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之海盗疯巫》 系统故障导致章 重复,跳过 这是之前后台故障的时候我不小心弄了两个分卷出来…… 结果分卷删掉了但是错误章节删不掉了。 麻烦大家之后跳过错误章节。 汗…… about why i wrote this article and what i will write next. the first time i came into contact with \"concave and concave world\", i was in my second or third year of high school. at that time, there was only the first anime, and i heard it was a good chinese ic, so i went to watch it. probably because i''m older (x), i chased naruto in elementary school, giant ghoul in junior high school, and lelouch and other major middle school movies, so the plot seems to me to be a rtively standard hot-blooded manga, but this anime is very popr i''m trying to be likable, but i don''t want to exin too much. i believe that arge part of the fans who have followed it till now are actually fans of the characters. after the psychedelic storyline in the second season, i almost gave up on it. unexpectedly, a few yearster, during the summer vacation, i suddenly went crazy (?) and started watching some old shows. then i finished watching this anime again and did a little research on the plot. however, i didn’t understand what qichuangshe wanted to say (x), so i basically started writing randomly after the arena game. i am a very pure character fan. but in my opinion, these characters still have some \"problems\", or they triggered my thinking. let’s talk about the character who ys the most roles in my novel. because they were the first to appear, qi chuangshe also intended to increas 第1章 新的冒险 伊兰迪尔·纳西尔记得自己在碎月之海流浪岛度过了一个无比愉快的夜晚。整桶整桶朗姆酒、一大桌烤鸡或者是什么烤羊,或许还有一些恶心的沙丁鱼……一个性感火辣的美人,who f**king cares if it''s a guy or ady no no,这都不重要,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搂着对方上楼,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他的头还被某个 bloody pirate 忘在床上的该死的酒瓶磕了一下,不过他什么都不想管了,抱着旁边的人就亲了上去,那个人用一句他没听过的方言骂了句脏话,是的,绝对是脏话,与此同时,似乎还有电流从他身体里窜过,他更来劲地压住那人亲了上去。 开玩笑,都来电了,这是爱情的感觉! 不过这电来的有点太猛了,他被电得四肢抽搐,可怜的头又迎来了一记痛击,他不得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然后睁开眼就是这里了。 一个昏暗、狭小,哦对不起,宽大的牢房。住了太多狭小潮湿还满是海盗臭味的牢房,看着眼前干净、宽敞,连一点霉味都没有,但显然还是牢房的地方,他一时竟有些感动。 “wow~太酷了!新的冒险又开始了!但是希望这个倒霉蛋能记住,没人能抓住——伟大的伊兰迪尔船长。” 宿醉的头还有点痛,他像条摊在甲板上的死鱼,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缓了会儿,希望半空中能蹦出个白胡子老头告诉他,这天花板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哪家的牢房这么铺张——这天花板看上去是纯金属做的。 他抬起屁股摸了摸地板,oh,老爹,地板也是。 “船长的枪和刀呢?水手们怎么不见了!” 他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打了个滚。 好在施加了储物魔法的腰带还在。 可怜的船长!连腰带都没来得及解就被打晕了! “……&……&@%#&*&。” 一个扎着性感脏辫的白头发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面前,说了一句他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话。 “wait wait,让我猜猜,你是——噢!你是流浪岛食人族的远亲?”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翘起一根手指,妖娆地指向男孩的头,“我见过他们,他们也喜欢扎你这样的辫子,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戴你的鸡毛头冠?” 虽然船长听不懂,但他还没瞎,他看见男孩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嘿,船长得证明一下,虽然我的头昨晚接连遭遇不测,但巫师的基本常识还在我脑子里完好无损。” 他伸手从鹿皮腰包里掏出一根羽毛笔,在半空中飞速绘制着一行行诡异的发光符文,方才醉醺醺的模样尽数消失。 他极富节奏韵律地念着未知的语言,低沉的声音被压缩成一串尖啸,就像某种古老的吟唱,“(精灵语)请执,格布纽之笔;请阅,欧格玛之书。我乃,智者之信使,我为,汝等之同翼!” 一道白光从笔尖上飞出,钻进猝不及防的小男孩的脑门。 【纳西尔友好交流术】 一个无害的三阶魔法,能够习到对方的语言,并获得对方记忆中有关自身的最近一段记忆。 小男孩正在用一根前端长毛的棍子给自己的牙齿按摩,嘴里含着味道一定不会好的泡沫。 就在船长担心他下一刻就要口吐白沫晕倒在地时,打雷了。 轰隆—— 小男孩目光闪烁地吐出嘴里的泡沫,迅速喝了口水涮涮嘴,沿着七拐八拐的走廊跑到一个房间外。 “雷狮老大!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小男孩的视角,看见自己被一个人一脚踹飞了出来。 “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关进牢里!!” 他心碎无比地看着自己被电焦的头发和肿起来的脸。 他的易容法术什么时候失效的? 时间回到现在。 “你刚才干了什么?” 小男孩阴狠地盯着他,是他很熟悉的——道上人的表情。 “nothing,只是跟你学了点东西。” 他还能用魔法,虽然他体内的法力不知道为什么长变了个样儿,但也是能用的,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乖乖跟在那人背后,去见传说中的“雷狮老大”。 他沿路欣赏着这令人咋舌的阔气。整艘船都是金属的!设计华丽气派,打扫得十分干净,一点也不像他那不拘小节的海翼号,他都能痛哭流涕地从反光的墙上看见他的脸又恢复了原样。 不过,这样的船是怎么在海上航行的?难道是用了什么浮空魔法。 他突感前途坎坷,如果对方也是个高阶巫师,昨晚能把他电晕了的那个,那他还真得乖一点了。 终于,他被带到一个散发着怪异光芒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有很多发光的板子,中间那个不知道在板子上点什么东西的应该就是“雷狮老大”了。 房间里除了雷狮老大和那个性感脏辫小男孩,还有一个高大肌肉男和一个瘦弱小矮子,肌肉男用一种狗看肉包子的眼神看着他,小矮子则用一种比狗看肉包子更危险的眼神剐着他。 他很快就判断出了,这艘船上最危险的除了雷狮老大,就是那个小矮子,这只大型犬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暂时可以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至于性感小男孩,原谅他,他有雏鸟情节,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噢,太可爱了! 他无比热情真挚地打破了沉默:“噢!我伟大的、尊敬的雷狮老大!能被抓到这样高尚的海盗船上真是我的荣幸!” 雷狮杀气腾腾地转过身,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像夏日的闷雷,邪气的紫眸里跳动着银蓝色的电弧,“你这混蛋是从哪里跑到我房间里的?你是谁?” 他有些出乎意料。 雷狮转过来前他还以为会看见一个什么大胡子海盗。海盗中,他这样的精灵族是比较少见的,大部分都是人类、矮人、兽人、蛮人、狗头人、鱼人、龟人等穷凶极恶之徒。 结果是这么个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小少爷。 他暧昧地“啊~”了一声,甜蜜地笑道:“你可能没见过我,但你一定听说过我……” 雷狮冷漠地扫了他几眼,视线在那双长长的尖耳朵上停留了一会儿。不同于他东歪西扭地辫着银币和骨头小垃圾的头发,那双耳朵上只有一粒小巧的宝石,像一颗银色冷星,一看就价值不菲。 “no no no,not this face”,伊兰迪尔摆手说,将一根手指戳在下巴上,“did they... 他们去年给你寄的垃圾信件里没有船长的九百九十九张通缉令吗?或许你还用来当过厕纸,先生,大海上有一半的厕纸都是船长无私献身的通缉令,用过的水手都说质量远胜 made by pirates(海盗出品)” “船长?” 雷狮抱起手臂,傲然一笑,“宇宙中还没有哪位船长,通缉令能比我还多。并且,我们不订阅纸质日报。” 啊!海盗的浪漫——比比谁更让皇家海军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不过,宇宙? “哦,异界的话,船长也去不同的位面抢劫过”,伊兰迪尔毫无大难临头的自觉,依旧笑眯眯地道:“那么,是这样的,先生,我有点问题想先请教一下——这是哪里?还是流浪岛吗?我不记得碎月之海上有您这样英明威武,我却从来没听说过的海盗。” 雷狮的目光闪了闪,“你既然知道我是雷狮,还问这种蠢问题?这里当然是我的羚角号。” 噢,羚角号,他想自己的海翼号了! 好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这里不是塔希里亚。 作为九大海盗王之一,他居然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和这号船!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一定是该知道这号船和雷狮的。 他立刻将脸上的笑容加深得更为亲切,“是这样的,先生,您的船还招人吗?我有十分丰富的水手经验!” 他聪明地跳过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第2章 嘉德罗斯 羚角号多了一名船员。 雷狮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个和他黑灯瞎火地在床上打了一架,把他的嘴巴啃得第二天还留着牙印,然后还他妈失忆了的混蛋白痴无赖! 只是因为他看上去很特别,对,特别。 当然不是因为他被狗啃了几口就鬼迷心窍,只是他妈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混蛋是特别的。 他那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和颜色奇异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种族,只是他不记得有哪颗星球生活着这样的种族。 留着他肯定会有用处的。 雷狮恨恨地想,就算这家伙真是个废物,凭这张脸也能随便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了。 伊兰迪尔不说话不做表情的时候比他那装模作样的大哥还更像那么回事,一说话,简直是灾难! “嘿!雷狮船长,这个高贵的板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can i?我能摸一下吗?” “白痴!别碰!” 显然,伊兰迪尔的话从不过脑子,他的脑子也不是管手的,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已经朝一堆太空垃圾开了一炮! 然后这家伙看着眼前瑰丽宏大的景象,大叫着像个第一次见到飞船的小屁孩一样和窗户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脸上挂着惨不忍睹的傻笑,同时睁开了两只眼睛。 他通常只用一只眼睛,白天用右眼晚上用左眼,天知道雷狮为什么会关注这些,大概是为了盯着这白痴让他别在自己船上瞎搞。 然而他的生命力该死地顽强,比佩利还抗揍,雷狮感觉自己的威慑力在他眼里比一只猫高不了多少! “you are so hot(塔希里亚通用语),雷狮船长。” 雷狮恶寒地收起了手中的电光,虽然不知道他在疯疯癫癫地说什么,但看那恶心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但雷狮能从他身上品味出那些……算了,换一个词,看出、看出,品味实在是太恶心了,会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晚他嘴里的烈酒味。 他身上有着真正的、属于海盗的气息,甚至比他身上的还要纯正,像宇宙一样神秘莫测、变化多端,令人捉摸不透又该死地向往。 这份气息也是让他能忍受这家伙的疯言疯语和胡作非为的重要原因,不然他早就把他当太空垃圾丢出羚角号了。 如果他早个七八年遇到这货,他绝对不会向往当一名海盗的!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唯一说的一句像样话就是——他有丰富的水手经验。 他学任何东西都很快,昨天还是个刚学会喊妈妈的傻小孩,今天就已经能在副驾驶帮忙操纵羚角号了。干起海盗的事也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虽然他的脑子似乎从来没发挥过自己应有的作用,但他能惊人地理解卡米尔制定的战术,并精准无误地将其实现,还能灵活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雷狮都怀疑他是出厂设置有点问题的海螺姑娘,软件不太行,硬件倒是一流的。连卡米尔都表示虽然他脑子有屎,但他很欣赏他,他从没这么直白地“称赞”过什么人。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目的,但凭他的嗅觉,能发现帕洛斯的小心思,都无法在伊兰迪尔身上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卡米尔暗中调查的结果显示他的过往背景是一片空白,他说自己来自一个叫塔希里亚的地方,但宇宙中没有任何一个已知的星球叫这个名字,仿佛他真的就是——凭空掉到了他床上。 他说自己不急着回去,那就像对待帕洛斯一样先留在身边观察吧。 他们下一个目标的接头人在圣空星。 “雷狮船长,我想请求一点自由活动时间,去补充一下能量。” 雷狮用眼神准许了他的请求,并嘱咐他记得顺便买几箱啤酒回来。 雷狮以为他是去买朗姆的,就像他爱喝啤酒一样,这个家伙钟情于那辛辣醇厚的黄褐色液体,其实伊兰迪尔是去买小蛋糕的。 他爱小蛋糕,谁说海盗不能拥有一点童心? 为了享受更多甜食,他还特别创造了【纳西尔蛀牙飞飞术】,这个法术被同样喜爱甜食的彩虹城法师协会会长艾梅达尔称为英雄第一纪元最伟大的魔法,连『不加糖俱乐部』的阴影法师也有偷学者。 他走进一家装修精致考究的甜品店,直接买下了一整家店的甜品。他的储物魔法有锁鲜效果,放个一百年也不用担心会变质。 在老板忙于给豪迈的贵客打包的时间里,他坐在墙角,一边享用着一份脸盆一样巨大的叫圣代的东西和一份香甜软糯的烤松饼,一边翻着最近学习的那本书——《凹凸世界生物大全》 除了海盗,他还是一名巫师,巫师最不缺的就是求知欲。 “perfect!这个世界好吃的东西的确更多一些!” 来了凹凸世界之后,他一直在省着用魔法材料,并寻找可以替代的东西。 施放魔法需要三样东西——语言、姿势、材料,这些东西组合成千奇百怪的钥匙,能打开千奇百怪的门,呼唤出脑内的魔法原典,连接上魔网后,就能使用各种神奇复杂的魔法。 “真是不轻松的工作啊……但没有什么能难倒伟大的伊兰迪尔船长!” 他伸手去拿最后一块松饼,结果摸到了显然不是松饼的东西,光滑软嫩,手感很好,他忍不住捏了几下。 “你干什么!” 金发男孩大叫一声,瞪大了金色的双眼,难以置信地跳起来。 伊兰迪尔手一抖,缩了缩脖子,“噢,没事,他家用的是动物奶油,或许还有护肤效果呢。” “你刚才捏了我的脸!!” “yes?不然呢?难道你要让我捏你屁股吗?” 男孩的眼睛瞪得更大,比他见过的最滑稽的地精还要大。 伊兰迪尔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下触感,不得不说男孩那张鼓鼓的包子脸让人有些爱不释手,他的屁股也一定肉很多。 wait,他只是个小屁孩,what am i thinking about?不不不,这就像捏泡泡蛙一样,只是某种正常的癖好罢了。 他靠在椅子上,交叠起长腿,“可爱的男孩,你老爹有没有教过你,偷拿别人东西是要被打屁股的。” 他用食指在桌上敲了敲,微眯的金色右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然而男孩似乎不是普通的男孩,并没有被他唬住,他仰起小脸,高傲地道:“你怎么敢把我喜欢的甜品全买走了!我出两倍的价格,你卖给我!” “哇哦~一点也不令人心动的提议,你把脸伸过来让我多捏几下,我说不定能送你一份松饼!” 他作势又要伸手,男孩立马躲到一边,一拳砸在桌子上,伊兰迪尔惊讶地看见桌子出现了一丝裂痕。 可怜的老板!可怜的桌子! “放肆!还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who are you?你谁啊男孩?” “我叫嘉德罗斯!” 好熟悉的名字。 “噢,野性十足的小玫瑰,你可以叫我伊兰迪尔船长。” “船长?” “当然,我是一位海……海上旅行家,你出过海吗?” “没有,我还没见过海,实际上……” “可怜的宝贝!你不知道你错过了这世界上最迷人的一位女士!” 于是,当帕洛斯奉雷狮的命令找到这个终端关机的白痴时,就看见圣空星的王位继承人正坐在那个疯疯癫癫的海盗腿上,张嘴吃着他喂的冰淇凌,一脸不忍直视的心驰神往。 第3章 白痴骑士 “伊兰迪尔...伊兰迪尔!” 帕洛斯稍微加重声音喊了他好几次,他才从自己大战蓝海海怪的英勇事迹中回归现实,看向这个满脸小心翼翼的倒霉孩子。 “他们让我来找你回去。” 帕洛斯没有说“雷狮老大”,因为嘉德罗斯正坐在他腿上,用金色的眼睛审视着他,天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惹上嘉德罗斯的! 为什么他们还能相处得这么和谐! 伊兰迪尔还没回答,嘉德罗斯就问:“你要走了吗?” 伊兰迪尔揽着他腰的手移到他肩上,“是的,小玫瑰,船长要去开启一段新的冒险之旅了!” “哦……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对于不能亲眼见识他绘声绘色讲述的那些海怪和宝藏,嘉德罗斯感到颇为失望,“我之后要去参加凹凸大赛。” 这个名字虽然带着世界的前缀,但伊兰迪尔觉得这大概只是什么类似于彩虹城魔法学院一年级折纸比赛的东西,毕竟大家总是喜欢把学院级的比赛扩大到国家级,国家级的比赛扩大到世界级,然而最终只有转播比赛的主持人是来自另一个国家的。 “oh!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拿到一朵小红花和第一名的奖状的!” “那当然!我一定会是第一的!” 可爱的小花朵,伊兰迪尔拍拍他的头,被他别扭地躲开。大家在这个年纪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好羞耻的。 帕洛斯实在忍不住拽着他想早点离开,他已经在街角看见圣空星王室的随从了! 根据线人的消息,他们来到了圣空星旁边的一个行星上。 卡米尔正在陈述这次的计划:“这次的东西不难到手,但那个线人说安迷修也在这个星球上。” 伊兰迪尔问:“安迷修是谁?” 还不等卡米尔回答,雷狮就嘲笑道:“一个和你的白痴程度不相上下的白痴骑士。” “really?那这个安迷修就交给我吧,我相信两个白痴会聊得很开心的。” “你?” “ye~s,只需要告诉我这位安迷修喜欢什么东西就行了,我可以投其所好~” 卡米尔思索了一下,道:“大哥,确实可以让伊兰迪尔去拖住他。他刚加入海盗团不久,安迷修肯定不知道他是我们的人。” 雷狮沉思片刻,“好,那就交给你了。” 行动前,他在走廊上碰到了雷狮。 他以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用手撑着头靠在墙上,“雷狮船长?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你除了卡米尔外最得力的手下一定会帮你完美解决那个和我一样白痴的白痴骑士的!还是说你想问我上次买的啤酒冻在了冰箱的第几层?” 雷狮被他的傻笑逗得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你要是被安迷修为难住,可以说你是我的人。” “但我看卡米尔提供的信息,说您跟他有那么点小小的过节。” 大大的过节。 我要是报上你的名字他真的不会直接给我一剑吗? 雷狮邪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小心把他惹生气了想砍你,报我的名字他肯定会把你留下等着我去救你。” 伊兰迪尔有些讶异,“你会来救我?” 海盗法典不知道第几条,抛弃同伴是海盗的优良传统。 而且他可没忘记自己刚来这儿的那晚对雷狮做的那些事,他只是为了保命,假装忘记。 如果有哪个该死的海盗敢对他做同样的事,船长已经把他倒立绑在桅杆上当海鸥的马桶了。哦,塔希里亚没有马桶,但这不影响。 雷狮答非所问道:“你选啤酒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伊兰迪尔只需要闻一下就知道什么样的啤酒是他最爱的,他甚至已经因为他改变了之前的口味,并在不断尝试更多的口味。 伊兰迪尔将手指抵在下巴上,像只狡猾的狐狸,暧昧地低声道:“没有人比我更会选这种令人沉沦的魔法,雷狮船长,下次您可以试试我选的朗姆,那是独属于海盗的浪漫。” 他早就品尝过了他选的该死的朗姆。 雷狮眯眼看着他很快恢复的一如既往傻里傻气的表情,忽略心里那一丝古怪的感觉。 实际上完全不需要安迷修不认识他。 伊兰迪尔往自己身上丢了个变形术,看着镜中眉眼清秀的少女,露出一个可爱天真的笑容。 老爹来了都不可能看得出这是船长。 虽然卡米尔并没有提到多少私人信息,但一般被冠上“白痴骑士”称号的,大多是令人尊敬的绅士。 “why,这里没有上等人的舞会,船长一定能踩一晚上这个倒霉骑士的脚。或许下次可以邀请他来我们的聚会,i love idiot” 他靠在马路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据说会从这里路过的白痴骑士。 其实他大可直接给安迷修顶着一簇呆毛的亮眼脑袋来一个昏睡魔法,但昏睡魔法需要魔法材料,而变形术是不需要材料的魔法。在找到可替代的材料之前,船长必须勤俭持家,精打细算。 当然,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癖好。船长肚子里是有点坏水的,用变形术捉弄人就是他常用的伎俩。 安迷修进入他的视野后,就被他缠上了。 他用家里人催着“她”相亲当借口,让安迷修假扮她一晚上的男友,一起去约会拍些照片来交差。 相亲,这个世界的新奇东西,船长从热心善良的小姐们口中得知,这是一种堪比三艘海盗船围港的灾难,如果用这个做借口的话,绅士骑士一定不会拒绝的。 果然,安迷修虽然脸红得像第一次去“去他娘的名字”酒吧被一干热情迷人的美女围住的蒜苗水手,但还是结结巴巴地答应了他。 船长立刻挽着他的手臂去了离海盗团活动范围最远的一个游乐场。 对于能够飞的巫师来说,那些东西不应该有什么新奇的,但骑在圣精灵的圣鹰背上和坐在侏儒的飞艇上上天,显然是不一样的体验。 “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在整船人的尖叫响彻天际时,他撬开安全杠,摇摇晃晃地飞身踩上云霄海盗船船头的桅杆,高举朗姆豪情万丈地大喊道:dies an~d gentlemen!cheers for my love e?rrám?(海翼)!哈哈哈哈哈——!” 瓶子里的朗姆在失重的情况下飞出,又在超重时洋洋洒洒雨露均沾地浇到每个人身上,可怜的先生小姐们除了啊啊啊什么也骂不出来,只能诅咒那个被海怪附体的疯女孩能在下一次俯冲时咬断聒噪的舌头。 安迷修吓得飞着眼泪哆哆嗦嗦揽住他的腰,大声劝阻:“伊丽莎白小姐,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伊兰迪尔吨吨灌了两口朗姆,“伊丽、嗝——伊丽莎白?where?船长都快、一嗝!多月没看到她了!噢!好像现在我就是利兹,sorry...” 他转过身轻佻地捏起安迷修的下巴,看着他红得快爆炸的脸,挑眉道:“说错台词了,水手。” 安迷修抖得像他抓的不是桅杆而是漏电的电杆一样,“我我、我我该说什么?” 伊兰迪尔将手伸到他腋下,直接将他提了上来,“you should say...” 他将空掉的朗姆瓶一扔,完全不在意高空抛物的危险行为会让哪位倒霉蛋的头上开出朵花,正义的骑士条件反射地想去拯救可怜的瓶子和脑袋,然而海盗船刚好拐了个弯,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甩了出去。 伊兰迪尔从桅杆上跟着跳下,魔性的大笑混合着骑士的尖叫贯穿耳膜,让整船人的头都仿佛被朗姆瓶砸了一样。 “you jump!i jump!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抱着抱着酒瓶的安迷修,摸出一根羽毛,潇洒地扔到空中,“(精灵语)我名为,法恩雅之力!我驾驭,阿梵多之气!我驰骋,如奔放之野的风息!我自由,背萨兰娜塔的神翼!” 【奥托飞行术】 洁白的飞羽族之翼在他身后展开,精灵女神的清风温柔地托起二人缓缓降落到地上。 安迷修的内心比云霄海盗船还刺激一百倍。 不等他从疑似吊桥效应的心动中回过神,伊兰迪尔就扯着他发足狂奔起来。 惩恶扬善遵纪守法的骑士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取代海盗被警车追着跑! “前面的两个游客,你们因破坏公共设施、高空抛物被捕了!请立即停下配合调查!” 伊兰迪尔一边狂奔一边大喊:“先生!船长认为扔骑士不能算高空抛物!难道他是东西吗!” 安迷修哭道:“伊丽莎白小姐,在下认为警官先生说的应该是朗姆瓶……” 半个证都没考过的船长将倒霉骑士挤到他自己摩托车的后面,将摩托开成了飞翔的狗头人号,邀警官先生一同上演了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视觉盛宴。 等他们终于甩掉三条街的警车,安迷修脚步虚浮地扶着一旁的路灯,觉得这一定是自己这辈子过得最魔幻的一天。 然而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让他深深地明白,上了海盗的贼船后,最魔幻的永远是下一天。 “骑士先生,你手上是受伤了?为什么要缠绷带?” 巫师的好奇心能倾注到任何东西上。 安迷修大口喘着气,“哈——叫我、安迷修吧,伊丽莎白小姐,我也叫你伊丽莎白……哈——没有受伤,只是有一些、一些伤疤。” 船长可不觉得骑士会是在意这种东西的人,这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才会在意的吗,他们不是应该称这为“骑士的荣誉”? “不用那么努力也行哦~男孩。” 安迷修看着他的微笑,心中一暖,行了个骑士礼,“谢谢你,伊丽莎白,但是真正的骑士是不会畏惧这种考验的。” 哎,真是个白痴。 伊兰迪尔在约会到达尾声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借口,拉着安迷修去拍大头贴的地方。 照片上的伊兰迪尔豪迈地搭着安迷修的肩,安迷修被他拽得不得不弯下腰,笑得开朗又羞涩。 告别似乎还没玩儿够的安迷修后,他看着他骑在摩托上的背影,在黑暗中举起手臂,“(精灵语)传道法师之母、奥数银火之主,赞颂三大法师、七城姐妹,汝之恩泽,莫敢言谢,请赐我明辨万物之眼!” 【佚名·侦测术】 他本来只抱着试试的心态,结果在安迷修背后看到了巨大的黑影,像盘踞在他灵魂上的黑蛛,那股滔天恶意,令他酒都醒了大半。 诅咒!而且不是一般的诅咒。 那种气息,他很熟悉。 干完这单后,雷狮收到了一个神秘人寄来的一张地图——凹凸星的地图。 第二天,他宣布了一个消息:他们要去参加凹凸大赛。 “可是雷狮船长,我不喜欢折纸!” 雷狮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胡言乱语,自动跳过了他的意见,卡米尔自然是完全支持雷狮,帕洛斯嘴上说完全支持,佩利一听能打架当然也支持。 于是,雷狮海盗团浩浩荡荡地前往了那个听上去像是宇宙中心的星球——凹凸星。 第4章 凹凸大赛 宇宙级,凹凸大赛居然是宇宙级大赛,真正的。 伊兰迪尔看着满大厅奇形怪状的参赛者,一时分不清是这些比蓝海海怪还新奇的物种更令他的巫师之魂着迷,还是换成一大厅各色美人会更让他的海盗之魂尖叫。 海盗从不排队。 他跟在雷狮身后,贱兮兮地朝围观群众送去几个飞吻,在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从人群自动让出的通道走到了终端机前。 雷狮的技能【雷神之锤】是一柄锤子,老实说,他觉得那锤子的外形不够威风,有点像他和安迷修在游乐场见到的玩具锤子,但说出来一定会被赏一锤子。 卡米尔的技能叫【无定之躯】,真是个好技能!如果他一直将自己的体重保持得比较轻,是不是能够长高? 佩利的技能是【重力球】,好样的,但他怎么记得佩利之前就有这个技能了。 帕洛斯的技能【暗黑使者】能制造分身,船长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出别人的分身,如果可以,他愿称这个为神技——他一定会给自己弄一屋子的美女,每个人手上端一杯不同口味的朗姆酒,那景象,他保证创世神来了也得拍手叫好。 雷狮看向他,“到你了。” 伊兰迪尔也很好奇自己的技能会是什么,他在好奇心的催促下火速翻完了比裹脚布还长的规则说明,终于领到了自己的元力技能——【星辰加冕】 怎么听上去像他老爹才有的异能。 他试着用了一下技能,十七颗银白色星星在他身后浮现,颤动着组成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形状——霜鹰星云。 白色苍鹰隆菲斯梅尔被称为天空之神,它是塔希里亚自然神灵中最年轻的一位。它的飘忽不定与无言者的沉默相得益彰。 法师协会会长艾梅达尔曾在他的天文研究教材中写道:“自由与希望一样,只有关在笼子里才能被人看见。有时候自由只是因为你有一颗流浪的心。” 霜鹰在传说中代表着流浪与自由,它给他带来的是控制风的能力,他很满意。 但这个技能为什么不就叫【霜鹰】?或者中二一点的,【霜鹰之啸】,噢,管他呢! 技能领到后,问题就来了。凹凸星有许多的魔兽和植物,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考虑用来替代魔法材料的,其他星球都没有的,这也是他来参赛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然,如果他真想跑,雷狮是留不住他的。 但他现在寄人篱下,不再是那个为非作歹的海盗王。 老实说,雷狮对他十分不错,每次的报酬都一分不少地在得手后就第一时间打给他,他已经不知道在心里称赞过他多少次“海盗绅士”了,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甚至会容许伊兰迪尔对他的命令提出无伤大雅的抗议,容许伊兰迪尔“自以为没被发现”地顺走他最后一瓶啤酒。 噢,船长甚至还不知道他底线在哪儿,因为他还没挂。 伊兰迪尔没注意到的是,雷狮只对他和卡米尔怀有这样的纵容,帕洛斯和佩利从来不敢质疑他的决定,雷狮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不过在见识到某个海盗有多无赖多混蛋后,雷狮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船员简直温顺可亲得像头小绵羊! 伊兰迪尔还不想跟雷狮撕破脸皮,从功利角度讲,他才刚把这个世界各个星球的百科全书塞进脑子,刚拿到元力技能,他还需要有人“保护”,除了安迷修这种,大部分人听见雷狮的名字都至少会把他当老虎背后的狐狸;从情感角度讲,雷狮这样慈善的海盗已经快绝迹了,他实在不想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如果雷狮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一锤子敲开他脑门让他看看自己有多慈善。 但是魔法材料必须搜集,这是巫师保命的东西。 雷狮发现这家伙领到元力技能后就安静得不正常,以往已经冒了十句话出来的时间里居然一个屁都没蹦出来,不由得问:“伊兰迪尔,你有什么想法吗?” 伊兰迪尔诧异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雷狮的脑袋突然变成了一个装了朗姆的瓶子。 雷狮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你要是想喝酒,一会儿去宰几只魔兽有了积分,就可以买了。” 船长心底那点好奇突然膨胀,他就像个即将在沉船湾钓一只美人鱼的敢死队勇士,想要试探一下美人鱼是会把他拖入深海,还是会给他一个吻,“不,我只是想搜集一些魔兽材料和植物,我的技能释放需要材料,雷狮——” 卡米尔皱眉压了压帽子,眼中闪过不善的光芒。 “船长”两个字被他咬在舌尖上,如果雷狮抽一下眉毛,他立刻就能夸张地打一个喷嚏,再若无其事地补完下文。 结果雷狮只是偏过头瞟了他一眼,平淡的语气像是在问天气预报是什么:“哦,什么材料?” 说这话时,他拿着锤子的那只手也抬了起来,那一瞬间,伊兰迪尔差点以为那锤子的归宿是自己的头,结果它只是安稳地落在了雷狮的肩上。 “噢……噢……我也不太确定能不能行,就是这些……” 他一边在心里啧啧称奇,一边厚着脸皮像给男友发购物清单一样,劈里啪啦发过去一整页:幻影龙犀的指甲、喷火蝙蝠的粪便、垂死橡树根部缠绕的碎石、冰湖底部的水藻、火山口的泥土颗粒……一大堆地质学家和生物学家才会当破烂捡回来的玩意儿。 雷狮浏览了一下,居然没有攻击他的怪癖,他将清单发给卡米尔,“看看任务榜上有没有能顺便找到这些材料的,没有的话直接去猎杀魔兽也行。” “找到了,大哥,有一个寒冰湖附近的任务,猎杀五只冰湖巨蛇,可以搜集到水藻。” “好,就这个了,出发!” 伊兰迪尔在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选择继续留下来。 好吧,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他想找的魔法材料都找够了再说。 几人到达寒冰湖后,天已经黑了,冰湖巨蛇晚上会沉入湖底,鬼知道水底下还有什么奇怪的生物,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决定第二天再行动。 他们在森林里找了片靠近湖边的空地,点起火堆,准备就地过一晚上。 早已把《凹凸世界生物大全》背下来的伊兰迪尔对能吃的东西信手拈来,因为技能的便捷性,被派来和他一起寻找食材的帕洛斯对他那堪比猫头鹰的夜间视力感到惊讶又羡慕。 在塔希里亚时,为了掩盖自己精灵族的身份和特殊体质,树立起海盗王的威信,伊兰迪尔习惯长期服用易容魔药,但来到凹凸世界,见识了千奇百怪的种族后,他再也不想天天喝那味道比放了八百年的鱼人洗澡水还恶心的魔药了。 没了易容魔法,太阳落山后,他的一头金发就会变成月光一样的银白色,此时,他会睁开银色的左眼,被月光柔化的五官就像惑人的妖精,前提是他闭上那不会随着日月更替而静下来的嘴巴。 帕洛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出手的机会很少,伊兰迪尔只要动动手指,拂过耳畔的清风就能立刻变成锋利的刀刃,割破将要进他们肚子的可怜动物的喉咙。 “好男孩,别动!” 他低沉似水的声音让走神的帕洛斯停住了脚步,“怎么了?” 伊兰迪尔缓慢地靠近他,微眯着眼睛,从他那神奇的腰包里掏出一个钳子,轻巧迅速地从他肩上夹了一只彩色的青蛙下来,和钳子一起丢到腰包里。 “有毒的,剧毒——砰~” 帕洛斯白了他一眼,问出他思索了一整天的问题:“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怕雷狮老大?” 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 更恐怖的是雷狮居然默许了他以下犯上的称呼。 伊兰迪尔夸张地朝后仰身,挑起眉,“我为什么要怕他?他又不会吃我。” 比雷狮更恐怖的船长见得多了,而且那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把他吃下去过。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害怕火辣慈善家雷狮小少爷。 其实他只要说出这个称呼,他就能获得理由了。 他亲切地拍拍帕洛斯的肩,拍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男孩啊,稍微放轻松一些,除了大狗男孩,也可以对我提一点要求啊。” “为什么?你脑子被佩利传染了?” 船长耸耸肩,“大概是因为我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看见的是你吧,所以就觉得很亲切咯,哎,我是个恋旧的人~” “这个世界?” 伊兰迪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世界——” 不等帕洛斯再问什么,他一手提着猎物,一手搂着他的肩,“回去咯!我给你说,这种蘑菇油炸出来特别好吃,裹上一层淀粉……” 帕洛斯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开发的食谱,感觉心底一块隐秘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第5章 湖底珍珠 伊兰迪尔很自觉地用找来的树枝搭起简易烧烤架。当然,他可以直接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厨房的用具,但那个放下夹青蛙的镊子都令人怀疑的腰包,显然不适合用来掏出一个两米长的烧烤架。 据他了解,这个世界还没有类似“空间魔法”一样可以制作巫师的次元袋的技术,他们管这个叫“科技”,那他还是最好别在人前展示——在他确定雷狮是一个可以信任的船长,或不会疯狂追杀他的前任船长之前。 你不能责怪一个海盗的谨慎,这还是他吃了无数次亏后才被迫学会的。 虽然雷狮给了他不拘小节能够直呼其名的特权,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在海翼号上,唯一一个有心时刻称呼他为“伊兰迪尔船长”的水手,还是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巴哥顿先生,所以只是“有心”。 “i miss her,my love……” 他一定要在这个世界重建海翼号。 perfect,这下船长迟早会跟雷狮决裂了。 不过现在,他还是雷狮海盗团兢兢业业的烧烤员。 他用河里抓的鱼当对手,练习对元力技能的操纵。好在他本就是一名优秀的巫师,能成为巫师的都是聪明人,毕竟学一个火球术都要领悟记忆比凹凸世界百科全书还多上百倍的魔法原典,他们不得不聪明。 有对法力的操纵经验,他上手很快,除了第一条鱼走得没那么安详,后面的鱼都毫无痛苦地在风中被剐了个光溜溜。 雷狮喜欢烤得稍微熟一点的,佩利喜欢生一点的,卡米尔喜欢恰到好处的,帕洛斯的油炸蜥蜴正欢快地在锅里翻滚。 yes,船长还是掏出了一个锅,并把这说成是他的技能,的副作用。 他怎么舍得让性感小男孩失望! 感谢魔法女神!在那些千奇百怪的魔法材料的铺垫下,他说自己技能的副作用是什么都不会让人怀疑了! 两瓶朗姆三箱啤酒被干掉,清醒的只有他和雷狮了。 至于谁来守夜,who cares,他的动物朋友会告诉他的。 “you know,亲爱的雷狮船长。” 伊兰迪尔轻佻地勾上他的肩,举起手中的朗姆。 “我一开始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海盗,后来听说你是雷王星的三皇子,我就理解了,love,没人比我们更懂海盗……” 雷狮被他的重量压得一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闪亮的双眼,金银异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魅惑又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声音里含着疯狂和向往:“what a ship really means……羚角号真正的含义,是自由!” 雷狮低低地笑了起来,紫眸里跳跃的银蓝色电弧像海面上涌动的雷暴,他举起手中的酒瓶,“敬自由……” 伊兰迪尔甜蜜地眨眨眼,和他碰了碰瓶子,“(精灵语)for e?rrám?……” “冰湖巨蛇喜欢的冰冷鳟鱼”,伊兰迪尔看着手中死不瞑目的鱼,它幽怨的眼睛倒映着他嫌弃的脸,“horrible,为什么它们不能吃兔子。” 他甩了甩鱼竿,让鳟鱼沉到水里,“说真的,这真的管用吗?” 显然不管用。 “可能是之前的参赛者们钓太多次蛇了,它们都不上钩了。” 伊兰迪尔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往自己身上丢了个【普罗瓦克防水术】和一个【齐德御寒术】。 good,火蝙蝠的粪便一定要尽快补充了。 “你要干什么?” “我下去把它们引出来,雷狮船长,你一定要看准了,别把我给一起电熟了。” 他摘下不存在的海盗帽敬了个礼,头上的骨头和银币撞出脆响,他纵身一跃,从被风刃切割出的洞沉入冰湖里。 即使有御寒法术,他也能感受到湖水那刺骨的温度。 他像一条人鱼,灵活地顺着水流在冰层之下的幽暗湖水里游动,黑暗并没有对他的视野造成任何影响,毕竟月亮背面也是光照不到的地方。 没过多久,就有几条在湖中盘旋的巨大影子向他靠近,等到它们离自己够近了,伊兰迪尔才返身朝湖面游去。 还不够…… 他数着影子的数量,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危险光芒,下一刻,他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不够疯狂的冒险不属于海盗。” 精灵的血足以让湖底所有的生物不顾一切地想撕碎他,即使这里以前从未有过精灵到访。 雷狮微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湖面的冰洞。 佩利口无遮拦的话让他心中莫名的烦躁更甚:“伊兰迪尔怎么下去了这么久,他不会被蛇吃了吧!” 帕洛斯道:“佩利,别以为那家伙和你一样头脑简单,疯子和白痴还是有区别的。” 不得不说,帕洛斯的话让他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一点。 “大哥,有情况了。” 轰—— 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破冰而出的一大堆东西——二十几条冰湖巨蛇、五只幻形章鱼、两头剑齿游龙,还有数不清的虾兵蟹将。 不会有人怀疑伊兰迪尔在湖底埋了一片炸弹。 雷狮高举手中的雷神之锤,紫眸亮如白昼,雷电在他周身滚动,兴奋得像发现猎物的凶兽。 “各位,狩猎开始了!” 然而,直到战斗结束,那个欠揍的金色脑袋都没有浮出水面。 “大哥?!” 卡米尔神色复杂地看着雷狮收起雷神之锤,带着最简单的潜水设备,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里。 雷狮潜到湖底,湖底像遭了蝗灾一样,被洗劫一空,连半截珊瑚都没留下,尽管如此,那只一骑当千的蝗虫还锲而不舍地将淤泥搅得到处都是,似乎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一只土拨鼠,再带来一场鼠患。 他为自己心里那一丝丝担忧感到怒火中烧! 再来一百条冰湖巨蛇都吃不下这贪婪的海盗! 伊兰迪尔转过身看见雷狮快喷出火的眼睛,差点呛进一口水。 在摸到慈善小少爷比冰块还冷的手之后,船长心中稀缺的良知终于战胜了贪婪,和他一起离开湖底。 这一趟赚的积分让他们直接排进了前二十。 火堆旁,伊兰迪尔正熬着一锅颜色怪异的汤。 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瑟,“亲爱的雷狮船长,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你是在担心我。” 雷狮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他面无表情地道:“滚。” 伊兰迪尔无视他身上散发出的比冰湖水还冷的寒气,“毕竟我实在想不通湖里除了我,还有什么能让您一个宇宙海盗亲自下水。” 他该死地故意提到“宇宙”海盗,实际上,在今天之前,雷狮作为海盗,潜过的最深的水还是雷王星皇宫的游泳池。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船长的下场只会比他的风刃练习对手河鱼先生的更为凄惨。 “你把佩利和帕洛斯叫去找食物,还让卡米尔去那边放哨……但我们为什么不回到温暖明亮的凹凸餐厅享受一下今天收入的积分呢?” 他在雷狮的杀意从眼里转移到手上时,终于停止了在狮子的獠牙下跳舞的作死行为,将那锅用料恐怖的汤舀了一碗起来,“这是我特意为你熬制的魔药,亲爱的。” 雷狮闷声道:“我刚吃过药了。” 伊兰迪尔眨眨眼,用蛊惑的语气道:“科技发挥效果需要时间,这是来自我故乡的神秘配方,立竿见影,你在冰湖里泡了那么久,那药不见得有效。” 雷狮当然知道药没效……不然他早就坐在温暖明亮的凹凸大厅享用烧烤和啤酒了!他可不想在一大堆人面前毫无形象地打喷嚏流鼻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该死的、愚蠢的,对这个该死的海盗的那一点担心! 他劈手抢过那碗活像十种颜料混在一起的汤,一口闷下。 味道居然怪好喝的。 伊兰迪尔缩了缩脖子,“你这表情就像在喝我的血。” 雷狮看也不看地将碗丢给伊兰迪尔,惊讶地发现坐在火堆旁也无法驱散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在几个呼吸之后全部消失,终于赏了这家伙一个“饶你不死”的眼神。 伊兰迪尔将手伸到他面前,摊开,一颗珍珠躺在他手心里,在火光照耀下光华流转,十分漂亮。 雷狮微微瞪大双眼,“这是……七彩珍珠?你是在找这个?” “ye~s~” 这一颗珍珠能够兑换的积分抵得上做十次钓蛇任务。但因为深埋在湖底,几乎没人能找到,更别说湖底生活的魔兽不知比冰湖巨蛇危险多少倍。 伊兰迪尔先用了精灵血,将这些魔兽引上去,又用了隐身术,潜下去,再用了矮人巫师创造的寻宝术,才找到的,但这一颗珍珠值得他再消耗一打寻宝术。 如果不是雷狮来了,他估计自己能在湖里睡一晚上,只为了这些——能替代女神海湾幻彩珍珠的高级魔法材料。 雷狮看着这个轻浮的海盗,眼神闪烁。 能引出那么多怪物,找到从来没人找到过的七彩珍珠,还有这锅恶心但有效的汤…… “你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一个神奇的、美丽的、令人着迷的世界。不过无论在哪里,我需要的都是未知的、新的冒险。雷狮船长,只要你不介意满足我这小小的好奇心,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十分契合的合作伙伴~” 他悠然自得地笑着,伸手做出一个推门的动作,仿佛一个想要窥探门后秘密的孩子。 “我接受你的合作,海盗。” 他抢过那颗珍珠,邪笑道:“但你现在还是我的船员,这个要上贡。” 伊兰迪尔耸耸肩,反正他找到的不止一颗,“当然,雷狮船长。其实你不说,我也准备送给你——” “哦?” “的姐姐,我听说你有一个姐姐,而且是个美人。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家?can i?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参加宴会吗?” 雷狮的雷电最终还是忍不住从指尖窜了出去。 “滚!” 第6章 罗嘉德斯 在伟大的雷狮海盗团的齐心协力下,材料搜集的进度比他预想的快很多。 于是他又面临了那个问题:to leave,or not to leave 金色和银色的小人嘭地出现在他肩上,这是他的两个外部脑的具象化精灵,只有他才能看见。 外部脑是高阶巫师必备的辅助工具,能够帮助记忆,相当于巫师的第二个大脑。学习魔法需要记忆的原典是天量,没有外部脑的巫师脑容量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了什么九阶魔法,前提还是能学会的话。特殊的外部脑还有加速吟唱、自动防护的功能,比如船长的外部脑巴尼和雅戈,他学徒时代两位好友的名字。 可惜在经年累月的耳濡目染后,生出了人格的外部脑完全不像他的好友,而是两个船长的微型复制体,可怜的船长被迫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巴尼:“why not,船长们已经有了足够的魔法材料,并且也不需要保护。” 伊兰迪尔:“right,船长现在有异能了,还有我的枪和刀!” 精灵等强大的异族本就能觉醒异能,然而沉迷魔法和抢劫的船长还没有自己的异能,大赛系统似乎提前给他激发出来了。 巫师在念咒时很容易被攻击导致施法中断,因此他们常和战士组队行动。但对于有一群随时会遵守《海盗法典》的船员的船长来说,能保命的剑术和枪法是基本功。 雅戈:“i''ll miss you,如果你被雷狮杀了的话。我先帮你看下一口棺材要多少积分。” “这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死了就没朗姆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伊兰迪尔船长有这么婆婆妈妈?顺便,棺材我要黑色的,更 piraty。” “他说什么?” “他让你买黑色的棺材……e on,船长只是不想辜负一位 gentleman 的信任。” 他以前的船员都和他一样无赖,根本不用担心会伤了他们不存在的心肝。 “you are a pirate,海盗不结婚。” “aye,要是结婚了,想请假就只能离婚了!”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船长永远单身!噢,说得对,我可以请假!巫师节快到了,i need a holiday,去准备礼物。”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伊兰迪尔回过头,是帕洛斯。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我记错了换班时间?” 帕洛斯将手支在膝上,“你没记错。我只是晚上吃太饱了,睡不着。” “我的错,下次我会选择更容易消化的食材。” 帕洛斯明显刚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绑那一头性感脏辫,略长的白发披在肩上,显得他更像个小孩了,虽然这个年纪对海盗来说也不小了。 “帕洛斯,你为什么要当海盗?” “为了活下去。” “这真是一个最差的选择,男孩。” “我没有选择,伊兰迪尔。我真羡慕你们这些不怕死的人。” “no,boy,只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比如?” “比如,没有朗姆。” 伊兰迪尔举起瓶子灌了一口,递给他,眨眨眼,“来一口?没有什么问题是朗姆解决不了的。” 帕洛斯无语地接过来喝了一口,从舌尖辣到了肺里,呛得他轻咳了几下。真不知这感觉有什么好让人上瘾的。但不得不说,那些来了凹凸大赛之后一直堵在心里的东西被烈酒冲淡了许多,于是他又喝了几大口下去。 “perfect,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世界上除大海和伊拉玫之外最迷人的女士。” 帕洛斯将酒瓶握在手里,丝毫没有还给他的意思,船长只好重新开了一瓶。 “伊拉玫是谁?” “她是船长的挚爱。她有着曲线完美的身体,巨大的蓝帆上绣着船长亲手设计的魔法阵,没有任何一艘船能有她那样轻盈的身姿,她就像一个在暴雨中飞行的海精灵,能到达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给她绣上新的浮空法阵,那样她就能飞得比圣鹰还高了!她是最棒的、最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 帕洛斯敢保证,就算在神面前,他也不可能有那样虔诚的表情。 不只是一艘船,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耸耸肩,还好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生命了。但看见伊兰迪尔那傻得冒泡的表情,他有些好奇这艘船了。 “说得这么好,啥时候让我见见?” “可以,好男孩,伊兰迪尔船长答应你,如果之后能回去,你一定会是她的第一个乘客。” 帕洛斯看上去似乎不够满意,“只是乘客?” “船长可不敢跟雷狮抢人,不然你可以来当我的大副。” 他其实已经有个大副了,yes,他之前答应的另一位好男孩。 不过没关系,谁说一艘船不能有两个大副,反正这是他的船,当然是他说了算。他们可以一个帮他管航海图,一个帮他管望远镜。 好像船长已经有 chartman 了?doesn''t matter,航海图总是数不完的。 帕洛斯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出神地看着手里的酒瓶,半晌,喝下最后一口,“你之前说让我也提一点要求,是吧?” “yes” “那就拿着这个。” 帕洛斯递给他一个盒子。 “这是——!”伊兰迪尔在他的注视下无比期待地打开,随即倒吸了一口气,“你跟传说中的怪物商人买了一盒珠宝然后把珠宝还给了他?还是某个国王的神秘宝藏?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的那种?” “想多了。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盒子。” “噢!”伊兰迪尔眨眨眼,“船长收下了,我会把它放到海翼号藏宝室里最显眼的位置的。” 帕洛斯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坏笑,没有算计,只是一个干净得像冬默湖湖水那样的笑容,淡黄的眼睛像湖面上漂浮的落叶。 不过嘴里说出来的词就没那么柔软了。 “白痴。” 雷狮批准了他的假期,巫师节小长假。 他也知道,伊兰迪尔这样的人是拴不住的,不如让他出去放放风。 “船长需要一份火山口的泥土颗粒,喷火蝙蝠也住在那里。” 伊兰迪尔根据地图的指引,来到赤焰山山脚。 “救命!” 一个长着比安迷修头上那根还长三倍的呆毛的男孩气喘吁吁地跑来,“救救我们!有人想攻击我们抢走积分!” “这就是船长为什么喜欢喝鱼人的洗澡水,哦不,易容魔药。好男孩,你看看我,我像是好人吗?” 他朝追来的几人友好地笑了笑,“借过一下,男孩们,你们继续。”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站住!先等一下!” 领头的人翻了翻排行榜,“伊兰迪尔?没在前面看见你的名字……” 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也给我把积分交出来!” 伊兰迪尔的积分在雷狮那里,“带薪休假太危险了,雷狮船长,你先帮我保管一下。” 离开狮群独自行动,当然是越不显眼越好。 他们之前一直在忙着打魔兽找材料,没怎么跟别的参赛者碰过面,他的排名又一直保持在中下游,这几个人是完全把他当好捏的软柿子了。 他果断将男孩往前一推,“好男孩,你先上,船长给你加油,实不相瞒,我的是辅助技能,靠你了。” 男孩为他的无耻瞠目结舌,但生死关头,他也不得不顶上。 就在男孩快支撑不住时,几根箭矢从旁边的巨石后飞出,划破空气向几人射去。 然而射歪了。 “哈哈哈哈!早就知道你们只有这一手了,埃米,艾比,你俩就只会这种——呃!” 他震惊地看着穿透自己前胸的箭尖,吐出一口血,缓缓跪倒在地。 他到死也没能明白艾比的箭为什么会在擦身而过后又射了回来。 伊兰迪尔收起手上缠绕的风,深藏功与名,抬起长腿跨过几位小倒霉蛋的尸体,准备继续前进。 “慢着!” 他怀疑地瘪嘴转过身,“难道船长漏了……” 看清来人后,他“噢~~”地张大嘴,翘起手指笑道:“小玫瑰?” “我不叫小玫瑰!” “让我想想……” 在男孩故作矜持又略显期待的眼神下,他大喊道:“gorodse(嘉罗德斯)?” “……” “gosedro(加斯德罗)?” “不是!” “ro…sego…rod…roga……噢!船长想起来了!是rogadse(罗嘉德斯)!” 金发男孩终于忍不住咆哮道:“我叫 godrose!你个笨蛋!” 伊兰迪尔压了压手,“hey,easy,好男孩,我当然记得,暴躁的小玫瑰,不要质疑你的船长,我亲爱的大副!” 第7章 哭泣石子 “嘉、嘉、嘉……嘉德罗斯?!” 呆毛小男孩满脸惊恐,船长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了。 他好心地替他拍了拍背顺顺气,“是的,男孩,船长不是聋子,你不用重复一遍。” 嘉德罗斯将手中黄黑相间的棍子扛在肩上,伊兰迪尔看着这个眼熟的动作,很想问他是不是慈善小少爷的好朋友。 他高傲地抬起下巴,“这个渣渣是你队友?” “不,他是……who are you?boy,那边躺着的那个绅士叫你……ivy?icy?i……ily?” “……我叫埃米,船长大人。” “good name,你们慢慢聊,船长先走一步。” “站住,你去哪儿?” 伊兰迪尔晃了晃身子,摊开手,“如你所见,男孩,这里只有一条路。” 嘉德罗斯扛着棍子走到他身前停下,“那走吧,我也要去赤焰山。” “很好”,伊兰迪尔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不出意料只摸到了空气,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拐了个弯儿伸向前方,“这将是我们的第一次冒险,大副。” 那双桀骜的金眸不羁地眯起,“哼!就算跟你组队,也是我来当船长!我可不会听别人的命令!” 伊兰迪尔不在意地耸肩,“船长之前的大副斯布雷斯先生也不听我的,这是蓝鲸希达给海翼号的诅咒吗?永远得不到一位听话的大副。whatever,男孩……” 他神秘地眨眨眼,“你总有一天需要聆听老一辈的意见。” 埃米在他们闲聊的时间里悄悄拉着躲在石头后的艾米溜走了,嘉德罗斯和伊兰迪尔早就看见了,但前者是对为难渣渣不感兴趣,后者是因为,他的船上不需要够不到缆绳的俘虏。 赤焰山脚底下还好,从半山腰往上就是极端的高温,寸草不生的地面呈现出焦黑色,漆黑的岩石裂开道道沟壑,能在这里生活的生物只剩下喷火蝙蝠、熔岩怪和赤尾蝾螈了。 伊兰迪尔一路走走停停,用风抓住那些可怜的生物,装到次元袋里,用风刃切割看准的岩石,开采里面的矿物,不时还往嘴里灌一口朗姆。 嘉德罗斯一开始还新奇地停下看他操作,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大罗神通棍像山一样砸下,瞬间粉碎了一大片岩石。 “你那样真是慢死了!” 伊兰迪尔夸张地捂嘴尖叫,“小玫瑰!你这样太暴力了!一点美感也没有!矿石全碎成粉末了!” 他心痛地控制着风搜集起混在岩石渣里面的矿石颗粒,“现在的男孩,真是猴急!” 嘉德罗斯一棍子杵在地上,鼓起脸,“要不是你,我早就在火山口了!” 伊兰迪尔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来,你是为了等我?早说啊,你也可以让船长垫后,你先去上面探清楚情况嘛大副。” “谁、谁是为了等你了,你自己慢慢磨蹭,我走了!” 嘉德罗斯假装走了几步,没听见他跟上来的脚步声,他偷偷回头,看见那个家伙居然又折了回去,一惊一乍地从岩石堆里刨出一个丑不拉几的蛋,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那个蛋都埋成化石了! “噢!可怜的小家伙,出生前就因为毛手毛脚的熊孩子痛失双亲,放心,作为他的船长,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他强忍着一棍子把他砸到地里去的冲动,拽起围巾,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也不懂为什么会为这个疯疯癫癫的海盗停下脚步,大概是因为这场比赛太无聊了,他还有一段更长更无聊的日子需要度过。伊兰迪尔的那些冒险故事确实引人入胜,但比那些光怪陆离的冒险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某种神秘的特质,或者说,神经的特质。 希望这家伙别让他失望,能让这场大赛不那么无聊。 嘉德罗斯走后,伊兰迪尔捡完了垃圾,看着满地狼藉,拍拍身上的灰,“哎,男孩们什么时候才懂得力量需要收放自如呢。” 他将那个灰扑扑的蛋丢进次元袋里,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地继续朝山顶走去。 快到山顶时,他差点被突然爆发的一阵元力波动掀飞下去。 “哈哈哈哈!嘉德罗斯,终于等到你了!” 五个人将金发男孩包围在中间,说着经典但老套的反派台词。船长差点想大喊,坏人从来不说这么蠢这么没个性的台词。 嘉德罗斯倨傲地看着他们,不屑道:“几个渣渣而已,聚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堆渣渣!” “你抓紧多说点大话吧,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伊兰迪尔安静地和朗姆小姐一起趴在一边看戏,“船长的大副是个厉害的好男孩,perfect,感谢希达,总是赐给伊拉玫一个不听话但厉害的大副。” 但这五个人敢在赤焰山蹲守嘉德罗斯,也不是只靠一张鸭子嘴来撑腰,他们的技能单独来看没什么亮眼的地方,也就排行榜中上游选手的水平,却正好能互补,配合起来,居然能跟嘉德罗斯打得有来有回。 “怎么样,嘉德罗斯,我们这些渣渣联合起来,还是渣渣吗?” “哼!就是这样,才有点意思!” 突然,伊兰迪尔尖长的耳朵动了动。 他放下酒瓶,从藏身的石头后坐起,微眯的异色眼眸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大副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一直在放大话的那个人明显是指挥,他总能在嘉德罗斯进攻之前就提醒几人改变阵型,不仅能躲开他攻击的大部分威力,还能借机反击。 虽然他们的攻击对嘉德罗斯没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但这种僵持的局面显然是傲气的男孩最讨厌的。他将神通棍变大,飞身朝领头的那个人砸过去,准备先解决掉这个烦人的指挥。 那个人在他碾碎一切的威压下居然诡异地一笑,“你果然会忍不住来攻击我的!” 他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下一刻,他的位置就跟嘉德罗斯发生了对调。 “什——呃!” 一柄小刀刺入了他的腹部。 空气波动了一下,就像水里被丢进一颗石子,波动平息后,一个灰发灰眸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握着刀柄,脸上还挂着一颗滑到下巴的晶莹泪珠。 嘉德罗斯有火眼金睛,一般的隐身术根本无法骗过他的眼睛。但是这个少年…… 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从始至终都没“看见”他? “对不起……对不起,是他们逼我的……” 他膝盖一软,靠神通棍支撑着身体才没直接倒下。 “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种怪物的特制毒药,没力气了吧,嘉德罗斯!” 他走到嘉德罗斯面前,“你以为我只是个指挥?错!像你们这种目空一切的人,是不会在战斗之前去提前了解别人的元力技能的。我真正的技能叫【扭转置换】,能够对调我和另一个人的位置,没有杀伤力,还有距离限制,很没用的技能,是吧?” 嘉德罗斯抬起眼睛,眼里的傲慢丝毫未少,“你这种前十都没排进去的渣渣,不值得我看你一眼。” 那人摊摊手,不急不慢地踢着嘉德罗斯的膝盖,欣赏着他用仅剩的力气不让自己跪下的狼狈模样。 “说的是,不过今天之后我就会取代你的位置了。去死吧!” 子弹在嘉德罗斯的额头前方十厘米处被风切割成了碎片。 “wait a moment,你的台词还没说完呢,你不解释一下这个男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嘉德罗斯身边的人,警惕地说:“你是谁?!你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坏男孩,你可以叫我伊兰迪尔船长,恭喜你,你们被抢劫了!” 第8章 又有大副 “想救他?就凭你?” 显然,他再一次被当成了售价在一百名开外的软柿子。 那些人很快重整旗鼓,将他和嘉德罗斯一起围在中间。 虽然伊兰迪尔的排名根本不够看,但他的出现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意味着事情走向了他们没有意料到的方向,因此,几人再也没有心情和他兜圈子玩儿了,一上来就使出了全部手段。 伊兰迪尔能用风让那些子弹的轨迹统统偏离,但一些非实体攻击是风无法阻挡的。 他从次元袋中掏出一小块黑色的金属、一小块镜子碎片,夹在指尖,右手逆时针,左手顺时针,在半空中飞速绘制着一串串奇异扭曲的文字。 “(精灵语)名为埃癸斯之羊皮,镶帕拉斯之青铜,点缀赫淮斯托斯之黄金,沉浸盖亚之沙砾……” “攻击!别摆阵了,快攻击他!” 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技能,但那人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应对方案。可惜伊兰迪尔念咒的速度很快,一开始众人还能勉强听出是某种未知的语言,到后面只能听见海妖的歌声似的尖啸。 他双手交叉在身前,“如暮色瑰丽,拒绝乌拉诺斯之光壁!” 【罗毕拉德暗幕魔盾】 一个半圆形的暗盾将他和嘉德罗斯扣住,将飞来的攻击尽数挡下。他又掏出一颗碎石,双手结召唤力量之印,念起另一段咒语:“(精灵语)萨萨菲罗·罗罗菲萨,永远·al·阿玛拉的杀伐,召唤尘的眷属!召唤岩的部族!召唤水的仆从!召唤森的领主!召唤暗的心腹!召唤丰收的橡树!” 他举手划下,结出双重恶魔之印,“干涸的盖亚之壳,以魔网之主米斯特拉之名,流泪吧! ” 最后一个音节被念出后,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下一刻,除了伊兰迪尔嘉德罗斯和那个灰发少年站立的地方,其余地面全变成了流沙。陷入流沙中的几人惊恐地尖叫着,挣扎着想要逃出。有幸拥有飞行技能的那人,也被伊兰迪尔用风压到了流沙里。 他嘴角勾起一个瘆人的弧度,十指反向结印,“(精灵语)吧泪流,名之拉特斯米主之网魔以,壳之亚盖的涸干……” 聚沙成石,几人的尖叫被埋进了炽热的岩石深处。 看完了全程的嘉德罗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伊兰迪尔施法时的身影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不知道他的技能到底是什么,居然能用语言,召唤护盾、撕裂大地。 虽然他也能用神通棍做到同样的事,但他能感觉出,他的技能很特别,就像是……比魔术更神奇的东西。 这是魔法——令无数人前仆后继,牺牲一切的神迹。有许多巫师在第一次施放魔法后就疯了,永远拜倒在了魔法女神的脚下,迷失在她创造的瑰丽世界里。 如果伊兰迪尔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会臭美地说:“男孩,船长知道自己施法的身姿很迷人。” 虽然船长施法的姿势被他的大副斯布雷斯先生评价为“娘们儿兮兮”,但很能吸引巫师小姐,水手们一定是在嫉妒船长。 利落帅气地解决掉几人的船长还在自言自语:“凹凸生物界的一个争议可以被解决了——榕橡木其实是橡树,因为它根部那颗热心的小石子帮船长释放出了【萨萨菲罗化石为泥术】!” 是的,在施放这两个法术前他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因为魔法材料都被他替换了。 好在事实证明,即使在另一个世界,魔法女神也永远与巫师同在。 “不愧是大海、伊拉玫、朗姆酒之外我最爱的女士!” 他终于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sh*t!are you ok?小玫瑰……那位埋在地下的绅士在刀上涂的是兴奋剂?” 男孩看上去好得不能再好,他双眼发亮地盯着船长,“伊兰,跟我打一架!” 从称呼的改变可以看出,他认可了这个家伙。 可为什么不是船长?除了哑巴哥顿先生,难道就没人想叫他船长了吗? 伊兰迪尔停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后仰着身体,差点挤出双下巴,“fine……” 他单手捞起动弹不得的嘉德罗斯,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 啪——! 清脆的响声让中了毒还能动动手指的男孩彻底石化。 “没事的,男孩,每个人都该有奇怪的癖好,我尊重你,善良的船长会满足你的。” 他说着又接二连三打了几下。 嘉德罗斯终于开始大叫:“你这白痴!混蛋!放我下来!该死的海盗!你这个——你这个、无赖混蛋!” 伊兰迪尔将他扛在肩上,轻佻地吹了个口哨,“wow wow~听上去这几个词已经凝聚了你毕生所学,good boy,i''ll take it as the highest praise!” 男孩的尖叫里甚至带上了颤音:“住手!我说的不是现在!住手啊!” “don''t worry,未尽的服务可以延续到下一次,抢劫之外,我们其实是很讲人情的。” “我说的不是让你……不是让你……我说的是用你的技能和我打架!连我父王都没有打过我的——!!” 他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 伊兰迪尔将他从肩上放下,抱到胸前,看着他涨红的脸颊和愤怒委屈的眼睛,无辜地眨眨眼,“早说嘛,男孩。” 他当然知道。但他只是想验证之前的猜想——嘉德罗斯的屁股是不是真的肉很多。 现在他可以回答,是的。 老虎屁股摸不得,但就算之后嘉德罗斯会一棍子把他敲到地里他也觉得值了。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巫师跟喝不到朗姆的海盗一样痛苦。 海盗用命去冒险,巫师用命去追求真相,悲哀的是他二者皆是。 嘉德罗斯中的毒其实只是附带了元力冻结效果的强力麻醉剂,对他们这种等级的参赛者来说,也很难有能直接致死的毒药。 船长确定他暂时没有危险,便将目光放到了一直沉默不语,拼命想跟石头融为一体的少年身上。 少年见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眼里又闪起了泪花。 嘉德罗斯最见不得弱者的眼泪,更别说他的伤就是拜这家伙所赐! “渣渣,你哭什么哭!” 船长抬着他屁股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小玫瑰,不要对一位女士这么无礼嘛!” 嘉德罗斯震惊得都忘记骂他了,“你说他是……‘她’?怎么看出来的?” 船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男孩暂时不需要知道技巧。” 虽然圣空星实验室没有在他的语言资料里加入多少粗鄙之词,但他突然深刻地理解了某个词——“流氓!!” 船长再次将这个当成了赞美,他指向某处,流动的风立刻涌向那里,一个灰发灰眸的“少年”出现在嘉德罗斯眼前,他警惕地道:“你是谁?什么时候在那里偷听的?话说……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微眯的金色右眼让少女感觉被魔鬼盯上了灵魂。 她苍白着脸问:“你不被我的技能影响?” “wait,让船长先猜一下。你的技能,效果其实不是隐身,对吧?而是在哭泣的时候,让人忘记一切关于你的信息。” “……完全正确。” 戮人的技能,【哭泣石子】,能让她在流泪的时候,完美地融入环境,没有任何人能将她和“环境中的信号讯杂”区分开来。就像人们无法记住沙漠中的一颗沙砾,无法记住大海中的一滴海水,因为它们只是环境的一部分,和别的部分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是超忆症患者,也很难记住一颗特定的沙子。 当她流泪的时候,任何生物只要观察到她的本体,不论方法,不计距离都会将关于她的信号归类到杂讯之中,被大脑分到“遗忘”的回收站。 因为无法进入短期记忆,所以她在人面前流泪时,别人不会意识到她。因为无法进入长期记忆,所以她流着泪离开人前时,别人就会完全忘掉她。就算原本亲如姐妹的人,在这种能力面前,也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即使再次见面,也会当作完全陌生的人来对待。没有比这更寂寞和悲伤的事了。 【哭泣石子】,就是如此寂寞的能力。 她从小就没有朋友,来了凹凸大赛终于因为这个特殊的技能,得到了一个小队的邀请。他们说自己是她的朋友,但为了刺杀嘉德罗斯,获得他的积分,他们可以忘记她。 “为什么你不会忘记我?是你的技能吗?” 她眼里的恐惧消失得一干二净,也不再哭泣颤抖了,取而代之的是宁静和微弱的期冀。 有人能记住她,就算这个人是魔鬼,他也能记住她。 “是……吧。” 伊兰迪尔敲了敲自己的头,一顶光线组成的头冠出现在他头上,就像发光的铁丝扭曲成的某种奇特生物的头骨,从他的鼻翼处扣到了他的后脑勺。 “这是船长的‘外部脑’巴尼先生和雅戈先生,可以帮我处理超出大脑负荷的信息,严格来说水手们不是‘生物’,所以他们不会被你的技能影响。” “是这样啊……你为什么不杀我?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邀请你加入船长的海盗团,好女孩,你可以来做我的大副。” 戮人还没说话,嘉德罗斯就吼道:“你不是已经让我做你的大副了吗!” 伊兰迪尔一脸“受宠若惊”,“男孩,你不是想做船长的船长吗?perfect,我太感动了,看来你还是更愿意做我的大副的!” “……你这个混蛋!流氓!” “wow,看来你虽然忘了她一次,但还没忘记你学到的新词汇,感谢知识女神!” 第9章 女王陛下 海翼号连一块甲板都还没开始重建,就有了第三位大副,真是惊人的效率。 伊兰迪尔的报价让戮人无法拒绝:“你的技能很强,但是像你这样的女士不该被罪恶玷污,作为情报获取手段才是它正确的使用方法。船长需要你,成为我不可视的眼睛,作为回报,我会成为你的刀,你的盾,我会永远记住你。至于你来凹凸大赛想实现的愿望,mydy,如果你希望变得勇敢,我就是神派来为你实现愿望的人,虽然,我相信保持懦弱,其实也是不错的礼物。” 说这段话时,他取下不存在的海盗帽行了个绅士礼,就像一个对公主宣誓的骑士,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会相信这段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果安迷修在场,可能会忍不住想拜一位海盗为师,学习和女士说话的艺术。 对戮人来说,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我会永远记住你。 三人找了个山洞,暂过一夜。 伊兰迪尔给嘉德罗斯上药时,小孩背对着他也能看见红彤彤的耳朵,甚至那红色一路沉淀到了腰际往下,让白嫩的皮肤都泛着粉色。 “男孩,只有猴子的屁股才是红的。你要是很紧张,可以让戮人大副来帮你上药。” “你是笨蛋吗?她是女生……” “放轻松,船长见过太多在甲板上裸奔的水手了,他们就像一群快乐的刺豚在伊拉玫的裙摆上翻滚,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痴海盗。” “欢迎海翼号的第二位大副!今天的消费由伊兰迪尔船长买单!男孩,为什么船长珍藏的小蛋糕会让你露出这种看到了二十只蓝海海怪的表情?蛋糕们会在你肚子里造反的。smile~” 嘉德罗斯苦大仇深地啃着甜软的小蛋糕,就好像那白色的奶油是某个海盗的脑浆一样。没了围巾的遮挡,他圆鼓鼓的包子脸被蛋糕撑得更饱满,船长甚至希望那位绅士的灵魂能钻出来再给他来一针麻药。 真恶毒,so what,i''m a pirate,不,船长只是在为他的伤口担心,有了麻药就不会痛了。 戮人安静拘谨地小口品尝赤焰山的特产:石板烤肉。只需要用一个家务魔法把一块平整的石头洗刷干净,就可以开始烤了,干净卫生,简单方便。 他用风将烤好的肉片拖到盘里,“如果有一小碗蛋液就完美了。” 戮人细声道:“船长,我可以在凹凸商城买一篮鸡蛋。” “船长”!多美妙的词!海翼号的诅咒终于被破解了! “戮人大副,船长不会让你破费的!事实上,海翼号的粮仓里已经有一颗圆滚滚白胖胖的蛋了!” 虽然可能是蜥蜴蛋。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白天在岩石堆里刨出的那颗蛋。 “这是化石,白痴。” “不不不,小玫瑰,你要相信船长的经验,这颗蛋只是被火山灰裹住了。” “……那不还是化石吗?” “love,你们上等人难道都不吃皮蛋吗?” 他露出一个“你等着瞧”的表情,将那个声称只是套了个壳子的蛋拿在手上,摩挲掂量,东敲一下西敲一下。 嘉德罗斯哼道:“装神弄鬼。” 伊兰迪尔朝他挑挑眉,将风聚在手里,拖着蛋浮在半空,用旋转的风刃慢慢地在蛋的表面切割摩擦。 青蓝色的风刃不断闪动,如荡漾的波光,大量粉状石屑从蛋上飘下,原本有伊兰迪尔三个头那么大的蛋越来越小。 嘉德罗斯眼里的轻蔑之色逐渐消失,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风,神色复杂。 戮人惊叹又敬佩地看着他炫技。 正如船长之前所说,用技能做到山崩地裂并不难,但这种收放自如细致入微的操作,才真正代表着对元力的精妙掌控。即使是嘉德罗斯,现在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当然,要让他学习用神通棍给敌人捶背而不是把他们砸成肉饼,跟让船长金盆洗手一样难。 当蛋变成和嘉德罗斯的包子脸一样的大小时,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个暗红色的蛋被他从化石里开了出来。 嘉德罗斯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居然真的有蛋……” 伊兰迪尔鼻子都快翘上天了,“如何,男孩,永远不要质疑一位老水手的经验!” 其实他也很意外……他只是想逗逗嘉德罗斯,没想到真给他开出了个蛋! “那么现在,掌声有请蛋先生登上我们火热的舞台!” 他在胸口比划了什么,双手捧着蛋,说了句“魔法女神在上”,虔诚地将蛋放到石板上,准备送睡梦中的蜥蜴宝宝去跟八百年前失散的父母团聚。 然后蛋就砰的一声炸开了。 “sh*t!” 他抹了一把脸上疑似是变质蛋清的糊状物,“船长居然忘了皮蛋是能直接吃的!wait,皮蛋为什么会有液态蛋清……” “船、船长,你快看!这是——” 伊兰迪尔面露嫌弃地看着那个丑陋的小生物,他或者是她长得像一条醉酒的烈焰狂魔迷路进了致命嘶吼的山洞,经过一系列谜之操作后的产物。 这条丑宝贝不仅伤害了他的眼睛,还在下一刻伤害了他的耳朵,他或者她张开嘴,用蛇人老太太的声音尖叫道:“见到龙后陛下还不快行礼!你这没眼力的刁民!” 他上一次在女士面前失态还是上一次,“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对伊兰迪尔船长说话!精灵不信奉龙族,太太!” 这为什么不是个圣鹰蛋!他一定会充满父爱地亲自把她孵出来,而不是让她被石板烫毁容! 然而这条小丑龙突然两眼发亮地扑到他身上,“你居然能听懂我说话!你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第一个能和我交谈的人!” 伊兰迪尔将身上的皮蛋清甩到地上,随便从旁边扯了个东西擦擦手,“谢谢你,太太,虽然你刚出生一分钟不到。” 另一个尖叫让他不幸的耳朵受到了二次伤害:“伊兰迪尔!别用我的围巾擦手!” 小丑龙扭捏地摆了摆尾巴,船长怀疑她在用那张抽象的脸对自己抛媚眼,更恐怖的是他刚发现“她”其实是一条公龙。 龙族也有性别认知障碍吗?他要是回了塔希里亚,一定会在《龙族研究大全》上补上这条信息。 “不不不,我是因为一场灾难,不得不把自己重新变成龙蛋,我会再次长大的。帅哥,为了感谢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近卫了,我可以免去那些繁文缛节,允许你直接称呼我为康特罗西斯菲迪。” 先不说这个名字比嘉德罗斯还复杂十倍,太考验船长的记忆力,“这似乎是条雄性龙族的名字,女王陛下。” “别叫我女王陛下,叫我康特罗西斯菲迪。是吗?这是雄性的名字?我是雄性?” “……好的,如你所愿,菲菲。” “太棒了!我喜欢这个称呼,帅哥,我感觉我爱上你了。” “我很荣幸,菲菲,但我觉得女王的爱太伟大了,应该分给世界……” 嘉德罗斯和戮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跟一条长了翅膀的蜥蜴聊得你来我往,在他们眼里伊兰迪尔只是一直在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船长才注意到自己两个大副的表情,他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副们,懂一两门外语是一位船长的必修课,这可以让我们在偷恶龙的宝藏时不会死得太快。” 龙语、精灵语,巫师的必修课。远古时期,大部分法术都由龙和精灵创造。据说龙族真正的故乡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每一个世界都有一部分种子是龙族带来的,不同世界的龙语有共通之处不足为奇。只是凹凸世界的龙族已经成传说了,噢,还有化石。 现在一块甲板都没有的海翼号又多了一条龙,可喜可贺,他要成为全体海盗的阶级敌人了。 用魔法伺候女王陛下沐浴完,船长的眼睛总算清爽了几分。 女王陛下的厚爱让他难以承受,他赶紧找了个话题:“小玫瑰,你来赤焰山是来干啥的来着?” “来锻造神通棍”,嘉德罗斯摸着手中的武器,“元力技能也是可以升级的,我的元力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用特殊的火焰锻造神通棍,就可以增强力量。但我之前把神通棍丢到岩浆里试了试,好像不行。” 康特罗西斯菲迪趴在他腿上,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甩甩翅膀,“特殊的火焰?我知道赤焰山的岩浆深处有一种金色的火焰,我可以带着他潜下去找到它。” 船长差点想把他捞起来亲一口,如果他不是一条公龙。 第10章 海盗准则 一定是因为那该死的海盗的乌鸦嘴,嘉德罗斯的肚子在半夜时居然真的开始痛了。 只是小蛋糕打不出这个阵仗,他的肚子里至少有二十只海怪在交流感情。 一开始他还能忍着不吭声,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了了,悄悄起身准备去外面透个风。 戮人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身体,睡在山洞最里侧,伊兰迪尔四仰八叉呈豪迈的大字型躺在外侧,康特罗西斯菲迪趴在他脸上,用翅膀盖住身体。看来龙族和海盗的仇恨是在血脉中代代相传的,女王陛下在睡梦中都想闷死自己唯一的近卫。 看着他俩过于养眼的睡姿,他的肚子好像没那么痛了。 他盘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找了个让肚子没那么难受的姿势。 他喜欢晒太阳,月亮的光来自太阳,那晒月亮也是一样的。 “船长还以为你是出来给赤焰山贫瘠的土地降下一点肥沃的,love” 幽灵般在背后响起的声音让他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血液随着愤怒涌上脸颊,一双金眸亮得像在龙炎里融化的黄金,搭配上他不羁的发型,让他看上去像个快爆炸的太阳。 他相信自己转过去看见海盗的那张脸就会爆炸的,但他真的转过头后,所有酝酿着的怒火噗呲一声熄灭,隐隐还能看见从他头顶上冒出的蒸汽。 创世神造物时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给了这个出现在他背后的月光妖精一张会说话的嘴。 “why are you looking at me like that,我脸上印下了女王陛下的尊容?” “……伊兰?你头发和眼睛怎么变成了这样?” “种族特性,亲爱的。” 伊兰迪尔在他身边躺下,翘起长腿,双手交叠在脑后,惬意地闭上眼,一点也不在意那头流动的秘银般的长发全铺在了黑黢黢的石头上。 “我吵醒你了?” “别自责,男孩,船长一直醒着,我只是在冥想。” 精灵不需要睡眠,他们通过冥想恢复法力。 嘉德罗斯实在无法将他的姿势和“冥想”这样高深的词联系到一起。不过他可以确定这个人是伊兰迪尔了。 “种族特性?你是你们一族唯一的海盗吗……” “那要看你如何定义‘海盗’,水手。大多数人认为海盗就是在港口征用一艘船、被受诅咒的财宝迷住,然后在女人和朗姆身上花光最后一个子。是的,这确实也是我们大多数时候在干的事。但是,男孩,当你有着为渴望的东西付出一切的觉悟时,你已经是一位海盗了!” “照你这样说,来参加凹凸大赛的所有人都是海盗了。” “no no,至少有一个人除外,船长实在不忍心说他有海盗精神。” “谁?” “可怜的安迷修,如果他知道自己居然掉在了海盗窝里,还跟海盗约过会,为了保持纯洁,他一定会切腹自尽提前去见创世神的。噢,这听上去是一条捷径,船长会考虑告诉那位善良的绅士的。” 然而嘉德罗斯关注的点是:“该死的,你居然记得他的名字都不记得我的!他的名字明明比我长一个字母!而且你还和他……约过会??!” “easy,小玫瑰,你不觉得这称呼更浪漫吗?如果你认为不公平,我以后可以叫那位骑士安米。至于约会,当然是和另一位女士,除非安迷修也和女王陛下有一样的症状。” 嘉德罗斯的嘴角不停抽搐,一时不知道是他记不住自己的名字更可恨一些,还是他居然要用这么亲昵的名字称呼别的家伙更可恨!他永远不会承认他有了一点危机感,那个呆头骑士排名还比他低! 船长当然不是记不住他的名字,他可是连九阶魔法都能学会的海盗,他只是讨厌那个前缀。 why?不懂浪漫的神明怎么配拥有玫瑰?他们是属于蛇的。 他总算记起了自己出来的目的:“看上去那些小蛋糕真的造反了,需要我帮你平息叛乱吗?伊兰迪尔船长有丰富的平叛经验。” 海翼号最不缺的就是时刻想要掐死船长的船员。 嘉德罗斯这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危机,他警惕地捂住肚子,“你想干嘛?” 看上去某件事给他造成的阴影只有失忆才能抹去了。 “e on,你老爹难道没有给你揉过肚子?有你这样一个能让自己的脸变成盘子里的松饼的儿子,揉肚子应该是他的必备手艺。” 听着伊兰迪尔记仇的发言,嘉德罗斯干巴巴地道:“我的父王才不像你。” “他可真是一位糟糕的老爹。” “不许侮辱我的父王!” “wow,daddy''s good baby~” 他手上已经掐着法师护甲的施法材料了,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头顶只有冷清的月亮,并没有大罗神通棍砸下的阴影。 他将眼睛虚开一条缝,看见嘉德罗斯居然在走神,脸上带着极为少见的黯然——至少这种渴望被父亲拥抱的小孩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因为嘉德罗斯在外界眼中是无可撼动的大赛第一,圣空星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将来甚至可能超越那个存在的存在……诸如此类一连串叮当响的装饰品就挂在那顶王冠上,压在男孩和女王陛下的蛋一样大的脑袋上。 当然,这是别人的想法,在伊兰迪尔船长眼里,这只是朵他故意不想记住名字的小玫瑰,让船长私藏甜品跟被十艘海盗船搜刮过一样的大副,以及让他重拾捏泡泡蛙癖好的肉嘟嘟小男孩。那顶王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发箍——它是否存在都不影响嘉德罗斯的头发野蛮生长。 他回忆了一下自家ada的那顶,自从发现上面结的果子酸得要命后,他就对那玩意儿失去了全部的兴趣。 善良的船长叹了口气,决定替那个失职的糟糕老爹尽好责任,毕竟男孩是他的大副。船长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职责需要担当,他已经成为船上一条有性别认知障碍的公龙一见钟情的对象了,还有什么是船长做不到的? 他将男孩揽过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伸手放在他的胃部开始沿顺时针轻轻揉搓。之前的伤口在魔药的作用下已经痊愈,魔法再一次做到了科技无法做到的事。 嘉德罗斯一开始十分别扭,紧绷着身体,就好像放在他肚子上给他按摩的是一只幻影龙犀的蹄子,然而船长娴熟的手法很快征服了他,他已经半眯着眼开始享受了,不时像一只猫咪一样发出哼哼声。 “如何,亲爱的大副,船长老家没有一个吃撑了的小可爱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迷失之国的精灵生活得太幸福了,他们总是在吃撑,给船长提供源源不断的练习对象。 嘉德罗斯换了个姿势,侧躺着,“你们普通人的父子……是怎么相处的?” 伊兰迪尔回忆了一下和自己ada永无止境的斗智斗勇,“我想我的个例还是太特殊了……船长的种族大部分家庭还是十分温馨美满的。” “你和你爸爸会吵架?” “every day!只要我出现在他面前,everything!他总能找到几句话来教育我。but don''t mind,那只是老精表达关爱的特殊方式。他嘴上说船长的水手们是愚蠢粗鲁的野蛮人,但有次我们找到了被诅咒的宝藏,他还是帮倒霉蛋们解除了诅咒。” 他滔滔不绝地揭着老精的底,“他让我少往外跑,然后在我身上加了三十层防护魔法和传送法阵,可怜的马克罗夫先生用侦察法术偷窥船长时还被老精的魔法灵光晃瞎了眼,还好他是个吸血鬼,眼睛还能长出来。” 嘉德罗斯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敏感地察觉到男孩心里正有一团毛线球在滚来滚去,将话题一转,说道:“you know,男孩,成为海盗还有一个条件——他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sh*t,我需要一瓶朗姆,朗姆,朗姆……”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一瓶朗姆,咬开瓶塞,灌了一口,才继续道:“虽然我们追求的在很多人眼里是低级粗俗的东西,但我们知道我们想要的就是这个,并且为了得到它们可以成为海怪先生的小点心。那些高尚的先生们,他们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船长有一位智慧的至交督尼先生,他说——” “最可怜的不是一辈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是一辈子都在追寻自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微笑着看着嘉德罗斯攥紧他的裤子,“这场大赛有太多高尚的先生了,走投无路的白痴才配叫做海盗。但别着急,水手……” 他将手放到嘉德罗斯的眼睛上,“你还是个小男孩,有太多个明天了,这种问题不是一两天能想明白的,明天再想好了,明天不够就下下个明天。” “我不是小孩了,他们也不会让我做个小孩的。” 伊兰迪尔晃着瓶子,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你当然可以是,男孩。在大海上,所有方向都是海,到达宝藏的航线有无数条。记住,唯一重要的规则只有:what a man can do and what a man can''t do,night,rose” 第11章 幽暗山脉 虽然女王陛下对自身的认知存在严重偏差,但他的记忆还是没有偏离太多的。 嘉德罗斯和他一起从火山深处回来后,伊兰迪尔能明显感觉出他变强了许多,一双金眸熠熠生辉,气场更加不可一世。 “你看上去棒极了,小玫瑰。” “哼,那当然。要是再让我碰到之前暗算我的那几个渣渣,我一定——但我总是记不起来到底是谁伤的我。” “don''t mind,船长向你保证那位先生已经在创世神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过了。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嘉德罗斯一愣,眼里的神采骤然消失,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你要走?去哪儿?” “船长要去采矿。” “……采矿?” “yes,作为我技能释放的媒介。” 嘉德罗斯别扭地拉起围巾,挡住瘪起的嘴角,“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船长的手这次终于没再拍空,“当然,大家来这里都有事要做。别难过,小玫瑰,或许很快就会见面的~” “哼”,嘉德罗斯转过身,“下次见面,跟我打一架。” 船长笑眯眯地应了下来,虽然他不准备打。海盗确实会因为私人恩怨进行少见的公平决斗,但绝大部分时候,除非不得不打,否则他们更会逃跑和投降。 嘉德罗斯走后,戮人问:“船长,我们现在去哪儿?” 伊兰迪尔打开地图,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幽暗山脉。” 凹凸星北部的幽暗山脉,据资料显示,存在珍贵的矿脉,并且很可能有秘银矿,虽然在这个世界,秘银不叫秘银。 凹凸世界的科技早已能够合成各种各样性质优良的金属,但对于巫师来说,秘银依旧是和魔法亲和度最高的金属,许多高阶魔法都离不开秘银,在某些巫师眼里,矮人那种将秘银直接打造成打打杀杀的武器的用法是对秘银和魔法的亵渎。 来了这里后,他就一直在研究各种矿石和金属,他发现一种叫“摩瑞亚银”的金属和秘银性质非常相似,但产量极其稀少,因为这里没有巫师,没人发现秘银的真正价值,他们有更好的替代品。 戮人很快计算出了从这里到幽暗山脉的最短路线和所需时间,船长感觉自己真是捡到了宝,但无论地图上多短的路线,在他这里都不够高效。 “亲爱的大副,请让我为你的智慧献上最高的敬意,不过,海翼号从来不走寻常路。” 他神秘地眨眨眼,从次元袋中掏出一个银色的小模型,戮人仔细一看,是一扇门。 秘银制造的门模型,和一颗钻石,高阶魔法就是这么烧钱的东西。 他将模型和钻石抛到空中,双手结印,“(圣精灵语)予我地平线之月,予我极北地之星,予我天国之圣光,予我深渊之烈焰!咒法招来!” 【纳西尔超距传送门】 一扇银白色的门悄然打开,门后赫然便是幽暗山脉的最南端。 幽暗之森的树木生长得异常高大,层层叠叠的树冠严严实实挡住了阳光,行走在森林中,很容易忘记时间,唯一的光源是这里生长的发光植物和萤火虫。 戮人按他的吩咐接下了一个幽暗之森相关的寻宝任务。 船长将要找的深蓝色小花,稀有植物幽暗公主的图片给女王陛下看,“菲菲,看看这种花你认识吗?” 『我认识,这种花长在森林东部的暗影湖旁边,你要找的矿脉也在那边。』 “真是博闻多见,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骄傲地张开翅膀,『那当然!』 两人一龙照着地图走了许久,结果发现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然而森林里的路太复杂,女王陛下也爱莫能助了,毕竟他睡了太久,让他记住山路十八弯一样的路线实在太强龙所难。 戮人搓了搓手臂,“船长,我听说幽暗之森还有个名字叫‘恶作剧森林’,因为这里生活的一些精怪喜欢捉弄闯入森林的人,我们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伊兰迪尔就竖起手指,“有人来了。” 他将戮人挡在身后,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片刻后,一个白发紫眸的少年从淡淡的雾气中走出。 伊兰迪尔严肃地道:“停!问题一,你是谁?问题二,你是不是这片森林的树精?问题三……” 他翘起手指,“这片森林的树精会订阅时尚杂志?” 少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参赛者。” 伊兰迪尔看着被扛在少年肩上的绿色巨剑,轻佻地挤挤眼睛,“那么,第四个问题,酷男孩,你的动作指导是雷狮吗?” “……我不认识他。” 戮人小声解释道:“船长,他叫格瑞,那把刀是他的技能烈斩,他剑术很强,号称所见皆可斩,是大赛第二。” 船长震惊地叫道:“你是大赛第二?!那第一是谁?” “是嘉德罗斯……” 戮人深知船长的记性,贴心地补充道:“我们的另一位大副。” “我的天!下次见面我一定要送他一朵小红花!” 船长终于从“我的大副居然是大赛第一”的骄傲自豪中回到现实,一把拉住快要离开的格瑞,“欸~酷男孩,跟你问个路,暗影湖怎么走?” 格瑞看了他拉着自己的手一眼,缓缓将手抽出,用最酷的表情说:“我迷路了。” 伊兰迪尔弯起嘴角,双手伸展,微微后仰身体,仿佛沐浴着圣光的教父,“欢迎加入迷路俱乐部,男孩。” 半小时后,迷路俱乐部再次壮大。 “骑士,你会迷路船长一点也不惊讶。” “伊兰迪尔阁下,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既没有可以认路的马,名字里还带了个‘迷’字。但实不相瞒,我们挺有缘的,我是一位没有船的船长,这是我的大副戮人,这是我侍奉的女王陛下,叫……大副,你来介绍女王陛下的名字。” “好的船长,女王陛下名为康特罗西斯菲迪。” 安迷修对高昂着头颅的女王陛下行了个十分帅气的骑士礼,“最后的骑士安迷修见过康特罗西斯菲迪陛下。” 船长觉得如果这是位国王陛下,骑士可能就不会这么给面子了,还是不要告诉他女王的症状比较好。 “您说您是船长?那伊兰迪尔船长和戮人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船长脸不红心不跳地露出一个十分得体的微笑,“哦,是这样,我们是做搬运工作的。有许多善良的绅士经常慷慨地支持我们。” 虽然他们的慷慨善行并非出自本意。 戮人嘴角抽搐地看着安迷修崇拜的目光,从另一种意味上崇拜起了自己的船长。 “话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船长居然有幸跟凹凸大赛潮流冲浪者冷面酷男孩所见皆可斩格瑞和最后的骑士安迷修先生撞到了一个地方。” 谁也不知道船长的舌头是如何做到不打结的。 格瑞因为这个令人牙疼的称呼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语调毫无起伏,“叫我格瑞……我是来解决暗影湖水怪的。” “在下是来寻找名为树妖面具的宝物。说起来我还对格瑞阁下的任务挺感兴趣的,不过系统直接给我们强制分配了呢。” 凹凸大赛预赛系统为了防止参赛者偷懒或者一直在舒适区刷同样的任务,会定期强制随机分配一个任务,如果无法完成,不会被淘汰,但积分会直接清零,即使是已经转让出去的积分。有趣的规则,让积分交易都变得暗流汹涌了起来。 被幸运女神眷顾,从来没接过什么高难度任务的船长喝了口朗姆,“interesting” 安迷修看着他手里眼熟至极的酒瓶,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酒瓶的。 他轻咳一声,客气地说:“在下斗胆请问一下,船长阁下,你认不认识一位叫伊丽莎白的小姐?” “伊丽莎白?” 伊兰迪尔看着他黏在自己酒瓶上的视线,眨眨眼,“船长确实认识一位叫伊丽莎白的小姐,我相信你们总有一天会遇见的。” “真、真的吗?” 安迷修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莫名奇妙地脸红了一下。 第12章 潮流单品 『伊兰,你要的冬青浆果。』 女王陛下将一粒小小的绿色果实用嘴叼着从树上摘下,放到船长手里。 “干得好,菲菲,让我们找一位靠谱的导游吧。” 他将冬青浆果放到地上,单膝跪下,将魔力聚在指尖,以浆果为中心,绘出一个发光的微型法阵。 安迷修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格瑞也微微附身,沉默地注视着他。 这个魔法的咒语用木族语念出,木族语和精灵语有些相似,但木族语的特征是沉默,用发自心灵的语言与自然沟通。 (木族语)吾执金翅独角之羽,吾以碧眼铜卡之名。叩问西瓦诺斯之橡树,谛听兰森德尔之复苏。晨辉之星,落我归处,春生之灵,昭我前路。 随着魔力纹路在他指尖流出,法阵散发出愈发明亮的绿色光芒,映照在他淡金色的长发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 最后一笔绘制完成,一阵嗡鸣响起,身体呈半透明的树精出现在法阵中。 【阿布洛兹林地之精召唤术】 “好神奇的技能。” 安迷修和戮人都目露惊叹,格瑞也多看了他几眼。 可惜船长身上的神圣感在下一刻就被他无情抹杀,“ok,接下来就请这位……好的,安提诺娅小姐,带我们穿过这片高贵的森林。excuse me?……格瑞酷男孩,诺娅小姐想问下你有没有女朋友,她想邀请你之后去东南方五十里处的树洞做客。” 安迷修和戮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格瑞身上,格瑞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别紧张,男孩”,伊兰迪尔突然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眨眨眼,“或者是男朋友?” “…………都没有。” 戮人敢保证她看见格瑞握刀的手紧了紧,她连忙从船长身边一步迈开,躲到安迷修旁边。 可喜可贺,大副已经无师自通了海翼号船员最重要的品质:离你的船长远一点,他无时无刻不在招惹麻烦。 伊兰迪尔掏出一瓶朗姆,咬开瓶塞,“i guess so,你一看就没对象,别在意,just kidding,船长开玩笑的,诺娅小姐没这样问过~” 如果说刚才还可能是她的错觉,这下是实实在在的杀意了。 “那、那个,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伊兰迪尔阁下。” 感谢最后的骑士,大义无私地拯救了一条海盗的生命。 这片森林确实存在迷障,如果不按照特定的路线走,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回到原地,在树精的带领下,几人像蚂蚁一样沿着弯弯扭扭的路线在薄雾中前进,很快便离开了之前那几棵不能再熟悉的树桩。 幸好木族语是无声之语,三人的耳朵得以从船长和树精天马行空的交谈中幸免于难。 只是他不时露出一些夸张的表情,做出神经质的肢体动作,却没有交谈声,画面的猎奇程度不减反增。 快到暗影湖时,伊兰迪尔召唤来的树精消失了。 “诺娅小姐说前面有危险的怪物,应该就是冷酷男孩格瑞的目标,她先回去了。” 格瑞已经放弃纠正他的称呼了,扛着刀就往前走。 最后的骑士当然也是不会放过这个助人为乐为民除害的机会的。 “船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让绅士们去对付怪物,我们趁机完成任务。” 大赛第二和大赛第五联合对付一个水怪,难道还有他需要干的事情吗?噢,他可以考虑给勇士们编两个花环。 『我亲爱的近卫,需要我来帮忙吗?』 女王陛下从他肩上爬起来,伸了个优雅的懒腰。 “亲爱的菲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怎么舍得让你劳累。” 『当然不需要我亲自出马。』 女王陛下清了清嗓子,仰头发出一声尖叫,好吧,船长虽然很想用“仰天长啸”这个霸气的词,但听上去真的很像一只乌鸦在打鸣。 茂密的草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成群结队的蛇和蜥蜴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他们都是我的奴隶,近卫,现在他们听你差遣。谁敢不听你就把他斩首示众。我在蛋里睡太久了,才想起来,不然你就不会在森林里迷路了。』 伊兰迪尔由衷称赞道:“亲爱的菲菲,你真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女王陛下。” 压榨了上百条爬虫类奴隶的收获是,三十朵幽暗公主很快就找齐了,幸好这种小花的形状很是特殊,否则上百个色盲找来的东西一定会十分五光十色。 船长直接把自己的魔法材料笔记给女王的奴隶们尽情围观,让他们辨认能在森林里采集到的材料,并按照每一种材料的稀有程度标了不同的价,比如十颗沸虫卵可以换一条兔子腿。虽然海盗不需要慷慨,但没多少成本的奖励能大大提高奴隶们的积极性,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一种花,开在树藤上的,十片花瓣,长得像一棵爆炸的芦荟,就像那边那位酷男孩的发型,对对对,先生,我想应该是你说的那种……” 战斗结束后,安迷修得到了一个戮人制作的花环,他几乎是泪流满面地戴在脖子上,表示一定会把花环裱起来挂在床头。不过格瑞就没那么幸运了。 “男孩,考虑到你不可失去的发型,船长给你编了一条开花的草裙,这是我从灰岛食人族身上得来的灵感,为了它我差点葬身人腹,船长保证,你和凹凸宇宙潮流教父只差这一件时尚单品。” “不需要!” “don''t be shy,别害羞!别跑啊~~” 戮人惊悚地发现那个传说中的冰山剑客露出了面瘫以外的表情,虽然完全无法和友好联系到一起,但她对船长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这么锲而不舍地在惹怒大赛第二的道路上发足狂奔的。 如果问船长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他只会回答三个字:我乐意。 让一个随时会砍你的万年冰山脸露出有趣的表情,就和穿越海怪的封锁线发现新大陆一样惊险刺激。 伊兰迪尔将一只蜘蛛捏在手里,随手从暗影湖中捞了捧水,冲坐在火堆旁的格瑞挑挑眉。 格瑞警惕地抓起烈斩,可惜面冷心软的冷酷男孩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他一定会立刻终结这个海盗罪恶的一生。 伊兰迪尔捏着蜘蛛,掬着湖水,双手交叠,结湖水之印和歪曲之印,“(恶魔语)我名为,罗尔斯之脚,我啃食,魔索城一角,纷纷扰扰,纷纷扰扰,我围困,身伴炼狱界的喧闹,我挣脱,携同女士的八只脚!” 格瑞被火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扭曲起来,紧紧缠住他的四肢。他一惊,想要挣脱,却发现身体完全无法动弹,那朦胧的黑影就像坚硬的钢铁,他就像被封在水泥里的鸟儿,又因本体是影子,他无法用元力震碎它们。 【罗尔丝影界纠缠术】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拿着那件恶魔之花编织成的……潮流单品,逐渐靠近,就像一条潜藏在枯叶下,轻柔地爬向猎物的蛇。 “伊、兰、迪、尔——!” 安迷修和戮人冷汗直流地躲到一边,生怕被格瑞身上溢出的杀气和剑意误伤。 过程是难以描述的。 戮人真希望当时能直接哭出来,让自己从格瑞的记忆中消失,免得他以后来找船长寻仇时把她也卷进去。 然而看见那个场面的人,能忍住不笑出声已经很难了,更别说哭出眼泪。 伊兰迪尔解除影界纠缠术后,格瑞既没有将他砍成两段,也没有将那恐怖的草裙扯下,而是任由它围在自己腰上,面无表情地和他们一起吃晚饭,身上的杀气也收敛了起来。 戮人和安迷修无声对视一眼,看来感觉见鬼了的不止她一个。 可能……草裙上也有船长那神奇的技能吧…… 不,其实就是普通的草裙。 特殊在裙子上开的淡绿色小花,有舒缓止痛解毒的效果。善良美丽的安提诺娅小姐告诉他的:湖里的水怪身体上有毒素,我想准备一些噗呲花会有帮助,这种花能解毒的是香气,盖在伤口上就好。 安迷修的擦伤在后颈,格瑞的伤口在腰侧。 至于为什么要采取这样惨烈的方式,当然是船长的特殊癖好。 第13章 朗姆魔法 『抱歉,近卫,土拨鼠不是我的奴隶,我没办法让他们帮你寻找你想要的矿石。』 “嘿,亲爱的女王陛下,you know,你的近卫是一个海盗……” 伊兰迪尔转过去问目不转睛看着他和女王陛下交流的安迷修:“love,你听懂我刚说了啥吗?” 安迷修头上那撮鹤立鸡群的头发随着他的脑袋左右晃动,“完全没懂。” 船长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perfect” 他对女王陛下继续道:“你也可以有点海盗思维,陛下。” 『你是说……』 他神秘地眨眨眼,“为什么不让奴隶的奴隶帮我们解决问题呢?” 女王陛下的兽瞳亮了亮,他从里面看出一丝残忍的赞赏,『我知道了,伊兰,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混蛋。』 “take it as the highest praise your majesty ~” 在奴隶的奴隶——上千只地下生物 (大部分是老鼠) 的帮助下,他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摩瑞亚银的矿脉。 “wow,冷酷男孩,没想到你对采矿也很有见解。考虑一下?船长正在招募水手。” 伊兰迪尔靠在一块岩石上,用最和善的笑容极力想表示自己是一位靠谱的船长。 格瑞无情地忽视了他的邀请,“我以前在登格鲁星生活过。” “so,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去找下一个目标吗?” 格瑞面无表情地用烈斩的剑气削出一大块完整的摩瑞亚银矿,刀身发出的轻微嗡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把令无数参赛者闻风丧胆的武器是在抗议主人对自己的错误使用方法。 “你帮了我。” 伊兰迪尔轻佻地吹了吹口哨,喝了口朗姆,用风切碎落下的几块石头,“好男孩。但如果你和热心骑士不解决掉那只水怪,船长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找齐幽暗公主,我只是在和你们进行交易。或者为什么你不认为,船长有那样的技能,是故意在森林里迷路,为了找一个倒霉蛋当炮灰呢?” “但你也不知道会遇到一个刚好要来暗影湖的人,而且,你自己也能解决水怪”,格瑞不为所动,转眼间又采出了一大块银矿,顿了顿,低声道:“我想,你应该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伊兰迪尔的眼睛讶异地闪了闪,随即轻快地道:“等哪天你的事情干完了,男孩,伊兰迪尔船长的海翼号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魔法女神眷顾,摩瑞亚银就是秘银。 为了感谢面冷心热酷男孩格瑞和最后的骑士安迷修的帮助,船长豪迈地亲自下厨——有奴隶们上贡的食材,为什么还要从坐地起价的餐饮系统购买? “感谢伊兰迪尔船长的美意,在下不会喝酒……” 伊兰迪尔朝嘴里灌下一大口,“真不来一点吗?你看连冷酷男孩格瑞都……bloody hell!!难道船长已经喝多了……” 他摇摇晃晃地看向捧着一瓶朗姆酒的格瑞,使劲甩了甩头。格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脸上带着明显的心不在焉,配合着手中圆润的瓶子,看上去十分乖巧。 戮人勇敢地迈出了做海盗的第一步——培养和朗姆的感情,看上去她的进展十分顺利,已经到梦里去进行下一步了,女王陛下也歪倒在了她膝上。 安迷修觉得格瑞被伊兰迪尔的怪异技能影响了,他必须成为最后的生还者。 “……在下真的不会喝酒。” 伊兰迪尔用充满诱惑的语气道:“真的不来一点吗?这里是幽暗山脉深处,外面有那些调皮的小精灵,女王的奴隶占领了每一个草丛,没人能接近。想象一下,没有海盗需要除掉,没有正义需要伸张,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是的,这里没有海盗…… 安迷修坚决的表情抽动了一下。 船长不急不慢地又灌了一口,使出了最后一击:“女士们都爱会喝酒的骑士。” 轰—— 安迷修心中的防线一泻千里,他颤抖着将手伸向那个无辜的瓶子,仿佛那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学着伊兰迪尔,潇洒地咬开瓶塞,吐出嘴里因用力过猛留下来的瓶塞的脑袋,盯着瓶子的眼神就像看见了将要被自己斩首的最后的海盗。 “……love,你喝的是船长还有一飞船的朗姆,不是凹凸宇宙的最后一瓶水。” 伊兰迪尔觉得自己不需要告诉他那条见到创世神的捷径了,他已经找到了另一条。 他耸耸肩,不准备制止骑士慷慨赴死的行为,毕竟没有什么死法能好过死在朗姆女神的裙摆下,“我就知道,没有男人能拒绝朗姆。” 但他忘了,朗姆女神的魔法从不缺席。 “妈妈……” 伊兰迪尔惊悚地看着抱着自己腰的那个人,仿佛缠着他的是一头章鱼怪。 格瑞抬起头,抓住垂在他胸前的银白色长发,“妈妈,我想你和爸爸……爸爸呢?” 他迷茫地四处环顾,泛着水汽的眼睛里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伊兰迪尔看着他的手慢慢伸向烈斩…… 他将立刻将旁边还在打酒嗝的骑士捞过来,“爸爸在这儿呢!我的小宝贝。” 安迷修迟缓地转过头,仿佛脖子上的齿轮已经生锈了,在看见旁边的伊兰迪尔后,又瞬间变成了一只被石化的青蛙,只会张嘴瞪眼。 伊兰迪尔看着他红得像个快爆炸的番茄一样的脸,“安迷修先生……骑士大人?你刚把番茄酱挤到脸上了吗……” “这、这位小姐,在下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 “爸爸的头发不是这个颜色……” “是什么颜色?” “跟我一样的。” 伊兰迪尔打了个响指,无咒魔法,安迷修一瞬间老了至少六十岁。 “爸爸!” 太好了,他和烈斩的距离从零点五米重新变成两米,但现在他和船长的距离从零点五米变成了零,船长和骑士的距离也变成了零。 “真是感人的一幕……” 伊兰迪尔一手揽着安迷修的腰,让他不至于被格瑞摁到地上,一手捂住眼睛……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对不起了,男孩们……(精灵语)莫莫蒂拉,注视此沙。沉睡者无需自蒙昧归来,觉醒者必会破冥寂之霾。听沙安排,帷幕地带。莫莫蒂拉,不再醒来。” 【冲威尔睡眠术】 “perfect”,他看着被半瓶朗姆放倒的大赛第二和大赛第五,感到无比自豪——他的大副喝完了一整瓶,连女王陛下都舔完了一个瓶盖。 他开始考虑是否真的需要邀请冷酷男孩上船了。半瓶朗姆就能放到,还要跟中了【查拉斯图拉幼童术】一样喊他妈妈,噢,中了幼童术的人心智至少还是正常的。 “太棒了”,他自顾自地喝着他们剩下的酒,不允许任何一滴朗姆被浪费,“我觉得我有一点想亲爱的雷狮船长了……他至少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千岁离异带俩娃的悲哀老精……” 然而他此时还不知道,之后再见到亲爱的雷狮船长,他会希望自己的巫师节假期延长十倍。 第14章 沼泽影蜥 “这没什么好羞耻的,男孩们,你们已经算很正常的了。感到自豪吧,你们已经大大超出了我对于两位新手的预期,就连船长刚到这儿来的时候,也因为朗姆的魔法差点给自己招来血光之灾。” 伊兰迪尔船长正苦口婆心地对两位第一次喝酒就造成重大事故的男孩进行心理疏导。 他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一个人在研究切腹自尽的一百种方法,一个人在默默散发黑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解决在场所有目击者。 相比之下,被错认成陪酒小姐和儿子都十七八了的母亲,船长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心理阴影面积最大的那个。 他温柔地爱抚着安迷修塌下去的头发,“朗姆能解决所有问题,包括朗姆造成的问题。only rum can fix rum,下次可以考虑喝一整瓶,这样说不定能直接断片儿,连失忆术都省了。” 安迷修悲痛欲绝地以头抢地,不过这个“地”是船长的膝盖,“船长阁下!求求你让我失忆吧!” “you know,love,失忆术需要的施法媒介船长暂时没找到替代的”,船长悠悠喝了口朗姆,试图用朗姆干掉自己的头痛,“不过冷酷男孩昨晚还把你当成亲爱的父亲了,你去求求他,说不定他会直接用烈斩帮你达到和失忆术同样的效果。只是可能需要你区分一下晕倒前的幻象是你在眼冒金星,还是看见了创世神家门口的装饰。”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戮人不知是该遗憾没看见昨晚的盛况还是该庆幸自己不会成为大赛第二暗杀名单上的头号对象,她伟大的船长已经替她占好位置了。 “alright,骑士,这种东西采取脱敏治疗就好,等到朗姆让你过敏的次数越来越多,你总会迎来不过敏的那天,就像船长说的,只有朗姆能干掉朗姆,现在,请你保持冷静,你头上那位先生看上去有重要的事要向女王的近卫汇报。” 一条碧绿的小蛇从安迷修乱糟糟的头发中探出头,嘶嘶吐着信子,『(爬虫语)嘶嘶——近卫大人让我们寻找的面具,嘶嘶——找到了,就在西北方的绿萤沼泽,嘶嘶——不过具体的获得方法,要问那里镇守的魔兽,嘶嘶——我们不敢靠近。』 “(爬虫语)辛苦了,先生,去我的大副那里领取你们的报酬吧!” 小蛇满意地晃了晃脑袋,『(爬虫语)嘶嘶——真是位慷慨大方的大人,下次有这样的生意请再找我们。』 安迷修每次看见伊兰迪尔和别的生物交谈,都会一脸好奇认真地在一旁观摩,似乎真想从那一堆除了轻重长短外毫无差异的“嘶嘶”中听出什么秘密。 伊兰迪尔和小蛇聊完,就看见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只眼睛亮亮的大型犬趴在自己膝盖上,不由得伸手挠了挠他耳朵,“走吧,骑士大人,树妖的面具找到了。” “哦……哦!” 安迷修像触了电一样一跃而起,伊兰迪尔喊他“骑士大人”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昨晚喝多时产生的那个幻觉……美丽的银发小姐温柔地称呼他为“骑士大人”…… 船长跟冷酷男孩和大副交代完小蛇打探到的情报,看见骑士还在那边撞树,高声道:“骑士大人!我替这棵可怜的树求个情,能不能用你脚下的剑直接给他个痛快!” “啊啊啊!别叫我骑士大人了!叫我安迷修吧伊兰!” 伊兰迪尔愉快地调侃道:“好的,安迷修,看来撞树对你的作用跟朗姆对船长的作用一样,你看上去容光焕发得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我知道了,请别说了。” 虽然不知道撞树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但船长难得仁慈地管住了嘴巴和好奇心,他毫不怀疑再多说一个字骑士就会真的像番茄一样原地爆炸。 沼泽有自己幽暗的魅力,寂静而隐秘,它接纳生命中的每一丝苍凉,向黑暗坠落。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气,枯叶松针笼罩在阴影之中,像黑黢黢的鬼影。奇怪的水生植物遍布地面,暗绿的叶片随着浪涛小幅度摇荡。一层浓雾笼罩大地,远方的树木已难以分辨,只有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动物的沙哑啼叫。 在这泥污的沼泽中,没有已知的路径,只有各种生命垂死的斗争。 戮人紧紧抱着女王陛下,火龙偏高的体温驱散了无孔不入的冷意。安迷修用凝晶在脚下制造供几人行走的道路,朝着沼泽深处前进。 离开边缘地带,进入中心地带后,伊兰迪尔让众人先停下,他让安迷修做了个半径十米的圆台,站到圆台中心,跳起了一段奇异的舞蹈,淡金色长发在朦胧的雾气中像忽隐忽现的阳光。 (木族语)吾目,视杜纳提斯之冠,吾耳,听西凡纳斯之言,吾口,传麦克里尔之唤…… 他每一步都用脚勾勒出法阵的一笔,点点萤火从沼泽中聚集到他身上,他短暂地和自然融为一体,获取了半径两千米内的一切信息,包括地形、水体、生物、矿物,以及,强大魔兽的位置。 这是在沼泽等自然地形中常用的侦察手段,【希丽安·问道自然】,精灵族预言师“星辰之眼”希丽安创造的预言系魔法,用木族语施法可以使魔法的范围扩大一倍,但还不足以笼罩整个沼泽,幸而那条蛇先生告诉了他大概方位。 片刻后,他睁开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沼泽影蜥,大概有五百只。” 众人从他神奇的技能中回过神,安迷修不禁略失风度地叫道:“五百只?!你确定没数错吗……” 格瑞从早上就散发着的黑气快结冰了,“这么多沼泽影蜥在沼泽地里怕是……” 伊兰迪尔竖起一根手指,“用暴力完全——解决不了的对手。” 戮人不禁在心里吐槽:既然如此船长你为什么还笑得那么灿烂! 沼泽影蜥是中阶魔兽,单体攻击力不高,但速度奇快,十分狡猾,擅长伪装,甚至能有组织有策略地作战,是魔兽中智力最高的几种之一,几只还好,五百只沼泽地里的沼泽影蜥……如果凹凸大赛只有一种地形,他们已经称霸星球了。 戮人鼓起勇气,提议道:“船长,要不先让我进去打探一下?” 安迷修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五百只影蜥,太危险了,戮人小姐。” 伊兰迪尔拍拍她的肩,“这里是沼泽,大副,不说脚印,影蜥的鼻子可是很灵的,这都不是冒险了,船长可不想让我宝贵的船员去送死。” 戮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船长比她还更清楚自己技能的局限性。 安迷修将双剑握在身前,“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戮人小姐,伊兰,格瑞,前方……” 格瑞用最冰冷的声音说着最温暖的话:“我不会离开的”,他看了伊兰迪尔一眼,船长感觉手里的朗姆瞬间拥有了冰镇效果,“这家伙笑那么开心,怎么可能走。” 还是格瑞懂船长~ 他回以一个甜蜜的笑容。 “大副应该和船长同在!” “呀——呀——啊!” 这是女王陛下深情的爱之宣言,可惜近卫不太想翻译。 “办法肯定是有的”,伊兰迪尔摸着下巴,神秘地眨眨眼,安迷修和格瑞条件反射般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船长头上有一只蜥蜴?” “只是一些不愿回想的记忆……伊兰,有什么想法吗?” 船长宽宏大度地摆摆手,“影蜥不是很聪明嘛,遵循海……咳咳咳!某本伟大的行业指导手册,办法就是——parley~” 看着几人迷茫的眼神,他翘起手指,“parley!帕雷,谈判,savvy?” 谈判,关键在于发现对方最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他就是这样找到自己的大副的。 安迷修喃喃道:“这真是个疯狂的点子……我还从没听说有人跟沼泽影蜥谈判过。” 伊兰迪尔迈着轻松愉悦的脚步,身体像在海浪中一样轻轻摇晃,悠然自得地灌了口朗姆,仿佛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五百个“去他妈的名字”酒吧里迷人的女士,而不是五百只残暴嗜血凶神恶煞的沼泽影蜥。 “我觉得自己像送上门的食物……” “别担心,骑士,女王的近卫会保护你的,实在不行我们还能跑嘛~再不行还有朗姆,没有朗姆解决不了的问题。” “朗姆要怎么解决五百只影蜥?” “no,love,朗姆不能解决影蜥,但可以解决你和冷酷男孩,而且只需要半瓶”,伊兰迪尔挑挑眉,“然后我们就可以没有痛苦地去见创世神了。” 安迷修被他的玩笑逗得流泪满面,“请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再让他说下去,格·冷酷男孩·黑化·瑞会在朗姆和影蜥之前解决他们。 虽然伊兰迪尔看上去是初生牛犊不知死活……但他的“无知”无畏逐渐感染了三人,在多次见识他那无比神奇的技能后,他们已经从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喝着朗姆的海盗能想出更多疯狂的点子,并成功实现它们。好吧,虽然骑士还不知道自己面前有两个海盗和一条背叛了阶级立场的龙。 来了! 伊兰迪尔眼睛一亮,口中念起无声的咒语。 第15章 树妖面具 “入侵者——!” 一声喑哑的嘶吼从迷雾中传来,十几只黑影迅速靠近,伊兰迪尔制止下意识想攻击的格瑞和安迷修,朗声道:“放松些,朋友们,我们带着食物前来。” 黑影一顿,雾气中传来悉索的窃窃私语和武器碰撞的声音。 食物? 安迷修和格瑞对视一眼,通过某不知名的渠道进行了精神上的交流:食物不会说的是我们自己吧? 考虑到说出这句话的是伊兰迪尔,他真的可能是这个意思。 伊兰迪尔轻声道:“先收起武器,男孩们,别紧张,船长在前面。” 两串高度紧张的烤肉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鬼使神差地乖乖解除了武装。 伊兰迪尔高举双臂,缓慢地转了一圈,让自己暴露在蜥蜴们的刀箭下,仿佛在展示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有多少斤两。 他从次元袋中掏出一大块冷冻魔兽肉,“我说了,我们带了食物来的,想和部落交换点东西!” 黑影们依旧在低声交谈,他身后的三人后知后觉发现能隐约听见诸如“兽肉”、“人类”、“冬天”等词,影蜥居然说话了,而且他们能听懂! 【纳西尔语言通晓术】 伊兰迪尔将手中的兽肉当皮球一样抛着,继续用那种诱人的声线道:“冬天快到了,之后猎食会更困难吧!而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类前来骚扰!除了这些兽肉……” 他顿了顿,眼神加深,露出一个更加迷人的笑容,“我还知道能抵御沼泽瘴气的方法!” 十分钟后,四人坐在了一堆影蜥中间,面前是颜色各异的虫子,还在蠕动。 伊兰迪尔撵起一只蜘蛛放在手心逗弄,“我说了,我们是真诚前来交换一些物品的。” 坐在他对面的影蜥部落族长冷淡地吐着信子,“人类的真诚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我明白,所以我们交换的是有意义的东西,真诚只是附送品。” “你想用什么和我们交换什么?” 伊兰迪尔伸出手指,“用食物和抵御瘴气的方法,交换……你面前那个盘子。” 安迷修闻言,艰难地从“我居然坐在五百只影蜥中间”带来的巨大冲击中回神,恍惚地看向影蜥族长面前那个装着虫子的盘子,发现那赫然就是任务说明里的树妖面具…… “excuse me,族长大人,你们用这慈善的盘子装了那么久的虫子,都没发现它是漏的吗?” 在面瘫一道造诣颇高的格瑞从影蜥族长皱得和树皮一样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无语。 这份无语隔空传染给了他,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有人对着一只影蜥也能胡言乱语。 影蜥族长的思维不知不觉被他带偏,干巴巴地道:“……实际上,族里只有这一个盘子,以前我们都不知道盘子长什么样,是一只出去旅行过的部落成员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盘子。” “don''t mind,盘子是用来装食物的,虽然你们没用过,但也挺有必要的,可以避免鲜肉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毕竟你们都能制作武器了,只是一个盘子而已。” “哦……哦……那瘴气?” “对的,我正要说到它”,伊兰迪尔掏出一些草药,笑得像个推销什么阴阳相生保健品的大忽悠,“这是我之前在另一个部落从他们的祭司那里学来的,这几种草药混合熬制的药汁可以协助避免在沼泽的瘴气中变得虚弱或者生病。我来的路上已经观察过了,在绿萤沼泽中也可以找到同样的草药。” 他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咬开瓶塞在众目睽睽下喝了一口,“这里已经有一份成品,你们可以当场验货,我想,凭你们的鼻子,也能闻出成分。” 想象中危机四伏、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的交易现场并没有出现。他们在半小时内从影蜥的食物变成了贵客。 影蜥族长几乎是和送瘟神一样将那个装虫的盘子连盘带虫以惊人的效率打包扔给了伊兰迪尔,恨不得下一刻就让这个盘子永远从自己部落里消失。 “为什么之前来的那些愚蠢的人类不早说自己要的是这个漏虫的盘子!整天骚扰本部落,把我们的食物都吓跑了!” 伊兰迪尔眨眨眼,“因为他们是愚蠢的人类。” 影蜥族长吐了吐信子,用带了点温度的眼神看着他,“我很欣赏你这个聪明的人类,不多住几天吗?我对你说的另一个部落文明很感兴趣,‘文明’,是这个词语吗?” “是的,族长,我想我们可以彻夜长谈,不过我需要先安抚一下我的同伴。” “我让小蜥蜴们去铺好干草,你们人类似乎不能睡在水里。” “感谢你,智慧的族长,给我们留一块空地就好。” …… 安迷修格瑞戮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发展到和影蜥族长勾肩搭背眉来眼去的海盗,怀疑他三百年前就是一头影蜥,雌性,否则他为何对一只雄性影蜥有如此恐怖的吸引力!创世神在上,他们甚至听见那个族长让他晚上去他的房间! “格瑞酷男孩,你为什么一直盯着船长的脸?” “我在想,影蜥的血统为什么在你身上会发生这种变异。” 船长被他认真的神色逗得哈哈大笑,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挤挤眼睛,“我可以理解为你夸我帅?” 格瑞冷冷地道:“按照同类审美,是个人都符合你说的条件。” “那么,船长怀疑那半瓶朗姆在你的血液里也发生了变异,你居然都会开玩笑了。” 他轻佻地撩了撩格瑞垂在额前的那缕头发,后仰躲过他的一脚。 安迷修道:“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跟他们达成了一致。” 船长神秘地摇了摇手指,“因为你是正义的骑士,你当然想不明白。” 影蜥这种高智魔兽,其实已经算类人生物了,只是生理特征更接近蜥蜴。在他来的那个世界,有一个种族和他们很像——蜥蜴人。 冷血类人生物大多怀有一种奇异且不可思议的心态思维,他们的欲望和想法受到一套与温血动物不同的准则所驱使。简单来说,他们的世界中只有两个种族——食物、同类,更准确地说,是活着的同类。 他们是冷酷无情的现实主义者,注重生存高于一切,或许看上去有些过度残酷,但这确实能帮助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但他们只是缺乏感情,并非没有情绪,对蜥蜴人来说,那些令人喜悦的生物和事物能带来更多的有利情境,让他们过上更轻松的生活,这些令人愉快的事物必须被保存和保护。 在伊兰迪尔通过问道自然发现影蜥也能制作简易武器后,他已经将这种异界生物和蜥蜴人画上约等号了。不过塔希里亚的蜥蜴人已经拥有了早期文明,他们以皮毛为衣服和生活制品,骨头和牙齿为手工艺品原料,对草药学也相当有造诣,甚至有自己的信仰。 因此,他让自己成为了“携带大量食物并且能解决瘴气问题”的“令人喜悦的生物”,食物加上帮助更好地生存的方法,没有任何一个影蜥部落能拒绝他。 至于强大起来的影蜥会威胁到其他参赛者? e on,他是一个海盗,高尚的先生和危险的盟友,选哪边根本不用想,更别说他现在是“需要保护的美好事物”,斯洛斯·绿趾,噢,这是那个热心族长的名字,绿脚趾族长还大方地表示族中的非食物类魔法材料都随便他拿。 对于安迷修这种灵魂都是正义的颜色的骑士,怎么可能理解得了类人生物中的海盗。 果然,听完他的解释,安迷修呆呆地问:“如果他们拒绝交换呢?” 虽然船长只会进行无法拒绝的交易,他还是“慈爱”地给傻宝宝解释:“拒绝对他们除了坏处没有好处。我们很强,他们看得出来,就算能赶走我们,也会遭受不小的损失,影蜥聪明就聪明在他们不会害怕,但理解强大,知道什么是不能招惹的,什么是最有利于生存的选择。” 看着三个崇拜的目光(算上女王陛下),船长倍感神清气爽,连格瑞男孩也终于不再用散发黑气的后脑勺对着他了。 “客人,族长说你需要的材料准备好了,请你去验收一下。” “perfect,男孩女孩们,船长去去就来,别让烤肉停止翻滚。” 然而,他就去了十分钟,从生肉变成焦炭的烤肉给他带来的精神冲击还是完美地败给了最后的骑士。 “……你们说这个小土豆是……安迷修?” 船长震惊地低头看着扒自己裤脚的小东西,如果非要形容,就是一个长牙的臃肿土豆,正不忍直视地奋力挥动“四肢”,急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变成微波炉里的薯片。 “船长,安迷修先生就试着戴了一下那个面具,砰的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伊兰迪尔神色严肃地用侦察魔法研究完那个面具,对自己膝上的土豆精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好消息,骑士,你中树妖的恶作剧了。” 格瑞忍不住问:“这算好消息吗。” “of course,当然,至少我们知道这不是恶咒一类的。” 面冷心热的好男孩格瑞替快要急成炸土豆的安迷修继续问:“那怎么才能解除?” 伊兰迪尔在尝试了治愈真言、诅咒移除、魔法解除乃至净化灵光等多个法术后,摇了摇手指,表情不得不说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成分,“很遗憾,船长只能解除和我同种技能的恶作剧。” 他可以确定了,安迷修中的不是魔法,而是附着在面具上的“元力技能”,戮人说这片森林叫“恶作剧之森”,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灵验了。 好在恶作剧只会对骑士的心灵和围观者的眼睛造成伤害,放着不管会自动解除,但从侦测魔法来看,这个恶作剧的元力消耗得非常慢,保守估计安迷修从现在起到预赛结束都要当一颗土豆了,善良的船长还是不忍心看到这种局面的。 “别着急,骑士,我可以试试别的方法。” 既然不能解除,那就叠加好了。 接下来,他连续尝试了三种不同的变形术,安迷修从土豆变成了别的不可名状之物。 船长毫不怀疑放着他不管他能直接把自己气成一头烤乳猪。 “我用的明明是正向变形术……难道要负负得正?但有点下不去手啊……” 他的目光落到格瑞身上,若有所思。 格瑞警惕地抱着烈斩,“……你想干什么?” 伊兰迪尔打了个响指,“幼童术!” 他微笑着看向小乳猪,“love,还记得船长说的那句话吗,only rum can fix rum,只有恶作剧能解决恶作剧~” 在安迷修无比惊恐的眼神中,他点了点小猪的鼻子,“(精灵语)查拉图拉,默默图拉,春籁之花,绿萍之蛙!” 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安迷修惊喜万分地发现自己又恢复了正常。 “太好了!我变回来了!” 伊兰迪尔眼含深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是的,男孩。” 只是,另一只他完全没想到的手也放到了他头上。 格瑞面无表情地夸赞道:“安迷修,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戮人捂住嘴,双眼发亮,“好可爱!安迷修先生!” “???你们在说什么!” 【纳西尔友好幼童术】 从【查拉斯图拉幼童术】改编而来,让人变为幼年,外加少量“人类魅惑”效果,让人们产生好感。但改编后的“友好”幼童术只会造成视觉上的“返老还童”,也就是说,在安迷修眼里,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十九岁好少年,而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可爱到犯规的七岁小朋友。 改编后的魔法不会造成真的还童,安迷修可以正常使用元力技能,而且这个魔法会完全覆盖之前的所有变化法术,可以说是船长“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最优选择”。 恶作剧似的咒语,产生恶作剧的效果,伊兰迪尔当初创造来恶搞自己大副的得意之作。 然后报应就来了。 船长死死拽着格瑞的衣服,“为什么不是你带他?” 格瑞无情地抽出自己衣角,仿佛一个即将抛妻弃子的冷血渣男,“我要去嚎哭地穴,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他又不是真的变小了,哦对,我们为什么不让他自生自灭……呸!自食其力!” 格瑞还没有回答,戮人和女王陛下就表达了抗议:“船长!安迷修先生现在的样子一个人会遇到很多坏人的!” 感天动地,蓝鲸希达的诅咒从未消失,他最终还是会失去听话的大副。 船长不禁嘴角抽搐,难道让他把安迷修带回……雷狮海盗团?? 嚎哭地穴危险?嚎哭地穴对安迷修来说只是嚎哭地穴,雷狮海盗团对安迷修来说是什么?鬼哭狼嚎地穴吗?? 遇到坏人?所以他要为了防止坏人,把安迷修直接送到坏人头子眼皮底下? 魔法女神在上!他当初为什么不在改编的时候留个后门,搞得现在连他都无法解除! 他露出一个掺了十斤苦瓜的笑容,“骑士男孩,你自己选吧?跟你瑞爹?自生自灭?还是……” 安迷修毫不犹豫地道:“我跟你!” 伊兰迪尔是施法者,友好幼童术对他没效果。 所以为什么骑士脸上的表情好像很享受这个恶作剧? “……perfect,我想在回去之前,船长应该先给你来一个【劳洛希姆心灵防护术】,给我自己也来一个。” 第16章 海鸥之心 雷狮在半个月后再次见到了他放假归来的船员。 在看到他身边那个穿着小学生制服的男孩后,他嘴角微弱的弧度缓缓消失。 “伊兰迪尔,这个没礼貌的小孩就是你给我带回来的礼物?” 棕发蓝绿眼的小孩正用一种十分冒犯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眉毛拧成了个疙瘩,如果不是伊兰迪尔正死死拽着他的领子,他一定会冲上来向雷狮展示一下换牙期小学生的咬合力。 伊兰迪尔拍了拍他的脑袋,“修利安,快叫人啊!” 小男孩用一种饱含怨恨的洪亮声线,杀气腾腾地喊了一声:“哥哥!” 似乎意识到自己喊出了什么,他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然后用一次更比一次响的声音接二连三喊了好几声:“哥哥——哥哥……哥哥!” 雷狮指尖凝聚的电光散去,他伸出手,在男孩头上堪称温柔地揉了几下,神色莫名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不爽,但你这小孩,还挺懂礼貌。” 片刻后,可爱的男孩坐在佩利腿上,面前放着卡米尔从餐饮系统精心挑选的儿童套餐b,旁边还坐着举着棒棒糖牵着小马气球的帕洛斯。 佩利问:“所以你是伊兰从幽暗森林救回来的?” 男孩乖巧地啃着一块芝士面包,眼里还转着令最铁石心肠的海盗都会心碎的眼泪花儿,他啜嚅道:“……是的。” 帕洛斯一拳砸在桌上骂道:“真是太可恶了,什么样的混蛋会把你这样的小孩一个人丢在那种鬼地方。” 卡米尔正给小孩切着牛排,“你之前的队友是谁?我们可以试着帮你找找。” 雷狮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然后帮你好好问候一下他们,让他们把育儿手册抄一百遍。” 男孩使劲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之前没有队友。” 佩利高呼道:“太好了!那……” 他看向雷狮,雷狮点点头,“你可以暂时留下,让伊兰迪尔带你,反正他很闲。” 帕洛斯微笑道:“我们雷狮海盗团最喜欢帮助你这样可爱的孩子了。” 男孩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感激眼神,“呜呜呜——好的……” 当然,以上是在船长除外的人眼里的画面。 真实情况是,安迷修的脸色黑得像刚挖煤回来,他强迫自己用骑士坚不可摧的意志坚强地克制住了想要拔剑的手,虽然他面前是一群他在梦里已经大战了八千个回合的海盗。 他甚至不能破口大骂,不仅是因为正义骑士的脏话储备量本就比某个真正的九岁小孩还匮乏,还是因为任何骂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赞美之辞。 比如他恶狠狠地骂了雷狮一连串“恶党”的后果就是,他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地喊了他二十声“哥哥”,并得到了一份凹凸商城新出品的限量彩虹小马冰淇淋和恶党的举高高和转圈圈。 卡米尔表示大哥以前都没这样抱过自己,不过他可以将大哥的关爱分一点点给这个可爱的小朋友。 如果不是船长早有先见之明地给自己施了个【劳洛希姆心神安定术】,他已经像中了【美杜莎狂笑术】的人一样笑断气了。 【纳西尔友好幼童术】不仅带有“人类魅惑”效果,还会扭曲大脑认知,比如雷狮将安迷修举高高的时候,安迷修的体重其实并没有变,但雷狮的大脑会认为这就是一个“七岁幼童”的体重。并且因为要让人产生好感,所有骂人的话都是不被允许的,会被扭曲成反话。当初船长在斯布雷斯先生身上用了这个魔法后,他的大副一边疯狂赞美他,一边拆了他的半艘船。 为了让魅惑效果增强,他还将施法材料的比例调整了一下,事实证明,效果好得超出预期,最后的骑士已经成功魅惑了一整个海盗团的海盗。 他心情颇佳地喝了一口朗姆,观赏着海盗和骑士恩爱美满的画面,“一个有塞壬血统的骑士,真是全体海盗的噩梦。” 手里的瓶子被人抽走,雷狮看也不看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那个女人和这个小孩,是你白手起家的第一步?” 船长坦率地承认道:“戮人是,小孩儿不是。” “她很信任你。” “船员只是停留在桅杆上的海鸥,ray,要不要在船上安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想留下他们,可以试着喂喂小鱼干。” 他看着雷狮微皱的眉头,从他手里拿走空掉的瓶子,“如果你不在意这只海鸥,又何必在意他的去留,就像你不在意我的去留一样。” 雷狮突然看向他,紫色眼瞳里划过一丝电光,伊兰迪尔手一抖,差点将瓶子掉地上。两人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雷狮移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你居然骗我!” 伊兰迪尔看着安迷修愤怒的眼睛,无动于衷地眨眨眼,“哪一句?” 安迷修一噎,“你说你是做搬运工作的!” “love,船长当然是做搬运工作的,把宝物从绅士们的宝库里搬运到我的船上,为什么不是?” “……可你说自己不是海盗!” “did i?” “你那天晚上说没有海盗,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伊兰迪尔假装回忆了一下,“啊~~好像确实说过。” 他露出一个颇为无赖的笑容,“easy,骑士,我们现在也可以做任何事”,他屈起手指在墙上敲了敲,“即使这堵墙后面就是你最想解决的海盗头子。” 安迷修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了一霎,又重新瞪着他,“那你不就是骗了我!” 伊兰迪尔异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用蛊惑的语气道:“你可以接受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做着正当的搬运工作,也可以接受我是一个 bloody pirate,一个人渣,放火抢劫,从绅士们的宝库中解救蒙尘的珠宝,no matter what,海盗的精神就在我的血液里,就算你明天在星际法庭上看见的法官是我,我依旧是个海盗,而你——我亲爱的骑士,你在知道我是海盗的情况下,依旧遵守了你的誓言……” 他甜蜜一笑,“你算是和海盗为伍了吗?” “……什么誓言?” “‘不会用剑指着我的同伴’,亲爱的,你在见到他们之后居然忍了足足一整天,没有将雷狮船长的头当成西瓜一刀切开。” “因为……”,安迷修干巴巴地解释道:“都是因为你的技能!” “誓言魔药?” “对……不是你让我喝的吗!” 该死的海盗说不喝就不带他回来的时候,他还因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感到委屈。他是雷狮那种人吗,见到人就拔刀? 除非他要面对的是一群海盗。 伊兰迪尔愉快地挑挑眉,“remember?没有朗姆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给我喝的是朗姆?” “exactly!so,你能忍住不动手是你个人的心理意志,船长没有做任何手脚~savvy?” “难道你想说我原谅了你们这些海盗吗!” “who knows,你和他们不是相处得挺好吗。wow,雷狮船长举高高~那画面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伊兰迪尔!!” “但我想你还没原谅我,因为你正把可怜的船长压在床上审问。” 伊兰迪尔捂着肚子,腹部的剧痛没让他的笑容减少分毫,“然后现在还给船长的肚子来了一拳,不展示一下你切腹自尽一百种方法的研究成果吗?” “你简直——” “无赖、无耻、混蛋、bloody pirate!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安迷修瞪着他,“你、你……” 他突然像膝盖中箭一样,噌地从床上弹起,脸憋得通红,卡了半天才继续道:“你的头发……?” 伊兰迪尔看了眼窗户,月亮出来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悠闲地走到安迷修身前,眨眨眼,月光在他蝶翼般的睫毛上轻快地闪烁着,“要我陪你喝一杯吗,骑士大人。” 砰—— “骑士大人,如果你想撞树,外面有一颗,不需要撞门框~” “闭嘴!该死的海盗!” 第17章 辣手摧花 友好幼童术的作用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对于安迷修来说,简直比三辈子还要长。然而,到了最后一晚,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祝这个恶作剧终于到了头,还是该正视心底那一丝小小的遗憾。 伊兰迪尔晃悠悠地找到蹲在河边的安迷修,“祝贺你,骑士,刑满释放,来点朗姆吗?” 他确实需要一点朗姆来麻痹自己。 他接过来喝了一小口,“……谢谢。” 伊兰迪尔一屁股坐下,“你看上去不太高兴?难道你想加入典狱长的队伍?” 安迷修焉焉的表情一振,想也不想地大声拒绝:“怎么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 “a pirate?” 伊兰迪尔咂咂嘴,“但是这几天你做了很多 pirate 的事,你不但和一群凹凸宇宙最邪恶的海盗同吃同住,还和他们一起猎杀魔兽、抢劫路人,在战斗中救了一群海盗很多次”,他顿了顿,努努嘴,“然后你现在还爱上了朗姆。” “那是因为那些人在为难两位小姐!”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以骑士的身份,和海盗同谋的身份,做出了同样的事~but don''t worry,别担心,海盗不能量子传染也不能渗透传播,你的身体还是纯洁的。” 安迷修为他这个恶心的说法打了个寒战,“……我说不过你。你这人真的讨厌。” 伊兰迪尔不在意地耸肩,“讨厌船长的人垒起来都能摸到天堂的大门了,亲爱的,你可以努力成为最顶上那个~我会很荣幸,毕竟最讨厌的人享有和最喜欢的人同等的地位。” “……那还是算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因为你发现你一直坚信该被消灭的邪恶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你怎么知道!” 伊兰迪尔表示理解地眨眨眼,“亲爱的,就像我之前说的,就算你看到法庭上的法官是我,我也还是个海盗。‘骑士’这个词对你来说就跟‘海盗’对船长来说一样,它只是一种精神,一种态度。我们在抢劫那两个欺负其他参赛者的路人时,既可以是骑士,也可以是海盗,或者说,我们什么也不是,只是我们自己。你可以是海盗的同盟修利安,也可以是最后的骑士安迷修,无论是谁,你都是那个见到恶棍一定会拔剑的骑士……” 他晃了晃瓶子,“和半瓶朗姆就能放到的男孩。” 安迷修心中累积起来的感动轰然瓦解,“上面那段话居然是你能说出来的……” 他突然就对某个问题好奇了起来,“伊兰,你为什么要来参加凹凸大赛?” 伊兰迪尔支起一条腿,“因为有趣,我喜欢冒险。” 安迷修轻笑一声,“果然是这个答案啊。” “那你呢?为了解除诅咒?” “你又知道了!和树妖的面具一样吗……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伊兰迪尔眯起眼,“有啊,船长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上的这么麻烦的诅咒。” 安迷修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他已经知道他以为是醉酒后的幻觉的银发精灵就是这个海盗了。 伊兰迪尔不着调的性格和疯疯癫癫的话语常能吸引全部的注意力,让人忘记他最突出的其实是外表。他同时有着太阳的炙烈和月亮的清隽,又像捉摸不透的风,不会停留在任何地方。 那些被骑士掩盖在绷带和铠甲下的伤痕,就这样暴露在了清冷温柔的月光下。 “这个诅咒是来自‘神’的,安迷修。” “这样啊……果然是这样……” 安迷修轻轻闭上眼,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 帕洛斯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伊兰,老大让你过去一下!” “知道了!” 伊兰迪尔起身拍拍屁股,“you know,没有船的海盗依旧是海盗。” 他从那个神奇的腰包里摸出个东西,扔给安迷修,“来自魔法女神的小小礼物,巫师节快乐。” “伊兰”,安迷修叫住了他,沐浴着月光,行了个郑重的骑士礼,“谢谢” 伊兰迪尔勾起嘴角,并起食指和中指放到额头上又送出,回了个轻佻的海盗礼,“you are wele,love” “鬼天盟?什么玩意儿?” “凹凸大赛最大的组织,一群抱团取暖的乌合之众。” 雷狮面前的乌合之众注意到他的视线,将头埋得更低,“我们的首领,鬼狐天冲大人想请雷狮海盗团的各位前去商量件重要的事。” “让他自己滚过来!” “parley?i love it!” 沉默持续了几秒,雷狮瞪了眼伊兰迪尔。 “鬼天盟在哪儿?” 乌合之众走后,雷狮问:“你觉得他们可信?” 伊兰迪尔答非所问,“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狐狸”,他喝了口朗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没关系,他必须说实话。反正现在我们积分也够了,最后几天,去看看热闹不也挺好。” 虽然略有不舍,但在某隔了十五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远房亲戚的呼唤下,修利安还是不得不离开乐于助人的雷狮海盗团。 几人走在前往鬼天盟的路上。 “雷狮老大,那边好像有两只逃跑的小老鼠欸,我可以去和他们玩玩吗?” “我们这次有正事要做,佩利,没空让你玩耍。” “哎呀,别这么死板嘛,卡米尔,再说我们也不熟悉这边的路,当作是抓两个向导也好啊。” “说的没错,帕洛斯,我就是这个意思。” 伊兰迪尔摆摆手,“好了,大狗男孩,要玩的话我下次可以陪你,向导的话,他已经来了。”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金发男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好,男孩,鬼天盟怎么走?” “鬼天盟?你们去鬼天盟干什么?” “你们首领,叫那什么……鬼天狐?鬼狐冲?doesn''t matter,管他叫什么,他找我们来商量点事儿。” “真的吗?” 男孩怀疑地挠挠头,“可是,你后面那几个人看上去不太像好人啊。” 伊兰迪尔亲切地揽过他的肩,“欸~别在意,船长见过很多不像好人的好人,比如一个长着爆炸芦荟头的冷酷男孩,整天扛着把大砍刀,好像整个星球的人都是他情敌,明明他根本没有男女朋友,姿势跟那边脸最臭的那个人一样……” 男孩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说的是格瑞吗!你认识他?” 伊兰迪尔吹了声口哨,“cool~就是他!你是他朋友?登格鲁星人?” “对的!我叫金!他都告诉你这个了,那你一定是好人了!”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当然,男孩,所以能带我们去鬼天盟吗?” “可以啊,跟我来!” 雷狮悠悠地道:“脸最臭的?” 伊兰迪尔轻佻地挤挤眼睛,“also the hottest(塔希里亚通用语)”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hot就是sexy,形容朗姆味道的一个词”,伊兰迪尔仰头灌了口酒,“来一口?” 他曾经建议安迷修的脱敏疗法,对朗姆有没有效暂且不提,但对电流来说,是有效的。 鬼狐天冲提供的猎物是嘉德罗斯。 “如今对方的实力大打折扣,要对付他,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怎么个大打折扣法?” 鬼狐没想到伊兰迪尔会打断他和雷狮的谈话,而且雷狮看上去毫不介意。 鬼天盟是凹凸大赛最大的组织,也是情报掌握最多的组织,他们就像蚂蚁,弱小,但踪迹遍布整个星球。 伊兰迪尔是赛前不久才加入雷狮海盗团的,许多人根本不知道海盗团里有他这号人物,他的排名也一直在中游位置忽上忽下,毫不起眼。 但就算是洞悉人心的鬼狐,也想不明白高傲狂妄的雷狮,怎么会允许这种人留在海盗团,甚至让他担任和卡米尔一样的角色。 不,不一样。 他盯着伊兰迪尔的脸,不由得猜测起了他和雷狮的关系…… “问你话呢,你看我干嘛?” 鬼狐连忙收起自己被面具遮挡的目光,“回伊兰迪尔大人,是这样,他刚和别的参赛者交手,受了伤,只能发挥出巅峰时期一半的实力。” “噢~” 伊兰迪尔了然地笑了笑,“你继续。” “是。受伤的巨兽依旧是巨兽,不是一般的小猫小狗能图谋的……” 伊兰迪尔晃了晃头,“excuse me,你废话好多啊,能不能挑重点,是不是让我们辣手摧花,去解决嘉德罗斯?” 如果嘉德罗斯在场,不知会不会为他第一次完整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感到高兴。 “是……” 雷狮笑道:“那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鬼狐天冲。” 伊兰迪尔搭着他的肩,“欸~亲爱的,他当然是能趁机去解决格瑞啊。” 鬼狐藏在斗篷下的尾巴毛都竖了起来,不过更可能是因为他的这个称呼。 伊兰迪尔眯起的金瞳扫过来时,他感受到了当初在嘉德罗斯身上感受过的威压,但只是忽略不计的瞬间,他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我有个问题”,伊兰迪尔摊开手,“我们为什么要去干掉他?为了积分?这玩意儿下一轮还有用吗?” “这个……在下一轮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具体规则。” “积分只在预赛有用。” 鬼狐看向说话的雷狮,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thank you,love~那你这不是让我们为了个没多久就要失效的东西去冒险?男孩,噢,你是男孩不是叔叔吧。” “……” 他鄙夷道:“海盗爱的是金币,不是金币巧克力,快过期的那种。” 鬼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露出一丝怨毒,试图继续引诱道:“但是这场大赛越到后面淘汰的人会越多,现在解决最强的对手,对您的将来是大有好处的。” “好像有道理,那我为什么不把你解决,然后变成你的样子带着你的手下们去解决格瑞,其他人去解决嘉德罗斯呢?” “……伊兰迪尔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吗?” 伊兰迪尔眨眨眼,“万一我就是知道你不信真话才会告诉你真话,那你猜猜上面那句是真话还是假话?” 鬼狐的后背已经流下冷汗,他用更轻柔的声音道:“那您可以试试能不能解决我,如果不能的话,为何不让我也成为您的一份力量呢?” “wow!” 伊兰迪尔坏笑着挑挑眉,“上一次听见这么奇怪的要求还是上一次,那么,如你所愿,男孩。” 他从次元袋中取出一些硫磺和火蝙蝠的粪便,“(精灵语)阿拉德扎,弥勒雷莎,佳撒特加,马哈·巴修拉,还有至高的,锡安塔!彼者众灵湮灭于它,死者之月,燃起狂躁的热砂;罪人的血,绽放愤怒的火花!” 【佚名·火球术】 在那个巨大的火球来到自己身前,他甚至能闻到被高温烧焦的毛发的味道时,他脑海中响起诡异的轻笑:“你知道帮我找到这个火蝙蝠粪便的是谁吗?是一朵可爱的小玫瑰。哦,上次提这么奇怪的要求的也是他,不过,船长下手比这温柔多了。” 第18章 灰星坠落 “鬼狐大人!鬼狐大人,您不要紧吧?” 莱娜焦急地冲上前,扶住鬼狐。 “我没事”,鬼狐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大家先回基地吧,我有话要说。” 鬼狐在发表一番激情演讲后,将金和紫堂叫到了办公室。 “金,紫堂,你们作为鬼天盟的一员,当然也有资格了解这次行动的真相。莱娜,你来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莱娜一愣,没想到鬼狐会让自己给他们解释“百死百生”计划,但出于对鬼狐绝对的信任,她十分详细地给金和紫堂解释了一下这个计划。 “正如你们所见,所谓的百强并非不可战胜,只要知道其弱点,并利用好我们的团队优势。鬼狐大人制定的这个计划都是为了我们,鬼天盟的成员都绝对相信鬼狐大人!” “好!太感人了!” 鬼狐突然开始鼓掌,发出刺耳的笑声,浑身颤抖个不停,“哈哈哈哈……sorry,i ... i just can''t... can''t stop...哈哈哈!sorry……” 莱娜惊怒交加地拔出刀,“你不是鬼狐大人!” 然而她的身体被气流缠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鬼狐”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他有着天使般的面容,脸上轻浮的微笑让莱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混蛋!你是谁!你把鬼狐大人怎么了!” 伊兰迪尔靠在椅子里,将长腿翘到桌上交叠着,掏出一瓶朗姆咬开瓶塞,一口气灌了小半瓶,“你们这演讲稿真是又臭又长,渴死我了!” 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当然是这个~” 巨大的恐惧如海浪般袭来,冲击着莱娜的内心,如果不是束缚住她的风,她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她哭着大喊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鬼狐大人不会死的!你在骗人!!” “可怜的女孩”,伊兰迪尔摇摇头,“船长知道这很难接受,毕竟连你的鬼狐大人在最后一刻都还在想‘等我复制这家伙的技能他就该喊我爸爸了!’” 鬼狐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压迫不是幻觉,而是思想侦测类法术,在伊兰迪尔的言语干扰下,他更是乱了心神,大脑中更深层的想法被摄取了出来。 鬼狐能不能复制魔法,他不关心,就算他能复制,在那一瞬间涌入他脑海内的也不是元力技能的使用方法,而是上千本火球术的魔法原典,在这样的冲击下,再狡猾的狐狸,也会因大脑无法一下子承受如此多的信息压迫变成一个傻子。 解决鬼狐,倒不是因为他有多担心嘉德罗斯和格瑞,他知道鬼狐其实不认为雷狮能解决嘉德罗斯,他只是想再一次成为渔翁,而他则单纯看鬼狐不爽,想陪他玩玩。 说实在的,他很理解鬼狐,也欣赏他的八面玲珑、心机深沉,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作为海盗,谎言也是同伴之一,但将刀对准所有方向,只会让自己变成一只没人想靠近的刺猬,那是骗术师,不是海盗,即使是海盗,也有不屑于撒的谎。 更别说他到底是个精灵,精灵天性中就带有对伪善的不耻。 而他作为海盗,也没有理由不搜刮一下鬼天盟的宝库。 才反应过来的金大喊道:“啊!是你,格瑞的朋友!你真的把鬼狐给杀、杀了?” “yes,boy,他死了。you know,it''s really interesting,我明明说的都是真话,这位小姐却一句也不信,那个家伙满嘴谎话,你却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摊开手,耸耸肩,“或许船长该多向他请教一些船员管理小妙招。” 紫堂看上去很难接受,“鬼狐说谎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以为戴眼镜的男孩都很聪明呢。” “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会真觉得这个计划是他嘴里的那样吧?男孩。” 莱娜还在混乱地说着:“不可能的,鬼狐大人都是为了我们,都是为了鬼天盟……鬼狐大人不可能死的……” 船长被她念叨得牙酸,嘴里的朗姆都失去了味道,不禁抱怨道:“别念经了,小姐。我就问你,鬼狐有给你说过通过预赛之后怎么办吗?” 莱娜脸色苍白地沉默不语,伊兰迪尔继续道:“百死百生,团结的力量,听上去可真伟大,但就像你们鬼狐大人说的,这个比赛到后面淘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们难道就没想过预赛结束后曾经的盟友很快就会变成敌人吗?那到时你们该怎么办呢?” 紫堂似乎想说什么,伊兰迪尔抢先道:“yes,男孩,你可能会说,这个组织可以只存在于预赛里,那么,我们就算抛开鬼狐占领信息高地的优势,他的计划如果真的成功了,我相信大家只会高呼着‘鬼狐大人万岁!’然后把最多的积分心甘情愿送到他手上,如果鬼狐成为那个最强的,远远强于你们所有人,等到下一轮,下下一轮,他想反过来解决你们,阁下又如何应对?” 天真男孩贴心地替船长总结道:“虽然没太听懂……但是看起来,鬼狐更像个坏人了啊!紫堂,你看吧,我就说鬼狐天冲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i know”,伊兰迪尔鄙夷道:“人只会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恍然大悟,比被卖了还帮数钱更蠢的是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在骗自己我只是还在梦里。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相信鬼狐,船长也没什么好说的。” 紫堂犹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伊兰迪尔咧咧嘴,“别在意,男孩,我只是闲得无聊才会跟你们说这些,不代表我有敲锣打鼓放鞭炮叫醒装睡的人的爱好~船长只想送上尊重和祝福~” 金走来走去,艰难地消化这一大堆信息,“说起来,我记得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人……雷狮海盗团?他们去哪了?” “他们?当然是去继续他们的狩猎了。哦对,金?是吧,鬼天盟的人要对你的朋友冷酷男孩格瑞动手,趁他受伤的时候,大副,给他格瑞的位置。” 金这才发现伊兰迪尔身边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个灰发灰眸的少年,“是,船长。” 金急匆匆地离开后,戮人向伊兰迪尔呈上一个卷轴,“船长,鬼天盟的物资都在这里了。” 伊兰迪尔接过储物卷轴浏览了一下,还挺丰富的,“干得漂亮,大副,恭喜你正式完成海盗生涯的第一票!” 戮人问:“船长,我们接下来就等预赛结束?” 伊兰迪尔转着手里的空酒瓶,“是的,你要是无聊,可以找那边的眼镜男孩陪你玩飞行棋……wait,我好像忘了什么……” 『近卫,你居然让我一个人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待了那么久!那些仆人连一句话都不会陪我说!我都快无聊成一颗蛋了!』 伊兰迪尔毫无歉意地笑道:“对不起,菲菲,深入敌营是很危险的,我只是担心女王的安危。” 『哼!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担心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你真是一位大度的女王,亲爱的,如果全宇宙的女王都像你这样,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民会感到不幸福。” 紫堂死死盯着扑腾着翅膀的女王陛下,“龙、这是龙?!” “wow~男孩,好眼力”,伊兰迪尔打了个响指,“对了,你叫紫堂?那个紫堂家?船长记得你们家是召唤师一脉是吧,难怪你看得出女王陛下的身份。” 凹凸世界的许多生物名字里都带了个“龙”字,然而真正的龙到底长什么样,却极少有人知道。 “不可能!你居然驯服了一头龙?从来没有人能驯服龙族!” “嘿,男孩,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只是女王陛下的近卫,他才是我上司!不过你说的对,龙族不可能被任何种族驯服。” 紫堂喃喃道:“可是你为什么能……” 伊兰迪尔眨眨眼,“你知道,秘诀就在于,少说‘不可能’和‘可是’这种词,它们会让跟你对话的人觉得你是一位八十岁的奶奶!alright,我实在受够这个无聊的房间了!那边那个小姐,我只能说鬼狐只是把你当一个好用的棋子并准备在之后夺取你所有的元力包括你的命,savvy?如果你不满意我的说法并且想替你的鬼狐冲大人报仇船长也不在意,我现在要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喝一整箱朗姆!”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一个软木塞、一块贝壳、一管海水,“(精灵语)醉酒的绿精落入蜜糖的金杯,隐形的仆人拉下落日的余晖。我借安博里之戟挥退海浪的声威,我以苏伦之月杖点起梦境的星辉。” 【纳西尔的海盗小岛】 “走吧,大副,海滩假期开始了!”他在进门前,对紫堂道:“好了,眼镜男孩,如果你之后要进来的话,记得穿好游泳裤再大喊三句‘朗姆开门!’,要面带微笑哦~” 第19章 海滩假期 浪漫的金色海滩。 吵架。 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吵架。 自由快活的海鸥,在温柔的海浪中轻轻摇晃的海盗船。 吵架。 朗姆、朗姆、喝不完的朗姆。 吵架、吵架、吵不完的架。 …… “alright,enough!gentlemen,你们让我以为在我海滩上的是一万只尖叫哥布林!!” 他忍无可忍地从甲板上跳起来,结了个禁锢之印,终于将他的前任船长对于“让小孩上船会带来霉运”和他未上任的大副对于“一个晕船的宇宙海盗真是行业耻辱”的幼稚争论埋在了细沙之下。 幸好最后的骑士已经被一瓶朗姆放倒了,是的,这次他采纳了船长的建议,正式开始第一阶段的脱敏治疗。 也幸好朗姆大军兵力充足,在接下来的几天假期里还顶得住这样的牺牲,否则船长宁愿把他们统统踢出去牺牲所有的裁判球也不愿意牺牲一滴朗姆。 天知道为什么他只给了眼镜男孩开门口令,然后他从酒桶里醒来就看见了三大拨人!噢,还有落单的骑士。 好男孩,比起当召唤师,当向导,他会更有前途。 如果不是在他的次元城内只有他能使用法力也就是元力,他毫不怀疑自己醒来后已经见到了创世神。即便如此,他们也将沙滩搅得跟被八百头幻影龙犀刨过一样。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穿着可爱的魔女看完好戏后从船尾走过来,像围观一只迷惑人心的海妖,围着船长转圈圈。 “大赛前五有四个都被你耍得团团转,那可是号称宇宙最强的圣空星王唯一的继承人,下一任宇宙最强,对我这样可爱的女孩子都能痛下狠手的冰山面瘫,雷王星皇室出身的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宇宙海盗,和嫉恶如仇立志要将海盗种族灭绝的最后的骑士。” 这一大串儿玩意儿就像刮过船长耳边的风,显然他一个字都记不住,他对旁边端来一盘水果的隐仆摆摆手,“去,把沙滩下那个穿泳裤还围围巾的九岁小孩儿和比九岁小孩儿还幼稚的十八岁小孩儿挖出来。” “我听说你的技能很奇怪,通过不同的媒介释放,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她大胆地任凭想象力像开了等离子加速的飞船,一路冲出了外太空,“催眠技能?心理暗示?不,感觉都不像……魅惑技能?我觉得这个很像。” 伊兰迪尔含着一大口芒果,含糊道:“小姐,我需要声明一下,海盗和海妖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难道是……” 一旁的紫堂经过严密的推理,得出了一个猜想,“特殊的召唤技能?”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想知道?” 紫堂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请您告诉我,伊兰迪尔船长!” 伊兰迪尔喝了口西瓜汁,冲在前面站了八百年,试图用眼神让海水结冰的大赛第二喊道:“冷酷男孩!如果你想当海翼号的迎宾船员,船长必须提醒你,时刻记住微笑!” “……闭嘴!”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下来陪船长喝一瓶朗姆,等骑士醒来,让他换班好了!” 不知道他话里哪个词按开了格瑞身上某个神秘的开关,三人只看见格瑞晃了晃身体,然后在下一刻,飞身踩到船沿上,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跳到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perfect”,船长赞叹道,“我还是不希望让骑士当迎宾船员,否则就没有小姐想上我的船了。” 金的嘴巴能塞下一个椰子,“我记得格瑞不喜欢游泳……因为会打湿他的头发。” “you know,boy”,船长喝了口加冰的朗姆,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有朗姆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居然敢把我们埋在沙子里!” “你居然让一个九岁小孩当你的大副!” “你居然让这个晕船的渣渣海盗当你的船长!” 伊兰迪尔见他们大有延续之前的吵架的打算,连忙挥舞手臂制止道:“stop!first,这里是我的次元城,男孩们,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second,他不是我的大副,and third,他现在也不是我的船长,根据伟大的《海盗法典》的指导,我们的关系由 parley 来见证,savvy?” 金发男孩怒道:“我又不是你的大副了?!” 伊兰迪尔耸耸肩,“well,那你说你是吗?” 嘉德罗斯支支吾吾半天,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那就是吧……” 伊兰迪尔夸张地“啊?”了一声,“i can''t hear you!pardon?风太大了!” 嘉德罗斯中气十足地吼道:“是的!!”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perfect” 雷狮啧道:“真是好手段,伊兰迪尔,所以我的海盗团只是给你用来度假的吗?” 伊兰迪尔勾上他的肩,“love,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他甜蜜地眨眨眼,“我只是从一位可靠信赖的船员变成一位可靠信赖的合作伙伴,这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当然有”,雷狮将他的脸掰过来,嗤笑道:“你还是船员的时候,你是我船上的人。” 他或许不太想加那个形容词。 伊兰迪尔挑起嘴角,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亲爱的,我是大海的爱人(earendil)” 他晾着仿佛被施了石化术的前任船长,骄傲于自己不费一滴朗姆就终结了这场千年血战,心满意足地躺到椰树下的躺椅上,享受着蓝天白云和温柔海风的抚摸。 嘉德罗斯亦步亦趋地跑过来,“你是不是……” 他似乎觉得后面半句话难以启齿,但是不说出来只会让他更像一只挤满了辣酱的包子。 “你刚刚是不是亲了他的耳朵,我看见了!” “隐仆,给我烤一个榴莲披萨,记住,薄底、三倍芝士,再来一盆加了椰浆的芒果冰!噢,再给这位男孩来一份烤松饼,多加奶油”,伊兰迪尔换了个姿势,悠闲地翘起腿,将手枕在脑后,“so what,我是不是需要夸一句……好视力?你糟糕的老爹至少不用担心你会近视了,毕竟戴眼镜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你、你……你这个流氓!” “你今天才认识我?” 伊兰迪尔拉下太阳镜,怀疑地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我以为我亲的是他的耳朵,不是你的脸。” 他翻来覆去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之前掐的法术不是禁锢之印是灵魂交换?船长还这么年轻也会犯这种老精都不犯的错误吗?” “混蛋!!你给我来大厅我们打一架!” “我亲爱的大副,去了大厅我们能怎么打架?用裁判球打雪仗?” “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平衡”,伊兰迪尔拽着他不离身的围巾将他拉过来,在他肉乎乎的脸上啵了一下。 他重新躺回躺椅上,“看来船长要考虑开船员家长会了。” 他的两个大副,一个和有性别认知障碍的公龙在沙滩上玩了整整三天的堆城堡,明明陛下的皇宫只有一个近卫,那阵仗搞得跟要住十万大军进去似的;一个缺少父爱到将他一个成年不久还没到适婚年龄的精灵当老爹。 “perfect”,他喝了口朗姆,咂咂嘴,“隐仆,把我的椰浆芒果冰放这位男孩头上,给我重新做一份。对,他看上去比刚才更需要降温了。噢,shit,我忘了,去把那底下二十四小时戴着眼罩的机器人和比他高一些的小姐挖出来,让他告诉你人造人应该怎么降温,不然一会儿电路烧坏了圣空星要来找船长索赔。” 美好的假期,有大海、海滩、海盗船的幸福假期快结束了。 全宇宙最臭名昭着的海盗头子终于能在抛锚的船上稳住一小时,而不是吐得让他担心次元城的海洋环境,最后的骑士也终于能在一瓶半朗姆后才不会和海盗血溅当场了,恐水的冷酷男孩也终于能在保持发型不湿的情况下绕船游行三圈。 船长还学到了避免人造人脑回路烧坏的方法——让他喝朗姆,然后人造人就会关闭羞耻开关尽情撒泼,perfect,他就说没有朗姆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吧,船长的冒险又要启航了。 第20章 竞速大赛 有一条龙在肩上,实在太过显眼,紫堂家的家主肯定来观战了,船长千方百计把女王陛下哄去了他的法师塔,那里除了上百个隐仆,还有一些珍奇动植物,他对陛下保证不会让他感到无聊。 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和似乎叫尼尔丹的裁判长就大赛规则争论起来的天真男孩和眼镜男孩,搭上雷狮的肩膀,“亲爱的,你真是好狠的心,带着船长来参加这种有去无回的大赛~” 雷狮斜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啊,对,我正想着之后找机会宰了你呢。” “wow”,伊兰迪尔吹了个口哨,“那我告诉你一个百分百成功的方法吧,只要你邀请我喝朗姆,我是不会拒绝的。然后呢,下毒,还是等我喝多了对着我脖子来一下,看你心情。” “哼,我雷狮不屑用这种手段。” 伊兰迪尔嘻嘻笑道:“interesting,you are a pirate,除非你舍得不干掉我。” “滚。” “说真的,你大可告诉我你来参赛的目的,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他暗示性地眨眨眼,“只要足够有趣,船长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回报嘛……一瓶朗姆就好,加冰的,你陪我喝,deal?” 雷狮眼神一暗,随即挑衅地勾起嘴角,“如果是赌上性命的冒险呢?要么满盘皆输,要么……” “i''m a pirate,love,我们有句行话”,他微笑着低头对上雷狮的眼睛,亮如日月的眼里酝酿着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take what you can,give nothing back!(拿走所有你能拿的,一个子儿也别放过!)” 观战席上。 雷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画面中嬉皮笑脸地挂在雷狮身上的人,心情十分复杂。 根据霍金斯传来的情报,这个人叫伊兰迪尔,见过他出手的人很少,只知道他的元力技能十分古怪,他看似轻浮,实则戒心很强,霍金斯好几次想要深入打探都差点被他发现了。 “但是您的弟弟很看重他,和卡米尔不同的看重,我有这种直觉。” 废话,雷蛰想,他那个对大哥和亲爹都能整天臭着一张脸,除了姐姐还能给两分好脸色的叛逆弟弟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跟另一个男的眉来眼去地说悄悄话,还能面带微笑地忍受他挂在自己身上晃来晃去,而且看卡米尔的表情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仿佛这个人只是粘在雷狮身上的一只黏黏怪,他很难不对此做出一点评价。 好吧,就算雷狮身上粘了一百只黏黏怪,也比这画面看着顺眼百倍! 这感觉就好像你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发现自家的大白菜上趴了一只巨大的蜗牛! 虽然伊兰迪尔的脸无论做什么表情都让人很难往蜗牛和黏黏怪上想,但雷蛰就是觉得这画面光看着就像在往眼睛里塞地狱辣椒! 将族谱往上翻八十代,他也找不出哪位祖先有这种倾向,怎么到了雷狮就…… 他当宇宙海盗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他确实听说那些几乎只有男人的船上出现这种情况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但雷狮毕竟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虽然他们关系处得比海盗的袜子还臭,这种事发生在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身上,他还是觉得心情像吃了一箩筐海盗的臭袜子! 他差点将酒晃到了星际财团会长的裙子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给我那个人的全部资料。” “调取参赛者……” “立刻、马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裁判球滴溜溜地跑远,“好、好的!立刻为您调取该参赛者全部资料!” 星际财团会长优雅地小酌了一口杯里的顶级红酒,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看见弟弟交了这么帅气的朋友难道心情不好吗?” “哼!简直是……不忍直视!” 他其实想用不知检点,但考虑到雷王星皇室的名声,还是委婉了些,虽然皇室的名声已经被“出了一位宇宙海盗”摧残得所剩无几,但不代表最后一击要用这种方式来补上。 星际财团会长打量着画面里的人,赞叹道:“真是一位千载难逢的小帅哥,参加这样的比赛也太可惜了。如果他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一下送他一张通行证,呵呵呵。” 伊兰迪尔和雷狮还在进行着 parley,毕竟头顶上有那么多双眼睛和耳朵,他们不得不凑得近了一些,用道上的黑话交流。 船长的屁股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遭到了飞来横祸。 他跳到一边捂住被砸的地方,“嘶——你干什么,小玫瑰,船长的尾椎!” 嘉德罗斯扯了扯围巾,挡住瘪下去的包子脸,“你现在是我们的……船长,跟别的海盗说什么悄悄话呢!” 船长毫不在意形象地揉着屁股,“你忘了?雷狮船长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当然是在谈生意。” “谈生意用得着挨那么近吗!你干脆滚回去当船员好了!我们的船选好了。”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传达着“敢上别的船你就死定了”,伊兰迪尔立刻捋直身体,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拍拍他的头,几乎是被他连拉带拽地拖向那个令无数参赛者流哈喇子的炫酷飞船。 他和雷狮最后对视一眼,通过眼神达成了 parley。 路过朝他行礼的骑士时,他并起手指还了个海盗礼,头发上挂的各种银币和他的眼珠一起闪闪发亮,“别把我送你的小礼物弄丢了,骑士大人~” 安迷修郑重其事地道:“在下必拼死守护它!” “伊兰迪尔!!” “小玫瑰,你要把船长的手指掰下来吗?我以为只有兽人有搜集指骨的爱好。” “闭嘴!” 雷德见伊兰迪尔上了船,热情地挥舞手臂表示欢迎,“伊兰迪尔大人您可算来了!您不知道嘉德罗斯大人对您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整天挂在嘴边……” 他的话止于大罗神通棍,“聒噪!开你的船!” 蒙特祖玛替短短三天内第n次面临脑路高温危机的嘉德罗斯解释道:“请不要介意,伊兰迪尔大人,那家伙奇怪的书看太多了。” 船长表示理解地笑了笑,“年轻人,都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叫我伊兰迪尔船长就好,祖玛小姐,这是我的大副戮人。” 竞速赛开始,对船长来说,这种东西只要不是最后一名,被炸成太空垃圾,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就好,第几名都是一样的,可惜他有一位在任何地方都要拿到第一的事业心极强的大副。 “伊兰,你就这样管教你的船员吗?” “雷狮,你已经是前任了,我和他,不、关、你、的、事!” 雷德激动得狂冒粉红泡泡,“不愧是嘉德罗斯大人!连说这种台词的时候都如此霸气!” 伊兰迪尔看着对轰得正欢的九岁和十八岁小孩,“perfect,船长需要一点朗姆来抚慰我疲惫的心……” 好在冷酷男孩小队的华丽登场及时打断了这场幼稚的掐架。 听完眼镜男孩的提议,好吧,船长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和天真男孩密不可分了,各种意义上的。 “只要所有人都上雷狮和伊兰迪尔船长的船,大家就不用互相伤害了。” 嘉德罗斯终于记起了被忽略的船长,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船长,你说呢?” 伊兰迪尔摇了摇被紫堂的一大段话搞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喝了口朗姆,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他晃悠悠地来到操作台前,“太长了,男孩,但船长倾向于拒绝你的提议。that means,no” 紫堂知道雷狮大概率不会答应,但没想到连伊兰迪尔也拒绝了他,“可是,为什么……” “sorry,男孩,我是个海盗。besides,船长记得告诉过你,少说‘可是’和‘为什么’。” 雷狮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干掉他们!” “ray!” 雷狮因为这个称呼一怔,切了一声,“停火,继续前进!” 伊兰迪尔拍了拍嘉德罗斯的脑袋,“好了,小玫瑰,别玩儿了,船长的眼睛都被你们晃花了。” 嘉德罗斯扭开头,“雷德,全速前进!” “是,嘉德罗斯大人!” 然而屡次逃脱追捕的羚角号,速度是别的飞船难以匹敌的,伊兰迪尔很清楚这一点。 哎,真怀念船长的海翼号,塔希里亚最快的海盗船。 他看着蠢蠢欲动,又想开炮的嘉德罗斯,按住他的手,“好了,男孩,只是一个竞速赛而已~第一名和最后一名没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我父王他——” 他咬牙闭上了嘴。 伊兰迪尔了然地吹了吹口哨,“cool~daddy''s good boy~” 嘉德罗斯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会在你身上下注吗?” “什么?我怎么知道……” “如果他下注的话,告诉他记得分船长三成。雷德,关闭防护罩,所有燃料用于加速。” 雷德不理解,但还是很快照做了。 伊兰迪尔用一个妖娆得让嘉德罗斯直翻白眼的姿势靠到飞船上,他看上去除了搔首弄姿什么都没做,他们的飞船却突然以之前两倍的速度开始前进,很快就追上并超过了羚角号。 由于竞速赛载具的多样性,赛道是非真空的,原本在太空中的真空环境里飞行的飞船会受到很大的阻力,伊兰迪尔用元力技能去掉了空气的阻力,使得飞船的飞行速度大大提升。 谢天谢地,对魔法女神一片痴心的船长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异能。 “恭喜嘉德罗斯小队获得竞速赛的第一名!” 雷狮从他身边经过,停了一秒,“干得不赖啊,伊兰迪尔,我记下了,关闭防护罩?你还真不怕我朝你开一炮。” 伊兰迪尔眨眨眼,“你知道你不会的~” 看在他终于当了回称职的船长的份上,嘉德罗斯不情不愿地让他揉了揉头发。 观战席上,圣空星王沉声道:“给我那个参赛者的全部资料。” 雷蛰朝他举了举酒杯,热心地说:“需要我无偿分享给您一份吗?” 圣空星王:“……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第21章 海盗之信 下一轮的淘汰赛采用迷宫战的方式,率先拿到四分的人才能顺利通关。 船长有很多的侦测魔法和寻人方法,但他不急着跟大副汇合。 他需要一点自由活动时间。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跟嘉德罗斯还有雷狮在一起的时候,头顶一直有恐怖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巴尼:“that''s why pirates won''t get married...” 雅戈:“船长们很容易拿到四分,只需要用读心魔法,就能知道对面的幸运儿是几分了。” 伊兰迪尔:“yes,sir,但那样的话比赛就结束得太快了,我只有先回大厅跟你们打一万年的扑克牌了。” “不好吗?我们正好三个人,三个人能玩什么扑克来着?” “斗海军?斗海妖?还是,斗海怪?” “呃——可怜的海盗,要斗的东西可太多了。” 不使用魔法,他也能根据空气的流动,判断出哪条路是走得通的,哪条路是死胡同。 “右前方一百米有人。” “两个人。” “嘿,好像是我们的性感小男孩!” “噢!i like him!” 伊兰迪尔一边前进,一边用手依次遮挡住眼睛、耳朵、嘴巴,“(精灵语)勿视,吾为夺命者之镰;勿听,吾为希瑞克之言;勿言,吾为混沌海之眠……” “careful,captains!另一个人很强!” “cool~他看上去像夹心涂在外面的奥利奥~” “stop that!你让我想吃奥利奥了!” 他的手指扭曲成歪曲之印,“(精灵语)魔眼在前,视我不见,尸者河边,无我形变。于不可见的深谷投入不可见的诗篇,用不可见的钥匙打开不可见的庭院!” 【佚名·隐形术】 他像一缕风,融入空气,在无形之中飞速前进,“安静点,水手们,你们像一千只鸭子在船长的脑袋里嘎嘎叫。” “等一下,我可不想和你战斗。我奉行的原则是只和比自己弱的人战斗。你,似乎不在这个行列里。而且,我们雷狮海盗团跟你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可怜的男孩,奥利奥先生如果不是海盗的话……” “他就不需要遵循海盗法典。” “parley 对他是无效的。” “in fact,那只是一本 guideline,船长们也只在对自己有利时才会遵守。” “如果比我强的人露出了破绽,我也不在乎破坏一下自己的原则!” 两个外部脑异口同声称赞道:“bloody pirate!” “成功了!” 伊兰迪尔遗憾地摇摇头,“可惜,没有。” 帕洛斯在铺天盖地的黑色铁链中艰难地逃窜,“喂,银爵,你想清楚,你想和我们雷狮海盗团杠上吗!” “雷狮?呵,你真觉得他都带你们来参加凹凸大赛了,他会在意你的死活吗?” 帕洛斯心里一乱,被锁链绊倒在地。 但是…… 他回忆起雷狮这几个月的改变,他会开始在意佩利和他的想法,即使依旧独断专行,也会向他们解释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单纯靠武力让他们屈从。他也开始将他们当作会受伤会痛的船员,而不是消耗了还能补充的可替代品。 只是他似乎依旧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背叛。 帕洛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是我的船长,我除了相信他,还能做什么?” 银爵有些诧异地道:“没想到你这种花言巧语、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海盗也会有忠诚的概念。既然如此……” 他身边的锁链纠缠在一起,骤然刺向帕洛斯,帕洛斯甚至能感受到锁链带来的风切下了他耳边的一缕头发。 “(精灵语)第一防护序列发动!” 【罗毕拉德法师护甲】 伊兰迪尔拍拍帕洛斯的肩膀,“雷狮船长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他的眼里闪烁着夺目的神采,冲银爵竖起某根手指,“奥利奥男孩,我们是海盗!花言巧语、欺软怕硬、贪生怕死是我们的天性!但无论是发动叛乱,把你的船长丢到荒岛上喂野人,还是为了他愚蠢的命令去送死,都是海盗的浪漫,you don''t understand,所以你看上去才这么……” 他挑挑眉,晃了晃身体,颇为欠揍地咧嘴笑道:“苦、大、仇、深!” “找死!” 两个外部脑幸灾乐祸道:“wow~你激怒了他!文化人也这么容易冲动吗?” “你说,他的脸是不是墨水染黑的。” 伊兰迪尔掏出一个秘银制造的门模型和古奈瑟的贝母片、古安赛龙的小块毛皮,“船长们,帮我念咒。” 他用右手逆时针于空中书写前一半咒语的古奈瑟语原文,左手顺时针书写后一半咒语的古龙语原文,“(古奈瑟语)暗渊之电光,死寂之怒响,浊灵之惆怅,古奈瑟之仪仗!只为了歌唱——” 巴尼雅戈同时和他一起念咒:“(精灵语)地非逐弃者之王座,彼方乃行愿者之归所!无限清澈!星界银波!” “(古龙语)西方的三巫女化为三雷枪,东方的七贤者化为七雷枪,北方的九君主化为九雷枪,南方之十二神祗,化为神圣的十二雷枪!雷啊!吾之敌即为汝之敌!” 【达玛拉的十二支雷枪】 十二支电光缭绕的白银雷枪从他身边射出,呼啸着穿透空气,撞在漆黑的锁链上,一路沿着锁链劈里啪啦地冲刺,像十二条雷电长蛇,突向银爵。 银爵只好先撤下锁链,避免雷枪沿锁链传递到自己身上。电光消散,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脸比被雷劈了还要黑。 帕洛斯惊魂未定地问:“我们就这样跑了?” 伊兰迪尔关上【拉汶的传送门】,掏出一瓶朗姆,“他不是都说了,我们是贪生怕死的海盗,遇到疯子当然要跑。来一口?” 帕洛斯接过朗姆喝了一大口,不得不说,他开始理解伊兰迪尔说的朗姆能解决任何问题了。 伊兰迪尔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笑道:“男孩,你知道,船长们或许并不在意水手是否信任自己,他们只对自己的船负责,但是,大海会给每个人应有的审判。相信你的船长,水手,如果他不值得你相信,海洋之神希达会给他应有的诅咒。of course……” 他瘪瘪嘴,“我得说,你的雷狮船长还是太嫩了~” 帕洛斯朝他不停眨眼。 “what''s wrong?男孩,你眼睛抽筋了?” 帕洛斯嘴角抽搐地后退一步。 熟悉的声音幽灵般在他背后响起:“你说谁太嫩了?” 伊兰迪尔转身挤出一个甜蜜的笑容,“nothing,love,我是说你皮肤太好了。” 雷狮甩开他摸上来的手,“你们没遇到卡米尔和佩利吗?” “no,只遇到了一个卖煤的,他想挖你船员去挖煤呢。” 雷狮勾起嘴角,看向紧张的帕洛斯,“噢?那你怎么说呢?帕洛斯?” 帕洛斯在心里将那个多嘴的海盗骂了一百遍,将目光从地上移到雷狮脸上,他以前几乎不敢这样直面雷狮的目光。 相信你的船长,水手,如果他不值得你相信,海洋之神希达会给他应有的诅咒。 “请您相信我……是绝对忠诚拥护您的,雷狮老大。” 深紫色的眸子里亮起一丝光,就像划破黑暗的闪电,令他浑身一震。 雷狮哈哈大笑道:“很好,帕洛斯,记住,我才是你的船长,别听那些……” 他看向嬉皮笑脸的伊兰迪尔,“疯子的胡言乱语。伊兰迪尔,你也别想挖我的船员!” 伊兰迪尔没眼色地挤到两人中间,揽住他们的肩,“感人的一幕,船长真想录下来给我那群牢记法典指导的船员们反复观看一万遍!” 他压低身体,低声问:“男孩们,你们都是几分?船长是两分。” “一分,也可以随时宰掉你。” “我也是两分……” 伊兰迪尔吹了个口哨:“cool~都是很海盗的分数。” 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愚蠢的参赛者们,游戏时间到了!” 第22章 帕雷条件 “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船长不记得有抢劫过这位绅士。” 雷狮阴恻恻地道:“是我哥。” “亲生的?” “嗯。” “噢~”他翘起手指,摊开手,“is that a kind of...皇室邀请函?如果我表现得好,宫廷舞会会考虑邀请我去吗?” 雷狮看了他一眼,假笑道:“宫廷舞会不一定,雷王星地牢随时欢迎你。” “well,我想我还是更喜欢羚角号的监狱条件。” 雷蛰看着画面中依旧交谈胜欢,眼皮都没多跳几下的海盗,差点捏碎手里的酒杯。 他想象中海盗们自相残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就算了,为什么那家伙看上去还乐在其中,仿佛他上的不是通缉令,而是光荣榜! 伊兰迪尔作为曾经被蓝海海怪打上追杀标记,被追着跑遍了整个海洋,还去海怪的肚子里漂流了一周的海盗,还真不知道上个通缉令有什么好值得惊慌失措的,他这种通缉令钉子户上过的通缉令粘起来都能用来盖房了。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海盗中的慈善家,雷狮。 现在还不止是雷狮。 嘉德罗斯的金眸危险地眯起,“伊兰迪尔,你就那么多生意要谈吗?” 雷德依旧热情地朝他招手,“伊兰迪尔船长!您不知道嘉德罗斯大人找您找得有多着急,他……” “闭嘴!” 伊兰迪尔看着被砸到墙上的雷德,难道他也在进行对大罗神通棍的脱敏治疗? “小玫瑰,我和雷狮船长这次真的只是偶遇。” 雷狮不知为何来了兴趣,恶劣地挑衅道:“没错!嘉德罗斯,看上去比起你这个大副,你的船长似乎和他的前任船长更有缘分啊~” 船长微笑着远离已经开始隔空用眼神交战的两人,来到最让他省心的大副和最后的骑士身边,“船长现在更想和骑士有缘一些。” 安迷修咳嗽一声,关心道:“伊兰,没事吧?我和戮人小姐知道你的位置后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无事发生,骑士,你们全跑到这里,把船长的鱼儿们都吓得不敢靠近了。” 他用风切碎袭来的子弹,将那只可怜的小老鼠从暗处拖出,扔到帕洛斯脚下,“男孩,这是我给雷狮船长的订金,你替他收下吧。” 帕洛斯眼带征求地看了雷狮一眼,后者显然没心情关注他,随意点点头,就继续和嘉德罗斯激情言语对狙了。 “不玩了!” “您选择的猎物还没拿到四分,太子殿下,真的不继续指定了吗?” 雷蛰气急败坏地回到座位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用了!你自己指定吧!” 他本意是想逼伊兰迪尔出手,看看他到底有哪些手段,结果这一群人让他的计划全落空了,现在卡米尔和佩利也找了过来,他也不能针对卡米尔了。 观战团响起窃窃私语声。 “真是一位任性的太子。” “呵呵呵,但也没办法啊,他的弟弟一定要跟他作对,有谁敢对这个走运的小子下手。” “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手段,不止是雷狮,连那位最强的儿子也……” “难道……” “嘘,别说了,一会儿被那位听见了。” “阿嚏——阿嚏!” 伊兰迪尔搓了搓手臂,“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降温了。” 紫堂家主道:“那就由我来继续指定猎物,为大家带来好戏吧。” 眼看两人即将大打出手,伊兰迪尔连忙喊道:“好了!大副,你再不过来船长就先走一步了!” 嘉德罗斯这才悻悻地收起神通棍,从高处跳下,走到他旁边,“去哪儿?” 伊兰迪尔神秘地眨眨眼,“in fact,我也不知道。” “伊兰迪尔!” “easy,小玫瑰,大海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大海。比如……” 得知下一轮的猎物后,嘉德罗斯眼睛一亮,“那我们就去找格瑞打架吧!” 船长继续刚才的话:“比如,yes,去找冷酷男孩打架,perfect idea!但我们只需要他自己过来就好。” 他看着那个在自己背后闪动的眼镜男孩的坐标,刷刷切碎金属,将眼镜男孩和天真男孩拖了出来。 金抱着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东西,大叫道:“啊啊啊别杀我们!” 紫堂看着呼啦啦围过来的一群人,吞了口唾沫,将目光锁定在看上去最“慈祥”的伊兰迪尔身上,“pa...parl...parley?” “parley?i love it!” 紫堂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关系到……” 伊兰迪尔喝了口朗姆,“please,男孩,直接说你们想干什么吧,船长的头又开始晕了。” 雷狮走过来,“伊兰迪尔,你跟他废话什么,这种跳梁小丑,能拿出什么让你满意的筹码?我们是海盗,有的是让他们坦白的手段!” “no,我们要遵循法典的指导”,伊兰迪尔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挑眉道:“亲爱的,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你能给我的,说不定他也给得起呢?” “切!” “好了,说吧,男孩,什么交易?” “我们知道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安全通过迷宫星的方法!” 伊兰迪尔呛了一口酒,“well,i have to say...船长对此一点兴趣都没……” 安迷修突然说:“听上去很不错啊,你们有多大的把握?” 雷狮啧道:“安迷修,海盗的谈判,有你插嘴的份吗?” 伊兰迪尔摸着下巴,“天真男孩,把你手里那个长角的球给我看看。” 金立马抱紧那个球,“不行!罗德烈不能给你们!” 嘉德罗斯用神通棍指着他,“渣渣,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柄绿色长刀破空而来,弹开他的神通棍,格瑞持刀冷冷地站在金和紫堂前面。 伊兰迪尔“噢!”了一声,张开手臂迎上去,“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见,冷酷男孩,船长正在和你的朋友谈生意呢,能让他把那个球给我看看吗?” 格瑞躲开他的拥抱,“金,给他。” “噢,好吧,既然格瑞都这么说了。” 罗德烈凄惨无比地被送到了好奇心旺盛的海盗巫师手里。 伊兰迪尔“友好”地和他交流完,将他扔给金,“好吧,船长改变主意了。”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执剑站在一边的格瑞,慢悠悠地靠过去,脸上的表情挖出了格瑞好不容易埋到记忆深处的黑历史,他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给那瘆人的笑脸来上一刀,破除心魔,他已经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该死的海盗对着他笑了! “男孩,你给我笑一个,船长就答应你们的交易。” “伊兰迪尔!” “噢对,笑完之后再跟我精力过剩的大副打一架。你知道的,九岁正是青春——wait,船长怎么记得人类的青春期没这么早,难道人造人会提前?” “白痴!” “又怎么了,小玫瑰,你不是就想跟他打架吗?” “混蛋!你先跟我打一架!” “大副,我以为造反的传统不会跨宇宙传递。” 金大力摇晃着脸拉长了一倍的格瑞,“格瑞格瑞你就答应伊兰船长嘛!只是笑一笑而已啊!” 连紫堂也大胆附和道:“是啊是啊,为了让大家都成功过关,这点小小的牺牲……拜托了。” 伊兰迪尔惊喜地翘起手指,“哟,亲爱的,你把头发放下来简直跟那个卖煤的男孩一模一样!” 一旁的雷狮觉得他笑得无比刺眼,他和嘉德罗斯难得默契地让船长的屁股遭到了双重打击,并更加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流氓!” 习惯了长期航海,伊兰迪尔经常站着也会像在船上一样晃动身体,更别说喝了两瓶朗姆,他的重心一直飘忽不定,在两股大力之下,他猝不及防踩到了自己随手乱扔的酒瓶,扑倒了面前的格瑞。 他捂着屁股趴在格瑞身上还不忘火上浇油,“连下手的位置和力道都一样!亲爱的,你们两个也很有缘分啊!以后船长知道在哪里施加法师护甲了。” 罗德烈如果还有手,一定和一旁的戮人安迷修是同样的动作——捂脸。他小声问:“金,你们找的这个人真的靠谱吗,我怎么感觉我只剩脑袋都比他更……正常。” 乖宝宝金在那一瞬领悟了某项技能,“大概你缺的东西和伊兰船长缺的东西是互补的吧……” 第23章 读心圣女 虽然船长没有见到冷酷男孩的笑容,但他依旧答应了眼镜男孩的帕雷,因为他说自己见到了比笑容还有趣的表情。 但当天真男孩好奇地问是什么表情时,船长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只能交付给未尽的冒险,他遗憾地选择了孤独地保守秘密。 雷狮谨遵法典的指导,对船长可怜的屁股肇事逃逸,最后的骑士还是那样乐于助人,“伊兰,既然你和格瑞都和他们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去帮助其他受到威胁的参赛者。” “放心吧,骑士”,他拍了拍旁边某个金色脑袋,“船长会帮你看着最大的威胁的。” 然而他们先骑士一步找到了他想要帮助的参赛者。 蓝发绿眼的纤细少女神色天真地走到伊兰迪尔身前,歪头道:“除了金,我好像,也听不见你在想什么。” 伊兰迪尔笑眯眯地问:“你会读心?” 安莉洁点点头,“嗯!” 他的外部脑有反制读心术的思想护盾,读不到才是正常的。 他指着脸比迷宫星的墙还板正的格瑞,“试试看,冷酷男孩会想些什么?” 安莉洁很快回答:“他说你是白痴海盗。” 船长笑得东倒西歪,“他已经把这个写在脸上大告天下了!连路边的蚂蚁都看得见,小姐,能不能读一点他没写出来的。” 他摇晃着身体冲格瑞挑挑眉,“嘿,男孩,see me~” 格瑞握着烈斩的手微微颤抖,“无聊。” “他说让你别笑了,不然他晚上又要梦见你了。” 格瑞目光微动,转身离开,伊兰迪尔如遭雷劈地尖叫道:“天哪!船长的脸居然会让人做噩梦!” 嘉德罗斯嗤笑道:“你也知道你会带来噩梦!” 船长指着自己精力过剩的叛逆期大副,“小姐,劳烦你再帮我看看,青春期提前的小孩会想些什么?” “白痴,谁是小孩。” “好”,少女顶着嘉德罗斯不善的视线,与他对视片刻,摇头道:“放心吧,我不是来跟你抢他的。” “什、什么?!你个渣渣!” 嘉德罗斯的脸瞬间变成辣包子,手里的大罗神通棍眼看着就要砸下,伊兰迪尔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小玫瑰,对小姐要有礼貌一点。放心吧,船上不会再有第三个大副的!” “他说,笨蛋,不是大副,是……” “闭嘴啊!!!” 安莉洁被他的声波攻击吼得后退一步,迟钝地“哦”了一声。 伊兰迪尔擦了擦汗,感觉迷宫星都要因为他中气十足的吼声改变地形了,要是蓝海海怪有他这气势,他是绝对不敢去它嘴里冒险的。 “好了,男孩,变声期不要这么大嗓门,我们还是快去找烈罗德的手脚吧。” 金怀里的罗德烈抗议道:“我叫罗德烈!” 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决定分头行事。 嘉德罗斯强烈反对跟安莉洁同行,但安莉洁说自己要跟着读心术读不出来的金和伊兰迪尔,少女看着天真懵懂,实则十分坚定,嘉德罗斯的威胁恐吓根本不起作用,声波攻击也只会伤害到船长无辜的耳朵。 经过紧张刺激的抽签,嘉德罗斯三人还是跟伊兰迪尔、金、安莉洁一组,可喜可贺。 格瑞和戮人一起,紫堂和在吵架期间赶来看好戏的凯莉一起。 伊兰迪尔心累地看着自己这队浩大的声势,“船长以为自己是去找机器人的脚,不是蜈蚣的脚,为什么我们要浪费这么多人手。” 雷德:“因为嘉德罗斯大人不可能让您离开他的视线的!” 哐—— 蒙特祖玛淡定地说:“我去把他拔出来。” 安莉洁疑惑道:“他没说错,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伊兰迪尔扯住嘉德罗斯的围巾,捏捏他的脸,可怜的指骨差点和船长说永别,“好了,罗烈德先生,接下来往哪儿走?” “船长,我叫……算了,往这边走。” 安莉洁走着走着,又到了嘉德罗斯旁边。 嘉德罗斯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恨不得将围巾当头套用,“干什么?我警告你,离我远点,渣渣。” “你的内心充满矛盾,你的荣誉和你的月亮,是能同时获得的吗?” 这一次,她的话没有让嘉德罗斯的血液再次沸腾,反而让他如同被她的技能包裹住一样,浑身发冷。 “大副,大副?小玫瑰?rose?” “干什么,吵死了……” “为什么你看上去一副不会再爱的表情?” 伊兰迪尔已经随时做好躲开的准备,然而嘉德罗斯依旧心不在焉,连个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what happened?船长就跟罗德烈先生交流了一下法力,哦,元力的使用方法,你就直接跳过初恋走入了坟墓?” 罗德烈感动万分,“你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船……呃!” 他突然一副头痛难忍的模样,船长是猜的,机器人的表情只能通过两个发光的眼睛展露,但他毕竟只剩下头能痛了。 迷宫星的地形再次开始变动,伊兰迪尔用风托起掉下去的安莉洁,看着眼前令大地不停震动的东西,吹了吹口哨,“cool~我们找到了个大宝贝!” 嘉德罗斯一声不吭地拎起大罗神通棍就从他身边飞了上去,他现在急需发泄一下心中烦躁纷乱的情绪。 伊兰迪尔感觉他不太对劲,“等一下,嘉德罗斯!” 老天!他第一次喊出他完整的名字,然而嘉德罗斯一点为此感动的心情也没有,大罗神通棍在他手中急剧变大,以碾碎一切的威势,砸了下去。 漆黑的锁链从虚空中射出,织成天罗地网,挡住了落下的神通棍。 嘉德罗斯看清来人,沉声道:“银爵?你没死?” 银爵踩在锁链上,抱臂俯视众人,“这场荒唐的戏要完美落幕,没有你们这些演员怎么行,我不会让你们提前离场的。” 船长感觉被罗德烈传染了头痛,他摊开手,“excuse me,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海盗入行不需要笔试,你太高看我们的文化水平了,男孩。” 银爵看向他,“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们都跑不了。” “啊哈!”他拍手,“这句我听懂了!” 银爵看不见的眉毛似乎抽动了一下,一根锁链绕过嘉德罗斯,向他刺来,被安莉洁的冰盾挡住。他身后出现一个黑洞,一个众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中出现。 金震惊地大喊:“紫堂?!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船长也跟着惊道:“我怎么记得你们去的地方叫金属废墟?这种金属地基的星球也有煤矿?眼镜男孩,你染色很均匀啊,怎么做到的?船长一直想去做个美黑。” “小心,他已经不是紫堂了!” 格瑞、戮人、凯莉从后方赶来。 金问:“凯莉?你不是跟紫堂一起的吗?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凯莉支支吾吾道:“这、这个……人家只是一时没注意到,他就被几个参赛者袭击了,我们回去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这样了。” 安莉洁突然指着紫堂道:“那是,来自深渊的力量,必须净化它。” 伊兰迪尔闻言,面色古怪地自言自语,“这个世界也有深渊?我怎么没听说……” 他默默使用了一个高阶侦测魔法,睁开双眼,果真在紫堂身上看见了浓稠的黑暗气息,不是挖一车煤炭能染出来的,而且是另一种和元力不一样的能量。 下一刻,他身上的黑暗再次加深,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挖煤归来忘记洗澡,现在是直接把煤山搬过来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等了好久了,终于可以出来玩儿啦!” 第24章 光明指引 “别伤害他!那是紫堂啊!” 伊兰迪尔喝了口朗姆,安抚道:“好了,男孩,放心吧,他们根本打不过那块小煤炭。” “真的吗?太好了!” 凯莉没好气地道:“喂,你们两个有没有搞错,我们要打败他才能从这鬼地方离开啊!” 她转向伊兰迪尔,“别光看着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伊兰迪尔屈起手指敲了敲金怀里的罗德烈,“谁说非要打败他才能离开,罗烈德先生不是知道别的方法吗。” “啊?罗德烈,你知道?” “这……” 伊兰迪尔耸耸肩,“那我们就等半小时后星球毁灭吧,来瓶朗姆?” 罗德烈终于不再犹豫,“对,我知道!你们跟我来!” 金问:“伊兰,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伊兰迪尔摇了摇手指,“交给你了,男孩,船长有一些事情需要搞清楚。” 金、凯莉、安莉洁和罗德烈走后,他从巫师口袋中拿出一束焚香和一根青色羽毛,用火焰手点着,“(圣精灵语)末日巨龙见证顶点的辉煌,黎明金凤带来深渊的希望,自制的宁静,莫测的哀伤,腐朽之没落,重生之绝唱。万物轮回,万象因果!” 【希丽安高等预言术】 周遭一切归于沉寂,他来到一个空白虚无的世界。 伊兰迪尔看看正前方那个几何柱体,又看看手里的空酒瓶,沉默片刻,微笑着上前拍了拍柱子顶端,“thank you,但船长不会用这么高级的垃圾桶,could you please?盖子怎么开?” 垃圾桶突然出声:“你是何人?居然能让我的神识降临此处。” 伊兰迪尔随手将瓶子一扔,掏出一瓶新的,咬开瓶塞,“you know,sir,我认为按照世界的规则,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除非你是一位小姐,船长可以考虑告诉你。so,你是哪位神明?来点朗姆?我直接倒你盖子上吗?” 垃圾桶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了。我乃光明神使,风燧。” “perfect,nice to meet you,风燧先生,请你告诉船长那块煤炭是什么东西,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他叫伊莱恩,是人性之恶的化身,创世神的兄弟,毁灭之神。” 伊兰迪尔围着他转了一圈,怀疑道:“这么清楚?你们这个世界的神明也太没职业操守了,船长还以为你要给我一段哑谜让我自己去猜呢。” “你希望我让你猜谜?” “no,thanks,我认为没有职业操守的神明才是好神明。ok,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等一下。” “what?” “你之后也能继续召唤我吗?” “i don''t know,先生,这个法术是随机召唤的,我这次用的是圣鹰的羽毛,但果然还是只能优先召唤出这个世界的神明,不然天空之神一定会留船长喝一瓶的。” “你是一个内心充满光明,黑暗无法侵蚀的灵魂,所以你才能召唤出我。” 伊兰迪尔夸张地皱起眉头,嫌弃地摆手,“please stop,这听上去有一点,disgusting...” “我相信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这个世界需要你,我需要你,船长。” 伊兰迪尔摊开手,“虽然我很满意你对我的称呼,但亲爱的,船长只对伊拉玫负责。被一位男性神使‘需要’,shit,我更希望我能召唤出一位恶魔,或者你们这里的神明应该有双生的妹妹?” “不,我们没有……我有这种直觉,让我们定个见面暗号?你很幸运,这次是我先看见的那根青色羽毛。” 伊兰迪尔举起手里的朗姆,“rum is the best” “规则在运行,船长,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但我指引的另一位男孩会与你同行。” “exactly,作为一个高阶预言术召唤出来的神使,你话实在太多了,庆幸吧,先生,魔法女神一定是在打瞌睡,才没有狠狠踢我们的屁股。” “……你只需相信心中光明的指引,愿星光照亮你的征途。” 焚香燃尽,伊兰迪尔从预言空间回到现实。 “f**k!我为什么不问他解决煤炭的方法!” 这就是预言术的限制,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并且在长休结束之前,他不能再次使用,否则会受到惩罚,导致恐怖的事情发生。 但他至少知道了煤炭的身份——寄宿在凡人躯体内的神明。 有趣。 “疯狂的世界,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魔鬼来制衡他们。” 据他观察,煤炭能免疫几乎一切物理攻击,他似乎能让身体化为能量体,在能量体和实体之间切换,否则他也不可能抓得住实体的武器。 他伸手虚握,数十道巨大的风刃从四面八方卷向伊莱恩,像绞肉机一样将他困在中间。 “哎呀!这招有点意思,不过打不中!” 伊兰迪尔喝完最后一口朗姆,将瓶子抛出,右手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和左手小指的银戒同时亮起,一柄漆黑和一柄金色的长弓浮现。 “食指的黑棘弩之戒,小指的魔闪弓之戒!” 【莫斯提马黑棘弩】【文克魔闪弓】 漆黑的深渊之箭和橙金色的魔闪弓之箭呼啸着射出,穿透了伊莱恩的身体。 伊莱恩惨叫一声,“啊!这是什么技能,居然被你打中了!痛死我了!” 黑棘弩是黑暗能量塑造的魔法,魔闪弓附带魔法干涉,能对能量体造成伤害。 他的风刃只是虚晃一招,为了让伊莱恩变回能量体,真正的攻击是黑棘弩和魔闪弓,反正不管他是什么玩意儿,总有一个能打中。 伊兰迪尔略感遗憾地耸耸肩,“但下次就不能用这招了。” 这次是因为伊莱恩不熟悉他的技能,下次他有了防备,肯定就打不中了。 但也足够了。 “我生气了!!” 银爵制止了伊莱恩,“别冲动,那个家伙的技能很古怪,现在这个身体还不足以支持你的力量,还没到时候。” “啊啊啊——!那好吧!” 他冲伊兰迪尔喊道:“我记住你了!下次我再来找你继续玩游戏!” 他在紫堂的身体里重新陷入沉睡,银爵看了伊兰迪尔一眼,抱着昏迷的紫堂跳下悬崖。 雷狮一锤子砸过来,“你这家伙藏着掖着不早点出手!” 伊兰迪尔跳到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亲爱的,你这不是还精神得很嘛。” 安迷修担忧道:“我们这算是打败他了吗?” 格瑞走过来,“没那么容易,金他们呢?” “哦,他们去地心了吧应该,wait...” 格瑞似乎想替雷狮砍他一刀,“那不就是银爵去的地方吗?” “啊对,我们快下去吧!” 几人刚下去就看见紫堂将罗德烈的最后一块零件扔给了迷宫之主。 “感人的友谊”,伊兰迪尔评价到,“眼镜男孩,我必须得说,你现在看上去比之前帅多了!” 嘉德罗斯替他挡开银爵的锁链,一脚将他踹开,“白痴!看清楚状况啊!” “head...head...”伊兰迪尔晃悠悠地去找金,“头呢?” 罗德烈从金怀里跳到他手上,“伊兰船长,你早就清楚我的身份了吧?” 伊兰迪尔拍拍他,将右手中指的护甲之戒给金戴上,将罗德烈还给他,“去吧,男孩。” 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伊兰船长!” “yes?罗德烈先生。” “真希望知道朗姆是什么味道。” 伊兰迪尔举起瓶子,冲他行了个海盗礼,神秘地笑道:“你会知道的,船长有这样的直觉……好像某人说过这句话。” 第25章 绿林浮光 他沉默地穿过镶满各种宝石的长廊,来到一座阳光明媚的花园。 花园里草木繁盛、落叶旋舞,各种他不认识的花争相斗艳、随风摇曳,花叶间有许多发光的生物在飞舞,高大的树冠编织成碧绿的穹顶,花园中央静立着一个人,扑扇着翅膀的花精簇拥在他身边。 他赤足踩在草地上,身穿缀满银丝的长袍,长发像流金的瀑布散在脑后。 听见背后细微的声音,他转过身,头戴藤条树枝编成的头冠,淡漠高傲的眉眼年轻俊美,一丝不苟的仪容奢华而端庄。 他是一位王。 这是他内心唯一的想法。 绿林的王眉头微皱,嘴角难以自制地抽动了一下,下一刻,他用低沉的声音优雅而威严地道:“我记得在你昨天用火球术炸掉厨房之后,我还没允许你这个月能离开房间,王子殿下。” 他看见那个比自己矮一截的小孩从身边跑过时,内心的感觉难以形容。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把这个脏兮兮的小泥人,和那个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王还高贵耀眼的精灵,联系到一起…… “ada,我在森林里找到了这个!” “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已经在王宫里养了十只大眼怪、四只毛怪、两条捕梦蛇、三只皮虫,还有一大片灵魂灯笼。我认为在埃里温的头痛没有痊愈之前,你至少不能让它加重。” “但是轰拉大酋长说空心皮虫烤肉卷很美味,我只是想用火球术来……” “埃里温。” 一位穿着总管样式长袍的精灵无声地出现在走廊拐角处,“陛下。” “以后禁止兽人给愚蠢的小王子传授他们粗鲁的习俗。” 他低头看着鼓起脸的小精灵,嘴角缓慢地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ada,因为轰拉说这时候应该……” “不要用你的手抓我的袍子,那只是普通的麻雀蛋!伊兰迪尔!” 画面一转,高贵的精灵王慵懒地撑着下颚靠在古木王座上小憩。 一个金色的脑袋从王座后鬼鬼祟祟地探出,然后是另一个长了一对狼耳的黑色脑袋。 “伊兰,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废话,和水之式打了赌,你想当逃兵?” “你确定你的魔药生效了?陛下一定会把我做成狼皮地毯的……” “放心吧,ada不会的,你的毛还不够顺滑。” “以后别把我当枕头了,谢谢。” 俩小孩对精灵王的头发痛下黑手,然后掏出一块水晶石像照相机那样对准熟睡的精灵王。 “你们在做什么?” 狼耳男孩吓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恨不得钻到精灵王子衣服底下。 伊兰迪尔淡定地收起水晶石,“没什么,ada,我只是来跟您请求一下,我想和莱伊一起去落月之森玩儿几天。” 精灵王用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审视了一番,“我认为你在出门前,需要先改变这些。” “您看的是我全身……” “所以我能请问一下,我们尊贵的小殿下为什么对这身造型奇异特立独行但有损仪容的裙子如此钟爱吗?” “呃,只是更方便画魔法阵?” “那就好好精进你的阵法造诣,争取早日穿得像一位王子殿下。” “好的,ada,我们可以走了吗?” “去吧,给人狼首领带去我的祝福。” 伊兰迪尔欢呼一声,跳到王座前吻了吻精灵王的面颊,拉着人狼少年小跑着离开,在大殿门口给总管埃里温留下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埃里温差点没踩到自己袍子,满腹狐疑地推门走进去,随即真切地滑了一跤,“陛、陛下……您这是……” 精灵王看着水镜中极为碍眼的两根辫子,感觉像看到了一百只恐怖的地精在自己头上跳舞。 “……伊兰迪尔!” 精灵王试图掐断兽人、矮人、蛮人、地精以及一干类人生物向愚蠢的小王子传递的友情橄榄枝。可惜,有一个特殊的种族,没有任何封锁线能挡住他们。 小王子在森林边缘救下了一个被加斯帕尔皇家海军追杀的人类。 “感谢你,美丽的精灵,你可以叫我艾克萨罗斯船长。” “船长?” “是的,我是一位海盗,你出过海吗?” “没有,其实我……” “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你错过了这世界上最迷人的一位女士!” 这个特殊的种族就是海盗,该死的海盗! 再然后,茂密的远古森林和闪烁着星光的白银宫殿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朗姆酒、烤肉,和醉醺醺的、莫名其妙就会打起来的海盗。 伊兰迪尔穿着一件带有褶皱的棉麻衬衫,一件褐色长马甲和一双鹿皮靴,一头棕发挂满了乱七八糟的银币和骨制品,头上戴了个黑色海盗帽,十个指头都戴满了戒指,他的容貌和现在不同,要成熟稳重许多,但那一双滴溜溜转着的明亮眼珠,还是暴露了他的本性。 他在和另一个兽人海盗打架,两人围着酒吧里的几根柱子绕来绕去,从楼下打到楼上,又从房梁上打到桌子上,在狗头人“给老子从桌子上滚下来!我的杯子!”的大喊中不紧不慢地过了上百招。 伊兰迪尔一剑挑起吧台上一个空杯子,接住半空中洒下的朗姆酒,将帽子扔到天花板上,“gentlemen!为塔希里亚最快的海盗船伊拉玫干杯!今晚的账记在伊兰迪尔船长头上!” 整个酒吧的海盗都疯狂了起来,子弹夹杂着魔法光球在欢快的风琴声中漫天乱飞,叫骂声此起彼伏,朗姆从酒瓶中被甩到半空,又从地板上渗入沙子里。 伊兰迪尔像一滩黏黏怪,趴到吧台上,冲眉头皱成哈巴狗的狗头人大喊道:“sorry sir,这些要记在另一位船长头上!” “去你妈的!滚出我的酒吧!” “他们太吵了!i can''t hear you!please louder!” “我让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perfect!我就知道你他妈会欢迎我的!” “bloody pirates!!” 金发的精灵从热情洋溢兴高采烈的海盗们身边穿过,举起手中的朗姆酒,冲他行了一个轻佻的海盗礼,“嘿,男孩,欢迎来到永远热闹的海盗欢乐之家!” “虽然我们可以锁定对方的身份,但如何才能制约它,我们并没有头绪。而对方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觉得正是因为这一点。” “没错,从之前的战斗来看,就算是实力排名前几的参赛者联手,它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 “而且,对方还未展现出来的隐藏能力,恐怕远不止此。” “哼,果然还是得我们亲自动手才行吗?” “在动手之前,我认为我们应该做的是耐心观察,利用选手做棋子和诱饵,充分掌握对方的行动和弱点,然后才能将其一举拿下。你们是否还记得在迷宫战最后,用技能伤到他的那个人?” “你是说,那个叫伊兰迪尔的参赛者?” “对,他是唯一一个用技能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参赛者,我认为,可以让目标去和他战斗,就算不能解决他,也能逼出他更多的手段。” “但直接安排黑化选手和他对战,意图是否太过明显,打草惊蛇?” “可以再安排一个诱饵。” …… “智慧神使,你确定你说的诱饵,不会先解决你的刀?”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这是一把生锈的钝刀,连诱饵都切不碎的刀,又怎么能杀死猛兽。”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嘉德罗斯神色复杂地看着伊兰迪尔,“该死的海盗。” 第26章 君名为何 禁忌的实验室,没有尽头的黑暗里,无数浸泡在培养液里的废弃实验体像漂浮的幽灵,罐体上的编号是他们被赋予的一切。 号称宇宙最强的男人站在培养罐前,注视着婴儿般蜷缩着身体的幼年实验体。 “就是这个吗?” “是的,王上,编号,是各项身体机能最优的一个。”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神的玫瑰花——嘉德罗斯。” 似有所感,年幼的嘉德罗斯睁开眼,在培养液中四处窜动,将玻璃撞出一片裂痕。 “想出去?不错,以你现在的力量,打破它轻而易举。但是,你必须忍耐。相比你将来要承担的责任,眼前的黑暗与混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试炼,嘉德罗斯。” “记住,突破凡人极限,获得与神明比肩的力量,就是你的使命。” 伊兰迪尔歪头绕着嘉德罗斯记忆中的圣空星王转圈圈,毫无敬畏之色地点评道:“you know,boy,就像我说的,他真是一位糟糕的父亲。” 【瞬发·拉索斯脚底抹油术】 借助魔法获得的异乎寻常的速度使他眨眼间逃离了神通棍的攻击范围。 金眸对金眸,一边是苏醒的火山,一边是飘逸的海风。 “遗言太长了,伊兰迪尔。” “海盗的决斗是基于私人恩怨,小玫瑰,我们没这个必要。或者……”他摊开手,“我能投降吗?” 嘉德罗斯的回答是再次砸下的神通棍,“这场游戏让我无聊太久了,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场!伊兰迪尔,你不也是王的继承人吗?你的担当呢?” 伊兰迪尔的身体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被风卷着飘向一边,“不,亲爱的,我只是 ada 的儿子。别忘了,我是海盗,不需要当英雄。” “出手啊!混蛋!” 伊兰迪尔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沉默片刻,从巫师口袋中掏出一小瓶之前在幽暗山脉搜集的暗影湖湖水,一小块银镜,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在半空中飞速绘制密密麻麻的符文“(精灵语)碎吧.tua.克莱茵之瓶......乌比斯之肩,担起不可担的重担;乌比斯之眼,显现不可见的视线;乌比斯之环,扭曲不可能的位面;乌比斯之巅,重建不可攀的虚幻!” 【乌比斯高等镜影术】 几十个一模一样的他出现在空中,他从头上扯下一块长条形的饰品,注入法力,漆黑金属棍一样的饰品立刻拉长为一根造型奇异的法杖。 【法杖·轰击晨星】 他挥动法杖,在镜影术的作用下,几百枚白金色的魔法飞弹铺天盖地如暴雨般落下。 【采·冯力场飞弹】 “哼,来的好!” 金眸变为赤红,嘉德罗斯转动大罗神通棍,将飞弹尽数挡下。 但他没在那些幻影中看见伊兰迪尔的真身。 显然,这些全是他的障眼法。 “该死的海盗!给我出来!!” 狂暴的元力波动扫过,实验室里的一切化为无数光点沉入黑暗,新的记忆缓缓构建。 巍峨圣山下,柔华星辉里,精灵族预言师“星辰之眼”希丽安将怀中的婴孩交给高贵优雅的精灵王。 “就是他?” “一位神的陨落,结束这个纪元。一个孩子的诞生,开启这个纪元。众神远离,深渊静寂。混沌与专制自炼狱归来,光明与自由借星辰重生。” “……你知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他的名字,希丽安。” “伊兰迪尔,他的名字。” 精灵王看着怀里以天真好奇之色看着他的男孩,星空般深邃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温柔,但他依旧傲慢地道:“我想他应该没有海怪的血统。” “但他也没有精灵的血统,不需要给他一个精灵的名字。” “带来光明是他的使命?” “陛下,你知道十六正星外,那颗总是无法被星云捕捉到的星星吗。” “希丽安,我以为我不是来找你上天文课的,而且这是幼年精灵的天文课内容。” 年逾千岁却依旧年轻的预言师对精灵王的冷笑话回以一个微笑,“百目星云是最混乱最缺乏形状的星云,它出现在夜空中的那一年,所有的星星都比往年离我们更近,就像神的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世界的每个角落。但在那一年中,总是时隐时现的流浪星会销声匿迹……陛下,他就是那颗在所有眼睛之外的、所有星云都无法捕获的、位于霜鹰胸膛之上的那颗星星。” “所以,我的问题?” “作为预言之子降生是他的出生,但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他的选择。那是他的选择,不是他的使命。” “‘选择’是魔鬼创造的词语。” 预言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们很智慧。” 伊兰迪尔的轻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微热的吐息像掠过发梢的夜风,“希丽安和魔鬼说得对。你知道,我讨厌你的名字,前缀。” 他躲开神通棍,在空中倒着伸了个懒腰,“让神都见鬼去吧,小玫瑰,你有自己的选择。” 嘉德罗斯低哑的声音隔着围巾传来,“白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站起来,嘉德罗斯!身为我的继承人,你必须超越我!” “是,父王。” 男孩擦了擦嘴角,深吸一口气,用手撑住地面,细小的石砾硌得他掌心发痛,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膝盖仍在不停发抖,但他倔强地挺直了脊背。 “很好,再来!” 头发下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笼罩自己的高大人影,“是,父王。” “肆虐天地吧!大罗神通棍!” “(兽人语)无灵魂的尸体在笑,无形体的幽灵嬉闹,无机质的魔像,只是迟些来到。兽魂不灭,钢躯不腐!” 暗绿色的身影从大型法阵中出现,巨大的身躯披着厚重的盔甲,大张的巨口中满是锋利的牙齿,方形的脸上,黑洞洞的眼睛闪烁着清晰的寒光。“他”发出令大地震颤的大吼,一只手臂就接下了神通棍,另一只手抡起山一般的拳头砸向嘉德罗斯。 【纳西尔魔像召唤术·青钢魔像·轰拉大酋长】 “伊兰迪尔呢?不在练武场吗?” 精灵王冷着脸在花园里找到了被一圈人狼小女孩围住的小王子,“伊兰迪尔,你今天练习剑术了吗?你头发怎么回事……” 小王子噔噔跑到精灵王面前,扯住他的袍子,“ada!水之式她们给我编了新的辫子,你看好看吗?” “不好看。这是女孩的发型,你是男孩,伊兰迪尔,快拆了去练剑,晚上我要检查你的成果。” “哦,一定是因为我的头发没有您的好看,她们说人狼族没有金色头发的娃娃,ada你也编一个嘛~”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ada!他们一个月才来一次啊!ada——ada~~~” 五分钟后,巡逻归来的守卫前来汇报情况,“陛下,您……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好了,兰菲尔,今天不用汇报了,退下吧……” “小玫瑰,连大酋长的力气都没你大,他要是知道,一定会让我给魔像改个名字的!但好像我的魔像都叫轰拉大酋长……哎呀!” 【一如法术序列】——【罗毕拉德法师护甲】【罗毕拉德暗幕魔盾】 伊兰迪尔拍拍胸膛,掏出瓶朗姆压压惊,“居然打碎了我两个护盾,太无情了小玫瑰!” 嘉德罗斯喘着粗气,握住神通棍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你是乌龟吗!伊兰迪尔,你的攻击手段呢?” “小玫瑰,除了攻击,船长还有很多方法能让你失去战斗力。” “那你倒是别光放大话啊!” 圣空星王将手中的围巾一圈又一圈给嘉德罗斯围上,将他圆润的脸颊挡住大半,只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看着更小了。 他见那双眼睛里出现了惊喜和感动,还有一种不该出现的渴望,沉默许久,道:“明天就要出发去凹凸大赛了吧。” 嘉德罗斯如获至宝地抚摸着父王为自己编织的围巾,红红的脸颊不知是围上围巾热的还是怎的,“嗯!” 圣空星王伸出手,在他头上稍作停顿,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那双能碎裂大地的宽厚手掌,还是落在了他瘦弱的肩上。 “你要牢记你的使命,嘉德罗斯。” 他眼看着那双亮晶晶的金色眼眸像燃尽的恒星,逐渐黯淡,最终什么也没说。 嘉德罗斯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在父亲身边显得那样小的影子,想要使劲抓住什么似的,紧紧攥住脸上的围巾,将它拉到让父王什么都无法从自己脸上看出的高度。 “是,父王。” 精灵王将一柄银色的弓递给小王子,月色在古朴的弓身上流淌,如雪映流光。 “伊兰迪尔,明天你就要初次离开森林了。” 小王子接过弓,“呃,ada,我只是和轰拉一起去部落住一个月,他上次说要教我兽人的裂骨术,哈!” 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弓,朝精灵王眨眨眼。 “这是当年陪我征战的弓。” 小王子睁大异色的眼睛,疑惑地喊道:“ada?” 精灵王露出一个比月色更温柔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世界很大,世界之外还有世界,你以后会飞得很远很远,我自由的小王子。我们的寿命很漫长,很漫长,但 ada 不会永远在你身边……” 伊兰迪尔握住弓,单膝跪地,吻了吻精灵王的手,“希丽安说我是什么预言之子,但我不关心他的预言。我只知道,我永远是您的儿子,您的战士,ada,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嘉德罗斯看着身穿毛皮制成的猎装,和兽人一起在山林中肆意驰骋的精灵,他像一头年轻矫健的野兽,兽骨头盔下的双眸仿若耀眼的金日和银月,背上的兽王弓每次拉开都能射中一头猛兽。 “为什么……” 他站在这些回忆中后就一直在死死压抑,拼命忽视的渴望和嫉妒,一瞬间如洪水决堤,像来自炼狱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和心脏。 为什么你能拥有我想有却不能有的一切! 是,父王。 你能做到的,想做却做不到的,我都会一一达成,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嘉德罗斯。 本该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回答! 不止是他一直想回答父王的,更是他一直在告诉自己的! 『这场大赛有太多高尚的先生了,走投无路的白痴才配叫海盗。』 他看着视线中模糊的围巾,声嘶力竭地大笑着疯狂毁灭眼前的一切。 父王啊,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第27章 黑暗侵袭 “小玫瑰,如果你真想和船长打架,我们可以约个别的时间。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亲爱的。”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你打不中我的,船长有很多作弊小手段。” 他手里拿着一根秘银打造的纤细手杖,杖身雕刻着精细繁复的古纹,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黑色宝石,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颜色,就像缀满繁星的夜空。 【稀有魔法物品·拉汶的次元杖】 “(精灵语)重生,tua,乌比斯梦境……” 他一手执暗影湖水和镜子,一手用手杖轻轻一划,一个椭圆形的次元门随之出现,他瞬间出现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 他右手结歪曲之印,左手结归还之印,“(精灵语)加缪之病,不可治死亡之铃;加缪之轻,不可见虚无之冰;加缪之翎,不可燃异界之灵;加缪之影,不可杀彼等之命!” 嘉德罗斯一直防备着次元门出现的位置,见他再次现身,等候已久的神通棍狠狠砸下,却从他身体上穿了过去。 影子? 【加缪影界投影术】 一个将施法者的身体暂时投影到幽影界的魔法,在影界停留的短短几秒,足够他完成一个高阶魔法的施展。 他头上由光线扭曲成的外部脑像异兽的头骨,“嘻嘻嘻,真的要用这个法术吗?家暴是不对的。” “we are not married,这不叫家暴。” “先生们,天塌下来先砸到你们,再砸到船长。” “aye!captain!(古龙语)穿刺!熔铸喧癫空隧之风!粉碎!毁灭无底深渊之空!徘徊——放逐无限之面!癫狂——遗忘无数之变!咒法招来——” 他张开双臂,以敬仰的姿态拥抱天空,“(蛇人语)娜娜塔莎,莎莎塔娜,伟大真主克纳玛苏里!不朽真主克纳玛苏里!至高荣誉克纳玛苏里!无上恩赐克纳玛苏里!” “船长讨厌蛇人的咒语,really...” 【劳洛希姆心灵骑枪】 【美杜莎心灵毒鞭】 一根闪烁的魔法骑枪从他交叠的指尖射出,嘉德罗斯侧身躲过,手中大罗神通棍顺势砸下。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站在原地躲也不躲,朝他眨了眨眼,大喊道:“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一愣,随即咬牙注入更多元力,神通棍再次变大,就在那个该死的海盗将要被砸到地里时,他的大脑骤然传来剧烈的刺痛,就像被一柄锐不可当的长枪扎了进来,接踵而至的是一根抽过来的带刺毒鞭。 大罗神通棍变回原样,从手中滑落,他捂住头跪在地上,闷哼一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难以忽视的刺痛感一波一波冲击着他的神经,就像将他的灵魂钉在了长枪上,被成百上千的毒蛇撕咬。 心灵骑枪可以通过呼唤名字锁定敌人,但必须是真实全名。 “小玫瑰,船长真的不想用这两个法术,超——痛的,但别的攻击对你没什么用啊,不这样的话我就被你砸扁了!不过,你中了我两个精神攻击魔法居然还没晕过去,亲爱的,你可真让我意外。” 观战席上,超能研究所所长尖锐地嘲讽道:“哎呀!这就是最强的人造人吗,我怎么感觉那小子也没使出多厉害的招数,怎么这就趴下了?” 圣空星王沉声道:“丹尼尔大人,我怎么记得嘉德罗斯的对手,你们的参赛者资料上显示他的元力技能并不是这个。” 画面中的丹尼尔略微躬身,声音里没多少歉意,“大赛并没有规定参赛者不能使用元力技能以外的力量,还请您理解。” 伊兰迪尔伸出手,想要触碰嘉德罗斯,被他打开,“滚……滚开!呃!啊啊——” 他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无奈,蹲在他身前,用轻柔的声音唱起:“(精灵语)我是 ,捡到星星的孩子,从此,白昼在我耳边起舞,永夜在我梦中歌唱。我是,捡到星星的孩子,从此,我有了呼吸和脉搏,玫瑰,在我手中绽放……” 就在他想用魔法让他暂时陷入梦境时,巨大的黑洞出现在他背后,一个强大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擂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来找你玩儿啦!” 伊兰迪尔脸上没多少惊讶,“啧,这个时候……” 他转而念起另一段咒语,念到一半时,大罗神通棍擦着他的身体砸向伊莱恩。 嘉德罗斯缓缓从地上站起,“谁让你来,打断我们的——” 伊兰迪尔挑挑眉,“真厉害啊,小玫瑰,我都还没用精神修复术呢。” 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刚才那下砸的不是伊莱恩…… “船长差点毁容。” “滚到后面去。” “你要一个人跟他打?” “我让你滚到后面去!” 伊兰迪尔耸耸肩,咬开一瓶朗姆,“那好吧,船长给你提供远程支援。” 他转过身,喝了口朗姆,双眼微眯,被酒瓶挡住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有人在把他当刀使。 “丹尼尔,那边情况如何?” “正如您预期的那样,他出现后,我们定向封锁了网路,将他引导到了伊兰迪尔选手和嘉德罗斯选手的赛场上。” “呵呵,那接下来,我们就先看好戏吧。” 嘉德罗斯和伊莱恩的战斗让伊兰迪尔大开眼界。 他看出了伊莱恩这次的身体和上次不一样,他没有借助紫堂或银爵的身体来承载他的力量。 他所认知的神祗,本质其实是某种“精神”或“思想”,是无形的,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实体。神祗若想降临到物质界这种精神和物质共存的位面,需要借助该物质界的生物做容器,或者以力量创造一个实体,将精神投影到物质界,这种投影被称作“化身”。 伊莱恩现在的形态,应该就是一个化身。他的本体——精神和思想,并不在此处。如果伊兰迪尔没猜错的话,他的本体在“宇宙”之外的黑暗里。想要彻底杀死一位神明,必须掐灭他的神火,但承载力量和精神的化身被毁,本体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比如某个老头。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他不知道凹凸世界的界域法则是什么样的,但从之前和风燧的对话来看,这里也存在着某种法则。 风燧无法直接告诉他伊莱恩的“立场”,这是魔网的规则,但他能从他的语气和态度推断出,他并没有在传递“毁灭之神需要被毁灭”这样的想法。 他在迷宫星用的两个法术其实是在试探,试探那些眼睛的态度。 果然,看见他能伤到伊莱恩后,有人,哦,有神使想借他的力量解决伊莱恩。 他们是风燧的对立面。 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到。 创造与毁灭,本身就是无法分割的存在,就像天平需要保持平衡,必须在两端都放上物体。 但…… 他看着明显只是个熊孩子的毁灭之神。 “这个世界的家长们都怎么回事?” 伊莱恩将嘉德罗斯困在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内,冲他露出一个坏笑,“再等等哦!等我拿到他的身体,就来陪你玩儿!” 伊兰迪尔将酒瓶抛到空中,看着瓶身映出自己扭曲的眼睛,“take what you can,give nothing back!” 他冲伊莱恩勾了勾手指,“我知道比他更适合你的容器。” 伊莱恩好奇地飘过来,“哦?谁啊。” “你先把他放出来我再告诉你。” “真的?” “要是我骗你,你再把他关回去不就行了。” “哼,那好吧。但是你如果骗我,我就把你一起关进去!” 他呲牙咧嘴地做出恐吓的姿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伊兰迪尔随手捞了他一把乱翘的头发,搓了搓,手感居然还不错,就是发质硬了点,“you know,boy,巫师都喜欢用黑猫做魔法宠物。” 伊莱恩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生气,他用手指戳着下巴,“什么意思?巫师是什么?魔法宠物又是什么?” 这个人很奇怪。 他让他感到了——危险。 他本能地后退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恼怒。 有人能威胁到他?怎么可能! “更好的容器就是……” 伊兰迪尔放下他的头发,伸手指着自己,神秘地眨眨眼,“我。” 第28章 吞噬星辰 “你?” “对,我~” 伊莱恩咬着手指绕着他转圈圈,似是在思考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伊兰迪尔大方地让他又看又摸,推销员一样诱哄道:“如果你用我的身体,就能避免生长痛了,男孩,把你拉直了都还没船长一半高。” 伊莱恩晃着手和脚怒道:“呀呀呀,这当然不是我真正的模样!我只是力量没有完全恢复!” 伊兰迪尔捏着他的脸,转到左边,嫌弃地撇撇嘴,又转到右边,鄙夷地挑挑眉,“还有这可爱的小脸蛋,一点坏人的威慑力也没有。” 伊莱恩掰着他的手,“唔唔唔那你就像坏人了吗!” “请容我隆重自我介绍一下,”他摘下不存在的海盗帽,“我可是恶名远扬到无尽之海,被所有国家的皇家海军重金通缉追杀的海盗王伊兰迪尔船长!除了开裆裤都还没穿过的奶娃娃,没有人不知道船长的威名!” 他喝了口朗姆,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咧嘴笑道:“还有,你连这个都不会喝,算什么坏人,这可是坏人独有的浪漫~” 伊莱恩似懂非懂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占了你的身体,我就是最厉害的坏人了?” “yes,kitty,我是说,是的。我可以教你如何成为一名绝世大坏蛋,”他俯身凑近,用蛊惑的语气低声道:“a really... really...big bad egg...” 船长很清楚自己的表现足够出演所有话剧中能让家长用来吓唬不好好吃饭的小孩,但能让孩子们无比向往崇拜的迷人大反派。 果然,伊莱恩被他这副太能唬人的坏蛋模样狠狠戳中,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喊:“哈哈哈哈!那你准备好,我要进来了!” 一个低哑的声音打破了欢乐的氛围,“不准——” 倒在地上的嘉德罗斯摇摇晃晃地起身,他的腿还很无力,但那双金眸中的火焰比之前和伊莱恩对战时燃烧得更加旺盛。 “不准,跟他走……” 伊莱恩嘟起嘴,“喂喂,你游戏输了,奖励当然是我的!” “奖励”很有自觉地附和道:“说的没错,这个身体现在是你的了,kitty” 伊兰迪尔见伊莱恩重新捏出那个不祥的球,拉住他的手,摇了摇手指,“小猫咪,现在教你坏人的第一课,让他去死?那太慈善了,折磨你的敌人,才是坏人的行为。” 他伸手一握,上百道细小的风刃将嘉德罗斯的皮肤割出道道刺眼的血痕,他的身体被空气重重压到地上,鲜血顿时染红了岩石地面。 “哦哦哦,这看上去比杀死他有趣多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来啦~” 伊兰迪尔张开双臂,微笑着从容地拥抱住扑过来的伊莱恩。 阴冷黑暗的能量在他体内呼啸奔腾,霸道地侵蚀进每一寸骨骼和血肉,无数地狱中的黑影伸手攀附着他的灵魂,想要将他拉入泥沼的深处。 伊莱恩无比惊喜激动的笑声在他脑内响起:“你的身体,简直太棒了!居然和我的力量如此契合!太完美了!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嘉德罗斯挣扎着从深坑中抬起头,看着那个陌生的人。 璀璨的金发被染成绝望的漆黑,眼中日月被黑洞吞噬,徒留深渊中两团幽蓝鬼火。 月亮沉到了淤泥里,不见了。 “伊兰迪尔”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感受着充盈血管的力量,仰头大笑。 “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 他一步一步走向嘉德罗斯,在他面前蹲下,爱抚着他的头发,眼里却满是残忍的戏弄之色。 “但他好像更喜欢我啊,他接受我的时候,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既然你被抛弃了,那就请你……” 他指尖聚起能量,“去死吧!哦对,他说要慢慢折磨你。” “黑洞,你要的人找到了。他叫金,拥有和我们相似的力量。” “金?金?” 伊莱恩顿时对实践坏人的第一课失去了兴趣,打开虫洞离开了宇宙废墟一般的赛场。 “哼,亚隆,没想到你也有失算的一天。” “那个参赛者不仅没帮我们削弱他,还送了他那样一份大礼。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彻底稳定下来了,限制他会变得更加困难。” “赛勒克恩,看到这样的局面你一定松了口气吧,差点就弄坏了你费心培养的容器。” “容器而已,坏了再做一个就是。我宁愿放弃嘉德罗斯,也不愿意看见他对我们的威胁变得更大。” “够了,事情既已发生,再争论这些也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趁他还没变得更强大,尽快采取新的措施。” “丹尼尔已经在着手抓捕他了。我现在更关心那个参赛者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和他融合得如此完美,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原初天使的身体,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但他怎么可能是……” “德瑞克斯,连你也无法在他身上看见什么吗?” “很遗憾,我无法看见他的灵魂。否则,如果我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当时也不会同意亚隆的提议了。” “果然,是时候让他上场了吗。” 紫色的双眸犀利而凶狠,视线所及之处都仿佛被烧灼。雷狮眉头紧皱,周身不断聚起又散去的雷电噼啪作响,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震怒,“丹尼尔,这是怎么回事!大赛方为什么会把那种怪物单独安排给他?他这是什么鬼样子!” “伊兰迪尔”被困在上方另一个禁锢装置中,闻言,低下头朝他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诡谲的眼睛里溅出令人火大的挑衅。 格瑞的神色也不复以往的冷静平和,比雷狮浅一些的紫眸仿佛结了一层冰霜,即使被禁锢了元力,凛冽锋锐的剑意也使得禁锢装置的光壁颤抖着发出了哀鸣。 安迷修看上去比两人都更冷静一些,但也只是看上去,焦躁和担忧依旧源源不断地从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中向外散发。 他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一颗蓝白色吊坠,那是一颗雕刻成羽毛形的宝石,闪烁着清亮澄澈的微光,就像幽暗密林中被阳光照射的泉水,无尽永夜中温柔闪烁的孤星。 他与那个杀手对战时,背负多年的诅咒被牵引着爆发,是这颗宝石替他重新压制了诅咒。 送了他这颗星星的伊兰,那个风一样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总是带着轻佻的微笑却莫名让人感到心安的令人又爱又恨的海盗,怎么可能会轻易被黑暗吞噬。 丹尼尔那官方的表情和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入侵者的目标会是他,无法提前封锁擂台的网络。但现在我们终于再次困住他,要消灭入侵者,还希望各位能理解配合。” 金再次喊出灵魂台词:“消灭?可那是伊兰啊!” “丹尼尔!你们之前随意修改规则把我们当猴耍就算了,但是这次……” “雷狮选手,这也是为了各位参赛者的安全,不得已要做的牺牲。” 雷狮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不是现在。 那疯子干过的疯狂的事他已经见过太多,这次说不定也是他设的赌局而已,他居然会差点丧失理智,要是那疯子知道,一定会得瑟到天上去。 你知道船长喜欢什么。 亲爱的,我们是海盗,有句行话。 take what you can,give nothing back! 再次睁眼时,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已尽数平息,他抬头看着朝他吐舌头的顶着那张该死的脸的伊莱恩,缓缓勾起嘴角,仰天大笑起来。 佩利傻乎乎地问:“完了完了帕洛斯,老大不会是气疯了吧!” 帕洛斯被雷狮狂妄的笑声感染,拍了拍他的头,“傻狗,我们只要相信老大和伊兰就好。” “伊兰迪尔船长,别忘了我们伟大的海盗法典!” 第29章 魔法宠物 “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坏蛋游乐园了!大家随心所欲地玩儿吧!” 元力禁锢装置竟然对他没用? 果然,无法解决吗。 几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气感到心情复杂。 “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 伊莱恩将金隔着罩子抓到自己面前,“你就是金吧?” 金看着伊兰迪尔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逐渐忘记挣扎,直到脸上一热。 “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伊莱恩咂咂嘴,“感觉,味道不太对?” “啊啊啊别过来啊!别舔我啊!别咬!” 下方众人只见“伊兰迪尔”在金脸上又啃又舔,明明应该是恐怖片的场景,却莫名让人觉得羞耻度爆表,难以直视。 艾比捂着脸又忍不住偷看,尖叫道:“啊啊啊!别啃脖子了,往上!往上一点啊!” 埃米崩溃地拉住她,“老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兴奋啊!” “对啊,我在兴奋什么?” 她突然死死抱住埃米,“呜哇!那几个人脸色好可怕啊!呼——幸好有元力禁锢装置……” “老姐你又在幸好什么啊!” 银爵被紫堂盯了一万年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即将发展到限制级的画面,“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激发他的另一种形态。” “另一种形态?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伊莱恩将金困住,激发出他身上的黑暗气息后,更加烦躁地道:“怎么感觉更不对了!”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你个怪物!” 伊莱恩一怔,“你不是他!可恶,气死我了!” 就在他想对金再次动手时,凯莉和安莉洁及时赶到。 “别来无恙啊,金~” 金惊喜道:“凯莉,安莉洁?” 安莉洁挥挥手,“没事吧,金。我们早就到了哦,不过凯莉想再看看好戏。” 感受到几个危险的视线,凯莉连忙狡辩道:“喂喂,我明明说的是再等等机会!” “所以是‘想’的啊。金,这里变得很危险,只有打破屏障,才能改变现状。” 在金去解救众人时,凯莉和安莉洁拦住了伊莱恩。 安莉洁小声对凯莉道:“凯莉,我看不见伊兰的……” 凯莉打断了她,“我可是能穿梭次元的魔女,找个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不仅如此,我还能让你再亲眼见到他。” 深粉色的星星将伊莱恩围在中间,“只要你听从我的指引,闭上眼睛……” 他顺从地闭上眼,进入魔女编织的梦境。 他从唯一的出口走出黑暗,看到的却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而是一座宏伟至极的林中宫殿。 看不到顶端的宫殿被云雾和树叶枝条围绕在中间,肃穆、庄重、神圣,散发着一种神秘古老的气息。立面有两座高耸入云的尖塔,犹如一对巨龙盘旋在正殿两侧,左塔矗立于星空之中,一轮清冷的满月悬在塔边,触手可及,右塔则被万丈阳光映照成瑰丽的赤金色,那硕大的红日就隐在塔旁的树冠里。 “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面容清俊,怀抱竖琴的男子从云层上缓步走来,“纳西尔,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伊莱恩疑惑道:“纳西尔?那是谁?你又是谁?” 男人从他身上穿过,走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 那人身披厚重的金甲,大半张脸都被头冠挡住,只露出了形状完美的下颚,一头灿金色长发披在他肩上,其中夹杂着几缕银发。 “那里,真的比这里好?” “是时候结束妄想,选择真正对你们有利的力量了!”银爵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众人,意有所指地看向“伊兰迪尔”,“看清现实吧!做个聪明的人,就像他一样——” 伊莱恩在梦境中挣扎,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突然伸出手大喊道:“不、不要、不……不要!” 他睁开眼大口喘气,愤怒地看向凯莉,“我根本没看到他,你还害得我做噩梦!我要惩罚你!” 可惜,他被赶来的丹尼尔关进了魔方,又被一块奇怪的石板传送到了一个只有“神”知道的地方——历届参赛者的“坟墓”。 伊兰迪尔还在自己的梦里。 “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不就常用这样的借口:‘噢,这个可怜的迷途羔羊是因为善良才会选错了路,让我们来帮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吧’,然后不经任何程序把我们的契约作废,就好像人类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似的!” “纳西尔,你知道最可怜的是什么吗,不是一辈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是一辈子都在追寻自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 “纳西尔,你每天都注视着大地,你认为世界如何?” “直到我亲自用我的双眼在那里看见了日升月落……我才知道,你的眼睛,原来那么美。” 他睁开双眼,看着禁锢自己的黑暗,于心中默念道:(天界语)权杖隐于暗月之间,彰显阿尔巴斯的神威。圣典埋于烈日之下,播撒斯坦贝尔之正义…… 吸收完元力池储存的元力,恢复力量的伊莱恩看着身体上骤然显现的魔法纹路,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脱下伊兰迪尔的衣服,发现金色的纹路遍布了他的整个身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本能地感到不妙。 吾以吾心铸圣剑,吾以吾身化铁链。 “这些到底是什么?!” 他浑身一震,想起在那个噩梦中看到的画面。 庇护他人者,俱为吾神翼之羽;扬帆破浪者,皆为我守护之翼! 来自灵魂深处的陌生感觉攥紧了他的心,那是名为恐惧的,他从未有过的情感。 【阿尔巴斯圣灵之棺】 为了不被封印禁锢,伊莱恩只能舍弃身体和力量,化为一团黑气从伊兰迪尔眉心钻出,逃向半空中打开的虫洞。 醒来的海盗巫师从次元袋中掏出一枚纸质莫比乌斯环,左手结禁锢之印,右手指向伊莱恩的虫洞,眼中的黑暗被光明驱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双重咏唱!” “(精灵语)彼岸之花,深渊之骨,替我遮蔽,穿域之门扉。方舟之木,星界之铁,助我缝合,空间的裂缝!” “(天界语)无杜厄登之冰亡,非凯尔本之黑杖。守护四季的荣誉之鞭,守护七星的忠诚之剑!” 【阿玛拉次元锚】 【阿尔巴斯神罚十字架】 伊莱恩虚弱的神识砰地撞到从天而降的次元锚上,又被白银十字架钉住,顿时痛得不停尖叫。 “啊啊啊气死我了!你居然没被我吃掉!我要惩罚你,杀了你杀了你!” 伊兰迪尔飞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身体”,用手搓揉,露出一个坏笑,“(恶魔语)萨萨菲罗,罗罗菲萨,扭曲·al·耶柔梨俱,狂躯,妄言,显秘宗之轮盛;邪心,恶语,返六道之轮回!” 他用手指在伊莱恩的“身体”上画了六根胡须,“男孩,船长记得告诉过你——” 【萨萨菲罗恶意变形术】 他提起手里的黑猫,挑眉欣赏着它疯狂挥舞爪子却挠不到自己的炸毛模样,眨眨眼,轻缓地笑道:“巫师都喜欢用黑猫做魔法宠物。” “喵喵——喵喵喵!” 坏蛋——大坏蛋!! 第30章 圣言之石 【阿尔巴斯圣灵之棺】,九阶防护学派禁锢魔法,需要将法阵提前铭刻在作为“圣棺”的物体上,施法时念出咒语即可。被禁锢的生物将无法被预言察觉,没有任何事物能穿透圣棺释放目标,也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透过传送或位面旅行进入或离开它,除非法术在满足解除条件后自动解除。 该法术的禁锢效果取决于施法者对于圣棺的选择,可以是秘银小球、宝石、玉制监狱模型、稀有的致眠草药等,但如果想困住超自然存在,如穿越界域的神明和魔鬼,必须使用传奇魔法物品。 而他选择的圣棺,是他的身体,他甚至不需要重新绘制魔法阵。 他对自己的灵魂施加了长眠术,让伊莱恩以为他已经被吞噬了,而长眠终止的条件,他设置为“毁灭之神的归来”,当伊莱恩的力量恢复到某个界限,长眠术会自动解除。 伊莱恩占据了他的身体,相当于他已经自愿在圣棺里躺好了,他的力量也储存在了圣棺内,如果想要摆脱封禁,必须放弃这个身体和力量,以灵体的形式逃离。 所以,他又提前准备了【阿玛拉次元锚】和【阿尔巴斯神罚十字架】,后者是咒法学派九阶法术,如果没有伊莱恩吸收的元力池的力量,他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使用两个九阶法术,因此,长眠术的终止必须是伊莱恩的力量恢复之时。 赌输了,便是长眠不醒,赌赢了,就是——一个狱友,或者,一只魔法宠物。 伊莱恩果然不愿意当他的狱友。 船长轻轻松松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毁灭之神封印在了魔法创造的黑猫身体里,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掏出了一颗红宝石。 【传奇魔法物品·提斯雷尔的圣言石】 默默无闻的大法师提斯雷尔曾经用来“驯服”过一条火龙的魔法石。那条高傲的火龙当了一个人类法师一百年的坐骑,四处旅行寻找他学徒时代一见钟情的一位女子,直到法师死在他的背上。 三眼火龙王在他死后勃然大怒,试图焚毁他的故乡驼铃城,伊兰迪尔帮火龙王取下了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圣言石,他才愤愤离去。 将这样的魔法石用在如今战斗力还不如真正的黑猫的毁灭之神身上或许有些大材小用,但考虑到伊莱恩太能捏虫洞了,他还是选择谨慎一点。 伊莱恩被魔法石胁迫着亮出肚皮,在“绝世大坏蛋”的魔爪下受刑,幽蓝色的猫眼快喷出火来了。 外部脑报告道:“captain,你一共睡了十三小时二十四分钟三十六秒。don''t worry,没有人敲过门。” 伊兰迪尔的手指在黑猫柔软的肚皮上挠来挠去,“看来有好心的王子提前唤醒了我啊,居然才睡了这么短的时间。” 他从外部脑调取出沉睡期间的记忆,看见自己对金的非人举动,手不禁一抖。 伊莱恩本来都有些享受他的手法了,开始主动追寻他的指尖,突然被重重掐了一下。 “喵呜!喵喵喵!”痛死了!你在干嘛啊! 船长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死小孩。 “原来是尼尔丹王子唤醒了睡美人啊”,睡美人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眯起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又是哪一边的呢?” 归整完记忆后,他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紫堂幻。 他朝僵硬的紫堂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哟,眼镜男孩,好久不见!哦,你不戴眼镜了啊,”他吹了个口哨,“cool,你这样帅多了!” “伊、伊兰船长。” 伊兰迪尔看着他脚底下那个与众不同的魔兽,夸赞道:“还变强了不少啊,男孩。” 紫堂躲避着他的视线,低声道:“是黑洞的力量。” 伊兰迪尔耸耸肩,“well,maybe,但我可不觉得黑猫男孩有让你变勇敢的力量。” “伊兰船长,您之后想干什么?” “in fact,船长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将伊莱恩提到肩上,“我们得先出去看看情况。船长消失了十三小时二十四分钟三十六秒,难道就没一个人想我吗?” 他给了伊莱恩部分力量的使用权限,“kitty,快开个回大厅的洞,船长还不熟悉你的技能,一会儿我们跑错片场了。” “喵,喵喵喵喵!”哼,我才不听大坏蛋的话呢! 伊兰迪尔假惺惺地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i''m sorry,男孩,恐怕你必须听大坏蛋的~” 额头上的圣言石一亮,伊莱恩顿时感觉有一万根羽毛在挠他痒痒。 他差点从伊兰迪尔肩上滑下来,使劲用爪子扒拉着他的头发,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痒死了!我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啊!!” 伊兰迪尔看着黑漆漆的虫洞,伸进一只脚,又缩回来,“差点忘了,船长得重新伪装一下。” 面目全非的凹凸大厅里,银爵控制着金,居然就和所有人打成了平手,还隐隐占了上风。 “各位!这么热闹的派对,让我们也加入如何?” 伊兰迪尔和紫堂从虫洞中出现,他迅速了解完战况,侧身对紫堂小声道:“他一定很会玩抓娃娃机。” “黑洞?” 银爵看见上司(的壳子)和同事,却好像不太高兴,眼神有点奇怪,“我暂时不需要更多力量,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是吗?” 伊兰迪尔飞到被锁链缠住的金面前,抬起他的头。 “离他远点!” 他侧身躲过格瑞的剑气,露出一个笑容,漆黑的长发、幽蓝的眼睛和脸上的纹路显得这个笑容更加邪气四溢。 他看着金脖子上还没消失的红印,噎了一会儿,不合时宜地起了坏心思,他飘到格瑞身边,俯身低语道:“别紧张,我只是看看他死了没有,你难道怕我对他做之前那样的事?” 格瑞目光一寒,一道剑气与他擦身而过。 “这就生气了?你是在担心你的朋友,还是……” 银爵不知“伊莱恩”到底说了什么,格瑞接下来的攻击连他的锁链都差点没挡住。 伊兰迪尔闪到一边,“真是不禁逗的男孩。” 伊莱恩突然用肉垫狂拍他的脸,“大坏蛋快躲开!躲开!” 他用伊兰迪尔给他的权限,瞬移到另一个地方,他们之前在的位置随即落下好几道雷电。 伊兰迪尔挠挠他的下巴,『good kitty,真是合格的魔法宠物,如果你能叫我船长,就是优秀的宠物了。』 “咿呀呀——!要不是我离不开你,真想把你丢下!” 雷狮握着雷神之锤,眼里电光缭乱,“你这家伙,还敢出现!” 安迷修用剑指着他,又很快移开脸,悲愤地道:“你这家伙……你都对伊兰做了什么!” 伊兰迪尔不解地低头看了看,才注意到自己衣服不见了。 『shit,你都干了什么?小猫咪,为什么要扒我衣服?你有吃人之前先剥皮的好习惯吗?』 幸好,腰带和裤子还在,当初把腰包改造成次元袋焊在身上他实在太有远见了。 伊莱恩使劲拍他:“快躲开!大坏蛋你真是笨死了,大笨蛋!” 船长被自己的魔宠连续乾坤大挪移躲过了骑士的冰火旋风、魔女的星月刃、圣女的冰锥、帕雷对象的雷电、冷酷男孩的剑气,还有让他联想到章鱼怪的大罗神通棍。 “i hate 章鱼怪,really” 他眼花缭乱地通过圣言石的心灵链接喊道:『小猫咪,我们能意念交流,你为什么要把船长的头当毛线球?看来之后我必须给你剪爪子了。』 『大笨蛋,你根本不会用我的力量,不如还给我算啦!』 『船长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操作。我其实自己也能躲开,亲爱的,你让我感觉我在洗衣机里打架。如果不是我已经十三小时二十四分钟三十六秒没吃过东西了,我一定会吐出来的。』 『啊!是他的气息!』 伊兰迪尔嘴角一勾,终于出来了。 再不出来船长真的会吐出来的。 第31章 是我的了 果然,金体内的力量和伊莱恩的有些不一样的。但是…… 『kitty,你能不能让船长的头休息一下,我不认为我的头有当猫抓板的潜质。』 『大坏蛋,别看戏了,快去帮我抓住他呀!』 他焦急地趴到伊兰迪尔脸上,想晃他的头,但纤细的爪子没什么力气,滑稽的画面看上去就像伊兰迪尔脸上长了一只猫。 伊兰迪尔将他抓下来,吐出嘴里的猫毛,『hey kitty,别用你的某个部位怼着船长的鼻子,我知道你是个男孩,shit。他现在不会见你的。』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在那里?』 伊兰迪尔揉了揉他的耳朵,『谁知道呢。耐心点,kitty,船长会帮你找到走失的糟糕家长的……oh!i have a good idea~!』 他刷地闪到银爵和金中间,两人正要一决高下,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伊兰迪尔,下意识地同时急刹车。 银爵不想让老板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满意壳子,虽然这个壳子让他觉得极度不顺眼。 看上去老板肩上那只有些眼熟的猫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似乎很想让他一拳在它主人身上开个洞,正在疯狂给他递眼色。 他从来不知道一只猫的眼睛能传达这么丰富的情绪。 但当银爵怀疑地重新在手上绕起锁链,那只猫又犹豫不安了起来,对他威胁地亮了亮爪子。 金是完全对伊兰迪尔这张脸下不了手。 伊兰迪尔朝金勾勾手指,“我有话要跟你说。” 下方等待元力恢复的格瑞一直在注意三人的动向,立刻大喊道:“金,别过去!” 金心中提起警惕,但当伊兰迪尔靠过来时,他却没有躲开的想法。 然后他就看见伊兰迪尔将肩上的猫捞下来,放在手心里,修长的手指在黑猫的耳朵上轻轻搓揉,挠挠下巴,捏捏脸颊,又顺着脖子、后背,一路摸到尾巴尖儿上。 那只猫一开始还不大情愿的样子,蹬了蹬腿,结果半个回合都不到便缴械投降,乖乖收起爪子,四肢朝天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发出享受的呼噜声。 不知为何很正常的撸猫画面让他觉得血液有点上脸,他忍不住打断道:“那个……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不会就是给他秀一下自己和宠物的主仆情深吧!有猫了不起啊! 船长终于从撸猫的快乐中艰难想起自己的 good idea,他冲金挑挑眉,一脸得瑟到天上去的欠揍模样。 熟悉的神色让金呼吸一顿,下一刻他就听见伊兰迪尔用抢了别人妹妹当压寨夫人的强盗语气说:“老头,这是你家的猫吗?他现在是我的了!sav……明白?”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十秒。 “我的头发是因为元力变白的,不是因为变老啦!” 伊兰迪尔打了个抖,自言自语道:“怎么不管用?难道还不够大剂量?” 他拍拍金的脸,“你好?开门!外卖到了!” “……没人在家吗?”他不死心地抱起黑猫,零点五倍速介绍道:“这是我的猫,他叫,伊——莱——恩——” 金零点五倍速拍拍手,“呃,好、名、字?” 他突然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躁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伊兰迪尔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眼珠子转了转,冲他神秘地眨眨眼,突然在猫脸上吧唧了一口。 愣住的不仅是金,还有他手里的猫,和下面一大堆元力耗尽的围观群众。 他在黑猫的脸颊、耳朵、脖子、肚子上来回巡演,一副恨不得把整只猫都吸进去的模样。 银爵眉头抽搐地看着自家老板突如其来的变态行为,想着要不要提醒他那只猫明显不是他要找的人,不需要尝味道。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嫉妒他老板找了一只这么听话任人搓揉的猫还是该嫉妒……哦,他当然只会嫉妒他老板! 下方等待元力恢复的几人同时黑了脸。 他们在看见伊兰迪尔脸上那无比熟悉的表情时,居然还以为他回来了! 但是……考虑到那家伙疯疯癫癫的行事风格,似乎这画面也没那么离奇。 至少亲的只是猫……吧。 该死的煤炭!该死的猫! 该死的海盗! 然后,他们接下来就看见了让自己的脸黑得像刚从银爵那里团购了一车煤一样的画面。 金的身体里突然冒出几根矢量箭头,其中一根啪地狠狠抽在伊兰迪尔脸上,将他抽得像个陀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就在雷狮和嘉德罗斯差点想跳起来喊“抽得好,再狠一点”时,另外几根箭头缠住他的腰和四肢,猛地把他拉到金身上,嗖嗖嗖将两人严丝合缝地死死缠在了一起。 于是嘴边的话便成了:“伊兰迪尔!你个该死的流氓给我离他远一点!!” 如果船长的嘴巴有空的话,一定会澄清自己的受害者身份。 安迷修喃喃道:“为什么树精的面具不能把人变成猫……” 他想象到自己取代那只猫的画面,不禁面红耳赤地大叫着以头抢地。 正给他包扎的艾比大吼道:“呆头骑士你发什么神经!再把头撞坏绷带就不够啦!” 船长成功在一个扔满易拉罐的房间见到了让他蒙冤的“老头”。 金发男子一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杀父夺兄的仇人,红着眼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劈头盖脸大骂道:“你个死变态对我家小黑都做了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混蛋——!我要以拐卖儿童罪把你关到神禁监狱!一万年!!” perfect,有这样的家长,一万年后估计他还是个儿童。 船长将这个常年宅在金体内,身体素质还不如初中生的老头轻易掀飞,翘起手指,瘪嘴数落道:“sir,我想比起你这个无故失踪一万年的家长,我更有抚养权一些,办理领养手续只需要走个过场而已,星际法律里弃养罪也是很严重的,savvy?” 创世神咆哮道:“我不是无故弃养!而且我只失踪了十三年!” 伊兰迪尔狡黠地眨眨眼,了然道:“哦~所以你是有故弃养?在伊兰迪尔法官面前,请你为自己的罪行辩解...辩护?anyway,tell me why!or,perhaps 你和绞架就有个约会了,don''t bete” “弃养会直接上绞架?!” “呃,”伊兰迪尔缩了缩脖子,故作沉痛地胡扯道:“看来你在家宅太久了,没看新闻,我们早就对星际法律进行过一百次修订了。” 他只知道所有海盗都和绞架有个约会,只是迟早的问题,原谅他在法官一行连执照都还没拿到。 还是当海盗好,不需要笔试,不需要执照。 创世神叹了口气,低落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伊兰迪尔鄙夷地摊开手,“seems that 所有海盗的墓志铭都是这个。” “……你不是法官吗?” 伊兰迪尔甜蜜地笑了笑,“法官是我的副业,先生。” 创世神抓狂道:“该死的我居然刚还想把小黑拜托给你!” “don''t worry,虽然船长没多少带小孩的经验,但肯定会做得比你好,毕竟没多少人能比你们《这个世界》的家长更差劲了!忏悔吧!” 创世神喃喃道:“你是对的……我是一位失败的创世神,一位失败的兄长……” 伊兰迪尔对他的自责没有半分同情,眼睛一亮,“啊哈!所以果然是你这失败的臭老头把船长拖到这个世界来的!你居然棒打鸳鸯让我和伊拉玫分离了这么久!” 创世神慌张掩饰道:“咳咳,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瞎猜的!” 伊兰迪尔再次眨眨眼,摊开手晃了晃身体,“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你家万岁儿童的力量现在在我的身体里,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我明天就能回家看望空巢老精了。” “……该死的海盗!!” 第32章 涅盘石板 创世神整理了一下西装,清了清嗓子,“如你所见,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 他略显期待地看着伊兰迪尔。 然而船长一点多的反应都没给他,无情地道:“then?i think,我们十分钟前已经聊过这个了。” “……你对此没什么评价吗?” “no ments,创造这个世界很难吗?船长不认为这比创造一个伟大优美的魔法更难!你能说点有内容的内容吗?比如,为什么要把船长丢到 bloody pirate 的床上?” “……好吧,你是不是曾经找到过一块石板?” 伊兰迪尔艰难地回忆了一下,“sorry,船长找到过的石板实在是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块?” 创世神怒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都没点印象吗!” 他在半空中比划道:“长方形,写了很多文字。” 伊兰迪尔毫无愧疚之色地耸耸肩,“excuse me,难道不是所有的石板都长这样吗?这样的石板船长收藏了一个图书馆,除非石板上刻的是一位女士的画像,船长可能会刻骨铭心。” 多元宇宙的无穷历史中,有数不尽的魔法被创造过,其中大部分已经被遗忘,或记载在古迹中残留的书籍和石板上。伊兰迪尔在冒险中找到过的石板,少说也有好几千块。 “那上面写的是凹凸宇宙的文字,不是你们那里的,你难道看不出来?” “很遗憾,船长的同行们要么大字不识,要么有文化得令人发指。” 有一些巫师不仅会创造魔法,还会创造文字,他刨出来的石板里,可能十块就有一块看不懂,不提解读残本的难度,就算破解出来,也可能是闲得没事干的三流巫师装神弄鬼的糊弄学着作,真正的大法师亲笔万中无一,他还真没特别注意过哪块看不懂的石板跟别的有什么不一样。 “……那可是涅盘石板!记载了世界重生的预言的石板!你居然告诉我你弄丢了?!” 创世神简直想掐死这个拐了自己宝贝弟弟又弄丢自己最重要遗产的海盗,如果不是他打不过的话! “hey,船长可没说弄丢了,被船长解救出来的石板们都洗干净躺在图书馆里呢,只是找起来费点时间罢了。” 创世神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听见海盗说:“也可能在船上哪张桌子底下当垫桌脚的石头了。别担心,亲爱的,船长不在的时候,水手们一向不会打扫。就是不知道这么久没回去我的伊拉玫会不会已经葬身海底了。” “……我要掐死你!该死的海盗!” 伊兰迪尔随便一踢,就用一个易拉罐绊倒了运动神经极差的创世神,“so,那块石板到底有什么用?如果重要的话船长可以考虑去找找。” 创世神趴在地上捂住膝盖咆哮道:“必须找到!!怎么预言之人会是你这种人啊!我要退货,不,换货!” 伊兰迪尔嫌弃道:“预言之人?这是什么好差事吗?如果你能收回的预言,我会感激不尽。” 他见创世神的白眼半天翻不回来,似乎快背过气去了,不禁感叹老年人就是毛病多,好心转移话题道:“那预言到底写了啥?” 创世神深吸几口气,缓缓道出石板上的预言—— 【来自遥远的异界 永远流浪的日月 无法看到的星星 将带来重生的光明 与均衡的自由】 他和创世神仿佛交谈了一百年,其中有九十九年都是老年人的唠唠叨叨、对他行为人品的谴责,和对塔希里亚送来的预言之人的售后投诉。 好在外界只过了短短的几分钟,不然他怀疑银爵会看出什么直接用锁链把他和天真男孩给“一箭双雕”了。 家长会结束前,创世神不太熟练地威胁道:“好好照顾他,要是让我发现你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就、我就、我就让金教训你!” 像个打不过就回家告妈妈的小屁娃。 “哎哟~我好怕怕~”伊兰迪尔鄙夷地瘪瘪嘴,“让船长来教教你……” 他拉着创世神的领带将他扯过来,俯身凑近,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你信不信船长几句话就能让你房租到期?亲爱的,你居然试图威胁一个没有底线的海盗——” 他拍了拍呆滞的创世神的脸颊,对着他凌乱的刘海吹了口气,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innocent,and lovely” 下一刻,他就被哐地弹了出来,那些原本将他和金包成连体毛毛虫的箭头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唰地全部缩回金的身体里。 伊兰迪尔差点从天上一头栽下去,“shit,搞什么鬼,都不 say 一句 goodbye!” 他单手拎着还没完全清醒的金,重新稳住身体。令他意外的是伊莱恩居然一直在他肩上恪尽职守地做着“优秀魔法宠物”的工作——他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劳模下属,亮出了没多少威慑力的小尖牙和细爪子,如果不是他,或许银爵还真按捺不住要强行打断他和某糟糕家长的抚养权交接仪式了。 他 rua 了一把伊莱恩的头以示赞赏。 伊莱恩急切地拍了拍他的脸,『大坏蛋你回来啦!怎么样,他在里面吗?他说了什么?』 他眨眨眼,『一会回去告诉你,这里人太多了。』 伊莱恩气愤地甩了甩尾巴,『那好吧,那我们快回去吧!』 伊兰迪尔将金丢给格瑞,对银爵道:“我们走。” 银爵皱眉问:“这就离开吗?他们已经……” 伊兰迪尔学着伊莱恩的样子歪头笑了笑,“不着急,我的力量已经回来了,留着他们,之后的游戏——还要他们陪我继续玩儿。” 银爵犹豫地看了众人一会儿,转过身,“好,我们走吧。” 他们从虫洞离开,回到银爵选做基地的一个山谷后,伊莱恩立马问:『快点告诉我,大坏蛋,他说了什么?』 伊兰迪尔有心逗他,故意满脸不忍地沉默了大半天,在伊莱恩即将炸毛时,才叹道:『他把你送我了。』 伊莱恩变成了一只石化猫。 伊兰迪尔戳了戳他,毫无反应。 他在心里啧啧称奇道,还真是俩兄弟,连石化的表情都这么像。 过了很久,伊莱恩失神地道:“喵……喵喵喵?”他……真的不要我了? 下一刻,伊兰迪尔惊讶地发现黑猫的眼睛里居然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 船长活这么久还没见过猫会因为伤心哭成这傻样,如果他知道这会弄哭伊莱恩—— 他还是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 开玩笑!巫师的好奇心怎么能允许他对惹哭一只猫 say no! “大骗子!他明明说自己会回来的!呜呜呜呜!大骗子!” 伊莱恩越哭越伤心,哭到后面甚至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猫,他从圣言石和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打着嗝的喵喵喵。 他将头埋在伊兰迪尔胸前乱蹭,船长真的很想表示一下遗憾和安慰,然而他衣服被这死小孩扒了,现在又被他毛茸茸的头一蹭,不禁痒得哈哈大笑。 “你——嗝、你、你还笑!嗝、你这个大坏蛋!呜呜呜呜——嗝!” 船长艰难地拉下翘到天上去的嘴角,『好了 kitty,你的宅男老哥只是暂时退不了房,让我先看着你而已,放心吧,船长才不想带小孩呢,等他一出来,我马上把你送回去。』 伊莱恩终于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地问:『真、嗝,真的吗?』 『当然,因为……』伊兰迪尔搓搓他的脸,将他转过去对着那边在黑暗中只看得见眼睛的银爵。 『再不让你停下,你的好下属就要打动物保护协会的电话来把船长抓走了。你知道,船长还没补办领养儿童和流浪动物的手续。』 第33章 信息之鸟 “大笨蛋,这样的虫洞传送距离太短啦,再多用一点力量。” “这样?” “这么小的洞口,只有我才钻的进去,你要把它想象得大——一点!” 伊兰迪尔控制着黑暗能量的输出,虫洞逐渐扩大,由深紫色变为紫黑色,看着更幽深了一些。 “没错!”万岁儿童像看见傻儿子终于学会走路的骄傲家长,鼓励地用尾巴扫了扫他的脸,“哼,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伊莱恩的力量其实也是一种“元力”,只是和参赛者使用的元力正好相反,一种是黑的,一种是白的。就像巫师使用的黑暗能量和光明能量,恶魔语书写的魔法几乎都通过黑暗能量释放,天界语书写的则全是光明魔法。这两种能量本是同源,只是一种更温和,适用范围更广,一种更暴躁,大多用来创造攻击魔法。黑暗能量具有更高的杀伤力和毁灭性,但也更难掌控,常有巫师被自己的魔法反噬的例子。 既然本是同源水,自能相互转化,就像雨滴会汇入大海,又变回天上的云。他也是将伊莱恩的力量转变为光明能量后才施展出了光明魔法。 伊兰迪尔将远处的小鱼干隔空拿过来,喂了一根给伊莱恩,又抓了几根塞进嘴里,“hey,kitty,你教我用你的力量,就不怕船长学会了把你丢这儿一个人跑了?” “嗯……但你要是太笨了,就没办法帮我找到他了。” 伊莱恩打了个哈欠,从他肩上跳到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哼唧道:“而且你应该不会那么做的。” 伊兰迪尔用手指揉着他的背,“哦?为什么?我不是大坏蛋吗?” “之前那个人说带我去见他,但她让我做了很奇怪的梦。”他别扭地蹭了蹭他的手,“梦里那个人其实是你吧……” 伊兰迪尔确实记得凯莉有催眠过他,大概是因为伊莱恩用了他的身体,所以看到的是他的梦境。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些都属于过去,亲爱的,留下来的才是属于未来的。” 伊莱恩晃了晃毛茸茸的黑脑袋,打了个滚,“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别着急,小猫不需要明白这些,但‘你’会明白的。” 他的外部脑道:“captain,戮人大副来电话了。” “不愧年度最佳大副。接电话。” “aye,captain,(精灵语)风中飘摇,无人知晓,于彼心中,信息之鸟。” 【雪伦传讯术】 戮人的声音从魔法加密通道传入外部脑:『船长,你说的人出现了,是鬼狐。』 『呵,居然是他?有意思……你继续跟着金和格瑞,戴好船长的戒指。』 『aye!captain』 『大副,你学得很快啊。』 『咳咳……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挺帅气的。』 “你在跟谁说话?” 一道细小的电流从她发间穿过,打在墙上,迸出细碎的电火花,戮人一惊,转身对上雷狮深沉的眼睛。 雷狮用招牌动作将雷神之锤扛在肩上,缓步逼近,“我猜,是工作报告?伊兰迪尔船长的,大副小姐。” 来自预赛第四的压迫感让戮人的背后流下冷汗,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自家船长当初面对那群影蜥时的淡定从容和嬉皮笑脸…… 海盗云淡风轻的笑声仿佛在她耳边响起:“don''t worry,大副,雷狮船长至少长得比影蜥和蔼多了,你看他这白嫩的小少爷脸蛋~” 她得承认,从某种意味上来说,船长确实让她变勇敢了……只要想到他面对同样情况时,可能会蹦出来的胡言乱语和欠揍的笑脸,她瞬间心如止水,甚至冷静得感到有些无语。 雷狮看着她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似乎还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眉毛不禁抽动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看来我得重新树立一下被你的白痴船长毁坏的宇宙海盗的恶名了啊。” 戮人淡定地做出暂停的手势,“稍等,我先请示一下船长。” 雷狮一怔,迈出一大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果然是那家伙!他跟你说了什么?” 戮人略显责备地道:“小声一点,雷狮船长,你也不想把别的闲杂人等引过来吧?” “嘁——那你快点!” 雷狮抱着雷神之锤靠在墙上,黑暗中隐隐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害怕猎物会逃脱的狮子。 戮人被他用恐怖的眼神盯着,反而为自己感到骄傲——她居然有一天会对雷狮这种人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她成长了!感谢全宇宙最伟大的船长! 她对着船长的戒指念出暗号,伊兰迪尔很快通过传讯术回复了她。 『hello?大副,又有新消息?』 『船长,是雷狮,对不起,我被他看见了,如果这会影响你的计划,我就用技能让他失忆。』 伊兰迪尔一点也不意外地道:『哦~是雷狮船长啊,没关系,你告诉他,船长没忘记我们的 parley 就行了,等到合适的时候,船长会去找他的。』 “他说什么?” 雷狮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问“你吃了吗”,然而他身上乱跳的电弧还是暴露了他的急切和焦躁。 “船长说他没忘记 parley,合适的时候他会来找你的。” “……没了?” 戮人疑惑地反问:“不然呢?你以为他还会说啥?” “啧,没什么!” 雷狮暴躁地转身,强忍着没有冲过去一把将那个碍眼至极的戒指从她手上扒下来,大步离去。 只是海盗看见珠宝的该死本能而已。 伊兰迪尔和伊莱恩回到山谷后,银爵来到他面前,“黑洞,我们的人集结完成了。” 伊兰迪尔环视了一下由历届参赛者组成的黑暗军团,打开虫洞,“你们去把那些家伙从临时安全区里逼出来。” 银爵眼含深意地看着他,“那你呢?” 伊兰迪尔笑了笑,“我?当然是出发去玩儿另一场游戏。” 他挠了挠伊莱恩的耳朵,『kitty,你最爱的游戏,去不去?』 伊莱恩立刻蹦起来扒拉他的衣服,『喵?什么游戏?当然要去!』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银爵,问:“还有什么事吗?” 银爵不赞同地看着他手里的猫,“你要带着它一起?留在基地吧。” 他手指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拨打动物救助中心的电话来把这个打架还带猫的危险分子抓走了。 伊兰迪尔立刻做出一副离开猫就要死的表情,将伊莱恩紧紧抱在怀里,“不行嘛不行嘛!人家和小黑死也不能分离的!” 这是船长说得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他早上才刚学会捏虫洞,离开伊莱恩他一定会被干掉的。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出门吗?太孤独啦!” “你不是经常单独行动吗?” “那是在有小黑之前嘛!” 银爵拗不过万岁儿童,只能老妈子一样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地交代完一大堆注意事项,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黑影军团离去。 伊莱恩歪起头,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黑洞一样圆溜溜的瞳孔里居然有一丝光,“喵?” 伊兰迪尔戳了戳他的鼻子,“喵什么,你又不是真的猫。” “喵~” “喂?神使大人?听得见吗?快了快了,正在做呢……” “哎,科技产物就是靠~不~住~哟~” 赞德瞳孔微缩,一剑朝身后劈去。 『kitty,船长的瞬身术用的如何?』 『哼,凑合啦~没我快!』 伊兰迪尔斜靠在空中,眨眨眼,“嘿,男孩,你的高跟鞋看着很性感嘛,有购物链接吗?我才想起来……”他转了转头,“我还欠着前任一份巫师节礼物呢。” 第34章 前前前任 “购物链接?当然有。” 赞德露出一个真诚和善的笑容,朝他招招手,“你过来,我给你发链接选选颜色,配色还有很多种呢,我这是最普通的一双。” “哦~听起来不错啊。船……我想他会喜欢黑色?紫色?蓝色...?” 伊兰迪尔缓缓靠近。 『喂,大坏蛋,你要买礼物送给谁啊?没有我的份吗?』 『大坏蛋不送礼物。』 『那、那就,伊兰船长?』 『kitty,你可是船长的优秀魔法宠物,怎么能少了你的份。』 他一甩手用虫洞将赞德的剑气还给他,翘起手指,问:“好男孩,这家店卖猫穿的高跷吗?帮我一起加购一下。” “啧,不愧是黑暗军团的首领,果然很难解决。” 赞德戏谑道:“话说,你居然还有前任?都前任了还送礼物,你们这些坏人还挺有人情味嘛。” “工作之外我们是很讲人情的”,伊兰迪尔闪到他身侧,勾起他的头发,蛊惑道:“这样的人情味,送你,要不要?” 铺天盖地的刀光朝他劈来,赞德哈哈大笑道:“那我要是接了,你能不能好好站着让我砍几刀!” “可惜啊,你似乎和我是同一种人,如果你有骑士那样的信誉,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伊莱恩从他领口里探出头,『什么是人情味?能吃吗?你给他都不给我?』 伊兰迪尔将他按回去,『亲爱的,那是大人的零食,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赞德目光一凛,“喂!你说的骑士,是谁啊?” 伊兰迪尔勾起嘴角,“别人都是最后的骑士了,你说是谁?” “他是不是叫——大十字斩!” 伊兰迪尔从虫洞里探出个头,“no no no,亲爱的,他不叫这么蠢的名字,他叫——” “我这么优雅的招式名你居然说蠢?!” 『大笨蛋,我们也能用这种技能的啦~你看我的!』 伊莱恩跳到他头上,小爪子一挥,一片薄薄的圆盘一样的次元刃向赞德光速飞去。 “wow~cool!看我……大大大大——次元刃!” 『亲爱的,我们真的要取这么……』 『嗯——?你说什么?』 『可爱的名字,perfect』 他依葫芦画瓢像甩风刃那样甩出一片次元刃,“安迷修!” 残影被斩断,赞德出现在他身后,“你、说、什、么?!瞬影——” “ye~s,亲爱的,你没听错~” “十、字、斩!” 无数道叉形剑光在他漆黑的瞳孔中重叠扭曲,“我去,这技能真酷啊男孩!” 『我擦!快救船长啊啊啊!!小猫咪!』 『大笨蛋别怕,看我的!』 伊兰迪尔看着自己重组的身体,感到一阵恶寒,“i feel...disgusted,我想吐。” 他的手脚突然被紫色的光圈圈主,动弹不得。 “小紫!先别杀他!” 赞德用剑指着他的鼻子,沉声问:“你认识他?安迷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快说!”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眨眨眼,坏笑道:“in fact~我的前任是前前任,所以……或者前前前任?” 赞德顿时好几个大十字斩劈过来,“你这混蛋对我小师弟干了什么?!小紫给我杀了他!!!” 『小猫咪,还没解开吗?』 『前任是什么?前前任和前前前任又是什么?』 束缚消失,伊兰迪尔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前任就是……” 嘭! 他咳出一口血,捂着肚子上被开的那个洞从天上栽了下去。 “喵喵?!”大坏蛋?! “我讨厌不能用魔法的战斗……really” 伊莱恩嗖地从他衣服里钻出来,用软软的舌头舔他的脸,黑暗力量在飞速修复着他的伤口。 “喵喵喵喵!喵喵喵!”他们居然这样对你!我生气了! “easy,kitty,船长死不了的。话说,你的力量居然还能修复伤口,真厉害,亲爱的~” “喵喵喵,喵喵喵喵!”把力量先给我,我要惩罚他们! “别真的杀了哟~” 伊莱恩一出手,船长的工作就只有当随身猫爬架了。 “love,i really have to say,你让我感觉我才是魔法宠物。” 他本以为伊莱恩还要和他们多玩儿一会儿,结果伊莱恩今天似乎兴致不高,要不是伊兰迪尔喊了好几句,他还真会把两个人给杀了。 好在他想引出的那个人并没有让他被拽着在天上飞太久。 『好像又是上次那个洞啊,大坏蛋。』 『想进去看看?』 『可以吗?那我们进去吧!』 伊兰迪尔看见预料中的人,翘起手指笑道:“尼尔丹王子,船长真的得好好感谢你给我送来的闹钟,要领取一下你忘在睡美人这儿的 kiss吗?” 丹尼尔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明显不是啥好话,他面带微笑地婉拒道:“我想还是不需要了。” 伊兰迪尔耸耸肩,“fine,有效期是世界毁灭前哦~” 紫堂真用枪指着他俩,“丹尼尔,没想到你跟入侵者的首领居然有一腿。你这算是背叛了吗?” 伊兰迪尔拉下嘴,“who is 丹尼尔?他是你妹妹吗?王子,能把她介绍给船长吗?” 丹尼尔忍住躁动的手,“我想,这下你知道我们没有一……一伙了吧。我,从未背叛。” 紫堂真还是没有放下枪,“神使大人一定很想当面听你说这句话。” “如果我告诉你,破坏大赛,是神使的命令,你信么?” “如果我说,神使对你做的感到非常满意,让你回去面见领赏,你信么?” …… 伊莱恩看着两个白脑壳有来有回地打太极,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喂,大坏蛋,你还没告诉我前任和前前任还有前前前任是什么呀?』 伊兰迪尔张张嘴,又闭上,『just kidding,忘了这件事,kid』 『不要啊,告诉我嘛!告诉我~~』 『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亲爱的,一会儿你老哥直接给我判无期徒刑了。』 『无期徒刑是什么?』 『就是把我永远关到小黑屋里,savvy?』 『哦,我会去救你的,告诉我嘛~』 伊兰迪尔被他挠得无可奈何,敷衍道:『就是船长之前的那些魔法宠物,上一个就是前任,上上个就是前前任,以此类推,savvy?』 伊莱恩转了转脑袋,『哦~我懂了,那我是现在的魔法宠物,所以我是现任?』 『……clever kitty,我想我和绞架的约会不远了。』 『约会又是什么?』 伊兰迪尔自暴自弃地道:『就是我们每天在一起做的事。』 他看着还没拉扯完的两人,决定找点别的事堵住伊莱恩的十万个为什么之后的二十万个为什么,他从次元袋中掏出一根枯萎的荆棘,将其踩碎,“(精灵语)蔓延,缠绕仇敌之草;成长,封禁深渊之岛;坚固,围困恨意之牢;集结,闭锁彼身之宝!” 【恩伊里斯荆棘丛生术】 粗大的荆棘从地面钻出,紫堂真心下一惊,跃起闪避,然而四处的墙体都涌出了大片荆棘,像绿色的蛇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牢牢捆住。 “你想干什么?!” “你在船长的肚子上开了个洞的帐,我还没找你算呢,坏男孩。” 他目光闪了闪,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掏出一块静电石英和一片人狼的指甲,左手结新月之印,右手结森山之印,双手模仿人狼族狩猎时的执爪动作,“(兽人语)萨萨菲罗·罗罗菲萨,辛达·al·月亮;巨石阵的缔造者种下月桂,槲寄生的播种者编织藤盔,巡林客的守护神目光高贵,德鲁伊的共生者健步如飞;林中水,狩于林!” 唰——! 【萨萨菲罗·拟态狼爪术】 魔法构造的狼爪从他手上弹出,足足有两寸长的幽蓝色利爪映在他深渊般漆黑的瞳孔中,令人不寒而栗。 他俯身在紫堂真肚子上比划,似乎是在找下手的地方。 伊莱恩跳到他肩上,兴奋地摇着尾巴,『哇,你这招好厉害啊!叫什么名字?能教我吗?』 『you know,love,考虑到你的爪子和船长的脸密不可分的关系,我想你还是不要学会比较好。』 他冲黑着脸的紫堂真眨眨眼,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我想你们现在能结束争吵进入下一步了?” 第35章 白昼迷走 紫堂真被迫选择接受真相后,丹尼尔看着他,“你不是之前那个黑暗军团的首领。” 伊兰迪尔大方承认了,“当然不是”,他抱下肩上的黑猫,“这才是之前那位。” “喵~” 丹尼尔笑了笑,“果然,你很特殊,我想,我们应该是同一边的?” 伊兰迪尔翘起手指,“王子和公主当然是同一边的。不然,你为什么要给船长送来闹钟?” “因为,你体内的力量让他们感到畏惧。敌人的敌人,至少你在解决他们之前,应该不会先解决我。” “聪明人~” “但我有一个地方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 如果伊兰迪尔真想让紫堂真和赞德死,他们早就被迫英勇就义了。 伊兰迪尔眨眨眼,“一些来自 parley 对象的友情提示~” 雷狮早就告诉了他丹尼尔是上届参赛者,并且是四强。如果丹尼尔变成了天使,那另外三个四强,也很可能还在大赛里,比如,被改造成天使,派来解决他。 目前看来,紫堂真也是四强之一。 现在他又从丹尼尔口中得知,金的姐姐秋,被裁决神使占据了身体。 “赞德不是我们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天使。” “他和你们不同,他有记忆。” 丹尼尔皱了皱眉,“那他……” “我想我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伊兰迪尔勾起嘴角,“而且船长似乎能给出比他的 parley 对象更吸引人的条件。” “那他就交给你了”,丹尼尔沉默了一会儿,“你似乎对所有人的目的都很清楚,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伊兰迪尔揉着手里的猫,看着已经能完美胜任一只猫的工作的伊莱恩,似笑非笑地道:“我的船上已经有了一只讨厌的猴子和一只只会说两句话的鹦鹉,再加上一群刺豚一样的水手已经够船长头疼了。而且……” 他神秘地眨眨眼,“船长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有人情味了。” 他掏出一瓶朗姆,咬开瓶塞,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打了个抖,“难以置信,我居然和朗姆分离了这么久。为了和朗姆再次正大光明牵手,船长的计划必须加快进度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几根焚香点着,将剩下的酒液缓缓倒在地上,“(圣精灵语)末日巨龙见证顶点的辉煌,黎明金凤带来深渊的希望……” “没想到,秘天使居然这么好客。” “确实。但我们,是不是,也拿得太多了。” 有你这样一个能让自己的脸变成盘子里的松饼的儿子,揉肚子应该是他的必备手艺~ 嘉德罗斯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个烦人的声音从脑子里晃出去。 蒙特祖玛担忧地看着他,“嘉德罗斯大人?” “没什么”,他垂下眼,拉了拉围巾,“多带些,回去研究一下。” 她下意识地道:“是分给伊兰……啊!” 嘉德罗斯的身体明显一僵,手中的螺旋石板一下子掉到地上。 “对不起,嘉德罗斯大人!是我……” 嘉德罗斯若无其事地捡起石板,低下头让头发挡住眼里复杂的情感,“没什么,走吧。” “你们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嘉德罗斯停下脚步,视线从金、格瑞、凯莉身上一一扫过,落在戮人身上。他将戮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手上原本属于伊兰迪尔的戒指时,略一皱眉,轻哼一声,移开目光。 凯莉伸出手,“现在,起源石板能还给我了吧?” 鬼狐有嘉德罗斯撑腰,从容地笑道:“若能帮到格瑞大人,在下当然愿意效劳,但是,通行证已经到手,我们即将离开,石板这样的秘宝,恐怕不方便……” “给他们。” “遵命,嘉德罗斯大人。” 嘉德罗斯走到格瑞身边,“你还欠我一场决斗,格瑞。” “我接下了。” “她呢?”金色的眼眸斜看向格瑞身边的灰发少女,微微眯起,“她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戮人毫无惧色地对上他的眼睛,“嘉德罗斯,既然你已经不是船长的大副,我的行动自然不需要和你汇报。” “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是他——” 格瑞用烈斩挡住他,“石板我们先收下了,多谢,你们不是还要和雷狮汇合吗。” “切,我们走!” 鬼狐从戮人身边经过,瞥了她一眼,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在说:“哟,少女,有人撑腰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哦,是的,她已经爱上这种为非作歹的感觉了。 几人走后,格瑞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嘉德罗斯说……” “是船长让我来跟着你们的,如果你相信船长,也请相信我。” 淡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格瑞轻声道:“好。” 嘉德罗斯等人穿梭在山谷中,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红发男子带着一群幻影龙犀拦住。 “你小子,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你来干什么?” “哎,我的赛伯拉斯走丢了,下来找它,顺便,替神使办点事儿——把你带走。” 他见嘉德罗斯面无表情,疑惑道:“欸?这么冷静,话说你怎么刚见了我没直接打上来,以前不都这样跟我打招呼的吗?” 嘉德罗斯犹疑道:“你……不是来解决那些入侵者的?” “入侵者?要解决吗?哎呀忘了,管他呢,先让那些次代天使顶着,等我把你带回去,又找到赛伯拉斯,再考虑他们吧。” 他摸着下巴,好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很关心吗?” 他用余光瞥见鬼狐手里的东西,嗖地冲过去,“这是什么?” “呃,秘天使大人送的,笑笑饼干。” 他咆哮道:“为什么!她都不——” 嘉德罗斯高声打断他,“派厄斯!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他用神通棍将鬼狐和派厄斯隔开,一双金眸直直盯着他,露出警告之色,“这是我的饼干,你要吃自己去找她要。” 派厄斯神色不善地咧起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啧,几年不见,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小气啊。那你这是乖乖跟我走?” 嘉德罗斯将神通棍扛在肩上,与他擦肩而过,“我说了,我自己会走。” 派厄斯突然朝他身前掷出一根长矛,长矛穿透山体,凿在一块白色方体上,“看来,有人不想让你自己走啊。” “我还以为刚才听错了,你们两个……”赞德用重剑指着艾比和埃米,“谁中了诅咒?” “是我。” …… “本来我还想去找你的,结果没想到先被你救了,小师弟。” 赞德咬了一口手里的烤串,面带怀念和赞赏地点了点头,“老猫头的味道,你学得挺像啊。亏我还那么着急,你的诅咒看上去,似乎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他脸色一沉,随即又轻笑着摇摇头,“你莫非真找到缓解的办法了?要知道,其他中了诅咒的人,都是通过吞噬别的元力种子来强行压制的,但你这种死脑筋的人,哈哈,恐怕是死,也不会那么做的。” 安迷修掩饰性地用手捂嘴轻咳,挡住翘起的嘴角,“有一个人帮了我。” 赞德叼着烤串,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小师弟脸上挡不住的红晕和红红的耳朵尖,还有眼中欲盖弥彰的羞涩,不认为这是冻出来的。 他怀疑地试探道:“女的?” 他怎么记得安迷修只有对着那些小姐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哦不,就算是以前在一起玩儿,遇到什么小姐,他也从来没见过安迷修这样……像个青春期暗恋别人的小毛头! “不是小姐,是男的。” 脑海中浮现某个身影,赞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某人的脸更黑,光凭这点他就比他更像黑暗军团的首领! 他嘶嘶吐着气,像一条患了哮喘的毒蛇,恶毒地说:“小师弟,你别告诉我,是那个黑暗军团的首领吧。” “你、你怎么知道”,安迷修的脸瞬间变得比他手上的烤串还红,但他立刻像拨浪鼓一样摇头道:“他之前不是那样的……不!我相信他一定不是那样的!” 赞德嗷呜咬下最后一口烤串,折断手里的竹签,怒吼道:“什么鬼东西,什么这样那样的,什么狗屁!” 他冲过来大力摇晃安迷修的肩,“小师弟!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知不知道那混蛋还问我买鞋的链接想送前,不,前前任呢!他跟前前任藕断丝连,居然还……哦对,你是前任……你都是前任了!还替他说话!而且他还……” 这样的人情味,送你,要不要? 他抓狂地提起重剑一剑劈下一座山头,愤怒的咆哮在山谷中四处回荡,“该死的!我现在就去砍死那个混蛋!!” 安迷修头冒蒸汽地大喊:“赞德!回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36章 海盗藏品 “我们又见面了,船长。” 伊兰迪尔晃着朗姆瓶,靠在垃圾桶上,“船长的朗姆如何?话说,我还是不知道你这盖子到底怎么开的。” “……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哦对”,伊兰迪尔直起身子,“一会儿魔法女神弄错了,直接一脚把我踢出去,船长就又得等到长休之后再来找你了。” 他敲敲风燧的盖子,“那么,风燧先生,请你告诉我,你安排在大赛里的人”,他俯身凑近,“除了格瑞,还有谁?” “认证成功,羚角号已启动。” 雷狮走到主位,“水手们,检查飞船。” 卡米尔:“雷达系统,正常。” 帕洛斯:“引擎系统,正常。” 他看了一眼伊兰迪尔空出来的位置,走过去调出控制面板,“通讯系统,正常。” 佩利:“武器系统也正常。” 一个满是不屑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搭个船还得干苦力,也就他们好意思开口,要换平时,我一刀就把这飞船劈了。” 雷狮正看着某个地方出神,闻言,一道电光窜过去,贴着少女的面颊擦过,电焦了她一缕头发,在即将触碰到船体时消弭在空气中。 “这是我的飞船,不搭废物”,他缓缓转过身,酝酿着雷暴的明亮紫眸像发怒时的雄狮的眼睛,盯着脸色铁青的悦然,“再多废话一句,你就给老子滚下去!” “你——” 霍金斯连忙拉住她,“好了好了,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窝里斗啊。雷狮船长让我们搭顺风车,做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嘛。” 佩利低声道:“我去,帕洛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大这么帅!” 帕洛斯拍了拍他的头,“傻狗,因为以前不长眼触老大霉头的是你。” 某人不在,雷狮心情正差得要死呢,这几个人还敢在船上大呼小叫。 拉比兹鼓起勇气站出来,抖着声音问:“那、那个,还有什么需、需要帮忙的吗?” 雷狮哼了一声,轻飘飘的目光落下,拉比兹差点跳起来,“去冰箱里给我拿一瓶朗姆。哦,你够不到朗姆那层”,他咧起嘴,“声音最大的那个,想搭我的飞船,就快去办!” 悦然眼睛一瞪,“你开船还喝酒?” 雷狮抱着手臂,挑眉走近她,“第一,我是海盗,不遵守星际交通法;第二……我不开船”,他直起身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明白了就快滚!别在这里碍眼,我还以为我船上多了一袋人形垃圾呢!” 悦然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门,转身离开。 帕洛斯高声道:“踢坏了要赔的哦!” 霍金斯脸上的懒散之色烟消云散,“你不开船?您要去哪里?”他压低声音,“三皇子殿下。” 雷狮嗤笑着扭头看向他,“怎么?你很关心我要去哪里?” 霍金斯心跳一顿,面色恭敬地低下头,“当然,毕竟,太子殿下和雷伊殿下都很担心您的安危。” “哦?”雷狮眼中电光一闪,颇有深意地笑道:“是吗?我还以为……” “你想去哪里!” 雷蛰从门外大步走入,焦急道:“大赛已经一片混乱,你必须马上离开凹凸星!不管我之前答应了你什么,全部到此为止!” 雷狮咬开悦然拿来的朗姆的瓶塞,仰头喝了一口,看着雷蛰铁青的脸色,心情颇好地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你的计划,想终止就终止吧,我的计划,不会终止!” “你——”他晃酒瓶的动作让雷蛰想起了那只黏黏怪和蜗牛的后代,他大力一拍桌子,将手里的通行证甩给雷狮,“是雷伊让我来救你的!你是不是跟那个家伙做了交易?你答应了他什么?” “放心吧,是海盗之间的交易。” 不关雷王星的事。 他恶劣地笑了笑,举起酒瓶,“没有朗姆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说的其实是字面意思,他和船长的交易只用一瓶朗姆就达成了,然而太子殿下的想象力就像一匹野马,不知狂奔到了哪个山沟沟里去。 他眉头狂跳,后悔没在之前下狠手让霍金斯去除掉那个该死的海盗,看看雷狮都被忽悠成什么样了!朗姆??该死的朗姆!他之后一定要把雷王星所有生产朗姆的酒厂统统查封! “哎,两位殿下不要生气嘛,都是自家人”,霍金斯俯身,想捡起通行证,“通行证,我先帮……” 一道雷电差点将他的手劈焦,“霍金斯,你就是船上一清理杂物的,有你替我收下的份?卡米尔——” 卡米尔走过来捡起通行证,“是,大哥。” “你先和佩利帕洛斯一起离开。” “大哥?” “老大?” 雷蛰深吸一口气,“雷狮,我再说最后一——” 轰隆—— 飞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雷狮看着屏幕上仿佛要将天捅出个窟窿的大罗神通棍,神色一变,“卡米尔,帕洛斯,佩利,留在船上!我去看看。” “开启创世秘典的密码,终于到手了。” “哈哈哈哈哈,我还真是期待呢,摆脱枷锁,创造一个新世界。” “那这密码本……” “当然是阅后即焚了。” “让他永远和父母,待在一起吧。” …… “去吧孩子,在那里,我留下了最后的线索。” 格瑞走向那个紫色的洞口,手臂却凭空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和安莉洁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灰发少女,“你是谁?” 戮人从伊兰迪尔帮她用空间魔法改造过的腰包里掏出一个卷轴,“(精灵语)予我地平线之月,予我极北地之星,予我天国之圣光,予我深渊之烈焰!” 【魔法卷轴·纳西尔超距传送门】 凯莉看着消失在画面中的三人,神色一变,惊疑不定地道:“这是……她是谁?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她是我们的伙伴戮人啊,凯莉。” “你、你说什么?” 金拿出一个和灰发少女手上一模一样的卷轴,拉住凯莉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伊兰一定会让你们再次记起她的。” “进入螺旋石板中,与神力融合吧,这就是你踏入超凡领域的最后一步,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高大的红色身影,喃喃道:“父……王?” 嘭——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wait a moment!” 一个黑洞出现在半空中,巨大的吸力竟硬生生将嘉德罗斯从螺旋石板那边吸了过去。 他的腰被一只手揽住,海盗熟悉的欠揍声音在他头顶响起:“wow~小玫瑰,这么久不见……你青春期过去了?长高了啊亲爱的。” 嘉德罗斯呆呆地盯着他,瞳孔不停颤抖,“你、你怎么来了?” “love,船长的海盗生涯还缺一段抢劫上帝的经历,or,nautical term,mandeer”,他低头凑近,眼里金光一闪而过,甜蜜地笑道:“you are mandeered,rosie”(nautical term:航海术语,mandeer:征用,rosie:rose的昵称) 嘉德罗斯脸一红,大力推开他,“神经病啊!” 伊兰迪尔喝了口朗姆,摊开手,“毕竟如果你不想继续做船长的大副,我就只有用另一种方式把你搞上船了,亲爱的。ok,现在,请你有点作为战利品的自觉,站到船长身后。” 螺旋石板被他收到手里,放进巫师口袋,他并起手指,行了个礼,轻佻地眨眨眼,黑洞洞的眼睛像深海的海沟,“gentlemen!i''m sorry~ 你们被打劫了!这朵神的玫瑰花,现在是全宇宙最伟大的海盗王伊兰迪尔船长的私人藏品了!” 伊莱恩亮出小尖牙,附和道:“喵喵!”打劫! 伊兰迪尔挠了挠他的耳朵,“kitty,我回去一定要跟水手们炫耀一下,让船上所有的动物都来上你的魔法宠物道德班。” 派厄斯:“你是谁?” 圣空星王:“是你!” 两人对视,派厄斯问:“这谁啊!你的人?” 丹尼尔沉声道:“他是黑暗军团的首领。” “就是你这家伙?”派厄斯转着缩小的长矛,面色不善地道:“呵,我劝你还是把他和石板一起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多加一下班。” 伊兰迪尔瘪瘪嘴,翘起手指,“你的牙齿让船长想起了鲨鱼,男孩,i hate them,i love sea turtles”,他看了眼好奇地舔着酒瓶的伊莱恩,“and catfish” “莫名其妙,胡言乱语,废话少说!” “magic,你不会见过我那个奥利奥下属吧?你要是买煤,船长可以让他给你打折。” 派厄斯戴上眼镜,举起长矛开始蓄力,嘉德罗斯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喂,你行不行啊,他很强的。” 伊兰迪尔揽过他,“you''ll see~” 第37章 终极奥义 伊兰迪尔比了个暂停的手势,“wait a moment,again” 派厄斯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遗言?” “just one question”,他伸出手指,指着派厄斯身边早就按捺不住从竞速赛开始就一直想揍他一顿的圣空星王,“糟糕老爹一号,请回答——” 他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你真的知道石板里有什么吗?” 圣空星王对上他的目光,伊兰迪尔无法从他那啥也看不见的高科技眼睛推测出他的内心,他嫌弃地转过头,“你们爷俩果然用的两代科技啊,rosie,船长还是更喜欢你这样的。” 嘉德罗斯的眼睛无论是什么颜色都藏不住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金一样天真的内心,而且高科技人造人的情绪比原始科技人造人的还容易上脸。 “really interesting,magic” 嘉德罗斯抓扯着他的衣服,“你又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伊莱恩好奇地摇着尾巴,『大坏蛋你看,他的脸为什么和眼睛一样红呀?刚刚明明不是这个颜色。』 『kitty,你为什么总是问一些船长无法回答的问题……』 圣空星王沉默一瞬后,用那种威严又冷酷,属于王的语气道:“那是他的使命。” 嘉德罗斯脸上的血液唰地如潮水般退去,他下意识地想和以前一样回答,“是,父……” “哎哎哎”伊兰迪尔拉着他往身后一塞,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意料之中,使命~使命~!——~~!i think that means,yes,但很遗憾,回答零分!” 他的指尖突然飞出一道不起眼的银色星光,圣空星王是宇宙最强,但也没有快过光的速度,那道星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就命中了他。 星光化成四道,又分裂为八道,分裂再结合,最后变成四道竖直的银色光柱落在圣空星王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光柱展开,变成四座形如古老座钟的机械,将他围在中间。 嘉德罗斯惊叫道:“你对我父王做了什么!” 伊兰迪尔拦住他,“别担心,小玫瑰,只是让他去反思一下~” 他用虫洞甩开派厄斯的长矛,一拍脑袋,懊悔道:“哎呀,船长糊涂了,这对他来说,只是眨眨眼就回来了,好像这反思没起啥作用啊,shit” 下一个瞬间,四座钟形机械和圣空星王都消失了。 【稀有魔法物品·伦道夫的白银之车】 这件造价高昂的一次性魔法道具可以把一个人从时间中放逐,这个人会在所有时空和因果之外,以时间静止的形式被冻结,六个小时之后才能正确地回到当前地点。 从结果来看,就是一次面向不远未来的单程时间旅行。对圣空星王来说他只是一恍神,就丢失了六个小时的时间。这六个小时中发生的事,他不可能插手。 他当然不是怕圣空星王来妨碍他,而是怕之后万一和派厄斯打起来,会误伤他。 真是一位善良体贴的好船长。 嘉德罗斯松了口气,又道:“祖玛和鬼狐还在那边。” 伊兰迪尔将他揽过来,嘉德罗斯眼前一花,两人就到了鬼狐和蒙特祖玛身边。 蒙特祖玛一见到他,立刻跑过来,“嘉德罗斯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鬼狐,我的饼干呢?” 鬼狐嘴边关心的话被他强行吞下去,他噎了一会儿,才道:“您放心,饼干都很好。” “哟,什么饼干,让我看看!” 伊兰迪尔闪过去拿起一盒,鬼狐想起被他用火球术变成烤狐狸的记忆,青着脸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嘉德罗斯,发现他尴尬地做了一个提围巾的动作,然后提空了。 他是不是看见那位嘉德罗斯大人脸红了…… “哎呀这饼干真好吃,又香又脆,奶味很浓,还有点坚果味~” 他说着又抓了几块塞进嘴里,还塞了一块给肩上的伊莱恩。 鬼狐笑道:“这可是嘉德罗斯大人专门吩咐我们多带点……” “别多嘴!” 要不是鬼狐没有雷德抗打,并且他还抱着饼干,大罗神通棍一定不会缺席的。 没了围巾的掩护,男孩...噢,现在是少年,少年红彤彤的脸一览无余,觉醒力量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取代了他圆润柔软的脸颊,船长不禁可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个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居然——在这里——吃饼干?!!” 伊兰迪尔火速又往嘴里塞了几块,从次元袋里掏出一朵幽暗公主,一块镜子,单膝下跪,高举手中的镜子和花朵,含糊地飞速念道:“(深渊语)我俯身,为辛泽雷纳之影,我跪拜,祈凯普托洛之灵,隐隐无心,隐隐无形,我倾听,颂弗纳萨伊之名!” 【弗纳萨伊化影无形术】 暗紫色花朵在他手中凋零,花瓣围着嘉德罗斯三人翩翩起舞,划出一个圈,他们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人影。 伊莱恩好奇地用爪子戳了戳嘉德罗斯,爪子穿过了他的身体,但当嘉德罗斯“轻轻”打了打鬼狐,鬼狐却差点将饼干掉下来。 嘉德罗斯眉头一皱,“抱稳了。” 一个让巫师的身体能长时间停留在幽影界的魔法,缺点是期间无法施法,也无法进行物理攻击。 伊兰迪尔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小玫瑰,你们在这里等着船长就好。” 嘉德罗斯打开一盒饼干,“那你快点,不然就不给你留——小心!” 伊兰迪尔侧身躲过派厄斯的长矛,派厄斯跃到高空,握起拳头,如一颗红色的流星坠下。 外部脑精灵巴尼趴在伊莱恩头上,“嘿,你们说他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雅戈坐在他肩膀上,“我们要试试吗?” 伊兰迪尔掏出一个金环,一个银环,和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将伊莱恩捞进口袋里,“水手们,如果船长挂掉了,记得……” “i know,棺材要黑色的。” “(炼狱语)为无尽之永夜献上死亡之黑,替暗月之回响奉上心火之灰,恕我欺瞒王座心怀忏悔,只为携手恶鬼扭曲卑微!” “(龙语)哈巴库克的 bloodline 啊,请化为守卫族群的坚盾吧;塔克西斯的 nightmare 啊,请化为撕裂仇敌的利刃吧;布兰查拉的 daydream 啊,请化为抵御万军的勇气吧!” 伴随着一声震天的龙吟,他的拳头和派厄斯的拳头悍然撞在了一起。 轰—— 仿佛一块陨石撞到了凹凸星的地表,以他俩为中心,爆发出的地震波一路蔓延,山石滚落,峡谷崩塌,云层撕裂,大半个凹凸星外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颤动。 远处开启隐形防护罩的羚角号再次被波及,就像被海啸裹挟的小船,瞬间被掀飞到了几公里外。 鬼狐这辈子也不想再次回忆,被无数块巨石当面砸来又从头上穿过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总之滋味不会好过挨了一发火球术痛痛快快地上路。 嘉德罗斯恨不能立刻回到物质界,然而他被蒙特祖玛和鬼狐拼命拉住,只能原地转圈圈,冲那个深坑大喊:“伊兰迪尔!该死的海盗你别装死啊!” 雷狮用元力震碎了当头砸下的半个山体,黑着脸骂道:“那个白痴是在跟人互相丢碎星导弹吗!” 伊兰迪尔从坑里缓缓坐起,他感觉身体的一半已经麻透了。 “i feel...nothing...” 他撇撇嘴,“am i dead?” “你这家伙……” 弥漫的灰尘中,一双血红的眼睛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那样盯着他,派厄斯的身影缓缓出现,“正面接了我一拳,居然没死……” 伊兰迪尔用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甩了甩,惊喜道:“am i not?” 差点吓傻的伊莱恩从口袋里钻出来狂拍他的脸,『大笨蛋你干嘛不躲开啊!他根本打不到我们的!』 『别担心,kitty,船长只是职业病犯了。』 “是因为这个技能吗?” 派厄斯看着手腕上的浅红色带刺圆环,圆环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就像一圈荆棘缠绕在他手上,另一个血红色王冠一样的圆环则套在了伊兰迪尔手上。 【阿什拉沙·魔术师】 持有王者之环的对象能忽略被荆棘之环套住的目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重量或动量。 “and this~” 伊兰迪尔撸起袖子,白银色的鳞片覆盖在他皮肤上,就像一层秘银软甲。 【芬肯卡拉布莱顿·龙族魔能转换术】 将魔法转变自身,获得龙族的特性,比如龙族强悍的力量和防御。 派厄斯的力量被他用魔法削去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居然还能引发这种规模的大地震。 他打了个抖,“男孩,你是想一拳把你上司的斗兽场给轰到外太空吗?” 而起因只是几块饼干,perfect “你工作报告怎么写呢?” 派厄斯身后浮现数十根长矛,赤红的眼睛隔着墨镜发出骇人的光芒,“这一次,一定让你死!!” “fine...” 伊兰迪尔拍拍衣服,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劈里啪啦响了一阵,“看来我必须使出船长们的终极奥义——” 戮人焦急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脑中,『船长,我把格瑞和金带回来了,但是安迷修和一个绿毛去你那边了。』 『……』 如果不是看见突然出现在坑里的安迷修和他的绿毛高跟大师兄,船长一定会给神的最强兵器展示一下海盗的终极奥义——逃跑。 赞德满头大汗地对派厄斯笑道:“派厄斯大人啊,这个混蛋是我们的工作,劳烦您的话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啊,您看要不……” 派厄斯瞪了他一眼,“滚!” “是是是”,赞德对安迷修疯狂使眼色,“听见了吗,小师弟,别打扰《最强的原初天使》派厄斯大人工作!” 安迷修点点头,赞德松了口气。 “你先走吧,我不会走的!” 赞德不禁在心里狂吼“派厄斯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该死的混蛋穿一百个大洞!这狗p天使不会是在放水吧!” “哟,什么时候我们海盗也成为骑士大人的保护对象了?” “雷狮?你怎么在这里?” “伊兰迪尔,刚才我叫你你怎么没回我!” “小玫瑰?不是让你们别出圈吗……” “哎呀,老姐,我们来凑什么热闹啊!” “这个呆瓜根本不会逃跑,我们要带上他啊!” 赞德看见坑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堆人,崩溃大喊:“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最强的原初天使!最强!原初天使!不是什么等着一大堆人来围观的水族馆珍稀小鲨鱼! perfect,伊兰迪尔捂住脸,他本来是让戮人去找安迷修和艾比埃米,然后他再单独去找雷狮,结果现在大家直接在天坑里欢聚一堂。 算了,虽然方式有点诡异,但目的达成了就行。 “那么dies an~d gentlemen,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开溜了!” “等一下!” 派厄斯收起所有长矛,大步走过来,一路撞开几个路障,直直来到瑟瑟发抖的呆毛姐弟面前,“是……你们?” 艾比将埃米护在后面,抖得像个只剩一根毛的小鸡仔,“你你你你谁啊?我们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 他伸手抓住艾比的肩,大吼道:“不认识?!你们怎么可以不认识我!我是——” 咚—— 咚咚咚咚咚! 雷狮对着倒在地上的派厄斯的头又来了几锤子,直到他的昏迷时长卡有了充足的余额,他才将雷神之锤扛回肩上,长吁一口气,又踩了几脚,“我tm早就想这么干了!” “awesome!” 伊兰迪尔高声欢呼,“偷袭才是海盗的风采!” 雷狮瞥了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伊兰迪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雷狮……船长?” “你的船上还招人吧,我有十分丰富的水手经验。” 是威胁的语气。 “……”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嘴里蹦出去的话算计。 “船上不招晕船的渣渣。” perfect,他的前大副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 雷狮冷哼道:“嘉德罗斯,你还是船上的大副?” 嘉德罗斯红眸微眯,平视着雷狮,“真遗憾,我一秒钟前决定复职。” horrible,他忍不住插嘴道:“gentlemen,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杯朗姆慢慢商量?” 焦急地在羚角号驾驶室里走来走去,将地板磨得噌亮的雷蛰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人,差点摔了一跤。 看着左拥右抱的该死的海盗,雷蛰简直想把他放在雷狮腰上的那只碍眼至极的手砍了! 该死的他肩上居然还有一只猫!雷伊说在他把雷狮带回去之前都不准他在皇宫里养猫! 不过……他右手搂着的怎么好像是嘉德罗斯? 一想到是那位的宝贝独子,雷蛰居然觉得有些平衡了。 船长如果能跟他的脑波频道连上号,一定会抱怨他明明是被两个恐怖分子挟持在中间押进来的,怎么就变成了左拥右抱!这位太子殿下对他的滤镜也太厚了吧! 雷狮勾着伊兰迪尔的肩,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先带卡米尔他们回去。” ……这一脸要去见丈母娘的模样是什么鬼! 卡米尔跑过来,“大哥,你要去哪儿?” 伊兰迪尔拍了拍他的肩,“其实,雷狮船长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和他一起来船长的船上度个假。” 他偏过头,对怔愣的雷狮眨眨眼,“水手,你觉得船长的提议如何?” 他又对帕洛斯勾勾手指,“男孩,船长记得答应过你会是伊拉玫的第一位乘客。” 帕洛斯眼睛一亮,看向雷狮,征求道:“老大?” 雷狮眼中自从伊兰迪尔消失后就笼罩着海面的乌云消失了,他对卡米尔笑道:“通行证还给他们,卡米尔,我们去伊兰船长的船上看看风景。” 卡米尔难得露出一个微笑,高声道:“是,大哥!” “perfect!”伊兰迪尔拍拍手,看向放弃抢救弟弟的雷蛰,“那么,亲爱的太子殿下,让善良的船长送你们一程吧!” 第38章 异界之门 “哦是吗,你们雷王星的九岁小孩都是和我一样高的吗?那你在你们星球算是发育不良的侏儒吗?三皇子殿下。” “毕竟我们是真正的人,不像你们这种高科技产物,九岁小孩就能如此大放厥词,我们雷王星的全民教育一直普及得很好!圣空星的太子殿下!” “hey,boys...” “那么,你算是你们全民教育教材里的反面人物吗?三皇子殿下!” “我至少很有当反面教材的自知之明,不像某人,身为王的唯一继承人,居然跟一个海盗为伍,还当了他的大副!你说是吧,太、子、殿下!” 完了完了! 然而嘉德罗斯并没有如船长预想的掏出大罗神通棍来个大闹混沌空间,而是高傲地抬起下巴,用一种张狂不逊的语气道:“我、乐、意!就算是我父王来了,也别想管我!!” 伊兰迪尔打了个抖,“can i...” “闭嘴!该死的海盗!!” 他翘起手指,甜蜜地笑道:“alright,船长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 bloody pirates,all of you!and,亲爱的水手们,你们真是太有默契了。” “放屁!” “see?” 优雅地靠在一边看戏的赞德闻言,抄起屁股底下的重剑给派厄斯的昏迷时长卡再次打入巨额资产,以雷王星活雷锋雷狮的名义。 “其实我就想知道”,他翘着腿坐在剑上,问安迷修:“这两个,谁是前前任,谁是前前前任?” 安迷修绝望地捂住脸,“所以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可以啊,小师弟”,他搭上安迷修的肩,“你的暗恋对象不仅是黑暗军团的首领,还是一个该死的海盗,我的天!要是老猫头知道了……” “他当然是一个海盗,我也是一个骑士。” 『亲爱的,就算你看到法庭上的法官是我,我也还是个海盗。‘骑士’这个词对你来说就跟‘海盗’对我来说一样,它只是一种精神,一种态度』 蓝绿色的眼里闪动着认真又柔软的神色,“但他是个好人,他和我一样会对邪恶拔刀。” 赞德手一滑,差点从剑上摔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随后用一种八卦的表情再次凑近低声道:“所以你不反驳‘暗恋对象’?” “……” 他需要一棵树。 巴尼大叫道:“madre de dios(妈了个爹)!can you just let them stop that!我的耳朵!” 伊兰迪尔没好气地道:“can you?你离我的耳朵最近,能用你那闲着没屁事干的手帮船长塞一块棉花进去吗?”他转到左边,“and you,sir” 雅戈道:“嘿,如果之后高科技老爹给你一百万让你离开他的儿子,你要怎么做?” 伊兰迪尔惊恐地看着他,“船长不记得我们的图书馆里有这方面的读物。你到底是哪儿看来的这些……恐怖小说。” “你让我去找老头的石板,我顺便更新了一下藏书。” “and you found nothing” “依船长上次看棺材了解到的市场价,最少两千万星际货币,光我们送他的那辆伦道夫的白银造车,就需要打劫二十个同行!” “really?我一直以为那是婚车。” 伊兰迪尔手一抖,用脚擦掉画歪的一笔,“are you f**king kidding me?!船长不结婚!要结婚也不可能是跟他的高科技老爹!look at me!kid,我的脸长得像九岁小孩的后娘吗?!” “only a little,别在意,我有个好消息,那辆车是从隆叔叔那里抢来的,你只需要再打劫一个大法师。” “噢,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唯一的好消息。”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我们是要举办家庭聚会吗?我认为必须有个巨大的南瓜派。” “no,we are going to find legs,蜈蚣和章鱼怪的脚。” “是老头的石板,先生们。” “你准备招募哪些人?” “眼镜男孩一定希望他失散多年的老哥给他唱一千首摇篮曲。” “棒棒糖女孩可能是一只眼睛,顺便,我讨厌狐狸,海洋传说,带小孩上船会变得不幸。” “不带他们船长会更不幸……” “太好了,看上去我们刚回去就要沉船了,你买保险了吗?” “别忘了骑士,你送了他订婚戒指。” “please...那不是订婚戒指!船长不结婚!别让我再说第一千零一遍!” “你画错了一笔,亲爱的船长。” “no no,是对的,船长记得这里是往左弯。” “你确定你的左边是我们的左边?” “废话!除非你没屁用的眼睛长在屁股上!” 伊兰迪尔打了个响指,将两个外部脑禁言掉,“水手们,你们的嘴巴一定长在屁股上,不然为什么一直在放屁!” 幸好赞德听不见外部脑的不雅言辞,否则派厄斯的昏迷时长卡一定会被充爆的。 魔女含着棒棒糖,鄙夷地看着不停自言自语,不时挥动手臂的海盗,满脸戏谑地问:“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几个到底看上了这个疯言疯语的海盗哪一点?这凹凸大赛是没有正常人了吗?” 格瑞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淡淡地道:“你和他的想象力一样丰富。” “呵!”凯莉毫无被冒犯的意思,兴致勃勃地用棒棒糖指着他,“你看,你不知不觉都会说冷笑话了!你以前也是这样的?” 格瑞眼里的动摇一闪而过,凯莉继续道:“金就算了,他一直没什么脑子,连你都眨也不眨眼睛地跟着那个女人走了,她只说了某个人的名字,就让你深信不疑。要知道那个怪物的力量还在他身上,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我们轻轻松松全杀了。” 格瑞瞥向她,“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哼,要不是被金拉来了,本小姐早就……” “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目的的”,浅紫色的眼睛看向那边用魔杖在地上绘制法阵的背影,“所以你只是杞人忧天。” “算了,我看你们是已经被那个海妖迷得神魂颠倒了!” “船长记得跟你说过”,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海妖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海盗和海妖是世仇,小姐。” 他冲对他怒目而视的凯莉挑挑眉,高举手中的法杖,dies and gentlemen!塔希里亚最快的海盗船要招募一批新的水手,谁想和伊兰迪尔船长来一场疯狂的冒险?让我看见你们高举的双手!” 金兴奋地举起手,“我我我!” “of course you boy!” 伊兰迪尔用魔杖指向他,将金用浮空术拉到法阵里,“and...?” 伊莱恩举起爪子,用尾巴扫了扫他的脖子,『还有我!』 『当然,kitty,你和船长是一体的。』 格瑞扛着刀走过来,瞥了他一眼,“别挡路。” 伊兰迪尔看着法阵中早就占好坑的冒着黑气的两拨人,“看上去船长要给伊拉玫做更长的裙子了,不然就没地方挂你们这些调皮的小海星了。” 嘉德罗斯对鬼狐道:“你和祖玛一起留在这里。” 蒙特祖玛了然地点头,“是,嘉德罗斯大人。” 鬼狐低下头,“遵命,嘉德罗斯大人。” 伊兰迪尔拦住想要进入法阵的凯莉,“sorry,miss,你能告诉海妖船长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本小姐上你的船你不感恩戴德还问我有什么特长?那你背后那群人有什么特长?凭什么他们就能上船!” “因为他们和船长一样疯,你呢?” “你——不去就不去,谁稀罕啊!” “perfect”,伊兰迪尔看向安迷修,“and you,骑士,上船吧,我会让斯布雷斯先生给船员们提前买好人身意外险的。” 安迷修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aye,水手们每次看见皇家海军的船就会遵循法典把可怜的船长落下,船长需要你协助我给他们进行对骑士的脱敏治疗。” 安迷修挠了挠头,“那、那好。” 赞德看着羊入虎口的小师弟,扑过去死死拖住他的腿,“我也要去!” “tell me why!” 他跳起来,伸了伸腿,“我可以资助你的船员们每人一双鞋,而且,我可以让他们的脱敏治疗效果超级加倍。” 伊兰迪尔牵起他的头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放下,眨眨眼,“you are hired,sir” “……”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才是那头咩咩叫的肥羊? “喂!你要走的话,把那家伙也带上啊!” 艾比指着躺在一边积了层灰,快要被人遗忘的派厄斯,“他万一醒了,这里谁拦的住他啊!” “alright”,船长将小鲨鱼随手丢进法阵的一角,又将艾比埃米也捞进来。 “我们也要一起?” “当然,小姐,遛鲨鱼不系绳要被罚款的。” 他并起手指对紫堂家两兄弟行了个礼,“那么,后方就交给你们了,男孩们。” 和兄长重逢的紫堂幻已经成为了船长的可靠编外船员,“放心吧,伊兰船长。” “(精灵语)给我一个回家的坐标吧,师傅,希望你没在打瞌睡,露露缇雅,露露缇雅,露露缇雅!我看上去像个弱智……下次我们能只喊两声吗。” 他掏出一颗巨大的钻石,“(精灵语)密里耳的殉道者指领来路,洛山达的信仰者开辟归处,伊尔玛特捧生命的倒影,劳薇艾塔引亡魂的摆渡。我向遗忘的众神,辉煌的国度,祈星光,照众生之征途!” 【露露缇雅·异界之门】 第39章 石板寻踪 “船长记得告诉过你,撒尿要去船头,火锤老爹。” “呜呃哇——!you!bloody!son of a bi...mother''s love...伊兰小鬼...的幽灵?” 起夜的矮人被吓了一大跳,在看清让他尿到手上的人后,难以置信地晃了晃头,“我在梦游?” 伊兰迪尔掐了个清洁咒,清理掉那摊不雅的水渍,在黑暗中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你不是在梦游,老爹。” “i think so...” 矮人甩了甩手,“不然你一定会把我手上的也清理掉,而且我的梦里一定会有……” 伊兰迪尔举起手里的酒瓶,矮人大叫一声抢了过来,“朗姆!” 他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伊兰迪尔,这就是你之前的大副?” “他是我的航海图保管员,亲爱的,a chartman,船长没记错吧,老爹。” “噗——阿拉顿的胡子!!” 矮人用浓眉下的那双小眼睛瞪着船长幽灵背后那个肤白貌美的贵族小少爷,张大满是黄牙的嘴,“我的梦里怎么可能出现小鬼头的马子!” 伊兰迪尔夸张地抖了抖手臂,“感谢阿拉顿吧,老爹,船长还没给他们用语言通晓术,不然我们的保险就要原地生效了。” “他们?一群马子?!” 伊兰迪尔抽了抽嘴角,“fine,你还是抱着船长的马子去睡觉吧,做个好梦!” 矮人啐了一口,“这是朗姆!” “aye!当然是朗姆!船长的巴尼大副呢?” 一个相貌凶恶,有着灰白色头发和死人一样苍白的皮肤的男人从阴影中提着油灯走出,用乌鸦般难听的声音道:“伊兰迪尔,你再说出那个名字,我一定给你来一打——” “地狱咆哮小火球?” “……我马上就送你去地狱!” “嘿,别这样对你的船长,大副,我相信你在看完船长给你带回来的礼物后,你会送我一打爱的 kiss” “你他妈以后最好别在床上睡觉,我一定会让火锤每晚都去你床上撒尿!除非你手里拿的是一条火——”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狂热眼神盯着伊兰迪尔手中那条长了翅膀的小丑蜥,“……龙幼崽。” 巴尼大副用慈父般的眼神看着桌上睡在船长被 mandeer 的枕头上的火龙,目光在移到枕头的前任主人脸上时,瞬间变得嫌弃又刻薄,仿佛一个即将在法庭上争夺继子抚养权的后爹。 近卫爽快地卖掉了自己侍奉的女王陛下,“船长明白,大副,他是你的了。” 他的大副沉迷于研究火系魔法和火属性生物,一条火龙对他的诱惑不亚于伊拉玫对船长的诱惑。 “很好,你之前滚去哪儿了?你后面那一大堆人又是怎么回事?火锤说他们都是你的马子?真是精力充沛啊,伊兰迪尔船长。那边为什么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你对他的头做了什么,你私底下玩儿这么花哨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他眯起眼睛看向小鸡仔艾比和埃米,“你就消失了几个月,孩子就这么大了?” 伊兰迪尔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朗姆,“madre de dios!他们是船长新招募的水手,你们再这样,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我只有让他们一直当一群聋子了。” “水手?” 斯布雷斯伸长脖子,笑得像一只中了狂笑术的鸭子,“他们那白嫩的小手连缆绳都没摸过吧!” “你是对的,但不雇用他们,那些白嫩的小手能要了船长的老命。听着,大副……” 他倾了倾身子,伸出手指敲着桌子,“你还记得船长之前用来垫桌角的那块石板在哪儿吗?” “船上缺胳膊少腿的桌子实在太多了,你自己去刨一下吧。” “噢!我差点忘了”,他将肩上的伊莱恩抱下来,“kitty,你老哥不是说你能感应到石板的位置吗,快帮船长找找。” 死宅老头说当初将石板送来异界用的是伊莱恩的力量,猫咪的鼻子应该还能闻到上面的残留农药。 伊莱恩歪头道:“喵,喵喵喵。”可是,石板不在船上啊。 伊兰迪尔的笑容凝固了,“什么?!船长就消失了几个月,船上已经穷到垫桌角的石板也要变卖了吗!巴尼大副!” 斯布雷斯瞪了他一眼,“看在康特罗西斯菲迪的份上,老天,那些垫桌角的石板还不够买半瓶朗姆,你他妈消失之前我还让你记得把垃圾丢下船,然后你就给我丢了三个多月的垃圾!” “我带着垃圾去了去他娘的酒吧。i want to kiss you,巴尼。” “去你娘的。” 海翼号靠岸后,伊兰迪尔船长带着自己新招募的水手们下了船,踏上流浪岛的沙滩。 “不需要等我们了,亲爱的巴尼大副,如果在这里也找不到长脚的垫桌角石头,船长就要赶紧回家看看老精了。” “你这是句废话,别忘了法典。” “伟大的法典”,船长终于能给早就不耐烦的男孩女孩们来了一打语言通晓术,他张开手臂,激情万丈地介绍道:dies and gentlemen!欢迎来到蓝海海盗的极乐天堂,流浪岛!我已经能闻到令我着迷的味道了,是朗姆,还有……赫利丝?oh!i really miss you love!” 一个头上长了两支小巧玲珑的恶魔角的美貌少女大步走来,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叫我莉莉。” “aye!亲爱的莉——” 他早有预料地后仰身体躲过扇来的一巴掌,然后肚子就迎来了赫利丝的膝盖,“嘶——i did something wrong?” 赫利丝俏皮地眨眨眼,“没有,你后面那群人是谁?那两个可爱的小不点是你的私生子吗?” 伊兰迪尔转过身对上两个想杀了他的目光两个不友善的目光和一堆看好戏的目光,微笑着回过头,“no,他们是——朗克小姐?” 另一个妖冶火辣的人类美女笑着走来,“你叫她莉莉,叫我朗克小姐?” “那么,亲爱的菲丽,shit!” 他再次捂着肚子,“你们真有默契……小姐们。listen,他们是船长的水手,我知道看上去不像,但没人说海盗不能雇佣童工,savvy?” “我不是要问这个”,菲丽瞪大美目,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还欠我一袋宝石,我们说好了的!然后你个该死的海盗就突然在我床上消失,只留了一袋垃圾给我!” “噢,原来那天晚上的人应该是你啊……” “你说什么?!” “never mind!船长只是想问一下……” 船长的屁股再次遭到打击,双重的。 “她们是谁?伊兰迪尔!” 伊兰迪尔将身体捋直,甜蜜地眨眨眼,“亲爱的船员们,菲莉小姐是船长的传送门开启者,重要垃圾保管者,至于莉莉小姐……她舞跳得棒极了,酒吧里和朗姆一样热销的只有她的洗澡水。” “她说的床是怎么回事!” “船长只是跟菲莉小姐在床上……学习编织手艺,亲爱的,我一直在考虑送你一条新的围巾。” “是、吗?” “alright!” 他飞快地转移话题,“菲丽,你还记得我忘在你床……头柜上的那袋垃圾的埋骨之地吗?我用两袋宝石来跟你换,亲爱的。” “扔了。” “扔了?!sorry,船长觉得有点中暑。” 菲丽伸出三根手指,伊兰迪尔爽快地从口袋里掏了三袋子宝石给她。 “我还给斯布雷斯先生了,我说那是你的骨灰。” “……该死的法典。我早就说了那只是一本 guideline!” 他用【雪伦传讯术】联系上斯布雷斯。 “我他妈让你去扔垃圾,你又让菲丽给我还回来了?!” “i beg you,巴尼,那袋垃圾对船长真的很重要……” 他不禁哀嚎道:“关系到我会不会因为搞丢一个老头的遗产被关进监狱十万年!” 噢,谁在意什么老头和大牢,他只是很好奇石板内的东西。 “我会带着朗姆去探监的。” “亲爱的巴尼,如果你愿意每次都花两颗五千金币的钻石当路费,船长可以现在就去蹲大牢。” “垃圾我送回迷失之国了,菲丽不是说那是你的骨灰吗?”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么大块板子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是船长的骨灰!” “我又没打开看过,谁愿意看你的骨灰啊!” “精灵的骨骼是无价之宝。” “你死了记得通知我去收尸。” “perfect”,他掐掉传讯术,“最后还是要回去看望老爹,说实在的……”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回去,因为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哟!伊兰,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你个无情无义的海盗!” 按照塔希里亚的日历,这个月是落月之森的人狼族来迷失之国拜访的时间。 他的人狼族童年玩伴莱伊给了他一个大力拥抱,然后在看见他屁股后面跟的一大堆人后惊叫道:“你的凯子又换了一批?!为什么那边还有个晕倒的?你是把人敲晕了绑回来的?真不愧是你啊!” “看在月亮女神的份上,莱伊……我还没买保险。” 第40章 崩坏心渊 “ada!” 离家一年多的精灵王子看到白银宫殿门口站得笔直的高贵美丽的精灵王,立刻像一只迷路一百年才找到家的小角鹿,轻快地朝他飞奔过去。 精灵王眼中的两泓春籁湖水落进了几片花瓣,悠悠波动了一下,他犹豫了一秒,就僵硬地被海盗王子抱住,在面颊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被挽着手臂,见到了他带回来的那些异族小伙伴。 嘉德罗斯在记忆战场见过伊兰迪尔回忆中的精灵王,但此刻见到他本尊,内心的惊艳与震撼依旧不比其他人少多少。 精灵王平静的目光如拂过绿林的微风,在每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用优雅温和的声音道:“迷失之国欢迎诸位的来访,我是伊兰迪尔的父亲,埃莱弥尔。” 他没有戴国王的荆棘王冠,以一位长者的身份迎接了他们。但埃莱弥尔看上去只比伊兰迪尔年长了几岁,若不是他那沉淀了千年岁月的深邃目光,他俩更像是相差无几的兄弟。 最终还是伊兰迪尔打破了这神圣的氛围。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你们那是什么眼神?something on my face?” 这两人真的是父子吗!! “伊兰迪尔,为什么不请你的朋友们进去坐下,你的礼仪呢?” “对对对,别杵在大门口啊,快进来,男孩女孩们。ada,我这次给你带了超多新的宝石回来,回头我让炉心给你打造一条新的项链,还有手杖……” 迷失之国的精灵和翡翠天堂的圣精灵一样有着超凡脱俗的面容和永恒时光的视角,但不同于高傲排外的圣精灵,他们和善好客。那些好奇善意的目光加上喋喋不休的海盗王子,让众人心中的拘谨逐渐消失。 赞德刨出了尘封多年的骑士修养,和安迷修一同行了个标准漂亮的骑士礼,连雷狮和嘉德罗斯都重拾了弃之不屑的皇室礼仪。 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意外,比如金差点将他的ada喊成了哥哥,他似乎原本想喊叔叔。艾比则问他迷失之国的移民政策是怎么说的。 埃莱弥尔一一给这些年轻有活力的小生灵送上了来自绿林和星星的祝福。 “你那个朋友为什么晕倒了,他的头怎么了?” 他在伊兰迪尔来得及阻止之前,就赏了趴在那边的派厄斯一个治疗术,对一位千岁精灵大法师来说,这只是挥挥手的事。 “no!!ada!” 埃莱弥尔差点将杯中的多卫宁洒出来,不由得猜测起小王子将这位“朋友”带回来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式。 “ada,这个人是我的……呃,俘虏?人质?总之,不是太友好的那种……” 于是派厄斯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再次被精灵王赏了个【薇伊莎娜·银光说梦】 “六阶魔法!太浪费了!ada,我可以用无成本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深知儿子脾性的埃莱弥尔优雅地饮了口酒,“在我面前禁止使用野蛮手段。” 赞德崇拜又向往地看着埃莱弥尔,放在桌下的手已经开始模仿他让派厄斯无痛昏迷时的施法手势了。 太优雅了,下次他再给派厄斯打昏迷时长就可以用这个姿势挥舞重剑了。 “暗影巡林这次来有事要找我商量,伊兰迪尔,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 “放心吧,ada” “还有你朋友送来的那袋……”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魔法材料,我让埃里温放到你房间里了。” 大副只会火系魔法,当然看不出来,好在他老爹感应到了石板上残留的类似空间魔法的痕迹,没有直接将它立在花园里当船长的墓碑。 “还有一件事”,他警告似的眯起眼,看了看伊兰迪尔和他肩上的伊莱恩,“晚上好好洗个澡,你和你的魔法宠物的气息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伊兰迪尔吐了吐舌,那可不是洗个澡就能解决的。 精灵王走后,男孩女孩们终于像被解除封印的小麻雀,开始不停地——对船长进行从头发丝到脚趾尖的人身攻击。 伊兰迪尔无比乐意地全盘接收,“船长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不用再下医嘱了,各位,我想你们一定饿了,船长带你们去吃点好的!” 精灵大多是素食主义者,即使是荤食也很清淡,所以船长当然是带着他们去了人狼那边。 人狼族拜访得太是时候了。 莱伊一见了他就热情地扛来了一大桶酒,扛,桶。 “伊兰,今天不喝完这桶不许走!” “下次再血战到底,船长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勾过伊兰迪尔的肩,被他身后两人的目光瞪得发怵,莫名其妙地压低嗓音问:“你那两个凯子怎么回事,长得挺漂亮,就是眼神怪瘆人的。” 伊兰迪尔笑眯眯地道:“你可以再大声一点,莱伊,反正今晚是满月,人狼的再生能力和吸血鬼一样。我最后说一遍,他们都是我的船员。” 虽然异界之门的施术者是伊兰迪尔,但跨界旅行对众人的精神依旧造成了巨大的消耗,否则雷狮和嘉德罗斯早在一开始就将这个黏着伊兰迪尔的口无遮拦的狼崽子教训一顿了。 “后天有聚会,到时候你可跑不了咯。” “你别哭着找阿水帮你喝就是了。” 贴心周到的大总管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充满植物芬芳的舒适房间,在人狼族蹭完饭后,困倦的男孩女孩们陆续回到了房内。 伊兰迪尔在卧室门口碰到了靠在门框上的雷狮。 他越过雷狮的肩头看向房内的布置,露出一个微笑,“水手,你走错房了,这是船长的……” 雷狮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推到墙上,被压住尾巴的伊莱恩痛得给了他一爪子。 幸好船长有记得给猫咪剪爪子。 “我认为在我家里应该不需要守夜,亲爱的,谢谢你的好意。” 雷狮钳住他的下颚,低沉的声音氤氲着酒气,明亮的深紫色眼睛像黑夜中狩猎的狮子的眼睛,“你来我船上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在那个女人床上。” “莱伊的那桶酒是你替船长效劳的?” 雷狮手上用力,“别装傻,伊兰迪尔,我可没有九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围巾?呵,你恐怕连毛线怎么绕上针都不知道吧。” “确实不知道。你是在威胁船长吗,亲爱的。嘶——fine,是是是。” 伊兰迪尔握住他的手腕,下一刻,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调换。 “人狼的格斗术”,他眨眨眼,“你该剪指甲了,亲爱的。” “滚。”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伊兰迪尔好奇地看着他眼里明晃晃的怒火,“we are bloody pirates,别告诉我你连小姐的手都没摸过。”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我想,只有骑士和冷酷男孩才会……” 他转了转眼珠子,找了个含蓄的说法,“有一天练剑十二小时的时间?” 他见雷狮半晌不说话,惊疑地瞪大眼,往他下半身瞟,“你不会是...dysfunction?are you?别担心,船长认识相关方面的专家。” “我跟他们不一样,也不是你臆想的那样”,雷狮的眼里跳出火花,“但也没有伊兰船长您日理万机。” “good”,伊兰迪尔在那条银色的小蛇窜到自己指尖上之前,松开他,“那你究竟在——” 雷狮卡着他的脖子将他摔回墙上,那双越来越近的眼睛点燃了他眼前的所有黑暗。 拒绝了跟人狼血战到底,却被狮子盯上,真是命运多舛的船长。 伊兰迪尔嘶嘶吸着气,舔了舔嘴角的血液,轻笑道:“莱伊这次带来的酒好像还不错啊。” “嘁。” 雷狮的酒劲似乎现在才涌上来,伊兰迪尔在黑暗中看见了他烧红的耳尖。 “居然敢把我当成别的人,这次你最好是清醒的!” 伊兰迪尔倾身一笑,“看上去不清醒的似乎是你,boy”,他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我是该死的海盗。” 雷狮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过身,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他在门口转悠了几圈,掏出一瓶朗姆,耸耸肩,“船长需要给舌头和嘴巴疗疗伤,没有比朗姆更好的选择。” 『他为什么咬你的嘴巴?他想吃掉你吗?』 perfect,如果雷狮知道伊莱恩不是普通的猫,不知还会不会在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作案。 “nice kitty,答应船长,忘了这件事,这不是小猫咪该了解的,也别告诉你老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告诉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不,你不生气。” 『别敷衍我!你每次都这样说,你和他都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想骗我!』 伊莱恩烦躁地跳到床上,用爪子挠他的床单。 敷衍,猫咪居然都懂了他这是在敷衍。 被拆穿的船长只好妥协道:“好吧,船长会告诉你的,但我们需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要结束你的魔法宠物生涯,恭喜你,男孩,来个庆祝的微笑?” 伊莱恩骤然停住了折磨床单的行为,『什么……意思?』 “意思是船长要把你的力量还给你了,savvy?”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船长发誓,他再也不想听见这个词语了。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有为什么? “你真的很有当魔法宠物的素养,kitty” always,总是有问不完的为什么,该死的好奇心。 “但还差一点火候” ,他神秘地眨眨眼,“巫师总是用行动去寻找答案。that means,等船长把力量还给你,你会知道为什么的,savvy?” 英明的船长,一次性解决了迟早会到来的二十万个为什么。 伊莱恩那双占据了半个脸蛋的大眼睛缓缓眯起,片刻后,他慵懒地用爪子挠了挠耳朵,『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坏蛋。』 伊兰迪尔打了个抖,迟疑道:“……really?为什么船长有种不安的感觉,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把力量还给我你就明白了,用行动去找答案,伊兰。』 “……shit,我讨厌聪明的小孩。” 他都还没把力量还回去小孩就变聪明了,不好的征兆。 他盘膝坐在床上,伊莱恩轻盈地跃上他的膝头,『开始吧。』 他像之前施展【萨萨菲罗·化泥为石术】那样,将圣灵之棺的施法姿势和咒语倒过来施展了一遍。 身上的法阵亮起白光,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魔法开始判定解除条件。 判定通过,白光骤然变为不祥的漆黑,黑暗力量从他四肢百骸内抽丝剥茧般被魔法女神抽离,送回伊莱恩体内。 虽然他的身体和伊莱恩的力量完美适配,但长时间背负这种阴暗的力量,滋味并不爽快,就像患上了多年老风湿一样。 恶意变形术解除,变回少年的猫咪从他膝上趴到了他胸前。 老风湿刚好的船长身心俱疲地揉揉前任魔法宠物的头,“先起来,男孩,船长让大总管给你安排个温馨小窝。” 伊莱恩压住他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乱蓬蓬的头发铺了一枕头,呲牙威胁道:“居然敢将力量还给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准备好被我吃掉吧!”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that''s not funny,kitty,船长现在能一觉睡到下辈子,can you?good night” 伊莱恩皱起眉,将牙齿磨得咯吱响,“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废话,圣棺的解除判定条件是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否则伊莱恩只有一辈子当一只魔法宠物。 船长航行海洋多年,被砍无数飞刀,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天真低级的错误。 不过他原本以为要判定个三四次才能成功,没想到一次就根除了风湿。 “lovely kitty,我们明天再玩游戏吧,船长困得连你的脸都看不清了,哈——” “那我靠近一点让你看清楚吧。” 伊莱恩的坏笑在他眼里不断放大,黑洞洞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的灵魂给吸进去。 “可以了,够了!近得船长更看不清了,嘿,kitty,伊莱恩!” 伊莱恩在他嘴巴上蹭了几下,“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用告诉我,我会自己寻找答案的。” “no,船长认为我可以回答你的每一个为——” 自作聪明的人,他为什么不选择回答三十万个为什么,而选择了三十万年的大牢生活! 第41章 星落深渊 比起好奇的,仿佛事不关己的伊兰迪尔,伊莱恩奇异地更能感受到雷狮的愤怒。 不同于尾巴被压到带来的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产生的片刻愤怒,他在看见雷狮用尖利的犬牙撕扯海盗总是勾起轻佻弧度的嘴唇时,心中死寂的深渊里燃起了怒火。 还有一种他未曾有过的情绪。 他的情绪一向很简单,比冷血类人生物的还简单。 在游戏中取胜会感到愉悦,被欺骗会感到愤怒。 或许还有些微的孤独和悲伤,来自只有方向,没有尽头的寻找。 但他更多时候只将那个人《创造》的这个世界当做自己的游乐园,《毁灭》那些看不顺眼的游戏人物,来填补内心深不见底的黑洞。 伊兰迪尔稍微和游戏人物有些不同。 一开始只是因为他的身体能完美承受自己的力量, 可以当做容器暂时留下。 什么时候容器不只是容器了。 大概是在他的梦境里,他以他的视角,重新去认识了他以往当做游戏的世界。 伊兰迪尔对世界的认知,化为汩汩清泉,流入干涸的深渊,滋长出无名的种子。 精灵热爱着这个世界。他爱着云海中升起的红日,枝头上挂着的银月。爱着春日抽芽的绿枝,夏季盛开的繁花,秋天熟透的果实,冬日静谧的针叶。他爱温柔广袤的森林,爱包容深邃的大海。 他爱他的父亲,爱他的子民。爱强大的龙族,爱弱小的地精。 世界对他来说只是挥挥手就能毁灭的东西,只是那个人随性创造出的东西。 轻而易举能获得的东西,不值得被刻意去珍惜。 他为何这么爱它。 那他呢,他是世界的一部分吗,他也这样爱他吗。 他当然不知道那叫爱,他只能感受出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美好的情感。 永远躁动不安,渴望吞噬的深渊,静寂了一瞬,又被牵引出更深处的贪欲。 毕竟黑洞是填不满的。 只是得到赋予一片绿叶,一缕清风那样的爱,太过微不足道,只会化作滋长欲念的肥料,让种子在阴暗中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任何火焰都无法焚毁它,任何狂风都无法折断它。 在他被别的什么人吃掉之前,他要先占有他,吞噬他,让他以后只属于,并且永远属于深渊! 吃掉他!吃掉他! 随着力量的归来,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和那个人的对话。 “我们为什么要身体这样麻烦的东西,只会限制我的力量。” “为了感受世界,你不喜欢我创造的这些东西吗?” “喜欢?那是什么,能吃吗?” “唉唉,你怎么就知道吃……那么,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如果你想要吃掉什么,很想很想,想得快要疯掉,但又不想吃掉它的时候,那就是喜欢了。” “什么想又不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哈哈哈哈哈!真希望你能喜欢这个世界啊……伊莱恩。” 用行动去寻找答案。 原来拥有身体是为了感受他。 和内心的激烈煎熬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动作。 他温柔地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眉目,吻他的面颊,吻他的嘴唇,吻他的脖颈,吻他的锁骨,吻他的耳朵。 毕竟他创造的东西都太脆弱了,他只能温柔一点。 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叫“吻”,他认为自己只是在品尝。 品尝他的气息——露水、阳光、花草树木,精灵与生俱来的森之吐息,和海风、暴雨、朗姆,海盗的自由与浪漫。 体内有无数鬼影在叫嚣着: 毁灭他! 毁灭他! 他们啃食他的灵魂,扼住他的咽喉,让他产生了窒息的感觉,只有毁灭他,他以人类之躯的极限跳动的心脏才能重新得到宁静。 但那样他就不在了。 看不到,摸不到,尝不到。 他只会毁灭,不会创造。 这是他的天性,他生就是为毁灭一切的。而他现在要拼命压抑自己的天性,这种矛盾产生的巨大痛苦无法得到缓解,只能从他眼里决堤般涌出。 于是伊兰迪尔的脸上除了口水,又混进了别的东西。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快点帮我找到他!到那时候,我一定要吃掉你!再让他把你创造出来!我不想再这样了!太奇怪了!太难受了!” 船长的眼睛被口水糊得睁不开,嘴巴也没空念咒,他还没ada那样强大,能随意施展高阶无咒魔法。 他选择求助朗姆女神。 他在床上摸到那个圆滚滚的瓶子,在伊莱恩换气的空挡里喝了一大口,几次之后,成功用朗姆的魔法让他昏迷了过去。 少年蜷着手脚侧躺在床上,睫毛上还挂着可怜的眼泪花,脸颊被酒精蒸得红红的。 不,更可怜的明显是船长。 伊兰迪尔喝了几口朗姆才回过神,听着窗外悠远的狼嚎,喃喃道:“crazy...船长以为满月夜只有人狼会发疯。” 魔法女神在上,他头一次有了自己老了的感觉,他作为精灵明明才三百多岁,就已经不懂近似同龄的人类都在想些什么了! 哦,伊莱恩是个例外,看来他得早点带他去找厄尼尔诊断病症了,让专家来处理这些事。 原本席卷每一根神经的睡意,被伊莱恩的口水和眼泪冲刷得干干净净。 “perfect,船长需要泡个澡让自己恢复一下。” 他的卧室一侧有一条短短的走廊,通向一个露天的浴池。浴池由古木的树藤围成,池底是打磨光滑的岩石,池水由魔法从山顶的阿巴洛兹圣泉引来,有消除疲劳、加速法力恢复的奇效。 和大海暂别的日子里,他喜欢抱着一瓶朗姆,将自己泡在微凉的水里,享受自然的馈赠。 他随手扯下衣服,丢在地上,滑入池中,将身体浸到水里,直到水面没过他的发顶。 活过来了。 他无比惬意地在清澈的水里睁开眼,然后鼻子嘴巴呛进一大口水。 他挣扎着趴到池边,咳出气管内的水,“why... the fucking are you here!!” 高大的红发男子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谁啊?” “这是船长的房间!!该死的!” “哦,这是你房间啊,不好意思”,派厄斯笑了笑,甩掉头发上的水珠,将刘海撩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不带杀气的时候,他尖尖的牙齿只能让人联想到脆脆鲨包装上的吉祥物。 略显清瘦的身材完全无法让人想到这具身体里蕴含着一拳毁灭一颗星球的力气。 伊兰迪尔虽然是精灵,天生骨骼纤细,但天天和人狼兽人混在一起,都比他要结实一点。 船长稍微扫了一眼,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太瘦了,腰挺细,屁股不够翘,就大骂道:“所以?!你不应该立刻消失吗!” 派厄斯划过来,“别小气啊,这池子这么大,一起洗啊。哎,话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我房间,sir” “我当然知道是你房间。但我明明记得我之前在跟某个黑漆麻漆的混蛋打架,突然就晕了过去,醒了就到这儿了,浑身上下都脏死了,感觉有八百年没洗过澡了,所以才借下你浴室用嘛。话说我为什么会晕过去……” 伊兰迪尔喝了口朗姆,随口道:“别在意,人老了就是有各种毛病。” “或许吧。我叫派厄斯,认识一下?” “你不认识我?” “原来我认识你吗?对不起啊,我有点近视,我看看……” 伊兰迪尔看着派厄斯涣散无焦距的眼睛越来越近,条件反射地大叫道:“停!够了!别过来!” 船长今晚已经遭受够多冲击了,饶了他吧。 结果派厄斯被他这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的惨叫吓了一跳,踩在石头上的脚一滑,就扑到他身上将他一起按到了水里。 perfect,他就不该为了保留自然的纯粹,不去清理池底岩石上的青苔。 他黑着脸将派厄斯架起来,“are you fucking kidding me?这水才刚到你胸口,想溺死的话能别在船长的浴室里吗?” “额,抱歉啊,这池底太滑了,咳咳咳……谢谢。” 伊兰迪尔一手捞过朗姆,一手将他拎到古木上趴着,眯起眼打量这个最强的原初天使。 派厄斯现在这幅彬彬有礼的乖宝宝模样实在和那天相距甚远,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他的头是不是真被砸出了点什么问题。 他挑眉看着手里空了的酒瓶,比划着开始找位置。 雷狮当时用的什么姿势砸成这种效果的?还能再加强一点吗? “男孩,你真的没有失忆吗?” “失忆?嗯……你是说什么时候?如果是作为凡人的记忆,我确实已经忘了。我只知道我的近视是成为天使前就有的。” “in fact,船长认为你是老花眼,不是近视。” 凡人。 他轻哼一声。 死宅老头果然够懒的,估计是懒得从地基开始打,直接半路改建了。 “那你认为,是当人更好,还是当天使更好?” 精灵低沉悦耳的声音被朗姆和月色浸润,听上去不像是提问,反而像是蛊惑。 “哎,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记得当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不过当天使嘛……” 转着空酒瓶的手一顿,褐色的瓶子寂寞地落下,骨碌碌滚到一边,“也是被当成工具随意差遣罢了,连最重要的同伴也保护不了。” 伊兰迪尔咬开一瓶朗姆,体贴又狡猾地道:“哎呀,那也没办法呀,毕竟神使的意志不可违抗嘛~” 派厄斯本就无神的眼里再蒙上一层迷雾,“是……啊……不可违抗……吗。” 精灵被酒瓶挡住的嘴角缓缓勾起,他举起手里的酒瓶,眨眨眼,“忘记说了,我叫伊兰迪尔。” 零星的水珠挂在他的银发上,像点缀的星光,他俯身凑近,直到派厄斯能看清那双在月光下美得恍如鬼魅的妖异眼睛,“伊兰迪尔·纳西尔。 第42章 恋爱魔法 “开什么玩笑!谁让这家伙醒过来的!” 嘉德罗斯一拍桌子,一桌人的盘子都抖了一下。 “让我醒?” 派厄斯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手中的餐叉停止了转动,手掌略微抬高…… “诶诶诶!别听他的,男孩,你只是因为激动过度,脑梗塞了,船长专程把你抬回来让我老爹帮你治好的。” 派厄斯这一拍下去,千年古木雕成的餐桌就可以入土了。 他一定要用生命扞卫老精的每一件宝贝。 “哦,那真是谢谢叔叔了。” 派厄斯重新拿起银制餐叉,叉了一大坨辣椒沙拉送入口中。“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看向伊兰迪尔,后者笑眯眯地绕到派厄斯身后,将手搭上他的肩,“诶~我已经替你向老板告假了,他现在绝对不知道你在哪儿,你看……” 他轻轻将他头上的老花镜压下,将派厄斯的脸转过去,让他看向紧张的艾比埃米,“疑似你同伴投胎的好男孩好女孩都在船长家做客,你难道不想跟他们多相处一会儿吗?” 派厄斯无法否认自己想,很想。 “可是,赛伯拉斯……” “噢,船长认识一位热心男孩,对托养宠物有十分丰富的经验,听小玫瑰说你很担心它,我就拜托他帮你照顾小宠物了,我保证你回去只会见到更加容光焕发的拉赛伯斯,说不定还能神奇宝贝进化呢。” “它叫赛伯拉斯!你说真的?” “那当然,不然你头是谁治好的?如果你现在就回去,你上司一定会让你加更多的班”,他瘪瘪嘴,翘起手指批评道:“万恶的资本家!” 他轻轻揉着派厄斯的肩,在他耳边吹风,“你现在在他们完全找不到的另一个世界。想象一下,没有神使的命令需要服从,没有煤炭势力需要剿灭,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是的,这里没有黑暗势力…… “噗——”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话术,安迷修喷出嘴里的果汁,额角阵阵抽搐。 他甜蜜地眨眨眼,“savvy?” 派厄斯被那双眼睛诱惑,豪迈地一口饮下银杯里的多卫宁,哈哈大笑道:“说得对!现在是放假时间!让狗屁神使去死吧!!” “咳咳咳咳!” 赞德惊恐又敬佩地瞪着微笑着给派厄斯斟酒揉肩的伊兰迪尔,眼睛差点掉到盘子里。 总觉得这画面看上去…… 就像小说里祸国妖妃迷惑君王的桥段照进了现实…… 他甚至自己说出了那个字! 大王被妖妃哄得晕头转向,心花怒放,他举起酒杯,大赦天下,“那就暂时抛开狗屁神使的命令,嘉德罗斯,好好享受我们的假期吧!” “哼!” 伊兰迪尔替他解决了派厄斯,嘉德罗斯却莫名觉得更不爽了! “啊啊啊!大坏蛋你干嘛跟他挨那么近啊!快过来告诉我这个东西怎么用!” good,哄好了能一巴掌毁掉他家餐桌的,还有一个能一巴掌毁掉他家房子的。 “clever kitty,这个东西叫叉子”,伊兰迪尔握住他的手,叉起盘子里的水果,送到他嘴边,“see?是不是很简单?” “你喂我,啊——” “亲爱的,船长认为是时候锻炼小朋友的独立能力了,连小猫咪都不需要主人喂。” “可你昨天晚上不是用嘴——唔唔唔……我不喜欢这个红红的东西!” “小朋友要多吃蔬菜才能长高,而且,不吃胡萝卜就会像那个红头发哥哥一样,一厘米之外人兽不分。” 派厄斯将送到嘴边的辣椒放下,“真的?那我也要吃。” 羊都死完了再补牢是没用的,伊兰迪尔一边这样在心里说着,一边眉开眼笑地传讯给厨房,让他们再切一盆胡萝卜来。 赞德眼睛都没舍得眨几下地观摩三人的互动,盘子里的沙拉已经被他用叉子戳成蔬菜泥了。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安迷修被他啧得牙疼,“赞德,不要浪费粮食,吃饭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啧啧啧!小师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板一眼啊。你看看,你看看~都不管管?” 他看着凭一颗“七窍玲珑心”,从容不迫周旋在两个暴君之间的海妖,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色诱术拯救世界。 为了不让派厄斯起疑,伊兰迪尔让伊莱恩变回了小孩子体型。 “真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我这是在看什么亲子合家欢频道。” 他交口称赞道。 “管什么?我不是正在管你吗?” 虽然他也有点不爽就是了。 赞德歪过去压低声音,“他说这里没有黑暗势力需要剿灭!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花言巧语欺上瞒下的人了吗?” “他是海盗,说这种程度的谎话……不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而且他已经做过这句话的受害者了!脱敏治疗还是很有效果的。 “完了,没救了,师兄我还是去准备份子钱吧……算了,感觉要光靠你自己,这钱估计拿来当我棺材本了都送不出去,还是让师兄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笑着露出八颗牙齿。 安迷修被他笑得打了个寒颤,警告道:“赞德,这是伊兰的家,你别在别人家里东搞西搞惹麻烦。” “哎呀,小师弟,你就等着看吧,山人自有妙计!” “恋爱魔法?” “对啊,为了我那个不开窍,不,开窍了但怂得让人没办法袖手旁观的小师弟,莱伊好兄弟,有没有这方面的魔法?” 圣殿骑士团社交一枝花在来的第一天就火速和这位憨直豪爽的人狼青年月下结义,一开始是为了从他身上挖一些从海盗手里救回傻瓜小师弟的方法,但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解决了那个海盗,小师弟会让他陪葬,再殉情。 至于为什么不问精于魔法的精灵,当然是因为那些精灵极有可能会给他们的王子殿下打小报告。 “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欸,你为什么不去问伊兰,他可是魔法天才,连圣精灵的那什么界域之子都打不过他。” “呃,这个嘛,因为我师弟喜欢的人他也认识,我师弟脸皮薄得要死,被他知道他一定会切腹自尽的。所以你也千万别告诉伊兰我找你说的这些事哦。” 小师弟会不会切腹自尽不一定,但一定会切他的腹。 “原来是这样,你们人类真奇怪,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我一定会帮你的!虽然我不懂魔法,但王城内有魔药铺,暗影姐姐正好让我去替她买些东西,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那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精灵的魔药铺和赞德在故事书中读到的什么阴森诡异的装潢和皱巴巴的恶巫婆完全不沾边,他差点因为和美丽热情的店员小姐聊天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那种魔药的话,确实是有的呢。” 精灵小姐笑盈盈地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完美,从充满少女心的粉嫩包装来看,赞德就知道里面是他要找的东西。 女精灵将那个小巧可爱的瓶子交给他,“让心仪的对象喝下去就行了,爱情女神一定会站在您这一边,祝您成功!” 莱伊抱着一大堆东西来结账,“赞德,找到了?” “对的,就这个了。” “行!一起吧。” “让你帮忙付钱真不好意思。” 但他不想因为跟伊兰迪尔借钱被怀疑。 “小事一桩,今晚你多喝一桶就行了!” 赞德知道莱伊的桶真的是桶,他苦涩地笑着应下,在心中哀嚎道:小师弟,师兄为了你的幸福真的是豁出去了!该死的海盗! 他将魔药倒到银杯里,斟满朗姆,端着两杯酒在花园里找到了坐在石桌旁的海盗。 伊兰迪尔在忙着画什么东西,柔软的金发随意用一根绿藤系在脑后,多余的则垂在耳畔,辫上去的骨饰和银币晃荡着像风铃一样叮咚作响,调皮花精停在他的羽毛笔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晃。 他换下了那身被精灵王见一次嫌弃一次的海盗装束,但也没有穿缀满银丝的精灵长袍,而是穿了一身绿色的猎装,利落贴身的衣物将他在精灵中格外修长的四肢衬托得矫健有力。 赞德不禁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打扰他,他也不得不承认,小师弟的眼光其实并没有差得太过离谱,至少是从十八层地狱上升到了地心。 好在船长永远不会让人感到无法靠近。 他抬起眼睛,一个眼神就从那个英俊高贵的精灵王子变回了轻浮无赖的海盗,“找船长有什么事吗?男孩?” 他瞥了眼赞德手里的朗姆,挑挑眉,“人狼今晚不是有篝火聚会吗,这么早就想先开开胃了?” 赞德将放了魔药的那杯酒递给他,“是啊,他们都在午睡,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众人刚来塔希里亚,还没倒过时差。 伊兰迪尔不疑有他地端起酒,一边将杯子送到唇边,一边继续画着手上的法阵,在看到落在杯缘上的花精后,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他笔下不停,手指状似无意地在杯壁上敲了几下,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他举起空掉的杯子,神秘地眨眨眼,“该你了,男孩。” 赞德也爽快地干完了杯里的酒。 伊兰迪尔画完最后一笔,起身将杯子递回给赞德,指尖若即若离地滑过他的手腕。 那一刻,赞德差点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雷狮,不然他为什么会有被电了一下的错觉。 精灵的轻笑在他耳边响起:“男孩,朗姆不会希望自己被装在银杯里的,就像海盗不会喜欢穿太高雅的衣服一样。” 他拍拍赞德的脸,意味深长地道:“have a nice day,love” 第43章 剑心&法典 『他的诞生违背常理,我想他没有自己的‘源论’。』 『你是说,泰莫拉尔?』 “小伊兰,底色想选什么呢?” 笑容甜美的少女抱了一篮子五颜六色的毛线团出来。 人狼首领,暗影巡林,一位七百岁的血族,生前是牧羊女。 至于人狼的首领为什么会是吸血鬼,善良温柔的牧羊女又为什么会成为吸血鬼,谁知道呢。 “金黄色吧,暗影姐姐。” “很有朝气的颜色呢,是送给谁的?” 『不,泰莫拉尔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 『有人让他成为了‘魔鬼’,哈,这个人只可能有一个。』 “送给一朵可爱的玫瑰花。” 伊兰迪尔挑出一个大大的金黄色毛线球,放在手上抛了抛。 『你既然知道,还去找厄尼尔干什么?』 『为了让专业团队来处理,师傅,你知道我不擅长教育小孩子。』 “哎呀,年轻真好!这位可爱的小朋友晚上也会来参加聚会吗?” 暗影巡林捂住微红的脸颊问。 『但你擅长忽悠小孩子,忽悠所有人。可怜的玫瑰花。』 “当然!” 『师傅!我认为我刚刚没有叫你的名字!那不叫忽悠,叫‘引导’,船长只是引导大家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parley 的精髓,savvy?』 『必须喊三次。』 『……您不知道我每次都被艾梅达尔嘲笑。』 『如果所有人都喊两次我的名字,就能让我听见他们的前三句话和后三句话,我的脑子里会多出一群苍蝇。』 『嗡嗡嗡——』 『你该去拿回你的东西了。』 『除非是为了送给ada,可以考虑一下。』 『那样你才能彻底解决骑士的诅咒,你用完了放回去不就行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师傅,我先挂了,我要用个时光小魔法作弊一下。』 “那么,你希望今天晚上就送给他吗?” 暗影巡林将毛线绕到针上,开始给他示范不同的针法。 “是,但不是在聚会上。” 不然船长的工作量会增加十倍。 当月亮升起,人狼的聚会如期开始。 滋滋冒油的烤肉,大桶大桶的果酒,整片森林都飘着浓郁诱人的酒香和肉香。 “伊兰,你白天去哪儿了!” 姗姗来迟的船长被男孩们团团围住,路过的人狼都好奇地伸长脖子往这边瞅。 “船长去帮忙筹备聚会了。” 虽然没有一个人狼可以替他作证就是了。 精灵的宴会载歌载舞,而人狼的聚会,虽然也有传统环节,但他们更多时候是在打架,用打架来结交好友,用打架来了结私仇,或者,用打架来争夺心仪的对象。 莱伊在打完了十二个上门挑战的人狼后,干脆地躲到了精灵背后。 第十三个找上来的人狼女子叉着腰骂道:“莱伊,你还是不是公狼了,不要让伊兰帮你挡架!” 莱伊梗着脖子还嘴道:“我、我是海盗!干嘛非要跟你们打!” 船长鄙视地翻了个白眼,“in fact,为了金币和女人打得你死我活,是我们的传统。” “噢,那你帮我上啊!她们有二十几个人!全是母狼!” 水之式的姐妹们,每一次聚会都要成群结队地将他揍一顿。 “你应该感谢团结热情的小姐们”,伊兰迪尔调侃道,“不然你的竞争者一定不止二十几个。” “对了!” 莱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抱住赞德的腿,“赞德好兄弟,你帮我上吧!” “什、什么?” 伊兰迪尔挑眉道:“咦?你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她们能成群结队,我也能找帮手啊!求你了,好兄弟,不然她们又有借口不让我去找阿水了。” “必须的,为兄弟两肋插刀是我们的美学。” 赞德虽然很少跟小姐动手,但看在莱伊替他买了魔药的份上,他只能勉为其难出马(耍帅)了。 不使用元力,只用单纯的剑术和普通的铁剑。 人狼的利爪就是最致命的刀刃,他们很少使用别的武器,但此刻,观战的人狼们不由得对这个剑术高超的人类另眼相看,居然只用一把普通的铁剑就能抵挡他们削铁如泥的爪和牙。 赞德撩了撩头发,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哎,还是手生了啊~” 不得不说,长期依赖元力技能都让他的剑术变得生疏了,毕竟当你一刀就能斩下敌人首级时,你也不会想着再用什么多余的技巧。 莱伊仰头发出一声长嚎,摇晃着尾巴,“哈哈哈哈,怎么样,尤莉,我找的帮手够厉害吧!你们还要继续挑战?” “啊啊啊,别拦着我!我要撕碎他!” 一直看戏的伊兰迪尔突然道:“亲爱的尤莉,你也可以找帮手的,比如……” “伊兰!” 人狼少女扑过来牵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们的!” “伊兰!你这个叛徒!” 莱伊抓狂地咆哮道。 伊兰迪尔喝了口人狼的果酒,摊开手,“sorry,亲爱的,见色忘义也是我们的传统。” “该死的海盗!” 赞德摸了摸手上的铁剑,“你想跟我比什么?你要是用那些奇怪的技能……” “不,亲爱的”,伊兰迪尔神秘地眨眨眼,“我们比剑术。” 赞德将剑杵在地上,斜靠着身体,皱眉道:“跟我比剑术?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小师弟的大师兄!” “每一个小师弟都有一个大师兄,不然师弟是哪来的?” 惊讶的不仅是他,还有围观的众人。 毕竟他们从没见过伊兰迪尔用剑。 莱伊提醒道:“赞德,别大意!伊兰的剑术是埃莱弥尔陛下教的。” 赞德闻言,将剑握在身侧,眼里洋溢着直勾勾的挑衅,“哟,来头这么大啊,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伊兰迪尔从次元袋里抽出一把轻剑,看着神色质疑又警惕的赞德,“男孩,别用那种眼神看着船长”,他轻佻地笑了笑,“you make me excited” 比起挑衅,更像是在——挑逗。 赞德脸一抽,下一刻便如一道影子一晃而过,迅猛地攻来。 铛——! 伊兰迪尔没有急着弹开他的剑,反而松了下力气,让两人的眼睛相距咫尺。 相比于收起轻浮之气,展露出凛冽锋芒的赞德,伊兰迪尔依旧是平日里不正经的模样,一手执剑一手提酒,打几招喝几口,晃悠悠的模样不知是喝多了还是以为自己在船上,让赞德更为火大。 他抽回剑刃,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叮叮叮叮、铛铛铛! 两人的剑在电光火石间就碰撞了几十次,兵刃擦出的火花将空气点燃,令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心跳加快,屏气凝神,唯恐错过任何一次交锋。 虽然他们其实什么都没看清。 相比于用元力技能时随手就毁天灭地的战斗,冷兵器之间最原始纯粹的交战令人生出了别样的紧张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场对剑术最为了解的两个人,心情各不相同,又都十分精彩。 安迷修作为赞德的同门,比谁都清楚赞德真正的实力,虽然他们现在关系很僵,但他曾经是他的师兄,最受大家看好的骑士继承人,比剑术,他要超越他,还有很长的距离。 伊兰好厉害,居然跟赞德打得不相上下,我必须更加努力了! 格瑞认真地在心中点评了一下两人的招式后,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 安迷修光顾着看剑和剑的斗争,完全没注意到人和人的斗争。 伊兰迪尔空着的手在两人转换位置靠近时会“不经意”地往赞德身上摸…… 安迷修是在带着滤镜看,他看得更清楚,伊兰迪尔其实是故意露出空门,引诱赞德近身攻击自己,然后趁机“画蛇添足”。 他不信翻遍所有的世界,有哪本剑术会写着出招的时候需要捏一下敌人的屁股! 这根本不叫不相上下,赞德完全是在被狡猾的海盗溜来溜去! 精灵虽然是智慧生物中和人类相似度最高的,但他们的骨骼异常柔韧,基本是由纤维构成,含钙量极少,这使得他们拥有人类无法想象的柔软和敏捷。 伊兰迪尔毕竟是三百多岁的精灵,虽然大部分时候在研究魔法、出海抢劫,但他学习剑术的时长依旧比赞德长多了,并且同样有一个剑术高手言传身教。比力气不是船长的长项,但比速度,还有比精灵海盗跑得更快的吗。 金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安慰道:“没事的格瑞,如果你也想和他们比剑,一会儿你也可以去挑战伊兰啊,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我不想,一点也不。” 赞德一开始还专注地和他比剑,后面也隐约察觉到了,在他的腰又被摸了一圈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他妈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动手动脚啊!” 伊兰迪尔捞起酒桶喝了一大口,无辜地道:“打架不动手动脚,那怎么打?用嘴?” 赞德简直火大又无语,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没办法揭露这家伙的罪行! 难道要让他说你他妈打就打别摸我腰和屁股吗! “我们是在决斗!你打架不遵守规则的吗!” “规则?” 海盗疑惑地眨眨眼,转到左边,打着酒嗝问:“你们人狼打、嗝!架,有规则不能动手动脚?” 狼崽子们摇头。 他转到右边,“有吗?” 狼崽子们再次摇头。 “see?” 他摇晃着身体,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眼睛被酒气熏得亮晶晶的,跳跃着欢快的篝火,“pirates,我们只有法典。” “…………我要砍死你!!该死的海盗!” 赞德大叫着朝还在喝酒的海盗砍去。 伊兰迪尔随手将空掉的酒桶一扔,挡住他的剑,手腕一转,就将他的力道挑到了另一边,在惯性的作用下,赞德眼睁睁看着他狡黠弯起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短短零点几秒似乎被拉得无限长。 掉下来的酒桶刚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时,他的脸被亲了一下。 不是那种暗戳戳的东捏一下西摸一下,而是明晃晃地亲了一大口,他甚至听到了“啵!”的一声。 他酿跄着栽了几步,哐镗一声,剑掉到了地上。 热风吹过,他脸上被海盗印上去的酒精迅速蒸发,随之蒸发的还有他的理智。 “船长不动手动脚就行了”,海盗咬开朗姆的瓶塞,喉结上下滚动,灌下小半瓶,“嗝——我觉得,小鲨鱼可以向你请,嗝,教一下” 他瘪起嘴摇摇头,“他不够有料。”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赞德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的耳朵已经被狂乱的心跳完全占据了。 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在回荡—— 完了。 第44章 精灵祝福 “呜呜呜呜小师弟!小师弟啊!小师弟!!” 赞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安迷修,哭得稀里哗啦。 “干什么,不就输了场比试吗,跟人比试有输有赢不是很正常吗。” 安迷修用力推着他的头,然而赞德就跟螃蟹一样死死钳住他的腰,纹丝不动。 “呜呜呜小师弟——嗷——我对不起你啊!” 赞德能跟莱伊如此合拍,连嚎叫都不输人狼。 安迷修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你要真觉得对不起谁,也是对不起师傅,关我什么事。” “师兄错了!要是我一直都留在你身边好好看着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师兄绝对不会让你背负诅咒,还被该死的海盗给迷惑的!现在我还……我对不起老猫头,对不起你啊!” 他开始东一句西一句毫无逻辑地自我忏悔。 安迷修又感动又羞耻又无语,简直不知道他就比了个剑怎么能受这种刺激,以前大家在一起比试也没见他哪次输了像这样过。 赞德离开的时候不告而别,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不知道他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还成为了天使,给神使卖命。 但再次重逢后,他才发现他当初离开是为了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被他手刃的骑士团团长,也并非他们以为的那样光正。 他一直以为他背叛了骑士的誓言,但自从来到凹凸大赛,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眼界有多么的狭隘和浅薄。 许多事情根本不是他理所当然认为的那样。 他的世界原本黑白分明,中间那条线从来不会变得模糊不清,一边只有白色,一边只有黑色。 然而光明之下亦有阴影,黑夜犹有星辰月色。 一直信仰的神明将诅咒转嫁给他,一直仇恨的海盗将星星赠送给他。 就算你看到的法官是我,我依旧是个海盗。 就算赞德成为了天使,他依旧是立下誓言的骑士,是他的—— “师兄。” 许久未使用过的称呼脱口而出,他的心境也豁然开朗,就像一个一直在迷雾中行走的人,终于看清了世界的真貌,虽然未知的黑暗依旧望不到尽头,但他再也没有那种茫然的孤独感了。 因为他并不是最后的骑士。 然而赞德只消停了一瞬,就用更大的声音哭了出来,要不是宫殿的房间都有隔音法阵,屋顶都能被他给嚎飞了。 如果说之前的负罪感只是用剑在他胸口轻轻地戳,现在这声“师兄”简直是一刀把他的心脏剜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安迷修还以为他是感动的,轻轻拍着他的头,像以前他哄他那样安慰道:“好了好了,师兄,你今晚打那么多场不去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别叫我师兄了!我不配当你的师兄啊!” “说什么呢,咳咳,我已经明白了,不是你的错。” “不!你什么都不明白!就是我的错!” “wow~真是感人的画面,船长来的不是时候?” 揶揄的轻笑让他杀鸡般的哭号戛然而止。 “伊兰?” 安迷修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伊兰迪尔。 赞德惊恐万分地看着抱着手臂悠哉游哉走来的海盗,嗖地一下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个绿色的头盖骨,惨叫道:“你别过来啊!!” 伊兰迪尔就像个行走的心脏起搏器,光是听见他的声音,人都还没看到,他就感觉胸腔里那个器官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叛逃了! 他怎么可能对该死的海盗动心啊!但剑也比完这么久了,也不可能是因为打架打出来的吧。 “不好意思,我师兄他……” “never mind~船长只是来送点东西。”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戳了戳那团瑟瑟发抖的鼓包,“小师弟的大师兄~魔药铺的贝斯瑞娜小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赞德冒着心脏爆炸的危险,拉下被子,“你……你知道!” 安迷修呆呆地问:“伊兰知道什么?” 伊兰迪尔一屁股坐到床上,别有深意地道:“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个小哭包把我之前做的实验品给买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你师兄的酒里去了。” “什么?谁这么粗心,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安迷修担心地问。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会……呃,maybe...hard to exin...总之,喝了这个就好。” 他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赞德立刻钻出来抢过那个瓶子,咕咚一声灌了下去,那擂鼓般的心跳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再不停下他一定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心力衰竭挂掉的骑士。 他看着挑眉坏笑的海盗,恼怒又憋屈,毕竟先耍小聪明搞小动作的是他,要怪只能怪他自作自受。 不,都怪狡猾的海盗!天知道那个魔药铺居然是他开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把酒给换掉的! 有气不能撒有口不能言的感觉让他刚歇下来的心脏又有想要造反的迹象,憋的。 他连忙往后一躺,把被子一扯,“我要睡了!” 言下之意是“你还不快滚!” “师兄,你房间不是在隔壁吗,你今晚要睡这里?” “我要睡这里!” “精灵的宫殿不会有抓小孩的狼外婆的,亲爱的,而且,你不是跟狼外婆相处得很好吗~” 海盗的调笑声隔着被子传入耳中,像羽毛一样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他给自己喝的根本不是解药,而是另一种恶作剧的魔药。如果说之前的魔药让他的心像是在鼓上蹦迪,现在就像有柳絮从里面不断冒出,痒得让人想抓心挠肝。 他忍无可忍地用脚踢他的屁股,“关你屁事,你还在这里干嘛啊!” “奇怪,你不是该跳起来再跟船长大战八百回合吗~关我屁事,那你踢我屁股干嘛”,伊兰迪尔握住他的脚踝,挠了挠他的脚心,他立刻感觉整条腿都开始抽筋了。 见赞德真的要钻出来给自己一刀了,他才举起手,“那,船长就先回去了,have a nice dream,love” have a nice day,love 他将赞德今晚第n次嚎叫关在门后,神清气爽地朝花园走去。 这么早给他解药,他也很遗憾,但正如他所说,那是一个实验品,本该被销毁,但大概是贝斯瑞娜某次整理魔药的时候忘记了,居然被赞德给买走了。 作为魔药的炼制者,伊兰迪尔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酒有问题,何况善良的花精小姐还提醒了他,如果赞德懂魔法,就能知道敲击杯子是置换术的施法手势,这种简单的小法术船长还是能免去咒语的。 药水封存着好感术的魔法,喝下去后第一眼看到的对象会变成生效目标,无论伊兰迪尔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带着一百层滤镜来看待。 如此作弊的魔药自然是有代价的,效用结束后,如果赞德本是不愿意的,好感就会重新被厌恶和恨意取代,所以这种魔药最多只能做“恋爱小推手”,帮助互相暗恋的人水到渠成地走到一块儿。 实验品的缺陷在于,被魔法扭曲成好感的厌恶会在效用结束后超级加倍地奉还回来,他可不想在好不容易和最后的骑士化敌为友后,又被他的师兄追着砍三条街。 虽然他之前就追着他砍过。 但他肚子里的恶作剧因子还是怂恿他趁人之危耍了赞德一道,所以他接下来的一周最好离他远点。 等他顺着幽深的走廊转到花园里,金发少年已经在那里立了很久了。星光月色落在他长长的金发上,澄辉盈盈,花精们扑扇翅膀簇拥着他,就好像他是一朵散发幽香的玫瑰花。 “她们很喜欢你”,他伸出手指,一只花精飞过来,停在他的指尖,像一块闪闪发光的梦境碎片,“很难得啊,小玫瑰。” 花精只会亲近美好的事物,比如凹凸大赛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第一……? “interesting” “大晚上的,叫我出来干嘛?居然还迟到。” 少年长开的眉目张扬而耀眼,像盛夏的太阳,炽热的火焰,迫切地想烧尽容不下的稚嫩与青涩。 真可惜,这是伊兰迪尔唯一的想法。 “船长的松饼没有了。” 嘉德罗斯拧起眉头,“你叫我出来如果就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废话,我一定——” 他张开的嘴一下子僵住,怔愣地看着精灵手中那条围巾。 “哈,松饼又回来了。” 嘉德罗斯微微抬起手,又踌躇着放下,长睫一扑一扇的,“……给我的?” “船长感觉你很想念围巾先生。” 嘉德罗斯提围巾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尤其是在某些情绪外露的时候。 虽然挡住会让船长觉得很可惜,但海盗有先下手为强的传统。 他不会把空出来的位置让给高科技老爹的。 嘉德罗斯抬抬下巴,眼角眉梢都抑制不住地飞起,“给我围上。” “as you wish,rosie” 他很快就后悔了。 太近了! 伊兰迪尔身上的味道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就像被茂盛的藤蔓缠住全身,尤其是他捞起他垂下的长发,将围巾绕过他的后颈时,他就像被他整个抱在了怀里一样,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于是围巾先生刚上岗就开始建功立业,负责将那些恼人的情绪统统闷住。 伊兰迪尔后退一步,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他,“嗯~船长果然是心灵手巧眼光好。” 毛线是暗影巡林纺的,七百岁的牧羊女,上好的羊毛。 那些被人狼养大的绵羊,产出的羊毛一定有着别的羊毛无法比拟的坚韧意志。 至少船长是这么认为的。 他还在上面画了各种法阵,让一条普通的围巾变得冬暖夏凉,防水透气,具有稀有防御斗篷的耐久度,他敢说自己绝对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巫师。 因为他的同行不会穿泳裤还围围巾。 “嘁——搞半天你就是为了自夸啊。” “啊~你为什么不理解为船长挑藏品的眼光好呢?” “什、你什么意思……”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狡猾的海盗摸着下巴笑而不答,揣着明白装糊涂。 嘉德罗斯将围巾提得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被围住的灼热呼吸将他的脸熏得更热。他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干巴巴地将胸前的围巾翻来覆去地揉弄。 “那这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围巾上一行飘逸的小字,小字旁边还有一朵红玫瑰和几颗星星。 “是精灵的文字”,伊兰迪尔摸摸他的头,“玫瑰在你梦中绽放,星光与你永远同在。来自精灵的祝福,亲爱……” “的。” 他看着胸前的金色脑袋,摸了摸鼻子,抬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alright,daddy''s good boy...” 和父王不一样。 嘉德罗斯在心里回答着,将他的腰抱得更紧。 第45章 记忆之泉 太阳从叶缝间照下跳动不定的光影,在树林中静静移动。四周都是淡黄色和深绿色交错的树干,树冠高达百丈,树下的苔藓绿油油地鼓起,厚厚的腐叶层将每一步都变得柔软,远处隐约传来鸟儿的鸣叫,还有松鼠在树枝间跳跃的窸窣声。 这里是至高森林西部失落之峰的山脚,居住着许多妖精,鲜有人迹,透过层层叠叠的巨树,可以隐约看到东南方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星之山脉。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其实你可以在家等船长回去的,kitty” 伊莱恩闻言,半眯着眼,歪头笑道:“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你家里,和那些人玩儿游戏吗?呵呵呵呵——” “我们是不可分离的,亲爱的。” 伊兰迪尔毫不犹豫地改口,“只是船长更喜欢小猫咪,大猫咪有点……too big?” 伊莱恩的笑声清脆又诡异,“因为小孩子更好骗吗?” 是的。 “e on,船长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呵呵呵,哈哈哈,你要是真骗我,也没关系,毕竟你最后一定会被我吃掉的!” 他飘到伊兰迪尔身边,举起双手像猫那样恐吓他。 “嗯,听上去是个不错的结局。” 他按住格瑞握紧烈斩的手,“那你又何必要让你老哥把我再创造出来呢?” “因为……” 伊莱恩不知道。 “那船长为了保命,最好还是别给你找老哥了,你说呢,kitty?不然把我吃掉又让你老哥把我造出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行,你必须帮我找到他!” 伊莱恩烦躁地将蓬松的头发抓得毛毛糙糙。 “可是船长帮你找到他就会被大猫吃掉,give me a reason” “你不帮我找他我现在就吃了你!” “fine,e here~” 伊兰迪尔歪着脖子指了指自己的脸。 伊莱恩的拳头紧了又松,“啊啊啊烦死了,我讨厌你!” “perfect”,伊兰迪尔不在意地喝了口朗姆,“不少你一个,不多你一个~”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和那些人一样?你居然——” “我们到了。” 一座简陋的小木屋落在水边,背靠陡峭雄峻的山壁和飞流直下的瀑布。 “六剑大叔,美铁大叔!你们在家吗?” 一个灰发金瞳,胡子拉碴,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的大叔从屋内大步走出,振臂高呼道:“哟!怎么是小伊兰啊,这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小美去森林里找我们的午饭了。” 他看向伊兰迪尔背后的白发少年,“还带了朋友来啊。” 他朝格瑞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好,可爱的小朋友,贫僧乃六剑神威,你可以和小伊兰一样叫我六剑大叔。” “可爱的小朋友”僵硬地点点头,“您好,我是格瑞。” “说吧,小伊兰,你总不会就是来找贫僧和小美吃饭的吧。” “当然不是”,伊兰迪尔拿出一柄用鹿皮包裹住的长剑,从外表上看,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剑,剑身敛着细碎的微光,像盛着点点星光的天幕。 “这、这这、这是冈加洛斯神剑?!!你哪儿来的?!” 伊兰迪尔将钢剑握在手里晃了晃,“当然是从冈加洛斯竞技场偷来的~” 众神纪元末,战争与荣耀之神冈加洛斯的三件神器——“断刃枪”、“血铠甲”和“铁骸骨”流落主物质界,被圣精灵奇匠熔铸为冈加洛斯神剑,神剑几经易主,最终留在冈加洛斯竞技场,由克劳蒙斯等“圣谕骑士”守护。 然而可怜的骑士们还不知道守护的神剑已经被海盗巫师调包了。 “啊啊啊啊小伊兰!你就让我摸一下!” 伊兰迪尔一个侧身躲开他,伸出手指在剑身上弹了弹,“这是格瑞男孩的学费,六剑大叔。” “学费?” “你指导他剑术,神剑就是你的了,savvy?” 他微笑着眨眨眼。 六剑神威纠结地走来走去,“但你知道我的誓言……这可是刚加洛斯神剑!” 六剑神威一族为引发强大的力量,许下各种誓言。六剑神威的誓言是“戒金钱咒”,立誓贫穷,他唯一的财产是两把掺铜的劣质铁剑。 “这又不是啥贵重物品,大叔,这是船长送你的。这把破剑都在竞技场被拜了好几百年了,又没上过拍卖场,能值几个钱?这只是我去希达尔城抢劫的时候顺带捎回来的~” 不知道骑士团团长听见了会不会直接吐血三升。 “你干嘛不让陛下教他?” “精灵的剑术不适合人类学习。你真不要?那船长只能还给竞技场了,哎,可怜的神剑,几百年了都没找到一个配使用它的人……” 六剑神威扑过去牵住格瑞的手,正色道:“可爱的小朋友,贫僧发誓必倾囊相授!” 虽然他的誓言让他用不了贵重的武器,但光瞧瞧就能让他心满意足了。 格瑞嘴角抽了抽,虽然不知道伊兰迪尔的用意,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信任他。 “话说,船长的猫呢?” 他终于发现少了的东西。 “跑了。” 大概是气跑的。 “跑了?” 伊兰迪尔耸耸肩,“算了,猫咪玩儿累了会自己回家的。” “那么,格瑞小朋友,先给大叔看看你的修行成果?” 格瑞点点头,握住烈斩,摆好进攻的姿势,“请您赐教。” “很不错的刀”,六剑神威抬手从树上折下两根枝条,“可惜贫僧只能用这个。” 格瑞看着他手中带着几片绿叶的树枝,眼里不但没有轻蔑之色,反而更加警惕慎重。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就到了六剑神威面前。 “好剑意!” 六剑神威眼睛一亮,大喝一声,用手中的树枝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连大罗神通棍都斩断过的烈斩。 两人在瞬息之间便过了十几招。 伊兰迪尔兴致盎然地掏出第三瓶朗姆,喊道:“格瑞!大叔也有‘元力技能’的,你可以和他比比!” 格瑞闻言,露出一个微笑,淡紫色眼眸里一贯覆着的薄霜被战意融化,熠熠生辉,“大叔,我要用元力技能了!” “元力技能是个啥?贫僧只有念刃,来吧!” 格瑞凝神蓄力,手中的烈斩发出碧绿的荧光,数十柄和烈斩一样的长刀在他背后浮现,他将元力注入烈斩,挥出道道绿色剑气。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厉害了啊,贫僧也不能懈怠了!” 六剑神威的眼睛亮起金光,两个金黄色的半透明人影在他身旁出现,数十道璀璨的叉形剑气和烈斩的剑气相撞,爆发出的狂风和元力浪潮被伊兰迪尔布下的法阵化解。 伊兰迪尔吐出嘴里的头发,“船长应该去观战席,不应该在擂台。” 格瑞将烈斩握在身前,“我的技能是这把刀,烈斩,请问大叔,这招叫什么?” 六剑神威挥了挥树枝,指着两个人影笑着说:“这是我的爷爷和爸爸,星斩者·二剑神威和分子筛·四剑神威,刚才那招是我的念刃,琥珀骑士·x型群星斩,来自于我的爷爷。” 格瑞的烈斩可斩万物,却斩不断六剑神威手中细细的树枝。 当两人再次从比拼技能变成比拼剑术,他最终还是以一招之差被那根树枝点到了自己额间。 那一刻,内心涌动的不是沮丧或失望,而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东西的喜悦和激动。 他难得露出了生动的表情,“六剑大叔,为什么我斩不断你的树枝?” 六剑神威将树枝竖在身前,“吾乃剑圣?否。此处只有枝与叶?否,枝与叶可断……” 他将树枝往烈斩上一挥,锋利的烈斩轻易斩断了树枝,“吾不可断。” “此处只有气与势,乃无剑无心。剑术不应依附于剑。” “受教了。” “真精彩,船长都不敢眨眼了”,伊兰迪尔用魔法将被剑气扫秃的草地复原,走过来拍拍格瑞的肩,“别着急,男孩,大叔的境界是经年累月才能领悟的,不过嘛,我想照照镜子会有帮助。” “这就是你说的……照镜子?” 格瑞看着面前漂浮着落叶的湖水。 “aye,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格瑞俯身看去,惊讶地睁大眼,“爸爸……妈妈?” 湖水中父母的倒影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露出温柔怜爱的笑容。 “这是什么?” 伊兰迪尔摸着下巴轻笑道:“一点也不意外,这面湖水叫记忆之泉。” “咿呀呀呀大坏蛋真可恶!” 伊莱恩不知道自己胡乱飞到了哪里,眼前只有绵延无尽的雪山和高耸入云的雪松。 嗖—— 一根箭矢穿云而来,没入他身后的雪地里。 嗖嗖嗖—— 一片箭雨落下。 伊莱恩将那些箭矢用黑洞吞噬,愤怒地看着天上一群长得像老鹰的生物,“你们完蛋了!我现在一点跟你们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 他手上凝聚起力量,就要甩出一片次元刃时,一个鹰人突然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扇起一片积雪。 “你是伊兰迪尔小殿下的朋友?” 听见那个名字,伊莱恩停下手,“你们认识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 “伊兰迪尔小殿下和埃莱弥尔陛下曾帮助我们击败了一头贪婪残暴的绿龙,重建了我们的家园。你佩戴的项链是小殿下的信物,如果你是他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伊莱恩看着胸前的项链,想起出发前伊兰迪尔把这个给他戴上时说的话:“你非要跟来也行,但要戴上这个。星之山脉有阿兰寇拉鹰人的部落,如果你遇到他们,他们看到这个就不会攻击你。” 他胸腔里涌现出陌生奇怪的感觉,转过身小声嘀咕道:“那、那就先原谅你们吧。” 其实船长担心的不是他被鹰人攻击,而是担心他把主物质界幸存的最后这撮鹰人给团灭了。 “刚才把你当作入侵者,是我们冒犯了。我叫索里克,小殿下他没有跟你一起吗?” “哼,他迷路了!” “迷路?小殿下是精灵,怎么可能在森林里迷路?” “……哎呀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说起他!” 索里克歪头看着他将地上的积雪踢得到处都是,“那你要不先跟我们回鹰巢?晚上森林里会有野兽出没,你一个人会遇到危险。” 危险?他当然不在乎。 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那个讨厌的家伙,又正好无聊,便跟着鹰人回了他们的巢穴。 阿兰寇拉鹰人的巢穴建在陡峭的崖壁和参天巨树的树干上。他们的房屋类似人类的小木屋,窗口很大,没有门和连接不同巢穴的阶梯,因为鹰人不喜欢走路。 索里克将他带到自己家中,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妹妹希克,便去下面的河里抓鱼了。 希克打量着伊莱恩,“鹰人不喜欢和别的生物交流,但小殿下的朋友我还是很好奇的。” “我才不是他的朋友呢。” “呀”,希克惊讶地指着他的项链,“如果你不是他的朋友,他怎么会把这个给你?” “因为我是他的……” 伊莱恩思索了一下,找到一个他认为和“朋友”相比,要生疏一些的名头,“我是他的现任。” 第46章 映心湖水 “现任?” 希克的表情古怪了一瞬,随即用一种火热异常的眼神看着伊莱恩,“原来如此。” 她又问:“你和小殿下是一起出来干嘛的?他人呢?” 『约会就是我们每天在一起做的事。』 “出来约会。我们吵架了,我不想看见他,就自己跑出来了。” 希克顿时掀起窗户上厚厚的帘子,朝旁边几个鹰巢喊道:“喂!伊兰小殿下的树果在这里哦!” 一阵喧哗之后,几只雌性鹰人挤了进来,将伊莱恩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什么?真的是小殿下的树果?” “他说他和小殿下是出来约会的,还能有错?” “可他是雄性吧,我听说人类的雌性不会不穿上衣的。” “小殿下是精灵,精灵又不像别的种族一样急需延续血脉。”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羽饰?” “小殿下又没有羽毛……怎么会有羽饰。” “对,他有小殿下的信物,一定是这样的了!” …… 连屋顶的积雪都快被这火热的氛围融化了。 看来无论哪个种族,对八卦的兴趣都是共通的。 伊莱恩被她们说得头晕眼花,呆呆地问:“树果是什么?能吃吗?” 希克解释道:“我们鹰人会赠送心仪的对象树木的果实和自己的羽毛制作的羽饰,呃,有的树果能吃,但比起食用,象征作用更大。树果就是你们人类的配偶,或者伴侣?” “心仪是什么?配偶,伴侣又是什么?” 几个鹰人看着他白纸一样的表情,又震惊地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阵。 “他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他不会是小殿下的儿子吧。” “可他看着也不小啊,以精灵的标准来算,小殿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他不会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但看着不像啊,天哪!难道小殿下还没告诉他,不会是单恋吧。” “不不不,他说自己和小殿下吵架了,可怜的小殿下!” “小殿下帮过我们那么多,我们也要力所能及为他做点事!” “说得对!” 几个鹰人商量的结果是将眼前天真懵懂的少年的情感点化工作和情感纠纷解决工作揽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船长知道了,一定会感动得去气元素界把鹰人的祖先大骂一顿。 希克清了清嗓子,像教导学习飞行的小鹰那样,柔声道:“小伊莱恩,心仪就是喜欢的意思,你喜欢小殿下吗?” “喜欢?” 『如果你想要吃掉什么,很想很想,想得快要疯掉,但又不想吃掉它的时候,那就是喜欢了。』 他当然想吃掉可恶的大坏蛋,想得快疯了!每次靠近他,每次看着他笑,他想吃掉他的欲望就愈发强烈。 可是,他却一直在压抑这股欲望。 因为吃掉他就会再次变成一个人了。 至少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他又是一个人了。 所以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那个人吗? 『那你为什么要让你老哥把我造出来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几个鹰人期待的注视下,他莫名有些紧张地结巴道:“应、应该,是吧。” “哦!太好了,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果然是小殿下的树果嘛!” 一个叫克里克的鹰人道:“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对方的伴侣了,明白了吗,小伊莱恩。我们会赠送树果制作的羽饰给对方,如果对方接受了你的心意,天空之神就会祝福两个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另一个鹰人给他展示了自己头上的羽饰,那是一个米白色的羽毛加上火红的果实编织成的挂坠。 “呵呵,这是夸夫送我的羽饰,他的羽毛很漂亮吧!” “乌斯,拜托,这已经是你今天给我们展示的第一百次了!” 鹰人没有人类那样生动的表情,但伊莱恩能依稀从她的语气和眼神里看出一种无比炙热的情感,一种终年覆雪的星之山脉都无法使之冷却的情感。 “永远……在一起?” 黑洞洞的眼里闪起萤火之光,原本和“毁灭”各占一方,互相撕扯的无名欲望鼓动了一下,愈发骄纵起来,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深渊。 他嗖地飞起来,“那树果去哪里——哎呀!” 他揉着撞到屋顶的额头,在鹰人们善意的笑声中,激动地问:“树果怎么找?羽饰又怎么做?” 希克哈哈大笑着说:“别着急,明天天亮了再去找吧,我们会和你一起的。” “嗯!” “男孩,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这里看湖水呢,小心长不高哦——” 格瑞早就听到背后有人,但他依旧垂眸看着湖里的倒影。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伊兰迪尔没有急着回答,他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递了瓶朗姆过去。 格瑞平静地看着圆圆的瓶子,片刻后,接了过去。 伊兰迪尔挑挑眉,咬开瓶塞,仰头灌了几口。他往后瞅了瞅,见木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便捞过格瑞的肩,压低声音道:“船长给你讲个故事呗。” “嗯。” “塔希里亚曾有过一个庞大的人类组织——【圣地】。圣地成立的初衷是保护弱小的人类,不受吸血鬼和食人魔等反人类异族的屠杀。相比于能觉醒各种异能的异族,圣地的人类在经历了千百年的洗礼后,信仰变得如磐石般牢固,他们以信仰为支柱,美德为力量,将信仰化作刀刃,名为,念刃。” 格瑞心中一动,想起了六剑神威的念刃,“六剑大叔?” “exactly~六剑大叔以前就是圣地的骑士,隶属‘逆刃修道骑士团’的剑术大师,第十五剑圣。大叔的爷爷和爸爸,你白天也见过了,他们都是在圣地和异族的对抗中牺牲的,为了他们信仰的神降下的神谕。” 格瑞握着朗姆的手指一紧,“那他现在?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嘛,大叔也为了响应神谕,出山和异族作战,然后——”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他叛逃了圣地,加入了异族阵营,和我们一起干掉了圣地,happy ending~” 格瑞被他笑得牙酸,“……他为什么要叛逃?” “因为圣地坏掉了。一开始是为了保护人类,后来则变成了盲目的滥杀,他们仇视一切异族,连无辜的巫师也被猎杀……善良的大叔怎么会看得下去呢~” “那他的念刃?” “哈!” 伊兰迪尔晃晃他的肩,“你也注意到了,六剑大叔的念刃并没有消失。所以~大家都以为念刃是信仰的力量,然而实际上,念刃是信念之刃,念刃的强大,靠的是内心的信念,而不是对神的信仰。” 所有的路最后都要自己走。 当光明不在了…… “当你最终找到了真相,你会去哪里呢?” 他站起身,看着少年怔愣的面容,笑了笑,“让过去变成你的力量吧,男孩,就像二剑大叔和四剑大叔一样……或许船长该叫爷爷?” 他甩了甩头,哼着精灵的歌谣晃悠悠地离去。 “这个不行,都发霉了。” “这个颜色不好看。” “这个形状太丑啦!” “咿呀呀呀!怎么就没一个好看的树果啊!” 伊莱恩看着扔了满地的树果,气愤地将头发薅来薅去。 “哎,这段时间的树果确实比较单调呢”,希克苦恼地叹道,“要说没有人会不喜欢的树果,当然是祖父之树结出的果实。但是……” “祖父之树?” “嗯,那是至高森林中最古老的一棵树,是一位阿拉霍树人爷爷,但那里最近来了一群猖狂的石像鬼,毁坏了很多树木,树人爷爷向我们求助,但他们数量太多了,我们都还在考虑找小殿下帮忙呢。” 伊莱恩闻言,飞到她身边,“用不着找他,我也能解决啊,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欸?你一个人吗?” “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他兴奋地拉上希克飞上高空。 “等、等等,小伊莱恩!我们飞错方向啦!” 石像鬼是被土元素界邪教徒用魔法变为傀儡的石像,有各种形态,被笼统地称为“飞行岩块”。 伊莱恩在希克还没来得及说完对付石像鬼的注意事项前,就一片次元刃扔了出去。 黑漆漆的次元刃精准地粉碎了满天乱飞的石像鬼,在剩下的次元刃飞向森林时,伊莱恩想起希克的话,控制着力量消散在空中,没有割断一根树枝。 希克看着瞬间结束的战斗,鹰喙张的大大的,“我的天!你也太厉害了,小伊莱恩!” 伊莱恩一点也不在意地问:“现在可以去找树果了吗?” “当然!” 祖父之树只感觉刮了一阵风,那些烦人的石头苍蝇就在他头顶消失了。听希克说眼前的少年是解决掉那些苍蝇的人,他发出苍老浑厚的笑声,抖落一大片果实。 “拿去吧,孩子,这是我今年结出的最美丽的一批果实,还有我和森林对你的祝福。” 树人的果实坚硬而圆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光是握在手里,就感受到了里面蕴含的蓬勃生命力。 还有一种奇异的暖意透过手心传到胸腔里。 森林和树人的祝福。 伊莱恩低头看着树下厚厚的青苔,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湿漉漉的,软绵绵的,好痒。 森林的心跳和脉搏,就这样从脚底传到了他心中,激怒了那里潜藏的野兽。 毁灭它们—— 他将树果捂在手里,将额头抵在上面,让内心逐渐平静下来。片刻后,他抬起脸,对古老的树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树人爷爷。” “真的,小伊莱恩就那样随手一甩”,希克唰地张开翅膀,“嗖的一下就飞出了一大片黑色的圆圆的东西,然后那些恶心的石像鬼就全部嘭嘭碎掉了!” 一群小鹰将伊莱恩围在中间,崇拜地吵闹着让他再示范一次。 伊莱恩抱着一大堆树果,被毛茸茸的团子们从头到脚挂满了,就像一大床羽绒被,将他捂得热乎乎的。 他被扰得没办法,只能掐着次元刃的大小,朝远方的山崖甩了个次元刃,瞬间在山崖上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裂口。 “哇哇哇!” 会飞的不会飞的鹰崽子们一窝蜂从屋里惊叫着涌了出去。 “哈哈哈哈”,希克好笑地替他从头发上将换毛的小鹰掉上去的毛理下来,“不好意思,他们就是太调皮了。” 她和伊莱恩一起挑出一个最完美的树果,看到伊莱恩发梢上的幽蓝色吊坠后,她一拍手,“既然你和小殿下都没有羽毛,干脆就用这个树果加上你的头发来做一个饰品,你觉得呢?等等,用不了那么多啦!” 她连忙制止想用微型次元刃从头上削一大把头发下来的伊莱恩,拉过他的一段黑发,“这么多就可以了。” 她看着动作僵硬的伊莱恩,不由得再次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伊莱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没什么”,她微笑着说,“只是觉得小伊莱恩很喜欢伊兰殿下呢。” 伊莱恩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他慌忙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头发和树果,“也、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希克看着他发红的脸颊,不禁为鹰人有厚厚的羽毛感到幸运。 她用另一个树果做示范,教伊莱恩用头发和绸带制作“羽饰”。 伊莱恩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他的手里只做出过次元刃和虫洞,像这种东西…… 他的手指笨拙又生疏,但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拆了又改改了又拆,一个简单的羽饰居然制作了一整个下午,等到他终于勉强满意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小物件,月亮都升到云层之上了。 他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挂到大坏蛋的头上了。 “小伊莱恩”,希克叫住他,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其实一开始哥哥把你带回来时,我有些害怕,因为你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有点冷。” 比星之山脉的雪还冷。 她看着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少年,继续道:“一开始是因为你是殿下的树果,我们才放下戒心,现在,虽然只相处了一天,虽然你体内的那种力量让我感到不安,但我能感觉出,小伊莱恩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呢。” “温柔?我?” “对啊,虽然那种力量是寒冷的,但你用它救了树人爷爷不是吗”,她交握起双手和翅膀,“鹰人很难相信别的种族,但是小殿下和陛下,还有你,虽然和我们不同,却都有一颗温暖的心。” “心……” “去吧,小伊莱恩,回去找他”,希克用翅膀扇起一阵清风,“我代表苍空的看守者,为你献上我们的祝福,风会为你指引前路,乘风而上吧!” 伊莱恩没有用虫洞直接传送回去,而是沿着风的方向,一路飞了回去。 风在他耳边呼啸,雪从他身边飘过,他穿过静谧的山谷和苍郁的森林,回到失落之峰山脚。 从木屋旁的湖面上飞过时,他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然后结结实实地愣在了湖面上。 “伊兰?” 湖水中倒映出的不只有他,还有那个金发的精灵。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 他疑惑地看着凭空映出的精灵的身影,看见了他垂下的一缕头发辫成的辫子上挂着自己手中的羽饰。 就在他好奇地想用手触碰湖面时,他看见湖水里的自己搂住了精灵的脖子,开始“品尝”他的嘴唇。 “哟,离家出走的小猫终于回来了啊,你看到了什么?” “!” 第47章 毁灭&创造 伊莱恩用上了瞬身术,将羽饰飞快地从湖里捞起,然而一瞬间的怔愣,还是让羽饰不可避免地被湖水打湿了。 他垂眸看着手里浸出水的羽饰,半晌没动静。 伊兰迪尔不知道他手里捧的什么东西,但一看伊莱恩的表情,他就知道出大事了。 要不是反复确认那只是一颗树木的果实,上面缠了一些绸带和不知道是啥的黑线,他还以为是他宅男老哥的遗书呢。 “……kitty?船长可以用魔法——” “呜呜呜呜哇哇哇!” 伊莱恩憋了半天终于哭了出来,伊兰迪尔之前只见过他用猫脸哭的样子,这还是头一回看他用人脸哭。 哦,本该还有一次,但人狼发疯那晚他根本没机会睁眼睛。 如果把船长最怕的东西排个号,第一是沉船,第二是没有朗姆,第三就是看见小姐和小孩儿哭了。 “嘿,男孩,别哭了,船长可以解决任何问题,let me fix it” “呜呜呜大坏蛋!你赔——你赔我羽饰!呜呜呜呜!” “啥?羽饰?” 船长终于搞懂了这是什么,“啊~——你见到了那群欢快的小鸟?还收到了鸟人小姐的羽饰?wow~猫科动物和禽类的绝美爱情?真遗憾船长没有去见证。” 他伸出手指在羽饰上一抹,一个无咒魔法让羽饰恢复如初。 “什、么鸟人小姐……” 伊莱恩抽着气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 伊兰迪尔倾身看着他手里的羽饰,“不是鸟人小姐送你的?那是哪儿来的?话说这个羽饰怎么没有羽毛?” “这、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 伊兰迪尔的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我又没有羽毛……只有用头发了。” 他惊讶地张大嘴看着“羽饰”。 原来那些黑线是猫毛啊…… “这是祖父之树的果实?” 他看着伊莱恩手里墨绿色的果实,“你跑了那么远?那些石像鬼……nice kitty,我还说明天去看看呢,绿胡子老头从我刚进森林就开始催我了,没想到你先替船长解决了。” 精灵和自然有无形的连接,祖父之树威胁他再不去帮他打蚊子,就让整个至高森林的蚊子都来失落之峰。 “那些鸟人居然这么喜欢你。” 他知道阿兰寇拉鹰人有多排外,没有攻击伊莱恩就算了,居然还无偿上了堂儿童手工课。 “这个湖是怎么回事?” 伊莱恩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我在里面看到了你?” “噗、咳咳咳……” 伊兰迪尔差点没被朗姆噎死,心里就像有一万条海盗船在对他开炮,他干巴巴地笑道:“亲爱的,我们现在都在湖上,你当然能看见船长的影子,好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先回……” “不是的!” 伊莱恩拽住他,“你的头发在湖里是白天的颜色。” 他再次低头看向湖里,果然,湖里的精灵是金发,而伊兰迪尔的头发到了晚上会变成银色。 而且他头上没有他的羽饰。 看着自己又勾上他的脖子,他慌乱地捂住脸,又忍不住从指缝里看向湖面。 伊兰迪尔心情复杂地将他的一系列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感觉自己或许大概可能应该已经猜到他看到的东西了…… 那么,这个羽饰是…… “给你”,伊莱恩抓住他的头发,“我帮你挂上去!” “nice kitty,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船长……” 船长不结婚! 该死的,到底是哪个鸟人教了他这玩意儿的制作方法! “但是?” 伊莱恩嘴角一拉,危险地眯起眼睛。 “呃,但是船长不太习惯佩戴饰品。” 伊莱恩瞪大眼看着他头上一大堆鸡零狗碎的硬币、微型法杖、骨头、牙齿、藤条…… “那你头上那些是啥?” “这是……” 伊兰迪尔笑眯眯地答:“海盗王的象征和巫师的职业病和兽人狼人的友谊见证小宝贝,不是配饰。” 伊莱恩呲起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这可是我做了一下午的,你必须戴上!” ……算了,反正船长头上的小玩意也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没有羽毛,连鸟人都不知道这是个啥东西,精灵也不归鸟人信仰的神管。 他甜蜜一笑,“alright,帮船长挂上吧。” “哼哼哼~” 伊莱恩推着他坐到树下,牵起他一缕银发,分成三股,像希克教的那样,将两边的往中间绕,然后辫下去…… 伊兰迪尔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微红的脸颊,翘起的嘴角,已经开始考虑自己进监狱后海翼号的财产分配问题了。 伊莱恩小心地将那个羽饰挂在辫子的末端,看着缠在精灵银发上的绸带和自己的黑发,心中被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填得满满当当。 伊兰迪尔犹带一丝希望地问:“kitty,你真的知道,羽饰是什么吗?” 其实他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湖水已经照出了一切。 并非记忆之泉,而是映心湖。湖中居住着许多拥有超凡读心术的水妖精,让湖水也具有了特殊的魔力,能映照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望。 “当然,希克说这是送给喜欢的人的。然后还要……交换!对的,我差点忘了,你也要给我做一个,然后我们就是伴侣了!” perfect,他就不该问的。 他记住这个热心鸟人的名字了。 “你真的懂‘喜欢’吗,男孩。” 巫师的好奇心,杀了他吧。 “那个人给我说,如果我很想吃掉什么东西,但是又不想,就是喜欢了。” 船长沉默了。 没想到那个宅男老头,还懂得因材施教。 “我、我想应该就是‘喜欢’了。” 他揉着衣服,抬头看向伊兰迪尔,漆黑的眼里什么光都照不进去,却有光从里面照了出来,“每次我想吃掉你,又不想吃掉你,我就会很痛苦。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不明白内心的情感是什么,就将那些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如果我吃掉你你就不见了,所以我想让那个人再把你做出来。但是他真的能做出所有的东西吗……” 他伸手抚上那个羽饰,有些小得意地说:“他一定不会做这个,但我做出来了。” 这是《毁灭》第一次《创造》出的东西,万能的创世神无法创造出的东西。 “我不会吃掉你了,我也不会让任何东西吃掉你”,伊莱恩坐到他腿上,正视着他,将所有的月光都挡在身后,他只能看见他黑洞般的眼睛里静悄悄闪烁的萤火。 “因为你是唯一的、他无法创造出来的。” 让老头和监狱见鬼去吧,没有哪个监狱能关住伟大的伊兰迪尔船长。 “大坏蛋...” “伊兰...” “伊—兰——” “让船长再睡会儿……”伊兰迪尔推开那个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毛茸茸的脑袋。 精灵不需要睡眠,但比起冥想,伊兰迪尔更喜欢睡觉,不用警惕危险时,他常用一些助眠的魔药让自己获得和人类一样的睡眠。不会有人不喜欢睡觉吧? “哦...” 伊莱恩安静了一会儿,又趴到他身上,“那我可以抱着你吗?”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蹭伊兰迪尔的肩膀,看着落在他锁骨上的那个树果,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埋下头在他的脖子上啃来啃去。 “f**k...” 精灵发出一声抱怨的低吟,转个身躲开他的头,嘟囔道:“what''s the time...boys...” “captain,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一分。” 外部脑回答了他的问题。 “bloody hell...” 随意搭在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他光裸结实的后背,肩胛骨轻轻顶起莹润的肌理,遍布整个后背的图腾在昏暗的天色里发着朦胧的淡光。 伊莱恩忍不住把被子拉到他腰际,好奇地观察着那个图腾。一只有着遮天蔽日的巨翼的大鸟,头生三角,左眼盛清冽的月华,右眼燃煌烨的阳炎。 他用手抚过大鸟那双和精灵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看着又亲了上去。 伊兰迪尔忍无可忍地转回去将患上多动症的猫揉到怀里用精灵柔韧的四肢锁住,“be quiet,kitty...睡眠不足的海盗要吃小孩儿的。” 伊莱恩的手被他箍在胸前,连腿也被他缠住了。 扑通——扑通—— 黑暗中,精灵沉稳有力的心跳缓缓传到他耳内,身上属于森林和大海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 “我睡不着,我不想做梦。” 伊莱恩不喜欢睡觉。睡觉会让他陷入光怪陆离、令人不安的梦境。 伊兰迪尔抬起一条手臂,闭眼摸索着他的脸,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掀上去,低头在他眉间亲了一下,“(精灵语)愿苏伦的星光照耀你的梦境……” “现在不会有噩梦了,i promise,睡吧,船长求你了...” “哦...哦,好吧。” 在月之女神的祝福下,船长终于睡了个安稳的好觉。直到他被外部脑唤醒,小猫还流着口水畅游在美梦里。 他从水镜里看着自己的脖子和肩背,一言难尽地掐了个治愈魔法,让那些密密麻麻的咬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昨晚居然用了两个小时来接吻,然后什么都没做。” 和他的大副同名的外部脑如此嘲笑道。 “已经是船长的极限了。他只是个孩子,i hate kids” “别听他的,没有两个小时,一小时五十二分三十六秒罢了,我帮你数了的。” 雅戈贴心地说。 “谢谢你,真的,但船长的脑子应该不需要记这种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去学几个法师协会新发布的魔法?” “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黏黏怪色?皮虫色?还有……变形怪色?” “什么是变形怪色,我怎么不记得我买过,great imagination” “就是难以形容的颜色,这里有十条。嘿,为什么你没穿内裤?你昨晚是不是把我们禁用了,然后和黑猫男孩一起干了一些羞羞的……” “i beg you,sir,你换内裤的时候难道不需要先脱掉上一条?套娃?” “我为你作证,你只是喜欢裸睡。而且我也没穿内裤,shit!我没穿内裤!” “别担心,你没有屁股,先生。” 伊兰迪尔穿好衣服,用魔法洗漱完,伸了个懒腰,推开门呼吸了一大口森林的吐息,掏出一瓶朗姆,为新的一天加了点朗姆的魔法。 “哟,morning,男孩,起这么早啊!” 格瑞扛着烈斩走到他身前,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骗了我。” “pardon?” “那不是记忆之泉,我看到了记忆中不存在的东西。” 伊兰迪尔懒散地靠在门框上,露出一个笑容,“哦?你看到了什么?” 格瑞抿起嘴,淡紫色的眼睛瞥向一边,又看回来,“我看到了秋姐、金。” “哦~那不是很好嘛——” “还有你。” “噗、咳咳咳……” 他见鬼地转过身看了眼床上还没醒的伊莱恩,“...am i dreaming?” 第48章 无边森林 “ok,fine,你只是看见了船长,还有金和秋?” “嗯。” “perfect”,只是看见的话,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比如将他当成了和金秋一样的朋友。船长放下心来,笑眯眯地问:“那你看见我们在干什么?” “在……” 格瑞似乎感觉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在你的船上……” “哦,那就好。as i said,男孩”,伊兰迪尔喝了口朗姆,“she''s always waiting for you” “好”,一贯冷漠的眼里如冰雪初融般荡着浅淡的笑意,清晨的阳光照在少年的白发上,柔和了他锋锐凛冽的气质,“谢谢。” 伊兰迪尔惊讶地眨眨眼,“船长做了什么吗?” 格瑞勾起嘴角,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微笑,“这不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看清自己的心。放下过去,走向未来。 “你这才两天就有这境界了”,伊兰迪尔伸出手,格瑞没有躲开,但他看着那些倔强的头发,莫名觉得没地方下手,最终还是尴尬地放到他肩上。 “船长接下来还有点事,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跟大叔再交流一下还是——” “伊兰”,他的腰突然被抱住,刚睡醒的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莱恩将头埋到他肩上蹭了一会儿,仿佛饿得神志不清一样对着船长的脖子就开始下嘴。 格瑞原本带笑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绷成冷硬的线条,身上蔓延出的寒意让晨曦之主的阳光都冷了下来,“他为什么在你房间里。” 伊莱恩眯起眼,露出尖尖的虎牙,颇有警告意味地笑道:“呵呵呵呵,我们当然是昨晚一起睡了啊,你又为什么一起床就来找他呢?” 他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想往旁边钻,却钻了个空,结果睁眼就看见伊兰迪尔将手放到格瑞肩上,那个一直臭着脸的家伙居然还在笑,连他都看出来了。 于是缠绵的睡意尽数消失,他就像领地被侵犯的动物,急需在自己的东西上打上标签,染上属于自己的气味。 伊兰迪尔一直靠在门上就是为了挡住后面睡成一团的伊莱恩,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精灵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两人碰面,否则…… 就会变成这样的局面,perfect,船长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但一天练剑十二小时的冷酷男孩能往哪儿想?应该只是船长多虑了。 “aye,毕竟巫师的魔法宠物是不离身的,所有巫师的猫都睡在他们床上”,他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 “我留下,你们走吧。” 格瑞丢下这句话,冷冷地瞥了眼笑容僵在脸上的伊兰迪尔,就头也不回地扛着烈斩大步离开了。 “那船长之后再来接你咯”,伊兰迪尔和六剑神威交代了几句,留下了一个装满物资的次元袋,便带着伊莱恩回了宫殿。 回到家后,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整天。 苍绿的藤蔓爬满了他卧室的大门,层层叠叠的枝叶将古朴的石门罩得密不透风。门口没有任何守卫,因为船长知道没有一个守卫可以拦住某些人,他也不想让可怜的守卫们被为难。 “小主人说了,不见任何人,除了陛下。但是陛下也不会来打扰他的,所以各位还是请回吧。” “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嘉德罗斯倨傲地昂起头颅,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恼怒和不屑。 区区一个滑稽的门把手居然就能把他嘉德罗斯挡在外面?! “那俺可不能告诉你。而且,俺的眼睛在门外,屁股才在门里,现在俺只能看见你气得快爆炸的脸,小不点。” 让他愤怒的不是出言不逊的把手,而是他居然也是那些“任何人”里的一个! 因为这个理由愤怒的不止他一人,很快,门口就聚集了一干来抗议自己居然属于“任何人”的男孩们。 还有一个单纯来看热闹的派厄斯和前来阻止恶棍的乖宝宝金和正义骑士安迷修。 伊莱恩在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穿过门进入房间后,大怒道:“为什么连我也进不去!我可是他的……啊啊啊他还没给我做羽饰!气死我啦,快让我进去!” 门把手张大黑漆漆的嘴巴道:“不好意思,空间魔法是禁止的。” “你们就这么想进去啊?” 派厄斯停下手上转着的缩小版长矛,“哎,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对付得了这个铁圈圈的,还是得让我来啊。” 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的雷狮沉声道:“派厄斯,你别乱来。” 虽然门里的家伙很可恨,但他也不能让一个更可恨的混蛋把那家伙家给拆了。 赞德看见小师弟架起双剑,也跟着抄起重剑站在门的另一边。 金手上凝起金色的箭头,“你这家伙万一伤到伊兰怎么办!” 派厄斯啧道:“你们紧张什么,我轻点就是了!” 他甩出手里的长矛,矛头却在即将戳到那个门把手的鼻子时,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刺啦一声消融不见。 “怎么回事?” “哈——” 门把手悠悠打了个哈欠,嘻嘻笑道:“俺身上有小主人的魔法,你们还是放弃吧!” 他切了一声,咧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像被挑衅到的猛兽,恶狠狠地道:“不过一个破铜烂铁做的门把手!也想挡住我的派厄斯之矛?” “那你尽管试试呗,略略略——” 嗖嗖嗖! 派厄斯接连掷出三根长矛,居然都被那个诡异的无形屏障溶掉了,他的长矛就像冲到火焰里的冰锥,刺溜一声就不见了。 “嘻嘻嘻嘻,这是小主人的魔能散射术,法力凝聚的武器只会被散射分解为俺的食物。” 门把手得意洋洋地将门环摇得叮当响。 “法力凝聚的武器?” 派厄斯活动了一下关节,“那遇见我真是你的不幸,下辈子别做这么丑的把手了!” 他的拳头带着劲风砸向那个欠揍地做着鬼脸的门把手。 然而下一刻,那些密密麻麻的藤蔓突然化作光点消散,厚重的石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你们怎么——” “伊兰!” 嘭! 伊莱恩闪到他身前,接下了派厄斯的拳头,眼里幽蓝色的光环一亮,呲牙叫道:“敢打到他你就倒大霉了!” “都在这里啊……” 伊兰迪尔说完之前的话,拍拍他的头,“你替船长节约了至少一个序列的防护法术,亲爱的。” “我的羽饰” 伊莱恩气鼓鼓地扑到他身上,“你不会是故意躲起来的吧!” “嘿,船长当然没有忘,一会儿给你。” “你为什么接下我一拳后还能……” 还能动都没动一下! 前有一个接了他一拳还没挂掉的黑暗军团首领已经够让他火大了,现在连一个小孩儿都能随随便便接下他的拳头,居然还纹丝不动! “你那一拳很厉害吗?” 伊莱恩疑惑地问,将手指抵在嘴上,“为什么我感觉轻飘飘的。” “轻飘飘?!你敢说我的拳头轻飘飘??!!” “好了好了,都是因为伟大的魔法女神的眷顾!我们去外面说话吧男孩们,别像小鸡仔一样堵在船长卧室外面。” 黑洞的质量是无限的,派厄斯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轰飞一个黑洞。 要不是还记得伊兰迪尔说不能用虫洞和次元刃那样的技能,伊莱恩更想直接把派厄斯丢到宇宙尽头。 “船长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找点东西。你们是……” “一起去。” 异口同声的回答。 “perfect……”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回答。 “但是,有一个注意事项,船长必须提前再三强调”,看着他难得严肃的表情,众人的眼神都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我要去的地方,不能使用元力和元力技能。” 大丛林,漂浮于主物质界之外的四大灵界之一,其外形为原始蛮荒的无边森林,金翅银羽独角兽无言者掌管此地。 在魔法能到达的异界中,大丛林是最危险的一个。在丛林的界域内魔法和异能被严格禁止,生命在这里以其诞生之初的原始形态存在。整片丛林位于强大的精神漩涡之中,心神不坚定者,很容易成为丧失理智和记忆的“动物”,永远与自然融为一体。 “你们真的要去,这种地方?你们可以留在家里等船长回来的,男孩们。” 话是这么说,但考虑到自己就消失了一天做出发前的准备,男孩们就想拆掉他的房门的行为,他很怀疑自己回来后会不会整个皇宫都不翼而飞了。 但是大丛林的精神漩涡,以他们这种精神状态去,真的没问题吗? “万一你死在那里,我们岂不是回不去了?” 嘉德罗斯说着,提了提脖子上的围巾。 “船长的魔法宠物可以带你们回去。” “我?” 伊莱恩一听,立马摇头,“我不要!你有我的树果,我当然要跟着你。” 船长放弃了解释树果是鸟人才有的传统。 “反正我要去。” 嘉德罗斯哼了一声抬起下巴。 “我也要去!” 金举手说。 “我要去看着你,以免你在完成我们的交易之前被别的家伙干掉,伊兰迪尔。” “在下也没办法让你一个人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师弟去了我也去!” 派厄斯见几人火速达成一致,抓了抓头发,“你们都走了,好像我一个人留下没意思啊。” “不好好跟你的小伙伴叙叙旧?” “他们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他咬牙道:“而且一看到我就躲起来……” “呀,看来你干过不少坏事啊。” “你、说、什、么?” 派厄斯抓起手上的长矛。 “你、想、干、嘛!” 伊莱恩举起双手回瞪向他。 “好了好了”,伊兰迪尔给猫顺顺毛,“那就大家一起出发呗。” 他躺到椅子上,看着天,“哎呀,结果还是要回去啊。” 第49章 因幡之兔 伊兰迪尔带着他们从巫师协会在落叶之海上设立的观察站来到了大丛林。 这里是大丛林的最外围,由无数腐烂的枝叶组成的漂浮地带,其中也生活着一些诡异的边缘生物。 他们乘坐侏儒制造的飞艇离开了观察站,众人坐惯了宇宙飞船,第一次乘坐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感觉十分新奇。 “大坏蛋,那是什么呀?好大的树啊。” 伊莱恩指着大丛林中心最大的一棵树问。 那是一棵难以望到顶端的参天巨树,物理意义上的“参天”。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丛林,无数闪烁的光点挂在葳蕤茂盛的枝叶上,一明一暗像是灵魂的呼吸,流淌着无穷岁月的树干承载了世界的厚重。看到它的一刹,一种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震撼和敬畏从每个人的心里生出。 “那是彩虹之树,也叫世界树。它是多个世界的生命之源,传说彩虹就是它的果实。” 伊兰迪尔将他捞到怀里,免得好奇心旺盛的猫从飞艇上掉了下去。在大丛林森严的法则下,即使是伊莱恩,也无法在这里飞行。 他指着下方看不到尽头的最粗壮的一根树根,“那是克纳玛之藤,就是它将大丛林与众多世界相连的。” “那天上那些树呢?” “那些是彩虹之树的幼体,它们毕生都在寻找机会,飞往其他世界,以便扎根成长,繁衍出一片新的大丛林。” 伊莱恩伸手接住一片漂浮的枯叶,“好——神奇。你的世界原来是这样诞生的吗?” 伊兰迪尔揉了揉他的头,“我的世界只是克纳玛之藤分支上连接的无数世界中的一个,就像你们的星球中的一颗。小猫咪,世界比你想的要大很多,是比彩虹还要美丽的东西,但是……” 他捻起他手中的枯叶,夹在指尖一搓,轻微的脆响之后,枯叶化作齑粉消散,“再美丽的彩虹,也是如此容易摧毁的东西。” “伊兰...” 伊莱恩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脸,伸手拍在他脸上,“你是怕我把它们吃掉吗?” “那你会吗?” “唔——如果你不想我吃掉它们的话,那我就不那么做好了。” “跟船长有什么关系”,伊兰迪尔捏住他的脸扯了扯,“你要有自己的意志,kitty” “我的意志?” 伊莱恩转身抱着他的脖子,“我喜欢你啊。” 伊兰迪尔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喜欢世界吗?” 伊莱恩皱着眉想了想,“应该也喜欢吧,但是没有喜欢你那么喜欢,哎呀我不想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反正我最喜欢你就是了!只要你不骗我……” 他瘪起嘴,“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它们全毁了!” 船长泪流满面地接受了毁灭之神沉重的喜欢。 他实在是为世界付出了太多。 “啊!我的羽饰!” 伊莱恩扯住他的头发,“你还没给我!” 船长本来还寄希望于猫咪能有小鱼干的记忆。 i love kids... 长大了也太难忽悠了。 “fine”,他从次元袋里掏出一个用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和一颗乳白色的果实制作的“羽饰”,给毛茸茸的小猫辫到头发上。 伊莱恩晃荡着小腿,将那颗毛球一样的果实捧在手里,“这是什么树的果子?” “七丘天堂天城镜湖旁的安魂树”,伊兰迪尔点了点他的鼻子,张开五指,“可以让噩梦全部飞飞。” “喜欢!我好喜欢!” 小猫欣喜地扑到他身上,不停蹭他的脸,“那我们以后永远不会分开了!” 船长承认他怕了,他不想天天请假。 不过小朋友总是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憧憬的,喜欢用“永远”做前缀。 “以后的事情交给以后吧,kitty,时间会给出所有的答案。” 飞艇停靠在了野兽草原,这里是大丛林最危险的边缘地带,居住着各种狂野的兽灵,还常有其他界域的不速之客光临。兽人死后的灵魂通常会来到这一区域, 并在这里开始前往彩虹之树的最后旅程。 伊兰迪尔曾偷偷来这里,一路跟随轰拉的灵魂,直到目送他安全抵达彩虹之树,再次归于自然。轰拉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杀了他的,这是对他的严重侮辱。他头上现在还挂着轰拉的一节指骨和一颗老掉的牙齿。 “伊兰,没事吧?” 安迷修看着他出神地看着不远处一个兽人的灵魂,关心地问。 “没什么,今晚我们要在草原上过夜,男孩们,都提高警惕了!” 虽然他能用一些德鲁伊的符文驱散游荡的兽灵,但偶尔也可能遇到一些“叛逆”的兽灵或其他位面的生灵。 比如——金手里那个玩意儿。 “天真男孩,你为什么老是捡到奇怪的东西。” 一只兔子。 “我、我看它一个人太可怜了,一定会被你说的那些怪物吃掉的,就忍不住……” 金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真是太好了”,伊兰迪尔摸摸他的头,弯起的左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你替大家找回了今晚的夜宵,好男孩。” 他毫不怜惜地抓住兔子柔软的耳朵,将它提起来,兔子惊恐地蹬了蹬腿。 “伊兰,真的要吃了它吗?” 金于心不忍地拉住他的手。 “当然,反正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你要想养,回去后船长给你养一屋子。” 就在他坏笑着摸出刀,准备给兔子先生放放血时,兔子突然大叫道:“快住手!你这个没见识的白痴!谁和那些蠢兔子是同类啊,本大爷可是高贵的因幡之兔!”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单纯善良的人类少年居然有一个这样的朋友,面对他这样人畜无害惹人怜爱的小白兔都能下得了手。为什么他对人类的魅惑天赋在他身上居然没生效! “sir,实际上在发现你是一位先生的时候,船长就决定把你当作宵夜了。” 因幡之兔,比塔希里亚小一些的一个位面中生活的一种精类生物,外形与一般的野兔毫无差别,但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慧,甚至可以用双脚走路,用前掌施放魔法。 伊兰迪尔晃荡着他的耳朵,遗憾地说:“you should know,sir,你这样的兔子,在大丛林这种地方,只是会说话的烤肉罢了,船长会把你葬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的。” “你这个冷血混蛋!” “pirates,reasons?” “我会很多魔法!” “我是一名三……咳咳,一名成年的精灵,你活的岁数还不够船长的零头。你会的那些魔法大概只是船长三岁时候的睡前读物。” “……我” 兔子转了转小小的眼睛,“我天赋技能很厉害的!” 伊兰迪尔嫌弃地撇嘴又皱眉,“船长不认为你们的天赋技能在这种地方能发挥什么作用,你还是准备好献身吧,兔子先生,我会给你念一段祷文的。oh,yes,这里正好就是大丛林,你的灵魂都不用长途旅行了,可以原地安息。” “住手啊!”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子,奋力踢着后腿,然而作为要害的耳朵被冷血混蛋牢牢捏在手里,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边的男孩!对,就是你,把我抱回来的那个小子,快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金虽然也没到圣母心泛滥的地步,但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对他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他拉住伊兰迪尔的手,“伊兰,要不就别吃他了……” 伊兰迪尔低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没有发话,想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金见他不为所动,伸手抱住他的腰,晃了晃,“别吃他了,反正他就那么大点,又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分……” “对对对,我肉很少的!” 兔子连忙帮腔道。 金想起自己以前做错事被秋教育的时候用的终极手段,一咬牙,放软声线喊道:“求你了,伊兰哥哥~好不好嘛~” 伊兰迪尔顿时感觉像是甜品吃多了,牙有点疼,手一抖,兔子就掉了下来,被金眼疾手快地接住。 “啊,得救了,谢谢你啊小子,我一定会兑现承诺的”,因幡之兔在金怀里扑腾了一下,松了口气,“欸,你在干嘛!本大爷知道自己的皮毛很诱人,但你也别把整个脸都埋进来行吗,热死我了,你脸怎么那么烫!” “没、没什么,火太旺了……” 精灵生来就懂得利用自然,伊兰迪尔用许多小石头和枯枝搭起一个简易炉灶,放上一块小石板,用一些野菜和蘑菇煮起了汤。明明只是最普通的蔬菜,不知为何在他手里就能变得鲜美可口。 “哼,没想到你这冷血混蛋还有这种自然馈赠的手艺。” “我相信加点兔肉进去会让味道大大升华,你说呢,mr. rabbit?” “对不起,伊兰迪尔船长!” 夜晚,众人轮流守夜。 伊兰迪尔一把提过兔子扔给金,“先生,你现在是船上的俘虏,要和男孩一起守夜。” 因幡之兔的种族天生拥有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能在野兽草原苟活到现在,这只兔子已经成精了。他估计也是感知到了金是“善良”的,才会想着抱他大腿。 天真男孩需要有一只成精的兔子当监护人。 再精的因幡兔也不敢违抗有恶魔血统的精灵,只好钻到金怀里陪他一起守夜。 金抱着因幡之兔,看着大丛林比其他位面更加盛大美丽的星空,问:“白石先生,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呀?” “之前有一群家伙把我抓来了大丛林,结果他们连野兽草原都走不出去,就被大丛林的精神漩涡吞噬了。” 一群和恶魔精灵一样想利用他的天赋的混蛋。 “他们来这里干嘛呀?” “想得到彩虹树之巅的宝物。” “宝物?” “没错,那个……” 他看了眼靠在一边冥想的精灵,压低声音说:“他应该也是想要那个宝物才来的吧,你们就不该跟着他一起乱来的,从来没有活着的生物抵达过彩虹树。别说是彩虹树了,碧夜森林都没几个人走得出去,还要翻过天秤山脉,才能到彩虹树下面,所以我们又叫彩虹树‘不可到达之树’。” 金的好奇心被勾起,“那是什么宝物啊?” “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小子,我就给你透露一点消息吧”,白石抖了抖耳朵,确定四周没有东西偷听后,才道:“据说彩虹树之巅有神明的遗迹。” “神明?” “你小点声!” 白石用前掌堵住他的嘴,“那是个叛神,被上面除名了的,妄自议论会触怒众神的!” “可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议论吗?” 白石无语了片刻,“也是因为我们在大丛林我才敢告诉你,大丛林是所有势力都无法干涉的界域,但我还是习惯了……” “哦,毕竟兔子都胆小嘛。” “你说什么?!” 金吐了吐舌头,“哎呀你继续说嘛。” 白石看着金亮晶晶的眼睛,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以前还从来没有人类用这种眼神看过他,那些愚蠢自大的人类只会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他,和愚蠢自大的精灵一样。 他直立起双腿,骄傲地道:“也是因为我们一族有奇妙的智慧,才知道一些实情,我告诉你的东西你翻遍所有位面的史书都不可能找得到。” “据说彩虹树之巅有那位神的宫殿,封存着他的神力和神器。”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嘛……我也不知道了。” “……你说的翻遍所有史书都找不到的不会就是这个吧,不是大家都知道那里有宝贝吗?” “但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啊!你们就算真找到了神器和神力也用不了,还不如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家呢!” “不行不行,伊兰既然带我们来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而且只有他能带我们回去。” 他看着垂头丧气甩耳朵的兔子,换了个话题,“那你说的,你很厉害的天赋技能是什么呀?” 白石顿时又来劲了,“我们一族的祖先是爱神最厉害的魔宠,我也从血脉里继承了祖先的魔力”,他掌中蕴起淡粉色的光团,“这就是我的天赋技能,只要……” 金看着散发着迷人光晕的魔力团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只要——?” “笨蛋!别碰啊!” 金尴尬地眨眨眼,“呃,我好像已经摸到了……” “……完了,恶魔精灵会吃了我的。” 第50章 白兔天赋 “伊兰...伊兰...” 为什么船长的睡眠总是有男孩来打扰。 伊兰迪尔睁开眼,见金红着脸推他的肩,因幡兔像被罚了站一样,扭扭捏捏地杵在他膝前。 他顿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i must be dreaming...” 他哀嚎一声,企图直接睡死过去。 “伊兰,出事了……” “好男孩,船长知道出事了,我上一秒刚牵起朗姆小姐的手!what,are you,doing!” 金小口喘着气说:“我就是,呃,好奇摸了一下白石先生的手心。” “白石先生是谁?我的船上有这号水手吗?” “就是兔子先生……” “f**k,是那个该死的天赋技能?” “嗯、嗯……快帮帮我,伊兰——” 船长只能认命地将膝上睡得口水横流的小猫放到旁边的大猫身上,决定以后再也不让兔子和男孩一组守夜了,任何男孩。他的夜晚不需要这么多的噩梦,安魂树都解决不了的噩梦。 “去哪儿?” 雷狮将眼睛虚开一条缝。 “陪胆小的兔子和男孩去上厕所。” 雷狮瞥了眼红着脸不由自主地蹭着腿,看上去尿急得不得了的金,不疑有他地哼了一声,将伊莱恩抱到嘉德罗斯身上,起身去守夜。 兔子带着他们来到一片灌木丛里,“好了,你们快点解决吧,我帮你们看着。” 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很自觉地窜到灌木丛外面,兢兢业业地警惕着四周。 金终于忍不住软倒在草地上,止不住地抖着双腿,被汗水打湿的金发凌乱地黏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被牙齿咬着的下唇泛着不自然的血色,向来明亮的眼睛都有些涣散了,“解、怎么解决啊?伊兰——” 大丛林关闭了魔法和异能的大门,但因幡兔的天赋技能是生来就有的、“原始的”,于是,对应的问题也要用“原始”的方法解决。 伊兰迪尔终于忍不住掏出了瓶朗姆,想先解决自己的头痛,“船长是解决不了的,但你的五指姑娘可以。你以前难道没让姑娘们替你解决过?how...how old are you,boy?” “可是”,金难忍地喘了口气,“你在这里……” “don''t mind,船长去跟兔子先生交流一下。” 他抬腿跨过矮矮的灌木丛,坐在担惊受怕的兔子身边,笑眯眯地道:“sir,让我们聊一下对未成年人类男孩使用你们伟大的天赋技能会违反哪些条例吧。船长现在可真庆幸你不是一位兔子小姐,不然今天就有一个无辜的倒霉蛋要跟你一起去蹲大牢了。” 爱神最初的职责可没那么浪漫——“让合适的生物在合适的时间结合,生育出最强壮的后代。” 外表可爱,还特别能繁殖的兔子是爱神最喜爱的魔宠。 因幡之兔从祖先那里继承来的天赋技能,有什么效果就不必明说了。 哪个狂放的高雅人士会想在野兽草原体验一把滚草地的快乐,反正船长是不想的。 还好白石是先生,如果是小姐,好奇宝宝的下场大概就跟传说中喝了女儿国河水的倒霉蛋一样了。 “应、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因幡兔用前掌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他只是摸了一下的话,还没那么严重……” 少年细细的喘息和呜咽从灌木丛里传来,为了让氛围不那么尴尬,两个听力好到爆的种族像聋子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兔子的一百种烹饪方法。 “我们的肉里脂肪很少,人类爱吃也无可厚非,只能怪我们太完美了。” “而且你们能生。” “这是自然对弱小生物的馈赠,你们精灵就很难有子嗣。” “船长认为红烧的最好吃。” “你也可以试试加辣椒和生姜炒着吃,我听说很多兔子的灵魂都是辣椒生姜味的。” “伊兰……” 潮湿喑哑的呼唤让关于兔子吃法的火热讨论戛然而止。 “我没力气了,好难受啊……快帮帮我……” 伊兰迪尔瞪向眺望远方装作石像的兔子,刚被朗姆干掉的头痛卷土重来。 “fine,希望你以后能长点记性,男孩,不要再碰奇怪的东西了。” 他将金捞到怀里,感觉像是从水里把他捞了出来一样。 少年可怜兮兮地靠在他胸前,身体深处抽筋剥髓般的酥软让他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啜嚅道:“不要了,我再也不敢了……” 按道理来说白石的天赋技能只会让他“神勇非凡”,但大概是受了大丛林的精神漩涡影响,疲倦的身心榨不出丝毫的力气。 “good,船长相信还有下一次的。” 伊兰迪尔东挑西捡地默念着不同神系神明的名字,颤巍巍地将手摸进去,哀叹道:“我的姑娘们还没伺候过别人呢。” 金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扭动身体,迎合他的动作,咬着他的脖子,伊兰迪尔感觉他的身体烫得像是要融化在自己手里了。 仿佛过了一万年,金才在他怀里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 他擦掉手上的东西,摸出一套新的衣服,将金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下来,才提着该死的兔子抱着闯祸的男孩回到了营地。 “我还以为你们掉茅坑里了”,雷狮眯起眼,“你脖子怎么回事?” 伊兰迪尔面不改色地抓了抓脖子,将垮到胸口的衣领提起来,“茅厕里蚊子太多了。” 他将金抱回火堆旁,用披风盖住,转过去就对上了雷狮凌厉的眼神。 “这里的蚊子……” 他似笑非笑地歪过头在伊兰迪尔领口上嗅了嗅,“怎么还没断奶啊。” 伊兰迪尔打着哈哈耸耸肩,“大丛林总是有很多神奇物种。” 他摸了摸雷狮的耳朵,甜蜜一笑,“辛苦了,亲爱的,后半夜让船长来守吧。” “哼。” 雷狮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近,用力吻上他,在他嘴里搅动,两根舌头就像被火焰拉长的影子一样纠缠在一起。 直到火堆噼啪一声迸出一颗火星,雷狮才放开他,将头埋在他颈侧狠狠咬了一口。 伊兰迪尔伸出手指慢吞吞地擦着他嘴角的唾液,比起擦拭,更像是在暧昧地抚弄他红肿的唇,作乱的手指不出意料被对方张嘴咬住。 “等我死了,这根手指可以归你,现在,船长还要用它,so,please?” 他屈起手指,按住柔软的舌尖。 “如果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惩罚说谎的人,love,世界上可能就只剩骗术师这一个职业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咳,实际上,船长的手刚服务了一位男孩,如果可以的话……” 雷狮黑着脸吐出他的手指。 “其实是这只”,伊兰迪尔笑眯眯地举起左手。 “我想杀了你。” “你知道你不会的。” 他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兔子举了举朗姆,“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先生,不是现在,也不是我,船长发誓回去后给你找个能让你大展身手的工作。” 白石将蕴起光团的手背在身后,“aye,captain...” 第二天,金的身体还很虚弱,他们便多休息了半天。 “咦?大坏蛋,你脖子上是什么?” 没有魔法,船长只能让蚊子咬的包自然消失。 小口喝着热牛奶的金恨不得把头整个埋到杯子里。 “蚊子包而已,亲爱的。” “蚊子会咬出这样的包?” 伊莱恩怀疑地指着两个明晃晃的牙印。 “船长上厕所不小心被草原上的狮子咬了一口,别担心,是一只友好的狮子。” 第51章 剑心无垢 碧夜森林就像放大版的幽暗森林,行走在其中,仿佛沐浴着永夜。 这一次,没有灵地之精能为他们带路,但伊兰迪尔就像很熟悉这片迷宫般的森林一样,带着众人像幽灵一样无声地和真正的幽灵一起穿行在广袤的森林中。 是夜,众人找了块空地露宿。 “越靠近彩虹之树,精神漩涡会越强大,打起精神,男孩们,别被森林里的妖精小姐给迷惑了。” “妖精小姐?” 赞德不在意地咬了口小师弟的烤串,“那我还真想在异界来一段浪漫的邂逅。” “相信我,亲爱的,等你真的邂逅了,你会希望这个希望不要成真的。” “有那么玄乎吗?” “记住”,伊兰迪尔勾起嘴角,幽幽地道:“不要相信任何陌生的声音和陌生的人。” 他做了一个梦。 他在无边无尽的黑暗里奔跑,四处都找不到出口,沉重浓稠的黑暗逐渐收紧,勒在他身上,他就像被树脂困住的昆虫,马上要窒息时,一双手将他带到了一个纯白的地方。 师傅。 师傅牵着他往前走,他遇到了一群热血无畏、浩气凛然的人,他们就像一座座雄伟可靠的大山,包围在他身边。 师傅牵着他往前走,他逐渐长高,师傅逐渐变小。那些曾经看上去难以逾越的山,突然在某一刹悉数崩塌。 师傅用短短的手臂替他将那些落石切碎,重新牵起他,塞给他一个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小团子,继续往前走。 团子小小的,暖暖的,像个晴天娃娃。 他想,我现在是他的山了,我也要成为师傅的山,我要走在他们前面。 走着走着,他们到了一片海,海水红得像是一滴一滴的鲜血。他放下师傅和小团子的手,向深海走去,黑暗再次成为他的衣服,灌满他的口鼻。 他下沉、下沉、下沉…… 一点亮光像落到海里的星星,刺穿了凝固的黑暗,他奋力朝它游去,伸出手—— 噼啪—— 什么东西踩断树枝的声音。 赞德从浑噩的梦里醒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手伸向脚边的重剑。 一头像鹿又不是鹿的生物从不远走过。它浑身散发着朦胧的银光,头上葳蕤的双角像古树的枝桠,缠绕着生机勃勃的开花藤条,飞着闪烁的蝴蝶和妖精。 赞德被这只美得难以描述的生物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走向了森林深处,完全忘了精灵说的“不要相信任何陌生的人”。 好吧,船长说的是不要相信“人”,这可能不算在他的警告范畴内。 而且,赞德总觉得它身上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既然如此,也不能算“陌生”。 他着了魔一样跟着它来到了一个湖边。 他看着它缓缓步入湖中,下一刻,它的身体在月光下开始发生变化,四肢逐渐抽长,皮毛消失…… 它变成了一个类人生物。银色的长发比月光还耀眼,比湖水还干净,脸…… 赞德看不清它的脸,只能依稀看见它有一只银白色的眼睛。 那股熟悉感顿时更加真切。 他向前跑去,迫切地想要看清它,下一刻,他脚下一空,眼前骤然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他不断下沉、下沉、下沉…… “臭小子,你怎么还没起床啊,啊?这都几点了!” “……老猫头?” “你叫我什么?师傅都不会叫了?今天你不把昨天那招练满一百次,不许吃饭!” 赞德晕乎乎地看着天花板,就像一个背着行囊孤独地翻越了千山万水才到家的旅人,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快来见见你的小师弟。安迷修,这是你的师兄。” 菲利斯身后钻出一个棕发蓝绿眼的小男孩,他朝赞德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脆生生地喊道:“师、师兄。” 师兄。 多么神奇,明明没有血脉相连,却能让他的心一下一下颤动起来。 年幼的赞德就像倚靠在名为菲利斯的大树身旁的小树苗,现在他的脚边突然冒出了一棵嫩芽,于是小树苗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嫩芽的大树,成为大树的大树,成为整片森林中最高的树,让长长的树枝遮到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他伸出手揉了揉安迷修乱糟糟的头发,“哟,我叫赞德,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师兄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有师兄罩着你~” 脚下的荆棘将他的小腿划出道道血痕,他咬牙将背上的安迷修背得更高,“小师弟啊,别怕,师兄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安迷修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师兄……天马上要黑了,你还是别管……我了,快回去吧……” “胡说什么呢,再说了,我就算丢下你也找不到回去的……那是什么?” 一只发光的蝴蝶从灌木里飞出,停在赞德面前,美丽的翅膀扇落细碎的星粉。 “小师弟你快看,好漂亮的蝴蝶!它是在给我们……带路?小师弟?” 赞德将昏过去的安迷修往上兜了兜,快步跟上那只蝴蝶。 天很快黑了下来,森林中回荡着魔兽的低吼,黑黢黢的灌木里像是潜伏着无数鬼影,只有那只蝴蝶,是他唯一的光明,替他驱散了袭来的恐惧和不安。 行至某条小道的拐角处时,蝴蝶突然消失了。 赞德慌张地跑了几步,拐过去后看到的却是飞奔而来的菲利斯。 “师傅?” “两个臭小鬼,想急死我啊!一声不吭就跑来杀什么魔兽,知不知道那魔兽是比你还大一轮的骑士都解决不了的,啊?” “师傅,你有看到一只蝴蝶吗?” 菲利斯被他气得白眼翻个不停,“什么时候了,还抓蝴蝶呢!这森林里全是凶兽,你俩没被叼了去真是福大命大,神明庇佑。” 他四处张望,只见一只银色的蝴蝶从菲利斯身后翩翩飞起,与月亮重叠后,消失在空中。 他伸手摸向天上的月亮。 神明庇佑。 他提着重剑一脚踢开骑士团团长的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沉声质问道:“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你干的。” 骑士团团长靠在座椅上转过身,双手交叉支在桌上,“赞德,注意你的语气,你是在怀疑身为骑士团团长的我?” “他们的伤口……能造成那种的伤口的只有你的剑法!你是不是为了用他们的元力种子来压制诅咒!” “呵……呵呵呵”,骑士团团长阴狠地笑了笑,“看来你知道了不少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只会傻笑的小鬼头呢,是我看走眼了啊,不愧是菲利斯看好的继承人。” 看着昔日正气凛然的团长如今眉间尽是阴鸷之色,赞德眼里溢出悲愤,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小师弟和师傅,知不知道大家有多崇拜你!而你,伟大正义的骑士团团长,居然为了苟且偷生,暗地里做出这种违背骑士誓言的事!” “骑士誓言?哈哈哈哈哈!” 骑士团团长发疯般狂笑起来,“那种无意义的东西,只能抱进棺材,能救被创世神抛弃的骑士吗?能救我的命吗!” “被创世神……抛弃?” “骑士不会延续了,赞德,再没有神能庇佑我们了。反正迟早是死路一条,不如把命都交给我,反正你的小师弟,你的师傅,不是很崇拜我吗?哈哈哈哈哈!” “……绝不遗忘初衷,锤炼意志;绝不惧怕罪恶,勇敢无畏;绝不背叛同伴,守护正义……” “你说什么?” “绝不屈服逆境,追寻希望!没有神明,我也会用我手中的剑,我心中的剑,让骑士的精神,永远延续下去!” 骑士团团长颈间喷出的血染红了寒冷的夜,染红了骑士团的标志,染红了雪白的骑士服,染红了曾经无忧的时光。 “团长!” “赞德?你居然杀了团长?!” “团长只是责备了你几句,你就下这样的狠手!” “师兄?为什么?” 安迷修眼中巨大的悲伤和震惊淹没了他,他不敢再去看菲利斯的眼神,只是仰头看着染血的骑士团旗帜。 他这么崇拜你。 他这么崇拜你。 你在我心里崩塌了,在他的心里还不能。 神明在我心里远去了,在他的心里还不能。 直到他,能成长为什么也压不垮的大树。因为我,只能做一朵蒲公英离他远去了。 他将滴血的剑执在身侧,一字一句将涌上来的苦楚压回心底,“赞德,从今往后,与圣殿骑士团,再无任何关系!” 我叫赞德,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师兄了。 “他被团长的剑法所伤,一定跑不远的,快追!” 他躲在一条小巷里,捂着伤口,靠在墙上,感受着血液将温度和生机从体内一点点带走。 在黑暗和死亡即将笼罩整个世界时,一点亮光出现在他面前。 “是你啊……” 捂着伤口的手被轻柔地推开,有什么东西被敷了上去,低沉清越的声音唱起了古老无名的歌,将他从血色的黑暗里带离,前往了一个柔软的梦境。 当他再次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没有那只手,没有那首歌,没有骑士团的剑,没有伤口和鲜血,只有天上那轮皎白的月亮,与他遥遥对望。 他举起手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喃喃道:“你刚刚……是不是掉下来了。” “身为凡人,居然想和神做交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勇气,是否配得上你的野心。” “如何?” “很简单,这里有七份药水,一份是无害的液体,其余的都是毒药,你只要从其中选一份喝下去,没有死,我就接受你的交易。” 七选一?呵呵呵,是想提醒他,有活路的立场只有一个吗。 他看着眼前七份毫无差异的药水,勾唇笑道:“盛放这些药水的试管,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啊,神使大人。” 智慧神使沉默了片刻,略带赞赏地道:“不错,你的智慧及格了,但这样的展示方式是愚蠢的,因为我现在不能让你中途退出了,做出选择吧。” 就在他准备听天由命随便选一个时,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悄然无声地停在了其中一根试管上。 赞德眨眨眼,毫不犹豫地将那管药水喝了下去。 “下这么大的赌注,只是为了不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要知,忘却是我们给你们的恩赐,拒绝这种恩赐,真不知你是愚蠢还是愚蠢。” “那里有我珍惜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是我的旅途。是你口中不堪回首的过去,让我成为了我。我死也不会忘的。” 我是他的徒弟,他的师兄,一名骑士。 他成为了天使。 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只蝴蝶。 直到在这个梦里,他朝亮光游去,发现是那只蝴蝶。 他将蝴蝶抓在手里,周遭一切化为泡影,他骤然睁眼,发现自己正泡在湖里,嘴唇被它吻住,它的银发在水里和他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像分不开的水藻,那只银色的眼睛像落到湖中的月亮,被他捧在手里。 是那个类人生物。 不是。 他趴在地上,咳出喉咙里的水。 “是、是你……” “船长真的很想问,我的睡眠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赞德刚喘过气就扑过去掐住他的脸,“是你啊!” 伊兰迪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你能告诉船长你脑子里的水怎么倒出来吗?” “别给我装傻”,赞德大力晃着他,“那个救了我的人,那首我听不懂的歌……那是你的技能,你就是那只蝴蝶!” 精灵被他无比火热的目光瞪了大半天,终于举手道:“fine,是是是,男孩,你看上去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 赞德突然就懂他说的“希望希望不成真”是什么意思了。 他希望的邂逅如期而至,可邂逅的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但怎么会呢?你那时候明明……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可是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当过去和未来重合,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梦境?又或者,现在也是梦境? “既然空间能被扭曲,亲爱的,时间也可以。要怪就怪你跟鬼上身一样死命往春籁湖里扑,船长真是拉都拉不住你。” “春籁湖?” “生命之湖的名字,一切的源头。虽然你们的世界与大丛林无关,但你掉进去后,你生命中的‘时间’就被湖水泡出来了。船长跳进去救你,就跳到了你的时间里。麻烦的事情就在于,我知道未来,并且必须让你的过去走向这个未来,而你的过去是不能有我的,所以船长只能用点小伪装。” 伊兰迪尔眨眨眼,“但现在让你知道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了,我们已经回到现在,在走向未来的路上了。” 自从手刃骑士团团长,与安迷修和菲利斯决裂,孤身踏上旅程后,他就再也没感受过的安全感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这次终于将那只蝴蝶拥到了怀里。 “你那时候唱的歌,是什么意思?” “肩膀上挥舞的,是年少时的翼。胸膛里跳动的,是大海般的心。那只倔强的鸟,在梦境中翱翔。那位远去的人,在黑夜中启航。” 精灵的歌让春籁湖泛起道道涟漪,被祝福的生命将在黑夜中看到指引方向的星辰。 “救了你的不是船长,是你那颗白色的心。只有本就干净的东西才不会被湖水洗成另一个样子。” “我讨厌白色,妖精小姐。” 第52章 烈日之蛇 蘑菇湿地是由春籁湖的数条支流汇聚形成的一片沼地,生满了各种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蘑菇。 这些蘑菇,便是穿过湿地的七彩阶梯。 在这里行走,唯一的危险就是找不准落脚点,有的蘑菇看着巨大,实际上却无法承受正常人类的重量。 踏雪无痕的精灵和体重只有二十磅的兔子闭着眼睛也能穿过去,但对男孩们来说,就没那么友好了。 好在船长足够了解自然,闭着眼也能带着男孩们穿过。 本该是这样的。 然而实际情况是,在成千上万花花绿绿的蘑菇中,派厄斯戴了眼镜都看不清前面的人到底踩的哪一朵,走着走着就落下了一大截。 “right,boy” “no no,i mean,往右走。” “不不不,是船长的右边,ok,就是你的左边。” 派厄斯的腿在反复横跳好几次后,终于忍不住骂道:“他妈的到底往右还是往左啊!!” “alright,船长换个说法,踩那个性感小辣椒色的... no no,那是枫叶色不是辣椒色,男孩,你真的不是色盲色弱老花眼吗?” “我不是色盲!谁他妈分得清枫叶色辣椒色啊!” “你不是很喜欢吃辣椒吗?小鲨鱼。” “辣椒也分种类的啊!” “好吧,船长知道了,你一定没给小姐们买过口红,我想你也不会有机会的。” 没想到理论上最安全的蘑菇湿地居然成为了行军速度最慢的地方。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智者诚不欺船长也。 他头疼地喝了口朗姆,“can someone... 有热心男孩能带带他吗?” 首先这个问题可以排除大猫小猫小玫瑰。 他毫不怀疑让他们任何一个和小鲨鱼一组,都会出现类似于让男孩和兔子一组守夜的惨剧。 “正义热心的骑士?” 安迷修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他之前还想破坏你房间的大门,请恕在下拒绝。” “fine,善良友爱的天使?e on,你俩可是同事。” 赞德乐呵呵地道:“实际上我们是不同部门的。” 并且关系还不如和黑暗军团的首领处得好。 好吧,难道天真男孩会忍心拒绝船长? “我要抱着白石先生。” 听说这家伙之前差点把伊兰打伤了。 伊兰迪尔瘪瘪嘴,摊开手,“竟然没有一个男孩想扶老奶奶过马路,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你说谁是老奶奶!” “哎,可惜船长现在也没办法给你来个友好幼童术。” 他好笑地看着安迷修瞬间变成一只西红柿。 船长只好接下了被男孩们谦让给自己的好人好事好机会。他把哼哼唧唧的小猫抱给最会带孩子的大师兄,伸出手,“那么,请吧,小鲨鱼。” 派厄斯看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别扭地握了上去。 虽然根据当澡友的经历来看,伊兰迪尔比他更高更结实,但精灵的骨骼太纤细太柔韧了,没有肌肉组织的手指比他的还细了一圈,他感觉自己稍微用下力就要把他的手指揉碎了。 他不由得希望牵着自己的是那个接下他一拳的该死的黑暗军团首领,他一定不会这么如履薄冰的。 色弱老爷爷耽搁的那会儿功夫让他们没能在天黑之前穿过蘑菇湿地。 伊兰迪尔看着彻底瞎了的夜盲色弱老花眼,无奈地将朗姆塞给他,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抄起他膝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别扭了,先生,你会让船长的马子掉到水里的。” 派厄斯看上去想对着他的颈动脉来两口,如果他找得到在哪儿的话。 “你…你他妈居然、居然说我是你的…马、马子??!” “no”,伊兰迪尔挑眉努努嘴,“船长是说你手里的朗姆女神。” “……混蛋!!” “take it as the highest praise” 伊莱恩揉捏着赞德的辫子,咬牙切齿地道:“大坏蛋你干嘛要抱着他啊,把他丢这里算了!” “kitty kitty kitty,在大丛林这种圣地乱丢不可降解垃圾是对自然的亵渎。” 派厄斯被他气得喘不过气,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掐死他又会一尸两命,只好把气撒到他的马子身上。 伊兰迪尔不赞同地摇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对朗姆小姐那么粗鲁的,小鲨鱼。” 派厄斯咕噜灌了一大口,晕乎乎地道:“关你屁事!” “天秤山脉已经很靠近精神漩涡的中心了,神志不清会倒大霉的。” “有那么玄乎吗……” “你同事昨晚也这样说的,亲爱的。你自己倒霉无所谓,可船长总是会跟着倒霉。” 小鲨鱼将朗姆小姐榨干得一滴不剩,又咯吱咯吱啃着酒瓶,“谁、谁要你管了。” “那就用行动来说服船长吧,今晚我可不希望再有除了小姐的幽灵之外的东西打扰船长的睡眠了。” 到天秤山脉脚下时,派厄斯已经抱着圆滚滚的酒瓶开始胡言乱语了,纤长的小腿随着伊兰迪尔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老子可是最、最强的原、嗝!初天使,有什么东西是难、难得到、嗝!我的?啊——?” 伊兰迪尔将他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红扑扑的脸,勾唇笑道:“看上去朗姆小姐就是能轻易干掉你的那个。” 喝太多朗姆的后果就是,船长的睡眠会不会被打扰还是个未知数,但贪杯小鲨鱼的睡眠先被打扰了。 守夜的嘉德罗斯斜斜瞥了他一眼,嫌弃道:“尿远点,这里的狗鼻子太多了。” 派厄斯骂骂咧咧地找了个远点的灌木丛,拉下拉链。 嘶——喀。 虽然眼睛不好使,但力天使大人耳朵还是没问题的。然而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当那滑腻的鳞片摩擦过枯叶的声音加速窜来时,他还没来得及拉上裤拉链,就感觉脚脖子一凉。 他用力甩着腿,那条蛇却越缠越紧,他清晰地感觉到两颗尖锐的牙齿扎进了他的皮肤里,心中一惊,瞪大眼朝脚下看去,只见乌漆嘛黑的一坨。 他黑着脸摸索着将蛇扯下来时,右腿的下半截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于是他下意识地喊出了:“混蛋!混蛋海盗你快来啊!” 让他继续喊下去,只会把所有的男孩都惹毛,然后船长就会得到一群嚷嚷的男孩。 perfect,他哀嚎着将自己从某位被当作靠枕的好男孩身上撕下来。 “船长还没忘记你说不让我管的事。” 派厄斯坐在地上扯着他的裤脚,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慌张无措,“我被蛇咬了,有毒,我动不了了……” 大丛林的法则压制了他的元力,他现在也只是力气比普通人大上几倍罢了,要扔出贯穿星球的长矛,没有元力是不行的。他的体魄依旧强健,却没想到这里的蛇能让他的整条腿都失去知觉。 派厄斯都不知道多少年没遇到过这么憋屈的时候了,他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的!平时靠着蛮力横行霸道,突然变成手无缚蛇之力的凡人,动摇的意志进一步被大丛林的精神漩涡削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竟有些害怕了。 “蛇先生还是蛇小姐?” “……这是重点吗!我怎么知道!” “确实,船长不该寄希望于你的视力。那么,蛇在哪儿?” “钻到我裤子里了刚,我已经……” 伊兰迪尔蹲下来,摸进他裤子里,摸到一个条状物,他捏了一下,掐住蛇先生的七寸,严肃地道:“别怕,小鲨鱼,船长这就把它咔嚓掉。” 去他娘的害怕,去他娘的慌张,去他娘的……去他娘的海盗! 派厄斯像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高位截瘫,夸张地弹了起来,咆哮道:“老子已经把它扔走了!你他妈的!那是我的——我他妈、你、你、你这个……” 他脸红脖子粗地你你我我半天,头一次发现竟然有人能让他搜肠刮肚都找不到半个词来形容其无耻流氓的程度!! 要不是命根子的七寸在他手里,他一定把他一拳揍得比那条蛇飞得更远! 伊兰迪尔挑眉收回手,不见外地在他衣服上揩了揩,“啊~还有知觉,看来是蛇先生,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悠悠喝了口朗姆,翘起两根手指,妖娆地做出一个剪刀的动作,“如果你碰到的是蛇小姐,那船长真的可以帮你把它咔嚓掉了。别气了,容易蛇毒攻心的,小鲨鱼。” 再怎么攻心,还能有什么蛇毒,能比海盗肚子里的坏水还更黑更毒吗! 海盗毫无自觉地嘻嘻笑着撩起他的裤脚,“不过嘛,必要的措施还是要采取的。” 第53章 绝对中立 裤脚被掀上去后,两个发黑的狰狞小孔暴露在了空气中。 小蛇的牙齿很小,但伤口周围的血管已经发黑了,像蛛网一样蔓延附着在苍白的皮肤上。 伊兰迪尔单膝跪在草地上,用秘银匕首一点点挑出伤口周围已经坏死腐败的组织,幸好派厄斯已经失去知觉了,不然指不定要怎么鬼哭狼嚎呢。 派厄斯看不清也感受不到他在干什么,他只能借着远处照来的微弱火光模糊地看见精灵脸上难得认真的神色,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淡薄的阴影,使他看上去有种静谧的温柔,银白色长发被火光镀上一层橙金的暖意,他随意将长发撩到耳后,露出戴着一颗冷星的尖长耳朵,最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在那双耳朵面前都变得黯然无光。 派厄斯不知不觉便看得愣住了,被戏弄的怒火静悄悄地转变成另一种火苗,直到伊兰迪尔抬起他的腿,低头用唇贴上他的伤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自在的心慌。 蛇毒攻心而已……一定是蛇毒攻心了…… 伊兰迪尔吸出好几口黑血后,从地上扯了几根草放进嘴里嚼碎,敷到伤口上,吟诵了一首治愈的赞歌,如月光般轻柔凉缓的声音仿佛能抚平一切痛苦。 当草药和魔法生效后,派厄斯似乎重新拥有了微弱的知觉,那个伤口像烙印一样,开始发烫,不知是因为蛇毒还是因为精灵的唇曾在那里停留过。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被血染红的唇上,那一点鲜红给他清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艳丽。 注意到他的目光,伊兰迪尔偏过头笑问:“怎么了?” 看清派厄斯的表情后,他缓缓挑眉,“你那是什么傻样,小鲨鱼。” 他的夜视力可不是一万个派厄斯能比的,“蛇先生的毒,船长怎么不记得有让人发烧的效果。” 偷看被抓包的派厄斯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不是、不是说这里不能用元力和元力技能吗……” “这不是元力技能”,精灵用细长的手指点着下巴眨眨眼,“自然馈赠给森林之子的祝福而已。” 就像白石的天赋技能一样,精灵的赞歌,能让枯木回春、繁花绽放。 “但是别放松太早了,男孩,船长也只能暂时阻止毒素的扩散而已,要彻底清除,我们还需要找蛇小姐帮一个小忙。” 咬了派厄斯的是日之蛇阿纳尔。 天秤山脉其实是烈日山脉和碎月山脉的合称,围绕着中心的彩虹之树缓缓转动。这组奇怪的山脉是由深渊领主均衡者的魔力撞击大丛林后留下的。 均衡者的真名已因熔铸丢失,他的源论是“均衡制约”——万事万物必须在矛盾的均衡对立中获得平衡,才能存在、发展。 受他的源论影响,天秤山脉中的生物都是“成双成对”的。 要“制约”日之蛇阿纳尔的蛇毒,就需要月之蛇伊西尔的蛇毒。 但船长不明白怎么大晚上的小鲨鱼能惹到习惯白天出门的阿纳尔先生。 “掉茅坑了啊,上个厕所这么久!” 嘉德罗斯看见抱着派厄斯回来的伊兰迪尔,不悦地哼道:“派厄斯,你是没脚吗?” “没看见老子被蛇咬了啊!” “活该!怎么不直接把你咬死!” 伊兰迪尔哐地把派厄斯扔下来,捂住他的嘴,“好了,男孩们,有点公德心嘛,大半夜的,别嚷嚷这么大声。” 经过这一闹,船长是彻底没了睡意。他走到雷狮身边,戳了戳他的脸颊,低声道:“亲爱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雷狮闭着眼问:“嗯……干什么?” 低沉沙哑的声音里还带着模糊的鼻音,微皱的眉头和不耐的语气显然是在生起床气。 伊兰迪尔看着闹别扭的大猫,坏心眼地捏住他的鼻子。 雷狮一巴掌拍开他作乱的手,半睁的眼中朦胧的睡意被搅动了一下,“不想死就快滚。” 狮子的獠牙对皮痒且厚的海盗毫无威慑力,他伸出双手将雷狮的脸捂住捏来捏去,小少爷脸上本就没多少的肉被他细长的手指搓揉成各种形状,这下,睡成猪的狮子都能彻底清醒了。 “我操你……” 伊兰迪尔见他的眼睛蹭地被怒火烧得通亮,坏笑着比了个“嘘——”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伊兰迪尔!” “陪船长去个地方?” 他脸上完全没有扰了别人睡眠的歉意,接连被各种意外拖起来三个晚上,丧心病狂的船长急需找个幸运儿分享自己的霉运。 “滚你妈的,自己去!” 雷狮瞪了他一眼,靠回树下闭上眼,试图重新回到那个有啤酒和烧烤的梦。 “那里超~危险的,船长需要你,水手。” 雷狮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睫毛,不为所动。 “pirate code,法典只是一本 guideline,亲爱的……” 他故意靠得很近,让微热的呼吸喷洒在装睡的人脸上。 左顾右盼,小玫瑰还在跟小鲨鱼进行无声但激烈的跨物种大战,伊兰迪尔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fine,那船长只能独自去找美丽的伊西尔小姐了……” “站住。” 他故作惊讶地转身,果不其然看见了雷狮黑得跟银爵一样的脸。 雷狮露出尖尖的犬齿,“我真想……” 他抿起嘴瞪了目露无辜的海盗半晌,“啧,走吧,混蛋。” “唉,船长就知道你不忍心丢下我~” 听完他的解释,雷狮停下脚步,“让他死。” 伊兰迪尔弯过来挂到他身上,“你们之间有什么大仇吗?亲爱的。” “血海深仇”,雷狮冷笑一声,拉住肩上的手,将他推到树上,在他嘴里还含着朗姆时,就吻了上去。 辛辣又带着丝丝甜意,就像这个该死的海盗一样,从舌尖烧到了身体里。 他舔了舔嘴角,“你和嘉德罗斯他们乱搞我不在乎。” 船长被他这个一言难尽的说法狠狠呛了一下,“wha...what?” “但是派厄斯——” 察觉到他身上凛冽真实的杀意,伊兰迪尔可怜兮兮地闭上嘴,他感觉自己冤枉大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去辩解,不,解释。 “我劝你收起该死的好奇心,这不止是我和他的事……” 雷狮后退一步,神色复杂地道:“除非你想和整个雷王星为敌。” “我是对你有那种心思,你早就看出来了。但我叫雷狮……” 他罕见地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自嘲道:“这是我离开的时候唯一带走的东西。” 如果不是荣誉更可贵,他就不会如此向往自由。 他能放下皇位,但放不下深藏心底的对雷王星的责任和情感。 如果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才叫自由,他从未自由过。 那也不是他想追寻的自由。 “fine”,伊兰迪尔抱着手臂靠在树上,“如果你们打起来,船长一定不会劝架的,我不站他,也不站你……船长一向保持中立的阵营。” “哼,中立?你的中立就是怕我趁机解决派厄斯,专门把我喊出来陪你散步?” “呀~被你发现了,但是船长的中立是指,立在秩序和道德的中间,并非不偏不倚,而是帮哪一方全看我的心情,所以——” 他轻佻地挤挤眼睛,“我会站在布伦达这边。” 雷狮一怔,一双紫色的眼闪烁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背着月亮也清透得像掉到酒里泡过的紫水晶。 “嘶——” 伊兰迪尔摸了摸下唇,看着指尖上刺眼的鲜红,抱怨道:“i promise,这次真的是真话,really...” 雷狮垂下眼,长睫微颤,几乎是怨恨地说:“你这混蛋……干嘛要非要来招惹我!” 一开始就该把他当太空垃圾丢出去! “嘿,这我可得替自己辩解一下”,伊兰迪尔用朗姆给嘴唇草草治疗了一下,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个该死的海盗。” 他倾身在雷狮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朗姆和他的气息混成了一种摄心惑人的魔药,交织成一张捕捉灵魂的大网。 他像低吟着咒语那样在他耳边说:“至于你——是桅杆上的海鸥,我亲爱的布伦达。” 雷狮偏过头,短促地喘了口气,“……这是你的小鱼干?” “如果我说是……” 伊兰迪尔勾起一边嘴角,“你,敢吃吗?” 雷狮呼吸一顿,猛地转过头将他按下来,冲那笑得令人火大的唇咬了上去。 该死的海妖。 第54章 碎月漩涡 月之蛇伊西尔住在碎月山脉的霜月湖。 皎白的月亮离地面很近,流动的薄云像月亮上的细霜,被月光铺满的湖面倒映着树影,荡着梦境般的波光。 “伊西尔小姐?你在家吗?伊西尔小姐?” 湖水涌动起来,一个清丽出尘的美人出现在湖中心,冰蓝色的眼眸落到银发的精灵身上,里面的冷漠逐渐散去,露出一个浅净的笑容。 “纳... 伊兰。” 她的下半身是一条蛇尾,她优雅婀娜地滑过湖面,来到草地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 伊兰迪尔苦恼地告状:“我带来的一个人被阿纳尔先生咬了。” “被咬了?” 伊西尔柳眉一皱,“他前几天给我说自己梦游症犯了。” 伊兰迪尔戳着下巴,“貌似他还有点磨牙症,让他考虑解决一下肚子里的寄生虫?” “我会转告他的。那么,你是来找我要蛇毒的?” “是的,伊西尔小姐。” “我明白了”,伊西尔伸出手指,凌空点了点,一颗淡蓝色的水滴落入了伊兰迪尔手中的试管内,管壁上立刻结了一层薄冰。 等到两人赶回露营的地方,所有男孩都被卷入了嘉德罗斯和派厄斯的跨物种大战里。 派厄斯的处境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男孩们像之前扶老奶奶过马路时一样,出奇一致地达成了统一战线。唯一可能的变数,赞德小天使,在同事和小师弟之间,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师弟。 力天使大人现在是真的从最强的原初天使变成任人围观的水族馆小鲨鱼了。 “怎么了这是,宇宙民族大团结?” 雷狮和伊兰迪尔的归来让焦灼的战况到达了一个诡异的分叉点。 “你去哪儿了?” 嘉德罗斯问的是伊兰迪尔,眼睛却和他身旁的雷狮对上,红眸中流露出危险的试探:你不想杀他? 所有神使都看不到的异界、被大丛林压制的力量、令人丧失行动和反抗能力的蛇毒…… 千载难逢的机会。 雷狮沉默地和他对视了几秒,对疑惑不解的嘉德罗斯道:“我们去给混蛋找血清了。” “我们”二字,传达的意思是极为丰富的。 雷狮或许也……不,雷狮一定比他更想干掉派厄斯。 雷王星遭遇的事情,如果放到圣空星,嘉德罗斯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忍耐”。 可雷狮居然能忍。 原因就是“我们”——他选择了相信伊兰迪尔,虽然他根本没搞懂海盗这次又在想什么疯狂的点子。 “切。” 他松懈下紧绷的神经,瞪了莫名其妙的海盗一眼,随即做出了和雷狮一样的选择。 差点打响的战争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轻易终结。 雷狮坐到满脸不爽的嘉德罗斯旁边,低笑着问:“太子殿下居然会放过那个家伙?” 嘉德罗斯呲牙回击道:“三皇子殿下有资格问我?” 你他妈才是更想杀他的人好吗! “我们谈了生意。你呢?” “我?” 嘉德罗斯提了提围巾,看着红玫瑰旁的那行精灵语,“……走投无路而已。” 伊兰迪尔抱起派厄斯,又在几个刀子般的眼神中不顾派厄斯的大吼大叫将他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我要带他去一趟均衡雨湖,你们在这里等船长回来,要好好相处哦男孩们。” 均衡雨湖位于两座山脉的交界处,由霜月湖和炎阳湖的支流汇聚而成,在此处,“均衡”的制约是最强的。 伊兰迪尔将派厄斯放到湖边的草地上,摸出一个针筒,从自己静脉里抽出一管血,再将月之蛇的蛇毒混进去。 派厄斯紧张地问:“喂,这就是那家伙说的血清?” 他虽然是个“老古董”,但也不代表他能老到连血清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吧! “嗯哼~” “血清是用血做的?!” 伊兰迪尔推出气泡,按住他的腿,“亲爱的,如果你读过古人的智慧着作,就知道这个叫‘药引’~” 他耸耸肩,“或者你可以理解为船长的血是调解员,为了让小姐和先生的蛇毒在你肚子里打得不要太激烈。” 派厄斯将信将疑心惊胆战地看他将那管混了蛇毒的血推进自己体内,才推了一半,他就理解“打架太激烈”是什么意思了。 就像油锅里掉进了几滴水,他的血液瞬间就躁动沸腾了起来。日之蛇和月之蛇的蛇毒在他体内以伤敌一万自损一万的架势大打出手,他仿佛在冰天雪地和火海炼狱中被抛来抛去。 在这极热和极寒的战场上,有一股第三方势力在努力修复着被两方人马破坏的环境,就像春雨一样不断落在被战火灼烧得焦黑的大地上。 派厄斯一开始还能艰难地维持理智,到后面实在忍受不住撕裂般的痛苦,陷入了无边的混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不见天日的深牢里。 “神的最强兵器,让我等的意志降临此处吧——” 伊兰迪尔躲开派厄斯的一拳,扭住他的手腕,“喀哒”一声,将他的关节卸了下来。 派厄斯用完好的那只手撑在地上,回身飞踢,力道之大让空气都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 他全凭本能在攻击,即使关节被扭曲,也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朝伊兰迪尔冲来。 伊兰迪尔敏捷地闪避着,找准机会用四肢将他缠住,拖到地上,锁住他的动作。他看着双目赤红、眼神涣散、剧烈挣扎的派厄斯,眉头逐渐皱起。 区区凡人,竟敢违背神的命令。 派厄斯,去毁灭那颗星球。 可我也曾经是一个凡人。 “为什么要成为天使?” “我会赐给你力量,孩子,然后你就可以保护你爱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出现?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爱世人’?” “……好吧,为了补偿你,我会让你忘记这些痛苦。以原初天使派厄斯之名醒来吧。” 你给了我力量。 但我还是谁也救不了。 “我的命令,就是你的命运。” “不听从命令,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直到你学会当一件听话的兵器。” “都是因为你对那些凡人的愚蠢怜悯,他们才会战死。” 在这无穷无尽的癫狂地狱中,一丝光明照了进来。 派厄斯,聆听我的声音…… 派厄斯,遵循我的指引…… 熟悉的呼唤在他耳边回荡,像自远古传来的飘渺歌谣。 “派厄斯,别对他们屈服,你不是武器!” 一声低喝震碎了所有的黑暗和血腥,暴戾嗜血的念头被驱散,高高在上的神明、陨落消亡的天使、悲鸣哭泣的凡人、破碎崩解的星球、凶暴残忍的恶魔、冰冷漆黑的深渊……一切都带着重影混杂在一起,不断旋转、压缩,最终嘭地碎成光点,汇聚在那双明亮浩瀚的眼睛里。 他张开双臂抱住眼前的人,反复念叨着:“我不是兵器、我不是兵器……你们别走、别走……别离开……” 他将头埋在精灵肩上,颤抖着哽咽道:“对不起……” “不管你在精神漩涡里看到了什么,都过去了”,伊兰迪尔拍拍他的头,“但只要是没发生的事,哪怕是预言中的未来,依旧有改变的可能。” 派厄斯停止了发抖,静静地抱了他许久,沙哑的声音中潜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这一次,一定保护好他们……和你们。” 第55章 彩虹之巅 翻过天秤山脉,他们到达了“不可到达之树”。 “居然真的到了……彩虹之树”,白石被金抱在怀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如山一般高大的树干,喃喃道:“那个混蛋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众人想问要怎么才能上去时,一只奇特的生物从树干里走了出来。 它的四肢修长优美,银白色的皮毛透出淡淡的光泽,长鬃如瀑布般披散在颈部,随着每一次轻盈的步伐微微飘舞,额上的一角洁净透亮,像是用最上等的珍珀雕琢而成,如同天边一弯新月,由下向上缓缓升起,背后一对金色羽翼更是如天堂的阳光一般,神圣非凡。 它用婴儿般清澈纯洁的眼眸注视着众人,每走一步,都有簇簇繁花在它蹄下盛开又枯萎。 “金……金……” 金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眼前梦幻的生物,随口回道:“嗯……白石先生,你叫我干什么?” “金、金、金翅银羽独角兽??!” 兔子大叫一声,双腿一蹬,在金怀里晕了过去。 独角兽行至伊兰迪尔身前,垂下优雅的头颅,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蔚蓝的眼里竟闪动着泪光。 伊兰迪尔温柔地抚摸着独角兽的后颈,对呆滞的男孩们介绍道:“这是大丛林的守护神无言者,男孩们,放轻松,祂会带我们上去。” 众人如梦初醒般跟在精灵和独角兽身后,走进了彩虹树的树干。 从“树干”里出来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宫殿。 巍峨雄伟的宫殿和伊莱恩在那个梦里见到的一样,只是多了被时光洪流冲刷打磨过的古老气息,华丽沉重的巨门看上去有千年未被推开过了。 伊兰迪尔一步一步踏上石阶,石门上的藤蔓朝两旁爬走,伴随着一声叹息似的响动,巨门缓缓打开。 殿里没有任何照明的水晶石和夜明珠,却亮如白昼,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都汇集在了这里,汇集在了——高台上的那人身上。 他端坐在纯金的神座上,微垂着头颅,双手握住身前的长剑,剑尖杵在地上,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不同于王者的威严孤傲,那是一种令人敬畏又向往的浩瀚深邃,像星空大海、山川长河、森林广漠…… 他有一张和伊兰迪尔八分相似的脸,只是他的五官更冷峻锋利,有一种淡漠的悲悯,像一座折射着阳光的冰雕,既是耀眼的,又是寒冷的。 他睁着金色的右眼,眼里是无神的静寂,像一个被抽离灵魂,在此处孤独镇守了千万年的神像。 率先从难以言明的悲伤中回过神的是作为原初天使的派厄斯。 锐利的视线落在沉默的精灵身上,派厄斯沉声问:“这是谁?” 也只有他,才感知到了这个和伊兰迪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体内属于神明的本源之火。 这团火焰强大又虚弱。 强大在祂蕴含的那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能让火光照耀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烧融尽宇宙中所有的黑暗。 虚弱在祂的“精神”并不在此处,只是一团无机质的死火,默默地驻守在被遗忘的宫殿中。 于是原初天使很快便猜到了。 “你就是祂的‘精神’,是不是?” 伊兰迪尔在众人无声的询问中,满不在乎地晃了晃头,没有否认,只是说:“别把船长和那些家伙归到一类,男孩们。” 他从次元袋里拿出一柄银色的弓,是嘉德罗斯在记忆战场见过的,精灵王交给他的那把。 他大步走上高台,将弓放在祂的膝上,后退一步。 时间仿佛停滞了半分钟,他疑惑地摸着下巴,“怎么没反应?” 他伸出手毫不怜惜地抓起祂的脸,搓来搓去,又捏又拍,仿佛那不是一张和他一样的脸,而是一个面团,“起床了!” 见依旧没有变化,他嫌弃地缩了缩脖子,将银弓小心地收起来,一把从祂手中夺过那柄剑,哐镗一声扔到地上,将祂从座位上架起来,疯狂摇晃他的肩,将那一头柔顺的金发抓得东翘西翘,一双咸猪手在祂身上摸来摸去。 “开关呢?奇怪,船长记得就在这里啊……难道还需要什么咒语?” “…………” 众人复杂的心情瞬间被无语取代。 嘉德罗斯在他开始捏祂屁股时忍不住红着脸制止道:“该死的,你到底在干嘛啊!流氓!” 伊兰迪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船长自己的屁股,有问题吗?” “……” 好像没办法反驳! “啊!” 伊兰迪尔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他揽着祂的腰,朝脸色有青有红的男孩们眨眨眼,“唤醒睡美人不是需要真爱之吻吗,有哪位王子想试试?” 安迷修和金的脸瞬间红得开始冒蒸汽,赞德假装去参观宫殿,闪烁的眼神却忍不住往高台上瞟。 “什、什么?!开什么玩笑!” 嘉德罗斯脚下一踏,跃上高台,瞪着他,“怎么可能是这种荒谬的方法!” 伊兰迪尔挑眉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摆摆手,“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让别人来试试嘛,小玫瑰。” “你...!” “喂,嘉德罗斯,别挡路,九岁小孩不适合听睡美人的故事。” 雷狮咧嘴一笑,伸手从伊兰迪尔手里扯过祂,眯眼打量了一下祂完美的五官,在嘉德罗斯杀人般的眼神里亲了上去。 他用舌尖细细描摹了一下祂冰凉的嘴唇,祂和伊兰迪尔气质大不相同,气息却十分相似,只是覆雪的冷松和盛夏的苍松的区别。 在他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时,嘉德罗斯一把推开他,护食一样将比他高一个半头的青年搂在怀里,呲牙嘲讽道:“看上去三皇子殿下当不了王子啊!” “啧”,雷狮不爽地抬起下巴,“那太子殿下来试试?” 嘉德罗斯在他赤裸裸的挑衅眼神中蹭地被点炸了,一想到被雷狮捷足先登了,他就无比懊恼自己刚才的那一丝犹豫。 但是…… “我、我...” 他不由得悄悄转过头瞅了眼微笑的海盗,眼神落在他轻佻地勾起的薄唇上,飘忽不定。 圣空星的太子殿下在心理和生理上是不是九岁小孩暂且不议,但在这种方面,他可能连九岁小孩都不如! 毕竟圣空星人延续的方式是人造人,他脑子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方面的知识! 就连意识到自己对海盗精灵的真正情愫,也是在不久之前的那晚上。 伊莱恩早就在他之前炸毛了,小孩体型又不能飞的他气急败坏地在高台下哇哇大叫:“烦死了,大坏蛋,你干嘛不让我来!” 伊兰迪尔干巴巴地道:“我敢肯定不……fine” 考虑到美丽世界的安全,船长只好把小猫拎起来,让他抱着自己脖子啃了几口。 派厄斯凑上来提开撒泼打滚的伊莱恩,跃跃欲试地搓着手,眼里闪动着好奇的神采,“喂,让我也来试试。” 他只是很想知道那看上去柔软可口的嘴唇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伊兰迪尔果断地拦住了他,“这具身体之后还有用,小鲨鱼,不能毁尸灭迹。” “哈?” 派厄斯眼睛一瞪,强硬地挤开他,单手就将祂连人带着沉重的金甲捞了过来,他低头看着他沉寂的金眸,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先是试探性地在祂的嘴唇上舔了舔,愣了一会儿后,被蛊惑般含住了祂的唇,生疏的动作居然称得上温柔,就像一个青涩却深情的青年在偷亲沉睡的心上人。 “切,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他一把将人推回给嘉德罗斯,捂住嘴喘了口气,藏在头发里的耳尖被鲜红的发丝映得有些红。 嘉德罗斯看了看怀里木偶般靠在他肩上的青年,又看了看歪在一边笑意盈盈的海盗,抿起唇,轻轻将祂抱回神座上,垂眸道:“不过一个空空如也的壳子。” 他才不会亲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呢。 伊兰迪尔有些诧异地眨眨眼,“哟,这么纯情啊!小玫瑰。” “哼!我才不是你这种随便的人!” 无辜被骂的船长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上去船长早就被你们剥夺辩解权了。” 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抬手撑在神座两边,偏着头在祂的嘴唇上吻了吻。 金眸中静静燃烧的火苗逐渐旺盛起来,从点点星火涌动为焚天之势。 “(天界语)日月星辰当空争辉,可与宇宙至尊相提并论。” 祂从神座上缓缓站起,睁开银色的左眼,大丛林上空,金日未落,皓洁的银月却飞上了碧夜星空。 “吾乃,大丛林主,纳西尔。” 第56章 诞生之叹 不想看这部分的可以直接跳到第三卷赛后part~最近开始写一些单元剧~ 这一部分的剧情暂时坑了,可能要很久后才会继续写,因为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一时写不动这部分了…… 所以让我们直接拉条到大赛结束(?) !! ———————————————— ——————注意事项—————— 我发现后面老有人问,作者有话说也不看,所以我要在一开始说清楚!! 语气很冲,打个预防针。在耐心解释很多次还被反复提问后作者已黑化x 接下来是一个新的篇章,我唯一能剧透的就是下面是前传的内容,不设置分卷是因为改不了了。有很多新的信息和设定,文风和之前完全不同,不再是沙雕,会有很多隐藏的信息和对哲学的思考。 一开始会有疑惑是一定的,因为新的世界观的设定是逐步揭晓的,伏笔和坑也是一步步填平的,不可能什么都在一开始写清楚,需要一定的耐心才能看下去。 所以后面看不懂也不想继续看不想自己思考就别看了,当前面已经完结了,剧情本来也写得差不多了。 如果真的“不知死活”想看后面的内容,那就请别老是发看不懂让我写沙雕,我写个文爽爽而已,这是免费小说,你不是我老板,别叫我做事(汗)。别的讨论和意见一直很欢迎,但别让我解释或者剧透,我很烦,我懒得照顾某些连基本生理反应都没有的懒鬼的情绪,说一万遍后我不会再说了,我会骂人(对不起,素质差,已经骂了) 再次贴上这两张图(之前在后面也贴过一次。): ———————————————— ————阅读清楚以上内容———— ——————做好准备—————— ——————再往下看—————— ————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 塔希里亚多元宇宙诞生之前,有三个源意识。 一号意识认为,世界应该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和独立的成长性,世界必须是自由的。 二号意识认为,世界应该是矛盾的对立和互补,世界必须是平衡的。 三号意识认为,应该对世界的发展进行及时的调整和规范,世界必须是有秩序的。 “魔鬼诞生自一号意识,神明诞生自三号意识。维持世界的秩序,引导万物沿既定的轨道前进就是我等的使命和职责……派厄斯……派厄斯?你在听吗?” 红发天使打了个哈欠,“这些你都讲一万遍了。那二号意识呢?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提起过它?” 智慧之神菲尔拉站在一本摊开的巨书上,佩戴的头盔挡住了祂的一整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容,他浑厚的嗓音沉淀着睿智,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二号意识即创造物质界的混沌意识。我们习惯把源于二号意识的‘第三方势力’称为‘大丛林’。混沌初开,黑暗侵占了每一个角落,大丛林之主的左眼化为了月亮,右眼化为了太阳,吐息呼出了星星,驱散了物质界的黑暗。” 派厄斯懒散地伸展开四肢,“听上去他似乎是个好人嘛,那你在担心什么?” 菲尔拉意味深长地说:“好坏并非善恶,而是立场。” “啥意思?立场?” “有时候,中立并不能独善其身,反而会成为你和敌人的敌人。” “哎——我真讨厌你们这种说话拐弯抹角故作高深的人”,派厄斯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要不是阿尔卡让我来跟着你,我才不想听你这只会动嘴皮子的老头的命令……” 菲尔拉闻言,身后双翼一动,沉逾千斤的重压让派厄斯的膝盖瞬间磕到了书页上。 赤红眼眸中的瞳孔剧烈颤抖,派厄斯咬牙用青筋毕露的双手支撑住身体才没有直接趴到书上。 傲慢冷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派厄斯,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过一个天使,神性连弱等神力都比不上,达成职责是你存在的唯一意义。我的命令,就是你的命运……你妄想违抗命运吗?” 垂下的红发挡住了他眼里浓烈的愤怒和不甘。 突然,他身上一轻,来自强大神力的威压如烈日下的浮冰,消融退却。 他疑惑地抬头,惊讶地看见才智过人却一向自大的智慧之神僵硬地躬了躬身,头在埋到一半时卡在了一个滑稽的位置,不上不下。 祂用和父神对话时才有的恭敬,低声道:“林主。” 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大丛林上空,“他”的身形修长伟岸,涌动着绚丽的光泽的金眸看上去异常温和深邃,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异地达成了完美的平衡,融合成令人心神俱震的光辉。 可惜的是,派厄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明明他脸上毫无遮挡之物,却好像有一层朦胧的迷雾罩在他脸上,他唯一能看见的是他那只明亮的眼睛。 他抬了抬手指,一阵清风温和地将派厄斯从地上托起,顺便让菲尔拉尴尬的脖子回到了原位。然后,他沉默地看着一神一天使,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三人隔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菲尔拉以手抚胸,“父神让我来请您协助我们对付七王。” 物质界形成之初,铜卡是唯一一位泰坦。祂是自然之力尚未均衡时,各种狂暴元素在大地肆虐的化身。当祂无意识地在大地上游荡时,会毁灭一切碍眼的东西。 这对企图改造世界的神明和魔鬼两大阵营都产生了威胁。 受制于二号意识设下的“法则”,无法以完整的姿态踏入主物质界对抗这位大地之王,那里的混乱和黑暗持续了数千年之久。 直到大丛林主在彩虹之巅醒来,自然有了自己的“意志”,祂约束了毁灭力量,粉碎了铜卡,让光明降临到物质界。 然而更多形态各异的次级泰坦从始祖泰坦四溅的血肉中诞生,经过漫长的厮杀后,脱颖而出的七位泰坦带领各自的眷属,开始了顶级泰坦之间的较量,他们模仿的体系建立了各自的族群,割据占领了主物质界。 为了争夺主物质界的主导权,决定先联手对付泰坦七王。 在三方势力之间,自然意志会偏向哪一边,将成为决定战局走向的关键。并且,大丛林主是受到界域法则影响最小的“神明”——祂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于是,在不久前仅凭言语就降伏巨龙的智慧之神被派来游说。 然而对于父神难能可贵的看重,菲尔拉感到无比头疼。 祂要如何说服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主。 传说大丛林主使用的语言为“诞生之叹”,是混沌意识创造主物质界时发出的呼吸声,其中包含了自然万物的真名,掌握该语言者,可以任意主宰自然。 要是祂会说,还需要来请祂? 大丛林主从不说话,从不流露情感,甚至从不露面,他只是静静地在彩虹之树的顶端,睁开左眼或右眼,注视着大地。日升月落,暮去朝来,万年如一日。 或许祂根本连情感也没有,只是大丛林意志的精神具象化。 这还是菲尔拉第一次见到祂。 祂醒来的那一天,祂的名字就随光照到了每个神明和魔鬼的精神中——纳西尔(narsil),太阳(anar)和月亮(isil)的名字。 噢,要是祂都能说动自然的意志了,天界还需要愁掌控不了物质界? 幸好,包容的自然之神虽是“无言”的,但还不至于是“无形”的。 纳西尔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歪了歪头,于是菲尔拉凭自己出色的智慧推测,他是在等一个理由。 “他们让物质界太过混乱,抢占了太多的自然资源,使得弱小的生物无法生存发展,您应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派厄斯暗自翻了个白眼,感觉这智慧之神就是个名不副实的蠢蛋。太阳和月亮都是自然之神的眼睛,没人比祂更清楚物质界发生的事,要是祂真的看不下去,还会天天躺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是谁?” …… 菲尔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半晌没有得到答复的纳西尔再问:“你,是谁?” “……我是天界派来的使者,智慧之神菲尔拉。” “我知。” 泉水般清澈悦耳的声音让菲尔拉感觉耳朵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是谁?” 菲尔拉干巴巴地回答:“他是派厄斯,光辉之神阿尔卡的最下级分裂体。” “下级?下级……” 他将这个词重复了几遍,菲尔拉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兴趣,他立刻解释道:“是,按照我们的等级划分,他听从于我的命令,如果您对他感兴趣,我可以让他跟随您。” 派厄斯在心里冷笑一声,大逆不道地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位令智慧之神也要卑躬屈膝的神祗。 然而他嘲讽的是自己。 光辉之神一句话,可以让他变成智慧之神的棋子,智慧之神一句话,又把他踢给了一个冷冰冰的神像。 纳西尔沉默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好,我会去看看。” 他伸出手指,凌空一点,派厄斯眼前一花,就被风卷到了他身边。 一切顺利得远远超出菲尔拉的预期,他怔愣地在大丛林上空杵了半天,才在纳西尔的询问中梦游般告退。 派厄斯最后看了魂飞天外的菲尔拉一眼,闹别扭似的问:“那么,伟大的纳西尔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要去主物质界。” “噢,那就……等一下,‘我’?你一个人去?那我呢?” “随你。” “哈?那你让我跟着你干嘛!” “我看你不想跟着他。” 派厄斯没想到神神秘秘的自然之神竟如此随便,他心情复杂地在原地转了半天,看着从树上随风飘落的片片树叶,“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啊……喂,你等等我!” 主物质界,晨曦之中,少年在湖畔空地上练习剑术,手中的树枝带起的风荡起地上的落叶,掀动他的衣摆和白发。 穿林而来的风拂落树上的露水,冷紫的眼瞳中闪过一缕光,凛冽剑气激荡扫过,千万滴水珠霎时被切割绞碎为茫茫白雾,给碧绿的草地覆上一层润泽的湿意。 一滴漏网的水珠被少年用树枝接住,在枝头的绿叶上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 少年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树枝,视线移到漂浮着落叶的映心湖上,周身萦绕的剑气随风散去,像一柄神兵重新归鞘,隐去寒芒。 六剑神威靠在树下,看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要不是你这归心似箭的,贫僧都想再留你一段时间把我们这一脉所有的剑术都传授给你了,格瑞小友。” 格瑞眼中的冰湖水幽幽波动了一下,嘴唇微动,没有反驳。 “你也是时候回去了,下次再来让穷鬼教你。” 一个戴着面罩的长发男子用手指夹着一封白色信笺从木屋里走来,“绿林的传讯,他遇到麻烦了。” 第57章 烈焰神铸 神明的行动方式是先行动,再观察,最后思考。魔鬼则与之相反。 在魔鬼开始向主物质界运输力量前,天界大军已经在大地上和七王战斗很长一段时间了。 然而,由“神眷之子”率领的天军在和第一位泰坦之王的战争中就踢到了铁板。 他们和“烈焰神铸”的部落势均力敌,几番交战后仍然未分胜负。 派厄斯见纳西尔一来到物质界就朝烈焰神铸的领地跑,不由得生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念头。 那个自大狂妄的泰坦异类小矮子只可能用他那根能随地大小变的棍子来招呼单纯得像个傻白甜的自然之神。 两人在荒暴林地的风啸之森中落下,这里是另一位泰坦之王飓风神翼的领地边缘,常年刮着能卷碎巨石的狂风,只有比钢铁还硬的风神树能在这里扎根。 步行百米后,前方赫然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美景。濯濯童山和长林丰草泾渭分明,狂风像扑到礁石上的浪花,被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在外,一边是飞沙走石,一边是风和日丽。 这堵“墙”是烈焰神铸的力量凝成的,护卫眷族的守护之盾,它将飓风神翼的风暴和雷霆大帝的雷电通通阻挡在外,给他的眷族划出了一个山青水绿、钟灵毓秀的世外桃源。 纳西尔在派厄斯见鬼一样的眼神中,无比自然地变成了一个长着毛茸茸兔耳的可爱少女。 “她”有着一张小巧白皙的瓜子脸,圆圆的大眼睛像浸润了春泉的琥珀一般温润透亮,闪动着灵性的光辉,令人心都要化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 纳西尔平静地解释道:“他的眷族,大部分更愿意亲近外表无害的雌性。” 毕竟是拥有视觉的生物,多少都会被外表所迷惑,就像部分鸟类喜欢争艳羽毛,这是物种的天性。 祂款款迈步,笔直洁白的腿在裙摆下忽隐忽现,派厄斯跟个僵尸一样机械地跟在祂身后,同手同脚,脸上一副世界崩塌的表情。 其实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作为父神的一级分裂体,二代神明就没有性别,菲尔拉有时也是菲尔娜,更别说自然化身的大丛林主,没有性别才是合理的。 但这一定不是祂的“本相”。 不同于随意可变的外貌,的本相是精神的镜像,即“相由心生”。 人类就是按照自己的模样共同创造的物种。 菲尔拉的本相是一个目光犀利睿智的长胡子老头,光辉之神阿尔卡是一个高大英武的将军,神罚者阿尔巴斯是一个威严冷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羊胡子中年男。 但神明都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本相,他们总是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将脸遮起来,或者以幻身示人。 大概是因为被看见真面目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裸奔吧,没有人会喜欢被看穿内心的感觉。 而且,正因映照了内心,本相会随心而变。几百年不见就“变丑变美”是常有的事,堕落为恶魔的神明会变得面目可憎、丑陋凶恶。 也因此,神明的本质虽然是精神,但颜值即正义,却是一个简单粗暴的真理。 或许这就是从诞生就相爱相杀到今天的原因——神明老是看思想疯狂、没有信仰、极度随性、放任脸野蛮生长的魔鬼不顺眼。 纳西尔是派厄斯活这么久见到的唯一一个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神,但祂还是用神力模糊了自己的本相。 可惜,就算大丛林主能“放下身段”,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也还是—— “进不去的,这堵墙又没长眼……” 纳西尔伸出手指触上无形之墙,一圈圈波纹从他指尖荡开,祂轻轻松松地就穿过墙壁走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睛……为什么你能过去?!” 他目光不善地咧起嘴,“你这家伙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 纳西尔点了点墙壁,“这堵墙只会阻挡心有恶念之人。” 祂顿了顿,又道:“我以为你是菲尔拉的下级。” ……这是在内涵他太蠢了吗! 他嘴角抽搐地试探着抬起腿,刚沾上墙壁,果不其然被哐地一下弹飞老远,一路撞断了好几棵风神树才堪堪停下。 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怒道:“你有办法让我进去吗?我要跟那个小矮子打一架!” “有”,纳西尔在他炽热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说:“但我不想。” 他将暴跳如雷的派厄斯抛在身后,从容不迫地走入树林。 如祂所言,烈焰神铸的眷族对于这个陌生漂亮的面孔不但没有丝毫戒备,反而误认为“她”是流浪到此寻求王的庇护的柔弱生灵。 出于对王的忠诚和绝对的信任,他们也不会驱赶一个能越过焰心之壁的至少是中立阵营的生物。 他们热心地将祂带到王的面前。 “你是谁?” 不同于其余几个威风凛凛、奇形怪状的泰坦之王,烈焰神铸的外表是一个人类少年。 金发少年盘坐在一块巨石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祂,金眸里闪烁着赤红的火焰。 感受到她身上刻意收敛却依旧强势的气息,他不悦地拉下嘴角,眯起眼,“我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离开我的领地。” 如果是足够了解他的人,就能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客气的语气了,看在这个不知道属于上面还是下面的家伙居然能穿过他的焰心之壁的份上。 纳西尔仰起脸,头上晃动的耳朵吸引了一堆好奇小孩的视线,“我并非他们的阵营,我代表自己的立场。” “立场?” 少年冷笑一声,从巨石上跃下,威压如万丈高山倾倒而下。 他看着只有发丝和衣摆飘动了一下的少女,哼道:“有点水平。但是……” 他傲慢地抬起下巴,金眸变为赤红,张狂地嘲道:“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渣渣,不配和我谈立场!” 派厄斯看不见纳西尔的脸不是因为祂用神力挡住了。 而是因为祂没有可以映照的东西。 镜中没有花,水中也无月。 纳西尔反问:“那么,你眼中的自然该是什么样?” 少年眉头一蹙,“自然?” 他对上少女清澈的眼眸,看见了她眼中轮回周转的四季,升起落下的日月。 “你是……” 他有些惊讶地道:“你是大丛林之神?” “不,我是大丛林的代言者,你可以叫我纳西尔,嘉德罗斯。” 真名从未被人知晓的泰坦之王复杂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的名字。” 纳西尔摊开手,手心生出一簇白色小花,夜光虫从花芯中飞出,闪烁着在少年眼前起舞,映得他面容莹莹如玉。 “我知晓世间万物的名字,你、这朵花、这只虫,或是,你脚下的草。” 少年怔怔地看着祂倒映着天光云影和他的面容的眼睛,莫名有些不爽,“别把我比作花花草草,我可是烈焰神铸嘉德罗斯!” “我知道你是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用能通天定海的神通棍指着“没心没肺”,明显听不懂人话的大丛林主的鼻子,笑得肆意又张扬,一双金眸和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在你眼里,我和自然界的一花一草一木没有任何区别 ,但只是现在……纳西尔,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眼中的我,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58章 白骨生花 青色烟云遮住了月影,满月似秘银铸的明镜悬于碧海晴空中,白玉铺就的世间清秋千顷、素白澄洁。 少年模样的泰坦之王立于万丈悬崖之上,灿金的长发和漆黑的围巾在风中飞舞。如水的月光倾倒在他身上,将少年纤长的睫毛和白皙的皮肤洗濯得通明透亮,一双金眸也似波光粼粼的水镜,映照着地上的月亮。 他抬眸越过狂风闪电,看向天地相接之处,那边有滔天海浪、暴雪冰霜,“这场战争终将会结束,他们赢不了的。” 面容模糊的银发青年道:“你可以和那条小鱼做一样的选择。” “小鱼?你说那头龙?” “嗯。” 嘉德罗斯啧了一声,“你管他叫‘小’鱼?” 恶海魔龙,七王之一,在海里近乎无敌,以至于无论众神还是魔鬼都将大海当作禁区。他随心所欲,没有眷族,也从未参加战争,都心照不宣地和这位泰坦之王井水不犯河水。 “我只在大丛林‘看见’过他。从天上看,他很小。” 嘉德罗斯被祂的一本正经逗得挑了挑嘴角,“喂,大丛林让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 “什么意思?” 纳西尔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这诡异的“和自己对视”的场景让嘉德罗斯觉得十分有趣。 “有一个魔鬼,经常来大丛林找我。他问我为何而生,问我有没有从地面上仰望过自己的眼睛,问我……” 纳西尔忽然转过身,抬手抚上他的脸。 “!” 祂的手指像微凉的玉石,抚过他如画的眉眼、英挺的鼻梁、修长的耳尖、温软的嘴唇,停在他微颤的喉结上。 “你在发抖,体温升高、血流和心跳加速……” 嘉德罗斯像受惊的动物,慌张地后退一大步,脚下一空,踩到了悬崖外。纳西尔拉住他的手将他拽了回来,低头贴上他的手心,嘉德罗斯能感受到手指被祂的嘴唇触碰,却看不见祂的脸。 祂将他拥入怀中,一只手放在他裸露的后腰上,一只手插入他的长发里,“你好像一团火。” 嘉德罗斯挣扎着将祂推开,吼道:“你突然干嘛啊!” 纳西尔看着自己的手指,“摸一摸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你和我如此不同?” 他无视了嘉德罗斯红得快滴血的脸,不紧不慢地道:“我每天都在看着世界,看着你。你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个,你的眷族是最弱小的,可你不想放弃他们。你身上……有我看不见的,你自己生出的东西,我想来看看。” 嘉德罗斯惊讶地看着他,心情复杂。 那个魔鬼看似无足轻重的寥寥几句话,在祂空无一物的心里埋下的种子,将在未来孕育出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因果。 比起热衷于从各个方面“纠正”的神明,并不积极的魔鬼有自己独一套潜移默化地“诱惑”的方法。 “你知道的,我原来是一块石头。” 嘉德罗斯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远处一座山头,“就在那个地方。可能是因为见多了这片土地上居住的精灵,我出生就长这样,和其他的泰坦都不一样。这些精灵不信仰,只想在这里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不允许脱离自己掌控的存在,如果我不在的话……” “精灵是背叛了天界的天使。” 嘉德罗斯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为了和深渊争夺主导权,菲尔拉将低阶天使的身体进行了改造,让他们来到主物质界作战。但他们被自然之美吸引,离开了天军。” 嘉德罗斯有些嘲讽地说:“可惜他们信仰的神是个没有自我意志的缩头乌龟。” 纳西尔无言地与他对视片刻,道:“你是我粉碎铜卡时,被祂死前的最后一击斩断的一截指骨。那截骨头在我的火焰里,长出了一朵玫瑰,我认为这是因为你想留在这里,所以我把你留下了,大丛林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我没想到,你孕育出了自己的灵魂。” 祂看着嘉德罗斯错愕的神色,银眸泛着浮光,看上去竟有些温柔,“作为大丛林的代言者,我的一切行为遵循自然的意志。但是,嘉德罗斯,虽然你是我的骨头,我不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少年轻咬下唇,转身背对着他,被长发盖住的双肩显得有些瘦削,“我是有很多的选择,我也有足够的力量,能和那条龙一样,无所畏惧,逍遥自在。” 他体内流淌的力量,足以震碎大地,足以凌驾九天,就算所有的泰坦都湮灭,他也能独立八荒间。 但是,他选择了成为一位王。没有谁来告诉他,他只是想这样做。 他伸出手指,指着纳西尔的胸膛,露出一个令月亮失色的笑容,“说不定是因为你想保护他们,你才把我留在这里。如果这天要有人来颠覆,这个世界要有人来守护,那就让我来吧。” “我代表天界,接纳你进入不朽,嘉德罗斯,戴上这份荣誉吧!” 嘉德罗斯微微垂下头,让那顶沉重的王冠落到自己头上。 此去不朽,此去无歇。一身枷锁,无怨无悔。 派厄斯不爽地看着他的新同事,不知道纳西尔那家伙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居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那个战斗狂泰坦小矮子皈依了父神! 换菲尔拉来了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这个憨蛋子能做到! 在斗战之神和神眷之子的联手下,天军毫无意外地横扫了主物质界。 据说无论碎成什么样也能重组的破碎者被神眷之子的剑气彻底分割为无数碎片,变成结晶洒向大地。总是闪个没完的雷霆大帝被斗战之神一棍砸碎。没有扩张意愿的冰封领主直接投降,带领氏族隐于极北之地的茫茫风雪中。飓风神翼在自然之神三言两语的“忽悠”下化身为了连接风元素界的飓风天梯。恶海魔龙悄无声息地失踪在了大海深处。 至此,战争结束,泰坦横行大地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一干弱小种族开始在大地上繁衍壮大。 为了庆祝和平的到来,精灵们举办了一场盛大无比的宴会。 小精灵们无视王紧蹙的眉头,爬到他的肩头和背上,用鲜花藤蔓和漂亮的果实装点他赤红的王冠。 纳西尔一直保持着最受欢迎的模样,虽然嘉德罗斯对此颇有微词,但顽固的自然之神可能是在家里关太久了,培养出了怪癖,嘉德罗斯越是抗拒,他越是整天保持这副外貌。 “说起来,王也到该娶后的年纪了吧。既然不需要打仗了,那就考虑一下正事吧。” 嘉德罗斯本就皱起的眉头瞬间变得能夹死蚊子。 部族里年长的精灵纷纷提议:“要不就纳西尔小姐如何?王您天天和她走得那么近,一定很喜欢她吧!” “纳西尔...小姐?!不可能!!” 精灵们看着直接从王座上跳了起来的王,哈哈笑着将兔耳上挂满花的纳西尔推过来,围着他们唱歌跳舞。 嘉德罗斯红着脸大叫道:“快停下!够了!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啊!” 纳西尔手里抱着一堆花环,眨了眨眼睛,问:“你们在说什么?” 精灵们团结的呼喊盖过了自家王羞怒的大吼,“纳西尔小姐,请做我们的王后吧!” 第59章 风起夙夜 “王后?王后是指你们的配偶?” “是的,纳西尔小姐。” “别听他们胡说!” 相比起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嘉德罗斯,纳西尔显得十分淡定,“这具身体没有生育能力,女性的外表也没有。” 虽然大丛林是所有生命的发源之地,但精神的载体不需要繁衍能力。 像是炽热的篝火被浇入一盆冰水,精灵们的欢呼声逐渐变成了细碎低语。 嘉德罗斯脸上的血色褪去,不赞同地拧起眉头,“这和生育能力有什么联系?” “生物的配偶不是组合来一起繁衍后代的吗?” 自然之神的思考方式一向“单纯质朴”。 “这难道不是应该……不是应该,和喜欢的人……” “是吗?” 嘉德罗斯发现祂似乎比两人初见时更“人性化”了,有了很多小动作,比如此刻,祂正用手指抵着下巴,垂眸沉思。 祂以前向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情的模样,虽然身上森林般生机勃勃、浩瀚包容的气息让祂不至于冷冰冰的,但仍有一股拒人千里的淡漠疏离,像个精致的人偶。 第一次尝试从智慧生物的情感角度思索的自然之神得出了一个直白的结论:“所以你喜欢我?” “什、什么?” 嘉德罗斯的头扑哧一声冒出蒸气,“怎么可能!” “噢,” 纳西尔眨了眨眼,“那你就是讨厌我?” “哈?” 他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 “那是什么?不喜欢也不讨厌?就像普通人一样?” 嘉德罗斯感觉自己被他绕到了一个怪圈里,舌头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打结,“什么鬼?当、当然不是普通的……” “那是什么?” 明明纳西尔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淡然,他却恍惚觉得祂的眼神充满侵略性,内心的想法都被那双明镜似的眼眸照得无所遁形。 他抿了抿唇,金眸被脸颊上的热度蒸得晶莹剔透,“反正就是,重要的人……” 纳西尔不依不饶地歪头追寻着他躲闪的目光,“重要的人?有多重要?没那么重要、有一点重要,还是,很重要?为什么我会是重要的人?” “烦死了!你有完没完啊!” “我只是想知道。” 纳西尔指着他的脸颊,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给泰坦之王留半点面子,“你脸红了,心跳加速,和上次一样,为什么?” “闭嘴!!” “哦。” 一直在看热闹的精灵终于有机会插了句话:“那王您看这个王后……” 嘉德罗斯瞪了他一眼,“……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 沉睡的金日在枝叶间若隐若现,远处的树林沐浴在皎白的月色中。蓝紫色的风铃花和雪白的小雏菊悄悄抬起头,羞怯地窥视少年练剑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林间清新的空气,开始从基本的挥砍练起,手中的树枝挥动间,柳絮和青草飞舞成一片朦胧光景,此刻他似乎与这方天地融为了一体。 白发反射着月光,双眉深邃下压,眉骨处凹陷下延,冷似星辰的眼眸中蕴藏着斩断一切的力量,笔直修长的鼻梁使他清秀的五官多了几分坚毅,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有一种沉静的克制。 出尘似云澜里的烟,冷冽如山海间的雪。 一缕金光划破天际,金发金眸的少年凌空而立,“喂,格瑞,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白发少年练完最后一式,收起树枝,淡淡地道:“这里安静,不会有吵闹的家伙来打扰。” “嘁...一个人练剑不无聊吗?我来陪你对练如何?” 嘉德罗斯握住神通棍,下巴微扬,眼中流光一掠而过,带着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嘴角似有淡淡笑意,但更多的是自信与傲然。 漫天翩翩的蝴蝶在空中凝成一个人影,迎着春风踏云而来,霜风吹起祂的衣衬,遮住了天上的月亮。 祂睁开右眼,太阳从云间跃出,橙金色的光芒从少年身后洒下,光与影交融流淌在他身上。 已经掏出武器摆好架势的两人见了祂,颇有默契地同退一步。 早在多年以前,格瑞就常来这里练剑,不知何时起,他已将这片静谧幽深的森林当成了隐秘的寄托之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抚摸过的那些小动物,都是自然之神的化身。 嘉德罗斯按捺不住地朝祂飞去,“纳西——” 他突然停下,微眯的金眸看向祂身旁凭空出现的那人。 他五官凌厉,线条利落,上挑的眼角飞着高傲的笑意,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邪气与诱人的危险。 嘉德罗斯用神通棍指着他,“雷狮,你怎么在这儿?” 雷狮歪斜着身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这又不是你们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嘉德罗斯想起了纳西尔说的,『有一个魔鬼,经常来大丛林找我。』 再看雷狮,他脑海里开始浮现两人早已熟络的胡思乱想,莫名的不爽和妒忌涌了上来。 他恶狠狠地问:“你跟魔鬼勾结?” 不知是不是晨曦的关系,纳西尔脸上的迷雾比以前淡去了一些,但隐于迷雾后的景色依旧让人看不真切。 祂淡然地答:“我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雷狮毫不避讳地搭上他的肩,凑到他耳边低语:“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来拉你入伙啊……” “我也说过了,我不会加入你们,任何一方。” 雷狮无赖地说:“我就是想来找你,不行?反正你又没主见,你家大门是开着的,那我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看向眼睛冒火的嘉德罗斯,挑眉嘲讽道:“我们魔鬼可不像某些虚伪的家伙,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一根长矛从下方的林中射来,从两人中间擦过,余威荡空了天边的浮云。 派厄斯将纳西尔拉到身边,手持长矛指向雷狮,露出一口尖牙,“别在这里撒野!” 紫眸对上赤瞳,雷狮啧道:“阿尔卡又把他的狗送人了?” 一直沉默的纳西尔突然出声:“他不是狗。他现在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雷狮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纳西尔,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无视派厄斯警告的眼神,向前一步,意味深长地道:“万象皆为因果,纳西尔,你的因果已经种下了。” 他看着纳西尔眼中从未出现过的疑惑和迷茫,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大丛林。 “你回来了。” 一个形如一片落叶的魔鬼说道。 雷狮缓缓勾起嘴角,眼中燃起战火,“你说的时候到了,厄尼尔。” “有了形体,是有了一扇通向世界的门。有了感情,就会拥有弱点,拥有被控制的可能。” “这也是我们在创造智慧物种时,在他们的灵魂中注入情感的原因。” 厄尼尔飘到他身边,“你勾引他了?” 雷狮用魔力将他吹开,“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些低等的魅魔!” “我们没有等级制度,魅魔也有自己的源论。你老是往那跑,我还以为你有这想法呢。” “……啧,就算我真那么做了,也只是为了我们的计划。你等着看吧,他再也不能独悬世外了。” —————————————— (一些碎碎念) 这部分不写在作者有话说不是想水字数,是因为超字数了写不下只能加在正文后orz... 这部分的剧情我仔细想了想,感觉要展开写详细的话还有挺多内容的。 其实之前想的是在这里充个外挂很快就能回去暴打神使然后happy ending,日常谈谈恋爱修罗场一下,那估计大概20w字就能完结了。文风也会全篇都很轻松就是爽文。所以大部分剧情大家其实已经看完了。后面脑补一下你也可以来写的hhhh 但因为这篇文是原创男主还涉及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没有展开的部分其实还很多。我也很喜欢另一个世界观构思者(吴淼)的一些想法和哲学思考,所以我也不想在这里就草草收尾了。 后面的部分可以看做一部前传。而且文风不会轻松(作者其实不只是沙雕还能当个严肃人x)后面的剧情剧透一下大概就是船长成为船长之前的故事。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沙雕x 而且我有不喜欢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埋点小伏笔的毛病。所以后面的剧情不会是那种一看就明白的,这篇文本来就是有点阅读门槛的(比如英文: d)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我看到部分读者说看不懂hhh,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和大家有代沟x 作者是个理学研究生老年人er。马克思说过(马克思:我没说过),做事都是有出发点有目的地的,所以我也不想完全写一个没有多少思考的故事。就像我之前说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王者,这里不是指力量,而是内心,一定是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才会思考。 所以希望看轻松无脑日常的读者可以把前面当结局~或者等我啥时候写回去暴打神使x 如果想看看作者的疯狂脑洞的baby欢迎继续追踪~但我后面可能更得会比较慢,因为我学习任务很重,剧情也要慢慢打磨,总之,还有很多话以后慢慢说吧~ 第60章 此去无歇 此前为了抢占主物质界,神明和魔鬼先后创造了许多不同的生物作为自己在物质界的代言者,并最终妥协合力创造了人类。 在泰坦战争中,人类协助天军,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原本在对人类思想的控制上,习惯抢先行动的神明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思考之后的魔鬼利用当初创造人类时留下的“后门”对人类的思想发起渗透:他们根据神明为了巩固秩序体系创造出的“信仰”,以及衍生出的“等级”,创造出了“思想”,并衍生出了“自由”。 这间接导致了一场叛乱。 为了平息叛乱,神明创造了“天堂”,衍生出了“救赎”,魔鬼被迫成为了“地狱”,但他们立刻反击,创造了“选择”,又用“怀疑”稀释了“真理”;用“律法”限制“正义”;用“代价”偷换“奉献”;用“尊严”讽刺“荣誉”…… 经过漫长的战争,神明最后一个作品叫做“永恒”,其所衍生出来的“不朽”遭到了魔鬼的嘲笑,“幽默”从此诞生。 逻辑上的“战争”就此转变为实际意义上的战争。 第三次创世战争打响。 之间的力量本就一直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谁能赢得战争全看哪一方能往物质界运输更多战斗力。如今,部分信仰被思想击溃的人类加入了魔鬼的大军,原本以神明占优的形势悄然逆转。 为了取得胜利,菲尔拉不得不开始改造初代天使的身体,让他们前往主物质界加入战斗。 此前,由于本源之火保留在天界,以化身降临物质界的天使即使身体被毁,也能再次借助父神的力量在天界重生。然而为了让作战的天使拥有更强的战斗力,菲尔拉这次让天使们以“圣者”之身携带所有的源力降临物质界。 圣体被毁,本源俱灭。 “让开!” “出了这大丛林,外面不再是我的领域,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不能再——” “难道你让我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派厄斯握紧拳头,不甘地看向他,眼眶被怒火灼烧成艳红的颜色,像天边的一抹残阳。 纳西尔淡漠地瞥向他,“生存、活下去,不该是首要考虑的吗?如果明知他们的命运是死亡,你去了也无力回天,只是白白送上性命,为什么还要反抗?” 看着祂金眸中无情的慈悲,派厄斯感觉血管里流的血都冻成了冰渣子。 想必对祂来说,从菲尔拉手上救下他,就像从水坑里捞起一只落水的蚂蚁,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完全不需要考虑蚂蚁到底希不希望继续活下去。 他的愤怒、痛苦,通通变成了荒谬的笑话。 他将他压到树上,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个没有意志,没有灵魂,没有心的家伙!你怎么可能理解!怎么可能反抗!在你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手无力地垂落,眼中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那只金眸里颤动的波光。 纳西尔问:“他们是谁?” 祂之前问过这个问题。 身负双翼的智慧之神弯腰恭敬地答:『他是光辉之神阿尔卡的最下级分裂体。』 紫发紫眸的恶魔在他脑海里咧嘴嘲讽:『我们没有信仰和等级,我们只有思想和自由!』 派厄斯抹了抹眼睛,哑声道:“他们是我的家人。” “家人…?” “你不会懂的,除非这狗屁世界快要毁灭,不然你什么都不会在乎。” 他与祂擦肩而过,最后看了一眼大丛林主在蛮荒的无边森林前高大寂寥的背影,毅然决绝地前往了战场。 纳西尔在他走了很久,久到已经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后,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眶。 生来死去,是自然的规律;昼去夜来,亦如是…… 祂抬眼望向远处高不见顶的世界树,启唇低喃:“如果你是我的意志,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世界树无声地将枝条蔓延到天际,让树根生长到世界深处,回答祂的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 祂看着春籁湖中,自己模糊的面容,和那双清晰明亮的双眸,眼波微动。 真名为布伦达的魔鬼曾问祂:『你说你,天天就坐在这屁点大的家门口,睁眼闭眼都是这一模一样的景色,就没个看腻的时候?』 祂回答:『世界每日都在变化。那里曾是一座火山……』祂指着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去了那里后,火焰被他吞噬了。』 『烈焰神铸?那个暴躁狂妄的家伙居然是你的骨头,跟你就没半点像的,你们神果然擅长欺骗,你这副样子……不会也是装出来的吧?』 魔鬼的脸在祂眼前放大。他的脸其实很好看,无论是按照神还是魔的标准,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上挑的眼睛让他看上去邪气又张狂,和神明的差异一下子就拉得无限大。 按照神明“以貌取人”的原则,他不该成为天界的头号大敌。纳西尔现在还不明白,他们讨厌他的理由,至少祂大概是不讨厌他的。 他的唇落在他脸上,在一片迷雾中找到祂凉薄的“嘴唇”后,那两颗在他笑起来时露出的尖牙扑了上来。 他看着他连睁开的幅度都没变的眼睛,嘁了一声,『真没意思,还不如亲一棵树……喂,纳西尔,去见见你的骨头吧,触碰一下他,就像我刚才对你做的那样,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他坏笑了一会儿,又拉下嘴角,『除了最后那个‘吻’,不可以对除我以外的人这么做,不然我就杀了你!』 『为什么。』 『等你有脸了,我再告诉你。』 记忆中,被流放的艺术之神对他说的话在耳边回响: 『直到我亲自用我的双眼在那里看见了日升月落……我才知道,你的眼睛,原来那么美。我的艺术,从那天起,才真正拥有了灵魂。』 “……我明白了。我会去看看,你所歌颂的世界。” 主物质界,广袤浓密的至高森林中,一个男孩梦见了一只有着遮天蔽日的巨翅的大鸟。 大鸟的羽毛泛着金银两种光辉,它的眼睛也是一金一银,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 它从遥远的天际乘风而来,停在森林上空。 森林中最高最古老的树人在他的羽翼下就像一根小树苗,男孩更是连一片树叶也比不上。 它垂下头,注视着男孩,像是在透过他看向一个别的人。 就在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离大鸟近一点时,他醒了。 他伸出去的手碰到了一小团东西。 一个小小的,有着金色翅膀的,散发着银光的妖精。 就像男孩梦中那只梦幻耀眼的大鸟一样,只是和大鸟比起来,妖精比尘埃还渺小,但在男孩眼中,这个小家伙有着比大鸟的羽毛还美丽的光芒。 它被男孩圈在手心,像一颗小太阳,是暖的。 “你好,金,我叫纳西尔,是你父亲的旧交。” 它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风吹动铃铛草时发出的叮铃声,只是平静得像是没有情感。 男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惊讶地道:“你认识我爸爸?!他在哪儿?” “他在……” “金,你醒了?” 白发少年推门而入,看到金面前那个发光的妖精后,他似乎叹了口气,“你又捡了奇怪的东西。” —————————————————— 打扰啦,这里在最后说几句话~(因为写到正文会更显眼hhh) 突然想和大家多互动一下~也写点大家或许会感兴趣的东西~那就做吧! 所以考虑写一篇或许是番外的问答小剧场,不是中秋和国庆的番外,那个之后再说(x。这里是为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把男孩们都拖出来招呼一下客人!(md感觉我像那个老鸨(不是x) 所以在段评里留下你想对【文中任何一个出现过的角色】提出的问题吧!老鸨x 作者会让他回答你!但我没办法强迫他说出全部或者一定说真话,因为俺打不过男孩们x 注意不要提太过分的问题(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不然作者会被打的!我相信大家一定不会忍心!qwq 时间暂时截至到下周一~看看大家能问出什么有趣的问题~ 大胆发挥想象力吧!!【请在这里段评】 第61章 深入凡世 “格瑞,纳西尔不是奇怪的东西啦!” “你说它是纳西尔?” 格瑞眼神一凛,手已经摸上背后的长刀,冷紫色的眼眸里飘起小雪。 金扑过去将妖精那像棉花团一样的身体抱在胸前,“等一下!不要!” 肃杀的剑气在少年身前破碎消散,化作清风,将他掀了个跟头。 格瑞收起长刀,真切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在……” “格瑞!” 另一个金发少年风风火火地破窗而入,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金又撞了个跟头。 “你干嘛啊!嘉德罗斯!” “祂人呢?” 嘉德罗斯一双金眸焦急地来回横扫,最终锁定了那个小小的妖精。 “纳西尔...?” “是我。” 嘉德罗斯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大丛林主。” 冷漠的声音浇灭了他眼里的火花,格瑞走过来,将金和嘉德罗斯隔开,对纳西尔道:“快回去。” 嘉德罗斯不悦地眯起眼,“格瑞,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祂就算……就算留在这里又怎么了?之前他不也一直都在。” 由于和深渊开战,一直待在前线的嘉德罗斯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纳西尔了。就算在泰坦战争中,他们也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别任性,嘉德罗斯,这次不一样。” 格瑞对他说着,眼睛却看向纳西尔。 他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战争吗?” “别忘了我们这次的敌人是谁。” 他们这一次的敌人是魔鬼。而上一次,魔鬼和神明是站在同一边的。 祂的背后是大丛林,无论和谁站在一起,只要祂出现在物质界,都会打破平衡,被拖入局中。 一旦他参与,等到战争结束,祂会成为胜者的下一个目标。他们会拥有对大丛林进军的旗号,或者说借口,给局外人和后世人看。正如创世战争中,“正义”是神明的借口,“解放”是魔鬼的借口。 千万年来,祂坚守的立场一直很微妙——自然从不参与天界和深渊对自然界的抢夺。祂像一个无言的旁观者,对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谁的手中毫不关心。 除非他们想毁灭世界,他大概才会掺和一手。 祂诞生的原因,双方都多有猜测。诞生自三号意识的神明继承了三号意识的意志——维持秩序;诞生自一号意识的魔鬼继承了一号意识的意志——解放世界。两种不同意识形态的战争从源意识的战争演变到了代行者的战争,并还在持续。 祂既然不参与战争,也不会反抗。祂诞生的意义是什么? “那又如何?” 嘉德罗斯抿了抿唇,“难道你认为我会输?只要我们赢了……” 就没有人能伤害祂。 “嘉德罗斯,祂不是一个人。你也不是一个人。” 嘉德罗斯浑身一震,金眸睁大,神通棍缓缓落到地上。 如果他是一个人,他不会在意与谁为敌。他不在意心中是羁鸟对旧林的眷恋,还是别的什么情愫,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就好。 可现在,他的背后是他的子民,头上是对父神的信仰。 就算他可以放弃信仰,独自对抗那些恶意,直面众神的怒火,可他的子民呢? 他垂下眼,低声道:“他说得对,回去吧,等战争结束……我一定会赢的,然后我会去找你。” “你也想我走吗?” 纳西尔飞到他面前问。 妖精的声音又细又轻,像一片花瓣飘落到他心坎上。 他被祂身上淡绿色的光晃得有些缺氧,“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那你想我走吗?” “……不想。” “好,那我就不走了。” “真、真的?可是……” “只要我不出手,他们就‘看’不见我。” “你不出手?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祂似乎“看向”了金,“只是来看看。” 格瑞脸上浮现动摇之色,他背后的金拉住他的手臂晃了晃,“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你就让纳西尔留下来嘛!他认识我爸爸啊!” “你认识?” 格瑞沉声道:“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格瑞开门见山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他控制不了那股力量。” “作为神和魔的后代,他可以做到,他只是不知道方法,我会找个人教导他。” 格瑞眉头微皱,“能教导他控制魔力的只有魔鬼。” “是。” “我知道你想找谁,就算你能瞒过他们,他会同意?” “你让我去教那个‘神眷之子’控制魔力的方法?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发的恶魔笑得整个深渊都抖了起来,英气的眉眼弯成了月亮,他抓住纳西尔的肩,晃了晃,“让我去教我的敌人怎么变强,让他好干掉我?你疯了?” “他承受不了暴走的魔力,如果学不会控制,使用次数多了,他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崩坏。” “所以?” 雷狮轻蔑地笑了笑,“我等的就是那一天。” “他不能死,我答应过一个人。” 纳西尔抬眸看向他,他惊讶地从那只银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见鬼的怀念,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深紫色的眼里闪现出细小的电弧。 “给我一个理由。” “他母亲曾是你的部下。”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雷狮咧嘴露出尖利的犬齿,耳畔的发丝因静电微微炸起,像一头闹脾气的雄狮,“她是我的部下,但也就仅此而已,我可没义务替她带小孩!换个交易条件。” “你想要什么?” “我要……” 雷狮抬起下巴,翘着腿坐在高座上,睥睨着他,“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好。” “你不问是什么事?” “什么事。” “你真是个无趣的人,连那些神都比你有趣”,雷狮嘴上这样说,眼睛却再次不知不觉地弯起,“我还没想好,先欠着。感到荣幸吧!纳西尔……” 他哼道:“换一个人跟我提这种好笑的要求,我已经把他大卸八块丢去炼狱了!”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雷狮坏笑道:“你猜…?” 纳西尔轻缓地眨眨眼,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开始思考原因。 雷狮仰躺在座上,长腿交叠,手枕在脑后,“你要是能猜出来,就有鬼……” “你喜欢我?” “见鬼!” 雷狮从座上跳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冒出电火花,“谁给你的胆子猜这个!” 纳西尔退都没退一步,“除此之外,我猜不出来。” “呵,那要真是你猜的这样,” 他挑衅地问:“万一我的要求是之后站在我这边呢?” “我不会站在任何一边,雷狮。” “我就知道。放心吧,不会是这个。” “但我可以答应你,布伦达。” 雷狮骤然抬头,表情就像一个一直在捉迷藏中取胜到厌倦,终于在某天突然被找到了的孩子。 他罕见地露出一个不带尖锐的微笑,眼里的邪气散去,唯有永夜的深渊都明媚了几分,“你这家伙,明明连自己的心都看不见……那么,答案就——等你有了脸,我再告诉你。” 金看着眼前身材高挑、黑发黑眸、面容俊秀却目露嫌弃的少年,打了个寒战,他的眼神让他有一种被深林里的狼盯上的错觉。 他小心地问:“您就是我的……师傅?” “别叫我师傅,小鬼。” “哦...那纳西尔叫你,布伦达?” 少年凶狠地道:“喂,这个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那不然我怎么称呼你?” “啧,算了,就叫师傅吧。” “好啊,师傅!” “你满意了?” 雷狮抓过一边的妖精,轻轻捏了捏。 “谢谢。” 雷狮手一抖,将他扔开,压下心中的躁动,“别说这句话,只是交易而已。” 都是为了计划。 第62章 春之樱桃 银白色的月光从竹叶间斜斜地照下,笛声与夜风交织在一起,在竹林里流转回旋,舒缓而幽沉。 听见背后细微的脚步声,少年睁开眼,心神一动,一阵剑气将草叶上的露水和尘埃荡开,随后,雪白的衣角垂落在他身侧。 纳西尔学着他的样子盘膝坐下,指着他手里的竹笛,“能给我看看吗?” 他接过笛子,将手指放到笛孔上,吹了几个音符找到调子后,清越悠扬的笛声随着祂的吐息流出。 换个人来,一定能惊掉下巴,但目睹一切的白发少年只是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在月光下显得朦胧而柔和。 在智慧之神菲尔拉之前,曾有一个神明,和自然之神“交谈”过。 本相是一个俊秀青年的艺术之神洛梅林笛·夜歌是世界诞生后,大丛林的第一个造访者。 彼时的大丛林主既无言,也无形。 祂是一大片透明的“生物”,像一团水做的云悬浮在空中,被阳光照射着,散出淡淡的青蓝色。祂的形态随时在改变,恣意地在空中舒展游动,映着天光云影和花草树木。祂的身体上有一只金色的独眼,空洞无神,倒映着夜歌的影子。 看着头顶这一滩不可名状之物,夜歌一点也不感到恐惧和敬畏,笑容干净明朗,“你好,你就是纳西尔吧?他们让我来获得你的许可,但你都不会说话,这可麻烦了……” 注意到纳西尔虚无的眼神似乎落在了自己身边的男孩身上,他将男孩揽住往身后带了带,直面着来自强大神祗之上的凝视,淡然地说:“但是我有别的方法和你‘交流’。” 他走到一根挺拔的竹子边,“可以送我一节吗?我用一首音乐来回赠你。” 他示意紧张的男孩用匕首砍下一节细长的竹子,在竹子上钻了几个小孔。 他将竹管握在手中,将上端抵在唇上,轻轻吹气,笛声淙淙流淌而出,有些调子清晰透明如晨曦中的溪水,有些深邃含蓄似夜色下的星河,但始终温柔婉转,拨动心弦。 曲终,他笑道:“怎么样?你应该能感受到我们并无恶意了吧?” 他眼看着那一摊透明的水云从天上飘落,在自己面前凝聚,逐渐生长出躯干、双腿、双手、头颅……变成一个没有脸的人形“生物”,那只耀眼的金眸里流动着新生之光。 祂从夜歌手里拿过竹笛,学着他的样子,将竹笛抵在大概是嘴巴的地方。 夜歌在男孩的拉扯下才回过神,猛地晃了晃头,惊喜道:“你想吹笛子?我来教你吧。” 他将手覆上祂素白的手指,“你来吹,我帮你按笛孔。” 初是几声断断续续的试音,探寻般浮于树影之中,紧接着是一段修长婉约如行云流水的旋律,飘扬到晴空之上。 夜歌惊讶于祂恐怖的学习能力,“你才第一次吹笛子,居然就能和我做得一模一样。” 称赞之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可惜,我们的笛声都缺了样东西……这是一段歌颂自然之美的曲子,是我胡编来糊弄你的……” “我从来没有真的去感受过它,只是每天坐在云上,遥望着那里。我已经烦透了整天给强大神只谱写赞歌、雕刻神像,我要去寻找我的音乐、画作和诗歌中缺少的东西。” 纳西尔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夜歌能感受到,那是自然的认可。他成为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随意下界的神明。 此后,夜歌偶尔会来大丛林,他将自己在大地上的所见所想融入艺术中,演奏吟唱出来。 “我一直相信音乐是最通用的语言,能跨越一切,将所有说不出口的一一传达。就算你不懂我说了什么,也能感受到我的内心吧,纳西尔。” 祂确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祂能从那些被称为音乐的东西里感受出丰富绚烂的,祂从来都没感受过的东西。无数繁花在他眼前绽开,世界突然就具有了色彩,而祂拥有了形体。 再后来的一天,他说:“我爱上了一个魔鬼。她是深渊第一领主的部下,我们会和所有背道而驰。这是我来这里为你演奏的最后一首曲子了。” 一股温馨的热风吹进了大丛林主荒芜的内心,像盛夏的暴雨,猛烈而热情,浇透了干涸的土地,让隐秘的种子有了发芽的前兆。 这是什么? 如果祂会说话,祂一定会这样问。 “这是我写给她的情歌,叫《春天与樱桃树》。再见了,我的挚友,祝愿你有一天也能找到属于你的樱桃树。” 他被流放到物质界,和相爱的人一起在大地上四处旅行,向不同种族的生灵传播音乐和美术。 纳西尔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 祂见证了他们孩子的诞生,送上漫山遍野的樱花,作为祝福。夜歌回赠了祂一支唱诵生命的赞歌,将这美景铭刻在诗歌里,被吟游诗人永久传颂。 夜歌抱着小小的孩子站在花雨中,微笑道:“这是我送你的不朽,纳西尔。” 然而,夜歌当初是作为天军的指挥,领导改造的天使来到物质界。他被流放后,被自然之美和艺术之神的音乐吸引的天使纷纷叛逃,导致菲尔拉策划的“域外移民行动”失败。 大怒的智慧之神利用改造缺陷折磨天使们的肉体,一部分天使回到天界赎罪,更多的天使选择在无尽的痛苦中腐朽零落为自然界的泥土。 夜歌将还是婴儿的小男孩放到至高森林的树人脚下。 “纳西尔,如果你听得到的话,请帮帮他们,帮帮我的孩子。” 他将额头贴到树身上,颤声道:“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不是他的,他只是出生在了世界上,他有什么罪!那些天使……他们只是爱上了自然,又有什么罪!他们凭什么决定他们的命运!” 纳西尔静静地看着他,陌生的难过和愤怒化为了大地上的狂风和暴雨。 夜歌抬头望着天,乌云挡住了纳西尔的眼睛,雨水和泪水从他脸上滑落,“如果当初离开天界是我们的因,所有的果就让我来承担吧。” 他用琴声和歌喉打动了众神,以熄灭的神火换来了智慧之神熄灭的怒火,让天使们获得了自由和繁衍的能力,代价是这些天使——后来的精灵,必须褪去翅膀,永远忘记艺术之神。 他爱上的魔鬼,带着对他的爱恋和缅怀,在炼狱中陷入了长眠。恶魔们在她身上建造了“落樱归宿”这座炼狱都市,接纳所有被天界和深渊流放的罪人。 那个同时拥有力量的孩子被树精抚养长大,当他体内沉睡的力量在某次意外中觉醒后,他变成了双方争夺的棋子。 “是深渊流放了你的母亲,只有打败那些魔鬼,才能救出她。” 在谎言与诡术之神的欺骗下,习惯先下手的神明将他率先拉入了阵营中,成为了“神眷之子”。 “我答应了一个人”,纳西尔对白发少年说,“我要来看看他歌颂的世界。” “他接受死亡,这是他的选择。但我不会让他们决定金的命运,他也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金是我的朋友,你也……是和他一样重要的人。” 格瑞说。 “我?” 纳西尔转过头,久久地看着他,格瑞似乎看见他脸上的迷雾清晰了一瞬。 “你……是做了那根竹笛的男孩。” “嗯。” —————————— 我想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 。——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第63章 予我春来 伪装成人类少年的深渊领主表面上不情不愿,实则是个堪称称职的老师。 在他意外有用的恐吓式指导下,金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找到了沉睡在四肢百骸中的魔力。 就是魔鬼的嘴实在是毒了一点,多一点。 “我让你把魔力释放出来,你一脸便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憋什么?” “可是,我……” 少年满头大汗,脸颊通红,指尖聚起一个高速旋转的黑色能量小球,可就是死活无法将小球变大。 “我什么我?” 格瑞忍不住道:“布伦达,你太急于求成了。” “别叫我的名字!” 漆黑的眼瞳里蹦起电光,“要是对我的教导方法有意见,那就你来啊!” “金,你在害怕吗?” 发光的妖精扇动翠绿的翅膀,飞到男孩面前。 “嗯……我怕我会变成那种,没意识的怪物……” “不要怕,金,我们都在这里,没有什么能伤害你”,妖精身体上的荧光驱散了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你也不会伤害到我们。” “纳西尔……” “那是来自你母亲的力量,它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不要抗拒,接受它,用心来控制它,你要相信自己能做到。” “嗯!我再试试!” 少年眼里泛起闪闪的光,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调动体内的能量,牵丝引线般指引着它们汇聚在自己手中。 眼看着手里的能量球逐渐从鸡蛋变成一个篮子的大小,他正想露出一个微笑,能量球表面却突然变得凹凸不平,像是一颗圆润平静的水球突然沸腾了起来。 一个喑哑邪恶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恐惧吧!混沌吧!毁灭吧!掌控不了,掌控不了!嘻嘻嘻嘻——” 听见这个声音,雷狮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咬牙道:“他的力量要失控了!” 一阵耀眼的光芒从妖精身上爆发,那些缠绕在金身上的黑气摧枯拉朽般被粉碎融化。 黑气在空中变成一张扭曲的脸,刺耳地尖叫道:“啊啊啊啊!差一点——就差一点!是谁?!是你!纳西尔!!你竟敢帮助神明!” 化为人形的纳西尔冷漠地道:“我没有。回你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就能待在物质界!” “没有为什么。” 纳西尔挥了挥手,一道光从祂掌心射出,将狂怒的鬼脸打散,清泉般的声音淌进每个人耳朵里,内容却一反往常:“我乐意。” 听着这无比任性的发言,深渊领主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自然化身,无情无欲、无心无魂的大丛林主从黄金神座上坠落到了凡尘。 祂的因果早在艺术之神造访大丛林的那天就种下了。 因为被夜歌的笛声打动,祂拥有了形体,推开了那扇通往世界的大门。 就算是能用音乐和歌声让植物开花结果的艺术之神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笛声在大丛林主空空如也的胸膛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那比春天更富有生机,比夏花更热烈多彩的情感被名为音乐的容器盛着,不断倾泻到祂只懂自然法则的精神中,最后让这颗种子发芽的,是他熄灭的神火的余温。 早在发现自然之神在某天突然具有了形体,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后,深渊第一领主和第二领主就共同谋划制定了“予春”计划——让春风吹绿那片荒芜的冰天雪地。 深渊第二领主思索者厄尼尔说:『有了感情,就会有弱点,有被控制的可能。』 绝对中立的平衡会被打破,之间僵持了数万年的战局会扭转。 这场赌局的赌注早在和神明开战时就压下了,主物质界的掌控权、大丛林和它的代言者的命运,是胜者的战利品。 至于为何要采取如此大费周章的方式…… 魔鬼的思想本就是千奇百怪的,这只是其中一个疯狂的想法而已。 魔鬼的力量源自于思想。如同神明拥有“神火”,魔鬼拥有“源论”。每个魔鬼的源论互不相同,如果对其他魔鬼的思维表示赞同,就会被对方同化,失去力量。 然而,虽然时刻警惕着他人思想的渗透,魔鬼们对天界的等级制度更为嗤之以鼻,在深渊之中,即使是领主,也无权在战场之外干涉别的魔鬼的决定。 因此,就算雷狮不是深渊第一领主,只是一个小小的“下等”魔鬼(力量微弱,并非等级),他也可以随意制定任何计划。 附身在金身上的是高等魔鬼“腐蚀者”克拉特斯,他的源论是“恐惧是万物的主宰”。 雷狮和厄尼尔有计划,他也有自己的计划,一万个魔鬼可能有八千个计划,而整个天界只有菲尔拉有计划。 利用金对魔力的恐惧,腐蚀他的内心就是克拉特斯的计划。 他失败了,深渊失去了一次除掉神眷之子的机会,但第一和第二领主的计划成功了——纳西尔不可能帮助天界,傻白甜的大丛林主直到现在也还以为自己是中立的,但深渊有了对大丛林进军的借口,祂的未来就在他眼前,轻易就能掌控。 可到来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喜悦。喜悦的火花刚冒了个头,就被巨大的担忧和恐惧掐灭。 我在担心祂? 敢于直面一切的魔鬼,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念头。 他捂住自己急速起伏的胸膛,瞳孔剧烈收缩。 祂会失去自由。 他的心脏没来由地开始抽痛,一下又一下,像是什么东西在从内部拼尽全力地往外钻,让人窒息的疼痛感被泵到全身,让他视线模糊。 大概是因为这和他的源论“万物生来自由”相背吧。 “布伦…布伦达……布伦达!” 脚下震动的大地突然安静,他缓缓抬头,望进那只浮动着细碎星光的眼睛。 这只眼睛将要属于深渊的永夜了。 “你怎么了?你的源论……为什么暗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中一丝微弱的担忧,他露出一个满是自嘲的笑容,“纳西尔,纳西尔……” 他低笑着喊着他的名字,“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什么错误,能让深渊第一领主怀疑自己的源论。 纳西尔半抱着他,宁静的语气严肃下来,像潜伏在深谷里的风,“告诉我,布伦达,源论动摇,你会死的。” 雷狮抓住祂的手臂,将耳朵贴在祂胸前,听见了—— 噗通—— 噗通——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在追寻我自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 —————————— 昨晚作家系统故障了……这章应该在更新的地方,给我放到最前面去了,就把之前的废话删掉换成更新了~之后改回来了再看看怎么调整。 本来这篇准备弃了,被基友一通拷打,思考了一下人生(?),决定之后还是继续更新,能写多少写多少~ 但最后再说一次,如果之后看不懂也不想思考不想看,随时放弃,别的问题欢迎和我讨论~但我不会回答有关剧情的疑问(会导致剧透的),我只想用《血族bloodline》的两页来回答: 在思考人生期间,作者换(大)换(开)心(脑)情(洞)开了个新坑~两个坑哪里有灵感了写哪里~总之随缘~ 也是万人迷,总攻,abo,凹凸的文(什么,打脸这么快x) 但是,主角是女a,是女a,不是主流女a,也不是主流abo,我没读过什么女尊文啥的,abo也只看过一点,和这篇一样,只是写个脑洞,私设很多。 文章的风格不会很沙雕,因为人设就不是,是我也难以描述的风格hhh。 感兴趣的小天使欢迎去瞅瞅~文名取了个香水牌子,《佩枪朱丽叶》,现在还没签约只能从主页过去。 女主叫朱丽叶,但性格和那个朱丽叶没有半毛钱关系,人设有参考不二子和斯嘉丽,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都海王了也不能是“好人”吧x) 那么就这样,来日方长吧~ 第64章 不应为说 自然落在天界手中,父神会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如果落在深渊手中……源论为给予万物自由的魔鬼不可能阻止别的魔鬼对祂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 他以为只要从神的手里抢过世界,就能让所有的生物自由。 然而,他现在才明白,那只是把自由关到了笼子里。祂一直都是自由的,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除了他,没有魔鬼会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是一群不受神明创造的“道德”、“善良”、“正义”等一系列词语约束的,只受求知欲和好奇心驱使的魔鬼,他们想做的只有在祂身上验实践自己的源论。 除了一干想要用祂的身体的各个部位做实验、在祂的躯干上创造自己的物种的魔鬼,最危险的那位是第三领主虚无之主弗纳萨伊——“世界源于虚无,并且它依然是虚无的。” 这个深渊中最颓废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将纳西尔送到幽影界,让所有人一起完蛋,让世界重新归于虚无。 哦,还有一个——加入深渊的前任爱神赛丽亚,那个骚动不宁的女魔头一定会采取一些见不得人的行动。 但这不是死局。 他不能干涉别的魔鬼,他们也不能来干涉他。 深渊领主将头靠在大丛林主胸前,听着那颗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心脏微弱的跳动声,许下了无声的承诺。 我不会让你被关在笼子里的,除非我的源论消亡。 神明将信仰灌注到人类的灵魂中后,祭祀活动便具有了历史。 前身是天使的精灵,虽不再信仰天神,但他们保留了庆典,为感谢自然的馈赠、歌颂生命的美妙、祈愿幸福的未来。 他们将王围在花朵堆砌的古木王座上,在欢快的音乐中起舞,热烈的篝火照亮了夜空,纳西尔睁着左眼静立在一边,给他们送上温柔绮丽的星光月色。 虽然祂还是没有脸,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但轻缓的夜风和浮动的花香都能彰显出祂内心的愉悦。 “他教了你音乐,没教你跳舞?” 深渊领主从阴影中走到祂身边。 “没有。” “把手给我。” “你会跳舞?” “至少比你会。” 作为自然的宠儿,几乎所有的精灵生来就能歌善舞,吟游诗人的诗歌只说这是自然馈赠的天赋,然而真正的老师却从未被人知晓。 但若说是魔鬼教会了天使舞蹈,想必也没有听者会相信吧。 他们像风中摇曳的两簇火苗,依偎在一起,远离人群,和着叶缝间传来的乐声,在静谧的角落翩翩起舞,忽近忽远的距离让两人的眼睛映在对方眼里,模糊成朦朦胧胧的镜中花。 魔鬼在祂耳边低喃:“你学得还挺快,真的是第一次跳舞?” 纳西尔的手贴在他腰后,凉凉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像流过的月光。 祂眨了眨眼,“是老师教得好。” 一支舞的最后,他捧住祂的脸吻上祂,清晰地听见了祂的心跳声,像庆典上的鼓点,传入大地深处,那只眼睛像波光粼粼的银色海洋,让人想沉溺到海底。 明快的笑声搅动了旖旎的夜色,“你完蛋了!” “刚才那是什么?” 纳西尔摸着自己的嘴唇,疑惑又好奇地问,“你之前做过这样的事,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狡猾的魔鬼笑道:“等你有了脸我再告诉你。” 一个美丽的精灵端着一杯椴树果实酿造的清酒走来,“纳西尔大人,这是我们特意为您酿的美酒,为了感谢您给我们带来的这一切。” 纳西尔的目光还停留在眼睛弯成月牙的魔鬼身上,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创造过紫色的星星,被偷走了。 祂顺从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等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祂的身份?” 雷狮攥住那个精灵的手,眼中暗紫色的天幕划过闪电。 “这里知道祂是谁的只有几个人……你是谁?” 精灵以纤细身躯爆发的笑声惊动了一林子的飞鸟,“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就说吧!陷入爱情的愚蠢男女会被蒙蔽双眼,你也不例外,我的领主,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狂怒的雷电朝精灵呼啸而去,却只捕捉到她雾化的一片衣角。 “哎呀呀,生这么大的气,和不打自招有什么两样!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桃红色的雾气骤然收束成一根箭矢,刺穿了他的心脏。 女人妩媚妖娆的笑声回荡在空中,“领主大人,你是会选择力量,还是选择祂呢?哈哈哈哈哈!” “赛——丽——亚!”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大丛林主还在为身体的变化感到困惑,对两位深渊领主的交锋浑然不觉。 祂像一座玉雕伫立在原地,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祂裸露的脖颈上挂着晶莹的汗水,原本和缓的气息也逐渐变得滚烫,就算是物质界刚刚形成,大地上还四处流淌着岩浆时,祂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雷狮略显粗暴地拽住祂的手,将祂从思绪中拉回,祂注意到他的体温像是比岩浆还高。 “为什么我这么热?你好像比我更热。” “她是深渊第五领主赛丽亚,我们又叫她‘魅魔女皇’。我现在去找人给你解除魔咒。” “你不行吗?” 雷狮攥住祂的手紧了紧,短短的指甲在祂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红印,祂从侧面看过去,依稀能看见他的喉结在不停颤动。 “……我不可以。” 不是不行,是不可以。 他将纳西尔推到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我马上回来,别乱跑。” 靠着天上的眼睛,纳西尔能清楚地看见他的举动。 他分开唱歌跳舞的精灵,来到端着酒杯的嘉德罗斯面前,“他出事了。” 嘉德罗斯皱眉放下酒杯,起身对看向这边的精灵道:“宴会继续。” 听完雷狮的叙述,他的脑袋卡壳了。 “你说让我来干什么?” “进去跟他结——” “停!” 金眸和脸颊同时烧了起来,方才在宴会上表现得成熟稳重的王风度全无地叫道:“想耍我也不要用这么荒谬的理由!” 雷狮其实也很不好受,生理上的。赛利亚和之前的克拉特斯来这里用的是投影,而他用的是化身,拥有身体的麻烦之处就在这里。 他烦躁地说:“你不信就回去给我叫别人来。” 嘉德罗斯犹豫了一下,用手捂住嘴和通红的脸颊,“但是我不太懂……这些东西。” 金色的眼眸突然转向雷狮,怀疑地眯了起来,“你干嘛不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看来你的火眼金睛也不是摆设”,雷狮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 “嘉德罗斯,我们算是战友吗?” “我是神你是魔,你觉得呢?”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嘉德罗斯哼道:“谁知道你这家伙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们会是战友的”,雷狮意味深长地说,“你一定会有来找我签契约的那一天。” 说完,他主动放弃了身体,回到了深渊。 他这具身体放弃了不会有什么损失,本来他也没带多少力量来。但纳西尔那白痴用的是本体,身体受损会导致祂的本源也受到伤害。 但解除魔咒的不能是他。 背叛天界之前,爱神的职责是“让合适的生物在合适的时候结合,繁衍出最强壮的后代。” 原本她的工作一直做得很好,但智慧生物出现后,他们常常来到她的神像前抱怨自己的不幸,说她给自己安排的结合是荒唐的,他们宁愿付出生命,也要拒绝她的安排。 “我根本不爱他,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捆在一起?你不是爱神吗?” 在倾听了无数个信徒的心声后,她怀疑起了自己的职责。 背叛的导火索是和战争与荣耀之神冈加洛斯的争吵。 冈加洛斯指责她工作效率低下,导致他的战争中士兵人数不够多。 “让身体强壮的人结合就行了,他们的后代也一定是强壮的,这么简单的工作你都做不好?” “身体强壮就是合适?那让人类和地精一样去繁衍不就好了!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思索者厄尼尔找到她,“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叫‘生育之神’吗?你们神明真是有够幽默的。” 于是爱神跟他走了。 在天界默默无闻的爱神,在深渊中同化了无数的魔鬼,成为了今天的魅魔女皇。 为什么不叫她‘爱情女皇’?因为任性娇纵的赛利亚还保留着以前的职业病,她今天干的事,就是职业病发作了。 如果解除魔咒的是他,意味着他赞同赛利亚的源论——“合适的基础是爱”。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他和纳西尔都像两块对不上的拼图,完全拼不到一起。能凑到一起只能是因为他认同赛利亚的源论。 他会被同化、被剥夺力量。 为了推翻刚刚成功的那该死的计划,把笼子砸碎,他不能失去力量。 “真是便宜了那小混蛋。” 他看着深渊中漆黑的夜空,自嘲道:“怎么好像完蛋的是我啊……” 第189章 之后会删除这章,下面是占字数的,这个sh的机制太迷了。。。 \\chapter{elegant\tex{} temtes}elegant\tex{} program developers are intended to provide you beautiful, elegant, user-friendly temtes. currently, the elegant\tex{} is posed of \\href{}, \\href{}, \\href{}, designed for typesetting notes, books, and working papers respectively.test releases are strongly remended! this guide is aimed at briefly introducing the 101 of this temte. for any other question, suggestion or ment, feel free to contact us on github \\href{} or email us at \\email{elegantex2e@gmail.}.you can visit \\href{} to use our temte online anywhere and anytime without local instation. to find our temte, search \\lstinline{elegantex} in the \\lstinline{temtes} or simply visit \\href{ result}, choose the temte you prefer and \\lstinline{open as temte} to own a copy yourself to edit freely. to learn more about overleaf, please refer to \\href{}. 第189章 他刚走进山洞,看见地上那一截雪白的衣角,就流出了冷汗,五脏六腑仿佛绞到了一起,逃跑的想法在心里萌生。 可是山洞里弥漫着的气息让他僵直在原地,嗓子眼发干。 是广袤无边的森林,是涓涓溪流反射的晨曦,是春日的花序、夏夜的清风,是海岸的愈创木、深谷的紫罗兰……一切自然界中美好的东西,都像他的气息。 明明他没有中魔鬼的魔咒,柔情和欲望却自然而然地从心中生出,像冰化了后从湖底咕咚咚冒出来的泡泡,带出了深藏的渴望和恋慕。 “……嘉德罗斯?” 于是他听出来了,魔鬼没有骗他。 以往和泉流一样清灵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似乎在压抑隐忍着什么。 他生涩地开口:“……纳西尔?” “嗯……” 嘉德罗斯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 “别过来!” 祂用严厉而急切的声音对他发出警告,那股气息却违背了祂的意愿,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入,温柔得让他浑身熨帖,强势得让他无处可逃,像是无声的邀请,静谧却不容拒绝。 “不要过来……” 嘉德罗斯缓慢而坚定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借着洞口斜射进来的月光,看见了祂不断起伏的胸膛和布满细密汗珠的脖颈。 空气似乎凝固了,半晌,纳西尔说:“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我知道。” “不要……过来……我记得我给了你耳朵!” 在这紧张的对峙中,嘉德罗斯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你都会开玩笑了,纳西尔。” 他终于来到了他面前,蹲下身,对上了那只被迷乱诡谲的火焰灼烧得无比明亮的银眸。 “是什么问题?” 纳西尔看着他金灿灿的眼睛,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夜歌来与他道别,演奏的那首曲子。 我的话像雨点般抚摸着你,洒满了你的身躯。 此刻,祂终于明白了吟游诗人的诗歌中含蓄的倾慕和爱欲。 “我想对你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他愣了片刻,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颊噌地烧红,“谁教你的这种话……” “你说这应该是喜欢的人,所以离开吧。” 嘉德罗斯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句话的由来。 纳西尔的呼吸变得紊乱起来,沉重而清晰,像是预告着一场暴雨的春雷,他急促地说:“快点!不然……” “但我想趁人之危。” 嘉德罗斯伸手摸上祂的手指。 纳西尔瞳孔一缩,手指不由自主地屈起。 “是不是这根,”他低头吻上祂发抖的无名指,“我是这截骨头。” 纳西尔闭上眼,月亮被乌云遮住,但每一根睫毛的挣扎都被他看在眼里,“……我变成女性的模样。” “不需要。” 他坐到祂膝上,抱住祂的脖子,修长结实的双腿盘在祂腰侧,“就这样,做你想做的。” 多年以后,永生的精灵还能回想起那个秋季庆典的夜晚。早已在夏末凋零的玫瑰花在一阵轻暖的风中突然竞相绽放,火红的花雨下了整整一夜,铺得漫山遍野、绵延无边,仿佛在纪念那个惊鸿初见,诉说一场缱绻缠绵。 大片大片的绿植从地面钻出,重叠交缠,织成一床厚厚的毯子,从洞口垂下的碧藤只放了几束月光进来。 金色的长发铺散在绿叶上,和银发纠缠在一起,汗水在闪烁着珍珠光泽的身躯上像是撒落的星子。 祂找到他在黑暗中沉溺的手,抚摸他的筋络,抚摸他的脉搏,抚摸他隐没在腕骨处的掌纹,手指从小臂滑过突出的肘部,从肩上掠过颈动脉,抚上他的脸颊。 大概是为了战斗,仿照着精灵化形的少年没有精灵那么纤细柔软,他有着苍劲流畅的腰线,紧绷的肌肉随时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结实胸膛上的两点艳红像雪地中绽开的梅花。 他是一位王,一位神。 是祂的白骨上开出的红玫瑰,身体中长出的樱桃树。 春天的樱桃树被盛夏的骄阳点燃,从根茎到枝条都烧了起来,在炙热的白光中融化。 “我是不是……把你掉到了海里……” 祂的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声,但他模模糊糊能看懂祂的唇语。 报复性的紧咬被曲解成了放荡的催促,故意扭曲信号的人露出一个仿佛被恶魔附身的微笑,他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样,在酸痛感中重新凝聚。 他握紧拳头,那双熠熠生辉,一贯燃烧着自信和骄傲的金眸盈满泪水,眼角泛红,被他用手臂挡住,沙哑的口申吟却怎么也能找到从喉咙里逃出来的方法。 火山里的火焰果然都被他吸收了。 “把手拿开,我看不见你了。” 他以一个索取拥抱的姿势伸出双臂,被祂紧抱在怀里。但连绵不绝的海潮将他推上了一个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的高峰。 他仿佛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境,濒死的感觉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大脑里闪过无数破碎的浮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醒着,所有的感官被拉扯着向下,集中在他们相连的地方。 在这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中,另一种奇异的声音在他昏沉的神智里敲响。 像春天的脚步,走到他心里,和他的心脏形成了共鸣,令黑夜跟着悸动。 那是另一颗心脏敲响的鼓点。 他无意识地寻找着什么,呢喃声在海浪中支离破碎。 纳西尔拼凑出了他想说的话:亲亲我。 准确说是猜出的,祂只听见了开头微弱的气音,然后那粉艳得像樱花的双唇就抖得说不出后面的话。 祂迟疑地停顿了下来,眼前飘忽起一双鬼魅的眼睛。 『除了最后那个‘吻’,不可以对除我以外的人这么做,不然我就杀了你』 祂的犹豫让他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他用这清醒的片刻,找到了祂的唇,亲了上去。 祂劳作这么久,终于尝到了自己榨出的果汁。 祂抱紧他,像是要将他再次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重新融合到一起。 嘉德罗斯陷入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一天,从一无所有到有了一片美丽富饶的森林,一群活泼可爱的眷族,一个总是在庆祝着各种幸福的欢乐王国。 他竭尽所能地庇护他们,他们也发自内心地爱戴着他。 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但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找到。 于是他奔向世界的尽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 他有一头柔软的金发,日月般明朗的异色眼眸,英俊深邃的五官没有迷雾遮挡,清晰得像早就被描摹了千百次。 他身上的气息是熟悉的包容和浩瀚,又多了海风的不羁和自由。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画的眉眼让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嘉德罗斯。” 他从来没见过他,却知道他是谁。 他是让王座不再冰冷,让未来不再孤独,给时光以生命,给岁月以色彩的那个人。 他最重要的人。 他喜欢的人。 第189章 没人知道深渊第一领主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给其他魔鬼许下了怎样的承诺。 深渊在局势一片大好时突然撤军,将主物质界的主导权拱手相让给了天界,只有小部分特立独行的魔鬼依旧留在主物质界践行自己的源论。 第二次创世战争以一种幽默的方式结束。 嘉德罗斯不相信那个魔鬼会如此好心,但也没想到他的“预言”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应验。 “你让我带天军去进攻大丛林?你怎么敢——命令我!” 怎么敢觊觎祂! 大罗神通棍从天而降,朝站在浮空巨书上智慧之神劈头砸下。 菲尔拉岿然不动,任由巨大的黑影将自己笼罩,简短的话语中带着冰冷的傲慢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父神的意志。” 半空中的神通棍停滞了一下,金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神通棍再次变大几分,如倾倒的擎天之柱。 “哼,你果然不会乖乖听话——” 菲尔拉口中念念有词,以忠诚和信仰铸造的紧箍被咒语唤醒,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头部传来,他捂着头从云霄掉落下来,脱手的神通棍砸在菲尔拉身侧的地面上,扬起漫天灰尘。 仿佛有一个带刺的铁圈在额上一寸一寸收缩,烧灼的刺痛感钻心刺骨。 然而肉体的疼痛远比不上心脏和灵魂被撕成碎片的疼痛。 “啊啊啊!!” 菲尔拉冷漠地透过挡住脸的头盔看着痛得翻滚在地的斗战之神,扔下一句话后便返回了天界。 “七日后的日落时分出兵。” 大丛林的星光月色永远是其他位面无法与之相比的,可惜此刻他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纳西尔!” 银白色的灵蝶翩翩而来,在他身后凝成一个人影。 “我在这儿。” 转身看见沐浴着月光的人,他内心的愤怒和焦灼突然就消失了。 视线落在祂模糊的脸上,心中被刻意冷落了许久,因那场意外而生的别扭和羞怯逐渐淡去。 那个笑容耀眼的俊朗青年果然是他梦里一厢情愿的幻影。 “那天之后,你不肯见我,我就先回来了。” 误以为他苍白的脸色是因为对自己的不告而别感到不满,祂率先打破沉默解释道。 “怎么了?” 祂问,“你脸色不太好,身体还没恢复吗?” 迟钝地发觉自己那天可能太粗暴了些,祂伸出手,想探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被对方紧紧抓住扯了过去。 少年抱住祂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他们让我……” “让你做什么?” 噗通——噗通—— 他的脸颊紧贴着祂的胸膛,感受到那颗心脏传来的震动,呼吸着祂身上美好宁静的气息,记忆突然翻涌上来,身体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晚的疯狂,骨头开始发热,血液聚到耳尖。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再和我做一次吧。” “他们让你来做这个?”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嘉德罗斯早已深知纳西尔的脑子有多直,好奇心有多重,不简单直白地说清楚,祂只会穷追不舍刨根问底。 已经坦诚相待过,最丢人的样子都被见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干巴巴地红着脸如实答道:“就是突然想了。”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更坦诚的回复:“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上次是因为那个魔鬼的魔力。” 祂用单纯天真的语气好心提议道:“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可以用手指,或者类似的东西,树藤?还是——” “闭嘴!你躺着别动我自己来!” “哦。” 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当时纳西尔嘴角的浅笑是恶作剧成功的标志,单纯的白痴居然是他自己。 “这么快就见面了。” 紫发紫眸的恶魔撑着下巴翘着腿坐在高座上,戏谑地说。 “这不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吗。你的预言——” 『你一定会有来找我签契约的那一天。』 “所有的东西,都标好了代价。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什么代价都可以。” “很好,”魔鬼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看来你已经有了跟魔鬼做交易的觉悟,出卖灵魂的觉悟。” 一张黄褐色的羊皮纸从虚空中飘落,在他眼前展开。 一份用深渊语书写的契约。 深渊语是世界上最严密的语言,它唯一的特点就是精确,非常适用于书写契约,后世所有的契约几乎都是用深渊语写的。 深渊语非常容易学习,也非常容易看懂,乡巴佬们都这么认为,但是魔鬼总能用得更好。 在深渊语中,“命运”和“代价”是同一个词。而在天界语中,“命运”和“信仰”是同一个词。 嘉德罗斯看也不看地摁上手印。 “不仔细看看?你不是老觉得我在酝酿诡计吗?” “走投无路,也就无路可选。没什么好看的。” 嘉德罗斯将契约扔回给他,“何况我们是同谋了。” “又相信我的信用了?果然像那个女人说的,只有喜怒无常情绪多变的人才会谈恋爱。” 他假惺惺地露出一个微笑,笑意到了眼底被暗戳戳酸溜溜的妒火一口吞下。 一身某人的味道。 要不是看在他是甲方,鼻子灵心眼小的魔鬼早就把人赶走了。 “自作多情,我永远不会相信你的信用,”嘉德罗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只是相信你那连你都藏不好的嫉妒。” 他不顾魔鬼越来越臭的脸,无情地戳破他的心思,“你这么在意他,想利用我干掉上面的家伙,怎么可能在契约里动手脚。” “哼,说的没错。”雷狮也不藏了,干脆摊牌。 “但我们的契约还没签完呢。你刚才签的那份,虽然符合一切手续,但是……” 嘉德罗斯眉头一皱,“你想反悔?” “当然不是。虽然我在你心里没什么信用,但我是个魔鬼,对魔鬼来说,承诺高于一切。” 深紫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我怕的是他们会把你抢回去。” “为什么?” “他们会说,你是被我利用心中的善良和正义‘引诱’了才会选错道路,把你当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的小宝宝!然后不经任何程序,把我的契约作废!即使我们已经签了第二份契约——他们有过这样的前科……” 雷狮露出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尖牙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银蓝色的电弧在发间四处游窜,“那位辅佐神眷之子的‘负剑者’,你惺惺相惜的对手格瑞,在很久以前还是我们的第七领主!然而现在,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为什么会成为魔鬼了。” 一种凄凉的惶惑突然击中了他。 “第二份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这份契约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它只是一份保障条件,你要做的只是给我一个承诺,一个他也曾经给过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嘉德罗斯粗暴地打断了卖关子的魔鬼。 魔鬼没有生气,却坚持将关子卖到底。他本想尖锐地挖苦嘲笑一下对方,扳回一局,却可悲地发现这么做完全就是在嘲讽自己。 他们是同谋,是两条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你看见他的脸了吗?他长什么样?”他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看见了。”嘉德罗斯学着他卖了个关子,“梦里。” “哈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出声。 真有默契。都把心掏给了一块比深渊的水还冷的石头,都捂不热对方。 他怜悯地看着嘉德罗斯,在他的金眸中看到了自己。 “签订契约后,你不能再去爱任何人。” 第189章 “一旦你爱上某个人,契约会自动结束。” “我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他试图用轻蔑来削弱内心的惶惑,“提供一个明知道不可能生效的契约……” “我懂你的意思。在人类的历史中,太多人为爱疯狂过。他们以为自己能克制情感,结果得到的只是无尽的痛苦、悔恨。一无所有是痛苦的,得到又失去却更痛苦。” 雷狮懒洋洋地躺回高座上,“契约生效之前,你爱上的人不会计算在内。工作之外,我们是很讲人情的……” 嘉德罗斯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那这份契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他……如果格瑞跟你签过第二份契约,还是变成了神,说明它还是无效的。” “这件事的经过很复杂,是我和厄尼尔唯一一次栽在菲尔拉手上。长话短说,你知道我们魔鬼的本源是‘源论’,对吧?” “知道。” 他还知道雷狮的源论——“万物生来自由”。因为这个源论,他和神明不休不止地斗了上万年。 然而,这样一个魔鬼,也把自由交给了爱神,不然怎么说这份契约根本就是在胡扯呢。 不过他看上去乐在其中。 “直接从一号意识诞生的魔鬼,生来就有自己的源论,但他是被契约变成魔鬼的人类,他没有自己的源论。也就是说,在得到契约承诺的一切后,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往哪走了。迷失方向的人,思想十分脆弱,他接受了天父的圣火,把命运交给了别人。” “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一个执着的人。好了,我跟你讲起他的事,只是为了告诉你,有了第二份契约的保障,你还需要一个‘源论’做大海上指引方向的罗盘,考虑清楚的话,就签下吧。” 嘉德罗斯接过面前漂浮的契约,逐字逐行读下去。 “怎么这一份读得这么认真。别管那些废话,它唯一想表达的是,只要签了它,就永远和天上的家伙们背道而驰!” 他无视雷狮的调侃,目光锁定在大段免责声明后的一句话上。 我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让你摆脱信仰和忠诚的紧箍。给我一颗没有被爱感染过的心,我让你…… “我听说,魔鬼的契约有令父神都忌惮的强大和效力。” “因为我们敢于付出代价改变命运,而不是整天祈祷等着施舍。” “如果我不爱上其他人,会怎么样?” “如果你做到了,走上一条凄凉的孤独之路,支付的代价这么大,你也将得到等价的回报,这就是魔鬼的契约。” “好。” 他签下了契约。 “欢迎加入深渊,‘悖逆者’。你的源论很强大,我果然没有看错,来吧,和我一起,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们两个”祂的视线居然有些飘忽,“为什么会……看上去关系这么好。” 比起嘉德罗斯突然变成了魔鬼,这件事带给祂的冲击似乎更大一些。 “因为发现我们很有默契。” “怎么,你有意见?” 两人默契地同时开口,连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相似,幽怨颇深。 “没有。” “走,去物质界逛逛。” 两人一人一只手臂,将他挟持着夹在中间。 纳西尔毫无作为人质的自觉,“为什么?” “你管那么多!让你走你就走!” “哦。” “等一下!”雷狮指着他的鼻子,“换张脸,你这样出门会吓着那些心理脆弱的人类的。” “别再变成女孩了!”嘉德罗斯补充道,“多个脸就好。” “我明白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出现在两人眼前。 雷狮嫌弃地啧道:“别用夜歌的脸。” 纳西尔闻言,又变了回去。祂走到春籁湖旁,低头看着湖水,沉思了一会儿。 柔和的白光消失后,嘉德罗斯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青年,呼吸一滞。 依旧保留了很多上一张脸的特征,和夜歌神似的鼻梁和薄唇,但清俊的眉眼已经和他梦里那人很像了,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双眼角像朔月一样狭长微翘的眼睛笑起来会意外地温柔多情。 “勉勉强强,长得跟他儿子似的。算了,就这样吧。” 三人来到一处偏远得没有被任何信仰和思想渗透过的小城镇,欣赏绚丽的烟火和精彩的杂耍。 他们像最普通的人类一样,走在小镇窄窄的街道上,奔跑在小镇后望不到尽头的花田中。 “这花叫什么名字?” 嘉德罗斯拨弄着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的花瓣,“它被阳光照到的时候好漂亮。” 纳西尔看着少年稚气未脱的侧脸,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比花还漂亮。 全新的名字脱口而出:“向日葵。” “向日葵?但好像……” 他正想说这些花好像没有向着太阳,抬起头来,却见整个花田的金黄色大花不知何时齐刷刷转了个头,全都面朝着太阳。 他惊讶地睁圆眼睛,质问道:“你干的?” “你记错了。”纳西尔镇定地对这种违背大丛林意志的行为矢口否认。 “你说谎——”嘉德罗斯抱着手臂,眯眼凑近,想从那只泛着波光的眼眸中看出一些端倪。 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的距离早已越过了安全线。一只煞风景的手突然出现在纳西尔肩头,将祂粗暴地扯了回去。 “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你俩在干嘛呢。”他目露凶光地掐住祂的脸将祂转过来正视着自己,“我不是说过……”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纳西尔看着他被嘉德罗斯的话激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坦白道:“我亲过他了。” 嘉德罗斯把人抢回来,看着他嘴边金色的血液,当即怒火中烧,掏出神通棍指着肇事者的鼻子,“你他妈的是疯狗吗?” 他那天那么惨都舍不得挠祂一下! “我后悔了”雷狮神色晦暗地捂住嘴,电光刺啦一声从紫眸中迸起,“那天应该先杀了那个女人。你说的对,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戒备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他很清楚自己的愤怒是出于嫉妒。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但果然还是无法忍受被冷落。 只要他还是魔鬼,赛利亚就随时在盯着他。 “但后门进不去,可以走正门。” “什、什么?” 嘉德罗斯目瞪口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祂被咬破的嘴唇。 纳西尔眨眨眼,像一只在凶兽的牙齿下还对危险毫无察觉的绵羊,“什么意思?” “喂,你别过来!混蛋!” “你又杀不了我”雷狮坏笑着靠近。 “我知道你学什么都很快”他一把推开护食的小鬼头,蹲在纳西尔身前,“我先示范一次,你要好好学哦,我亲爱的好徒弟。” 纳西尔好奇地看着他开始扯自己衣服,傻不拉几地应道:“好。” 他的手指顺着祂半裸的胸膛一路滑下,“这片花田在你身体的哪个位置?” “这里?”奇异的痒意以他的手指为源头,酥酥麻麻地蔓延到全身。 “别听他的!跟我走!” 雷狮冲面红耳赤暴跳如雷的嘉德罗斯挑挑眉,“看不下去你可以加入,我管不了你,你也少管我。” “无赖!流氓!!” 几个村民从花田边路过。 “真奇怪,这条路怎么被荆棘封死了?明天叫几个人来清理一下吧。”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幻觉吧,路都堵死了谁进得去。” “欸,你看”一个人指着金色花海道:“这些花怎么都朝着太阳,好漂亮。” 第189章 三人回到大丛林,是一个暮夏的夜晚。 皎洁的月光悄然染上一丝寒意,寒光笼罩丛林,一片明朗。那些在物质界散尽光辉的星星,在丛林上空璀璨依旧,千万年来夜夜如此。 时间仿佛只在大地上流淌,在少年心中加速,短短的几天,就过了一辈子。 穿过铺满落叶的幽径,有一盏灯,小小的火苗像从冰里冒出来的。 祂曾告诉他,如果觉得不够亮,祂可以让月光多照到这里。 “不是因为这个”他回答,“家里亮着灯,是想告诉你,有人在等你。” “纳西尔?”嘉德罗斯见他脚步快了几分,发出了询问。 “他在等我。” “谁?” 然后他就看见了林深处的那个人。 清霜飞降在他身上,和他同样偏冷的气质融合成了一种柔和的、他从未见过的温情。 “格瑞?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他从加速的时光中获得了纳西尔在静止的时光中无法获得的洞察力,看见了祂看不见的悲伤,正在侵蚀那人的内心,又被他的沉静给冰封。 “纳西——”格瑞向祂走来,突然停在半路,躬起身体,点点刺目的鲜红从他的指缝间落下,掉在翠绿的草叶上。 月白的身影闪现到他身边,“你的神力……” 祂恢复了本相,没有五官,没有表情,丛林深处突然刮来一阵急啸的风。 “是谁——?” 格瑞擦掉唇边的血迹,轻轻推开他,面色若常地说:“没有谁,是我自己的问题。” 雷狮摸着下巴站在一边,微眯的紫眸中惊讶和有趣各占一半。他刚才发现,他和格瑞的契约貌似并没有失效,只是被菲尔拉钻漏洞骗了过去。 但它正在失效的路上,不是因为菲尔拉,而是因为签约人违约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他的语气沉重下来,冰冷的目光看向面色同样凝重的嘉德罗斯,“他们想对付你了。” “是,菲尔拉来找过我。”嘉德罗斯没有回避,“他们也让你来?” “之前或许会,但之后不会了。”格瑞摊开手,“我的神力在流失。” 他神色淡然,仿佛自己只是在失去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而不是让许多人梦寐以求为之痴狂的力量。 “你会死吗?” 虽然刚发现他居然也和雷狮一样,跟自己又多了一项争斗的理由,但出于对他实力的认可,要是失去了这个对手,嘉德罗斯也会遗憾的。 “不会,只是会变成普通人。” “那不是也很严重。”嘉德罗斯嘀咕道,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变成一个普通人……反正他做不到像格瑞这样安之若素。 “那些力量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再修炼就是了。” 他看上去竟有一种释然的轻松和莫名其妙的喜悦,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失去,反而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魔鬼的契约是强大而有效的。 阴差阳错的违约让智慧之神的谎言过了有效期,失去的记忆浮上来,他想起了魔鬼的签约声明。 『如果把时间拉长到永远,这是一份没有人能遵守的契约。你得到的将会再次失去,但这些本来就不是你的,和让你违约的东西相比,它们一文不值。以上都是一个该死的女人说的,第二份契约是她搞出来的,跟我无关!』 “我的事不是重点,”他嘴角的浅笑散去,“之后我没办法加入战斗,你们……” “用不着你操心。”雷狮打断了他,冷笑道:“等的就是他们。” 他走过来,勾住纳西尔的肩,“明天日落后,看我送你一份大礼。” 魔鬼一诺千金,他确实送了祂一份大礼,贵重得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衡量,还无法拒绝。 大丛林对一切生物都是开放的,祂没有从世界树接到任何需要闭门散客的意志,也没有接到消灭他们的指令,因此就算知道他们是来对付自己的,祂也不会封闭世界,以局外人的心态来做局中人。 “真是个白痴,”雷狮无奈又好笑地捏着祂藏在迷雾后的脸,“我更白痴。” “为什么?” “白痴,等你有了脸你就知道了。” 纳西尔拉下他的手,“你不是说到时候会告诉我吗。” “那你当好观众,等我回来就告诉你。” “好。” 嘉德罗斯亲了亲祂的眼睛。 “我很喜欢晒太阳,我也喜欢看月亮。纳西尔,谢谢你,这个世界很漂亮。” 莫名的不安促使祂伸出手,只抓到了他的一缕金发,从祂指尖溜走了。 天使们和低级神祗吹着神圣的号角浩浩荡荡地行进,林海在他们澎湃激昂的战歌中翻着浪花。 他们是神明的下级分裂体,带着威严的漠然和难以捉摸的神情,他们前进了很久,却似乎永远在天边徘徊。 所有的天使都很相似,仿佛他们的上级神明都是同一个。他们在战争与荣耀之神的鼓舞下,背负着对父神的崇高信仰和无上荣誉感,将要把世界用秩序和规则的铁链拴住,为所有生物决定正确又同样相似的命运。 在一片难以辨别的茫茫白色中,祂看见了那双赤红的眼睛。它的主人,那个红发的天使,曾指责祂的冰冷,现在它却快要被同化成一样的白色,像熄灭后的白灰。 纳西尔现在才明白,在无比遥远的诞生之初,那个预兆之梦里的夕阳,是魔鬼熔铸自我时燃烧的火焰。 那熊熊烈火焚尽云烟,颠倒山月,熔化了神明妄图关住世界的牢笼。 万物诞生之前,有三个源意识。 一号和三号为了争论要自由还是要秩序,整天打来打去。 漫长的、连时间也无法干涉的混乱,持续了很久很久……在这混乱中,二号梦见了一个世界,在那里,祂不再是孤独的。 创建世界需要一块基石,于是祂自毁了,一个世界,诞生了。 一号意识看到三号意识想要控制世界,祂发动了战争,祂们碰撞消亡,上升的三号意识成为了天界,下沉的一号意识成为了深渊。 祂看见了世界的真容,从生命发源的湖泊中看见了“他”。 原来,他不是谁的代言人,他就是那个不甘寂寞的二号意识。 在无限的时光中孤绝流离,有了身体,有了灵魂,有了心。 他终于进入梦中的世界,欠他一个回答的人却不会回来了。 仿佛是宿命的轮回,因为他的不作为,他的旁观,他的沉睡,从三号意识中诞生的那个魔鬼,再次烧掉了自己,为了唤醒他。 好在这一次他成功了,因为他在燃料里加入了新的东西,烙在了他的精神里。 纳西尔再次取下一节指骨,在火海中铸造了一柄长剑。 战神冈加洛斯率增援直入世界树顶端的日月神殿中,看见的是一个端坐高台,横剑而笑的青年。 没有人见过他,那双眼睛却不会让人认错他。 “告诉我的老朋友,你的主,”他说,“万物自有因果,世界与他无关。” 言尽,他将手中长剑插入地面,震碎了神明前前后后给物质界施加的诸多干涉,断掉了父神给万物降下的天命。 冈加洛斯被新生的界域法则弹回天界之前,只来得及看见他眼中消失的灵魂,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 “那里还有人在等我……” 一场从未有过的暴雨降临了物质界。 “妈妈你看,下雨了!” “秋天来了,下雨很正常。” 天真的孩子接住一捧雨水,伸出舌头舔了舔,“这雨怎么是咸的呀。” 他擦了擦脸,“感觉……好悲伤。” 第二次创世战争以荒谬的和平结束,魔鬼的懦弱被教会大肆宣扬,第三次创世战争的惨烈无声无息地被时光埋没,甚至没人知道战争有过第三次。 只有精灵在史书中对此有过简短的记载: 『深渊第一领主和我们最初的王以本源为代价,将产生的能量爆发重塑,炼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巨环,将深渊和天堂隔绝在多元世界之外。』 『神明和魔鬼无法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亲临干涉主物质界,也不能随意向人类传达“教诲”。』 『此后诞生的生物都有了独立的命运和意志。』 『那些天使留在物质界,成为了精类生物的祖先,他们肃清堕落的恶魔,建立了迷失之国后,最后的原初天使隐居在了森林中。』 『深渊的领主和我们的王解放了世界。』 『因为熔铸,他们丢失了真名,只有世界知道他们的名字。』 第189章 “脚下要稳……” 裤脚擦过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出剑要快!” 剑风掀动他未染色的衣摆和柔软的棕发,几片落叶在空中被切成了两半。 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青蓝的眼瞳中闪过一缕精光,尖长的耳朵动了动,从风中捕捉到那凌乱的脚步声和嘶哑的低吼。 他没有犹豫,持剑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从林中跃出,速度很快,他下意识地握紧剑柄,却发现那是一个人。 及腰的金色长发在她身后飞舞,她侧过脸,金眸中倒映出少年怔愣的表情,透着微光的秀长眼睫低垂着,像寄存在人间的天使。 看见少年手里的剑后,她向少年冲来,躲到他身后。 “小哥哥,替我拖一下他们,小心哦~” 她轻快地说完这句话,开始舞动双臂,口中吟唱着他听不懂的调子,像古老的歌曲,空灵而飘渺。 少年点点头,将她护在身后,朝那几头冲来的魔物挥剑而上。 他瘦小的身影灵活地在四只魔物的爪牙下穿梭躲闪,手中的铁剑找准时机不断在它们身上留下不浅的伤口。 智力不算高的魔物顿时震怒,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少年身上。 少女吟唱的速度逐渐加快,变成一种尖啸,但不刺耳,像天堂的圣音。 “趴下!” 少年闻声趴下,几十根冰锥从涌动的湖水中浮现,越过他射到几只魔物身上,低级魔物们哀嚎着纷纷倒地,化作黑烟消散。 少女吐出口气,咯咯笑着朝他跑来,白色的裙摆翩翩飞舞。 “好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报答你的。” 金发在精灵中并不稀有,但那双眼睛可不常见。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这个对陌生人来说亲昵到有些轻佻的称呼更是让他轻而易举红了脸。 他结巴道:“不不不不用了!” “啊~见义勇为的小骑士,做好事至少留个名呗。” “我、我叫安迷修。” 她伸出手,“我叫……菲娅,很高兴认识你,小安哥哥。” 安迷修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手指白皙柔软,没有自己那样常年练剑磨出的茧。 他挠了挠头,没看见她眼中促狭的笑意,犹豫片刻,窘迫地握住她的手。 “嗯……” 菲娅说自己来诺灵村边的树林里找魔法材料,不小心遭遇了几只魔物。 “哎呀,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魔物都跑到村庄附近来了。” 魔物是从炼狱跑到物质界的恶魔。 炼狱又被“无知人士”称为“无底深渊”,但那里远比深渊恐怖得多。通过无限的层面、无数的变化,映射出所有丑陋、邪恶与混乱的集合,随着盘旋向下的无数层面,归结于残暴的极致。 炼狱是连接天界和深渊的枝蔓,由这两个空间相互连接处所形成各种缝合和密密麻麻的补丁所形成,是永恒的混乱之地。同时它也将世界与混沌相连。 无名诗人在传世宏篇《墓歌》中写道: 这里是炼狱,众神堕落之地,魔鬼失序之所。它是天堂与地狱的隧道,连接诸界的混沌之域,各种存在都可以在此生存,炼狱没有规则。 炼狱最初只是一个边缘地带,既没有流放者也没有什么欲望囚徒,当时此地的主人的凤凰菲尼克斯悠闲地在这里飞翔。直到后来,堕落的神明、被亵渎或失控的自然神灵、失序的魔鬼、某些获得超限力量的存在,甚至其他位面的外来者——这些被统称为恶魔的家伙们都来到了这里,炼狱将他们统统接纳。 十七年前,深渊领主和泰坦之王熔铸的巨环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冲撞,产生了一个缺口。 幸运的是,伴随巨环而生的界域法则并没有失效,世界依旧在运行。 不幸的是,裂缝刚好在炼狱的位置——最恐怖的外层界之一。 黑暗逃逸到了物质界,并在不断扩散,渴望着有朝一日让世界陷入无尽的混乱……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迷修下意识地说,在她火热的注视下又补充道:“还、还有大家。虽然我的剑术和师傅师兄比起来还差很远……” “你还有师兄啊,他叫什么?” “师兄的剑术超厉害的!”安迷修双眼发亮,满脸崇拜,“如果你是从王城来的,你可能还听过他的名字。他叫赞德,是骑士团的骑士。” “哦~确实听说过~”她摇头晃脑地说:“大师兄腰很好。” “啊?腰很好?”安迷修天真地问:“你认识他?” “啊,有幸见过几次。”菲娅捂住翘起的嘴,正色道:“我是说他腰腹力量很好,下盘很稳。” “你说得对,”安迷修连连点头,“师傅老说我不注意脚下,破绽太多。” “你一定会成为出色的骑士,安迷修。” 安迷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我会努力的!” 安迷修将她送到村口,一个身形纤细,穿着朴素的白发少年朝两人快步走来。 “小主人,你怎么能把追踪术屏蔽!你知不知道附近有多危险!” 菲娅眨眨眼,“哪儿来的危险,树林里只有我的新朋友啊!” 白发少年的目光越过菲娅,落到安迷修身上。 他有一双十分奇异的眼睛。 空白的瞳孔,枯叶般浅黄色的虹膜,外面是浓稠的漆黑。环环相扣,层层相掩,迷幻得像他无法揣摩的内心,诡异得仿佛充斥着无数阴谋和谎言。 从那眼睛里射出的视线像毒蛇的鳞片一样冰冷,像蝎子的尾刺一样尖锐,安迷修被看得寒毛直立。 半晌,他轻飘飘地移开眼,温润的声音被拖得又长又软,“是吗——你还记得我们约定过什么吗?小主人?” 菲娅缩着脖子吐吐舌,“好嘛……遇到了,但不算危险啊!我和安迷修就这样这样这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抱着少年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别生气了嘛~好哥哥。” 少年脸上的怒火无奈地熄灭,他拍了拍她的头,“我必须和主人请示一下,让您少跟拉斯特少爷学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您的师傅不是他,是露露——” “我知道了!”菲娅举起手,“事不过三,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白发少年这才转向安迷修,露出一个完美和善的微笑,仿佛刚才让他感到手脚冰凉的是附在他身上的鬼影。 他拿出一个绣着精致花纹的小袋子,“多谢你关照我的小主人,一点谢礼,微不足道,请务必收下。” 安迷修看着那沉甸甸的袋子,头上那根呆毛晃得快飞出去了,“不可以!不能收!” “收下吧,安迷修。”菲娅直接从少年手中接过袋子,精准地扔到他怀里,“我的命值钱着呢,现在这还不是你的义务。” 安迷修不知所措地抱着比想象中更沉的袋子,伫立在村口,看着她朝自己挥挥手,翻身上马,和少年一起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和安迷修道别完,回过头,少年脸上的笑容逐渐沉寂,“‘现在还不是’,您准备选择他?” “有这个想法。”菲娅骑着马走到他前面,歪着身子凑过去,“还在生气?” 少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怎么敢生您的气,伊尔菲亚殿下。” “少来,”伊尔菲亚将双手交叠在脑后,以一个看上去十分危险的姿势神奇地保持着平衡,“你可骗不了我。” “因为我没想过骗您。” 不然,别说,即使是您,也无法看穿我的谎言。 “小主人,请记住。欺骗他人之时,一定要制定多重策略。无论对谁,都不可大意。” “是吗,”伊尔菲亚漫不经心地问:“包括你吗?” “除了我。毕竟我们有约定不是吗。”少年浅浅一笑,“不会对对方说谎。” “好嘛~我错了。以后我不对你说谎了,帕洛斯。”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他说谎了。 是包括他的。 然而为明白这个道理,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第189章 伊尔菲亚刚走进教室,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被迎面扔来。 “下次别再让我帮你带这只臭屁猫了。”白发金眸的血族少年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嘴角在不停抽搐。 少年是和他一起拜在金精灵大法师露露缇雅门下的同学,外表只有人类十五岁的百岁血族,拉斯特。 虽然看上去比伊尔菲亚“年轻”,但在真实年龄只有十七岁的精灵面前,幼年吸血鬼以长辈自居,教授他一些日后会给众多素未谋面之人带去麻烦的知识。 伊尔菲亚将脸上的猫抱下来,黑猫一见他就收起了爪子,乖顺地在他怀里露出肚皮,用长长的尾巴追寻他的手指,一改方才在拉斯特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堪称谄媚。 “我说,有那么多厉害的魔宠你不选,选一只半点法力都没有的猫干什么。”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黑紫色的脑袋,“比如一条龙。” 伊尔菲亚蹭了蹭黑猫毛茸茸的肚皮,“从我有记忆开始,小黑就一直在我身边。” “所以说这么重要的话下次就别再扔给我了!” “你再怎么嫉妒我也长不高了,拉斯特。” 毁灭隆音头也不抬地打开头上乱动的手,浅金色的兽瞳斜睨过来,“伊尔都比你高一个头了。” “你这家伙是不是用魔药作弊了!”被戳到痛处,拉斯特终于维持不住微笑,愤恨地说:“精灵哪有你这样的生长速度,小心喝出抗药性!” “龙族也没有,”毁灭隆音补充道,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精灵在十六岁前会保持和人类相同的生长速度,十六岁后生长减缓,最终永远停留在青壮年期。一周前你只比拉斯特高半个头,一周后长高了1.973希寸……你有地精的血统吗?有没有兴趣让我研究一下你的身体?” 【注:1.973希寸约为5厘米】 “对不起,婉拒。” “sse'' arin~ tel,loki,eli,做好今日的课前准备了吗?”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金发如瀑,白裙曳地的金精灵抱着一摞魔法书走进房间。 【注:sse'' arin:精灵语,早上好;telda:最后的;loki:龙,eli:星星。tel,loki,eli是三人的精灵语昵称】 “《塔希里亚魔法编年史》?”拉斯特看着古朴封面上的烫金字体和厚达四希寸的书,抱怨道:“师傅,我想学用来战斗的魔法!” 露露缇雅翻开封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是精灵巫师的历史书中才会记录的历史。遗忘是很可怕的东西,tel,你是血族,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 “欸,师傅说的什么意思?”伊尔菲亚用手肘撞了撞拉斯特。 “说的血族先祖吧。” 拉斯特从目录跳到【血族史】部分,指着书上的文字: 『第一位吸血鬼本是人类,以“忘记爱人”为代价与魔鬼签订契约,获得了永生。』 『然而,从始祖的bloodline(血脉)中传承下来的执念,让原本就拥有情感的吸血鬼,变得更为疯狂。情感是他们广为人知的弱点。』 伊尔菲亚了然地道:“这就是你整天追在隆屁股后面的原因?” “怎么可能!” “你好恶心!”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喊。 伊尔菲亚耸耸肩,跳到【精灵史】部分。 『精灵是被众神遗弃的天使,自然接纳了我们,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他一目十行地跳读着这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历史,在看到一幅插图时,没来由地心脏一颤。 那是一个精灵少年的画像。 能够看出绘制这幅画像的人对他的尊敬和爱戴,跨越数千年时光,他还能从精灵画家极尽笔墨描绘的那双眼睛里看出睥睨的傲气和炽烈的深情。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只有他能看见的。 『我们的第一位王是最后一位泰坦之王,他的名字——』 他急切地翻到第二页,看见的却是: 『只有世界知道。』 “师傅,他叫什么名字?”他举起书问。 “没认真看吗?小eli,书上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忘了他的名字。”露露缇雅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遗忘是可怕的东西。” 伊尔菲亚出神地盯着少年精灵王的画像。 “你那什么眼神,好恶心。”拉斯特打趣道。 他凑过来,“是挺好看的,在被眷顾的精灵一族里都算出挑的,但你也别这样盯着别人瞧啊。喂……伊尔?” 意识到伊尔菲亚的表情不太对,他脸上的戏谑逐渐消失,“怎么了?” “我梦见过他。” “你梦见过他?” “什么样的梦?”隆也靠了过来。 伊尔菲亚没有回答,用手捂住了嘴,目光飘忽。 作为老同学,拉斯特和隆可太熟悉他这个动作和眼神的含义了。 要么就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切,无聊的低级笑话。” 隆也将头埋回书里。然而接下来伊尔菲亚的话让他翻页时差点将价值千金的书页撕了下来。 “春梦。” “噗咳、咳咳——” “哈???!” 连露露缇雅都没控制好表情,“一周不见,不仅长高了,还长大了啊,小eli” “你这是什么逆天言论……”拉斯特嘴角抽搐,“被你爸爸听见把你屁股打开花哦。” “有趣。”好奇心旺盛的龙族巫师真诚提议道:“要不你让拉斯特把你初拥了,我解剖你的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开玩笑,”伊尔菲亚看上去异常淡定,“告诉你们,不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分析吗。” “你之前见过他的画像吗?”露露缇雅问。 “没有,这是第一次。ada给我讲精灵的历史时也没给我看过。我记得他好像叫……” 他摸着下巴,从那个令人沉沦的梦境中艰难地寻找他的名字。 天上的流云被风吹散,金色的阳光斜照进来,他若有所感地看向窗外的一株红玫瑰,鲜艳的花瓣像他被亲吻过的嘴唇。 细长的手指抚过画中少年的眉眼,落在他眼下的那颗星星上,“他叫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在梦里一直在唤着一个名字——纳西尔。 “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个问题,”拉斯特叫住请了假提前离开的精灵,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比拉奇,这是新做的魔药,你清点一下上架。” 精灵将手中的次元袋抛给柜台前的地精。 “少爷,我多嘴一句,您这价格也太低了。时效比普通魔药多两成,价格却不增反降!” 他心疼地嘟囔道:“亏本生意都没您这样做的……” 伊尔菲亚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只是练习成果。我下周要出趟远门,咱们的家业交给你了。” “这才回来,您又要出远门?”倒霉催碰上个甩手掌柜的地精忍不住抱怨道:“这一年到头就没见过您几次……又去哪儿呀……” 伊尔菲亚咧嘴一笑,神秘地眨眨眼,“去,寻,宝。会给你带纪念品哦~” “赞德!喂!赞德!” 一个士兵跑过来,拖走了正在指导众人剑术的巡林骑士。 “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忙嘛!” 那人笑嘻嘻地拍他的肩,“你的小女朋友来找你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赞德看见朝自己跑来的伊尔菲亚,无语地推开他,低声警告道:“被他听见你就完蛋了!” 那人不以为然,更加用力地拍他的肩,“哎呀~懂的都懂~暗恋嘛,加油!” “滚吧。”赞德一脚踹开了他。 他简直不知道怎么跟这想象力丰富但智商堪忧的同事解释,这是他们喝了易容魔药的王子殿下。 “大~师~兄!”伊尔菲亚扑过来抱住他,“陪我去个地方嘛~” 他被喊出一身鸡皮疙瘩,又不敢像对待皮糙肉厚的同事一样对待自家小殿下。 “我哪敢说不啊,小祖宗。”他伸长脖子和他拉开一段微不足道的距离,“你长高了?” 第189章 “有这么明显吗?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问一遍。” “真——的——很——明显。”赞德抬起手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毕竟你都快两年多没长个了,明明一直在我胸口的位置……最近突然噌噌噌往上窜。” 他怀疑地看着只比自己矮一个头了的精灵,“不要乱喝奇怪的东西哦。” “真的没有!”伊尔菲亚反驳道。 他自己是没怎么注意身体上的变化,他更在意另一方面。 他摊开手,“我的法力变强了。” 学习同阶魔法的时间比以前缩短了一半不止,释放的魔法威力翻倍地增强。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魔法原典和奥术语,突然变成了母语一样简单易懂的文字,仿佛这些知识一直都在他的脑子里,他只是重新复习了一遍而已。 拉斯特和隆对他突然觉醒的天赋羡慕又嫉妒。 精灵是最早开始使用魔法的种族,后经精灵女祭司之手,魔法被传授给了别的种族。 关于魔法的源头,最早的说法是,这是前身为天使的精灵从天界带来的神迹,然而这一说法被“魔法之母”女祭司推翻,她在笔记中写道: 『魔法是对创造世界的语言——诞生之叹的模仿。通过模仿造物主的语言,来重塑催动自然能量。』 混沌纪元末,界域法则的形成让的力量远离了物质界,自然格外偏爱的种族——精灵,从那以后获得了魔法。 生来就拥有极高魔法天赋的人,被称为“界域之子”。 界域之子不止在精灵一族中出现,但各族的界域之子通常一代只会出现一个。 永生但子嗣稀少的精灵,一旦诞生出界域之子,只要本人愿意,无论是否为精灵王的血脉,都会被当做下一代王来培养。 力量似乎总是伴随着责任。 “所以说,你们这代精灵明明已经有界域之子了,”拉斯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怎么又有一个。啧,真让人不爽啊,世界对你们的偏爱……” 伊尔菲亚耸耸肩,“世界确实不公平。” “这是好事啊!”赞德由衷地说。 “是这样,”伊尔菲亚笑了笑,“但奇怪的梦也变多了……” “什么奇怪的梦?” “啊,没什么。来我家坐坐吗,聊聊我们的出游计划~” 赞德头疼地叹了口气,“分明就是干坏事前的谋划吧。” “说的是~”伊尔菲亚拉住他伸过来的手,和他一起骑上大角鹿,“既然你知道,还愿意跟来?” 赞德拍了拍大角鹿的脖子,收到主人命令的温顺坐骑迈开步子走上一条林中小道。 “反正不跟来你也会跑出去,还不如替陛下看着你,让你别乱来。” “呀~大师兄真是温柔啊~”伊尔菲亚环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哎呀这宽阔的肩膀真可靠,真让人安心,这就是年上的魅力吗~” “殿下……魔药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陛下真不该让您和那位血族元老之子做同学。” 他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别靠这么近,我今天清理了几只森林里的魔物还没洗澡。” “我不介意,汗水和鲜血也是骑士的浪漫~” “受不了你了,你再这样我就——你干嘛!” 一只不安分的手钻到他衣服里,摸到后腰。 “上次的伤好像恢复得不错,不愧是我熬了两个晚上才调出来的魔药。虽然伤疤是骑士的勋章,但做个淡泊名利的人也不错,你觉得呢?啊,你脸红了吗?转过来让我看下呗~” “伊尔菲——” “兄长。” 赞德一惊,连忙将衣服里的咸猪手抖出来,翻身下鹿,单膝跪地。 精灵没有跪地礼,这是别的种族的陋习,但赞德只是想借这个陋习逃避面前的人的目光。 他和伊尔菲亚看上去差不多大,同样耀眼的金发简单辫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清澈得像山巅之泉的眼睛。 他是精灵王的独子,也是这一代的界域之子,精灵族千年难遇的天之骄子。 “埃莱弥尔殿下。” “嗯。” 好在王子殿下的注意力没分给他多少,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就越过他走向从大角鹿上跳下来的那人。 “兄长上周去哪里了?” “去找点魔法材料。” “家里有很多,外面很危险。” “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至少多带几个护卫吧,你只带了帕洛斯,”少年不满地皱起眉,赌气似地侧开脸,“他连魔法都不会……” “是是是~”伊尔菲亚笑嘻嘻地捏住他的脸,“我亲爱的弟弟可是最最最厉害的界域之子。但我说,你怎么比ada还严格,搞得像我有两个ada一样!” 埃莱弥尔拉住他的手,一个头槌将他撞得吱哇乱叫,“是兄长太乱来了!” “啊——痛痛痛!”伊尔菲亚一手捂头一手指着赞德,“这不是还有超~可靠的大师兄吗!” 赞德冷汗直流地在心里谴责将他拖下水的罪魁祸首,将头低得快埋到地里去了。 “别多想,我好歹也是你哥哥,就算不是界域之子,保命的魔法也学得不赖。再说了……”他挤挤眼睛,“你难道对自己的防护魔法不自信?” “……什么时候发现的?” “拜托,”伊尔菲亚揉着额头,“你老哥我在你眼里除了是个出了门就会发生意外的伤残人士,还是个脑残吗?背了十层防护魔法在身上,连蚊子都不敢往我身上凑。” 做的手脚被发现,少年面不改色地道:“只是一些最基本的防护法阵,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兄长不能因为这个就掉以轻心。” “喂喂,ada怎么教你‘基本法阵’的概念的,六阶魔法也叫‘基本’吗?” 被当作下一代精灵王培养的埃莱弥尔,无论是武艺还是魔法,都由现任精灵王,他的ada亲自培养。 倒不是精灵王不愿意教伊尔菲亚,而是伊尔菲亚实在在王宫里坐不住屁股,选择跑出来接受龙和吸血鬼的荼毒。 而在他“无意”制造的多起炼药室爆炸案和厨房失火案后,精灵王终于忍无可忍地批准了他搬出来住的请求,给他划了这座和王宫用传送法阵相连的小木屋。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他掐断了弟弟对自己无穷无尽的管教。 “本来是想留做惊喜的……”他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到埃莱弥尔背后因长期使用,已经有些老旧磨损的弓身上,露出一个掺了蜜糖的笑容,“是去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亲爱的弟弟。” “生日……礼物?” 伊尔菲亚指着他背后的弓,“那把弓你还准备用多久啊?” “干什么?”少年后退一步,单手护住背后的弓,“用的很顺手,为什么要换?” “干什么?又不跟你抢,本来就是我送你的。都长这么高了,小时候的弓怎么可能用着顺手嘛。” “但是……” 他抱着手臂,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双眼像金光闪闪的宝石,“看我为你献上星辰打造的长弓,elemmir?” 【注:elemmir?,精灵语,星辰宝石】 埃莱弥尔被他眼中的光芒触动,轻哼道:“不要用你从吸血鬼那里学来的那套哄我。” “那套是用来哄姑娘的,当然不会用来哄你。我说的是真的。”他咧起嘴,“先代在梦里告诉了我,流星掉落的地方。” “先代?梦里?什么梦?” “啊……没什么,玫瑰盛开前的预兆而已。” 第189章 “老大,听说蟑螂他们搞到了一头锯齿。” “哼,怎么,你也想去?” “嘿嘿,我们都跟着您混的,您不发话哪儿敢啊。” “索亚,你就是个连惆怅森林都不敢进的胆小鬼,还敢去凑那个热闹?” “上次看见个牛头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哈哈!” “理解一下,我们乡巴佬以前没见过牛大哥。” …… 热闹的小旅馆里,佣兵们嘈杂的笑骂声从门窗漏出去,被风带到远方。 五个披着斗篷的人走进旅馆,个子最高的那人背着一副漆黑硕大的棺材,阴森又诡异,然而旅店里的佣兵对此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毕竟这里的怪人怪事太多了,少管闲事才是生存之道。 五人径直来到柜台前,要了两个房间。其中一人取下兜帽,露出碧绿的头发,橙金色的眼睛和尖长的耳朵。 他取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小哥,跟你打听点东西。” 伙计的眼神黏在金币上,撕都撕不下来,“哦,当然可以!您请问!” 他竖起四根手指,“再来四份你们店的招牌,一份清淡点,我家少爷吃不了口味太重的。” 这是希达尔城北面河畔的“跳鱼”旅店。希达尔城又名“星城”,是希达尔商贸联邦的首善之区、第一重镇,联邦议会所在地,也是塔希里亚最繁华的贸易市场,和迷失之国保持着长期良好的贸易合作关系。 早年的希达尔城只是一座小城镇,陷在多个种族的冲突之中摇摆。在迷失之国的精灵的扶持下,四大商团结束了内斗,建立了联邦,以希达尔城为中心,不断联合、吞并周边的小国,通过数百年的建设,将其打造为了今日的商贸之星希达尔城。 “跳鱼”旅店的名字,取自旅店的特色菜品——铁板跳鱼。 取河中的鲜鱼,将各种调料撒在铁盾上,鱼会在盾牌上因高温而蹦跳,自然沾上调料。 伊尔菲亚咬下一大口外焦里嫩的鱼肉,呸呸吐出鱼刺,“虽然感觉很残忍,但这味道……回来的时候给埃莱尼带一份。” 【注:eleni是elemmir?的昵称】 “我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吃不了正常食物的吸血鬼恼怒地蹦起来。 隆将差点被拉斯特拍下桌的盘子往中间挪了挪,“谁让你非要跟来。看不下去你就钻进棺材里再睡个回笼觉。” “你们两个都不应该跟来吧。呸,这鱼怎么这么多刺!” “那可是你们初代精灵王的宝藏,”隆压低声音说,“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能缺席。” “一个没有依据的梦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直觉告诉他,那个梦不可能是简单的思春期白日梦。 毕竟没有谁,这种梦的对象会是自家从未见过面活在传说里的初代王…… 但他没说的是,除了嘉德罗斯,梦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叫布伦达的魔鬼。 魔鬼在混沌纪元末就和神明一起退出了物质界,在精灵的史书上,他们的外表也被描绘为“不修边幅”的艺术家。 但他翻遍所有的藏书,都没找到“布伦达”这个名字,就像他找不到嘉德罗斯的名字一样。 魔鬼的面容虽然有些模糊,却还是能看出,他长得太在肤浅众生的审美点上了。 他不觉得自己能幻想出这样一张脸。 但为什么不是漂亮姐姐,怎么想怎么奇怪。 “那有什么,”吸血鬼说,“我认为爱有很多种,是多元的。世界这么有趣,把目光禁锢到那么狭隘的范围,不是很无聊吗。” “但这违背了自然的法则。” “你这整天都在违背贵族礼仪的法外狂徒有资格说这种话?”拉斯特翻了个白眼,没有血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几近透明。 他如鬼魅般低语:“这才是我等智慧生物的‘智慧’,血族的执念也并非弱点,而是庸俗之人不懂的‘浪漫’。” “那么,可以推出,”伊尔菲亚狡黠一笑,“你喜欢隆,还有我,‘爱是多元的’嘛~我也爱你哦,拉拉~”他矫揉造作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飞吻。 “去死吧!蛛神轰炸!” “白银之盾!” 隆端着盘子走到窗边,“拉斯特,你再不安静下来我要拉窗帘放太阳了。” “为什么你会帮着他啊!” “哦,”人形龙族的兽瞳泛着金属光泽,显得有些冷血,“因为我认同他的话。” “喵~”帽子里的黑猫钻出来,蹭了蹭他的脸。 “哟,小黑,你也认同我的话吗,那么三票比一票!” “喵呜,喵。” “知道了,我也喜欢你哦~” “……都给我去死!” “小祖宗们,安分一点,不要破坏公物。”赞德打探完消息回到房间,看着一地的狼藉,叹道:“总管大人,您就是这样看小孩的吗?” “我早就不是总管了。”悠闲地坐在一旁给伊尔菲亚剔鱼骨头的人笑道:“年轻人有点活力不是挺好的吗,打坏东西赔就好了。” 赞德坐到床上,翘起腿,“说起来,你这半点魔法都不会,也用不来剑的人……要是发生危险……” 帕洛斯贴心地说:“你优先保护少爷就好,不用管我。” 赞德切了一声,“那还用你说。” 帕洛斯偏过头躲开朝自己飞来的靠枕,坐到赞德旁边,“我有点好奇,赞德大人似乎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无辜的语气让赞德一阵恶寒。 “是总管您的错觉。” “谎言对我是无用的哦。” “……” 赞德和他对视,却无法从那双笑盈盈的眼睛里看出别的什么。 他沉声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久远到现任精灵王欧洛里安还不是王的时候,帕洛斯就是王室的大总管。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温和的微笑和秘而不宣的足迹,王国里的每一件大事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他没有丝毫法力,苍白的面容和纤瘦的身材更是弱不禁风,这样的人,身居高位,不管在什么种族都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但他有一种强大的武器——语言。 无论什么样的局,他都能用三言两语兵不血刃地破开。 希达尔城的百年乱局,就是在他的暗中诱导下分崩离析,达成了今日错综复杂却牢不可破的神奇平衡。 赞德不得不服,他并不是不会魔法,他只是只会一种无形的魔法——言灵。 那仿佛蕴含着牵动世界的力量的语言,没人能用得比他更好。 但赞德总感觉,他脸上的微笑只是面具,他口中的话语只是裹挟着糖衣的毒药。 依据只有他在战场上厮杀出的对危险的直觉。 伊尔菲亚被带回王宫的时候,只有一丁点儿大。 他是欧洛里安亲自带兵去探查笼罩北部天空的黑暗时,在废弃的遗迹中发现的。 一群高度警戒的精灵士兵找遍整座废墟,只发现了一个小孩。守着一块无名墓碑,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黑猫,不会说话,只有那双异色的眼睛,亮得像掉到地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帕洛斯在他学会说话的那一天,无视精灵王的小脾气,卸下了大总管的担子,成为了他的专属管家。 “我不明白您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误会。”帕洛斯不紧不慢地挑出几根细小的鱼刺,未戴饰品的纤细手指用起刀叉如行云流水。 “你最好证明这是我的错觉。”赞德不遑多让地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只是没办法像他一样让眼里的寒芒隐去。 打打闹闹的三个小毛头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暗中交锋。 “我是小殿下的管家,看护他成长为陛下那样的人就是我的目的。” 赞德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两人,干笑道:“那还是算了……有埃莱弥尔殿下就够了。还是打坏公物赔钱好一点。” 帕洛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倒是你,赞德大人。如果有一天需要你拼上一切来保护他,你能做到吗?” 赞德提起脚边被布裹住的剑,“不然你以为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他用剑尖指了指盘子,戏笑道:“挑刺?” “那么,请记住您的诺言,赞德大人。” 第189章 又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 “如果说太阳和月亮都是你的眼睛,那星星算什么?”嘉德罗斯问。他的面容似乎比以前更清晰了,他甚至都能看见他卷翘分明的睫毛。 他就像一个住在这具躯壳里的旁观者,听见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它们是我的呼吸,我的力量,我的灵魂。” elfia,伊尔菲亚,是希丽安给他的名字。 意为,星星的魂魄。 “大师兄……你要去哪儿?”他的眼睛还没睁开,说话时带着绵软的鼻音。 他翻了个身,扯住赞德的衣角,这才有了和现实相连的感觉。 “抱歉,吵醒你了。”赞德轻轻拉了拉衣服,没拉动。 “我要去趟惆怅森林。” “去那里干嘛?天都没亮,乌漆嘛黑的……” “白天听说那里来了群食人魔,我要去看看。要是比较棘手,就给陛下报个信。” 伊尔菲亚睡意消散,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难怪我说怎么最近耶拉草涨价了。” 惆怅森林是希达尔城外一片茂密的森林,是众多珍贵草药和魔法材料的产地,比如制作治疗药水的必备材料耶拉草。 惆怅森林离迷失之国很近,考虑到和希达尔城的伙伴关系,他们也无法对这些食人魔置之不理。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赞德想也没想地拒绝,“这些食人魔能占据惆怅之森这么久,还没被佣兵团解决,肯定不是普通的食人魔,进去打探的人都没回来。” 所有冒险者的笔记中都会这样记载:食人魔高大、凶猛、富有攻击性,但块头大,容易被击中,并且愚蠢、容易上当受骗。运气好的新手佣兵小队能在半小时内击杀一整队食人魔。 但食人魔中也偶尔会有智慧与人相当甚至远超人类的存在,他们是高度危险的生物,有的甚至能学会魔法。 “遇到危险我绝对先跑,行了吧?而且我身上还有埃莱尼和ada的魔法。” 他扑到赞德背上,“好不好嘛~大、师、兄——大师兄~” 赞德没有做多余的挣扎,他知道自己永远拒绝不了任性的小殿下。 然而,有人在他们前面动手了。 林地上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毁坏的盾牌和武器,血迹染红了草地,食人魔的尸体像零散的骨牌一样倒了一地。 赞德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心头浮现不妙的预感。 这伤口……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伊尔菲亚也蹲下观察那些尸体,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后,他眉头微皱。 法师的火焰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借助了微量的硫,大多数火系魔法的施法材料里都有琉的存在。 他闻到的是硫被点燃的气味。 他看向更深处的森林,扯下两片草叶,置于眼前、耳边,“(精灵语)萨萨菲罗·罗罗菲萨,辛达·al·月亮; 林地之风传达远方的耳语,镜湖之波映照深处的隐喻。” 【萨萨菲罗·丛林之眼】 将感官连接到草木,他看见了不可视的黑暗。 和食人魔的法师比起来,少年还没他手中的枯木法杖看着有分量。 “大师兄,”他抬头看着赞德,飞快地说:“你小师弟在里面。” 安迷修抹去嘴角的血迹,握紧手中出现裂痕的铁剑。盾牌已经碎了,他现在只凭着速度在躲避敌方的攻击。 “小朋友,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居然能单枪匹马杀掉我们那么多同胞。那些人类又不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拼死战斗?” 安迷修喘着气,没有回答,只是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 食人魔法师冷笑一声,“这么能蹦跳,我看这招你怎么躲。” 他举起手中注满鲜血的纯金酒杯,敬向四方,将血倾倒在左手上。 “(深渊语)为深渊界的塔那厘献上墓碑;替巴托界的巴特祖献上火灰……” 安迷修本能地感到危险,他趁食人魔巫师吟唱咒语的间隙里,向前冲刺,但剩下的几个食人魔举盾挡在了那个巫师身前。 “(深渊语)愿你囊内的寒铁箭永不枯竭!愿你掌中的秘银箭离弦如飞!愿你指间的精金箭破敌尽碎! 只求四臂的箭魔赐我,深渊界的死亡之黑! ” 【莫斯提马黑棘弩】 一柄巨弓在他身前浮现,四根漆黑的箭矢射出,泛着细碎的金光,从四个方向朝他射来,封锁了他的回避路线。 安迷修能感受到箭矢划破空气带来的风,他睁大双眼,眼内倒映出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影子。 淡蓝色的法师护甲张开,黑棘弩撞在防护罩上,爆发出巨大的噬光卵。 他飞扬的金发拂过他的面颊,像清凉的溪水,让伤口的灼痛都似乎消减了下去。 伊尔菲亚从口袋里掏出蛋白水晶和纸筒,眨眼间就在虚空中绘制了一串咒语,“(精灵语)你透明如照亮帷幕的阳光,你坚硬如击穿熔炉的岩浆,你无声如灰色荒野的死亡,你无形如位面巨龙的惆怅……捕捉、排气、压缩……” 与食人魔法师比起来,他念咒的速度更快,防护罩破碎的瞬间,繁复的法阵在他身前亮起。 “我以采·冯的智慧,将你释放!” 【采·冯力场飞弹】 明亮的白色飞弹轰在食人魔身上,打乱了他们的阵型,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闪现在战场中。 “异能——缭乱,曙光!”橙金色的眼倒映着剑上的寒光,无数道剑光在狭小的山洞中展开,瞬间绞碎了全部的敌人。 伊尔菲亚将安迷修摁在箱子上,灌了他一嘴治疗药水,不用他说什么,赞德已经喋喋不休十几分钟了。 “小师弟,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会一个人跑这么远!还敢单挑一大群食人魔!” 人生仿佛是个循环。 以前替正义感爆棚的小师弟操心,现在替好奇心爆破的小殿下操心。 终于有一天两人都到齐了,原本很喜欢小孩子的赞德这辈子都不想再带孩子了。 安迷修咽下像菠萝味鼻涕的治疗药水,呆滞地问出第一句话:“师兄怎么在这里?” “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吧!” 安迷修挠了挠头,“就是、就是路过嘛。” 赞德长叹一口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安迷修路过听说这里有食人魔,就不知死活来发扬骑士精神了。 他看向伊尔菲亚,“殿……嗯,伊尔,你怎么看?” “那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呗。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他扔了。” 安迷修仿佛没听见那句要把自己扔了的“密谋”,高兴地说:“谢谢你,伊尔!” 伊尔菲亚看着他闪亮的眼睛,弹了弹他的额头,“嘛,不用谢,骑士大人~” 第189章 离目的地越近,奇怪的梦越频繁。 他有种预感,自己这次来要找的,不仅仅是星星的碎片。 但是现在,有别的事在困扰着他。 “拉斯特……我要喘不过气了,你该剪指甲了。”他扒拉了一下死死勒着自己的爪子,吐槽道:“所以你一个吸血鬼为什么会怕鬼啊!” 拉斯特整个人,不,整个鬼都挂在他身上,背后的蝙蝠翅膀缩成一团挡住头,要不是他体温很低,在这岩浆横流的地底深处正好是个人形冰袋,伊尔菲亚一定会把他封回棺材里。 “都说了不是鬼!这里可是大地之心,火焰圣地!待在这种正能量满溢的地方对血族来说一点也不好受!” “那你干嘛不待在上面等我们回去……” “鬼知道你们还回不回得来啊!要是你们死在下面我不是得无聊死!” “谢谢你哦~” “隆,你在看什么?”拉斯特踹了踹蹲在地上的龙族的屁股。 “向日葵。” “哈?这么深的地下哪来的向日葵。” 隆用分割法杖切出一块石板,它的直径大约有三十厘米,表面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调,仿佛吸收了千万年前的阳光。曾经是向日葵的花盘,现在变成了一系列环状的凹槽和凸起,以一种可以称之为艺术的方式排列着,每一个小细节都被岩石完美地保存了下来。 埋藏在古老岩层中,这块向日葵化石记述着遥远的过去,诉说着漫长的等待和沉默。 伊尔菲亚眨眨眼,“看来,这里以前是一片向日葵花田啊。” 他伸出手,“送我呗~用七叶魔灵草跟你换。” “七叶魔灵草?换这东西?”绝不吃亏的龙族巫师翻来覆去确认了这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化石,狐疑地递给他,“真会做生意,你的魔药铺能开到今天真是奇迹。” 伊尔菲亚爽快地从次元袋掏出几棵魔灵草给他,晃了晃手上的化石,“换一朵这么美丽的花,怎么想都是我赚啊~” 淡漠的兽瞳对上他多情的异色眼眸,隆评价道:“无法理解。” “loki哟~珠宝的价值也是人赋予的,”他把化石举到眼前,抚摸了一下石化的花瓣,“说不定这朵向日葵曾经是某位小姐送给心上人的花,这份心意可是比任何东西都宝贵的呐!” 拉斯特噗呲笑道:“不错不错,有几分我的风采了!” 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施法刮了阵风,吹开前方山体上厚厚的灰尘,兽瞳收缩成一条锋利的线条,“你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打开这道门吧,要是这次找不到让我感兴趣的宝物,你们就死定了!” 山体中央是一扇沉重的石门,上面刻着几行古老的符文。 拉斯特背后的蝠翼扇了扇,飞到半空中观察,“这好像是……精灵语?又不太像。” “是圣精灵语。”伊尔菲亚道。 战争中,天界遣往主物质界的主要战斗单位——圣精灵,在漫长的战斗中受物质界的影响,衍生出了一种新语言,后来分化成了精灵语和木族语。 如今,还使用这种语言的只有少数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精灵了,比如希丽安那个一句话夹了十句谜语的老妖精。 “你为什么会圣精灵语?”拉斯特惊奇地问。 “希丽安让我学的。”伊尔菲亚打了个哈哈,随口推给那个腹黑老妖精。 他轻声念出了这段古文,更准确的说,这更像一首诗歌。 『我想 我该伸手留住你 于是 双臂化成了尘埃 消失在你腰间 我想 我该开口告诉你 于是 舌头变成了轻雾 只能说再见 掠过 轻拂 细吻 我像风一样死去 我想 等你知道 的那天 我会在烈火中重生』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对浪漫过敏的龙族更希望自己看到的是侏儒出的一大堆数学题。 他宁愿听上一年的侏儒冷笑话,也不想听精灵搞这些肉麻的谜语。 “虽然写的是让人感动啦……”拉斯特也叹了口气,“但完全没说怎么才能打开这扇门嘛。” “那就试试斩开它!”赞德提起重剑。 然而铺天盖地的剑光消散后,石门纹丝不动,倒是几人落了一身的灰尘,除了被帕洛斯抱在怀里的伊尔菲亚。 “倒数第二行,那几个字怎么隔了那么远,感觉有点奇怪,是不是少了什么?”帕洛斯抬起替伊尔菲亚挡灰的手,甩了甩袖子,指着文字出声提醒。 他这么一说,几人才发现倒数第二行的诗句中间似乎空了一截。 “欸~不愧是大总管呢!” “我只是小主人的管家而已。”帕洛斯微笑道。 隆没眼色地打断了他们的主仆情深,“所以说是要知道缺了的部分吗?” 『我想 等你知道 的那天』 知道什么呢? 他想起那株向日葵。 难道和向日葵有关? “小主人,我爱你。” “啊、啊?”伊尔菲亚被帕洛斯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踩到了赞德的脚。 赞德怪叫一声,却不像是被踩的,“帕洛斯!你在说什么胡话?” 帕洛斯被他俩见鬼的表情逗笑,“哈哈哈,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地底显得无比温柔,却又似乎盛着细碎的哀伤,“向日葵的花语,是没能说出口的爱啊。” 向阳而生的花,炽热的、灿烂的、沉默的。 伊尔菲亚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触动,再看时,帕洛斯又换上了那种完美的微笑。 “试试吧?用圣精灵语重新念一次。” “哦,哦……”伊尔菲亚又看了他几眼,才抬头看向门上的文字。 “(圣精灵语)我想,我该伸手留住你,于是,双臂化成了尘埃,消失在你腰间。我想,我该开口告诉你,于是,舌头变成了轻雾,只能说再见。掠过、轻拂、细吻,我像风一样死去……我想……我想,等你知道『我爱你』的那天,我会在烈火中重生。” 咚、咚、咚—— 像是大地的心跳,千年之后再被唤醒。 门开了。 不知是谁率先打破沉默,倒吸了一口气。 “难以置信……” “不可思议……” 隆和拉斯特对视一眼,看向同样愣住的伊尔菲亚。 伊尔菲亚心中骇然,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而来,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那个只有世界知道的名字。 “嘉德罗斯?” 第189章 门后的石台上躺的人不是画中的初代精灵王又是谁。 他双目紧闭,不知在这里沉睡了多久。然而就一个侧影,也比画像里更惊为天人。 “难道说这里是你们初代王的陵墓?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史书记载他早就死了。”拉斯特奇怪地说。 隆说:“是『熔铸』,不是死亡,只是失去了力量而已。神的本质是‘信念’,只要信念不消散,就有重生的可能。” “但他现在这样跟死了也没区别吧。”拉斯特毫无敬畏之心地飞到金发少年上方,将耳朵贴到他胸口,“嗯,有一点点心跳,但太微弱了。” “这不会就是你梦见的宝物吧,伊尔。”这可不是隆想找的。 伊尔菲亚走到高台前,指着守护在一旁的神像,“是这个。” 隆观察了一会儿,好奇道:“这是什么鸟?我怎么没在书上见过。” 那鸟的头部和巨龙有些相像,但长着三根角,又有些像羽蛇。 “管它是什么,反正我只要这个。”伊尔菲亚将它的左眼从眼眶里抠下来,居然是一颗光华流转的银色宝石,神像隐藏在阴影里,众人都没看见它眼睛里有宝石。 “诶呀?右眼果然是空的。”他摸索了一会儿,收回手。 “这是什么?” “回去再说,先离开这里。”伊尔菲亚将宝石收到次元袋里。 梦境终止在他找到宝石的一幕,后面是黑色的迷雾,让他有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异变发生,黑雾从四面八方涌出,化作了张牙舞爪的魔物。 赞德和安迷修立刻举剑退到伊尔菲亚两边。 “小心一点,这些魔物能出现在大地之心,不是好对付的小喽啰。”隆沉声说。 “你有没有告诉过别的人我们要来这里?”拉斯特问。 这时机选的也太巧了! 但现在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 “这些魔物能再生,我杀不死他们。”那些黑暗生物在骑士的刀光下粉碎,又以更快的速度重组。 “大师兄,你先退回来。” 右手黑曜石碎块、左手琉璃碎块。 “(精灵语)狼谷铸魔弹,魔弹屠魔狼,取撒米耶之力,夺卡斯巴之魂。此为七分之一!亦是消灭恶魔的隐者之击!” 【文克魔弹手】 轰轰轰—— 七只姿势各异的淡蓝色能量手浮现,炸碎了最近的一只恶魔。 “光明能量有效果!”伊尔菲亚掏出一块晶体扔给隆,“隆!” 隆接住晶体,眼里金光绽放,一手摊开举过头顶,一手指地画出法阵,“(龙语)吾不以湖映天之泪,吾不以月分地之类!雪染山间白骨堆,火燃海底棺墓灰!” 【森达洛尔·金焰却魔】 白金色的龙炎从粉碎的晶体中喷涌而出,铺成火海,接触到龙炎的魔物瞬间被焚成虚无。 伊尔菲亚拍了拍隆的肩,“干得不错啊!帅呆了!” 隆喘了几口气,没好气地说:“你也会的魔法干嘛让我来,累死了……” “咿~就是觉得这个魔法的咒语用龙语念出来更帅嘛~” 拉斯特飘在石台上玩嘉德罗斯的头发,“交给你们咯~” “还没结束。”伊尔菲亚看着源源不断的黑雾,皱眉问:“你还有白金晶吗?” “有我也不用了。”隆黑着脸说,“白金晶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个法术太耗法力了,万一没完没了怎么办?” 伊尔菲亚算了一下他和隆剩的法术位和法力,最多只能再应付一波魔物。虽然还有传送门,但能直接传送到地面上的远距传送门他们还不会。何况这些魔物连大地之心最中心的区域,光明能量如此充沛的地方都能潜入,出去只会更难对付。 如果说有谁能解决这些魔物,带他们逃出去,只有…… 他看向身后。 “看我干嘛?”拉斯特问,“我又用不了光明魔法。” “不是你。”伊尔菲亚快步走到石台前,一巴掌将他拍开,俯身注视沉睡的嘉德罗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是初代王,曾经征战八方的战神,再怎么说也比他们几个强吧! 但是要怎么唤醒他…… “喂,伊尔菲亚,你在搞什么!要看等解决这些乌漆嘛黑的东西你把他背回去慢慢看不行吗!”隆放了个魔闪弓,转头骂道:“该死的我一个人怎么顶得住!” “拜托了,loki!”他扑通一声趴到石台上,双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祖先快显灵!初代啊初代,别睡了,你的后辈都要被魔物吃掉了!” 拉斯特嘴角抽搐地看着他拜天拜地,在自家初代王的“遗体”上动手动脚。 “你这样真的能唤醒他吗……他醒了一定会先解决你这个色狼……” 隆恼火地骂道:“我真想现在就用火球术解决你!” “啊!”伊尔菲亚眼睛一亮,“火球术!” 他抬头对拉斯特说:“拉拉,你对我放个火球术吧!” “你想自杀直接抹脖子不行吗……” “不是啊!”他抓了抓头发,“我会在烈火中重生,是烈火!” 拉斯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烧死了我可不负责哦~” “和初代一起变成骨灰也算光荣的死法啦!” 拉斯特从次元袋里掏出硫磺碎块和火蝙蝠粪便,开始结印,“(精灵语)阿拉德扎,弥勒雷莎,佳撒特加,马哈·巴修拉,还有至高的,锡安塔!彼者众灵湮灭于它,死者之月,燃起狂躁的热砂;罪人的血,绽放愤怒的火花!” 【佚名·火球术】 巨大的火球降落到石台上,埃莱弥尔在他身上施加的防护魔法即刻生效,淡蓝的防护罩笼罩着他,将烈焰隔绝在外。 他焦急地盯着嘉德罗斯的脸,然而后者连根睫毛都没动一下,依旧在熊熊火焰中闭着眼,心脏缓慢地跳动,仿佛要睡到世界毁灭的那天。火焰像乖顺的宠物在他的发丝上跳跃,却无法让他醒来。 怎么会没用?到底缺了什么? 『等你知道我爱你的那天,我会在烈火中重生』 但是要怎么让那个人知道啊!那个人又是谁啊! 为什么精灵的史书里都不记载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和他一起熔铸的那个深渊领主……但他现在去哪儿找个魔鬼来啊!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伊尔菲亚豁出去般抱着嘉德罗斯的脸一通乱亲,用视死如归的语气大喊道:“我知道你爱我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救命啊!” 隆抢过安迷修的剑,被帕洛斯拦住。 “别挡路,我要砍死他!” 哐镗—— 手中的剑掉到地上,隆惊愕地看着他...他背后的那个人。 “尔等杂碎——” 璀璨耀眼的金眸在火海中睁开,眼中是举世无双的傲气。 他抬手一握,比却魔金焰更霸道的火焰呼啸着奔袭而出,大地之心各个角落的黑暗顷刻间被荡平扫净。 “也敢动他。” ————————————————— 75章发错到第三卷了……之后将错就错直接在第三卷更(也就是最下面的章),更完了再调整顺序了……(想紫砂,怎么总是发错。) 第189章 最近在补番,突然想写单元剧了,虽然前面还有很大一个坑……但我还是写了!因为想写!!(大喊!x) 最近太多事了超累换换心情(大雾) 这一部分是赛后part(分卷),时间线是干掉神使大赛结束之后,具体怎么干掉的略过一万字不是重点我也不会写战斗(x)分为大大小小的单元剧,大概就是一个一个的小故事,每个单元篇幅不定,出场人物不定,但一定会尽量让大家挨个出场的~ 比如这个单元的名字我觉得很明显了嘻嘻,剧情部分致敬鲁邦三世part5 —————————————————— —————————————————— 叮铃——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个子更高的那人看上去年龄在三十上下,有一头垂到肩上的浓密棕发,长而卷曲,多根小辫子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饰品,还有骨头和牙齿。他穿着一件有点旧的白衬衫,套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裤子也是棕色的,松松垮垮,配上一双皮质长筒靴。他的眼睛充满了锐利和狡黠,但被他用轻浮和多情调成了一种蜜糖一样诱人的颜色。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看上去要年轻一点,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和一条黑色牛仔裤,黑色的短发用头巾包住,露出锋利英气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嘴唇的弧度彰显了他的坏心情。 柜台前的小姐没被他这副臭脸吓到,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招呼道:“两位早上好,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yes mydy,”棕发男人牵起她的手,十分绅士地落下一吻,甜言蜜语不要钱地抖出来:“丽兹小姐,早上的空气都因为你变得更清新了,你不知道我这一周过得都快窒息了,真想在地板上钻个洞把通风口连下来。” “您要真这样干了,房东太太会用拐杖追杀您到另一个星系的。” 薄薄的卡片在他指尖舞动得像魔术师手中的纸牌,他在收银台上刷完卡,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地说:“啧啧啧,你瞧这大清早的……” 伊丽莎白端上两盘鸡蛋甜饼,淋上金黄色的蜂蜜,微笑着和他拉开距离,“布莱克先生那么温柔的人,您一定是做了什么惹到他了。” 男人一个扭腰躲开身后踢来的长腿,惊人地没有将盘子掉到地上,还不忘对他眨眼,“亲爱的,丽兹上一秒还说你温柔。” “去死。” “you know you love me” 伊丽莎白再次默默感叹布莱克先生真是个温柔的人。如果自己男朋友是这德行,她早就用火箭筒让他人间蒸发了。 两人自然是喝了易容魔药的伊兰迪尔和雷狮。 一周前,他们干了票大的,抢到了星际财团头上。结果钱被帕洛斯卷走了,还被一溜的星舰追击,两人不得不改头换面到这个偏远行星上的小公寓避避风头。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不归神管,不归骑士管,也不归icpo管。虽然发展落后了点,但基础设施齐全,风景优美,还有大海,所有的基地中,伊兰迪尔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注:icpo,interster criminal police organization,星际刑事警察组织】 然后可怜的船长就被甩了一周的脸色。 “don''t worry,船长会捞更多的钱回来。”他笑得比鸡蛋甜饼上的蜂蜜还甜。 雷狮看上去想把盘子整个扣到他的脑门上,让他脸上的五分甜加倍成标准糖,“你他妈和帕洛斯玩什么信任游戏别把我卷进来,滚出我的视线,爱怎么玩随便你们!” 他可不信伊兰迪尔看不出帕洛斯那低级的鬼点子,简直就差把“我要背叛你”写在脑门上了。 然而这能在星际财团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瞒天过海的混球连装瞎都懒得装,就那么随随便便让帕洛斯把战果给顺走了,小骗子还礼尚往来送来了足以挑起一场星球大战的追兵。 但说真的,这不能全怪帕洛斯。 伊兰迪尔那天去帮他偷他想要的戒指,性感小男孩选的接头地点实在太过考验船长的方向感,这不是在大海上,罗盘不管用,黑色地带也没美女姐姐的语音导航,佩利的脑回路有多直,那些巷子就有多绕。 然而佩利有鼻子可以识路,可怜的船长七拐八拐一百年在某股神秘力量的驱使下拐到了一个脱衣舞俱乐部。 一箱朗姆干完,他直接扒下指头上的戒指扔给了台上的大胸姐姐,然后一觉睡到了俱乐部换了个星系跳脱衣舞。 在“看脱衣舞被十个军团的星舰追杀”(这里面一定有来自圣空星的星舰)和“玩信任游戏被一个军团的星舰追杀并被雷狮甩脸色”之间选择哪个,当然不用说。 何况如果选前者,雷狮甩给他的不止是脸色,还有一发羚角号的离子炮。 “you know,”伊兰迪尔甜蜜地眨眨眼,“调皮的小男孩总要有人让着的,不要计较这种小事。” 他条件反射地连人带凳子一蹦,躲开朝自己裆部踢来的一脚,翘起手指谴责道:“love,船长得提醒你,这是我们的公共财产,损失了也要算你的份的。” 白瓷盘一路火花带闪电朝他头上飞来,被他笑嘻嘻地接住。 “船长向你保证,我已经有了下一步计划了!” 伊丽莎白贴心地到后厨去洗碗了。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板子,跳转到一个网站,网页背景是神秘的紫色,加载标识是演奏中的小提琴,乐章结束,一个名为【night traveller(夜游者)】的网页出现在平板上。 “这是最近道上人都在用的交易场所,”他滑动网页,“所有你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交易。” 看着从他指尖掠过的各种武器、毒品和被当作商品的生物,雷狮眯起的紫眸中溅起一朵电花。 “这个网站使用的是加密的数字货币,很难被溯源,背后也有大人物,icpo有这本事也没那个胆量动他们。” 伊兰迪尔咧嘴一笑,挑挑眉,“为民除害的机会只能落到我们这些害虫手里了,自相残杀也是海盗的传统。” “七三分。” “没问题哟~船长享受的只是这个过程。” “如果你指的是玩信任游戏被星舰追着跑……” “哎呀,怎么老提这件事,都一周了,i promise,没有下次了。” 雷狮懒得追究他那一副死不悔改的无赖样,他说自己享受的是过程,而他放着好好的皇位不要跑来当海盗,又何尝不是一样的目的。 伊丽莎白没说错,“温柔慈善”的海盗小少爷从来没拒绝过他。 几天后,卡米尔和戮人查到了网站背后的组织。 “大哥,帕洛斯的藏身地点也找到了。”卡米尔在视频通话的最后提醒道。 “不用管他了,”雷狮不在意地喝了口啤酒,“那边才是更重要的目标。” “我可以替您解决他。” 雷狮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察地朝厨房瞥了一眼,海盗在那里炖土豆牛肉,他看见他正在往锅里倒朗姆,眉头不禁抽了抽。 “是因为伊兰吗?” 他放下毫无遮挡作用的酒罐,无奈地抱怨道:“话说太明白不是聪明人干的事,卡米尔,你以前不这样。” 卡米尔提了提围巾挡住嘴角的笑意,“大哥开心就好。” 一个红色的头突然挤了进来。 “伊兰迪尔呢?你们偷个东西要那么久?不如求本大爷出马……” 随后是另外几个颜色的头。 “伊兰,在下听说你们又……” 雷狮捏扁空掉的啤酒瓶,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安迷修,你看不惯就加入icpo正大光明来抓我们,别整天跟个老妈子一样……喂?安迷修?你哑巴了?” 派厄斯凭着力气又挤了进来,大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嘴里嚷嚷着不知道啥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巨齿鲨电影。 他估摸着是这个对现代科技过敏的老年人误把麦克风关了,但他大概能看懂他的唇语。 他朝厨房喊道:“伊兰迪尔!空巢老人需要你的关爱!” 赞德和安迷修使劲拉住派厄斯,防止他一拳把屏幕捶碎。 碎屏保险公司已经把他们拉进黑名单了。当然,名单里躺的是还没出生的史密斯先生的名字。 伊兰迪尔下完土豆,在那充满娘娘腔气息的粉色小格子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听不见你说话,亲爱的,你是不是把话筒关掉了。” 派厄斯扒拉下眼镜,虚起眼睛不知道点了个什么按钮,屏幕pia叽一下黑掉了。 伊兰迪尔用手指戳着下巴,对旁边的雷狮道:“i have to say...他让我想起了我的奶奶。” “你说什么?!”音画突然恢复,派厄斯的大嗓门破屏而出。 “哈哈哈哈哈——”他干声大笑,“just kidding,亲爱的,精灵族没有老花眼的奶奶。” “伊兰——” 听见正义骑士幽怨的声音,他立刻坐直敬了个礼,标准得连icpo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我们这次是师出有名。” 赞德搭上小师弟的肩,“你们啥时候回来?我要那个新机型的摩托。” 伊兰迪尔送了个飞吻,“no problem~” 赞德笑了笑,正色道:“你这次需要我们帮忙吗?毕竟你要去的是……” “只有一个小忙。” 伊兰迪尔竖起手指,笑嘻嘻地说:“不要让小玫瑰知道我去哪儿了,我不希望这次追我的星舰里有来自圣空星的,不然船长会自投罗——不是,被逮捕归案的。” “那我可不好说,”赞德摊开手,“毕竟那两个人的梁子在出生前就结下了。” “horrible,”伊兰迪尔打了个哆嗦,“这叫什么?玫瑰战争?啊~红白玫瑰之争。” “如果你是这个想法的话,”赞德微笑道:“我保证星舰里没有圣空星的,但明天你门口的icpo警察里一定有我。” “sorry love,你知道的,我对小孩没兴趣,小提琴也太高雅,海盗欣赏不来这个,不过我可以先在小孩开发的网站上给你买一双配摩托的高跟靴回去~” 第189章 “既然偷的是虚拟的东西,让那小孩入侵进去不就行了。” “没这么简单啦,亲爱的,”伊兰迪尔靠在车门上,看着远处如匍匐的巨兽一般的实验室,“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财宝,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只是潜入到大门口,没有钥匙也白搭,这里可没有动物保护协会。” 更何况世界变得完善后,神明想要参与游戏,也需要遵守严格的规则。 “就是要有挑战才有乐趣嘛。” “那这个玩意的钥匙在哪儿?” “当然在制造宝箱的人手上。” 超能研究所顶尖科技的结晶,那朵老蘑菇的亲亲“儿子”,【夜游者】的设计者和开发者——奈特洛斯(nightrose)。 两人缓慢开车到门口,伊兰迪尔取下胸口挂着的墨镜戴上,用他在船上发号施令时的语气道:“gentlemen,take a walk!” 镜框上的小灯亮了亮,一个成熟妩媚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ah~captain elendil,what can i do for you?(啊~伊兰迪尔船长,我能为你做什么?)』 雷狮被这骚断腿的声音膈应得皱紧了眉头。 “my dear sweet~ sweet~ trinity(崔妮蒂),帮我用管理员身份入侵。” 『aye~log in as administor.(以管理员身份登录)』 『password cracked sessfully.(密码破解成功)』 他朝通行处的电子眼挥了挥手,从容地驶向钥匙所在地。 “喂,这不是去数据中心的路吧。”副驾上的雷狮提醒道。 “当然不是~钥匙又不在那里。” 空旷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乐器,各式各样的小提琴更是占领了一整面墙,令人叹为观止。 “哎呀,我的好少爷,你就出出门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长得像蓝色大蘑菇头的硅基生物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呼吸系统不是你的得意之作吗,毒气对我来说也是新鲜空气,没事少来烦我。”少年调试着手里的琴弦,头也不抬地赶人。 超能研究所所长n顾琴房失败,灰溜溜地离开房间。不过他也没想过能把人劝出门,他只是闲的没事来刷刷脸……只要之后的星际科技博览会上能让他去长长超能研究所的威风就够了。 调试好琴弦,奈特洛斯架起小提琴,手指轻盈地在指板上跳跃,演奏了一曲《月光》。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空气中跳舞,与少年的身影和谐共鸣。 期间,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充耳未闻,继续着独奏。 “都说了,”一章结束,他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有些烦躁地抬头,“少来烦……雷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雷德一边鼓掌一边走来,张开双臂抱住他,声情并茂地道:“啊!奈奈,这么久不见真是想死你了!我亲爱的弟弟!你的演奏还是那么触动人心!” 奈特洛斯脸上的错愕逐渐消失,眼中寒芒一闪,下一刻—— 嘭!嘭嘭嘭! 雷德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地躲过几发子弹,大呼小叫道:“这是干什么!谋杀亲哥啊!” “第一,”奈特洛斯再次扣下扳机,语气慵懒中透着冰冷,“我们不是亲兄弟,第二——” 他抬起机枪,纤瘦的身体居然没被后坐力掀出去,“你演得很像,气味、走姿、语气、表情……一模一样,但是,我们从不以兄弟相称。hello,paganini.(帕格尼尼)” 『hello,nightrose』 “解析入侵者资料。” 被枪声吸引来的守卫机器人鱼贯而入,被雷狮电得劈里啪啦故障了一片,他冲蹿到门外的伊兰迪尔骂道:“你他妈在里面搞什么?” “一点小意外,马上解决!”他眨眨眼,飞快地凑过来亲了亲他,又窜了回去。 他高举双手喊道:“停停停!停火!” 两个外部脑已经在为船长的霉运奏乐狂嗨了。 巴尼:“别担心,他好像不太会用枪,居然一发都没打中。哦,我不是说希望你中弹。” 雅戈:“这个型号的小机枪只有三百发子弹,他没子弹了。what a pity!” “别大意,水手们。” 奈特洛斯飞速扫描着ai发送给他的资料,冷静地看着“雷德”重新靠近自己。 “伊兰迪尔。” “呀,你知道我。” “不知是否为真名,仅为最后一届凹凸大赛登记姓名。种族不详,年龄不详,家庭成员不详,赛后以星际海盗身份活跃在宇宙间,多次和雷狮海盗团合作,被各方势力盯上的知名人物,行踪成谜,实力深不可测。” “原来船长的履历这么光鲜亮丽吗?”他笑嘻嘻地晃了晃头,红色的马尾在脑后晃悠。 “你的目标是什么?就在那里停下,不要再接近。” 伊兰迪尔扯掉脸上用来伪装的眼罩,轻佻地眨眨眼,“是你哟。” 奈特洛斯不为所动,“在大赛中和多个参赛者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什么?你们的资料库连这种东西都有吗?这是怎么获取的?二十四小时监视?不会连船长洗澡的照片都被偷拍了吧?” 他臭屁地扭了扭腰,“我身材怎么样?” 奈特洛斯瞥了眼资料卡上的身高体重体脂率和三围等数据,严谨中肯地评价道:“以最相似的种族的评判标准来看,挺不错。” “哟,多谢夸奖。” “不要再靠近,我警告过了。” 伊兰迪尔卸除伪装,自信地伸出手,眼中笑意不减,“想要采摘玫瑰,怎么能惧怕玫瑰的刺呢?” 奈特洛斯眉头一皱,扔掉手中的枪。 “嗯?怎么不开枪了?难道说你被船长的脸迷住了?” “没有子弹了。” 他掀起短裤,拔出绑在大腿上的手枪,指着他,“我数十秒,你还可以离开。” 伊兰迪尔慢悠悠地将他的枪口从脸上移到自己的心口,“爆头会给你留下不美好的回忆的,夜莺的心头血浇灌出的玫瑰才是最美的。” 奈特洛斯沉默地和他对视,超能研究所最精密的系统却无法解析出他身上那股神秘惑人的气质。 喀哒—— “啊好狠的心!你居然真的——开枪了!我心碎了……比中弹了还痛!” 奈特洛斯略显意外地看着演技浮夸的海盗,沉声道:“帕格尼尼,调取五分钟前的监控。” 从录像里,他看到海盗在抱住他的时候将手伸到他裤腿下,偷走了枪里的子弹。 还摸了一把他的大腿。 “船长必须承认,那老蘑菇有两把刷子,”他用手指抵着下巴,咧嘴一笑,“仿品的做工居然不比正品差。”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着说出这些话吗?” “因为……”伊兰迪尔翘起手指,“正品不在这里?” 不然会死的。 奈特洛斯将手枪插回腿上,“因为我没有维德擅长用枪。” “但我的武器也不是枪。” 伊兰迪尔瞳孔一缩,被直觉牵扯着后退一步,看着自己被割断的一片衣角,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资料库里有没有说哪里能给船长的兄弟也买一份保险?” “伊兰迪尔!”另一个差点给他的兄弟造成伤害的小少爷喊道:“你他妈还在玩什么!” “亲爱的,你再撑五分钟,我还有一件小事!” 他指着奈特洛斯手里和骑士的刀一样锋利的小提琴琴弓,摇头瘪嘴道:“被这样使用,它会哭泣的哦。” 他轻盈地躲过琴弓的斩击,飞身从墙上取下一架琴,一边躲闪一边拉了起来。 听着那熟悉的曲调,奈特洛斯的攻击逐渐停下。 外面是枪烟炮雨,里面是柔和琴声。音调缓缓起伏,仿佛能让人看见笼罩大地的朦胧月光,微风中摇动的树枝,和浮光跃金的湖面。 从琴声里淌出的月光仿佛都汇到了海盗睁开的左眼里。 “那么,希望你能喜欢不速之客留下的 moonlight,nightrose. ” 他行了个海盗礼,甜蜜地眨眨眼,“goodbye~” “慢着。”奈特洛斯叫住了他,“我们做个交易吧。” “parley?i love it!”海盗笑容满面地朝门外喊道:“亲爱的,再给我一分钟!” “去死吧!!” “我删除你们的入侵历史,没人会知道你们来过。我告诉你 night traveller 的暗道。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哦~”伊兰迪尔搓了搓手,“很诱人的条件,那么我要给你什么呢?男孩。” “把我偷走。” “……啊?” 伊兰迪尔讪笑道:“猫狗可以一起养,花不能一起养。我家里已经有一朵霸王花了,这个……” 会发展成星球大战的。 “别误会,等我的目的达到,我自然会离开。” “船长可以拒绝这次 parley 吗?” “可以。不过我会把监控录像和我们的对话录音发出去。” “随你便好啦~” “发到圣空星。” “deal!” 第189章 “必须给我把少爷找回来!你们这些没用的失败品!!” 超能研究所所长手舞足蹈地在屏幕前大喊大叫,打碎了一地的试管,气得像个刚从油锅里滚出来的炸蘑菇,仿佛刚和某背带裤水管工人大战了一千个回合,不幸败北被抢走了子孙万代。 “可、可是,所长大人,少爷身上的定位器被对方破坏了,我们实在是……”研究员吞了吞口水,坚强地补完后文:“无法锁定少爷的位置……” “怎么可能!!那可是本所最高端的型号!就算是圣空星禁忌实验室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破解!你是想说有人掌握了比本所还先进的科技吗?!” “这我哪儿敢……只是,除非少爷已经……” “闭嘴闭嘴闭嘴!找不回来少爷,你们都得给我被回收!!” 他颤巍巍地拿起最后一根试管,试图喝一口电气白兰平复一下波涛汹涌的内心,试管刚送到嘴边上—— “所、所长、所长大人!”数据中心的维护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扑通一声拜了个早年。 “又怎么了!” “夜、夜游者……我们的网站……钱全被人偷走了!那可是我们三年的研究经费……” 他哆哆嗦嗦地举起平板,发光的屏幕上飘扬着一面黑色海盗旗。 交叉成十字的枪和剑中央,是一具头生三角,凌空展翼,口衔蔷薇的鸟骨。 一周前,这面海盗旗飞舞在星际财团名下的金库大屏幕上时,他还公开嘲笑那自称宇宙最严密的银行安保系统连给超能研究所看茅房的资格都不够。 “要是他敢来老夫的地盘,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嚣张的笑声还余音绕梁,回旋镖就跳跃五十个虫洞扎到了他头上。 充满戏谑的声音从平板里传出:『宇宙最伟大的海盗王接受你的战书,亲爱的所长。夜玫瑰的托养费我收下了。elen~dil~』 “伊、伊……该死的海盗!!” 试管大军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所长大人!” 硅基蘑菇感觉自己的灵魂变成气态二氧化硅升天了。 抢救中的老蘑菇打死也想不到这场惊天动地史无前例的绑架案是他的家里蹲亲亲好儿子一手策划。对方的所有兵力只有两个人,所谓超越研究所的科技也不过是一个入门不久的黑客开发的人工智能和一辆黄黄的小菲亚特。 这是船长行走江湖多年,绑架来的最配合的人质。 主动帮助绑匪干扰自家守卫,删除入侵痕迹,隐藏撤离路线,考虑到了一百零八种可行的方案,计算分析每种方案的优劣,综合得出了最佳逃跑路线。 虽然高尚的革命派雷狮船长坚持用“凯旋”这个词,继承海盗正统的保守派伊兰迪尔船长还是觉得“逃跑”更能体现专业素养和行业精神。 “真是太慷慨了!小奈奈~”伊兰迪尔看着还没出生的史密斯先生账户里飞速增长的数字,发出幸福的感叹,“考虑和船长合伙创办一个人质道德培训班吗?一定会有很多慷慨的绅士掏腰包投资我们。” 少年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灵地跃动,不恋旧情地拆除破坏自己当初花费大量精力搭建的防卫系统。 “为什么留名?你不怕被追杀吗?超能研究所可是宇宙最大的军火商,而且你才刚招惹上星际财团。” “玩信任游戏和你追我逃游戏可是海盗的浪漫~” “伊兰迪尔,”电光缭绕的紫眸从后视镜里瞪过来,“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家伙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走?” 还有那个恶心的称呼是什么鬼东西。 当事人倒是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意见,淡定地吸了口冰可乐,将拆下来的定位器随手丢到窗外,被后来的车辆碾碎。 可怜的所长在昏迷中又失去了价值两艘星舰的新型定位器。 “我能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呵,我怎么没听说过兴趣高雅的超能研究所少爷还有八卦的爱好。”雷狮嘲讽道。 “因为我分析不出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超能研究所和雷王星似乎没有直接矛盾,还有军火贸易合约。就算以海盗的身份来看,根据大数据分析,我对你们来说也算‘优秀人质’。我们俩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有得罪过你吗?” “哼。” “太长了,男孩,”海盗尽展黑洞般的驾驶素质,一手开车,一手从次元袋里掏出一瓶朗姆,灌了一口,笑眯眯地问:“你的巴啦啦资料库怎么说?” “它叫帕格尼尼。顺便,开车不建议喝酒。” “long~ long plicated words(又长又臭x),船长只能听到一大堆‘~~bla~’” 他顶着少年犀利的视线连灌几大口,无赖一笑,低沉轻佻的弹舌音和他的眉毛一样骚动不安,“pirates 不遵守交通法规,我们只认法典。” 奈特洛斯瞟了他一眼,“hello,paganini. 计算信息可信度:伊兰迪尔和雷狮是敌人。” 尖角一侧的小灯亮了亮,『根据历史资料分析,该信息可信度为33.8%』 “计算信息可信度:伊兰迪尔是雷狮的手下。” 『该条信息可信度为22.7%』 “伊兰迪尔是雷狮的同伴。” 『可信度61.2%』 奈特洛斯看着海盗脸上越来越神的微笑,和后视镜中雷狮轻蔑的表情,思索了一小会儿。 “伊兰迪尔是雷狮喜欢的人。” 全宇宙最先进的人工智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海盗魔性的笑声一路飘出车窗。 “切!”雷狮有些嫌弃地呲牙,“愚蠢。” 帕格尼尼小提琴般优雅悦耳的声音响起:『根据后验更新的计算,该信息可信度94.6%。根据分析,目标对您的敌意大概率来自于“吃醋”这一心理活动,是否需要我为您详细解释“吃醋”的含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船长直接笑趴到了方向盘上。 奈特洛斯对后视镜中威胁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问帕格尼尼:“如果分析对了,他为什么会否认?” 『根据文本大数据情绪分析结果,“愚蠢”并非是否认我的分析,而是因为“傲娇”,是否需要我为您详细解释“傲娇”的含义?』 “……让这个人工智障闭嘴!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确实不够准,”伊兰迪尔嬉皮笑脸地说:“明明应该是1000% one thousand percent 嘛!but,船长和亲爱的布伦达的关系,不是任何程序能计算得出的哦。” 后座上的温柔慈善小少爷没有评价,只是打开车窗把冷风放进来,让藏在头发里的耳朵降降温。 “这个世界不存在无法掌握的科技,也不存在无法用理论和公式解释的东西。” “哦呀呀,了不起的发言~” “不是我说的。是制造我的人说的。” 窗外不断闪过的霓虹灯照在少年身上,除了头上两个天线宝宝的装饰,他看上去和普通的少年别无二致,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是那朵老蘑菇一贯的作风。” 幼稚家长不仅存在在大赛里,还在大赛外。船长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体质,为什么总能招来误入歧途的男孩,而不是误入歧途的漂亮姐姐。 他已经被迫有了充足的拯救失足男孩的经验。 “那你知道阻止科技进步的是什么吗?不是无知,而是傲慢。所有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不喜欢无法预测的东西,那是噪音。” “但要能精准预测,又怎么会有惊喜呢,男孩,这就是船长不发战书,不请自来的原因,surprise~” 其实是他怕老蘑菇给自己准备弹药大礼包。 可惜男孩似乎并不惊喜,倒是可怜的所长受到了惊吓。 第189章 “但我目前还没遇到过超出计算之外的事。” “哦~是吗?智者有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伊兰迪尔将空掉的酒瓶放到一边,一个盘子打到底,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毫无准备的瘦弱少年被整个甩到了他怀里。 “wow~be careful”海盗大惊小怪地吹了声口哨,欠揍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警察叔叔说要系好安全带,尤其是坐海盗船的时候。” 奈特洛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起来坐回副驾上,“根据计算,刚才那个弯道不需要——” 刺啦——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几道痕迹,这次是伊兰迪尔歪到了他身上。 “哎呀呀,好大一块石头!” 奈特洛斯抽出手臂,推开压在胸口的脑袋,“帕格尼尼,调取车载录——” 刷啦—— 刚推开的后脑勺直接凑到了他脸上,洗发水的幽香混着朗姆的酒味钻进高科技嗅觉系统。 “如果副驾是个成熟姐姐该多...forget what i said,sorry~” 滴—— “船长知道自己很可靠,但大马路上你也别老靠过来嘛男孩,真让人难为情~” “明明是——” 一个该死的大拐弯再次打断了他的控诉。 小菲亚特用妖娆的姿势一扭一跳地在车流中穿梭,一路跑一路激起文明群众的千层骂声,和两个外部脑的大吵大闹。 “perfect!我喜欢和小美人贴,但他太瘦了,硌得我脑仁疼,我需要喝...shit!why is the rum always gone?” “凭什么你在右边!captain,i really have to protest!” 奈特洛斯长期宅在房间里,接触过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改造人就是硅基生物,这是他第一次和真正的非人造碳基生物发生肢体接触。 几乎所有碳基生命都是比较脆弱的生命体,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一个高频波段就能让他们分解,相较之下,硅基生物能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 碳基生物的生存需要依靠水、空气和食物等,而硅基生物不需要这些基本条件,它们的生命活动基于电子的运动和处理。 硅基生物的身体像晶体一样坚硬,碳基生物则十分柔软,他们有更复杂的生理特征…… 以上种种,都是他的资料库中早就存在的理论知识。 “理论”和“感受”是不同的,但他一向不屑于获取“感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外界接触就成为了不必要的活动。 可他没想到“感受”和“理论”的差异如此巨大。 不是坚硬的晶体,而是柔软有温度的肉体;身上不是冰冷的金属味,而是硅基星无法生存的花草的清香。还有心跳、呼吸、血流……大笑时胸腔里传出的震动…… 小菲亚特仿佛要载着他驶向一个奇幻的世界,就像那只引着爱丽丝掉到仙境里的兔子。他从来不相信缺少依据的直觉,这次却不由自主信了这种预感。 这让他一向冷静有序的大脑体会到了陌生的慌乱,波澜不惊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恼意:“你是故意——” 吱溜—— “天哪谁开车这么没素、嘶—fuck!” 素质黑洞的花活终于砸到了自己的脚。 小少爷尖尖的下巴磕到了船长还没来得及上保险的兄弟上。 他一哆嗦,小菲亚特差点亲上前面货车的大屁股。 后座的大爷长腿一抬一脚踢到座椅后背,给船长可怜的兄弟造成了二段伤害,不知他如果看得见两人此时的体位是否还会加这一把油。 “你他妈在用屁股开车吗?不会开就滚去车底!” 看呆的外部脑安静了半秒。 “nana''s love! this doesn''t look pleasant at all...(妈妈咪呀!这看上去一点也不爽...)” “sweet pain, i''m jealous of him.(甜蜜的痛苦,真嫉妒这货。)” 伊兰迪尔提兔子一样捏住奈特洛斯的后颈,将他提回座位上,解救出自己的兄弟,装作无事发生。 “gentlemen,船长保证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我们的前途必须一片开朗。” 男孩和他头上的宝宝天线似乎撞故障了,接下来的一路一个眉头紧锁,一个安静如鸡。 一段无比和谐的旅程后,他们乘上飞船,进行了四次跃迁,来到了能最快抵达的超能研究所眼线最少的一颗行星。 狡兔三窟,作为海盗精神的正统继承人,船长的秘密基地遍布各个星系。 “地方有点小,只有两个房间,你先去睡我的房间吧,船长跟亲爱的布伦达挤一挤。” “哦。” 奈特洛斯没什么少爷病,何况海盗的房间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出乎意料地十分整洁。 在这个纸质书几乎绝迹的时代,他的房间里竟然有书架,摆放着许多连他都看不懂的书籍。 那些飘逸漂亮的字体和精美得仿佛出自设计大师之手的神秘几何图(他后来知道了那叫“法阵”)充满着科学无法解释的美感。 也有能看懂的东西。比如某本似乎是植物笔记的书上,一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蚊香眼小人用生命告诉了他这美丽的花儿是有毒的,下一页,被迫尝百草的小人又容光焕发地昂首叉腰,手里举着解毒草药。笔记的各个角落都充满了这种生动有趣的注解。 他惊讶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在笑,虽然微不可察,但嘴角眉梢的确是上翘的。 他连忙把书塞了回去,并对海盗产生了割裂的印象。 这感觉就像是某天突然发现那朵老蘑菇不仅是个小提琴大师还会跳钢管舞…… 他从来没有这么需要用睡眠来整理更新一下新获得的海量信息。 他取下头上的宝宝天线(当然是某人取的名字),洗了个澡,穿上贴心绑匪送来的真丝睡衣,拉开门。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相比起床上那人,奈特洛斯表现得十分淡定,轻车熟路得仿佛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千八百年了。 他用绑匪的新毛巾擦干头发,挂回浴室,才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 “你怎么穿伊兰迪尔的衣服?” 一直在待命的人工智能自动关联到了网络上和这句话同时出现频率最高的另一句话,补充道: “你好骚啊。”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混蛋!!” “船长明明上贡了八成战果,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伊兰迪尔随手在腰上围了条浴巾,故意在雷大爷跟前晃来晃去搔首弄姿。然而见多识广的雷狮船长只是稍微多看了几眼表示已阅,便铁面无私地拷问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小鬼是专门为反制嘉德罗斯设计出来的,老奸商只是舍不得让他去大赛里磕碰一下,不然第一的位置是谁去坐还不一定呢。你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路边的野花吧。人质?呵,说不定我俩才是人质。” 采花贼使了个小法术蒸发掉发梢的水分,扑到床上搂住他,“哦~亲爱的布伦达原来是在为船长的人身安全担心啊。” “看在你算个不错的同伙的份上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高情商的船长没有重提他这个“不错的同伙”刚拖着人被帕洛斯坑了一把的小“意外”。 “船长还缺少打劫宇宙第一军火商的经历。” 意料之中的回答。 “安心啦,没你想的那么糟。” “你哪儿来的自信?”雷狮不屑地问,“凭你那些花言巧语和小伎俩?” “是挺低级的,”伊兰迪尔耸耸肩,“但有效不就行了。” 他笑嘻嘻地戳了戳傲娇小皇子的脸,“你不就信了我的花言巧语。” 宽宏大量的三皇子殿下懒得跟他计较,“那么,伟大的伊兰迪尔船长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和那位见了面。” “小概率事件啦,”伊兰迪尔摆摆手,“毕竟连船长都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属性相斥的两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碰面,难道靠千里有缘一线——” 轰! “肆虐天地吧,大罗神通棍!” “帕格尼尼,切换战斗模式。” “……亲爱的,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雷狮幸灾乐祸地将衣服扔到他头上,“看来你说的小概率事件发生了啊。” 第189章 “伊兰迪尔呢?让他出来!” 嘉德罗斯用神通棍指着他,一双金眸被愤怒灼烧得无比明亮,房间内的空气都在他的威压下悲鸣,只有奈特洛斯身边依旧岁月静好。 不同于大赛归来后变成熟了的圣空星王位继承人,超能研究所的小少爷还停留在外表十六七的少年阶段。 海盗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下摆垂到了膝上,露出白皙匀称的小腿。由于肩膀撑不起来,领口垮到了锁骨下面,显得他更加瘦弱。 不是船长太吝啬,不给优秀人质裤子穿,而是这里没人的裤子他穿得上。而且他想着反正也是睡觉,哪有人睡觉还穿裤子,反正他是不穿的。 也不能怪嘉德罗斯想太多,毕竟这场面足够送可怜的老所长再进一次icu 但要是另一位家长在场,进icu的大概率就是无辜的船长了。 被指着鼻子的小少爷秉承着科学家应有的求知精神,无视处境的危险,问:“你怎么没穿裤子?” “……你不也是!” “但你没穿内裤。” “我、我……” “为什么你脸那么红?帕格尼尼,报告环境温度。” 『您所处的环境体感温度为25摄氏度,对碳基生物来说,这是一个十分舒适的温度。』 “……森、罗——” “停停停!哎呀这是在干什么?” 船长牺牲自己让神通棍从小少爷面前转到了自己鼻子上。 他朝两个多月没见了的人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trust me love,i can exin everthing” 他亲切地介绍道:“这位是超能研究所的nigh——” “我知道。” “perfect!他是来我们这里……wait,你还没告诉船长你是来干什么的,男孩。” 奈特洛斯将过长的袖子卷到手腕上,慢条斯理的动作看得嘉德罗斯眼皮直跳,“来找一个问题的答案,但我暂时不想告诉你是什么问题。” “你这家伙!” 船长把人捞过来圈住,“好啦好啦,青春期小朋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秘密嘛,说不定是来找船长学习一下如何讨小姑...男孩开心,别人学费都交了不少呢。” 奈特洛斯无情地拆台:“我是人造人,没有青春期。” “小奈呃——特洛斯现在是船长的交易对象,大~顾客,给我个面子嘛亲爱的~”他拍了拍嘉德罗斯的屁股,“就不要…你怎么没穿内裤?男孩?” “森、森罗万象!” 轰! 船长的房间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沙发的靠背放下,当作临时的床。小男孩自然是不可能去跟雷大爷挤的,不然船长失去的将不只是一个房间,而是整个基地。 “奈特洛斯呢?”终于铺好了三个人的床,方才还在沙发上的少年却不见了。 “鬼知道。”嘉德罗斯钻进被窝,用后脑勺对着他。 好在和船长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的外部脑回答了他。 “小美人刚才出门了。哈——我要困死了,你怎么还不睡。我要穿那件粉黄色的小熊睡衣。” “我讨厌睡衣,小美人出门前也没穿睡裤。” 伊兰迪尔缓缓挑眉,“...really?did he?” “hello,paganini,查找最近的便利店路线。” 『已为您推荐最佳路线。』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看见这么嫩的美少年大半夜来买可乐,顿时瞌睡虫都飞走了。 “小弟弟,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出门?这一带治安可不好啊,你监护人呢?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刚抢了星际财团和第一军火商的海盗就在旁边的公寓里睡大觉,这颗星球治安能好才是怪事。 “不用了。”奈特洛斯付好钱,提着可乐在店员不赞同的眼神中离开了便利店。 他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 果然,当他故意拐到偏僻昏暗的小巷后,几个男人堵住了他的路。 “小弟弟,这么晚了——” “让开。”奈特洛斯一点面子也不给地打断小混混的套路话,“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 小混混拳头一紧,又在看清他的脸后忍住了,好声好气地哄道:“哥哥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呗,看你这样子……你一定没去过,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什么地方?” “哟,很上道啊!有兴趣的话就跟来。” “小弟弟,这么晚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巷子深处走出,“在外面乱逛会碰到坏人的哦。” 他站在阴影和灯光的交界处,棕发上的银币和金属饰品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你谁啊,大叔。” “难道你也想加入我们?你行不行啊,老年人要注意养生,回去睡觉吧大叔,你看你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叫性感小烟熏~puppets。手法可是卓尔精灵的漂亮小姐手把手教给船长的,不懂了吧?”男人一脸鄙夷地耸耸肩,恶劣地笑道:“呀~你们应该不懂,不然怎么会对可爱的小男孩下手呢。” “找死啊!” 几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就接二连三倒在了地上,男人连手都没从兜里拿出来。 “虽然船长只偷值钱的宝贝,但我也不介意偶尔收收破烂。” 他拔出腰侧的手枪,潇洒地转了一圈,枪口抵在话最多的那人下巴上,“you may not have seen me or heard of me puppet, but you will remember me...forever~” 他咧嘴一笑,宣告道:“你的命我收下了,captain elen~dil~” 喀—— 看着口吐白沫晕厥在地的几人,他将没有子弹的手枪插回枪套里,嫌弃道:“心理素质这么差,还敢学坏。” 他转过身查看男孩的情况,目光移到他下半身。 “who said that?you two,谁告诉我男孩没穿裤子就跑出来的?地上那孩子说得对,船长这个年纪早该去梦里和小姐共度良宵了。” 两个外部脑异口同声道:“we''re sleeping,leave your nonsense.” “伊兰迪尔?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为我的藏品保驾护航~男孩,船长更想问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皱眉看着有些呆滞的奈特洛斯,吓唬道:“不听话的孩子要被叔叔打屁股哦。” 巴尼:“听起来好恶心,你真变态。” 雅戈:“我我我!captain,let me do it!wait,他穿内裤了吗?” “stop that you fool...”伊兰迪尔打了个哆嗦,“你们让我自己都肠胃过敏了。” “你在跟谁说话?”奈特洛斯好奇地看着他自言自语。 “两个人工弱智,”他打了个响指,禁言掉两个言辞激烈的外部脑,“trust me,你不会想认识他们的。” “我一个人也能解决他们。” “我知道。” “那你来干什么?” “欣赏夜色是两个人才干的事,”他甜蜜地眨眨眼。 然而少年对这些花言巧语似乎完全免疫,他拉开一罐可乐,喝了一口,顺带关心了一下某个对花语巧语毫无抗体的人造人同类,“嘉德罗斯呢?” “嗯?他在家里。”伊兰迪尔也掏了瓶朗姆出来。 “哦。”奈特洛斯盯着他,在他喝了一口酒时,突然道:“你不留在家里跟他上床吗?” “噗——!wha、wha、what?!!” 少年见他天崩地裂的表情,被可乐罐挡住的嘴角弯了一下,又很快复原。 “我让帕格尼尼分析了他的行为,他在邀请你。” 他无视伊兰迪尔的祈祷手势,继续道:“他以为浴室里的是你。” 伊兰迪尔哽了半天,一言难尽地说:“……男孩,你们超能研究所的人造人科技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技术。” 怎么会造出性格差异如此巨大的两个人! 一个随口一撩就毁了他的房间,一个随口一说就毁了他的防线。 “我是仿造他设计出来的,你不也说了吗,我是仿品。但他会的,我也会,我还能做得比他更好。” “sorry for that,船长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某种乐趣,就像他以前喜欢在别人身上找的一样——给人带去“惊喜”的快乐。 船长隐约意识到自己偷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潘多拉魔盒,被他狂炫车技的愚蠢行为撞开了锁。 盒子里装的惊吓接踵而至:“所以你是把我当他的替代品来找我上床的?” “什么??!!怎么可能!!what!the fuck!are you talking about!” 船长感觉自己活这么久就没这么冤枉过。他大概是真的老了,需要睡养生觉了。 “除此之外我分析不出你来找我的原因。” 船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男孩,有种东西叫‘沉默是金’和‘心照不宣’,有的话说出来就一点也不酷了。” “但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生物就是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如果不说明白,解读方式太多了,对方可能永远也无法明白你的意思。用脑波交流的生物就没有谎言和阴谋。” “你这都扯到哪儿跟哪儿了啊……太长了,男孩。” “好吧,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嘉德罗斯不是用模棱两可的行动来暗示你,不穿——” “can we?我们能换个话题吗?gentlemen,谁能给船长一个失忆术。” 然而这一次连外部脑都背叛了船长: “shut up idiot” “we like him” “...this is mutiny(反了你们...)” “如果是我,我会直接说‘和我上床’或者‘和我做爱’,这就是我比他更先进的地方,之一。” 船长不想评价这恐怖的发言和奇怪的攀比,他只想再去打劫一下那个该死的老蘑菇。 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申诉,突然眼皮一跳,拉住少年的手腕将他拽到身边。 坚硬的子弹在奈特洛斯刚才站的地方打出了一个深坑。 他看着坑里那颗红色的子弹,居然有些感谢它把自己的脚趾从尴尬得快要把星球挖穿的困境中救出。 “真正的坏蛋,不,救世主终于登场了……i want to kiss him……really.” 第189章 覆盖了元力的琴弓将狙击手的子弹平整地一切为二,碎片被海盗接住。 他认识这种子弹,上周他还和子弹的主人在一起喝酒,比谁能先用枪射下台上舞女头上的玫瑰花。然而伊兰迪尔用了点小伎俩,让那位小姐把花抛给了他。 他将玫瑰花插在胸口,得意地欣赏着奥奇的臭脸,“我们会吓到那位无辜的小姐的,下次换一个比试吧。” 他高声道:“你这家伙到底跟玫瑰有什么仇什么怨啊!美丽的事物应该被珍惜爱护!” 远在千里外的狙击手自然不会回应他,但伊兰迪尔知道他听得见,那家伙就是因为超越极限的五感才成为第一狙击手的。 他拉住奈特洛斯的手,“先离开这里。” 两人拐进暗巷里,借助黑暗的掩护,飞速赶回基地。 “小心。” 叮—— 琴弓替他挡开了不可见的刀刃。 “哟,居然看得见我的刀。” 光线一阵扭曲,皮肤苍白的黑衣杀手出现在两人面前。 “蜃影?”伊兰迪尔缓缓挑眉,“船长有打劫过你吗?” “没有。但你今天要被我打劫了。留下你的命,我让你小男友离开,你不是自诩为浪漫大师吗,装模作样的家伙。” “wow~那你就是大梦想家了。下注吧,是你先得手船长的命,还是——”他眨眨眼,“我先得手你口中的小男友?” “有意思,”蜃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买定离手,赌上我们的命。” 三人在狭长的巷子里你追我跑,快到出口时,他突然感受到一阵袭来的杀意,凭直觉向后一个空翻,躲过了刺向心脏的一刀。 “jesus!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可不想跟各位有那么多线牵着啊。” 一个人从黑影里析出,“今天是你的死期,伊兰迪尔,happy death day” “sorry 赫尔曼,我想我跟死神的约会还没到时候,麻烦你去告诉他,船长今晚要跟别的人睡觉。” 他征用了某位不知名绅士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和奈特洛斯一起骑上去,一路躲避各种五花八门的袭击,往停靠飞船的地方驶去。 后面追了一大串狂热粉丝,基地是回不了了。他还挺喜欢那套拥挤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公寓的,对门的独居老太太经常来找他唠嗑,送来新鲜的蔬果,夸他的手艺比她在外星球打工的儿子好多了。 奈特洛斯坐在前面,被他圈在怀里,他的后背紧贴着海盗的胸膛,海盗的下巴就搁在他头顶,不断有各种飞行物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是什么人?帕格尼尼——” “是杀手联盟的大明星们,你问巴啦啦先生他也不知道的,他们的信息不会在你能找到的地方出现,这是道上的规矩,谁敢泄露出去的话今晚的约会就是他来替船长了。” 『警告,前方出现不明车辆,数量为六,人数二十四,型号体积为……』 “会开摩托吧,男孩。” 奈特洛斯用行动告诉了他。 “let''s cruise to victory baby~” 他带上墨镜,提起机枪一顿扫射,子弹倾泻在车身上,点炸了油箱,爆发出冲天火光。 当不知道敌人还有多少时,法术能省就省。而且他因为出来找小男孩,没有冥想,法力和法术位还没恢复。 “shit,我要爱上这种感觉了,魔法女神不会生气吧。” 滴滴嗒嗒—— 敌方的攻击被外部脑的法师护甲挡住,像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看来她还是爱我的。shall we dance?dear sweet trinity~(和我跳一支舞吗,亲爱的崔妮蒂~)” 『nah uh~not in the mood without music.(才不要~没有音乐一点兴致也没有。)』 “i''m really helpless against you babe(真拿你没办法),来一首 yuji ohno 的 jfk memories” 鼓点的节奏和发动机的轰鸣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贝斯活泼飞扬的调子和枪声相交回弹在法师护甲上。 “前面被堵住了。”奈特洛斯沉声道。 “路是闯出来的,亲爱的。” 伊兰迪尔扔掉枪,搂住少年的腰,抬腿踩在车上,借力跃到空中,落到敌人车顶上,抱着奈特洛斯撒腿跑酷,摩托车翻倒在地,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巨响,滑进车底。 “gentlemen,借过一下,thank you。呀,这不是玛丽夫人吗,夫人你又漂亮了,都让我舍不得逃跑了。” 他单手抱着男孩,摸了摸美妇的耳朵,又在手指被切下来之前缩回来,“sorry madam,这根手指有人预定了。” “ah 小伊兰,méchant~(讨厌啦~)等你死了我会把你做成台灯放在卧室的呵呵呵~” 奈特洛斯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手臂上,看他一路逃一路又撩又抢。 “哦呀斯嘉丽!来来来亲一个~” “你乖乖让我拿到赌池里的奖金我就给你一个kiss~” “魔山,你这顶帽子不错啊,是我的了!” m 的伊兰迪尔!快把这混蛋给我打下来!” “船长还是更喜欢自力更生,”他跳下去骑上从车底滑出来的摩托车,并起手指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行了个礼,“bye~” “真惬意啊那混蛋,”狙击手抱着枪屈着腿靠在高塔上,将烟蒂扔在脚下踩灭,“曲子还不错,看在酒友一场的分上,我会在你的葬礼上点一首 jfk memories”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骰子抛出,骰子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最终五点朝上。 “啧,真不知你这是狗屎运还是倒血霉了。” 他架起枪,瞄准飞船停靠的位置,静静地在黑暗里等待猎物的到来。 “一——” “为什么不回去跟他们汇合?有他俩在,解决这些人会更轻松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杀手是怎么一窝蜂涌出来的。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去杀手联盟抢劫过,shit,连玛丽夫人和斯嘉丽 honey 都来追杀我了,真让人心碎~还有斯嘉丽说的赌池……” 他冷笑道:“我想是有人在头上看着我们。” 奈特洛斯抬头,除了稀疏的几颗星星,什么都没看见。 “二——” 他眯了眯眼,“帕格尼尼,捕获分析电磁波,接收高度:距地一千到三千公里低卫星轨道。” 『报告,报告,捕获结果有……rbf-1301型近地通信卫星“希德(sid)”…p-1007型侦察监视卫星“齐德(zid)”……』 他一怔,手指不由自主收紧,按响了喇叭。 路边一只流浪狗被惊醒,又被后方追来的子弹吓得慌不择路,跑到了马路上。 “三。” 嘭—— 莹绿色的子弹从枪口射出,以任何科技和异能都无法捕捉的速度出现在千里之外。 “奈特洛斯!” “切!搞什么,那小鬼怎么突然乱打方向盘啊,不就一只狗吗。算了,”狙击枪变成一块廉价塑料板,被枪手塞到包里,他理了理西装,跳下高塔。 “反正还有四颗子弹。” 飞船上的手术仓内,少年披着纯白的衬衫,右肩的枪伤刚被包扎好,还在渗血。 “那混球的子弹有魔抗效果,只能等伤口自己恢复,痛吗?这艘征用来的飞船居然没麻醉药。” “不痛。” “人造人又不是改造人和机器人,有痛觉神经哦。” “那你还问我。” 奥奇的技能『中生纪的爱』,无视空气阻力,无视一切非物理防御,速度连飞船都追得上。 他挨过那混球的枪子,法师护甲挡不住,治疗魔药也不管用,搞得他当了一周的伤残人士。 他看着少年颤抖的指尖,抬手覆上,“会痛说明还活着。” “…嗯。”奈特洛斯点了点耳侧,调出屏幕,“你看这个。” 一个充满万圣节气息的网站。不同的日期窗口堆着数量不一的金币,海盗的照片被小刀钉在旁边。 “完全不够帅嘛!小奈奈,你能入侵进去帮船长换一张更帅的吗?”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吧,”少年叹了口气,“看这个网站的名字,happy death day” “啊~我知道我知道,”他笑嘻嘻地说:“把船长的名字挂到 dead pool 会血本无归的哦~” 去他妈的酒吧也有这种游戏,水手们会把抢来的金币下注到赌池(pool)里,只不过赌注猜的不是骰子的点数和扑克的花色,而是死亡日期(death day)。 这个网站是谁开发的显而易见。 “是超能研究所做的。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什么。” 虽然奥奇下注的他的死期应该不是今天,不然一开始那颗子弹肯定瞄准的是他,但奈特洛斯显然是被他连累的,打入他肩膀的那颗子弹本来应该打到他的肩上。 “那两个卫星是研究所的新型号,一个用来传输网络信号,一个用来监视。” 他点进 dead pool 下方的直播链接,直播间里正在回放两人今天一路逃跑的录像。 “居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直播,所长大人可别太爱了。” 他看着故意被剪出来循环播放的少年用琴弓切割子弹、弹开隐形匕首的片段,暗自冷笑。 比起监视,那两颗卫星更像是在进行“产品展示”。 所长大人刚在媒体上大放厥词,当然不能求助icpo,光速打脸。出动大批人手又太过显眼,而如果开发一个dead pool网站,就能通过匿名下注的方式让全宇宙的杀手都来追杀他。 奈特洛斯是超能研究所的底牌,从未出现在人前,没人知道他是研究所的小少爷,老蘑菇怎么可能想不到那些杀手会误伤他。 但不重要。 通过监视卫星和通信卫星,他既能给杀手们提供追杀海盗的信息,又能向全宇宙展示自己的产品有多厉害,还能时刻盯着防止那些杀手真把小少爷给绑走了。 “真不愧是所长大人。” 疯狂的科学家,精明的老奸商。 “所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哪句话?” “你不是跟那个影子杀手说今晚要跟别的人睡觉。那个人是谁?这里除了我没有别的人,你想跟我上床?” “……我的小少爷,我们能不能放过这个话题,i beg you,求你了,我只是随口乱说的,really……”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去。” 他坐在手术台上,白衬衫和染血的绷带将他衬得白到反光,“我可以彻底拆除这个网站,但要借助研究所的服务器。” “是带着我被全宇宙追杀,还是把我送回去,继续当你的海盗,选一个吧。” 第189章 “说什么呢,我可没有把偷来的东西送回去的爱好。” 他眨眨眼,暧昧地低声道:“正相反,我会好好珍惜我的藏品。” 少年不为所动,交叠起双腿,微抬下巴,架势气场让船长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但我分析的结果是你喜欢把偷来的东西送给好看的女人。” “什、什么?” “比如今天那个叫斯嘉丽的。” 奈特洛斯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调出斯嘉丽的照片,居然是今晚才拍的。 他将照片放大,聚焦到女人纤白玉颈上挂的项链,“她的项链本属于一位着名的珠宝收藏家塔格利威奇,但上个月被你偷走了。” “……呃,这个……其实那条项链有两,嗯,两条……” “这条项链的制作者已经去世了,而且他生前的所有作品都是孤品,难道你想说你送她的是仿品吗?” 事关绅士名誉,他当即否定道;“当然不可能!我怎么会——fine...you''re right...” 伊兰迪尔捂住嘴侧过脸,嘀咕道:“只是答应送小思嘉的生日礼物嘛。” 他没有说斯嘉丽一年要过二十次生日。 因为他曾在朗姆的怂恿下许诺每个生日都送她礼物,于是她卖了他送的第一件礼物,买了一个公转只有十七天一年的行星,并宣称以后的生日都按那里的日历来过…… “还有那位玛丽夫人的耳环,是你上个月从菲尔丁拍卖场偷走的。” “嗯……那是她去世的前夫的遗产,可怜的夫人,船长实在不忍心看她黯自伤神,她是个好女人。”他感叹道,“任何绅士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女士。” 因为她居然说要把他做成台灯放到卧室,连她那十六个死后变成人皮地毯和衣帽架的前夫都没这样的待遇。 顺便,他对雷狮船长的敬意又多了几分,因为他居然对此没什么意见,心情好了还会跟他搭档,只是这种纵容在他为小骗子去抢劫星际财团时被收了回去。 少年缺少核实这一说法的信息,但他还有别的罪证。 “除了她俩,”他调出一个大波浪金发美女的照片,“她的胸针是艾里森家族的传家宝。” “哎呀这不是小伊莉丝嘛!我都有一个多月没见——” 他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对上少年平静的视线后,笑容一僵,立定正色道:“你知道,侵略者的传家宝应该回到它的土地养育出的人民身上。” “还有这个——” “alright!啊~——”他终于抱头大喊道:“you win you win!你赢了!”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少年,考虑去扯张法官证吗?船长相信去他妈酒吧的 dead pool 明天就能关门大吉了。” 他甜蜜一笑,抬起少年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谄媚地捶捏着,毫无负罪感地诅咒自己同行们:“所有海盗和绞架的约会都将会在奈特洛斯法官大人的见证下如期到来。” 严肃谨慎的小少爷将这个马屁当做耳边吹过的风,丝毫没被岔开话题,“所以结论是你根本不珍惜偷来的东西。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去?无论怎么分析,把我留下都是愚蠢的选择。” “把青春靓丽的小男孩送回那种冷冰冰的地方才是更愚蠢的事情吧~相比起来,一起末日逃亡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倒是你……” 他反客为主,将哲学问题抛回给了小少爷,“你这是主动献身啊不,自投罗网,现在又疯狂暗示船长把你送回去。” “真是贴心的人质呐~居然为绑匪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俯身凑近,挑挑眉,“这么懂事的小男孩~我会舍不得还给所长大人的哦。” “……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你的行为和你说的话,我不明白。明明理性的选择显而易见,你却偏偏不选,”奈特洛斯看着他的眼睛,“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伊兰迪尔哈哈大笑起来,“就是搞不懂的东西才让人有想追逐的欲望嘛!” “好了,别胡思乱想,我们马上就要到能好好休息一下的地方了,”他捏捏男孩的脸颊,翘起手指,神秘地说:“we''ll go where no one goes~一个没有杀手会想到追过来的地方。” 然而当奈特洛斯看见他跟个黏黏怪一样扒拉着别人家门框时,心里的好奇瞬间变成了无语。 “求你了嘛~收留我们一阵子好不好嘛~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小——” “闭嘴。” 门框的主人赶在脸皮比地壳还厚的海盗用那种让人鸡皮疙瘩直往外蹦的语气喊出那个恐怖的称呼之前制止了他。 海盗长腿一靠,手肘一支,没骨头一样歪在门大爷身上,笑得一点也不像个被逼上梁山的,而像个自愿接客的。 还拖家带口的。 他的目光和海盗旁边的少年对上,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急于撇清关系的冷漠。 少年似乎在用浑身解数无声地表达自己不认识这无赖。 海盗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一个没有杀手会追来的地方时,他还费了一番心思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然而海盗再一次展现了他那总是不走正常航线的魔幻思路。 就算是所长大人亲自带兵追杀,也想不到他会跑到一个安全性跟杀手联盟比起来半斤八两的地方——星际佣兵团半人马座星系第七分区,某位前参赛者的家门口。 “……那个网站?” “是啊是啊,你果然听说了!所以现在我有家不能回,流离失所无处安身只能浪迹宇宙屁股后面还追了一大~~群你的工作狂同事,只有来投奔你了嘛~嘿嘿~” “你基地那么多,随便哪一个都比这里好。”银爵没有被他这搜尽家底的一长串成语感动,依旧把守着门,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不行啦,老蘑菇头现在全宇宙发射卫星找我,只有你这里是最安全的,就算死也要死在你手上才行啊,dead pool 里那么多钱,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小——” “…可以。” “太好了!我就知道银酱你舍不得见到船长被人追杀颠沛流离无依无靠的~” 银爵面无表情地让开门,“再叫那个名字就叫把你扔去第九区。” “不要嘛,霜蝎座星系离这里太太太~远了!跃迁六十次!六十次!!我这身软骨头都能被扯成碳原子了!” “聒噪不已,你再不闭嘴我现在就让你变成碳原子。” “放心吧,我会努力工作交上房费的哦~” 银爵深感自己的知识有多么浅薄,以他的词汇量居然找不到能用来贴切形容其无耻程度的成语。 他建议在凹凸世界通用语词典中新增一个形容词——“伊兰迪尔”,所有荒诞无厘头的无耻流氓行为都可以一劳永逸举一反三地套用这个海纳百川的词。 “房间只有两个,你们可能需要去挤书房,或者——” “我可以睡沙发。”少年自觉地说。 “想都别想,男孩,这么绝佳的深夜球赛观众席还是让给船长吧~” 虽然他其实没有深夜看任何节目的习惯。 海盗们的作息比去他妈酒吧的茅厕还乱,但船长毕竟有个巫师的职业,高质量的冥想和睡眠是恢复法力的唯一途径。 来这里的路上,他为了保持警戒,一直用冥想代替的睡眠,现在,他只想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可惜,有这种想法的只有船长。 他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噪音吵醒时,刺客已经和两个警戒得连只蚊子都不放过的室友在他头顶上过了几十招了。 他艰难地眯起眼,在一片黑暗里只看得见银爵的两只眼睛跟俩大灯泡一样在头上飞来飞去,两人跟一个黑影在客厅里打得热火朝天,兵刃琴弓和锁链碰撞得火花四溅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原谅船长跟银爵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就立马受到了文化的荼毒,要是住上个一年半载的他怀疑自己都能去考张法官证了。 虽然夜玫瑰和夜明珠(为了保住刚到手的绿卡,船长决定暂时隐瞒这个小清新的称呼)的配合跟雷王星的孙子足球队一样,稀碎,但拆开来看也是大赛第三和场外第一,然而这刺客兄弟是个练家子,鬼影一样穿梭周旋在两人之间,竟一时没被拿下。 “i must be dreaming...” 他揉了揉眼睛,刚起身,一只冷得像冰块的手从背后摸上了他的脖子,细长的手指像蛇一样滑到侧颈,停在颈动脉上方。 “阿嚏、阿嚏!”他打了两个夸张的喷嚏,瞌睡虫们被冻飞到了九霄云外。 奈特洛斯和银爵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刺客在战局刚开始就打碎了所有的灯,借着黑暗的掩护比泥鳅还滑溜,术业有专攻,在暗杀潜伏领域,这人显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没死?”大冰块断断续续地喘了口气,沙哑低沉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庆幸,和不易察觉的疯狂,仿佛要是摸不到他的脉搏,他就会杀光所有人。 银爵和奈特洛斯见他突然露出破绽,琴弓和锁链终于组成了队友,毫不犹豫地出击。 伊兰迪尔来不及喊停,拉住脖子上的手往后一躺,翻了个身将冰块兄压在下面,又打了两个喷嚏。 锁链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窜了过去,琴弓堪堪停在他头上,碎风切下了他几缕头发。 他夸张地翘起手指捂住头,尖叫起来:“so dangerous!我的头发!船长是蓝海海盗不是地中海海盗!” “怎么回事?你认识他?” 奈特洛斯让帕格尼尼点了盏小夜灯,蓝白色的灯光落在刺客身上。 “是你?” 第189章 “你别告诉船长你从第九区过来的吧。” 奈特洛斯见银爵收起了锁链,似乎和大半夜闯进来的刺客关系不差,也卸下武装,对自己看见海盗被人掐住脖子时内心那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愤怒感到疑惑。 可他不擅长情感分析,只能任由这种疑惑在心底滋生蔓延。 “不是。” 杀手那一头颜色鲜艳的头发被兜帽盖住,只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颗冰冷的宝石。 “我说嘛,”伊兰迪尔拍拍他的肩,“第九区过来要跃迁六十次!我的天!哪还那么有精神大晚上的跟男孩们相亲相爱。” “我从十一区过来的。” “…十一区?” “嗯。” 海盗轻浮的神色骤然严肃下来,开始扒他的衣服,刚扯下外套,就感觉指尖一湿,抬手一看全是血。 “你到底……”话在喉咙里上下滚了半天,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不管说什么,神近耀都只会当他在放屁。 对方也没给他放屁的机会,直接头一歪倒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他从十一区过来的?真是大难不死。” 短时间内频繁跃迁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压力,他四处打劫千里逃亡的途中最疯狂的时候也只跃迁了四十二次,左右脑差点被扯成两个。 他不想要那么多外部脑,两个已经够吵了。 从十一区过来就算抄近道少说也要跃迁八十几次。 再给他一万头瞌睡虫他也是半点睡不着了。 他面色凝重地脱下神近耀的衣服,失血过多让他的体温降到了冰点,纤瘦苍白的身躯上没一块地方是完好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撕裂伤,两根肋骨断了,幸好没戳到内脏里。 虽然杀手说过他已经习惯疼痛,但他还是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带着这一身伤大老远跑过来又跟两个不明真相的室友打了那么久的。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一大包花花草草,挑出几种,放到捣药罐里捣碎。 奈特洛斯发现那些植物是他在海盗的笔记中见过的,让那个小人原地复活的草药。他更好奇的是,海盗是如何让这些植物保持生机的,它们看上去仿佛刚采摘下来,叶片上甚至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连超能研究所都没这种技术,不过他的制造者也只放眼在开发破坏力更大的武器上,对这种“无用”的技术毫无兴趣。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海盗从他那个巴掌大的鹿皮腰包里掏出朗姆、枪支、火箭筒和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他将这暂时归结为海盗的技能。 伊兰迪尔将散发着清苦味道的药草敷在神近耀的伤口上,将手覆在他额上,轻声唱起了歌: “(精灵语)caita mára,melinyel(亲爱的,睡个好觉)” “uquen má sahtie ly? si(没人可以伤害你了)” “icalien aur? lotea yá(当黎明破晓时)” “ohtuven te ar ly?(我会唤醒你)” “naer le tinta le caid(只需闭上眼)” “le a ni thabon vain a sedh...(你会安然无恙...)” 悠扬古老的歌谣在屋内荡漾,银白色的光辉笼罩着他,他的一头棕发褪成了月光一样的浅银色,隐藏面容的易容魔法也被洗去,尖耳朵上的那颗宝石像星星一样闪烁着。 此情此情景,恍若一个月光朦胧的梦境。 那一瞬,他感觉自己似乎瞥见了寻找的那个答案的磷光。 神近耀是在食物的香味中醒过来的。 “你醒了,要喝水吗?”昨晚跟他打得你死我活的那个头上长角的少年问他,他正舔着一个树莓味冰淇淋,一只手敲着键盘,注意到他的视线,又说:“他在做饭。” 伊兰迪尔昨晚大半夜摸进超市,征用了一麻袋的东西回来。包括但不仅限于两大袋小麦粉和玉米粉,几大袋豆类和蔬果,五花八门的酱料调料和一桶橄榄油,两箱鸡蛋,足以填满一个鸡圈的鸡鸭鹅,十头牛身上切下来的牛排……还有牛奶。 爬到窗口后,他又想起什么,转回去往次元袋里塞了堆成小山的可乐,路过水产区,他捏着鼻子在一堆死不瞑目的虾兵蟹将里挑出了几大块三文鱼。 还有给夜玫瑰和忍者男孩征用回来的猫和老鼠睡衣。 其实他也很想做个合法公民,但大晚上的没有收银员,特殊时期他也不想刷卡留下交易记录,虽然开卡人是虚空账户,但星际财团要真下了功夫追查,还是有可能查出来的。 于是今天一大早,虽然船长再三保证不会有麻烦找上门,某位操心老妈子还是回超市去结账了。 虽然银爵也不算什么合法公民,合法公民也不会来干佣兵这一行,但控制不住职业病的海盗征用回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万一招惹来了警卫队就麻烦了。 海盗正系着他的小熊围裙,准备炖一锅咖喱鸡肉和番茄牛腩,肩上的两个精神大厨格外热心地对他的一举一动指手画脚。 “i hate potatoes.” “这不是土豆,白痴,这是马铃薯。” “我昨天叫你征用的那个德里斯萨德拉希米亚超级钻石金刚锅呢?” 伊兰迪尔被这个中二到逆天的名字恶心得手一抖,一脸菜色地问:“我为什么会征用这种名字听上去像马桶的锅。” “把你从那两只鸡先生的胸部上取下来的鸡胸肉放进去,对,没错,好样的,温柔一点。” “把橄榄油倒进我们的德里斯萨德拉希米亚超级钻石金刚锅。” “把洋葱用力地扔进去!yes man,一定要用力,这样做出来的鸡才够霸气!才有刚柔并济的内心!” “霸气的鸡?what do we call that?” “大鸡霸?用力啊!你没吃饭吗!” “we''re cooking now in fact” “shut up you idiots...”伊兰迪尔将土豆用力地扔进锅里,“can anyone?谁能帮我切几根胡萝卜,you goddamnzy glutton!(好吃懒做的混球!)” “嘿,他今天的脾气比火锤老爹的袜子还臭!” “显而易见,被甩了。你闻过老爹的袜子?” “别担心,可以脱敏治疗。让亲爱的小思嘉再多甩你几次。” “已经十九次了。” 伊兰迪尔一边搅拌锅里的咖喱,一边朝旁边勾动手指,试图用魔法让调料飞过来。 调料飞到了他手里,还有一盆切好的胡萝卜。 他奇怪地看着手里的胡萝卜,咧了咧嘴,“did i?我刚才有掐这个法术吗?” “hey cap,你的睡美人醒了。” “wow~thanks for your carrots love,”他故意将被整齐切成九段的胡萝卜挑了一段塞到嘴里,嘎嘣嘎嘣嚼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评价道:“就是切得太厚了,我们会煮——” 刷刷刷—— 杀手利落地用菜刀将剩下的八段胡萝卜切成了四堆,一堆九块,加起来是三十六块大小正好的萝卜丁。 海盗找茬一样一手叉腰,挑眉坏笑道:“怎么办,我就不想要九的倍数。” 少年的面罩被没收了,苍白的脸颊和没有血色的嘴唇暴露在空气中。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伸出涂了红黄蓝三种颜色指甲油的手指捻起一块胡萝卜,放到嘴里,嚼了嚼。 “…是挺新鲜的。” 伊兰迪尔被他纠结又豁出去般的神态逗乐了,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剩下的胡萝卜用力扣到锅子的脸上,然后撑着灶台看着锅不说话。 他的背上抵上了一个东西。 神近耀将额头靠在他背上,“别生气了。” 沉默的杀手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的讨好。 他转过身,抬起他的下巴,“你知道我会生气的话,下次还会乱来吗?” 神近耀老实回答道:“…会。” 又摇头,“没有乱来, 我死不了的。” 伊兰迪尔知道他钻起牛角尖来九个死亡神使都拉不住,他也不喜欢当个啰里吧嗦没完没了的老妈子,家里已经有一个操心的人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 “你哪里看出我生气的?”他好笑地问。 “你好像不喜欢那些胡萝卜。” “哦,船长只是在给胡萝卜土豆洋葱三兄弟注入阳刚之气。” 他摸了摸少年微凉的脸颊,张开双臂。 “你这个年纪,男孩,”他眨眨眼,“尽管乱来吧,有船长帮你兜底,想做什么就去做,谁没有点疯狂的时候呢。” 少年一怔,黑蓝色的眼睛亮了亮,他抱住海盗的腰,轻声道:“我杀过很多人,但我怕你会死。” “是,你杀过很多人,”伊兰迪尔牵起他的手,“你以后还会杀更多人。这双手上的血永远也洗不清。” 听见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被说出,神近耀不禁抖了一下,想将手缩回来。 伊兰迪尔偏过头亲了亲他的手心,“但你现在是死神,不是死神的刀。你可以选择想杀谁,不想杀谁,骑士的手上也有恶人的血。” “我想杀了那些伤害你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呀~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伊兰迪尔眨眨眼,伸出手,“死神大人愿意上我的海盗船和我一起去抢走他们的性命吗?” “好。” …… 喀—— 伊兰迪尔推开贴在身上的杀手。 奈特洛斯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尴尬诡异的氛围蔓延在厨房里。 半晌,少年将捏扁的易拉罐抛到垃圾桶里,走到冰箱前,“打扰了,我来拿一下可乐,你们继续,只是我想提醒一下,你锅里的东西似乎要糊了。” 来自高科技嗅觉系统的判断。 伊兰迪尔手忙脚乱地舀着咖喱,抢救趴在锅底五体投地的鸡块,神近耀端着碗看他忙活,两人都没注意到转身离开的少年。 人工智能贴心提醒道:『您拿的并不是可乐,是朗姆酒,酒精度数43.5,由甘蔗和……』 “我知道。”奈特洛斯拔开瓶塞喝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嘴唇。 “只是试一下是什么味道。” ———————————————— 这几天玩gpt让它帮我画了画人像,给大家看看稍微正常一点的一张(? 真是嫩得人神共愤(?如果让我取个名字,大概是《早期从良珍贵照片(黑历史)》hhh 只是觉得好玩发出来给大家看看,男主还是没有脸比较好~~保持神秘~~~ 第189章 “你说你现在在哪儿??!”画面里没到中年就有了发福征兆的男人瞪圆眼睛质问道。 “第七区。” “第七区?你是怎么一个晚上跑第七区去的!快给我回来!” “不回。” “什么??你不回?”男人气得直翻白眼面红耳赤,仿佛下一秒就要嗝屁了。 “我花了那么多钱雇你当保镖!你就这样玩忽职守的?我要让佣兵团冻结你的账户扣光你的信用!!” “随便你。” 男人深吸几口气,似乎还想自我抢救一下,他放轻语气问:“你去第七区干什么?” 杀手往上扯了扯口罩,遮住大半个鼻梁,缓缓道:“关你屁事。” “你、你、你真是——” “诶~我说是谁饭点前还打电话呢,”一个棕色的脑袋突然挤了进来,“原来是mr. li啊,你看起来气色真好啊~伙食也很不错啊!” “伊兰…伊兰迪尔?!”李先生噌地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死死盯着屏幕,仿佛害怕海盗变成海怪从屏幕里钻出来咬他的屁股。 伊兰迪尔双手捧脸,扭捏道:“哎呀呀~见到人家怎么这副表情嘛~可真见外呐!” “你他妈居然还好意思说?!”李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大喊道:“你居然变成女人来——” “他做了什么?”神近耀转着手里的苦无,语气如常地问。 “……没、没做什么。”李先生吞了吞口水,视线在海盗和杀手脸上来回转悠,最后落在杀手肩上的手上。 他莫名有种预感,如果说出那晚发生的事,追杀他的会变成两个杀手……而其中一个是他的前任保镖。 他艰难地咬牙切齿道:“他来跟我夜谈交流了一下,顺便从我保险柜里偷……借了点东西……” “mr. li~~上次跟你借东西你都同意了~” 伊兰迪尔朝他抛了个媚眼,成功唤起了李先生某些不算美好、不,简直可以说是噩梦的回忆。 “啊……是……”同意你大爷!! “那这次你把小耀耀也借我用一下好不好嘛~~” 他亲昵地勾过杀手的肩。 李先生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简直无法理解怎么有人的面部肌肉能这么活跃,“好……不是,有人说要刺杀我啊!把他借你了我怎么办!” “谁啊?” “杀手联盟的人,闪灵利安斯。排行榜前三的人物!” “哦~我当然知道他。居然惹上了这么麻烦的家伙,看来最近业务又开拓不少啊mr. li,”海盗嬉皮笑脸地说:“什么时候我再去拜访一下你,我们交流一下感情?” “去你妈的!除非你帮我解决他,以后你看上什么货我都可以想办法帮你搞来消息。” “交给我吧~我保证我死之前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海盗拍拍胸脯,“我的命现在可比你值钱多了~利安斯哪有空去拜访你啊。” “我听说那个网站了。”mr. li点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真的假的?你这看起来不挺潇洒的嘛,还有心情吃饭!” “当然~我还准备找你‘借’钱下注呢~” “那你可得有命花这个钱才行,”李先生吐出个烟圈,神色复杂,三分恶心三分嫌弃四分真情实感,毕竟排队去送死,他就在海盗屁股后面。 “神近耀给你了,祝你长命百岁。”说完,他火速掐断了通信,多一秒看见海盗欠揍的笑脸他的噩梦都会延长半个月。 伊兰迪尔刚吃下一勺咖喱,终端又响了,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摁下接听键,“hi hi~captain elendil here~” “伊兰……伊兰——救救我。” 少年害怕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听筒里传出,他的一头辫子散了一半,脸上是大片的淤青,纤细的手腕被绳子勒出了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伊兰迪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帕洛斯?” 一个站在阴影里的男人用枪指着少年的头,“想让他活命,一周后我要在星璇废墟见到你,坐标给你发过去了。” 一封加密邮件从视频下方弹出,只写了三个数字。 伊兰迪尔扫了一眼,“我知道了。也希望先生你记住——从海盗王手里偷东西的人,会遭到报复的哦~请你好好招待我船上的小男孩,不然……” 他俯身逼近,低声笑道:“我相信伊拉玫她不介意暂时戴一下复仇女神的王冠,‘伊拉玫女王复仇号’,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觉得幽灵船长的称号更适合你,‘immortal elendil’” “captain,immortal captain elendil,sir,see youter~” “查不到信号来源,是来回切换的,有加密手段。”他刚挂断电话,奈特洛斯就说。 “显而易见,一个陷阱。”银爵说,“帕洛斯说不定还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就不用怀疑了,小男孩跟他们当然是一伙的~”伊兰迪尔眨眨眼,“没人比船长更懂化妆术~” 帕洛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把绳子扔在地上,将滑到肩下的领口提起来,问:“我演的如何?” “拙劣无比。”男人嘲讽道,“不如忍一忍,我多让你一成算医药费。” 帕洛斯悠悠然擦着脸上的彩粉,“只要能勾引到猎物,就是好演技,您可以把那一成算作我的演出费。” “你确定他真的会来?他要是不来,你清楚自己的下场——” 帕洛斯坐在刚才用来绑自己的椅子上,翘着腿,自信地笑道:“他当然会来,因为是我让他来的,我说什么他都会信。” 男人放声冷笑道:“你刚从他那里骗走了十亿,傻子都不会会信你。” 帕洛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他不是傻子啊。” “你要去吗?”神近耀问。 “当然。啊~——”他嚼着鲜美多汁的番茄牛肉,咬着勺子,“有谁能拒绝可爱的小男孩呢~” 银爵实在无法苟同,用“可爱”来形容那个满嘴谎言的骗徒。不过用“傻子”来形容掉坑里一万次还不知道绕道走的海盗是可以的。 “什么时候出发?” 行吧,他也半斤八两。 伊兰迪尔拖动着星际地图,定位到邮件里的坐标,“哦~这个地方离第七区还挺近啊,从勒巴斯星中转过去只需要跃迁二十七次就到了,那就先过完巫师节再说嘛~” 第189章 考虑到第七区全是一群毫无情调的大老爷们儿,船长强烈要求要到勒巴斯星去过神圣的巫师节。 勒巴斯星是一颗公转两百三十天的小行星,距阿尔法恒星较远,正处在深冬季节,零下100.7度的低温,大半个星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伊兰迪尔以前只在北地蛮族那里度过过这么冷的冬天,为了看一眼雪花女王斯纳尔苏藏在头纱下的脸,他差点变成寂静冰山里的一尊冰雕。 四人租了栋湖边小洋房,这个星球的冬天对游客没多少吸引力,房租很便宜。 他本来想多赖下床,但巫师的生物钟让他和心爱的床被迫早早分离。 银爵起得比他还早,已经在客厅里暴揍可怜的沙袋一小时了。 他没有戴手套,只在手上缠了黑色的绷带,裸露的背部肌肉强健有力,肩膀宽阔而结实,腹肌如同雕刻出来的,每一次出拳和转身都灵活而迅捷。他戴了发带,但仍有汗水顺着他的下颚甩落在地上,伴随着短促有节奏的吐气声。 咻——咻咻 “有没有人,哈——夸过你打拳的时候真的超~~帅~”海盗打了个悠长的哈欠,软泥一样姿势怪异地摊在沙发上,大咧咧地将手伸进蓝白条纹的胖次里挠屁股。 “没。”银爵简短地回应了他。 “那他们可真哈——没眼光。” 银爵甩了甩头发,将刘海捋到头上,露出犀利的眼睛,“只有一些短命鬼见过。” “哦呀呀~那我这是白赚了一条命啊~” 伊兰迪尔将桌上的水瓶扔给他,“揍沙袋有啥意思,要船长陪你练吗?” 他从沙发上缩下来,捞起拳击靶,眨眨眼,“放马过来。我——卧槽!” 拳头带着劲风从他脸边上险之又险地擦过。 他嘴一瘪控诉道:“天哪人家在你心里地位还不如沙、啊!” 银爵调整了一下松掉的绷带,小臂肌肉扭转出漂亮的线条,“揍你还不如揍沙袋。” “he''s right.” 外部脑诚实补刀。 “打你比打沙袋轻松多了。” “你还不如沙袋一半重。” “就算加上我俩也是。” “……水手们,这是种族特性,种族特性!” “we can handle this.” “只需要一块龙鳞。” “we do?不觉得很浪——”他“咿呀”怪叫着躲过两拳,抱头大喊道:“一点也不浪费!” 他掏出一片龙鳞,一边东躲西闪,一边念道:“(龙语)哈巴库克的 bloodline 啊,请化为守卫族群的坚盾吧——” 【芬肯卡拉布莱顿·龙族魔能转换术】 吼! 嘭! 龙吟和碰撞声同时响起。 “哼。”银爵歪了歪脖子,勾起嘴角,“这才像样。”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他的一身软骨头都要散架了。 “下手真狠啊~~小银~”他挂到拳手身上。 一身大汗又一身大汉,银爵梆地将他揍飞,率先征用浴室。 海盗从地上爬起来,掐了个清洁咒。虽然他很想和男孩一起洗澡,撬门也只需要一秒钟,但如果他真那么做了的话,这个巫师节可能就需要在医院里和护士姐姐一起度过了。 “刚才那是什么?”围观了全程的奈特洛斯问,“你的技能吗?” 伊兰迪尔翻了个身,用妖娆的姿势躺在天鹅绒地毯上,“那叫魔法,亲爱的,是科学永远无法解释的东西。今天是就是全体研究魔法的‘科学家’的节日,要好好庆祝哦~” 庆祝的方式就是在一顿大餐后上街闲逛。 “你们去,我留下。”奈特洛斯吸了一口可乐,眼睛都没从屏幕上移开一秒。 伊兰迪尔歪到他旁边,发现他正在玩一个闯关游戏,主角是一个长得有些抽象的大头小人。 “我怎么觉得……这小人有点眼熟……啊~”他搂住男孩的肩摇了摇,“偷看船长的笔记,哼哼~被我逮到了吧~” 少年的手指短暂地顿了一下,躲闪不及的小人不幸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坨长得像蘑菇的怪物砸死。 奈特洛斯面无表情地重开游戏,淡定道:“是又如何。” “那就——要陪船长去过巫师节!”海盗抄起他的膝窝,将他扛在肩上,“走咯~” “放我下来!” 四个外星人各自喝下一小瓶鱼人洗澡水,混进了人群里,不习惯在外面露脸的杀手还戴了个口罩。 “大哥哥。”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拉住海盗的衣服,“要买花吗?” 伊兰迪尔弯下腰,笑嘻嘻地问:“那你先告诉哥哥,我们这里四个人,你为什么要拉住我?” “因为……” “嘻嘻嘻,是不是因为我最帅~?”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天真地说:“因为妈妈说像你这样的男的都是海王,最喜欢买花送给漂亮姐姐啦!” “啊?啊??”海盗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不是宝石做的花他哪敢送给她们啊!也就敢恶心恶心慈善的雷狮船长。 “海王是什么?”在其他方面知识匮乏的杀手问。 “海、海王就是大海之王的意思,亲爱的。你知道,船长是最伟大的海盗王,呵呵呵呵...”他揽过杀手的肩,坚定地拒绝了小女孩的热心科普。 可惜在场的一位小少爷坚信真理要靠自己来寻找。 “帕格尼尼,搜索‘海王’除大海之王以外的释义。” 『‘海王’除了字面意思,常用来形容有众多暧昧对象的花花公子……』 “这、这个、” 接收不到他眼神的人工智能敬职敬业地继续扒道:『近义词有‘渣男’、‘中央空调’等。女性则被称作‘海后’。』 “啊?啊哈哈哈?居然还有这个意思吗?哈哈哈哈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呵。”银爵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那你妈妈是不是忘告诉你了——”他举起手恐吓道:“哥哥这种坏人可不能惹哦!”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大着胆子道:“她说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家伙表面上对女孩子还是很绅士的,我们这里是法治社会啦,大街上你想干嘛?” “欸呀呀呀,表面上?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大街上我还可以——买你的花……” 伊兰迪尔皮笑肉不笑地掏出一袋沉甸甸的星币,“漂亮的小姐,你的母亲可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女性,请代我向她问好。”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接下袋子。 他挑眉问:“你难道不该说太多了要找我零吗?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的哦。” 小姑娘将钱袋捂在怀里,“你都叫我漂亮小姐了,反正这跟你送其他姐姐的比起来肯定不值一提嘛~” 伊兰迪尔啧啧称奇,怀疑自己这是遇到了小时候的斯嘉丽。“了不起~了不起!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和那位姐姐一样的好女人。” “不过哥哥还要教你一件事~海王可以惹,海盗可不能惹,他们都是大海里的不可降解垃圾。再见啦~了不起的小美女~”他眨眨眼,并起手指行了个礼。 他抱着一大束冰雕玫瑰,左右送不出去。银爵讨厌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神近耀不知是被哪股妖风吹到了,说要他送比送斯嘉丽的还贵的花。 “好好好~之后船长送你纯金的苦无纯金的手里剑纯金的面罩纯金的耳环把你打扮成小暴发户让你大晚上出门都闪闪发亮!好不好~?” “…………不好。” “那这个小帅哥能收下我的花吗?” 奈特洛斯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晶莹剔透的花,冷淡地转过头,语气比刮过的风还凉飕飕,“我讨厌玫瑰。” “怎么会呢,这么浪漫的花~”他眯了眯眼,语带笑意地试探道:“小洛斯~” 少年神色更冷,“叫我奈特。” 伊兰迪尔心下了然,将冰花收到次元袋里。 讨厌的根本不是玫瑰嘛~ 四人逛去了饮品店,一人端了杯热饮。 海盗巫师打了个响指,咖啡上的奶泡缓缓移动,变成了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眼睛,还有微笑的嘴巴。 “多此一举。” 说是这样说,银爵还是将那杯咖啡端了很久,直到它快变成一杯冰拿铁才开始慢慢品尝。 这么冷的天即使是本星球土着也只想窝在温暖的家里看着电视和窗外的雪,他们最后还是逛回了室内的一家电玩城。 “妈妈,那个哥哥好厉害啊!” 不断有路过的玩家聚集在几人身边,连躲在小角落接吻的情侣都不黏在一块儿了,纷纷来围观少年不费吹灰之力地打破一个又一个令人望尘莫及的记录。 按钮比星星还多的手柄在他手里比咩咩叫的小绵羊还听话,指哪儿打哪儿。不擅用枪但能在射击游戏里打出接二连三的 perfect bo 伊兰迪尔觉得他那天一定手下留情了,真是可爱善良的小男孩。 他还帮老板证明了夹娃娃机不是一个骗局。那有气无力的钳子在他手里比淘金的夹子还准,不断有娃娃嘤咛一声被揪住屁股解救出来。 一旁的老板面如死灰,然而少年颇有不将娃娃机捞个底裤朝天就不罢休的架势。 海盗面带微笑地抱着手臂杵在他旁边。他当然不会心疼老板,事实上他就是这场伟大拯救行动的发起者,只因为他说的一句话:“小玫瑰经常闹着要船长陪他来电玩城,明明对游戏一窍不通,还又菜又爱玩,哦,你别告状,我觉得慈善的雷狮船长更适合陪小男孩来这种地方捐款。” 等到少年结束这场声势浩大的拯救行动,他大手一挥将所有娃娃收入次元袋,将手里抛着的几枚金币扔到投币孔里。他只打劫亲爱的所长那样的有钱人。 “真是太厉害了小奈奈~来挑挑我们的战利品吧~”他揽着少年来到奖品区。 “这个怎么样?”他伸长手臂取下一根浅紫色的围巾,“跟你的头发和眼睛很配哦~” “不要。”少年果断拒绝,“我讨厌围巾。” 伊兰迪尔摸着下巴,眯眼笑道:“是讨厌围巾?讨厌玫瑰?还是……讨厌嘉德罗斯?” 奈特洛斯身体一僵,转过来瞪着他,脸上有些被拆穿后的恼怒。 他难得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我都讨厌!我一定会打败嘉德罗斯的!” “啊啦啦啦~船长现在就告诉他你已经在游戏上打败他了~” 他给嘉德罗斯发了条语音,不出意外收获了一个大吵大闹的男孩,只是对方的重点在“你居然带他去电玩城!”然后是长达几分钟的对圣空星各项繁琐事务和迂腐大臣的抱怨。 永远也跟上等人打不来交道的船长心疼地表示爱莫能助,如果需要他去抢劫一下大臣们他义不容辞。 “有好胜心是好事,男孩~” 他挑了一个设计很科幻风还带了猫耳朵的耳机,给少年戴上,征用了那个多嘴ai的位置——它出门前被放在了男孩的终端里。 “但你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向任何人证明自己。你就是你,不是谁的仿品。” 他摸了摸少年的头,眨眨眼,“我很抱歉说过那样的话,但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今天不是巫师节。”少年望着他,“我看过你的笔记,解析了你们的历法。” “你真的超~~了不起,男孩。” “为什么要用这个借口骗我出来,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巫师节快乐’的重点是‘快乐’,是哪一天不重要,船长最擅长在这天偷走男孩心里的不高兴了~” 他笑得甜蜜,棕色的眼睛像泡在了枫糖里。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告诉我,我有没有偷盗成功呢?” “算你是个合格的海王。” “啊?啊??是海盗!海盗王!” 少年将耳机扶正,抿起嘴唇笑了笑。 “白痴。” 第189章 “银河联邦宣布在泰坦星建立新的太空军事基地……” 无聊,换台。 “星际教育体系改革:融合多元文化与科技……” 不感兴趣,换台。 “神秘外星遗迹在纳布拉星云发现!最新探测报告显示,在遥远的纳布拉星云深处发现了一座古老的外星文明遗迹。科学家们相信这些遗迹可能属于一个已灭绝的高级文明。目前,多国联盟正在组织一支探险队,准备深入星云进行进一步的考古研究……” 哦呀~好像有点意思,工作结束后可以去看看~ 海盗拿着半瓶朗姆,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浏览今日的晨间新闻,最后换到了一个娱乐频道。 “最近,我老婆被别的男人迷住了。” 主持人脸上挂着被绿后的开怀笑容,脸从一张树皮舒展成一张豆腐皮。 “不仅二十四小时时刻关注他的新消息,还沉迷于回顾他以往的辉煌事迹,这导致我今早获得了一个黑色的煎蛋,我现在是饿着肚子上班的,啊——好想早点下班啊!” 嘉宾们爆发出一阵友善的笑声。 “节哀,先生,”海盗幸灾乐祸地撇撇嘴,“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让我太太神魂颠倒的那个罪恶的男人——伊兰迪尔。” “噗——咳咳、wha、what?” 擦拭着苦无的神近耀停下手,专心写着程序的奈特洛斯抬起了眼睛,厨房里煎蛋的银爵在考虑要不要也给海盗来个主持人同款煎蛋。 “nonono...”海盗连连摇头,“impossible!这是污蔑!船长这段时间不都跟你们形影不离甜甜蜜蜜吗??怎么可能有时间跑去撬墙角!” 虽然他是会分身魔法,但不代表他会去撬一位中年主持人老婆的墙角……魔法女神在上,这主持人长得像哥布林和狗头人的远房亲戚。 “她今天在我出门前反复强调了一万次,让我帮她问一下所长大人,您什么时候继续直播伊兰迪尔船长和各路杀手的精彩大战?” “你们看你们看,只是船长的影迷啦~” 看在狗头哥布林主持人称呼他为船长的份上,他可以考虑将后援会会长的位置安排给他的太太。 “该死的海盗!!”中气十足的大吼在客厅里炸响,吓得他差点将瓶子掉地上。 “本所已经对五十九颗伊兰迪尔曾经出现过的行星发射了卫星,还剩最后的一些偏远星球,‘波塞冬系统’就完工了!范围覆盖所有主星系和宜居星球!再狡猾的海盗也是无法战胜真正的大海之王的!” “诶呀呀~看见所长大人还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被指名道姓的船长以德报怨,将自身安危放在一旁,转而关心了一下所长大人的心理健康状况。 他实在没理由杞人忧天。他要真想玩人间蒸发,老蘑菇就算把卫星发射到他家茅厕也找不到他。 只是每天一瓶鱼人洗澡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再便宜的魔药也没有一天一瓶的道理,畏畏缩缩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喝了一口朗姆,咂咂嘴,“哎呀~好日子要到头了哟~” 奈特洛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看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傻样,无语又无奈地动了动嘴角,继续敲着深奥的代码。高亮的彩色光标映照到他深紫色的眼眸里,构建成一个奇幻玄妙的世界。 “据知情人士透露,伊兰迪尔船长身边的那位少年是超能研究所的少爷奈特洛斯,请问所长大人,这是真的吗?”主持人突然抛出一个重磅问题。 硅基蘑菇跟抽了一样,一改方才放狠话的模样,声泪俱下地控诉起船长的恶行:“是,那是老夫最疼爱的小儿子!” 主持人同情地递上纸巾,但还是没忘记专揭别人“痛处”的媒体职业素养,“从那天的直播中来看,奈特洛斯少爷帮伊兰迪尔船长抵挡了好几次袭击,而且似乎是自愿行为,并没有受到威胁,您对此是什么看法呢?” 所长将鼻涕揩得震天响,恨不得能喷到屏幕前缩着脖子的船长脸上,“老夫一直当我儿是心尖尖上的宝贝,舍不得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但被保护得太好也导致他不懂人心险恶,被老奸巨猾的海盗给骗了去!该死的海盗一定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给我那天真善良的小宝贝洗脑了!乖儿子你等着,爸爸一定会把你从坏蛋的魔爪中救回来的!!” 船长倍感牙疼地抽了抽嘴角,暗自佩服所长大人的跨物种演技,居然能把硅基生物演成碳基生物,年底的金蘑菇演技奖不颁他一份他都想替亲爱的所长去打劫评委了。 他甚至都快想不起来第一次跟奈特洛斯见面时自己说了啥干了啥了。 好像就手贱摸了把别人大腿,嘴贱撩了几句,臭屁地秀了下在音乐上的造诣,除此之外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干,遵纪守法得骇人听闻。 连他都不知道小少爷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线路搭错了,成了他多年航海生涯中最主动送上门的一个人质。 百思不得其解的船长扭头看向小少爷,他似乎完全没听见老父亲感人肺腑的发言,纤细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舞跳跃,眉头因为专注而微微蹙起。 感应到海盗的目光,他才抬头看向他,“你有话要说?” “呃,船长只是好奇你对亲爱的老父亲的发言有何看法。” “没看法。”奈特洛斯哼笑了一声,“不知所云,胡言乱语。” 伊兰迪尔哈哈大笑,贴到他身边,手撑在他身侧,垂下的金发落在他肩膀上。 “敲啥呢,这么专心,连爸比的深情告白都没心思听哟~不会是在忙着跟小姑娘聊天吧~” “入侵波塞冬系统的程序。”少年轻描淡写地说。 “嚯?”伊兰迪尔挑眉,“这种好东西,干嘛要破坏它。” 少年将他扰人的头发拨开,又推开他靠得太近的脑袋,“你别高兴太早,没有研究所的服务器数据,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能拆掉它。” “船长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i trust you~”海盗翘起手指比了个令人汗毛倒竖的爱心手势,“我知道你很担心船长,但 trust me,我们真的不需要拆除它。” “谁担心你了。只是我也很讨厌这种被人时刻监视的感觉。” “哦~真的吗?”海盗耸耸肩,语重心长地劝诫:“这些小星星可是你的亲亲爸比派来保护你的安全的,拆除真的没问题吗?” 他伸出双手活动手指,虚起眼睛坏笑道:“你就不怕没人看着了,我对你做一些坏事吗~” 少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歪头一笑,“那你就来试试啊,光说不做是你的风格吗?” 这回换伊兰迪尔愣住了,愣完,他再次大笑,“哈哈哈哈——你真的超~了不起啊,男孩。算了,船长可不是那种会对可爱的小男孩下手的人。我只是很好奇所长大人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明明之前还不想让人知道被我打劫了,这一转眼就在电视上演起来了。哎,小奈奈,看见了吧,这就是男人变脸的速度,比变心的速度还快哟~” 奈特洛斯冷笑道:“有什么奇怪的,产品推销的一种手段而已,宣发总是需要一定成本的,这次接了什么大单子吧。” 不然也无法说服那么多颗星球的统治者,让他们允许这种连阳台上晾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能偷窥到的卫星在自己家门口转悠。 所谓少爷,不过是压箱底产品的代号罢了。 只要能带来巨大的利益,别说少爷,就算让他喊亲爹也是乐意的。 似乎知道他会这么说,伊兰迪尔并不怎么意外,他只是拍了拍少年的头,“交给我吧,船长会解决这件事的~i trust you,you trust me,perfect,我们是相互信任的好伙伴~” 奈特洛斯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他只是问:“你要怎么解决?” “只是破坏一个系统远远不够,波塞冬之后说不定还有卡里普索,让别人不敢再招惹你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神秘地眨眨眼,竖起一根手指,“让他们知道你不能惹。” 第189章 “good eveningdies and gentlemen~it''s captain elen~dil~我想你们一定对船长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吧~尤其是我亲爱的所长大人和各路大明星们。” 海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嘴角挂着又甜又坏的笑容,蜜棕色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手提着朗姆酒,一手举着锅铲,除了那身标志性的海盗装束,他还系了一条粉红色的小熊围裙,看上去十分滑稽。 “today, my fans are in for a treat!(今天,我的粉丝们有福了!)三天后,也就是,let me see...啊~十一月二十五号!船长将抵达星璇废墟埋骨之丘,记得带上签名版和荧光棒来参加我的粉丝见面会哦~you bad eggs” 他啜了一口朗姆,俏皮地眨眨眼,“尤其是 mrs. mary 和小思嘉,我会洗干净等着你们的,see youter sweethearts~” 『伊兰迪尔船长的神秘邀约:粉红围裙下的朗姆晚会』 『海盗也时尚:伊兰迪尔的粉红围裙引领新潮流』 “这些媒体怎么回事!为什么关注点都在船长的围裙上啊!” 伊兰迪尔笑嘻嘻地抱怨媒体莫名其妙的关注点,满意地看着自己在网络上掀起的轩然大波。 『是敌人?还是情人?情感专家带你走进神秘海盗和两位女人的爱恨情仇』 “哎呀~不得了,夫人和小思嘉会杀了我的~” “what''s he daydreaming about?(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雅戈问。 “man...”巴尼不屑地哼了一声,“always stupid(男人,总是蠢得冒泡)” 如此大的动静,绑架小男孩的人当然也知道了。 “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要知道帕洛斯还在我们手上。” 男人隐藏在黑暗中,手指轻轻敲打着厚重的橡木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在暗中闪烁着微光。 “第一,”伊兰迪尔竖起手指,“我们的 parley 里没说不能这样做,所以船长并没有违反 pirate code(海盗法典),我只是想把两件事放到一起做而已~” “第二,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先生,”微眯的眼睛反射出一丝冷意,又很快散去,“帕洛斯是你们跟我交易的筹码,也是保障你们的性命不被海盗抢走的保险柜,我相信先生你是聪明人~” “哼!你最好是遵守规则的。” “来了。”靠在一边的银爵睁开眼睛。几根漆黑的锁链围绕在他身边,深入地下,感受着远处的地面传来的震动。 “sorry sir,我的粉丝们到了,bye~一会儿见~” “从东边来的,距离六千八百四十米,有二十五人,”奈特洛斯看着屏幕上一明一暗的光标,“正在以二十米每秒的速度移动。” 实在放心不下船长(当然,这是某人的视角)的男孩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了星璇废墟的监视卫星,将杀手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里。 伊兰迪尔站到废弃古迹的中央,脚踩一个巨大的法阵,星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棕发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他的双眼像燃烧的玛瑙,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举起双手,飞快地绘制复杂的符号,每一个手势都精准而优雅,彩色的魔法灵光从他指尖涌出。随后,他开始低声念诵古老神秘的咒语,每个吐音都蕴含着魔力的回响。 “(精灵语)名为巴莱纳斯之星芒,手握史尔特尔之魔杖。黄昏之星,奔赴破晓的战场;黎明之月,哀悼白夜的离殇——” 战歌似的咒语高昂而悠长,随着吟唱达到高潮,他脚下的魔法阵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精灵语)rhinc! angharradh''s ithil th?w!(碎吧!安格芮丝的新月!)tolle na!rethian''s elenath!(聚吧!拉瑞斯安的群星!)” 法术的能量在空中汇聚,形成一道直冲云霄的光柱,海盗巫师站在那光柱之中,宛如掌控着天地能量的至高无上者。 少年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胸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好奇,有震撼,还有向往和憧憬。 他伸展双臂站在那里,仿佛在拥抱荒凉无际的世界,头上戴着群星的冠冕,身后背着自由的双翼。 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所有的光芒突然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轮到直播间里的观众沸腾了。 『卧槽,他刚刚干了什么?』 『这就是元力技能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看着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啊。』 『虚张声势?』 伊兰迪尔依旧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开始准备下一个魔法的材料。 超能研究所所长端着电气白兰坐在大屏幕前,津津有味地看着卫星直播,指着屏幕上面相最阴狠的一个人说:“老夫看好这个杀手!” “所长大人,您快看这个!” “怎么了?有话快说!” “星璇废墟外的行星带发生了怪事!” 直播画面中,星辰的光芒与夜色交织,那道昙花一现的光柱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影响。然而,广阔的天际之外,宇宙深处的小行星们开始失去平衡,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最终脱离轨道,沿着一条条无法预测的轨迹坠向地面。 它们穿破大气,撕裂云层,带起火光和烟尘。空气中充满了尖锐的啸声和爆裂的轰鸣。每一颗坠落的小行星都化作毁灭使者,携带着星辰之后的神力,向地面上毫不知情的杀手们撞来。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犹如天神的怒吼在大地上回荡。地面绽开无数深深的裂痕,仿佛星球的皮肤被撕裂,露出了下面炽热的血管。尘土和碎石随冲击波腾空而起,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灰色蘑菇云,遮蔽了夜空。 【露露缇雅对军流星爆】 当所有人都还深陷在这壮观的毁灭之景里时,外部脑丝毫不给面子地拆穿了船长的“小把戏”。 “师傅会打你屁股的。” “居然用对军魔法来对付二十几个人。” “命中率这么低,你才砸死了一半。” “准确来说是十四点五个人,那位老兄的屁股留在坑里了,但他上半截还在外面。” “实际上,这就是跟师傅学的。”伊兰迪尔摊开手,“她总是喜欢用这种华而不实的魔法打扫战场。dosn''t matter,我们只需要这个地方看上去像地狱就好。而我们,就是护送亡灵的鬼盗船~” 星璇废墟是一颗巨大的星球坍塌后的残骸在中心天体的引力下形成的地带,漂浮着无数破碎巨石和小行星。 对方选在这里,大概是想限制奈特洛斯作为黑客的信息侦查能力,这里没有任何电子设施可以给他利用,除了所长大人送来的卫星,地上是一片死域。 但碎星地带,是巫师的天然法场,用流星爆可以直接从行星带召来众多小行星,而不用从星界召唤,节省了大量的法力和施法时间。 他摇曳生姿地举起手中的朗姆,“cheers for ——” “ghost captain elendil!(幽灵船长伊兰迪尔!)” “...immortal captain elendil,you idiots!(…是不朽的船长伊兰迪尔,你们两个白痴!)” 烟尘弥漫的战场上,杀手从影子里钻出,踩着半截同行的屁股爬出坑。 “我草,这家伙还有这种实力?妈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还好老子会——” 杀手对危险的直觉让他躲过了刺来的苦无。 “你是谁?”他看着眼前瘦弱的刺客,暗自心惊。 居然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他,说明对方的潜伏隐藏能力不在他之下! 伊兰迪尔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和这个神秘的刺客让他战意全无。 “妈的,你给伊兰迪尔说老子不干了!” 他融入影子里,从这里回飞船停靠的地方只需要十分钟,他能在影子里潜行二十分钟,还能逃脱! 刺客抬起头,露出兜帽下一双黑蓝色的眼睛和几缕鲜艳的头发。 “异色——” 神近耀! 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他的思绪瞬间进行了转换。他从影子里跃出,手持双刀向神近耀砍去。 就算藏在影子里,影子的颜色也和周遭环境不一样,还是会被那连元力都能分割的技能切成碎片,不如拼死一搏! 神近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那双死神才有的眼睛凝视着他。 叮—— 他的刀砍在了一层透明的护甲上。 “该死的海盗!” 被沿着身体上的颜色切成碎片的那一刻,他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刺客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枚戒指,小心地戴到无名指上。 戒指比他的手指大了一圈,雕刻着精巧的法阵,布满戒身的细小划痕昭示了它漫长的年龄。 他抬起手,拉下面罩,在戒指上落下一个吻,可惜,除了荒野上刮过的风,没有人看见刺客内心流露的柔软。 “一群愚蠢的家伙,哪有杀手会正面进攻。” “五十步笑百步。” 一个暗含嘲弄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银爵?你跟伊兰迪尔是一伙的?” 蜃影皱起眉,戒备地盯着站在高丘上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和斗魔的实力差距。 “我是佣兵。” “那好说啊,”蜃影露出一个示弱的笑容,讨好道:“那家伙现在的命值二十个亿!不,远远不止!下注的人一直在变多,不如我们合作……” “合作?”银爵缓缓道:“你有跟我谈合作的资格?” 蜃影咬了咬牙,将头埋得更低,“他们很多人押的都是今天,我可以协助你,我们把他绑走,下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日期……” 银爵踩着锁链,从高处一步一步往下走来。 蜃影加快了语速:“赌金、赌金全部归你!我不要了!” 喀—— 铺天盖地的锁链向他笼来,交织成一张无法逃脱的大网。 “很遗憾,他能给的佣金,你们谁也给不起。” 『又没了一个??』 『啊啊啊我看好的杀手怎么全没了!』 『伊兰船长太帅了!请来抢劫我!!』 『妈的为什么他有这么多厉害的保镖啊!』 再次招来一发流星爆,伊兰迪尔喝着朗姆,滑着大洗牌的杀手联盟内部排名,心情颇好地哼着海盗小曲。 “有人来了。”奈特洛斯出声提醒,“不是银爵和神近耀。” “elen~!” 来人有一头红棕色大波浪长发,眼睛大而明亮,卷翘的睫毛又长又密,五官标志而柔媚,黑色紧身衣勾勒出丰满诱人的曲线,只是那衣服和她的脸颊上都沾满了泥土,看着十分可怜。 “外面好可怕啊!把人家吓坏了~!”她像一只蝴蝶,朝伊兰迪尔扑来,被少年挡住。 女人双手叉腰,撅起红唇,“你是谁?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这是我的问题,”少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阿姨。” “阿,阿,阿姨??!”女人美丽的五官都移了位。 “我今年七岁。”奈特洛斯淡然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兰迪尔笑得直不起腰。 “真没礼貌!”斯嘉丽张牙舞爪地从裤子里掏出枪指着他,“居然喊一个漂亮女孩子阿姨!” 海盗滑溜溜地插到两人中间,从她手上捞过枪,别到腰带上,摸着她的长发安抚道:“小思嘉,你不是二十天过一次生日嘛,这样一算,你现在都已经——” “闭嘴啦!” “小男孩喊你阿姨都太年轻了~不过你就算是阿姨,也是漂亮阿姨嘛~各个年龄段的女士都有不一样的魅力~” 他将手伸到斯嘉丽的领口里摸索。 “哎呀你干嘛~讨厌~” 伊兰迪尔掏出一柄匕首,笑眯眯地说:“这个我没收了哦~” 斯嘉丽嘴一瘪,挂到他脖子上,“伊兰~人家最近有好多好多好多东西想买~但是没钱了才被他们撺掇着掺和进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还有十天就过下一个生日了吗~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惊喜的!” “还是你最好了~所以我帮你把利安斯干掉了~呵呵呵~”斯嘉丽捂着脸娇羞地说。 伊兰迪尔肃然起敬,对旁边冷着脸的小男孩说:“看见了吧,男孩,女人是最不能惹的生物。” 奈特洛斯打开他的手,冷哼道:“所以她就是你要睡的人?” “啊??什么?” 啪! “流氓!” 船长一边揉着脸一边跟斯嘉丽解释,头上顶的两个内奸还在冷嘲热讽。 “小思嘉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perfect!” “hard to ment. but we can say…男孩也是不好惹的生物。” “what did he do?他做什么惹到小男孩了?” “who knows~和大海一样难懂的只有女人和小男孩的心思。” 第189章 第三发流星爆彻底肃清战场,除了玛丽夫人和几个有过交情的女士,“give nothing back!you greedy little imps!(一个也别放过!贪婪的小鬼们!)哈哈哈哈哈——!” 海盗站在炼狱般的战场上,指着天上的卫星,对屏幕前心思各异的观众和快要晕厥的所长大人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眉飞色舞地嘲讽道:“you best start believing in ghost stories,gentlemen,you''ve already seen it!(你们最好开始相信鬼故事,先生们,你们已经亲眼看见了一个!)” 放完狠话,他又甜蜜地眨眨眼,柔声道:“of course~i''ll only deliver sweet dreams to you mydies~(当然~我只会给女士们送上美梦~)” 他从次元袋里掏出一朵盛开的鲜花,一管精灵之森的露水,一撮富饶的土壤。一手将鲜花置于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滴下露水,并围绕花朵撒下土壤,十指缓缓向外张开,模仿鲜花绽放的动作。 『(木族语)勿忧,吾为春日之花;勿愁,吾为绚烂之彩;勿寂,吾为生命之歌』 他朝手心的花朵吹了一口气。 起初是几朵零星的迎春,随后是一片片彩色的浪花,一浪接一浪地铺展开来,整个大地都在响应巫师的召唤。 各种各样的花朵在他脚下竞相绽放,白色的小雏菊、紫色的风信子、蓝色的满天星……最终汇成一个五彩斑斓的花海,在星光下散发着萤萤幽光,令贫瘠荒凉的星球变成了如梦如幻的仙境。 “这些花好漂亮啊!”斯嘉丽开心地在蝴蝶的环绕下奔跑转圈,捧起一团花,哀叹道:“但是,这样的花好容易枯萎哦,伊兰~” “好嘛~船长之后送你永远不会枯萎的花~” 斯嘉丽撩了撩头发,将一朵百合插到自己的秀发里,“呵呵呵呵~还是你最懂啦!” 伊兰迪尔拐到奈特洛斯面前,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朵花,“这位小帅哥,能收下我的花吗?” 男孩看着他手中淡紫色的玫瑰,柔嫩的花瓣层层叠叠,自中心向外旋转,像一层层轻软的纱,包裹着一颗隐秘的心。 海盗见他半晌不说话,懊恼地道:“哎……怎么,你不会也要跟船长说,要宝石做的才收吧。那我就只好……” “不需要。我要这个就好。”少年垂下的眼神比玫瑰还温柔。 “呀~怎么又突然不讨厌玫瑰了。”海盗眨眨眼,有些小得意地问。 少年自信一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紫眸中跳动着细微的挑衅和——引诱。 “红玫瑰和紫玫瑰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伊兰迪尔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奈特洛斯也笑了笑,他低头闻了闻散发着清香的花,“…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小科学家~” 少年的视线从玫瑰淡紫色的花瓣移到他的唇上,“接——” 从天而降的飞船打断了他的话。 船身投下的阴影像一只巨大的鸟,覆盖了脚下的花田,在头顶盘旋。 飞船慢慢降落,灯光从船身照射出,在漆黑的夜空下亮得刺眼,同时也投下了阴暗来临的预兆。 几人逆光站在延伸出的甲板上,帕洛斯被夹在中间,眼里闪烁着不安与恐惧,手腕被坚硬的金属镣铐锁住,背上抵着黑洞洞的枪口。 男孩的目光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逃脱的可能,但他身边的两座煞神紧紧握着他的胳膊,像是在提醒他,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小花儿们似乎也感到了紧张,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在风中颤抖着。随着飞船触地,被气流搅动的花瓣高高飞旋到空中,又缓缓落下。 伊兰迪尔摸摸他的头,轻声道:“等我结束这个parley。” 奈特洛斯点点头,“好。” “伊兰迪尔。”一行人中,显然是boss的那人开口道。 “captain,captain elendil,请叫我伊兰迪尔船长,先生。”船长很有礼貌地抱着手臂再三强调这个只有他和哑巴哥顿先生在意的原则性问题。 大boss的身材不算高大,看着像老蘑菇的同属不同种,尖顶蘑菇,长刺的那种。 船长在三个脑子里把绅士们的捐款花名册翻来覆去也没想起来自己有捅过哪里的蘑菇窝。 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 “do you know?” “嘿,我们还想问你呢。”外部脑答。 他用手指戳着下巴,微笑着问:“我应该认识你吗?先生。” “不。但我认识你。” “啊~”海盗扬了扬头,“it''s your honor~” 刺菇先生那拉得老长的下嘴唇看上去更长了。 “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i hate you”伊兰迪尔翘着手指评价道,“你真是个没有操守的正派,虽然我该叫你反派,但可惜我是反派,所以你只能当正派了。不过船长是主角,跟主角对着干的一般都是死于话多的人,你话太少了,刺菇先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来……” “啊!”海盗眼睛一亮,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了!” 刺菇先生的长嘴唇收回去了几分,“哦?说来听听,但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寒冰菇先生!对不对?” “我——什么是植物大战僵尸?” “你们硅基生物都没有童年吗?”伊兰迪尔鄙夷地撇撇嘴,“一款伟大的单机小游戏,船长已经拿到金向日葵了,我还给 mr. crazy dave 换了一套海盗皮肤,魔法女神在上,他说起话来简直跟船长的水手们一模一样!i miss them,a little. 你不知道你简直跟寒冰菇先生长得一模一样,我每天回花园浇水就能看见他用跟你一模一样的臭脸欢迎我,简直像吃了一箩筐火锤老爹的臭袜子,看的我想请他吃一发子弹——” “停!停停停!” 寒冰菇先生头晕目眩地揉着太阳穴,“你到底想说什么???” “nothing”伊兰迪尔耸耸肩,甜蜜地笑道:“只是一些碳基生物情感迸发时间,请允许我单方面对寒冰菇先生你一见如故。anyway,我们刚说到哪儿了?” “……我们正要开门见山。关于我们的交易。”寒冰菇先生清了清嗓子,赶在海盗再次张开那张功力深厚的嘴之前迅速道:“人我带到了,接下来谈正事吧。” 他很有风度地挥挥手,让后面两个大汉将帕洛斯带上来,给他展示了男孩脖子上佩戴的一个颈环。 “不错的设计。”船长中肯评价道,朝男孩眨了眨眼。 “它的功能更棒。”寒冰菇先生挑起颈环上那颗切割精美的宝石,“这里面是浓缩了一百倍的液体炸药。只需要一滴,就能——嘭!” 伊兰迪尔对神色“惊慌”的帕洛斯挑眉一笑,“嗯~听上去挺老套的,我猜它的创意不止如此吧。” “当然,这个炸弹只有唯一的解除方式。如果强行破坏,液体一旦泄露就会立即爆炸,还有你——我知道你的技能,如果你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或者又开始妖言惑众,我敢保证你的骈头会在你的技能释放之前就炸成烟花。” 只有两个人对这个敏感的称呼做出了反应。一个是伊兰迪尔身后眼神暗了暗的奈特洛斯,一个是脸上的惊恐有片刻被疑惑和警惕取代的帕洛斯。 伊兰迪尔由衷地鼓了鼓掌,赞叹道:“你们这准备还真是充足得让船长受宠若惊。那么,我能做什么不多余的动作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哈哈哈哈!”寒冰菇先生也礼尚往来地表达了对他如此上道的赞赏,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一分钟前自己还被海盗的那张嘴嗡嗡嗡得脑瓜子疼。 “首先,你需要戴上这个。” 他拿出另一个颈环,没有像男孩脖子上那个一样挂着什么外表土豪功能炸裂的宝石,就是一圈细细的黑色金属,设计更像一件饰品。 老实说还挺好看,只是为什么不是更适合海盗体质的高科技麻绳或者绞架镣铐一类的,而是这种看上去像红灯区某些提供特殊服务的店里才会出现的道具。 “sir,我得澄清一下,”他缩了缩脖子,含蓄委婉地摆手笑道:“船长尊重爱好多样性,但我没有这种高雅的癖好。就算有,对象也不会是您这样高尚的种族,戴这个的也不会是我。”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寒冰菇先生大概是翻了个白眼,“这只是一个元力限制装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附加作用,放心吧。只要我的目的达成,我就会解除它,但如果你想提前取下来,你可以尽管试试。” 伊兰迪尔接过颈环把玩了一下,在寒冰菇先生比火炬树桩还热辣的视线下把这玩意儿戴到了脖子上。 体内活跃的魔法元素突然沉寂下去的感觉不太好受,就像血液停止了流动一样,但他只是好奇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东西,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做出选择吧,你是要帕洛斯,还是要你旁边那位?” 伊兰迪尔先是用十秒钟来经历了大惊失色到面如死灰,给足了面子后,他笑嘻嘻地揽过斯嘉丽的肩,“那这么好的福气船长只能忍痛让给先生你了。” “你居然要用我换别人!”斯嘉丽张开涂得鲜艳的手指掐着他的脸。 “嘶、痛痛痛欸呀呀轻点儿~小思嘉我这不是对你的绝对信任嘛~哎哟!” “我说的不是她……”寒冰菇先生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球居然拥有如此奢侈的灵活度。 他指着伊兰迪尔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我说的是这位。” 第189章 离伊兰迪尔最近的斯嘉丽清楚地看见了他笑着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像云后冷星倏闪即逝。 揽着斯嘉丽腰的手移到她肩上,他低着头停顿了片刻,将她轻轻推开。 “喂,赫伯特,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吧!”帕洛斯脸上的可怜之色瞬间消失,他挣开手腕上的钳制,大步走到寒冰菇面前质问道:“你要的不是赌池里的赌金吗?” 寒冰菇先生,现在船长更愿意叫他赫伯特先生,如果说刚才他还有几分寒冰菇的憨厚,现在则完全是专业boss的风范了。 赫伯特满是嘲讽地道:“主语搞错了吧,想要那些赌金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 “你以为我是愚蠢的海盗?”他看着帕洛斯越来越黑的脸色,讥笑道:“你本来就想着背叛我,趁机演一出好戏,独自骗走那些赌金吧?” 说完,他像哄天真幼稚的孩子那样温声道:“好了,不过是被我反将一军而已,脸色不要这么难看,欺骗他人之前,要做好被骗的打算。” “我还要谢谢你呢,出色的诱饵。” “算你技高一筹,钱我不要了。”帕洛斯皱眉咬了咬牙,转身走到伊兰迪尔身边,拉起他的手,“我们走……” 谁知伊兰迪尔将他拽了回来。 “哎,我天真可爱的男孩哟~” 帕洛斯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想利用别人却被反利用了一把,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恼地甩开他的手瞪着他,“你说谁天真!” 伊兰迪尔敲了敲男孩脖子上的颈环,“这是真的炸弹,亲爱的,不是表演道具。” 要是道具的话,船长早就一发火球术送刚才那个憨厚老实的寒冰菇先生上路了,哪用得着在这里跨物种迸发感情跟他扯掰这么久。 他有些无奈又好笑地说:“哎,说你天真嘛,你以为所有坏人都跟船长一样心思单纯会被男孩骗得团团转~” 你以为我是愚蠢的海盗? 帕洛斯身体一僵,有些心虚地结巴道:“伊兰,我……我没想到他——” “好了,不说这些,”伊兰迪尔打断了他,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只是你下次要多个心眼哟,小骗子怎么能真被别人给骗了去呢~” 要是换雷狮和银爵听见这种话能给他翻一百个白眼。 帕洛斯心眼还少?那是心上长的眼睛都能让人密恐发作的程度。 帕洛斯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偏过头哼道:“还不是你太笨了,太容易上当受骗,搞得我都生疏了,这才掉以轻心。” “好嘛~算我的错,那我下次提高一点难度?比如,需要一点小代价~”他活动活动手指,坏笑着说。 赫伯特先生无比希望他能继续用不知所云的废话伤害自己的耳朵,而不是伤害自己和全宇宙观众的眼睛。 他催促道:“考虑清楚了吗?虽然我肯定不会把解除炸弹的方法告诉你,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可以放下让神近耀和银爵偷袭的心思了,如果我的生命体征出现严重波动,炸弹也会被立即引爆。没话找话拖了这么久的时间,还真是难为你了。” 海盗脸上淡然的微笑逐渐消失,他举起双手叹道:“哎,我认输我认输~这次还真是碰到了不得的对手了。” 他点了点耳朵上的羽毛状挂饰,“回来吧,男孩们。” 片刻后,潜伏在船身阴影里的银爵和已经摸到飞船内部的神近耀回到了他身边。 当裹着黑衣的杀手从身边悄无声息地掠过时,一个之前挟持了帕洛斯的男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屏着呼吸在心里为自家老大的智慧竖起大拇指,要不是他老谋深算,棋高一招,自己说不定已经成为利刃下的亡魂了。 “那么,你的选择?就那样举着手别动,我数十秒。” “一——二——三……” 伊兰迪尔举着双手,微垂着头,光与影在他脸上交织,如一张神秘的航海图。紧锁的眉头、轻抿的嘴唇、不时颤动的睫毛、变幻莫测的眼神,无一不暴露出他内心的犹豫和不甘。 赫伯特被他屈辱的神色取悦,倒数的声音更加温柔,“四——五——六——” “我跟你走。” 少年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氛围,却让海盗的脸色再次下沉。 “奈特洛斯……”他试图伸出手拉住他。 “我让你别动!就那样看着!一根手指也不要动!” “你们也是。”赫伯特对银爵神近耀和帕洛斯三人说。 于是海盗就那样看着,看着少年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走远。 少年对他回眸一笑,“那个问题,下次见面我再问你。” 伊兰迪尔也重新露出微笑,“好。” “我们走。” 要不怎么说赫伯特先生是船长遇到过的最了不得的对手之一,他连半秒都不浪费在发表什么胜利宣言上,干脆利落地带着人登上飞船。 “等一下!” 斯嘉丽突然跑到赫伯特边上,贴上去搂着他短短的手臂,“带人家一起走嘛~赫伯特先生~” “你?”赫伯特疑惑地上下看了她一眼。 “你连那么多赌金都看不上,那他一定更值钱吧!”她指着奈特洛斯,冲眼神冰冷的少年吐了吐舌头。 她摇晃着赫伯特的手臂,嗲嗲地撒娇道:“哎呀~人家就喜欢您这样又有钱又厉害的大人物~呵呵呵呵~” 女人妖娆妩媚的笑声直叫人头皮发麻,血气上涌,连那两个不知道是硅基生物还是机器人的手下都听得腿软。 “我知道你,斯嘉丽,一个喜欢用皮囊从男人那里骗来金钱珠宝的女人。” 斯嘉丽笑得更娇艳,鲜红的指甲半遮着红唇,“哎呀,能被您这样的大人物听说过真是我的荣幸~” “我还听说某个家伙整天追在你屁股后面。” “哼,那是他一厢情愿啦~” 赫伯特先生拍拍她的手,“再怎么说也是伊兰迪尔船长都求之不得的珍宝,我还是不介意收藏一下的。” “呵呵呵呵~我太高兴了!”斯嘉丽开心地弯着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印下一个红红的唇印。 旁边两个手下眼睛都看直了。 外部脑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挖苦道:“他赢了你太多。” 伊兰迪尔衷心佩服道:“还得是小思嘉,换我来我宁愿去亲所长。” “另一朵玫瑰的高科技老爹也不错。”外部脑提议道。 “呃——我认为还是所长更好……他不会打爆船长的头。” “那我们走吧~我已经等不及要看看您住的大房子了!” “你一定会满意。”赫伯特先生眉开眼笑地拍着她的后背。 看着赫伯特先生似乎又变回了那朵憨厚的寒冰菇,船长不禁感慨果然男人都是一个蠢样,就连硅基生物也无法免俗。 飞船启动升到空中,脚下凋零的花海和海盗的身影在少年眼里渐渐变小。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小事~” 斯嘉丽走到他身边,“小弟弟,姐姐跟你借样东西用用~” “不借。” “呵呵呵呵,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呢,别这么无情,女孩子会讨厌你的~” 她俯身凑近,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的百合花香让他在玫瑰厌恶症痊愈后又讨厌上了新的花。 斯嘉丽玩味地眨眨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瞳孔一缩,仿佛被她垂下的秀发绞紧了喉咙。 女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拔出了他大腿上的枪,在他恼怒的眼神中笑道:“哎呀,别看我这样,其实人家也是小偷啦~我也喜欢把枪藏在这里~” “你想干什么?” 一颗漆黑的子弹跃上她的指尖,她将子弹在少年唇上贴了贴,冰凉弹身上的寒意窜进了他心里。 “笑一笑啊~”斯嘉丽熟练地将枪上膛,“毕竟它会带着你的吻打到你心里的那个人心里。” 船长的名言,或许现在可以说是遗言,在短短几分钟内再次应验——男人都是一个样。 不管是已经凉透了的闪灵杀手利安斯,还是心思深沉掌控全局的硅基生物,还是一向冷静理性,如今却被一句话乱了心神的男孩。 当他们轻蔑地笃定这只是一个靠漂亮皮囊骗取财宝的庸俗女人,警惕着不被她肤浅的魅力绞杀时,往往会忽略她还是一个小偷,或者一个杀手——技术和美貌一样致命的那种,为了偷钱,不仅偷心,也偶尔偷命。 嘭! “伊兰迪尔!!” 他惊叫着扑到船舷上,大半个身子探出船外。 时间仿佛停驻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千里之外还能清晰辨物的视力,他看见鲜血从海盗的心脏涌出,宛如最纯净的赤色玫瑰在月光下绽放,美得令人窒息。 海盗对上了他剧烈颤抖的目光,笑着动了动嘴唇。 爆头会给你留下不美好的回忆的,夜莺的心头血浇灌出的玫瑰才是最美的。 汹涌的元力从少年体内爆发,头上黑色的尖角变成了明亮的紫色,空气因为这股力量发出震颤的呼啸,连沉重的船身都震动了起来。 斯嘉丽早就躲到了赫伯特身后,哭泣道:“救救我!赫伯特先生!” “贪财的女人!” 赫伯特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一句,早有准备地掏出几个小球,抛向少年。 那小球似乎是特制的,居然没被元力掀飞绞碎,而是悬浮在空中飞速旋转着,连成一个圆环,像一个闪着电光的牢笼,朝少年套去。 “呃——!” 飞船即将脱离大气,进入太空,赫伯特挽着斯嘉丽的手走进飞船,“把他关进去!” 他拼命挣扎,意识还是沉入了粘稠漆黑的深渊,只有心脏像中弹一样还在悲鸣中抽痛。 第189章 再次睁开眼,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出生”之前。 透过培养罐,他看见了曾经那无数个不断重复,仿佛永无尽头的日夜。 淅淅索索的交谈声,机械移动的碰撞声,电流穿梭的噼啪声…… 两个人影在他的视野里放大,他的视力受到了削弱,但那个女人和那朵蘑菇他永远也忘不了。 然而他现在只能赤裸着身体漂浮在培养液里,身上连接着十几根导管,浑身上下只有眼球还能转动,大脑也只能做出简单的思考,一旦处理复杂的信息,神经就会阵阵抽痛。 “真是惊人的身体数据。”赫伯特看着旁边屏幕上显示的一串串数字,称赞道:“不愧是老家伙精心设计出来的产品。” 女人娇媚的声音透过罐壁和液体后变得有些沉闷不清,但他还是能分辨出她在说:“他真的那么值钱吗?” “哈哈哈哈!你猜猜~” “反正肯定比二十亿多~五十亿?还是,一百亿?” 赫伯特用宠溺的语气道:“那怕是要想破你的小脑瓜哟~伊兰迪尔把他偷走了,却根本不知道他真正的价值,任由宝贝就这样蒙尘落灰,亏他还自称什么海盗王,一点眼光和头脑也没有!” “呵呵呵呵~选择您真是太正确了!赫伯特先生!” 像谈论一个没有生命任人摆布的物件,一个将要被交易出去的产品。 “但人家就是笨嘛~你就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嘛~~” 无论是何种有情感的智慧生物,被一直吹捧崇拜,对方还是个漂亮女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很容易飘起来。 赫伯特耐心解释道:“超能研究所在他身上的投入可不是杀几个海盗捞来的赌金能比的。这次的卫星看到了吧,那就是老家伙在做产品发售的预热呢!” 斯嘉丽歪着头眨眨眼,趴在他肩上问:“发售预热?” “没错!虽然肯定不会直接将他卖出去,但在他身上试验成功的技术,都可以做成不同的武器,卖给不同的星球和国家,这不就是宇宙第一军火商的生财之道吗!” 如果不是被他搅了局,给客户展示完自己的产品有多厉害,之后再在什么星际科技展览会、联邦技术交流会等一干乱七八糟需要宣扬研究所威风的场合让产品上去表现一下,比如干掉一个圣空星的王位继承人,那个同样汇聚了高精尖科技的人造人,源源不断的订单就会蜂拥而至,财路大开,财源滚滚。 他对上奈特洛斯没有焦距,涣散却冰冷的眼神,哈哈大笑道:“你的眼神和你的脑波看上去也很认同我的话吧!”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把他身上的那些技术都据为己有吗?” “这叫学习。” “呵呵呵呵~然后再做成武器卖出去,不愧是您呢~” 斯嘉丽转过头就翻了个大白眼。 切!也不过是个小偷而已嘛! “您也知道,我这种俗人不懂什么科技不科技的,我能做的就只有每天陪着赫伯特先生你,期待着之后分点小利润了~” 赫伯特揽过她,牵起她细嫩的手,“有你这样的美人陪伴左右,这实验室才没那么冰冷单调。” 奈特洛斯冷漠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脑海里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像雪化了后却长不出草的山头。胸腔里的器官不时微弱地跳动一下,如垂死的飞蛾,只能无力地看着远处的烛火逐渐熄灭。 大概是培养液里新加入的药物起了作用,他的意识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他是在实验台上醒来的。 “哎呀,你醒了~” 斯嘉丽换上了白衬衫,披了件实验服,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整理实验文件,颇有尽职尽责的实验助手的模样。 她穿了一条能凸显身体曲线的包臀短裙,黑色的丝袜勾勒出丰润笔直的腿,小巧的脚上穿着双红色细高跟,来来往往进出实验室的人员没有一个忍得住不往这边瞧的。 她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露出一个妩媚又俏皮的笑容,“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紫色的眼瞳倒映着她的面容,没有厌恶,没有恨意,也没有身体暴露在异性面前的尴尬,像一潭只能映照外界,却无法望到湖底的死水。 斯嘉丽坐到实验台上,“哎,他值得你这么惦记嘛~不就一个男人,宇宙这么大,好男人千千万~” 她转着手上的电子笔,咯咯笑道:“虽然他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男人,但哪比得上二十亿,还有你~” 她的指尖落在少年白皙的胸膛上,慢慢滑到腹部,“听说你比一百亿还值钱!小弟弟你就乖乖听姐姐的话,好好配合一下,早点让赫伯特搞出那些什么东西,赚到大钱,我就把你放了,我们一起偷走他的钱远走高飞~姐姐带你去找比伊兰迪尔更好的男人!呵呵呵呵呵~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启下一段~” 奈特洛斯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不屑和冷漠。 “不急~你好好考虑一下哦~” 斯嘉丽整理完实验报告,俯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几口,哼哼道:“一百亿~我的一百亿~啦啦啦啦啦~两百亿~~” 她捂着脸开心地转了几个圈,关上灯离开实验室,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脆响渐渐消失在门后。 昏暗的实验室里,只有电子监控屏在散发着幽光,屏幕上的脑电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片刻后又重新沉寂下去,只是不再像濒死之人的心电,而是恢复了宁静和安稳。 斯嘉丽走到拐角处,扑到赫伯特身上,“等着看吧~再过几天我就让他乖乖变成你的实验品,呵呵呵呵~” 之后的几天,斯嘉丽在众人离开实验室后留下整理数据和报告,顺便给奈特洛斯做思想建设工作。 “二十亿已经到我账户了,别再想他啦~” “听说那些在 dead pool 下注过的杀手最近都接二连三被人刺杀了,真是太可怕了~呵呵呵~” “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好~谁让他要把你偷出来。赫伯特之前就在你们研究所安插过一些间谍,呵呵呵,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但那些废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偷不到,如果不是伊兰,他也不会终于有机会把你搞到手。这不是你的错~” 奈特洛斯在她锲而不舍的骚扰下,终于开口道:“他……真的死了?” “当然,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不是吗~有赫伯特的元力限制装置,他也就是身价二十亿的普通人~” 少年哑着嗓子道:“是超能研究所杀了他。”声音里是压抑许久终于被释放的浓烈恨意。 “呵呵呵呵,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复仇?” “……好。” 那天之后,奈特洛斯开始配合他们进行各项实验,对斯嘉丽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每天都会在所有人离开后,要求她留下陪自己说几句话。 有斯嘉丽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奈特洛斯表现出来的“看破红尘”的配合,赫伯特逐渐放松了对他的管控,戴上元力限制装置后,允许他在实验室范围内自由活动,还会让他协助到实验分析中。 以前在超能研究所的日子总觉得时间在那些数理公式和化学反应中飞速溜走,一天又一天转瞬即逝,在小提琴的琴弦上齿轮般来回转动,他的实验合成了新的材料,时间在琴弦上转了一圈还和他的琴声一样没有起伏变化。 如今再次回到这相似的环境,做着相似的实验,过着相似的生活,时间的脚步却变得难以忍受,科研变得不再有趣,来这里一周跟过了一辈子一样。 他感到奇怪,自己何时变成了这么焦躁没耐心的人,以前观察一个有机化学反应能看上整整几天。 为了度过难熬的时间,他让斯嘉丽搞来了一架小提琴。 “你这首 moonlight 拉得像个从小被恶毒的巫婆老娘关在黑暗城堡里等着公主来救的小王子~”斯嘉丽评价道。 少年看着自己修长匀称的手指,“我拉不出他那样的感觉。” “那你试试这首~”她将一篇琴谱发送到少年面前的屏幕上,“拉的时候想象一下~你的公主~呵呵呵呵~” 公主? 他想象了一下“公主”穿裙子的场景,嘴角勾起浅笑,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他想到了他那条印满小熊的围裙,和他在厨房里切三文鱼时那仿佛在和海怪大战的架势,他总是举着长剑站得远远的,用剑气将鱼肉切成薄片,生怕沾到一点鱼腥,连洋葱都无法让他摆出这种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喜欢勾动细长的手指,让那些调料和厨具一摇一摆地飞到手里,让烤鸡自己从烤箱里跳出来,自觉往身上涂上特调酱料,再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躺倒盘子里。 但除了耍这种小聪明,无论多复杂的菜肴,他都坚持亲自掌勺,让魔法女神远离厨房。“女士远庖厨,这是海盗的战场。”他说。 然后他会翘起手指掏出一瓶朗姆,端着盘子摇曳生姿地从厨房里走出,将盘子放到桌上后,他会提着围裙弯腰行礼,挑挑眉眨眨眼,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今天也让我们感谢史密斯先生的慷慨解囊!” 他还想起了自己撞见他和杀手在厨房接吻的场景。 等到他回过神,他已经将手里的可乐罐捏成了一团。 是什么味道? 斯嘉丽咯咯笑道:“这不是会拉琴嘛~除了最后那一段,拉得像在跟人决斗一样,呵呵呵呵~是遇到和你抢公主的骑士了吗?” 奈特洛斯将曲谱拖到最顶上,看到了曲名—— tomorrow with my love 他微微睁大双眼,手指停在 love 上,又移到 tomorrow 上。 那仿佛停滞的时间,真的在明天之后,又重新开始了流动。 第189章 少年站在中心,手中的小提琴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悠扬欢快的旋律在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回响,与仪器发出的微妙声响交织在一起。 斯嘉丽身穿艳红的舞裙,纤长的四肢,柔软的细腰,丰满的胸部和挺翘的臀部让人着迷,更别说那一双生气勃勃,热情明亮的大眼睛,更让她的魅力像无法抗拒的火,烧到每个人心里。 今日的午休时间,她提出要为众人跳一支舞,感谢他们这些日子的辛苦付出。 “诶,有没有觉得斯嘉丽今天真他娘的火辣!”一个实验室的守卫员对身边的伙伴低声道。 他们每天都守在实验室里,防止实验品逃走或发生别的事故。 虽然赫伯特表面上放松了对奈特洛斯的管制,让他能在实验室里行动,但实际的警戒却变得更严。整个研究所都被扣在一个元力禁锢装置里,只有在必要的实验中才暂时解除禁锢,还派了守卫二十四小时驻守。 这些守卫都是一些星际死刑犯或被佣兵团驱逐的犯事佣兵,被赫伯特解救收留后就成了研究所的武装人员,论战斗力,他们每一员都能在曾经的凹凸大赛里排进前一百,听命于赫伯特也是看中了他能提供庇护和不菲的酬劳。 “这小婊子不一直这么骚!”他的同伴也舍不得眨一下眼。 “草他娘的!真羡慕赫伯特那家伙!” “谁不是!要不是他现在算老板……” “嘿,你还真敢说!” “喂,她是不是看我了!” “放你娘的狗屁——她、她是不是过来了!她真的在看我们!她过来了!” 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当头砸下,两人还在头晕目眩时,她温软的手指已经带着香风拂过他们的面颊和躯干,又像蝴蝶一样飞向下一朵望眼欲穿的花。 “呵呵,呵呵呵……我这周都不洗脸了。” “真他娘没出息……老子这个月都不洗这件衣服了……” 她转着圈从每个守卫身边经过,毫无保留地释放惊心动魄的魅力,所有人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就深陷进蜘蛛的毒网。 嘭! 第一颗子弹断掉了实验室的电源。 “这是什么?” “你、你脸上怎么在发光?” “别乱开枪!会打到自己人的!” 嘭嘭嘭! 枪声连续响起,每一发子弹都命中在黑暗中发光的荧光标记上。 一只手探过来,拉住奈特洛斯,牵着他从尸体上跨过,离开了实验室。 “你刚才调配的是荧光染料?你怎么知道实验室的总电源在哪?” 他暗中观察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能一次断掉电源的方法。 “当然是问的赫伯特先生,呵呵呵~”斯嘉丽摇了摇残留着荧光液体的手掌,“亲爱的小奈奈,男人都是很单纯的生物。” 奈特洛斯一怔,惊讶地睁大眼,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指,“你……你是——” “有人来了。”斯嘉丽将她推到一旁的房间里,反手带上门。 她朝少年挑眉一笑,那无比熟悉的神情令他心情复杂,有惊喜,有委屈,还有难以忽视的甜意。 他有一千个问题想问,又板着脸不知从哪儿开口。 “斯嘉丽”不等他开口,飞快地拉下裙子拉链,艳红的舞裙顺着她白皙的身躯滑落。她在奈特洛斯梗着脖子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时披上一件单薄的实验服,没有系扣子,里面只穿了一件性感的黑蕾丝内衣。 她拔下大腿上的枪,塞到内衣里,让自己一眼看上去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于是少年憋了半天只问出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熟练。” 她靠在门上,听辨着门外的脚步声,还有闲心侧过头欣赏他精彩的表情。 在伤害自己的名声和伤害同行的名声之间,船长显然会选择挟持所有海盗和自己共患难,“呵呵呵~海盗的基本功而已~对啦,你之前说下次见面要问我的是什么?” 奈特洛斯纠结了一会儿,虽然现在他顶着斯嘉丽的脸,但确实是那个该死的海盗。 “啊啦~之前不还告诉人家你比另一朵小玫瑰更先进吗~呵呵呵呵呵~” “……不要用她的语气跟我说话。” “斯嘉丽”风情万种地眨眨眼,揶揄道:“呵呵呵~看来无论多少岁,都是单纯的男人~完全无法抵挡成熟大姐姐的魅力~” “我跟你才不一样……跟那个没关系。” 门外沉重的脚步声走过拐角,逐渐靠近。 “斯嘉丽”突然不听了,她走过来,将男孩逼退到一张桌子前,双手撑在桌上,将他圈住,“所以你之前想问船长什么问题呢?boy~answer me.” 她斜斜勾起一边嘴角,眉心下压,眉峰上挑,双眼微眯,艳丽的五官瞬间染上一种野性的侵略,混合成摄魂的蛊惑。 奈特洛斯也笑了笑,笑容如月夜里绽放的玫瑰,“不用问了,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他勾住伊兰迪尔的脖子,引着他压下来,他的脸颊擦过他身上实验服的褶皱,他闻到了他身上女士香水的味道,是潮湿的百合、檀香,还有燃烧的朗姆酒、加勒比海咸湿的海风,那是海盗故意在身上加的破绽,这些破绽让他感到安心,就像当初听他唱那首歌时一样。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比他还纤细柔软,但被他这样抱着,他却感到无限的安慰和力量,没有人能伤害他了。 他们灼热的嘴唇慢慢地吻着,他被吻得忽冷忽热,心脏狂跳,浑身发抖,从来没有过的、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感觉包裹着他,是他在实验室里,在超能研究所穷尽一生也无法找到的感觉。 脚步声已经抵达了门外,他头脑发晕,手脚发软,直到伊兰迪尔将什么东西塞回了他大腿外侧的枪套里,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发出低吟,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嘭嘭! 他将额头埋在他肩上,缓慢地喘息,手里的枪还指着门口,扣动扳机的手指还在颤抖。 “cool~”比起他的狼狈和生涩,该死的海盗跟个没事人一样直起身吹了声口哨,“这枪法比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进步了太多~看来分别这么久,她更爱你了。” 看在他帮自己把枪找回来的份上,奈特洛斯只是红着脸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内衣扣散开了,才想起来他刚才是把枪藏哪儿的……只是他自己的体温居然比捂热了的枪还高。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你怎么还不变回去……这里有元力禁锢,你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伊兰迪尔用自己的声音说:“这不是技能和魔法,只是种族特性,亲爱的~”他眨眨眼,“利用了我族骨骼特有的柔韧性和易容术而已,海盗的必备技能~这里的守卫元力没被限制,船长只能发挥一下行业优良传统了~” 迷失之国的情报组织和暗杀组织有很多会缩骨和易容的间谍和刺客,只是有他这种“爱好”的不多罢了,如果所有海盗都有这样的必备技能,皇家海军就算把整个加斯帕尔岛的森林铲平了都不够印通缉令的。 他扣上衣服,“小思嘉应该已经关掉监控了,先从这里出去吧。” 两人沿着迷宫似的长廊奔跑,快到门口时,遇到了一个守卫。 “救救我!” “斯嘉丽”泫然欲泣地扑到他身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可怕!大家都死了!” 守卫手忙脚乱地抱着她,“别担心,我一定会——” 嘭! “玩够了吗。”门口的雷狮举着枪戏谑地问。 伊兰迪尔瞬间收起眼泪花儿,笑嘻嘻地朝他跑过去,“呵呵呵~人家一个人也可以解决的啦~” 雷狮擦掉他脸上溅上的血迹,将他大开的领口扣上。 伊兰迪尔扭捏地夹着嗓子道:“哎呀~雷狮船长这么温柔~” 雷狮看了看他身后戴着禁锢装置的奈特洛斯,抬抬下巴,“走吧,船在外面。” “呵呵呵呵~雷狮船长能不能顺路送我一程呢?” 斯嘉丽穿着黑色紧身衣,从高处跳下,挽着雷狮的手臂,冲顶着自己脸的伊兰迪尔吐吐舌。 看样子单纯的赫伯特先生已经被放到了,伊兰迪尔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一秒钟。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关切,一秒后赫伯特先生的声音就在头顶炸响:“你居然背叛我,斯嘉丽!” “呵呵呵呵~怎么能说是背叛呢?”斯嘉丽撩了撩长发,“我从来就没跟你站到过一起。” 单纯的赫伯特先生被捆成了一条毛毛虫,杵在二楼怨恨地大吼道:“为什么!我明明能给你更多钱!更多财宝!我们能一起统治宇宙!” “切,那么无聊的事,人家一点也不感兴趣~他还欠我那么多那么多生日礼物呢!怎么能让你把他杀了!” “伊兰迪尔?”赫伯特才看到另一个“斯嘉丽”,“你没死?” “呵呵呵呵~you forgot one thing, sir ~”他行了个海盗礼,甜蜜一笑,“i''m captain elendil~” “你…你果然跟斯嘉丽是一伙的!” “别误会,”斯嘉丽转到伊兰迪尔身边,搭上他的肩,在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只忠于自己的欲望,呵呵呵~” “不愧是小思嘉~”伊兰迪尔歪过去想再亲一口,雷狮船长的枪口就杵到了他嘴上。 他笑眯眯地缩回了脖子,将枪拨开,“小心走火,小心走火。” “这是给说好的二十亿赌金,”斯嘉丽点点自己的嘴唇,“别忘了我的花哦~” “i promise~” 雷狮接上响个不停的通讯,“喂?” 某位一直转着标枪在远处待命并观看完大戏的在通讯里吼道:“让那个混蛋站上去,我要把他捅个对穿!” 雷狮哼笑了一声,“下次吧。” “还有下次??” “你还不了解他?‘下次’还多的是。” 他掐断通讯,下令道:“返航!” 几人登上飞船后,一根长矛从远处激射而来,以毁灭之势穿透整个基地,所有的防护罩、拦截武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若摧枯拉朽,湮灭在茫茫宇宙中。 伊兰迪尔总算变回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海盗,虽然他对此表示很遗憾,他还想借着这副模样再好好调戏一下男孩们,但冷酷男孩威胁他要是不停止这种清新脱俗的爱好,他就再也不帮他斩开什么奇奇怪怪的高雅装饰物了。 “别害怕,格瑞男孩很擅长处理这种疑难杂症。”他推着少年的肩,给他引荐了船上最擅长开各种锁的男孩。 “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牵着船长的手,呵呵呵呵~”他一时没改过斯嘉丽的笑声,听上去妖娆又魔性。 谁知男孩真的握住了他的手。 奈特洛斯微扬着下巴,让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绿色长刀下。 两双紫色的眼眸对上,只一瞬间,他甚至只看见那柄刀动了一下,脖子上的桎梏就消失了。 喀哒—— 号称连超能研究所的新型量子激光刀都切不开的材料就这样被斩断,连眨眼间都不算,他都没眨眼。 “怎么样怎么样?”伊兰迪尔激动道,仿佛干了大功一件的是他。 “好快的刀,”奈特洛斯眼睛一亮,“谢谢。” “不用。”格瑞点点头,抱着刀重新靠了回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伊兰迪尔问他。 “回去。我想回超能研究所。”奈特洛斯说,“我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啊,”伊兰迪尔愣了一下,拍拍他的头,笑道:“好~船长送你回家~” 第189章 依旧是之前的那条路,和黄黄的小菲亚特,只是这次海盗的车开得十分规矩,虽然后座上没有雷狮船长的监督。 “到了哦。”伊兰迪尔将车停在研究所门口,“船长就送到这里?” 要是跟着一起进去不得被所长大人用各种武器好好疼爱一下。 然而男孩对船长的生命安全一点也不担心,“开进去,你送斯嘉丽她们回家的时候不是恨不得把车开到人卧室里吗。” “欸呀呀呀?谁告诉你这个的。” “斯嘉丽。”奈特洛斯晃了晃手上的终端。 “什么情况啊,你还和小思嘉交换了联系方式?”伊兰迪尔惊恐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要知道小姐们掌握了太多不该被男孩知道的情报,任何男孩。 “前几天,在实验室里。” 那天,斯嘉丽在耳边告诉了他,自己和伊兰迪尔计划演的戏,他之后表现出的配合只是为了麻痹赫伯特而已。 船长语重心长地说:“我认为小思嘉给你提供的那些情报需要嗯……慎重采纳,对,慎重采纳……” 奈特洛斯看了一眼斯嘉丽的短讯: 『呵呵呵~他一定让你少听我的话吧~』 『男人的嘴可是最不能信的哦~尤其是海盗说的话~』 “到这里够了吗?男孩,我想你亲爱的爸比一定不会想看到我的,为了他的精神健康着想,船长还是……” 他都能看见亲爱的所长在朝这边狂奔了。 “跟我一起进去。” “are you ... sure?你认真的吗?男孩?” “少废话。” 伊兰迪尔只能戴上墨镜,寄希望于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能在自己脸上加上一层结界,让所长大人认为自己是某位替他找回走失儿子的纯良市民。 “真的是你吗?!乖儿子!!” 所长大人涕泗横流地飞扑过来,被少年不动声色地躲开。 他以一颗百折不挠之心拉住乖儿子的手,“快让爸爸看看,那个该死的海盗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哎呀爸爸真是担心死了!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正要带人去找你,有没有受伤?” “他送我回来的。” 所长大人的小眼睛滴溜溜地锁定过来,伊兰迪尔风度翩翩地推了推眼镜,伸出手,微笑道:“久闻所长大名,在下是亚历山大·巴尔图洛·乔依巴纳·梭拉诺夫·瓦格纳特。” 船长随意挑了几个烈士的名字,纪念自己那些已经完成和绞架约会的同行。 “……你好,”所长机械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震惊于这个声势骇人的名字,在脑海里搜索哪个星球的种族喜欢用这种版本超前的方式命名。 “我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你...?”他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位亚历山大先生,“你是哪个星球的种族?” “这一定是您的错觉,在下来自一个十分偏远的小地方,我族名字越简短的人地位越高,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中的小人物。” 奈特洛斯没有点破海盗的小心思,只是哼笑了一声,替他转移了所长大人的注意力。 “乖儿子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以前从来没见你笑过,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奈特洛斯垂下眼,再次抬头时,目光变得坚定而认真,气势也变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仅是他,船长和所长也不禁认真起来。 “好,你说。” “你说过,这个世界不存在无法掌握的科技,也不存在无法用理论和公式解释的东西,所以我从来没想过离开研究所,我能通过网络了解到宇宙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只需要有数据,帕格尼尼就能帮我计算分析出我想知道的情报。” 如果是以前,他的这位制造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大笑着说“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然而这次,他居然沉思了一会儿,苦笑道:“是我错了……也有科技无法做到的事。因为我的自大,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年双眼微睁,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 “有一件事,我一直做不好。我能拉出和那些顶级演奏家一模一样的旋律,但我的琴声里总是少了某些东西……我做了很多研究,很多实验,却还是做不好,直到我遇到了他……他的琴声里有我不明白的东西,我想去找到那是什么。” “可我越是去了解他,我的疑问就越多。我从来无法用理论去解释他、预测他,他从来不依据利害做出选择,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想那么做。但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我不讨厌,我想我大概是,不……” 听到这里,可怜的老所长突然有了种预感,自己的乖儿子要给自己一个大惊吓了,就像当初在凹凸大赛里雷德给自己的那份一样。 “我一定是喜欢上他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这、这……不讨厌也不一定代表喜欢啊,乖儿子,你只是以前和外界接触太少了。”所长绝望地擦着不存在的汗。 “不是的。” 奈特洛斯背对着伊兰迪尔,少年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和微红的脸颊只能便宜不解风情的老所长了。 “虽然我搞不懂他,但和他在一起打电玩比赢了嘉德罗斯更开心,看到他和别人接吻知道他和别人上床我会嫉妒,如果他死了……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了。离开他的时候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他,每一晚每一晚都希望明天能见到他……我想要以后的每一个明天都有他。” 船长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老所长的心情一定像吃了一车碳基生物的排泄物。 “嘉德罗斯还是我的对手,我一定会战胜他。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些,对不起……爸爸。” 可怜的所长仿佛几分钟内苍老了一千岁,虽然硅基生物不会有外貌上的衰老。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 奈特洛斯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风云变幻。一开始的气急败坏是因为他的科技居然输给了该死的海盗,发射卫星请来杀手后他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都开始跟人谈生意了,奈特洛斯却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恐怖分子劫走了。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不顾财务的反对,动用了太多资源寻找一件所有资料都在数据库里,完全可以用更低的成本再生产一次的产品,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儿子。 雷德和维德都是基于原本的生物改造出来的改造人,就像将别人的作品魔改成了自己的。 只有奈特洛斯,是他从一个细胞开始,在培养罐里看着他逐渐长大、发育成“人类”,是承载了他的理想,倾注了他的情感的儿子。 正是因为知道感情的可怕,他才希望创造的产品都是没有感情,只服从理性的机器。然而,经过凹凸大赛,他明白了这是连神明都无法摆脱的东西,既然自己也是宇宙众生的一员,何苦去与其对抗,不如顺其自然。 这次又经历了这一系列冲击,他终于停下来进行了一些思考,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对三个儿子的愧意,意识到自己在科学家和父亲两个身份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爸爸……你以前也从来不跟我说超过三句话。”他怅然地说,“你还是长大了。” “你不生气吗?”奈特洛斯有些惊讶地问。 “这个嘛,”所长有些得意地说:“有了你大哥的先例,老夫早有准备。” 船长由衷地对所长大人感到了敬佩...和同情。 所长调出操作屏,“而且你的元力增强了不少,说明这也不算坏事,爸爸很满意。那你能告诉我这个混...你喜欢的人是谁吗?爸爸帮你把把关。” 少年延迟性地脸红了一下,突然犹豫了起来,“他……” “怎么了?没事,爸爸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老古板了。”所长慈爱地说。他现在对自己历经磨难的接受能力已经有了十足的自信。 “他叫伊、” “哦,尊敬的所长大人,能得到令郎的喜爱是在下的荣幸。”船长赶在少年道出这个混蛋的名号之前,率先认领了光荣证书。 “就是你?” “正是在下。”伊兰迪尔向前一步,揽着少年的肩。 “可你不是叫亚历山大吗?他刚刚说的是伊……” 创世神在上,现在提到这个开头的名字,全宇宙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伊尔菲·加斯克尔·马尔克斯·克罗夫茨·尤金,这是在下的艺名。”伊兰迪尔露出专业的笑容。 所长松了口气。 又一个这么长的名字,看来乖儿子是在犹豫他身份低下,怕我会不同意吧,不过这小子看上去也人模狗样的,将就着凑活吧,只要不是那个e打头的,就算是个智商不到200的弱智他也认了。 他不禁让自己看上去更和蔼了一些,以打消乖儿子的顾虑,“好,既然你能救出我儿,想必也不是平庸之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船长凭借充足的应对各个星球家长查户口的经验,从容地道:“在下是做星际运输工作的。” “你是怎么认识我儿的?”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要是您感兴趣,改日我一定详细道来。” “很好很好。不对,他刚刚说你跟别人上床是怎么回事?你结婚了?”所长的表情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召唤来一百架能干翻两百只海怪的大炮了。 “你如果敢让我的宝贝儿子给你做二房——” 船长立刻义正言辞地打断道:“不不不,在下一直是单身,上床睡觉而已,您知道,我们这些碳基生物总是要上床睡觉的。” ……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所长大人对这个叫伊尔菲的小子很是满意,表情也从想搬大炮来变成了想把星际民政局给搬来。 “你说你还有事要处理?不留下吃饭吗?”他恋恋不舍地问。 “在下确实是有急事,今天是知道所长您担心小奈,我先把他送回来了。” 这次还真不是船长胡编乱造的借口。他今天还要赶去圣空星,准备以太子妃的身份(实际上不叫这个,但原谅他,完整的称号实在是太长了)出席三天后的一个什么叫什么什么博览会的玩意儿。 “星际科技博览会。”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等等……” 他眼皮一跳,“所长大人您是怎么知道……” “嗯?什么知道什么。我是说让你三天后跟我们一起出席星际科技博览会。”所长笑呵呵地说:“毕竟你以后就是我们超能研究所的重要成员了,这种场合可不能缺席。怎么,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怎么可能!只是这个惊喜实在太大了……”船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地说:“这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第189章 踏入展览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壮丽的星际画卷,高挂的全息星图在空中缓缓旋转,浩瀚宇宙中的如烟星辰就在头顶流动。四周的展台上,各种模型闪烁着光芒,从微型黑洞发生器到新型飞船引擎,每一件展品都代表着科学家们对宇宙奥秘探索的无限向往。 除了科技交流,展示雄厚的科技实力,震慑别国,或是趁机打广告,吸引资金,都是前来参会的目的。 然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除了那些五花八门的新兴科技,就属当下宇宙中两大科技巨头的明争暗斗了——以人造人技术闻名宇宙、发展生物科技为主的圣空星,和近年来开始进攻改造人人造人领域的军火贩卖商超能研究所。 奈特洛斯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个大人的幼稚争斗,目光停留在对面的金发少年身上。 嘉德罗斯——一个从他出生开始就不断被提起的名字。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一次是在海盗的小公寓里。 他没有刻意掩饰,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嘉德罗斯早就注意到他的视线,虽然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带着明显的敌意,但其中的探究还是让他莫名不爽,他习惯性地扯了扯围巾,对略矮自己半个头的少年点点头:“你就是奈特洛斯?” 显然,圣空星的王位继承人不想在两位家长面前暴露两人早就见过面的事。 超能研究所的小少爷也乐意顺着他的暗示走,但他的视线扫过了围巾末端的一朵玫瑰花和一串熟悉的文字。 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久闻太子殿下大名,今日一见,真是端庄得体。” 这话内容有点怪怪的,但少年的语气也算情真意切,只是落在嘉德罗斯耳朵里就完全是另一层意思了。 端庄得体?? 他想起两人上次见面的场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不好发作,只能提着围巾瞪着对方。 奈特洛斯看着刚才还浑身散发王霸之气,现在却一个字都吱不出声的圣空星太子,突然就后悔上次在电玩城没接下那条围巾,要是今天带来,嘉德罗斯的脸色一定会更好看。 “哎呀抱歉抱歉~这里的厕所可真难找啊~~” 一个调子拖得老长的懒散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金发青年从人群里挤过,跑到嘉德罗斯身边。 “…你是谁?”嘉德罗斯眯眼打量着他。 “欸?”青年挠挠头,转过身嘀咕道:“我不是耶梦?那我是谁?” “伊尔菲,”他的衣服被拉了拉,奈特洛斯似笑非笑地说:“我在这里。” “啊!”伊尔菲转身拉住他的手,“小奈奈!” “jesus!这里怎么修的跟迷宫一样!这厕所也太难找了!”另一个黑发青年从远处跑来,看到对自己疯狂使眼色的金发青年,及时刹住车,拐到另一边,“rosie~” 两人对上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对不在场的第三人的谴责。 “阿嚏!” 雷狮将肩上的脑袋摁到一边,“离我远点。” “哎呀,不用担心,不是因为感冒啦~” 伊兰迪尔看向人群聚集的地方,充满敬意地对水手们敬了个礼。 “你就这样躲得远远的,不怕被秋后算账?” “船长要是真去了,才会被秋后算账嘞~雷狮船长旁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一定不会让人家遇到危险的对不对~呵呵呵呵~” 雷狮掐住他的脸,恶狠狠地说:“再用这种恶心的语气就把你扔下去。” “本体”在哪里,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昨晚开会讨论的结果是,两个外部脑被派去当了光荣的代表。 “你好,”金发青年伸出手,“我是…呃,伊尔菲…”他嘴角抽了抽,“斯图尔特?弗里曼?后面是啥来着…?”他露出八颗牙齿,“不好意思,我们星球的名字太长了,介绍起来有点繁琐呢。” “嗨~我是耶梦。”黑发青年和他握了握手,意味深长地说:“还好我们星球名字短的人地位更低。” 『以后再也不让他取这么蠢的名字了!』两个脑子无声地达成了一致。 “够了,”金眸变为赤红,嘉德罗斯拉过耶梦,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给我到后面去。” 他朝奈特洛斯勾了勾手指,“不是想挑战我吗,直接开始吧。” 两人抱着爆米花来到高处。 “哟,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看来‘我’被发现了啊,不愧是小玫瑰~” “他打不过嘉德罗斯,”雷狮没有过多分析,笃定地说。 从大赛里回来后,嘉德罗斯的力量已经超出凡人能企及的巅峰了,而超能研究所的小少爷终究还是在凡人的领域。 虽然世界现在被更完善的规则限制住,神明降临世间只能寄身凡人之躯,超凡入圣的力量也无法全部发挥,两人在力量上的差距并不算大,但奈特洛斯缺少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战斗经验——在那残酷激烈的赛场上,在一次次与死亡擦肩的险境中得来的。 “但他们必须打一场。”伊兰迪尔一副比他更期待的表情,往嘴里塞了把爆米花,黏糊糊地道:“放心啦~男孩们自有分寸~” 两位少年在开辟出的特殊擂台上相对而立,一边如红遍山川,开遍旷野,疾风骤雨中艳丽极盛的红玫瑰,一边似星月清辉下,静谧花园中无声绽放、欺霜胜雪的白玫瑰。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嘉德罗斯。”少年的语气中有一种轻松和惬意,仿佛脚下不是战斗的擂台,而是宴会的地毯。“你是我诞生的理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嘉德罗斯皱起眉,语气也如风雨般无情,“那你可真够可怜的。” 奈特洛斯并没有生气,转而也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你不也是一样的吗。你头上有你的王冠,”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尖角,“我也有。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别人的理想被创造出来的产物罢了。” “啊。”嘉德罗斯垂下眼应了一声,再抬头时,一双金眸被坚定和自信点亮,嘴角眉梢都洋溢着锋锐的傲气,“但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他敲了敲头上黑色的紧箍,“现在这只是一个装饰用的发箍。” 他还是圣空星的王位继承人,但他不再为他人的使命逐流,他会完成自己的使命,让圣空星变得强大,强大到——不再需要他,放他离去。 那些曾经的束缚变成了他前进的力量,支撑他前往最终的归处。 他看向上方看台处的某个人。 伊兰迪尔被发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在圣空星王看过来时缩到了雷狮船长身后。 “我知道了。”奈特洛斯了然地露出一个如拨云见月,冰雪初融的微笑,“那我们战斗的理由就变成了另一个,同一个。我不会输给你的。” “什么意思?”嘉德罗斯不屑地哼道:“不为自己,为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人战斗,和之前有什么两样?” “当然有。我分析过你的战斗数据,跟你打起来,我取胜的概率只有30%不到,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在风险这么大的情况下跟你战斗。这就是区别——我现在顺从的是自己的心,私心,你不是吗?” “说得动听。”嘉德罗斯咬了咬牙,话语中暗含怨气,却不是冲着奈特洛斯的,“那你知道你为之战斗的那个人根本不在你身后吗。” 在台上看戏呢。 奈特洛斯淡淡一笑,“知道。但如果因为这样我就不战斗了,这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一手叉腰,一手握着琴弓,歪头笑道:“科学研究讲究实事求是,喜欢就是喜欢,有就是有,故意逃避视而不见是愚蠢的虚无主义行为,我可不像你,承认自己的心意有什么好丢人的。顺便——” “我想和你上床,”他用琴弓指着嘉德罗斯又黑又红的脸,“我建议你下次直接说出来,不然他会装傻的。” “……找死啊!!” 交谈甚欢的男孩们默契地忘记了一件事——擂台的防护罩是不隔音的。 而且为了给观众献上真正的视听盛宴,战斗不仅是多角度多屏幕直播,还有高科技收音设备——超能研究所精心出品。 虽然两人的谈话在路人听来是云里雾里,但深思起来却包含着海量信息。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在风险这么大的情况下跟你战斗』 『我现在顺从的是自己的心,私心』 『我想和你上床』 『我建议你下次直接说出来』 原来这场战斗的起因是一个人! 而且是那位宇宙最强的唯一继承人,圣空星的太子殿下和超能研究所小少爷同时爱上的一个人! 太劲爆了!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理由更吸引吃瓜群众?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什么种族,八卦是凡人永远热衷的。 一时间,各种狗血剧情飘过众人心头,什么遇见一人如春水映梨花,为了他倾尽天下,只换他笑靥如花。 太好哭了! 其实当事人自己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他派代表前去,就是为了不掺和进男孩们的战争,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这个打起来了。 刚踏上好爸爸修行之旅的所长只注意到竞争对手的儿子也步入了青春期,他不禁感到同病相怜地拍了拍圣空星王的肩,用传授经验的语气安慰道:“总会有这一天的,放宽心。” 先一步踏上好爸爸修行之旅的圣王陛下看着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儿子喜欢上的人打劫了的老所长,也拍了拍他的肩,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对这个争锋相对的竞争对手道:“超能研究所的科技很顶尖。” 言下之意是『不是你的错,只怪海盗太狡猾』 “或许以后我们应该多多交流。” “是啊是啊,说的没错。” 船长没想到自己冥冥之中还促成了水火不容几十年了的两大势力破冰交好的第一步,可喜可贺,大功德一件。 圣王陛下当然没办法告诉所长大人他好儿媳的身份,正如他只能对外宣称圣空星太子妃是一位温和善良遵纪守法从事星际航运工作的航行家——他不想圣空星的外交事务以后变成各种被抢劫了来讨债的。 偏偏太子殿下就喜欢那该死的海盗,为了他生平第一次顶撞自己尊敬的父王,开诚布公地跟他谈条件,让他承认那小子以后是圣空星该死的尊贵太子妃,让一个星际s级通缉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在皇城里来去自如,眼睁睁地看着皇宫酒窖里被塞了一半从雷王星进口的该死的朗姆! 他明明上个月跟雷皇会面还听说雷蛰想拆了雷王星所有的朗姆酒厂! 怎么才一个月就朝圣空星出口了这么多朗姆,这是想把酒厂都拆到他家门口吗! 虽然这小子今天莫名其妙的安静,当真一副贤良淑德高贵太子妃的模样,只是依旧不顺眼,就算嘉德罗斯占得了上风也让他的心情好不起来半分。 “你比我想的要强。”嘉德罗斯举起神通棍,“我认可你是一位值得一战的对手,但到此为止吧。” 奈特洛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最后一招,别手下留情啊,太子殿下。” 啪—— 在这紧要关头,场馆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擂台四周的防护罩因为断电消失,两人不得不暂停战斗。 dies~ and——” “伊兰迪尔?!!” 半空中踩在钢丝上的人差点被这中气十足的大吼吼得一头栽下来。 “欸呀呀~所长大人这么想念我真不好意思~~” 所长大人看了他一秒,笑呵呵地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架机枪,“老夫等你好久了!” “哈?什么?” 下一刻,枪口在黑暗里炸开火花,海盗在钢丝上像耍杂技一样在枪林弹雨中左右横跳。 “哎呀呀呀我这次来不是抢劫你的啦所长大人~人家也是来参加科技博览会的!” 所长怀疑地停下火,“你?参加博览会?”他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有什么展品?” 圣空星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小心圣空星太子妃的鬼花样,但所长大人作为科技狂人,显然对海盗能拿出点什么玩意儿兴趣十足,他还是选择沉默是金。 伊兰迪尔从次元袋里掏出一个罐子,装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球,“将将将将——” “……什么鬼东西?”所长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简直无法理解什么闲得蛋疼的人会发明——一罐泡泡糖,来参加飞船遍地停枪炮满天飞的星际科技博览会。 看上去就是街边上半个星币批发来的。 伊兰迪尔塞了一把泡泡糖到嘴里,咕叽咕叽嚼了起来,还吹了个漂亮圆润的泡泡。 “……够了!!” 所长对这种亵渎科学的行为忍无可忍,扛起机枪就要送海盗去创世神面前忏悔,伊兰迪尔嘿嘿一笑,素质极差地把泡泡糖从嘴里吐了出来,那些泡泡糖被嚼过之后居然还没黏在一块儿,天女散花一样朝乱成一锅粥的人群散了下来,在半空中突然炸开。 嘭嘭嘭嘭! 烟雾弹、催泪瓦斯、闪光弹……烟花……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在场馆里窜来窜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请大家见证船长的终极发明——”海盗用贱嗖嗖的语气笑道:“嚼一下五秒后就会爆炸的泡泡糖~” “这个菠萝味的是闪光弹~看招!草莓味的是催泪瓦斯~葡萄味的是烟雾——欸呀呀记错了?原来是鞭炮啊,那巧克力的是什么…?” 圣空星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海盗散完功德,跳上“不用猜也知道是雷王星三皇子”从四楼一路开下来的超能研究所新型摩托车,用顺手捎来的冷冻射线冻住被当成猴溜了几圈的安保人员后扬长而去。 走之前还对他送了两个飞吻。 “……” “父王。” 他看了看眼睛发亮满脸都写着“想走”的嘉德罗斯,无奈地扶了扶额,“去吧……管教太子妃是你的责任。” “是!” 奈特洛斯将被闪光弹晃得老眼昏花的所长扶到看台上,“爸爸,我也……” “去给我把该死的海盗抓回来!!”所长回光返照般大吼了一句,将机枪交给儿子,又焉焉地瘫回了座椅上。 “交给我吧!” 圣空星王走过来拎起所长大人,破天荒地邀请他去圣空星观光几天。 “不行!不抓住伊兰迪尔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会在圣空星见到他的。”。 大概率在酒窖里。 “上车吗?”奈特洛斯骑着摩托停在嘉德罗斯身边,递了一个头盔给他。 嘉德罗斯看了他一眼,接过头盔,“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当然。”奈特洛斯点燃发动机,“我可不会输给你。” “不过现在我们是战友呢。” “哼。” ————fin———— 第189章 “用什么切有区别吗。” “当然有!那个切出来是冰镇效果!呐,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偷~”海盗伸出半握的拳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拒绝。” “哼哼~不会是怕了吧~” “幼稚。” 五分钟后。 紫色的眼眸冷淡地瞥过来,“你刚才后出了。” “啊?怎么可能!”伊兰迪尔死不认账。 少年浅浅一笑,如落在山间雪上的阳光,清冷中带着特有的温柔。 就在他一心欣赏这个笑容时,少年抬手一挥,手心迸发的剑气将西瓜削成了均匀的小块,整齐划一。 “no!!我的冰镇西瓜!”海盗发出惨叫。 格瑞自顾自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无聊。” 打个响指就能解决的事。 “还我瓜来!” 实际年龄三百岁心理年龄三岁的海盗巫师大吼一声扑过来,两人粘在一起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毯上。 格瑞一只手举着咬了一口的西瓜,一只手推他的肩,“干什么?快起来。” 大概是因为名为“伊兰迪尔”的幼稚病毒会传染,格瑞竟少见地被他惹毛了,不知怎的场面就变成了摔跤缠斗,硬要分个上下出来。 格瑞本来还护着手里的西瓜,发现这块瓜成了自己的累赘后,他果断——将西瓜塞进了海盗的后衣领,空出来的手在身侧一撑,一个翻转将身上的人撂到下面。 伊兰迪尔清晰地感受到西瓜在自己和地毯的双面夹击下粉身碎骨,血流成河,黏腻的果汁糊得他一背都是。 格瑞抱着手臂坐在他胯骨上,居高临下地问:“还打吗?” 他嘴角挂着有些得意的微笑,像个赢了剪刀石头布的小毛头,一点也没有平日里冷冰冰的酷哥样儿。 可惜作为正人君子,他想不到提防狡猾小人的卑鄙手段。 带着薄茧的细长手指溜进他的衣服,在他腰侧一通乱摸,胡作非为。 “你!” 格瑞身体一僵,紧接着开始扭腰躲闪。他一开始还咬牙喘着气,憋着不出声,后面实在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给我住、哈、哈哈——给我住手!该死、哈哈哈——该死的!” “知道船长的厉害了吧!这可是海盗的终极奥义!”伊兰迪尔手下不停,一脸坏笑地将一年都笑不了十次的男孩挠得笑个不停,双手无力地推搡着他,又没有精灵那样的柔韧度,能用双腿将该死的海盗缠住甩出去。 就算是再冷的酷哥,也不会在修炼中加上“抵抗挠痒痒”这种神经项目,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能近他的身,还这么无赖下流的对手。 他笑得腹肌都快抽筋了,乱蹬的脚终于踹翻了凳子,一整盘西瓜全军覆没,壮烈赴死,碎成的渣将两人从头浇到尾,变成了两个瓜娃子。 伊兰迪尔低骂了一句混着兽人语和蛮族语的脏话,刷啦一下将浸透西瓜汁的上衣脱了扔到一边。 格瑞终于找到机会,伸手想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扔出去,结果伊兰迪尔刚好也直起了身体,他的手没有抓空,却抓到了他裤子上,顺理成章地扒了他的裤子。 受恒星耀斑爆发影响,今年夏天异常热,伊兰迪尔整天只穿一件老头背心和大裤衩在屋里晃来晃去,里面空荡荡地遛鸟。 明明会很多降温魔法,他却坚持说要享受夏天氛围,刚才就是在和格瑞用幼儿园决斗手段决出谁去偷安迷修的凝晶来切瓜。 “……你的裤子。”格瑞将裤子甩到他腰上,把头转开。 “嘿嘿嘿害羞了呀~”毫无贞操意识的海盗光着屁股又挪到他跟前,扭了扭腰,无法无天得令人发指,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的兄弟遭遇和西瓜一样的命运,虽然他还没上保险。 “我有你也有,只是大小差异,有啥好害羞的~” “滚。” 没有笔试的海盗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适可而止”和“死”是怎么写的。 “哎呀~反正你也打湿了,不如也脱了。”他看着少年通红的耳尖,挑挑眉,正要伸出魔爪,楼上便传来了开门声。 “哈——”骑士打着哈欠走下来,“伊兰?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他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看清场面后,惊讶之余又涨红了脸,“你、这……热就开空调啊,用不着脱衣服吧……” 伊兰迪尔好笑地摸着下巴看着钻进浴室的男孩,打了个响指复原了仿佛进过贼——哦,一直有贼的客厅,捧着起死回生的大西瓜眨眨眼,“亲爱的,你能帮我切个瓜吗?” 安迷修唤出凝晶,捂着脸,“当然……只是你能先穿上裤子吗……” 第189章 “下周跟我回趟雷王星。”雷狮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仿佛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实际上是第一次。 “got it~wait…”行云流水般勾画法阵的笔一顿,在纸张上留下一个醒目的墨点,伊兰迪尔回过头看着他,眨眨眼,“亲爱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跟我回一趟雷王星。我姐想见你。” 说这句话的其实有三个人,但另外两个的意见自然被雷狮无视了。 “呀~如果是姐姐大人发话,就算航线上有两百头海怪也必须抵达目的地呐~” 他飞速画完剩下的法阵,收起卷轴,从凳子上蹦起来,点着下巴,“啊啦啦啦得好好准备一下见面礼,送什么好呢?” 他摸出终端,嗒嗒摁着数字,拨通了玛丽夫人的电话,“嗨~夫人在吗?” “élène(伊兰)~我前几天离婚了。” 伊兰迪尔从善如流道:“je vois,ma chère mademoiselle mary(知道了,我亲爱的玛丽小姐)~” 雷狮抄起旁边的枕头砸到他头上,“少说废话。皇姐不喜欢那些俗气的东西。” “别这么说,亲爱的,”伊兰迪尔摆摆手,冲话筒笑道:“玛丽小姐可是全宇宙一流的鉴赏家和收藏家~没有人比她更会送礼~sweety,我记得你是不是收藏过……” “呵呵呵呵~记性真好,你想要那个的话,要用什么来跟我换呢?” “欸呀呀,那得看小姐你看得上什么~” “这么说,不管我看上什么你都给我抢来吗?” “bien s?r(当然)~” “呵呵呵,就算有了这么多藏品,我最想要的还是你——” “噢噢?多难为情呢~” “你背上的纹身,做成屏风一定很好看~” “哎呀,这个可能得延后交货了~我会写遗嘱让我的大副斯布雷斯先生把这个留给你的~” 雷狮听着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谄媚和讨好,再看雷蛰发来的拐弯抹角的试探,愤恨地咬着后牙槽,用快要将屏幕搓起电的力气回复了他。 本以为他一定会拒绝的雷蛰都在对话框里打好一大段说辞,准备发出去了,谁知雷狮居然回了个:好。 他怀疑地问:你说真的? 雷狮的文字充满嘲讽: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皇兄。 一周后,一艘中型星舰停靠在了雷王星皇城的港口。 漆黑的星舰在星光的照耀下展现出深邃的色泽,仿佛深海中的珍珠,流动着海波,美轮美奂。修长的舰身流畅优雅,两侧有类似帆船桅杆的结构,舰首呈锥形,犹如一颗尖锐的箭头,切割着星际间的虚空,然而,这艘星舰罕见地没有舰首炮,原本该是炮口的位置坐着一条眺望远方的小美人鱼雕像,她那双蓝宝石雕琢的眼眸是舰身上唯一的颜色,透着天真和向往。 与其这说是星舰,不如说更像一艘古老的海盗船,从未知的无垠深空驶来。 不是专门陪船长出海打劫,令人闻风丧胆的火辣美人海翼号,这位活泼好动的小公主叫黑珍珠,是船长探险时专用的船。把看过新闻联播的三岁小孩都认识的伊拉玫停靠在港口,还是太过考验雷王星皇家海军的心理素质,对他魂牵梦萦的海军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群了。 伊兰迪尔跟在雷狮后面走进皇宫,在正殿门口碰上了等候多时的雷蛰。 “进去吧,别让父皇久等了。”雷蛰抬了抬下巴,他没有带面具,锐利的视线落在雷狮旁边的人身上。 伊兰迪尔朝臭着脸的太子殿下眨眨眼,行了个让他脸更臭了的海盗礼。 他没有用任何易容魔法,倒不是为了表示什么尊重,而是没必要,要不是自己来自异界,雷皇估计早就派人把拐走三皇子殿下的海盗底裤都摸个遍了。 雷狮摸上冰凉的门,手指磨蹭着门身上的纹路,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推开这扇门是多久之前了。 一只手伸过来,覆在他的手上,略一用力,替他推开了门。 雷狮瞥了他一眼,率先步入殿中。 偌大的正殿空空荡荡,只有四周伫立着几个卫兵,雷皇端坐在高台上,透过天窗的光在他身上投下苍白的光线,滋生出更多的阴影。 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子立于台下,一双和雷狮相仿的紫眸沉静地打量着他,隐秘地流露出一丝探究和兴趣。 他们三兄妹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疏离了,甚至是背道而驰,但雷狮之于她和雷蛰,就像高飞的风筝,就算远得看不见了,也总是有根透明的线在连着的。 雷蛰从观赛席回来后就整天明里暗里抱怨雷狮谈了男朋友就不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了。 雷伊无情地道他什么时候和你兄友弟恭过。又不知道该更惊讶雷狮居然谈恋爱了,还是他居然谈的是男的。 作为三兄妹中心思最玲珑剔透的那一个,她很容易就看出雷蛰和雷霆都对那个叫伊兰迪尔的青年很是关注。 但他们对伊兰迪尔唯一的认知是,他是个海盗,真正的海盗。除此之外,连光族亲王的情报网也找不到半点和他有关的信息。 虽然他曾经参加过凹凸大赛,雷王星还是赞助者之一,但大赛彻底关闭后,所有参赛者的信息也随之丢失在茫茫宇宙中。 海盗更是偷走了所有资料库中属于自己的那些资料,连击溃神使阴谋的荣誉也被他弃如敝屣地抹去,他似乎只希望人们记住他的恶名——海盗王伊兰迪尔,船长,他经常在电视上反复强调。 神使对雷王星的压迫被粉碎后,他们和雷狮的关系也没必要继续僵持了,是时候让分离多年的家人再次重聚。 然而雷蛰和雷霆碍于男人莫名其妙的面子,雷伊是这样认为的,都迟迟开不了口让拯救了雷王星的三皇子回家,叛逆的小皇子也不听他们的,只有她这个说话不会被当耳边风的皇姐来出面了。 她也确实对那个海盗很感兴趣。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也一直很擅长通过一个人的眼睛来审视他的灵魂。 然而除了那走起路来摇曳生风的姿势,她只看见了一双狡诈阴柔的眼睛,他的灵魂像是隐藏在海上迷雾中的鬼盗船,能看见的只有桅杆上飞扬的海盗旗。 “父皇。”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雷狮侧过头看向她,“皇姐。” 记忆中威严的父亲还是被岁月在身上留下了痕迹。多年的隐忍、和神使明里暗里的对抗,让他的眉头和眼角生出了细纹,这一切结束后,繁重的重建工作又让他无法松懈下脊梁,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和沧桑。 雷皇深深地看了他许久,露出一个微笑,“你回来了,我的儿子。” “是。”雷狮也回了个淡淡的笑容,“我回来了。” 时间终究是让当初那些激烈的东西沉寂了下来,剩下怀念和怅然。 “那么,这位就是你的……”他似乎在考虑用词。 “我的合作伙伴。” 伊兰迪尔暗自挑挑眉,移步上前,一手抚胸,微微低头,行了个完美的宫廷礼,“我是伊兰迪尔,尊敬的陛下。” 只要他愿意,他能比所有的王子更像一位王子,即使他还穿着海盗的装束。 然而挑不出毛病比全是毛病更让雷蛰感到眼睛酸痛。 雷伊新奇地看着他,他真实的模样比她想的年轻很多,至少在外表上。 要不是亲眼所见,光是听闻海盗的那些伟大又荒唐的事迹,她还以为他至少跟自己父亲同龄。以至于她之前还猜自己的弟弟有某些奇怪的癖好,心情不比把人看成黏黏怪和蜗牛的雷蛰美妙多少。 “呵呵,不必多礼,”雷皇抬了抬手,略微俯身,问:“听说你是一位海盗。” “没错,陛下。”海盗骄傲的神情就像一位授勋骑士,仿佛这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业。 三兄妹心思各异,但都对自己父皇这唠家常一样的语气感到不解。 雷皇其实只是单纯好奇,毕竟他以前从来没跟海盗这个群体心平气和地聊过天,这种心态就好比好奇外星人一样。 “我还没感谢过你为雷王星做的一切,虽然你的出发点不是这个,但我们确实受益颇多。” “you’ re wele sir~如果你真的感谢船长,可以考虑改革一下港口的停泊收费规章,上次那个绅士连我的逃生舱都收了一艘星舰的费用。oh,and rum,为什么这里的酒馆都不卖朗姆?” “感谢你的提议,这听上去确实不公平,我会认真考虑的。至于朗姆,等我们引进种植甘蔗的技术,欢迎你来品尝。” 雷蛰满脸黑线,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丧权辱国的合约。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雷皇饶有兴趣地继续问,敲了敲王座的扶手,“普通民众可不被允许进入这里。” “oh really?”伊兰迪尔略感惊讶地戳了戳下巴,环视四周,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圆滑的腔调不加停顿,吐字中带着轻浮的弹舌音,“i’m terribly sorry,i didn’t know,if i see one i shall inform you immediately(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如果我看见了普通民众,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雷蛰和雷伊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有雷狮勾了勾嘴角。 他可算不上什么“民众”,更准确地说,今天之前,没有一个海盗能进得了雷王星的皇城,更别说皇宫大殿了,嗯,除了三皇子殿下,是从皇城里出去的。 雷霆可不满意他故意绕过自己的问题,他更明确地问:“所以你认为雷王星皇宫怎么样?” “挺不错,”伊兰迪尔摊开手,摇晃着身体,“就是采光太差,船长衷心建议你们再修二十扇落地窗。” 雷皇眉头一动,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大笑出声。 这一来,连雷狮也惊讶地看着雷霆。他印象中的父亲,从来都是严厉寡言,苛刻地教育着他们,鲜少流露出强烈的情感。 雷霆曾经也问过他这个问题,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回答这里是牢笼,连窗户都只有一扇狭小的天窗。 “他和当初的你说了一样的话。”雷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慈爱和歉意让雷狮有些错愕和不自在,心里却软了一下。 “呀~毕竟我和雷狮船长可是最默契的搭档,你说是吧。”伊兰迪尔哥俩好地搂着雷狮船长的肩,晃了晃。 “我之后让他们多修点窗户,”雷霆微笑着承诺道,视线一直停留在久未归家的儿子身上,“就修二十扇。你觉得呢?船长。” 伊兰迪尔捻起一根辫了银币的辫子,挑眉笑道:“can''t agree more,your majesty~” “父皇问的是我。”雷狮瞥了他一眼,补充道:“天窗也开大点。” “就听雷狮船长的。” 一直杵在旁边的雷蛰不禁腹诽,明明以后坐在这里的是他,怎么修几扇窗户还轮到该死的海盗做决定了! 时间就这样在轻松无厘头的谈话中来到了中午。 “下次带卡米尔一起回来吧。”雷霆坐在正席上对他说。 “好。”雷狮这才落座。 雷蛰眼睁睁看着海盗和自己父皇一上午的时间就聊成了忘年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嘴里冒出来的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里,有许多都能精准直击雷王星的体制痛点,连雷伊都忍不住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用餐结束,海盗又用一盒声称是那位传说棋手亲手打磨出的象棋讨到了皇妹的欢心,雷蛰对于一个星级通缉犯居然能坐上自家家宴餐桌这件事终于麻木接受了。 看在他送的那套精雕酒杯实在太让他感到称心如意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带着他和雷狮参观赛后扩建了的雷王星皇宫。 三人行至拐角处,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孩突然跳了出来,她举起双手,像一只可爱的布偶猫,“布伦达!你终于回来了!” 雷狮一愣,他居然差点忘了……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呀,这位小美女是谁?” 第189章 “我是伊丽莎白,”女孩这才注意到雷狮旁边的陌生面孔,好奇地看着他搭在雷狮肩上的手臂,问:“你是谁?” “哎呀呀呀,你说你叫……elizabeth?liz……”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在皇室中十分常见的女性名,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你又是谁?”女孩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我?我是——”伊兰迪尔神秘地眨眨眼,“雷狮船长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那你也是海盗?” “嗯哼~真聪明~”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伊丽莎白听说他是海盗,反而不怕了,碧绿的眼睛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好奇和天真,像是在看坐着麋鹿雪橇的大胡子圣诞老人一样,船长不禁感叹他们的雷狮小少爷也太善良了,瞧瞧海盗的臭名声都被美化成什么样了。 “你可以叫我伊兰迪尔船长,可爱的小姐。” 他弯下腰,打了个响指,指尖绽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花瓣上还挂着亮晶晶的露水。 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恶作剧的心思,伊丽莎白犹豫着接过来,在看见花芯里躺着的一个小巧耳饰后,她惊呼道:“我的耳环!怎么在这里?” 她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瞧,发现正是她早上跑太急了,不小心掉在皇宫里的那个。 修长的手指又划过她的指尖,那枚耳环便端端正正地戴到了她空着的那只耳朵上。 “你果然好厉害!谢谢!”她笑着拍手夸赞道。 果然…? 虽然这看上去只是一点小魔术,但以前还没有哪位魔术师在她面前这样做过,而且他还替自己找回了丢失的心爱首饰。 她将头发撩到耳后,又说:“那你能带我去看看你的海翼号吗?” “欸呀呀?你听说过她?”伊兰迪尔挑挑眉。 “我又不是不看新闻,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哦呀,能被你这样美丽的小姐记住,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可以吗可以吗?”伊丽莎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多次了!我喜欢你的船,她好漂亮,像大海里的美人鱼一样。” 从外观上来说,银蓝色的海翼号确实优雅华丽得无与伦比。 伊兰迪尔用胳膊肘拐了拐一直闷着不吭声的雷狮大少爷,欠揍地调侃道:“那你怎么不让雷狮船长带你坐他的羚角号兜风?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嘛~” 关系差的可不敢喊出布伦达这个名字。 “我说过好多次了,他总是拒绝我……”伊丽莎白控诉道。 “我也说过很多次了,很危险,我没工夫保护你。”雷狮冷声道。 “谁要你保护啊,臭屁的自大狂!”伊丽莎白拧起眉毛,像一只炸毛的猫。 “哈哈哈哈哈,了不起了不起~”伊兰迪尔笑得直不起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雷狮船长如此出言不逊,而且还是个看上去无害的女孩子。 “诶呀~怎么能这么说呢,拒绝可爱的小姐可是大罪过呢~” “那你答应了?” “很遗憾,这次的航行并不是和海翼号一起的。”伊兰迪尔看着女孩脸上的失望,话锋一转,“所以能给我一个机会,邀请你登上我的另一艘船吗?我的黑珍珠,也是和你一样漂亮的小美女哦~” 他牵起她的手,神秘地眨眨眼,低声道:“你是第一个知道她的存在的~” “真的吗?好欸!” “不过呢,我现在还在参观雷王星皇宫,这么千载难逢的见世面的机会——” “我我我!”伊丽莎白举起手,“我带你参观!我经常来这里玩,我比布伦达还熟悉这里呢!” “哎呀,那可真是lucky~” 这是什么情况…… 雷蛰僵硬地绕到另一边,和前面三人行保持安全距离,唯恐被某人身上辐射出的冷气冻死。 然而在这怪异的氛围中,他又有点想笑,原因无他,这可是少有的能看见自己那心比天高的弟弟吃瘪的机会,他无法忍受自己不在场。 伊丽莎白是心思单纯,但他不信伊兰迪尔这老流氓能看不出来雷狮很不爽,不爽到浑身冒出的黑气都快实体化了,但他就是装没看见,用暧昧又恰到好处的幽默风趣逗得伊丽莎白笑个不停。 伊丽莎白的外婆是先皇的表亲,虽不是皇女,但一直都被当作皇室的小公主养大的,他们的母后去世前一直把她当小女儿来宠着,还想过要定了她和雷狮的娃娃亲,只是后来变故突发,雷狮又去做了海盗,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神明远离,世界自由,雷王星重获独立主权,当年的真相破水而出,三皇子从恶名远扬的海盗摇身一变成了拯救雷王星的大英雄,伊丽莎白的父母又跟雷皇提起了当年没定下的亲。 雷皇心知肚明要是雷狮不愿意自己这父皇摆出去也是屁用没有的,又不好拂了公爵的面子,干脆把这烫手活丢给了为父分忧的太子殿下。 于是才会出现雷蛰暗戳戳刺探雷狮的意思,看他到底对这门亲有什么看法。 但他也是抱着扔这烫手山芋的念头,让他回来见见伊丽莎白,自己告诉她,本来他以为雷狮铁定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不过这怎么看都是便宜了伊兰迪尔的样子…… 他不禁感叹海盗的脸皮和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说起来,我一见到你就感觉很亲切呢~” “啊?为什么?” “呵呵~”伊兰迪尔竖起一根手指,“因为我之前有一位船员也叫伊丽莎白~” “那她也是海盗了?” “当然~她是我们最勇敢的幸运女神,她以前也是你这样dy~超——了不起的~连船长都只能听她的命令。” 伊丽莎白当即指着雷狮的鼻子,“你看吧!我就说我也可以的!” 雷狮瞥了她一眼,转而问摸着下巴笑的人:“听你的语气,这么怀念,那你回去找她啊。” “什么啊,”伊兰迪尔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她曾曾曾孙都能打劫到我头上了,我去哪儿找她啊~” “那可真遗憾。”雷狮不咸不淡地说,眉头皱得更紧,深沉的紫眸里开始蹦起电火花。 伊兰迪尔连忙和他拉开距离,“别这样嘛~毕竟……” 他勾唇一笑,眯了眯眼,没有说话,雷狮的脑中却响起他带笑的调侃:“伊丽莎白小姐不是你叫过来的嘛~” 他和雷狮回雷王星的事情只有雷霆雷蛰和雷伊知道,伊丽莎白是不可能刚好“埋伏”在那个拐角处的。除非,有人叫她来的。 雷狮嘁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像是被踩到尾巴后象征性亮了亮牙齿的猫。 他大大方方地带着伊丽莎白参观了黑珍珠,还教了她简单的飞船操作技巧。 “你是怎么逃过那么多次追杀的啊?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my pleasure miss~”伊兰迪尔握住船舵,“首先,你需要做到人船合一~” …… “太有趣了!”伊丽莎白两眼发亮,爱不释手地摸着船舵,发表了惊天宣言:“我可以当你的船员吗?你不是都说我和那个伊丽莎——” “不可以。”雷狮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并在半秒内拒绝了她。 “我又没问你,这又不是你的船。你不只是他的合作伙伴吗?”伊丽莎白不服气地说。 雷狮揪住笑得东倒西歪的人的领子,将他扯过来,在他后颈上咬了一口,力度堪称入木三分,松口就是一圈艳红的牙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对下巴久久收不回去的伊丽莎白道:“我们是这种‘合作伙伴’,他的船有一半归我管,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哦。” 伊丽莎白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缓过来后,神色微妙地说:“呃,其实我开玩笑的,莉莉丝说下周要送我一艘飞船,我只是想让他教我逃跑的技巧,毕竟我和莉莉丝的技术甩不掉那些死缠烂打的皇家守卫。” 她朝雷狮吐了吐舌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说出……噗、哈哈哈哈哈!”她话都没说完就忍不住了,“你、你原来……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在吃醋啊,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此起彼伏的两个人,雷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从脖子到耳朵尖都跟伊兰迪尔后颈上的牙印一个色。 “吵死了!给我滚下船!” 他稍显粗暴地将伊丽莎白赶下船,用力摁上关门的按钮,将少女清脆的笑声挡在船外。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就启动了黑珍珠。 “啊?啊?”伊兰迪尔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艰难地喘息道:“现在就走了?” “想留在这儿你就滚下去!”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蜻蜓点水地飞速操作着,在半分钟内设置好了返航路线。 伊兰迪尔晃悠悠地挪过来撑在他背后,突然被他使了个擒拿摁在椅子上,手被扭到背后。 他笑嘻嘻地转过脸问:“我的天,雷狮船长这是干什么?” “她怎么知道你背上有纹身?” “啊?啊?你说谁啊?谁知道?” 雷狮见他一脸智障的模样,加重了力度,指尖闪现电光。 “嘶——要断了要断了!”伊兰迪尔哎哟哎哟叫着,脖子使劲往后转,朝他抛了个媚眼,“真亏一句话你都能记这么久呢亲爱的~放心吧,我屁股上的纹身只有你见过。” “……” 就算见识得够多了,雷狮也总是会被他这种无敌的发言震撼到。 伊兰迪尔趁他被震慑住,手腕一转就挣脱了钳制,反身将他抱住压在椅子上,“让我考考你,船长屁股上的纹身长什么样?” “花里胡哨的,鬼记得住。”雷狮屈起腿顶了顶他,抬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挑衅道:“不然你脱了给我看看?” “interesting~”伊兰迪尔眯眼笑着,不怀好意地说:“那你可必须记住了才行哦~呵呵呵呵~” —————————————— 最近准备回去填坑了~之后先更新第二卷,大家可以回去看第二卷~不感兴趣的话可以等作者更完那部分再写回来~也就是72章之后继续写~ 第189章 隆将脚下的剑踢开,冷汗直冒地说:“我...我开玩笑的。” 那双压迫感十足的金眸这才从他身上移开,看向面前的精灵。 一样的金发,一样的异色眼眸。只是那如画的五官不再如冰一样冷,而是像解冻后,春天的溪水,纯澈、明净。 伊尔菲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千万年的时光,从遥远的过去而来,他的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却又好像看的是一个不在这里的人。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您、您是我们的初代王啊。”伊尔菲亚答。 他笑了,身后是还未熄灭的火焰,眼里的光却暗了下来,“是啊,你已经忘记我了。” 没来由的难过扑面而来,心里在大叫着安慰他,却不想骗他。 “那个,您可能是认错人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让ada和师傅帮您找那个人。还有希丽安,您可能还认识他,他预言术很厉害的,我都不知道他活多久了……” “不可能。”嘉德罗斯肯定地说,眼中的失落一扫而空,笃定地看着他,“这天下能唤醒我的人只有一个,我也不会认错。” “但、但是,呃,我真的不想骗您,我不认识您,我只是来找东西的。” “别这样称呼我,你知道我的名字。” “好吧,嘉德罗斯。”他眨眨眼,叫出这个名字后,心底涌现了奇异的感觉,“嗯,我现在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我梦见过你,很多次了。” “什么样的梦?” 他捂住嘴,眼睛瞟向一边,感觉嘉德罗斯似乎心情很好,便大着胆子问:“我说出来你会打我吗?” “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嗯……是……”伊尔菲亚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嘉德罗斯沉默了一会儿,撇过脸,“……你今年多少岁?” 伊尔菲亚吐吐舌,“十七啦,按人类的来算,也快成年了嘛。” 他“惊讶”地指着初代王尖尖的耳朵,“你耳朵好红,你害羞了。” “……闭嘴。” 绝对是故意的。 嘉德罗斯简直后悔对这小子这么温和了,怎么他就睡了一觉,“世界”就天翻地覆。 他垂着头,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只是浑身都在往外冒着热气。 “你真可爱。”一句夸赞水到渠成地脱口而出,伊尔菲亚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恐怖的话。 除了帕洛斯和安迷修,其他人都是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 帕洛斯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了,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安迷修则是没搞懂状况,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嘉德罗斯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伊尔菲亚不知道怎么跟精灵王解释,不过嘉德罗斯说他现在只想当“嘉德罗斯”,他便只说他是新结交的朋友,让拉斯特他们帮忙保密,反正说是早就“死去”初代也没几个人信,最多觉得他是长得相似的人。 那颗宝石里蕴含着庞大的自然能量,隆虽然想要得不得了,但这是嘉德罗斯的“陪葬品”,他可不敢跟初代精灵王开口讨要,只能接受了伊尔菲亚送的稀有魔法材料。 伊尔菲亚旁敲侧击地问嘉德罗斯能不能把宝石送他。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我的?” 伊尔菲亚怔怔地捧着宝石,“那个,你跟我……我是说纳西尔,这是他的名字吗?” 嘉德罗斯支着长腿,坐在窗台上,看着云层上的月亮,轻声道:“嗯。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那是他的眼睛。” 伊尔菲亚摸了摸鼻子,“你真的觉得我是他吗?虽然我总梦见那些事,可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只是旁观者。” “这不重要。” “不重要?” “你现在幸福吗?”嘉德罗斯问。 伊尔菲亚眨了眨眼。 他有ada,有埃莱尼,有师傅,有同学,有帕洛斯,有大师兄,有之后想选做近卫的小师弟,还有更多对他好的人。 “嗯!我现在很快乐!”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足够了。” 嘉德罗斯转过头,背对着他,金发被月光镀上一层朦胧的银光。 有一句话,比『我爱你』更难说出口。 他是王。为了保护他的子民,他成为了神,背负上对父神的信仰。 他要守护的东西有很多,要为之战斗的东西有很多。 除了自己。他不能只为自己而战。 终于,他走下了王座,取下了王冠,卸下了信仰,他可以只看着一个人了。 虽然还是难过的,但他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我会一直守护你,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希望他能得到幸福的人。所以,想不想得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就好,我会替你守护你爱的这个世界。 “嘉德罗斯?” 天知道说出这种话对他来说比干掉一万头魔鬼还艰难,嘉德罗斯说完就消失在了窗台上,伊尔菲亚连他的衣角都没抓住。 “……什么啊。” 他趴在窗台上,伸手戳了戳窗下的玫瑰,“那你怎么办,你很想他吧。” 不然也不会设下那样的苏醒条件。 如果纳西尔没来,如果他不知道你的心意,就宁愿永不醒来吗。 “不过嘛……” 伊尔菲亚屈指一弹,玫瑰花苞尽数绽放。 “他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管他什么太阳还是月亮,我可是星星的魂魄(elfia)。 “居然让他唤醒了叛神,你到底在干什么,帕洛斯。”苍白的人影冷声质问道。 “那又如何?嘉德罗斯现在的力量不如当年的十分之一,不如帮他一手,让他更信任我。” 帕洛斯靠在藤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笑道:“谎言不在多,只需要一个,便足够致胜。” “你可别把自己给骗了进去。” “轮不到你来教育我,菲尔拉,你这个智慧之神不也被我骗过。” 人影抖动了一会儿,又无话可说。 帕洛斯勾起嘴角,平日里那个温柔的管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可是谎言与诡术之神,有谁是我算计不了的!众神有所不能,而我,我无所不能。” 第76章 精灵奇匠 为了用那颗宝石打造出世间独一无二的弓,他准备启程去精灵圣山寻找奇匠一族。 精灵奇匠有着代代相传的锻造手艺,和同样擅长锻造的矮人相比,他们对锻造精灵使用的武器更为精通。 然而埃莱弥尔不同意。 “兄长不必去找他们。” “怎么,你不是最讨厌矮人了吗,难道你愿意让矮人帮你打造武器?” 矮人的商队曾途经迷失之国,将王子殿下错认成了公主,大庭广众之下赞颂精灵“公主”的美貌,刚和吸血鬼鬼混回来的伊尔菲亚则被当成了纠缠公主殿下的小白脸娘娘腔。然后心直口快的矮人们就被手臂还没斧柄粗的“公主殿下”提着双刀揍了个遍。 “迷失之国也有技艺精湛的工匠,何必舍近求远。” “但是你也知道的,还是烁星和灰灵两族的手艺最适合精灵。我说了要送你最好的弓,精灵的诺言可是一定要实现的哦~” 埃莱弥尔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没有松口,继续用沉默表达抗议。 伊尔菲亚知道他的顾虑。 曾经的天使军团是精灵的祖先,这其中,有一部分仍狂热地坚持对父神的崇拜,定居于大陆上离天界最近的翡翠天堂——精灵圣山埃索峰。为了彰显种族优越性,他们自称“圣精灵”,将自己与圣山之外的精灵区分开来,排斥一切外来种族。 圣精灵和迷失之国的精灵并无差别,但他们认为抛弃了对父神的信仰的精灵是“叛徒”,迷失之国和翡翠天堂的关系一直势如水火,虽然欧洛里安成为精灵王后两族关系有所缓和,圣山不再拒绝外来精灵的“参观”,但大部分圣精灵依旧对外面的精灵抱有敌意。 伊尔菲亚逗弄着膝上的黑猫,意有所指地笑道:“圣精灵的那些老古板心眼太小了,精灵奇匠给人皇打造了泰拉特权杖后便一直受到排挤,如果给他们一个离开圣山的机会……” 埃莱弥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道:“你想说服他们来迷失之国?可是要怎么做?” 伊尔菲亚挠了挠头,“诶呀,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在家等我回来吧~” 埃莱弥尔终于让步,“至少带上赞德一起吧。” 伊尔菲亚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带太多人会让他们感到威胁,考虑到我的身份,他们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行吧。但是,兄长未免太容易轻信他人。” “...啊?” 伊兰迪尔不懂他怎么突然就跳到了这个话题。 埃莱弥尔看向他旁边的嘉德罗斯,清泉般的眸子折射出冷意,“为什么让刚认识的人住到家里?如果是居心叵测之人……” 伊尔菲亚干笑几声,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这个复杂的来龙去脉,“这个,呃,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 嘉德罗斯对上埃莱弥尔的视线,倒是有些意外,很少有人敢这样毫无惧色,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就、就算我是笨蛋,大总管你总是相信的吧!”伊尔菲亚如见救星地指着切了盘水果走出来的帕洛斯,“帕洛斯都同意了!” “殿下放心,我会照看好小主人的。”帕洛斯放下水果,回以一个完美的微笑,适时地走到中间隔断了两人的目光交锋。 “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嘉德罗斯似乎不是很放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不用啦,我会很快回来的。” 圣精灵认为是初代王的背叛才让父神放弃了他们。 他不希望嘉德罗斯听到那些来自自己曾经庇护过的人的诋毁,虽然他大概不会在意。 他骑上大角鹿,经过三日的赶路,抵达了圣山脚下的奇匠工坊。 接待他的是耶萨尼欧·烁星,奇匠一族族长的孙子。经过交谈,伊尔菲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奇匠一族只对打铁感兴趣,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并不感冒。 耶萨尼欧对他带来的材料,从大地之心寻回的那颗宝石也很感兴趣,答应用族中独有的稀有金属“星银”给他打造一柄举世无双的弓,用宝石作为弓上嵌入的法阵的阵眼。 伊尔菲亚很放心地把宝石交给他让他去捣鼓了,和他的祖父,奇匠一族的族长开门见山地聊了起来。 “奇匠一族不该就此没落,我的父王也一直很赞赏你们的手艺和工匠精神。” 烁星族长看着摆明了是来挖墙脚的小王子,无奈地笑道:“我族曾发过誓,终生不会离开圣山。殿下,你也是精灵,应该明白誓言对精灵的重要性。” 伊尔菲亚一愣,没想到圣精灵做到了这种地步。如果真是因为誓言,那就不太好办了。 虽然他自问是没这种操守的,但精灵中不乏有将誓言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这也是外族无法理解精灵的地方,拥有永恒的时光,却难以被时光打磨。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要说,迷失之国会永远欢迎你们。” “即使是违背誓言的‘堕落’之人?” 精灵王子的眼睛比日月还明亮,“当然,那里是迷失之人的归所,(精灵语)星光会指引我们的前路。” 烁星族长不禁俯身行礼,“(精灵语)请接受我最诚挚的祝福。” “伊尔,伊尔!” 耶萨尼欧兴奋地跑进来,被祖父呵斥后收敛了一些,他小跑到伊尔菲亚旁边,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发现:“那颗宝石你在哪儿找到的?我从没见过同时蕴含八种属性能量的宝石,连听都没听说过,真是太惊人了!用来做武器也太浪费了!不如你做成法杖吧。” “在大地之心捡到的。”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耶萨尼欧满脸“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做法杖?那为什么不做成能用来辅助施法的武器?” “既要又要,你也真贪心,万一失败了,材料就浪费了……我的心已经在痛了。” 伊尔菲亚自信地说:“不可能失败,我已经有个想法了,怎么,你不敢试试?不是说要打造出举世无双的弓吗?” “我只是在替你心疼材料,你看不起谁呢!”技艺被质疑,精灵奇匠立刻接下了挑战书。 伊尔菲亚拿过宝石,银白色的宝石折射着炉火,美得像掉落凡世的星辰,“其实我之前就想过了,为什么不把宝石切碎,直接镶成法阵,就不用来做阵眼了,这样一来,对魔法元素的亲和力会上升。” “听上去是很不错,但是……切碎?你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怎么说?” “我已经研究过了,这颗宝石的硬度是我见过最高的,先不说用什么东西才能切开,就算能切,想要切成能镶成微型法阵的大小,还要对颗粒均匀度做要求,避免法力流动不畅,这得什么样的刀和魔法才能做到啊……” “是吗……”伊尔菲亚也明白这有些强人所难,但要放弃的话不免令人沮丧。 烁星族长听完他们的交流,也认为伊尔菲亚的想法新颖又大胆,要是就这样放弃,有愧于“奇匠”之称。他毕竟有着远超常人的阅历,思索了一会儿,道:“有一个人,或许能够办到。” “真的?”伊尔菲亚心中一喜,问:“是谁?” “他的刀是我毕生所见最冷的刀,也是最利的刀。” “所以爷爷你就别卖关子了,那个人是谁啊?” 烁星族长看着满脸期待的两个小毛孩,呵呵笑道:“隐居在沉默归宿的血族始祖。” 第189章 “血族始祖?” 伊尔菲亚想起了《塔希里亚编年史》中对血族的记载: 『从始祖的bloodline(血脉)中传承下来的执念,让本就拥有情感的吸血鬼,变得更为疯狂。』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尔菲亚不禁心里有些打鼓,按照史书这描述,这听上去是个老疯子啊,要是去了怕不是凶多吉少…… 烁星族长道:“我只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得是个比那圣山顶上的雪还清冷出尘的人。” 伊尔菲亚一想到这个人是拉斯特的祖先,再联想到拉斯特的性子,只觉得烁星族长还是年纪大了,精灵也会有老花眼吗? 清冷出尘?他实在无法将这个形容通过拉斯特传导到他的祖先身上。 不过总归是要去见一面的。 “我会先做弓身,等你把宝石的碎片带回来,镶嵌的法阵就按照你给的这个图纸预留空位就好。” 告别了耶萨尼欧和烁星族长,他又启程前往了沉默归宿。 沉默归宿是一座古老城市,是整片大陆上最神秘而不为人了解的多族混居地之一,主要居民为人类、鼠人和吸血鬼。这座城市因无名无为而“沉默”,“归宿”则是指它能够为难民提供安全的暂时落脚点和可能的永久居住权。 沉默归宿坐落在平静丛林中心,建设在一座死火山上。城市上空永远没有晴天和阳光直射。某种奇怪的黑雾笼罩在城市周围,虽然没有导致黑暗,但总让人觉得阴冷。 整个城市的形状像一个向下凹陷的漏斗,地表之上有肥沃的农田。城市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的布局沿火山环口形成环状,内城则实际上成为“下城”。 在这里,如果没有神力或魔法介入,一切伤口和虚弱无法自然恢复,除非是血族。 这座城市由谁在什么时候建立的已无从考据,笼罩城市的黑雾使这里成为了被神遗忘的地方,血族在这里能在白昼中行走,因此也有这座城市是由血族建立的说法,然而,在血族的始祖隐居到此地之前,这座城市已经矗立在丛林之中了。 虽然这里没有信仰,但有秩序。过滤局,沉默归宿外城的管理机构,负责“过滤”能获得临时签证或永居权的人进入外城。内城则只有极少数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比如顶尖的法师或学者,深渊第二领主思索者厄尼尔的教派愚人院就在内城。 希丽安的笔记中有关于这座城市的俯瞰图和截面图,但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信息了:沉默归宿俯瞰图沉默归宿垂直截面图  伊尔菲亚将自己包裹在黑色的长袍内,走进过滤局政府大楼的幽底移民局。 移民局大厅的门楣上写着: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天性的工作! 看着那长得能排到城外的队伍,伊尔菲亚大感头疼。他不想在排队这件事情上天长地久,何况审核官还不是个小姐,不值得他如此遵纪守法。 于是一位幸运好心的绅士被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姐求助了,短暂地离开了几分钟后,他重新排进了队伍里。 当然,此时的这个绅士是喝了变形魔药的小王子,而那位好心人正在垃圾桶旁呼呼大睡,兜里多了一块宝石。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幸运的。时间往后推一千年,他兜里就不会出现这块宝石,甚至身上可能有的宝物也要被打劫走了。 “你,有什么特长?”移民局的审核官挂钟先生问。 挂钟先生是一位镶嵌在大厅墙上的中年男子,他曾经是位充满了怀疑精神的法师,在一次固执己见的传送中,和过滤局的石墙融为了一体。和沉默归宿某位高层签订工作合约后,他得以继续发挥自己的怀疑精神。 他有一枚硕大的印章,印章的内容取决于他的判断,只有才艺让他满意的人,他才会放他进入外城。挂钟先生  “嘿,先生,你的另一面是什么?” 伊尔菲亚只能看到他的一侧身体,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希丽安的笔记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他真的很好奇另一面会不会是一位羞涩可爱的小姐,虽然可能性接近于零。 “你不会想看见的。现在,要么展示你的才艺,要么下一个。”挂钟先生不耐烦地说。 “但是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可以转过来给我看看吗?” “这真是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听到的最离谱的要求。”挂钟先生不悦地说,“你愚蠢无用的好奇心让作为巫师的我很欣赏,但你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进度,让我多加了一分钟的班,那就如你所愿,臭小子。” 喀哒喀哒—— 墙旋转了180度,伊尔菲亚看到了他的另一侧,令他失望,基本没什么两样,除了那一侧的手里多了一支法杖。 他念起了咒语,然而就在那束魔法灵光快要打到伊尔菲亚身上时,另一束同样的魔法灵光从伊尔菲亚指尖飞出,两道光束相撞,消失在了空气中。 “无咒魔法?” 而且是同一个魔法。根据魔网的规则,相同的魔法在同一个地方相遇,会互相抵消。 挂钟先生惊讶了一瞬,又恢复了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他哼了一声,转到了另一面,抬手在伊尔菲亚的文件上盖下了一个章,“你可以赶紧滚蛋了,别再拖慢我的进度。” 伊尔菲亚满意地拿着盖了“通过”的文件,对挂钟先生挥手致敬,离开了过滤局。 进入外城只是第一步,那位始祖隐居的地方在内城。 早知道就拖着拉斯特一起来了…… 想进内城,检察官可没善良的挂钟先生那么好糊弄。 要摊牌身份?这可不是他的作风,而且精灵王子出现在沉默归宿可是大事件。 最终,他还是想到了办法。喝下变形魔药,变成了一只大老鼠。 鼠人是生活于沉默归宿下水道的智慧物种,通常以形似大老鼠的兽形态出现。他们多群居生活在下水道之类的城市角落,平时通过走私、偷盗、绑票等不法活动谋生。鼠人  他在绿奶酪酒馆跟一群鼠人厮混了一周,输出去五千个银币,换来了一张沉默归宿下水道的地图。 这张地图在外面至少能卖五千个金币,还要加上自己的一条命,因为卖出去便可能被追杀,鼠人兄弟们开出的友谊价格实在太过慷慨。 一周后,他成功通过下水道进入了内城,或者说“下城”。过程是难以描述的,但乐观的小王子在肮脏腥臭的下水道中发现自己有一项了不起的天赋——当小偷。他居然真的找到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密道,可惜他暂时没有将这项天赋发扬光大的机会。 拉斯特是元老之子,从他那儿打听到始祖居所的位置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你在哪儿?沉默归宿内城?你去哪儿干嘛。话说你怎么进去的?”拉斯特的声音通过【雪伦传讯术】传到他的脑子里。 “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借你祖宗的刀用用,嘿,拜托,你不能给他传个讯说你有熟人要来拜访吗?我可是专门带了迷失之国的特产。”伊尔菲亚对着空气展示了一下手里拎的东西。 拉斯特的笑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我也不了解这位先祖,他很少出现在宴会上,听说他大部分时候都宅在家里。但他也没外界传的那么可怕,最多咬你几口,你直接上门去找他就好了。” 伊尔菲亚打了个抖,“棒极了,听上去很安全。” 拉斯特坏笑道:“好建议,对吧,作为回报,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些血玫果冻。” “好使唤。”伊尔菲亚耸耸肩,掐断了通讯。 他看向拉斯特说的那个地方——内城再往下,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居然住在那种地方……难道是自虐狂吗。” 第189章 用飞行魔法太显眼,会招来警卫队,使用变形术下潜是比较可行的。 在沉默归宿内城的力场内,普通的变形魔药不再发挥作用,只有高阶魔法能够生效,因为只有高阶法师能获准进入这里。 而他在半个月前才记住了一个经典高阶变形术的原典,这是第一次实操。 可以做到的,毕竟他这半个月又长高了五厘米,已经超过隆的肩膀了,回去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拉斯特这个好消息。 不知道那位先祖喜欢什么,不过吸血鬼总没有会讨厌蝙蝠的吧。 一片女神海滩的七彩贝壳,一管满月夜采集的露水,一对风干的蝙蝠翅膀。 想象目标生物的形态,模仿目标生物的姿态。 我是蝙蝠我是蝙蝠…… “(精灵语)予我火灵的九首,予我风神的九翼,予我木精的九躯,予我地龙的九臂!幻身匿迹,有名可听,拟心现影,无所不形!” 【阿斯特里克高等变形术】 吱吱!(成功了!) 一只小巧玲珑的蝙蝠摇摇晃晃地扇动翅膀,飞进了粘稠的黑暗里。 他在模糊了时间和空间的浓雾里飞了不知多久,好在他现在是一只蝙蝠,能通过声波辨别方向。当他怀疑黑暗永远没有尽头时,一点光亮出现在了前方。 是一面发着蓝白色荧光的湖水。准确来说,发光的是在湖里游的东西。 他飞到湖面上,看见那些发光的是成群结队的水妖精,有的像水母,有的像蝴蝶…… 那些浮动的荧光突然像具有了生命一样,颤动着汇聚在一起,组成了几个人影。 伊尔菲亚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中有了个猜测。 这大概就是师傅提到过的—— “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在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出现在了他面前,就那样凭空站在了湖面上。 蝙蝠的视力很差,伊尔菲亚只能看见他整个人都是白色的,雪一样白的长发,雪一样白的皮肤,雪一样冷的气质,除了那双紫色的眼睛。 “怎么飞到这里来了?” 那人伸出手,伊尔菲亚只当自己是迷路的蝙蝠,从容地飞过去落在他手心里。不管是先祖的管家还是他本人,表现得乖一点总是没错的。 “你不怕我。”他似乎有些意外,手指抖了抖。 伊尔菲亚蹭了蹭他冰冷的手指。 “你好热,像一团火球。”那人伸出手指挠了挠他的脑袋,忽地将他托到眼前,在极近的距离下,伊尔菲亚看见他清寂的紫眸里流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和浅淡的怀念,“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难道被识破了?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人打过照面。 他心下忐忑,但没表现出异常,仿佛没听懂一样。那人也不在意他是否能明白,大概是独自在如此冷清的地方待了太久,话再少的人也在心里堆了足够多想要倾诉的东西,无论对象是谁。 “从这里往北,有一面湖,叫『映心』。那里住了很多发光的妖精,会读心,久而久之,湖水便有了映出心中所念所想的能力。我找人把映心湖搬了一部分到这里来。” “你眼睛的颜色很特别,好像我在湖里看见的那人……但我看不清他的脸,也记不起他是谁了。” 在记忆中被抹去,但心还记得吗。 吸血鬼之所以被称为“鬼”和“活死人”,是因为他们的过去已经死了,以血族的身份让时间被永远冻结在尸体上,他们真正的坟墓,是太阳。 没有生育能力的吸血鬼通过“初拥”来增加成员,他们在后代的选拔上往往有着一套很严格的标准,人人都是“挂钟先生”,只接受有特长的人,并且对人性的要求也很高。这听上去有些讽刺,只有具有忠诚、勇敢、善良等美好品质的死者,才能被他们接纳成为没有温度的怪物,而这些怪物比人类更像人类。 但是,第一位吸血鬼是谁初拥的? 这种第一只鸡是谁下的蛋的问题,他和隆都问过。 拉斯特说是和魔鬼签订了契约,永远放弃了灵魂的一部分。 可能就是现在表现出的,失忆? 他还在思考着别的,比如和他签订契约的魔鬼是谁,映心湖映照出的又是谁。突然,他身体一重,变形术自动解除了。 糟糕! 他连忙从人手臂上跳下来,尴尬地说:“……我可以解释。” 恢复了视力,他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室内。这栋装潢复古的老宅里似乎有大型法阵,能卸除变形术等伪装魔法。 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原来烁星族长没有老花眼。 “我叫伊尔菲亚,是拉斯特的同学。”他直接搬出了拉斯特。 “迷失之国精灵王欧洛里安之子,极黑之塔瞬灭八页露露缇雅之徒,伊尔菲亚·迦兰诺德。”那人随手关上门,沉静的紫眸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我是血族始祖格瑞,你找我有什么事?” 原来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里蹲...? 他顿时决定收起那些弯弯绕绕的废话,跟这种人兜圈子是没用的。“我想用一颗宝石做材料,打造一柄弓,但我没办法把它切碎,烁星族长说您可以帮我。” “可以。” 伊尔菲亚见他都没问是什么宝石,要怎么切,就答应了,便知道他果然如烁星族长所说,有最锋利的刀。 但是,居然这么容易? 他感觉有些不真实,太过顺利了。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跟我过来。” 伊尔菲亚跟在他身后,来到了餐桌旁。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 “那为什么,需要这么大一张餐桌。”他那什么都想问的老毛病又犯了。 格瑞端起一个空空的果盘,将果盘里的餐刀拿起来,将盘子递给他,“你的同学,那些小辈很喜欢来我家聚会。” 所以说什么不熟悉果然是骗他的吧……为了吓唬他。 但有一句话拉斯特倒是没说错,格瑞比他想的温和太多,果然不能尽信书。 “你想切成多小的碎片?” “如果可以的话,直径大概半毫米?” “把宝石放在盘子上,站在那里别动。” 伊尔菲亚捧着宝石乖乖站端正,“然后呢?下一步我们需要——” 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但他绷紧身体忍住了。 “好了。”餐刀在格瑞指尖转了几圈,回到了餐具架上。 伊尔菲亚看着一盘子细沙般闪闪发光的碎片,惊呼道:“太神奇了!” 他将那些碎片仔细装好,拿起那把餐刀,仿佛在看什么绝世宝刀,“这是什么特殊金属吗?” “只是一把普通的银制餐刀。” 格瑞看着他晶亮的眼珠。 太亮了。 像一千年没见过的太阳。 “你是怎么做到的?”伊尔菲亚发现那真的只是一把餐刀,对他更佩服了。 “等你练一千年的剑,你也能做到的。” “呃,我很确信我做不到……” 这要什么样的毅力才能在这种鬼地方练上一千年的剑。他大概会先抹了自己的脖子。 “我能做什么报答您吗?您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举手之劳。”字面意义上的。 “要不……我帮您问下希丽安那个人的下落?虽然他肯定只会给一堆谜语……” 格瑞注视着他,嘴角明明没有动,可看眉眼却像是在笑,“我问过他了。” “真的?他说什么?” 迷失之国。 “这么晚了,您还不去休息吗?精灵也是需要冥想的。” 嘉德罗斯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人,没有说话。 帕洛斯了然一笑,“打造武器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更何况小主人还想说服那些精灵奇匠,大概会再多待一些日子。” 嘉德罗斯跳下窗台,“告诉我圣山在哪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主人应该不希望您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 帕洛斯抚摸着臂弯里打盹的黑猫,“请恕我冒犯,圣精灵不像我们一样信仰初代王,他们信仰的是父神。” 他点到为止,足够让嘉德罗斯明白他的意思了。 伊尔菲亚想要说服那些精灵奇匠,嘉德罗斯出现在那里,可能会起到反效果,毕竟他背叛了天界。 “小主人身上有陛下和殿下的魔法,除非遇到高等恶魔,否则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帕洛斯等他终于放下心回房休息,便抱着黑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黑猫放到窝里,摸了摸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过就算有魔物,也不一定是坏事。如果圣山被毁,那些精灵奇匠就不得不搬来迷失之国了,小主人也就能早点回来了。” 他说完,略带歉意地笑道:“哎呀,我在说什么,果然是该睡觉了吗,这种可怕的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呵呵……” 他灭了灯躺下,过了一会儿,呼吸变得平稳,进入了冥想状态。 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悄然睁开,黑猫从窝里爬出,轻巧地从窗户的缝隙溜了出去。 黑猫离开后,本该在冥想的帕洛斯睁开眼,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终于要开始了。 第189章 月淡风清,星辉如梦,虫鸣泉流,林深谷静。朦胧的雾气笼罩着精灵的国度,幽远的黑暗蔓延到森林边缘,无法更进一步,只好蛰伏着蠢蠢欲动。 窸窣响动从茂密的草丛里传出,一只毛茸茸的黑猫探出了头。 如果有精灵在这里,就能认出这是他们活泼捣蛋的小殿下整天带在身边的魔宠。 此刻,从未展现出半点魔力的魔宠在月光下伸展四肢,黑雾涌动,片刻后,黑猫消失,一个少年出现在草地上。 他有一头茂密的黑发,淡蓝的皮肤,纤细的四肢,和猫一样柔韧的腰肢,圆圆的大眼睛闪动着危险躁动的光芒,像炼狱中永不终结的混乱。 他伸了个懒腰,“他的法力又变强了,哈——终于能出来透气了~” 几个黑影像蛇一样潜行而来,在他身前匍匐着,阴森沙哑的声音难掩激动:“您呼唤我们了,王。” “呵呵呵,有事要让你们做。你们带一群恶魔,去另一群尖耳朵住的圣山,把那里摧毁。” “是!” 黑影们仿佛已经闻到了杀戮和破坏的味道,兴奋得快要维持不住外形,变得狰狞而丑陋。 自从扣住世界的巨环出现裂痕,炼狱的恶魔逃逸到物质界以来,无人领导的恶魔只能散落在世界各地,引起不大不小的骚动,很快便被主物质界的组织镇压驱除。恶魔们内部也在为了争夺力量和地位互相吞噬,耍弄花招,完全是一盘散沙。 终于,能让永远吵个没完、争个不休的恶魔“团结”起来的存在回归了。他脱胎于极致的混沌,凭着绝对的实力,压倒无底深渊无限层面的各个统治者,成为了炼狱的第一个『王』。他是炼狱意志的具象化,他将带领所有的恶魔,让混乱和邪恶遍布诸位面,让世界重归混沌。 他名为——伊莱恩。 少年模样的炼狱之王抬手将几位次级领主压在地上,“我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 暴躁的恶魔们顿时安静下来。 “有一个精灵,叫伊尔菲亚的,喏,长这样。” 他用黑雾凝结出一张面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除了他,其他的,都可以杀。嗯,可以小小地让他吃一点苦头。”他嘀咕道:“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您说什么?” “没什么。总之,等他准备返程的时候,你们再动手。” “为什么?”一个恶魔问,“我们现在就可以动手!我已经等不及了!” 下一刻,他就化为了一摊漆黑的、柏油状的脓水,他的本质——来自炼狱的那抹混沌,则被强行吞噬,再也无法被重组。 “还有问题吗?” “我等领命!” 耶萨尼欧将一柄弓交给伊尔菲亚。弓身呈现出月光般的银白色,雕刻着精巧细致的花纹,像古树的脉络。星辰般的宝石碎片按法阵的纹路镶在弓上,隐隐还能听见活跃的魔法元素在低吟。 “起个名字?”耶萨尼欧说。 伊尔菲亚试着拉一下弓弦,珍惜地将其收好,“等它的主人起好了我会通知你的。” “少族长!”一个精灵急急忙忙地冲进来。 “怎么了?”耶萨尼欧见了他的脸色,打造出宝弓的喜悦都被冲淡,心中涌现不安。 报信的精灵喘了口气,悲戚地道:“魔物进犯,古树被推到了……” “什么...?”耶萨尼欧抓住他的肩,不敢置信地说:“古树怎么会被推倒?龙后呢?” 希望古树是主物质界现存最古老的世界树,生长在精灵圣山山顶,同时也是翡翠龙后雅尔塔贾菲迪利斯的栖息地。 雅尔塔贾菲迪利斯是一条绿龙,被认为是塔希里亚史上最温和的龙,受到圣精灵们的尊敬,也庇护着精灵圣山。 “龙后……”那个精灵仿佛说不下去地捂住脸,颤声道:“他们有七个恶魔领主……” 耶萨尼欧放开他,后退几步,突然扑通跪在地上,“伊尔菲亚殿下,求你,救救他们。” 伊尔菲亚沉声问:“那你呢?” 耶萨尼欧低着头,“祖父去矮人的首都交流工艺了。瑟瑞雅早上去给鹰骑兵送武器了,我要去找她回来。” “我拒绝。” 他将耶萨尼欧提起来,“你才是少族长,凭什么让我帮你带队。” 他将还没起名的弓从次元袋中取出,塞给茫然的耶萨尼欧,挑眉笑道:“解救被恶魔围困的精灵小姐,这种好事还是让给我吧,你说呢,少族长?” “但是你——” 伊尔菲亚打断他,“我有魔法,别担心。弓上的法阵有驱魔效果,那些恶魔不会攻击你们的,你带着它,和剩下的人一起去迷失之国。我会把她找回来的,(精灵语)im melin le.(我向你承诺)” 离开前,他再次回头,“记得让我弟弟给你的杰作起一个好名字哦~” 他走后,耶萨尼欧将弓抱在身前,垂下头,“(精灵语)lsil caluva tielyanna.(愿月光照亮你的征途)” 要在森林里找人,最好用的侦测魔法还是—— “(精灵语)萨萨菲罗·罗罗菲萨,辛达·al·月亮; 林地之风传达远方的耳语,镜湖之波映照深处的隐喻。” 【萨萨菲罗·丛林之眼】 在哪里? 他看见了无数奇形怪状的恶魔,狩魔蛛、猎魔蛛、弗洛魔、狂战魔、六臂蛇魔……从兽形的低级恶魔一直到类人的恶魔领主,他们像黑压压的乌云,侵蚀了翡翠天堂湛蓝的天穹。 恶魔只要不被净化,即使死亡,也能在炼狱中重组,他们不顾一切地扑到精灵巫师的护甲上,被灼烧成灰,又有更多的恶魔如潮水般涌来,淹没来不及施法的巫师,圣山的守护结界早已被这种自杀式袭击耗尽能量。鹰骑兵的圣鹰被撕碎,伴随着骨骼破碎的闷响,坠落精灵的鲜血染红了圣山顶洁白的雪地。 他咬紧牙关,忍着巨大的悲痛和反胃感,在火灼般的煎熬中搜寻了仿佛一个纪元那么漫长的时间。他所处的位置没有一只恶魔,他却觉得自己早就沉到了炼狱的血海中。 没有找到。 但还有希望,还有一个地方没有草木。 遮眼,遮耳,遮口,结歪曲之印。 “(精灵语)勿视,吾为夺命者之镰;勿听,吾为希瑞克之言;勿言,吾为混沌海之眠。魔眼在前,视我不见,尸者河边,无我型变!于不可见的深谷投入不可见的诗篇,用不可见的钥匙打开不可见的庭院!” 【佚名·隐形术】 圣鹰的羽毛,衔于口,吐息吹出。 “(精灵语)我名为,法恩雅之力!我驾驭,阿梵多之气!我驰骋,如奔放之野的风息!我自由,背萨兰娜塔的神翼!” 【奥托飞行术】 悬崖上,一个精灵女孩被几只恶魔逼到了边缘。 “嘿嘿嘿嘿,小妹妹,你要不还是过来吧,那下面可危险了!”一只像一滩恶臭烂泥,浑身长满眼球的恶魔怪笑道。 小女孩再退一步,脚后跟已经踩在了崖边上,“你这肮脏的恶魔!我宁愿跳下去摔死!” “这个丑八怪没骗你,小妹妹。”另一只牛头人身的恶魔道,“你要是真跳下去,大概率会被比我们更可怕的家伙吃掉,能摔死还是你的福气!” “哈哈哈哈哈!”他们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 隐身在草丛里的伊尔菲亚见状,心沉了下去。 全是高等恶魔。一般的恶魔不会有捉弄猎物的恶劣爱好,只会像野兽一样杀戮。 即使用了隐形术,找来的路上,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遭遇了一些嗅觉灵敏的恶魔,现在剩的魔法根本不够对付这么多的高等恶魔。而且高等恶魔能召唤下级恶魔,如果不能一击必杀,等他们召唤来更多的恶魔,就逃不掉了。 那只恶魔说的悬崖下的东西让他在意。但无论如何,圣山的地带里不会有比恶魔更糟糕的了。 既然如此,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他潜行到女孩身边,拉住她的手。 瑟瑞雅被突然出现在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后退,一只脚已经踩空。 伊尔菲亚强硬地将她拉回来,“别怕,我送你去找耶萨尼欧。” 他展开手上早就掏出的传送卷轴,注入法力,不由分说地将惊恐的瑟瑞雅推进了传送门。 瑟瑞雅认出了他,还来不及喊他的名字,就被传送走了。 发动远距离传送门耗光了他剩的所有法力,距离不够,只能传走一个人,好在瑟瑞雅应该能被传送到迷失之国的范围内。 恶魔们从这突发状况中回过神,嚷嚷道:“你搞什么!把她送走?那就你来陪我们玩玩吧!” “等等,这小鬼好像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 一只恶魔拦住了同伙,然而他晚了一步,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精灵跳下了悬崖。他气恼地扇了同伙一巴掌,“那是领主特意吩咐不要杀的小鬼!” “快把他拉上来!” “已经掉得没影了……要不你下去。” “可是下面有……” “快走吧,我们今天没来过这里……” 伊尔菲亚很清醒。没人想得到圣山会遭遇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恶魔入侵,他并没有准备多少卷轴,就算有,发动卷轴也需要法力,没了法力,身上的防御魔法迟早会被消耗掉。留在上面也是坐以待毙,跳下来反而一定不会摔死。 被恶魔口中比恶魔还恐怖的东西吃掉的事情就之后再考虑吧…… 噗通—— 他掉到地上,摔碎了两层护甲,拍拍屁股,爬起来,从次元袋里掏出一柄轻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崖底不是完全的黑暗,峭壁上的夜光矿照亮了这里。多亏了这些光源,他知道恶魔大叔口中比恶魔更可怕的家伙是什么了。 那个家伙趴在岩石上,坚硬寒冷的鳞片反射着夜光,宽大的翅膀虽然收在背上,但一看便知道翼展一定超过了体长,估摸着能有十米以上。 一条黑龙。 伊尔菲亚被迫回忆起关于龙族的知识。黑龙,邪恶五色龙之一,栖息地深渊,龙息为酸液,生性狂躁……连隆那样生性“善良”的金属龙都让他怀疑龙族的善恶标准,他不认为自己能再霉到哪里去了。 哦,还能更倒霉一点。从体型来看,这是一条没成年的龙。 龙族在成年前,会度过一个如野兽般懵懂漫长的童年,意味着他学的龙语可能起不到一丁点作用,幼龙完全无法交流,某种意义上比成年龙更危险。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空气中充沛的雷元素。这条龙的气息似乎不像一般黑龙的那样潮湿、阴冷。 就在他为此感到疑惑,被好奇心操纵,准备靠近一点查看时,那条龙睁开了眼睛。 第189章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无数次了。那里面曾有闪电一样凌厉摄人的情绪,高傲的、锋利的、意气风发的,偶尔还有温柔的、热烈的、深情的…… 但从来不是这样,深紫色兽瞳中电光缭绕,充满敌意,冰冷地凝视着他。 那这种熟悉感,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铛—— 金属坠落在地的脆响将他拉回现实,他僵硬地抬起手,“呃,嗨,啊,抱歉,(龙语)你好……” 黑龙看向他脚边的剑,瞳孔收缩成针状,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隐隐有雷鸣在崖底回荡。 “误会,误会!”伊尔菲亚连忙一脚踢开轻剑,举起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黑龙从岩石上跃下,沉重的身躯落到地上居然只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响。他绕着伊尔菲亚转了几圈,鼻子贴着他的身体,吐息喷在他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伊尔菲亚不断催眠自己这条龙是隆……任由他把自己当成龙薄荷一样闻来闻去。 “那个...我真的没带适合龙族的小零食,除非你是想——” 黑龙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一爪子将他摁到地上,张嘴发出一声咆哮。 “吼——!” 恶魔来袭得太过突然,圣精灵的巫师和鹰骑兵几乎全军覆没,消息却是在两天之后才传到迷失之国。 “伊尔菲亚殿下,他还在灰烬黑崖,你们快去救他!”这是瑟瑞雅被传送到迷失之国边境,被巡逻的士兵找到,在晕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埃莱弥尔大步走进大殿,发现殿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甚至包括一些已经很久没有参与国家事务的隐退元老们。 简单地跟元老们打过招呼,他急切地上前,却因为众多大臣的在场一时没能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精灵王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眉头却还是微皱着,“我已经让赞德带领一队骑兵和几名法师去搜寻他的下落了。” “虽然那些恶魔离开了,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回来,ada,我想——” “就是因为他们还可能会回来,你才不能去。” 欧洛里安从王座上走下来,站在他面前,将手放在他肩上,“伊尔肯定也不希望你出事。放心吧,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我能感应到。” 埃莱弥尔握紧手中的弓,指尖用力到发白。那是奇匠一族的少族长交给他的,承诺会送他这把弓的人却生死未卜。半晌后,他低声道:“我知道了,ada” 大殿外,白发金眸的血族少年坐在初代王雕像的头上,龙族巫师抱着手臂靠在初代王的腿上。 “你说他还能回来吗?”拉斯特问。 “我认为…”隆停顿了一会儿,“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拉斯特身体一倾,像蝙蝠一样倒立在雕像的手臂上,“你怎么这么确定?” 隆似乎是笑了一下,“你看看天上就知道了。” “那是……伊尔?”拉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屁股底下是啥玩意儿?” “看上去像……一条龙。不,不可能是一条龙。” 那个疑似是龙的生物飞行速度很快,上一刻还在天边,下一刻,伴随着双翼撕裂空气的音爆,它降落到了空地上。 “拉拉,隆!”伊尔菲亚从那只生物的背上跳下来,四肢健全,完好无损。 拉斯特从雕像上飞下来,“你没事?不,这不重要。这是什么?龙吗?” 伊尔菲亚摸了摸它的翅膀,“让我向你们隆重…好了,先别舔,我正在介绍你…嘿,你知道龙的口水很难洗吗?别动我的耳朵!这对精灵来说是性骚扰,先生!除非你是小姐。” 伊尔菲亚缩着脖子推开凑到自己脸上的大脑袋,对下巴掉地上的两个同学道:“情况就是这样,是它带着我从崖底下飞回来的。” 隆刻薄地盯着毫无龙族高贵傲然的气质,反而更像条犬类的“龙形生物”,嫌弃地说:“我最多只能承认这家伙是类龙生物。” 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瞳孔收缩,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草丛里的小动物瞬间趴到了地上,三人头上飞过的鸟雀纷纷晕倒掉了下来。 拉斯特退到隆身后,“一山不容二龙哟~” “喂,你会吓着他的!”伊尔菲亚张开双臂挡在黑龙身前,“对一条幼龙用『龙威』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龙威”是成年龙具有的一种超自然力量,会使其他生物出现震慑、逃窜、昏厥等症状,只有意志强大者可以克服。 “看在你不是龙的份上,伊尔,它已经五百岁了,早就算不上幼龙了!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龙族的童年在几十岁到几百岁不等,但五百岁也太久了。 伊尔菲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着一遇到同类就变得暴躁臭屁的龙族巫师,对这个种族令人难以理解的领地意识有了新的认知。 黑龙四肢微屈,俯身贴近地面,做出攻击的姿态,同时发出怒吼。 “吼——吼!” “哇哦,气势十足。”拉斯特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怕你,嚯,真厉害。” 伊尔菲亚摊开手,“行了,loki,我想我应该提醒你,这里是我家。” “看来我还是太和善了。”隆身上的气息再次加深,伸手想把伊尔菲亚刨开。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伊尔菲亚时,一束闪电激射而来,在他的法师护甲上炸开蓝紫色的电火花。 黑龙用尾巴将伊尔菲亚圈住,宽大的左翼挡在他身前,嘴里闪着蓝色的电光,又一发电子炮蓄势待发。 伊尔菲亚连忙抱住它的脖子,“嘿,别激动,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坏蛋也是我的朋友,你能大度一点别跟他计较吗?” 拉斯特惊奇地咦了一声,“他在保护你,你怎么做到的?他不会是你跟别的龙生的儿子吧。”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噢,你当然可以做到,龙和别的生物又没生殖隔离,只要使用幻身。” 隆按下拉斯特的头,“为什么黑龙的龙息会是闪电?你能让我研究一下你吗?” 伊尔菲亚头疼地拦住他俩,“你不应该再刺激他了,这些事之后再谈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 “哥哥!” 埃莱弥尔飞奔过来拥住他。他从七岁以后就很少喊他哥哥了。 伊尔菲亚拍拍他的背,“嗳,在这儿呢我亲爱的弟弟。”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如果你不回来……” 伊尔菲亚戳了戳他的额头,“这不是你的魔法救了我嘛~” 埃莱弥尔放开他,再次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发生了什么?” 伊尔菲亚垂下嘴角,正色道:“情况很严重,我要进去跟ada谈一下。” 埃莱弥尔看向他身后的黑龙,比起另外两人,他要淡定得多,只要伊尔菲亚回来,就没什么事能让他失态了。“这条龙要怎么安排?他叫什么名字?” 每一条龙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被刻在灵魂中,代表着这条龙的使命和命运。 “我也不知道。”伊尔菲亚摸了摸黑龙的翅膀,得到了隆一个意味深长而困惑的眼神。 他还没告诉伊尔菲亚,龙族的翅膀和精灵的耳朵一样,都是禁区,只有极为亲密的人才能触碰。 “或许等他成年了我们就知道了。在那之前,就先叫他……布伦达吧!你觉得呢,布伦达?” 布伦达发出猫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蹭了蹭他的脸颊。 “棒极了,看来你喜欢这个名字。” 是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这个名字。反正那位深渊的领主也死了千八百年了,借用一下,他也不会介意吧。 第189章 “这次入侵圣山的恶魔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数量都多,而且有七个恶魔领主,但这都不是重点,恶魔是不可能有‘联合’和‘团结’的概念的,尤其是那些一直互相争斗的恶魔领主,这是这次入侵最奇怪的地方,他们似乎是有一定的组织和纪律的。” 伊尔菲亚讲述完自己在圣山的见闻,殿中的精灵们无一不激愤,而恐惧。虽然迷失之国和翡翠天堂的关系一直处在冷战期,但毕竟是同族。 欧洛里安的脸色十分凝重,“你认为有人在背后指挥他们?” “我想是的,ada,炼狱里出现了一位能领导恶魔们的‘王’。”伊尔菲亚的声音清晰有力,缓解了精灵们心中的不安,虽然他说的话的内容让事情走向了更糟糕的地步。 “我们必须将这件事告诉别的种族,联合起来,才能和那些恶魔对抗,不然所有的地方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圣山!” “好,我知道了,我会和长老们进一步商议此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伊尔菲亚确实感觉需要好好睡一觉了,高质量的睡眠是法力恢复的唯一途径,这几天,为了保持警戒,他连冥想的时间都没有。 他回到了自己在宫殿里的房间,方便后续商讨对付恶魔的事情。布伦达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吸引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好在精灵王子带回来过太多比龙还奇怪的东西,精灵们早就习惯了。 新任的总管已经替他放好了一池清水,他将脏衣服扔到篮子里,转头却看见自己的地盘被霸占了。 “你还挺爱干净?”他挑挑眉,滑到浴池里,让水漫过肩部,只留了一个脑袋在上面。 布伦达在水里翻滚了几圈,激起漫天水花,又游过来拱他的手。 “…干嘛?”伊尔菲亚差点都要在水里睡着了,又被他扰醒。 他将脑袋钻到他手下,又不停蹭他的脸。 “我告诉过你不要动我的耳朵。算了……你想说什么?想让我帮你搓澡?” 他试探性地用手蹭了蹭黑龙的后颈,那个家伙立刻发出了享受的咕噜声。 伊尔菲亚认命地从池子里爬出来,从放在旁边的次元袋里掏出给大角鹿洗澡用的软刷。 “真是太会享受了,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小少爷!你的洁癖比我还严重,是不是?嗯?” “咕噜噜——” 终于将黑龙的鳞片搓得比大理石地板还光滑,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我很确定我现在沾上枕头就能睡死过去……” 后腰突然被一个又软又热的东西舔了一下,痒酥酥的感觉从尾椎直蹿到了头皮顶上,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然后在湿漉漉的地上滑了一跤。 “痒死了,你干嘛!快停下!我刚洗了澡,别舔了!” 他费力地推开凑过来的脑袋,不得不认同了隆的看法——这只是一条类龙生物。 “你居然有肉垫?”他惊讶地捧起黑龙的爪子,从那对龙族来说有些肉乎乎的爪子下看到了类似猫科动物的肉垫。“神奇,难道你是什么,龙科猫属?龙猫?哈哈哈!我说了不要舔我的耳朵!” 他手脚并用地用肢体语言让布伦达明白了不需要礼尚往来,哄着他去房间外的花园里自己玩儿,终于如愿和心爱的床融为了一体。 这里遍布着被狂风吹扫着的荒地,锯齿状的石山在成群的有翼恶魔遮掩下忽隐忽现。一轮令人感到压抑的红色太阳使整个层面沐浴在酷热的高温和刺目的日光下。乌云遮蔽在平原上,隐藏了潜在的危险。随处可见的巨大深坑直插入更深处的恐怖层面。 他从某个深坑下去,穿过密密麻麻的蜂巢,镶嵌满眼睛的隧道,游荡着灵魂和骷髅的废墟,十二棵惨白病态的参天巨树,狂风呼啸的钢铁冰原,响彻恸哭的冰窟地穴……一直往下、往下……路过六百多层地狱,来到了一座白骨堆砌的城堡。 迷宫般的无尽宫殿中,有一个背影单薄的少年。 少年伸出手,“我等你很久了,我们本该是一体。来吧,和我一起,缔造完美的虚无之境!” “不。”他听见自己拒绝道:“你太重了。” “喵呜——” 伊尔菲亚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看清胸口趴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后,他翻了个身,让那团毛球从身上滚落。 他薅过毛球,将脸埋进去,声音里还带着睡意,“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帕洛斯怎么喂你的……我说怎么会做噩梦,你想压死我啊……” 一个有些硬的东西挤到他的臂弯里,他睁眼对上一双紫色的兽瞳。 “哇啊啊啊!” 伊尔菲亚噌地坐起来,看见布伦达整条龙都压在自己身上。 虽然布伦达的体型在龙族里算苗条娇小的,但那毕竟是一条体长七米翼展十四米的龙。 “我的魔法女神!你们在搞什么鬼!” 猫和龙互相对视一眼,似乎都将对方当成了入侵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从喉咙里发出不善的低吼。 伊尔菲亚分开两只猫科动物,“先生们,如果你们想待在我的房间里,就必须学会和谐共处。” “醒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从窗台上传来。 他这才看见坐在窗台上的嘉德罗斯,他抱着手臂,长腿有些委屈地弯折起,金色的双眸倒映着窗外的灯火。 想起睡前忘记传讯回去了,他莫名有点心虚。 “这条龙哪儿来的?” 嘉德罗斯眯眼看向甩着尾巴的黑龙,伊尔菲亚或许忘记了,但没什么能骗过他的眼睛。 这不是雷狮那家伙吗…… 他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们两人都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但只要精神还在,就不会消失。他的诞生类似于自然神明,主物质界本就认可他的存在。但雷狮不同,他是深渊中孕育的魔鬼,要留在物质界,只能借助别的生物的身体。 这一副“弱智”的模样应该是还没彻底醒过来,不过这家伙也太黏他了吧。 他来的时候还被这家伙堵在门口,要不是怕吵醒伊尔菲亚,他一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的混蛋。 “我是在灰烬黑崖遇到他的,感觉他跟别的龙很不一样,我可以养他吗?” “…养着吧。以后我不在,你就带着他和你一起。” 虽然他还是很讨厌这家伙,但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雷狮都一定会站在伊尔菲亚这边的。 “小主人。” 卧室的灯被点亮,帕洛斯端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走进来。 “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都要饿死了,帕洛斯。帕洛斯?” 帕洛斯抱紧他,似乎还在发抖。“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不起。” 伊尔菲亚背后的衣服被揪紧了,他能感觉出帕洛斯是真的在害怕。“这又不是你的错,道歉干什么?” 帕洛斯停止了颤抖,将他抱得更紧,他从来不知道看上去瘦弱的帕洛斯力气居然这么大。 他将头埋在他肩侧,低声道:“我忘了,你一直是这样。那种事,你不会坐视不理的……” “咳、我要喘不过气了……帕洛斯,你在说什么?” “抱歉。”帕洛斯放开他,笑了笑,恢复了正常。“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 “这个椴树果实酿的酒我记得只有人类才有吧?我们不用这个酿酒。” “之前见你喜欢,我就让野草商团每次经过的时候给我带几桶,不过是以私人名义,可别告诉陛下噢。” “太好了!” 两人谈话时,一双金色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这位管家。 不知为何,帕洛斯一直给嘉德罗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那能明辨万物的眼睛居然看不透这个“普普通通”的管家。 但有时候直觉比眼睛更可信,他准备找个机会好好跟伊尔菲亚谈一下,毕竟这小子太容易招惹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这房间里有一位,一“条”魔鬼,那只黑猫,恐怕也不是什么没有魔力的魔宠。 缩在伊尔菲亚腿上用爪子扒拉着耳朵的猫对上他的眼睛,眨了眨,“喵~” 第189章 “我记得,我应该说过,不要杀他…是谁干的?” “王,真的不是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庞然大物将头埋到地上,仰视着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 “咦?都不是?那难道是我?哈哈哈哈哈!” 伊莱恩捂着肚子大笑,几只恶魔仓惶地将头埋得更低,互相交换着眼神。 不知道那个精灵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但想起剥皮者的死状…… 死亡的威胁让混乱的恶魔们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他们挥舞着武器,张开血盆大口,朝少年扑去。 此时,位于独立开辟的半位面的极黑之塔内,三个异族巫师正在一堆异界相关的资料里埋头苦读。 拉斯特翻着一本十英寸厚的书,百无聊赖地问:“你的猫呢?” 伊尔菲亚正一目十行地读着另一本巨书,“不知道,可能跑去哪儿玩儿了吧。” “真稀奇。那只一让别人抱就有多动症的猫居然舍得跑出去玩儿。” “所以你找到相关的内容了吗?” 拉斯特打了个哈欠,抱怨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了,根本找不到你说的什么城堡、什么小孩,本来梦境这种东西就是天马行空的,你这年纪的精灵也不会有预知梦。” “但你怎么解释我梦到了从没去过的炼狱?” 血红的太阳、深坑、成群的恶魔……那是炼狱,也即无底深渊的最顶层万渊平原,那些深坑是通往无底深渊更深层面的入口。 蜂巢、眼睛隧道、骷髅废墟、十二巨树、钢铁冰原、冰窟地穴,分别是无底深渊第二层穿孔蜂巢、第六层万眼深渊、第八层剥皮地狱、第十二层十二树、第二十三层的钢铁冰原和尖啸裂痕。一直往下,还有更多他还没读到的层面。 “谁知道,说不定是你哪个祖宗给你托梦呢。”拉斯特躺在椅子里,翘着脚,一个被黑塔的管理员看见绝对会将他们赶出去的姿势。 “托梦……拉拉,你真是天才!”伊尔菲亚突然大叫一声。 “馆内禁止喧哗。”隆没什么诚意地说。 拉斯特不明所以,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称赞,“谢谢,但我早就知道了。” 那不是他的梦,去过炼狱的是纳西尔,那是纳西尔的回忆。 伊尔菲亚已经能良好接受自己是那个名字从未在史书上出现过但似乎十分厉害的神秘人的灵魂了,只是他还无法将自己和他画上等号,毕竟组成一个人的除了灵魂,还有记忆。 越是高等的恶魔,形态和人类越像,他之前在圣山见到的那些恶魔领主,还只是炼狱上层的领主。 梦里的那个少年,已经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了。 难道他就是炼狱的王? 然而无底深渊越往下,相关的记载就越少,再没有巫师能抵达那里,还能健全地回来写下所见所闻。书上的最后一层是他正在看的第一百七十六层虚伪之心,居住着塔纳厘幻术领主欺诈王子,但炼狱的王一定住在更深层的地方。 拉斯特不知何时飞到了他后面,“欺诈王子?嗯,看上去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伊尔菲亚问:“如何定义‘小角色’?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论所有位面最会说谎的人…那还得是这位。” 拉斯特扶起巨书,向他展示自己的发现,“说起来这位还和你的管家同名呢,有意思。” 伊尔菲亚好奇地抬头,“帕洛斯?” “喧癫空隧强大神只,三大邪神之一,神职为谋杀(murder)、纷争(strife)、谎言(lies)、阴谋(intrigue)、欺诈(deception)、幻术(illusion),人称谎言王子(prince of lies)。” 伊尔菲亚难以将以上任何一个词跟那个人联系起来,除了同名,他们毫无相似之处。 他耸耸肩,“也就同名而已。” 不过他很好奇一件事,“司职这些的神居然能成为强大神只?我还以为得是魔法女神蜜丝特拉那样的。” 拉斯特解释道:“神力等级和许多因素有关,最直接的影响因素是信徒的数量和规模。帕洛斯之所以能成为强大神只,和他写的一本书有关。” “要不我们换个称呼……我总觉得说帕洛斯很奇怪。” 拉斯特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那就让我们尊称他为‘谎言王子’~他一开始只是中等神只,但后来,他写了《斯洛经》,那是一本奇书,能使任何听到或看到它的人转变为谎言王子的狂热信仰者,甚至是别的神。凭借这本书,他愚弄了众多神只,获得了大量信徒,从他们那里获取的力量让他成为了强大神只。” “所以……这本书的抄录在哪里能找到?” 拉斯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所以,你有认真听我说吗?就算是听到内容也不行,黑塔当然不会收藏这么危险的东西,有也肯定锁在另一个位面,无法查阅。” “哦。那书上有说这本《斯洛经》长什么样吗?这总有记载吧。” “我看看……据说是一本黑色的书,封面上绘着狞笑的骷髅和暗日,背景是混乱扭曲的花纹。嗯,还挺会设计~” 黑色的,有着狞笑骷髅和暗日,扭曲的花纹…… 啪—— “怎么了?”拉斯特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伊尔菲亚扔掉手中断掉的羽毛笔,他转回书上,心思却已经飞走了。 “伊尔菲亚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陛下今天不是要教你和埃莱弥尔殿下剑术吗?要是被陛下发现了,我可不会帮你的噢。” “帕洛斯,我找到了一本很奇怪的书。” 年幼的小王子踮着脚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你看,这本书的封面好特别。咦,怎么锁上了?” 漆黑的书被金质的铰链锁上,必须要有钥匙才能打开。 “噢,这是我的…日记,一不小心放错地方了。”帕洛斯摸了摸他的头,笑呵呵地问:“你想看吗?” 伊尔菲亚很是好奇,“但这是你的日记,我可以看吗?” “当然,不过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噢,不要告诉陛下和埃莱弥尔殿下。” “我谁都不会说的!” 帕洛斯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金锁。 “日记”不是用精灵语写的,而是通用语,塔希里亚世界使用最广的语言,需要传播什么内容时使用最多的语言…… 『帕洛斯是一位从不说谎的好孩子,他善良、勇敢、忠诚,你应该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永远不要背叛他……』 日记的内容很短,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跟念经一样,伊尔菲亚只用了十分钟就看完了。 帕洛斯期待地问:“殿下觉得怎么样?读完后有什么想法吗?” “嗯,感觉不太像日记……” 帕洛斯歪着头观察了他一会儿,“哦?没有别的了吗?” 伊尔菲亚将书放到一边,爬到帕洛斯腿上,“写来写去不都是那几句废话吗。啊抱歉……我是说,我一直很喜欢帕洛斯啊!” 他记得帕洛斯愣了很久,仿佛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后突然开始发笑,笑得膝盖上坐的小王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伊尔菲亚记忆中的帕洛斯一直都是微笑着的,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大笑他只见过一次。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我说我很喜欢你欸!” “我只是太开心了。” 帕洛斯将他轻轻放在凳子上,右手抚胸,单膝跪地,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像沐浴着圣光的天使。“今天之后……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殿下。” “伊——尔——伊尔菲亚!”拉斯特晃着他的肩,“你在想什么?发呆那么久叫你也听不见。” 隆将书遮在半张脸上,露出一双坏笑的眼睛,“是不是在想怎么去偷《斯洛经》的抄本?我可以打听到封印的位置,怎么说,要不要一起冒这个险?你一定也很好奇这本书的内容吧,连神明的心智都能扭曲什么的……” “不,不用了。”伊尔菲亚换了一根新的羽毛笔,蘸好墨水,继续之前的注解,“我知道那本书写了什么。” “什么?你知道?”隆和拉斯特怀疑地问。 伊尔菲亚神秘一笑,“不过是一些理所当然的废话。比如帕洛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这种。” “哈?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一定是法力强大的咒文!精法一类的。” 伊尔菲亚挑挑眉,用笔指着他俩,斜斜勾起嘴角,“这就是为什么看了那本书的人都会变成谎言王子的狂热信徒,因为你们不信书上的话。” 拉斯特和隆沉默地看了他半晌,哈哈大笑,“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谁会相信谎言之神啊!” 隆回到座位上,将长腿放到桌上,“问你真是浪费时间,我还是自己去打听一下吧。” 伊尔菲亚耸耸肩,“随便你咯~不过要先帮我查资料哦。” 他拿过那本《塔希里亚神系通鉴》,提笔在『谎言王子』的那页写下了一句流传千古的顶级废话:唯一能避免在看了书后成为谎言王子的信徒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信徒。 如果你本来就相信他,那这本书就不能扭曲你的思想了。 第189章 “来吧,小黑,睡觉时间到了。”伊尔菲亚将黑猫抱到床头的小窝里,“你白天吃了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又重了。” “喵~” “可不能乱吃奇怪的东西哦,我会抱不动你的。” 他正要吹灯,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嘉德罗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嘉德罗斯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窝里躺着的猫和地毯上趴着的龙。 “我有事要跟你谈一下。” 两人来到花园里,蔷薇在静静地盛开,花精在月光下飞舞。 嘉德罗斯抬手布下一层结界,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你的管家是谁吗?” 伊尔菲亚打到一半的哈欠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当然不可能觉得嘉德罗斯在问他的管家叫什么名字。 嘉德罗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的惊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伊尔菲亚捂住嘴沉默了一会儿,坐到石凳上,无奈又头疼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把问题留到明天再思考的。” 嘉德罗斯自然地坐到他对面,“所以,你思考的结果是?” 伊尔菲亚趴在石桌上,用手撑着下巴,“在我回答之前,可以让我先问个问题吗?纳西尔,是谁?他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呀,听上去是两个问题,但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吗?” 嘉德罗斯不想把谈话变成永无止境的相互提问,很快给出了回答:“世界起源于三个意识。一号意识认为世界必须是自由的,三号意识认为世界必须是有秩序的,这两个意识就是后来的深渊和天界。纳西尔,是那个二号意识。” 伊尔菲亚终于明白了编年史上写的:『他的名字只有世界知道』 只有纳西尔知道他的名字,纳西尔,就是世界。 嘉德罗斯的声音很轻,和月光交织在一起,仿若一个迷离哀伤的梦境:“他在混沌里长眠,梦见了一个世界,梦醒后,他创造了物质界。物质界刚诞生时,自然界的各种元素在大地上横行,他平息了狂暴的自然之力,但被砍掉了一根手指。” 嘉德罗斯弯了弯食指,勾唇笑道:“我就是那根指骨。” 伊尔菲亚挤挤眼睛,恍然大悟般道:“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嘉德罗斯顿时很想揍这小子一顿。 “我没有恋父情结。” “哈哈哈哈!咳咳、不对,你们这是……”伊尔菲亚用手指比划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我和雷狮都喜欢他。雷狮是你带回来的那条龙,他的真名叫布伦达,是深渊第一领主。我是天界的战神,为了让停止无聊的战争,我和他合作完成了他的计划,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谈的重点。” “等等你慢点……”伊尔菲亚花了几分钟消化他说的这一大串信息。 “那我是谁?” “我不清楚纳西尔后面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转世,但你和他拥有同一个灵魂,这是我能肯定的。” “我不觉得我们是一个人……” “你当然不是他,你们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经历,灵魂只是构成一个人的一部分。但这不重要,我们已经聊过这个了,你也不需要成为他。” “行吧……” “所以,帕洛斯是谁?”嘉德罗斯将歪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拽了回来。 伊尔菲亚注视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虽然作为‘我’,我只跟你认识了这么点时间,但我有这种直觉,我一定能信任你。” 嘉德罗斯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我也是。”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他很像谎言与诡术之神,他们同名,而且根据我和他的一些相处回忆……那个就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说吧。” 伊尔菲亚看着自己放松的手指,意外地发现内心竟然十分平静,没有被欺骗的愤怒,没有被算计的怨恨。 “很有可能。”嘉德罗斯认同了他的猜测。“虽然他诞生在我之后,我不认识他。但天界一定知道你…纳西尔的灵魂还在物质界,他们不会放弃的。他很可能是天界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可是他有什么目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嘉德罗斯伸出手摊开,修长的五指微曲,掌心凝聚起一团法力,“这个世界的法则和我‘死’前的不一样,我猜是纳西尔改变了它,也只有祂,能改写自己创造的物质界的法则。他们一定是想利用你重新改写法则,好掌控物质界。” 伊尔菲亚不禁抽了抽嘴角,“无聊……我才不会那么做呢。但是帕洛斯,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确定?他是谎言与诡术之神,阴谋诡计是他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不。” 伊尔菲亚挺直脊背,异色的双眼熠熠生辉,比背后的皓月繁星更加明亮。 “我说过会相信他,(精灵语)精灵从不违背诺言,以繁星之后瓦尔妲之名。” 嘉德罗斯眯起眼睛,“如果他骗了你呢?” “我自认倒霉。”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半晌,最终谁也没有让步。 嘉德罗斯缓缓起身,撤掉结界,面无表情地道:“那我没什么想说的了,睡觉去吧。” “你在生气。” 有了之前的经验,伊尔菲亚这次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更准确地说,他直接从椅子上蹦过去死死抱住了他。 “……放开。” 他亲了亲嘉德罗斯的脸颊,“我知道你是怕我被骗了,但是相信我。” 嘉德罗斯从脖子到耳朵尖都红成了一片,“你、你以为搞这种手段我就、就会……吗!” 伊尔菲亚抱着手臂挑挑眉,无赖道:“但你就是被我亲醒的啊。” “……那是特殊情况!” “反正我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气的。” 嘉德罗斯对他的大言不惭感到叹为观止,怒道:“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我现在就要被你气死了!” 然而伊尔菲亚更不要脸地道:“难道不是被我醋死了吗,你不就是在吃帕洛斯的醋。” “…………滚去睡觉吧,白痴!” “诶~好嘞~” “慢着!滚回来!” 他磨了磨牙,又布好结界,“你的那只猫,有问题。” 第189章 自从圣山沦陷,恶魔便空前地猖狂起来,短短数个月内,又有几个地方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入侵,各族也终于明白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共同抵御入侵的恶魔。 异族以精灵为首,人类和精灵也一直和平共处。埃莱弥尔作为精灵王子、迷失之国下一任继承人,三个月来一直在出使不同的种族和部落,商定统战协议。伊尔菲亚则和赞德一起,率领骑兵精锐和战斗法师四处支援遭到入侵的地方。 然而,那些恶魔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每次都提前撤退,让他们扑了个空,而且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井然有序,和圣山那次一样,似乎有人在背后指挥。 收到北地蛮族的求救讯息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了霜狼部落,然而那些恶魔又先他们一步撤退,他们便在部落的外围驻扎,每日巡视,帮助霜狼部落重建被恶魔毁坏的房屋、救治伤员。 一夜,赞德来到他的营帐内,“这太反常了,殿下。” 伊尔菲亚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了然道:“你想说他们有内应?” 赞德点点头,“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恶魔本就是混乱无序的,就算部分领主有军队,但也只具有最原始的结构,不可能有侦察兵这种兵种,也不可能探查到我们的动向。” 伊尔菲亚抚摸着膝上的黑猫,“大师兄,你那天不在,我去找ada汇报了圣山的情况。” 他刻意将语气压重:“恶魔中出现了一位王,能够领导所有的恶魔,有这种存在,组建一支有秩序的军队想必也并非不可能。” 赞德表现得很惊讶,“竟然有这种事?” 伊尔菲亚没有低头,但一直在留意着自己的魔宠。原本全神贯注地用小爪子刨弄着北地蛮族制作的玩偶的黑猫似乎放慢了动作,抖了抖耳朵。 他心中一动,又道:“那天在圣山,我遇到了两个恶魔领主,他们自称是第一百一十三层的塔纳厘不死主君和第一百七十六层的欺诈王子。” 他感觉到膝上的黑猫安静了一瞬,歪了歪头,又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如果不是伊尔菲亚特意关注着他,肯定就会错过这一微小的反应了。 “一百多层的领主居然也出现了?难怪翡翠龙后会重伤成那样。”赞德紧张地问:“他们有为难你吗?” 伊尔菲亚摇了摇头,“我也很奇怪,他们本来是想杀了我的,但另外几个上层面的领主阻止了他们,我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王的命令’,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我就趁机逃走了。” “真是太惊险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的!”赞德埋怨道。 伊尔菲亚笑了笑,“我至少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你应该去保护更需要你的人,大师兄。” 原本剧本发展到这里,赞德就该去夜巡了,然而他擅自给自己改了台词。 “他们没你重要。” 伊尔菲亚冲他挤挤眼睛,暗示他说错台词了。 赞德视若无睹,站得笔直,烛火在他橙金色的眼里跳跃,令那一抹坚定染上了别样的光彩。他已经很久没在私底下对伊尔菲亚行礼了,此刻,在这只有两人和一只猫的私人营帐中,他后退一步,单膝下跪,以多年前被授勋骑士时宣誓的语气道:“我是迷失之国的骑士,也是你一人的骑士。” 大概是说出的话违背了精灵的誓言,也违背了骑士的信仰,他没有抬头,双手握住重剑,将冰冷的剑身抵在额上。“我和这把剑,现在是为保护你而存在的。” 伊尔菲亚蹲在地上,跟他面对面,无奈道:“大师兄,这话可说不得……” 他开玩笑地道:“ada对我老是借你已经意见很大了。” “你要保护世界,我保护你,也等于保护这世界,不是吗?” “呃,你还挺有传递思维?” “我不是开玩笑。”赞德拉着他一起站起来,将剑扛回肩上,英气的五官在认真的神色下显得格外锋利,“所以,如果不想我死,殿下还是多保重自身。” “……我知道了。” 这是在威胁他。 但都演到这个地步了,挑明了事情,接下来的戏就必须演到底了。 是夜,伊尔菲亚照样将黑猫放到小窝里,吹了灯,靠坐在椅子里冥想。 待到他呼吸变得和缓平稳,伊莱恩睁开眼,从帐里溜了出去。 他来到静寂冰山深处,这里狂风呼啸、大雪漫天,连习惯了严寒的蛮人也不会到这种荒凉之地来。 他打开漆黑的炼狱之门,召唤出了一个十五英尺高的羊头亚人,他有两根巨大、打弯的公羊角,手臂和躯干像人类一样,但腿是山羊的腿。另一个是有着慑人黑目以及死白皮肤的纤瘦男子,几个黑气环绕的骷髅漂浮在他身边。 这两个恶魔便是传闻中的不死主君和欺诈王子。 “王,您找我们。” “三个月前,你们去过圣山?” 两个恶魔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惑和猜忌。虽然他们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但在弱肉强食的炼狱中,王的命令是绝对的,除非有信心能成为下一任炼狱之王。 不死主君说:“没有,那时候我在第一百零三层,伽沙恩可以替我作证。我最讨厌那些自认圣洁的生物了,要是我来物质界,也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欺诈王子舔了舔嘴唇,漆黑的双目浮现一丝狡诈,带着试探和暗示的意味说:“我在第二百二十九层妓女位面,费斯图斯真会享受,不愧是无底深渊的‘快乐平面’,他最近找来了一批新的妓女,王下次也可以一起来,他……” 伊莱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所以你俩都没去过圣山?” “除了放假时间,我们都在忙着跟魔鬼打架,哪有空来……” “谁在那里!”欺诈王子突然看向伊莱恩身后的一处雪堆,一个骷髅从他肩上飞出,嘭的一声,将那个雪堆炸碎。 纷纷落落的雪花和碎冰中,一个银发的精灵站在那里,如果不是他那盛着哀伤的异色双眸,两个恶魔大概会将他错认成冰雪之神斯纳尔苏的化身。 那晚,嘉德罗斯告诉他,小黑不是普通的猫。 “你身边有太多不同的势力在明争暗斗。天界的谎言之神,深渊的第一领主,我最早为泰坦之王,代表自然界,也在命运的指引下回到了这个局中。还有血族、龙族这些强大的超自然种族,你自身是精灵王子,似乎所有的种族都牵扯了进来。那么恶魔阵营呢?” “你的那只猫……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跟你一起出现在那个被邪恶气息笼罩的遗迹中?那个遗迹,是主物质界最靠近巨环裂隙的地方。” 于是,他们写下了这个剧本,为了让炼狱的王现身。 那天,他在圣山见到的只有无底深渊前一百层的领主,但他故意告诉赞德,自己见到了另外两位在各种记载中都鲜少出现在物质界的领主。 如果“小黑”就是那个凌驾于所有恶魔之上的王,深渊的统治者,他一定会召见欺诈王子和不死主君,因为他们是恶魔,恶魔从不遵守秩序,即使是王的命令,也有可能会被无视。 不管是怕身份暴露,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他都会召唤他们出来问个明白,最好再杀鸡儆猴,避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伊尔菲亚看着在自己梦境里出现过的那个少年,轻声道:“小黑……不,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炼狱之王。” ———————————— 关于这个part,作者剧透一下,因为又看到了一些问题,放到正文是因为超字数加不到作者有话说。 这一part大概是类似于前传的东西,这些事其实是很久以前真实发生过的,但并不是在凹凸宇宙,有点像平行世界架空同人的感觉,所以我说也可以当成独立的一部作品来看,和之前的沙雕是完全不同的一个风格。作者写文喜欢埋伏笔,我不喜欢那种所有事情从头到尾跟流水账一样写一段就交代清楚再写下一段的做法。所以看这篇文是需要一些耐心的~ 但是这个部分和前文是有联系的,所有的设计都是我思考过的,给每一个人物的身份和情节都不是随便乱写水字数的,到最后所有的东西都会有收束的,我不会留下没有答案的谜语,只是看你能够读到哪里,愿意花多少精力思考。 再关于男主的人设,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从未改变。很多读者觉得这一部分和前面的人设有很大出入,更喜欢之前的人设,我能理解,因为这一部分更考验阅读理解,而沙雕含量大幅下降。 但正如我所说,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疯子,就算是杰克船长,曾经也是个小鲜肉(?),鲁邦三世,曾经也是个小纯情。 疯癫只是说话的方式改变了,但人物的本心并没有变:心外无物,心外无我。男主一直爱这个世界,爱无尽的冒险,爱重要的人,为了追求理想,为了保护所爱,可以付出一切,不被规则束缚,但求顺心而为。 接下来这些话可能会冒犯一些人,但不是我的本意。这篇文在凹凸的同人里(虽然我也没看多少)应该算比较另类的,因为我喜欢夹杂英文,或者用暗喻的手法,喜欢“留白”,但不喜欢解释翻译,那样会让我觉得阅读体验变差,难听点说就是“无脑”,所有东西都浮在表面,这篇文就失去了阅读的价值。 我不是说小白文不好,我也不认为自己写得多高级,只是风格不同,也就是受众不同而已。这导致这篇文的内容对部分读者来说难以理解,或者没有兴趣阅读,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但如果写得太“直白”,那不是我想写的,所以即使一直有人说“看不懂”,我还是继续发挥了“谜语人”故弄玄虚的精神。 比如第53章 绝对中立,船长说自己“一向保持中立的阵营,帮哪一方全看我的心情,所以我会站在布伦达这边。” 昨天我翻之前的文看评论(偶尔我会这样做,然后过时地回复一些小天使读者~qwq),我看到 “啃啃苹果吧” baby帮我说出了暗示的东西(或许别的baby也想到了,爱你们~感谢你们的认真阅读),也是因为看到这条评论让我有感写下了这一大段话。 船长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帮的一直是布伦达,和他背后的势力和责任无关,在他眼里他就只是布伦达而已,一个肤白貌美的火辣慈善家小少爷,他们用“一瓶朗姆”达成了交易,他从不违背誓言。 其实前面的沙雕部分有不止一处这样的暗喻,希望有有缘人能注意到它们~ 再比如文中多次出现的“伊丽莎白小姐”,为什么有那么多伊丽莎白,不是因为作者是取名废(x,而是因为作为一半人设来源的杰克船长,他和伊丽莎白有不解之缘~哑巴哥顿先生和鹦鹉、猴子都是黑珍珠上有的。 而船长对女性的绅士和甜言蜜语,偷盗珠宝来讨美女高兴,则来自人设的另一半 鲁邦三世,还在看这部动漫的大概已经是老年人了(x 再比如船长和外部脑的交流,大概没多少人看得明白,因为本来就是胡言乱语hhh,这也是杰克船长的一大特点:疯疯癫癫,也是本书的书名。所有的胡言乱语和咒语都不是为了水字数,这篇文本身就算同人文里的小众文,有更多读者当然我很开心,但作者不靠这个赚钱,没有水字数的必要,一切都是为了人物而写,所以也不要让我看到说咒语是在水字数的评论了……每次写一个新的咒语我都要死一堆脑细胞,哪有这么麻烦的水字数手段。 说这么多废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篇文的每一句话都是我认真在写的。之前有一段时间我写得很急,因为看到很多人说“看不懂”,这真的很影响心情,表现在文上就是省略了很多细节。作为读者可能不知道,每一条评论都可能一念之间就影响写手的动力,至少对我是这样,有时候我看到某条让人开心的评论我就会爆更一万(x) 我会继续这种写作风格,像男主一样,顺心而为,如果不喜欢的大概会在这章之前就告别了,或者之后也请告别,但不需要告诉我。 很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你,不知道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很开心有各位的陪伴~也欢迎多给我留言评论~看到了的我都会回复~爱你们~ 第189章 堕落的神明、失序的魔鬼、超限的存在……所有不再被自身所在位面接纳的家伙,都会来到炼狱,一个没有任何秩序的地方、混沌的栖身之所。那些原本不是恶魔的家伙,最终会被炼狱的意志同化,成为恶魔,或者,安眠于混沌。 千年前的创世战争末,纳西尔将意志和力量融入新生的巨环,形成了最终的界域法则,这也导致祂自身的存在与新世界的法则相悖,灵魂被弹到了炼狱。 彼时祂仅剩不足百分之一的力量,如果继续游荡在低层面,还能和低层面的恶魔相安无事。 但祂感知到无底深渊深处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哪怕灵魂被吞噬,祂也想前去见到的东西。 于是祂从万渊平原往下,路过了一层又一层的地狱,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末日。 神奇的是,一路上祂没有遇到一个前来找茬的高等恶魔,祂的灵魂是世界上对恶魔吸引力最大的东西,那些恶魔却对祂避之不及,仿佛薄冰遇见了烈日。 最终,祂来到了无底深渊的最“底层”——落樱归宿。 无尽的虚空中,悬挂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其枝叶繁茂,覆盖了整个位面,宛若一片永恒的春天在死亡的领域中绽放。这春意盎然的背后,隐藏着一座由恶魔建造的炼狱都市。 以樱花树的枝干为支柱,错综复杂的建筑群沿着枝条蔓延,形成了一座悬挂在空中的城池,闪烁着邪恶的红光,高耸扭曲的塔楼穿透云雾,刺破苍穹,像是要与天界对峙。灰黑的夜空被无边的花海映成了一种深红色,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树根之下是没有底部的混沌之海,真正的无底深渊。 祂来到樱花树的根部,盘根错节之中,有一座半透的水晶棺,棺中沉睡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她曾是一个魔鬼,是被遗忘的艺术之神洛梅林笛·夜歌的妻子。 夜歌死后,她自我流放到炼狱,将自己封闭在水晶棺中,在炼狱的无尽永夜下,走入了无法醒来的梦境。 她内心绝望而凄美的爱意,在炼狱中开出了血色的樱花,连混沌也无法将之吞噬,最终成为了无底深渊的“底部”,阻止了混沌的蔓延。 所有人都以为炼狱是往下生长的,殊不知炼狱是往上侵蚀的。如果不是落樱归宿挡住了混沌,炼狱连混乱的结构都不会具有,最终成为连恶魔都无法孕育的绝对死域。 恶魔们当然没有“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感恩精神,只有纳西尔知道,她化身为樱花树的原因,是为了成为夜歌的归宿。 这世界容不下你,我便成为你的归宿。 这座落樱之城接纳了被别的位面驱逐的流浪者,建造它的人却永远也等不来自己等的那个人了。 纳西尔伸手抚上水晶棺,闭上眼。 “对不起。” 祂本以为自己是一个看客,诞生只为见证世界的发展。却不知世界是祂的一个梦,祂是梦的主人,也是梦中的人。 如果我早一点醒来,如果我早一点看清我的心,你们就不会如此了。 但没有如果,祂不会回头。 “你们的儿子,他还活着,我让至高森林的树精收养了他。” “我遵守了对夜歌的承诺,再也不会有人能决定金的命运了。他会忘记战争,忘记痛苦,往后,自己决定要往哪里走。” 祂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女子的额头,“(诞生之叹)星光照耀你的梦境,四季在你梦中绽放。做个好梦,晚安……” 水晶棺中神色悲伤的女子似乎动了动睫毛,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荡漾开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是祂唯一能为她做的了,虚幻的美梦总好过永恒的哀恸。 当祂想离开这里时,脚下死寂的混沌突然涌动了一下。 祂,苏醒了。 对一个会自然死亡的生物而言,它的体内一直有正负两种能量的较量。当正能量占据上风,生物会成长、繁衍,当负能量占据上风,生物会衰老、死亡。 这正是自然界的规律——万事万物都是矛盾的、均衡的。精灵永生,且拥有各种天赋,但很难拥有子嗣,地精寿命短暂,被认为武力低下,但有着强大的繁殖能力。 这是自然界的前身——二号意识的意志。纳西尔诞生自二号意识,当然也有着均衡对立的另一半。只是此前祂一直占据上风,伊莱恩一直在沉睡,当祂力量衰弱,伊莱恩便醒了。 纳西尔代表着中立和有序,祂代表着混乱和无序。伊莱恩讨厌纳西尔的白日梦,讨厌祂吵醒自己,渴望有朝一日让世界回到原初的黑暗,回到时间开始流动之前的完全虚无。 “我们本该是一体的,和我一起,和我一起……回到混沌之中吧!” 纳西尔看着尚未成形的黑暗,凝聚起剩下的力量,“我还有没做完的事。上面,还有人在等我。” 他们在深渊的底部打了一架。 这一架不算惨烈,纳西尔失去了力量,伊莱恩还没有成形,比起打架,更像是玩闹,两人都精疲力竭时,会像两个好友那样,一同游览无底深渊各有特色的不同层面,等待力量回复。 这一架惊天动地,足足打了有上千年,黑暗企图冲破桎梏的最后一击,让扣住物质界的巨环裂了一条缝。 祂暂时和伊莱恩达成了“和解”,用灵魂封印了祂,一起陷入了沉睡,待到力量恢复之时…… 伊莱恩的消耗比祂少,也比祂更早回忆起炼狱中的千年。 “伊尔菲亚,星星的魂魄。”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精灵和纳西尔简直像双胞胎,但比那家伙顺眼不少,他暂时不想跟他继续打架,何况他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杀掉他,这样一点乐趣也没有。 他打开炼狱之门,将两个摩拳擦掌的恶魔领主丢进去,背对着他笑道:“早点想起我是谁吧,下一次见面,可别叫我小黑了,杀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