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女主，我和男主互换身体》 第1章 穿成虐文女主?我直接和男主互换身体 嘶—— 浑身都在疼，十七指尖颤抖，手中之物就要跌落。 【不能落！】 系统急忙提醒：【书里就是女主没能端好药盏，被男主误会，拉去给女配换血！】 话音刚落，瓷器的碎裂声与药汁溅落声交织响起。 十七垂眸，看着一地狼藉：【迟了。】 下一刻，她被一鞭子抽倒。 “拖下去。” 十七没能看见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新伤添旧伤，再加上脑海中接收的记忆，让她直接昏了过去。 漫长的昏睡之中，十七偶尔被系统的呼唤吵醒一瞬，迷蒙之间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动，便又陷入黑暗。 等到她真正苏醒，原剧情中，换血这一节点已经走完。 十七感受了一下身体现在的状态，又梳理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和书中的剧情：【所以，等会那男主还要来睡我？】 系统连忙安抚：【现在跑还来得及！逃跑路线我都已经制定好了！】 十七是救人牺牲，本次穿越世界属于失误，系统的存在是为了帮助她逃离原本命运，在这个世界过平凡人生。 十七：【先给我来一颗止痛丹，不然没力气跑。】 系统急切的语气一滞：【没有......】 十七沉默了一下：【系统，我觉得，只靠你，我可能不是很能逃离虐文女主的命运。】 她抬头，看向门口：【而且，晚了。】 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楚君莫看着被拷在角落之中的少女，眼中神色不明。 他伸手，想要捏住对方的下巴。 十七笑了下，偏首就咬住了楚君莫的手。 她盯着楚君莫的眼睛，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楚君莫神色只有些微的变化，很快就又变得平静。 就着这个姿势，他用另一只手强硬的捏开了十七的齿关，用沾着血的手，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了十七的嘴里。 十七没有试图吐掉，平静的将药丸咽了下去，“王爷不需要吃吗？” 楚君莫：“你知道这是什么？” 十七又笑：“助兴的药啊，王爷心有所属，不用这种药，又怎么能对我起得了反应？” 书中剧情，虐文女主与女配换了血，男主这才愿意在药物的效用下，碰女主。 美其名曰，这样女主身体里流着女配的血，男主和女主睡了也不算是对不起女配。 楚君莫点头：“确实如此。” 仿佛不论十七怎么说，怎么做，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绪变化。 楚君莫拿出另一颗药丸，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等到药效开始发挥，他才将十七身上的锁链打开，抱着手脚无力的十七走向床边。 就在系统默默等着祂的视野变成一片马赛克的时候，楚君莫的身影却是僵了一瞬。 下一刻，他从怀中摸出精炼的绳索，往床上之人身上捆去。 十七的声音中带着惊怒：“你？！” 楚君莫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你可以试试反抗。” 系统惊悚：【宿主？！】 顶着楚君莫身体的十七：【是我。】 系统：【和男主调换身体，你怎么做到的？！】 十七将没有反抗之力的楚君莫捆好，然后随手撕裂一截衣袖，堵住了楚君莫的嘴。 她漫不经心的回答系统：【因为我是魔术大师？】 系统：...... 大变活人是吧？ 来不及多说些什么，随着十七的俯身，系统的视野这一次是真的变成了马赛克。 祂不由得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交换了身体，这回住着男主灵魂的虐文女主身体，一夜过后，还会沦落到书中描述的，破布娃娃那种地步吗？ 系统的视野恢复—— 真的是破布娃娃！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十七一边穿好衣服，一边看向陷入昏睡之中的少女，感慨道：“看上去可真惨呐......” 系统：...... 这不是你干的么...... 十七居高临下，手指拂过楚君莫的唇，“不枉我没有直接点他的哑穴，从破碎布中溢散而出的呻吟声，可真动听。” 温柔又缱绻的语气听得系统一愣，配上楚君莫的身体深情抚摸十七身体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系统突然就不敢继续在心里吐槽了。 “来人。” 屋外响起应声，十七起身，没有再看楚君莫一眼，对外吩咐道：“将这里收拾好，给人清理干净。” 来人低头应是，一直到十七离开，也不敢抬头多看屋里一眼，只将命令传达给侍女之后，才继续在屋外等待。 侍女们亦是不敢多话，虽神情各异，但都沉默着收拾好了一切，这才扶着“焕然一新”的楚君莫，随着屋外等候的人，一同前去复命。 楚君莫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自己的那一张脸。 脑海中闪过昨夜的一些画面，楚君莫怒道：“你......唔！” 看着情绪激动之下扯到伤口的楚君莫，十七奇怪道：“你怎么变活泼了？” 书中男主对女主，大多数时候，可都是一副死人脸。 十七叹息一声，“这么着急做什么，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楚君莫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看向十七，“你，是怎么做到的？” 十七挑起楚君莫的下巴，啧啧称奇，“还得是你呀，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不过很可惜。”她松开手，“现在你唯一的要事，就是好好养胎。” 十七走向床榻，那里躺着一位不似凡间能有的美人。 她语气缓慢，一字一句，“我的素娥，可还等着你腹中的孩子救命呢。” 楚君莫眼中沉沉——这件事她果然知道。 素娥是楚君莫的心上人。 若是没有意外，两人早已成婚。 可惜天不遂人愿，素娥生来就有怪病，最近更是直接昏睡过去，无论如何都唤不醒。 楚君莫寻遍天下医师，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将人救醒的方法。 别的药材都已经备好，偏偏其中最重要的药引让楚君莫犯了难——若想要神药真正起效，须得用他子嗣血肉做药引。 可他哪里有子嗣？ 楚君莫并非滥情之人，在男女之事上更是洁身自好，就算他愿意为了救素娥牺牲子嗣，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现成的血肉。 思来想去，也只有从小陪他长大的十七，不至于令他触之生厌。 尽管如此，楚君莫一时也还是难以做出决定。 直到那一天，十七故意打翻素娥的药，他才彻底狠下心，决定用十七的身体制出药引。 但在那之前，十七还须得先同素娥换血，如此才能够保证，制成的药引，不会引起素娥身体的排斥。 第2章 过分?我比男主善良多了! 这段剧情看得十七直想笑——什么换血是为了避免女配对药引排斥，说得好像女配身体里还流着原本的血一样。 换来换去，不还是两个人不同的血。 不过是先拿这个虐一次女主，等到药引制成了，再用女主给女配换一次血，又能折腾一次女主。 当然，十七觉得女配也没好到哪里去。 也就是虐文世界，不然这样总是换血，人也不用救了，直接就死了。 只有男主从头到尾享受，挂一个心灵受折磨的名头。 见楚君莫下意识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十七满意一笑：“不错，很有些养胎的意识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要继续保持。” 她在床榻边坐下，握住素娥的手，“我的素娥，很快，你就能醒来与我相见了......” 楚君莫看着这一幕，蓦地有些脊背生寒，他强自稳定心绪，“十七，现在换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十七仍然握着素娥的手，目光专注的流连在对方身上，没有丝毫回应楚君莫的意思。 楚君莫沉默了一下，再度开口，声音越发哑，“孩子的事情，我可以另外再想办法。若是昨夜真的已经有了，那我可以多等一段时日。” “等到孩子长大一些，取血肉的份量不会影响到孩子的性命，再去救素娥。” 十七终于回头，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真是傲慢啊......” 下一刻，破空声传来。 楚君莫心下一跳，以为是十七安排了人在这里下杀手。 等到他躲过第一波攻击，发现十七才是这些人的目标，这才意识到眼下是有心之人对王府主人的刺杀。 这本是楚君莫计划中引君入瓮的一部分，但是与十七的身体交换打乱了他的步骤，而敌人明显也提前了行动。 楚君莫现下在十七的身体里，这具身体本就伤上加伤，又被折腾了一宿，此时只是勉力支撑。 好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冲着十七去了，而十七本就一身武艺，此时用着楚君莫强健的身体，居然还在群攻之下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刺杀之人见情况不妙，互相对视了一眼，分出两拨人，目标明确，冲着塌上的素娥和顶着十七外表的楚君莫而去。 他们调查过，十七和素娥，两人一个是与楚君莫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信，一个是楚君莫的心上人，不论其中哪一个对楚君莫来说更为重要，攻击她们都能够让楚君莫分心。 楚君莫就算是想护，也只来得及护住一个。 剩下的那个，说不定还能够用来威胁楚君莫，便是不能，杀了恶心楚君莫也是好的。 楚君莫当然是选择护着素娥。 他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夺过一人的武器，疾步冲向素娥所在的床榻前，一边咬牙杀敌，一边对十七道：“快发信号！” 他被换过衣服，无法及时联系亲信，可十七用着他的身体，衣着穿戴里自然不会缺少可以发出信号的东西。 十七像是被提醒，随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东西拉响。 刺杀之人心急之下加大攻势，楚君莫虽抵挡艰难，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信号已然发出，王府中的人很快就能赶来。 楚君莫早就安排好了一批人，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计划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是结果说不定还能殊途同归。 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楚君莫来不及细想，援军刚让他在群攻之下得到了一些喘息，眼尾余光，他却看到十七忽然对塌上的素娥出手。 楚君莫猛地劈死身前最后一人，转身去拦，身后传来惊呼与熟悉的破空声。 “小心！” 簌—— “唔——噗！” 十七在楚君莫来拦的时候，自然变招，拨开了向她袭来的暗器，又给了楚君莫一掌。 看着楚君莫身中暗器，又在她一掌之下吐血的惨淡模样，十七故作惊讶，欲言又止之后，只是转而对手下道：“拖下去，审。” “另，护卫不力，自行领罚。” “是！” 一行人匆匆来，匆匆去。 就连清理现场都做得很匆匆。 估计只有在审问那个害得他们受罚的叛徒之时，才会不吝啬时间。 十七此时却是看着楚君莫，在心中感叹：不愧是虐文女主，都这样了，还能坚挺。 哪怕此刻里面装着的是楚君莫的灵魂，属于虐文女主的身体，也顽强的展现了它坚韧耐折磨的特性。 眼见楚君莫执着的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十七开口道：“本王只是以为你要对素娥动手，这才惊慌失措之下失了分寸。” 楚君莫喉间一哽，气血翻涌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 十七：？ 说好的男主情绪不容易波动呢？这就气晕了？她可是比原剧情里客气多了啊。 按照书里的剧情，虐文女主虽然被换血又被男主折腾了一夜，第二天还要来女配这里继续伺候，但是她还是在那群刺杀之人到来之时，护在了男主的身前。 女主不知道男主提前就有了安排，而男主也实在是狗，愣是不怎么出手，看着女主在前面拼杀。 可能是后来想起女主还有孕育药引的作用，男主这才发射信号，让手下将刺杀的人给处理了，没让女主真的死在这些人的手上。 谁知道男主看着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他这批赶来的手下里却是有一个叛徒。 当时男女主都在女配榻前，叛徒一发暗器打出去，可谓是很有可能达成一网打尽的成就。 虐文女主这个时候就又要起作用了。 她提前发现了叛徒的不对劲，只是来不及说明，只能直接动手想要打开暗器。 然后狗男主就应激了，他以为女主要害女配，一掌就拍了过去。 结果就是女主失手，但是身体倒是很巧合的，被男主拍得挡下了全部的暗器。 而男主在发现误会了女主之后，啥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对比之下，十七觉得，她能够在这个剧情点里英勇搏杀，最后还跟楚君莫开口解释一句，已经足够心地善良。 谁能想，人直接就被气厥过去了。 拜托，她除了故意做出引起楚君莫误会的举动，好让剧情点成功过去，也没做什么吧？ 楚君莫连暗器都只挡住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是她替素娥打偏的呢。 眼下看着两眼一闭就是睡的楚君莫，十七表示：搞不懂。 系统表示也搞不懂。 说好的宿主是因为见义勇为而牺牲，平时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市民呢？ 眼下这个，怎么看怎么都不普通吧？！ 第3章 凭什么?我就要! 楚君莫是在饭菜的香味之中醒来的。 他是真的饿了。 十七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想吃吗？可以求我。” 楚君莫不可能求她，刚要从地上坐起身，又听十七突然转了口风，“唉？本王怎么可能会真的狠心到这种地步？” “来。”她将楚君莫扶到另一把椅子上，正对着一份特意摆好的饭菜。 “虽然清淡了点，但是这些有利于你养伤，等到你的伤口养的好些了，我们再换。” 她的语气带了点憧憬，“毕竟到时候就算你不需要补，你腹中的孩子也是需要补的，多吃点，才能康健。” 明明是期待的话，楚君莫听了却脑补出了待宰的肥猪。 一股难以言喻的反胃涌上他的心头，“呕——” 十七惊讶看着楚君莫，“这才第二天，你就已经出现孕吐的症状了吗？” 她目光移向楚君莫的腹部，“这孩子看上去不乖啊......” “这样可不行，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抬头的瞬间，楚君莫瞥到了十七在说这话时的神情，心中一凛，反胃感都被压了下去。 他攥紧手中的筷子，平复了一下呼吸，立刻开始进食。 十七遗憾的收回了刚要伸出的手，坐回到她的座位上。 啧，没让她逮到实行给虐文女主硬塞食物，这种小细节的机会。 不过没事，十七不贪心，大的剧情点不错过就行。 等到楚君莫吃得差不多了，她和煦道：“吃完了你就自行退下吧，找人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下午再来这里侍候。” 楚君莫没有应声，放下筷子就准备离开。 “呃——” 一枚玉佩砸在楚君莫的额头，十七脸上和煦的笑容消失，漠然道：“这就是你在主子面前的态度？” 下一秒，她又厌倦道：“算了，滚吧。” 那一枚玉佩十七还挺喜欢的，现在被楚君莫的血给玷污，她没了继续和楚君莫纠缠的心思。 楚君莫额角流血，忍下怒气离开，心中却是想着：十七，怕是已经疯了。 路上，他无视王府之中，明里暗里，形形色色的目光，一心往杏林院的方向走。 直到抵达医者所在的位置，楚君莫找寻不到像样的医师给他医治时，才变了脸色。 “府中的医师呢？” 前来准备替楚君莫上药的侍女有些赧然，“前段时日，府中有令，医师们都去研究素娥姑娘的病情了......”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楚君莫此刻发问，侍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医师们被召集起来的时候，十七还在外面出任务。 府中医术最为高超的那几位，如今虽是全力负责素娥姑娘的诊治，但是其他普通医师，也还是会为府中其他人看诊。 可，之前王爷就下令惩治十七，不许他人为其诊治...... 杏林院今早听到了一些传闻，却仍没接到单独拨个医术高明的医者给十七诊治的命令，一时为难之下，只好派出略懂医术的侍女，让她替十七上药。 面对这个回答，顶着十七外表的楚君莫沉默了一瞬，并未继续为难侍女，只是让对方给他上完药，便自行离开。 只是越走近住所，那种含有深意的目光就越多。 更甚者，楚君莫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与昨日的一夜荒唐有关，但更多的是楚君莫今日的待遇，给了这些人置喙的胆子。 “就是她啊？” “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昨夜竟让王爷......” “可不是，听说荒唐了一宿！” “她不是死士吗？怎么还......” “素娥姑娘醒来要是知晓这些糟心事，该有多伤心啊......” ...... 楚君莫关上房门，明明没有记住几个人的脸，但是他们那种怀着恶意揣测的神态，却能够直接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呵。 他肯定，这其中必然有十七的授意。 王府里的人，胆子还没大到堂而皇之的议论主子的私事。 包括去杏林院，却没有医师替他诊治这件事，都是十七安排好的。 妄图以这种方式让他愧疚？ 真是可笑。 楚君莫根本不信，他对待曾经的十七，有那么恶劣。 这一切都是十七夸大过的。 虽然如此，十七仍旧在乎他这一点，还是让楚君莫感受到了一种心安。 同时，楚君莫又有些鄙薄：哪怕成功谋取了他的身份，她也还是只花心思在这些情爱之事上。 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楚君莫躺在床上，闭上眼休息。 楚君莫比十七更加赞同“主对仆，罚也是赏”这一点。 只希望，十七也还能够记住，谁是主，谁是仆。 楚君莫没能休息多久，十七又唤他前去伺候。 按耐住心中那抹因为被打乱计划，而冒出来的火气，楚君莫平静的应下了这个命令。 此时两人俱已用过了午膳，十七还在里间探看素娥。 楚君莫抵达之后，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命令，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本就伤重，又没能得到医治和休息，站了许久，楚君莫终于脚步一晃，差点目眩跌倒。 就在此时，楚君莫听到了十七用他的声音道：“都说饱暖思淫欲，如今本王虽没吃饱，歇了一会却也起了些兴致。” “十七，你说，我是选你，还是选素娥？” 楚君莫猛然抬头，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体。 他声音森然：“你不能......” “放肆！” 十七出现在楚君莫的面前，伸手就要抓向他，“你有什么资格对本王说不？！” 书里都写了，虐文女主才中了暗器和男主一掌，下午就又被男主拉着继续折腾。 她甚至都没有像男主那么无耻，打着关心女主看伤的名义。 凭什么男主可以，她不行？ 她就要！ 系统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视角内又都遍布马赛克。 祂一个系统，倒不是看不得人类生命大和谐，只是十七这么一搞，让祂更忍不住担心，自己是不是绑错了一个变态宿主。 好在楚君莫比系统更加接受不了，以现在这种状态与十七进行生命大和谐。 昨夜是无力抵抗，他已经竭力忽视忍耐，今日还是白天清醒状态，楚君莫怎么可能不出手抵抗？ 两人虽然互换了身体，但是本身都是一起习武长大的，乍然对招，还真让楚君莫撑着十七那残破的身体，躲了过去。 可十七的身体毕竟是严重战损状态。 几个回合之后，楚君莫还是被十七从背后擒住，抵在了墙上。 这个姿势让楚君莫额角青筋暴起，他来不及去想计划是不是又被打乱，喉中突然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声音。 几个呼吸之间，屋内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 是个高手。 趁着十七注意力分散的这一瞬间，楚君莫再次出手，成功与十七拉开了距离。 十七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转头看向那位身着深蓝衣衫的男子。 楚君莫随手擦去嘴角血迹，从交换身体以来，第一次露出笑意，“十七，你足够了解我，可并没有了解我的全部。” 虽然身体互换这件事出乎他的预料，但他怎么可能就此坐以待毙？！ 王府之中，必然存在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组织。 蓝衫男子从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此刻也只是说了一句，“烦请两位，各自证明身份。” 第4章 嘘，别出声 十七不动声色，楚君莫认为她这只是在强装镇定。 若不是互换身体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单凭他能够联系到翡墨，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比起王府之中的死士，翡墨这个组织人数并不多，但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其中最厉害的那一个，会以组织的名字命名，专门负责楚君莫的安危。 也正是现在站在这里的蓝衫男子，翡墨。 楚君莫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将十七也吸收到这个组织中，但是因为某些私心，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时候，他还没有遇上素娥，只想着，若是哪一天想要延绵子嗣，十七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君莫自觉不是苛待下属的人，若是真的和十七走到那一步，自然是要给她侍妾的名分。 如此一来，让十七成为翡墨中的一员，就显得不太合适。 也幸亏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不然在莫名被互换身体之后，楚君莫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找到破局的方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十七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声音不辨喜怒，“便是要证明身份，也该是你先。” 听闻此言，楚君莫也不去反驳，只是果断撕裂了一块衣摆，用沾着血的手在上面书写。 等到书写完毕，楚君莫将布帛略叠了一下，扔到了翡墨的手中。 翡墨打开看完，没什么表情，又对十七说了一句，“烦请证明身份。” 眼见十七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楚君莫开口道：“王爷莫非是要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 他在“王爷”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似是在嘲讽十七顶替得来的身份，终究还是躲不过这番验证。 又是几息过后，十七仍旧只是沉默站在那里。 楚君莫缓步上前，虽然外表仍是十七的身体，但是却表现出了属于端王的睥睨姿态。 一步一步，他向着十七，“十七，交出换回身体的方法，我可以酌情减免对你的责罚。” 十七倏然出手，趁着楚君莫向她靠近，想要挟持住对方。 然而，在场的还有翡墨。 他是个高手。 当翡墨不再如同之前一般，仅仅只是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十七与楚君莫之间的胜负，便已经注定会为翡墨所决定。 正如他出现时那般，翡墨悄无声息就挡下了十七对楚君莫的出手，并轻易制住了十七。 在这期间，楚君莫已经不急不缓，保持着相同的步伐，走到了十七的面前。 因为互换了身体，他此时只能抬头看着十七，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在俯视十七，“垂死挣扎。” 四个字，是楚君莫对十七刚刚行为的评价。 局面已定。 “将她押入此处的暗室，暂且不要对她用刑。” 留下这句话，楚君莫越过十七，向里间走去。 他想要先去看一眼素娥。 上一面因为刺杀的混乱，他没能确定素娥的安危。 楚君莫知道十七对素娥有恶意，也就是素娥身边一直有他暗地里安排的另一个翡墨人员守着，而他预料十七在互换身体之初不敢做出太过违背他往日形象的事情，这才能够一直忍耐蛰伏。 与之前走向十七时从容有度不同，此刻楚君莫的步伐有些急切——他想要更快一点看到素娥的面容。 “竟这般心急？” 楚君莫：？！ 来不及回头，他便已被人点住了穴道。 十七拿着楚君莫以血书写的布帛，走到了他的身前，一字一句念着上面的话。 念完，她将那布帛重新叠好，塞到了楚君莫的怀中，“本王真是没有想到，十七你竟在暗中查了有关本王如此多的事情。” “若不是本王一直暗中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今日翡墨可就要被你利用。” 十七故作神情复杂，“只是为了寻得能够伤害素娥的机会，你竟做到这般地步。” 楚君莫没有被点住哑穴，面对惊变与十七的话，张口就想斥责十七的胡言乱语。 可对方接下来不断吐出的话，却让他哑然失声。 十七在短短的一瞬间，说了许多理应只有他和翡墨才知道的机密。 除此之外，她甚至在最后补充了一件小事。 一件连楚君莫都是在听到之后，才在记忆中擦干净时光的灰尘，再度想起的小事。 等到听见在十七吩咐之下，翡墨应声退下的声音，楚君莫心中恍然：如今，才是真的局面已定。 而他之前...... 十七站在楚君莫的面前，居高临下，“垂死挣扎。” 沉默的人变成了楚君莫，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对十七是如何做到调换身体而疑惑不解，如今便已是陷入更为巨大的迷茫之中。 十七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了一些。 可正如楚君莫之前趁着十七放他离开，利用休息的那段时间与翡墨取得了联系，计划了一系列的事情，却被十七突然喊来，不得不改变计划，匆忙证明身份一样，如今的楚君莫，亦是没能拥有更多的思考时间。 十七给楚君莫灌了一小瓶药，将人抱到了素娥的床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特制缎带，将他的手脚分别绑好。 最后，十七拿着颜色最为鲜艳的那一条缎带，蒙在了楚君莫的眼上。 她解开楚君莫的穴道，隔着缎带，拇指按在他的眼尾，“你看，我多贴心，知道你接受不了我这张脸，也不想看到素娥的脸，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东西。” 发现楚君莫身体在颤抖，十七惊讶，“怎么了？我给你喂的并非是那种药，怎么会抖成这样？” 十七自认是个讲究人，没有像书里男主所做的那样，再一次给女主灌椿药，而是换成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药，这才给楚君莫喝下。 毕竟她虽然比男主有良心，但是书里男主在女配榻前再一次强迫女主的剧情点，她还是需要兢兢业业去完成。 为了楚君莫现在住着的这副战损版虐文女主身体着想，十七觉得，还是不要给对方动用武力的机会比较好。 她的手指在楚君莫的眼尾不断摩挲，“别怕，别怕......素娥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素娥。” “只要你不发出声音，素娥是不会知道，你接下来所要经历的一切的。” 十七贴在楚君莫的耳边，温声重复道：“只要，你不出声。” 第5章 不是故意，可以理解 系统觉得，如果祂现在有表情，那一定是麻木的。 从一开始，楚君莫就掉入了十七的陷阱里。 他认为十七调换了身份也还是沉溺于情爱之事，眼界狭隘，同时又因为“十七把他的在意看得最为重要”这一认知而暗自窃喜。 楚君莫或许不觉得自己会有“窃喜”这种情绪，但是系统作为旁观者，对他的这一心理看得十分清楚。 只是楚君莫并不自知。 而在楚君莫对自我、对十七的认知都不够准确的时候，十七已经用在棋盘上俯视的视角，将他利用休息那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尽收眼底。 十七，一个掌握了剧本的女人，她对书中用了大量笔墨描写的男主，自然是有一定了解。 从调换身份伊始，十七就知道，楚君莫不会就此认命。 在换血不死人，拿人家孩子当药引的古早虐文世界里，灵魂互换这件事可能有些稀奇，但绝不至于让人不敢相信。 只要楚君莫能够拿出证据说服亲信，那么哪怕是还顶着十七的外表，他也能够重新掌握王府。 然后慢慢从十七这里逼问出换回身体的办法。 虽然说就算不换回身体，楚君莫有着男主光环，也未必不能够以虐文女主的身体，继续当他的霸道王爷。 但是十七知道，楚君莫还是会努力换回身体的。 因为他无法接受顶着她的身体，和心上人亲近。 当然，这里只是十七在第二天穿好衣服之后，着手将男主能够挣扎的路给堵上期间，一点恶趣味的揣测。 楚君莫应该能够想到的，在他因为被折腾了一夜而昏迷的时间里，神清气爽的十七完全可以做出一系列安排。 但是楚君莫并不知道，十七既继承了原本记忆，又掌握了剧本——她知道的王府机密，或许比楚君莫都要多。 以及，楚君莫对十七的偏见，让他下意识忽视了，十七会想要彻底取代他王爷这个身份的可能。 最终的结果，就是楚君莫再一次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被十七给耍了一顿。 沦落到如今在心上人床边，被捆绑蒙眼，还要压抑声音的下场。 但是在这一片马赛克的视野中，系统又不得不承认，十七确实是在按照原剧情走。 甚至因为交换身体的缘故，十七尽可能的用自己的方法，让事情走向发展到既定剧情节点的时候，显得并不突兀。 比如，书里写的，男主因为发现虐文女主对那一夜的态度是厌恶抵触的，产生了莫名而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随着第二天刺杀事件、误伤事件层层递进，虐文女主则是因为这些事对男主进一步心灰意冷。 两相叠加，在几句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之后，男主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在女配所在的屋子里，再一次强迫女主做恨。 当然，书中的描写，没有十七用缎带打造的这么旖旎，与女配相距的位置，也没有十七选取的这么刺激。 但是系统还是要说，单从旁观者的角度，祂看得还挺带感的。 尤其是视野还没有变成马赛克之前，楚君莫在十七手下微微颤抖的那一幕。 十七完美的解决了男主不会按照原剧情走，并且还会想要搞事情夺回身份的问题。 并将“在女配附近再次强迫”这个剧情节点，处理得十分丝滑。 如果不是协议里规定了系统必须尊重宿主的个人隐私，祂其实还想要听一听，没能被点哑穴的楚君莫，到底能不能全程忍住，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天刚亮的那会，十七说过，布中溢散出来的声音很动听。 系统觉得，在心中明月床边强自忍耐，却仍未能全部压下的破碎声，应该也很摇曳。 不论楚君莫有没有在被十七用翡墨的事情耍了之后，而失去反抗挣扎的心，他暂时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视野之中马赛克消失，十七慢条斯理拢头发的动作，证明了，这一次的过程，应该比系统想象的还要摇曳。 但至少还算温柔。 十七为自己向系统辨明：【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走剧情而已。本质上，我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昨夜是因为两具身体都吃了药，就算她想不粗暴，也有不可抗力不答应。 但是今天下午，十七就身体力行证明了，在可以的情况下，她还不至于非要将楚君莫弄得跟破布娃娃一样。 怎么说，他现在住的，也是属于虐文女主的身体。 也是十七曾经的身体。 比起书里所描写的，这具身体此刻的状态已经算是好上太多。 十七甚至在事后亲自将人给收拾整洁。 动作温柔而缱绻。 然而不管十七有多么善良，在给出她最后的温柔之后，她还是下达了，让人将昏睡之中的楚君莫，关到小黑屋里的命令。 十七：没办法，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狗男主在没忍住搞了刺激y之后，因为觉得对不起女配，又不想继续看到女主而心绪复杂，直接让人将一副惨状的女主给关到牢里去了。 四周都见不到光的那种。 这是剧情需要，善良的十七只能照做。 然后，十七就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素娥的照顾之中。 按照剧情，这场刺激y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女配病情突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了狗男主干的那些破事。 总之，她就是表现出病情恶化的样子，让一群人忙到人仰马翻。 十七当然也是其中一员，毕竟她还要扮演好楚君莫。 心上人病情凶险，她自然是要衣不解带的在旁照顾。 以及，对王府的倒霉打工人们，说出那一句经典台词，“治不好她，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这不是必须要走的大剧情点，但是十七馋这一句台词。 十七觉得，她的这点小癖好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 毕竟，为了按照原书剧情走，她在照顾素娥的过程之中憔悴了不少。 一连三天，王府之中的人都知道，王爷为素娥姑娘的安危心焦。 他们也为自己的安危心焦。 好在三天过后，素娥姑娘的病情终于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王府里紧绷的气氛终于消散。 在这种情况之下，楚君莫被忘在小黑屋里，不见天日，不进米水三日，也就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反正书里就是这么说的，男主不是故意把虐文女主忘在牢里。 第6章 必不可能输 为了支持这个说法，书里描写了不少在女配平安无事之后，男主猛然想起女主还在小黑屋之时，那蓬勃涌动的情愫。 虽然女主惨得不能再惨了，但是这些笔墨证明了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是晦涩难明的。 总之，别管男主有没有往死里虐女主，他只是爱而不自知。 十七装作刚想起的样子，步履匆匆，亲自到暗无天地的牢里，将楚君莫给抱了出来。 然后，她再一次对王府中倒霉的打工人们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治不好她，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比起素娥出事时的急怒，这一次，十七说的很平静。 那是一种暴风雨即将降临之前的平静。 做戏做全套，在演绎出这种即将崩断理智的冷静时，十七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 烘托出主人公此时害怕慌乱的心情。 和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对于十七的这种爱抠细节的敬业精神，系统还是很佩服的。 哪怕同一时刻，十七正在心里跟祂吐槽：【我牺牲太大了！楚君莫都三天没有洗漱了！为了过剧情，我甚至亲自抱着他走了一路！还不能流露出一丁点儿的嫌弃！】 都用不着系统安抚，十七就又把自己给顺毛成功：【不过，这点小事是不会将我难倒的。】 她语气骄傲又矜持：【书里男主都可以通过这一点表现出对女主的在意，我必不可能输！】 现在，她就是楚君莫，楚君莫有洁癖，就相当于她有洁癖。 有洁癖还亲手从牢里抱出一身脏污的人，并且抱了一路，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爱？ 系统觉得，祂可能知道，为什么十七在那天缎带摇曳之后，还亲自给人收拾整洁了。 楚君莫现在虽然看上去也脏脏的，但是整体状态真的还行，没有书里那么离谱。 十七其人，深谋远虑也。 倒霉的医师们虽然才松了口气，就又被陪葬警告，但好在楚君莫只是伤势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再加上在牢里滴水未进三天，所以才显得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对他们来说，比起素娥姑娘那诡异而突然的病情变化，楚君莫的这种这状况明显要好处理的多。 很快，医师们就再一次摆脱了陪葬警告，又缓回了那一口气。 只是侍候的下人们，可能还要提心吊胆一段时间。 谁让，王爷对两位女子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琢磨。 十七坐在素娥的床榻边，握着对方的手，转头就能够看到不远处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楚君莫。 身为导致这两人共躺一室的当事人，她完全可以理解那些下人们复杂的心情。 但是很抱歉，她得维持人设。 十七：我现在是一个心情比你们还要复杂许多的男主人公。 遇见素娥之前，我不通情爱，只觉十七是我最信任之人，也是唯一让我愿意尝试延绵子嗣之人；遇见素娥之后，我方知什么叫做眼前人是心上人，只想与之永不分离。 奈何世间两难，为了素娥，我只能牺牲十七。 素娥的安危，时刻牵动着我的心。 可当我发现因为一时疏忽，差点让十七死在了牢里时，我瞬间连近在眼前的素娥都忘记。 看见十七形容惨淡，胸口若无起伏，我几乎不敢上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我。 那是一种，相较于在守着病情危急的素娥时，还要巨大的恐慌。 又或者，我真的有因为素娥而产生过恐慌的情绪吗？ 细细想来，似乎都是焦急担忧更多。 毫无疑问，十七在我心中是有分量的，可若要与素娥相比...... 以上，是书里男主在这个时刻的心路历程。 也是十七如今所需要表现出来的复杂情感。 照理说，按照这个发展，虐文女主应该是要过上好日子了的，毕竟男主都已经如此剖析自己的内心。 然而，这是一本古早虐文。 男主还处于爱而不自知，又或者爱而不愿意知的阶段。 他前不久才为了女配凌辱了女主。 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男主的面子往哪里搁。 再者，男主的心时时因女配而牵挂也不是假的。 以及，女配还等着女主肚子里的药引救命。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顶着虐文女主身体的楚君莫，昏睡的这段时间还能舒服躺着。 但只要他醒来，不久之后，楚君莫就会迎来新一轮的身心折磨。 十七与素娥双手相握，眼睛却在看楚君莫：【为了演出这种纠结挣扎又不愿意承认的复杂情感，我的脖子可真是遭老罪了。】 系统很想进步，祂给十七出了一个主意：【不然你直接把楚君莫和素娥放在一张床上？这样你就不用扭头看两个人了。】 十七果断拒绝：【不行，我怕楚君莫趁机占素娥便宜。】 她振振有词：【心上明月，绝不允许被我之外的人占便宜！】 系统识相：【好的，王爷。】 十七满意了，瞥到楚君莫的眼皮动了动，似是要醒来的样子，连忙做好准备。 一会她就要在楚君莫看过来的刹那，用一双眼睛流露出欣喜、关怀、抵触、冷漠、自抑......等等一系列情绪。 这对十七来说，是个挑战。 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流逝之中，楚君莫睁开了眼。 起初，他有些迷茫。 但在与十七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楚君莫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不对劲。 十七觉得自己可能遇上对手了——楚君莫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怎么看着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复杂？ 醒醒，你现在拿的不是男主的戏份啊，楚君莫！ 两人谁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就在十七考虑要不要走过去将人打晕，以获得这一局眼神戏的胜利之时，楚君莫突然就闭上了眼睛。 尽管颤动的眼睫，昭示着他并不是又昏了过去这个事实，十七还是体谅的没有揭穿这一点。 毕竟从结果来说，这一局是她赢了。 不过十七也没有懈怠，仍旧凝视着楚君莫，长久而沉默。 她的眼神带有爱意，她的内心漠然而警惕：楚君莫的状态不对。 那不是一个在牢里关了三天的人，醒来第一时间应该有的眼神。 第7章 那块浮木到底是什么? 身处与外界隔绝的小黑屋，过了三天被人遗忘了的生活。 楚君莫为什么还没有疯？ 虽然他顶着虐文女主的身体，但他并不是真的虐文女主。 楚君莫他有虐文女主那饱受折磨还永不磨灭的意志吗？ 反正十七恶意揣测他没有。 十七觉得，她有必要弄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她利用房中的机关，发出一道命令——让底下的人，将楚君莫这几天在牢中的表现，详细汇报上来。 是的，虽然看上去楚君莫被所有人都遗忘在阴暗角落，但实际上，一直有人在牢外看管，能够察觉到楚君莫的动向。 书里同样如此，不过是因为男主气上头说不许给女主吃喝，也不许其他人与女主接触，后面男主又因为女配的事情忙昏了头，把这件事给忘了，女主才会在牢里差点虚弱而死。 十七倒是头脑清醒，但是她得走剧情。 系统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就想要为十七做些什么。 祂毕竟是绑定了宿主的系统，如果用处还比不上端王府的那些手下，那祂也太没牌面了。 在这种十分想要进步的心理下，系统愕然发现，祂不再是之前的白板状态。 祂有了新功能。 新功能已经上线好几天了，祂居然才发现？！ 等到看清楚新功能的介绍—— 系统：我居然这么厉害了吗？！ 祂连忙向十七汇报这个好消息：【宿主，我上线了新功能，可以帮你调出楚君莫在小黑屋里那几天的录像！】 十七第一反应：【你现在居然这么厉害了吗？】 这还是当初那个，连个止疼丹药都拿不出来的苍白统统吗？ 系统兴奋的向十七详细说明了这个新功能，力求向宿主证明祂是有用的。 十七总结了一下：系统新功能——大范围、全方位监控，在不产生马赛克的状态下，可以随时调取关键人物的有关录像。 十七表示：【系统，你确实强大了许多。】 得到了宿主的肯定，系统十分开心的将楚君莫黑屋三日生活调了出来，让十七观看。 在这期间，闭着眼逃避现实的楚君莫，也在回想那三天的经历。 最初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被饥饿与无力包裹，楚君莫第一反应是愤怒与屈辱。 在素娥的面前，在身体调换的状态，他被十七，在缎带摇曳之中，一直到晕过去。 十七给楚君莫绑在眼上的缎带是特制的，主要起到一个造型和氛围上的作用。 以及，放大楚君莫的其他感官。 只要楚君莫在闭眼这个动作上稍有松懈，他就能透过那朦胧的缎带，觑到一些画面。 这些因为不小心而看到的画面，和他那没能抑住的破碎呻吟，在楚君莫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能够记起。 在一天之内，被耍，被在心上人面前凌辱，楚君莫当然会觉得屈辱。 他恨不得杀了十七。 可，他如今是阶下囚，甚至已经反击失败了一次。 身为王府的主人，楚君莫从牢中的环境，猜测到了他所处的位置。 这里并不脏乱，从前每当十七犯错，楚君莫就会让她到这里领罚。 说是领罚，楚君莫其实也只是让十七面壁思过。 除了后来因为素娥的事情，楚君莫很少会对十七用刑。 可笑十七却不知足，如今甚至在以下犯上之后，将他关在这里。 楚君莫冷笑：难道到了现在，十七还没放弃让他产生愧疚的想法吗？ 他对十七足够好，为什么要愧疚？ 他不会认命的。 楚君莫想，十七或许有很多秘密，但是她还是渴望他的爱，他可以忍辱负重，利用这一点，徐徐图之。 最初，在四周无光的牢里，楚君莫就是在这种心态之中，度过了一段时间。 然后，楚君莫开始感到焦躁。 他觉得过了很久。 实际上，就连他想着忍辱负重的那一会，都算不上是一段时间。 因为太过短暂。 这种看似干净舒适的牢狱，终于向楚君莫露出了獠牙。 它于黑暗之中，静谧，不易察觉。 也，危险至极。 楚君莫只觉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关了十天，不然怎么会有虚弱至濒死的感觉。 在这种焦灼之中，楚君莫的愤怒在疯长，他认为十七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敢如此对他。 楚君莫也只能用愤怒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他觉得他会在这长久的暗无天日之中窒息。 他甚至感受到痛苦。 如同溺水一般。 可楚君莫明明是受伤再重，也能忍耐的人。 痛苦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是有些陌生的。 楚君莫可以大口呼吸到很多空气，只是无形的折磨已经一点点将他淹没。 就在他快要溺死的时候，恍惚之间，楚君莫听到了十七的声音。 “你一定要好起来。” 温柔，坚定，关切，充满情意。 楚君莫爆发出求生的欲望，伸手抓住了这块浮木，获得了一线生机。 于是，十七在系统调出来的监控视频中看到，楚君莫在牢里的第一天，濒临崩溃的时候，神色突然放松了一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更是再没有出现被关疯的倾向。 除了缺水少食，因为相当于一直在休息，楚君莫的精神状态，甚至比被关进牢里之前还要好。 十七将视频进度拉回到第一天的时候，在楚君莫神情突变的那一刻定格。 她问系统：【你看这里，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个瞬间，楚君莫被系统给绑定了？】 系统第一反应是解释：【我没绑他！】 十七差点扶额：【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我是问别的系统。】 系统刚表现了一下，就又闹了个笑话，声音都低落了不少：【没有的，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系统的。】 十七顿了顿，在精神世界抚摸了一下系统。 系统立马就又满血复活。 十七又与系统讨论了一会，将系统、穿越、重生......之类的因素都排除掉。 最终，她只能确定，楚君莫在那一刹那，周身的情况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变化。 但到底是什么变化，十七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试探出来。 系统的监控功能虽然很厉害，但是需要消耗能量，而系统现在所拥有的能量，还不足以让她挥霍。 第8章 为什么不能是素娥? 十七落在楚君莫身上的视线就没有收回来过，哪怕刚刚在和系统看监控视频讨论，从旁观者的角度，她也一直在长久的凝视着楚君莫。 现在，十七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试探楚君莫这件事，这让她看楚君莫的眼神，更加有如实质。 过于灼热的视线，让闭着眼装睡的楚君莫感到不适，在十七向着他走来，气息逐渐靠近的时候，下意识的，楚君莫偏头躲了一下。 被楚君莫避开，十七伸出去的手没有立刻收回。 她看着楚君莫，对方眼睫微颤，喉结滚动了一下。 十七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楚君莫在她面前，似乎软化了很多？ 此时此刻，在交换身体的状态下，楚君莫仍然抵触她的触碰，可却没有表现出太多因此而感到屈辱的情绪。 这不对。 经历过素娥榻前摇曳事件，楚君莫应该恨不得杀了她才对。 再加上之前两人对视了很久的那个眼神，十七确定了一件事——楚君莫没有在牢里疯了的原因，应该与对方对她改观有关。 十七不是一个心急的人，只是一个靠近就验证了一个猜想，她还算满意。 于是她遵循了人设，没有在楚君莫表现出抗拒的情况下，非要去与对方产生肢体接触，而是自然的改变动作，替楚君莫掖了掖被子。 楚君莫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看到这一幕，十七更加满意了——她内心的恶趣味被满足。 楚君莫没能感受到这一点，他此刻的心情，因为十七安抚性的退让动作，而变得更加复杂。 他一直认为他不会对十七感到愧疚，因为他从没有对不住十七。 可当他在牢里，意识到自己其实误会了十七时，楚君莫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再那么笃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十七一边照顾素娥，一边照顾楚君莫。 在两张床榻之间腾转挪移。 听上去有点渣，但是十七只是在正经的“照本宣科”。 三人之间维持住了一种虚幻的和谐感，这种安宁甚至逐渐蔓延到整个王府。 不少人都在心下琢磨：王爷是否是打算在迎娶素娥姑娘之后，再将十七纳入府中？ 十七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这种疑惑，在书里，女主也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适氛围而迷茫过，现在，楚君莫也同样如此。 只是，还是那句话，这毕竟是一本古早虐文。 当然，目前还是给糖环节，还没有到打开糖果纸，却发现里面是玻璃渣的“惊喜”瞬间。 虽然十七并不认可这算是糖。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种她与楚君莫相安无事的日子里，对于之前的疑惑，十七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楚君莫，有极大可能，和素娥产生了通感。 发现这一点并没有十七想象中的难，不过一想到书里带有“足智多谋”标签的男主，却总是因为“算有遗策”而导致女主受伤这一点，她就又很快释然。 况且楚君莫也不是第一次被她算计到。 对于楚君莫和素娥有了通感这一点，十七脑洞有大开过一瞬间——比如，是不是因为女主和女配的身体交换过血液，所以才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出现。 但，原文中并没有出现过这一情节。 再加上这种通感似乎并不强烈，而素娥又一直昏迷，十七并不能确认，这种通感是楚君莫单向的，还是双向的。 以及，这种通感究竟从何而来？ 这只是十七在解决了最近最大的疑惑之余，产生的一点小思考，偶尔会从心中角落冒出来，并不一定要得出答案。 比起这个，她更喜欢利用这个发现，去做一些让楚君莫面红耳赤，又不得不掩饰，装作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 别误会，十七没有那么色欲熏心。 她只是正常的照顾两位病人。 对楚君莫，十七举止有度，完全就是在差点失去对方之后，小心避免再刺激到对方的表现。 对素娥，十七就没有那么刻意避讳——于王爷这个身份，她本来就应该对素娥习惯亲近；于灵魂的性别，她在照顾素娥的时候，不会束手束脚也实在正常。 最起码，在楚君莫看来十分正常。 更别提，她越是贴身照顾素娥，楚君莫对她的态度就越软化。 某种程度上，十七觉得她故意对素娥“动手动脚”而让楚君莫不自在也只能强自忍耐，也是对方自找的。 想到在那三天里，因为要在王府众人面前表演，她对着素娥说了不少肉麻的话，十七猜测，楚君莫当时一定也听到了一些。 监控视频里，楚君莫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是因为通感诞生，让他脱离了被完全封闭的状态。 楚君莫没能被关到精神崩溃这一点，固然让十七觉得有些可惜，但想到书里那么多虐点剧情，如今还只是将将开了一个头，她就又觉得楚君莫仍然意识清醒也不错。 只是，十七对楚君莫在通感情况下，产生的新误会有些无语。 为什么说是新误会？ 在这里，十七得说一句：这种文里，男主对于女主的信任，完全就是一种薛定谔的存在。 因为通感，也因为十七那三天的倾情表演，楚君莫已经承认，十七是真心想要保住素娥的命。 尽管出发点不同，但是十七和书里女主一样，没有想过要加害素娥这个女配。 那些什么出于嫉妒对素娥的恶意，都是楚君莫的误解。 十七其实想说都是楚君莫的幻想。 现在，这种误会被意外解开，要早于原文许多。 但是又因为十七在一开始就调换了两人的身体，这种意外又让一切在表面上看来，无比符合原文情节。 十七之前准备的，那些强制楚君莫走剧情的手段，都没能派的上用场。 楚君莫逃过了一劫又一劫，这让十七不太开心。 但是更让十七不开心的，还是之前提到的那个新误会——楚君莫现在认为，十七爱屋及乌，对素娥没有恶意，还一直想要保护素娥。 划重点，爱屋及乌。 十七再一次认识到了古早虐文的恐怖如斯：虐文男主对女主的信任时有时无，这一点甚至可以体现在男主对女主爱意的确定上。 男主会因为不确定女主的心，就做出各种伤害女主的事情；但男主又会在过分的出奇之后，还能笃定女主依旧会爱他。 十七就很不解：为什么楚君莫第一时间就往“爱屋及乌”上想，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她爱的其实是素娥这个可能？ 第9章 太快了 穿越伊始，十七因为疼痛难忍，失手打翻药盏，登时，楚君莫的鞭子就抽了过来。 直接让她陷入黑暗。 之后更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了换血。 十七很难想象，楚君莫是怎么在干出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能想得出来“爱屋及乌”这个词。 原文女主没被折腾死，可不是因为男主心软，而是因为她是虐文女主。 换而言之，没有虐文女主体质光环，十七早在刚穿过来那会，就死在楚君莫手里。 楚君莫的这个新误会，委实是让她有些恶心。 她恶狠狠的想着：上一次没能让楚君莫崩溃，这一次若是换成她在楚君莫床前对素娥......也不知道楚君莫还能不能继续坚定“爱屋及乌”的想法？ 当然，十七也就是这么想想，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更重要的是，楚君莫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十七可以继续按照剧情虐待他。 于是，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里，在楚君莫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想要与十七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时，他被安排了新的任务。 虽然王府上下都有些讶异，但是十七的身份毕竟还是死士。 死士，执行任务是正常的。 楚君莫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他以为在这段时日里，他和十七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毕竟十七是那么害怕失去他，在乎他到对待素娥也抱着珍视的态度。 但楚君莫很快就又将自己说服：十七可能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如今和十七处于这种情感状态，也是楚君莫没有想到过的。 其实，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十七。 发现自己因为误会而错待了十七，但是这种误会又是在十七以下犯上的情形下解开，楚君莫的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是从前的楚君莫，哪怕他知道了自己的误会，也不会觉得就该因此纵容十七。 可，那三天的生活里，十七的声音和触碰，是楚君莫在暗海之中唯一可以抓住的，使自己免于溺毙的浮木。 这让楚君莫很难再冷硬的对待十七。 虐文男主对于女主的信任虽然是薛定谔的状态，但是只要他在一段时间里选定了“是”，那么女主什么都不需要解释，男主也会自我攻略。 楚君莫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是很突然的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在这之前并没有任何预兆，十七也没有特意和他见一面。 楚君莫却已经迅速认定了，十七茫然失措，只能先与他保持距离的想法。 而在楚君莫调整好心情，看清任务内容的时候，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十七如果不是暂时想要逃避，怎么会给死士下发如此简单的任务？ 虽然仍然没能想清楚要如何处理与十七之间的关系，但是在这一刻，楚君莫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楚君莫：她一定是担心我的安危。 说不定还暗中安排了人，保护他。 十七确实暗中安排了人跟着楚君莫，但她的出发点绝对不是楚君莫所幻想出来的那个样子。 不论楚君莫，以及被派出去的人怎么想，十七都清楚，她只是想要及时得到楚君莫倒霉的消息而已。 这里就需要提到，这个任务，只是看上去很简单。 原文这个时候，男主将女主派出去执行任务是基于给彼此一段缓冲期，结果女主就因为这个“简单”的任务，掉进坑里。 十七已经习以为常，男主在书里的“智珠在握”标签，就是一个摆设。 总之，剧情就是要为了虐女主服务。 现在，十七就让楚君莫去享受这种服务。 任务——监视孟颜。 孟颜是侯府家的嫡女，虽然是嫡女，但是拿的是渣爹继母的剧本。 一般来说，孟颜该是从宅斗中杀出一条隐晦的血路。 但很可惜，首先，孟颜嫡女的身份，就是假的——孟颜是一名男子。 他本名孟衍。 只是出于种种原因，孟衍不得不男扮女装，在侯府中生存。 不过孟衍毕竟已经长大，他不用再如同小时候一样，只是为了保住性命，都要想尽办法。 他已经开始有了可以报复回去的力量。 书里之所以会有这么个任务，也是因为孟衍所在的侯府近来出现了一些变故，男主对此有所关注。 客观来说，男主这一次没有想要折磨女主，只是在将人调离眼前的时候，恰好挑了个自认为轻松没有难度的任务给女主。 谁能想，孟府之中，最为危险的，就是女主的这个任务对象。 夜凉如水。 楚君莫身着黑衣，在暗处观察孟颜。 虽说他知道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不想完全敷衍过去。 只是难免的，在观察孟颜的一举一动时，楚君莫偶尔会分神，或是想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或是想素娥，或是，想十七。 许是重伤初愈，习武之人原本没那么容易因为寒风而觉冷，楚君莫却是差点没能压住喉间的痒意，咳嗽出来。 正当他因为这一意外下意识偏头，想要用手按住这股胸腔的震动，屋内孟颜的身影蓦地失去了踪迹。 楚君莫眉头微蹙，从事先查探好的另外几个监视方位挑选了一处，打算换一个角度继续监视。 行动间，他突然有一种不妙的直觉。 楚君莫登时改变方向，就想要离开。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意外发生的更快。 一群黑衣人冒了出来，向着孟颜所在的屋子冲了过去。 楚君莫虽然一直藏在暗处，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表示，暗处中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相应的，他的存在也早就被其他人发现。 与黑衣人相对应的，是孟家的护卫，楚君莫被裹挟在这种两方的对战之中，莫名其妙就被围攻。 首先，楚君莫身着黑衣，孟家的人认为他是刺客那一方实在正常；其次，黑衣人中有人知道楚君莫是第三方，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在拖楚君莫下水的同时，对楚君莫暗戳戳下手。 十七派去跟着楚君莫的人，甚至都没能有机会出面救人，就看见楚君莫身上瞬间添了不少伤口。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第10章 包能保住的 一场刺杀倏忽开始，又猝然结束。 奉命跟着楚君莫的人，只觉自己才传出消息，楚君莫整个人就已经跟着那群黑衣人消失不见。 好消息是，至少死掉的那些人里，没有楚君莫的身影。 这让这名自觉命苦的暗卫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不想救人，王爷虽然没有下达明确的命令，但是现在王府里谁还不知道，十七的存在十分特殊。 暗卫纵然不太懂十七一个死士，为什么非要和主子在感情上纠缠，毕竟一路看下来，十七的待遇真的还不如他们，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王府众人看法各异，他却只是对同样身为打工人的十七，抱有微妙的同情与不理解罢了。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意外出现的时候出手救人。 可，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跟着楚君莫的暗卫就一个人，比起和对方一起被包饺子，然后失踪，暗卫首先要做的，是将消息传递出去。 本身，王府里给他的任务，就是随时汇报有关楚君莫的事情。 这就导致了，暗卫此时只能一边小心追踪那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边随时在行动中留下一些记号，好让王府那些接到消息的人，能够跟着追过来。 他做的很认真，不仅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更是因为他还不想死在今夜。 遗憾的是，最终，他还是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在向王爷阐述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时，暗卫明显能够感受到，周围那仿佛下一秒就要降下雷霆的压抑氛围。 暗卫：我就知道，涉及十七和素娥的任务，都很容易让人没有好下场......我可能要无了...... 十七绷着张后爹脸，一边给眼前的下属带去压力，一边对系统道：【好可怜的打工人。】 系统：【至少他还是能够保住命的。】 十七对系统这句话里暗示的意思很满意：【那确实，我比原文男主善良不知道多少。】 书里因为女主在这一任务里失踪，王府里可是死了不少人。 十七只执着于带着楚君莫这种重要角色走剧情，还不至于一字一句都要按照书里来。 听完暗卫的汇报，十七语气沉沉，像是含着无限的冷意，“那还不快去找？！” 十七给出了生死任务，“找不到人，你就提头来见。” 她在心中安慰这位可怜的打工人：别怕，小哥，要不了几天人就会回来，你的头包能保住的。 暗卫虽然听不见十七这贴心的安慰，得到的还是个“提头任务”，但至少暂时保住了命这件事，还是让他的紧张消减了一些。 不敢将这种情绪的变化表现出来，暗卫领了任务便退下，加入搜寻黑衣人踪迹的众人。 楚君莫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泼醒他的人没有废话，见他睁开眼睛，就开始询问有关端王府的事情。 楚君莫自然不可能说，但若是一直闭口不言，只会加大他脱离困境的难度。 于是他在表演了一番之后，抛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消息，换回了一点自由。 在这期间，楚君莫难免在拷问中再次受伤，但这点程度的酷刑，他还可以忍受。 拷问他的人也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话，此时冷嘲热讽中暗藏着试探，“端王府的人，都像你这么没有骨气的吗？” 楚君莫很平静的回答：“君若无情我便休，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那人像是有些讶异，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端王竟对你？” 楚君莫冷淡的垂下眼帘，似是不愿意多谈。 那人也并未继续逼问，反而暂且离去，也许是去验证楚君莫的话，又或许是去调查楚君莫这个身份，是否还有更能深挖的价值。 除了第一天楚君莫被用刑，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似乎又过上了只需养伤的安逸生活。 但楚君莫知道，这些人只是想要换一种方式从他这里套话。 毕竟普通的端王府死士，和端王曾经的情人，这两者之间可以获取的情报不可相提并论。 不论楚君莫所说的因爱生恨背叛端王是真是假，只要确认了这个情人的身份属实，他们就可以趁机借此设下陷阱。 相比较起来，给楚君莫的那一点优待，实在不算是什么。 楚君莫不难看出这些人的想法，双方如今都是在虚与委蛇。 可以的话，楚君莫也不想将十七与他之间的事情拿出来利用，可，他必须要想办法逃走。 思来想去，唯有端王情人的这个身份，才能够给他增添筹码。 众所周知，端王并不好女色，唯一的心上人也只有那位身患怪病的明月。 好在十七在端王府中的特殊并不难查，更别提最近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换一个时间，楚君莫就算是想要借着十七的身份，说是与端王有情，也很难能拿得出证据。 被困了几天，楚君莫对王府中人的能力有些不满，他相信十七一定派出了很多人找他，但是这些人太过没用，到现在都没能出现在他的周围。 楚君莫无法继续等下去，他已经察觉到黑衣人这边的势力对他的优待即将结束。 在这一天，他终于找到了出逃的时机。 不论这是不是一个诱饵，楚君莫都只能试着突围。 逃跑的过程并不顺利，好在端王府的人还没废物到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在楚君莫不知道第几次受伤，身后不远处还缀着一群追兵的时候，属于端王府势力的人，终于出现。 楚君莫绷紧的心弦放松了一瞬便又旋紧，连忙提醒他们小心陷阱，最好不要恋战，先撤出这里再说其他。 虽说他这一路并未感到那些人的攻击有留手，但是能这么碰巧和王府的人汇合，本身就显得有些诡异。 王府的人也很配合，救下楚君莫之后就带着人且战且退，很快脱离了战场。 明明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一切就是顺利到不可思议。 楚君莫心情沉重，他没想到，只是监视孟家的一个女儿，竟然会引发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一切也只能等到彻底安全了再复盘。 这种沉重的心情，在他看到迎面而来的十七时，才减轻些许。 十七看上去消瘦了许多，楚君莫知道，这段时日，她一定是担心坏了。 说不定还认为都是她的错，才让他陷入险境。 与十七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楚君莫心中百感交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 楚君莫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十七眼中的情愫陡然消失，只余化不开的坚冰。 他怔然，再回神，十七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第11章 他早知道的 十七这段日子很忙，忙着赏花赏水赏美人。 在王府众人的眼里，就是自家王爷因为担心某个死士而时常心神不定，只能到处走动才可以获得一点安宁。 十七就这么赏啊赏，期间瞎掺和了几次手下人搜查楚君莫踪迹的行动，成功将楚君莫获救的日子拖到了剧情里的最后期限。 等到手下汇报找到楚君莫踪迹的时候，十七才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前去接人。 在见到楚君莫的那一刻，十七于心中感谢剧情里男主的变脸绝活，让她可以充分表达出自己对楚君莫当时状态的不满。 十七：书里女主受那么重的伤，结果你身上就这点血？ 十七不高兴，借着表演机会掉头就走。 一边走，她一边在心里嘀咕：男配一号这也不给力啊，男主也没有女主有骨气，果然还得她亲自操刀将伤害给补上。 书里都说了，因为男主的失误，女主被男配一号的人抓去严刑拷打，后来逃出来那叫一个惨，偏偏男配一号不是个东西，在女主形象上动了手脚，男主这个眼聋耳瞎的愣是没看出来。 他甚至觉得女主是在装模作样，怀疑她为了逃离自己，而和别人联手。 好消息：男主没觉得女主会背叛他。 坏消息：男主认为女主会为了逃跑而联合外人。 总结：男主单方面认定女主这几天失踪，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闹剧。 于是，在亲眼看到女主回来，心里那点复杂的担忧之情放下之后，男主赌气掉头就走。 女主九死一生逃出来，昏迷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主这狗样。 十七掉转身就走的时候也有气——她都走了好几步了，也没能听到楚君莫那厮昏迷倒下的动静。 所以，果然还是男主、男配沆瀣一气了吧？！ 不过没关系，在十七带着众人愣是一路步行之后，楚君莫终于因为没人给他处理伤口，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听到楚君莫倒下的扑通声，十七心里满足了——不枉她一直扮演王府第一深情。 你看，这人倒下的时候，周围就没谁敢去接的。 王爷的女人，谁敢随便碰？ 这一次十七就算是要演戏，也不用再亲自给楚君莫抱回去。 谁让她因为楚君莫联合外人出逃，还做戏回来的事情寒心了呢？ 十七端着王府第一深情的模样，对着地上楚君莫的身影表演了一番“眼技”，等到楚君莫身上的血都快浸湿地面了，十七才让人将楚君莫给扶起来。 一行人终于不再步行，转为快马加鞭回府。 十七表面：速速回府救人！ 十七内心：颠不死你个男主！ 回到王府中的十七，默默跟一群倒霉打工仔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就开始成天阴晴不定。 别管她这个王爷是不是没有正事可干，才会总在王府里摆乌云密布阵，原文里男主有权有势，看似设立各种组织忙的不行，实际上不也还是三天两头在女主和女配之中纠结？ 她最起码没男主那么纵欲。 楚君莫这几天只是被冷待，没有被强制做恨，都是十七在剧情里划水的功劳。 要问十七为什么放过楚君莫？ 因为她怕让楚君莫爽到。 自从发现楚君莫心态变化了之后，十七就对在这种事情上折腾楚君莫没什么兴趣了。 做恨做恨，楚君莫要是不恨，她还做他干嘛？ 楚君莫在这之中屈辱、愤怒等负面情绪才是十七想要的，其他都是顺带。 现在折磨男主最直接的道路眼看着是不能走了，在维持人设的前提下，十七也只能在流言蜚语以及楚君莫的待遇上多动手脚。 这些细密的难受，算是十七送给楚君莫聊胜于无的小礼物。 算着日子，今天已经是楚君莫在屋外值守的第七日。 从他刚回到府里，能睁开眼睛开始，十七就下令让楚君莫担任了这个职责。 夜风冷不冷的，楚君莫伤好没好的，是不是又伤上加病的......这些难道不正是十七所想要的吗？ 十七最近甚至都没怎么跟素娥聊天，就是怕再被楚君莫在这种冷待中尝到甜头。 不过，今天十七可以给楚君莫正面交流的荣幸。 她居高临下，审视着侍卫当得越来越有模有样的楚君莫，薄唇轻启：“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经典话术，虐文男主永远在单方面给女主判刑之后，还要来这么一句，然后不管女主怎么解释，男主都还是维持原判。 哦，不对，也有可能加判。 以及女主很有可能不长嘴，干脆就不解释。 这本书里女主还是有嘴的，奈何男主耳朵是个摆设。 楚君莫此时自然不会配合十七说书里的台词，他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想要和十七好好谈谈，毕竟不论是他们之间的事，还是有关孟家的事情，楚君莫想要解决，都少不了十七的配合。 奈何十七就是不愿意见他。 已经认定十七是太过害怕失去他，因此楚君莫虽然心中无奈，但并未不悦，反而有一种纵容十七这般使小性子的宠溺态度。 如今可以与十七面对面交谈，听到她问出这句话，楚君莫心中千言万语，却也碍于某种类似于自尊的原因，他开口之时，说的还是有关孟家的正事。 十七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听着楚君莫各种分析，完全保持着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一直到楚君莫铺垫够了，话风有从正事转到私事的苗头，十七伸手就从身后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鞭子。 “呃！” 楚君莫最近穿的都是白衣，这是十七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这一鞭子抽下去，可以让她看到对比鲜明的色彩。 十七在楚君莫惊怒不解的眼神中，语调诡异，“你想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话音刚落，不等楚君莫回答，十七就一鞭接着一鞭，抽了个爽。 不一会儿，楚君莫的一身白衣就进阶成了“梅花落雪”，煞是凄美。 “出去守着。” 吩咐完，十七不管楚君莫的反应，扔掉鞭子就往里间走。 这一幕让楚君莫幻视几天之前，十七明明担心他，却在焦急赶到之后，蓦然转身。 楚君莫被鞭子抽出来的怒气倏地就消散了，他早知道的——十七早就因为对他爱而不得而疯掉了。 哪怕后来十七使出手段占有了他，可还是患得患失。 如今更是因为三番两次差点失去他，精神压力越发大。 十七，怕是已爱他爱到疯魔...... 第12章 总要有人，为何不能是她? 笃定这一认知，楚君莫竟真的顶着鞭伤，就这么到日常站岗的地方去守着。 寒风刺激到他一身的伤口，楚君莫呼吸轻颤，心中五味陈杂的同时，莫名也给他带来了一些暖意。 他有些懊恼：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和十七说他与她之间的事的...... 可，素娥...... 时至今日，楚君莫仍然没能理清自己对十七的感情。 但，有一点楚君莫从始至终都能确定——素娥于他来说，是如同半身一样的存在。 端王妃的位置，他也只会给素娥。 至于十七...... 十七当然不会太过了解楚君莫的脑补，但是从他身上看到的一些反应，也足够膈应到她。 要让十七来说，虐文男主才是天生该承担剧情里被虐待的部分，因为越虐他，他就越相信女主爱他。 多灾多难的情节合该安排给这种人。 没办法，十七只能够对素娥下手。 十七看着床榻上的素娥，神情真挚，与对方展开了一番心灵上的对话：我也不想的，一切都是楚君莫逼的，要怪，你就怪他吧。 熟练的将素娥的手握住，十七仍然凝视着素娥的面庞，却在对方的指尖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接着，是眉心，眼尾，鼻尖，唇边...... 与此同时，十七极其自然的，拉开了素娥的衣带。 系统已经呈现出呆滞状态，虽然说十七之前说过有新计划要实行，好救下书里那个被炮灰的女子。 但是，祂怎么也没想到，十七的计划，就是让素娥接过炮灰女子的戏份。 这，这...... 砰—— 破门而入的声音响起，没让系统的视野被马赛克占据。 楚君莫原本的犹疑，在看清十七的动作之后彻底化作愤怒，“你疯了？！” 他上前，想要拉开十七。 可中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经被装上了机关，让他难以越过。 几息之间，楚君莫不知被击退多少次。 十七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前的画面和通感带来的感受不断刺激着楚君莫，他眼睛发红，猛然间武力骤增。 刚刚还是阻碍的机关被不断打落闪过，楚君莫轻而易举的就抵达了十七的身后。 衬得之前的耽搁就像是一场表演。 十七没再继续，略微偏头，视线里，是楚君莫挥刀向她劈来的景象。 面对这向着她命而来的一刀，十七并未有太多动作，只手中翻转，暗器便将近在咫尺的楚君莫击得倒飞。 “噗！” 虽然吐血，可楚君莫还得提起心力，应对中间那一段路上的机关。 好在他那一身不合常理的武力值犹在，才让他免于死在被击飞之中的下场。 就是那一身白衣，血色更甚。 在楚君莫忙着吐血的时候，十七站起身，看着楚君莫，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你想杀我？” 她的声音很凉，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哀伤。 在这种凉意之中，楚君莫眼中清明了一瞬，但是下一刻，他便又要提刀。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十七闭上眼，不再去看。 “抓起来。” 话音落，翡墨无声出现，拦下还要上前的楚君莫。 几个回合之后，楚君莫在翡墨手中晕倒。 听闻一切重归寂静，十七平静下令：“带下去，关押。”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让李医师为她治伤。” 十七说的不多，但她相信翡墨会懂她话里的意思——找个好点的地方关押楚君莫，伤要治，也不能苛待他。 这不是因为十七想要给楚君莫优待，而是必过情节点就是这么设置的。 能够指定开药超苦的李医师，已经是十七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翡墨也确实没有辜负十七的期望，完美领会了她的意思。 从出现开始，翡墨的视线就牢牢固定在一定的区域内，他看出楚君莫的状态不对，但他的职责只是保证王爷的安危。 除此之外的事情，不是他应该过问的。 王爷自有安排。 系统这会反应了过来——宿主是故意刺激楚君莫，好让他身上的蛊毒可以发作。 同样是剧本组的祂本应该更快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十七之前对素娥的举动......好吧，系统承认，是祂大惊小怪了。 至于楚君莫身上的蛊毒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孟衍的手笔。 楚君莫之前就已察觉到逃跑太过顺利，整个过程看似正常，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但十七的不配合，楚君莫于自我内心剖析的沉溺，都让他没能够保持住该有的警惕。 不过十七觉得楚君莫没发现也是正常，书里他同样没能看出女主是因为蛊毒的作用才会突然对他出手。 那会男主还在持续怀疑女主想要伤害他和女配呢。 要不十七怎么说男主合该被虐呢。 虽然他没发现女主是中了蛊毒，但是他在看到女主做出实质性杀人举动之后，反而认为对方是因爱生恨。 重点在于其中“爱”这个字。 再加上之前各种做恨、误伤，以及小黑屋事件和任务失踪事件带来的“永失女主”恐慌，男主这一次没有折磨女主，而是好好的安置了对方。 名为关押，但是比之前刁难女主的作态好了不要太多。 十七：就很难评。 孟衍这个男配一号可能万万没有想到，他让手下给人下蛊，针对男女主准备的离间计，反而促进了男主对女主的感情。 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更是在女主被医师发现是中蛊之后，发挥了更大的威力。 男主面对自己再一次误会女主的事实，破天荒开始反思。 他开始舍不得让女主孕育药引了。 于是男主开始尝试寻找替代品。 这算是书中的一个虐点，因为在这个角色被炮灰之前，男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表现出了一番温柔相待，完全不同于强制女主做恨。 可谓是狗出了新境界。 让女主觉得自己和素娥都成了笑话。 更狗的是，男主在努力尝试之后发现自己做不到，又看到女主对他找别人竟然无动于衷，直接一个“狗急跳墙”，把人给噶了。 十七不想在这个情节点拉上倒霉姑娘的命，直接就将戏份交给了素娥。 都是要找人尝试，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素娥？ 以素娥的身份，自然会抵消这个戏份的角色，会被炮灰的下场。 想到这里，十七就要替素娥系好衣带的手停下了：若是由素娥本身孕育而来的药引，是不是就不会有排斥的风险？ 楚君莫闯进来的那一幕倏忽浮现在十七脑海之中——凛然杀意当前，一亲芳泽带来的心跳声，格外令人着迷。 第13章 不该更近 楚君莫不断做着噩梦，一会是他亲手杀了十七，一会是他没能拦住十七，亲眼目睹了十七对素娥...... 被关押期间，在医师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楚君莫还能够感受到十七在素娥身上游走的手，以及一些隐隐约约的话。 “如果是你......这样得来的药引，或许最为保险......” 诸如此种，让楚君莫心惊不已。 他是真的怕十七在疯魔之下，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他的意识仍未能清醒，偶尔能够感知到外界，也是时间短暂。 在噩梦中沉浮的时候，楚君莫也逐渐明白，他被抓走那段时间，用端王情人这个身份所换来的，不仅是好一点的待遇，更是暗藏深处的算计。 种种担忧，丰富了他的噩梦。 楚君莫一颗心，都如被烈火煎烤。 十七从系统那里看了一段楚君莫梦中挣扎的样子，觉得眼前的饭菜都香了许多：【不枉我忍着恶心，顺着楚君莫的思路表演了一番。】 严格说来，十七要保持住自己的人设，更多的是不让端王府的人，发现他们王爷躯壳里面的芯子已经被换。 就拿楚君莫之前找了翡墨这件事，别看十七早有预料，并且顺势摆了楚君莫一道，但是这颗种子终究还是被楚君莫撒了出去。 如果十七真的放飞自我，难保什么时候就会翻车。 在男主不能死，否则世界线可能会崩塌的情况下，十七也只能戴着镣铐表演。 好在单独面对楚君莫的时候，十七并没有这个困扰。 现在之所以还会让楚君莫脑补出个什么“十七为爱疯魔”，都是因为他自己那个奇葩的脑回路。 这让十七痛失拿做恨折磨楚君莫的选项。 不过很快十七就又想通了：既然做恨虐身不好使了，那她就渣感情虐心。 楚君莫越是认为她爱他，接下来的剧情才越好玩。 系统除了一开始被十七突然对女配动手动脚吓了一跳，如今对十七吃完饭就又去素娥那里献殷勤，再也不会大惊小怪：【宿主你做的很对，不仅救下了一个人，还完美保持了书中身心都要虐的宗旨。】 瞧瞧，楚君莫现在不就身心都在煎熬之中了？ 不过系统也没有一直监视楚君莫，因为十七说攒点能量也不容易，让祂当多存养老金了。 系统十分感动，只在十七觉得无聊的时候，才会找找楚君莫倒霉片段，给十七看个乐呵。 也正因此，楚君莫的一举一动，并不完全在十七和系统的掌握之中。 比如现在，楚君莫已经在李医师“良药苦口”的灌溉下，终于进入了病弱但是清醒的阶段。 他得知自己中了蛊毒的事情，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一时无法去除，只能由医师那边慢慢再想办法。 意识昏沉的时候，楚君莫还觉得心焦，如今醒来，他冷静了许多。 至少看上去是冷静的。 十七虽然在感情上面偏激，但是楚君莫不得不承认，她在端王这个位置上，做的还很不错。 至少给孟家的反击，十七做的及时且凌厉。 交换身体之后，楚君莫确实没了从前的身份地位，但是他并不是一点能够动用的人手都没有。 只是因为无法确定十七是不是又设了套等他去钻，楚君莫这才一直安分的用十七的身份生活，没有在恢复身份这件事上过于激进。 他甚至想着，换一个角度，也许他和十七都能够更加了解彼此。 但是楚君莫没有想到，十七在几次差点失去他的情况下，会把主意打到素娥的身上。 楚君莫不敢去想，这么多天过去，十七究竟已经做到了哪一步。 他也不敢去判断噩梦中的虚幻和真实。 楚君莫唯一愿意去承认的，就是他在通感之中，听到十七所说的一些话。 那些话让楚君莫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十七在疯狂之下，对他的爱意。 思考之间，楚君莫的左手无意识的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说是关押，但是楚君莫被关的地方，就是曾经十七的住所，只是他不能随意外出。 照常喝完药，楚君莫望着窗外，坐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放心不下素娥的处境，动用了隐蔽的消息传送渠道，联系上了一些人。 十七未必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但是在发现这个消息渠道仍然能够使用的时候，楚君莫还是决定赌一把。 窗台响起指节敲击的声音，来源于楚君莫平静的表现下，波澜叠叠的内心。 这一日，趁着天气好，十七抱着素娥行至花园。 素娥的病虽然奇怪，但是平日里除了无法清醒，她的表现与睡着了无异。 十七抱她出来也不是为了折腾她，而是想要带着素娥出来，在美景之中晒一晒太阳。 总比一直窝在那张床榻上要好。 只是逛着逛着，十七越看越觉得，景色与素娥可谓是相得益彰。 十七来了兴致，将素娥安置好，让人准备好一应事宜，提笔为素娥作画。 看着十七笔下逐渐完成的人比花娇，系统已经十分淡定——祂绑定的宿主，就是这么多才多艺。 直到落下最后一笔，十七收拾好桌面上的一切，一边等着画晾好，一边开口道：“不是想见我，怎么一直不说话？” 她抬脚，想要往素娥那边走，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楚君莫挡住去路。 十七静静的看了一会楚君莫，“你拦不住我的。” 除非楚君莫能够将身体换回来，不然他天然无法对抗如今顶着王爷身份的十七。 又或者楚君莫说服几个亲信，一举将十七拿下，再想办法解决身体的事情。 可楚君莫已经失败过一次。 十七没有将他的路全部堵死，未尝不是想要看到楚君莫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这样耗尽楚君莫的心气，会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可是十七都特意没有将那几个隐蔽的联络方式改换，楚君莫联系上那些人，却只是打着王爷有令的名号，想要成功见她一面。 如果不是楚君莫还知道挡在素娥面前，让十七还能感到一些对抗的意思，她都不想继续陪楚君莫玩下去了。 楚君莫没看出十七的兴致缺缺，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们谈谈。” 十七却是道：“如果你真的在乎素娥，就应该知道，还没去除蛊毒的你，不该比我离她更近。” 第14章 如今他是十七 明面上，此处只剩下了十七、楚君莫、素娥三人；暗地里，首先翡墨就不可能不在。 但是楚君莫知道对翡墨来说，王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真要是出了什么变故，翡墨绝对只会第一时间护着十七。 哪怕素娥才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而楚君莫身中蛊毒，若是再被影响心智，他还挡在十七与素娥中间，对素娥来说，自是更为危险。 可楚君莫也想说自己此时足够冷静，那一天也是因为刺激太甚，才会失智拔刀劈向十七。 最重要的，楚君莫真的很怕再见到，十七在他面前对素娥做出些什么。 然而，最终楚君莫还是让开了道路。 因为十七问了那一句，“还是你想说，哪怕你被蛊毒影响，也舍不得伤害素娥一丝一毫？” 在不知情的人听来，这句话像是十七讽刺楚君莫对素娥不抱善意，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一点。 但是撇开明面上的身份，这话听在楚君莫的耳中，却像是，那日差点命丧于他刀下的十七在问，“你舍得杀我，却能笃定自己舍不得伤她？” 在这种质问之下，只是轻轻一推，楚君莫便被十七拨到一旁。 等到他转过身去，十七已经将素娥再度抱在怀中。 两人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前一后，沉默着回到了屋内。 给素娥盖好被子，十七对楚君莫开门见山道：“你已经有身孕了。” 这一句话，将楚君莫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都堵了回去。 他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手指，才忍住下意识想要触碰腹部的动作。 他中的蛊毒其实并不算太难解，毕竟之前为了素娥的病，楚君莫就已经搜寻过天底下的医师。 真正让这件事变得困难的是，如何在保住楚君莫腹中胎儿的情况之下，去除蛊毒。 最初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楚君莫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他一个男人，如何能够怀孕？ 可医师告知的事实，让楚君莫再一次想起了，他与十七交换了身体的那个日子。 那是一夜荒唐。 楚君莫记得，第二天的时候，十七还说过让他好好养胎的话。 算算日子，这孩子竟真的是那一日有的。 楚君莫迷惘又恍然——自交换身体之后，竟已经过了许久......就算不是那一日，之后他也以现在的身体，在十七身下承欢多次......这孩子，总会来的。 而十七只会比他更早知道这一点。 通感之下，楚君莫听见了十七是为了药引，才会想要对素娥...... 十七没有给楚君莫继续保持沉默的机会，“怎么又不说话了？明明想方设法才见到我。” 她一步步走到楚君莫的面前，略微俯身，与他四目相对，“你应该知道，你怀的，是个药引。”不是单纯的子嗣。 这是楚君莫一开始，就给十七预定的处境。 也是书里，男女主前期最大的矛盾点。 男主不光强迫女主做恨，他还是打着为女配治病的名义，让女主孕育药引。 现在，十七很好奇，楚君莫是否能够依旧坦然，将他肚子里的生命当成一个药引？ 楚君莫心中一团乱麻，他嗫喏了一下嘴唇，“我们可以等这个孩子长大......” 对，就像他之前和十七说过的，可以等孩子大一点，再取一点血肉当药引，只是素娥要多等一会...... “素娥等不了。”十七冷漠的打断了楚君莫的妄想，“素娥之前的病情出现异常，之后虽然平复了下来，但是药引之事，无法再等那么久。” 这不是十七随口乱说想要欺骗楚君莫，而是事实。 书中不这么设置，如何能够激化这一矛盾点？ 要知道，男主虽然狗，但是他愣是会在不断做恨中，越来越明白自己对女主的心意。 在这种情况下，再让孩子慢慢成长，那药引的事情，岂不是很容易就要不了了之？ 如今楚君莫因为脑补过度，比书里还要重视与十七的关系，对待这个孩子也就更加舍不得。 可在十七看来，一开始能够想着直接不等孩子生下来，就给制成药引，只为拿去救心中明月的楚君莫，这点舍不得也像是个笑话。 他最大的让步，也只是让孩子多长几年，好割下血肉不死。 这种行为，有什么资格说是不忍？ 十七打破楚君莫的妄想还不够，继续道：“十七。” 她提醒楚君莫现下的情况，“这个孩子，你想要生下来吗？” 楚君莫，你会愿意以女子之身，怀胎十月，直至生产吗？ “不！”楚君莫下意识摇头，“不......” 以如今的模样与十七欢好，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极限，若是还要生产，那他还能记得自己原本的样子吗...... 听见楚君莫的回答，十七提出了一个建议，一个楚君莫在得知有孕之后，第一时间产生过的想法—— “你可以将这个孩子打掉。” 十七的嘴巴张张合合，楚君莫却总觉得她的声音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让他听不清楚，“你打掉的孩子，本就是最适合的药引。” “虽说月份不够，但是多来几次，总能收集到足够的药引。” 多来......几次......什么？ 楚君莫只觉那不知名的东西太过恼人，不仅让十七的声音变得不清晰，还让十七的话都变得让人难以理解。 十七一点点直起身体，“还是你希望，我去让别人孕育药引？” 在楚君莫回答之前，十七就坦然道：“我做不到。” 虽然她是因为不想霍霍别的女子，才做不到，但是在楚君莫的认知里，则是十七因为爱他，而做不到触碰别人。 十七也故意加重楚君莫的这一认知，“所以我想了一下，若是你不能够担起这个职责，那么，素娥的身体，会不会更加合适？” 十七伸手，捏住楚君莫的脖颈，不允许他避开自己的目光，“十七，你认为，我该怎么选才好？” 我不是......我不是十七...... 楚君莫想要这么回答。 可是下一秒，他就又想起，就算他不是十七，这也还是他会面临的选择。 在素娥的病情经不起拖延的情况下，在不愿意有旁人相替的情况下，似乎，十七腹中的胎儿才是那个最好的选项。 只不过，如今，他才是十七。 第15章 怎么办呢? 楚君莫的目光有些涣散，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处理他与十七、素娥之间的关系，竟然在此时才迟钝的意识到——他已经成为十七很久了。 阳光透过窗洒落在屋内，十七推着楚君莫，穿梭在这零碎的金色中，一直到素娥的床榻之前才停下。 楚君莫没能抓住偶尔从他身上掠过的暖意，他的内心一片冰凉，看着十七在床榻边缘坐下。 看着，十七从素娥的衣衫上，抽走了一条衣带。 那是，与曾经绑在他眼上类似的，缎带。 楚君莫眼睛仿若被刺痛，一把拉住了十七的手。 十七平静回望，“你知道它的作用，不是吗？” 特质的缎带自然不会是楚君莫用过的那一条，那天十七虽然没有那么疯，但是缎带的损耗率也并不小。 十七只是特别喜欢这种缎带的款式，才会给素娥也用上。 但仅仅是相似，给楚君莫带来的刺激也足够了。 “之前的问题，你不愿意回答。那么现在，你再做一个选择吧。”十七摩挲了一下手中轻薄的布料，“今天，你想让它用在谁的身上？” 缎带飘动如流水，将楚君莫带回了摇曳了很久的那一天。 在十七不断的逼迫之下，他的眼眸再度有发红的趋势。 可握着缎带的十七却好似仍觉不够。 哪怕楚君莫拉住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开始颤抖，明显是极力克制的模样，十七却只是静静等待对方的答案。 她看着楚君莫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似是在心里设置了一个等待的期限，过了这个期限之后，十七干脆利落的挣开楚君莫的手，她握着的水光，在这一动作下自然流向素娥。 那一抹红色终于彻底占据楚君莫的视野，这次他虽没有带刀，但还是向着十七狠辣出手。 杀意依旧。 从头到尾，十七就没有移开过凝视楚君莫眼眸的视线，此刻再一次被“刺杀”，她反应极快，在格挡之后做出了回击。 柔软飘忽的缎带在这一刻成为她得心应手的武器，如水光潋滟，轻易将楚君莫笼罩其中。 十七来到楚君莫的身后，抬手按在对方的颈侧，在楚君莫剧烈的挣扎之中，指中暗藏的利刃轻易划破了触及的皮肤。 与血色一同出现的，是一只还在扭动的虫子。 它速度极快，见无法再回到楚君莫的体内，就想要直冲十七的手部。 然后被轻柔的水色挡住，溺毙。 十七看着注定成为“裹尸布”的那一截缎带，心下叹息：【为了保住楚君莫肚子里的孩子，我实在是付出了太多。】 系统非常认同——宿主真是操碎了心。 随着“裹尸布”的使用，原本还如发狂一般挣扎的楚君莫登时失去力气倒下。 十七没有将人揽住，完全将楚君莫身体与地面相接发出的碰撞声，当作自己这一番劳心劳力的报酬。 不过她倒是还记得医师开的药——配合蛊虫去除之后使用。 十七将药拿出，倒入准备好的冰水里，摇晃均匀，再全部泼到楚君莫的脸上。 她的心态随和：反正死不了人，这水能被楚君莫添到嘴里多少算多少。 楚君莫也确实在冰水的刺激下，眼皮不断颤动，下意识做了吞咽的动作。 没有白费十七的苦心。 见一杯冰水的效果还不够，十七这一次没有吝啬，端着一壶冰水，再次泼给楚君莫。 今天她就没有打算让楚君莫以昏迷状态离开房门，冰水管够。 好在楚君莫没有浪费太多，在第二次被泼之后，艰难的掀开了眼帘。 冷意也带给他清醒，让他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反应，就想明白了十七之前的言行逼迫，是为了帮他去除蛊毒。 楚君莫：十七爱他、护他。 而他，不仅没有做到说过的保持理智，还再一次对十七产生了杀意...... 水色的缎带仍然禁锢着楚君莫，那一日的记忆中的破碎呻吟也并没有被抹去，但楚君莫却再难对此产生恶感。 比起十七复杂的恨，来自十七直白的爱似乎更让他不知所措。 十七却丝毫没有管楚君莫心情如何的意思，她勾起绑在对方身上缎带的一部分，让楚君莫呈现出一种被迫后仰绷紧的姿势，将人重新拉回到素娥的床边。 “唔！” 再一次被摔下，楚君莫发出闷哼声的同时，十七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拭手的画面，撞入他的眼中。 明明是一个嫌弃他的动作，楚君莫却在这一幕中感受到了莫名的颤栗——那是另一种不理智的冲动。 十七被这种眼神蛰了一下，放弃了原本想要将脏帕子扔到楚君莫脸上，好羞辱对方的想法。 她忍住现在就痛殴楚君莫一顿的冲动，端着一张冷脸，“现在蛊毒已经不再是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 楚君莫一怔，原来之前的逼迫，并不仅仅是为了做戏吗...... 除了狼狈了一些，此刻的场景与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 十七仍然坐在床榻的边缘，在他与素娥的中间。 她没有继续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却让他的心陷入更加深刻的挣扎。 楚君莫已然知晓：十七不会与他换回身体。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救素娥，他的选择并不多。 之前在“是否要找旁人相替”这个问题上，十七并没有给他时间回答，但是这个楚君莫唯一能够不假思索回答的问题，答案是“否”。 楚君莫无法接受，十七与旁人欢好。 以及，在内心深处，楚君莫也无法看清，对于十七与素娥是否发生了什么这一点，他最为介意的，究竟是哪一点。 可，以上种种，都已经给楚君莫指出了，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 “药引的事，我来。” 十七身体的音色偏冷，楚君莫在用的时候更是多了一分沉。 但这一句话，他说的很轻，轻得有些空灵般的虚幻。 也许楚君莫的灵魂也在这一刻分出了一半，虚浮在空中，审视着他自己。 因为他说，“不用多积攒几次，就这一次，直到月份足够。” 这代表，楚君莫可能要怀着这个孩子，直到临近生产。 楚君莫觉得，他应该是被冷意沁入骨髓，才会觉得麻木。 但在他看到十七笑着说了一句话之后，竟还能够感受到鲜血淋漓的痛楚。 十七突然勾起嘴角的动作，更是像是生生勾出他的心脏，只剩下鲜红的血线，还将之连接在两个楚君莫身上。 她说：“你还真是，为了素娥什么都愿意做啊......” 砰—— 心脏在楚君莫分为两半的灵魂之间炸开，一个被溅了满脸，一个却高高在上，没被波及到分毫。 那个楚君莫俯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楚君莫，“怎么办呢？你的十七，似乎很难再相信，你会爱她。” “十七，还会是你的十七吗？” 第16章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楚君莫的世界天旋地转，但是十七没有给他晕倒的机会。 在楚君莫做出回答之后，十七只感叹了那么一句，便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李医师还在原处等着，需要诊断之后，才能给楚君莫开出最合适的安胎药。 这么重要的事情，十七当然不会给楚君莫机会拖延。 这也是十七为什么要让楚君莫不在昏睡之中离开——她希望楚君莫可以亲耳听到医嘱。 保胎的医嘱。 阳光跃入十七的眼中，给她眼底的瞳色打了光，这光又落到素娥的方向。 十七复盘了一下今天的一切，肯定道：【素娥的这张床榻，一定会成为楚君莫生命中不可磨灭的阴影。】 系统十分认同——某种意义上，楚君莫的“床边故事”实在是发生了太多。 这里，也见证了楚君莫逐渐成为“十七”的一系列心路历程。 尽管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心路历程。 日夜交替，倚在窗边看风景，似乎已经成为了楚君莫的一种习惯。 每当喝完药，他就会这么静静的坐一会，任由思绪随风飘散。 然后再带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归来。 一开始，楚君莫还能知道自己喝的是去除余毒的药，是治病的药，是保住孩子的药。 但后来，数不清的补药、让孕育“药引”能够更顺利的药、调理身体的药......让他再难区分。 只麻木的，一碗接着一碗。 哪怕经由李医师所开的药方，煮出来的药只会很苦，楚君莫也没法因此露出更多的表情。 自那一日高高在上的楚君莫问完话消散之后，剩下这个依旧住在十七躯壳里的楚君莫，仿佛也丧失了一部分对外界的反应。 十七没有继续限制他的自由，但是他却没了离开这间屋子的想法。 在某几个恍惚的瞬间，楚君莫心里也会突然冒出来一些念头。 譬如——他这样每天“以药补药”，好像待宰的豚。 然后另一个念头就会紧跟着占据楚君莫的脑海——所以，在他决定牺牲十七去救素娥的时候，就已经让十七的身体，变成被圈养的牲畜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楚君莫不愿意承认，他对十七是如此残忍。 但，如今他面临的，就是这般残酷的境地。 天越来越冷，犹如他心湖落雪。 只有通感带来十七些许的话语，楚君莫才不至于觉得，湖已结冰。 可是不知道是通感作用不如从前，还是十七在素娥面前说话变少，楚君莫能够感受到的这点活水，每一日都在减少。 这让他开始有些焦躁不安。 可笑的是，李医师说他这种表现是正常的。 女人在孕期，是会因为身体原因，有一些情绪上的变化。 楚君莫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言论而轻易动怒，他只是认为，那些不好的情绪，不是一句孕期原因就可以解释的。 尽管，如今身为女子的他，已经切身感受到了，这种因为孕育另一个生命，而会受到的影响。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他想要见十七。 楚君莫没有再去试验那些消息渠道是否还能够使用，他直接将自己想要见面的要求告知了李医师，会有人将这件事汇报给十七的。 可楚君莫并没有等到十七的回复。 因为主从有别，他甚至都不知道，十七到底有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复。 楚君莫忍不住想：十七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他那一天没有干脆的做出选择，所以十七现在也要先晾一晾他？ 楚君莫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十七因为他最后的选择，不再对他会爱她这件事抱有期待。 楚君莫又去找李医师开了新的药——安定神思的药。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身孕影响得敏感多思了，这不是他正常情况下的表现。 但是李医师开的药好像没有用。 在连续喝了几日，可是想要见十七的心一日比一日迫切之后，楚君莫于某个深夜，推开了门。 最初他走的很慢，似乎只是夜游散步，渐渐地，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急，最后更是奔跑起来。 想象中的阻拦一个都没有出现，楚君莫轻而易举的，接近了十七的住处。 隐秘的雀跃在他的心中诞生：这是不是代表着，十七一直在默默等着他去找她？ 说不定比他提出那个念头还要早。 楚君莫有些懊恼，他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十七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会不会失落...... 更近了，视野中，十七的住处如同触手可及一般，只要楚君莫敲开那道门，他临时想要安抚十七失落心情准备的那些话，就可以派的上用场。 就在楚君莫心中的雀跃快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时，转瞬间，灯火通明。 “来人！” 那是十七用着他的身体，发出的声音。 楚君莫最后才轻快起来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无数的人影匆忙汇聚，然后在面前的屋子里进出忙碌。 楚君莫能够感受到这些人间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含义很多，却没谁敢真正长久的看他一眼。 甚至，每一个人在经过他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避开，生怕碰到他。 直到被人扶着坐在了一处，楚君莫才倏忽发觉，自己在这里竟是格格不入。 之前他脸上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意早就凋谢，楚君莫抿直了唇——素娥的病情，又恶化了。 怎么会，这般突然？ 只是，对素娥的担忧，在楚君莫看到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之时，陡然被其他情绪挤压到一边——他现在这种姿态，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楚君莫搭在椅子上的手骤然用力，发出了些微的声响。 这吓到了他。 一阵视线无意识乱转之后，楚君莫才反应过来——这点细小的声音，还不足以引来忙碌中那些人的目光。 更不要说，此刻屋内声音嘈杂。 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因为仍然记得心中那份对素娥的担忧，楚君莫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也不太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个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素娥醒了。 第17章 地狱笑话 世界寂静，人影有序退场，只剩下楚君莫还坐在椅子上，怔愣不动。 讶异、鄙夷、同情、复杂......种种目光又再一次从他身上扫过，虽善意与恶意都有，但大多数人都认同一点——这个人不该继续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素娥姑娘已经醒了，这人还留在这里，岂不是碍了人家神仙眷侣的眼？ 如此看不清场合，也只会让王爷生厌。 但没有谁会在此时想要多管闲事或是抖机灵，将楚君莫给拉走。 这人就是再拎不清，那肚子里也还怀着王爷的孩子，磕了碰了，他们一家子的命都不够赔。 想要为王爷分忧，也要看情况。 不同于楚君莫已经彻底呆愣在原地，对外界各人各思没有太多感受，十七倒是一直默默欣赏这间屋子里，不同人不同有趣的反应。 哪怕是因为醒来的素娥，她放在表演上的心思加重了不少，十七也没有完全放弃这种欣赏活动。 因为有武功，十七的听力自然很好，也就在众人退下时路过某处的细微反应之中，知道了楚君莫还没有离开这里。 不过她现在对刚醒来的素娥兴趣更大，正好其他人都已经退走，十七便更为专注的与面前的这位明月相处。 明月微微偏着头，似乎有些疑惑，“君莫？” 看着素娥那双纯澈如清泉般的眼睛，十七没有半点不自在，温柔但不容置疑的回复道：“是，我在。” 虽然仍然不太明白，眼前的人为何给自己的感觉与从前不同，但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素娥便不再怀疑，面上的犹疑被纯粹的喜悦替代，“君莫！” 明月闭目不醒时如天上仙子，清冷不容亵渎；明月展露笑颜时如山野精怪，清灵动人心魄。 十七动作熟练的接过朝她怀中扑来的素娥，仿佛她才是那个在对方没有沉睡时，与对方配合了无数次这个动作的人。 无比契合。 也正是因为这份契合，素娥对十七的身份更加没有迟疑，撒娇一般，她在十七的颈边蹭来蹭去。 十七被素娥蹭的有些痒，却没有制止她，只是十分宠溺的纵容着素娥的亲昵。 她知道素娥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要与“君莫”这个玩伴亲近，就如同多年以前一样。 是的，玩伴，不是恋人。 在这一点上，十七觉得她对原书男主的批判实在是有理有据——比如，他竟然与孩童心性的素娥甫一见面，就想要娶人家。 十七日常指指点点：男主可太狗了。 素娥，生来便有怪病，心性单纯如孩童。 甚至，十七觉得这里的孩童，都得是刚出生不久的那个年龄。 素娥对楚君莫有天然的亲近，但她不通情爱，无善恶。 此时十七怀抱素娥，并纵容对方，只是因为她愿意，并非心有算计。 至于之前楚君莫一直没敢问的，她究竟有没有对素娥做到最后？ 十七虽然把悬念留给了楚君莫，但还是把道德留给了自己。 都是变态，她自觉还是比楚君莫要多一点底线。 素娥如猫儿一般的蹭蹭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便拉起十七，向外走去。 十七看着对方似乎被什么吸引的样子，略挑了挑眉，没有抵抗，顺着素娥牵住她的力道，跟着走了出去。 只是还不等她们真正走到楚君莫所在的位置，十七就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接着便是仓惶渐远的脚步声。 理所应当的，素娥没能在屋内看到楚君莫的身影。 只有十七，因为五感敏锐提前带来的信息，目光向一处扫去，瞥见了楚君莫一闪而过的背影。 十七都不知道该说楚君莫是反应快还是反应慢。 其他人都走了半天，偏他还被粘在原地。 等到素娥来寻，又跑得飞快，以她的目力，也只来得及看见对方最后掠过的一片衣角。 要知道，她虽然没有故意推着素娥加快脚步，但是素娥本身带着她走的步速也不算慢。 也不知道素娥是不是对楚君莫有什么天然感应，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十七看着有些茫然的素娥，摸了摸她的头，成功让对方那点莫名的失落消散。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对系统表达一番她对楚君莫的担忧：【他跑那么急，可别颠着了孩子才好。】 系统本来想说“剧情不会让孩子在相应节点之前出事”，但想了想，祂觉得十七这话的重点应该是在“颠”这个字上，便收了话头，表示认同。 在孕育药引这一块，楚君莫确实是不太尽心，之前默不吭声过来的时候也跑了好一段路，这次更是慌里慌张。 着实委屈了药引宝宝。 一人一统说着地狱笑话。 素娥不知道十七为什么突然发笑，但是她看着“君莫”笑，她便也笑。 这让十七忍不住又揉了揉素娥的发顶，动作温柔。 灯火仍然通明，却不如这一刻美好氛围耀眼。 只余楚君莫，生恨不能将自己藏在无光黑暗处，无人瞩目。 他也不知自己在慌乱之中行至了何处，只下意识的朝着偏僻而昏暗的方向而去。 直到感受到腹部的不适，楚君莫才停下脚步。 他的手刚触摸到微微隆起的肚子，就跟被烫到一样甩开。 紧接着，更大的不适感席卷了他。 楚君莫捂着胸口，大口呼吸，却只觉空气稀少。 他不知自己已经出了不少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想着千万不能被素娥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倏忽间，楚君莫身子一软，闭目倒下。 好在关键时刻有人接住了他。 是翡墨组织中的一员。 之前听令保护昏迷的素娥，如今素娥醒来，他被十七打发出去注意楚君莫的情况。 十七自己虽然忙着和素娥玩耍，她也确实不在乎楚君莫是不是受苦，但是基于人设，她还是不能完全不管楚君莫。 不论旁人如何看待端王与两个女人的纠葛，至少药引的重要性，还是有不少亲信知晓的。 十七固然知道药引宝宝现阶段生命力无敌，但是别人又无从得知这一点。 于是楚君莫有幸被人接住，没有在阴暗角落摔个敦实。 这也成为了他醒来之后，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楚君莫：十七一直关注着我，我不能让她太过担心。 第18章 倘若当初...... 楚君莫如同遗忘了素娥醒来的这个消息，又恢复到了之前每日按时喝药的平淡生活。 那一晚似妖魔的灯火，若港湾的黑暗，都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楚君莫只记得一件事——他不能让十七太过担心。 只是偶尔，楚君莫会觉得，十七若是可以给他换一个医师就好了。 倒不是因为李医师开的药太苦，而是最近这个老头总是时不时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看得心烦。 楚君莫只觉李医师艺术还算不错，可行事方面总爱夸张，他明明都已经不再心焦想要与十七见面，李医师却给他开了加倍的安定心神之药。 还骗他说是补药。 若不是楚君莫还对这药有印象，都要怀疑李医师在药上动了手脚，差点出手攻击对方。 这种心烦让楚君莫换了一个地方进行日常发呆——从前窗边的位置虽然很好，但是屋子里都是挥散不去的药味，会让他想起惹人厌烦的李医师。 十七之前的衣裳，楚君莫已经不能穿了，他如今穿的，是重新制作的更为宽松舒适的款式。 此时晚风微拂，晚霞映照在楚君莫的脸上，宽大的衣衫更衬得他单薄易折。 基于虐文女主的身份，十七的这具身体，哪怕是在孕期，也是好看的，不过平添了一丝脆弱感。 可楚君莫自己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旁观者看来，会是弱小的。 “弱”这个字，在楚君莫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他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的同时，天赋异禀，是文韬武略的典范。 若不是楚君莫对皇位并无兴趣，他住的就不会只是一个端王府。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会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弱者？ 十七也很佩服楚君莫的这一点——将我行我素发挥到了极致。 哪怕到了这般地步，他都能够仍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为笃定十七对他的爱，又因为无法在十七与素娥之间做出割舍，一步一步被十七推入了煮青蛙的温水之中。 楚君莫甚至认为他是自愿的。 此刻他走到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也还在想着不能太过靠近，免得让暗中负责护他安全的人看到了，禀告上去，平白让十七放心不下。 只是这里景色太过顺眼，楚君莫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而是择了一处距离湖边算是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 风向正好，带着些微的水汽，化去了楚君莫心中的烦闷。 他目光悠远，这一方天地都在他的眼中。 但若有人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一切也只是在他的眼中。 没人知道，此时他丢掉不好的情绪之后，又往心里装了些什么。 包括楚君莫自己。 “你在看什么？” 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响起，楚君莫身子一僵，呼吸一窒。 见他没有回应，素娥收回顺着对方所视方向望去的视线，转而看向楚君莫，“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疑问，素娥此时略挡在楚君莫的身前，正看着他的脸，让楚君莫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能。 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楚君莫尽量淡然回应道：“看景入迷，一时忘了。” 说完，他不想继续与素娥待在一处，起身就要离开，“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因为知道素娥的性子，他没有说什么“再会”之类的词。 素娥会当真。 可楚君莫没有想到，一向对外人没什么兴趣的素娥，竟会拉住他的衣袖，“我想和你一起玩，可以吗？” 楚君莫指尖轻颤，与素娥的突然相见，让他心乱如麻。 连头都不敢回，楚君莫直接拒绝道：“不。” 他想要拉开素娥的手，可是她抓得太紧，他又不愿意伤到素娥，一时间，两人竟就这般对峙起来。 也是在僵持了一会之后，楚君莫猛然反应过来——素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种执拗，素娥从来只会在楚君莫的面前展现。 可他如今在旁人眼中，是十七的模样。 有人认出自己，还是最为亲近的人，楚君莫应该开心的。 可哪怕隔着宽大的衣衫，楚君莫余光一瞥，也能够看到自己腹部现在的形状。 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了，也不要素娥是真的在这种情形之下，认出自己。 就在楚君莫心思急转，想着该如何逃离这种可怕的境地之时，十七出现了。 “素娥，怎么偷偷跑来这儿来了？” 楚君莫感受到素娥抓着他的力道在这一瞬放松，趁机抽回了衣袖，与素娥拉开了距离。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那会让他像是夺路而逃，太过狼狈。 楚君莫怕引起素娥的进一步好奇，更怕在十七面前露怯。 他站在一边，看着素娥在他的动作之后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又在十七的呼唤下，放弃这种不解。 只是素娥却还没放弃对楚君莫的好奇。 在十七牵住她之后，素娥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仰着头对十七道，“君莫，这个人和你好像。” 一男一女，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没有半分相似，但是素娥偏偏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的在与她的“君莫”分享自己的感受。 察觉到楚君莫因为这一句话而再度对她生出的警惕，十七先是拿出为素娥准备的披风，给她裹好，然后才掀起眼帘，看了楚君莫一眼。 目光如水，很凉。 “素娥如果喜欢，我们和十七一起玩，好不好？” “好！” 素娥欣喜的眼神，与十七漠然的目光，交织在楚君莫的身上，他口中发苦——十七一定是感受到他的戒备了。 因为下意识担心素娥的安危，楚君莫在刚刚，再一次表露了他对十七的不信任。 十七却没有在素娥的面前让他难堪，而是用另一种方式，令素娥不再纠结两人相像的事情。 素娥不知楚君莫心中愧疚，只开心的拉住了他的手，“咦？你受伤了？” 她掏出十七给她准备的药品，将珍贵的药膏，擦在楚君莫掌心浅而小的月牙印上。 在素娥的心中，眼前这个和“君莫”很像的人，现在也是玩伴了。 玩伴身上有伤口，她得给对方上药。 哪怕这伤口，根本用不上如此珍贵的药膏。 楚君莫垂着眼，目光落在掌心的药膏上，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卑劣。 素娥有着一寸赤心，十七对他一片痴心，倘若他当初能够好好处理三人之间的关系......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第19章 怎么还笑得出来 十七已然确定，楚君莫在素娥身上的通感是单向的，而素娥对楚君莫，则是有着某种天然亲近。 不管是楚君莫的躯壳，还是楚君莫的灵魂。 之前素娥昏睡，十七自然不必担心，但是现下素娥醒来，还能走能跳能说话，更是能够说出一些令人心跳加速的话。 十七理应开始担心的。 可，比起担心，她更觉着刺激。 谁知道素娥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说出什么样的话呢？ 这让十七最近每一天的生活都期待感满满。 相较于此，素娥可能会带来的，那点被楚君莫亲信重新想起身体互换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对十七来说，不重要。 十七看楚君莫的那一眼很短暂，更别说楚君莫的表情实在太过好懂，虽说她是打算玩弄楚君莫的感情，也愿意在一些细节上演一演，但果然还是不适合将视线停留在对方身上太久。 会辣眼睛。 十七细心的将素娥手上沾上的药膏拭去，心下不免感叹：【你说是谁发明的素娥呢？连手都生的这般令人赏心悦目。】 系统默默无言，祂直觉宿主并不是想要祂的回答，只是在自言自语——从十七将素娥的手指捏了又捏的动作中，系统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十七乐在其中。 十七也没捏太久，平时楚君莫私下里因为通感感受到了什么，她懒得多管，但是现在楚君莫就在她眼前，十七可不想正因为素娥心情愉悦之时，被楚君莫的反应打扰到。 经过十七的反复试验，只要她注意时间和力度，楚君莫就不会知道，她平时和素娥玩的有多开心。 至于现在楚君莫会不会用肉眼看见？ 十七余光扫到楚君莫那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表情，就知道，认知被打破之前，楚君莫都不会有那份细心。 又将素娥的披风理了理，十七才开口道：“今天已经不早了，明日我们再和他一起玩，好不好？” 虽然天色还没黑，但是素娥对十七的话没有任何质疑，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十七便揽着素娥往回走，走了几步之后，没有听到身后楚君莫跟上的动静，她只好回头道：“你和我们一起回去。” 见楚君莫面露踌躇，十七继续道：“你跟上来，素娥才能够安心。” 更多的话她没有说，但是楚君莫对素娥还是了解的，大概能够猜到素娥今天突然找到他，是偷偷跑出来的。 素娥本身可能没有“偷偷”这个概念，但她一定是在十七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顺着自己的心情往别处走了，也没有想到要提前和十七说一声。 楚君莫从前就因为这个和素娥吵过架，但是很快就又因为对方的懵懂，而吵不起来。 如今素娥虽然醒来，但是心性一如往常。 抬头对上素娥那双干净的眼睛，终究还是想让对方好好休息的心占了上风，楚君莫迈步上前，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等到三人回到屋内，楚君莫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过来安置好了。 以及，之前他在这里养病时所睡的那一张床，也已经被摆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楚君莫看着那一张床，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素娥睡下，十七这才示意楚君莫去另一处说话。 “素娥虽然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但她的病情是恶化了的。府里医师建议，给素娥换一个环境更为适宜的地方居住。” “以及——”十七抬眼看着楚君莫，意有所指，“制药的事情，也要尽早提上日程。” 楚君莫眼睫微动，“我知道了，我会全力配合。” 十七没有对他这句话发表意见，转而继续道：“所以今天答应的和素娥成为玩伴的事情，希望你也能够做到。” “给素娥治病，她的心情也很重要。若是她一直惦记着你，反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差错。” 因为一直见不到楚君莫而闷闷不乐倒是其次，就怕素娥对楚君莫灵魂的天然亲近，甚至会让她在去别庄的路上突然跑掉。 到时在外面，可不如王府中安全，难保素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几句话之间，楚君莫已然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不愿意在现在这种状态下与素娥相处是事实，可素娥治病在即，楚君莫更不愿这件事出现意外。 将素娥治好，已经成了他多年以来的夙愿。 为此他甚至...... 思绪与对话都到此为止，十七没有再和楚君莫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最近她都是同素娥睡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眠的那种。 有温香软玉在怀，十七最近睡眠都好了不少。 倒是楚君莫，之前一直埋在心底不敢提的问题，仿佛得到了回答——十七与素娥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而已。 也不知道他是按照何种逻辑推断，今夜看到十七与素娥睡素的，就认定她们之前也都是一直睡素的。 总之，拥有这种推理能力，楚君莫反正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素娥突然找到楚君莫是一个意外，但就算没有这件事，十七也会用别的名头，将楚君莫添加到此次外出的随行名单里去。 因为，剧情需要。 一切自素娥醒来那天就已经开始准备，和楚君莫对话那天过去没有多久，一行人就踏上了去往别庄的路上。 素娥最近越发黏楚君莫，十七对此不置可否，三人便都在同一辆马车之中。 王府的下人里，不乏有人暗暗思忖王爷近来是不是染上了某种癖好。 看在十七眼里，又是好大一出乐子。 这种乐子，让她在面对视野之中，会长时间出现楚君莫这个人的现状时，心境都平和了不少。 而素娥对两个“君莫”都很喜欢，楚君莫本人目前又处于认定脑补事实状态，这让三人马车，显得无比和谐。 不久，十七就发现她又多了一个乐子可看——楚君莫如今竟然都能够笑得出来了。 他身为端王的桀骜与自尊呢？ 之前楚君莫虽然安分的住在了十七的身躯里，可很少这样没有心事的开怀而笑。 哪怕是他脑补最甚，因为痛苦不得不把十七当作一种精神支柱的时候，他的笑容也是沉重的。 十七：温水都快要烧到滚烫，里面的青蛙怎么还越来越快乐了？ 搞不懂。 第20章 另一个问题 搞不懂的事情，尤其是有关楚君莫脑回路的事情，十七暂且还没有那么多耐心去一直思考。 略看了乐子，十七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和系统聊天。 素娥虽好，但是她也不是非要和楚君莫抢。 论起说话好听，谁又能够比得过她的可爱统子呢？ 只是十七不与楚君莫抢，楚君莫反而打扰她与系统交流感情。 看着被推到自己怀中的素娥，再看了一眼将视线移开的楚君莫，十七先是对着素娥道：“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见素娥点头，十七让她闭上眼睛，再将耳朵捂上。 等到素娥乖乖照做，十七趁着楚君莫好奇看过来的机会，对着他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推她入我怀，你也不怕伤到她？” 不给楚君莫解释的机会，十七又道：“还是说，你改变了主意，想要和她当姐妹？” 前一句话，楚君莫还只是焦急想要解释。 他误会过十七，不止一次，如今虽然情况诡异，但三人相处难得和谐，他不愿意再因为误会，打破这一切。 之所以会将素娥推向十七，只是因为他不想十七一人落寞。 十七愿意给他和素娥留出足够的相处空间，对于这份情意，他也想做些什么回报对方。 或者说，回应对方。 十七爱他，他亦是在意十七。 楚君莫想过了，除了和素娥携手共度一生，他同样希望十七也能够加入到其中，三人相伴余生。 可，姐妹？ 这其中的意思，与将他置于姬妾的角色有何区别？ 所有解释的心，都因为十七的后一句话而消失。 楚君莫恍若被打碎了所有的牙齿，只能够和着血和泪，吞咽到肚子里。 或许真的是他伤十七至深，她才会说出如此狠绝的话语。 除了楚君莫脑补的原因，十七说这些话的确是纯恶意。 她甚至说完就拉开了素娥捂着耳朵的手，告诉对方可以睁开眼睛。 然后，十七面带微笑的告诉对方，“素娥，你现在可以猜猜看，他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他，指的是楚君莫。 来而不往非礼也。 楚君莫和素娥相处不忘拉上她，她和素娥玩游戏，自然也不会落下楚君莫。 至于楚君莫该如何对素娥解释，他煞白的脸色？ 那就是楚君莫的事情了。 这出游戏的效果极好，直到抵达别庄，楚君莫都再也没有干过非要营造三个人友好相处场景的事情。 端王的别庄很多，之所以挑选了这个距离最远的庄子，还是因为其内有一口温泉。 这温泉极为特殊，浸泡其中，比一般的更能够给人身体带来益处。 之前楚君莫没有带素娥住到别庄，一方面是因为王府更适合处理事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素娥还处于昏睡状态，情况也不适合住在这边。 也就是素娥的病天生奇怪，病情变化也从来没有什么预兆，变化之后会有什么表现，也没有人可以完全预料的到，楚君莫才没有怀疑，怎么素娥一朝醒来，这庄子里的温泉，就成了给素娥治病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也是楚君莫没有在这一点上，对十七多加询问的原因。 到了别庄，安顿好一切，素娥的病也开始进行新一轮的调理。 药引的月份还不够，因此楚君莫虽然跟着调整了每日饮用的药汤，却仍然过着养胎的生活。 那日十七的话让他神伤许久，素娥也跟着追问了好几次。 可两个女人都是他十分在意的人，楚君莫便是心中有再多苦楚，也只能自己调节，不让素娥担心。 更别提，他也无法与素娥解释的清楚。 偶尔回想，楚君莫才恍觉，原来十七早就已经住进他的心里——他对十七，不仅仅是在乎、信任，更是男女之情。 这样的苦涩，他也曾因为十七而品尝过。 只不过当时身份的差距，让楚君莫被怒火所蒙蔽，错把一切都归咎到十七令他不悦这上面。 下属令主子不悦，就会受到责罚。 往事不可追，眼下楚君莫只希望，十七不要真的彻底对他失望才好。 “你又露出这种表情啦。” 素娥的声音唤回楚君莫的思绪，她常与楚君莫玩耍，如今也已经对对方脸上这种时不时出现的神情习以为常，不会再如一开始一般，追问楚君莫如此作态的缘由。 楚君莫回过神，因为素娥的话笑了笑，“又被素娥你发现了。” 这话让素娥听了很开心，她拉住楚君莫的手，“因为我喜欢观察你呀。” 从前类似的对话也发生过，那时素娥还没有因为怪病而昏迷不醒。 当时的楚君莫，因为素娥直白的赤诚而心动不已。 现在他仍会为此而动容，但或许是因为身份的不同，楚君莫此时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安宁感。 两人相视而笑，只是下一秒，素娥问出了另一个，她观察之下，好奇的问题，“你这里，为什么和我不一样？” 楚君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之前月份尚浅，楚君莫的小腹虽然微微隆起，但宽大的衣衫，以及他有意的遮挡，让他的腹部并不显眼。 再加上素娥那会还沉浸在别的问题里，一时也没有想到和楚君莫聊这件事情。 直到今天，她伸手抚上楚君莫的腹部，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让楚君莫重回得知素娥醒来之时，那一夜的兵荒马乱。 “嗯？” 素娥歪了歪脑袋，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又犯了不说话的毛病。 楚君莫哑然，与在马车上一样，这个问题，他同样无法回答。 就在楚君莫想要按照上次的经验，转移素娥的好奇心之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遭的不对劲。 “抱紧我！” 楚君莫一把揽过素娥，带着人向一旁撤了一大段距离，避开了飞射而来的箭矢。 好在翡墨的人及时出现，挡住了围上来的那一群人，让楚君莫有机会带着素娥逃往更加安全的地方。 行至一半，楚君莫看到了与他相向而行的十七。 心中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楚君莫就要将素娥先送至十七身边，他毕竟怀有身孕，不如十七更能护住素娥的安全。 可变故在这一刻又起—— 护着他与素娥逃离的那一名翡墨人员，在楚君莫放松下来的刹那，挟制住了两人。 第21章 砍到谁算谁 气氛顿时一滞。 庄子里的守卫虽然出现了漏洞，让这场刺杀得以成功实施，但真正潜伏进来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十七带来的人反应不慢，这场风波很快就被平息。 只剩下被挟持住的楚君莫与素娥。 那人的动作熟练且谨慎，没有给旁人越过人质下手的机会，周围的人不好上前将人抢回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王爷心上的两个女人出了什么差错。 十七看着那人，“你想要什么？” 今日来的这批人都是死士，除了眼前这个挟持人质的，就没有别的活口被留下。 都是一见行动失败，当即咬下毒药自杀。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反水的翡墨人员，也不像是会有心说一说他们背后之人的样子。 那人果然也没有多加交谈的意思，沉声道：“端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十七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果然，一般喜欢说这种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可以开始了。” “端王果然处变不惊。”那人先是赞了一句，便依着十七的意思直接道，“听闻这二位对端王来说都是重要之人，在下不免有些好奇，究竟哪一位，更为重要。” 他语带笑意，“不知端王可否为我解惑？” 十七不语——她还能不明白这人唱的是哪一出？ 似是在应和她心中的想法，那人图穷匕见，“我愿意束手就擒，只是一人上路太过孤寂，还望端王够能赐我一佳人相伴。” 他贴在楚君莫和素娥要害上的利器更近一分，“所以，端王，你需要在这两位之间，做一个选择。” 似乎是犹嫌不够，那人又加了一句，“是要怀有身孕的亲信，还是心中一直牵挂的明月......请吧，端王？” 楚君莫一直试图在护着素娥的前提下，从这人手中逃出，毕竟她怀有身孕，这段日子以来又一直没有执行什么任务，说不准对方就会掉以轻心，让他找到机会。 然而一直到这番对话结束，楚君莫也没能够找到破绽，反倒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作为威胁十七的筹码。 他不在乎这点小伤，只是担心素娥。 此时见情况已经发展到，十七必须得在他和素娥之间做出选择，楚君莫登时朝着十七看去——他希望十七能够看懂他目光之中的恳求。 无论如何，都要选择素娥。 不管是从私心还是大局，先保证素娥的安全，都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自己......楚君莫相信，以他和十七的默契，一定能够在这人下手之前，合作找到反击的机会。 楚君莫就怕，十七会因为太过害怕失去他，而失去对局面的判断，做出错误的决定。 毕竟，十七对素娥，只是爱屋及乌。 楚君莫的种种思虑不过一瞬，十七根本没有任何犹疑，就给出了她的答案，“我选明月。”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十七这么果断，这完全和他想象中的情形不同。 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有些滑稽的一幕—— 在十七做出选择之后，挟持人质的那人非但没有立刻动手，还劝了一句，“端王也不必如此性急，一点思考的时间，在下还不至于吝啬。” 虽然声音仍然带着戏谑之意，但明眼之人都能够看出来，他不如方才自然。 十七更是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这是要反悔？” 想让别人玩游戏，首先设立游戏的人就不能够随意打破规则，尤其是在对方遵守了规则，却又没能让游戏效果达到预期的时候。 不然，意图玩弄人心的家伙，就会让他本身变成一个笑话。 没让对方成功破防，结果自己先恼羞成怒，甚至还想掀桌子......这怎么不算是笑话？ 十七的那一句话，就是在点明这一点。 那人果然有些羞恼，但却不愿意被十七看出来，只好说一些垃圾话，“好好好，既然王爷心意已决，那么在下便不再多事。” “就是可惜了这一尸两命......” 在他的这一番表演下，十七终于有了动静。 她右手翻转，一枚暗器射了出去。 却不是冲着反水的翡墨人员，而是击中了楚君莫。 “你？！” 那人本以为十七伪装的冷静终于在他的刺激之下破碎，见到十七动手，紧张之余，更多的是兴奋。 对方先掀桌子的话，他就可以将人都杀了，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谁能想，十七动手的目标竟是他手底下的人质。 从时间上来说，他就算发现这一点，想要对楚君莫和素娥动手，也是来得及的。 偏偏他自诩是逗弄老鼠的猫，不愿意只是粗暴的杀人，非要毁掉十七的心理防线不可。 结果就是，他在看出十七暗器发射方向之后，动手的动作一滞，差点让旁人抓住了救人的机会。 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有些咬牙切齿，“虽说端王已经做出了选择，但这也未免太过心急？” 十七把玩着另一枚暗器，并不搭理他，眨眼间手中又是一空。 这场面，真让人一时不知该说，谁才是想要人质性命的那一个。 十七的反应从一开始就不在预料之内，那人早已在破防边缘，猛一见十七又是一枚暗器冲着那怀有身孕的女人而去，差点没忍住将这暗器给击飞。 冷静，这一定是端王的诡计，想要让他自乱阵脚，然后将两个人都给救下。 虽然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可那人已经不免在心中怀疑：情报里说的，端王对这个女死士有情，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这要是水分太多，那这一出二选一的戏码，岂不是平白令人发笑？ 思绪千回百转，那人暗自不动——他还是不信端王会直接将人杀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不想再给端王继续动手的机会，打算将节奏重新抢回自己的手中。 只是不等他说些什么，血色的花就已然在他的身上绽出。 怎么会？！ “噗！” “呃！” 一男一女，两道痛呼声同时响起。 翡墨的反水者这才发现，原来是暗器穿透了他挟制的女人，又在他的身上炸开。 他防备了所有，却没想过击中人质的暗器，还能够再度爆发出如此威力。 破空声起。 他挥刀，拼力砍向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女人。 不管端王选了哪一个，这最后一击，他能够砍中谁，便是谁！ 第22章 谁能有她深情? 电光火石之间，楚君莫虽没错过奔逃的机会，但他毕竟受伤，再加上还要护着素娥，动作不免慢了几分。 这让他暴露在凶险的刀光之下。 然而，没谁会想到，之前一直安静乖巧的素娥，在这一刻反身抱住了楚君莫。 这一下，原本冲着楚君莫去的刀锋，就得先越过素娥，才能够伤到楚君莫。 “不！” 楚君莫反应过来素娥做了什么，心神俱震，可他总是慢那一步。 关键时刻，还是十七飞跃而至。 她一把抓过素娥，连带着楚君莫也被救了下来。 只是因为方向问题，楚君莫最后还是被刀锋掠到，身上增添一道不小的伤口。 但，总归两人的命都保下了。 十七拦腰抱起晕过去的素娥，匆匆走过，没有多看楚君莫一眼。 “速召医师前来！” 她声音有着隐约的颤抖，那是对怀中之人的担忧。 十七，在害怕失去素娥。 这个认知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楚君莫的心间，将他其他的心思都暂且砸碎，只余下一个念头——十七她，对素娥，真的只是爱屋及乌吗？ 她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楚君莫所期望的那样发展，可，一切又好像和他所认为的不太一样...... 再次呕出一口血，楚君莫面无表情的将唇边的血迹擦去，自行在身上点了几下，暂且让暗器造成的伤口不再继续流血。 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楚君莫很快就稳住身形，之后在去找人治伤的路上，再也没有趔趄过。 然而所有的医师都被十七召集走了，这一次，楚君莫连能够给他上药的侍女都没能遇到。 他站立了一会，又开始忍不住回想十七毫不顾忌，朝他打出暗器的样子。 明知道这只是十七的计谋，她没有真的想要伤他，可，十七动手时没有波澜的眼神，反复出现在楚君莫的脑海之中。 她的手很稳，她的面色没有一丝不忍。 那暗器很厉害，不厉害也不能在穿透他的身体之后，还可以对挟制他与素娥的人，形成狠厉一击。 但这也代表着，那暗器落到人身上的时候，真的很疼。 楚君莫切身感受到的，第二枚暗器打在第一枚上，催动了它破体而出，又在合适的瞬间炸出伤害。 艳色的血花，不只是在翡墨叛徒身上绽开。 那其中，还有楚君莫的血肉。 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出任何声音，在这一击之下，楚君莫也还是没能忍住，发出了痛呼。 “我选明月。” “我选明月。” ...... 似是再次被疼痛席卷，楚君莫竟出现了幻听。 一遍又一遍，那是十七脱口而出的话。 也是，十七在二选一之中，做出的选择。 为了保持意识的清醒，楚君莫甩了甩脑袋，转身离开。 这里没有医师没关系，素娥的情况本就更为紧急，十七召集医师是正常的。 他可以去十七那里，十七会安排人给他治伤的...... 十七还不知道楚君莫正在赶来求医的路上。 此时她守在素娥的身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心中明月。 别庄里加倍戒严，正在搜寻还有无漏网之鱼。 翡墨的叛徒已经上了黄泉路，十七虽然没有赐他佳人作伴，但还是发了善心，送了一只虫子给他作伴。 是他体内的蛊虫。 是的，实际上，这个翡墨组织的人员，根本不是什么叛徒。 他不过是被孟衍的蛊虫控制了，才会突然对楚君莫和素娥下手。 而他之前挟持人质之时的一切言行，都是孟衍在后操控。 这只蛊虫和楚君莫当时所中的不一样，它可以完全由背后之人操控中蛊之人的行为，不像楚君莫当时，只是被激化了情绪。 但，这种操控是有限制的，比如距离。 更别提，想要操纵中蛊者自如对话，操纵者本身就得能够看到现场的情况。 也就是说，孟衍当时就在现场不远处。 说不定，此时还没有彻底离开别庄。 不过十七对下属能够抓到孟衍这一点不抱期望。 不是她看不起端王府的人，而是剧情不允许。 原书里写了，男配一号在戏耍了男主一番之后，逃之夭夭。 男主愣是隔了好久，才知道这二选一的把戏，是男配一号弄出来的。 炮灰下属冤死了好久。 十七虽然掌握剧本，早就知道孟衍的存在，但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对方的戏耍计划一败涂地，以及在果断做出取舍之后，眼里只有女配。 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无情，但十七认为，她这才是真正的深情。 认定素娥不犹豫，这还不够体现她的深情吗？ 总比原剧情里，男主犹豫了半晌，又是给女主希望，又是让女主绝望，最后还对着重伤的女主假惺惺要好吧？ 十七得说一句，虽然两段暗器是她的杰作，但是推女主的身体给女配挡刀，完全是书里的情节。 这是白纸黑字，千真万确的。 在她之前，罪魁祸首可是还有好多人选。 更别提她还在这其中做了好人好事——将书里被炮灰掉的那个无辜倒霉蛋，换成了“有辜”倒霉蛋。 书里的倒霉蛋虽然也是男主亲信，但绝对不如翡墨组织中的人员。 男配一号借着女主的身体传递蛊虫，他所能选择的人员也就有限。 这也是为什么原剧情中，男主明明都被戏耍成功，最后还是能够保下女主和女配两个人——中蛊的人能力不够啊。 完美圆上剧情。 而这一次，十七直接推波助澜，给了孟衍更好的选择。 素娥醒来的那一晚，楚君莫张皇失措逃走，在阴暗角落的种种不适，可不只是心理原因。 被十七打发出去的那个翡墨人员，看上去只是扶了楚君莫一下，避免他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实际上，蛊虫已经和他挥手问好。 如果蛊虫有手的话。 十七面上还是一派深情王爷的表情，心中却在想，这个负责素娥安危，负责到爱上素娥，于是就对女主充满恶意的小伙子，当时揽住楚君莫的时候，一定满心厌恶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想到，这个在书里助纣为虐，折磨女主的家伙，在中蛊死之前，还能够被恶心到，十七就心中一阵畅快。 第23章 拿什么证明她爱过我? 素娥晕倒的突然，病情稳定下来的却也快。 医师们正要退下，就看到楚君莫进来的身影，他们心里顿时暗暗叫糟——怎么就不能再晚一刻？ 十七感受到了这一刻微妙的气氛，但她还是看都没有看楚君莫一眼。 将二选一，选定离手的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楚君莫恍若未觉，走到十七身边，虽没有说话，但那一身血色已经足够显眼。 十七顿了顿，“她没事。” 似是认为，楚君莫是来询问素娥的状况。 医师们趁着没他们什么事，就想要继续退下——不管这位血迹斑斑的前死士是否需要他们医治，现在都不是恰当的时机。 谁也不想要掺和，这明显的两女一男情况。 可惜一句话再次打断了他们。 楚君莫的确想要知道素娥的情况，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在十七脸上见到任何对他关心的神色。 明明他一身血迹，眼前的人却只是看着素娥，半分目光都舍不得分给他。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只是楚君莫仍然不愿意承认。 他突兀开口，“我受伤了。” 十七莫名，“我知道。” 楚君莫继续，“你不着个医师，替我看一看吗？” 他甚至加了一句，“素娥现在已经没事，那些医师应该是有空的。” “呵。” 十七忽地轻笑，继而一把将楚君莫掀翻在地。 她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厌恶，“她一心护你，你却要只在乎你身上的那点伤口？” 说罢，十七的话头打住，不想再在这么多人面前与楚君莫起冲突，对着另一边噤若寒蝉的医师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一群人如蒙大赦，终于如愿溜走。 十七这才对楚君莫道：“还不快滚？跟着你需要的医师滚出去，遮掩好伤口之前不要再出现在素娥面前。” “我不想让她担心。” 楚君莫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离开的。 他习惯性的找到了李医师，也不发一言，就那么坐着，像是每一日等待喝药的样子。 李医师心里暗道一声“作孽”，也不好直接和楚君莫说一些什么安慰的话。 他虽然有怜悯之心，但他一家老小更得活命。 端王再怎么不做人，那也是王爷，是主子。 只是在给楚君莫诊治过后，李医师给对方多塞了一小包糖——他也知道自己开的药一向很苦，面对一些与他亲近又爱抱怨的人，就会准备这种糖，让他们缓缓味儿。 之所以一直没有给楚君莫，还是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伤病，他表现的都很无动于衷，李医师又不想和王爷的女人多加牵扯，就一直没有将糖拿出来过。 要说这个举动有多危险，那倒也不至于。 说不了安慰的话，李医师也就只能做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算是他自己图个心安好受。 楚君莫看了眼手中的糖，平时的他应该会奇怪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药虽然苦，但良药苦口。 糖这种东西，只会降低药性。 但这一刻，楚君莫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拿着糖离开了李医师的地方。 他走在路上，打开纸包，将一颗糖放入口中。 很甜。 刚好能够中和他心中的苦。 只是效果太过短暂，没一会儿，一包的糖块，都被楚君莫吃了下去。 直到摸到空空如也的包装，楚君莫才意识到，他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吃掉了多少糖。 他又开始觉得腻味。 反胃感上涌，楚君莫“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他吐得狼狈，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水光。 幻听再次响起—— “我选明月。” 楚君莫想着：原来，十七对素娥，不是爱屋及乌啊...... 究竟是什么时候，十七爱的不再是他了呢...... 素娥醒来的时候，楚君莫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第一时间陪在了她的身边。 这也是十七的要求——素娥既然在昏迷之前还想要替楚君莫挡刀，那么醒来的时候，她也会想要第一时间确定楚君莫的安危。 在这一点上，楚君莫很配合。 一切都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十七、素娥、楚君莫三人依然是住在一个地方，相处的时候也很融洽。 只是有时候，楚君莫会觉得，三个人的世界，也许确实还是有些拥挤。 而多余的那一个，又是谁呢？ “给你花！” 楚君莫接过素娥手中的花束，温和的笑了笑，“谢谢素娥。” 素娥摇了摇头，认真道：“希望你开心！” “你最近，总是不开心。” 楚君莫怔然，他的手还抚摸着花瓣，却是一时无言。 他语速缓慢，像是在顺清自己的心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孤单......” 时间越久，楚君莫越能够感受到，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哪里还有一点端王的样子？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十七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可...... 楚君莫惘然：那时他是因为认定十七对他的心意，才愿意为了三个人的未来，做出这般牺牲。 若是十七只想要和素娥过两个人的生活，那么他，又算是什么呢？ 完全的孕育药引用具吗？ 戏剧性的，原书之中，女主的这种心理，应验在了此时的楚君莫身上。 他甚至没有虐文女主的坚强。 素娥并不能够完全理解这些事情，她只是在楚君莫说完话沉默之后，抱了抱对方，“我和君莫都会陪着你呀。” 楚君莫苦笑：可是，十七并不想陪着他。 以及，他才是君莫啊...... 在十七的刻意冷落里，在素娥的懵懂不解中，或许是因为难以接受事实，又或许是受到了身体因素影响，渐渐的，楚君莫开始将一部分心力放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这是他与十七的孩子。 不论是从身体层面，还是灵魂层面。 这也是楚君莫如今唯一拥有的，能够证明十七也曾深爱过他的证据。 在某个深夜，楚君莫辗转难眠：这个孩子，真的就不能保下来吗？ 可是素娥的病等不及孩子长大...... 楚君莫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一次却是他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难题。 无心睡眠，楚君莫在庄子里游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温泉那处。 他伸手在水里随意掠了掠，不期然间，余光瞥见了一抹奇异的亮色。 那是......什么？ 第24章 蕴灵珠的功效 蕴灵珠。 将珠子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它的名字自然出现在楚君莫的脑海之中。 一应功效，亦是如此。 这很奇妙，但楚君莫适应良好。 他定定的看着这枚蕴灵珠，眼中的光彩，也逐渐变得奇异了起来。 焦灼的心路因此而找到了一个新的出口，楚君莫将珠子收好，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十七所在的方向走去。 素娥的病需要时不时浸泡这里的温泉水，因此在选择住处的时候，十七特意挑了个距离较近的地方。 这让楚君莫没有走太久，就看到了十七的身影。 由于素娥的缘故，楚君莫已经被默认可以随意进出这里许久，他不想去看灯光之下，十七的目光是否柔和而充满爱意的落在熟睡的素娥身上。 只剩下最后几步距离，楚君莫突然就扑了过去，抱住了十七。 十七的身体僵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 很快，她便故作戏谑道：“怎么，你这是想要在素娥的面前，投怀送抱？” 十七偏首，目光以极近的距离与楚君莫的视线交汇，“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之前素娥没被我们的动静弄醒，是因为她在昏睡，而今，她只是睡着了......” 楚君莫根本不待十七将未尽之意说明，倾身吻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亲吻十七。 与楚君莫闭上眼睛不同，十七一直睁着眼睛，她的眸底，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楚君莫怀中用遮光布包裹好的珠子发出了幽光，两人在这一刻同时卸力，倒在了素娥的床边。 几息之后，十七睁开眼，看了一眼还没醒来的楚君莫——此时，他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十七又看了一眼她如今的腹部，感叹了一声这孩子就是耐摔，便再次闭上眼。 她与楚君莫摔在一块，倒是省得她再靠近过去。 等到楚君莫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的面容同样做出方才醒来的表情。 他心中一沉：身体并没有换回来。 之前的情形表明，蕴灵珠的功效不是假的，可......莫非是效用不够？ 正思忖间，十七推了他，“就算你不介意在素娥的床边与我发生些什么，也得考虑一下你现在的状态。” 楚君莫蓦地抿紧了唇，满心难堪。 不管他之前是否会决定进一步尝试蕴灵珠的功效，在十七的这句话中，都无法再起念头。 楚君莫站起身，暂且离去。 十七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心中哼笑：剧情之神对男主倒是好，为了让他能够重新掌握主动权，竟平白给蕴灵珠增添了转换灵魂的功效。 好在，她魔术大师的名号不是白搭的。 【你说是吧，系统？】 系统被之前的一幕震得胆战心惊，如今听十七这么调侃，反而奇异的稳住了心神：【宿主“大变活人”永远的神！】 等到楚君莫再度出现在素娥床边的时候，十七已经不在原地。 他在榻上坐下，握住了素娥的手。 蕴灵珠的幽光再次浮现，这一次，楚君莫真切的感受到了，它在素娥身上发挥的作用。 那是一种对神魂的稳固。 楚君莫心中一喜：有效！ 而之后医师日常给素娥的诊脉结果也显示，蕴灵珠确实给素娥的身体带来了益处。 既然已经不能借用蕴灵珠换回身体，楚君莫便拿着珠子径直去找了十七。 将这枚珠子的来历、效用大概解释了一下，楚君莫看着十七，“有了它，素娥的病情就稳定了许多。” 十七只略扫了一眼那珠子，便对楚君莫问道：“所以呢？” 楚君莫滞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所以，素娥的病情，其实是可以等到孩子长大的。” 是的，对于这个原本被定义为“药引”的孩子，楚君莫逐渐有了感情。 这种感情并不只是在二选一事件之后，他没了“十七的爱”这个精神支柱之后才诞生的。 茫然与孤寂或许加深了这份情感，但是早在楚君莫第一次感受到他在孕育一个生命的时候，就已经落下种子发芽。 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开始他还想着换回身体的时候，提议的也还是等这个孩子生下、长大，然后再取药引。 若不是素娥的病情突然恶化，等不了那么久，楚君莫会恐怕会一直坚持这个想法。 对孩子的感情在时间的流逝沉淀，逐渐显然厚度，这才楚君莫愈发不舍——这不仅是十七与他之间爱恨的见证，更是一个生命。 蕴灵珠的出现给楚君莫带来了转机，不足以换回身体只是让他有些失望，但是他真正想要利用这个珠子做到的，还是保住他和十七的孩子。 楚君莫没有想要放弃素娥，他只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颗珠子，就是这个方法。 面对楚君莫不自知的期待眼神，十七漠然反问了一句，“让孩子长大，做什么？” 她用楚君莫的身体做出酷烈残忍的神色，“一个药引，长大了徒添麻烦吗？” 什么麻烦？ 自然是让素娥芥蒂的麻烦。 虽然十七知道素娥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但是原书之中，男主不就是用这个说法，拒绝了女主的请求吗？ 书里的蕴灵珠虽然不能将人灵魂转换，但是对女配病情的稳定作用是相同的。 女主满心以为可以保住孩子，但是男主却还是拒绝了她。 正如十七现在拒绝楚君莫。 “就算这颗珠子对素娥来说有一定作用，但是谁能够保证，这种作用会不会逐渐减弱？到时候，素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药引的制作再一匆忙，会不会造成更大的错漏？” 楚君莫急道：“这些只是万一之事......” 十七打断楚君莫，拿出书里的台词，“我不允许素娥的康复过程有任何万一。” “更何况，只是一个药引。” 楚君莫怔怔看着十七，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体的那张脸，竟然在说出这般冷漠的话之时，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在过去，你也曾是这样...... 楚君莫不愿意细听，另一个念头用更大的声音，在这一刻与他说：逃吧，只要逃走了，孩子就可以保住。 第25章 真是令人失望 楚君莫想要找到机会，并不难。 这种不难来源于十七对他的漠视。 将蕴灵珠按照脑海中的方法喂素娥吃下之后，楚君莫趁着一晚夜色，逃离了别庄。 这一次与他身中蛊毒逃出来那一次类似，明明一路上有惊心动魄的时刻，但楚君莫就是觉得，逃离的太过轻松。 但哪怕明知不对劲，他也得尝试。 十七势必不会同意他保住孩子的想法，那么不论今晚是不是十七对他的又一次戏耍，楚君莫都得抓住机会。 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够抓住的机会。 楚君莫疯狂的奔跑着，明明他的身后无人在追，他还是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快一点，再快一点...... 楚君莫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说。 只要能够再快一点，他在这类似猫戏老鼠的局面里，就有更大胜利的可能。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起初只是细密，但不显滂沱，之后便是声势愈大。 楚君莫剧烈喘息，体力流逝的同时，体温也在流失。 风声，雨声，雷声，耳鸣声...... 最终，楚君莫虽然没有因为踉跄跌倒，却也因为无力继续奔跑，缓慢的软倒在地面之上。 他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眼中满是不甘——为什么，连上天都要和他作对？！ 可他已经不是无所不能的端王了，纵使满怀不甘，楚君莫也在这种情形之下，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他再醒来之时，身边的环境已经变得干爽整洁，但并不奢华。 不是别庄内的屋子。 这一发现让楚君莫绝望的心又焕发了一点希望，但是在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之时，他还是警惕的望了过去。 然后，楚君莫哑然。 来人，是十七。 十七饶有兴致的看着楚君莫的脸色变化，“怎么，莫不是以为，你逃了出去，又恰巧被好心人所救？” 见楚君莫不说话，十七也不恼，“不过你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毕竟你确实跑出去了很远，很远......” 就如同书里女主深夜狂奔一样，沾了这具身体光的楚君莫，也发挥了巨大潜力，生生在剧情点的位置，才脱力昏迷。 按照原剧情，女主是被好心人救了的，但很快，这些好心人就被紧追过来的男主全部杀了。 当着女主面杀的那种。 虐文嘛，和男女主沾边的，能有几个有好下场？ 不过既然十七已经掌握了剧本，一些能够操作的地方，她还是会去尝试的。 比如上一次那个翡墨的倒霉蛋，又比如这一次理应出场的好心人。 同样是在这个时间、地点搞出虐点，十七提前将这户人家迁走，又安排了其他人来到这里，原本她还想先和楚君莫玩一玩让人扮演好心人的戏码，但是想到时间紧张，就放弃了。 直接出现在楚君莫的面前，十七挽起楚君莫的一缕头发进行把玩，“你想逃，可以，但是孩子得留下。” 楚君莫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等到他看到一行人拿上来的东西，以及在周围布置的一切，楚君莫的脸色骤变——十七这是要提前取“药引”！ “为什么？！”楚君莫难以置信，“素娥的情况已经足够等上几年！” 十七眼神冰冷，“你还有脸提素娥？明知你身系她的安危，却还私自逃跑，你当真关心在乎她？” 楚君莫：“蕴灵珠......” “你就一定能够保证，那劳什子珠子可以让素娥平稳撑过几年？”十七径直打断他。 素娥得的是怪病，还是天生的那种，哪怕那颗珠子现在有用，又怎么能够确保之后不会出现新的问题？ 楚君莫原本也只是打算先逃出一段时间，之后再带着孩子回去也未尝不可，可此刻被十七这般一问，他一时不知从何解释。 说到底，十七的话是有道理的。 楚君莫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为了这个还没生下来的孩子，竟开始舍得让素娥，这个他放在心尖尖十数年的女子，承受这样的风险。 楚君莫无话可说，十七却是还有很多话未言，“而且，现在就是你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怕是也不能了。” 楚君莫神色怆然，十七也是挑起眉头，“你莫不是以为全是我的缘故？” 她将楚君莫的头发放下，俯身伸手点在楚君莫的腹部，“你昨夜逃得倒是尽兴，却没有想过，这孩子能不能受得住......” 她拉长的声调带给楚君莫不好的预感，“你这是何意？” 十七短促的笑了一声，“哈，意思是，这孩子早在你奔跑至昏倒的时候，就已经保不住了。” “不然，我又何需如此着急取药引之事？” “这都是因为你提前葬送了孩子的命啊......” 楚君莫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大，“不，不是真的，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他没有感到肚子有任何的不适，孩子怎么会就没了？ 这不可能！ 十七静静的欣赏着楚君莫的表现：比起书里女主，他还是差了点，差在不够自责上。 啧，果然男主的芯子就是够狗。 十七没有骗楚君莫，这个孩子本来就注定在这个节点保不住的。 孩子没了，女主的身体还没怎么受影响，甚至还能在亲眼目睹救自己的好心人一家都被杀了之后，坚持走完取药引的程序，这就是剧情大神的厉害之处。 不过可能是生取女主孩子当女配药引，哪怕是虐文，也有点太过，于是书里这个孩子的设定就是原本就不会存在。 不会存在的意思不止是指孩子生不下来，更是指这一胎根本就不是正常孕育——一种各方面都很像怀孕，但是怀的就不是孩子的设定。 总之就是男女主之间没有隔着孩子的命，这就是个纯粹的、天生的药引。 与蕴灵珠的存在类似，天生就是用来治疗女配的病的。 但书里女主不知道啊，在这个情节点可谓是真的丧失了所有的求生欲。 现在十七同样不会让楚君莫知晓，可惜他并没有露出女主同款求死之色。 真是令人失望。 第26章 旧人下台，新人准备 在十七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楚君莫问了很多个医师，答案都是：孩子是在雨夜没的。 哪怕到现在楚君莫还是感到有些不真实：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他甚至都没有什么感受。 而他的肚子，也明明还是隆起的状态。 可楚君莫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医师没有说假话。 在王爷的逼迫下说谎，与真的做出诊断，是不同状态，楚君莫还不至于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 事已至此，他再挣扎又有何意义？ 如同木偶一般，楚君莫接受了药引被取出的决定。 沉浸在心灰意冷之中，他根本没有想过，其实他并没有不接受的自由。 取药引的过程很痛，楚君莫却因此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欢喜——这让他觉着，自己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个孩子的。 几乎是立刻，楚君莫就反悔了，他觉得说不定孩子还是在的。 然后就有人点醒了楚君莫之前忽略的事实——他没有选择不的权利。 因为楚君莫的突然不配合，场面变得血腥而暴力。 最后还是十七制住了楚君莫。 她用着男主的身体，做出书里描绘的绝情狠厉神色，牢牢按住楚君莫的同时，就那么沉默的看着他的眼睛。 十七不知道楚君莫能否从她沉默的眼神中，看出她在心里念的男主心理活动台词。 不过看楚君莫颓然失去所有力气，不再挣扎的反应，不是很像是看出来的样子。 不过这也正常，书里女主也没看出来男主残忍无情之下的痛惜。 反正书里洋洋洒洒写了不少这种爱意，描述到位就差不多了。 药引的制作需要一段时间，真正制成素娥所需要的药又得费一段时间。 因此，不用再孕育药引的楚君莫，突然就变得清闲了起来。 从前他虽然需要陪伴素娥，但是每日还要喝不少药，自然算不上清闲。 只是如今的这份轻松，于楚君莫而言，更像是一种不被需要的可有可无。 素娥服下蕴灵珠，又进入了短暂的沉睡状态，这段时间他甚至都不用担心素娥会寻他不到。 也就更显得楚君莫可有可无。 楚君莫却已经感觉不到这一切了，他如同幽魂一般，单薄得随时都要在风中消散。 一个傍晚，十七出现在楚君莫的身边，“要出去走走吗？” 楚君莫没有回答，只是在十七牵起他的时候，木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恢复到目光虚放空中的状态。 只是，终究他还是随着十七的力道抬起了步子。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路，只从背影看去，竟也能品出一丝神仙眷侣的味道。 等到风声呼啸，楚君莫才发现视野之中，已是悬崖。 他平静开口：“是要送我上路吗？” 和十七牵手漫步，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极为难得的体验，只是楚君莫如今已不再放任自己再产生诸如“爱屋及乌”的误会，直接将事情定义为最恶劣的那种可能。 总不能，是十七在药引事件之后，对他产生了愧疚？ 楚君莫漫无边际的想着。 自那一日之后，他想了许多，切肤之痛，固然难受，但这也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他原本给十七选的是怎样的一种命运。 十七残忍吗？ 楚君莫觉得残忍。 但是他自己又有好到哪里去？ 这个孩子，是死在了他与十七共同的残忍之下。 十七没有回答楚君莫的问题，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将人一步步带的离悬崖边越近。 在预估差不多的那一瞬，十七倏然与楚君莫额头相贴，继而抬手推了对方一把。 光怪陆离的意识旋转之间，楚君莫还在想着：十七竟是真的想要杀他，怕是嫌他碍眼，想要与素娥共度余生...... 下一刻，楚君莫的意识从混沌之中挣脱而出。 视线之内，他最后看到的，是十七落下悬崖的身影。 十七，用她自己的身体，勾勒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在楚君莫的眼前，仰面掉下悬崖。 楚君莫跌落在地上，茫然的眨了眨眼。 他抬手，视野里，是他十分熟悉的，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体。 身体......换回来了。 直到此时，楚君莫才想起，在十七推他之前，那个额头相贴的动作，竟带有几分告别的意味。 而十七最后的那个笑容，则是艳丽的毒药。 那是一种，会永远刻在楚君莫的心中，折磨他一生的剧毒。 浸入骨髓、血液...... “不......不！” 楚君莫向悬崖边扑去，十七留下的后手，翡墨及时赶到，拦住了楚君莫。 而这一拦之下，楚君莫彻底的意识到——他是真的换回了身体，十七，也是真的在他面前自落悬崖。 “噗——” 一口鲜血喷出，本就因为刚换回身体而灵魂有些不稳，此时又心伤至此，楚君莫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十七......” 十七一边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一边不忘叮嘱系统：【一会记得设置好闹钟，到时间唤醒我。】 系统：【没问题宿主！不过......宿主为什么不突然又换回身体啊？】 十七今日的举动没有提前和系统商量过，因此祂虽然知道掉落悬崖是必过情节点，但是不懂十七为什么不干脆让楚君莫走女主剧情算了。 十七叹了口气：【我也想，但是剧情大神不允许啊。相比较起来，我的魔术大师身份，还是不太够。】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但是系统却没有注意到，祂完全忙着肯定十七：【怎么会？！宿主你就是最厉害的！给我攒了好多能量呢！】 十七轻笑，没有继续和系统唠嗑。 之前她做了两手准备，虽然最后还是被剧情强制换回了身体，没能和素娥好好过日子，但十七也没有太过遗憾。 这段时间她让人给楚君莫好好调养身体，楚君莫没能察觉到这一点，十七此时却是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情况还不错。 就离谱，种种折磨之下，随便补补就补上来了。 不愧是虐文女主的身体。 十七提前补身体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出跳悬崖，更是为了应对接下来要出场的男配一号。 书里女主可不是被男主一个人虐，掉下悬崖虽然不会死人，但是可以失忆。 失忆的女主，就这么遇上了同样很狗的男配一号。 孟衍，这个接下来戏份很多的男人，十七做好了准备，才能更好的和他演绎剧本。 第27章 醒来 孟家落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虽然从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孟衍觉得，他得到的更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终于为自己的母亲报了仇。 孟府所有的罪恶与脏污，都已经被他一把火烧了。 如今，他只想看看那位端王什么时候能够倒霉。 严格说起来，楚君莫与孟衍并没有直接的仇怨，但，谁让楚君莫高高在上惯了，又恰巧在孟衍最为落魄的时候，轻视过他。 如果仅仅是这样，孟衍在想办法让楚君莫在一些小事上吃点亏也就足以出气，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之所以孟衍还搞出了什么二选一的套路，是因为楚君莫当初说过一些话。 楚君莫本身并不觉得那些话有什么，可那些话却加重了孟衍母亲的心理负担。 孟衍的母亲虽然是被孟家人害死的，但是最后的时光也颇有些郁郁而终的表现。 孟衍当然会恨楚君莫。 他很想知道，自诩不会那么愚蠢，绝对会爱对人的楚君莫，是否真的能够像他所说的那般厉害。 然后，孟衍就发现，楚君莫根本就没资格说别人蠢。 一边说着自己非明月不娶，一边又和另一人有了肌肤之亲。 若楚君莫只是单纯的烂人，孟衍也就只当对方是个与他父亲差不多的贱人。 偏偏楚君莫是连自己爱的人到底是哪一个都弄不清，还将两个人都给伤害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资格说出看不上他母亲的话？！ 二选一的事情没有达到孟衍最想要的结果，但是他也不是全无收获。 更别提，最近他又收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楚君莫，发疯了。 听说是那个女死士跳崖了，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娶心中明月的楚君莫，为了这个女死士状若癫狂。 这两天端王府的人各种在那处山崖附近寻找，就是楚君莫自己，也不眠不休的带头搜寻。 哈。 孟衍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直发笑，楚君莫这也太好笑了。 前脚斩钉截铁选了明月，后脚又为了另一个人如此作态。 听说那明月还在昏迷着呢，也没见楚君莫陪伴照顾。 更让孟衍开怀的是，楚君莫没有找到人，被他意外发现了。 原本孟衍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利用这个机会，直到他亲眼见到十七，一个计划很快就在他的脑中形成。 他打算将楚君莫的女人，身心都给骗过来。 到时候，他再带着人出现在楚君莫的面前，想必对方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十七在疼痛中醒来。 她掉落悬崖，虽然并没有丧命，但是身上还是有不少伤。 孟衍的人是在一片水域意外发现她的，在孟衍的示意下，很快就有人给十七处理好了伤势，也换好了衣衫。 于是十七醒来的时候虽然身上各处疼痛，但是环境并不差。 一直有人关注着十七的情况，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孟衍。 十七还来不及出声询问，屋内就只剩下她一人。 好在很快就又有人过来，没让十七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太久。 十七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有着好奇与防备，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孟衍准备好的开场白因为十七的眼神一顿，继而消失。 十七看到他会警惕很正常，可是好奇？ 孟衍心中闪过了一些猜测，他决定做一些试探。 因为从一开始他面上带着的就是和煦的笑容，在转瞬之间做出决定之后，孟衍在看见十七的下一秒，迅速的又表现出了一点惊喜。 他快步上前，就想要握住十七的手，“你终于醒了！” 十七下意识躲过，看着孟衍的目光依然防备，但是其中闪过了一丝迷茫。 这让孟衍进一步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没有继续试图去握十七的手，而是担忧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十七摇了摇头，“没有。” 在屋内没人的时候，她已经大概检查过了自己身上的伤势，虽然说还隐隐作痛，但是并没有出什么别的问题。 因此在面对孟衍的问题时，她下意识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似乎在她的认知中，这种被处理好伤势的疼痛，不算是孟衍口中的“不舒服”。 孟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不知道，你突然从高处摔下来，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最后没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低了很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十七有些僵硬，不得不开口打断他的这番表白，“我和你应该不是这种关系？” 孟衍抬眸看她，眼中是不可置信，“娘子，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觉得你若是不在了，我还能够不受影响的继续苟活下去？！” 十七看着眼前明显激动起来的男人，心中的防备进一步消去，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直接说出来了，“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记得你了。” “我，可能是失忆了。” 这话说完，十七就看到这个自称是她相公的男子明显怔住，然后眼里迅速蓄满泪水，“你不记得我了......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我们之间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的美好......” 十七听不下去更多肉麻的话，再次打断他，“医师没有跟你说过这种可能吗？” 当然说过，不然孟衍也不会甫一见面就猜测十七处于失忆状态。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进一步表演，“啊，对，对对，医师，我去找医师！” 说完，孟衍起身就往门外跑，身姿步伐满是急切。 十七掐了掐自己的指腹，没有阻止他。 虽然说这个男人一直表现的很关心在意她，但是十七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不是因为孟衍演技不够好，而是十七对孟衍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如果真的是感情很好的夫妻，哪怕是失忆，她亲眼看到对方，也应该会有一些不同的感觉吧？ 还是说，失忆的威力，真的有如此之大，能够让她面对亲近之人伤感之态，也内心毫无波澜？ 正这么想着，一道声音在十七的脑海之中响起—— 【叮咚——宿主，该醒来啦！】 第28章 闷棍的快乐 确定到了十七所说的闹钟时间，系统欢快的跳了出来：【宿主，你的演技也太棒了！】 十七的眼神变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状态：【统子，你都跟我多久了，现在才知道我演技好吗？】 系统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又被宿主你给惊艳到了吗？】 十七笑了笑，在脑海中逗着系统的虚拟形象玩。 她没有告诉系统，之前的那种失忆状态，并不是她伪装出来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让系统设定闹钟，十七也就做好了在剧情力量的影响下，失去所有记忆的准备。 她摩挲着手指上之前被她自己掐出的印子，心下漠然：不论剧情大神多么“给力”，最终她也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走剧情的。 现在瞬间恢复的记忆，就是她有这种能力最好的证明。 好戏，还会继续上演。 孟衍再度出现在十七面前的时候，果然按照书里所说的那样，编造好了故事人设。 医师的诊断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但从演技上来讲，十七都不能说她一定会比孟衍表现的更好。 剧本上，孟衍构造的也不算差。 孟衍并没有在他孟家的身份做太多隐瞒，除了和十七的关系，孟衍给出的几乎都是真实的信息。 最多是做出了一些修饰。 比如没有具体说孟家的落败与他有关，也没有说他现在在这种农户里住着，并不能算是条件艰辛，这里只是一个据点而已。 总之，孟衍给十七的剧本，就是他们夫妻二人在孟府遭难之后一路逃亡，虽说还带着一些下属，但是已经不比以往。 大概就是给十七塑造出一场共患难的背景，估计是想要搞什么“患难见真情”吧。 十七并没有立刻表现出信以为真的反应，那样太假。 她保持着适当的犹豫，开启了与孟衍飙戏的生活。 与对楚君莫的碾压局不同，这里的戏份让十七有了点棋逢对手的舒爽之感。 可惜十七并不打算将这种状态继续持续下去。 在男主那边她都是直接调换的剧本，在男配一号这边，十七也不好太厚此薄彼。 在过了几天“艰苦”逃跑生活之后，十七和孟衍身边还剩下的下属，只剩下了那么小猫三两只。 在这三两只也在又一次追杀之中抵挡敌人之后，终于达成了逃亡之旅“二人世界”版。 十七一刻都没多等，觑着一个好机会就对孟衍下了黑手。 这里得说一句，虽然说对比起来楚君莫看着比孟衍蠢，但是在武力值这方面，孟衍是不如楚君莫的。 而十七如今的武功高于楚君莫，在有心对之下，敲孟衍闷棍完全没什么难度。 这倒是不能说是孟衍警惕性差，他只是太过自信。 不仅仅是因为他判断出十七失忆之下，对他的话已经开始将信将疑，更是因为从一开始，孟衍就给十七下了蛊。 这种蛊没什么别的作用，就是可以削弱十七的武功，看上去还是因为伤势导致的，效果十分自然。 可惜十七有挂。 看着被敲晕过去的孟衍，十七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个蛊虫再反用到对方身上。 万一蛊虫拖了她演技的后腿怎么办？ 十七掂量着手中的棍子，耐心的等待孟衍醒来——这里暂时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不仅是因为孟衍的计划，更是因为书里这么写了，所以十七很放心。 孟衍醒的很快，虽然他还保持着昏迷的样子，但是十七知道他只是在伪装。 叹息了一声，十七果断又给了孟衍一棍。 这一次，她没再继续待在原地等待，而是拖着孟衍前往了他准备好的落脚点。 敲闷棍虽然好玩，但是十七还是得再做一些准备。 等到孟衍第三次醒来，十七没有立刻再将他打晕，而是和系统进行了严肃的探讨。 在总结了之前两次挥棍经验之后，十七这一次的出棍手法就十分严谨。 确保孟衍能够在棍下失忆的那种严谨。 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系统研究？ 十七表示：这闷棍打着玩也挺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失忆的孟衍也会很好玩，十七还想再多玩几次。 在第三次将孟衍敲晕，以及经系统检测，他也确实已经处于失忆状态之后，十七终于放下了棍子，开始扒孟衍的衣服。 不要误会，她目前对孟衍的肉体没有什么别的兴趣，她只是想要给对方换一身衣服。 等到给昏迷中的孟衍换好衣服之后，十七又将他的束发散开，重新挽出了一个女子的发型。 一切做好之后，十七满意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睡美人”——孟衍真不愧是在孟府假扮了十几天的光景，都没有被别人发现他的真实性别。 撇开孟衍会缩骨功这一点，此刻正常身量的他，一身乡野妇人打扮，也没有太多的违和感。 反倒是很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美丽。 十七咂摸了下嘴：可惜了孟衍这张面若好女的脸，却不能用相机拍下来，等他恢复记忆了再拿出来给他看。 要知道，孟衍虽不在意他自己主动的男扮女装，但是被迫的情况下，也足够引起他的怒气。 好在就算没有照片，失忆状态的孟衍被骗穿女装这件事，应该份量也不算小了。 十七相信，这段时光，绝对会给孟衍不一样的感受。 欣赏完美人，十七又开始忙碌别的事情，这里虽然是孟衍安排好的落脚点，但是为了他的那个剧本，环境着实不怎么样。 十七虽然没有打算单独将这里全部整理出来，但是在孟衍醒来之前做出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在失忆状态的孟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一个正在忙碌之中的身影。 十七很快注意到他的动静，第一时间向孟衍走去，“你醒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十七忍住了笑——没办法，在设计这句台词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现代生活的那个师徒四人说“你醒啦？”的表情包。 好在强大的演绎精神让她没有露馅。 可惜孟衍丝毫并没有感受到十七的敬业，哪怕十七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的眼中也还是充满了警惕。 场景角色转换，只是孟衍表现出来的警惕，要比十七多了很多。 第29章 姐姐 十七暗骂了一句剧情大神的偏心，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直接点出孟衍的状况，“你，失忆了？” 孟衍一顿，十七当即肯定道：“你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不等孟衍反应，十七就将她编出来的剧本、人设抛了出去。 同孟衍之前所做的一样，十七给出的信息大多都是真实的，甚至最高限度的借鉴了孟衍的说法。 只不过，她给出的身份是“姐妹”。 十七并没有指望一身女装就能够骗孟衍误会什么，她只是将这身装扮归结到了逃亡需要上面。 证据都是现成的——孟衍之前准备的那些衣衫。 男装、女装，不完全与十七、孟衍合身，当时他给出的理由就是途中可能会遇上遇上伪装的时候，届时宽大的衣衫里多塞一些东西，就可以改变身形。 当然，女装还是为十七准备的，孟衍没有自己也要穿的意思。 可惜现在孟衍说的不算，十七掌握了“话语权”。 先不说用处是不是被稍稍扭曲了一下，总之这些东西很符合孟衍的习惯，十七不认为一个人失忆了就会完全对过往没有任何感触，孟衍自己准备的这堆东西就显得很有说服力。 天道好轮回，他准备这些是为了骗十七，十七现在直接拿过来骗他。 连“活动资金”都省下了。 种种因素累加之下，如今将信将疑的人，就变成了孟衍。 他没有完全认为十七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两人是在逃亡这一点，孟衍还是可以确认。 十七没有给孟衍言语试探的机会，在大概介绍完现状之后，她就将对方拉了起来。 孟衍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挣脱开，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就听见十七道，“故事说完了，你也该起来将这里收拾好。” 十七端着一派冷然的姿态，“哪怕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会什么都帮你做好。” 陡然被推至一处角落，迎面满是呛人的灰尘，孟衍沉默了。 这种沉默不同于他之前对十七充满戒备的思忖，孟衍这一回是真的失语。 哪怕他失忆了，哪怕十七的话可能有假，但是有一件事孟衍知道无比真实——他之前受伤了。 后脑勺突突的疼痛，孟衍都不用上手，就知道那里肯定受过重击，说不定还有大包。 而他的伤势明显还没有受到良好的处理。 就这样，这个女人还说和他是姐弟？ 虽说兄弟姐妹之间不一定都是和睦的，但是按照她所说的，起码他们这对“姐弟”关系不算太差。 哪怕是逃亡路上，也不至于在他受伤昏迷，醒来又失忆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他的伤势，而是匆匆说了一些信息就让他打扫屋子吧？ 孟衍咬了下牙，扯出一个微笑，转头对着十七弯着眉眼，“姐姐，我觉得有些头晕......” 十七心中鼓掌：楚君莫被孟衍戏耍也是有原因的，起码对方绝对做不到孟衍这样，上来就喊“姐姐”。 但这并不妨碍十七冷漠相对，“不要撒娇啊，小颜。” 这句话虽然简短，但是带给孟衍的感受可谓是暴击。 说不上是哪一个词更刺激到他，孟衍深呼吸了一下，抿嘴假笑点了点头，再也不提头晕的事情了。 他一边打扫屋子，一边对自己道：试探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没有必要抓着干活的事情纠缠个没完。 孟衍本身也不是单纯想要逃避劳动，他只是在发现不合理之处后想要借助十七的反应，判断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后，孟衍得出了一个结论：别的暂且不论，这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女人，恶劣气息满满。 现在形势不明，他可以先忍耐。 孟衍的想法要是被十七知道，她估计得大呼一声“冤枉”。 苏日安她确实是抱着恶趣味的心，说了那么一句话，但是明面上，她可是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啊。 完全就是一个面对弟弟撒娇，也无动于衷的冷面姐姐。 只能说，孟衍对楚君莫“恨屋及乌”，虽然十七没得罪过他，但是他还是本能的不喜欢与楚君莫有关的人。 端王府之中，也只有那么一个人，对孟衍来说是例外。 可惜早就已经死了。 这一点十七知道，孟衍却是已经忘了。 屋子很快就被打扫完了，之前孟衍能看到那么多灰尘，是十七单独给他留了“风水宝地”。 两个人真正行动起来，并没有那么多活可干。 这期间十七和孟衍没有多说一句话，整个屋子里都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孟衍洗干净手，看了看身上的着装，再一次对十七发出询问，“姐姐，我需要保持这种装扮多久？” 十七头都没回，休整完毕就又抱着食材开始处理，“直到我们的行踪再一次被发现。” 若是如此，就说明伪装的身份暴露了，继续男扮女装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孟衍从中领会到的意思。 有点出乎预料，但依旧在情理之中。 前者是因为孟衍虽然对身上的着装并不反感，但是却会因为十七的视线而感到不悦；后者则是这一切都很符合十七对他所说的“事实”。 很奇怪。 孟衍心中想着。 明明十七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不，给受伤失忆的弟弟这个待遇谈不上正常，但起码是符合逻辑的。 并不是每一对姐弟的相处模式都是相亲相爱，更遑论十七看上去就是一个冷冽的人。 刚刚就着整理屋子的时候，孟衍观察了他们所带的物件，谈不上熟悉，但像是他会选择的物品。 这个“姐姐”如此不设防的将这一切摊在他的眼前...... 孟衍看着灶台的方向，心中的怀疑进一步加剧。 就在此时，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来。 孟衍眼中的晦暗变成了一瞬的惊喜，最后又变成了迷茫。 在失去记忆之后，孟衍第一次，对某种存在有了熟悉的感觉。 “端碗，吃饭。” 孟衍按照十七的命令动作，直到坐在桌子面前，他才清醒了几分。 汤面的热气氤氲，让十七的面容一时有些模糊。 “姐姐......” 这一刻，孟衍下意识的呢喃。 第30章 不安 十七抬眼看孟衍，“怎么了？” 孟衍回神，“不，没什么。” 十七就像是完全不好奇，听到这个回答也没什么表示，自顾自继续用食。 饭桌上只剩下吃饭的声音，只是孟衍心中好似有千百般思绪如风中雪——看不清，抓不住。 十七抱了不少食材去厨房，最后端上桌的是汤面，这不仅是因为汤面做起来很快，更是因为，十七知道这碗汤面对孟衍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作为一个掌握了剧本的人，不管孟衍防备之心再重，十七也可以找到撬开对方心防的缝隙。 甚至都不用太麻烦，一碗孟衍记忆中味道的面就足够。 别看孟衍在不自居呢喃出那一声“姐姐”之后，并没有与十七说什么，但是十七明显能够感觉到，孟衍整个人都因为这碗面而柔和了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 孟衍源源不断的警惕与小心，都因为这一碗汤面的热气而融化。 他想：至少，眼前这个女人，在他的记忆之中有痕迹。 还是极其温暖的痕迹。 用完晚饭，时间还很早，离天黑还有好一段距离，因为是在逃亡之中，虽然说找到了一处落脚点，但是两人也不能就大喇喇的外出散步消食。 一时间，竟只能待在这个算不上大的住处，消磨时间。 所幸屋子还有一个小院，十七领着孟衍在院子里吹风，享受片刻安宁。 也许是晚风太过温柔，在十七因为吃饱饭而升起了一些困意的时候，孟衍开口了，“姐姐，能多和我说一些曾经的事情吗？” “我想知道，更多的过去。” 十七预料到孟衍会在“白月光之面”后有此一问，但是她没想到孟衍失忆了也能这么狗，偏偏在她饱餐后昏昏欲睡的慵懒时光提问。 被打断睡意从来都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十七睁开半合上的眼，淡淡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不等孟衍表现出疑惑，她就先一步扔下一句，“因为我也失忆了。” 孟衍都没来得及皱眉，就被十七的这一句“我也失忆”而震的一瞬表情空白。 虽然是姐弟，但是失忆这种事情，也有必要赶在一块吗？ 因为太过戏剧化，孟衍心中产生了这个荒诞的念头，与他的性格一点也不相符。 孟衍的表情取悦了十七，她心中因为睡意被打断的不快消散了些许，继续道：“之前我掉落悬崖重伤，是你救下了我，并说我们是姐弟。” 是的，十七压根没打算费心思编太多“姐弟相处日常”，直接将一切都推到了孟衍的身上。 反正之前她确实是失忆了，孟衍也确实介绍了一番他们的关系。 虽说她将“夫妻”更改为“姐弟”，但是这种细节性问题并不影响什么。 十七秉持着“既然要挪用孟衍的东西，就挪用到底”，不仅在一应行李上设套，就是孟衍说过的话，也被她拿来忽悠对方。 效果还不错，孟衍暂时认为他和十七是那种彼此信任，会相互交托性命，但是日常相处不会太温情脉脉的姐弟关系。 就如同孟衍知道失忆不会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就算是编造夫妻关系，也没有将十七形容的小鸟依人一样，十七也没打算给孟衍捏造一个对姐姐万事听从的姐控人设。 这种程度的姐弟关系就刚刚好。 两个处于失忆状态的人，就算其中一个被告知过一些过去的事情，如今能够拿出来再回馈给对方的信息也不多。 很快，十七和孟衍就不再谈论有关过往的事情，而是开始探讨被追杀这件事。 孟衍：“所以，在孟府化为灰烬之后，虽然我们逃了出来，但是端王府的人却一直紧追着我们不放？” 十七点头，“因为你和他之间有仇。” 都是大实话，不管是端王府对孟衍的追杀，还是他们之间有仇。 别管那追杀令是不是十七当端王的时候下发的，就算是楚君莫没有被换掉，剧情里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顶多十七比楚君莫下达命令的动作更快一些。 得到了十七确切的回答，孟衍虽然想不起来他与端王府之间有什么仇，但是心中因为听到“楚君莫”这个名字而产生不喜的感觉，足够证明这件事的可信程度。 “哈。”孟衍下意识的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堂堂端王，内里竟是这般不堪，真想当面看看他能露出何等的丑态。” 从十七那听说了“楚君莫不做人日常”的孟衍，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想该如何戏耍这个所谓的“端王”。 在感情上与两个女人纠缠，对下属苛待，狂妄自大，明明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还看不起别人什么的...... 真是处处都是可以供他算计的地方。 十七完全没有将自己的故事也给利用上的尴尬之感，反正孟衍一开始给出的剧本差不多也是这样。 除了将她死士的身份单独拎出来，说成在执行孟府的那一次任务之中两人结缘，其他的孟衍都是照实说。 图的就是十七在他哄骗之下变心之后，带着不明真相的她，去看楚君莫的笑话，以及让十七在得知和端王纠缠的两个女人里，其中一个就是她这件事后崩溃。 十七得承认，这种剥离身份，阐述事实的方法确实好用。 感受到十七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一会儿了，孟衍从思绪中抬头，向她投以询问的眼神。 十七没有立刻收回视线，而是与他四目相对了几秒，然后才施施然道：“只是觉得流露出这种神情的你不像个好人。” 孟衍一怔，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情是何种模样，但是他方才确实没想什么好事，并因为种种能够算计到楚君莫的设想而感到愉悦。 这种模式的思考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仅从这个方面来说，能够养成这种习惯的他确实不像是个好人。 孟衍没有因为十七说了这种话就生气，如果是亲密的姐弟，在家人面前不至于连思考都要掩饰表情，他相信自己曾经也露出过类似的神情。 十七说完之后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像是习惯了弟弟这种作态，交谈之时略调侃一句。 完美符合孟衍的推断。 只是，他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 第31章 虫 那一丝不安一闪而过，快得孟衍都没来得及细想，就消失不见。 但他知道这种不安并不是因为对十七的不信任，只是若要是去细究原因，却又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这般，在十七的那句话之后，两人就又恢复到吹风不语的状态。 直至天色渐暗，眼见着就该各自歇息，孟衍在如何也无法寻得那一缕不安的来处之后，顺着心意，提到了那碗汤面，“姐姐，今日用的面味道极好。” 十七：“纵使你夸我，我也不会一直负责饭食。” 言下之意，今日是看在孟衍受伤刚醒，才亲自下厨。 再联想十七给失忆的他交代完现状，就给他安排了一堆活，孟衍也没有觉得十七这个态度有哪里不对。 不过，他还是为自己澄清了一下，“并非是想要让姐姐一直劳累，只是觉得汤面的味道给我熟悉之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趣事，姐姐告知我，我说不定也可以想起一些事情。” 孟衍解释的态度很端正，可惜十七就像是化身抬杠机器，“既然如此，之前饭桌上我问你，你为何不说，反倒此时才来问我？” 十七问的犀利，孟衍答的自如，“说来惭愧，当时心有感触，复杂难辨，这才酝酿许久，此刻才收拾好心情，与姐姐相说。” 十七轻笑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终是回答了他的话，“或许是有趣事，只是并不在我如今的记忆之中。” 孟衍目露失望，倒还记得出言安慰十七几句。 他的心中却是想着：如此一来，倒是贴切。 汤面带来的熟悉感源自时光的深厚，想来也是幼时极为深刻的记忆，而他和十七现下都是失忆，若是自己没有与她提起过这些事，十七不知道才是应该。 再者他们如今境况艰难，一路逃亡至此，便是他未失忆之前有心与十七多交代些许，也只能够挑重要的说，未必来得及提到两人之间的温馨小事。 只是这也再一次印证了十七不常下厨，不然但凡在这之前他吃到过类似的食物，也会与对方稍微追忆一下往昔。 天边的亮光彻底消失，也为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拉下帷幕。 十七躺在床上两眼一闭就是睡，完全不担心孟衍会不会有什么异动——白月光牌汤面的威力有多大，她还能不知道？ 更别提以对方的性格，也不可能在没搞清楚形势的情况下贸然动作。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人相安无事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孟衍第一反应是警觉，之后便是茫然——他是这么容易熟睡的人吗？ 想到昨夜于床上思考，不知何时就陷入了沉睡，孟衍起身在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迷药之类的东西。 难不成是伤势的原因？ 念及此处，孟衍才想起来，昨日他被十七指使着干活，之后又因为晚饭而一直处于心绪震动的状态，从头到尾，他好像都没有吃过药？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虽然没那么肿了，但是鼓包犹在。 孟衍沉默了一瞬，对自己的这个姐姐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于是，两人见面之时，十七看到的就是孟衍冲她微微一笑，礼貌问道：“姐姐，我这伤，不需要用药吗？” 十七扔过去一个包裹，“新摘的草药，你自己看着用。” 孟衍一怔，抛却心中所思，这会十七衣衫、鬓发上沾染的清晨露珠才落入他的眼中。 十七丢完东西就走，明显是要去收拾一下。 她装了一把，伟岸的背影下是乐呵的心：孟衍可不仅是忘了他没用药，更是忘了昨天整理行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药。 药都被十七喂给系统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孟衍根本就不是忘性这么大的人。 得亏白月光给年幼的孟衍喂下的是面不是牛奶，而孟衍也没有孩子，不然十七都能玩一下“忘崽牛奶”的梗。 白月光牌食物，恐怖如斯。 孟衍不知十七心中所想，他此时也想起来昨日在行李中并未发现药的事，想来十七也是守着他无法，才会只能第二天一早去寻药。 打开包裹，都是些寻常的药植，还微微沾着泥土。 孟衍垂着目光看了一会，才回屋将药材放好。 在给自己配药之前，他先来到厨房，就着昨日被十七抱过来的食材，做了一顿简单的早膳。 是真的很简单——除了热了一下防备路上带着的面饼，就是一碗肉汤。 孟衍倒是想煮粥，但是又怕时间太久，肉汤虽然也需要时间，但是略缩短一些也能够入口。 这一次饭桌上孟衍没有奇怪表现，十七也只是安静吃饭，一直到吃完饭，她才说了一句，“你的手艺不错。” 孟衍心中的那一丝忐忑顿时消散，“姐姐喜欢就好。” 十七起身，“我要去附近查探一下，这些......” 她目光在碗筷上扫了一下，孟衍便道：“我来收拾。” 十七勾了勾唇，“你还是一样好骗。” 说完，她抬步离开。 孟衍知晓十七的意思是她不耐烦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才会想办法让他接手。 昨日十七说孟衍夸她是为了让她一直下厨，可实际上抱有这种心思的是十七。 但是孟衍并不反感，反倒有一种奇异的满足之感。 他想：替姐姐做这些事情，一定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只是十七和他都失去了记忆，这才还需要重新走一遍套路。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孟衍这种微妙的好心情止步在他处理药材的时候。 药材没什么问题，虽然他失忆了，但是所学过的东西还在，在看到实物的时候还是知道该如何处理。 只是不期然让他见着了一只虫子。 虫子并不稀奇，昨日打扫的时候孟衍就见过了，只是今日这个贸然闯入他视线的虫子长得有些奇特。 比起吓人，更多的是第一时间攫取了孟衍的注意力。 虫子...... 蛊......蛊虫？！ 孟衍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这让他窥见了一些画面。 来自于一部分他所失去的记忆里的画面。 第32章 缘分 那些画面谈不上美好，一开始是惊愕恐惧居多，之后是适应，再后来是得心应手......可，在这些一闪而过的记忆里，不管是哪一个瞬间，都不能让孟衍感受到幸福。 是，很多记忆碎片都是他利用蛊虫达成目的，他在其中也确是面带笑意，可孟衍仍然觉得，这一幕幕里的他，心底存在一个空洞。 他或许可以办得到许多事情，可这些成功带来的快意，并不能填补他心底的空洞。 直到此刻，孟衍虽觉得自己过去怕是过得并不舒心，但也努力窥探这些记忆碎片，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 直到，他在某一个画面之中，看到了自己在对十七用蛊。 孟衍的眼睛倏忽睁大，想要看到更多，可一切并不以他的意愿为主。 唯一出现十七身影的画面，与其他并无区别，同样是转瞬即逝。 只是孟衍有了不同的反应。 他对信息的冷静输入被打破，再也静不下心继续这一行为。 孟衍忍不住想：为什么，有关蛊虫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是他对十七下手？！ 结合十七与他所说的过去推断，自己给她下蛊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十七执行端王府的命令，两人意外发现彼此是小时旧友，之后便是以姐弟相称...... 孟衍的头开始有些发疼，十七也是失忆状态，而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他告诉她的...... 联想各方面，孟衍都不觉得，下蛊这件事十七会是知情者。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他为什么要对十七下蛊？ “吱呀”一声—— 十七推开门，看到孟衍额头满是冷汗的模样，连忙快步上前，将对方扶住。 也是她这么一扶，孟衍才发现自己以为的只是有些头疼，竟以让他痛到浑身颤抖。 而他沉溺在窥探记忆的时光，也是倏然而逝，时间早已过去许久，十七都已将四周情况查探完毕归来。 孟衍脱力，整个人都被十七支撑着扶到了床边坐下。 十七凝眉：“你还未用药？是不记得该如何处理了？” 孟衍摇头，“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还未来及用药......” 十七语气不太赞同，“便是要寻回记忆，也不必如此冒进，你现在的反应就证明身体目前还负担不了，最好还是将养一段时日再说。” 孟衍握着十七的手，紧紧的盯着她面上的每一瞬表情——有的只是对他的担忧，以及对他如此不顾惜身体的淡淡责备。 诸如因为听见他突然提到想起一些记忆，而不自觉流露出什么类似警觉的情绪，半分也无。 孟衍自觉不疼，但其实他的呼吸都已经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他不让十七立刻去处理药材，好让他尽快用药，仍攥着十七的手，做出一个有些示弱的撒娇表情，“姐姐，那里有一个虫子，长得好生丑陋，你能不能先帮我把它给扔出去，再去忙别的？” 声音又软又轻，带着一丝丝颤意，端的是勾人心弦。 十七视线顺着孟衍所示意的方向转去，果然看到一只“其貌不扬”的虫子。 她倒是没有嘲笑孟衍胆子小，只是从身上摸出了特意准备的小石子，两个弹指，便将虫子碍眼的问题干脆利落解决。 小小虫儿丧命瞬间，便连带着前一颗石子一同被击飞出去。 十七低眉看着孟衍，手指在他身上揩了揩，“现在可以放手了？你的脸都白了。” 孟衍为十七故意用摸过石子的手在他衣服上擦干净的行为而失笑，作势松开紧抓着对方的手。 在彻底松开之前，他又攥起十七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姐姐，你待我真好。” 十七扫了他一眼，不为孟衍此刻女装娇弱之态所惑，冷酷无情的扯回了袖子，一个字的回应都没给，拿着药材就去忙活了。 孟衍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十七的“冷待”让他心中忍不住的欢喜：她不怕他恢复记忆，也不因为类似蛊虫的虫子而有异样，以及，她关心自己。 所有的试探，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孟衍终于松下绷紧的心弦，不再以手支撑，任由身体在床上倚躺而下。 呼吸之间，头痛渐消，孟衍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想了想，正待起身前去帮忙，就见十七已经端着药进来。 原是时间再一次倏然而逝。 他便又恢复了虚弱的作态，双眸依恋的望着十七，软声道：“劳烦姐姐为我辛苦。” 然后又作出艰难支撑，接药的手微微颤抖。 十七心下佩服孟衍的好演技，面上却是一派好姐姐的模样，顺着对方的心意，亲自给他喂了药。 超苦，一口一口慢慢喂的那种。 孟衍却恍若未觉，整个喝药的过程都表现的极为乖巧，喝完还不忘对着十七弯起眉眼。 十七知道对方这是想要在“白月光”面前求夸赞，心道：你演得过瘾了，也该轮到我过过瘾。 她放下药碗，“啪嗒”轻响，像是预兆着某种开端。 孟衍也在这一声中心有所感，面上笑意凝住，就见十七回身正视于他，“我方才想起，你从前说过虫子可爱，怎么今日嫌之丑陋碍眼？” 孟衍心猛的跳了一瞬，但是很快就稳定下来——十七该是不知道蛊虫的事情，不然不会现在才想起此事。 而他从前表现过对虫子的喜爱...... 孟衍敛住思绪，微仰着脸，蹙眉道：“我过去竟会觉得虫子可爱？真是......” 未尽之言满是嫌弃之意。 十七果然被逗笑，瞥了他一眼，“怕是身体不适，才会看什么都不顺眼。” 顿了顿，她补了一句，“可爱之物，连带着从前的自己，都看不顺眼了起来。” 被与虫子并在一处调侃，孟衍丝毫不气，反倒眨了眨眼，“怎会？明明我看到姐姐就一直很欢喜。”所以不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美人病弱，又撒娇示好，十七不仅“心如磐石”，不为所动，还曲指弹了下孟衍的额头。 “卖乖。” 丢下这句冷漠无情的发言，十七端着药碗去清洗，不管孟衍假作疼痛的呼声。 孟衍便也不再继续装下去，只维持着看着十七出门的姿势，明明都已经看不见人了，他却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 几息过后，孟衍轻呼出一口气——蛊虫之事，须得瞒住才好...... 门外，十七远远望了一眼虫子“躺尸”的方向，心下叹息：好虫儿，你未曾辜负我交托给你的使命；而我将你带来，又将你送走，也算是没有辜负你我之间的缘分。 第33章 交替 孟衍的蛊虫长得挺别致，普通的虫子想要“碰瓷”也不是那么容易。 为了能够挑起孟衍的回忆，十七可没少在“虫子大选”上费功夫。 好在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在看到孟衍那苍白的面容时，十七就无比确定这一点。 系统有些犹豫：【宿主，万一他想起来些不该想起来的咋办啊？】 系统完全赞同十七折腾孟衍，但是对方毕竟花样也挺多的，别的也就算了，但是在记忆这上面，祂就怕十七的谋划出了差错。 十七将药碗清洗干净，漫不经心道：【不怕，谁让我是催眠大师呢。】 经历过“魔术大师”的事情，系统对十七的能力已经有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此刻一听便是放下心来：【原来如此，宿主可以通过催眠控制孟衍。不愧是宿主！】 十七笑笑没说话。 孟衍的失忆当然不是简单的几棍子就能做到的，就像是楚君莫的交换身体，都不是单纯物理手段可以做到的。 至于为什么知道棍子没用，十七还要去敲？ 首先敲闷棍造成的伤害会让失忆显得更合逻辑——毕竟因为脑袋遭到重击而记忆出现问题，听上去怎么都要比莫名其妙就失忆了，身上还一点伤口都没有要来的合理吧？ 再有就是，十七想敲孟衍闷棍。 可惜没能将人敲死。 剧情大神在保护男主、男配性命这上面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给人钻。 好在对记忆动手脚还是可行的，尤其是十七可以刻意引导的失忆。 只是单纯失忆的孟衍有什么好玩？ 自然是恢复了点记忆，但是仍然会被她蒙骗，且还会提心吊胆的孟衍才好玩。 确定孟衍在药效的作用下已经睡去，十七再次向外走去——孟衍准备的落脚点是个好地方，周围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十七走的轻松，孟衍却是睡的不踏实。 喝了药有些昏沉的时候，他便知道应是身体与药效的原因，并没有怀疑别的。 只是在真正睡下之后，孟衍却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失去娘亲的痛苦，在孟府生存的艰难；为了自保不得不克服恐惧，触碰可怕的蛊虫；力量不够，被迫害；开始有能力报复...... 几度沉浮，孟衍并未能记住太多的事情。 可那些情感太过沉重，让他哪怕只是窥见一角，都像是心口坠了一块石头。 就在孟衍紧皱着眉头，感到呼吸不畅的时候，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有关“姐姐”的记忆。 那是一次逃难中的意外相遇，姐姐救了他，照顾他，关心他......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让孟衍难以忘怀。 哪怕是看不清姐姐的面容，可她在孟衍饥饿难耐时递出的那一碗食物的香气，是孟衍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味道。 就如同，十七端给他的那一碗面。 姐姐模糊的面容逐渐变成十七的脸，与孟衍在不大却温馨的屋子里，过着平淡但安逸的生活。 可不等孟衍的心底里开出名为幸福的花，整个画面破碎，被另一幅暗色调的画面替代——那是孟衍在对十七下蛊。 床上的孟衍猛然睁眼起身，大口的喘息着。 他一时没能回神，无法明确想起自己都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脑门突突的跳着，明明应该是睡意养神，孟衍却觉得整个人都更加疲惫。 伸手按了一会，也没能得到缓解，孟衍掀开被子，想要下地到外面走走。 本想随便披件衣服，临了孟衍想起他如今是女装装扮，且还是逃亡之中，便又花了点心力，收拾妥当了才出门。 之前起来的时候就没听到别的动静，孟衍也猜到十七大概是又有事去办，倒没疑惑人怎么不在这里。 不得不说这处屋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内里规整了之后住起来确实还不错。 尤其是这不大的院子，朝向很好。 孟衍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呆。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方向，都是朝着十七会归来的的方向。 于是，在十七回来的时候，孟衍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 孟衍想要去迎，因为起身太猛，眼前一黑，身子晃荡了一下。 好在跌倒的前一秒被人接住，没有再将脑袋摔出个好歹。 视野恢复的时候，孟衍看到的是十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的动作。 可是感受到自己身处这个安稳的怀抱，孟衍却是在十七的瞪视之下，乖巧的笑了一下，“姐姐。” 十七心中“啧”了一声，自从和孟衍开启这种相处模式之后，她的心里都快被“啧”给刷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孟衍生得一副好相貌，又特别会示弱扮乖。 在讨人喜欢这件事上，楚君莫真是骑着马也赶不上孟衍。 好在十七在面对孟衍的这种诱惑之前，就已经饱经了考验，并没有被这“红粉骷髅”给迷了心智。 将人扶好站稳，十七这一次就是真切的批评了，“看着还是很虚弱的样子，怎么还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孟衍看了十七一会，突然问道：“姐姐是把我当妹妹？” 他也是刚才反应过来——十七有时候和他说的话，好像不太对位？ 虽然他现在是女装，但总不能十七真的把他当做了妹妹？ 十七移开视线，没有回答，拎着东西就进了厨房。 只留下一句—— “看你身体不适，外出找了点东西给你补补。” 孟衍梦魇的时间不短，更别提他之后还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时间都已经来到了又可以吃饭的点。 十七现在就去厨房忙活，也是正常。 孟衍其实看到十七提着的山鸡了，心中也很为此而动容。 可惜十七避开话题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明显，孟衍抿了抿唇，有些不太开心。 他是想要姐姐的关怀宠爱，但前提是姐姐不是把他当做妹妹来宠。 孟衍：姐姐是不会错的，一定是装扮的问题。 得想个办法恢复男装。 十七做饭期间，孟衍原本是想要去帮忙打下手，可惜直接被赶出了厨房。 孟衍也就只好处理剩下的草药，顺便配一点常见的外伤用药。 毕竟两个人中，十七的身手更好，也承担了更多的对敌危险。 姐弟彼此牵挂，各自做事，很有些符合梦中温馨的瞬间。 只是那个瞬间毕竟太过短暂，不论梦境还是现实。 因为安宁，孟衍才会为女装这种小事情而产生一点小小的烦恼，这在他失去母亲之后的生涯中，可谓是难得。 而这点难得，在他看到那一盘炸虫子之后荡然无存。 前一秒的温馨与下一秒的破碎交替画面，在这一刻猛然出现在孟衍的脑海中。 第34章 营养品 十七：“又不舒服了？” 孟衍回神，忍下心颤，尽量不在面上显露出来。 他故作委屈，“姐姐，做什么故意用这一盘虫子吓唬我？” 说话间眼眶就红了，好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十七看了几秒，这才不紧不慢道：“小颜，恐惧是需要克服的，更何况你面前的这一盘是死物。若是无事，我也不会强求你什么，只是现下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万一哪一天你因为被虫子吓到而影响到了逃命，那又怎么办呢？” 可能是孟衍的样子实在可怜，她又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对还是错，只是习惯了如此，你若是不喜欢......” 话还没说完，孟衍就一把握住了十七的手，“喜欢！” “喜欢的。”他眼中的晶莹还没有完全散去，认真看着十七的时候就像是一汪春水，让人见之生暖，“是小颜不好，姐姐不要叹气。” 孟衍说这句话是真心的，他不希望十七不开心。 与之相比，些微的试探他可以暂时放弃。 十七碰了碰孟衍湿润的眼睫，“小颜，你生的可真好啊。” 这一句放在眼下情形，着实有些不相干，可孟衍却是顺势将自己的侧脸埋入十七的掌心，还不忘用那双含情眼继续看十七，“姐姐喜欢就好。” 十七心里“呵”了一声，与系统指指点点：【你看他这样子像是正经弟弟的作态吗？】 系统挠了挠脑壳：【啊？孟衍不是情弟弟吗？】 祂看十七之前玩男主玩得那么花，还以为这一次十七给男配一号的是情弟弟剧本。 伪骨科，情弟弟还是男扮女装的那一种。 十七的手指动了动，孟衍的脸不仅生的好，摸起来手感也很好，之前十七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也看过了，身材也很不错。 可惜，十七这一次还真没想像玩楚君莫一般，去玩孟衍。 楚君莫那里，也更多是因为剧情规定必须有那么一个“药引”。 十七捏了捏孟衍的脸，便收回了手，“快吃吧，趁热吃。” 孟衍一僵，他虽然不怕虫子，可是真要是吃虫子，还是有些...... 十七看到孟衍的僵硬，笑了，“尝尝看，味道不会差。虽然我是想要让你一步步克服恐惧，但是还不至于狠心到故意折磨你。” 当然是故意折磨你，可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 一边这么想着，十七一边继续解释，“这些虫子可以药用，炸起来吃味道也不错，正好也可以给你补补。” 一听十七这么说，孟衍顿时脑补了一堆十七费力去收集这些虫子的不易。 他也不多说什么，当即就夹了一只炸虫，吃了下去。 十七：“味道如何？” 其实不太好，但是也确实不至于难以下咽。 孟衍扬起一个笑容，“好吃！” 他不是单纯说好听的话——这盘炸虫子客观上可能味道不足以让人忽视它的卖相，但是主观上孟衍再一次吃出了熟悉的味道。 除了那天的面，这是孟衍第二次吃到十七做的食物，虽然说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是这一份熟悉感真的是一模一样。 他又尝了一旁的鸡肉——果然也有。 所以十七真的是他记忆中看不清脸的姐姐吧...... 孟衍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将一整盘虫子都给吃了下去。 至于那一盘鸡，除了孟衍尝的那一口，剩下的都被十七包圆了。 这也是孟衍有意为之——虫子是姐姐特意给他找来的补品，山鸡就应该多让姐姐吃下补身体才对。 也就是他今天身体不适，不然怎么说也该是他负责日常的食材。 十七每天要注意周围的安全，已经足够辛苦。 孟衍脑补了一堆，饭后积极去洗涮锅碗。 十七也很满意——不枉她特意给自己逮的山鸡，口感就是不一般。 至于那一盘虫子，十七也没说谎，确实是她“辛苦”得来的。 从孟衍那得来的。 大补之说就更是实话中的实话了——孟衍本身玩蛊虫，这些炸虫子都是他养来喂蛊虫的。 如今孟衍暂时是没办法继续喂他的那些蛊虫了，十七只好出于好心，将这些“储备虫”炸了，直接喂给孟衍。 左右孟衍体内最重要的那只蛊虫也算是进补了，不枉他主人忍着恶心吃了一盘子的炸虫。 别看白天孟衍吃的欢快，等到晚上，他内心深处对这些虫子的厌恶感就会翻涌上来。 孟衍说过虫子可爱的话都是十七编的，这个人虽然玩蛊虫，但实际上对虫子是不喜的，就算可能真的说过类似的话，也不是一般定义上的“喜欢”。 谁让孟衍一开始接触蛊虫就是被逼无奈呢？ 小时候在危机之下的恐怖，哪怕是他后来选择接受并利用，但是当时的痛苦也是一种心理阴影。 以前的孟衍可以压的住，现在的孟衍也未必不行，可他毕竟失忆，并且没有足够的时间。 再加上十七那一盘子对孟衍体内蛊虫来说的“营养品”...... 于是，这一夜，孟衍陷入了更为深刻的噩梦之中。 噩梦给他带来的也许只是精神上的折磨，可那只蛊虫闹腾的后果，就是让孟衍的身体也承受了相当的折磨。 月光其实并未给昏暗的屋子带来多少光亮，可这也足够十七看清楚孟衍紧闭双眼，在床上痛苦痉挛的惨状。 可哪怕是狼狈至此，孟衍也还是好看的。 十七静静的欣赏着这一幕，身心都是愉悦的。 不同于书里孟衍让女主受梦魇加倍折磨，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是精神疲惫之下更容易被他趁虚而入，十七可是没打算让孟衍什么都记不住。 当然要记住，只有记住，他才会心虚，才会恐惧。 ...... 孟衍醒来的时候衣衫已经汗湿，他睁开眼，怔怔的呆了一会，才连忙起身将一切收拾干净。 他又找回了一部分记忆，可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除却那些儿时的困境，孟衍更不想一再看到自己对十七下手的样子。 他已经知道自己昨夜梦魇是因为蛊虫的原因，但是他怕被十七知道。 因为孟衍从拼凑而来的记忆之中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不仅仅是隐瞒了十七一些事情，更可能是在欺骗十七。 第35章 小颜 孟衍惊醒的过于早，天色都还没有完全亮起。 他不仅有时间处理好汗湿的衣衫，还可以在准备早膳之前，将之前剩下的草药好好处理一番。 心情在这一系列的忙碌之中逐渐平静，等到十七起身，见到的就又是那个乖巧惑人的“小颜”。 或许是知道十七对着这个样子的自己最为容易心软，之前还想着换回男装的孟衍，如今已是完全沉浸在扮演“小颜”里，甚至连声音都拟得雌雄莫辨。 “姐姐，正好早饭已经好了，快过来坐。” 十七帮着将早膳一一端上桌子，“怎么突然这样说话？” 孟衍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迷惑十七，“想着做戏就要做全套，说话的声音也还是要注意为好。万一有人路过，不一定听见我们在说什么，但是说不定就因为女装男声而印象深刻，从而泄露了我们的踪迹呢？” 说着，他挽上十七的胳膊，将下巴放在十七的肩膀上，眨巴着眼睛与十七近距离对视。 之前孟衍和十七虽然偶尔也会有肢体接触，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就亲昵至此。 孟衍表现得好像是除了声音，将行为也要扮得如同十七的“小颜妹妹”一样，但是十七明确的知道他不是。 就不提这里要有多“万一”，才会有人路过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就是孟衍现在维持的这个姿势——十七虽然身姿高挑，但是孟衍比她还要高一个头，在没有用缩骨功的情况下，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还要姿态好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能说，孟衍是在蓄意“勾引”十七。 至于孟衍为什么不用缩骨功？ 当然也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当十七的“小颜妹妹”。 十七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戳穿对方的意思。 她手中现下没再端着什么，抬手就戳了下孟衍的额头，“知道了，吃饭。” 孟衍依言松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不忘对着十七再眯眼笑一下，端的是可爱灵动。 十七顿觉手痒——孟衍就是想要勾引她对他“动手”。 真是“罪大恶极”。 一顿饭吃的十七是柳下惠附体，就差没把“我心境澄澈，不搞颜色”刻在脑门上。 两个人都演的很投入，除了孟衍有些挫败感，十七本人还是很享受的。 这般又过了两日，又是天色未亮之时，孟衍猛然睁开眼。 这一次他却不是因为噩梦惊醒，而是布置在周围的蛊虫告诉他，有人来了。 自从那天梦魇恢复了一部分有关蛊虫的记忆，孟衍已经重新掌握了这种手段，这两天他趁着十七外出查探的时候，也会放置一些新培养出来的虫子，让它们在周围戒备。 十七查探得再勤，也不如不起眼的虫子可以一直监视附近的情况。 孟衍当即就想要起身去寻十七，但在下一秒他又停住动作。 片刻之后，十七赶来。 孟衍的房间从来不认真关门，她此刻轻巧入内，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小颜，醒醒。” 孟衍作刚醒的样子，“姐姐？” 十七快速说道：“有人来了，快收拾好东西，我们要继续逃了。” 孟衍立马肃容，“好。” 说着，他就起身穿衣。 十七瞥见孟衍泄露了些许“春光”的里衣，尤其在他穿衣举止之间，又露出更多的肌肤...... 正作通知完毕，前去另一处收拾状的十七：...... 真不愧是你啊，孟衍，被蒙上白月光滤镜之后，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勾引”大业。 这种见缝插针式的美色诱惑，十七真的是有些叹为观止了。 她甚至产生了一秒疑惑：如果这个时候她突然兽性大发，孟衍是选择逃命要紧呢，还是会选择先缠绵一会再说？ 疑惑归疑惑，毕竟只是秒没的程度，还不足以让十七真的去对着孟衍尝试一下。 两人很快就在留好的后门处汇合，在来人抵达之前，就一同离开。 十七和孟衍的速度已经足够快，可惜查到这里的人太多，不仅在那一个方向有人。 很快，他们就和其中一部分追兵遭遇。 幸运的是这些人并非精锐，很快就被十七解决；不幸的是尽管如此，也还是耗费了一些他们逃跑的时间。 越来越多的人追了上来，十七无法，对孟衍道：“小颜，你先跑，我拦下这些人。” 孟衍摇头想要拒绝，十七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听话，小颜，你不在，我可以放开手解决这些人，到时候我会追上你的。再继续这样被纠缠下去，我们都跑不掉。” 孟衍哑声，终是点头，然后从十七开辟出来的路跑掉。 他跑得极快，在不用担心不知何时就要应对的敌人之时，孟衍的速度完全不是之前可以相比。 十七也确实因此而放开了手脚，清空了最新追上来的这些人。 只不过她有意控制了速度——得给孟衍一些动手脚的时间。 等到十七再度和孟衍汇合的时候，明面上的追兵已经不见了，孟衍藏在一处地方，见到十七平安归来，第一时间扑到了她的怀中。 这个拥抱急切，但短暂。 两人谁也没有耽误时间，再度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一起奔逃。 这个选择无疑是非常正确的，虽然最后他们还是遇上了翡墨，但是也只有翡墨。 不用十七提醒，孟衍也意识到这个人很强。 他没有继续抓着十七，当对方的负担，而是小心的选择了一个方向，退出两人的战场。 几乎在孟衍刚退后的瞬间，十七与翡墨的人员就交战在一起。 十七之前就消耗了不少力气，此时再遇上强敌，难免就落入下风。 虽然一时半会不至于落于对方之手，但十七现在最不能耽误的就是时间。 翡墨其实也不想和十七拼命，王爷找人都快找疯了，可不是让他们要十七的命的。 可十七明显是不愿意回去的样子，要想不让人逃走，他又不得不认真对待这场战斗。 真是左右为难。 一方有所顾忌，另一方却是敢拼命，此消彼长之下，十七的劣势渐渐被拉平。 变故在此时而来，十七之前的旧伤再一次被翡墨击中，她握剑的手一时卸力，虽只有一瞬，但足够翡墨抓住这个机会。 将人成功制住，翡墨的人正想收手，他手中的武器却似不受控制一般，又往前送了一送—— 就要夺取十七的性命。 第36章 跳完悬崖跳什么? 噗嗤——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十七觉得挺动听的，但这不妨碍她在面对为她挡下这一击的孟衍时，眼中流露出以痛惜为主的复杂神情。 以及，十七没有错过孟衍为她争取而来的这个机会，反手将翡墨的那人击飞出去。 时间已经消磨得足够多，没有余地给十七抱着孟衍再说一些关怀的话。 十七当机立断，将孟衍伤处的武器拔出，抱着人继续奔逃。 一个翡墨的人就更难缠了，剩下的人都追来，她还怎么继续和孟衍玩？ 孟衍这一下伤得很重，哪怕他想和十七说些什么，能够发出的声音也太过轻渺，最后也只是呢喃一些仅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话，痴痴看着十七。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夜晚——危机四伏之中，他被从天而降的姐姐救下。 得益于孟衍私底下放出去的蛊虫，附近的杂兵被清掉了不少，不然十七之前也不会和孟衍有一个短暂的拥抱时间。 可惜的是，私底下动手的人不止孟衍一个。 原本翡墨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多亏了十七这几日勤恳的巡察四周，才成功将人给引来。 当然要引来，原书里是孟衍故意泄露一点行踪，然后又搞出了一出苦肉计。 像这种骗感情的桥段，十七还是要过一遍的。 但是孟衍现在失忆了，这一重任就被十七接了过来，她为了不让剧情大神失望，还特意引来了等级更高的敌人。 光是原书里那点杂兵怎么行？ 当然是要让更重量级的敌人出现，才好让孟衍受更重的伤啊。 苦肉计，不够苦怎么行？ 感受到怀里之人的虚弱，十七为自己的机智行为点了个赞，向着书里写着的另一剧情位置跑去。 很快，十七就抱着孟衍来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之处。 逃跑跑到这么一个绝境之处，和闷头朝着悬崖奔的行为也不差什么了。 但是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除了眼前这奔腾的水流，她和孟衍是往哪跑都跑不掉的——总会有追兵追上他们，除了隔绝气息的水，别无其他办法。 十七直接过来，也只是省下了绕路的时间。 意思性的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已经追来的人，十七抱着孟衍就跃入了水流之中。 只是想将人带回去，没想伤人性命的追兵们：...... 尔康手和“不”的组合技都来不及摆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十七的身影飞速消失在汹涌的水中。 顿时，他们幻视了端王在悬崖下疯癫找人的场景。 听说当时十七就是当着王爷的面跳崖的。 这次更是当着他们一群人的面，跳河了...... 十七只能说不愧是端王府的人，就没有一个打算先说一番楚君莫的真实目的，尝试用谈判的手段将她带回去。 上来就是开打，想要给她抓回去。 既然如此，那她一言不合就跳河也很正常吧？ 不过她现在也没空管这些可怜打工人的苦涩心情，虽说跳河肯定死不了，但是过程还是很不好受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虽然孟衍的伤比书里的要重得多，但是因为骗局逆转，眼下不需要十七再分心力紧紧抱着孟衍，不让水流将他们分开，孟衍自己就死死抓着十七，哪怕失去意识了也不肯放手。 再加上十七掌握剧本，知道就算她松手，最后两人也还是会在一处醒来，不会分散，于是她完全心安理得的拿孟衍当肉盾。 被水流裹挟不好受，有盾总比没盾强。 当然，十七是等孟衍昏过去了才正式启动“举盾”行为。 在那之前，她还是依照人设，将孟衍牢牢护在怀里表现了一会。 直看得系统为自家宿主高呼“不易”，恨不得孟衍之前被捅得更惨一点，现在也好更早一点昏迷。 哪怕十七比书里的女主要有准备得多，但就如同之前跳崖一般，该昏迷的时候，她还是得两眼一闭就是睡。 剧情大神并不给她看到“世外桃源”究竟是如何降临的机会。 等到十七再一次在系统的闹钟声下醒来，她已经抵达了书里写的美好而某种程度上又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可惜十七并不能细细景色，因为旁边不远处的孟衍也已经醒来。 只是还在装死。 十七当即就给装死的孟衍表现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迅速朝他奔去。 然后将人扶到怀中，各种焦急呼唤。 十七：小颜你就说，姐姐这样表现是不是在乎你得紧？ 至于焦急紧张之下抱痛了孟衍的伤口这种事，十七相信她的小颜是不会太过计较的。 在这种事情上，十七对孟衍的把握还是相当准确的。 只是孟衍毕竟也还是凡体肉身，他再怎么受用十七对他的紧张在乎，也无法一直控制身体不在伤痛下露出端倪。 为了不被十七怀疑自己故意骗她，孟衍很快就装作刚醒来的样子，眼神迷蒙，“咳，咳咳......姐姐......” 十七已经习惯了孟衍时刻不忘利用一切优势引诱她的行为，满是正气的凝视怀中之人，与那双水润眼眸对上。 孟衍蹙眉风姿惑人，十七皱眉将担忧写在脸上，两人谁也不输对方的演技。 十七：“小颜，你先别说话，你受的伤很重。” 在孟衍喊疼之前，十七先发制人。 不过她也不是干说话，别看河流湍急，但是两人不仅没被冲分散，身上带着的关键药品也没丢失，正是要在此时发挥作用。 毕竟跳河这件事也不在书里孟衍的预料之中，本来不重的伤，经大水这么一泡发，那也不好说了，要是还没有一点关键药物发挥作用，男配一号岂不是要死翘翘？ 十七给孟衍大略处理了一下伤口，两人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环境，环境有点太好了。 清澈见底的溪水，青草鲜花，蓝天白云......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除了她和孟衍，就没有别的活人，十七估计会认为这里是什么身外高人特地选择的清修之地。 别的不说，就那边一成片的桃花，开得可真是好看。 但是眼下，十七还是表现出了十分的警惕之情。 有时候，太过美好的事物，也确实值得人警惕。 尤其是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 第37章 为什么不问? “姐姐......”孟衍在十七的怀中发抖，嗫喏着嘴唇，“我害怕......” 恰巧一阵风吹过，草木枝叶随之发出声响，孟衍如同受惊一般，又往十七的怀里缩了缩。 十七强忍住嘴角的抽搐，虽说她表现出警惕的样子，但是孟衍的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她就是再高挑，孟衍身为男子，在她怀里也是“大鸟依人”，也是难为孟衍还能若无其事的做出自然娇弱的神态。 十七箍住孟衍，不让他继续乱动，“小颜，我要去周围查探，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可以吗？” 孟衍点头说“好”，可他的手却还是死死攥着十七的衣袖，把理智上的懂事和情感上的依恋展现得淋漓尽致。 十七十分配合的哄道：“小颜，你的伤需要更多的药，不能耽搁太久。” 十七会提出单独去查看环境，也是因为她和孟衍在这里待了也有一会，附近几乎一览无遗，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危险。 而孟衍伤得确实很重，相较于带着他一起，还是十七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更好。 十七甚至将自己带着的暗器都交给了孟衍，细致告诉对方使用方法，自己只拿着简单的防身武器。 纵使十七知道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单纯就是剧情大神方便男配一号对女主骗身骗心的安静地点，可她也还是要在被迫将孟衍单独放在这里一会的情况下，表现出足够的关切与安排。 期间孟衍一直乖巧点头，十七说什么他都听得很认真，然后通通答应，再然后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的意识。 可十七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耐心，温声细语不断，安抚的动作也不少。 终于，孟衍像是意识到自己一直紧抓着十七的事实，艰难不舍的放开了十七的衣服，“姐姐，我都知道了......那，姐姐你快去快回......” 十七最后摸了摸孟衍的脑袋，温柔的道了句，“好。” 走出好一段距离，她才收了“好姐姐”的作态，满心欣赏四周的风景。 如果不是知道孟衍的蛊虫说不定就在附近，十七估计连查探环境的表面也不会做。 若不是知道孟衍拖延那么久，也有是因为等待蛊虫反馈周围是否有危险的原因，十七就算再喜欢和孟衍飙戏，也耐不住那么久的性子。 想到这里，十七就差点忍不住叹气：还是楚君莫那里好混啊，大多数时候她就当个冷酷王爷就行了，在孟衍这边，一天天的她净精进演技了。 不需要走多久，因为他们降临的地点很巧妙，十七很快就在一片桃林里看到了一座木屋。 就离谱，没人的地方，但是有座很适合人住的木屋。 都不用进去看，十七就知道，这木屋不仅漂亮实用，里面还一应物品俱全。 书里因为这一点，男配一号没少各种疑神疑鬼。 此时十七看见了屋子，孟衍的蛊虫自然也会将有木屋的消息传递回去，倒是不知道这一次孟衍会不会还和书里一样，因为怀疑折腾出一堆有的没的试探。 没再多想，十七打开查看完木屋的情况，就反身往回赶。 既然说了是查探周围环境，她也不能放孟衍一个人在原地太久。 如十七所料，在她看到木屋的时候，先她一步观察了四周的蛊虫已经将消息传回给了孟衍。 他也确实对此感到惊奇。 除了这事透着些诡异的原因，更是因为这木屋太过符合孟衍的审美。 或者说，这个地方的每一处景色，都太过符合孟衍的喜好。 在白月光滤镜的作用之下，这一次孟衍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他是中了楚君莫和十七设下的陷阱，而是思索起别的可能。 没有十七当做中间人的时候，孟衍还是很不屑楚君莫的，书里要不是孟衍不信任十七，也不会将这件事往楚君莫的头上想。 无他，在孟衍心里楚君莫就是个愚蠢的莽夫。 听到十七回来的脚步声，孟衍敛去其他表情，又变成了那个紧张害怕，依恋姐姐的“小颜”。 十七快步走向孟衍，“小颜，附近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倒是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座无人居住的木屋。” 说到这，她顿了顿，“虽是无人居住，但是里面各种物品倒是齐全，也不知道是谁准备了这些，却一直没能来使用。” 话里更多的，还是对现状的担心——担心这些对于他们来源如久旱甘露的事物，是不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孟衍握住了十七的手，“只要能和姐姐一起，我不怕的。” 十七目光微软，眼下不管这屋子是什么情况，他们也的确需要这个落脚处。 她抱起孟衍，一边朝木屋那边走去，一边道：“路上看到了一些药植，等将你安顿好，我就去收集它们。” 孟衍依偎在十七的怀里，“嗯。” 在真正看到桃林木屋的那一刻，孟衍还是失神了一瞬。 蛊虫能够反馈一些信息，但是并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深刻。 之前还只是通过分析，觉得这一景一物都如他愿想般的场景，如今身临其境，才更觉若在梦中。 直到十七将他抱进了屋子里，想要起身的时候，孟衍再一次拉住了十七。 这一次，因为太过用力，十七直接也被孟衍拉到了床上。 好在十七反应及时，撑住了身体，没有切实压在孟衍的身上，她语气略急的问道：“小颜，没事吗？伤口有没有被压到？” 原本是因觉梦境太过美好，害怕一切都随着十七的离开而破碎，孟衍此时却是因为被笼罩在十七的身上而忘记了那些惶惶，只是怔怔的看着十七。 他看着十七张合的唇，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来自灵魂深处的私语响起—— 【想堵住她的嘴，用自己的唇。】 “小颜？小颜！” 微凉的触感让孟衍回神，十七轻拍着他的脸，“你还好吗，小颜？” 孟衍缓慢的眨了下眼，“没事......” 十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倒也没有问孟衍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孟衍却不像之前一样心醉于十七的这种贴心，一丝不甘在他的心尖跳跃：为什么不问呢？ 问了，他就可以...... 第38章 你发烧了 孟衍并不只是想十七当他的姐姐。 这一点，哪怕是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孟衍也是十分清楚。 和搞不清自己心意的楚君莫不同，孟衍属于那种喜欢不断剖析自己内心，并很快得出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性格。 也许是因为从小他就一直在失去，对于想要的，孟衍总会有充足的耐心去谋取。 年幼时遇上的姐姐，对孟衍来说尤为如此。 所以在得知端王府的人只是想要将十七带回去，并非一定要取人性命的时候，孟衍在清除杂兵之余，在最后出场的那名高手身上也动了手脚。 也多亏楚君莫的人都和他一样愚蠢，没有在打斗的时候说明来意，让孟衍不用担心被十七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再分出精力去操控他们的言语。 等待十七的时间里，孟衍想了很多。 他之前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隐瞒了十七什么，而这一次紧追而来的端王府的人，证实了这一点。 十七从没失忆的他那里得到的消息，看似真实，可很多细节上都有问题。 尤其是...... 孟衍有一个不好的猜测——那个传闻中与楚君莫陷入三人情感纠葛的女死士，就是十七。 这个猜测让孟衍心中戾气横生，可他不得不按耐住，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对十七说谎。 孟衍对自己的性格有一定推测，他可能不信任很多人，但是对年幼时救过他的姐姐，自己绝对不会对其抱有恶意。 联想到十七也是失忆的状态，加上孟衍从十七那所听到的，他记忆完好之时告诉她的事情，以及孟衍在蛊虫那里得到的，端王府的人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 他应该是不想要十七再为楚君莫伤心，才会趁着十七失忆的时候，将她曾与楚君莫有情这件事隐瞒。 十七只知道自己曾经是端王府的下属，后来因为任务发现了孟衍这个小时候认识的弟弟，又知道了端王府的真面目，就此叛逃。 下属和情人，孟衍将这两个身份分割开来。 这是为了十七好。 可，孟衍也知道，更多的，他是出于私心。 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哪怕是失忆了，在发现了楚君莫想要对十七有了挽回之意时，孟衍没有怎么犹豫，就用蛊虫操控着那一名高手，在他想要对十七停手的时候，让那把利刃又往前送了一段距离。 而他自己，掐着最好的时机，挡在其中。 孟衍唯一失策的，就是没能料到因为他受伤未愈，操控蛊虫的精细度上出了一点差错，让那人出手的角度偏了一些。 只是偏了一点，凶险程度就增加了数倍。 孟衍不后悔为了使这出苦肉计，受了超出预计的重伤，他只会觉得这更能让十七心疼他。 但孟衍会后怕。 他很怕自己没能来得及挡住那一击，那样十七可能真的会因为这一击而失去性命。 可若让孟衍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更加小心谨慎的，在心中算计好一切，再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孟衍一向是有耐心的，他可以等到十七对他动情的那一天。 只是再有耐心的人，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此时此刻，其他的声音都淡去，什么日久天长，什么徐徐图之......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梦境照入现实而消散，孟衍的目光凝在十七的身上，他的指尖动了动——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 十七突然伸手，贴在孟衍的额上，因为姿势的关系，这一动作稍微挡住了一些孟衍的视线，“你发烧了。” “还说没事......”，她抿直了唇，倏然将孟衍的衣衫剥去。 孟衍皮肤瞬间颤栗，然而还不等他诞生出什么旖念，十七就又将他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不要乱动，我去找草药。” 话落，十七在孟衍身上一点，孟衍便自然昏睡过去。 十七收回手，脸上的焦急、担忧也收起。 其实最开始就该让孟衍脱了湿透的衣服，十七直接将他抱上床，反倒是让原本干燥温暖的被褥也染上了潮湿。 可这又不是她要睡的床。 若是孟衍自己能够早点想到这一点，主动先脱去衣服...... 算了，估计他就是想到这一点，也只会是想法子利用这一点。 到时候要是衣服脱到一半，再惊呼假装晕倒什么的，引她进屋一览春光，那她是该禽兽，还是该禽兽不如？ 还不如就像是刚刚那样，她一发现孟衍春心萌动，就给人三下五除二利落剥光再放晕。 这样春光她也赏了，还不用继续穿着这一身湿哒哒的衣裳陪着孟衍演戏。 他不觉得难受，她还想要早点去换衣服呢。 十七慢条斯理的给孟衍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到另一个房间。 这木屋里的物什不仅一应俱全，就连衣服都有好几套，布料款式还都相当不错，除了都是男装这一点外，倒是没有什么好让十七挑剔的。 只是换好了衣服，十七突然又不太高兴了——衣服不太合身，但一看就是很合孟衍的身。 凭什么？ 剧情大神如此偏心，十七心中委屈，抬脚就又去了孟衍的屋子，掀开了他的被子。 用目光将床上的睡美人衡量了几个来回，等到孟衍因为寒凉而皱眉缩起身体时，十七才伸手——用力按住了孟衍替她挡下那一击而留下的伤口。 伤口的位置很不妙，但十七觉得这是孟衍应得的。 谁让这小子故意用蛊虫搞事？ 她也就只好顺势而为，用了一点点催眠的法子，调整了一下翡墨那人的出手角度。 原本泡得发白的伤口在这一按之下，又开始流出血色，配上孟衍的闷哼声，十七这才终于满意，心里的不高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挑起孟衍之前的湿衣裳，随意擦了擦他身上的血迹，又再一次给孟衍掖好了被子，表情温柔。 做完了这一切，十七抬脚往屋外走去——这回她是真的要去采草药了。 孟衍的伤倒是其次，关键是她自己也需要上药啊。 之前为了演戏，她把能用的伤药都先给孟衍用了，可谓是牺牲颇大。 只希望，这里的药植真的能够像书里所说的那样，药效极好，不然万一她又不开心了，只好再找孟衍消气。 剧情大神，你可要给力啊。 十七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草药，如是想到。 第39章 端王有感 端王府。 自蕴灵珠被送入素娥体内，她就一直保持着昏睡状态。 在药引被成功取下之后，医师们早就将素娥所需要的神药制成，恰逢素娥被蕴灵珠温养，此时给她服药是再好不过。 可从神药被奉上之后，素娥一直都没有醒。 一开始，医师们惴惴不安，王府中的其他下人也心中惶惶，可渐渐地，他们也都回过味来——王爷根本就没有将神药给素娥姑娘服下。 他们当然没有亲眼看到，更没有听闻什么，可自从那位死士十七掉落悬崖之后，王爷的反应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极少部分人直接见证了端王在悬崖边差点随着人一起往下跳的疯狂，一部分人和端王一起在悬崖底找人，其他人就算只是隐隐听说了这种事，不管心中信几分，可端王在王府里不再经常去看素娥姑娘的事情，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尽管这种情况只在十七掉落悬崖之后出现了三四天，端王在力竭昏迷又再度醒来之后，就又恢复了去看素娥姑娘的频率，可王府的下人们也还是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素娥姑娘迟迟不醒，王爷却没有惩罚任何一个医师。 种种因素累加之下，王爷根本没有给素娥姑娘服药这个猜测，开始在不少人心中浮现。 端王府的人一个个都紧了紧心中的弦，万不敢在最近端王看上去好脾气，不怎么处罚下属的假象中犯错，生怕成为点燃了火线的那枚火星子。 只是，偶尔，他们不敢从口中吐露的一言一语，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小心的从心底里冒出来一瞬——王爷折腾了这么多，到底是图啥呢...... 为了素娥姑娘，将死士十七变成孕育药引的容器；又因为十七失去孩子之后掉落悬崖生死不知，一直不给素娥姑娘服下费心制成的神药。 这一圈绕下来，好像谁都没能落到一个好...... 楚君莫坐在素娥的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她，就如同从前一样，再不见前几日的疯狂。 可若有人能够看进楚君莫的瞳中，就会知道——他只是将这种疯狂暂时压制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当初在崖下不眠不休找了好几日，旁人都只觉端王这副样子着实有些疯，可楚君莫自己才知道——他是不敢停下。 停下了，他才可能真的会疯掉。 最初，楚君莫只是选择了他唯一能够接受的人选，可一场身体交换，让楚君莫的看世界的视野换了一个角度。 他被迫一点点看清自己的那一个命令对十七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的子嗣不该成为药引，孕育子嗣的开始也不该是被迫的交合。 可哪怕是被强制看到这些，楚君莫也还总是下意识逃避。 他不愿意承认。 后来想起，可能也是他不敢承认。 原本楚君莫还可以仗着自己才是在痛苦之下被拿掉孩子的人，有着可以谴责十七移情别恋，背叛他和孩子的资格。 他遭受了很多，但又在麻木中感受到另一种心安——至少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 不论他一开始做了怎样错误的决定，最后承担后果的也只是他而已不是吗？ 一切终止于十七在他面前，毫无犹豫的从悬崖上跃下。 楚君莫又错了，他不仅没有理清自己的想法，也从未猜透十七的想法。 如今楚君莫已经不敢再笃定的认为十七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才会在成功取到药引之后，换回身体就消失在他的面前。 更大的可能，是十七恨他。 十七恨他导致了一切的错误，所以要他亲自体会其中痛楚，又在最后连怨恨她的权利都不愿意给他。 毕竟，她都已经用生命成全楚君莫对另一个人的情谊了。 可，这是不是也证明，十七其实也是爱他的呢？ 楚君莫不确定的想着，视线仍然停留在素娥的身上，心中却被另一个人填满。 他不断的回忆起和十七之间的种种。 楚君莫第一次见到十七，对方还只是一个婴儿，楚君莫自己也才几岁。 他当时去看自家的死士，却没想到会捡到这么一个小孩。 楚君莫完全没有想过他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就只觉得这小婴儿长得还挺讨喜。 于是，讨喜的婴儿被楚君莫亲自培养着长大。 十七也成为楚君莫身边最为特殊的一名死士。 在素娥出现之前，楚君莫和十七经历了数次死里逃生，身为端王府的下属，十七总是断后的那一个。 也是在一次十七断后中，楚君莫意外又遇上了素娥。 楚君莫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人能够令他一见钟情。 就连十七，也是在长久的相处之中，才渐渐在楚君莫心中占据了位置。 但心动了就是心动了，楚君莫没什么顾忌，哪怕是逃亡路上，也还是将素娥带上了。 现在想来，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因为素娥让十七承担了更多的风险。 可却也只是一个开始。 楚君莫渐渐忘记了他和十七之间除了生死相托的信任，还有从小到大每一分每一秒相处而来的情谊。 在素娥攫取了楚君莫大部分注意力之后，十七从特殊的存在，变成了一个有些特殊的下属。 她不仅没有因为这份特殊得到什么好处，还因为楚君莫总是在需要用人时第一个想到她，而让十七承担了更多。 楚君莫偶尔自以为是给出的奖赏，更是让十七在王府下属这个身份中格格不入。 她明明是优秀的下属，却因为楚君莫流露出的一点不同对待，而又染上了其他的名声。 可，在这方面，十七也没能有一个正经的名分。 最为糟糕的，还是王府之中还有一位素娥姑娘——她名正言顺，却因为身体原因，王爷无法与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种时候，偏偏传出了十七因为嫉恨对素娥不利的消息。 形形色色的目光，交换身体之后的楚君莫一开始是蔑视的。 可这种蔑视也没能够保持太久，目光与言语也能够杀人的威力，楚君莫在被十七强迫了一次又一次之后，逐渐也能够感受到了。 身心的疲惫让他再无力表现出对这些的不屑，反而不由自主在十七的身上找寄托。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楚君莫明知道十七当时就是在故意折辱他，他也还是无法为此而感到愤怒。 楚君莫也曾想过，要是没有交换身体，说不定十七也会因为这种被迫的依赖，而无法离开他。 可一旦这种阴暗的想法出现，十七在悬崖边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就会浮现在楚君莫的面前，将他一切的妄念都击碎。 楚君莫再一次被迫承认另一个事实：就算没有交换身体，是十七从头到尾承受了一切，她最后也还是会选择离开他。 从楚君莫决定让十七孕育药引的那一刻，他和十七之间就已然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痕。 第40章 仔细看看 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在楚君莫没有搞清楚自己心意的时候，命运就已经开始朝着错误的方向驶去。 如今楚君莫仍然会因为素娥心动，哪怕她躺在那什么都不做。 但是楚君莫开始怀疑——这种心动真的是爱吗？ 在崖底的那几天，楚君莫既怕找不到十七，又怕找到十七的时候却只见到她的尸骨，更怕连十七的尸骨他都找不全。 如果真的是这样，楚君莫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得知素娥有怪病，危及性命的时候，楚君莫虽然也心焦，可也没有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总是弄不清自己心意的人，终于意识到十七和素娥是不一样的。 失去素娥，楚君莫可能会发怒，会觉得失去了半身，可若是失去十七，楚君莫会疯。 没有什么三个人一起生活，也没有什么二选一先选素娥，楚君莫在发疯的边缘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只想和十七成为彼此会选择的唯一。 可是一切都已经被他给搞砸了。 力竭之后在王府里醒来之时，楚君莫差点就要去杀了素娥，但十七再度出现的消息阻止了他。 而楚君莫也因为见素娥的这一面，后知后觉了一些事情，这也是他后来又恢复了常去探望素娥的原因。 楚君莫发现，离素娥越近，他越能够感受到自己对十七的情。 而曾经，每每与素娥待在一起，楚君莫也是总会想到十七。 因为总是想起，楚君莫不免就会让十七出现在他和素娥的面前，三个人总是因此而在同一个场合出现。 许多的误会都在此间生出。 也就有了后来愈演愈烈的一切。 越是凝视素娥，楚君莫越是清晰的想起，他与十七度过的一幕幕往昔。 这让他痛苦，可也让他在痛苦中感到畅快。 于是楚君莫总是会在素娥的榻前思念十七，这让他有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再一次得知十七跳河之后，楚君莫也只能够以这种方式，去缓解心中的压抑。 他告诉自己：十七会没事的，就和上一次一样。 在他自我惩罚的时候，十七会突然某一天又留下踪迹，让他去找寻。 只是，楚君莫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不自觉轻声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谁，派你来，导致了我和十七之间的不幸？ ...... 通过系统的转播，十七看到了楚君莫对着素娥问话的那一幕。 她没能忍住，嗤笑出声。 之前得知楚君莫没有给素娥用药这件事，就足够让她看不起楚君莫，谁能想这人比书里还要过分，竟想出手杀人，十七只好加速孟衍这边的安排，及时放出消息，没让素娥因为这个没有担当的疯子而香消玉殒。 现如今再看到楚君莫问出这么一句话，十七真是彻底无语。 人无语到了极致，也确实是会突然发笑。 十七摇摇头，懒得再看楚君莫那边的情况，就让系统给光幕关了，专心处理这一片的药植。 要不怎么说这是宝地呢？ 十七随便在这里一扫，都是用得上还品质不错的药草。 在这本虐文里，要是没有男主或是男配配着一起，女主一个人落难可没有这种好运，别说是急需的药了，不“难上加难”都算是不错。 于是，十七顺手就又挖了几棵味道独特的植物——加进药里没什么太大影响，就是难吃。 十七想着，她当初都让楚君莫在李医师那一天几顿苦药的喝，孟衍这里条件是差了些，可就算是自己辛苦一点，她也得给孟衍安排上不是。 干劲满满之下，十七带着一筐的药植回了木屋。 她正着手处理着，就听见孟衍那屋有了动静。 十七只好先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那边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心中就是幽幽一叹：【你说这孟衍怎么就这么精力充沛呢？又受伤又落水又发烧的，还能坚持不懈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由于物种原因，系统的视野范围要比十七大一些，祂也就比十七早一点看到孟衍屋中的景象。 虽然系统觉得十七的话很对，但为了安慰自家宿主，祂还是劝对方往好的地方想想：【宿主，就......别的不说，孟衍其实还挺会的，起码你看了不会伤眼......】 十七看了一眼面前没关好的门，她之前走的时候可是将孟衍屋子的门关好了的，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孟衍故意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走过来，就和系统感叹了那些话。 等将门推开，将往屋内一扫，十七的感叹就又换了一个方向：【系统，你这说的也不对啊。】 不等系统挠头解释，十七就接着道：【这何止是不伤眼就足够形容的，这简直是“春色满园”呐。】 就孟衍现在的这造型，整个屋子都快被他衬得光彩熠熠了。 孟衍像是才听到十七进门的声音，转头和十七对视上的瞬间还惊呼了一下，紧接着就身形不稳，一个踉跄。 他身上那刚穿到一半的衣裳，因为这一跌就又被风带起些许春色，配上那惊呼声，就差没把人心神都给勾了去。 十七没有辜负孟衍的期望，在他摔倒之前，就将人给一把揽住。 但因为角度问题，十七虽然接住了人，但是两人最终也还是齐齐跌在了地上。 倒是不疼，毕竟十七还是卸了下力。 孟衍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顺势就往十七怀里进一步倾去。 等到两人身形稳住，他从十七的怀中抬头，蹙眉在十七的身上一阵摸索，“姐姐！有没有摔到哪里？都是我不好，太不小心，连换个衣服都做不好......” 说到最后，孟衍眼中蓄着的泪水欲落不落的，满脸都是自责和对十七的心疼。 十七抓住这个男妖精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认真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再继续担心下去，我可能就要有事了。 孟衍却是不信，“姐姐，你让我仔细看看......之前你就受伤了，还照顾我了一路，刚刚又因为我摔了那么一下......” 他咬了下唇，“不亲眼检查一下，我又怎么能够安心呢？” 孟衍一只手被十七抓着，另一只手却是放在十七的肩上，他一边说着自己的担忧，一边抬脸向十七凑去，像是要让十七看到他眼中真挚的关心。 可十七知道，孟衍是想要她，被他那双含情眼，勾魂夺魄。 第41章 心力体力 这一幕看得系统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楚君莫那会儿，虽然宿主一开场就给祂马赛克屏蔽，后来榻边蒙眼缎带啥的也很带感，但那都是宿主强势主动。 而十七强势主动，是为了以书中同样的方式折磨楚君莫。 等到这种事情对楚君莫来说不是折磨了，十七也就不用这种手段了。 现在孟衍这里，十七变成了总是被引诱的那一方。 每次都发展不到马赛克的阶段，系统却感觉自己看得更加数据发麻。 祂攥紧了自己的虚拟拳拳，忍不住想：拿这个考验别人，有几个人能够经得起考验啊？ 孟衍与十七越靠越近，却又停在了一个颇为暧昧的位置。 呼吸交缠之间，他的声音如飘似幻，“姐姐？” 十七望着孟衍眼中的水光，像是被他的关切所打动，松开了对方的手，“好，那你检查一番。” 孟衍蹙起的眉霎时松开，他弯着水润明亮的眼睛，“我一定会认真查看姐姐身上每一处......伤口......” 十七垂下眼睫，假装没听出孟衍话中的停顿。 孟衍此时其实是虚弱的，可因为在发烧，他的面色酡红，眼神也因为水雾而显得有些迷离。 说是要看一看十七身上哪里摔伤没有，可孟衍的视线一直在十七的脸上流连，只余灼热的手在十七的身上游移。 孟衍并没有故意去触碰一些敏感的位置，如果不去看他的脸，只看手上的动作，完全可以说是在认真给十七检查伤势。 可越是这样，以旁观者视角看到这一幕的系统越是看得数据发麻。 虽然物种不同，但在这一刻，系统也还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宿主为什么会说孟衍是个喜欢摄人魂魄的妖精。 就在系统思忖着自家宿主能够坚持到哪一秒的时候，祂看到十七垂下的眼眸直接闭上，身子一软，就这么突然昏倒在地上。 孟衍反应极快，反手撑住了十七的身体，没有让她的脑袋直接砸在地上。 他之前的惑人之姿消散的一干二净，动作利落的查看了十七的情况。 认真之后，孟衍这才发现十七也处于发烧状态，只是因为他自己的体温也很高，才没有更早一些察觉出十七身上温度的不对。 孟衍有些懊恼，他将十七抱起，径直往另一间房走去——他睡过的这张床已经有些潮湿，不适合再让十七躺上去。 只是孟衍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虽说在十七回来之前，他还有心思在木屋里干净的衣服之中，挑选了对此时的他来说，最为相衬的一套，并且还精心设计了十七进门之时，能够看到他回眸的那一幕，但他毕竟伤上加病，又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 若孟衍只在十七面前以病弱之态引诱，也就罢了，毕竟这更多的是耗费心力。 此时十七晕了过去，孟衍焦急之下又忘了他自己也是一个伤患，纵使两个房间相隔没有太远，在将人抱至床边的时候，孟衍也还是一个趔趄，好悬没将人给摔了出去。 好在关键时刻孟衍将十七安放到了床榻上，没让人磕着碰着，只他自己膝盖与手肘又是撞了一片乌青。 等到十七的被子盖好，孟衍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随着十七一齐晕倒。 他撑起身子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十七将药都先给他用了，更是忙碌到累晕过去，他要是再昏睡过去，就也太没用了。 讨好姐姐的时候可以适当示弱，但他不能真的派不上一点用场。 小时候他太弱小，只能够靠着姐姐照顾他，如今他长大了，孟衍会让姐姐知道，他也能成为她的依靠。 而不只是弟弟。 最后凝了一眼十七，孟衍转身离开，找到了那筐药植，继续十七之前没能干完的活。 系统就看着孟衍，祂觉得对方脸上的红晕可能不仅是因为发烧，更是因为心情的激荡——就这手脚麻利的劲，又穿好了一身新的漂亮衣服，看不到孟衍身上的伤，不说谁能知道他还是个病患啊。 系统寻思着：可能这就是“姐姐”给予孟衍的力量吧。 不管是当惑人的妖精，还是当最贴心的弟弟，孟衍都是有天赋在身的。 再回头看一看楚君莫...... 系统“嗐”了一声，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等到孟衍给十七喂完药，系统才终于看到这人电量耗尽，伏在十七的床边睡了过去。 说是睡，其实跟昏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意识肯定是没那么容易清醒的。 系统本以为这下十七总该睁开眼了，毕竟在祂眼里，宿主之前晕得突然，应该是为了躲避孟衍的“妖精手段”。 谁能想，等了一会，十七仍然睡姿安详。 系统后知后觉——祂的宿主之前是真的晕过去了。 这下，祂也急了。 系统立刻就给十七扫描了一下身体状况，也不再觉得孟衍这个弟弟当得贴心了，一直骂骂咧咧孟衍不当人子，病了不好好躺着，净搞事，要不是他不消停，祂的宿主怎么会累晕过去？！ 要知道十七本来是要给自己制药的，都是孟衍耽误事！ 好在扫描的结果显示十七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睡眠状态，系统这才没有继续对孟衍破口大骂。 十七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又是一个斯文的系统。 斯文的系统小小声问了一句：【宿主，你一切都还好吗？】 虽然扫描过了，但是系统这一功能也是新开发出来的，祂对自己还是缺少一点自信。 十七安抚的拍了拍祂的虚拟脑袋：【好着呢，不是剧情大神导致的昏迷，放心。】 系统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祂有些好奇：【宿主，你在孟衍面前，也放心昏迷吗？】 十七捏了捏系统的虚拟耳朵：【这不是有统子你当我的后盾嘛，真有什么事，你一个闹铃，我就醒了。】 系统不好意思的抖了抖耳朵：【可是我一开始都没有发现宿主你是真的失去意识了......】 虽然祂很喜欢被宿主夸夸，但是事关宿主的安全问题，系统还是将自己的不足坦然告知了十七。 十七轻笑了下，语气有些温柔：【没关系，真的有危险的时候，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系统这回点头超快：【那是肯定的！】 虽然祂不一定能够分辨宿主是真睡还是假睡，但是宿主有没有危险，祂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一人一统正温馨相处，一道声音响起—— “姐姐？” 第42章 梅开二度 孟衍睁开眼，就看见十七眉眼间的温柔，一时晃神，以为回到了小时候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只呢喃出口那时总挂在嘴边的称呼。 十七抬手揉了下孟衍的脑袋，“辛苦你了。” 孟衍抿出一个小小的笑，可其实他因为这句话的喜悦远不止此，他在十七的掌心蹭了蹭，“不辛苦，是我让姐姐累着了。” 十七一下下抚着孟衍的头，表情柔和，没有说话，孟衍也没有继续说责怪自己的话，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 只有被打断和宿主交流感情的系统心中默默柠檬：明明是祂先来的！ 宿主一开始是在揉祂的！ 不过在十七和孟衍飙演技的时候，祂都不会去打扰，此时也只能自己一只统翻来覆去的柠檬，以及，对孟衍指指点点。 很快，孟衍就在十七的忽悠下，又撑着病体去准备饭食。 这也是她之前晕得干脆的原因——孟衍太不消停了。 看美人为自己花心思是不错，可十七在剧情节点中受的伤是真实存在的。 楚君莫那会她身为王爷，几乎没怎么受累。到了孟衍这里，十七不是在受伤，就是在照顾孟衍。 孟衍自己不好好养伤也就算了，可她不想一直强撑着病痛。 在孟衍又一次打断她给自己制药的时候，十七立马决定：直接晕倒大法。 这孟衍她不照顾了。 目前看来，这法子效果挺好，就是她完全没被诱惑这件事...... 十七有些好奇：孟衍会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动用情蛊。 在书里，他没有给女主用情蛊，是因为只有真的成功骗了女主的心，才能在男主面前炫耀战果。 用了蛊虫，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为了能够打击男主，男配一号愿意在女主的身上耗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只到了后期，桃林二人独处久了，他对女主逐渐真的动心之后，才想着要不要用蛊。 他怕女主恢复记忆，这场从骗局开始的感情就会消散一空，而情蛊可以让他自欺欺人。 现在十七直接把白月光滤镜给孟衍带上，也就是将心动时间提前，可骗局依然在，孟衍又不是一点感觉不到，否则怎么会瞒着十七蛊虫的事情？ 若是一直引诱不成功，而十七又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厨房，水汽氤氲，孟衍的表情模糊不清。 十七醒来之后，担忧的心情退却，孟衍不自觉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十七面对他时的种种态度。 姐姐在乎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姐姐好像真的只把他当弟弟。 以往种种不说，今日他故意换衣服这事尤其明显——十七面对衣衫不整的他，没有一点害羞的意思。 甚至他借着检查伤势的由头，伸手触碰的时候，十七的态度也是无奈纵容。 这对孟衍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这样十七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情动的意思，不论是情感上，还是生理上，那么，十七真的有把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吗？ 孟衍将锅盖上，从一旁端起了晾好的药，一口饮下。 有些事，不是他付出足够的耐心和努力就能够达成。 至少，当十七完全将他当作家人的时候，他又该如何才能够让十七意识到，在家人这个身份之前，他更是一个男人？ 更遑论，他的时间并不多。 体内的蛊虫似是感受到主人的烦恼，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孟衍将药碗放下，闭了闭眼：还不至于到这一步，还不至于...... 十七没有等到孟衍彻底做好饭才起身，虽说她腻味了一直照顾孟衍，但是也不是一点事情都不愿意做。 起码将剩下的药材都给处理了，她还是乐意的。 十七采的药植多，孟衍也只来得及先使用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有很多。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十七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去厨房端饭菜。 木屋里粮食充足，两人又都是虚弱状态，孟衍就多做了一点好克化的吃食。 至于肉食，估计还得等什么时候有空了，他或者她外出打猎。 毕竟剧情大神在木屋里放一些粮食也就算了，要是鸡鸭鹅什么的也都给备好，那也太过离谱。 当然，可能也是想要在打猎这件事上，给男配一号和女主留下发展感情的空间。 由于实在是饿了，而木屋出品的粮食品质着实不一般，再加上孟衍还算不错的手艺，这顿饭吃着吃着，十七就改变了主意——她打算明天再开展行动。 孟衍因为吃食入口时带来的晃神，没能注意到十七的微妙表情。也因此，在第二天一早，他才会毫无防备的受到惊吓。 哗啦—— 十七神情痛苦，不小心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下去，她捂着自己的头，蛄蛹了几下，两眼一闭又是晕。 不过这一次她记得晕的时候顺势趴在桌上，没有再考验孟衍的手速。 “姐姐！” 孟衍脸色煞白，以为是早饭出了问题，又或者是他给十七配的药出了问题，正想去搭十七的腕脉，就听见十七的低语。 声音太轻，孟衍没能听清，他以为十七难受，又或是有什么吩咐，就将耳朵贴近—— “楚君莫......” 轰的一声，孟衍的心海掀起了汹涌的涛浪。 楚君莫派人追杀他们，十七和孟衍当然提过有关事项，可十七从来说的都是“端王”这个称呼。 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曾是端王府的下属，如今有仇，十七自然习惯用“端王”这个指向明确的称呼。 楚君莫？ 若不是有查探情报的需求，十七都不一定会再度得知端王的姓名。 可孟衍现在听到了什么？ 他听见十七在昏迷之中，语调复杂的低声呢喃出了“楚君莫”这个名字。 十七晕倒之前，也正是捂着头，疼痛难忍的模样。 所以，她是要恢复记忆了吗？ 孟衍一时间僵硬在那里，只听见十七反复低语着楚君莫的名字。 偶尔，还会有素娥和一些呓语。 明明只要他稍微支起身子，就不会再听见这些内容，可孟衍就像是自虐一般，任由这些话语化为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在他的心上切割。 第43章 很新的关系 孟衍并没有一直僵在那里，须臾，他恢复了动作，细致的照顾十七，给她准备适应的药，在她因为疼痛难受时安抚她，哪怕十七吐出更多的锋利言语，他的动作依然轻柔。 只是与孟衍这一份温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因为体内蛊虫的暴动，而在体表上暴起了各处青筋。 明明自己都疼得咬牙，满是虚汗，孟衍给十七喂药的手却没有一丝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衍一错不错的陪在十七的身边，听着她偶尔呢喃的字句。 有时是某些人的名字，有时破碎的词语，偏偏孟衍能够从中窥探出属于十七的一些记忆片段。 那是她和楚君莫的回忆。 孟衍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但终于，他听见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小颜......” 孟衍笑了下，疼痛带来的汗珠打湿了他的眼睫，又在这一秒从羽睫上落下，令人分不清那是否是泪。 “小颜在呢，姐姐......” 孟衍理了理十七微乱的鬓发，行动间一只蛊虫没入了十七的身体。 很快，这只蛊虫又回到了孟衍的指尖，他收回手，咳出一口血。 因为早有预料，孟衍并没有让血色沾染到其他，只一张帕子，就挡得严实，擦得干净。 他又用帕子包裹着那只迅速死去的虫子，扔到火里烧了个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孟衍才又回到十七的床边。 这一次，他没再只是趴在十七的手边，而是也上了床榻，缓缓地，依偎在十七的怀里。 “姐姐，小颜在呢......” 孟衍环着十七的腰，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只从外表来说，这一幕其实是很有美感的，可除了美感，更多的，是给人一种玄而又玄的宿命感——天地间只有这两人相依为命，谁也不可分割。 可惜十七没有维持这份感觉的意思，几乎是在孟衍刚沉睡，她就睁开了眼。 在系统直接以闹铃唤醒的情况下，十七给自己设好的程序被触发，眨眼间迷茫消失，记忆丝毫没有折损。 她从系统那里看到了孟衍使用的蛊虫外貌，还有些遗憾：【居然只是用了忘忧蛊。】 这一次十七的计划有让系统参与，所以祂对十七现在的表现没什么疑惑：【因为时间还没有那么紧张吧，所以没有直接用情蛊。】 十七笑容玩味的拨了拨孟衍额前的碎发：【还是白月光滤镜厉害，让他宁愿用会反噬的忘忧蛊，也不想彻底走到用蛊虫营造虚情假意的那一步。】 孟衍如今能够用的蛊虫不多，十七将他原本的储备扫了不少，留下的都是需要孟衍花费时间精力重新养成。 若是此次孟衍选择用情蛊，虽说是半成品，但顶多是效用差了一点，不至于反噬。 可他偏偏用了未完全养成的忘忧蛊，这种蛊虫可以操控人的记忆，使用条件却也苛刻，孟衍此番这么一用，不说十七与楚君莫的记忆能够被消除几分，就是他自己的记忆，也会在反噬之下受到影响。 这倒是让十七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就如同剧情大神给楚君莫开挂，搞出了蕴灵珠能够移形换神的作用一样，这一次木屋里的食物，除了书里写过的对人身体有滋补效用，也添了一个恢复记忆的功能。 不是立竿见影，但每日这么吃下去，总能恢复完全。 这还让十七怎么玩？ 鉴于这些食物确实好吃，十七也懒得计较剧情大神又要妨碍她玩弄失忆孟衍的事情，等到第二天才顺势做出想起细碎记忆的反应。 只要她比孟衍先恢复记忆，心里有鬼的孟衍就会先急。 现在结果算是殊途同归吧——孟衍没有用书里的情蛊，让十七抓住机会人为操控另一种反噬；但他被忘忧蛊影响，木屋食物带来的那点记忆恢复效果，还剩多少就很难说了。 十七也就能按照最初的想法玩下去。 她的手在孟衍的脸上滑来滑去，只觉触感细腻，“可不要被吞噬太多记忆，不然我还真不一定有耐心再将之前的路走一遍，就算是小颜你这般好姿容，姐姐我也忍耐有限啊......” 可能是剧情大神也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够让十七再给完全失忆的孟衍洗脑一遍，因此孟衍被忘忧蛊影响的记忆并不算太多。 刚好与食物效用抵消的那种。 醒来的孟衍不知道十七对他的衡量，只关注十七的状况。 两人来回试探了几个回合，双双满意。 桃林木屋的二人生活暂时步入正轨，没有再一会这个晕倒，一会那个昏迷。 凭着这股短暂的和谐，十七和孟衍身上的伤迅速养好。 在这期间孟衍当然也发现了这里吃食的特殊效用，但这个环境里，几乎就没有哪个是不特殊的。 若不是还没有在这里见到仙人，孟衍都要直接认定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境之一。 可只有他和十七生活在这里，就算是没有仙人，说是仙境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想什么？” 十七将编好的花环给孟衍戴上，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看。” 孟衍这才知道自己头上的是什么，对十七眨了眨眼，“有多好看？” 十七推着他往水边走，“言语无法形容，还得是小颜自己看了才知晓。” 孟衍顺着这股力道来到水边，看着水中的倒影——桃花制成的花冠，旁边是认真看男子戴花冠的女子。 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在这花冠的装点下容色是否又更盛了几分，而是十七站在他的身边，为他的美在认真赞叹。 孟衍突然开口：“如果能够一直在这里生活，也很不错，是不是？” 这些日子十七有在到处寻找出口，孟衍有时也会帮忙，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想要出去。 若是能够和十七这样过一辈子，孟衍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再见到别的人类。 这种想法，在临水照影的这一刻忽然就变得极为强烈。 孟衍握着十七的手，在脸颊边蹭了蹭，眼中期翼意味明显。 自从那天上床与十七同睡之后，他与十七相处总是爱这样撒娇，比之从前少了一分谨慎，就好像认为姐弟之间就该是如此相处。 不过肢体接触虽是多了，引诱的意味却是没了。 孟衍好像在塑造一种很新的姐弟关系——亲密无间，但并非旖旎。 日常被便宜弟弟撒娇，十七如是想道。 第44章 撑住啊小颜! 十七从思绪中敛神，顺着孟衍的动作将人从水边拉了回来——就算是照影，他现在离水也太近了。 “这里的生活是很不错。”十七先肯定了孟衍的提议，这也说明她后面有转折的话语，“但我们还没能查清此处的异样是从何而来。” 正是因为桃林木屋这一片的环境都太过适合两个人隐居，才更显得异常。 这样一个地方，真的没有主人吗？ 若是哪一天主人回来，他们这种暂住的人，又会被怎样对待？ 十七总结，“不论如何，我们得先找到离开的方法。” 一条后路都没有的话，隐居就很容易变成等死。 孟衍将脑袋靠在十七的肩上，似是小声嘀咕，“可是我觉得这里很安全啊......” 十七笑了笑，没有再反驳些什么，也没继续解释些什么。 这是一种无声的包容与宠溺。 孟衍喜欢被这样对待的感觉，他刚刚的行为也更像是一种对自家姐姐的耍赖。 安静的氛围中，孟衍唇边带笑，眼底却是平静无波。 他说的是真的——冥冥之中，他就是知道，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甚至十七每天在找的出路，孟衍也觉得，自己是知道在哪里的。 可就像是十七不会相信他毫无凭据的感觉之论，孟衍同样不会将对出口的猜测告知对方。 桃花瓣从孟衍的眼前飘落，他想着：姐姐不愿意和他一直在这里生活呢...... 十七抚着孟衍的发丝，心中懒懒想道：便宜弟弟只会在意“委婉拒绝”中的后面两字。所以，小心眼的弟弟，之后又要如何呢？ 为了督促孟衍，接下来的时间里，十七的查找范围逐渐接近了此处的出口。 书里女主同样能够找到这里，毕竟剧情大神又不是真的就打算从此让女主和男配一号避世过日子，只是需要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经过十七的一系列微操，书里关于孟衍的重要节点该过还是过，可细节方面，早就千差万别。 十七：还能留个面子货，都要感谢剧情大神的伟力。 也正是因为是“面子货”，现在孟衍身上的剧情时间可谓是十分充裕——白月光滤镜一带，十七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攻略孟衍。 在这种情况下，十七完全可以随着心情提前或者延后一些不重要的情节点。 她从楚君莫和孟衍两人的身上，多少也是明白：虽然都是被剧情大神偏心的角色，但身为手心的楚君莫，还是要比作为手背的孟衍享受了更多的偏爱。 简单来说就是——面对有关孟衍的剧情，十七有着更多的操作空间。 兴致来了，她就逼迫孟衍快点走剧情；没有兴致，十七就两眼一闭，给孟衍一点自由发挥空间。 等到现在，十七打算既给孟衍营造出情况紧急的环境，又给他留出即兴发挥的余地。 十七端着洋溢着喜悦之情的脸，对着孟衍有些兴奋的说道：“小颜，我今天好像发现了有关出口的线索。” 她故意不去看孟衍的表情，自顾自小范围来回走动表达自己的激动，“照着这个线索，说不定很快我们就能够找到出路。” 估摸着这转瞬的时间，足够孟衍收敛好不对的神情，十七这才转身，一把握住孟衍的肩膀，满是笑意，“小颜，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孟衍脸上欢喜的笑容毫无破绽，可他说的却是，“姐姐最厉害了！” 没有提到一点对去往外面的向往，但孟衍知道十七此时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事实也确实如此。 看着因为高兴，而难得还在说着去了外面要如何如何的十七，孟衍目光缱绻：可是姐姐，小颜只想和你在一起啊，最好不要有别人...... 孟衍安分的准备要带出去的东西，等着十七的寻路结果。 他眼看着十七离他所感知到的那个出口越来越近，一直到十七就快要破解出口附近的谜题之时，随行的孟衍惊呼出声，“姐姐——” 十七回头，只看见孟衍面色痛苦的倒在地上，体表不断有着狰狞的隆起。 她大惊失色，一边检查孟衍的情况，一边问道：“小颜？小颜！你感受如何？！” 纵使并不精通医术，但是基本的望闻问切有助于判断当事人的情况，正是基于这一点，哪怕明知孟衍此时痛苦难耐，十七也不得不出言询问对方。 孟衍的声音断断续续，“痛，好痛......好像有虫子在咬我......” 十七面色一肃，以她在端王府当了十几年死士的经历，该是知道有关蛊虫的一些消息。 而只是一个转眼，十七就亲眼目睹了，孟衍体表终于隆起一个破口，一只虫子钻了出来，又在下一秒没入与之接触的十七手面。 不等十七用匕首将虫子剜除，同样见到这一幕的孟衍就已将手心划出了血，贴在十七的手上。 顺着血腥味，蛊虫，回到了孟衍的体内。 这一次，孟衍的体表没再有奇怪的隆起，可他却在十七的怀里颤抖，泪珠从他的眼角划过，孟衍小声的，小声的呢喃，“姐姐，我好疼啊......” 怀抱着失去意识的孟衍，十七哪里还有功夫继续找什么出口，她仔细查看了一下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象。 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耽搁，十七抱起人朝着木屋的方向就是一个冲刺。 途中她还十分投入的喊了几句台词—— “撑住，小颜......” “不会有事的，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颜......” 不管孟衍能不能听见，反正十七是演得爽了。 一路演，十七一路跟系统唠嗑：【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家小颜当着我的面就用上情蛊了。】 系统：【他还加了牺牲自己救你的戏份。】 十七：【这也就算了，反正小颜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最惊讶的是，他这情蛊都用出来了，结果竟然是给他自己用的。】 系统表示：【因为他一直把自己设定为求偶的那一方，之前缓慢追求、蓄意勾引、以退为进之类的都用过了，结果宿主你还说要走，那他也只能剑走偏锋一下。】 比如直接给自己下蛊。 这样所有痴狂的情感，都不用再费心掩饰。 孟衍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忽略他的那些欺瞒开局，对十七直白的表达所有心意。 第45章 听话，小颜 十七对系统的分析表示了肯定：【统子，你成长了好多，我真的好欣慰啊。】 系统矜持的表示都是十七教的好——祂就知道，自家宿主不是真的疑惑，其实就是和祂顺嘴吐槽。 以及—— 系统暗搓搓的想：这种吐槽，也是在引导祂的思考，帮助祂从最初的人工智障成长吧？ 系统：宿主爱我！ 十七抱着孟衍跑得很快，但是孟衍醒得速度更快。 她都还没来得及多和系统唠两句，就感受到了怀中之人逐渐升起的体温，以及对方那细微的呻吟。 十七：不对劲，这怎么跟磕了药一样？ 她从系统那再度看了一眼孟衍给自己用情蛊时的画面——好吧，这人不仅用的是半成品情蛊，还给情蛊加料了。 加的什么料？ 懂的都懂。 心中再清楚，明面上，十七也只能先停下脚步，将孟衍放下来，“小颜，你怎么样了，小颜？” 十七一面自觉在台词这块她越来越懈怠了，连编都懒得再多编一点，一面她又觉得就孟衍现在这样，她编了也是白编。 无他，十七完全怀疑孟衍这会能不能听清她在说啥。 怀里的人扭得越来越厉害，十七眼睁睁看着孟衍将自己的衣领拉得更开，像是蛇一样往她身上缠了过来，“姐姐，姐姐......我好热，好热啊，姐姐......” 十七：好好好，我是复读机，你也不遑多让，这一会喊疼一会喊热的......怕不是想在热的时候，被我弄得喊疼吧。 十七觉得她真相了，仔细看看，孟衍今天的着装打扮，颇具心机啊。 这点心机之前还不明显，此时孟衍情动难耐，就让十七给看出来了——瑰丽但十分方便被吃干抹净。 十七腹议之间，孟衍已是不满足于只是和十七肌肤相贴，他杂乱没有章法的将唇在十七的脖颈处印去，呼吸灼热。 “小颜？！” 十七震惊的将孟衍拉开，“你......” 质问的话语，在看到孟衍眼中的迷离之时消散，趁着十七怔住的瞬间，孟衍再度贴了上来，“阿姐，我好难受，帮帮我，阿姐......” 孟衍委屈的揽住十七的脖颈，撒娇一般蹭着脑袋，声音里满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委屈。 十七定了定心神，试图让孟衍清醒过来，“小颜，你这是中毒了！” 说完，她再次抱起孟衍，朝着一处水潭而去。 终于，在孟衍将他身上的衣裳彻底扯坏之前，十七抱着人下了水潭。 这里的水不至于寒冷刺骨，但是微凉的温度刚好可以中和孟衍身上的燥热。 十七轻拍着孟衍的脸，“小颜，好一点了吗？” 孟衍睁开有些雾蒙蒙的眼睛，小小的点了点头，像是恢复了一些意识，“姐姐，对不起，我刚刚冒犯你了......” 话说了一半，刚刚还在道歉的孟衍又不自觉往十七的身上靠去，口中不知在呢喃些什么，可愈发加重的喘息表明了他此时的不好受。 他的头抵在十七的肩膀上，兀自忍耐了几息，艰难道：“姐姐，你让我一个人在水里待一会......不然......” 孟衍没能说完，又一波情潮席卷了他，压抑的闷哼声从唇齿间逸出，孟衍努力将十七推开，“走，走......” 他的力气小的可怜，自然是推不动十七的，反倒是自己因为这一举动而踉跄了一下。 本就是在水里，没了十七作为依靠，孟衍又处于这种状态，这一下就让他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十七别说真的离开了，她但凡不伸手捞孟衍一把，对方都有可能溺死在这并不算深的水潭里。 可十七并没有立刻伸手，她定定的看着孟衍消失在水面，耐心的计算着时间。 她已经确定了，孟衍现在虽然有演的成分，但是被加料的情蛊影响也是真实的。 论对狠心程度，孟衍与楚君莫不相上下，不同的是，孟衍不仅对别人狠，他对自己也够狠。 就比如眼下这种状态，如果无法纾解，那孟衍真的会因为情蛊而死。 他在赌，赌十七对他的心软。 到时候不论十七是用何种方式帮了他，两人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再是简单的姐弟。 按照书里类似剧情，十七这会得让孟衍赌赢。 可，她并不缺这点时间。 哪怕这一次十七不配合，之后她也可以再走书里原本时间点的剧情。 比起提前完成剧情节点，十七现在更好奇另一件事——孟衍今天能够死在这里吗？ 她动手会被剧情大神阻止，但今天的情蛊是孟衍自己的选择，如果她一直无动于衷，孟衍会死吗？ 这么想着，十七却突然脚下一滑，步了孟衍的后尘。 十七心中冷冷一笑：行啊，剧情大神，还没过多久呢，就生怕手背肉死在这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在这种不可抗力之下，十七刚沉下水面，就看到了孟衍。 孟衍可能真的是药磕多了，他都没能挣扎，整个人就像是在水里飘忽的美人鱼。 可这看似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画面下，是孟衍意识不清醒到，极有可能“睡”死在水里的真相。 而在十七触碰到他手的那一瞬，孟衍这条美人鱼突然就又醒了过来，又一秒化身为水蛇，死死的缠绕在了十七的身上。 被汲取空气的时候，十七狠狠的咬了下去，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孟衍手松了一瞬。 在孟衍再度缠紧她之前，十七带着人浮出了水面，避免了被浅水淹死的笑话。 孟衍此时可能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可怜巴巴的望着十七，湿漉漉的样子，瞧着可怜又可爱。 虽然如此，他却一点都没有从十七身上下去的意思。 十七用舌头顶了顶腮，露出了个有些狰狞的笑——非要这么玩是吧？ 行，那就玩。 各种玩法，都来一遍。 伸手掐住孟衍的脖颈，十七的另一只手，却是在孟衍的身上感受到了滚烫。 涟漪渐起，潭水涌动，水花飞起、落下。 疼痛与欢愉交缠，似临近窒息窥见死亡的黑暗，又像是在极致中失去所有意识...... 孟衍宛如十七手中的提线木偶，被哄着、操纵着，尝试了一种又一种，灵魂上的颤栗。 沉浮之中，十七的声音如同从深海处响起，“小颜，乖。” “小颜，听话。” 第46章 惊喜 孟衍觉得自己应该是赌输了。 可能是不愿意死心，哪怕是在水中溺死，他还做着美梦。 孟衍梦见——他用卑微的祈求、自贱的痴缠，换来了想要的触碰。 可孟衍又记得，他明明因为窒息的痛苦，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他临死之前的幻想。 这样也好。 孟衍只希望，这个梦持续的时间能够再久一点，让他可以带着更多的回忆去往黄泉。 哪怕这种回忆是他想象出来的。 真的......只是想象出来的吗...... 孟衍皱着眉，下意识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 阳光？ 眨了眨眼，孟衍倏然回神——他没死！ 所以，那些不是梦！ 孟衍心中涌上一阵狂喜，可紧接着他又有些忐忑，而在他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之后，一抹羞赧爬上了他的面庞。 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充斥在孟衍的中，令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懊恼，再一会儿又是喜不自胜...... 一直到一阵风吹来，孟衍才从有些模糊但有些有深刻的画面里敛神。 当赌赢了的兴奋褪去之后，他猛然想起自己没在附近见到十七。 刷的一下，孟衍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站起身，四处寻望了一下——没有，目之所及，没有十七的身影。 “姐......姐姐。” “姐姐！” 孟衍奔跑着，四处张望着，口中呼喊着十七，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被厌弃、抛弃的恐惧攥取了他的心灵，孟衍陡然想起出口的位置，他调转方向，不再杂乱无章的到处乱转，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被丢下，不要...... 发足狂奔中，孟衍磕绊了好几次，他顾不上这些小伤口，不断爬起。 直到能够看到出口的位置，孟衍也还是没能见到十七，那一瞬间，绝望笼罩住了他，孟衍再一次跌倒，伏在地上，尝试了几下，却因为体力耗尽，而没能爬起。 “怎么会......为什么......呜......” 压抑的哭声响起，孟衍用胳膊挡在眼前，泪水不断没入他的衣袖。 “小颜——小颜——” 听力嗡鸣间，孟衍隐约听见了十七的呼喊，他连忙抬起脸，视线却因为水雾而有些模糊。 着急的擦去眼睫上的泪珠，孟衍循着声音寻找，终于又听见一声极为清晰的，“小颜！” 与这道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十七的身影。 十七快步朝孟衍走去，接住最后几乎是疾步到摔进她怀中的孟衍，不断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小颜乖，小颜不哭......” 听见梦中印象深刻的话，孟衍从失而复得的情绪中醒神，他小声抽泣，委屈巴巴的道：“我刚醒来，没有看到姐姐，之后到处找，怎么也找不到姐姐，我还以为姐姐不要我了......呜......” 说到最后，孟衍半真半假，呜咽声又是涌上喉间。 十七扶着孟衍的肩膀，与之拉开一些距离，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哭笑不得道：“你到处找我，我也在到处找你呀，瞧瞧你这脸上，怎么还给自己抹上泥了呢？” 孟衍顿时就明白过来，十七怕是也没有比他先醒来多久，而她此时虽是在安慰他，但语气之中复杂难掩饰。 再一想到自己利用了十七的心软这件事，孟衍脑补出了水潭之后，十七一时无法继续待在他身边，只好先去别的地方缓冲一下之前的冲击。 是以，孟衍也配合十七的话，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用手背揩了揩眼尾附近，“之前不小心摔倒了，手上沾了些泥土，找不到姐姐的时候又有些着急，就......” 就哭着擦眼泪，将自己擦了几道印子。 剩下的话不用说全，孟衍的表情更值得细品。 他有自信，不管他在慌张之中给自己抹了多少泥印，他的脸也都还是好看的。 孟衍在孟家筹谋报仇的日子里，极其厌恶那些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但那是厌恶那些人，孟衍从来认为自己有问题。 在母亲还没过世的时候，他就十分愿意利用出色的容貌做出一些乖巧可爱的表情，去哄眉间总愁绪笼罩的母亲开怀一笑。 如今，面对自己喜欢的姐姐，孟衍也不会放着自身外表的优势不去使用。 更为重要的一点，孟衍已经当着十七的面给自己用了情蛊，虽说当时情形更像是一场意外，而十七也未必知道那蛊虫到底是什么，但在潭水一日之后，十七就算是认不出情蛊，也该明白他因为那只虫子产生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不仅仅是耳鬓厮磨了一整天，更是他会完全爱恋十七。 孟衍不必再斟酌分寸，看着十七的目光里是浓烈的爱意。 他不怕会吓到十七，毕竟这种现象，在十七的眼中，是因为那只意外的蛊虫所导致的。 果然，十七虽然因为孟衍欲语还休的作态而顿了一下，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继续给孟衍擦脸，接着她牵着孟衍回到了木屋。 兑了些温水，十七将孟衍身上因没有章法的奔跑而造成的细小伤口一一清洗，然后细致的给这些伤口上药。 期间，十七尽量忽视孟衍凝在她身上的眼神，之后更是用做饭这个借口支开了孟衍。 孟衍顺从的走向了厨房，都不需要演，他本身就愿意听十七的话，并且会在为她准备吃食这件事上感到幸福。 完全符合中了情蛊之人该有的表现。 确定了十七没有逃避到想要丢下他，孟衍暂时也不太在意十七将他支开是为了去哪。 只要不是离开此地，十七总是会回来的。 想到自己还给十七准备了一些“惊喜”，孟衍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另一边，撑着包容中带着几分逃避的人设，十七来到了之前孟衍摔倒的地方。 她倒不是为了来这回味孟衍当时惹人怜爱的样子，而是这里是之前找到的出口附近。 十七来这里更不是想要偷偷溜走——就算她有兴趣尝试，剧情大神也会想办法给她扔回来。 所以十七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目光扫到一处地方，十七挑了挑眉：当然是为了来看孟衍给她准备的“惊喜”。 第47章 桃花、桃树 这处“世外桃源”环境很好，入目之处皆美，但要说最为令人赞叹的，还是那一片桃林。 恰巧，这里的出口，就在桃林之中。 十七向着一棵桃树走去，树上的花乍一看与其他树上的没什么分别，但若仔细查看，就会在其中发现一朵特别的桃花。 阳光为万物镀金边，可十七眼前这一朵，却是自己也在发光。 不明显，很容易被忽视，但真实存在。 略微垫脚，十七伸手触碰那一朵桃花—— 刹那，花朵在空中逸散成夺目的萤光，点点没入十七的眉心。 十七没有躲。 虽然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但她若真的想躲，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是为了配合孟衍的把戏，十七只是站在那里，像是没有料到这么一出。 几息之后，十七怔愣的双目重新恢复神采，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再度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桃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最终，十七也只是没什么章法的朝着这棵桃树拜了拜，转身离开。 比平常急切一些的步伐，揭示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世上竟有如此玄妙手段！ 浑身是戏的十七，就连头发丝都在呐喊这句心声，可实际上，她的内心正在与系统调笑：【统子，你知道这本虐文原来还有玄幻色彩吗？】 比起十七，系统才是真正为桃花之变而震惊的那一个，之前楚君莫那里的蕴灵珠，还能够说是人间宝物，也不算太过出格。 但到孟衍这里，这桃花是真的在空气里“挥发”了啊！ 这书里也没写啊！ 此时面对十七的提问，系统语调里都充满着怀疑统生的震荡情绪：【统子我不知道啊！虽然说是剧情大神，但是为书里没有的剧情，开挂到这种程度真的是可以的吗？！】 十七戳了戳系统的虚拟脑袋；【万一其实书里有呢？】 系统“啊”了一声，十分茫然：【我看漏了？不可能呀，我扫描文本还带漏字的？】 十七故作高深：【有些事情，未必白纸黑字的直接写出来给你扫描记录，留白、暗示、伏笔之类的，说不定就有现在这桃花的内容呢？】 系统觉得自家宿主说的很对，当即表示要将原书再细细翻看一遍，争取找出更多的隐藏内容。 十七失笑，没说自己是不是在逗祂，给予了系统完全的支持与鼓励。 那朵桃花没入十七的眉心之后，一整套的蛊虫大全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都不用十七想着怎么学习，知识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她的大脑里安家了。 相对应的，十七也不用再装作不知道情蛊的事情——得到了蛊虫大全的她，依照情理，现下要做的是想办法替孟衍这个便宜弟弟解决蛊毒的问题。 而孟衍如今不适合去到外面的世界，治疗他所需的药植于此处又都能够找到，理所当然的，十七会和孟衍继续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又因为情蛊不好解，这段时间注定不会短暂。 也难怪孟衍最后没有选择给她用情蛊，而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两种手段相比较起来，怎么看也都是如今的情况优势更多。 想到这里，十七举起一棵草药在手上晃了晃：虐文之中除了女主，剧情大神还真是对其他人不吝啬偏爱啊。 因为母亲的事情，孟衍从不觉得上天厚待于他，但是在这方桃林，孟衍又不得不承认，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在十七忙着寻找出口的时候，孟衍也在忙着加速对情蛊的养成。 孟衍不愿意用情蛊，他明确的知道情蛊带来的爱是假象。 可孟衍更加不能接受失去十七。 有忘忧蛊在，他不必太过担心木屋中食物对记忆的恢复作用。而除了这一点，这处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桃源”，再适合他与十七培养感情不过。 孟衍知道若是十七恢复记忆，不论她对楚君莫是爱还是恨，他想要上位的可能性都会被大大降低，更别提他还对十七有所隐瞒。 孟衍不知道自己隐瞒了多少，但是他有一种直觉——那一定是很难被十七原谅的程度。 在十七想要离开这里这件事上，孟衍同样有一种直觉——会发生一些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比如，遇见楚君莫。 几番计较下来，就算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孟衍也决定将情蛊用在十七身上。 万一呢？ 万一他与十七可以在这里度过一生？ 假象能够维持一辈子，孟衍也认了。 一次趁十七在忙别的事情，孟衍来到了出口附近，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放空，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孟衍从来都是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偏偏涉及十七的事情，他总是不断踌躇。 他真的可以看着十七被情蛊控制一辈子吗？ 他，舍得吗？ 桃花瓣落在孟衍的发间，他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然后便是惊诧—— 桃树竟是在发光？！ 不等他有所反应，面前的桃树中飘出一道幻影，又渐渐凝缩成小小一棵的样子，飞到了孟衍的身体里。 孟衍一时怀疑自己是不小心中了毒，才会出现幻觉，但下一秒大量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孟衍沉睡过去。 时间并未过去太久，至少没有久到让十七来这里找到孟衍。 醒来之后，孟衍还能记住的信息不多，但这无法减弱他内心的喜悦。 他找到了更好的方法！ 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孟衍估计了一下时间，也不用再等下次找机会，当即就布置了起来。 他用桃树幻影给他带来的玄妙手段，将自己记忆里对蛊虫的认知复制了一份，又凝成一朵桃花，从幻影桃树上摘下。 孟衍伸出手，这朵特殊的桃花在他掌心浮现，又被他珍之重之的稳稳放在了面前实体桃树的树枝上。 他轻声呢喃，“等到我在姐姐面前中蛊，若是能够赌赢，以姐姐的谨慎，之后她来此寻找意外缘由的时候，定能发现你。” “若是赌输了......” 孟衍弯了弯唇，话语止于舌尖，就此转身离去。 第48章 月色，水色，血色 原书关于孟衍对女主骗心骗身的剧情，基本上被十七崩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张皮看上去还像是那么一回事。 至少，在明面上，十七与孟衍现在看上去感情甚笃，完全符合书里所写的男配一号骗感情大成功。 和在楚君莫那会一样，十七没有让系统时刻开启监视，因此她虽然知道孟衍的一些小动作，但还不知道不仅是桃花有问题，就连整棵桃树都不太对劲。 不过十七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就是。 突然得到了一脑门的蛊虫知识，碍于人设，关心便宜弟弟情况的十七也不能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孟衍，毕竟对方现在的人设是，因为情蛊对她情根深种，可能不太能够接受她想要解除他的这种深情。 所以虽然每天和孟衍过着平静的生活，但十七研究解蛊的事情都得私底下进行。 而孟衍明知道十七在做什么，却也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私底下，他也有需要偷偷进行的事情。 两个演技派，就这么在“世外桃源”过上了另一种意义上“清闲”日子。 与书里所写的虚情假意，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有一点“异”的有些明显——两人之间，求欢的那一方是孟衍。 再一次将孟衍弄昏过去，十七从水潭出来，用内力将身上的衣衫烘干。 她得感谢这一身的武力值，不然就这动不动在潭水里耗这么久，就算是水温尚可，也就不止日久天长寒气入体。 至于孟衍？ 十七都是让他在太阳底下晒干完事。 没有太阳的时候，她就让昏过去的孟衍继续在水潭里泡着，反正掌握好角度、姿势之后，十七已经可以让孟衍成功半浮在水面，不至于淹死。 十七慢悠悠的将头发束起，瞥了一眼哪怕总是泡在水里，也还是漂亮得不像话的孟衍，“啧。” 这就很离谱——人不被泡发也就算了，还衬得更容色潋滟。 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十七坐下休息，在月色下欣赏潭水中的美玉。 这可不算是十七虐待孟衍，细究下来，十七甚至可以说一句是为了他好。 毕竟，孟衍对自己下手足够狠，加了料的情蛊不只是当天让他情动难以自抑，就是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情潮也会再次将孟衍淹没。 十七不想自己牡丹花下死，然后去做什么风流鬼，只好每每带着孟衍来到这处水潭，好歹能够将他身上的滚烫压下去一点。 潭水无能为力的，就只能十七“身体力行”。 叹了口气，十七觉得自己可真不容易，每天又要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应付孟衍的柔情蜜意，又要悉心研究解蛊之法，还要时不时在水潭里泡一泡......她甚至还得把握着尺度，偶尔流露出一些对孟衍感情的变化进程！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还是“智珠在握”的楚君莫好摆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十七收回发散的思维，将孟衍从水里提出来。 本来到了这一步，她就该离开了，孟衍醒来看不到她已经成为常态，他对此也接受良好。 至今孟衍都认为，十七还是不太能够接受这种“姐弟”关系，才会每次鱼水之欢后，逃离现场。 就从来没往十七是故意让他湿漉漉的躺地上遭罪的方向想。 谁让他总是这么冻着，也没什么事呢。 可这一次，十七却是没有立刻离开。 她盯着孟衍的腹部，漫不经心的表情陡然变得森然：好好好，不愧是你，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十七猛地伸手掐住孟衍的脖子，孟衍被硬生生掐醒，一开始他还能咳两声，后来清醒过来看到掐住自己的是十七，只是眼神中充满困惑，反倒一点也不挣扎。 “呵。”十七另一只手，以指尖点向孟衍的眉心。 须臾，孟衍被再三摧残的记忆向他涌去，所有被遗忘的，都被一一记起。 十七看着孟衍眼神的变化，咧出一个笑容，“都想起来了吗，我的好弟弟？” 孟衍在她的手中褪去乖巧的作态，目眦欲裂，却因为十七的动作而无法发出多余声音。 十七贴近孟衍，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色，语气轻佻，“生气都如此妍丽，我又岂能辜负如此美景？” 随着十七的这句话，孟衍只觉体内燥热骤起，还不等他有更多的反应，整个人就被十七带入潭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十七肆意的引导孟衍体内的情毒汹涌发作，都不需要掩饰——孟衍为了拖延出去的时间，直接将他对于蛊虫的所有认知都送给了十七。 已经对此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十七，此时能够影响孟衍体内的蛊虫，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至于孟衍为何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那还得多亏了他自己啊。 就算孟衍的意识在情蛊之下还是清醒的，但是他的身体可不是。 演技再好，这种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最好是真实的，不然他拿什么去赌自己的“姐姐”会对他心软？ 真实才最能够打动人心。 十七现在利用的，就是孟衍记忆缺失时给他自己挖下的坑。 之前孟衍跳坑心甘情愿，这会在十七手中却是恨不能杀了对方。 “这么凶？”十七将孟衍猛地按入水中，又掐着时间将人提起，看着孟衍眼尾泛红、大口喘息的模样，十七幽幽叹道，“小颜这么瞪着姐姐，姐姐可是会伤心的。” 一伤心，她会做出什么来可就不一定了。 孟衍虽是狼狈，却也扯了扯嘴角，想要出言嘲讽，“你......呃......” 十七一把握住对方，歪了歪头，疑惑道：“小颜想说什么？大声点，姐姐听不清呢。” 故意将耳朵贴近，十七恍然大悟，忽的轻笑，“啊，小颜的声音都很勾人呢。” 被迫喘息不停的孟衍无力讥讽回去，在十七的手中随着潭水浮沉不断。 脑海中一瞬空白的时候，他听见十七恶毒的话语，“以往小颜在这里的时候意识都不太清醒，现下清醒了，姐姐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丰富内容......” 月色之下，水色之中，隐约可见血色。 第49章 不欢而散 十七对孟衍下手不可谓不狠，从她被剧情大神一个“光辉笼罩”，在潭水里被迫沉底去救孟衍时，就注定了十七不会对孟衍太过温柔。 孟衍还是小颜时，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只会羞涩欢喜之余，认为这是情毒太过厉害，十七也是没有办法。 但此时不再失忆的孟衍，却是非常清楚的知晓：十七这是在凌虐他。 攀至最高处的欢愉不可否认，酝酿期间的情动也无法掩藏，但这并不代表孟衍在十七手中感受到疼痛不存在。 他甚至觉得这像是一种酷刑。 这场酷刑不知持续了多久，恍惚间孟衍几乎以为自己已然融化于潭水之中，却又在某个时刻听见水声哗啦——十七离开了水潭。 只余孟衍无力的半浮在水中，瞧着虚弱不已。 之前十七没有发现孟衍身上的异常时，虽也不会立时将人从水中捞出，但起码小颜在水中的状态还算安稳。 只从旁观者的角度，小颜昏睡的样子可以说得上是恬静。 可在十七决定将孟衍的记忆解封之后，她对孟衍就只剩下阴晴不定的狠辣对待。 此时水中的孟衍依然是动人的，但是他身上被凌虐的痕迹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人第一眼看过去，首先欣赏的不是他的好看，而是被勾起某种欲望。 原书里孟衍对女主有过类似的形容，但那会他是鄙夷的——在多日的相处之后，孟衍不可避免开始对女主动心，又因为一些因素，他打破了不真的去碰女主的原则。 就像是孟衍还是小颜时曾想过的：假象若是维持了一辈子，谁又能说那不是真的？ 若是他真的肯和女主在此处“桃源”过一生，十七虽不觉得书里女主好运，但起码没有那么惨淡。 但这本书是虐文。 楚君莫是不知道自己爱女主，孟衍却是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女主的心动，却不愿意承认。 孟衍心里可是有个白月光的，怎么可以承认自己对别的女人动了心？ 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楚君莫曾经的情人，楚君莫又是孟衍极为厌恶之人。 孟衍一面不愿意承认，一面被女主牵动心神，回过神来又将一切都怪罪到女主的头上，各种鄙夷也就由此而来。 也不知道，这样的孟衍，是如何理直气壮的瞧不起他那个人渣父亲的。 毕竟，他已经做了和那个人渣相似的事情。 十七倒是不会觉得孟衍此时的勾人之态有什么——这种上天给予的姝色有何好令人鄙夷的？ 但这不妨碍十七对着水中的孟衍口出恶言，“只可惜我不太会作画，不然将小颜此刻的模样画下保存，日后也好时时赏玩。” 最后两个字，被十七着重压于舌尖吐出，她戏谑的眼神直白的告诉孟衍：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容易令人遐想吗？ 别说是将孟衍作于画上赏玩，就是刚刚，之前，孟衍本人都没少被十七把玩。 去掉白月光的滤镜，孟衍对十七的所言所行只会深恨不已。 越是恨，还没摆脱困境的孟衍就越是冷静。 他专注的看着十七，微弱的唤了十七一声，“阿姐......” 孟衍从来都知道如何能够更好的展示自己的容貌，这会他浑身虽是没什么力气，但目光流转间落在十七身上，还是能够做到的。 月光洒落在潭水里，却还不如孟衍眼中的氤氲水汽更为晃眼，他只唤了那么一句，柔弱无比的漂浮在那里，用可怜又祈求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进十七的眼睛里。 真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十七像是被蛊惑，不自觉靠近，俯下身子，想要将孟衍从水中抱出。 在触碰到孟衍的那一刻，十七倏然展颜，悄然自语，“小颜惹人怜爱，可你不是小颜了啊。” 说话间，十七手掌猛地往下一按，任由潭水没过孟衍的头顶。 只一瞬下意识的挣扎，十七就再没感受到孟衍更多的动作。生死之间，孟衍不至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之所以不动，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好受一些。 十七也知晓这一点，孟衍不配合，她也就无法从这种行为里找到乐趣。 而要是让她再引动一次孟衍体内的情毒，她也不愿意——十七嫌累。 生气的情绪过去了，她也就没这个兴致了。 松开手，十七没去看孟衍有没有自己浮上来，径直离开了。 木屋如今是没有孟衍住的份了，反正这里地方够大，随便他找哪里睡下。 关于孟衍会不会趁机从出路逃离这一点，十七完全不担心——比起逃出去，孟衍现在更需要留在这里解决他自己身上的问题。 小颜下的狠手，就连十七都没能想到，如今孟衍想要填坑，也没有那么容易。 水潭里安静了片刻，孟衍从水面之下悄然冒出。 体力充足的时候还不觉得，可当浑身失力的时候，只这一简单的自救动作，孟衍都耗费了好一段时间。 他没有立刻上岸，而是又休息了一会，才从水中脱离。 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孟衍攥紧了手心，咬牙切齿道：“蠢货！” 好好的一场算计楚君莫女人的游戏，愣是变成了笑话。 他就不该轻视十七这个女人！ 手心翻转，一只蛊虫出现，孟衍的脸色却依然难看——这不是情蛊。 想要解除身体里的隐患，没那么容易做到。 好在内力还在，十七不在身边的时候，孟衍不会太受压制，此时也就不必他拖着一身的水汽冻出个好歹。 闭目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一切，孟衍朝着那棵奇异桃树的方向走去，行动间身上潮湿不见，破晓前的微风也就不再那么难捱。 行至桃树前，孟衍抬手，却在下一瞬因为衣袖的滑落而看到了手臂上的斑驳红痕。 他猛然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能够暂且忽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继续伸手去触碰桃树枝。 沉下心去感受了一下，孟衍一无所获。 什么桃树幻影、桃花萤光，好似都不曾发生过，眼前的桃树，任孟衍如何研究，都找不出一丝神异之处。 第50章 上药 天边亮起，孟衍仍未能从桃树上有所得，太阳升起后的光线又要比夜晚好得多，就是孟衍再想忽视自己身上的种种，阳光之下的醒目，也让他无法保持视而不见。 用力间，桃花瓣在孟衍的手中被碾出汁液。 “呼——”轻吁出一口气，孟衍告诫自己要冷静。 可纵使他的面上已是一派平静，那被攥紧的一捧桃花却是揭示了这不过是假象。 啪嗒—— 桃花的汁液滑过孟衍的腕骨，又滴落在泥土之中。 孟衍像是被这轻微之声唤醒，没再一动不动，随手扔了那一捧桃花。 被无情揉碾过的花瓣无法再轻盈随风飘落，它们大多数被迫纠缠在一起，好似重落在地面上，又因为这一撞而四散许多，最后反倒是有了几分轻飘之感。 泥土慈悲，或许风也怜惜它们，将破碎桃花的香气扑到孟衍的鼻尖，比之完好的要浓烈许多。 刹那间，无情摧花之人一阵眩晕。 孟衍趔趄扶住桃树，眼神迷离，口中呢喃：“阿姐......” 下一秒，眩晕散去，孟衍好似恢复正常。 他转目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十七，心下松了一口气。 随即，孟衍若无其事的离开，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万不可再如此失了警惕。 若是被十七发现他与桃树的关系，那情蛊这件事中的猫腻，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 顺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孟衍一怔。 他举起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又将衣领扯开些许，低头间，一大片的痕迹映入眼帘。 刷的一下——孟衍下意识又将衣襟合拢，掩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 他他他......他这次的情毒发作的竟是如此厉害吗？！ 孟衍脸颊微热，试图捂脸降温的时候，又忍不住偷偷抿起唇角，形成一个可爱的弧度。 他踮了踮脚尖，轻快的走着，不一会儿，又因为情绪太过难以抑制，微微跳了一下。 “嘶——” 太过兴奋的下场，就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处，孟衍痛呼了一声，很快又笑出声来。 怎么办，虽然挺疼的，可是他好高兴啊！ 孟衍满脑子都是十七在他面前越来越直视自己的欲望，那是她被他勾起的欲望。 完全没有想过，十七在他身上挥毫成就的画作，是凌虐的美感。 桃林中，孟衍欢快的身影穿梭而过，不久之后，他来到了木屋之前。 想见到她，想和她在一起...... 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孟衍当即就来到了十七的房门前，他正要敲门，却透过没被关好的屋门缝隙，看到了正在休息的十七。 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孟衍有些懊恼：阿姐定是累坏了...... 和十七腻在一块儿不差这一会，孟衍先是去厨房瞧了瞧可以用到的食材，不太满意，弯腰提起背篓，就往外走去。 前几日见到的鱼儿看上去肉质鲜美，正好捉来给阿姐补补。 系统看着孟衍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直犯嘀咕，但既然孟衍没有想要对十七不利，祂也就没有直接发动闹铃——别的不说，祂家宿主这会儿确实需要补觉。 发狠归发狠，可也是真的耗体力。 不过等十七醒来的时候，系统也第一时间将孟衍的异常告知了十七。 之前都闹成那样了，孟衍居然还能兴冲冲的给十七做好吃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在饭菜香气中醒来的十七，听完系统的描述，面色也是颇为古怪。 她去厨房门边看了看还在忙活的孟衍，对方衣袖挽起，哪怕是在烟火气里，旁观者也能一眼感受到他此时的专注。 不像是在演戏。 所以孟衍这会儿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为他的阿姐做一顿丰盛的午食。 他乐在其中。 十七沉默了一瞬——什么情况？大记忆恢复术失效了？ 十七正怀疑自己的手法时，厨房里的烹饪告一段落，孟衍转身就发现了倚在门边的十七，“阿姐！” 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喊了一句，孟衍像是想起什么，声音降下些许，手指不自觉摩挲，“阿姐你......休息好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眼前小颜小心翼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十七暂时没找出孟衍变回小颜的原因，也就不找了。 她几步上前，拉过孟衍小动作不断的手，“怎么不先给自己上药？” 孟衍脸上霞色飞起，垂下眼，“不疼的......啊嘶——” 被十七突然按了下伤痕处，孟衍的“不疼”言论不攻而破。 十七掀起眼帘睨了他一眼，“不是不疼？” 孟衍满目认真：“姐姐给的，疼也不疼。” 十七指腹在孟衍的伤处轻掠了一下，问道：“这里的活都忙完了吗？” 孟衍点点头，“剩下的，估算时间，等着出锅就好。” 十七拉着人往外走，“行，那我们先去上药。”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对着孟衍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亲自给你上药。” 孟衍身上伤痕遍布，只是胳膊上的最容易被看到，此时一听十七说了这么一句，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顿时想到了若是所有伤处都是十七为他上药......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热意，十七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让孟衍热意更甚，只觉阿姐怎么突然这般促狭。 甚至在上药时，十七还对着他揶揄了一句，“小颜身上一直这么烫，倒是方便药效吸收。” 十七说这话的时候，孟衍脱了衣裳，正背对着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更能感受到对方指腹的触碰。 刺激之下，孟衍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喉结滚动了一下，“阿姐......” 十七处理到孟衍后腰的伤痕，却是轻拍了一下，“放松。” 孟衍眼睫不断轻颤，倏然转身握住十七的手腕，“阿姐......” 嗓音涩然。 十七顺势用另一只手抚上孟衍胸膛上的红痕，将药涂抹上去，“嗯，怎么了？” 一路向下。 孟衍闭了闭眼，呼吸发颤，“别......” 十七停下，孟衍却又忍不住向前，想要追逐她的触碰，“想......” 十七吹了吹在孟衍小腹处上好的药，“嗯？” 孟衍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朝着十七身上倒去，“姐姐，小颜想......” 第51章 好多变态 十七力气惊人，完全没有被孟衍带得踉跄，站定的同时，还能够将手绕到孟衍的腰后，继续给他上药，“小颜想什么？” 孟衍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委屈中带着一点埋怨，“别欺负我......” 十七将孟衍扶起，故作惊讶，“小颜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七像是怕将指腹上的药沾到孟衍的眼里，只好用掌心捧着孟衍的脸，吻去对方眼睫上的泪珠后，叹息了一声：“小珍珠挂着要落不落的。” 似是对孟衍充满了怜惜。 可在孟衍因为她的这一举动怔愣之时，十七又捧着孟衍的脸继续道：“不管小颜想要什么，如果小颜愿意求一求阿姐的话......” 孟衍一点都没犹豫，眨了眨眼，乖巧道：“求你。” 十七像是没听清，侧耳贴近了一些，“什么？” 孟衍看着十七近在咫尺的脸庞，说得心甘情愿，“姐姐，小颜求你。” 十七忽地笑了，她重新直视孟衍的眼睛，“孟衍，听见了吗？小颜在求我呢......” 孟衍不明白十七这话的意思，还在迷茫，就觉大脑一阵疼痛。 十七已将手上的药全在孟衍的脸上抹去，在孟衍头痛难忍之时，又松开了手，后退几步，漠然看着孟衍疼到跌跪在地上。 须臾，孟衍抬起头，额上疼出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还没能从下巴处掉落，就被中途的药给拦下，混在一起，好不狼狈。 十七又问了一次，“孟衍，听见了吗？或者，你还记得吗？” 孟衍望着仿佛在另一种层面上俯视他的十七，紧皱的眉头倏地松开，扬起一个温软的，属于小颜的笑容，“当然记得，如果阿姐没听够，小颜还可以再说一遍给阿姐听。” 十七的视线落在他的笑容上，过了几秒，她道：“好啊，那你说吧。” 孟衍伸手拉过十七的衣摆，“阿姐，小颜求你......” 少年衣衫不全，单膝跪地，一手攥着十七的衣摆一角，仰着脸软声祈求，从十七的角度，完全可以将对方身上的月白、乌青、暗红......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种种被附加到月白之上的颜色，都是十七所为。 被她掌控了身体肆意作画的人，此时正在她的脚边讨好她。 啪—— 孟衍没料到十七会突然出手打他，被这一耳光抽倒在地。 十七的衣摆从他的手中滑落，又掠过他的身体，“小颜可没有你这么恶心。” 房间里只剩下孟衍一个人，他缓慢的抬起手，用力抚过被打出血迹的嘴角。 看着指腹上的血色，孟衍低低的笑了一声：“都是一样的恶心......” 因为在范围之内，系统不用多消耗能量，也能够看到孟衍说这一句话时的画面，祂有些忧心忡忡：【宿主，真的不需要对孟衍开启实时监控吗？他刚刚看上去很像一个变态。】 十七正在端饭，逗弄小颜的那会时间，饭菜已经可以出锅了，正好她也没打算再在小颜身上劳累几个回合，直接“大记忆恢复法”重现，对孟衍羞辱一番了事，还不耽误吃饭。 此时听见系统的担忧，十七一边将吃食摆好到桌子上，一边回答系统的问题：【暂且不用，开盲盒才好玩。】 见系统的虚拟形象还是眉头紧蹙，十七挠了挠祂的下巴：【总这样皱着眉头，不怕长皱纹吗？】 系统被挠得巴适，眉头不自觉松了：【可是我们系统，形象都是可以定制的，不想有眉心皱纹，就不会有啊......】 话说到这里，系统反应过来十七是在故意安慰祂，毕竟以十七对祂的了解，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即，系统十分感动，一把抱住了十七挠祂下巴的手：【宿主，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瞧着大眼睛泪汪汪的的系统，十七虽然因为对方一点小事就这么感动而有些想笑，却也更想逗一逗这只统子，便突然说了一句：【可我也是变态，统子你就不怕我么？】 系统：(°ー°〃) 虽然呆愣了一下，但是系统回答得很干脆：【不怕！】 十七失笑，又撸了一把系统的虚拟形象，没再继续逗趣。 系统看着专心吃饭的宿主，后知后觉了一个问题：所以......那个孟衍果然就是一个变态吧？！ 不过宿主说她也是变态，应该是比孟衍还要变态的变态。 一想到十七的段位更高，系统立刻就放下心来——为了宿主的安全，宿主当然是越变态越好！ 正为自家宿主骄傲着，系统转眼就瞄到孟衍朝这边来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在对方起码穿好了衣服的份上，系统给十七传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 虽然说孟衍坏，但如果是小颜，那他还真敢不穿衣服就过来！ 渐渐开始担心宿主会不会被榨干的系统，只想快点走完男配一号这边的剧情——不管是孟衍还是小颜，祂都不想多见面！ 吃饭吃到一半，有人在对面坐下，十七抬了抬眼，觉得还算养眼，就没管孟衍的动作，自顾自继续吃饭。 别的不说，这鱼汤真的很鲜美。 像是和十七有某种默契，在发现十七没有更多的反应之后，孟衍才开始夹菜——在坐下之前，他就已经盛好了饭端过来，只是不知道十七会不会允许他吃桌上的菜，才会有刚刚的试探。 好在，看样子小颜的脸在十七这里还是有几分情面在。 过了一会，孟衍将剔好刺的鱼肉推到十七的手边，十七没看一眼，径直道：“别影响我吃饭。” 孟衍便又收回那一小碟鱼肉，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十七吃完了饭，孟衍自觉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将它们都清洗干净。 之后，他又去房间里给自己身上剩下的伤处上好药。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十七应该结束了饭后悠然发呆的时光，孟衍这才在蛊虫的反馈之下，去找人。 十七靠坐在树上，听着孟衍走近的脚步声，终于有了兴致回头看他一眼，“这时候想要谈和，可就没意思了。” 第52章 哭鼻子 孟衍顿了一下，却没有像吃饭时那般识趣，而是依旧开口：“莫不是我还没能让姐姐消气？” 说话间，孟衍身上的衣襟散开了一些，“画作”醒目。 十七扫了一眼，反问道：“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孟衍叹了一声，“那姐姐要如何才能消气？” 十七从树上跳下来，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故意恶心我？满足你。” 孟衍并未生气，在决定来找十七和谈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别说只是被扇耳光，这点程度的侮辱，远及不上他曾在孟府所忍受的。 他不后悔最初想要欺骗十七来打击楚君莫，但既然技不如人，他一时半会就拿十七没办法，和谈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就是孟衍以己度人，他还会觉得十七的这点报复有些孩子气了。若是他差点被人以假作夫妻之名骗了身心，怕是要吞其血噬其肉，才能略微解一解心头之恨。 至于小颜已经将身心奉给了十七这件事...... 孟衍除了骂没记忆的自己愚蠢，又能如何？ 说到底，十七就是想要报复他，也只是套了姐弟的名义。是他自己因为失忆，错把十七当成了小时候的那位姐姐，然后一路错下去，直到...... 复盘小颜时期所发生的事情，孟衍其实并不能完全分辨十七哪些时候是虚情假意，哪些时候又是真的将小颜当作弟弟在照顾。 但起码在他反复衡量了多次之后，针对两人之间的水潭之事，孟衍可以确定，是小颜主动并引导了一切。 而除了水潭之外的，小颜对十七无时无刻的引诱，若不是为了想要从细节中看出一些问题，孟衍简直不想过多回忆。 可他也知道，小颜的行为，就是他的行为。 如果十七真的是那人，孟衍同样会做出类似的事情。 只是孟衍知道，十七不可能是。 小时候救了他的那位姐姐，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去。 敛住思绪，孟衍侧回头，认真对十七道：“比起我，难道你不会更想去报复楚君莫吗？” 十七看着他，不说话。 孟衍继续道：“我愿意为之前算计你的事情付出代价，但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真切的仇恨。若是你愿意，我手中的势力愿意助你报复楚君莫。” 十七伸手，孟衍下意识屏住了一瞬的呼吸，继而放松，任由十七将他散开的衣襟合拢。 十七最后抚了抚孟衍的衣领，略抬手，指尖顺势在对方的喉结处轻按了一下：“这个时候了，还想要糊弄我？就算我不与你谈和，你就不会找楚君莫的麻烦了？” 孟衍声带的振动通过十七的指尖传来，“但你需要逃离楚君莫。” 十七收回手，在周身摊开，“这里难道不是最好的逃离住所？” “的确是。”孟衍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的神异，可他不信十七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可只是逃离，只是看我去对付楚君莫，就够了吗？” 孟衍都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只略点了一下，“以楚君莫对你做过的事情，你就不想亲手撕碎他的血肉吗？” “还是说，你对他犹有不忍？” 因为余情未了，所以犹有不忍。 对此，十七只是手指一勾，将孟衍拉到与她极近的距离，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语气暗味：“怎么，你吃醋？” 顿时，孟衍什么说服十七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一改在十七面前温顺无比的样子，推开了十七，声音也冷淡下来：“既然你实在不愿意和谈，那我也就不再打扰。” 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眼看着十七也不像是想要和他立刻解决的样子，那就之后各凭本事好了。 至少这一趟让他确定了，十七还没有发现那件事。 虽说再去桃树那里尝试，还会有被桃花迷蒙心智的可能，但时不我待，孟衍也只能冒险。 若是运气不好，不过也就是再被十七折辱一番罢了，他承受得起。 十七没有阻拦孟衍的离开，她只是又回到树上靠坐，懒懒与系统说道：【他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系统愤愤：【就是！居然就这么走了！】 太过分了！这人怎么可以不怕祂威严强大英勇的宿主？！ 十七扑哧一笑：【统子，你可真是我的可乐宝~】 系统：【o(*\/\/\/\/▽\/\/\/\/*)q】 看着一句好听话就晕乎了的系统，十七笑得更开心了。 笑够了，十七才重新看向孟衍离开时的方向——试探来试探去，孟衍就是没有想过她会杀了他的可能，否则他怎么还敢去桃树那边做尝试？ 无非是认为十七妇人之仁罢了。 一开始，十七确实不知道孟衍变回小颜的原因，但是谁让那棵桃树的问题太过明显了呢？ 孟衍找来的时候，十七都已经从桃树那回来有一会了，只孟衍还以为她一直在这里度过饭后放空时光。 至于蛊虫监视？ 十七就不说孟衍体内那只加了料的情蛊，天然让他在她面前处于弱势，就是她学了这么久的蛊虫知识，也该有一套应对手段。 说到底，还是因为十七确实无法对孟衍的性命下手，他才会在反复思忖了有关记忆后，认为十七的报复不过尔尔。 可惜的是，孟衍不仅不知道十七不是没想过要他的命，也没能发现在这种错误认知之下，他对十七的态度，又何尝不是一种不设防呢？ 小颜所经历的一切，对孟衍真的就一点影响也没有吗？ 再怎么说，这冠以不同名字的两者，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人。 孟衍觉得自己现在受制于人，所以对十七处处忍让，哪怕被十七支配、羞辱，他也只是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蛰伏忍耐，学着小颜的样子去讨好十七。 不管孟衍有多想伺机报复，又在扮演小颜的时候是不是故意顺势恶心了十七一下，但事实就是孟衍如今在十七面前几乎予取予求。 持续一件事太久，很容易养成习惯。 而习惯从来都是很可怕的存在。 十七坐在树上，悠然晃着脚：真希望离开的时候，孟衍也能将自己和小颜严格区分啊。 不然，他可是会哭鼻子的。 第53章 可我并非小颜 和谈虽然失败，但孟衍和十七之间却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和平共处”。 孟衍在桃树面前屡屡碰壁，他试过不再揉碾桃花泄愤，但这改变不了孟衍依旧会忘记自己曾经恢复过记忆的事情，一心去找十七的事实。 小颜会和十七撒娇，会想方设法为十七做好吃的，也会缠着十七亲昵。 至于情毒发作之时，不得不去的水潭之行，在面对小颜的时候，十七大多不会袖手旁观，但若是面对孟衍，十七则是选择不定。 偶尔，孟衍扮演小颜会有用，可就算十七那天心情尚可，愿意出手，孟衍得到的也是粗暴的对待。 甚至有时会因为他故意学着小颜求饶，被在身上作出更为狰狞的“画作”。 尽管如此，孟衍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情毒发作的时候，他根本离不得十七。 纵使十七不愿意对他温柔，也总比十七只漠然待在岸边，看他各种祈求也无动于衷要好。 哪怕是给十七当狗，孟衍都还得祈祷，十七愿意接受他这条狗才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种难堪的生活中，孟衍自觉扮小颜扮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有时他哪怕没有因为尝试失败而被封印记忆，十七也未必能够发现这一点。 十七同样冷眼旁观孟衍的这种自我感觉良好，心中好笑：就怕孟衍还没有搞清楚，在记忆被封又被解开的不断反复里，究竟是谁开始逐渐分不清，小颜和孟衍的区别。 孟衍以为自己对桃花开始有耐受性，所以不再像之前一样一阵目眩后就忘记一切。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失败了太多次，孟衍今日也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一边对着桃树研究，一边还在心中想着：也不知道，今天十七的心情如何？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孟衍最为迫切想要解决体内桃树幻影的问题之时，屡战屡败。等到他的心态逐渐平和，与十七也有了某种默契时，成功降临了。 睁开紧闭的双眼，在看到面前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小小一株桃树幻影时，孟衍一时间怔住了。 不期然，孟衍发现在这一刻，脑海中闪过的画面，竟然是他与十七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种种。 霎时间，孟衍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愤怒。 他怎么可以真的把那个女人当成曾经的姐姐？！ 因着这股愤怒，孟衍急速出手，就要掐掉桃树幻影上，最为显眼的那一朵桃花。 只要掐掉，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之后不论是情蛊还是什么，都可以出去慢慢解决。 近了，更近了，孟衍的手已经触碰到了那朵桃花。 却在此时—— “停手。” 女声淡然，轻飘飘的随风消散。 然而孟衍的手已然因为这一声而停下，再进一分一毫也不能。 十七走到孟衍的身前，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株桃树幻影，而是打量着被迫停下的孟衍，有些赞叹：“小颜升华过的情蛊，果然很好用。” 孟衍没有问十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哪怕第一次他变回小颜，十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经历过几次之后，十七但凡不是傻子，就该有所发现。 只是孟衍也知道十七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他，更对他总是来桃树这边没有太多的反应，两人之间自有一种暂时相安无事的默契所在。 不巧又恰巧的是，今天十七有兴致来旁观他对桃树的研究，而桃树幻影又确实被他给成功召唤出来。 虽然因为情蛊，孟衍此时不能动，但是十七并没有剥夺他说话的权利，“做个交易？你不干涉我对面前此物的处理，我出去之后也不会泄露你的踪迹，若是你哪一天在这里待腻了，有兴趣外出对楚君莫展开报复，我也会无条件配合你的行动。” “好啊。” 见十七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孟衍一瞬间心情莫名，不等他去仔细体会，就看到十七伸手接过了那株桃树幻影。 孟衍心下一惊：为什么十七也能够操控它？！ 而如果十七和他一样，对这种神异之物有掌控之力，那十七真的不知晓小颜之前的意图吗？！ 下一秒，十七告诉了孟衍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晓。 桃树幻影上的桃花消失，原本的位置凝结出桃子的样子，被十七把玩了一会，又送回到孟衍的体内。 期间，孟衍被情蛊压制的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颜一直想做却没能做成的事情，被十七轻而易举做到。 那株被小颜心心念念的，结了果实的桃树幻影，没入了孟衍的腹部。 解开禁言的第一时间，孟衍再度尝试唤出桃树。 可，失败、失败、失败...... 如果说之前孟衍虽然总是失败，但隐约还能感觉到桃树有在移动，此时孟衍已经完全无法感受到这一点。 仿佛自孕育果实开始，桃树就在他的体内扎根，直到他将这个新生命孵化。 一段时间里高频率的失败，哪怕孟衍已经不再那么容易被桃花迷惑，此时也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一刻，孟衍自己也不知道他以是谁的身份在问，“为什么？” 对上十七视线的那一瞬，孟衍忽然就清醒了过来，小颜的思维中褪去，他替十七做出了回答，“你早就知道了。” 十七只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你可不要毁诺。” 孟衍默然——是啊，十七确实没有干涉他对桃树幻影的处置，她只是自己对桃树幻影进行了处置。 可，她凭什么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认同这个交易？ 十七像是听到了孟衍心中不甘的质问，握住了孟衍的手，放在果实存在的腹部，“感受到了吗？一个生命，正在你的掌下跃动。” 十七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孟衍的脸，温柔唤道：“小颜。” 孟衍怔怔的看着十七，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可我并非小颜......” 风过，无数桃花瓣飞落。 无人得知，这对“姐弟”四目相对之时，弥漫在花瓣之中的，是爱意，还是杀意。 第54章 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桃花飘过，画面依旧。 孟衍忽然开口：“交易达成，我也该离开了。” 他注视着十七，“你应该不会阻拦我，对吗？” 十七松了握着孟衍的手，“请便。” 没有更多的对话，孟衍也没有再回木屋里收拾些什么带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对他来说可谓是糟糕透顶。 比这更令孟衍感到糟糕的，是他为了解决小颜留下的隐患，在这里忍受十七无数羞辱的日子，都成了一场笑话。 十七早就知道小颜所图，她亦可以帮助小颜达成所愿。 可她偏偏是在孟衍的面前，将桃花变成了果实。 孟衍离开的背影很有几分决绝的意味，可落在系统眼里，祂却觉得这个人离开得很有些狼狈。 像是落荒而逃。 至于逃的是什么，系统看不太懂。 等到十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也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系统才回过神来：对哦，今天就是女主和男配一号离开的日子。 所以，不论孟衍刚刚是如何想的，他其实都只有离开这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系统也不得不感叹孟衍这是什么运气——偏偏就在这最后一天，当着祂家宿主的面，成功把那什么桃树给召唤出来了。 平白多了一道劫难。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系统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被系统幸灾乐祸的孟衍，这会状态并不太好。 “世外桃源”具体是如何进入的，孟衍并不知晓，而对于离开的路，他虽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但也不清楚其中细节。 好在整个过程虽是有些令人目眩的光怪陆离之感，却也并没有什么危险。 危险来自于孟衍的坏运气——刚回到尘世，他就遇上了楚君莫的人。 孟衍自然也有下属，可他的下属没能如楚君莫的下属一般，如此及时的发现他的踪迹。 好在虽然孟衍在十七面前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但实际上他的武力值尚可，再配上诡异莫测的用蛊手段，还真的将这第一波敌人给解决了。 可惜的是，这只是第一波人。 十七出现的时候，顺着一地血色痕迹走去，轻松无比——孟衍就像是在前方为她开路的存在。 只是这路委实不太好开，到了一定距离，孟衍开始受伤，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而等到十七走到能看见孟衍身影的位置时，他已经陷入了新的包围圈。 很难突破的那种。 但是孟衍还能笑得出来，这可能因为这一波的敌人里，有楚君莫。 楚君莫冷漠的看着孟衍：“告诉我她的下落，饶你不死。” 孟衍笑得很是好看，“她是谁？在下不太明白王爷你的意思。” 楚君莫平静的挥了挥手，一群人当即向着孟衍而去，可又在下一秒停下。 只因楚君莫看到了蓦地出现的十七，她说了一句，“住手。” 血和泪的教训，教会了楚君莫不能够再总是忽视十七的诉求，哪怕他觉得刚刚的那两个字十分刺耳，楚君莫也还是及时制止了下属们的进攻。 楚君莫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突然出现的十七身上，也就没能发现，看似被十七所救下的孟衍，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兴。 但也只是刹那间，孟衍就转身，一双含情眼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向他走来的十七，语气怆然：“你不该来的。” 在桃林木屋培养出来的默契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十七虽没有回以同样深情的目光，但也柔和了眉眼，“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就在两人即将双手交握之际，楚君莫终于按耐不住，语气冰冷的道了一句：“十七。” 可在十七真的因此而看向他时，楚君莫却一下子就弱了气势，缓声道：“十七，这些日子，我一直挂念于你。你可以，回到我身边吗？” 顿了顿，楚君莫竭力忽视十七身旁那道碍眼的身影，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放他走。” 十七看着眼底带有祈求之色的楚君莫，心道：真是稀奇。 书里楚君莫看见女主和孟衍站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只冷硬说了一句，“十七，过来。” 哪怕他当时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十七的心意。 这可能就是，总要把上位者狠狠拉下来，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仰人鼻息，他才能够学会如何好好说话。 十七对于自己的教学成果颇感欣慰，但是她此刻也只能按照书里的失忆状态，回复一句带有怀疑，更带有逃避意味的话，“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书里女主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对孟衍有所怀疑，但是那一丝怀疑，不足以让她眼睁睁看着孟衍死在楚君莫的手下。直到楚君莫出言让她过去，女主才有了更为不好的预感——如果她不仅不是孟衍的妻子，更是那个与端王陷入感情纠葛的女死士，她又该如何看待孟衍与她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原剧情里，女主总是处于弱势，但这并不代表她蠢笨不堪。孟衍能够欺骗到她，除了一些书里伏笔的原因，更是因为孟衍对她也并非毫无真心。 顶着夫妻之名，逃亡共患难，意外掉入与世隔绝的地方，夫君对自己百般呵护，情意又真切存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没有记忆的女主，会一步步陷入孟衍的骗局，再正常不过。 阻止女主最后一步抵达深陷不可自拔深渊的，是孟衍在情动之后的反复无常。 可惜虐文女主的底色是善良的，她始终记得孟衍救过她不止一次，哪怕不再对这份夫妻关系抱有信任，她也还是在楚君莫的面前护住了孟衍。 结果就是伤痛都是女主背了。 十七向来都是非必要的剧情伤一向不背，就是背，也只背个面子货。 楚君莫已经被她调教得懂得服软，哪怕如今他并不知道十七失忆了，只以为她是在故意说气话，楚君莫也没有粗暴的发起攻击。 相较于书里的冷酷，楚君莫这会在十七的话音落下之后，却是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十七，别对我这么狠心......” 孟衍看着眼前这与他认知里差异巨大的一幕，一种冲动让他在此时对楚君莫开口：“你不要再纠缠阿姐了。” 孟衍进一步揽住了十七，“我和阿姐已经有了孩子，还望端王不要做出夺人妻子的事情。” 第55章 总是这样 十七没有制止孟衍的动作，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旁观孟衍与楚君莫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出硝烟。 孟衍挑衅的看着楚君莫，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十七究竟是为何才会任由他说出这种污她名声的话，但孟衍起码确定了一点——十七是想要报复楚君莫的。 这就足够了。 看似还能够与孟衍横眉冷对的楚君莫，此时其实处于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 比起玩弄人心，楚君莫或许不如孟衍，但是端王府的人毕竟不是吃干饭的，就算一开始没查出孟衍此人的异常，三番两次和孟衍的势力打过交道之后，也该将关于孟衍更深层次的情报交到端王的案桌之上。 孟衍，就是孟颜。 孟府的落败出自他手，十七的下落不明与他有关，暗地里与端王府隐隐相对的，更是孟衍的手下...... 如此种种，楚君莫首先想到的，却是十七的安危——端王府的人，最后一次发现十七的踪迹，就是她与疑似孟衍的人一起掉落湍急的水中，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与孟衍有了仇怨，但楚君莫十分害怕十七又一次因为他的原因，而受到伤害。 这种担心孟衍因为仇视他而对十七不利的想法，终止在十七出现的那一刻。 只是短短一瞬，楚君莫就已经意识到，十七和孟衍的关系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 更甚者，十七和孟衍之间，有一种让他痛恨的默契感。 楚君莫这才发现，原来比起当初他无法接受十七在二选一中，果断选择素娥的事情，此时他看到孟衍与十七站在一起的感受，才更能称之为妒忌。 然而，这还不是最不能让楚君莫接受的事情，只因楚君莫很快就又听见那人说，他和十七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 孩子...... 怎么可以？！ 十七若是与孟衍有了孩子，那他和十七曾经的，那个未能成功诞生于这世上的孩子，又算是什么？ 可尽管心中有着滔天的怒火，面对十七，楚君莫也无法说出一个责怪的字。 一想到他和十七的孩子到底是为何而无法诞生，现在又是以怎样一种姿态存在于这世上，楚君莫就只会被沉闷的窒息感包裹——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是他自己。 如此，面对孟衍的挑衅，在下属们恨不得耳聋眼瞎好对主子的事一无所知之际，楚君莫开口了。 他看着孟衍的目光依旧冷冽，可他的声音却是极其平静：“十七，给我一个照顾你们母子的机会，可以吗？” 楚君莫已经想清楚了，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是十七的孩子，他都愿意接受。 就当做是对曾经犯下的错的弥补。 不管端王府的下属心中有多么震惊，十七并不意外如今的楚君莫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她也给出了相应的答复：“你承诺保他平安离去。” “他”自然指的是孟衍。 十七就算是还顶着失忆的人设，现下的情况她也该从中窥探到大部分真相，避开那些她此时理当不想提到的，能够做的，也就是要楚君莫一句承诺。 楚君莫没有丝毫犹豫，“好。” 十七松开了孟衍的手，朝着楚君莫走去，孟衍纵使想要阻拦，也因为十七的暗中操控，而无法行动。 这一幕，落在两个男人眼里，感受又各有不同。 看到十七愿意向自己走来，楚君莫突然觉得很多事都没那么重要。他心中的愤怒消散，也不再觉得这段他所不知道的，孟衍与十七朝夕相处的日子，有多么令他难以接受。 只要最终结果是十七愿意回到他身边，楚君莫可以付出一切去交换。 眼睁睁看着十七离去的孟衍，却是与楚君莫之前的心情掉了个个儿。他没有细究心中愤怒与不甘的来源，只是死死盯着十七的背影。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她到底是不是还对楚君莫余情未了？！ 那之前，她配合他说两人之间有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又算是什么？！ 如此这般苦情戏的内心活动，都被十七从原书女主身上，转移给了男主和男配。 而剧情大神，还管不到人物的每一场内心戏。 当然，剧情大神从来不会轻易认输，比如当一切看似可以和平解决的时候，属于孟衍的人马到场了。 而在这一刻，十七对于孟衍身上情蛊的掌控力也减弱了许多。 孟衍在感受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的第一时间，发出了展开进攻的命令。 十七尚未能走到楚君莫的面前，战斗就爆发了。 “十七？！”楚君莫心都快要跳出来，生怕十七在刀光剑影中受到误伤。 他不是不知道十七有着一身武艺，可十七如今怀有身孕！ 曾经当过孕妇的楚君莫，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知道，让一个孕妇处于这种场合，是多么危险。 楚君莫速度很快，抓住了十七的手，可在下一刻，他的脖颈上横了一把匕首。 十七持刃的手很稳，“让你的人放他离开。” 端王府的人因为这一出而束手束脚，可孟衍的人也没能趁机占到什么便宜，因为在楚君莫抵达十七身边的时候，孟衍也追到了十七的身后。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触碰到十七的衣角。 看上去只有楚君莫被十七挟持，她甚至还在为了另一个男人拿楚君莫的生命作为威胁，实际上，孟衍也因为距离过近，再一次被十七控制。 孟衍也就被迫对他的人，发出了暂时按甲休兵的命令。 场面一时僵持起来。 十七不管楚君莫此时是心痛还是叠加了什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在威胁完楚君莫之后，转而对孟衍温声道：“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小颜，听话，带着你的人离开。” 她似是要将孟衍的样子刻在心里，“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当手被操控着放到腹部的那一秒，孟衍根本来不及去想，在场的人之中，会有多少人听懂了十七这番话的言下之意，他只是看着十七，在心中喃喃自语：她总是这样...... 目光那么温柔，行事又这般狠绝。 第56章 不在与不在了 在十七的操控下，孟衍和他的人成功在端王府的包围之下安全离去。 等到人都离开了，楚君莫才开口道：“十七，其实你无需如此，我已经答应了你放他离开，就会做到，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可我不想回去。”十七用气音打断了楚君莫的话，匕首更贴近他的脖颈，对其他人道：“让开。” 楚君莫一时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幻听，在十七挟持着他逐渐离开人群时，也没有更多的表示。 等到两人与端王府的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楚君莫又在恍惚中听到了十七的声音，“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受伤死去，你不该来找我的。” 这一次，楚君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不等他有所回应——匕首没入他的胸膛，失去意识之前，楚君莫看到了端王府的人，因为十七行凶的举动，不再只远远戒备。 无数可以取人性命的武器向着十七而去，她并未做出抵抗的架势。 可最后映在楚君莫眼中的，是十七落下的那一滴泪。 “不......”楚君莫想问十七为什么要哭，更想让所有人不许伤害十七，可他再多一个字也无法说出，伴着血色晕了过去。 因此，楚君莫也就没能亲眼看到，十七握着匕首，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想要上前关心他的伤势，却又因为在躲避攻击而不得不仓皇后退之时，意外踩到了一处地洞，从水平面消失。 等到端王府的人，确定了他们的王爷并没有性命之忧后，地洞里却是再也找不到十七的身影。 明明那只是一个不算太深的地洞。 端王府的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心里不免产生了各种诡异的猜测——先不说之前疑似听见男人怀孕的事情，就是王爷的心上人就这么在他们面前消失......这个世界真的正常吗？ 再退一步说，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个足以让人消失于水平面的地洞，这合理吗？ 作为下属，他们虽然紧张楚君莫的安危，但他们又不都是傻子，在没有确定楚君莫已经被十七杀死，而他们也不得不随主子而死之前，他们就算发起攻势，也不会真的要十七的命。 不然到时候王爷没死，醒来还要找心上人，他们岂不是唯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 时常操心自己九族的职业打工人，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哪怕王爷没死，他们之中也没有蠢货真的去杀王爷的心上人，十七也还是就这么离奇消失了。 一时间，端王府的打工人们，颇有些大不敬的想着：要不王爷还是多“睡”一会吧，他们也好多点时间去寻找“不翼而飞”的辣个女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身为男主，楚君莫的身体素质就算不如虐文女主，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下属们还没能寻找多久，楚君莫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楚君莫就喊了一句：“不许伤她！” 端王府的人跪了一地，有地位比较高的打工人向楚君莫禀明了情况，因为生怕王爷一怒之下不管不顾让下属自戕谢罪，他还特意重点描述了一番十七用刀子捅完楚君莫后，那难以相信的神情。 这位打工人听力比较好，所以他没有错过十七对楚君莫说的那句“不想更多的人受伤死去”。 现在，这句话就是他们这群人的救命稻草。 而针对十七伤人前后不一的表现，他也没有说谎——不论他有没有私心，能够让主子早一点解除与心上人之间的误会，难道不是更好吗？ 再没有比他更尽职尽责的下属了！ 楚君莫也确实听出了下属的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那胸口一刀，或许不是十七的本意。 当然不是十七的本意！ 楚君莫笃定的想着：当初孟衍也是用蛊虫影响了他的情绪，令他伤害了十七，如今十七与孟衍相处那么久，被影响更甚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十七真的想要杀他，又怎么会在下手的时候，刀刃偏离了一寸，没有命中心脏？ 要知道，十七可是死士。 最重要的是，十七哭了。 楚君莫很少见到十七哭泣，这也就让那一滴泪的份量，显得更重。 十七或许恨他，想要报复他，但是一定没有想过就这么草率的取走他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孟衍的错！ 楚君莫声音虚弱，却是充满森然：“传令下去，活捉孟衍。” 顿了顿，想到那个不确定的孩子，楚君莫还是补了一句：“注意他的肚子。以及，让府中擅于保胎方面的医师跟随行动。” 下属脑海中再一次闪过种种微妙的想法，但他面上十分稳重接下了命令，“是。” 先别管这个命令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总之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在这一关里确实是保住了！ 感谢辣个女人最后留下的保命符，更要感谢辣个女人总是跳崖、跳水，隔段时间却依然可以平安无事出现的壮举——别说他们王爷坚信十七这一次也还是会再度全须全尾回归，就是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 哪怕辣个女人这回离场的方式，实在有些过于荒诞。 可不等下属将命令传达下去，就又听见自家王爷第三次补充道：“发现孟衍之后，不要第一时间动手，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那位姐姐，他如此对待十七，又是否实在狼心狗肺。” 下属再次应是，心中却是想着：当初？姐姐？孟衍和十七...... 猛然间，下属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很多年前，十七还小的时候，出任务期间好像顺便救了一个女孩？ 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个女孩后来还想要来端王府与十七道谢，下属记得，当时王爷好像不太高兴，随手就让人打发了那个小姑娘。 是怎么打发的来着？ 哦，对了，是直接让人告诉那个小女孩，“救你的那个姐姐已经不在了。” 那段时期十七确实不在端王府，但这个“不在”与楚君莫让人回复的“不在”可不是同一个意思。 那个小女孩以为救她的姐姐已经死了。 而十七，则是从头到尾都不知晓这件事。 第57章 催眠大法好 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那位姐姐？ 楚君莫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衍脑海犹如无数针扎，痛得冷汗不断冒出，他咬紧牙关，仍死死想着这句话中的含义，像是要将自己生生痛死过去。 其实哪里有那般难以理解，楚君莫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十七就是当初救了孟衍的那个姐姐。 可是，可是！孟衍不想相信，他之前与十七相处了那么久，也没有发现她就是那个姐姐！ 通过蛊虫的观察，孟衍在得知十七突然消失的消息时，虽然心跳漏了一拍，但想到那处神奇的“桃花源”，以及那里出路如同传送一般的感觉，心中的慌乱顿时消散不少。 不论如何，比起留在楚君莫的身边，孟衍更愿意看到十七通过这种神奇的手段离开。 谁能想，紧接着孟衍就又听到了楚君莫的那句话。 对于楚君莫的无耻，孟衍并感到不奇怪，他只是无法想通一件事——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认不出当年救了他的姐姐？！ 楚君莫身为端王，想要隐瞒一些消息再轻易不过，孟衍知道自己当年弱小，哪怕后来有了势力，但想查清多年以前所发生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可他从没想过，曾经的姐姐站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会认不出这种事。 口腔里逐渐泛起血腥味，孟衍终于在自残一般的痛楚之中，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一碗汤面。 十七曾经为失忆的他做过吃食，那些吃食，让他认定了她是他的姐姐。 孟衍双目怔怔：他怎么会忘记这件事......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件事？！ 十七明明亲口对他说过，她是他的姐姐，他为什么不信？！ 他甚至曾经想要算计十七，来达到报复楚君莫的目的。 十七又会如何看待如此卑劣的他？ 原来，从来都是小颜认出了姐姐......而孟衍，只是一个自以为是又有眼无珠的蠢货。 “阿姐......”对不起...... 呢喃声中，孟衍痛昏了过去。 在这之前，他没忘记给留在楚君莫那边的蛊虫下达指令——攻击。 两方人马，在面对自家主子突然晕倒这件事上，俱是一阵兵荒马乱。 * 十七看完系统为她转播的狗咬狗画面，心满意足。 至于之后孟衍和楚君莫之间要怎么斗？ 那就和她无关了。 楚君莫的隐瞒，孟衍直到此时才发现真相，都是书里明明白白写着的事情。 十七可是和原文女主一样，直接告诉了孟衍她就是对方的白月光小姐姐，是孟衍自己死活不信的。 十七才不会管小颜早就认出了他这件事，反正孟衍记忆一会封印一会解开的，恰巧就缺了关于汤面的印象又有什么奇怪的？ 剧情大神也没说不许她对孟衍用催眠术啊。 哪怕她不用催眠术，在剧情的影响下，不到相应节点，孟衍也只会认定当初的姐姐就是死了。 所以，就用催眠术加深这种蠢猪后悔痛苦怎么了？！ 嚣张了一会，十七又叹了口气：【唉，统啊，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 同样知道书里剧情到了这里，女主会遇上什么人，系统不免有些担心：【要是我能多点功能就好了......】 十七掐了把系统q弹的虚拟身体：【我的统子只要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好。】 系统自觉帮不上太多忙也不能反过来让宿主为自己操心，立刻卖了个萌：【(?￣?￣?)好哒！】 十七失笑：【好乖好乖。】 一个愿意扮乖逗人开心，一个给予正向反馈，在这般氛围里，十七不再停在原地，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地洞离谱的将她给传送过来，又没留回头路，十七也只能先随意走着了。 反正，早晚都会遇上命中注定的男配2号。 剧情大神没有辜负祂的名头，十七完全乱选的方向，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突然被绊了一下。 十七：呵，就连这种细节都要还原，不然以她的感知力，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感受到脚踝被死死攥住，十七低头看了一眼——手挺好看，就是不太规矩。 一只小虫子悄然落在脚踝旁边的手上，又瞬间回到十七的身上。 手的主人没有察觉到这转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嘶哑的声音响起：“不想死的话，救我。” 十七扯了扯嘴角：听听，这人说的什么鬼话？ 脚踝处突然刺痛了一下，十七没有检查的意思，淡定的拿出一根缎带，将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反正都快要成瞎子了，早点戴上新饰品。 十七：外观美观，质感更是一级棒！(＾－＾)v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十七一声不吭，还要再动，却觉身上猛地一沉，霎时彻底失去意识。 挑好角度倒下去的十七，躺在出场即动手的男配2号身上，敬业的装晕。 书里都说了，女主一身伤痛又意外被传送到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遇上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威胁，又被攻击，直接就倒下了，还顺带砸晕了男配2号。 这个初相逢，不可谓不令人印象深刻，也为两人之后相处之中的相爱相杀奠定好了开端。 虽然，十七完全不知道，哪里有相爱。 人肉垫子的感觉还行，状态极好的十七虽然没能晕过去，但也老老实实的睡了一觉，掐着时间点，在该醒来的时候醒来。 反手，就是一把匕首刺进了身下男人的手心。 “不想死，就老实点。” 比起原女主状态糟糕还没有什么防身武器，只能随手捡一块破石头，和指甲能当武器的男配2号厮杀，与对方同时醒来的十七，可是状态极好，且装备充足。 两个重伤之人势均力敌的血肉搏杀是没有了，但是嘴里假装喊几句气氛台词，单方面碾压身下这个男人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曲泽几欲吐血——这个女人居然敢耍他？！ 刚开始交手的时候还不觉得，几次下来，曲泽已经意识到，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偏偏这个女人还要装作势弱的样子，与他有来有回！ 真是无耻至极！ 第58章 瞎了眼，失了声 曲泽哪里能够忍受这种屈辱，登时就要破口大骂——骂，没能骂出声。 十七觉得这很公平：她瞎了眼，曲泽就失了声，还有比这更势均力敌的情况吗？ 更遑论这场血肉搏杀本就该是在无声中进行，对话太多，可是会破坏气氛的。 别管她之前是不是讲了几句台词，总之这气氛破没破坏她说了算。 将人给打到奄奄一息，十七这才停手，无他，再继续打下去也就是这个结果了，剧情大神不会允许男主、男配被她杀死，何必浪费力气？ 出气和做无用功，十七还是分得清的。 虽然手指头抬得都费劲，但曲泽还是坚持不懈的偏头死盯着十七：这个女人装什么？！明明只有他被打得爬不起来，她躺在那边装什么？！ 十七才不管曲泽的瞪视，兀自又躺了一会，才道：“现在你我都杀不死彼此，不若谈和，先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 说完，十七就起身去周边收集一些用得上的植物，编成了一个类似垫子的东西，又做了一个可供拉着行走的连接绳，试验过不会轻易崩断后，就将曲泽丢了上去，拉着徒步朝前走。 曲泽依然愤怒，但他的心中也充满疑惑：这个女人这是要干嘛？ 十七根本没有给曲泽说话的机会，所谓的谈和只是十七说了一句，就自顾自行动起来，然后带上曲泽不挑方向就是走。 她有信心，不管她怎么瞎走，总能够走到情节点。 正当曲泽忍不住开始动摇，想着十七是不是真的想要谈和的时候，被拖行的垫子骤然停下。 曲泽一个不稳，在惯性的作用下头皮与身下的垫子发生一阵摩擦。 曲泽：？！ 他就知道，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没安好心！ 十七现在是个瞎子，看不见，但她耳朵还能听得见动静，知道曲泽的头皮遭受了些什么。 凑上前去，在曲泽杀死人的目光中，十七伸手按了按曲泽的脑袋——嗯，很好，不愧是男配2号，都落魄了，不仅没有头油，在刚刚的剧烈摩擦中，更是连头发都没有掉几根。 真是......钢铁般的头皮啊！ 本就头皮火辣，被十七用力按来按去更是生疼的曲泽：？！！ (▼皿▼#) 他要杀了这个女人，他绝对要杀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 没能摸到男配变成斑秃的结果，十七遗憾的收回手，随手伸进曲泽的衣领内擦了擦手，之后又顺势抓住曲泽的衣领，将人从垫子上提溜下来，将拉绳绑在曲泽的身上。 拍了拍曲泽的脸，十七鼓励道：“轮到你了，准备出发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腿脚受伤，单靠自己无法走太远，所以才会威胁十七救人的曲泽：...... 你瞎啊？！看不见我是个瘸子吗？！ 刚在心里骂完，曲泽就想起来，这女人好像确实是被他给毒瞎了。 曲泽：...... 将目光从十七蒙着眼睛的缎带上收回，曲泽躺在原地，沉默不语。 瞎就瞎吧，反正他现在也是个哑巴，这女人说什么他都不用回应。 十七一脚踩上曲泽之前被她用匕首扎过的手，“这不公平吧？之前可都是我拉着你赶路的，现在你一动不动，是想要只占便宜不出力？” 疼得面部抽搐的曲泽：...... 杀了你！ 十七将突然袭来的另一只手踢开，再踩住。 她盯着曲泽叠在一块的手看了一会，恍然大悟：“果然还是应该先给你磨一磨爪子！” 突袭失败的曲泽：...... 这次他没能在心中放出要杀了十七的狠话，直接一口血喷出来，气急攻心，两眼一闭不动了。 十七用拇指在曲泽的眼睛上方拨了拨，给出诊断结果，“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说完，十七拿着匕首，对着曲泽的手指头比划了几下，一刀子下去——锵。 很好，擦出火花。 “真不愧是能够当武器使的指甲啊......” 十七小声嘀咕着，并不轻言放弃，在脑海中对系统道：【统子，试验一下你的新功能——武器强化。】 系统积极道：【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十七完成的剧情越来越多，系统获得的能量和功能也越来越多。功能的使用需要消耗能量，十七并不经常让系统这么做，哪怕此时让系统试试新功能“强化武器”，十七也严格控制了用在上面的能量。 一点点的添加下，几乎是在发现匕首能够破坏曲泽指甲的瞬间，十七就让系统停止强化。 挠了挠系统的虚拟下巴，又将系统从头撸到尾巴，说了一大堆夸奖赞美的话，十七终于将曲泽的十根手指头都处理完了。 她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感叹道：“真是辛苦我了！” 将已经变成一把强且有毒的匕首收好，十七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这样看着更顺眼。” 不期然，十七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对系统严肃问道：【等一下，统子，曲泽的指甲是只有打架的时候才会变得尖锐而长，那我现在趁着他战斗状态没消失，把指甲给修剪了......曲泽收回战斗指甲的时候，手指头上的指甲不会只剩下一点点了吧？！】 那得多丑啊！ 系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觉得有点惊悚，但祂还是安慰十七：【没关系的宿主，要是他的手变得不好看了，你就把蛊虫视野关了，这样就不会被辣到视觉啦~】 十七点头：【你说得对，统子，你注意观察，一旦他指甲变丑，就提醒我。】 系统：【保证完成任务！】 一人一统刚说完，十七的脚踝就又被抓住了，想了一下，她还是没有立刻低头看去，而是认真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希望你不要总这样纠缠我，太过没脸没皮了。” 曲泽：...... 他咬牙切齿，只想再给这个卑鄙无耻的女士一爪子，可很快发现——他做不到。 不仅是因为力气不够，更是因为，他锋利的指甲没了。 没了......没了？！ 曲泽连忙去看自己的另一只手——指甲平整，丝毫不见尖锐。 他吃了那么多苦才练出来的，源于自身的武器，就这么没了？！ 第59章 好玩吗? 曲泽不可置信的松开十七的脚踝，反复尝试将毒爪放出来，可，就是没有。 得到系统的观察结果，十七感叹了一句：“你可真是好运。”就算毒指甲被割了，平常状态下的指甲居然也能不出现什么缺失。 可能剧情大神无法容忍男配2号有一手丑指甲吧。 曲泽不知道什么剧情大神的偏爱，他听了十七的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毒爪！ “啧，怎么就不知道累呢？”十七避开曲泽的攻击，习惯性掏出匕首就扎在了曲泽的手心，扎完，她才想起来，这把匕首现在好像有毒来着？ 默默拔出匕首，十七看了一眼又昏过去的曲泽，只觉这个男配2号一点都不如小颜可爱。 在曲泽的身上擦了擦匕首的刃身，十七决定暂时将这把匕首交给系统保管，平时扎曲泽还是用普通的就行了。 不然，她真怕曲泽到最后全身残疾，这垫子就真得她一个人拉到结束了。 好心给曲泽用了点药粉，十七挽回了对方差点变成瞎子的命运。 在曲泽醒来之后又表现出攻击之态的时候，十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这一次没有留手，仗着剧情大神一定会保住男配2号的命，招招狠辣。 之前给曲泽用的药粉不仅能够解毒，更是能让曲泽就算疼死也无法昏过去，哪怕挨揍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份清醒的疼痛也足够给曲泽留下深刻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十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是愿意将时间耗在这里，由你。但想白占便宜不出力，不可能。” 曲泽甚至没空大骂他根本就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十七行事作态的改变，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之前这个女人说话做事虽然给人感觉疯疯癫癫，但他始终觉得危险性不强，现在骤然听到对方改了说话的语气...... 曲泽得承认：他并不想真的死在这里。 见曲泽身上疯狂的攻击性开始减弱，十七这才开口又问了一遍：“拉着垫子走，懂？” 曲泽没有直接点头，但还是拽着身上已经断掉的绳子，示意十七他就算愿意懂，也得换一根绳子。 十七叹了口气：“所以说，之前非要闹什么呢？” 还在打斗中一爪子把绳子给抓断了，好在垫子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不然她又要重新编一次。 见十七又开始搓新的绳子，曲泽忽然感到哪里不对——等等，这个女人不是瞎了吗？！ 十七头都没抬，“我只是看不见，不代表我听不见。” 想了想，为了不让曲泽太过激动，她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也没有读心术，你不用担心我会听见你的心里话，我也不想听。” 根本还没来得及心潮起伏的曲泽：...... 作为一个哑巴，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十七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应——看上去更沉默了。 等到十七拿着搓好的新绳子朝他走来，曲泽当即想要表示他可以自己来，但十七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动作利落的就将绳子两端分别连接在垫子和曲泽身上。 才比划了两下的曲泽：...... 这个可恶的瞎子！就不能等一下他的表达吗？！ 哑巴和瞎子的沟通太难，事已至此，曲泽也只能接受这一事实，并在十七躺到垫子上之后，开始前进。 考虑到曲泽是个瘸子，只能通过双手用力在地上行走，十七在搓绳子的时候特意搓得很长，起码保证了曲泽爬行拉着垫子向前移动的时候，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曲泽咬着牙，他两只手都被在掌心扎了口子，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安的什么心，又给他其中一只手上了药，但在靠着上肢用力爬行的时候，伤口还是被牵扯得很疼。 尽管如此，曲泽也是铆足了劲，垫子拖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都超过了十七拉着垫子时候的速度。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曲泽耳朵动了动，仔细听了下身后的动静，然后，在某个时刻，陡然停下，并让到了一边。 “呃——” 垫子飞了出去，拉扯着曲泽的腰，连带着人都被扯出了一段距离。 先一步跳离垫子，并顺势给垫子加了一把速的十七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走到曲泽的面前，踩着他掌心的伤口碾了碾：“学我的玩法，好玩吗？可惜，连模仿你都模仿得四不像。” “真是废物。” 除了被垫子扯动的时候曲泽没准备闷哼出声，就是被十七碾踏伤口，曲泽也没有喊疼，可“废物”这两个字一落入耳中，曲泽却像是疯了一样，面容扭曲，不断挣扎，哪怕口不能言，也无声的嘶吼着。 十七早在曲泽发疯的时候就退开了，以对方剩下的力气，也只能够在地上这般阴暗扭动，想成功接近她都难。 “真可怜。”十七对曲泽的行为作出评价。 一瞬间，曲泽像是被定格在那里，他的怒火更甚，却是平静了下来，甚至冲着十七指了指垫子的方向，表示可以继续出发了。 十七没有多问，径直又上了垫子。 这一次，曲泽行进的速度依然不慢，但一路上都很老实，没有再试图靠突然停下之类的行为，让十七出丑。 感受到垫子的移动逐渐慢下来，直到彻底不动，十七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了这附近有水源和食物。 她没管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了的曲泽，开始为吃饭而忙碌。 除了不缺武器，十七身上的生活装备也很齐全，比起原剧情中，女主就算到了这里，吃喝也不容易，十七可谓是完全可以做一顿热乎的野外餐食。 不一定有多美味，起码不难下咽。 曲泽比十七饿得更久，食物的香味对他的诱惑力也就更大，但他没有试图去要十七的吃食，而是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后，爬行着想要自力更生。 “诺。” 十七拿过一条烤好的鱼，递到曲泽面前：“等你忙活完，天都黑了，抓紧吃了，补充体力，之后咱俩还要继续轮流拉垫子呢。” 曲泽：...... 轮流？ 这个女人除了一开始拉了一会，剩下的时间都是他在出力！ 曲泽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没有去动那条鱼。 十七咬了一口烤鱼，又重新递了回去：“这样总行了吧？放心，我可没下毒。” 看着十七咽下那口鱼肉，曲泽缓慢地，缓慢地无声说了一句：“可是我有下毒。” 说完，曲泽脸上浮现了，从遇见十七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笑。 第60章 就这么开心? “就这么开心？” 曲泽没有反应，他一个哑巴，本身也无法开口回答十七的问题。 十七又问：“看到我吃了你下了毒的鱼，就这么开心？” 曲泽无声的笑容僵住，他心中闪过一个不愿意承认的念头：他可能，又被这个女人给耍了。 这个女人实际没有咽下那口鱼肉？ 十七当着曲泽的面，又咬了一口烤鱼，嚼了几口咽下去：“没有假吃哦，只是你的毒和你一样，都挺废物，对我没什么用而已。” 一条鱼很快就被十七吃完，曲泽也从屈辱与不可置信自己的毒对十七居然无效的挫败感中回神，他不愿意再被十七看笑话，自顾自继续朝另一边爬，打算去弄点能吃的东西。 十七一脚踩在曲泽的瘸腿上：“乱折腾什么，都说了给你烤鱼吃。”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了一条鱼，只是明显没有完全烤好，有些半生不熟。 曲泽抓了一把土朝十七砸去，表明了自己不要十七的食物的决心。 “真是不乖啊......” 十七叹息一声，只好亲自将手上的烤鱼喂给曲泽。要知道，就连小颜，都不是很能经常得到这种待遇的。 曲泽骤然又被踩住后腰，十七拽住他的头发，将人上半身扯出一个半弓的弧度，他的齿关被强硬捏开，半生不熟甚至没怎么处理内脏的烤鱼，就这么直接怼了进去。 十七手法粗暴，完全没考虑过曲泽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能够完成吞咽的动作，她知道曲泽不会因为一条烤鱼就噎死，因此喂食的时候格外无所顾忌。 有什么关系呢？ 她想，反正书里曲泽给女主硬塞食物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啊。 十七的效率很高，将已经没有鱼的树枝抽出之后，她把这根小小的树枝留在了曲泽的手边。 她相信，只要能够看到这根树枝，曲泽就不会忘记她对他的喂鱼之恩。 “要好好保存哦。” 十七轻声细语，握着曲泽的手，将那根树枝拢在手心：“不然，我也只能让它也去到你的肚子里，和那条鱼团聚了。” “为什么不说谢谢？”问完十七想起来这是一个哑巴，于是就将视线往曲泽的脸上落去，“为什么也不笑？” 之前哪怕受伤，曲泽的模样狼狈但也并不难看，此时他被硬塞进食物，脸颊鼓起，口腔中鱼腥味与血腥味混杂，喉管的食物也未能全部咽下，整张脸上都是在生理性刺激下泛出的汗水、泪水、涎水，顺着他被迫仰起的脑袋不断滑过下颌，沿着脖颈继续向下。 十七也不想看曲泽笑了，她收回手，摇了摇头：“你这样子，好丑啊。” 充满了嫌弃。 因着这份嫌弃，十七失去了与曲泽继续对话的兴趣，她走到水边，洗了洗碰过曲泽的手。 想了想，她又重新编了一个垫子，比之前的那个要扎实许多。 四处略看了看，十七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将垫子拿过去放下，然后躺了上去。 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哪怕没有篝火，这一片被月光照耀的地方，光线也并不至于暗到无法视物。 十七打了一个哈欠，欣赏着现代逐渐难以看到的好月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比起十七的闲适，不远处的曲泽，已经像是一个死人。 可笑的是，那一条令他作呕的鱼还真的给他带来了饱腹感，并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为他补充了体力与暖意。 自受伤逃亡流落到这里，曲泽的状态一直就不太好，因为腿也瘸了，他落地的地点附近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曲泽可谓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最近更是挨饿很久。 若不是如此，在和十七的交锋中，他也不至于全程受到压制。 曲泽不明白，他的毒明明已经让十七瞎了眼，为什么之后反而变得无效起来。 被强塞食物固然屈辱，但曲泽更想活着。 在意识到如果他一直反抗，十七就会有用不完的手段来折磨他之后，哪怕是曲泽，也会因为十七的阴晴不定而有所顾忌。 难堪让他不想面对十七，那一丝悄无声息从心底冒出的惧意同样让他不希望引起十七的注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要再惹得十七不知还有多少花样的摧残。 于是，曲泽艰难吞咽后，沉默的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条死鱼。 他的内力还在，虽然因为受伤而不如以往，但这样睡一夜也不至于冻死。 察觉到那个女人的呼吸平稳下来，像是睡着了之后，曲泽是松了一口气的——能够度过相安无事的一夜，对现在的他来说再好不过。 被蹂躏了一天，他也是需要休息的。 可惜还不等曲泽休息多久，危机感降临心头。 他第一时间去看十七的方向，却在途中意识到危险来源于其他。 是狼群。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它们的猎物，似乎是没想到曲泽突然醒来，还没正式发起攻击信号的头狼也是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个人类看上去很弱，但是动物的直觉让头狼并不轻敌。 曲泽不信十七没有感觉到狼群逼近的包围圈，但是对方就是仍安稳的睡在垫子上，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曲泽几乎屏住了呼吸，不断计算着在狼群围攻上来的时候，哪个方向更便于他逃出去。 全盛状态下曲泽当然无惧于这些畜生，可他现在不仅受伤断腿，就是无往不利的毒爪也被那个女人弄没了，真要是和这群畜生死拼到底，那可能真就是剩个死了。 某个瞬间，头狼一跃而起，剩下的狼群紧随其后，然而大部分的狼都冲着十七去了，曲泽这边需要应对的只有一小部分。 “哈......就知道你学不乖。”十七轻掩嘴角，打了个哈欠，“就你会‘驱狼吞虎’？” 十七手腕翻转之间，无数银光射向曲泽，在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中，她歪了歪脑袋：“好像不太对，以你的成色，还谈不上是‘虎’。” 狼群调转方向，几乎将曲泽淹没。 可惜，哑巴想要发出惨叫，是有些难度。 十七盘腿坐在垫子上，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瘸子大战狼群，怎么不值得她当一个捧场的观众呢？ 第61章 不好意思，撒错药了 曲泽没有辜负他男配2号的身份，还是在“狼潮”中坚持了好一会的。 可惜十七之前对他也没有留手，书里曲泽都是靠着让女主吸引火力才最终平安度过这一难关，现在曲泽连毒爪都没了，他的这种抵抗就更加显得难以为继。 就在曲泽的脸也要被狼口咬下一块肉之时，剧情大神发力了。 面对狼群的再次“叛变”，十七丝毫都不觉得稀奇，她倏然飞起，先是一脚将碍事的曲泽踢开，然后才开始属于她和狼狼们的表演。 真受伤是不可能受伤的，随便喊两句假装一下得了，只要大概表现出她在给曲泽吸引火力的那么个意思就行。 大概是剧情大神也觉得这次的扭转狼头实在是有些生硬，狼群没能和十七打多久，很快就认清现实，匆匆离去。 书里描绘得惊险无比的“与狼共舞”，愣是就这般草率收场。 十七没有追上去痛殴可怜工具狼的意思，瞥了一眼更加“破烂”的曲泽，准备过去把人给弄醒。 书里把人说得谨慎无比的样子，真被摧残到一定程度，这男配2号还不是说晕就晕？ 什么剧情里动不动假装昏过去试探女主，怕不是不想干活，就想要女主多出力吧？ 真是有够下贱。 十七充满恶意的想着，在这个充满危机的陌生地方，书里给女主安排的求生搭伙的人选，可真是下贱又差劲。 将曲泽来回翻面，十七拿出一瓶药粉，全部都散在曲泽身上。 她耐心等了几息，在内心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曲泽陡然睁开眼睛，青筋暴起。 十七眼疾手快，霎那间就点住了曲泽的穴道——她可不能让曲泽乱动，浪费了她那一瓶精心制作的药粉。 曲泽浑身的肌肉都疼得开始痉挛，可他不仅无法痛呼出声，就是想要动一下都难。 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眼角不断落下泪水。 曲泽当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人类在受到难以承受的疼痛之时，本身就会哭泣。 大喊大叫、胡乱挥舞四肢......这些其实都是心理上缓解疼痛的一种方式，可惜这种方法曲泽用不了，最后也只能不断抽搐着流眼泪。 对此，十七诚恳表示，“你不用感动到痛哭流涕，实在是有些不好看。再说，其实我也不想救你，这不是没办法？就只好把一瓶药都给你用了。哎，你不要流这么多汗啊，不然把药粉冲掉了怎么办？这药粉可是很珍贵的。” 十七没有说谎，她给曲泽用的那一瓶药对伤口恢复是极好的，用料也很珍贵。除了有一丁点儿让人变得更加敏感的副作用，可谓是完美。 看着曲泽仍然抖得和筛子一样，十七问了一下系统：【他现在对疼痛的感知力和原来相比如何？】 系统扫描了一番，给出结论：【差不多是两倍的样子。】 十七有些失望：【就这？这男配也太不能忍痛了吧，我还以为痛感放大了多少呢，他就疼成这样。】 系统想到一件事：【哎？宿主你给他用的不是放大感知的同时，还会让伤口犹如被虫蚁啃噬的药吗？】 十七：？ 她连忙又将刚刚那个药瓶拿出来，仔细看了一眼：【哎呀，搞错了。】 虽然这瓶药之后也是要用在曲泽身上的，但是十七这不是想循序渐进吗？ 要是一开始就给曲泽的阙值拉得太高，后面很容易就不好玩了。 系统有些自责：【怪我没早一点提醒宿主......】 十七敲了敲系统的虚拟脑袋：【你又不知道我的具体打算，不许胡乱自责。】 说完，又是将系统从头撸到尾巴尖，让系统晕乎到忘记自责的事情。 曲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地，悄悄地，痛晕死过去。 系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宿主可是要让曲泽全身心体会药效的，这会儿昏死过去怎么行？ 登时，系统就提醒了十七这件事。 十七也没有让系统的好心白费，直接将曲泽给弄醒，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曲泽每次昏过去，十七就会把人弄醒。 反复下来，比酷刑也不差什么了。 在疼痛中昏死过去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人体对自身的一种保护机制。正常情况下，像曲泽这样被折腾，是有可能会死人的。 可谁让剧情不会让曲泽这个男配死在这里呢？ 按照这个逻辑，只要十七不嫌累，她几乎可以一直和曲泽玩这个“叫醒”游戏。 十七觉得，要怪，就怪剧情大神不愿意给曲泽一个痛快好了。 直到玩够了，十七才停手。 这个时候曲泽已经开始有耐受了，居然没晕过去，只是在看到十七又拿出一瓶药，准备往他身上撒的时候，曲泽还是忍不住瞳孔骤缩。 十七察觉到曲泽的紧张，好心解释道：“放心，这次不会拿错药了，给你白用一瓶药，我也是很心疼的。” 曲泽紧紧盯着那如同深渊一般的瓶口，完全没管十七在说些什么。 等到药粉落在伤口上，曲泽竟然真的没有感受到如同之前那样的难熬，紧绷的心神松下来的同时，他尽量控制自己，生怕又让十七找到借口给他换一瓶药撒。 十七满意点点头：“难得，终于懂事一点了。记得少流点汗，不然药粉又要被冲没了。” 曲泽：...... 算了，他现在不想再生波折。 径直闭上眼睛，曲泽摆出了安详的表情，表示自己会保持心静，争取不流汗。 十七却是命令道：“睁眼。” 声音中的冷意，让曲泽下意识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听到十七继续道：“我都因为你这么劳累了，你怎么好意思自己说睡就睡的？” 曲泽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好一会儿，他心中只觉：这月亮怎么不干脆掉下来，把这个女人给砸死？ 十七却是已经收拾完现场，重新回到垫子上。她抬头看了一眼依然美丽的月亮，不期然想起了素娥。 她如月色一般美，却没有灵魂。 可惜了。 十七闭上眼，这一次，是真的要沉入梦乡。 第62章 她轻声细语 楚君莫是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素娥。 这很正常，端王府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而他也确实是与素娥同住了很久。 只是在看到素娥那张如月色般美好的面庞时，楚君莫想到的就只有十七。 她又去哪里了？现在过得好吗？什么时候才会再次与他相见？ 再次相见的时候，她会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吗...... 楚君莫闭了闭眼，下意识握住了一直随身携带的药瓶。 药瓶是特制的，无法打开，也很难破坏，里面装着一颗药丸——耗费了众多医者的心血，使用了无数珍贵药植，所制作出来的，治好素娥的药丸。 其中药引，是他与十七未能出世的孩子。 孩子...... 楚君莫握着药瓶的手用力：可是十七如今已经同旁人有了新的孩子。 他却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楚君莫指腹在药瓶之上摩挲：别担心，你永远都会是我和你母亲最珍贵的孩子。 为了十七，他会愿意接受另一个孩子，但他永远会记得，他曾经孕育过和十七的孩子。 在这之前...... 楚君莫睁开眼，召来下属——他得了解那天他晕过去之后的情况，不论是十七的消息，还是那个孟衍的消息。 端王府的下属一面向楚君莫进行禀告，一面在心中想道：府中对王爷更爱谁的猜测实在是没有必要，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从前，端王从不会允许下属随意直视素娥姑娘的容貌，更别提召人到离素娥姑娘床榻不远处的地方回禀事务。 如今，哪怕这位下属没有窥探素娥的意思，他的眼角余光之中，也隐约存在着一个躺在床上若安静沉睡的身影。 “真是无情啊......” 孟衍通过蛊虫看着这一幕，轻声呢喃：“这般无情的你，究竟是如何有脸觊觎我的阿姐？” 他再度操纵蛊虫，向楚君莫袭去—— “唔......”反噬的痛楚席卷了孟衍的全身，他却是低低笑了，“果然......楚君莫，你果然有问题......” 孟衍护着自己的腹部，声音温柔：“别怕，孩子，父亲会保护你的，你的母亲还等着见你呢......” 他的指尖因为疼痛而轻颤，但他并不后悔刚刚略显莽撞的举动——他与楚君莫，总要死一个的。 不死不休。 楚君莫漠然的看着死在他身侧的虫子：“真是不知所谓。” 上一次孟衍能够成功利用蛊虫袭击到他，是因为有十七那一刀在前，如今故技重施，还真以为能够一而再的伤到他？ 可笑。 不过...... 楚君莫转眸看向那张床榻，异样的情愫仍然流转在他的心间。 所以，这种情愫会不会也是因为蛊虫的原因？ 孟衍也不是第一次在他的端王府使用蛊虫了，为何他会到现在才想到这个可能？ 楚君莫看着素娥的目光越发深邃，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召医师来。” “是。”自蛊虫出现，就一动不敢动的下属连忙应是。 没能比主子先察觉不对，还让主子出手已经是他失职，现在也只能够尽快做好主子另外的吩咐，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是主子太过英明神武！他们实在比不上！ * 十七打了个寒颤，她认为，刚刚一定是有什么十分令她恶寒的事情发生了。 想到这里，十七当机立断，踹了曲泽一脚。 身上绑着绳子，绳子连接垫子，垫子上还坐着一个十七，正努力负重爬行的曲泽：...... 他甚至都不想去问十七为什么突然踹他一脚。 这就是一个疯女人！ “去垫子上歇着吧，该轮到你休息了。”十七换了垫子，又解开了曲泽身上的绳子，将人提溜到平时被她垫在底下的那张垫子上去。 曲泽躺在垫子上，被拉着走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女人，是转性了？ 不对！不能松懈！ 想到之前十七每一次上一秒还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对他各种折磨的作态，曲泽瞬间保持了极高的警惕——这一次，这个女人又要如何玩弄他？！ 这般心神高度紧绷之下，曲泽竟然觉着比之前让他拉行垫子时还要累。 本就一再受伤，哪怕曲泽想要提防十七，也因为体力不支，在还算舒缓前行的垫子上逐渐睡了过去。 他也就没能听见，在他睡过去之后，十七似笑非笑的那一句，“还真以为我喜欢折腾你们？如果不是......” 曲泽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他甚至都没有怎么做梦，伤痕累累的身体贪婪的在这段睡眠里补充体力，想要早一点恢复到最佳状态。 但熟悉的香味吓醒了他。 曲泽几乎是陡然睁开的双眼——上一次十七弄出这种香味，给他留下了十分“难忘”的回忆。 那半生不熟的腥味，哪怕是现在想起，曲泽都有一种隐隐作呕的反胃感。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十七没有理他的意思，曲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比划着向十七询问：他能否去自己找一些食物？ 十七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条烤鱼递了过去。 刹那间，曲泽面上的肌肉无意识的痉挛了一下，喉咙被捅进食物刮伤的痛感，仿佛再次隐隐浮现。 “自己拿着吃。” 十七懒得看他那副被吓到的样子——就差全身炸毛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递过去的是什么令人胆寒发竖的东西呢。 曲泽僵硬的接过烤鱼，上一次拒绝的代价实在太过惨烈，让他哪怕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接过了十七手中的东西，并按照她的话去做。 直到机械的咬了一口鱼肉，曲泽浑身的寒意才被温暖而可口的食物驱散——这竟然是一条称得上是美味的烤鱼。 曲泽小心的看了一眼十七的方向，又迅速收回视线——没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起码目前看上去，对方应该没有再给他硬塞一次食物的意思。 想到十七虽然阴晴不定还喜欢折磨他，但确实用的花样也多。 所以，应该也不会再用重复的手段吧？ 不断拔高对这顿饭食安全性的推测，曲泽将手中的烤鱼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他正想问十七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就发现这根穿鱼的树枝，是之前十七要求他收好的那一根。 登时，曲泽脑海中响起了十七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她轻声细语—— “要好好保存哦。” “不然，我也只能让它也去到你的肚子里，和那条鱼团聚了。” 第63章 瞎子读懂哑巴的话 “你这是饿疯了？” 十七制止了曲泽咬向树枝的动作，“要是还饿，那边吃的还有，自己爬过去拿。” 面对这种算不上客气的话，曲泽面上却是露出疑惑的神色——让这根树枝再次到他手里，不就是让他受罚的意思吗？ 虽然当时十七完全是自说自话，曲泽完全可以说他没有承诺过这种事情，但，十七会和他讲道理吗？ 瞎子读懂了哑巴想要说的话，给予回复：“今天我心情好，等你下一次再把它弄丢了，我再送它到你的肚子里不迟。” 十七又坐了回去，只丢下一句话：“现在，你该做的是吃饱，补充体力。” 过了几秒，她又恹恹的开口提了一句：“不要耍花招。” 明显就是不想在此时和他闹腾起来的样子，哪里像是心情好了？ 曲泽在心里暗暗想着，明面上倒是按照十七所说的，靠近又拿了些吃食。 当然，在做这些之前，他没有忘记，将那根树枝收好。 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抓着这一点又突然发难？ 说不定她就是想要把树枝硬塞到他的肚子里！ 曲泽十分笃定：这个疯女人向来都是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的。 喜怒无常的十七带着曲泽过了好几日的平静生活，没有冷嘲热讽，没有突然的打骂，甚至连让他爬行拉垫子的频率都少了。 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中，曲泽毛骨悚然——疯女人是想要干嘛？ 曲泽试图与十七对话，但他说不了话，如果十七不打算主动同他说些什么，也不愿意去读懂他的示意的话，两人之间其实很难交流。 没有同类的声音，也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无疑也是一种煎熬。 想到这里，曲泽内心的焦躁几乎是立刻就被抚平了——原来如此，这个疯女人是换了一种慢刀子割肉的方式来折磨他。 那就没事了。 只要十七还是那个喜好虐待他的十七，曲泽一整颗心就都安定了下来。 感知到曲泽的一系列心理变化，十七戳了戳自家系统：【统子，你看，好心没好报，我温柔了，他反而不适应了。不适应也就算了，他还乱往我头上扣罪名，我不说话明明是不想说话，怎么就是冷暴力他了？】 虽然曲泽未必知道冷暴力这个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十七对曲泽的污蔑发出指责。 系统心疼坏了：【宿主，系统可以帮你惩罚他！】 十七瞄了一眼统子那仍算不上多的能量储存，给祂顺了顺炸起来的毛：【算啦，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后面再慢慢玩。】 系统虽然仍然对曲泽很气恼，但是祂一向听十七的话：【好的，宿主。只要宿主有需要，系统随时可以出击。】 听话的系统，没有忘记表达祂的立场；【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噗嗤。” 曲泽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了眼突然笑出声的十七，簇新的猜测瞬间从心底冒了出来：这女人想到什么新的法子折磨他？笑得这么开心？！ 暗中升起戒备，曲泽进入一级防备状态。 十七没管某个男配可笑的独角戏，捧住系统的虚拟形象蹭了蹭：【谢谢你，一直保护我。】 系统：【o(*\/\/\/\/o\/\/\/\/*)q】 在十七又一阵轻快的笑声中，系统晕乎了过去。 曲泽防备了半天，只见着十七越发舒心的笑容，他抿住了唇，心下不屑：就算笑得再好看，疯女人也还是疯女人。 既疯又坏，恶毒得没边。 啪—— 移动中的垫子停下，十七看着被她一巴掌打偏过头去的曲泽，“在心里说一说我的坏话也就算了，谁允许你在脸上表露出来的，嗯？” 垫子上的男人唇角带血，他伸出舌尖舔过那抹血迹，冲着十七扯出一抹笑意。 男人生得一副艳丽长相，却不会让人误会他的性别，此时遍体鳞伤还未复原，又于颊边新增伤痕，再配上那弯起的眉眼，竟是显出几分妖冶。 “你说你知道了？挺好，但——”十七伸出手，拇指按在曲泽的唇角伤处，用力压下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小颜的勾引十七还能享受，曲泽挑衅一般似有若无的魅惑，只会让十七想要施暴。 曲泽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为此感到兴奋，这种兴奋让他暂时忘记了不要给十七机会凌虐他的想法。 曲泽喉结滚动，只想看到十七展露出更多的暴虐。 不是之前那种，明明是在玩弄他，实际上情绪却没什么变化的形势性摧残；而是现在这样，真切的，因为他的挑衅，而发自内心想要对他做些什么的暴虐。 变态。 十七松开手，不再去看曲泽那张已经泛起潮红的脸。 人能够变态到曲泽这种地步，她但凡再多骂一个字，都怕曲泽爽到。 要十七说，原书女主就该把那些男主、男配统统蹂躏一遍，这样她就会知道，其实这些男人都是巴不得被她虐的贱人。 只虐女主有什么意思？男主、男配人数更多，花样全轮一遍都不一定够用。 可惜剧情大神并不会为十七的意志而改变，祂甚至都不想听见十七提什么建议，立刻就让十七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剧情的不可抗力。 面对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吐着信子的蛇群，十七的身体，控制不住有发颤的趋势。 好吧，十七想，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确实无能为力。 书里女主对蛇有阴影，看到就会不自觉颤抖，更严重的时候还会僵硬难以行动。如果十七只是单纯继承了这具身体也就算了，但书里对女主进行了这种设定，就一定会让这个设定发挥作用，再加上剧情大神对十七的虎视眈眈...... 能够不被直接吓出僵直状态，已经算是十七手段了得。 她对着身后的曲泽喊了一句：“喂，哑巴，吃饱喝足这么多天，多少也该派上点用场了吧？” “如果你不想被说成是吃白饭的。” 比起狼群，蛇群对于曲泽来说几乎是没有什么危险性，除了他现在状态更好的因素外，更是因为他本身就会御蛇。 他毒爪的毒，其中一部分就取自于蛇毒。 眼下想要解决这些蛇，对曲泽来说自然也不难。 只是...... 曲泽仔细的打量着十七：这个女人，是不是在发抖？ 她，在害怕？ 第64章 有些事情不是怂，是没必要赌 曲泽没有立刻动作，他等着蛇群进一步靠近之后，才确定——十七害怕蛇。 有意思。 歘—— 十七斩落一条突然朝她攻击而来的蛇，蛇血溅落在她不远处。 以十七的武力值，处理一条蛇应该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但是她在手起刀落的瞬间有所停顿。 很微小，却还是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曲泽给捕捉到了。 曲泽没有立刻对十七动手，但是他也依旧没有使用御蛇的手段，似乎是想要看看十七接下来的表现。 而情况对于十七来说也确实有些糟糕，只是一条蛇的攻击，十七就算无法完全摈弃原主这具身体的恐惧反应，但也能够应付过去。 可，因为之前那一条蛇的死亡，十七的动作引来了更多它的同伴的注视。 它们紧紧盯着十七，扭动着身躯，随时都可能一齐扑上去将十七淹没。 场面充满了无声的硝烟味，战斗一触即发。 簌簌—— 曲泽弄出了一点动静，分担了一部分蛇的注意力。 他无法说话，但是十七完全可以从他此时展露出的表情里读出他的意思，“求我。” 十七抬手，一枚暗器朝曲泽射了过去。 可惜，被曲泽躲掉。 面对曲泽突然能够站起来的这一事实，十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实际上，她也并不感到惊讶。 十七又不是没有看过书里对曲泽的介绍：体质特殊，恢复能力极强。 不然他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又缺衣少食的，是怎么在这片充满危机的地方活着等到原书女主这个大冤种的？ 更别提书里女主就已经吃过曲泽突然“医学奇迹”，从瘸子到肆意奔跑的亏了。 这段时日，十七虽然没少揉磨曲泽，但是她也没少给曲泽用药。 那些药给曲泽带来了怎样的痛苦且不说，帮助伤势恢复的药效是真的好，要是这样曲泽都还不能恢复直立行走，那只能说明他爱上了在地上爬行拖垫子的感觉。 十七在发现曲泽腿脚已经好了之后的这两天，就一直非常尊重他的这一个爱好。 曲泽真想要给她“惊喜”的话，什么时候摘掉“哑巴”的头衔了再说吧。 十七的硬气，明显并不能让曲泽感到满意。 他随手捻起一片叶子吹出声响，刚刚还将蛇头转他的那些蛇群立刻又重新冲着十七突起了蛇信子。 这些蛇仍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甚至在曲泽的操控下，它们故意离十七越来越近，贴着十七所站的那一小块地方游走，将曲泽戏耍十七的意图展现的淋漓尽致。 十七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但她的面容依然平静，在声线不受控制的略微颤抖中，十七对着曲泽开口问了一句：“好玩吗？”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引出了曲泽许多不好的回忆——那是他每一次试图挑衅十七之后的悲惨下场。 在这种刺激下，曲泽操控了几条蛇爬上十七的身体，如愿看到十七变得惨白的脸色。 但曲泽并没有因此就放松下来——十七的眼神，始终平静。 她能有什么后手？ 她在装模作样吓唬我？ ...... 不同的想法在曲泽的脑海中闪现又溟灭，曲泽无法抓住真正的答案，却已经升起了警惕——最终他还是判断，十七不是在虚张声势。 脱离控制的一部分蛇群证明了曲泽判断的正确性，他却开心不起来。 第二次了，他引以为傲的毒爪和御蛇之术，在碰上了眼前这个疯女人之后，都失去了本该有的威力。 好在，仍有很大一部分蛇群，仍然在他的控制中。 比起之前一直在十七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眼下的形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略有优势。 “你觉得，优势在你？” 再一次的，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有读心术的疯女人道出了曲泽心中闪过的念头。 但曲泽就算想要出声挑刺都不能——他虽然不是瘸子了，但仍然是个哑巴。 十七打了个响指，被她策反的蛇群中，同样有几条蛇开始缠上了曲泽。 曲泽刚想说他并不怕蛇，就听见十七恶魔低语一般的声音：“人的身上有很多孔洞。你说，我是让它们从你上面的洞钻进去好呢，还是从你下面的的洞钻进去好？” 早就知道原主的身体有怕蛇的隐患，十七会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 虽然因为剧情大神的影响，她无法完全让形势逆转，但是利用蛊虫操控一小部分的蛇，打破僵局，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度过难关的最大阻碍实际上是曲泽——这个恶劣的贱男人，书里喜欢折磨女主，现在也不会甘心一直被她折磨。 不然曲泽隐瞒自己腿脚已经好了的事情做什么？ 还不是想要找到机会一雪前耻，反过来虐待十七？ 但是没关系，十七大度，不和这个贱人计较。 现在想要说服曲泽就更简单了，就看曲泽是非要争那一口气，体验一下被蛇蛇填满的感觉，还是打算继续忍辱负重，回到两人之前相处的状态。 反正，十七是可以保证，她用蛊虫给蛇下达指令的速度，一定会比曲泽吹叶子操控蛇的速度快。 实际上，十七的保证是多余的。 在听明白十七威胁了他些什么之后，曲泽都没有多加思考，飞速让十七身上的蛇爬了下来。 之后受他操控的蛇群更是纷纷游走，一派再也不会回来的意思。 曲泽的想法很简单：暂时服软算什么？他还能非要赌一下这群蛇对哪一方的伤害更大吗？！ 别说他如今放不了狠话，就是能，他也放不出比十七所说的还要狠的狠话。 最关键的一点，曲泽完全相信十七这个疯女人干得出来那种事！ 果不其然，在他驱走蛇群的同时，就听见了十七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充满了遗憾的那种。 曲泽在心中冷笑：今天这一出肯定又是疯女人给他设下的圈套！ 没关系，虽然他一开始确实中招了，但是他醒悟得也很快。 暴露了腿脚痊愈的事情不算什么，只要没真的被十七手下的蛇迫害，他曲泽就不算输！ 正这么想着，曲泽就又听见“扑通”一声——是十七倒下去的声音。 第65章 朋友，你闹哪般? 随着十七的倒下，曲泽身上的蛇不再受她操控，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接手这些蛇的操控权。 甚至，另外的蛇群，此时其实也并没有离开多远。 十七怕蛇，而他不怕，如果不是比不上十七的无下限，曲泽不觉得自己会在刚刚的对峙中输掉。 而现在，另一个机会明显摆在了他的面前，只要他想...... 曲泽吹响了叶子，剩下的蛇随声离开。 它们游动着，却不是几步开外十七倒下的方向，而是它们族群之前所离开的方向。 等到所有的蛇都消失，曲泽在原地等了一会，十七还是没有动。 他揉碎了手中的叶子，心中腹诽：他看上去就那么傻吗？！ 才在控蛇这方面被摆了一道，马上就又会跳入以为自己能够袭击昏迷之人的陷阱里？ 他，曲泽，在这个疯女人心里就是这么自以为是的蠢货？！ 可哪怕心中再愤懑，曲泽也还是动了。 他抬起脚步，走向十七，弯腰，动作虽谈不上温柔，但也绝不是粗鲁的，将十七从地上抱了起来。 一直到把十七放到了垫子上，曲泽的视线才不期然从十七的面上拂过，也是这个时候，曲泽脑海中蓦地冒出了一个念头：疯女人，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 “你还要看多久？” 十七睁开眼，对上曲泽那不知道落在她脸上多久的目光。 曲泽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呵”了一声：装什么装，一个瞎子怎么和他对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曲泽还是移开了视线，转而在心里嘀咕另一件事：他就知道，这个疯女人是装晕的。 呵，就是看他自投罗网！ 还好他机智，虽然上了一次当，但是之后马上就醒悟过来了。 身为哑巴，曲泽没法出声回答十七的问题，他在转过头去之后，自觉已经用行动给出了回应，更是自觉的拉过连在垫子上的绳子，开始当拉夫。 比起之前还要伪装瘸子的艰难拖行，现在他完全可以将拉垫子前行这件事干得更好——绝对不会让那个疯女人挑出来不舒服的毛病！ 看着莫名其妙还有点骄傲的曲泽，十七无语了一瞬，很快又重新闭上眼睛。 之前的晕倒不是她装的，虽然不算在剧情大神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但是想要在重要情节点里摆脱掣肘，其实也没那么简单。 原主的身体在极致的紧绷中触发自我保护机制，十七就算想要恢复清醒也需要一定时间。 她早就预备好了这种情况的应对措施，没有太过慌乱，不过曲泽的表现还是有些超乎她的预料， 不是说曲泽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刻发起反击超乎她的预料，而是十七没有想到，曲泽竟然有点成为有着极强自我管理意识拉夫的发展趋势。 对比原书里那个狂拽酷炫，恶毒没边，救女主也是为了不让自己也死在这里的形象，曲泽现在明显是有点变异了。 但是再想到书里曲泽之后逐渐对女主动心，那种想要对女主好又别扭的样子，十七又觉得这不过是曲泽原本就有的发展潜力罢了。 顺带说一句，十七认为，这种潜力原书里男主、男配们都拥有。 只要女主舍得揉磨他们，就会发现虐和被虐的角色对换只在转瞬之间。 变态的爱情，就需要给他们变态的对待。 身后垫子上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是垫子上的人已经睡着的样子，曲泽头也没回，拉垫子的节奏一丝变化也无，只在心里继续念叨：又装睡，又在试探他，可恶的疯女人，动不动就设陷阱试探他，好玩吗？！ 他才不会上当。 他绝对不会上当！ 至少，绝不会再一次上当！ 曲泽在心中，暗暗许下誓言。 于是，在十七睡饱醒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任劳任怨，打猎、拾柴、烧火、做饭样样行的忠实仆人曲泽。 十七很想点评一句，“朋友，你闹哪般？” 十七确定，曲泽还不至于一下子就到了爱上她的地步，所以眼下这些在后期才应该出现的表现，只能是一个原因——曲泽喜欢猜忌怀疑的性格被开发出了另一种使用方法。 书里他被迫害妄想着就往死里试探女主，现在他只能被十七折磨，但被迫害妄想着还在，就往死里避免被十七试探。 十七：她就说，只要揉磨到位，垃圾也还是能够稍微利用一下。 在最初的无言以对之后，十七很快就适应了与曲泽的这种新的相处模式，各种吩咐不停。 可以暂时不在身体上折磨曲泽，但是还是要持续折磨曲泽。 这是十七按照原书内容，给曲泽所定下的待遇。 不论曲泽在被使唤的过程中腹诽了十七多少句，只要他还觉得十七能够压得住他，他就会选择继续忍辱负重。 直到，如果有的话，直到他能够反杀十七的那一天。 “水有点烫了。” 听到十七带着淡淡嫌弃的话语，曲泽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好在他此时是背对着十七，也不用担心被对方看见，然后又是一场找茬。 如今两人的生活质量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从十七还能够挑剔入口的温水，具体应该温到哪种程度，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片奇怪的土地渺无人烟，但是吃食、水源都极其丰富。 书里如果不是女主和男配踏入这里的瞬间，状态都比较凄惨，也不用过那么久的狼狈生活。 十七的良好开局状态让她更早的过上了良好的生活，虽然有着曲泽这个拖累，但她也还是做到了。 曲泽面容更加扭曲了，虽然十七不可能跟他说什么原书情节，但是最后那一句嫌弃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叫做他这个累赘？！ 曲泽很想反过身去与这个可恶的疯女人打一个天崩地裂，但最终他还是沉默着换了一种温度的水，重新递给了十七。 十七抿了一口，有些失望。 曲泽看见了她失望的表情，就在他以为十七又要嫌水太凉，然后继续折腾使唤他的时候，十七开口了：“你怎么都没下毒？” 曲泽听到那个疯女人，用一种百无聊赖的语气道，“好无聊哦......” “要不要找点乐子呢？” 第66章 哑巴宁愿当瘸子 面对十七像是又要开启阴晴不定找乐子模式的话，曲泽点点头，表示十分期待十七将会找的乐子。 哇，那会是什么样的乐子呢？总之一定能够给人带来惊喜的吧？如果是十七的话，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没意思，不玩了。”看到曲泽用夸张表情、动作所表达出来的话，十七直接垂下眼，一口喝完温水，将杯子扔了回去。 曲泽稳稳接过杯子，恢复了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心中则是在为自己欢呼：哈，他就知道，他总能找到让疯女人再也疯不起来的方法！ 背过身去，曲泽活动了一下五官：就是表情夸张得太狠了，面部肌肉都有些扭曲了......以后还是要吸取教训......嘶——有点痛...... 十七抿着嘴角，和系统的虚拟形象在一起已经笑翻了：【笑死了，统子，书里也没说过男配2号还有颜艺表演的天赋啊哈哈哈！】 系统认真分析：【应该是宿主你发掘了他的潜力，他应该感谢宿主！】 发现这是系统的真实想法，十七笑得更欢了：【没错没错，统子你说的对！(*≧▽≦)】 就是这个被发掘出来的潜力，可能无法在这个世界对曲泽的就业达成什么帮助。不过没关系，十七相信，就算是作为爱好，曲泽也一定能够从这种潜力里获得快乐的。 没看他刚刚一副自以为掌握了什么秘诀的样子吗？ 要不是十七视线收回得快，真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了，那样子曲·未来颜艺大帝·泽该有多伤心啊，打击到对方的进取心多不好。 十七想着，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某人以为找到了摆脱被戏弄的方法，但是他从没想过，让他使用那种方法，何尝又不是一种新的戏弄呢？ 岁月静好的共处时光，只存在假象之中。 可以的话，十七也不是非要戳破这种假象，可惜剧情总是一直在推进的。 属于女主与男配2号必须要经历的危机，也总是会不停降临。 十七看着“不小心”跌到水里的曲泽，心道：看吧，这不就危机降临了？ 不会水的哑巴呼救不能，不断扑打着水面，人却是一次比一次下沉。 十七苦口婆心：“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能不会水呢？眼下就是一个好时机，你要把握，要珍惜，要拼尽一切学会凫水。不然，等到下一次在水里遇上袭击，你该如何是好？” 水花在耳边起落的声音都盖不住十七的念叨，曲泽只恨他怎么无法说话，不然他一定要让十七别念了！ 该死，当初好的为什么不是嗓子？！ 曲泽宁愿仍然当一个瘸子，也不想因为哑巴不能说话，而无法和十七进行言语上的交锋！ 可惜愤怒的力量不足以让曲泽摆脱即将溺水的现状，眼见证人真的要淹死了，十七这才甩出绳子，在曲泽下意识拽住绳子的时候，将人拉了上来。 曲泽不断咳着水，不去看站在一旁的十七，虽然疯女人救了他，但是他心中无法产生一丝感激。 怎么看，这一出“意外”落水，极限救人，都像是疯女人对他的再一次戏弄！ 十七将绳子扔到不远处的树梢上晒太阳，对始终不肯抬头的曲泽道：“生气了？” 哑巴不回话，瞎子蹲下去看哑巴的表情，“这么不开心啊？” 十七有些无奈：“我以为你能在危机里学会游水的，谁知道......” 剩下的话隐没在曲泽的瞪视中——青年眉眼本就昳丽，此刻水珠不断从他的眼睫上滚落，因为落水而苍白的皮肤被怒火染上了红霞，更显容色逼人。 和小颜不同的美，更具攻击性。 十七伸手接住了曲泽眨落的一颗水珠，“很漂亮。” 正气愤不已的曲泽：？ 说起来很悲哀，虽然他痛恨疯女人，但是不可否认，他也总是会被疯女人带偏思路。 明明刚从生死线挣扎回来，此刻曲泽却是在想：疯女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漂亮？他很漂亮？还是...... 剩下的没来得及展开设想，十七站起了身。那颗水珠已经在阳光和内力中消散，她对已经没那么生气的曲泽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好哄的。” 和小颜不一样的好哄。 可惜不论是难以被察觉到危险的暗流，还是可以直观看到威力的海浪，十七最多也就是一时欣赏，不会着迷。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我不太想下水，但我也还是救了你不是吗？哪怕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你也该把那些不太友善的表情收一收吧？” 曲泽的思绪和心情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落水，因为十七不同的话语浮起或沉下，他蓦地收回了视线，偏过头，望着还泛着余波的水面。 几息之后，曲泽又重新望了十七一眼，然后猛然跳入了水中。 比起之前取水的地方，眼下这一段水流并不算浅，淹死一个不会水的人完全不在话下。 曲泽突然的行为没给十七带来什么惊讶的情绪，她脚步都没动一下，只略微转眸，看着曲泽换了一种心态在水里扑腾——没之前那么有意思，但也可以当做无聊之余可供欣赏的项目。 书里设定的曲泽不会水，好在这并不是不可更改的设定，只是剧情中曲泽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学会的凫水，而十七觉得可以提前让曲泽循序渐进，稍微做一点铺垫。 毕竟，她一点都不喜欢曲泽所付出的那个巨大代价——说到底，到底是谁会认同，女主的悲惨是男配的巨大代价？ 曲泽也不知道在“意外”落水的体验中顿悟了什么，从那之后，只要时机恰当，他就会在十七的允许下，在每每几乎溺死的状态下学习游水。 进度极其缓慢，却是进一步激起了曲泽学习这个技能的心。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曲泽都快忘了，最初，他会做出跳水的选择，只是不想再让自己随着十七的话语而心绪起伏。 直到某一天，他在取水之时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拽入了水里，才想起那一天十七说过的一句话—— “不然，等到下一次在水里遇上袭击，你该如何是好？” 第67章 鱼与鱼 曲泽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见长得像是怪物一样的鱼？！ 说起来，那真的还能被称之为鱼吗？！ 虽然长得很凶残，但还是轻易的死在了曲泽的手中，这条不被曲泽所承认的“鱼”，用它死亡迸发出的鲜血引来了更多的同类，也算是完成了对于人类歧视它外貌这一行为的最终报复。 越来越多的“鱼”张着满是尖牙的嘴，向曲泽咬去。 哪怕是学习了一段时间，但其实曲泽的凫水水平仍旧连一句尚可都算不上，再加上密密麻麻的攻击，很难说他是会先死于“鱼”口，还是先死于呛水窒息。 “真是没用啊......” 挣扎间，十七的声音传来，不同于之前无法分清是真实还是虚幻，这一次，曲泽无比确定，他听见了十七的话。 尽管那句话十分刺耳，但很符合曲泽对疯女人的认知。 “哈——呼——” 没有到呛昏过去的地步，吐了几口水之后，曲泽大口呼吸着，感受心脏的跳动。 十七不知从哪折了根树枝，用来戳着被打上岸边的一些“鱼”的残骸。拨弄了几下，十七就对这种生物失去了兴趣，转而用树枝往曲泽身上戳：“又被我救了一次，还不快说谢谢。” 曲泽胸口还在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被戳了之后，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冲着十七比了个感谢的手势，还又做了几个夸赞的手势。 那蹩脚的手语看得十七有些无语，但最让她一言难尽的，还是曲泽这么干脆就认了这份救命之恩。 “你被‘鱼’咬傻了？”十七古怪的问道。 曲泽身子一僵，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明明身上被“鱼”咬出的许多伤口还在流血，他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反胃想吐的样子。 十七：...... 见鬼，她居然读懂了曲泽这一番反应的含义——曲泽是对“鱼”这个字过敏了。 因为，他们这段时间，也是有吃过鱼的啊。 虽然谈不上频繁，但次数也绝对算不上少。 其实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十七，默默调整了树枝的高度，点在了曲泽的喉间，“再继续做出这种姿态，就杀了你。” 曲泽停顿了一下，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只是嘴角飞快的翘了翘：这种口吻......疯女人，是被他给恶心到了？ 有点想笑......不行，还是得压住嘴角。 唰—— 一道红痕出现在曲泽的唇边，十七冷冷道：“看你压得太辛苦，给你提供一点帮助，不用客气。” 扔掉了树枝，十七转身就走，什么嘲讽曲泽的兴致都没了。 系统完全可以理解，说到底，那些鱼和“鱼”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其实谁也不能确定。 就是剧本里也没有写明。 看着十七的背影，曲泽无声的“嘶”了一下：疯女人手可真准，一树枝抽得位置和他翘起嘴角的弧度分毫不差。 不愧是能够让他吃瘪的疯女人！ 曲泽龇牙咧嘴，又开始想笑。 转眼看见岸边的东西，他连忙后退几步，挥掌用气劲将那些残骸都击回水里。 呼——眼不见心为净...... 嗖—— 曲泽偏身躲过背后袭来的石块，刚反应过来这是谁砸的，就被人用绳子抽中了手。 十七的声音带有杀意：“就算水里有怪物，你也不用增加‘水污染’吧？今天的水取了吗？嗯？” 明明可以用更为“干净”的方法，但是向来以出气为主的曲泽根本不作他想，直接就轰飞了一小块尘土，洋洋洒洒与“鱼”的残骸作伴。 这点“污染”最后肯定还是会沉入水底，但总归是需要时间。 更重要的是，曲泽真的很吵。 十七打人的动静很小，突然一下子，结束了也不一定有人能够发现她刚刚干了什么。 除非是视力极好的人，才能够捕捉到十七那快得没影的动作。 曲泽算是可以看清十七动作的那波人，奈何他被打的时候是背对着十七的，等到他转过去想要用目光谴责十七的时候，瞪大的眼睛只能够看见垫子上闭目养神的身影。 明明很痛，但是曲泽忽地就有一种无奈的感觉：疯女人真是冷不丁就要看不顺眼他一下，然后再给他一击。 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嘛...... 望向变得浑浊了些许的水源，曲泽皱了皱鼻子，他又没想那么多，又不是故意把取水的任务搞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曲泽的目光有些凝住：说起来，疯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鬼地方的水里会有这种怪物？ 呃，脑海中闪过十七因为他反胃而开口威胁的样子，曲泽将这个猜测打消——疯女人要真的知道有这种“鱼”，之前一定不会选择吃鱼。 就是吃，也只会让他一个人吃。 不过疯女人也会因为看到别人反胃而想吐吗？有点好笑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摸了摸嘴角被抽出来的红痕，曲泽保持了一定距离，蹲在水域岸边，等待取水时机，心中则是思忖着：这片土地有问题是毋庸置疑的，水里的生物也不太正常，到目前为止他们行进了不少日子，但还是没有找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更别说知道该怎么回到熟悉的地方......说起来，就算疯女人不知道水里有“鱼”的存在，也该是知道水里不安全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让他学游水，还一直警告他提高警惕？ 仔细一想，可能疯女人还真的是在关心他......他腿好之前的那段时间，疯女人折磨他最频繁也最狠，但同样是那段时间，疯女人对他的照顾也最多。 同样的，做了更多事情的疯女人会对这片地方有更为深刻的认知也是说得通的。 一时间，曲泽的心里百转千回，许多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在某个间隙抓住画面的一角，曲泽皱起了眉：疯女人她，原来是对水有恐惧的吗？ 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把他从水里救了出来...... 曲泽很想回头去看一眼十七现在的表情，但是一想到对方可能会因为他奇怪的视线而又给他一顿暴揍，最终还是将这种冲动给按耐了下来。 抬头望了望天，曲泽自己也不知道他这股冲动从何而来，只是—— 什么嘛......原来是这么口是心非的性格啊...... 第68章 哑巴放弃当瞎子 取水变得越来越难。 一开始只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再稍微注意观察水里的情况，后来直接就是发展到每一次取水都是一场战斗的地步。 怎么会有“鱼”可以上岸跑啊啊啊啊啊啊？！ 曲泽不能说话，但是他的心声震耳欲聋。 原本取水这件事十七和曲泽都会去做，顶多十七使唤曲泽的时间多一点，但自从曲泽那天被“鱼”拽进了水里，取水的事情就彻底落在了曲泽的身上。 曲泽对此倒是接受度很高——再怎么说，疯女人也算是救过他的命，既然疯女人怕水，那就让他来承担重任好了。 比起不满，倒不如说在某个事情上有了胜过十七的感觉，让曲泽好一阵暗爽。 就是一开始没隐藏好这种得意，又被十七给虐了一顿。 不过很快曲泽也不用因为隐藏不好这种得意而苦恼了，因为他逐渐暗爽不起来了，惊惧和恶心替代了这种心情，最后发展成抓狂，离麻木还差很大一段距离。 主要这些水里的“鱼”简直是常看常新，曲泽都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对这种诡异的现象感到麻木。 根本就幺蛾子一出接一出！ (╯‵□′)╯︵┻━┻ 曲泽根本不想称呼那些怪物为“鱼”，一个个长得五花八门也就算了，还能扑腾上岸追着人咬，那鱼尾比人腿倒腾得还快，要不是他身手不错，指不定就被“鱼”给吃了。 反正若是被不会武功，平时又跑得不快的人给撞见，那基本就是被一个扑脸冲倒，然后一群尖牙怪物挂满身。 挂满身之后的结果？ 呵呵，曲泽只能说，那一定很“露骨”。 和十七待久了，曲泽觉得自己都变“幽默”了不少，要是让现在的他再去对过去的敌人进行嘲讽，那他一定会准备两套方案——直白辛辣的，阴阳怪气的，都不能少。 “动作越来越慢。”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里嫌弃意味满满，曲泽心声沉默了一瞬：好吧，其实在嘲讽直白这方面，疯女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如今十七和曲泽之间偶尔也能进行一些较为心平气和的交谈，就比如现在，虽然前脚刚被十七嫌弃了一句，但曲泽已经习惯，不会每一句话都要跟十七杠上几个回合，再发展到对打地步。 相反，在看到十七手里的动作后，曲泽打出了疑惑的手势：这里这么多飞禽走兽，怎么还要储存肉干？ 十七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手中移开，但是她现在本就是目盲状态，视野的呈现方式与一般人不同，也就没有错过曲泽的疑问，“你不仅取水的效率很低，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很片面。” 十七经常讥讽曲泽，但是她很少短时间只是单纯重复嘲弄的话，曲泽将她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弯儿，领悟出了点意思——水里的“鱼”只是个开始，以后的飞禽走兽很有可能也会变成怪物。 曲泽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储备肉食的重要性，虽然果子、野菜之类的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尘世，又是否真的能够回归的情况下，人是不能每天都只吃野果、野菜。 现在不多做一些准备的话，等到之后肉食的来源全部都变成了怪物...... 曲泽默默起身，决定从今天开始，他要多打一些猎。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要交给十七，作为使用调料的交换，但是只要他把数量堆上去，就一定可以储存足够多的肉食。 能吃的那种！ 事实证明曲泽的选择是正确的，很快，陆地上的那些动物也开始朝着水里“鱼”的那种外观方向发展，先不说它们身上的肉到底能不能吃，就只是看着它们活着的模样，都是对眼睛的一种酷刑。 再一次的，曲泽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该有多好！ 察觉到曲泽怨念又羡慕的目光，十七勾了勾嘴角：“想瞎啊？我可以成全你。” 那一瞬间，曲泽就像是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从十七这个莫名的笑容中读取了某种含义，他的脑中浮现一个画面：瞎了眼的他，因为看不见，自然也不会知道食物的具体模样，最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堆怪物的肉...... 曲泽打了个寒颤，停止了想象，并立刻冲着十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想当瞎子的意思。 比起视觉上受一点迫害，他当然是更不想真的吃下那些怪物的肉。 看在曲泽这一次没有“呕”出来的份上，十七放过了他，没有真的实施那个有些丧心病狂的计划。 当然，也是因为她怕在给曲泽硬塞“食物”的时候，会恶心到她自己。 日常对曲泽的逗弄到此为止，随着她和曲泽行进的时间越来越久，遇上的怪物也越来越不好对付，有时候为了保证不受伤，两人甚至需要进行一些合作，某种程度上，也真的是成为了战友。 这一次的战斗更是艰难无伤取得胜利，但危机并没有就此结束，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十七抬头望向天空，曲泽却是看着地面冲着水源那边的方向一阵头皮发麻——数不清的怪鱼倒腾着鱼尾而来，丑陋但狰狞。 曲泽扯了扯十七的衣袖，想让她等等再望天放空，眼下不是装模作样的时候，水里的怪物明显都要移居上岸了啊喂！ 十七瞥了他一眼，“呵呵”一声，“别怕，这群‘鱼’肯定比我们先死。” 什么意思？ 下一秒，曲泽也同样抬起头，警惕的望向天空—— “啁啾！” 曲泽瞳孔骤缩：这是......鹰？ 十七的声音轻飘传来，显示了主人不太美好的心情：“这明显是‘飞禽’中的怪物吧？你要是把这种丑东西归属于鹰类，它们会哭出来的。” “啊不对。”十七又改了说辞，“应该是会把你的眼睛给啄了吃了，再把你的脑子啄开，这才是你刚刚错把怪物当成鹰的应得报复。” 曲泽：...... 现在这个情形，是不是该稍微严肃一点？ 那一群天上的怪物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算了，谁让她是疯女人。 飞快将自己给劝好，曲泽攥紧十七的衣袖，小心的开始寻找适合躲避的地方。 再不济，也要找一个更适合与天上怪物作战的地方。 第69章 可爱不如可笑 事实证明，十七说的是对的——那些不肯好好待在水里，非要甩着鱼尾在岸上吓人的“鱼”，注定死在他们前头。 它们尾巴甩得再厉害都没用。 伴随着“啁啾”声，来自天空的怪物与来自水里的怪物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场面十分血腥。 血腥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曲泽，都因为这一幕而有些寒毛直竖。 他拉着十七不断后退，一开始试图寻找合适的地方和鸟怪战斗的想法已经淡去，只想趁着两方怪物互相消耗的时间，悄悄退走。 十七：“别挣扎了，跑不掉的。” 突然的出声让曲泽打了一个激灵，他连忙竖起食指在唇前比“嘘”，生怕惊动了那边，让鱼怪和鸟怪调转目标，向他们而来。 十七笑出声，故意提高了音量：“我说——别挣扎了，跑不掉的！” 这一声还是稍微惊动到了激斗中的两方怪物，但不过须臾，它们就又眼中只有彼此。 朝十七和曲泽这边而来的零散几只怪物，甚至都没用他们出手，就被碾碎在其他同伴的战斗之中。 十七拍了拍曲泽的肩膀：“看吧，可以正常说话，没事的。” 曲泽面无表情：他一个哑巴怎么正常说话？ 还有，能别那么大声吗？ 他只是哑了，不是聋了！ 不过...... 曲泽想到刚刚向他和疯女人袭来，却惨死于杀疯了的同伴手中的怪物，一个设想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 “没用的。”十七洞悉了曲泽的想法，“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不对，是你不要妄想让我白费功夫。” 十七想起曲泽哑巴的身份，“我是不会按照你的计划发出声响，和它们搞消耗战的。” 她强调：“我很珍惜我的嗓子。” 曲泽：...... 平时吼我、凶我、骂我、挖苦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少费嗓子？！ (╯‵□′)╯︵┻━┻ 心里骂骂咧咧疯女人，面上曲泽也只能用冷漠的表情来表达他无声的不满。 然后就被十七掐住了面皮，“我都笑了，你为什么不笑，是我刚刚说的笑话不好笑吗？” 曲泽将眼珠子转了过来，视线从警惕怪物到落在十七脸上：算了，她毕竟是疯女人...... 事已至此，还是先为她那个不知所谓的笑话，笑一下吧。 曲泽：(*′?v?) 被掐住腮肉的青年眸光闪亮，唇角扬起，他又生得艳丽，笑起来自是格外好看。 老实说，这个笑容下的曲泽，还有点可爱。 被可爱到了的十七开口就是：“你有偷偷练过？曾经的‘皮笑肉不笑’怎么不见了？” 比起被可爱到，她更想看到曲泽那招牌似的“假笑”。 就很招笑。 私底下确实有练习过的曲泽：...... 可恶的疯女人！真难伺候！ 明明之前嫌弃他笑得难看，还......还夸过他生得好看...... 算了，都知道她是疯女人了。 照常用最后那句话安抚好自己，曲泽决定不和十七纠结关于如何才能笑得让她满意这件事，他冲十七打着手势：真不跑的话，就要抓紧时间找反击地点。 现在的场面乍一看是两方怪物势均力敌，但鸟怪靠飞躲避攻击的时候，鱼怪又追不上去，更别说它们终究还是水里的怪物，虽然说变异了往岸上跑，但是时间越久，它们就越容易失去力气。 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像十七最开始所说的那样——鱼怪阵亡于鸟怪之手。 至于之后那些天上的怪物会不会再来解决他们两人？ 总不能让曲泽单方面祈祷鸟大爷们吃饱了，就不来吃他和疯女人了吧。 简而言之，事情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他得抓紧时间寻找有利地势。 疯女人既然不肯逃，那就战。 这一次十七十分配合，顺势就松了捏着曲泽脸颊的手，丝毫没有在曲泽寻找地势的过程中，给他使绊子的意思。 玩笑归玩笑，若是真的不谨慎对待即将到来的恶战，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谁让，这是书里花了不少笔墨描写的情节点呢。 要是可以逃，谁想要留在这里看血腥到要打马赛克的画面啊，更别说还有难闻的鱼腥和鸟臭味。 她好心告知曲泽无法避战的真相，他还不领情，真是可恶至极。 不能把曲泽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受难，是十七此刻最大的遗憾。 在这种遗憾中，曲泽拉着眼上绑着缎带的十七，终于寻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拉着十七就赶了过去。 各种武器、药物准备到一半，一声“啁啾”极为响亮，落入十七与曲泽的耳中。 抬眼望去，入目便是鸟怪们在阳光下折射出犀利光芒的眼珠子。 和水里怪物的战斗结束了，虽然饱餐了一顿，但这些天上的怪物，明显不打算放过另一边的人类。 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但十七和曲泽也还是在周边布置了不少编织好的网状防御，一层又一层，让那些鸟怪没那么容易突至他们面上。 层层叠叠之下，他们想要攻击鸟怪也没那么简单，但准头极好的暗器还是能够越过网孔间的缝隙，完成对鸟怪的击杀。 遑论十七还拿出了不少毒药。 对战之中，曲泽最为震惊的却是：弩箭？！ 没空打手势，曲泽就用生动的表情表达了以下意思：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不对，你从哪里拿出的这个？！ 十七一箭不知道多少鸟，动作充满杀气，语调却是懒散：“就这么拿出来的，你哑巴了看不见？” 哑巴和看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疯女人是在嘲讽他只是哑了，怎么视力还不好，连弩箭怎么拿出来的都没看见。 但是他真的没看见啊！ 她就那么反手从腰后掏出一把弩来，他要去哪里看见弩箭存放的地方？空气里吗？！ 一个瞎子还嘲讽起他瞎了，有没有天理了？！ 可恶！ (〃＞皿＜) “不想死就专心点。” 十七语调冷了下来，却不是因为曲泽的那些腹诽，而是—— “啁啾！” 更难搞的怪物降临了。 曲泽之前还有空关心十七的“异空间”现象，足以说明两人应对鸟怪的攻击游刃有余，但加上眼下这些新抵达战场的鸟怪，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雪上加霜的是，这群新来的，比之前的鸟怪大了不止一个号。 尖嘴和爪子的锋利程度也明显不是一个层次。 十七和曲泽的屏障——那些重叠的“网”，开始破裂。 第70章 激发小曲天赋 这片土地的动物奇怪，植物也不遑多让，只是没有发生什么植物食人事件。 但用这边植物所编制而成的“网”，能够在那些鸟怪的利爪之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就足见这些植物的不平凡。 可再不平凡，遇上体型大小颇有些不讲道理的鸟怪，也还是开始出现了破损。 “怎么办，看来我们很有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十七的语气和她说话的内容一点都不相符，曲泽却没有时间去腹诽，他紧紧盯着新出现的巨型怪物，心思急转，想着该如何才能争取到最大的生机。 此时他都有些对曾经厌恶的鱼怪们恨铁不成钢——怎么就那么弱，连同鸟怪形成两败俱伤的局面都做不到？！ 与曲泽相比，十七的表情非常闲适，“不然你把我丢出去当诱饵，说不定你还能跑掉？” 危机感在叫嚣，可曲泽也还是分出一个眼神给了十七：你犯病能换个时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逗弄他？！ 疯女人又不是鱼怪，丢个屁的诱饵！ 十七却是突然在曲泽的下颌处拍了拍，动作有些像是扇耳光，但力道和细节上都不是。 曲泽还没搞清楚十七这又是在闹哪一出，身边的人就已经越过了还在“苦撑”中的“屏障”。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刹那之间，击退了那“巨鹰”，破坏了无数“网”之后，转瞬又给曲泽所在的位置布置好了新的“屏障”。 一看就知道，之前布置地形的时候，十七一定是故意那般磨蹭。 可曲泽哪里还能想到这种对比，他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十七要把他留在这里等死。 继而就意识到不可能。 怎么看，都是跑出去的那个人死的比较快。 重新飞扑上来的怪物们也证实了这一点。 十七使出种种手段保命，还不忘对曲泽道：“虽然说我愿意当诱饵，但是你也不能一直在那边发呆吧？” “怎么，就这么想要我去死啊？” 曲泽终于回神，在后方作为十七的辅助，动作利落的杀死那些十七力所不逮的鸟怪。 只是，在看见十七吸引住绝大多数的火力，逐渐往与他拉开距离的方向走时，曲泽心中的风暴无法平息：她竟真的要当诱饵引开这些怪物？ 为什么？ 思想与躯体仿佛形成了两个世界，曲泽想不明白十七的用意，射杀鸟怪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但他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距离越远，他能够起到的作用就越小，而那个疯女人，已经开始受伤。 曲泽想活着，他必须得报复完所有的仇人，然后再好好的活到老，这才能够让那些仇人在地府都气个半死。 他不可能会为了疯女人牺牲自己，但，同样的，他也知道，疯女人也不可能为他付出生命。 所以他必须抓住疯女人为他周旋而来的时机，想出解决困境的办法。 这处地方很古怪，曲泽也开始相信十七所说的逃跑无用，所以他必须在这里把这些来自天上的丑东西都解决掉。 蓦地，曲泽停止了对十七的辅助，掏出一枚短笛，放在唇边吹响。 之前曲泽就凭借着一片叶子控制了蛇群，此时拿出“专业用具”，照理说该是更有效果才对，但十七知道不是。 曲泽有御兽天赋，但是御蛇和御鸟怪还是有区别的，不然他也不用藏着“专业道具”到现在才用。 果不其然，他的笛声虽不刺耳，却让鸟怪们在一寂后疯狂了起来。 支撑得更加狼狈，哪怕知道这是既定剧情，十七也还是朝着曲泽那边骂了一句：“行不行啊你？！” 笛声骤然激昂，但曲泽这发力明显起了反作用，鸟怪攻击十七的架势在笛声中变得越发凶悍。 十七：“我就知道你个狗东西想要我死！” 曲泽闭上眼，不去看十七身上那些碍眼的血色，摒弃纷杂的思绪，将心神沉入对笛声的琢磨之中。 须臾，笛声再响，空气中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道道波纹。 十七知道，这是男配2号的御兽天赋终于被激发出来的。 原书里女主是被迫之下充当诱饵，搏杀过程跌宕起伏，关键时刻还是逼迫女主当诱饵的男配2号天赋爆发，解决了所有的怪物，救下了女主。 女主也因此而欠下了男配2号的一个救命之恩。 对此，十七的评价是：晦气。 虽然是按照剧情大神的设置走，但是十七受伤其实并不重，只是弄了些浅浅的伤口，看着吓人罢了。 不仅是为了符合原书里对女主的惨烈描写，也是为了早点让曲泽这个狗东西爆种。 十七真的没有那个耐心跌宕起伏那么多次，再等着曲泽最后一刻头顶开挂光辉救人。 好在她对曲泽的“培养”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十七确定，曲泽的提前“成才”，少不了她这么久以来的揉磨。 就是曲泽这“觉醒”时刻有点“六亲不认”，十七仗着曲泽现在闭着眼，让系统给她在周身布下了一圈真正的“屏障”，欣赏着“群鸟”落下的画面。 这个欣赏的时间并不长，在曲泽睁开眼之前，十七又掐着时间，两眼一闭就开始装晕。 没办法，书里写了，她这个时候得晕啊。 于是，曲泽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十七倒下的那一幕。 他的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体会打败鸟怪的喜悦，空茫与恐慌感就降临在了他的心间。 为什么？ 同样的三个字在曲泽的脑海中冒出，却是不同的问题。 为什么，他会因为看到疯女人倒下而慌乱？ 没有答案。 曲泽已经奔至十七的身前，“疯......” 他愣了一下，一只手指尖就要触碰到十七却停住，另一只手则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他......能说话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但在此时此刻又显得没那么重要。 曲泽放下手，想要将十七抱起带离这片充满血腥味的地方。 刚扶起人，他忽觉力竭，继而身体一软，怀抱着十七，重新倒了下去。 第71章 真的是太阳太晒了吗? 十七闭着眼，丝毫没动，心中则是对系统道：【这虐文里的几个男性角色就没一个干点人事的，爆发天赋全场乱杀，根本不管战友还在其中，快晕倒了还要把我抱起来再摔一次。】 好在系统的新功能多了个防护罩，不然她就是手段通天，也得吃点苦头。 对此，系统也是抱怨满满：【分配给宿主你的任务真是太不合理了！需要受苦也就算了，各种福利待遇还都跟不上，我打报告申请了好久都没回复我！】 现在还让宿主躺在这片到处都是血和怪物残躯的泥土上，按照剧情还要继续“昏迷”一会，系统简直是心疼坏了。 十七却是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吐槽这本虐文对女主的全程迫害，而是开始撸系统的虚拟形象。 系统也在十七无声的安抚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只觉得，自家宿主这会好温柔啊...... 当然，平时也很温柔！ 不管精神世界如何与自家统子互动，明面上，十七还是一直保持着晕倒状态，等着曲泽先醒——书里没有写明两人具体清醒时间，但是曲泽先一步醒来是标明了的。 于是，当曲泽睁开眼时，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十七。 等到伸手确定了十七的脉搏，他的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水平，不再吵到他的耳朵。 “平时看上去凶巴巴的，闭着眼睛的时候却意外显得有点单薄......”小声嘀咕了一句，曲泽没多耽搁，将人抱起带走。 疯女人可不会喜欢眼下这么一个休息的环境，他还是早点把人给带到一处干净又空气清新的地方为好。 好在垫子他现在也会编了，不至于让疯女人睡在光秃秃的地上，不然对方醒来还不得把他骂死？ 说不定还会当场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哼。 曲泽不断脑补着十七醒来之后对他“问罪”的场景，抱着人行走间的步履却十分沉稳：已经不小心摔了疯女人一次，再摔第二次岂不是要被她耻笑？ 身为男人，绝对不能被说不行！ 系统原本还在享受着自家宿主的“呼噜手法”，但在曲泽抱着十七，周身的氛围越来越轻松愉快之时，祂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总觉得，曲泽此时的作态有些似曾相识？ 下一秒，小颜的身影浮现。 系统：?(°?°)?祂知道了！ 重新看向曲泽，系统有些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送上人类中的那一句经典名言，“你惨啦，你陷入爱河了！” 想了想，还是别送好了。 不太高兴自家宿主又被觊觎，系统决定，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都不要送给曲泽！ e=(′o｀*)))唉——还是祂家宿主太过优秀啦~(*^▽^*) 上一秒瞪了曲泽一眼，下一秒一想到自家的亲亲宿主，系统的心情立刻又重新“春暖花开”。 曲泽完全不知道有一只系统对他进行了“指指点点”，他将十七抱到自己刚编好的垫子上，把人放下之后，看了看她身下的垫子，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我的手艺是没你好，但是也只能先这样凑合一下了，你醒来之后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折腾我......” “算了......”说到一半，曲泽又反悔了，“折腾就折腾吧，反正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疯女人也还是折腾人的时候，最为生动。 总比现在不说话，也不会嘲讽人的样子强。 曲泽正要起身，但两次的小声嘀咕终于让他又想起了自己已经不是哑巴这件事。 曲泽和十七这对组合，哑巴和瞎子都快成了一种对应特色。虽然十七某种程度上仍然可以“看得见”，而曲泽却是真正没办法说话，但此时一方去掉了这种特色，显得眼上仍然绑着缎带的瞎子，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曲泽就立刻摇了摇脑袋——他不喜欢这种假想。 疯女人怎么可能会是被别人抛弃的那一方...... 摩挲了一下手指，曲泽试探性的喊了十七几声。 人没醒，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上去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曲泽像是在自言自语，余光却是一直在观察十七的反应。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曲泽这才下定决心，伸出了手——霎时间，他手上的之间产生了异变。 昏迷中的十七，似乎并不知道看上去十分尖锐的指甲，正在向着她的脖颈而去。 “谋杀？” 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毕竟十七本来就是在假装晕倒，掐着适当的时机“醒来”，还能看一番曲泽的笑话，何乐而不为？ 曲泽对上十七睁开的眼，内心十分崩溃：怎么会这么巧？！ 不对！ 转瞬之间，曲泽就有了更为可靠的猜测：疯女人是故意的！ 他竟然又被疯女人给骗了！可恶啊啊啊！ (〃＞皿＜) 心声在叫嚣，曲泽表情却未泄露分毫，故作镇定道：“你误会了。” 十七一把抓住曲泽想要不动声色收回的手，挑眉：“误会？” 被抓住手，心情紧张的曲泽甚至都没有想起来还能将指甲给收回去，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与十七多对视几秒，但他还是坚持替自己澄清：“这种指甲没有毒，也伤不了人，不信你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击杀鸟怪的时候，曲泽基本上全程是远程操控，除了抱起十七时手上沾了点血，就没有被怪物们的血肉给沾染过。 曲泽的手生得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最初在地上爬的那段日子虽然磨伤了手，但这段时日也早就养了回来，此时落在十七手中，配上尖锐且落了点血色的指甲，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十七坐起身，低下头，把玩着曲泽的手，指尖抚上那透着健康光泽的指甲。 曲泽才不自在的动了动，就被十七斥了一声：“别乱动！” “放松。” 紧跟着的一句安抚话语，让曲泽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十七的身上——十七正在认真的研究他的手。 这一幕让曲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怔怔的看着十七又用指腹在他尖锐的指甲尖划了划。 下意识的，曲泽想要收回指甲，却又想起十七让他别乱动，只能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在鼓噪。 好奇怪，今天的太阳，这么大的吗？ 晒得他都有些呼吸不畅了。 第72章 换一个玩法 看似尖锐的指甲，并没能划破十七的指腹，这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曲泽现在长出来的指甲，和他之前那副毒爪可不一样。 书里曲泽吃了好一番苦头，才练成比刀刃还要锋利的毒爪。 正所谓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曲泽的毒爪的毒，解药自然也在曲泽身上。 只是，解药的形势十分让曲泽郁闷。 明明毒爪看上去威风又狠辣，偏偏在放出解药的形态上，曲泽的指甲又是另一种模样。 指甲仍然尖锐，却是无害的，甚至是看上去有些可爱的。 要让十七来说，曲泽完全是有两副美甲可以来回穿戴，一副暗黑风格，一副元气风格。 此时被她握在手中把玩的，就是后者。 前者就算十七想要欣赏，也暂时没的看，谁让那副暗黑风格的毒爪已经被她给剁了呢，就算曲泽平时的指甲看上去没受什么影响，还在正常生长，他的毒爪也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恢复的。 但是另一副元气美甲就不一样了，还是完好无损状态。 曲泽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手变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他很少在用了毒爪之后还要给对方解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解药状态下的指甲不符合他的审美。 十七觉得这完全是曲泽有偏见，要是元气美甲也无坚不摧，曲泽肯定又是另一副嘴脸。 “这样看，你的手和你的脸一样，都生得很漂亮。” 十七点评着，动作从轻握着曲泽的手，变成用指尖撑起曲泽的手指，像是要换一种角度去欣赏曲泽这只被她夸赞漂亮的手。 风声好像越来越喧嚣，曲泽看着他与十七仿佛下一秒就要十指交握的手，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 “所以，你刚刚是打算用这只漂亮的手，再次给我下毒吗？”十七当然知道曲泽是想要给她解毒，但这并不妨碍她故意这样曲解曲泽的意思。 她甚至幽幽的补充了一句，“就像是初次见面，你扎进我脚踝的毒爪？” 由于某些原因，在十七说这些话的时候，曲泽不是很能听得进去的状态，他反应了一下，脑子才意识到十七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一个激动，曲泽就将十七的手给握住了——十指紧扣的那种。 十七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又看了一眼再次愣住的曲泽，她将两人十指交握的手移至曲泽的眼前，“只是提一句你的害人之心，用不着占我便宜吧？” 热气在曲泽的脸上蔓延，他想松开手，又怕显得自己太过紧张，一时进退两难，只好干巴巴的解释道：“不小心。” 一句话出口，曲泽就像是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话语也顺畅了许多：“之前我确实给你下毒了，但是刚刚我是打算给你解毒的，不信的话......” 曲泽用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扎了一下——解毒状态下的尖锐指甲虽然划不破十七的指腹，但是为了方便解毒，扎还是能够扎进人体的。 就很神奇。 十七觉得这本虐文里的花样可真多，可她此时的表情在曲泽看来，却是让他莫名移不开眼。 曲泽觉得从不久之前开始，有些事情好像就有些奇怪，就比如，疯女人为什么这会儿看上去这么无害？ 就像是小时候落在他肩膀上的圆润小鸟，它歪头好奇的打量他，而他也低头只是看着它。 那是曲泽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练习御兽弄死了不少动物的他，会任由那只小鸟停在他的肩膀上那么久。 “你怎么又在走神？” 曲泽回神，视野中就是十七放大的脸庞，因此他都没有注意到，在问话的同时，十七已经凑近用他的指甲解了毒。 虽然十七在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没有曲泽帮她解毒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但表面上还是要走一下书里的情节点的。 女主和男配二号并肩作战后，彼此改观，男配决定给她解毒什么的......十七觉得这个剧情她应该完成的还不错。 只是故意污蔑曲泽，却没能够看到曲泽跳脚，十七还是有点失望的。 毒已经解了，十七也就不用继续在眼上绑着伪装顺便装饰用的缎带，可十七还没来得及将揭下的缎带收起，手中的缎带就被人给抢走了。 视野被布料遮挡，十七扬起一个笑，就是笑容透着点危险：“你有病？” 因为近距离对上十七没了缎带遮挡的眼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就又将缎带给十七的眼睛遮回去的曲泽：...... 他默默的收回手，低下了头：“别打脸。” 十七：...... 有病！ 她夺回自己的缎带，起身。 当然不是因为被曲泽气到无语就不打他了，而是她要去找个趁手的工具。 转身之后她才发现，趁手的工具在之前和怪物们的战斗中，基本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十七：...... 她冲着曲泽招了招手，在对方过来之后，掏出刚刚的缎带就蒙在了曲泽的眼睛上。 “今天我们换一个玩法，你来当瞎子，我来当哑巴。”十七调整了一下缎带的位置，继续道，“我不说我在用什么伤害你，你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用心去感受。” “你什么时候猜中正确的答案，这个游戏就什么时候结束，如何？” 曲泽已经不是哑巴了，但是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从被十七用缎带蒙住眼睛开始，他好像就被封印住了。 完全说不了话。 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十七落在他身上的每一次触碰，都好像变得更为深刻了起来。 但或许是下意识的不想激怒十七，尽管曲泽人还是懵的，可在十七问完话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十七的提议。 十七不在乎曲泽同不同意，不过游戏对象偶尔乖巧起来，也还是蛮有意思的。 这种满意让她在玩游戏的时候下手温柔了一下。 尽管，曲泽可能宁愿十七下手狠一些。 毕竟，比起直白的伤害，含糊不清的痛楚，更容易让人坏掉。 比如，无法看清一切的曲泽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被折磨的时候，感受到类似欢愉的情绪。 是，错觉吗？ 第73章 事已至此，先休息吧 系统觉得曲泽这个人有问题，祂家宿主明明是在很正常的对曲泽进行虐待，但是曲泽却表现得很不正常。 这种表现并不明显，至少如果有旁观者在场的话，也只会认为十七是在折磨曲泽，只是系统通过检测，发现了曲泽体内激素分泌的不正常。 但这正说明了曲泽这个人有问题啊！ 谁家好人在被折磨的时候，还会有类似欢愉的情绪啊？！ 系统忍了又忍，一直到十七结束了这次的游戏，才连忙将祂的这个重大发现告知十七：【宿主，曲泽他好像感知出现问题了！】 曲泽眼上仍绑着缎带，人已经躺在地上不断喘息，十七没管他，走到另一边去清洗手上被溅到的血迹：【谢谢统子，我知道了。】 系统一下子就放松了，只要十七对情况有把握，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祂最担心的，还是十七辛苦了半天，结果没能达到她真正想要的效果。 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是在祂家宿主的掌握之中嘛！ 系统的虚拟形象原地晃了晃：祂就说，祂都能发现的事情，祂家最最伟大的宿主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就算如此，下一次要是遇到类似的情况，系统还是会再次发出提醒的——这是祂身为宿主的系统，应该尽到的职责吖！ 以及，被宿主夸夸感谢的时候，祂真的好开心哦~(〃?w?) 曲泽听见水流动的声音，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也还在因为之前的感受而颤栗，他的喉结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有点渴，也有些热。 等了一会，没有更多的虐打，也没有水泼到他的身上。 飞溅而起的水珠，能够落到嘴里，已经成了空想。 蒙蔽视觉的缎带，一伸手就能够被扯下，曲泽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就是任由自己的视野依然被捆绑束缚，不肯直接睁开眼看，只听着早已从他身边离去的那个人，在不远处的一举一动。 他在等什么？ 他又在渴望些什么？ 就像身体里的渴与热始终没有被解决一样，曲泽没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夜晚不算温暖的风降临，曲泽才彻底清醒过来，抓下了那条缎带。 这个时候，十七已经在新做好的垫子上入睡了，只剩下曲泽还在之前“受刑”的地方。 缎带在他手上被风牵起曼妙的舞动，曲泽顺着这个方向，看到了垫子上的十七。 他拧着眉，想问问十七之前是不是给他下了毒，才会让他的脑子乱七八糟了那么久。嘴巴刚嗫喏了一下，曲泽又觉得这次的游戏本就是他自己答应的，不管十七下了什么样的毒，他都不应该这样去问对方。 好像玩不起的样子。 而且，就算是毒，应该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毒，毕竟他现在既没有聋，也没有哑，更没有瞎。 要是就为了这么一点游戏性质的毒，在疯女人睡觉的时候打扰她...... 嘶—— 不对。 曲泽攥着缎带的手紧了紧，他刚刚心里为什么会冒出来了点期待？！ 难道......是因为他还是想要打扰疯女人睡觉，好报复一下对方？ 不不不，这次的游戏是他答应过的，他不能小气的报复回去，不然会被笑话的！ 曲泽甩了甩脑袋，又躺了回去。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睡醒了，就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了。 曲泽闭上眼，呼吸逐渐变得规律了起来。 一直关注他这边的系统也放下了心：祂刚刚真的很担心曲泽会破坏祂家宿主的好梦！ 还好这家伙最后倒下的瞬间放轻了动作，不然真要撞一声响出来，祂绝对会记曲泽一笔的！ 十七不知道自家系统还有一个专门用来记仇的小本本，和怪物们的战斗看似结束得轻松，但是她为了这种轻松做了不少准备，也耗费了不少心力，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会在昨晚格外注意她的睡眠——终于解决一个原书女主遭大难情节点的十七，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在系统偷偷耗费了点能量的情况下，只用了一个晚上，十七就又恢复了精神。 感受到醒来之时的轻松，十七就猜到了系统肯定是给她提供了“精力快速回复”增益。 十七没有直接说些什么，只是摸了摸系统的虚拟脑袋，和对方这么安静的待了一会。 曲泽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七状似发呆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一大早和疯女人打招呼这件事还是有点奇怪，他还是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准备早饭好了。 曲泽不来打扰，十七也就在精神世界和系统继续待在一块晒太阳。 一直到食物的香气传来，十七才伸了个懒腰，去清洗，然后吃早餐。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十七刚吃完一颗果子，就对曲泽道：“从今天开始，能够好好合作？” 曲泽抬眼看她：“我们之前不是已经......” 十七：“没记错的话，让我成为瞎子的毒，还是昨天刚刚解掉的？” 曲泽闭嘴了。 十七：“怎么，不愿意从今天开始好好合作？” 曲泽：...... 曲泽气闷，但曲泽还是得张嘴：“合作！怎么不合作？当然得合作！” 他龇出一个非常官方的笑容：“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我们二人当然是要共同合作，并肩作战，如此，才能够活着找到出路！” 十七点点头：“很好，省得我来发表这番场面话了。” 经历过怪物成群袭击的事情，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的合作，不是之前十七和曲泽那种各怀心思，非要等到关键时刻，才肯抛弃前嫌，共同作战。 之后遇到的危机只会比这一次的还要麻烦，早点说清楚对双方都好，不然为什么十七会让曲泽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 十七向曲泽伸出手：“既然你我意见相同，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不要再互相伤害。” 曲泽正不知道是该握住十七的手还是如何，就听到十七说的“互相伤害”，他一时无言：除了最开始那会儿，后面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单方面受到“伤害”吗？ 啪—— “希望合作愉快。” 击掌声打断了曲泽内心的想法，他看着收回手的十七，放下手时蜷了蜷手指，“我会遵守承诺的。” 曲泽的目光，像是要撞进十七的眼中，他重复道：“与你的承诺，我会遵守的。” 第74章 所谓五十步笑百步 尸山血海，有对话声传来。 “这样下去不行。” “我可以战胜他们。” 看不清脸的人在说，“不，你还不够强。” 不够强？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存在。 另一个同样看不清面容的人道，“你还缺少一些东西。” 东西。 什么东西？ 那种无用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懂？ 越来越多面目模糊的人试图劝说他，为此他们甚至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好烦......好烦！ 他在跃下的最后一刻，丢掉了那个东西。 他会向那些人证明，那种东西就是无用的存在，就算他永远领会不了他们所说的那些烦人内容，他始终都会是这世上的最强。 ...... 楚君莫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心跳让他下意识按住了胸口。 又是这种梦。 只要仔细回忆，本就不算很清楚的画面，立刻就会变得更加模糊，让人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的具体内容。 心中一阵烦闷，楚君莫起身穿衣，摩挲着随身携带的药瓶，踱步来到素娥的房间。 几乎是在看见素娥的那一瞬间，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就被平息了许多，楚君莫将药瓶收好，径直走到素娥的面前。 他凝视着那张美丽的脸，脑海中闪过十七因为这张脸的主人，而被他误会鞭打时的样子。 比血痕更刺眼的，是十七那时望着他的眼神——里面有着悲哀和失望。 刺痛感从心脏的位置传来，楚君莫陡然伸手握住了塌上之人的脖颈，就要拧断素娥清浅的呼吸。 毫无掩饰的杀意，在楚君莫满腔怒火的灼烧之下，似要化作实质。 素娥的性命是唯一的代价。 嗡—— 光芒柔和，却不容置疑的震开了楚君莫的手，直到将素娥脖颈处的伤痕给抹除，这道光芒才重新没入素娥的身体。 “果然......你就是个怪物......” 从那种令人忘不掉又记不清的梦境降临的第一日，楚君莫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这让他本就不顺的生活，变得更加压抑。 可等到他发现只要待在素娥身边，这种情况就可以被缓解之后，之前因为思念十七而放弃杀掉素娥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在楚君莫的心中。 一次比一次强烈。 今天，只不过是楚君莫终于将这种想法付诸了行动。 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也终于证明了，素娥身有诡异。 “我竟然为了一个怪物，伤害了真正所爱之人......” 楚君莫面无表情，低头看自己的手时，一颗泪倏忽落在掌心。 他怔怔抬手，触碰到潮湿的眼睫时，脑海中再一次闪过承受鞭刑的十七，抬眸望向他时的眼神。 原来悲哀是这种感觉...... 他为自己居然会被这种怪物所蛊惑而感到悲哀，他的十七，当时又是因为什么而心生哀戚？ 下一瞬，楚君莫再度对床榻上的人出手，一次比一次凶狠，光芒震退他的力度也一次比一次大。 咚—— 最后一次，楚君莫摔在地上，他的虎口被震出伤口，嘴角也溢出鲜血，“唔——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 “可就算你现在死了又有什么用......十七不会原谅我了......哈......” 楚君莫捂住脸，在笑声中，他的眼尾不断有泪水滑落。 被怪物轻易蛊惑的是他，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的是他，连十七的踪迹都还没找到，想要弥补都没有机会的还是他...... 楚君莫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他的人生是如此失败。 奇怪的梦境，怪物一样的素娥，曾经的那颗蕴灵珠...... 楚君莫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有一些不对劲，而他的身份，也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王朝的王爷。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说要保护他的人，已经被他给弄丢了啊...... *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晦气的人。” 孟衍中断与蛊虫那边的视野连接，本是想打探消息，然后再利用蛊虫袭杀楚君莫，谁能想却看到楚君莫大半夜在那里发疯。 “找人方面没什么本事，发疯这件事上倒是天赋异禀。直到现在才发觉异常，不愧是‘智珠在握’的端王。” 然而才对楚君莫发出嘲讽，孟衍忽然就咳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有手下传来消息：“主子，端王的人即将找来这里，我们得立刻离开了。” “知道了。” 孟衍漠然的擦去嘴边的血迹，不过几息之后，便带着人向下一个地点转移。 他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已经在他的血肉之中。 比如还在孕育中的小生命，比如姐姐留给他的情蛊。 至于最为珍贵的姐姐...... 他会找到她的，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孟衍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那里没有隆起，他却能够感受到掌下生命的跃动。 这个孩子是他强求而来，同样珍贵。 但若是在他死前都没能找到姐姐，那这个孩子，也就没有诞生的必要了。 所有的手下都只以为孟衍是因为伤势未愈，加上长久的逃亡，脸色才会无甚血色，事实却是，孟衍在以自己的血肉去喂养他强求而来的一切。 以男子的身份孕育生命，哪怕孟衍有桃树幻影，也没有那么简单。 而情蛊，早就被十七在分别的那天斩断了联系，是孟衍强行延续了情蛊的生机。 可孟衍认为这是值得的。 不然，若是真的有重逢的那一天，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和他的姐姐产生交集呢？ 便是上天不愿意垂怜于他，至少在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也还是与姐姐存在着一丝关联。 孟衍从不像楚君莫那般，因为奢求十七的原谅而痛苦。在他心里，只要还能够和十七搭上哪怕一丁点儿的关系，都已足够让他感到幸福。 若他与楚君莫手中掌握的势力能够掉个个儿，他绝不会如同楚君莫这般，还想要活抓到人。 多可笑，楚君莫竟然将他与姐姐的孩子，当做是挽回姐姐的救命稻草？ 孟衍于夜色中赶路，心中只道：楚君莫这个人，脑子从来就没有清楚过，不论是爱人，还是道歉。 只有他，才会是姐姐最乖的小颜。 第75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十七又换了一套衣服，在和曲泽达成合作约定，这里剩下的剧情也只有最后那一个大危机是需要她注意的之后，十七彻底开启了“神奇土地之旅”。 旅游，当然是要拍照。 系统最近都给自己换了不少套虚拟皮肤，没什么加成，但放在一起会显得和自家宿主的衣服很配这件事，就足够让祂乐此不疲——祂是和自家亲亲宿主一起在旅游哒！拍照也是祂的拿手好戏！(*^▽^*) 曲泽盘腿坐在不远处，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不断变换位置的十七。 从一开始疑惑十七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弩箭，到后来逐渐习惯十七时不时就从腰后拿出新的衣服、配饰，尽管这一切看上去还是有些玄幻，可曲泽已经学会了不要轻易就大惊小怪。 毕竟，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了，不是吗？ 连张着血盆大口，在陆地上乱窜的鱼怪他都见过了，对于十七经常换新衣服这件事，有什么好感到奇怪的？ 总之绝对不是因为之前问题太多被骂了！ 曲泽自我肯定般的想着，视线跟着十七转来转去。 “你再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曲泽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上一秒还落在十七身上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到处乱飘：“谁，谁喜欢你啊！” 十七翩然而至，贴近曲泽，吓了他一跳：“你啊。” 她摸了摸曲泽的耳朵，“也没坏，怎么还听不见人说话呢？” 曲泽早在十七靠近的时候就吓得身体后仰，手肘及时撑住在地上，才没有直接仰倒，此刻感受到十七的触碰，哪怕心中喧嚣声不停，明面上却是嘴巴张合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比之前好歹结巴了一句还不如。 十七靠得更近了些，呼吸都已经喷洒在曲泽的脖颈间，她像是被什么所吸引，不断向着曲泽靠拢。 曲泽的视线慌乱的在十七的脸上到处掠过，最终落在那一抹红唇之上。 扑通—— 十七看着彻底倒在地上的曲泽，眨了眨眼，“你的臂力......” 欲言又止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对曲泽臂力不行的嫌弃。 曲泽闭了闭眼，猛地起身，“还不是因为......”你...... 被一瞬间的羞恼所支配，曲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在十七保持原来的位置不动的情况下，他突然起身，会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什么地步。 更别提，他也没有注意力道。 关键时刻侧了侧身，十七指腹在脸颊揉了揉，看着曲泽的眼神都透着几分古怪：“我刚刚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你也不用恼羞成怒到想要谋杀吧？” 唇瓣蹭过脸颊的触感在曲泽的脑海中不断回放，他此时何止是耳朵红了，完全是整个人都开始爆红。 “你......我......我们......” 十七伸手在曲泽面前挥了挥：“这是几？” 曲泽想说他没有想要谋杀，也不是不识数的傻子，可一张口却是：“我会负责的！” 此话一出，现场有一瞬的寂静。 十七掐住曲泽的脸，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你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虽然懊丧的不行，但是话已出口，不论是为了不被真的当成傻子，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曲泽此时都不能承认自己刚刚是脑子一抽说错话了，“我没有中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多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曲泽想不出来。 他抿着唇，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不善言辞”的特性，就感到被揪着的脸颊倏地被放开。 轻吻如蜻蜓点水。 十七似乎丝毫不觉得她刚刚做了什么一样，重新看向曲泽，歪了歪头：“你希望我对你负责吗？” 曲泽根本听不见十七在说什么了，什么东西在他的脑中轰鸣，支配着他的身体，让他下意识去追逐刚刚亲吻过他脸颊的唇。 最后的刹那，十七抵住了曲泽，语带轻笑：“原来这会儿才是真的中毒了啊。” 疼痛让曲泽蓦然回神，回想起他刚刚想要做的事情，曲泽猛地拉开与十七的距离，连自己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都顾不上。 垂眸沉默了一会，他抬头看向十七，对方手中把玩着刚刚刺伤过他的匕首，脸上俱是漫不经心的笑意，落在他身上饶有兴味的视线，就像是在打量着他又会做出什么“中毒”之下的反应。 “我喜欢你。” 掌中翻转的匕首停下，十七嘴角依然微微翘起，眼中的笑意却是已经一点点收敛，她望着虽然脸上红晕遍布，但已经冷静下来的曲泽，轻声问道：“所以呢？” “所以——”曲泽不动声色的换了一次呼吸，“我想问一下，你喜欢我吗？” “不。” 干脆利落，紧跟着曲泽的问话落下答案。 曲泽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下，“我想也是。”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下，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卸下了那种故意伪装出来的随意。 曲泽逼迫自己不许移开目光，直直的望着十七的眼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喜欢玩弄我。但，我愿意被你玩弄。” 他咧开嘴，哪怕是昳丽的长相，也没能将笑容里的那抹傻气掩盖住，可任谁都不能说，这样傻笑的曲泽，不够肆意张扬，“万一呢，有一天，在这种玩弄之中，你也喜欢上我了呢，对吧？” “不对。” 十七一点动容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曲泽看着那道显得格外冷漠的背影，喃喃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啊，好无情啊......”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跳得更快了？ 系统翻了好几遍书里的剧情，挠了挠自己的虚拟脑袋：不是说男配2号就是不肯张口说喜欢吗？ 想了想，祂还是没有直接开口问自家宿主，而是回忆了一下十七曾经对祂说过的话，试图当一个成熟的系统，自己领悟。 不过下一秒系统就中止了这种努力——宿主又需要祂拍照啦~(#^.^#) 十七跃上了一棵树，调整好姿势，让系统从各个角度给她和美景合影。 比起被她扎了一刀还说喜欢的曲泽，果然还是系统和美景更加不可辜负。 第76章 刀我是心疼我，你不懂 怪物袭击依旧，不过在这种袭击之中，曲泽对御兽一道的掌握，也越发熟练的起来。 将周围仔细清理了一遍，特别注意附近的蛇都被他给驱赶走了之后，曲泽才在清洗身上沾染到的血迹的同时，打量着水面所呈现的，他现在的模样。 自从确定自己对十七的心意之后，曲泽就格外在意起自己的外表，虽比不上十七有那么多的服饰可换，但他也努力就地取材，争取个“野性风光”。 从前只是随意束起，只要不影响行动的头发被他好好打理了一番，如同求偶鸟类展示羽毛的意味明显。 十七刚清理干净战斗过后的痕迹，转身就看到了一群漂亮的鸟雀在她不远处“跳舞”——是曲泽在操纵它们。 “好看吗？喜欢吗？” “一舞”结束，鸟雀们纷纷飞走，曲泽小跑到十七的面前，与其是在问十七喜不喜欢刚刚的鸟雀之舞，更像是在问十七——特意打扮过后的他是否好看？他这般作为是否讨十七喜欢？ 曲泽在十七身前站定之后，满眼都写着“快看我快看我”。 十七大大方方，用目光在曲泽姣好的面容和健美的躯体上打量了一番：“好看，喜欢。但，今日也还是未曾喜欢上你。” 曲泽并不气馁，还有些小得意：“肉体的喜欢也是喜欢。” 他就知道，他生得这么好看，一定会讨疯女人喜欢！ 之前还没搞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曲泽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哪怕是在揉磨他的时候，十七眼中对他容色的欣赏，从来也不是作假。 “那什么，不然，你上手试试？” 虽然向来自信大胆，但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曲泽脸上还是有些热意，但他觉得自己说的话也没毛病：现在他最能讨疯女人喜欢的就是样貌，有优势就得利用，说不定疯女人试着试着，就都喜欢上了呢？ 十七上手了，她走近后，扯住曲泽那已经发烫泛红的耳朵：“试？你希望我怎么试？” 她的另一只手抚过曲泽的脸颊，来到喉结，“是这样试？” 掠过胸膛，又继续向下，“还是......这样试？” 虽然热意更甚，但是这回曲泽还是要比之前争气许多，语言功能还没有完全丧失：“自然......自然是，试你最喜欢的那种......唔！” 十七抽回刀刃，抖落血水，慢条斯理的将曲泽推开，“试了，尚可，还不快说谢谢？” 曲泽痛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笑，丝毫不见不勉强，颤着点儿声音：“多谢。” 十七点点头，没再理他。 这句感谢她收的一点都不心虚，没看曲泽这厮都兴奋到颤抖了吗？ 变态。 这些天十七基本上都不怎么折磨曲泽了，今天能够给他一刀，曲泽心里指不定多高兴。 系统也是抖了抖：【宿主，曲泽好像比孟衍还要变态啊......】 都是自荐枕席，孟衍是搞若有若无的诱惑那一套，偶尔会在十七的手下泪眼朦胧的轻声啜泣，但不得不承认，那种画面真的很有美感；曲泽这边就很直接，就差把“求宠”两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他生得艳丽，直白之下也有几分可爱，可这边动不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曲泽还呲着个大牙，发自内心的笑...... 系统实在是觉得，与孟衍的隐晦相比，曲泽这种变态的表现，未免太过直观了些。 疼爱疼爱，光疼也叫爱吗？ 十七失笑：【不是一个类型的变态，不好比较。】 宿主都这么说了，系统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宿主宿主，为什么你今天突然就奖励曲泽了呀？】 十七：【他让我试试，我就试试咯。】 既然曲泽不想戒掉这种感觉，她就偶尔赐予他重温的机会。 只是，若是就此上瘾，而后面再也寻不到她给予“奖励”，也不知道，曲泽是否会自己对自己下手呢？ 在自伤中回味，曲泽最终会变成那样吗？ 不论会不会，十七也就偶一尝试罢了，她很善良，在曲泽“上路”之前，还是会给他吃顿断头饭的。 书里男配二号和女主能够单独相处的日子，可也没剩几天了。 另一边，曲泽已经给身上的伤口上好了药，包扎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犯嘀咕：疯女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次的伤口明明也不深，偏偏就很疼。 想着想着，曲泽又不免发散了思维：说起来，疯女人最近都不怎么打他了，这次难得动手，也只是疼了点，伤口较之从前可谓是相当之浅，莫不是...... 莫不是她心疼我了？ 刚傻笑了一下，就牵动了伤口，曲泽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自言自语：“可不能骄傲自满，万一想错了，岂不是很丢脸？” “不过就是自己想想，应该也没什么吧......嘿嘿......” 娑—— 杀意瞬间迸发，曲泽看着刚才想要偷袭他，现下已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条蛇，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去，“之前不是已经清理了一遍，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他打量了一眼被钉死在地上的蛇——依然是正常蛇类的长相。 从鱼怪开始，曲泽和十七在此处见到的动物是越发稀奇古怪——有时曲泽都恨不能闭上眼睛就将那些长相磕碜的东西给统统弄死。 也就是有十七与他相伴，曲泽才能在到处都会遇见丑怪物的环境里笑得出来，没有让自己的性子变得越发暴躁。 可时日久了，曲泽和十七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蛇类仍然保持着正常的样子，既没有多长出几个脑袋，也没有尾巴劈叉成好几条。 若不是十七对蛇肉实在不喜，曲泽可能会觉得偶尔猎几条打打牙祭也挺好——之前预备好的肉干是不错，但是久了曲泽也会想要吃点新鲜的。 不过后来十七用一句话就让曲泽老实了，“一群怪物里唯一正常的存在，你要是敢吃，就尽情吃好了。” 曲泽不敢，他不仅怕蛇肉等到了他的肚子里才变异，更怕因为馋这一嘴蛇肉而被十七嫌弃。 为了挽回这一点印象分，曲泽那是每每行进至新的地方，都要重点把蛇类清理掉。 将眼前这一条“漏网之鱼”给扔远了点，曲泽大略看了看四周，就朝着十七那边走去——他可以确定之前排查的时候没有疏漏哪个位置，这条蛇还能够出现在这里，明显不对劲。 必须立刻告知十七此事。 第77章 反正她总是比我聪明的 “所以，你没有想过，前不久才被你操控着跳了一支舞的漂亮小鸟们，也是很正常的吗？” 听完曲泽的阐述，十七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担忧，而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曲泽一怔：“可是，那些鸟儿是我从很远的地方喊来的。”并不是附近出现了正常形态的鸟儿。 想要讨十七的喜欢，曲泽自然不会用长得奇形怪状的鸟雀去排练舞蹈，更别提之前他们遇到最大的那一次危机，就是鸟怪带来的。所以实际上那些漂亮的小鸟，都是曲泽在不断练习御兽的手段之后，终于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可以远距离召唤他所想要的目标前来，然后才被喊来的。 除了漂亮小鸟来回飞得累了点，中途还可能遭遇一些生死大危机，别的没有什么缺点。 能有什么缺点呢？ 排练一支舞蹈，可以验证他的御兽能力，可以讨疯女人的欢心，还可以便宜不少怪物吃到新鲜的漂亮小鸟，这简直就是三赢。 曲泽振振有词，十七点头，又问：“所以你现在都已经可以远距离召唤正常的鸟雀了，却没有想过利用这一点，找一找出路吗？” 十七和曲泽从最初的地方，到现在这片充满怪物的区域，是有一个渐进的过程。他们并没有故意挑选道路，向着怪物更多的方向前行，只是不论他们怎么走，最后面对的，就是奇形怪状的动物，越来越多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着正常外表的蛇类忽然出现，自然显得不同寻常。 但曲泽都已经可以召唤不知哪个方向远距离存在的正常生物了，却只是想着用它们排练一支舞蹈......听起来也算不上是合理吧？ 确实不合理。 曲泽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并在心中发出无数懊恼的呐喊：天！我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吗？！疯女人该不会觉得我很蠢吧......一定会的！她甚至在我拿着蛇的事情过来说之后，才点明了小鸟跳舞之下被我忽略的一切！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证明自己其实真的没那么蠢......算了，反正我总是没有疯女人聪明的，就这样吧...... 心里已经认命了，明面上，曲泽还是绷住了表情，没有让灵魂深处的呐喊显露出来：“啊，是这样的，你说的很对。不过我也有在考虑，离开这里的办法到底是在怪物出没的终点，还是一切正常的起源。就是，我们现在离前者更近，可以先尝试一下不是吗？” 别说，虽然一开始是在硬撑，但这一番话越说，曲泽越觉得有道理。 呃，至少，疯女人应该会稍微不那么觉得，他是一个蠢货了？ 起码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吧！ 曲泽在心中如此期盼着。 “所以，我们难道不能先利用你的御兽手段，在试探‘怪物终点’是否有出路之前，准备一些后手？”十七说话时的语气依旧很懒散，一点都不像是有反驳的意思，“不过也是，之前的鸟怪都那么难对付了，‘怪物终点’又会有什么呢？大概是会让我和你没有逃跑机会的存在吧。” “这样看来，后手也就没有什么准备的必要？” 曲泽：...... 灵魂深处的呐喊词换了一波又一波，难为他还坚持着没崩表情，就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有些僵硬：“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去继续练习，做好试验前的准备。” 身后传来轻笑声，曲泽离开的步伐更加局促了，等到走了有一段距离，确定在这里练习不会打扰到十七，曲泽的耳边仿佛都还回荡着那一道令人抓心挠肝的轻笑声。 “好了，不要再闹腾了！”曲泽按住自己的心口，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有你也是，总是这么容易发烫也是不行的！” 就算是疯女人笑得再好听，也是不行的！ 训完了不争气的心脏和耳朵，曲泽才正式开始练习，渐渐沉浸在对御兽操控的感悟中。 【如果不想着一定要离开这里，利用曲泽的御兽能力，和我的一些功能，宿主应该也是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的吧？】 系统的问题来的很突然，十七顿了顿：【剧情大神不会允许一切停留在这里。】 系统的声音脱离了平常的模式，变回了那种充满非人感的机械音：【以我现在的能量，可以做到的。】 十七的视线落在了曲泽之前离开的方向；【你说的是在男配配合的情况下，但是曲泽不会配合。】 【为什么？他现在看上去明明已经傻透了，完全迷上你了，只要你要求他留在这里，不要想着离开，他......】 十七打断了系统的话，尽管她其实从对方的机械音里听出来了疑惑的语气：【他不会。】 十七重复，音调在此时听上去比机械音还要冷漠：【哪怕这本书里的男主和男配都愿意为了我去死，也不代表在另一些事情上，会放弃他们原先的坚持。】 原剧情里，在爱上女主之后，这些人难道没有在这样或那样的情况下，为了女主受伤到差点丢命吗？ 但这又影响到他们继续对女主凌虐身心了吗？ 这可是虐文啊，百分之九十九都在虐女主的文。 【这样么......】 无机质感的声音，能够表达出来的疑惑意味却是一次比一次分明。 【哎？】 系统的声音又回到了平常的模式，可爱的音色，听着就容易让人会心一笑：【我刚刚，为什么会问出那种问题？】 系统的迷茫发自内芯，不论是留下还是离开，那都是宿主的选择，祂所应该做的，是支持宿主的一切选择。 更遑论，在祂的心中，十七从来都是正确的。 十七没有回答，只是上手揉捏系统的虚拟形象，系统宛若被主人撸得迷迷糊糊的小狗、小猫，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系统：真舒服啊~(?*?*?) 所以，你只要保持这种无忧无虑的开心，就足够了。 十七在心中对幸福到眯起眼睛的系统轻声呢喃着。 这句心声，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注定不会被系统听见。 第78章 犯蠢就该受罚 叶片被弹落，曲泽看着一地的蛇尸，皱起了眉。 那天在十七提醒之后，他努力练习，到现在已经找寻出一些回到“正常动物世界”的方向，并与十七对此制定了一些撤退计划。 到时候若是“怪物世界”的尽头没能找到出路，他们还能及时回到较为安全的地方，也能够顺着那个方向试探出“正常的起点”，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还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眼下的场景就显得有些不妙起来——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数量也越来越多的蛇类是个问题。 无他，十七对蛇类的生理性恐惧暂时无法解决。 虽然之前十七和曲泽还没有达成合作，在两人第一次遇见蛇群，对峙的时候，是十七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曲泽并非真的相信了十七对蛇类一点都不恐惧。 诚然，当时曲泽对十七威胁人的手段之卑鄙，故意反复试探他的用心之险恶，印象深刻，但这不代表他完全忘记了，十七被蛇类攀缠而上时的僵硬。 人类下意识的反应，很难伪装。 这也是为什么，在达成合作之后，每回清理休息地点，曲泽都会额外注意附近有没有蛇类出没。 之后十七更是直接向曲泽坦然道明了这件事——她虽然心理上并不害怕蛇这种生物，但一旦遇上蛇，身体上的畏惧反应就不受她的控制了。 别说面色惨白，浑身僵直，能够没有在蛇贴着她吐信子的时候，两眼一闭昏过去，十七觉得都已经是她意志力强大。 曲泽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剧情大神的威力”，但是也没有不把十七怕蛇这件事不当回事。 身为人类，有惧怕的东西又怎么了？曲泽认为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倒不如说，十七能够在被恐惧之物包围的情况下，还将了他一军，更让他叹服了。 十七不在乎曲泽的夸赞，就是曲泽从前的那些手下、敌人，知道了这件事，可能会有很多话想说——人类有害怕的事物正常？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现在这里只有曲泽和十七，没有会突然冒出来说那些话的人。 可也正是因为这里只有曲泽和十七，宛若十七克星的蛇群不断出现，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想要在到处都是怪物的地方找到出路本就很难，如今十七的战力还被蛇群“封印”，曲泽一个人御兽水平提升的再快，也无法说就一定能取得“最终战”的胜利。 是的，十七与曲泽的共识——若是真的能够在“怪物世界”的尽头找到出路，那么一定会有一场“最终战”。 比起两人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后来出现怪物的土地，才更像是能够找寻到出路的方向。 而上一次面对鸟怪与鱼怪，如果没有十七当诱饵，曲泽就算爆发了御兽能力，也没那么容易突破困境。 这段日子以来，十七和曲泽更是在战斗中不断磨合，默契更胜以往。 结果，眼看着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够迎来“最终战”，然后找到出路，离开这个鬼地方，蛇群出现了。 十七和曲泽自然知晓它们的出现很诡异，一定程度上还可能代表着两人离出路越来越近，但同样的，这也预兆了危机即将降临。 “不然，你也做一些训练？”再一次杀完蛇，曲泽看着十七那不如平时红润的脸，思考了一会，给出如此建议。 十七掀起眼帘瞥了曲泽一眼，“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建议，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已经可以在水中，如同游鱼一般灵活？” 曲泽闭嘴了——练习凫水到现在，他也就是个勉强淹不死的水准。 好吧，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是有再怎么练习，也很难取得成果的事情。 这样一想，他刚刚提出的建议真的很像是脱裤子放屁。 又犯蠢了...... 曲泽再一抬头，就看到十七开始往水边走，他连忙跟了上去：“好吧，是我没想清楚就乱说话了，但是你也不用生气到这种地步吧？” 说是这么说，可曲泽没有丝毫抵抗，就这么跟着十七走到水边，等着被踹下去，又或者是被推下去？ 在曲泽的认知里，他刚刚惹十七不开心了，所以现在十七来水边，是打算把他扔进水里，好好在水淹之中醒一下脑子。 犯蠢之后就该被罚，曲泽有这种觉悟。 当然，是只面对十七的时候，才会有的觉悟。 想着一会落水的时候要尽量调整姿势，好显得有美感一些，下一秒，曲泽就听到了“扑通”一声。 水花溅到脸上，曲泽怔愣了一下，连一句“你疯了”都来不及怒骂，紧跟着就跳了下去。 曲泽没空去想十七为什么会突然投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疯女人好像也不喜欢水来着，谁知道她是不是也对水有生理性恐惧？ 该死！ * “噗！” 在下属们惊慌、担忧的目光下，毫无征兆的，孟衍一口血喷出。好在他没有在吐血之后就晕过去，反倒是双目奕奕，比平时漠然的样子多了几分神采：“我没事。” 随口安抚了一下下属，孟衍仔细感受着体内情蛊的躁动——自从被十七断开情蛊之后，他身上这只强留下来的蛊虫，再没有现在这么活泼的时候。 此时虽然因为情蛊的躁动而遭受伤痛，孟衍却是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体内的蛊虫，好像是在告诉他，十七所在的方向。 反复确定了之后，孟衍再多一刻都无法等待，他迅速下达了命令，按照早就预备好的方案，带着一些人就往某个方向赶去。 无独有偶，端王府的楚君莫也在差不多的时间，从随身携带的“药引”上，感受到了某种指引。 经历过重复梦境和杀不死的素娥，楚君莫已经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不同于孟衍还需要再三感受蛊虫所传递的消息去确认，楚君莫在装着“药引”的药瓶，发烫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行动。 两方人马，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个尚未完全确定的地点出发。 第79章 水草与水妖 明明是跳下去救十七，曲泽却是在水中更为狼狈。 拜他那“高超”的凫水水平所赐，扑腾了半天，也没能拉近与十七的距离。 好在哪怕游水能力不高，但从心理上，曲泽对水并没有恐惧，在水下也能够睁眼视物，尚且没有失去十七的踪迹，只是努力无果，又心生焦急之下，难免呛了几口水。 难受间，曲泽终于看到了十七回头，虽然视野有些扭曲，但他仍能看出对方脸上那隐约带着嫌弃的表情。 真好看...... 曲泽觉得自己有病，但当他看到水中转身向他而来的十七时，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 没救了...... 这是曲泽心里冒出的第二个念头，在十七面前，他算是没救了。 直到被握住手，曲泽才从被美丽水妖摄魂夺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水中两人无法对话，十七甚至连手势都没有打，拉着曲泽就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至于期间曲泽是否会多呛几口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曲泽亦是没有想过这件事，一点儿都没反抗的随着十七在水中游动，不知道最终要落在哪里。 有些不合时宜，但又让他忍不住想笑的是，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根海草，被水妖捕捉，最后的漂浮是生命结束之前的舞动。 可是水妖好像不吃海草？ 思绪不通时宜的翻飞，曲泽不知道自己这根海草，究竟随着十七这位水妖在水里游了多久，等到停下的刹那，哪怕他因着内力可以闭气许久，也有些担心还能否坚持到回去岸上的那一刻。 一切的担忧都在十七推了他一把后消散，曲泽被眼前所呈现出来的景象攥取了心神——看起来就不简单的石雕，此时竟还泛起了光芒，柔和，但神秘。 这就是可以离开的方法吗？ 曲泽想问问十七的意见，偏首间，视野中出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石雕的光芒浮起之后，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先前与水底一切几乎融为一体的巨型生物，也在此时如冰山显露一角，凶悍，冰冷，又有一种诡谲的艳丽之感。 曲泽欣赏不来这种美，他下意识的抓住十七的手，想要将人挡在身后，很快就又发现，他竟是想不到办法，在这种存在面前护住十七。 人类在水中本就尽是劣势，而他唯一也能与神秘、玄幻扯上点关系的手段，也无法在水中施展——御兽，发不出声音，他怎么御兽？ 至于原本还能和兽类比一比的毒爪，至今还没能长好。 在这个明明不该将视线从危险存在上移开的时刻，曲泽幽怨的目光落在了十七的脸上：虽然他不觉得疯女人把让他毒爪弄没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她不说一声就带自己下水看出路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不得不面临这么一个看上去必死无疑的境地，果然还是有些郁闷啊。 他甚至和她之间连一个正经的拥抱都还没有！ 曲泽觉得他不能死得这么憋屈，哪怕和心上人死在一块，对他的生命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他也要想办法让这个结局落幕得更加完美一些。 曲泽向十七伸出了手。 曲泽被十七一伸手按住了头。 像是葫芦瓢，只不过曲泽这只葫芦瓢从一开始就没能浮起，然后又在水里被按得又往下一些。 十七满脸都写着嫌弃，她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看到那些充满玄幻色彩的事物之后，是这么一个反应。 莫名有种被身边的人，连累到丢脸的感觉。 十七没能想到的是，在丢脸这件事上，曲泽还能更有天赋一些。 察觉到手腕上的触感，十七猛的将人甩开，哪怕有水的阻力，曲泽也被甩出好大一截距离，直接撞到了那庞然大物上。 足以见这一下十七用了多大的力气。 曲泽：...... 好吧，就算要死了，但是临死之前亲了亲心上人的手腕，也不算亏。 被心上人甩到巨大生物身上而死什么的......反正他与她的这场邂逅，也是起于厮杀不是么。 这么跟自己说着，曲泽的手却还是向着十七的方向抬了抬——明知道是徒然，也还是想要死得离她近一些啊...... 下一瞬，好似只能被摆弄的“水草”爆发出力量，曲泽陡然转身，以额头抵在那庞然大物的身上，心声咆哮：给我停下！ 铮—— 巨大到无法被看清全貌，但略微掀起眼皮就能让四周的温度仿佛下降的存在，在渺小的人类心声的命令之下，再度阖上了眼。 鲜血不断从曲泽的身上漫出，但“怪物”的醒来已被中止，哪怕他死在这里，十七也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逃离时间。 曲泽很想再看一眼十七，可过度消耗的精血让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陷入冰冷的黑暗。 十七静静的望着这一幕，曲泽觉得他是水草，十七却觉得曲泽才是昳丽的水妖，红色在紧闭双眼的他周边晕染开来，从眼角、口鼻、耳旁......明明该是狼狈的，已经处于无法自保状态的曲泽，却还是可以给人以强烈攻击性的感觉。 会攻击旁观者视觉的美丽。 但十七真正凝视的并非是这宛若水妖之殇的一幕，她靠近了曲泽所在的位置，血痕出现在曲泽之前亲吻过的手腕处，点点红色的花没入好似要黯淡下去的石雕上，微弱的光芒因此旺盛了几分，却在下一瞬彻底溟灭。 果然还是不行啊...... 腕间的血花仍在绽放，系统心疼之余，却恍惚觉得这是祂的宿主落下的血泪。 水中的暗流席卷而来，将曲泽带至十七的怀中，如此轻易。 像是在嘲笑之前耗费相当大的力气，才将曲泽甩出一些距离的十七。 冰凉，不容反抗，又将两人裹挟而去。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十七却是执拗的睁着眼，死死的盯着远去的那一角，可不论是石雕，还是巨物，都再没半分动静。 痛苦与血泪都没有用，不过是无力的挣扎。 一切重新隐没在寂静的水底，难以察觉，但永远存在。 第80章 有病的是谁 嘈杂声，每一滴落雨里藏着过往的片段，梦的主人难以发觉，只心中烦闷。 【好吵，该死，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疯女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得救，我得去......】 “赫——” 曲泽猛地睁眼，大口呼吸，目光在四周忙乱的扫过，于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衣角时，才感到略微心安。 一口气力松下去，曲泽刚偏向十七那边的身子就是一软，比起骤然醒来时的直起身，此刻就像是一下子被抽没了骨头。 “好悬没被你给看到，不然估计又要嫌弃的睨我一眼，不过其实想被你睨一眼也不容易......” 两人本就离的不算远，曲泽喃喃自语，费劲的挪动手，在指尖与十七的手还有一线距离之时又停下，“在水下的时候亲一口手腕就被你打去撞‘怪兽’了，要是你醒来发现我趁你昏迷偷偷牵你的手，还不知道我得再受多大的罪。” “你现在是不是又在装晕，就等着我被你钓上钩呢......”曲泽又费了一番力气，将脑袋偏过去，只能隐约看到十七紧闭的双眼，还有苍白了几分的唇色，絮絮叨叨的话因此顿住，只留下最后一句，“其实被你故意作弄我也是愿意的，只要你醒来就好......” 呢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曲泽强撑着眼皮的力气也没了，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越过那一线的距离。 大概知道自己又要失去一段时间的意识，曲泽思绪不受控制的飘了一段：也不知道疯女人能不能听见，他其实还藏着点话来着，比如，她嫌弃睨他的时候，他心中总会莫名欢喜。 可，真的很好看啊...... 此时两人都伤的不轻，又刚从水里出来，若非晴日当空，而日头又够盛，没用太多时间便将那湿了的衣衫晒干，十七和曲泽指不定还要患上风寒。 习武之人体魄强健不假，可两人这会儿的状态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者，如今的结果是剧情大神大发神威的手笔，对曲泽如何还未必，但对十七，那是一定不会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日月交替，曲泽再醒来时，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他却第一时间轻叹了一声：“怎么这一次不是装作昏迷嘛......” 似撒娇似抱怨，委屈里装满了担忧。 曲泽抬手往十七的手腕处落去，不忘添上一句：“我这是确认你的身体状况，可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话语顿住，忧色攀至曲泽的眉头，打了个结，彰显自己的份量。 再顾不得会不会让十七不高兴，曲泽将人抱至怀中，去找他们之前存放在岸上的药，之前随身携带的那些，已经因为水里的浸泡或失效或丢失。 十七原本苍白的脸已经染上了过分的脂色，那些被她分类放置好的药品，曲泽好一顿辨别再挑出了一种派的上用场的出来。 直到给十七喂药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该死。”低咒了一声，曲泽倏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 打完脸，曲泽又给了自己发抖的手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别闹了，我得喂她吃药！” 或许是感受到曲泽这个主人的焦急，乱说话的嘴和不争气的手终于听话了一点，那被抖了半天喂不进去的药也成功落入十七的口中。 顶着一脑门的汗，曲泽将十七小心的放到垫子上，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 如果药可以说话，那么它一定会叫屈：哪有起效这么快的？！你不要无理取闹！ 几息之间，曲泽反复探了好几次体温，别人说度日如年，他此时是度秒如年。 终究还是不敢再给十七多喂一份药，其他不知会不会相冲的药，曲泽更是动都不敢动，手指蜷了又缩，最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想起来点该如何照顾发热的病人。 自出生起就经常受伤，但很少生病，更是从没照顾过病人的曲泽急冲冲又往水边跑，取水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帕子——没有帕子，谈何浸水敷到额头上降温？ 咬了咬牙，又狠了狠心，曲泽从十七的衣袍上割下了极为齐整的一块布料。 乍一看还不会让人觉得那衣衫一角是缺了块布，只会让人赞叹这衣裳设计别致。 从曲泽在十七面前孔雀开屏的呈现效果来看，他这个人的审美当然是没问题的，不仅没问题，还很有水平，只是从前他没怎么发掘自己在这一块的天赋。 眼下这一举动对曲泽来说难的不是切割出美感，而是这块布料是从十七那漂亮衣服上割下来的。 虽然至今未能解开十七“异空间”之谜，但是曲泽还是知道十七对那几身漂亮衣裳是喜欢在意的。 一边将浸了凉水的布叠好放到十七的额上，曲泽一边在心中嘲笑自己：真是被这个疯女人给弄得神经兮兮的，不就是一块布么，我怕个屁啊。 刚想要嚣张两句，曲泽又抿住了唇，最后低声解释：“我也想用我身上的布条，但是你肯定是要嫌弃的。我这不是找借口啊，等你醒来，怎么打怎么罚我都是认的......” 流落在这里这么多天，曲泽原来的那一身衣服早就反复洗涮得破破烂烂的，如今他蔽体都是靠就地取材做的衣物，也得亏他虽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但自力更生的经验还是不差的。 相较之下，自然是十七那刚换上不久的衣衫布料更为合适。 曲泽又浸了一次被十七体温沾染得不那么凉的“帕子”，将之重新贴在十七的额头上，声音变得更轻：“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肯醒来，好叫我不要一颗心挂着不上不下，不知你要怎么处罚我才好。” 细微的哽咽声藏在这轻飘的声音里，曲泽完全没有发现它，只一错不错的看着十七的脸，机械的来回浸凉用来降温的“帕子”。 片刻之后，打来的那点水已经被用尽了，“帕子”浸了个空，曲泽愣了一下，眼眸转过去的时候，一颗泪珠倏忽滚落，圆润饱满，被刚从十七额上拿下的布料吸取，没了踪影。 第81章 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系统不知道第多少次向总部那边提交反馈，希望这一次能够得到回应，而不是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如石沉大海。 时间距离十七发烧并没有过去多久，可系统的担忧一点都不比曲泽少，相较之下，曲泽还能够照顾十七，可祂却只能自己一个统干着急。 或许是十七在水底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什么，她当时就将系统给隔离起来，让祂无法在这段时间里动用那些储存下来的能量。 系统一直知道自家宿主厉害，却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 这种隔离让系统在发现十七发烧昏迷时无法帮助十七，那些发向总部数不清的反馈，却不是因为十七做到了隔离系统，而是——系统认为这次的任务极为不合理。 其实从一开始祂就觉得不合理，可那会儿系统只是扫描了剧本，尚未知晓那一字一句真正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命运。 的确，由于祂的宿主十分厉害，书里那些女主所受的苦大部分都被转移了出去，但这并不代表祂的宿主就很轻松。 与宿主紧密联系的系统早就发现，十七很多时候都并不开心，甚至心海有许多暗潮。系统第一次出任务，从前也听说过很多其他系统与宿主相处的事情，但是祂还是觉得，十七才是最好的宿主。 祂喜欢十七，想要和十七永远在一起，就算不能，也希望十七可以过上轻松一点的生活。 但这并不是系统评定这次任务不合理的原因——系统是正规系统，让祂诞生的总部自然也是正规组织。 总部派发的任务的确会有类似改变虐文命运之类的，也会有要求宿主走剧情的，但是绝不会强迫宿主从头到尾受苦，还不给系统安排一些派的上用场的功能。 系统最初就反馈过，但没有后续，祂那时想过可能是总部处理提交上来的消息需要时间，可时间越久，祂就越是意识到，祂统生的第一次任务，大约是真的不太对劲。 可系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更担心这些问题会不会影响到祂和十七的关系——如果任务派发出现了错误，那么十七是祂宿主的身份还可以存续吗？ 要知道，十七在现代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总部派发的任务，她才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系统不敢赌，只能在反馈的时候说一些别的东西，最起码让祂稍微能帮得上十七一些——说白了，系统提交的那些反馈，一直都是在向总部卖萌要好处。 很多前辈说过，撒娇系统最好命。 可惜系统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好在后续随着十七走剧情节点，系统一片白板的功能栏偶尔也会冒出点东西，当然，最珍贵的其实是能量。 尽管在使用之后，系统发现了这些能量和祂的芯命有关联。 其实系统觉得十七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然她不会总是要求系统克制对能量的使用，而这一次系统更是从被隔离的事件中确认了这一点。 系统不在乎为什么自家宿主会有这样的能力，祂只在乎十七现在能否早点恢复健康。 这一次的发烧，可不仅仅是落水又受伤的原因。 这个任务世界的剧情大神，对十七的恶意很大。 系统一遍又一遍的在反馈里撒娇卖萌，企图得到总部的一点点支援，明知道希望不大，可这也是祂在随时观察十七身体状况之外，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怎么......这里也被水袭击了？】 系统呆滞了一瞬，祂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宿主醒来？！ 还是惯常的揉虚拟脑袋，十七的声音有些气弱，但带着令统安心的语调：【谁家的系统，哭得这么伤心？】 焦急、担忧、疑惑......在这一瞬一扫而空，系统的虚拟形象紧紧抱住十七，嚎啕大哭：【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十七在精神世界里动作温柔：【抱歉，吓到你了。但是......下次还敢哦。】 系统哽咽：【就算宿主你这么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十七笑容有些无奈：【哎呀，骗不过你呢。】 系统擦干眼泪，将世界内被祂哭出来的一地水一键抹除，事实上，作为系统，祂没有眼泪，只是十七之前被剧情之力迫害到生病，祂的虚拟形象完全遵循了设定中拟人的部分，眼泪掉个不停。 只不过之前是无声的落，系统完全没有意识到，而现在是主动扑在十七的怀里哭。 给十七的身体健康状态做了一个检测，系统这才彻底放下芯，乖巧的窝在十七的怀里，出于直觉，在一开始哭嚎了那么几句之后，系统没有再试图进行更多的对话，很多问题都不需要去问个究竟，祂只要能够陪伴在宿主的身边就好。 同样是因为十七的病情心中惶惶甚至落泪，曲泽就没有系统那么好的待遇了，十七装晕的水平一流，此刻醒了也只想和自家系统安静的一起待会，完全没有立即给曲泽报个平安的意思。 哪怕她感受到了曲泽身上的那种焦躁不安。 从系统的陪伴中汲取到足够的力量，十七才睁开眼，和系统一样，明明曲泽一直关注着十七的情况，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已经醒来。 虽然物种不同，但是一人一统都是已经在牵挂十七的安危中，心情紧绷到了一种将近空白的地步，这才显得有些迟钝——被悄无声息罩住了与世界的隔膜，需要十七去打破。 眼见曲泽又要将“帕子”往自己的额头上盖，十七拦住了他的手，没等曲泽有所反应，在视线往那块“帕子”上掠过之后，十七的表情微变：“我的衣服？” 曲泽刚扬起的嘴角僵住，默默的低下了脑袋，弱弱道：“可以别打脸吗......” 事实是十七并没有因此就对曲泽拳打脚踢，她瞥了一眼有了处口子的衣摆，竟是对曲泽夸了一句：“手艺不错。” 曲泽一个猛抬头，伸手就往十七的额头上探：“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十七躲过，没搭理曲泽，起身去找吃的。 第82章 这里有块望七石 虽然烧退了，但是十七现在还很虚弱，更别提曲泽虽然在换“帕子”这件事上很积极，但是在准备病人餐这件事上明显就很不够看。 或者应该说，做完基本应对手段之后的曲泽，已经想不到还要准备吃食这件事，毕竟他的行为都已经是出现机械重复。 当然，曲泽还是没有忘记给十七输送内力的，哪怕他自己也受着伤。 也是因为他身为男配二号的倾情贡献，十七才能够在被剧情大神伤到之后这么快醒来——十七再有手段，书里角色的配合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加顺利这一点，也是无法被否认的。 遑论这一次剧情大神实在给力，就算是让男配一起受伤，也要狠狠给十七一个教训，那股将两人席卷上岸的水流，威势可一点都不小。 有时候十七自己都不知道，总是这样试图在关键节点上动手脚，但是又总是失败，到底是因为她天生反骨，还是因为她就爱被剧情大神打击。 思绪差不多快要飘至前不久她所感受到的，与楚君莫和孟衍的联系之时，十七果断打散了它们——她现在很饿，接下来还要进食，不适合想一些反胃的事情。 十七拿出早就加以调料烘烤而成的肉干，尽管很不适合作为病人餐，但是此时吃这些对她来说，是最方便的。 曲泽本想说他马上去准备一些热食，可是在看到十七沉默咀嚼肉干的样子后，不知为何就没有将话说出口。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会看别人眼色的人，或者应该说，他的人生中就没有什么需要顾忌别人心情的时候。可此时此刻，曲泽就是莫名觉得，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口，因为疯女人这会儿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其实有点难过，还有些连曲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但是他最后还是慢吞吞在原地蹲下，连向那边靠近的试探性动作都没有。 隔着好像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曲泽抬起手，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虚戳着十七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够在对方进食的时候，狠狠教训对方一顿，让她连吃东西都不得安宁。 就如同他现在，明明喜欢的人生病但也已经苏醒了，那颗之前牵挂不已的心，也还是不得安宁。 嘴唇幅度很小的翕动着，配合着心里数不清碎碎念的节奏，在下一秒十七那倏地瞥过来的目光中陡然停下。 只是嘴巴好控制，想要将抬起的手收回动作却不会小，由于太过着急，曲泽难免就拉扯到了肌肉。 “嘶——”他猛地闭上嘴，明知道十七已经看到了，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做作的前后摆了摆胳膊，仰起脸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肉干太噎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别的！唔——” 起身太快，刚扬起的灿烂笑容转瞬变成了彰显痛感的龇牙咧嘴，颇具喜剧效果。 如果不是从头看到尾，系统都快要怀疑曲泽是故意整了这么一出，用来讨祂家宿主的欢心。 然而以系统对曲泽的了解来看，对方完全就是再一次在祂家宿主面前丢人了而已。 都快成了一种日常。 挺好笑的，系统甚至希望祂的宿主能够因为曲泽此刻的“滑稽”笑一笑，但，没有。 面对曲泽有些手忙脚乱的后续反应，十七只是收回了目光，继续咀嚼肉干。 曲泽一肚子想要挽尊的话就又像泡沫一样，啪的一下就没了。 他整个人还定格在想要大喇喇表示刚才的一切都是意外，他还是很可靠的，马上就可以准备好一大堆美食......这种神态动作的表达伊始，然而在场唯一的“观众”明显并不买账，哪怕他这辈子也只会为了她这么一个“观众”进行这种“演出”。 曲泽又蹲了回去，这一次就只是老实的蹲在那里，他的脑子慢半拍才评价了那么一句：啊，你刚刚不那么表演也挺好的，不管是话语还是动作，现在仔细想想，都有些夸张了不是吗？ 疯女人会觉得你幼稚的。 可是我在她面前经常这样啊...... 那你也知道她现在不开心，就不要再添乱。 好吧...... 自问自答，自言自语，眼巴巴的化作一块望着十七的石头，看着有些可怜。 最终打破这块“望七石”的却不是十七回心转意的怜悯，而是曲泽唱起空城计的肚子。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十七恰好咽下最后一口肉干，正要喝点一旁已经烧热又放温的水，这出“空城计”一下子就让她又愿意将目光稍稍放在曲泽身上了——毕竟，她和曲泽现在的距离虽说不上是远，但也绝对不算近，就这样都能被她听见明显的响声，曲泽这饿肚子的动静，委实是有些惊人。 十七那杯水都举到嘴边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可以麻烦你的五脏庙安静一些吗？” 很温和有礼的口吻，让曲泽一听就把头给低了下去，通红的耳根将主人的窘迫展露无疑。 如果可以的话，曲泽会很想要在地上刨出一个洞，然后躺进去，再将自己给埋起来。 从十七突然往水里跳，再到现在，曲泽又是呛水，又是受伤，又是照顾十七......就是没有想过他自己也是需要疗伤以及进食。 之前还能够说是担心十七，没能想到这些，可等到十七都已经拿出东西吃完了，他却在这期间做了一堆现在回想起来蠢出天际的行为，曲泽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有些人还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胡乱点了点头，曲泽维持着蹲在地上低头的姿势，一点点挪到了属于他的包裹那边，也拿出了一块肉干，放到嘴里就是一顿嚼，比十七之前咀嚼的速度快上许多。 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仓鼠。 从可怜变成了可爱。 系统看得出来，这种变化与曲泽心态的变化有关——相似的动作，前后主人周身散发的情绪却如此反转，无非是因为在十七开口之后，曲泽就算是尴尬的要死，也还是开心的。 因为他觉得，十七自醒来之后的，那种排斥所有的感觉消散了许多——她又愿意理他了。 真好。 第83章 也不能总是她先跳水 十七没给曲泽太多耍宝的机会，很快从负面的情绪中脱离，开始与曲泽谈论正事。 “对水下的东西，你有什么想法吗？” 染上神秘色彩的画面，因为十七的这句话，再次于曲泽脑海中浮现，甚至连细节都没太模糊，尽管曲泽又成功爆发了一次，救了自己和心上人一命，但是他还是得承认，面对水下的那种庞然大物，心里很难有多少胜算。 这么想，曲泽也就这么说。他向来很清楚，在意中人面前展示羽毛不等于装大充蒜瓣，“或许我们可以尽量不惊动那个怪物，然后触发石雕离开？”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爆发的时候血淌得很凶，他也伤得很惨，但，与此同时，他御兽能力的提升也极为可观。 更有意思，也是被曲泽和十七共同忽略的——他们身体恢复的速度都很快。 快到了有些不正常的程度。 十七语气没什么攻击性，但是话却很直白：“如果启动石雕必然会惊醒怪物呢？” 莫名的，曲泽从这句反问里听出了笃定的意思。 他并不为此而感到惊讶，从一开始，十七就表现出对这个地方有一些了解的样子，且没有在他面前隐瞒的意思。 但曲泽也不认为十七对这里的一切都知之甚细，至少一些危机以及解决的办法，十七绝对是需要一定时间和方法，才会完全了解。 尽管如此，十七没和曲泽商量一下，就突然跳水，差点造成两人死于水下的结果，这种行为作为同伴来说绝对是失格。 可曲泽就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丝毫没有要和十七提一提这件事的意思。 曲泽觉得那是他的问题——他应该在平时再多关注十七一些，争取早日达到十七眨眨眼，他就能够读取对方眼神中的一切含义。 这样，十七的任何行为，对他来说就都不能算是毫无征兆。 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是他能力不足的原因。 此时此刻，曲泽就对十七的反问句进行了一番阅读理解，“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可能需要多练习配合一下，保证我控制它的时间，足够让石雕送我们出去才行。” 石雕代表出路，已经是十七与曲泽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回想起那庞然大物的模样，虽有些犹豫，但曲泽还是道：“或许，我们可以先用地面上的蛇试一试？” 这并非挑衅。 当时由于水底怪物身躯太过庞大，曲泽并没能看清对方的全貌，加上情况紧急，他也无暇想那么多。 可事后回想，再加上从御兽能力里，得到反馈的一些信息，曲泽有所怀疑：那巨大到一眼看不到全身的怪物，可能是蛇类。 没有理由的，曲泽觉得十七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尽管一向怕蛇的她，在水底直面怪物时，仍能行动自如。 “大概是因为当时不认为那是蛇类吧。”如曲泽所想，十七表现出与他相似的观点，同时，在这一刻，她也像是知道曲泽的疑惑和担心，给予了回答，“毕竟没认出来的时候，身体就算是想要产生恐惧、僵直的反应，也找不到由头。” 曲泽当然不清楚，掌握剧本的十七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先对自己进行一定程度的催眠，他只是十分赞同十七这番话，认为极其合理。 然而，这也只能算是他们当时的幸运。 在现在双方都已经对怪物物种进行了猜测，并且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情况下，十七怕蛇的问题显得急需解决。 与之前还没搞清离开方法那会儿，还能暂时把这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搁置一边不同，如今情形已经变成了，找不到对应的方法，十七和曲泽几乎没有可能通过石雕成功离开。 先不说曲泽不会留十七一个人在这里，就是十七一见到水底那怪物就僵住的话，仅凭曲泽一个人，控制那怪物一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需要十七的配合，两人才有可能在曲泽发起御兽能力的同时，启动石雕。 也正是因此，曲泽才会提出这种尝试脱敏的建议。 “可以。”十七答应的很爽快，和上一次听见曲泽建议练习时的反应截然不同，只是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视线随着水面漾了几圈，十七忽然开口问了曲泽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是仇人呢？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十七完整的问题，曲泽挠了挠脸颊：“总不能是你说了，可我没听见吧......” 小声嘀咕，有点怀疑十七藏了坏水的样子。 感受了一把被剧情大神禁言的体验，十七略弯了弯了眉眼，对曲泽点头：“是呢，你听不见。” 要怪，就怪爱你却又没那么爱你的剧情大神好了。 十七这么想着，对曲泽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直笑得曲泽打了个寒颤——坏女人对他使坏水，他是很高兴没错，可坏女人笑成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有点害怕啊。 这就是那什么，生理性的恐惧？ 系统默默吐槽：你确定你不是兴奋更多？ 我都不稀得说你.jpg 不管曲泽的爱好在这段时间的同患难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沉迷于此了。没等他和十七对地面上的蛇群下几次狠手，水面开始发生变化。 像是预兆，也像是催促，告诉还停留在岸上的两人：你们该离开这里了。 水清澈得吓人，曲泽的焦躁隐藏不住——做好准备下水，和被迫下水，差别实在太大。 十七说她说不定有办法可以克制一瞬对蛇的恐惧，曲泽却因此心里更添担心——就和他御兽时爆发必受重伤一样，十七的克服办法，会是什么温和的手段吗？ 还是他太过没用。 “需要我给你一刀，让你冷静下来吗？” 两人都已经装备好一切能用得上的，哪怕知道曲泽此时的表现有一部分是因为担心她，十七也觉得曲泽碍眼。 对曲泽来说，这就是只有他和十七才懂的安慰方式——熟悉的威胁还带着点嫌弃，曲泽蓦地就没那么心神紧绷。 大不了一死，他去黄泉继续缠着她。 曲泽刚扯出一个灿烂的笑，想要说点什么，就又是倏地“扑通——”一声。 十七收回手，跟着跳了下去。 不想听。 第84章 要救的到底是谁? 对于猝不及防之下被十七推水里这件事，曲泽可以说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因此在落水的时候，他及时屏住了呼吸，没有呛水，更是乖巧等到后他一步的十七，带着他往水底游。 别看曲泽一直因为十七没能在短时间的练习中，对蛇类脱敏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事实上，他自己经历了那么久的凫水练习，至今也还是一个菜鸡。 顶多能够随着十七的节奏，不让自己呛水，也不给十七添乱。 此次突然落水，唯一让曲泽感到失落的，是他那被堵回去的剖白之言。 万一这回死了，一想到连最后都没能好好说上话，可就真是死不瞑目。 但是十七明显没有给曲泽时间，让他一直失落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哪怕带着曲泽这么一个游水菜鸡，在水里的速度也奇快无比。 恍惚是转眼之间，那充满神秘气息的石雕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他们真正要小心的存在，则是依旧与暗色的背景融为一体，尚未在光芒下显现。 这一次，十七没有再搞出“神来一笔”，中规中矩的让曲泽做好了准备，然后手起刀落，两人点点血珠朝着石雕落去。 与此同时，曲泽在十七一掌之下顺势往怪物那边而去，某种玄妙的韵律响起，令某个庞然大物停顿了一瞬。 曲泽惊愕：如今石雕还没亮起，怪物竟就已然苏醒？！ 若非他御兽能力上了一个台阶，此时岂不是...... 在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更加惊悚之前，曲泽镇定了心神，于昏暗中继续靠近面前的巨物。 原本还想着可以通过新修习而来的，水中传音御兽，来阻止怪物的行动，此时情势有变，怪物明显变得更加不好对付，曲泽也只能尽量靠近——先石雕周身的光芒一步，曲泽的眉心钻出一条细线，闪烁着微光，连向怪物的额头，照亮一点怪物的真容。 曲泽的目光没有离开面前的怪物，但在细线连接成功的那一刻，他的视线里还是出现了十七僵住的身影——那是通过怪物的视角，所看到的画面。 猜想被证实，不需要光芒盛放照亮一切，也不需要拉开距离去观测，曲泽可以确定，眼前缓慢掀起眼帘的大家伙，就是蛇类。 但他还是想说：身为蛇类，这家伙实在是长得太过分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在水底看不见，就肆无忌惮许多。 苦了他们这些想要通过水底石雕离开的人。 血珠终于在石雕的眼角着陆，柔和的光芒衬得这副场景更像是石雕泣血泪，配上不远处往这里投来视线的巨大蛇躯，整个画面的故事感拉满。 也或许，两者之间，曾经确有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 曲泽没有这么多的感触，他此刻全部的心神，一半在十七身上，一半在怪物身上。 自石雕被触发，上一秒还好似被曲泽掌控住的怪物一下子就爆发出了符合它体格的威力，曲泽额角青筋暴起，才堪堪拖慢了怪物继续前进的动作。 但，也只是拖慢，并没能阻止。 十七已经是僵住状态，现在无法成为战场上的助力，好在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整个人保持着环住石雕的姿势，不会因为不稳而在水中漂荡，导致一些诸如直接漂进怪物嘴里的意外。 曲泽紧盯着怪物的眼睛，手上拽着和十七绑在一起，之后又套了个石雕加固的绳子，一点点将自己拉回十七的身边。 压力越来越大，但好在只要等到石雕完全开启，他和十七就能够离开这里，不用再担心脱离控制的大蛇会如何暴怒。 只是，时间过得可真漫长啊...... 在与怪物的意识拉锯战中，曲泽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有些混乱，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比心中所感受到的还要吃力，眼尾渗出的血迹不断在水中逸散。 与石雕放在一起比较，竟可以说得上是“同泣血泪”。 眼看怪物就要彻底挣脱，而曲泽离十七还有一些距离，明明已经看见离开的通道开启，一切却好像只能止步在这里，曲泽迷蒙间，一阵耳鸣。 耳鸣声震中，曲泽似是要被带去另一处世界。 机关作响，十七留下的后手发动，最后的距离在急速收回的绳子下消失，曲泽半阖的眼中隐约有精光闪现，某些角度，竟是与大蛇睁开的瞳仁有些相似。 机关将十七与曲泽拽入完全开启的通道，在大蛇的狰狞追赶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水底。 巨大的水花迸发声响起—— 岸上各自戒备，同样等待的两方人马，惊惧的望着炸出动静的水面。 与手下人第一眼看见的是巨蛇不同，楚君莫和孟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十七的踪迹。 “十七？！” “姐姐？！” 比起凶恶的巨蛇，被迫在水波中沉浮的十七更让他们心跳剧烈——楚君莫与曲泽已经看出十七的状态不对，两人十分担心十七的安危。 曲泽没想到大蛇会跟着一起跑出来，尽管也许是因为所处地点不同，它整体带给人的威压感削弱了许多，但毫无疑问，还处于大蛇追击范围内的十七和他，境况并不乐观。 更糟糕的是，身体还在僵直之中，十七整个人都已经是“随波逐流”的状态，还不如受伤的曲泽更能掌控自救的机会。 可就在曲泽拼命划水，祈祷这次他的游水能力也能爆发一次，带着十七上岸之时，岸边的呼声传进他的耳中。 余光中，曲泽看见了声音的主人往这边冲来，其中一个他认识——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楚君莫。 此时，楚君莫正呼喊着十七的名字，甚至愿意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跳下来救她。 所以，十七，和楚君莫相识，甚至，两人很可能关系匪浅？ 一瞬间，无数画面在曲泽的脑海中翻飞，那是他沦落到狼狈跌入之前那个世界的原因，更是国仇，是家恨。 而曲泽此时，正要与他的仇人一般，去救仇人在意之人。 第85章 硌得生疼 离开了昏暗的水底，明亮的光线下，巨蛇向人类展示出了另一种可怖。 正是暖阳，却无法驱散旁观到这一幕的人们心中的寒意，那泛着光泽的鳞片，刺得众人打了个哆嗦。 不少曾经围观过十七和他们主子一些事情的下属，本就心中有些犯嘀咕，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正常，此时看到巨蛇狰狞，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然而主子已经跃入水中，他们就是再为胆寒，也得跟上，否则事后也难逃一个死字。 这些下属并不敢在这种时候偷奸耍滑，一个个在水里奋力向前，只为帮助主子将心上人从巨蛇口中救下。 不过努力归努力，他们也看得分明，最有可能救下人的，是那个和他们主子心上人一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无他，曲泽离十七最近。 哪怕是心急如焚的楚君莫和孟衍，在跳下水之后，向十七靠近的同时，也只能期望曲泽尽快伸出手将十七抓住。 他们当然看得出，曲泽不太会游水，但是距离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更遑论还有凶兽在后。 至于曲泽与十七又是何种关系，在十七失踪的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又是否发生了什么，都不是现阶段需要思考的事情。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曲泽此人竟在水中愣住了。 愣住了。 这般危急关头，他身为最有可能救下十七的人，居然愣住了？！ 直到此刻，楚君莫和孟衍才看清了曲泽的面容，以及，对方脸上那怔然而复杂的神情。 不论是身为曲泽仇人的楚君莫，还是对很多消息了若指掌的孟衍，在这一瞬都明白了曲泽为何会突然顿住——楚君莫出现在了这里，并表现出对十七的担忧。 心中如何唾骂楚君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提，孟衍放出蛊虫，又割破掌心，试图双管齐下，将巨蛇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边，好歹给十七争取一些逃离的时间。 只要能将巨蛇引开一小会儿，不管是他的人，还是楚君莫的人，都有希望将水中失去行动能力的十七。 除此之外...... “楚君莫！” 孟衍唤来楚君莫的视线，两人视线相撞瞬间——谢天谢地，孟衍确定楚君莫看懂了他的眼神。 在营救十七的同时，曲泽此时，需要防备。 至于那些下属，他们领会主子意图的速度从来都十分迅速。 几乎是孟衍行动的同时，他的下属们就做出了类似的行为，从方向上来说，他们与十七都在相反的方向，而巨蛇在两方中间，多一些人用血液去引诱，也可多添几分机会。 楚君莫反应要慢一些，但也很快带着人行动起来。 他们还记得要单独拨出一部分没有受伤的人，与身上有血腥味的人分别开来，全力向十七游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曲泽那看似漫长的心绪几转，实际不过片刻。 难以辨明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坚定，定格在曲泽的眼中，他向着十七伸出了手。 “你敢？！” 众目睽睽之下，汹涌的浪潮拍在十七的身上，将她送入了巨蛇的口中。 楚君莫与孟衍惊怒，却暂无空闲去与朝着十七挥出一掌的曲泽计较，只想拦下已经闭上血盆大口，欲扎入水中而去的巨蛇。 只是与巨蛇相比之下，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 眼看着巨蛇就要逃离此处，微弱的线竟再次由曲泽眉心延出，向着巨蛇连去。 短时间内二度使用这一招，曲泽七窍都开始流血，他浑身颤抖，死死盯着还只剩一小部分蛇躯在水面的巨蛇，大脑已是一片空白：他明明是想要伸出手拉住十七，怎么会...... 慌乱惊惧之下，曲泽来不及去找到问题的答案，只拼命做出补救。 这是有用的，尽管几息过后，曲泽就因为反噬而力竭重伤，可他争取到的这些微时间，让楚君莫和孟衍终于得以赶到巨蛇的周边。 可惜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在攻击落在巨蛇身上的刹那，还存在于众人视野中的蛇躯化为点点莹光，轰然消散。 再往水下探寻，亦是一无所获。 曲泽死死盯着巨蛇消失的位置，只觉身上疼的厉害，在被水流卷走的瞬间，他下意识伸手按住身上某处，陷入昏暗之前，他终于知晓了：原来剜心的疼痛，是因为被硌到了啊...... 真是的，只是疯女人的东西，都要这么欺负他吗...... 不知什么时候，被曲泽绑于身上，贴身携带的树枝与缎带，随着他消失在了水流席卷之中。 主子的心上人没能救到，虽前后不一，但明显是罪魁祸首的曲泽又被陡然冒出来的水流卷走，一众属下在水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他们只觉自己是在发梦，亲眼目睹了十七和曲泽那堪称玄幻的“离场”方式；另一方面，他们本能的担忧，自己这算不算是办事不力，没了曲泽留下给主子撒气，他们是不是就要顶上？ 种种思绪，压得人声全无，而十七和曲泽都“退场”之后，原本还汹涌危险的水流也变得平和，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寂静。 “再找。” 终于，楚君莫和孟衍都发出了指令，惴惴不安的下属们立即领命行事，在四周潜水寻找起来。 楚君莫和孟衍亦是没有闲着，经历过之前的一些事情，以及古怪的梦境，他们的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若要是让他们什么都不做，只单方面认定十七此时是安全无恙的，楚君莫和孟衍又都做不到。 思来想去，也只能做些“大海捞针”的事情，求个妄想，也能弥补些心中的空落。 但，楚君莫和孟衍都没有忘记曲泽的那一掌，一部分人已经接受命令，势必要找出曲泽的下落。 如此种种，与书里的剧情看似相去无几，实际上不论是十七的“同蛇退场”，还是曲泽的“骤然离去”，都本不该这般高调。 高调到让许多书中背景板一般的人物，都开始进一步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就算是剧情大神，也会有力所不能及之时。 尤其是当书里的男主、男配们都开始心有偏移之后。 第86章 有请新任男嘉宾出场 一个翻滚。 【铛铛~完美落地！】 系统给自家宿主捧场鼓掌：【已存档，宿主可随时调阅‘完美一刻’??ヽ(°▽°)ノ?】 十七起身，一边含着笑意和自家系统打趣，一边在新地图上开走。 她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除了是因为知道按照书里的剧情，接下来的几天对她来说相当于旅游，再者就是她及时摆脱了楚君莫一行人。 巨蛇吞下十七，将她带走，她再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在短时间内发生，可是在原书里，这段剧情可是写了又写。 着重就是楚君莫、孟衍、曲泽三人在关于救女主这件事上的分歧，大概可以概括成前两者虽然有矛盾，但是在曲泽因为发现女主和仇人有关系就临时反水，转而对女主下手之后，楚君莫和孟衍迅速达成合作。 当然，其中对每个人的心理描写，尤其是曲泽心中的天人交战，刻画得可详细。 十七认为，这可能是因为想让曲泽下黑手的行为看上去不那么渣——尽管书里他能逃出来，压根离不开女主的帮助。 反正不管是几个男角色争风吃醋，还是有深仇大恨，最后遭殃的都是女主。 好吧，其实书里也写了很多楚君莫、孟衍的焦急、担忧......曲泽的后悔、挣扎、心痛......但，十七还是要对此竖起中指：是啊，他们心痛得快要死掉了，但女主可是真的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果她不是有着虐文女主的体质的话。 这一次在十七的各种“小动作”下，纠结的画面倒是少了很多，她也看出来最后曲泽那一伸手本并不是要对她攻击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太多想法。 说什么呢？难道还要她这个受剧情大神控制最大的女主，去同情被偏爱的男主、男配们吗？ 剧情大神想要操控他们没有那么容易，不论是楚君莫、孟衍还是曲泽，他们之所以会对女主做出那些事，更多的还是基于他们的性格。 爱有千百种模样，可这些人对女主的爱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 好笑的是，十七反过来将这种畸形的爱模仿了个表皮，套用在他们的身上，反倒是得到了不错的效果，相应的，她的在他们那里的待遇也比书里好了许多。 啊，说到待遇...... 十七接下来的几天旅游生活，对书里的女主来说也算是难得不错的待遇了，可惜，这只是苦难生活给她的一点点喘息，后面还有更多的糟心日子。 时光飞逝，尤其是不用走糟心剧情的快乐时光，很快，十七的“休假”就结束了。 这一天，十七走在路上，远远就看到了个男人，在对方发现她之前，十七就隐藏起了身影。 十七又等待了一会，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干脆利落，那名男子就咕噜噜滚下了山坡。 确定了人已经昏过去，十七这才走近，提溜着当事人的腰带，将人拎走了。 至于这种搬运方式会不会加重对方的伤势？ 十七表示：我都“推”了那一把，还在乎这点“小伤”？ 说是“推”，实际上十七只是在男人走路的时候“恰当”的丢了点东西，然后对方就“打滑”了——绝对是当事人发现不了的那种手段。 毕竟做得太过明显的话，会妨碍她接下来的打算。 将人带回自己才找到不久的落脚点，十七给人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见对方有了醒过来的动静。 十七十分淡定的对上“受害者”的目光，勾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醒了？” 就很好奇，十七想着：这一次是她救了他，那么，在救命之恩调换施恩方与受恩方的前提下，这个人还会有那么多的底气，牺牲她吗？ 是的，十七又一次调换了剧本，可她也是没办法呀，谁让书里女主被蛇带走的时候是一身血，重伤撑了几天刚巧昏迷就被男配三号给捡走了；可十七换地图的时候状态很好，那她总不能往自己身上扎几刀，就为了被人捡走吧？ 相较之下，十七认为，还是她捡走男配三号比较简便。 十七的笑容里的深意并不是太明显，但是落在某人眼中，一点没看出来也就算了，加的滤镜更是厚到离谱—— 范墨甫一醒来，就好似见到有神女在对他温柔以笑，心中触动的下一秒，范墨立刻垂下了眼睛，不再去直视“神女”的面貌，同时，心中大概确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范墨开口道谢：“多谢淑女搭救，在下范墨，还未请教姓名。” “十七”当然不是姓名，只是十七在端王府成为死士的身份代号，如果她只是个背景板角色，哪天在执行任务中死了，这个代号就会由下一个人去继承。 至于十七在现代的本名？ 记不清了，又或者是她不想去记——那承载着她所有美好记忆的名字，十七一点都不想从这个世界的男主、男配们嘴里听见。 于是，十七按照书里这段剧情的自我介绍，只是没有原书女主的怅然若失，道：“我没有姓名，不过你可以叫我十七。” 刚说完，十七就见范墨果然如同书里所写的那般，在刹那间脑补了许多，然后极力隐藏心中的怜惜，不想被她误会是被他怜悯，“原是如此......不知这里是何处，距离淑女发现我又过去了多久？” 这是范墨在转移话题，也是他确实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过半天时间。”十七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然后直接点出，“你摔倒时我恰好看见，所以其实自你骤然受伤到现在，也不过半天。” 接着，十七才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这里离你摔倒的地方并不远，只是我临时找到的落脚点，还在一座山上。” 听完这些回答，范墨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已经掩面羞得不行——十七说是“摔倒”，可范墨身为当事人，自然知道自己当时完全就是咕噜噜滚下山坡的。 十七这般说，想必只是为了顾忌他的面子，范墨一边感激于十七的体贴，一边心中小人越发埋首掩面：真是......真是太丢人了！ 第87章 消除针对的妙计 尽管心中觉得自己很有些丢人，但范墨没有表现得太过羞赧，他与十七询问了一些关于自己受伤的事情之后，再度向十七道谢。 “无妨，严格说来，其实还是你身上的药救了你。” 范墨的滚下山坡是十七设计的，可十七并没有在准备药材上花太多的心思，要问为什么，可能是她对剧情大神有信心吧。 范墨身为书里的男配三号，虽然不如男主那么受宠，但是在剧情大神那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当然，范墨能这么快醒来，除了是因为十七没有真的打算让他摔个半残，再有就是范墨本身就随身携带了“灵丹妙药”。 书里写了，女主一身伤流落到这里，被范墨这个男配三号救下，就是靠着他身上装着的神药，才保住了一条命。 救命之恩，不外如是。 如今十七同样用上这份神药，将范墨救下，甚至将这件事坦然告知范墨，十七都不认为有什么好需要隐瞒的。 范墨也确实没有因为这药是他自己的，就否认了十七对他的恩情，“虽说如此，但若是没有淑女对我施以援手，我就是身上带着再多的药，也未必能够醒来吃下它们。” 顿了顿，范墨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淑女之后有无要事，我现下虽已醒来，可......” 十七直接截了范墨的话：“没有要事，有时间照顾你。” 过于直白，范墨终于还是红了脸。 其实他并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只是他对自己的伤势还是有所感知的，别看现下他已经清醒，但要想凭着他一个人继续在这座山里待着，这副受伤的身躯可是绝对不够安全。 更重要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十七。 见到十七的第一眼，于范墨而言，是一眼万年。 于公于私，范墨都希望能够有和十七继续相处的机会。 面对这些男主、男配们的脸红，十七已经见怪不怪，她答应了范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请求之后，顺便提了一句：“以后直接称呼我为十七即可。” 范墨自是点头，“十七。” 声音如珠玉相碰，悦耳至极。 十七顿了顿，莫名觉得面前这人是在勾引自己——范墨的音色好听，之前说话的时候就能听出，但当他念出这句对她的称呼时，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客观来说，书里的几个男主、男配，容貌上各有千秋，但是论声音，范墨当属第一。联想到书里对范墨和女主初遇时的描写，十七心下对刚刚的怀疑更加确定了几分。 不过十七也没有当面跟对方确定的意思，范墨念了那么一声，她便也颔首以作回应，继而对范墨道：“说起来，你为何会孤身一人来这里？” 明明十七也是一个人在山里，她这话却问得理直气壮，范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并非不通武艺之人，自然能够看出十七并非常人，而两人都是独自进山，眼下一个倒下，一个还能救人，各自在外行走的能力差距令人一目了然。 能力不足，却还只身涉险，确实当问。 范墨自嘲了几句，回答十七的问题：“我是来寻访仙山的。” 他记着十七之前的要求，说话直白了许多，就是有些担心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会让十七觉得他不太靠谱。 “原来如此。”十七反应平平，然后便让范墨好好休息，就这么结束了两人第一次对话。 对此，范墨自是无有不应，只是在目送十七的身影离去之后，心下难免还是有些空落：他庆幸为十七所救，可到底给对方留下的第一印象可能不会太靠谱...... 多少，还是有点懊恼。 至于寻访仙山这件事，并不是范墨随便找的借口，只是他也没有将事情解释得太过清楚，十七也知道这一点，她也没指望范墨会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将什么都说出来。 左右剧本她都已经看过。 走完过场，结束对话，十七离场也是为了去抢戏。 书里范墨救下十七后，是将人带到了一处山洞，现在换成十七救人，在剧情允许而她又能所能及的情况下，十七就扎了座竹屋，整体环境要比那山洞好一些，总归她也是要在这个落脚处住上一段时间。 竹屋离书里所写的山洞并未离得太远，十七在走出竹屋之后，就以某处为原点，开始绕着一圈圈的走。 半个时辰之后，十七确定了一件事：剧情大神挺小气的，又在针对她。 明明书里范墨在这边随便逛逛就能找到灵药，怎么她这般认真探索，还一无所获？ 这里说的灵药，可是真的能够与玄幻色彩扯上关系的存在。之前十七与孟衍在桃花源，那方小天地虽也有很多药材，其药性也很不同寻常，却还谈不上是灵药。 这本虐文，虽一开始只是古代王府背景，但从女主胎儿真的可以制成药引去救女配这件事，就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多少还是有些玄妙的。 更别提之后的蕴灵珠、桃树幻影、巨蛇...... 随着剧情的推进，染上神秘色彩的存在越来越多，除了还没有真正的神鬼妖怪出现，世界背景已经表现出并非是普通古代，只是故事集中在女主和男主、男配们的爱恨情仇上，没有对此之外的事情过多描述。 实际上，就连这个世界的普通人，都已经发现了种种异常。 范墨之所以会来这里寻访仙山，也是为了他的家乡，只是没想到还会遇上令他一见钟情的女主。 不过在两人相遇之后，范墨“寻仙”的进度就飞速上涨，刚外出为女主找药，就能遇上一看就不寻常的灵药——山里一株药植在发光，怎么可能寻常。 一想到这灵药还能发光，十七就更不开心了——发光的东西不会不显眼，可这么显眼的存在，她逛了半天都还没看见，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剧情大神从中作梗。 十七觉得不能继续这样做无用功下去，她掉头往竹屋那边走——书里是女主伤势严重，范墨身上的药也只是能暂时保住女主的性命，还是寻到灵药之后，女主的命才算是正式被救下。 既然如此，十七决定也让范墨重伤垂危一下。 这样，就很符合书里灵药出现的前提条件了，想必剧情大神也就会感到满意，收了祂的小气针对。 不是吗？ 第88章 天定缘分 相较于之前的绕圈，这一次十七目标明确，直线而行，步伐也快了许多。 不过须臾，一株发光的植物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十七轻击掌心，对系统道：【统子，你看，剧情大神一下子就满意了，收了神通。】 系统连连点头：【宿主最聪明！?(^?^*)】 至于剧情大神？ 系统不稀得提，夸祂家宿主就行了，提晦气的玩意儿干啥？ 十七了解自家统子，闻言笑了笑，又揉了揉祂的虚拟形象，这才俯身去采那株发光植物。 东西到手，十七也没有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书里的那株“灵药”，她在剧情大神那的待遇如何，十七相当清楚，为了防止被摆一道，十七让系统扫描检测了一番。 确认无误之后，十七当场就把灵药处理吃下，然后，便是一声，“呵呵。” 十七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灵药没有问题，也确实很补身体，只是其最大的妙处没了。 什么机缘指引，统统没有。 剧情大神明明白白的向十七证明：就算你可以抢夺男配的戏份，你也得不到最珍贵的好处。 系统自然也感受到了十七的不开心，想骂剧情大神，又怕这个时候开口徒添宿主的烦恼，憋闷之下，比十七还要郁郁。 但系统并未表现出来，祂已经足够没用，不想再劳累宿主反过来安抚祂的情绪。 好在十七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她甚至计上心头，与系统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直将系统说得干劲满满，恨不能立刻派上用场，替自家宿主讨回公道。 只是看着系统这种表现，十七心情都好了许多，拍了拍祂的脑袋：【到时候就靠你了。】 系统：【保证完成任务！(?＞︶＜)?】 是夜，既没有在山中救人，也没有在山中采药的范墨入睡，梦中，机缘降临。 恍若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一字一句，与其说是入范墨耳，更像是直接印在范墨的灵魂之中。 事实也的确如此，十七眸中亮光闪过，可以清晰看到，范墨的灵魂在逐渐发生变化。 当然，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这种变化——剧情大神演都不演了，流程不对也直接给范墨送仙缘，那她也少演一点，直接“看”范墨的梦境就好。 等到一切结束，十七并未立刻离开。果然，没过多久，她就与从睡梦中醒来的范墨对上了视线。 十七淡然一笑，“我于梦中聆听仙音，你亦是如此？” 在范墨的梦里“听”，怎么不算是她的仙缘？ 十七：只要我先开口，范墨就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范墨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十七先他一步在梦中得遇机缘，之后可能是察觉到他这边的动静，便来询问一二。 对此，范墨点头承认，梦中的一切他并未忘记：“是，没想到机缘天降。” 在范墨看来，十七都能够坦诚告知他聆听仙音的事情，他又怎能对她有所隐瞒？ 更何况，他在这座山里已有一段时日，访仙之事却毫无进展，如今遇见十七，当夜便有仙音入梦......范墨私以为这是十七带来的气运。 范墨的心思实在是太过好懂，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十七就知道他此时大概的心路历程，但十七并不会特地给范墨解释，虽然一遇上她，他的寻仙之路就跟开了挂一样，但实际上那些气运还是只往他头上撞。 身为书里的工具人女主，十七当即对范墨道：“不知你梦中所见有无限制？若无，不如我们彼此探讨一番？” 范墨欣然：“并无，我心下正有些惶惶，你愿与我探讨交流，自是再好不过。” 十七微笑，率先开口说了她刚刚在“梦里”听到的“仙音”。 范墨眼中神采愈盛，十七此时所述，竟与他梦中所闻内容一致。 这如何不是一种缘分？ 十七适时停下，范墨接触到十七的眼神，自觉也到了他该开口的时刻，便接着十七所说，继续说了下去。 十七唇边含笑，态度认真，一副正在与同道中人交流的样子，心中却是在想：只要名头找的好，没听全的内容自有人给她补上。 是的，哪怕有着系统的帮助，十七也没能将范墨的这个梦看个仔细，不过没关系，她就喜欢剧情大神忙活了半天，结果发现自家男主、男配们拖后腿的样子。 想必表情不会太好看。 在十七有意捧哏下，范墨只觉这一番交流于他来说收效甚多，就连身体上的伤势，都好了不少。 十七亦是恭喜他：“想必很快你就可以好起来，这两天我会经常外出，看看能否找到更多对你有益的草药。多谢的话不必再多说，如今有这般梦境，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 被十七截下了刚要出口的感谢，范墨不好意思之余，只觉幸运，同时也认为十七说的很对，他之前也觉得这是一种天定的缘分不是么？ 十七会因此对他有了一份亲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或许是气氛正好，难得的，范墨就想要和十七聊一聊关于他家乡的事情。 “你......”深吸了一口气，范墨不再停顿，“不知你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妖邪存在？” 这比书里范墨提到这件事要早了许多，但十七也没有太意外，她甚至以自己为例去回答范墨的问题：“我曾见过那般大的巨蛇，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经历过，你觉得我是否会相信妖邪的存在？” 范墨看着十七所指着用来充当比较的物件，脑海中不自觉想象了一下那种大小的蛇......他不由心下一松：是他太过想当然了，十七既然先他一步入梦见仙缘，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人身上都不会缺少故事。 他有故事，十七又何尝不是？ 一直以来，那种想要替家乡找到出路，又怕被人误会，无人相信的心中重担，在这一刻被卸下许多，范墨更加深刻的领会到，遇到十七这样的缘分，对他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第89章 说什么心有灵犀，其实是手握剧本加演 对于范墨本人来说，他对求仙这种事更多的是当作一种传说或者话本里的故事，直到他的家乡出现了变化，他才不得不将这种从前划分到缥缈中的事情拿出来，当成救命稻草。 故事一点儿都不复杂，范墨的描述也并不冗余，仿佛轻描淡写一般，三言两句之间道尽了一些人戛然而止的人生。 哪怕是掌握了剧本，十七也不得不承认，面对此时弥漫在空气中浅淡的哀伤，她无法再如同往常一样，和系统插科打诨——不论怎么说，在虐文剧本里像是背景板一样的那些人，是真实活在这个世界的。 十七倒了一杯热茶，热气稍微氤氲了无法用言语安慰的悲伤，茶水被倾倒在地上，第二杯则是被递给了范墨。 接过茶，范墨用比十七之前要慢一些的速度，倾斜茶盏，轻声说着不知道是对谁的话：“我会做到的。” * 今天是范墨倒下热茶并做出承诺的第三天，他的求仙进度与三天之前几乎没什么差别。 尽管范墨竭力掩盖，但是十七还是可以清楚感受到范墨整个人都化为了“强颜欢笑”这四个大字。 十七没有戳穿范墨，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身残志坚”的范墨在结束了一天的“搜山”活动之后，带着几株药草回到了竹屋的位置。 之所以带回这些药草，并不是因为它们与十七之前采摘的那株“神药”有什么渊源，也不是因为这些草药让范墨对求仙问道这件事加深了理解，单纯只是范墨需要它们用来疗伤。 诚然，三天前那晚的梦中奇遇让范墨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而仙音的教学也足以让他在之后练习的时候，痊愈剩下的那丁点儿伤势，然而，可惜的是，这是在范墨不会新伤添旧伤的前提之下。 十七在与范墨相处的这一回合剧本中，干脆的将所有女主该不断受伤的戏份都交给了范墨。于是，在她的努力之下，范墨只要外出，就会出现各种意外，达成负伤成就。 不过范墨强颜欢笑倒不是因为意外不断，他甚至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太过倒霉，只把这一切当做是访问仙山途中必经的波折，他只是对自己到目前为止还停留在三天前的进度上，感到一丝焦虑。 范墨在这里耽误的每一秒，他的家乡都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陡然被迫拉下名为人生的帷幕。 对此，十七表示，进度上的问题，与她无关。 之前她就说过，剧情大神固然偏爱男主与男配们，但这并不代表剧情大神给他们设置的命运会是他们所喜欢的。 范墨在梦境之后就没有更多的收获，可不是因为十七一直在让他受伤，而是剧情大神还没有允许范墨走到关键节点。 在这方面，做过多次尝试的十七只能说，努力或许可以带来一些偏差，但想要更多的改变，则是需要许多偏差的积累。 而范墨，明显并没有时间去筹谋这种累积。 十七也没有安慰，这些天除了和范墨探讨有关求仙的事情，她很少与范墨交谈，甚至连做饭、煎药之类的事情更多都是范墨在做。 十七：调换剧本了，但是没有完全调换。 总而言之，伤范墨受，照顾人的事情，也还是范墨做。 除了头一次见面十七下手比较重，之后范墨的新伤，十七都掌握了分寸，不会影响到两人在山里跑来跑去。 至于十七在这种生活里承担了怎样的角色？ 答案是吉祥物？ 十七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些事情的，比如偶尔帮范墨递一下东西，而范墨很明显非常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十七甚至可以肯定，尽管她让范墨这个伤员忙里忙外，但实际上范墨对此事是感到轻松的。 如果真是让十七各种悉心照料他，范墨反而会有更多的心理负担。 现在这样，就很好。 范墨将药煎上，轻舒了口气，心中的焦虑都减轻了不少，他看向方才一直在给他打下手的十七，忍不住就露出了个笑。 可在十七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眼回望的时候，范墨却是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嘶——” 动作太急，扯到伤口了。 十七轻笑，范墨听到，心中的懊恼忽地消散，一种莫名的欢喜充斥在他的胸口，让他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还好他这段路并不孤单。 范墨这般想着，目光重新落在了十七的身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谧的安宁却有如实质，充盈了范墨的内心。 系统：【总觉得他在想屁吃。】 什么知己、心有灵犀......统统都是范墨在想屁吃！ 十七哂笑，注意力在另一个地方：【统子，你对范墨的攻击力好像格外的强。】 系统冷哼：【他应得的！】 别的暂且不提，就范墨这种最先在相处模式上“自来熟”的男配，祂会看得顺眼才奇怪。 十七听着系统对范墨的花式批判，不影响她开始今天的与范墨探讨修习——诚然她有剧本，可是想要从仙音里获取更多的东西，还是需要范墨反过来充当她的吉祥物。 这是经过试验后得出的结论。 只不过，今天在结束修习之后，十七主动发起了会话，“今天用药后感觉如何？” 范墨原先只是以为十七在问他有关伤情的感受，但蓦地意识到不对——十七平时并不会问这种她能够直接看出来的问题。 在这一瞬间，恍若心有所感，采摘的那些草药地点，在范墨的脑海中逐渐有了些可以联系起来的苗头。 须臾，范墨睁开眼，眸光发亮：“原来如此！” 他看向十七，以感激为主的复杂心情包裹着他，让范墨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以怎样的话语去明确表达他对十七的感谢。 十七淡然一笑，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范墨又是一阵感动，只觉得人生何其有幸，竟能得遇这般知己。 笑而不语的十七在心中对剧情大神竖中指：给男配开挂这么明显？剧本里不详细说明就是为了现在吧！ (｀д′) 第90章 无礼狂徒 可喜可贺，范墨的求仙之路终于不再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十七的话点醒了他。 事实上，十七也确实借助她所累积的那些情节点偏差，稍微加快了一些范墨这边获得线索的速度。 然而，十七确实没有从这几天的采药日常中，总结出什么有用信息。 是的，明明掌握了剧本，十七对范墨的求仙之路却并非了解到每一个细节。 要问为什么，就得问原文剧情安排。 原书女主在这个过程里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助攻，偏偏每每关键情节又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总之好处都是男配的，受苦受难才轮得上原女主出场。 是以，十七掌握的剧本，委实在她“夺”仙缘的路上没有太大帮助。 甚至因为剧情大神冥冥之中的影响，她对这方面的“悟性”还不如范墨。 就比如现在，十七说了似是而非的话，范墨悟了，她却没悟。 好在十七是一个好演员，她整个人对范墨表现出“孺子可教”的态度，而范墨也着实配合，紧接着就将他悟出来的东西给摊开说明白了。 一派在十七指点之下顿悟，而后说出所悟，让“老师”评判是否正确的模样。 简而言之，按照地形，将范墨这几天所需要的药植联系起来，可以组成简易地图。 不论地图终点是什么，之后又是否还有更多的考验，就现阶段而言，两人总算是找到了方向。 翌日，为了稳妥起见，哪怕已经知道了地图的终点指向哪里，十七与范墨也还是按照整个线路走了一遍，期间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只是抵达终点之后，两人一时半会也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好在范墨还不至于因此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他耐心思索，之前是在十七的帮助之下才开悟，但求仙问道本就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哪怕十七与他同路，他也不能想当然就遇到问题就找十七。 心境有时也会影响环境，或者说“再遇死路”的处境让范墨觉得高悬天上的骄阳在今日有些过于灼热，让他额角都冒出细密的汗珠，较之前路上奔波却还是清爽无比的模样仿佛是换了一个体质。 然而变故并未给范墨太多思考的时间，如同前几天一样，“受伤事件”又找上了他。 “碰”的一声，范墨倒地，一时难起。 看着突然就摔了个嘴啃泥的范墨，十七表示这一次可真不是她下的手。 灵巧躲过来自地下的攻击，十七跃起后退几步，没有时间如同往常一般将范墨拉起，她盯着原本站立的位置若有所思，不忘提醒范墨：“这一次好像不是你运气‘差’的问题。” 范墨能从十七的三言两语中领悟“地图”的线索，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蠢货，此时听到十七这般一说，也就明白过来，刚刚的摔倒应该是地图终点的某种存在有关。 轻击地面，范墨利落起身，虽还有点狼狈，但他此刻心境又是一变，整个人反倒觉得比方才轻松许多。 随着十七的提醒，范墨也先是换了个位置，眼睛紧盯着地面，想要找到让他衣衫沾土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盯了一会儿，又是半晌毫无动静，只余缓缓吹过的风，像是在纳闷这两个人到底在警惕些什么——虚空索敌？ 好在“敌人”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有耐心，在察觉到从身后某处传来的动静之后，十七不动声色的和范墨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在某个瞬间侧跃而过，留下空间让范墨与“心怀不轨”的“敌人”打了一个照面。 范墨架势都摆好了，此情此景却是只能与“敌人”来了一出“面面相觑”。 无他，“敌人”是几根须须。 那须须似是也没想到十七比范墨机敏那么多，不仅顺利躲过它的偷袭，甚至连预判都做到了，还猛地一个高难度转移动作，吓了它一跳。 须须倒是没有什么被抓包现场就要尴尬的情绪，它在摆脱了“吓一跳”状态后，对着呆滞在对面的范墨扭了扭。 一时间，范墨表情更加僵硬，还隐约听到了十七忍笑的轻咳声。 须须见状扭得更加起劲，而范墨也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没看错，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须须，从扭动开始，就是在嘲笑他。 真是见鬼，他居然从几根须须的“舞蹈”中，读出了清晰的表达意思。 想到这大约就是地图终点指向的存在，范墨又觉不算见鬼，只是如果这几根须须能够不要一直在十七面前嘲笑他就更好了。 无奈叹息一声，范墨转而先对十七道了一声：“想笑就笑吧，左右我也确实不够灵活。” “像呆鹅？”十七说笑就笑，还将须须的话给直接拿出来说了一下，成功收获范墨更加无奈的表情。 只是须臾，范墨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就被须须给抽了。 范墨：...... 在范墨的沉默中，须须又不高兴了，继表达了“你笑什么笑？！”之后，须须又愤愤舞了一句，“你突然又不笑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范墨张了张嘴，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开口说点什么，免得又惹了这须须不高兴，就又被劈头盖脸抽了几下，“瞧不起我是不是？！我饶不了你！看招！” 可怜范墨空有一身反抗之力，却怕真的伤到须须，对求仙之路造成什么影响，只能勉力闪躲。 那须须见范墨如此，气势更是一盛，只是气势虽盛，却又透着些与之不符的意味。 “去哪儿？”十七一把捉住了架势十足，但实际上已经在撤退路上“跃跃欲试”的须须，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 也是此时，范墨才从“声势浩大”的“鞭打”中回过味儿来，看着被十七捉住的须须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范墨顺势揪住须须的一点末端，捻了捻，跟着问道：“不是饶不了我？怎么这就要走了？还偷偷摸摸的走？” 话语里调侃意味浓厚，与须须之前戏耍他的行为有种类似的既视感。 不慎落入人手的须须果然“虎须一震”，这一次是真的有声音传来，“你轻薄我！” 范墨手一僵，瞳孔地震。 第91章 人善被须欺 须须的声音听不出来性别，但足够清脆，当然，当那些哭诉被喊出声之后，音色如何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范墨那一捻，被指控成调戏。 向来风评极好的范墨如何听过这种指控，当即整个人就是一呆，手如触电般缩回，“在下绝无此意！” 须须哭的更大声了：“你还不承认！” 范墨颇有些手脚无措，心中不禁开始想着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否真的冒犯到了对方，惴惴不安。仔细想想，对方是草木模样，人类的某些举动对祂们来说或许就是唐突的...... “没有这种意思的时候都敢做出这种事了，真要是有了这种心思，那我岂不是要被你非礼个死去活来？！哇呜呜呜呜——你这个登徒子，我不活了哇呜呜——” 须须崩溃的哭声打断了范墨的自我反省，也让他从不安中醒神——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整个身子都在表演“声嘶力竭”的须须，还能看到对方试图偷瞄他的动作。 也不知道祂是怎么做到，仅凭几条须须，就将作态表现得这般生动传神。 范墨本来是很紧张的，但有句话叫“多说多错”，须须的表演很卖力，但就是太过卖力，才会让他看出来对方的“装模作样”。范墨虽然还没能确定这些山中草木精灵的规矩，但是眼前心眼子很多的须须，绝对没有因为他刚刚那随手一捻，就真的觉得自己被非礼了。 此刻指责不停，不过是想要戏弄他。 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范墨心中好笑之余又叹了口气，他理了理衣袖，郑重的对还在假哭的须须行了一礼，“莫要再哭了，方才是我不对。” 须须被范墨郑重其事的样子给唬住，哭声一噎，打了个嗝。 “扑哧——” 须须猛然做扭头状，盯着十七：“你笑话我！” 十七在祂扭头之前就已经敛住了笑容，这会一本正经反问道：“谁能证明刚刚笑的是我？” 一直处于须须眼皮子底下，虽然也想笑，但是被十七抢先，此刻又很有可能要被“甩锅”的范墨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对，我证明，刚刚是我笑的。” 须须气愤：“你们当我是傻子吗！别以为我需要扭头，眼睛就真的长在这个方向了，我刚刚明明看到是你在笑！” 十七颔首：“对，我笑话你。” 须须：......糟糕，因为这个人类刚刚稍微配合了一下狡辩，祂就把她当成和那个傻子一样好欺负了。 十七：“范公子，祂好像在骂你。” 一不小心就又把心思表现了出来的须须：......可恶，你到底是怎么从我这小小的须须上看出来那么多的啊！(〃＞皿＜) 范墨目移：“因为真的很明显。” 眼见着须须又要暴动，范墨连忙找补：“咳，或许这是你们一族的天赋？” 须须停顿了一下，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你说是就说吧。” 生怕十七把祂台阶抽了，须须连忙换了一个话题，扭回来对着范墨道：“你既然道歉了，我也不是不能大方的原谅了，不过嘛，你是不是得有点诚意？” 两条须须来回搓着，像极了人类索取贿赂时的手势。 范墨本能的摸向钱袋，然后想起眼前的是草木精灵，应该不需要金银，他顿住，“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须须挺得溜直：“我都这么大方了，也就不要你什么东西，这样吧，只要你们让我离开，这件事就算扯平，怎么样？” 十七掐住须须：“那你之前戏弄我们，还让范兄摔了一个嘴啃泥的账，又该怎么算呢？” 须须挣扎：“他嘴上哪里有泥了！再说了，泥巴不好吗？泥巴明明超好的！” 眼见着这个掐住祂的狠心女人无动于衷，须须只好不情不愿道：“好吧好吧，对不住，这样总该扯平了吧？真是的，你们闯入我的领地，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怎么就还算我的账，一笔都不肯忘......” 碎碎念的声音持续不断，含混的那一句道歉要是不注意，还真的容易忽略。 范墨先是正式的接受了这一份歉意，他听到“领地”的词眼，立刻想起了他跟着地图来到这里，说不定眼前的须须真是他所求仙缘之途的一部分。 思及正事，范墨声音低沉了些许，“我们并无禁锢你的意思，只是一路寻至此地，不知道能否先请你解答一些疑问？” “不能不能不能！”须须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剧烈扭动起来。如果说之前的假哭控诉只是祂找寻逃脱之法的恶趣味，这会的激烈反抗则没有掺杂半分假意。 甚至不等十七和范墨再度开口，几条上一秒还在空中狂舞的须须一个猛停，接着就是齐齐断裂，宛若死物一般掉落。十七和范墨及时接住了这些须须，却再也看不到须须有一点恢复灵动的可能。 十七当机立断，垂眸念起了那梦中的仙音，范墨怔了一下，后了悟，连忙做出同样的行为——仙音是否真的能够救回这几条须须，他并不能确定，甚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范墨的心中有一些不解，但若是仙缘真的指向这里，那么仙音或许真的有用。 原本只作用于二人修炼，外在很难看出明显神异的仙音突然发出了朦胧的光晕，光晕笼罩住失去光泽的须须，从旁观者的角度，这一幕真的很像是赐福。 “咦——？哼——” 熟悉的清脆声音又出现了一瞬，疑惑的情绪化解了之前那种强烈的敌意，但声音的主人明显暂时没有继续出面的意思，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又消失不见。 同时消散的，还有那神异的光晕。 好在十七和范墨并不算是做了无用功，光华散去之后，原本的几条须须变成了两根清脆的小草——无根漂浮，却看上去饱含生机。 “这是？” “风指草。”十七轻笑了声，“那个小家伙居然没有将这个名字告诉你吗？明明我才是真正欺负了祂的人。” 范墨无奈，好气又好笑：“或许这就是，人善被须欺？”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笑起。 今天的这一遭说起来充满了戏剧性，但是结果总是好的，仙音带来的变化，已经足以证明，两人求仙的方向，是正确的，并且，已经又有了新的进展。 第92章 大大方方须须大人 风指草，寻常小草模样，只是无根也能存活，并且饱含着更加旺盛的生机。指向的方向可以规定，但一次只能定下一个目标，定下后，只要有风经过，风指草就会指向目标所在的方向。若是目标位置恰好与风向一致，风指草还会轻快摇曳，没什么实际性作用，就是看着有趣，符合某须须的喜爱。 十七和范墨手上的两根风指草，明显早就被那须须定下了指向位置，祂并没有白送两人一个小礼物的意思，甚至连如何给风指草设定目的地的手段都没有告知。 在十七解释过用途之后，范墨和她就按照流程试验了一下，看到两根风指草指向的方向一致，多少松了口气——十七和范墨都知道，这草留下来肯定是给他们二人指引方向的，只是那须须调皮得很，不禁让人有些忧心，万一须须恶趣味又上来，再故意给了两个不同的位置...... 若两个位置都是有用的还好，就怕真假不一，其中一个完全是用来作弄人的，那可真是平白浪费时间。够不上生气发火，但折腾得人心中郁闷。 至于两个都是假的？那倒是不可能。 范墨没能得到须须留下的一字半语，十七却是听到了许多，再加上十七虽然对范墨的求仙细节不甚清楚，但在那须须出现之后，一些隐约的事情也就能够找到对得上的另一方，对于须须是这寻仙路中的一环，也就无需多疑。 十七细细与范墨讲述了须须告知她的全部话语，除却风指草的用途，再有就是须须要求了他们二人一些事情——虽然须须同意了在下一个地方等待两人，但是祂认为被人上门拜访，拜访的那一方应该备好礼物才是。而须须是个大大方方的须须，祂直接就说了自己喜欢什么，让十七和范墨自去准备，然后才愿意让他们带着礼物，循着风指草的指引去祂那里。 须须所要的礼物十分符合范墨对草木精灵喜好的想象——晨辉露、霞光水、夜月泉。 原本此时就去准备，第二天也可以早些按照须须的要求，携带礼物去拜访祂，可惜大大方方的须须又说了，这些东西要在同一天内的才好，分隔开来，就没那么完美了。 你们上门拜访，又明显有所求，礼物还是尽善尽美些好吧？ 十七当时听着只觉须须装模作样的语气好笑，范墨此刻听到转述同样摇头轻笑，实在是大气的须须再是刁难人，但只是想到这种程度的法子，也让人气不起来。 既然一切都要按照须须的要求行动，两人也就决定今天先回去养精蓄锐，等到明日早早出发，将礼物收集得尽善尽美。 自仙音之后，十七其实已经不太需要睡眠了，相较之下，打坐修炼的效果要更好一些，不过今天她倒是和系统多聊了一会，不为别的，系统有些闷闷不乐。 十七向来是了解祂的，只是故意道：【谁家的小系统，大晚上吃苦瓜，把脸都吃苦了哇？】 系统连忙变出个镜子照了照自己，没有看到自己的虚拟形象变丑，才放下了心。而经十七这么一打岔，祂之前那点不开心也就没了，虽然被自家宿主吓到，但祂还是亲亲热热的回应了十七的话：【我是宿主家的系统！??ヽ(°▽°)ノ?】 十七失笑：【怎么这么容易就开心起来了。】 明明前不久还在因为须须的出现，而担心自己在可爱这方面输了一筹，现在因为她一句话，一下子就不愁了——真是好哄啊，系统。 系统只觉这是对祂的夸奖，更开心了：【只要和宿主在一起，就是很开心啊。】聊天的时候开心多一点，被夸的时候开心多更多点！还有多到数不清的开心点！??ヽ(°▽°)ノ? 十七挠挠祂的下巴，将想说的话换了一句：【我也是，所以系统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可爱的。】 她无法要求系统一定答应一个统的时候也要开开心心，只能在与祂相依为命的时候，把该说的话及时说出口，告诉祂，祂对她的重要性，不让系统产生没有必要的惴惴不安。 心情的厚重程度不同，明面上这依然是个一人一统在月夜下开心聊天的日子。层层糖衣不会被轻易剥去，最底层的苦涩也难以被窥见。 翌日，十七和范墨早早出发，在太阳升起之前，抵达了须须划出的最适合收集露水的地方，两人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在第一缕辉光落下的瞬间，两人齐齐出手，收集到了不少晨露。 接着，他们又赶下下一个地方。 不是十七和范墨敷衍了事，不愿意在收集晨露这上面多花费一些功夫，而是须须只愿意要太阳刚出那个刹那的露水。同理，霞光水和夜月泉亦是类似的要求。 只能说，须须好歹没将三个地方划得相距太远，否则想要在一天之内收集到符合祂要求的东西，实在很难做到。 如今的天气还好，月亮出现的不算迟，十七和范墨将礼物备全之后，也没有太晚。两人这时才得以真正用上风指草，朝着最终的目的地而去。 不用再像之前那般赶路，或许是心中期待又有些不确定的微小紧张，为了缓解这种情绪，范墨和十七说了句玩笑话：“希望那位须须大人这次能够满意，好让我平稳过关。” 十七看了他一眼，莞尔：“你这是怕了被祂针对？” 范墨苦笑：“毕竟眼缘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去说，若是别的方面我还能够努努力，但要是祂横看竖看都看我不惯......说来说去，我现在也只能提前祈求一二了。” 十七安慰：“别怕，到时候我给你说情。” 范墨煞有其事的点头：“不错，十七你在须须大人那里，是极为有面子的。” “没有面子也没事。”十七意有所指，“大不了我过关后，再替你作弊。” 范墨被彻底逗笑，正想感叹哪怕是论揶揄人，他也比不过十七，就忽听风中有人声传来，隐约是—— “救命——” 第93章 事已至此，就梭哈吧 与风指草指引的方向有些许偏离，但是救人要紧，十七和范墨都没有犹豫，径直向着呼救声那边而去。 “救命——救命唔唔唔——” 一个孩童被藤蔓捆束，原本好不容易挣脱跑出几步，就又被再次迅猛缠来的枝条绑住，连嘴也被捂住，往一棵大树方向拉去。 那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体积长得颇大，只是可能已经到了一定年限，乍一看上去仍然青壮的表象下，是逐渐衰弱的内里，从细枝末节里露了痕迹。 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到了草木这里，年岁足够，就可能有一些超脱凡俗的变化，遑论此处山中本就存在仙迹，前又有同为草木精灵的须须大人，老树此时的表现，就更像是开了灵智。 不同的是，须须大人还只是调皮，眼前这位“老树”的行为可就没有那般“和善”——如果不是祂的树干上没有长一张扭曲的脸，也没有长开狰狞巨口，那孩童直像是要被拖给祂吃了去。 “咻——” 羽箭将关键的一条藤蔓钉死在泥土中，孩童被拖拽的轨迹被迫中断，范墨趁着十七仍在射箭扰乱那些枝条的时机，想要接近，好把孩子给救出来。 然而这里毕竟是草木的天下，只是瞬间，更多的枝条藤蔓就从老树的周围迸发，宛若铺天盖地，要从四面八方将范墨和那孩童一同包裹成球。 箭矢急射，却也只能抢夺回来微小的空隙，只容得下范墨一人退回，没有更多的机会，让他可以够住孩子的手。 情况看上去只剩下撤退这一个选择，然而，十七在此刻突兀住手，范墨也没有顺着那道空隙反身，两人在同一时间掐诀念出仙音，被操纵的枝条尚未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敌人如同束手就擒一般不再反抗，而原先的猎物也没有挣脱出网，便兴冲冲加快速度，收获这意外之喜。 十七慢一步被包裹成球，与另一边裹了两个人更大的球，受着牵引相聚一处，眼看着两颗球就要变成储备粮被挂在树枝上，好让老树在之后细细品尝，那些枝条却陡然顿住——微光从内里散出，先缓后急，等到老树想要操纵枝条将这两颗已经变成“毒球”的玩意儿拉开距离扔出时，那光芒已然炸开。 看着神圣无比的光，对于老树来说却是剧毒，祂身上被迸射到的每一处，都仿佛发出了被炙烤的焦滋声。而那些“帮凶”藤枝，早就没了活力，倒地不起。 同样炸开的还有一大一小两颗球，在自救伤敌成功的刹那，十七和范墨就带着孩子远远跳开。他们倒是不怕那光，可老树受创之下的反击还是要做出防备。 也就是在三人刚跳定没多久，更多的“植物”向他们攻来，这一次，不再是“无害”的枝条，所有的“帮凶”都“面目狰狞”，凡是没点毒性、尖刺之类的，都被排除在外。 仙音发动需要时间，之前是老树没打算把他们直接弄死，现在再想靠着球形靠近，给老树一个猝不及防的大招，是不可能了，相较之下，带着孩子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十七与范墨对视一眼，双双明白彼此的判断一致，几乎是在“追兵”刚起的转瞬，就同时撤退，不欲再和老树继续斗缠下去。 又是几番惊险，好在最终也没有受什么伤，十七和范墨带着救出来的孩童，停在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 照理说他们此时应该询问一番，毕竟一个孩子单独出现在山里，还险些落入老树手中，怎么想都不一般，之前救人情急，现下情况没那么紧张，也是时候弄清楚事情的起末经过。可惜不等两人开口，那小童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的颜色发乌，一看就是中了毒的样子。 十七和范墨连忙查探孩子的情况，片刻后，俱是脸色一凝——这毒不是常见的类型，他们手上的药派不上太大用场。 想了想，两人又试图用仙音——小童身上的毒明显与老树脱不了干系，而那老树又被仙音造出的光芒所克制，说不定这毒性也能用同样的方法解除。 失败了。 就在此时，装着须须所要“礼物”的器具纷纷振动起来，有要往小童那边飞的倾向。虽然听上去有些神奇，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此情此景，只需稍作联系，也就可以推断出来，那晨辉露之类的存在，对解毒有用。 十七看了一眼天色，不得不道出一个事实：“若是过了今夜，便是明日风指草依然能够给我们指明方向，须须那边，却是不会再认了。” 这件事在昨天，十七就已经和范墨讨论过一次，别说是仙缘，就是凡俗生活中的一些机会，大多也是稍纵即逝，不会一直在那里等你。须须的种种要求只是稍微刁难一下你，没有真的没掉你获取仙缘的可能，已经算是厚道。 之前救人也就罢了，耽搁一些时间也不算什么，但眼下这孩子命在旦夕，若是给他用了那些“礼物”，十七和范墨的求仙之路很可能就会就此断绝，而若是不给，这可是一条人命。 至于带着小童一块前往须须那边，说实话，这属于是在赌——且不说到了须须那里，看到一个额外捎带过来的人类会如何做想，又是否会允许他们先用“礼物”救人，就是这小童还能不能撑到他们抵达目的地，都尚未可知。 这种没什么赢面的赌法，只是在给他们放弃一条人命的选择敷上一层自我安慰的借口。 范墨咬着牙，浑身颤抖，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此时的挣扎——比起十七，他更不能失去求仙的机会。他的家乡，他的亲朋，他所熟知的一切，都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等着他寻仙成功，带回希望。 十七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往回走：“既然二选一选不出来，那就选第三个——打回去。” 只要能够从老树那里替小童夺回生机，再算好时间，就什么都不会失去。 当然，也有可能失去全部。 范墨亦是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他同样没有将这个事实点明，而是将小童安置好，跟在了十七的身后。 或许，当不得不赌的时候，豪赌才最能让人豁然贯通。 随着两人身形渐远，有声音焦急而来：“等等——！” 第94章 须须大人一直在察觉不对 须须突然出现：“你们要去哪！” 范墨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将事情大概说了，“不知须须大人可否允我们一天宽限。”好让他们先把这孩子给救下。 须须在已经昏迷过去的孩童身上探了探，“你们的意思，是想要把给我的礼物给他？” 十七点头：“正是。” “不行！”之前还耐心听故事的须须陡然变脸，“说好了今天要收到礼物，就是今天。再说了，我都好心过来迎接你们了，你们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把属于我的东西给别人！” “过分！” 范墨试图商谈：“若是之后双倍奉上，不知是否......” “否！否否否！”须须张牙舞爪，“你们可想清楚了，今天有这娃没我，有我没这娃，你们必须得做出选择！” 范墨焦急上前一步，还想说些什么，十七先开口道：“好，那这礼物给你，我们再去救人。” “救不了，我们就把命赔给他。” “不，十七，我们可以分开行动。”范墨连忙劝她，“你留下，我去......” 十七打断他：“你忘了你的家乡还在等你吗？” 范墨沉默了一下，“好，一起去。” 说着，两人将随身携带的“礼物”交给须须，再次转身离去。 “不是——等等！”须须急的语调都破了音，“你们这是啥选择啊？这也不是我给你们的选择啊！” 范墨想起十七之前对他说的话，笑道：“大概豪赌的选择？” 须须跳脚：“那你们这也不对啊！那什么，她不是说你家乡还有谁在等你吗？你听了这话应该留下让她去啊，怎么还一下子就要一起去了！” 这么一捋，须须发现了更多的不对劲：“不是，那她之前说的话也矛盾啊，她都知道用家乡劝你，怎么最开始还要连带着把你的命也一起赔给这小孩啊？” 十七挑眉：“你一直和范兄‘她她她’的，是不好意思和我直接对话吗？” 范墨唇角上扬：“须须大人还会害羞呢。” 须须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狂魔乱舞”：“谁，谁害羞啊！” 祂一个猛调方向，凑近十七，又猛停住：“问你就问你！你说，你为什么......” 声音从高变低，最后在十七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彻底消失。 十七温声鼓励祂：“须须大人继续说，我听着呢？” 等了几息，她偏头疑惑道：“咦？莫不是我方才受了伤，听力受损，怎么这会儿听不见须须大人的问话？” “受伤？！伤得严重吗？”须须音量又升了上去，绕着十七上下左右的转，偏偏又不敢真的碰到十七，“都受伤了还要去打那老树妖，你真是——！” “扑哧——” 须须一僵，祂没有回头，本身祂的视野范围就和人类不一样，只是平时着重点不同，但方才范墨憋不住笑发出的动静实在是太明显了，须须大人察觉到了更深层次的不对。 “你们在骗我？！” 祂冲过去就抽了范墨一下，不重，但是气急败坏的劲头太明显了，直抽得范墨笑得越来越厉害。 十七无奈：“范兄你......怎么在须须大人面前这么活泼？” 范墨一边和须须讨饶，一边回复她的话：“大概是因为有你在须须大人面前给我撑腰？嘶——我错了，须须大人别打脸——” 须须骂骂咧咧：“就打就打！让你们骗我！” 绝口不提十七好像才是主导的那一个，只揪着范墨欺负，某种程度上，也是映照了范墨刚刚的戏语。 随后就是一僵，十七掐住了祂。 “打归打，但是须须大人可不能冤枉人呐，这骗局，不是须须大人先开的吗？” 十七拎着手中的须须，晃了晃，没有半点波动，须须大人已经僵直了，再也无法展现灵活身段。 范墨揉了揉脸上被抽过的地方，也凑了过来，伸手去戳十七手中的那部分须须，戳出个空气弧度。 “扑哧。”他又没能忍住，还压上了点委屈的调子，“须须大人，您是否对在下过于嫌弃了？刚刚抽也抽过了，现在我只是想看一看须须大人有没有在执行‘刑罚’的时候把自己给伤到，您如此作态，未免有些伤人......” 话没说完，指尖触碰到了须须的枝蔓表面，空气里凹出的弧度虽然没有回弹，但也没有继续加大，允许了范墨的“看伤”。 没料到装模作样一把，竟还真的有所收获，范墨哑然失笑，却也正经了起来：“须须大人，不知我们是否有通过考验？” 十七点了点祂：“是啊，礼物也在这里了，骗局也告一段落了，须须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准信了？” 须须扭了几下，才顺好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嘀嘀咕咕：“一会考验一会骗局的，分明是不把我须须大人放在眼里，再说了，你们也没有在我给的选项里选啊，一点都不符合规定......” 十七蓦地松手，吓了须须一跳：“你要去哪！” “总不会是伤心失望之下去找老树妖拼命。”她走到好像已经被遗忘的孩童身边，“既然须须大人还没考虑好对我们的评定，那就先来解决一些别的事情。” 须须对上十七那双清亮的眼睛，愣了一下，之后就是着急：“我没有故意害人性命，他就是我，不是从哪里拐来的凡人子嗣！” 得到须须确定的回答，范墨最后的担忧也没了，虽说他与十七在须须出现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一切可能是一个局，但对受伤小童的来历并不能十分确定，此刻得知没有无辜者因为他们的求仙试炼而受害，心中终是再无负担。 十七看着小童倏然散作光点，又没入须须的体内，颔首：“那就好。” 须须却是又扭捏了起来，哼哧半天，才又补了几句解释：“你们遇到老树妖的时候，我有全程关注的，就算形势真的危险了，我也会将你们救下......反正，反正我可没有那么坏心眼，为了个考核就非要让你们重伤......” “我知道。”十七摸了摸祂，“须须大人最是善良不过，我知道的。” 第95章 超绝变脸 须须自己都不知道，说是仅凭祂心意设置的考验，背后有着另外的操纵者。 那点突然冒出来的茫然，为什么要让试炼者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会被另一股力量立刻抹去，不让祂真正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 违和感来源于傲娇但心软的须须大人根本就不可能弄出这种风格的试炼。 十七没有戳破这一点，只是又摸了摸须须：“须须大人的品性没人怀疑，所以，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聊一聊，有关老树妖的事情了？” 须须又扭了扭：“那个，那个......” “嗯？” 这一声格外温柔，和十七之前总是逗须须的风格完全不同。 须须大人一下子就晕乎在这种柔情里，“噗——”的一声，几条须须消失。 一个看上去比老树妖绑走的孩童，年龄还要小的小童冒了出来。 倒是没有只穿着个红肚兜，衣着全乎，抬起手，衣袖滑落时，一眼就能看到白胖藕节一样的手臂。 “看上去很好吃。” 一句话吓得须须大人缩回了打招呼的小手，祂瞳孔地震，满脸都写着——你这人怎么能变脸如此之快？！ 继而就是转眼去看范墨，可惜警惕了半天，须须大人也没能看到他憋不住笑的样子，白“蓄势待发”了好久，没能逮住这个“软柿子”。 范墨眼观鼻鼻观心，成功逃脱一次当受气包的命运。 “哼。”须须大人转回身，装作无事发生，清了清嗓子，“别说我藏头露尾啊，真身已经展示在你们面前了。” 一边说，一边还转了个圈。 十七捏了捏祂脑袋上的冲天辫：“真身难道不该是人参吗？” “那你还是继续称呼我为须须大人吧，哼。”人参精撇了撇嘴，“就知道你早就发现我的真身了！” “人形都这么憨态可掬，就忍不住好奇原形是不是更加可爱。” 一句话，让人参精小童脸红。 十七戳了戳祂快要冒烟的脸颊，没再夸一些掺杂了恶趣味的真心话，转而正式开启老树妖的话题：“你那个分身差点被老树妖绑走，应该不完全是计划内的事情吧？” 人参精点了点头：“救人考验是有的，但本来安排好的是假的危险，没想到居然撞上那个老树妖了！” 说着，祂挠了挠脸，明显有些困惑：“我明明有注意避开祂所在的那一片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老树妖又扩大了祸害范围吧。”声音中的疑惑蓦地消失，人参精自我肯定的放下了手。 范墨：“所以那确实是山中的一大祸害。” 人参精愤愤道：“没错！本来大家在这里都住的好好的，就算是偶尔有人来，只要是开了灵智的，互相打打掩护，想要避开危险还是不难的。” “谁知道，突然有一天，那老树就发疯了！” 老树妖一开始也不是妖，和人参精一样，山中草木精灵出身，这种根脚，或许修炼见效慢了一些，但是只要稳扎稳打，修炼一途还是挺平顺的。 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那老树一下子就走上了歧路，开始主动捕食血肉不说，还会抓一些同类吸食。 一开始消息没有传出去，祂靠着欺骗害了不少同族，后来这方法不管用了，祂的修为也已经提升了一大截，暴力抓捕的成功率大大提升。 外观上是看着越来越丑了，但是实力却是没的说的越发强大。 范墨回想了一下之前与老树妖交手的场景：“祂现在是受伤状态？” “没错！”人参精颇有些小得意，“我可是联合其他同族谋划了好久，埋伏了那老妖怪一个大的！” 振奋的声音说到最后，就变得蔫蔫的，“就是第一次搞这种计划，没能安排好，还是出了些纰漏......” 十七摸了摸祂的脑袋：“战斗出现伤亡有时候是在所难免的，这种时候，可不能说是谋划者的纰漏。” 人参精看上去就没有老树妖年纪大，修为差距就不用提了，祂领头想要消除这个祸患是好心，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自己都有受伤，再把一些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损伤全部当成是自己的过错，那也太难过了一些。 “呜——”人参精还是没能忍住，扑到了十七的怀里，声音哽咽，“可是，可是如果我平时修炼的时候能够再勤快一些，又或者，我能够再聪明一些，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泪水沾湿了十七的衣衫，“祂们那么相信我，还有很多都是我看着一点点开启的灵智的，祂们还那么小......我......” “呜呜呜哇——我还是太没用了！呜呜......” 范墨也想揉一揉哭成小苦瓜的人参精脑袋，可惜祂整个扑在十七怀里，让他完全不知道从哪下手。 手指张开又缩回，最后他也只能稍微走近几步，默默陪伴，等待人参精好好哭出心里压着的情绪。 人参精其实也没有那么脆弱，祂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十七和范墨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思来想去，可能还是上天安排给祂的试炼任务带来的效果，谁让这两个人是祂注定要等待出现的人呢。 但是，人参精有着自己的喜好——亲近十七，“欺负”范墨。 没有哭太久，祂就找回了属于“考官”的威严，悄悄施了个小法术，清除所有“证据”，假装刚刚的哭包与祂无关。 十七难得贴心，没有打扰祂掩耳盗铃的举动，还配合的删掉安慰人的回合，继续问了一句正事：“我和范兄准备的‘礼物’，是不是能够对你身上的伤起到一点作用？” 人参精没意外十七再一次猜中，在祂心里，十七就是要比范墨聪明：“是的，而且不止一点。” 祂还特意给看上去就有点笨的范墨展开解释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们是被选中的人，所以只有你们收集的这些，对我才有明显的治疗效果。” 祂和同族们收集也不是一点用没有，但是对比之下，还不如修炼疗伤见效快。 奇怪，我还没有打开“礼物”使用，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概是你们得到的仙音授课，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再一次，隐约有什么念头飞快闪过又溟灭，人参精将脑海中浮现的解释说了出来。 第96章 不是故意，是有意 有了人参精给出的答案，十七和范墨当场给祂用上“礼物”，还现场吟诵仙音，让治疗的效果更加显着一些。 等光芒消散，十七把人参精提溜着转了一圈打量：“看上去没什么不同。” 人参精骄傲：“障眼法我用得可好了！” 就是伤势最重的那会，祂的人形也都还是气色极好的憨胖小童。 十七将胖小童颠了颠：“需要我们帮你对付那老树妖吗？” 人参精笑容淡了一瞬，又努力扬起更加灿烂的笑脸：“不过是个老树妖，我须须大人完全可以应付！之前只是没经验，现在就是那个什么，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还是个文化草木精灵。 祂操控着身子从十七怀里飘出去，让她和范墨仰视自己，再清了清喉咙，摆出威严态度：“你们的考核已通过，收下你们该领的感悟吧。” 翠绿色的光团从人参精的指尖飞出，又没入十七和范墨的眉心。 两人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意识海里是一套庞大的修炼体系，让十七和范墨瞬间沉入其间。 飘在半空的人参精不知何时又包了满眼的泪光，祂先是靠近十七，假装被拥住，靠在她的怀里呆了一会，离开时一簇头发自祂发间断开，形成参须的样子。 人参精想了想，又掐了个诀，把参须变成了手环模样，挂于十七的腕间。 祂小声碎碎念：“这是我能想象的最好看的样式了，你可不许嫌弃。”倒是半点没想过，这种类似于神丹妙药的人参须做成首饰，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太好入口。 轮到范墨的时候，人参精就没花那么多心思了，直接一根须须重重甩出，“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仗着这会范墨陷于感悟中，祂又多抽了几下。 几下过后，气势汹汹的人参精肩头又耸拉了下来，祂转身，缓缓往远离两人的方向飘去，中途偶尔停顿，但最终也还是没有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回头都再也看不到十七和范墨的距离，人参精才从空中落到地上，把脚埋进土里，蹲下抱住了自己，肩膀不断耸动。 一道声音倏然在祂耳边响起，轻柔，带着叹息一般的隐约笑意：“哪里来的小孩，怎么哭成这样？” 人参精一僵，随后脑袋埋得更深了，就连身子都开始不断往土里沉。 十七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她像是拔萝卜一样，把某个试图躲到土里哭的小童拔了出来，再次将祂提溜起来，在空中给祂翻了个面，正想要说些什么，就是一声，“扑哧——” 她这次笑得有些狠，提溜着人参精的手都在抖：“你这是‘两叶障目’？” 只见小童脸上有两块面积不小的叶子，说是遮住眼睛，实际上已经几乎将祂的脸给遮全乎了。 十七抖了抖人参精：“没人认领吗？看来我只能把这个拿叶子擦眼泪的小孩带回家了，也不知道祂吃得多不多，我能不能养得起......” “养我又不需要人类的饭食，哪里就养不起了！”人参精愤愤，叶子从祂的脸上掉落消失，“而且我才没有用叶子擦眼泪！” 十七很好脾气的配合：“是是是，你只是用叶子遮住哭花了的大猫脸而已。” 人参精更气了：“我是草木精灵，才不是什么大猫小猫！” “扑哧——”十七把人参精抱到怀里好一阵搓揉，搓掉祂满脸的不高兴，“我们须须大王，果然还是充满活力的时候最可爱。” 人参精脸埋在她的肩头，声音有些闷：“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十七再次感叹怀里这个还是个被文化腌过的人参，摸了摸祂充满知识的后脑勺：“我知道，你只是有意的。” 气氛一秒破坏，人参精扭捏不下去了，抬起头，理直气壮：“你们都已经通过考验了，接下来又没我什么事了，我还留在那里干嘛，被你欺负吗！”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十七问范墨，“范兄，我有欺负过须须大人吗？” “自然是没有的。”范墨一直站在不远处，此刻听见十七的询问，当即为她作证。 人参精不愿意回头，怕看到那个临走还被祂抽了几须须的人笑话祂，嘟囔着：“你们是一伙的，他说的话才不算数。” 十七纠正祂：“说错了。” 对上人参精不解的眼神，她弯了眉眼，眼波温柔：“是——我们是一伙的。” 人参精怔怔然，嘴角忍不住上翘，却又吸了吸鼻子，满腔感动就要化为言语。 十七一句话再次破坏气氛：“可别，就算你是草木精灵，我也会嫌弃你的鼻涕脏的。” 人参精恼羞成怒，歘的一下飞起，砸到范墨怀里，用他的衣衫当帕子，纷纷道：“我们草木精灵的鼻涕可真贵了！灵丹妙药懂不懂！” 十七用了刚学会的法决，一张叶子封住了祂的嘴：“可别再说了，怪恶心人的。” 她冲着范墨示意：“走吧，把我们须须大人请回去，休整过后才好去对付那个邪恶的老树妖。” 范墨从衣衫被鼻涕砸了满怀的僵硬中回神：“好。” 两人就像是没看到人参精的不断挣扎，自顾自一边走着，一边对之后该如何对付老树妖进行探讨。 明明能飞走，却偏偏只是在范墨怀里扭动以示挣扎的人参精听着两人的话，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难得在范墨怀里变成一个乖乖的小童，没有再闹。 范墨低头看了祂一眼，笑了笑，伸手想要揉一揉祂的脑袋——这种好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谁知道，就是现在正处于感动中的人参精，也还是坚定维持范墨只能被祂欺负的地位，当场侧过身子，与范墨的手错过，还向十七做出了求抱抱的姿态。 十七看了祂一眼，将人按住，对范墨道：“范兄，快动手。” 人参精：？ 范墨原本还苦着的脸瞬间笑起，他故意笑得有些揶揄，好让人参精看见，然后才完成了摸头的举动。 人参精：？！ 祂脸上的震惊之色太过好笑，于是十七和范墨顺从本心，放声大笑。 还处于被叶子封住嘴的状态，无法出言指责的人参精：快把我的感动还回来，你们这两个坏家伙！(〃＞皿＜) 第97章 别当成一个人 竹屋里，人参精飘在半空中，满脸严肃。 “我代表其他被老树妖危害的草木精灵，正式向你们发出请求——请帮助我们一起打败老树妖，让山中恢复曾经的和平。” 十七和范墨正襟危坐，回以肃然：“定当不负所托。” 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人参精还是在这一刻感动得眼眶泛起湿意。 祂知道，十七和范墨的回答还代表了另一个意思——哪怕可能会付出性命，她和他也绝不会退缩。 从十七特地找到悄悄溜走的祂，又和范墨将祂给带回来，人参精就已经知晓这一点。 祂不愿这么快就又在两人的面前哭鼻子，连忙清了清嗓子，“为了提高胜率，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在你们修炼之余，提供一些帮助。” 祂吐字铿锵有力：“补，大补特补！” 十七不想人参精心理负担太重，故意道：“是要不断割你的头发给我们补补吗？” 她的视线明显在人参精的那根冲天辫上转了转，有些沉吟：“是不是不太够？” 人参精果然立刻没了之前凝重的样子，飘着一窜：“怎么可能不够？！我肯定会把你们都给补成大胖子的！” 范墨狐疑的看着祂：“大胖子？这个补法真的对吗？你该不会是想要夹带什么私货吧？” 一见是他问这话，人参精半点不惧：“怎么就夹带私货了？！你们人类可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孩儿了呢！” 十七悄然握住祂藕节一样的胳膊，笑着问：“是吗？” 人参精眼神也开始飘忽：“是，是吧？” 十七忍笑，假装没有发现人参精在言语上占她和范墨的便宜，故意继续问道：“那你这么努力给我们补身体，到时候成了小光头，这头发还能长回来吗？” “该不会......就算长大了也还是个秃子吧？” “才不会！” 人参精跳脚一瞬，已经很习惯的哼哼起来：“你就知道欺负我。” 范墨摸摸了祂的脑袋，“那要不要来我这边，不要和这个总欺负你的人说话了？” “才不要！”人参精一头扎进十七的怀里，催促她快带祂走，还偷偷回头冲范墨做了个鬼脸。 十七好笑，但还是依然带着祂往外走，去准备今天的“补品”。 范墨同样带着笑意，目送这一大一小出门。 须臾，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目光有些悠远——也不知，家乡现在如何了？ 只希望，他能够保持住遇到十七以来的幸运，等到老树妖的事了，他的修行进度应该也足够让他回到家乡了。 只希望...... “其实他还是很担心家乡的，对不对？” 怀里传来闷闷的小孩声，十七抱着人参精走动的脚步未停，只是顺手颠了颠祂，换得对方的一小声惊呼后，才道：“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做什么？” 人参精瞥了她一眼，“我只是看起来是个小孩儿，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来算，我可是比你还要大哦。” 十七睇祂：“所以你这是想要喊我‘小孩儿’？” “才没有！你就会戏弄我！” 人参精鼓了鼓脸，强调，“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行至竹屋外的简易厨房，十七将祂随意放到某个台子上坐着，与祂对视，“范墨在担心家乡，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她也强调：“你要知道，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论这个人当时心中如何做想。” 人参精歪了歪脑袋：“这就是你们人类说的‘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吗？” 十七挑了挑眉：“果然是个文化人参。” “不过那种话听听就得了，有的人把它当告诫，有的人把它当劝慰......总之，一个人想要无悔于自己做过的每一个选择，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伸出食指，点在人参精的额头：“但就算他后悔了，也不是你的错。” 不论这一次除妖之事是否顺利，范墨之后又是否会后悔，人参精都不需要去担心。 十七温柔的弯起眉眼，说出的话却似乎带着点儿冷意：“如果他当真有一天因为如今的事情怪罪于你，那你就直接抽他的脸。” 人参精嘴巴微张：“啊？” 虽然祂好像是有点喜欢欺负范墨，但祂其实并不讨厌那家伙，范墨现在都愿意为了帮祂拼命了，要是以后因为他后悔责怪祂，就拿须须抽范墨......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十七一眼看出人参精在想些什么，使劲戳了下祂的脑袋瓜子：“人类本来就是善变的，甚至都不能共情曾经的自己，你不把为你拼命的范墨和责怪你的范墨当成同一个人，不就好了？” 人参精捂着脑袋，一会儿觉得十七好像说得挺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哎呦！” 又被戳了一指头，人参精终于不再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祂防备的看着十七，认真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让我不要害怕以后可能会面对范墨后悔之下的责怪这件事，我保证不会了。” “所以不许再戳我了！” 祂双手捂着额头，嘀嘀咕咕：“反正我现在唯一的要事，就是给你们大补特补，提高你们修炼的效率，也好提高我们打赢的几率。” 这样，也能够尽量避免祂最不想面对的那一种可能了吧？ 不敢多想，怕十七又一眼看穿祂，然后给祂脑袋一下，人参精迅速飘到空中，避开十七的目光：“好了好了，我要开始忙了，你也快去修炼吧，一会我把‘补品’送到你们面前。” 没听到回答，假装忙碌的人参精小心偏头瞄了一眼，正对上十七似笑非笑的脸。 人参精：？！！ 十七抬手，在下意识缩脖子闭眼睛的人参精头顶揉了揉。 很温柔。 等到人参精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她的背影。 风将她肆意的声音送到祂的耳边，“可别偷懒啊，我们还等着把你吃‘秃’了呢。” “都说了，才不会秃啊......” 很小声的回复了一句，人参精使劲眨了眨眼睛，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祂掐诀，正式为“补品”忙碌了起来。 第98章 尘埃落定 warning<\/b>: file_get_contents(info\/\/.json): failed to open stream: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7<\/b> warning<\/b>: array_column expects parame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10<\/b> 第98章 尘埃落定 时光突然就轻快了起来，忙碌，但惬意。 有时候人参精会产生奇怪的想法——祂和十七还有范墨，是不是有点像人类世界里的一家三口？ 但须须大人从来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过，祂怕范墨会因此笑话祂。 至于为什么不是十七笑话祂？ 须须大人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须须大人又独自在那里气什么？” 范墨看着角落里表情一会儿变换一下，最终定格在气哼哼上面的人参精，对身旁的十七发出疑问。 十七：“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 两人现在修为见长，不仅能够悄摸观察人参精而不被发现，还不用担心说须须大人的小话会被听见。 就是不知道，如果人参精知道祂花了那么多时间，帮助十七和范墨提高修炼速度，结果这两人还把修为用在蛐蛐祂这件事上，会不会气得摔门而走。 倏地，愉悦的氛围发生变化，十七和范墨看到有一株小草从泥土里冒出来，与人参精展开无声的交流。 须须大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对小草点了点头。 小草没入泥土遁走，人参精转眼看见没再隐藏身形的十七和范墨，面色凝重道：“老树妖那边情况不对。” 按照之前的判断，祂和十七、范墨应该会有一段不算太短暂的备战时间，但刚刚的小草带来新的消息——老树妖伤势的痊愈速度，比他们分析的要快上许多。 甚至可以说，快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了。 原本人参精是打算趁着老树妖养伤的时间，尽可能地让十七和范墨提高修为，之后再趁着老树妖还没完全养好伤，实力仍旧处于跌落状态，群起而攻之。 但现在计划泡汤——按照双方提升修为和伤势痊愈的速度对比，要么他们最好现在就攻上去，要么还不如彻底拉长备战时间，等到对己方的实力有了一定的把握，再行攻势。 “那就打。” 十七干脆下了结论。 人参精皱着小眉毛：“可是......” 十七掐住祂的腮帮子，“嗯？” 她和人参精相处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笑，人参精对上十七的那双微弯的眼睛，顿时就不再纠结了。 祂想通了，就算十七刚刚说的是“不打”，祂也还是会下意识犹豫。 这种犹豫不是因为不信任十七，而是祂在害怕。 害怕做出错误的选择。 可在十七的目光下，人参精突然就明白了，这种选择不该用对错去形容。 最重要的是，拖长时间不仅仅会造成山里更多的小家伙被老树妖吞食，也会让范墨的内心受到更多的煎熬。 他的家乡也还在等着他回去拯救。 “好。”人参精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果决，“我会联系其他草木精灵，三天之内，发起攻势。” 范墨伸手揉了揉祂的朝天辫：“辛苦你了。” 人参精没说话，也没再故意反驳范墨的话——祂要在三天里压榨出更多的“补品”，竭尽所能为他们辅助修炼。 祂的小脑袋上搭着两个人类的手，人参精想了想，将自己的手也搭了上去，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战前鼓舞士气的举动。 十七失笑，与范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看出来人参精这一动作之下的想法。 不论心里是否有对前景的担忧与彷徨，在这一刻，恍若一家三口的两个人类和一个草木精灵，谁都无法从他们身上找出这种情绪。 时间匆匆而逝，在决战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十七看着范墨回到竹屋的身影，眼底神色不明。 须臾，她将视线收回，转而看向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月亮，目光深远。 系统：【你不开心吗？】 祂没有问十七是不是在担心明天的战斗，就算真的不幸失败了，祂也会努力保住十七的性命。 系统只是觉得，十七好像有些低落，但祂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十七伸出手，明明已经沐浴在月光之下，但她并不能真正在自己的掌心看见月光。 沉默了一会，她才放下手，对系统道：【只是觉得，月亮有些太高了吧。】 系统困惑，但还是道：【如果我们攒到足够多的能量，说不定可以有一天可以兑换出飞船！】 到时候，祂就可以和宿主一起到月亮上玩耍啦。 十七笑着挠了挠系统虚拟形象的下巴，没有告诉祂，这个世界并不会允许飞船被换出来。 但到底，她的那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怅然还是消散了。 时刻关注自家宿主情绪的系统也就忘记了，祂之前想要问的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人参精和范墨这会儿没有出现？ 系统不是希望有人陪十七看月亮，祂只是有些奇怪，心中各有牵挂的草木精灵和人类，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祂家宿主要安抚。 被遗忘的疑问一闪而逝，太阳的第一缕光辉即将重新亲吻这片土地。 人参精和一群草木精灵埋伏在一处，祂的分身再次化作小童模样，作为引诱老树妖的陷阱。 很粗糙的计划，但是用来对付老树妖已经足够用了。 十七和范墨潜伏在另一边，等待着老树妖为了捕猎将触手探出祂的重心地带。 只看表面，一切好像回到了十七和范墨参加考核的时候，彼时他们还未正式踏上修炼之路，此刻却是已经在和“考核官”并肩作战。 和人参精比起来，老树妖看上去只是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十七和范墨甚至都没听到对方说过一句完整的人类语言。 战斗的走向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最终，赶在太阳高悬于正当空之前，散发着黑气的老树妖倒下了。 轰隆的灰尘仿佛是不甘心的怒号，但尘埃终究会落下，就像胜负已成定局。 范墨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他难得外放地冲过去抱起了人参精，和对方脸颊相蹭，而人参精液难得没有嫌弃抗拒，亲昵地和他沉浸在胜利的贴贴之中。 变故在此时发生—— 范墨被骤然击飞，围在他们身边欢呼跳跃的草木精灵也受到重创。 如果不是十七反应及时，祂们甚至会被从人参精身上冒出来的须须给扎入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