她和旸旸之间的情分就彻底完了】 【小狼狗旸旸和短短女鹅才是绝配,姜墨冉这个妖艳贱货凭什么霸占我们捧在手心上的旸旸!】 【差评,这书的女配还是一如既往的降智。】 姜墨冉嫌弃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小白花,背过身来神色莫名的看着弹幕和自己的右手。 苍了天了,自己这是见鬼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段意裳委屈巴巴地说,“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姜小姐说清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和夏暖旸在一起。” “希望姜小姐能够成全我们。”她扬起脸蛋,“要是您实在生气,您就打我吧。” 【女配全家都该死该死!我们短短女鹅这么可怜,她竟然还要打吗!】 【支持男主接管姜氏家业,给这些有钱人好看!让他们欺负弱小。】 姜墨冉快速的扫过弹幕,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自己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女配? 真是颠倒黑白,指鹿说马! 姜墨冉立马嫌弃地抱臂离她三尺远,“你的脑子被猪拱了?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这演什么霸道强制爱的小短剧?随便闯入别人家是要进局子的。” “我知道姜小姐心里有气,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夏暖旸,”段意裳梨花带雨的说这就准备下跪, 就在这时夏暖旸如及时雨一般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推开姜墨冉,抱起段意裳。 他似乎嫉恶如仇,看得姜墨冉不禁掀起一抹冷笑,“姜墨冉,你够了!当着我面仗势抖起来欺负短短,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恶心。你若是不给她道歉,就别想让我原谅你!” 【好耶男主来了!我们女鹅有救了!!】 【支持男主打倒恶毒女配,接管姜氏家族,让他们欺负我女鹅】 【emmm男主仗着她的喜欢吃绝户,还把钱都用来捧女主……我要是这家人,看见这两人肯定躲着走,谁让人家是主角呢。】 【楼上懂不懂啊,那还不是因为女配本性恶毒容不下可怜人,男主在姜家也是忍辱负重。】 姜墨冉笑出声,忍辱负重? 她从大学起认识夏暖旸,知道他一个孤儿一路不容易,免费资助上学,安排工作,每天都有营养师鲍参翅肚的照顾,养成现在如玉一般的青年。 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自己还怕夏暖旸自己创业不易,求着爸妈把集团一点点交给他掌管,做着一家人的美梦。 现在才知道,她给予的这些好处在夏暖旸看来都是硬塞给他羞辱用的。 不喜欢就说啊,又没逼着他答应 真是当了男表子还要立牌坊。 姜墨冉没有犹豫,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对爱侣,“从现在起,夏暖旸跟我们姜家再无瓜葛,我会开董事会撤销你的职位,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张嫂,把家里大扫除一下,找收垃圾的把别人的脏东西拿走,我姜家的东西,就是全扔掉,也不能被不识货的拿了。” 姜墨冉转身就要扶着栏杆上来,夏暖旸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屈辱大怒,他一把上前勒住姜墨冉的手腕,“你说谁是不识货的?姜墨冉,你不要以为欲擒故纵就能逼着我就范,我夏暖旸有手有脚,离了你我只会更好。” 不愿在陌生人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与精力,姜墨冉尖锐的高跟踩在夏暖旸的脚背上,毫无眷恋,“保安队呢,人都死了?拉出去,再有闲杂人闯进来一个都别干了。” 夏暖旸同段意裳被拉走,姜墨冉突然觉得十分疲惫,砰的一声躺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捂住眼睛,平静地说:“张嫂,让厨房准备我最爱吃的蓝莓乳酪蛋糕,还有新到的伯爵红茶,我要在花园吃下午茶。” 【有点儿爽哎,姐姐突然好飒,我好喜欢呜呜呜。】 【我们旸旸是天选之子做啥不成功。倒是女配不知道自己快死了还作呢,期待地搓手手.jpg】 姜墨冉突然身体一僵,看见弹幕弹跳起身,一把拿过手机打给最亲密的医生朋友,“庄意,给我安排一次全身体检,在你医院。” 庄意是姜大小姐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没继承家业,没混吃等死做了救死扶伤的天使,她拿着诊断书话音里没有波澜,“之前不是听你家姓夏的那个煞笔安排家庭医生么,怎么现在来找我了。” 姜墨冉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可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速点在桌面上,“他跟我们姜家没什么关系了。” 姜墨冉接过庄意递来的诊断书,头晕目眩,没有一点儿脚踏上地的实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一个妙龄少女,没玩过男女,没飙车抽烟做坏事,大好的青春还白给一头白眼狼,我……为什么是我要死。” 庄意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将倒计时的丧钟敲响,“你们姜家的家庭医生是死了不成?如果是初期查出来还好控制,可现在你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淑珺,你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章 觉醒(2) “全世界癌症晚期痊愈的奇迹也不是没有例子,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参与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姜墨冉摆了摆手,庄意在后面断断续续的唠叨一丁点儿都没听见耳朵里,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 正巧遇上提着行姜箱从二楼下来的夏暖旸,他头发像打湿的野犬贴敷在额头上,瞧见姜墨冉的模样以为是打肿脸充胖子,仗势抖了起来,“喂,你要是后悔,现在给短短磕头道歉,给我集团股份补偿,我还能勉强留在家里。” 姜墨冉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心烦意乱的时候夏暖旸正巧不长眼撞在枪口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留下鲜红的指印,“我最讨厌蚊子嗡嗡叫个不停,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怜的时候给你饭吃给你活干,我不喜欢,你就是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废物。” “张嫂,通知王助理,夏暖旸这个人我不希望出现在任何一家公司人员名单上,谁用他谁就是跟我们姜家过不去。” 夏暖旸知道姜墨冉从前喜欢他的时候在雨里等了一天一夜,对他还是嘘寒问暖的模样。 自觉这种女人根本离不开他,冷着脸同姜墨冉擦身而过,“你一定要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姜墨冉,你记住,我永远是你得不到的人。” 【女配不知道我们旸旸可厉害了,早就知道姜家不可靠自己注册公司,还利用姜氏集团注资,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嘻嘻嘻,我们旸旸就是商业奇才!】 【姐妹们,让我们扣一个666恭喜男主脱离苦海。】 【我太期待女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跪求男主回来继承家产了,姜家千亿家产都被男主用来向女主求婚了,真是羡慕嘤!】 【还不是男主聪明才智折服了姜氏的家庭医生,最喜欢无脑的爽文光环冲冲冲!】 姜墨冉再次弹射起步,“张嫂,现在立刻,让孙医生来我书房。” 她暗中给自己打气,姜墨冉,你没有时间要死要活,你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家人! 书房里灯光昏暗,姜墨冉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指一下下点在齐楠沉香打造的书桌上,沉默不语。 孙医生坐立不安,忍不住点头哈腰地讨好,“大小姐,最近老先生和夫人的身体都很好,还有夏少爷也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情尽管吩咐。” 姜墨冉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孙医生的幺子一直安排在我们姜氏的私立学校就读,现在成绩还不错吧?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在姜氏资助的医院里,听说已经升到主任医师了?啧,子承父业不错,就是别遗传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才好。” 孙医生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大小姐宁您都知道了?都是夏少爷逼我的!他说等您死了,老爷夫人年纪又大,整个姜家肯定是他做主的。我没有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 姜墨冉气不过一个砚台砸在他身上,“他夏暖旸是我姜家什么人,一没跟我结婚,二没记在我爸妈名下,我就是死了,我爸妈好吃好喝养着就是六十岁还能生!大不了全捐了也省得被你们这些罪犯惦记。”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摇了摇,“两条路,一条到时间你去自首,指认夏暖旸;第二条你们去死,你的儿子老婆我都给你打包扔缅北去,你看着办吧。” 孙医生求告无门,苦着脸离开姜家。 姜墨冉深呼吸几口,扯出一抹微笑,打通了姜氏夫妇的电话。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海风传来,一瞬间让姜墨冉红了眼睛,连不知何时开始的胃痛也好了许多。 “有了心上人还记得和你老子娘打电话,小夏欺负你了?” “啧,你消息太慢了,乖乖,我听说小夏被你赶出公司了?这样很好,男人再喜欢也不能让他碰着权利家产,养在家里玩玩不就挺好。” “你爸说得对,乖乖怎么不说话?他真欺负你了?” 姜墨冉都能想象到爸妈张牙舞爪的样子,眼眶微红,连忙咳了一声打断,“哪能啊,我就是有些想你们了,能打电话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我就是最幸福的宝贝。” “这小可怜儿样……”姜夫人笑着嗔怪了一声,“陪你爸那又臭又长的球赛也看了,五渔村也逛了,妈妈今年的生日心愿倒是都完成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内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别怕,姜氏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姜墨冉原本打算将得了癌症的消息告诉父母,犹豫再三还是敷衍几句挂断了电话。 姜墨冉相信弹幕说得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决不能让爸妈和他们的心血也毁于一旦。 【等到我们短短女鹅出演《童年旧事》爆火之后,她同男主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这才是真正天生一对!】 【女配快死,一家亲装给谁看呢,不就是想通过这两个老东西施压给男主低头么,呸呸呸!】 【萧常衡怎么还没出场,我还等着看痴情种为爱疯狂的模样呢。】 姜墨冉心头一跳,他们说的男二是萧家那个癫人? 萧常衡是萧家独子,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自家财团,生意场上杀伐果断,老姜总退休前也曾夸赞他后生可畏。 可前几年他同父母来姜墨冉家拜访后去了趟庙里,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萧家财团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却成了赛车场上的车手,山崖峭壁的攀岩家,直播间里的富家小智障。 豪门世家对离经叛道的萧常衡是嗤之以鼻,但也忌惮万分。 萧常衡成了豪门里的反面教材,着名癫种,可也像赎罪一般,成为网络人人称赞的女权主义者。 他牵头为女性事业做出不少推动,包括致力于卫生巾更新换代提高标准,实现男女同工同酬的企业体系,进军影视圈上映多部大女主以及表达女性困境主题的电影等。 他是无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发光发热的商业天才。 姜墨冉时日无多,她不想困顿在雪白墙壁的医院里对神祈祷奇迹,也想双管齐下解决男女主这对不定时隐患,一咬牙在许久没有交流过的微信上拍了拍萧常衡。 【好吃爱吃多吃:姜氏有意进军影视业,萧大少爷可有余力做个引路人?】 【萧:可以,见面详谈。】 姜墨冉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可一个微妙的念头在她心中划过。 萧常衡是个大忙人,怎么会秒回呢? 嗯,老总也要摸鱼。 音乐悠扬的西餐厅里,姜墨冉擦干净嘴角,不着痕迹地用外套挡住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这家新开的店,口味是真不错,回头我要让王助理多点几天这家的午餐。” 萧常衡还是那生人勿进的面孔,眼中带着一抹炽热,“这家店是我专门请了意大利五星级厨师开办的,不外送。你爱吃的话,我直接让人每天送你公司去。” 姜墨冉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多谢,我就不推辞了。我想投资拍摄一部叫做《童年旧事》的电影,我要出任女主角,一个月内拍摄完成。” 萧常衡目光暗沉地死死盯住姜墨冉,突然间嘴角抑制不住地一苦,转瞬即逝,“姜氏注资,姜大小姐还要亲自主演?看来这部电影相当得大小姐欢喜啊。不过这部电影的版权已经被一个叫做‘悦畅影视’的公司买断拍摄了,女主角钦定了一个叫做段意裳的小明星。” 姜墨冉微微一笑,甩出一张无上限的黑卡,“我以你们萧氏影视注资翻五倍,女主角和最大的投资人只能是我。” 萧常衡低头略微弯起嘴角,熟练地像是无数遍轻吻过姜墨冉的手背,“乐意效劳。” 像是触电了一般,姜墨冉猛地抽回手背,“装什么绅士,你小时候光屁股扎小辫的模样我都见过。” 萧常衡身体一僵,若无其事地端来一杯挤满雪顶的奶茶,“这杯是新品,麻烦大小姐品尝点评。”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骂:闷骚男。 第三章 觉醒(3) 阳光明媚,姜墨冉带着宽大的帽子墨镜,乘着家里最低调的豪车来到拍摄基地的停车场,还没下车就听见一旁拉拉扯扯的琼瑶剧哭闹。 姜墨冉举起手指示意司机一齐坐回去,熟练地打开拍摄,分屏扣起手机。 “短短,女主角已经重新内定了,但你放心,导演就是我们悦畅影视的人,你虽然出演女配,但我保证给你改成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到时候一定会爆火!整个娱乐圈都会为你痴狂。”夏暖旸用额头抵住哭泣着不断发抖的段意裳,温声安慰着。 段意裳梨花带雨地抹着泪,“你之前也这样保证让我拿到女主的,暖旸,这个角色一定会大火,她是我的!换别的任何一个角色都不行!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我,我永远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夏暖旸心都要碎了,他单膝跪在段意裳面前,“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小傻瓜,我为了你独自创立了悦畅影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姜墨冉那个贱人断了我的财路,我们只有等着这部电影大火,以后你才能想拿什么角色就是什么对不对?” 段意裳抽抽噎噎,有五分相信,柔软地伏在夏暖旸怀里,两人贴着柱子干柴烈火亲的啧啧作响,“暖旸,我爱你,为了你再委曲求全也值得的。” 【羞羞羞,男女主都快亲到我的心趴上了(*\/w\*)】 【隐忍又伟大的爱情,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一旁的女配现在什么心情,是作者妈咪为了杀人诛心吗?】 手机里的消息跳出来,王助理立刻回了消息。 【王助:大小姐,夏暖旸在离开姜家就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刮彩票中了两千万,成立了悦畅影视,段意裳跳槽成为公司签的唯一明星。这一步《童年旧事》是她转型成为演员的一场豪赌。】 此消彼长,主角光环也不是让蠢人无休止消耗的。 姜墨冉握紧了手机,在心中发誓势必要让他们的豪赌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墨冉将帽子往脸上一盖,真期待段意裳看见剧本时的表情啊。 “我要改剧本!导演,这个剧本就不是当初定的那版!”尖锐刺耳的叫声自片场传来。 姜墨冉远处走来,就看见段意裳当着所有工作人员朝着导演脸上扔剧本。 导演一张老脸被尖锐的纸划得血淋淋,还忙着安抚段意裳这位娇客。 “女配为什么改成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你知道这种人设播出去我会掉多少粉吗?改,现在就改,女配一个众人心中的白月光怎么能是这种脏面孔!” 姜墨冉插着兜懒懒开口,“这是我作为投资商同编剧导演一同定下的剧本,这位小姐,拍电影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一切都已最大利益为导向,不服就自己退出。” 段意裳看见姜墨冉的一瞬间好似看见了杀人不眨眼的猎人,惊慌失措,“姜墨冉!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你,是你改了我的剧本!抢了我的角色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别以为死缠烂打着暖旸就会对你心软!”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硬气起来,“姜小姐,我真的不想让暖旸因为你再生气,你要是还有点儿自尊,就不要再纠缠他,也放过我,放过这么好的剧本。” 整个剧组都是靠姜墨冉投资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都成了装聋做哑的木头人,我都要被她如此膨胀又暗中挑拨的话给气笑了,轻轻耸肩,“surprise,看见我惊喜吗?” 姜墨冉坐在副导演殷切推来的导演椅上,漫不经心地打开剧本,“有些话说在前面,省得影响拍摄。段小姐,我实在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不过我衷心地劝告你,主角不一定活的光彩,反派也能活出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抱着非主角就演不好的心态,你不光这部电影演不好,以后的路也走不长。” 姜墨冉挑起脚边的道具长剑,银光闪烁,剑锋直指段意裳的咽喉,“你要是现在逃跑退出,剧组发表声明说你临时毁约的。” 段意裳吓得目光闪烁跌倒在地上,嘴中喃喃自语,“你别想吓我,我要演主角,我才不要演一个恶毒反派,你等着,我去找暖旸,我要你好看!” 姜墨冉毫不在意,“开拍,就先女主被凤凰男背弃夺了家业污了名声千夫所指,自杀没成功那场。” 后续拍摄期间夏暖旸没来剧组生事,段意裳也安分不少,只是总在角落里阴恻恻地盯着姜墨冉。 姜墨冉也丝毫不惯着她,在导演旁边指指点点,“段意裳,眼神不好就去挂眼科,你是勾引男主的狐狸,整天歪嘴瞪眼给谁看,非要让整个剧组大半夜陪你重拍吗?” 段意裳在众人瞧不见的位置指甲掐进手心,黑着脸硬邦邦说了句对不起重来,她不敢作妖,她鼓动夏暖旸投了所有钱背水一战,她承担不起输了的后果。 拍摄临近尾声,王助理突然发给姜墨冉一些从段意裳意味不明的言语开始发酵的网络热帖,短短一天就登上了热搜榜第三。 姜墨冉摆了摆手,神情疲惫,“让子弹飞一会。” 【永远努力的短短:第一次得到来自大屏幕的邀请十分感动!!!不过还是有些感慨金钱的力量,呜呜呜今天也是要努力磨炼演技,努力赚钱回馈粉丝的一天ヾ(?°?°?)??】 【小衣裳后援会:短短拍戏辛苦啦!是在剧组受到什么委屈了吗?呜呜呜我们短短肤白貌美明明最适合演女主角啦!能够得到短短赏脸演女配的剧本想来一定很棒吧!】 【永远努力的短短:嘘!根据保密协议人家不能乱说啦,不过确实是一个很挑战自我的角色呢,短短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只能说尽力向剧组的姐姐学习的???】 【爱是一道光:听圈里人透露,这部电影女主角是带资空降的大素人,是姜氏集团的掌上明珠,短短本来已经是女主角了,但人家是什么人啊,被迫演了恶毒女二给太子作陪,哎没权没势的普通人真的没有办法。】 【大漂亮非我不娶:什么???有钱人就可以不遵守社会规则了么!我们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心疼短短。】 【磕cp的糖糖:剧组姐姐就是那个姜家大小姐么,这样天生坏种的人应该本色出演女二才是。】 【谁创我我创谁:大家一起抵制姜氏旗下的产品,#有钱人滚出兔子国刷起来!!!!!!】 第四章 觉醒(4) 姜墨冉的病再也藏不住了,体重骤减,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走起路来也是乏力不堪。 所幸与女主风餐宿露,大仇得报尽失所有的状态契合,完美拍完了最后一场戏。 回到休息间,王助理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大小姐,姜氏的股票下滑六个点,董事会那边有些不满,让小姐做好姜氏当家人的本分,不要像萧家大少爷一样混不吝的。而且您的身体……” “我好心来看看风口浪尖上的小可怜,怎么你倒和助理搁这说我坏话,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萧常衡这些日子时不时来探班,早就熟门熟路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姜墨冉唇角弯弯,脸色有些泛白,“我可真怕她不找我事儿呢,那我岂不是白跟她耗那么久了。” 姜墨冉反手递给助理一个u盘,“三线女明星同老板地下恋并且脚踏七只船,拍摄期间迟到早退,演技堪忧,欺负剧组新人,这些猛料就在电影点映那天放出去给她个大礼吧。” “唔,还有这个夏暖旸影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以及在位姜氏时期伪造项目转移财产的证据,同一天交给警察吧。” 王助理小心应了声是,忙不溜地离开把这个逼仄的空间留给姜墨冉与萧常衡两个人。 萧常衡端着文质彬彬的德行把玩着姜墨冉飘到锁骨的长发,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痛,“这样好吗?你亲自下场拍的电影收不回本儿可怎么办。” 姜墨冉无所谓地仰倒在铺着毛绒毯子的躺椅上,“好饭不怕晚,更何况原本只是为了留个念想。萧常衡,过些天我生日宴会你也要来哦,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萧常衡一时没有说话,瞧着姜墨冉慢慢蜷缩成一团。 她在黑暗完全降临前强撑着精神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好可惜啊,明明是我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将他们扯下谷底,我却没有力气亲眼见证了。” 萧常衡的侧脸贴在姜墨冉垂落在一边的手上,他温声似乎生怕惊醒疲惫的人儿,“我帮你看着,姜墨冉,睡一觉醒过来,我们就出去玩好吗?” “我还没有带你开过赛车,陪你看想看的落日和极光……” 萧常衡是个胆小鬼,他只敢在姜墨冉睡着的时候说这些,而姜墨冉也从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姜墨冉醒来的时候,只有庄意一个人在身边,她一把按住转头的姜墨冉发出尖锐暴鸣,“别动别动打点滴呢,你这些天在做什么?给你开的药不吃,要你来做的治疗也不治,你二十多岁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惜命吗!你爸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认识二十多年头一次看见走冷酷御姐风的庄意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模样,姜墨冉稀奇地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拍了一下庄意的脑壳,“小意,这一次能做的我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庄意想要狠狠捶姜墨冉,可看见她如风中芦苇飘摇的残阳,带着哭腔,“你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我不会帮你照顾叔叔阿姨的。” “我爸妈五六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比你整天在办公室的身体要好多了。” “大小姐,夏暖旸在大厅闹起来,想要见您。”姜墨冉的话还没有说完,保镖突然上来请示道。 庄意听见这个名字一脸晦气,“死白眼狼还有胆子敢来找你?淑珺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他一手捧起来的那个小明星跳槽跟了别人给他泼脏水,还在网上四处扮演受害人,夏暖旸现在是公司濒临破产找你当冤大头接盘的!” 姜墨冉忍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别还没入狱就被憋死了,太便宜他。” 夏暖旸冲进来的时候乌云盖顶,身上装面子的西服都是还没有剪吊牌的品牌货,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emmm攒着半个月没看,我的小甜文怎么崩成渣男贱女撕逼了?还不如看女配。】 【攀龙附凤,发起网暴……这是仗势欺人的施暴者!女配才是阵仗的大女主!一人血书求作者改主角改结局!】 【支持!我觉得这本书的原罪在于女主,男主都是被女主勾引的,支持女配和男主在一起!】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 这些人不要太爱男,吃糠咽菜还想着给男人一个家。 夏暖旸进来后眼睛亮晶晶地扑在姜墨冉的病床边,一只手死命拽住床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淑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让我走不过是为了让我看清段意裳的真实面目对不对?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等你走之后,我一定好好给爸妈养老,替你接管姜氏集团,在你们旁支血脉里选个女孩子结婚替你们姜家绵延子嗣,我一定让你不留遗憾的走。” 姜墨冉同庄意对视一眼,抬手轻轻给自己一耳光,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怎么会可怜这么个人畜不分的东西。 瞥了一圈,姜墨冉最后终于选了最趁手的手机一把拍在他脸上,留下板砖样的红痕,“别自欺欺人了夏暖旸,你现在孤家寡人负债累累,身上背着谋财害命的犯罪嫌疑,你猜猜是谁调查举证的这一切?” “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姜墨冉,姜家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你爸妈都该死,我本来会有数不清的财产和对我最忠贞的爱人,都是你,我是这个世界的宠儿,都怪你,都怪你毁了这一切!”夏暖旸面目全非的想要扑在我身上,却被一旁早有防范的保镖一脚蹬开,被门口进入的警察反手压在地上。 姜墨冉在病床上冷漠地看着他,“现在又多了一条罪,杀人未遂。你不是想吃我姜家的软饭么?放心,我管你一辈子。” “姜墨冉!你个贝戋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夏暖旸叫骂着被众人围观一路,当天就上了热搜。 #悦畅影视总裁x被捕入狱,d姓女星开直播哭诉被前任公司骗!渣男去死,还女性一片净土! 【emmm男主做牢了?请苍天辨忠奸!我们绿柿子可没有这么三观不正的男主啊!】 【救命,有被姐姐蛊到,我也想被姐姐管一辈子么。】 【楼上的,吃一辈子牢饭的那种么嘎嘎嘎。】 【越来越期待结局了怎么破!这么雷厉风行的独美女配就要玉殒香消啦呜呜呜,不要呀,求误诊!求跟小狗男二he!】 【be才是王道!一个抱憾终身,一个死在最美的年华!】 姜墨冉看着残留在半空中久久不散的字幕,只觉得心中有火在烧,有一股气憋着冲不出残破的身躯。 可到最后她还是放松了握紧的拳头,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竭尽全力一回,不留遗憾了。 姜墨冉懒怠地闭上了眼睛,“我爸妈现在应该在冰岛看火山爆发和极光吧,我有时候真羡慕他们。” 第五章 觉醒(5) 姜墨冉转头看向窗外只剩下一片的树枝,“我只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有钱人,为什么都在逼我,逼我干活,逼我报仇,逼我去死,为什么呢。” 庄意温暖的手覆在她眼皮上,“你知道吗,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好像一个轮回的怪圈,可是你来了,天突然就亮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姜墨冉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庄意面色憔悴了许多,她看着只觉得窝心“你好好休息,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难道是故意成了丑八怪衬托我的美吗?” 庄意破涕为笑,“死丫头,就知道贫嘴。” 庄意离开前又突然停下脚步,“既然没多久了,就别拘着自己。你一辈子除了浪漫的恋爱什么都有,要不然跟萧常衡谈一场二十四小时的恋爱?十二个小时也行呀,时间不等人,你要是想好好爽一把,可要趁早!” “萧常衡这些天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试试?”庄意越想越觉得可行,拍掌交好看向姜墨冉淡然的神色讪讪把手放下。 “算了吧,要是玩玩那跟谁都行,何必非要跟他,小意,你让我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吧。” 华灯初上,暗沉的车子飞奔在昏黄的道路上看,卷起一地落叶。 树荫下的人,无力地垂下胳膊,手中还拿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花束抱在怀里带回了家。 《童年旧事》电影发布会的那天,姜墨冉的生日宴如期而至,国内二三流的商业媒体自发登报庆贺姜氏千金生辰。 网友坐不住了,还有没顶起抨击豪门恶女打击平民女星的帖子,就被挂在热搜上的爆料引起被当枪使的怒火。 #爆!d姓女星同前老板地下恋,脚踏七只船,腹中胎儿花落谁家! #爆!d姓女星拍摄电影时欺男霸女,垃圾演技不堪入目,花絮链接大放送@##$%^#q$e!@#v #爆!d姓女星曾插足姜氏千金恋情,崛起时间线大放送! 段意裳的路是自己选的,她被全网黑焦头烂额,电影发布会上落荒而逃。 她火了,可背后的金主都发现自己被愚弄,联合封杀雪藏她。 段意裳被《童年旧事》的电影一把火烧没了。 外间的风风雨雨连露天展厅的的一朵玫瑰都打湿不了。 姜墨冉穿着盛放的露背鱼尾礼裙跟曾经熟悉的朋友与合作伙伴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哎,怎么没看见萧常衡,最近你们不是打的火热么。”许久未聚的朋友打趣道。 姜墨冉关上手机泰然自若,“在路上了,这不是我们两家联合投资的电影今天上映就大爆么,刚忙完。” “强强联手啊,我看那个小女星的黑料只会增加电影的热度,姜大小姐吃肉可要带我们喝喝汤才是啊。” “当然,敬我们的明天。”姜墨冉端起摇晃的红酒杯,刚靠近赤色的红唇,身旁的一只手就按住我的动作。 “乖乖,怎么……怎么瘦成这样了。”一转头,姜家夫妇红着眼睛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满心都是怜惜与心痛。 姜墨冉的嗓子一下就被哽住了,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呼风唤雨,在爱我的父母面前我还是那个被病痛,被未知的命运裹挟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 姜夫人看见姜墨冉红了眼睛,不顾四周的瞩目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我的乖乖辛苦了,我们回来都听常衡说了,都怪爸爸妈妈不好,是爸爸妈妈对你的关注太少了,让你小小年纪,是猫是狗都敢来欺负你。” “我的孩子,这样小,老天爷怎么舍得的。”她轻轻拂过姜墨冉头上戴的假发,越看我妆容盖不住的枯萎神色,越是心酸,越是哽咽。 老姜总将姜夫人扶住,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孩子也是不想我们操心,谁能跟命抗衡呢。好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乖乖的好日子,也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哭哭啼啼被外人笑话。” 姜夫人一个宝石包甩在老姜总身上,再也绷不住了,压低声音发脾气,“你是死人啊!我们唯一的女儿要死了!要死了你听清楚没有,你怎么这么镇定。” 老姜总牢牢抱住她,转过头一声不吭,姜墨冉拍了拍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瞧,我永远都是灯光下的骄子,我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就足够了。” 她知道,自己爸爸妈妈最爱的人是彼此,其次才是女儿。 她曾经不甘过,抗争过,心寒过,在历尽千帆后,她的心平静了。 至少她死后,有人在好好的过日子,有人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的夜不能寐,永远不能忘记曾经世上有个人叫做姜墨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过后,宴会厅里熙熙攘攘攀谈交流,姜墨冉趁着众人不备,溜到阳台上呼吸着户外凉到骨髓的空气。 一件宽大的外套盖在她肩膀上,萧常衡温润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做了一场梦,梦里大家都死了。醒来的时候,我以为现实是相反的,我开始自我放逐,可庄意告诉我,你病了。” “姜墨冉,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爱你。” 爱了你很久很久,快两辈子的时间。 “我求神拜佛,做了数不清的公益事业,我想为你积攒功德,可庙里为你亲手点燃的长生灯灭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点不亮……” 姜墨冉将瘦成柴骨的手腕从萧常衡热到发烫的手掌里挣脱开来,神色淡然,“因为我是恶毒反派,我该死啊,不然故事怎么能完美结束呢。” 风越来越大,吹起姜墨冉的裙摆粘上水滴,姜墨冉抑制不住身体里,发自灵魂的咳嗽与颤抖,抽出手帕挡住咳出的血。 萧常衡还是看见了,他的目光比星星还要暗淡。 姜墨冉实在看不惯别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跟我说,带我去赛车还算数么。” 他有些迟疑,“可是你的身体……”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满足我?”姜墨冉故作跋扈地插了把腰。 “我带你去,你别这么说自己。”他隐忍着,眼中积了一些不肯掉下来的水汪。 姜墨冉张开双手,“我累了,你抱抱我。” 她是真得没有力气了。 萧常衡将姜墨冉抱在怀里,用宽敞的大衣将人牢牢裹紧,奔出灯红酒绿的交际场。 萧常衡好像赶着时间,又好似珍惜与姜墨冉在一起的每一秒回忆,帮她带上头盔,系上安全带,一点点将她的头发理顺。 姜墨冉一只手拍在萧常衡胳膊上,“婆婆妈妈的,我想去海边看星星,看太阳,看日升月落。” 萧常衡握紧了方向盘,好像又是那个不可一世自信的少年,扬声喊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引擎轰鸣,充斥力量与激情的火红色开过大街小巷,开过无人的高速,历时一夜停在了波涛汹涌的海边。 姜墨冉有些倦了。 可就在黑暗与光明交缠的瞬间,她按捺不住内心的难受,挣脱开安全带,用尽全力大喊:“去他女马的小说世界!” “去他女马的死亡!老子是姜墨冉,永远自我,永远活着的姜墨冉……” 姜墨冉在晨光中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萧常衡的怀抱里。 【什么情况!女配活了??】 【难不成是因为女配的自我意识觉醒,这部小说才彻底改变结局了?家人们,咱们这是见证历史啊!】 【漂亮姐姐看得见我吗?呜呜呜,你好美我好喜欢!!!】 闭眼前,姜墨冉看见天空中的弹幕渐渐扭曲直至消失。 【警告!警告!剧情进度归零!反派偏移度100%!!重要女配程序错误!!!】 【程序修复中!修复中!】 【程序正确!】 【小说《女明星和她的忠犬总裁》下线,玩家姜墨冉正式上线】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完成一百个任务即可获得奖励:浴火重生】 【请选择:是\/否】 第六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1)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警告!警告!世界线偏移!柴可卿生命值过低!请玩家姜墨冉立即取代!】 【系统紧急载入,请玩家独自美丽?(^_-)!】 好歹给个前情概要啊,去他喵的独自美丽! 深入骨髓的疼痛传来,姜墨冉刚强撑开眼皮,一碗盛满蛆虫的血肉泼在她身上,耳边传来熟悉地让人拳头一硬的话语。 “要不是酥酥求情,留你一条命照顾我们,你以为我还愿意看见你这幅倒人胃口的样子?连食材和腐肉都分辨不出来,你是想害死我和酥酥吗?废物东西!还不滚回去重做!” 面前暗红色的沙发上,一个男人大刀阔斧地坐着,怀中抱着娇小连鞋尖儿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的女人。 名叫常酥酥的女人轻抚着男人的面庞,藏着一丝得意,“厉哥别这么说,可卿姐虽然没有觉醒异能,但好歹也是厉哥你从前的婚约对象,她不过就是看不惯我成了厉哥的心上人而已,我能理解的。” 男人满是怜惜,一脚踹向在我的腹部,带来钻心的疼痛,“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只有你才配成为我厉珣的婚约者,她这样的废物给你提鞋都不配。” 姜墨冉靠在黏糊糊的墙壁上,捂着贯穿后背的伤口瞧着眼前的弹幕。 【适者生存,没有觉醒就一整个拖油瓶,指不定哪场就死了,连个女二都算不上,最多炮灰。】 【前面的没有解锁vip章节吧,这个女人就是男主身边打不死的小强,当了攻略者里的叛徒通风报信,苟且偷生,酥酥被她害得差点儿就断了一条胳膊,好在主角光环在,给这个女人顺利处决了!】 【什么情况,这种生存游戏里,还有给npc打工的,自己不想活拖着全世界的攻略者去死?】 【恋爱脑呗,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为男主痴狂,又比不上女主,最终因爱生恨,扭曲爬行,真该死啊。】 姜墨冉在一群心偏到没影的弹幕里明白了现状,柴可卿无数次作为累赘成为男女主面对伤害时的肉盾,可每一次都能幸运的断胳膊断腿回来,到后期为了帮助重伤的男主换回治疗药物,同反派做交易最终孤独的死在了游戏世界中。 这些人因为柴可卿的不死之身就判定她是叛徒。 可这是她独一无二的异能,却被厉珣为首的攻略者定论为反派的恩赐。 直到最后成为游戏boss后花园中一盆花肥才能得到一缕叹息,“飞翔的鸟爱上书中从未存在的玫瑰,错把泥泞的雨点当成破土的嫩芽。可怜的小鸟,同我一起沉睡在英雄的世界里吧。” 从今天起,柴可卿就是姜墨冉,她将主宰命运,成为怒放的花还有取代那用人命堆砌的英雄。 姜墨冉吐了一口气,将手掌同地面合二为一,在黑暗的阴影中化为森森白骨,快速汲取力量回复生命。 不死之力,是死亡同新生的互换,是掌管黑暗中沉睡恶魔的心脏。 直到她的脸蛋重新红润起身,在厉珣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抹了一把脸上带蛆的腐肉就往常酥酥嘴里塞,“老娘千辛万苦宰的猪肉,你说不吃就不吃,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圣女属性有什么了不起?你是忘了现实时间里在我家勤工俭学给我擦鞋的样子了?” “一个靠男人怜爱的破属性,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老娘以前当董事长都没你装!” 常酥酥面容惊恐拽着厉珣的衣角哭喊着,“我的脸毁了!厉哥,她欺负我,我要把她剁成烂泥扔给那个大boss做花泥!” 她扭曲的面孔初现。 厉珣有一瞬间的停滞,却还是依言放射出雷电异能准备给姜墨冉一炮,却被姜墨冉手疾眼快拿起树脂绝缘的碗抄起带蛆的猪肉同样塞满他的鼻腔和口腔,“贝戋男人少不了你的一份,我可没忘记你们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圣父圣母,我要是你爹我一棒子打死你重开小号去。” “柴可卿,你疯了!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我要把你扔在游戏里,让你成为没有灵魂的恶鬼!”厉珣怒骂道。 “我好怕哦~厉珣,老娘通知你,老娘不伺候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遇上就是竞争的敌人,我一定让你们竖着出去。” 姜墨冉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厉珣觉醒的雷电六段异能相较,她放完狠话麻溜地背起书包离开,只带上游戏初始这栋庄园的管家发放的一根蜡烛同三根火柴。 一楼大厅只有已经冲完澡换了一条粉裙的常酥酥,她面色倨傲,“柴可卿,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副本一定要带上你吗?这个游戏没有达到弹幕要求就不能获得通关制衡boss的道具,是厉哥说你这种死缠烂打的东西最容易吸引流量,他从来只想利用你。”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除了你还有谁在乎,常酥酥,依附男人这是你活下去的本事,可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又怎么知道深渊没有在凝视你?厉珣也是一样的。” “你别想挑拨我跟厉哥的关系,我们才是真爱,你不过就是嫉妒我!”常酥酥气急败坏地跺脚,伸手就像给姜墨冉一巴掌,却被人牢牢拽住。 “常酥酥,你和厉珣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我会一直看着你们哦。” 【女配崛起从恋爱脑走到独立大女主路线去了?女人太强势真没人喜欢。】 【嘁,欲情故纵,想着男主屈尊降贵哄哄她,这种废物也配!】 【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有利可图而已。】 【只有我在担心这剧情突然崩成这样,没了最强肉盾,主角还怎么获得剩下的线索么。】 【女配又毒又作,唯一的优点就是甩不掉,一百二十个放心啦。】 【酥酥太心善了,虽然深爱男主,但还是girl heip girl,尽力让女配醒悟,只可惜恋爱脑就该死好不啦!】 夜晚降临,常酥酥看着姜墨冉推开大门,一步步走向漆黑的小道,莫名软了腿,小声喃喃,“她不是柴可卿,柴可卿死了,恶鬼已经来索命了!!不是我,柴可卿怎么会死呢,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还不知道自己给常酥酥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姜墨冉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穿过禁忌的后花园走到尽头,荒凉的乌鸦森林里矗立着一座格格不入的钟楼,阁楼的尖顶挂着一盏在风中飘摇的烛灯。 她轻轻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看着从缝隙中漫出咸腥的海水轻声开口:“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久久没有声响,直到姜墨冉快要被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白骨藤蔓爬满整个大腿,那扇门才匆忙地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赌对了,她果然是大boss最喜欢的花肥材料! 第七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2) 【什么情况……女配刚来副本第二天就同boss勾搭到一块去了,这还玩啥?作者给男主开的金手指也太大了吧。】 【这个boss最喜爱的能量是仇恨与生命,女配后来才有机会成为他的走狗,她怎么会直接唤醒沉睡的boss?】 【emmm女人又不是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凭什么女配就不能独自想到通关办法,自立门户呢?】 【上面的在搞笑吧,一个没有游戏通关攻略,看不见游戏弹幕只能被动进入游戏的角色,你指望她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我看女配就是天生坏种,勾引男主不成就勾搭boss。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哦哦哦,酥酥那边拉灯啦,作者真过分,要看农夫松土,要看种田插苗!】 眼前的弹幕渐渐消失,姜墨冉垂下眼眸,抬脚一步步泡进门内黏腻沉重的海水中。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大小姐,住不惯双人间而已。 姜墨冉想能说出那番话的boss,一定是个痛快的人,哪怕来了就死,也不会吊着人用慢刀子割肉的,赌一把也值。 姜墨冉的眼睛好似笼罩了一层沉沉的雾霭,看不见任何物体,只有一只冰凉好似白骨的手牵住她,以轻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带到二楼柔软的床榻上。 睡意爬上心头,姜墨冉用力拽着那只手沉沉睡去,“别杀我,我们做个交易……” 一声眷恋的叹息响在这片无人的空间。 姜墨冉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灰尘漫天的钟楼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还有紧紧握着的灰白色指骨。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怎么会有好心的恐怖游戏boss提供住宿和防身道具呢?说不定要的就是她这条命。 可她将整个钟楼都搜寻一圈都没有一丁点儿异样。 除了那个昨夜亮灯引诱她前来,今天又尘封着故意让她遗忘的阁楼。 姜墨冉是个不会迟疑的人,她将指骨揣进兜里,抬脚就踹开了阁楼的木门。 一声尖锐刮人耳膜的叫声响过,姜墨冉捂着耳朵往后推了两步,下一秒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你一直跟着我,故意在这里等我?柴可卿,别在我面前耍这套小心思,我只会爱酥酥。”厉珣看清怀中的女人飞快的甩开手。 姜墨冉本来还想道声谢,闻言立即翻了个白眼,“不是脑残不进一家门啊,你和常酥酥真是绝配,祝你们锁死好吧。老娘昨天就……谁不知道童年或者青年所受到的折磨最容易导致一个人坠落,这里是重要的线索收集地。” 说话间姜墨冉发现阁楼与楼下的世界不同,这里都是陈旧的血迹,还有破碎沾着蛛网的无头玩偶,她直接改了话音,“道不同别硬融,我看你是昨天的蛆没吃够。” 没想到厉珣摇了摇头,反而对她缓和了神情,“你没有弹幕提醒根本不知道怎么获得关键道具攻略boss,可你再嘴硬行为总是不会说谎,你就是遍体鳞伤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我容得下你。” “可卿,我一直就知道你有多么爱我,只要你愿意尊重照顾好常酥酥,我不会计较昨天的事情,等我们封印boss离开游戏之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也是我的女人。” 厉珣自认为宽容大度的露出自信微笑,伸出手轻抚上姜墨冉的脸庞,“乖一点,别因为吃醋抗拒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先来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了?” 姜墨冉想要转头,却被厉珣放出雷电化出的锁链禁锢脖子,像条狗一样拴在手里拍了拍她的脸蛋,“把东西给我,我让你享受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快乐。” 【女配这个贝戋女人,趁着酥酥不在就勾引男主,男主又要因为被这种廉价的感情绑架了?】 【磕cp的有没有好好看剧情,分明是男主赶到的时候发现钟楼剧情已经被触发,女配八成已经拿到了道具,那可是轻轻一挥能把boss当狗骑的神级道具!男主这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好好的无限闯关怎么又变成了男频禾中马爽文了,这种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文能不能滚出市场啊!!!】 【姐妹们,女配好像有点儿神!她的恋爱脑好像真被挖了?】 姜墨冉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在厉珣脸上,“要点脸吧,谁稀罕你那小萝卜丁样的玩意儿,狗都不吃。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告诉我这趟游戏的任务和已知线索,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她在厉珣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接触地面幻化白骨,阴寒逼人带着肃杀锋利割破厉珣的皮肤,“要是同我死耗在这里,要来新人了可怎么办呀。” 厉珣抬手撤掉锁链,脸黑如碳,“柴可卿,你很好,不仅没死居然还捡着异能了。” 《灯》这个游戏是群体本,只要一人通关活着的人都可以一起通关。 厉珣压下心中的不满沉声说道:“你知道每个游戏集齐五片幻化成物体的攻略碎片就可通关,可卿,这里是ss级庄园危机四伏,白天有吃人的海怪,夜晚藏在黑雾里的是数不清的危险,我们想活下去就要彼此依靠。” “刚进来的时候管家就提醒过,‘主人不喜欢黑夜里的夜行者,不喜欢冬日里的枯萎葬歌’,我观察过安全屋外的玫瑰黑夜降临就会枯萎,东西扔出去就会被看不清的东西缠上吞没。这些天我们陆续找到了被撕成破抹布的不合身礼裙;厨房里勾出管家心脏解锁的宝石剜刀;灼烧成灰烬的邀请函上面划去了‘少爷’,写上了千金。其他知道的,只有弹幕提示的玫瑰和钟楼。” 厉珣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你拿到了什么,告诉我!” 姜墨冉感觉这些线索就像是缺少了开关的灯条,一定是有什么还没有被发掘。 她不经意的摸到口袋里的那节指骨突然灵机一动,手起刀落切断厉珣的小指,在他鬼哭狼嚎间将兜里干净的骨头套在厉珣的手指上,霎时间阴雨连绵,雷声轰鸣。 就在窗外的暴风雨点打向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化作委屈的漩涡,扭曲着冲向地板上的断头小熊。 教鞭声刺破寒夜,抽在厉珣的腿上。 “洛德维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罗伊丝,庄园的继承人只能是尊贵的女人,只能是你听见没有!” 第八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3) 厉珣一个激灵想要使用异能攻击突然从楼下窜上来的女人,却被一把薅住短发压在桌上抽肿了屁股,他用不了异能恼羞成怒,“柴可卿,你还不把这个疯女人打死。” 姜墨冉耸了耸肩,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说:“公爵夫人,洛德维特少爷一定是半夜去海边偷玩被海怪侵蚀了灵魂,我请求您一定要让巫师过来看一看,罗伊斯小姐的灵魂附在少爷的身上还不稳,要是被恶鬼压制那一定……” “哦我的天呐,奎蒂你说得对,很快就要到继承者日了,我的孩子一定不能出意外!” 穿着华丽的贵夫人将教鞭扔给姜墨冉匆忙跑开,“拿着,若是洛德维特再无礼,你就用巫师给的身边鞭打他的灵魂,让他安分下来。” 静谧的书房里厉珣抱着屁股无助缩在角落,“你!柴可卿,你疯了么,这不过是幻觉我们拿到了不同的身份卡,就连身上的伤害都是假的!你敢打我,我就是受重伤也要杀了你!” 姜墨冉歪着头好似没有灵魂的木头,抬手之间一条杠抽在了厉珣光裸的小腿上,“少爷,您不清醒了,您需要立即受到巫师的净化。” 天色黑沉,厉珣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被关在没有光亮的禁闭室中反省,姜墨冉微笑着听着背后的谩骂锁上了钟楼的大门。 这里同刚来到的世界并不相同,恍若是在很久之前这座庄园还有生机还处在帝国顶端的时候。姜墨冉扮演着洛德维特少爷的女管家,随着时间好似一点点了解这里逐渐破落的真相。 这座庄园的主人加洛特公爵是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巨大的财富都埋在庄园的深处。 帝国奉行女人治国的理念,他的第一继承人是原配妻子的女儿,十四岁的罗伊斯。 可一个孤女,怎么能够抵抗抗同样怀有继承人的后母,她所有的财产都被后母以监护权夺取,就连自己都被关在没有人照顾的钟楼高塔里,每日只能期许月亮的到来,照亮孤僻的一隅。 随着后母生下的弟弟到来,庄园愈发充满活力,新入不少服侍小少爷的人,奎蒂不过是其中最低微的仆人,因为年纪小又是女人来抢男人的差事,被人排挤到庄园的最边缘,钟楼的区域照顾花草。 加洛特公爵的身体却愈发虚弱,后母逐渐掌控了这座庄园的管理权,沉醉在风花雪月与财富继承的斗争里,小少爷身边的人对他照顾愈发不细心,甚至把他丢在偌大的庄园中独自玩耍。 奎蒂捡到了小少爷,又遇上了从钟楼偷偷溜出来的罗伊斯,她们成了最好的玩伴。 只可以加洛特公爵病逝的那一碗,庄园中围满了士兵,满是继夫人的怒骂,奎蒂和罗伊斯被按在地上,小少爷哭着扑在两人身前。 加洛特公爵临死前终于悔悟,他不想家族的荣光断送在自己手上,他想自己的女儿带领加洛特重新成为女皇的宠儿,继夫人气疯了,决定就此将罗伊斯杀死扔下悬崖。 是奎蒂冒死上前请求,传说中有巫师可以交换人的灵魂,只要从此之后不再接触海水,就可以永世安宁。死亡只会带来财产的拱手让人,唯有灵魂交换,才有价值。 她只想保住这两个孩子,没有料到继夫人真的找到巫师完成了仪式,奎蒂也成为了钦点的管家。 洛德维特以罗伊斯的身体活了下来,罗伊斯却以半死不会的状态囚禁在了地下室,成为巫师的研究对象。 不知是否是庄园就在海洋岸边的缘故,洛德维特变得时常沉睡,醒了就会吃生肉,一开始只是森林里列到的兔子小鹿,后来是人,庄园里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又消失,这里逐渐成为了凶名在外的荒凉之地。 被唤醒的恶魔不知满足,被关在钟楼许久无人喂食后,打碎窗户爬出来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吞噬殆尽。 自那天起,洛德维特的灵魂醒了过来,更加懦弱飘摇,就像是一头失去方向的野兽。 姜墨冉看见故事的结局,洛德维特吃掉了奎蒂,吃掉了罗伊斯,饥饿占据大脑他继续吞噬了整座庄园,碰到海水的那一刻。 洛德维特看见了小时候母亲在渔船上抱着自己唱起遥远的童谣,一盏小小的提灯就是他们整个世界。那个白发苍苍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到来,送给母亲一朵鲜红的玫瑰,母亲柔软又有温度的嘴唇贴着他的脸蛋。 下一秒,无尽的海水吞没洛德维特,最后一眼母亲拼死拉住了父亲。 原来,一个孩子濒死时的小小愿望迎来在海洋中游荡的海怪,海怪听见了洛德维特的愿望,它要母亲的眼睛永远落在自己身上,他要加洛特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于是他化身为陆地的暴食,永不知足。 指骨是洛德维特最初的纯真与希望,是羁绊,是开启过去的钥匙,也是后悔的解药。 姜墨冉庆幸自己还算谨慎,没有直接用指骨附身在洛德维特身上,不然此刻发狂到快要暴走死亡的人便是自己了。 她拿起钟楼上唯一亮着的灯盏,快速走过黑暗的小道,走向被层层锁链封住的地下室。 姜墨冉的下半身已经被泥土同藤蔓同化,几乎每一步都像是土地干涸破碎的疼痛,她都顾不得了,用所剩无几的异能强行将手变成锋利的骨刃,破开大门。 奔向血池中奄奄一息的罗伊斯,姜墨冉想要从土地中汲取能量治疗罗伊斯的伤,可此处能量早已被洛德维特吸收,她眼睁睁看着罗伊斯的头愈发低垂,看着她睁开眼,看见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笑了出来。 虚弱又沙哑的女孩音从洛德维特的身体里传出,“奎蒂,真好,我居然还能看见你。洛德病了对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他知道我喜欢玫瑰,他求夫人在庄园里种满了玫瑰,他知道我不喜欢黑暗,每天睡前都会给我偷偷送来灯盏。” “奎蒂,他最在乎其实就是自己的家,要现在看见变成这样他会伤心的。巫师姐姐走前告诉我,只要把我的心脏给他吃,我的灵魂就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成为洛德的阻碍。奎蒂,你帮帮我,他只是个孩子,我求求你。” “我帮不了你。” 第九章 我在恐怖直播里谈恋爱(4) 罗伊斯的泪水洒在姜墨冉的女仆裙上,姜墨冉咬牙隔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洒在土地上。 远处传来暴动,是洛德维特嗅到了事物的味道,正在飞速朝这里赶来,姜墨冉争分夺秒用被鲜血强化过的骨刃割断了困住罗伊斯的锁链,骨刃化为手的时候,她右手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掉落都来不及顾上。 姜墨冉坐在地上将流出剩下的鲜血塞到罗伊斯嘴里,疲惫又强硬地说道:“一个男人,无论大小都不应该牺牲女人来成就自己。” “你死了情况只会更糟糕,别做这种感动自己的事情,傻姑娘。” “可是谁来帮帮洛德,奎蒂,我们不是最好的伙伴么。”罗伊斯的泪水糊满整张脸。 姜墨冉不耐烦地用袖子胡乱擦一气,解下斗篷将罗伊斯裹成一团放在安全的角落。 “罗伊斯,你还记得吗?童话故事里变成恶龙的少年最好的结局就是醒悟和自戕,洛德也会的。” 姜墨冉没有再分神照看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全身心的准备应对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到来。 她知道boss最后恢复了神志才敢放手一搏,她愿意赌一把自己面对的不是海怪,而是附身的厉珣或是洛德维特本人。 从钟楼而来的怪物一路破开土地,身形庞大长满了灰白色的牙齿,挂满断裂的玫瑰藤蔓同断裂的碎肉,发出一阵恶臭。 洛德维特外表已经成为彻头彻尾没有理智的巨型怪物,他冲着姜墨冉怒声叫嚷,许多根遍布裂痕的藤蔓从底下钻出,化身尖锐的倒刺扎向姜墨冉。 姜墨冉击起垂下的锁链两者对冲,趁着灰尘四起的缝隙,一溜烟爬上洛德维特的身体。 姜墨冉小心翼翼踩着倒刺为落脚点,爬上洛德维特的头顶,偏偏他好似感知到姜墨冉的动静。 疯狂甩动,姜墨冉只能将手臂再次化成骨刃刺进洛德维特已经异化成硬土壤质地的头颅中央。 洛德维特发出怪物的怒嚎,可姜墨冉分毫不动,只是在洛德维特一轮挣扎过后勉强平静下来大声问他,“你就算再不想面对,也否认不了你已经是怪物的事实。洛德维特,睁眼看看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死亡,睁眼看看还有爱你的人活在世上。” “难道在过去的回忆里,你都不敢有一丝改变现实的想法吗?”洛德维特发出一声低沉又爱上的叫嚷,好似海洋深处传来的心悸,他慢慢低下被藤壶缀满的头颅,仍由姜墨冉踩着跳在地面上。 姜墨冉转身直面硕大到盛满她的眼睛,拔出手臂垂下眼眸,“罗伊斯,你过来。” 胆怯又柔软的姑娘惨白着脸来到心甘情愿匍匐在地上的洛德维特面前,泪水缀满了眼眶。 姜墨冉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前,让她的手握住自己的骨刃,对准洛德维特的心脏,在罗伊斯耳边轻声说道:“他在为自己和母亲破坏了你的生活而忏悔,可木已成舟,他的罪恶无法让他在白天直面阳光,代表你意志的玫瑰却始终在黑夜枯萎,一来二去他的神志早已被来回拉扯而消磨殆尽,只余下一个念头。” “罗伊斯,杀了他,原谅他,让他解除罪孽,重获新生。” 罗伊斯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努力上前一步贴在洛德维特的身上,她与怪物共同落泪,“洛德,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没有真正爱你的父母,我们早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罗伊斯突然转身,在姜墨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骨刃刺穿自己的身体,插入洛德维特的心脏,她勾起唇角,看着姜墨冉,“我想要死后同他一起沉入大海深处,这是我的心愿,也让故事到此为止吧,谢谢你。” 她像一朵午夜的玫瑰就此陨落在姜墨冉面前,洛德维特落下了一滴泪,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身体化成连绵不绝的小山坡,最终只在地上流下了一盏熄灭的灯。 光与玫瑰本就应该同在。 姜墨冉将罗伊斯火化后,又捡了这片土地上新生的土和花草,放在了铁盒里用巫师的锁链包裹丢入水中,她看着海面初生的太阳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身后岩石上放着的灯盏传来叫骂,“柴可卿你个贝戋女人,你故意的,故意让我代替未来的洛德维特成为已经造成的罪孽,你把我的灵魂永远束缚在这个灯盏上!!!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柴可卿,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竟敢愚弄我!” 姜墨冉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拿起灯盏左右甩了甩,直到瞅见厉珣的灵魂已经晕头转向一片混沌,“呀还不算太笨,不过怎么办呢?承继灵魂的灯盏已经熄灭,你就是回去也活不成了,还有什么遗言,我会大发慈悲帮你交代了的,说吧。” 厉珣尖声喊着,再也没有那自以为是的姿态,“你别忘了柴可卿,没有我你根本进不了游戏,出不了副本!!没有我你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异能无法利用最大化的怪物!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我会成为拯救直播攻略者的英雄!” “对了,作为我以前照顾你们的回报,你的弹幕系统我就笑纳了。安心,我会替代你,成为所谓的英雄。” 厉珣的灵魂愈发虚弱,“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常酥酥的命吗,都可以的我都给你,不要……” 灯盏终究保存不了太久的力量,厉珣的灵魂悄无声息地消失,只从虚空中落下那些攻略碎片同道具,就像是无数攻略者死去一样,没有人在意。 姜墨冉有一种感觉灵魂外部有一道枷锁想要绑定自己,却被一直哑巴的快穿系统泯灭同化。 【滴,检测到小世界低级恐怖直播系统,已为您自动加载成功。】 【灵魂绑定已取消,不可抗力条约已更改,请问玩家姜墨冉是否选择主动开启世界弹幕。】 【提示:同化小世界系统后,系统拥有进出游戏副本权限。】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问道:“系统,这个boss不像是所谓的s级难度,他根本没有攻击人的欲望。” 或者说攻击她的欲望,姜墨冉在心中默默补充道,难不成是系统因为她是新人故意调低难度啦? 系统没有回应,又像是死了一般,姜墨冉无奈地耸肩回答:“是。” 消失许久的世界弹幕疯狂弹出,这一次直接让服务器过载。 第十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谈恋爱(5) 【什么情况!!!系统出bug了么?怎么还有女配能夺取男主系统的?这变成恋爱脑崛起剧本了?】 【我擦擦擦擦!!!我看了刚刚新修改的章节,柴可卿帅毙了!!!比无脑男主光环好看太多了!!!】 【有一说一,这女配整个小女仆装是好看。】 【不是,只有我在意男主死了,酥酥咋办么?咋的言情怒改百合?这把人骗进来杀,差评!】 百合是不可能的,姜墨冉性取向正常,是个再迟钝不过的直女。 姜墨冉刚接触到灯盏,回到破旧的阁楼时,耳边略过一阵咸腥的风,替她抵挡了来自常酥酥软绵绵的攻击。 常酥酥风风火火带着新人过来,见到一旁厉珣的尸体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下一秒拔出法杖对着她,“游戏里不能杀攻略者,你是背叛者!” 常酥酥在厉珣面前一向是小女孩娇气,宠得无法无天,满脑子只知道虐恋情深,异能更是只对书中的男性角色有用。 姜墨冉伸手抓住根本无法触碰到的风,没想到她的手心里居然多了奇异的触感。 她勾起一抹微笑,“抓住了,你是谁?”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是被驯服的野兽,是不明其状的善意。 “背叛者,你连辩解都懒得说么?这些人都是见证,背叛者,我要向全体攻略者告发你,你死定了。”瞧见姜墨冉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心,常酥酥倍敢忽略恼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唾弃。 “厉哥信你,死了。我是他爱的人,我一定会代替他完成他临终前的希望,杀了你,安息冤魂。” 姜墨冉突然开口:“厉珣刚死,你一个圣女辅助系异能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死因,除非,你一开始就知道厉珣这次离开你独自寻找线索必死,那又怎么证明杀他的人是我不是你呢?” “你血口喷人!柴可卿你就是这样假模假样骗了厉哥心软信了你,现在又想骗这些人!攻略者们,我是排行榜第四十七名的常酥酥,死去的厉珣是我深爱的人排行三十。” “这个柴可卿若是你们在游戏里久了应该就会听过,她就是我同厉哥身后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如果相信她你们都会死在游戏里的!” 常酥酥眼中划过一丝心虚与狠厉,驾驭工具的缰绳已经失效,那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得不除,她举手,“我提议,向系统发起审判,将柴可卿立刻处死在游戏中。” 弹幕似井喷,这一刻通通在为女主的行为或震惊,或欢呼。 【不愧是酥酥,心爱的人面前是蔷薇,心爱的人死了她就独自扛起正义的大旗!】 【当机立断,这才是我们心爱的大女主,女配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就该在游戏里被直播处死!】 【她急了她急了,我们都知道,粉丝只在嫂子面前破防,同理可得,女主就是嫉妒女配以前拥有的财富,现在拥有的力量,女主一直就不是个伟光正的人。】 【盆煽群众,利用游戏漏洞直接将女配打入深渊,女主这样的人才适合当救世主,女配完了。】 环视一圈,姜墨冉悠然开口,“都是剩下的,都是第一次进游戏的新人?一起通关游戏吧。” 瞧见那群进来的新人恐怕一早就受到常酥酥的荼毒对她一副不屑又警惕的模样,姜墨冉歪头微微一笑,“系统,我请求通关名为《灯》的副本。” 【滴,系统已检测,长裙+1,剜刀+1,邀请函+1,来自过去的灯盏+1,洛德维特的指骨+1,攻略碎片正确!】 【符合通关条件,玩家姜墨冉\/柴可卿完美通关,玩家常酥酥、毕恭锦……共十三人顺利通关,没有奖励。】 【三十分钟后,玩家全部退出退出游戏,获得异世界的休息卡 10分钟】 这几条系统提示在每个人脑海中想起,新人全都默契地向后一步,退到姜墨冉身边。 常酥酥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满脸恐慌的看着她,“你是谁!柴可卿那个贝戋人根本没有拥有通关游戏的权限,你是游戏里的东西附在她身上是不是!” “毕恭锦,你不是可以查看人的灵魂么,你看啊!如果把她放出去整个世界就完了!我是无所不知的圣女,我是所有男人捧在手心的玫瑰,相信我啊!”常酥酥几乎快要发狂,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那个叫做毕恭锦的新手是个秃头格子衫,他抬了抬眼镜,浑身一颤最终撇过头去,“常小姐,面前的柴小姐是一个跟我们一样完整无缺的灵魂,反而是你……你的灵魂残破缺块,而且有被恶魔污染过的现象。常小姐,或许你才是需要被审判的人。” 一个人开口之后,旁边的人纷纷开口附和,即使为了在带领通关的柴可卿面前撇清干系讨好,也是为了自己撒气。 “处死她,这个女人就是蛊惑人的妖精!” “柴小姐,这座庄园里藏着的恶魔怕是已经将常酥酥给污染了,她已经不是正常人,我们不能这么贸然把她带出去。更何况我是参加过一次游戏的人,我也知道游戏论坛对您的态度,我直觉您并不喜欢她,不如……” 真可笑,一群人通关什么力气都没出,现下想要以正义之师杀死一个人还要找别人来做出头鸟。 姜墨冉勾唇一笑,“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把你们这群人当成纯粹攻略游戏的工具也是正确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也无需顾忌你们了。” “什么意思……”姜墨冉将手覆在地面上,地下的藤蔓窜天而起,迅速将这座庄园包裹成密不透风的茧,毕恭锦等人被树枝连拖带拽藏进了地下深处。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有能力自己打破囚禁的牢笼通关,别一幅依靠女人又看不起女人的样子,又当又立让人恶心。” “常酥酥,祝你也好运。” 分离的最后一刻,姜墨冉瞧见常酥酥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惊恐与绝望,鲜血染红了被藤蔓包裹的茧。 她选择了自裁,她没有依靠,别无他法。 这对主角从一开始就废掉了,姜墨冉沉沉叹口气,推开压在心上的负担,捏了捏手中qq弹弹又像是手指的玩意儿好奇,“你是洛德维特吗?” 触手亲昵地缠上姜墨冉的腰肢,惹得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你是系统奖励我的道具,可以带出?” 这个时候它又好像什么神智都没有的东西,只是一昧不知轻重的撒娇卖痴,在姜墨冉身上留下青紫的勒痕。 好在姜墨冉不在意,拍了拍不知是不是它手指的位置,“算了有个东西陪着也不错,你要是能一直跟着我咱两说不定会成为朋友呢。” 朋友,这个词在姜墨冉口中来回咀嚼,她那短暂如梦的一生,朋友不多,只有庄意一个人。 或许还有一个…… 身影渐渐消失,名叫《灯》的庄园归于宁静,可在小世界直播游戏论坛里,一个名叫柴可卿的女人成立了攻略者联盟,彻底打响了反直播反世界的起义第一枪! 第十一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1) 【柴可卿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没见过上来就解决npc,解决boss的,她不要命了么!】 【呵,我们柴姐人狠话不多,npc说不定都要摸鱼,柴姐可是致力于挖每一个小世界的墙角,听说没有,凡事她去过的小世界全崩了,系统紧急维护啊。】 【哈哈哈,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自从柴姐不当舔狗后,我们攻略者居然都看见回家的希望了。】 【喜报喜报!直播系统宣告停止游戏,所有攻略者回归,现实世界,我们都活下来了!!!】 【感谢柴姐!!!呜呜呜我永远不会忘记柴姐的!!!】 【真的活下来么?可以回家了?】 姜墨冉捏了捏已经可以显现身形的触手,看着逐渐崩塌的淡蓝色天际,“她们都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你呢?你不是洛德维特,你也没有曾经悲惨的生活,你不想回去吗?” 单纯的触手怪还没有学会说话,只能通过自己的拍打扭动频率表达自己基本的喜怒哀乐,姜墨冉感受到他的依赖,无奈地将偌大的触手角角塞在脸颊旁蹭蹭。 “算了,你可能就是力量剩下的边角料,残留善念的结合体?跟我走吧,看看不一样的人生,也不错。”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战斗不停的女斗士啊,如果能停下脚步看看身边同行的同伴,你会获得更多的喜爱。】 姜墨冉不解地挠了挠头,想着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游戏攻略者,她选择的同伴对她有所期待。 只是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做事,也想着早晚会抽离将身体还给原身,所以总是远离人群。 或许,这也是她的修行,面对不同的人,寻找人世间的善意,这本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缘由不是吗? 也不用太着急走路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30分钟】 【玩家选择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中女配曹庆雪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系统小贴士:此处小世界异常,请尽快远离初始地,开启新生活。】 姜墨冉微微挑眉,再一睁眼自己成为了七零年代万元户家的高中生独女。 带着乡村口音的大娘隔着一道院墙同儿子窃窃私语,“人是下放的知青,城里曾经的地主,如今万元户曹玉刚的独生女!你把她攥在手里,就是拿住了以后的钱袋子,别惦记村头老姜头家的瘸腿女娃,那就是勾搭男人的下-贱-货色,谁不把她当个笑话看,偏你猪油蒙了心!” “娘已经在饭里下了药,你把她睡了,这小娘们就逃不出咱们手掌心,村里一口一唾沫也能给她淹死再也爬不出来,你老子娘不会害你的。” 粗狂的男声伴随着点燃烟草的嘎吱声,腻得让人发冷,“不就是睡个女的么,我知道了,娘你快去上工吧。” 姜墨冉在院子里迟疑着,听见声响迅速躲在角落避开出门的王老娘,一转头看见散发着臭味的猪圈。 脑袋一空,一行热泪顺势而下,姜墨冉的脑海中出现了陌生却令人心痛发记忆,一切都重新开始,她是还没有遭受苦难的曹庆雪。 曹庆雪是前段时间下放农村劳动的知青之一,软面馒头一般的性子,全仗着一起下放的同窗顾路安的照顾,才能勉强完成开荒造田的工作。 前一世就在今天,王长乐他妈邀请曹庆雪来她家吃饭,结果吃完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自己后光着身子躺在她家炕上,旁边是抽着旱烟一脸烦躁的王长乐,他滋着一口大牙笑得让人恶心,“庆雪啊,我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碰过男人,但也不用到一户人家就这么饥渴吧?这还好是遇上我了,要是成了婚的汉子家,你一个文化人做了小三啧啧,你是要被村里人绑起来睡猪圈的……” 曹庆雪尖叫声还没有冲破喉咙,就被村头好心的瘸子姑娘姜盼儿带着关心她还没有上工的周白琴闯了进来。 曹庆雪被迫给王长乐家当了媳妇,村里头的流言也越传越烈,是个人见了她都要啐上一句。 独自上工还要挨打的日子里,曹庆雪成了大肚婆,成了王长乐家不要钱的长工保姆,她日渐消瘦。 八零年知青重新高考回城的热潮袭来,先一批回城的好友周白琴让顾路安带来曹庆雪父亲的信件,他让曹庆雪在王家赎一辈子的罪孽,他们已经认了周白琴做养女,从此再没有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原来是周白琴回去后就欺瞒曹家父母说曹庆雪水性杨花油受不得累,勾引了村里的男人帮她干活,还未婚先孕,在那个时代谁家里有个这样的女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曹庆雪却不知道,只是抱着信哭个不停,被回家拿钱赌博的王长乐发现,对她拳打脚踢,说她水性杨花还惦记着顾路安,一个被家人抛弃的赔钱货还想着翻身做大小姐。 曹庆雪被砸得昏死,醒来之际就看见王长乐抱着姜盼儿在大炕上谋划着将她当成猪猡圈养在猪圈里,一次三分钱出售给缺媳妇儿的汉子。 曹庆雪成了周遭村子里不要脸的荡-妇,连自己生的儿子见了她都吐口水,抱着姜盼儿叫妈妈。 曹庆雪身下淅淅沥沥鲜血不断,在一个冰冷的寒夜里断了气,临死之前她看见当初护着她被打断了一条腿的顾路安沉默着,从胸口掏出一块散发着热气的大饼,“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曹庆雪用稻草挡在身上,狼吞虎咽地吃着最后一口饭,眼泪都好似流干了,“真好,我终于解脱了,下辈子,我一定……” 她一定怎样,她一定要丧尽良心的人锁死跌入泥潭,她要重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于是曹庆雪重生了,姜墨冉暂时替代了她。 勉强试了试,发现自己之前的异能失效,再次成了普通的人,就连那时候同自己不断贴贴的柔软小触手都消失不见,姜墨冉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她四肢僵硬,扶着冰冷的土墙起身,转身离开王家就往向村头姜盼儿家跑去。 这种不要脸的渣男贱女合该是一对才是,何苦为难正常人! 第十二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2) 姜墨冉努力平息牙间的战栗,摆出曹庆雪平日里一向傻乎乎的表情,敲响姜盼儿家破破烂烂的木门,“盼儿同志,我去食堂路上遇见王长乐,说让我知会你一声,中午去他家吃饭。” 姜盼儿一瞬间就把门打开,眼中闪烁着有些羞涩的星星,可当目光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扭曲,“是你啊曹姐姐,我知道了就去,你要不要一起呀?” 姜墨冉摇了摇头,“今天知青食堂上了一个月才一次的山鸡,我现在就得回去拿饭盒吃饭呢,走啦!” “姐姐!”姜盼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打了饭我们一起在长乐哥家吃饭吧,热热闹闹多好。还是姐姐看不起我是个瘸子……” 要是上辈子她这么说,曹庆雪这个傻丫头肯定忙不迭地哄她打了鸡块全送到她碗里,可现在,姜墨冉看她破绽百出的贪婪模样只觉得可笑。 姜墨冉拍了拍她脑袋故作生气,“怎么会呢,虽然你因为穷苦又黑又瘦,那都是老天不公,虽然你是个瘸子没人要,可我们女人自己自强起来就不怕别人说嘴!盼儿同志,我是真心疼你。” 姜墨冉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你先去吃,我去过食堂就来。” 农村天黑的早,姜盼儿无意纠缠,猛地咳嗽一声,憎恶地瞥了姜墨冉一眼,急匆匆地不经意撞开她就往王长乐家去。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却瞥见不远处匆匆跑来满头是汗的顾路安,一瞬间两世的记忆浮现,恍若隔世。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路安立在原地,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地颤抖,“你没事儿吧?” 姜墨冉迷茫的看着他,这个世界里顾路安这个人面冷心热,又极富责任心,就跟……萧常衡给她的感觉一样。 下乡前曹庆雪的父母交代了几句多担待自己点儿,顾路安就把她当亲妹妹,直至最后都没有放弃救曹庆雪,还为了她放弃回城的机会。 莫名地,姜墨冉一瞬间没有陪伴的焦虑都消失许多,这一路上好似快要蹦出肚子的心突然跳的平缓,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怎么了,我正准备回宿舍拿饭盒打饭呢。” “我陪你。”顾路安像一只忠诚的大狗始终站在姜墨冉的身后,片刻不曾离去,进人宿舍他都守在门口。 姜墨冉只觉得有些窝心地好笑,却没有一点儿被陌生人侵犯领地的不适。 姜墨冉看他熟练地接过自己饭盒揣进包里,熟练进入角色,故作疲惫得问道:“路安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舒服么?” 顾路安没有回答,只是双眸沉沉地看着曹庆雪,“你今天别出门了,我给你打饭你好好休息,下午的工我帮你签到去,我帮你干。” 姜墨冉一瞬间心中略过些许防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拳头,“为什么突然这么帮我。” 顾路安撇过头不愿意看她,“是伯父伯母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刚来这两天瘦了一圈,不是还水土不服犯恶心么。” “那就谢谢路安哥了。”姜墨冉扬起大大的笑容不再推辞。 正午的烈日有着要把人烤成碳的气势。 周白琴她们从食堂回来,手都扇得飞起,瞧姜墨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怀好意的揶揄道,“还是我们曹大小姐命好啊,有喜欢的人跑腿帮忙干活。不像我们草席丫头的命,就只能自己辛苦啦。” 一个宿舍住着四个女孩子,都是有手有脚有傲气的文化人,因为她的挑拨离间都看不起曹庆雪这个当菟丝花当大小姐的女人,认为曹庆雪同裹着小脑的不识字村妇没什么两样。 上辈子的她就是没长嘴的锯嘴葫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朋友都疏远我,只有周白琴因为不计前嫌接纳曹庆雪成为大家口中称赞的好心人,她说什么别人都信。 “顾家同我家是百年世交,顾路安从小也和我一起长大,家里长辈都说让他拿我当亲兄妹,我倒是想多干活,这不是路安哥说我笨手笨脚还不如多读点书。”姜墨冉并不接受她的贬低,大大方方地开口。 姜墨冉拿着笔记同另外两个人摇了摇,“路安哥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让我晚上带着你们一起开展学习会呢。” 天上白掉塞满知识的馅饼,另外两个女孩都不是计较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顾路安是京金中学的学霸,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周白琴瞧见曹庆雪她们和和气气的模样,气不过摔了水壶,继续阴阳怪气,“我们还要上工呢,谁跟曹大小姐一样悠闲。再说了,现在是人人劳动最光荣,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读书还有什么用,曹大小姐真是黛玉命。” “白琴,有人说为中国之崛起而读书,先生说为女性之觉醒而读书,读书为的就是明事理,不成为愚昧的人,也为了拯救愚昧的人。还有,我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要是说话难听些也请你原谅我。” 姜墨冉不卑不亢,干脆以文化人的方式骂周白琴蠢人多作怪。 那两个女孩笑着打圆场,“害呀,谁都知道庆雪你这几天水土不服,没人计较的。白琴,你跟庆雪不是好姐妹们,她难受你不安慰怎么还……” 周白琴没遭受过反驳,气得一跺脚拿着小手帕哭倒在床上,捂着心口大喘气,“好好好,你们都欺负我,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与我势不两立,斗地主斗的就是你们这样的门户!” 姜墨冉嗤笑一声,也不曾说软化一句,突然坐起来冷着脸,“周白琴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在这又哭又闹给谁看?空口白牙污蔑人,没人教过你要谨言慎行么!” 女生宿舍这里的嘈杂声过大,引来了来宿舍门口打水乘凉的村里人。 村里人爱听八卦,传得也快,大爷大妈一股脑聚过来,周白琴抽抽噎噎哭的更大声了。 “不过就是开玩笑说了你和路安哥亲密,谁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还鼓动人说我。曹庆雪,我知道你是大家女儿,我平民百姓惹不起你,我不会把你旷工让顾路安帮忙干活的事情说给别人说的,啊呀……” 周白琴好像才看见外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一时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围了人来,不小心被听到了,庆雪,我多照顾你你是知道的。” 第十三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3) “我就说让女人读书有什么好的?学多了东西脑子都不干净。” “什么城里的娇小姐,我看就是欺负弱小的恶霸,一个女孩子家家学历又高,脾气又大,也不怕嫁不出去。” “哎这样的女人就该养在家里好好调教,多打几顿就学乖了。” “哎,王大姐,我瞧跟你家长乐就挺配。” 这些村一个个伥鬼面孔,趾高气昂说着指指点点的话语。好像这样,这些个有教养不反抗的高知分子就被他们踩在脚下。 姜墨冉听了不停在心里吐槽,曹庆雪原本就是规矩礼貌的大家小姐,被这些没有道德胡咧咧地村里人说嘴不得难受死就怪了。 正想着,那些人还不住嘴。 被提到的王长乐他娘一开始还见了鬼的模样,后来又一副嫌弃的嘴脸,“这种不检点的女人配我们长乐我都嫌晦气,也就是家世还能看啧,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大胖孙子。” 周遭有汉子起哄,“还真是美了你了,要真娶个城里媳妇儿,你王家也算是烧了几辈子高香。” “滚滚滚,学历高不下蛋那也是赔钱货,没事儿,我回去跟长乐好好说说。”她贪婪地目光锁定曹庆雪的身影。 周白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擦干眼泪,倒是那两个女孩有些生气拿着扫帚赶人,“都散了散了,庆雪行得端坐得直,你们这些人别瞎起哄!” 姜墨冉微微挑眉,一抹镇定的微笑出现在脸上,“没事儿,让这些人说嘴,反正我不听。”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来了个大妈扯着嗓子喊,“王大妈!你家长乐跟那个姜家的瘸子滚在一起了啊!你快回家看看!” “什么!小贱-人敢爬我儿子床,看我不撕了她!” 曹庆雪刚下乡的时候,王长乐他娘就从村长那儿打听过看上了她,一个是那抽条的棉衣衬衫勒着小腰显得屁股格外大好生养,一个是她家是有名的富户,攀上这一辈子吃喝不愁。 王长乐虽然喜欢姜盼儿但最是个扶不上墙的妈宝男,隔三差五路上堵曹庆雪,说着让守好妇德帮忙干活的奇怪话。 曹庆雪最是与人为善的性子,虽然觉得不舒服,但在周白琴的孤儿寡母论里,能帮的忙都帮,结果一朝事发人人都说她本就有意跟王长乐好,不然怎么一个黄花大姑娘不要脸贴着单身汉子家。 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活给人顾路安干,自己却抢着干王家母子的活计。 姜墨冉被看热闹的人群裹挟着来王长乐家门口看热闹。 闻讯而来负责她们知青队伍的大队长看见曹庆雪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虽然不道德,但我也真心替你舒一口气,你是有本事的青年,要是因为爱情困在村子里,这是我们国家的损失。” “贱女人,你老子娘早死了,你家老头就是村头恶霸,整天在家打你骂你全村的人都能听见,你就想扒上我们王家这根救命稻草。你个不要脸的小贝戋货,扒光扔到大街上都没要的腌臜货,就该被烧死!” 王长乐他娘狰狞着脸,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对着姜盼儿又抓又挠。 姜盼儿哭的停不下来,一手抓着被子遮挡满是痕迹的身体,一边畏畏缩缩躲在王长乐身边,勉强低头挡住脸,“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来吃饭的吃饭,谁知道吃了饭长乐哥就按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曹庆雪!是她说长乐哥找我的!” 听见吃饭两个字王长乐他娘僵在原地,下一秒如狼似虎扑向姜墨冉,“你个小贱-人!就是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让我儿子发性干了这个破鞋!我要告村长,我儿子好好一个黄花大处-男,第一次明明是留给他媳妇儿的,我要你赔给我家!赔我!” 姜墨冉还没有动作,顾路安不知从哪里出来挡在她面前,王长乐他娘像是撞着个棒槌。 下一秒瘫倒在地上号丧,“孩子他爹啊,你在天上好好看看,这些个狗头嘴脸的文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连村里人也看不起我们,要把一个破鞋硬塞给我家啊!” 姜盼儿想的无非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嫁到王家最好,故也没做声。 王长乐一言不发,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膊仍由姜盼儿抱着,抽起旱烟。 他娘时不时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姜墨冉,想着得不到人也要从她身上咬快肉下来。 一个个都不安好心,唯有顾路安像是一座大山挡在姜墨冉面前,他说;“别怕,我知道你的为人,绝不会让脏水破到你身上。” 姜墨冉微微一笑,她一个恶毒女配也配有人保护?这种感觉倒是挺新奇,不过她自己也不需要就是了。 最怕农村里这些算计着鸡零狗碎的大妈们撒泼,大队长满头满脑的官司,直到看见村长来才似有了主心骨。 可村长自然不会向着姜墨冉这些外面来的,他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像是菊花一般绽开。 先是把王长乐他娘安抚好,又来到姜墨冉面前状似为难的劝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庆雪啊这事儿别怪叔说你,这事儿做的太缺德了,姜盼儿是个可怜人,你还害得她失了贞洁,以后人人都瞧不起。还有刚刚这个姓周的小姑娘说了你找人替工的事情,你这孩子真的一身骄奢淫逸的坏脾气。” “咱们农村虽然是都是贫苦人,但本性都是好的,也不能任由你欺负,不劳动要惩罚要扣分!这事儿也要严肃处理,拿出来做全村的反面教材!我要让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知道,做人最重要!你说呢大队长。” 大队长左右为难,终究还是想着息事宁人,“庆雪啊,你这跟姜家的好好道个歉,把事儿平了,这个月的工分就算给她好了,小惩大诫。” “我不同意!” “不行!” 顾路安和姜墨冉的声音同时响起,姜墨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顾路安生得高大威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将姜墨冉拉到身后,“周白琴同姜盼儿两个人的话不能作数,一个是向来不对付,心思狭隘不在正途,一个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攀咬。” “我可以为曹庆雪作证,她上午下工之后就在宿舍没出去,饭都是我带的。至于下午说我替她工作的事情,我提前跟大队长打过招呼,工我来帮忙,记我的工分,等到发工钱的时候我私下给她,算不上替工。” 同宿舍的两个小姑娘也站起来,“我们也可以作证,庆雪这两天不舒服,连门都很少出,上午王长乐他娘邀请庆雪来家里吃饭,庆雪都没去,中午在宿舍吃顾路安带回来的。” “还要什么赔偿?这家人分明就是狼子野心看我们下乡带了一些钱财就起歹心,想要欺负庆雪这样的小姑娘。” 有人出头,就有随声附和被激起胆气的正义青年。 第十四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4) 眼瞧着就要挑起村民和下乡知青之间的对立,村长摆了摆手,“这事儿我看就是给误会,都别闹。好好工作,我们村委不会冤枉好人,长乐他娘,你跟我来。” 大家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亲切地凑在姜墨冉身边安慰她,只有周白琴独自一个人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她眼底是不甘的恨意。 姜墨冉转过头直直看着她,无声说了一句,“下一个,就是你。” 周白琴见鬼是的看了她一眼,可姜墨冉在人群中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好似刚刚都是错觉。 顾路安像旁人一样拍了拍姜墨冉的肩膀,拂去她身上粘上的落叶,“没事儿了,我傍晚去镇上邮局拿信,晚上来村口大树接我……帮忙分信去女生宿舍吗?” 鬼使神差地,姜墨冉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烦杂扰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姜墨冉捧着书坐在村头大树下慢悠悠地看着。 上辈子曹庆雪因为被留在村子里当一个混子的媳妇儿,整日不是洗衣种田就是做饭喂猪,临到头了三两天还要应付着寡廉鲜耻的婆婆和打上门来的催债人。 书对她来说早就成为难以触碰又毫无作用的东西,它救不了曹庆雪出世,只能让我看见穿着港风连衣裙,城里来扶贫的小姑娘心中发酸,只会成为一个又一个难以触摸的美梦。 曹庆雪原本也能大大方方走在青年人志同道合的道路上,不是像那时一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争吃食求生存。 “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多冷呀,到我家来做做喝口水吧?”姜盼儿的上衣被撕成一道又一道,外头披着王长乐的破洞衬衫,从王长乐家走来,拄着拐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笑。 姜盼儿恨姜墨冉让她名声尽毁,也庆幸她终于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父亲。 姜墨冉懒得跟这样的小白莲说话,摆摆手。 没想到姜盼儿就惨白着脸低声啜泣,“我刚刚被吓坏了,一心以为曹姐姐会救我帮我,难道姐姐还要怪我吗?我只是个可怜的瘸子,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不想委屈姐姐这样有钱人家的才女。” 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纳凉的村民嗑着瓜子看热闹,姜墨冉不想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更不想粪边的苍蝇总是围着她转,索性想着跟她回家说清楚,也好让人别再把她当软柿子捏。 曹庆雪甜甜笑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是个心好的,麻烦盼儿同志了。”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进了姜盼儿家门,门一关姜盼儿突然变了个嘴脸,堵住门阴森森的看着姜墨冉,“曹庆雪,把我推到长乐哥的床上被村里人都瞅见,你是为了报复我还是报复长乐哥他娘?我没得罪过你吧。” 姜墨冉耸耸肩,“可你天生就嫉妒我呀,村里我水性杨花的谣言是你传的,王长乐他娘那些个小算计也是你撺掇的,按你的方法你与他就是偷情的野鸳鸯,被发现是要拔了毛沉塘正村里风纪的,我这是帮你一步到位直接成就良缘啊。” 姜盼儿冷哼了一声,尤不知足,“我爹知道会杀了我的!曹庆雪,你个犭句女良养的贝戋人,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是个咬人要命的毒蛇!”她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扇姜墨冉脸蛋,“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弯腰低头姜墨冉顺溜地一套流程滑到门边,嗤笑了一声,“被你这样窝里横的人算计了一辈子,她也真是蠢得可怜。” 姜墨冉扫视周围一圈,看着姜盼儿眉间微有冷意,“你要是后面别再招惹我,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给我惹急了,你可以试试,我一定会把你变成个任人骑的娼妇。” 姜墨冉正准备推开门,可外面一个满身酒味的彪形大汉拎着酒壶走了进来,上来一脱鞋狠狠甩在姜盼儿的身上,张嘴唾骂道:“你个赔钱货,克死你妈让我们姜家断子绝孙不够,还他女马勾引男人?你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欠扌喿想男人啊?老子还不如当初给你一起抽死,狗东西还不滚过来!” 姜盼儿猛地全身发抖,伸手将还在云里雾里的姜墨冉一把推到大汉身边,熟练地窜到灶台旁找了个地儿躲了起来。 大汉摇摇晃晃的进屋,嘴里正骂着娘,大手一捞,浓密的胡茬戳在姜墨冉脸上,“还他女马带了个不要脸的贝戋货上门,嗯?你不是那个勾三搭四的大学生么?一个男人不够还喜欢到处躺人床上叫爹?” 糟践人的话姜墨冉听太多了,遇上这种又馋又懒的老村霸姜墨冉一看黄溜溜的眼睛就知道在想什么。 姜墨冉没有男人的力气大,挣脱不开,抄起一旁散落的柴火就往男人脑袋上砸。 可姜盼儿这时候动作倒快,给她老子扶起来又窜回了柴房里装死。 姜盼儿他爹被个小娘们打出了火气,对着姜墨冉怒目圆睁,大步阔斧冲过来就对着姜墨冉身上招呼。 可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的姜墨冉头眼昏花,她看着再没有丝毫动静的厨房不住地大口喘气儿。 姜盼儿她爹一口带着老痰的唾沫呸在黄土地上,“你还指着我姑娘来救你?省省吧,她就是个没心没肝的小贱种,她是把你送上门来孝敬爹的,懂吗?小马蚤货。” 他淫邪地往姜墨冉屁-股上一拍,姜墨冉躲闪不及恐慌的看着这一对父女,口里恨得咬出血,“你们一家真当新中国没有王法吗?” 刚装完就打脸,难道就要在这里被这种人糟践了?姜墨冉在心中不住呼唤系统出来帮忙,可系统一如既往的中途装死。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下了狠念头,大不了就是先活着,这姜家两个豺狼虎豹她一定要弄死! 姜盼儿她爹笑着钳住姜墨冉的胳膊,指着相距不过一臂的大门,“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老子告诉你,这个村里,老子就是王法!” “砰!”他爹熏黄的老脸刚准备贴上姜墨冉的身子,姜墨冉刚放弃挣扎闭上眼。 身旁一阵疾风闪过,顾路安一脚踹破姜盼儿家的大门,一个带着铁扣的斜挎包砸在了他爹脸上,砸的人直接昏死过去。 顾路安将姜墨冉抱入怀中,双臂虚虚环在她四周,不住地安抚,就像是对自己说得那般,“别怕别怕,庆雪,我来了,没事了啊。走,回宿舍,我给你倒点儿温水。” “你们不能走!” 第十五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5) 姜盼儿窜出来一把扯住姜墨冉的衣角,“你们把我爹打死了!杀人偿命!你们让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你们要给我陪嫁妆,你们不能走!来人啊,女大学生不要脸勾引我爹,她相好不分三七二十一上门给我爹打死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姜盼儿破小的家宅围满了,可就是最碎嘴的大妈都没有替她出头,“老曹头从年轻到现在在村里欺男霸女,不是赌就是嫖,周围村子里卖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他见人家小姑娘漂亮硬上弓才是正理儿。” “这样的老淫棍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大白天跟男人厮混在床上,还攀诬人家有知识有地位的大学生,人家可是城里富户的女儿,勾引你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门头。” 这些人指指点点,说得姜盼儿大发雷霆,疯了似的摔东西砸向门口,“就是曹庆雪这个贱-人害我,我好心让她来家里喝水,她嫉妒我!你们都不喜欢我,都想让我去死!” 姜盼儿拿着衣服拧成的条就向往房梁上甩,惊得大家伙儿是又叫又跳,村里人多口杂,但谁也不想背上杀人这种罪名。 和稀泥的大妈们干脆挑软柿子捏劝和姜墨冉,“小姜同志啊,说起来你们也是本家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姜盼儿也是可怜,你就当看在村里人的面子上也多少态度软和点,还有的商量嘛。” 姜墨冉扫视了一圈,指着红肿的脸颊,“现在是我被她爹打了,你们拉偏架也不要太明显,她要还是闹,我们就到村委会去,到县里大队去好好说个清楚,反正我不怕事大的。” 姜盼儿抓着掉在房梁上的衣服条,苦着脸喊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嫁给长乐哥,得不到就像打杀我爹泄愤,可我爹再不好也是一条命,现在他受伤昏过去了,醒来还不定什么模样肯定没法给我挣陪嫁,你必须得给我赔偿!”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有好赌打人的爸,嫉妒你要嫁给村里有名的混子妈宝男?姜盼儿,庆雪看你可怜,三天两头省口粮省外国的零食给你,斗米恩升米仇啊,你三番两次仗着自己可怜害她,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己所有,我要村委会还庆雪同志一个公道!” 顾路安给姜墨冉拖来个小板凳,站在她身边替我她声,他伸手拦着想要上去拖姜盼儿下来的人,“来有本食让你爹,死一个,我给你买上等棺材收尸。” 姜盼儿立在原地是进是退都不能动,正巧这时村长带着王长乐匆匆赶来,一整天都处理这家人惹出来的烂糟事儿实在焦头烂额,村长厉声喝道,“姜盼儿,村里给你们家的帮助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曹庆雪是洁身自好的同志,你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别学那些小家子气。” “长乐,劝劝你媳妇儿。”村长一肘子杵在王长乐腰上,王长乐拿着旱烟上前,一开始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扯着姜盼儿的头发就往地上掼,一脚踹在姜盼儿的肚子上。 “我娘他女马的都被你气病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娘说得对,你就是不要脸的娼妇,跟你这不要脸的爹一个模样,就他女马欠打是不是!” 王长乐一拳一拳栽在姜盼儿的肚子脸蛋上,村长也劝架只是招呼着两三个村民把老姜头送到村医院去救治,吆喝着众人离开。 关上门,村长深深抽了一口烟对着我们劝道:“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两位小同志,你们是国家栋梁,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好好劳动,好好读书吧,往后大有出息哩。” 顾路安扶着姜墨冉起身想要离开,姜墨冉突然转头看向村长,“今天去镇上,看见报纸上写了明年十二月国家恢复高考,各村各县都在统计高考报名人员,可村里从来没人没通知过我们,就连前些天日日都来的卖报员也很久没来过村子里了,村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村长一拍大腿惊讶回道:“还有这事儿?哎呀这些天村委会忙的四脚朝天,多亏小姜同志及时发现,不然岂不是耽误你们为国家做贡献了。你放心啊,我回去就催小沈赶紧忙活起来。” 姜墨冉一问,村长就惊讶就不知道,这样的老油条地头蛇姜墨冉一时也动不了,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不麻烦沈大哥,我们正好顺路一起拿了就好。”顾路安把手里的斜挎包塞给姜墨冉,“信在这里,你先回去发给他们,我拿了报名表就回来。” 顾路安脱下外套罩在姜墨冉身上,在衣服里塞了一罐子糖,“从镇上买的俄罗斯奶糖,吃一吃甜的,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姜墨冉朝他笑了笑,看着他跟着村长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重。 每一回都这么及时赶到,顾路安不会也重生了吧?回来拯救自己,拯救曹庆雪的命运。 一颗奶糖塞进嘴里,水蜜桃味道甜甜地让人心里发酸,可姜墨冉却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挺好,曹庆雪最爱吃水蜜桃味儿的奶糖。 她也是。 回到宿舍分发完同学的信件,姜墨冉终于得到空闲坐下来拆开前世曹庆雪从未收到过父母给她的信件。 姜墨冉看着上面的字句,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致爱女,见字如面。 我跟你母亲十分挂念你,愿你在乡野村落依旧坚持本心,愿你在远方心仍旧与我们相依,父母是你永远坚挺的后盾。 近日又听闻国家开放高考,希望你每日勤勉,不复这些年的好时光,期待不久的将来再次团聚。 ——牵挂你的父亲】 这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最真挚的祝福,他们决不像是前世对曹庆雪那样苛责冷漠的家人。 周白琴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姜墨冉思考间默默握紧拳头,眼泪像是替别人流淌。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却突然凝视着字帖一处,微微眯起双眼。 这是曹庆雪最牵挂的父母,教她读书写字,陪她种花弹琴,他们的字迹明明刻在曹庆雪骨子里,可上辈子就这样被骗了过去。 曹庆雪父亲生平最爱收集古人字画,自己的字里也融入了独特的韵味,偏爱‘捺’的笔画中途断,说是留白。 上辈子周白琴给她的书信里根本不是相同的笔法,周白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帮人抄作业赚钱,学会了模仿笔迹,这是她的书信! 第十六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6) “哐哐哐。”顾路安倚靠在宿舍门口,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可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眼神闪烁归于柔和,“出来走走?” 姜墨冉颔首,将他的外套叠好,穿上自己的红色毛线衫。 月色如醉,芦苇荡的小船摇摇晃晃,惊地鸦鹊南飞。 他们不知不觉从村头逛到村尾。 顾路安先开了口,“庆雪,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你还记得我们……” 姜墨冉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你还记得你最后说的话吗,你说,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真好,她再也不会疼了。” 顾路安些许惊讶地抬头,并没有注意到姜墨冉话中微妙地‘她’字。 “你也回来了?” 顾路安看过来,眼中幽暗的神色慢慢变浓,突然掀唇一笑,既怅然又隐忍,“你也回来了,可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你本就该活在那样的世界里,不知人间险恶。” 姜墨冉一向不适应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垂着眼眸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水里打几个雪漂,微微说道:“总不能一直同以前一样都扔给你,那多不公平啊。” 顾路安漆黑的眼眸沉着温柔的光,“我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姜墨冉觉得自己脸蛋都有些发麻,连忙岔开话题,“这村子里的算是平了,但周白琴呢,她上辈子给我的信件是假的,可为什么,我的父母又如何了?” 顾路安面上的神情依然全部收起,肃然的面孔带着微不可及的寒意,“周白琴是个贪心的女人,你要远离她。她上辈子鸠占鹊巢,高考完接到你的死讯后,带着与你好姐妹的名头鸠占鹊巢,改性过户给伯父伯母做养女,做局蓄意杀害了他们,一家子登门入室,踩着曹家飞上天。” “我那个时候……又是个瘸子,顾家不愿意认我做继承人,渐渐也败落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摇摇头,姜墨冉叹了口气,牵上他冰凉的手,“别这样说,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至于周白琴。” 姜墨冉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得到报应,我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我父母面前。” 距离高考还剩三个月的功夫,姜墨冉同顾路安私下里接触同学填写高考报名表,并监督着村委会系数交到县里去。 她们白天上工,夜里开展读书会。 争分夺秒,每个人都头悬梁锥刺股,带着不服输不肯睡的劲头。 只有周白琴言笑晏晏,从县里托人带来雪花膏和美人口红。 姜墨冉一次同警醒的村长家交涉时,遇上了刚从家里出来的村长家傻儿子,村里小野霸王牛疤村长家的儿子对姜墨冉是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 牛疤每天都在姜墨冉面前捯饬那竖起尖尖的头发,还有强壮到立不起来的小胳膊小腿儿,一天不拉上门打卡。 可渐渐地,自从其中一次碰上周白琴之后,不论是去村口散步还是大食堂打饭,牛疤痛周白琴都愈发走向一起。 牛疤放弃了姜墨冉,选择平替版周白琴,同她谈上了时兴的自由恋爱,这是上辈子从没走过的方向。 周白琴嘴唇抹的鲜红,对着镜子抿唇微微一笑,撩起头发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丰满。 她瞧见我们死读书的模样,临出门前奚落道:“要我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嫁人生子,与其将来嫁给一个脱不下长衫的读书人,还不如找个有钱人,一群蠢出天的木头。” 另外两个女孩也看不得周白琴的堕落,刚想要开口,“白琴,你不要成为曾经自己对讨厌的人……” 还没说完就被姜墨冉打断,“是啊,生的好活得好不如嫁得好,躺平生个大胖儿子就受一村子人敬仰,白琴,我可真羡慕你。” 周白琴冷哼了一声,扭着胯胯轴出门。 另外两个女孩一脸不可思议,“太恐怖了,白琴怎么成了现在这样,被男人被封建社会驯化的女性思想根深蒂固,太糟心了,不行,今天我要多背两页笔记洗洗脑子。” “庆雪,你放心,我们所有参加高考的人都没多说,她这样的虽然做的不地道也算是报应。”其中一个女孩见了周白琴自甘堕落的模样拍着胸膛像姜墨冉保证。 姜墨冉从罐子里掏出几块糖送给她们,“我只是想见证一下她所谓的爱情,如果她的脑子够灵光,找她的男朋友补交个报名表还是一样能参与高考的,只是怕有人读书就是为了找男人,连原本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同志们,我们读书人的初心要是丢了,那就是变成堕落腐败的渣滓,对吗?” 早就有人看不惯周白琴的所作所为,虽然许多对姜墨冉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也默契地没有一个人告诉周白琴。 这样毁人一生的手段冷漠自私吗?或许是的,可一想到被同样自私的一群人,毁了曹庆雪原本平安喜乐的一生,姜墨冉尤闲自己还是太心软。 直到高考成绩登榜,卖报员骑着二八大杠高举着报纸,“喜报喜报,国家第一批大学生名单出来了,咱们村里的知青有好几个在榜上!” 村长得了县里的庆贺公告与建筑新小学的拨款自觉光荣,喜气洋洋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 他脸一抹竟然是为我们掏心掏肺好的叔叔,“小同志们,我们健康村就是培育大学生的沃土,我们风霜与共,终于迎来崭新的明天!” 姜墨冉顾路安相视一笑,接受了村长的祝福,还接过来他递来的婚庆帖子:“犬子过段时间要同周白琴小同志结婚,几位有空记得过来一起玩玩啊。” 周白琴在高考当日被村长儿子扣在了家里,后来听见卖报员的叫嚷气地在家又摔又打,可接下来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天,姜墨冉顾路安穿着新衣服来到村长家的婚宴上,没有见到新娘,只看见了一脸得意模样的牛疤。 村口大妈们说,这些天周白琴怀上了村长的大孙子,邻里有名的巫婆子都来看过,这胎是文曲星下凡,不能沾染普通人的晦气,村长一家把她锁在了腌菜的地窖里,不让她参加高考,每日伺候着吃喝拉撒,偶尔也非打即骂矫一矫她的坏脾气,她渐渐也不会开口了。 谁家媳妇儿能过上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这牛家小媳妇儿忒不懂规矩了。 姜墨冉打了一个寒颤。 第十七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1) 临走回到城里写了一封举报信通过父亲的关系递到中央支部,登报揭露了农村里扣留女高中生,保留生产劳动力等行为,好些个地区都遭受了上层的监察和整改。 他们所在的那个村更是重点勘察地区,所有村委会以及上级县委大队都被撸了,积极开展农村教育普及,领导全部换人! 再听见消息的时候就是周白琴生下孩子后的丧讯。 其后偶尔碰上已经彻底沦为王长乐家暴磋磨对象的姜盼儿用棉布捂着一直血流不止的下身来看病。 她面容枯槁低着头,好似被吸干了血,王长乐耷拉着拖鞋吸着烟,“生不出蛋的玩意儿,我娘说的对,你原本也就这身体还值几个钱,现在倒好得了脏病,一个人都不敢来了,我王家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鸡零狗碎并不和美,她也沦为赚钱的工具勉强苟活了。 一夜白花落,一夜春又生,千帆过尽自从容。 七八年的春天,曹庆雪干干净净地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家里,父母消瘦了许多,在葡萄藤的架子下来回踱步等着她的归来。 看见曹庆雪后,双鬓长满银发的母亲更是激动地抱住了她,“我的儿你受苦了,好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父亲眼中也泛着泪花,只是沉默寡言惯了,朝曹庆雪身后点了点头,“路安也来了,晚饭好了,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姜墨冉转身,顾路安穿着家中新裁的中山装,身形笔挺,站得笔直。 他瞧见姜墨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提起手中的一罐糖,“我来给你送糖。”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女配曹庆雪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那一夜芦苇荡漾,漂泊的旅人是否找到沉睡的方向,只要有光亮的地方便是心之所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玩家姜墨冉来到休息区请自行摸索】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同顾路安说上几句,孤身一人送脏盘子往厨房的路上突然传送回系统空间。 她以前闲暇的时候倒是看过许多关于穿越系统的故事,有休息空间有玩家排行榜也有在空间里建立不同秩序的玩家每天醉生梦死。 可这里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庞然的建筑树上是数不清地四四方方的小个子,里面关着一个人一个跳跃着信号的电子屏幕,无线穿越的隧道输送着不同的小格子将她们输送到不同小世界。 最高的树冠处依稀有几条关闭的量子通道,系统好像知道姜墨冉所好奇的问题,直接开口说明。 【每个玩家的愿望不同,需要达成愿望的力量强度也不净相同。树的40-99层是玩家区域,上10-39层是系统流通汇报区域,1-9层是s级系统通行区域。】 姜墨冉喃喃开口问道,“为什么现在1-9层是关闭状态。” 系统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悠悠开口。 【前十层的系统出差了,别的统在系统论坛上有小道消息好像去追人了。】 姜墨冉微微挑眉,“系统也有感情吗?” 系统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 【系统不过是另一意义上更高层次的舍弃人性的人类。法则为了系统更加完善运行,会赋予高级系统人的秉性,于是系统成了半人半怪物的存在。】 系统突然闭口不言,姜墨冉心中划过一抹疑问。 系统既然已经舍弃了人性,又为何利用人,又羡慕成为人呢?并且系统一到达休息空间更加智能化,这其中应当有曲折崎岖的事情,不过姜墨冉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就是了。 【玩家完成三个世界任务后会解锁玩家论坛,届时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区域。】 姜墨冉摆摆手,“继续任务吧,我也不太累。” 系统冷淡机械“嗯”了一声,于是时空穿梭,周遭的一切都被粉刷成白色,姜墨冉隐约看见前十层关闭的阀门开启的光芒,下一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中女配柳觉徵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警告!警告!由于小世界残破,法则力量不足,玩家姜墨冉为更减少空间排斥,载入角色柳觉徵将缺少自身记忆,玩家请注意!!!】 姜墨冉忍不住攥住身边的把杆在心中大喊,“不是什么意思!我玩的可是恶毒女配角色会被报复的!能不能给我伤害屏蔽啊!” 她自从得了癌症之后,就开始怕疼,她不说也没人问。 系统也没有回复。 柳觉徵成为皇后的第四年,君彦桦大权稳固,将他的白月光洛淑珺封为贵妃迎入宫中。 钦天监一句“贵妃先天体弱,需凤命之人割心头血为引,疗养治病”。空落许久的椒房殿,君彦桦搂着柔弱无骨的贵妃出现在柳觉徵面前。 君彦桦神情淡漠,当着宫人面亲手扒开柳觉徵的衣服,眼中没有半点当初的情意,他说:“柳觉徵,你占了皇后的位置,这是你欠贵妃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全身,柳觉徵瘫软的身体被左右太监架着,眼睁睁看着长刀插入胸口,剜出一碗热血。 她痛得直发颤,拼命挣脱不得。 “习惯就不会疼了。”君彦桦扶正柳觉徵的发髻,轻抚她的脸庞,“宣告六宫,皇后抱恙,宫中事务皆交由贵妃打理。” 他牵着洛贵妃,离开前看了眼柳觉徵怀中掉落在地的香囊,“蠢的很,以后别绣了。” 柳觉徵的心愈发凉了,艰难的爬了两三步,泄愤似的将针狠狠插-进金龙肚子上。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春月满脸愤恨,“陛下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去给娘娘叫太医。” 柳觉徵忍着心头的悲哽摇头,“两三日就要遭一回的罪,靠太医又有何用?” 这些时日心越冷,她的神智越清醒,她看着鲜血染红衣裳,不禁想起燃着凤凰花烛的大婚当夜。 君彦桦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奔向红纱绸缎的软床与我耳鬓厮磨间喃喃自语,“珺儿……” 柳觉徵很小的时候就爱上面前这个人,能够嫁与她自认以后定会做好中宫皇后,统率后宫,与君彦桦相敬如宾。在新婚前夜提前寻了他的喜好,红着脸递给他一本遍寻民间得来的失传古籍。 君彦桦眼中带着察觉不出的讥讽,扯了扯嘴角翻身将柳觉徵压在身下,“呆瓜,别做多余的事。” 那一夜,鸳鸯被里翻红浪,柳觉徵醒来身上青青紫紫没有半分好地儿,原以为这是男儿通病…… 第十八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2) 柳老将军身为手掌燕国兵权的老将军,在边关与敌国对峙,柳觉徵身为皇商的兄长又正在南蛮开展互市交易。 柳觉徵为了大局稳定,原以为日子忍着让着也就过去了,后宫这点小事儿没想要家里人知道,不过避其锋芒,左右就当隔三差五捐血救助小畜生。 可洛淑珺被君彦桦宠坏了,她妒恨柳觉徵占了她的位子,要将她全家都拉下马去! “娘娘入宫还有灵兽陪伴左右,当真是命好。不像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洛淑珺声音幽幽,突然出现在柳觉徵身侧,既未行礼,也不曾口称臣妾。 她从来没将自己当做过妾。 柳觉徵斜倚在凉亭软凳上,听着流水带来的琵琶乐,一双脚揣在毛绒狼崽的肚子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自从被剜了心头血后好似脑袋都灵通了,对君彦桦的情意也没有从前那么身后。 柳觉徵冷眼瞧着,君彦桦在前朝议政,没有心疼的人在,洛淑珺矫揉造作给谁看? 洛淑珺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蹲下身摸了摸柳觉徵的狼崽,语气意味不明,“这皮毛真漂亮啊。” 原本栽柳觉徵身下驯服的狼崽突然暴起,对着洛淑珺的虎口便是一口,下一刻就被拔刀而起的护卫狠狠踹到了树丛边。 “珺儿!” 匆匆赶来的君彦桦瞧见这一幕大喊,所有人都围在虎口微微渗血的洛贵妃身侧。 唯有柳觉徵一脸心痛,光着脚奔向了狼崽身边,伸手想要安抚蜷成一大圈的狼崽。 她眼中满是心疼,“太医呢!来人宣太医!” 无人顾忌没有宠爱的皇后娘娘,只有柳觉徵再整个身体扑向狼崽时,无意中在背部摸到了一根细长插入皮肉的发簪,拔出时还溅起星星点点的血液。 柳觉徵浑身骨血冷了又热起,回首却看见洛淑珺看着柳觉徵微微扬起笑容,她扬起张扬的笑容:“它死定了。” 君彦桦暴怒的声音随之响起,“把这畜生拖出去,乱棍打死!” 柳觉徵起身握着簪子,冷冷地看向君彦桦,“我看谁敢!陛下,这狼崽是我爹亲手擒来的,我养了它十几年早已视为亲人。” 哀戚地唤了一声“陛下”,洛淑珺抬起她那破皮流血的手似乎吓得浑身颤抖,“我怎敢与皇后娘娘养的狼崽相提并论,我不过一个妾罢了。” 君彦桦眉心一蹙心疼不已,再无犹豫,“放肆!杀了这畜生,给贵妃泄愤。” 他看着被御前侍卫牢牢钳住,没有半分脸面的柳觉徵放缓声音,极尽施舍般颔首,“一条畜生而已,我让人给你再猎一条。” 柳觉徵本欲争辩是非对错,可侍卫手起刀落,瞪着眼睛的狼头滚到她面前,她心中好似被挖空。 眼前人已非从前赤诚少年,是她自己被情爱迷住了双眼,君彦桦只是个被我她手抬上位的假面人。 柳觉徵大梦初醒,倒在地上沉默良久,直直看着君彦桦的双眼,“陛下,我们和离。” 02 柳觉徵生来便是家财万贯的将门女,无意结识了当初身为落魄皇子的君彦桦。 一来二去,许诺真心,举全家之力将他推上皇位。 可他手刃父皇兄弟,地位稳固之后,便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柳家束缚,可他自己立不起来。 一切都不晚。 此话落地,君彦桦脸色未变,仍满是厌烦,他笃定柳觉徵舍不得皇家富贵无极,“闹够了吗?来人送皇后回宫。” 身后的洛淑珺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听见这话还想再闹,可被君彦桦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吭声。 柳觉徵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什么富贵无极,离了自己他君彦桦什么都不是,这婚她离定了! 回到椒房殿,柳觉徵站在红漆败落的门庭许久,彻底狠下心来,对着春月吩咐,“库房登记在册的珍宝全部装箱带走,对对我的嫁妆单子,从前用来填补内库虚空少出的账单,哪怕把这皇宫大内搬空也给我填上,后日我们就回洛阳将军府!” “娘娘,陛下定然是不肯的,况且这事儿关乎朝政,要不要修书一封寄予将军。” 摆了摆手,柳觉徵放下了窗帘帷帐,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点儿小事儿用不着爹费心。春月,调动爹给我留下的铁甲卫,我要午睡,谁都不许吵闹。” 整整一天,皇宫里流水一样的珍宝全部在铁甲卫的护送下纳入柳觉徵私人库房,送往洛阳。 洛淑珺此时掌理六宫事宜,却只能看着银子从面前被挖走,从前富丽堂皇的藏娇殿一下午竟然空荡荡,就连茶叶也从江南加急上供的雪顶含翠,降格变成已经稀碎的龙井碎末。 君彦桦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儿,只是人还在尚书房议政,却让身边侍候太监骂了淑贵妃一通,直言她不如皇后,给人气得把宫中装清高用的古玩真迹全砸碎撕毁。 柳觉徵午睡时间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中她爱惨了君彦桦,予给予求,无不应承。一生无子便将贵妃之子养在膝下悉心教养。 可最后却落得贵妃阖家欢乐,享受皇家万年基业,她却独个儿病死宫中,被扔进景陵给先帝弃妃陪葬。 柳觉徵醒来时大汗淋漓,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间破笼子,困住她的只有自己而已。 外间吵闹个不停,听着春月一五一十报与她的消息,轻轻勾起唇角,十指纤纤搭在翠玉做的妆台上,“咱们这位陛下心尖儿上的宠妃,何时受过着要什么没什么的日子?皇家这笔烂账,还有那些个扶不上墙的宗室子弟,我倒看看如何收场。” “叽叽喳喳叫半晌了,出去瞧瞧。” 柳觉徵刚从寝殿里出来,就看见洛淑珺发髻散乱,一脸狰狞地被侍卫压在地上,她一瞧见我就似疯狗看见了骨头,忍不住上前攀咬,却被按下,脸蛋都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柳觉徵,你竟敢搬空内库中饱私囊!陛下最恨贪官污吏,你竟然敛财到后宫!你看陛下如何降罪与你!” 柳觉徵挥开袖子坐在金镶玉的皇后宝座上,“后宫如今淑贵妃当家,我查我自家账,收回我婚前嫁妆彩礼,何罪只有?洛淑珺,你不会想着我人走了,东西悉数留给你这个贝戋妇享用?” 洛淑珺还未开口,殿外尖利的“陛下驾到”响起。 第十九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3) 君彦桦气势汹汹的冲到柳觉徵面前问罪,“柳觉徵,你这是做的什么事!你可知朕在前朝议事连个茶余点心都未曾安排,有多丢脸!” 柳觉徵懒懒地抬手指着他脚边跪着被忽视的洛淑珺,“一切都是贵妃负责,我是要走的人了,哪儿管得了这个。” 来回扫视了一圈,君彦桦心中便有了数,看着我面色黑沉,“你是皇后,身上背着是皇室和柳家的荣耀,你怎敢如此任性,引得朝野动荡!” “朝堂有我爹坐镇乱不了,动荡的只有皇室。离了我皇家颜面可就可就全拍在地上,你怕了?” “你敢!”君彦桦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的怒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后别闹,贵妃刁蛮任性,我让她向你赔罪。你这样孑然一身地离开,老将军知道了定然担心。” “老臣不敢,一切都随我儿心意!” 大殿门口风尘仆仆的人影显现,戎装未卸的老将军手提长剑闯入后宫,无人敢拦。 “爹!” 柳觉徵提起裙角,从宝座上直扑到柳庆业怀中,眼眶发酸。 长居后宫,便是天子赐宴筵席,也守着规矩与家人相隔甚远,可从此时此刻开始,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多年沙场征战,柳庆业白霜满鬓,他被刀剑磨出老茧的手摸了摸柳觉徵的脑袋,还像小时候一般,粗中藏细,“这皇后我瞧也没什么意思,咱回家做全职女儿去,想要什么爹都给你!” “将军!” 君彦桦脸色倏然一变,可柳庆业寸步不让,苦着脸行了一礼,“老臣近来神思恍惚,想着从前儿女承欢膝下的日子。我家音音要和离,也是为了解老臣心中之痛,传出去也是我家音音不识大体,不足以承担国母之责,陛下放心。” 这话谁都知道是个托词,可柳庆业利剑出鞘,摆明了放人,柳家还站在君彦桦身后。 若不然这被人剜心的苦楚,谁都逃不掉。 君彦桦不得不退,勉强一笑看着柳觉徵心中立时三刻便有了算计,“既如此,朕与音音也算是有缘无分。将军何时回边关,我给将军同音音送行。” 柳庆业粗豪一笑,手指着宝座对柳觉徵说:“音音,那翡翠台和宝石珠子可别忘了扣下来。” 君彦桦强开了这场送行宴,一来粉饰太平好歹同文武百官有个交代,两家和平分手,日后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二来怕是觉得这军权胜于皇权,他总归要出奇招制衡才能放心。 柳觉徵此时已然不是皇后,穿着寻常官家小姐的打扮,坐在柳庆业身旁,乐呵呵地看着一群老狐狸打太极。 不知为何,看见上方坐着的洛淑珺突然昂着一张脸向柳觉徵走来,“臣妾敬皇后,哦不对,是先皇后一杯,谢过多年宫中教导,以后定好好管理后宫,辅佐陛下左右。” “翠芝,把陛下独赐予我的雪花酒倒一杯给柳小姐,以后山高路远,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柳觉徵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这是到她面前示-威来了,难怪昨儿夜里又跟在君彦桦在养心殿门口闹了一通,君彦桦为了安抚洛淑珺还从小金库里咬牙拿出不少积年珍宝来博得贵妃一笑。 柳觉徵接过来喝了一口,嗯,果然是前两年的次等货色,可这个民间来的女子不懂。 “淑贵妃的身体瞧着好了许多,身上流着我的血液可要好好活下去啊,千万不要出了意外。”柳觉徵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洛淑珺的长眸闪过几分韫色和忌惮,“你果然还是舍不得陛下,舍不得这后座!柳觉徵,你迟早会跟那匹狼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她手中的酒杯被柳觉徵一把掷在地上四分五裂,周遭突然寂静,就连洛淑珺都被下了一跳。 柳庆业像是护崽的老母鸡,目光落在洛淑珺身上,沾着几分杀伐的狠意,“小女身体近来不好,贵妃娘娘也要割心头血帮忙救治吗?” 周围官员窃窃私语,洛淑珺脸上青青白白,看见君彦桦没有替她撑腰的意思,灰溜溜地自己回到位子上。 柳觉徵虽然难免烦躁不安,但看见这举动心中还是一暖,“我有些薄醉,出去透透气,不必让人跟着了。” 她从侧殿出门,可刚走到门槛儿处,就觉得心口蒸腾热气,疼得厉害。 就一瞬间热意冲破她的胸膛,一张明艳的小脸上酡红密布,站不稳也看不清路。 柳觉徵心中暗道不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没想到洛淑珺还有胆在刚刚那杯难喝的酒里掺了东西,这样的蛇蝎毒妇临走都不想放过她! 柳觉徵身上燥得很,可不知到底是毒药、迷-药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挣扎着出门找人求助,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一把搂进怀里。 若说柳觉徵平日还存着三脚猫的功夫,现下手脚瘫软也丝毫无存。 柳觉徵勉强睁开泛着水意的眸子看清了来人,瞳孔猛然一缩,“君彦桦?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 君彦桦掩上门将柳觉徵带到榻上,将她被钳制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晦暗不明,“是你们柳家逼我的!要么柳家所有人都死,要么这皇室血脉也总是断不绝的。” “你要做什么,嗯……” 柳觉徵的心在药力作用下早已昏睡过去,可却还不由自主的迎合大开大合的野蛮动作。 泪不知不觉早已流干,看着他慢悠悠穿戴整齐的背影,柳觉徵死死攥住手心,“君彦桦,你不得好死!” 柳觉徵回过头来,恶劣的将亵裤往里面塞了塞,“这是朕给皇后的临行礼,满意吗?” 千钧一发之际,柳觉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一旁的花瓶砸在君彦桦的身上,君彦桦昏死在她的身上。 柳觉徵抽噎着,用手帕将乌青的身体擦得愈发滚烫,可怎样肮脏的痕迹都无法清理干净。 被贯穿的痛楚留在体内,柳觉徵逐渐昏睡过去,眼角挂着流不完的泪水。 【滴!滴!警告!警告!因达到痛苦阈值,现开启记忆屏蔽模式,请玩家努力做自己!】 昏迷的柳觉徵仿佛做了像恶梦一场,直到安然回到洛阳府上,她都记不得那天摇摇晃晃在暗室睡了许久是为什么。 只是觉着一直束缚自己的镣铐终于解开,恍惚看见天光,柳觉徵张开双臂大声对着洛阳的街道喊了一句,“小姐我终于回来了!” 她在闹,身后的柳庆业看着她笑。 和离真好,爹和兄长早就说过,要养她一辈子,她一辈子都是柳家的姑娘。 第二十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4) 柳觉徵每日只需要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是满街溜达,各个店铺酒楼乱窜,不到百天就瘦了十来斤,整个人都健康地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可有一日柳觉徵喝着冷酒观赏美人跳舞时倏然吐了,爹爹兄长如临大敌,召了府医看诊,却没想到是喜脉。 柳觉徵顿时乖如鹌鹑,腿也放下了,酒也不喝了,掀着眼皮儿看着面前转来转去的柳如是。 柳如是大刀阔斧坐在柳觉徵面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是说这些个伶人养了玩儿吗?干净吗?孩子爹知道是谁的吗?” 一连数问落下,柳觉徵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可柳如是扶着她看着她手中的酒壶面色不虞,“怀孕的女子还能喝酒吗?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没事的没事的,大小姐体格健壮,孕妇适当饮温酒保持心情愉悦是很重要的。”话是对柳如是说的,可府医却是苦着脸看着柳觉徵,这可是个随心所欲的小魔星,他今日要是说一句不顺心,她指定搬个小板凳在他家门口坐三天,到时候还不得被自家娘子提着耳朵骂死。 “咳咳。”柳觉徵心虚地擦干净嘴角讪讪开口,“兄长说的好像我一回来就彻底荒淫似的,我又不是外面三条腿的蛤蟆,眼光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我不一直都是黄花大闺女么?难道那些所谓的天降神子是真的?可神子怎么还要老子娘趟一趟鬼门关的啊。”柳觉徵颇带怨念的小声叭叭。 这些天她隐隐总有一个念头划过,自己好像是活了几辈子的人,脑海里总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别拘束自己,自在随心就好。 大不了整个王朝改名换姓跟她姓柳便是了,反正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事情她家一直做的顺手。 她本就应该是属于天空的鹰,可现在哪怕跑回老家也被人莫名束缚双腿,她有预感,或许生下这个孩子一切就都好了。 孩子……这个孩子或许是个不太愉快的意外。柳觉徵一只手摸着肚子,莫名沉了眉眼。 柳如是没有听清柳觉徵的话语,只是看了一眼院里的乐师伶人,“都是俗物,那就更不对了,这孩子是姓君的?” 柳觉徵不知从何说起,迷茫地瞪大了双眼,可柳如是若有所思的颔首,“皇家事多没钱,这孩子不认倒也罢了。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柳家的继承人,大哥给你养。” 知道兄长这段时间替她担了不少外界压力,柳觉徵还未表达谢意,就被他犹豫着开口打断,“你还年轻,别因为一棵树枯死就放弃了整片森林。整个洛阳,乃至整个燕国都任你挑选。食色性也,别虚度光影啊!” 柳觉徵无奈一笑懒得解释,怕兄长还以为我对君彦桦念念不忘,从善如流地挺着个肚子在洛阳各处大街小巷溜达,直到抬眼就瞧见了这花红柳绿,大清早就放着鞭炮的清风馆。 柳觉徵从未来过这样的地界,只觉得有趣,一进门就有穿着单薄纱衣,风韵犹存的鸨哥儿走上前,看见气质超群的翩翩少女眼前一亮,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安好,小姐想要听歌弹琴还是幽室歇息?咱们清风馆的男子那是各个水灵!手里有真章!” 柳觉徵眉角微扬,像极了纨绔子弟,随手甩给老-鸨一块银锭,大步往楼上包厢走,“要就要最好的,来个招牌美……美少年,会舞剑最好。” 刚落座不久,一个少年就推开门入内,他微微欠身抱拳行礼,身着红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一招刺向墙边的花瓶,花瓣簌簌落下,铺满地面春色。 彼时春衫少年郎,笑看风华不知愁。他不似这秦楼楚馆里养出的玩意儿,更像是外间日光里锦衣玉袍的贵公子。 柳觉徵一时失了神,招手让人来自己身边坐下。 谁料他收了剑就挨过来坐在柳觉徵腿边,有眼力见儿的上手给她按穴捶腿。若是丑点油点的玩意儿这样一套下来难免让人觉得风尘,可也不知道是否看对眼,柳觉徵看他只觉乖顺可怜。 舒缓的感觉遍布全身,柳觉徵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叫什么会什么,怎么落到这儿了。” 他低眉顺眼并没有正眼看柳觉徵,可那不同旁人的瘦削脸庞却显得格外坚韧,“我叫琉离,琴棋书画、拳脚厨艺都会些。只是因家中失火人都不在了,心如死灰,投身于此。” 柳觉徵摸了摸下巴,“是个挺不错的,模样也长得合我喜好,还会些什么?” 柳觉徵没有瞧见他眼中闪过一缕暗色,他灭了屋内仅剩的几盏灯光,透着门缝里的微影我瞧见了他一点点衤退下衣衫,声音喑哑,“小姐说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柳觉徵心中一缩,好似旧日的阴影还未曾完全散去,只是这双手不争气,蠢蠢欲动地摸上少年棱角分明的月复月几,小声嘟囔了一句,“比那狗东西看着顺眼多了,兄长说得对,一片森林就在面前,我还犹豫什么。” 柳觉徵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莫名闪过她逃他追的狗血剧情,身旁的琉离却已经咬着花瓣默默从我脚边往上掂了一点儿,眼角微垂分明是心甘情愿的可怜儿模样,“小姐放心,我刚来,干净得很。” 人都半拉不挂地足危在脚边,随便抬月却用靴子尖尖一点儿就是浑身一颤,泛着艳红的水意。 柳觉徵也不再矫情,指甲点了点琉离身前的红珠,鲜艳的唇脂在雪白的月同体上格外吸引人,她一把拧住琉离的脖颈,带着一丝引诱的气息,“抱我,到床上去,我还有着身孕,慢一点儿。” 琉离身体一僵,明明跪在地上看着就像个没长成的狼崽,一言不发将柳觉徵抱起的时候却有股饿虎出塞的狠劲。 他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每一步却无比体贴,皆以柳觉徵的感官为先。 温顺的老虎在瀑布里玩耍结束满身挂着水珠,却还是心甘情愿匍匐在悠闲地躺在花圃中的女孩儿身边,做她的暖脚的脚垫,做她柔软的抱枕,做她永远坚实的背骑。 就像是在梦里,她们一起直入云霄。 这个男人有点儿东西,柳觉徵浑身散架,睡着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二十一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5) 琉离因着合了柳觉徵眼缘,被她赎身带回府中的当天,柳如是在洛阳城里大张旗鼓放满城烟花为自家妹子纳下第一个面首祝贺。 他特地打了一套缀满黄金宝石琉离珠子的头面,看着柳觉徵只觉着脖子疼直接送进库房。 一夜之间,洛阳城里传遍了谣言,将军府上那个废后二小姐被个伶官儿搞大了肚子。 读书人都喊有辱斯文,可将军府门口却围满了柔弱无骨的男人,各个都口嫌体正直地上赶着推销自个儿往柳觉徵床上钻,意图躺平改命。 可将军府后院却没有那般太平,这些天柳觉徵因为孕期反应剧烈,整日呕吐难受,只能在府上方寸之地溜达。 临产之期临近,外出言商的柳如是还有戍守边关的柳庆业纷纷赶回陪在柳觉徵身边,却因着柳觉徵古怪加剧的脾气望而却步,今天想亲自在人工湖上造船泛舟,明日要吃一整锅的锅包肉、地三鲜,吃的整个人直犯呕,后日还要上马巡山打猎去。 她一个人不舒服,任性地四处折腾,整个府上唯有琉离才能劝得了三分。 到最后两个月,柳觉徵也只能吃得下琉离做的糕点饭菜,就连晚上就寝也必须琉离侍候在一旁按-摩揉搓才能睡得着。 天光恰好,灯影中两人似有说不出的情意在,琉离正哄着躺在腿上的柳觉徵只要再多喝一口燕窝银丝熬的米粥,晚上就给我摸着不外露的腹肌睡觉。 柳觉徵撒娇打滚就想光吃不认账,余光瞥见从外间匆匆进来探望的人,招了招手,“兄长怎么不进来?琉离早就是自己人了。” 柳如是略微踌躇片刻,还是走到柳觉徵身边将一份书信交由她,柳觉徵看着柳如是的神色轻轻挑眉疑惑地拆开。 柳觉徵看完之后脸上唯剩冰凉,把玩着琉离散落在锁骨前的长发开口,“国库空虚与我何干?有时间找我麻烦,还不如抄了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老家来得名正言顺。再者,都和离了,君彦桦怎么有脸说我不洁,他整日在宫中睡妃嫔宫女儿,不知道比我脏了多少!” 琉离低着头装作听不见,柳觉徵话刚说完,他已经端着一杯清凉降火的凉茶正好递到柳觉徵嘴边。 柳觉徵抿了一口,刚升起的郁气稍稍散了些,柳如是这才开口安慰。 “钱进了口袋哪有那么好掏出来,姓君的不过是想挑挑软柿子捏,更是见不得咱们柳家军利双收罢了。照我说,这种中庸的君王迟早会将燕国带成下坡,不若夺其位,正好他算计你,却没想到自己只余你腹中之子。” 柳如是话中锋利之意几乎割破纸面,柳觉徵明白这不是一两日就能生出来的念头,只是看着柳如是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兄长这是早有计划?可是我这肚子里的……” 也不一定是谁的孩子啊?虽然说按理她是有个皇帝前夫,可肚子里的孩子也说不准,毕竟她喝完酒之后记忆也不是很清醒。 瞧着柳如是似乎也不在意这点血脉传承,反正只要是她们柳家的孩子就好,按个名头又算什么? “自然,他敢为了那女子割你心头血,就要做好一无所有的准备。我的妹妹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能为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落泪!哥哥是皇商,供给宫里的东西一应经手,下个断子绝孙的毒岂不轻易?” 琉离手中的勺子莫名断成两半,他谨慎地看了柳如是一眼。 他起身将柳觉徵安置在软枕上,起身跪在柳觉徵身边谢罪,“我无心之失,小姐恕罪。” 柳觉徵沉吟了半晌,倏然勾起琉离的下巴莞尔一笑,“你想不想做太后的姘头?就封个‘承露郎’如何?” 琉离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天上星,水光洌艳噙满了欣喜,“我都听小姐的。” 柳如是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家妹妹大是大非上拿的稳,立刻开始行动,首先就联合这些年走动往来的官员以及爹在朝中的门生,共同弹劾贵妃娘近亲,偏偏君彦桦不肯责罚,两厢僵持不下。 父亲兄长在前朝忙着,这遭柳觉徵在后院生着。 柳觉徵从未想过妇人的鬼门关竟然这么难熬,撕心裂肺开膛破肚的疼痛,让她几乎以为身坠地狱。 汗水打湿鬓发,随着产婆一声声的“用力”,柳觉徵生生掐破手心,昏死过去。 “不好了,小姐大出血,孩子卡着头伸不出来,现在要怎么办啊!” 产婆秉着府医的意思慌慌张张地跑到院子来请旨,柳庆业同柳如是都是经历过妻子母亲产子病死的人,闻言面色惨白,如丧砒霜。 瞧着眼前六神无主,琉离突然起身要下人准备一双羊肠的手套、一把杀猪取卵用的利刃,还有缝合的桑皮银针,“我来助小姐生子平安。” “胡闹!你一个伶官出身的,怎么可能还会医术?”柳如是刚起身训斥就被柳庆业拦了下来。 柳庆业虽然已经年迈两鬓白霜,可看向琉离目光锋利如刀刃带着一丝恳切,“老夫知你不简单,可若是我家音音丧命,老夫定要你陪葬!你欲如何?” 琉离听着屋内柳觉徵惨叫,冷汗划过额前,如同感同身受“小姐难产大出血生死一线,为今之计只有开膛破肚取出孩子,我家中曾有长辈教习此法,愿意一试。若小姐死,我绝不独活。” 柳庆业呵退多余的下人,只留下两位产婆和府医,琉离进入房中救治。 就在两人在院中焦急踱步之时,门廊小厮却突然来报,“回老爷少爷,京城有客来访,说是姓君。” 柳觉徵恍惚间看见琉离进来,咬住舌尖,勉强靠着疼痛让自己意识清醒片刻,还不忘笑着断断续续说话,“别看,妇人产子血腥的很,你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别被弄脏了。” 从前君彦桦就挑剔得很,当初刺客刺杀时我替他挡了一剑,血染长裙,都被他嫌恶地抬去偏殿,伤好之前一次都未曾来探望。 柳觉徵以为除了爹和兄长,世间的男子都如他那般变化无常,自然也不愿心头绚烂的花被自己这般污秽模样玷污。 不是觉着自己脏,而是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扯皮。 可琉离非但没有退出去,还跪伏在柳觉徵身边,以口渡她吃下药丸。 柳觉徵隐约感知他言语间真心实意的心痛,“没事的音音,我保你母子平安。” 柳觉徵意识消散之前,唯剩下一个念头,还好这个少年被我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直呼将军府小姐的闺名。 第二十二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6) 柳觉徵是被肚子的疼和外间的冷言冷语吵醒的,迷蒙地睁开双眼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琉离,我要喝水。” 床头的纱帐被人拢起,一张瞧着就许久未曾安歇眼下乌青的脸蛋出现在她面前。 琉离穿着素色长衫,衣角带血,看见柳觉徵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拢进怀中语气带着失而复得的意味,“还好,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就好。” 美人落泪让人心碎,柳觉徵抬手擦掉他不知不觉掉下的泪珠,“你把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想要小姐赏点儿什么?” 琉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要小姐一个承诺,琉离要一直在小姐身边,生死不离。” 柳觉徵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我迷糊的时候还有胆子直呼我小名儿,现在装什么?卿不负我我不负卿,不过还要你愿意喜当爹才行。” 琉离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坐在屏风之后身影隐约的男子阴森森开口,“你就不问问朕这个亲爹的意见?” 君彦桦穿着四爪金龙锦袍,神情倨傲得拨开琉离走到柳觉徵的床前,“皇室的孩子自然要皇室养。你在洛阳这些日子也胡闹够了,朕是亲自来带你和昭儿回京。” 柳觉徵顿感莫名其妙,这孩子自己都不知生父,怎么瞧君彦桦的模样倒像是早有预料。 她突然想起离开皇宫前那个没了记忆的夜晚,脸色微微下沉。 君彦桦如今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把持自己一个还未出月的产妇同婴孩儿入宫为质,没有皇后权柄的女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官宦小姐,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搓。 君彦桦看着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终于柔和了些面孔,露出一抹虚情假意地微笑,“朕已经想好,你毕竟是朕的发妻,还是随朕回宫,这孩子就叫君尚昭,以后朕会赐他亲王爵位享乐一生。” 天子赐名多大的荣耀,可君彦桦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一心思慕少年的青涩姑娘?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更何况柳觉徵,或者说如今的姜墨冉记忆已经恢复,不仅刚生产完疲惫得很,心中也存着一肚子的火。 她看见这一张似乎欠了八百万两银票的脸就烦躁,“什么招儿招女,这是我生的孩子,叫柳岁安,与你有何干系?来人,给这个登徒浪子打出去,再不许登柳府大门!来一次给我打一次!” 姜墨冉沉着在心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非要让我被狗男人糟践了,吃夹生饭是吧?今天你不交代清楚,老娘不伺候了,爱死死吧!” 系统好像才开始连接上小世界系统,一向平静无波的电子音此刻带上了心虚与慌张。 【根据系统自主运营推算,怀孕生下带有皇室血脉的皇子是掌控命运的最优选择。】 “我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人,我有血有肉,我不是工具。” “不自由,毋宁死,我不是裹着脑子的古代人,我的身体、主权只由我自己主宰。” “只要我心甘情愿生下孩子,那无论她的骨血里另一半基因是谁,我都会尽我所能,让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系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交易者的关系,你如果不顾我的主观意愿,这就是贩卖!这就是绑架!” “我死也要从你们那棵破树上咬一块肉下来。” 系统沉默良久,直到姜墨冉以为它是落荒而逃,以沉默来应对万变的时候,系统突然变成了难辨雌雄的中年音。 【217号快穿系统行为操作违规,作为补偿,开放绑定玩家姜墨冉在完成任务期间一定系统权限,请玩家自行探索。】 【玩家姜墨冉,抱歉,如果不满意此次规范行为,可以要求217系统上报,进行销毁替换。】 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机会,系统,我所在的世界,姜墨冉、柴可卿、曹庆雪还有柳觉徵,对于你们而言,这些是随时可操控的数据,还是真实存在的人呢?” 她的手覆在砰砰直跳的心脏上,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可也是无法受控的。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回答,姜墨冉的神情彻底暗淡下来。 再一抬眼看见君彦桦趾高气昂地坐在她面前,仿佛在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姜墨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啐了君彦桦一口,“话已至此,我不妨说的更明白些,我此时随你回宫,这孩子必然不会养在膝下,甚至整个柳家都要顾忌我们母子安危不敢擅动。君彦桦,卸磨杀驴的勾当我见识多了,可柳家不是驴,是燕国的盾,你若是敢动,我定让你跌落尘埃,同你的贵妃见鬼去!” “琉离,送客!” 琉离立马站起来,抄起一旁观赏的长剑直指君彦桦的额间。 一瞬间,君彦桦连连后退数步,许是面子被扯着扔到地下,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本想着旧日情接你回宫,可是朕错了。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本就不堪在宫中!柳觉徵,朕就等着你们柳家覆灭,你跪在地上求朕怜惜苟活的模样!” 姜墨冉懒懒开口,“拭目以待。”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琉离送人走后,在姜墨冉闭眼安神之时,突然小心翼翼将姜墨冉搂入怀中。 姜墨冉身体稍有僵硬,最终还是依赖着热源,掀起眼皮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刚刚那番话听着还不明显?我是街头巷尾传闻中的跋扈废后,那可是当今陛下,你敢为我与皇室为敌?”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能够安定朝纲全凭柳家扶持,君王无道昏庸,是国家之祸,自然可代之。更何况小姐仁心,是百姓之福。” “而且,我早就知道您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琉离那双眼眸似水波流转,看的姜墨冉心都软了。 她哭笑不得地将手指竖在琉离的唇边,嗔怪道:“这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若是将来你跟着我将来落难,必定是第一个拿你开刀动手。你若是现在走,我会让账房给你封一份厚厚的嫁妆,将来再找女人依附也好,立一份基业也好……” 瞧见琉离心痛的眼神,姜墨冉倏然住了口,莞尔一笑心中带了一抹跃跃欲试,“罢了,他已经出手了,也不差你一个。” 第二十三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7) 想到君彦桦刚刚入内势在必得模样,姜墨冉不禁皱眉,他独自一人来我洛阳,大抵是爹和兄长逼得太深太紧,还是需要叮嘱家人小心防范才是。 姜墨冉正思索着柳家武将商贾出身,清流官宦不屑为伍,可这时节正是用人之际,还要出门走动才好。 姜墨冉倏然之间感觉到指尖被水打湿,她低头瞧着使尽浑身解数氵良的琉离,似笑非笑。 一点点将姜墨冉手指吞没,温暖覆盖脑海,全身酥酥麻麻像是泡在母亲的羊水之中。 姜墨冉的声音都日音了些许,“小姐想着正事儿呢,闹什么。” 他靠近姜墨冉的耳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一双大手却握着姜墨冉的一双素手意意思思地日音示着,“小姐如今正是歇息养身体的日子,可我难受好几个月了。音音,你就扌莫一扌莫,我看见那个人嫉妒的快疯了……” 他的呼吸氵罙重打在耳畔四周,姜墨冉放木公了身体,顺着力道一点点抚慰着他自自己生产那日开始就紧张不已的神经。 他的唇覆上来温柔地口勿上来,姜墨冉能清晰地感知背后克制中带着氵凶氵甬的氵曷望。 姜墨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呼噜小狗崽柔顺的毛发,“怎么就慌成这样,从剜心取血的时候起,我就只想他死。” 君彦桦回到京城,下旨以柳庆业边关戍守数年之功迁为西北都督,封敦礼侯,借着升迁的名义将柳庆业调离边关同洛阳周边城镇。 朝堂天天口角纷争不断,文官大都站在皇权正统一方,不怪君彦桦私心过盛,反而责柳家之过。 君彦桦顺势以柳如是身为皇商哄抬物价等数项虚假罪名囚于京城柳家将军府邸,逼姜墨冉入京问责。 风雨欲来愁煞人,姜墨冉修书一封寄与还在从边关折回京城的柳庆业,若是不反只有死路一条! 可调兵遣将需要时间,柳如是性命握在君彦桦手中,这京城她是不得不去。 更何况,若想尝试不起兵乱直接拿下皇城,还需要姜墨冉这个前皇后带着皇家血脉的孩子亲自现于人前,才能让人信服。 这风声得让全京城的人都听见才算踏实。 姜墨冉着人收拾行装,带着柳府五十名私兵,乘着六匹踏雪乌骓引的豪华座驾马车,大摇大摆出现在京城门口。 她倚在琉离身上坐没坐相,颇为享受的吃着他一颗颗喂的葡萄。 琉离用手帕擦去姜墨冉嘴边溅出的汁水,“其实何必非要自己来一次,大少爷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陛下也不敢随意动手。” “咱们这位陛下平日看着还算正经,可真鱼死网破起来可不分敌我,我一时倒不知他上次登门到底为了什么。”姜墨冉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据探子来报,她离开皇宫后,君彦桦又纳了数十名新人入后宫,可都被洛淑珺一一解决,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彻查贵妃宫中发现了毒药,洛淑珺在一次就诊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身孕,于是给君彦桦下了无色无味断子绝孙的毒,君彦桦将她囚于殿中。 真可笑,兄长都没来的及动手,岁安竟然成了天家唯一的后嗣。 可君彦桦怎么甘心,他寻了很多名医,终于在心如死灰的时候认了命。 他秘密从皇室宗亲中选了同岁安一般大小的孩子养在洛淑珺名下。 君彦桦原谅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来到洛阳想要柳岁安的命。 姜墨冉看着一旁襁褓中熟睡的便宜儿子,眼底划过坚韧,“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我儿平安,我与安儿以身入局,文武百官的眼睛看着,想来……” 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声响起,车辙被刺爆裂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刺客突然闯入车中,刀剑直指姜墨冉面门。 那一瞬间,姜墨冉心中唯一的念头只能想到扑到自己的孩子身前,紧闭双眼等待疼痛到来。 “叮”的一声,琉离掏出袖箭反手抵在刺客面前,两人在车中缠斗起来,间隙之时他还不忘朝姜墨冉高喊一声,多了几分平常未曾有的英气沉稳,“下车往北去宰相府!我随后就到!” 姜墨冉惊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琉离却突然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霎那间,一声穿透血肉溅出血花的声音,琉离口中含血塞了一块令牌在姜墨冉手中。 他轻轻一把将人推出车内,“走!音音我不会害你。” 姜墨冉未曾想过有人竟敢当街动手行刺,可左右与皇家脱不开干系。 她也未曾想过琉离他竟然,是当朝宰相的人。 四下仆卫皆被斩杀,姜墨冉抱着孩子狼狈的大街小巷窜行,直到看见先皇亲笔提书的“黎府”二字,才舒了一口气。 姜墨冉将令牌交由府中人,便有小厮将她带入一处安静的别院,茶水点心供应齐全,连孩子都被提前预备好的奶娘带下去哄睡。 姜墨冉还没有开口问道,便有侍女开口,“黎相吩咐,小公子带来的人小公子亲自负责,若非涉及燕国安危无需打扰他休息。” “小公子?是传闻中那个偏好武学,不肯做官的那个所谓情种?”温暖的地龙,清新的熏香,姜墨冉的心安定一些,也清明许多。 想起过去数日的种种,琉离……竟然是黎琉明吗? “是,小姐好生安歇。”那侍女嘴严地很,未曾等我多问几句,便已经离去。 琉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宰相府廊前一步一盏莲花灯,就连观赏池边都能清楚看见鱼游动的模样。 “音音。”蓦然回首,一位白衣公子翩翩独立,胸前却被渗血的纱布包裹着,就连嘴唇都煞白地没有颜色。 他进一步,姜墨冉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姜墨冉才略微扬眉,“你如今是清风馆里父母亲族俱灭的琉离,还是宰相府中情根深种的小黎郎君?黎琉明,你这样的身份委身于我身下,岂不暴殄天物?” 小腿碰到一处清凉所在,姜墨冉索性坐在石凳上,一脚踹在这人身上,却被他一把握住。 黎琉明蹙着眉,干脆利落单膝跪在姜墨冉的面前,小巧纤细的足尖抵在他滚烫发热的胸口,“我是琉离,也是黎琉明。音音,我是骗了你,可我们一早就约定过这辈子,生死不离。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意,我明明比陛下更先遇到你!” 他微微红了脸颊,好似初次遇见挚爱的少年郎,“那是五年前,你头次进京……” 第二十四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8) 月上柳梢头,姜墨冉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所以,你因我救了你开始关注我,又因我在宴会中带着狼崽横行霸道的模样,还有为君彦桦舞剑的身姿,从此痴心不改?黎琉明,这儿可没人陪你唱话本,一见钟情这种事儿可真是够蠢的。” “你是天上月,君彦桦那种薄情寡性的俗人根本配不上你。音音,若不是为了找你,当初废后传言四起,我就会进宫杀了他。” 他用来示弱的襟口微尚文,可眼底却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姜墨冉瞧他不似说笑的模样,一个暴栗敲在他的额头,“黎相这些年为了防你造反,怕是也费尽心思吧?” 这样天生没有是非对错的坏胚子,如若没有心中情感维系,身在高官豪族门户怕是杀人无数,那当真是横行霸道也有爹罩着。 可姜墨冉的心底却泛着丝丝甜意,她也倾心于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意,就像是……过往的那些人,她都爱过。 不知不觉间姜墨冉被他放在了床榻上,他掀开姜墨冉的月土兜从亲吻肚子上生产之后的伤疤开始,虔诚而心疼。 结痂掉落的伤口被他逗弄地微微发痒,姜墨冉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我都嫌丑,别看了。” 黎琉明却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看着姜墨冉的眼睛十分认真,“音音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这伤疤不过是幸运的证明。” “别怕,就是好不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黎琉明风姿矫健,动作灵活异常,一入幽林,便如猛虎下山,如鱼得水,孜孜不倦地探寻溪水潺潺的源头。 日夜交加之际,静谧无人的深夜,唯有蝉鸣肆意张扬,惹人怜爱。 黎琉明如老练的猎手,一点点探寻柔软苔藓掩藏所在,突然之间,穿越洞口豁然开朗,漫天的瀑布冲刷而下,洗得一身清爽无比。 只余沾了污泥的鞋袜四处散落在河床边。 姜墨冉颤抖不止,疲惫地想要蜷成一团,却被黎琉明从手腕处握紧,不容置疑地十指相扣,共进佳肴。 直到蜡烛燃尽,屋外的竹筒打水声也随着天明逐渐熄灭。 困意上头,姜墨冉哑着嗓子看着一脸满足幸福的黎琉明,“从前也不见你如此凶犭孟,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从前未曾正名,怕你把我赶出将军府不敢肆意。现在敢是因为知道你也有一丁点儿在意我,我,我很欢喜。” 黎琉明披散着头发,月复月几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目光所及之处,肆意张扬诉说着还没有餍足的小心思。 姜墨冉扬起嘴角,睡着前一把捉住黎琉明还不消停的手指,“这样式儿的我很喜欢,不用藏……” 第二天一早,黎琉明就以宰相府的名义为姜墨冉走动,朝中那些官员改换门庭顺溜地很,未等柳庆业领兵入京,几乎已经尽数投于柳家与宰相麾下。 政军经济大权俱握在手,君彦桦大势已去,被迫立下“罪已诏”退位。 同年,柳岁安称帝,姜墨冉被推上太后之位,后因稚子年幼,垂帘听政,摄理燕国事宜。 许是皇宫里哭声冤魂太多,姜墨冉放了许多太监宫女还有嫔妃出宫,招道师入宫进行祭祀超度。 君彦桦和洛淑珺被关进宗人府大狱,只在姜墨冉偶然忆起从前事的时候,看过一回。 他们从前或许还能够因为被给予的太多而假仁假义,情比金坚,如今也只剩下一地鸡毛。 为着一碗肥肉、一口粗茶破口大骂,不死不休。 姜墨冉抬眼打量着,他们都老了。 洛淑珺眼尖最先察觉到狱卒的忙碌,她连滚带爬跑到铁栏面前死命摇晃,“柳觉徵你个贝戋人!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凭什么关我一辈子!明明是陛下,是君彦桦他负了你!” 姜墨冉坐在刚备好的软椅上,一旁便是烧得正旺的火炉,瞧着洛淑珺被岁月侵蚀风采不再的容颜,“我从不喜欢以德报怨的那一套,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欺负过我的人,我都要她生不如死。” “洛淑珺,你当初仗着他的宠爱肆意轻贱我,买通杀手当街行刺我的时候,可有想到这一天?还有你!” 姜墨冉的目光直直看向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抓痕的君彦桦,“你若没有步步紧逼,或许还是不可一世的君主,柳家也会尽心辅佐,可惜你不愿意信。” 君彦桦看着姜墨冉的眸子晦暗不明,刚刚还弯着的腰此时却挺的板板正正,好像还在维护他被踩得稀碎的尊严与威望,“成王败寇而已,柳觉徵哪怕朕被你关在这里一生一世,皇位上的人也留着君家的血脉,朕也会永远被历史铭记。”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一伸手一把尖锐的的匕首扔进两人所在的牢笼里,“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活着向我忏悔赎罪的机会,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洛淑珺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墨冉,口中喃喃满是恐惧,“你这个疯子!你想让我二人自相残杀?柳觉徵,你不过是个废后,你不过是我们之间爱恨情仇间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姜墨冉歪了歪脑袋,绝色无双的脸上满是趣味与无辜,“与其生死相隔,不如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是吗?哎,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音音,你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姜墨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字一句对他说:“我生他养他,自然爱他。可若是能够重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你知道吗?一想起从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就让我觉得恶心。” “可你改变不了过去。”君彦桦张了张口话却没有说出口,他捡起那把匕首从背后猛地插进洛淑珺背脊。 洛淑珺好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对自己,慢慢转过头来,喷出一口血,面容哀戚灰败,“陛下,陛下……从前你的眼里只有臣妾,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再也不复从前的宠爱了。” “陛下,臣妾当真心悦您……” 洛淑珺死了,死在了与她相爱相杀的爱人怀里,可君彦桦一分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他只是好似要将从前都没有正视过的妻子牢牢记在心中,可却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无情无义的嘴脸多么令人厌恶。 君彦桦伸出手,“音音,你赢了。” 第二十五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1) “是死还是处以宫刑送去浣衣坊,你自己选。”姜墨冉甚至懒得搭理这个自大膨胀的男人,转身离开。 只是过去许久,终于听见匕首清脆落在地上的余声。 一打开狱门看见外头夕阳照耀在脸上之时,姜墨冉不禁眯起了眼睛,曾经记忆遮盖的灰雾好似终于消散。 “承露郎何在?” 春月在她身后略微有些微妙的回答,“黎郎君正在养心殿批折子,他说若娘娘事情处理完,还是早些回宫,晚上还有好些事情未办。” 姜墨冉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瞧他这小气样,躲懒偷闲还要找我算账,哎哟,这腰一天天酸得很……” “罢了,咱们回宫!”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天光正好,从前困住柳觉徵的深宫不再,她自在地奔赴掌握在手的未来。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女配柳觉徵的悲惨命运】 【评分:s(附加补偿分)】 【注: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轨迹,有人肆意,就有人历经多难只为拥你入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已开放玩家论坛权限,开启商城系统模式,请玩家自行探索。】 “怎么老是给一些非主流的注释,简直莫名其妙。”姜墨冉正嘀嘀咕咕间,一道闪瞎眼的白光覆盖眼眸,再次睁眼她重新来到了系统空间。 她一伸手,漂浮在一旁散发着荧光蓝的空间球就打开在她面前拉伸展成一块巨大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屏幕。 是系统商城! 姜墨冉刚起了一点儿兴趣,可一眼扫过去顿时愣住了。 【替换光环:不同的记忆、情感、器官等可换来神的一次青睐,或许你就是下一个幸运e|6积分(1世界\/1次)】 【幸运光环:不可控的幸运或许是神在指引|365积分(1世界\/1次)】 【强化光环:强化任一部位或自身技能|200积分(不限次)】 …… 一眼扫过去,只有替换光环是亮着的,其余全都泛着不详的嘲讽的灰色光芒。 姜墨冉不爽的眯起眼睛,“三个a级世界过去了,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您目前的积分是150积分。】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手指点下了替换光环,嘴上却不饶人,“你们的神,也太过亲民了。” 系统擦汗,系统不敢说话,系统死机中。 对于弱小无助的系统,姜墨冉终于停止了声讨,转向另一侧疯狂跳动的屏幕,那里显示着一则被高级玩家管理员手动加精的帖子。 【理讨,扒一扒那个突然窜上新手榜的玩家姜。】 【1楼:150积分???三个小世界每一个都是满分真的有可能吗?那我累死累活10个小世界才150算什么?】 【2楼:算你倒霉且牛马。】 【3楼:话说这个时候突然绑定系统的新人是不是跟那位系统哥有关系啊?好想申请一键复核啊。】 【4楼:楼上,新人要真跟那位大佬有关,你复核审批还得送到他那去。】 【5楼:emmm大家都默认新人就有裙带关系啦?要我说你们这群男的就是心眼多。】 【6楼:禁止开地图炮,老娘呸,老子虽然是个男人绑定的可是女装大佬躺平任*系统,要我说他们就是羡慕就是嫉妒才对。】 【7楼:歪楼了,拭目以待吧,新人要是真有机缘和实力,走到第五个玩家组队的世界就知道真假了。】 【8楼:是啊,新人虽然亮眼但这样的成绩也不是没有过,新手榜第一的萧不就么,现在也不知道完成哪个任务去了,好久都没有出来刷过存在感了。】 【楼主:嘘!楼上新人吗?禁止讨论萧,否则会被删帖的。】 【10楼:小道消息哦,萧和高级系统有关系,这个新人又同高级系统的失踪似乎有关系,同理可得……他们3|p?】 这群人真是闲得慌,难不成八卦才是统一世界的最强利器么? 姜墨冉满脸黑线,一键点了举报。 【您好,您所浏览的帖子根据社区规范已被屏蔽,感谢您的关注。】 再往下扒拉许久,除了少许老带新的帖子就尽是一些八卦的帖子,她索性关闭论坛界面,“继续开启下一个任务。” 临走之前,姜墨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上十层黑漆漆的树冠,笑着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 若是真有谁的眷顾,那也应该归功于她自己足够闪亮,所以才会不想死的继续活下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中女配段青衣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替换光环已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怀孕生子的精神疼痛,姻缘线删除。】 【叮!系统错误!正在修正!叮!系统正确!】 姜墨冉等了许久,听见脑海中系统终于不再叽里咕噜叮个不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这?” 世界载入完成,姜墨冉睁眼那一刻,她成为了段青衣,还没有遭人摆布的段青衣。 “真是笑话!京城谁不知道将军与大娘子感情和睦,竟然还有人敢登门讹钱?还不快快滚蛋,你这样无媒苟合的贱妇来将军府撒泼,小心我将你拉下去乱棍打死!” 寒风呼啸,姜墨冉下意识裹紧身上破烂的衣袍,瞥到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愣了神。 再抬眼看见将军府新修的门头,凶神恶煞的看门小厮,还有完好无损的手足脑袋皱紧眉头。 什么情况,居然是来到了男主和女配相遇前这时候,难怪系统说免除生育痛苦。 姜墨冉后怕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小厮见姜墨冉还赖在府门口不肯走,还神情扭曲宛若疯妇吸引了许多路人,更加不耐烦,拿着扫帚朝她挥来。 姜墨冉大着肚子躲闪不及,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下马,一杆长枪挡住了扫帚的下落,“你不是四喜班的名旦么?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2) 段青衣原本是四喜班子唱戏的名角儿,偏偏被误喝桃花散的将军闯入室内污了身子,登不了台被班主大棒子打了出去。 穷困潦倒之际,她不得已挺着大肚上将军府讨一口饭吃,却被迫留下来成为叶之舟的妾室。 嫡妻姜瑞雪喝了她奉上的茶汤就此小产再也生不出孩子,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她被叶之舟一纸休书成为下堂妇,段青衣青云直上获得平妻之位。 段青衣懵头巴脑,以为大抵这些有钱人都行事极端,安然在家里相夫教子,想把日子安稳过下去。 可那姜瑞雪不知喝了什么神仙尿触底反弹,弃了女儿家的针线上科考场,一篇锦绣文章引得皇子称赞,宰相叫好。 连最淡泊名利的太后娘娘也惊叹,她是大彻大悟的文曲星下凡,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桃花宴上,将军与她再次相见恍若隔世,两只手就这样不知廉耻地握在一起。 姜瑞雪更是当着陛下面捂着肚子痛呈诉状,告段青衣为妻位为她的嫁妆谋杀一条人命,坑害主母! 段青衣百口莫辩。 叶之舟冷眼看着她,“段青衣,当年你爬上我的床,千方百计生下将军府长子庶女,为的不就是成为我的妻?我没想到你竟然三番四次想要谋害雪儿,更是散播谣言败坏她的名节,我与她的情谊!留你这样的蛇蝎祸害在家,我将军府永无宁日!” 陛下金口玉言,予段青衣在正午烈日下再次闹事菜场五马分尸。 段青衣死后化为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姜瑞雪身后跟着皇家钦赐的十里红妆,再度嫁给叶之舟为妻,两人一文一武,成为一段佳话。 而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对儿女,被姜瑞雪打发当成战败和亲的添头,送给塞外可汗为奴为婢,活生生冻死在羊圈里,惨死在男人肮脏的臭皮囊下。 再次回眸,马上的男人话刚说完,瞧见姜墨冉的肚子顿时没了声响,眼中一丝烦躁闪过,“这是那次的事情么,罢了,纵使你身份低贱,将军府也不会缺你母子一口饭吃。我且将你安置在外院,生产之前你莫要扰了大娘子清净。” 姜墨冉拳头都硬了恨不得给面前这个男人两巴掌,可她不得不忍,这次的设定好想容不得她肆意妄为,一切都要慢慢谋划。 姜墨冉没有钱财傍身,也没有权势富贵,一切为段青衣的报仇雪恨都是空想,而那报仇的第一步就是把握面前这个男人,将军府的主人叶之舟的心。 姜墨冉扬起一抹乖觉又楚楚可怜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长枪,借着叶之舟的力量一点点站起身。 “将军,妾身砍柴洗衣做种种粗活都不要紧,可腹中之子毕竟是将军的血脉,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将军保我们母子平安。” 前世这两人同床共枕番羽云覆雨的时候,叶之舟也曾像段青衣依稀吐露过童年阴影,所以姜墨冉知道他小时候被小娘抛弃,被嫡母刻薄,他毕生最渴望的就是一星半点儿别人施舍的母爱。 也同样爱这样具有母性的女子。 叶之舟略微软了神色,屈尊降贵牵起姜墨冉的手,“瘦弱跟个兔子似的怎么得了,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不是那一曲《霸王别姬》名动京城的花旦姑娘么,听外面的郎君们闲话时提过多次,不料姑娘也想登我叶府门第。”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叶之舟答应姜墨冉入门之时,姜瑞雪这正房娘子姗姗来迟,站在门边苍白着脸摇摇欲坠。 叶之舟立马松开姜墨冉的手,面色有些僵硬,姜家于他颇有助益,成婚不过一两载,惹上的情债找上门他自然脸上过不去。 姜墨冉撑着腰挺直身板刚想夹枪带棒地扮可怜,可在脑中想起的那道娇俏女声让我不知所措。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神仙姐姐!!!要不是维持人设,我真想跪倒在姐姐的裙摆之下qaq】 这是……姜瑞雪的声音?! 这声音转瞬即逝,当姜墨冉再次将目光落在姜瑞雪身上时,只能看见她忌惮自己如仇敌的紧张模样。 姜墨冉微微勾唇一笑,不再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矫揉造作的跪倒在叶之舟脚边,露出最美的下颌线。 “若是因妾身,害得将军大娘子不合妾身宁愿去死。想京城之中人人称赞大娘子贤良大度,定会待我之子如亲子一般,若是如此青衣死也瞑目了!” 人总是不分是非黑白怜贫惜弱。 上一世姜瑞雪一开始就营造妻妾不分尊卑颠倒的局面,以段青衣安胎要紧迁入别院,待产后再奉妾室茶,引得-段青衣在京中曾有的天人花旦之名尽毁,人人都说她不敬主母,小人得志。 又蓄意买通照顾段青衣的婢女小厮,在她饮食之中加入大量滋补气血的草药,以致段青衣怀孕生产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产后更是留下落红不治之症。 而段青衣强撑着病体往她院子里请安,她上一秒对着叶之舟言笑晏晏,下一秒喝了妾室茶,不到一刻的功夫就宣了宫中一直为她诊脉的李太医。 就连陛下都知道姜瑞雪被段青衣下毒谋害,再也生不出孩子,这偌大的将军府基业都入了她一双儿女手中。 段青衣被叶之舟囚在自己院中不得外界消息,再次开院,便是将军眼眸沉沉宣布扶段青衣为平妻,为这府上新主母。 身边侍女告诉段青衣,将军信她怜她,与主母姜大娘子起了龃龉放了休书,满京城风风雨雨无不赞赏将军是个痴情郎,就连陛下也降下旨意,封了姜瑞雪诰命以作安抚,又封了将军禁军统领一职以作放心。 段青衣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事业双丰收中的一环,便是死后才明白这些年这些事,她都犹如耳目都被人蒙蔽的提线木偶,生生被人作践! “大娘子你是高门贵女,有身为贵妃的娘家姨姐儿撑腰,有将军为夫婿。可妾身什么都没有,妾身先前就做了将军的人,断然不敢违逆主君主母的!若是大娘子不愿……” 小样,自己看过那么多白莲花的小说示范,这一点儿还是拿捏地透透的。 权当剧本扮演就好。 第二十七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3) 微风吹拂姜墨冉的发丝扫荡在叶之舟的脸颊上,她略有倦色嘴唇也有些干涩,抬手摸了摸他长出胡茬的下颌神情眷恋,“妾身不愿让将军为难,今日就当妾身从未来过吧。” 姜墨冉小心翼翼从叶之舟身边退了出来,转身之际复又回眸,“将军闲暇时分多让下人备点儿菊花茶,妾身瞧您的嘴角都起皮了。” 姜墨冉掩着嘴角作呕,看起来是孕吐实则是光是看渣男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手帕从姜墨冉腰间缓缓飘落,就在将要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叶之舟突然开口挽留,“将军府这么大,雪儿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你又是身怀六甲,留下来帮她好好侍奉我,也算是全了这段露水情缘。” “将军!你可是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再不纳旁人,你要负我?”姜瑞雪满眼不可置信。 打发寻常通房外室倒是不要紧,可若一个怀着身孕又被主君亲口承认过的妾室入门,她的日子也定然不如现在好过。 叶之舟一只手搂住姜墨冉的腰,看着姜瑞雪却带着一丝埋怨,“雪儿,你也要同青衣学学如何体贴入微侍奉夫君顾全大局,你已为人妇,从前在家骄纵无礼的小姐脾气也要好好改一改。” 姜瑞雪刚想要发脾气,身旁嬷嬷给她顺着气耳语几句,她又勉强按捺住怒火,端着笑容朝叶之舟说道:“段姑娘有了身孕,那自然是我们将军府之福,妾身一定好好操办段妹妹入府的仪式,叶郞放心便可。” 叶之舟敷衍地点了点头,点了一处院子将姜墨冉安置便匆匆离去。 当晚姜墨冉就听见府上派给自己的婢女如梦似是无心说嘴,“今晚将军又宿在了大娘子房里,娘子,您身份卑微从前不过一唱角儿,便是府上挑粪水的也不如,可得好好把住将军的心啊。” 月明星稀,烛光斧影,姜墨冉反手给了如梦两耳光,“妄议府上主君主母,是谁教你的规矩做派!我可用不起你这样刁钻的奴仆!” 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蛋霎时间泪如雨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妈妈是……唔,我不活了!” 如梦哭着跑出院子,廊上的灯被穿过的风引着摇摆不停。 姜墨冉小声打了个哈欠,穿上送来半旧不新的袄裙,捂着肚子呼出一小口气。 上一世自己血崩产子,这一世自己无痛生子,技术越来越进步,可为什么非要女人生孩子…… 好想去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哦。 【神仙姐也要在后院抢男人抢衣服么,哎,若是我做了女官定要每个女子都出去与男人相争才是,真是可怜。】 府上主君主母到来,姜墨冉突然又听见奇异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深深审视姜瑞雪一番,这番话与她的性情行为并不一样,更像是一个不知疾苦的天真少女。 有系统这样的神奇玩意儿,或许也会有别的怪力乱神的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墨冉摇了摇头。 姜瑞雪还是那般傲慢,扶着叶之舟坐上主位,漫不经心地昂起遍布口勿痕的脖颈,轻啜一口茶水,“妹妹刚入府便生出这般事来,叶郞明日五更还要上朝,妹妹这般行事也忒张狂了。” 她女口被灌溉后月巴沃的农田,水氵闰娇嫩,眉眼之间满是餍足与懒散。 倒是叶之舟眼下乌青满脸困倦不耐,“将军府虽然往武官人家规矩不大,可你也不该动辄半夜劳烦主君主母,今日是打骂奴仆,若是明日生下子嗣岂不是要踩在我与大娘子头上撒野!我还以为你是个乖觉懂事的,居然也是个祸害!” 姜墨冉腿一软跪倒在叶之舟身前,膝行两步露出她半边用胭脂勾红的脸颊,“将军明鉴,今日如梦言语不堪议论府上主人,更是将那些氵?词艳曲乱说一气,妾身懦弱无能骂了她两句,谁料她蛮横霸道打我。” 姜墨冉说话之间带上了哭腔,断了线的晶莹泪珠更是惹人可怜,“我如今既为将军妾,那自然谨守本分可也不能,不能任由这等小人污蔑欺辱,否则将军府的颜面何在!” “呵真是胡闹,如梦在我院中是多么勤恳本分的侍女,怎得一到妹妹院里就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倒是怪我看人有误,治家无方?”姜瑞雪猛地拍了方桌,冷眼瞧着姜墨冉。 姜墨冉怕极了,瑟瑟往叶之舟腿边靠了靠,“想来是大娘子在府中威严才没有识破如梦欺软怕硬的面目,更何况妾身原本就是戏角儿出身,想来府上看不惯的比比皆是,只是妾身管不住下仆惊扰了将军,妾身真是没脸活了!” 叶之舟极重脸面声誉,姜墨冉的从前皆不要紧,重要的是,姜墨冉如今是将军府未来长子的亲娘! 若是这样还被人欺凌,岂不是他这个做主君的无能。 姜墨冉呜呜咽咽,叶之舟一把捧住她的脸,摸到泪水也忍不住柔和了面孔,“青衣娇柔又身怀六甲,自然不似大娘子做派威严镇得住下人,莫要被吓着才好。我记得母亲身边有个哑婆做事还算周到,便拨给你用。” 他一锤定音,起身摸小猫小狗儿似的拍拍姜墨冉的脑袋,“大娘子今日也劳累了,好好休息,后日便安排青衣入府的仪式吧。” 叶之舟走后,姜瑞雪将茶盏摔碎,飞起的碎瓷片刮破了姜墨冉的脸,“贱婢,别以为有孩子傍身又会装可怜就能让叶郞的心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上,这大半的将军府都是我姜瑞雪撑着管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鲜血从刮痕溢出,姜墨冉用指尖点了些许含在嘴里,尝到那抹血腥的铁锈味儿才觉得有一丝感觉,“将军的意思大娘子可明白,您在这个府里管天管地也好,可我这小院娘子是管不着的。” 姜瑞雪挥手打落了桌上装饰的花瓶,临走之前放下狠话,“段青衣,我这样娇养的娘子自然比不上勾栏瓦舍里的手段,咱们走着瞧!”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起身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装白莲花真爽!就是要跪要拜的,改明儿得往膝盖上封个软垫才好。 她抢先断了姜瑞雪埋在身边的耳目,催化将军让自己奉妾室茶,她倒要好奇姜瑞雪这画本子里的神仙菩萨到底是真还是假。 “怀孕之人少思少想才应当,娘子休息吧。” 第二十八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4) 沙哑的老妇声音传来,姜墨冉转身瞧见柱子背后哑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安慰,段青衣在将军府的日子唯一的感到安全的日子,就是哑婆在身边的时候。 姜墨冉上前握住她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婆婆,青衣同孩子的生死皆依仗婆婆了。” 哑婆是叶之舟那身为川毅侯嫡女的嫡母在老将军去世后,离府修行前留下的人。 虽然在府中默不作声,可身为一等侍女侍奉老太君到现在很有脸面。 便是叶之舟见她也如老鼠见了猫,生怕她一个告状再将那狠厉嫡母引回府中作威作福。 也唯有哑婆在段青衣上辈子死后看着她的孩子使姜瑞雪没有可乘之机,直到他们被天家圣旨予和亲公主为奴为婢才照顾不及。 哑婆拍了拍姜墨冉的臂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怀念和狠厉,“睡吧,我老婆子还有几分力气好好看着这将军府,便是一团火散了,也容不得他人毁了叶家世代挣下的百年名声。” 这将军府将军不义,主母不仁,好在哑婆不哑。 姜墨冉躺在被汤婆子捂热的被窝里终于放心闭上了眼睛酣睡。 梦里是段青衣小时候在戏班同师兄妹躲懒卖乖同班主讨糖吃的过往,还有那乖巧软糯的孩儿开口唤她娘亲的未来。 她笑得那般柔美,就像是一条肆意在河水中随上随下的鱼,眼中只有生机与活着,那样就很好。 很快就到了姜墨冉正式入府的日子,拜宗祠,上族谱,奉茶汤。 虽没有红绸大宴,可毕竟是将军纳妾,也请了族中亲长前来观礼。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过叶府宗祠高高的门槛,俯身下拜之际却听见身旁有人嗤笑,“不愧是闻名京城的花旦娘子,这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便是名伶楼上的柳行首都比不上,叶兄好福气啊。” 自己纳的小妾被当面议论如同把玩的瓷器,叶之舟脸色并不好看,可居然默不作声,真真让姜墨冉好奇说话何人。 趁着起身之际姜墨冉斜眼略瞅着,那人的衣角绣着四爪蟠龙的样式,不是亲贵王公便是尊贵的皇子。 姜墨冉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稳当,想来有贵人看着那姜瑞雪也不会多生枝节。 姜墨冉俯首帖耳奉上妾室茶,姜瑞雪轻哼一声饮下,抹了手上的银镯子予姜墨冉,她说:“今日叶郞同四殿下宴饮,妹妹国色天香侍奉在侧,必定更生欣喜。” 她的声音如玉石落水,娇柔造作之间让姜墨冉遍体生寒。 根据段青衣的回忆,寥寥数笔就已经勾画出当朝四殿下是个顽劣恶徒,手段残暴,最好孕妇的形象! “雪儿,青衣产期将近又登不得大雅之堂,四殿下金贵之身怎可冒犯!休要胡闹。”叶之舟面色不虞,轻声呵斥。 可姜瑞雪不依不饶,“执掌锦衣卫被陛下夸赞有君王之相的四殿下都来观礼是多大的面子啊,叶郞切莫因小失大。” 权势利弊之下,叶之舟果然动摇了,他看着姜墨冉眼中盛满了我看不懂的神思,“青衣,晚上你随宴侍候殿下……与我。” 姜墨冉应声退下,瞧见姜瑞雪得意不屑的嘴脸,指甲冷不丁掐进了掌心。 段青衣从未遇见过这样棘手的事情,反倒是她成为段青衣后不可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 一个恶心自大的男人仗着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视女人为玩物? 难道生而为女就是罪有应得吗? 姜瑞雪的做法再明显不过,她想将姜墨冉送到四殿下的手上,从此之后成为叶之舟贿赂各个官员的玩物。 可她不知道,段青衣或许会认命,可姜墨冉绝不会,绝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时间不等人,姜墨冉换上哑婆的衣衫,将脸略微抹的黑些,匆匆从后门出府,一瞬间倒是有些恍惚。 脑海中的记忆略微有些褪色,段青衣被赶出戏班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慌不择路,同乞丐抢馒头,同鱼儿抢水喝,从来没能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京城,原也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己这般算计过日子。 姜墨冉摇了摇头晃去杂念,挺着肚子往太子府上采办常往的糖水铺跑。 直到遥遥瞧见太子府上的人还在等候糖水点心包好,才略微舒了口气。 姜墨冉故作熟练地一拍桌子,“老板,来两盒时兴的糖水点心,记将军府账上,今日我家主人宴请皇子你可得加急赶制。” 老板还未发话,太子府的小厮却坐不住了,“良家铺子纵使皇宫大内的人出宫采买也是得排队等候,随你什么将军皇子,可从来没有外送的道理。满京城这么多皇亲国戚,你敢插队!?” 姜墨冉头一次接触前世今生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一行,只知道他同叶之舟暗中交好的四殿下是夺位宿敌,又是个太子妃脑。 一时摸不清脾性,可姜墨冉没有时间再慢慢筹划,只能放手一搏,赌太子前世今生都是真心爱护太子妃,赌这太子耳聪目明。 姜墨冉叉着腰昂首挺胸,“为何不敢?我家主人是赫赫有名的征南大将军兼禁军统领叶之舟,耽误他今晚与四殿下宴饮你可吃罪的起啊!” 姜墨冉恨不得拎起他耳朵让他将叶之舟和四殿下勾连一起的消息听个明白,可瞧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好像就此默认了谁横谁优先一般,心中着急万分。 好在天籁之音自不远处响起,穿着如寻常公子的太子向姜墨冉走来,语气淡漠藏着一丝洞察,“听闻叶将军新纳的妾室是从前四喜班的当家花旦,天人之资便是孕中也更不减分毫,传言果然不假。” 姜墨冉的肚子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藏不起来,被知晓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子请她到一旁的茶楼雅间小坐,窗户大开只留下两个小厮随侍,“段娘子孕中不宜饮茶,你去换一碗果汤来。” 姜墨冉垫着软垫,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跪拜大礼,直接将此中情由说了个大概。 “民女自幼于戏班长大,若不是那一次被主君闯入奸污了身子断不会入这富贵府邸半步。主君想将民女像从前送到四殿下送到各个大人床上的女人一般,成为联系的一环,可殿下,民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人人厌恶的存在。求殿下相助保民女性命名声,民女愿成为殿下的眼睛,殿下的刺向敌人的第一把刀!” 第二十九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5) 若是寻常女子被刺主君只怕要被千人唾弃万人谩骂,可姜墨冉投得不过是跟叶之舟一样位极人臣的赌注,只是他们的战场在前朝在外间,而女人的战场在后宅在内院。 不过赔上一身骂名,姜墨冉也从此有了能够真正同他们相抗衡的支柱。 对于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姜墨冉来说,这赌得值得。 太子仿佛早就知道姜墨冉一般,隔着衣袖将我扶起,“今夜吾有意替父皇登门慰问功臣。段娘子,再过半月吾妻的桃花宴还邀娘子共赏。” 姜墨冉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靠着咯人的桌角身子软了三分。 太子是百忍成金,便是从前看破了头,这人依旧端坐太子之位不得乱臣贼子动摇。 姜墨冉赌对了。 姜墨冉轻呼了一声,感受着身体里排山倒海的痛意,捂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天刚擦黑,姜瑞雪就派了身边的嬷嬷将姜墨冉仔细打扮一番,白如雪的绸纱裹着从背后看还是不堪一扌屋的月要月支。 那嬷嬷狠狠一勒看着铜镜里点上花钿的姜墨冉带着嘲讽,“娘子就好好看看,指不定日后将军厌弃再也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了。” 姜墨冉柔柔一笑,装疯卖傻“哪有大娘子的好福气,体会不到妾身生儿育女的辛苦,大娘子才是真正过好日子的人。” 那嬷嬷气得扔了梳子就走,姜墨冉不急不忙地对镜点上殷红的胭脂,“婆婆,药都准备好了吧,只有今日生产众位皇子都在才能保我儿平安。” 并且让姜瑞雪与叶之舟因自己,因姜瑞雪的自大张狂产生嫌隙。 哑婆点了点头,“娘子放心,下午大娘子打发人来送了好些瓜果点心,只怕四殿下在娘子屋里受怠慢呢。” 莺歌燕舞,游园春色。 叶之舟推杯换盏间将姜墨冉推入四殿下怀中,虽是无奈却也多了几分随意,“青衣,四殿下的外衫脏了,你陪殿下去房里换一遭。” 姜墨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些个男人的脸色,没有道德沦丧的愧疚与不安,满是追求权势地位的快|感,将她送上别人床榻,也不过是彰显决心的一环。 姜墨冉没有不自量力地哭闹请求叶之舟的怜悯,只是在他们等待不耐之间乖巧地俯首称是。 随着侍女的带领,姜墨冉亲自将四殿下引到自己的房中,门窗打开。 四殿下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合上鎏金扇子眉眼微挑,“娘子好似并不慌张,是弃暗投明还是认了命呢?” 姜墨冉越反抗或越做小伏低,他便越兴奋,可她不会给四殿下这个机会。 姜墨冉背过身慢慢将衣衫一亻牛件衤退下,声色喑哑,倒了两杯烈酒,“既然追求刺|激,就该贯彻到底。” “殿下,何不让我的每一声叫喊都传进将军的耳朵里。” 四殿下一口饮尽杯中烈酒,从背后将姜墨冉紧紧抱住,“果然是个妙人。” 他炽热的呼吸喷撒在脖颈上,姜墨冉微微颤抖着小意温存拖延时间。 四殿下却越发急不可耐。 亻也立马就要开门拿起锄头当一个与民同乐的勤恳农夫,给这一片结满熟透果实的沃土施肥浇水。 “将军的院子别有雅致呀,今日四弟也来拜访将军,不知现在何处?” 太子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近,四殿下扌吾着蓄势待发的长剑,停下犭侯急的动作,整理衣服间暗暗骂了声晦气。 他看着姜墨冉眸中满是阴霾的风暴,手指挑起姜墨冉的下颚磨了磨牙齿,“好饭不怕晚,今日太过匆忙,明日我便让叶之舟将你送到我府上慢慢玩。” 他话音刚落,抬手离去之时被姜墨冉狠狠抽出腰带顺势倒在床上。 姜墨冉饮下另一杯酒,登时浑身直冒冷汗,脸色煞白,惨然一笑,“殿下,可是将军交代过,今日妾身便是死,也要同殿下死在一张床上!” 姜墨冉的嘴唇溢出鲜血,下身更是断断续续涌出带着鲜血的羊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不要……” 再次睁眼,太医产婆都在一旁与姜墨冉共同生产。 系统已经屏蔽了姜墨冉精神疼痛,她一边用力,一边还能冷静清晰地听见门外叶之舟与姜瑞雪狗咬狗的声音。 “你个无知妒妇,若不是听了你要我将段青衣送到四殿下床上,也不会惹出今日破天大祸!我大着肚子的妾室在四皇子床上被迫小产,还被太子青|天|白|日看个清楚,你是想让我两头都得罪不成!”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不一会儿就传来姜瑞雪又哭又闹的尖锐叫声。 “段青衣不过是个无用妾室,我们大可以说是她不守妇道,产期临近还要勾引皇子入房就皆大欢喜。你打我?难不成你对那小贱|人真有感情!” “愚蠢!此事已经被文官告到文德殿上,参四殿下私德不修,结党营私,参我阿谀谄上,意图动摇江山。这已经不是后宅阴私事,这是关乎姜叶满门生死的大事!” 姜瑞雪似乎是瘫坐在地上,攥着帕子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段青衣老实本分一点儿,叶郞,叶郞你想想办法啊!再过一月便要开女子恩科,四殿下已经将题悉数透给我父,我便是本朝第一位女官,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啊!” 叶之舟嗤笑了一声,“女官?若是段青衣母子今日殒命在此你也不想想,段青衣院子里的茶水点心都是你安排的,四殿下只会认为我们贪心不足,第一女官的位子不够,还想捏着他的把柄更上一层楼。姜瑞雪,这样就完了!” 过了许久,叶之舟好似下定决心,“待段青衣生产之后,我们便和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一个没有军权依仗的普通小姐与事发之后名分位子更上一层楼的段青衣,四殿下定然知道对付谁。再等恩科成绩一出,你我两家联手稳坐朝堂,到时候再复婚也不迟。” 他言语之间满是纰漏,明摆着只想共享姜瑞雪成功的果实,不承担姜瑞雪失败的风险。 第三十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6) 叶之舟耐着性子哄着姜瑞雪,眼中是冷凝的凉薄“我们时日还长。你好生照顾着,让太医助她们母子好好生产,军中有事,我先去忙了。” 待送走了叶之舟,姜瑞雪推门进来,捂着鼻子掩盖屋内的尿骚味,瞧见姜墨冉罗裙之上满是鲜血一脸晦气,“竟让你这个贱|人走了好运,不但能平安生下叶郞的孩子,还能得到妻子的名分,段青衣……” 侍候的婆妇太医皆是姜瑞雪的人,自然讳莫如深当做未曾听见。 姜墨冉此时尚有余力,听见她的话直想发笑,冷不丁问她,“大娘子,若是世间有另一个你,你是甘心在这将军府里围着一个男人哭男人笑,还是在广阔天地里封侯拜相,指点江山?” 姜瑞雪莫名看了姜墨冉一眼,嗤笑道,“我自然两者皆要。” “你问这种问题,怎么就你这样的下等人也配肖想名分地位?你等着吧,你和你的孩子终究只配活在烂泥堆里!” 她不是自己听见的那个人。 姜墨冉阖上眼眸生下一对婴孩。 姜瑞雪神情厌恶的瞧了一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挑眉,“这样的孩子,四殿下一刀能活剐好几个,段青衣,夜晚你可莫要合眼才是。” 她摇曳风马蚤的离去,只是眼底带着妒恨与不甘,她以为这一退步只是暂时失去一段宠爱。 姜墨冉略带嫌弃地看着怀中像脏兮兮的小猴子一般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搂入怀中。 段青衣,不要伤心,她一定可以保护好这些孩子还有自己,让姜瑞雪失去你所有的依仗。 让叶之舟,万劫不复! 她要段青衣和她的孩子都做那天上星,再也不受强权的欺辱要挟。 不到半月的功夫,姜叶两家和离,对外只说夫妻二人感情不再就此分手,姜瑞雪被接回娘家安然做她的嫡小姐,姜墨冉被叶之舟抬为平妻。 四皇子被勒令交出锦衣卫统领之权,在府上闭门思过,这才平息民间与朝堂上的物议。 一向勤恳做事寂寂无名的太子犹如一朵傲然朝堂的白莲,遗世独立,一时间风光无两。 姜墨冉交代好太子妃送来的乳娘好生照看孩子,正穿着低调奢华的轻容纱所制的正红襦裙,叶之舟突然从外间进来,带起冰冷的寒风。 叶之舟刚进来之时还带着些许烦躁,抬眼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挑起姜墨冉的一缕鬓发,“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今日桃花宴,除却太子妃无人可堪与青衣媲美。” 姜墨冉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糙厉手指,体贴的给他腰间挂起暖香的荷包,“主君谬赞,大娘子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便是太子妃也比不得她风光,妾身如何能比。” 叶之舟微不可及地皱起眉头,避而不提,态度也冷了许多“今日是正宴,你谨守本分,莫要像从前一般张狂。” 渣男贱女情比金坚,利益勾结,是一点儿都听不了别人闲话。 这一场席面上,无人愿意与姜墨冉同坐,耳边皆是“大着肚子的贱妾不知用什么手段挤掉主母上位”、“地位卑贱的戏子”这样暗中辱骂的声音。 姜墨冉遥遥看向在亭中拿着帕子同众位娇小姐玩闹的姜瑞雪。 姜瑞雪勾起嘲讽的嘴角无声地对着姜墨冉说道:“没人肯承认,段青衣,你就是个卑贱戏子!” 脑海中虚弱又充满向往的心声同她的话语重叠。 姜瑞雪拍了拍手扬起声调,“这不是叶将军刚扶正的段大娘子么,听闻大娘子那一曲《霸王别姬》堪称绝唱,不知我们这些被拘在闺阁中的小女儿家可有幸听闻?” 她身边贵妃娘娘所生的瑰阳公主抬手让搁着水声弹唱的的戏班子停下,与她同气连枝,“本公主也想听听是怎样的天上音勾的外头郎君们心神向往。” 这是想拿姜墨冉取笑,她若是允便是丢了将军府颜面,自甘下|贱。 若是不允,她便是驳了公主的兴致,外间更要议论纷纷远离她,厌恶她。 想姜墨冉势单力薄,要把人架在火上烤,可她们错了,她也并非没有依靠。 “成败兴亡一刹那未免太过凄凉,不合此情此景,段娘子来一曲《穆桂英挂帅》如何?我打司鼓与你相合,岂不快哉!” 这场宴会的正主太子妃穿得利索骑装而来,一两句话间就解了姜墨冉的困难。 若是将军府的平妻与太子妃一起演奏,最多算是表演才艺,演完之后她们还得给贺头彩,忙不迭地恭维才好。 见有人给我撑腰,姜瑞雪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怎能劳烦太子妃姐姐给我们表演呢。” 太子妃亲热的挽起姜墨冉的胳膊,带她坐到人堆中间,刚刚好挤走了姜瑞雪的位置,“哎可别,我可当不起姜大娘子一声姐姐。” 她丝毫没有给姜瑞雪面子,只是看着姜墨冉挑起眉头。 “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取功名战沙场这才是我们女儿家该做的事情,若是为了争宠把自己逼成个疯婆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说对吧,姜大娘子?” 姜瑞雪站着讪讪应和着,面色漆黑,直到开席都未露一丁点儿笑意。 姜墨冉瞧她咬着唇让侍女往前院男宾席上递话,微微挑眉。 “妹妹,今日初见我便瞧你欣喜,以后可要多多来府上走动,我带你去郊外庄子踏雪寻梅,狩鹿摸鱼!” 太子妃是个看着就让人欣喜的姑娘,姜墨冉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牵上她的手,“妾身在京没有故人,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她拍拍姜墨冉的肩膀,脸上带着一抹怜惜,“你小小年纪就要养孩子登战场,也没有个知心人顾念着,太子真是……你放心,若受委屈,我给你撑腰,这就当是做姐姐做孩子干娘的礼物好了。” 太子妃让人取来一盒沉甸甸的金子塞进姜墨冉怀里,俏皮地向她眨眨眼,“钱到手里才是真的,妹妹可别同我谦虚。”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想开口说话,就有侍女上前,“段娘子,叶将军让您去后院偏房说话,奴婢给您带路。” 第三十一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7) 太子妃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姜墨冉却没有半点儿意外,起身点头,“姐姐我去去便回。” 姜瑞雪谈笑之余一直注意着这边达到情况,看姜墨冉预备起身离去,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 她知道,只要她一哭一笑,叶之舟还是会忍不住为了她训斥姜墨冉,不分时间地点。 这是她身为贵女,身为叶之舟最爱之人的底气。 姜墨冉刚踏入阳光下尘埃飞扬的暖屋,大门就被人轰然一声关上。 身后有人一脚踹向姜墨冉的膝盖窝,阴恻恻地在姜墨冉耳边说话,“段青衣,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失了禁军之权,害得父皇与我生了隔阂,我的大计因为你!” 姜墨冉还未进入暖屋便已经像系统申请兑换光环。 【替换光环已二次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身体受伤后的精神疼痛,自我修复能力加强,玩家剩余通关时间倒计时三个月】 姜墨冉微微挑眉不解,这是用通关时间换了疼痛,可是三个月未免也太过紧张。 叶之舟从窗边走来站在姜墨冉身边,他在姜墨冉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这个妇人要杀要打殿下说了算,便是死在这里一切都能推到太子身上。若是殿下还不解气,府上她的一双女儿都随殿下处置。” 四殿下低低笑了一声,“将军杀伐果断,我自愧不如啊。我这个蠢哥哥只知道低头做事,从来不懂制衡窥探,后院都漏成筛子的人,怎配做皇帝!之舟,我们从此便是君臣,便是挚友,她就是你的投名状!” 叶之舟俯身垂手,“唯,君命是从。” 四殿下的手钳住姜墨冉的脸颊,他淫邪地舔了舔嘴角,“你出去安排,最后的时间我要同段娘子好好享受。” 姜墨冉虽然腿失去了知觉,可冷眼看着他,难免在心中嗤笑。 从小老师就教过,一个权利威势在面前还放不下美色的人,一个睚眦必报张扬妄为的人,他德不配位,必跌重! 四殿下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姜墨冉面前,坚硬的靴子重重踩在姜墨冉肩膀上。 “连我都差点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怀疑对我忠贞不二的纯臣。段青衣,你要是愿意舔我的鞋,自己上来取悦到我,或许我还能愿意让你苟活做我的忄生奴。” 姜墨冉淡淡翻了一个白眼,一口带痰的唾沫直接吐在他脸上,“我呸,你也配姓赵?” 他崩溃叫嚷出声,姜墨冉趁他不备一脚踹翻椅子,从腰间掏出火石。 绚烂的火光划破天际,姜墨冉匆忙跑出院落,却被守在门口的叶之舟给拦住。 叶之舟脸色黑沉,一把将姜墨冉钳制在角落,“段青衣,你若是还想要你的孩子,就该为你的鲁莽好生赎罪!” 姜墨冉一巴掌两巴掌接二连三甩在这个自私男人的脸上,在他头颅轰鸣晕乎之间一下子将他推进同四殿下在的房子里,插上门闩。 “狗东西,就你会在背地叫嚷?我告诉你,老娘给你香包里下了药,不是爱给人送上|床么,你就亲自试试是什么滋味儿,老娘不伺候了!” 姜墨冉哼着歌谣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施施然回到宴席上。 太子妃看见姜墨冉回来,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妹妹,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姜墨冉微微一笑,转身仿若不经意地抬手指着不远处染红了半边天的红霞,犹如棒读的惊讶,“哎呀,前院是不是出事了?” “不好了娘子,不好了!将军,将军他!” 姜墨冉身边的侍女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话都没说完,就被姜瑞雪见鬼般的一拍桌子打断,“怎么了,快说!” “前院着火了,发现将军的时候,他正同四殿下衤果体交缠在一起,那画面……”侍女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又羞又臊。 众人哗然,姜瑞雪推翻了桌上的菜品,匆匆跑去前院。 太子妃后知后觉地看着姜墨冉,“这事闹得,你还没着急,怎么轮到她一个被休弃的娘子又哭又闹了。” 姜墨冉好似被刚刚消息震得手脚发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好戏开场了。 等待姜墨冉悠悠转醒之时,隔着屏风的太子和太子妃在嗑着瓜子,听见动静太子妃提着裙摆来看她,一脸促狭。 “妹妹你错过了一出好戏,四殿下同叶之舟滚在一起,被满屋子的京城贵女公子瞧见,那姜娘子扑上去同四殿下殴打在一团,断壁残垣里那场面真是让人永生难忘,我都许久未曾见过这么热闹的大戏了。” 太子在屏风后一顿,饮了一口茶淡然说道,“做这等放荡事儿还烧了吾的院子,吾已同谏议院的人联合上奏,参四弟与叶将军一本,这事儿,你做的很好,干净利落。”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不得太子夸奖。”姜墨冉起身,却被太子妃拦住。 “妹妹,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喜怒交加伤了心神,不妨在我府上多休息写时日,也当陪我解解闷儿。” 太子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四弟失了父皇的宠爱又失了民心,怕是狗急跳墙,你在太子府里更是安全。” 姜墨冉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可妾身如今毕竟是叶之舟的妻子,妾身的孩子也还在将军府里,我们夫妻对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妾身先行回去了。” 太子妃关切地扶住我的手臂,“妹妹,我送送你。” 姜墨冉感激的向太子妃道了个万福,身后跟着太子妃送予她几个暗藏身手的练家子嬷嬷施施然回到将军府。 叶之舟一脸阴沉沉,大刀阔斧坐在主厅之间,看见姜墨冉的身影挥起手便准备一巴掌。 被姜墨冉身后的嬷嬷一把抓住,叶之舟顿时两眼瞪如铜牛,怒气再也按捺不住。 “段青衣,你给我下药,使得我与四殿下于众人之前出丑。你这是,你这是要害我将军府于不仁不义之境地!你个居心叵测的妇人,你究竟有何目的!” 姜墨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这叶舟,直到他没了底气,色厉内荏地捂住小月复往下,“你这是做甚!” “姜墨冉你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第三十二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8) 姜墨冉微微一笑,推开叶之舟施施然坐在主位之上,喝着叶之舟急得一口未动的茶,舒了一口气,“小到看不见的东西,有什么可挡达到,用不用都无所谓啊。”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将军急什么,还痴心妄想着这从龙之功?权利、美人、名声,将军太贪心了,贪心之人死后会落入十八层地狱,遍尝苦楚。” “更何况将军,便是四殿下从此之后还有出头之日,难道他那样多疑之人还会信任屡次生事的您?将军,姜瑞雪是个蠢人,可姜家不蠢,姜家这是想要利用我,和您一刀两断啊。” 叶之舟颇为狐疑地转过身来,却还是厉声呵斥,“你个没有见底的后院妇人懂什么,还是你一开始就是太子!就是太子派到我这里来的钉子!他收拢不了我,就想要置我于死地!” 姜墨冉嗤笑出声,“将军未免太高看自己,除了先辈传下来的名头,这整个叶家就只有你这么个自大张狂的蠢货,何利可图?” “贱妇!你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主君?你!来人给我把她压入祠堂动家法!把她给我打死以正家规!”叶之舟气急败坏,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花瓶就往姜墨冉身上砸。 偏偏被护着死死的婆子一记老拳反击回去,差点擦破自己的脸。 院内的护卫刚踏入屋内,就被外头年身体却依旧强健的老太君一个拐杖触地制止,她声音沉重带着肃杀之气,“我看谁敢碰我儿媳妇儿!” “母亲?”叶之舟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就要上去搀扶这年老妇人。 老太君一个抬手躲开,下一刻如天上星的拐杖接二连三狠狠落在叶之舟身上,打得他跪在地上嗷嗷直叫,还不敢有一分一毫躲闪,以免伤了嫡母的老腰。 老太君一字一句如歌泣血,“若不是哑婆去报我,你还要欺我瞒我多久啊?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就当我聋了哑了,你非要造到整个将军府的荣光都被你个混账羔子败了才告知我吗?啊?你爹临死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忠孝二字你做了哪个?我今天非替你爹,你亲娘打死你个不孝子不可!” 姜墨冉早就躲到了一边,直到看见这个两鬓白霜的老人累的微微喘气,才递上一块手帕. 老太君接过手帕,打量着姜墨冉不住点头,丢开拐杖善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嫁到这将军府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老婆子今日回来,就不会走了,我定替你们母子三人好好看着这个孽畜!” “母亲,您,您年事已高,送您出去就是为了让您安心养老,如今怎么倒是连我的儿子女儿都管什么。这个女人,她心如蛇蝎,算计荣华富贵,算计我的前途,整个叶家的名誉,她不堪为妇!”叶之舟虽跪在地上,可脸上却是怎么都不服气的模样。 他一招手,沉声喝道,“来人,带母亲下去休息,把这个毒妇押走!” “究竟是谁没有想过这叶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生死?我以你父亲,天子钦此谥号勇毅国公遗孀,正二品诰命的名义向陛下递了折子,要求夺你将军之位,降我叶家荣耀,请封你的长子,段青衣的儿子为叶氏子爵。” “之舟,你再不知轻重,我们叶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老太君是字字出于本心,奈何叶之舟执迷不悟,他听了这一席话,激动地站起来,眼角带红,“母亲!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庶子你就这样苛责我?不看好我与姜家嫡女的婚事,不看好我能继承父亲的家业?” “不,我绝不认命,这叶家是我的,我要去见陛下!见陛下!!”叶之舟匆匆离去,只余下满屋子不知进退的家丁护院面面相觑。 连姜墨冉都惊了,段青衣的记忆中,叶家后来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位老太君也背负骂名从未露面,怎么如今一番雷厉风行,倒真有将军本色了。 “都下去吧,青衣啊,母亲想跟你说说话。”老太君看着叶之舟的离去,好像也卸去了满身力气。 姜墨冉搀扶她坐下,自己老实巴交坐在下首位置,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被看破的荒谬感。 这位老太君一开口更是直扣心弦,“我这个儿子太想证明自己了,妄自尊大从来也学不会尊重什么人什么事儿,可你不一样,你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自然明白。不会的我老婆子慢慢教你,这个叶家交给你这样的孩子我是放心的。” “母,母亲?”姜墨冉微微发愣,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为老太君感到心酸。 “这个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做臣子的如果看不清自己,做不好便是满门抄斩,史书工笔颠倒黑白;好一些也就落得主君一人身首异处。我宁愿之舟就做个纨绔子弟,别再妄想攀上什么姜家,什么四殿下了。” “孩子,这是我,作为母亲的自私之语,因为我的孩子只有这么个蠢物,我答应他了,要保全叶家。” 静心的檀香幽幽生起一股浓烟,姜墨冉吸了一口气,“可我委实不是坐镇家宅的好人选。我想科考,想做第一女官,我也想试一试男人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想起了姜瑞雪,她想若是世上所有的女人能做的事情都同男人一样多,就像自己原本的世界一样,或许就不会苟延残喘靠着男人哭,靠着男人笑。 为了段青衣,为了段青衣的孩子,也为了天下的女子。 老太君看着她许久,突然笑出声,“孩子,你这是活腻了想同皇权碰一碰?你演的那些个话本子有名有姓的女子大多身故,便是有通天本领的精怪,最终也要被困在人间的迷魂阵里。” “你又怎能例外呢?” 姜墨冉点了点头,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幸,我遇上了能够支持我的贵人。母亲,女子科考这是太后主导,大势所趋,而我有太子的支持,我定能让世间女子往前再迈上一步。” 第三十三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9) 姜墨冉凭着自己的猜想大胆开口,“母亲,若是女子能立世,将军府这几十万的兵士,又怎么会交给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 老太君仿佛才拨开那重重迷雾,她突然笑了,“啊,去试一试闯一闯,你比我有志气。” “去吧,孩子你放心,你是叶府的女主人,我老婆子还有几分本事和力气,替你拦下那些个妖魔鬼怪!” 老太君言出必行,一月时间,姜墨冉安心在院子里读书习字学习策论,孩子有乳娘和祖母亲自照料费不了什么功夫。 就连总是来找茬的姜瑞雪,老太君都登了姜家府邸把话说个明白,两家已经和平分手,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姜瑞雪也不必登这伤心门第。 叶之舟被老母亲撸了位子,一开始醉生梦死,后来快开试的时候忙不迭地往外面跑,老太君发现之后直接给人锁在了房里,吃喝拉撒身旁都有七八个精壮汉子看着。 姜墨冉上了科考场,也在开考之前看见信心满满的姜瑞雪,她是自家父母亲自送行,她听见姜瑞雪父亲对她期望颇高,“雪儿,我们姜家的前程,还有日后同四殿下一起共事的分量都在你这一场考试里了。” 姜瑞雪得意一笑,“父亲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有丘壑,定不负所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拎着包裹躲开姜瑞雪的视线。 什么丘壑,不过就是早有答案罢了,可惜了,当日在太子府上,她已经提前告诉了太子妃此次试题被泄一事,虽是为安学子之心未曾彻查,不过试题早已遣大学士另出。 “怎么会!我都背了,这试卷不对,这试卷一定是出错了!我背的不是这套,怎么办怎么办,父亲会打死我的,叶郞……叶郞……”隔壁熟悉地大呼小叫的声音,姜墨冉微微挑眉之间,就已有侍卫前来制止动乱。 姜瑞雪连试没考,就昏厥过去,可她的话早已进了有心人的耳朵,她被主考官勒令押入牢狱,待出成绩后再行审查。 姜墨冉终于沉下心来,看着这些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数论策问八股文一气呵成。 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让她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拼命学习中效率达到了最高,当然也有赖于曾经对历史对文学感兴趣的某个人。 日升月落,从疲累的出考场再到放榜授官也不过月余的功夫。 姜墨冉从官至五品一步步走向位极人臣,所在之时开女子学院,放宽女子成家立业的条件,废除女子只能和离或被休弃达到命运。 姜墨冉与太子妃成了莫逆好友,做了无数令人修碑立撰的好事儿。 哪怕到了后世,她所行善举被同样忄生别却被驯化的女人谩骂,被不同忄生别的男人抹杀,也依旧矗立过这个世间。 不知是何时,姜墨冉也到了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日子。 她躺在那个摇晃了十几年的地方,看着云卷云舒,看着世事变迁,她问那个早日长成谦谦君子模样的孩子。 “念儿,你还记得娘曾经说过的那个世界吗?娘老了,有时候在想,那会不会是一场梦?太子继位,四殿下倒了,姜家也没了,可段青衣一直没有回来过。” “念儿,谁才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娘,你摸摸我,我同妹妹一直都在您的身旁,您别怕。这盛世太平,迟早会如陛下,如娘亲所想那般,娘,你等一等,等一等……” 段念感受着怀中体温的流逝,一向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哭倒在自家妹妹怀中。 几十年过了,叶府更新换代成了段府,他的娘也终于落叶归根了。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女配段青衣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现在,过去,未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可她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看着自己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个老茧的手发着呆,好半晌才幽幽来了一句。 “要是知道我会老去,会因为孩子生了一身羞于告知人的毛病,我宁愿早点儿死去。” “系统,为什么段青衣没有接管我已经修复好的人生?”姜墨冉不解地问道。 可等待了许久,系统好似才组织好语言一般。 【系统检查出,玩家姜墨冉不喜欢老去的模样,不喜欢孩子带来的后遗症,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系统自主触发角色正常轨迹,其中需要角色灵魂力量的支撑。】 【角色段青衣的灵魂已经泯灭,姜墨冉就是段青衣。】 姜墨冉舔了舔嘴角,“糊弄能不能走一点儿心?这不是我刚刚说的话么。还有那个世界姜瑞雪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经过检测,姜瑞雪是玩家任务失败后的残留碎片,她是已经被同化失去灵魂的玩家。】 姜墨冉有些震惊,“所以,不同的玩家系统不同,触发的任务不一样。我将来面对的也会有玩家扮演而成的敌人是吗?” “若是到了决战生死的时候,死还能生吗?” 系统没有说话。 “自相残杀?这算什么犭句屁奖励。”姜墨冉嗤笑了一声。 系统委屈,系统有苦不能言。 “算了跟你一个系统较什么劲,看看现在有多少积分,商城解锁什么了。” 【玩家姜墨冉剩余188积分】 【商城已解锁……】 姜墨冉一目十行的扫下去,不禁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没一个有用的,看得人头疼。” “系统我要进行下一个任务。” 正准备安慰的系统卡壳,默默开启了自闭工作模式。 【叮咚!检测玩家姜墨冉完美通关四个小世界,第五个小世界开启奖励模式】 姜墨冉在心中吐槽,这不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一发觉员工心思懈怠就开启激励模式么,跟训狗也是殊途同归了。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中女配洛秋水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叮咚!奖励已发放,当玩家洛秋水死亡后开启!请玩家努力游戏!】 第三十四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1) ??? 什么死亡,不是奖励模式嘛,又要死! 意识刚回炉,一根铁棍砸在姜墨冉的后脑勺上。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兑换替换光环,立时间白眼一翻,昏迷前夕只听见不远处那冷如寒冰的声音。 “给这丫头片子捆了吊悬崖边上,她老子娘不肯还钱,就用她的命抵。” 姜墨冉这次来到了女主被先虐后甜的宠文里,好消息是那多情滥赌的女主还没有被男主强抢民女,造成家破人亡的惨相。 坏消息是她是女主那个被用来偿债惨死的女儿。 更坏的消息是剧情脱轨,她娘不知被谁拐走,姜墨冉如今的命都系在一根鱼竿铁线上,摇摇欲坠。 夕阳西下,一滴冷汗滑进姜墨冉的嘴唇。 边上安生坐着的青年终于不耐烦了,“绳子割了送她一程,反正这样苟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 “别别别,爷留我一命!我给我老娘还钱赎罪,我,我还会算命!” 姜墨冉连忙叫嚷,挣扎摇晃间倒让绳子愈发嵌在皮肉中,手腕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脑子里还存留的那些个剧情不是白雾,现下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利用的好时候。 那青年颇有兴趣的昂了昂头,姜墨冉被转个向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姜墨冉不禁在心中暗骂,有朝一日自己飞黄腾达了一定要给眼前这个男人绑起来狠狠揍一顿才好! 青年的脚尖抬起姜墨冉下巴,姜墨冉只能瞧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我朝自古严禁灵异鬼神,你这小姑娘要不要命了?” 这就是那个京城有名的杀星锦衣卫指挥使余宿寒么,好像这个角色的后爹,也就是男主当初就是被他给先斩后奏抄家灭族! 这世界迟早药丸,破系统怎么会把自己这样无辜又柔软的炮灰送到反派刀口之下。 为了保命姜墨冉也算豁出去了,她闭眼抱着他的大腿嚷嚷,“真的,爷!小女子掐指一算,您父母双亡唯有一个病秧子兄弟失联已久。您一路从药俑杀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您心里最牵挂的人我有预感,往东方!就在东方醉柳楼里!” 姜墨冉依照原剧情说出余宿寒隐瞒的身世,并大胆篡改剧情助他提前找到半死不活的胞兄。 余宿寒似笑非笑地凑近姜墨冉,突然之间一把攥住她的脖颈,“若骗我,就不是摔一下那么简单的死法,你叫什么?” 他身边的属下适时扔了一个瞳孔被扎满针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姜墨冉面前。 姜墨冉虽然已经是历尽千帆的老玩家了,可也没有亲眼见过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捂住眼睛直哆嗦,“小女子洛秋水,必对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天姜墨冉穿着从家里扒拉到,她娘旧了的衣裙一大早被拎到醉柳楼门口时,她直想骂娘。 谁家青楼馆子大早上开门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可余宿寒的名声地位同他的绰号一样声名远扬,他一露面,老-鸨就麻溜地带着她们进了暖阁,奉上瓜果点心。 老-鸨陪着笑脸,“各位大人来这儿是听曲还是办事啊,我们醉柳楼定然全力配合!” 大佬怎会轻易下场,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妈妈,跟您打探一个人,他带着一半蟠龙玉佩,鼻尖有一颗红痣,是个病弱美人。” 姜墨冉认真回忆着,还带有一丝期许见到那据说是最貌美的配角余宿,并没有看见余宿寒看向自己讳莫如深的目光。 那老-鸨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有有有,咱楼里前两年确实来了一号这样的人物,本以为是是可造之材,谁承想……害,老妇人这就给各位爷把人带来。” 房间里唯剩下姜墨冉和余宿寒二人,气氛太过压抑,姜墨冉二话不说赶在他之前就跪了。 反正经过上一个世界之后,她这次一来到古代世界就在膝盖上缝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余宿寒垂眸看不出喜怒,“我当你是因着你娘知道余宿寒这个名号,她做个逃奴你是个叛徒也能说的出去。可你……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野鬼修成人?我若上报你可会被施以火刑。” 姜墨冉膝行两步抱住他大腿才心安,胡口咧咧,“爷,洛水这点儿本事只有在贵人身边才见效,您就是洛水的贵人啊!” 可不是,脱离主要剧情,姜墨冉就是个连在古代生存都困难的躺平户,命得要,饭碗也得扒拉住不能松手。 更何况,她是真有点儿想摆烂了,系统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累死累活也没什么意义。 余宿寒手下匆匆进来点了个头,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欣喜,临走之前终于承诺将姜墨冉收编,“袭人,把她带给六郎以工抵债,咱们手里女儿家不多,教点礼仪规矩,别丢了我国安伯的脸面。” 姜墨冉悠悠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伸个懒腰,转念一想突然僵住。 什么六郎?那个传闻中杀星手下第一寒铁,手起刀落最厌女人的杨六郎? 她命休矣! 姜墨冉的家被锦衣卫查封,她带着小包裹搬到都尉府大牢隔间里。 这里倒是比四处漏风的家里要暖和许多,还有茶水三餐供应,纵使打白工,也算心里有个慰藉。 姜墨冉一连住了六日,那杨六郎才办事回来,见面的第一眼姜墨冉眼睛都看得发直。 好久没有见过男人了,杨六郎他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正在擦药,六块腹肌整齐排列在身前,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感叹真是好一副杀手男女马女马上药图! 杨六郎对目光的察觉甚是敏锐,他一皱眉一个回旋镖打出,割断一缕姜墨冉炸成蒲公英的长发,冷冷发声,“女人,管好你的眼睛,指挥使不会介意我带个瞎子出门。” 姜墨冉伸手一摸,脖子那里不光有碎发还有被割破的鲜血,她有色心没色胆,顿时噤若寒蝉,“大人要带秋水做什么?” 这幅身体应该是从小囫囵养大的,十三四岁的年纪严重发育不良。 好不容易塞了两乳酪勒的前凸后翘,姜墨冉被用刀抵着大步走向戏楼。 六郎说给自己安了个侍女身份,要她细细排查楼里包厢,有一桩极要紧的盐铁走私生意在这里谈。 姜墨冉直说自己非探子出身是什么都不懂,六郎却哼笑一声,“不指望你起什么作用,蠢得显眼最好。” 她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诱饵,做的好是天赋异禀,做的不好也就是表忠心的机会。 月上柳梢头,晚场喝得醉醺醺的客人路过都下意识靠过来磨磨蹭蹭,姜墨冉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只得贴着墙根走路,走到最里间就听见当中“好人儿”、“卿卿”的聊天。 本以为是哪个少爷浪子搁外面偷吃,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第三十五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2) 那娇软的女声真是让人酉禾到骨子里,“楚郎,我与你花前月下,可我心里总牵挂着在家中的女儿,她若是离了我小女儿家的可怎么活啊。” 那男声满是心疼,“葭儿,我视你为唯一的妻,你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我楚天行绝不会再让你过那苦日子去,你不过就是一可怜小女子罢了。” 说着说着,他们二人一浪高过一浪,连墙壁都挡不住,我听了面红耳赤,直到那一脸坚毅的中年男子离开才偷偷溜进去。 那估摸是我娘的女人水蛇一般躺在榻上,含糊不清地嘱咐道,“小青,带陆郎去隔壁雅间谈事儿,莫要被人听去了。” 见外面来人半天不应答,她烦躁地啧了一声,一个玉石枕头就往姜墨冉头上砸,“死丫头翅膀硬了,才两天就指使不动你了?小心我告诉陆郎给你卖到青楼为女支去……你怎么找来的,你不该已经死了吗?” 她瞧见姜墨冉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似作假,姜墨冉立刻猛地扑倒她床边搂紧她的脖子故作大哭,“娘,我找你找的好苦啊,那些讨债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流氓,他们差点儿就要给秋水杀了呜呜呜。” 姜墨冉一心想着跟这位人美心善、风韵犹存的宠文中年女主虽然多波折,但是男人不断钱也不会断的好日子,没有注意到她猛地蹙起细眉一脸恶心到不行的模样。 秦葭推开姜墨冉,猛地打了她一耳光叫嚷道,“你找过来做什么?你跟踪我?小贝戋蹄子你是不是扒上我不松手了啊?老娘养你十几年还不够,你现在装饱满给谁看?” 她气急败坏的拧着姜墨冉身上皮肉,姜墨冉痛得不行死拽着她的头发不松手这才让战斗中止。 姜墨冉都快气笑了,理智也恢复一些,“既然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就给钱还债,不然我就把你这幅面孔闹到你那陆郎面前去!” “你威胁我,你可真是我养的好姑娘!” 秦葭骂骂咧咧起身,光着脚跑到妆匣里掏出两三只手镯砸在姜墨冉身上,“滚!别来碍着我的道,若再见到,休怪我不念母女亲情。” 姜墨冉不再心惊于剧情崩坏到女主本性如此恶毒不堪,不禁感概她自己可真是从来孑然一身的命运,也没有太过心寒。 或许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想赌一把感情维系,毕竟刚刚那话说的那般好听。 就当是出差还赚了个外快,她语气轻快揉了揉自己被掐肿的印子,想着钱难赚屎难吃。 “不用你说,咱们就当两不相欠的陌路人而已。” 姜墨冉转身出门想着回去禀报楚天行的消息,却被秦葭犹豫地唤住,“秋水,这世道不好,人人都只能顾得上自己,你别怪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还没抬脚走就被从背后捂着一只手抓着带幽微香气的手帕给迷晕了。 完蛋,这女主开局就是朵六亲不认的黑化莲,她该如何死里逃生! 姜墨冉再次醒来被四肢束缚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竹筐里。 秦葭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打理那及腰的长发,她轻声问姜墨冉,“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见钱眼开,谁指使你来找我的?是楚天行家里那对奸妇贱儿?还是前不久厮混的谁?你若不说清楚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情况危急可姜墨冉还被塞了一嘴瓜,原剧情里可没有这后爹抛妻弃子找小三的状况,他们二人后期可是中年夫妻矢志不渝的典范。 姜墨冉试探地问了一嘴,“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打工坏你欠一屁-股债的,如果不是我与你有缘我们这辈子都遇不到。” 秦葭冷哼了一声,回首看她的眼神活像一个刽子手,她抄起匕首一步步朝姜墨冉走来,“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蠢货,我决不允许有人打破我的面皮。秋水,你这条命是为娘给的,收回来也是很正常吧?” 她一把提起姜墨冉的脑袋,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姜墨冉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闭起眼睛。 她听见秦葭有些悲意的声音,“下辈子别做我女儿了。” 姜墨冉还没有嚎叫出声,窗户木栏悉数被人踢烂。 余宿寒像是一个天降的英雄,只是一脚踹上踩着的是秦葭的头颅。 他丝毫不在意秦葭的哭叫求饶,看着姜墨冉嘴角掀起一抹嘲笑,“小先生可有算出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呢?” 输人不输阵,姜墨冉虽腿脚战战却梗着脖子强撑,“那自然是算到爷不会让我成为刀下亡魂。” 梁六郎从门外进来拱手,“主子,外面人不见了,这个女人咱们提回去审?” 姜墨冉蹦跶的试图引起注意解开绳索,但无人搭理她。 余宿寒冷嗤一声,眉眼冷凝,“这戏楼是皇家产业,人是抓不了,不过咱们不是还有个小钉子嘛?” 他们的视线都投向姜墨冉。 姜墨冉默默盖上盖子,余宿寒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笑意盈盈解开姜墨冉的绳索将她单手提出来。 他在手里掂了掂,说的话也不大动听,“坦白从宽,若有一句不实不尽,本官就让你尝遍七十二道刑罚,你这条命要不要全看你。”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轻,连给旺财塞牙缝都不够。” 时隔半个月,姜墨冉终于有了从跪到坐的资格。 姜墨冉牛嚼牡丹似的灌了两壶茶压惊,余宿寒坐在上手把玩着自己呈上的金银玉镯,“楚天行,江南人氏寒门出身,本以为是个忠直守正的君子,没想到野心不小。” 姜墨冉扒了葡萄皮塞进嘴里,勾唇随意说道,“边关宝亲王虎视眈眈,陛下又命里无子,朝臣要为自己上保险也无可厚非,可楚天行本性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不让人意外。” 她一开始接受剧情的时候就想吐槽这本宠文里的后爹说起来是卧薪尝胆终于得一个公道,可本就是仗着主角光环一波三折强行将真小人变成伟光正,一切都为了大佬宠妻服务。 余宿寒突然起身。 第三十六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3) 余宿寒打断姜墨冉自顾自的思维,意有所指地起身系上披风,“小先生所做所说真乃超乎常人,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人连葡萄这般进贡外邦果物都这般游刃有余,六郎,送她去我府上偏房歇息,我进宫面圣。” 余宿寒慢吞吞剥了一个葡萄,在姜墨冉紧张舔着嘴唇的时候,突然送到她的嘴边,“张口。”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姜墨冉的心跳都倏然漏了一拍。 余宿寒俊逸的脸庞神情实在太过引人,那眼神看狗都温柔到骨子里。 姜墨冉不争气地一口咬住,氵十水丰盈,香甜如蜜,她幸福地眼睛弯弯。 梁六郎一巴掌呼在姜墨冉的后脑门上,“回神,我送你入府。” 一路上,梁六郎瞧姜墨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墨冉以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妈妈,拍了拍他肩膀反过来安慰他。 “我知道这名义上是好吃好喝供我安息,实则监视。不过好日子嘛,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我老老实实你们一定会相信我的诚心。” 秦葭虎视眈眈,姜墨冉生怕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留在讲理的杀星家中,说不准还能混上一口固定编的饭吃。 梁六郎掀开帘子扶额,开口少见的吞吞吐吐,“岳阳郡主暂住府上,她心高气傲,你……离她远点。” “寒哥哥送了个女人回来?是当本郡主死了不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岳阳郡主,姜墨冉好似有些印象。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原文中争抢男主的恶毒女二,仗着皇帝宠爱各种手段磋磨秦葭,最终男主忍无可忍,得胜之后将她首级悬挂在菜场十年。 完蛋!难不成现在她那些割肉取血饮哑药的手段都要用在自己身上? 可自己只是个老实本分求生存的可怜人,没有主角光环啊! 岳阳郡主气势汹汹奔到下车的姜墨冉面前,扬起带着一串金钏的手臂想要给她一大嘴巴子。 姜墨冉猛地蜷缩成一团。 响声震天,岳阳郡主打在木板上痛的直哆嗦,一张艳色无双的脸蛋满是怨毒,“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没有教养,遇见本郡主还敢躲?” 姜墨冉一咕溜跑到梁六郎身后拽着他的衣角,拽着他的衣角,“郡主安好,民女全身上下,哪怕这条命都是指挥使大人的,郡主您要动民女一根寒毛且先去问问大人才是。” “你!本郡主若想处置一个人还要问寒哥哥意见不成,你等着!” 岳阳郡主语塞,提起裙角气冲冲闯回府上。 姜墨冉正为躲过一劫而舒气。 梁六郎抬手拿剑鞘抵着姜墨冉手腕撇开他们之间距离,低垂着眼眸,“钱债两清,你这条命要不要,自己收好,主子可不管。” 姜墨冉摆摆手毫不在意,“女追男隔层纱,郡主这样子大抵不会找爷对峙,还能躲一时清净也好。” “怕没有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入府没两日,郡主身边的侍卫把姜墨冉带走压着在她面前跪下。 郡主坐在软座上骄矜的看着姜墨冉眼里都是傲慢,“你害本郡主受伤,这账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清算!静香,赏她一顿玉钗。” 姜墨冉瞧着她身边的丫鬟捧着一盘一寸长短的钗子顿觉不妙,“什么东西,赏我这么多珠宝玩意儿,您难道想做个好人?” 静香嗤笑了一声,拿起钗子面目狰狞像极了容嬷嬷,“咱们郡主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雍容高贵怎么会跟你一个村姑计较?不过就是伤了手,要让你也尝尝十指连心的痛楚罢了,你该磕头谢恩呐。” 姜墨冉猛地吞咽了口水,果断选择害怕的起身离开,没走两步就被侍卫拦下。 姜墨冉也没办法,急忙开口想要证明自己清白,“郡主,我与大人不过是他给我一口饭一个地儿住,我尽我所能帮他办事儿而已,只是纯粹上下外包关系。” 岳阳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瞬间倏然沉下脸,“本郡主管你什么外不外包,不过是跟那些个攀附钱财染指他人夫君的小贱-人一样,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姜墨冉呐呐的叹一口气,对这些强行恋爱脑的女角儿无语,“这剧情铁定出问题了,郡主您不是被指给楚天行为妻么,怎么现在大大方方在余大人府上?” 这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眉间闪过一丝薄怒,上前猛地扼住姜墨冉的咽喉,“不说话是会死吗?他楚天行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娶本郡主做平妻?陛下真是昏头,我和寒哥哥才是天生一对!” “贱-人,我不能拥有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染指!”岳阳郡主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加大手中力气将姜墨冉憋得面色发紫。 “郡主在府上预备杀人,本官可要报官?” 岳阳郡主慌乱的撤开手,一派纯然天真的模样奔到余宿寒面前嘟囔着,“寒哥哥,你八成被骗了,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左不过就是你们男人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余宿寒身后的梁九郎轻声咳嗽一声,“主子有事需要你,跟我来。” 姜墨冉忙不迭地起身告退,可手碰上门框还是犹豫着转身,“郡主,若是连你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都不视女子能够成事,这普天之下怕再没有公道,女子亦可自强,亦可随心所欲。” 只是,还要经历漫长岁月。 岳阳郡主嗤笑了一声,“寒哥哥,像这样德行有亏的女人带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我不一样。” “慎言,洛秋水是我跟进案子的关键人物,你若是还想在我府上,就不要画蛇添足。” 直到再也听不见动静,姜墨冉捏了捏耳垂。 她一转身才瞧见梁六郎眼神十分微妙,讪讪开口解释,“爷还真是跟郡主臭味相投,都那般喜欢打呀杀呀什么的。” 梁六郎低声,“郡主安危亦是皇室脸面,一切都是天家恩典,你我这等身份还是不要多嘴。像是什么自强平等这话还是需要再提,你可知宝亲王和郡主的母妃便是在后宫提议大兴女学,男女平等一论才……” 这怎么听怎么像不知收敛的穿越之人呢……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很精彩的。 第三十七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4) “罢了,后天主子出席皇后举办的嘉花宴,咱们府上唯有你一个女人,帮主子挡刀挡箭的任务就交给你,顺带还能见见世面。” “我什么身份啊,我配入宫?”姜墨冉大惊失色,这一听就是数不清的女人,刀光剑影的谋杀,谁想去啊。 “主子命令,你放心,宫宴之上不会有危险。” 姜墨冉难得正经换了一身蜀锦黄裙,一头青丝挽长簪,端着一副佳人模样。 梁六郎看着姜墨冉愣神,多嘱咐一句,“此次或许能瞧见秦葭等人,你休要擅作主张。” 姜墨冉了然点头,抱着裙角艰难的上了马车,两眼空空,“穿了这么久的长裙披风,真是好怀念短裙短裤,至少不会踩空跟摔跤,真是哪哪儿都不便。” 余宿寒早已上车,他淡淡看了姜墨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教你的规矩都记住,宫宴之上不得跑出我的视线,否则生死自负。” 姜墨冉点头如啄米,生怕真应验了他的谶言。 姜墨冉以余宿寒贴身侍女陪伴入宫,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那不甚恭敬的模样。 许多穿金戴银的女子坐不住了,趁着余宿寒被陛下召见强行请姜墨冉过去。 宴席之上是众星捧月的岳阳郡主,她看我满眼厌恶,“各位瞧瞧,就这样没脸没皮的小丫头都能爪巴上指挥使的床,当真是打了咱们京城贵女的脸面。” 她身边的人随声附和,“可不是,那秦葭……也就是楚大人近日新进门的平妻不就是,还封了诰命。被这样的人压在头上,当真让人恶心。” 岳阳郡主猛地横了说话那人一眼,所有火气悉数发在姜墨冉身上,“既说是侍女,伺候得了指挥使自然也伺候得了本郡主。哎呀,这鞋怎么有点脏,你来给本郡主用舌头舔干净鞋底儿。” 她抬起腿,得意地用鞋尖朝姜墨冉晃了晃。 皇宫大内,平常人怎敢惹事生非,可姜墨冉不一样。 再怎么说,做了一辈子的老太君,风骨犹在。 姜墨冉曾经是软骨头还没彻底断了的现代人,私下丢脸抱大腿就成了,若是想让她当众人面儿丢份? 门都没有。 姜墨冉斜眼一撇计上心来,装作不经意的上前一步猛猛踩在岳阳郡主的脚趾处,还不忘碾两下,在她生气之前太监说话前大声喊道,“陛下驾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阳郡主面色狰狞地随姜墨冉一起跪下不敢再生事。 姜墨冉抬头看见余宿寒瞧见我略微头疼的眼神,卖乖一笑。 前有秦葭一脸愕然看着坐在余宿寒身边的姜墨冉,后有郡主恨不得将我扒皮抽骨,一时间姜墨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意气。 余宿寒突然夹了一筷子茄盒示意姜墨冉张口,她微微愣神张口吞了下去。 他眉眼淡淡,好似什么都不放心上,“怕了?你为我去做一件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何?” 姜墨冉凑耳朵听去,头摇的飞起,顾不得什么距离规矩,“爷,什么勾结株连,我就是一个小女子,打探消息还成,去做内奸这不是刀架脖子上么。” 余宿寒一只手撑着脑袋,俊逸的脸庞更加显得飞扬立体。 无人注意时他一把将姜墨冉拉的靠在桌子边,“风浪越大鱼越贵,你若是不听话,异常之人可会死的更快哦。” 他眉眼微挑,不可思议的想法自姜墨冉脑海闪过。 这个反派!余宿寒知道我是异世之人! 若想活命,姜墨冉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出头椽子。 冷汗一筐筐直冒,余宿寒抽出手帕仔细擦净姜墨冉的额头,“你有我,死不了的。” 余宿寒是一个良心不多的杀星,他尊重一条性命,可若需要,他也毫不犹豫的取走。 姜墨冉不想死的那么快。 楚天行在城郊买了一处茶庄给宝亲王操练私兵,为掩人耳目每年都会召开一次赏茶大会。 姜墨冉要以秦葭女儿身份入内找机会在众人面前曝光这一抄家灭族的罪行。 “站住!没有请帖禁止进入茶庄。”楚府管家常坤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姜墨冉深吸一口气,“我是秦葭之女洛秋水,麻烦通报一声,我是来找我母亲的。” 他的嘴脸立马变了,说送姜墨冉到厢房小坐。 可姜墨冉刚来到后院就被结结实实用麻绳绑在柱子上。 秦葭看着姜墨冉目光似乎淬了毒,端着常坤呈上来的一碗汤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你非要来扰你娘老子的平安尊荣,我就自然不能让你全须全尾的出去!” 她不顾姜墨冉的抵抗,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下一碗汤水,姜墨冉想要咳嗽却被秦葭死死捂住嘴巴动弹不得,“死不了的秋水,只要你听话,你还是娘的好女儿啊。常坤,带人进来!” 姜墨冉的体内燃起一团热浪,她眼睁睁看着这两人退出去,只留下自己与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高大男子。 姜墨冉疯狂咽着口水,“我可是余指挥使的人!你敢动我试试!” 姜墨冉虽贪生怕死,贪财好色,但也全都出自本心,可不想干出两头受罪的事儿啊,这怎么是好! 姜墨冉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看着眼前人更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美感,“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厢房之中久久没有回应,姜墨冉也知晓这样尴尬的状况说这话就等于火上浇油。 可正当姜墨冉打算呼叫系统的时候,那人勾起她下巴,懒懒嗤笑了一声,“好脸蛋配了个狗脑子,真是可惜了。” 姜墨冉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心中却突然放下防备,迷离的靠近热源。 一抬头,嘴唇贴在冰凉的面具上,“余宿寒?你怎么……什么都自己做。” 余宿寒发愣的空档,姜墨冉像个小狗一样紧紧挨上他脖子。 余宿寒突然惊醒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姜墨冉的世界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之际余宿寒早已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在前院赏茶,你我二人一旦探明私兵,信号弹一出我的人立刻会抄了这里,醒了咱们就出发。” 姜墨冉手脚还有些手软,闻言也知晓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只是起身搭着他手时无意提了一句,“不是让我替爷卖命探查吗?这是楚天行的地盘,爷怎么独自深入险境?” 余宿寒身体僵了那么一刹那,一转头又好似若无其事,“若遇危险,你必是本官的挡箭牌。” 第三十八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5) 姜墨冉一眼便看穿这个男人的嘴硬心软,虽然情况紧急却还是没有体面的咯咯笑出声。 余宿寒看着姜墨冉一瞬间眉眼也突然柔和了。 姜墨冉不知道余宿寒此次冒险前来目的为何,可我此刻却突然觉着安定下来,至少这个随时出现的男人可比系统靠谱许多。 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余宿寒,好似便是天塌地陷,只要他在,总还能支撑一二。 姜墨冉二人很快便在茶庄里勘测到一处不同寻常之所,军沟倒刺绵延几里,四周还有庄上护卫模样巡逻,只是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各个都是虎头虎脸的练家子。 余宿寒眉头紧皱,“楚天行真是大胆,这等规模恐怕周遭山林藏匿不下十万兵。京城禁军兵力不足,此时发作怕是不行,可错过此次机会……” 姜墨冉计上心来,弯唇一笑“我能给爷拖一个时辰!不过事成之后嘛,给我黄金白两,置宅养老如何?” 余宿寒轻笑了一声,上下扫视我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天行不是耽于女色之人,你打这个算盘怕是不成。” 姜墨冉神秘一笑,颇为自傲,“那是你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一切都是上天!都是小世界作者的安排,癫男必配贱女,此处括号男女主天生一对,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佳客往来间好不热闹。 姜墨冉就在此时,在秦葭同楚天行表演恩恩爱爱的时候,施施然出现在赏茶大会的宴席上。 她身着素衣,散乱着发髻不知是刚睡醒还是…… 周遭议论纷纷,姜墨冉却不以为意,“秋水来迟了,还请楚叔叔和娘亲见谅。” 姜墨冉上前行礼,屈膝间娇弱地倒在了秦葭裙边。 扑通一声,秦葭脸色难看得很,几近咬牙切齿,“我这女儿平日胆小怯懦,惊扰各位了。既然来了便在我身边设一席位吧。” 姜墨冉微笑点头咬唇,装作黏着母亲不懂世事小女儿的模样,同秦葭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 秦葭给姜墨冉递了一个糕点,微笑着拧她的腰间赘肉,“我不管你如何逃出来的,但此刻正是郎君的要紧日子。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你浸猪笼以正家风!我仍旧坐稳楚家正妻一位。” 姜墨冉小声嘶了一声,故作怯懦点了点头,秦葭这才满意地冷哼了一声。 秦葭在席间侃侃而谈茶道,丝毫看不出穷苦出身的面孔。 楚天行不住地欣赏着点头,姜墨冉嘲讽一笑。 女主光环给予了秦葭太多便利,天生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宠爱,还有毫不在意对别人的迫害。 姜墨冉递给秦葭一杯自己沏好的热茶,她嗤笑了一声捧着这茶展示一圈,“我这个女儿从前在寒窑吃苦,从未读过书为这个家做一份贡献,从前靠我,如今靠天行。今儿倒是新鲜,懂得应景。瞧瞧这茶色茶沫啧,害权当孩子一片孝心了。” 她啜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姜墨冉轻轻笑出声,“秋水是娘亲的女儿,自然也得了娘亲的天赋,此茶是秋水悉心研制的新茶名唤绝命散,娘亲觉着如何?” “绝命散?” 秦葭和楚天行同时变了脸色,秦葭猛地摔碎茶盏面皮都维持不住厉声喝道,“洛秋水,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弑母?”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要打到姜墨冉脸上,楚天行却一把拦住,语气不满又夹杂着几分严厉,“葭儿,你不是说秋水向来是个好孩子吗?稚子年幼不懂事,怕是误会一场,这么多人在,你可是我楚天行要娶过门的妻子,应当体面。” 这一巴掌若是落下不仅打了姜墨冉,更是失了楚家的体面,楚天行向来是个假面君子,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语气沉下来,只有身边两人能够听清,秦葭勉强撑着笑脸,看着姜墨冉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咬牙切齿,“秋水,这名字同毒药太过相似,失了高雅,你瞧母亲就差点冤了你。莫要胡闹,快快向你楚叔叔赔个罪。” 姜墨冉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用指甲挠了挠额角,“可此绝命散确实掺了那穿肠毒药绝命散啊!” 她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事后无论怎样都有余宿寒兜底儿。 更何况姜墨冉确实也没有说谎,也没真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 俗话说得好,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亡民! 世间一切都在此暂停了。 楚天行眼中充血,他猛地冲上来扼住姜墨冉的咽喉,“解药呢?洛秋水,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若是葭儿若是出半点差错,我定要你陪葬!” 姜墨冉艰难地勾起唇角,“我要这茶庄。” “好,我给你。”楚天行毫不犹豫地答应。 姜墨冉慢悠悠开口,不慌不忙打断他的爱情宣言,“别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我要茶庄的一切都要归于我名下,房屋,田地,人户。我现在就要派人来接管,你若是不同意,秦葭必亡。” 楚天行脸色大变,深深盯住我的眼眸,“现在便要派人来接管?洛秋水,、凭你这样的门户和手段,决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谋。难道你不是单纯求财,是有人要你蓄意报复我?还是……”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是余宿寒,还是别的人?” 姜墨冉不卑不亢直视他眼睛,“我若是搭上余指挥使或者别人的大船,哪里还要背上弑母的风险?楚叔叔,我也是破釜沉舟下的无奈之举,远离京城,富裕自足是我一生的心愿。” 秦葭喷出一口鲜血,刚拔出佩剑的楚天行瞬间跑到她的身边,“葭儿,你还好吗?” 秦葭虚弱地倒在楚天行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楚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和你有一个孩子啊。” 秦葭握着楚天行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文中楚天行和秦葭确实经历过一蹶不振的低谷,可也相互支撑的过来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实中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是有着强力岳家和现成妻儿的男人,背后站着将要长成苍天大树的亲王至尊;一个是私心作甚的女人,像是带毒的菟丝花。 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第三十九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6) 楚天行果然犹豫了,他面露痛色,“葭儿,这茶庄是我楚家世代功德所在,我不能因妻儿愧对祖先庙宇,我……” “楚郞,楚郞!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从前的誓言了吗?你说过,我们生死与共,楚郞,我为你委曲求全数十年,我为你在我夫君不着家之际打掉过多少孩子啊,午夜梦回之际你就没有一丁点愧对过我的心思吗!” 秦葭死死扒住楚天行的手,发出濒死的哀嚎,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只想活下去。 众人哗然。 姜墨冉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屈膝坐在座位上品茶,一只手却一直紧紧握住贴住手臂的匕首以防不测。 楚天行挣脱不得,索性叫护卫拦下秦葭,可看向她的小腹面色闪过一丝不虞,“葭儿,你实在太过任性,养出这样的女儿焉知不是上天给你的报应。” “来人,秦夫人疯了,压下去好生看病,秋水丫头。” 姜墨冉这一通胡闹,赏茶大会和楚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楚天行也不需要在此刻再扮什么好人,“我楚家不欠你什么,速速离开,免得我押送你以闯民宅的名义见官!” 护卫“唰”地一声,整齐剑出刀鞘。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是装作大大方方的模样站起来将茶一饮而尽,“楚叔叔,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继父女的关系,何必兵戎相向?更何况我只是给娘亲奉茶什么都没有做啊。” 楚天行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你这样弑母杀弟的东西,我们楚家高攀不起。你还不走?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我看谁敢!” “楚大人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脸面,竟然私自屯兵,意图谋反?本官已飞鸽传书于陛下,楚天行,你还不束手就擒!” 一梭飞针直直射停在楚天行眼前掉落,余宿寒独自一人踏门边天光而来,站在姜墨冉的身边。 “锦衣卫已经包围茶庄,禁军与铁骑既将赶到,楚天行,你已然死到临头,若是迷途知返,本官,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余宿寒微微挑眉,看着姜墨冉的目光似乎带上一抹赞许与心安。 姜墨冉一直紧握的拳头逐渐放开了,不知不觉全身竟然早已麻痹抽筋。 她还是怕,可她也怕自己连一星半点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好在一切顺利。 楚天行眼眶通红,不可置信地扫视一圈姜墨冉与余宿寒仓皇一笑,“你也不过如此,同我一样利用这种可怜又弱小的女人为饵,余宿寒,你们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老天不公啊!” 楚天行一瞬间脸色巨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旁亲兵护院的利剑,朝余宿寒刺过来。 来不及多想,姜墨冉下意识迈步挡在余宿寒身前。 “呃……”姜墨冉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胸口而出的长剑缓缓咽下一口血。 身后是被锦衣卫来人按住的楚天行时而癫狂时而冷静的呼声,“我才是天命之子!我的葭儿呢,葭儿!” “宝亲王才是未来一国之君,我是未来的宰相,大燕的国士啊……” “小,先生?洛秋水……” 余宿寒缓缓蹲下来,颤抖的手抚摸在姜墨额n孜孜不倦涌出的伤口处,他神情呆愣,一点儿都没有初见时不耐烦的大佬模样,“洛秋水,你撑住了,我去给你找御医。” 姜墨冉拽住他衣角,牵连的痛意让她脸上血色迅速流失。 她终于小声爆了一句粗口,“草好痛啊,红刀子进来比病痛还要难受好多,该死的系……余宿寒,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当了挡箭牌,若是我还有机会活下去,你可得实现,誓言……” 夕阳西下,姜墨冉的气息断了。 余宿寒抱着姜墨冉跪坐在地上良久,直到归家之时,怀中拢着一朵快萎了的小嫩芽。 这是姜墨冉死后鲜血浸湿长出的生机,蓦然回首,这居然是余宿寒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 【叮咚,奖励生效,天生宠儿模式已开启,有效期一个月!】 姜墨冉重生了。 这一次,她重生成一朵被反派全心全意,信任娇养的一朵小白花。 真正的,需要浇水施肥的小花咕噜朵! 姜墨冉醒来之后便一直感觉自己像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像胚胎一样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没有忧愁烦恼。 一束阳光照上来,暖洋洋的催着她伸展肢体。 就那么一瞬间,姜墨冉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局部俊脸在她面前出现,她猛地一哆嗦,下意识伸手给了这人一拳。 实际伤害也不过只有微风拂来,嫩芽轻抚脸庞的错觉。 可余宿寒好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下将白玉花盆又捧在自己面前细细观赏,好半晌突然笑出声,“我就说你还活着,也没有哪个小兔崽子敢在我骂完人之后反抗了,除了你。” “这一次,我真庆幸你是异世之人,有许多我不曾知晓达到神通手段。” “秋水,快回来吧,你若一直是一盆花,我答应你的钱与宅子可就不作数了。” 姜墨冉立刻着急的张牙舞爪,没一会儿就没了精神。 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她都只是没有体力的嘴炮菜鸡,要是只是她一个人整天吸收吸收阳光雨露也挺好,可等她走了之后,还有人要继续生活。 姜墨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不见小身体坐在花盆边晃呀晃,那显现的嫩芽也随着抖来抖去。 余宿寒亲昵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嫩芽,神情柔和了下来3. 身后的梁六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关上窗伫立在一旁,“主子,风停了,属下把这花放去暖房吧。” “站着,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结束了,你也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这些天不必来我这当值。”余宿寒懒懒出声,手里却拿着刻刀亲自雕着一块千年古木。 “宅子选好了吧?差人准备好,明日封府,我搬过去入住。” 梁六郎沉默了许久,好半晌声音又干又涩,“洛秋水何德何能死了还让主子惦记,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世的黄毛丫头。主子,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怕是会让郡主,让……担忧。” “刺啦刺啦”的雕刻声,听着刺耳。 余宿寒轻轻吹去了木屑,抬起头来目光冷然,“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她不是别人。” “她会回来的。” 第四十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7) 一个云朗开阔的下午,阳光照拂,微风清荡,头顶是余宿寒特制的滴灌琼浆玉露的装置。 这是姜墨冉第五个没有斗争,没有烦恼的日子,就连一直在耳旁念叨的余宿寒也因因传召去了宫中,她一个人,不,一棵草自己在家好不痛快。 姜墨冉原本还在跟系统吐槽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生宠儿模式,原来系统也知道生而为人就是受苦受难,所以给她直接成了一株只知道吸收营养进行光合作用的小草。 可不知道是不是受植物习性的影响,姜墨冉虽然已经忘却受伤生病的痛苦,可伴随着发芽即将开花的到来,她总觉得一团燥热。 从心底,从丹田,从身体的四肢感受到酸痛难忍,她外表成了一株恹恹的小咕噜朵儿,实际上睡在自己的花瓣上成了一个病美人。 余宿寒也是整日看着这盆长吁短叹,“果然是命贱不容易活着么,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我留。” “放开我!我可是当朝郡主,你们主子的座上宾!我看谁敢拦我!”娇滴滴的蛮横声音响起,姜墨冉懒懒地从睡梦中醒来,迷茫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岳阳郡主指使着侍卫将余府家丁悉数压在院中,唯有梁六郎守在屋子门口不卑不亢,他微微弯腰抱拳,“郡主,主子交代过,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房中,况且男女授受不亲,郡主此番硬闯男儿里屋怕是有损清誉。”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岳阳郡主一脸不耐地扇了梁六郎一巴掌,脸色不善,“你不过是寒哥哥身边的一条狗,也敢跟我叫嚣?楚天行已死,我同他的婚约已经作废,今日寒哥哥进宫就是陛下要给我们赐婚。我是余府未来的女主人,你敢拦我!?” 梁六郎往右移了一步,毅然决然挡在岳阳郡主身前,“郡主恕罪,此间不是余府,是洛姑娘的宅子。” 岳阳郡主美眸飞扬,眼底闪过戾色,“一个死了的女人,也敢同本郡主争?呵,早就听说传言寒哥哥为了那个贝戋民神魂颠倒颠倒,整日抱着她死了长出的小花小草又哭又笑,我今日来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 “这婚,寒哥哥结定了;这草,也不必再留了。既然是亡人之宅又无继人,自然有官府重新收回,梁六郎,你当真要同本郡主对着干?”岳阳郡主拔出腰间带着倒刺的软鞭,狠狠抽在梁六郎身上。 不想却被梁六郎反手绕了几圈抓住,他单膝跪地,面容坚忍,“唯君命,主命是从!” “来人,他犯上作乱,把他给我拿下压入水牢!”岳阳郡主此次来带足了人手,她特意卡着余宿寒不在家的时间上门,就是为了看清楚,为什么,余宿寒宁愿爱上一盆花一盆乡野之草都不愿意爱她。 岳阳郡主神情悲悯,捧着这盆已经初见昳丽的小花苞神色似喜似悲,门后的纷纷扰扰此刻成为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棋子工具,没得选。我与他既然要结为夫妻,他的心里自然也只能有我一个。” “你长得真的很好,就像洛秋水一样,生长的肆意,勃勃生机。可若是你能选,你会心甘情愿养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盆里吗?别怪我,说到底,你不过是地上的泥,水里的虫,终究要死的。” 姜墨冉顿感不妙,下一刻岳阳郡主将这花盆高高举起砸在地上,泥土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姜墨冉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汲取不到土里的养分和水逐渐窒息。 她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虚弱,她想呼叫系统,可声音和意志都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不能动弹的空间。 “啊!”姜墨冉伏在一人身上猛烈地大口喘息。 “嗯?”意识回笼,姜墨冉突然抬头,余宿寒一双眼睛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紧紧盯着她,环抱着她。 幸而余宿寒回来的及时,他一把将岳阳郡主甩在一边,将代表姜墨冉的嫩芽栽进自己还没刻完的木头花盆里,倒上遣人精心调制的营养液。 花苞重新恢复生机,就在一瞬间绽放,姜墨冉也重新出现在他达到身边,不着一纟娄。 “洛秋水,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富贵。”余宿寒眼角挂着泪滴,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浑身僵硬。 她双手交叉遮掩着自己关键位置,脸色泛红,“衣服,衣服!” 余宿寒才回过神来,解下外衣覆盖在姜墨冉身上,唤人送来一套女子衣裙。 “妖怪!你是妖怪!我要让陛下处死你!”被忽视的岳阳郡主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转身就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去,连歪掉的头面都来不及整理。 余宿寒眉头微皱,腰侧利剑飞出正好挡在岳阳郡主将要离开的前一刻。 岳阳郡主愣在原地,转身哆哆嗦嗦地看着余宿寒,“你欲如何!余宿寒,你为了一个妖孽要杀皇室郡主,你未来的妻子!” “我已同陛下禀明,我此生绝不娶妻。”余宿寒双手拢起微微朝天,姜墨冉穿好衣服轻轻咳嗽一声。 “郡主,我说了不会娶你,可我没说我不会成为洛家的赘婿,陛下是仁君,他同意了。” 岳阳郡主尖叫出声,“为了这个人,你疯了!你余宿寒的尊荣前途你都不要了?你可是余指挥使啊!难道要被后人嗤笑不过一个痴情赘婿!我这般看好你,你居然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 余宿寒不欲再多说一句,“只有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尸体才不会泄密,郡主,你可想好遗言?” “放肆!”岳阳郡主满脸惊恐,“你敢杀我!你这是造反!” “等会儿,不需要如此麻烦,咱们以和为贵,我倒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哦。”姜墨冉幽幽出声,拿起和系统交易换来的药丸。 “吃了它,忘却痛苦,你再也不会记得此间故事。” “你个贱民竟敢指使我,你仗着谁的势力!” 岳阳郡主满腔怒火正准备发出,却被余宿寒飞快闪到面前往嘴里塞入药丸,下一刻岳阳郡主便昏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 “六郎,着人给郡主送回去。” 梁六郎沉默着出现,离开之际转身看了一眼姜墨冉,“洛秋水,改明儿出来喝酒。” 姜墨冉点了点头,余宿寒却来到她的身边带她坐下,不容置疑地与她十指交叉,“回来就好,回来了,可不准走了。” “余宿寒,我看我像变态吗?”姜墨冉眼中带笑,瞧着余宿寒却泛着冷意。 下一刻她翻身压上余宿寒的身体,抽出他藏在靴子边上的匕首横在余宿寒的脖颈上,划出一丝血线。 姜墨冉此刻才露出她原本的肆意,“如今两不相欠,钱货两清,你立刻搬出我的宅院,从今之后桥归桥路归路,看见我也别打招呼。” “我不是一个点头哈腰,被人打了一顿还要赶着舔脚谢恩的贱骨头,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才是我的志向,刚好,现在实现了。” 余宿寒微微颤抖,一只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丝毫没有被挟持的危机感,“照你这么说,我两现在应该就是重新认识才好。好巧,我就爱你这样的,在外风光无限的指挥使回来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若是没有的,只差随叫随到的一条狗了。” “哎,好久没做人了,都忘了穿鞋。”姜墨冉翻身坐在床边,不可置否地扬了扬脑袋,抬起一只腿。 余宿寒握住她娇嫩的脚踝,给她穿上一早就准备妥当的玉鞋,忍不住上前把玩着她的小月退,凑近鼻子上前闻了闻,“好香,原来这才是你的模样。” 下一刻,姜墨冉的脚踩在他的脸上,姜墨冉厉声喝道,“我乏了,滚出去,登徒浪子。” 余宿寒也没有生气,替她拢好被子走前还贴心的带上了大门,只是刚还没有寂静多久。 窗边传来余宿寒冷淡又满是情意的声音,“楚天行与秦葭已死,京城叛乱已平,秋水,往后都是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了。” “明日,我接你去麟慧寺游玩吧,那里的素斋京中一绝。” 姜墨冉困意泛滥,拉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别吵我,明日再说。” 或许江南好风光,也不过就是那无拘无束的姑娘,还有皆天的碧色。 恰好,完事万宁,闲来一梦浮生。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死了》中女配洛秋水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女人生存的意义,绝不是棋子、工具、玩物、妻子,她是人,她也有自己心之向往付诸一生的东西。做不了情绪的主人,也要学会做男人的主人。】 【玩家姜墨冉剩余23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特殊提示:由于宠文女主系统带薪休假,玩家姜墨冉可以选择接取改变女主命运的任务,比女配系统的天崩开局简单数倍】 姜墨冉在内心不住赞同,“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开局简直是恶梦难度?不是大肚子的戏子,就是命如草芥的平民,不是身处穷山恶水之地,就是为人鱼肉。系统,真的很垮。” 系统沉默,系统恼羞成怒直接开启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命运】 【请注意人设!禁止做出与女主温柔且刚烈性情不同的举动!禁止ooc!】 成为林氏继承人的第三年,沈画筠想要离婚。 她前脚刚同自己的老公说完,不到一周时间就被林家人知晓,林老先生派人折了她的双腿,毁掉她的每一份工作,她被迫蜷缩在桥洞里艰难的活着,可就是这样剧情也没有放过她。 她活了三个月,三个月尽是黑化的男主和家人折磨她的剧情。 直到她死后,男主好似失去全部力量,苍白着脸坐在轮椅上,终于想起了她的好,在她的坟前放上了一簇怒放的玫瑰。 他说,“别害怕,等我死了就去陪你。” 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观,女人的结局是惨死,而对男人最好的报复竟然只是他良心不安。 可男人又能难受多久? 再次睁眼,面前赫然坐着面容冷淡的林霁行,姜墨冉来到了女主试探男主的那一天。 她顿时只住到嘴边的话,弱弱发问,“林氏集团要是有想离职的人该怎么处理呢?” 按照劳动者…… “我们林氏只有用到老的人,没有到一半活着离开的人。” 林霁行云淡风轻地说了这句话,抬头不含感情地瞥了面前已经貌合神离的妻子一眼,“沈总监,我很忙。” 姜墨冉冷不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她从记忆里扒出,那人辞职就再没有音讯,直到半个月后,从他家附近的河边捞出一具泡成巨人观的浮尸…… 姜墨冉猛地闷了一口烈酒,舌尖抵着虎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要离婚,可我敢离婚吗?他行事手段这么狠厉,恐怕我前脚刚提,后脚就被他搅成碎肉埋混凝土里,到时候都没人给我收尸。” “可要是这样将就,那这一辈子也太难熬了,我这样的本事,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说一声靠夫家吃饭的女人,这简直就是侮辱。” 对沈画筠的侮辱。 她的好闺蜜宿海月同情看了姜墨冉一眼,又起了一瓶啤酒递给她,敷衍地安慰道,“唔,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现在也有两见相厌的时候?要我说你就忍忍,你这林少夫人名头打出去谁不羡慕?婚姻就是这样。” “呵,那是他骗了我!”姜墨冉恶狠狠地手一晃,一瓶啤酒咕噜噜下肚,她一时头晕脑晃。 那个当时二十三岁的林霁行会承包整个小吃街,在深圳最大的led屏幕上向沈画筠告白。 在999朵盛开的烟花里告诉沈画筠,只要她愿意同他结婚,一辈子都不会让沈画筠受欺负,一辈子都会宠爱守护她。 可谁能知道,林霁行一件都没有做到。 姜墨冉恍惚间看见带着林氏财团标志的豪车靠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当初这两人刚在一起神仙眷侣的场景。 苦笑还没有从嘴边展开,车上下来带着白手套黑西装的管家将她带回现实。 第四十二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2) 他朝姜墨冉鞠了一躬,喧闹的烧烤摊立刻寂静无声,“大少夫人,老爷夫人命令你半小时内抵达老宅商量要事。” 姜墨冉在心中疯狂吐槽,小说中的豪门斗争就要来了,可按照女主的性情她得内心被刀割,被火烤,外表还是唯唯诺诺不发一词,这什么时候才算是忍到头。 【所以在系统局中,男女主系统完美通关比例最低,请玩家努力游戏!】 嗯……没有看出来,这系统居然还这么有事业心。 姜墨冉匆匆赶到议事厅,林夫人闻到烧烤味嫌弃地捂住鼻子,“深更半夜胡吃海塞,被狗仔拍到,我们林家的脸还要不要?你站远点儿,别脏了我三百四十万拍下的沙发。” 姜墨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林霁行,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冷静地让佣人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姜墨冉按下身为沈画筠心头微不可及的失落,弯腰鞠躬道了一声歉。 刚往外挪了两步,就听见平日投资屡屡失败的林二少林洵之嘻嘻笑了一声,“我负责的分公司最近在研究evotl,想要生产低空飞行器,就怕销不出去砸在手上,咱们沈总监不是总公司市场部门的中流砥柱嘛,想要借调一下,有业绩就还回来,不耽误事儿。” 姜墨冉茫然地抬头对上林洵之不无玩味的眼神,勉强勾起唇角应付,“下半年总司这边有十亿销售目标要求,我恐怕抽不得空。” 林夫人一锤定音,深深皱起的眉头满是不耐烦,“霁行都没有说话,哪有你拒绝的份?洵之是你弟弟,给家里人帮忙还要人请你吃饭敬茶不成?一个月之内要接到客户订单,不然你这个总监别做了。” 他们的目光投在姜墨冉身上,林洵之拉着嗓子带着笑意,“沈总监可是985名牌大学毕业,这不得手拿把掐完成。” 姜墨冉不得不应承下来,林霁行突然开口,“总司这边的事情不要耽误,产品需求还有论证调研报告明天我就要看见。” 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像吩咐寻常下属一般,直接略过姜墨冉的回复,“父亲,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一旁沉默不语的林老先生拄着拐杖咳嗽了一声,“外面说你们夫妻不和的传闻越来越多,你想要稳坐继承人的位置,就要同画筠尽快生个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林宥礼,心宽宏宥,知书识礼,是个好名字。” 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姜墨冉平坦的小腹上,好似在看一个有用的工具。 姜墨冉背在身后的拳头硬了,“父亲,我们还不着急。” 同一时间林霁行坐着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澄清流言,孩子的事情一年之内也会办到。” 姜墨冉木木地看着林霁行,直到议事结束,跟上他的步伐拉住他衣角,话语有些凝滞且暴怒,“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再要孩子的事情吗?你对得起序序吗?” 林霁行的视线在姜墨冉身上短暂停留,伸手扯出被她拽着的衣服,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节哀,死去的孩子不会活过来,我不会停留在过去,你也别再纠结浪费时间。” 他略过姜墨冉身边,姜墨冉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所以你的心早就变了?你对得起沈画筠……对得起我么。” 快点,快点被男人伤到遍体鳞伤之后,再想一想出路吧。 靠男人活不了一辈子!!! 林霁行好似听见了,他顿了一下没有转身,“周末我请了社交媒体来家中拍摄,你准备一版我们之间的甜蜜宣词。” “小林总同少夫人是富人圈里少有的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爱情童话,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相遇相知,才能够缔结这样的完美结局呢?”不同的会客厅里,姜墨冉与林霁行接受着相同问题的采访。 姜墨冉勾起端庄的假笑,思绪不禁回到了三年前沈画筠同林霁行初识的时候。 林霁行隐姓埋名初入职场的时候,沈画筠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碎发都闪着光的话少青年。 他被老员工欺负压榨跑腿买咖啡回来,沈画筠看着他手上提着十几杯美式忍不住上前接过一些。 在林霁行诧异的目光中拍着胸膛,“我帮你。这些人倚老卖老,你受不了可以直接匿名举报,林氏对于员工的关怀制度是最完善的。” 沈画筠帮他分发的时候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说来真巧,别的部门今天也发了饮品,不会今天是新人集体压榨日吧?” 沈画筠傻笑了两声,瞧见林霁行疑惑的眼神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叫沈画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林霁行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浅笑,“我是林霁行,谢谢你。” 下班时分正值大雨,沈画筠看着林霁行站在公司门口,大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带伞,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等一等?梅雨季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用了,我在等司机。” 在沈画筠心中林霁行就是一只刚离巢的雏鹰,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好意思开口,谁没有从这个时期过来? 沈画筠故作了然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等的士司机啊,这个时候可不多,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同事。” 林霁行愕然一顿,扬唇轻笑了一声,“好,你真是个善良热心肠的人。” 她们的相知起源于一个误会,就连相爱也是在不知身份的时候沈画筠率先表达心意。 姜墨冉回答着备好通稿的问题,露出温柔羞涩的笑容,全部心力在媒体撤走后消失殆尽。 一杯提神的普洱茶从身后递来,姜墨冉低声道谢,抬头竟然是不知站了多久的林霁行,忍不住心头一动,“找我有事?” 成为了角色,姜墨冉就是角色本身,时间久了,身在戏中自己也有些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 许是被旧日的回忆冲昏了头。 姜墨冉下意识像沈画筠从前一样勾住他的小拇指轻声抱怨,“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采访,集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我们之间感情……” “感情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3) 林霁行冷淡的声音在姜墨冉耳边响起,姜墨冉看见他拿着手帕擦手指,骄矜地瞥了自己一眼,顿时哑然。 自己怕是昏了头了,竟然有些痴心妄想,林霁行说不定也是那个…… 说不准,林霁行现在光是与自己接触都觉得恶心无比吗? 姜墨冉嘲讽地掀起唇角,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我们感情不和水火不容不是在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林霁行扔掉了手帕,平淡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可以成为影响林氏股票的因素。” 瞧着这两人在家就已经针锋相对的气氛,林霁行身后的陈秘书在沉默中找到机会开口,“沈总监,下周末麻烦您空出时间来,我给您预约了身体检查。” 姜墨冉疑惑地开口问道:“我们不是不参与家庭例行体检吗?” 林霁行身着笔挺的西服,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姜墨冉,“不干他们的事情,孕前体检而已。沈画筠,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姜墨冉几乎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了,“我是人不是工具,我不想像个装东西的器具一样任你摆布,我不去。” 林霁行唇角微微下压,“闹够了吗?时间约好发你邮箱了。” 他朝姜墨冉逼近一步,猛地将她手腕勒住。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分毫,姜墨冉一下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林霁行冷哼了一声,“你也不想被母亲知道压着你去医院吧?沈画筠,你没得选。” 姜墨冉心中攒着的怒气此刻终于爆发,眉眼间染上怒气,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拔高了音量,“林霁行,你怎么变成这样?我真后悔认识你。” “沈总监!总裁为了您已经跟夫人……” 陈秘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抬手打断,他不怒反笑,“希望你能恪尽林家媳妇儿本职,不要把这身脾气带到外人面前。” 姜墨冉这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走远,颤抖地攥紧发红的手心,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在发冷。 姜墨冉向公司发出一条休年假申请,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沈画筠从小父母离异,八岁起就跟着母亲独自生活。 母亲二婚之后又多了异父异母的姐姐鹿和宛,好在彼此性情都能合得来。 “你疯了?这东西是能随便写了给人瞧的?” 鹿和宛拿着两份申请书不信邪瞧了一遍又一遍,一把拍在桌子上,“妈因为你这门婚事好不容易能在妯娌亲戚之间抬得起头,我爸天天喝酒都拿这儿来吹嘘,就连我的工作都是靠着妹夫才稳定下来。你这要是离了,我们一家可都得跟着你遭殃,这事儿憋回肚子里去,别让我扇你。” 沈画筠甩开拖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原本想说回来只是先通知你们一声,给爸妈打个预防针,可没有人支持我。姐,我真的累了。” “什么离婚,死丫头?二婚的闺女不值钱,到时候你娘老子我就成了小区里的笑话,不准离,听见没有!”沈画筠母亲刚回家就听见爆炸性的消息,惊慌失措间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 姜墨冉看着沈画筠两鬓霜白的母亲,心里只剩下难过,眼眶红了一圈。 原本母亲还想骂姜墨冉几句,可看见姜墨冉要哭不哭的模样,烦躁地把包砸在我身上,“今儿你要是离了这婚,以后就不用回来管我叫妈了,我死给你看!” 姜墨冉吃痛地蜷着身子,没有动弹。 鹿和宛随意地拍了拍姜墨冉,起身去追一肚子火气离开的妈妈,“好不容易自己放了个假,好好歇着,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不离婚不行呀,这样的家庭,沈画筠这样的性子,别回头命运没有改变,自己就先被憋死了。 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姜墨冉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听见手机提示声打开看了一眼。 【陈秘书:沈总监您好,温馨提醒您今天下午两点请准时到达医院,总裁会在vip会诊室等您。】 眼不见为净,姜墨冉厌烦地直接手机关机,一出房门就看见经常不着家的妈妈居然在厨房张罗着,好像在包虾仁豆腐馅儿的包子。 鹿和宛对鲜虾过敏,这么麻烦一瞧就是为自己个儿做的,姜墨冉猛地扑着挂在她的后背,语气抑扬顿挫,“妈妈~” 母亲却早有防备一盆挡在姜墨冉的面前,要死不活地说道,“我这两天跟你爸商量过了,爱离离,只要你别像现在这样蹲家里啃老就行,吃完这一顿包子,给我麻溜滚回去上班。没了林氏,呆不了京城,就去其他城市干活,年纪轻轻家里蹲,丢人现眼!” 虽然是阴阳怪气的话,可姜墨冉听着却有一丝暖流划过,母亲从来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说过一句软话,今天也算是难得肯让步尊重她的意见。 姜墨冉感动得比了一颗小心心,“妈妈爱您,不过今天是周末,人家双休不上班呢。” 母亲见姜墨冉没个正行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鬼灵精,婚姻啊就是任务,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离了也好,就像我跟你亲爹相互折磨了五年,最终落得个什么境地。” “来吧不说了,帮我再搅个芹菜猪肉馅儿的给你姐,喏,还有给霁行带的。” 姜墨冉讪讪地推拒,“林家从来只吃私人订制的营养餐,不吃这个。” 我妈不在乎的拍了她一下,“人家吃不吃不要紧,你回家肯定要带些东西回去,这是礼数,别不懂事。” 回到自己跟林霁行的新房,姜墨冉一手拎着装饺子的保温桶,一手握着离婚协议书敲响了林霁行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刺眼的光照得人想流泪,林霁行却直挺挺地坐在床边。 姜墨冉放保温桶的动静终于唤醒了他的神志,林霁行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呆滞与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鞭打姜墨冉,使她身受无尽的痛苦,“怎么了?” 姜墨冉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鼓起勇气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足尖,“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讲,我先说。” 第四十四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4) 林霁行倨傲地提了提床边的凳子示意沈画筠坐下,沈画筠头一次见他还要组织语言才能说出口的话。 “我从小就屠榜取得各种成绩,成为林氏继承人后更是严于律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个世界同我一般优秀的寥寥无几,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林霁行好似无所谓地拿出一张皱巴的检测报告单放在沈画筠的面前,语气平淡,“我得了脑癌,医生说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 “真的假的?不会误诊了吧?”沈画筠欣喜若狂,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咻”的一声滑进了袖子里。 “确认无疑。”林霁行看着沈画筠。 人还活着,可心如死灰。 他说出来的一瞬间,好似身上重担撂下了许多,吐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沈画筠,“你呢?突然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沈画筠努力收敛几乎要飞上天的嘴角,装作一脸担心的模样,“我的事情不重要,你的身体才要紧。真的好不了了吗?我们去再检查一次,假如是误诊了呢?” 林霁行盯着沈画筠许久,直到沈画筠开始心虚地躲闪他的目光。 林霁行突然勾唇一笑,将手搭在沈画筠头上,声音是恍若隔世的温柔,“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 “沈画筠,我不会死的。” 沈画筠一时有些发愣,他总是这样信誓旦旦,好像连不能掌控的命运都应该被他踩在脚下。 林霁行轻声咳嗽了一声,穿着真丝睡衣的他比白日锋芒收敛了许多,“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一晚沈画筠睡了半年来头一次的好觉,梦里是数不清的美男和金钱,她站在林氏大楼的最高层肆意放纵,灯红酒绿。 沈画筠哼着小曲儿下楼,不料瞧见坐在餐厅的林霁行眼下挂上了厚厚的黑青,“早,早上好,你怎么还没有去公司?” 沈画筠不经意瞥见了他清汤寡水的营养早餐换成了一杯可乐,一碗热干面还有一碗熟甜的瓜果,眉间一挑。 林霁行以前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东西,说是不健康,他略微抬头眼睛里都是星星,“我规规矩矩活了二十六年,要是真只有最后三个月,连世上那些为人称赞的美食都没有尝过,岂不是很亏,我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沈画筠好笑地勾起了唇角,端了一碗油条泡豆浆坐在圆桌离他最远的席位,没有瞧见林霁行眼神暗淡的那一刻。 “根据诊断林先生已经确诊为tara型脑癌中期,并发的症状最初可能是模糊时间空间和言语障碍,随着发展会逐渐丧失感知现实与幻觉的能力,伴随着严重的的疼痛和强烈的自厌行为,后期可能会因脑部功能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可行的治疗方案,我很抱歉。” 沈画筠有些匆忙地开口确定,“那会有治好的可能吗?我先生还能活多久?有准确的死亡时间预告吗?” “嗯,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也是有几率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吃药维持生活正常,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态平衡,不过可能活不到三个月……”医生斟酌着用词诚恳看着沈画筠和林霁行。 林霁行像是再也扔受不了了,猛地起身,“我听够了,你要我一遍又一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吗?” 他拿起外套放在手臂上,头也不回的出了诊室,“林氏目前是进行二十个亿的融资的关键时期,对每一位领导层都要审查,你早点回去。” 沈画筠心满意足地问完问题,回到公司预备打上一杯十倍浓缩的咖啡开启一天的工作。 可人还没有卖进茶水间,就听见里面的窃窃私语,那似乎是两个公司老人,平日在林夫人身边拍须溜马走的极近。 “那个沈画筠不会真以为结婚三年,就真的山鸡变凤凰了吧?你知道嘛,他们结婚之前小林总就立下遗嘱,林家的所有财产跟沈画筠没有半分关系。就是将来他们离婚,沈画筠连在这打工赚的钱都要吐出来,这就是豪门呐。” “嘘那这么说,她岂不是比我们这些牛马还要惨?不离就是给夫家打一辈子白工,离了血本无归至少京城绝对干不了,混到她这个地步啧啧。” “害,谁说不是呢,林夫人就是第一个瞧不上她,虽说名牌大学优秀毕业生,可家世摆在这里,圈子就是圈子,哪里能让这些穷人一嫁就越过去。因为这桩婚事小林总还和林家决裂了,她就是个害人精……” 后面的话沈画筠再也没有听见去,满脑子都是遗嘱。 若说是这半年来,沈画筠同林霁行关系的恶化便算了,可难道当时她们一开始的情爱与时光都是假的吗? 沈画筠仓皇的逃到天台上拨响了宿海月的电话,她倒是懒懒散散听完一拍大腿主意就出来了。 “这不简单?遗嘱能立就能改。筠筠呀,你不是早就不爱他了嘛,为什么要像一只前头吊着胡萝卜的驴一样穷追不舍?你的爱情早就被埋葬了,现在该是从坟墓里拿回精神损失费的时候了。” 沈画筠抿紧嘴唇下定决心,“我该怎么做呢?” “这还不简单?大美人儿,爱心攻击,温暖他,诱惑他,让他一夜找回春天的感觉~” 当沈画筠把林霁行当做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切都合理起来。 公司食堂里,沈画筠大手一挥撤去陈秘书给林霁行带的营养餐,换上了酥脆多汁儿的生煎包,酸甜可口的锅包肉,汤味鲜美的碗仔翅。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着林霁行千里冰封的愤怒与嘲讽,可是他的嘴角微抬,只是顺从地接过勺子低头吃饭。 那乖巧的模样害的陈秘书眼镜都往下滑了三分,他捂着嘴靠近沈画筠,“沈总监,你们两位和好了?林总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感觉瘆得慌。” 沈画筠微笑着不说话,俯下身子靠近林霁行伸手拂去他嘴唇边的汤渍。 第四十五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5) 林霁行愣了一瞬间,耳朵被烧熟似的发红,“咳,这么多也有你的一份。坐下吃饭,别到处晃荡,穿着白裙子像在公司里过劳的游魂。” 沈画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捧着脸坐在他对面言笑晏晏,一副言听计从、痴心不改的模样,“我看着你现在能好好吃饭,就心满意足了。” 林霁行无奈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看向沈画筠的目光小雪转阴。 他与沈画筠都心知肚明。可旁人不了解那是一片哗然,不过一分钟公司就传遍了林总今日被人夺舍失心疯的传言。 沈画筠的手机里直接跳出一条林夫人的通知信息。 【京城清风观的道长不错,我已经预约待会儿上门调整公司风水,驱魔辟邪,霁行不信这个,你来安排。】 林霁行率先察觉到沈画筠的目光闪烁,有些疑惑,“怎么了?” 岂止是不信,那简直就是厌恶。 林夫人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沈画筠装作不经意的起身,临行前还不忘给他一个wink,“有一个重要客户找我,我先去工作了,下午见。” 林霁行低声咳嗽,唤住了沈画筠,“你不用费力地装作我们毫无芥蒂,像之前一样,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沈画筠转过头看着他,满脸真诚,“可我们到底是夫妻,我只是有一些心疼,不想你在最后无人知晓的痛苦岁月里没有半分慰藉,这样也不行吗?” “画筠……”林霁行的目光十分复杂,好似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沈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穿着道袍下巴留着小胡子的道长拿着太极盘风风火火跑到沈画筠的面前,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的绿水鬼,“现在开始吧,不耽误大家时间。” 林霁行左右打量了一番,眉峰轻蹙,脸色带上几分阴沉,“你这是做什么?把道士带进公司不知道影响不好吗?是市场部门的工作不饱和才让你生了这许多歪门邪道的心思?” 他一向喜怒无常惯了,当众批评下属也是家常便饭。 沈画筠抬眸酝酿出一丝丝失落与彷徨,轻声说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是奇迹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总能创造一个奇迹出来,你生我的气了?” 沈画筠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脆弱的颤抖,垂在颈侧的长发飘着黏在脸颊一边。 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沈画筠的头发勾到耳后,嗓音低沉,“仅此一次。” 沈画筠复又展开笑颜,带着人进行了一场覆盖面积达到38层大楼的法事,刚把人送出大门就直接撞上了林洵之。 他一个跨步拦在沈画筠的面前,一只手抵着柱子,“嫂子跑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能厚此薄彼,光对大哥尽心尽力,对我就派个经理敷衍了事,这可不行。” 沈画筠知道躲不过去了,沉声说道,“论经验,肖经理在这个领域深耕十多年,是比我优秀的专业性人才。咱们不过是工作上就事论事,二弟不用这么敏感。” “我不管,你让我不开心,你就得给我赔罪。说起来,你们将来的孩子也得是试管吧,这样的小孩哪有十月怀胎来的健康聪明,不如……”林洵之步步紧逼,将沈画筠直接逼到了墙边。 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别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是你嫂子,再怎么你也得敬着我三分。大厅广众之下,瞧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会让你更兴奋?林洵之,你真是个变态。” 沈画筠背脊挺直,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个抬膝顶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冷冷瞧着他,“玩够了吗?玩够我就去工作了。” “你敢打我?你可真有趣,怪道我哥现在不喜欢你了还把你当个宝。”林洵之面目狰狞,腿拧成了麻花却仍然笑着。 沈画筠转头瞧见林霁行和陈秘书两人下电梯,赶忙扬声,“林霁行!” 林霁行估摸是赶着出门办事会面,低头跟秘书吩咐两句,大步离开。 沈画筠瞧见陈秘书走到她面前,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林洵之对她的四面围堵,“二少,林总吩咐上班时间禁止您玩忽职守,不办正事,不然这个月的零用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林洵之面色一变,松开手嘟哝了几句装作无事路过,“我明明是来找肖经理的,不过路过跟沈总监说了两句话而已,走了。” 他飞快的从沈画筠身边路过,沈画筠刚表露一丝感激之情,陈秘书也公事公办朝着她鞠了一躬,“沈总监,林总说您要是不能尽善尽美处理好工作内外的事情,不如回家准备好奶孩子,也算是废物适配。” 他尖锐的话犹如插-进沈画筠心头的一把尖刀。 沈画筠面上血色尽褪,一瞬间开始恨他的喜怒无常,恨她这场戏演着演着有那么些许的真情实感。 陈秘书一脸同情,“以及,晚上是家族聚会时间,请您不要忘记换上礼服准时赴约。” 沈画筠强颜欢笑露出一抹笑容,每个月一次的林氏聚会,那简直就是集糟粕为一体,外姓人的恶梦。 所有的林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欢聚一堂,推杯换盏交流感情。 而沈画筠这些娶进来的媳妇儿或是入赘的女婿却要准备一系列聚会所用餐食用品,用老林总的话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教会临时家族的人为人要谦卑,要恭谨。 直到宴会要散场的时候,这些媳妇儿女婿才会被屈尊降贵的引入席上,听着那一番总结陈词,用些个冷饭。 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在沈画筠拖着疲惫的身子入座那刻,却突然被林夫人叫着起身,她眼刀一横,“我们林家素来最是和睦,偏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沈画筠,你今日就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你的错误!” 现代先进的社会,还有这样一群脑子被裹着的封建余孽,可林家就是这样一个在京城只手遮天的存在。 沈画筠微微欠身,“母亲,我做错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6) “你还有脸问?洵之找你,那是把你当做一家人不分彼此,可你呢?仗着妻子身份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你什么居心啊?”林夫人越说越气,到最后直接一杯红酒泼在了沈画筠的身上,“真是家门不幸!” 沈画筠一把抹去脸上的酒液,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分彼此?母亲既然这样你对霁行和二少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甚至连霁行……” 沈画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一口打断,“够了,当着全家人的面顶撞母亲,画筠,你太放肆了,滚出去。” 沈画筠冷着声音,自己都几乎快相信是在真心实意的为林霁行觉着冤枉,“我忘了,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呀。” 沈画筠冷笑了一声,匆匆撞开大门跑出去。 耳边还听见林霁行他们母慈子孝的对话。 “她说这些话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管好吗?”林夫人端着姿态沉声发问。 “没事母亲,不用听她胡说。” “你一向懂事优秀,妈妈最喜欢你的就是不用人操心,只是你那媳妇儿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咱们代表的可是京城……” 沈画筠看着雨水淅淅沥沥不停,端着碗踩在走廊干燥的一块砖上,专心低头干饭。 农村的女人都能上炕吃饭了,可无论是赘婿还是媳妇儿在这一家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女佣都不如。 就这样的生活还有无数人艳羡。 沈画筠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是自己还是原主,她的一滴泪掉进饭碗里。 越来越多的雨水打湿了沈画筠的剩菜拌饭,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哭了出来。 这些是无数日夜原主一直过的生活,她尝试适应了,可是没有人接受,她尝试妥协了,可那些压力就像是压在身上的大山,压地她喘不过气。 多少委屈和折磨从来不敢示于人前,就在这时一方手帕突然从斜侧递出。 一抬头,林霁行打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倾斜向我沈画筠,她立马撇过头去,不给林霁行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林霁行声音淡淡,“我记得同你说过,母亲身体不好不要顶撞她,敷衍过去就完了。” 沈画筠倔强地不肯看他,“你也是来叫我跪祠堂?呵,你们林家祠堂可金贵,逢年过节祭祖不能跪,打罚倒是没关系。” 沈画筠听见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他半蹲在地,抬手一点点擦去沈画筠的眼角泪痕,“我以为你不在乎,你不是一向逞强得很吗?” 沈画筠一巴掌拍开林霁行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要是谁摊上一个阴晴不定的伴侣,性子自然跟我一样就被磨砺出来。” 林霁行想要触碰沈画筠的手僵在原地,好半晌落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吐了一句话,“我不记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记忆成了片状,连不成线。” 林霁行歪头看着沈画筠,英俊精致的脸上满是脆弱和茫然,“我上一秒还在电梯里,下一秒就在会谈现场。” “我让你伤心了吗?”林霁行离沈画筠越近,看着他眼瞳里的影子沈画筠就越慌张。 不知道林霁行今天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是病痛上头,迟来的坦诚沈画筠不想听也不会听。 “好了!” 沈画筠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林霁行拉起来,冷不丁地皱起眉头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林霁行,你在发烧。” 沈画筠扶着林霁行回房间休息,林霁行却在沈画筠临走前无意识似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病弱却还要强撑体面,“给我找点儿退烧药来就好,不许声张。” 沈画筠笑着拨开林霁行的手指,不着急地抱臂倚在墙上,看着他因为生病通红脆弱的脸庞,不禁垂下眸子,“可是,我害怕的紧,林霁行,要是你真出了事我怎么办啊。” 林霁行虽然人虚着可回过神来仍然不留半分情面,“我要是活着,名利场上你我殊途同归;我要是死了,宴会忌日的时候你抱着我的牌位,自然还是林家人。” 沈画筠弯着唇应了一声,“无论如何都是?” “自然。” 沈画筠笑着推门而出,走过露台却被林洵之叫住,“大哥今天歇的早,我好无聊啊,嫂子来陪我喝一杯?” 沈画筠本想拒绝,可瞧见林洵之手中平板亮起的屏幕照片,突然噤声迈步走到他的身边。 月色如醉,一楼的露天party正是纸醉金迷时。 沈画筠接过林洵之递来的红酒杯慢慢摇晃,他的声音突然黏腻地出现在耳边,“呆在这样勾心斗角的门户是不是很没意思,日日瞧着我大哥那张冰块脸,想出去找刺激也算情有可原哦?” “只是一张宴请客户吃饭的照片而已,二少说笑了。” “刚好我今天邀请了一位朋友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嫂子一起去交流交流,怎么样?”林洵之搭着沈画筠的肩膀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沈画筠顺着他的力道看向不远处,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好像早就发现在露台的两个人,摇晃着红酒杯,往上对着沈画筠扬了扬。 沈画筠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嫂子走什么,大哥生病不在,你作为他的妻子不该露个面么。难道要我们林家传出什么夫妻兄弟不合的传闻,这闹大了多不好看。”林洵之一只手拦下沈画筠往前的动作,齐颂麟从另一侧门缓步走了过来。 “沈总监,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原以为是我们缘分的终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再次碰面合作的机会。或许该称呼你一声沈夫人才好?” 人既然已经出现在眼前,沈画筠就没有转身就走的可能,她转身直视着齐颂麟不卑不亢,“称呼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齐总不必放在心上。林齐两家的合作是经过董事会决定,人员流动都是正常的,底下人一些情绪起伏影响不了大局。” 林洵之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故作天真,“所以嫂子同齐总喝酒吃饭也就是疏通业务喽?啧,嫂子在外面真是辛苦。” “林洵之,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第四十七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7) 沈画筠皱着眉头,齐颂麟状似护在了沈画筠面前可手指却不由自主攀上了沈画筠的腰肢,他一边打着圆场一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愈发深邃。 “二少就是年纪小爱说笑的,沈总监不要介意。我同沈总监的交情算起来,哪里还需要吃饭喝酒解决的。沈总监,借一步说话?”齐颂麟歪了歪脑袋,明明是疑惑的话语,可藏着的威胁却是不容置疑。 沈画筠没有选择。 一个女人空降接了林氏偌大集团市场总监的职位,多少人在背后看她不顺眼,哪怕她顶着林氏继承人妻子的名号又如何,在不值得关注的人眼中,沈画筠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花瓶,全靠主家赏识。 沈画筠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一路调研,亲自跑客户,直到开了齐家的大单集团里对她的质疑终于藏于阴影之中。 可齐颂麟,齐家的幺子,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儿,突然对沈画筠起了兴趣。 沈画筠以为打理好的客户关系,在齐颂麟接下与林氏对接之后,都以为成了对齐颂麟的双向秋波。 齐颂麟送的东西逐渐越来越暧昧,玫瑰、口红礼盒、粉色豪车,沈画筠终于意识到齐颂麟想与她发展到另一层关系。 她明明拒绝了,可齐颂麟从来没被别人拒绝过,他说:“我知道你是林霁行的老婆,可我不在意,豪门大家里哪一对夫妻不是各玩各的呢?更何况他跟你关系本来就不好,看你困顿也从来没有伸出手帮过你。画筠,我们才是灵魂最契合的拍档。” 沈画筠跑了,跑之前打了冒犯的齐颂麟一个耳光,可齐颂麟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撤了齐家同林氏合作的一个大单。 那一次,沈画筠被林霁行当着董事会诸多人的面骂得狗血淋头,人潮散后她红着眼眶拉住林霁行想要解释。 却被林霁行甩开,“没有结果的事情过程再难我也不想听,因为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借口。至于你的解释,留在复盘报告里就够了。沈画筠,我们不是说好工作和家庭区分开吗,难道你要我在董事会上叫你不是沈总监,而是沈夫人吗?” “那你应该待在我母亲身边跟她学习如何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夫人。” 沈画筠所有委屈与难过都被堵在胸口,她握紧了拳头,转身离林霁行越来越远。 也没有看见电梯合上的时候,林霁行一直盯着她离开的目光。 “这是林家,我丈夫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沈画筠半倚靠在花厅的墙壁上,感受着背脊传来的一阵凉意,维持着体面与尊严。 齐颂麟微微一笑,“画筠,你变了,你变得更加成熟有韵味,眉间的阴云好像都散了不少。怎么,难道一向水火不容的林氏夫妇私下里也能床头打架床尾合吗?” “私事就不劳您操心了。齐总,林家是林家,我是我,你要是越界我可不会像在战场上一样小打小闹,就算不能报警,咱两也一个都别想好过。你的手上这些年也过了不少阴私账目叭?” 齐颂麟神情微微收敛,只是把沈画筠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墙上沉沉看着她的眼睛,“谁给你的勇气敢伸爪子了?画筠,你越来越有意思,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要是婚内寂寞想找人,第一个一定要考虑我哦。” 尽头的房门嘎吱一声作响,穿着睡袍,还捂着头上湿毛巾的林霁行悠悠倚靠在门框边上,声音开阔听不明白其中的喜怒,“我妻子的魅力是大身边围绕着都是想要乞求垂青的人,所以倒也不必饥不择食的选择你。” 沈画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齐颂麟的脸颊上,偏偏这人还像是爽到了一般,伸手握住沈画筠的手腕,将她的手背放在脸边磨蹭。 沈画筠嫌恶地皱起眉头,猛地抽回手跑到林霁行身边,“林氏和齐家的合作很早就移交到潘总那里了,齐总下次找人可不要找错了。” 齐颂麟闻言微笑,还想说话的时候却被林霁行不轻不重地压了回去,“齐颂麟,要是没事儿的话我给你送上几个齐家的私生子养养分分宠如何?省得有人闲来无事偷鸡摸狗,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东西都要摸上一把,不怕狗爪子被剁掉么。” 齐颂麟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临走前深深看了沈画筠一眼,无言地对着林霁行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沈画筠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听着听着这话,林霁行像是从头到尾给他俩的对话听了个遍,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说话,就被疲惫的林霁行抬手打断,“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过什么纠葛,是利益关系也好,暧昧关系也好。他不是个好人,以后不要再见了。” “你不想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刚刚的模样你看不出来我是抗拒的状态吗?要不是你们林家规矩多,他现在就应该在医院。”沈画筠脸上满是认真,不自在地耸耸肩。 虽然她同林霁行形同陌路,可说到底他们两世夫妻,既然还有几个月的夫妻关系要维护,那她自然要两个人都和和气气过日子,省得林霁行走的时候还满腹心思,死不安生变鬼来骚扰他。 “我不想听。”林霁行转身毫不犹豫地带上房门,只留下沈画筠一个人在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家客房诸多,可给她俩准备的只有这一间卧室,如果睡在了别处,那闲言碎语还有数不清的责怪不会落到林霁行身上,只有她自己来扛。 “算了,看来今天又是强制加班的一天,我得让人事给我补个时长才好。”沈画筠摸了摸下巴,打开电脑在沙发上盘膝而坐。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网页界面,突然看见由猎头发出一家可以比肩林氏集团的公司正在招牌生药医学领域独立项目负责人。 沈画筠突然来了点儿兴趣,点开了猎头的信息界面。 【我有兴趣参加招聘,这是我的简历。】 【沈……沈总监???林氏这是要破产了吗?????】 第四十八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8) 沈画筠微微皱眉。 【我想以我的工作资历胜任这个项目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算是私下接活,所以……】 话未说尽,对方已经了然于心,一副同情理解的模样。 【明白明白,原来豪门也跟我们小老百姓一样,没话语权的人没钱不好搞哟,您放心,这份工作我一定帮你拿下。】 沈画筠神情微微舒展,主要接这些活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履历中不至于只有林氏这一个公司,更漂亮些,另一个就是也要攒点钱为以后做打算。 林家的财产遗嘱什么的都要讨林霁行欢心才能拿到,可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真的。想她这些年,兢兢业业自己赚的那些钱都用来贴补娘家,扶持家乡产业去了。 如果林霁行死后自己一直背着林家遗孀的称呼,到最后也只能被林洵之这样的纨绔子弟踩在头上,永世不得自由。 第二天一早,沈画筠来到公司就看见员工一看见她就在窃窃私语,等到她到了独立办公室她的秘书朱玉端了一杯茶来到她的桌前,有些脸色涨红,“沈总监,您的母亲今天一大早就来公司了,她现在就在林总办公室。” 沈画筠起身推开椅子就乘上了去往顶楼的公司。 结婚三年,母亲曾经来过京城三次,第一次是结婚前,她来送自己家乡特产,不知道跟林霁行母亲交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神情不对,还拉着她的手问她,自己真的是决心嫁到这家来,再也不后悔么。 沈画筠当时回答的是对,自己爱的是林霁行,和他的家庭没有关系,即使一开始面对的欺骗她也选择原谅。 第二次是结婚那天,那天的婚礼盛大,可是林夫人却在婚礼前要求沈画筠的父母出席完仪式之后立刻回去,他不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在宴会大厅上。 林家厌恶沈画筠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是差别对待,而是从心底瞧不上任何平民阶层出来的人。 林霁行也不例外,当时的婚姻或许只是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等到她怀序序流产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沈画筠怕极了自己母亲到林霁行面前质问,没有意义的争执带给母亲和自己的只会是无休止的羞辱和迫害,她都不敢想。 “妈!” 猛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母亲微笑着喝着茶水,林霁行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坐在母亲身旁。 沈画筠快步走上前,想要拉母亲出门,“妈,你来我公司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呀。” 母亲嗔怪着拍了拍沈画筠的手,“妈就是路过城里,想来看看你工作环境怎么样,正好遇上小林,他人很好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才是呀。” 沈画筠为难的拉扯了一下母亲的胳膊,“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先叫人送你回家,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母亲却拉着沈画筠坐到林霁行旁边,语重心长的同他们两讲道,“小林啊,我是个农村人,我们画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很多时候她不会表达但是心是好的。我的女儿我最是清楚,她是个心里有气,但第二天就好的人,闹到现在这样,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画筠面色难看,“够了妈,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我带你出去。” 林霁行微微往沙发靠垫一坐,两只手交叉在腿上,“岳母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还是画筠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尽量改。” 母亲神色微缓,刚想说话,陈秘书却敲门送来一份报告,“林总,医院那里送来一份报告,希望您过目。 林霁行抬手打断母亲的说话,“稍等一下好吗?” 母亲略微有些拘谨,“没事儿,你先忙。” 林霁行打开报告,不一会儿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再抬头问母亲时已经恢复往日冷漠模样,“您说,我在听。” 母亲握了握双拳,“画筠,你瞧瞧小林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态度,我看你俩就是沟通太少,怎么就到了要离婚的态度。” “离婚?”林霁行微微挑眉,神情逐渐变得冰冷。 “妈!别说了。”既然已经开口了,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看向林霁行,“林霁行,经过郑重考虑,我确实想和你离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知道,我从小父母对我只有作为继承人的要求,从来也不怎么亲近我。我以为到了最后,你会是那个例外,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这是也要离开我?” “你知道离开林氏的后果吗?我会让你们一家从此无法出现在京城,你的那些对家乡的投资项目,许多都是因为我们林氏的招牌才通过的,我会立即宣告你和林氏再无瓜葛,你知道离开我的后果吗?” “我若是活不下去,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林霁行冷冷放出这句话,沈画筠面色变得煞白,她是来让这个家变得和谐积极的,不是让沈画筠的生活变得更差劲。 更何况,若是按照一般套路剧情,哪怕男主得了癌症开始倒计时文学,他追她逃,到最后也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男主带着满足死去,女主名利双收,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是地狱难度级别的难度副本了。 沈画筠母亲起身面色有些难看,“小林啊,就算我们两家分手,画筠与你这几年的情分在,我希望你们就当一个和平分手的陌生人也就算了。” “妈,你先出去,我单独跟林霁行聊聊。”沈画筠请陈秘书把自己母亲带了出去,两个人端坐在办公室里静谧无言。 直到沈画筠终于受不了这几乎凝固的氛围,开口打破,“那份报告怎么样,我觉得你看完之后心情不太好。” 林霁行冷冷地看着她,“这和你有关系吗?明天早上你请假,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沈画筠还想开口,林霁行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头也不抬一整个避之不及的状态,“出去关门,沈总监。” 第四十九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9) 沈画筠出来的时候,看见刚要进门的陈秘书神使鬼差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陈秘书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沈总监,林总情况不太好,国内没有可以治疗这种特殊脑癌的团队,唯一一家靠边的是齐家投资研发的国外团队,不过因为项出项目实验人员不足,成果不足,现在应该处于停滞状态。” 沈画筠若有所思,“我前段时间听见消息,圈子里有一个生药医学领域的项目正在找负责人?” 陈秘书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齐家名下医院的那个医疗团队外包给其他人了,现在正准备找一个主理人拉团队投资,想让项目继续呢。” “所以,这个项目前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齐家不识货对么。” 陈秘书有些为难,“这个还是得看具体的项目书才能决定,不过我私心里是觉得,这个方向对林总的病情是有一定帮助的,毕竟在实验鼠身上研究成功过。” 沈画筠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时,自己的秘书小声跟她说道,“公司调令下来了,说是总监你暂时停职,调去战略合作部门。姐你和林总这回又怎么了,这比前两天如胶似漆的状态还吓人。” 沈画筠微微点头,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打出了“离职申请”,秘书微微一瞥,惊讶地开口,“不是姐,咱这个自愿离职可没有n+1的赔偿,你可想明白了么,而且在林氏也挺好的,面对林总也不过是一周一次的汇报会上,姐挣钱要紧啊。” “不是为着这个,小李,没事儿你好好工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沈画筠原本还想嘱咐些什么,可一切似乎也没有多说的必要,她微微一笑,“帮我把这些东西寄个快递,我下午着急见个人,辛苦费发你了。” 她秘书看见手机里到账二十块的短信,笑弯了眼睛,“好嘞姐,我做事你放心,有什么事儿v我,我都在。” 沈画筠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壳,“瞧你这点儿出息,新来的总监来你可别也这幅模样。” “放心,又不是谁都给你一样。” 沈画筠出了公司直奔猎头给的团队工作室坐标,是在齐家的私人医院里面,其中17楼被拨给这个团队单独使用。 她同负责项目的主要博士交流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她牵头了医疗团队同投资团队的合作。 沈画筠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从来没有错过,除了在看人方面。 只是,沈画筠想起刚刚送妈妈离开时她说的话,“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折磨,但是画筠,我瞧小林他对你不像是没有情意的模样,你怎样妈妈都支持,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至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沈画筠离开公司的一瞬间,想了许多,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沈画筠,真正的沈画筠即使离开也深爱林霁行,所以她又何必替她,决定呢。 离开林氏的日子,没有沈画筠想的那么难熬,她同林霁行依然同住一间屋子只是分房睡,项目进度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只是屋里屋外他们都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沈画筠醒来之后看见床头抽屉里的结婚证,一瞬间还有些晃神,其实那些他们相敬如宾的日子没有自己同闺蜜吐槽的那么粘人,明明一切都好起来,都是因为自己要离婚? 不,不是的,一切都是从序序流掉之后,林霁行冷漠态度开始的,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心力交瘁,确实需要一个男人的抚慰不是吗? 好巧,今天下楼的时候,沈画筠居然看见了正在吃饭的林霁行,她向厨房阿姨要了一碗牛肉面,拉开椅子坐在林霁行的远处。 “正好,一个月冷静期到了,是今天领证吧,瞧你穿的这么正式,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我也准备搬……” 林霁行皱着眉头,下意识取出地窖里的红酒起开给她倒上一杯,“你这是睡傻了么,我们刚结婚还要领什么证。还有,怎么我一觉起来你都搬到另一间房去了,我们不是说好……我怕黑,你以后跟我一起睡觉么。” 沈画筠皱起眉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林霁行面前,“你这是……失忆了?你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深深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不要生气了,骗你的事情不是说好一笔勾销了么,气性怎么这么大呢,来吃饭吧,吃完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么。” 沈画筠僵硬着身体顺从着林霁行坐下吃饭,带着他直奔医院脑科检查。 “脑雾面积扩大,出现失忆、头痛、无目的的走失等行为都是正常的,而且林先生的病属于世界非常罕见的癌症病例,所以更多情况下我们只能祈祷奇迹,或许让他心情更加舒服放松一点儿会有比较好的作用。” 沈画筠谢过医生走到坐在诊室外长椅上的林霁行身旁坐了下去,“林霁行,我们之间出了一点儿问题,已经……” 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急促地打断,他神情诚恳,不像是久经商场的不败狐狸,更像是当初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所以,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吗?为什么会分房睡觉,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做到了多少。” “画筠,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林霁行略带痛苦的弯下腰,不愿意看自己的妻子。 过去了三年,林霁行的样貌依旧如当初沈画筠初见时一般俊美无双,只是现在的眼中带上了曾经的青涩。 沈画筠露出一抹苦笑,“林霁行,你只有一个半月活着的时间了,不要先想一想这个吗?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或许风险很大,但却是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要不要试一试?” “我不想你,不想我留下遗憾。” 沉默了许久,林霁行勾上沈画筠的手指,轻声说了一声,“好,我相信你。” “这是,齐家的产业?你现在怎么在这里做事,你和齐颂麟那个小子……” 第五十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0) 林霁行轻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看你的样子不大喜欢他,是在公司合作达到时候闹了什么不愉快么,不过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得罪也应该不再合作才是,怎么还接了这个公司的活。” 沈画筠看着他面色冷淡,“所以,你能看出我是不是受委屈了,只是你不在乎对吗?” “嗯?他真的这么混蛋让你难受了?画筠,你要分清楚那个他跟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 “现在说这些话都没有意义,你就是你,是你不愿意向我低头妥协,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你的病现在最重要。”沈画筠不想再进行无端的争论,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他们刚走到负责医生办公室前,敲开门,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请进,一进去,齐颂麟大大咧咧坐在客位,对着沈画筠乐弯起嘴角,“不巧又见面了,我正跟陈主任说我们齐家决定取消这个项目的事情。” 沈画筠皱起眉头看着齐颂麟,“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已经给这个项目拉到了投资,后续具体项目流程已经交给董事会过目了。” 齐颂麟玩不吝的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个垃圾项目或许有人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画筠,这一层楼的员工包括你都已经被开除了。好可怜啊,前脚在林氏辞职,后脚被齐家辞退,你以后在京城怎么混得下去,谁敢用你啊,除非……” “你调查我?”沈画筠有些厌恶地看着齐颂麟,若是京城谁是纨绔子弟,谁都知道齐颂麟赫然在列,这样的人如今也敢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说了,我很喜欢你,画筠。”齐颂麟笑的自信异常,“我知道你是匹开拓疆土的骏马,你来这里不就是吸引我的注意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跟我。”齐颂麟上前一步,当着医生的面,手指划过沈画筠的肩膀。 沈画筠微微向后一步,正巧撞入从外进来的林霁行怀里,她微微往上一抬眸,林霁行安抚又可靠的神情顿时让她多了一分安心。 纵使是林齐两家实力旗鼓相当,可三年前的林霁行也早就稳坐林氏继承人的位置,自然要比齐颂麟多了几分底气,“谁说没人敢用她,齐颂麟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不在我们林氏任职,凭她的学历和本事也足以立业。更何况。” 林霁行低下头,满是眷恋,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真挚,看的沈画筠心中微动,“画筠别听他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不就是一个项目吗,陈主任,你们团队所有的开销,还有齐氏撤掉的投资全都由我林霁行私人名义补上。” “画筠,这是我送你的,无论谁包括我自己都拿不走。” “谢谢林总!谢谢沈总,从此之后我们团队就为沈总马首是瞻了!”陈主任专业能力强,但能做到主任这个位置更强的就是交集往来、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一见情形就知道最应该奉承谁。 沈画筠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你不用这样,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尤其是序序……之后。” 林霁行没有听清沈画筠的声音,只是大手一挥,“一天之内全部搬完,之后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陈主任忙不迭的离开通知各个部门头顶老板不禁换了还是自己第一个人体实验者,齐颂麟的面色有些难看,“林霁行,你变了。” 林霁行冷哼了一声,拉起沈画筠的手转头就走,“我没必要跟你这种没有老婆的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直到沈画筠呆愣愣地被他一直牵到齐氏大楼的门外,林霁行耳尖发红才松开她的手,“我,我们这样是合法的。” 沈画筠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她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十字路口。 沈画筠看着闪烁不停的红绿灯,转身看着林霁行的眼睛,“林霁行,我们已经离婚了,从你放弃序序那一刻开始,从你对我在林家的委屈视而不见的时候开始,你不用装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 “你说什么呢,画筠。”林霁行一开始看着沈画筠的目光还带着疑惑不解,可发现沈画筠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逐渐沉下神情,扭过头看着往来的车辆,有些来不及遮掩的狼狈,“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失忆可能是一瞬间,一刻钟不可能那么久。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恢复正常了,你听医生说的时候中指会不由自主地敲击桌子,这是你这三年了感到紧张才会出现的小动作。” “而且,你忘了,我们从前从来不会生疏地称呼彼此名字。谁能想到呢,一向冷冰冰的林总曾经也会有那么粘人达到一面,也会喜欢彼此情侣之间称呼宝宝,宝贝这样肉麻的称呼。” 林霁行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自己的天真还是嘲讽早已经回不去的过往,“你记得真清楚。” “所以,要不要把我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告诉公公婆婆?” “只要我活着一天,林氏继承人的称呼只能是我,我也决不允许林氏的股票跌落,这是对我能力和家庭的侮辱。”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眼中多了一丝凉意,“跟我在一起一直到我死,或者你离开我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画筠微微勾起眉眼,“林霁行,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心口不一,比你装失忆还要假。或许你好好跟我说,不想我离开,你真的爱我,我还会考虑在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霁行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只是放在两侧的手指张开又握成拳头。 沈画筠嗤笑了一声,“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这么难吗?让你开口同我求我就这么难吗?既然如此,林霁行我们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五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1) 林霁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住转身就走的沈画筠的衣角,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犬可怜巴巴的让人冷不丁心软,“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不能面对序序的死亡。” “是我,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身上,跟母亲一起责怪你,不敢面对你。” “也是我,只敢用工作不停压榨自己,好像只要我们不再一对一直面,我们之间的过去就不会被揭露。” “画筠,是我一直在逃避,是我一直在当个懦夫,对不起。” “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真的害怕。” 大雨猝不及防地落下,雨水滴在身上好似浸在刺骨的寒夜里,林霁行脱下自己的外套叠起来挡在沈画筠的头上。 雨水顺着他长长的睫毛分散在脸颊的位置,暴雨中他竟然像是在一同哭泣。 沈画筠牵起他就往远处咖啡店跑去,直到两人湿漉漉的进了店,点了两杯咖啡暖了暖身子,沈画筠才舒展了眉头,“别一副愁眉不展达的模样了,医生说我们都在祈祷一个奇迹,你如果一直这样神才不会眷顾你。” “我不跟病人计较,先治病吧。” 话说到这里,林霁行才多了一丝自信,“我让助理已经查过这个团队,在动物身上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在经过改良之后的医疗手术方案,存活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我信我自己。” “她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进手术室吗?她是我的妻子。”以前的林霁行是个口嗨大王,等到他真的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刺眼的光时也笑不出来。 这些天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时不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仅对林氏上下实惠恩泽,开放年假三十天的优秀员工通道,更是开始同父母之间变得客气又熟络,也会提出林老先生不认同的策略坚持执行,所幸,都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太差。 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积德,林霁行也以沈画筠的名义无偿资助穷苦病弱患者就医,改变了他一向适者生存的法则。 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沈画筠一点点扒开他的手,冷酷又无情,“是前妻,放松一点儿,我会在外面给你祈祷奇迹的降临。” 林霁行慢慢放开沈画筠,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刺目的让人难以面对。 被手术刀剖开脑子的感觉纵使昏迷也让人不安。 下午,黄昏,傍晚,午夜直到凌晨。 那鲜红的字体终于消失,护士推开门面容疲惫又庆幸,“手术顺利完成,现在只要再渡过七天的观察期就可以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向沈画筠,“林总说了,如果头发剃了他变丑了,您看不下去直接找助理来照顾就好,等他头发长出来再通知您过来看望。” 看着僵直着被推出手术室的林霁行,沈画筠深深长舒一口气,“是变丑了,不过没关系,活下来就好。” 提成光头的林霁行少了一分喜怒不形于色,多了一分痞气。 他休息了很久,睁开眼没有看见沈画筠的一瞬间多了一分失落,直到勉强转过头,手指微微一动弹,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才眉心舒展。 他的妻子熟睡在自己的身侧,他用手指虚浮在沈画筠的鼻子前细细勾勒。 沈画筠好像有所感觉,迷蒙的抬头对上林霁行含笑的双眼。 “你醒了?” “你是谁?” 两个声音重叠,沈画筠猛地起身就要去按呼叫铃,却被林霁行握住手指,“这次也是骗你的。” “我知道,我们是爱人。” 沈画筠刚醒来就遭受到惊吓,没好气地坐回位置上,猛女重拳出击中带着一丝撒娇,“前夫,我没同意和你复婚呢。” “那什么时候能重新转正。” 沈画筠昂起头来,故意不看林霁行,“看你表现吧。”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她是沈画筠,是妻子,也是坚不可摧的堡垒,谁说女子不如男!】 【玩家姜墨冉剩余28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选择回到了系统空间,她看着熟悉的环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算什么改变命运,改变无辜惨死的命运,继续靠着一个男人生活么?” “沈画筠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人就应该自己开一个公司创业,也免得整天受这种家宅男人的夹板气,图什么呢?所谓女主都是这样么,明明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非要让男人出现,美其名曰解救困境,救人于水火。” “那还是当个女配的好。” 系统默默无言,只是忍不住小声抗议。 【一直都是这样的,再说你又不是真正的沈画筠,怎么知道她到底需要什么,说到底,系统选择的角色都是对整个世界具有决定运行作用的,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维护小世界。】 “自己的命运就不重要了么?” 【玩家还是按照规定的世界线做了,不是吗?这也是玩家选择的最优解。】 “谁说的呢,沈画筠跟林霁行纵使看着感情好起来了,可到底没有复婚。沈画筠名下独立财产也有了,林霁行的性子也调好了,愿不愿意的看她自己选择。”姜墨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可不以对她好的名义,斩断她自己选择的机会,我才不会做中国式父母。” 直到把系统说得哑口无言,姜墨冉才得意的挑了挑眉。 【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请按1: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选择正常任务请按2: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命运】 “狼崽?是一个兽人世界么?我先选择2!”姜墨冉瞳孔微微一缩,兴奋地暗地搓了搓手。 姜墨冉如今也学会享受每一个世界里的事情,学会看见每一个世界有趣的事情,不同人的闪光点。 系统无力提醒:【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温馨提示:此小世界中兽人地位较低且同寻常人,请玩家注意,不要做冒犯的举动。】 第五十二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 姜墨冉摆了摆手,“唔类似于奴隶的地位么,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不太会撸小崽子哇。” 系统不想说话,默默丢给了一个姜墨冉缓冲buff。 曾经,陆羽思是天之骄女,可一朝门庭败落,她家被前太子连累,她也被迫成为了远赴边关的孤女。 好在身后时不时尾巴飞起的狼崽捡到她将她养大,矢志不渝。 可陆羽思却一直看不起他,只因为他是身份低贱的奴隶兽人。 直到这个狼崽为我冲破戒律,为我死在篡位的暴君熠王手下。 她才终于醒悟,原来我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爱上兽奴的心。 可为时已晚,她已经被熠王消了户籍成为后院的玩物之一。 她无数次在梦里痛哭,醒来泪水沾湿衣襟。 后来熠王上位,她被许多朝臣弹劾是熠王玩物丧志的罪魁祸首,她绝望地在冷宫自裁。 姜墨冉代替了她,睁眼已到边关第三年。 这一年,她十六,他二十四岁。 一切都未发生,姜墨冉想,只要暂且不出门,便能避开熠王微服出巡的时间,就不会被熠王认出。 狼族兽人因为体力和身形优势,被买卖当成大户人家氵世欲的奴隶,通常活不过三十岁的成年。 澜穹是浑身上下有着灰白色绒毛的小狼崽子,因为脸上有一道横贯脸颊的疤,只做拉主家出门的坐骑。 姜墨冉一睁眼就看上了这个变成原型后乖巧的狼崽了,只是身体不知怎的没有那么多精力,总是缠绵于病榻。 谁能不喜欢从前满身狼崽子奶味还同情心泛滥的澜穹呢? “姒娘,你要的冰酥酪在桌上,你起床记得把衣服洗了,我晚上给你买药,回来迟怕是来不及。” 已经成为陆姒的姜墨冉挨着床靠墙的一边躺着不说话,默默抠着墙角,日日听着澜穹起床的动静,脑海里都能想到他这一天要做什么。 他会到院子隔开的水井边脱了衣服变身成狼,他的身上布满被鞭子抽打之后的血痕。 没有听见陆姒的回应,姜墨冉他也不生气,只会用毛茸茸的爪子挠挠头,他这狼倒是古怪,若是姜墨冉抬头目送他离开上工,澜穹身后的尾巴都能摇出残影。 澜穹每到黄昏时分就会从村头回来,献宝似的给我带回上工主家施舍的玩意儿,不要的木头摆件儿,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还有鸡零狗碎的东西。 可今天不同,太阳都快落了他还没回来。 赖了一会儿床,陆姒便像往常一样,捏着鼻子用木柴挑起他沾着汗滂臭的衣物丢进水桶中,嫌弃的敲敲打打,还没个安定,耳边便传来咋咋呼呼的叫嚷,“姒娘不好了,穹哥要被曾少爷活活打死了!” 陆姒想都没想仓皇地抄起手中木柴气势汹汹地走出家门,对着赶来吓成飞机耳的狐狸兽人说,“走,带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以前是裹脚的大家闺秀,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羽思早就死在狱中,现在活着的只有被个兽奴救下的的孤女陆姒,没有籍贯来历,只要安稳。 陆姒知道在这种边陲小城,人善被人欺,今日她要是不拼了命去救澜穹那个小狼崽,明日死的,就是我! 更何况她也要帮死去的人还了那救命之恩。 一路疾行,陆姒的脚都被磨出了水泡,可当到了城镇曾府门口,看着血肉横流的惨状,她却再也无暇顾及自己轻微的疼痛。 陆姒的瞳孔紧缩,在挨打的兽人里寻找澜穹的身影。 还好,倒下的不是他。 奄奄一息的小狼崽把自己团在角落,时不时落下的蝎子鞭落在皮毛半卷的身体上,痛的发出呜咽的哀嚎。 曾少爷手中鞭子甩的虎虎生威,扭曲的脸上满是厌恶神情,“你们这群臭鱼烂虾,都是废物!人当不了,连个骡犬都比不上,尤其是你,澜穹!” 话音刚落,澜穹就被曾少爷身后的仆人提着摔在陆姒的面前,“贱狗,竟敢半路停下耽误少爷大事!少爷今日就打死你以儆效尤!” 澜穹下意识顺从地把头埋在爪子里,一张瘦弱的狼脸上都是麻木,他这样式的兽人在燕国就是天生的奴隶死不足惜,可是他家中还有一个人…… 小狼崽努力挣扎着,后爪并前爪趴着跪伏在曾少爷面前,嗷呜嗷呜的好似在恳求。 陆姒听不懂兽人发自内心深处的呜咽,却在曾少爷倏然发亮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不妙,“养什么无名无分的人类女子?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们曾家的,你养的东西都是我的!” 蝎子鞭落在坑坑洼洼的皮毛上,澜穹疼得浑身发颤,他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略向众人,却突然看见了陆姒的身影。 他下意识伸出了爪子,却被曾少爷一脚踩在皮靴之下,“还敢挣扎?怎么你还想这样一步一步爬到家里同那女子睡觉!废物东西,还敢跑……嗯?” 曾少爷顺着澜穹的目光,落在了陆姒的身上。 贪婪的目光让人生厌,陆姒猛地啐了一口,捏紧了手中的木柴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刻澜穹却突然化身成长着尾巴的半兽人模样,扑过来死死挡在她的面前。 曾少爷眼睛一横当即暴怒,“你个畜生,胆敢为了一个女人违抗条款律例,还不快变回狗乖乖赴死!” 畜生在主家面前,是没有为人的权利。 否则,死! 澜穹压低了身形,多年来吃尽了苦头,恐惧和疼痛早就融入了骨子里。 可他的喉咙里还是发出嘶哑的低吼,想要呵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却肆意妄为的人类。 他将陆姒护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被人觊觎半分。 澜穹勉强转头压低声音,头一次对陆姒露出了獠牙,一张长满绒毛的狼脸显得那样阴狠可怖,“谁让你来的!我是不是说不要离开村子,你娇弱无骨又没有身份,出来就是死!走!” 陆姒眉头紧蹙,她明白澜穹想要护住自己的心,倔强地不肯后退一步,嘴上却片刻不愿饶人,“我要是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凶我?你是不是蠢,若是用我来换你富裕一时不好?” “我没有……姒娘,这是你头一次愿意开口说话,声音真好听。” 第五十三章 爱上废弃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2) 眼前情况凶险万分,可澜穹还是一下子放缓了声音,身后垂败的尾巴不由自主摇晃地厉害。 陆姒没好气地小声骂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惦记这些,痴汉!” 澜穹目光软软,口气却十分坚定,“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那样小那样软,我两三下就能把你塞入口中。可你是唯一一个碰到我的鼻头还不会哭的人类。” “姒娘,我把你视为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受到半分伤害。” “你……”陆姒内心隐隐划过一丝暖流。 从前身边也有许多人爱她敬她,可无非是为了身份地位名利,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都是寻常。 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太子,也是权衡利弊这才要娶她为妃。 陆姒的身边从来没有知心人,奴仆婢女遍布了祖母庶妾的眼线。 父亲告诫她,为人子女,便该贤良淑德,恭顺有礼,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女人,喜恶也不该被人知晓。 陆姒从不信戏文唱本里真心相爱的神仙眷侣,可澜穹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掏心掏肺? 是因为身为残缺的狼崽子,心智不全的缘故吗? 可就算是这样…… 陆姒握紧了拳头,一把扯住他干净无损的狼毛,踮起脚掀起略显惊吓不安折下来的狼耳朵低声说道:“我来时打听了一番,镇上今日来了位微服出巡了解民生的大人物,曾氏出门本就为了碰运气。你若身亡,是活该去死,可我若受伤,便是恶霸欺女,县令无能。” 陆姒与澜穹无依无靠,若是还有什么能够成为活下去的希望,也只有两条性命用来豪赌。 陆姒平日最厌恶母亲,可她说的话却成为了自己那一辈子的条条律律。 她告诫过陆姒,陆家女,若是无势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受辱,可若是有势可仗,拼了一身血肉也无妨。 熠王就是便是她们此刻唯一达到的活路,她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澜穹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略微卸了几分防范的力道。 在曾少爷的鞭子落下的那一刻,他顺势哀嚎着滚到一边,好似因为受伤无力抵抗,刚刚那一番不过是虚张声势。 澜穹紧张地看着陆姒,他躺在离陆姒不远的地方,只要曾少爷对她有一丝不轨行迹,他都能立刻绞杀。 陆姒悬着的心略微放下几分,可也难免高高在上的想着,这些兽人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异力,心甘情愿在人类手中做牛做马,真是永远叫不醒跪着的人。 曾少爷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手下败将,向前两步,看清陆姒脸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丝惊艳,“边境居然还有这样嫩的美人,爷享用享用再送给……” “小娘子,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饶了这畜生一条贱命,你以为手里的木头能起什么作用,啊?”他欺身而上,干脆利落折了陆姒的手腕。 陆姒吃痛的一瞬间,用力咳嗽了一声,制住了澜穹想要暴起的身形,可曾少爷的手却摸上了陆姒的衣襟。 陆姒扫过人群中一抹鲜亮的刺绣衣角时,努力扬了几分声调,装作恐惧的颤抖,“边关亦是天子境内,你敢强抢民女!你们曾家为祸一方,真敢视朝廷律法为无物?” 曾少爷被色所迷,狞笑着正准备撕开陆姒的外衣,“你一个小女子怎敢大胆议论我曾家?想必是这畜生养你的时候多读了几本书就敢叫嚣!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尔敢!” “住手!” 澜穹跃空而起,化作满是是血的狼崽一瞬间咬碎了曾少爷的手骨,狠狠将人撞倒在地。 “呜呜……呜……” 他不顾自己满身伤痕,心疼的在陆姒面前拱来拱去,努力扯来自己的外衣覆在陆姒面前。 蛮荒之地,一个女子的声誉最不值钱,也最容易毁去,澜穹不敢想陆姒被千夫所指的下场。 陆姒没有说话,倒是人群尽头,浑身上下裹着鹅毛大氅的男子一边咳嗽一边缓步走到陆姒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漆黑,没有一丝波澜。 陆姒用力勒紧澜穹的后脖颈,不让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垂眸敛眉,像极了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那男子低低发笑,撇向澜穹的目光冰凉,“我听着,你是被这狼崽子养大的?倒是个人物,碌碌一世可惜了,要不要如曾家小子的话跟了我?” 倒在一旁的曾少爷满眼狠意,摇摇晃晃的起身,“好啊澜穹,会叫的狗不咬人,我倒真是小瞧了你个畜生!你又是谁?你也要为这个小丫头片子,与我曾家为敌?” “曾家,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本王替皇兄灭了那么多族户,你能落到本王手里,也算是祖上积德。”矜贵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打开折扇掩住唇角凉薄的笑意。 “蛇鼠一窝,是此地官员作乱啊。” 街角匆匆忙忙连乌纱帽都来不及带上的知府喘着气赶来,身后跟着一溜通判和知县。 他们不顾身后看戏的百姓,当即就要行大礼一跪到底,却被王爷身后的侍卫拦住。 知府看着曾少爷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苦笑着告罪,“微臣参见四王爷,微臣治理手下不力,还望王爷恕罪!” 每年春夏之交,皇室为了体恤边关苦寒,都会让亲贵微服寻访,回回都逮不着错落。 偏偏这回是皇室亲临,还被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掀了遮羞布,这会定是要掀起万丈波澜,还是自保为妙。 那曾少爷听见了名号早就被吓破了胆,再一见这许多连自己亲爹都没有看见过的官员面孔更绝不妙,竟然被吓尿了裤子昏死过去。 四王爷勾唇,说话间曾家满门尽灭,“这等小事就无非本王亲自下旨了吧?下狱抄家,彻查周围各县,有与豪强勾结为祸一方之人,诛九族。” “还不去办?” 第五十四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3) 身前的官员如飞鸟般散去,王爷身后的侍卫看着陆姒与澜穹低头请示,“王爷欲如何处理?” “兽人以下犯上,剜心处死。这个女子,带回去。” 他头也不回的正欲转身离去,陆姒却咬牙唤住了他。 她怀中是四肢着地的狼崽,乖顺的跪在石板上高呼,“前太子微服之时,曾赞边关兽人勇猛戍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澜穹此举不过是应了前太子号令,还请……王爷轻责。” 说到底,皇室秘闻只能皇室知晓,她此举已算是冒犯天威。 四王爷转身挑眉,此刻多了几分意趣,“你对皇室倒是有多了解,那又怎敢拿一个废人压本王?” “看在你有几分的胆识的份上,把那个兽人也带上留用。” 恭敬的送走了四王爷,那个侍卫看着陆姒满是怜悯,“回去好好养伤,好好收拾吧,以后,日子还长。” 陆姒怎能看不懂他意味深长的未尽之语。 当朝的四王爷便是被曝尸菜市的前太子,眼前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半路叛乱,如今坐上皇位的熠王! 可陆姒没有办法,她既然承了陆姒的这具躯壳,就要还了她领受的恩情。 澜穹是为了她才有飞来横祸,抛开对兽人的偏见,她也多么期许有一人能如此真心对她。 人尽被官府的人呵斥散去,陆姒拍了拍狼头,披着衣服把变成小小一团的澜穹抱起来。 澜穹一张灰溜溜的脸上看不出羞涩,只是一昧倒是挣扎着想要从她怀中跳出去。 却被陆姒一只手点了湿润的鼻头轻声呵斥,“腿抖成那样早就撑不住了,睡吧,现下无人再招惹我们。” 不知道为何,陆姒倒是看出他脸上的担忧,他只恐这个四王爷同曾少爷是一样的人。 陆姒勉强勾唇一笑,“传闻四王爷为人雅正端方,待兽人如出一辙,想来不过是怜我二人孤苦罢了。” 陆姒说的也不假,只是那是前太子的性子,而非一朝上位的熠王。 熠王带着一张悲悯世人的面具,可却生性残暴,最厌恶这种不人不牲口的兽人。 兽人平常挣得不过图个温饱,主家不打骂已经是幸运至极,三瓜两枣便是连日常嚼用都勉强。 澜穹更是有什么都换做成陆姒的穿戴吃食,如今满身是伤却连药都买不起。 还是那个娇小的狐狸兽人送来了从山间采来的草药。 “我自己来吧,你从来没做过这些,可别脏了你的手。” 澜穹看着陆姒将草药放在石碗里捣碎,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身带血的毛茸茸随着呼吸抖动。 陆姒是头一次这么仔细仔细端详眼前的狼崽,自己养她的时候都是还没有断奶的小狼崽,以前最爱的便是装作没开灵智的小崽子,去跟山里的母熊母狼讨食。 不过是因为人人都有父母家人,唯他没有。 那个时候的陆姒看见他那般模样,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反而埋怨是自己拖累了澜穹,偷偷出门采花蜜,寻蜂窝,为澜穹足足攒了一罐蜜。 澜穹只爱惜地尝了一点,在陆姒身体虚弱之际,尽数加进了她的粥里。 他们原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异族亲人,却因为熠王的到来硬生生被拆散了,不得不说是命运多舛。 遇见这样真心赤忱的人也难料是她的幸运呢? 陆姒低低嗤了一声,手中力气不减,把药一把糊在他手上的皮毛上,“要脏回来抱你的时候,我的衣裙早就弄脏了,你回头可要给我洗干净。” 草药的味道委实算不得好闻,陆姒不住地皱眉。 澜穹许是以为这是陆姒依旧厌恶自己的缘故,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闷闷地把脑袋埋入怀中,“实是我对不住你,等药上好了我就去给你洗去。你……还没吃吧,地里摘了南瓜,我给你蒸上再加点蜂蜜糊糊。” 陆姒把石杵一把扔到了碗中,抿着唇也不知是恼他的自觉还是自己,“谁要吃你做的菜,难吃死了!你今天没我早就死了知道没有?你欠了我一条命,就该好好养着还我一辈子。” 陆姒看澜穹还呆呆地发愣,没好气地上前揉呼了一把,看见他头上炸成一团的绒毛,多了几分茫然,“入王府之后莫再像今天这般冲动,也别为了我越了兽人和人的界限。” “澜穹,说到底兽人就是畜生,我在外人面前再怎么维护你,我们之间也是天壤之别。” 陆姒起身的瞬间,澜穹却突然咬住了她的裙摆,陆姒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在他柔软的身体上。 澜穹一双幽深的眼珠绿如森林,看着陆姒没有一丝犹豫,“姒娘,我对你的情意不是身份地位可以阻拦的,我向大地发誓守护你,永不后悔。” 若是寻常男人这般说陆姒肯定一点儿也不带信的。 可这是从一个小狼崽子嘴里说出的话陆姒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宽长的嘴巴亲昵地蹭在陆姒的脖颈位置,尖锐的犬齿像利刃一样全没有伤到陆姒分毫。 “姒娘,你别怕。”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唇角却冷不丁拂过他湿润的唇缝。 面面相觑时,澜穹却突然发了疯,蹦起身一个猛扎冲进井边冰凉的水桶中。 陆姒再也克制不住,冲着他压低声音生气,只怕被外人听了笑话,“我刚给你抹的药!澜穹你今晚就搁屋外睡吧!” 轰隆一声关上了木门,陆姒毫无形象地躺在木床上,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掩不住惆怅。 从前的陆羽思只为家族兴衰荣耀而活,如今的陆姒只为自己和这个胜似亲人的狼崽而活。 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一个孤女和奴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害,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朝被亲王看重,好吃好喝养在府中,寻常人只怕磕头烧香都求不来的福气。 与陆姒而言却避之不及。 前世拜访熠王府中,陆姒曾亲眼见过他挥刀亲自杀人,满院的尸体唯他独自站立在正中央。 满脸粘稠的血液,他却伸手掏出一堆眼珠,如玉石一般盘玩在手。 如无事人,前太子深觉这个行为若是被百姓知晓,定说皇室残暴无度,可他却不以为然。 第五十五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4) 熠王笑意满怀却不达眼底,成年的男子一幅天真又无辜的神情。 “这群废物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非要气我。再者,此间活人只有我们兄弟与嫂嫂,皇兄最疼我,若有闲话也定是陆嫂嫂之祸,我只找她便是。” 那一眼,足足让陆姒做了接连数天的噩梦。 “陆姒?你可知两年前与前太子一起被抄家灭族的便是陆姓之家?” 陆姒的思绪被堂上脱下大氅正欲用膳的熠王打断,他言笑晏晏看不出分毫曾经的暴虐模样。 陆姒心中有多明白眼前人的可怕,她跪倒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斟酌着回答,“民女身份低微又远在边关,怎知京城细闻。原本不过是贱命一条,偶然听闻搏一搏罢了。” 熠王凉薄的笑了一声,朝陆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若是出巡一趟能遇上你这样滴水不漏的美人儿,那也是世间一大乐事,可识字?” “读过几本书,略微识得一些。” 熠王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他的唇角轻轻掀起看向陆姒的眼神带着探究,“看来那个兽人为你倒是尽心尽力,以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伺候笔墨吧。” 在这府中孤立无援,陆姒不敢擅自询问澜穹的下落,只是依稀从别人口中得知不过还是做了那拉车的座骑罢了。 陆姒听见那亲卫心怀不忍的低语,“谁人不知陛下因着身负一半兽人血脉的前太子最厌恶兽人,偏偏身边还多了个没长大的狼崽子,性子宛若当年……真是造孽,如今那畜生还在暗室受着刑。” 陆姒听见这话心中慌了神,提着裙角跌跌撞撞避着人就往王爷落脚的院子跑去。 人死灯灭,死去的太子和母族尽是身前事,如今唯一重要的不过是无辜被责的澜穹。 熠王那样谨慎小心的人怕是早就查明了自己二人底细,可越干净他就会越心中存疑,身处高位的人不会允许一点跌落的可能。 等到他心思转圜的时候,就是陆姒与澜穹死无葬身之时。 她绝不能就这样送命。 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熠王书房大门,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明晃晃敞开的隧道。 血迹从外面的檐廊淅淅沥沥一直滴到看不见的黑暗之处,陆姒的心似乎一直高高的悬在半空不得安宁。 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划出道道血痕,她抬脚迈入漆黑一片的隧道。 墙壁上湿湿漉漉摸着很是黏腻,心中一个微弱的念头闪过,依照熠王暴戾多疑的性子,严刑逼问无辜之人,一有不顺心就血肉飞溅当场也未可知。 隐隐地,深处似有声音传来。 “本王最恶心的就是四皇兄那样道貌岸然的君子,自己是个畜生最厌恶那副躯壳,还要装模作样在父皇面前说着恢复兽人平民籍贯,人兽平等,为着自己的一点私心,死了都不知道触及谁的利益。” “本王在你的眼里看见了相同的欲望,可你只是为了陆姒,情爱一词真可让畜生也通灵?本王倒是不信,也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最后的话语隐没在唇齿间。 熠王一脚踩在奄奄一息的澜穹头颅之上,丢了一把象牙所制的利刺在澜穹面前,“我给你一个机会,陆姒和你只能活一个,你若是选对了,普天之下的兽人都会敬仰你,感激你。” 澜穹或许听不懂熠王的意思,可我却明白,要么他因为越过杀人的线凌迟而死,要么他因为不堪匹配的野心被熠王亲手掩埋在土里。 澜穹没有活路可选。 澜穹从口中咳出带着细碎白肉的血沫,铁制的枷锁穿着琵琶骨使他动弹不得,也变不回原型,可他还是一声不吭。 直到熠王不耐烦地对着他的右脸颊踢了一脚,语气阴森,“给了你身为人的选择权利,你可别惹本王不快啊。” 熠王突然抬头,视线尖锐的看向陆姒躲藏的位置,他略微一抬手。 陆姒心中暗道不妙,她瑟缩地往后一退,下一秒却被他的亲卫抓着反手压到他的面前。 熠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夺目,“好啊好啊,看你装的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原来是伉俪情深,本王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个机会?” “生还是死,你们二人自断吧。” 熠王如今正对陆姒感兴趣,亲卫那毫不在意的怜悯还有户门大开的隧道,都不过是引诱她前来的陷阱。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想本本分分的活着。”陆姒看着熠王,眼中满是不解。 “本王生平最厌兽人,最厌生死大义,最厌被人利用,你倒是条条框框都中了。本来瞧你有趣,可惜谁让养你的是个畜生呢?”熠王轻笑了一声,眼底黑沉沉的。 他拉着陆姒跟澜穹的手同时握住那把锋利的利刺,像是地狱中恶鬼低语,“千万不要松手,只要扎进去,活着的人要什么,本王都能给。” 熠王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自己杀父杀兄,还要别人都不得安宁。 澜穹在凌冽寒风的冬日里,那宛若火炉的体温在不断失血的途中也渐渐冷却下来,他与陆姒肌肤接触的部分冷得可怕。 他的眼珠灰蒙蒙的,不复从前在村镇时的纯粹和光亮,可澜穹看着陆姒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湿润,原本疼痛难忍,可目光一落到满脸隐忍痛苦的陆姒,发间的飞机耳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陆姒痛苦万分之时,澜穹没有一丝笑意,眷恋地看了她一遍又一遍,好似过了今天就再没有明日,“王爷真的是一个善人,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只要我这样的残废受尽折磨去死,再不能成为你的羁绊,他就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籍贯身份,不用躲躲藏藏,受到我们兽人才会受到的屈辱。”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了力,利刺狠狠插向他的心脏,他痛得浑身不住抽搐,可手稳稳握着陆姒的手,将匕首一点点深入,搅弄在血肉中,一丝一毫都不敢敷衍。 鲜血自澜穹口中喷了陆姒满身。 第五十六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5) 陆姒满心惶惶,空闲的手无力地捂上他伤口,可冰凉的温度却只会让他殒命更快。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陆姒疯了似的在心中呼唤系统,“什么都好,系统,给我兑换能够救他性命的东西,什么都可以,系统!” 【搜索失败,玩家姜墨冉权限不足,积分不足,无法解锁起死回生的光环。】 【请玩家自行解决眼前困境。】 【玩家姜墨冉,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逃出熠王的范围。】 【请玩家努力游戏……】 “去亻也的努力游戏,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我若是连他都救不了,这一回回的游戏又算什么,等陆姒自己回来,想救的还是死在眼前,不要的却永远在她身边,她一辈子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现下,就杀了熠王泄愤,也算功德一件!” 陆姒仇恨的目光狠厉地看向一旁看戏的熠王,可没一会儿就被怀中微弱呼救的澜穹吸引了注意。 陆姒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头空了一块,她紧紧握着澜穹的手慌张异常,“别走,不要……澜穹我,我还没有答应让你去死,你还欠我一条命呢!澜穹,王爷,您,您救救他,王爷……” 陆姒没有办法,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熠王脚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在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姒最后一眼,“陆姒,本王在书房等你,别让本王失望。” 瞧着熠王远去的身影,陆姒拔掉刺穿澜穹琵琶骨的枷锁,伸手轻轻抚着他后背,不停地抽泣,眼中满是心疼“你死了陆姒又能怎么活下去,澜穹,这样不值得,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孤女忍饥挨饿,甚至是断送性命。” 澜穹化成了狼崽虚弱地盘在陆姒怀中,湿漉漉的舌头安抚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背,“姒娘,我知道你心气高,我配不上你更不想拖累你,从前听村里的熊嬷嬷说兽人是诅咒,谁靠近都会不幸,我从前不信邪,可你跟着我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过。姒娘,我情愿你踏着我的尸骨飞得更高,也不要回头看。” “别说丧气不好的话,你知道吗?愤世嫉俗也好,怀念过去也好,从今之后你就只是陆姒,你要活下去,正大光明、灿烂的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 “如果,如果你真的有半分在意我,我死之后拔了我的犬牙戴在身上好吗?我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男子,我也想永远陪着姒娘,耕田织布,岁岁无忧,可我只是一个连化身都不完整的狼人……” “姒娘,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认定了你,我是……当真心悦你。” 陆姒愣愣地感受着怀中体温从有到无,一坐就不知过了多久。 那时候,自己死的时候,萧常衡在想什么,也是这样痛彻心扉吗?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每一世,每一个爱上的人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就连澜穹刚刚的模样,也让她恍若曾经萧常衡面对日渐消瘦的自己痛心的模样。 萧常衡……澜穹…… 她来到这里到底能帮陆姒什么东西? 为了永远也摆不脱的宿命,为了尝过爱而不得的羁绊? 明明,她也有机会跟澜穹说任他东西南北风,永不相负,永不分离,去过山间云水的日子。 可恨陆姒懵懂这么些年终于明白爱深几许,澜穹却为了她身死。 可恨姜墨冉为了抑制自己想要rua毛茸茸的心态,从来对澜穹不苟言笑,他自认识她起唯一的快乐生活就是在遍体鳞伤之后。 陆姒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拔下澜穹心头的利刺,割下他的犬牙塞在了离胸口最近的地方。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陆姒的性命是澜穹换来的,她不会寻死,我要好好地活着,带着澜穹的那一份。 她要得到熠王的信任,让兽人可以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在世间。 陆姒擦干了眼泪,狠下心一点点走出暗室,走到阳光下,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后院天光嗤笑了一声。 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过就是困在井底的青蛙,被阴暗潮湿的苔藓裹满了全身,可只要有跳出井底的机会,她必定! 她必定要换一番人生,再不要这样憋屈。 “姑娘,王爷有请。”在廊下的侍卫微微低头,看似恭谨地邀请,实则威逼。 陆姒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低眉顺耳的点点头,随着侍卫的引领,一步步走进内室,走到了熠王身前跪下。 熠王看着陆姒眼中藏满了兴味与好奇,“陆姒,你可怪本王心狠?” 陆姒在内心冷笑了一声,低着头乖顺的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民女不敢。” 熠王抬起陆姒的下巴,略微恍惚了一下,“是不敢还是不恨?这样多好,心中有恨,就越想往上爬。陆姒,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同废太子妃很像,看本王就像是在看脏东西一般,不过你不是她!” 话正说的好好地,熠王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得陆姒耳边嗡嗡作响。 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陆姒微微一笑将那一抹血腥卷入口中,看不见的地方,手指细长的指甲却深深掐入手心肉里。 “民女无依无靠,能有一物与王爷旧念相同是民女的福气。” 熠王勾唇一笑,“你倒是乖觉得很,本王想要这一双眼睛留在身边,可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陆姒一点儿都没有犹豫,随声应答,“边关动荡有目共睹,王爷此次赴关想必不仅是为体察民情而来,民女诗书礼易皆通,且略通外邦语言,可助王爷绵薄之力。” 陆姒深深拜倒在地,可头上的熠王却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半晌,陆姒感到身前的座椅突然一空,随着脚步声才飘来一句话,“本王身边有无数能人将士,为什么偏偏要舍弃那些人甚至是异族的鬣狗,冒天下之大不韪,寻你这么个人微言轻的弱女子?” “蝼蚁可蛀堤坝,外邦年轻可汗继位,可偏偏却是个好色之徒,若以贵女相和怕是应得群臣激愤;若不然则是两军相博,必定导致民不聊生。陛下是明君,王爷又体察上意,必不忍看江山黎明大乱,民女虽为取得王爷信任,可也实实在在是为了王爷着想。” 第五十七章 残废狼崽死后,重生娇花黑化了(6) 熠王意味不明的看着陆姒,一双细长的眼眸看着深不见底,宛若流云黑沉,酝酿着风暴。 “你倒是很进退得宜,也堪是个人物。若不是没有籍贯还是个女子……哼,这也是你的机缘,我便修书一封,请封你为正和乡主,领地就为交接的这片西北境吧。” “陆姒,半月后便是你的封赏宴,届时会请外邦使臣同贺,你可要好好珍惜本王给的这次机会啊。” “臣女谢陛下恩德,谢王爷大恩。”陆姒再拜。 “有几分小聪明,但愿爪子也能永远收住才好。”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离,陆姒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家族从小令她厌弃的做派,还有废太子私下为了逗趣儿教她的本事,会成为陆姒留在熠王身边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力。 这一次,她不会重蹈陆姒的覆辙,再糊里糊涂的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因为一个待嫁的男人喜,男人怒。 她是姜墨冉,喜怒哀乐都只为了自己而展。 握紧了胸前咯人的狼牙,陆姒不禁露出一抹冷峻的神色,这封赏于熠王而言不过动动手指之事,可却是陆姒如今以澜穹一条命换来的机会。 她定会得偿所愿! 外邦也被我中原称为蛮荒之地,皆是因为其中人口的一般都是兽人组成,且不似中原地位低贱,士农工商皆有其身影。 就连现如今的少年君主,传闻原身也是愚不可及的畜生,不然此等一脚平步青云,一脚身陷地狱的机会又怎么会落在陆姒的头上,早就应该成为熠王制衡群臣的甜头了。 陆姒看着铜镜中不似庆贺,倒像是大婚的凤冠霞帔,金银珠宝镶嵌满头。 她掀起嘴角嘲讽一笑,低声问道身后被熠王拨来伺候自己的侍女,“阿碧,你是这座冷宅的老人,可曾见过从前的主人在此同外邦使臣结交?” 陆姒本就没有奢望有人能够回答她,只是开开口聊以慰藉罢了。 身后的侍女是早就被灌了毒的聋子,这座宅院现下的热闹也是虚情假意不属于自己。 “殿下这番话不该问侍女或鬼魂,倒不如直接问问所来庆贺的客人才是。” “谁!” 陆姒本欲回头,却在铜镜中看见那抹熟悉身影时,猛然愣在了原地,恍若大梦一场。 “澜穹?” 陆姒惊喜地转身,曾经的少年如今轮廓分明,褪去少年稚气,银白色的长发在幽黄的灯光宛若渡了一层暖金,上身赤裸缠着金钱带,累累的伤痕上刺满狼图腾,披着一条厚重的狼毛披帛,下身是孔雀蓝加绿的长袍,尽显贵族风范。 短短半月,却像是性情大变,只是看向陆姒的目光依然温暖如初。 澜穹踟蹰着上前一步,分明是想要拥抱的模样,可没有陆姒的同意,他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在灯下,就像是等待主人许可才上桌吃饭的小狗似的。 陆姒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兰琼一个哆嗦,狼耳朵不受控的冒了出来跳上一跳。 陆姒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澜穹立马颠颠地半跪到了陆姒面前。 “你不是在我怀里断了气吗?居然还活着?熠王的人说已经把你扔进乱葬岗,我想葬你的机会都没有。活着就好,不过为何你现在是这般模样,你%”陆姒迟疑着,这个剧情不对呀,澜穹分明死了,可居然奇迹地死而复生了。 正在这时系统邀功一般及时出现。 【嗯,系统认为玩家说得对,澜穹对陆姒的幸福人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像上级神情预支几分兑换起死回生光环,因着时间紧急插入剧情就直接用了,没有同玩家商议。】 【玩家现在有-212积分。】 陆姒微微挑眉,却没有应声。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兴奋又诚恳的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大地的庇佑还是姒娘的祈祷,我确实死了,不过又奇迹般的活下去了,而且我在气息恹恹的时候遇上了外邦的使臣,他说我是大地的恩赐,丢失的公主的孩子,我如今的身份是那位少年君主的弟弟。” “不过……”澜穹的眼神有些躲闪且为难,他一向是什么困惑都会同陆姒说。 “我趁着沃尔落议事的时候去他书房看过密宗,丢失的公主是当今少年君主的亲姑姑,关系密切,她离开皇室之后来到了中原,至此便再无消息了。” “那画像上有她的模样,还有她生下的两个孩子模样,另一个我至今从未见过。我的记忆就在这里,可……” 陆姒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画像你可有带着?” “我临摹下来了,你见识多,或许知道呢。”澜穹从腰间挂着的香囊中掏出了三张小像递给陆姒。 陆姒接过来面容惊诧,难以掩饰,她的瞳孔微张,喃喃出声,“是废皇后和……太子。” 她神情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姒娘,你说什么呢?” 陆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认识,这事儿暂且不提,你,你怎么大大咧咧地就出现在熠王后宅,而且阿碧也听你的,若是被他知道了。” “没关系,沃尔落告诉我,这个宅院是哥哥置办好的产业,宅子里的旧人都是哥哥给的,熠王不知情。更何况,不是说熠王要将你,同外邦联姻么,哥哥说,要成人之美。”澜穹眼神躲闪,耳朵通红。 陆姒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澜穹的脑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哥哥愣住了神。 陆姒开口的时候,声音干涩,“你说的哥哥是……” 澜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早就准备好的,他比我聪明也比我能干,只是似乎命途多舛,如今好像已经,已经身故了。” 陆姒的呼吸都快要止住了,她没有力气的往后一倒,手臂推落妆台上许多胭脂水粉盒子,神情复杂。 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不足为外人说道,“你早就料到了,你还为我……寻到了一条生路……是我欠了你。” 第五十八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7) “怎么了姒娘,你好像不大开心的模样,是因为你不愿意,不愿意嫁给我吗?”澜穹手脚几乎都要搅在一起,看向陆姒扭扭捏捏,眼中带着一丝情伤。 “我明白,你一直不喜欢兽人,那时我受伤你对我的接纳已属我毕生难得的欢愉时光,你若是不想,那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还和从前一般,我负责家用,你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如今的地位,已经足以让你我二人不必再受这世间的规矩所扰。”澜穹的眼神越真挚,陆姒就越觉往后退。 她不愿看见屠龙的少年终成龙的惨剧,也不愿看见澜穹为了她放弃一切过往的后悔。 陆姒温柔且坚定的笑了,“澜穹,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从前困顿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可现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却很多,你难道不想改变中原兽人如今的遭遇吗?” “你还想看见兽人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局面吗?生而为人,他们本就应该拥有同人一样的权利,不分彼此。我想换一换这世道,以我之志,借彼之力,你可愿意?” 澜穹看着面前的女子,貌美心善,烛光下恍若散发着圣洁高尚的光芒,他几乎在心中视她为掌上宝,湖中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自当为姒娘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陆姒在宴会开席前,草拟了一份交易文书交给澜穹希望他让使臣沃尔落转交给外邦君主,书信内容直接表明熠王继位必当民不聊生,境内兽人地位愈发低劣,同外邦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如今壮其功绩,日后也必定翻脸不认人。 而澜穹却是当朝废太子胞弟,何必舍近求远,不如两相合谋,等到京城之后,当着满朝文武与陛下的面前演一出戏,揭露熠王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狼子野心,表澜穹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真心赤忱。 一旦澜穹继位,岂不是两国的关系更胜从前么。 此信交由沃尔落的时候,他按照惯例查验内容,看完之后神情复杂,同陆姒深深鞠了一躬,“娘子,小少主,不少爷就劳您照照顾了。属下这就差人快马交给君上过目,您放心,不出一日必会有结果。” 陆姒穿着华丽繁琐的衣裙,微微屈膝点头,“如今万事未定,一切都需小心。熠王已经在前厅等我,我先行一步,告辞。” 遍地奢华颓靡的假山流水,珍奇异宝大大咧咧放置在厅前装饰,熠王半躺在主位,身前跪了一地的官员,劈头盖脸地被酒水碎片撒了满身。 熠王一脸阴翳,“外邦使臣来贺在即,你们一个个却在这里求着本王替你们压下巡察使所上奏的旱灾流民迁徙叛乱一事!这些小事算什么东西,只要本王能够同年年进攻的外邦交好,这在父皇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直接割了叛乱之地充作两国交易互市,一切叛乱便可当做从未发生!” “让你们压住巡察使,若不然直接杀了本王替你们压下这件事儿,你们做了什么?连城里的治安都看不好,若是让外邦的杂碎看了笑话,本王还如何谈判!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净趴在本王身上喝足了血!” 许是气不过,熠王将手中的杯盏狠狠摔向领头的边境太守,年迈且谄媚的抬手屁都不敢放一个,拱手低头赔笑,“曾家小子轻狂不懂事,自然是曾家满门来受这个教训。王爷放心,从今日开始,整个边境的军队、世家豪门、官员都唯王爷马首是瞻,必不会再出一丝纰漏!” 听到这里,熠王的神情才缓和许多,“边境安宁,是我中原之幸,亦是父皇心中所牵念,徐太守有心了。” “姒娘过来。” 陆姒低着头,顺着熠王的力道,跪坐在熠王榻前的脚踏边上。 熠王随意地抬起她的下巴,将她惊为天人的面貌露在众位官员的面前,“这是正和乡主,本王已经请封父皇与外邦交界的西北境化作她的领地,她今日同外邦使臣见礼,不日便要和亲,你们还不速速拜见?” 纵管太守的职位远高于无权无势的陆姒,可在熠王面前依旧还是从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同身后那些芝麻小官一样老实跪倒陆姒身下,“乡主金安。” 陆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熠王等待他的吩咐。 熠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奖赏一般点了点陆姒的鼻头,声音还算和缓,“今日宴会,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姒娘明白。” 歌舞管弦声声不息,顺着流水蜿蜿蜒蜒飘向了远方,宴厅大门悉数被打开,侍卫小厮传唤的声音一层门一层门的靠近。 “沃尔落使臣携公子澜拜见熠王殿下!” 熠王微微挑眉,他们只听说外邦使臣共有三十二人,其中以使臣沃尔落为首,从未听过还带了什么公子澜。 陆姒坐在熠王下首的细微,端起酒杯状似借酒消愁,实则是用衣袖捂着偷笑上扬的嘴巴。 沃尔落是个壮实威武的熊族兽人,可别看他如此魁梧,实则多智近妖又忠诚,那位少年君主的上位也多亏了他的帮忙,此次前来原本是为了探探中原下一任霸主的虚实,外加寻找皇室流落的孩子。 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澜穹一张雪白带着十字的面具,衣饰规格尽是皇族做派,显得气势非凡,只是陆姒却发现,一旦澜穹同自己的目光相对,还是忍不住错乱,同手同脚,落座的时候也冷不丁的撞歪了桌角。 桌上杯子滚落在地,所有人都吓得噤声,澜穹身侧的侍女更是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婢无心之失打翻杯盏,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因为来之前没有通知,沃尔落干脆利落让出自己的席位,自己则跪坐在侧精心侍奉,中原之人纷纷侧目,熠王对待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澜便更加谨慎。 他看着那侍女眼中冰凉不含温度,“粗手粗脚的废物,还不速速打死免得扰了贵人雅兴。” 第五十九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8) 熠王的贴身侍卫手脚利落,上前一刀封喉了结了那侍女的性命,更是一丝鲜血都没有溢出,家丁有条不紊地入内拖出去一卷草席了了结局。 陆姒低下头眼睛微微颤动,就连澜穹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却被沃尔落在无人注意的桌毯之下死死拉住手腕。 沃尔落压低声音,“公子,若是此刻还不能忍,只会有更多凄惨的人同她同你当初一样的下场!” 熠王笑呵呵地恍若刚刚席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向我摆了摆手,对着沃尔落说道,“这是正和乡主,这片地区尊贵的主人,本王有意让她同贵国联姻,使臣看看如何?” 沃尔落一抱拳,“王爷不要见怪,公子澜是大王好不容易寻回的表弟,大王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此次来中原一则也是想为他寻得一心爱之人,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乡主身份高贵怕是……” “使臣休要这般说,中原同你们外邦不同,不讲人人平等的那一套规矩,只要是为人妻,在人之下的,那自然是说什么听什么才是。不如小公子试试?” 陆姒跪伏在熠王的脚边,随着他一脚踹出去整个人像球一般滚到宴厅中央,又默不吭声地爬到澜穹与沃尔落的席面旁边。 厅中歌舞未停,可澜穹带着面具许久不愿动作,倒是沃尔落有些为难,“公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熠王手段了得,他信任调孝文出来的女人定然是乖顺懂事,您喜欢的。” 这话在熠王这种多疑之人听来不过是威胁这位同外邦君主年岁相当的少年人,让他屈服娶上外族女子再无继位希望,更是结两族之好。 可陆姒三人都知道,做戏越真,陆姒在熠王这里得到的信任就越重,行事只会越便宜。 瞧着熠王的眼神越来越微妙,陆姒知道不能再等了,她跪着膝行上前,拿着酒壶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隐忍,“请,公子满饮此杯。” 她的酒还没有倒完,澜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眼神心痛又水汪汪,下一秒另一只手抄起酒壶就往陆姒的嘴里脸上浇。 直到陆姒被呛得忍不住躲闪咳嗽,却被澜穹一把勒住咽喉抵在桌边,澜穹压低声音衣袖宽大掩住两人的交锋,“本公子喂酒,还敢躲?”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过,澜穹的手指被自己扇的通红。 两人掩在衣袖遮挡处,澜穹的眼角通红眼泪流水似的落在了陆姒嘴里,刚刚还肆意张扬的手指不停地擦着陆姒沾满酒液的脸蛋,滴滴答答黏腻的头发。 澜穹伏在陆姒脸边,口中几欲牙齿咬碎,“熠王,都是因为他,我的姒娘在外人面前受此侮辱,我要他死!” 陆姒头一回吻上他的嘴唇,声音温柔似水,“别哭,不远了。” 澜穹打横将陆姒抱起,放在脖子后的手好似绕了一圈死死捂在陆姒嘴上不许她叫嚷。 他沉着眉眼,少年张狂,“吾的厢房呢?吾倦了。” 熠王勾唇暧昧一笑,“小甲,带公子下去好好休息,对了,让人备好热水和衣物。”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举杯觥筹交错,感情吵得愈发热烈。 人群散去,夕阳西下,澜穹也随着沃尔落回到下脚的驿馆,熠王坐在书房听侍卫汇报回京准备的进度。 陆姒一身白色衣裙下是掩不住被掐出的淤青与红痕,她侯在书房外直到熠王开口才抬脚踏入。 熠王好似十分满意她如今的性情,“你做的很好,外邦已经同意与我们进京签下合作条约,你和那个澜公子不日也会被父皇亲自赐婚于京城居住,姒娘,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陆姒轻笑了一声,带着空茫与无奈,“王爷,姒娘如今所有都是王爷恩赐,姒娘不敢忘。” “哦?只记恩,不计仇吗?”熠王分明是笑着的,可眼中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明晃晃的试探。 陆姒跪倒在地,恭敬又寻不出破绽,“澜穹已死,姒娘这些日子也明白这样的富贵日子,只有王爷施舍姒娘才能有,姒娘就是王爷的狗,一条狗自然只记吃不记打的。” “一条狗,呵呵。”熠王不知道信没信,只是说着说着大笑出声,下一刻将桌上的糕点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陆姒抬头的动作一顿,熠王在头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不是小狗么,还不会吃东西吗?姒娘,你的话本王到底能不能当真呢?” 陆姒抬头眼中是潋滟的水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四肢伏地,舌头卷起地上的糕饼碎渣,一点点舔舐干净。 权力真是一座大山,生死祸福都被人压着让人难以动弹。 男与女,人与兽人,看起来似乎是世俗间男女种族的对立,实际上不过就是权力高低贵贱的区别罢了。 就像从前她是姜墨冉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能做的是周全自己为社会多交税多做贡献,可现在她是陆姒在皇权吃人的古代社会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顺应天时。 可权利不会经久不衰,若是消亡的那一天就是熠王这种霍乱作上之人受到报应反噬的那一天! 熠王屈尊降贵的蹲下身,扶起陆姒坐在凳子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容满面,“回京路途遥远,时日漫长,姒娘有什么需要的就同兄长我说,这一路上可要好生照看澜公子。” “脸还疼吗?我这里有父皇的御赐的金创药,如今送给你可好。”熠王状似怜惜地将手指上的药膏擦上陆姒红肿的脸蛋与脖颈,直到抚上陆姒的衣襟交叉处,陆姒浑身微微颤抖。 熠王才初惊醒似的拿开手指,将一盒值十两黄金的金疮药放在陆姒手上,“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启程。” 自那天起,熠王对陆姒的态度变了许多,议事吩咐的时候也不会避开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手把手教她批阅边务奏折。 美其名曰,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同澜公子回到外邦成为重臣夫人,也得做一个内外得宜的贤内助。 熠王的野心,绝不限于中原。 可惜,他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第六十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9) 回到京城的第一天,皇帝知晓熠王与外邦谈妥和平协议龙心大悦,额外开恩封熠王“一字并肩王”的称号,明摆着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自己这唯一还在世的儿子。 熠王所行之处文武百姓纷纷俯首帖耳,不敢行进。 皇帝更是封赏暂住京城的澜穹一品平阳侯的虚职,加封陆姒郡主之名,于使者拜见正宴上亲自赐婚。 所有人都沉浸在熠王一手遮天的喜悦之中,无人注意隐藏在暗流中隐隐波动的不安。 平民百姓于皇室而言,如水载舟,既能两者相辅相成,亦能覆灭飘摇扁舟。 瓦舍酒肆,街头巷尾都传遍了熠王好食夫人肉,好饮兽人血,若是这人成了百姓的天,那社会动荡,犹如百年之前。边关旱灾、蝗虫肆虐、江南水患皆是天命不佑。 这种人怎堪为王? 小小的流言不足挂齿,偏偏熠王手下之人行事果决,听见民间凡有此议论者,直接当街打死,那一回当着刚下朝的御史大夫面,打死了一对兽人夫妻。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对皇权天子的蔑视!这是对百年文官清流的不屑! 熠王在赐婚宴会上被与御史大胆发话问责,沃尔落和其他外邦使臣更是坐在一旁看笑话,“熠王殿下在边关美名远扬,可不想原来都是因为有威势所仗,有武力可压。这放在我们邦国可是想都不敢想。” “我们的大王是同大地一样仁慈宽宥得民心的君王,看来陛下教子不善啊,哎,小臣听闻从前的太子德行有加,爱民如子,若是那一位殿下还在,想来陛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惜……” 他这话说的扎心,一说熠王当政无道,非可用帝王之才,捧高踩低,表达不信任;二来皇子亲王拥兵自重,便是父子纲常,也惹人忌惮,更别说废太子那些个陈年旧事,那是宫中禁忌,陛下心中所痛。 他爱的人和孩子都背叛他,这一件事让他心如死灰,这才有了给熠王放权这一件事情。 熠王急忙起身跪地自省,“都是儿臣约束属官司马不利,待下太过宽宥,以至于稍有加紧巡查便让下面人怨声载道。儿臣前不久已经将心怀不满之人发落,可不曾想留他一条性命竟然到处挑拨民心,甚至是带着百姓谋反,此事儿臣已经在加急处理,原想着等告一段落再告知父皇,不想事情却失了控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儿臣无能!” 阶上的皇帝看他面容憔悴,与话中忙碌的意思符合,又看这一场宴会下来井井有条,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年纪小,上朝理政时日尚浅,那些个有反叛之心的人自然拿你当突破口。” 皇帝摇头笑了笑,举起酒杯眼中藏剑好似苦恼异常,“沃尔落笑话了,寡人这个儿子锐气不足,守成有余,偏偏是个心肠软的会被人当棋子利用,不像你们的君主那般年少有为。还有这位公子澜,瞧着也是个气度不凡的。” 沃尔落举杯尽饮,不卑不亢地应答道,“公子澜是流落在中原的大王至亲,自然亦有天家风范,正和郡主亦是风采容貌出众,绝不逊于先皇后当面呀。咱们两国也算是成就了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 都知道外邦人没有谦逊的美德,这话更是当着熠王面打脸,可涉及皇室秘闻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有熠王忍无可忍,面色铁青,“此次宴会原本就是庆贺两国交善,既然入了我中原就应该从我中原的礼数,大殿之上公子澜面具覆面是否又是对我父皇的不敬呢?” “我瞧着,邦国倒不像是真心与中原交好了。” 熠王原本也不想闹出这样水火不容的笑话,这样一来他在父皇这里办事出众的名义就烟消云散,可着外邦兽人实属欺人太甚,竟然当面就反悔,想要踩着他的名誉耀武扬威,难不成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谁知道,熠王说完沃尔落竟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向陛下还有御史大夫抱拳,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天朝的陛下,实不相瞒,公子澜的身世或许同陛下还有些相关,陛下一看便知!” 面具揭露,曾经见过先皇后的人纷纷震惊到失语,就连陛下的眼泪也不自觉划过老脸,喃喃起身走到澜穹面前,带着一丝追忆的回忆,“好孩子,你叫什么,你母亲是谁……你,你跟她长得真的太像了。” 澜穹早已不是当初在曾少爷手下卑躬屈膝的奴隶,他目不斜视只是微微颔首以表尊敬,“吾名澜穹。一个孩子十贯钱,沃尔落说,吾是被不长眼的小人偷偷想要发卖,只是没想到我是兽人所以被抛弃了。” “吾没有见过母亲。” “孩子,好孩子,你过来,你来让寡人好好瞧一瞧。”皇帝牵着澜穹的手,一步步走到那至高无上之位,熠王瞳孔猛缩,看着澜穹与皇帝的行径大惊失色,忍不住上前一步制止之,“父皇,您糊涂!异族之人,怎配坐在您的身边!” “闭嘴!”皇帝随手扔出一旁的香炉盖砸在了熠王的脑袋上,砸的他头破血流却不敢动弹,皇帝虽已年老,可疾言厉色间仍旧带着帝王威仪,“从前你怎样行事怎样泼太子脏水,寡人都不加责备,只因你是寡人唯一的血脉,可如今澜穹的事情,其中的手笔……来人,去给我查!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一丝一毫同熠王相干,其母族满门抄斩!” “父皇!儿臣兢兢业业这么久,难道在父皇眼中连那个贱女人还有她的孩子一点点都比不上吗?儿臣亦是您的孩子,儿臣的母妃亦是父皇您的女人,这算什么!”熠王跪倒在地,面色难堪。 偏偏那群文官的老古董宁愿奉皇后正统的孩子为后也不认他这个行事略微乖张的庶皇子。 就连如今的澜穹,从未受过一天的教导,从前也不过是个卑贱兽人,如今也要踩在他的头上耀武扬威。 第六十一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0) 熠王猛地起身,看向陆姒的眼神算不得冷静,倏地跪地向陛下磕头,面色隐忍却眼神带着一丝杀伐果断。 “父皇当真对儿臣如此残忍,儿臣这些年趋奉左右从无遗漏,纵使对下荒淫无度,也不过上行下效。儿臣自认这些年对内对外都算尽责,就连对父皇,爱上那个卑贱女人的父皇,任由那个女人杀了我母妃的父皇,连半分关爱,施舍都不愿给儿臣吗!” “胡言乱语!你在众人面前发什么疯!来人,把熠王压下去,禁足自己府中!”皇帝衣袖一挥,满脸没有丝毫动容,左右禁军纷纷压上,熠王却再也不愿屈居人下。 “父慈子才孝,既然父皇不愿怜惜儿臣,儿臣也不必再视父皇为心中的天,来人!”熠王与皇帝对立在阶上阶下。 皇帝脸上满是暴怒的神色,但还是起身护在澜穹面前,“你个反叛作乱的东西!你竟然敢逼宫篡位,果然,贝戋种就是养不熟,寡人自今日起废熠王尊位,贬为平民,众君护驾!替寡人杀了此等叛贼。” 纵使是被沃尔落紧紧护在一旁的陆姒也惊讶与时局反转之迅速,心寒于皇帝的薄情寡性。 针尖对麦芒,不过是片刻之机,准备不足的熠王一行人被系数拿下,皇帝高坐在皇位上,看着熠王的神情没有一丝父子之情,“你还有什么遗言,通通交代了,寡人看在你我父子一场留你个全尸。” 熠王轻蔑地一笑,“你是早就防备我,还是真的喜爱那个贝戋女人的孩子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分明早就忌惮我,不然又怎会如此快的拿下边境我的将士,不然又怎么会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在宗室子弟中挑选称心如意的小子入宫。” “父皇,你机关算尽,可有料过自己的死期?你死期将近了!” “逆子!你竟然敢诅咒寡人,压下去关进水牢!没有寡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看望!”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可这一次死的到底是谁。 熠王起身的一瞬间,撸起袖子放出绑在手腕上的袖箭,一连三发,箭箭带毒。 一箭射碎了龙椅中央镶嵌的宝石珠子,一箭射在了龙椅前的台阶上,距离皇帝一掌的距离,最后一箭射在了皇帝的心口。 皇帝并不是来不及躲闪,他听见利剑出鞘的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后的澜穹做护盾,只可惜年迈老朽,反而被澜穹钳制在面前不得动弹。 熠王被御前侍卫一刀割喉,皇帝嘴角流出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疯狂溢血的伤口,还有背后那个冷漠的孩子,话语消散在嘴边,“寡人,寡人不能死……” 澜穹接住他无力倒在地上的身体,淡淡地说了句,“你放心,这个国家没了你们,只会越来越好。” 被皇家斗争裹挟在其中的百官宛若可怜的小鸡仔,看着此间发生的诸多事情发出尖锐暴鸣,“熠王逼宫,陛下驾崩!!!” “陛下!!!”众人皆跪地哀悼,抹泪哭泣,唯有澜穹被一步步上前的陆姒搀扶着坐在了还流血的龙椅上,陆姒在澜穹耳边轻叹了一口气,“澜穹,不要心软你父兄的死亡,你的亲哥哥就死在了他们的明争暗斗里。只有你上位,中原才能少一个暴君,多一分安定,只有你上位,我才能。” 我才能一展心中所想,完成对死去陆姒的承诺。 澜穹紧紧攥住陆姒的手,“只要你在,姒娘,你要永远陪在我的身旁,我才不会害怕。” 陆姒莞尔一笑,“傻瓜,这是自然,澜穹与陆姒,永不分离。” 澜穹继位,陆姒为后。 平阳元年,中原与外邦永结为好,互不侵犯。 平阳二年,平废太子、陆家之冤。 平阳五年,皇帝怠政,皇后代为上朝议政,遭百官弹劾,皇后力压众议,铁血之风杀了领头抗议之人,百官拜服。 平阳六年,皇后颁布兽人与人生而平等,男女平等的立法,人人皆可读书、工作、成家立业,做出一番成就,奠定了平阳盛世的基础。 平阳一十二年,皇后怀孕了,性情大变,皇帝苦不堪言,请外邦君主,自己表哥前来救驾,代为理政,被妻子与表哥两人轮流骂了一遭。 平阳一十三年,皇太女诞生,姓陆名眷,皇后大赦天下,减赋税免徭役,百姓无不赞叹。 平阳二十年,皇帝退位,皇太女继位,皇帝皇后游玩山水,神出鬼没,唯在女儿每年生日当天出现于皇宫大宴。 祯祥四十七年,太后病逝于宫外,太上皇陪葬。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重生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男人俊美的面容与恋爱脑,是妻子的荣耀。】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62积分】 姜墨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都行,反正那光环有用的买不起,买得起的没啥大用,倒是有一件事情,我要问清楚。” 姜墨冉神情严肃,抬头看上几乎是同她同意时间亮起的前十层区域,“那里的人,不对,系统是谁。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世界里的那个人,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 【咳咳咳咳咳!怎么会呢,玩家怎么会这么想,我们系统从来不会干涉游戏自身平衡,也不会以权谋私满足一己私欲只为了私会自己的爱慕对象,玩家姜墨冉你这脑洞真的太荒唐了哈哈哈哈哈……】 系统看着姜墨冉打开的论坛逐渐笑不出声,她鬼头鬼脑的“嘶”了一声。 【嗯,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论坛么……你这么聪明我还怎么替他遮掩啊,你都不知道替上司擦屁股有多麻烦。】 姜墨冉打开的论坛评论上,赫然是那些系统以各种理由屏蔽掉她的视野,却依旧无处不在的书评也就是读者或者说观看玩家评论,最后的几天一溜的呵呵呵o(* ̄︶ ̄*)o。 【姜姐静悄悄,必定想作妖!扒一扒那个切片系统哥的霸王花娇妻】 第六十二章 斫郎成神(1) 系统老实巴交待在一旁看着姜墨冉兴趣盎然地一点点翻阅着从前没能看到的东西,随着她的皱眉、她的嘴角掀起心情起起伏伏。 姜墨冉轻笑了一声,看不见实体的系统立刻抖入筛子,“系统,现在能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系统切片哥吗?是你切片,还是萧常衡呢?” 听见萧常衡三个字,系统疯狂咳嗽,到最后发现怎样都逃不过,无奈举手投降,姜墨冉盘问一句,它就有气无力地回答。 【高级系统其实早就存在了,只是遇见你之后才有了人的情意,懂了什么叫做爱情。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姜墨冉冷冷一笑,“是嘛,那我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拜谢他的深情?怎么,难道连我进入无限游戏,拥有重生的机会都是他给我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高级系统也更改不了既定的历史命运,就像我这样女配命运更改系统也是因为你的秉性应运而生。或许高级系统曾经想要千千万万次救你于水火,但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有本事自救之后,锦上添花,比如嗯,在你要去的每个世界里,以不同的代价,换取在你身边爱慕的角色,比如澜穹啥的咳咳。】 姜墨冉微微挑眉,“是嘛,所以说我这一路走来身边一直是他?你也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就连论坛里的那些个人……” 【那个,玩家自己对论坛没兴趣也怪不了咱系统啊。】 姜墨冉微微一抬手,那承载着系统的面板就飞速往后退,引得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挽起一缕头发挂在耳朵边,“他人呢。” 系统低眉睡眼。 【高级系统出紧急任务去了,预计下下个世界可以见到他。】 “是嘛,这么巧,那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姜墨冉虽然脸上带笑,但杀意满满,摆明了就是这事儿没完的态度,就连系统想要从中劝和邀功的心思都歇了。 一味在心中替萧常衡默哀。 “开启下一个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斫郞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命运】 【请注意!此世界为灵异世界,请小心应对。】 【若是遇到不可抗力,系统会酌情屏蔽玩家痛觉与感官。】 姜墨冉勾唇笑了笑,“神?听着不像是个好东西。” 斫郎村里供奉的神像有两张脸四只手,雌雄莫辨,庙中时不时还会发出爬虫的声响。 村里有个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几乎所有妇人都在产子当日暴毙身亡,唯有周家大丫,周幺儿的姐姐是个例外。 周幺儿亲眼见姐姐将新郎拆吞入腹,肚子一瞬间高高鼓起,里面还能瞧见密密麻麻的虫卵。 他们都说斫郎显灵,周大丫是有缘人,祭祀祈福将她塑进泥糊的神像中,自那之后怪事越来越多。 周幺儿恐慌异常,在所有人面前说着神是假的,姐姐分明是被数不清的虫子给吞噬了。 可她却被认为是疯了,村长亲手将她同样塑进了周大丫的身边,充作养料。 永世难以超生。 周幺儿死了,可她的心一直挂念着自己最喜欢的姐姐。 姜墨冉来了,她来到了周大丫成婚之后的那一天,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大声喧哗。 可是…… “姐姐你逃走吧,我听见村长他们说要将你献祭,那是会死人的!” 外头乱哄哄地,往来都是帮忙准备祭祀祈福的村里人,他们各个身披丧衣,脸上热情洋溢。 周幺儿溜进柴房用生锈的剪刀搅碎了绑在姐姐身上的绳结,目光触及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带上一丝惊惧与好奇,可还是选择尊重周幺儿心中所想。 “啪”的一声,周大丫一巴掌狠狠扇在周幺儿脸上。 “姐姐……”周幺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周大丫如今已经不成人,挣扎起身的动作似是刚学会展翅抖动的虫子,四肢先伏在了地上,肚子像个软乎的气球被挤成各种形状,她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滚出去,我是娘娘看中的人,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你走啊!走!” “幺儿,别管我,逃出去!” 她的话里意思颠倒,分不清东西,可声音刚落地,一群带着宿傩面具的人们破门而入,他们将周幺儿一脚踢到角落里,扯着周大丫的四肢压上了送往娘娘的牢笼。 周幺儿身形瘦小,被妈妈捂着嘴跟在人群的末尾,眼睁睁看着被面具遮挡不的村中汉子一榔头将姐姐的头颅砸得粉碎,在神庙的空地上烧起一锅滚烫的开水,将尸首推进去熬得稀烂。 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可她还是救不了原本已经死去的人。 村子里的女人都跪在四周,听着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几天没吃饱饭的孩童瞪大眼睛指着锅,“好香啊,我想吃炸知了了。” 那锅中原本渐渐融化的尸骨突然爆开,铺天盖地的黑色蠕虫向外逃窜。 所有人都惊呼尖叫,唯有村长在虫潮散去后,用木棍挑开周大丫已成坑洼碎片的白骨振臂高呼,“这是娘娘显灵啊,我村愿以有缘人尸骨重塑神像,我斫郎村定会风调雨顺,村民心想事成!” 连带着妈妈一起,所有人都磕头将这怪异之处当作神迹。 所有人都如村长一样,用斧头劈开大慈大悲的娘娘神像,将那一锅尸水倒灌进去。 周幺儿却看见拿着木棍的村长照在墙上的影子有着几张脸几只手,她猛地瞳孔微张,村长的脑袋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倏然转了180度。 村长看着周幺儿笑的温和,张牙舞爪的影子却慢慢消散,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 村里的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单独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大半数妇人都在十月怀胎产子之时暴毙身亡,唯有周大丫是个例外。 她的丈夫在成婚当日惨死庙中,她怀胎十月仍然挺着个大肚。 他们都说周大丫是娘娘要带走的祭品,可周幺儿知道,这村子里没有神,只有心中有鬼的人。 “大丫已经去娘娘身边享福去了,早点把幺水嫁出去生个大胖小子,你们老周家就有后了呀。” 有一日村长突然登门,身后带着自己的侄儿王晋。 这是个爱手上揩油的混子,平日只知道在村头赌钱吃酒。 第六十三章 斫郎成神(2) 瞧见周大妈犹豫不决的模样,村长又添了一把火,“她娘呀,女孩子始终是留不住的,难不成真要等孩子大了心思多,找个外地的,落得跟大丫一样的下……男人嘛,成家了就收心嘞,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周大妈心头一动,绣着鞋垫突然停下,将绣花针插回盘着的麻花辫里,“村长,你为俺娘两好俺们都懂,这门亲事我应了。” 周幺儿一脸不虞,瑟缩地躲过王晋乘人不备伸过来的大手。 等到村长他们离去,才哭着站在周大妈面前哭着喊不,“我不要嫁人,村里的姐姐嫁人生子的都死了,就连姐姐她也被村里人害死了,妈,我怕!” 这个世界十分奇怪,她甚至干不出一点儿出格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是周幺儿这样畏缩性子的人。 她问系统,系统却告诉她。 【按照一般世界线进程,原本就该是遭受苦难之后的女性,才能开出盛放的花朵。也就是历经苦难之后才能做回自己,用你的方式的成就。只是,高级系统不舍得。】 姜墨冉呵呵,有些无语。 这世界主宰难不成是个该死的男人,看不得女性安好吗? 可恨,她在这个世界里只能为人鱼肉。 “别瞎说!那死的女人都是生不出儿子该死的,她们都活该!但你不一样,我的儿,你姐姐同享娘娘香火,你是被庇佑的,定能一举得男。”周大妈听见周幺儿哭嚎,丝毫没有心软。 她拔出针往周幺儿胳膊上扎了几下,周幺儿立马就瞅着鼻涕老实闭上嘴,周大妈这才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娘就你一个活着的闺女儿,娘不会害你的,等你生了娃,咱们孤儿寡母就算是彻底有伴了。” 周大妈笑着拍了拍周幺儿的手,好似已经在畅享往后的幸福生活。 周幺儿的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从前的周幺儿或许不懂为何村长爷爷对她总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恶意,也不懂为何日子突然被人按下加速键。 可现下的周幺儿不同。 她想起了周大丫最后似疯魔似痛苦的吼声。 她说“快逃。” 当天晚上周幺儿下定了决心,她才十六岁,她不想嫁人。 她只要逃出大山,逃出村子,哪怕这个世界什么都还没有学会,但只要有手有脚,也能够安身立命。 周幺儿收拾了干粮衣服攒成一个小包裹寄在身上,悄摸声跑出了村子,跑进了大雾笼罩的山里。 那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姐夫曾经说过,山外的世界同野蛮的村子不一样,那里人人自爱,纵使是女孩子也不该死。 她想让周幺儿去看一眼。 可周幺儿刚跑到回头瞧不见村子的地方,入眼都是消散不去的白雾和直上云霄的灌木,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吱吱嘎嘎的声音环绕四周,周幺儿怀抱着包裹疑神疑鬼地左右瞧着,心中一万个鬼怪的故事飘过。 她脚下一个踉跄绊上了青黑色的树根,打着滚一路跌到了溪流松软的泥土边。 身上的褂子脏了,周幺儿忍着疼挪到了溪水旁,想要喝口水洗净衣服。 却见那水里头影影绰绰飘着一具具泡发的尸体,林嫂子、三婶、招娣姐还有大丫。 周幺儿一下吓得手脚都软了,试探地伸手想要触碰水下的亡魂,可那些死在从前的人突然一齐睁眼,她突然听见无数带着惊吼的尖叫。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斫郎村的所有人都该死!” “我的孩子她比小狗崽子还要瘦弱,还我们母女命来!” “娘娘在上,我要村长死,我要这些男人统统去死!” “幺儿,你走不掉了,跟姐姐一起吧。” 明明是令人心惧的幻想,周幺儿却好像投入最温暖的怀抱,眼睁睁瞧着山林溪水里不见天的浓雾、路边的枯木石头通通化成虫流,从自己指间穿梭而过。 直到她被蜂拥而至的黑暗笼罩五感,不知不觉倒在了河岸边。 “这死丫头竟然敢跑,我就说直接给她腿打瘸了最好,这些女人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是不洁,怎么能生出大胖儿子来!” “娶回家怎么盘她还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村子里的女人不多了,你将就些行吧?幺水屁-股大,定然好扌喿弄好生养,听话啊。” 这是村长爷爷的声音,在他的话里,周幺儿像是一个即将被卖的牲口。 那随口感叹的话里,也听不出半分对神庙的尊崇。 他说:“这两年来斫郎要的越来越多,但再怎么着我们王家做了许多,也该享享福留个后了。” 周幺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扒了褂子,光氵留氵留像个猪猡一样绑在柱子上。 那嗑着花生米儿的王晋倒是头一个瞧见,上来就是拿起驴鞭一顿抽抽,周幺儿疼得直嚎,却被村长用粗粝的大手一把将桌角的臭抹布塞进嘴里。 村长眼睛一转就知道王晋心里存了什么小九九,拍拍他的肩膀锁上门离开,“别瞎整,斫郎还在天上看着,有事儿明天说早点睡嗷。” 王晋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可门一关,闷热狭小的木屋里,气氛逐渐升温。王晋其欠身而上,肥胖成圈的肚子一圈一圈堆成了游泳圈,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是福气,那些个瘦子想要还没有。怎么,你摸一摸,说不定还能沾沾呢。” 周幺儿偏过头,往一旁呸了一声,下一刻王晋的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他面色狰狞,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制对着自己说道,“你明儿就要被拉出去净化成个破烂货色,还不如先适应一下对不?你放心,这滋味儿尝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王晋熟练地褪下衤库子,刚准备上前一步,就因着自己个儿肚子太过硕大,颠颠儿的往后一倒差点摔跤。 猪猡被这样恶心的动作弄得只想作呕. 却被恼羞成怒的王晋爬起来勒着脖子,“扌喿你娘的,好好伺候老子,不然就让你跟你姐那样被开瓢!” 他捏着周幺儿的下颚撑开嘴巴,左右摇摆间享受的眯起双眼,不顾周幺儿的挣扎深深将她的脑袋抵在他身边,“你听话,老子赏你好喝的啊?” 他忘情之间,解开束缚住周幺儿的绳索。 周幺儿发了狠用力咬了一口,看着他痛得大呼小叫,痛快地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第六十四章 斫郎成神(3) 周幺儿起身扯了件沾满汗臭味的衣服穿上,随手从柴火堆里拿起了一根没劈过的对他脑壳狠狠敲了下去,“去你大爷的男人滋味儿,我让你尝尝生孩子的滋味要不要啊?” 周幺儿拿着着圆柱形带着毛刺的树枝子就往他鱼蛋下面三指地儿的圆洞塞,一连歘了好几根进去、 直到瞧见四周的肉泡破了,流出红白的脓血和金黄的烂泥才停下手。 一脚踹上他的左脸,周幺儿恶心地撇过头,“叫啊?再多嚎一个字,我就让你彻底断子绝孙。” 王晋痛苦的全身发颤,许是被周幺儿唬住了并不敢动弹,周幺儿见他那怂样轻蔑的又赏了个嘴巴子、 这些男人就是没被打过,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踩在别人头上撒野。 周幺儿就等着他们被反噬的这一天。 不远了,她不准备跑,她要这些人,这些恶心的渣滓都死! 昏暗的灯光中,我周幺儿背后的影子周围隐约飘着几根须一样的手脚,无人发现。 王晋早已昏死过去,周幺儿盖着毯子蜷缩在床板上,梦里是铺天盖地的冤屈,让人不得安眠。 “不够还不够!男人都该死,我愿意用灵魂来献祭,不要让他们好过,他们都是畜生!” 周幺儿从柱子上迷茫的醒来,满眼惊恐地看了一圈四周,地上有一滩血迹。 她冷不丁地受到惊吓,在脑子里呼唤着系统,“不是,这咋回事儿,我不是昏死在大路上了么,怎么到这来了,这现场emmm死人了?” 系统有些复杂。 【你没有印象?算了不记得也不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或许是神灵的作用吧,有人来了。】 不论周幺儿再怎么呼唤,这一次系统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抗力,就连回复也是断断续续,宛若信号不好一般。 王晋捂着屁-股推开门,嘴里嘟嘟囔囔,“昨儿喝大睡了,这屁-股怎么像是爆了一样还漏。犭句-娘-养的看什么看,老子给你眼睛挖了信不信!” 他狠狠扇了周幺儿一个耳光。 周幺儿眼晕耳鸣,可无意中瞧见他的影子,就像是蛄蛹着黑色的爬虫。 周幺儿心中发寒,不知为何看着熟悉的人只觉陌生,昨天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 王晋和村长到底是谁? 这个村子就像是会吃人一般。 他们没有给周幺儿太多思考的时间,把绳子拴在了她的脖子上,牵着全身赤衤果的周幺儿一步一步从村头走到村子中间的娘娘神像前。 村里的男人们都围成一个圈,周大妈笑着上前,手指抹了一坨黑色腥臭的黏液擦在周幺儿的额头上。 周幺儿有些害怕,吞了一声口水拉住周大妈胳膊,想要唤醒她的片刻良知“我不走了,妈,你带我回家,我怕。” “祈福仪式而已,哪个女人没走这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王晋昨天不是带你回家先适应了吗?” 周大妈轻声在周幺儿耳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家屋里走,插上门栓好似事不关己。 周幺儿看见王晋一副道貌岸然朝四方天地磕头,看着被打开四肢绑在神像上的自己,他得意一笑,“各位村耆族老,请。” 周幺儿想要嚎叫出声,嗓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只能感受到神思渐渐涣散,变成了个一勒就会动弹的套子。 从天亮到天黑,身上沾满了白色黄色的斑点,像是一瓶被灌满的破水壶。 周幺儿从一开始的疼痛害怕,到乞求神灵的无助,再到最后自暴自弃的放纵,一点点沦为欲望的工具。 系统出现的很及时,她片刻之间就没有了知觉,可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的鼻子还能闻见。 周幺儿被迫上下涌动之时,瞧着面前一个个曾经熟识和蔼的叔伯兄弟,他们一直都是同一群人。 周幺儿想起从小村里嬢嬢结婚这段时间,敲锣打鼓的声音听不见,酒席饭桌上不了,女人收拾好一切就被关在屋里一整天。 姐姐结婚前夕亦是这样,出去一整天回来自脖颈到手腕全是淤青,骄傲活泼的性子再也不见了,人一靠近她就是不停哭,不停摔东西,被硬生生绑着送去了庙里。 周幺儿无神地抬头看天,看见神像上沾着没有干涸的雨水,好似那一张张哭到断气,哭得面目狰狞的女人脸。 周幺儿不要哭,他们想看见自己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的模样,她偏偏不哭。 粗大的棒子砸在周幺儿脸上,周幺儿听见身旁叔伯提起衤库子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你算是有福啊,晋小子,你一定他们同辈里最早生儿子的!过两日结婚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周幺儿被砍断绳子一骨碌坠到地上,王晋将染红的鸡蛋塞进女也身亻本里,嗤笑了一声,“小女昌妇,还不好好夹着蛋回家养养,爹们都满意得很,算你听话今儿放你一遭,还不快滚?” 周幺儿抱着扔过来罩着头顶的衣服,不顾身体的僵硬连滚带爬跑回了家中。 周大妈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纳着红色的鞋垫,瞧见周幺儿还一脸紧张,“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是娘娘生气了?” 周幺儿惨白着嘴唇,慢慢倚着破败的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妈,你知道我被他们……你也知道当初姐姐也是被这群畜生糟蹋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妈,你知道吗?我好痛……” 身上的疼痛已经被屏蔽,可心里的没有。 周幺儿的眼泪决堤,她都不敢想这个村子里女人身上会发生的故事。 周幺儿视线直勾勾盯着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周大妈,她抿着嘴唇转身对着井继续干活,“我不想知道,幺儿妈这是为你好,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是你亲女儿啊?你看看,你看我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看啊!”周幺儿扑到她的身上,扯开不能蔽体的碎布料想要将,她身上每一处伤口淤痕,每一道难闻的气味都怼在周大妈的面皮上。 第六十五章 斫郎成神(4) 周大妈终于忍不住了,一瓢冰凉刺骨的井水自周幺儿头上泼洒而下,她发疯似的拿针扎着周幺儿身体,又在周幺儿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完全安静下来的瞬间,哭着一把抱住了自己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 “我能怎么办啊,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跟你姐姐一起去死吗?幺儿,娘只有你一个了。” “哈哈哈……”周幺儿笑得无比开怀,脸颊突然一下贴着周大妈那长满皱纹的脸。 “凡是沉默者,你们都是帮凶。” 新婚的夜晚,周幺儿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被人一路抬到四周荒凉的娘娘庙。 神像面前铺着一床不知用过多少遍的红被,这里只余下她同王晋两人。 王晋不耐烦地把嘴里秸秆呸到一边,将周幺儿猛地往红被上一推,“费这一趟功夫,把衣服月兑了让老子快活快活,这夜里可真冷啊。” 周幺儿装作颤巍巍地露出一抹笑容,讨好地跪在他脚边,“黑灯瞎火冷冷凄凄办事也不快活,不然咱们把蜡烛点上吧?我姐可是侍奉娘娘身边的鬼,没事儿的。” 娘娘庙里的蜡烛每逢初一十五祭祀才会点上,老人说这是供奉给鬼神的香火,轻易碰不得。 可周幺儿偏偏吃准了王晋根本不敬重娘娘的性子,他果然答应了,“快点儿,冻死老子了。” 周幺儿连声应答,麻溜爬起来点燃了烛灯拜了三拜,这世道,谁也不知道鬼神是否真实。 高台端坐的娘娘两张脸四只手,端得男女平等、悲天悯人的面孔,可隐藏在阴影里的部分却满是裂痕。 这里头灌的是姐姐的尸水,害人的是恶贯满盈的同类。 周幺儿咧开嘴笑了,王晋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磨磨唧唧的,老子看娶你也是上磨偷懒的驴,抽一下动一下的懒货!” 周幺儿心里不知为何燃起一阵不甘心的火焰,为什么可怜的人就要受这些畜生的折磨到死? 恶从胆边生,周幺儿拔了烛台上的蜡烛捏在手里。 王晋肥头大耳的躺在被子中间,瞧见周幺儿终于过来呵斥了一声,“你拿这破蜡烛做什么?回头村长知道了又要叽歪个不停。 周幺儿勾唇笑着,一个抬腿踢掉了红色的绣花鞋,踢飞了周大妈亲自纳的鞋垫,小巧灵活的脚足止吸附在王晋长满腿毛的小腿上,“怕来的人那么多,他怎么知道是谁拿的,好人儿,我们玩点儿刺-激的。” 王晋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可说不准,村长是越来越神乎了……” 说话之间,王晋突然顿住,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幺儿故意袒露的白嫩月匈月甫,上面滴满了一朵朵盛开的烛花。 周幺儿疼得不停颤抖。 可王晋却吸溜着口水,淫邪的眼珠子一转溜,“看不出来,你这个嫩瓜禾央子会的还不少,比你妈还懂事。” 日头里,王晋喝了不少酒,现下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周幺儿扑来。 周幺儿一个当头棒喝,滚烫的烛油滴在王晋有着稀疏头发的头皮上,烫的他吱哇乱叫,立时出现一个坑洼的小黑洞。 周幺儿好像发现了什么趣事,蜡烛挨着他油腻的皮肤,接二连三落下红珠,王晋吃痛将周幺儿扑倒在原地。 他一口吹灭蜡烛,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全招呼在周幺儿脸蛋上,边扇边骂,“贝戋-人,反了天了,老子今天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晋一手掐着周幺儿的脖子,看着周幺儿鼻子被打到流出黑血,才扶墙喘着粗气停下,“扌喿,累死老子了,要不是等着你生娃,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他打归打,正事也不忘记做,瞧周幺儿缩成一团躲在柱子边,一路拽着周幺儿的腿将她强行拖行到被子上。 周幺儿在王晋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用尽全部力气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血淋淋滴落满地。 王晋终于顾不上想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高声嚎着,好像要叫的把整个山林小鸟都震飞。 周幺儿一口一口嚼烂他的耳朵吞入腹中,突然觉着哪怕自己妈妈怕她生事连水都不给她,活活饿了三天又怎么样? 只要人想活下去,就能找到办法,多久没有听过饿死的人了? 只有一个又一个生孩子死的,被夫家折磨死的。 王晋的半边脸已然被血糊上,他惶恐地看着周幺儿好像在看一个疯子,软脚虾似的连蜡烛都挥不动,抱着周幺儿的大腿干嚎,“姑奶奶,你放过我,我们不结婚了,我不要跟你结婚,我现在就去退婚……” 周幺儿打断他的话,嘴角咧到了耳根,“放你下去然后等着你逢人说我疯了,给我烧死?你可是我的丈夫啊,我们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你们不是觉得村子里的女人都是你们的财产猎物吗?怕什么?” 他不断求饶,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你冷静一点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这样我回家去取些钱来,幺水,我是心疼你的呀。” 王晋趁着周幺儿神情平缓许多,抄起一旁的旧房梁想往她头上挥,可他根本拿不动,大汗淋漓地拖拽着不过挪了分毫。 周幺儿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你想杀了我,一起同姐姐作伴吗?” 王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烛影摇曳,周幺儿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后多出来的触角一点点钻进王晋的血肉里吸食干净,他像一个放了气的球儿般瘪成一张灰败的皮囊。 周幺儿好奇地戳了戳平坦的肚子,视线对上了灰墙里映出来一下涨大的肚子,笑的和婉不像是二八少女,“还不够,我们的痛苦不够,死了一个也不够。” 第二天赶到的村长是第一个发现周幺儿同一张血淋淋的肉皮香甜地睡在红被上,他的怒吼吵醒了周幺儿。 周幺儿揉着眼睛脆生生的声音传遍了一同过来的村民耳朵,“村长,我梦见娘娘了,她说这胎若是怀孕生下来定是个儿子!” 第六十六章 斫郎成神(5) 村长红着眼睛冲到王晋身边,老泪纵横,他恨不得杀了周幺儿泄愤。 可村里许多人瞧着,还有老嬢嬢捂着嘴惊呼,“周家人真是有福气,大丫被娘娘召去了,就连幺水也得庇佑。” 没人在意刚结婚周幺儿怎么就有了孩子的,七老八十仍然挺着个孕肚的婆婆站到村长身边劝道,“我知道你为你侄儿伤心,想来也是娘娘的旨意,他泉下有知自己给王家留了后,也算瞑目了。” 村子人里想要生儿子的心思几乎盖过一切人命。 最年长的嬷嬷开口,就连村长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是啊,幺水是得娘娘庇护的人,咱们老王家真是幸运。” 周幺儿回到家中安生过了好几个月,眼瞧着肚子一天天涨大,她摸着肚皮上一道道妊娠纹既恐惧又期待。 周大妈一天三趟地逼着周幺儿喝不知掺了什么山野草药的鱼眼汤,据说她去河里摸了一晚上的鱼,连夜熬的。 周幺儿一开始也闭眼捏着鼻子灌下去,可后来一闻到汤的味道就想吐。有一次用勺子捞起汤里的配菜,青藓上长满了鱼眼睛,密密麻麻爬着的都是浮了一碗的死虫子。 周幺儿猛地将这碗摔碎扔到地上,“妈,你这是给我喝的什么脏东西!” 周大妈好似瞧不见碗里的异样,只是心疼的将周幺儿推到一边。 她用舌头嗦着还没完全流到地上的事物通通塞进嘴里,也不顾冷烫,“死丫头做什么,你娘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搜罗来的好东西,山猪吃不了细糠,你就活该一辈子……” 周幺儿心里在打鼓,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说去河里捞的吗?又是怎么搜罗来的?妈,你去找谁了?说啊!” 周大妈语塞片刻,破罐破摔甩开周幺儿的手,哭天喊地坐在地上,“我能怎么办啊,我闺女怀孕这么久,连个好东西都吃不到,村长晚上又叫姐几个出门说净化又拒绝不了,还不准我借这个换点好东西?幺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啊,咱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从王晋死的那一天他就恨不得我去死,妈,若是我没有这个肚子,咱们才真的是连活着都不配了。” 周大妈震惊地看着周幺儿,连干嚎都忘了,她躲着周幺儿的眼神握住她的手,“幺儿,男人是天,咱们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你要是再得罪村长,咱们日后真没法过了。幺儿,你去,你去跟村长爷爷道个歉,你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己母亲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周幺儿到此时才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周幺儿猛地甩开她的手,满是失望,“这么多年,这个家都是你撑着的,我们靠过谁?你又何苦要为难我,为难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敢反抗,没关系,我敢。” 周幺儿拿着碗的碎片大步迈出门去,只听见周大妈扒在门框边上的乞求,“别出去幺儿,会死的,别出去。” 她嘴上喊着,却连跨过门槛的勇气都没有,她被打怕了。 夕阳西下,周幺儿自认为攒够了痛苦与彷徨,走遍村中每个角落,成婚的女人麻木地坐在门口洗衣洒扫,男人们抽着烟杆儿在村头弄堂打牌侃天地。 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盯在周幺儿因着怀孕愈发纤细的四肢上。 周幺儿分明眼下除了皮肤还算白嫩,就只有胸前这三个骇人的瘤子还算上圆润,可他们还是不放过,低声说着,“俏寡妇最带劲儿”“要不是村长发话,这种女人就带被扌安在身下,出来走动勾引谁呢……” 周幺儿目不斜视地路过,直到在村中神像那里瞧见村长。 周幺儿递给他沾满虫子尸体的碎片,他脸色不变,“村长,这是我妈从你那儿拿的东西,上面不知道是什么,脏得很,我怕。” 村长安抚地摸摸周幺儿的脑袋,好似什么都没有瞧见,“你是孕期多劳多思,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他搀着周幺儿坐在神像底下,手指在周幺儿背后拍了两下她就有些头晕目眩,“幺儿啊,你怎么了?” 周幺儿原本仗着有娘娘庇佑,本想众目睽睽下揭发村长容不下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可他在周幺儿昏倒前在她耳边说道,“幺儿,你要为我侄儿守丧,你会一个人慢慢地死去。” 周幺儿的羊水破了。 产子的哀嚎响彻村里每个角落,村中产婆不在,周幺儿是被略通医术的村长亲自接生。 周幺儿的腰像是被人活生生劈成两段,眼睁睁看着村长带着羊肠手套扒开自己的身体。 周幺儿哭得越痛,他动作越慢,他说早产胎儿血气不足需要人工助力,硬生生将两只手攥成拳头塞进周幺儿的破肚囊里翻天搅地。 周幺儿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无力动弹连泪都流干了,村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生不出儿子,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会从周幺儿肚子里掏出一堆被掐成肉块的婴孩尸体,甚至是一堆化成黑水的虫子。 可没有,除了一双手上的血,他完完整整端出了一个面色有些灰败,还喘着气儿的孩子。 村长不可置信地松开手,孩子摔到地上没有吱声儿,只是翻个身四肢蜷伏着,歪头睁个圆得不正常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 周幺儿蓦然笑了,撑着挑筋断骨的疼痛一点点挪到地上,把这个不正常的孩子抱在怀里,“村长你应该高兴啊,咱们村都多久没有男婴诞生了,老王家有后了、” 周幺儿不动声色地掐了把小孩儿陷进去的屁-股,他哇得一声哭成了花猫。 周大妈冲了进来抱着母子两个两个又哭又笑,“我的好女儿,你就是全村的骄傲啊。” 周幺儿脸色惨白,得意冲着村长看过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倒没有自己预想那般暴跳如雷。 可就在周幺儿在家坐月子的时候,村长他突然闯了进来,身后尽是眼冒金光的老人和妇女。 他撑着和善的面孔讲的却不是人话,“幺儿啊,你现在可是咱们这几个村里传遍了的神女,你就应该日夜呆在娘娘身边完成村民们的愿望啊!” 第六十七章 斫郎成神(6) 村长不顾周大妈的哀求举行祭祀,将周幺儿砍去双腿,密封栽在娘娘庙里的大香炉里。 这里燃烧的香灰还亮着金黄的火光,周幺儿血淋淋的下半身被烫了好几个窟窿,醒过来昏过去看着他们将自己身上被割下来的肉剁成熬成酱骨汤,来参加这次祭祀的人都喝了一碗,跪在周幺儿与周大丫塑成的娘娘神像面前乞求着生个男丁出来。 村长说神女与人不同,不需要吃东西,只要吸食源源不断的香火,完成村民的愿望就能活下去。 村长将周幺儿的手钉在炉耳边,沿着她的手臂一寸插上一炷香。 周幺儿的血日日夜夜淋在炉子边上,烫得炉壁发黑辨不清花纹。 周大妈一开始还闹,可后来心思都落在生下的孩子身上,偶尔过来上香也劝周幺儿。 她现在受人敬仰,要是真的能保佑生下一子半女也是积德积福,决计死不了。 周幺儿笑着说好,反正这庙里的女人也不差再来几个。 周幺儿瞧着一对对新婚小夫妻来我庙中颠鸾倒凤,她对每一个新娘都问。 想要获得自由吗?想要生个儿子在夫家抬起头吗? 后来结婚的人丈夫都出了各种意外死于非命,可家族延续却从来都不曾断过,他们的女人都生了大胖小子,周幺儿的名声也传的愈发久远。 那一天,村长拄着拐独自来到周幺儿面前,他一砖头砸在周幺儿脸上。 可周幺儿脸都凹进去一块形状却仍旧没有死,村长的眼中满是恨意,“是你吧,就是你!参与你姐姐和你婚礼前净化的男人都死了,就连后来成婚的年轻男人也死了,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还没死!” 周幺儿歪头笑着,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眼白,倒是时不时划过触须涌动的痕迹,“你不是知道我一天天的身体在腐烂,在消失吗?你不是让我痛苦的活着给王晋赎罪吗?村长,你急什么,还怕比我还要少见一天太阳吗?” 周幺儿每说一个字,村长的颤抖就多一分。 他老了,可周幺儿却像是真受到娘娘的庇佑一般,容颜不衰。 当周幺儿说完村长好像再也受不了了,发疯似的拿起斧头想要劈开与周幺儿血肉紧紧联系的香炉。 可他却只能劈开一块破洞,虫子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它们闻见了生人的气味,争先抢后爬出来想要吞噬掉躯壳。 可也不知是否村长身体里也有虫子的缘故,爬出来的虫子烦躁地围绕在周幺儿与村长的身边没有动弹。 村长突然笑了,“贝戋-人,你不也还是靠着斫郎活下来的,娘娘早就不在了!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早就没人保佑了!” 周幺儿面色微变,外间却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声音,“村长,有大老板要来咱们那村里拜娘娘!” 村长怨毒地看了周幺儿一眼,气势汹汹地赶去接客,周幺儿却开怀地笑着仰倒在半空之中。 村长不敢杀周幺儿,甚至还要延缓周幺儿被脓水泡发,被虫子啃食逐渐消散的生命,他需要周幺儿。 大老板来上香的那一天,村长早就遣散众人,唯余大老板一个人晃晃悠悠飘到庙里。 他看见周幺儿一愣,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忍。 这大老板是个面色白中泛青,透着股死气的青年,“你就是神女……我该怎么上香?” 周幺儿昂头示意往自己手臂上凝干了的血窟窿里插香,大老板低着头默不吭声地随着周幺儿的指令一步步做完。 周幺儿近日精神愈发涣散,只是勉强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抹趣味,“你知道吗?想生儿子得是夫妻二人在庙里欢好才能够,你一个人怎么生?” “啊?”他慌乱地摇着头,耳垂却泛了一抹奇异的红。 “我妻子患有腿疾,我也不久于人世,唯一的心愿就是繁衍子嗣,家族繁茂。偶然路过也是听说神女姐妹的大名所以来拜拜,缘分到了就好。” “你靠近点儿,再近点儿。”周幺儿眨了眨眼睛,酥软了声音,那青年不由自主的靠近在她的眼前。 周幺儿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眼角,白粉的滋味黏在舌尖,我咯咯笑出声,“我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要欺我心善。怎么你个说要死的人也怕早死?” 那青年见周幺儿看透了他伪装,索性用手帕擦干净脸,笑得张扬狠厉。 “原来神女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们谈一谈。只要我性命无虞,生下个健康孩子,条件随便你开,便是将这娘娘庙迁走,庙中尸骨安置妥当,村中罪行悉数揭露也无妨。” 周幺儿有些惊诧地看着这青年,不由自主相信这些他都有能力做到,可是不行。 死去的人魂魄不安,活着的人自然也不能轻松被放过,血债就应当血偿。 周幺儿径直拔出倒钩剜着的手臂,呼吸的每一次每一秒都像是有锐利的针在刺穿身体。 可她毫不在意,点了些开始流动的鲜血敷在嘴唇上,“成交,我要斫郎村的男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地界和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被像个牲口一般捆着压到了殿上,为首的村长咒骂个不停。 倒是那大老板好笑地看着东倒西歪,尤还茫然不知的人,“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好像跟跟着炉子封死了都。” 周幺儿轻飘飘一眼撇着这位拿别人痛楚开玩笑的青年,他耸耸肩做了个拉上嘴的动作退到一边。 周幺儿看着堂下,冷面冷语道,“人跟畜生最大的不同是有良知,可这些人没有,也不配为人。来吧,让我们也做一回敢当敢立的男人,姐姐,你看呐!” 周幺儿话音落下,成千上万道藏在阴影里,藏在缝隙中的虫子跃到这些叔伯兄弟的皮肤上肆意啃咬,直到人皮慢慢瘪下去,又再次被虫子撑成各种模样,恢复成人形。 许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一瞬间能做出许多悲痛模样。 那是少女的挣扎,“娘,我好疼啊,大伯他不是人,他打我骂我,卖了我之前还要糟蹋我,娘我没脸见人了!” 第六十八章 斫郎成神(7) 是妇人的无助,“我叫张颖,我是大学生,我不是村里人,我不要当这些人的媳妇儿!我要出去,我要……我不想活了。” 是老人的忏悔,“儿啊,娘有罪啊,那些可都是我的亲孙女儿……可娘这一辈子这么过来,娘不想她们也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 “……” 村长自己有着能操控的另外一股力量,两军相冲过了许久才败下阵,他最终成了一张爬满皱纹的干皮。 周幺儿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喃喃自语,“姐姐。” 村长身形扭曲,只睁眼了那一下,便破碎成了一块块老树根一般的血块,被虫子前赴后继地啃啮,最终只留下一地的血。 姐姐笑着看我好似曾经十几年的光景依旧,那一双手颤颤巍巍伸到一半再度落下,“疼吗?幺儿别怕,姐姐等你。” 村子那些恶心的男人都消失了,可周幺儿瞧着一个个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娘娘的‘人’,只觉着心里空了一块。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周幺儿牺牲了自己,也再不是从前那个能跑能跳,能朝姐姐撒气的小姑娘。 “都结束了?那就跟我回府吧?” 那青年突然大胆地戳了周幺儿一下,周幺儿原本还沉溺于过去的肃穆表情突然撑不住了。 周幺儿没好气地抱怨一声,“作甚?答应你的孩子已经在你妻子肚里了。” 那青年裹紧了肩上披风朝周幺儿伸手,“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可她们拼尽全力,你仍旧活着。趁着还能动,要不要出去瞧瞧?外头的罪恶可不少。” 他的话给了周幺儿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她看着少年晦暗不明的眼眸,手指搭在他指尖上,“好呀,我也想让她睁眼瞧瞧这个世界。” 【后记】 摆脱了贫困称号,民风淳朴的斫县后山上供奉着一处娘娘庙,虽然荒废许久,可仍流传着许多父母吓唬小孩的旧闻。 传说几十年前大慈大悲的娘娘突然被崇尚阳气的斫郎邪灵侵占神庙,蛊惑人心。 整个村镇女人被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泄私欲私愤的器皿。 连着十几年,妇人每逢产子必亡,莫要说男孩儿,就连孩子都不剩几个。 原来,向斫郎请-愿的人类贪得无厌,坏了邪灵的道,将所有能力占为己有,为所欲为。 斫郎将死之时突然醒悟,将所剩无几的神力返还娘娘神像之上。 娘娘心软念旧,她说:“只有在尝尽痛苦后,仍然保持自我的孩子才能够拯救被舍弃的村落。” 一个女孩子做到了,她从黑暗中破茧成蝶,满身伤痕地飞了出去,带回了村子的祥和。 “我们欢喜能够快快乐乐长大,也是托了这个姐姐的福呢。”一位母亲宠溺的抱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拍打着她的后背。 那孩子软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姐姐保佑欢喜,欢喜也想祝姐姐平安顺遂的长大!” “爸爸妈妈明天带欢喜去拜一拜,宝贝,晚安。” 轻柔的吻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她今晚的梦里都是微风和日光。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斫郎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无名之地,女人和农具没有什么区别。】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12积分】 久久存在于自身的痛苦恍若还没有消散,偏偏姜墨冉微微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系统的话语,“开启下一个任务。” 系统卡壳,系统弱弱建议:【内个,要不然歇一歇?这个灵异副本对精神伤害还是挺大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看看论坛,吃吃八卦啥的。】 姜墨冉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不用,我说,现在就开启下一个任务,我等不及要暴打某人了。” 系统无力回天。 【滴!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这山计划要推,咱们以后再也不见了。” 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南卯一杯白酒全都洒在了长满青苔的墓碑之上,三年了,她第一次背着亲戚朋友来到这里,也是最后一次。 苍白的指骨虚虚敲在青年肆意张扬的照片上,南卯有些失神,好像又回到了去往婚礼的那天,迎面而来的货车,烈焰滔天的现场,徘徊不断的警笛声,还有身边霎时冰凉的躯壳。 她是车祸中唯一幸存的人。 “阿婆前两年就走了,不过阿姨跟叔叔身体倒还好,我出院的时候去看过一次,他们身边有芋圆,好像走出来会格外快。三年了,你只来过我梦里一次,我看见了你半张脸,喻寒,你在为什么难过?” “我要向前走了。” 好似再也没有什么遗憾,南卯穿着一袭正红色的长裙,大大方方的转了一个圈,神情好似昨日少女,她看着曾经的爱人,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好看吗?今天是我生日,不过都过去了,再见。” 坐进了出租车,南卯手里拎着高跟鞋,茫然的看着窗外。 姜墨冉附身到南卯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豪门千金,男友早逝,恋爱脑的女配痴心绝对,最后一次祭奠男友之后选择死亡。 可那时的南卯陷入了死亡的循环之中,原来男友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攻略无限游戏失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也被迫以灵魂的姿态也成为了游戏的养料。 这一次,姜墨冉要以南卯的身份,以人的身份!进入游戏,解救她深爱的男友。 喻寒,会是萧常衡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真是有趣,南卯死的时候甚至连男女主是谁都不知道呢。 柳树绿了一遭又一遭,春天早就来了,可是入夜还是那么冷。 司机大叔是个北方人,天擦黑回家前抢到了一个大单,看着南卯上车,雪白的脚背上沾满了沾满了灰不溜秋的土块,热情的递过去一块毛巾,“妹子,来玩啊?擦手的,别嫌弃快擦擦。” 应了一声谢谢,南卯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立即搭话,一手把高跟鞋扣起。 第六十九章 神曲(1) 窗外的大雾逐渐弥漫,遮住了山间飘荡在风间的竹柏,南卯把车窗摇了上去,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师傅,你听说过小苍村吗?” “哦呦,那不就是在阒山边上吗?离这儿不远也就两三个小时。” 南卯抬头,鞋踩着前面的座儿,微微蹬紧,看着手上没有信号的手机皱起了眉头,“行,去看看,我先睡会儿。” 那大叔闭上了嘴,瞧着南卯一副睡觉不愿意搭话的样子,讪讪地把着方向盘,四四方方的空间随即安静了下来。 南卯睡着之前,脑中有一个念头呼之不去,市区和小苍村的方向明明是两个,怎么这司机一开始就尽往大雾的路上走? 可是,小苍村这三个字,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妹子,天要黑了快下车吧,再往山里走一走就到了,村里导游就搁村门口等着呢,祝你好运。” 司机顺溜的给她抬好行李箱推下车,南卯摸着额头愣愣地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整个人还有点睡的有点懵。 环视一圈四周,南卯看着近处的一刹那雾气消散,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下车兴奋的指指点点,还有一对小情侣跑到她的面前,有些扭捏的请求,“小姐姐,你也是来体验山神民俗的?可以帮忙拍张照吗?” 她的心中原本疑窦丛生,可是一听到“山神”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脑海中滋滋的电流声逐渐放大,南卯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周遭的一切都随着空气的抽离消弥无踪。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 生命:** 精神:** 能量:** 幸运:-* 天赋:**%#¥%……@#*****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您此次的身份是**,您需要在***********。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希望,猩红是**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神说世界与人缺一不可,于是它赐予村民长生的能量,我们是如此衷心的祈祷,最伟大的神明,我们愿意奉上最美丽的新娘和最新鲜的祭品,愿神爱降临。】 疼痛抽离的一瞬间,南卯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戒备的目光对着递给她手机的女孩儿。 那女孩原本好像有些担忧,关心的话刚问出口,她身边的长发男一把把她拉到一边,语气十分不善,“这种女的,不是被替命硬拉进来,就是走了狗屎运,一头撞进来的炮灰,理她做什么?” 那个女孩没有听懂他的话,一看见这样强制的动作,茫然无措的低下了头,下意识蜷缩了几分,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突然之间,令人不适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南卯,她倒是神色自若,刚刚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话语,还有面前这个长发男说的话,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判断。 虽然目前情况不明,不过大抵也就像是小芋圆偷偷看的小说那样,什么穿越、闯关之类的,反正她都无所谓,只要没有宋喻寒,在哪都一样。 面前稀稀拉拉站着五个人,除却那一对男女搭配的情侣,还有一个怪里怪气抱着巫师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短发女和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 所有人之中,只有那个小女孩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转惊慌,见南卯对目光瞅了过来,小女孩不慌不忙的抱紧了怀中的娃娃,声音不似寻常小朋友,格外的喑哑,“我叫李袖儿,通关副本3次,是trush里的老人。这里是新人副本,听话活下去,一切你们想要的都会得到。” “不管是自愿或者被迫,进入trush的人或多或少心怀着对现实的恶意。我好心提醒你们,胃有多大,就吃多大的饼。比如,你叫常威,你想要你女儿尽早死亡,自己独吞两百五十万的巨额保险赔偿,那也得看自己配不配。” “你个小屁孩在胡说什么!你肯定认识赵丽那个贱人是不是!”这个健壮如熊的男人脸色赤红,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紧接着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小女孩头上砸,好似真的倏然被陌生人戳穿心中一直盘算的小九九。 南卯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拨片震动的声音,紧接着小女孩怀中的巫师娃娃突然发出刺耳的哭闹声,那个叫做常威的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腿脚不自觉的向后走了两步,嘴巴张的老大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不到两秒的时间,他以一种正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力量,用自己的右手生生拔断了左手,鲜血淋了一地,哭着喊着说有鬼,那个巫师娃娃自己会笑会吃人。 那个小女孩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看向了哪里,突然严肃,“进村子吧,这大雾愈发近了。” 四周的雾气看着就好像是活泛的生物,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浓稠到有些胶质的淡粉色,远远望去像是蠕动着,以一种极慢速度吞噬爬行的草履虫。 状似不在意的捂住嘴巴,南卯止住那股逆流而上的恶心,紧紧跟在小女孩的身后,踩着烂泥地,向村子走去。 这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那壮汉口中骂骂咧咧,抛下断肢的时候眼中满是恨意,却还是老实的跟在队伍的身后。 南卯知道这个所谓的trush世界并不正常,面前的李袖儿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肯定都在自己之上,可看见她小小巧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你要小心,常威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 李袖儿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南卯,“管好你自己,恶女人。”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巫师娃娃,三步并两步往前蹦蹦跳跳的走远。 哑然的看着自己一副盛装出宴会的模样,这样的大波浪,配上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裙,确实是小说中恶毒女的标配。 南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从昨晚预备去上坟开始就一直没睡好,从那个数值乱码面板出现在脑海里,脖颈连着脑袋就一整个抽抽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病毒入侵了。 第七十章 神曲(2) 这里真的怪极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南卯看着周围的一切,始终有一种虚浮在空中的感觉。 无限的恶意与威压侵袭她的思绪,南卯能够保持正常的判断与运动已经十分不容易,根本没有脑袋再思考什么当下情况。 南卯轻轻捂住脑袋,问了一声系统,“萧常衡呢,我要做什么。” 系统好似信号又被什么东西屏蔽了,断断续续不成语句。 【解救他nsjcow930oj03i0-#%$^^$#,解救你自己,#%@¥不要相信¥%%@¥#@他。】 南卯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指望不上。 不过天边久违地出现了弹幕,同之前不一样的是,那些一看便是玩家论坛里的人,只是也是蓝光一闪一闪,看不清楚。 【笑看切片哥翻车,啧,就是下饭!】 【这个副本难度很高,而且不是安全副本,系统哥不想要老婆了,敢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上?】 【前头的,你知道咱姜姐是什么实力吗?给她一个系统,她一拳头给你脑壳打爆好叭。】 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南卯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小世界里的,她暂时的同伴。 远远地,就看见李袖儿站在一个佝偻着,蓝布包裹着全身的嬢嬢面前,断断续续谈论着什么“村里的住宿”之类,好像还提到了民俗“选亲”这样的词。 选亲,是接亲的意思吗?是说要选新娘? 南卯嘴中不断咀嚼着这个词,一双苍茫的绿色眼睛穿透层层叠叠的雾障凝滞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巨大的锁链,南卯没有看见李袖儿一瞬间脑袋转过来死死盯住了她,喃喃自语,“不可能,神降早就消失了……” 爬满常青藤还有黑色花骨朵的破庙里,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少年被淹在酒缸之中,腐朽的四肢插在了下方的烛台之上。 他原本的身形突然黯淡,那眼睛中突然化出一只黑色的大鹏鸟,碧色的眼珠被啄了下来,变成一只沾满鲜血的腐朽羽毛,被带着飞去了在黑夜中,这座山里唯一绽放着光亮的小苍村。 那淡红色的雾气张牙舞爪,好似在高歌着蜂拥而至。 从地面爬上了供奉的高台,从少年的空荡荡的眼睛和口鼻之中不容拒绝的钻进了身体,那看不清的脸蛋上,突然浮现出一张又一张交替的女人样貌。 可是无一例外,都是痛苦不堪,挣扎着。 突然之间,少年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裂纹,不多时伴随着午夜的第一声钟响应声碎裂。 山洞里孤寂的圣泉无风摇荡,原本无休止咕涌着鲜血的泉眼停滞。 时间是一只死去的鸟,撞在了南卯的心上。 “你怎么突然哭了?” 南卯懵懂的抬头,短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表情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脸,南卯鼻头红红的,“用眼过度难受的吧。” “那个李袖儿那么强都没有选择杀人,说明这个游戏肯定是人活的越多越好,你的生命值是多少,这里可没有男人护着你,可别自己挂了。” 南卯提起嘴角笑了笑。 她所谓的游戏面板数值全是乱码,本来打算去问李袖儿这样的所谓的游戏老人,可有常威的断手先例在前,这个游戏里存在的人并不像现实那般良善,没有一定的信任,她只能靠自己连蒙带猜。 短发女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随即走在了她的前面。 南卯若有所思挠了下唇角,看来这是一场半个人的生存副本,而且应该还能触发什么特殊任务。 若无其事地用手将莫名其妙飘来的羽毛塞进口袋,南卯的眼底浮出一抹兴味。 谁又能分得清trush和现实呢? 南卯她们一行人被安排在村子中心唯一一栋两层小别墅里,房屋前框着方方正正的小院儿,里面种满了常年不抽条的柳树群,远远看去像是围着一个半开口的棺材。 天刚亮,院子上方就聚集着一队队的乌鸦盘旋,南卯路过窗户的那一刻,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羽毛。 乍然一看,还以为院子里本来光秃秃的柳树长满了黑色的枝叶。 可当那群乌鸦齐刷刷的睁开了眼睛,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李袖儿突然开口说话,“我们都把乌鸦叫做报丧鸟,但是昨天喜婆婆说,这是富贵鸟,喜迎宾客,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带来福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喜婆婆就是站在村门口等她们的那个嬢嬢。 昨天晚上,她们一路走来村子里四下黑漆,但是主街上,背着背篓、卖布赶集的村民不少,头上都包裹着蓝头巾。 那对小情侣之间的女孩子瑟瑟挨近,左右看顾着有些不安,“你们有没有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精神值已经下降到40了,系统不是说这种灵异副本精神值降到30以下,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嘛。” “菜就好好跟着小李姐过就完了,这是民俗灵异的副本,消耗大一点也正常,别多话。” 长发男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兰极星立即卑微的小心道歉,想要牵上那男的胳膊,谁知道长发男把她往旁边一甩,屁颠屁颠跟在了李袖儿的身后去了。 抬头瞥了一眼她,南卯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那小姑娘强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下意识的挨近了她,“我叫兰极星,你叫什么?说是赶集,可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拖着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行李箱,“怎么说,是系统给你的提示?” 打了一个寒颤,兰极星摇了摇头,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大小,“系统没有给别的提示,是我从小体质就偏阴,这一路上走过来总觉得凉飕飕地,而且你仔细看,前面喜婆婆的脚不是实实在在踩在地上的。我阿婆说过,只有黄泉路上的死人出行,才用脚后跟点地的走。”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南卯随手立了个不信邪的人设,假装安慰着说道:“也有可能就是一路走来太累了,回头休息一晚就好了。” 第七十一章 神曲(3) 兰极星微不可及的抬了一下嘴角,还是努力解释,“你信我,我的天赋技能是感知,我们是新手,但是这个村子的能量特别冗杂,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来,保不齐都得死!咱们都是女孩子,晚上住宿相互照应着点儿好不好?” “既然都说要死了,那最后的时间不想活个明白?你不好好跟你男朋友告个别吗?” 南卯停下脚步,看着一下车就向她不停抛着好意的女孩,沉下了脸,“我不介意安慰人,但你要是知道什么,想拉我做替死鬼,你一定比我先死。” 南卯没有等她的回答就继续往前走,突如其来的恶意一定是刀,可是秋波暗送的好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她就在想,数值面板上有一个她十分在意的地方,那就是种族。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的前途堪忧,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灵异的民俗副本里面,一定有非人的存在,有正常人类,那就一定会有山精野怪,甚至是鬼神。 尤其是进村前她无意中看见的那一双眼睛还有羽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样没有感情却又幽深的气息,更像是流窜在山野间的东西。 虽然,也有一些说不出感觉的熟悉。 果不其然,就算是孤魂野鬼也知道要找软柿子捏,自己一进村就是个美艳心软,不知世事的炮灰形象,这些东西上来钓鱼也自然会吐出点真东西。 兰极星几乎是信誓旦旦的明示喜婆婆和村子里的村民都是鬼不可行,那也就是间接说李袖儿这个所谓的老人与虎谋皮不可信。可是这样的话,她这样怯懦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通自己的朋友,反而想要求着她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小姑娘来合伙,足以见其中有问题。 人都有私心,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南卯刚刚看过去,喜婆婆和村民都是倒着脚,踮着脚后跟走路不假,就连兰极星的脚走路也是这样! 南卯不免有些烦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特殊的东西都没有触发,这叫她还怎么揍人! 【副本*****探索进度15%】 脑海中一行字迹闪过,南卯被倏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大脸吓得瞳孔猛然一缩。 不知道是不是兰极星察觉到南卯游戏通关进度的推进,连装都懒得装。 如鬼魅一般一张面皮死死贴在鼻尖,几乎都可以闻到人肉腐蚀生蛆的味道。南卯能感受到面前兰极星的身体只是一具人类的软壳,接触的皮肤上满是咕涌着想要破壳而出的虫卵滑动。 兰极星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好似有千钧重。 南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一句话,人的身上有三盏灯,走阴路上不要回头,因为灯灭魂散。 她的肩膀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攀附着,吹着冷森森的凉风,吹到人骨头疼。 南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往前头走。 忽然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在呼唤,“南南,我一直在等你。” 就那么一瞬间,南卯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掉头的心思,生生在脖子拧到一半的时候,一水果刀划破手臂,清醒了片刻。 她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手中的刀尖往下,滴滴答答的鲜血流入黑色的土壤。南卯没有注意自己的数值一瞬间跳了跳,精神值显现从40骤然跌落到了8,下一刻又变成一堆乱码。 背后的声音停止了,等看见她们屋子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时,兰极星又一副小巧可怜的模样,依附在长发男的身边,只是偶尔撞上南卯的眼神,透露出饥渴,想要吃人的欲望。 喜婆婆的动作僵硬,关门之前只是告诉她们,这两天不赶趟,村子里正要举办宴会忌生人,白天活人不宜出门。 明天晚上有请神仪式,让她们切记晚上九点之后再出门。 聊了两三句,她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卯打开的房间是一个没有窗户小隔间,上方正对着横梁,床对面就是一座废弃的神龛,一旁三三两两放着散香,桌面上灰尘杂乱,掉漆的桌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里,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可在她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狭隘的鬼屋,横梁上倒吊着死去的长发女人,她盘旋的黑色头发丝直直的垂在了满是褐色污点被子上。 那废弃的神龛旁边,一抹黑色的影子隐隐绰绰的立着,一旦眼神对过去,拿着水果刀的手就忍不住想往身上再多扎上两刀,充满着敌对的恶意。 从洗手间流出来满地金黄色还有红色的汤水,就更让人没有想要踏足的想法。 南卯站在门口思索再三,敲响了隔壁那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小情侣住的屋子,兰极星一看见她眼睛都在发亮,可是南卯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说了一句冒犯了,又立马关上了门。 只听见屋子里面长发男吱哇乱叫的怪声。 倚靠在走廊的墙壁边南卯没有说话,倒是下去一楼接水的李袖儿路过她,可有可无地说:“喜婆婆说了,过了十二点,就不要出房门,你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南卯低头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半腰高的小女孩,“第一个吃螃蟹的未必就不是好运,你的房间里面不干净,晚上要一起睡吗?” 李袖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小脸突然泛起潮红,抱着巫师娃娃的手都用力的勒紧,踩了她一脚蹬蹬蹬地就跑远了,“变态女!别想占我便宜!” 自动忽略了前一句骂人的词,南卯想着“占便宜”这三个字儿,倒是品出了些许意味,自己随口一说,可李袖儿的反应足以证明不管有没有鬼怪,她都有足够的把握应对。 南卯回到了不干不净的房间,横梁上的女人没什么动静,倒是那个连边框都若影若现的黑影好像离墙又远了一尺。 不知道为什么,南卯却感觉这个房间比刚刚那对情侣所在的房间气息还要平和,在心中默默念着念了几句没有用的大悲咒,打开了一直拖着的那个没有丝毫记忆的行李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隔层有一把巨大的斧头。 第七十二章 神曲(4) 【道具背包: 道具名:折花枝 品质:** 功能: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工制卮,开始人去时。 所触碰之物受到5%精神伤害,连续打击有概率触发翻倍效果,有20%机率触发山神轻语,花开万界,忆从前。 (备注: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斧头,这是由死去的神之骨锻造而成,拥有的玩家有3%的机率触发*****)】 想必这个就是所谓的坑人系统为她准备的闯关道具,南卯挑了挑眉,一把斧头居然叫这么诗意的名字。 南卯伸出一只手正准备拎起来,却没料到看着轻飘飘的斧头居然那么重。 就在南卯将要一头栽向锋利的刀口之际,废弃神龛旁边的黑影突然瞬移到她的面前,像是胳膊的两条棍子贴着她一把将斧头抬好。 黑影和南卯无意识的碰撞在了一起,浸入彻骨的寒冷侵袭了南卯全身,南卯连嘴巴呼出的气息都冷到滴水。 那不是活人的皮肉,那不过是一具皮包骨头似的玩意儿,外层是不知道糊着一层什么鬼东西。 但是就有那么一刻,南卯恍惚间闻到了一阵常青藤的味道。 原本她在疗养院的时候,有家庭医生还有朋友们时不时来探望,她都快忘了宋喻寒长什么样子,只有偶尔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提醒她。 三年前,她曾经是那正准备奔赴婚礼的新娘,可记忆与悲伤都会随着时间淡忘。 可就在刚刚,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黑色人形气泡,宋喻寒的模样似乎又立体起来,不是墓碑上飞扬的那个少年,而是会为了她患得患失,一点点从青涩走向成熟的那个人。 尖锐的疼痛把她唤醒,南卯看着刚刚与黑影触碰在一起的地方生生掉下来一块肉,南卯立即翻脸,两只手拎着斧头对着黑影就莽的上去就是一刀。 刀芒没有阻力的划破空气,黑影虚虚的颤抖着保持原样,斧头却直直栽进了地上,南卯疼的龇牙咧嘴,右手颤颤巍巍扯开纸巾包住染血的胳膊。 行动不便间,那根沾血的羽毛顺着纸巾划到了胳膊上,触碰到缺斤少两的肌肤时橡皮糖一样牢牢粘住,一瞬间里白嫩的肉皮迸发出大量的血色火花,南卯无力动弹,生生看着那根羽毛化作烈焰流浆,填满了她空白的躯壳。 青色的羽毛纹样肆意生长,顺着大臂蜿蜒而上,一直爬进了她的右眼球中。南卯勉力支撑着自己拿起手机,对打开相机虚虚看了一眼,这纹路就像是有生命一样,跃跃欲试的想要蹦哒到身体的其他位置。 伸出手一把按住自己的右脸,南卯看着镜子的神情有些扭曲。 任谁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生命都要恶心。她心头突然起了一个微妙的想法,拿起斧头对准自己的眼球,两者之间相距不过一厘米。 四面受敌,身旁还有一碰就掉肉的黑影,南卯不免烦躁,“要么你从我身体里面滚出来,要么就一起死!” 话音刚落,手上的斧头突然消失,变成了生长在手臂纹路上的图案,完美契合的就像是接在树上的没有完全盛开的青果子一般。 下一刻,纹路隐没,脑海中的游戏系统终于刷新。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人类 生命:75 精神:6 能量:59 幸运:100 天赋:**%#¥%…已更正,山神共享技能,万物生 说明:偶尔,身为祂的新娘,也需要在祂沉睡的时候倾听信徒的心声,播种生命的种子。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山神的祝福,您此次的身份是山神新娘,拯救那些供奉希望的愚钝村民,让他们免受信仰消散的困扰。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灭亡,猩红是生命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这个精神值如果没有兰极星那个小鬼引诱,恐怕南卯自己只会认为是10的满点。 回头想想这一路来自己总能撞见的怪事,大约也就是精神值过低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她的精神值低才能看见脏东西,还是看见了脏东西之后精神值才变低? 这其中可大有文章。 不过据南卯这一路而来的猜测,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那个长发男一开始的话提示他了,这里进来的新人有自愿跟被迫的区别。 前脚阒山要被拆,后脚下山就遇见了个带人方向正好是朝市区相反方向的司机,自己一上车不知为何突然就提到了小苍村。 而那司机大叔是北方人,可是头上却带着同小苍村一样的蓝头巾,而且要是她从后视镜上看过去,那个司机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眼黑,乍一看还以为自己错看。 与其说是司机蒙蔽了她,不如说是南卯自己顺着小苍村的召唤而来,在她影影绰绰的印象里,她路过有名字的墓碑里正好有一块“小苍村”人氏的碑。 南卯从来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前方就像是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人总是看不真切,可是人只要不死,无论脚下有没有路,都被裹挟着向前走去。 抚摸着自己自从那天之后,异于常人跳动的心脏,它自从进入这场游戏世界鼓噪的就好像要自己跃出身体,南卯喃喃自语,“我总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回过神来,树上的乌鸦纷纷起飞落下,有的立在了距离窗户一手之隔的树枝上,南卯与它们两两相望,那乌鸦尖长的喙上还挂着漆黑的碎沫,瞧着像是刚打完牙祭回巢休息。 头上套了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暗红色发箍,脑门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 南卯穿着昨天的红裙明艳依旧,错开墙角的黑影,抬脚往门口走去,“我要去村里面,一起转转。” 李袖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抱着巫师娃娃跟在她的身后,“喜婆婆算得上是关键npc,她说白天不要出门乱走你不听么。” 南卯随意地耸了耸肩。 昨天夜里头上的长发女鬼在身上吊着晃荡了一晚上,透着夜光的屋子还能看见床边一直伫立着那个可以腐烂人血肉的黑影。 第七十三章 神曲(5) 南卯却是难得睡了一个好梦,一觉到天亮,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命大。 “上学的时候老师常说,一个正常的小孩至少不应该做到挂科,所以我习惯什么分都到及格。” 一个游戏,只有通关目标,却没有通关时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南卯的身份牌是山神的新娘,那么依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这个游戏应该分为游戏玩家的平民牌,新人剧本的难度一般不会太难,村民牌,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坏有条件切换,还有神牌和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阵营变更,自己现在应该处于一个类似于狼人杀里的丘比特情侣阵营,跟她一对的是那个说明中时而沉睡不醒,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山神,只有单独胜利才能通关游戏。 可说起来一个游戏的通关至少具备时间、人物和目标,可是时间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游戏不达目的就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死亡,还有一种就是分秒必争,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都会是达成目的或者死亡的成就。 这样莫名奇妙出现的游戏世界会有那么好心任由她们消磨时间? 那个放在一般手机游戏里只是达成成就点的探索度,在南卯看来,才是真正破局的关键。 李袖儿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敏锐的,每场副本里探索度至少要达到60才能活下去,要是真听了喜婆婆的话,随他们安排,到了关键节点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也怨不得别人。这生存副本还算初级,npc也不算智能,就是死也不算太难熬,最要命的是那些要死也熬不过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谁,李袖儿眯起了眼睛却藏不住想要刀人的锋芒,手中的巫师娃娃垂下了嘴角,雪白的肌肤几乎和娃娃同步上渗出灰色颗粒状的起伏。 “truth里大部分是事不关己的恶人,可是有的玩家就是天生坏种。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尤其是眼睛是绿色的人,非人非鬼的堕落者,早就被欲望同化了。” “堕落者?” 南卯想要追问,李袖儿摇了摇头,不愿多言,“先活过这关再说吧,知道太多你会受不了的。” 听见了“堕落者”三个字后,南卯觉着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有一根针戳着,无时无刻不传来袭细微的疼痛。 试探的默念一声“面板”,果然显示的精神值摇摇欲坠,从6晃荡着迟疑的爬成了5。 两人下了楼没有看见别人,李袖儿仿佛知道南卯想要问什么,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在这种恶心人的副本里,那对情侣昨晚动静还那么大,估计还睡着。另外两个,今天早起的倒是看见了短发女出门了,走吧。” 面前的世界已经分不清真假,在李袖儿没有回头的时候,南卯飞快的把眼眶中流出的血泪擦掉,冷眼看着房间里面的那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隐没在没有光亮的阴影之中。 今天才第二天,原本看不清轮廓的黑影经过一夜的蜕变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旧报纸褪色一样的骨头架子。 南卯的目光愈发冰凉,她确实是一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人,可是作为一个家中的废物米虫最清楚,像这样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见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肯定跟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联系。 山精野怪出现在废弃的神龛旁边,按理是不应该的。 这个村子晚上还举办请神仪式之还有供奉山神的祭品什么,而且她临近仔细观察过神龛里的是一个站在莲花水池中央,分不清男女的神明,多手多脚,身上蛛丝连接,布满细碎的疮孔。 可是看那精细程度,不像是野神没有供奉,一定有蹊跷。 南卯想着,逛完村子之后她还是得甩开李袖儿自己往山上走一趟,她有预感应该会发现一些村民想要隐藏的秘密。 她们两人出院的时候,满林的乌鸦静悄悄的不说话,她们走到了哪里,乌鸦的视线如影随形,就在她们踏出小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呱呱”的呜咽声。 谁都没有回头,李袖儿轻轻嗤了一声,“装神弄鬼。” 小白天的小苍村比夜晚要更加安静,狭窄的道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村口的人家,院子里传来像狼嚎一样的狗叫。 山头的雾气自村口闯进,好像一踏上湿漉漉的泥巴地后,能见度不超过20米。 南卯皱起眉头,警戒的抬起右手随时准备拿起斧头砍人,雾气浓重,总让人疑心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会突然冲出什么东西来一口将她们吞噬掉,看见三角路口最中间格格不入的那间屋子,“那是村长的房子,我去看看。” “三角笼?这样引邪招鬼的村子居然也信奉风水,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我去村子最里面喜婆婆家找找线索。” 李袖儿刚准备离开,南卯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子,“昨天喜婆婆说白天村民要准备仪式,人多事忙让我们不要出来,可是你看这村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南卯的高跟鞋走路是一个前脚掌还有一个根的印子,其他几个玩家穿的都是带条纹印子的运动鞋。 这两天山里下着小雨阴暗潮湿,走在地上都会留下深深浅浅脚印。 四下无人,可从南卯她们出来开始,小道上来来回回一直有脚印在不停的交错穿插。 直到刚刚南卯拉住李袖儿,示意她看地面时,那些脚印不约而同的从远处快速蠕动而来,停留在雾气弥漫的边缘,包裹着南卯两人,形成了围起来的,封闭的圆圈。 李袖儿低头脸色突变,一对陷在地上的,脚尖面向她的脚印直直抵着她的鞋面。 李袖儿缓慢的将巫师娃娃对准面前,闭上眼睛感知着周遭,脸上黑色经脉暴起,一句谩骂脱口而出。 昨天带她们进村的那个用蓝布包裹成木乃伊的喜婆婆,直直站在她的对面,低头用两只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没有丝毫攻击的举动。 可只要李袖儿退一步,那脚尖就动一步,喜婆婆就紧挨着她退一步。 第一章 觉醒(1) “大小姐,楼下有个叫段意裳的小明星自称是夏少爷的爱人,想请您高抬贵手,让她成为夏少爷真正的妻子,这是她让交给您的东西。” 张嫂按下音乐的暂停键,姜墨冉睡眼惺忪,懒懒伸出手臂倒在床上,“夏暖旸小时候被收养的那会儿,长得跟个猴一样,现在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香的臭的都往上贴,不知道他冠了谁的招牌么。” 姜墨冉沉沉叹了一声,突然抬眼瞧见张嫂手上拿着的那枚碧玉扳指突然起身,猛地摔碎在地,“几千万的东西转手就送给别人,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能让我养了十几年才勉强给个笑脸的东西巴巴的贴去……” 姜墨冉收拾好下楼,就看见段意裳穿着都是她这些天衣柜消失的高定。 好啊,家里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姜墨冉气势汹汹冲下楼,正准备一巴掌打上对面的女人,她突然在天空中看见许多离奇的字幕,不自觉停止动作僵在半空中。 【大美人这一巴掌下去,她和旸旸之间的情分就彻底完了】 【小狼狗旸旸和短短女鹅才是绝配,姜墨冉这个妖艳贱货凭什么霸占我们捧在手心上的旸旸!】 【差评,这书的女配还是一如既往的降智。】 姜墨冉嫌弃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小白花,背过身来神色莫名的看着弹幕和自己的右手。 苍了天了,自己这是见鬼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段意裳委屈巴巴地说,“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姜小姐说清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和夏暖旸在一起。” “希望姜小姐能够成全我们。”她扬起脸蛋,“要是您实在生气,您就打我吧。” 【女配全家都该死该死!我们短短女鹅这么可怜,她竟然还要打吗!】 【支持男主接管姜氏家业,给这些有钱人好看!让他们欺负弱小。】 姜墨冉快速的扫过弹幕,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自己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女配? 真是颠倒黑白,指鹿说马! 姜墨冉立马嫌弃地抱臂离她三尺远,“你的脑子被猪拱了?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这演什么霸道强制爱的小短剧?随便闯入别人家是要进局子的。” “我知道姜小姐心里有气,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夏暖旸,”段意裳梨花带雨的说这就准备下跪, 就在这时夏暖旸如及时雨一般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推开姜墨冉,抱起段意裳。 他似乎嫉恶如仇,看得姜墨冉不禁掀起一抹冷笑,“姜墨冉,你够了!当着我面仗势抖起来欺负短短,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恶心。你若是不给她道歉,就别想让我原谅你!” 【好耶男主来了!我们女鹅有救了!!】 【支持男主打倒恶毒女配,接管姜氏家族,让他们欺负我女鹅】 【emmm男主仗着她的喜欢吃绝户,还把钱都用来捧女主……我要是这家人,看见这两人肯定躲着走,谁让人家是主角呢。】 【楼上懂不懂啊,那还不是因为女配本性恶毒容不下可怜人,男主在姜家也是忍辱负重。】 姜墨冉笑出声,忍辱负重? 她从大学起认识夏暖旸,知道他一个孤儿一路不容易,免费资助上学,安排工作,每天都有营养师鲍参翅肚的照顾,养成现在如玉一般的青年。 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自己还怕夏暖旸自己创业不易,求着爸妈把集团一点点交给他掌管,做着一家人的美梦。 现在才知道,她给予的这些好处在夏暖旸看来都是硬塞给他羞辱用的。 不喜欢就说啊,又没逼着他答应 真是当了男表子还要立牌坊。 姜墨冉没有犹豫,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对爱侣,“从现在起,夏暖旸跟我们姜家再无瓜葛,我会开董事会撤销你的职位,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张嫂,把家里大扫除一下,找收垃圾的把别人的脏东西拿走,我姜家的东西,就是全扔掉,也不能被不识货的拿了。” 姜墨冉转身就要扶着栏杆上来,夏暖旸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屈辱大怒,他一把上前勒住姜墨冉的手腕,“你说谁是不识货的?姜墨冉,你不要以为欲擒故纵就能逼着我就范,我夏暖旸有手有脚,离了你我只会更好。” 不愿在陌生人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与精力,姜墨冉尖锐的高跟踩在夏暖旸的脚背上,毫无眷恋,“保安队呢,人都死了?拉出去,再有闲杂人闯进来一个都别干了。” 夏暖旸同段意裳被拉走,姜墨冉突然觉得十分疲惫,砰的一声躺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捂住眼睛,平静地说:“张嫂,让厨房准备我最爱吃的蓝莓乳酪蛋糕,还有新到的伯爵红茶,我要在花园吃下午茶。” 【有点儿爽哎,姐姐突然好飒,我好喜欢呜呜呜。】 【我们旸旸是天选之子做啥不成功。倒是女配不知道自己快死了还作呢,期待地搓手手.jpg】 姜墨冉突然身体一僵,看见弹幕弹跳起身,一把拿过手机打给最亲密的医生朋友,“庄意,给我安排一次全身体检,在你医院。” 庄意是姜大小姐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没继承家业,没混吃等死做了救死扶伤的天使,她拿着诊断书话音里没有波澜,“之前不是听你家姓夏的那个煞笔安排家庭医生么,怎么现在来找我了。” 姜墨冉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可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速点在桌面上,“他跟我们姜家没什么关系了。” 姜墨冉接过庄意递来的诊断书,头晕目眩,没有一点儿脚踏上地的实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一个妙龄少女,没玩过男女,没飙车抽烟做坏事,大好的青春还白给一头白眼狼,我……为什么是我要死。” 庄意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将倒计时的丧钟敲响,“你们姜家的家庭医生是死了不成?如果是初期查出来还好控制,可现在你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淑珺,你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章 觉醒(2) “全世界癌症晚期痊愈的奇迹也不是没有例子,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参与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姜墨冉摆了摆手,庄意在后面断断续续的唠叨一丁点儿都没听见耳朵里,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 正巧遇上提着行姜箱从二楼下来的夏暖旸,他头发像打湿的野犬贴敷在额头上,瞧见姜墨冉的模样以为是打肿脸充胖子,仗势抖了起来,“喂,你要是后悔,现在给短短磕头道歉,给我集团股份补偿,我还能勉强留在家里。” 姜墨冉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心烦意乱的时候夏暖旸正巧不长眼撞在枪口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留下鲜红的指印,“我最讨厌蚊子嗡嗡叫个不停,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怜的时候给你饭吃给你活干,我不喜欢,你就是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废物。” “张嫂,通知王助理,夏暖旸这个人我不希望出现在任何一家公司人员名单上,谁用他谁就是跟我们姜家过不去。” 夏暖旸知道姜墨冉从前喜欢他的时候在雨里等了一天一夜,对他还是嘘寒问暖的模样。 自觉这种女人根本离不开他,冷着脸同姜墨冉擦身而过,“你一定要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姜墨冉,你记住,我永远是你得不到的人。” 【女配不知道我们旸旸可厉害了,早就知道姜家不可靠自己注册公司,还利用姜氏集团注资,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嘻嘻嘻,我们旸旸就是商业奇才!】 【姐妹们,让我们扣一个666恭喜男主脱离苦海。】 【我太期待女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跪求男主回来继承家产了,姜家千亿家产都被男主用来向女主求婚了,真是羡慕嘤!】 【还不是男主聪明才智折服了姜氏的家庭医生,最喜欢无脑的爽文光环冲冲冲!】 姜墨冉再次弹射起步,“张嫂,现在立刻,让孙医生来我书房。” 她暗中给自己打气,姜墨冉,你没有时间要死要活,你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家人! 书房里灯光昏暗,姜墨冉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指一下下点在齐楠沉香打造的书桌上,沉默不语。 孙医生坐立不安,忍不住点头哈腰地讨好,“大小姐,最近老先生和夫人的身体都很好,还有夏少爷也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情尽管吩咐。” 姜墨冉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孙医生的幺子一直安排在我们姜氏的私立学校就读,现在成绩还不错吧?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在姜氏资助的医院里,听说已经升到主任医师了?啧,子承父业不错,就是别遗传了谋财害命的心思才好。” 孙医生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大小姐宁您都知道了?都是夏少爷逼我的!他说等您死了,老爷夫人年纪又大,整个姜家肯定是他做主的。我没有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 姜墨冉气不过一个砚台砸在他身上,“他夏暖旸是我姜家什么人,一没跟我结婚,二没记在我爸妈名下,我就是死了,我爸妈好吃好喝养着就是六十岁还能生!大不了全捐了也省得被你们这些罪犯惦记。”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摇了摇,“两条路,一条到时间你去自首,指认夏暖旸;第二条你们去死,你的儿子老婆我都给你打包扔缅北去,你看着办吧。” 孙医生求告无门,苦着脸离开姜家。 姜墨冉深呼吸几口,扯出一抹微笑,打通了姜氏夫妇的电话。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海风传来,一瞬间让姜墨冉红了眼睛,连不知何时开始的胃痛也好了许多。 “有了心上人还记得和你老子娘打电话,小夏欺负你了?” “啧,你消息太慢了,乖乖,我听说小夏被你赶出公司了?这样很好,男人再喜欢也不能让他碰着权利家产,养在家里玩玩不就挺好。” “你爸说得对,乖乖怎么不说话?他真欺负你了?” 姜墨冉都能想象到爸妈张牙舞爪的样子,眼眶微红,连忙咳了一声打断,“哪能啊,我就是有些想你们了,能打电话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我就是最幸福的宝贝。” “这小可怜儿样……”姜夫人笑着嗔怪了一声,“陪你爸那又臭又长的球赛也看了,五渔村也逛了,妈妈今年的生日心愿倒是都完成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内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别怕,姜氏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姜墨冉原本打算将得了癌症的消息告诉父母,犹豫再三还是敷衍几句挂断了电话。 姜墨冉相信弹幕说得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决不能让爸妈和他们的心血也毁于一旦。 【等到我们短短女鹅出演《童年旧事》爆火之后,她同男主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这才是真正天生一对!】 【女配快死,一家亲装给谁看呢,不就是想通过这两个老东西施压给男主低头么,呸呸呸!】 【萧常衡怎么还没出场,我还等着看痴情种为爱疯狂的模样呢。】 姜墨冉心头一跳,他们说的男二是萧家那个癫人? 萧常衡是萧家独子,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自家财团,生意场上杀伐果断,老姜总退休前也曾夸赞他后生可畏。 可前几年他同父母来姜墨冉家拜访后去了趟庙里,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萧家财团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却成了赛车场上的车手,山崖峭壁的攀岩家,直播间里的富家小智障。 豪门世家对离经叛道的萧常衡是嗤之以鼻,但也忌惮万分。 萧常衡成了豪门里的反面教材,着名癫种,可也像赎罪一般,成为网络人人称赞的女权主义者。 他牵头为女性事业做出不少推动,包括致力于卫生巾更新换代提高标准,实现男女同工同酬的企业体系,进军影视圈上映多部大女主以及表达女性困境主题的电影等。 他是无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发光发热的商业天才。 姜墨冉时日无多,她不想困顿在雪白墙壁的医院里对神祈祷奇迹,也想双管齐下解决男女主这对不定时隐患,一咬牙在许久没有交流过的微信上拍了拍萧常衡。 【好吃爱吃多吃:姜氏有意进军影视业,萧大少爷可有余力做个引路人?】 【萧:可以,见面详谈。】 姜墨冉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可一个微妙的念头在她心中划过。 萧常衡是个大忙人,怎么会秒回呢? 嗯,老总也要摸鱼。 音乐悠扬的西餐厅里,姜墨冉擦干净嘴角,不着痕迹地用外套挡住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这家新开的店,口味是真不错,回头我要让王助理多点几天这家的午餐。” 萧常衡还是那生人勿进的面孔,眼中带着一抹炽热,“这家店是我专门请了意大利五星级厨师开办的,不外送。你爱吃的话,我直接让人每天送你公司去。” 姜墨冉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多谢,我就不推辞了。我想投资拍摄一部叫做《童年旧事》的电影,我要出任女主角,一个月内拍摄完成。” 萧常衡目光暗沉地死死盯住姜墨冉,突然间嘴角抑制不住地一苦,转瞬即逝,“姜氏注资,姜大小姐还要亲自主演?看来这部电影相当得大小姐欢喜啊。不过这部电影的版权已经被一个叫做‘悦畅影视’的公司买断拍摄了,女主角钦定了一个叫做段意裳的小明星。” 姜墨冉微微一笑,甩出一张无上限的黑卡,“我以你们萧氏影视注资翻五倍,女主角和最大的投资人只能是我。” 萧常衡低头略微弯起嘴角,熟练地像是无数遍轻吻过姜墨冉的手背,“乐意效劳。” 像是触电了一般,姜墨冉猛地抽回手背,“装什么绅士,你小时候光屁股扎小辫的模样我都见过。” 萧常衡身体一僵,若无其事地端来一杯挤满雪顶的奶茶,“这杯是新品,麻烦大小姐品尝点评。”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骂:闷骚男。 第三章 觉醒(3) 阳光明媚,姜墨冉带着宽大的帽子墨镜,乘着家里最低调的豪车来到拍摄基地的停车场,还没下车就听见一旁拉拉扯扯的琼瑶剧哭闹。 姜墨冉举起手指示意司机一齐坐回去,熟练地打开拍摄,分屏扣起手机。 “短短,女主角已经重新内定了,但你放心,导演就是我们悦畅影视的人,你虽然出演女配,但我保证给你改成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到时候一定会爆火!整个娱乐圈都会为你痴狂。”夏暖旸用额头抵住哭泣着不断发抖的段意裳,温声安慰着。 段意裳梨花带雨地抹着泪,“你之前也这样保证让我拿到女主的,暖旸,这个角色一定会大火,她是我的!换别的任何一个角色都不行!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我,我永远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夏暖旸心都要碎了,他单膝跪在段意裳面前,“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小傻瓜,我为了你独自创立了悦畅影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姜墨冉那个贱人断了我的财路,我们只有等着这部电影大火,以后你才能想拿什么角色就是什么对不对?” 段意裳抽抽噎噎,有五分相信,柔软地伏在夏暖旸怀里,两人贴着柱子干柴烈火亲的啧啧作响,“暖旸,我爱你,为了你再委曲求全也值得的。” 【羞羞羞,男女主都快亲到我的心趴上了(*\/w\*)】 【隐忍又伟大的爱情,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一旁的女配现在什么心情,是作者妈咪为了杀人诛心吗?】 手机里的消息跳出来,王助理立刻回了消息。 【王助:大小姐,夏暖旸在离开姜家就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刮彩票中了两千万,成立了悦畅影视,段意裳跳槽成为公司签的唯一明星。这一步《童年旧事》是她转型成为演员的一场豪赌。】 此消彼长,主角光环也不是让蠢人无休止消耗的。 姜墨冉握紧了手机,在心中发誓势必要让他们的豪赌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墨冉将帽子往脸上一盖,真期待段意裳看见剧本时的表情啊。 “我要改剧本!导演,这个剧本就不是当初定的那版!”尖锐刺耳的叫声自片场传来。 姜墨冉远处走来,就看见段意裳当着所有工作人员朝着导演脸上扔剧本。 导演一张老脸被尖锐的纸划得血淋淋,还忙着安抚段意裳这位娇客。 “女配为什么改成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你知道这种人设播出去我会掉多少粉吗?改,现在就改,女配一个众人心中的白月光怎么能是这种脏面孔!” 姜墨冉插着兜懒懒开口,“这是我作为投资商同编剧导演一同定下的剧本,这位小姐,拍电影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一切都已最大利益为导向,不服就自己退出。” 段意裳看见姜墨冉的一瞬间好似看见了杀人不眨眼的猎人,惊慌失措,“姜墨冉!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你,是你改了我的剧本!抢了我的角色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别以为死缠烂打着暖旸就会对你心软!”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硬气起来,“姜小姐,我真的不想让暖旸因为你再生气,你要是还有点儿自尊,就不要再纠缠他,也放过我,放过这么好的剧本。” 整个剧组都是靠姜墨冉投资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都成了装聋做哑的木头人,我都要被她如此膨胀又暗中挑拨的话给气笑了,轻轻耸肩,“surprise,看见我惊喜吗?” 姜墨冉坐在副导演殷切推来的导演椅上,漫不经心地打开剧本,“有些话说在前面,省得影响拍摄。段小姐,我实在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不过我衷心地劝告你,主角不一定活的光彩,反派也能活出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抱着非主角就演不好的心态,你不光这部电影演不好,以后的路也走不长。” 姜墨冉挑起脚边的道具长剑,银光闪烁,剑锋直指段意裳的咽喉,“你要是现在逃跑退出,剧组发表声明说你临时毁约的。” 段意裳吓得目光闪烁跌倒在地上,嘴中喃喃自语,“你别想吓我,我要演主角,我才不要演一个恶毒反派,你等着,我去找暖旸,我要你好看!” 姜墨冉毫不在意,“开拍,就先女主被凤凰男背弃夺了家业污了名声千夫所指,自杀没成功那场。” 后续拍摄期间夏暖旸没来剧组生事,段意裳也安分不少,只是总在角落里阴恻恻地盯着姜墨冉。 姜墨冉也丝毫不惯着她,在导演旁边指指点点,“段意裳,眼神不好就去挂眼科,你是勾引男主的狐狸,整天歪嘴瞪眼给谁看,非要让整个剧组大半夜陪你重拍吗?” 段意裳在众人瞧不见的位置指甲掐进手心,黑着脸硬邦邦说了句对不起重来,她不敢作妖,她鼓动夏暖旸投了所有钱背水一战,她承担不起输了的后果。 拍摄临近尾声,王助理突然发给姜墨冉一些从段意裳意味不明的言语开始发酵的网络热帖,短短一天就登上了热搜榜第三。 姜墨冉摆了摆手,神情疲惫,“让子弹飞一会。” 【永远努力的短短:第一次得到来自大屏幕的邀请十分感动!!!不过还是有些感慨金钱的力量,呜呜呜今天也是要努力磨炼演技,努力赚钱回馈粉丝的一天ヾ(?°?°?)??】 【小衣裳后援会:短短拍戏辛苦啦!是在剧组受到什么委屈了吗?呜呜呜我们短短肤白貌美明明最适合演女主角啦!能够得到短短赏脸演女配的剧本想来一定很棒吧!】 【永远努力的短短:嘘!根据保密协议人家不能乱说啦,不过确实是一个很挑战自我的角色呢,短短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只能说尽力向剧组的姐姐学习的???】 【爱是一道光:听圈里人透露,这部电影女主角是带资空降的大素人,是姜氏集团的掌上明珠,短短本来已经是女主角了,但人家是什么人啊,被迫演了恶毒女二给太子作陪,哎没权没势的普通人真的没有办法。】 【大漂亮非我不娶:什么???有钱人就可以不遵守社会规则了么!我们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心疼短短。】 【磕cp的糖糖:剧组姐姐就是那个姜家大小姐么,这样天生坏种的人应该本色出演女二才是。】 【谁创我我创谁:大家一起抵制姜氏旗下的产品,#有钱人滚出兔子国刷起来!!!!!!】 第四章 觉醒(4) 姜墨冉的病再也藏不住了,体重骤减,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走起路来也是乏力不堪。 所幸与女主风餐宿露,大仇得报尽失所有的状态契合,完美拍完了最后一场戏。 回到休息间,王助理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大小姐,姜氏的股票下滑六个点,董事会那边有些不满,让小姐做好姜氏当家人的本分,不要像萧家大少爷一样混不吝的。而且您的身体……” “我好心来看看风口浪尖上的小可怜,怎么你倒和助理搁这说我坏话,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萧常衡这些日子时不时来探班,早就熟门熟路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姜墨冉唇角弯弯,脸色有些泛白,“我可真怕她不找我事儿呢,那我岂不是白跟她耗那么久了。” 姜墨冉反手递给助理一个u盘,“三线女明星同老板地下恋并且脚踏七只船,拍摄期间迟到早退,演技堪忧,欺负剧组新人,这些猛料就在电影点映那天放出去给她个大礼吧。” “唔,还有这个夏暖旸影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以及在位姜氏时期伪造项目转移财产的证据,同一天交给警察吧。” 王助理小心应了声是,忙不溜地离开把这个逼仄的空间留给姜墨冉与萧常衡两个人。 萧常衡端着文质彬彬的德行把玩着姜墨冉飘到锁骨的长发,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痛,“这样好吗?你亲自下场拍的电影收不回本儿可怎么办。” 姜墨冉无所谓地仰倒在铺着毛绒毯子的躺椅上,“好饭不怕晚,更何况原本只是为了留个念想。萧常衡,过些天我生日宴会你也要来哦,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萧常衡一时没有说话,瞧着姜墨冉慢慢蜷缩成一团。 她在黑暗完全降临前强撑着精神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好可惜啊,明明是我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将他们扯下谷底,我却没有力气亲眼见证了。” 萧常衡的侧脸贴在姜墨冉垂落在一边的手上,他温声似乎生怕惊醒疲惫的人儿,“我帮你看着,姜墨冉,睡一觉醒过来,我们就出去玩好吗?” “我还没有带你开过赛车,陪你看想看的落日和极光……” 萧常衡是个胆小鬼,他只敢在姜墨冉睡着的时候说这些,而姜墨冉也从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姜墨冉醒来的时候,只有庄意一个人在身边,她一把按住转头的姜墨冉发出尖锐暴鸣,“别动别动打点滴呢,你这些天在做什么?给你开的药不吃,要你来做的治疗也不治,你二十多岁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惜命吗!你爸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认识二十多年头一次看见走冷酷御姐风的庄意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模样,姜墨冉稀奇地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拍了一下庄意的脑壳,“小意,这一次能做的我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庄意想要狠狠捶姜墨冉,可看见她如风中芦苇飘摇的残阳,带着哭腔,“你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我不会帮你照顾叔叔阿姨的。” “我爸妈五六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比你整天在办公室的身体要好多了。” “大小姐,夏暖旸在大厅闹起来,想要见您。”姜墨冉的话还没有说完,保镖突然上来请示道。 庄意听见这个名字一脸晦气,“死白眼狼还有胆子敢来找你?淑珺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他一手捧起来的那个小明星跳槽跟了别人给他泼脏水,还在网上四处扮演受害人,夏暖旸现在是公司濒临破产找你当冤大头接盘的!” 姜墨冉忍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别还没入狱就被憋死了,太便宜他。” 夏暖旸冲进来的时候乌云盖顶,身上装面子的西服都是还没有剪吊牌的品牌货,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emmm攒着半个月没看,我的小甜文怎么崩成渣男贱女撕逼了?还不如看女配。】 【攀龙附凤,发起网暴……这是仗势欺人的施暴者!女配才是阵仗的大女主!一人血书求作者改主角改结局!】 【支持!我觉得这本书的原罪在于女主,男主都是被女主勾引的,支持女配和男主在一起!】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 这些人不要太爱男,吃糠咽菜还想着给男人一个家。 夏暖旸进来后眼睛亮晶晶地扑在姜墨冉的病床边,一只手死命拽住床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淑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让我走不过是为了让我看清段意裳的真实面目对不对?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等你走之后,我一定好好给爸妈养老,替你接管姜氏集团,在你们旁支血脉里选个女孩子结婚替你们姜家绵延子嗣,我一定让你不留遗憾的走。” 姜墨冉同庄意对视一眼,抬手轻轻给自己一耳光,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怎么会可怜这么个人畜不分的东西。 瞥了一圈,姜墨冉最后终于选了最趁手的手机一把拍在他脸上,留下板砖样的红痕,“别自欺欺人了夏暖旸,你现在孤家寡人负债累累,身上背着谋财害命的犯罪嫌疑,你猜猜是谁调查举证的这一切?” “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姜墨冉,姜家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你爸妈都该死,我本来会有数不清的财产和对我最忠贞的爱人,都是你,我是这个世界的宠儿,都怪你,都怪你毁了这一切!”夏暖旸面目全非的想要扑在我身上,却被一旁早有防范的保镖一脚蹬开,被门口进入的警察反手压在地上。 姜墨冉在病床上冷漠地看着他,“现在又多了一条罪,杀人未遂。你不是想吃我姜家的软饭么?放心,我管你一辈子。” “姜墨冉!你个贝戋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夏暖旸叫骂着被众人围观一路,当天就上了热搜。 #悦畅影视总裁x被捕入狱,d姓女星开直播哭诉被前任公司骗!渣男去死,还女性一片净土! 【emmm男主做牢了?请苍天辨忠奸!我们绿柿子可没有这么三观不正的男主啊!】 【救命,有被姐姐蛊到,我也想被姐姐管一辈子么。】 【楼上的,吃一辈子牢饭的那种么嘎嘎嘎。】 【越来越期待结局了怎么破!这么雷厉风行的独美女配就要玉殒香消啦呜呜呜,不要呀,求误诊!求跟小狗男二he!】 【be才是王道!一个抱憾终身,一个死在最美的年华!】 姜墨冉看着残留在半空中久久不散的字幕,只觉得心中有火在烧,有一股气憋着冲不出残破的身躯。 可到最后她还是放松了握紧的拳头,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竭尽全力一回,不留遗憾了。 姜墨冉懒怠地闭上了眼睛,“我爸妈现在应该在冰岛看火山爆发和极光吧,我有时候真羡慕他们。” 第五章 觉醒(5) 姜墨冉转头看向窗外只剩下一片的树枝,“我只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有钱人,为什么都在逼我,逼我干活,逼我报仇,逼我去死,为什么呢。” 庄意温暖的手覆在她眼皮上,“你知道吗,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好像一个轮回的怪圈,可是你来了,天突然就亮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姜墨冉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庄意面色憔悴了许多,她看着只觉得窝心“你好好休息,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难道是故意成了丑八怪衬托我的美吗?” 庄意破涕为笑,“死丫头,就知道贫嘴。” 庄意离开前又突然停下脚步,“既然没多久了,就别拘着自己。你一辈子除了浪漫的恋爱什么都有,要不然跟萧常衡谈一场二十四小时的恋爱?十二个小时也行呀,时间不等人,你要是想好好爽一把,可要趁早!” “萧常衡这些天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试试?”庄意越想越觉得可行,拍掌交好看向姜墨冉淡然的神色讪讪把手放下。 “算了吧,要是玩玩那跟谁都行,何必非要跟他,小意,你让我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吧。” 华灯初上,暗沉的车子飞奔在昏黄的道路上看,卷起一地落叶。 树荫下的人,无力地垂下胳膊,手中还拿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花束抱在怀里带回了家。 《童年旧事》电影发布会的那天,姜墨冉的生日宴如期而至,国内二三流的商业媒体自发登报庆贺姜氏千金生辰。 网友坐不住了,还有没顶起抨击豪门恶女打击平民女星的帖子,就被挂在热搜上的爆料引起被当枪使的怒火。 #爆!d姓女星同前老板地下恋,脚踏七只船,腹中胎儿花落谁家! #爆!d姓女星拍摄电影时欺男霸女,垃圾演技不堪入目,花絮链接大放送@##$%^#q$e!@#v #爆!d姓女星曾插足姜氏千金恋情,崛起时间线大放送! 段意裳的路是自己选的,她被全网黑焦头烂额,电影发布会上落荒而逃。 她火了,可背后的金主都发现自己被愚弄,联合封杀雪藏她。 段意裳被《童年旧事》的电影一把火烧没了。 外间的风风雨雨连露天展厅的的一朵玫瑰都打湿不了。 姜墨冉穿着盛放的露背鱼尾礼裙跟曾经熟悉的朋友与合作伙伴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哎,怎么没看见萧常衡,最近你们不是打的火热么。”许久未聚的朋友打趣道。 姜墨冉关上手机泰然自若,“在路上了,这不是我们两家联合投资的电影今天上映就大爆么,刚忙完。” “强强联手啊,我看那个小女星的黑料只会增加电影的热度,姜大小姐吃肉可要带我们喝喝汤才是啊。” “当然,敬我们的明天。”姜墨冉端起摇晃的红酒杯,刚靠近赤色的红唇,身旁的一只手就按住我的动作。 “乖乖,怎么……怎么瘦成这样了。”一转头,姜家夫妇红着眼睛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满心都是怜惜与心痛。 姜墨冉的嗓子一下就被哽住了,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呼风唤雨,在爱我的父母面前我还是那个被病痛,被未知的命运裹挟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 姜夫人看见姜墨冉红了眼睛,不顾四周的瞩目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我的乖乖辛苦了,我们回来都听常衡说了,都怪爸爸妈妈不好,是爸爸妈妈对你的关注太少了,让你小小年纪,是猫是狗都敢来欺负你。” “我的孩子,这样小,老天爷怎么舍得的。”她轻轻拂过姜墨冉头上戴的假发,越看我妆容盖不住的枯萎神色,越是心酸,越是哽咽。 老姜总将姜夫人扶住,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孩子也是不想我们操心,谁能跟命抗衡呢。好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乖乖的好日子,也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哭哭啼啼被外人笑话。” 姜夫人一个宝石包甩在老姜总身上,再也绷不住了,压低声音发脾气,“你是死人啊!我们唯一的女儿要死了!要死了你听清楚没有,你怎么这么镇定。” 老姜总牢牢抱住她,转过头一声不吭,姜墨冉拍了拍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瞧,我永远都是灯光下的骄子,我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就足够了。” 她知道,自己爸爸妈妈最爱的人是彼此,其次才是女儿。 她曾经不甘过,抗争过,心寒过,在历尽千帆后,她的心平静了。 至少她死后,有人在好好的过日子,有人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的夜不能寐,永远不能忘记曾经世上有个人叫做姜墨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过后,宴会厅里熙熙攘攘攀谈交流,姜墨冉趁着众人不备,溜到阳台上呼吸着户外凉到骨髓的空气。 一件宽大的外套盖在她肩膀上,萧常衡温润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做了一场梦,梦里大家都死了。醒来的时候,我以为现实是相反的,我开始自我放逐,可庄意告诉我,你病了。” “姜墨冉,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爱你。” 爱了你很久很久,快两辈子的时间。 “我求神拜佛,做了数不清的公益事业,我想为你积攒功德,可庙里为你亲手点燃的长生灯灭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点不亮……” 姜墨冉将瘦成柴骨的手腕从萧常衡热到发烫的手掌里挣脱开来,神色淡然,“因为我是恶毒反派,我该死啊,不然故事怎么能完美结束呢。” 风越来越大,吹起姜墨冉的裙摆粘上水滴,姜墨冉抑制不住身体里,发自灵魂的咳嗽与颤抖,抽出手帕挡住咳出的血。 萧常衡还是看见了,他的目光比星星还要暗淡。 姜墨冉实在看不惯别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跟我说,带我去赛车还算数么。” 他有些迟疑,“可是你的身体……”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满足我?”姜墨冉故作跋扈地插了把腰。 “我带你去,你别这么说自己。”他隐忍着,眼中积了一些不肯掉下来的水汪。 姜墨冉张开双手,“我累了,你抱抱我。” 她是真得没有力气了。 萧常衡将姜墨冉抱在怀里,用宽敞的大衣将人牢牢裹紧,奔出灯红酒绿的交际场。 萧常衡好像赶着时间,又好似珍惜与姜墨冉在一起的每一秒回忆,帮她带上头盔,系上安全带,一点点将她的头发理顺。 姜墨冉一只手拍在萧常衡胳膊上,“婆婆妈妈的,我想去海边看星星,看太阳,看日升月落。” 萧常衡握紧了方向盘,好像又是那个不可一世自信的少年,扬声喊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引擎轰鸣,充斥力量与激情的火红色开过大街小巷,开过无人的高速,历时一夜停在了波涛汹涌的海边。 姜墨冉有些倦了。 可就在黑暗与光明交缠的瞬间,她按捺不住内心的难受,挣脱开安全带,用尽全力大喊:“去他女马的小说世界!” “去他女马的死亡!老子是姜墨冉,永远自我,永远活着的姜墨冉……” 姜墨冉在晨光中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萧常衡的怀抱里。 【什么情况!女配活了??】 【难不成是因为女配的自我意识觉醒,这部小说才彻底改变结局了?家人们,咱们这是见证历史啊!】 【漂亮姐姐看得见我吗?呜呜呜,你好美我好喜欢!!!】 闭眼前,姜墨冉看见天空中的弹幕渐渐扭曲直至消失。 【警告!警告!剧情进度归零!反派偏移度100%!!重要女配程序错误!!!】 【程序修复中!修复中!】 【程序正确!】 【小说《女明星和她的忠犬总裁》下线,玩家姜墨冉正式上线】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完成一百个任务即可获得奖励:浴火重生】 【请选择:是\/否】 第六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1) 【滴!玩家姜墨冉绑定快穿系统,选择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命运】 【警告!警告!世界线偏移!柴可卿生命值过低!请玩家姜墨冉立即取代!】 【系统紧急载入,请玩家独自美丽?(^_-)!】 好歹给个前情概要啊,去他喵的独自美丽! 深入骨髓的疼痛传来,姜墨冉刚强撑开眼皮,一碗盛满蛆虫的血肉泼在她身上,耳边传来熟悉地让人拳头一硬的话语。 “要不是酥酥求情,留你一条命照顾我们,你以为我还愿意看见你这幅倒人胃口的样子?连食材和腐肉都分辨不出来,你是想害死我和酥酥吗?废物东西!还不滚回去重做!” 面前暗红色的沙发上,一个男人大刀阔斧地坐着,怀中抱着娇小连鞋尖儿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的女人。 名叫常酥酥的女人轻抚着男人的面庞,藏着一丝得意,“厉哥别这么说,可卿姐虽然没有觉醒异能,但好歹也是厉哥你从前的婚约对象,她不过就是看不惯我成了厉哥的心上人而已,我能理解的。” 男人满是怜惜,一脚踹向在我的腹部,带来钻心的疼痛,“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只有你才配成为我厉珣的婚约者,她这样的废物给你提鞋都不配。” 姜墨冉靠在黏糊糊的墙壁上,捂着贯穿后背的伤口瞧着眼前的弹幕。 【适者生存,没有觉醒就一整个拖油瓶,指不定哪场就死了,连个女二都算不上,最多炮灰。】 【前面的没有解锁vip章节吧,这个女人就是男主身边打不死的小强,当了攻略者里的叛徒通风报信,苟且偷生,酥酥被她害得差点儿就断了一条胳膊,好在主角光环在,给这个女人顺利处决了!】 【什么情况,这种生存游戏里,还有给npc打工的,自己不想活拖着全世界的攻略者去死?】 【恋爱脑呗,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为男主痴狂,又比不上女主,最终因爱生恨,扭曲爬行,真该死啊。】 姜墨冉在一群心偏到没影的弹幕里明白了现状,柴可卿无数次作为累赘成为男女主面对伤害时的肉盾,可每一次都能幸运的断胳膊断腿回来,到后期为了帮助重伤的男主换回治疗药物,同反派做交易最终孤独的死在了游戏世界中。 这些人因为柴可卿的不死之身就判定她是叛徒。 可这是她独一无二的异能,却被厉珣为首的攻略者定论为反派的恩赐。 直到最后成为游戏boss后花园中一盆花肥才能得到一缕叹息,“飞翔的鸟爱上书中从未存在的玫瑰,错把泥泞的雨点当成破土的嫩芽。可怜的小鸟,同我一起沉睡在英雄的世界里吧。” 从今天起,柴可卿就是姜墨冉,她将主宰命运,成为怒放的花还有取代那用人命堆砌的英雄。 姜墨冉吐了一口气,将手掌同地面合二为一,在黑暗的阴影中化为森森白骨,快速汲取力量回复生命。 不死之力,是死亡同新生的互换,是掌管黑暗中沉睡恶魔的心脏。 直到她的脸蛋重新红润起身,在厉珣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抹了一把脸上带蛆的腐肉就往常酥酥嘴里塞,“老娘千辛万苦宰的猪肉,你说不吃就不吃,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圣女属性有什么了不起?你是忘了现实时间里在我家勤工俭学给我擦鞋的样子了?” “一个靠男人怜爱的破属性,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老娘以前当董事长都没你装!” 常酥酥面容惊恐拽着厉珣的衣角哭喊着,“我的脸毁了!厉哥,她欺负我,我要把她剁成烂泥扔给那个大boss做花泥!” 她扭曲的面孔初现。 厉珣有一瞬间的停滞,却还是依言放射出雷电异能准备给姜墨冉一炮,却被姜墨冉手疾眼快拿起树脂绝缘的碗抄起带蛆的猪肉同样塞满他的鼻腔和口腔,“贝戋男人少不了你的一份,我可没忘记你们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圣父圣母,我要是你爹我一棒子打死你重开小号去。” “柴可卿,你疯了!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我要把你扔在游戏里,让你成为没有灵魂的恶鬼!”厉珣怒骂道。 “我好怕哦~厉珣,老娘通知你,老娘不伺候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遇上就是竞争的敌人,我一定让你们竖着出去。” 姜墨冉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厉珣觉醒的雷电六段异能相较,她放完狠话麻溜地背起书包离开,只带上游戏初始这栋庄园的管家发放的一根蜡烛同三根火柴。 一楼大厅只有已经冲完澡换了一条粉裙的常酥酥,她面色倨傲,“柴可卿,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副本一定要带上你吗?这个游戏没有达到弹幕要求就不能获得通关制衡boss的道具,是厉哥说你这种死缠烂打的东西最容易吸引流量,他从来只想利用你。”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除了你还有谁在乎,常酥酥,依附男人这是你活下去的本事,可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又怎么知道深渊没有在凝视你?厉珣也是一样的。” “你别想挑拨我跟厉哥的关系,我们才是真爱,你不过就是嫉妒我!”常酥酥气急败坏地跺脚,伸手就像给姜墨冉一巴掌,却被人牢牢拽住。 “常酥酥,你和厉珣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我会一直看着你们哦。” 【女配崛起从恋爱脑走到独立大女主路线去了?女人太强势真没人喜欢。】 【嘁,欲情故纵,想着男主屈尊降贵哄哄她,这种废物也配!】 【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有利可图而已。】 【只有我在担心这剧情突然崩成这样,没了最强肉盾,主角还怎么获得剩下的线索么。】 【女配又毒又作,唯一的优点就是甩不掉,一百二十个放心啦。】 【酥酥太心善了,虽然深爱男主,但还是girl heip girl,尽力让女配醒悟,只可惜恋爱脑就该死好不啦!】 夜晚降临,常酥酥看着姜墨冉推开大门,一步步走向漆黑的小道,莫名软了腿,小声喃喃,“她不是柴可卿,柴可卿死了,恶鬼已经来索命了!!不是我,柴可卿怎么会死呢,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还不知道自己给常酥酥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姜墨冉顺着铺满石子的小路穿过禁忌的后花园走到尽头,荒凉的乌鸦森林里矗立着一座格格不入的钟楼,阁楼的尖顶挂着一盏在风中飘摇的烛灯。 她轻轻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看着从缝隙中漫出咸腥的海水轻声开口:“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久久没有声响,直到姜墨冉快要被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白骨藤蔓爬满整个大腿,那扇门才匆忙地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赌对了,她果然是大boss最喜欢的花肥材料! 第七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2) 【什么情况……女配刚来副本第二天就同boss勾搭到一块去了,这还玩啥?作者给男主开的金手指也太大了吧。】 【这个boss最喜爱的能量是仇恨与生命,女配后来才有机会成为他的走狗,她怎么会直接唤醒沉睡的boss?】 【emmm女人又不是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凭什么女配就不能独自想到通关办法,自立门户呢?】 【上面的在搞笑吧,一个没有游戏通关攻略,看不见游戏弹幕只能被动进入游戏的角色,你指望她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我看女配就是天生坏种,勾引男主不成就勾搭boss。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哦哦哦,酥酥那边拉灯啦,作者真过分,要看农夫松土,要看种田插苗!】 眼前的弹幕渐渐消失,姜墨冉垂下眼眸,抬脚一步步泡进门内黏腻沉重的海水中。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大小姐,住不惯双人间而已。 姜墨冉想能说出那番话的boss,一定是个痛快的人,哪怕来了就死,也不会吊着人用慢刀子割肉的,赌一把也值。 姜墨冉的眼睛好似笼罩了一层沉沉的雾霭,看不见任何物体,只有一只冰凉好似白骨的手牵住她,以轻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带到二楼柔软的床榻上。 睡意爬上心头,姜墨冉用力拽着那只手沉沉睡去,“别杀我,我们做个交易……” 一声眷恋的叹息响在这片无人的空间。 姜墨冉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灰尘漫天的钟楼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还有紧紧握着的灰白色指骨。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怎么会有好心的恐怖游戏boss提供住宿和防身道具呢?说不定要的就是她这条命。 可她将整个钟楼都搜寻一圈都没有一丁点儿异样。 除了那个昨夜亮灯引诱她前来,今天又尘封着故意让她遗忘的阁楼。 姜墨冉是个不会迟疑的人,她将指骨揣进兜里,抬脚就踹开了阁楼的木门。 一声尖锐刮人耳膜的叫声响过,姜墨冉捂着耳朵往后推了两步,下一秒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你一直跟着我,故意在这里等我?柴可卿,别在我面前耍这套小心思,我只会爱酥酥。”厉珣看清怀中的女人飞快的甩开手。 姜墨冉本来还想道声谢,闻言立即翻了个白眼,“不是脑残不进一家门啊,你和常酥酥真是绝配,祝你们锁死好吧。老娘昨天就……谁不知道童年或者青年所受到的折磨最容易导致一个人坠落,这里是重要的线索收集地。” 说话间姜墨冉发现阁楼与楼下的世界不同,这里都是陈旧的血迹,还有破碎沾着蛛网的无头玩偶,她直接改了话音,“道不同别硬融,我看你是昨天的蛆没吃够。” 没想到厉珣摇了摇头,反而对她缓和了神情,“你没有弹幕提醒根本不知道怎么获得关键道具攻略boss,可你再嘴硬行为总是不会说谎,你就是遍体鳞伤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我容得下你。” “可卿,我一直就知道你有多么爱我,只要你愿意尊重照顾好常酥酥,我不会计较昨天的事情,等我们封印boss离开游戏之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也是我的女人。” 厉珣自认为宽容大度的露出自信微笑,伸出手轻抚上姜墨冉的脸庞,“乖一点,别因为吃醋抗拒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先来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了?” 姜墨冉想要转头,却被厉珣放出雷电化出的锁链禁锢脖子,像条狗一样拴在手里拍了拍她的脸蛋,“把东西给我,我让你享受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快乐。” 【女配这个贝戋女人,趁着酥酥不在就勾引男主,男主又要因为被这种廉价的感情绑架了?】 【磕cp的有没有好好看剧情,分明是男主赶到的时候发现钟楼剧情已经被触发,女配八成已经拿到了道具,那可是轻轻一挥能把boss当狗骑的神级道具!男主这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好好的无限闯关怎么又变成了男频禾中马爽文了,这种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文能不能滚出市场啊!!!】 【姐妹们,女配好像有点儿神!她的恋爱脑好像真被挖了?】 姜墨冉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在厉珣脸上,“要点脸吧,谁稀罕你那小萝卜丁样的玩意儿,狗都不吃。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告诉我这趟游戏的任务和已知线索,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她在厉珣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接触地面幻化白骨,阴寒逼人带着肃杀锋利割破厉珣的皮肤,“要是同我死耗在这里,要来新人了可怎么办呀。” 厉珣抬手撤掉锁链,脸黑如碳,“柴可卿,你很好,不仅没死居然还捡着异能了。” 《灯》这个游戏是群体本,只要一人通关活着的人都可以一起通关。 厉珣压下心中的不满沉声说道:“你知道每个游戏集齐五片幻化成物体的攻略碎片就可通关,可卿,这里是ss级庄园危机四伏,白天有吃人的海怪,夜晚藏在黑雾里的是数不清的危险,我们想活下去就要彼此依靠。” “刚进来的时候管家就提醒过,‘主人不喜欢黑夜里的夜行者,不喜欢冬日里的枯萎葬歌’,我观察过安全屋外的玫瑰黑夜降临就会枯萎,东西扔出去就会被看不清的东西缠上吞没。这些天我们陆续找到了被撕成破抹布的不合身礼裙;厨房里勾出管家心脏解锁的宝石剜刀;灼烧成灰烬的邀请函上面划去了‘少爷’,写上了千金。其他知道的,只有弹幕提示的玫瑰和钟楼。” 厉珣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你拿到了什么,告诉我!” 姜墨冉感觉这些线索就像是缺少了开关的灯条,一定是有什么还没有被发掘。 她不经意的摸到口袋里的那节指骨突然灵机一动,手起刀落切断厉珣的小指,在他鬼哭狼嚎间将兜里干净的骨头套在厉珣的手指上,霎时间阴雨连绵,雷声轰鸣。 就在窗外的暴风雨点打向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化作委屈的漩涡,扭曲着冲向地板上的断头小熊。 教鞭声刺破寒夜,抽在厉珣的腿上。 “洛德维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罗伊丝,庄园的继承人只能是尊贵的女人,只能是你听见没有!” 第八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3) 厉珣一个激灵想要使用异能攻击突然从楼下窜上来的女人,却被一把薅住短发压在桌上抽肿了屁股,他用不了异能恼羞成怒,“柴可卿,你还不把这个疯女人打死。” 姜墨冉耸了耸肩,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说:“公爵夫人,洛德维特少爷一定是半夜去海边偷玩被海怪侵蚀了灵魂,我请求您一定要让巫师过来看一看,罗伊斯小姐的灵魂附在少爷的身上还不稳,要是被恶鬼压制那一定……” “哦我的天呐,奎蒂你说得对,很快就要到继承者日了,我的孩子一定不能出意外!” 穿着华丽的贵夫人将教鞭扔给姜墨冉匆忙跑开,“拿着,若是洛德维特再无礼,你就用巫师给的身边鞭打他的灵魂,让他安分下来。” 静谧的书房里厉珣抱着屁股无助缩在角落,“你!柴可卿,你疯了么,这不过是幻觉我们拿到了不同的身份卡,就连身上的伤害都是假的!你敢打我,我就是受重伤也要杀了你!” 姜墨冉歪着头好似没有灵魂的木头,抬手之间一条杠抽在了厉珣光裸的小腿上,“少爷,您不清醒了,您需要立即受到巫师的净化。” 天色黑沉,厉珣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被关在没有光亮的禁闭室中反省,姜墨冉微笑着听着背后的谩骂锁上了钟楼的大门。 这里同刚来到的世界并不相同,恍若是在很久之前这座庄园还有生机还处在帝国顶端的时候。姜墨冉扮演着洛德维特少爷的女管家,随着时间好似一点点了解这里逐渐破落的真相。 这座庄园的主人加洛特公爵是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巨大的财富都埋在庄园的深处。 帝国奉行女人治国的理念,他的第一继承人是原配妻子的女儿,十四岁的罗伊斯。 可一个孤女,怎么能够抵抗抗同样怀有继承人的后母,她所有的财产都被后母以监护权夺取,就连自己都被关在没有人照顾的钟楼高塔里,每日只能期许月亮的到来,照亮孤僻的一隅。 随着后母生下的弟弟到来,庄园愈发充满活力,新入不少服侍小少爷的人,奎蒂不过是其中最低微的仆人,因为年纪小又是女人来抢男人的差事,被人排挤到庄园的最边缘,钟楼的区域照顾花草。 加洛特公爵的身体却愈发虚弱,后母逐渐掌控了这座庄园的管理权,沉醉在风花雪月与财富继承的斗争里,小少爷身边的人对他照顾愈发不细心,甚至把他丢在偌大的庄园中独自玩耍。 奎蒂捡到了小少爷,又遇上了从钟楼偷偷溜出来的罗伊斯,她们成了最好的玩伴。 只可以加洛特公爵病逝的那一碗,庄园中围满了士兵,满是继夫人的怒骂,奎蒂和罗伊斯被按在地上,小少爷哭着扑在两人身前。 加洛特公爵临死前终于悔悟,他不想家族的荣光断送在自己手上,他想自己的女儿带领加洛特重新成为女皇的宠儿,继夫人气疯了,决定就此将罗伊斯杀死扔下悬崖。 是奎蒂冒死上前请求,传说中有巫师可以交换人的灵魂,只要从此之后不再接触海水,就可以永世安宁。死亡只会带来财产的拱手让人,唯有灵魂交换,才有价值。 她只想保住这两个孩子,没有料到继夫人真的找到巫师完成了仪式,奎蒂也成为了钦点的管家。 洛德维特以罗伊斯的身体活了下来,罗伊斯却以半死不会的状态囚禁在了地下室,成为巫师的研究对象。 不知是否是庄园就在海洋岸边的缘故,洛德维特变得时常沉睡,醒了就会吃生肉,一开始只是森林里列到的兔子小鹿,后来是人,庄园里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又消失,这里逐渐成为了凶名在外的荒凉之地。 被唤醒的恶魔不知满足,被关在钟楼许久无人喂食后,打碎窗户爬出来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吞噬殆尽。 自那天起,洛德维特的灵魂醒了过来,更加懦弱飘摇,就像是一头失去方向的野兽。 姜墨冉看见故事的结局,洛德维特吃掉了奎蒂,吃掉了罗伊斯,饥饿占据大脑他继续吞噬了整座庄园,碰到海水的那一刻。 洛德维特看见了小时候母亲在渔船上抱着自己唱起遥远的童谣,一盏小小的提灯就是他们整个世界。那个白发苍苍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到来,送给母亲一朵鲜红的玫瑰,母亲柔软又有温度的嘴唇贴着他的脸蛋。 下一秒,无尽的海水吞没洛德维特,最后一眼母亲拼死拉住了父亲。 原来,一个孩子濒死时的小小愿望迎来在海洋中游荡的海怪,海怪听见了洛德维特的愿望,它要母亲的眼睛永远落在自己身上,他要加洛特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于是他化身为陆地的暴食,永不知足。 指骨是洛德维特最初的纯真与希望,是羁绊,是开启过去的钥匙,也是后悔的解药。 姜墨冉庆幸自己还算谨慎,没有直接用指骨附身在洛德维特身上,不然此刻发狂到快要暴走死亡的人便是自己了。 她拿起钟楼上唯一亮着的灯盏,快速走过黑暗的小道,走向被层层锁链封住的地下室。 姜墨冉的下半身已经被泥土同藤蔓同化,几乎每一步都像是土地干涸破碎的疼痛,她都顾不得了,用所剩无几的异能强行将手变成锋利的骨刃,破开大门。 奔向血池中奄奄一息的罗伊斯,姜墨冉想要从土地中汲取能量治疗罗伊斯的伤,可此处能量早已被洛德维特吸收,她眼睁睁看着罗伊斯的头愈发低垂,看着她睁开眼,看见姜墨冉的那一刻突然笑了出来。 虚弱又沙哑的女孩音从洛德维特的身体里传出,“奎蒂,真好,我居然还能看见你。洛德病了对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他知道我喜欢玫瑰,他求夫人在庄园里种满了玫瑰,他知道我不喜欢黑暗,每天睡前都会给我偷偷送来灯盏。” “奎蒂,他最在乎其实就是自己的家,要现在看见变成这样他会伤心的。巫师姐姐走前告诉我,只要把我的心脏给他吃,我的灵魂就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成为洛德的阻碍。奎蒂,你帮帮我,他只是个孩子,我求求你。” “我帮不了你。” 第九章 我在恐怖直播里谈恋爱(4) 罗伊斯的泪水洒在姜墨冉的女仆裙上,姜墨冉咬牙隔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洒在土地上。 远处传来暴动,是洛德维特嗅到了事物的味道,正在飞速朝这里赶来,姜墨冉争分夺秒用被鲜血强化过的骨刃割断了困住罗伊斯的锁链,骨刃化为手的时候,她右手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掉落都来不及顾上。 姜墨冉坐在地上将流出剩下的鲜血塞到罗伊斯嘴里,疲惫又强硬地说道:“一个男人,无论大小都不应该牺牲女人来成就自己。” “你死了情况只会更糟糕,别做这种感动自己的事情,傻姑娘。” “可是谁来帮帮洛德,奎蒂,我们不是最好的伙伴么。”罗伊斯的泪水糊满整张脸。 姜墨冉不耐烦地用袖子胡乱擦一气,解下斗篷将罗伊斯裹成一团放在安全的角落。 “罗伊斯,你还记得吗?童话故事里变成恶龙的少年最好的结局就是醒悟和自戕,洛德也会的。” 姜墨冉没有再分神照看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全身心的准备应对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到来。 她知道boss最后恢复了神志才敢放手一搏,她愿意赌一把自己面对的不是海怪,而是附身的厉珣或是洛德维特本人。 从钟楼而来的怪物一路破开土地,身形庞大长满了灰白色的牙齿,挂满断裂的玫瑰藤蔓同断裂的碎肉,发出一阵恶臭。 洛德维特外表已经成为彻头彻尾没有理智的巨型怪物,他冲着姜墨冉怒声叫嚷,许多根遍布裂痕的藤蔓从底下钻出,化身尖锐的倒刺扎向姜墨冉。 姜墨冉击起垂下的锁链两者对冲,趁着灰尘四起的缝隙,一溜烟爬上洛德维特的身体。 姜墨冉小心翼翼踩着倒刺为落脚点,爬上洛德维特的头顶,偏偏他好似感知到姜墨冉的动静。 疯狂甩动,姜墨冉只能将手臂再次化成骨刃刺进洛德维特已经异化成硬土壤质地的头颅中央。 洛德维特发出怪物的怒嚎,可姜墨冉分毫不动,只是在洛德维特一轮挣扎过后勉强平静下来大声问他,“你就算再不想面对,也否认不了你已经是怪物的事实。洛德维特,睁眼看看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死亡,睁眼看看还有爱你的人活在世上。” “难道在过去的回忆里,你都不敢有一丝改变现实的想法吗?”洛德维特发出一声低沉又爱上的叫嚷,好似海洋深处传来的心悸,他慢慢低下被藤壶缀满的头颅,仍由姜墨冉踩着跳在地面上。 姜墨冉转身直面硕大到盛满她的眼睛,拔出手臂垂下眼眸,“罗伊斯,你过来。” 胆怯又柔软的姑娘惨白着脸来到心甘情愿匍匐在地上的洛德维特面前,泪水缀满了眼眶。 姜墨冉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前,让她的手握住自己的骨刃,对准洛德维特的心脏,在罗伊斯耳边轻声说道:“他在为自己和母亲破坏了你的生活而忏悔,可木已成舟,他的罪恶无法让他在白天直面阳光,代表你意志的玫瑰却始终在黑夜枯萎,一来二去他的神志早已被来回拉扯而消磨殆尽,只余下一个念头。” “罗伊斯,杀了他,原谅他,让他解除罪孽,重获新生。” 罗伊斯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努力上前一步贴在洛德维特的身上,她与怪物共同落泪,“洛德,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没有真正爱你的父母,我们早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罗伊斯突然转身,在姜墨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骨刃刺穿自己的身体,插入洛德维特的心脏,她勾起唇角,看着姜墨冉,“我想要死后同他一起沉入大海深处,这是我的心愿,也让故事到此为止吧,谢谢你。” 她像一朵午夜的玫瑰就此陨落在姜墨冉面前,洛德维特落下了一滴泪,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身体化成连绵不绝的小山坡,最终只在地上流下了一盏熄灭的灯。 光与玫瑰本就应该同在。 姜墨冉将罗伊斯火化后,又捡了这片土地上新生的土和花草,放在了铁盒里用巫师的锁链包裹丢入水中,她看着海面初生的太阳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身后岩石上放着的灯盏传来叫骂,“柴可卿你个贝戋女人,你故意的,故意让我代替未来的洛德维特成为已经造成的罪孽,你把我的灵魂永远束缚在这个灯盏上!!!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柴可卿,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竟敢愚弄我!” 姜墨冉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拿起灯盏左右甩了甩,直到瞅见厉珣的灵魂已经晕头转向一片混沌,“呀还不算太笨,不过怎么办呢?承继灵魂的灯盏已经熄灭,你就是回去也活不成了,还有什么遗言,我会大发慈悲帮你交代了的,说吧。” 厉珣尖声喊着,再也没有那自以为是的姿态,“你别忘了柴可卿,没有我你根本进不了游戏,出不了副本!!没有我你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异能无法利用最大化的怪物!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我会成为拯救直播攻略者的英雄!” “对了,作为我以前照顾你们的回报,你的弹幕系统我就笑纳了。安心,我会替代你,成为所谓的英雄。” 厉珣的灵魂愈发虚弱,“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常酥酥的命吗,都可以的我都给你,不要……” 灯盏终究保存不了太久的力量,厉珣的灵魂悄无声息地消失,只从虚空中落下那些攻略碎片同道具,就像是无数攻略者死去一样,没有人在意。 姜墨冉有一种感觉灵魂外部有一道枷锁想要绑定自己,却被一直哑巴的快穿系统泯灭同化。 【滴,检测到小世界低级恐怖直播系统,已为您自动加载成功。】 【灵魂绑定已取消,不可抗力条约已更改,请问玩家姜墨冉是否选择主动开启世界弹幕。】 【提示:同化小世界系统后,系统拥有进出游戏副本权限。】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问道:“系统,这个boss不像是所谓的s级难度,他根本没有攻击人的欲望。” 或者说攻击她的欲望,姜墨冉在心中默默补充道,难不成是系统因为她是新人故意调低难度啦? 系统没有回应,又像是死了一般,姜墨冉无奈地耸肩回答:“是。” 消失许久的世界弹幕疯狂弹出,这一次直接让服务器过载。 第十章 我在恐怖直播中谈恋爱(5) 【什么情况!!!系统出bug了么?怎么还有女配能夺取男主系统的?这变成恋爱脑崛起剧本了?】 【我擦擦擦擦!!!我看了刚刚新修改的章节,柴可卿帅毙了!!!比无脑男主光环好看太多了!!!】 【有一说一,这女配整个小女仆装是好看。】 【不是,只有我在意男主死了,酥酥咋办么?咋的言情怒改百合?这把人骗进来杀,差评!】 百合是不可能的,姜墨冉性取向正常,是个再迟钝不过的直女。 姜墨冉刚接触到灯盏,回到破旧的阁楼时,耳边略过一阵咸腥的风,替她抵挡了来自常酥酥软绵绵的攻击。 常酥酥风风火火带着新人过来,见到一旁厉珣的尸体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下一秒拔出法杖对着她,“游戏里不能杀攻略者,你是背叛者!” 常酥酥在厉珣面前一向是小女孩娇气,宠得无法无天,满脑子只知道虐恋情深,异能更是只对书中的男性角色有用。 姜墨冉伸手抓住根本无法触碰到的风,没想到她的手心里居然多了奇异的触感。 她勾起一抹微笑,“抓住了,你是谁?”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是被驯服的野兽,是不明其状的善意。 “背叛者,你连辩解都懒得说么?这些人都是见证,背叛者,我要向全体攻略者告发你,你死定了。”瞧见姜墨冉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心,常酥酥倍敢忽略恼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唾弃。 “厉哥信你,死了。我是他爱的人,我一定会代替他完成他临终前的希望,杀了你,安息冤魂。” 姜墨冉突然开口:“厉珣刚死,你一个圣女辅助系异能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死因,除非,你一开始就知道厉珣这次离开你独自寻找线索必死,那又怎么证明杀他的人是我不是你呢?” “你血口喷人!柴可卿你就是这样假模假样骗了厉哥心软信了你,现在又想骗这些人!攻略者们,我是排行榜第四十七名的常酥酥,死去的厉珣是我深爱的人排行三十。” “这个柴可卿若是你们在游戏里久了应该就会听过,她就是我同厉哥身后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如果相信她你们都会死在游戏里的!” 常酥酥眼中划过一丝心虚与狠厉,驾驭工具的缰绳已经失效,那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得不除,她举手,“我提议,向系统发起审判,将柴可卿立刻处死在游戏中。” 弹幕似井喷,这一刻通通在为女主的行为或震惊,或欢呼。 【不愧是酥酥,心爱的人面前是蔷薇,心爱的人死了她就独自扛起正义的大旗!】 【当机立断,这才是我们心爱的大女主,女配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就该在游戏里被直播处死!】 【她急了她急了,我们都知道,粉丝只在嫂子面前破防,同理可得,女主就是嫉妒女配以前拥有的财富,现在拥有的力量,女主一直就不是个伟光正的人。】 【盆煽群众,利用游戏漏洞直接将女配打入深渊,女主这样的人才适合当救世主,女配完了。】 环视一圈,姜墨冉悠然开口,“都是剩下的,都是第一次进游戏的新人?一起通关游戏吧。” 瞧见那群进来的新人恐怕一早就受到常酥酥的荼毒对她一副不屑又警惕的模样,姜墨冉歪头微微一笑,“系统,我请求通关名为《灯》的副本。” 【滴,系统已检测,长裙+1,剜刀+1,邀请函+1,来自过去的灯盏+1,洛德维特的指骨+1,攻略碎片正确!】 【符合通关条件,玩家姜墨冉\/柴可卿完美通关,玩家常酥酥、毕恭锦……共十三人顺利通关,没有奖励。】 【三十分钟后,玩家全部退出退出游戏,获得异世界的休息卡 10分钟】 这几条系统提示在每个人脑海中想起,新人全都默契地向后一步,退到姜墨冉身边。 常酥酥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满脸恐慌的看着她,“你是谁!柴可卿那个贝戋人根本没有拥有通关游戏的权限,你是游戏里的东西附在她身上是不是!” “毕恭锦,你不是可以查看人的灵魂么,你看啊!如果把她放出去整个世界就完了!我是无所不知的圣女,我是所有男人捧在手心的玫瑰,相信我啊!”常酥酥几乎快要发狂,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那个叫做毕恭锦的新手是个秃头格子衫,他抬了抬眼镜,浑身一颤最终撇过头去,“常小姐,面前的柴小姐是一个跟我们一样完整无缺的灵魂,反而是你……你的灵魂残破缺块,而且有被恶魔污染过的现象。常小姐,或许你才是需要被审判的人。” 一个人开口之后,旁边的人纷纷开口附和,即使为了在带领通关的柴可卿面前撇清干系讨好,也是为了自己撒气。 “处死她,这个女人就是蛊惑人的妖精!” “柴小姐,这座庄园里藏着的恶魔怕是已经将常酥酥给污染了,她已经不是正常人,我们不能这么贸然把她带出去。更何况我是参加过一次游戏的人,我也知道游戏论坛对您的态度,我直觉您并不喜欢她,不如……” 真可笑,一群人通关什么力气都没出,现下想要以正义之师杀死一个人还要找别人来做出头鸟。 姜墨冉勾唇一笑,“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把你们这群人当成纯粹攻略游戏的工具也是正确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也无需顾忌你们了。” “什么意思……”姜墨冉将手覆在地面上,地下的藤蔓窜天而起,迅速将这座庄园包裹成密不透风的茧,毕恭锦等人被树枝连拖带拽藏进了地下深处。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有能力自己打破囚禁的牢笼通关,别一幅依靠女人又看不起女人的样子,又当又立让人恶心。” “常酥酥,祝你也好运。” 分离的最后一刻,姜墨冉瞧见常酥酥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惊恐与绝望,鲜血染红了被藤蔓包裹的茧。 她选择了自裁,她没有依靠,别无他法。 这对主角从一开始就废掉了,姜墨冉沉沉叹口气,推开压在心上的负担,捏了捏手中qq弹弹又像是手指的玩意儿好奇,“你是洛德维特吗?” 触手亲昵地缠上姜墨冉的腰肢,惹得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你是系统奖励我的道具,可以带出?” 这个时候它又好像什么神智都没有的东西,只是一昧不知轻重的撒娇卖痴,在姜墨冉身上留下青紫的勒痕。 好在姜墨冉不在意,拍了拍不知是不是它手指的位置,“算了有个东西陪着也不错,你要是能一直跟着我咱两说不定会成为朋友呢。” 朋友,这个词在姜墨冉口中来回咀嚼,她那短暂如梦的一生,朋友不多,只有庄意一个人。 或许还有一个…… 身影渐渐消失,名叫《灯》的庄园归于宁静,可在小世界直播游戏论坛里,一个名叫柴可卿的女人成立了攻略者联盟,彻底打响了反直播反世界的起义第一枪! 第十一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1) 【柴可卿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没见过上来就解决npc,解决boss的,她不要命了么!】 【呵,我们柴姐人狠话不多,npc说不定都要摸鱼,柴姐可是致力于挖每一个小世界的墙角,听说没有,凡事她去过的小世界全崩了,系统紧急维护啊。】 【哈哈哈,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自从柴姐不当舔狗后,我们攻略者居然都看见回家的希望了。】 【喜报喜报!直播系统宣告停止游戏,所有攻略者回归,现实世界,我们都活下来了!!!】 【感谢柴姐!!!呜呜呜我永远不会忘记柴姐的!!!】 【真的活下来么?可以回家了?】 姜墨冉捏了捏已经可以显现身形的触手,看着逐渐崩塌的淡蓝色天际,“她们都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你呢?你不是洛德维特,你也没有曾经悲惨的生活,你不想回去吗?” 单纯的触手怪还没有学会说话,只能通过自己的拍打扭动频率表达自己基本的喜怒哀乐,姜墨冉感受到他的依赖,无奈地将偌大的触手角角塞在脸颊旁蹭蹭。 “算了,你可能就是力量剩下的边角料,残留善念的结合体?跟我走吧,看看不一样的人生,也不错。”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恐怖直播中恋爱》女配柴可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战斗不停的女斗士啊,如果能停下脚步看看身边同行的同伴,你会获得更多的喜爱。】 姜墨冉不解地挠了挠头,想着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游戏攻略者,她选择的同伴对她有所期待。 只是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做事,也想着早晚会抽离将身体还给原身,所以总是远离人群。 或许,这也是她的修行,面对不同的人,寻找人世间的善意,这本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缘由不是吗? 也不用太着急走路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30分钟】 【玩家选择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中女配曹庆雪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系统小贴士:此处小世界异常,请尽快远离初始地,开启新生活。】 姜墨冉微微挑眉,再一睁眼自己成为了七零年代万元户家的高中生独女。 带着乡村口音的大娘隔着一道院墙同儿子窃窃私语,“人是下放的知青,城里曾经的地主,如今万元户曹玉刚的独生女!你把她攥在手里,就是拿住了以后的钱袋子,别惦记村头老姜头家的瘸腿女娃,那就是勾搭男人的下-贱-货色,谁不把她当个笑话看,偏你猪油蒙了心!” “娘已经在饭里下了药,你把她睡了,这小娘们就逃不出咱们手掌心,村里一口一唾沫也能给她淹死再也爬不出来,你老子娘不会害你的。” 粗狂的男声伴随着点燃烟草的嘎吱声,腻得让人发冷,“不就是睡个女的么,我知道了,娘你快去上工吧。” 姜墨冉在院子里迟疑着,听见声响迅速躲在角落避开出门的王老娘,一转头看见散发着臭味的猪圈。 脑袋一空,一行热泪顺势而下,姜墨冉的脑海中出现了陌生却令人心痛发记忆,一切都重新开始,她是还没有遭受苦难的曹庆雪。 曹庆雪是前段时间下放农村劳动的知青之一,软面馒头一般的性子,全仗着一起下放的同窗顾路安的照顾,才能勉强完成开荒造田的工作。 前一世就在今天,王长乐他妈邀请曹庆雪来她家吃饭,结果吃完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自己后光着身子躺在她家炕上,旁边是抽着旱烟一脸烦躁的王长乐,他滋着一口大牙笑得让人恶心,“庆雪啊,我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碰过男人,但也不用到一户人家就这么饥渴吧?这还好是遇上我了,要是成了婚的汉子家,你一个文化人做了小三啧啧,你是要被村里人绑起来睡猪圈的……” 曹庆雪尖叫声还没有冲破喉咙,就被村头好心的瘸子姑娘姜盼儿带着关心她还没有上工的周白琴闯了进来。 曹庆雪被迫给王长乐家当了媳妇,村里头的流言也越传越烈,是个人见了她都要啐上一句。 独自上工还要挨打的日子里,曹庆雪成了大肚婆,成了王长乐家不要钱的长工保姆,她日渐消瘦。 八零年知青重新高考回城的热潮袭来,先一批回城的好友周白琴让顾路安带来曹庆雪父亲的信件,他让曹庆雪在王家赎一辈子的罪孽,他们已经认了周白琴做养女,从此再没有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原来是周白琴回去后就欺瞒曹家父母说曹庆雪水性杨花油受不得累,勾引了村里的男人帮她干活,还未婚先孕,在那个时代谁家里有个这样的女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曹庆雪却不知道,只是抱着信哭个不停,被回家拿钱赌博的王长乐发现,对她拳打脚踢,说她水性杨花还惦记着顾路安,一个被家人抛弃的赔钱货还想着翻身做大小姐。 曹庆雪被砸得昏死,醒来之际就看见王长乐抱着姜盼儿在大炕上谋划着将她当成猪猡圈养在猪圈里,一次三分钱出售给缺媳妇儿的汉子。 曹庆雪成了周遭村子里不要脸的荡-妇,连自己生的儿子见了她都吐口水,抱着姜盼儿叫妈妈。 曹庆雪身下淅淅沥沥鲜血不断,在一个冰冷的寒夜里断了气,临死之前她看见当初护着她被打断了一条腿的顾路安沉默着,从胸口掏出一块散发着热气的大饼,“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曹庆雪用稻草挡在身上,狼吞虎咽地吃着最后一口饭,眼泪都好似流干了,“真好,我终于解脱了,下辈子,我一定……” 她一定怎样,她一定要丧尽良心的人锁死跌入泥潭,她要重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于是曹庆雪重生了,姜墨冉暂时替代了她。 勉强试了试,发现自己之前的异能失效,再次成了普通的人,就连那时候同自己不断贴贴的柔软小触手都消失不见,姜墨冉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她四肢僵硬,扶着冰冷的土墙起身,转身离开王家就往向村头姜盼儿家跑去。 这种不要脸的渣男贱女合该是一对才是,何苦为难正常人! 第十二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2) 姜墨冉努力平息牙间的战栗,摆出曹庆雪平日里一向傻乎乎的表情,敲响姜盼儿家破破烂烂的木门,“盼儿同志,我去食堂路上遇见王长乐,说让我知会你一声,中午去他家吃饭。” 姜盼儿一瞬间就把门打开,眼中闪烁着有些羞涩的星星,可当目光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扭曲,“是你啊曹姐姐,我知道了就去,你要不要一起呀?” 姜墨冉摇了摇头,“今天知青食堂上了一个月才一次的山鸡,我现在就得回去拿饭盒吃饭呢,走啦!” “姐姐!”姜盼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打了饭我们一起在长乐哥家吃饭吧,热热闹闹多好。还是姐姐看不起我是个瘸子……” 要是上辈子她这么说,曹庆雪这个傻丫头肯定忙不迭地哄她打了鸡块全送到她碗里,可现在,姜墨冉看她破绽百出的贪婪模样只觉得可笑。 姜墨冉拍了拍她脑袋故作生气,“怎么会呢,虽然你因为穷苦又黑又瘦,那都是老天不公,虽然你是个瘸子没人要,可我们女人自己自强起来就不怕别人说嘴!盼儿同志,我是真心疼你。” 姜墨冉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你先去吃,我去过食堂就来。” 农村天黑的早,姜盼儿无意纠缠,猛地咳嗽一声,憎恶地瞥了姜墨冉一眼,急匆匆地不经意撞开她就往王长乐家去。 姜墨冉冷哼了一声,却瞥见不远处匆匆跑来满头是汗的顾路安,一瞬间两世的记忆浮现,恍若隔世。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路安立在原地,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地颤抖,“你没事儿吧?” 姜墨冉迷茫的看着他,这个世界里顾路安这个人面冷心热,又极富责任心,就跟……萧常衡给她的感觉一样。 下乡前曹庆雪的父母交代了几句多担待自己点儿,顾路安就把她当亲妹妹,直至最后都没有放弃救曹庆雪,还为了她放弃回城的机会。 莫名地,姜墨冉一瞬间没有陪伴的焦虑都消失许多,这一路上好似快要蹦出肚子的心突然跳的平缓,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怎么了,我正准备回宿舍拿饭盒打饭呢。” “我陪你。”顾路安像一只忠诚的大狗始终站在姜墨冉的身后,片刻不曾离去,进人宿舍他都守在门口。 姜墨冉只觉得有些窝心地好笑,却没有一点儿被陌生人侵犯领地的不适。 姜墨冉看他熟练地接过自己饭盒揣进包里,熟练进入角色,故作疲惫得问道:“路安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舒服么?” 顾路安没有回答,只是双眸沉沉地看着曹庆雪,“你今天别出门了,我给你打饭你好好休息,下午的工我帮你签到去,我帮你干。” 姜墨冉一瞬间心中略过些许防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拳头,“为什么突然这么帮我。” 顾路安撇过头不愿意看她,“是伯父伯母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刚来这两天瘦了一圈,不是还水土不服犯恶心么。” “那就谢谢路安哥了。”姜墨冉扬起大大的笑容不再推辞。 正午的烈日有着要把人烤成碳的气势。 周白琴她们从食堂回来,手都扇得飞起,瞧姜墨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怀好意的揶揄道,“还是我们曹大小姐命好啊,有喜欢的人跑腿帮忙干活。不像我们草席丫头的命,就只能自己辛苦啦。” 一个宿舍住着四个女孩子,都是有手有脚有傲气的文化人,因为她的挑拨离间都看不起曹庆雪这个当菟丝花当大小姐的女人,认为曹庆雪同裹着小脑的不识字村妇没什么两样。 上辈子的她就是没长嘴的锯嘴葫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朋友都疏远我,只有周白琴因为不计前嫌接纳曹庆雪成为大家口中称赞的好心人,她说什么别人都信。 “顾家同我家是百年世交,顾路安从小也和我一起长大,家里长辈都说让他拿我当亲兄妹,我倒是想多干活,这不是路安哥说我笨手笨脚还不如多读点书。”姜墨冉并不接受她的贬低,大大方方地开口。 姜墨冉拿着笔记同另外两个人摇了摇,“路安哥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让我晚上带着你们一起开展学习会呢。” 天上白掉塞满知识的馅饼,另外两个女孩都不是计较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顾路安是京金中学的学霸,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周白琴瞧见曹庆雪她们和和气气的模样,气不过摔了水壶,继续阴阳怪气,“我们还要上工呢,谁跟曹大小姐一样悠闲。再说了,现在是人人劳动最光荣,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读书还有什么用,曹大小姐真是黛玉命。” “白琴,有人说为中国之崛起而读书,先生说为女性之觉醒而读书,读书为的就是明事理,不成为愚昧的人,也为了拯救愚昧的人。还有,我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要是说话难听些也请你原谅我。” 姜墨冉不卑不亢,干脆以文化人的方式骂周白琴蠢人多作怪。 那两个女孩笑着打圆场,“害呀,谁都知道庆雪你这几天水土不服,没人计较的。白琴,你跟庆雪不是好姐妹们,她难受你不安慰怎么还……” 周白琴没遭受过反驳,气得一跺脚拿着小手帕哭倒在床上,捂着心口大喘气,“好好好,你们都欺负我,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与我势不两立,斗地主斗的就是你们这样的门户!” 姜墨冉嗤笑一声,也不曾说软化一句,突然坐起来冷着脸,“周白琴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在这又哭又闹给谁看?空口白牙污蔑人,没人教过你要谨言慎行么!” 女生宿舍这里的嘈杂声过大,引来了来宿舍门口打水乘凉的村里人。 村里人爱听八卦,传得也快,大爷大妈一股脑聚过来,周白琴抽抽噎噎哭的更大声了。 “不过就是开玩笑说了你和路安哥亲密,谁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还鼓动人说我。曹庆雪,我知道你是大家女儿,我平民百姓惹不起你,我不会把你旷工让顾路安帮忙干活的事情说给别人说的,啊呀……” 周白琴好像才看见外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一时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围了人来,不小心被听到了,庆雪,我多照顾你你是知道的。” 第十三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3) “我就说让女人读书有什么好的?学多了东西脑子都不干净。” “什么城里的娇小姐,我看就是欺负弱小的恶霸,一个女孩子家家学历又高,脾气又大,也不怕嫁不出去。” “哎这样的女人就该养在家里好好调教,多打几顿就学乖了。” “哎,王大姐,我瞧跟你家长乐就挺配。” 这些村一个个伥鬼面孔,趾高气昂说着指指点点的话语。好像这样,这些个有教养不反抗的高知分子就被他们踩在脚下。 姜墨冉听了不停在心里吐槽,曹庆雪原本就是规矩礼貌的大家小姐,被这些没有道德胡咧咧地村里人说嘴不得难受死就怪了。 正想着,那些人还不住嘴。 被提到的王长乐他娘一开始还见了鬼的模样,后来又一副嫌弃的嘴脸,“这种不检点的女人配我们长乐我都嫌晦气,也就是家世还能看啧,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大胖孙子。” 周遭有汉子起哄,“还真是美了你了,要真娶个城里媳妇儿,你王家也算是烧了几辈子高香。” “滚滚滚,学历高不下蛋那也是赔钱货,没事儿,我回去跟长乐好好说说。”她贪婪地目光锁定曹庆雪的身影。 周白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擦干眼泪,倒是那两个女孩有些生气拿着扫帚赶人,“都散了散了,庆雪行得端坐得直,你们这些人别瞎起哄!” 姜墨冉微微挑眉,一抹镇定的微笑出现在脸上,“没事儿,让这些人说嘴,反正我不听。”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来了个大妈扯着嗓子喊,“王大妈!你家长乐跟那个姜家的瘸子滚在一起了啊!你快回家看看!” “什么!小贱-人敢爬我儿子床,看我不撕了她!” 曹庆雪刚下乡的时候,王长乐他娘就从村长那儿打听过看上了她,一个是那抽条的棉衣衬衫勒着小腰显得屁股格外大好生养,一个是她家是有名的富户,攀上这一辈子吃喝不愁。 王长乐虽然喜欢姜盼儿但最是个扶不上墙的妈宝男,隔三差五路上堵曹庆雪,说着让守好妇德帮忙干活的奇怪话。 曹庆雪最是与人为善的性子,虽然觉得不舒服,但在周白琴的孤儿寡母论里,能帮的忙都帮,结果一朝事发人人都说她本就有意跟王长乐好,不然怎么一个黄花大姑娘不要脸贴着单身汉子家。 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活给人顾路安干,自己却抢着干王家母子的活计。 姜墨冉被看热闹的人群裹挟着来王长乐家门口看热闹。 闻讯而来负责她们知青队伍的大队长看见曹庆雪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虽然不道德,但我也真心替你舒一口气,你是有本事的青年,要是因为爱情困在村子里,这是我们国家的损失。” “贱女人,你老子娘早死了,你家老头就是村头恶霸,整天在家打你骂你全村的人都能听见,你就想扒上我们王家这根救命稻草。你个不要脸的小贝戋货,扒光扔到大街上都没要的腌臜货,就该被烧死!” 王长乐他娘狰狞着脸,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对着姜盼儿又抓又挠。 姜盼儿哭的停不下来,一手抓着被子遮挡满是痕迹的身体,一边畏畏缩缩躲在王长乐身边,勉强低头挡住脸,“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来吃饭的吃饭,谁知道吃了饭长乐哥就按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曹庆雪!是她说长乐哥找我的!” 听见吃饭两个字王长乐他娘僵在原地,下一秒如狼似虎扑向姜墨冉,“你个小贱-人!就是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让我儿子发性干了这个破鞋!我要告村长,我儿子好好一个黄花大处-男,第一次明明是留给他媳妇儿的,我要你赔给我家!赔我!” 姜墨冉还没有动作,顾路安不知从哪里出来挡在她面前,王长乐他娘像是撞着个棒槌。 下一秒瘫倒在地上号丧,“孩子他爹啊,你在天上好好看看,这些个狗头嘴脸的文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连村里人也看不起我们,要把一个破鞋硬塞给我家啊!” 姜盼儿想的无非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嫁到王家最好,故也没做声。 王长乐一言不发,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膊仍由姜盼儿抱着,抽起旱烟。 他娘时不时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姜墨冉,想着得不到人也要从她身上咬快肉下来。 一个个都不安好心,唯有顾路安像是一座大山挡在姜墨冉面前,他说;“别怕,我知道你的为人,绝不会让脏水破到你身上。” 姜墨冉微微一笑,她一个恶毒女配也配有人保护?这种感觉倒是挺新奇,不过她自己也不需要就是了。 最怕农村里这些算计着鸡零狗碎的大妈们撒泼,大队长满头满脑的官司,直到看见村长来才似有了主心骨。 可村长自然不会向着姜墨冉这些外面来的,他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像是菊花一般绽开。 先是把王长乐他娘安抚好,又来到姜墨冉面前状似为难的劝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庆雪啊这事儿别怪叔说你,这事儿做的太缺德了,姜盼儿是个可怜人,你还害得她失了贞洁,以后人人都瞧不起。还有刚刚这个姓周的小姑娘说了你找人替工的事情,你这孩子真的一身骄奢淫逸的坏脾气。” “咱们农村虽然是都是贫苦人,但本性都是好的,也不能任由你欺负,不劳动要惩罚要扣分!这事儿也要严肃处理,拿出来做全村的反面教材!我要让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知道,做人最重要!你说呢大队长。” 大队长左右为难,终究还是想着息事宁人,“庆雪啊,你这跟姜家的好好道个歉,把事儿平了,这个月的工分就算给她好了,小惩大诫。” “我不同意!” “不行!” 顾路安和姜墨冉的声音同时响起,姜墨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顾路安生得高大威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将姜墨冉拉到身后,“周白琴同姜盼儿两个人的话不能作数,一个是向来不对付,心思狭隘不在正途,一个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攀咬。” “我可以为曹庆雪作证,她上午下工之后就在宿舍没出去,饭都是我带的。至于下午说我替她工作的事情,我提前跟大队长打过招呼,工我来帮忙,记我的工分,等到发工钱的时候我私下给她,算不上替工。” 同宿舍的两个小姑娘也站起来,“我们也可以作证,庆雪这两天不舒服,连门都很少出,上午王长乐他娘邀请庆雪来家里吃饭,庆雪都没去,中午在宿舍吃顾路安带回来的。” “还要什么赔偿?这家人分明就是狼子野心看我们下乡带了一些钱财就起歹心,想要欺负庆雪这样的小姑娘。” 有人出头,就有随声附和被激起胆气的正义青年。 第十四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4) 眼瞧着就要挑起村民和下乡知青之间的对立,村长摆了摆手,“这事儿我看就是给误会,都别闹。好好工作,我们村委不会冤枉好人,长乐他娘,你跟我来。” 大家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亲切地凑在姜墨冉身边安慰她,只有周白琴独自一个人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她眼底是不甘的恨意。 姜墨冉转过头直直看着她,无声说了一句,“下一个,就是你。” 周白琴见鬼是的看了她一眼,可姜墨冉在人群中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好似刚刚都是错觉。 顾路安像旁人一样拍了拍姜墨冉的肩膀,拂去她身上粘上的落叶,“没事儿了,我傍晚去镇上邮局拿信,晚上来村口大树接我……帮忙分信去女生宿舍吗?” 鬼使神差地,姜墨冉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烦杂扰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姜墨冉捧着书坐在村头大树下慢悠悠地看着。 上辈子曹庆雪因为被留在村子里当一个混子的媳妇儿,整日不是洗衣种田就是做饭喂猪,临到头了三两天还要应付着寡廉鲜耻的婆婆和打上门来的催债人。 书对她来说早就成为难以触碰又毫无作用的东西,它救不了曹庆雪出世,只能让我看见穿着港风连衣裙,城里来扶贫的小姑娘心中发酸,只会成为一个又一个难以触摸的美梦。 曹庆雪原本也能大大方方走在青年人志同道合的道路上,不是像那时一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争吃食求生存。 “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多冷呀,到我家来做做喝口水吧?”姜盼儿的上衣被撕成一道又一道,外头披着王长乐的破洞衬衫,从王长乐家走来,拄着拐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笑。 姜盼儿恨姜墨冉让她名声尽毁,也庆幸她终于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父亲。 姜墨冉懒得跟这样的小白莲说话,摆摆手。 没想到姜盼儿就惨白着脸低声啜泣,“我刚刚被吓坏了,一心以为曹姐姐会救我帮我,难道姐姐还要怪我吗?我只是个可怜的瘸子,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不想委屈姐姐这样有钱人家的才女。” 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纳凉的村民嗑着瓜子看热闹,姜墨冉不想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更不想粪边的苍蝇总是围着她转,索性想着跟她回家说清楚,也好让人别再把她当软柿子捏。 曹庆雪甜甜笑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是个心好的,麻烦盼儿同志了。”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进了姜盼儿家门,门一关姜盼儿突然变了个嘴脸,堵住门阴森森的看着姜墨冉,“曹庆雪,把我推到长乐哥的床上被村里人都瞅见,你是为了报复我还是报复长乐哥他娘?我没得罪过你吧。” 姜墨冉耸耸肩,“可你天生就嫉妒我呀,村里我水性杨花的谣言是你传的,王长乐他娘那些个小算计也是你撺掇的,按你的方法你与他就是偷情的野鸳鸯,被发现是要拔了毛沉塘正村里风纪的,我这是帮你一步到位直接成就良缘啊。” 姜盼儿冷哼了一声,尤不知足,“我爹知道会杀了我的!曹庆雪,你个犭句女良养的贝戋人,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是个咬人要命的毒蛇!”她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扇姜墨冉脸蛋,“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弯腰低头姜墨冉顺溜地一套流程滑到门边,嗤笑了一声,“被你这样窝里横的人算计了一辈子,她也真是蠢得可怜。” 姜墨冉扫视周围一圈,看着姜盼儿眉间微有冷意,“你要是后面别再招惹我,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给我惹急了,你可以试试,我一定会把你变成个任人骑的娼妇。” 姜墨冉正准备推开门,可外面一个满身酒味的彪形大汉拎着酒壶走了进来,上来一脱鞋狠狠甩在姜盼儿的身上,张嘴唾骂道:“你个赔钱货,克死你妈让我们姜家断子绝孙不够,还他女马勾引男人?你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欠扌喿想男人啊?老子还不如当初给你一起抽死,狗东西还不滚过来!” 姜盼儿猛地全身发抖,伸手将还在云里雾里的姜墨冉一把推到大汉身边,熟练地窜到灶台旁找了个地儿躲了起来。 大汉摇摇晃晃的进屋,嘴里正骂着娘,大手一捞,浓密的胡茬戳在姜墨冉脸上,“还他女马带了个不要脸的贝戋货上门,嗯?你不是那个勾三搭四的大学生么?一个男人不够还喜欢到处躺人床上叫爹?” 糟践人的话姜墨冉听太多了,遇上这种又馋又懒的老村霸姜墨冉一看黄溜溜的眼睛就知道在想什么。 姜墨冉没有男人的力气大,挣脱不开,抄起一旁散落的柴火就往男人脑袋上砸。 可姜盼儿这时候动作倒快,给她老子扶起来又窜回了柴房里装死。 姜盼儿他爹被个小娘们打出了火气,对着姜墨冉怒目圆睁,大步阔斧冲过来就对着姜墨冉身上招呼。 可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的姜墨冉头眼昏花,她看着再没有丝毫动静的厨房不住地大口喘气儿。 姜盼儿她爹一口带着老痰的唾沫呸在黄土地上,“你还指着我姑娘来救你?省省吧,她就是个没心没肝的小贱种,她是把你送上门来孝敬爹的,懂吗?小马蚤货。” 他淫邪地往姜墨冉屁-股上一拍,姜墨冉躲闪不及恐慌的看着这一对父女,口里恨得咬出血,“你们一家真当新中国没有王法吗?” 刚装完就打脸,难道就要在这里被这种人糟践了?姜墨冉在心中不住呼唤系统出来帮忙,可系统一如既往的中途装死。 姜墨冉第一次在心中下了狠念头,大不了就是先活着,这姜家两个豺狼虎豹她一定要弄死! 姜盼儿她爹笑着钳住姜墨冉的胳膊,指着相距不过一臂的大门,“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老子告诉你,这个村里,老子就是王法!” “砰!”他爹熏黄的老脸刚准备贴上姜墨冉的身子,姜墨冉刚放弃挣扎闭上眼。 身旁一阵疾风闪过,顾路安一脚踹破姜盼儿家的大门,一个带着铁扣的斜挎包砸在了他爹脸上,砸的人直接昏死过去。 顾路安将姜墨冉抱入怀中,双臂虚虚环在她四周,不住地安抚,就像是对自己说得那般,“别怕别怕,庆雪,我来了,没事了啊。走,回宿舍,我给你倒点儿温水。” “你们不能走!” 第十五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5) 姜盼儿窜出来一把扯住姜墨冉的衣角,“你们把我爹打死了!杀人偿命!你们让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你们要给我陪嫁妆,你们不能走!来人啊,女大学生不要脸勾引我爹,她相好不分三七二十一上门给我爹打死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姜盼儿破小的家宅围满了,可就是最碎嘴的大妈都没有替她出头,“老曹头从年轻到现在在村里欺男霸女,不是赌就是嫖,周围村子里卖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他见人家小姑娘漂亮硬上弓才是正理儿。” “这样的老淫棍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大白天跟男人厮混在床上,还攀诬人家有知识有地位的大学生,人家可是城里富户的女儿,勾引你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门头。” 这些人指指点点,说得姜盼儿大发雷霆,疯了似的摔东西砸向门口,“就是曹庆雪这个贱-人害我,我好心让她来家里喝水,她嫉妒我!你们都不喜欢我,都想让我去死!” 姜盼儿拿着衣服拧成的条就向往房梁上甩,惊得大家伙儿是又叫又跳,村里人多口杂,但谁也不想背上杀人这种罪名。 和稀泥的大妈们干脆挑软柿子捏劝和姜墨冉,“小姜同志啊,说起来你们也是本家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姜盼儿也是可怜,你就当看在村里人的面子上也多少态度软和点,还有的商量嘛。” 姜墨冉扫视了一圈,指着红肿的脸颊,“现在是我被她爹打了,你们拉偏架也不要太明显,她要还是闹,我们就到村委会去,到县里大队去好好说个清楚,反正我不怕事大的。” 姜盼儿抓着掉在房梁上的衣服条,苦着脸喊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嫁给长乐哥,得不到就像打杀我爹泄愤,可我爹再不好也是一条命,现在他受伤昏过去了,醒来还不定什么模样肯定没法给我挣陪嫁,你必须得给我赔偿!”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有好赌打人的爸,嫉妒你要嫁给村里有名的混子妈宝男?姜盼儿,庆雪看你可怜,三天两头省口粮省外国的零食给你,斗米恩升米仇啊,你三番两次仗着自己可怜害她,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己所有,我要村委会还庆雪同志一个公道!” 顾路安给姜墨冉拖来个小板凳,站在她身边替我她声,他伸手拦着想要上去拖姜盼儿下来的人,“来有本食让你爹,死一个,我给你买上等棺材收尸。” 姜盼儿立在原地是进是退都不能动,正巧这时村长带着王长乐匆匆赶来,一整天都处理这家人惹出来的烂糟事儿实在焦头烂额,村长厉声喝道,“姜盼儿,村里给你们家的帮助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曹庆雪是洁身自好的同志,你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别学那些小家子气。” “长乐,劝劝你媳妇儿。”村长一肘子杵在王长乐腰上,王长乐拿着旱烟上前,一开始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扯着姜盼儿的头发就往地上掼,一脚踹在姜盼儿的肚子上。 “我娘他女马的都被你气病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娘说得对,你就是不要脸的娼妇,跟你这不要脸的爹一个模样,就他女马欠打是不是!” 王长乐一拳一拳栽在姜盼儿的肚子脸蛋上,村长也劝架只是招呼着两三个村民把老姜头送到村医院去救治,吆喝着众人离开。 关上门,村长深深抽了一口烟对着我们劝道:“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两位小同志,你们是国家栋梁,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好好劳动,好好读书吧,往后大有出息哩。” 顾路安扶着姜墨冉起身想要离开,姜墨冉突然转头看向村长,“今天去镇上,看见报纸上写了明年十二月国家恢复高考,各村各县都在统计高考报名人员,可村里从来没人没通知过我们,就连前些天日日都来的卖报员也很久没来过村子里了,村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村长一拍大腿惊讶回道:“还有这事儿?哎呀这些天村委会忙的四脚朝天,多亏小姜同志及时发现,不然岂不是耽误你们为国家做贡献了。你放心啊,我回去就催小沈赶紧忙活起来。” 姜墨冉一问,村长就惊讶就不知道,这样的老油条地头蛇姜墨冉一时也动不了,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不麻烦沈大哥,我们正好顺路一起拿了就好。”顾路安把手里的斜挎包塞给姜墨冉,“信在这里,你先回去发给他们,我拿了报名表就回来。” 顾路安脱下外套罩在姜墨冉身上,在衣服里塞了一罐子糖,“从镇上买的俄罗斯奶糖,吃一吃甜的,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姜墨冉朝他笑了笑,看着他跟着村长走远,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重。 每一回都这么及时赶到,顾路安不会也重生了吧?回来拯救自己,拯救曹庆雪的命运。 一颗奶糖塞进嘴里,水蜜桃味道甜甜地让人心里发酸,可姜墨冉却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挺好,曹庆雪最爱吃水蜜桃味儿的奶糖。 她也是。 回到宿舍分发完同学的信件,姜墨冉终于得到空闲坐下来拆开前世曹庆雪从未收到过父母给她的信件。 姜墨冉看着上面的字句,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致爱女,见字如面。 我跟你母亲十分挂念你,愿你在乡野村落依旧坚持本心,愿你在远方心仍旧与我们相依,父母是你永远坚挺的后盾。 近日又听闻国家开放高考,希望你每日勤勉,不复这些年的好时光,期待不久的将来再次团聚。 ——牵挂你的父亲】 这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最真挚的祝福,他们决不像是前世对曹庆雪那样苛责冷漠的家人。 周白琴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姜墨冉思考间默默握紧拳头,眼泪像是替别人流淌。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却突然凝视着字帖一处,微微眯起双眼。 这是曹庆雪最牵挂的父母,教她读书写字,陪她种花弹琴,他们的字迹明明刻在曹庆雪骨子里,可上辈子就这样被骗了过去。 曹庆雪父亲生平最爱收集古人字画,自己的字里也融入了独特的韵味,偏爱‘捺’的笔画中途断,说是留白。 上辈子周白琴给她的书信里根本不是相同的笔法,周白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帮人抄作业赚钱,学会了模仿笔迹,这是她的书信! 第十六章 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6) “哐哐哐。”顾路安倚靠在宿舍门口,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可看向姜墨冉的一瞬间,眼神闪烁归于柔和,“出来走走?” 姜墨冉颔首,将他的外套叠好,穿上自己的红色毛线衫。 月色如醉,芦苇荡的小船摇摇晃晃,惊地鸦鹊南飞。 他们不知不觉从村头逛到村尾。 顾路安先开了口,“庆雪,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你还记得我们……” 姜墨冉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你还记得你最后说的话吗,你说,吃一口再睡吧,以后再也不会痛了。真好,她再也不会疼了。” 顾路安些许惊讶地抬头,并没有注意到姜墨冉话中微妙地‘她’字。 “你也回来了?” 顾路安看过来,眼中幽暗的神色慢慢变浓,突然掀唇一笑,既怅然又隐忍,“你也回来了,可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你本就该活在那样的世界里,不知人间险恶。” 姜墨冉一向不适应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垂着眼眸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水里打几个雪漂,微微说道:“总不能一直同以前一样都扔给你,那多不公平啊。” 顾路安漆黑的眼眸沉着温柔的光,“我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姜墨冉觉得自己脸蛋都有些发麻,连忙岔开话题,“这村子里的算是平了,但周白琴呢,她上辈子给我的信件是假的,可为什么,我的父母又如何了?” 顾路安面上的神情依然全部收起,肃然的面孔带着微不可及的寒意,“周白琴是个贪心的女人,你要远离她。她上辈子鸠占鹊巢,高考完接到你的死讯后,带着与你好姐妹的名头鸠占鹊巢,改性过户给伯父伯母做养女,做局蓄意杀害了他们,一家子登门入室,踩着曹家飞上天。” “我那个时候……又是个瘸子,顾家不愿意认我做继承人,渐渐也败落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摇摇头,姜墨冉叹了口气,牵上他冰凉的手,“别这样说,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至于周白琴。” 姜墨冉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得到报应,我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我父母面前。” 距离高考还剩三个月的功夫,姜墨冉同顾路安私下里接触同学填写高考报名表,并监督着村委会系数交到县里去。 她们白天上工,夜里开展读书会。 争分夺秒,每个人都头悬梁锥刺股,带着不服输不肯睡的劲头。 只有周白琴言笑晏晏,从县里托人带来雪花膏和美人口红。 姜墨冉一次同警醒的村长家交涉时,遇上了刚从家里出来的村长家傻儿子,村里小野霸王牛疤村长家的儿子对姜墨冉是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 牛疤每天都在姜墨冉面前捯饬那竖起尖尖的头发,还有强壮到立不起来的小胳膊小腿儿,一天不拉上门打卡。 可渐渐地,自从其中一次碰上周白琴之后,不论是去村口散步还是大食堂打饭,牛疤痛周白琴都愈发走向一起。 牛疤放弃了姜墨冉,选择平替版周白琴,同她谈上了时兴的自由恋爱,这是上辈子从没走过的方向。 周白琴嘴唇抹的鲜红,对着镜子抿唇微微一笑,撩起头发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丰满。 她瞧见我们死读书的模样,临出门前奚落道:“要我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嫁人生子,与其将来嫁给一个脱不下长衫的读书人,还不如找个有钱人,一群蠢出天的木头。” 另外两个女孩也看不得周白琴的堕落,刚想要开口,“白琴,你不要成为曾经自己对讨厌的人……” 还没说完就被姜墨冉打断,“是啊,生的好活得好不如嫁得好,躺平生个大胖儿子就受一村子人敬仰,白琴,我可真羡慕你。” 周白琴冷哼了一声,扭着胯胯轴出门。 另外两个女孩一脸不可思议,“太恐怖了,白琴怎么成了现在这样,被男人被封建社会驯化的女性思想根深蒂固,太糟心了,不行,今天我要多背两页笔记洗洗脑子。” “庆雪,你放心,我们所有参加高考的人都没多说,她这样的虽然做的不地道也算是报应。”其中一个女孩见了周白琴自甘堕落的模样拍着胸膛像姜墨冉保证。 姜墨冉从罐子里掏出几块糖送给她们,“我只是想见证一下她所谓的爱情,如果她的脑子够灵光,找她的男朋友补交个报名表还是一样能参与高考的,只是怕有人读书就是为了找男人,连原本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同志们,我们读书人的初心要是丢了,那就是变成堕落腐败的渣滓,对吗?” 早就有人看不惯周白琴的所作所为,虽然许多对姜墨冉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也默契地没有一个人告诉周白琴。 这样毁人一生的手段冷漠自私吗?或许是的,可一想到被同样自私的一群人,毁了曹庆雪原本平安喜乐的一生,姜墨冉尤闲自己还是太心软。 直到高考成绩登榜,卖报员骑着二八大杠高举着报纸,“喜报喜报,国家第一批大学生名单出来了,咱们村里的知青有好几个在榜上!” 村长得了县里的庆贺公告与建筑新小学的拨款自觉光荣,喜气洋洋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 他脸一抹竟然是为我们掏心掏肺好的叔叔,“小同志们,我们健康村就是培育大学生的沃土,我们风霜与共,终于迎来崭新的明天!” 姜墨冉顾路安相视一笑,接受了村长的祝福,还接过来他递来的婚庆帖子:“犬子过段时间要同周白琴小同志结婚,几位有空记得过来一起玩玩啊。” 周白琴在高考当日被村长儿子扣在了家里,后来听见卖报员的叫嚷气地在家又摔又打,可接下来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天,姜墨冉顾路安穿着新衣服来到村长家的婚宴上,没有见到新娘,只看见了一脸得意模样的牛疤。 村口大妈们说,这些天周白琴怀上了村长的大孙子,邻里有名的巫婆子都来看过,这胎是文曲星下凡,不能沾染普通人的晦气,村长一家把她锁在了腌菜的地窖里,不让她参加高考,每日伺候着吃喝拉撒,偶尔也非打即骂矫一矫她的坏脾气,她渐渐也不会开口了。 谁家媳妇儿能过上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这牛家小媳妇儿忒不懂规矩了。 姜墨冉打了一个寒颤。 第十七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1) 临走回到城里写了一封举报信通过父亲的关系递到中央支部,登报揭露了农村里扣留女高中生,保留生产劳动力等行为,好些个地区都遭受了上层的监察和整改。 他们所在的那个村更是重点勘察地区,所有村委会以及上级县委大队都被撸了,积极开展农村教育普及,领导全部换人! 再听见消息的时候就是周白琴生下孩子后的丧讯。 其后偶尔碰上已经彻底沦为王长乐家暴磋磨对象的姜盼儿用棉布捂着一直血流不止的下身来看病。 她面容枯槁低着头,好似被吸干了血,王长乐耷拉着拖鞋吸着烟,“生不出蛋的玩意儿,我娘说的对,你原本也就这身体还值几个钱,现在倒好得了脏病,一个人都不敢来了,我王家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鸡零狗碎并不和美,她也沦为赚钱的工具勉强苟活了。 一夜白花落,一夜春又生,千帆过尽自从容。 七八年的春天,曹庆雪干干净净地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家里,父母消瘦了许多,在葡萄藤的架子下来回踱步等着她的归来。 看见曹庆雪后,双鬓长满银发的母亲更是激动地抱住了她,“我的儿你受苦了,好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父亲眼中也泛着泪花,只是沉默寡言惯了,朝曹庆雪身后点了点头,“路安也来了,晚饭好了,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姜墨冉转身,顾路安穿着家中新裁的中山装,身形笔挺,站得笔直。 他瞧见姜墨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提起手中的一罐糖,“我来给你送糖。”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七零年代当知青》女配曹庆雪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那一夜芦苇荡漾,漂泊的旅人是否找到沉睡的方向,只要有光亮的地方便是心之所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玩家姜墨冉来到休息区请自行摸索】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同顾路安说上几句,孤身一人送脏盘子往厨房的路上突然传送回系统空间。 她以前闲暇的时候倒是看过许多关于穿越系统的故事,有休息空间有玩家排行榜也有在空间里建立不同秩序的玩家每天醉生梦死。 可这里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庞然的建筑树上是数不清地四四方方的小个子,里面关着一个人一个跳跃着信号的电子屏幕,无线穿越的隧道输送着不同的小格子将她们输送到不同小世界。 最高的树冠处依稀有几条关闭的量子通道,系统好像知道姜墨冉所好奇的问题,直接开口说明。 【每个玩家的愿望不同,需要达成愿望的力量强度也不净相同。树的40-99层是玩家区域,上10-39层是系统流通汇报区域,1-9层是s级系统通行区域。】 姜墨冉喃喃开口问道,“为什么现在1-9层是关闭状态。” 系统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悠悠开口。 【前十层的系统出差了,别的统在系统论坛上有小道消息好像去追人了。】 姜墨冉微微挑眉,“系统也有感情吗?” 系统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 【系统不过是另一意义上更高层次的舍弃人性的人类。法则为了系统更加完善运行,会赋予高级系统人的秉性,于是系统成了半人半怪物的存在。】 系统突然闭口不言,姜墨冉心中划过一抹疑问。 系统既然已经舍弃了人性,又为何利用人,又羡慕成为人呢?并且系统一到达休息空间更加智能化,这其中应当有曲折崎岖的事情,不过姜墨冉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就是了。 【玩家完成三个世界任务后会解锁玩家论坛,届时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区域。】 姜墨冉摆摆手,“继续任务吧,我也不太累。” 系统冷淡机械“嗯”了一声,于是时空穿梭,周遭的一切都被粉刷成白色,姜墨冉隐约看见前十层关闭的阀门开启的光芒,下一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中女配柳觉徵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警告!警告!由于小世界残破,法则力量不足,玩家姜墨冉为更减少空间排斥,载入角色柳觉徵将缺少自身记忆,玩家请注意!!!】 姜墨冉忍不住攥住身边的把杆在心中大喊,“不是什么意思!我玩的可是恶毒女配角色会被报复的!能不能给我伤害屏蔽啊!” 她自从得了癌症之后,就开始怕疼,她不说也没人问。 系统也没有回复。 柳觉徵成为皇后的第四年,君彦桦大权稳固,将他的白月光洛淑珺封为贵妃迎入宫中。 钦天监一句“贵妃先天体弱,需凤命之人割心头血为引,疗养治病”。空落许久的椒房殿,君彦桦搂着柔弱无骨的贵妃出现在柳觉徵面前。 君彦桦神情淡漠,当着宫人面亲手扒开柳觉徵的衣服,眼中没有半点当初的情意,他说:“柳觉徵,你占了皇后的位置,这是你欠贵妃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全身,柳觉徵瘫软的身体被左右太监架着,眼睁睁看着长刀插入胸口,剜出一碗热血。 她痛得直发颤,拼命挣脱不得。 “习惯就不会疼了。”君彦桦扶正柳觉徵的发髻,轻抚她的脸庞,“宣告六宫,皇后抱恙,宫中事务皆交由贵妃打理。” 他牵着洛贵妃,离开前看了眼柳觉徵怀中掉落在地的香囊,“蠢的很,以后别绣了。” 柳觉徵的心愈发凉了,艰难的爬了两三步,泄愤似的将针狠狠插-进金龙肚子上。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春月满脸愤恨,“陛下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去给娘娘叫太医。” 柳觉徵忍着心头的悲哽摇头,“两三日就要遭一回的罪,靠太医又有何用?” 这些时日心越冷,她的神智越清醒,她看着鲜血染红衣裳,不禁想起燃着凤凰花烛的大婚当夜。 君彦桦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奔向红纱绸缎的软床与我耳鬓厮磨间喃喃自语,“珺儿……” 柳觉徵很小的时候就爱上面前这个人,能够嫁与她自认以后定会做好中宫皇后,统率后宫,与君彦桦相敬如宾。在新婚前夜提前寻了他的喜好,红着脸递给他一本遍寻民间得来的失传古籍。 君彦桦眼中带着察觉不出的讥讽,扯了扯嘴角翻身将柳觉徵压在身下,“呆瓜,别做多余的事。” 那一夜,鸳鸯被里翻红浪,柳觉徵醒来身上青青紫紫没有半分好地儿,原以为这是男儿通病…… 第十八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2) 柳老将军身为手掌燕国兵权的老将军,在边关与敌国对峙,柳觉徵身为皇商的兄长又正在南蛮开展互市交易。 柳觉徵为了大局稳定,原以为日子忍着让着也就过去了,后宫这点小事儿没想要家里人知道,不过避其锋芒,左右就当隔三差五捐血救助小畜生。 可洛淑珺被君彦桦宠坏了,她妒恨柳觉徵占了她的位子,要将她全家都拉下马去! “娘娘入宫还有灵兽陪伴左右,当真是命好。不像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洛淑珺声音幽幽,突然出现在柳觉徵身侧,既未行礼,也不曾口称臣妾。 她从来没将自己当做过妾。 柳觉徵斜倚在凉亭软凳上,听着流水带来的琵琶乐,一双脚揣在毛绒狼崽的肚子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自从被剜了心头血后好似脑袋都灵通了,对君彦桦的情意也没有从前那么身后。 柳觉徵冷眼瞧着,君彦桦在前朝议政,没有心疼的人在,洛淑珺矫揉造作给谁看? 洛淑珺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蹲下身摸了摸柳觉徵的狼崽,语气意味不明,“这皮毛真漂亮啊。” 原本栽柳觉徵身下驯服的狼崽突然暴起,对着洛淑珺的虎口便是一口,下一刻就被拔刀而起的护卫狠狠踹到了树丛边。 “珺儿!” 匆匆赶来的君彦桦瞧见这一幕大喊,所有人都围在虎口微微渗血的洛贵妃身侧。 唯有柳觉徵一脸心痛,光着脚奔向了狼崽身边,伸手想要安抚蜷成一大圈的狼崽。 她眼中满是心疼,“太医呢!来人宣太医!” 无人顾忌没有宠爱的皇后娘娘,只有柳觉徵再整个身体扑向狼崽时,无意中在背部摸到了一根细长插入皮肉的发簪,拔出时还溅起星星点点的血液。 柳觉徵浑身骨血冷了又热起,回首却看见洛淑珺看着柳觉徵微微扬起笑容,她扬起张扬的笑容:“它死定了。” 君彦桦暴怒的声音随之响起,“把这畜生拖出去,乱棍打死!” 柳觉徵起身握着簪子,冷冷地看向君彦桦,“我看谁敢!陛下,这狼崽是我爹亲手擒来的,我养了它十几年早已视为亲人。” 哀戚地唤了一声“陛下”,洛淑珺抬起她那破皮流血的手似乎吓得浑身颤抖,“我怎敢与皇后娘娘养的狼崽相提并论,我不过一个妾罢了。” 君彦桦眉心一蹙心疼不已,再无犹豫,“放肆!杀了这畜生,给贵妃泄愤。” 他看着被御前侍卫牢牢钳住,没有半分脸面的柳觉徵放缓声音,极尽施舍般颔首,“一条畜生而已,我让人给你再猎一条。” 柳觉徵本欲争辩是非对错,可侍卫手起刀落,瞪着眼睛的狼头滚到她面前,她心中好似被挖空。 眼前人已非从前赤诚少年,是她自己被情爱迷住了双眼,君彦桦只是个被我她手抬上位的假面人。 柳觉徵大梦初醒,倒在地上沉默良久,直直看着君彦桦的双眼,“陛下,我们和离。” 02 柳觉徵生来便是家财万贯的将门女,无意结识了当初身为落魄皇子的君彦桦。 一来二去,许诺真心,举全家之力将他推上皇位。 可他手刃父皇兄弟,地位稳固之后,便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柳家束缚,可他自己立不起来。 一切都不晚。 此话落地,君彦桦脸色未变,仍满是厌烦,他笃定柳觉徵舍不得皇家富贵无极,“闹够了吗?来人送皇后回宫。” 身后的洛淑珺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听见这话还想再闹,可被君彦桦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吭声。 柳觉徵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什么富贵无极,离了自己他君彦桦什么都不是,这婚她离定了! 回到椒房殿,柳觉徵站在红漆败落的门庭许久,彻底狠下心来,对着春月吩咐,“库房登记在册的珍宝全部装箱带走,对对我的嫁妆单子,从前用来填补内库虚空少出的账单,哪怕把这皇宫大内搬空也给我填上,后日我们就回洛阳将军府!” “娘娘,陛下定然是不肯的,况且这事儿关乎朝政,要不要修书一封寄予将军。” 摆了摆手,柳觉徵放下了窗帘帷帐,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点儿小事儿用不着爹费心。春月,调动爹给我留下的铁甲卫,我要午睡,谁都不许吵闹。” 整整一天,皇宫里流水一样的珍宝全部在铁甲卫的护送下纳入柳觉徵私人库房,送往洛阳。 洛淑珺此时掌理六宫事宜,却只能看着银子从面前被挖走,从前富丽堂皇的藏娇殿一下午竟然空荡荡,就连茶叶也从江南加急上供的雪顶含翠,降格变成已经稀碎的龙井碎末。 君彦桦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儿,只是人还在尚书房议政,却让身边侍候太监骂了淑贵妃一通,直言她不如皇后,给人气得把宫中装清高用的古玩真迹全砸碎撕毁。 柳觉徵午睡时间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中她爱惨了君彦桦,予给予求,无不应承。一生无子便将贵妃之子养在膝下悉心教养。 可最后却落得贵妃阖家欢乐,享受皇家万年基业,她却独个儿病死宫中,被扔进景陵给先帝弃妃陪葬。 柳觉徵醒来时大汗淋漓,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间破笼子,困住她的只有自己而已。 外间吵闹个不停,听着春月一五一十报与她的消息,轻轻勾起唇角,十指纤纤搭在翠玉做的妆台上,“咱们这位陛下心尖儿上的宠妃,何时受过着要什么没什么的日子?皇家这笔烂账,还有那些个扶不上墙的宗室子弟,我倒看看如何收场。” “叽叽喳喳叫半晌了,出去瞧瞧。” 柳觉徵刚从寝殿里出来,就看见洛淑珺发髻散乱,一脸狰狞地被侍卫压在地上,她一瞧见我就似疯狗看见了骨头,忍不住上前攀咬,却被按下,脸蛋都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柳觉徵,你竟敢搬空内库中饱私囊!陛下最恨贪官污吏,你竟然敛财到后宫!你看陛下如何降罪与你!” 柳觉徵挥开袖子坐在金镶玉的皇后宝座上,“后宫如今淑贵妃当家,我查我自家账,收回我婚前嫁妆彩礼,何罪只有?洛淑珺,你不会想着我人走了,东西悉数留给你这个贝戋妇享用?” 洛淑珺还未开口,殿外尖利的“陛下驾到”响起。 第十九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3) 君彦桦气势汹汹的冲到柳觉徵面前问罪,“柳觉徵,你这是做的什么事!你可知朕在前朝议事连个茶余点心都未曾安排,有多丢脸!” 柳觉徵懒懒地抬手指着他脚边跪着被忽视的洛淑珺,“一切都是贵妃负责,我是要走的人了,哪儿管得了这个。” 来回扫视了一圈,君彦桦心中便有了数,看着我面色黑沉,“你是皇后,身上背着是皇室和柳家的荣耀,你怎敢如此任性,引得朝野动荡!” “朝堂有我爹坐镇乱不了,动荡的只有皇室。离了我皇家颜面可就可就全拍在地上,你怕了?” “你敢!”君彦桦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的怒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后别闹,贵妃刁蛮任性,我让她向你赔罪。你这样孑然一身地离开,老将军知道了定然担心。” “老臣不敢,一切都随我儿心意!” 大殿门口风尘仆仆的人影显现,戎装未卸的老将军手提长剑闯入后宫,无人敢拦。 “爹!” 柳觉徵提起裙角,从宝座上直扑到柳庆业怀中,眼眶发酸。 长居后宫,便是天子赐宴筵席,也守着规矩与家人相隔甚远,可从此时此刻开始,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多年沙场征战,柳庆业白霜满鬓,他被刀剑磨出老茧的手摸了摸柳觉徵的脑袋,还像小时候一般,粗中藏细,“这皇后我瞧也没什么意思,咱回家做全职女儿去,想要什么爹都给你!” “将军!” 君彦桦脸色倏然一变,可柳庆业寸步不让,苦着脸行了一礼,“老臣近来神思恍惚,想着从前儿女承欢膝下的日子。我家音音要和离,也是为了解老臣心中之痛,传出去也是我家音音不识大体,不足以承担国母之责,陛下放心。” 这话谁都知道是个托词,可柳庆业利剑出鞘,摆明了放人,柳家还站在君彦桦身后。 若不然这被人剜心的苦楚,谁都逃不掉。 君彦桦不得不退,勉强一笑看着柳觉徵心中立时三刻便有了算计,“既如此,朕与音音也算是有缘无分。将军何时回边关,我给将军同音音送行。” 柳庆业粗豪一笑,手指着宝座对柳觉徵说:“音音,那翡翠台和宝石珠子可别忘了扣下来。” 君彦桦强开了这场送行宴,一来粉饰太平好歹同文武百官有个交代,两家和平分手,日后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二来怕是觉得这军权胜于皇权,他总归要出奇招制衡才能放心。 柳觉徵此时已然不是皇后,穿着寻常官家小姐的打扮,坐在柳庆业身旁,乐呵呵地看着一群老狐狸打太极。 不知为何,看见上方坐着的洛淑珺突然昂着一张脸向柳觉徵走来,“臣妾敬皇后,哦不对,是先皇后一杯,谢过多年宫中教导,以后定好好管理后宫,辅佐陛下左右。” “翠芝,把陛下独赐予我的雪花酒倒一杯给柳小姐,以后山高路远,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柳觉徵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这是到她面前示-威来了,难怪昨儿夜里又跟在君彦桦在养心殿门口闹了一通,君彦桦为了安抚洛淑珺还从小金库里咬牙拿出不少积年珍宝来博得贵妃一笑。 柳觉徵接过来喝了一口,嗯,果然是前两年的次等货色,可这个民间来的女子不懂。 “淑贵妃的身体瞧着好了许多,身上流着我的血液可要好好活下去啊,千万不要出了意外。”柳觉徵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洛淑珺的长眸闪过几分韫色和忌惮,“你果然还是舍不得陛下,舍不得这后座!柳觉徵,你迟早会跟那匹狼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她手中的酒杯被柳觉徵一把掷在地上四分五裂,周遭突然寂静,就连洛淑珺都被下了一跳。 柳庆业像是护崽的老母鸡,目光落在洛淑珺身上,沾着几分杀伐的狠意,“小女身体近来不好,贵妃娘娘也要割心头血帮忙救治吗?” 周围官员窃窃私语,洛淑珺脸上青青白白,看见君彦桦没有替她撑腰的意思,灰溜溜地自己回到位子上。 柳觉徵虽然难免烦躁不安,但看见这举动心中还是一暖,“我有些薄醉,出去透透气,不必让人跟着了。” 她从侧殿出门,可刚走到门槛儿处,就觉得心口蒸腾热气,疼得厉害。 就一瞬间热意冲破她的胸膛,一张明艳的小脸上酡红密布,站不稳也看不清路。 柳觉徵心中暗道不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没想到洛淑珺还有胆在刚刚那杯难喝的酒里掺了东西,这样的蛇蝎毒妇临走都不想放过她! 柳觉徵身上燥得很,可不知到底是毒药、迷-药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挣扎着出门找人求助,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一把搂进怀里。 若说柳觉徵平日还存着三脚猫的功夫,现下手脚瘫软也丝毫无存。 柳觉徵勉强睁开泛着水意的眸子看清了来人,瞳孔猛然一缩,“君彦桦?你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 君彦桦掩上门将柳觉徵带到榻上,将她被钳制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晦暗不明,“是你们柳家逼我的!要么柳家所有人都死,要么这皇室血脉也总是断不绝的。” “你要做什么,嗯……” 柳觉徵的心在药力作用下早已昏睡过去,可却还不由自主的迎合大开大合的野蛮动作。 泪不知不觉早已流干,看着他慢悠悠穿戴整齐的背影,柳觉徵死死攥住手心,“君彦桦,你不得好死!” 柳觉徵回过头来,恶劣的将亵裤往里面塞了塞,“这是朕给皇后的临行礼,满意吗?” 千钧一发之际,柳觉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一旁的花瓶砸在君彦桦的身上,君彦桦昏死在她的身上。 柳觉徵抽噎着,用手帕将乌青的身体擦得愈发滚烫,可怎样肮脏的痕迹都无法清理干净。 被贯穿的痛楚留在体内,柳觉徵逐渐昏睡过去,眼角挂着流不完的泪水。 【滴!滴!警告!警告!因达到痛苦阈值,现开启记忆屏蔽模式,请玩家努力做自己!】 昏迷的柳觉徵仿佛做了像恶梦一场,直到安然回到洛阳府上,她都记不得那天摇摇晃晃在暗室睡了许久是为什么。 只是觉着一直束缚自己的镣铐终于解开,恍惚看见天光,柳觉徵张开双臂大声对着洛阳的街道喊了一句,“小姐我终于回来了!” 她在闹,身后的柳庆业看着她笑。 和离真好,爹和兄长早就说过,要养她一辈子,她一辈子都是柳家的姑娘。 第二十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4) 柳觉徵每日只需要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是满街溜达,各个店铺酒楼乱窜,不到百天就瘦了十来斤,整个人都健康地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可有一日柳觉徵喝着冷酒观赏美人跳舞时倏然吐了,爹爹兄长如临大敌,召了府医看诊,却没想到是喜脉。 柳觉徵顿时乖如鹌鹑,腿也放下了,酒也不喝了,掀着眼皮儿看着面前转来转去的柳如是。 柳如是大刀阔斧坐在柳觉徵面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不是说这些个伶人养了玩儿吗?干净吗?孩子爹知道是谁的吗?” 一连数问落下,柳觉徵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可柳如是扶着她看着她手中的酒壶面色不虞,“怀孕的女子还能喝酒吗?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没事的没事的,大小姐体格健壮,孕妇适当饮温酒保持心情愉悦是很重要的。”话是对柳如是说的,可府医却是苦着脸看着柳觉徵,这可是个随心所欲的小魔星,他今日要是说一句不顺心,她指定搬个小板凳在他家门口坐三天,到时候还不得被自家娘子提着耳朵骂死。 “咳咳。”柳觉徵心虚地擦干净嘴角讪讪开口,“兄长说的好像我一回来就彻底荒淫似的,我又不是外面三条腿的蛤蟆,眼光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我不一直都是黄花大闺女么?难道那些所谓的天降神子是真的?可神子怎么还要老子娘趟一趟鬼门关的啊。”柳觉徵颇带怨念的小声叭叭。 这些天她隐隐总有一个念头划过,自己好像是活了几辈子的人,脑海里总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别拘束自己,自在随心就好。 大不了整个王朝改名换姓跟她姓柳便是了,反正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事情她家一直做的顺手。 她本就应该是属于天空的鹰,可现在哪怕跑回老家也被人莫名束缚双腿,她有预感,或许生下这个孩子一切就都好了。 孩子……这个孩子或许是个不太愉快的意外。柳觉徵一只手摸着肚子,莫名沉了眉眼。 柳如是没有听清柳觉徵的话语,只是看了一眼院里的乐师伶人,“都是俗物,那就更不对了,这孩子是姓君的?” 柳觉徵不知从何说起,迷茫地瞪大了双眼,可柳如是若有所思的颔首,“皇家事多没钱,这孩子不认倒也罢了。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柳家的继承人,大哥给你养。” 知道兄长这段时间替她担了不少外界压力,柳觉徵还未表达谢意,就被他犹豫着开口打断,“你还年轻,别因为一棵树枯死就放弃了整片森林。整个洛阳,乃至整个燕国都任你挑选。食色性也,别虚度光影啊!” 柳觉徵无奈一笑懒得解释,怕兄长还以为我对君彦桦念念不忘,从善如流地挺着个肚子在洛阳各处大街小巷溜达,直到抬眼就瞧见了这花红柳绿,大清早就放着鞭炮的清风馆。 柳觉徵从未来过这样的地界,只觉得有趣,一进门就有穿着单薄纱衣,风韵犹存的鸨哥儿走上前,看见气质超群的翩翩少女眼前一亮,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安好,小姐想要听歌弹琴还是幽室歇息?咱们清风馆的男子那是各个水灵!手里有真章!” 柳觉徵眉角微扬,像极了纨绔子弟,随手甩给老-鸨一块银锭,大步往楼上包厢走,“要就要最好的,来个招牌美……美少年,会舞剑最好。” 刚落座不久,一个少年就推开门入内,他微微欠身抱拳行礼,身着红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一招刺向墙边的花瓶,花瓣簌簌落下,铺满地面春色。 彼时春衫少年郎,笑看风华不知愁。他不似这秦楼楚馆里养出的玩意儿,更像是外间日光里锦衣玉袍的贵公子。 柳觉徵一时失了神,招手让人来自己身边坐下。 谁料他收了剑就挨过来坐在柳觉徵腿边,有眼力见儿的上手给她按穴捶腿。若是丑点油点的玩意儿这样一套下来难免让人觉得风尘,可也不知道是否看对眼,柳觉徵看他只觉乖顺可怜。 舒缓的感觉遍布全身,柳觉徵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叫什么会什么,怎么落到这儿了。” 他低眉顺眼并没有正眼看柳觉徵,可那不同旁人的瘦削脸庞却显得格外坚韧,“我叫琉离,琴棋书画、拳脚厨艺都会些。只是因家中失火人都不在了,心如死灰,投身于此。” 柳觉徵摸了摸下巴,“是个挺不错的,模样也长得合我喜好,还会些什么?” 柳觉徵没有瞧见他眼中闪过一缕暗色,他灭了屋内仅剩的几盏灯光,透着门缝里的微影我瞧见了他一点点衤退下衣衫,声音喑哑,“小姐说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柳觉徵心中一缩,好似旧日的阴影还未曾完全散去,只是这双手不争气,蠢蠢欲动地摸上少年棱角分明的月复月几,小声嘟囔了一句,“比那狗东西看着顺眼多了,兄长说得对,一片森林就在面前,我还犹豫什么。” 柳觉徵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莫名闪过她逃他追的狗血剧情,身旁的琉离却已经咬着花瓣默默从我脚边往上掂了一点儿,眼角微垂分明是心甘情愿的可怜儿模样,“小姐放心,我刚来,干净得很。” 人都半拉不挂地足危在脚边,随便抬月却用靴子尖尖一点儿就是浑身一颤,泛着艳红的水意。 柳觉徵也不再矫情,指甲点了点琉离身前的红珠,鲜艳的唇脂在雪白的月同体上格外吸引人,她一把拧住琉离的脖颈,带着一丝引诱的气息,“抱我,到床上去,我还有着身孕,慢一点儿。” 琉离身体一僵,明明跪在地上看着就像个没长成的狼崽,一言不发将柳觉徵抱起的时候却有股饿虎出塞的狠劲。 他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每一步却无比体贴,皆以柳觉徵的感官为先。 温顺的老虎在瀑布里玩耍结束满身挂着水珠,却还是心甘情愿匍匐在悠闲地躺在花圃中的女孩儿身边,做她的暖脚的脚垫,做她柔软的抱枕,做她永远坚实的背骑。 就像是在梦里,她们一起直入云霄。 这个男人有点儿东西,柳觉徵浑身散架,睡着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二十一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5) 琉离因着合了柳觉徵眼缘,被她赎身带回府中的当天,柳如是在洛阳城里大张旗鼓放满城烟花为自家妹子纳下第一个面首祝贺。 他特地打了一套缀满黄金宝石琉离珠子的头面,看着柳觉徵只觉着脖子疼直接送进库房。 一夜之间,洛阳城里传遍了谣言,将军府上那个废后二小姐被个伶官儿搞大了肚子。 读书人都喊有辱斯文,可将军府门口却围满了柔弱无骨的男人,各个都口嫌体正直地上赶着推销自个儿往柳觉徵床上钻,意图躺平改命。 可将军府后院却没有那般太平,这些天柳觉徵因为孕期反应剧烈,整日呕吐难受,只能在府上方寸之地溜达。 临产之期临近,外出言商的柳如是还有戍守边关的柳庆业纷纷赶回陪在柳觉徵身边,却因着柳觉徵古怪加剧的脾气望而却步,今天想亲自在人工湖上造船泛舟,明日要吃一整锅的锅包肉、地三鲜,吃的整个人直犯呕,后日还要上马巡山打猎去。 她一个人不舒服,任性地四处折腾,整个府上唯有琉离才能劝得了三分。 到最后两个月,柳觉徵也只能吃得下琉离做的糕点饭菜,就连晚上就寝也必须琉离侍候在一旁按-摩揉搓才能睡得着。 天光恰好,灯影中两人似有说不出的情意在,琉离正哄着躺在腿上的柳觉徵只要再多喝一口燕窝银丝熬的米粥,晚上就给我摸着不外露的腹肌睡觉。 柳觉徵撒娇打滚就想光吃不认账,余光瞥见从外间匆匆进来探望的人,招了招手,“兄长怎么不进来?琉离早就是自己人了。” 柳如是略微踌躇片刻,还是走到柳觉徵身边将一份书信交由她,柳觉徵看着柳如是的神色轻轻挑眉疑惑地拆开。 柳觉徵看完之后脸上唯剩冰凉,把玩着琉离散落在锁骨前的长发开口,“国库空虚与我何干?有时间找我麻烦,还不如抄了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老家来得名正言顺。再者,都和离了,君彦桦怎么有脸说我不洁,他整日在宫中睡妃嫔宫女儿,不知道比我脏了多少!” 琉离低着头装作听不见,柳觉徵话刚说完,他已经端着一杯清凉降火的凉茶正好递到柳觉徵嘴边。 柳觉徵抿了一口,刚升起的郁气稍稍散了些,柳如是这才开口安慰。 “钱进了口袋哪有那么好掏出来,姓君的不过是想挑挑软柿子捏,更是见不得咱们柳家军利双收罢了。照我说,这种中庸的君王迟早会将燕国带成下坡,不若夺其位,正好他算计你,却没想到自己只余你腹中之子。” 柳如是话中锋利之意几乎割破纸面,柳觉徵明白这不是一两日就能生出来的念头,只是看着柳如是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兄长这是早有计划?可是我这肚子里的……” 也不一定是谁的孩子啊?虽然说按理她是有个皇帝前夫,可肚子里的孩子也说不准,毕竟她喝完酒之后记忆也不是很清醒。 瞧着柳如是似乎也不在意这点血脉传承,反正只要是她们柳家的孩子就好,按个名头又算什么? “自然,他敢为了那女子割你心头血,就要做好一无所有的准备。我的妹妹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能为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落泪!哥哥是皇商,供给宫里的东西一应经手,下个断子绝孙的毒岂不轻易?” 琉离手中的勺子莫名断成两半,他谨慎地看了柳如是一眼。 他起身将柳觉徵安置在软枕上,起身跪在柳觉徵身边谢罪,“我无心之失,小姐恕罪。” 柳觉徵沉吟了半晌,倏然勾起琉离的下巴莞尔一笑,“你想不想做太后的姘头?就封个‘承露郎’如何?” 琉离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天上星,水光洌艳噙满了欣喜,“我都听小姐的。” 柳如是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家妹妹大是大非上拿的稳,立刻开始行动,首先就联合这些年走动往来的官员以及爹在朝中的门生,共同弹劾贵妃娘近亲,偏偏君彦桦不肯责罚,两厢僵持不下。 父亲兄长在前朝忙着,这遭柳觉徵在后院生着。 柳觉徵从未想过妇人的鬼门关竟然这么难熬,撕心裂肺开膛破肚的疼痛,让她几乎以为身坠地狱。 汗水打湿鬓发,随着产婆一声声的“用力”,柳觉徵生生掐破手心,昏死过去。 “不好了,小姐大出血,孩子卡着头伸不出来,现在要怎么办啊!” 产婆秉着府医的意思慌慌张张地跑到院子来请旨,柳庆业同柳如是都是经历过妻子母亲产子病死的人,闻言面色惨白,如丧砒霜。 瞧着眼前六神无主,琉离突然起身要下人准备一双羊肠的手套、一把杀猪取卵用的利刃,还有缝合的桑皮银针,“我来助小姐生子平安。” “胡闹!你一个伶官出身的,怎么可能还会医术?”柳如是刚起身训斥就被柳庆业拦了下来。 柳庆业虽然已经年迈两鬓白霜,可看向琉离目光锋利如刀刃带着一丝恳切,“老夫知你不简单,可若是我家音音丧命,老夫定要你陪葬!你欲如何?” 琉离听着屋内柳觉徵惨叫,冷汗划过额前,如同感同身受“小姐难产大出血生死一线,为今之计只有开膛破肚取出孩子,我家中曾有长辈教习此法,愿意一试。若小姐死,我绝不独活。” 柳庆业呵退多余的下人,只留下两位产婆和府医,琉离进入房中救治。 就在两人在院中焦急踱步之时,门廊小厮却突然来报,“回老爷少爷,京城有客来访,说是姓君。” 柳觉徵恍惚间看见琉离进来,咬住舌尖,勉强靠着疼痛让自己意识清醒片刻,还不忘笑着断断续续说话,“别看,妇人产子血腥的很,你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别被弄脏了。” 从前君彦桦就挑剔得很,当初刺客刺杀时我替他挡了一剑,血染长裙,都被他嫌恶地抬去偏殿,伤好之前一次都未曾来探望。 柳觉徵以为除了爹和兄长,世间的男子都如他那般变化无常,自然也不愿心头绚烂的花被自己这般污秽模样玷污。 不是觉着自己脏,而是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扯皮。 可琉离非但没有退出去,还跪伏在柳觉徵身边,以口渡她吃下药丸。 柳觉徵隐约感知他言语间真心实意的心痛,“没事的音音,我保你母子平安。” 柳觉徵意识消散之前,唯剩下一个念头,还好这个少年被我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直呼将军府小姐的闺名。 第二十二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6) 柳觉徵是被肚子的疼和外间的冷言冷语吵醒的,迷蒙地睁开双眼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琉离,我要喝水。” 床头的纱帐被人拢起,一张瞧着就许久未曾安歇眼下乌青的脸蛋出现在她面前。 琉离穿着素色长衫,衣角带血,看见柳觉徵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拢进怀中语气带着失而复得的意味,“还好,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就好。” 美人落泪让人心碎,柳觉徵抬手擦掉他不知不觉掉下的泪珠,“你把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想要小姐赏点儿什么?” 琉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要小姐一个承诺,琉离要一直在小姐身边,生死不离。” 柳觉徵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我迷糊的时候还有胆子直呼我小名儿,现在装什么?卿不负我我不负卿,不过还要你愿意喜当爹才行。” 琉离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坐在屏风之后身影隐约的男子阴森森开口,“你就不问问朕这个亲爹的意见?” 君彦桦穿着四爪金龙锦袍,神情倨傲得拨开琉离走到柳觉徵的床前,“皇室的孩子自然要皇室养。你在洛阳这些日子也胡闹够了,朕是亲自来带你和昭儿回京。” 柳觉徵顿感莫名其妙,这孩子自己都不知生父,怎么瞧君彦桦的模样倒像是早有预料。 她突然想起离开皇宫前那个没了记忆的夜晚,脸色微微下沉。 君彦桦如今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把持自己一个还未出月的产妇同婴孩儿入宫为质,没有皇后权柄的女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官宦小姐,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搓。 君彦桦看着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终于柔和了些面孔,露出一抹虚情假意地微笑,“朕已经想好,你毕竟是朕的发妻,还是随朕回宫,这孩子就叫君尚昭,以后朕会赐他亲王爵位享乐一生。” 天子赐名多大的荣耀,可君彦桦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一心思慕少年的青涩姑娘?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更何况柳觉徵,或者说如今的姜墨冉记忆已经恢复,不仅刚生产完疲惫得很,心中也存着一肚子的火。 她看见这一张似乎欠了八百万两银票的脸就烦躁,“什么招儿招女,这是我生的孩子,叫柳岁安,与你有何干系?来人,给这个登徒浪子打出去,再不许登柳府大门!来一次给我打一次!” 姜墨冉沉着在心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非要让我被狗男人糟践了,吃夹生饭是吧?今天你不交代清楚,老娘不伺候了,爱死死吧!” 系统好像才开始连接上小世界系统,一向平静无波的电子音此刻带上了心虚与慌张。 【根据系统自主运营推算,怀孕生下带有皇室血脉的皇子是掌控命运的最优选择。】 “我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人,我有血有肉,我不是工具。” “不自由,毋宁死,我不是裹着脑子的古代人,我的身体、主权只由我自己主宰。” “只要我心甘情愿生下孩子,那无论她的骨血里另一半基因是谁,我都会尽我所能,让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系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交易者的关系,你如果不顾我的主观意愿,这就是贩卖!这就是绑架!” “我死也要从你们那棵破树上咬一块肉下来。” 系统沉默良久,直到姜墨冉以为它是落荒而逃,以沉默来应对万变的时候,系统突然变成了难辨雌雄的中年音。 【217号快穿系统行为操作违规,作为补偿,开放绑定玩家姜墨冉在完成任务期间一定系统权限,请玩家自行探索。】 【玩家姜墨冉,抱歉,如果不满意此次规范行为,可以要求217系统上报,进行销毁替换。】 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机会,系统,我所在的世界,姜墨冉、柴可卿、曹庆雪还有柳觉徵,对于你们而言,这些是随时可操控的数据,还是真实存在的人呢?” 她的手覆在砰砰直跳的心脏上,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可也是无法受控的。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回答,姜墨冉的神情彻底暗淡下来。 再一抬眼看见君彦桦趾高气昂地坐在她面前,仿佛在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姜墨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啐了君彦桦一口,“话已至此,我不妨说的更明白些,我此时随你回宫,这孩子必然不会养在膝下,甚至整个柳家都要顾忌我们母子安危不敢擅动。君彦桦,卸磨杀驴的勾当我见识多了,可柳家不是驴,是燕国的盾,你若是敢动,我定让你跌落尘埃,同你的贵妃见鬼去!” “琉离,送客!” 琉离立马站起来,抄起一旁观赏的长剑直指君彦桦的额间。 一瞬间,君彦桦连连后退数步,许是面子被扯着扔到地下,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本想着旧日情接你回宫,可是朕错了。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本就不堪在宫中!柳觉徵,朕就等着你们柳家覆灭,你跪在地上求朕怜惜苟活的模样!” 姜墨冉懒懒开口,“拭目以待。”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琉离送人走后,在姜墨冉闭眼安神之时,突然小心翼翼将姜墨冉搂入怀中。 姜墨冉身体稍有僵硬,最终还是依赖着热源,掀起眼皮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刚刚那番话听着还不明显?我是街头巷尾传闻中的跋扈废后,那可是当今陛下,你敢为我与皇室为敌?”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能够安定朝纲全凭柳家扶持,君王无道昏庸,是国家之祸,自然可代之。更何况小姐仁心,是百姓之福。” “而且,我早就知道您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琉离那双眼眸似水波流转,看的姜墨冉心都软了。 她哭笑不得地将手指竖在琉离的唇边,嗔怪道:“这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若是将来你跟着我将来落难,必定是第一个拿你开刀动手。你若是现在走,我会让账房给你封一份厚厚的嫁妆,将来再找女人依附也好,立一份基业也好……” 瞧见琉离心痛的眼神,姜墨冉倏然住了口,莞尔一笑心中带了一抹跃跃欲试,“罢了,他已经出手了,也不差你一个。” 第二十三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7) 想到君彦桦刚刚入内势在必得模样,姜墨冉不禁皱眉,他独自一人来我洛阳,大抵是爹和兄长逼得太深太紧,还是需要叮嘱家人小心防范才是。 姜墨冉正思索着柳家武将商贾出身,清流官宦不屑为伍,可这时节正是用人之际,还要出门走动才好。 姜墨冉倏然之间感觉到指尖被水打湿,她低头瞧着使尽浑身解数氵良的琉离,似笑非笑。 一点点将姜墨冉手指吞没,温暖覆盖脑海,全身酥酥麻麻像是泡在母亲的羊水之中。 姜墨冉的声音都日音了些许,“小姐想着正事儿呢,闹什么。” 他靠近姜墨冉的耳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一双大手却握着姜墨冉的一双素手意意思思地日音示着,“小姐如今正是歇息养身体的日子,可我难受好几个月了。音音,你就扌莫一扌莫,我看见那个人嫉妒的快疯了……” 他的呼吸氵罙重打在耳畔四周,姜墨冉放木公了身体,顺着力道一点点抚慰着他自自己生产那日开始就紧张不已的神经。 他的唇覆上来温柔地口勿上来,姜墨冉能清晰地感知背后克制中带着氵凶氵甬的氵曷望。 姜墨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呼噜小狗崽柔顺的毛发,“怎么就慌成这样,从剜心取血的时候起,我就只想他死。” 君彦桦回到京城,下旨以柳庆业边关戍守数年之功迁为西北都督,封敦礼侯,借着升迁的名义将柳庆业调离边关同洛阳周边城镇。 朝堂天天口角纷争不断,文官大都站在皇权正统一方,不怪君彦桦私心过盛,反而责柳家之过。 君彦桦顺势以柳如是身为皇商哄抬物价等数项虚假罪名囚于京城柳家将军府邸,逼姜墨冉入京问责。 风雨欲来愁煞人,姜墨冉修书一封寄与还在从边关折回京城的柳庆业,若是不反只有死路一条! 可调兵遣将需要时间,柳如是性命握在君彦桦手中,这京城她是不得不去。 更何况,若想尝试不起兵乱直接拿下皇城,还需要姜墨冉这个前皇后带着皇家血脉的孩子亲自现于人前,才能让人信服。 这风声得让全京城的人都听见才算踏实。 姜墨冉着人收拾行装,带着柳府五十名私兵,乘着六匹踏雪乌骓引的豪华座驾马车,大摇大摆出现在京城门口。 她倚在琉离身上坐没坐相,颇为享受的吃着他一颗颗喂的葡萄。 琉离用手帕擦去姜墨冉嘴边溅出的汁水,“其实何必非要自己来一次,大少爷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陛下也不敢随意动手。” “咱们这位陛下平日看着还算正经,可真鱼死网破起来可不分敌我,我一时倒不知他上次登门到底为了什么。”姜墨冉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据探子来报,她离开皇宫后,君彦桦又纳了数十名新人入后宫,可都被洛淑珺一一解决,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彻查贵妃宫中发现了毒药,洛淑珺在一次就诊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身孕,于是给君彦桦下了无色无味断子绝孙的毒,君彦桦将她囚于殿中。 真可笑,兄长都没来的及动手,岁安竟然成了天家唯一的后嗣。 可君彦桦怎么甘心,他寻了很多名医,终于在心如死灰的时候认了命。 他秘密从皇室宗亲中选了同岁安一般大小的孩子养在洛淑珺名下。 君彦桦原谅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来到洛阳想要柳岁安的命。 姜墨冉看着一旁襁褓中熟睡的便宜儿子,眼底划过坚韧,“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我儿平安,我与安儿以身入局,文武百官的眼睛看着,想来……” 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声响起,车辙被刺爆裂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刺客突然闯入车中,刀剑直指姜墨冉面门。 那一瞬间,姜墨冉心中唯一的念头只能想到扑到自己的孩子身前,紧闭双眼等待疼痛到来。 “叮”的一声,琉离掏出袖箭反手抵在刺客面前,两人在车中缠斗起来,间隙之时他还不忘朝姜墨冉高喊一声,多了几分平常未曾有的英气沉稳,“下车往北去宰相府!我随后就到!” 姜墨冉惊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琉离却突然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霎那间,一声穿透血肉溅出血花的声音,琉离口中含血塞了一块令牌在姜墨冉手中。 他轻轻一把将人推出车内,“走!音音我不会害你。” 姜墨冉未曾想过有人竟敢当街动手行刺,可左右与皇家脱不开干系。 她也未曾想过琉离他竟然,是当朝宰相的人。 四下仆卫皆被斩杀,姜墨冉抱着孩子狼狈的大街小巷窜行,直到看见先皇亲笔提书的“黎府”二字,才舒了一口气。 姜墨冉将令牌交由府中人,便有小厮将她带入一处安静的别院,茶水点心供应齐全,连孩子都被提前预备好的奶娘带下去哄睡。 姜墨冉还没有开口问道,便有侍女开口,“黎相吩咐,小公子带来的人小公子亲自负责,若非涉及燕国安危无需打扰他休息。” “小公子?是传闻中那个偏好武学,不肯做官的那个所谓情种?”温暖的地龙,清新的熏香,姜墨冉的心安定一些,也清明许多。 想起过去数日的种种,琉离……竟然是黎琉明吗? “是,小姐好生安歇。”那侍女嘴严地很,未曾等我多问几句,便已经离去。 琉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宰相府廊前一步一盏莲花灯,就连观赏池边都能清楚看见鱼游动的模样。 “音音。”蓦然回首,一位白衣公子翩翩独立,胸前却被渗血的纱布包裹着,就连嘴唇都煞白地没有颜色。 他进一步,姜墨冉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姜墨冉才略微扬眉,“你如今是清风馆里父母亲族俱灭的琉离,还是宰相府中情根深种的小黎郎君?黎琉明,你这样的身份委身于我身下,岂不暴殄天物?” 小腿碰到一处清凉所在,姜墨冉索性坐在石凳上,一脚踹在这人身上,却被他一把握住。 黎琉明蹙着眉,干脆利落单膝跪在姜墨冉的面前,小巧纤细的足尖抵在他滚烫发热的胸口,“我是琉离,也是黎琉明。音音,我是骗了你,可我们一早就约定过这辈子,生死不离。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意,我明明比陛下更先遇到你!” 他微微红了脸颊,好似初次遇见挚爱的少年郎,“那是五年前,你头次进京……” 第二十四章 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8) 月上柳梢头,姜墨冉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所以,你因我救了你开始关注我,又因我在宴会中带着狼崽横行霸道的模样,还有为君彦桦舞剑的身姿,从此痴心不改?黎琉明,这儿可没人陪你唱话本,一见钟情这种事儿可真是够蠢的。” “你是天上月,君彦桦那种薄情寡性的俗人根本配不上你。音音,若不是为了找你,当初废后传言四起,我就会进宫杀了他。” 他用来示弱的襟口微尚文,可眼底却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姜墨冉瞧他不似说笑的模样,一个暴栗敲在他的额头,“黎相这些年为了防你造反,怕是也费尽心思吧?” 这样天生没有是非对错的坏胚子,如若没有心中情感维系,身在高官豪族门户怕是杀人无数,那当真是横行霸道也有爹罩着。 可姜墨冉的心底却泛着丝丝甜意,她也倾心于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意,就像是……过往的那些人,她都爱过。 不知不觉间姜墨冉被他放在了床榻上,他掀开姜墨冉的月土兜从亲吻肚子上生产之后的伤疤开始,虔诚而心疼。 结痂掉落的伤口被他逗弄地微微发痒,姜墨冉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我都嫌丑,别看了。” 黎琉明却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看着姜墨冉的眼睛十分认真,“音音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这伤疤不过是幸运的证明。” “别怕,就是好不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黎琉明风姿矫健,动作灵活异常,一入幽林,便如猛虎下山,如鱼得水,孜孜不倦地探寻溪水潺潺的源头。 日夜交加之际,静谧无人的深夜,唯有蝉鸣肆意张扬,惹人怜爱。 黎琉明如老练的猎手,一点点探寻柔软苔藓掩藏所在,突然之间,穿越洞口豁然开朗,漫天的瀑布冲刷而下,洗得一身清爽无比。 只余沾了污泥的鞋袜四处散落在河床边。 姜墨冉颤抖不止,疲惫地想要蜷成一团,却被黎琉明从手腕处握紧,不容置疑地十指相扣,共进佳肴。 直到蜡烛燃尽,屋外的竹筒打水声也随着天明逐渐熄灭。 困意上头,姜墨冉哑着嗓子看着一脸满足幸福的黎琉明,“从前也不见你如此凶犭孟,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从前未曾正名,怕你把我赶出将军府不敢肆意。现在敢是因为知道你也有一丁点儿在意我,我,我很欢喜。” 黎琉明披散着头发,月复月几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目光所及之处,肆意张扬诉说着还没有餍足的小心思。 姜墨冉扬起嘴角,睡着前一把捉住黎琉明还不消停的手指,“这样式儿的我很喜欢,不用藏……” 第二天一早,黎琉明就以宰相府的名义为姜墨冉走动,朝中那些官员改换门庭顺溜地很,未等柳庆业领兵入京,几乎已经尽数投于柳家与宰相麾下。 政军经济大权俱握在手,君彦桦大势已去,被迫立下“罪已诏”退位。 同年,柳岁安称帝,姜墨冉被推上太后之位,后因稚子年幼,垂帘听政,摄理燕国事宜。 许是皇宫里哭声冤魂太多,姜墨冉放了许多太监宫女还有嫔妃出宫,招道师入宫进行祭祀超度。 君彦桦和洛淑珺被关进宗人府大狱,只在姜墨冉偶然忆起从前事的时候,看过一回。 他们从前或许还能够因为被给予的太多而假仁假义,情比金坚,如今也只剩下一地鸡毛。 为着一碗肥肉、一口粗茶破口大骂,不死不休。 姜墨冉抬眼打量着,他们都老了。 洛淑珺眼尖最先察觉到狱卒的忙碌,她连滚带爬跑到铁栏面前死命摇晃,“柳觉徵你个贝戋人!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凭什么关我一辈子!明明是陛下,是君彦桦他负了你!” 姜墨冉坐在刚备好的软椅上,一旁便是烧得正旺的火炉,瞧着洛淑珺被岁月侵蚀风采不再的容颜,“我从不喜欢以德报怨的那一套,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欺负过我的人,我都要她生不如死。” “洛淑珺,你当初仗着他的宠爱肆意轻贱我,买通杀手当街行刺我的时候,可有想到这一天?还有你!” 姜墨冉的目光直直看向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抓痕的君彦桦,“你若没有步步紧逼,或许还是不可一世的君主,柳家也会尽心辅佐,可惜你不愿意信。” 君彦桦看着姜墨冉的眸子晦暗不明,刚刚还弯着的腰此时却挺的板板正正,好像还在维护他被踩得稀碎的尊严与威望,“成王败寇而已,柳觉徵哪怕朕被你关在这里一生一世,皇位上的人也留着君家的血脉,朕也会永远被历史铭记。” 姜墨冉嘲讽地弯起嘴角,一伸手一把尖锐的的匕首扔进两人所在的牢笼里,“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活着向我忏悔赎罪的机会,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洛淑珺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墨冉,口中喃喃满是恐惧,“你这个疯子!你想让我二人自相残杀?柳觉徵,你不过是个废后,你不过是我们之间爱恨情仇间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姜墨冉歪了歪脑袋,绝色无双的脸上满是趣味与无辜,“与其生死相隔,不如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是吗?哎,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音音,你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姜墨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字一句对他说:“我生他养他,自然爱他。可若是能够重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你知道吗?一想起从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就让我觉得恶心。” “可你改变不了过去。”君彦桦张了张口话却没有说出口,他捡起那把匕首从背后猛地插进洛淑珺背脊。 洛淑珺好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对自己,慢慢转过头来,喷出一口血,面容哀戚灰败,“陛下,陛下……从前你的眼里只有臣妾,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再也不复从前的宠爱了。” “陛下,臣妾当真心悦您……” 洛淑珺死了,死在了与她相爱相杀的爱人怀里,可君彦桦一分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他只是好似要将从前都没有正视过的妻子牢牢记在心中,可却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无情无义的嘴脸多么令人厌恶。 君彦桦伸出手,“音音,你赢了。” 第二十五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1) “是死还是处以宫刑送去浣衣坊,你自己选。”姜墨冉甚至懒得搭理这个自大膨胀的男人,转身离开。 只是过去许久,终于听见匕首清脆落在地上的余声。 一打开狱门看见外头夕阳照耀在脸上之时,姜墨冉不禁眯起了眼睛,曾经记忆遮盖的灰雾好似终于消散。 “承露郎何在?” 春月在她身后略微有些微妙的回答,“黎郎君正在养心殿批折子,他说若娘娘事情处理完,还是早些回宫,晚上还有好些事情未办。” 姜墨冉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瞧他这小气样,躲懒偷闲还要找我算账,哎哟,这腰一天天酸得很……” “罢了,咱们回宫!”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天光正好,从前困住柳觉徵的深宫不再,她自在地奔赴掌握在手的未来。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追妻文里当废后》女配柳觉徵的悲惨命运】 【评分:s(附加补偿分)】 【注: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轨迹,有人肆意,就有人历经多难只为拥你入怀。】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已开放玩家论坛权限,开启商城系统模式,请玩家自行探索。】 “怎么老是给一些非主流的注释,简直莫名其妙。”姜墨冉正嘀嘀咕咕间,一道闪瞎眼的白光覆盖眼眸,再次睁眼她重新来到了系统空间。 她一伸手,漂浮在一旁散发着荧光蓝的空间球就打开在她面前拉伸展成一块巨大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屏幕。 是系统商城! 姜墨冉刚起了一点儿兴趣,可一眼扫过去顿时愣住了。 【替换光环:不同的记忆、情感、器官等可换来神的一次青睐,或许你就是下一个幸运e|6积分(1世界\/1次)】 【幸运光环:不可控的幸运或许是神在指引|365积分(1世界\/1次)】 【强化光环:强化任一部位或自身技能|200积分(不限次)】 …… 一眼扫过去,只有替换光环是亮着的,其余全都泛着不详的嘲讽的灰色光芒。 姜墨冉不爽的眯起眼睛,“三个a级世界过去了,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您目前的积分是150积分。】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手指点下了替换光环,嘴上却不饶人,“你们的神,也太过亲民了。” 系统擦汗,系统不敢说话,系统死机中。 对于弱小无助的系统,姜墨冉终于停止了声讨,转向另一侧疯狂跳动的屏幕,那里显示着一则被高级玩家管理员手动加精的帖子。 【理讨,扒一扒那个突然窜上新手榜的玩家姜。】 【1楼:150积分???三个小世界每一个都是满分真的有可能吗?那我累死累活10个小世界才150算什么?】 【2楼:算你倒霉且牛马。】 【3楼:话说这个时候突然绑定系统的新人是不是跟那位系统哥有关系啊?好想申请一键复核啊。】 【4楼:楼上,新人要真跟那位大佬有关,你复核审批还得送到他那去。】 【5楼:emmm大家都默认新人就有裙带关系啦?要我说你们这群男的就是心眼多。】 【6楼:禁止开地图炮,老娘呸,老子虽然是个男人绑定的可是女装大佬躺平任*系统,要我说他们就是羡慕就是嫉妒才对。】 【7楼:歪楼了,拭目以待吧,新人要是真有机缘和实力,走到第五个玩家组队的世界就知道真假了。】 【8楼:是啊,新人虽然亮眼但这样的成绩也不是没有过,新手榜第一的萧不就么,现在也不知道完成哪个任务去了,好久都没有出来刷过存在感了。】 【楼主:嘘!楼上新人吗?禁止讨论萧,否则会被删帖的。】 【10楼:小道消息哦,萧和高级系统有关系,这个新人又同高级系统的失踪似乎有关系,同理可得……他们3|p?】 这群人真是闲得慌,难不成八卦才是统一世界的最强利器么? 姜墨冉满脸黑线,一键点了举报。 【您好,您所浏览的帖子根据社区规范已被屏蔽,感谢您的关注。】 再往下扒拉许久,除了少许老带新的帖子就尽是一些八卦的帖子,她索性关闭论坛界面,“继续开启下一个任务。” 临走之前,姜墨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上十层黑漆漆的树冠,笑着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 若是真有谁的眷顾,那也应该归功于她自己足够闪亮,所以才会不想死的继续活下去。 【玩家开启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中女配段青衣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替换光环已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怀孕生子的精神疼痛,姻缘线删除。】 【叮!系统错误!正在修正!叮!系统正确!】 姜墨冉等了许久,听见脑海中系统终于不再叽里咕噜叮个不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这?” 世界载入完成,姜墨冉睁眼那一刻,她成为了段青衣,还没有遭人摆布的段青衣。 “真是笑话!京城谁不知道将军与大娘子感情和睦,竟然还有人敢登门讹钱?还不快快滚蛋,你这样无媒苟合的贱妇来将军府撒泼,小心我将你拉下去乱棍打死!” 寒风呼啸,姜墨冉下意识裹紧身上破烂的衣袍,瞥到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愣了神。 再抬眼看见将军府新修的门头,凶神恶煞的看门小厮,还有完好无损的手足脑袋皱紧眉头。 什么情况,居然是来到了男主和女配相遇前这时候,难怪系统说免除生育痛苦。 姜墨冉后怕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小厮见姜墨冉还赖在府门口不肯走,还神情扭曲宛若疯妇吸引了许多路人,更加不耐烦,拿着扫帚朝她挥来。 姜墨冉大着肚子躲闪不及,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下马,一杆长枪挡住了扫帚的下落,“你不是四喜班的名旦么?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2) 段青衣原本是四喜班子唱戏的名角儿,偏偏被误喝桃花散的将军闯入室内污了身子,登不了台被班主大棒子打了出去。 穷困潦倒之际,她不得已挺着大肚上将军府讨一口饭吃,却被迫留下来成为叶之舟的妾室。 嫡妻姜瑞雪喝了她奉上的茶汤就此小产再也生不出孩子,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她被叶之舟一纸休书成为下堂妇,段青衣青云直上获得平妻之位。 段青衣懵头巴脑,以为大抵这些有钱人都行事极端,安然在家里相夫教子,想把日子安稳过下去。 可那姜瑞雪不知喝了什么神仙尿触底反弹,弃了女儿家的针线上科考场,一篇锦绣文章引得皇子称赞,宰相叫好。 连最淡泊名利的太后娘娘也惊叹,她是大彻大悟的文曲星下凡,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桃花宴上,将军与她再次相见恍若隔世,两只手就这样不知廉耻地握在一起。 姜瑞雪更是当着陛下面捂着肚子痛呈诉状,告段青衣为妻位为她的嫁妆谋杀一条人命,坑害主母! 段青衣百口莫辩。 叶之舟冷眼看着她,“段青衣,当年你爬上我的床,千方百计生下将军府长子庶女,为的不就是成为我的妻?我没想到你竟然三番四次想要谋害雪儿,更是散播谣言败坏她的名节,我与她的情谊!留你这样的蛇蝎祸害在家,我将军府永无宁日!” 陛下金口玉言,予段青衣在正午烈日下再次闹事菜场五马分尸。 段青衣死后化为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姜瑞雪身后跟着皇家钦赐的十里红妆,再度嫁给叶之舟为妻,两人一文一武,成为一段佳话。 而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对儿女,被姜瑞雪打发当成战败和亲的添头,送给塞外可汗为奴为婢,活生生冻死在羊圈里,惨死在男人肮脏的臭皮囊下。 再次回眸,马上的男人话刚说完,瞧见姜墨冉的肚子顿时没了声响,眼中一丝烦躁闪过,“这是那次的事情么,罢了,纵使你身份低贱,将军府也不会缺你母子一口饭吃。我且将你安置在外院,生产之前你莫要扰了大娘子清净。” 姜墨冉拳头都硬了恨不得给面前这个男人两巴掌,可她不得不忍,这次的设定好想容不得她肆意妄为,一切都要慢慢谋划。 姜墨冉没有钱财傍身,也没有权势富贵,一切为段青衣的报仇雪恨都是空想,而那报仇的第一步就是把握面前这个男人,将军府的主人叶之舟的心。 姜墨冉扬起一抹乖觉又楚楚可怜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长枪,借着叶之舟的力量一点点站起身。 “将军,妾身砍柴洗衣做种种粗活都不要紧,可腹中之子毕竟是将军的血脉,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将军保我们母子平安。” 前世这两人同床共枕番羽云覆雨的时候,叶之舟也曾像段青衣依稀吐露过童年阴影,所以姜墨冉知道他小时候被小娘抛弃,被嫡母刻薄,他毕生最渴望的就是一星半点儿别人施舍的母爱。 也同样爱这样具有母性的女子。 叶之舟略微软了神色,屈尊降贵牵起姜墨冉的手,“瘦弱跟个兔子似的怎么得了,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不是那一曲《霸王别姬》名动京城的花旦姑娘么,听外面的郎君们闲话时提过多次,不料姑娘也想登我叶府门第。”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叶之舟答应姜墨冉入门之时,姜瑞雪这正房娘子姗姗来迟,站在门边苍白着脸摇摇欲坠。 叶之舟立马松开姜墨冉的手,面色有些僵硬,姜家于他颇有助益,成婚不过一两载,惹上的情债找上门他自然脸上过不去。 姜墨冉撑着腰挺直身板刚想夹枪带棒地扮可怜,可在脑中想起的那道娇俏女声让我不知所措。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神仙姐姐!!!要不是维持人设,我真想跪倒在姐姐的裙摆之下qaq】 这是……姜瑞雪的声音?! 这声音转瞬即逝,当姜墨冉再次将目光落在姜瑞雪身上时,只能看见她忌惮自己如仇敌的紧张模样。 姜墨冉微微勾唇一笑,不再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矫揉造作的跪倒在叶之舟脚边,露出最美的下颌线。 “若是因妾身,害得将军大娘子不合妾身宁愿去死。想京城之中人人称赞大娘子贤良大度,定会待我之子如亲子一般,若是如此青衣死也瞑目了!” 人总是不分是非黑白怜贫惜弱。 上一世姜瑞雪一开始就营造妻妾不分尊卑颠倒的局面,以段青衣安胎要紧迁入别院,待产后再奉妾室茶,引得-段青衣在京中曾有的天人花旦之名尽毁,人人都说她不敬主母,小人得志。 又蓄意买通照顾段青衣的婢女小厮,在她饮食之中加入大量滋补气血的草药,以致段青衣怀孕生产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产后更是留下落红不治之症。 而段青衣强撑着病体往她院子里请安,她上一秒对着叶之舟言笑晏晏,下一秒喝了妾室茶,不到一刻的功夫就宣了宫中一直为她诊脉的李太医。 就连陛下都知道姜瑞雪被段青衣下毒谋害,再也生不出孩子,这偌大的将军府基业都入了她一双儿女手中。 段青衣被叶之舟囚在自己院中不得外界消息,再次开院,便是将军眼眸沉沉宣布扶段青衣为平妻,为这府上新主母。 身边侍女告诉段青衣,将军信她怜她,与主母姜大娘子起了龃龉放了休书,满京城风风雨雨无不赞赏将军是个痴情郎,就连陛下也降下旨意,封了姜瑞雪诰命以作安抚,又封了将军禁军统领一职以作放心。 段青衣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事业双丰收中的一环,便是死后才明白这些年这些事,她都犹如耳目都被人蒙蔽的提线木偶,生生被人作践! “大娘子你是高门贵女,有身为贵妃的娘家姨姐儿撑腰,有将军为夫婿。可妾身什么都没有,妾身先前就做了将军的人,断然不敢违逆主君主母的!若是大娘子不愿……” 小样,自己看过那么多白莲花的小说示范,这一点儿还是拿捏地透透的。 权当剧本扮演就好。 第二十七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3) 微风吹拂姜墨冉的发丝扫荡在叶之舟的脸颊上,她略有倦色嘴唇也有些干涩,抬手摸了摸他长出胡茬的下颌神情眷恋,“妾身不愿让将军为难,今日就当妾身从未来过吧。” 姜墨冉小心翼翼从叶之舟身边退了出来,转身之际复又回眸,“将军闲暇时分多让下人备点儿菊花茶,妾身瞧您的嘴角都起皮了。” 姜墨冉掩着嘴角作呕,看起来是孕吐实则是光是看渣男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手帕从姜墨冉腰间缓缓飘落,就在将要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叶之舟突然开口挽留,“将军府这么大,雪儿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你又是身怀六甲,留下来帮她好好侍奉我,也算是全了这段露水情缘。” “将军!你可是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再不纳旁人,你要负我?”姜瑞雪满眼不可置信。 打发寻常通房外室倒是不要紧,可若一个怀着身孕又被主君亲口承认过的妾室入门,她的日子也定然不如现在好过。 叶之舟一只手搂住姜墨冉的腰,看着姜瑞雪却带着一丝埋怨,“雪儿,你也要同青衣学学如何体贴入微侍奉夫君顾全大局,你已为人妇,从前在家骄纵无礼的小姐脾气也要好好改一改。” 姜瑞雪刚想要发脾气,身旁嬷嬷给她顺着气耳语几句,她又勉强按捺住怒火,端着笑容朝叶之舟说道:“段姑娘有了身孕,那自然是我们将军府之福,妾身一定好好操办段妹妹入府的仪式,叶郞放心便可。” 叶之舟敷衍地点了点头,点了一处院子将姜墨冉安置便匆匆离去。 当晚姜墨冉就听见府上派给自己的婢女如梦似是无心说嘴,“今晚将军又宿在了大娘子房里,娘子,您身份卑微从前不过一唱角儿,便是府上挑粪水的也不如,可得好好把住将军的心啊。” 月明星稀,烛光斧影,姜墨冉反手给了如梦两耳光,“妄议府上主君主母,是谁教你的规矩做派!我可用不起你这样刁钻的奴仆!” 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蛋霎时间泪如雨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妈妈是……唔,我不活了!” 如梦哭着跑出院子,廊上的灯被穿过的风引着摇摆不停。 姜墨冉小声打了个哈欠,穿上送来半旧不新的袄裙,捂着肚子呼出一小口气。 上一世自己血崩产子,这一世自己无痛生子,技术越来越进步,可为什么非要女人生孩子…… 好想去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哦。 【神仙姐也要在后院抢男人抢衣服么,哎,若是我做了女官定要每个女子都出去与男人相争才是,真是可怜。】 府上主君主母到来,姜墨冉突然又听见奇异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深深审视姜瑞雪一番,这番话与她的性情行为并不一样,更像是一个不知疾苦的天真少女。 有系统这样的神奇玩意儿,或许也会有别的怪力乱神的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墨冉摇了摇头。 姜瑞雪还是那般傲慢,扶着叶之舟坐上主位,漫不经心地昂起遍布口勿痕的脖颈,轻啜一口茶水,“妹妹刚入府便生出这般事来,叶郞明日五更还要上朝,妹妹这般行事也忒张狂了。” 她女口被灌溉后月巴沃的农田,水氵闰娇嫩,眉眼之间满是餍足与懒散。 倒是叶之舟眼下乌青满脸困倦不耐,“将军府虽然往武官人家规矩不大,可你也不该动辄半夜劳烦主君主母,今日是打骂奴仆,若是明日生下子嗣岂不是要踩在我与大娘子头上撒野!我还以为你是个乖觉懂事的,居然也是个祸害!” 姜墨冉腿一软跪倒在叶之舟身前,膝行两步露出她半边用胭脂勾红的脸颊,“将军明鉴,今日如梦言语不堪议论府上主人,更是将那些氵?词艳曲乱说一气,妾身懦弱无能骂了她两句,谁料她蛮横霸道打我。” 姜墨冉说话之间带上了哭腔,断了线的晶莹泪珠更是惹人可怜,“我如今既为将军妾,那自然谨守本分可也不能,不能任由这等小人污蔑欺辱,否则将军府的颜面何在!” “呵真是胡闹,如梦在我院中是多么勤恳本分的侍女,怎得一到妹妹院里就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倒是怪我看人有误,治家无方?”姜瑞雪猛地拍了方桌,冷眼瞧着姜墨冉。 姜墨冉怕极了,瑟瑟往叶之舟腿边靠了靠,“想来是大娘子在府中威严才没有识破如梦欺软怕硬的面目,更何况妾身原本就是戏角儿出身,想来府上看不惯的比比皆是,只是妾身管不住下仆惊扰了将军,妾身真是没脸活了!” 叶之舟极重脸面声誉,姜墨冉的从前皆不要紧,重要的是,姜墨冉如今是将军府未来长子的亲娘! 若是这样还被人欺凌,岂不是他这个做主君的无能。 姜墨冉呜呜咽咽,叶之舟一把捧住她的脸,摸到泪水也忍不住柔和了面孔,“青衣娇柔又身怀六甲,自然不似大娘子做派威严镇得住下人,莫要被吓着才好。我记得母亲身边有个哑婆做事还算周到,便拨给你用。” 他一锤定音,起身摸小猫小狗儿似的拍拍姜墨冉的脑袋,“大娘子今日也劳累了,好好休息,后日便安排青衣入府的仪式吧。” 叶之舟走后,姜瑞雪将茶盏摔碎,飞起的碎瓷片刮破了姜墨冉的脸,“贱婢,别以为有孩子傍身又会装可怜就能让叶郞的心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上,这大半的将军府都是我姜瑞雪撑着管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鲜血从刮痕溢出,姜墨冉用指尖点了些许含在嘴里,尝到那抹血腥的铁锈味儿才觉得有一丝感觉,“将军的意思大娘子可明白,您在这个府里管天管地也好,可我这小院娘子是管不着的。” 姜瑞雪挥手打落了桌上装饰的花瓶,临走之前放下狠话,“段青衣,我这样娇养的娘子自然比不上勾栏瓦舍里的手段,咱们走着瞧!”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起身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装白莲花真爽!就是要跪要拜的,改明儿得往膝盖上封个软垫才好。 她抢先断了姜瑞雪埋在身边的耳目,催化将军让自己奉妾室茶,她倒要好奇姜瑞雪这画本子里的神仙菩萨到底是真还是假。 “怀孕之人少思少想才应当,娘子休息吧。” 第二十八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4) 沙哑的老妇声音传来,姜墨冉转身瞧见柱子背后哑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安慰,段青衣在将军府的日子唯一的感到安全的日子,就是哑婆在身边的时候。 姜墨冉上前握住她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婆婆,青衣同孩子的生死皆依仗婆婆了。” 哑婆是叶之舟那身为川毅侯嫡女的嫡母在老将军去世后,离府修行前留下的人。 虽然在府中默不作声,可身为一等侍女侍奉老太君到现在很有脸面。 便是叶之舟见她也如老鼠见了猫,生怕她一个告状再将那狠厉嫡母引回府中作威作福。 也唯有哑婆在段青衣上辈子死后看着她的孩子使姜瑞雪没有可乘之机,直到他们被天家圣旨予和亲公主为奴为婢才照顾不及。 哑婆拍了拍姜墨冉的臂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怀念和狠厉,“睡吧,我老婆子还有几分力气好好看着这将军府,便是一团火散了,也容不得他人毁了叶家世代挣下的百年名声。” 这将军府将军不义,主母不仁,好在哑婆不哑。 姜墨冉躺在被汤婆子捂热的被窝里终于放心闭上了眼睛酣睡。 梦里是段青衣小时候在戏班同师兄妹躲懒卖乖同班主讨糖吃的过往,还有那乖巧软糯的孩儿开口唤她娘亲的未来。 她笑得那般柔美,就像是一条肆意在河水中随上随下的鱼,眼中只有生机与活着,那样就很好。 很快就到了姜墨冉正式入府的日子,拜宗祠,上族谱,奉茶汤。 虽没有红绸大宴,可毕竟是将军纳妾,也请了族中亲长前来观礼。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过叶府宗祠高高的门槛,俯身下拜之际却听见身旁有人嗤笑,“不愧是闻名京城的花旦娘子,这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便是名伶楼上的柳行首都比不上,叶兄好福气啊。” 自己纳的小妾被当面议论如同把玩的瓷器,叶之舟脸色并不好看,可居然默不作声,真真让姜墨冉好奇说话何人。 趁着起身之际姜墨冉斜眼略瞅着,那人的衣角绣着四爪蟠龙的样式,不是亲贵王公便是尊贵的皇子。 姜墨冉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稳当,想来有贵人看着那姜瑞雪也不会多生枝节。 姜墨冉俯首帖耳奉上妾室茶,姜瑞雪轻哼一声饮下,抹了手上的银镯子予姜墨冉,她说:“今日叶郞同四殿下宴饮,妹妹国色天香侍奉在侧,必定更生欣喜。” 她的声音如玉石落水,娇柔造作之间让姜墨冉遍体生寒。 根据段青衣的回忆,寥寥数笔就已经勾画出当朝四殿下是个顽劣恶徒,手段残暴,最好孕妇的形象! “雪儿,青衣产期将近又登不得大雅之堂,四殿下金贵之身怎可冒犯!休要胡闹。”叶之舟面色不虞,轻声呵斥。 可姜瑞雪不依不饶,“执掌锦衣卫被陛下夸赞有君王之相的四殿下都来观礼是多大的面子啊,叶郞切莫因小失大。” 权势利弊之下,叶之舟果然动摇了,他看着姜墨冉眼中盛满了我看不懂的神思,“青衣,晚上你随宴侍候殿下……与我。” 姜墨冉应声退下,瞧见姜瑞雪得意不屑的嘴脸,指甲冷不丁掐进了掌心。 段青衣从未遇见过这样棘手的事情,反倒是她成为段青衣后不可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 一个恶心自大的男人仗着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视女人为玩物? 难道生而为女就是罪有应得吗? 姜瑞雪的做法再明显不过,她想将姜墨冉送到四殿下的手上,从此之后成为叶之舟贿赂各个官员的玩物。 可她不知道,段青衣或许会认命,可姜墨冉绝不会,绝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时间不等人,姜墨冉换上哑婆的衣衫,将脸略微抹的黑些,匆匆从后门出府,一瞬间倒是有些恍惚。 脑海中的记忆略微有些褪色,段青衣被赶出戏班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慌不择路,同乞丐抢馒头,同鱼儿抢水喝,从来没能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京城,原也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己这般算计过日子。 姜墨冉摇了摇头晃去杂念,挺着肚子往太子府上采办常往的糖水铺跑。 直到遥遥瞧见太子府上的人还在等候糖水点心包好,才略微舒了口气。 姜墨冉故作熟练地一拍桌子,“老板,来两盒时兴的糖水点心,记将军府账上,今日我家主人宴请皇子你可得加急赶制。” 老板还未发话,太子府的小厮却坐不住了,“良家铺子纵使皇宫大内的人出宫采买也是得排队等候,随你什么将军皇子,可从来没有外送的道理。满京城这么多皇亲国戚,你敢插队!?” 姜墨冉头一次接触前世今生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一行,只知道他同叶之舟暗中交好的四殿下是夺位宿敌,又是个太子妃脑。 一时摸不清脾性,可姜墨冉没有时间再慢慢筹划,只能放手一搏,赌太子前世今生都是真心爱护太子妃,赌这太子耳聪目明。 姜墨冉叉着腰昂首挺胸,“为何不敢?我家主人是赫赫有名的征南大将军兼禁军统领叶之舟,耽误他今晚与四殿下宴饮你可吃罪的起啊!” 姜墨冉恨不得拎起他耳朵让他将叶之舟和四殿下勾连一起的消息听个明白,可瞧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好像就此默认了谁横谁优先一般,心中着急万分。 好在天籁之音自不远处响起,穿着如寻常公子的太子向姜墨冉走来,语气淡漠藏着一丝洞察,“听闻叶将军新纳的妾室是从前四喜班的当家花旦,天人之资便是孕中也更不减分毫,传言果然不假。” 姜墨冉的肚子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藏不起来,被知晓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子请她到一旁的茶楼雅间小坐,窗户大开只留下两个小厮随侍,“段娘子孕中不宜饮茶,你去换一碗果汤来。” 姜墨冉垫着软垫,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跪拜大礼,直接将此中情由说了个大概。 “民女自幼于戏班长大,若不是那一次被主君闯入奸污了身子断不会入这富贵府邸半步。主君想将民女像从前送到四殿下送到各个大人床上的女人一般,成为联系的一环,可殿下,民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人人厌恶的存在。求殿下相助保民女性命名声,民女愿成为殿下的眼睛,殿下的刺向敌人的第一把刀!” 第二十九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5) 若是寻常女子被刺主君只怕要被千人唾弃万人谩骂,可姜墨冉投得不过是跟叶之舟一样位极人臣的赌注,只是他们的战场在前朝在外间,而女人的战场在后宅在内院。 不过赔上一身骂名,姜墨冉也从此有了能够真正同他们相抗衡的支柱。 对于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姜墨冉来说,这赌得值得。 太子仿佛早就知道姜墨冉一般,隔着衣袖将我扶起,“今夜吾有意替父皇登门慰问功臣。段娘子,再过半月吾妻的桃花宴还邀娘子共赏。” 姜墨冉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靠着咯人的桌角身子软了三分。 太子是百忍成金,便是从前看破了头,这人依旧端坐太子之位不得乱臣贼子动摇。 姜墨冉赌对了。 姜墨冉轻呼了一声,感受着身体里排山倒海的痛意,捂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天刚擦黑,姜瑞雪就派了身边的嬷嬷将姜墨冉仔细打扮一番,白如雪的绸纱裹着从背后看还是不堪一扌屋的月要月支。 那嬷嬷狠狠一勒看着铜镜里点上花钿的姜墨冉带着嘲讽,“娘子就好好看看,指不定日后将军厌弃再也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了。” 姜墨冉柔柔一笑,装疯卖傻“哪有大娘子的好福气,体会不到妾身生儿育女的辛苦,大娘子才是真正过好日子的人。” 那嬷嬷气得扔了梳子就走,姜墨冉不急不忙地对镜点上殷红的胭脂,“婆婆,药都准备好了吧,只有今日生产众位皇子都在才能保我儿平安。” 并且让姜瑞雪与叶之舟因自己,因姜瑞雪的自大张狂产生嫌隙。 哑婆点了点头,“娘子放心,下午大娘子打发人来送了好些瓜果点心,只怕四殿下在娘子屋里受怠慢呢。” 莺歌燕舞,游园春色。 叶之舟推杯换盏间将姜墨冉推入四殿下怀中,虽是无奈却也多了几分随意,“青衣,四殿下的外衫脏了,你陪殿下去房里换一遭。” 姜墨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些个男人的脸色,没有道德沦丧的愧疚与不安,满是追求权势地位的快|感,将她送上别人床榻,也不过是彰显决心的一环。 姜墨冉没有不自量力地哭闹请求叶之舟的怜悯,只是在他们等待不耐之间乖巧地俯首称是。 随着侍女的带领,姜墨冉亲自将四殿下引到自己的房中,门窗打开。 四殿下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合上鎏金扇子眉眼微挑,“娘子好似并不慌张,是弃暗投明还是认了命呢?” 姜墨冉越反抗或越做小伏低,他便越兴奋,可她不会给四殿下这个机会。 姜墨冉背过身慢慢将衣衫一亻牛件衤退下,声色喑哑,倒了两杯烈酒,“既然追求刺|激,就该贯彻到底。” “殿下,何不让我的每一声叫喊都传进将军的耳朵里。” 四殿下一口饮尽杯中烈酒,从背后将姜墨冉紧紧抱住,“果然是个妙人。” 他炽热的呼吸喷撒在脖颈上,姜墨冉微微颤抖着小意温存拖延时间。 四殿下却越发急不可耐。 亻也立马就要开门拿起锄头当一个与民同乐的勤恳农夫,给这一片结满熟透果实的沃土施肥浇水。 “将军的院子别有雅致呀,今日四弟也来拜访将军,不知现在何处?” 太子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近,四殿下扌吾着蓄势待发的长剑,停下犭侯急的动作,整理衣服间暗暗骂了声晦气。 他看着姜墨冉眸中满是阴霾的风暴,手指挑起姜墨冉的下颚磨了磨牙齿,“好饭不怕晚,今日太过匆忙,明日我便让叶之舟将你送到我府上慢慢玩。” 他话音刚落,抬手离去之时被姜墨冉狠狠抽出腰带顺势倒在床上。 姜墨冉饮下另一杯酒,登时浑身直冒冷汗,脸色煞白,惨然一笑,“殿下,可是将军交代过,今日妾身便是死,也要同殿下死在一张床上!” 姜墨冉的嘴唇溢出鲜血,下身更是断断续续涌出带着鲜血的羊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不要……” 再次睁眼,太医产婆都在一旁与姜墨冉共同生产。 系统已经屏蔽了姜墨冉精神疼痛,她一边用力,一边还能冷静清晰地听见门外叶之舟与姜瑞雪狗咬狗的声音。 “你个无知妒妇,若不是听了你要我将段青衣送到四殿下床上,也不会惹出今日破天大祸!我大着肚子的妾室在四皇子床上被迫小产,还被太子青|天|白|日看个清楚,你是想让我两头都得罪不成!”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不一会儿就传来姜瑞雪又哭又闹的尖锐叫声。 “段青衣不过是个无用妾室,我们大可以说是她不守妇道,产期临近还要勾引皇子入房就皆大欢喜。你打我?难不成你对那小贱|人真有感情!” “愚蠢!此事已经被文官告到文德殿上,参四殿下私德不修,结党营私,参我阿谀谄上,意图动摇江山。这已经不是后宅阴私事,这是关乎姜叶满门生死的大事!” 姜瑞雪似乎是瘫坐在地上,攥着帕子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段青衣老实本分一点儿,叶郞,叶郞你想想办法啊!再过一月便要开女子恩科,四殿下已经将题悉数透给我父,我便是本朝第一位女官,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啊!” 叶之舟嗤笑了一声,“女官?若是段青衣母子今日殒命在此你也不想想,段青衣院子里的茶水点心都是你安排的,四殿下只会认为我们贪心不足,第一女官的位子不够,还想捏着他的把柄更上一层楼。姜瑞雪,这样就完了!” 过了许久,叶之舟好似下定决心,“待段青衣生产之后,我们便和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一个没有军权依仗的普通小姐与事发之后名分位子更上一层楼的段青衣,四殿下定然知道对付谁。再等恩科成绩一出,你我两家联手稳坐朝堂,到时候再复婚也不迟。” 他言语之间满是纰漏,明摆着只想共享姜瑞雪成功的果实,不承担姜瑞雪失败的风险。 第三十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6) 叶之舟耐着性子哄着姜瑞雪,眼中是冷凝的凉薄“我们时日还长。你好生照顾着,让太医助她们母子好好生产,军中有事,我先去忙了。” 待送走了叶之舟,姜瑞雪推门进来,捂着鼻子掩盖屋内的尿骚味,瞧见姜墨冉罗裙之上满是鲜血一脸晦气,“竟让你这个贱|人走了好运,不但能平安生下叶郞的孩子,还能得到妻子的名分,段青衣……” 侍候的婆妇太医皆是姜瑞雪的人,自然讳莫如深当做未曾听见。 姜墨冉此时尚有余力,听见她的话直想发笑,冷不丁问她,“大娘子,若是世间有另一个你,你是甘心在这将军府里围着一个男人哭男人笑,还是在广阔天地里封侯拜相,指点江山?” 姜瑞雪莫名看了姜墨冉一眼,嗤笑道,“我自然两者皆要。” “你问这种问题,怎么就你这样的下等人也配肖想名分地位?你等着吧,你和你的孩子终究只配活在烂泥堆里!” 她不是自己听见的那个人。 姜墨冉阖上眼眸生下一对婴孩。 姜瑞雪神情厌恶的瞧了一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挑眉,“这样的孩子,四殿下一刀能活剐好几个,段青衣,夜晚你可莫要合眼才是。” 她摇曳风马蚤的离去,只是眼底带着妒恨与不甘,她以为这一退步只是暂时失去一段宠爱。 姜墨冉略带嫌弃地看着怀中像脏兮兮的小猴子一般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搂入怀中。 段青衣,不要伤心,她一定可以保护好这些孩子还有自己,让姜瑞雪失去你所有的依仗。 让叶之舟,万劫不复! 她要段青衣和她的孩子都做那天上星,再也不受强权的欺辱要挟。 不到半月的功夫,姜叶两家和离,对外只说夫妻二人感情不再就此分手,姜瑞雪被接回娘家安然做她的嫡小姐,姜墨冉被叶之舟抬为平妻。 四皇子被勒令交出锦衣卫统领之权,在府上闭门思过,这才平息民间与朝堂上的物议。 一向勤恳做事寂寂无名的太子犹如一朵傲然朝堂的白莲,遗世独立,一时间风光无两。 姜墨冉交代好太子妃送来的乳娘好生照看孩子,正穿着低调奢华的轻容纱所制的正红襦裙,叶之舟突然从外间进来,带起冰冷的寒风。 叶之舟刚进来之时还带着些许烦躁,抬眼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挑起姜墨冉的一缕鬓发,“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今日桃花宴,除却太子妃无人可堪与青衣媲美。” 姜墨冉不动声色地躲过他糙厉手指,体贴的给他腰间挂起暖香的荷包,“主君谬赞,大娘子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便是太子妃也比不得她风光,妾身如何能比。” 叶之舟微不可及地皱起眉头,避而不提,态度也冷了许多“今日是正宴,你谨守本分,莫要像从前一般张狂。” 渣男贱女情比金坚,利益勾结,是一点儿都听不了别人闲话。 这一场席面上,无人愿意与姜墨冉同坐,耳边皆是“大着肚子的贱妾不知用什么手段挤掉主母上位”、“地位卑贱的戏子”这样暗中辱骂的声音。 姜墨冉遥遥看向在亭中拿着帕子同众位娇小姐玩闹的姜瑞雪。 姜瑞雪勾起嘲讽的嘴角无声地对着姜墨冉说道:“没人肯承认,段青衣,你就是个卑贱戏子!” 脑海中虚弱又充满向往的心声同她的话语重叠。 姜瑞雪拍了拍手扬起声调,“这不是叶将军刚扶正的段大娘子么,听闻大娘子那一曲《霸王别姬》堪称绝唱,不知我们这些被拘在闺阁中的小女儿家可有幸听闻?” 她身边贵妃娘娘所生的瑰阳公主抬手让搁着水声弹唱的的戏班子停下,与她同气连枝,“本公主也想听听是怎样的天上音勾的外头郎君们心神向往。” 这是想拿姜墨冉取笑,她若是允便是丢了将军府颜面,自甘下|贱。 若是不允,她便是驳了公主的兴致,外间更要议论纷纷远离她,厌恶她。 想姜墨冉势单力薄,要把人架在火上烤,可她们错了,她也并非没有依靠。 “成败兴亡一刹那未免太过凄凉,不合此情此景,段娘子来一曲《穆桂英挂帅》如何?我打司鼓与你相合,岂不快哉!” 这场宴会的正主太子妃穿得利索骑装而来,一两句话间就解了姜墨冉的困难。 若是将军府的平妻与太子妃一起演奏,最多算是表演才艺,演完之后她们还得给贺头彩,忙不迭地恭维才好。 见有人给我撑腰,姜瑞雪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怎能劳烦太子妃姐姐给我们表演呢。” 太子妃亲热的挽起姜墨冉的胳膊,带她坐到人堆中间,刚刚好挤走了姜瑞雪的位置,“哎可别,我可当不起姜大娘子一声姐姐。” 她丝毫没有给姜瑞雪面子,只是看着姜墨冉挑起眉头。 “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取功名战沙场这才是我们女儿家该做的事情,若是为了争宠把自己逼成个疯婆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说对吧,姜大娘子?” 姜瑞雪站着讪讪应和着,面色漆黑,直到开席都未露一丁点儿笑意。 姜墨冉瞧她咬着唇让侍女往前院男宾席上递话,微微挑眉。 “妹妹,今日初见我便瞧你欣喜,以后可要多多来府上走动,我带你去郊外庄子踏雪寻梅,狩鹿摸鱼!” 太子妃是个看着就让人欣喜的姑娘,姜墨冉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牵上她的手,“妾身在京没有故人,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她拍拍姜墨冉的肩膀,脸上带着一抹怜惜,“你小小年纪就要养孩子登战场,也没有个知心人顾念着,太子真是……你放心,若受委屈,我给你撑腰,这就当是做姐姐做孩子干娘的礼物好了。” 太子妃让人取来一盒沉甸甸的金子塞进姜墨冉怀里,俏皮地向她眨眨眼,“钱到手里才是真的,妹妹可别同我谦虚。” 姜墨冉心中一暖,刚想开口说话,就有侍女上前,“段娘子,叶将军让您去后院偏房说话,奴婢给您带路。” 第三十一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7) 太子妃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姜墨冉却没有半点儿意外,起身点头,“姐姐我去去便回。” 姜瑞雪谈笑之余一直注意着这边达到情况,看姜墨冉预备起身离去,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 她知道,只要她一哭一笑,叶之舟还是会忍不住为了她训斥姜墨冉,不分时间地点。 这是她身为贵女,身为叶之舟最爱之人的底气。 姜墨冉刚踏入阳光下尘埃飞扬的暖屋,大门就被人轰然一声关上。 身后有人一脚踹向姜墨冉的膝盖窝,阴恻恻地在姜墨冉耳边说话,“段青衣,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失了禁军之权,害得父皇与我生了隔阂,我的大计因为你!” 姜墨冉还未进入暖屋便已经像系统申请兑换光环。 【替换光环已二次生效,玩家姜墨冉免去身体受伤后的精神疼痛,自我修复能力加强,玩家剩余通关时间倒计时三个月】 姜墨冉微微挑眉不解,这是用通关时间换了疼痛,可是三个月未免也太过紧张。 叶之舟从窗边走来站在姜墨冉身边,他在姜墨冉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这个妇人要杀要打殿下说了算,便是死在这里一切都能推到太子身上。若是殿下还不解气,府上她的一双女儿都随殿下处置。” 四殿下低低笑了一声,“将军杀伐果断,我自愧不如啊。我这个蠢哥哥只知道低头做事,从来不懂制衡窥探,后院都漏成筛子的人,怎配做皇帝!之舟,我们从此便是君臣,便是挚友,她就是你的投名状!” 叶之舟俯身垂手,“唯,君命是从。” 四殿下的手钳住姜墨冉的脸颊,他淫邪地舔了舔嘴角,“你出去安排,最后的时间我要同段娘子好好享受。” 姜墨冉虽然腿失去了知觉,可冷眼看着他,难免在心中嗤笑。 从小老师就教过,一个权利威势在面前还放不下美色的人,一个睚眦必报张扬妄为的人,他德不配位,必跌重! 四殿下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姜墨冉面前,坚硬的靴子重重踩在姜墨冉肩膀上。 “连我都差点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怀疑对我忠贞不二的纯臣。段青衣,你要是愿意舔我的鞋,自己上来取悦到我,或许我还能愿意让你苟活做我的忄生奴。” 姜墨冉淡淡翻了一个白眼,一口带痰的唾沫直接吐在他脸上,“我呸,你也配姓赵?” 他崩溃叫嚷出声,姜墨冉趁他不备一脚踹翻椅子,从腰间掏出火石。 绚烂的火光划破天际,姜墨冉匆忙跑出院落,却被守在门口的叶之舟给拦住。 叶之舟脸色黑沉,一把将姜墨冉钳制在角落,“段青衣,你若是还想要你的孩子,就该为你的鲁莽好生赎罪!” 姜墨冉一巴掌两巴掌接二连三甩在这个自私男人的脸上,在他头颅轰鸣晕乎之间一下子将他推进同四殿下在的房子里,插上门闩。 “狗东西,就你会在背地叫嚷?我告诉你,老娘给你香包里下了药,不是爱给人送上|床么,你就亲自试试是什么滋味儿,老娘不伺候了!” 姜墨冉哼着歌谣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施施然回到宴席上。 太子妃看见姜墨冉回来,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妹妹,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姜墨冉微微一笑,转身仿若不经意地抬手指着不远处染红了半边天的红霞,犹如棒读的惊讶,“哎呀,前院是不是出事了?” “不好了娘子,不好了!将军,将军他!” 姜墨冉身边的侍女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话都没说完,就被姜瑞雪见鬼般的一拍桌子打断,“怎么了,快说!” “前院着火了,发现将军的时候,他正同四殿下衤果体交缠在一起,那画面……”侍女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又羞又臊。 众人哗然,姜瑞雪推翻了桌上的菜品,匆匆跑去前院。 太子妃后知后觉地看着姜墨冉,“这事闹得,你还没着急,怎么轮到她一个被休弃的娘子又哭又闹了。” 姜墨冉好似被刚刚消息震得手脚发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好戏开场了。 等待姜墨冉悠悠转醒之时,隔着屏风的太子和太子妃在嗑着瓜子,听见动静太子妃提着裙摆来看她,一脸促狭。 “妹妹你错过了一出好戏,四殿下同叶之舟滚在一起,被满屋子的京城贵女公子瞧见,那姜娘子扑上去同四殿下殴打在一团,断壁残垣里那场面真是让人永生难忘,我都许久未曾见过这么热闹的大戏了。” 太子在屏风后一顿,饮了一口茶淡然说道,“做这等放荡事儿还烧了吾的院子,吾已同谏议院的人联合上奏,参四弟与叶将军一本,这事儿,你做的很好,干净利落。”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不得太子夸奖。”姜墨冉起身,却被太子妃拦住。 “妹妹,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喜怒交加伤了心神,不妨在我府上多休息写时日,也当陪我解解闷儿。” 太子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四弟失了父皇的宠爱又失了民心,怕是狗急跳墙,你在太子府里更是安全。” 姜墨冉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可妾身如今毕竟是叶之舟的妻子,妾身的孩子也还在将军府里,我们夫妻对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妾身先行回去了。” 太子妃关切地扶住我的手臂,“妹妹,我送送你。” 姜墨冉感激的向太子妃道了个万福,身后跟着太子妃送予她几个暗藏身手的练家子嬷嬷施施然回到将军府。 叶之舟一脸阴沉沉,大刀阔斧坐在主厅之间,看见姜墨冉的身影挥起手便准备一巴掌。 被姜墨冉身后的嬷嬷一把抓住,叶之舟顿时两眼瞪如铜牛,怒气再也按捺不住。 “段青衣,你给我下药,使得我与四殿下于众人之前出丑。你这是,你这是要害我将军府于不仁不义之境地!你个居心叵测的妇人,你究竟有何目的!” 姜墨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这叶舟,直到他没了底气,色厉内荏地捂住小月复往下,“你这是做甚!” “姜墨冉你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第三十二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8) 姜墨冉微微一笑,推开叶之舟施施然坐在主位之上,喝着叶之舟急得一口未动的茶,舒了一口气,“小到看不见的东西,有什么可挡达到,用不用都无所谓啊。”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将军急什么,还痴心妄想着这从龙之功?权利、美人、名声,将军太贪心了,贪心之人死后会落入十八层地狱,遍尝苦楚。” “更何况将军,便是四殿下从此之后还有出头之日,难道他那样多疑之人还会信任屡次生事的您?将军,姜瑞雪是个蠢人,可姜家不蠢,姜家这是想要利用我,和您一刀两断啊。” 叶之舟颇为狐疑地转过身来,却还是厉声呵斥,“你个没有见底的后院妇人懂什么,还是你一开始就是太子!就是太子派到我这里来的钉子!他收拢不了我,就想要置我于死地!” 姜墨冉嗤笑出声,“将军未免太高看自己,除了先辈传下来的名头,这整个叶家就只有你这么个自大张狂的蠢货,何利可图?” “贱妇!你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主君?你!来人给我把她压入祠堂动家法!把她给我打死以正家规!”叶之舟气急败坏,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花瓶就往姜墨冉身上砸。 偏偏被护着死死的婆子一记老拳反击回去,差点擦破自己的脸。 院内的护卫刚踏入屋内,就被外头年身体却依旧强健的老太君一个拐杖触地制止,她声音沉重带着肃杀之气,“我看谁敢碰我儿媳妇儿!” “母亲?”叶之舟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就要上去搀扶这年老妇人。 老太君一个抬手躲开,下一刻如天上星的拐杖接二连三狠狠落在叶之舟身上,打得他跪在地上嗷嗷直叫,还不敢有一分一毫躲闪,以免伤了嫡母的老腰。 老太君一字一句如歌泣血,“若不是哑婆去报我,你还要欺我瞒我多久啊?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就当我聋了哑了,你非要造到整个将军府的荣光都被你个混账羔子败了才告知我吗?啊?你爹临死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忠孝二字你做了哪个?我今天非替你爹,你亲娘打死你个不孝子不可!” 姜墨冉早就躲到了一边,直到看见这个两鬓白霜的老人累的微微喘气,才递上一块手帕. 老太君接过手帕,打量着姜墨冉不住点头,丢开拐杖善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嫁到这将军府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老婆子今日回来,就不会走了,我定替你们母子三人好好看着这个孽畜!” “母亲,您,您年事已高,送您出去就是为了让您安心养老,如今怎么倒是连我的儿子女儿都管什么。这个女人,她心如蛇蝎,算计荣华富贵,算计我的前途,整个叶家的名誉,她不堪为妇!”叶之舟虽跪在地上,可脸上却是怎么都不服气的模样。 他一招手,沉声喝道,“来人,带母亲下去休息,把这个毒妇押走!” “究竟是谁没有想过这叶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生死?我以你父亲,天子钦此谥号勇毅国公遗孀,正二品诰命的名义向陛下递了折子,要求夺你将军之位,降我叶家荣耀,请封你的长子,段青衣的儿子为叶氏子爵。” “之舟,你再不知轻重,我们叶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老太君是字字出于本心,奈何叶之舟执迷不悟,他听了这一席话,激动地站起来,眼角带红,“母亲!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庶子你就这样苛责我?不看好我与姜家嫡女的婚事,不看好我能继承父亲的家业?” “不,我绝不认命,这叶家是我的,我要去见陛下!见陛下!!”叶之舟匆匆离去,只余下满屋子不知进退的家丁护院面面相觑。 连姜墨冉都惊了,段青衣的记忆中,叶家后来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位老太君也背负骂名从未露面,怎么如今一番雷厉风行,倒真有将军本色了。 “都下去吧,青衣啊,母亲想跟你说说话。”老太君看着叶之舟的离去,好像也卸去了满身力气。 姜墨冉搀扶她坐下,自己老实巴交坐在下首位置,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被看破的荒谬感。 这位老太君一开口更是直扣心弦,“我这个儿子太想证明自己了,妄自尊大从来也学不会尊重什么人什么事儿,可你不一样,你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自然明白。不会的我老婆子慢慢教你,这个叶家交给你这样的孩子我是放心的。” “母,母亲?”姜墨冉微微发愣,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为老太君感到心酸。 “这个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做臣子的如果看不清自己,做不好便是满门抄斩,史书工笔颠倒黑白;好一些也就落得主君一人身首异处。我宁愿之舟就做个纨绔子弟,别再妄想攀上什么姜家,什么四殿下了。” “孩子,这是我,作为母亲的自私之语,因为我的孩子只有这么个蠢物,我答应他了,要保全叶家。” 静心的檀香幽幽生起一股浓烟,姜墨冉吸了一口气,“可我委实不是坐镇家宅的好人选。我想科考,想做第一女官,我也想试一试男人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想起了姜瑞雪,她想若是世上所有的女人能做的事情都同男人一样多,就像自己原本的世界一样,或许就不会苟延残喘靠着男人哭,靠着男人笑。 为了段青衣,为了段青衣的孩子,也为了天下的女子。 老太君看着她许久,突然笑出声,“孩子,你这是活腻了想同皇权碰一碰?你演的那些个话本子有名有姓的女子大多身故,便是有通天本领的精怪,最终也要被困在人间的迷魂阵里。” “你又怎能例外呢?” 姜墨冉点了点头,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幸,我遇上了能够支持我的贵人。母亲,女子科考这是太后主导,大势所趋,而我有太子的支持,我定能让世间女子往前再迈上一步。” 第三十三章 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9) 姜墨冉凭着自己的猜想大胆开口,“母亲,若是女子能立世,将军府这几十万的兵士,又怎么会交给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 老太君仿佛才拨开那重重迷雾,她突然笑了,“啊,去试一试闯一闯,你比我有志气。” “去吧,孩子你放心,你是叶府的女主人,我老婆子还有几分本事和力气,替你拦下那些个妖魔鬼怪!” 老太君言出必行,一月时间,姜墨冉安心在院子里读书习字学习策论,孩子有乳娘和祖母亲自照料费不了什么功夫。 就连总是来找茬的姜瑞雪,老太君都登了姜家府邸把话说个明白,两家已经和平分手,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姜瑞雪也不必登这伤心门第。 叶之舟被老母亲撸了位子,一开始醉生梦死,后来快开试的时候忙不迭地往外面跑,老太君发现之后直接给人锁在了房里,吃喝拉撒身旁都有七八个精壮汉子看着。 姜墨冉上了科考场,也在开考之前看见信心满满的姜瑞雪,她是自家父母亲自送行,她听见姜瑞雪父亲对她期望颇高,“雪儿,我们姜家的前程,还有日后同四殿下一起共事的分量都在你这一场考试里了。” 姜瑞雪得意一笑,“父亲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有丘壑,定不负所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拎着包裹躲开姜瑞雪的视线。 什么丘壑,不过就是早有答案罢了,可惜了,当日在太子府上,她已经提前告诉了太子妃此次试题被泄一事,虽是为安学子之心未曾彻查,不过试题早已遣大学士另出。 “怎么会!我都背了,这试卷不对,这试卷一定是出错了!我背的不是这套,怎么办怎么办,父亲会打死我的,叶郞……叶郞……”隔壁熟悉地大呼小叫的声音,姜墨冉微微挑眉之间,就已有侍卫前来制止动乱。 姜瑞雪连试没考,就昏厥过去,可她的话早已进了有心人的耳朵,她被主考官勒令押入牢狱,待出成绩后再行审查。 姜墨冉终于沉下心来,看着这些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数论策问八股文一气呵成。 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让她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拼命学习中效率达到了最高,当然也有赖于曾经对历史对文学感兴趣的某个人。 日升月落,从疲累的出考场再到放榜授官也不过月余的功夫。 姜墨冉从官至五品一步步走向位极人臣,所在之时开女子学院,放宽女子成家立业的条件,废除女子只能和离或被休弃达到命运。 姜墨冉与太子妃成了莫逆好友,做了无数令人修碑立撰的好事儿。 哪怕到了后世,她所行善举被同样忄生别却被驯化的女人谩骂,被不同忄生别的男人抹杀,也依旧矗立过这个世间。 不知是何时,姜墨冉也到了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日子。 她躺在那个摇晃了十几年的地方,看着云卷云舒,看着世事变迁,她问那个早日长成谦谦君子模样的孩子。 “念儿,你还记得娘曾经说过的那个世界吗?娘老了,有时候在想,那会不会是一场梦?太子继位,四殿下倒了,姜家也没了,可段青衣一直没有回来过。” “念儿,谁才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娘,你摸摸我,我同妹妹一直都在您的身旁,您别怕。这盛世太平,迟早会如陛下,如娘亲所想那般,娘,你等一等,等一等……” 段念感受着怀中体温的流逝,一向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哭倒在自家妹妹怀中。 几十年过了,叶府更新换代成了段府,他的娘也终于落叶归根了。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我在将军府里当平妻》女配段青衣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现在,过去,未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可她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看着自己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个老茧的手发着呆,好半晌才幽幽来了一句。 “要是知道我会老去,会因为孩子生了一身羞于告知人的毛病,我宁愿早点儿死去。” “系统,为什么段青衣没有接管我已经修复好的人生?”姜墨冉不解地问道。 可等待了许久,系统好似才组织好语言一般。 【系统检查出,玩家姜墨冉不喜欢老去的模样,不喜欢孩子带来的后遗症,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系统自主触发角色正常轨迹,其中需要角色灵魂力量的支撑。】 【角色段青衣的灵魂已经泯灭,姜墨冉就是段青衣。】 姜墨冉舔了舔嘴角,“糊弄能不能走一点儿心?这不是我刚刚说的话么。还有那个世界姜瑞雪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经过检测,姜瑞雪是玩家任务失败后的残留碎片,她是已经被同化失去灵魂的玩家。】 姜墨冉有些震惊,“所以,不同的玩家系统不同,触发的任务不一样。我将来面对的也会有玩家扮演而成的敌人是吗?” “若是到了决战生死的时候,死还能生吗?” 系统没有说话。 “自相残杀?这算什么犭句屁奖励。”姜墨冉嗤笑了一声。 系统委屈,系统有苦不能言。 “算了跟你一个系统较什么劲,看看现在有多少积分,商城解锁什么了。” 【玩家姜墨冉剩余188积分】 【商城已解锁……】 姜墨冉一目十行的扫下去,不禁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没一个有用的,看得人头疼。” “系统我要进行下一个任务。” 正准备安慰的系统卡壳,默默开启了自闭工作模式。 【叮咚!检测玩家姜墨冉完美通关四个小世界,第五个小世界开启奖励模式】 姜墨冉在心中吐槽,这不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一发觉员工心思懈怠就开启激励模式么,跟训狗也是殊途同归了。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中女配洛秋水的命运】 【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书评将以记忆形式载入脑中】 【叮咚!奖励已发放,当玩家洛秋水死亡后开启!请玩家努力游戏!】 第三十四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1) ??? 什么死亡,不是奖励模式嘛,又要死! 意识刚回炉,一根铁棍砸在姜墨冉的后脑勺上。 姜墨冉还没来得及兑换替换光环,立时间白眼一翻,昏迷前夕只听见不远处那冷如寒冰的声音。 “给这丫头片子捆了吊悬崖边上,她老子娘不肯还钱,就用她的命抵。” 姜墨冉这次来到了女主被先虐后甜的宠文里,好消息是那多情滥赌的女主还没有被男主强抢民女,造成家破人亡的惨相。 坏消息是她是女主那个被用来偿债惨死的女儿。 更坏的消息是剧情脱轨,她娘不知被谁拐走,姜墨冉如今的命都系在一根鱼竿铁线上,摇摇欲坠。 夕阳西下,一滴冷汗滑进姜墨冉的嘴唇。 边上安生坐着的青年终于不耐烦了,“绳子割了送她一程,反正这样苟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 “别别别,爷留我一命!我给我老娘还钱赎罪,我,我还会算命!” 姜墨冉连忙叫嚷,挣扎摇晃间倒让绳子愈发嵌在皮肉中,手腕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脑子里还存留的那些个剧情不是白雾,现下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利用的好时候。 那青年颇有兴趣的昂了昂头,姜墨冉被转个向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姜墨冉不禁在心中暗骂,有朝一日自己飞黄腾达了一定要给眼前这个男人绑起来狠狠揍一顿才好! 青年的脚尖抬起姜墨冉下巴,姜墨冉只能瞧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我朝自古严禁灵异鬼神,你这小姑娘要不要命了?” 这就是那个京城有名的杀星锦衣卫指挥使余宿寒么,好像这个角色的后爹,也就是男主当初就是被他给先斩后奏抄家灭族! 这世界迟早药丸,破系统怎么会把自己这样无辜又柔软的炮灰送到反派刀口之下。 为了保命姜墨冉也算豁出去了,她闭眼抱着他的大腿嚷嚷,“真的,爷!小女子掐指一算,您父母双亡唯有一个病秧子兄弟失联已久。您一路从药俑杀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您心里最牵挂的人我有预感,往东方!就在东方醉柳楼里!” 姜墨冉依照原剧情说出余宿寒隐瞒的身世,并大胆篡改剧情助他提前找到半死不活的胞兄。 余宿寒似笑非笑地凑近姜墨冉,突然之间一把攥住她的脖颈,“若骗我,就不是摔一下那么简单的死法,你叫什么?” 他身边的属下适时扔了一个瞳孔被扎满针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姜墨冉面前。 姜墨冉虽然已经是历尽千帆的老玩家了,可也没有亲眼见过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捂住眼睛直哆嗦,“小女子洛秋水,必对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天姜墨冉穿着从家里扒拉到,她娘旧了的衣裙一大早被拎到醉柳楼门口时,她直想骂娘。 谁家青楼馆子大早上开门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可余宿寒的名声地位同他的绰号一样声名远扬,他一露面,老-鸨就麻溜地带着她们进了暖阁,奉上瓜果点心。 老-鸨陪着笑脸,“各位大人来这儿是听曲还是办事啊,我们醉柳楼定然全力配合!” 大佬怎会轻易下场,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妈妈,跟您打探一个人,他带着一半蟠龙玉佩,鼻尖有一颗红痣,是个病弱美人。” 姜墨冉认真回忆着,还带有一丝期许见到那据说是最貌美的配角余宿,并没有看见余宿寒看向自己讳莫如深的目光。 那老-鸨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有有有,咱楼里前两年确实来了一号这样的人物,本以为是是可造之材,谁承想……害,老妇人这就给各位爷把人带来。” 房间里唯剩下姜墨冉和余宿寒二人,气氛太过压抑,姜墨冉二话不说赶在他之前就跪了。 反正经过上一个世界之后,她这次一来到古代世界就在膝盖上缝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余宿寒垂眸看不出喜怒,“我当你是因着你娘知道余宿寒这个名号,她做个逃奴你是个叛徒也能说的出去。可你……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野鬼修成人?我若上报你可会被施以火刑。” 姜墨冉膝行两步抱住他大腿才心安,胡口咧咧,“爷,洛水这点儿本事只有在贵人身边才见效,您就是洛水的贵人啊!” 可不是,脱离主要剧情,姜墨冉就是个连在古代生存都困难的躺平户,命得要,饭碗也得扒拉住不能松手。 更何况,她是真有点儿想摆烂了,系统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累死累活也没什么意义。 余宿寒手下匆匆进来点了个头,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欣喜,临走之前终于承诺将姜墨冉收编,“袭人,把她带给六郎以工抵债,咱们手里女儿家不多,教点礼仪规矩,别丢了我国安伯的脸面。” 姜墨冉悠悠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伸个懒腰,转念一想突然僵住。 什么六郎?那个传闻中杀星手下第一寒铁,手起刀落最厌女人的杨六郎? 她命休矣! 姜墨冉的家被锦衣卫查封,她带着小包裹搬到都尉府大牢隔间里。 这里倒是比四处漏风的家里要暖和许多,还有茶水三餐供应,纵使打白工,也算心里有个慰藉。 姜墨冉一连住了六日,那杨六郎才办事回来,见面的第一眼姜墨冉眼睛都看得发直。 好久没有见过男人了,杨六郎他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正在擦药,六块腹肌整齐排列在身前,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感叹真是好一副杀手男女马女马上药图! 杨六郎对目光的察觉甚是敏锐,他一皱眉一个回旋镖打出,割断一缕姜墨冉炸成蒲公英的长发,冷冷发声,“女人,管好你的眼睛,指挥使不会介意我带个瞎子出门。” 姜墨冉伸手一摸,脖子那里不光有碎发还有被割破的鲜血,她有色心没色胆,顿时噤若寒蝉,“大人要带秋水做什么?” 这幅身体应该是从小囫囵养大的,十三四岁的年纪严重发育不良。 好不容易塞了两乳酪勒的前凸后翘,姜墨冉被用刀抵着大步走向戏楼。 六郎说给自己安了个侍女身份,要她细细排查楼里包厢,有一桩极要紧的盐铁走私生意在这里谈。 姜墨冉直说自己非探子出身是什么都不懂,六郎却哼笑一声,“不指望你起什么作用,蠢得显眼最好。” 她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诱饵,做的好是天赋异禀,做的不好也就是表忠心的机会。 月上柳梢头,晚场喝得醉醺醺的客人路过都下意识靠过来磨磨蹭蹭,姜墨冉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只得贴着墙根走路,走到最里间就听见当中“好人儿”、“卿卿”的聊天。 本以为是哪个少爷浪子搁外面偷吃,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第三十五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2) 那娇软的女声真是让人酉禾到骨子里,“楚郎,我与你花前月下,可我心里总牵挂着在家中的女儿,她若是离了我小女儿家的可怎么活啊。” 那男声满是心疼,“葭儿,我视你为唯一的妻,你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我楚天行绝不会再让你过那苦日子去,你不过就是一可怜小女子罢了。” 说着说着,他们二人一浪高过一浪,连墙壁都挡不住,我听了面红耳赤,直到那一脸坚毅的中年男子离开才偷偷溜进去。 那估摸是我娘的女人水蛇一般躺在榻上,含糊不清地嘱咐道,“小青,带陆郎去隔壁雅间谈事儿,莫要被人听去了。” 见外面来人半天不应答,她烦躁地啧了一声,一个玉石枕头就往姜墨冉头上砸,“死丫头翅膀硬了,才两天就指使不动你了?小心我告诉陆郎给你卖到青楼为女支去……你怎么找来的,你不该已经死了吗?” 她瞧见姜墨冉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似作假,姜墨冉立刻猛地扑倒她床边搂紧她的脖子故作大哭,“娘,我找你找的好苦啊,那些讨债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流氓,他们差点儿就要给秋水杀了呜呜呜。” 姜墨冉一心想着跟这位人美心善、风韵犹存的宠文中年女主虽然多波折,但是男人不断钱也不会断的好日子,没有注意到她猛地蹙起细眉一脸恶心到不行的模样。 秦葭推开姜墨冉,猛地打了她一耳光叫嚷道,“你找过来做什么?你跟踪我?小贝戋蹄子你是不是扒上我不松手了啊?老娘养你十几年还不够,你现在装饱满给谁看?” 她气急败坏的拧着姜墨冉身上皮肉,姜墨冉痛得不行死拽着她的头发不松手这才让战斗中止。 姜墨冉都快气笑了,理智也恢复一些,“既然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就给钱还债,不然我就把你这幅面孔闹到你那陆郎面前去!” “你威胁我,你可真是我养的好姑娘!” 秦葭骂骂咧咧起身,光着脚跑到妆匣里掏出两三只手镯砸在姜墨冉身上,“滚!别来碍着我的道,若再见到,休怪我不念母女亲情。” 姜墨冉不再心惊于剧情崩坏到女主本性如此恶毒不堪,不禁感概她自己可真是从来孑然一身的命运,也没有太过心寒。 或许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想赌一把感情维系,毕竟刚刚那话说的那般好听。 就当是出差还赚了个外快,她语气轻快揉了揉自己被掐肿的印子,想着钱难赚屎难吃。 “不用你说,咱们就当两不相欠的陌路人而已。” 姜墨冉转身出门想着回去禀报楚天行的消息,却被秦葭犹豫地唤住,“秋水,这世道不好,人人都只能顾得上自己,你别怪娘。”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还没抬脚走就被从背后捂着一只手抓着带幽微香气的手帕给迷晕了。 完蛋,这女主开局就是朵六亲不认的黑化莲,她该如何死里逃生! 姜墨冉再次醒来被四肢束缚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竹筐里。 秦葭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打理那及腰的长发,她轻声问姜墨冉,“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见钱眼开,谁指使你来找我的?是楚天行家里那对奸妇贱儿?还是前不久厮混的谁?你若不说清楚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情况危急可姜墨冉还被塞了一嘴瓜,原剧情里可没有这后爹抛妻弃子找小三的状况,他们二人后期可是中年夫妻矢志不渝的典范。 姜墨冉试探地问了一嘴,“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打工坏你欠一屁-股债的,如果不是我与你有缘我们这辈子都遇不到。” 秦葭冷哼了一声,回首看她的眼神活像一个刽子手,她抄起匕首一步步朝姜墨冉走来,“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蠢货,我决不允许有人打破我的面皮。秋水,你这条命是为娘给的,收回来也是很正常吧?” 她一把提起姜墨冉的脑袋,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姜墨冉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闭起眼睛。 她听见秦葭有些悲意的声音,“下辈子别做我女儿了。” 姜墨冉还没有嚎叫出声,窗户木栏悉数被人踢烂。 余宿寒像是一个天降的英雄,只是一脚踹上踩着的是秦葭的头颅。 他丝毫不在意秦葭的哭叫求饶,看着姜墨冉嘴角掀起一抹嘲笑,“小先生可有算出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呢?” 输人不输阵,姜墨冉虽腿脚战战却梗着脖子强撑,“那自然是算到爷不会让我成为刀下亡魂。” 梁六郎从门外进来拱手,“主子,外面人不见了,这个女人咱们提回去审?” 姜墨冉蹦跶的试图引起注意解开绳索,但无人搭理她。 余宿寒冷嗤一声,眉眼冷凝,“这戏楼是皇家产业,人是抓不了,不过咱们不是还有个小钉子嘛?” 他们的视线都投向姜墨冉。 姜墨冉默默盖上盖子,余宿寒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笑意盈盈解开姜墨冉的绳索将她单手提出来。 他在手里掂了掂,说的话也不大动听,“坦白从宽,若有一句不实不尽,本官就让你尝遍七十二道刑罚,你这条命要不要全看你。”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轻,连给旺财塞牙缝都不够。” 时隔半个月,姜墨冉终于有了从跪到坐的资格。 姜墨冉牛嚼牡丹似的灌了两壶茶压惊,余宿寒坐在上手把玩着自己呈上的金银玉镯,“楚天行,江南人氏寒门出身,本以为是个忠直守正的君子,没想到野心不小。” 姜墨冉扒了葡萄皮塞进嘴里,勾唇随意说道,“边关宝亲王虎视眈眈,陛下又命里无子,朝臣要为自己上保险也无可厚非,可楚天行本性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不让人意外。” 她一开始接受剧情的时候就想吐槽这本宠文里的后爹说起来是卧薪尝胆终于得一个公道,可本就是仗着主角光环一波三折强行将真小人变成伟光正,一切都为了大佬宠妻服务。 余宿寒突然起身。 第三十六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3) 余宿寒打断姜墨冉自顾自的思维,意有所指地起身系上披风,“小先生所做所说真乃超乎常人,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人连葡萄这般进贡外邦果物都这般游刃有余,六郎,送她去我府上偏房歇息,我进宫面圣。” 余宿寒慢吞吞剥了一个葡萄,在姜墨冉紧张舔着嘴唇的时候,突然送到她的嘴边,“张口。”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姜墨冉的心跳都倏然漏了一拍。 余宿寒俊逸的脸庞神情实在太过引人,那眼神看狗都温柔到骨子里。 姜墨冉不争气地一口咬住,氵十水丰盈,香甜如蜜,她幸福地眼睛弯弯。 梁六郎一巴掌呼在姜墨冉的后脑门上,“回神,我送你入府。” 一路上,梁六郎瞧姜墨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墨冉以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妈妈,拍了拍他肩膀反过来安慰他。 “我知道这名义上是好吃好喝供我安息,实则监视。不过好日子嘛,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我老老实实你们一定会相信我的诚心。” 秦葭虎视眈眈,姜墨冉生怕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留在讲理的杀星家中,说不准还能混上一口固定编的饭吃。 梁六郎掀开帘子扶额,开口少见的吞吞吐吐,“岳阳郡主暂住府上,她心高气傲,你……离她远点。” “寒哥哥送了个女人回来?是当本郡主死了不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岳阳郡主,姜墨冉好似有些印象。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原文中争抢男主的恶毒女二,仗着皇帝宠爱各种手段磋磨秦葭,最终男主忍无可忍,得胜之后将她首级悬挂在菜场十年。 完蛋!难不成现在她那些割肉取血饮哑药的手段都要用在自己身上? 可自己只是个老实本分求生存的可怜人,没有主角光环啊! 岳阳郡主气势汹汹奔到下车的姜墨冉面前,扬起带着一串金钏的手臂想要给她一大嘴巴子。 姜墨冉猛地蜷缩成一团。 响声震天,岳阳郡主打在木板上痛的直哆嗦,一张艳色无双的脸蛋满是怨毒,“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没有教养,遇见本郡主还敢躲?” 姜墨冉一咕溜跑到梁六郎身后拽着他的衣角,拽着他的衣角,“郡主安好,民女全身上下,哪怕这条命都是指挥使大人的,郡主您要动民女一根寒毛且先去问问大人才是。” “你!本郡主若想处置一个人还要问寒哥哥意见不成,你等着!” 岳阳郡主语塞,提起裙角气冲冲闯回府上。 姜墨冉正为躲过一劫而舒气。 梁六郎抬手拿剑鞘抵着姜墨冉手腕撇开他们之间距离,低垂着眼眸,“钱债两清,你这条命要不要,自己收好,主子可不管。” 姜墨冉摆摆手毫不在意,“女追男隔层纱,郡主这样子大抵不会找爷对峙,还能躲一时清净也好。” “怕没有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入府没两日,郡主身边的侍卫把姜墨冉带走压着在她面前跪下。 郡主坐在软座上骄矜的看着姜墨冉眼里都是傲慢,“你害本郡主受伤,这账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清算!静香,赏她一顿玉钗。” 姜墨冉瞧着她身边的丫鬟捧着一盘一寸长短的钗子顿觉不妙,“什么东西,赏我这么多珠宝玩意儿,您难道想做个好人?” 静香嗤笑了一声,拿起钗子面目狰狞像极了容嬷嬷,“咱们郡主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雍容高贵怎么会跟你一个村姑计较?不过就是伤了手,要让你也尝尝十指连心的痛楚罢了,你该磕头谢恩呐。” 姜墨冉猛地吞咽了口水,果断选择害怕的起身离开,没走两步就被侍卫拦下。 姜墨冉也没办法,急忙开口想要证明自己清白,“郡主,我与大人不过是他给我一口饭一个地儿住,我尽我所能帮他办事儿而已,只是纯粹上下外包关系。” 岳阳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瞬间倏然沉下脸,“本郡主管你什么外不外包,不过是跟那些个攀附钱财染指他人夫君的小贱-人一样,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姜墨冉呐呐的叹一口气,对这些强行恋爱脑的女角儿无语,“这剧情铁定出问题了,郡主您不是被指给楚天行为妻么,怎么现在大大方方在余大人府上?” 这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眉间闪过一丝薄怒,上前猛地扼住姜墨冉的咽喉,“不说话是会死吗?他楚天行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娶本郡主做平妻?陛下真是昏头,我和寒哥哥才是天生一对!” “贱-人,我不能拥有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染指!”岳阳郡主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加大手中力气将姜墨冉憋得面色发紫。 “郡主在府上预备杀人,本官可要报官?” 岳阳郡主慌乱的撤开手,一派纯然天真的模样奔到余宿寒面前嘟囔着,“寒哥哥,你八成被骗了,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左不过就是你们男人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余宿寒身后的梁九郎轻声咳嗽一声,“主子有事需要你,跟我来。” 姜墨冉忙不迭地起身告退,可手碰上门框还是犹豫着转身,“郡主,若是连你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都不视女子能够成事,这普天之下怕再没有公道,女子亦可自强,亦可随心所欲。” 只是,还要经历漫长岁月。 岳阳郡主嗤笑了一声,“寒哥哥,像这样德行有亏的女人带出去只会让别人笑话,我不一样。” “慎言,洛秋水是我跟进案子的关键人物,你若是还想在我府上,就不要画蛇添足。” 直到再也听不见动静,姜墨冉捏了捏耳垂。 她一转身才瞧见梁六郎眼神十分微妙,讪讪开口解释,“爷还真是跟郡主臭味相投,都那般喜欢打呀杀呀什么的。” 梁六郎低声,“郡主安危亦是皇室脸面,一切都是天家恩典,你我这等身份还是不要多嘴。像是什么自强平等这话还是需要再提,你可知宝亲王和郡主的母妃便是在后宫提议大兴女学,男女平等一论才……” 这怎么听怎么像不知收敛的穿越之人呢……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很精彩的。 第三十七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4) “罢了,后天主子出席皇后举办的嘉花宴,咱们府上唯有你一个女人,帮主子挡刀挡箭的任务就交给你,顺带还能见见世面。” “我什么身份啊,我配入宫?”姜墨冉大惊失色,这一听就是数不清的女人,刀光剑影的谋杀,谁想去啊。 “主子命令,你放心,宫宴之上不会有危险。” 姜墨冉难得正经换了一身蜀锦黄裙,一头青丝挽长簪,端着一副佳人模样。 梁六郎看着姜墨冉愣神,多嘱咐一句,“此次或许能瞧见秦葭等人,你休要擅作主张。” 姜墨冉了然点头,抱着裙角艰难的上了马车,两眼空空,“穿了这么久的长裙披风,真是好怀念短裙短裤,至少不会踩空跟摔跤,真是哪哪儿都不便。” 余宿寒早已上车,他淡淡看了姜墨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教你的规矩都记住,宫宴之上不得跑出我的视线,否则生死自负。” 姜墨冉点头如啄米,生怕真应验了他的谶言。 姜墨冉以余宿寒贴身侍女陪伴入宫,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那不甚恭敬的模样。 许多穿金戴银的女子坐不住了,趁着余宿寒被陛下召见强行请姜墨冉过去。 宴席之上是众星捧月的岳阳郡主,她看我满眼厌恶,“各位瞧瞧,就这样没脸没皮的小丫头都能爪巴上指挥使的床,当真是打了咱们京城贵女的脸面。” 她身边的人随声附和,“可不是,那秦葭……也就是楚大人近日新进门的平妻不就是,还封了诰命。被这样的人压在头上,当真让人恶心。” 岳阳郡主猛地横了说话那人一眼,所有火气悉数发在姜墨冉身上,“既说是侍女,伺候得了指挥使自然也伺候得了本郡主。哎呀,这鞋怎么有点脏,你来给本郡主用舌头舔干净鞋底儿。” 她抬起腿,得意地用鞋尖朝姜墨冉晃了晃。 皇宫大内,平常人怎敢惹事生非,可姜墨冉不一样。 再怎么说,做了一辈子的老太君,风骨犹在。 姜墨冉曾经是软骨头还没彻底断了的现代人,私下丢脸抱大腿就成了,若是想让她当众人面儿丢份? 门都没有。 姜墨冉斜眼一撇计上心来,装作不经意的上前一步猛猛踩在岳阳郡主的脚趾处,还不忘碾两下,在她生气之前太监说话前大声喊道,“陛下驾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阳郡主面色狰狞地随姜墨冉一起跪下不敢再生事。 姜墨冉抬头看见余宿寒瞧见我略微头疼的眼神,卖乖一笑。 前有秦葭一脸愕然看着坐在余宿寒身边的姜墨冉,后有郡主恨不得将我扒皮抽骨,一时间姜墨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意气。 余宿寒突然夹了一筷子茄盒示意姜墨冉张口,她微微愣神张口吞了下去。 他眉眼淡淡,好似什么都不放心上,“怕了?你为我去做一件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何?” 姜墨冉凑耳朵听去,头摇的飞起,顾不得什么距离规矩,“爷,什么勾结株连,我就是一个小女子,打探消息还成,去做内奸这不是刀架脖子上么。” 余宿寒一只手撑着脑袋,俊逸的脸庞更加显得飞扬立体。 无人注意时他一把将姜墨冉拉的靠在桌子边,“风浪越大鱼越贵,你若是不听话,异常之人可会死的更快哦。” 他眉眼微挑,不可思议的想法自姜墨冉脑海闪过。 这个反派!余宿寒知道我是异世之人! 若想活命,姜墨冉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出头椽子。 冷汗一筐筐直冒,余宿寒抽出手帕仔细擦净姜墨冉的额头,“你有我,死不了的。” 余宿寒是一个良心不多的杀星,他尊重一条性命,可若需要,他也毫不犹豫的取走。 姜墨冉不想死的那么快。 楚天行在城郊买了一处茶庄给宝亲王操练私兵,为掩人耳目每年都会召开一次赏茶大会。 姜墨冉要以秦葭女儿身份入内找机会在众人面前曝光这一抄家灭族的罪行。 “站住!没有请帖禁止进入茶庄。”楚府管家常坤挡在姜墨冉的面前。 姜墨冉深吸一口气,“我是秦葭之女洛秋水,麻烦通报一声,我是来找我母亲的。” 他的嘴脸立马变了,说送姜墨冉到厢房小坐。 可姜墨冉刚来到后院就被结结实实用麻绳绑在柱子上。 秦葭看着姜墨冉目光似乎淬了毒,端着常坤呈上来的一碗汤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你非要来扰你娘老子的平安尊荣,我就自然不能让你全须全尾的出去!” 她不顾姜墨冉的抵抗,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下一碗汤水,姜墨冉想要咳嗽却被秦葭死死捂住嘴巴动弹不得,“死不了的秋水,只要你听话,你还是娘的好女儿啊。常坤,带人进来!” 姜墨冉的体内燃起一团热浪,她眼睁睁看着这两人退出去,只留下自己与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高大男子。 姜墨冉疯狂咽着口水,“我可是余指挥使的人!你敢动我试试!” 姜墨冉虽贪生怕死,贪财好色,但也全都出自本心,可不想干出两头受罪的事儿啊,这怎么是好! 姜墨冉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看着眼前人更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美感,“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厢房之中久久没有回应,姜墨冉也知晓这样尴尬的状况说这话就等于火上浇油。 可正当姜墨冉打算呼叫系统的时候,那人勾起她下巴,懒懒嗤笑了一声,“好脸蛋配了个狗脑子,真是可惜了。” 姜墨冉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心中却突然放下防备,迷离的靠近热源。 一抬头,嘴唇贴在冰凉的面具上,“余宿寒?你怎么……什么都自己做。” 余宿寒发愣的空档,姜墨冉像个小狗一样紧紧挨上他脖子。 余宿寒突然惊醒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姜墨冉的世界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之际余宿寒早已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在前院赏茶,你我二人一旦探明私兵,信号弹一出我的人立刻会抄了这里,醒了咱们就出发。” 姜墨冉手脚还有些手软,闻言也知晓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只是起身搭着他手时无意提了一句,“不是让我替爷卖命探查吗?这是楚天行的地盘,爷怎么独自深入险境?” 余宿寒身体僵了那么一刹那,一转头又好似若无其事,“若遇危险,你必是本官的挡箭牌。” 第三十八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5) 姜墨冉一眼便看穿这个男人的嘴硬心软,虽然情况紧急却还是没有体面的咯咯笑出声。 余宿寒看着姜墨冉一瞬间眉眼也突然柔和了。 姜墨冉不知道余宿寒此次冒险前来目的为何,可我此刻却突然觉着安定下来,至少这个随时出现的男人可比系统靠谱许多。 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余宿寒,好似便是天塌地陷,只要他在,总还能支撑一二。 姜墨冉二人很快便在茶庄里勘测到一处不同寻常之所,军沟倒刺绵延几里,四周还有庄上护卫模样巡逻,只是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各个都是虎头虎脸的练家子。 余宿寒眉头紧皱,“楚天行真是大胆,这等规模恐怕周遭山林藏匿不下十万兵。京城禁军兵力不足,此时发作怕是不行,可错过此次机会……” 姜墨冉计上心来,弯唇一笑“我能给爷拖一个时辰!不过事成之后嘛,给我黄金白两,置宅养老如何?” 余宿寒轻笑了一声,上下扫视我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天行不是耽于女色之人,你打这个算盘怕是不成。” 姜墨冉神秘一笑,颇为自傲,“那是你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一切都是上天!都是小世界作者的安排,癫男必配贱女,此处括号男女主天生一对,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佳客往来间好不热闹。 姜墨冉就在此时,在秦葭同楚天行表演恩恩爱爱的时候,施施然出现在赏茶大会的宴席上。 她身着素衣,散乱着发髻不知是刚睡醒还是…… 周遭议论纷纷,姜墨冉却不以为意,“秋水来迟了,还请楚叔叔和娘亲见谅。” 姜墨冉上前行礼,屈膝间娇弱地倒在了秦葭裙边。 扑通一声,秦葭脸色难看得很,几近咬牙切齿,“我这女儿平日胆小怯懦,惊扰各位了。既然来了便在我身边设一席位吧。” 姜墨冉微笑点头咬唇,装作黏着母亲不懂世事小女儿的模样,同秦葭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 秦葭给姜墨冉递了一个糕点,微笑着拧她的腰间赘肉,“我不管你如何逃出来的,但此刻正是郎君的要紧日子。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你浸猪笼以正家风!我仍旧坐稳楚家正妻一位。” 姜墨冉小声嘶了一声,故作怯懦点了点头,秦葭这才满意地冷哼了一声。 秦葭在席间侃侃而谈茶道,丝毫看不出穷苦出身的面孔。 楚天行不住地欣赏着点头,姜墨冉嘲讽一笑。 女主光环给予了秦葭太多便利,天生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宠爱,还有毫不在意对别人的迫害。 姜墨冉递给秦葭一杯自己沏好的热茶,她嗤笑了一声捧着这茶展示一圈,“我这个女儿从前在寒窑吃苦,从未读过书为这个家做一份贡献,从前靠我,如今靠天行。今儿倒是新鲜,懂得应景。瞧瞧这茶色茶沫啧,害权当孩子一片孝心了。” 她啜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姜墨冉轻轻笑出声,“秋水是娘亲的女儿,自然也得了娘亲的天赋,此茶是秋水悉心研制的新茶名唤绝命散,娘亲觉着如何?” “绝命散?” 秦葭和楚天行同时变了脸色,秦葭猛地摔碎茶盏面皮都维持不住厉声喝道,“洛秋水,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弑母?”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要打到姜墨冉脸上,楚天行却一把拦住,语气不满又夹杂着几分严厉,“葭儿,你不是说秋水向来是个好孩子吗?稚子年幼不懂事,怕是误会一场,这么多人在,你可是我楚天行要娶过门的妻子,应当体面。” 这一巴掌若是落下不仅打了姜墨冉,更是失了楚家的体面,楚天行向来是个假面君子,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语气沉下来,只有身边两人能够听清,秦葭勉强撑着笑脸,看着姜墨冉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咬牙切齿,“秋水,这名字同毒药太过相似,失了高雅,你瞧母亲就差点冤了你。莫要胡闹,快快向你楚叔叔赔个罪。” 姜墨冉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用指甲挠了挠额角,“可此绝命散确实掺了那穿肠毒药绝命散啊!” 她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事后无论怎样都有余宿寒兜底儿。 更何况姜墨冉确实也没有说谎,也没真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 俗话说得好,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亡民! 世间一切都在此暂停了。 楚天行眼中充血,他猛地冲上来扼住姜墨冉的咽喉,“解药呢?洛秋水,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若是葭儿若是出半点差错,我定要你陪葬!” 姜墨冉艰难地勾起唇角,“我要这茶庄。” “好,我给你。”楚天行毫不犹豫地答应。 姜墨冉慢悠悠开口,不慌不忙打断他的爱情宣言,“别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我要茶庄的一切都要归于我名下,房屋,田地,人户。我现在就要派人来接管,你若是不同意,秦葭必亡。” 楚天行脸色大变,深深盯住我的眼眸,“现在便要派人来接管?洛秋水,、凭你这样的门户和手段,决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谋。难道你不是单纯求财,是有人要你蓄意报复我?还是……”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是余宿寒,还是别的人?” 姜墨冉不卑不亢直视他眼睛,“我若是搭上余指挥使或者别人的大船,哪里还要背上弑母的风险?楚叔叔,我也是破釜沉舟下的无奈之举,远离京城,富裕自足是我一生的心愿。” 秦葭喷出一口鲜血,刚拔出佩剑的楚天行瞬间跑到她的身边,“葭儿,你还好吗?” 秦葭虚弱地倒在楚天行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楚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和你有一个孩子啊。” 秦葭握着楚天行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文中楚天行和秦葭确实经历过一蹶不振的低谷,可也相互支撑的过来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实中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是有着强力岳家和现成妻儿的男人,背后站着将要长成苍天大树的亲王至尊;一个是私心作甚的女人,像是带毒的菟丝花。 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第三十九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6) 楚天行果然犹豫了,他面露痛色,“葭儿,这茶庄是我楚家世代功德所在,我不能因妻儿愧对祖先庙宇,我……” “楚郞,楚郞!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从前的誓言了吗?你说过,我们生死与共,楚郞,我为你委曲求全数十年,我为你在我夫君不着家之际打掉过多少孩子啊,午夜梦回之际你就没有一丁点愧对过我的心思吗!” 秦葭死死扒住楚天行的手,发出濒死的哀嚎,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只想活下去。 众人哗然。 姜墨冉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屈膝坐在座位上品茶,一只手却一直紧紧握住贴住手臂的匕首以防不测。 楚天行挣脱不得,索性叫护卫拦下秦葭,可看向她的小腹面色闪过一丝不虞,“葭儿,你实在太过任性,养出这样的女儿焉知不是上天给你的报应。” “来人,秦夫人疯了,压下去好生看病,秋水丫头。” 姜墨冉这一通胡闹,赏茶大会和楚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楚天行也不需要在此刻再扮什么好人,“我楚家不欠你什么,速速离开,免得我押送你以闯民宅的名义见官!” 护卫“唰”地一声,整齐剑出刀鞘。 姜墨冉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是装作大大方方的模样站起来将茶一饮而尽,“楚叔叔,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继父女的关系,何必兵戎相向?更何况我只是给娘亲奉茶什么都没有做啊。” 楚天行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你这样弑母杀弟的东西,我们楚家高攀不起。你还不走?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我看谁敢!” “楚大人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脸面,竟然私自屯兵,意图谋反?本官已飞鸽传书于陛下,楚天行,你还不束手就擒!” 一梭飞针直直射停在楚天行眼前掉落,余宿寒独自一人踏门边天光而来,站在姜墨冉的身边。 “锦衣卫已经包围茶庄,禁军与铁骑既将赶到,楚天行,你已然死到临头,若是迷途知返,本官,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余宿寒微微挑眉,看着姜墨冉的目光似乎带上一抹赞许与心安。 姜墨冉一直紧握的拳头逐渐放开了,不知不觉全身竟然早已麻痹抽筋。 她还是怕,可她也怕自己连一星半点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好在一切顺利。 楚天行眼眶通红,不可置信地扫视一圈姜墨冉与余宿寒仓皇一笑,“你也不过如此,同我一样利用这种可怜又弱小的女人为饵,余宿寒,你们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老天不公啊!” 楚天行一瞬间脸色巨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旁亲兵护院的利剑,朝余宿寒刺过来。 来不及多想,姜墨冉下意识迈步挡在余宿寒身前。 “呃……”姜墨冉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胸口而出的长剑缓缓咽下一口血。 身后是被锦衣卫来人按住的楚天行时而癫狂时而冷静的呼声,“我才是天命之子!我的葭儿呢,葭儿!” “宝亲王才是未来一国之君,我是未来的宰相,大燕的国士啊……” “小,先生?洛秋水……” 余宿寒缓缓蹲下来,颤抖的手抚摸在姜墨额n孜孜不倦涌出的伤口处,他神情呆愣,一点儿都没有初见时不耐烦的大佬模样,“洛秋水,你撑住了,我去给你找御医。” 姜墨冉拽住他衣角,牵连的痛意让她脸上血色迅速流失。 她终于小声爆了一句粗口,“草好痛啊,红刀子进来比病痛还要难受好多,该死的系……余宿寒,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当了挡箭牌,若是我还有机会活下去,你可得实现,誓言……” 夕阳西下,姜墨冉的气息断了。 余宿寒抱着姜墨冉跪坐在地上良久,直到归家之时,怀中拢着一朵快萎了的小嫩芽。 这是姜墨冉死后鲜血浸湿长出的生机,蓦然回首,这居然是余宿寒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 【叮咚,奖励生效,天生宠儿模式已开启,有效期一个月!】 姜墨冉重生了。 这一次,她重生成一朵被反派全心全意,信任娇养的一朵小白花。 真正的,需要浇水施肥的小花咕噜朵! 姜墨冉醒来之后便一直感觉自己像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像胚胎一样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没有忧愁烦恼。 一束阳光照上来,暖洋洋的催着她伸展肢体。 就那么一瞬间,姜墨冉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局部俊脸在她面前出现,她猛地一哆嗦,下意识伸手给了这人一拳。 实际伤害也不过只有微风拂来,嫩芽轻抚脸庞的错觉。 可余宿寒好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下将白玉花盆又捧在自己面前细细观赏,好半晌突然笑出声,“我就说你还活着,也没有哪个小兔崽子敢在我骂完人之后反抗了,除了你。” “这一次,我真庆幸你是异世之人,有许多我不曾知晓达到神通手段。” “秋水,快回来吧,你若一直是一盆花,我答应你的钱与宅子可就不作数了。” 姜墨冉立刻着急的张牙舞爪,没一会儿就没了精神。 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她都只是没有体力的嘴炮菜鸡,要是只是她一个人整天吸收吸收阳光雨露也挺好,可等她走了之后,还有人要继续生活。 姜墨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不见小身体坐在花盆边晃呀晃,那显现的嫩芽也随着抖来抖去。 余宿寒亲昵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嫩芽,神情柔和了下来3. 身后的梁六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关上窗伫立在一旁,“主子,风停了,属下把这花放去暖房吧。” “站着,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结束了,你也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这些天不必来我这当值。”余宿寒懒懒出声,手里却拿着刻刀亲自雕着一块千年古木。 “宅子选好了吧?差人准备好,明日封府,我搬过去入住。” 梁六郎沉默了许久,好半晌声音又干又涩,“洛秋水何德何能死了还让主子惦记,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世的黄毛丫头。主子,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怕是会让郡主,让……担忧。” “刺啦刺啦”的雕刻声,听着刺耳。 余宿寒轻轻吹去了木屑,抬起头来目光冷然,“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她不是别人。” “她会回来的。” 第四十章 女儿惨死后,女主又爱了(7) 一个云朗开阔的下午,阳光照拂,微风清荡,头顶是余宿寒特制的滴灌琼浆玉露的装置。 这是姜墨冉第五个没有斗争,没有烦恼的日子,就连一直在耳旁念叨的余宿寒也因因传召去了宫中,她一个人,不,一棵草自己在家好不痛快。 姜墨冉原本还在跟系统吐槽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生宠儿模式,原来系统也知道生而为人就是受苦受难,所以给她直接成了一株只知道吸收营养进行光合作用的小草。 可不知道是不是受植物习性的影响,姜墨冉虽然已经忘却受伤生病的痛苦,可伴随着发芽即将开花的到来,她总觉得一团燥热。 从心底,从丹田,从身体的四肢感受到酸痛难忍,她外表成了一株恹恹的小咕噜朵儿,实际上睡在自己的花瓣上成了一个病美人。 余宿寒也是整日看着这盆长吁短叹,“果然是命贱不容易活着么,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我留。” “放开我!我可是当朝郡主,你们主子的座上宾!我看谁敢拦我!”娇滴滴的蛮横声音响起,姜墨冉懒懒地从睡梦中醒来,迷茫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岳阳郡主指使着侍卫将余府家丁悉数压在院中,唯有梁六郎守在屋子门口不卑不亢,他微微弯腰抱拳,“郡主,主子交代过,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房中,况且男女授受不亲,郡主此番硬闯男儿里屋怕是有损清誉。”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岳阳郡主一脸不耐地扇了梁六郎一巴掌,脸色不善,“你不过是寒哥哥身边的一条狗,也敢跟我叫嚣?楚天行已死,我同他的婚约已经作废,今日寒哥哥进宫就是陛下要给我们赐婚。我是余府未来的女主人,你敢拦我!?” 梁六郎往右移了一步,毅然决然挡在岳阳郡主身前,“郡主恕罪,此间不是余府,是洛姑娘的宅子。” 岳阳郡主美眸飞扬,眼底闪过戾色,“一个死了的女人,也敢同本郡主争?呵,早就听说传言寒哥哥为了那个贝戋民神魂颠倒颠倒,整日抱着她死了长出的小花小草又哭又笑,我今日来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 “这婚,寒哥哥结定了;这草,也不必再留了。既然是亡人之宅又无继人,自然有官府重新收回,梁六郎,你当真要同本郡主对着干?”岳阳郡主拔出腰间带着倒刺的软鞭,狠狠抽在梁六郎身上。 不想却被梁六郎反手绕了几圈抓住,他单膝跪地,面容坚忍,“唯君命,主命是从!” “来人,他犯上作乱,把他给我拿下压入水牢!”岳阳郡主此次来带足了人手,她特意卡着余宿寒不在家的时间上门,就是为了看清楚,为什么,余宿寒宁愿爱上一盆花一盆乡野之草都不愿意爱她。 岳阳郡主神情悲悯,捧着这盆已经初见昳丽的小花苞神色似喜似悲,门后的纷纷扰扰此刻成为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棋子工具,没得选。我与他既然要结为夫妻,他的心里自然也只能有我一个。” “你长得真的很好,就像洛秋水一样,生长的肆意,勃勃生机。可若是你能选,你会心甘情愿养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盆里吗?别怪我,说到底,你不过是地上的泥,水里的虫,终究要死的。” 姜墨冉顿感不妙,下一刻岳阳郡主将这花盆高高举起砸在地上,泥土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姜墨冉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汲取不到土里的养分和水逐渐窒息。 她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虚弱,她想呼叫系统,可声音和意志都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不能动弹的空间。 “啊!”姜墨冉伏在一人身上猛烈地大口喘息。 “嗯?”意识回笼,姜墨冉突然抬头,余宿寒一双眼睛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紧紧盯着她,环抱着她。 幸而余宿寒回来的及时,他一把将岳阳郡主甩在一边,将代表姜墨冉的嫩芽栽进自己还没刻完的木头花盆里,倒上遣人精心调制的营养液。 花苞重新恢复生机,就在一瞬间绽放,姜墨冉也重新出现在他达到身边,不着一纟娄。 “洛秋水,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富贵。”余宿寒眼角挂着泪滴,姜墨冉叹了一口气浑身僵硬。 她双手交叉遮掩着自己关键位置,脸色泛红,“衣服,衣服!” 余宿寒才回过神来,解下外衣覆盖在姜墨冉身上,唤人送来一套女子衣裙。 “妖怪!你是妖怪!我要让陛下处死你!”被忽视的岳阳郡主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转身就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去,连歪掉的头面都来不及整理。 余宿寒眉头微皱,腰侧利剑飞出正好挡在岳阳郡主将要离开的前一刻。 岳阳郡主愣在原地,转身哆哆嗦嗦地看着余宿寒,“你欲如何!余宿寒,你为了一个妖孽要杀皇室郡主,你未来的妻子!” “我已同陛下禀明,我此生绝不娶妻。”余宿寒双手拢起微微朝天,姜墨冉穿好衣服轻轻咳嗽一声。 “郡主,我说了不会娶你,可我没说我不会成为洛家的赘婿,陛下是仁君,他同意了。” 岳阳郡主尖叫出声,“为了这个人,你疯了!你余宿寒的尊荣前途你都不要了?你可是余指挥使啊!难道要被后人嗤笑不过一个痴情赘婿!我这般看好你,你居然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 余宿寒不欲再多说一句,“只有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尸体才不会泄密,郡主,你可想好遗言?” “放肆!”岳阳郡主满脸惊恐,“你敢杀我!你这是造反!” “等会儿,不需要如此麻烦,咱们以和为贵,我倒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哦。”姜墨冉幽幽出声,拿起和系统交易换来的药丸。 “吃了它,忘却痛苦,你再也不会记得此间故事。” “你个贱民竟敢指使我,你仗着谁的势力!” 岳阳郡主满腔怒火正准备发出,却被余宿寒飞快闪到面前往嘴里塞入药丸,下一刻岳阳郡主便昏倒在地。 第四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 “六郎,着人给郡主送回去。” 梁六郎沉默着出现,离开之际转身看了一眼姜墨冉,“洛秋水,改明儿出来喝酒。” 姜墨冉点了点头,余宿寒却来到她的身边带她坐下,不容置疑地与她十指交叉,“回来就好,回来了,可不准走了。” “余宿寒,我看我像变态吗?”姜墨冉眼中带笑,瞧着余宿寒却泛着冷意。 下一刻她翻身压上余宿寒的身体,抽出他藏在靴子边上的匕首横在余宿寒的脖颈上,划出一丝血线。 姜墨冉此刻才露出她原本的肆意,“如今两不相欠,钱货两清,你立刻搬出我的宅院,从今之后桥归桥路归路,看见我也别打招呼。” “我不是一个点头哈腰,被人打了一顿还要赶着舔脚谢恩的贱骨头,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才是我的志向,刚好,现在实现了。” 余宿寒微微颤抖,一只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丝毫没有被挟持的危机感,“照你这么说,我两现在应该就是重新认识才好。好巧,我就爱你这样的,在外风光无限的指挥使回来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若是没有的,只差随叫随到的一条狗了。” “哎,好久没做人了,都忘了穿鞋。”姜墨冉翻身坐在床边,不可置否地扬了扬脑袋,抬起一只腿。 余宿寒握住她娇嫩的脚踝,给她穿上一早就准备妥当的玉鞋,忍不住上前把玩着她的小月退,凑近鼻子上前闻了闻,“好香,原来这才是你的模样。” 下一刻,姜墨冉的脚踩在他的脸上,姜墨冉厉声喝道,“我乏了,滚出去,登徒浪子。” 余宿寒也没有生气,替她拢好被子走前还贴心的带上了大门,只是刚还没有寂静多久。 窗边传来余宿寒冷淡又满是情意的声音,“楚天行与秦葭已死,京城叛乱已平,秋水,往后都是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了。” “明日,我接你去麟慧寺游玩吧,那里的素斋京中一绝。” 姜墨冉困意泛滥,拉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别吵我,明日再说。” 或许江南好风光,也不过就是那无拘无束的姑娘,还有皆天的碧色。 恰好,完事万宁,闲来一梦浮生。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女儿惨死后,女主又死了》中女配洛秋水的悲惨命运】 【评分:s+】 【注:女人生存的意义,绝不是棋子、工具、玩物、妻子,她是人,她也有自己心之向往付诸一生的东西。做不了情绪的主人,也要学会做男人的主人。】 【玩家姜墨冉剩余23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特殊提示:由于宠文女主系统带薪休假,玩家姜墨冉可以选择接取改变女主命运的任务,比女配系统的天崩开局简单数倍】 姜墨冉在内心不住赞同,“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开局简直是恶梦难度?不是大肚子的戏子,就是命如草芥的平民,不是身处穷山恶水之地,就是为人鱼肉。系统,真的很垮。” 系统沉默,系统恼羞成怒直接开启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命运】 【请注意人设!禁止做出与女主温柔且刚烈性情不同的举动!禁止ooc!】 成为林氏继承人的第三年,沈画筠想要离婚。 她前脚刚同自己的老公说完,不到一周时间就被林家人知晓,林老先生派人折了她的双腿,毁掉她的每一份工作,她被迫蜷缩在桥洞里艰难的活着,可就是这样剧情也没有放过她。 她活了三个月,三个月尽是黑化的男主和家人折磨她的剧情。 直到她死后,男主好似失去全部力量,苍白着脸坐在轮椅上,终于想起了她的好,在她的坟前放上了一簇怒放的玫瑰。 他说,“别害怕,等我死了就去陪你。” 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观,女人的结局是惨死,而对男人最好的报复竟然只是他良心不安。 可男人又能难受多久? 再次睁眼,面前赫然坐着面容冷淡的林霁行,姜墨冉来到了女主试探男主的那一天。 她顿时只住到嘴边的话,弱弱发问,“林氏集团要是有想离职的人该怎么处理呢?” 按照劳动者…… “我们林氏只有用到老的人,没有到一半活着离开的人。” 林霁行云淡风轻地说了这句话,抬头不含感情地瞥了面前已经貌合神离的妻子一眼,“沈总监,我很忙。” 姜墨冉冷不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她从记忆里扒出,那人辞职就再没有音讯,直到半个月后,从他家附近的河边捞出一具泡成巨人观的浮尸…… 姜墨冉猛地闷了一口烈酒,舌尖抵着虎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要离婚,可我敢离婚吗?他行事手段这么狠厉,恐怕我前脚刚提,后脚就被他搅成碎肉埋混凝土里,到时候都没人给我收尸。” “可要是这样将就,那这一辈子也太难熬了,我这样的本事,出去了别人也只会说一声靠夫家吃饭的女人,这简直就是侮辱。” 对沈画筠的侮辱。 她的好闺蜜宿海月同情看了姜墨冉一眼,又起了一瓶啤酒递给她,敷衍地安慰道,“唔,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现在也有两见相厌的时候?要我说你就忍忍,你这林少夫人名头打出去谁不羡慕?婚姻就是这样。” “呵,那是他骗了我!”姜墨冉恶狠狠地手一晃,一瓶啤酒咕噜噜下肚,她一时头晕脑晃。 那个当时二十三岁的林霁行会承包整个小吃街,在深圳最大的led屏幕上向沈画筠告白。 在999朵盛开的烟花里告诉沈画筠,只要她愿意同他结婚,一辈子都不会让沈画筠受欺负,一辈子都会宠爱守护她。 可谁能知道,林霁行一件都没有做到。 姜墨冉恍惚间看见带着林氏财团标志的豪车靠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当初这两人刚在一起神仙眷侣的场景。 苦笑还没有从嘴边展开,车上下来带着白手套黑西装的管家将她带回现实。 第四十二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2) 他朝姜墨冉鞠了一躬,喧闹的烧烤摊立刻寂静无声,“大少夫人,老爷夫人命令你半小时内抵达老宅商量要事。” 姜墨冉在心中疯狂吐槽,小说中的豪门斗争就要来了,可按照女主的性情她得内心被刀割,被火烤,外表还是唯唯诺诺不发一词,这什么时候才算是忍到头。 【所以在系统局中,男女主系统完美通关比例最低,请玩家努力游戏!】 嗯……没有看出来,这系统居然还这么有事业心。 姜墨冉匆匆赶到议事厅,林夫人闻到烧烤味嫌弃地捂住鼻子,“深更半夜胡吃海塞,被狗仔拍到,我们林家的脸还要不要?你站远点儿,别脏了我三百四十万拍下的沙发。” 姜墨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林霁行,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冷静地让佣人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姜墨冉按下身为沈画筠心头微不可及的失落,弯腰鞠躬道了一声歉。 刚往外挪了两步,就听见平日投资屡屡失败的林二少林洵之嘻嘻笑了一声,“我负责的分公司最近在研究evotl,想要生产低空飞行器,就怕销不出去砸在手上,咱们沈总监不是总公司市场部门的中流砥柱嘛,想要借调一下,有业绩就还回来,不耽误事儿。” 姜墨冉茫然地抬头对上林洵之不无玩味的眼神,勉强勾起唇角应付,“下半年总司这边有十亿销售目标要求,我恐怕抽不得空。” 林夫人一锤定音,深深皱起的眉头满是不耐烦,“霁行都没有说话,哪有你拒绝的份?洵之是你弟弟,给家里人帮忙还要人请你吃饭敬茶不成?一个月之内要接到客户订单,不然你这个总监别做了。” 他们的目光投在姜墨冉身上,林洵之拉着嗓子带着笑意,“沈总监可是985名牌大学毕业,这不得手拿把掐完成。” 姜墨冉不得不应承下来,林霁行突然开口,“总司这边的事情不要耽误,产品需求还有论证调研报告明天我就要看见。” 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像吩咐寻常下属一般,直接略过姜墨冉的回复,“父亲,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一旁沉默不语的林老先生拄着拐杖咳嗽了一声,“外面说你们夫妻不和的传闻越来越多,你想要稳坐继承人的位置,就要同画筠尽快生个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林宥礼,心宽宏宥,知书识礼,是个好名字。” 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姜墨冉平坦的小腹上,好似在看一个有用的工具。 姜墨冉背在身后的拳头硬了,“父亲,我们还不着急。” 同一时间林霁行坐着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澄清流言,孩子的事情一年之内也会办到。” 姜墨冉木木地看着林霁行,直到议事结束,跟上他的步伐拉住他衣角,话语有些凝滞且暴怒,“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再要孩子的事情吗?你对得起序序吗?” 林霁行的视线在姜墨冉身上短暂停留,伸手扯出被她拽着的衣服,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节哀,死去的孩子不会活过来,我不会停留在过去,你也别再纠结浪费时间。” 他略过姜墨冉身边,姜墨冉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所以你的心早就变了?你对得起沈画筠……对得起我么。” 快点,快点被男人伤到遍体鳞伤之后,再想一想出路吧。 靠男人活不了一辈子!!! 林霁行好似听见了,他顿了一下没有转身,“周末我请了社交媒体来家中拍摄,你准备一版我们之间的甜蜜宣词。” “小林总同少夫人是富人圈里少有的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爱情童话,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相遇相知,才能够缔结这样的完美结局呢?”不同的会客厅里,姜墨冉与林霁行接受着相同问题的采访。 姜墨冉勾起端庄的假笑,思绪不禁回到了三年前沈画筠同林霁行初识的时候。 林霁行隐姓埋名初入职场的时候,沈画筠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碎发都闪着光的话少青年。 他被老员工欺负压榨跑腿买咖啡回来,沈画筠看着他手上提着十几杯美式忍不住上前接过一些。 在林霁行诧异的目光中拍着胸膛,“我帮你。这些人倚老卖老,你受不了可以直接匿名举报,林氏对于员工的关怀制度是最完善的。” 沈画筠帮他分发的时候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说来真巧,别的部门今天也发了饮品,不会今天是新人集体压榨日吧?” 沈画筠傻笑了两声,瞧见林霁行疑惑的眼神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叫沈画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林霁行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浅笑,“我是林霁行,谢谢你。” 下班时分正值大雨,沈画筠看着林霁行站在公司门口,大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带伞,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等一等?梅雨季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用了,我在等司机。” 在沈画筠心中林霁行就是一只刚离巢的雏鹰,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好意思开口,谁没有从这个时期过来? 沈画筠故作了然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等的士司机啊,这个时候可不多,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同事。” 林霁行愕然一顿,扬唇轻笑了一声,“好,你真是个善良热心肠的人。” 她们的相知起源于一个误会,就连相爱也是在不知身份的时候沈画筠率先表达心意。 姜墨冉回答着备好通稿的问题,露出温柔羞涩的笑容,全部心力在媒体撤走后消失殆尽。 一杯提神的普洱茶从身后递来,姜墨冉低声道谢,抬头竟然是不知站了多久的林霁行,忍不住心头一动,“找我有事?” 成为了角色,姜墨冉就是角色本身,时间久了,身在戏中自己也有些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 许是被旧日的回忆冲昏了头。 姜墨冉下意识像沈画筠从前一样勾住他的小拇指轻声抱怨,“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采访,集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我们之间感情……” “感情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3) 林霁行冷淡的声音在姜墨冉耳边响起,姜墨冉看见他拿着手帕擦手指,骄矜地瞥了自己一眼,顿时哑然。 自己怕是昏了头了,竟然有些痴心妄想,林霁行说不定也是那个…… 说不准,林霁行现在光是与自己接触都觉得恶心无比吗? 姜墨冉嘲讽地掀起唇角,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我们感情不和水火不容不是在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林霁行扔掉了手帕,平淡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可以成为影响林氏股票的因素。” 瞧着这两人在家就已经针锋相对的气氛,林霁行身后的陈秘书在沉默中找到机会开口,“沈总监,下周末麻烦您空出时间来,我给您预约了身体检查。” 姜墨冉疑惑地开口问道:“我们不是不参与家庭例行体检吗?” 林霁行身着笔挺的西服,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姜墨冉,“不干他们的事情,孕前体检而已。沈画筠,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姜墨冉几乎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了,“我是人不是工具,我不想像个装东西的器具一样任你摆布,我不去。” 林霁行唇角微微下压,“闹够了吗?时间约好发你邮箱了。” 他朝姜墨冉逼近一步,猛地将她手腕勒住。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分毫,姜墨冉一下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林霁行冷哼了一声,“你也不想被母亲知道压着你去医院吧?沈画筠,你没得选。” 姜墨冉心中攒着的怒气此刻终于爆发,眉眼间染上怒气,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拔高了音量,“林霁行,你怎么变成这样?我真后悔认识你。” “沈总监!总裁为了您已经跟夫人……” 陈秘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抬手打断,他不怒反笑,“希望你能恪尽林家媳妇儿本职,不要把这身脾气带到外人面前。” 姜墨冉这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走远,颤抖地攥紧发红的手心,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在发冷。 姜墨冉向公司发出一条休年假申请,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沈画筠从小父母离异,八岁起就跟着母亲独自生活。 母亲二婚之后又多了异父异母的姐姐鹿和宛,好在彼此性情都能合得来。 “你疯了?这东西是能随便写了给人瞧的?” 鹿和宛拿着两份申请书不信邪瞧了一遍又一遍,一把拍在桌子上,“妈因为你这门婚事好不容易能在妯娌亲戚之间抬得起头,我爸天天喝酒都拿这儿来吹嘘,就连我的工作都是靠着妹夫才稳定下来。你这要是离了,我们一家可都得跟着你遭殃,这事儿憋回肚子里去,别让我扇你。” 沈画筠甩开拖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原本想说回来只是先通知你们一声,给爸妈打个预防针,可没有人支持我。姐,我真的累了。” “什么离婚,死丫头?二婚的闺女不值钱,到时候你娘老子我就成了小区里的笑话,不准离,听见没有!”沈画筠母亲刚回家就听见爆炸性的消息,惊慌失措间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 姜墨冉看着沈画筠两鬓霜白的母亲,心里只剩下难过,眼眶红了一圈。 原本母亲还想骂姜墨冉几句,可看见姜墨冉要哭不哭的模样,烦躁地把包砸在我身上,“今儿你要是离了这婚,以后就不用回来管我叫妈了,我死给你看!” 姜墨冉吃痛地蜷着身子,没有动弹。 鹿和宛随意地拍了拍姜墨冉,起身去追一肚子火气离开的妈妈,“好不容易自己放了个假,好好歇着,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不离婚不行呀,这样的家庭,沈画筠这样的性子,别回头命运没有改变,自己就先被憋死了。 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姜墨冉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听见手机提示声打开看了一眼。 【陈秘书:沈总监您好,温馨提醒您今天下午两点请准时到达医院,总裁会在vip会诊室等您。】 眼不见为净,姜墨冉厌烦地直接手机关机,一出房门就看见经常不着家的妈妈居然在厨房张罗着,好像在包虾仁豆腐馅儿的包子。 鹿和宛对鲜虾过敏,这么麻烦一瞧就是为自己个儿做的,姜墨冉猛地扑着挂在她的后背,语气抑扬顿挫,“妈妈~” 母亲却早有防备一盆挡在姜墨冉的面前,要死不活地说道,“我这两天跟你爸商量过了,爱离离,只要你别像现在这样蹲家里啃老就行,吃完这一顿包子,给我麻溜滚回去上班。没了林氏,呆不了京城,就去其他城市干活,年纪轻轻家里蹲,丢人现眼!” 虽然是阴阳怪气的话,可姜墨冉听着却有一丝暖流划过,母亲从来没有对这样的生活说过一句软话,今天也算是难得肯让步尊重她的意见。 姜墨冉感动得比了一颗小心心,“妈妈爱您,不过今天是周末,人家双休不上班呢。” 母亲见姜墨冉没个正行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鬼灵精,婚姻啊就是任务,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离了也好,就像我跟你亲爹相互折磨了五年,最终落得个什么境地。” “来吧不说了,帮我再搅个芹菜猪肉馅儿的给你姐,喏,还有给霁行带的。” 姜墨冉讪讪地推拒,“林家从来只吃私人订制的营养餐,不吃这个。” 我妈不在乎的拍了她一下,“人家吃不吃不要紧,你回家肯定要带些东西回去,这是礼数,别不懂事。” 回到自己跟林霁行的新房,姜墨冉一手拎着装饺子的保温桶,一手握着离婚协议书敲响了林霁行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刺眼的光照得人想流泪,林霁行却直挺挺地坐在床边。 姜墨冉放保温桶的动静终于唤醒了他的神志,林霁行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呆滞与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鞭打姜墨冉,使她身受无尽的痛苦,“怎么了?” 姜墨冉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鼓起勇气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足尖,“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讲,我先说。” 第四十四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4) 林霁行倨傲地提了提床边的凳子示意沈画筠坐下,沈画筠头一次见他还要组织语言才能说出口的话。 “我从小就屠榜取得各种成绩,成为林氏继承人后更是严于律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个世界同我一般优秀的寥寥无几,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林霁行好似无所谓地拿出一张皱巴的检测报告单放在沈画筠的面前,语气平淡,“我得了脑癌,医生说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 “真的假的?不会误诊了吧?”沈画筠欣喜若狂,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咻”的一声滑进了袖子里。 “确认无疑。”林霁行看着沈画筠。 人还活着,可心如死灰。 他说出来的一瞬间,好似身上重担撂下了许多,吐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沈画筠,“你呢?突然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沈画筠努力收敛几乎要飞上天的嘴角,装作一脸担心的模样,“我的事情不重要,你的身体才要紧。真的好不了了吗?我们去再检查一次,假如是误诊了呢?” 林霁行盯着沈画筠许久,直到沈画筠开始心虚地躲闪他的目光。 林霁行突然勾唇一笑,将手搭在沈画筠头上,声音是恍若隔世的温柔,“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 “沈画筠,我不会死的。” 沈画筠一时有些发愣,他总是这样信誓旦旦,好像连不能掌控的命运都应该被他踩在脚下。 林霁行轻声咳嗽了一声,穿着真丝睡衣的他比白日锋芒收敛了许多,“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一晚沈画筠睡了半年来头一次的好觉,梦里是数不清的美男和金钱,她站在林氏大楼的最高层肆意放纵,灯红酒绿。 沈画筠哼着小曲儿下楼,不料瞧见坐在餐厅的林霁行眼下挂上了厚厚的黑青,“早,早上好,你怎么还没有去公司?” 沈画筠不经意瞥见了他清汤寡水的营养早餐换成了一杯可乐,一碗热干面还有一碗熟甜的瓜果,眉间一挑。 林霁行以前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东西,说是不健康,他略微抬头眼睛里都是星星,“我规规矩矩活了二十六年,要是真只有最后三个月,连世上那些为人称赞的美食都没有尝过,岂不是很亏,我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沈画筠好笑地勾起了唇角,端了一碗油条泡豆浆坐在圆桌离他最远的席位,没有瞧见林霁行眼神暗淡的那一刻。 “根据诊断林先生已经确诊为tara型脑癌中期,并发的症状最初可能是模糊时间空间和言语障碍,随着发展会逐渐丧失感知现实与幻觉的能力,伴随着严重的的疼痛和强烈的自厌行为,后期可能会因脑部功能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可行的治疗方案,我很抱歉。” 沈画筠有些匆忙地开口确定,“那会有治好的可能吗?我先生还能活多久?有准确的死亡时间预告吗?” “嗯,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也是有几率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吃药维持生活正常,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态平衡,不过可能活不到三个月……”医生斟酌着用词诚恳看着沈画筠和林霁行。 林霁行像是再也扔受不了了,猛地起身,“我听够了,你要我一遍又一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吗?” 他拿起外套放在手臂上,头也不回的出了诊室,“林氏目前是进行二十个亿的融资的关键时期,对每一位领导层都要审查,你早点回去。” 沈画筠心满意足地问完问题,回到公司预备打上一杯十倍浓缩的咖啡开启一天的工作。 可人还没有卖进茶水间,就听见里面的窃窃私语,那似乎是两个公司老人,平日在林夫人身边拍须溜马走的极近。 “那个沈画筠不会真以为结婚三年,就真的山鸡变凤凰了吧?你知道嘛,他们结婚之前小林总就立下遗嘱,林家的所有财产跟沈画筠没有半分关系。就是将来他们离婚,沈画筠连在这打工赚的钱都要吐出来,这就是豪门呐。” “嘘那这么说,她岂不是比我们这些牛马还要惨?不离就是给夫家打一辈子白工,离了血本无归至少京城绝对干不了,混到她这个地步啧啧。” “害,谁说不是呢,林夫人就是第一个瞧不上她,虽说名牌大学优秀毕业生,可家世摆在这里,圈子就是圈子,哪里能让这些穷人一嫁就越过去。因为这桩婚事小林总还和林家决裂了,她就是个害人精……” 后面的话沈画筠再也没有听见去,满脑子都是遗嘱。 若说是这半年来,沈画筠同林霁行关系的恶化便算了,可难道当时她们一开始的情爱与时光都是假的吗? 沈画筠仓皇的逃到天台上拨响了宿海月的电话,她倒是懒懒散散听完一拍大腿主意就出来了。 “这不简单?遗嘱能立就能改。筠筠呀,你不是早就不爱他了嘛,为什么要像一只前头吊着胡萝卜的驴一样穷追不舍?你的爱情早就被埋葬了,现在该是从坟墓里拿回精神损失费的时候了。” 沈画筠抿紧嘴唇下定决心,“我该怎么做呢?” “这还不简单?大美人儿,爱心攻击,温暖他,诱惑他,让他一夜找回春天的感觉~” 当沈画筠把林霁行当做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切都合理起来。 公司食堂里,沈画筠大手一挥撤去陈秘书给林霁行带的营养餐,换上了酥脆多汁儿的生煎包,酸甜可口的锅包肉,汤味鲜美的碗仔翅。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着林霁行千里冰封的愤怒与嘲讽,可是他的嘴角微抬,只是顺从地接过勺子低头吃饭。 那乖巧的模样害的陈秘书眼镜都往下滑了三分,他捂着嘴靠近沈画筠,“沈总监,你们两位和好了?林总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感觉瘆得慌。” 沈画筠微笑着不说话,俯下身子靠近林霁行伸手拂去他嘴唇边的汤渍。 第四十五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5) 林霁行愣了一瞬间,耳朵被烧熟似的发红,“咳,这么多也有你的一份。坐下吃饭,别到处晃荡,穿着白裙子像在公司里过劳的游魂。” 沈画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捧着脸坐在他对面言笑晏晏,一副言听计从、痴心不改的模样,“我看着你现在能好好吃饭,就心满意足了。” 林霁行无奈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看向沈画筠的目光小雪转阴。 他与沈画筠都心知肚明。可旁人不了解那是一片哗然,不过一分钟公司就传遍了林总今日被人夺舍失心疯的传言。 沈画筠的手机里直接跳出一条林夫人的通知信息。 【京城清风观的道长不错,我已经预约待会儿上门调整公司风水,驱魔辟邪,霁行不信这个,你来安排。】 林霁行率先察觉到沈画筠的目光闪烁,有些疑惑,“怎么了?” 岂止是不信,那简直就是厌恶。 林夫人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沈画筠装作不经意的起身,临行前还不忘给他一个wink,“有一个重要客户找我,我先去工作了,下午见。” 林霁行低声咳嗽,唤住了沈画筠,“你不用费力地装作我们毫无芥蒂,像之前一样,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沈画筠转过头看着他,满脸真诚,“可我们到底是夫妻,我只是有一些心疼,不想你在最后无人知晓的痛苦岁月里没有半分慰藉,这样也不行吗?” “画筠……”林霁行的目光十分复杂,好似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沈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穿着道袍下巴留着小胡子的道长拿着太极盘风风火火跑到沈画筠的面前,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的绿水鬼,“现在开始吧,不耽误大家时间。” 林霁行左右打量了一番,眉峰轻蹙,脸色带上几分阴沉,“你这是做什么?把道士带进公司不知道影响不好吗?是市场部门的工作不饱和才让你生了这许多歪门邪道的心思?” 他一向喜怒无常惯了,当众批评下属也是家常便饭。 沈画筠抬眸酝酿出一丝丝失落与彷徨,轻声说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是奇迹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总能创造一个奇迹出来,你生我的气了?” 沈画筠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脆弱的颤抖,垂在颈侧的长发飘着黏在脸颊一边。 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沈画筠的头发勾到耳后,嗓音低沉,“仅此一次。” 沈画筠复又展开笑颜,带着人进行了一场覆盖面积达到38层大楼的法事,刚把人送出大门就直接撞上了林洵之。 他一个跨步拦在沈画筠的面前,一只手抵着柱子,“嫂子跑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能厚此薄彼,光对大哥尽心尽力,对我就派个经理敷衍了事,这可不行。” 沈画筠知道躲不过去了,沉声说道,“论经验,肖经理在这个领域深耕十多年,是比我优秀的专业性人才。咱们不过是工作上就事论事,二弟不用这么敏感。” “我不管,你让我不开心,你就得给我赔罪。说起来,你们将来的孩子也得是试管吧,这样的小孩哪有十月怀胎来的健康聪明,不如……”林洵之步步紧逼,将沈画筠直接逼到了墙边。 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别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是你嫂子,再怎么你也得敬着我三分。大厅广众之下,瞧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会让你更兴奋?林洵之,你真是个变态。” 沈画筠背脊挺直,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个抬膝顶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冷冷瞧着他,“玩够了吗?玩够我就去工作了。” “你敢打我?你可真有趣,怪道我哥现在不喜欢你了还把你当个宝。”林洵之面目狰狞,腿拧成了麻花却仍然笑着。 沈画筠转头瞧见林霁行和陈秘书两人下电梯,赶忙扬声,“林霁行!” 林霁行估摸是赶着出门办事会面,低头跟秘书吩咐两句,大步离开。 沈画筠瞧见陈秘书走到她面前,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林洵之对她的四面围堵,“二少,林总吩咐上班时间禁止您玩忽职守,不办正事,不然这个月的零用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林洵之面色一变,松开手嘟哝了几句装作无事路过,“我明明是来找肖经理的,不过路过跟沈总监说了两句话而已,走了。” 他飞快的从沈画筠身边路过,沈画筠刚表露一丝感激之情,陈秘书也公事公办朝着她鞠了一躬,“沈总监,林总说您要是不能尽善尽美处理好工作内外的事情,不如回家准备好奶孩子,也算是废物适配。” 他尖锐的话犹如插-进沈画筠心头的一把尖刀。 沈画筠面上血色尽褪,一瞬间开始恨他的喜怒无常,恨她这场戏演着演着有那么些许的真情实感。 陈秘书一脸同情,“以及,晚上是家族聚会时间,请您不要忘记换上礼服准时赴约。” 沈画筠强颜欢笑露出一抹笑容,每个月一次的林氏聚会,那简直就是集糟粕为一体,外姓人的恶梦。 所有的林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欢聚一堂,推杯换盏交流感情。 而沈画筠这些娶进来的媳妇儿或是入赘的女婿却要准备一系列聚会所用餐食用品,用老林总的话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教会临时家族的人为人要谦卑,要恭谨。 直到宴会要散场的时候,这些媳妇儿女婿才会被屈尊降贵的引入席上,听着那一番总结陈词,用些个冷饭。 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在沈画筠拖着疲惫的身子入座那刻,却突然被林夫人叫着起身,她眼刀一横,“我们林家素来最是和睦,偏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沈画筠,你今日就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你的错误!” 现代先进的社会,还有这样一群脑子被裹着的封建余孽,可林家就是这样一个在京城只手遮天的存在。 沈画筠微微欠身,“母亲,我做错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6) “你还有脸问?洵之找你,那是把你当做一家人不分彼此,可你呢?仗着妻子身份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你什么居心啊?”林夫人越说越气,到最后直接一杯红酒泼在了沈画筠的身上,“真是家门不幸!” 沈画筠一把抹去脸上的酒液,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分彼此?母亲既然这样你对霁行和二少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甚至连霁行……” 沈画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一口打断,“够了,当着全家人的面顶撞母亲,画筠,你太放肆了,滚出去。” 沈画筠冷着声音,自己都几乎快相信是在真心实意的为林霁行觉着冤枉,“我忘了,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呀。” 沈画筠冷笑了一声,匆匆撞开大门跑出去。 耳边还听见林霁行他们母慈子孝的对话。 “她说这些话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管好吗?”林夫人端着姿态沉声发问。 “没事母亲,不用听她胡说。” “你一向懂事优秀,妈妈最喜欢你的就是不用人操心,只是你那媳妇儿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咱们代表的可是京城……” 沈画筠看着雨水淅淅沥沥不停,端着碗踩在走廊干燥的一块砖上,专心低头干饭。 农村的女人都能上炕吃饭了,可无论是赘婿还是媳妇儿在这一家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女佣都不如。 就这样的生活还有无数人艳羡。 沈画筠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是自己还是原主,她的一滴泪掉进饭碗里。 越来越多的雨水打湿了沈画筠的剩菜拌饭,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哭了出来。 这些是无数日夜原主一直过的生活,她尝试适应了,可是没有人接受,她尝试妥协了,可那些压力就像是压在身上的大山,压地她喘不过气。 多少委屈和折磨从来不敢示于人前,就在这时一方手帕突然从斜侧递出。 一抬头,林霁行打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倾斜向我沈画筠,她立马撇过头去,不给林霁行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林霁行声音淡淡,“我记得同你说过,母亲身体不好不要顶撞她,敷衍过去就完了。” 沈画筠倔强地不肯看他,“你也是来叫我跪祠堂?呵,你们林家祠堂可金贵,逢年过节祭祖不能跪,打罚倒是没关系。” 沈画筠听见林霁行叹了一口气,他半蹲在地,抬手一点点擦去沈画筠的眼角泪痕,“我以为你不在乎,你不是一向逞强得很吗?” 沈画筠一巴掌拍开林霁行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要是谁摊上一个阴晴不定的伴侣,性子自然跟我一样就被磨砺出来。” 林霁行想要触碰沈画筠的手僵在原地,好半晌落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吐了一句话,“我不记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记忆成了片状,连不成线。” 林霁行歪头看着沈画筠,英俊精致的脸上满是脆弱和茫然,“我上一秒还在电梯里,下一秒就在会谈现场。” “我让你伤心了吗?”林霁行离沈画筠越近,看着他眼瞳里的影子沈画筠就越慌张。 不知道林霁行今天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是病痛上头,迟来的坦诚沈画筠不想听也不会听。 “好了!” 沈画筠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林霁行拉起来,冷不丁地皱起眉头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林霁行,你在发烧。” 沈画筠扶着林霁行回房间休息,林霁行却在沈画筠临走前无意识似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病弱却还要强撑体面,“给我找点儿退烧药来就好,不许声张。” 沈画筠笑着拨开林霁行的手指,不着急地抱臂倚在墙上,看着他因为生病通红脆弱的脸庞,不禁垂下眸子,“可是,我害怕的紧,林霁行,要是你真出了事我怎么办啊。” 林霁行虽然人虚着可回过神来仍然不留半分情面,“我要是活着,名利场上你我殊途同归;我要是死了,宴会忌日的时候你抱着我的牌位,自然还是林家人。” 沈画筠弯着唇应了一声,“无论如何都是?” “自然。” 沈画筠笑着推门而出,走过露台却被林洵之叫住,“大哥今天歇的早,我好无聊啊,嫂子来陪我喝一杯?” 沈画筠本想拒绝,可瞧见林洵之手中平板亮起的屏幕照片,突然噤声迈步走到他的身边。 月色如醉,一楼的露天party正是纸醉金迷时。 沈画筠接过林洵之递来的红酒杯慢慢摇晃,他的声音突然黏腻地出现在耳边,“呆在这样勾心斗角的门户是不是很没意思,日日瞧着我大哥那张冰块脸,想出去找刺激也算情有可原哦?” “只是一张宴请客户吃饭的照片而已,二少说笑了。” “刚好我今天邀请了一位朋友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嫂子一起去交流交流,怎么样?”林洵之搭着沈画筠的肩膀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沈画筠顺着他的力道看向不远处,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好像早就发现在露台的两个人,摇晃着红酒杯,往上对着沈画筠扬了扬。 沈画筠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嫂子走什么,大哥生病不在,你作为他的妻子不该露个面么。难道要我们林家传出什么夫妻兄弟不合的传闻,这闹大了多不好看。”林洵之一只手拦下沈画筠往前的动作,齐颂麟从另一侧门缓步走了过来。 “沈总监,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原以为是我们缘分的终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再次碰面合作的机会。或许该称呼你一声沈夫人才好?” 人既然已经出现在眼前,沈画筠就没有转身就走的可能,她转身直视着齐颂麟不卑不亢,“称呼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齐总不必放在心上。林齐两家的合作是经过董事会决定,人员流动都是正常的,底下人一些情绪起伏影响不了大局。” 林洵之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故作天真,“所以嫂子同齐总喝酒吃饭也就是疏通业务喽?啧,嫂子在外面真是辛苦。” “林洵之,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第四十七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7) 沈画筠皱着眉头,齐颂麟状似护在了沈画筠面前可手指却不由自主攀上了沈画筠的腰肢,他一边打着圆场一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愈发深邃。 “二少就是年纪小爱说笑的,沈总监不要介意。我同沈总监的交情算起来,哪里还需要吃饭喝酒解决的。沈总监,借一步说话?”齐颂麟歪了歪脑袋,明明是疑惑的话语,可藏着的威胁却是不容置疑。 沈画筠没有选择。 一个女人空降接了林氏偌大集团市场总监的职位,多少人在背后看她不顺眼,哪怕她顶着林氏继承人妻子的名号又如何,在不值得关注的人眼中,沈画筠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花瓶,全靠主家赏识。 沈画筠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一路调研,亲自跑客户,直到开了齐家的大单集团里对她的质疑终于藏于阴影之中。 可齐颂麟,齐家的幺子,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儿,突然对沈画筠起了兴趣。 沈画筠以为打理好的客户关系,在齐颂麟接下与林氏对接之后,都以为成了对齐颂麟的双向秋波。 齐颂麟送的东西逐渐越来越暧昧,玫瑰、口红礼盒、粉色豪车,沈画筠终于意识到齐颂麟想与她发展到另一层关系。 她明明拒绝了,可齐颂麟从来没被别人拒绝过,他说:“我知道你是林霁行的老婆,可我不在意,豪门大家里哪一对夫妻不是各玩各的呢?更何况他跟你关系本来就不好,看你困顿也从来没有伸出手帮过你。画筠,我们才是灵魂最契合的拍档。” 沈画筠跑了,跑之前打了冒犯的齐颂麟一个耳光,可齐颂麟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撤了齐家同林氏合作的一个大单。 那一次,沈画筠被林霁行当着董事会诸多人的面骂得狗血淋头,人潮散后她红着眼眶拉住林霁行想要解释。 却被林霁行甩开,“没有结果的事情过程再难我也不想听,因为失败就是失败,不要找借口。至于你的解释,留在复盘报告里就够了。沈画筠,我们不是说好工作和家庭区分开吗,难道你要我在董事会上叫你不是沈总监,而是沈夫人吗?” “那你应该待在我母亲身边跟她学习如何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夫人。” 沈画筠所有委屈与难过都被堵在胸口,她握紧了拳头,转身离林霁行越来越远。 也没有看见电梯合上的时候,林霁行一直盯着她离开的目光。 “这是林家,我丈夫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沈画筠半倚靠在花厅的墙壁上,感受着背脊传来的一阵凉意,维持着体面与尊严。 齐颂麟微微一笑,“画筠,你变了,你变得更加成熟有韵味,眉间的阴云好像都散了不少。怎么,难道一向水火不容的林氏夫妇私下里也能床头打架床尾合吗?” “私事就不劳您操心了。齐总,林家是林家,我是我,你要是越界我可不会像在战场上一样小打小闹,就算不能报警,咱两也一个都别想好过。你的手上这些年也过了不少阴私账目叭?” 齐颂麟神情微微收敛,只是把沈画筠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墙上沉沉看着她的眼睛,“谁给你的勇气敢伸爪子了?画筠,你越来越有意思,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要是婚内寂寞想找人,第一个一定要考虑我哦。” 尽头的房门嘎吱一声作响,穿着睡袍,还捂着头上湿毛巾的林霁行悠悠倚靠在门框边上,声音开阔听不明白其中的喜怒,“我妻子的魅力是大身边围绕着都是想要乞求垂青的人,所以倒也不必饥不择食的选择你。” 沈画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齐颂麟的脸颊上,偏偏这人还像是爽到了一般,伸手握住沈画筠的手腕,将她的手背放在脸边磨蹭。 沈画筠嫌恶地皱起眉头,猛地抽回手跑到林霁行身边,“林氏和齐家的合作很早就移交到潘总那里了,齐总下次找人可不要找错了。” 齐颂麟闻言微笑,还想说话的时候却被林霁行不轻不重地压了回去,“齐颂麟,要是没事儿的话我给你送上几个齐家的私生子养养分分宠如何?省得有人闲来无事偷鸡摸狗,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东西都要摸上一把,不怕狗爪子被剁掉么。” 齐颂麟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临走前深深看了沈画筠一眼,无言地对着林霁行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沈画筠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听着听着这话,林霁行像是从头到尾给他俩的对话听了个遍,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说话,就被疲惫的林霁行抬手打断,“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过什么纠葛,是利益关系也好,暧昧关系也好。他不是个好人,以后不要再见了。” “你不想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刚刚的模样你看不出来我是抗拒的状态吗?要不是你们林家规矩多,他现在就应该在医院。”沈画筠脸上满是认真,不自在地耸耸肩。 虽然她同林霁行形同陌路,可说到底他们两世夫妻,既然还有几个月的夫妻关系要维护,那她自然要两个人都和和气气过日子,省得林霁行走的时候还满腹心思,死不安生变鬼来骚扰他。 “我不想听。”林霁行转身毫不犹豫地带上房门,只留下沈画筠一个人在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家客房诸多,可给她俩准备的只有这一间卧室,如果睡在了别处,那闲言碎语还有数不清的责怪不会落到林霁行身上,只有她自己来扛。 “算了,看来今天又是强制加班的一天,我得让人事给我补个时长才好。”沈画筠摸了摸下巴,打开电脑在沙发上盘膝而坐。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网页界面,突然看见由猎头发出一家可以比肩林氏集团的公司正在招牌生药医学领域独立项目负责人。 沈画筠突然来了点儿兴趣,点开了猎头的信息界面。 【我有兴趣参加招聘,这是我的简历。】 【沈……沈总监???林氏这是要破产了吗?????】 第四十八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8) 沈画筠微微皱眉。 【我想以我的工作资历胜任这个项目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算是私下接活,所以……】 话未说尽,对方已经了然于心,一副同情理解的模样。 【明白明白,原来豪门也跟我们小老百姓一样,没话语权的人没钱不好搞哟,您放心,这份工作我一定帮你拿下。】 沈画筠神情微微舒展,主要接这些活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履历中不至于只有林氏这一个公司,更漂亮些,另一个就是也要攒点钱为以后做打算。 林家的财产遗嘱什么的都要讨林霁行欢心才能拿到,可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真的。想她这些年,兢兢业业自己赚的那些钱都用来贴补娘家,扶持家乡产业去了。 如果林霁行死后自己一直背着林家遗孀的称呼,到最后也只能被林洵之这样的纨绔子弟踩在头上,永世不得自由。 第二天一早,沈画筠来到公司就看见员工一看见她就在窃窃私语,等到她到了独立办公室她的秘书朱玉端了一杯茶来到她的桌前,有些脸色涨红,“沈总监,您的母亲今天一大早就来公司了,她现在就在林总办公室。” 沈画筠起身推开椅子就乘上了去往顶楼的公司。 结婚三年,母亲曾经来过京城三次,第一次是结婚前,她来送自己家乡特产,不知道跟林霁行母亲交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神情不对,还拉着她的手问她,自己真的是决心嫁到这家来,再也不后悔么。 沈画筠当时回答的是对,自己爱的是林霁行,和他的家庭没有关系,即使一开始面对的欺骗她也选择原谅。 第二次是结婚那天,那天的婚礼盛大,可是林夫人却在婚礼前要求沈画筠的父母出席完仪式之后立刻回去,他不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在宴会大厅上。 林家厌恶沈画筠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是差别对待,而是从心底瞧不上任何平民阶层出来的人。 林霁行也不例外,当时的婚姻或许只是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等到她怀序序流产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沈画筠怕极了自己母亲到林霁行面前质问,没有意义的争执带给母亲和自己的只会是无休止的羞辱和迫害,她都不敢想。 “妈!” 猛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母亲微笑着喝着茶水,林霁行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坐在母亲身旁。 沈画筠快步走上前,想要拉母亲出门,“妈,你来我公司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呀。” 母亲嗔怪着拍了拍沈画筠的手,“妈就是路过城里,想来看看你工作环境怎么样,正好遇上小林,他人很好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才是呀。” 沈画筠为难的拉扯了一下母亲的胳膊,“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先叫人送你回家,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说。” 母亲却拉着沈画筠坐到林霁行旁边,语重心长的同他们两讲道,“小林啊,我是个农村人,我们画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很多时候她不会表达但是心是好的。我的女儿我最是清楚,她是个心里有气,但第二天就好的人,闹到现在这样,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画筠面色难看,“够了妈,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我带你出去。” 林霁行微微往沙发靠垫一坐,两只手交叉在腿上,“岳母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还是画筠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尽量改。” 母亲神色微缓,刚想说话,陈秘书却敲门送来一份报告,“林总,医院那里送来一份报告,希望您过目。 林霁行抬手打断母亲的说话,“稍等一下好吗?” 母亲略微有些拘谨,“没事儿,你先忙。” 林霁行打开报告,不一会儿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再抬头问母亲时已经恢复往日冷漠模样,“您说,我在听。” 母亲握了握双拳,“画筠,你瞧瞧小林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态度,我看你俩就是沟通太少,怎么就到了要离婚的态度。” “离婚?”林霁行微微挑眉,神情逐渐变得冰冷。 “妈!别说了。”既然已经开口了,沈画筠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看向林霁行,“林霁行,经过郑重考虑,我确实想和你离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知道,我从小父母对我只有作为继承人的要求,从来也不怎么亲近我。我以为到了最后,你会是那个例外,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这是也要离开我?” “你知道离开林氏的后果吗?我会让你们一家从此无法出现在京城,你的那些对家乡的投资项目,许多都是因为我们林氏的招牌才通过的,我会立即宣告你和林氏再无瓜葛,你知道离开我的后果吗?” “我若是活不下去,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林霁行冷冷放出这句话,沈画筠面色变得煞白,她是来让这个家变得和谐积极的,不是让沈画筠的生活变得更差劲。 更何况,若是按照一般套路剧情,哪怕男主得了癌症开始倒计时文学,他追她逃,到最后也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男主带着满足死去,女主名利双收,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是地狱难度级别的难度副本了。 沈画筠母亲起身面色有些难看,“小林啊,就算我们两家分手,画筠与你这几年的情分在,我希望你们就当一个和平分手的陌生人也就算了。” “妈,你先出去,我单独跟林霁行聊聊。”沈画筠请陈秘书把自己母亲带了出去,两个人端坐在办公室里静谧无言。 直到沈画筠终于受不了这几乎凝固的氛围,开口打破,“那份报告怎么样,我觉得你看完之后心情不太好。” 林霁行冷冷地看着她,“这和你有关系吗?明天早上你请假,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沈画筠还想开口,林霁行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头也不抬一整个避之不及的状态,“出去关门,沈总监。” 第四十九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9) 沈画筠出来的时候,看见刚要进门的陈秘书神使鬼差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陈秘书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沈总监,林总情况不太好,国内没有可以治疗这种特殊脑癌的团队,唯一一家靠边的是齐家投资研发的国外团队,不过因为项出项目实验人员不足,成果不足,现在应该处于停滞状态。” 沈画筠若有所思,“我前段时间听见消息,圈子里有一个生药医学领域的项目正在找负责人?” 陈秘书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齐家名下医院的那个医疗团队外包给其他人了,现在正准备找一个主理人拉团队投资,想让项目继续呢。” “所以,这个项目前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齐家不识货对么。” 陈秘书有些为难,“这个还是得看具体的项目书才能决定,不过我私心里是觉得,这个方向对林总的病情是有一定帮助的,毕竟在实验鼠身上研究成功过。” 沈画筠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时,自己的秘书小声跟她说道,“公司调令下来了,说是总监你暂时停职,调去战略合作部门。姐你和林总这回又怎么了,这比前两天如胶似漆的状态还吓人。” 沈画筠微微点头,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打出了“离职申请”,秘书微微一瞥,惊讶地开口,“不是姐,咱这个自愿离职可没有n+1的赔偿,你可想明白了么,而且在林氏也挺好的,面对林总也不过是一周一次的汇报会上,姐挣钱要紧啊。” “不是为着这个,小李,没事儿你好好工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沈画筠原本还想嘱咐些什么,可一切似乎也没有多说的必要,她微微一笑,“帮我把这些东西寄个快递,我下午着急见个人,辛苦费发你了。” 她秘书看见手机里到账二十块的短信,笑弯了眼睛,“好嘞姐,我做事你放心,有什么事儿v我,我都在。” 沈画筠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壳,“瞧你这点儿出息,新来的总监来你可别也这幅模样。” “放心,又不是谁都给你一样。” 沈画筠出了公司直奔猎头给的团队工作室坐标,是在齐家的私人医院里面,其中17楼被拨给这个团队单独使用。 她同负责项目的主要博士交流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她牵头了医疗团队同投资团队的合作。 沈画筠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从来没有错过,除了在看人方面。 只是,沈画筠想起刚刚送妈妈离开时她说的话,“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折磨,但是画筠,我瞧小林他对你不像是没有情意的模样,你怎样妈妈都支持,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至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沈画筠离开公司的一瞬间,想了许多,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沈画筠,真正的沈画筠即使离开也深爱林霁行,所以她又何必替她,决定呢。 离开林氏的日子,没有沈画筠想的那么难熬,她同林霁行依然同住一间屋子只是分房睡,项目进度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只是屋里屋外他们都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沈画筠醒来之后看见床头抽屉里的结婚证,一瞬间还有些晃神,其实那些他们相敬如宾的日子没有自己同闺蜜吐槽的那么粘人,明明一切都好起来,都是因为自己要离婚? 不,不是的,一切都是从序序流掉之后,林霁行冷漠态度开始的,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心力交瘁,确实需要一个男人的抚慰不是吗? 好巧,今天下楼的时候,沈画筠居然看见了正在吃饭的林霁行,她向厨房阿姨要了一碗牛肉面,拉开椅子坐在林霁行的远处。 “正好,一个月冷静期到了,是今天领证吧,瞧你穿的这么正式,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我也准备搬……” 林霁行皱着眉头,下意识取出地窖里的红酒起开给她倒上一杯,“你这是睡傻了么,我们刚结婚还要领什么证。还有,怎么我一觉起来你都搬到另一间房去了,我们不是说好……我怕黑,你以后跟我一起睡觉么。” 沈画筠皱起眉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林霁行面前,“你这是……失忆了?你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深深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不要生气了,骗你的事情不是说好一笔勾销了么,气性怎么这么大呢,来吃饭吧,吃完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么。” 沈画筠僵硬着身体顺从着林霁行坐下吃饭,带着他直奔医院脑科检查。 “脑雾面积扩大,出现失忆、头痛、无目的的走失等行为都是正常的,而且林先生的病属于世界非常罕见的癌症病例,所以更多情况下我们只能祈祷奇迹,或许让他心情更加舒服放松一点儿会有比较好的作用。” 沈画筠谢过医生走到坐在诊室外长椅上的林霁行身旁坐了下去,“林霁行,我们之间出了一点儿问题,已经……” 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霁行急促地打断,他神情诚恳,不像是久经商场的不败狐狸,更像是当初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所以,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吗?为什么会分房睡觉,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做到了多少。” “画筠,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林霁行略带痛苦的弯下腰,不愿意看自己的妻子。 过去了三年,林霁行的样貌依旧如当初沈画筠初见时一般俊美无双,只是现在的眼中带上了曾经的青涩。 沈画筠露出一抹苦笑,“林霁行,你只有一个半月活着的时间了,不要先想一想这个吗?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或许风险很大,但却是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要不要试一试?” “我不想你,不想我留下遗憾。” 沉默了许久,林霁行勾上沈画筠的手指,轻声说了一声,“好,我相信你。” “这是,齐家的产业?你现在怎么在这里做事,你和齐颂麟那个小子……” 第五十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0) 林霁行轻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看你的样子不大喜欢他,是在公司合作达到时候闹了什么不愉快么,不过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得罪也应该不再合作才是,怎么还接了这个公司的活。” 沈画筠看着他面色冷淡,“所以,你能看出我是不是受委屈了,只是你不在乎对吗?” “嗯?他真的这么混蛋让你难受了?画筠,你要分清楚那个他跟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 “现在说这些话都没有意义,你就是你,是你不愿意向我低头妥协,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你的病现在最重要。”沈画筠不想再进行无端的争论,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他们刚走到负责医生办公室前,敲开门,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请进,一进去,齐颂麟大大咧咧坐在客位,对着沈画筠乐弯起嘴角,“不巧又见面了,我正跟陈主任说我们齐家决定取消这个项目的事情。” 沈画筠皱起眉头看着齐颂麟,“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已经给这个项目拉到了投资,后续具体项目流程已经交给董事会过目了。” 齐颂麟玩不吝的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个垃圾项目或许有人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画筠,这一层楼的员工包括你都已经被开除了。好可怜啊,前脚在林氏辞职,后脚被齐家辞退,你以后在京城怎么混得下去,谁敢用你啊,除非……” “你调查我?”沈画筠有些厌恶地看着齐颂麟,若是京城谁是纨绔子弟,谁都知道齐颂麟赫然在列,这样的人如今也敢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说了,我很喜欢你,画筠。”齐颂麟笑的自信异常,“我知道你是匹开拓疆土的骏马,你来这里不就是吸引我的注意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跟我。”齐颂麟上前一步,当着医生的面,手指划过沈画筠的肩膀。 沈画筠微微向后一步,正巧撞入从外进来的林霁行怀里,她微微往上一抬眸,林霁行安抚又可靠的神情顿时让她多了一分安心。 纵使是林齐两家实力旗鼓相当,可三年前的林霁行也早就稳坐林氏继承人的位置,自然要比齐颂麟多了几分底气,“谁说没人敢用她,齐颂麟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不在我们林氏任职,凭她的学历和本事也足以立业。更何况。” 林霁行低下头,满是眷恋,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真挚,看的沈画筠心中微动,“画筠别听他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不就是一个项目吗,陈主任,你们团队所有的开销,还有齐氏撤掉的投资全都由我林霁行私人名义补上。” “画筠,这是我送你的,无论谁包括我自己都拿不走。” “谢谢林总!谢谢沈总,从此之后我们团队就为沈总马首是瞻了!”陈主任专业能力强,但能做到主任这个位置更强的就是交集往来、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一见情形就知道最应该奉承谁。 沈画筠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你不用这样,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尤其是序序……之后。” 林霁行没有听清沈画筠的声音,只是大手一挥,“一天之内全部搬完,之后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陈主任忙不迭的离开通知各个部门头顶老板不禁换了还是自己第一个人体实验者,齐颂麟的面色有些难看,“林霁行,你变了。” 林霁行冷哼了一声,拉起沈画筠的手转头就走,“我没必要跟你这种没有老婆的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直到沈画筠呆愣愣地被他一直牵到齐氏大楼的门外,林霁行耳尖发红才松开她的手,“我,我们这样是合法的。” 沈画筠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她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十字路口。 沈画筠看着闪烁不停的红绿灯,转身看着林霁行的眼睛,“林霁行,我们已经离婚了,从你放弃序序那一刻开始,从你对我在林家的委屈视而不见的时候开始,你不用装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 “你说什么呢,画筠。”林霁行一开始看着沈画筠的目光还带着疑惑不解,可发现沈画筠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逐渐沉下神情,扭过头看着往来的车辆,有些来不及遮掩的狼狈,“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失忆可能是一瞬间,一刻钟不可能那么久。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恢复正常了,你听医生说的时候中指会不由自主地敲击桌子,这是你这三年了感到紧张才会出现的小动作。” “而且,你忘了,我们从前从来不会生疏地称呼彼此名字。谁能想到呢,一向冷冰冰的林总曾经也会有那么粘人达到一面,也会喜欢彼此情侣之间称呼宝宝,宝贝这样肉麻的称呼。” 林霁行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自己的天真还是嘲讽早已经回不去的过往,“你记得真清楚。” “所以,要不要把我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告诉公公婆婆?” “只要我活着一天,林氏继承人的称呼只能是我,我也决不允许林氏的股票跌落,这是对我能力和家庭的侮辱。” 林霁行看着沈画筠眼中多了一丝凉意,“跟我在一起一直到我死,或者你离开我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画筠微微勾起眉眼,“林霁行,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心口不一,比你装失忆还要假。或许你好好跟我说,不想我离开,你真的爱我,我还会考虑在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霁行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只是放在两侧的手指张开又握成拳头。 沈画筠嗤笑了一声,“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这么难吗?让你开口同我求我就这么难吗?既然如此,林霁行我们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五十一章 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11) 林霁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住转身就走的沈画筠的衣角,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犬可怜巴巴的让人冷不丁心软,“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不能面对序序的死亡。” “是我,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身上,跟母亲一起责怪你,不敢面对你。” “也是我,只敢用工作不停压榨自己,好像只要我们不再一对一直面,我们之间的过去就不会被揭露。” “画筠,是我一直在逃避,是我一直在当个懦夫,对不起。” “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真的害怕。” 大雨猝不及防地落下,雨水滴在身上好似浸在刺骨的寒夜里,林霁行脱下自己的外套叠起来挡在沈画筠的头上。 雨水顺着他长长的睫毛分散在脸颊的位置,暴雨中他竟然像是在一同哭泣。 沈画筠牵起他就往远处咖啡店跑去,直到两人湿漉漉的进了店,点了两杯咖啡暖了暖身子,沈画筠才舒展了眉头,“别一副愁眉不展达的模样了,医生说我们都在祈祷一个奇迹,你如果一直这样神才不会眷顾你。” “我不跟病人计较,先治病吧。” 话说到这里,林霁行才多了一丝自信,“我让助理已经查过这个团队,在动物身上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在经过改良之后的医疗手术方案,存活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我信我自己。” “她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进手术室吗?她是我的妻子。”以前的林霁行是个口嗨大王,等到他真的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刺眼的光时也笑不出来。 这些天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时不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仅对林氏上下实惠恩泽,开放年假三十天的优秀员工通道,更是开始同父母之间变得客气又熟络,也会提出林老先生不认同的策略坚持执行,所幸,都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太差。 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积德,林霁行也以沈画筠的名义无偿资助穷苦病弱患者就医,改变了他一向适者生存的法则。 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沈画筠一点点扒开他的手,冷酷又无情,“是前妻,放松一点儿,我会在外面给你祈祷奇迹的降临。” 林霁行慢慢放开沈画筠,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刺目的让人难以面对。 被手术刀剖开脑子的感觉纵使昏迷也让人不安。 下午,黄昏,傍晚,午夜直到凌晨。 那鲜红的字体终于消失,护士推开门面容疲惫又庆幸,“手术顺利完成,现在只要再渡过七天的观察期就可以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向沈画筠,“林总说了,如果头发剃了他变丑了,您看不下去直接找助理来照顾就好,等他头发长出来再通知您过来看望。” 看着僵直着被推出手术室的林霁行,沈画筠深深长舒一口气,“是变丑了,不过没关系,活下来就好。” 提成光头的林霁行少了一分喜怒不形于色,多了一分痞气。 他休息了很久,睁开眼没有看见沈画筠的一瞬间多了一分失落,直到勉强转过头,手指微微一动弹,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才眉心舒展。 他的妻子熟睡在自己的身侧,他用手指虚浮在沈画筠的鼻子前细细勾勒。 沈画筠好像有所感觉,迷蒙的抬头对上林霁行含笑的双眼。 “你醒了?” “你是谁?” 两个声音重叠,沈画筠猛地起身就要去按呼叫铃,却被林霁行握住手指,“这次也是骗你的。” “我知道,我们是爱人。” 沈画筠刚醒来就遭受到惊吓,没好气地坐回位置上,猛女重拳出击中带着一丝撒娇,“前夫,我没同意和你复婚呢。” “那什么时候能重新转正。” 沈画筠昂起头来,故意不看林霁行,“看你表现吧。”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成为继承人的妻子后》中女主沈画筠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她是沈画筠,是妻子,也是坚不可摧的堡垒,谁说女子不如男!】 【玩家姜墨冉剩余288积分】 【玩家姜墨冉选择下一个任务或休息1小时】 姜墨冉选择回到了系统空间,她看着熟悉的环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算什么改变命运,改变无辜惨死的命运,继续靠着一个男人生活么?” “沈画筠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人就应该自己开一个公司创业,也免得整天受这种家宅男人的夹板气,图什么呢?所谓女主都是这样么,明明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非要让男人出现,美其名曰解救困境,救人于水火。” “那还是当个女配的好。” 系统默默无言,只是忍不住小声抗议。 【一直都是这样的,再说你又不是真正的沈画筠,怎么知道她到底需要什么,说到底,系统选择的角色都是对整个世界具有决定运行作用的,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维护小世界。】 “自己的命运就不重要了么?” 【玩家还是按照规定的世界线做了,不是吗?这也是玩家选择的最优解。】 “谁说的呢,沈画筠跟林霁行纵使看着感情好起来了,可到底没有复婚。沈画筠名下独立财产也有了,林霁行的性子也调好了,愿不愿意的看她自己选择。”姜墨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可不以对她好的名义,斩断她自己选择的机会,我才不会做中国式父母。” 直到把系统说得哑口无言,姜墨冉才得意的挑了挑眉。 【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请按1: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选择正常任务请按2: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命运】 “狼崽?是一个兽人世界么?我先选择2!”姜墨冉瞳孔微微一缩,兴奋地暗地搓了搓手。 姜墨冉如今也学会享受每一个世界里的事情,学会看见每一个世界有趣的事情,不同人的闪光点。 系统无力提醒:【系统温馨提示您,由于年代与文化限制,超出时空的书评弹幕以及物品空间受限,禁止出现。】 【温馨提示:此小世界中兽人地位较低且同寻常人,请玩家注意,不要做冒犯的举动。】 第五十二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 姜墨冉摆了摆手,“唔类似于奴隶的地位么,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不太会撸小崽子哇。” 系统不想说话,默默丢给了一个姜墨冉缓冲buff。 曾经,陆羽思是天之骄女,可一朝门庭败落,她家被前太子连累,她也被迫成为了远赴边关的孤女。 好在身后时不时尾巴飞起的狼崽捡到她将她养大,矢志不渝。 可陆羽思却一直看不起他,只因为他是身份低贱的奴隶兽人。 直到这个狼崽为我冲破戒律,为我死在篡位的暴君熠王手下。 她才终于醒悟,原来我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爱上兽奴的心。 可为时已晚,她已经被熠王消了户籍成为后院的玩物之一。 她无数次在梦里痛哭,醒来泪水沾湿衣襟。 后来熠王上位,她被许多朝臣弹劾是熠王玩物丧志的罪魁祸首,她绝望地在冷宫自裁。 姜墨冉代替了她,睁眼已到边关第三年。 这一年,她十六,他二十四岁。 一切都未发生,姜墨冉想,只要暂且不出门,便能避开熠王微服出巡的时间,就不会被熠王认出。 狼族兽人因为体力和身形优势,被买卖当成大户人家氵世欲的奴隶,通常活不过三十岁的成年。 澜穹是浑身上下有着灰白色绒毛的小狼崽子,因为脸上有一道横贯脸颊的疤,只做拉主家出门的坐骑。 姜墨冉一睁眼就看上了这个变成原型后乖巧的狼崽了,只是身体不知怎的没有那么多精力,总是缠绵于病榻。 谁能不喜欢从前满身狼崽子奶味还同情心泛滥的澜穹呢? “姒娘,你要的冰酥酪在桌上,你起床记得把衣服洗了,我晚上给你买药,回来迟怕是来不及。” 已经成为陆姒的姜墨冉挨着床靠墙的一边躺着不说话,默默抠着墙角,日日听着澜穹起床的动静,脑海里都能想到他这一天要做什么。 他会到院子隔开的水井边脱了衣服变身成狼,他的身上布满被鞭子抽打之后的血痕。 没有听见陆姒的回应,姜墨冉他也不生气,只会用毛茸茸的爪子挠挠头,他这狼倒是古怪,若是姜墨冉抬头目送他离开上工,澜穹身后的尾巴都能摇出残影。 澜穹每到黄昏时分就会从村头回来,献宝似的给我带回上工主家施舍的玩意儿,不要的木头摆件儿,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还有鸡零狗碎的东西。 可今天不同,太阳都快落了他还没回来。 赖了一会儿床,陆姒便像往常一样,捏着鼻子用木柴挑起他沾着汗滂臭的衣物丢进水桶中,嫌弃的敲敲打打,还没个安定,耳边便传来咋咋呼呼的叫嚷,“姒娘不好了,穹哥要被曾少爷活活打死了!” 陆姒想都没想仓皇地抄起手中木柴气势汹汹地走出家门,对着赶来吓成飞机耳的狐狸兽人说,“走,带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以前是裹脚的大家闺秀,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羽思早就死在狱中,现在活着的只有被个兽奴救下的的孤女陆姒,没有籍贯来历,只要安稳。 陆姒知道在这种边陲小城,人善被人欺,今日她要是不拼了命去救澜穹那个小狼崽,明日死的,就是我! 更何况她也要帮死去的人还了那救命之恩。 一路疾行,陆姒的脚都被磨出了水泡,可当到了城镇曾府门口,看着血肉横流的惨状,她却再也无暇顾及自己轻微的疼痛。 陆姒的瞳孔紧缩,在挨打的兽人里寻找澜穹的身影。 还好,倒下的不是他。 奄奄一息的小狼崽把自己团在角落,时不时落下的蝎子鞭落在皮毛半卷的身体上,痛的发出呜咽的哀嚎。 曾少爷手中鞭子甩的虎虎生威,扭曲的脸上满是厌恶神情,“你们这群臭鱼烂虾,都是废物!人当不了,连个骡犬都比不上,尤其是你,澜穹!” 话音刚落,澜穹就被曾少爷身后的仆人提着摔在陆姒的面前,“贱狗,竟敢半路停下耽误少爷大事!少爷今日就打死你以儆效尤!” 澜穹下意识顺从地把头埋在爪子里,一张瘦弱的狼脸上都是麻木,他这样式的兽人在燕国就是天生的奴隶死不足惜,可是他家中还有一个人…… 小狼崽努力挣扎着,后爪并前爪趴着跪伏在曾少爷面前,嗷呜嗷呜的好似在恳求。 陆姒听不懂兽人发自内心深处的呜咽,却在曾少爷倏然发亮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不妙,“养什么无名无分的人类女子?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们曾家的,你养的东西都是我的!” 蝎子鞭落在坑坑洼洼的皮毛上,澜穹疼得浑身发颤,他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略向众人,却突然看见了陆姒的身影。 他下意识伸出了爪子,却被曾少爷一脚踩在皮靴之下,“还敢挣扎?怎么你还想这样一步一步爬到家里同那女子睡觉!废物东西,还敢跑……嗯?” 曾少爷顺着澜穹的目光,落在了陆姒的身上。 贪婪的目光让人生厌,陆姒猛地啐了一口,捏紧了手中的木柴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刻澜穹却突然化身成长着尾巴的半兽人模样,扑过来死死挡在她的面前。 曾少爷眼睛一横当即暴怒,“你个畜生,胆敢为了一个女人违抗条款律例,还不快变回狗乖乖赴死!” 畜生在主家面前,是没有为人的权利。 否则,死! 澜穹压低了身形,多年来吃尽了苦头,恐惧和疼痛早就融入了骨子里。 可他的喉咙里还是发出嘶哑的低吼,想要呵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却肆意妄为的人类。 他将陆姒护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被人觊觎半分。 澜穹勉强转头压低声音,头一次对陆姒露出了獠牙,一张长满绒毛的狼脸显得那样阴狠可怖,“谁让你来的!我是不是说不要离开村子,你娇弱无骨又没有身份,出来就是死!走!” 陆姒眉头紧蹙,她明白澜穹想要护住自己的心,倔强地不肯后退一步,嘴上却片刻不愿饶人,“我要是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凶我?你是不是蠢,若是用我来换你富裕一时不好?” “我没有……姒娘,这是你头一次愿意开口说话,声音真好听。” 第五十三章 爱上废弃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2) 眼前情况凶险万分,可澜穹还是一下子放缓了声音,身后垂败的尾巴不由自主摇晃地厉害。 陆姒没好气地小声骂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惦记这些,痴汉!” 澜穹目光软软,口气却十分坚定,“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那样小那样软,我两三下就能把你塞入口中。可你是唯一一个碰到我的鼻头还不会哭的人类。” “姒娘,我把你视为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受到半分伤害。” “你……”陆姒内心隐隐划过一丝暖流。 从前身边也有许多人爱她敬她,可无非是为了身份地位名利,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都是寻常。 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太子,也是权衡利弊这才要娶她为妃。 陆姒的身边从来没有知心人,奴仆婢女遍布了祖母庶妾的眼线。 父亲告诫她,为人子女,便该贤良淑德,恭顺有礼,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女人,喜恶也不该被人知晓。 陆姒从不信戏文唱本里真心相爱的神仙眷侣,可澜穹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掏心掏肺? 是因为身为残缺的狼崽子,心智不全的缘故吗? 可就算是这样…… 陆姒握紧了拳头,一把扯住他干净无损的狼毛,踮起脚掀起略显惊吓不安折下来的狼耳朵低声说道:“我来时打听了一番,镇上今日来了位微服出巡了解民生的大人物,曾氏出门本就为了碰运气。你若身亡,是活该去死,可我若受伤,便是恶霸欺女,县令无能。” 陆姒与澜穹无依无靠,若是还有什么能够成为活下去的希望,也只有两条性命用来豪赌。 陆姒平日最厌恶母亲,可她说的话却成为了自己那一辈子的条条律律。 她告诫过陆姒,陆家女,若是无势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受辱,可若是有势可仗,拼了一身血肉也无妨。 熠王就是便是她们此刻唯一达到的活路,她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澜穹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略微卸了几分防范的力道。 在曾少爷的鞭子落下的那一刻,他顺势哀嚎着滚到一边,好似因为受伤无力抵抗,刚刚那一番不过是虚张声势。 澜穹紧张地看着陆姒,他躺在离陆姒不远的地方,只要曾少爷对她有一丝不轨行迹,他都能立刻绞杀。 陆姒悬着的心略微放下几分,可也难免高高在上的想着,这些兽人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异力,心甘情愿在人类手中做牛做马,真是永远叫不醒跪着的人。 曾少爷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手下败将,向前两步,看清陆姒脸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丝惊艳,“边境居然还有这样嫩的美人,爷享用享用再送给……” “小娘子,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饶了这畜生一条贱命,你以为手里的木头能起什么作用,啊?”他欺身而上,干脆利落折了陆姒的手腕。 陆姒吃痛的一瞬间,用力咳嗽了一声,制住了澜穹想要暴起的身形,可曾少爷的手却摸上了陆姒的衣襟。 陆姒扫过人群中一抹鲜亮的刺绣衣角时,努力扬了几分声调,装作恐惧的颤抖,“边关亦是天子境内,你敢强抢民女!你们曾家为祸一方,真敢视朝廷律法为无物?” 曾少爷被色所迷,狞笑着正准备撕开陆姒的外衣,“你一个小女子怎敢大胆议论我曾家?想必是这畜生养你的时候多读了几本书就敢叫嚣!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尔敢!” “住手!” 澜穹跃空而起,化作满是是血的狼崽一瞬间咬碎了曾少爷的手骨,狠狠将人撞倒在地。 “呜呜……呜……” 他不顾自己满身伤痕,心疼的在陆姒面前拱来拱去,努力扯来自己的外衣覆在陆姒面前。 蛮荒之地,一个女子的声誉最不值钱,也最容易毁去,澜穹不敢想陆姒被千夫所指的下场。 陆姒没有说话,倒是人群尽头,浑身上下裹着鹅毛大氅的男子一边咳嗽一边缓步走到陆姒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漆黑,没有一丝波澜。 陆姒用力勒紧澜穹的后脖颈,不让他有任何轻举妄动,垂眸敛眉,像极了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那男子低低发笑,撇向澜穹的目光冰凉,“我听着,你是被这狼崽子养大的?倒是个人物,碌碌一世可惜了,要不要如曾家小子的话跟了我?” 倒在一旁的曾少爷满眼狠意,摇摇晃晃的起身,“好啊澜穹,会叫的狗不咬人,我倒真是小瞧了你个畜生!你又是谁?你也要为这个小丫头片子,与我曾家为敌?” “曾家,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本王替皇兄灭了那么多族户,你能落到本王手里,也算是祖上积德。”矜贵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打开折扇掩住唇角凉薄的笑意。 “蛇鼠一窝,是此地官员作乱啊。” 街角匆匆忙忙连乌纱帽都来不及带上的知府喘着气赶来,身后跟着一溜通判和知县。 他们不顾身后看戏的百姓,当即就要行大礼一跪到底,却被王爷身后的侍卫拦住。 知府看着曾少爷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苦笑着告罪,“微臣参见四王爷,微臣治理手下不力,还望王爷恕罪!” 每年春夏之交,皇室为了体恤边关苦寒,都会让亲贵微服寻访,回回都逮不着错落。 偏偏这回是皇室亲临,还被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掀了遮羞布,这会定是要掀起万丈波澜,还是自保为妙。 那曾少爷听见了名号早就被吓破了胆,再一见这许多连自己亲爹都没有看见过的官员面孔更绝不妙,竟然被吓尿了裤子昏死过去。 四王爷勾唇,说话间曾家满门尽灭,“这等小事就无非本王亲自下旨了吧?下狱抄家,彻查周围各县,有与豪强勾结为祸一方之人,诛九族。” “还不去办?” 第五十四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3) 身前的官员如飞鸟般散去,王爷身后的侍卫看着陆姒与澜穹低头请示,“王爷欲如何处理?” “兽人以下犯上,剜心处死。这个女子,带回去。” 他头也不回的正欲转身离去,陆姒却咬牙唤住了他。 她怀中是四肢着地的狼崽,乖顺的跪在石板上高呼,“前太子微服之时,曾赞边关兽人勇猛戍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澜穹此举不过是应了前太子号令,还请……王爷轻责。” 说到底,皇室秘闻只能皇室知晓,她此举已算是冒犯天威。 四王爷转身挑眉,此刻多了几分意趣,“你对皇室倒是有多了解,那又怎敢拿一个废人压本王?” “看在你有几分的胆识的份上,把那个兽人也带上留用。” 恭敬的送走了四王爷,那个侍卫看着陆姒满是怜悯,“回去好好养伤,好好收拾吧,以后,日子还长。” 陆姒怎能看不懂他意味深长的未尽之语。 当朝的四王爷便是被曝尸菜市的前太子,眼前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半路叛乱,如今坐上皇位的熠王! 可陆姒没有办法,她既然承了陆姒的这具躯壳,就要还了她领受的恩情。 澜穹是为了她才有飞来横祸,抛开对兽人的偏见,她也多么期许有一人能如此真心对她。 人尽被官府的人呵斥散去,陆姒拍了拍狼头,披着衣服把变成小小一团的澜穹抱起来。 澜穹一张灰溜溜的脸上看不出羞涩,只是一昧倒是挣扎着想要从她怀中跳出去。 却被陆姒一只手点了湿润的鼻头轻声呵斥,“腿抖成那样早就撑不住了,睡吧,现下无人再招惹我们。” 不知道为何,陆姒倒是看出他脸上的担忧,他只恐这个四王爷同曾少爷是一样的人。 陆姒勉强勾唇一笑,“传闻四王爷为人雅正端方,待兽人如出一辙,想来不过是怜我二人孤苦罢了。” 陆姒说的也不假,只是那是前太子的性子,而非一朝上位的熠王。 熠王带着一张悲悯世人的面具,可却生性残暴,最厌恶这种不人不牲口的兽人。 兽人平常挣得不过图个温饱,主家不打骂已经是幸运至极,三瓜两枣便是连日常嚼用都勉强。 澜穹更是有什么都换做成陆姒的穿戴吃食,如今满身是伤却连药都买不起。 还是那个娇小的狐狸兽人送来了从山间采来的草药。 “我自己来吧,你从来没做过这些,可别脏了你的手。” 澜穹看着陆姒将草药放在石碗里捣碎,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身带血的毛茸茸随着呼吸抖动。 陆姒是头一次这么仔细仔细端详眼前的狼崽,自己养她的时候都是还没有断奶的小狼崽,以前最爱的便是装作没开灵智的小崽子,去跟山里的母熊母狼讨食。 不过是因为人人都有父母家人,唯他没有。 那个时候的陆姒看见他那般模样,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反而埋怨是自己拖累了澜穹,偷偷出门采花蜜,寻蜂窝,为澜穹足足攒了一罐蜜。 澜穹只爱惜地尝了一点,在陆姒身体虚弱之际,尽数加进了她的粥里。 他们原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异族亲人,却因为熠王的到来硬生生被拆散了,不得不说是命运多舛。 遇见这样真心赤忱的人也难料是她的幸运呢? 陆姒低低嗤了一声,手中力气不减,把药一把糊在他手上的皮毛上,“要脏回来抱你的时候,我的衣裙早就弄脏了,你回头可要给我洗干净。” 草药的味道委实算不得好闻,陆姒不住地皱眉。 澜穹许是以为这是陆姒依旧厌恶自己的缘故,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闷闷地把脑袋埋入怀中,“实是我对不住你,等药上好了我就去给你洗去。你……还没吃吧,地里摘了南瓜,我给你蒸上再加点蜂蜜糊糊。” 陆姒把石杵一把扔到了碗中,抿着唇也不知是恼他的自觉还是自己,“谁要吃你做的菜,难吃死了!你今天没我早就死了知道没有?你欠了我一条命,就该好好养着还我一辈子。” 陆姒看澜穹还呆呆地发愣,没好气地上前揉呼了一把,看见他头上炸成一团的绒毛,多了几分茫然,“入王府之后莫再像今天这般冲动,也别为了我越了兽人和人的界限。” “澜穹,说到底兽人就是畜生,我在外人面前再怎么维护你,我们之间也是天壤之别。” 陆姒起身的瞬间,澜穹却突然咬住了她的裙摆,陆姒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在他柔软的身体上。 澜穹一双幽深的眼珠绿如森林,看着陆姒没有一丝犹豫,“姒娘,我对你的情意不是身份地位可以阻拦的,我向大地发誓守护你,永不后悔。” 若是寻常男人这般说陆姒肯定一点儿也不带信的。 可这是从一个小狼崽子嘴里说出的话陆姒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宽长的嘴巴亲昵地蹭在陆姒的脖颈位置,尖锐的犬齿像利刃一样全没有伤到陆姒分毫。 “姒娘,你别怕。”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唇角却冷不丁拂过他湿润的唇缝。 面面相觑时,澜穹却突然发了疯,蹦起身一个猛扎冲进井边冰凉的水桶中。 陆姒再也克制不住,冲着他压低声音生气,只怕被外人听了笑话,“我刚给你抹的药!澜穹你今晚就搁屋外睡吧!” 轰隆一声关上了木门,陆姒毫无形象地躺在木床上,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掩不住惆怅。 从前的陆羽思只为家族兴衰荣耀而活,如今的陆姒只为自己和这个胜似亲人的狼崽而活。 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一个孤女和奴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害,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朝被亲王看重,好吃好喝养在府中,寻常人只怕磕头烧香都求不来的福气。 与陆姒而言却避之不及。 前世拜访熠王府中,陆姒曾亲眼见过他挥刀亲自杀人,满院的尸体唯他独自站立在正中央。 满脸粘稠的血液,他却伸手掏出一堆眼珠,如玉石一般盘玩在手。 如无事人,前太子深觉这个行为若是被百姓知晓,定说皇室残暴无度,可他却不以为然。 第五十五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4) 熠王笑意满怀却不达眼底,成年的男子一幅天真又无辜的神情。 “这群废物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非要气我。再者,此间活人只有我们兄弟与嫂嫂,皇兄最疼我,若有闲话也定是陆嫂嫂之祸,我只找她便是。” 那一眼,足足让陆姒做了接连数天的噩梦。 “陆姒?你可知两年前与前太子一起被抄家灭族的便是陆姓之家?” 陆姒的思绪被堂上脱下大氅正欲用膳的熠王打断,他言笑晏晏看不出分毫曾经的暴虐模样。 陆姒心中有多明白眼前人的可怕,她跪倒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斟酌着回答,“民女身份低微又远在边关,怎知京城细闻。原本不过是贱命一条,偶然听闻搏一搏罢了。” 熠王凉薄的笑了一声,朝陆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若是出巡一趟能遇上你这样滴水不漏的美人儿,那也是世间一大乐事,可识字?” “读过几本书,略微识得一些。” 熠王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他的唇角轻轻掀起看向陆姒的眼神带着探究,“看来那个兽人为你倒是尽心尽力,以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伺候笔墨吧。” 在这府中孤立无援,陆姒不敢擅自询问澜穹的下落,只是依稀从别人口中得知不过还是做了那拉车的座骑罢了。 陆姒听见那亲卫心怀不忍的低语,“谁人不知陛下因着身负一半兽人血脉的前太子最厌恶兽人,偏偏身边还多了个没长大的狼崽子,性子宛若当年……真是造孽,如今那畜生还在暗室受着刑。” 陆姒听见这话心中慌了神,提着裙角跌跌撞撞避着人就往王爷落脚的院子跑去。 人死灯灭,死去的太子和母族尽是身前事,如今唯一重要的不过是无辜被责的澜穹。 熠王那样谨慎小心的人怕是早就查明了自己二人底细,可越干净他就会越心中存疑,身处高位的人不会允许一点跌落的可能。 等到他心思转圜的时候,就是陆姒与澜穹死无葬身之时。 她绝不能就这样送命。 陆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熠王书房大门,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明晃晃敞开的隧道。 血迹从外面的檐廊淅淅沥沥一直滴到看不见的黑暗之处,陆姒的心似乎一直高高的悬在半空不得安宁。 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划出道道血痕,她抬脚迈入漆黑一片的隧道。 墙壁上湿湿漉漉摸着很是黏腻,心中一个微弱的念头闪过,依照熠王暴戾多疑的性子,严刑逼问无辜之人,一有不顺心就血肉飞溅当场也未可知。 隐隐地,深处似有声音传来。 “本王最恶心的就是四皇兄那样道貌岸然的君子,自己是个畜生最厌恶那副躯壳,还要装模作样在父皇面前说着恢复兽人平民籍贯,人兽平等,为着自己的一点私心,死了都不知道触及谁的利益。” “本王在你的眼里看见了相同的欲望,可你只是为了陆姒,情爱一词真可让畜生也通灵?本王倒是不信,也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最后的话语隐没在唇齿间。 熠王一脚踩在奄奄一息的澜穹头颅之上,丢了一把象牙所制的利刺在澜穹面前,“我给你一个机会,陆姒和你只能活一个,你若是选对了,普天之下的兽人都会敬仰你,感激你。” 澜穹或许听不懂熠王的意思,可我却明白,要么他因为越过杀人的线凌迟而死,要么他因为不堪匹配的野心被熠王亲手掩埋在土里。 澜穹没有活路可选。 澜穹从口中咳出带着细碎白肉的血沫,铁制的枷锁穿着琵琶骨使他动弹不得,也变不回原型,可他还是一声不吭。 直到熠王不耐烦地对着他的右脸颊踢了一脚,语气阴森,“给了你身为人的选择权利,你可别惹本王不快啊。” 熠王突然抬头,视线尖锐的看向陆姒躲藏的位置,他略微一抬手。 陆姒心中暗道不妙,她瑟缩地往后一退,下一秒却被他的亲卫抓着反手压到他的面前。 熠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夺目,“好啊好啊,看你装的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原来是伉俪情深,本王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个机会?” “生还是死,你们二人自断吧。” 熠王如今正对陆姒感兴趣,亲卫那毫不在意的怜悯还有户门大开的隧道,都不过是引诱她前来的陷阱。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想本本分分的活着。”陆姒看着熠王,眼中满是不解。 “本王生平最厌兽人,最厌生死大义,最厌被人利用,你倒是条条框框都中了。本来瞧你有趣,可惜谁让养你的是个畜生呢?”熠王轻笑了一声,眼底黑沉沉的。 他拉着陆姒跟澜穹的手同时握住那把锋利的利刺,像是地狱中恶鬼低语,“千万不要松手,只要扎进去,活着的人要什么,本王都能给。” 熠王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自己杀父杀兄,还要别人都不得安宁。 澜穹在凌冽寒风的冬日里,那宛若火炉的体温在不断失血的途中也渐渐冷却下来,他与陆姒肌肤接触的部分冷得可怕。 他的眼珠灰蒙蒙的,不复从前在村镇时的纯粹和光亮,可澜穹看着陆姒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湿润,原本疼痛难忍,可目光一落到满脸隐忍痛苦的陆姒,发间的飞机耳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陆姒痛苦万分之时,澜穹没有一丝笑意,眷恋地看了她一遍又一遍,好似过了今天就再没有明日,“王爷真的是一个善人,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只要我这样的残废受尽折磨去死,再不能成为你的羁绊,他就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籍贯身份,不用躲躲藏藏,受到我们兽人才会受到的屈辱。”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了力,利刺狠狠插向他的心脏,他痛得浑身不住抽搐,可手稳稳握着陆姒的手,将匕首一点点深入,搅弄在血肉中,一丝一毫都不敢敷衍。 鲜血自澜穹口中喷了陆姒满身。 第五十六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5) 陆姒满心惶惶,空闲的手无力地捂上他伤口,可冰凉的温度却只会让他殒命更快。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陆姒疯了似的在心中呼唤系统,“什么都好,系统,给我兑换能够救他性命的东西,什么都可以,系统!” 【搜索失败,玩家姜墨冉权限不足,积分不足,无法解锁起死回生的光环。】 【请玩家自行解决眼前困境。】 【玩家姜墨冉,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逃出熠王的范围。】 【请玩家努力游戏……】 “去亻也的努力游戏,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我若是连他都救不了,这一回回的游戏又算什么,等陆姒自己回来,想救的还是死在眼前,不要的却永远在她身边,她一辈子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现下,就杀了熠王泄愤,也算功德一件!” 陆姒仇恨的目光狠厉地看向一旁看戏的熠王,可没一会儿就被怀中微弱呼救的澜穹吸引了注意。 陆姒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头空了一块,她紧紧握着澜穹的手慌张异常,“别走,不要……澜穹我,我还没有答应让你去死,你还欠我一条命呢!澜穹,王爷,您,您救救他,王爷……” 陆姒没有办法,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熠王脚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在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姒最后一眼,“陆姒,本王在书房等你,别让本王失望。” 瞧着熠王远去的身影,陆姒拔掉刺穿澜穹琵琶骨的枷锁,伸手轻轻抚着他后背,不停地抽泣,眼中满是心疼“你死了陆姒又能怎么活下去,澜穹,这样不值得,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孤女忍饥挨饿,甚至是断送性命。” 澜穹化成了狼崽虚弱地盘在陆姒怀中,湿漉漉的舌头安抚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背,“姒娘,我知道你心气高,我配不上你更不想拖累你,从前听村里的熊嬷嬷说兽人是诅咒,谁靠近都会不幸,我从前不信邪,可你跟着我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过。姒娘,我情愿你踏着我的尸骨飞得更高,也不要回头看。” “别说丧气不好的话,你知道吗?愤世嫉俗也好,怀念过去也好,从今之后你就只是陆姒,你要活下去,正大光明、灿烂的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 “如果,如果你真的有半分在意我,我死之后拔了我的犬牙戴在身上好吗?我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男子,我也想永远陪着姒娘,耕田织布,岁岁无忧,可我只是一个连化身都不完整的狼人……” “姒娘,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认定了你,我是……当真心悦你。” 陆姒愣愣地感受着怀中体温从有到无,一坐就不知过了多久。 那时候,自己死的时候,萧常衡在想什么,也是这样痛彻心扉吗?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每一世,每一个爱上的人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就连澜穹刚刚的模样,也让她恍若曾经萧常衡面对日渐消瘦的自己痛心的模样。 萧常衡……澜穹…… 她来到这里到底能帮陆姒什么东西? 为了永远也摆不脱的宿命,为了尝过爱而不得的羁绊? 明明,她也有机会跟澜穹说任他东西南北风,永不相负,永不分离,去过山间云水的日子。 可恨陆姒懵懂这么些年终于明白爱深几许,澜穹却为了她身死。 可恨姜墨冉为了抑制自己想要rua毛茸茸的心态,从来对澜穹不苟言笑,他自认识她起唯一的快乐生活就是在遍体鳞伤之后。 陆姒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拔下澜穹心头的利刺,割下他的犬牙塞在了离胸口最近的地方。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陆姒的性命是澜穹换来的,她不会寻死,我要好好地活着,带着澜穹的那一份。 她要得到熠王的信任,让兽人可以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在世间。 陆姒擦干了眼泪,狠下心一点点走出暗室,走到阳光下,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后院天光嗤笑了一声。 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过就是困在井底的青蛙,被阴暗潮湿的苔藓裹满了全身,可只要有跳出井底的机会,她必定! 她必定要换一番人生,再不要这样憋屈。 “姑娘,王爷有请。”在廊下的侍卫微微低头,看似恭谨地邀请,实则威逼。 陆姒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低眉顺耳的点点头,随着侍卫的引领,一步步走进内室,走到了熠王身前跪下。 熠王看着陆姒眼中藏满了兴味与好奇,“陆姒,你可怪本王心狠?” 陆姒在内心冷笑了一声,低着头乖顺的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民女不敢。” 熠王抬起陆姒的下巴,略微恍惚了一下,“是不敢还是不恨?这样多好,心中有恨,就越想往上爬。陆姒,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同废太子妃很像,看本王就像是在看脏东西一般,不过你不是她!” 话正说的好好地,熠王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得陆姒耳边嗡嗡作响。 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陆姒微微一笑将那一抹血腥卷入口中,看不见的地方,手指细长的指甲却深深掐入手心肉里。 “民女无依无靠,能有一物与王爷旧念相同是民女的福气。” 熠王勾唇一笑,“你倒是乖觉得很,本王想要这一双眼睛留在身边,可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陆姒一点儿都没有犹豫,随声应答,“边关动荡有目共睹,王爷此次赴关想必不仅是为体察民情而来,民女诗书礼易皆通,且略通外邦语言,可助王爷绵薄之力。” 陆姒深深拜倒在地,可头上的熠王却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半晌,陆姒感到身前的座椅突然一空,随着脚步声才飘来一句话,“本王身边有无数能人将士,为什么偏偏要舍弃那些人甚至是异族的鬣狗,冒天下之大不韪,寻你这么个人微言轻的弱女子?” “蝼蚁可蛀堤坝,外邦年轻可汗继位,可偏偏却是个好色之徒,若以贵女相和怕是应得群臣激愤;若不然则是两军相博,必定导致民不聊生。陛下是明君,王爷又体察上意,必不忍看江山黎明大乱,民女虽为取得王爷信任,可也实实在在是为了王爷着想。” 第五十七章 残废狼崽死后,重生娇花黑化了(6) 熠王意味不明的看着陆姒,一双细长的眼眸看着深不见底,宛若流云黑沉,酝酿着风暴。 “你倒是很进退得宜,也堪是个人物。若不是没有籍贯还是个女子……哼,这也是你的机缘,我便修书一封,请封你为正和乡主,领地就为交接的这片西北境吧。” “陆姒,半月后便是你的封赏宴,届时会请外邦使臣同贺,你可要好好珍惜本王给的这次机会啊。” “臣女谢陛下恩德,谢王爷大恩。”陆姒再拜。 “有几分小聪明,但愿爪子也能永远收住才好。”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离,陆姒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家族从小令她厌弃的做派,还有废太子私下为了逗趣儿教她的本事,会成为陆姒留在熠王身边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力。 这一次,她不会重蹈陆姒的覆辙,再糊里糊涂的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因为一个待嫁的男人喜,男人怒。 她是姜墨冉,喜怒哀乐都只为了自己而展。 握紧了胸前咯人的狼牙,陆姒不禁露出一抹冷峻的神色,这封赏于熠王而言不过动动手指之事,可却是陆姒如今以澜穹一条命换来的机会。 她定会得偿所愿! 外邦也被我中原称为蛮荒之地,皆是因为其中人口的一般都是兽人组成,且不似中原地位低贱,士农工商皆有其身影。 就连现如今的少年君主,传闻原身也是愚不可及的畜生,不然此等一脚平步青云,一脚身陷地狱的机会又怎么会落在陆姒的头上,早就应该成为熠王制衡群臣的甜头了。 陆姒看着铜镜中不似庆贺,倒像是大婚的凤冠霞帔,金银珠宝镶嵌满头。 她掀起嘴角嘲讽一笑,低声问道身后被熠王拨来伺候自己的侍女,“阿碧,你是这座冷宅的老人,可曾见过从前的主人在此同外邦使臣结交?” 陆姒本就没有奢望有人能够回答她,只是开开口聊以慰藉罢了。 身后的侍女是早就被灌了毒的聋子,这座宅院现下的热闹也是虚情假意不属于自己。 “殿下这番话不该问侍女或鬼魂,倒不如直接问问所来庆贺的客人才是。” “谁!” 陆姒本欲回头,却在铜镜中看见那抹熟悉身影时,猛然愣在了原地,恍若大梦一场。 “澜穹?” 陆姒惊喜地转身,曾经的少年如今轮廓分明,褪去少年稚气,银白色的长发在幽黄的灯光宛若渡了一层暖金,上身赤裸缠着金钱带,累累的伤痕上刺满狼图腾,披着一条厚重的狼毛披帛,下身是孔雀蓝加绿的长袍,尽显贵族风范。 短短半月,却像是性情大变,只是看向陆姒的目光依然温暖如初。 澜穹踟蹰着上前一步,分明是想要拥抱的模样,可没有陆姒的同意,他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在灯下,就像是等待主人许可才上桌吃饭的小狗似的。 陆姒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兰琼一个哆嗦,狼耳朵不受控的冒了出来跳上一跳。 陆姒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澜穹立马颠颠地半跪到了陆姒面前。 “你不是在我怀里断了气吗?居然还活着?熠王的人说已经把你扔进乱葬岗,我想葬你的机会都没有。活着就好,不过为何你现在是这般模样,你%”陆姒迟疑着,这个剧情不对呀,澜穹分明死了,可居然奇迹地死而复生了。 正在这时系统邀功一般及时出现。 【嗯,系统认为玩家说得对,澜穹对陆姒的幸福人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像上级神情预支几分兑换起死回生光环,因着时间紧急插入剧情就直接用了,没有同玩家商议。】 【玩家现在有-212积分。】 陆姒微微挑眉,却没有应声。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兴奋又诚恳的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大地的庇佑还是姒娘的祈祷,我确实死了,不过又奇迹般的活下去了,而且我在气息恹恹的时候遇上了外邦的使臣,他说我是大地的恩赐,丢失的公主的孩子,我如今的身份是那位少年君主的弟弟。” “不过……”澜穹的眼神有些躲闪且为难,他一向是什么困惑都会同陆姒说。 “我趁着沃尔落议事的时候去他书房看过密宗,丢失的公主是当今少年君主的亲姑姑,关系密切,她离开皇室之后来到了中原,至此便再无消息了。” “那画像上有她的模样,还有她生下的两个孩子模样,另一个我至今从未见过。我的记忆就在这里,可……” 陆姒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画像你可有带着?” “我临摹下来了,你见识多,或许知道呢。”澜穹从腰间挂着的香囊中掏出了三张小像递给陆姒。 陆姒接过来面容惊诧,难以掩饰,她的瞳孔微张,喃喃出声,“是废皇后和……太子。” 她神情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姒娘,你说什么呢?” 陆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认识,这事儿暂且不提,你,你怎么大大咧咧地就出现在熠王后宅,而且阿碧也听你的,若是被他知道了。” “没关系,沃尔落告诉我,这个宅院是哥哥置办好的产业,宅子里的旧人都是哥哥给的,熠王不知情。更何况,不是说熠王要将你,同外邦联姻么,哥哥说,要成人之美。”澜穹眼神躲闪,耳朵通红。 陆姒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澜穹的脑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哥哥愣住了神。 陆姒开口的时候,声音干涩,“你说的哥哥是……” 澜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早就准备好的,他比我聪明也比我能干,只是似乎命途多舛,如今好像已经,已经身故了。” 陆姒的呼吸都快要止住了,她没有力气的往后一倒,手臂推落妆台上许多胭脂水粉盒子,神情复杂。 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不足为外人说道,“你早就料到了,你还为我……寻到了一条生路……是我欠了你。” 第五十八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7) “怎么了姒娘,你好像不大开心的模样,是因为你不愿意,不愿意嫁给我吗?”澜穹手脚几乎都要搅在一起,看向陆姒扭扭捏捏,眼中带着一丝情伤。 “我明白,你一直不喜欢兽人,那时我受伤你对我的接纳已属我毕生难得的欢愉时光,你若是不想,那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还和从前一般,我负责家用,你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如今的地位,已经足以让你我二人不必再受这世间的规矩所扰。”澜穹的眼神越真挚,陆姒就越觉往后退。 她不愿看见屠龙的少年终成龙的惨剧,也不愿看见澜穹为了她放弃一切过往的后悔。 陆姒温柔且坚定的笑了,“澜穹,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从前困顿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可现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却很多,你难道不想改变中原兽人如今的遭遇吗?” “你还想看见兽人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局面吗?生而为人,他们本就应该拥有同人一样的权利,不分彼此。我想换一换这世道,以我之志,借彼之力,你可愿意?” 澜穹看着面前的女子,貌美心善,烛光下恍若散发着圣洁高尚的光芒,他几乎在心中视她为掌上宝,湖中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自当为姒娘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陆姒在宴会开席前,草拟了一份交易文书交给澜穹希望他让使臣沃尔落转交给外邦君主,书信内容直接表明熠王继位必当民不聊生,境内兽人地位愈发低劣,同外邦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如今壮其功绩,日后也必定翻脸不认人。 而澜穹却是当朝废太子胞弟,何必舍近求远,不如两相合谋,等到京城之后,当着满朝文武与陛下的面前演一出戏,揭露熠王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狼子野心,表澜穹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真心赤忱。 一旦澜穹继位,岂不是两国的关系更胜从前么。 此信交由沃尔落的时候,他按照惯例查验内容,看完之后神情复杂,同陆姒深深鞠了一躬,“娘子,小少主,不少爷就劳您照照顾了。属下这就差人快马交给君上过目,您放心,不出一日必会有结果。” 陆姒穿着华丽繁琐的衣裙,微微屈膝点头,“如今万事未定,一切都需小心。熠王已经在前厅等我,我先行一步,告辞。” 遍地奢华颓靡的假山流水,珍奇异宝大大咧咧放置在厅前装饰,熠王半躺在主位,身前跪了一地的官员,劈头盖脸地被酒水碎片撒了满身。 熠王一脸阴翳,“外邦使臣来贺在即,你们一个个却在这里求着本王替你们压下巡察使所上奏的旱灾流民迁徙叛乱一事!这些小事算什么东西,只要本王能够同年年进攻的外邦交好,这在父皇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直接割了叛乱之地充作两国交易互市,一切叛乱便可当做从未发生!” “让你们压住巡察使,若不然直接杀了本王替你们压下这件事儿,你们做了什么?连城里的治安都看不好,若是让外邦的杂碎看了笑话,本王还如何谈判!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净趴在本王身上喝足了血!” 许是气不过,熠王将手中的杯盏狠狠摔向领头的边境太守,年迈且谄媚的抬手屁都不敢放一个,拱手低头赔笑,“曾家小子轻狂不懂事,自然是曾家满门来受这个教训。王爷放心,从今日开始,整个边境的军队、世家豪门、官员都唯王爷马首是瞻,必不会再出一丝纰漏!” 听到这里,熠王的神情才缓和许多,“边境安宁,是我中原之幸,亦是父皇心中所牵念,徐太守有心了。” “姒娘过来。” 陆姒低着头,顺着熠王的力道,跪坐在熠王榻前的脚踏边上。 熠王随意地抬起她的下巴,将她惊为天人的面貌露在众位官员的面前,“这是正和乡主,本王已经请封父皇与外邦交界的西北境化作她的领地,她今日同外邦使臣见礼,不日便要和亲,你们还不速速拜见?” 纵管太守的职位远高于无权无势的陆姒,可在熠王面前依旧还是从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同身后那些芝麻小官一样老实跪倒陆姒身下,“乡主金安。” 陆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熠王等待他的吩咐。 熠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奖赏一般点了点陆姒的鼻头,声音还算和缓,“今日宴会,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姒娘明白。” 歌舞管弦声声不息,顺着流水蜿蜿蜒蜒飘向了远方,宴厅大门悉数被打开,侍卫小厮传唤的声音一层门一层门的靠近。 “沃尔落使臣携公子澜拜见熠王殿下!” 熠王微微挑眉,他们只听说外邦使臣共有三十二人,其中以使臣沃尔落为首,从未听过还带了什么公子澜。 陆姒坐在熠王下首的细微,端起酒杯状似借酒消愁,实则是用衣袖捂着偷笑上扬的嘴巴。 沃尔落是个壮实威武的熊族兽人,可别看他如此魁梧,实则多智近妖又忠诚,那位少年君主的上位也多亏了他的帮忙,此次前来原本是为了探探中原下一任霸主的虚实,外加寻找皇室流落的孩子。 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澜穹一张雪白带着十字的面具,衣饰规格尽是皇族做派,显得气势非凡,只是陆姒却发现,一旦澜穹同自己的目光相对,还是忍不住错乱,同手同脚,落座的时候也冷不丁的撞歪了桌角。 桌上杯子滚落在地,所有人都吓得噤声,澜穹身侧的侍女更是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婢无心之失打翻杯盏,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因为来之前没有通知,沃尔落干脆利落让出自己的席位,自己则跪坐在侧精心侍奉,中原之人纷纷侧目,熠王对待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澜便更加谨慎。 他看着那侍女眼中冰凉不含温度,“粗手粗脚的废物,还不速速打死免得扰了贵人雅兴。” 第五十九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8) 熠王的贴身侍卫手脚利落,上前一刀封喉了结了那侍女的性命,更是一丝鲜血都没有溢出,家丁有条不紊地入内拖出去一卷草席了了结局。 陆姒低下头眼睛微微颤动,就连澜穹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却被沃尔落在无人注意的桌毯之下死死拉住手腕。 沃尔落压低声音,“公子,若是此刻还不能忍,只会有更多凄惨的人同她同你当初一样的下场!” 熠王笑呵呵地恍若刚刚席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向我摆了摆手,对着沃尔落说道,“这是正和乡主,这片地区尊贵的主人,本王有意让她同贵国联姻,使臣看看如何?” 沃尔落一抱拳,“王爷不要见怪,公子澜是大王好不容易寻回的表弟,大王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此次来中原一则也是想为他寻得一心爱之人,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乡主身份高贵怕是……” “使臣休要这般说,中原同你们外邦不同,不讲人人平等的那一套规矩,只要是为人妻,在人之下的,那自然是说什么听什么才是。不如小公子试试?” 陆姒跪伏在熠王的脚边,随着他一脚踹出去整个人像球一般滚到宴厅中央,又默不吭声地爬到澜穹与沃尔落的席面旁边。 厅中歌舞未停,可澜穹带着面具许久不愿动作,倒是沃尔落有些为难,“公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熠王手段了得,他信任调孝文出来的女人定然是乖顺懂事,您喜欢的。” 这话在熠王这种多疑之人听来不过是威胁这位同外邦君主年岁相当的少年人,让他屈服娶上外族女子再无继位希望,更是结两族之好。 可陆姒三人都知道,做戏越真,陆姒在熠王这里得到的信任就越重,行事只会越便宜。 瞧着熠王的眼神越来越微妙,陆姒知道不能再等了,她跪着膝行上前,拿着酒壶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隐忍,“请,公子满饮此杯。” 她的酒还没有倒完,澜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眼神心痛又水汪汪,下一秒另一只手抄起酒壶就往陆姒的嘴里脸上浇。 直到陆姒被呛得忍不住躲闪咳嗽,却被澜穹一把勒住咽喉抵在桌边,澜穹压低声音衣袖宽大掩住两人的交锋,“本公子喂酒,还敢躲?”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过,澜穹的手指被自己扇的通红。 两人掩在衣袖遮挡处,澜穹的眼角通红眼泪流水似的落在了陆姒嘴里,刚刚还肆意张扬的手指不停地擦着陆姒沾满酒液的脸蛋,滴滴答答黏腻的头发。 澜穹伏在陆姒脸边,口中几欲牙齿咬碎,“熠王,都是因为他,我的姒娘在外人面前受此侮辱,我要他死!” 陆姒头一回吻上他的嘴唇,声音温柔似水,“别哭,不远了。” 澜穹打横将陆姒抱起,放在脖子后的手好似绕了一圈死死捂在陆姒嘴上不许她叫嚷。 他沉着眉眼,少年张狂,“吾的厢房呢?吾倦了。” 熠王勾唇暧昧一笑,“小甲,带公子下去好好休息,对了,让人备好热水和衣物。”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举杯觥筹交错,感情吵得愈发热烈。 人群散去,夕阳西下,澜穹也随着沃尔落回到下脚的驿馆,熠王坐在书房听侍卫汇报回京准备的进度。 陆姒一身白色衣裙下是掩不住被掐出的淤青与红痕,她侯在书房外直到熠王开口才抬脚踏入。 熠王好似十分满意她如今的性情,“你做的很好,外邦已经同意与我们进京签下合作条约,你和那个澜公子不日也会被父皇亲自赐婚于京城居住,姒娘,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陆姒轻笑了一声,带着空茫与无奈,“王爷,姒娘如今所有都是王爷恩赐,姒娘不敢忘。” “哦?只记恩,不计仇吗?”熠王分明是笑着的,可眼中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明晃晃的试探。 陆姒跪倒在地,恭敬又寻不出破绽,“澜穹已死,姒娘这些日子也明白这样的富贵日子,只有王爷施舍姒娘才能有,姒娘就是王爷的狗,一条狗自然只记吃不记打的。” “一条狗,呵呵。”熠王不知道信没信,只是说着说着大笑出声,下一刻将桌上的糕点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陆姒抬头的动作一顿,熠王在头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不是小狗么,还不会吃东西吗?姒娘,你的话本王到底能不能当真呢?” 陆姒抬头眼中是潋滟的水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四肢伏地,舌头卷起地上的糕饼碎渣,一点点舔舐干净。 权力真是一座大山,生死祸福都被人压着让人难以动弹。 男与女,人与兽人,看起来似乎是世俗间男女种族的对立,实际上不过就是权力高低贵贱的区别罢了。 就像从前她是姜墨冉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能做的是周全自己为社会多交税多做贡献,可现在她是陆姒在皇权吃人的古代社会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顺应天时。 可权利不会经久不衰,若是消亡的那一天就是熠王这种霍乱作上之人受到报应反噬的那一天! 熠王屈尊降贵的蹲下身,扶起陆姒坐在凳子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容满面,“回京路途遥远,时日漫长,姒娘有什么需要的就同兄长我说,这一路上可要好生照看澜公子。” “脸还疼吗?我这里有父皇的御赐的金创药,如今送给你可好。”熠王状似怜惜地将手指上的药膏擦上陆姒红肿的脸蛋与脖颈,直到抚上陆姒的衣襟交叉处,陆姒浑身微微颤抖。 熠王才初惊醒似的拿开手指,将一盒值十两黄金的金疮药放在陆姒手上,“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启程。” 自那天起,熠王对陆姒的态度变了许多,议事吩咐的时候也不会避开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会手把手教她批阅边务奏折。 美其名曰,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同澜公子回到外邦成为重臣夫人,也得做一个内外得宜的贤内助。 熠王的野心,绝不限于中原。 可惜,他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第六十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9) 回到京城的第一天,皇帝知晓熠王与外邦谈妥和平协议龙心大悦,额外开恩封熠王“一字并肩王”的称号,明摆着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自己这唯一还在世的儿子。 熠王所行之处文武百姓纷纷俯首帖耳,不敢行进。 皇帝更是封赏暂住京城的澜穹一品平阳侯的虚职,加封陆姒郡主之名,于使者拜见正宴上亲自赐婚。 所有人都沉浸在熠王一手遮天的喜悦之中,无人注意隐藏在暗流中隐隐波动的不安。 平民百姓于皇室而言,如水载舟,既能两者相辅相成,亦能覆灭飘摇扁舟。 瓦舍酒肆,街头巷尾都传遍了熠王好食夫人肉,好饮兽人血,若是这人成了百姓的天,那社会动荡,犹如百年之前。边关旱灾、蝗虫肆虐、江南水患皆是天命不佑。 这种人怎堪为王? 小小的流言不足挂齿,偏偏熠王手下之人行事果决,听见民间凡有此议论者,直接当街打死,那一回当着刚下朝的御史大夫面,打死了一对兽人夫妻。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对皇权天子的蔑视!这是对百年文官清流的不屑! 熠王在赐婚宴会上被与御史大胆发话问责,沃尔落和其他外邦使臣更是坐在一旁看笑话,“熠王殿下在边关美名远扬,可不想原来都是因为有威势所仗,有武力可压。这放在我们邦国可是想都不敢想。” “我们的大王是同大地一样仁慈宽宥得民心的君王,看来陛下教子不善啊,哎,小臣听闻从前的太子德行有加,爱民如子,若是那一位殿下还在,想来陛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惜……” 他这话说的扎心,一说熠王当政无道,非可用帝王之才,捧高踩低,表达不信任;二来皇子亲王拥兵自重,便是父子纲常,也惹人忌惮,更别说废太子那些个陈年旧事,那是宫中禁忌,陛下心中所痛。 他爱的人和孩子都背叛他,这一件事让他心如死灰,这才有了给熠王放权这一件事情。 熠王急忙起身跪地自省,“都是儿臣约束属官司马不利,待下太过宽宥,以至于稍有加紧巡查便让下面人怨声载道。儿臣前不久已经将心怀不满之人发落,可不曾想留他一条性命竟然到处挑拨民心,甚至是带着百姓谋反,此事儿臣已经在加急处理,原想着等告一段落再告知父皇,不想事情却失了控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儿臣无能!” 阶上的皇帝看他面容憔悴,与话中忙碌的意思符合,又看这一场宴会下来井井有条,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年纪小,上朝理政时日尚浅,那些个有反叛之心的人自然拿你当突破口。” 皇帝摇头笑了笑,举起酒杯眼中藏剑好似苦恼异常,“沃尔落笑话了,寡人这个儿子锐气不足,守成有余,偏偏是个心肠软的会被人当棋子利用,不像你们的君主那般年少有为。还有这位公子澜,瞧着也是个气度不凡的。” 沃尔落举杯尽饮,不卑不亢地应答道,“公子澜是流落在中原的大王至亲,自然亦有天家风范,正和郡主亦是风采容貌出众,绝不逊于先皇后当面呀。咱们两国也算是成就了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 都知道外邦人没有谦逊的美德,这话更是当着熠王面打脸,可涉及皇室秘闻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只有熠王忍无可忍,面色铁青,“此次宴会原本就是庆贺两国交善,既然入了我中原就应该从我中原的礼数,大殿之上公子澜面具覆面是否又是对我父皇的不敬呢?” “我瞧着,邦国倒不像是真心与中原交好了。” 熠王原本也不想闹出这样水火不容的笑话,这样一来他在父皇这里办事出众的名义就烟消云散,可着外邦兽人实属欺人太甚,竟然当面就反悔,想要踩着他的名誉耀武扬威,难不成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谁知道,熠王说完沃尔落竟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向陛下还有御史大夫抱拳,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天朝的陛下,实不相瞒,公子澜的身世或许同陛下还有些相关,陛下一看便知!” 面具揭露,曾经见过先皇后的人纷纷震惊到失语,就连陛下的眼泪也不自觉划过老脸,喃喃起身走到澜穹面前,带着一丝追忆的回忆,“好孩子,你叫什么,你母亲是谁……你,你跟她长得真的太像了。” 澜穹早已不是当初在曾少爷手下卑躬屈膝的奴隶,他目不斜视只是微微颔首以表尊敬,“吾名澜穹。一个孩子十贯钱,沃尔落说,吾是被不长眼的小人偷偷想要发卖,只是没想到我是兽人所以被抛弃了。” “吾没有见过母亲。” “孩子,好孩子,你过来,你来让寡人好好瞧一瞧。”皇帝牵着澜穹的手,一步步走到那至高无上之位,熠王瞳孔猛缩,看着澜穹与皇帝的行径大惊失色,忍不住上前一步制止之,“父皇,您糊涂!异族之人,怎配坐在您的身边!” “闭嘴!”皇帝随手扔出一旁的香炉盖砸在了熠王的脑袋上,砸的他头破血流却不敢动弹,皇帝虽已年老,可疾言厉色间仍旧带着帝王威仪,“从前你怎样行事怎样泼太子脏水,寡人都不加责备,只因你是寡人唯一的血脉,可如今澜穹的事情,其中的手笔……来人,去给我查!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一丝一毫同熠王相干,其母族满门抄斩!” “父皇!儿臣兢兢业业这么久,难道在父皇眼中连那个贱女人还有她的孩子一点点都比不上吗?儿臣亦是您的孩子,儿臣的母妃亦是父皇您的女人,这算什么!”熠王跪倒在地,面色难堪。 偏偏那群文官的老古董宁愿奉皇后正统的孩子为后也不认他这个行事略微乖张的庶皇子。 就连如今的澜穹,从未受过一天的教导,从前也不过是个卑贱兽人,如今也要踩在他的头上耀武扬威。 第六十一章 爱上残废狼崽,重生娇花黑化了(10) 熠王猛地起身,看向陆姒的眼神算不得冷静,倏地跪地向陛下磕头,面色隐忍却眼神带着一丝杀伐果断。 “父皇当真对儿臣如此残忍,儿臣这些年趋奉左右从无遗漏,纵使对下荒淫无度,也不过上行下效。儿臣自认这些年对内对外都算尽责,就连对父皇,爱上那个卑贱女人的父皇,任由那个女人杀了我母妃的父皇,连半分关爱,施舍都不愿给儿臣吗!” “胡言乱语!你在众人面前发什么疯!来人,把熠王压下去,禁足自己府中!”皇帝衣袖一挥,满脸没有丝毫动容,左右禁军纷纷压上,熠王却再也不愿屈居人下。 “父慈子才孝,既然父皇不愿怜惜儿臣,儿臣也不必再视父皇为心中的天,来人!”熠王与皇帝对立在阶上阶下。 皇帝脸上满是暴怒的神色,但还是起身护在澜穹面前,“你个反叛作乱的东西!你竟然敢逼宫篡位,果然,贝戋种就是养不熟,寡人自今日起废熠王尊位,贬为平民,众君护驾!替寡人杀了此等叛贼。” 纵使是被沃尔落紧紧护在一旁的陆姒也惊讶与时局反转之迅速,心寒于皇帝的薄情寡性。 针尖对麦芒,不过是片刻之机,准备不足的熠王一行人被系数拿下,皇帝高坐在皇位上,看着熠王的神情没有一丝父子之情,“你还有什么遗言,通通交代了,寡人看在你我父子一场留你个全尸。” 熠王轻蔑地一笑,“你是早就防备我,还是真的喜爱那个贝戋女人的孩子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分明早就忌惮我,不然又怎会如此快的拿下边境我的将士,不然又怎么会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在宗室子弟中挑选称心如意的小子入宫。” “父皇,你机关算尽,可有料过自己的死期?你死期将近了!” “逆子!你竟然敢诅咒寡人,压下去关进水牢!没有寡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看望!”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可这一次死的到底是谁。 熠王起身的一瞬间,撸起袖子放出绑在手腕上的袖箭,一连三发,箭箭带毒。 一箭射碎了龙椅中央镶嵌的宝石珠子,一箭射在了龙椅前的台阶上,距离皇帝一掌的距离,最后一箭射在了皇帝的心口。 皇帝并不是来不及躲闪,他听见利剑出鞘的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后的澜穹做护盾,只可惜年迈老朽,反而被澜穹钳制在面前不得动弹。 熠王被御前侍卫一刀割喉,皇帝嘴角流出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疯狂溢血的伤口,还有背后那个冷漠的孩子,话语消散在嘴边,“寡人,寡人不能死……” 澜穹接住他无力倒在地上的身体,淡淡地说了句,“你放心,这个国家没了你们,只会越来越好。” 被皇家斗争裹挟在其中的百官宛若可怜的小鸡仔,看着此间发生的诸多事情发出尖锐暴鸣,“熠王逼宫,陛下驾崩!!!” “陛下!!!”众人皆跪地哀悼,抹泪哭泣,唯有澜穹被一步步上前的陆姒搀扶着坐在了还流血的龙椅上,陆姒在澜穹耳边轻叹了一口气,“澜穹,不要心软你父兄的死亡,你的亲哥哥就死在了他们的明争暗斗里。只有你上位,中原才能少一个暴君,多一分安定,只有你上位,我才能。” 我才能一展心中所想,完成对死去陆姒的承诺。 澜穹紧紧攥住陆姒的手,“只要你在,姒娘,你要永远陪在我的身旁,我才不会害怕。” 陆姒莞尔一笑,“傻瓜,这是自然,澜穹与陆姒,永不分离。” 澜穹继位,陆姒为后。 平阳元年,中原与外邦永结为好,互不侵犯。 平阳二年,平废太子、陆家之冤。 平阳五年,皇帝怠政,皇后代为上朝议政,遭百官弹劾,皇后力压众议,铁血之风杀了领头抗议之人,百官拜服。 平阳六年,皇后颁布兽人与人生而平等,男女平等的立法,人人皆可读书、工作、成家立业,做出一番成就,奠定了平阳盛世的基础。 平阳一十二年,皇后怀孕了,性情大变,皇帝苦不堪言,请外邦君主,自己表哥前来救驾,代为理政,被妻子与表哥两人轮流骂了一遭。 平阳一十三年,皇太女诞生,姓陆名眷,皇后大赦天下,减赋税免徭役,百姓无不赞叹。 平阳二十年,皇帝退位,皇太女继位,皇帝皇后游玩山水,神出鬼没,唯在女儿每年生日当天出现于皇宫大宴。 祯祥四十七年,太后病逝于宫外,太上皇陪葬。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爱上残废狼崽后,重生娇花黑化了》中女配陆姒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男人俊美的面容与恋爱脑,是妻子的荣耀。】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62积分】 姜墨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都行,反正那光环有用的买不起,买得起的没啥大用,倒是有一件事情,我要问清楚。” 姜墨冉神情严肃,抬头看上几乎是同她同意时间亮起的前十层区域,“那里的人,不对,系统是谁。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世界里的那个人,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 【咳咳咳咳咳!怎么会呢,玩家怎么会这么想,我们系统从来不会干涉游戏自身平衡,也不会以权谋私满足一己私欲只为了私会自己的爱慕对象,玩家姜墨冉你这脑洞真的太荒唐了哈哈哈哈哈……】 系统看着姜墨冉打开的论坛逐渐笑不出声,她鬼头鬼脑的“嘶”了一声。 【嗯,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论坛么……你这么聪明我还怎么替他遮掩啊,你都不知道替上司擦屁股有多麻烦。】 姜墨冉打开的论坛评论上,赫然是那些系统以各种理由屏蔽掉她的视野,却依旧无处不在的书评也就是读者或者说观看玩家评论,最后的几天一溜的呵呵呵o(* ̄︶ ̄*)o。 【姜姐静悄悄,必定想作妖!扒一扒那个切片系统哥的霸王花娇妻】 第六十二章 斫郎成神(1) 系统老实巴交待在一旁看着姜墨冉兴趣盎然地一点点翻阅着从前没能看到的东西,随着她的皱眉、她的嘴角掀起心情起起伏伏。 姜墨冉轻笑了一声,看不见实体的系统立刻抖入筛子,“系统,现在能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系统切片哥吗?是你切片,还是萧常衡呢?” 听见萧常衡三个字,系统疯狂咳嗽,到最后发现怎样都逃不过,无奈举手投降,姜墨冉盘问一句,它就有气无力地回答。 【高级系统其实早就存在了,只是遇见你之后才有了人的情意,懂了什么叫做爱情。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姜墨冉冷冷一笑,“是嘛,那我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拜谢他的深情?怎么,难道连我进入无限游戏,拥有重生的机会都是他给我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高级系统也更改不了既定的历史命运,就像我这样女配命运更改系统也是因为你的秉性应运而生。或许高级系统曾经想要千千万万次救你于水火,但他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有本事自救之后,锦上添花,比如嗯,在你要去的每个世界里,以不同的代价,换取在你身边爱慕的角色,比如澜穹啥的咳咳。】 姜墨冉微微挑眉,“是嘛,所以说我这一路走来身边一直是他?你也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就连论坛里的那些个人……” 【那个,玩家自己对论坛没兴趣也怪不了咱系统啊。】 姜墨冉微微一抬手,那承载着系统的面板就飞速往后退,引得姜墨冉嗤笑了一声,挽起一缕头发挂在耳朵边,“他人呢。” 系统低眉睡眼。 【高级系统出紧急任务去了,预计下下个世界可以见到他。】 “是嘛,这么巧,那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姜墨冉虽然脸上带笑,但杀意满满,摆明了就是这事儿没完的态度,就连系统想要从中劝和邀功的心思都歇了。 一味在心中替萧常衡默哀。 “开启下一个任务。” 【玩家姜墨冉开启任务:改变《斫郞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命运】 【请注意!此世界为灵异世界,请小心应对。】 【若是遇到不可抗力,系统会酌情屏蔽玩家痛觉与感官。】 姜墨冉勾唇笑了笑,“神?听着不像是个好东西。” 斫郎村里供奉的神像有两张脸四只手,雌雄莫辨,庙中时不时还会发出爬虫的声响。 村里有个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几乎所有妇人都在产子当日暴毙身亡,唯有周家大丫,周幺儿的姐姐是个例外。 周幺儿亲眼见姐姐将新郎拆吞入腹,肚子一瞬间高高鼓起,里面还能瞧见密密麻麻的虫卵。 他们都说斫郎显灵,周大丫是有缘人,祭祀祈福将她塑进泥糊的神像中,自那之后怪事越来越多。 周幺儿恐慌异常,在所有人面前说着神是假的,姐姐分明是被数不清的虫子给吞噬了。 可她却被认为是疯了,村长亲手将她同样塑进了周大丫的身边,充作养料。 永世难以超生。 周幺儿死了,可她的心一直挂念着自己最喜欢的姐姐。 姜墨冉来了,她来到了周大丫成婚之后的那一天,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大声喧哗。 可是…… “姐姐你逃走吧,我听见村长他们说要将你献祭,那是会死人的!” 外头乱哄哄地,往来都是帮忙准备祭祀祈福的村里人,他们各个身披丧衣,脸上热情洋溢。 周幺儿溜进柴房用生锈的剪刀搅碎了绑在姐姐身上的绳结,目光触及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带上一丝惊惧与好奇,可还是选择尊重周幺儿心中所想。 “啪”的一声,周大丫一巴掌狠狠扇在周幺儿脸上。 “姐姐……”周幺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周大丫如今已经不成人,挣扎起身的动作似是刚学会展翅抖动的虫子,四肢先伏在了地上,肚子像个软乎的气球被挤成各种形状,她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滚出去,我是娘娘看中的人,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你走啊!走!” “幺儿,别管我,逃出去!” 她的话里意思颠倒,分不清东西,可声音刚落地,一群带着宿傩面具的人们破门而入,他们将周幺儿一脚踢到角落里,扯着周大丫的四肢压上了送往娘娘的牢笼。 周幺儿身形瘦小,被妈妈捂着嘴跟在人群的末尾,眼睁睁看着被面具遮挡不的村中汉子一榔头将姐姐的头颅砸得粉碎,在神庙的空地上烧起一锅滚烫的开水,将尸首推进去熬得稀烂。 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可她还是救不了原本已经死去的人。 村子里的女人都跪在四周,听着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几天没吃饱饭的孩童瞪大眼睛指着锅,“好香啊,我想吃炸知了了。” 那锅中原本渐渐融化的尸骨突然爆开,铺天盖地的黑色蠕虫向外逃窜。 所有人都惊呼尖叫,唯有村长在虫潮散去后,用木棍挑开周大丫已成坑洼碎片的白骨振臂高呼,“这是娘娘显灵啊,我村愿以有缘人尸骨重塑神像,我斫郎村定会风调雨顺,村民心想事成!” 连带着妈妈一起,所有人都磕头将这怪异之处当作神迹。 所有人都如村长一样,用斧头劈开大慈大悲的娘娘神像,将那一锅尸水倒灌进去。 周幺儿却看见拿着木棍的村长照在墙上的影子有着几张脸几只手,她猛地瞳孔微张,村长的脑袋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倏然转了180度。 村长看着周幺儿笑的温和,张牙舞爪的影子却慢慢消散,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 村里的习俗,成婚当日新娘新郎在娘娘庙中单独过夜,可保夫妻和顺,一举得男。 可大半数妇人都在十月怀胎产子之时暴毙身亡,唯有周大丫是个例外。 她的丈夫在成婚当日惨死庙中,她怀胎十月仍然挺着个大肚。 他们都说周大丫是娘娘要带走的祭品,可周幺儿知道,这村子里没有神,只有心中有鬼的人。 “大丫已经去娘娘身边享福去了,早点把幺水嫁出去生个大胖小子,你们老周家就有后了呀。” 有一日村长突然登门,身后带着自己的侄儿王晋。 这是个爱手上揩油的混子,平日只知道在村头赌钱吃酒。 第六十三章 斫郎成神(2) 瞧见周大妈犹豫不决的模样,村长又添了一把火,“她娘呀,女孩子始终是留不住的,难不成真要等孩子大了心思多,找个外地的,落得跟大丫一样的下……男人嘛,成家了就收心嘞,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周大妈心头一动,绣着鞋垫突然停下,将绣花针插回盘着的麻花辫里,“村长,你为俺娘两好俺们都懂,这门亲事我应了。” 周幺儿一脸不虞,瑟缩地躲过王晋乘人不备伸过来的大手。 等到村长他们离去,才哭着站在周大妈面前哭着喊不,“我不要嫁人,村里的姐姐嫁人生子的都死了,就连姐姐她也被村里人害死了,妈,我怕!” 这个世界十分奇怪,她甚至干不出一点儿出格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是周幺儿这样畏缩性子的人。 她问系统,系统却告诉她。 【按照一般世界线进程,原本就该是遭受苦难之后的女性,才能开出盛放的花朵。也就是历经苦难之后才能做回自己,用你的方式的成就。只是,高级系统不舍得。】 姜墨冉呵呵,有些无语。 这世界主宰难不成是个该死的男人,看不得女性安好吗? 可恨,她在这个世界里只能为人鱼肉。 “别瞎说!那死的女人都是生不出儿子该死的,她们都活该!但你不一样,我的儿,你姐姐同享娘娘香火,你是被庇佑的,定能一举得男。”周大妈听见周幺儿哭嚎,丝毫没有心软。 她拔出针往周幺儿胳膊上扎了几下,周幺儿立马就瞅着鼻涕老实闭上嘴,周大妈这才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娘就你一个活着的闺女儿,娘不会害你的,等你生了娃,咱们孤儿寡母就算是彻底有伴了。” 周大妈笑着拍了拍周幺儿的手,好似已经在畅享往后的幸福生活。 周幺儿的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从前的周幺儿或许不懂为何村长爷爷对她总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恶意,也不懂为何日子突然被人按下加速键。 可现下的周幺儿不同。 她想起了周大丫最后似疯魔似痛苦的吼声。 她说“快逃。” 当天晚上周幺儿下定了决心,她才十六岁,她不想嫁人。 她只要逃出大山,逃出村子,哪怕这个世界什么都还没有学会,但只要有手有脚,也能够安身立命。 周幺儿收拾了干粮衣服攒成一个小包裹寄在身上,悄摸声跑出了村子,跑进了大雾笼罩的山里。 那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姐夫曾经说过,山外的世界同野蛮的村子不一样,那里人人自爱,纵使是女孩子也不该死。 她想让周幺儿去看一眼。 可周幺儿刚跑到回头瞧不见村子的地方,入眼都是消散不去的白雾和直上云霄的灌木,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吱吱嘎嘎的声音环绕四周,周幺儿怀抱着包裹疑神疑鬼地左右瞧着,心中一万个鬼怪的故事飘过。 她脚下一个踉跄绊上了青黑色的树根,打着滚一路跌到了溪流松软的泥土边。 身上的褂子脏了,周幺儿忍着疼挪到了溪水旁,想要喝口水洗净衣服。 却见那水里头影影绰绰飘着一具具泡发的尸体,林嫂子、三婶、招娣姐还有大丫。 周幺儿一下吓得手脚都软了,试探地伸手想要触碰水下的亡魂,可那些死在从前的人突然一齐睁眼,她突然听见无数带着惊吼的尖叫。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斫郎村的所有人都该死!” “我的孩子她比小狗崽子还要瘦弱,还我们母女命来!” “娘娘在上,我要村长死,我要这些男人统统去死!” “幺儿,你走不掉了,跟姐姐一起吧。” 明明是令人心惧的幻想,周幺儿却好像投入最温暖的怀抱,眼睁睁瞧着山林溪水里不见天的浓雾、路边的枯木石头通通化成虫流,从自己指间穿梭而过。 直到她被蜂拥而至的黑暗笼罩五感,不知不觉倒在了河岸边。 “这死丫头竟然敢跑,我就说直接给她腿打瘸了最好,这些女人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是不洁,怎么能生出大胖儿子来!” “娶回家怎么盘她还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村子里的女人不多了,你将就些行吧?幺水屁-股大,定然好扌喿弄好生养,听话啊。” 这是村长爷爷的声音,在他的话里,周幺儿像是一个即将被卖的牲口。 那随口感叹的话里,也听不出半分对神庙的尊崇。 他说:“这两年来斫郎要的越来越多,但再怎么着我们王家做了许多,也该享享福留个后了。” 周幺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扒了褂子,光氵留氵留像个猪猡一样绑在柱子上。 那嗑着花生米儿的王晋倒是头一个瞧见,上来就是拿起驴鞭一顿抽抽,周幺儿疼得直嚎,却被村长用粗粝的大手一把将桌角的臭抹布塞进嘴里。 村长眼睛一转就知道王晋心里存了什么小九九,拍拍他的肩膀锁上门离开,“别瞎整,斫郎还在天上看着,有事儿明天说早点睡嗷。” 王晋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可门一关,闷热狭小的木屋里,气氛逐渐升温。王晋其欠身而上,肥胖成圈的肚子一圈一圈堆成了游泳圈,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是福气,那些个瘦子想要还没有。怎么,你摸一摸,说不定还能沾沾呢。” 周幺儿偏过头,往一旁呸了一声,下一刻王晋的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他面色狰狞,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制对着自己说道,“你明儿就要被拉出去净化成个破烂货色,还不如先适应一下对不?你放心,这滋味儿尝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王晋熟练地褪下衤库子,刚准备上前一步,就因着自己个儿肚子太过硕大,颠颠儿的往后一倒差点摔跤。 猪猡被这样恶心的动作弄得只想作呕. 却被恼羞成怒的王晋爬起来勒着脖子,“扌喿你娘的,好好伺候老子,不然就让你跟你姐那样被开瓢!” 他捏着周幺儿的下颚撑开嘴巴,左右摇摆间享受的眯起双眼,不顾周幺儿的挣扎深深将她的脑袋抵在他身边,“你听话,老子赏你好喝的啊?” 他忘情之间,解开束缚住周幺儿的绳索。 周幺儿发了狠用力咬了一口,看着他痛得大呼小叫,痛快地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第六十四章 斫郎成神(3) 周幺儿起身扯了件沾满汗臭味的衣服穿上,随手从柴火堆里拿起了一根没劈过的对他脑壳狠狠敲了下去,“去你大爷的男人滋味儿,我让你尝尝生孩子的滋味要不要啊?” 周幺儿拿着着圆柱形带着毛刺的树枝子就往他鱼蛋下面三指地儿的圆洞塞,一连歘了好几根进去、 直到瞧见四周的肉泡破了,流出红白的脓血和金黄的烂泥才停下手。 一脚踹上他的左脸,周幺儿恶心地撇过头,“叫啊?再多嚎一个字,我就让你彻底断子绝孙。” 王晋痛苦的全身发颤,许是被周幺儿唬住了并不敢动弹,周幺儿见他那怂样轻蔑的又赏了个嘴巴子、 这些男人就是没被打过,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踩在别人头上撒野。 周幺儿就等着他们被反噬的这一天。 不远了,她不准备跑,她要这些人,这些恶心的渣滓都死! 昏暗的灯光中,我周幺儿背后的影子周围隐约飘着几根须一样的手脚,无人发现。 王晋早已昏死过去,周幺儿盖着毯子蜷缩在床板上,梦里是铺天盖地的冤屈,让人不得安眠。 “不够还不够!男人都该死,我愿意用灵魂来献祭,不要让他们好过,他们都是畜生!” 周幺儿从柱子上迷茫的醒来,满眼惊恐地看了一圈四周,地上有一滩血迹。 她冷不丁地受到惊吓,在脑子里呼唤着系统,“不是,这咋回事儿,我不是昏死在大路上了么,怎么到这来了,这现场emmm死人了?” 系统有些复杂。 【你没有印象?算了不记得也不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或许是神灵的作用吧,有人来了。】 不论周幺儿再怎么呼唤,这一次系统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抗力,就连回复也是断断续续,宛若信号不好一般。 王晋捂着屁-股推开门,嘴里嘟嘟囔囔,“昨儿喝大睡了,这屁-股怎么像是爆了一样还漏。犭句-娘-养的看什么看,老子给你眼睛挖了信不信!” 他狠狠扇了周幺儿一个耳光。 周幺儿眼晕耳鸣,可无意中瞧见他的影子,就像是蛄蛹着黑色的爬虫。 周幺儿心中发寒,不知为何看着熟悉的人只觉陌生,昨天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 王晋和村长到底是谁? 这个村子就像是会吃人一般。 他们没有给周幺儿太多思考的时间,把绳子拴在了她的脖子上,牵着全身赤衤果的周幺儿一步一步从村头走到村子中间的娘娘神像前。 村里的男人们都围成一个圈,周大妈笑着上前,手指抹了一坨黑色腥臭的黏液擦在周幺儿的额头上。 周幺儿有些害怕,吞了一声口水拉住周大妈胳膊,想要唤醒她的片刻良知“我不走了,妈,你带我回家,我怕。” “祈福仪式而已,哪个女人没走这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王晋昨天不是带你回家先适应了吗?” 周大妈轻声在周幺儿耳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家屋里走,插上门栓好似事不关己。 周幺儿看见王晋一副道貌岸然朝四方天地磕头,看着被打开四肢绑在神像上的自己,他得意一笑,“各位村耆族老,请。” 周幺儿想要嚎叫出声,嗓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只能感受到神思渐渐涣散,变成了个一勒就会动弹的套子。 从天亮到天黑,身上沾满了白色黄色的斑点,像是一瓶被灌满的破水壶。 周幺儿从一开始的疼痛害怕,到乞求神灵的无助,再到最后自暴自弃的放纵,一点点沦为欲望的工具。 系统出现的很及时,她片刻之间就没有了知觉,可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的鼻子还能闻见。 周幺儿被迫上下涌动之时,瞧着面前一个个曾经熟识和蔼的叔伯兄弟,他们一直都是同一群人。 周幺儿想起从小村里嬢嬢结婚这段时间,敲锣打鼓的声音听不见,酒席饭桌上不了,女人收拾好一切就被关在屋里一整天。 姐姐结婚前夕亦是这样,出去一整天回来自脖颈到手腕全是淤青,骄傲活泼的性子再也不见了,人一靠近她就是不停哭,不停摔东西,被硬生生绑着送去了庙里。 周幺儿无神地抬头看天,看见神像上沾着没有干涸的雨水,好似那一张张哭到断气,哭得面目狰狞的女人脸。 周幺儿不要哭,他们想看见自己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的模样,她偏偏不哭。 粗大的棒子砸在周幺儿脸上,周幺儿听见身旁叔伯提起衤库子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你算是有福啊,晋小子,你一定他们同辈里最早生儿子的!过两日结婚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周幺儿被砍断绳子一骨碌坠到地上,王晋将染红的鸡蛋塞进女也身亻本里,嗤笑了一声,“小女昌妇,还不好好夹着蛋回家养养,爹们都满意得很,算你听话今儿放你一遭,还不快滚?” 周幺儿抱着扔过来罩着头顶的衣服,不顾身体的僵硬连滚带爬跑回了家中。 周大妈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纳着红色的鞋垫,瞧见周幺儿还一脸紧张,“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是娘娘生气了?” 周幺儿惨白着嘴唇,慢慢倚着破败的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妈,你知道我被他们……你也知道当初姐姐也是被这群畜生糟蹋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妈,你知道吗?我好痛……” 身上的疼痛已经被屏蔽,可心里的没有。 周幺儿的眼泪决堤,她都不敢想这个村子里女人身上会发生的故事。 周幺儿视线直勾勾盯着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周大妈,她抿着嘴唇转身对着井继续干活,“我不想知道,幺儿妈这是为你好,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是你亲女儿啊?你看看,你看我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看啊!”周幺儿扑到她的身上,扯开不能蔽体的碎布料想要将,她身上每一处伤口淤痕,每一道难闻的气味都怼在周大妈的面皮上。 第六十五章 斫郎成神(4) 周大妈终于忍不住了,一瓢冰凉刺骨的井水自周幺儿头上泼洒而下,她发疯似的拿针扎着周幺儿身体,又在周幺儿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完全安静下来的瞬间,哭着一把抱住了自己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 “我能怎么办啊,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跟你姐姐一起去死吗?幺儿,娘只有你一个了。” “哈哈哈……”周幺儿笑得无比开怀,脸颊突然一下贴着周大妈那长满皱纹的脸。 “凡是沉默者,你们都是帮凶。” 新婚的夜晚,周幺儿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被人一路抬到四周荒凉的娘娘庙。 神像面前铺着一床不知用过多少遍的红被,这里只余下她同王晋两人。 王晋不耐烦地把嘴里秸秆呸到一边,将周幺儿猛地往红被上一推,“费这一趟功夫,把衣服月兑了让老子快活快活,这夜里可真冷啊。” 周幺儿装作颤巍巍地露出一抹笑容,讨好地跪在他脚边,“黑灯瞎火冷冷凄凄办事也不快活,不然咱们把蜡烛点上吧?我姐可是侍奉娘娘身边的鬼,没事儿的。” 娘娘庙里的蜡烛每逢初一十五祭祀才会点上,老人说这是供奉给鬼神的香火,轻易碰不得。 可周幺儿偏偏吃准了王晋根本不敬重娘娘的性子,他果然答应了,“快点儿,冻死老子了。” 周幺儿连声应答,麻溜爬起来点燃了烛灯拜了三拜,这世道,谁也不知道鬼神是否真实。 高台端坐的娘娘两张脸四只手,端得男女平等、悲天悯人的面孔,可隐藏在阴影里的部分却满是裂痕。 这里头灌的是姐姐的尸水,害人的是恶贯满盈的同类。 周幺儿咧开嘴笑了,王晋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磨磨唧唧的,老子看娶你也是上磨偷懒的驴,抽一下动一下的懒货!” 周幺儿心里不知为何燃起一阵不甘心的火焰,为什么可怜的人就要受这些畜生的折磨到死? 恶从胆边生,周幺儿拔了烛台上的蜡烛捏在手里。 王晋肥头大耳的躺在被子中间,瞧见周幺儿终于过来呵斥了一声,“你拿这破蜡烛做什么?回头村长知道了又要叽歪个不停。 周幺儿勾唇笑着,一个抬腿踢掉了红色的绣花鞋,踢飞了周大妈亲自纳的鞋垫,小巧灵活的脚足止吸附在王晋长满腿毛的小腿上,“怕来的人那么多,他怎么知道是谁拿的,好人儿,我们玩点儿刺-激的。” 王晋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可说不准,村长是越来越神乎了……” 说话之间,王晋突然顿住,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幺儿故意袒露的白嫩月匈月甫,上面滴满了一朵朵盛开的烛花。 周幺儿疼得不停颤抖。 可王晋却吸溜着口水,淫邪的眼珠子一转溜,“看不出来,你这个嫩瓜禾央子会的还不少,比你妈还懂事。” 日头里,王晋喝了不少酒,现下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周幺儿扑来。 周幺儿一个当头棒喝,滚烫的烛油滴在王晋有着稀疏头发的头皮上,烫的他吱哇乱叫,立时出现一个坑洼的小黑洞。 周幺儿好像发现了什么趣事,蜡烛挨着他油腻的皮肤,接二连三落下红珠,王晋吃痛将周幺儿扑倒在原地。 他一口吹灭蜡烛,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全招呼在周幺儿脸蛋上,边扇边骂,“贝戋-人,反了天了,老子今天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晋一手掐着周幺儿的脖子,看着周幺儿鼻子被打到流出黑血,才扶墙喘着粗气停下,“扌喿,累死老子了,要不是等着你生娃,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他打归打,正事也不忘记做,瞧周幺儿缩成一团躲在柱子边,一路拽着周幺儿的腿将她强行拖行到被子上。 周幺儿在王晋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用尽全部力气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血淋淋滴落满地。 王晋终于顾不上想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高声嚎着,好像要叫的把整个山林小鸟都震飞。 周幺儿一口一口嚼烂他的耳朵吞入腹中,突然觉着哪怕自己妈妈怕她生事连水都不给她,活活饿了三天又怎么样? 只要人想活下去,就能找到办法,多久没有听过饿死的人了? 只有一个又一个生孩子死的,被夫家折磨死的。 王晋的半边脸已然被血糊上,他惶恐地看着周幺儿好像在看一个疯子,软脚虾似的连蜡烛都挥不动,抱着周幺儿的大腿干嚎,“姑奶奶,你放过我,我们不结婚了,我不要跟你结婚,我现在就去退婚……” 周幺儿打断他的话,嘴角咧到了耳根,“放你下去然后等着你逢人说我疯了,给我烧死?你可是我的丈夫啊,我们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你们不是觉得村子里的女人都是你们的财产猎物吗?怕什么?” 他不断求饶,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你冷静一点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这样我回家去取些钱来,幺水,我是心疼你的呀。” 王晋趁着周幺儿神情平缓许多,抄起一旁的旧房梁想往她头上挥,可他根本拿不动,大汗淋漓地拖拽着不过挪了分毫。 周幺儿幽幽地出现在他身后,“你想杀了我,一起同姐姐作伴吗?” 王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烛影摇曳,周幺儿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后多出来的触角一点点钻进王晋的血肉里吸食干净,他像一个放了气的球儿般瘪成一张灰败的皮囊。 周幺儿好奇地戳了戳平坦的肚子,视线对上了灰墙里映出来一下涨大的肚子,笑的和婉不像是二八少女,“还不够,我们的痛苦不够,死了一个也不够。” 第二天赶到的村长是第一个发现周幺儿同一张血淋淋的肉皮香甜地睡在红被上,他的怒吼吵醒了周幺儿。 周幺儿揉着眼睛脆生生的声音传遍了一同过来的村民耳朵,“村长,我梦见娘娘了,她说这胎若是怀孕生下来定是个儿子!” 第六十六章 斫郎成神(5) 村长红着眼睛冲到王晋身边,老泪纵横,他恨不得杀了周幺儿泄愤。 可村里许多人瞧着,还有老嬢嬢捂着嘴惊呼,“周家人真是有福气,大丫被娘娘召去了,就连幺水也得庇佑。” 没人在意刚结婚周幺儿怎么就有了孩子的,七老八十仍然挺着个孕肚的婆婆站到村长身边劝道,“我知道你为你侄儿伤心,想来也是娘娘的旨意,他泉下有知自己给王家留了后,也算瞑目了。” 村子人里想要生儿子的心思几乎盖过一切人命。 最年长的嬷嬷开口,就连村长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是啊,幺水是得娘娘庇护的人,咱们老王家真是幸运。” 周幺儿回到家中安生过了好几个月,眼瞧着肚子一天天涨大,她摸着肚皮上一道道妊娠纹既恐惧又期待。 周大妈一天三趟地逼着周幺儿喝不知掺了什么山野草药的鱼眼汤,据说她去河里摸了一晚上的鱼,连夜熬的。 周幺儿一开始也闭眼捏着鼻子灌下去,可后来一闻到汤的味道就想吐。有一次用勺子捞起汤里的配菜,青藓上长满了鱼眼睛,密密麻麻爬着的都是浮了一碗的死虫子。 周幺儿猛地将这碗摔碎扔到地上,“妈,你这是给我喝的什么脏东西!” 周大妈好似瞧不见碗里的异样,只是心疼的将周幺儿推到一边。 她用舌头嗦着还没完全流到地上的事物通通塞进嘴里,也不顾冷烫,“死丫头做什么,你娘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搜罗来的好东西,山猪吃不了细糠,你就活该一辈子……” 周幺儿心里在打鼓,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说去河里捞的吗?又是怎么搜罗来的?妈,你去找谁了?说啊!” 周大妈语塞片刻,破罐破摔甩开周幺儿的手,哭天喊地坐在地上,“我能怎么办啊,我闺女怀孕这么久,连个好东西都吃不到,村长晚上又叫姐几个出门说净化又拒绝不了,还不准我借这个换点好东西?幺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啊,咱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从王晋死的那一天他就恨不得我去死,妈,若是我没有这个肚子,咱们才真的是连活着都不配了。” 周大妈震惊地看着周幺儿,连干嚎都忘了,她躲着周幺儿的眼神握住她的手,“幺儿,男人是天,咱们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你要是再得罪村长,咱们日后真没法过了。幺儿,你去,你去跟村长爷爷道个歉,你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己母亲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周幺儿到此时才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周幺儿猛地甩开她的手,满是失望,“这么多年,这个家都是你撑着的,我们靠过谁?你又何苦要为难我,为难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敢反抗,没关系,我敢。” 周幺儿拿着碗的碎片大步迈出门去,只听见周大妈扒在门框边上的乞求,“别出去幺儿,会死的,别出去。” 她嘴上喊着,却连跨过门槛的勇气都没有,她被打怕了。 夕阳西下,周幺儿自认为攒够了痛苦与彷徨,走遍村中每个角落,成婚的女人麻木地坐在门口洗衣洒扫,男人们抽着烟杆儿在村头弄堂打牌侃天地。 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盯在周幺儿因着怀孕愈发纤细的四肢上。 周幺儿分明眼下除了皮肤还算白嫩,就只有胸前这三个骇人的瘤子还算上圆润,可他们还是不放过,低声说着,“俏寡妇最带劲儿”“要不是村长发话,这种女人就带被扌安在身下,出来走动勾引谁呢……” 周幺儿目不斜视地路过,直到在村中神像那里瞧见村长。 周幺儿递给他沾满虫子尸体的碎片,他脸色不变,“村长,这是我妈从你那儿拿的东西,上面不知道是什么,脏得很,我怕。” 村长安抚地摸摸周幺儿的脑袋,好似什么都没有瞧见,“你是孕期多劳多思,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他搀着周幺儿坐在神像底下,手指在周幺儿背后拍了两下她就有些头晕目眩,“幺儿啊,你怎么了?” 周幺儿原本仗着有娘娘庇佑,本想众目睽睽下揭发村长容不下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可他在周幺儿昏倒前在她耳边说道,“幺儿,你要为我侄儿守丧,你会一个人慢慢地死去。” 周幺儿的羊水破了。 产子的哀嚎响彻村里每个角落,村中产婆不在,周幺儿是被略通医术的村长亲自接生。 周幺儿的腰像是被人活生生劈成两段,眼睁睁看着村长带着羊肠手套扒开自己的身体。 周幺儿哭得越痛,他动作越慢,他说早产胎儿血气不足需要人工助力,硬生生将两只手攥成拳头塞进周幺儿的破肚囊里翻天搅地。 周幺儿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无力动弹连泪都流干了,村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生不出儿子,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会从周幺儿肚子里掏出一堆被掐成肉块的婴孩尸体,甚至是一堆化成黑水的虫子。 可没有,除了一双手上的血,他完完整整端出了一个面色有些灰败,还喘着气儿的孩子。 村长不可置信地松开手,孩子摔到地上没有吱声儿,只是翻个身四肢蜷伏着,歪头睁个圆得不正常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 周幺儿蓦然笑了,撑着挑筋断骨的疼痛一点点挪到地上,把这个不正常的孩子抱在怀里,“村长你应该高兴啊,咱们村都多久没有男婴诞生了,老王家有后了、” 周幺儿不动声色地掐了把小孩儿陷进去的屁-股,他哇得一声哭成了花猫。 周大妈冲了进来抱着母子两个两个又哭又笑,“我的好女儿,你就是全村的骄傲啊。” 周幺儿脸色惨白,得意冲着村长看过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倒没有自己预想那般暴跳如雷。 可就在周幺儿在家坐月子的时候,村长他突然闯了进来,身后尽是眼冒金光的老人和妇女。 他撑着和善的面孔讲的却不是人话,“幺儿啊,你现在可是咱们这几个村里传遍了的神女,你就应该日夜呆在娘娘身边完成村民们的愿望啊!” 第六十七章 斫郎成神(6) 村长不顾周大妈的哀求举行祭祀,将周幺儿砍去双腿,密封栽在娘娘庙里的大香炉里。 这里燃烧的香灰还亮着金黄的火光,周幺儿血淋淋的下半身被烫了好几个窟窿,醒过来昏过去看着他们将自己身上被割下来的肉剁成熬成酱骨汤,来参加这次祭祀的人都喝了一碗,跪在周幺儿与周大丫塑成的娘娘神像面前乞求着生个男丁出来。 村长说神女与人不同,不需要吃东西,只要吸食源源不断的香火,完成村民的愿望就能活下去。 村长将周幺儿的手钉在炉耳边,沿着她的手臂一寸插上一炷香。 周幺儿的血日日夜夜淋在炉子边上,烫得炉壁发黑辨不清花纹。 周大妈一开始还闹,可后来心思都落在生下的孩子身上,偶尔过来上香也劝周幺儿。 她现在受人敬仰,要是真的能保佑生下一子半女也是积德积福,决计死不了。 周幺儿笑着说好,反正这庙里的女人也不差再来几个。 周幺儿瞧着一对对新婚小夫妻来我庙中颠鸾倒凤,她对每一个新娘都问。 想要获得自由吗?想要生个儿子在夫家抬起头吗? 后来结婚的人丈夫都出了各种意外死于非命,可家族延续却从来都不曾断过,他们的女人都生了大胖小子,周幺儿的名声也传的愈发久远。 那一天,村长拄着拐独自来到周幺儿面前,他一砖头砸在周幺儿脸上。 可周幺儿脸都凹进去一块形状却仍旧没有死,村长的眼中满是恨意,“是你吧,就是你!参与你姐姐和你婚礼前净化的男人都死了,就连后来成婚的年轻男人也死了,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还没死!” 周幺儿歪头笑着,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眼白,倒是时不时划过触须涌动的痕迹,“你不是知道我一天天的身体在腐烂,在消失吗?你不是让我痛苦的活着给王晋赎罪吗?村长,你急什么,还怕比我还要少见一天太阳吗?” 周幺儿每说一个字,村长的颤抖就多一分。 他老了,可周幺儿却像是真受到娘娘的庇佑一般,容颜不衰。 当周幺儿说完村长好像再也受不了了,发疯似的拿起斧头想要劈开与周幺儿血肉紧紧联系的香炉。 可他却只能劈开一块破洞,虫子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它们闻见了生人的气味,争先抢后爬出来想要吞噬掉躯壳。 可也不知是否村长身体里也有虫子的缘故,爬出来的虫子烦躁地围绕在周幺儿与村长的身边没有动弹。 村长突然笑了,“贝戋-人,你不也还是靠着斫郎活下来的,娘娘早就不在了!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早就没人保佑了!” 周幺儿面色微变,外间却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声音,“村长,有大老板要来咱们那村里拜娘娘!” 村长怨毒地看了周幺儿一眼,气势汹汹地赶去接客,周幺儿却开怀地笑着仰倒在半空之中。 村长不敢杀周幺儿,甚至还要延缓周幺儿被脓水泡发,被虫子啃食逐渐消散的生命,他需要周幺儿。 大老板来上香的那一天,村长早就遣散众人,唯余大老板一个人晃晃悠悠飘到庙里。 他看见周幺儿一愣,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忍。 这大老板是个面色白中泛青,透着股死气的青年,“你就是神女……我该怎么上香?” 周幺儿昂头示意往自己手臂上凝干了的血窟窿里插香,大老板低着头默不吭声地随着周幺儿的指令一步步做完。 周幺儿近日精神愈发涣散,只是勉强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抹趣味,“你知道吗?想生儿子得是夫妻二人在庙里欢好才能够,你一个人怎么生?” “啊?”他慌乱地摇着头,耳垂却泛了一抹奇异的红。 “我妻子患有腿疾,我也不久于人世,唯一的心愿就是繁衍子嗣,家族繁茂。偶然路过也是听说神女姐妹的大名所以来拜拜,缘分到了就好。” “你靠近点儿,再近点儿。”周幺儿眨了眨眼睛,酥软了声音,那青年不由自主的靠近在她的眼前。 周幺儿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眼角,白粉的滋味黏在舌尖,我咯咯笑出声,“我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要欺我心善。怎么你个说要死的人也怕早死?” 那青年见周幺儿看透了他伪装,索性用手帕擦干净脸,笑得张扬狠厉。 “原来神女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们谈一谈。只要我性命无虞,生下个健康孩子,条件随便你开,便是将这娘娘庙迁走,庙中尸骨安置妥当,村中罪行悉数揭露也无妨。” 周幺儿有些惊诧地看着这青年,不由自主相信这些他都有能力做到,可是不行。 死去的人魂魄不安,活着的人自然也不能轻松被放过,血债就应当血偿。 周幺儿径直拔出倒钩剜着的手臂,呼吸的每一次每一秒都像是有锐利的针在刺穿身体。 可她毫不在意,点了些开始流动的鲜血敷在嘴唇上,“成交,我要斫郎村的男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地界和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被像个牲口一般捆着压到了殿上,为首的村长咒骂个不停。 倒是那大老板好笑地看着东倒西歪,尤还茫然不知的人,“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好像跟跟着炉子封死了都。” 周幺儿轻飘飘一眼撇着这位拿别人痛楚开玩笑的青年,他耸耸肩做了个拉上嘴的动作退到一边。 周幺儿看着堂下,冷面冷语道,“人跟畜生最大的不同是有良知,可这些人没有,也不配为人。来吧,让我们也做一回敢当敢立的男人,姐姐,你看呐!” 周幺儿话音落下,成千上万道藏在阴影里,藏在缝隙中的虫子跃到这些叔伯兄弟的皮肤上肆意啃咬,直到人皮慢慢瘪下去,又再次被虫子撑成各种模样,恢复成人形。 许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一瞬间能做出许多悲痛模样。 那是少女的挣扎,“娘,我好疼啊,大伯他不是人,他打我骂我,卖了我之前还要糟蹋我,娘我没脸见人了!” 第六十八章 斫郎成神(7) 是妇人的无助,“我叫张颖,我是大学生,我不是村里人,我不要当这些人的媳妇儿!我要出去,我要……我不想活了。” 是老人的忏悔,“儿啊,娘有罪啊,那些可都是我的亲孙女儿……可娘这一辈子这么过来,娘不想她们也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 “……” 村长自己有着能操控的另外一股力量,两军相冲过了许久才败下阵,他最终成了一张爬满皱纹的干皮。 周幺儿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喃喃自语,“姐姐。” 村长身形扭曲,只睁眼了那一下,便破碎成了一块块老树根一般的血块,被虫子前赴后继地啃啮,最终只留下一地的血。 姐姐笑着看我好似曾经十几年的光景依旧,那一双手颤颤巍巍伸到一半再度落下,“疼吗?幺儿别怕,姐姐等你。” 村子那些恶心的男人都消失了,可周幺儿瞧着一个个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娘娘的‘人’,只觉着心里空了一块。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周幺儿牺牲了自己,也再不是从前那个能跑能跳,能朝姐姐撒气的小姑娘。 “都结束了?那就跟我回府吧?” 那青年突然大胆地戳了周幺儿一下,周幺儿原本还沉溺于过去的肃穆表情突然撑不住了。 周幺儿没好气地抱怨一声,“作甚?答应你的孩子已经在你妻子肚里了。” 那青年裹紧了肩上披风朝周幺儿伸手,“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可她们拼尽全力,你仍旧活着。趁着还能动,要不要出去瞧瞧?外头的罪恶可不少。” 他的话给了周幺儿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她看着少年晦暗不明的眼眸,手指搭在他指尖上,“好呀,我也想让她睁眼瞧瞧这个世界。” 【后记】 摆脱了贫困称号,民风淳朴的斫县后山上供奉着一处娘娘庙,虽然荒废许久,可仍流传着许多父母吓唬小孩的旧闻。 传说几十年前大慈大悲的娘娘突然被崇尚阳气的斫郎邪灵侵占神庙,蛊惑人心。 整个村镇女人被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泄私欲私愤的器皿。 连着十几年,妇人每逢产子必亡,莫要说男孩儿,就连孩子都不剩几个。 原来,向斫郎请-愿的人类贪得无厌,坏了邪灵的道,将所有能力占为己有,为所欲为。 斫郎将死之时突然醒悟,将所剩无几的神力返还娘娘神像之上。 娘娘心软念旧,她说:“只有在尝尽痛苦后,仍然保持自我的孩子才能够拯救被舍弃的村落。” 一个女孩子做到了,她从黑暗中破茧成蝶,满身伤痕地飞了出去,带回了村子的祥和。 “我们欢喜能够快快乐乐长大,也是托了这个姐姐的福呢。”一位母亲宠溺的抱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拍打着她的后背。 那孩子软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姐姐保佑欢喜,欢喜也想祝姐姐平安顺遂的长大!” “爸爸妈妈明天带欢喜去拜一拜,宝贝,晚安。” 轻柔的吻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她今晚的梦里都是微风和日光。 【滴!玩家姜墨冉完成任务:改变《斫郎成神》中炮灰女配周幺儿的悲惨命运】 【评分:a】 【注:无名之地,女人和农具没有什么区别。】 【玩家姜墨冉剩余积分……玩家姜墨冉倒欠系统112积分】 久久存在于自身的痛苦恍若还没有消散,偏偏姜墨冉微微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系统的话语,“开启下一个任务。” 系统卡壳,系统弱弱建议:【内个,要不然歇一歇?这个灵异副本对精神伤害还是挺大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看看论坛,吃吃八卦啥的。】 姜墨冉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不用,我说,现在就开启下一个任务,我等不及要暴打某人了。” 系统无力回天。 【滴!玩家姜墨冉选择无限任务:改变《神曲》中炮灰女配南卯的命运】 “这山计划要推,咱们以后再也不见了。” 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南卯一杯白酒全都洒在了长满青苔的墓碑之上,三年了,她第一次背着亲戚朋友来到这里,也是最后一次。 苍白的指骨虚虚敲在青年肆意张扬的照片上,南卯有些失神,好像又回到了去往婚礼的那天,迎面而来的货车,烈焰滔天的现场,徘徊不断的警笛声,还有身边霎时冰凉的躯壳。 她是车祸中唯一幸存的人。 “阿婆前两年就走了,不过阿姨跟叔叔身体倒还好,我出院的时候去看过一次,他们身边有芋圆,好像走出来会格外快。三年了,你只来过我梦里一次,我看见了你半张脸,喻寒,你在为什么难过?” “我要向前走了。” 好似再也没有什么遗憾,南卯穿着一袭正红色的长裙,大大方方的转了一个圈,神情好似昨日少女,她看着曾经的爱人,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好看吗?今天是我生日,不过都过去了,再见。” 坐进了出租车,南卯手里拎着高跟鞋,茫然的看着窗外。 姜墨冉附身到南卯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豪门千金,男友早逝,恋爱脑的女配痴心绝对,最后一次祭奠男友之后选择死亡。 可那时的南卯陷入了死亡的循环之中,原来男友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攻略无限游戏失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也被迫以灵魂的姿态也成为了游戏的养料。 这一次,姜墨冉要以南卯的身份,以人的身份!进入游戏,解救她深爱的男友。 喻寒,会是萧常衡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真是有趣,南卯死的时候甚至连男女主是谁都不知道呢。 柳树绿了一遭又一遭,春天早就来了,可是入夜还是那么冷。 司机大叔是个北方人,天擦黑回家前抢到了一个大单,看着南卯上车,雪白的脚背上沾满了沾满了灰不溜秋的土块,热情的递过去一块毛巾,“妹子,来玩啊?擦手的,别嫌弃快擦擦。” 应了一声谢谢,南卯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立即搭话,一手把高跟鞋扣起。 第六十九章 神曲(1) 窗外的大雾逐渐弥漫,遮住了山间飘荡在风间的竹柏,南卯把车窗摇了上去,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师傅,你听说过小苍村吗?” “哦呦,那不就是在阒山边上吗?离这儿不远也就两三个小时。” 南卯抬头,鞋踩着前面的座儿,微微蹬紧,看着手上没有信号的手机皱起了眉头,“行,去看看,我先睡会儿。” 那大叔闭上了嘴,瞧着南卯一副睡觉不愿意搭话的样子,讪讪地把着方向盘,四四方方的空间随即安静了下来。 南卯睡着之前,脑中有一个念头呼之不去,市区和小苍村的方向明明是两个,怎么这司机一开始就尽往大雾的路上走? 可是,小苍村这三个字,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妹子,天要黑了快下车吧,再往山里走一走就到了,村里导游就搁村门口等着呢,祝你好运。” 司机顺溜的给她抬好行李箱推下车,南卯摸着额头愣愣地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整个人还有点睡的有点懵。 环视一圈四周,南卯看着近处的一刹那雾气消散,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下车兴奋的指指点点,还有一对小情侣跑到她的面前,有些扭捏的请求,“小姐姐,你也是来体验山神民俗的?可以帮忙拍张照吗?” 她的心中原本疑窦丛生,可是一听到“山神”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脑海中滋滋的电流声逐渐放大,南卯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周遭的一切都随着空气的抽离消弥无踪。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 生命:** 精神:** 能量:** 幸运:-* 天赋:**%#¥%……@#*****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您此次的身份是**,您需要在***********。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希望,猩红是**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神说世界与人缺一不可,于是它赐予村民长生的能量,我们是如此衷心的祈祷,最伟大的神明,我们愿意奉上最美丽的新娘和最新鲜的祭品,愿神爱降临。】 疼痛抽离的一瞬间,南卯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戒备的目光对着递给她手机的女孩儿。 那女孩原本好像有些担忧,关心的话刚问出口,她身边的长发男一把把她拉到一边,语气十分不善,“这种女的,不是被替命硬拉进来,就是走了狗屎运,一头撞进来的炮灰,理她做什么?” 那个女孩没有听懂他的话,一看见这样强制的动作,茫然无措的低下了头,下意识蜷缩了几分,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突然之间,令人不适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南卯,她倒是神色自若,刚刚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话语,还有面前这个长发男说的话,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判断。 虽然目前情况不明,不过大抵也就像是小芋圆偷偷看的小说那样,什么穿越、闯关之类的,反正她都无所谓,只要没有宋喻寒,在哪都一样。 面前稀稀拉拉站着五个人,除却那一对男女搭配的情侣,还有一个怪里怪气抱着巫师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短发女和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 所有人之中,只有那个小女孩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转惊慌,见南卯对目光瞅了过来,小女孩不慌不忙的抱紧了怀中的娃娃,声音不似寻常小朋友,格外的喑哑,“我叫李袖儿,通关副本3次,是trush里的老人。这里是新人副本,听话活下去,一切你们想要的都会得到。” “不管是自愿或者被迫,进入trush的人或多或少心怀着对现实的恶意。我好心提醒你们,胃有多大,就吃多大的饼。比如,你叫常威,你想要你女儿尽早死亡,自己独吞两百五十万的巨额保险赔偿,那也得看自己配不配。” “你个小屁孩在胡说什么!你肯定认识赵丽那个贱人是不是!”这个健壮如熊的男人脸色赤红,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紧接着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小女孩头上砸,好似真的倏然被陌生人戳穿心中一直盘算的小九九。 南卯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拨片震动的声音,紧接着小女孩怀中的巫师娃娃突然发出刺耳的哭闹声,那个叫做常威的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腿脚不自觉的向后走了两步,嘴巴张的老大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不到两秒的时间,他以一种正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力量,用自己的右手生生拔断了左手,鲜血淋了一地,哭着喊着说有鬼,那个巫师娃娃自己会笑会吃人。 那个小女孩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看向了哪里,突然严肃,“进村子吧,这大雾愈发近了。” 四周的雾气看着就好像是活泛的生物,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浓稠到有些胶质的淡粉色,远远望去像是蠕动着,以一种极慢速度吞噬爬行的草履虫。 状似不在意的捂住嘴巴,南卯止住那股逆流而上的恶心,紧紧跟在小女孩的身后,踩着烂泥地,向村子走去。 这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那壮汉口中骂骂咧咧,抛下断肢的时候眼中满是恨意,却还是老实的跟在队伍的身后。 南卯知道这个所谓的trush世界并不正常,面前的李袖儿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肯定都在自己之上,可看见她小小巧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你要小心,常威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 李袖儿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南卯,“管好你自己,恶女人。”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巫师娃娃,三步并两步往前蹦蹦跳跳的走远。 哑然的看着自己一副盛装出宴会的模样,这样的大波浪,配上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裙,确实是小说中恶毒女的标配。 南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从昨晚预备去上坟开始就一直没睡好,从那个数值乱码面板出现在脑海里,脖颈连着脑袋就一整个抽抽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病毒入侵了。 第七十章 神曲(2) 这里真的怪极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南卯看着周围的一切,始终有一种虚浮在空中的感觉。 无限的恶意与威压侵袭她的思绪,南卯能够保持正常的判断与运动已经十分不容易,根本没有脑袋再思考什么当下情况。 南卯轻轻捂住脑袋,问了一声系统,“萧常衡呢,我要做什么。” 系统好似信号又被什么东西屏蔽了,断断续续不成语句。 【解救他nsjcow930oj03i0-#%$^^$#,解救你自己,#%@¥不要相信¥%%@¥#@他。】 南卯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指望不上。 不过天边久违地出现了弹幕,同之前不一样的是,那些一看便是玩家论坛里的人,只是也是蓝光一闪一闪,看不清楚。 【笑看切片哥翻车,啧,就是下饭!】 【这个副本难度很高,而且不是安全副本,系统哥不想要老婆了,敢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上?】 【前头的,你知道咱姜姐是什么实力吗?给她一个系统,她一拳头给你脑壳打爆好叭。】 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南卯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小世界里的,她暂时的同伴。 远远地,就看见李袖儿站在一个佝偻着,蓝布包裹着全身的嬢嬢面前,断断续续谈论着什么“村里的住宿”之类,好像还提到了民俗“选亲”这样的词。 选亲,是接亲的意思吗?是说要选新娘? 南卯嘴中不断咀嚼着这个词,一双苍茫的绿色眼睛穿透层层叠叠的雾障凝滞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巨大的锁链,南卯没有看见李袖儿一瞬间脑袋转过来死死盯住了她,喃喃自语,“不可能,神降早就消失了……” 爬满常青藤还有黑色花骨朵的破庙里,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少年被淹在酒缸之中,腐朽的四肢插在了下方的烛台之上。 他原本的身形突然黯淡,那眼睛中突然化出一只黑色的大鹏鸟,碧色的眼珠被啄了下来,变成一只沾满鲜血的腐朽羽毛,被带着飞去了在黑夜中,这座山里唯一绽放着光亮的小苍村。 那淡红色的雾气张牙舞爪,好似在高歌着蜂拥而至。 从地面爬上了供奉的高台,从少年的空荡荡的眼睛和口鼻之中不容拒绝的钻进了身体,那看不清的脸蛋上,突然浮现出一张又一张交替的女人样貌。 可是无一例外,都是痛苦不堪,挣扎着。 突然之间,少年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裂纹,不多时伴随着午夜的第一声钟响应声碎裂。 山洞里孤寂的圣泉无风摇荡,原本无休止咕涌着鲜血的泉眼停滞。 时间是一只死去的鸟,撞在了南卯的心上。 “你怎么突然哭了?” 南卯懵懂的抬头,短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表情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脸,南卯鼻头红红的,“用眼过度难受的吧。” “那个李袖儿那么强都没有选择杀人,说明这个游戏肯定是人活的越多越好,你的生命值是多少,这里可没有男人护着你,可别自己挂了。” 南卯提起嘴角笑了笑。 她所谓的游戏面板数值全是乱码,本来打算去问李袖儿这样的所谓的游戏老人,可有常威的断手先例在前,这个游戏里存在的人并不像现实那般良善,没有一定的信任,她只能靠自己连蒙带猜。 短发女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随即走在了她的前面。 南卯若有所思挠了下唇角,看来这是一场半个人的生存副本,而且应该还能触发什么特殊任务。 若无其事地用手将莫名其妙飘来的羽毛塞进口袋,南卯的眼底浮出一抹兴味。 谁又能分得清trush和现实呢? 南卯她们一行人被安排在村子中心唯一一栋两层小别墅里,房屋前框着方方正正的小院儿,里面种满了常年不抽条的柳树群,远远看去像是围着一个半开口的棺材。 天刚亮,院子上方就聚集着一队队的乌鸦盘旋,南卯路过窗户的那一刻,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羽毛。 乍然一看,还以为院子里本来光秃秃的柳树长满了黑色的枝叶。 可当那群乌鸦齐刷刷的睁开了眼睛,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李袖儿突然开口说话,“我们都把乌鸦叫做报丧鸟,但是昨天喜婆婆说,这是富贵鸟,喜迎宾客,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带来福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喜婆婆就是站在村门口等她们的那个嬢嬢。 昨天晚上,她们一路走来村子里四下黑漆,但是主街上,背着背篓、卖布赶集的村民不少,头上都包裹着蓝头巾。 那对小情侣之间的女孩子瑟瑟挨近,左右看顾着有些不安,“你们有没有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精神值已经下降到40了,系统不是说这种灵异副本精神值降到30以下,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嘛。” “菜就好好跟着小李姐过就完了,这是民俗灵异的副本,消耗大一点也正常,别多话。” 长发男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兰极星立即卑微的小心道歉,想要牵上那男的胳膊,谁知道长发男把她往旁边一甩,屁颠屁颠跟在了李袖儿的身后去了。 抬头瞥了一眼她,南卯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那小姑娘强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下意识的挨近了她,“我叫兰极星,你叫什么?说是赶集,可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拖着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行李箱,“怎么说,是系统给你的提示?” 打了一个寒颤,兰极星摇了摇头,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大小,“系统没有给别的提示,是我从小体质就偏阴,这一路上走过来总觉得凉飕飕地,而且你仔细看,前面喜婆婆的脚不是实实在在踩在地上的。我阿婆说过,只有黄泉路上的死人出行,才用脚后跟点地的走。”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南卯随手立了个不信邪的人设,假装安慰着说道:“也有可能就是一路走来太累了,回头休息一晚就好了。” 第七十一章 神曲(3) 兰极星微不可及的抬了一下嘴角,还是努力解释,“你信我,我的天赋技能是感知,我们是新手,但是这个村子的能量特别冗杂,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来,保不齐都得死!咱们都是女孩子,晚上住宿相互照应着点儿好不好?” “既然都说要死了,那最后的时间不想活个明白?你不好好跟你男朋友告个别吗?” 南卯停下脚步,看着一下车就向她不停抛着好意的女孩,沉下了脸,“我不介意安慰人,但你要是知道什么,想拉我做替死鬼,你一定比我先死。” 南卯没有等她的回答就继续往前走,突如其来的恶意一定是刀,可是秋波暗送的好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她就在想,数值面板上有一个她十分在意的地方,那就是种族。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的前途堪忧,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灵异的民俗副本里面,一定有非人的存在,有正常人类,那就一定会有山精野怪,甚至是鬼神。 尤其是进村前她无意中看见的那一双眼睛还有羽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样没有感情却又幽深的气息,更像是流窜在山野间的东西。 虽然,也有一些说不出感觉的熟悉。 果不其然,就算是孤魂野鬼也知道要找软柿子捏,自己一进村就是个美艳心软,不知世事的炮灰形象,这些东西上来钓鱼也自然会吐出点真东西。 兰极星几乎是信誓旦旦的明示喜婆婆和村子里的村民都是鬼不可行,那也就是间接说李袖儿这个所谓的老人与虎谋皮不可信。可是这样的话,她这样怯懦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通自己的朋友,反而想要求着她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小姑娘来合伙,足以见其中有问题。 人都有私心,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南卯刚刚看过去,喜婆婆和村民都是倒着脚,踮着脚后跟走路不假,就连兰极星的脚走路也是这样! 南卯不免有些烦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特殊的东西都没有触发,这叫她还怎么揍人! 【副本*****探索进度15%】 脑海中一行字迹闪过,南卯被倏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大脸吓得瞳孔猛然一缩。 不知道是不是兰极星察觉到南卯游戏通关进度的推进,连装都懒得装。 如鬼魅一般一张面皮死死贴在鼻尖,几乎都可以闻到人肉腐蚀生蛆的味道。南卯能感受到面前兰极星的身体只是一具人类的软壳,接触的皮肤上满是咕涌着想要破壳而出的虫卵滑动。 兰极星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好似有千钧重。 南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一句话,人的身上有三盏灯,走阴路上不要回头,因为灯灭魂散。 她的肩膀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攀附着,吹着冷森森的凉风,吹到人骨头疼。 南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往前头走。 忽然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在呼唤,“南南,我一直在等你。” 就那么一瞬间,南卯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掉头的心思,生生在脖子拧到一半的时候,一水果刀划破手臂,清醒了片刻。 她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手中的刀尖往下,滴滴答答的鲜血流入黑色的土壤。南卯没有注意自己的数值一瞬间跳了跳,精神值显现从40骤然跌落到了8,下一刻又变成一堆乱码。 背后的声音停止了,等看见她们屋子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时,兰极星又一副小巧可怜的模样,依附在长发男的身边,只是偶尔撞上南卯的眼神,透露出饥渴,想要吃人的欲望。 喜婆婆的动作僵硬,关门之前只是告诉她们,这两天不赶趟,村子里正要举办宴会忌生人,白天活人不宜出门。 明天晚上有请神仪式,让她们切记晚上九点之后再出门。 聊了两三句,她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卯打开的房间是一个没有窗户小隔间,上方正对着横梁,床对面就是一座废弃的神龛,一旁三三两两放着散香,桌面上灰尘杂乱,掉漆的桌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里,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可在她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狭隘的鬼屋,横梁上倒吊着死去的长发女人,她盘旋的黑色头发丝直直的垂在了满是褐色污点被子上。 那废弃的神龛旁边,一抹黑色的影子隐隐绰绰的立着,一旦眼神对过去,拿着水果刀的手就忍不住想往身上再多扎上两刀,充满着敌对的恶意。 从洗手间流出来满地金黄色还有红色的汤水,就更让人没有想要踏足的想法。 南卯站在门口思索再三,敲响了隔壁那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小情侣住的屋子,兰极星一看见她眼睛都在发亮,可是南卯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说了一句冒犯了,又立马关上了门。 只听见屋子里面长发男吱哇乱叫的怪声。 倚靠在走廊的墙壁边南卯没有说话,倒是下去一楼接水的李袖儿路过她,可有可无地说:“喜婆婆说了,过了十二点,就不要出房门,你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南卯低头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半腰高的小女孩,“第一个吃螃蟹的未必就不是好运,你的房间里面不干净,晚上要一起睡吗?” 李袖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小脸突然泛起潮红,抱着巫师娃娃的手都用力的勒紧,踩了她一脚蹬蹬蹬地就跑远了,“变态女!别想占我便宜!” 自动忽略了前一句骂人的词,南卯想着“占便宜”这三个字儿,倒是品出了些许意味,自己随口一说,可李袖儿的反应足以证明不管有没有鬼怪,她都有足够的把握应对。 南卯回到了不干不净的房间,横梁上的女人没什么动静,倒是那个连边框都若影若现的黑影好像离墙又远了一尺。 不知道为什么,南卯却感觉这个房间比刚刚那对情侣所在的房间气息还要平和,在心中默默念着念了几句没有用的大悲咒,打开了一直拖着的那个没有丝毫记忆的行李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隔层有一把巨大的斧头。 第七十二章 神曲(4) 【道具背包: 道具名:折花枝 品质:** 功能: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工制卮,开始人去时。 所触碰之物受到5%精神伤害,连续打击有概率触发翻倍效果,有20%机率触发山神轻语,花开万界,忆从前。 (备注: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斧头,这是由死去的神之骨锻造而成,拥有的玩家有3%的机率触发*****)】 想必这个就是所谓的坑人系统为她准备的闯关道具,南卯挑了挑眉,一把斧头居然叫这么诗意的名字。 南卯伸出一只手正准备拎起来,却没料到看着轻飘飘的斧头居然那么重。 就在南卯将要一头栽向锋利的刀口之际,废弃神龛旁边的黑影突然瞬移到她的面前,像是胳膊的两条棍子贴着她一把将斧头抬好。 黑影和南卯无意识的碰撞在了一起,浸入彻骨的寒冷侵袭了南卯全身,南卯连嘴巴呼出的气息都冷到滴水。 那不是活人的皮肉,那不过是一具皮包骨头似的玩意儿,外层是不知道糊着一层什么鬼东西。 但是就有那么一刻,南卯恍惚间闻到了一阵常青藤的味道。 原本她在疗养院的时候,有家庭医生还有朋友们时不时来探望,她都快忘了宋喻寒长什么样子,只有偶尔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提醒她。 三年前,她曾经是那正准备奔赴婚礼的新娘,可记忆与悲伤都会随着时间淡忘。 可就在刚刚,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黑色人形气泡,宋喻寒的模样似乎又立体起来,不是墓碑上飞扬的那个少年,而是会为了她患得患失,一点点从青涩走向成熟的那个人。 尖锐的疼痛把她唤醒,南卯看着刚刚与黑影触碰在一起的地方生生掉下来一块肉,南卯立即翻脸,两只手拎着斧头对着黑影就莽的上去就是一刀。 刀芒没有阻力的划破空气,黑影虚虚的颤抖着保持原样,斧头却直直栽进了地上,南卯疼的龇牙咧嘴,右手颤颤巍巍扯开纸巾包住染血的胳膊。 行动不便间,那根沾血的羽毛顺着纸巾划到了胳膊上,触碰到缺斤少两的肌肤时橡皮糖一样牢牢粘住,一瞬间里白嫩的肉皮迸发出大量的血色火花,南卯无力动弹,生生看着那根羽毛化作烈焰流浆,填满了她空白的躯壳。 青色的羽毛纹样肆意生长,顺着大臂蜿蜒而上,一直爬进了她的右眼球中。南卯勉力支撑着自己拿起手机,对打开相机虚虚看了一眼,这纹路就像是有生命一样,跃跃欲试的想要蹦哒到身体的其他位置。 伸出手一把按住自己的右脸,南卯看着镜子的神情有些扭曲。 任谁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生命都要恶心。她心头突然起了一个微妙的想法,拿起斧头对准自己的眼球,两者之间相距不过一厘米。 四面受敌,身旁还有一碰就掉肉的黑影,南卯不免烦躁,“要么你从我身体里面滚出来,要么就一起死!” 话音刚落,手上的斧头突然消失,变成了生长在手臂纹路上的图案,完美契合的就像是接在树上的没有完全盛开的青果子一般。 下一刻,纹路隐没,脑海中的游戏系统终于刷新。 【姓名:南卯 性别:女 种族:人类 生命:75 精神:6 能量:59 幸运:100 天赋:**%#¥%…已更正,山神共享技能,万物生 说明:偶尔,身为祂的新娘,也需要在祂沉睡的时候倾听信徒的心声,播种生命的种子。 欢迎玩家南卯进入副本山神的祝福,您此次的身份是山神新娘,拯救那些供奉希望的愚钝村民,让他们免受信仰消散的困扰。 神说世界要有光,于是山间的风带来了灭亡,猩红是生命的终点,眼睛在黑夜中长明。】 这个精神值如果没有兰极星那个小鬼引诱,恐怕南卯自己只会认为是10的满点。 回头想想这一路来自己总能撞见的怪事,大约也就是精神值过低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她的精神值低才能看见脏东西,还是看见了脏东西之后精神值才变低? 这其中可大有文章。 不过据南卯这一路而来的猜测,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那个长发男一开始的话提示他了,这里进来的新人有自愿跟被迫的区别。 前脚阒山要被拆,后脚下山就遇见了个带人方向正好是朝市区相反方向的司机,自己一上车不知为何突然就提到了小苍村。 而那司机大叔是北方人,可是头上却带着同小苍村一样的蓝头巾,而且要是她从后视镜上看过去,那个司机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眼黑,乍一看还以为自己错看。 与其说是司机蒙蔽了她,不如说是南卯自己顺着小苍村的召唤而来,在她影影绰绰的印象里,她路过有名字的墓碑里正好有一块“小苍村”人氏的碑。 南卯从来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前方就像是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人总是看不真切,可是人只要不死,无论脚下有没有路,都被裹挟着向前走去。 抚摸着自己自从那天之后,异于常人跳动的心脏,它自从进入这场游戏世界鼓噪的就好像要自己跃出身体,南卯喃喃自语,“我总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回过神来,树上的乌鸦纷纷起飞落下,有的立在了距离窗户一手之隔的树枝上,南卯与它们两两相望,那乌鸦尖长的喙上还挂着漆黑的碎沫,瞧着像是刚打完牙祭回巢休息。 头上套了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暗红色发箍,脑门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 南卯穿着昨天的红裙明艳依旧,错开墙角的黑影,抬脚往门口走去,“我要去村里面,一起转转。” 李袖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抱着巫师娃娃跟在她的身后,“喜婆婆算得上是关键npc,她说白天不要出门乱走你不听么。” 南卯随意地耸了耸肩。 昨天夜里头上的长发女鬼在身上吊着晃荡了一晚上,透着夜光的屋子还能看见床边一直伫立着那个可以腐烂人血肉的黑影。 第七十三章 神曲(5) 南卯却是难得睡了一个好梦,一觉到天亮,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命大。 “上学的时候老师常说,一个正常的小孩至少不应该做到挂科,所以我习惯什么分都到及格。” 一个游戏,只有通关目标,却没有通关时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南卯的身份牌是山神的新娘,那么依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这个游戏应该分为游戏玩家的平民牌,新人剧本的难度一般不会太难,村民牌,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坏有条件切换,还有神牌和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阵营变更,自己现在应该处于一个类似于狼人杀里的丘比特情侣阵营,跟她一对的是那个说明中时而沉睡不醒,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山神,只有单独胜利才能通关游戏。 可说起来一个游戏的通关至少具备时间、人物和目标,可是时间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游戏不达目的就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死亡,还有一种就是分秒必争,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都会是达成目的或者死亡的成就。 这样莫名奇妙出现的游戏世界会有那么好心任由她们消磨时间? 那个放在一般手机游戏里只是达成成就点的探索度,在南卯看来,才是真正破局的关键。 李袖儿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敏锐的,每场副本里探索度至少要达到60才能活下去,要是真听了喜婆婆的话,随他们安排,到了关键节点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也怨不得别人。这生存副本还算初级,npc也不算智能,就是死也不算太难熬,最要命的是那些要死也熬不过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谁,李袖儿眯起了眼睛却藏不住想要刀人的锋芒,手中的巫师娃娃垂下了嘴角,雪白的肌肤几乎和娃娃同步上渗出灰色颗粒状的起伏。 “truth里大部分是事不关己的恶人,可是有的玩家就是天生坏种。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尤其是眼睛是绿色的人,非人非鬼的堕落者,早就被欲望同化了。” “堕落者?” 南卯想要追问,李袖儿摇了摇头,不愿多言,“先活过这关再说吧,知道太多你会受不了的。” 听见了“堕落者”三个字后,南卯觉着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有一根针戳着,无时无刻不传来袭细微的疼痛。 试探的默念一声“面板”,果然显示的精神值摇摇欲坠,从6晃荡着迟疑的爬成了5。 两人下了楼没有看见别人,李袖儿仿佛知道南卯想要问什么,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在这种恶心人的副本里,那对情侣昨晚动静还那么大,估计还睡着。另外两个,今天早起的倒是看见了短发女出门了,走吧。” 面前的世界已经分不清真假,在李袖儿没有回头的时候,南卯飞快的把眼眶中流出的血泪擦掉,冷眼看着房间里面的那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隐没在没有光亮的阴影之中。 今天才第二天,原本看不清轮廓的黑影经过一夜的蜕变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旧报纸褪色一样的骨头架子。 南卯的目光愈发冰凉,她确实是一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人,可是作为一个家中的废物米虫最清楚,像这样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见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天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肯定跟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联系。 山精野怪出现在废弃的神龛旁边,按理是不应该的。 这个村子晚上还举办请神仪式之还有供奉山神的祭品什么,而且她临近仔细观察过神龛里的是一个站在莲花水池中央,分不清男女的神明,多手多脚,身上蛛丝连接,布满细碎的疮孔。 可是看那精细程度,不像是野神没有供奉,一定有蹊跷。 南卯想着,逛完村子之后她还是得甩开李袖儿自己往山上走一趟,她有预感应该会发现一些村民想要隐藏的秘密。 她们两人出院的时候,满林的乌鸦静悄悄的不说话,她们走到了哪里,乌鸦的视线如影随形,就在她们踏出小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呱呱”的呜咽声。 谁都没有回头,李袖儿轻轻嗤了一声,“装神弄鬼。” 小白天的小苍村比夜晚要更加安静,狭窄的道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村口的人家,院子里传来像狼嚎一样的狗叫。 山头的雾气自村口闯进,好像一踏上湿漉漉的泥巴地后,能见度不超过20米。 南卯皱起眉头,警戒的抬起右手随时准备拿起斧头砍人,雾气浓重,总让人疑心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会突然冲出什么东西来一口将她们吞噬掉,看见三角路口最中间格格不入的那间屋子,“那是村长的房子,我去看看。” “三角笼?这样引邪招鬼的村子居然也信奉风水,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我去村子最里面喜婆婆家找找线索。” 李袖儿刚准备离开,南卯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子,“昨天喜婆婆说白天村民要准备仪式,人多事忙让我们不要出来,可是你看这村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南卯的高跟鞋走路是一个前脚掌还有一个根的印子,其他几个玩家穿的都是带条纹印子的运动鞋。 这两天山里下着小雨阴暗潮湿,走在地上都会留下深深浅浅脚印。 四下无人,可从南卯她们出来开始,小道上来来回回一直有脚印在不停的交错穿插。 直到刚刚南卯拉住李袖儿,示意她看地面时,那些脚印不约而同的从远处快速蠕动而来,停留在雾气弥漫的边缘,包裹着南卯两人,形成了围起来的,封闭的圆圈。 李袖儿低头脸色突变,一对陷在地上的,脚尖面向她的脚印直直抵着她的鞋面。 李袖儿缓慢的将巫师娃娃对准面前,闭上眼睛感知着周遭,脸上黑色经脉暴起,一句谩骂脱口而出。 昨天带她们进村的那个用蓝布包裹成木乃伊的喜婆婆,直直站在她的对面,低头用两只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没有丝毫攻击的举动。 可只要李袖儿退一步,那脚尖就动一步,喜婆婆就紧挨着她退一步。 第七十四章 神曲(6) 把巫师娃娃重新抱入怀里,忽视突然传入鼻尖腐朽难闻的裹脚布的味道,李袖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不用管,她们现在没有攻击人的倾向,我们分头行动,趁早搜完回去。” 南卯点了点头,在李袖儿离开之后,在心中就呼唤了一句“折花枝”,那把比她还要高大的斧头立刻出现在她的手里,南卯握着有重量的武器,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往村长的屋子走去。 就在整点钟声响起的一瞬间,如附骨之蛆一般跟在身后的黑影突然挣扎四分五裂,就像是一盆滚油泼来,只余下一小块手掌大小的黑布,蹦哒着,顽强地跟在南卯身后。 南卯努力稳住心神,当做看不见地面上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脚印一样,独自踏入村长的屋子。 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烧掉一半的蜡烛,其中的烛油连接地面,黄色黑色的点点似是许久没有人清理。 可这间屋子四面的窗户都被人用木条钉上钉子封死,南卯小心探查了其中的卧房还有小客厅。 凉透的被褥下是覆盖已经干涩的血液,深褐色的血。 淅淅沥沥混合着烛油滴过招待客人的小客厅,一直到门框边的竹筐里。 竹筐里面堆满了稀碎的稻草粒,南卯迈步走到仍旧用着灶台的厨房。 用手指轻轻一抹,木炭断裂的灶台里还留有余温,可这里的一草一木却没有一点儿活人的踪影。 南卯心中有了些许计较,抬脚就往院中的水井处走。 可人离半掩着的水井口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却听见身后李袖儿的声音响起,“你想死吗?想死就继续往那里走。” 南卯微微一转头,李袖儿抱着巫师娃娃靠在院墙边上,脸色十分不好,“民间传说里,水井藏污纳垢又是风水局的关键。这个村子没有活人,那喜婆婆从何而来。” “还有那些鲜血的痕迹,陈旧腐朽,偏偏从床榻一直绵延到这里。不仅仅是水井的问题,恐怕是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干净。” 李袖儿赞叹的点了点头,“我与喜婆婆交流的时候,她提到了山神选亲,可除了我们居住的那里,每一间房间都有神龛外,家家户户都没有供奉神灵的踪迹,也没有什么庙宇高台,恐怕我们这些外乡人就是供奉的祭品。可我不明白,若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来看,外乡人都会死,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或者我们还没有完全找对方向。” “是啊,还是要看一看。” 南卯看向了水井口,握紧了手中的斧头狠狠劈在了水井旁边,试探了一下这样的力度,纵使承载一个人的重量也不会被从土里拔起。 李袖儿微微上前一步,不赞成的皱眉,“请神仪式会持续三天,晚上才开始,你没必要如此激进。你若是被脏东西吞没了,我不会救你的。” 南卯有些出神,透过蒙蒙的雾气看向远方,“我总觉得这里是安全的,不探清楚我心里不安稳。不过,索性白天似乎他们不能攻击伤害到我们,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袖儿,劳烦你帮我在上面看着,我怕有的东西不敢直接伤害人,就用别的手段阻止我,比如把这水井盖封死,让藏在暗处的东西吞了我。”南卯似笑非笑,看着尴尬着稍稍走远的脚印。 她扯来了村长家沾血的被褥将他们剪成长条绑在了斧头上,试探的拽了拽,两脚蹬着井壁慢慢往下滑动。 明明在水井上方,还能瞧见那些流动的黑色的水,可下来之后才发现,一切的声音似乎被隔绝,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南卯一直往下滑到布条都没了终于停下,她脱了高跟鞋往下一扔,隐约听见一声闷响,冷不丁皱起了眉头。 似乎还有两三米就到头了。 可一个水井地下没有水,地下又是长达六七米的洞口,通着土地。 是家家户户地下都有这样的还是…… 不能再想了,人在这里,时间与空间恍若失去了价值,她都渐渐神思恍惚。 南卯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松开手,沉沉一声落地,南卯靠着双手抱头减去了一部分疼痛。 “嘶,这里好像只有一条路。” 南卯起身,手掌之上是尖锐的被土块划破的疼痛。 她用手覆在了状似墙壁的面上,平整的坑洼应当是人工凿出来的,可除了入口这里的形状似乎只能通过一口单人棺材。 南卯脱了另外一只鞋,双手提着一点点试探地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抹昏黄的光亮。 豁然开朗,迷蒙的天早已漆黑一片,周围布满了高大阴森的树木,远处隐隐绰立着开满黑色花骨朵的神庙。 是刚进来时南卯恍惚瞧见的地方! 是小苍村唯一一处白天黑夜都点着蜡烛的地方。 南卯警觉地看着腐朽宛若被大火烧断的门檐残骸,不是这样的。 南卯看着正前方高台上,破碎的大瓷缸上是一处脸颊被爬满蜘蛛虫子的石像。 似男似女,看向独眼处恍若整个灵魂都被吸走。 南卯无知无觉地向前走了一步。 她的耳边是来自远方的呼唤。 “这里没有异常,我觉得破局的关键还是在带我们进村的喜婆婆那里。请神仪式就快开始了,如果被邪神降临,开始选亲,到时候我们就丧失了主动权。” 南卯一回头,爬上高台查看瓷缸的宋喻寒已经手脚利落跳了下来,拍干净手上沾染的灰尘,十分随意且平常的牵起了南卯的手。 “怎么了,一进来就好像丢了神似的,是脚崴了现在很痛吗?” 话还没说完,宋喻寒蹲下身,捏起南卯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细心仔细地替她揉了揉,眉眼之中满是心疼,“我实在是不放心,要不然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自己去探探喜婆婆那里。”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你不能丢下我。” 南卯下意识反驳,自己好像终于醒过神来,眼眶中微微溢出些许眼泪,“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好像做了一场恶梦。” 第七十五章 神曲(7) 一只大手覆盖在南卯的额头上,宋喻寒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喃喃自语,“也没有发烧,我就说灵异的副本跟你的体质相冲,你非不听,现在可好,我还要分心思来照顾你。” “南南,下次听话一点儿,嗯?”宋喻寒俯身揉了揉南卯的脑袋,虽然是微微抱怨的话语,但语气宠溺,分明甘之如饴没有一点儿真心抱怨的意思。 南卯恍若隔世,只是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就在宋喻寒想要带着南卯离开的一瞬间,高台上的瓷缸好像被什么东西砸碎四分五裂。 宋喻寒大喊了一声小心,扑在南卯面前挡下飞驰而来的碎片,偏偏那碎片就跟长了眼睛一般割在了宋喻寒裤子与皮鞋交叉的脚踝上。 他跌跌撞撞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却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南卯,“你没事儿吧,我刚刚听见了有东西滑过的动静,或许是住在这里的东西活了,我们最好赶紧离开。” 南卯点了点头,扶着他的肩膀起身,宋喻寒压着南卯的肩膀,却像是喝醉了酒的壮汉一样重如千斤,差点儿压得南卯一条腿跪倒在了地上。 南卯艰难起身,忍不住吐槽了一声,“两个人都凑不出一双好腿,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走吧,回去找袖儿她先商量一下,最好能直接破坏仪式是最好。” 宋喻寒含糊的嗯了一声,南卯没有在意,只以为他被疼痛迷住了精神。 只是神使鬼差地,南卯在两只脚都踏出神庙前微微一回头。 整个庙里,只有那一盏半灭不灭烛灯亮着,照得影子偌大诡异,印在破败不慈悲的少年神像上。 影影绰绰,南卯看见了自己同宋喻寒的影子。 自己的影子微弱暗淡,可还有个人样。 可宋喻寒,那是一团鬼火亮着的虚影,影子边缘毛毛剌剌,似乎生长着的黑影肆意侵蚀着自己的影子。 南卯脑中顿时刺痛,她猛地后退,恐惧占据全身,南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不知真假的宋喻寒推倒在地。 南卯顾不上疼痛,一呲溜窜到了烛灯旁,警戒地看着名为宋喻寒的东西。 如今折花枝不在身旁,她只能随手抄起尖长的瓷片对准“宋喻寒”,“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迷惑心神,你想让我带你出去?” “不对,你不是人,也不是鬼。” “宋喻寒”似乎被南卯的动作伤到了心,他不可置信地摊开了手,语气却还是温和异常,好像从来都不会对南卯发火一般,“南南,你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你的精神阈值是不是又跌了。” “别装,从我进入这里开始,我的精神值跌到了才会看见你被你迷惑,宋喻寒早就死了。更何况,我来此处也不是为了找宋喻寒。”南卯嗤笑了一声。 听到了这里,“宋喻寒”也不装了,他迷惑地歪着头,身体五官却逐渐融化成一滩足以用肉眼看见的倒三角黑雾。 他张牙舞爪立在南卯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为了宋喻寒你根本不会来到副本里。” “你活了三年,唯一的愿望不就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我是小苍村供奉的全知全能的神明,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就可以满足你的欲望。” 南卯看着好像有些心动,她灵机一动,“全知全能?我要原本的宋喻寒活过来,我要和他永远脱离这里,你也能做到?” 那黑雾抖了抖,“为何不能?这些愚钝的村民供奉了我,却束缚了我,只要你能为我做一件事情,我就能获得自由,我就可以成为脱离副本的独立意志,到时候帮你隐匿也是易如反掌。” “至于原本的宋喻寒,你不必担心,他的身体就是我活动的载体,我自然能够让他复活,到时候你的愿望也就完成了,不是吗?” 南卯沉下声来,“你要我做什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以,若是多的我不会做,他也不愿意我去做。” “好孩子,你同那些外乡人一起阻止请神仪式就好,其余的不用做。” “就这样?” “就这样。” 南卯微微一笑,“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做不到?” 那黑雾似乎带着怨气,“我说了,小苍村孕育了我,却也束缚了我。那请神仪式,既是要了你们外乡人的性命,供养我,又是保住他们世世代代的安宁日子束缚我!凭什么!” 南卯转过身来,看着那碎掉的瓷缸,打断黑雾的癫狂,突然出声,“你知道,我见到宋喻寒的第一眼,想做什么,问什么吗?” 那黑雾咻咻一笑,“我还不知道你们吗?你与他的心性欲望相合,自然是身体的接触才能感到安稳。” 南卯嗤笑了一声,端起烛灯,爬上高台,捡起碎瓷缸里的一个黑漆麻乌的玩意儿揣进怀里,纵使手指发出烧焦的吱哇声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你说错了,我或许有贼心没贼胆,可他虽然活了那么久,却是个十足十的纯爱玩意儿。我想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是给他一巴掌,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活得久?呵,一个连三十岁都活不过的人。你也不用试探我,你们如果不是怀了孩子根本就不会要结婚。” 南卯低下头摸了摸平整的小肚子,“原来,南卯曾经怀有过孩子,那见他的第一眼,就是要给两巴掌了。” “你在说什么呢?”那黑雾或许相信了南卯的话,疑惑的左右摇摆,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害怕,往角落里躲了躲光亮。 南卯拿着烛灯,抬脚就往门外走,“你并非全知全能,也不是这里的神明。你只是神明剥落的欲望。” “你胡说!”尖锐的,刺进脑袋深处的暴鸣响起,南卯似乎早有预料的一蹦一跳来到黑雾面前。 她拿着烛灯的手,靠近一寸,黑雾就后退一寸,靠近一尺,黑雾就后退一尺。 直到最后黑雾忍无可忍,“不想做就不做嘛!欺负雾算什么好汉!” 光亮光歇,庙外的大雾却好像逐渐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