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东荒》 序 荒纪末年,“东荒战争”后三百年。 这是一个悲哀的年代,又被称做“诸神的黄昏”,整个世界处于动荡与不安之中,战争与霸权成为了那永恒的主题。 此时,未来终结乱世的英雄们还在铁血的摇篮中艰难成长,但那片诞生英雄的大地此刻却在灭亡的边缘中苦苦挣扎。 彼时,北陆鬼方,素有“昭和之妖”美誉的魏中堂在鬼方第一大派柳生新阴派的支持下,入主八歧神宫,成为了北陆荒地新一代的话事人。 蛮族部落的克烈合部之主,被称“翰海雄鹰”朵儿赤泰毫不留情地血洗了山之昆草原,消灭了最后一支反对他的蛮族势力塔塔儿部,至此结束了蛮族三千多年的分裂,开始问鼎翰海草原上的“天可汗”。 中域大陆,月轮族人在“真主”汗许默的启示下,又一次用弯刀与鲜血捍卫了自已的绝对霸主地位,牢牢控制着月轮海峡。 西洲大陆则在五大强国的控制之下,那位以消灭一切异端为已任的大裁决官--君权神授在克尔达国、铁王座、罗斯国等国的大力拥护下,终于君临“圣地”梵哥城,正式加冕为教皇。 而在古老的东荒大陆,昔日雄霸世界数万年之久的伟大帝国在经历惨烈的“东荒战争”后,绝顶强者全部战死,千万年收藏的无数财富与功法以及各种奇珍异宝全被掠夺一空,东荒曾经名扬世界的强大血脉皆被斩尽杀绝。 世界各列强纷纷视神圣的天朝上国为肥腴,就连曾经温顺无比的附属国也如同贪婪的鬣狗一般,恶狠狠地咬向曾经的主人。 从此,不详的狼烟笼罩着东荒这片大地,几百年过去了,伟大帝国的后裔再也无一人能重铸帝国昔日的荣光。 直到一百年前,一位名叫林嘯的狂人自大荒北境而出,横扫八方,武动四夷,从此大荒得以获得喘息之机。只是“狂狮”林嘯虽为当世一等一的绝顶强者,面对世界众多至强能力者,却也是独木难支。 大争之世,列强伐交频频。 三百年前的那场掠劫大荒的顶级盛宴让世界各大列强赚得盆满钵满。到如今,各列强已经是兵强马壮。三百年过去了,曾经强大无比的大荒王朝只剩下苟延残喘地活着,甚至已无力守卫她庞大的疆域。 然而霸权已经旁落,老牌至强能力者们掌控天下权柄,操弄世界风云,追逐着那永恒的霸权。年青的绝顶天才更是层出不穷,他们憧憬着吞疆灭国,封候拜将,铸万世之功,名扬世界,流芳百世。所有的野心家们开始竞相入场,在这大世之中夺取属于自已的那份功业。 旧的时代已经轰轰烈烈的过去了,各路强雄持手中三尺秋水,站在时代的风尖浪口,在这全新的残酷血腥时代中,开始征伐天下。 而未来席卷整个世界的乱世十凶们,此时不过是这尘世巨浪中的一抹抹毫不起眼的小水花,正随波逐流地努力活着。 如果说“狂狮”林嘯是大荒无尽黑暗下的那位孤独的守夜人,那么后来横空出世的大荒乱世十凶则是帝国黎明的重铸者。 他们战必胜,攻必克,以无可匹敌的无敌之姿横扫了整个天下,带领大荒重新踏足世界之巅,夺回了本该属于她的王冠。 乱世十凶时期很短,短到只有区区两百年,对于帝国数十万年历史不过是一瞬间;乱世十凶时期也很长,长到很多荒族之人一辈子走不出去,无数后世荒族之人心中永远怀念着那个属于乱世十凶的时代。 对于后世大荒的武将而言,乱世十凶则是他们穷其一生所追求的最高成就。 他们是最具争议一群人,即使是后世大荒的众多史书中,他们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多少正面的评价。但喜欢他们的人,将他们敬为神,而畏惧他们的人,则视他们为魔。 但无论如何,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曾用血与火统治了一个时代,他们曾扫荡风云,众生臣服。 而此时未来的乱世十凶之首,未来杀穿世界的帝国军神,未来叱咤风云的狂人,一如东荒大陆上最常见的野草,在阴暗的角落里,艰难地生长着。 第一章 客人 天空早已失去了原本蔚蓝的色彩,好似一片火光,只余火球般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甚至连云彩也好像被烧化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只余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马路,此刻一片宁静,再无喧闹。偶而也能看见路边阴凉处躺着一只大黄狗,正耷拉着脑袋,伸长舌头喘个不停。 现在是东荒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外面的阳光也随着午后的悄然来临,越发毒辣起来。偶而一阵轻风吹过,街道的地面上立刻升起阵阵烟尘,也分不清是尘土还是大地散发的热气。 与屋外的可怕高温相比,饭店之内却是处处透着一丝丝清爽凉意,宛如恋人温柔的双手,抚摸着店内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由地沉溺于其中。 离柜台不远处的座位坐着一道身影。那是一道年青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健壮高大,穿着一身荒族军部最常见的墨黑色军服。只见他正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而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一叠高高的空碗。周围的客人则似看怪物般地注视地眼前的这个年青人。 “胃口真好!还得是年青人呀。”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感慨道,眼神里满是羡慕。 不一会儿,那名壮硕的青年人放下了碗筷,像似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不由微红了脸,不过下一刻,那位青年人又大叫着喊了一碗。 这一声叫喊仿似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原本因为炎热天气异常安静的小店一下就热闹起来,甚至不少客人开始打赌这年青人到底还能吃几碗。 肆伍陆无奈地将手中的书本塞进怀中,然后起身利索地朝后厨走去。往日里这个时候客人并不会太多,而且基本处在酒足饭饱之后,所以没肆伍陆什么事。而他也通常会坐在小店的角落安静地看书。 当然了,那些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圣贤之书肆伍陆是不会读的,他只爱看那种坊间流传荒族历史的英雄轶闻以及各类战争野史传说,甚至他的大半工钱都花费在这些旁人看一眼都觉得脏了双目的野书之上。 不过今日饭店来了一个大胃王,这才让肆伍陆不停地穿梭在后厨与前堂之间,不过本着“客人就是天的原则”,肆伍陆倒是没有任何怨言,毕竟饭店生意好了,掌柜的开心了,自已的工钱也就更高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客人,请慢用!”肆伍陆面带微笑地将饭菜端放到那壮硕青的面前。 蓦然,一阵奇怪的歌声自门外传来:爱你孤身站暗巷,爱你不贵的模样,爱你不肯降价的倔强,不肯少一两,爱你跪在床头的模样,不肯哭一场,战吗?战吧!谁说站在床头的不是英雄。。。。 肆伍陆顿时愣住了,虽然大荒民风开放,不至于不能谈论男女之事,但肆伍陆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歌,不由地循声望去。 “呸!下流!”饭店内不少女性客人也是一脸通红,纷纷啐弃不已。 下一刻,一人走进了饭店。这是一个看上去与肆伍陆年纪相仿的年青人,只见他衣着十分普通,但相貌十分俊美,甚至漂亮得有些过分。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双目含情,引人注目,竟让肆伍陆一时间难辨雌雄。 好一个风度翩翩青年,只可惜腰间上系着得那柄形状类似市场上屠夫用的杀猪刀以及这阵难听的歌声这将一切美好气质破坏殆尽。 原本肆伍陆自已自认为五音不全,唱歌极为难听,如今这一听,才发现这世间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关键那人还边走边唱,一脸陶醉的模样,唱得是津津有味,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肆伍陆定了定神,然后微笑迎了上去。作为一个拥有六年多丰富的饭店侍者经验的人,肆伍陆可是一直有着极高的专业素养,微笑对待客人自然也是必备的技能之一。 来人也没辜负肆伍陆的微笑,在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后,一口气点了一大桌的酒菜,让柜台后面的老板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 “店家小哥,这小镇有一金币的爱情吗?”那俊美年青人突然转头对正在收拾桌面的肆伍陆问道。 “一金币的爱情?爱情什么时候可以用金钱来衡量?”肆伍陆瞬间怔住了。 “这位朋友,爱情是美好的,是无价的,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而且才一金币,你把爱情看得太廉价了。”隔壁桌的一个穿着华美衣服的年青客人腾地一声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在肆伍陆这些年混迹在各种各样的客人之间,见识非一般的同龄人可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轻笑着回道:“客人,小店只是一家饭店,做的也是正经生意,不做皮肉生意,也没这方面的渠道。” 此话一出,立刻在店内引起一阵骚动。此时,店内中还有不少年轻的女性客人,顿时个个满脸通红,其中不少男的则在一旁偷笑个不停,甚至还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呸!登徒子!” “唉!白瞎了这么好看的皮囊。” 不少女性客人在心中暗自啐弃,但也有几个胆大的女人朝那俊美青年频频侧目,暗送秋波。 “你你你,你无耻!”刚才站起来的青年客人这才反应过,满脸涨红,指着俊美青年大声说道,只是后面的话他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无耻了?”那俊美青年微笑地反问。 “我与那姑娘一见钟情,惺惺相惜,相逢恨晚,然后情难自禁,最后干柴烈火。一夜温存之后,我俩难舍难分,但我一个大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爱情所羁绊。于是,出于对姑娘的那份愧疚之心,我将部分的财产送于她,希望这枚金币能够改善她日后的生活。我哪里无耻了?”俊美青年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旁边的肆伍陆震惊了,长这么大头一次见有人把召妓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你你你。”那华服男子显然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站在那里指着俊美青年半天,竟完全说不上话来。 “唉,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最后,他叹了口气,然后坐了下去。 俊美青年却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旧在座位上自顾自喝着酒,完全是一幅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店家小哥,我说得可有道理?”此时,那俊美青年又叫住了收拾好餐具正要回后厨的肆伍陆。 虽然“客人大于天”,但为了一个客人得罪饭店内所有的女性客人,有些还是回头客,肆伍陆当然不会这么傻了,而且身为大荒的正义青年,肆伍陆也不允许自已去苟合这种似是而非的歪理。 正当肆伍陆开口之际,那位曾经吸引全店人目光的“大胃王”开口替肆伍陆解围,同时眼中闪过一丝与外貌不般配的锋芒:“何必为难一个店家小哥呢,执刀人杨小纯?” 执刀人,又名赏金猎人,但与传统的赏金猎人不同,执刀人只是替大荒政府做事,他们的雇主只有大荒政府,他们的目标通常是追捕逃犯,以及各种江洋大盗,甚至有时还会有敌国间谍和奸细。 肆伍陆听闻后,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那俊美青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与自已相仿的轻佻之人竟是一位实力高强的执刀人,似乎还小有名气。 “哟!没想到这小小的饭店还有你这等人物,相见不如偶遇,来一起喝一杯吧?”俊美青年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完全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那我就不客气。”那壮硕的军服青年立刻起身。 眼见有人挡下这劫数,肆伍陆自然不会再强出头了,直接往后厨的方向去了。 第二章 先生 肆伍陆刚进后厨,却发现便看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指挥大伙井然有序地干活。 “喂!肆伍陆!”肆伍陆才刚刚放下餐具,就听到那少女那清脆的声音。 只见那少女闪动着那双乌黑的大眼,快步来肆伍陆的身边,此时的她嘴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肆伍陆,浑身上下散发着古灵精怪的气息。 饭店的白老板一共生有两个女儿,全都长得如花是似玉,千娇百媚,是小镇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美人,被人戏称为“白家双姝”。 大女儿名为白倾雪,今年芳龄十八,比肆伍陆大一岁,更是小镇有名的冰山美人,即使如此,上门求亲的人依旧不计其数。只是她眼光极高,至今依然待嫁闺中。 这位浑身透露着古灵精怪的气息的少女正是饭店白老板的小女儿白凌雪,小小年纪,却已经长得清丽无双,此时已经展露出绝世美女的胚子,让人不得不感叹这白老板家的基因真好。 肆伍陆有些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少女微微一笑:“当然是来找你的。”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正闪闪发光,灿若繁星,此刻满是笑意,就好似是会说话般。 “我在工作。”面对如此美色,肆伍陆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自古“红颜祸水”,荒族先贤之话,肆伍陆可是一直牢记于心的,更何况眼前这小丫头还太小了,也不是肆伍陆的意中人。 白凌雪白了他一眼:“我家饭店像是缺你一个人吗?今天是木大师的授课日子,你忘记了吗?” 此时此刻的她,眼波盈盈如水,眉目间春情流转,美艳不可方物。一时间,竟连这烈日仿佛也温柔起来。 “真是罪过。”肆伍陆心中汗颜。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竟也开始魅惑众生了。 “快走吧,让木大师等咱们可不好。”说完后,那小丫头便一马当先地离开了后厨,肆伍陆见状也跟了上去。 木大师是镇里有名的医生,他的医术多高肆伍陆不知道,因为肆伍陆没见过其他的医生,小镇所有生病的人都选择他来治疗,也只能选择他,因为小镇就他一个医生。 不过现在木大师年纪很大了,为了小镇,也为了不让自已的医术失传,木大师也选择了授徒。肆伍陆与木大师结缘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过去的一些原因让肆伍陆的身休异常,在一次发作时正巧碰到了木大师。虽然木大师对于这种症状也是无能为力。出于对医术的探索,木大师主动多次来找寻肆伍陆,久而久之,肆伍陆就成了木大师的唯二关门弟子,另一个则是白凌雪。 “三百年前我们国家,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富裕的国家。那时的东荒大地繁华似锦、人民安居乐业;那时的大荒国万国来谒,那时我们军队所向无敌,兵锋所指,无敢不从!即使面对是大涡洞后面的域外邪族,也是毫不逊色。。。。”在镇里最大的槐树之下,一位白发老者坐在石座上侃侃而谈,诉说着帝国昔日的辉煌。 一群身穿漂亮衣服的小童围坐在周围,认真的倾听,目光中透露向往的神情。 “直到三百年前,当时大荒国第一高手,时任军部元帅的赵青阳之女赵仙儿带回了一个叫利齐天的西方异族,不顾元帅和众人反对,甚至以死相胁,最终嫁给了利齐天。灾难就此开端。。。。”老者痛心疾首讲道,连声音也有了沉重的味道。 “东荒战争”发生在三百年前,当时正值大涡洞后的界外邪族大举来犯,青阳元帅率领世界各国强者一同抵抗。历经多次大战,终于成功将来犯的界外邪族成功歼灭,并封印了大涡洞。但作为决战的主将,以及不顾伤势强行催动功体封印大涡洞后,青阳元帅身受重伤。 相传利齐天在大战后从赵仙儿口中套出青阳元帅疗养之地后,偷偷潜入,偷袭了青阳元帅,并以无上邪法吞噬了青阳元帅一身精血。 之后更是伪造青阳元帅的手诏,召集大荒军部的绝顶强者于青花台,并与一群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将毫无防备的大荒绝顶强者全部斩杀于青花台。 “东荒战争”正式爆发,失去了多数绝顶强者,大荒犹如待宰的羔羊,虽历经数年终于将侵略者赶走。但世界各列强却也掠劫了大荒千万年来的收藏,让大荒国从此一蹶不振。至于奸淫掳掠,所犯之罪更是罄竹难书。 事发之后,赵仙儿羞愧难当,自杀谢罪。每当人们提起“东荒战争”时,虽然与她无关,但总是免不了对她的唾弃,认为她是造成一切的原凶。这让她成为了大荒千万年来最出名的女人,甚至有极端的人曾在武神庙外立了她的跪像,以告诫后人。 这就像“红颜祸水”成语形容的那般,总有一小部分人将自已的无能与失败归咎于女人的身上。 “先生。”路过的肆伍陆与白凌雪上前行礼。 “先生”两字大荒意味着德高望重,受人尊崇。在小镇之中,只有这位白发老者与行医多年的木大师才有资格被尊称为“先生”,即使是镇长,小镇权势最大的人,也担不起此尊称,至少目前还不够资格。 “是凌雪与肆伍陆呀,你们俩这是去木大师那,好好学,日后镇里可都看着你们两位神医了。”老者捋了捋那发白的胡子。 “不敢!先生,我俩还有事先告退了。”肆伍陆与白凌雪再次行礼。 “去吧!”老者慈祥地回道。 “在这个世界,原能是一切的根本,万不可荒废原能修炼。你们日后注定是人中之龙,当努力学文练武,日后建立功业,光宗耀祖。”老者继续开口讲道。 “是!先生!”众小童异口同声应道。 原能,按照伟大的大荒国先驱者张衡的说法,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原能,因为支撑整个世界运转的能量就是原能。但原能并非一成不变的,它分为很多种不同性的属性,几乎所有的生命都会偏向某一种属性的原能生存,并且天赋强大者能够感应到原能的本源,从而进行吸收与修炼。 而这也是将凡人与能力者区分的关键。当然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有此殊荣,世间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感应原能本源。所以才有那句“原能修炼主要靠天赋”的经典名言。 事实上,老人从事小镇上的夫子多年,但小镇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有廖瘳数位能力者而已。当然,这并不妨碍老人对那些稚童说上些鼓励人心的话。 小镇并不大,肆伍陆与白凌雪两人沿着镇里的那条青石大街不一会儿就到了木大师的药园。两人轻车驾熟地推门走了进去。 药园很大,是镇里特意划给木大师用的,这里遍地种植着各种药草,处处弥漫浓浓的药香。却见一个清瘦的白发老人在收拾着药草,身上穿着非常普通但洗的很干净的粗麻布衣服。 只见他身材魁梧,身板笔直如松,仿佛岁月也不能将他屈服,面部的线条犹如经历风雨洗礼的山谷,深深地凹陷下去,可双目却是极为有神,明亮而深邃,好似深海的珍珠般,又似天上的星辰,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老师干活,哪有徒弟在旁边站着的道理,于是两人迅速上前帮手,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很快就将这药草整理好。 紧接着,肆伍陆与白凌雪两人随老者到里屋中,开始了白凌雪最为头痛的考核。木大师每次授课前,必要对他们两人进行上回课程的考查,以检查他们两人掌握情况。 事实上,白凌雪每次都有认真备课,甚至做好笔记,回家后还天天复习,而肆伍陆手里永远都是只捧着那些英雄战史之类的野书。但每次的考核结果却是肆伍陆总能一字不差地答出来,游任有余。相反地,白凌雪每次的考核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只能说人与人之间其实是不同的。 “搭配什么?”木大师严厉地声音又一次在屋内响起来。 其实木大师平日里对两人十分温和,但只要一涉及医术,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十分严厉起来。 屋内,坐在肆伍陆身边的少女一脸着急的模样,可偏偏又想不起来,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肆伍陆。 一旁的肆伍陆却是直接将头偏向一边,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木大师就在面前看着呢,肆伍陆还是拎得清的,最终少女只能狠狠在桌子底踩了肆伍陆几脚,并将这段仇放在了心里。 在考核完两人之后,木大师开始平静地讲起了今日的课程,少女急忙掏出纸本,认真记起来,而少女旁边的肆伍陆原本惫懒的双眸也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饭店的侍者工作可不能干一辈子,但医生可以。要是他将来一事无成,回小镇当个医生也是不错的,肆伍陆早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逝,直到日落时分,木大师才结束今天的授课。 “你们俩下周再过来!”木大师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是,先生!”两人安静地行礼告退,离开药园后,肆伍陆直接将白凌雪送回饭店,这才打道回家。 第三章小巷 这是一条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小巷,小巷的两旁,老旧的石墙上早已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古朴又清冷的气息。此时,只有踩落在青石上的声音伴随着不断前行的脚步回响在小巷之中。 蓦然,肆伍陆眼神微敛,紧紧地盯着小巷前方的路口。他天生有一种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上有什么东西压迫到了他,就好似有针扎在了他身上,让他不安起来。 “谁在哪?出来。”他停了下来,低声道。与此同时,他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随时准备暴起出手。 “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镇花吗?”随着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七八个浑身流里流气的青年人拿着木棍出现在小巷的路口。 身为一个男子,肆伍陆却是长得意外俊美,甚至可以说漂亮得过分,所以常有人戏称肆伍陆为镇花。 眼见是这几位熟人,肆伍陆瞬间松了一口气。 曾有位大荒的名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世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不公与压迫以及霸凌。就连号称“众生平等,大爱无边”的光明教会的光辉之下存在着储多污秽,小镇自然也少不了黑暗的一面。 这几个青年人是小镇大富人家孙氏的独生子孙英雄和他的狗腿子,孙英雄仗着孙氏家族在镇里有钱有势,更是在拳馆学了一点三脚毛的武技,便整日在小镇瞎逛,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惹事生事,堪称小镇的一害。 紧接着,这几人迅速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将肆伍陆围在了中间。 “肆伍陆,咱们哥几个最近可没招惹你,你昨天出手打我兄弟几个意思?”孙英雄脸色阴沉问道。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如今丢了面子,自然是要找回来的,要不然,自已以后还怎么带小弟,怎么服众。所以今日特别在这肆伍陆回家的路上讨要说法。 肆伍陆这才想了起来,昨日路过镇口时正巧看到一群小混混在欺负镇里的张长贵。 这张长贵是小镇一贫苦人家的孩子,经常早出晚归在地里干农活,肆伍陆平日里与他交集并不多,如果不是某次这孩子背着他父亲来药园看病,肆伍陆甚至不知道镇里有这样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虽然彼此间不算太熟但这并不影响肆伍陆路见不平,然后肆伍陆就出手相助了。 “孙家小少爷,你误会了,我真没有出手揍你的小弟。”肆伍陆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 “不是你动的手,难道是我自已打我自已。”当即其中一人大叫起来。 “真不是我动的手。”肆伍陆淡定地说道,无视面前一堆人愤怒的神情。 “肆伍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他们都眼花了,还是说这镇里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孙英雄强忍着怒气说道,若不是这小杂种特别能打,自已心里没底,早就招呼众人上了。 “真不是我,他们是被一个叫罪的人打伤的。”肆伍陆连忙解释道。 “明明就是你,你个龟儿子,化成灰老子都认识你。”另一个昨天挨揍的人提着木棍指着肆伍陆骂道。 “哦!那你说说看那个罪在哪里?”孙英雄冷冷地回道,这小杂种真的是把自已这群人当成白痴,孙英雄决定今日说什么也要让这小杂种见见血了,就算是大荒的武神也保不住他。 “真的,真是罪那家伙干的!”肆伍陆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不过现在,你们可以叫我罪,替神赎罪的罪。” 话刚落,肆伍陆直接朝最近的人冲了过去。仅仅几分钟之后,小巷已经没了动静,只留阵阵浅浅的嚎叫声,肆伍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出了小巷。 毕竟大家都是小镇之人,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所以肆伍陆倒是没有下死手,也没留下暗伤,只是专往他们几人身上肉多还特别痛的地方招呼,关键从外表还不好看出来挨了揍。 接下来这一路,倒也平安无事,肆伍陆很快就回到家中。 ..... “已经十七了。”肆伍陆默默地想着。他又想起了刚来这小镇的情景。直到现在,肆伍陆都深深记得那双端着一碗面的双手,他原本的世界只有黑暗与绝望,是那双手给那个阴暗的世界带来了第一束阳光。 肆伍陆甩了甩头,重新盘坐在床上,开始耐心地引导着空气中的原能。只见虚空中的那肉眼无法看见的原能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入肆伍陆的身体,顺着奇筋八脉游走,不断强化身体。 随着那一丝丝原能钻入身体,不断流淌全身,最后肆伍陆慢慢地原能潮流缓缓地引导到胸前的原海之中。 世间万物皆有初生发始之地,而在我们人体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它就是原海。原海中藏有原能异旋,而位于其中原能异旋则是所有能力者力量的源泉,它能将天地间的原能存于其中,这一过程又被人称为“纳天地于内”。 只是当原能潮流来到胸口的原海之时,就像陷入了泥沼,再难以运转,甚至在肆伍陆每次摧动原能时,都像用铁刷子在刷洗受伤的伤口那般,那种剧烈的疼痛让肆伍陆恨不得晕死过去。 如果此时内视的话,就会发现肆伍陆原海之内的原能异旋与正常能力者的原能异旋只是由原能涌动形成的气旋不同,他的原能异旋表面部分晶丝化。 这意味着随着肆伍陆将越来越多的原能引导到异旋之时,都会强行扩大整个原能异旋,这就相当于别人的异旋都是可伸缩的橡皮,而他的却是那石头制的空间,要存放更多的原能,就必须扩大里面的空间,这也是肆伍陆每次修炼痛苦的来源。 虽然肆伍陆平日里看上去一派慵懒,但骨子里却有着一种异与常人的狠辣与坚忍,硬是咬紧牙关苦苦坚持,终于在大半小时之后,直到肆伍陆感觉不到这具身体不是自已的时,才完成了这次修炼。 肆伍陆修炼的功法名为军体功,顾名思义,是大荒军队士兵修炼的基础功法,是大荒国开国太祖所创。虽然只有三重功法,在大荒境内随处可见,却是所有大荒能力者在能力者初境修习的必备功法。 几乎所有的能力者都是在初境通过这军体功来强化身体及炼化原能。在军体功突破三重后,便可转修其他秘法,从能力者初境正式成为武者,也就是真正的能力者。 也有更高追求者,会主动压制自已,继续精炼原能,直至圆满境界时,才会突破成武者。 而圆满境界并非极致,圆满之上更有传说中的极境。只是极境,并非一味苦修所能达到,只有那种天赋异禀之人,传说中的顶级天才,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这极境虽机会十分渺茫,但这世间仍有不少天才执念于此,有少人甚至为此错过了最佳的修炼年纪。 因为如果没有极境为基础,后期想修成无敌世界的至强能力者不过是一种奢望。 修炼完的肆伍陆立刻倒在了床上,许久之后,肆伍陆才缓了过来。肆伍陆触摸着胸前,感受着体内的原海,心中却是掠过阵阵阴影。这就是噬心掌的可怕,肆伍陆当时还只是被其中的余波触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到了现在,它依旧无时无刻地影响着肆伍陆的命运,似乎想要把肆伍陆拖入泥泽,推入深渊之中。 今日那位与自已年纪相仿名为杨小纯的轻佻青年已是独当一面的强者,而自已仍在苦苦修炼军体功,传说中的初境里的“极境”更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想到这,肆伍陆心中也难免苦涩起来。 在有限记忆中,周遭的人对自已的天赋赞叹不已,只是自那一夜之后,肆伍陆不光失去了所有,就连引以为傲的天赋也消失了,仿佛这一切都好似只是一场大梦。 每当原能被引导到胸口的原海时,原能潮流会就变得异常缓慢,好似前方被堵塞了一般,同时还会伴随着一阵阵剧烈无比的非人疼痛。 似乎也只有这股剧痛,也只剩下这股疼痛在无声地提醒了肆伍陆,那并不是一场梦。 肆伍陆甚至不知道是谁给他这份如此沉重的成长代价,因为那一夜来得太突然了,而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孩子。 但这就是命运,而肆伍陆不得不接受。 第四章 刀的往事 一个名字,是一段不堪的回忆,一柄妖刀,是一段沉重的过往。 有些事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治愈,有些人只能放在心底最深处,那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如今,早已不见当初的人,也不见当初的景,甚至连当初的记忆也在开始变得模糊。 肆伍陆并不是小镇土生土长的人,只是几年前流浪到小镇,大概是肆伍陆自已也已经觉得流浪得够久了,后来便在这里住下了。 他原来的名字也不叫肆伍陆,至于他原本的名字叫什么,连肆伍陆自已也不清楚,那个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因那个人说肆伍陆的家里曾经有着四百五十六口人,于是便有了肆伍陆这个名字。 肆伍陆怔怔地注视着手心里捧着的一柄刀。整个刀柄以珠粒细密的不知何种动物的黑色皮革包裹,长约26厘米,并用特殊材料丝带编花缠绕。此刀的刀身长约90厘米,凑近一眼望去,整个刀身上波浪形的刀纹清晰可见,刀刃上竟还隐隐透出血光,这是一柄掠夺众多生命的凶器,才会积累如此厚实的血气。 但此刀刀身非常窄长,不同于大荒常见钢刀的宽大厚实,更趋向于大荒剑客佩带的宝剑。之所以称它为刀而不是剑,是因为它不是双刃开锋,而是单口开刃。 这是一柄来自北陆鬼方国的鬼刀,如果有刀中名家在此的话,一定会惊喜万分。因为这是一柄由鬼方一代名家钢之炼精心铸造的“二代鬼切”,在北陆鬼方国也是仅次于那十柄无上大快刀的存在。 鬼方国,一个位于大荒更北方的苦寒之地的国家。在武祖赢政时代,被武祖武力征服的蕃外之邦。鬼方武士的各种太刀正是当年仿造武祖随身佩带的伽那唐刀而来。他们引以为傲的鬼族异术更是师从大荒五行功法而来。 至武祖时代,数万年来,鬼方国一直是大荒的仆从国,更为大荒抵御来自更北方妖兽的威胁。甚至鬼方国国民长久以来一直尊称大荒为天朝上国。 但在“东荒战争”发生后,这个大荒国曾经温顺无比的仆从国,却趁西方异域各强国攻打大荒之际,乘机举兵偷袭大荒北域,鬼方国军队一路大规模进行劫掠,更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对全城居民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其中无数妇女惨遭凌辱,小孩被活活解剖,其美名为医学研究。鬼方军队手段之凶残,比起西方异域列强更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鬼方国更是大荒北部安全的重大威胁,甚至威胁程度已经远超西方异域各列强。近年来,鬼方国尤其是在魏中堂掌权后,更是动作频频,在边界不断挑起各种事端。 对于这柄妖刀,肆伍陆的感情很是复杂。这柄妖刀只是那个人在那一夜中从对手手中夺取过来的兵器,后来,那个人更是用这柄凶兵自绝在肆伍陆的眼前。 自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那一夜与对手相杀时中了噬心掌。 噬心掌,这是一种源自西方异域歹毒至极的功法,据说修炼这等功法过程极为残酷。 中招者会每日受万虫噬心之苦,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种痛苦还会不停地加倍,一直到中害者痛苦地死去,或者忍受不了自绝身亡。与此同时,这种邪功还会不断侵蚀人的原能根基,让中招者修为境界不停掉落。更可怕的是,一旦中招,便无药可解。 所有的大荒之人对噬心掌可谓是痛恨至极,因为“东荒战争”期间不少强者深受此招之害,最后都自杀身亡。 那个人带着年幼的肆伍陆流浪了几年之后,与所有身中噬心掌的荒族先辈一样,终于在某一个夜里,再也承受不了那非人的痛苦,直接将妖刀插入自已的心脏,就此离开了这人世。 所以,最初的肆伍陆对这柄沾有那个人鲜血的妖刀充满了仇恨。但这柄妖刀却又是那个人留给他唯一能够抓得住的东西。 那一夜发生的时候肆伍陆还很小很小,小到连亲生父母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偶而肆伍陆会在梦里梦到自已的父母,只是每次肆伍陆想要凑近一点努力去看清他们的脸时,但任肆伍陆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楚,永远只有一片模糊。 所以,在肆伍陆对年少的记忆中,那个人占据了生命的全部,那也是肆伍陆年幼时唯一的温情。 在这种无可渲泄的愤怒与无法言语的怀念之间不断徘徊,种种情绪到了最后,渐渐对于这柄妖刀的感觉竟变成了内心深处不与人言的寄托。 长久以来,大荒能力界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律,所有的能力者都必须在二十岁之前放弃军体功改修其他功法,否则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武将。在那之前,有无数惊才绝艳的绝世天才为达到传说中的极境去验证了这规律的正确性。 在肆伍陆的内心深处隐隐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微微的希望,希望通过长年累月的坚持,哪怕是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最终达到那极境。 今日与那名叫杨小纯的轻佻青年相见,他才发现与同龄人相比,他已经了落后太多太多,才明白到了最后他依旧什么也不能改变。 在年少时,肆伍陆曾见过那个人的绝世刀法,一刀,只是轻轻一斩,随手一划,便轻易将整座山峰劈成了两半。可就算是那个人,如此的强大,在那个夜里,也只能带着他仓皇而逃,甚至身负重伤,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记得那个人说过,自已的那条命很贵很贵,因为是用全族四百五十六人的生命换来的,是很艰难很艰难才活下来的,所以不可以随便就死掉,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代替那四百五十六人好好地活下去。 是遵循那个人临死前的遗愿,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隐姓埋名,然后心安理得的这么过一辈子,还是豁出一切,破釜沉舟,选择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若失败了,肆伍陆极有可能因为无法恢复原能异旋直接从一个能力者沦为凡人,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就算侥幸成功,也不知道曾经那过人的天赋是否还能再现,因为没人去试过。 现在肆伍陆已经十七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已经在初境阶段呆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必须做出选择了。 一个高明谋略家或许可以引导一场战争的走向,但一个实力碾压一切的能力者足以颠覆任何一场战争的结果,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所以肆伍陆如果不能以极境之姿突破武者,未来是没有任何资本去了解那一夜的真相。 他低下了头,合上了眼,却是一夜未眠。 第五章 北陆鬼方 樱树迷眼,白雪皑皑。北陆鬼方,八歧神宫。 在一座庄严肃静的宫殿内,被誉为“鬼方第一智者”的魏中堂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面前激情澎湃地演讲。 只见他狂热地指着地图的一处大声说道:“这片大地就是上天送给我们鬼方帝国最好的礼物!”手指的一端赫然是东荒大地。 “大荒有句古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也是我们鬼方帝国的优势!”魏中堂雄心万丈地讲道。 说完后,魏中堂端起座位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喊道:“我们需要派更多的武士与鬼者去东荒大地剌探情报和攻击他们,让他们更加衰弱。到时候可直接派军队发动战争。大荒贱民不配享有如此美丽富饶的土地!” “不错,大荒贱民不配拥有如此富饶的土地,杀光他们。”台下有人大声吼道。 “报告将军,我高原野旗下的数百名鬼者半年前已经潜入大荒国进行各种破坏。”有人邀功道。 “将军英明,东荒大地本就应该是我鬼方帝国的猎场。”台下众多鬼方国大臣齐声说道。 魏中堂看到台下众人齐声拥护,心中也是豪情万丈。自从十二年前,他取代宁初无敌成为这八歧神宫的主人后,便暗暗发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不负鬼方众人的期望。 对于一国之主而言,这天下没有比开疆扩土更大的功业了,何况鬼方帝国的身旁就放着一味肥美无比的鲜肉。所以,掌权之后的魏中堂就立马动用手中的权力将那些不思进取的人全部踢出了八歧神宫。 鬼方帝国不需要安于现状,只会贪图享乐之人。为此,魏中堂甚至不惜得罪那些昔日的至交好友。 “大荒是一头沉睡的雄狮,而我们北陆鬼方只是一只比较强壮的老鼠,老鼠再怎么强壮也不可能打败雄狮的。未来有一天当这头雄师醒来时,鬼方只怕会遭受灭顶之灾!我建议与大荒修好!”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台下响起。 魏中堂瞬间黑了脸,没想到在他的铁血手腕之下,还是遗漏了一些小老鼠。 “混蛋!懦夫!”顿时各种辱骂声响起,总算让魏中堂脸色稍微好看起来。 此时鬼方国众大臣个个如同赌红眼的赌徒,纷纷望向这个出声坏了自已兴致的人,都恨不得将此人赶出大殿。 在这个侵略成性的民族面前,和平、正义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无力,甚至,没人愿意去听。 此时的魏中堂意气风发,雄心万壮,眼里尽是万里江山。 只是他未曾想过,十年后的某一天,当肆伍陆率军扬刀跃马踏入鬼方帝都夜宁城之时,这位掌控鬼方军队的第一智者会说出那句传世经典名言:“鬼方最大的不幸就是离天堂太远,离大荒太近!” 说完后,这被后世称为“大胃王”的魏大将就这样上吊自尽了。 这位野心勃勃,一心称霸世界的北陆君主最终落得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而曾经以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形容北陆鬼方与大荒的距离的那两句名言也成为了他留在历史上的唯一功绩,让他成功喜提“大胃王”的缢号。 历史就是这样去惩罚败亡的人。 后世史书是这样记载:新纪二十一年,来自大荒的军神肆伍陆率军攻破鬼方帝都夜宁城,时任鬼方大将军的魏中堂在八歧神宫大殿内自杀身亡。至此,一直雄踞在大荒北方的鬼方国,亡。 微风拂面,艳阳高照。 此时,肆伍陆独自一人专心在饭店后院刷洗着碗,作为一个饭店的全能人才,肆伍陆除了每天要帮手端菜上桌,空闲时也会洗碗洗菜,偶而还要帮老板进行对帐,甚至有时候饭店人手不足时,肆伍陆还得负责兼职厨师的工作。 突然,一阵脚步在耳边响起。肆伍陆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凑了上来。 这妇人正是饭店后厨洗菜的长工,向来以喜欢八卦以及消息灵通著称。 “肆伍陆,听说了吗?大小姐过几天可能要去帝都了。”那妇人突然神神秘秘地说。 “啊?花婶,怎么回事?”肆伍陆大吃一惊。 “刚才听夫人说,经过老爷这么多年的努力,最近终于联系上了帝都本家。今天小姐的本家更是从帝都派人来小镇,说是要给本家优秀后辈联姻,听说还是就读于帝都书院的强大能力者。”花婶八卦地说道。 “帝国军校,肆伍陆知道吗?那可是咱们大荒的十大名校之一,那里面可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将来都是要成为大人物的人。我听夫人说那种学院的人可不比咱们小镇那种花拳秀腿的能力者,那里的能力者可是飞天遁地的存在,打碎一座山也就是一拳的事。”花婶神情变得极为亢奋,好像她自已将要嫁过去般。 “还有帝都,肆伍陆你知道吗?帝都可是咱们大荒国第一大城市,听人说那里的一亩土地就够买咱们整个小镇了。。。。”花婶越说越兴奋,后来双手甚至开始比划起来。 听到这,不知为何,肆伍陆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莫名的害怕。 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每天能够看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听她说话已是最大的幸福,却不知为何此刻竟患得患失。 “不会的。大小姐又不认识他,怎么会嫁给他呢”肆伍陆努力反驳。 “小伙子,没经验了吧!花婶也是女人,女人哪有不希望自已找个好归宿呢。对方可是帝都的贵族,还是能力者这种大人物。”花婶冷笑道。 肆伍陆哑然,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早点认清事实也是好的!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花婶又幽幽地说道。 “我没有。”心事被人说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肆伍陆立马为自已辨解。 花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瞧你那个呆瓜样,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肆伍陆顿时沉默不语。 此刻,头顶上的阳光仿佛如刀剑般穿过后院大树上的树叶刺了下来。 就在这时,阵阵热闹无比的声音从饭店的另一端白家方向传了过来。 “听这声音估计是帝都本家的人到了吧?”花婶侧耳倾听了一番,开口说道。 “嗯。听这声音应该是来了尊贵的客人,大概率是那些帝都本家的人吧。”肆伍陆心不在焉地回道。 “肆伍陆,你不去看看那些帝都来的人?”花婶一边快速地清洗着碗,一边继续唠叨。 肆伍陆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地道:“这帝都之人也一样两个眼一张嘴,再说他们是白老板的贵客,于我有何干系?没啥好看的。” 只是这花婶似乎没想要放过他,依旧在那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最后,肆伍陆只得无奈地跑了出来。 这时,白家正门外,缓缓驶来了一个车队。那是一个数十人的车队,其内配有众多统一服饰的带刀侍卫,其中的马车极为奢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的马车竟也安配清一色的白色骏马。 虽只是远远望了一眼,那些白马个个神骏无比,肆伍陆便知道这些骏马皆是千金难求的宝马。不愧是从帝都来的人,果真财大气粗。 紧接着,四五个穿着华丽衣服的男子从马车里走出来,他们的年纪各不相同。其中一人吸引了肆伍陆全部的注意力,他相貌俊俏,衣着华贵,手持折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不英俊潇洒。最重要的是,他是这几人中唯一的年青人。 看到他的那一刻,肆伍陆不由地沮丧起来,单单那青年人手中的那把镶着名贵宝石的折扇,就是肆伍陆在小镇干一辈子活也买不起的存在。 第六章 白倾雪 “肆伍陆,等一下。”这时,一道柔软干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心不在焉的肆伍陆随即转头望去。 目光尽处,只见一妙龄女子肤若凝脂,五官极为秀美,眉宇之间与那白凌雪有几分相似,只与那白凌雪一身古灵精怪不同,此人却是多了几分冷艳,今日那一袭淡蓝色的雪纺衣裙更是将她那高挑苗条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一如出水的芙蓉,美丽不可方物。 肆伍陆挤出一抹微笑:“大小姐?” 此人正是饭店老板的大女儿,也是芳名远播的小镇“双姝”之一的白倾雪。 这白家来了贵客,这小妮子不去迎客,跑来找自已做什么?正当肆伍陆纳闷时,却见这白倾雪手里拿着帐本,缓缓来到肆伍陆跟前。 “大小姐是要我帮忙对帐?”肆伍陆看向少女手中的帐本,恍然大悟。 “嗯”白倾雪脸色一红,点了点头,随后迅速恢复成原本冷若冰霜的模样。 白家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只是她们似乎也把智慧上的天赋也点到了外貌上面,白倾雪自从掌管饭店的帐目之后,虽然大错没有,却也是小毛病不断。做为饭店里唯一识字的员工,肆伍陆便被白倾雪委以重任,每月都要与她一起对帐,进行查漏补缺。 肆伍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帐本,还是跟往常一样,每一页都有算错的地方。看着少女一脸认真,聚精会神的模样,肆伍陆不由地感叹,上天还是公平的。 肆伍陆挠了挠头,只得一笔一笔地重新给她算出来。 此时的少女,安静地坐在肆伍陆的身旁,托着腮瞪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肆伍陆给她算帐。 记得幼年时的白倾雪曾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只是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想来大概是察觉到男女有别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白倾雪便不再亲近他。 倒是白凌雪这小丫头跟她姐姐小时候一样,也特别爱来缠着他,只是不知道那小丫头长大后,也是否会像她姐那样疏远他。 “谢谢你!肆伍陆!”少女对着肆伍陆嫣然一笑,淡淡柔媚之意流出,映照出了动人心魄的美丽,此刻那双眼眸如水,盈盈好似马上要流出来般,一股风情万种扑面而来。 肆伍陆转头看向别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快了。 ..... 沐浴更衣后,肆伍陆缓缓地来到武神雕像面前,从上面拿起三支崭新的蜡烛与香,点燃起来,然后插在面前的香案上。 紧接着,肆伍陆后退一步,闭目合掌,默默地祈祷起来。 武神雕像与蜡烛香是今天肆伍陆特意去市集买的,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如今更加雪上加霜。不过肆伍陆这一次倒是无所谓了,因为肆伍陆已经豁出去了,不成功则成仁!毕竟如果失败了,人死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肆伍陆从来就不信这些所谓的鬼神之说。小时候,肆伍陆就鬼神之事问过那个人。 记得那时那个人轻声笑道,我倒是希望这世间真有鬼怪,毕竟这鬼怪可以不吃不喝,也不用休息,也不会生病,只需花钱雇佣一个道士,就能无时无刻地干活,这可比奴隶好使多了。我相信有了鬼怪,世上再也不会有奴隶买卖与贸易这等丑陋的行径。 肆伍陆当时便觉得十分有道理,有了鬼怪干活还要啥奴隶呢,省钱还省心。那些高官权贵商人财主可是无利不早起之辈,比自已精明多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肆伍陆便不再相信这世上流传的神鬼之说。 那一夜,他想得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已的那条命很贵很贵,是用全族四百五十六人的生命换来的,所以他不要就这样庸碌无为地过一生。他不光要好好地活着,还要去查明那一夜的真相,替那些死去的族人讨回公道。 唯有如此,肆伍陆才会觉得不算辜负那些族人的牺牲,肆伍陆并不缺乏天赋,那个人曾在某天喝醉时说过,在没受伤之前他的天赋也曾被家族鉴定是千年不世出的绝顶存在。 但那道噬心掌的余劲毁掉了这一切,虽然事后那个人用他无上的根基帮助肆伍陆进行化解,但也仅仅保住了肆伍陆的性命而已。然而在这个乱世,人们只看结果,没人会在乎过程。 纵然肆伍陆有着绝世天赋,但他始终无法进军极致之境,意味着武将境界将会是他一生的尽头,这就是结果。 要知道,能力者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分别为能力者初境,武者,武将,神将,至强能力者。其中初境有三重,为军体功一重,军体功二重,军体功三重,至于其中的圆满境界与极境,不过是军体功三重在初境时所能做到的极致程度。 武者有七阶,分别为武者一阶,武者二阶,如些下去,直至武者七阶为尊。武将与神将则分有三阶,是为初位,中位以及大天位,而神将之上就是至强能力者。何为至强,即是最强。 武将实力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而言,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在昏暗灯火的照耀下,肆伍陆仔细地感受着体内原海中的原能异旋,然后惊见肆伍陆开始强行反向修炼军体功,异旋中的原能开始涌动,快速聚集成潮,在肆伍陆的专心引导之下迅猛地涌向身体各处。 “伟大的武神请保佑我吧!”下一刻,肆伍陆突然将原能聚于手中,并狠狠朝胸口处的原能异旋击去。 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袭卷而来,它是如此之痛,甚至远远超出了肆伍陆所能承受的范围,随后听闻肆伍陆一声惨叫,直接跌倒在床上,当场晕死过去。 在大荒的历史上,曾有一种叫“无敌之路”的说法。相传所有修行“无敌之路”的能力者会不停地去挑战各路强者,而他们一旦战败,就会强行废去自身的根基,从头开始修炼,直到每一个阶段都做到了完美无瑕,同阶无敌,最后无敌于天下,成为最强的能力者,没有之一。 事实上,这次肆伍陆做得比走“无敌之路”的人还要更狠,他们只是废去自身根基,肆伍陆可是直接毁掉原能异旋。要知道,原能异旋又被称为能力者的力量之源。这相当于别人只是把原来房间里的人赶出去,然后换了一个上限更高的人住进来,而肆伍陆是直接把房子都给拆了。 在大荒历史记载中从来没有人自毁原能异旋,要知道人们对虚空中原能的感知能力与原海中的原能异旋是一个能力者的根本,一颗树如果连根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开花结果,所以再疯狂的人也没过这种想法。 肆伍陆的举动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至于后面有没有来者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肆伍陆才缓缓醒来,此时,一抹亮光从房间里的窗户外照了进来。肆伍陆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全身仿佛被人撕裂成碎片般,只不过相比与修炼军体功时一直承受着那种非人的痛苦,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也许是肆伍陆斥资重金购买的武神雕像起了作用,这位荒族世代信奉的神见他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于心不忍,冥冥之中庇护了他,亦或是伟大的武神闲来无聊,便随手拨弄了一下命运的齿轮。 当虚空中的原能环绕在周身时,肆伍陆已经进入空灵心境,然后开始修炼起第一重军体功,他缓缓将身体各处流淌的原能聚集在一起,又一次耐心地引导原能潮流进入原海之内。 与所有第一次修炼军体功的人一样,肆伍陆的原海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不停旋转的无形气旋,而这一次表面再也没有出现晶化。只不过与其他人的相比,肆伍陆的原能异旋要大得多。 第七章 说客 微风徐徐,旭日东升。 和着鸟鸣声的晨光透过雾气照在肆伍陆那张好看的脸上,肆伍陆擦了擦头上的汗,举起斧头,用上全身的劲力,顿时全身的肌肉纠结起来,宛如一只矫健的小老虎。“咚”的一声,柴火从中间一分为二。 前几日白家来了尊贵的客人,白老板当即大手一挥,决定让饭店歇业一段时间。托那帮帝都客人的福,白老板还大方给店里的每个人一笔不菲的工钱,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肆伍陆唯一高兴的事了。 此时,院里门传来了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肆伍陆顿时苦下了脸,脸上尽是无奈之色。肆伍陆轻叹,然后放下了斧头。 肆伍陆自幼家贫,加上又是外乡人,家里更是位于小镇偏僻之处,除了白凌雪之外,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任何人来家里作客。以那小丫头的个性,她是断不可能会这么礼貌地敲门的。 “小伙子,上次刘姐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打扮艳丽的中年大妈期待地看着肆伍陆。 这位自称刘姐的大妈是小镇里有名的媒婆,用她的话说小镇青年一代的夫妻基本都是经她双手凑合的。 东荒大陆常年战乱,多年以来,国家人口一直无法增长,甚至还有衰退的迹象,为此,大荒政府在人口生育方面特意开放了许多优惠的政策。在大荒某些地区,十六七岁的年龄娶妻生子,为人父母也十分正常不过了。 虽然肆伍陆家穷,还只是一个饭店的杂工和木大师手下的学徒,看上去毫无前途可言,但奈何他长得俊俏! 还在小的时候,肆伍陆的美貌就已经全镇闻名了,那时候白倾雪还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在肆伍陆十六岁之后,各路媒婆就开始洛绎不绝登门造访。这刘姐便是其中之一。总之一句话,小镇之花绝非浪得虚名。 “刘姐,我年纪还小,暂时没有娶妻的想法。再说我也没钱娶妻。”肆伍陆打开了院子的木门,礼貌地回绝。 “小点好!正好从小培养感情,没有钱也没关系,女方那边早就发话了,婚嫁的钱他们全包了,而且还会送你们一笔丰厚的婚妆,让你们夫妻一辈子衣食无忧。”刘姐热情地说道。 “婚姻大事,容不得草率,日后等我想好了我再找刘姐你吧。”肆伍陆受不了她的热情,找个借口打发她。 “好!那说定了,等你想好了一定来找刘姐,小陆既然你叫刘姐一声姐,相信姐,姐是不会害你的。那林小姐家里万贯钱财,你若娶了她,这辈子就等着享清福吧。” 肆伍陆是知道这位媒婆口中的林小姐,她在小镇也是极为出名的。大荒民风开放,尚未出嫁的小姐们没有不能出门的风俗与规定,但小镇之人却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的林家大小姐。 直到她双十八年华,林家突然放出想要招婿的消息。彼时,不少想着一步到位,不想奋斗的小镇青年才俊纷纷毛遂自荐,然后就没然后了。 用镇里某个年轻人的话说,这位林家大小姐,远看是一座山,近看还是一座山,本想为了家人后半辈子的幸福牺牲一下自已,到了最后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已。 若是跟那位林家大小姐同处一张床,那位林家小姐翻个身不小心压到自已,估计得断几根肋骨。画面太美,肆伍陆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于是,肆伍陆直接把刘姐打发走了,只是那位刘姐临走前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让肆伍陆一阵头大。 ..... 小镇木大师的药园。 几乎同一时间,在院子门前,一个穿着华贵、温文儒雅、气质不凡的男子看着眼前那简陋的房屋,皱了皱眉头,带着不可置信以及希翼的目光,然后,推开了那道木门,走了进去。 “是你?”正在给院子里的药草浇水的木大师大吃一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我。”华贵男子扫视了一眼整个院子,皱了皱眉头。 华贵男人未接他的话,反而开口说道:“我现在是该称您为木大师,还是叫您白子木族叔?” 听到“白子木”这个熟悉的名字后,木大师明显怔了怔,随后继续拿着水瓢小心翼翼地给药草浇水。 “白子木这个名字我已经不用很久了,你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叫我木大师吧。” 华贵男子无奈地苦笑:“那件事已经过那么多年了,再说当年的事并非你一个人的错。” 当年发生在白家的那件事他也曾听闻过,只是那时他年纪还小,那种大事并非是他可以参与的,但在心里他也曾为这位苦命的族叔不忿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木大师停下了手里的活,疑惑地问道。 “昨天我在分家看到一管事的身上有逆神金针所留下的痕迹,当时我便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会使用我白家从不外传的封针手法。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只怕你来之前就已经猜到是我,否则你也不会单独前来。” “当我得知那个医者愿意传授分家小女医术,又听闻他们称这位医者为木大师时我心里确实已有七八分把握。”华贵男子没有否认。 “这些年您一直在生活在这里?”华贵男子不敢置信。 他无法想像曾经家族里有名的天才人物竟然愿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默默无闻地生活那么多年。 或许他们家族并不是以武力扬名天下,甚至与其他世家名门相比,武力值也不高,但身为医术世家的他们经过这么多辈传承下来,早已是富可敌国。 因为家族拥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出入那种风月场所,风流倜傥便成了帝都白家子弟身上的最显眼标签,眼前之人更是这方面的翘首。 “这里挺好的,没有帝都的勾心斗角,没有边疆的战祸连绵,也不似其他地方贼人横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木大师平静地说道。 大荒的威胁主要来自北方与西方两个方向,相比之下,南域一向战祸极少,而小镇又靠近南域最大的军事重镇--长兴城,最算是再无法无天的马贼强盗也不至于直接跑到军部的眼皮底下活动。可以说小镇算是这风雨飘摇的大荒中一个难得的世外桃源了。 华贵男子想了想,这才笑了笑:“的确是个好地方。” “目前帝国军校对噬心掌的研究进展如何了?”木大师突然问道。 很多年以前,帝国军校就已经秘密研究这噬心掌的解法,因为这噬心掌对荒族的能力者而言,威胁实在大了。帝都白家身为大荒有名的医术世家,自然也是有人参与到其中。 “多年以来,帝国军校虽然一直没有放弃对噬心掌的研究,但到目前为止,仍然毫无进展。”华贵男子如实回道。 “有个人你应该接触一下,或许有助于帝国军校更进一步了解噬心掌。”木大师脑海中闪过肆伍陆的身影。 “他在哪?”华贵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个孩子曾经被噬心掌的余劲波及,又有人牺牲无上根基保住了他的性命,或许会是一个契机,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木大师解释道。 肆伍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希望你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木大师心里叹了叹。 其实第一次见到肆伍陆时,他就已经知道肆伍陆的情况,在大荒,谁都知道,愿意让异族强者使出噬心掌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因为噬心掌不同于一般的功法,它的修习进程极为困难与残酷,即使练成了,也仅仅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这是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邪恶功法。 他怜悯那个孩子,也为那个身中噬心掌的强者悲痛,所以后来他才会想方设法地去靠近那个孩子。 白云飞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 在打发走刘姐之后,肆伍陆继续在院子里劈起了柴火。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背后响起。 肆伍陆立刻转身望去。 这是肆伍陆第一次见到白云飞,这个肆伍陆人生中亦师亦友,影响一生的男人。很多年以后,肆伍陆依旧清晰的记得那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一个身穿华服、温文儒雅的男人,置晨光下,一步一步地走来。伴随那道华美的身影,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 来人看到肆伍陆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微笑地问道:“你叫肆伍陆吧?” “是的,你是?”肆伍陆抬起头来,望向华服男人。 “力气很大。”华服男人伸出了手。 肆伍陆愣住了,许久,肆伍陆把手心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然后伸出去了。白云飞握了上去。看着对面那个少年,仿佛像一只不安的小野兽,白云飞心中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知不觉十七岁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白云飞感慨起来。 “你是白家来的帝都客人?”不知为何,肆伍陆心中竟对眼前的男人有丝莫名的好感,不由地问道。 “嗯!” “你有什么事吗?”肆伍陆疑惑地问道。 “想送你一场机遇。”白云飞一脸神秘地回道。 “机遇?什么机遇?”肆伍陆一脸警惕,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古有云,无事献殷勤,必有诈。 “我手里刚好有一个帝国军校招生推荐名额,原本我是打算给别人的,但现在我看到了你,我想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更需要它。”白云飞却丝毫不在意肆伍陆的神情,反而直接开口说道。 帝国军校,大荒第一名校,即使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也明白意味着什么。可价值越高的礼物,意味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我没兴趣。”思索了片刻,肆伍陆还是果断拒绝了。 “先别忙着拒绝!一份漂亮的经历或许无法代表你的能力,但日后却能让你人生起点更高。在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喜欢的女孩子吧!一事无成的温柔可是一文不值的。”白云飞轻笑着说道。 一句话直接击中肆伍陆内心最深处的温柔,让肆伍陆不由地沉默起来。 “你的母亲也曾就读于帝国军校,你不想去看看她走过的足迹吗?”白云飞继续诱导道。 说完后,白云飞便自顾自地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然后直接丢给了肆伍陆。 接触刹间,一丝冰凉而温润传入手心。肆伍陆定眼一看,只见那玉晶润细腻,又似有烟雾缠绕,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你认识我的母亲?你究竟是什么人?”听闻此话,肆伍陆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石。 “哈哈!不光认识,还很熟呢。”白云飞一脸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母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肆伍陆急切地问道,对于父母的一切他一无所知,那个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如今有人突然跟他说起自已的母亲,一时间,竟让他方寸大乱。 白云飞却是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肆伍陆。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肆伍陆顾不上其它,大声问道。 “如果想知道的一切,那就来帝都吧。我叫白云飞,你也可以叫我叔叔。”说完后,白云飞便直接转身离开。正如他悄悄地来。 “到了帝都后,可直接找帝都白家。”一个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肆伍陆望着手中的玉石,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院子外,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微弱,直到消失。 “这就是你的孩子吗?他与你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白云飞喃喃自语,眼中一片温柔却又夹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遗憾。 第八章 刀之极致 夜雨朦胧,清风徐徐。 在离肆伍陆家不远的一片稀疏山林的空地上,雨水洗尽了天空的尘土,也让整个山林仿佛浸在水墨之中。神秘漆黑的夜,仿佛没有边际,黑得无边无际。 手里的妖刀,隐隐泛着血光,好似一头即将出柙的猛虎在夜色咆哮。连绵不绝的细雨,又浸入那一夜的记忆。 “你家族有一式刀法,乃是昔日武祖皇帝为表彰你的祖先东皇战一的功绩,特意为他所创造得的一式刀法,名为曦日天诛。”那个人低头抚摸着鬼切,就这样直直地站在月光下。 那个人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地站在那,却让年幼的肆伍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仰望高山的感觉。 只见他闭着双眼,双手突然高举妖刀过头顶,刀锋指天。 蓦然,那个人猛地睁开了眼,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眼神中透露的光芒是如此的锐利,让肆伍陆心中不由一惊,紧接着,肆伍陆便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袭来。 “你先祖东皇战一是当年随武祖赢政征战世界的十三铁骑之一,这式曦日天诛便是当年武祖皇帝为你东皇一族量身创造的刀中绝式,配合着大荒吞天诀能发挥最大的威力,甚至可以越级斩杀敌手,是传说中曾经诛仙弑神之招,是极烈之刀,也是无上刀式。”那个人神情罕见无比郑重地说道。 “我白天让你背诵的大荒吞天诀是你东皇一族的至高功法,祖先有训只能传授杰出后辈,而且传男不传女,更不可传给外姓之人。你要切记。” “至于另外的龟息决与养刀术,这龟息决是上乘隐匿功法,修习之后只要你不动用原能,即使是绝顶高手也无法察觉你是能力者。” “养刀术乃是我们东皇一族的先人花了极大代价从异族手中得到的一门高深的种刀密术,可以将这妖刀融入你身体内并进行温养。这三门功法皆是我东皇一族的命脉所在,切不可轻易外传。” “是。” 紧接着,那个人继续说道:“最顶级的刀法,在意不在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教会你。” “一个晚上或许无法让你完全领略曦日天诛的奥义,但至少可以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刀之极致。” “日后无论你是用它建立功名,还是杀穿这个世界!” “还有,切不可在众人面前随意使用曦日天诛。绝杀之招,最重要的是出奇制胜,一击必杀。切记!”那个人再次慎重地告诫肆伍陆。 蓦然,无上杀意袭卷而来,让空气中的夜风为之一滞,更让年幼的肆伍陆浑身血液为之沸腾。 肆伍陆本能地高举鬼切,如同那一夜那个人一般,紧接着,无上杀意自妖刀喷涌而出,这一刻,万赖俱寂。 或许是肆伍陆这些年一直卡在初境,导致他无意中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在他自毁原能异旋的几天后进步神速,原本只能隔岸观望原能圆满境界的他,短短几天内,竟然直接突破到了那传说中的极境。 于是,肆伍陆当天直接改修了昔日那个人口中的至高功法大荒吞天诀,好不容易等到半夜,更是不顾外面下着雨,完全迷醉于刀之极致。 似乎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浪迹天涯,路见不平的大侠梦,肆伍陆也不例外。 ...... 晨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洒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影子。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林间立刻响起了沙沙的声音。肆伍陆放慢了脚步,抬头望去,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肆伍陆继续走了一段路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栽满桃花的雄山,山顶之上还能隐约看见一抹淡淡的寺影。 这是小镇有名的桃山寺,常年香火不断,尤其是每年的四五月份,更有无数外地的游客来感受这漫天的桃花盛开之景,这桃山同时也是小镇情侣约会的圣地。 自古以来,天灾人祸,生老病死,人类皆无能为力,为寻求超脱以及内心深处的平静,世间便有神仙之说。其中一支以众生平等,因果报应为理念的教派由此兴起于东荒大陆,赐于那些心存愿望又无能为力的人最后的美好意想。 钟声悠悠,与风中的轻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香烟绕绕,与空气中的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香气。恰逢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映照在寺庙的金顶之上,将整个寺庙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之中。 肆伍陆看着眼前庄严又静谧的佛像,心中却无其他香客那般淡然与平静。 “快点呀!你到底捐不捐?你都站了快半个小时了,你还要站多久呀?”一阵阵不耐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肆伍陆的背后仿佛是一条由人群组成的蜿蜒曲折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正值旺季,一年之中旅客最多的季节。 肆伍陆握着手里的两枚银币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两枚银币,三天的工钱,够吃一个星期了,肆伍陆感觉心在滴血。旁边的僧侣一脸鄙视地看着他,就差在他额头上写“穷鬼”两个字了。 “大师,这里祈福灵验吗?”肆伍陆突然开口。 “阿弥陀佛!施主,心诚则灵!”只见站在功德箱旁边的那位年迈的僧侣双手合掌,宣了一声佛号,满脸虔诚地回道。 自从那一夜肆伍陆死里逃生之后,他对神鬼之说也不再像过往那般排斥了。如今他遇到一件两难之事:是前往帝都,还是留在小镇,让一时他难以选择。最后他决定把这一切交给天意,于是,他来到了桃山寺。 今天来到这寺庙,也不过是看下天意的指示。只是令肆伍陆万万没想到这个指示的代价竟然是如此之大。 更令肆伍陆糟心的是,问天意这种事本应该去寺庙的求签处。只因肆伍陆第一次来到这桃山寺,便随人流前进,走到一半才发现并不是前往寺里的求签处,而是祈福许愿的地方,奈何这通道只是单向的,容不得肆伍陆反悔。 “呸!黑寺。”肆伍陆在心中恶狠狠地吐槽。 最后,肆伍陆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把银币投了进去。然后跑到旁边桌台写上愿望,提着花灯,兴冲冲地赶往桃花河。 这桃花河是桃山山顶流向山下的一条小河,与其说它是小河,不如说是它是小溪更适合。小河虽小却是繁华依旧,常年花灯不断,因为这是香客们祈福、许愿之河。 尤其是每到夜晚之时,河上的花灯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缠延至远离桃山之外的数十里。 肆伍陆找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河道,此时正值桃花盛开之时,突来一阵清风吹过,刹那间漫天桃花飞舞,瞬间织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 肆伍陆小心翼翼地将装有愿望的花灯放到小河之上,静静地合掌闭目祈祷。 “表哥,我们去那边看看。”一道清丽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肆伍陆睁眼转头望去,那一袭淡蓝色雪纺衣正牵着一个华服青年的手从不远处的桃花道上缓缓走过。 未曾想像过的画面,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瞬间侵袭了所有情绪。 交错的缘分,一如那夕阳下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 落花人独立,人去路已空,仅余灯火,为谁点缀。 这一夜,肆伍陆默然佇立于窗前。 那一夜,未来的十凶之首,未来叱咤风云的狂人,第一次品尝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 那年,十七。风,很大。 第九章 长兴城 长兴城是大荒国南域的一座军事重镇,也是东荒南域最大的城市之一,位于小镇数十里之外,素有南域“咽喉”之美誉。 天还没亮,肆伍陆便独自一人上路了,这是肆伍陆长大之后第一次离开熟悉的小镇外出远行。距离上一次流浪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但这些年肆伍陆也不是白白混迹于人来人往的饭店之中,理论知识可以说是十分丰富,抛开实践不说,光是理论而言,肆伍陆甚至觉得自已可以称得上是专家了。 在这个外族入侵、流寇横行的时代,为了自身安全,根据曾经某个远行旅客的说法,肆伍陆选择走官道前往长兴城。 也许没什么可失去的,肆伍陆心无牵挂,结果竟然奇迹般地在昨天夜里成功突破到那大荒吞天诀的第一重境界。 可惜那个人离开的早,要不然那个人知道后定然会十分高兴。想到这,肆伍陆心中充满遗憾。 虽然肆伍陆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一路上还是小心地戒备着。毕竟以现在一重大荒吞天诀的实力,一枚冷箭足够要了肆伍陆的性命。所幸一路平安无事,大概流寇也没早起的习惯。 在通过一座雄伟的巨石大桥后,不一会儿,此行的目的地出现在肆伍陆眼前。 不过此时,肆伍陆早已双腿累得发麻,仿佛这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已。曾经有店里的旅客告诉肆伍陆,这长兴城不算太远,走路也就是小半天,轻轻松松就能达到。 如今看来,理论害死人呀,这哪里是小半天就能达到的地方。肆伍陆心中忍不住吐槽。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高达三四十米的城墙,这是小镇楼房无法比拟的高度。“长兴城”三个血红的大字高高地悬挂在高耸的城墙上,城门下一排身穿绿色军服,头带钢盔,腰佩军刀,剃着军中寸头的士兵更让这座军事重镇增添了一丝肃杀的氛围。 此时,城门下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而身穿军服的士兵则是满脸严肃,仔细地盘查着每一个入城的人。在肆伍陆排队入城的时候,肆伍陆还看到了一支数十人的车队从另一条道上进入长兴城。 不久之后,肆伍陆便随着庞大的人流进入了长兴城。大街上,肉眼所见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路边上还有摆着各式各样摊位,小贩们在努力叫卖着,热闹非凡,而在街道的两旁,则是林立着各种店铺,铺前的幡旗迎风招展。 肆伍陆还能时不时看见穿着华丽锦袍的贵人穿梭于人群之中,护卫仆人在后面紧紧尾随着。此外,甚至还有一队队身着军服,面带肃杀的士兵,手持兵器,面无表情地巡逻于各大街小巷。 不愧是大城市,热闹程度绝非小镇能比。肆伍陆心中不由地感叹。 不过肆伍陆很快镇定下来,不再东看西瞧。因为曾有客人告诫过他,第一次去大城市里,千万不能表现得跟一个乡下来的一样,不然会吃大亏的。肆伍陆一直以来牢牢地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喝彩声,肆伍陆放眼望去,竟是舞龙表演。肆伍陆顿时双眼放光,在小镇,这可是过年才有的福利,还不是每年都有。 随着鼓声的响起,那条金黄色的龙在空中不停翻腾,盘旋,好似一条真正的神龙在云中飞舞。围观的众人不禁纷纷拍手叫好,肆伍陆也跟着大叫起来。 就在肆伍陆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端着铁盘向众人讨要赏钱。此时肆伍陆突然想起来自已还有正事未办。 “等将来有钱了,我一定要请一支舞龙的队伍来家里表演。”临走之时肆伍陆还是意犹未尽。 在大街上溜达了几圈之后,肆伍陆终于在一个叫“驿站”的地方找到了那可以带自已去帝都的商队。 接待肆伍陆的是一位长相十分甜美的小姐姐,并没有因为肆伍陆年青而有所轻视,反而十分有礼貌地向肆伍陆介绍着业务,尤其是看到肆伍陆听取完报价之后露出为难的脸色时,更是推荐他为商队的临时马夫,直接免去报酬。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肆伍陆如此客气,一时间,竟让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夕阳西下之时,肆伍陆这才骑着骏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长兴城。 这骏马当然是从商队租的,虽然钱对肆伍陆来说很重要,但肆伍陆觉得自已的小命更重要。而且肆伍陆运气不错,刚好后天就有商队要前往帝都,向商队租借马匹也是为了不担误行程。 夜风凛凛,明月当空。 在一片灯火栏珊中,熟悉的小镇缓缓出现在肆伍陆的眼前。肆伍陆也逐渐放缓了脚步。 突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入耳中。肆伍陆急忙翻身下马,牵着马快速躲到路边的草丛后。 不一会儿,数匹骏马从肆伍陆的面前飞驰而过,顿时烟尘滚滚。赫然,那一袭熟悉的淡蓝色雪纺衣映入眼中。此时白家小姐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被人绑着双手,横放于马背上,脸上尽是害怕之色。 肆伍陆见状,立刻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在狂追数里后,前面的马匹快速转入官道旁边的小径。肆伍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到达一处宽阔的空地,却见前面有两匹马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转头面对肆伍陆。 肆伍陆见状扯住缰绳,停在数米之外,小心戒备着。 突然,其中一匹马上的蒙面人从身前抽出大刀,高举着刀,朝肆伍陆冲刺而来。 面对这夺命之刀,却见肆伍陆不慌不忙,运起大荒吞天诀,在大刀劈来的瞬间,身一侧,闪过对方的必杀之刀,同时手一伸,左手迅速抓住对方持刀的手,同时右手成拳,轰在对方的肚子上。 顿时,狂暴的原能顺着右手冲入对方身体,可怕的力量直接贯穿他的身体,至后背透体而出,生生让他整个人从马背上飞出数米远,重重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同时肆伍陆抢过蒙面人手中的刀,借助马背,飞身一跃,紧接着,双手高举大刀,犹如苍鹰捕兔,闪电般扑向另一匹马上的蒙面人。 在蒙面人不可置信的眼神,肆伍陆直接将那马背的男人一分为二。 这就是能力者与凡人的差别。哪怕是最低端的能力者,也可以轻松击败十几个普通人。至于最顶级的能力者,则直接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甚至屠杀一个国家。 在杀掉两名马贼后,肆伍陆便从马贼身上身上扒下衣服,穿到身上,顺手还用布料蒙住面孔。有了血仇,隐藏身份意味减少更多的麻烦。 “狗毛和铁蛋这两个王八羔子真是没用,大半天了。”一个劫匪牵着缰绳埋怨道。此时,那群劫匪站或坐地在一颗大树下等待同伴的归来。 “已经来了。”人群中一个身披虎皮,长相凶悍的男人说道。 然后,在劫匪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肆伍陆骑着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奶奶的,给老子剁了他。”虎皮大汉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大声吼道。 接着,这群劫匪纷纷抽出大刀,朝肆伍陆冲了过来。然后就没然后了。 “好汉饶命!”望着满地的尸骸,虎皮大汉双腿颤抖,再也没有刚才的气焰。 突然,虎皮大汉拉过旁边的白倾雪,把她往前一推,直接推到肆伍陆面前。 满脸谄媚地说道:“好汉,这是我刚抓到的极品美女,还没碰过,现在孝敬你!” 肆伍陆接过白倾雪。 “啊!”一声惨叫响起。突见虎皮大汉胸前露出一截刀尖。 “我没同意你怎么敢把这美丽的姑娘送人呢。”一直静静站在虎皮大汉身边的青年劫匪开口说道,同时他手里的刀贯穿了大汉的身体。 “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大荒国贱民,我是尊贵的鬼方帝国的武士龟农田。现在你可以瞑目了。”说完劫匪抽出了刀,直接斩下了大汉的脑袋。 面对鬼方异域武士,肆伍陆心中危机大盛,不再保留,养刀术急速运转,鬼切随之自右手缓缓化出。 不待言,双方同时出手。一者雄鹰之姿,一者毒蛇之诡。面对诡异的鬼方鬼族异术,肆伍陆不敢大意,凝神以对,一招一式尽显妖刀风采。 转眼间,双方已缠斗数十招,此时肆伍陆早已摸透龟农田的行踪轨迹。突然龟田死角尽现,只见肆伍陆运转大荒吞天诀抽取大地原能,同时将鬼切高举过头顶,顿时周围大地龟裂,花草枯萎,源源不绝地力量涌向肆伍陆,紧接着肆伍陆挥刀冲向龟农田。 这一刻,万物俱寂,无尽的杀意自鬼切中涌出,甚至连战局之外的白倾雪也感到一阵战栗。 曦日天诛,传说中的无上刀式,传说中诛仙弑神之招,曾经名震大荒国军部的绝顶刀法,二十年后,再现尘世。 这一刻,白倾雪见证那完美至极的一刀,仿佛天地初开那一刀便存在。虽然远远比不上十年后在鬼方富士山下腰斩鬼方第一高手柳剑生的那一刀来得惊才绝艳,但此时的肆伍陆已经初露锋芒。 龟农田突然发现整个世界倒立过来般,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便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这是他看向世界的最后一眼,告别得是那么得猝不及防,甚至还来不及生出一丝不舍和留恋。 紧接着,一具失去生机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溅起了一蓬泥土与落叶。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此刻白倾雪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第十章 暗香浮动 清晨,一缕阳光顺着那精美的雕花窗悄悄照了进来,照着房内一片温暖。阳光下,一道穿着淡蓝色雪纺衣的身影静静地坐在窗前,手拄着脑袋,目含春光,似发呆亦似回忆。 “罪!”少女呢喃地轻声叫唤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我叫罪。”耳边仿佛依旧响着昨夜那个的男人那道沙哑的声音,少女贪婪地回想着昨晚的一切。白倾雪似乎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刀的英姿以及那柄形状奇特的刀。更记得那段一路被背回小镇的感觉,虽然那背并不宽阔,但却让白倾雪特别安心。 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从少女的心里淌过。 “呸!真不要脸!”少女啐了自已一口,伸手摸着发烫的脸颊,嘴角却是不自觉地上扬。 “表妹”一道兴奋地声音从房外传来,打断了这一切宁静。 “我累了。”白倾雪平淡地回道,眼神中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昨天那群匪人凶狠,表哥担心你受到伤害才先撤退找救兵,不是贪生怕死。”房外的华服少年焦急地解释着。 回想昨日一切,华服青年也是恨不得扇自已几个耳光。 当那群马匪凶神恶煞的朝自已冲来,身为医术世家的自已,从没见过这等场面,慌乱之中竟忘记自已是能力者,顿时撒腿就跑。跑了一段路才想起表妹被落在了原地。 下次,还是要护卫跟在旁边才行,哪怕是谈恋爱。华贵青年一脸后怕。 许久,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那表妹你先休息,表哥改天再来看你,”华服青年叹了叹气,离开了。 这华服青年名叫白家生,是白家年青一代中算得上品德兼优的后生,至少在他身上没有沾染纨绔子弟的不良风气。只是他并非当代家主白天照那一系的后裔,便没有进入核心继承人的序列。 当然,帝都白家的核心继承人也不可能娶一个分家的后代,白家虽然是医术世家,但与所有世家门阀一样,在继承大统上也是血雨腥风,毫无亲情可言。所以,通常核心子弟都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世家望族小姐,因为妻子那边的家族势力也是一种巨大的助力。 起初,白家生也是极不愿意与一名乡下分家的小姐联姻,甚至不惜离家出去。只是这位乡下小镇的白家分家家主一再上书明言自家女儿如何如何贤惠优秀,如何如何美貌动人。 最后,家主白天照觉得不能寒了分家的一片心,这不利于家族团结与长远的发展。于是,又再次强制下来,白家生一个后生晚辈人轻言微,再加上他父系并不得势,结果就是不得不从。不过为了安抚白家生,家主白天照还特别赐给他一把价值连城的琉璃点翠扇。 甚至为了不让分家有被轻视的感觉,白天照还派出了数十人的豪华车队,其中更有在大荒军部中长袖善舞的白云飞这样举足轻重的白家核心人物压阵。 在见到白倾雪的那一刻,原本已死的心瞬间活了过来,白家生没想到这偏僻的乡下小镇竟有如此美丽的遗珠。虽然远不如白家那位“明珠”那般惊为天人,但这样的美貌放在百花争艳的帝都也是极为罕见。 自已出生本就不如那些核心子弟,才能也是远远比不上,继承家族不过是痴人说梦,也许与这位美丽的分家女孩联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白家生安慰着自已。 倾雪只是一时生气,等她冷静下来就会明白,自已会是她最好的选择。白家生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慌,毕竟这世上极少有王子愿意去迎娶灰姑娘。 ....... 在木大师药园里,肆伍陆跪伏在地上,木大师站在药田边上。此时,晨光透过云层洋洋洒洒地落满了大地,也落在他们的身上。 “多谢大师多年以来的照顾与教导!”肆伍陆心中满怀感激。 “男儿膝下有黄金,无需多言,起来吧!”木大师轻轻地将肆伍陆扶了起来。 远远看去,这一高一低的两人,在这清晨的阳光里竟有一股莫名伤感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群人兴高彩烈地从药园外闯了进来。 “木大师,感谢你昔日救了我儿性命,如今我儿成功考取江口大学,今日特意略备厚礼,还望不要嫌弃。”人群中一位长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双手奉上一个红包的礼盒。 江陵大学,在大荒可是仅次于大荒十大名校的存在,至于在大荒南域也是公认第二好的大学,也只落后于十大名校之一的江南大学。小镇里的人能够顺利考取江陵大学,说是祖坟冒青烟一点也不违过。 “恭喜江家老爷!也恭喜江家少爷,在这祝江家少爷学业有成,日后光宗耀祖。”木大师笑着双手接过了礼盒。 “咦!肆伍陆,你也在这。”人群中一俊俏青年朝肆伍陆打招呼。 “好久不见!江家少爷。”肆伍陆微笑着回道。 此人正是此次成功考进江陵大学的江家少爷江成宇,也是小镇众多父母口中传诵的“别人家的孩子”。说起来,肆伍陆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记得肆伍陆刚流浪到小镇的时候,江成宇这熊孩子还拿石块扔过他,随后就被肆伍陆揍了一顿,然后哭着回家找妈妈去了。再后来,他就外出求学去了,肆伍陆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想如今两人再次相见,他已经成功考取了大荒名校,真是事事难料。 “大哥考江陵,我考江南,肆伍陆烤地瓜。”一孩童突然在旁边手舞足蹈地大叫起来。 “江成北,你胡说什么?”肥头大耳的江家老爷一把扯过那幼童,举起手来做势要打。 “哈哈!小孩子不懂事,还望莫怪。”江成宇一脸歉意。 “不打紧的。”肆伍陆笑了笑。 “肆伍陆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同去江陵大学求学,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伙伴。”江成宇一脸认真地望着肆伍陆。 听到这话,肆伍陆愣住了。 江成宇口中的伙伴也就是侍童。在大荒富人家的少爷外出求学都会给自已配备一名侍童供使唤,以及负责各种杂活。如果两人相处融洽的话,侍童以后也就发展成心腹了。要是运气好,这位少爷刚好平步青云,那侍童自然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江家少爷的美意,只是我另有去处,怕是辜负江家少爷的一番好意了。”肆伍陆摇了摇头,拒绝了。 江成宇满脸惋惜地看着肆伍陆,曾经年少时他被肆伍陆狠狠揍了一顿,回家后告诉母亲后又被揍了一顿,那时心高气傲的他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雪耻。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把这件事忘记了。 如今再次相逢他已然没有了当初的仇恨,反而充满着感激,当年要不是肆伍陆的刺激他也不会变成后来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江成宇本想着提携肆伍陆一把,不想他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倔强,丝毫不肯向别人低头。 “真是可惜,肆伍陆你可知你错过了天大的富贵。”江成宇暗自叹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生活是何等的残酷。” ...... “终于收拾好了。”肆伍陆擦了擦头上的汗,望着眼前整齐干净的房子感叹起来。 突然有些伤感,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了。 肆伍陆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银币,在手里把玩着。那枚银币是过去白倾雪感谢肆伍陆帮忙对帐亲手给肆伍陆的银币,是肆伍陆的工钱。想到这,肆伍陆失落地甩了甩头,然后将银币抛了出去。 “不会有以后了,不是吗?”肆伍陆喃呢自语,走出了房间,走进了春风中,走进了阳光里,从此不再回顾。 放手过去,放过曾经,转过了身,从此之后,便有了面对将来的勇气。 第二天,在天色将亮,朝阳即出之时,肆伍陆提着行李,孤身踏上通往长兴城,在奔腾的马蹄声中奔向远方,通往那未知的命运。乱世的巨轮悄然转动。 而远在大荒北域的某处神秘山谷中,一位相貌俊俏,嘴里叨草,手持墨剑的青年,在神秘莫测的命运中等待他的到来。乱世名将们的相遇是注定的。 ....... 长安城,暗香浮动。 清晨,一丝丝暖阳飘飘洒洒,随轻风舞动,为大地披上缕缕霞光。一条涓涓细流横穿暗香浮动,那潺潺细细的流水声,那么安宁,那么温柔,让人感觉一片空灵。鲜花铺满细流两侧,露珠倒挂在花瓣上,远远看去星光点点。清风吹过,阵阵花香传来。 这里是军中大将“狂狮”林啸的一处庄园,只是林啸平日军务繁忙,偶而空闲之余才会来此小息几日。 “林帅,在这几月内,越来越多的鬼方浪人不断地进入东荒大陆的各地。”白云飞站在一旁恭敬地报告着。 只见一人伫立于窗前,头发泛白,身穿大荒国最常见的绿色军装,军装的边角已有发白的迹象,似乎已经有些年份。 那人,气度恢宏,神态沉稳,一幅不威自怒的模样。虽然只是在那悠然一站,却是静若深渊,高若云山,一派深不可测的气息,尽显荒族的大将风范。 蓦然,那老人走到一个棋盘旁边,端坐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地摆弄起棋子来。 “树欲静,风不止。我们北边的这位邻居野心一直都不小。近年来,在魏中堂上任将军后更是频频出手。现在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你们要有心里准备。”老人突然开口说道。 “是,林帅!” “云飞,你我之间也有好些时间没在一起下棋了。来,今天陪我这个老家伙下几把。”老人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道。 “是,林帅。”白云飞擦了擦汗,是不自信的表现。 “哈哈,云飞,未战先怯。这可是要吃败仗的。” “林帅,前些日子在南域时,我发现一名遭受噬心掌余劲波及的少年。”白云飞迟疑了一下,突然说道。 “噬心掌吗?”老人一动不动,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棋盘,眼中尽是怒火。作为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这些年,老人已经听过太多太多关于噬心掌的悲惨事迹,也曾亲眼见过这噬心掌是何等的残忍。 “有人牺牲了无上根基保住那少年的性命,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少年应该与十五年前青芒城那件案子有关。”白云飞继续说道。 “你是指昔日东皇一族的灭门惨案?” 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变得寒冷起来,地面与屋里摆放的物品也开始激烈晃动,好似地震来临般,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力,甚至让白云飞感觉到呼吸困难。 十五前,东皇一族突然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轰动了整个大荒。要知道,这东皇一族可是大荒赫赫有名的军人世家,家主是是有巅峰神将的战力。那时的东皇一族,在顶级战力方面有着神将大天位的战力,在青年一代的后辈中有着名满东荒大陆的“东皇双杰”,其中一人更是眼前这位大人的亲传弟子,被视为下一个“林啸”。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前程不可限量,甚至有望冲击门阀之位。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家族,竟然被人一夜之间灭门,全族之人悉数被杀。为此,大荒政府与军部派出了顶级破案专家与强者进行追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最后不了了之,成为当年的不解之谜。 下一刻,屋内就恢复如常,好似一切都只是白云飞的错觉般。 “那个少年就是当年那件惨案的幸存者。”白云飞小心翼翼地回道,脑海闪过了一个与肆伍陆长相极为相似的脸。 十五年后再次听到昔日爱徒的噩耗,老人心中依旧生起万分悲痛以及无尽怒火。 那是自已最看好的一位后辈,天赋异禀,同阶无敌,年纪轻轻实力更是准绝顶强者之列。曾经注入了无数心血,一心一意培养成军部接班人。转眼间,一门尽灭,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白云飞眼睛发红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偷偷追查十五年前东皇一族的灭门惨案,发现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叫共济会的组织。不光如此,我还发现这三百年来,我大荒那些绝顶天才或青年强者总是莫名失踪或惨死都与共济会脱不了关系。 接着,白云飞沉沉地说道,“我怀疑这共济会就是专门成立来猎杀我大荒绝顶天才的组织,甚至其中有至强者亲自出手。” 听到这话,老人拿着棋子的手静静地停在了半空中,半天一动也不动,过往的记忆却在这一刻在脑海中飞速转动: “这三百年来,比起世界各列强人才涌出,我大荒那些绝顶天才或青年强者总是莫名失踪或惨死。真的是气运不在我大荒吗?还是有专门的组织来狩猎我大荒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天才?”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不甘地问道。 “林啸师兄,大荒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不被灭国灭族,其他都可以放一边。所以在大荒没有第二个至强者出现时,你不可以随便出手。如果你都没了,那我们所有的苦心谋划全都白费了。国家在,总会有希望发生。如果国家亡了,那真的就没了。这件事就由我去追查吧,以我神将的实力即使不敌也能轻易脱身。”老者身旁的同门师弟百里封候缓缓地开口说道。 两个月后,百里封候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大荒国西域的大梦云林。 老人定了定神,落下了手中的棋子,看着白云飞,道:“我大荒一直缺第二个至强者,一直都缺,一直都缺。这些年来,我不敢全力出手,因为怕给我大荒招惹麻烦,再次带来灾难。” 老人接着说道:“我曾想,国家是时间河流上的大船,大荒面积巨大,占据最肥沃的土地,独享两大江河,海陆兼备,历史悠久,文化昌盛。时间就站在那里,只要时间够久,终有一天她会重新戴上原来就属于她的王冠。” “如今想来,我还是错了。”老人低下头,继续下起棋来。 白云飞望着老者满头的白发,心中不由的心痛起来,恨不能与其分担一二。 窗外,满布乌云的天空中,透漏着一丝丝、少许的阳光,照耀在屋外墙角下的一株大荒国最常见的小草上。 而在大荒国的神话故事中,有这样一则关于小草的神话故事。 在那则神话故事中,有一株大荒国最平常的小草在历经各种磨难后,最终成长起来时,亦可断天地,斩星辰。 第十一章 帝都 眼前,是一座巍然耸立,雄厚方正的巨大城池。远远望去,让人感觉肃穆庄严又隐隐带着凛然难犯之感。 宛如一部雄壮的史诗令人心潮澎湃,又如一曲豪迈的战歌让人荡气回肠。 武祖赢政、雷帝古凌风、灭帝弑神极、邪心羽等众多荒族赫赫有名的大帝都曾征服过这座城市,并留下了属于他们的足迹。 这就是帝都,大荒众人心中的明珠,是大荒最大的城池,没有之一,在历史上也曾被称为世界中心的城市。 只是“东荒战争”之后,随着大荒的衰败,昔日赫赫有名的帝都也慢慢没落了。如今,只余帝都在岁月中留下的痕迹,在清风中,倾说着过往的辉煌。 在经历了近三个月的辛苦路程后,肆伍陆所在的商队终于来到这座传奇的城市跟前。一路上倒平安无事,并没有起任何风波,也没有饭店旅客口中那般处处马匪拦路,遍地刀光剑影的可怕场景。想来,在这乱世走商,背后必有通天手段与关系。 在进入帝都之后,肆伍陆便与商队分别。前几天才刚刚见识到南域长兴城的繁华,已经让肆伍陆目瞪口呆,不想这帝都的繁华程度竟还要更胜一筹。 看着这人来人往,肆伍陆竟突然生一种落寞的错觉,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安身之所。 无奈之下,肆伍陆只能掏出昔日那位自称是叔叔的神秘人物所给的玉石,朝大街上一家装饰堂皇,看上去很是正规的名为“白氏药铺”的店铺走去。 帝都白家。 赵灵儿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剃着大荒国常见的寸头的青年时,只见他低着头,静静站在管家后面,犹如一只不安的小野兽。 赵灵儿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玉佩,正是丈夫白云飞视为珍宝的烟白玉佩,这玉佩丈夫从不离身,自已曾多次想把它从丈夫手里骗过来都未能如愿。 才几天不见,这烟白玉佩竟已易主,赵灵儿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个只是长相俊俏的青年。 突然,赵灵儿想到某种可能,心中猛地涌起无尽怒火。 “天杀的白云飞,这是他的私生子呀。老娘掏心掏肺对他,没想到他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养小三,而且私生子已经这么大了,现在还找上门来了。” “我可不能在小三的儿子面前失了风度,回头再跟这死鬼好好算帐。” 一时间,赵灵儿心中万千念头闪过。 肆伍陆当然不知道赵灵儿的想法了。 肆伍陆发誓他只是拿着这块玉佩去路边的店铺里问了一下路,那个掌柜的突然一脸吃惊盯着自已,然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已拉到这家大院里,接着被一个雍荣华贵、长相极美的女子各种打量,看得肆伍陆心里怵怵发麻。 历经两个多月的路程,这才刚到帝都,人生地不熟,只就是问了下路而已。肆伍陆委屈地想到。 此时,感受对面女人的灼热的目光,肆伍陆心中充满了不安。 “请问这位少侠,这玉佩怎么得来的?”赵灵儿坐在木椅上,捧着茶杯,轻声问道。 “夫人,这是一位前辈送的。”肆伍陆如实回答道。 “哦,那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给你这么贵重的玉石?” 肆伍陆仔细回想当天遇见白云飞的情景,然后憨憨地说:“大概他认识我母亲吧。” “他与你母亲什么关系,方便露透吗?”赵灵儿强忍着怒意。 “不知道,他没说。”肆伍陆摇了摇头,诚实地答道。 在返回帝都的途中,白云飞坐在蒸气列车里,一脸忧虑地看着窗外,窗外的美景不停闪过。 在与林帅汇报完后,白云飞便离开了长安城,重新选择返回帝都。 “共济会,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找你们要回那一笔笔的血仇,一定有那么一个人。”白云飞轻声自语道。 “那小子不知来了帝都没有?”白云飞突然想到了肆伍陆,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瞬间轻快了起来。 突然,白云飞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我?白云飞摸了摸鼻子,心中顿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此时,在帝都白府内,赵灵儿正仔细地端详着肆伍陆的脸,越看越觉得像极了白云飞的模样。 “这么好看的脸,简直跟那死鬼年青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赵灵儿越看越发觉得肆伍陆就是白云飞在外的私生子。 蓦然,一道轻快的身影闯了进来,宛如一只轻舞的蝴蝶。 只见那人秀色照人,肤光胜雪,身材高挑,当真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又似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这是肆伍陆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就算是素有小镇之花白倾雪的容貌,与之相比,也是稍逊一筹。想来遗落人间的仙子,恐怕也不过如此。 “你就是那个与我指腹为婚,父亲也从不曾在人前提起过的未婚夫吗?”少女闪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好奇地绕着肆伍陆走了一圈。 “噗”在一边的管家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肆伍陆惊恐万分,只是问了一下路,怎么就变成了未婚夫呢。 “你今天是来提亲的吗?”少女好奇地问道。 “会不会太快了呀?我还没准备好呢”少女晃着脑袋,接着说道。 “死丫头,乱说什么呢。”旁边的赵灵儿脸瞬间黑了。 “阿母,身无分文的少年侠士,拿着父亲视为宝贝的烟白玉佩,独自一人勇敢地来到我白家。这种情况小说里都是指腹为婚的。”少女摇着头,得意地说道。 “整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女孩子家,得有女孩子的矜持。” “阿母,你也有看。” “你这丫头,竟敢顶嘴,是我平时对你太温柔还是你叛逆期到了?” 少女立刻老实下来,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少女偷偷看了一眼赵灵儿,然后开口问道“我叫小鱼儿,你叫什么名字。” 肆伍陆礼貌地回道:“我叫肆伍陆。” “咱们大荒有肆的姓吗?”少女疑惑地问道。 “不是姓肆,自记事便被人一直这样叫我,所以便成了我的名字。”肆伍陆解释道。 不知不觉中想到那个人,肆伍陆心情也瞬间失落起来。 就这样,肆伍陆顶着私生子和未婚夫的质疑,在赵灵儿不可抗拒的目光中,莫名地在白府住了下来。 肆伍陆有种预感未来生活不会太平,因为此刻的他一阵头痛,让肆伍陆大感头痛的原因当然是面前这位古灵精怪的高挑少女。 这位小妖精在领路到一半时候,竟明目张胆地向肆伍陆索要所谓的见面礼。 “什么奇珍异宝,或者好玩有趣的,都行。实在没有就给个几百金币吧!勉勉强强让你过关。”少女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说道。 肆伍陆一听差点当场摔倒,这小妖精是真敢开口呀,自已从哪里看也不像有钱人呀,身上唯一值钱的玉石刚才已经被那位美艳无比的妇人占为已有了。 此时,少女似乎也看出了肆伍陆的窘态,绕着肆伍陆走了一圈之后,过了一会,少女才懒洋洋地说道:“这样吧,你只要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即可。” “什么要求?”肆伍陆一脸警惕地问道,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容易打发的主。 “我就当你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我现在还有没想好,等我将来想到了再找你。”这小妖精直接替肆伍陆做了选择,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带头领路。 就这样,来到帝都的第一天,肆伍陆成功把自已卖了出去。 心忧国家及思念家人的白云飞,行走在返回帝都的路上,不会想到家里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在等着他。 这是小鱼儿第一次见到肆伍陆,此时的她不会想到,眼前这位长相好看,落魄的青年未来将会与她纠缠一生,霸业或宿命将由此开端。 此时的肆伍陆也不会想到,这个口出惊人,眼神里满是无辜的古灵精怪的少女,远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简单。 他本是生性冷酷,性情孤僻之人,出生于黑暗,习惯于杀戮,拄足于尸山,行走于血海。是那个叫小鱼儿的少女,将他捞回了这人间,让他的世界重新充满阳光。 曾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绝世名剑都有属于自已的特定的唯一的剑鞘,因为绝世名剑没了剑鞘,不光会杀伤敌人,也容易伤害自身。 如果说肆伍陆是一柄绝世名剑的话,那个叫小鱼儿的少女一定就是那柄叫肆伍陆的绝世名剑的剑鞘。 后来的帝国之花也曾私底下对她身边的亲近之人透露,我这一生,真正视为对手的,唯有一人。只有她,小鱼儿,真的让我寝食不安。 后世各种史书中对于肆伍陆早年的情感生活只字不提,连大荒国官方编写的正史也是一笔带过,不曾多语半分。 很多年以后,只有民间的野史笔记或传说故事中,亦或部分街头秩闻,小鱼儿这个名字才会偶而出现。 但不可否认的是,曾有这样一个女孩,在肆伍陆年少微末,一无所有之时,一直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一起捱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曾有人惊艳了时光,也有人温柔了岁月。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十二章 比斗 映入眼前的是一座七米多高的正红朱漆的大门,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方龙飞凤舞的题着“帝国军校”四个大字。 大门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散发着庄严与高贵的气息。 帝国军校,大荒国十大名校之一,即使在大荒国的十大名校中,它也一直是前三的存在。与之媲美只有江南大学以及魔都大学。帝国军校是大荒国的骄傲,是全世界都能排进前二十的名校,更是众多大荒国学子可望而不可求的圣地。 夏日的烈阳透着窗户照了进来,让原本宽敞,明亮,安静的图书馆多了几分生气。肆伍陆认真地站在一排排书架前寻找着书籍。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从诗歌散文到兵法医书,从奇趣秘谈到地理历史,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应有尽有。因为这里是帝国军校的图书馆,也是大荒最大的图书馆。 在一个暴雨滂沱的下午,肆伍陆在第二次见到白云飞之后,肆伍陆就成为了帝国军校里的一名学生。虽然不知白云飞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肆伍陆把这份情放在了心上。只是肆伍陆想不通当时白云飞为什么会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已。 突然,图书馆外嘈杂起来,同时伴随着各种脚步声。肆伍陆不为所动,拿着《世界历史杂谈》找了个空位研读起来。 “肆伍陆!”小胖子兴奋一路小跑到肆伍陆面前。小胖子是肆伍陆的同班同学,长年稳居班里成绩倒数第一。自从肆伍陆加入帝国军校光复312期第17班后,小胖子的成绩成功前进一名,成为倒数第二,然后肆伍陆就成为了小胖子最好的兄弟了。接下来的日子,小胖子都会时不时地给肆伍陆分享一些好吃的零食。 “魔都大学有能力者来挑战我们学校。”小胖子一脸兴奋。 肆伍陆心一动,正好借此机会了解帝国军校能力者的实力。于是就跟着小胖子出去了。 大荒政府对于各大学能力者之间的“友好交流”制定一套标准的程序。挑战者首先须向本校申请,通过后再向教育厅报备,然后教育厅就会通知对方学校。 若是有人不按程序走,直接跑对方学校挑战的。那叫挑衅生事或聚众斗殴。 可是要被警察拉走的。 正所谓一俱荣,一俱损。所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通过申请,毕竟学校也是要脸。因此,申请挑战者一般是本校的天之骄子。 当肆伍陆与小胖子跑到广场时,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大荒国尚武之风极为盛行,所以才有“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那样的传世诗句。但即使是帝国军校,这种踢馆的事也是不常有。 只见擂台上一青年,身穿魔都大学校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紧接着他朝四周抱拳行礼:“魔都大学后学末进林康锋,仰慕帝国军校李逸青学长威名已久,在此希望学长不吝赐教。” 话甫落,四周一片哗然。 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飞身跃入擂台之上,腾挪间身法飘逸,顿时激起台下女生一片尖叫。 “这就是帝都李家那位二公子吗?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单单这身法年青一代就没几个人能比了。”高台上一个身穿魔都大学教服的教官对旁边的人点评道。 却听旁边的人淡淡地说道:“花拳秀腿而已,倒是你们魔都大学的林康锋同学沉稳大气,如不动明王,倒是有大将风范。” “哈哈!彼此彼此!” “这李家小公子年纪轻轻实力已经如此非凡,传闻中那大公子更是怪物中的怪物,天才中的天才。这帝都李家接连出两位怪物,最近更与那家进行联姻。这李家未来百年昌盛已是必然。”高台上有人悄悄的议论起来。 “那家?哪家?是那个武家吗?”有人好奇地问道。 “对,就是武家。” “李家这是有大气运呀。注定要腾飞了。”有人惊叹道。 “竟然是挑战李逸青的,看来这鸟人的又要出风头了。”却见台下的小胖子一脸不爽。 肆伍陆定眼望去,只见那人长相帅气,一身白衣似雪,单手握剑,剑锋点地,卖相极佳,俨然一副绝世高手模样。擂台下周围的女生开始疯狂叫喊。 “你跟他有仇?”发现小胖子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肆伍陆疑惑地问道。 “没有仇!长得帅,家世好,实力强大,被评为我们帝国军校的四大高手之一,还是帝都十杰之一。有他在,学校哪有美女会看上我们。准备好做四年孤狼吧。少年!”小胖子幽幽地说道。 “你不觉得他很欠扁吗?”小胖子细声说道。 “是有点。” “孤狼又是什么?”接着,肆伍陆疑惑地问道。 “就是单身狗的意思。”小胖子挠了挠头解释。唉!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过世面。小胖子突然感觉心累。 “哦。” “帝国军校四大高手都有谁?”肆伍陆继续问道。 “他们是小剑仙李逸青,小酒仙张英秀,快手吴起明以及独孤家的那只独狼,都是帝国军校的风云人物。相传每个人都有着极为辉煌的战绩。” 小胖子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听人说他们四个在修练军体功时期都停留了好几年,在成功达到大圆满的境界才突破成武者。” “你可别小看这天赋,前期可能影响没那么大,越是后期越是明显。”小胖子继续说道。 “嗯嗯!” 紧接着,小胖子又神神秘秘低声说道:“我听老师说,他们四大高手已经接近武将水平了,甚至有可以抗衡武将的实力。” “武将?”肆伍陆大吃一惊,不愧是帝都的天才人物,果然不同凡想。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小白,什么都不懂。倒数第一你是实至名归呀。今天胖爷我就好好教下你。”小胖子看到肆伍陆一副惊呆的模样,却是以为肆伍陆不知道什么是武将,顿时心中大喜。 毕竟给别人当老师的机会不常有,特别是对于曾经常年班级倒数第一的小胖子来说。 只见小胖子拿起手中的饮料,喝了一口,然后咳了几声,接着严肃地看着肆伍陆说道:“其实能力者在修习成三重军体功后,就可以改修成其他功法,便成武者了。” “武者之上就是武将。不过武者想晋升为武将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运气,天赋,实力,悟性,功法缺一不可。许多武者终其一生都有可能迈不过这扇门槛。在我们大荒,武将基本已经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当然,帝国军校武技院的许多老师也都是武将级的。” “武将之上便是神将。传说中,只有那种顶级妖孽才有可能达到的境界,百万武者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神将。不过神将这种大人物离咱们小老百姓太远了,听听就好了。至于神将之上则是至强者。那种人物就更远了,咱们已经没有了解的必要了。” 小胖子说完后,又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将双手放到背后,抬头看向天空,显然一幅严师模样。 “铮”突然一阵剑击声在耳边响声,肆伍陆转头望向擂台。 此时,台上两人已经动上了手。只见李逸青剑法凌厉如风,快速攻向林康锋。瞬间将林康锋笼罩在剑网之中。林康锋不甘示弱,以攻对攻。顿时连绵不断的交击声响彻广场。 两股可怕的雄力在擂台上不断交会,带起一阵阵狂风。最凶险的对攻,根基决定了一切。不一会儿,林康锋便左支右绌。李逸青见状,剑势更盛。数招过后,林康锋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险象环生。一时间,擂台上已然成了李逸青的个人秀。 突闻李逸青大喝一声“撒手!” 随即,惊见林康锋的剑被一股雄力震脱出去,掉落在擂台上。紧接着,林康锋便见剑锋已至眼前。 “我认输!”林康锋摇了摇头,“不愧是帝都十杰之一,名不虚传。” 台下顿时陷入疯狂。无数妹子拼命叫喊着。 小胖子见状,心,顿时凉了一半。 “唉!”小胖子叹了叹气。“又被这货装到了。” “估计真要做四年单身狗了。我的青春呀!”小胖子心中哀嚎道。 最后生无可恋地转身离去。 还在原地的肆伍陆抬头看着擂台上一脸得意的李逸青以及台下疯狂叫喊的妹子,顿时觉得小胖子说得一点也没错。 “学弟,还真是巧呀!”此时,四个长相靓丽,打扮时尚的女生突然挡在了肆伍陆的面前。 肆伍陆迷茫地看向对面的几个女生,在班里全是清一色男生,也不是小鱼儿的好友。 “小弟弟,这么快就把教官忘记了呀,真是负心人。”站在四人中间的高个子女孩假装一脸伤心说道,同时还拍了拍自已那平整的胸口。顿时引得其他三人掩嘴轻笑。 这一刻,肆伍陆终于反应过来,听到这话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这也不能怪肆伍陆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对面那高挑女孩跟初次见面时打扮与妆容完全不一样,简直跟换了一个头似的。这女人的化妆术简直堪比易容术,不愧为东荒大陆的四大邪术之一。 那一日,肆伍陆带着白云飞给的推荐书来到帝国军校。原本白云飞是让女儿小鱼儿协助报道的,但肆伍陆考虑到已经没多少家底了,经不起小鱼儿的折腾,便独自一人前来报到。 他肆伍陆毕竟也是常年混迹饭店之中,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区区一个帝国军校,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所以肆伍陆直接单刀赴会。 “震撼吗?”就在肆伍陆走到学样门口,欣赏着学校美景之际,一阵悦耳的声音传入耳朵。 肆伍陆扭头一看,发现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材高挑,长相秀美,穿着时尚的女生。 “哇!好漂亮的小弟弟呀!”美女惊呼。 肆伍陆从小长得过分好看,但还是这样第一次被人呼喊,尤其对方还是一位大美女,顿时面红耳赤。 对方像是看出肆伍陆的窘态,“好可爱的弟弟”说完直接把脸凑了上来。 肆伍陆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不由后退一步。 然后高挑美女突然后退,拨弄了一下头发,正色问道:“新来的?” 变脸之快,令人惊叹。肆伍陆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调戏了呀!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肆伍陆初来乍到,只能先屈服于雌威。赶忙表明自已新生身份。 听完肆伍陆的话,高挑美女立刻摆出一副大姐大的姿态,拍了一拍那十分平整的胸脯,豪气的说道:“原来是新生呀,让教官带你去接待处!” “教官?”肆伍陆以为自已听错了,眼前这个女孩看上去比自已大不了多少。 “怎么?瞧不起人呀?”美女从怀里掏了一张帝国军校的教官证,还特意在肆伍陆的眼前晃了晃。 “新生,知道什么叫神童?”美女一脸傲然。 真是人不可貌相,肆伍陆赶紧行礼:“教官好!”来到帝国军校第一天就把学校的教官得罪绝不是一件好事。 高挑美女这才喜笑颜开。 接着,在美女教官的带领下,两人在经过七拐八绕,花了很长一时间后终于到达了接待处,在这一路,身边的美女教官还一直让肆伍陆不断地喊她教官,肆伍陆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叫了。 两个好不容易来了新生接待处,坐在桌了后面的中年美妇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开口就说“新生,在学校要穿校服。” “我刚到学校,尚未办理入校手续,还没领校服”肆伍陆解释道,并递上的推荐书。 “我说的是她。”中年美妇指了指高挑美女。 还是在小镇的时候,花婶就常常跟肆伍陆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肆伍陆这时发现有些理论还是对的。 第十三章 野营 那段比武场的偶遇只是肆伍陆在帝国军校的一段小插曲,肆伍陆也没有普信地认为那位高挑美女对自已有意思,事实上,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后再也没有见过。 至于小鱼儿,虽然她同样是帝国军校的学生,但两人在学校同样没有任何交集。在学校里,小鱼儿没有来找过肆伍陆,肆伍陆自然也不会主动寻找麻烦,毕竟这位小妖精可是帝国军校的十大校花之首,身边追随者众多,肆伍陆还想多活几年。 肆伍陆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学习上,在入学帝国军校不久,班里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毫无疑问,没有任何基础的肆伍陆荣获倒数第一,为此,小胖子还特意给肆伍陆带了不少好吃的零食以安慰他。 而且肆伍陆也不想浪费这样的学习机会,自小贫困受尽别人白眼的人,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是一个改变他命运的机会。所以他现在白天空闲时间都泡在学校的图书馆努力学习,这样的学习机会本就来之不易,自已也很是珍惜。 小胖子口中的军校四大高手同样给了肆伍陆很大的压力,武将,肆伍陆没见过,但肆伍陆知道大荒很多镇守一方的将军也不过就是武将实力。肆伍陆知道自已因为家庭的关系比起同龄人已经落后了很多,但不想实力竟相差到这等地步。 所以,肆伍陆只能笨鸟先飞,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跑学校后山的山谷修炼刀法与家传功法。 帝国军校的日子是那么的平淡而又枯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一个学期了。 当然,平淡又枯燥的日子只是对肆伍陆而言,一个乡下来的,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还是成绩全班倒数的那种穷学生,确实没有青春可言。 如果是在社会,凭着肆伍陆的美貌,或者可能会有富婆来上一句:“小伙,跟着阿姨吧,下半生让阿姨来照顾你,保证你衣食无忧。” 但这里是帝国军校,对不起!学妹、学姐们眼中只有那些天才能力者,亦或是那些名门世家子弟,美貌一文不值,特别是男人的美貌。 校花之类的美女,学校的风云天才人物,这些离肆伍陆太远。至于霸凌,这可是帝国军校,虽然是强者为尊,但也没人好意思对旁人眼中废物一般的肆伍陆出手。帝国军校的纨绔子弟也是要脸的。 所以,肆伍陆在帝国军校的生活基本上是宿舍,课堂,饭堂以及图书馆,标准的四点一线。 “同学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17班班长吴仁耀在讲台上拍着桌子大声说道。 “嘘!大家别说话了!我们班长大人有圣旨宣布了。”台下接着有男同学大声喊道。 顿时,教室内一片宁静。 “班长大人,有什么指示吗?”小胖子大声叫唤着。 “哈哈!”片刻,教室里同学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静静,我有重要的事宣布。”讲台上班长吴仁耀眉飞色舞地说道。 看到班长似乎真有重要事情要说,这一次17班的全体同学倒是都安静下来了。 却见讲台上吴仁耀在那装模做样地咳了几声,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尖叫吧!兄弟们!3班的美女们已经答应明天跟我们班去落日山脉野营了。” 教室内顿时一片狼嚎!有些兴奋的同学甚至拿起课本就往空中丢,当然,他们都很自觉地随手拿别人的课本来丢。 太兴奋了呀!庆祝一下!丢下课本不过分吧!自已的不舍得,丢别人的课本也不算过分吧! 帝国军校虽然贵为大荒国十大名校,但一直以来却只成立单独的男子班级与女子班级,没有男女混合的班级。 帝国军校学员众多,为方便管理,肆伍陆这期就分了20个班。肆伍陆所在的班级正是光复312期17班,是清一色的男生。而班长吴仁耀口中所说的3班,正是与肆伍陆同期的一个班,那里则是清一色的女生。 为什么是光复312期呢?帝国军校建校已有数万年历史了,在大荒国建国初期就已经存在了,要是从建校开始排,那得多累人呀。所以帝国军校一般在某个特殊阶段又重新排列一次。 至于为什么叫光复?这个问题肆伍陆也曾问过白云飞。却听白云飞淡淡地说道:“三百年那任帝国军校的校长在位时取得名,没说原因,也许是一时兴起吧!你若想知道,可以去问他。不过他已经驾鹤西去了。你若真想去,我可以帮你忙。” “兄弟们,明天早上8点在学校正门口集合!撤了!”刚说完,吴仁耀立马转身冲出教室。 大家顿时一哄而散。 “兄弟,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喜怒不言于色?”小胖子看到肆伍陆依旧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不由的调侃起来。 “你觉得3班会有美女看上我?”肆伍陆眼不离书地回道。 此时,小胖子认真地打量了肆伍陆一会,然后拍了拍肆伍陆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兄弟,虽然你没胖爷我帅气,但也就差了那么一丢丢。学习成绩呢也比胖爷我差一点点。也不是能力者,但不是人人都是像胖爷我一样优秀的。所以你为此不必自卑。” “世界那么大,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瞎了眼的女人看上你的。” “靠!”肆伍陆无言以对,还得是你才有自信说这话呀,小胖子! 第二天一大早,肆伍陆就顶着一对熊猫眼来到约定的集合地。因为肆伍陆经常半夜外出练功,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早起床,往常他都是上课前十分钟才会从床上爬起来。 肆伍陆一眼望去,发现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甚至平日里那几个经常性迟到的家伙今天也是早早站在那里了。只见他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骚里骚气的,好似一只只发春的公猫。 肆伍陆突然发现全班就他一个还穿着校服,瞬间生出一阵尴尬。不过肆伍陆多虑了,此时,没人注意到他,众人都在翘首以待。 在17班男生的期待下,不久之后,一群身材曼妙的美女缓缓出现眼中。这时,班长吴仁耀大手一挥,把早已准备好的漂亮马车拉了出来。 虽然落日山脉离学校就那么几里地,用班长大人的话说,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所以他自掏腰包去租借这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而且落日山脉在帝国军校素有情侣圣地之称,曾有不少情侣在落日山脉结合成功,这让17班的男生们更加期待了。 “下个月只能啃包子了。”班长吴仁耀抖了抖空空的钱袋。 “切!”17班的众人纷纷朝他竖起了中指。 山风徐徐,万里睛空。 “肆伍陆,走那边捡柴。那边柴多。”小胖子拽了一下肆伍陆,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在到达落日山脉后,小胖子与肆伍陆被分配的任务就是捡柴生火以及搭帐篷。 肆伍陆看了一眼小胖子所指的方向,那边只有几个小灌木丛,哪来的柴木?肆伍陆再看了看身下的这棵正在砍的枯死的大树,顿时就迷惑了。 见肆伍陆没有动身的意思,小胖子扫了一眼四周,悄悄地说道:“周紫琼在那边,看到没?帝国军校十大校花之一。” 肆伍陆恍然大悟,怪不得呢。顺着小胖子所指的方向,目光尽头是个高挑的蓝色身影。 在肆伍陆还没反应过来时,小胖子已经急冲冲拉着他走到了更近的地方,然后蹲在地上,装模做样地拾起柴木。 走到更近处时,肆伍陆才发现那女子生得眉目如画,明眸皓齿,五官极为精致,长相极为美丽。虽未及小鱼儿那般惊为天人,但也足以媲美小镇的镇花白倾雪。尤其她身上那独特的书卷气质更让这荒野之地增添了几分诗意。 “真漂亮呀,不愧是帝国军校的十大校花。”旁边的小胖子一脸猪哥相,就差流口水了。 即使是肆伍陆见过了小鱼儿那般绝世容颜,面对眼前这位传说中的校花,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帝国军校的校花还是有点东西的。 肆伍陆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17班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男生都在这个校花周围不远处干活,但竟然没一个男生上去搭话。 “小胖,你平时说自已是少女杀手,现在开始你的表演吧,上去跟我们的大校花聊聊人生。”肆伍陆轻声说道。 “呸!肆伍陆,你这心态不对呀。胖爷我今天就要说说你了,花园里最美的花当然是跟大家欣赏,这才是大丈夫的心胸。咱们不能这么自私。”小胖子吞了吞口水,义正严辞地对肆伍陆说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终于走出了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在肆伍陆及众人的目光中,走向校花,并直接在校花的身旁蹲了下去,然后帮正在挖野菜的校花打起了下手。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肆伍陆知道那个男生,名叫黄凌峰,是17班里的知名人物,也是唯一一个与班长吴仁耀实力不分上下的能力者,学习成绩常年在17班排前三的存在。听人说他还是帝都一个世家的权贵子弟。 不一会儿,黄凌峰就已经与周紫琼有说有笑了,校花清脆的笑声时不时随着风声传入耳中。 “唉!下手晚了!早知道校花这么好沟通,我就上了。”小胖子拍了拍大腿,懊恼地对肆伍陆说道。 肆伍陆心中倒是坦然,毕竟他的心思全在琢磨着怎么变得更强。 突然,弯腰拾着柴火的肆伍陆感到一阵恶意的窥探。此时,他身体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捡柴的模样,但实际上所有肌肉都已然绷紧,随时可以暴起杀人。 肆伍陆若无其事的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但那道恶意的窥探却是一扫而过,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般。 经过这次事件后,肆伍陆虽未对众人说起,但对这次野营活动却多了几分警惕,因为与身俱来的本能告诉他这次偷窥决不是幻觉,也不是偶然。 晚上,众人来营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燃起了一堆篝火,还有班里几个同学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酒,配上白天猎来的野兔与野菜,开起了野餐晚会。 肆伍陆以前从未喝过酒,只喝下一小口,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转眼间肆伍陆便已是满脸通红。 聚会的众同学见状,纷纷哈哈大笑。随后,众人如同饿狼见到刚出生的羔羊般,一轮轮地跑过来劝酒,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肆伍陆只觉得每口酒喝下去,喉咙火辣辣的,如同有一团火一直在燃,意识也变得有些不清不楚了。肆伍陆本想拒绝,奈何那些同学总能找到各种灌酒的借口,让他无法拒绝。让肆伍陆总感觉不喝那递来的酒就有一个罪恶滔天的犯罪感。 慢慢地,在一杯杯酒中,肆伍陆早已不记得白天发生的偷窥,甚至到了后面,肆伍陆已经主动找别人喝酒了。 “酒神在此,求灌倒!求灌醉!谁来,干!”肆伍陆一边豪言壮语,一边举起酒杯扬了扬,随即倒进喉咙,接着又倒满另一杯。 众人见状,自是不肯示弱,特别是在3班众美女同学面前,也同样喝得飞快。 第十四章 偷香 肆伍陆迷迷糊糊地看向天空,怎么天上有两个月亮?天空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月亮?肆伍陆这样想着,然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突然感觉有点困了。然后他就直接躺了下去。 但就在下一秒,肆伍陆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大脑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因为这个夜里可不应该这么安静的,明明刚才大家都在吵着闹着喝酒,怎么这才一会就全没动静了呢? 肆伍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眯着的眼睛此时却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悄然观察着四周。 就在此时,肆伍陆骇然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起竟然混合一丝淡淡的异香。这是迷香的味道!肆伍陆立刻屏住呼息。 这时,一个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一脸鬼鬼崇崇地来到山坡上的篝火旁边。只见他站在篝火旁边,打量了一圈,接着径直朝校花周紫琼的方向走去,然后直接将晕睡的校花往肩上一扛,随后扬长而去。 这一幕,看得肆伍陆目瞪口呆。 这是遇到采花贼了!肆伍陆瞬间反应过来。随后,肆伍陆悄然起身,跟了上去。 毕竟,在这里动手,容易误伤到被迷香迷晕的同学。再者,肆伍陆也不想此时暴露能力者的身份。 在夜色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在荒野上奔走着。大约走了数几里之后,原本平静的荒野突然刮起了一阵巨大的狂风。随后厚厚的乌云遮住了那皎洁的月亮,紧接着,天空一片漆黑,仿佛下一刻,暴雨将临。 此时,肆伍陆不再隐藏身形,全力追逐那黑衣中年男子。在不停的追逐中,肆伍陆越来越接近那黑衣中年男子。 在厚厚的乌云遮盖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追逐着。漆黑的天空偶而电闪雷鸣,仿佛预示着下一刻是何等的残酷死斗。 又过了一会儿,肆伍陆右手化出了养在身体内的的鬼切,在锁定黑衣中年男人后背的刹那,双手举刀。 横刀一斩,巨大的半月原能刀气切割着夜色袭向黑衣中年男子。黑衣中年男子后背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身一动,立刻躲闪到一旁。虽完美躲开的肆伍陆的一斩,却也全然暴露在肆伍陆的攻击范围内,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黑衣中年男子却丝毫不在意,转过身来看着肆伍陆,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倒是我走了眼,想不到这群学生还有你这样的天才人物。”然后直接将肩上的少女扔在了地上。 “哎哟!”一声痛苦的呼喊声从地上传来。肆伍陆和中年黑衣男顿时愣住了。 原来,那个周紫琼虽没有与肆伍陆一样修练高深功法对迷香有一定的抗性,但自小学习药草的她却对迷香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当然,虽然在察觉到迷香后及时闭住了呼吸,但依旧吸入了少量的迷香。这一路上,周紫琼也是一直处于半晕半迷糊的状态,全凭意志支撑着那双沉重的眼皮。 此时,在迷糊糊听到黑衣贼人的话后,心里不由地想道:“要得救了吗?”然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终于晕死过去。 中年黑衣男人回过神后,猛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邪刀,然后杀气腾腾地直接朝肆伍陆冲杀过来。 那柄邪刀,漆黑如墨,全身缠绕着黑气,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更是透露着一股可怕的煞气。远远看去,慑人心魄。 狭路相逢勇者胜,肆伍陆也是不甘示弱,双手握着鬼切迎了上去。紧接着两柄神兵在夜色中交迸出刺耳的声响。然后便是一连串延绵不断的对攻。 甫接触,肆伍陆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心知眼前之人绝非一般武者可比,估计是武将级别了,心中不由地暗暗心惊。 却见那中年黑衣男人刀行毒辣,招招阴毒逼命。可惜肆伍陆也非昔日小镇少年,一套军中陌刀刀法在鬼切挥动中如行云流水般,虽只是简单的一斩一劈,威力却丝毫不输于上乘武学。 数十招过后,突见肆伍陆双手高举鬼切,同时发动大荒吞天诀,顿时周身大地龟裂,草木枯死,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向肆伍陆身体,正是必杀之刀--曦日天诛。紧接劈出至绝一刀。 中年猥琐男见状,亦是大喝一声:“百鬼夜行,断!”随即,一道无边的鬼气逼命而来。 当毁灭一切的刀气撞上阴毒诡异的鬼气时,顿时大地崩裂,碎石乱飞,雨水四溅,原能乱窜。双方极端交会,生死尽在一瞬间。 倾刻后,狂风落叶飘零中,唯见一身穿帝国军校校服的少年手持妖刀站立。 这一刻,能力者的世界尽显残酷。因为一旦战败,往往意味着死亡。而只有极少数的幸运者,才能活下来。 很显然,这个猥琐的黑衣中年男不在此列。 当然,这个世界也是对立的,有残酷也就有了幸运。肆伍陆不可置信望着手里的一大袋金币,那是肆伍陆穷其一生给人做长工也可能无法获得的巨大财富。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勤劳致富,不过是一句笑话。”此刻,肆伍陆终于更深刻地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 不过,此时,肆伍陆的注意力全在右手掌心的绿色铜片身上。眼前这块小半个巴掌大,成弧状的绿色铜片,这块绿色铜片同样是战利品。 粗略一看,很普通,非党普通,像是某一种器皿上的残片,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觉,这块绿色铜片流运转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给人以无尽古朴与沧桑的感觉。 肆伍陆心中惊喜不已,因为这是一块武祖神墓的绿铜碎片。而他自已身体里同样拥有一块这样的绿铜碎片。 那一夜,斜风细雨。那个人曾对肆伍陆说起过,昔日东皇一族的前辈为了保护这绿铜碎片不被外人抢夺而特意去与异族交换养刀之术。 这样的绿铜碎片一共有四块,只要凑齐所有的绿铜碎片,再配合武祖所传的四种秘法中的一种,便可开启武祖神墓。而肆伍陆所习的曦日天诛便是其中一种可以开启神墓的秘法。 ...... 次日,周紫琼坐在营地的帐篷里呆呆地看着其他同学收拾东西回校的模样,在检查自已的衣服和身体后,发现并无异常。不禁在心里问道,昨天夜里真的是梦吗? “昨晚真是尽兴,竟然全都醉倒了。”有同学笑着说道。 “对呀!”有人回应道。 “真的是醉倒的吗?”周紫琼心中自问道,只是当时自已也处在迷糊中,无法确定这一切。 “同学们,大家速度集合,清点人数,准备回校了!”帐篷外17班的吴仁耀同学在大声呼喊道。 就在此时,在离营地六七里左右的某处,也是距离昨夜肆伍陆与中年黑衣男死斗之处不过数百米的荒地上。五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彪形大汉正围在一具刚刚出土的尸体旁边。 只见那五人面对死尸,神情淡然,仿佛习惯了生死,身姿挺拔,尤其是腰,个个挺得笔直,不经意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煞气。 其中一人,蹲了下去,直接用手拨弄着尸体,仔细察看起来。 “李奇,什么情况?”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凌晨一点,致命伤是喉间那一处,是一击必杀的之伤。”蹲在地上的大汉平静地分析着。 “这种伤口细而深,而且平滑无比。疑是鬼国的太刀所致。”这位名叫李奇的大汉继续分析道。 “如果是鬼方国浪人所为,那事情就麻烦了。”一位看起来比较年青的大汉皱着眉头说道。 “李奇,有几成把握?这件事与异域鬼方有关的话,还行要确认再三。”有人说道。 “九成。”那名叫李奇的汉子说道。 “不管是谁得到了那件东西,都得死。”五人中那位脸上有一条巨大且可怕的伤疤的大汉开口说道。 “尸体埋在这,主战场估计就在这附近。在这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伤疤大汉接着说道。 “诺!”其他四人躬身回应道。 不一会儿,刚才那位年青的大汉站在昨晚冲突之处,突然大声喊道:“报告大人,这边发现情况!” 倾刻间,其余四人便闪电般迅速集结在那个年青大汉的身旁,速度之快,令人心惊。 “不会错的,这里就是昨夜击杀这采花大盗司马空空的地方了。”李奇衔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拨来的草根,在这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后说道。 “可惜现场痕迹全被清理了,极大可能对方也是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了。”他接着说道,眼神中带着点点不甘。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继续找。那件东西事关重大,要是找不回来,我们都不好过。”伤疤大汉朝地上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 许久之后。 “大人!我这边发现可疑的脚印。”一道兴奋的声音在荒野响起。 “唰唰。” 随着一道道脚步破空声响起,那五人再次集结。 “脚印是新鲜的,极大可能是昨夜凶手留下的,脚的尺寸43码,从脚印的深浅程度来看,此人体重超过200斤。”衔着草根的李奇用手测量着脚印,说道。 “众人听令!以此为中心方圆五十里,目标是佩带太刀,体重超过200斤,脚尺寸43码的可疑人物,发现后直接释放信号。亦可直接格杀。”为首的伤疤汉子发出命令。 “宁杀错不放过!”伤疤男面露凶狠之色。 “目标身上的绿色铜片是此行任务。出发!” “诺!” 紧接着,那五名汉子如草原上的出门狩猎的野狼般,四散而去。 第十五章 追查 “站住!”一道人影骑着马匹直接越过帝国军校野营的队伍,并停在了他们的前面。 “你们最近见过一个佩带太刀,长得很高大的人吗?”马背上的青衣男人冷冷地看着学生们问道。 “什么玩意!这么嚣张!”小胖子在心里骂道,刚想出声反驳,但见那汉子浑身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惊人气息,顿时,到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没见过这样的人。”还是班长吴仁耀站出来回道。 “我们是帝国军校的学生。”感觉这汉子不是什么善类,生怕陌生男人一言不合开杀,吴仁耀指了指身上穿的衣服接着说道。 听闻吴仁耀的话后,马背的青衣男人神色明显缓了一缓。帝国军校名震东荒大陆,其中有不少学生是权贵,世家子弟。有些人,即使是自家的那位主人,也是不想轻易去得罪。 吴仁耀见状,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昨夜可曾有听到什么异响或见到什么可疑情况?”青衣汉子又问道,语气也明显友善不少。 “我们大伙昨夜野营一直在喝酒,未曾听到或看到可疑的事物。”吴仁耀小心翼翼地答道。 “嗯” “那你们近期可曾见过此人或与此人同行之人?”马上的青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学生摇了摇头,纷纷表示没见过。 肆伍陆定睛一看,发现画卷上的画相之人正是他昨晚击杀的中年黑衣男,心中不由大骇。 “是追查绿色铜片而来吗?”。肆伍陆暗自猜想着。 幸好知道绿色铜片事关武祖神墓,不敢轻易马虎。昨天夜里便对现场进行清理与伪装。此刻,肆伍陆心中庆幸不已。 当然,肆伍陆脸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众人一起连连摇头。 “此人乃是有名的采花大盗,与之有相关的人也十分危险。你们若有所发现,切不可隐瞒,将自身陷入危险境地。”青衣男人说道,隐隐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采花大盗!周紫琼心中一动,便开口问道:“这采花大盗在这附近出现了吗?” 马背上的青衣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周紫琼后,然后说道:“那歹人昨夜已被击毙,但有情报显示一个使用太刀,体重超过200斤的人与他关系莫逆。除恶勿尽!各位如有见过此等人物,还请告知。” 听闻这话,肆伍陆更加肯定这青衣汉子是来绿色铜片而来。 “一定一定。”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眼见众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这青衣汉子便策马离开了。 李奇,这位同僚眼中极为信赖的侦察高手,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场唯一的脚印是肆伍陆特意留下的,而且还是背着周紫琼时踩上去的。至于养刀术则是远古世家流传或大荒国顶尖门阀才可能拥有的一种稀有密术,以他的身份注定了无法了解。 所以,一向自诩世界上没有完善犯罪现场的他,注定在追凶这件事上要无功而返。 此刻,周紫琼也确定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并非在做梦。目送青衣汉子远去后,周紫琼转头仔细地打量着17班的全体同学,试图将昨晚之人找出来。 “紫琼,你在找谁?”闺蜜突然靠近来,悄悄地在耳边说道,“麻烦你淑女一点,别太明目张胆了。” “啊!这不马上要分别了吗?我得把17班的同学都记下,免得以后忘记。”周紫琼捋了捋头发,面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校花就是校花。这撩头发的手姿都那么撩人,我感觉我已经坠入爱河了。”小胖子一脸猪哥相,小声地对肆伍陆说。 肆伍陆顿时感觉有点丢人,突然想离小胖子远点。考虑到小胖子天天送的各种美食,最后还是食欲战胜了面子。 那个青衣大汉虽嘴上说是为除害而来,但周紫琼心里却严重怀疑那大汉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毕竟那大汉的长相气质跟大侠完全搭不上边,实在让她无法将那个大汉与正义联系到一起。 “应该是为了采花大盗身上的宝物而来。”周紫琼猜测到。但她一点都不在意。此时周紫琼心中只有一件事,这17班里藏着一个可以猎杀武将的天才同学。 “在这个渴望年少成名的年纪,却有人甘心隐藏于人群之中。这位同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她心里想着。 “他会是谁呢?”周紫琼再次打量着17班的同学,可惜依旧未能察觉出任何可疑之处。 但没关系,我已经将他们的面孔全记住了,总能找到他。她安慰着自已。 “单从昨夜他出手相救于我,事后也没侵犯我,可见他是个正直的人。也许他能助我摆脱那个恶魔,或许也可以将那件秘宝送与他,作为家族复仇的筹码。”想到此,周紫琼眼中露出一丝希翼的神情。 没人知道,做为十大校花的她,人前清纯明媚,是众多学员梦中的女神,爱慕者不计其数。但,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在那无人可见的黑暗中,她是那么的不堪,那么的羞愤。 没人知道,成绩优异,举止得体的她,曾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背负着何等沉重的过去,背负着何等的血海深仇。 一想到那个恶魔,想到他那变态的行为,周紫琼全身不由自主地发抖。 一想到那段不公的过去,周紫琼心中只有无尽的凄凉。 “三年前我就死了。”她曾这样对自已说。 时间如同握在手心里的沙,随着周紫琼的思绪不停流逝。不知不觉中已过去大半天,随后在回到帝国军校的校门后,随着吴仁耀的一声解散,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年了。”看着帝国军校的正校门,肆伍陆心中感慨。 突然,后方人群中一阵异动。肆伍陆转头望去,却见目光尽头一青年缓缓走向校门。 只见他一袭白衣似雪,剑眉星目,清朗俊俏,徒步间带一丝丝气定神闲,让人不由地心生好感。 “草!这骚包怎么回来了。”旁边的小胖子低声呼叫道。 “他又不是出外历练,挑战无敌之路吗?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小胖子自言自语着。 “他是谁?你认识?”肆伍陆疑惑地问道。 “他就是快手吴起明,与李逸青同列帝国军校四大高手。半年前出外历练,去走无敌路了。”小胖子踢了踢脚下的一块小石头,说道。 “无敌路?他是要效仿古代强者。”肆伍陆一脸惊讶。 “不错,这鸟人就是在效仿古代强者一路挑战同辈中的各类强者,铸就无敌之势。但一旦败于同辈之人,意味着根基不是完美无缺,就废掉重新修练。”小胖子解释道。 “敢走无敌之路都是一群狠人,不是人人都有从头来过的勇气。” “帝国军校四大高手,小酒仙不喜争斗,那头独狼常年不在学校。唯独吴起明与李逸青针锋相对,他们之间大战了三次,皆是不分胜负。半年前外出走无敌之路大概也是为了战胜李逸青。” “倒是好胆识。”肆伍陆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相传这吴起明出生时满天霞光,一名路过他家门口的道人说了一句,神将就在眼前。那家伙也没让人失望,自小就力压同辈之人,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有李逸青能与他抗衡而已。”小胖子接着道。 “注定神将之姿吗?”肆伍陆眯起双眼。 “吴起明!”此时,一道霸气的声音响起。 肆伍陆抬头望去,却见小剑仙李逸青自学校内走出,所到之处,同学们纷纷让出一条路。 “看来你这次外出收获不少。”李逸青走到吴起明面前,细细打量着他。 “你若还是原来的水平,这次学校大比的桂冠就归我了。”吴起明自信地笑道。 “哈哈!不愧是我认定的对手,我期待着那一天。”李逸青同样不甘示弱 第十六章 霸凌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小子,再让我们看见你跟白小鱼在一起,就打断你的腿。”一个穿着帝国军校的校服的青年将肆伍陆按在墙角边上,恶狠狠地说道。 “小子,识相点。白小鱼是我们起明哥看上的女人,不是你这种垃圾可以想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到时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另一个青年用手轻轻拍了拍肆伍陆的脸。 寒假的某一日,小鱼儿外出逛街强拉着肆伍陆去做苦力,刚好被吴起明看见。更要命的是面对吴起明的友好招呼,这小妮子竟然视而不见,反而当众拉着肆伍陆的手扬长而去。 于是,便有了开学第一天的下午,肆伍陆被人堵在了校园墙角下的一幕。 在那几人离开后,肆伍陆揉了揉发痛的肩膀,心中涌出一阵委屈:“你们以为我想跟她在一起吗?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呀。” 想到这小妮子,肆伍陆也是一阵头大。 世人眼中清纯美丽,彬彬有礼的她,背地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魔女。刚开始不太熟悉那会还会对肆伍陆一口一个哥,但时间一长,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尤其是在那件事发生后。 那是发生在肆伍陆刚来帝都不久之后,那一日,肆伍陆在回白府的一条小巷里,一个仙风道骨,满头白发的老者突然出声叫住了肆伍陆:“青年人,老夫看你目光如电,鼻如悬胆,面如冠玉,将来必会封候拜将,富贵一生,人前显达。” 自懂事起就生活在南域小镇的肆伍陆,虽有人夸他长得俊俏,但没听过这么有文采的,而且大荒国一向有尊老爱幼的传统,出于礼貌,肆伍陆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老者不由分说,上来就抓住肆伍陆的手掌,认真的看了起来。 “老人家,多谢吉言!”肆伍陆不太习惯被人抓着手,想抽回来,却被老者紧紧抓住。 过了一会儿,在那位仙风道骨,满头白发的老者来回的,几次认真地检查了肆伍陆手掌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好好好!老夫终于等到你了。” 肆伍陆听闻大惊失色,忙问:“老人家,怎么了?” “四十年了,老夫终于又看到了一位绝世天才了。”老者激动地拉着肆伍陆的手。 “老人家,不敢当不敢当。”肆伍陆抽回了手,谦虚地回道。 “小兄弟,老夫看你根骨奇佳,气血旺盛,武魄雄厚,未来必会是那人中之龙,鸟中之凤,千古第一人。重振大荒国,非你莫属。” “四十年来,老夫纵横世界,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将这一身的绝学传承下去,愧对师门。小兄弟,老夫看你是可造之才,决心将这毕生所学的绝世功法传授于你。” 紧接着,那白发老夫神神秘秘地从怀中取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低声对肆伍陆说道:“此书功法乃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唯我独尊功,是老夫毕生绝学。现在老夫惜才,不忍美玉蒙尘,将它送于你。只要100金币。” “老人家,我没有100金币。” “50金币。” “我也没有50金币。” “那你有多少?”白发老者急忙问道。 肆伍陆从口袋里掏出不久前勤工助学所发的银币,递了上去:“只有这么多。” “才4银币?算了,谁让老夫惜才,不忍心我们的小英雄泯灭于众人。”白发老者失望地说道,然后抓起肆伍陆手中的银币,将那本破烂的古书丢给了肆伍陆,扬长而去。 “老人家,这书上的字我一个都看不懂。”肆伍陆翻开书一看,发现书本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不是大荒国文字。 “绝世功法当然是用上古文字记载的。回家慢慢研究就认识了。”那老者头也不回,急冲冲地离去了。 只要肆伍陆在帝都多住上几个月,就会很容易看出这种手法低劣的骗局。 可能是南域小镇民风相对淳朴,也可能是那白发老者一身仙风道骨将肆伍陆唬住了,亦或者在每一少年心中,这个世界本来就围着他们在转,世界的中心就应该是他们。所以路上遇到那种奇遇也就很正常了。 这件事也成为帝都白府接下来几个星期下人们茶余饭后乐道的趣事。令肆伍陆意外地是,小鱼儿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嘲笑肆伍陆,反而要将她的零花钱送给肆伍陆。 肆伍陆当然不愿意收了,改成借了,然后小鱼儿就成了肆伍陆的债权人,为了还债,肆伍陆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这小妮子试验抗老美颜药的小白鼠。 这么美丽的容颜,要是老去多可惜呀。肆伍陆不得不佩服这小妮子的超前忧患意识。 幸运地是,这小妮子虽然武技不行,但医术还算可以,至少到现在为止,肆伍陆的身体还没出现什么大问题,而且皮肤还水嫩不少。 帝都套路深,我要回小镇。后来,肆伍陆直接将那本破书扔进了火堆里,发挥着它最后的余热。 正在肆伍陆思考之际,小胖子迎面朝肆伍陆走来。肆伍陆刚要微笑打招呼时,却见小胖子仿佛没看到般,径直朝前继续前行。 肆伍陆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朝教室的方向走去。自从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出来后,肆伍陆进步神速,直接跃进班里前十,将倒数第一的位置重新还给了小胖子。然后他与小胖子的友谊也就破碎了,成为了那最熟悉的陌生人。 坦白来说,对于这段友情,肆伍陆还是感到非常遗憾的,毕竟小胖子的零食真的很好吃。没有小胖子那般土豪的朋友,肆伍陆基本上没机会品尝各种帝都的零食。可惜渗杂利益的友情都不会太长久!小镇的老人说得一点也没错。 等肆伍陆回到教室后,发现自已座位已经有人了。 “红颜祸水!”肆伍陆已经感觉自已未来校园的生活不会平静。 17班的众多同学纷纷投来佩服及好奇的目光,因为座位上坐的是帝国军校公认的十大校花之首白小鱼。 说实话,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肆伍陆心里还是非常享受的,但肆伍陆更怕麻烦。很明显,小鱼儿只是把他当成挡箭牌,这相当于让肆伍陆只承担责任,却没有享受权利的义务。 肆伍陆可没那么傻,只是骇于小鱼儿的淫威,不得已。 临走前,小鱼儿还特意在肆伍陆的耳边悄悄私语,更是惹得众人尖叫不已。只是没人知道,小鱼儿说得是:小样,现在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吧!前天竟敢放我鸽子,不肯帮我试药。 后来,听说,无数帝国军校的男学员为此心碎一地,至于一直视小鱼儿为禁脔的吴起明,更是当众掀翻了桌子。 第十七章 山谷夜斗 夜风徐徐,月光皎皎。 夜色下,肆伍陆一路穿行来到学校后山不远处的峡谷。这峡谷是肆伍陆上学期无意间发现的,虽然帝国军校给每位学员分配了一间单独的宿舍,但为了不引起注意,肆伍陆还是每天半夜跑出学校练功,而这峡谷偏僻幽静,正是理想的练功地方。 “半夜三更,鬼鬼崇崇,来这偏僻的峡谷,非奸即盗!”月色下,一道清冷的身影盘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正冷冷地盯着肆伍陆,正是帝国军校的四大天骄之一的吴起明。 也许是眼下四野无人,也许是青年自尊心作崇,亦或是青年本性就是骄傲的。此刻,肆伍陆一改往日姿态,毫不示弱地回道:“古之贤者曾言,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武祖,内心是什么样的人看到的人和物就是什么样的人,想来阁下平日里就是一个鬼鬼崇崇的人。” “牙尖嘴利,没想到我才离开帝国军校不过半年,有人竟妄想鸠占鹊巢。不自量力!”吴起明猛地站起身来,一语双关,若有所指。 眼见冲突已不可避免,肆伍陆反而张狂地说道:“是你太自以为是,自始自终,从来都不属于你,还来鸠占鹊巢之说。” “哈哈哈!”听闻这话后,吴起明怒极反笑。 “这个峡谷我以前经常来这练功,景色优美,风水极好!用来埋你最合适不过了。”话甫落,吴起明不再言话,直接冷锋出鞘,寒光一闪,朝肆伍陆飞刺而来。 顿时寒光四起,冷冽的剑锋直指肆伍陆周身各大要害。试图一击必杀。 却见肆伍陆身形飘忽不定,腾挪躲闪间,已尽数避开吴起明的攻击。 “原来你也是能力者,有意思。怪不得敢这么猖狂,今天让我告诉你就算是能力者也是有高下之分的,下辈子投胎做人记得要低调点,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吴起明一边攻击,一边挑衅。 只见肆伍陆再次轻踏地面,向后轻轻一跃,便已脱离吴起明的剑招攻击范围。 随后,在吴起明惊讶的目光中,鬼切自肆伍陆右手缓缓出现。 “这是什么邪术?” 肆伍陆却未理会他,反而用左手温柔地抚摸着鬼切的刀身,傲然说道:“吴起明大人,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无知的人生,通常会有两大悲剧,一者自寻死路,二是无力求生。” “很不幸!这两者你全占了。所以,吴起明大人,今天你想不死都很难。今夜就让我为大人你谱写悲歌吧!” “你真的是找死。你死定了,你已经成功惹怒我了!一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无门,求死不能。”吴起明听闻后,悖然大怒。 从来没有同龄人敢这样跟自已说话,即使是视此生唯一对手的李逸青都不曾这么嚣张过。眼前这个不知从哪个小地方冒出来的,毫无名气的蝼蚁竟敢对身为天才能力者的自已如此放肆。 他怎么敢!吴起明怒极气极。 今夜,说什么也必须让这只可恶的蝼蚁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只见吴起明剑锋一转,再次飞身直刺而来,在月光的照耀下,配合那一袭白衣,宛如天外之飞仙,绝代风华。 几乎同一时间,肆伍陆半蹲,身体前倾,双手握上鬼切,插回腰间,此招正是大荒国军部陌刀刀式中的“居合”起手式,同时转运大荒吞天诀抽取大地原能。瞬间峡谷大地枯裂,草木枯死。紧接着,肆伍陆一如毁世之魔神,凌空而起。 一时间,妖刀快如闪电,直剑疾似狂风。半空中,在身形交错的刹那,胜负立判。 重创倒地的身躯,是天才的陨落,也是天才的崛起。 一向自视甚高的吴起明,此战过后,方知天才之上更有天才。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每个成功者的韧性超出你的想象,下一次我一定会赢回来的。”吴起明以剑拄地,正艰难地尝试再次站起来,胸前的白衣此时已是一片明晃晃的血红。 “呃。”随着一声呜咽的响起,惊见吴起明的咽喉处冒出一截冷锋。是肆伍陆直接从身后用鬼切捅穿吴起明的喉部,随后一脚将他身体踹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无比。 曾经名扬帝都的天之骄子,曾经备受世人瞩目的绝顶天才,此刻犹如暴雨中的花蕾,尚未来得及向世界绽放,便已凋零。 “你连明天都没有,何来下一次?我怎么会让我的敌手有东山再起,反扑我的机会呢。”肆伍陆掏出一块手帕缓缓擦拭着妖刀上的血迹,“只是可惜了这个峡谷,看来必须重新再找个合适练功的场所了。” 正如这位大荒国军神接下来数十年所执行的信念般,杀人就要干脆利落,决不拖泥带水,能趁人不备就趁人不备,能先发制人就先发制人,能一招致命就决不用两招杀敌,能以多打少就决不会单刀赴会,能赶尽杀绝就一定赶尽杀绝,能杀100个决不只杀99个。 未来的乱世十凶之首,这个数十年后横扫天人的男人,此时已透露着远超同龄人的杀伐果断。 几天后,吴起明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帝国军校,甚至惊动了整个帝都。 人们不禁好奇,这位名满帝都的天才少年,这个世家的嫡传子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此,帝都的警司局出动全部人手,各种走访侦查,历经几个月,依旧一无所获,甚至连尸骸都未能找到,最后不了了之,只能宣告他失踪。 而这位天才的失踪,也成为了帝国军校历史上的百大不解之谜。 帝都白府,静亭阁。 “小鱼儿,你确定这是美颜药方?我全身使不上劲,完全动不了。”肆伍陆躺在竹椅上,一动也不动。 肆伍陆心中震惊不已,要知道,肆伍陆所习的家传大荒吞天诀乃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功法,对迷药及毒药有着极强的抗性。此时不但没办法使用原能,甚至完全使不上力气,连普通人都不如。要是与人相杀,这种情况完全是只能任人宰割的份。 “啊?”不远处的小鱼儿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疑惑地回道:“不应该呀!这可是古方,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我也只是稍微小小地修改了一下。”说完后,这小妮子缓缓地合上了书本,朝肆伍陆走过来。 扑面而来的少女特有的体香,冰冷手指触碰肌肤的感觉,还是让肆伍陆的内心感到暖和。但当少女左手手里拿的那本《武祖与花问奴那些不得不说的事》书闪过眼前时,肆伍陆瞬间对少女没那么有信心了。 在经历过少女一通检查却没有说任何话,反而坐在一旁满脸通红地看着肆伍陆时,肆伍陆内心更是直发毛。最后,肆伍陆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小鱼儿,现在什么情况?还能抢救吗?” 小鱼儿只是摇了摇头,两眼汪汪地看着肆伍陆。 “你可别吓我,这古方有解药吗?”肆伍陆强装镇定的问道。自已是个男人,这时更不能急。 只见小鱼儿再次摇了摇头,回道:“这是美颜古方,又不是毒药,哪来的解药。” “那怎么办?” “等。” “等?” “嗯。我观察你之症状,不像中毒,反而类似是迷香之类的药劲,只能等药力过去了。”小鱼儿弱弱地回道,显然她并无把握。 最后,终于,在过了整整三个小时后,在肆伍陆已经麻木了的情况下,突然身体恢复如常了。 “看吧!本神医说得没错吧,你要对我有信心。”少女神情得意地说道。也不知道刚才谁急得快哭出来了。 “对对!”肆伍陆附合道。还是给小神医一点信心的。 第十八章 十香软筋散 “小鱼儿,你那个古方,以及修改的部分,把它都给我。” “干吗?你要做坏人?”小鱼儿瞬间警觉起来。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一个普通人,你拿我做挡箭牌,你自已什么魅力心里没点数吗?这药方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我一命。古有云,救人一命,胜做七级浮屠。”肆伍陆动之以情。 “呵呵!普通人。”少女似笑非笑地望向肆伍陆。 “不给!”接着,小鱼儿懒洋洋地回道。 这个世界没什么事是卖一次身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卖两次身。一听小鱼儿的语气,肆伍陆立马知道这事有戏,然后果断开口:“说吧!要怎么样才能给我!” 少女捋了捋耳朵旁的头发,似乎很为难地说道:“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你先让我好想想吧!万一你拿去干坏事怎么办。我可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只是眼中透露出那股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的话越是不能相信。 过了一会,少女才懒洋洋地说道:“这样吧,你只要满足我三个小小的要求即可。” 三个愿望!这是要卖三次身了。看来还是低估了这小妮子的贪婪。听闻这话,肆伍陆心中一惊。 不过此时肆伍陆也是债多不怕压身,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已经欠这么多了,不差这一两件,顿时豪爽地说道:“没问题。” “答应得这么干脆。我还没说要求呢。”小妮子顿时怀疑起肆伍陆的诚意。 “好!那你说。”此时,正处关键阶段,肆伍陆深知不能与小鱼儿起争执。 “第一个要求就是帮我把那群讨厌的苍蝇赶走。” 自从吴起明失踪后,少女身边的追求者又多起来了,这件事肆伍陆也是有耳闻的。 “好。” “第二个要求就是从今以后随叫随到,叫你往东,你决不能往西。” 肆伍陆沉默了一会,咬了咬牙,然后开口说道:“可以。再说第三个要求。” “第三个要求就是再来三个要求。”小鱼儿一脸得意地看着肆伍陆。 这完全是敲骨吸髓呀,不带这么干的。肆伍陆顿时傻眼了。 “你这是要我打断胁骨给你煲汤喝,太黑了吧。”肆伍陆弱弱地说道。 “那你打算不要这古方了?” “要。”最终,肆伍陆还是焉了,签下了这辱人的城下之盟。 “不过你还要把所有你知道的迷香的知识教给我。”肆伍陆最后补充到。 “好!”小鱼儿干脆地回答道。 相比与古之东荒,当代大荒国还是比较风气开明,并没有那么多禁忌。虽然如此,不过未婚的女子闺房还是极少情况下才会同意男子进入。 这是肆伍陆第一次进入少女的闺房,也是肆伍陆第一次进入女孩子的闺房。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粉红色天地,这格调很符合这小妮子的个性。 在迈入房间之后,肆伍陆尽量将目光看向正前方,做到目不斜视。毕竟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乱瞄容易被人认为是轻浮之人,这点道理肆伍陆还是懂的。 “那边书架上找找。”少女指向房间的一端,那里摆着一个朱红色的书架。 “嗯。”肆伍陆回应着,然后走向书架。 入眼处,《武祖与花问奴那些年》《武祖与花问奴秘传》《花问奴传奇》,书架上全是武祖与花问奴的各种小说与杂书。顿时把肆伍陆看呆了。 呵,女人! “发什么呆,在最下面那层,快点拿走。”这小妮子抱着一个半人大的布娃娃,走过来踹了肆伍陆一脚,满脸通红地说道。仿佛被人看穿心事一般。 就这样,在少女的驱赶下,肆伍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完成了自已的第一次,嗯!第一次进入女孩的闺房。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在肆伍陆的不断改进及少女的从旁指点下,最终制做成了一种无色无味,无药可解的,却今人无法使用原能及力气的迷香。 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迷香也不例外,那就是吃多了有抗药性。但这弱点反而让肆伍陆更好地运用它。在肆伍陆整整吃了三个月后,才免疫这迷香的药劲。 谁也不知道,大荒国历史上最赫赫有名的迷香“十香软筋散”竟是以这样奇葩的方式诞生。 对于后来肆伍陆的敌手而言,“十香软筋散”的可怕,丝毫不亚于大荒能力者对噬心掌的恐惧。 “肆伍陆。快出来。”小鱼儿在窗户外大声叫喊。 听到小鱼儿的话,肆伍陆内心又喜又悲。喜的是这小妮子没把他当外人,悲的是显然小鱼儿只是把他当亲人,毕竟如果在心仪之人面前,任何一个少女都会特别淑女的。 天天与这样一位绝世美女相处朝夕相处,肆伍陆还没看破红尘,所以难免会动心。说起来,肆伍陆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镇那位镇花了。有时候,肆伍陆也会恼怒自已见异思迁。 “至少在小镇那会,我是真心喜欢过的。”肆伍陆安慰着自已。 肆伍陆收拾了心情,走出了宿舍。 “肆伍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周紫琼,我们医学院那边的大美女。”小鱼儿开心地指着身旁的女同学介绍道。赫然是昔日与肆伍陆在落日山脉野营的3班的周紫琼。 “周紫琼同学还是单身哟。”小鱼儿朝肆伍陆眨了眨眼。 “紫琼,这是我。。。。”少女把肆伍陆拉到面前,“嗯,弟弟。”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比你大!”肆伍陆反驳道。 小鱼儿立刻张牙舞爪,挥舞着拳头,作出凶狠的样子。 两颗小虎牙顿时不停地在肆伍陆的眼里闪烁。 “你们找我做什么?”肆伍陆将目光看向别处。 “逛街!” “你是差个跑腿的吧。” “哼。我是特意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好心当驴肝。”心事被说穿,少女依旧嘴硬得很。 在逛完帝都最有名的华宴园后,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肆伍陆双手叉着腰,看着前两那两个依旧生龙活虎,兴致勃勃的少女时,突然有一种答应得太草率的感觉。 看着她们俩又钻进了一家书画店,肆伍陆直接在路边找了一个石凳做下去,静静地等着。 “你听说过武祖神墓吗?”不知何时,周紫琼竟然来到了身旁。 武祖作为大荒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大帝之一,每个土生土长的荒族子民对于武祖的各种故事传说耳熟能详,武祖神墓更是如雷贯耳。 “什么意思?”肆伍陆不解地看着这位美女。 “相传武祖神墓拥有武祖的绝世功法,谁要是能开启神墓,必能获得逆天机缘。”周紫琼自顾自地说着。 “武祖神墓只是传说,上万年以来无数人试图寻找,从无一人成功过。”肆伍陆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天空,心思莫明。 “武祖神墓是真实存在的,万年来无人能开启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方法。”周紫琼打量周围后,靠过来低声说道。 “哦!什么方法?”肆伍陆饶有兴趣地问起。 “四把秘钥。只要成功集合四把秘钥就有机会开启神墓。”周紫琼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闻这话,肆伍陆内心大骇。要知道,肆伍陆现在手里就有两块开启神墓的绿色铜片。 “那秘钥长什么样子?” “绿色的铜片。” “你见过吗?”肆伍陆不动声色地问道。 “杀一个人,再给我一份承诺。你就可以得到其中一把秘钥。”周紫琼满脸寒霜。 喃喃细语如柔和的微风吹过耳边,却在肆伍陆内心掀起惊天巨浪。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能力者。”肆伍陆为难地说道,脸上尽是遗憾的神色。 周紫琼不再言语,只是神色玩味盯着肆伍陆。 许久,肆伍陆问:“为什么选择我?” “直觉。”周紫琼回道,“女人的第六感。” “直觉太过虚幻,还是别太相信了。” “我现在能相信地只有直觉了。”周紫琼神情中充满绝望。 “紫琼,人呢?你怎么跑了?”小鱼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好,成交。”肆伍陆果断地说道。 第十九章 第三张绿铜 在古老东方的东荒大陆上诞生过无数的英雄传说,数十万年前带领荒族子民建立大荒国的夏祖黄帝无疑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位。而在大荒国数十万年历史中唯一与之媲美只有,也只能是武祖赢政。 如果说夏祖黄帝是大荒国的开创者,那武祖赢政无疑是大荒国的奠基人,因为他建立了一个大荒国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荒族挺立千秋的自信。在他的率领下,大荒国版图扩大了数十倍。横推世界,威震四海,甚至数度率兵攻入大涡洞后的异外之域,大荒国国力达到顶峰,开创了有名的武祖盛世。 在那个武祖时代,武祖赢政留下了无数的传说。其中最被人津津乐道无疑是他只身闯入异外之域的罪恶禁地,仅仅只为心爱的女人找寻那传说中的不老帝药。传说中那罪恶禁地凶险异常,禁断。可惜后来武祖虽携不老帝药而归,伊人却已逝。这成为了无数大荒国少年少女心中的意难平。 传说中,武祖本为一家族落魄子弟,在红颜花问奴的支持与鼓励下,踏足军界,凭着极大的毅力以及过人的天赋,屡立战功,最终成为了一代人王。 传说中,神墓是武祖留给大荒国最后的希望,那里有各种奇珍异宝,更有武祖毕生所创的绝世功法。 眼前,是一块外表普通之极的绿色铜片,但在肆伍陆的眼中却是比绝世美女还要珍贵一万倍。 在逛完帝都后的第三天,周紫晾便只身找上了肆伍陆,并将这块绿色铜片送给了他。 “你这铜片从何得来的?”肆伍陆接过绿色铜片,问道。 “昔日先祖曾救治过一个人,可惜那人受伤太重,先祖也无力回天。临终前,那人将这块绿色铜片送给先祖,这绿色铜片便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了,到我这已经是第五代了。”周紫琼倒是没有在意肆伍陆的无理,耐心地解释着。 “要杀谁?”肆伍陆小心翼翼地将绿色铜片放入怀中。 在东荒大陆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有50%的收益,就有人愿意去冒险,要是有100%的收益,就会让人不顾一切法律,如果有200%的收益,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无惧死亡的威胁。 现在,就算周紫晾叫他去砍天王老子,肆伍陆也能冲上去干一架。 周紫琼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你还是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只见周紫琼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娓娓地述说着一段沉重的过往: “在大荒国东域的一个叫明和的小村庄,生活着一家以医术为生的三口之家,丈夫医术精湛,博学多才,妻子美丽贤惠,女儿聪明活泼,他们幸福地生活着,无忧无虑。” “直到那一日,丈夫受邀外出临安城出诊。在出诊完后,丈夫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楼。然后叫了一碗刀削面。” “就在丈夫正在吃面的时候,旁边一个青年看到丈夫吃面没加醋,就直接过来质问起来。丈夫感觉对方莫名其妙,还是解释道自已不爱吃醋,所以从小吃面就不加醋。然后灾难就降临了。” 嘶哑而沉重的声音不停地在肆伍陆的耳边回响着,道说着一段荒诞而又悲剧的过去。那是一个因为吃面没加醋惹来杀身之祸的故事。 这世上,有人为红颜一怒而杀人,也有人为独占财宝而杀人,但肆伍陆还是第一次听到因为吃面未加醋而杀人。 那一日,临安城军督的公子在酒楼中看到周紫琼的父亲吃面没加醋,怒而拔剑。后来,妻子报官替丈夫伸冤,结果,临安城的警司非但不受理,反而将周紫琼的母亲押送到军督府,最后不甘受辱自杀身亡。是年,周紫琼十五岁。 那时的周紫琼担心对方报复,更为有机会手刃仇家,于是改姓埋名来到帝都,并通过自身努力成功考入帝国军校。最后,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名扬帝都的天才少年李逸青,本以为想借助李逸青家族的势力,不想却是落入恶魔的手中。 “李逸青从来不是什么天才能力者,他之所以超脱同代人,是因为他修练了采阴补阳的邪功。”周紫琼全身发抖地痛诉着。 自人族诞生起,眼见周围世界各种无法解释的奇异之事,如电闪雷鸣,火山洪灾,这些可怕的天灾横祸决非人力所能抵抗。于是,便有部分聪明才智之士,投入毕业精力,苦心钻研,追求那般凌驾自然的鬼神之力。 在一代又一代有识之士的努力下,迄今为止,虽然人类无法掌握那般鬼神之能,但飞天遁地,裂山焚江,却也不在话下。 到如今,世间能力者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中的修炼功法也林林总总,不俱相同。但自古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便有了门派之分,正邪之别。 当今之世,东荒大陆,以天道循环,生生不息,造化之理,循续渐进,为大道真理。但也有奸邪狡诈之辈,喜掠夺他人,损人利已,炼道修身,为邪魔外道。 这邪魔外道之功法,灭绝天理,为大荒国所不容,一旦发觉,便人人诛之。但这邪道功法,虽灭绝人性,修习风险极大,一遭不慎,便走火入魔之危,一旦修成,进境极快,威力巨大,所以总有野心之辈视之为珍宝。 至于邪魔外道功法,以三百年前西方异族利齐天所习之化血夺魄乾坤功最为盛名。昔日,这利齐天不过是区区二流高手,在炼化大荒国元师赵青阳一身精血后,一跃成为世间一等一的绝顶至强者,后来更是所向披靡,为邪魔外道所推崇。 眼下李逸青所修之采阴补阳的采补之术,也是其中灭绝人性的邪魔外道。 “我会杀了他。”肆伍陆眼神冷冽。 “嗯。” “不过临安城的那位军督,你知道在大荒国,能做军督之人,至少是武将级别。所以那临安城的那位,恐怕我难于得手,心有余而力不足。”肆伍陆沉默了一会,如实说道。 周紫琼捧着水杯,向其中吹了吹气,说道:“我明白,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有能力对付那军督之时,便替我父亲还有阿母讨回公道。若是没有把握,也无须勉强。就当是命吧!” “好。”肆伍陆承诺道。肆伍陆把这位临安城军督的事放在了心里。有些事虽然无法马上完成,但时间一到,肆伍陆会想办法去完成。 自小到大,极有少数,只有区区那么几个人,愿意去想信他。所以,难得有人愿意去拿如此珍贵的绿色铜片来相信他,他又怎么能让人失望呢。 “你与李逸青相处甚久,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比如他的亲人朋友,生活习惯,功法之类。越详细越好。”肆伍陆深知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道理。 “嗯。” 周紫琼站在那里静静地沉思了一会,然后让肆伍陆找来纸和笔,接着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写起来。 “原来这李逸青最擅长的是双手剑,而且他那柄龙吟剑其实是一把子母剑,剑柄中另藏有一柄子剑,有点意思。”肆伍陆拿着纸张认真地分析着李逸青。 果然是个阴险之辈,连用的武器也如此阴险。肆伍陆暗暗感慨。 “还有,我的真名叫唐小玲。”临走前,周紫琼认真地对肆伍陆说道。 李逸青吗?你可要小心了。因为有地狱无常索命而来。窗户前,肆伍陆轻轻擦拭着妖刀。 第二十章 千金台 东荒大陆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则彦语:世上因为有光明,才会诞生黑暗。最耀眼的光明,往往藏着最深沉的黑暗。 帝都,一座用史诗与诗歌堆起的万年古都,这里流传着无数的英雄传说,也是世家门阀,权贵豪强的集结之地,是东荒大陆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没有之一。千万年来,在大荒国人的心中,它一直都是最向往的圣地。 其实,只是指帝都新城。新城繁华昌盛,整齐如一,各种高大建筑巍然耸立,处处透着庄严典雅,大街上车水马龙。 与帝都新城一河相隔的是帝都老城,又被人称为帝都北城。曾经,大约万年前,这里才是真正的帝都。相传,万年前,有两位大荒国至强能力者在帝都北城大战一天一夜,直接将北城变成了废墟。后来,人们便在一河之隔的南边重新建立了帝都。 当然,坊间传言并非都是真实可信的。后来,肆伍陆才知道,所谓的帝都老城不过是北城为了美化自身污秽所编的。从头到尾,北城都不过是帝都的贫民区,也从来没有至强能力者打烂帝都的传奇故事。 从南到北,虽只有一河之隔,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如果说帝都新城是大荒国最安全、最有序的地方,那帝都北城则是东荒大陆最混乱、最放荡的地方。所以,在大河的南边还建有一道高不可攀的城墙,以保证北城的人不能随意闯入新城。 从唯一的一座石桥进上北城后,肆伍陆看到的是与新城截然不同的景色,与新城的车水马龙,喧哗吆喝相比,入眼处,尽是破败不堪的旧楼,大街上空无一人,随处可见的垃圾,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刺激性气味。 肆伍陆在石桥警卫的催促下,走入城中,消失不见。 在临近傍晚时分,那石桥处有喧哗声传出,随后一个车队越过石桥,出现在北城。这是一个数十人的车队,其内不但有众多的带刀侍卫,更有几个年长者,各自身上散发着极为强悍的原能。 车队随着北城大街缓缓行驶,不久后,便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面前。这座宫殿装饰极为奢华,与周围破旧的危楼显得格格不入,但没人会觉得不合适。因为这座宫殿的名字叫千金台。 千金台,故名思义,这里是东荒大陆四大销金库之一,也是帝都最大的赌场和妓院,以及最大的拍卖场。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这里能满足你的所有需求。 曾有人在这里赢下一座巨大的金山,也有人在这里输光一座富裕的城池。 紧接着,五六个青年男子从车队里走出来,他们年纪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个个相貌俊俏,高视阔步,衣着光鲜,且每个人身旁都有跟班随从,无一不显示他们身份背景极为不凡。 此时,在一处背光的阴暗的角落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扫视着车队,然后迅速隐去。 其中一位白衣青年似有所感,抬头望去,却见那西下的太阳依旧耀眼,让人不敢直视。也许是因为那位快要回来了,所以最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白衣青年暗自嘲笑自已。 “怎么了?逸青。”旁边的青年问道。 “没事。”李逸青摇了摇头。 随后,那群青年在侍者引领下走进了这座传说中的千金台。 不久之后,黑暗降临。随着夜色的不断加深,犹如一张深渊巨口将整座北城吞噬在黑暗之中。 仿佛与这满天的黑幕相呼应,千金台也随之开始披红挂绿,并都敞开楼上的窗户,慷慨地将灯光倾泻到街上,将整座北城照耀得灯光通明,灿烂夺目。 不知何时起,原本空旷无人的大街也挤满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行人,整座北城也开始喧闹起来。 于是刹那间,北城由一座空城变成了声色天堂。仿似一个原本奄奄一息,快要断气的老妪,瞬间变成了一个活力四射,朝气蓬勃的美丽少女。 千金台后院,一座独立小阁楼内。 房间内的装饰极为奢侈,单墙上摆放的那六颗苹果大小的血红夜明珠,便已是价值连城,地面也是铺着数层厚厚的华丽无比的丝绸。此时,房间内各种名贵器具纷乱不堪,各种华丽的衣服随意乱丢。显然,这里刚刚历经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青弟,以你目前的进度,不出半年便可成就武将。到那时,帝都青年一代第一人非你莫属。”女人两眼水汪汪,半卧在床上,脸上还残存着潮红。 这个女人长相极为美丽,远远看去,你会觉得她是一个迷惑众生的妖精,走近一看,你会觉得她冷丽高傲,再详细一看,你又会觉得她端庄明丽,高贵无比。很难想像,一个女人身上竟然能同时包含如此多气质,而且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不妥。 如果说小鱼儿是一朵艳压天下的仙花,那这个女人就是一朵蛊惑众生的妖花。 “没有凤姐姐的提携,就没有今日的李逸青。”李逸青恭敬地跪在床下给这个女人捏脚,完全没有往日的不可一世。 “我记得你那位号称剑指大荒国元帅的天才大哥也是十九岁突破武将,你若是以相同年龄成就武将之位,想来你那些无视你的长辈脸面一定会很是精彩。”女人眯着眼睛享受着青年手上的温柔。 “凤姐姐的恩泽,逸青永世不敢忘。”李逸青熟练地摆弄着女人的脚,显然这种事他经常做。 每次面对这个女人,李逸青内心极为矛盾。对于这个千金台最贵最火的女人,李逸青分不清是害怕居多,还是爱,亦或是只是留恋她的身体。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李逸青到目前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曾经,在李逸青尚未名声鹊起的过去,他李逸青不过只是一位李家极为普通的子弟。明明拥有着相同的父亲与母亲,他那位大哥被家族誉为百年一见的绝顶天才,是被家族视为走向强盛的希望。 不知道是否是他父母把天赋都遗传给他那位天才大哥,导致生到他时用光了。他在原能上的天赋与天才大哥相比平平无奇也就算了,甚至连其他普通的李家子弟他李逸青也是远远不如。 在这个崇尚武力的大荒国,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家,身为嫡系子弟的他的处境更为艰难,也遭受了更多的白眼。为此,他比别人更努力,他也曾佛前烧香,也曾道前叩拜,最终,他依旧是那个人人嘲笑的废才。 最后,他终于绝望了,他指天大骂。也许是老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咒骂,这时,这个叫水凤仙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在那以后的不久,帝都李家突然又有一名绝顶天才横空出世,帝都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流传着一个废才逆袭成天才的传奇故事。 作为一个世家门阀的嫡系子弟,李逸青的见识远非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孩子能相比,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李逸青更是明白自已的道路不被世人认可。他彷徨过,也想过各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放弃这种功法,因为他不想再重新变回那个受人白眼的废才。此刻的他,就像吸食罂粟上瘾的病人,明知道对身体有害,却依旧忍不住去吸食。 在10岁那年相遇,到今天为止。眼前的女人除了传授功法以及协助李逸青练功外,再也没有提出过其他要求。这让李逸青内心更加不安,天下从来没有白食的午餐,况且魔门中人一向讲究损人利已。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魔门中人,处处为你好,如果不是感情,那意味着有更大的企图。如果是感情,一个女人能对一个10岁的孩子产生什么爱情呢。 “只要不是让我去做危害家族或背叛大荒国的事情,我都认了。”很早之前,李逸青就暗暗打定主意。 水凤仙感受到床前青年那复杂的心情,做为一个从小在尔虞我诈的魔门成长起来的女魔头,她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娘子。对于李逸青的心思一目了然,但她一点也不担心。 由简入奢易,再由奢入简难。要李逸青放弃现在的一切,重新变成那个人见人欺的废物,就算是他亲爹,也做不到。而不放弃这一切,意味着他永远都摆脱不了自已。 像李逸青这样的棋子她水凤仙准备了六个之多,并且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布局。水凤仙得意地想着,男人征服天下,而本宫则征服男人。 第二十二章 迷杀 “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极阴之体的少女,一会儿你去采补了她,将来冲突武将成功的机率会更高。”女人半卧在床上摆弄着手指上的七彩指甲饰品。 “逸青在此谢过凤姐姐。”李逸青心中大喜,这极阴之体极为罕见,可遇不可得,对于修练姹女阴阳合欢功的他更是大补之物,采补一个极阴之体的女人相当于半年多的苦练。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声,一个侍女模样的少女出现在房间。 “主人!” “带青弟弟去后厢采补那个贱人。”女人慵懒地说着,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厉。 “是。公子请随奴婢这边走。”侍女恭敬地行礼。 肆伍陆静静地潜伏在阁楼下花园的假山旁边的花草中,在跟踪李逸青潜入这座庭院后。当靠近这座阁楼时,肆伍陆顿时全身汗毛竖起,仿佛阁楼有大恐怖般,肆伍陆选择相信本能,当机立断退去,守在阁楼外。 眼下,李逸青已经进去大半个晚上。只是这阁楼隔声极好,外面的人完全无法听到房间内的任何声音,肆伍陆一时间也不知里面的状况。 只是耐心!肆伍陆从来都不缺。曾经,肆伍陆为了捕获一头猎鹰,整整蹲伏了一个星期。 肆伍陆折下面前的一根小草,放进嘴里,轻轻地啃着,以抵抗困意。如果天亮前他不出来也必须离开,最多再等三个月。肆伍陆心中打定主意。因为从周紫琼提供的消息中,肆伍陆知道他每三个月必来一次这千金台。 帝国军校,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在学校对李逸青下手暴露的机率太大。但平日里李逸青外出都会有强大的能力者保护,也无从下手。经过反复评估,最后,肆伍陆选择在这千金台下手。 到了后半夜,阁楼的大门突然从里向外推开,一个侍女模样的少女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紧接着,李逸青也出现在眼中。 少女转身向院门走去,李逸青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肆伍陆打量着四周,也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侍女带着李逸青通过院门后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廊道,七绕八拐后,终于在一处厢房门前停下来。 只见她将灯笼挂到墙上,从怀中掏出钥匙,将房门上的锁打开,然后推开了房门,身后的李逸青直接越过她进入房内,随后她关上了房门,拿起灯笼,转身离去。 肆伍陆见状,闪身躲入一处黑暗的角落中,待脚步声走远后,才敢探出头来观察情况。眼见周围一片寂静,肆伍陆轻身跳上房顶,小心翼翼地趴在房顶上倾听起房内的情况。 窸窸落落的脱衣服的声音从房内传入肆伍陆的耳中,接着,肆伍陆蹑手蹑脚地揭开了身下的一块房瓦,小心地窥探起房内的状况。 房间内铺着厚厚地鲜红色地毯,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屋内桌子摆放着数枝燃烧的蜡烛,照得房内亮如白昼。在房间的另一端摆放着一张红色的巨大的木床,古香古色的。床上躺着一个白色身影,一动也不动。从身影的身形曲线来看,应该是女的。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李逸青。此时的他,身上竟然不见一缕衣物,显然刚才脱光了衣服,正朝木床走去。 肆伍陆不再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小竹筒,里面正是肆伍陆的这数个月来的最新成就,改进的“十香软筋散”。然后朝房间内吹去。 “10,9,8。。。。。”肆伍陆在心中默数着。 “扑通。”在肆伍陆数到3时,李逸青倒了下去。 “哈!7秒男。”肆伍陆将竹筒放入怀中。第一次实战,十香软筋散的效果看上去还不错。肆伍陆心情大好。 随后,肆伍陆轻身跳下房顶,从厢房的窗户翻身进去。 肆伍陆目光不离地盯着地上的李逸青,预防他暴起伤人。右手拨出插在后背上的钢刀,这种钢刀是大荒国刀客最常用的一种刀具,这样一柄钢刀市场上只需要20银币。 肆伍陆双手握住钢刀,对准李逸青的心脏,然后刺了进去。 这是完美的一刀,直透心脏。李逸青没有做任何躲闪,也没有任何挣扎,卧在地上直接死了。 当肆伍陆拨出钢刀时,鲜血如同喷泉般喷射而出,足足有一丈多高。钢刀上的鲜血也顺着刀身掉落一地。 肆伍陆再次横着砍出一刀,直接将李逸青的头砍了下来,然后在地毯上随便捡了一件衣服,将头颅包裹起来,系在腰间。 口说无凭,得脑袋为证。 肆伍陆拎着刀,绕过李逸青的尸体,径直走向木床。发现床上果真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双目紧闭,脸上带有白色面罩,从露出的部分来看,应该长得非常漂亮。肆伍陆用手探试女人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晕迷过去了。 放任她不管,估计难逃一死。肆伍陆叹了叹气,终究我还是个善良的人呀,肆伍陆心中暗暗感叹。然后扛起女人,直接翻窗而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逃出了千金台。 这位年少时被家族嫌弃,视为耻辱的李家二公子,在九年后,再次被李家之人视为家族之耻。没人记得他曾以武者之姿力压武将,也没人讲述他击败众多天才能力者,名扬帝都。人们谈起他时,只会说他一丝不挂死在了妓院,甚至被人砍去头颅。 仿佛是一个轮回,而那个叫李逸青的青年,如同掉落蛛网中的飞蛾,从未摆脱过被人嘲笑的命运。 人死了,就只剩一堆白骨,什么都没有了。生命就是如此残酷,这也是世界的真实面目。 这次暗杀竟如此轻而易举,让肆伍陆看到了另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在往后的日子,他更加着迷以这样的风格来对付他的敌人,尤其是当他化身为那个叫“罪”刺客时。 后世的史学家们是这样评价这位东荒黎明时代的乱世祸源,与他那些同龄的大荒国昔日那些天才前辈相比,甚至是对比那批号称大荒国最有希望的那一代,这位大人城府更深,实力更强,手段也更狠,而且完全不讲武德。 “你醒了。”肆伍陆感受肩膀上的女人呼息变得急促,心跳加快,转头问道。 此时,梦云无痕心中骇然,因为她的手脚无法动弹,原能不能运转,生命中头一次完全无法掌控自已的命运。一向狡诈阴狠、面不改色的她,也不由地面露慌色。 “是我救了你,谢谢我吧。”肆伍陆认真地说道。 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梦云无痕总算心安了一点。 梦云无痕看着这个面带布罩,衣服形似乞丐的男人,努力回想着这一切,心中大骂:“老娘谢谢你祖宗。要不是你这狗东西,老娘现在都得手了,那青年必成我的傀儡。区区姹女阴阳合欢功,怎么会是我九幽玄女摄心大法的对手。” 原来,这女人乃是魔门新生代的圣女梦云无痕。二十年前,水凤仙趁魔门内乱之际,叛出魔门,并盗走了魔门中的一件至宝。 魔门行事,与正道讲道义、谈感情不同,同门之间等级森严,往往讲的是手段与战绩。梦云无痕便想寻找这件魔门重宝,以巩固在魔门中的地位,所以故意设计被擒。 这姹女阴阳合欢功虽是魔门中一等一的高深功法,但她梦云无痕自小修习的乃是魔门中的至高功法--九幽玄女摄心大法。这门至高魔功天生便可压制其他魔门功法,仿若老鼠遇见猫般,这也是魔主为了控制手下的手段之一。 梦云无痕原本的计划是伪装成普通魔门弟子被擒,再趁机将李逸青变成傀儡,留下暗手。最后在李逸青与水凤仙一起修习姹女阴阳合欢功时引爆暗手,从而制服这名魔门叛徒。毕竟,以她区区武者的功力,想要直接击败数十年前已成就武将的水凤仙根本是妄想。 可惜梦云无痕还没来得及将李逸青变成傀儡,便发现身体异样,失去力量。这魔门圣女却也是个果断之人,当机立断,直接封闭五识,让自已晕死,以防被人担心泄密灭口。 梦云无痕心中虽恨不得一刀将肆伍陆斩了,但此时全身无法动弹,只能无奈转动眼睛向肆伍陆致谢。 肆伍陆见女人无恙,直接在北城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正规、靠谱的店开房放下她,扬长而去。 第二十三章 花谢 落日余晖,余霞成绮。 一回到帝都军校,肆伍陆便悄悄通知了周紫琼。最后,他们两人约在了帝都郊外的一处山林中。 在见到李逸青的头颅后,周紫琼神情显得十分平静,只是轻声向肆伍陆道了声谢谢,然后静静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发呆。后来,还是肆伍陆在附近的小树下挖了一个小土坑把这颗头颅给埋了。 “你还好吧?”眼见天色渐暗,周紫琼又坐在那边半天一动也不动,肆伍陆终于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野花叫紫铃花,每当夏天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漫山遍野的紫铃花。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人死后,只要在墓地上放上一株紫铃花,那流浪的人就可以魂归故里,与亲人团聚。”周紫琼并未接话,反而黯然说着莫名期妙的话。 肆伍陆微微一征,正色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再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 “肆伍陆,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说。”肆伍陆快速地应下来,只要她不寻死,一切都好商量。 “杀了我。” 终于还是猜对了,肆伍陆满脸苦涩。 “蚂蚁尚且偷生,何况你还有大仇未报。”肆伍陆劝说道。 周紫琼转头,望向肆伍陆,眼神空洞,带着一丝悲伤,一丝绝望,“这些年,我外表虽与常人无异,却早已油尽灯枯,命不久已,与其在无尽痛苦、折磨中死去,不如死在你的手里。” 肆伍陆大吃一惊,上前查看她的脉搏,发现其脉象散乱衰竭,已是积重难返的程度。 “好!我成全你。”肆伍陆沉默了许久,轻叹。鬼切随后至手中缓缓化出。 “肆伍陆,你知道吗?小鱼儿跟我说你非常帅,现在我相信了。”这一刻,周紫琼的眼神不再空洞,嘴色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种笑,很开心,那是肆伍陆第一次见在她脸上出现这样的微笑。 妖刀如耀眼的银龙破开那落日的余辉呼啸而出,誓要终结这一切。那是肆伍陆此生唯一一次极不情愿的一次挥刀,那也是肆伍陆头一次感觉到手中的妖刀竟是如此沉重。 周紫琼的笑容慢慢凝固,随后她的眉心出现了一点细小的红痕,鲜血泌出,触目惊心。 肆伍陆丢下了鬼切,上前接住了她的身躯。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小鱼儿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鬼切落地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 这一日,一朵这世上最美丽的紫铃花在肆伍陆的怀中凋零。 帝都郊外的黄昏永远是那般的凄艳,整个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那一片片的晚霞变幻成一抹抹刺眼的红,倒映在清澈的湖面上,似要燃起熊熊烈火,化为永恒的记忆。 自小,肆伍陆过得极苦的日子,所以他极为擅长控制情绪,亦或说他从不喜怒言于乐。肆伍陆总是习惯于阳光谱在脸上,而黑暗藏于心中。但望着怀里那具渐渐冰冷的躯体时,他依旧难以自抑地愤怒起来。 不久后,肆伍陆轻轻地将一株紫铃花放在一个小土堆前。如果真如佛家所言,世间有轮回,那愿她来世无忧无虑。 肆伍陆看着那吹拂树叶的晚风,第一次将临安城那位军督的名字念了出来。 无它,只因意难平! 肆伍陆收拾好心情,便返回帝国军校。此时,李逸青惨死在北城千金台的消息已经在帝都传开了。 短时间内,学校连死两位绝顶天才,强如帝国军校也顶不住。大家人心惶惶,老师们也是整天唉声叹气。整个帝国军校沉浸在一片肃静中, 下午,肆伍陆发现学校突然来了许多军人。往日热闹的校园也变得异常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不一会儿,便有同学陆续被喊出去教室接受问话。 “这几日去过北城吗?” “没有。”肆伍陆平静地答道。 “能力者吗?” “不是。”肆伍陆答道。 然后,对面的军人挥了挥手,喊道:“出去,下一个。” 这么简单的盘查?肆伍陆心中惊讶。这是摸鱼呢。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十分正常。事实上,没人相信李逸青的死是帝国军校的学生所为。 李逸青做为帝都四杰之一,本身实力超凡。而且千金台素来高手如云,凶手在不惊动千金台,强行击杀李逸青,显然不是同龄人所能拥有的实力。人们更愿意相信是帝都李家的仇家所为。 所谓的盘查,不过是上面迫于压力,走走形势。所以,来帝国军校调查的人在盘查学生的时候都已经在考虑晚上去哪吃饭。 甚至,连帝都李家都确信是仇家所为。身为世家门阀,谁还没几个仇家呢。事实上,在李家得知李逸青惨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立刻派出了家族的精英护卫去保护那位视为李家未来百年希望的天之骄子。 对于李逸青的死,李家的主事人甚至一度试图将消息隐瞒下来。比起谁杀了李逸青,李家更愤怒的是他死得太不体面,令整个家族蒙羞。毕竟,对世家门阀而言,生命是小,颜面最重要。 “真是扶不起的烂泥,家族的脸都被他丢光了。”有李家长老当众抱怨。而其他人竟无一人有异议。 在调查了接近一个星期后,那些军人便撤走了。临走前还发公告:暂无证据显示凶手是帝国军校的学生。帝国军校在调查结束后,便强制规定学生非假期不得外出,并在学校及学校外围分派人员日夜不停地进行巡查。 期间,小鱼儿曾私下询问过周紫琼的消息。肆伍陆不忍小鱼儿伤心,便欺瞒她说不太清楚,可能是外出游历。 相对于吴起明、李逸青两人的死,全校皆知,周紫琼的失踪甚至没溅起一点水花。显然,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帝国军校的声誉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上面的大人物尽可能地想方设法地将一些影响不好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在被帝国军校关了整整一个月后,终于盼到了放假的日子。难得放假三天,身怀一笔横财的肆伍陆,早就计划好了再去一趟北城千金台。 因为千金台的拍卖场正在筹划一次前所未有的盛大的拍卖会,早在两个星期前就已经传遍帝都了。肆伍陆也是早已按捺不住,去见识下这等盛况。说不定,第四块神墓钥匙出现在这次的拍卖会上呢。 在得到了第三块武祖神墓的钥匙后,肆伍陆相信这是天命所归,而最后一块也一定会被他所得。正因为天意所授,肆伍陆觉得不能放过每一个获得第四枚钥匙的机会,所以更有必要去一趟千金台的拍卖会。 一大清早,一场暴雨袭击了帝都。 雨停后不久,肆伍陆换好装,正要出门时,小鱼儿敲响了肆伍陆的宿舍门。面对小鱼儿的相约去市集,肆伍陆怔了怔,最终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不是十分过分的要求,肆伍陆还是愿意去做,即使是十分过分的要求,迫于淫威,肆伍陆还是经常不得不去做。 第二十四章 再遇老骗子 暴雨过后的帝都格外清新,路边的柳树上处处挂着点点水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一阵微风吹过,摇曳生姿,叶上的水珠立刻随风而舞,让路过的行人惊声大叫,偶而伴随着几声欢快的鸟鸣。 突来一阵喧哗惊慌了这片晨风下的宁静。肆伍陆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酒红色戎装的少女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顿时,吓得众人纷纷闪避,惊叫不绝于耳。一时间,整条大街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闪开!快闪开!”一道清丽的骄逸之声从马背上传来。 肆伍陆见状,连忙将身旁的小鱼儿拉到了路边。骤然,在转身瞬间,一个小女孩映入眼角。那是一个七八岁左右,长得瓷娃娃似的漂亮小女孩,此时的她正呆呆站在大街的中间,不知所措。 突见前方有人,那戎装少女慌忙勒住马缰,同时身体后仰,似要将骏马停住。顿时,骏马立即停止不前,同时前腿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可惜,由于之前速度太快,出于惯性,马蹄依旧不可控制地踏了上去。 眼看小女孩就要命丧马蹄之下,肆伍陆不再保留,以超越普通人的速度,迅速飞身上前抱住小女孩,然后连滚带爬躲闪到路边。 那马背上的戎装少女扫了一眼肆伍陆。然后,二话不说就直接骑马狂奔离去。 在这个权贵遍地走,能力者多如毛的帝都,虽然同情小女孩,但在生命与尊严面前,肆伍陆选择沉默,只是小声安慰起小女孩。 “白瞎了这么漂亮的女孩,撞了人也不说声对不起,真是没礼貌。”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真是蛮横无理,没有教养的女孩。” 在戎装少女完全不见踪迹之后,周围的路人开始指责起来。显然,大城市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也早已过了热血上头的时代。 “肆伍陆,我们送她回家吧。小妹妹,你住在哪?姐姐送你回家。”最后,还是小鱼儿说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 在小女孩的指引下,两人七绕八拐地穿过几条小巷后,如此,走了一段时间后,来到帝都武神庙前。肆伍陆与小鱼儿面面相觑,难道这小女孩平时就住武神庙? 不等肆伍陆与小鱼儿反应过来,小女孩便径直走向了庙前一个摊位前。 只见摊位上正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咋一看上去竟隐隐有几分仙风道骨。此时,白发老者正襟危坐地在纸上画着复杂的符箓,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摊位边上竖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四个黑色的大字:神机妙算。 不过此时,肆伍陆注意力全在摊位上的白发老者身上,眼中露出一丝愤然之色。这白发老者竟是当日诓骗肆伍陆4银币购买绝世功法的老骗子。 虽然4银币对洗劫了大盗的肆伍陆不算什么了,但被人骗钱总归十分影响心情。 感觉到摊位上来人,老骗子停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问道:“两位客官,是要问姻缘还是问前程?” 还没等肆伍陆与小鱼儿回答,老骗子突然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肆伍陆一番,然后说道:“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霉气缠身,近期必有血光之灾。” “爷爷!”小女孩脸色发红地叫了一声。 “花花乖,到一边玩去。爷爷正在忙。”说完后,老骗子一本正经地看着肆伍陆。 原本见老骗子年纪大。肆伍陆已不打算追究这事了,但听闻老骗子依旧满口胡话后,肆伍陆再也不忍不住心中怒火,表情玩味地说道:“老人家,你竟然自称神机妙算,那你今天出门有算到自已挨皮肉之痛吗?” 一句话直接把老骗子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老骗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兄弟,我们以前见过吗?” “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唯我独尊功。”肆伍陆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刚落,小鱼儿已经是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但见老骗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小兄弟,认错了人。老夫不知道什么天上地下的什么功。” “大哥哥。”花花怯生生地拉了拉肆伍陆的衣角。 “肆伍陆,算了。”小鱼儿也在旁边劝道。 肆伍陆见状,也就不再追究了。 “大哥哥是好人。”接着,花花便将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老骗子。听到孙女差点被马踩踏后,老骗子神情慌张地上前检查了花花一遍,发现无样后,眨眼间又恢复到得道高人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把一旁的肆伍陆与小鱼儿直接镇住了。 “小兄弟,多谢你仗义相救。”难得老骗子开口跟人道谢。 肆伍陆正想着说不客气的时候,却见老骗子突然神情严肃,正色说道:“小兄弟,老夫观你命格,正是那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罗喉之命,此命格最忌杀戮。。。。” 话说到一半,老骗子便发现肆伍陆正满脸怀疑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尽是不信的神情,想到自已估计在这位青年心中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当即讲不下去。 随后,老骗子轻叹一声走回摊位坐了下去。 “花花,姐姐与大哥哥走了,你别在乱跑了,好好呆在爷爷身边。”与小女孩告辞后,小鱼儿便拉着肆伍陆离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老骗子在后面叫住他们。然后,老骗子直接将一个武神陶瓷雕像塞进肆伍陆的怀抱中,低声说道:“回家后把这座武神雕像摔碎,里面内有乾坤,切记不可让人看见。” 肆伍陆正想着该说什么来推辞,却见老骗子神情罕见严肃,话到嘴边,一时间竟也无法说出,最后,肆伍陆弱弱地问道:“武神雕像要钱吗?” 这一回,老骗子倒是十分慷慨地回道:“这次免费送你的,当作你救花花的报酬。” 听到老骗子这么说后,肆伍陆这才放心地收了下来。 老骗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直到消失不见。此时,才满脸轻松地捋着那白花花的胡须:这件放在天机门数千年之久的雕像终于送出去了,送给这个万中无一的罗喉命格之人,也不算辜负师父临死的所托。 就在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离去后不久,一双穿着帝国军部最常见的军鞋的脚出现在老骗子的摊位前。 “是你。”老骗子大吃一惊。 “是我。细细算起来,你我二人七十多年未曾相见了。”来人低沉地说道。 “方便聊聊吗?”来人继续说道,虽是询问,但语气有着一种不可置疑的霸道。显然,来人身份十分尊贵,而且平日里早已习惯下达命令。 老骗子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然后,收拾摊位结束今天生意。 “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那人捧着茶杯,打量着这座简陋破旧的房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家境清贫,喝不起名贵的茶与美酒,只能提供白开水,你就将就着喝吧。”话虽这样说,但却不见老骗子露出任何羞愧之色。 “昔日从军时,别说水了,为了活命,马尿我也曾喝过好几次。”那人向茶杯吹了吹,缓缓地喝了一口,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我当年没能保护好算雪?”那人突然看着老骗子接着问道。 “都过去,怪能让算雪回来吗?” “身为天机门唯一在世的门人,更是观星望气秘术的唯一传人,这些年,你倒是活得心安理得呀。”那人似乎有些感触,不由地感慨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的能力独善其身已经很难了,至于兼济天下太遥远了。振兴大荒国,还是靠你们这些能力者才行。”老骗子心安理得地反驳道。 “你这是找借口,若是观星望气之术无用,万年前武祖大帝怎么会称它为大荒国第一秘术。”提起武祖时,那人语气也有了罕见的尊重的味道。 “若这观星望气术真有用,三百年前为何没能算出赵青阳元帅的死,为何没能算出青花台的变局,为何没算出大荒国的危机。”老骗子目光一片黯然。 显然,三百年前那场巨大变故,让大荒国从此掉入深渊,也让昔日名满世界的天机门彻底退出大荒国政治的舞台中心,从此,消声匿迹。 “世上哪有百分百能预知之事,若是无所不能,那不是人,而是神。” “昔年,你曾预言我是天煞孤星之命格,此身注定无儿无女,身边的人全遭横祸而亡,孤独终老一生。如今看来,全都应验了。”那人苦笑一声,道。 老骗子眉目微闭,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初我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我胡说八道诓骗你的。我自小就烦那些望气观星之类的命学之说,我那时纯粹只是为了多跟算雪呆一起才假装认真学习,根本就不懂这命学之说。昔年,我喜欢算雪,可偏偏算雪只倾心于你,只是单纯把我这个师兄当成了哥哥。加上你年少得志,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我气不过才故意说的。” 说完老骗子这话,那人愣住了,许久之后,指着老骗子哈哈大笑起来:“算石,不愧是你,果然还是这么小气,还是那般爱斤斤计较。” 半晌之后,在那人止住笑声后,老骗子才正色地说道:“说起命格之数,今日,我在武神庙前倒看见一个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罗喉命格之人。” “罗喉,传说中生活地狱的大魔王,一个充满不详的邪神。”那人脸色变了变,沉重地说道。 老骗子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传闻中拥有罗喉命格的人注定在杀戮中度过一生,注定要生灵涂碳,血流成河。古书上记载这样命格的人,皆是阴险狡诈如妖,残忍冷酷近魔之人,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有大气运加身。也许,说不定,他就是你一直在等待之人。” “你是说?”那人眼神一亮,喃喃问道。 “中兴大荒国之人。”老骗子低声回答道。 “他在哪?我要见他。”那人听闻后,神情急迫地问道,丝毫不见初时的那份气定神闲。 老骗子摇了摇头,道:“自古王不见王。否则必有一死。” 那人轻叹了一声,随即神色恢复至冷静威严。 “这是这些年来,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那人放下茶杯,脸上罕见露出了笑意。 “这样的人心机太重,杀性太盛,气运又太好,这三件事全触犯了天机。所以,灾厄必将要报应在他亲近的人身上。”旁边的老骗子却突然感叹道。 接着,老骗子绕着那人走了一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口吐鲜血,然后说道:“你最近忌往北方,尤其不可见雪,否则必有大劫。” “可惜这北方我还真不得不去,”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真应劫了,哪怕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为我们大荒国未来的王搏出几年安稳的日子。” 接着,那人轻轻抱起花花,温柔地说道:“爷爷这次来得太匆忙,若有下次,爷爷必买好多礼物送给花花。” 说完后,那人轻轻放下了花花,飘然离去。 “爷爷,那位年轻的爷爷是谁?”花花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老骗子沉默了许久,半晌之后,才回答道:“他是大荒国唯一的至强能力者,军部的大将,林啸。” 只是大人这两个字,老骗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第二十五章 凑齐 虽然老骗子将陶瓷雕像送给肆伍陆时态度罕见的谨慎与严肃,但对于老骗子的话,肆伍陆一直持怀疑的态度,所以对于所谓雕像内的乾坤也很难有太多的期待。 其实人性就这样,我们每个人只且只有一次获得其他人相信的机会,一旦被欺骗,想要别人再相信就难了。 不过出于礼貌,肆伍陆还是捧着武神雕像走了一段路后,在离开老骗子的视线后,直接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将武神陶瓷雕像砸到了地上。 “砰!”随着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响起,一块绿色铜片出现在陶瓷碎片中。 肆伍陆身子大震,迅速弯腰捡起绿色铜片塞进兜里,然后装做若无其事地扫了周围一眼。发现远处有几个路人朝这边看过来,肆伍陆马上装做心痛的模样大声喊道:“惨了,雕像没拿稳,掉地上了。哎呀!气死我了。” 那痛苦的模样,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那陶瓷雕像是珍世稀宝呢。那几个路人见状后便不再关注。但肆伍陆的这番操作直接把旁边的小鱼儿看得是目瞪口呆。 肆伍陆也不再废话,拉起还在发呆的小鱼儿的手快速离开。此时此刻,肆伍陆的心跳的却是越来越厉害,他的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这是第四块绿色铜片,这下,所有武祖神墓的钥匙全凑齐了,看来我当真是天选之人! 如此,走了一小段路程之后,忽然发现不远处一年青的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肆伍陆正纳闷。突然,肆伍陆愣住了。他与小鱼儿两个人的手,直到此时,依然相握在一起。 肆伍陆面上一红,正想抽回手来,却发现手被紧紧握住了。于是,肆伍陆偷偷转头看过去,发现小鱼儿满脸通红,低着头,沉默但无言语。 就在肆伍陆心猿意马地走了一段时间后,身旁的小鱼儿突然细若蚊吟地低声说道:“肆伍陆,走错路了!这不是去市集的路。” 肆伍陆并未答话,反而紧张兮兮地打量四周,发现四下无人,这才低声说道:“小鱼儿,你不是一直想青春永驻吗?我现在带你找不死帝药。” “好呀!不过要是找不到,我一定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净说骗人的话。”小鱼儿满脸不相信,不死帝药又不是治咳嗽的药,哪有这么好找的。 “肆伍陆,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做贼一样。”看到肆伍陆不停地打量四周,小鱼儿忍不住揄揶道。 突然集齐四枚武祖神墓的钥匙,换谁都会认为是天方夜谭。肆伍陆也没办法跟小鱼儿描述他心中想法:我肆伍陆是一个天定之人。 肆伍陆很能理解小鱼儿的不相信,于是,他接着低声解释道:“真的,我集齐了开启武祖神墓的所有钥匙,我们现在就去开启神墓。” “真的?”小鱼儿看肆伍陆神情不似做假,再次确认。 肆伍陆点了点头。 “难道是刚才那块绿色铜片?”小鱼儿靠了过来,掩住嘴巴,低声问道。 “嗯。”肆伍陆点头答道。 “那快走。”小鱼儿顿时也兴奋小声说道,随后,她也紧张兮兮打量了周围。那神情仿佛是一个身怀巨宝的小偷般。 这可是武祖神墓,东荒大陆数万年来最为出名的宝藏。传说中,神墓中有武祖为红颜知已花问奴准备的不老帝药。传说中,神墓中有武祖毕生所学的绝世功法,更为武祖后期参悟的武帝真经。传说中,神墓中拥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富可敌国的财富。 饶是肆伍陆平日里拥有泰山崩于顶而不言于色的定力,等回过神后,发现神墓近在咫尺,心中再也做不到心静如水。 就这样,两人神情紧张地朝帝都的郊区方向快步走去。 “估计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侣。”路上有行人揄揶道。 “年青真好。”也有路人满是羡慕的神情。 一对年青的男女神色紧张的行走在大街上,人们通常本能认为是私奔或害羞所致,任谁也猜不到他们两人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宝。 所以,不久之后,他们便顺利地来到了帝都的郊外,那个曾经埋葬周紫琼,不,应该是埋葬唐小玲的那片山林。 眼看四下无人,肆伍陆便从兜里掏出那块绿色铜片。随后,又运功将其他三块绿色铜片至身体内化出。 看着绿色铜片接二连三地从肆伍陆手心中缓缓显形,小鱼儿神情骇然:“肆伍陆,你这是什么功法?” “这是养万术,家族的不传之秘,可以将一些小的金属物品融到身体中。” “肆伍陆,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能力者。”小鱼儿神情得意地说道。 肆伍陆讪讪一笑,将四块绿色铜片合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合在一起的四块绿色铜片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照得肆伍陆与小鱼儿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眼睛。 随后,这四块绿色铜片合成一个菜碟大小的绿色铜壁,从肆伍陆的手中缓缓腾空升起。 此时,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神秘而悠远的声音,就像是灵山秘境中的神秘梵唱,又像是蓬莱仙界中的惊世仙曲。 在肆伍陆与小鱼儿激动,兴奋及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不一会儿,那道神秘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那绿色的铜壁也仿佛少什么支撑似的,直接从空中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摔成了四块绿色铜片。 “这。。。。”两人当场傻眼了。 “是还少了什么吗?”小鱼儿看着眼前这幕,疑惑地猜测道。 “嗯。少了开启神墓的功法。”肆伍陆回想起父亲的话,心中反而大定。 “那怎么办?”神墓就在眼前,此刻,小鱼儿犹如一只嘴馋的小猫,看到鱼缸里的鱼,却无法下手。 “没事,刚好我会这功法。”肆伍陆安慰道。 于是,肆伍陆又重新将四枚绿色铜片合在一起,紧接着,那四枚绿色铜片如同刚才那般发出一阵金光后又合成一个绿色铜壁。然后,绿色铜壁又再一次从肆伍陆手中缓缓升起,山林也随之响起之前的神秘声音。 这一次,肆伍陆空手运起曦日天诛的刀劲,朝空中的绿色铜壁击去。顿时,绿色铜壁金色光芒再次大盛,似乎惊动了不得的事物。紧接着,绿色铜壁直接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上云宵,然后消失不见。 随后,在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眼中,原本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转眼间已遮敝苍穹,恍若天幕垂落,乌云中偶而电闪雷鸣,仿佛末世降临。 忽然,一道无法形容的压力撕裂天空,在肆伍陆和小鱼儿面前形成一道巨大的虚空裂缝。放眼望去,裂缝内无尽黑暗,犹如一张深渊巨口。 紧接着,虚空裂缝传来无尽吸力,竟要将肆伍陆和小鱼儿吸入其中。 肆伍陆心中一阵心悸,在小鱼儿的惊叫声中,第一时间将小鱼儿拥入怀中,同时运转大荒吞天诀。顿时周身原能形成护体气罩,抵抗那无尽吸力。 无法形容的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肆伍陆的身体,让肆伍陆疼痛不堪。肆伍陆甚至觉得身体已被撕裂成碎片。 “真的是武祖神墓的钥匙吗?”此刻,肆伍陆内心不禁深深怀疑。 下一刻,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连怀中的少女,肆伍陆也看不到半分。 只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本能选择护住怀中的女子。 不一会儿,虚空裂缝在吸入两人后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天空上的乌云也迅速散去,仿佛那末日景象从未发生过,除了消失的两人。 第二十六章 荒兽 传说中,这世间本是黑暗的。 相传天地间的第一缕光,却也是生于世间的最黑暗处。 迷糊中,肆伍陆只觉得全身冰冷以及疲惫不堪,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疲累,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感觉不到身体是自己的一般。奇怪的是,在他身体极度困倦无力、疲惫不堪时,神志反而渐渐清晰起来。 在黑暗中,肆伍陆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无边无尽的黑暗,肆伍陆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向怀中探去,发现小鱼儿仍旧死死抱着自己。凭借周围少许幽光,肆伍陆看见小鱼儿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探呼吸还算正常,身上也不见有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肆伍陆向四周望去,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与昏迷的小鱼儿两人,此刻身处在一处?水滩上。黑暗中也无法看清水面尽头,分不清这是大湖还是深海,只是耳边不停传来水浪涌动的巨大声响。 肆伍陆默默地运转着大荒吞天诀,吸取虚空的原能为自己疗伤。在运转完一大周天后,肆伍陆总算感觉到身体恢复少许力气。 千百年来,曾有一个古老相传的问题,你若是从长久沉睡中醒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谁? 谁也不知道小鱼儿可曾听说过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而此刻,映入她眼中的是肆伍陆那关切的眼神。那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温暖。 “小鱼儿,你醒了。”肆伍陆高兴地说道。 小鱼儿没有立刻回答,带着迷茫的神情看向四周,然后问道:“我们在哪?在武祖神墓吗?” “不知道,看起来不太像武祖神墓。感觉被骗了。”肆伍陆摇了摇头。 “我醒来就在这了。”肆伍陆补充道。 “哦。” 忽然,小鱼儿愣住了。直到此刻,小鱼儿才发现自己双手依旧紧紧抱住肆伍陆的腰。仿佛天生便如此,仿佛本该如此似的。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小鱼儿缓缓地从肆伍陆身上爬起来,肆伍陆也趁机站起来。 “我们去找下出路吧。一直呆在这,不冻死也得饿死。”肆伍陆打破沉默。 “嗯。” 就在这时,一阵阵低吼声至水面传来,肆伍陆抬头望去。只见一头巨大的蛇形生物漂浮在水面上,它的大小无法估计,仅仅幽光所看到的部分,就已不下数百丈,其粗细更有数十丈,一身紫黑色的鳞片,在幽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一根长长的巨角,一排排巨大又锋利的洁白巨齿,在咆哮间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芒。 “这是一头荒兽,还是一只成熟体。”小鱼儿神色动容地喊道。 在这个世界,人类并非唯一一种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荒兽也是其中一种。相传荒兽形态各异,形体巨大,力大无穷,甚至拥有各种奇怪能力,是少数可以修炼原能的生物之一。 传说中,荒兽拥有无穷的生命,有的甚至可以活数万年之久。传说中,荒兽存在的地方便是禁地,因为成熟体的荒兽,即使是人类中的至强能力者,也得避其锋芒。 突然间,蛇形荒兽像似被什么惊动似的,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顿时肆伍陆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紧接着蛇形荒兽身躯一动,原本浸泡在水中的尾巴一扫,刹那间掀起一堵数百丈之高的水墙,铺天盖地地朝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袭来。 巨大的水墙尚在数十米之远,巨大的水浪声已至耳中。生死存亡之际,肆伍陆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抱起小鱼儿,在小鱼儿的惊呼声中,飞快地向后跑去。 但那巨大的水墙速度却是快得惊人,肆伍陆还未跑出百米,却已被水墙追上。水声入耳如雷,然后肆伍陆只觉全身一凉,紧接着便身不由己被卷入这滔天巨浪中。在这股势不可当的水浪冲击下,肆伍陆全身绷紧,脑海中几乎没有任何念头,只是努力把少女往水面上托。 在这滔声震天的巨浪中,在无可抵挡的巨力下,肆伍陆已无力控制身体,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只能听天由命。 忽然间,肆伍陆惊觉前方黑暗扑面而来,然后狠狠地撞上去。顿时肆伍陆只觉得头冒金星,全身跟散架一般,若不是原能护体,这一撞只怕是直接丢了性命。 在撞上后的一瞬间,肆伍陆趁机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抓住那黑暗的一角。不知过了多久,肆伍陆感觉水浪的冲击渐渐减弱,心神终于放松下来,然后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肆伍陆隐隐听到耳边传来浅浅的哭泣声。肆伍陆只觉得全身剧痛,身体跟散架一般。然后肆伍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小鱼儿正带雨梨花地伤心哭泣,当真凤目含泪,我见犹怜。这一刻,肆伍陆突然有些心痛少女。 “肆伍陆,你醒了。”小鱼儿喜极而泣。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我可是祸害,不会轻易死去的”大难不死后,肆伍陆难得开起了玩笑。 说完后,肆伍陆打量起四周来。 此刻,肆伍陆发现两人正站在一处远离地面的悬崖峭壁上,悬崖大约有数十米宽,上面还有散落着许多的枯草与枯木,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份了,他们两人旁边摆放有一个半米多高,类似鸡蛋形状的石头。 这里可能是或曾经是某种巨兽的窝。肆伍陆观察后得出结论,只是看起来废弃很久了。 显然,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是被刚才的巨浪冲上这悬崖。 “肆伍陆,我们会死吗?”小鱼儿突然弱弱地问道。 家世清白,美貌又聪慧的女子,在一个不善武力的家族,运气好点,成为某个大家族弟子的妻子,运气不好的话,则是一种灾难,甚至是一件玩物。 哪怕她的祖父是当代家主,哪怕她的父亲是帝国军校的教授。 在面对死亡的恐惧下,在这无尽黑暗的压迫下,命运似乎给了肆伍陆一扇窗去一探小鱼儿内心深处,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肆伍陆怔怔地看着小鱼儿,过了好一会儿,然后异常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有我呢!我一定会带你活着出去。一定!”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突然一阵山风吹过,吹得两个全身湿透的人浑身发抖。望着这一地的枯草枯木,肆伍陆想到了穿木取火的方法。只是悬崖上的这些枯草枯木不久前全被巨浪打湿,着实麻烦。 后来,肆伍陆无奈使用大荒吞天诀将枯木与枯草中的水分剥离。要是让东皇氏知道肆伍陆用大荒吞天诀来生火的话,估计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大骂这不孝后代了。 最后,在肆伍陆将手都快搓麻的时候,终于在悬崖上生起了一堆火。 仿佛被火堆的光亮打扰般,一声轻微的水波扬动的声响随后传入耳中。肆伍陆转头看过去。 “肆伍陆,看,那边有鱼。”小鱼儿兴奋地大叫起来。 看来随着巨浪来到悬崖的旅客不只有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运气还不算太糟。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小鱼儿轻咬着手上的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肆伍陆双手捧着烤鱼,艰难地咽着,同时一股刺鼻的鱼腥味充斥着舌头上的味蕾。没有任何调味香料的鱼怎么会好吃呢,虽然此时的他们饥肠辘辘。 无尽黑暗下,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旁边冰冷无声的石蛋,照亮了同样沉默的悬崖,也温暖了两颗年轻的心。 第二十七章 阴谋 一座高耸入云的神山,一座位于云端之上的神秘宫殿。森森宫殿内,一道威严冷酷的身影位于高高的王座之上,虽不见任何动作,不闻任何言语,依然霸气外露,浑身散发让人心惊胆战的气息。 一段数十年前的往事,让王座之上的身影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一道巨大的剑痕贯穿整个面孔,将原本完美无缺的脸破坏贻尽,也让王座上的男人多了一分狰狞与阴狠。 蓦然,大殿的铁门无风自开。随即,一股炽烈无比的气息威逼而来。紧接着,一道霸道的红色身影伴随着熊熊烈火缓缓步入大殿。 “逆天唯我,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使用屠魔令的理由。你祈祷最好能说服我,否则就算你是这届的神王,也要承受打扰我行乐的怒火。”来人怒气冲冲,身上的火焰越加狂暴。 王座上的逆天唯我面无表情,显然早已习惯来人的态度,反而淡淡地说道:“炎神戬,刹族伟大的战神,刹族最勇猛的战士,你应该把你的怒火宣泄到敌人的头上,而不是对准你的上级。” “神山的主人是带领刹族征服世界,征霸天下的强者,而不是一个整天独自躲在宫殿舔舐伤口的弱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脸上那道剑痕已经让你忘记了自已是刹族的神王呢,已经让你丢了胆呢。”炎神戬针锋相对。 “我使用屠魔令召唤你来,自然有我的理由。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有兴趣的。”逆天唯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那道巨大的伤疤,这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许多年了。 “哦!这世上唯一能引起我兴趣的只有杀戮,无尽的杀戮。”炎神戬张开手,五指成爪,凶残地叫道。 “这次的这场血之盛宴一定会让你享受个够,一切等费利特来了再说吧。” “哈哈!竟然还有那个虚伪的家伙参加,我承认,你逆天唯我引起了我的兴趣了。久违的鲜血,我已经全身沸腾了。”炎神戬兴奋地大叫。 骤然,一道闪电出现在了宫殿中,紧接着,大殿中惊现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战甲的紫色眼瞳的绿发男子。 “伟大的战神炎神戬阁下,背后说人坏话可是很掉价的,有失战神的风范。”紫瞳绿发男子笑呵呵地说道。 “得了吧,费利特,在我前面你就别装了。”炎神戬努了努嘴,一点也不客气。 “好了。闲话少说,谈正事要紧。”王座上的逆天唯我开口训斥道。 费利特摸了摸下巴,不再争论,朝王座方向躬身行礼:“伟大的神王逆天唯我,不知何事召唤费利特,费利特在此愿为你效劳。” 此时,逆天唯我从王座上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地说道:“费利特,炎神戬,你们俩作为奥希国的最高战斗力,本王现在需要你们协助我,这件事也只有身为至强能力者的你们才能帮上忙。” “谨遵命。”费利特躬身行礼。 “什么大事竟然需要我们三个人一起行动?”炎神戬疑惑地问道。 “前天晚上,北原鬼族的大将魏中堂与柳剑生来了神山。”逆天唯我一把拔起王座旁边的宝剑,目不转睛地擦拭起来。 “那些令人作呕的鬼方国人来神山做什么?是屁股痒吗?还是想找人松松骨头?”炎神戬翻了白眼,不屑地问道。 逆天唯我却不理会他,接着自顾自说起:“人类虽然号称万灵之长,但世界何其大,即使除去广阔无垠的海洋,单单陆地而言,再除去十大禁区,二十大险地,到目前为止,人类所占之地也不过是世界的百分之一。” “我们西域大地多为高原之区,只有极少土地适合耕种。北原是苦寒之地,南疆瘴气横生,中州赤地千里,唯有那东荒,地大物博,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三百年前那一战后,我们奥希国,罗斯国,鬼方国,铁王座,马来国,克尔达国等世界各大列强都想占东荒大陆为已有,结果反而各方彼此掣肘,让那大荒国继续占据东荒之地苟活着。” “那鬼方国如今正是为这事而来。”逆天唯我解释道。 “想要瓜分东荒,还得先除去一大障碍才行。”费利特沉思了一会,道。 “神挡杀神,佛挡诛佛。不管是什么障碍,谁若敢挡我刹族之路,我便杀谁。”炎神戬目露疯狂之色。 “这也是魏中堂找上我们的原因。”逆天唯我随手将宝剑插回剑鞘中。然后又不自觉摸了摸脸上那条剑痕。 每当下雨天时,脸上这条剑痕便痛得特别厉害,痛得特别撕心裂肺,这数十年一直都这么痛。 曾经,他出生尊贵,身体流淌的是奥希国最高贵的血液,是刹族公认的绝世天才。出生起,便被认定是奥希国下一任的神王。自出道起,他便所向披靡,罕逢对手。 直到那一年,他遇到东荒大陆的那个人,本以为又是一场平平无奇、毫不意外的战斗。一剑,仅仅一剑,只是一剑,那举世无双的一剑,便粉碎了他做为刹族神子全部的骄傲,也让他从此跌落神坛。 半睡半醒中,肆伍陆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仿佛全身被重物压着般。迷糊中,肆伍陆随手扒拉了一下,然后,瞬间惊醒,手感不对呀。 肆伍陆睁开双眼,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同时发现一垛西瓜大小的肉球般的东西正趴在自已身上,肉球上还布满了闪闪发黑的鳞片,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肆伍陆躺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这肉球有剧毒或其他致命杀招那真的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认真观察一会后,因为角度问题也没办法看清这肉球是什么玩意。不过,那肉球此时似乎也处于睡梦中,最后,肆伍陆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双手轻轻将肉球移开。 那肉球似乎感觉到肆伍陆的动作,不满地张了张双翼,接着往肆伍陆怀里钻,甚至还用头蹭了蹭肆伍陆。 在肉球张开翅膀的刹那,也让肆伍陆看清了肉球的真实面目。这是一只肆伍陆从未见过的奇特生物,它全身披着一层漆黑的鳞甲,头上长着一个类似于蜥蜴的脑袋,只是样子比蜥蜴好看得多,背上还生有一双小巧的类似蝙蝠般的翅膀,一共有四条腿,每只脚上生有的透明利爪,一条长长的尾巴将身躯卷起来,末端竟带有骨刺。 “这是一头龙。还是一只幼龙。”肆伍陆震惊不已。虽从未亲眼看见过龙的样子,但看到的第一眼,肆伍陆便知道眼前的生物就是一头龙。 肆伍陆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那块类似于蛋形状的石头。此时,那块石头,不,应该是龙蛋已经碎成一地了。显然,是昨晚生得火堆将这枚龙蛋孵化出来。 这一下,惊恐变成了惊喜,原本打算将肉球扔出去的手也改成了抚摸。这可是龙呀。肆伍陆内心一个声音大叫。即使是大荒的八岁小孩都知道,有只龙宠意味着什么。 铁王座,这个世界强国曾经的开创者,便是靠着一头强大的龙宠崛起于微末而成于天下。正如统治铁王座的烈焰家族的当代继承人所言那般:一头强大的龙宠便足以比拟百万大军。 “这是龙?”小鱼儿不知何时醒来,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在得到肆伍陆的肯定后,小鱼儿满脸兴奋直接将幼龙抱到自己怀里,嘴巴不忘大叫:“好可爱的龙龙。” 似乎被人打扰睡眠,幼龙不满地叫唤了一声,接着又将头伸进小鱼儿的怀里,任由小鱼儿抱着,继续睡起来。 “对了,还没给你起名字呢,看你全身黑不溜啾的,你以后就叫黑球吧。”小鱼儿不停地摆弄着幼龙,随口说道。就这样,这条幼龙有了自己名字,虽然起这个名字的少女也没想过征求它的意见。 不久之后,天色开始明亮起来。此时,肆伍陆才发现他们两人正处在一个距离地面数十米的悬崖上,可见昨晚这巨大的蛇形荒兽力量之强悍。 不愧是让至强能力者都不愿轻易招惹的强大生物。肆伍陆心中不由地感慨这蛇形荒兽的可怕。 在与小鱼儿商议后,两人决定离开悬崖,寻找出路。毕竟跟一头成年体的荒兽做邻居太过危险了,不是每次都会有死里逃生的好运。至于武祖神墓,两人完全没想法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还有幼龙这个意外之喜。 离开之前,两人还将悬崖上的鱼全抓起来生了火堆烤了,顺便留下了一大部分当做以后的干粮。可惜,原本熟睡中的幼龙在闻到食物的味道后立刻从睡货状态转化为吃货状态,把大部分的干粮吃得干干净净。 此时,幼龙两只前爪正抱着一条小鱼干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理会旁边的小鱼儿摆弄着它的脑袋。突然,小鱼儿戏谑地说道:“肆伍陆,你说咱们这只黑球是不是傻的,整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 仿佛听懂了小鱼儿的话,黑球双爪上的小鱼干直接掉地上,瞬间不香了。大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的,甚至冲着小鱼儿叫唤了一声,表示不满。 “天呀!它听懂了。”小鱼儿兴奋地大叫起来。 在古老相传中,荒兽是拥有比拟人类的智慧,至出生起,脑袋中便传承着那一族的经验与能力,肆伍陆对此倒是毫不意外。 在这段插曲之后,两人便带着黑球离开了悬崖,确切地说是肆伍陆背着小鱼儿与黑球跳下了悬崖,找寻离开的出路。 第二十八章 武祖神墓 三百年来,曾有无数的学者断言大荒国再无崛起的可能,其中也包括不少大荒国的学者。只因大荒国已失去最好的修炼资源,而顶级天赋的绝顶天才,大家都有,更有至强能力者数量的巨大差距。 最关键的是,能成为至强者,天赋,战斗本能无一不是顶尖。人家用最好的资源,经过上百年的苦心修炼,凭什么会在生死拼杀中输给你一个修炼几十年的的人。 随着林帅的渐渐老去,大荒国甚至出现后继无人的地步。这种言论更是甚嚣尘上。甚至不少当初那些坚定派也动摇不已。 一条幽暗的石洞通道缓缓通向那未知的地方,一如前方的黑暗,青石铺路,充满着岁月的沧桑,也不知是否有英雄豪杰从此走过。 在离开悬崖后不久,两人便发现这个幽暗且潮湿的石洞,石洞大约有两米多高,周围都是坚硬的石头,这些石壁平整得过分,有明显的人为的痕迹。 刹那间,原本已经泯灭的心思瞬间活了过来。莫非真的有武祖神墓?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弯弯曲曲中,在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仗着手中火把微弱的光,不知拐了多少次后,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不料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道光滑如镜的石壁。 “肆伍陆,你看地面。”小鱼儿拉着肆伍陆指向一处地面。 是那块绿色铜壁。没想到它自已飞到了这。令肆伍陆意外的是,这次它竟然没有碎成四块铜片。 肆伍陆将它捡了起来,接着输入曦日天诛的刀劲。 就在此时,绿色铜壁又再一次从肆伍陆手中飞出,无风自飞,然后发出淡淡的金芒,随即,化为灰烬。 “这。。。。”两人傻眼了。 突然,一阵剌耳又沉重的“喀喀喀”声传入两人耳中。 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同时望去,惊见那道平滑如镜、天衣无缝的石壁竟从中间分开,往两边缓缓退去。虽然缓慢,但也终于露出一个新的通道。 肆伍陆怔怔地望着通道内石壁上的放着的那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此刻,心中无比激动。这可是武祖赢政之地,那个荒族之神的沉眠之地。 旁边的小鱼儿也一改神色,脸上也是尽是笑意,眼中眼波流转间,尽是期待之意,毕竟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抗不老帝药的诱惑。 “不老帝药,我来了!”小鱼儿兴奋地喊道,然后走进了那个新的通道。 肆伍陆迟疑了一下,正欲拉住小鱼儿,谁料小鱼儿已先行一步,无奈之下,只能跟了上去。 石壁上那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将通道照得如白昼般明亮,仿佛亘古不灭一般。一路上,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走得很小心,毕竟数万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到此,谁也不知道武祖会不会留下一些特别厉害的禁制以防有人打扰他的安宁。 所幸的是,这一路上,倒也太平,并无意外发生。就在肆伍陆警惕地观察四周之时,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两根石柱。 石柱各雕刻着一条龙,威严霸气,栩栩如生。正是万古以来大荒国所信奉的神物--神龙。传说中,神龙呼风唤雨,神力无匹。传说中,神龙生性善良,与万物和平共处。传说中,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通过石柱后面是一个如房屋般大小的石室,石室的石墙上摆挂着几个硕大的夜明珠。入眼处,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金碧辉煌,甚至有些简陋,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些奇珍异宝,不死帝药,甚至也没看到世代相传的武祖真经。 在石室的中央,在一块青石平台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大荒国军服的骷髅,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如亘古般便一直坐在那似的。 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这开始认真打量起石室,才发现石室除了军服骷髅,空空如也。就在两人失望之时,赫然发现军服骷髅后面有一块石壁,壁上刻着一些文字。 朕乃赢政,代表东荒大荒! 朕以赢政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荒国万世之基。朕亡,亦将化身龙魂,佑我荒族千秋不灭。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显然,眼前之尸骸便是大荒历史上公认最伟大的帝王武祖。 逝者为大!更何况眼前之人是大荒之神。 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认真读完石壁上的文字后,神情庄重,然后一脸肃然地跪在骷髅前面。 “武祖大帝,大荒后世子孙小鱼儿与肆伍陆诚心拜跪,大荒遭难,衰败已久。愿武祖赐我们等福祉,复兴大荒,让大荒重立世界之巅,让荒族千秋万世。” 小鱼儿与肆伍陆满脸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仿佛尸骸听到了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的祈福般,尸骸身后的石壁轰然破碎。两人朝破碎的洞口望去,一片黑暗。 两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从石壁破碎的部分钻了进去。 眼前,是一道不算太大但深不可测的深渊。此时,肆伍陆和小鱼儿正站在一处悬崖的边缘。在从石壁穿过后,两人便出现在这悬崖之上。 这深渊下面漆黑一片,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似乎没有尽头般,仿佛无底洞一般,可以吞噬人的心神,让人打心底里发毛。 深渊的中央,一座空岛飘浮在上面,充满着神秘与诡异,让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肆伍陆远远看过去,发现浮岛上耸立一座不算太大的古老风格的神秘宫殿。 肆伍陆认真地目测悬崖到浮岛的距离,似乎不到一百米,而这样的距离,肆伍陆是可以飞过去。 出于谨慎,肆伍陆还是认真查看了一下悬崖附近,并无任何与浮岛相连的部分。最后肆伍陆一个人先飞身过去浮岛,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将小鱼儿与黑球接了过去。 古老的宫殿并没有大门,仿佛跟神墓的主人那般,任人朝拜。小鱼儿神色紧张地接着肆伍陆的衣角,另一手抱着黑球,缓缓跟在肆伍陆的后面。 一座宏伟而空旷的大殿随即出现在两人的前面。幽幽大殿中,一座巨大的冰棺置于中央。它晶莹剔透,通体透明,阵阵寒气不断溢出。 “里面有人。”小鱼儿惊呼,用力扯住肆伍陆的衣服,神色害怕地往肆伍陆身上靠。怀里的黑球似乎到她的感染,竟然双爪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往小鱼儿怀里钻去。 这时候,肆伍陆也看到了。冰棺里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栩栩如生,彼此相拥在一起。 他们两人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睡着了般。女人年纪双十八左右,穿着凤冠霞帔,容颜极为美丽,体态优美,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秀发乌黑发亮。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绝代佳人。 男人容貌极为英俊,似乎已近中年,身上流淌着一种岁月的苍桑,反而显得更具魅力。穿着一身古式的大荒军装,双手将女人拥在怀中,透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肆伍陆,这女人长好美呀。”经过初时的慌乱后,在没感觉到危险后,小鱼儿欣赏起冰棺的女人的容颜,称赞道。 “咦!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见面?”小鱼儿接着呼叫起来。 当然了,这个男人的相貌与大荒流传已久的武祖画像基本上一致,能不面熟吗? 这里才是真正的武祖安息之处。显然,那个石室的尸骸应该是武祖生前的侍卫亦或亲近之人。 肆伍陆拉着小鱼儿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影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小鱼儿有些出神望着面前的冰棺,轻声低喃起来。 “肆伍陆,你看,这就是武祖为花问奴精心准备的凤冠霞帔。”小鱼儿拉着肆伍陆衣服指着女人身上红色的凤冠霞帔怔怔地说道。 传说故事中,花问奴尚未来得及穿上武祖准备的凤冠霞帔便已香消玉殒。这也是武祖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冰棺的不远处有一座神台,神台通体呈金红色,神台上面摆着一卷玉简,一个玉石盒子,一柄短剑,以及一个青色的铜鼎。 玉简看上去十分普通,却让肆伍陆内心激动不已,因为这玉简上面的四个字:武帝真经。 肆伍陆将玉筒死死地握在手中,眼睛紧紧地盯着玉筒,被莫大的幸福感包围着。直到此时,肆伍陆依旧不敢相信就这样轻易地得到了武帝真经。 第二十九章 武帝真经 “肆伍陆,你看,这是不老帝药血凰仙红。传说是真的,武祖皇帝原来真的为了花问奴去闯那九死一生的罪恶禁地,并为花问奴带回了血凰仙红。”小鱼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石盒子开心地炫耀着。 “嗯,小鱼儿,打开看看不老帝药长什么样?” “嗯。” “哎哟!我好紧张呀。肆伍陆,你来,你帮我打开这个玉盒。”说完,小鱼儿将玉石盒子递给了肆伍陆。 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中,肆伍陆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玉盒。赫见玉盒内只剩一抺粉尘。想来数万年之久,这不老帝药也早已风化成灰。 两人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瞬间从天堂到地狱。 望着小鱼儿一脸失望的神色,肆伍陆于是安慰道:“小鱼儿,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跟武祖那样,去罪恶禁区,给你抢来不老帝药。” “好!骗人是小狗。”小鱼儿听到这话后,立刻笑颜逐开拿起旁边的短剑。 很多年以后,有这样一个人,一如数万年前的武祖那般,只身杀入界外异域之中那有着莫大凶险的罪恶禁地,成为人类历史第二个杀入罪恶禁区的强者,人们纷纷视它为大荒再次伟大的象征。 只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位冒着生命危险闯入罪恶禁区的大人,仅仅只是为了夺取一株血凰仙红而已,仅仅只是为了兑现年少时的那句戏言。 曾记否,那年十七,桃花季,初见伊人,那是故事的最初。 “唰”地一声,一道寒光照光肆伍陆的眼睛,肆伍陆不由地称赞道:“好剑!” 小鱼儿挽剑耍了一个剑花,然后轻轻抚摸着剑身,神色激动地自语:“世人皆说倾城剑不过是后世小说中的杜撰而已,可事实是倾城剑真的存在,武史秘传果然没骗我。” “倾城?” “嗯,倾城剑,武祖送给花问奴的情定之物。各种史书与传记从未有记载过之剑,武史秘传也只是一笔代过,直到今天,我才敢确信是真的。”小鱼儿兴奋地解释道。 说完后,小鱼儿轻弹了一下倾城剑的剑身,紧接着,摆出一个奇怪的舞姿,正是“霸王别姬”剑舞的起手式。随即,一抹耀眼的白惊艳了肆伍陆的眼,仿佛是九天仙女飞舞,又似花中之神绽放。曼妙的舞姿,激扬的剑曲,勾划心中点点情意,激荡心中滴滴豪情,化为一抹永不磨灭的艳色。 “呆子!”曲罢后,小鱼儿洁白的手在发呆的肆伍陆眼前挥了挥。 肆伍陆定了定神,不由地问道:“这是什么?” “好看吗?”却见小鱼儿俏皮地问道。 “好看。”肆伍陆实话实说。 “呵呵!”小鱼儿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这是剑舞霸王别姬。荒族后人为纪念武祖与花问奴的爱情故事创作的。我可是练了好久才熟练掌握。” “对了,肆伍陆看下那个古鼎里面有什么?”小鱼儿提醒道。 在肆伍陆打开古鼎的刹那,只见鼎内光华四溢,璀璨无比。毫无疑问,这必定又是一件不凡的神物。 “天哪!好漂亮呀。”小鱼儿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是什么?”肆伍陆满脸疑问。 小鱼儿认真观察好了一会,这才郑重地说道:“观其形状与气象,这极有可能是玄黄之气,传说中大地之精粹所在,是能力者修行的无上圣物。” “此物极有可能是用以辅助修习武帝真经。”小鱼儿将古鼎递给了肆伍陆,“肆伍陆,你日后可不要坠了武祖的威名。” 肆伍陆接过古鼎后,小心地放回神台,然后依畔在小鱼儿的身旁,打开了玉简,轻声读了起来。 朕乃赢政,是大荒之主。朕之大荒数万年来一直处在世界之巅,可惜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所以,朕之大荒将来难免也有衰落的一天。 故朕将毕生所学编成武帝真经,以护朕之大荒再次崛起。 朕之武帝真经共分十篇,分别为护世篇、无敌篇、无限篇、巅峰篇、篇、破天篇、逆天篇、封神篇、诛仙篇以及至尊篇。 其中护世篇为武帝真经之总篇,其他九册为分篇。分篇之间武学相互独立,无法同时修炼。只有修炼护世篇后,方可同时修习其余九篇,并融会贯通。 即使常人掌握九篇之一,也足以成为一方雄主,称霸一方。至于至强能力者修习分篇后,实力也将会得到极大提升。 总篇与分篇有上下级之分,当修习分篇的能力者与修习护世篇的能力者相杀时,原能将无法正常运转,哪怕不使用分篇武学也同样如此。 就算至强能力者修习分篇后再强行毁去修习分篇的根基,自身的根基也会永久损伤,无法修补。 修习护世篇需融合玄黄之气,方可修习成功,强行修习只会爆体而亡。朕已抽取世界玄黄之气放于密室之中,并下了禁制,非朕之大荒国子孙强行融合玄黄之气将爆体而亡。 后世继承者融会贯通十册真经后,便可化神入魔,从而开启武帝真经之禁忌篇。此禁忌篇名为归元化功劲。此功法为朕无意间所创,朕也极为后悔创立这归元化功劲,因为此功法太过阴毒,有违天道。所以非到万不得以,后世继承者不可修行。切记! 若朕之大荒如传说那般遭逢劫难,后世继承者不可负朕之期望,助朕之大荒国再次崛起。 就在肆伍陆刚读完上面的文字后,正想继续读下去时,玉简蓦然变化为一道光芒,直冲肆伍陆的脑门,瞬间融合进去。 “这。。。。”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凌乱不已。 “不愧是武祖大帝,想得还真是周到。”反应过来后,小鱼儿轻声笑着说道。她本来便对修习之事毫无兴趣,倒也不在意。 此时,肆伍陆脑海中浮现出那消失的武祖真经,接着认真地研读起来。 在阅览完十册武帝真经后,肆伍陆神色激动,不由地感慨:“没人比我更清楚,武帝真经要比曦日天诛厉害千百倍,曦日天诛不过是一式刀招,而武帝真经却是招招致命,式式致人死地。真无法想像,这十册真经贯通之后的禁忌功法是何等逆天,即使强如武祖这样的盖世强者也不忍心将其毁去。” 当九册武帝真经现世之时,一如草堆的火星,成为了乱世的火种,掀起无数的血雨腥风。在见证武帝真经那惊世骇俗的可怕威力之后。世界各列强的至强者们纷纷视其为禁脔,却不知早已落入一代人皇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数十年后,当肆伍陆强势崛起,横扫世界,败尽各路豪强之时,人们这才恍然明白,最高端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不同于大荒国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古之大帝以仁德闻名于世界,肆伍陆以刀与血铸就绝世凶名,刀锋所指,血流成河,伏尸百万,遍地战火。 他是地狱归来的魔头,他也是神话故事里的终极魔王,他是运筹帷握,战无不胜的乱世名将,他也是杀人无数,掌控霸世军权的乱世之王。 他亲自点燃了乱世的第一把火,制造了自蛮荒时代以来人族最大的动乱。他将大荒的版图扩大了数百倍,建立了前所未有的疆域。在他的带领下,荒族重踏世界之巅,再次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傲视万族。大荒再次伟大,重新带上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王冠。 他是肆伍陆,一个来自大荒南域小镇的传奇军人,也是大荒历史上最具争议的王者。 有人说他是恶魔临世,因为他掀起了无尽的战火,在那个属于他的时代,人族有接近四分之一人口的死亡与他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也有人说他是战神下凡,在那个强者如林、举世皆敌的年代,他击杀众多强大的敌手,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并无敌于世界。 史书《东荒王候列传》曾用短短十二个字描述这位大荒中兴之主的一生:他从举世皆敌杀到举世皆静。 第三十章 永远的传奇 大荒北域,天山雪岭。 一道险峻的山峰高耸入云,雪岭天山常年积雪,终日狂风不止。远远望去,雄伟壮观,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龙战八方。” “鬼轮斩。” “天妖弑魂破” 三道喝声从天山雪岭上传出。接着三股无匹雄力极端相会,惊爆四野。一时间,山石崩碎,雪花狂飞。只见其中两人倒退数步,口吐鲜血,另一人站立不动,一如巍峨的雪山。 “不愧是大荒国第一人,狂狮林啸名不虚传。”其中一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 “就算是至强能力者,也是有强弱之分。所以,以一敌二未必会输。”林啸大将神色轻松地说道。 “北原鬼族最近很不安分,趁今天,正好拿你们两个祸世妖人祭旗,威慑一下各路野心勃勃的鼠辈,让他们明白我大荒绝不是一块任人随意宰割的肥肉。” “我故意在大荒北域现身,为的就是引你前来。林啸大人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明知这次是局,却依旧敢前来。”鬼族强者原羽弦死死盯着林啸说道。 “想来也是,现在的你正处于衰老期,更是后继无人。如今,各大列强都在你等老去后,一拥而上,瓜分大荒。最后一搏,是你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是呀!如今的大荒群狼环伺,只能雷霆出手,杀鸡敬猴,方能震慑各方宵小。一拳打开免得百拳来。”林啸内心黯然。虽是个局,却也是破眼前荒族困境的大好机会。 “阴谋诡计终是小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白搭。”林啸大将傲然说道,“柳剑生,原羽弦,杀了你们,至少能换大荒十年和平。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 此时,却听到柳剑生哈哈大笑,答非所问说道:“林啸大人,你老了。换做是巅峰期的你,刚才那一击早已将我重创。看来常年的生死拼杀以及那些年留下的暗伤早已消耗了你的生命力,让你提前衰老了。” “你可以再试试。”林啸大将温柔地看向手中的龙泉宝剑。 一张绝美的小脸出现在脑海中:林哥哥,这是雪儿送你的生日礼物。日后,你便拿这柄龙泉宝剑保家卫国,振兴大荒。只要你使用它的时候能想起雪儿,雪儿就很开心。 “雪儿,你林哥哥定不负你所托。”林啸大将手握龙泉宝剑,一夫当关,冷然面对北陆鬼方的两大至强能力者,不畏生死,更多的是保家卫国的决心。 那年,他年少成名,曾梦想仗剑天涯。于是,他带上宝剑,骑上心爱的白马,偷偷地离家出走。谁知刚刚出了大荒北域地界,便迎面遇上了那位一袭白袍的美丽少女。从此,他迷了眼,丢了魂,也失了心。 记得那天,云很美,花很香,风也很温柔,我背着宝剑,骑着马儿,哼着小曲,看着你,便决定爱了一回这人间。 “杀。”随着喝声再起,北原鬼族两大至强能力者再次挥刀而出,利锋直指林啸大将。林啸不甘示弱,挥剑横扫。顿时,一道炽烈无匹的剑气摧山裂地而来,目标直指柳剑生。同时,林啸身影一闪,鬼魅般地出现在实力更弱的原羽弦身侧。 眼前杀机临身,原羽弦当机立断,转攻为守。随着数声铮铮的兵锋交击响起,原羽弦瞬间将林啸的杀剑化解。虽然原羽弦反应迅速,可惜有伤在身,且林啸乃当世一等一的至强者,杀招岂是如此轻易化解。 却见此时,林啸反手一掌,重重地击中原羽弦的胸前。原羽弦瞬间遭到重创,顿时,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而飞,喷出一大口鲜血。 “雪飘人间,断。”眼见原羽弦遭到重创,柳剑生情急之下使出杀招,支援而来。 却见林啸大将旋身闪躲,继续攻向原羽弦,不给他一丝喘息之机。 与其伤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林啸早已打定主意,优先击杀实力较弱的原羽弦,最后再解决柳剑生。 再次交手,原羽弦更是不堪一击,瞬间又被林啸大将一掌击飞数米远。 此时,却见林啸大将凌空而起,单手举剑,剑锋朝天,旋搅风云,全身散发可怕的原力,威武之姿,震慑天地。 狂狮裂空十三斩,久违的旷世名招,林啸的成名剑技,曾经名震世界的绝世剑法,二十年后,再现尘寰。 面对至极的必杀一击,原羽弦宛如木偶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面如死灰,脸上露出绝望无比的神情。 “羽弦!”不远处的柳剑生焦急地大叫。 蓦然,一道蛰伏已久的身影挟无可匹敌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向半空中的林啸大将。同时,一柄炽热无比的刀出现在原羽弦的面前,挡下那必杀的一剑。 此刻,林啸大将旧力刚去,新力未续,察觉到危险的瞬间,只能转身反手挥动龙泉宝剑攻向偷袭者。顿时,两股雄力在半空爆发,刹那间,风惊云走,雪花漫天,天地色变。 一者蛰伏已久,蓄势待发。一者猝不及防,勉强应招。 胜败只在转瞬之间。随后,惊见林啸大将如失翼的雄鹰,自半空中掉落而下。 就在林啸落地的瞬间,身形未稳的刹那,突来一道雷电加身。那是恰到好处,图谋已久的必杀一击,那是精心策划,完美无缺的必杀一击。林啸大将甚至未能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杆银色的雷枪洞穿了身体。 林啸大将强忍着剧痛,一掌将对方击退,随即连退数步,鲜血不止。 “奥希神山竟然坠落到跟北陆鬼方勾结了?”林啸大将惨笑。事已至此,林啸大将心知此局难了,只恨自己未能解决大荒当前的困境。 “终究还是被算石推演对了。”林啸大将暗暗叹息,此时,心中却是生起了另一股希望:“荒族未来就交给你了,罗喉天命者,成为不可能的那个人吧。” “狂狮林啸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值得万分小心对待的对手,更何况北原鬼族愿意为此战打头阵,神山跟他们一起合作也就不足为奇。”为首的逆天唯我开口回答道。 “你们都退下吧。一个王者,就应该拥有一个王者的体面死法。”逆天唯我挥了挥手,突然下令。 “林啸大人,你剑术无双,我也有一剑,为你磨了四十多年,现在请你好好欣赏一番。”逆天唯我转身,十分礼貌地对林啸大将说道。 骤然,漫天飞雪,鬼哭神嚎,风云逆转,天崩地裂,一道惊人的原能剑气挟带毁天灭地之势袭来,随即敲响了死亡的钟声,也划开了黄泉之门。 尘烟过后。 “让一位王者屈膝跪地是本皇的耻辱。”逆天唯我伸出双手扶住了那即将倒下的身躯,假惺惺地说道。 林啸大将甩开了那双沾满自己鲜血的手,用最后的气力缓缓地走向旁边的青石上,盘坐了下来。 恍忽间,一道绝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林啸大将喃喃低语:“雪儿,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紧接着,东皇无缺、百里封侯等众多熟悉的身影缓缓地浮现在眼前,那是为大荒崛起,义无反顾、英勇牺牲的众多荒族军士。 林啸大将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因为在振兴大荒的这条路上,我道不孤。 “我荒族林啸,代表大荒军部,愿我荒族千秋万世,永垂不朽。此后,愿我大荒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一日,一代传奇狂狮林啸,荒族的军部大将,这个被称为大荒支柱的男人战死天山雪岭。 这位老人,他没有大荒历史上的古之大帝那般气吞山河、威震四海的英雄气概,他也没有后来者肆伍陆这般所向披靡、败尽众生的无敌战绩。 与大荒国历史上那些声名显赫的天骄们相比,他是那么的不起眼,那么的平凡,那么的默默无闻。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将那个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大荒一手扛在了肩上,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一日,天山雪岭狂风不止,雪花漫天,摧人心魄。那不断流淌的鲜血,凄艳了一地的雪花。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第三十一章 剑的故事 荒族北域。寒冬城郊外。 清晨,随着屋外大公鸡的嘹亮的鸣叫声,以及门外阿母的叫喊声中,小阿蛮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 一想到一会儿要去市场赶集,小阿蛮便兴奋不已。小阿蛮一家是卖糕点的,每天要去寒冬城的市场上赶集。这寒冬城位于夏国北域与夏国西域的交界处,但名义还是属于北域之城。乃是一座极为繁华的城市,以商贸闻名于世界。你甚至可以在寒冬城内看到各种发色和各种肤色的异族之人。 小阿蛮今年虚岁才八岁,满打满算也就七岁,所以经常被父母留在家里,因此,只有年满十六岁的阿姐才能每天跟着父母一起去赶集。 昨天晚上在小阿蛮的强烈要求下,阿母终于同意今天带上小阿蛮去赶集了。为此,小阿蛮兴奋得一个晚上没睡着,认真想想距离上次赶集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了。 大街上,各种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不断传入小阿蛮的耳朵里,那是久违的热闹的声音。小阿蛮闪动着大眼睛,兴奋地四处张望。大街两旁那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小阿蛮惊奇不已。 过了一会儿,父亲便在大街上找到了一个宽广的地方,将木车停了下来,然后和阿母以及阿姐一起将糕点一一摆放出来。小阿蛮见状,也上去帮手。 就在小阿蛮蹲在车旁托着脑袋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寒冷袭来。小阿蛮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肩扛半米高的木牌,佩带一柄墨剑,身穿白色素衣的青年从前面走过去。然后走到小阿蛮一家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将木牌摆放下来,然后端坐在一旁,静静地发呆。 那是一个长相极为好看的小哥哥,小阿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这寒冬城的市集之上。只是依稀记得上次小阿蛮赶集时他便出现了。那高高的木牌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歪歪斜斜。可惜小阿蛮没上过学,不认识那些字。 只是小阿蛮看到父亲见到那些字时眼神竟然出现一丝害怕的神情,更让小阿蛮对那些字充满好奇了。 然后,小阿蛮跑去问了一下阿姐,阿姐看了一眼木牌后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却不肯告诉小阿蛮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最后,在小阿蛮死缠烂打了半天之后,阿姐受不了这才说,这木牌上面写着一百银币杀一人。 “原来是个坏人。”小阿蛮突然有些害怕,甚至有一段时间,小阿蛮都不敢再正眼看他了。 再次看见那个人时,也许是过了一个星期了,也许是这次他离小阿蛮有那么一小段距离,让小阿蛮感觉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个人怎么会这么冷呢?他晚上不盖被子吗?”小阿蛮有点好奇,然后又偷偷地朝他看。 可能是感受到小阿蛮的目光,那青年转头朝小阿蛮望来。就在目光接触的瞬间,小阿蛮立刻觉得掉入冰窖般,全身发冷。小阿蛮赶紧缩回了脑袋,再也不敢乱看了。 过了一会儿,小阿蛮家的地摊上来了两个身穿制服的巡捕。 “张叔,你看。太嚣张了!光天化日竟然当街做起杀人的勾当,还有王法吗?”一个长相年轻的巡捕指着那块木牌对旁边那个年长的巡捕说道。 年长的巡捕吃着糕点,头也不抬地说道:“没事的,就一个小愣头青,真正的杀手都是有组织有背景的,哪像他那样当街摆摊,没人会找他的。” “那也不行。今天我要教他一下什么叫王法。” “一个月就那么几十个银币,你拼什么命呀你。”年长的巡捕劝说道。 “张叔,咱们既然穿上这身衣服就必须维护这寒冬城的治安。”年轻的巡捕一脸坚定地说道。然后走向了那个素衣青年。 “喂!你这牌子。” “你要杀人吗?请先付一百银币。”墨剑青年睁开了眼,开口问道。 无边的压力瞬间扑面而来,让年轻的巡捕感觉身体不受控制,有那么一刻甚至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年轻的巡捕怔住了,努力定了定神,然后说道:“这牌子上的字挺漂亮的,是你写的吗?” “嗯!” “我就是看牌上的字写得很漂亮,所以特意过来问下。” 年轻的巡捕不记得是怎么重新回到摊位上来的,只是坐下的刹那,年轻的巡捕才感觉到两只脚发抖的厉害,手心里全是汗水。 那双眼睛,毫无感情,年轻的巡捕仿佛对面对一头凶猛的野兽。年轻的巡捕突然间觉得,张叔说得一点没错。一个月就那么几十个银币,拼什么命呢。还是让那些每月领高薪的大佬爷们去干吧。 “这天估计要下雨了,咱们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阿母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对小阿蛮的父亲说道。 在阿母的提醒下,小阿蛮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 小阿蛮偷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位墨剑青年,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懒人。”小阿蛮皱了皱鼻子。 紧接着,小阿蛮一家四口开始收摊回家。 行至半路,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不一会儿,无数雨滴如断线的珠子洒向地面。 小阿蛮的父亲见状,赶紧把小阿蛮抱进木车里。 “小阿蛮成落汤鸡了。”阿姐在旁边调笑道。 小阿蛮不满地朝阿姐做了一个鬼脸。 “此路段偏僻,以前曾在这发生过抢劫事件。咱们得加快速度。”小阿蛮的父亲脸色担忧地说道,“等通过这一段就好了。” 因为天气突变的原因,这次回家路线,小阿蛮的父亲并没有选择经常走的官道,而是选择这条距离较近,但人烟稀少的小路。 “强盗可没有雨天打劫的习惯,若是有那么勤奋的强盗,也不会干这杀人的勾当了。”车头上的少女轻笑着打趣道。 “死丫头,净学会顶嘴了。上次教你的女红学会了吗?”阿母假装生气地说道。 “不会。”少女直接摆烂。 “你什么都不会?将来嫁人你可怎么办?”阿母脸色担忧地说道。 “那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陪着阿母和阿爸。”少女直接撒娇,这是她的必杀技,而且每次都能蒙过去。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奇怪衣服的陌生男人缓缓地出现在小阿蛮一家木车的正前方,浑身散发着惊人的酒味。 即使在车内,小阿蛮也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味。小阿蛮拨开车窗,看向他们,发现他们竟然长得银发绿眼,是传说中的西方异族。 当他们不紧不慢地经过木车时,看见了车头上少女的模样。突然冲了上来,强行抱住少女,嘴里还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眼见大女儿受辱,小阿蛮的父亲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抓起车上的木棍朝对方打去,同时大声喝道:“你们两个浑蛋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还有王法吗?” 粗大的木棍打在对方身上,却仿佛打在铁块上,反而应声而断,同时也激起对方的凶性。在小阿蛮的眼中,对方猛地拔出腰中的剑,随手一挥,然后父亲的头颅直接朝天飞去。 “阿爸!”少女拼命挣扎着,眼见可怕的一幕,脸色一片苍白。 阿母见状,顿时愣住了,片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声哭喊道:“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然后伸手朝对方抓去。其中一个异族男子不耐烦地接着挥出一剑,紧接着,阿母整个人直接分成两半。 车内的小阿蛮早已吓得哇哇大哭,就在她刚刚爬下车时,突然被人一脚踢飞,然后晕死过去。 此时,苍穹之上,乌云密布,偶尔有惊雷声响起,风越刮越猛,雨也越下越大。 在暴风雨中,两个西方异族男人兴奋地拖着不断挣扎的少女走进道路旁边的树林之中。 风中,是谁在哭泣。雨中,又是谁在绝望呼喊。 风雨过后,留下一地残碎的桃花。 水中那具冰冷的身躯,诉说着这一地无能为力的残酷。 第三十二章 刺客的原则 夜幕降临,雨水落在房檐上,一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那平常清脆的碰撞声此刻却让空气多了几分烦燥的气氛。 龙无生望着破庙外的雨水,一时陷入了迷茫中。 一分钱难倒英雄。龙无生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 此时的他,饥渴难奈。可是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现在的龙无生是一天一个包子过日子,一个银币都要数着花,丝毫不敢乱用。 一个月前,龙无生信心满满地来到寒冬城,渴望这座北域有名的城市大展拳脚,成就一番功名。不曾想来到这寒冬城许久,一无作为也就算了,这里的消费竟是如此之高,这才不到几日身上就已经空荡荡了。更令龙无生绝望的是身上的钱一直在支出,却没有任何收入。 虽说是乱世人命不值钱,但一百银币一个人头在龙无生看来,可是实实在在的良心价,尤其是自己还是刺客中的刺客,精英中的精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若不是刚刚出道,名声不显;若不是着急用钱,龙无生说什么也不会用一百银币就把自己卖了。 不过总算天无绝人之路,龙无生找到这破庙当做临时的落脚点,才勉强支撑下去。 龙无生叹了叹气,轻轻地擦拭起墨剑。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想成为什么名扬世界的大刺客,也没再想什么流芳百世了。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什么名之类的太虚了,他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搞钱,然后去大吃一顿。 寒冬城巡捕房大门前。 一个身着破旧衣服的七、八岁左右的女童跪在大门口。大门口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一个个露出愤然的神情。 原来就在几天前,两个异族男人借酒醉趁机侵害大荒少女并行凶杀人。据大荒办案人员调查发现现场一家四口只有一个八岁的女童幸运存活,其他人均惨遭杀害。 小阿蛮没上过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想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阿蛮只知道,前几天去赶了一个集,父亲,阿母和阿姐全没了,以后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大家都说做官的本事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找他们就对了。于是小阿蛮在大家的帮助下,来到了寒冬城的巡捕房报案。 对于这等残忍之事件,大荒政府也是第一时间抓捕了那两名凶手并宣布三天后直接对两个杀人凶手处以死刑,以正大荒之国威。 可谁知就在行刑的前一天,在没有给出任何理由的情况下,突然又宣布无罪释放那两个杀人的西方异族。 直到昨天晚上,隔壁的阿婶跑来告诉小阿蛮,那两个坏人被放出来了。 小阿蛮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想要回她的阿爸,阿母和阿姐。然后跟以前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在一起。 可是阿爸,阿母,阿姐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坏人逍遥,如果这次放过了坏人,他们还会去干坏事。而且阿爸、阿母、阿姐也白死了。”阿婶对小阿蛮这样说。 小阿蛮头一次觉得阿婶说得很有道理,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一大清早,小阿蛮握着拳头再次跪在巡捕房大门前。 不一会儿,巡捕房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巡捕。他将小阿蛮抱了进去,关上了大门。 过一会儿,他将小阿蛮从巡捕房后门带了出来,直接来到后巷的小道。 作为巡捕房地位最低的巡捕之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被分配到郑小刀手里。 郑小刀扫了一眼后巷,发现没人后,这才低头对小阿蛮说:“小娃儿,你要的公道我们给不了你,放弃吧!快走吧!别把命送了,不值得。” 若是此时放弃,那阿爸阿母阿姐真的是白死了,坏人从此逍遥自在。小阿蛮虽然年纪小,还是深知这道理。于是说什么也不愿放弃,拼命地苦苦哀求。但郑小刀不为所动,直接转身离去,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小小巡捕。 小阿蛮见状向前冲去,痛哭着抱住郑小刀的腿。郑小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狠狠地推开了小阿蛮的手。紧接着,小阿蛮被一把推倒在地上。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来巡捕房了。”郑小刀神情严厉地大声警告道。 “小娃儿,我也是为你好,你斗不过他们的。”郑小刀内心充满不忍。 “她已经很惨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小阿蛮的耳中,犹如天籟之音,又如黑暗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小阿蛮黑暗的世界,温暖了小阿蛮那颗无助的心。 小阿蛮抬头望去,却见一青年佩戴着一柄墨剑,嘴里叼着草,手里提着那块木牌,缓缓朝她走来。正是几天前在市场见过那名好看的白衣小哥哥。 空气立刻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郑小刀看了一眼龙无生后,本来想说点什么的,突然感受无边的杀气,于是直接转身离去了。 “小娃,你有钱吗?”就在小阿蛮满怀希望之时,面前的龙无生突然开口问道。 小阿蛮家本就是贫苦家庭,父母阿姐的身世已花光了所有的钱。小阿蛮听闻这话后,好不容易升起那一丝希望也瞬间磨灭,顿时手足无措,只得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龙无生叹了叹气,然后盯着小阿蛮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龙无生开口说道:“那把脖子上的铜板给我。” 然后,朝小阿蛮伸出了手。 小阿蛮顺从把铜板摘了下去,放到了那只手上。在接触的刹那,小阿蛮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冷,那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是个刺客,刺客的原则就是收了钱就要帮忙杀人。”龙无生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 “那么,现在,我们之间的交易正式成立!”龙无生低下头无比认真地对小阿蛮说。 ........ 一张面具,一段故事。一柄墨剑,一段传奇。 真正的刺客之道,在于无声无息,在于无影无踪,在于一击必杀。 今晚寒冬城的天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平日里那轮皎洁的明月悄然不见踪影。空气中渗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害怕。 若此时有个酒馆里的说书先生在,必然会来一句,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条幽暗的小巷里,两个浑身散发着酒味的异族男人肩并肩地缓缓走着。 “痛快!”满脸胡须的罗斯特拿着酒壶往嘴里送了一口酒,大声喊道。 “巴斯达,你知道吗?要是没有酒,我感觉我活不过两天。在大荒巡捕房的这两天,我感觉我快要去见天主了,我是一刻也忍不了。” “这该死的大荒政府,不过是杀了几个贱民,竟然把我们两个关了起来。”一副传道士模样的巴斯达怨恨地说道。 “那个女孩倒是很润,可惜只玩了一下就坏了。”巴斯特惋惜地说道,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怀念的味道。 “哈哈!确实挺可惜的。” “不对劲!”巴斯达突然说道。 “怎么了?” “不知道,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巴斯达警惕地看向四周,不安地说道。 “你想多了,荒族贱民哪有胆量对付尊贵的我们。”罗斯特自信地笑起来。 “对了,这巷子太安静了,安静得过分。”巴斯达心念一动。 这时,巴斯达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危机间本能抽出宝剑往面前一挡,手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那是受伤的感觉。 旁边的罗斯特身体突然喷出许多鲜血,犹如开闸的水龙头般。巴斯达转头望去,发现罗斯特已经变成一堆碎肉片了,无数鲜血自身体涌出。远远望去,仿佛一个人形喷泉似的。 巴斯达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剑刃上砍在一根根微小得肉眼难以看见的金属丝线上,其中有几根细丝已经切进了皮肤。幸好巴斯达反应及时,要不然那五指估计也没了。 巴斯达再看了一眼前方,空气中竟然出现许多这样微小的金属丝线挡在面前,顿时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蓦然,一道冷冽的漆黑如墨的墨锋在眼前一闪而过,那是一道比黑暗还黑的暗,那是一道比寒冰还冷的暗。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快得让人无法反应,快得直接划下了生命的终章。 巴斯达只感觉脖子一寒,随即便陷入了这无尽的黑暗中。 “好快的剑。”是巴斯达最后的意识。 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道尽了生命的无常。最后跪地的双膝,好似嘲讽着这弱肉强食的人生。 第三十三章 冷雨夜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寒冬城市集。 龙无生静静地端坐在木牌旁边闭目凝神,耐心地等待着客人的上门。真正的生意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虽然木牌上的报价低得离谱。但只要名声打响了,价钱自然也就涨了。龙无生深知此道理,而且身为一名刺客,龙无生从来不缺耐心。 这时,面前路人的话语引起了龙无生的注意。 “真是一群畜生,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能下的去毒手。”路人愤怒地说道。 “唉,弱国无尊严,弱小就要挨打。弱小不挨打,那只是因为人家今天不想打你。”同伴叹了叹气。 听闻此话,龙无生心中突然充满不安,脑海中不由地闪过那小女孩怯生生的模样。龙无生收起木牌,往路人所说的使馆方向走去。 惊人眼前的是一具苍白的毫无血色,已经没有气息的女童尸体,静静地悬挂在克尔达国使馆门口。 此时的克尔达国使馆门口聚集了大量的群众,人们群情激愤,无不叫喊着要血债血偿。巡捕们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以防众人过激的行为。 而克尔达国使馆的众多人员冷漠地看着一切,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幅视生命如草芥的模样。 “曾几何时,我堂堂大荒竟然已经沦落到连一个幼童都守护不了的地步。”有人悲愤痛诉着。 虽然早就猜到了结局,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当龙无生看到那具冰冷的,那具毫无生息的尸体时,龙无生胸口中涌现出一股说不清的沉重。 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沉重,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压抑。 压抑的如火山爆发前的安静,压抑的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头一次,第一次,龙无生感受到了墨剑的哀鸣。 “小阿蛮,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龙无生对着空气轻声说道。 龙无生看了一眼克尔达国使馆,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克尔达国使馆周围不起眼的地方,总能看见龙无生的身影,只是使馆人员自大惯了,从不曾发现过龙无生的出现,亦或没能力发现龙无生的存在。 这天夜里,一场特大的暴风雨侵袭了寒冬城。让整个寒冬城笼罩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同时巨大的暴雨声隔断了一切声响。 此时,风雨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潮湿的空气中不知何时起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让人隐隐不安。 黑暗中,一道冰冷的人影悄无生息潜入克尔达国使馆,一如黑暗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又如丛林中的猛虎,悄无生息。冰冷的人,在这个暴雨滂沱的夜晚,手持冰冷的墨剑,誓要荡尽世间所有不平。这一刻,人冷,心冷,剑更冷。 滚烫的鲜血,随着龙无生那鬼魅幽灵般的身影而不断流淌,随着墨剑无声的挥舞在黑暗中不断喷洒,从他近处的一个个克尔达国人的身上四溅开来,不断飘飞在这暴风雨夜晚的空气中。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这个暴雨中的夜里跌倒或在睡梦中死去,从此再也无法醒来。 这一夜,龙无生化身为掌控生命的无常,划开了黄泉之门,又似来自地狱的死神,十步一杀。龙无生手里的那柄漆黑无比的墨剑,也成为了那些克尔达国人生命中最后的颜色。 所有的人都是一刀致命,所有的伤口,都在咽喉处。 因为在龙无生以往所修习的功课里,人体的心脏、后脑、咽喉这三处是一直是重点练习对象。而咽喉是最省力、也是受害者发出声音的部位,减少了暴露的可能性,所以更是重中之重。 望着血流成河的克尔达国使馆,望着这满地的尸体,龙无生皱了皱眉头,眼中的杀意却未减少半分,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因为刺客的原则就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而敌人是不分男女老幼的。这也是无数刺客用生命换来的真理。 龙无生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房间,这是使馆唯一一处龙无生还未进入的房间。自踏入克尔达国使馆起,眼前的房间便给他一种极大的危机感,所以他先清光了其他地方的人。这非常符合师父一贯的教导:先吃开胃菜,最后才慢慢品尝主菜。 做为寒冬城的克尔达国使馆的第二把手,也是目前整个克尔达国在寒冬城使馆武力值最高的人,实力位于武将大天位的马特林。 此刻,本来已经熟睡的马特林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直接从睡梦中惊醒。外面正下着大暴雨,很大很大的雨,房间外除了暴雨声击打房顶与地面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马特林却莫名感到心绪不宁。于是,马特林起身点亮床头的烛火,穿上衣服,拿起床头的宝剑,准备出去看看。 就在马特林靠近房间的那一刻,这时,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细微的血腥味随即传入鼻中。 于是,马特林停手了,转身走向床上的女人。那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的荒族女人,是马特林在大荒的情人。马特林只是非常简单就得到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与手段。他只是许诺会给这个女人在大荒一个家这样一句话,然后当天就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家,带到了床上。 至于这个承诺,当然是假的了。他马特林在克尔达国有个出身高贵的妻子,有个天赋极高的儿子,那里才是他的家,真正的家。 “我是有说会在大荒给了你一个家,但我从来没说我会永远呆在大荒。”马特林看着这个女人时,经常会如此得意地想。 据这个女人说曾经有好几个荒族男人追求过她,只是她没答应。马特林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有一段时间自已的确见到过有几个荒族男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转个不停。 但那又怎么样呢。于是,马特林一边暗自嘲笑这个女人的愚蠢一边享受着她的肉体。 “亲爱的,我有点渴。你现在去打点水给我喝。”马特林摇醒了床上的女人。 那荒族女人从迷糊中醒起来,听到马特林的话后,竟十分顺从地起身穿上衣服,然后打开房间出去了。 在马特林的期待目光中,这个荒族女人刚跨出房间的瞬间,变成了一堆碎肉。 “刀丝?”马特林眼中一凛。要知道,很少有人能用好刀丝,但能用好刀丝的人都不好惹,而且极为狡猾。 这时,一阵大风吹了进来,房间里的烛火随之熄灭了。顿时,整个房间及外面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耳边传来滂沱的雨水声。 马特林拔出宝剑,催动周身原能,朝屋外斩去。顿时,一股炽热的耀眼无比的剑气排山倒海直射而出。随即,雨水四溅,地面崩毁,房屋倒塌,百鬼惊呼。 接着,马特林凭着记忆,走到桌子旁边,直接抓起木凳子,朝刚才剑气发出的方向扔去。不一会儿,碎木掉落地面伴随着雨声传入耳中。 最担心的结果还是出现了。显然,这刀丝不止布置了很多层,而且极为坚韧,竟能抵挡自己的剑气。眼下,强行突围已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马特林心中不由一慌。 就在此时,一阵阵迷迷玄音自四面八方传入马特林的耳中,顿时,马特林便感觉气血翻涌,意识也变得有点迷幻。 “这是夺命玄音。”马特林恼怒不已,摧动原能,并迅速凝神探查声音来源,却发现声音飘忽不定,也无法找出对方的方位。很显然,对方极为擅长隐匿。 骤然,马特林突感胸口一闷,然后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原能竟也出现一丝滞留现象,这是中毒的现象。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极少数的剧毒才能对武将起作用,更令马特林心惊的是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到。 屋外漆黑一片,更有不知数量,不知方位的致命刀丝,出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切成碎片。而且自已虽为武将大天位,对这夜战却是完全不擅长。 呆在房内,自已已然中毒,更不知对方是否还有其他后手,犹如笼中之鸟,任人宰割。 这一刻,马特林再也无法淡定了,自升阶为武将起,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变得惊慌失措。 “何方鼠辈,胆敢出来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吗?只会用宵小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马特林提着剑,在黑暗中破口大骂,完全失了以往的冷静与分寸。 在马特林挥出那一剑时,龙无生便知道房中之人是一位武将大天位。不过,龙无生眼中没有一丝惊慌,更多的是兴奋之色。 “无生,决定生死的从来不只有原能位阶,实力并不是胜负唯一的决定因素。以弱胜强是真实存在的,意志、谋略、临场应变、功法、武技等很多很多因素都有可能决定着一次生死之战的结果。”师父旧时的教导在耳边响起。 昔日,曾有刺客以大天位神将实力击杀至强能力者,从而成为杀手界的千古神话。今日,我龙无生同样要以武将初位之姿猎杀武将大天位。这一刻,龙无生眼中尽是残酷。 在听到对手辱骂之后,龙无生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你何曾听过猛虎会在意野猪的嚎叫,雄鹰岂会在意麻雀的哀鸣。只有生命的死亡与消失才是对一个刺客最大的奖励。 龙无生算了一下时辰,离天亮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面前的对手中了自己的剧毒,眼下似乎还有点失态。但龙无生却不着急进行那最后一步,口中依旧轻吐着魔蝠声波功。 这魔蝠声波动乃是八百龙的不传之秘,它不光令对手精神陷入迷幻,身体受创,更能回声定位,让龙无生在这黑暗中游刃有余。正是凭着魔蝠声波动,龙无生才能准确知道对手与天影蚕丝的具体位置。 仿佛似黑暗中的雕枭在一旁静静注视着早已惊恐不安的游隼般,龙无生耐心地等待最后的致命一击。 许久之后,马特林终于耐心耗尽,挥出一道可怕的剑气朝房顶斩去。然后飞身而起,试图从房顶逃离。就在他刚刚飞出房顶的瞬间,一柄漆黑发墨的寒锋破空而来,可怕的寒冷气劲竟直接将周遭的雨水凝结成冰,同时震碎成屑。 早有准备的马特林试图挥剑朝对手斩去,才发觉此时自己双臂早已空空如也。 “这狡猾的鼠辈,果然在房顶布了刀丝。”是马特林最后的念头。 随着一道冷锋滑过喉间,然后就没然后了。 这一夜,整个寒冬城里的克尔达国使馆笼罩在一片黑暗与血腥中。 武力从来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绝对是最有效的解决方式之一。 当生命不被尊重时,当尊严被随意践踏时,当公道不存人心之时,那就以暴止暴,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清晨,当人们像往常一样起来之时,赫然发现整个克尔达国使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整个使馆仿若地狱般,竟无一人生还。 “虽然我从来不赞成使用暴力,但这一次,却是例外。”有人说道。 “真乃大侠也,国之侠士。”有人赞叹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龙无生,未来的乱世十凶之一,这个被世人尊称为冷面修罗的男人。此刻,正在仔细地反思他那一夜在克尔达国使馆的战斗。 总结每一次战斗的经验与教训,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第三十四章 师门情谊 黑色的乌云笼罩着夜空,遮敝了整个苍穹,恍若天幕垂落,似要狠狠地压向大地。厚厚的乌云中偶尔闷雷响起,在呼啸的风中,雨水倾洒向那苍莽的大地。 大地一片肃静,这是一处荒山,四下漆黑,耳边只余风声雨声。只有山顶上那座孤零零的破庙,透露着少许微弱的光亮。 距离使馆那件事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不过龙无生倒是不担心被人查出,因为抹去现场痕迹也是八百龙中的一门必修课。除非是熟人查案,否则龙无生自信没人发现是自己所为。 也不知道这破庙曾经住过多少身无分文之人,破庙里唯一的一座武神石像座下有人刻着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上面写着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不知道是哪位热血前任留下来的历史遗迹,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混出个名堂来。 在顺利完成小阿蛮的委托,血洗克尔达国使馆后,龙无生心里头颇有些兴奋自满,感觉离出人头地就差那么一点点。龙无生已经幻想着自己名扬世界,成为天下第一刺客,接受众人朝拜的美好场景。每每想到得意之处,龙无生甚至会不自觉上扬嘴角。 可惜现实很快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摊前依旧无人问津。 此时,龙无生正迷茫地看着那几个“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的小字,羸弱的烛火在晚风的吹拂下忽暗忽明,照得龙无生那俊俏的脸上同样的明幻不定,仿似勾画着那同样迷茫无助的人生。 突然,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龙无生的鼻中,打断了龙无生的愁绪,龙无生竖起双耳,不动声色地握上了墨剑,一动不动地半蹲着。 赫然,破庙大门无风自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伴随着一阵阵烤鸡的香味传入破庙中。随即,一道潇洒的身影映入眼中。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风流倜傥,宛如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龙无生见状,不惊反喜,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大师兄。” 此人正是龙无生的同门师兄龙血衣,也是八百龙这一代的大师兄。如今已是当今杀手界一等一的有名刺客,江湖人送外号血云断魂。 “小无生,好久不见。” 接着,一个充满香味的包裹朝龙无生扔了过来。龙无生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放着一只金黄色的烤鸡。 “知我者,师兄也。”龙无生大喜,随即撕下一个鸡腿递了过去。 大师兄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酒坛,喝了一口,说道:“我有这个。你吃吧,这是师兄特意给你准备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龙无生美滋滋地吃起来。 虽阔别已久,师兄弟两人之间却丝毫不见任何生疏,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异乡夜晚,更让原本迷茫的龙无生倍感温暖。对眼的瞬间,过往有如潮涌在龙无生脑海中乍现。 “小无生,你在想什么呢?是功课没做好被师尊训了吗?”龙血云缓缓地走过来,轻抚着幼年的龙无生。 小无生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小无生,看,师兄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龙血云缓缓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用巨大叶子紧紧裹住的小包,塞到小无生的手里。 “哇!是烤鸡。”小无生打开包裹,开心呼喊着。 “小馋鬼,开心了吧!”龙血衣弯下腰来,勾了勾小无生的鼻子。 “谢谢大师兄!大师兄最好了。”小无生幸福地啃咬着鸡腿,同时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无生,我去师尊那报备任务了。”说完后,龙血衣转身正欲离去。 “大师兄,这次的任务可顺利?”小无生关切地问道。 却见龙血衣神色得意地回答道:“必须顺利。你大师兄我可是八百龙的苦心培养的刺客,咱们八百龙出来的人就没有完成不了任务。” “那生儿将来能成为跟大师兄一样名扬世界的大剌客吗?”小无生突然满怀期地问道。 龙血云听罢,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行是吧。”小无生一脸黯然,“其实生儿也明白,生儿自小便体弱多病,连小师妹都无法战胜,完成师门历练成为一名真正的刺客已是不可能的事,至于成为一名叱咤风云的刺客更是痴心妄想。” 龙血云轻轻地将小无生拥入怀中,神情复杂地说道:“如果小无生一辈子都无法通过历练成为一名真正的刺客,那小无生一定会是八百龙这数千年来最幸福的人。” 小无生低下头去,静静地看着地面,许久,才说道,“可生儿不想一辈子都呆在八百龙里,更不想这一辈子就这样默默无闻而活。生儿希望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用手中的剑搏出一个未来。” “不管前方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哪怕是为此战死,生儿也心甘情愿。生儿也不愿一直呆在八百龙接受大家的保护,然后自己躲在岸边看潮起潮落。”小无生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龙血衣,继续说道。 “大师兄,你帮帮我。”小无生拉着龙血衣的手恳求道。 龙血衣静静地听完后,轻叹了一声,最后神情诡异地说道:“小无生,成为一名真正的刺客就要有献出生命的觉悟,你有为理想和信仰献身的觉悟吗?” “嗯!”小无生坚定无比地答道。 蓦然,一阵猛烈的晚风吹开了破庙的大门,吹进了破庙,吹灭了那武神像座下的烛火,也打断了龙无生的思绪。 “大师兄,生儿现在也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刺客。”龙无生放下手中的烤鸡,转身去点燃烛火。 “嗯!那你现在还愿意为自己理想与信仰牺牲吗?”龙血衣认真地问道。 “生命本就该似流星般璀璨,叱咤风云才是生命的真谛。我决不后悔我的选择。”即使数年过去了,龙无生神色依旧坚定无比。 “小无生,克尔达国使馆那件事是你做的吧?前几日我去检查了现场,是你手法。”此时,龙血衣突然问道。 “嗯。”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如兄如父,除师父之外最为敬重之人,龙无生没有选择隐瞒。 “那小无生你一定挣了不少钱了?”龙血衣笑着说道。 龙无生摇了摇头,说:“只有一个铜板。” “阿?”龙血衣不敢置信,“怎么会?” 龙无生眼中闪过小阿蛮那冰冷的模样,低沉地说道:“只是意难平而已。” “小无生,你知道吗?克尔达国出了很高很高的悬赏缉拿凶手,那悬赏即使是师兄也是十分眼红呀。”龙血衣自顾自的说起来。 赫然,龙无生感觉天昏地暗,全身无力,随即反应过来。 “这烤鸡?” “这烤鸡当然是为小无生准备的呀,同为八百龙的剌客,我知道小无生对毒有极强的抗性,也学过毒理学,可以识别各种毒药。”龙血衣接过龙无生的话笑着说道,“所以师兄特意为小无生准备了这无色无味的无极迷心散,而且即使是武将,也无法免疫。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不过等拿到克尔达因的奖励这都不是事。” “这无极迷心散会让人安静地睡去,也无法使用原能。所以小无生还是别费气力了。”龙血衣一脸心痛的模样劝说道。 “还有你的无影蚕丝做师兄也帮你笑纳了。” “为什么?”龙无生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江湖呀。小无生,你太天真了。钩心斗角,血雨腥风,步步危机,这才是江湖原本的面貌。看来,温室里的小猫终究还是没办法适应野外的恶劣环境。”龙血衣摇了摇头,说道。 仿佛印证了龙血衣的话,龙无生随即昏死过去。 “小无生,好好睡上一觉。毕竟等你醒来后,你就会发现你,”龙血衣温柔地抚摸着龙无生的头。 下一刻,龙血衣神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你就会发现你身处地狱了。” 明明刚才还是一幅兄弟情深的画面。为何,转眼之间,却变成让人如此毛骨悚然、遍体生寒的可怕场景。 人心,果然是这世上最难以琢磨不定的东西。 “感情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良心是什么东西?能卖钱吗?在这个世上,想要活得好,要么忍,要么残忍。所以小无生,你可千万别怨师兄。” “每一代八百龙只能存活一个刺客,这是八百龙自创立以来就存在的铁律。只有最后幸存的人才有资格修习八百龙的至高奥义:灭世天龙闪,并得到师尊毕生的功力。”这一刻,龙血衣眼中一片冰冷。 龙血衣拿起墨剑,拖着龙无生的身体,缓缓走出了破庙,走进了风雨中,消失在那茫茫黑夜之下。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龙无生依旧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如此。 那一夜,寒冬城郊外的那座荒山破庙里,龙无生失去了自己的独门武器无影蚕丝,也失去了此生极为敬重的师兄,更失去了,心。 一个失心的人,注定要用鲜血来描绘这个世界。 ....... 大荒西域,西陵荒漠。 烈日当空,茫茫黄沙。 放眼望去,寸草不生,尽是一片无边无垠的黄。脚下热浪袭人,偶尔一阵狂风吹起,顿时飞沙走石,让人不由得心生绝望。 两道孤寂的人影疲惫地行走在那发烫的黄沙上,犹如行尸走肉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肆伍陆,我不行了。要不然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小鱼儿松开了肆伍陆的手,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黄沙绝望地说道。 “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来,我背你。” “那样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小鱼儿哭着说道。 “相信我,我一定带你活着出去。”肆伍陆鼓励道。 此时,若是自己都放弃了,还能指望谁呢。肆伍陆深知这个道理。 “嗯。”望着肆伍陆那坚定的眼神,小鱼儿竟然莫名相信了。 仿佛感应到小鱼儿绝望的情绪,黑球也从肆伍陆怀里钻了出来,轻轻地叫唤了一声,仿佛也在给小鱼儿打气般。 不过此时的黑球跟一只壁虎差不多大小,不过可千万别小瞧了黑球,其实它真正的体形已经跟一头大水牛差不多大了。在与黑球呆在一起的日子,肆伍陆经常会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荒兽,长得速度是真的快,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原本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还在发愁怎么隐藏体形这么大的一头荒兽,然后黑球就向两人展示了它的天赋:直接缩小成了一只壁虎大小的幻龙。 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在武祖神墓呆了几个月后,凭着过人的天赋,肆伍陆终于成功将十册武帝真经修至大成。就在肆伍陆修成的刹那,神墓竟然自动开启了传送通道,直接将两人一龙传送出外面。 兴许是经历数万载的时间,武祖神墓外面的世界早已变化,亦或是武祖神墓传送通道也老化或发生了其它变化,结果竟将两人一龙传送至这西陵荒漠中。 在历经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后,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的身心都已到极限了。 “肆伍陆,你快看,那是官道。”也不知行走多久后,背上的小鱼儿指着前方,突然兴奋大喊。 肆伍陆定睛望去,一条人工修饰过的平坦大道犹如一条长长的黄龙缠延至远方,横穿着整片黄沙。 肆伍陆顿生无数的气力,背着小鱼儿飞奔而去。 有了官道,意味着有了方向,同时也意味着离荒漠的边缘不远。 果然,不久之后,一片茂盛的绿洲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我活下来了,我终于还是活下来了。父亲,母亲,是你们在天上保佑我吗?不论你们是谁,屠杀我满门,他日,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此刻,绝处逢生,肆伍陆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仰天怒吼。 从未见过肆伍陆这般模样,旁边的小鱼儿紧紧将他拥入怀中,在肆伍陆情绪平静下来后,道:“肆伍陆,我怕,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如果你从小就背负血海深仇,被人欺凌。最敬爱的人受伤病之痛却无能为力,甚至亲眼看着他死在眼前。有一天,当你发泄出来的时候,你也会像我一样。”肆伍陆紧握拳头,一脸恨意,缓缓地说道。 小鱼儿怔怔地看着肆伍陆,突然特别心痛眼前的青年。 第三十五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大荒西域,蜀道。 蜀道位于大荒西域腹地,自古以来便有“蜀道天堑”之美称,更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传世名句。 这里也是通往西方各大国的必经之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兵家必争之地,大荒历史上也曾在这发生多次惨烈的战斗。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两百多年前的十字军东征之战,这也是大荒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那是发生在“东荒战争”后的数十年间,那一战大荒数万军士被坑杀,从此,大荒西南门户也被彻底打开。 今日,蜀道迎来了一队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骑士小队。只见那骑士小队井然有序,全队散露着一股冷冽、肃杀的气息。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军队,是一支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磨炼过的军队。最引人注目的小队每个成员胸前都佩带着一枚刻画着圆盾的勋章,而这一图案代表教条无上的荣耀。显然,这是一支克尔达国赫赫有名的教条军队。 与大荒的军权至上不同,异域西方各大强国信奉神权,军队,骑士皆为信仰而战。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圆桌骑士军团、十字军团以及教条军团,这三大军团通常以传教为名,在这世界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他们或许从来都不是最强军团,但绝对是最出名的军团,也是最为世界各国人民憎恨的。 队长威廉接过手下列兵递过来的地图,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抬头观察着蜀道两侧的险峰峻岭一会儿后,接着,对众人下令道:“绅士们,先生们,前方再走十几里后有个小镇,我们去那里修整。现在大家都跟上。” 说完后,威廉便一马当先继续前行。 蜀道无名小镇。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买卖声,吆喝声四起。 “好辣呀。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真的好吃。这大荒西域的食物味道跟帝都相比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小鱼儿捧着一碗酸辣面条边吃边说。 旁边的肆伍陆也是两眼汪汪,一直在喝水,辣到不行。 整整啃了几个月的鱼干,还是那种最纯正的不加任何佐料的那种鱼干,搞得肆伍陆现在看到鱼就想吐。 所以,两人在来到居住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特吃了一顿,一顿完全没鱼的大餐。 不过离开西陵荒漠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但即使过去了三天,两人依旧执着于找寻各种美食,仿佛要将那过去几个月未吃的美食全给补回来。 突然,一阵阵马蹄声从镇外传来,打破这宁静的画面。紧接着,一队披着异域盔甲的骑士出现在小镇居民的眼前,那一个个金发碧眼充满异域风情的面貌昭示着他们的身份,是西方异域的军队。 “西方蛮夷又打过来了吗?”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听闻此话,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而去。一时间,大街上鸡飞狗跳,跑步声,惊呼声,关门声等各种杂乱声纷纷响起。转眼之间,大街已是空空如也,独留肆伍陆和小鱼儿两人捧着碗在风中凌乱。 骑士小队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井然有序地前进。对此,队长威廉甚是满意,毕竟良好的纪律性是一支军队的必备素养。 对于荒族人民的表现,威廉也是十分满意。只有强大的军队才会令敌人害怕。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对自己和骑士小队最大的奖赏。 突然,两个碍眼的人出现在威廉的眼里,在看到伟大而且强大无比的克尔达因教条骑士小队后,竟然依旧纹丝不动,若无其事地吃着面,视伟大的骑士小队为空气。 威廉眼中瞬间现出一丝恼怒,但最终还是将满腔怒气强忍下去,不去理会那两人。因为此行骑士小队正押送一名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异端罪犯以及众多从夏国搜刮来的宝物,整个克尔达国高层对此事极为重视,威廉也视此行为生命之荣耀。 所以当下,威廉不想,也没有必要去节外生枝。若换做平时,威廉必教他们两人何为克尔达国教条军团的威严,克尔达国教条军团是何等的强大,让他们两人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般红。 当小队骑士从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面前经过时,队伍中间的铁笼里骤然射出一道锐利的眼光,照在了肆伍陆身上。肆伍陆似有所感应,转身抬头望去。 只见铁笼中困锁着一个青年,虽满面污渍,却遮不住那一身英俊潇洒。虽身陷囚笼,却依旧透露着一身桀骜不驯。一如寒冬里的梅花,欺霜傲雪,傲世依然。 原来这克尔达国认定龙无生乃是异端邪类,罪大恶极,注定无法教化。故他们最后投票决定将龙无生押至克尔达国国内,并在节日庆典期间,当众对龙无生施以焚烧净化之刑,以显天主之仁慈以及克尔达国之强大国威。 因此,这才有威廉骑士小队的押送之行。 这是十凶之首肆伍陆与乱世十凶“极度深寒”龙无生的第一次相遇,是乱世名将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第一人与第二人的相遇。 此时的他们,年少青涩,却又那么桀骜不驯。谁也不曾想到,短短数年之后,年轻的他们会搅动世界风云,在这个世界翻云覆雨,叱咤风云。 在骑士小队走远后,小鱼儿才沉重地说道:“肆伍陆,这铁笼里面关得是大荒之人。”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不应该如此死去,也不会如此轻易死去。”肆伍陆幽幽地说道。 “这里人太多,动起手来难免伤及无辜。”肆伍陆想了想,接着说道。 “他们人这么多,肆伍陆你要不还是算了吧。”小鱼儿一脸担忧。 “无妨,正好试下武帝真经的威力。” “那你小心点。”眼见肆伍陆一脸坚定,小鱼儿只得做罢。看到国人受辱,小鱼儿心中自然也是气愤无比。 蜀道龙口谷。 今日,迎来一人。 只见那人,逆风而立。虽只是悠然一站,雄浑武魄,却散发着一阵阵无尽的沉重压力。在场众人无一不变色。 “你是谁?我们乃克尔达国的教条军团,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眼前之人明显非易与之辈,威廉不愿多生事端,策马上前劝说道。 “尘世间,一迷途小青年。”站在路中间的肆伍陆漫不经心地回道。 “快点让开!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死了可没地方申冤。”眼见下贱的荒族之人竟对自己没有丝毫敬重之意,威廉心中顿时不耐烦,厉声喝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教条军团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威廉强忍着怒气,再次问道。此行事关自己前途,不容出错。虽十分想出手教训此贱民,但威廉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 但威廉已经牢牢将此人相貌记住了,并将此人列入了死亡名单。威廉心中早已打定注意:等此次任务完成后,自己必回大荒活剐了此人。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再干什么。”肆伍陆笑嘻嘻地说道。 说罢,双手拔刀,出鞘,横刀一斩。 惊见刀光四起,顿时织成一片华丽的刀网,笼罩在场骑士小队众人。一时间,风云变色,刀气纵横,飞沙走石,原能爆裂。 数万年之后,放在神墓中万年之久的武帝真经,武祖一生心血,武祖引以为傲的至高绝学,第一次展现在众人眼前。而教条军团的众人用生命去验证了这部真经的至强威力。 “可怕的强者。”这是身为八百龙精英刺客的龙无生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龄人的压力。 在龙无生的眼里,他在肆伍陆的身上,他看到了无敌,看到了不败,也看到了风华绝代。 尘烟过后,山崩地裂,现场一片狼藉,尸横遍野。肆伍陆满意地收刀回鞘,只是随手一击,便有如此威力,武帝真经果然强大。 赫然,一声咳嗽声传入耳中。肆伍陆定睛一看,发现先前叫唤之军官正拄剑艰难起身。 “你竟然没死。”肆伍陆脸露尴尬之色,没想到第一次使用武帝真经竟然出丑了。果然还是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于是,肆伍陆又把插回刀鞘的妖刀重新拔了出来。 天空好蓝呀。铁笼里的龙无生非常明智地抬头看向尉蓝的天空,仿佛天空中有非常吸引他的事物。 刚才那一幕肯定是错觉。龙无生内心如此想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绝代风华呢。 “你的对手是克尔达国教条军团第十三分队队长威廉四世。神圣斗气!”威廉大声叫喊,然后高举大剑朝肆伍陆冲杀而来,犹如负伤的雄牛狂撞而来。 肆伍陆见状,不甘示弱,双手再次握上鬼切,仿佛猛虎下山般,扑杀上去。 一身的血勇终究抵不过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两人交击的瞬间,威廉感到一股无匹雄力自剑中传来,顿时五脏俱碎。随即,威廉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摔去,当场见上帝去了。 第三十六章执刀人 如果没有蜀道无名小镇的那次偶然相遇,大荒历史不一定会多一个声名赫赫的刺客之王,但一定会少一位征战世界的天下名将。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只是这一次,命运的天秤似乎偏向了大荒。 后世有大荒学者谈起这次相遇时甚至笑着说,只因那时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那两位便生死相依。 即使在肆伍陆的无比耀眼的光芒之下,也没人会去否认“冷面修罗”龙无生的伟大。 那些昔日的强大对手也曾如此赞叹,无论任何时候,龙无生都是一个让人不敢轻忽的存在,因为他总是让肆伍陆如此放心。 即使是最不待见龙无生的后世史学家,给出的最严厉的评语,也只能是那句:他不过是“帝国军神”肆伍陆翼下的风,一阵助肆伍陆扶摇九天之上的风,只是一个助肆伍陆横推世界的男人。 “谢谢你救了我。”铁笼中的龙无生躬身行礼答谢。 “不客气,一时兴起而已。”肆伍陆笑嘻嘻地说道,接着,一刀将铁笼劈开。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重获自由的龙无生耸了耸肩,想了想后,伸出了手,说:“我叫龙无生。” 手持妖刀的青年握了上去,微笑地说:“我叫肆伍陆。” 两个青年的手握在了一起。 肆伍陆看着淡然一笑的龙无生,看着那双从头到尾静若止水,冰寒入骨的眼睛,映入心间,刹那间仿似看到自己影子般。 于是,肆伍陆脱口而出:“这个世界已经不流行单打独斗了,现在讲的是人多势众,在这个时代群殴才是王道。” “如果你愿意,此后,肆伍陆的一生从此便多了你这名兄弟。”肆伍陆一脸认真。 “兄弟吗?”龙无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不由回想起帝都荒山破庙的那个夜晚。 “嗯,兄弟,一辈子的那种,生死相随的那种。” 龙无生怔了怔,望向肆伍陆的那双眼睛。却见肆伍陆的眼眸竟然漆黑如墨,远胜平常人的黑,仿佛无尽黑洞,慑人心魄。想了想,说:“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欠你的,你若不变,我便不变。” 肆伍陆抬头看向天空上的白云,喃喃自语:“你若不变,我必不变。” 龙无生看着自言自语的肆伍陆,轻笑着说:“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一个诱惑人犯罪的恶魔。” “在这个世道,如果善良无法让这个沉沦的世界得到救赎,成为恶魔又何妨。”肆伍陆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无生说道。 龙无生沉默一会儿,接过话,说:“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如果只有投身恶魔的怀抱才能活下来的话,那我只有与恶魔共舞了。” 有些人一眼万年,从此生死与共。 此时,龙无生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然后认真地对肆伍陆说道:“我答应过一个人,无论用何种方式,无论成为什么样的人,一定要名扬天下,强到响彻天国。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让我违背了这个约定,你就自杀吧。” 却见肆伍陆豪迈地大笑:“那就让我们一起颠覆这个世界吧。” 这时,小鱼儿抱着黑球从远处缓缓地走来,宛如一只飞舞轻扬的蝴蝶。 这一天,未来的帝国军神肆伍陆,乱世十凶“冷面修罗”龙无生,以及从未在后世史书上出现过名字的少女小鱼儿,三个人,在阳光下,在清风里,第一次相聚在了一起。 大荒的命运悄然翻开了新的篇章,传奇将从这个世人不曾听闻的山谷开启。 只是,后来,盛夏的晚风再也没能吹过他们的耳边,所有的遗憾都留在了那一年的云川龙泽,那个令肆伍陆绝望无比的地方。 犹记得,他们相识于阳光明媚的盛夏,相伴于硕果累累的金秋,相约于芳香四溢的新春,但却没能在相互取暖的寒冬开怀大笑。 很多年以后,当功成名就的肆伍陆,已经登至顶峰的肆伍陆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偶然回想昔日山谷的情景时,身边却已不见当初的人,也不见当初的景,甚至连当初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 十凶之首肆伍陆与“冷面修罗”龙无生的第一次相遇并非史书上所记载的那般相见恨晚,然后两人彻夜交谈。真实的历史是,他们两人合伙收刮了教条军团小队的所有财富后,就各自踏上了征途。 那时候年青的他们,甚至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一起征战天下。 事实上,肆伍陆只是单纯地广撒渔网,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以至后来,当他们两人再次相见时,肆伍陆才想起了这位曾经的兄弟。 在得到克尔达国军队的战马之后,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的归途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仅仅大半月,他们快要走出了大荒的西域。 这一日,两人奔走于山林的小道之中。 “此山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突来一声大叫,随后惊见从路边的树林里蹿出了十几个人,将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团团围住。 只见一群脸蒙黑布,手持锐利斩马刀的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这是一群真正的强盗,还是见过血的那种。”肆伍陆能感觉到其中的血腥味。 听到这么老套的话,坐在马背上的小鱼儿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明明正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强盗,此时小鱼儿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大概是肆伍陆在自已身边吧,便什么都不怕了。 “老大,你看!”其中一个强盗扯了扯首领的衣角,指了指小鱼儿,小声地说道。 结果半天不见老大回应,那强盗转头一看,却发现自已的老大正死死地盯着小鱼儿,双眼充血,宛如一头正在发情的公牛。 “女的留下,男的马上给我滚!”首领喘着粗气,大声吼道。 只听小鱼儿眨了眨那双美丽的眼睛,满脸天真无邪地看向肆伍陆:“女的留下可以,但你们得问下他同不同意才行呀?毕竟奴家已经是他的小妾了。” 肆伍陆一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小妖精,肆伍陆哭笑不得。 蓦然,一股无匹的压力自远方袭来,瞬间笼罩全场。 “武将!”肆伍陆眼神微敛,虽然不是知是敌是友,但想动小鱼儿,得先问下自已的妖刀。 紧接着,一道邪魅人影至远处缓缓走来,同时伴随着一阵奇怪声调的歌声: 爱你孤身站暗巷,爱你不贵的模样,爱你不肯降价的倔强,不肯少一两,爱你跪在床头的模样,不肯哭一场,战吗?战吧!谁说站在床头的不是英雄。。。。 “这唱得的真难听。”肆伍陆突然有一种拿砖头朝对方扔去的感觉, 原本肆伍陆自已自认为五音不全,唱歌极为难听,如今这一听,才发现这世间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关键是那人竟然自个在那唱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呸!下流!”身旁的小鱼儿一脸通红,她本是世家大小姐,平日子最多也就捉弄一下肆伍陆,从没听过这等下作之歌。 下一刻,那人已经来到众人跟前。这是一个与肆伍陆年纪相仿的年青人,只见他衣着十分普通,但相貌十分俊美,甚至漂亮得有些过分。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双目含情,引人注目,竟让肆伍陆一时间难辨雌雄。 好一个翩翩青年,只可惜腰间上系着得那柄形状类似市场上屠夫用的杀猪刀以及这阵难听的歌声这将一切美好气质破坏殆尽。 “你们就是江北十三大盗?”来人开口问道,眼神凛冽。 “你又是谁?”强盗的首领同样表情凶狠反问。 “执刀人杨小纯。”青年拔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众强盗大惊失色,杨小纯这个名字在近段时间可是声名雀起,许多成名已久的江洋大盗与逃犯都栽在他的手里。 就当强盗首领正要开口说点场面话时,却见青年手中的杀猪刀一扬,惊见他人影瞬分,身形如鬼魅般,游走于江北十三大盗之间。 一刀,一刀,又一刀!空气骤然亮起了一抹白,那耀眼无比的白。随着那一抹白在空中不停地飞舞,不停地闪动。下一瞬,无数的红出现在小鱼儿的眼中,无穷无尽的红,到处飞洒的红,红得遍地都是。 “好快的刀!不错的强者!”肆伍陆暗暗惊叹。 随着一块白布盖在掉落在地上的头颅,青年才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白布,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插回了腰间。 “我的歌好听吗?”青年突然看着肆伍陆问道。 肆伍陆愣住了,然后如实说道:“真心话,很难听。” 那青年听了后,盯着肆伍陆看了一会儿,然后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五指成爪将地上那颗首领的头颅吸到手里,扬长而去。 “给我一杯壮阳水,换我一夜不下垂。。。。”风中远远传来青年那奇怪的声音。 “还真是特立独行的人。”肆伍陆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在这山间小道又走了几日,终于走出大荒的西域地区。西域地区山间人烟稀少,除了昨日碰到的那伙强盗与青年外,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若不是小鱼儿陪伴在身边,长久下来肆伍陆感觉自己要先被逼疯了。 这一日晌午时分,两个人赶了半天的路,终于看见一个小镇。当看到路边的小店时,两人毫不犹豫进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只见小鱼儿双手撑着脸颊,惬意地看着肆伍陆。肆伍陆还以为自已脸上有残留的饭,迅速擦了擦脸,引得小鱼儿一阵轻笑。 “兄台,我能坐这儿吗?”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邻座响起。 肆伍陆本能抬头望去,眼前,是一张满是笑意,长相十分俊俏的脸蛋,是前几天那个自称执刀人的杨小纯。 “好!你请便。”那座位上原本的客人咽下了嘴里的饭,回答道。 但客人的回答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在客人还没答复之前,杨小纯就已经坐下去了。 “店家小哥,这里附近有一两银子的爱情吗?”杨小纯突然对着端菜从旁边走过的店家小哥问道, 肆伍陆不由地苦笑:“这哥们还真是一个妙人。” 对面的小鱼儿皱了皱那可爱的鼻子。 “朋友,爱情是美好的,是无价的,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而且才一两银子,你把爱情看得太廉价了。”旁边座位上一个穿着华美衣服的青年腾地一声站起来,认真地说道。 倒是那个店家小哥见多识广,瞬间反应过来,然后轻笑着回道:“客人,小店只是一家饭店,做的也是正经生意,不做皮肉生意,也没这方面的渠道。” 此话一出,立刻在店内引起一阵骚动。其中不少反应过来的少女顿时一阵脸红。 “呸!登徒子!” “唉!白瞎了这么好看的皮囊。” 店内中不少少女在心中暗自啐弃,但更多的女人朝杨小纯频频侧目,暗送秋波。 “你你你,你无耻!”刚才站起来的青年这才反应过,满脸涨红,指着杨小纯大声说道,只是后面的话他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无耻了?”杨小纯微笑地反问。 “我与那姑娘一见钟情,惺惺相惜,相逢恨晚,然后情难自禁,最后干柴烈火。一夜温存之后,我俩难舍难分,但我一个大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爱情所羁绊。于是,出于对姑娘的那份愧疚之心,我将自身一半的财产一两银子送于她。希望这枚金币能够改善她日后的生活。我哪里无耻了?”杨小纯举起酒杯,朝那华服青年问道。 对面的肆伍陆震惊了,头一次见有人把召妓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你你你。”那华服男子显然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站在那里指着杨小纯半天,竟完全说不上话来。 “唉,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最后,他叹了口气,然后坐了下去。 但杨小纯却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反而在那自顾自喝着酒,完全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兄台,好巧,又遇见你。”杨小纯突然转身朝肆伍陆打招呼。 “是的,真巧。”肆伍陆同样友好的回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肆伍陆还是懂的。 不过随着小鱼儿不开心地皱了皱鼻子,肆伍陆果断地结束了这次交谈。 正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肆伍陆还是分得清的。何况此时的杨小纯与肆伍陆的交情还远远没到兄弟的地步,还远远没有成为后来赫赫有名的“血手人屠”。 没了手足,人家最多会投来怜悯的眼光,不穿衣服,大家都会认为你是变态。大街上经常能看见没手没脚的伤残人士,但没几人能有机会看到全身光着的人。 在进入中域后,已经有直通帝都的官道,肆伍陆与小鱼儿两人再也不用在山林之中兜兜转转了。 历经大半年,肆伍陆和小鱼儿终于又回到了帝都。望着近在咫尺的故乡,小鱼儿情难自禁地吟诵起来。 墙边御柳,墙内楼无数。 金瓦叠朱檐,竞辉煌,气吞四海。 忆昔年,万国尽来朝。 食美酒,饮仙泉,夜夜笙歌。 帝都今犹在,天骄皆成土。 三百年,这江山,频频受苦。 只金兽,只铜禽,依旧风雨中。 “小鱼儿,走了,进城了。伯父伯母这半年怕是急坏了吧?”旁边的肆伍陆安慰道。 “好。”小鱼儿擦了擦发红的眼。 又过了一会儿,小鱼儿闪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浅浅一笑:“肆伍陆,我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突然晕倒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处千里之外。记得到时别说错了哟。”。 肆伍陆看在眼里,仿佛那一刻天地间只余那一抹笑颜,心头不由地跳了一下。 “这是自然。” 毕竟,武祖神墓事关重大,两人经商议后一致决定隐瞒下来。 小鱼儿抓住肆伍陆的胳膊晃了晃:“肆伍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回帝国军校,然后参加武道大会。”肆伍陆努力将目光看往别处。 “嗯?你不打算隐瞒下去了?” “世上所有的绝世强者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再说了我现在也算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肆伍陆转头自信地说道。 “肆伍陆,我们有麻烦了。”小鱼儿突然一脸愁容。 “麻烦?什么麻烦?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是吗?”小鱼儿似笑非笑地看着肆伍陆。 “那你准备好了补考吗?” “补考?”肆伍陆瞬间感觉整个人不好了。 旷课大半年,依帝国军校的正常规定,这补考是绝对少不了的。想到这,肆伍陆如焉了的大公鸡般,无精打采。 帝都白府, 赵灵儿呆呆地捧着手中的饭碗,一动也不动,双目茫然地看着远处,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 “夫人。”旁边的贴身丫鬟担忧地小声喊道。 “灵儿,饭菜快凉了。先吃口饭,否则,只怕小鱼儿还没回来,你这身体先就扛不住了。听话!”旁边的白云飞接过赵灵儿手中的碗,温柔地用筷子夹了小块菜,送至赵灵儿嘴边。 “云飞,你说咱们丫头还会回来吗?”赵灵儿喃喃低语。 白云飞忽地笑了笑:“当然,咱们丫头洪福齐天,必定长命百岁,过几天自然就会完好无损地自己回家了。” “真的?” 白云飞点了点头:“认识这么久,你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来,先吃饭。” 在喂完赵灵儿吃过饭后,白云飞转身将碗筷交给侍女的时候,眼睛竟微微有些发红。显然,这位白府的三少主心里远不如表面来得平静。 白府的小公主失踪已经大半年之久,大家心中早已经默认这位白家小公主死亡的事实。 早在帝国军校传来小鱼儿与肆伍陆两人失踪的消息后,白府便动用了全部的关系去查找,白云飞甚至动用了自己在军中的人脉。 不光是白府,作为这件失踪案的另一位最大受害者,帝国军校这一年来事故频发,天才接连夭折,声望大跌。才刚刚稳定局面,眼下又出意外,也是全力寻找二人。 可惜,任众人日夜搜寻,各类奇能异士手段尽出,两人如同人间蒸发般,大半年过去了,依旧毫无消息。 “三少爷,三少夫人。小小姐和肆伍陆小公子回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惊醒了梧桐树下的众人,也惊扰了那庭院幽静的一池涟漪。 第三十七章 一生之敌 夜,寂静无声。 一座幽静神秘的古堡中,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绝美的身影出现在明亮的走廊灯光下。 只见她一袭白衣,正缓步走来。灯光下,露出了她那皓白如雪的肌肤。那漆黑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扬,一双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闪闪发光。她长得是那么的美,美丽的仿佛不属于这般人间似的。 如果说小鱼儿是那洁白无瑕,遗世独立的仙界圣莲,那她就是艳压群芳,美得不可方物的人间牡丹。 “爷爷,我来了。”绝美的身影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绝美身影轻轻推开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眼前,一座巨大的画像高高挂在洁白的石墙上。画像下,一个白头苍苍的老人正背对着武无瑕默然站立。 “无瑕,你今年有十七了吧。” “是的,爷爷。”武无瑕回道。 “唉!不知不觉你也长大了。”老人转过身来,一脸感叹。 武无瑕似有所感,不安地唤道:“爷爷,是瑕儿长大了让爷爷不开心了吗?”。 “哈哈!尽瞎说。” 随即,一纸红色的书页飞入武无瑕手里。武无瑕接过一看,是聘书。 “帝都李家有一子,今年二十有二,迄今尚未婚配。那人文采过人,实力超群。在军中素有“无敌小霸王”之美称,是大荒近些年来难得的少年英雄。”老人满脸喜色地说道。显然,对于这门亲事,老人还是很满意的。 “爷爷,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陪着爷爷。”武无瑕上前挽手撒娇。 “胡闹。”老人斥道。 武无瑕沉默了一会儿,道:“爷爷,我想先去见见他。” 老人看了武无瑕一眼,说道:“他目前在帝都,明日便叫子龙陪你去一趟吧。” 古堡外,风,起了。 ...... “这就是我的未婚夫吗?”武无瑕缓缓地铺开一卷画卷。只见画卷上的青年相貌英俊,身骑战马,手持宝剑,眉宇间隐隐透露着丝丝霸气。 “小姐,他叫李逸龙,是帝都李家当代家主之子,号称有大将之资,被誉为了李家近百年最为优秀的弟子,也是军部近年来表现最为优秀的年青才俊之一。”旁边的武子龙恭敬地报告着。 两人数天前来帝都后,武子龙便前去收集有关李逸龙的一切信息,以报告于眼前的少主人。 当听到林帅也对李逸龙赞赏有佳时,武无瑕那绝美的脸上此时多了一丝喜色。 武无瑕端详着画卷,接着问道:“你感觉他的实力,与你相比怎么样?” 武子龙沉思了一下,道:“虽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给我的感觉很强,是个高手。年青一代中一等一的强者,我没有必胜把握。” 武无瑕诧异,眼前之人虽是自己的侍从,却从小由祖父教导,深得武家真传。能从他口中得到赞赏的人可不多。 旁边的武子龙欲言又止,武无瑕见状,道:“你我之间,有什么话直说。” “据说那李逸龙还有一个弟弟,不久前被人废去武脉,迄今躺在床上。相传是被一名潜入帝国军校行凶的歹人所为。也有传言是在那次凶案中与一名校友相杀所致。”武子龙轻声说道。 “帝国军校?”武无瑕眼前一亮。 对于这座大荒最有名的高校,武无瑕自是有所耳闻,也向往已久。 “小姐,需要安排时间去见他一面吗?”武子龙问道。 “不着急,最好的礼物往往都是留到最后拆开才会有惊喜。” 武无瑕沉思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子龙,我们两人过几日到帝国军校游玩一番,你去安排一下。” “是,小姐!”武子龙转身离去。 武无瑕收起画卷,走到窗口,望向窗外的院子。院子里遍布翠竹,一阵清风吹过,竹叶轻轻摇动,不由让人心神安宁。 伫立窗前的人,心情自然也是一片美好。 ...... 亭楼秀丽,古今相间,芳草萋萋,湖光秀美。 武无瑕和武子龙两人悠闲地游览着帝国军校,心中不由地发出阵阵惊叹。 “这就是那个人曾经学习过的地方呀。”武无瑕开心地对武子龙说道。 “嗯嗯。听说过些日子,帝国军校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学校大比。” “哦,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还能有幸见到帝国军校学子的风采了。”眼中异彩连连,目光饶有兴趣地说道。 赫然,一道绝美的身影静静地、就这样出现在武无瑕的眼中。 只见她怀抱着书本,安静地行走在校园小道,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武无瑕忍不住细细打量。 似有所感应,小鱼儿转头望去,也诧异凝望着对面那个绝美过人的女子。 对望的两人谁也没说话,彼此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退避,仿佛命中注定的对手。 旁边的武子龙看了看小鱼儿,又看了看武无瑕,顿时感觉气氛变得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不过武子龙毕竟是侍从,便向武无瑕问道:“小姐,怎么了?” 武无瑕转过头来,低声道:“没什么。” 与此同时,对面的小鱼儿也将目光移开,继续行走。 后来被誉为“帝国之花”的武无瑕,这个大荒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人,就这样,在帝国军校安静的校园小道,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她视为一生之敌的少女。 下一刻,武无瑕突然开口说道:“子龙,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啊?”武子龙惊讶,毕竟两人刚刚走进这帝国军校,别说一半了,连十分之一都没见到。 “是,小姐。”武子龙迅速反应过来,回应道。只要是自家小姐的要求,不管多么无理,他总是愿意去做。这也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我不喜欢这帝国军校。”武无瑕在风中喃喃自语。 “嗯,那我们以后都不来了。” “是因为刚才那个军校女学生吗?”武子龙小心地询问着。刚才那女孩子确实很漂亮,是这些年唯一一个长相与小姐媲美的人,但小姐绝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漂亮的人。 “不知道。反正突然就不喜欢了。”武无瑕一脸不开心地说道。 “子龙,你去安排一下。我们明日回挽风城。”武无瑕突然转过头来说道。 “是,小姐,这帝国军校的大比咱们不去看了?”武子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看了。不过上台走走形式,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武无瑕头也不回地走出帝国军校。 女人心,海底针。 第三十八章 再见故人 昔年,夏祖在创立帝国军校之时,为荒族培养优秀的后辈人才以及保持学校的竞争力,破天荒地启用学分制。即帝国军校的学生只有在学校时赚够足够多的学分才能顺利从学校毕业。 但帝国军校作为大荒最为优秀的高校,对教学质量要求也是出了名的严格。学生即使顺利通过所有课程,其毕业评语也不过是区区合格两字而已。 荒族武风盛行,以武为尊,更何况帝国军校本就为培养大荒军人而创,所以便有了一年一度的学校武道大会,也是同学口中所说的学校大比。 而这学样大比,最终的奖励便是丰厚的学分。每一届的武魁所获得的学分,相当于一个学生在学校两年所修学分的总和。这也是昔日吴起明同学敢离校出走,不担心补考,闯荡无敌之路的底气。只要拿下学校大比的冠军,学分都不叫事。 帝国军校,教官办公室。 “胡闹。肆伍陆,你一个普通人,又不是能力者,学校大比你去凑什么热闹。嫌命长呀你!”办公室里,林小莲拿着一张报名表丢在肆伍陆面前的桌子上。 肆伍陆拾起报名表,道:“老师,按照学校规定,只要是帝国军校的人都有权报名参加学校大比。是吧?” “道理是这样。但学校大比,那是能力者的事,再说拳脚无眼,一个不小心,你就得完蛋。你不珍惜生命,我是你的老师,得对你负责。”王小莲神情严厉地说道。 虽然知道老师担心自已,但此事直接关系自已学分,肆伍陆看了一眼报名表,还放到桌面上,道:“谢谢老师关心,但我还是决定参加。” 林小莲怒道:“你是认真的吗?你这样做,万一有什么不测,想过亲人吗?你怎么就如此不爱惜自已呀。” “这么想不开?难道你。。。。”这位年青的美丽女老师突然眼睛发光:“肆伍陆,你最近感情不顺?” “唉!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受过伤呢。不要对世界失望,要爱惜自己。”美丽的女老师轻叹了一声,再次将报名表递了出来。 听闻这话,肆伍陆愣住了。这哪跟哪呀。肆伍陆心里抓狂,回道:“老师,你误会了,根本没有的事,对于这次学校大比的报名,我是认真的。” “你。。。。”林小莲一时哑然,竟说不出话来。 在帝国军校后山一颗最高树的树冠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在清风中,一只雏鹰缓缓张开了双翅,轻轻地拍打着,然后一跃飞向了天空。 “她怎么在这?”肆伍陆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目光不远处,白倾雪正怀抱着书本与旁边的女同学有说有笑地离去。 好不容易说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后,肆伍陆急冲冲地从教官办公室出来,正打算去图书馆找点资料,不想竟遇上昔日小镇的故人。 时隔一年多未见,此时的白倾雪生长更加亭亭玉立。只是肆伍陆心中却少了当初那种心慌意乱,多了一份波澜不惊。 “他怎么在这?也许是来学校做杂工的吧。”突见故人,白倾雪心中却一阵烦燥,不由加快脚步,生怕肆伍陆前来打招呼。 乡下来的野丫头这样的称号,白倾雪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自已好不容易搭上帝都白家这条大鱼,虽然这位帝都白家嫡系公子似乎没自已想象中那般争气。可是少年英雄的传说离自己太远了,始终等不来,甚至毫无音讯。白倾雪在苦等多日后,终于决定将手中能把握住的机会紧紧抓住。 眼下,更不能让这个来自小镇的杂工毁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来的局面。 感受到白倾雪似乎不愿与自己相认,肆伍陆自嘲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白倾雪悄悄回头扫了一眼,发现肆伍陆没有跟上来,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已好不容易借助帝都主家的势力来到帝国军校上学,绝不能让同学们知道自已是来自偏僻的乡下小镇。 “倾雪,刚才干嘛走那么快?”同学喘着气追了上来。 白倾雪笑着说道:“刚才突然想起一点急事。现在没事了。” “倾雪,听说你妹妹小鱼儿前几天回来了。” “嗯”白倾雪脸色一变,心虚地回答。 提起小鱼儿,白倾雪顿时感觉自己矮了半截。一向对容貌极为自信的自己初见小鱼儿时,也是自愧不如,黯然失色。 那一日,那个失踪了大半年的女孩推门而入,阳光自她背后直射而来,竟如此耀眼,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世上怎么可能有长得如此美丽的女孩。”白倾雪内心忍不住惊呼。那一刻,这位对于自己美貌一向十分自信的小镇大小姐自卑了。 至于身份地位,小鱼儿是白家当代家主之孙女,不是自已一个分家不知多少代的人能比的。所以,白倾雪也不敢过多议论小鱼儿,更不敢去与小鱼儿攀比。 ...... 在东荒大荒有这样一句谚语:“历史可以被纂改,但真相永远不会埋没,因为伤害是有记忆的。” 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生命的消亡不过是常态,和平也只是两次战争之间的歇息。 所有的战争都会默认尽量不去伤害女人和小孩,这也是人道主义精神的意义所在。所以几乎大荒历史上的有名的开辟疆土的战争都会规定军人不得伤害女人与小孩。但也有的国家例外。 在偌大、安静的帝国军校图书馆内,肆伍陆安静地复习着课本。虽然肆伍陆已经决定去参加学校大比,但知识就是力量,多学一点总归还是有用的。 馆外北风呼啸,寒意逼人。此时帝都已进入冬天。 “学长,您好!请问这本书上讲的都是真的吗?”一道蹩脚的大荒语口腔软软地在耳边响起。 肆伍陆抬起头来,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长相极美的女人抱着一本书,正怯生生地站在桌子面前。 “外域之人?”肆伍陆开口问道。 面前美貌少女立刻向肆伍陆弯腰鞠躬,道:“同学,您好!我叫宁初梦,来自北方鬼方国,请多多指教。我从小就喜欢大荒文化,现在非常有幸能够成为一名帝国军校的留学生。” “什么真的假的?”肆伍陆看向宁初梦手里的那本《大荒历史》,一脸疑惑地问道。 宁初梦翻开了那本《大荒历史》,说道:“这书上记载的内容与我在鬼方国上学时学习的历史知识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肆伍陆饶有兴趣地问道。 宁初梦指着书本上的字,读道:“荒纪1702年,正值东荒战争,鬼方国趁西方异域各强国攻打大荒之际,乘机举兵偷袭大荒北域,并在半月之后攻破北域临冬城。在临冬城城破后,鬼方国军队不光大规模进行劫掠,更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对全城居民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其中无数妇女惨遭凌辱,小孩被活活解剖,手段之凶残,让人毛骨悚然,战后统计仅仅临冬城一城,鬼方军队就屠杀了五十多万大荒平民。。。。” 宁初梦接着说道:“在我们鬼方国的历史课本上,讲的是三百年前的东荒战争中,鬼方举国之力助大荒国打退西方各大强国。。。。” 肆伍陆听完宁初梦的话后,怒极反笑:“你们鬼方这样改历史,良心不会痛吗?哦,我忘了,你们是没有心的。” 一旁的宁初梦一时竟然被吓住了,肆伍陆见状,尴尬说道:“我不是说你,你想听真相吗?” 宁初梦点了点头。 在沙哑及沉重的声音中,诉说着三百年前的东荒战争中那不幸的一幕幕。 三百年前的东荒战争期间,随着大荒众多强大能力者纷纷中计惨死,再也无力抵抗西方异域各大强国的进攻。昔日温驯如狗的鬼方国此刻也如同鬣狗一般,狠狠反扑向大荒。 与西方各大强国相比,鬼国军队更加凶残。鬼方军队所到之处,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大荒北域无数城市惨遭屠城,无数妇女被凌辱,相传更有鬼方国军官进行杀人竞赛,所犯之罪罄竹难书。 如今,三百年过去了,那些鬼方军人屠刀的幸存者以及受害者的亲人早已逝去,可至死也没能等到鬼方国的道歉。甚至直到今天鬼方国对昔日的罪行依旧满口否认。 可能鬼族之人觉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昔日所犯下的罪行也就结束了,可荒族的人们永远都会记住他们的恶行。 昔日,鬼族军队在大荒烧杀抢掠,侵害妇女,无恶不作。可从来没有鬼族之人站出来制止,也没有鬼族之人出来主持正义。 那些年,荒族的人民不是人,也没人把他们当人。那些年,没人在意荒族人民的眼泪,也没人在乎荒族人民的生死。也从来没有人就这些往事跟他们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学长。”宁初梦深深向肆伍陆鞠了一躬。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而且,这种滔天罪行也绝不是一个柔弱少女说声对不起就可以原谅的。”肆伍陆挥了挥手,轻轻说道。 “我也没有资格去替那些死去的先人原谅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人去见那些先人。”肆伍陆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想到这,肆伍陆不由想起武祖评价鬼方国的话,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国家,他们崇尚强者,盛行狼性文化。你若是比它强大,就是睡了他们的老婆他们反而觉得特别光荣。 你若是对它好,一心与它和平相处,他反而觉得你弱小可欺。所以对付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狠狠打它,给它来几记狠的,打服了自然就像狗一样听话。 第三十九章 荒野求生 “肆伍陆学长,您看,这段讲述徐释天皇帝带领三千童男童女远走北原创立鬼方的事迹,在鬼方国历史书上也有讲到。”宁初梦指着书本的一处兴奋地大叫起来。 “噢,那鬼方历史怎么说的?”肆伍陆转着手中的笔,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问道。兵法有云: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宁初梦放下书本,兴致勃勃地讲:“据史书上记载,在大神照年间,伟大的徐释天皇帝携部下三千余人自南方大荒远行北原,教民耕种、发明耒耜、遍尝百草、发展贸易、治麻为布、作五弦琴、削木为弓、制作陶器、建立制度、开创文明。。。。” 轻柔儒软的异样声音一字一字缓缓传入肆伍陆耳中,直接把肆伍陆听愣了。 这不是荒族史书讲述太祖的事迹吗?咋到了鬼方国就变成了这徐释天了? 这位徐释天原名来徐福地,乃是官宦之子。数万年前,因其父亲贪脏枉法之事暴露,恐遭到连罪,竟连夜到处抢人,最后带领三千童男童女惊远走北原。不过是区区罪臣之后,竟也敢与夏祖相提并论。 不愧是偷国,肆伍陆心里暗暗吐槽着。 “肆伍陆学长,这就是鬼方史书记载着鬼族的来源了,与大荒所载是否一样?”宁初梦认真地问道。 “嗯,挺好的,差不多吧。”肆伍陆轻笑着,虚伪地应着。 “不过拐卖妇女和儿童在大荒可是重罪,得立案。”肆伍陆漫不经心地说道。 “哈?”宁初梦迷糊了。 肆伍陆轻笑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徐释天在大荒拐卖了三千童男童女,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宁初梦心里乐了:“这事情都过了数万年了,还怎么查?” 那时,他们风华正茂。他在说,她在听。 只是听的人以为只是一个笑话,未曾想说的人却是真的把这件事当真了。 多年以后,当这位不远万里来大荒留学的鬼族少女再一次见到年少时心有好感的青年后,才明白了儿女情长在国仇家恨面前竟会是如此不堪一击。 数年后,当大荒与鬼方攻防之势逆转时,时任北方军团的最高司令肆伍陆以昔日徐释天拐卖大荒妇女的事件要求进入北陆鬼方调查此事。在遭到鬼方国方面强硬拒绝后,肆伍陆恼羞成怒,悍然发动了对北陆鬼方新一轮的战争。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们身为荒族男人,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拐卖荒族的女人。正义永不缺席!为了正义!为了荒族的女人!”在发动战争前的誓师大会上,肆伍陆是这样对荒族的军队说的。 在这位未来的帝国军神开疆拓土,攻城略地的那个年代,每每发动一次战争他总会找上一个理由让自己师出有名,而这一次,他一直认为是最完美的一个理由。 ....... 日子不知不觉便过去了,转眼间便已到了帝国军校一年一次的学校大比。 为了激励以及培养帝国军校的优秀学员,帝国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大比。这一传统自数万年前帝国军校建立起便已经存在,无数能力者学员视此大比为荣耀,并极为上心。 学校考虑到参赛的学员数量较多,而且各学员的实力参差不齐。所以报名参赛的学员都会被要求参加荒野求生决出名额,再进行擂台比试。 每一年帝国军校参加大比的学员数千人之多,而真正上擂台比试的名额只有十六个。从数千人中挑选十六人,这其中的竞争可谓十分残酷。 所有参加大比的学生都被投放到一片广茂的原始丛林中,生活一个星期。 学员只允许佩带求救用的信号弹,一件冷兵器以及一张储存着一学分的晶卡。晶卡里的学分可以被掠夺,晶卡学分到一定数量会发光,而且晶卡中学分越多,晶卡越亮。而晶卡中没有学分的学员则淘汰出局。对于违反规定的学员,帝国军校一直非常严厉,轻则扣除大量学分,重则直接开除。 规则就是没有规则,获得学分数量前十六的学员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擂台比试,其余之人则淘汰出局。对此,不少学员进行联合作战,但帝国军校不在乎。在他们看来,社交也是实力的一种。 当然学校还是规定学员不允许下死手。虽然配送了求救用的信号弹,但每年荒野求生死亡率仍然高得惊人。有些死于凶兽,有些死于意外,却也有很大一部分死于同学之手。 不过对于融合了玄黄之气后成功晋升为武将下位,并修习了十册武帝真经的肆伍陆来说,这都不叫事。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花里胡哨。 竟然决定了参加学校大比,那自然就是冲着冠军去的。以帝国军校武魁之姿参军,将来晋升的机会也会增加很多。 在阴暗、茂盛的原始森林中,落地后的肆伍陆迅速找了一个靠近河流的位置,然后直接搭了一小木屋,还顺手抓了一只野兔,当场生火烤起来。 丛林中,巨大的白色烟雾缓缓升起,犹如黑暗中的灯塔,告诉其他人这里有学分可掠夺。 “好家伙,这小子把荒野求生当野营了”观战的老师当时就乐了。 “估计还是个新手,不知道这荒野求生的可怕。”另一位老师轻笑地调侃,“不过,下一次学校大比他就会学乖的。” “老大,快看,学分。”一位长相帅气的学员指着天空的烟雾兴奋地喊道。 那是一个十六人的小队,以帝国军校学员的水准而言,每个人都有不俗的实力,此时的他们,正计划着去狩猎其他学员。 “走,我们去教育一下这位小学弟。在原始森林生火可是会引来恶狼的。”小队中的另一位学员笑着扛起剑,说道。 而在丛林的另一个地方,这里同样有一支小队蠢蠢欲动。最后,那位领头的学员沉默了一会,说道:“那里已成漩涡中心,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先想办法保证低保先。” 不一会儿,就在肆伍陆愉快地吃着烤兔时,一支十六人的小队出现在眼前。当他们看到肆伍陆咬着兔脚的模样,当时就乐了。肆伍陆看到他们,也笑了。 看到肆伍陆依旧坐着吃烤兔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还没意识眼前即将发生什么。刚才那位长相帅气的学员当即决定让肆伍陆认识一下社会的险恶。而且眼前局势尽在掌控中,帅气学员不介意临时客串一下绅士。 于是,他向前走了几步,朝肆伍陆喊道:“同学,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把学分给我们。二是我们先揍你一顿,然后再把学分给我们。” 肆伍陆缓缓站起身来,道:“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我揍你们一顿,然后你们再把学分全给我。” 话甫落,肆伍陆便朝他们扑去,一如锁定目标的猛虎。不一会儿,肆伍陆的晶卡里就多了十六学分。不久之后,又有几队人马找上了肆伍陆,但无一例外全都成了肆伍陆的学分。 在帝国军校的其他学生普遍还是武者,只有极少数天才接近突破武将,没有人会想到这次大比中竟然有肆伍陆这样一个武将初位的怪胎。而这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烟雾依旧,肆伍陆的晶卡也越来越亮。终于,在第三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学员主动找上门。 就在第七天,也是荒野求生的最后一天。肆伍陆熄灭了火。然后,在晶卡发出的特有亮光的指引下,直接将原始森林中所有拥有较亮眼晶卡的同学全部扫了一个遍。 当荒野求生结束时,统计成绩的老师突然惊讶地发现,这次年度大比的所有热门种子选手全被提前淘汰出局。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一个极为面生的学员的学分竟然高达八千多分,而今年报名参赛学员不过才区区九千人。 于是,今年的荒野求生中有一个怪物平推了所有人的小道消息悄悄在学校校园内流传着。 当晨曦突破云层的束缚,洒向这片广阔的大地时,大荒这所最赫赫有名的高校在这一刻也开始热闹起来了。因为万众瞩目的帝国军校年度大比中最精彩的擂台比试即将开始了。 一大清早,学校的广场已是人山人海,一股热闹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帝国军校。 副校长司马岚一脸愕然地看着台上十六名学员,其中有好几个学员的面孔极为陌生,更有好几个学员平时的表现并非十分良好,至少远远达不到种子选手的那种强劲实力。 “看来今年真的出一个怪物横扫这一届荒野求生。”司马岚默默想道。 司马岚定了定神,随即走上前,朗声道:“诸位同学,我帝国军校自夏祖开创大荒起建立,迄今已有数十万年。古人云:业兴于勤,荒于嬉。为警戒学员并提携优秀学员,我校定下了年度大比这一盛事。在这个难得的节日,相信同学们都迫不及待了,老夫也不废话,现在进入正题吧” 话语刚落,一个长相美艳,身材高挑的女学员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箱子走上擂台。 “老规定,抽签决定对手。”司马岚说道。 接着,司马岚指着红色箱子说道:“箱子中有十六个蜡丸。每个蜡丸内包裹着一个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到十六的数字。” 司马岚停顿了一下,又道:“抽签完成后,以数字号码进行比试。一号对十六号,二号对十五号,以此类推。第二轮,则是第一号与十六号之间的胜者对二号与十五号的胜者,一直到最后决战。现在下面开始抽签。” 紧接着,美女学员捧着红色箱子走到了肆伍陆等人面前。 肆伍陆握着三号纸条在台下老神在在地等待上台比试。赫然,一道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 “肆伍陆,我下注买了你赢,你看着办吧!”一道软软的细声在耳边响起,肆伍陆耳边甚至感受到了少女呼出的气息。 紧接着,小鱼儿在肆伍陆眼前挥了挥拳头,并作出威胁的凶狠表情。只是那凶狠的表情配上那张绝美的脸却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之意,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肆伍陆看得心头一跳,急忙将目光移开,望向台上的比试。 过一会儿,班里几个同学也悄悄摸了过来,说道:“肆伍陆,一会如果打不过就投降,咱们文化人打不过那些莽夫不丢人,性命要紧。” 肆伍陆听后心里一暖,说道:“谢谢大家,不过请放心,一定能赢,这次我争取给咱们班捧个冠军回来。” “好样的!” “有志气!” 17班的同学纷纷出声打气。 “那惨了,我可是下注买你输。这回亏大了。”其中一个人懊恼地说道。 肆伍陆一时无言以对。 “肆伍陆学长,加油!”那位鬼族少女不何来到肆伍陆身边挥着小拳鼓励道。 “谢谢!”肆伍陆礼貌地道着谢。 第四十章 比试 随着比赛的进行,学校广场的气氛越发高涨。不久之后,便迎来了肆伍陆的首秀。 在众多学员的欢呼声,及17班同学、鬼族少女及小鱼儿的期待的目光中,肆伍陆缓缓地登上了擂台。 第一次站在台上,第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第一次被各种欢呼声包围,肆伍陆心中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紧张。肆伍陆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 广场一处较为边缘的位置,白倾雪一脸惊讶,张开了嘴巴,紧紧地盯着台上的肆伍陆,仿佛看见了鬼那般。 “倾雪,台上那名同学好像是你同乡来的,听说我那三堂叔挺喜欢他,平日里跟我那堂妹也走得挺近,有机会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一下。”旁边一位穿着华贵的青年公子摆弄着纸扇,一脸爱慕地说道。 只是当他望向台上的肆伍陆时,眼中总是掺杂着一丝丝羡慕的神情。做为医学世家的公子而言,强大的武力从来都是那么渴望而不可及。 “不用了。”白倾雪摆了摆手,心情烦躁地回了一句。 “学弟,放松点。第一次打擂台都会有点小紧张。你把他们当成一颗颗人形白菜就不会紧张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同学站到了肆伍陆的对面,似乎以为肆伍陆很紧张,出声安慰道。 “我会手下留情的。在下黄飞虎,请学弟请教!”那位高大的同学抱剑接着说道。 肆伍陆细细打量着对手,只见对手长得虎背熊腰,一双浓眉大眼格外引人注目,手里握着一把大荒军队常见制式的长剑。 原本想着速战速决的肆伍陆顿时改变了主意,决定给他在擂台上展现自我的机会。所以面对那破绽百出的刺来的一剑时,肆伍陆瞬间有几十种方法破解,但肆伍陆还是选择了闪躲到一旁。 那个同学见状,立即挥剑横劈而来。肆伍陆身一动,再次横移出去。眼见肆伍陆只是一味躲闪,那个高大同学不再保留,全力攻向肆伍陆。随着战斗的进行,那个同学的攻势越发凌厉猛烈,每一次挥剑攻击都带起一阵狂风,肆伍陆甚至能听到那尖锐的破空风声。 可惜他的对手是肆伍陆,每当攻击将到时,肆伍陆总能预先一步察觉,并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就连衣角都没未曾被触碰一下。 此时的肆伍陆,凭借着远超同辈的根基,身形在场中飘忽不定,腾挪转移间,拉出的尊尊残影,速度之快,众人仿佛看到数个肆伍陆同时在擂台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个高大同学更换了好几套剑法之后,在众人昏昏欲睡之时,那个同学终于原能耗尽,几乎累到虚脱。此时的他,双手拄剑撑持身体,汗如雨下,拼命喘气。 数步之外的肆伍陆迅速闪到他身后,双手轻轻一推,随后跌出擂台之下。 结果当然是肆伍陆赢了。 “终于结束了吗?”台下有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场比试太过无趣了,把在场的众人看得昏昏欲睡,若不是学校有规定,估计台下有人会忍不住手上擂台去帮他们打了。 “今年那些热门的种子选手全被提前淘汰出局了,这一届的比试精彩程度远不如从前。”有学员叹息。 不久之后,随着广场上的号角声响起,肆伍陆迎来了第二个对手。这同样是一个用剑的对手。 剑被称为兵器之王,在大荒更是身份的象征,其中不少贵族都是用剑高手。而且大将林啸同样也是一名声名赫赫的剑客,以至于帝国军校有接近一半的能力者以剑为武器。 “你很能躲,可惜很不幸,因为你遇到了我。”面前的对手一脸倨傲道。 叶子林从未想过在学校年度大比中走到擂台比试的程度,要知道这项荣耀一直都是帝国军校那些绝顶天才特有的,谁曾想到这些绝顶天才早早就出局了。 此时的他,刚刚十招便击败对手。意气风发,此刻的他脑海中全是摘冠之后,帝国军校十大美女一个个投怀送抱的美好画面。 肆伍陆双目低垂,安静地站着,宛如雕像。 这个时候,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那是比试开始的声音。 肆伍陆双手握上刀柄,双眼骤开,周身原能暴涨,闪电般地向前扑杀而去,正是陌刀刀法中的“居合”。 叶子林已摆好姿势,正准备趁肆伍陆躲闪前攻击肆伍陆的腿部。此时,惊见一道白色刀光已至喉间。慌乱之余,叶子林抽刀格挡。 交手瞬间,叶子林便感受到一股无可匹敌的雄力直接震飞手里的剑,然后只感喉间一寒。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叶子林睁大双眼,不可置信。 许久,叶子林看着面前的对手皱了皱眉头,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对手只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急忙喊道:“我认输,求你别杀我。”生怕说慢一分对手就会痛下杀手般。 眼前的对手听闻这话立刻收刀回鞘,头一次体验死亡感觉的叶子林顿时感觉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隐隐约约仿佛听到有人说,真没用,竟然吓尿了。 叶子林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裤子,全湿了。 午后,肆伍陆迎来第三场比试。肆伍陆慢慢走到擂台上,安静地等待对手。 过了好一会儿,对手还没出现,肆伍陆也感觉不对劲了。随着号角声的再次响起,此时,远处跑来一个学员,不顾众人的目光,跑到擂台上的老师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老师听闻后,脸色大变,追问道:“当真放弃?” 那学员看了一眼肆伍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老师走向前,朗声对台下的众人说道:“陈小冰同学因为上午比试伤势过重,经学校校医治疗后仍无法站立,故放弃此次比试。现在我宣布肆伍陆同学获胜。” 台下一片哗然。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就这样,肆伍陆闯入了决赛。 黄昏时刻,肆伍陆迎来了最后一个对手。这是一个全身穿着一身精美红色盔甲的青年,只见他腰间佩带着一把镶着各种名贵宝石的长剑,慢吞吞地爬上擂台。 能够在学校年度大比中,大庭广众之下享受这等特权,足见他出身不凡。 穿着一身校服的肆伍陆与之相比,犹如家养的名贵的宠物猫与随意放养的野猫般,这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这位盔甲青年站到了肆伍陆的面前,一脸倨傲的神情上下打量着肆伍陆,然后冷然说道:“你自已认输下台,我保你一生富贵。” 旁边的老师一脸淡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肆伍陆双目低垂,一只手扶着腰间的刀鞘,安静地站在擂台,仿佛完全没听到那青年说什么似的。 “浑蛋,待会比赛开始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识相点自己滚下去,免得弄脏了本少的宝剑。”眼见肆伍陆不为所动,盔甲青年突然恼羞成怒说道。 但肆伍陆依旧一动不动,安静得宛如雕像,静静地等待号角声响。 决战的号角悠然响起。 只见那盔甲青年抽出宝剑,高举过头顶,大喊着朝肆伍陆冲过来。望着那中门大开的一剑,肆伍陆不假思索,直接抬起一脚,当胸踹去,直捣中路。 那盔甲青年就这样冲了过来,然后毫无意外地直接撞到肆伍陆的脚上。肆伍陆这一脚,重重地踹在对方的肚子上,直接将他凌空踢飞出去。只见盔甲青年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狠狠地摔到擂台边缘,那把名贵的宝剑也掉落到擂台之下。 这位盔甲青年显然从没有遭遇这样的阵仗,直接当众大哭起来。 肆伍陆当场愣住,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同学,还打吗?” 结结实实挨了肆伍陆一脚,边缘上的盔甲青年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大声痛哭,哪还有继续战斗的意思。 见此情形,老师走上擂台,乘机宣布肆伍陆获胜。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谁也不曾想到,一年一度,备受期待的学校大比竟会如此草草地结束。 “今年的学校大比真是垃圾,简直给帝国军校抹黑。”台下众人看了直摇头。 “我愿称这届学校大比为史上最水的一届。”有人嘲讽道。 第四十一章 惊变 广场高台上,帝国军校中有名的冷面教官雷云铁虎转头看向旁边昏昏欲睡的爱徒李逸龙,压低声音说:“逸龙,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滋味不好受吧。” “的确失望之极。”李逸龙略略回了一下头,“没想到在我这之后,帝国军校的学生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竟已沦落至此。这等实力,就算处在普通高校中,也难称拔尖。这等废物,如何为我帝国军校争光。” 听闻此话,高台上众人纷纷侧目回头望去。却见一青年,穿着华贵,玉树临风,棱角分明,霸气异常。 “原来是他。”众人三三两两小声议论着,却没有一人上去反驳他。只因大家一致认为他说这话是理所当然。 身为昔日的帝国军校的武魁,特别还是连续四届武魁,当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了。 从出生就被帝都李家赋予厚望的李逸龙,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在帝国军校求学四年中,力压同辈,同阶无敌,未尝一败。后来入伍参军,更是屡立战功,奇遇连连,仅仅不到三十岁便成功晋升为武将,达到无数武者一生遥不可及的高度。军中之人尊称无敌小霸王,被誉为是狂狮林啸的接班人之一。 擂台上,肆伍陆静静地看了一眼盔甲青年,在老师离开擂台后,正欲转身离去。就在肆伍陆刚刚转过身时,刚才还躺在地上痛声大哭的盔甲青年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狰狞的怨毒之色。 只见他一抬右手,一道黑色的暗箭,自其袖中暴射而出,直射肆伍陆的后背心。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不由一阵惊呼,随即各种漫骂声响起。在武力为尊的大荒,这种背后偷袭的行径也是为众人所不耻。 “乡巴佬,竟然敢让本少丢脸。给我去死吧!”盔甲青年狂笑道。 “嗖”的一声。 黑色暗箭在台下众人的惊呼声中如黑色闪电般地射向肆伍陆,并直接生生穿透。但却并为带起任何血迹。反而肆伍陆的身影慢慢模糊起来。 “这是残影?”盔甲青年心中大骇,急忙翻身跳下擂台。 就在盔甲青年正欲行动之际,一股沉重的压力至空中罩下,让盔甲青年身体动弹不得。随即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脑袋。 “不可呀。”看到突然出现在盔甲青年的肆伍陆,观众席上一穿着奢华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大声喊道。 “命是你自已送的,怨不得别人。”说完,不待盔甲青年说出求饶之类的话语,惊见肆伍陆摧动原能,五指成爪,用力一抓,顿时盔甲青年的脑袋宛如一个大西瓜,瞬间爆碎。 在台下众人惊呆中,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盔甲青年直接栽落到擂台上,犹如水龙头般不断喷涌出鲜血。 “浑蛋,你找死!”一道暴怒的声音至观众席上传出。随即惊见那奢华中年男人身形一动,化为一抹模糊身影,朝擂台之上的肆伍陆扑杀而来。 顿时,狂风骤起,同时一股惊世骇俗的可怕原能至空中扑面而来。 人未到,可怕的攻势所卷起的劲风已如利刃般扑面而来。 面对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肆伍陆镇定自若,吐气纳劲,悄然运转武帝真经护世篇,顿时周身原能暴走。同时双手拔出鬼切,朝地一挥,紧接着一跃而上。 “护世,潜龙越限。”武帝真经上的名招悍然而出,顿时风云变色,乾坤逆转,神鬼退避。 在阳光下,在狂风中,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肆伍陆与奢华男子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错,然后又在强大原能相撞产生的耀眼闪电中彼此快速退开,分别各飞落在擂台的一端。 极端过后,尘烟散去,生死立判。 “唉!”一道重重的叹息声在广场内响起。 “长江后浪推前浪,当真后生可畏!”突见奢华男人双手负后背,朝肆伍陆说道。 话甫落,奢华男子突然四分五裂,身体瞬间爆碎成血雾。 在漫天的血雾中,一道修长的年轻身影傲然站在擂台之上,若隐若现,如神亦如魔。 “这怎么可能,唐国锋可是帝都有名的强者,实力足以进一流高手之列。竟然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当场秒杀。”此时众人不敢置信。 这是武将初位的气息,这怎么可能?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在场众人内心震撼不已。 “就是这人,他横扫了这届的荒野求生,差不多抢光了所有的学分,让所有热门种子选手全部提前出局。”这时,台下有人大声喊道。 一个同龄人平推了数千学员,怪不得所有学员出来后,个个都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可怕,任谁也丢不起这个脸。甚至有人开始庆幸没参加这次年度大比。 “妖孽呀。”无数人惊叹。 多年以后,当有人问起观众席上的副校长司马岚关于今日的情景时,年老的司马岚是这样的答道,那时候我便知道,不出十年,那个叫肆伍陆学生必将在这个世界叱咤风云。只是我从不曾想到,他的崛起会是如此的血腥,或许那时的他便已经杀伐果断,有着远超同龄学生中的那股狠厉。 在台下的一处看台上,小鱼儿两眼发红,一脸担忧地看着肆伍陆。而在看台的不远处,鬼族少女宁初梦眼中异彩连连,一脸兴奋地盯着肆伍陆。 更远处的看台之上,白倾雪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擂台上的肆伍陆。 “这不可能,他不过是乡下小镇的一个杂工,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强大的能力者。肯定不会是罪。”白倾雪心中大喊,一时间,竟五味掺杂。 可那柄雪白的妖刀,那道杀神般的身影分明跟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完美重叠,似乎在努力提醒着白倾雪。 怎么会这样?此时,白倾雪面若死灰。如此年青,如此身手,应该是从大家族中出来历练的年青才俊或是隐世大派中的传人行走江湖才对,这才是正常的剧本。那是白倾雪心中无数次幻想着再见罪的情景。 心心念念无数个夜晚的人,记忆中的那个盖世英雄,突然变成了当初自已从没正眼瞧过的小杂工。 那一刻,白倾雪的世界崩塌了,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不肯相信。 错!错!错!原来最好的他一直都在自已身边,甚至年少时也曾为之心动,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失去了他。还能回去吗?一切还能再回到从前吗?这一刻,白倾雪无言,风无语。 广场高台上,李逸龙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紧紧地盯着肆伍陆。 雷云铁虎有些被惊醒,随后指了指擂台上肆伍陆,对李逸龙大笑:“逸龙这么激动,怎么了?这是被学弟激起了战意吗?” 旁边的李逸龙微微躬身,声音格外平静:“只是突然间想起一件旧事。” “什么旧事?”雷云铁虎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逸龙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弟李逸青被杀那件事。” 雷云铁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看的脸色:“你怀疑是肆伍陆干的?” “以你的身份这种事不能乱说。”雷云铁虎皱着眉,“以肆伍陆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赋,一点不亚于你。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学校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李逸龙眼神凛冽:“逸青死的那段时间,帝都并没出现过其他面生及可疑的高手。相反,在当时通过北城的记录中,他肆伍陆便是其中一人。以他武将初位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不着痕迹地将我弟北杀害。” “老师,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凑巧赶上了。你说怪不怪?” 雷云铁虎眼里神色微微一跳:“老师我还是建议你先冷静,别这么武断下结论。”都是帝国军校的学生,还是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之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雷云铁虎实在不忍心两人相互残杀。 李逸龙摇了摇头:“老师,只怕看出来的不止只有我一个。而且,估计不止是逸青的死,另一位的失踪恐怕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世家门阀的脸,家族的血仇,远不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雷云铁虎愣住了。 学生中有能力造成两个天才消失的似乎只有肆伍陆了。学校也一直流传着吴启明爱慕白家大小姐的事,偏偏这白家大小姐平日里与肆伍陆走得很近。似乎所有的事都有迹可循。 就连雷云铁虎都越想越觉得肆伍陆是凶手。雷云铁虎突然有些怜悯地看着台上的肆伍陆。就算不是凶手,只怕两大世家也不会让他好过。 既然都隐藏实力,为何不一直隐藏下去呢。雷云铁虎竟一时间想不出法子来保全这位天才学生。 “算了。今天是学校的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是我母校的盛事。这个时候谈这种事太过败兴。”李逸龙忽然终止了话题。 雷云铁虎心中轻叹:“天才们的相遇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却又是那么的残忍。” 雷云铁虎太了解身边这位爱徒了,他决定去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谁也阻止不了。 眼下,这场天才与天才的大战已是不可避免。 第四十二章 刀与剑 就在学校大比结束后不久,肆伍陆便被一大群人围堵在回宿舍的路上。但他们显然不来是给肆伍陆庆祝的,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杀气腾腾。 作为大荒最有名的高校,每年的学校大比都会邀请或吸引众多社会名流或其他人员观赏。很明显,他们便是其中的一员。 “你们想干什么?帝国军校禁止动武。”察觉到这群人不怀好意,小鱼儿将肆伍陆护在身后。 肆伍陆心中轻叹:“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随即,肆伍陆反手将小鱼儿护在身后,说:“有什么事冲我来,跟她无关。” “李逸青的死,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首一人厉声问道。 “还有吴起明的失踪。”另一队人马也迅速靠近。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帝都有能力杀他们的人不计其数。”肆伍陆直接否认。 “但只有你最有动机,以及最有条件。”人群中有人喊道。 “只是单纯的推测就认定肆伍陆有罪,你们两大世家也太霸道了。”小鱼儿不忿地怼道。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人。要怪就怪你太弱小了。你若是有个强大的家族或者霸绝天下的实力,这事就翻篇了。”为首的李家之人恶狠狠地叫嚣。 “你无耻。”小鱼儿愤怒。 “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肆伍陆摸了摸小鱼儿的头,安慰道。 那人摇了摇头,轻笑着:“年轻人,还是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这世界,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于实力。” “帝国军校校园内禁止动武,违者便是与帝国军校为敌,这是帝国军校建校以来的铁律。”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见副校长司马岚缓步走来。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 那李家为首之人向司马岚行礼道:“那是自然。我等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在学校动武。但世家有世家的尊严,出了帝国军校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司马岚轻叹。 “看在我母校的份上,我便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能从我手里活下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随着一道霸气的声音响起,李逸龙从远处旋转着纸扇缓步走到众人面前。 “此事,吴家觉得如何?”接着,李逸龙转头看向吴家人马。 吴家最前面的那人抱拳说道:“无敌小霸王李逸龙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如果他能从你手中活下来,那此事就一笔揭过,我吴家绝不再提,不管凶手是不是他,我吴家也绝不追究。” “那你又如何?”李逸龙看向肆伍陆。 肆伍陆一脸平静,似笑非笑地反问:“我还有的选吗?” “那好!三天后,我们学校后山的山谷见。”李逸龙潇洒地一把合上了纸扇。 ...... 帝国军校后山山谷,傍晚时分。 一道冷冽又霸气的巨剑至远空飞落至肆伍陆的面前。 眼前,是一座巍峨又充满霸气的山峰,也是肆伍陆此生必须面对的山峰,只因一段无法化解的恩仇,唯有诉之武力。 “我不问是非,不问缘由。我为李逸青而出,只因他是我的弟弟。”一道霸气的身影至远方大步走来。 夕阳下,那人,一袭荒族少将军装,肩披紫金披风,雍容华贵,眼神冷傲,气势如虹,霸气外漏。正是无敌小霸王李逸龙。 伴随那霸道的身影,无尽的威压自身上散发,并逐渐在周身形成一股可怕风暴,横扫四方。可怕的气势让人无不心惊胆战,忘而生畏。 “这个借口足够了。”肆伍陆目光冰冷,一脸平静。 “一对一的死决,此战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李家与你的恩怨一笔勾消。”李逸龙开口道。 “可以。”肆伍陆随口回道。 此时,苍穹红霞铺路,夕阳西落,似在为这场死决谱写着一曲生命的挽歌。 一者大荒军部年青新贵,为亲情而出。一者帝国军校新晋武魁,为生命而战。 山谷两旁的高山,此时,人山人海,各式各样的身影,热闹非凡。 曾经的军校武魁,大战现在的军校武魁。绝顶天才之间的生死战,总是这样让人热血沸腾,让人心生向往,却又让人无限惋惜。 这场后山山谷的死决,谁是这场刀剑下的牺牲者,谁又是站到最后的幸运者。 有的人胸有成竹,似乎已经掌控一切;有的人满脸担忧,合掌默默祈福;有的人神情惋惜,却又无可奈何;有的人幸灾乐祸,心中早已暗暗窃喜;有的人心生向往,恨不能取而代之。人生百态,莫过如此。 寒风扑面,刺骨入髓。突来一声鹰啸,揭开了这场死决的序章,也划开了生命的终章。 霸剑那耀眼的银芒刺破傍晚的阳光扑面而来,妖刀力劈山河直斩而出。随风而来的落叶被刀与剑无情地劈成两半。 随即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是妖刀落在了霸剑的剑刃上。 双方毫无保留的第一击,是两股可怕雄力的极端交会。顿时山崩地裂,飞沙走石,风云色变。 “好重的剑!”在接触瞬间,肆伍陆顿感泰山压顶。肆伍陆立刻转换刀势,向对手横斩而去。紧接着便是一连串连绵不绝的快攻,一时间,刀如长虹,剑气纵横。最凶险的短兵相接,激发着最悚目惊心的生死交替。 刀,百战之王。剑,百兵之首。刀与剑,两种不能并存于世的兵器,这一刻,誓要分出个高下,一竞雌雄。 一时间,妖刀快如闪电,霸剑举重若轻。是刀与剑的对决,是力与速的争锋。铿铿交击声不断响起,是霸剑在怒吼,是妖刀在争鸣。 转瞬之间,双方已交手数十招。战斗中,李逸龙竟感觉自身原能原能流失加速,更察觉对方刀法竟隐隐有慑魂夺魄之效,让他出现了头晕眼花之意。 “这是什么邪功刀法。”李逸龙心神大震。心知久战不利,李逸龙迅速抽身远退,摆脱肆伍陆的纠缠。 随即,李逸龙一步踏空,升至半空中。同时双手高举霸剑,强摧周身原能,爆发全部修为,大喝一声:“霸王战天下。” 下一瞬一把金黄色的巨大原能剑影幻化而出,让人不敢睁眼直视。原能剑影出现的瞬间,霞光万丈,辉煌无比,甚至让天上云彩也染成了金黄色,阵阵强烈的霸道之意,爆散开来,犹如天神下凡,让在场众人无不神色变化,心生膜拜之意。 一剑之威,天地失色。 “这是李家的家传剑法霸王绝世中的至高一剑霸王战天下,想不到这李逸龙年纪轻轻,这剑法竟已至此,真不愧为帝都这数十年的第一天才。”高山上有人大声惊呼。 其中一位身穿华贵,面色坚毅的中年男人,手中把玩着两个核桃。在见到李逸龙使出霸王战天下的剑招后,这位李家当代家主语带责怪地说道:“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掌握了霸王战天下这一剑。不愧是我的儿子,再过一二年,估计连我也不是对手了。” 在看到这剑后,李家主原本提上来的心瞬间放松了,因为他知道此战已无悬念了。这可是他李家最强的一式剑法,堪称绝式,罕逢敌手。 昔日,正凭着这一式可怕剑法让他李家强势崛起,百年间,成为了帝都一等的豪门世家。在这位李家家主的记忆中基本不曾败过,除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次,碰到那个妖孽。 最终一击,猛地朝肆伍陆这里斩来,巨大的剑气毁天灭地而来,轰然降临,誓要毁灭阻挡面前一切事物,开启新的人间血途。 肆伍陆见状,猛然双手高举鬼切,悄然运转武帝真经护世篇,同时发动大荒吞天诀,顿时双气合一,只见周身大地龟裂,周遭树木枯死,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向肆伍陆身体,紧接着无上杀意自鬼切爆发而出,瞬间袭卷方圆数百米。 传说中的无上刀式“曦日天诛”,二十年多前横扫帝国军校的绝世名招再现山谷。 “是曦日天诛!”雷云铁虎面色铁青,喃喃自语,“真的是曦日天诛。”显然,对于雷云铁虎而言,那绝对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往事。 当毁灭一切的刀气撞上无坚不摧的剑气,顿时大地崩裂,碎石乱飞,气劲四溅,原能乱窜。胜败只在一瞬间,在李逸龙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刀气冲散剑气,袭上李逸龙。 下一瞬,李逸龙的额头中央出现一丝细微的血痕。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血痕仿佛有生命般,迅速扩散至全身。下一刻,李逸龙在半空中猛地炸裂而开,直接变成一团血雾。一时间,血肉四散在而飞。 “不!”这位刚才还胜券在握、谈笑风生的李家家主李陵广一把将手中的核桃捏了个粉碎,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他悲痛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脸上的悲痛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然后纵身来到山谷之中。 与此同时,白云飞与司马岚两人也迅速出现在肆伍陆身前。 “李阀主,请节哀!”司马岚上前走一步。旁边的白云飞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却见李陵广径直走向霸剑掉落的地方,弯腰将插入地下大半截的霸剑拔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生死有命,我儿技不如人,此事便到此为止。司马校长,李某还有事,告辞。请!” “李阀主,请!”司马岚无比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李陵广刚走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身盯着肆伍陆,神情森然地开口:“你很好,好得很!”说罢,便直接快步离开了。 白云飞见状,这才放松下来,转身拍了拍肆伍陆的肩膀:“跟我回白府”。 这就是残酷的江湖,一个无情又无奈的江湖。说不清分不明的恩怨情仇,唯有手中的三尺秋水,判写生死。 ........ 是夜,白云飞打开肆伍陆的客房门时,却惊讶地发现肆伍陆穿戴整齐,早已收拾好了行李,一副准备跑路的模样。 “陆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帝都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叔有个极为要好的朋友在西北域玉门军事要塞任职,在军队虽然苦了一点,但机会同样不会比帝国军校差。现在送你过去。”白云飞站在门口的阴影中。 “嗯。”对于这样的结果,肆伍陆早有准备。 “你们两有什么话就赶紧说。”白云飞扭头朝外面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小鱼儿,脸颊处似乎隐隐还有未干的泪痕。分别在即,肆伍陆心中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我想跟世界说晚安,唯独对你我只愿说喜欢。 许久,两人沉默不语。接着,外面传来了白云飞的催促声,望着眼前柔情似水的佳人,肆伍陆也觉得自已是个男人,应该主动点。 帝都白府。时年,小鱼儿十八,肆伍陆十九。 那日夜晚,夜色深沉,月悬西天,肆伍陆对少女认真地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再回帝都。到那时,大荒复兴,东荒太平。我便带你游遍这千山万水,看尽这世间繁华。” “好!我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等你。”少女穿着一袭白裙,一脸坚定地回道。 白云飞带着肆伍陆和小鱼儿从后门离开白府,趁着夜色一路沿着小路走出帝都。在帝都郊外的一处僻静的小树林,已经有一个人牵着两匹马在等候。那是白云飞的贴身影卫,肆伍陆曾见过他一次。那影卫将马缰丢给了肆伍陆,闷声闷气地说:“走。” 伴随着马蹄声的响起,肆伍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不停挥手的少女的眼中。 只见少女提着衣裙,一路小跑,登上了附近最高的小山坡。这样的高度视野更加广阔,少女举目眺望,能够看到肆伍陆犹如出柙的猛虎,正飞快地往西北域玉门关要塞的方向飞奔而去。 少女心中默默地祈愿着平安,因为那里有还没走远的肆伍陆。 在这个战斗无处不在,战争为主题的动乱年代,每一次的别离都有可能是永远。即使是强如肆伍陆那般的天之骄子,也无法确定那未知的将来。 心有牵挂便成了往后无尽战斗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从前的从前,花很好,月很圆,人很美,可是风,把距离,吹远了。 每年桃花盛开时,他总会想起她,她曾经很爱很爱他。 第一卷完。 第四十三章 圣剑山庄 自古以来,在大荒众多剑客的心中,圣剑山庄是永远都绕不开的话题。因为它代表了大荒剑术的最顶峰,它不仅是众多大荒剑客心中的圣地,更是荣耀。 因为在大荒,“圣”字,跟“神”以及”帝”字的意义一样。它代表了最强,它代表了第一,它代表了至高无上。能够被冠以“圣剑山庄”,足以证明它在大荒人民心中的地位,以及影响力。 数万年以来,圣剑山庄涌出过无数的剑术大家,其中有不少人声名显赫,名震世界。以致于人们甚至亲切地称圣剑山庄的人为剑族。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随着东荒战争中众多圣剑山庄的高手为大荒战死,圣剑山庄昔日的辉煌,过往的传说也永远停留在历史的记忆中。这三百年来,圣剑山庄却早已在大荒销声匿迹。 青山环翠,殿宇雄持。萧瑟的圣剑山庄,景物依旧。只是曾经的喧闹远去,繁华不复当年。 今日,山庄大门却是罕见的披灯挂彩,红红火火,全庄上下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息。 “再往右边挪一挪。现在有点歪。”圣剑山庄的林伯全神贯注地指挥着木梯上的工人。 “好咧!”木梯上方的工人大声地回应着,同时将手里的彩灯微微向右摆。 “五年了,不知不觉中小少爷竟已离庄求学五年。”林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由地感叹起来。 身为圣剑山庄唯一的大管家,一生皆奉献于山庄,也是看着小少爷一点一点长大,内心早已将这位圣剑山庄唯一的少主人视为亲孙子般的存在。 昨日,在收到小少爷即将回归的书信后,林伯便精神抖擞地安排起山庄的整顿工作,并亲自担任起了监视的工作。 望着那偌大、空旷的山庄,虽然眼前的圣剑山庄人丁单薄,一片荒凉,但林伯眼中却不见任何低落神色。 圣剑山庄或许会沉寂,但一定不会没落,更不会消亡。因为不久之后,它将会再次震惊世人,一如曾经。它也将会重新回到原本属于它的地位,世界第一山庄。林伯常常对山庄其他的工人如是说道。一想到那位小主人,林伯心中便十分确信。 正是因为小少爷那可怕无比的剑道天赋,老庄主才会舍弃尊严,将小少爷送往异域西方求学。这也是老爷口中常说的“师夷长技以制夷。” “来了!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一位身着整洁的工人至远处飞快跑来,同时大声叫喊着。 在一处幽静,古雅精致的庭院内。 “爷爷,孙儿回来了!”李慕然双膝跪地,俯伏叩首。 在他面前,一道精美雕刻的木门背后,有两道目光,静静地凝望着他。 半晌,一个老迈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面色苍白的老人,他走到李慕然面前,目光停留在李慕然身上,仿佛时光停滞般。 许久之后,面前的老人淡淡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好男儿,不必做此姿态。” “是,爷爷。”李慕然缓缓起身。 “这五年来,你在剑圣卡兰特门下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你做得很不错。切不可骄傲,修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是,爷爷。孩儿日后定精心苦修,重现我圣剑山庄之威名,踏足剑道之巅峰。”李慕然一脸坚定的回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切记!”老人亲切地叮嘱道。 “是,爷爷。” “你回来,你父亲母亲想来也是十分高兴的。你先去拜祭下他们吧。”老人含笑点头说道。 “是,爷爷。”说完后,李慕然转身离开。 老人看着李慕然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胜儿玉儿,看到了吗?你们的儿子长大了。我终于不负你们的所托了。他的天资真的很好,剑术远比我想象的强。当年的我,远远不如他。” 突然,老人却幽幽地说道:“当年,我若有他那般天赋,我圣剑山庄也不会。。。。” 随即,老人转而叹了一口气。 “师夷长技以制夷。”老人抬头望向那远去的背影。 接着,老人缓缓走进房内,此时,阳光照射在他的白发上,竟微微有些耀眼。 这一天,整个圣剑山庄笼罩在一股热闹的氛围中。在一片彩灯歌舞声中,圣剑山庄众人欢聚一堂,开怀畅饮。 对于圣剑山庄的家臣及门客来说,未来的圣剑山庄之主外出游历五年后回归,这样的时刻,又怎能不庆祝一番。 午后,在幽静雅致的回廊中,缓缓走来一道俊俏的身影,来人赫然是刚回庄的李慕然。只见在他漫不经心地穿梭在那一道道走廊间,精致华美的楼台石柱不停流转于手尖上。 过往的时光,在这缓慢行走的脚步声中轻轻翻转着。那些年少时的旧事在流转于楼台石柱间时,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依稀记得,小时候在这庭院回廊中奔跑,打闹,玩耍,以及摔倒的场景。 这就是家的味道!李慕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五年前,为追求剑术巅峰,修习至高剑术,在爷爷的周旋之下,拜入“狂风剑圣“卡兰特的门下修习剑术,并定了这五年习成归来的承诺。 犹记得那年,也如今天一般的天气,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在圣剑山庄山门下,在马车前。 “振兴大荒!”临别前爷爷郑重地对自己说道。 “狂风剑圣”卡兰特是当今世界的至强者之一,也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剑术大家。更重要的是,与其他西方大陆的至强者不同,卡兰特不喜争斗,爱好和平,更没有种族歧视。这也是李慕然选择拜入他门下的原因。 所幸,如今也算是剑术小成,总算没辜负爷爷的期望。 “身为宴会的主角,你倒好,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李慕然抬头一看,发现爷爷正站在不远处。 “出来透透气!”李慕然轻笑着说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热闹,尤其是喜欢过节。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反而不一样。”老人感叹道。 “其实我小时候也是不喜欢热闹的,只是因为热闹的节日爷爷才会陪伴在我身边。”李慕然在心里轻轻说道。 “人总会长大的。”李慕然沉默了一会,回道。 “你去异域西方五年,与东荒大陆相比,异域西方如何?”老人突然问道。 李慕然想了想,说道:“回来的路上,东荒大陆到处充满荒凉,动乱,人们流离失所,惨不忍睹。与东荒大陆不同,西方大陆繁荣昌盛,人们安居乐业,一片和平。如果说东荒大陆是动乱之地,那西方大陆就是人间乐土。” 老人闻言,悲愤地说道:“一种以掠夺他国成就自已的强盗行为,谈不上人间乐土。再美好的外表和言论,也掩盖不了那丑陋的行为。” 曾经,东荒大陆也曾一片欣欣向荣,国泰民安。曾经,大荒也曾繁荣昌盛,万国来朝。只因一场卑劣无耻的战争改变了这一切。 老人站在这淡淡阳光照耀下的回廊中,静静地看着这庭院里的一切,花草,假山,喷泉。 在这幽静、美丽、典雅的圣剑山庄,谁又能想到,三百年前,这里也曾发生过一场惊世骇俗的旷世大战。 三百年前,西方异域众多强者兵临大荒帝都,眼看即将攻破帝都的紧要关头,圣剑山庄的众多剑者却奇迹般地出现在帝都城墙之上,不畏生死地阻击那群侵略者,最后竟不可思议地守住了大荒最后的尊严。 帝都那一战之后,世人便知,若想灭大荒,必先过圣剑山庄。于是,也便有了后来的圣剑山庄大战。 大战之后,剑族众多强者战死,只余寥寥数人。更不幸的是,侥幸活下来的剑族数人,全中了最为歹毒阴狠的噬心掌。 从那以后,三百年来,受噬心掌的影响,剑族开始出现人丁单薄,后继无人的窘境。更可怕的是,剑族在此战中不光丢失了数万年以来珍藏的绝顶剑术,连剑族那引以为傲的剑上天赋也再没能在后代子孙中重现,甚至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李慕然父亲这一代,已经与平常人无异。 但天无绝人之路,可能上天也觉得剑族受的苦难够多了,也许上天也不忍心看到剑族的凋零。圣剑山庄众人绝望之际,剑族那傲视世间的剑上天赋竟然重现在李慕然的身上。 许久,老人缓缓地转过头来,对李慕然说道:“明年开春之后,然儿你就去参军吧。” 李慕然听闻此话,顿时大吃一惊,当即跪了下去:“爷爷,请恕孙儿不孝。孙儿此生无意于军旅,孙儿希望跟卡兰特老师一般,追求剑术顶峰。” 老人闻言,怒道:“你当真要气死我!” 接着,李慕然说道:“卡兰特老师曾说真正的剑术是一种对力量的追求,不应该成为杀人的工具,更不应该是战争的理由。” 头一次,老人觉得将李慕然送去西方大陆修习剑术并非完全是好事。老人定了定神,说道:“剑者当锄强扶弱,保家卫国。你身为圣剑山庄的人,当有此觉悟。” 李慕然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锄强扶弱和保家卫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加入军队。一旦加入军队后,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国家有难,孙儿自会挺身而出,只是当下孙儿希望可以一心钻研剑术。” 老人嘴角动了动,然后缓缓地说道:“罢了,竟然你心意已绝,我不要求你便是了。” 说完后,便越过了李慕然的身子,朝祠堂方向走去。 第四十四章 圣之意义 远远地,在清风中,仿佛传来一声失望的叹息声。 老人一步一步走进圣剑山庄的祠堂。祠堂正中,供奉着无数剑族先辈的灵位。灵台前,香烛灯火,迷烟环绕,照的人脸色阴晴不定。 老人缓缓走到灵台前,从上面拿起三支崭新的蜡烛与香,点燃起来,然后插在灵台的香案上。 接着,老人后退一步,双膝跪地,俯伏叩首:“不孝子孙李悠然,辜负先人期望,未能重振我圣剑山庄威名,也不能振兴我大荒。如今,更是没能教育好后代子孙,愧对各位列祖列宗。”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余伏地叩首的老人。 许久许久,老人抬起头,脸色莫明,更似下了某种决心似的,然后起身离开了祠堂。 北风潇潇,寒夜无声。 屋内的淡淡烛光,明灭不定,照得满怀心事的人思绪万千。 “相信过一段时间后,爷爷便能理解我。”李慕然坐在窗前,静静地沉思着。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同时也惊动了正在思考的李慕然。李慕然见状,立刻抓起桌上的宝剑,翻窗而出,追了上去。 只见李慕然动若奔兔,快似如风,闪转跳跃间,已然出现在黑衣人前方。 “朋友,竟然不请自来圣剑山庄,又何必急着走?何不留下来一谈?”李慕然右手按着剑柄顶端,剑身柱地,侧身背对着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眼见李慕然出现在眼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从背上拔出长剑,不由分说,朝李慕然冲杀过来。 “哼。”李慕然冷哼一声,紧接着宝剑出鞘,只见李慕然不疾不徐,挥剑而出。 “风之伤.破”李慕然威喝一声,剑圣卡兰特的成名剑技悍然而出。 顿时,一道炽热的白光快速袭向黑衣人。剑气未至,周遭已是风惊云走,电闪雷鸣。 面对这骇人之极的攻击,黑衣人不慌不忙,举剑横挡,一股原能结界迅速在体外生成。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黑衣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数步。眼见名招风之伤未竟全功,李慕然随后挥剑抢攻,剑锋直指黑衣人周身要害。一时间,剑光四起,剑气纵横。 却见黑衣人失了先机,虽处下风,仍将周身防得密不透风,犹如暴风雨中的小草,雨打风吹,却依旧顽强生长。战况竟一时陷入胶着。 李慕然不急不燥,以攻代守,以快制慢,宛如一道白色闪电在黑衣人周身上下飞舞。 就在对方交战数刻之后,黑衣人突然出现体力不支的现象。李慕然覰得那片刻时机,瞬间人影四分,同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黑衣人冲杀而来。 在四道人影穿过黑衣人身体后,再次合而为一。正是剑圣卡兰特幻影剑法中的最高奥义“幻世剑舞”。 顾名思义,这套幻影剑法的精义在于变幻莫测,幻化为三个分身,扰乱对手心神,从而在对手分神之际,将对手斩于剑下。显然,从刚才的交手来看,李慕然已经尽得幻影剑法的精髓。看起来,即使是面对来自大荒的李慕然,剑圣兰特也是尽心相授,未有民族偏见。 随着剑锋上一抹鲜血滴落在地,黑衣人突然跌倒在地,随之一片血色染红了胸前。 “实力不差,怪不得敢来圣剑山庄做乱。”李慕然右手甩了一个剑花,潇洒地说道。 刚才那一式“幻世剑舞”,李慕然心中极为满意。要知道,这式“幻世剑舞”自老师传授后,也施展过几次,但远不如这次来得流畅。唯有这次,真正做到了剑传心意。 “这应该就是老师口中常常提到的人剑合一吧。”李慕然回味着刚才的剑意。 不过,眼前还有更为重要的事。下一瞬,李慕然眼神凛冽地看向前方的黑衣人。刚才交战过程中,李慕然已经一剑将黑衣人的心脏刺中,但并未死透。另外,也需了解黑衣人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来圣剑山庄作乱。 月色下,李慕然横提着剑,缓缓走向半跪在地的黑衣人。随后,李慕然左手一扯,直接将黑衣人脸上的面罩一把扯下来。 此时,一道惊雷在夜空中乍现,照得圣剑山庄一片苍白。 眼前,是最不可置信的一幕。面罩之下,是一张苍老却又熟悉无比的面孔。惊得李慕然连连后退,惊得李慕然浑身发抖,惊得李慕然无力站立。 “爷爷!”李慕然双膝跪地,眼前这名半跪在地的黑衣人竟然是圣剑山庄老庄主李悠然。 李慕然扔掉手里的剑,一边痛哭一边爬向李悠然。 “爷爷,我送你去看医生。”李慕然一把搂住李悠然,痛哭着要抱起老人,“来人!快来人!” 老人一把抓住李慕然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用了,心脏已经被刺穿。” 第一次,李慕然痛恨起自己的剑术。 “然儿,无需言语,无需懊恼,振兴大荒。”老人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握住李慕然的手。 “是,爷爷。孙儿答应你。孙儿什么都答应你。”李慕然泪流满面,悲声痛哭。 “然儿,爷爷好久没听你背家规了。”老人微弱地叫唤着。 “是,爷爷,孙儿马上背给你听。孙儿这就背给你听。”李慕然哭着回道。 蓦然,紧抓着李慕然的手突然松开了,然后落了下来。 李慕然双膝跪着后退一步,然后伏地叩首,哭着背诵起来:“身为圣剑山庄剑者,自当正衣冠,守律法,勤剑术,敬礼法,尊长者,不杀忠良,不违承诺,若遇义士,当以礼待之,若遇奸邪,当杀之。。。。” 一句简单之极的振兴大荒,包含了多少大荒之人的心愿,说出了多少大荒之人的期盼,那是几代大荒之人心中的梦想。 君不见,多少大荒将士战死边野,马革裹尸。君不见,多少大荒谋士呕心泣血,鞠躬尽瘁,白了头发。 没人喜欢战争,也没人愿意战争。古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只因唯有战争,才能一扫笼罩在大荒上空三百年的阴霾;只因唯有战争,才能一洗先辈战败的耻辱;只因唯有战争,世界才会看见那场三百前发生在东荒大地的卑劣的战争。 从哪里跌倒,便要从哪里爬起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一年冬,雪花纷飞,梅花开满枝头。 那一年冬,太行山上的圣剑山庄留下了太多的悔恨。 冬去春来,桃花纷飞。 圣剑山庄,后山陵地。 新坟,旧梦,孤剑,独影。 “少爷!”林伯牵着骏马从远处缓缓走来。 “林伯,谢谢你!”李慕然从坟前站起身来,朝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爷,你可别折煞老奴了,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林伯赶忙上前扶住李慕然。 李慕然深知眼前老人的性格,更何况他自从与爷爷一起长在大,李慕然心中早已将他当做亲人长辈,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一想到爷爷,李慕然不由地怔怔看着面前的坟墓。 “少爷!”林伯欲言又止。 “林伯,你我之间胜似亲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慕然回过神来。 林伯满脸担扰地说道:“少爷,西北玉门关边塞素有绞肉场之称,是大荒边塞致死率最高的军营。老奴知道少爷一心振兴圣剑山庄的决心,但少爷选择去玉门关边塞参军,是否过于冒险?” 看着林伯满脸担忧的神情,李慕然却是神情轻松地笑道:“林伯,玉门关位于瀚海西漠与林海北原之间,当初大荒设立玉门关边塞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定瀚海蛮人与北原鬼族。” “镇守玉门关的军人时刻面临着瀚海蛮人的掠劫与北原鬼族的侵袭以及马匪的横行,致死率是大荒所有边疆中最高是正常无比的事。但咱们荒族也有这样一句古话,风浪越大,鱼越贵。” “玉门关边塞凶险无比,是危险,是险机,却也是军功,沉甸甸的军功。” 李慕然右手五指握拳,豪迈地说道。 听到自家少爷如此自信,林伯神情也终于不再绷紧:“少爷是天上高飞的雄鹰,老奴只是渺小的燕雀,老奴不懂少爷的志向。就让老奴为荒族未来的名将牵马至山脚下吧,祝少爷日后为荒族开疆拓土,铸不世军功。” “哈哈!”李慕然难得脸红。 在太行山山脚下,李慕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圣剑山庄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后,在林伯不舍的送别目光中,一路向北飞奔而去,去探索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而在此时,突然起风了,只是太行山初春的风依旧寒意逼人。 满腔热血向北去,我辈岂是平庸人! 也许很多年以后,他已建立不世军功,成为荒族的一代名将,到那时荣归故里,重振圣剑山庄。或也许他会战死他方,永远留在途中,成为所爱之人心中永远的遗憾。 因为在这个乱世,除非拥有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的力量。否则生死之事,在多数情况下都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哪怕你有着高人一等的武力,远超常人的智慧,和谨慎的行事风格。 而想要获得成功,特别那种耀眼无比的成功,更需要极大的运气。 第四十五章 和平饭店 一讲到大荒的西北边疆,相信所有人脑海中都会出现“玉门关军塞”五个大字。足以可见这座荒族被誉天下第一关的军事边塞的名气之盛。 雄伟的玉关门易守难攻,犹如一颗永不掉落的钉子狠狠地镶在瀚海西漠与林海北原之间。自从玉关门军塞建立后,便让大荒在西北方向真正做到了进可攻,退可守。数万年以来,玉关门边塞一直是荒族在西北边疆最为倚重的一道屏障。 其实,玉门关最初并非作为军事要塞而存在的。在大荒,关于玉门关的事迹,坊间还曾流传着这样一则有趣的故事: 过去,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支途经西北荒地的商队,其中有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在行路的时候救了一只大雁。之后,他们路过玉门关时却失去了方向,迷了路。幸好,那只被救助的大雁颇具灵性地飞了回来,将商队带出了玉门关。 后来,商队的老板为了防止后来者在玉门关迷路,便在此地建立了一座灯楼。随着越来越多的商队经过玉关门,这里也逐渐形成了一个边疆小镇。再后来,一代荒族名将叶无痕发现了玉门关巨大的军事战略价值,从此就有了荒族口中世代相传的天下第一关“玉关门军塞”。 武纪2010年,初夏,西北边疆。 西北荒地,荒无人烟,人迹罕见,万里无垠。“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便是它真实的写照。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周围的漫漫黄沙被天上的一轮落日渲染成了金黄色。朦胧中,一队数十人的商队正从天边缓缓走来。 “叔叔,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准备找个地方安营生火,渡过今天晚上。”商队中一个骑着骆驼的年轻小伙加速走到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头领旁边。 这位商队的头领听闻后转过头来,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如果单看他那刮得并不十分干净的脸,见过的人并不会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但他那深褐色的眼睛此时透出的不仅仅是常年经历的麻木不仁,更多的是那份属于老手特有的自负,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成功之后才有的自信。 “用不着。”头领摇了摇头。 “咱们晚上也要赶路?”年轻人满脸吃惊地问道。 “再走十多里就到了和平饭店,天黑前我们能赶到。咱们商队今天晚上就在那休息。”头领沙哑地回道。 “和平饭店?”年轻人眼中不由地露出一丝惧色。 和平饭店,名为和平,事实上它却是大荒最有名的四大黑店之一。它的出名程度即使是刚出道不久的年青人也是耳熟能详,偏偏西北域通往玉门关方向的必经之道上它又是唯一供旅人休息的地方,也是玉门关军塞方圆百里唯一的旅店。 过去,也曾有不少人在玉关门边塞附近开起过旅馆,然后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无法支撑下去,不了了之。 当然,这些还不足让和平饭店声名显赫,名扬大荒。 很久很久之前,在和平饭店建立之初时,和平饭店第一任主人颜如玉对外宣称:任何人不得在和平饭店内动武,违令者死! 但这世人从来都不缺勇敢者,在颜如玉发完话的第七天,便有人在饭店内开了杀戒,那人正是当年西北域最凶残最有名的马匪头领之一。然后,那位勇敢者的头颅不久之后就悬挂在了和平饭店的大门前。 从那时起,大荒的西北域从此便多了这样一条铁则:任何人不得在和平饭店内动武。 坊间传言,和平饭店的历任主人及现任,皆与玉门关边塞军部高层关系莫逆。这也导致了即使是马匪横行的大荒西北域,和平饭店也是一片难得的和平之地。 但也只是和平饭店内不能动武,就意味着和平饭店外面并不在铁则范围内。 作为通往外域唯一的必经之路,宛如森林唯一的水源般。各路马匪、强盗如同猛兽般伏击前来喝水的动物,在和平饭店的外围,等待着途经的商队。虽然后来玉门关的军队尝试对商队进行保护,但掠劫商队之事依旧多不胜数。 “无妨!”头领看出了年青人的担忧,淡然地安慰道。 “这条路我其实我也是走过几遭的,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商队头领接着说道。 蓦然,头领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几下年青人的肩膀,满是溺爱地轻笑地说道:“义儿,民间流传的许多坊间传言,往往都是夸大事实的,不可尽信。商途走多了日后你便知了。” 听到这话后,刘子义终于放下心来,重新回到队伍中。 商队在荒漠中行走了十几里地之后,终于还是在天黑前赶到了和平饭店。 眼前,是一栋孤零零的巨大的破旧楼房独自耸立在这片荒漠之地,仿若被世间遗弃的孩儿那般。大门前不远处立着一根巨大的木质旗杆,犹为引人注目。 刘子义抬头望去,旗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和平饭店”四个黑色的大字,正在迎风猎猎。门口外一只大黄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看到商队众人后立刻起身跑开了。 “这字写得可真丑呀!”刘子义在心里忍不住暗自吐槽起来。 在看到这旗杆上的大字后,刘子义突然觉得这和平饭店也没那么神秘和可怕了。 商队头领自顾自地推开了木门,然后走了进去。众人见状,也跟着进去。 入眼处,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穿戴整齐的老者,此时正笑眯眯地望向这边,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刘子义打量了一眼店内情况,发现很多人正在和平饭店内歇息。其中角落里一伙人穿着刘子义从未见过的奇怪服饰,个个脸上都纹着瘆人的图案。 “那应该就是母亲口中常说的番邦吧?”刘子义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那伙番邦之人在商队众人进店时扫了一眼后,就继续在那角落里大口喝酒,大声地猜着拳。 在商队众人坐下之后,一个侍者模样的年轻人走到商队众人桌前,并礼貌地呈上了菜单。 “欢迎来到小店,希望各位先生在小店过得愉快。” “子义,你来点菜!”商队头领把菜单递了过来。 刘子义接过菜单一看,心里暗自诧异。因为这菜单与寻常城中饭店并无二样。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在这西北荒漠之地,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可见这饭店背后之人神通广大。 刘子义再认真看了看菜单,发现这里的菜价格十分便宜,只是价格后面并无标明钱币单位。出于谨慎的习惯,刘子义还是指着菜单其中一个菜问道:“这文思豆腐价格可是一银币?” 旁边的青年侍者礼貌地回道“先生,这文思豆腐是一金币!还有在本店消费需要先付款。” 事件果然没那么简单,刘子义眼神微敛,道:“这个寻常的文思豆腐卖一个金币,你们根本就是在抢劫。” 青年侍者轻笑道:“先生,格局小了是不是。抢劫哪有开店挣钱快,而且这抢劫是犯法的事,咱们可是正经公民,普通老百姓,不干那事。” “你们这价格也太黑了吧!”刘子义涨红了脸。 “一分钱一分货,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年轻人刚出社会,不太懂事。得罪之处不要见怪。”紧接着,一只粗糙的手从刘子义手中把菜单拿了过去。 “大家辛苦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吃顿好的了。”商队头领笑着看向手中的菜单。 “开店做生意,顾客便是天,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倒是像刘老板这样大气的客人不太常见。”年轻侍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哦,小哥还记得刘某。”商队头领抬起头来,看向侍者。 “刘老板去年来过小店两次,也是在下接待的。” “哈哈。” “小哥,来个水煮鱼、红烧排骨、红烧茄子、腊肉、松花小肚子......”商队头领一口气点了数十道菜。旁边的刘子义甚至感觉这侍者双眼已经发光了。 末了,商队头领将菜单递回给年轻侍者时,突然问道:“小哥,颜老板现在可有空?” 年轻侍者心知肚明地回道:“老板娘正在贵宾间陪来自玉关门军塞的一群军爷。如果刘老板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领刘老板过去。” “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颜老板的贵客?” “都是熟人,说打扰太生份了,刘老板,这边请!” “那就麻烦小哥了。”商队头领站起身来,双手抱拳。 “子义,你也随我去见颜老板吧。日后你行商时,少不了要与颜老板打交道的地方。”商队头领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刘子义。 “啊?好的!”刘子义反应过来,起身整理了衣服,迅速跟了上去。 第四十六章 颜玫瑰 世上女子千千万,但能称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不过区区数人而已。而和平饭店的现任主人颜玫瑰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一人。 谈起大荒西北域的颜玫瑰,人们通常会这样说道:带刺的玫瑰,了解一下! 和平饭店在经历最初几任主人的繁荣之后也是慢慢走向式微,在颜玫瑰上任之初,已经到了经营困难,面临破产的地步。但这颜玫瑰不愧是一代女强人,硬是靠着通天的手段,不但将这和平饭店起死回生,而且繁华更胜从前。 关于现任和平饭店颜玫瑰的各种事迹,刘子义也是耳熟能详。当然,绝不是因为刘子义有某种特殊的癖好,而是家里面的某人,打小便视这位传奇女性颜玫瑰为偶像,所以有事没有事就拉着刘子义当听众,关键刘子义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子义偷偷地瞄了一眼面前这个某人口中的做事雷厉风行,行为大气的美艳妇人,从进入这个大堂后,这个妇人便成为刘子义眼中唯一的风景。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一颦一笑皆长在刘子义的心里。就连喝酒的姿势都是那么好看,那么的风情万种,刘子义突然觉得隔壁街的阿美不香了。 还是没见过世面呀,当初才会被阿美这个小妮子迷得不要不要的。硬是把一座小土堆当成了高峰,如今出外走上一遭,才发现这世上山峰何其高,远远不是区区乡下小镇的一座小土堆的姿色可比的。 就在刘子义沉浸在自己心思中时,对面的美艳妇人突然朝刘子义敬酒。顿时激得刘子义手足无措,涨红了脸。 “真是一个可爱的年青人!”颜玫瑰放下酒杯,用手帕抹了抹那性感的嘴唇。 一讲到年青人,颜玫瑰心中不由自主想到此时在这间大堂的另一个年青人。初见时,他是跟着军塞中的少将屠夫林带过来的。在一群虎背熊腰的兵痦子堆里,宛如一只柔弱的羔羊,让人不由得生出怜爱之心。 她颜玫瑰在西北域经营和平饭店多年,这些年,见过的男人跟吃过的盐一样多,但还是第一次见生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唇红齿白,玉树临风,顾盼神飞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可人儿吧。 多好的可人儿呀,可惜就这样给一群兵痞子给糟蹋了。就在颜玫瑰暗自惋惜时,直到她靠近肆伍陆那一刻,她顿时感觉毛骨悚然,皮肤上的汗毛立起。 颜家的女人生来便自带着对危险的感知,正是这一奇特的天赋让颜家数次得以躲过灭顶之灾。 这一刻,颜玫瑰大惊失色,眼前之人绝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种毫无战斗力的萌宠,而是一头真正的猛兽。哪怕这头猛兽看上去还未真正成年,但他已经长出了一口锋利无比的獠牙。任何小瞧他的人都将不会有好果子吃。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终是被美色迷了双眼。颜玫瑰顿时恼羞不已。 似乎感应到颜玫瑰的目光,肆伍陆转过头来,看向了这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却见颜玫瑰哼的一声,然后娇嫩地别过头去了。 肆伍陆尴尬一笑,捧着水杯,转头看向了窗外,脑海中却是闪现出帝都少女的模样。 “不知她现在过得好吗?”肆伍陆心中轻叹。 对于和平饭店主人的心思,肆伍陆自然也是懂的。曾有军中兄弟起哄道,要是娶了颜玫瑰,这一辈子等于少奋斗几十年了。 屠夫林更是在一次酒后重重地拍着肆伍陆的肩说道:“老子一直以为男人长得好看没什么鸟用,直到遇见了你小子,才发现长得好看还是很有用的。老子过去对这朵带刺的玫瑰有求必应,结果到现在连手都没摸过。才见你小子一面,她就跟丢了魂似的。” 肆伍陆顿时苦笑不已。只是他心中已有所属,这回怕是辜负佳人了。 这时,正在喝酒的屠夫林传唤肆伍陆过去。 “将军。”肆伍陆上前行军礼。 屠夫林眯着双眼,满脸通红地下令道:“肆伍陆,明日你挑四个弟兄,将这商队平安护送到关外。” “今天早点下去休息吧!”屠夫林继续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补充道。 “诺。”说完后,肆伍陆转身离开大堂。 听闻此话后,商队头领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旁边的刘子义神情似乎有点愤然,正欲上前,却被商队头领扯了扯衣袖,最后也就做罢了。 屠夫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依旧细细品尝手中的酒。 最后,还是颜玫瑰出声:“刘老板,还不赶紧谢谢林将军。” “刚才那人细皮嫩肉的,年纪估计还没我大,路上遇到凶险,人家可不会因为他长得俊美就放过我们商队。长官能否重新派人护送商队?”刘子义直接站出来说道。 屠夫林放下酒杯,看着神情激动的刘子义与沉默不语的商队头领,冷漠地说道:“既然收了你们的钱,自然会将你们平安送达。” “刘老板,你请放心。若护送过程出了问题,我和平饭店愿意承担所有损失。”颜玫瑰豪气地举起酒杯。 “不敢不敢,是在下教人无方。只是货物便是商队的性命,小子说话得罪之处,还请勿见怪!”头领也急忙举杯回敬。 屠夫林看着这商队两人的表现,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曾经也走眼了。 当初,上面把还是新兵蛋子的肆伍陆分配他手下的三营时,他也是极力反对的。尤其是听说这个细皮嫩肉,长相有点娘的新兵还是从帝都过来的,他更是死活不答应。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最后还是成了他的兵。 “从军三年,母猪赛貂蝉。当兵是五大三粗,彪形大汉,真男人的事。军营不是你这种娘娘腔该来的地方,到晚上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噩梦。”他曾经恶意地想着,屠夫林已经在幻想着肆伍陆哭着要离开军营的情景了。 第二天,屠夫林比平常早上一个小时来军营巡查。当肆伍陆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大吃一惊,心中不敢置信。直到他看到满地的伤员以及众人看向肆伍陆恐惧的目光时,他才发现原来他屠夫林也有走眼的时候。 再后来的日子里,肆伍陆又一次刷新了屠夫林的认知。作为了一个新兵,肆伍陆的杀伐果断,机敏谨慎都让屠夫林印象极为深刻。而且从帝都而来的肆伍陆,也没有以往帝都世家子弟那般骄横,反而低调谦虚。这也让屠夫林极为满意。 如今再认真看看肆伍陆,发现他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娘。也许是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身体比较兵营中其他人更为消瘦,再加上长相十分精致,才会让自己一度认为他是一个娘娘腔。 第二天一大早,肆伍陆便与其他四名军士随商队一同上路。所幸的是,这路倒也十分顺利,并非生出波澜便已到关外。唯一令肆伍陆不解的是,商队有个与自已年龄相仿的青年似乎对自已意见极大,好似肆伍陆欠了他很多钱般。 肆伍陆倒是没在意,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完成任务。而且相对平时剿匪、平乱、刺杀等任务,此次护送倒也轻松许多,还能得到一份丰厚的报酬。 虽然去的途中十分顺利,但返回途中却是遇到了意外之事。原本肆伍陆以为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却不想正是这段小插曲不久之后让肆伍陆惹来杀身之祸,甚至九死一生。这段小插曲也成为了后来著名的动荡整个大荒的“玉门关边塞大事件”的导火线。 当时肆伍陆五人在返途中经过狼牙山时,忽闻前方杀声震天,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肆伍陆见状当机立断,命众人下马停止前行,并让队伍中的外号“大牛”士兵看管马匹,在原地接应。自己则与其他三人潜行过去观察情况。 在他们悄然靠近战斗现场边缘时,发现一支穿着大荒军服的小队正与一群马匪进行激烈交战。 “是七营的人。”老鬼仔细观察了一会后说道。 “那个人就是李慕然,听说他是来自圣剑山庄,也是你这次军中校比最大的对手。咱们要上去帮忙吗?”老鬼指着战场上一个异常勇猛的年青士兵,低声对肆伍陆问道。 那是一个身穿军服的年青人,只见他手持宝剑,神情冷漠,眼神冷然,毫无顾忌地在马匪堆里纵横冲杀,剑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众马匪大哗,纷纷围上来。但他却不顾身后来袭的敌人,直冲人最多的地方。在他那锐不可当的冲击之下,马匪一时间阵形大乱,竟出现溃败之象。 “弟兄们,随我上前杀敌。”肆伍陆拔出鬼切,一跃而起,杀入战场,其余三人也紧跟肆伍陆身后。 本来处于下风的马匪再见援军杀来,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再无心恋战,竟四散而逃。 肆伍陆不管不顾,直接提刀朝正试图逃跑的匪首方向飞奔而去。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此时,那匪首见手下溃不成军,心中又惧又惊,正欲策马离开,却见一抹凛冽的刀光破空袭来。 匪首勃然大怒,大喝一声:“找死。”当下举刀斩向半空袭来的对手。 双方强势对撼,顿时匪首坐下马匹陷地半丈,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撒手!”却见肆伍陆轻呼一声,紧接着雄力再摧。 下一瞬,匪首手中的大刀断裂成片,匪首也被可怕原能震飞数十米之远,跌落在地,生死未知。 肆伍陆变幻刀势,急步跟进,身形如鬼魅般,几个闪身便已出现在匪首面前,随之一刀朝匪道斩下。 对于敌手,肆伍陆从来都没有手下留情的说法。俘虏,他肆伍陆从来不收。 就在刀锋临身的那一刻,突闻匪首大叫起来:“小英雄,刀下留人。我有重要情报。” 肆伍陆用鬼切狠狠地抵住匪首的喉间,冷冷地回道:“若是忽悠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七营众人也将战场清理完毕。 “你有什么情报?”七营营长向羽生快步走过来,同时李慕然也围了上来。 匪首看着七营的众军士,却是不说话了。 营长向羽生沉默了一会,对着众人指着山边一棵大树下令:“你们所有人都去大树边上等着”。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待众人离开后,向羽生转头说道。 匪首轻轻推开了抵在喉间的刀锋,咳了几声,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其实是军团长吴敌将军的人,我是奉命他之命令做马匪。” “你胡说。你再敢污蔑军团长的声誉,我饶你不得。”营长向羽生神色激动地喝道。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李慕然双眼微敛。 “我有证据。”说完后,匪首便从怀中掏出一面铜制令牌,递给三人看。 “这令牌是军团长府里的内务总管吴项英给的,在我的山寨里还保留着很多这样的信件。”匪首补充道。 “这怎么可能?”七营营长向羽生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你看看每年政府给玉门关军塞拨的军费。”匪首继续语出惊人地说道,“不光是我,这西北域大部分的马匪都是军团长吴敌将军的人。” 形势急转直下,在场的三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各位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匪首嘿嘿嘿地讥笑道。 下一刻,一个头颅高高飞起,一道无头的身躯瞬间喷出一股半丈高的血柱,少许血红甚至溅在猝不及防的另外两人身上。 “我什么都没听到。”肆伍陆将鬼切插回腰间,直接离去。 留下愣在现场的两人,目瞪口呆地四目相对。 第四十七章 往事 大荒风城,沙蛇帮总坛。 “说龙血衣在哪?” 沙蛇帮帮主沙骨看着大堂满地的尸体,早已瘫倒在地。 “小英雄,老夫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老夫不认识什么龙血衣,更不知道他在哪?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呀。”沙骨望着面前不到一公分的漆黑如墨的剑,再次哭诉着说道。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龙无生冷笑说,随之轻挥墨锋。 “啊!”一声惨叫,赫见龙无生斩下沙骨双腿。 “我师父从小就跟我说,人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刀剑。今天,我倒想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墨剑硬。”龙无生神色冷冽,冷冷地说道。 “啊!啊!我说,我说。”沙骨痛苦地抱着双腿,再也不见硬气了。 “但我说出他的下落后你必须饶我一命。”沙骨补充道。 “好!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就考虑饶你狗命。”龙无生收回墨剑。 “血衣大人,不,龙血衣去了西北域。”沙骨忍着剧痛开口说道。 “很好!”龙无生再次拔出墨剑,双手斜斩,下一瞬,一道剑气袭向沙骨。 “你说过会饶我一命的。”沙骨捂住喉间,却捂不住那不断喷出的血红。 “我只是说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才会饶你性命,但很明显,你的答案让我不是很满意。”龙无生轻笑地说道,“下辈子不要再随便相信别人了哟。” “血衣大人会为我报仇的。”沙骨用尽最后的力气,满是怨恨的吼道。 “呵呵,随便啦。”龙无生将点燃的火把扔在地上,随后转身离开。 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风沙扑面,热浪逼人。 在大荒西域的一处小村庄,此时,村里处处冒着浓烟大火,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一个穿着简陋的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拿着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颈部。虽衣着简洁,虽是小小年纪,却遮不住那绝世容颜。只见她容颜极美,肤光胜雪。 此时的她凤目含泪,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 “小姑娘,你地不要怕,我地不会伤害你。”一个猥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天枫郎发誓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已有绝世美人的胚子,即使是鬼族的帝国明珠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幼女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天枫郎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点。可惜对面的小女孩软硬不吃。 不一会儿,天枫郎耐心耗尽,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是我的女人!”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小女孩愤怒地说道,一脸嫌弃。 “我说你是你就是!”天枫郎继续叫喊道。 “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霸气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小七七闻言抬头一看,一道黑色身影握着墨剑自阳光下缓缓走来。只见那人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奇特的异域服装以及猥琐的相貌,立刻激发了来自记忆深处的血仇。龙无生冷冷地喝道:“在大荒土地上耀武扬威,滥杀无辜,问过了我没?我同意了吗?” “混蛋!”天枫郎怒骂。 话甫落,漫天雪花飞舞,无上寒意扑面而来,顿时笼罩方圆数百米。紧接着,墨剑哀吟声响起,随即奏起了一曲凄艳绝美的冰之战歌。 当雪花落地时,生命也为之凋零。 有的人光彩照人,有的人黯然无光,而有的人则阳光灿烂,如果你有幸遇到一个阳光灿烂的人,那么从此你的世界只有他。 人家常说,人在年少时不可以遇到太过完美的人,否则后面的人不过只是别人的影子而已。 这是一个战争的世界,这也是一个动乱的年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太正常不过了。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活着已是奢侈,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因为大多数人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望着那满地的尸骸和遍地的鲜血,龙无生一时间竟也生无力感。望着那低头哭泣的女孩,龙无生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只是女孩抬头望向龙无生时,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孔时,龙无生竟一时恍然。 那是记忆最深处的一张面孔,那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只是虽长得相同的面孔,与眼前柔弱的女孩不同,记忆中的那个她是如此的骄傲,一如一只骄傲的小凤凰。 正是因为她,龙无生开启了今生记忆中的首败。 龙无生定了定神,转身正欲离去之时。 眼前的女孩眼见龙无生要离去,突然怯生生地上前抓住龙无生的衣角,然后开口说道:“公子,带上我,我一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望着那张相同的脸,龙无生举目扫了一眼那个处处着火,除了女孩再无一人生还的村庄,沉默了一会,说道:“前面三十里有个旅店,明天天亮之前如果你能赶到那,我就带上你。” 说罢,龙无生便独自离去。 月迷离,晚风拂衣。桃花季,往事如潮。 夜空下,寂寞的独影抱着酒壶独自坐在高高的房顶上,在月光下追忆曾经,在夜风中缅怀过去。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浮世万千,不得有三,水中月,镜中花,梦中你。月可求,花可得,而你求而不得。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 在天色将亮,朝阳将出之际,龙无生抬头望向来时的路。眼前,空无一人,龙无生不由地露出失望的眼神。 终究不是她!龙无生叹了叹气,自嘲道。 蓦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龙无生再次举目眺望,只见地平线上一道单薄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朝龙无生走来。 龙无生那如千年寒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那么,现在,把你的信仰交给我,我送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龙无生一脸认真地望着跟前的女孩说道,伸出了手。 然后,女孩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下一刻,天,亮了! .......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偶尔一阵微风吹过,身旁树叶轻轻飘动,让人一片安宁。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荒林,虽无人烟的气息,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腰间的墨剑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流转在空气中。龙无生驻足而立,凝望着前方。小七七乖巧地跟在身后,四处张望。 此时的龙无生有点尴尬,因为他迷路了。 过了一会儿,龙无生向前走去。却听见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子,这条路我们刚才走过。 龙无生听闻这话,转过身来,看向小七七。只见小七七小手指向不远处的树丛上的一根白色布条,幽幽地道:“公子,这是我刚才放的布条,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好几圈了。” 人家常说,上天给人关上一扇窗户的同时必然会打开一扇门。 可见上天是公平的,比如说龙无生,上天虽给了他绝顶的剑术天赋,却又剥夺了他那原本就微不足道的方向感。所以龙无生通常不是在问路,就是在找路中。 眼下,这片无边无际的荒野除了他们俩,再无一人。所幸,小七七看出了龙无生的窘态,便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径。这也是龙无生第一次感受到小七七并不完全是累赘。 两人行走了好一会儿,总算脱离了迷宫般的荒林。龙无生不由地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却发现原来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开始聚集,看这样子,多半是要下雨了。 作为了一个旅人,更是一名能力者,龙无生从来没有带雨伞的习惯。 龙无生向四周张望一圈,发现都是一些稀疏平常的树林,哪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若此时下起雨来,两人必成落汤鸡。 自己有原能护身,身体强壮如牛,淋点雨倒是无所谓,就当是洗了个澡。可小七七才修习军体功不久,这被雨水淋着,多半是要着凉生病。 想到这,龙无生连忙转头朝小七七说道:“这天快要下雨了,我们需快些赶路,找个避雨的地方才行。” “好。”小七七乖巧地应道。大概从这时开始小七七一生就从来没有拒绝过龙无生的所有要求,也许是更早吧。 话甫落,突闻“哗哗哗”之声大作,紧接着无数雨滴如断线的珠子洒了下来。 转眼间,两人的衣服已淋湿大半。龙无生见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把背上的行礼包丢给小七七遮头,一把将小七七背到背上,吐气纳劲,摧动原能,在雨中快速狂奔起来,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片刻之后,在巨大的雨幕中,一座残破的楼房缓缓出现在龙无生的眼中。很明显,这是一座被人废弃许久的楼房,因为楼房的大门直接少了一半。 天地间一片灰蒙蒙,雨势也越来越大。龙无生见状,背着小七七直接从大门穿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 凶险的相遇 在进入破楼后,龙无生赫然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在此地避雨。只见那人剑眉星目,长相英俊帅气,一身白衣,犹如谪仙降世,让人过目不忘。只是他面色苍白得过分,甚至可以说毫无血色,似乎身受重伤的模样。 此时的他正半躺在火堆跟前,龙无生观察之后发现他衣服干爽,未见半点雨水,想来在下雨前便已在此房歇息。 楼房里的白衣青年看到闯入的龙无生和小七七也是大吃一惊。如此偏僻、荒野之地能遇到其他人显然是他没想到的。 白衣青年紧紧盯着闯入后的龙无生,直到看到了背上的小七七神情才放松下来。 紧接着,那白衣青年朝龙无生与小七七两人微微一笑,说道:“欢迎来到寒舍。寒舍简陋,望两位不要嫌弃才好。” “咳咳”似乎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让那白衣青年感觉很艰难,才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但白衣青年显然是一个十分重视自已的仪态的人,他迅速掏出一张白色手巾捂住正在咳嗽的嘴。 龙无生点头回应,然后走到楼房另一端的角落里将小七七放下来。身处乱世,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七步距离便成了默认的安全距离。 “大哥哥,这是你家吗?”小七七好奇地问道。 “不是。”白衣青年十分干脆地回答道,低头拨弄起火堆来。 “大哥哥,给。这是我家自已做的金创药,对受伤很有帮助。”小七七走到那白衣青年跟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罐,递了过去。 那白衣青年并未接手,反而笑呵呵地说道:“在这世道,如此轻易地靠近一个毫不了解的陌生人,绝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特别是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把你的药收起来吧,我的伤,它用不上。”白衣青年眼神温柔地说道。 “哦。”小七七悻悻地走回龙无生身边。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龙无生乘机拾取楼房内的干柴,并摧动原能将其点燃。 看到龙无生以原能摧火的手法后,对面那个白衣青年称赞道:“小伙,看不出年纪轻轻,实力相当不错。已经有我的七成功力了。” 看上去,即使受了伤,那个白衣青年也是一个不会安份的人。 听闻此话,龙无生汗颜,世上竟有如此厚脸皮之人。 刚才开心在旁边帮衬龙无生的小七七顿时就拉下脸:“不要脸!我看你才只有我家公子一成的功力。你要是我家公子两成功力,都不会受伤了。” 在小七七的心里,他家的公子可是世上武功最高,最好的人了。任何人都说不得他家公子的不是。 “哈哈!”白衣青年哈哈大笑,“小丫头,这么要强,将来可是嫁不出去的哟。”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跟着公子。”小七七躲在龙无生的身后,朝白衣青年做了一个鬼脸。 初夏的雨来得快去也快。 “我去外面寻点野味,晚上咱们加餐。”龙无生见雨停后,起身走出破楼。 “嗯。”小七七乖巧地应着,专心地收拾起破楼来。 蓦然,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从破楼外传了进来。楼内的两人立刻朝大门望去。紧接着,一个穿着鬼族风格衣服的长相秀美少女小跑进来,她之后面一位三十多岁左右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脚步。 那秀美少女进来后见到破楼中的三人神情一愣,然后迅速朝两人礼貌地鞠躬:“两位有礼了!我是来自北原鬼族的宁初梦。想在此避雨,是否会打扰到两位?” 这秀美少女正是当日在帝国军校图书馆询问历史的鬼方留学生宁初梦。 “无妨。”一向话多的白衣青年此刻却只是简单地表示了一下,反而满脸警惕地看向宁初梦身后的男人。 只见宁初梦身后的男人生得浓眉大眼,五官立体,穿着鬼方特有的武士服,腰间更插着一柄鬼方国的太刀。虽只是在那一站,整个气息却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显然此人修为竟已达天人合一的高深境界。 这是一个有着极为强大实力的男人,而且是一个强大无比的鬼方武士,还是一个正站在大荒领土之上的鬼方武士。 看到那相似风格的武士服,小七七瞬间想起了来自记忆深处的灭村恶魔天枫郞的凶残行径,顿时吓得全身发抖,躲到了白衣青年的旁边。 白衣青年眼底一寒,双手不自觉地伸向腰间,是出手的前奏。 那中年鬼方武士见状,急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已并无恶意。接着,连连朝楼内两人摆手解释道:“我知道在历史上,鬼方国曾对大荒做了很多不友好的事,即使到了现在,仍有不少鬼方国的野心家对这片大地抱有可怕想法,但我想说鬼方国中也有不少爱好和平的人。” 那鬼方武士低头看了看地面,然后对着两人说道:“战争和动乱不应该是这片美丽的大地最后的归宿。” 宁初梦突见氛围骤变,连忙道歉鞠躬到:“两位荒族朋友,这是我兄长宁初城,此回来东荒大陆,是为了接我回北陆鬼方,如有冒犯到您们的地方,还请多原谅。” 眼见楼内两人眼中警戒之色依旧,那中年鬼方武士抽出半截腰间的太刀,说道:“它叫逆刃刀,是一柄善良之剑,这是一柄杀不死人的剑。” 小七七与那白衣青年望向那露出来的半截太刀,惊见那柄太刀最容易对人体造成伤害的部位竟然是厚实的刀背,反而原本的刀背竟然开锋,这才相信了他的话。 破楼其实不大,有些地方的屋顶甚至还漏着水。宁初梦兄妹两人走到了楼内的另一个角落,卸下了行礼,放在地面干燥的地方。 刚淋了雨又经晚风吹,宁初梦脸色变得苍白,甚至有点瑟瑟发抖。中年武士看向了楼内的火堆以及角落里的干柴,终于他走了过来,朝白衣青年和小七七鞠躬。 “两位朋友,能否卖些干柴给我,小妹衣服润了,想烤火驱寒取?。” “这干柴也不是什么值钱货,而且这一夜也用不完,你们随便取便是了。” “太感谢了。”中年武士再次鞠躬。 “不客气。”白衣青年也拱了拱手回礼。一边的小七七也学着中年武士的模样鞠躬。 那中年武士抱了一捧干柴过去,然后自已生了火,宁初梦则在一旁帮添加柴木。不一会儿时间,火堆便传出噼啪的声音,熊熊燃烧起来。兄妹两人一边烘烤着衣服一边小声交谈,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 楼内空间很小,虽然兄妹两人小声地说着话,但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能听见他们在谈论帝国军校的一些有趣的小事情,当谈到荒族历史时,兄妹两人似乎还有些争执。 骤然,中年武士原本充满笑意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就在宁初梦疑惑之际,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楼内。 随即,一道戏谑的笑声至破楼外面响起:“小老鼠,还挺能跑呀,接着跑呀,这回可总算逮住你了。” 紧接着,一个腰间插着两柄太刀,穿着同样鬼族风格衣服的中年武士走进了楼内,他满脸阴霾,似笑非笑地盯着楼内的白衣青年,最引人注目是他那独特的小胡子,仅限鼻下一撮,其余部分全剃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白衣青年也是一脸森然,毫不示弱地与之对视。双方冲突一触即发。 “离夜羽阁下,你离开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因为你这种人只会带来灾难与死亡。”宁初城站起身来,脸无表情地说道。 “哦哦,原来伟大的宁初城阁下也在这呀,伟大的宁初城阁下又想要见义勇为了吗?”离夜羽表情夸张地喊道。 “今天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死亡,你现在离开吧,我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宁初城握上了腰间的太刀。 “那可未必哟!”离夜羽玩味地回应道,下一刻,他从怀里取出一面黑色令牌,直接往宁初城面前一举,说道:“这是大将军的命令,你也要违背吗?” “违背大将军的命令,就算你宁初城无所谓,但你宁初家可承受得起?” 宁初城顿时沉默了,扫了一眼宁初梦,最终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刀,坐了回去。 此时,空气开始多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地面上的干柴无风自飞,离夜羽周身原能缠绕,偶然迸出一丝电光。 与此同时,白衣青年已然站起了身,右手斜握着一把类似屠夫用的杀猪刀的武器,刀意凝结于一身,正蓄势待发,势要一击杀敌。 双方即将走上极端。 “噗。”白色青年突然口吐鲜红,半跪在地,气息开始变得萎迷不振。 如此良机,身经百战的离夜色又怎么会错过呢。下一瞬,太刀已如泰山压顶之势劈向白衣青年,白衣青年举刀勉强一挡,嘴角再溢血红。紧接着,白衣青年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直接将破楼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跌落在地,生死未知。 “早已身受重伤的你,强摧原能与我做搏命之举,不过是加速自已死亡而已。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就算是你们荒族世口中代相传的武神来了也不行,我说的。”离夜羽一脸森然地缓步走向白衣青年。 第四十九章 惊世之战 一时间,楼内一片寂静,寂静得可以听到晚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蓦然,一道瘦弱的人影站到离夜羽与白衣青年之间。 “小妹妹,危险!回来!快回来!”宁初梦大声呼喊着。 小七七转头看向宁初梦,然后又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衣青年。然后,她做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她全身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高举着匕首迎向离夜羽。 那瘦弱的身影仿似一只瘦小的小母鸡,但谁都明白她想做什么:她将地上的白衣青年护在了身后。 “找死!”离夜羽怒极反笑,他冷冷地逼视着小七七,依旧提着刀缓步前进。小七七全身抖得更厉害了,她颤巍巍地小步小步地后退。这一刻,宁初梦感觉自已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此时,离夜羽身上散发的气压更盛了,吹得小七七的衣服哗哗做响,吹得小七七满头秀发乱舞。小七七急促地喘息着,宁初梦知道她在害怕,但她就是不肯退开。 那个瘦弱的身影举刀的模样明明那么的笨拙与可笑,却让人感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 那个瘦弱的身影明明那么弱小,明明害怕得全身发抖,她却试图去保护别人。一个甚至连能力者都不是的瘦弱女孩,就这样,双手持刀迎向北原鬼方的绝顶强者,就这样,倔强地持着刀迎向离夜羽。 地上的白衣青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地抬起了头,怔怔地看向面前的那道瘦弱的身影,神情恍惚。 可能,也许,大概,就在这一刻起,这位早年被100多个女人拒绝过多次,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真爱,杀人无数,工于心计,只忠于他的大荒,被世人誉为“血手人屠”的乱世十凶杨小纯,在以后的日子,将他生命中最后,也是唯一的温柔与善意,全都给了此刻挡在他面前的那道瘦弱的人影。 “小妹妹,你回来!你快回来!”宁初梦再次喊道。 “哥哥。”宁初梦转身哀求。 终于,离夜羽还是来到小七七的面前,然后,一刀斩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铮。”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是名刀“逆刃刀”架住了离夜羽手中同样名刀的“和文一字”。 “够了。到此为止吧!离夜羽阁下。” “住手。”与此同时,一道冰寒的剑气至远方袭来。 离夜羽反手朝剑气袭来的方向击出一掌,瞬间掌气与剑气在空中轰然爆发,激起漫天尘土。 目光尽头,两只肥美的野兔被扔到了一边,龙无生握着墨剑,满脸寒意,飞身赶来,将小七七护在身后。 此时,离夜羽也收起名刀“和文一字”,退到一边。 “你终于还是出手了。想要护这些大荒的贱民,只要打败我就行了,否则他们全部得死。”离夜羽没有理会龙无生,区区一个武将初位而已,还入不了身为神将初位的离夜羽的眼。 离夜羽一脸战意地看向宁初城,他的脸上不见任何愤怒的神情,反而透露着兴奋无比的目光。 宁初城沉默不语,只是慎重地凝望着离夜羽。 在东荒大陆的西北荒芜之地,此时,来自北原鬼方的两大成名已久的绝顶武士静静地相对站立,相互凝视着对方,安静地等待着出手之机。 骤然,两股惊人气息开始激烈地碰撞着,预示着一场惊天之战的即将到来。 一人是东剑流的大师兄,被誉为鬼方神将初位的第一人,人送外号“东剑流之光”。一人是柳生新阴派未来的接班人,号称同阶无敌,纵横北原鬼方大陆无敌手,被人称为“德川之妖”。 今日,来自北原鬼方大陆的两大中生代绝顶高手宁初城与离夜羽,将在东荒大陆上一决雌雄,决定谁才是北原鬼方中生代的第一高手。 忽来狂风,吹起满地的枯叶,也吹落了满树的花儿,顿时迷离了眼,也揭开这场大战的序幕。 离夜羽率先出手,手中名刀“和文一字”如撕裂苍穹的闪电,逼命而来。 却见宁初城不慌不忙,后发先至,逆刃刀直指其锋芒。刹那间,两柄名刀在空气中交击。 紧接着两股撼世雄力爆发,顿时尘土四溅,地动山摇,巨大的劲气带着泥土与沙石排山倒海般朝四周涌去。一时间,方圆数百米已是一片狼藉,寸草不生,破楼也随之倒塌。 巨大的冲击之力让两人连退数步,双方毫无保留的第一击,竟然是不分胜负。 “德川之妖名不虚传。”宁初城心里亦不禁称赞道。 “哈哈!这才是我渴望已久的对手。”离夜羽手持和文一字,狂笑道。 心知对手实力非凡,宁初城不敢大意,凝神应对,随即东剑流名招“日月轮回斩,月决”悍然出手。惊见一轮巨大的半月形剑气斩向离夜羽。 离夜羽见状,也是针锋相对,“夜魔天,碎梦。”离夜羽大喝一声,柳生新阴派的不世剑招惊世而出。 两股可怕剑气在半空中强势交击,生出巨大声响,激起滔天气浪,让人为胆颤,鬼神为之惊走。 紧接着,两人同时冲向对手,再次纠缠在一起。金鸣之声铮铮不绝,离夜羽的眼中满是兴奋,只见他出手迅猛刚烈,大开大阖,攻击一浪高过一浪。鬼方名刀“和文一字”在他手中宛若骄龙般,上下飞舞,锐不可挡。 反观宁初城平静如常,纵使在战斗中处在下风,剑招依旧行云流水,不见任何慌乱,神色依然坚定毅然,不见任何气馁之色,反而整个人沉静在剑术的世界之中。 此刻,他的剑不求杀敌,不求招式,但求随心所欲,无剑无我,意到剑出。在剑光飞舞中,宁初城逐渐看穿了离夜羽的剑招路数。 下一瞬,宁初城剑锋一转,招式已是截然不同,竟然杀意大盛,整个人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让在场众人为之战栗。 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几个闪身来到离夜羽身侧,同时攻向离夜羽的各大要害,瞬间在离夜羽身上造成数道伤口。 离夜羽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开始转攻为守。双剑交击,星火四溅,两人在缠斗数招之后,惊见宁初城平地飞起,跃入高空,紧接着,宁初城如空中捕食的游隼般,持刀直下,朝离夜羽扑杀而来。 离夜羽见状,不再一味防守,也祭出杀招,强势对抗。“夜妖禁歌,天葬。”离夜羽大喝一声,举刀迎上。 杀招与杀招的极端对抗,东剑流的杀技与柳生新阴派的禁招强势相碰,在漫天尘土中,在惊世巨爆中,赫见名刀“和文一字”脱手而出。 离夜羽,败! “我败了!东剑流的阿修罗之剑名不虚传。”离夜羽单膝跪在地上,满是不甘地说道。 “武士的剑,不应该砍向弱小与孩子。真正的武士,应该为正义与荣耀而战。”宁初城将逆刃刀插回腰间。 “天真!”离夜羽起身将佩刀和文一字捡起,然后转身离去。 “宁初城阁下,三年之后我会再来找你一战!”晚风中传来了离夜羽远去的声音。 “呃!得想个好一点的借口呀!要不然没办法跟家里那些古板的家伙交代。”这位被后世史书称为“北原鬼方最后的武士”的男人挠了挠头,一脸发愁。 旁边的宁初梦则捂住嘴吃吃地轻笑着。 宁初家的兄妹两人不想到,他们这次仗义相助在不久的将来会让数十万的鬼方民众得以保全性命。 这位在“诸神的黄昏”时代名扬世界,被称为“鬼方最后的武士”的男人用他那被离夜羽口中不屑的天真剑道与性命,在北原鬼方大厦将倾的那一刻,守护了无数民众的生命。 而那些人,以肆伍陆原本的行事风格,他们是没有活路的。 只是,英雄们的相遇与相惜总是这么残酷无情,数十年之后,当“血手人屠”杨小纯怀抱着绝色美女,悠闲地坐在鬼方夜宁都的八歧神宫上饮酒赏月时,这位鬼方最后的武士却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是一个战争的年代,又被称作“诸神的黄昏”。整个世界处于动荡与不安之中,大荒更是在灭亡的边缘上挣扎。 后世史书《东荒王候列传》描述这段乱世时所言: 大将军林啸战死天山雪岭,朝中权贵争斗不休,世界各列强磨刀霍霍,陈兵边疆。后,乱世十凶横空出世,不负祖业,不涉阴险,力挽狂澜,实乃大荒社稷之福。 而未来的乱世十凶们此时还只是一群迷途的小羔羊,他们甚至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幸运的是,在这个“诸神的黄昏”时代的残酷血腥中,他们都完美地避开亦或抵抗住各种杀机与凶险,并最终存活了下来。 而幸存下来的他们也将成长为参天大树,一方巨擘。等到那时候,他们将化为无可匹敌的焚世魔焰,他们会将所有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第五十章 异想天开 大荒中域,青龙山。 一望茫茫野水,周回隐隐青山,几多老树映残霞,数片彩云飘远岫。 荒田寂寞,无稚子看牛,孤独凄凉,未见奚人饮马,只见匪人安寨栅,流民贼人拉大旗。 石屋内,九纹龙正在盘坐在袅袅的檀香中闭眼养神。 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手下在门外低声道:“大当家,少当家房间里的饭菜依旧未动过。” “还是不肯吃饭?小杂种,这是要翻天了。”九纹龙睁开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肯吃饭,那就让他饿着吧。把饭菜全撤了。” “诺,大当家。”手下领命离去。 下一刻,九纹龙大叫起来:“来人!” “属下在。”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叫张麻子重新做一份菜,马上送到少当家房间去。”九纹龙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核桃,道:“做少当家最爱吃的红烧鱼,红烧狮子头,佛跳墙,都做成少当家平时最爱吃的菜。” “诺。” 九纹龙满脸愁绪,起身,打开窗户。窗外,一片刺眼,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那一缕缕透过窗棂的阳光,让窗前的人充盈着乱色的异样。 窗外的勃勃生机,触手可及。穿梭的山风,浸入了那一日的回忆。 “阿爹,我想要去参军!”青年一脸兴奋地说道。“等我将来做了大将军,我就在帝都买一个大大的房子,嗯,比我们青龙山还大的房子,到时把阿爹你也接过去。” “放屁!”他顿时感到很搞笑,不由地笑着骂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屁股痒了吧。” “阿爹,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我要做大荒的军人,然后去保家卫国,抵御外侮,为民请命。”青年一脸认真。“阿娘生前也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也是阿娘的心愿。” 九纹龙当时就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大声吼道:“你这个逆子,叫你去参军,看我不打死你。” 九纹龙当即抄起棍子,作势朝那青年打去。只是这棍子已经举起半天,却是怎么也不舍得落下去。 这也不能全怪九纹龙,他九纹龙老来得子,偏偏这儿子跟他那粗犷丑陋的长相还不一样,生得那是俊俏无比,武学天赋也高得惊人,还十分讨人欢心。 九纹龙对这儿子是宝贝不得了,那是有求必应,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融。从小到大,别说打了,连大声呵斥都不忍心。 都怪那个女人,九纹龙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肯定是她教坏了我的殿儿。以前她坚持要教殿儿读书写字,看在她是殿儿亲生母亲的份儿上,也就同意了。听殿儿整天在那念什么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之类的,当时只觉好听,也没把它当一回事。如今想来,她那时便开始谋划了。 “该死的女人。”九纹龙恶狠狠地咒骂。九纹龙突然有点后悔把她埋在自己的祖坟之中了。 “殿儿,不是爹爹不愿意答应你,是爹爹不能答应你呀。你要是想做土匪,荒奸,爹爹必定全力支持你。可你偏偏信那个女人的鬼话,去做什么军人。爹爹若是答应了你,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呀。”九纹龙烦躁不已。 他九纹龙是什么人,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土匪,曾祖父更是荒族有名的卖国贼,曾与外域势力坑害过众多的荒族军人,是在历史书上都有过记载的大荒奸。 现在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不想当土匪了,说什么要去当大荒的军人。这不是贻笑大方吗。要是被人传出去他九纹龙还有面子吗?以后他九纹龙还怎么在山贼土匪界混了? 做土匪山贼多好呀,想杀谁就杀谁,看到喜欢的女人直接抢过来不就完事了。多么有前途的职业的呀。名声虽然是臭了一点,但名声差一点不也一样活得很好吗。 放着无法无天,作威作福的好日子不过,放着偌大的祖业不继承,非要去参军,去保家卫国。九纹龙心痛宝贝儿子不争气。 “都是那个女人,真是该死的女人。”九纹龙再次咒骂道。本来他对那女人的离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伤感的。 那个女人是他多年前劫掠而来的一个官家大小姐,当时见她生得漂亮,气质也好,就没舍得杀掉,留在了身边。只是那女人在床上毫无反应,跟一块石头似的,一动也不动,几次之后,九纹龙便厌倦了。本打算给山寨的弟兄们享用,哪知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仗着母凭子贵,要求九纹龙给她在青龙山修建一座佛堂,说是要为刚出生的孩子祈福。自从佛堂建成后她便整日呆在里面,直到她不久前去世时,九纹龙这才记起这个女人来,自己儿子的亲生母亲,一个九纹龙从来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九纹龙满脸痛心,“好吃好住供她,没想到她算计竟然这么深。” “报!大当家。少当家不见了。”一个满脸胡须的土匪慌慌张张地闯进了石屋。 “什么?”九纹龙听闻大惊失色,随即九纹龙一脚用力地将胡须土匪踹翻在地,大声怒斥道,“狗东西,那还不快召集人手去找。” “是,大当家。”胡须土匪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石屋。 “要是找不回少当家,你就自己提头来见我。不对,我要把你和你兄弟全丢去喂狼。”一道气急败坏声音恶狠狠地从石屋传了出来。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青年一脸得意地看向来时方向的青龙山,“阿爹,原谅孩儿任性吧。阿娘,儿子会好好活着,然后保卫咱们大荒,建立功业。” 只是,当他转身看向前路时,却迷茫了。天地偌大,竟无一安身之处,前路虽多,竟不知往何方。 于是,他折下了路边的树枝,然后高高抛向空中。 “嗯?西北方向。”青年看着地上的树枝喃呢着,“那就去西北域吧。” 也就是这一刻,那个嘴角常挂着微笑,双眼如鹰般的青年就这样无声地走进了大荒的历史。 数年之后,当时大荒西北域最强大的马匪首领第九殿在轰动整个大荒的“玉门关边塞”事件后,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大荒堂堂正正的边疆将领出现在世人的眼中。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不可置信,那么的唐突。 这位被世人称为“劫掠天下”的乱世名将第九殿就这样,仿佛变戏法般,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他如戏子般粉墨登场,踏足大荒军部的舞台,却从来没有哪个戏子如他那般的胆识与才华。 谁也不知道这位后来的乱世十凶“劫掠天下”明明一心渴望加入军方,为何却在出走青龙山后再次成为了一名马匪。明明只是一个背井离乡的青年,为何却能在短短时间内横扫大荒西北域的众多强大的马匪帮,并强行吞并他们。明明不过是一个马匪,为何却能让时任玉关门军塞军团长的肆伍陆力排众议,不顾巨大的压力,认命为大荒的将军。 但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巧合,几乎同一时间,同为后来的乱世十凶的肆伍陆,“冷面修罗”龙无生,“血手人屠”杨小纯,以及“苍血银龙”武子龙,竟都有过在西北边疆活动过的足迹。 其中发生的那些事已经无从考证,后世的史学家们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依旧一无所获。人们只知道他是从土匪窝青龙山走出来的,那是所有故事的开始,而传奇也是从这一步开始的。 这位带着母亲的遗愿与自己的志向一路奔向大荒的边疆,一心去拯救这片天下的人,到了最后却发现,他的刀下同样堆满了他人的尸体。 许多年以后,垂垂老已的“劫掠天下”第九殿在他那幽静的庄园内,对旁人道:“那时候,所有的人都认为我疯了,连父亲也说我是痴心妄想,只有他愿意相信我,并愿意给我机会。从那时起,我便相信了自己,然后跟随他而去。” 如果身处黑暗,又一心向往光明,那就选择黑吃黑吧!他将那个人的这一句话奉为了圣经,并为此活了一生。 第五十一章 挽风武氏 连续多日的暴雨终于过去了,古堡内凤栖池边上的梧桐树也悄悄长成枝繁叶茂。 “听说你被人退婚了。”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至风中传了过来。 “未婚夫死了,婚约自然无效解除。”端坐着操开琴弦的武无瑕字正腔圆地纠正道。 “还是被人退婚了呀。”梦云无痕身影出现在凤栖池边上,眼中透露着一股遮不住的兴奋。 难得看见眼前之人吃瘪,梦云无痕心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开心。每当看到眼前之人一副清冷、高高在上的模样,梦云无痕心中总有一种上去揍两拳的想法。只是理智告诉她,即使她是当代魔门核心传人,但眼前之人也决不是她可以随意发泄的对象。 武无瑕不动声色:“嗯?你似乎心情很不错呀。” 明明只是轻言淡语,说话间却有着一种凛凛不可犯的威严,梦云无痕不自觉地气势消弱。下一瞬,等梦云无痕反应过来后,心中很是恼怒。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讨厌她的地方,一直那么的自以为是,一直那么高高在上。呸,装模作样!梦云无痕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 “需要我出手吗?讲到男人,你就不一定有我懂了?”梦云无痕眼珠一转,跪坐到桌台前。 武无瑕瞥了她一眼,傲然地说道:“区区一个男人,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对付他。”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由我亲自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说完后,梦云无痕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了过去。 两人接着又低声细语地说了一通,不多时,梦云无痕起身离开了。 “魔门果然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侍卫武子龙提着一杆雪白色的银枪从身旁的厢房缓缓走出来,眼神凌厉。 “苍天碧血”是这杆雪白银枪的传世之名,是荒族的十大名枪之一。由一代铸造大家鲁无涯采用域外寒铁所铸,是鲁无涯生平得意之作。后为枪仙罗成风之随身兵器,并扬名于世界。在枪仙罗成风去世后最终被武氏一族收入囊中。 “不过是各需所求而已,谈交情太过矫情了。再说魔门之人本就狡诈无信,以利为先。你我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查出来了吗?” “是,小姐。他叫肆伍陆,是帝国军校的新晋武魁,现在玉门关边塞从军。” “好!很好!竟让我受此等耻辱,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武无瑕脸上布满寒霜。 武氏是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挽风城是其发源地,多年来以巨商的身份统领着大荒东域,又与帝都大族世代通婚,其势力早已渗透了大荒各大行省。自武氏建立起,还从未有受过此等被人退婚的耻辱。在武无瑕心中,早已恨不得将肆伍陆千刀万剐。 “是,小姐。我立刻去派人去把他抓回来。” “不,这回我要亲自动手。” “是,小姐,我马上去着手安排。”武子龙安静行礼后告退。 武无瑕停止摆弄琴弦,眺望着西北方向,目光越过池边的梧桐树直到天之尽头的浮云。同时,古堡内数只白色的鸽子扑啦啦地振动翅膀,在主人的注视下,飞向那广阔无尽的天空。 “还真是个小心的女人。终究还是不曾将我当成自已人。”梦云无痕转头看向古堡,刚才一直被气机锁定的感觉在离开古堡后突然消失了。 多年前,她不过是魔门中一名十分普通的弟子,年幼的武无瑕找上了同样年幼的她。在得到武氏的资源后,她才开始在魔门展露头角,到如今已是核心弟子。两人之间虽用武无瑕的话说是合作共赢,但实际上却是武无瑕负责命令而她负责执行。 “是那个男人吗?”梦云无痕想到那个身穿白衣,手拿握银枪,常年跟在武无瑕身边的青年。 “这样强大的男人,即使面对魔门中那几位殿下也毫不逊色,却甘愿成为一名侍卫。豪门世家的底蕴真是可怕。” “她到底想干什么?这可是不符合武氏不插手荒族军政的一贯作风。”梦云无痕想着武无瑕交代的事。 武氏与其他世家大族不同,他们虽伴随古之大帝征战天下崛起,但武氏后人却不再理会荒族军政之事,反而一心沉迷于商道。历经数百代未见衰败,到如今,挽风武氏已是富可敌国,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莫非如今的武氏终于抛弃了祖先的理念,开始追逐权势了?”带着满肚疑问,梦云无痕离开了挽风城。 ...... 玉门关军塞,校武广场。 无数的墨旗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随着边塞的大风烈烈飞舞,呼啦啦的响个不停。远远望去,仿似一卷纯黑色的画卷随风飘浮在空中。 骤然,伴随激烈无比的军鼓阵阵声响,一声雄厚的号角也随响彻整个校武广场。 此时,突闻一人放声高歌,当唱完第一句时,后面竟是校武广场里的三军齐声高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独属于荒族军人的战歌,是武帝时代一位退役老兵为正要出征的荒族军士所创。在李慕然的一生中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但即使早已耳熟能详,在此时,歌声响起的刹那,李慕然依旧不自觉地应声高歌。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场景。”李慕然轻抚着腰间的剑柄,默默地打量起擂台上另一端的那个年轻人。 是那日剿匪行动中拔刀相助,最后以凌厉手段斩杀匪首的那个年轻人。此时的他,左手轻握着腰间的刀鞘,闭着眼睛站着那。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就这样站在擂台上的另一端,就像一根沉默无言的雕像般。 李慕然又一次抚摸着腰间的佩剑,那是荒族十大名剑,排名第二的大明朱雀。剑族的先辈们曾用它击败过众多的强手,斩杀过无数的敌手。 李慕然又低头看向自已胸前的军号,上面清晰地印着“2827”。在大荒的军部有这样一条明文规定,每个军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当那个军人退役或牺牲后,编号就会永久封存。直到他的直系后裔参军后,编号才会自动被激活,并被继承下去。 “2827”是他剑族先祖们曾经佩戴过的军号,2827军号上面已经记载过无数的赫赫军功,是属于剑族的无上荣耀。 李慕然回忆着2828军号上面记载着的那些赫赫军功,此时,这四个数字仿佛有着极大的魔力般让李慕然浑身的血为之沸腾。这一刻,李慕然突然感觉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身体中似乎多了一团燃烧的火焰,恨不得马上要发泄出来似的。 这一战,不止关乎他在军部的前程,更是为了捍卫剑族不败的神话传说。 再次看向擂台上另一端的对手时,李慕然的眼中不再是欣赏,而是无穷无尽的战意。 “小男人,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赢下来!”台下的颜玫瑰担忧地看着擂台安静站着的肆伍陆。 虽然这个她明恋的小男人似乎只把她当成了姐姐,没把她当恋人。 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他,关他什么事。 所以,在得知他今日要参加军部校比后,她依旧暂停和平饭店的营业前来为他加油助威。 这样的军部校比五年才有一次,只针对军中年轻的绝顶天才,而且只能由少将级或以上的军衔的大人物才有资格进行对手下优秀天才提名上报。 荒族军部晋升的方式有很多,有根据军功晋升的,有依靠背景晋升的,有大人物提拔的,也有正常晋升的等各种各样的方式。而这一种无疑是最快捷的。这也是武祖当年为了年青化荒族军队特别订下的军规。 此时,座位上的颜玫瑰双手合掌默默地祈祷着,因为这极有可能是肆伍陆此生有且仅有的一次快速晋升,踏足荒族军部权势舞台的唯一的机会。 而像肆伍陆这种没有强大背景的人是输不起的,一旦错过了就不会有以后了。 所以,肆伍陆比谁都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第五十二章 天才的宿命 有个人,他,被人屠家灭族,全族四百多口人全部死于非命,此生最敬重的亲人自绝于眼前却无能为力,后幸得武祖传承,继武祖之志,如今逆天归来,誓要杀穿这片天地,改写荒族命运。 有个人,他,背剑族之无上荣耀,承剑族崛起之希望,负祖父振兴大荒之期望,如今参军报国,誓要中兴大荒,荣归故里,重铸先祖无上荣光。 有个人,他,曾与帝都一女孩有过约定,有朝一日,他会带她看尽世间所有繁华。 有个人,他,曾向一位不是亲人胜亲人的长辈许诺,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名动一方的大荒将军,到那时候,他会再一次重振圣剑山庄。 人们常说:一步慢,步步慢。失了这次机会,未来未必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他,有不能输的理由。 所以,他,有一定要赢的坚持。 一个人,他不能输。另一个人,他一定要赢。 两个同样输不起的人,此刻,好似针尖对麦芒。绝顶天才之间的相遇,总是那么得令人猝不及防,持刀相杀似乎成为了彼此间唯一的选择。 是现实的无情,还是宿命的无奈。明明互为欣赏的两人,如今却要拔剑相杀。 是不是所有天才们的宿命,彼此间的相杀都是那么得不可避免。此刻,肆伍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大战。 如果不能拿下这场校武大比,他将会失去很多很多,可能不只是自已的前途,还有与小鱼儿的约定,甚至还会有其他后悔终生的事情。 人们常说:“年少时的承诺可以不兑现,年少无知的过错可以原谅,然而年少时留下的遗憾却无法弥补,它将伴随你的一生。” 肆伍陆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此刻,他能做的只有握上鬼切,全力以赴,夺取胜利。 此时,在令人窒息的军鼓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浑厚的进军号角,也划开这场被军部称为近二十年最精彩的校比大战。 睁眼瞬间,是决杀的眼神,是必胜的信念。肆伍陆双手高举鬼切,如猛虎扑食般,朝对方冲杀而去。两人几乎同时发难,下一瞬剑锋交击在一起,只闻一声铿然。 碎裂的擂台,纷散的巨石,见证当世荒族军部青年一代中两位最强者的能为。两股恐怖的巨力同时交会,顿时掀起一股股毁天灭地的气流。随后激荡的气流如水波般扩散而开,擂台的周遭引起阵阵轰鸣惊报。 甫接触,肆伍陆便知眼前之人是出道迄今为止遭遇的最强敌手,即使是当时的号称军中小霸王李逸龙也难望其项背。 “有来历。”李慕然同样露出赞赏的眼神。 同样强大的对手,摧发着更加强大的战意。 肆伍陆心神收敛,不敢有所保留,挥刀再攻,肆伍陆刀快,快得出奇,快得难以眨眼,快得毫无喘息,快得间不容发。 李慕然霸气如狂澜,同样以快制快,大明朱雀快若星电,式式横霸绝纶。荡荡铿然,是剑锋交击,是妖刀鬼切与大明朱雀的激烈碰撞。 双方身形如鬼魅,一时间,崩坏的擂台上幻影重重,只见剑影飘摇,唯有剑光鳞鳞。 星火四溅,是大明朱雀在飞舞,是妖刀鬼切在高歌。 军部校比,年青一代绝顶天才之战,翻天动地,双方各逞威能,一时间,竟也难分高下。 “这真的是两个不足二十岁青年人之间的战斗吗?”惨烈可怕的战斗,毁天灭地的原能涌动,直接震惊校武广场的众人。不少人偷偷在心中评估着自已上场的情景,最后发现竟不如两个小辈。 “不愧是剑族的绝顶天才,年纪轻轻,竟恐怖如斯。”有人惊叹。 “帝国军校的新晋武魁果然名不虚传。”有人赞赏道。 “肆伍陆,这一回你还能给我惊喜吗?”屠夫林饶有兴趣地欣赏擂台上正在战斗的两人。 不过肆伍陆此时可没心思去理会台下众人的想法,对手实力之强,竟让他感受到不少的压力,已经好几次与大明朱雀的剑锋擦身而过。 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炎热的天气,激烈荡耳的军鼓声,众人的呐喊声,都在摧发着两人大战的热度。当两人再次同时扑向对手,又一次战在一起,这一次,肆伍陆的左臂外侧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过肆伍陆的鬼切同样滴着血,李慕然的大腿处瞬间溢成血色。 原来,心知彼此是自已生平所遇之最强劲敌,在无法做到完全压制对手时,两人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打法,以伤换伤。 于是,两人的动作更加简单凶狠,每一次出手都会在对方的身上增加一道伤口。这是一场消耗战,就看谁能挺到最后。 不一会儿,肆伍陆身上的黑色军服已经染成了血色,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李慕然的,亦或二者兼有之。好在两人身经百战之人,临战经验都十分丰富,这样惨烈的大战竟也没能对彼此造成致命伤害。 在来来回回数十个回合后,肆伍陆猛然发现李慕然持剑的手竟出现了轻微颤抖。而自已也在不断急促喘息,全身上下的数十道伤口痛得肆伍陆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显然,这样惨烈的短兵相接让两人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达到极限。 下一刻,妖刀鬼切又一次与大明朱雀撞击在一起。骤然,却见肆伍陆借助大明朱雀传来的巨大力量返身飞跃高空。 下一瞬,半空中的肆伍陆突然背后生出六只巨大的白色原能翅膀,同时无数的白色羽毛至高空中看似缓缓实则电光火石的速度飘落。仅一瞬间,整个校武广场充斥着无数的白羽,数不清的白羽在半空中随风飞舞,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绝美画面。 这一刻,李慕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毕生后悔的夜晚,“爷爷。”李慕然放下大明朱雀,满脸悲伤,痛苦地喃呢着。 “不对。是刀式中带有幻术效果。”李慕然猛然惊觉过来,继而奋力挣扎。 他早已修成剑心通明,更有大毅力在身。寻常幻术对他毫无作用,却不想在此关键时刻会中招。 “给我破。”李慕然狠狠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获得一瞬间的清醒。 但,下一瞬,鬼切已携毁天灭地之势至空中劈杀而来。 李慕然迅速拾起大明朱雀,横剑格挡,仓促之间急摧原能。“不灭金身。”李慕然大喝一声,一尊巨大的金佛瞬间笼罩在李慕然身上,将李慕然周身护得严严实实。是圣剑山庄从不外传的最得意守护密技,曾经在无数岁月中,剑族正是凭借这一守护绝招战敌于不败之地。 天之羽翼,一直存放在武祖神墓里的无上禁招,传说中武帝为诛仙弑神所创之招,又被后世之人誉为“世间最美丽的一刀”。在之前是从未现世的绝顶杀技,就这样,千百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只见鬼切如捅破窗户上的剪纸般,仿佛不受阻挡地将不灭金佛击穿,又一次斩在了大明朱雀的剑刃上。 在惊天巨爆中,惊见大明朱雀脱手飞出,随后李慕然也受创倒飞而出。 飞溅的血红,宣告了剑族不败神话的破灭。 斜插在旗杆上的大明朱雀,是神兵不愿掉入尘土的傲气。 败了,败了,败了!堂堂的剑族天才竟然会败给了一个名不传经传的边疆小兵。李慕然失魂落魄跪在地上,他分不清是绝望,是屈辱,是不甘,还是羞愧,或许所有情绪都有之。 原来这就是失败的感觉吗?原来失败竟是这般难受。李慕然默默地跪在地上,任由暴雨冲刷自已的身体。 此时,与肆伍陆的战斗结束有过大半天。上天似乎也感受到李慕然的失意,不久之后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曾经不可一世,曾经豪言壮志,曾经万人瞩目,曾经横扫同代,曾经的曾经,那些曾经,过往的曾经。而这一战,败光了所有的曾经。 “我给你丢人了,你是否也后悔认我为主了?”李慕然转头看向身旁插在地上的大明朱雀,喃喃自语。 “堂堂剑族的绝顶天才,不过是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竟寻死要活的,真教人失望。”一道威严的军影至远处缓步走来。 只见他身形挺拔,目光如矩,雨水落在他身上,却不见任何落魄之姿,反而更显坚毅,举手投足间,一股霸气由内至外散发而出。来人竟是玉门关军塞的军团长吴敌。 “将军。”李慕然立刻起身行军礼。 “我在你这般年纪时,天赋远不如你。在与其他同龄人的战斗中,我也是败多胜少。但那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认输,因为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全都赢回来。现在,那些与我同代,曾经让我难以望其项背的绝世天才们,连与我并排站立资格的都没有。”吴敌双手负于后背,一脸傲然。 “将军,我。。。。” “想想你的先祖李青叶剑神吧。”吴敌打断李慕然的话,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呀,青叶先祖早年曾千战而未有一胜,但并未就此沉沦,反而更加用心磨炼自己的剑技,最终成就那个年代的第一剑客。想到这,李慕然豁然开朗。 “多谢将军提点,是慕然让众人失望了。”李慕然再次恭敬地行礼。 “你能想开自是最好,毕竟荒族的未来是你们年青人的。”吴敌轻笑着说道。 蓦然,吴敌伸手正了正身上的军服,满脸严肃地下令:“士兵李慕然,本将军有一项绝秘的任务,此任务事关我大荒百年大计,但此任务凶险异常,更需要前往异国外域,你可愿意接受这任务?” “为大荒,为将军,慕然愿万死不辞。” “好!你先退下,今日回去好好修整。明日午后前来主帅军营找我。”吴敌挥手喝退了李慕然。 片刻之后,玉门关军塞晚风中似乎渗杂着恶魔的低声细语,亦或是阴谋得逞的味道:剑族不世天才的绝顶天赋,这样的美味,相信这一次您一定会十分满意,我伟大的邪神大人。 ...... 墨色的乌云挤压着天空,掩盖了刚刚的满眼猩红,片片乌云的仿佛要坠下来般,黑压压的,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一片寂静。西北边疆的狂风也在凌厉地呼啸着,将人们的狼狈抛到身后,时不时还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雷声和一闪而过的刺眼电光,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似的。面对这可怕景色,此时,大地早已战栗折服。 “队长,看这架势这雨可不会小,咱们得抓紧时间赶紧回去了。”老鬼策马来到肆伍陆身旁边。 肆伍陆扫了众人一遍,下令:“老鬼,马上将大家集合,清点人数。完了立即全速回营。” “是,队长。”老鬼立刻策马跑向旁边的高坡上,同时大声呼喊:“他娘的,不想成落汤鸡的都马上给我死过来。” 在昨日校武大战之后,肆伍陆便荣升为玉门关军塞斥候营里的一名小队长,统领着三十多名的边塞士兵,而今天是他第一次带手下外出执行任务。 很快,众人在肆伍陆的一声令下策马狂奔起来。不多时,玉关门军塞便出现在眼前。 “看来,这回不用成落汤鸡了。”有士兵洋洋得意。 骤然,一道策马持剑的身影横在路的前方,肆伍陆定睛一看,是李慕然,马上还带着包裹。 肆伍陆挥手下令众人停下,缓缓策马上前,点了点头:“你在等我吗?你这是要走?” 李慕然直视肆伍陆:“肆伍陆,我李慕然认你为一生的对手。但对你,我也绝不会认输。三年之后我会再来挑战你,所以,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 肆伍陆愣了一下,随后他语气安静又认真地说道:“那我们约定,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日后每隔三年的今天,我都会等你来挑战。” “好!我李慕然应下了。”李慕然豪迈地回道,随后,调头策马狂奔而去。 此时,天地一片昏暗。远远望去,仿似一张恶魔的滔滔巨口,誓要吞噬一切,却见剑族的不世天才一无返顾地冲进了那黑幕之中。那一瞬,竟看得肆伍陆内心一阵心惊胆颤。 肆伍陆突然想唤回策马远行的李慕然,话到嘴边却找不到任何挽留的理由,最后只能眼睁睁看他远去。 往后的日子,每隔三年的今天,肆伍陆总会穿上大荒军服,手持鬼切,站在玉门关军塞的校武广场上,等一个人,等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来的人,等那个失约的剑族天才。 一次说不出口的挽留,一场没能阻止的远行,是内心永远无法宣泄的遗憾。谁说活着的人一定就是幸福,自画囚笼的人最是可悲。 第五十三章 陷阱 一周之后,肆伍陆被调去参加一个重要任务,是前去北原鬼方接应一位潜伏多年的荒族暗子。据说他手中掌握多项北原鬼方的绝密情报,如今身份暴露,正被北原鬼方的秘密军队追捕。 这是一项被玉关门边塞军部高层列为绝密计划,由军团长吴敌亲自签发的任务。这次前往接应的小队配置也是十分豪华,由屠夫林少将亲自带队,共三十人,每个都是身历百战,有着傲人战绩的老兵,其中好几个人更是武将初位实力的校尉级老兵,除了肆伍陆。 但在与李慕然一战之后,没人会再去怀疑肆伍陆的资格。对于刀尖上舔血的边防军人来说,强大的实力便是获得他们尊重的唯一方式。 在夜幕的掩护之下,这支小队策马从玉关门边塞悄然出发。 入伍大半年,肆伍陆还是第一次深入敌国执行任务。此时,肆伍陆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紧张,内心深处反而有种难以压制的小小兴奋。腰间的鬼切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竟也莫名轻颤起来。 名刀是不能被久藏于刀鞘之中的,它们同样渴望痛饮强者的鲜血与金属的交击,未来的乱世名将与荒族未来的王同样如此。 在经过三天三夜连续赶路后,小队终于到达了情报上所透露的目的地。 夜,静悄悄的。皎白的月亮悬挂在高空之上,将银色的光辉洒向了大地。风呼呼地吹过耳边,却让原本来寂静的夜晚多一份萧瑟。 肆伍陆小心地搜寻着那个荒族暗子留下的信号,双眼警惕地观察四周,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浓。 这是一处巨大的峡谷,两边是高不可攀的天险峭壁。这绝不是一处便于藏身的绝佳场所,而是一片用于伏击的完美地形。身为一个经验丰富,潜伏多年的暗子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藏身之所,而且这么重要的情报,也没有在传回来的情报上透露,这一切都显得极不正常。 “传令下去,一刻钟的时间,如果没搜寻到暗子留下的线索,全队立即全速赶回玉关门。”屠夫林站在峡谷入口,转头对身边的正在放哨的队员下令。 此时,屠夫林内心深处同样充斥着不安,本能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陷阱,但多年军旅生活让他坚守任务高于性命,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的原则。 “诺。”刘黑子快步跑进峡谷。 刘黑子转身刚跑几步,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屠夫林的心头,是多年在生死边缘打滚徘徊的预警,是来自武将大天位对巨大危险的感知。这一刻,屠夫林遵守了本能,他大声下令:“刘黑子,马上让大家集合,立即撤退。” “不能拿玉关门三十位军中精英的性命去赌,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就让我一人独自承担吧。”他用力搓了搓双手,这才发现手心里满是汗水。 得到命令的肆伍陆不再搜索,迅速赶往峡谷入口处与众人集合。 不知何时起,空中竟然泛起了浓浓的雾气。转眼间,肆伍陆周围全被笼罩在朦朦的雾气中。透过浓雾,肆伍陆感觉周遭的一切仿佛活过来般似的。 “走。”屠夫林的声音驱散了肆伍陆内心深处的不安。 肆伍陆刚刚上马,忽然感觉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于是,肆伍陆策马向前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竟是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人影,还有很多人正无声无息地继续集结。很显然,阴谋者没想到荒族的小队竟然会如此果断放弃搜寻峡谷,导致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集结队伍,摆好阵型。 “是敌人,他们正在集结。”小队里有人大叫。 “给我杀,冲散他们。”屠夫林大叫着纵身一跃,直接杀入敌阵中,小队众人紧随其后,纷纷大叫着冲向敌人。 眼下,趁敌人未能完全集结完毕,冲散他们,是小队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军部精英,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于是,都不带犹豫地全力杀敌。 一声令下,注定了今夜血路迢迢,从此生死不由人。 战局瞬间白热化,无数原能火光惊爆声和吼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此时,却见前方人群数道强横气息冲天而起,其中一道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尤为明显,那是属于神将初位独有的强大气息,令人绝望的气息。 屠夫林见状后目龇欲裂,当即大声下令:“所有人全力突围!能逃几个是几个。”随后,他朝那道神将初位的气息迎了上去。小队里的几个校尉级老兵此时也放开手脚,分别迎上其他几道强横的气息。 肆伍陆冷静地打量着整个战场,到处都是敌人。这些敌人个个面带疯狂之色,不畏生死地冲向小队众人。 他们似乎不知痛疼,即使被肆伍陆斩断手脚,依旧不知死活地朝肆伍陆扑来,仿佛是一群没有痛感的木偶般。 世人都说北原鬼方的武士和异域西方的苦行者都是一群疯子。如今看来,他们的疯狂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类所能接受的范围。 肆伍陆见状,不再一味杀敌,悄然收敛气息,穿梭人流隙缝间,往外逃窜。偶尔面对攻来之敌,肆伍陆躲闪不开时,也会出手斩敌。但鬼切挥动间,必带走一条人命。 蓦然,不远处一道怒吼引起了肆伍陆的注意。肆伍陆转头望去,却见小队里的一个老兵被人从背后偷袭中枪。肆伍陆立刻冲了过去,劈开一条血路,将那个老兵护在了身下。 但那老兵却是推开了肆伍陆,反而狠狠地朝肆伍陆吼道:“新兵,你不是救世主,你没办法护所有人的周全,世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幸运的事。所以,活下去。告诉大荒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然后找出所有的阴谋者,为我们报仇。还有,军团长吴敌不可信。快走。” 随着一声怒吼,那个老兵拔出了插在身上的长枪,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前面鬼方的军队。 肆伍陆不再留恋,全速逃命。鬼方众多强者被小队的老兵缠住后,肆伍陆没遭遇到特别强大的对手,在越过众多杂鱼虾兵,在跑出几里路之后,肆伍陆终于还是逃出了重围。 肆伍陆回头看向峡谷的方向,那个方向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原能碰撞的惊爆声,晚风中似乎还能听见屠夫林的厉喝声。肆伍陆却分明能感受到屠夫林的气息正在不断委缩。 以武将大天位对上神将初位,虽只是一个段位的差距,但对能力者而言,越是往后,段位间的实力差距越是巨大。 所以,即使再加肆伍陆的武将初位,硬碰一个神将初位的强者,屠夫林与肆伍陆依旧没有任何胜出的可能性。 想到这,肆伍陆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鬼切,开始全速奔跑,朝大荒的方向跑去。不再回头,不再停步,不再留恋。 终有一天,他要将这里发生的真相告诉所有的人,他要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阴谋者全部血债血偿,不管那些阴谋者如何位高权重,不管他们如何实力滔天。肆伍陆暗暗发誓。 “嗯?似乎有一只小老鼠逃了出去。”一个长相妖异的男子望向肆伍陆逃跑的方向,用舌头舔了舔手上的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那是他刚从一个荒族老兵身上挖出来的。 “呸!武者的血果然还是不够美味,哪怕是大圆满的武者。”他嫌弃地将它扔掉,然后朝肆伍陆方向飞奔而来。 或许年轻天才的血液会别有一番滋味,可以让我好好享受。他满脸兴奋,目光中全是期待。 第五十四章 七鬼众 肆伍陆抬头看着不断在空中盘旋的猎鹰,心中默默计算着黑夜降临的时间。此时的他潜伏在一堆枯叶堆里,同时将身体埋进了土里,只露出一双眼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的衣服早已是一片黑红,那是人血干燥之后的痕迹。他全身上下更是沾满了各种动物的粪便和泥巴,全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味道,整个人跟帝都街边的乞丐已无两样。 唯一的区别是肆伍陆眼神中不经意间透出一丝精光,那是不甘认命,不愿屈服命运的眼神,那是帝都街边的乞丐从不曾拥有过的眼神。 此时距离那晚峡谷大战已经过去差不多两星期了,这些天逃亡下来,他与一位长相妖异自称是七鬼众的武将大天位高手多次交战。虽是不敌,但凭着武帝真经里的绝妙身法,肆伍陆依旧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曾以为修成武帝真经之后,即使面对神将能力者也能全身而退。如今不过是一个武将大天位,却也把自已逼到如此宭境。终究还是小瞧了天下强者。肆伍陆自嘲地笑了笑。 但他绝不后悔暴露是能力者的事,古往今来,顶级强者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所以他同样无所畏惧。 风中隐隐传来了猎犬的叫吠声,原本只是一对一的追杀,但在肆伍陆多次摆脱七鬼众之后,他竟然恼羞成怒,不讲武德召集别人一起围猎肆伍陆。其中携带的猎犬和猎鹰让肆伍陆尤为难受。 几天下来,虽没有遭受重大伤害,但肆伍陆早已疲惫不堪。最后,肆伍陆给自已涂上粪便和选择晚上行动,情况才得以好转。因为猎鹰无法在夜晚捕获他的足迹,而动物粪便则让猎狗的鼻子失去了作用。 不过,也是因为肆伍陆选择夜晚赶路,原本区区几天就能回到大荒的路程到现在硬是没能走完。 要知道,哪怕是武者实力的能力者,全速奔跑起来那是战马的速度远不能比的,当初小队策马进入北原鬼方,仅仅是为了节约体力。 虽然肆伍陆不好受,但肆伍陆相信对方感觉更加糟糕。这些天,鬼切早已斩下数百条性命,这相当于他好几次剿匪的功绩了。杂鱼炮灰再怎么不值钱,那是一条人命。肆伍陆相信七鬼众此时已经处在气急败坏的边缘了。 随着最后一道夕阳的余晖消失,黑暗也如约降临。肆伍陆知道中场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只见肆伍陆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生肉条,放进嘴里,也不见他咀嚼,而是直接生吞下去,然后闭上眼睛,在那一动也不动。 当然,肆伍陆绝不是在享受这根生肉条带来的美味,此时,他口腔里充斥着一股无比浓烈的腥臭味,他只是努力回想曾经的一些愉快往事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场逃亡的游戏需要足够的体力,也只有肉类高蛋白才维持这种高强度的体力。生火烤肉无疑是自寻死路。为了活下去,肆伍陆选择生吞活肉。 “我一定要活下来,我还没活够,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做。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要活下去。”他内心深处疯狂地吼叫着。 生肉的腥臭味让肆伍陆生不如死,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挨上一刀,也不愿意继续吞这生肉。在某一刻,肆伍陆甚至有一种毁掉自己舌头的冲动,但考虑到日后还需要它说话,也只能做罢了。 至于生肉条,当然是敌人携带的猎犬身上割下来的。用屠夫林的话说,这叫以战养战。 肆伍陆刚进军队的时候就听说了北原鬼方的人喜欢活活割下战俘的心脏和肝等内脏来下酒。但肆伍陆没有这种活吃人的变态爱好,所以他只是割下了敌人的狗身上的肉。 不一会儿,肆伍陆又从怀里取出一根生肉条,继续生吞起来。在连续吞了数根生肉条之后,肆伍陆才悄然起身行动起来。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大荒的边疆了,在离开北原鬼方的疆域之前,肆伍陆要做一件这些天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动手做的事。因为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肆伍陆都不会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意图。 猎杀一个远比自已强大的武将大天位强者,还是在对方的主场,这个想法听起来很疯狂,看上去也是完全没有机会。但如果对手自已出现了失误呢,那结局就不好说了。 这些天接触下来,肆伍陆发现七鬼众是个极为高傲的人,也是个绝不能接受自已失败的人。这将意味着越接近大荒边疆,他心里越着急,最终心态失衡。 这些天,尤其是最近的时间,七鬼众每次都是第一时间赶到发现肆伍陆线索的现场,就足以说明一切。 而且,自从其他人参与了围猎后,肆伍陆再也没有对七鬼众出过一次手,鬼切所斩的都是那些杂鱼小兵。肆伍陆相信这也会给七鬼众一种错觉,认为肆伍陆不敢对他出手。 “虽然鬼方武将大天位的一条贱命远不如荒族之人的性命珍贵,但总不能白来这北原鬼方一趟。”肆伍陆拔起草根,放进嘴里啃起来,以减轻嘴里的腥臭味。 他心中早已有了全盘计划,于是,肆伍陆开始仔细观察周遭的地形,以增加猎杀七鬼众的胜算,也着手为接下来的血战做准备。 在这场围猎、逃亡的游戏中,猎手与猎物的身份随时都可能互换,就看双方谁能技高一筹,笑到最后。 肆伍陆皱了皱眉头,这附近的地势都不太符合他心里的理想埋伏之地,肆伍陆接着继续探索。几分钟之后,一条小溪出现在肆伍陆的面前,小溪附近还有少许稀疏的灌木丛。 最后,肆伍陆将目光投向那一堆堆稀疏的灌木丛,他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丝莫名笑意。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解下背上的爆炸果实,又从怀中取出一条带血迹的干净的破布条,然后大步走向了灌木丛。 爆炸果实,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大小与寻常梨子相当,轻轻触碰就会产生爆炸的果实。在东荒大陆和北原大陆都十分常见的一种野生果实。这种果实虽然可以产生爆炸,但威力却不咋地,远不如逢年过节使用的炮竹。 一颗爆炸果实的威力不怎么样,但数百颗爆炸果实一起爆炸的威力还是蛮可观的。当然,即使是数百颗,也无法对一位武将大天位造成身体上的任何伤害。 不久之后,两只硕大的猎犬出现在小溪边上的一堆灌木丛前,并不停地狂吠打转。 紧接着,一群穿着鬼方风格衣服的人迅速赶到现场。其中一人看到灌木丛里的那条带血迹布条大叫起来,并试图伸手去拿,却被同行的另一人喝住。同时,有人朝天空中发射了信号。 下一刻,七鬼众伴随着无数的花瓣,自半空中缓缓降落,仿似天神下凡,威风八面。 众人见状,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七鬼众扫视全场,对于众人崇拜的眼神,他极为享受。他看向灌木丛里的带血布条,眉间皱了皱,这才示意手下伸手去拿。 这时,人群中一个长相看起来十分机灵的人越众而出,屁颠屁颠地来到灌木丛前,伸手去解那布条。 “轰隆。”随着那人解下布条的一瞬间,一声惊爆声咋响,无数的粪便漫天飞舞,同时一股奇臭无比的异味迅速弥漫开来。如此惊变,在场鬼方众人包括七鬼众在内纷纷开启护身结界。 七鬼众突然感觉一团粘糊糊的类似泥巴的物体沾在脸上,于是,他伸手往脸上一抹,瞬间,一股刺鼻的臭味自手中传来。 他出生鬼方名门世家,从小天赋惊人,身份高贵无比,这等污秽之物别说沾了,见都不曾见过,顿时浑身不自在,恶心不已。 “荒族贱民,我要活剐了你。”这一刻,他暴跳如雷,真的怒极气极,武将大天位气息暴虐而出,震慑方圆。 好在,几步之外有一条小溪,下一刻,他以生平罕见的速度飞奔而去。 “荒族贱民,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急切蹲到溪边洗手。 就在七鬼众双手浸入水里的刹那,一柄蓄谋已久的妖刀自水中暴起。只见肆伍陆如猛龙出海般跃出水面,同时鬼切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袭向毫无防备的七鬼众。 七鬼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惊失色,此前他的心思全在手上和脸上的那团恶心的粪便之上,不曾想到肆伍陆竟然会埋伏在这小溪水中。 不过七鬼众好歹也是武将大天位,身经百战之人。在这生死一瞬之机,他双手向前一推,同时一道原能结界迅速在身前生成。 但七鬼众出手的一瞬,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想起肆伍陆手中拿的是第二代的鬼切,它不仅仅是一柄妖刀,它还曾被誉为鬼方十大名刀之下的第一刀。这也是他这些天疯狂追杀肆伍陆的重要原因。 只见鬼切携带的刀芒如惊天长虹般,以无可匹敌之势,直接将挡在面前的双手斩碎,下一瞬,一颗硕大的头颅凭空飞起。 “啊!啊!”在场的鬼方众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最先反应过来的数人迅速拔刀冲向肆伍陆。 “荒族贱民,你该死。”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大叫着冲杀过来。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杀意滔天。但肆伍陆并未退缩,反而一脚将七鬼众的无头尸体踢开,向前一步,满是肃杀之色,持刀直指众人。 选择了围猎,选择了做猎手,就要有做猎物的觉悟,也要有死亡的觉悟。 在能力者的世界,如果不够强大,通常意味着生死全在别人的喜怒之间。 现在,肆伍陆的心情就很不好,所以,他没兴趣放他的敌人一条活路。 几分钟之后,小溪边已是一片修罗场,无数残肢断臂随意散落,处处血流成河。 但,没人会在乎,因为这世道,是容不下羔羊的。 第五十五章 雪夜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种颜色,一望无际的白,那耀眼的白,白得一片苍白,白得让人发慌,白得让人害怕。 忽来一阵寒风穿过树林,吹过树梢,带起了一片片雪花,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好似点点星星坠入人间。 树林早已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形成了一片冰莹雪白的世界。雪花飘落在枝头上,将原本的颜色打扮成了洁白无瑕,冰痕在枝干上沉淀,好似要给它们穿上银白的盛装。 在树林的深处,寂静的雪地上被踏踩出一道道深深的脚印。在脚印的尽头,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的声音成了这寂寞雪夜中唯一的声音。火堆旁边的孤独身影闭目养神,却是毫无睡意。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肆伍陆现在人轻言微,如果选择继续呆在玉关门,早晚会遭军团长的毒手,而且肆伍陆也没有立于危墙之下的习惯,这西北边塞玉门关肆伍陆暂时决定不回去了。 当肆伍陆在临近大荒边界时转道至北原林海时,便计划着直接穿越北原林海回到大荒北域,到那时找个村正,给自己重新整个户籍。改名换姓,在这个动乱年代还是非常简单的,只需要交上一大笔钱就可以了。但一想到钱,肆伍陆也是头大得很。对于肆伍陆而言,只要涉及钱的地方,都不是小事。 虽然他曾经劫掠过克尔达国的骑士小队,但那笔财富他一直藏在帝都白家。可能是因为自记忆中起,他便要为钱而发愁,所以从那时起他便一直有存钱的习惯,以防不时之需。 不过比起钱来,现在的肆伍陆面临着更大的困境。他已经在这片雪林滞留了好几个月,具体多少日子连肆伍陆自己也不太清楚了。这片无穷无尽的雪林好像没有边界似的,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肆伍陆又将一根柴火放到了火势正旺的火堆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安心点。 他自小便在大荒的南域长大,从出生起到前往帝都前,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雪。雪,只是他从书本上看到的字而已,雪,只是北方来的旅客眼里的美丽景色而已,雪,只是那个人口中的久远前的回忆而已。 “帝都的雪很美!”说这话时,那个人眼里全是微笑。直到今天,肆伍陆依旧记得那时那个人的神情。 他曾心怀憧憬,他也曾心之所向。 第一次见到雪,是那年寒假寄宿在帝都白家。记得那天,小鱼儿强拉着他去大街买剪纸,也就是那一次,被学校的天才青年吴起明记恨,然后有了后来的山谷夜斗。 依稀记得那日,漫天的雪花如鵝毛般地在空中飞舞,然后缓缓飘落在头上,在身上,也在落在伊人的脸上。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美丽得肆伍陆一生都无法忘记。 “原来这就是那个人口中的雪!”那时,一个声音在肆伍陆的心里猛地大叫起来。 只是肆伍陆从未想过,这雪,有一天竟然也会变得如此得苍白,变得如此得让人绝望。 此时小鱼儿那张红扑扑的脸也?入肆伍陆的脑海中,也不知道那小妮子现在怎么样了,肆伍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想起小鱼儿,他又想起了那段离开武祖神墓后流浪的经历,只是那时小鱼儿在身侧,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他便没什么好怕的。 蓦然,远方的树林深处传来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惊扰到了肆伍陆。只见肆伍陆随手一挥,地上的积雪迅速翻腾而起,将火堆盖住熄灭,然后屏息凝气,暗暗地潜行过去。 现在的肆伍陆已是万中无一,实力强大的武将,在这种没有荒兽的雪林,一般的猛兽毒虫根本就无法对肆伍陆造成任何威胁。所以,这一次肆伍陆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前往探查。更重要的是,那声惨嚎似乎是人类发出的声音,有了人类,意味着有机会获得这片雪林的相关信息,这也是肆伍陆愿意冒险的原因。 月光下,一群身穿绿色衣服长着绿色长发的异族正在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似乎在进行什么重要祭祀。圆圈的中间有几棵大树,每棵树都捆绑着一个人类男子。只有一棵大树上的男人在拼命喊叫与挣扎,其他树上的男子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已经没了生机。 这时,那群绿衣绿发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女性,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根半尺多长的冰刺,在捆绑的男人满是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地从他的心脏部位扎进去,然后一点点推进去。 却见那冰刺仿佛有自己意识般,迅速朝男人的身体内钻了进去。下一刻,男人全身抽搐,过一会儿后,那个男人发出凄厉无比的痛苦嚎叫,如同肆伍陆刚开始听到的那阵惨叫。 惨叫之后,捆绑在树上的男人突然间没了动静,一动也不动了。 “又失败了吗?”寒风送来了异族极度失望的声音。 肆伍陆静静地躲在山坡的后面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但心中却没有任何出手的心思。因为树上绑的所有男子,都是各色异发与异瞳的男人,有的是金发碧眼,有的是赤发蓝眼等等,不同于荒族之人的黑发黑瞳,这是一群异族的男人。 三百年的“东荒战争”是所有荒族之人永远的痛,也是所有荒族小孩从小就必须学习的历史。所以,肆伍陆对于异族之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自然谈不上出手相助了。更何况眼下这群绿衣绿发之人实力不明,肆伍陆更不可能为此去冒险了。 至于那所谓的正义,肆伍陆从没兴趣去理会。他受尽苦难时,满天的神佛在哪里,他东皇一族全族被人屠杀时,正义又在哪里。 正当肆伍陆准备撤退时,骤然,那名男人突然又动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双满是血红色的双眼,好似两颗绯红的宝石,也是一双不存任何感情的双眼,好似本就不应该属于这世间般。 下一刻,一股庞大的毁灭气息自男人身上轰然爆发出来,这般逆天的生命仿佛连大地也无法承载,只见周遭雪地阵阵崩毁,雪花也四处飘飞,宛如一幅末日降临的场景。 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懔出现在肆伍陆的心里,那是肆伍陆与生俱来对凶险的警觉。肆伍陆立刻掉头就跑,朝一个方向拼命奔跑。此时,肆伍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只被异族创造的怪物绝对拥有超越神将的实力,甚至不会输于至强能力者,亦或者连至强能力者是也不如。 明明他从未见过真正的神将,看到那头怪物睁眼的一瞬间,但他就是知道那怪物绝对超越了神将的可怕实力。本能告诉他只有逃离那个地方才有活下来的可能,生死一瞬他遵循本能,不顾一切地逃跑。寒风远远传来了几声痛苦的惨叫,似乎在印证了本能的正确。 肆伍陆此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也不辨别方向了,此刻只想尽可能地远离这头可怕无比的怪物。就这样一直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肆伍陆累得再也跑不动了,他才停下来。 肆伍陆气喘吁吁地抬头看去,远边的天际隐约出现了一抹白,不知不觉中整整跑了一个晚上,同时耳边传来了河水急流的声音。肆伍陆心有余悸看向后方, 在大荒边境上的北原林海出现这样一个实力可怕无比的怪物对荒族而言,绝非好事。 更令肆伍陆担心的是,这样的怪物并非自然产生的,而是人为创造,意味着那样的怪物有可能不止一个。 正当肆伍陆想着的时候,肆伍陆愕然发现自己早已跑出那片雪林,接着环顾四周,周遭的一切宛如大荒南域的春天般处处一片翠绿。算算时节现在是春季,据肆伍陆所知,大荒的北域此时还是冰天雪地。肆伍陆双手深入河水之中,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并不是冰冻刺骨的寒冷。 不是会走错方向了吗?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肆伍陆的脑海中。 肆伍陆甩了甩头,试图将这想法甩出去,虽然这一切都看起来那么不正常。此时,河面上倒映着一脸的落魄,肆伍陆却是笑了笑,毫不在意,因为至少还活着,而活着才会有明天,这也是生命的真谛。 等到肆伍陆离开时,他又变成了那个俊俏的青年人,只是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点碍眼,虽然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 “等回去找到了市集后一定要买套漂亮的新衣服。”肆伍陆看着身上破烂的衣服暗暗下了决心。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自已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武将,武将就得有武将的气质,现在的自已已经没必要心痛那一点点钱了。 不久之后,肆伍陆来到了一条山间小道之上。虽然路面很小,但依旧有明显的人为痕迹。 肆伍陆顿时热泪盈眶,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独自生活了几个月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因为,那一片雪林真的很冷! 第五十六章 异族 清早的晨曦透过路旁的树叶缝隙地洒下来,一点点地装饰在肆伍陆的身上,似乎想清洗肆伍陆那一身血污。风拂过树梢,摇下几片叶子,调皮地飘落在肆伍陆的眼前,似乎感觉到眼前之人满怀心事,便小心地落在了脚边。 肆伍陆闭上双眼,抬头面对着天上的朝阳,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大荒,我又回来了!肆伍陆在心中呐喊,历经这一生死之遭,肆伍陆越发怀念初到帝都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一阵笑声欢语伴随着众多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风中飘了过来。肆伍陆睁眼望去,目光尽处是十来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女,他们有人金发红眼,有人银发碧眼,有人赤发金瞳,外形各不一样。 “异族?”肆伍陆一脸警惕。 “异族?”对面人群中的一个银发蓝眼的美丽少女惊诧地大叫起来。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地审视着肆伍陆。 “你是怎么来我们铁王座的?走路过来的吗?”那个银发少女皱了皱那可爱高挺的鼻子,朝肆伍陆问道。 “啊?”肆伍陆大吃一惊,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正如自己所担心的,此刻并非在大荒,而是来到了铁王座。 铁王座肆伍陆自然是知道的,那是远离东陆大陆的极北极西的一个强大国度,以龙骑闻名世界。想来自已花了三个多月才穿越的那片无穷无尽的森林不是鬼方与大荒之间的北原林海,而是亚马大荒林了。 “莫非你是来参加八年一届的世界能力者武道大会的异族选手?”人群中一个与肆伍陆年纪相仿的青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肆伍陆大叫,说完后还一脸崇拜地看着肆伍陆。 “什么世界能力者武道大会?”肆伍陆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大会。 眼见肆伍陆一脸懵逼的模样,那青年原本发亮的眼神也迅速暗了下去。 肆伍陆只好与众人解释说自己是商队的一员,途中遭遇马贼,与商队其他人员走散。好在肆伍陆与商队和马匪都有过多次的交道,极为熟悉。肆伍陆在其中引篇论句,说得是有声有色,差点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看着众人深信不疑,满是同情的眼光,肆伍陆仿佛看见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当得知这群人要前向附近的城市达斯拉加观看能力者比武大赛时,肆伍陆便厚着脸皮请求同行,众人见他一副惨兮兮的可怜样,于是,这群异族中又多了一个来自东方的异族。 “肆伍陆大哥,大荒在哪里?”那名银发蓝眼叫梦可儿的少女天真天邪地问道,其他众人也是一脸茫然。 “大荒位于遥远的东荒大陆,她历史悠久,文化昌盛。。。。”肆伍陆见他们一个个毫不知情的模样,果断向他们介绍起自己的祖国来,当然,其中还不忘宣传一波大荒的友好热情。 “在我的国度,众人信服的图腾是神龙。龙者,生性爱好和平,与周围动物和平相处,但龙的颈上生有逆鳞,触之必死!”银发少女梦可儿喃喃地重复着肆伍陆的话,眼中一片向往之色。 “你们都是一个家族的?”肆伍陆一脸震惊。 在路上,当得知这一群人全是出自同一家族时,肆伍陆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这各种发色,瞳孔颜色也不一样,竟然是出自一个家族。 “嗯。”梦可儿十分肯定地答道,“我们大姐还是罕见的金发紫瞳的呢。” 这异族的血脉真奇妙,竟还能变花样,肆伍陆心中不由地感叹。 众人在山间的小道上走一段路后,终于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了不少,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直到晌午时分,肆伍陆他们几人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到达了银发少女梦可儿口里的大城市达斯拉加。 与大荒的城市不同,这达斯拉加的城门下竟无一士兵守卫和盘查。众人刚刚进城,只听得大路一旁,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你们几个来这做什么?” 一个穿着紧身黑色战服的年青女人拿着一柄几乎与普通成年男子高的巨剑,一脸寒意地对着众人。 美!是入眼的第一印象,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随风飘扬,紫色的眼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一种迷人的神秘感,精致的五官轮廓清晰,鼻梁高挺,给人一种优雅而又高贵的感觉,微微上翘的嘴唇无时无刻诱发着一股撩人的气息。 大!肆伍陆的视野一瞬间就被完全占有,那一身紧绷的作战服也似乎无法束缚那呼之欲出的玉峰,此时,肆伍陆脑海中突然飘过了几个大字:波涛汹涌,恐怖如斯。 高!肆伍陆所认识的女孩子中,小鱼儿与当初被肆伍陆错认为教官的时尚女孩算是十分高挑了,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却是远远不及。 肆伍陆一向认为自已身高算是出类拔萃,好歹也有一米八的个子,只是在那女人近身那一刻,竟隐隐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这才发现那名女子竟然比他高出半个头,尤其那双大长腿,竟差不多到肆伍陆的胸口,给肆伍陆的感觉那女人脖子之下就只剩下那双大长腿,让肆伍陆第一次感觉到别人口中的“脖子之下全是腿”的传说原来是真的。 肆伍陆急忙将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人在异国他乡,肆伍陆可不想坠了大荒的名声,被人误会为登徒子。 转头之后才发现,并非只有肆伍陆一人有那般泰山压顶的感觉,一起同行的小伙伴个个如此。肆伍陆突然长舒一口气,原来不是自己个子矮,是眼前的女子异于常人,天赋异禀。 此时,却见刚才有说有笑的众人此刻变得噤若寒蝉,唯唯诺诺,个个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看起来这名女子平里日在这群人中的威望极高。 “好了!来都来了,就随我们一起去山海别苑吧。”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耶!”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爷爷!你就会惯着他们。”这位金发美女莫尼卡朝身边的老人娇呼道。 “你又是谁?”莫尼卡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肆伍陆,审视的目光盯着肆伍陆,现在是尼可家族的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疏忽。 众人急忙向她解释肆伍陆的来历,肆伍陆也是十分礼貌地向这两人问好,人在异国他乡,自己代表的可是大荒,肆伍陆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经过一番交谈后,老人十分热情邀请肆伍陆一起前往自家在达斯拉加的住处山海别苑。 “来自东方的青年人,尼可家族欢迎你来做客。” “那就麻烦各位了。”在这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肆伍陆没有谢绝尼可家族的一片心意,这也是肆伍陆首次感受到了来自异族的友好。 只不过即使在前往山海别苑的路上,肆伍陆依旧能感觉到来自那位金发大美女莫尼卡眼神中的一丝警告。 真是多疑的女人!肆伍陆摸了摸自己鼻子。 “这是我们家族的大姐莫尼卡。”在路上,梦可儿向肆伍陆解释道。 “莫尼卡姐姐可是家族有名的能力者天才。”一讲到这个名为莫尼卡的美丽女子时,小梦可儿扬着头,一脸骄傲,好似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不,应该是只小母鸡。 坦白来说,这位莫尼卡是少数能引起肆伍陆兴趣的女子了。当然,这种兴趣绝不是因为爱情,只是这样波涛汹涌的身材,配上一柄接近成人高的巨剑,让肆伍陆对这位冷艳美女的战斗方式好奇不已。 只是可惜,这达斯拉加的比武三天之后才会举行,让肆伍陆内心惋惜不已。 据梦可儿说,这达斯拉加的比武大会并非是这里的古老传统,是现任达斯拉加城主银海梦残为了提携达斯拉加行省青年人所举办的赛事,在他上任之后的第二年就开始举办了第一届。 只是这第一届参加的青年人寥寥无几,大家似乎都对这种战斗比赛兴趣不大。然后第二年之后,城主银海梦残突然加大了对获胜者的奖励力度,不仅可以获得各种高阶功法,奇珍异宝,甚至来年家族还能免除一年的税收,从那之后,这达斯拉加的比武大会便成这一带的盛会之一。 不久之后,肆伍陆随着尼可家族的众人来到他们在达斯拉加的产业所在地,与大荒建筑的精致文雅不同,这里的所有建筑更偏向于雄伟大气,洁白坚固的石质宫殿让人无时无刻感受到一股豪情壮志。 肆伍陆的住处被安排在莫尼卡的隔壁房间,很显然,这位美女一直对突然到来的肆伍陆不太放心。 肆伍陆倒是无所谓,也可以理解。梦可儿曾跟他提起过,城主大人直接将获胜者家族的税收转嫁到其他失败者或不参与的家族中。而在过去这些年中,尼可家族一直没有获得过很好的名次,导致他们家族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重,到如今已经是难以承受,这可以说这届比武大会直接关系着尼可家族的兴衰了。 肆伍陆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考着未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想要更好的生活,第一步得想办法融入其中,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而尼可家族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当然,如果能碰到前往东荒大陆的商队,那就更好了。 蓦然,屋外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响,期间还渗杂着一些愤怒的声音。似乎这尼可家族遇上了麻烦之事。肆伍陆皱了皱眉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身衣服,走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伐魔罗 “伐魔罗大人,感谢你的厚爱,但莫尼卡此生无意于男女之事。”肆伍陆刚来到大院门前便听见了莫尼卡那独有的冷漠声调。于是,肆伍陆悄悄地走了进去。 院子里除了尼可家族的众人还多了三位陌生人,想来对方三人便是此次争吵的来源了。 此时,尼可家族的众人正一脸不满地看着对面的三人,其中与肆伍陆前来达斯拉加城的一名银发少年甚至已经拔出宝剑,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与东方大陆“来者即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荒族风俗不同,这边的人们似乎少了那些弯弯曲曲的心思,更为耿直。所以,尼可家族的当代族长,那位邀请肆伍陆前来做客的老人,同样一脸阴沉看向对面的人,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他们驱赶出去般。 肆伍陆有些疑惑地向对方三人身上扫了扫,这三人年纪各不相同,站在左侧方向的是一名老者,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单看打扮似乎是一位管家之类的,肆伍陆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原能的气息,想来应该是一位普通人。 居中的是一位长相极为帅气的金发青年,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亦或者是他毫不在乎尼可家族众人的愤怒。肆伍陆能从他身上隐隐感受到原能的波动,却又无法感知他的阶位,显然他也修习了隐匿的功法。 而站在青年人右侧是一位身穿白色教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一位教会的牧师。但此时这位牧师神情似乎有点不耐烦,看上去,西方教会也并非如他们口中所说的众生平等,大爱无边。 “莫尼卡小姐,我这边建议你再三考虑一下,我们少爷伐魔罗已经是一位实力强大的武将,足以傲视达斯拉加的年青一代,你若肯应下,此次达斯拉加比武大赛将为尼可家族夺取魁首,一解尼可家族的危机。”那位老人管家无视众人的表情劝说道。 “元管家,谢谢你的美意,但我消受不起,我等还要准备三天后的比武,如果没有其他事,还请自便。”莫尼卡表情冰冷地拒绝道。 “哼!伐少爷的教父咒异潮不久前突破了神将之位,现已荣升达斯拉加行省的红衣主教,你们想过得罪一位教会主教的后果吗?”那位白衣牧师突然口出惊人之语。 尼可家族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在铁王座,教会的势力与威望甚至远在皇室之上,得罪一位红衣主教,无疑将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家族明珠入虎口,他们也是做不到。 要知道,这位伐魔罗的凶残与天赋一样闻名于达斯拉加地区,坊间更是流传这位天才青年十分仇视女人,还特别喜欢凌迟女人。曾经嫁给他的9个女人,没一个能活过三个月的,而且所有死者的身体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又是一出欺男霸女的无聊事件。”肆伍陆叹了叹,没想到在东荒大陆常见的戏码竟然同样出现在了这遥远的极西之地。想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争斗,也就同样会出现仗势欺凌的现象。 “不用再说了,莫尼卡不会嫁给伐少爷,家族后辈还需准备后天的比武大会,各位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吧!”许久之后,还是尼可家族之主出了声,他的声音满是嘶哑但又有着一种无可置否的坚定。 一个家族的存活不应该靠牺牲后辈的性命来延续,所以身为一族之长的他坚定地拒绝,哪怕他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因为他不只是一个族长,也是一个爷爷。 “好!好!好!”那位白衣牧师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不把教会放在眼中。 正欲他要发作之际,原本懒散的伐魔罗突然双眼一亮,直接抢过他的话开口说道:“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竟然莫尼卡小姐无意于小生,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后,这位伐少爷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对面,脸上竟不见一丝被拒绝后的恼怒。 在场众人一时间惊愕不已,这位伐少爷似乎跟传闻中的蛮横无理,心狠手辣完全不一样。身旁的白色牧师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这位大少爷今天改性了?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自己可是多次看到过拒绝他的人的凄惨下场。 倒是那位管家吃惊之余,迅速反应过来:自家这位不懂事的少爷终于长大了,伐家可是帝国的名门望族,少爷的教父又是权势滔天的红衣主教,还是要爱惜自已的羽毛,珍惜自已的名声,至少不能跟以前那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一言不合就杀人了。 自家少爷天生武骨,文武双全,可谓是人中之龙,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出生太过尊贵,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只凭自已喜好,自己还一直担心有一天会惹上天大的麻烦。如今终于补齐这最后的短板,如此以往伐家也必将长盛不衰。 一想到这,那位管家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尼可家族看不上我家少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日后,我等再找个日子与你们好好聚聚。” “少爷,我们走吧!” “唉!红颜祸水!美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幸运的事,特别那些无力守护这种美丽的人。”肆伍陆不由地轻叹。 恍然间,肆伍陆又想起了那个与小鱼儿遭遇荒兽的无尽黑夜,记得那时,晕迷中的小鱼儿也同样如此无能为力,如此的脆弱不堪。从那时起,他便下定决心,此生绝不让她受到伤害。 蓦然,一道目光照在肆伍陆的身上,肆伍陆定眼望去,却见那位年青帅气的伐少爷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已,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异样的温柔,这种眼神肆伍陆只在小鱼儿的眼中看到过,另外还隐隐含带一种莫名的狂热,让肆伍陆瞬间生起一股恶寒。 对视的瞬间,一人心思莫测,笑意盈盈,一人心生疑惑,暗自警惕。望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肆伍陆突然涌现一种连自已都难以置信的感觉,他似乎惹上了麻烦,还是天大的麻烦。 “明天我们就回金乌山庄,不参加这次比武大赛了。”在伐魔罗三人离开后,老爷子突然闷声闷气地说道。 “爷爷,那税收怎么办?咱们家族已经没办法承受下去了。”梦可儿脸色煞白。 “爷爷,比武大会前三甲都可获得免除家族税收,伐魔罗不过只有一个人,只要错开他,对上其他的人咱们也未必没有机会。”莫尼卡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但见老爷子摇了摇头:“以伐家的势力,虽然无法直接左右比赛的结果,但却是能轻而易举地选择比赛对手,他们若是有心阻拦,尼可家族不会有任何机会的。而且以伐家这位天才以往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的作风,莫尼卡多呆在达斯拉加城一天,就多一分凶险。” 院子里一片寂静,似乎离开已是最好的选择。 “砰!”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在肆伍陆耳边咋响,肆伍陆转头望去,见尼可家族中的一位异常高大的灰发青年一拳狠狠地打在院子里的大树上,脸上充满着无奈与不甘。 肆伍陆知道,他是这一次比武大会的参加人员之一,也是尼可家族此次比武的三位参赛选手。 确实,苦苦修炼一年,正想着一雪前耻,扬名赛场,却在临门之际被迫放弃,任谁都心存不甘。 但那又如何,因为除了他们自己,没人会在乎。 “这比武大会有什么限制吗?外来的人可以参加吗?”就在尼可家族众人一脸落寞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地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 “这比武大会只要是年龄未满三十岁的人都可代表达斯拉加行省的某一个家族参加,只要那个家族同意,并无其他限制。当然,每个家族只能出三个人,也必须出三个人。”莫尼卡本能的回答道。 莫尼卡答完后,突然觉得这声音很是陌生,随后一脸惊讶地转头看去,却见肆伍陆一脸微笑地看着众人。 也许是那名叫莫尼卡的女孩无助的样子让肆伍陆想起了那个黑暗下小鱼儿同样无助的模样,也许是所谓的正义感在作祟,让肆伍陆不忍见到对自己友好的尼可家族就此消亡,于是,肆伍陆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助他们。 肆伍陆知道,出了声就意味着麻烦,但只要做出了选择,肆伍陆就不怕麻烦。 “你想要参加比赛?”莫尼卡惊讶地看着肆伍陆。 肆伍陆微笑地说道:“据我所知,越是大人物,越是爱惜自己的名声,那伐少爷的教父成为位高权重的主教,反而让那伐家至少台面上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如今达斯拉加比武期间,众多势力汇聚,只要我们小心点,至少这段时间还是安全的。” “在我的国度有这样一句话,行动了不一定会成功,但什么不做就会一定失败。你们如此苦修一年,就这样放弃,真的甘心吗?竟然如此,不如试试?”肆伍陆继续说道。 “但有那名伐少爷武将在,我们谁都没办法胜过他。”旁边的梦可儿一脸丧气地说道。 “那可未必。”肆伍陆轻声笑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比武这事尼可家族自已能处理。”莫尼卡扫肆伍陆那瘦弱的身躯和那一身破烂的衣服一眼,皱了皱眉头,然后果断拒绝了。 “这小身板估计抗不了对手的一拳就得倒下了吧,尼可家族还不至于让一个外人来送命”莫尼卡同情地想到。 “这是被人嫌弃了呀。”肆伍陆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第五十八章 银海梦残 夜色如幕,月光如水。 达斯拉加城主府。 这里是整个达斯拉加城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往下俯看,整个城市如同一个仰卧的巨人,在沉沉的夜色下安静地沉睡着,只是远方透露着少许模糊不定的灯光。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银海梦残独自站在阁楼的落地窗前,静静吹着夜风,俯瞰着整个达斯拉加城。这一幕景像,他已经看了很多年了。 这里最初只是一个无名村落,之后在数十公里之外的亚马大荒林发现了森林绿精灵的存在,伴随着大量的捕奴队而兴起。随着越来越多的捕奴人的到来,它也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营地,又名捕奴营地。 但神圣又伟大的光明教会岂会允许在它的光明照耀下存在着任何污秽与肮脏,因为捕奴营地位于达斯拉加行省内,于是,它很快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达斯拉加镇。 光明,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不久之后,他银海梦残来到了这,并被任命掌管小镇的一切。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街区慢慢发展起来,从只有捕奴队的小镇发展成人口众多的小城,再到如今的帝国境内一等一的大城市。 看着达斯拉加城在自已手里一点一点地发展,是银海梦残一天中最心满意足的事。所以,他不允许城市里的任何建筑高过他的阁楼,因为他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也十分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至于这座城市的地基是血泪还是白骨,他毫不关心,也没兴趣去了解。对他而言,弱者本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骤然,空气中出现了原能的波动,紧接着,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影凭空出现在银海梦残的身后。 “主人,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他们说如果主人想要得到三生离炎草,就必须送出那件东西。”只见黑影单膝跪地回报道。 “哼!果然还在打那件东西的主意,真是痴心妄想。”银海梦残冷哼一声,一脸恼怒。 “那黑暗圣堂方面呢?” “黑暗圣堂方面依旧跟上次大会的要价一样,只是这黑暗圣堂的种子选手还是不会帮忙寻找。”黑影回道。 “主人,要不我们再找其他势力?”黑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那处秘境是能力者修习的圣地,而且每个参赛选手只有半年的时间停留在里面,相传那里有着数不清的天材地宝,更有各种宝物与前人留下的功法,甚至还隐藏着远古大能留下的遗迹。可以说这半年是提升实力的黄金时间。” “所有一心想要夺取冠军的人都会在这半年内努力去提升自已的实力,让他们花费大量时间去寻找无助于提升他们实力的三生离炎草简直是痴人说梦。也只有大势力中的那些无望冠军的炮灰级选手才会去做。”银海梦残无奈地说道。 而且这种珍贵的天材地宝不光生长隐蔽,难以找寻,更有实力强大的毒虫魔兽在一旁守护,一般人就算找到了也无可奈何。所以即使上次大会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聘请众人,依旧无法获到这三生离炎草。 说完后,银海梦残转过身开始欣赏窗外的夜景,不再说话。 “夜鬼,今年这批参赛的人员实力如何?”过了好一会儿,银海梦残又突然问道。 只见那黑影摇了摇头,道:“除了那伐家那位自称百年难遇的天才几个月前突破成武将之外,其他人还是武者阶段。” “达斯拉加城终究还是偏僻之地,比不上京都那些中心之地来得兴旺。那伐家子弟若不是傍上了那位红衣主教,此刻估计也没机会成为武将。”银海梦残自嘲地笑了笑,但原本难看无比的脸色此时却是缓和了不少。 武将实力,在这样的年纪,即使是那种天才级别的赛事,也能称得上是精英,在那个地方也算是拥有一定自保能力,说不定可以帮他找到那传说中的三生离炎花,他默默地想着,只是这伐家子弟愿意帮助自已吗?毕竟他身后可是有一尊实力强大的红衣主教,即使以他的如今地位也无法强迫他行事,看来只能诱之以利了。 “主人。。。。”地上的夜鬼欲言又止。 “夜鬼,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眼见三生离炎花有一丝丝希望,银海梦残原本郁闷的心情也瞬间开朗不少。 “这位伐家天才最近与城里一名为尼可的家族起了不小的冲突,至于原因据说是这伐家少爷看上了对方家族一位美貌女性。” 显然,在这位雄心壮志的城主掌控之下,城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哪怕是一个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 “尼可家族?”银海梦残默念着,只是脑海中却是没有半分印象。 “这尼可家族是主人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名不传经传的小家族,历届比武大会也是排名末端的存在。”夜鬼见状,起身迅速解释。 “小家族呀!”银海梦残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等比武大会结束后,你派人去通知那个什么尼可家族,让他们把那个女人献出来。” 真是刚好口渴了就碰上送水的,自已正发愁怎么让这伐家少爷帮忙,眼前竟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看来,无所不能的主终于回应自已的诉求,也在帮助自已了。 随后,银海梦残低头看向阁楼旁边的一间房子,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情不再冷峻,眼神不再冷漠,目光中更是带着许多温柔之色。 那毫不起眼的房间隐约透露着少许微光,通过窗帘上的光此时还能看到有个人影在里面走动。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为你找来三生离炎花。”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 几乎同一时间,一间铺满白色蜡烛的小型教堂,伐魔罗双手合掌,跪拜在一尊巨大的石像面前。 这尊石像左手紧握着石制权杖,右手持一柄石制巨大的宝剑,背生四翼,座下更骑着一匹正腾空而飞的石马,整尊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远远看去,让人凛然难犯,不由心生膜拜之意。这是一尊光明教会口中无所不能的主的神像。 眼下,伐魔罗正跪在地上诚心叩拜着,只见伐魔罗双手张开,高举,随后听见他满脸亢奋的大笑:“无所不能的主,你送出的礼物伐魔罗已经收到了,这份礼物伐魔罗非常满意,这是伐魔罗这一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伐魔罗在此感谢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主,愿主的光辉普照无知的世人。” “我最最亲爱的人,原来你的名字叫肆伍陆!从今往后,伐魔罗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因为你是我的,是我伐魔罗一个人的。”伐魔罗眼中一片狂热。 过了一会,伐魔罗起身来到一排蜡烛前面,直接将手指放在火焰的上方。只见火焰包裹着伐魔罗的手指继续燃续,却不见那手指有任何烧伤的迹象。相反地,伐魔罗闭上双眼,一脸迷醉,似乎很是享受为焰灼烧的感觉。 “原来这是爱情的滋味。”伐魔罗对空气喃喃自语,“就算是被烈火焚烧也是这般愉悦。怪不得世上有如此多人愿意为爱牺牲一切。” “我亲爱的肆伍陆大人,你准备好了迎接我们之间的幸福美满生活了吗?”此时,伐魔罗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某种幻想之中。 许久之后,他才推开了教堂的大门,走了出来。 “继续查!我要关于这人的一切,记住,是所有的一切。”伐魔罗对着守在教堂门前的侍卫下令道。 “是,少爷。” “去吧!现在就去。”伐魔罗迫不急待地挥手,喝退了侍卫。 此时,高空上的月亮好似一轮明亮的玉盘,将银色的光芒轻轻铺洒向大地。一时间,教堂外绿树如茵,波光粼粼。 伐魔罗抬头看上天空,一向讨厌的月亮此刻也似乎顺眼了不少,原来这就是幸福美满的味道。 第五十九章 惊变 肆伍陆当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的猎物,被人惦记上了。 第二天一早,肆伍陆便出门去了。昨日到达这达斯拉加城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加上旅途劳累,肆伍陆在房中休息了一个晚上。今日,肆伍陆决定要好好游玩一下这个别人活腻了的城市,顺便给自己置换一套新衣服。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虽然肆伍陆现在兜里很干净,仅剩下孤孤单单的几枚银币,但肆伍陆还是不想太过委屈自己。 当肆伍陆从裁缝店走出来时,突然发现随行的梦可儿一脸通红地跟在后面,还频频侧目。 这小妮子不同于她大姐莫尼卡那般冷艳高傲,难以接近,也不同于小鱼儿的古灵精怪,难以琢磨,相反地,她落落大方,心地善良。 这不,在得知肆伍陆要出门一趟时,主动做起了肆伍陆的向导,生怕肆伍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不适应。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肆伍陆疑惑地问道。 “没有,只是因为肆伍陆大哥突然变帅了很多,跟刚见面时仿佛完全是两个人。”梦可儿摇了摇头,眼睛却看向别处,似乎有点害羞。 这异族的女子似乎要比荒族的女孩子大胆很多,也开放很多,仅仅是刚才来的路上,肆伍陆就看见好几对情侣拥抱在一起,还有一对情侣甚至当众亲吻起来。 相比之下,梦可儿这小妮子的性格似乎更偏向于东荒大陆的女子那般矜持。 蓦然,一股恐怖无比的庞大意识笼罩在达斯拉加城的上空,肆伍陆瞬间感觉全身战懔不已,甚至忍不住要跪地膜拜起来。 肆伍陆大惊失色,只得苦苦咬牙坚持着,转头一看,发现大街上已经跪倒了一大堆的人,旁边的梦可儿也是脸色惨白无比。 肆伍陆见状,急忙将部分原能渡了过去。就在此时,突闻城主府方向传来一声怒吼,下一刻,肆伍陆感觉身上一松,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也消失不见。 还未等肆伍陆反应过来,又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同时两股神将级的气息冲天而起,是从城主府那边方向传过来的。 肆伍陆心中大骇:“有可怕无比的神将强者在攻击达斯拉加城。” “咱们先回去与众人集合。”肆伍陆当机立断,转头对梦可儿说道。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面对这等超级强者,肆伍陆连自保都难以做到,哪还有余力去保护他人,更何况眼下情况未明。 “嗯。”梦可儿乖巧地应道。 肆伍陆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下一瞬,寒冷的达斯拉加城上空陡然响起一阵破空裂云的尖啸,巨大的声音甚至震得肆伍陆的耳膜发痛。 是剑气,有强大无比的能力者竟然丧心病狂地无差别攻击达斯拉加城里的所有人,随着又一声惊天巨爆的响起,大量的剑气被阻挡下来。这一刻,苍穹上仿佛烟花炸开刹那间绚丽异常。 可怕的剑气被达斯拉加城里的神秘强者引爆在高高的天穹之上,但仍有小部分的剑气如漏网之鱼般至高空中袭来。 剑气未至,破空之势已如雷贯耳。这就是神将级强者的实力吗?哪怕只是随手一击,还是大范围的无差别,竟是如此的可怕,肆伍陆目龇欲裂。 肆伍陆本能地想要逃离,却突然发现梦可儿就在身边,对于这个善良热情的小妮子,在肆伍陆的心里早已把她当成妹妹。 面对这逼命之招,肆伍陆全身紧绷,不敢有一丝保留,妖刀下一瞬出现在手里,只见肆伍陆双手高举鬼切,摧动全身原能,武将强大的气息透体而出,激起四周尘土飞扬,顿时周身原能缠绕,电流爆窜不断,宛如一个不屈的战神,紧接着惊见肆伍陆劈空一斩,白色绚丽的刀光随之迎向一道上空袭来的可怕剑气。 紧接着,两股雄力在梦可儿惊恐的目光中交会,仿佛烈火遭遇巨浪般,两股原能接触后迅速消融不见。下一刻,肆伍陆鬼魅般地出现在梦可儿的身旁,在梦可儿的惊呼声中拉起她躲入了最近的屋檐之下。 事实证明,肆伍陆的选择极为正确。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转眼之间,大街的众多行人如同惊弓之鸟,慌不择路,四散而逃,甚至出现了严重的踩踏现象。 “可儿,刚才情况紧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肆伍陆侧耳聆听着外面的情况,向梦可儿道歉。 “肆伍陆大哥,不打紧。”梦可儿低着头诺诺地回道。 达斯拉加城上空的原能爆动持续一段时间后就停止了,随后那两股惊人的神将级气息也消失不见了,但两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呆在原地等了一阵。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两人这才动身赶回尼可家族的山海别苑。 两人回到山海别苑,却发现山海别苑已是一片狼藉。此时,尼可家族的不少人都有轻微受伤,其中一人更是被剑气当场重创,奄奄一息,现在依旧躺在床上,就连大美女莫尼卡头上也顶了一个白色布条扎成的蝴蝶结,一副神情疲惫的模样, 看来山海别宛也遭到了那可怕的剑气攻击。 在看到梦可儿平安归来后,莫尼卡原本担忧的眼神也轻松下来,继而紧盯着肆伍陆看了好一阵子,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这直勾勾的眼神直接把肆伍陆看得心里怵怵的。不过好在肆伍陆也不是当年的小镇初哥,在小鱼儿身边呆久了,脸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别处。 似乎感觉到自已一个女孩子这样盯一个不太熟的男孩子看不太礼貌,莫尼卡也迅速将目光移到别处。 可惜尼可家族只是一个小家族,没有任何可靠的消息来源。就在众人一脸茫然地收拾山海别苑时,一支精悍的军队出现在达斯拉加城的大街上,并向所有达斯拉加城的居民发出通告:从今日起不许随意出门上街,违者重罚。 “发生这等大事,也不知道这比武大会是否还会举行?”突然有人开口说道。 “最好取消掉今年这届比武大会。”又有人抢着说道。 因为在这次剑气的袭击中,那位被重伤者正是此次尼可家族比武大会的另一位主力选手。也不是这位哥们比较倒霉,那道剑气刚好对准了他,才导致他身受重伤。 当时面对这等可怕的剑气攻击之时,其他所有尼可家族的成员都毫不犹豫地选择避其锋芒,纷纷逃离山海别宛。只有这位仁兄,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是面对神将级强者的攻击,也是不带一丝犹豫地,以区区武者七重之体直接迎了上去,就这样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位仁兄所修习的功法是尼可家族世代相传的蛮牛斗气,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功法,但胜在修炼之后皮糙肉厚。所以,此刻他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却也并无生命之忧。 “那今年的税收怎么办?”不知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如今的情况对尼可家族来说可谓是极为不利,比武大会正常举行,尼可家族参赛人员受伤,成绩无法得到保证,如果比赛取消的话,这沉重的税收又将让家族难以承受。顿时,现场陷入一片沉默,大家脸色沉重无比,如今的尼可家族面临着自家族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要不就让肆伍陆大哥参加吧,肆伍陆大哥可是很强的。”一个弱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带着一丝丝希翼。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梦可儿。 “不行!”此时,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青年站起身来大声反驳道,他的神情极为不满。 肆伍陆知道这位青年,他叫哈克斯,是尼可家族年青一代比较优秀的存在,是这次尼可家族比赛的三个选手之一。 他也是尼可家族少数几个给肆伍陆留下深刻的人之一,不同于其他人的友好,他看向肆伍陆的眼神中总是充满轻蔑与不屑,甚至毫不掩藏。 “这件事等到比武大会确定了再说吧。”莫尼卡疑狐地看了肆伍陆一眼,然后直接结束了讨论。 “貌似还是被轻视了,这尼可家族的人似乎都是以身材来判定一个人的实力的。”肆伍陆暗自笑了笑。 ...... “黄皮肤的小子,以后离梦可儿远点,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别妄想参加尼可家族的比武大赛,因为你不配。”就在肆伍陆推门进入自己房间时,那个叫哈克斯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威胁道。 肆伍陆瞬间愣住了。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是其他尼可家族的人。 哈克斯见状后,对着肆伍陆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后就转身离去了。 “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情仇,即使是友善的尼可家族也不例外。”肆伍陆暗自叹了叹,同时决定等此事过后便离开尼可家族,寄人篱下被人嫌弃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第六十章 离开 清早的阳光从云层里倾洒下来,点亮了大地,将山海别宛的每一寸土地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 走廊边上的野花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都抬起了头,开始变得娇娇欲羞,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宛如一篇未完的诗章。 不过,即使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画面,此刻肆伍陆的心情却是一点也不美丽不起来。 “抱歉!但这次比武大会的结果直接关系着家族的生死存亡,所以在这里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了,还望你理解。”在走廊内,莫尼卡一脸歉意地说道。 在达斯拉加城遇袭的第二天,原本不充许出门的禁足令突然被取消了,而且比武大会依旧正常进行,只是时间上推迟了好几天。 所以前天晚上,尼可家的家主伊布朗便找上了肆伍陆,请求他代表尼可家族出战这比武大会。出于对尼可家族的感恩之情,肆伍陆当场答应下来了。 “没事!尼可家族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在这里我先祝尼可家族在此次比武大会上马到功成,取得佳绩。”肆伍陆一脸平静地回道。 “肆伍陆是吧,谢谢你,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表妹,你放心好了,此次比武大会我一定会为家族夺得冠军的。”莫尼卡身旁的一位陌生的紫发青年大声地说道。 这位陌生的紫发青年名叫萨克斯,在昨日下午到达尼可家族的山海别宛,是莫尼卡的一位远房亲戚,据说是特意从阿尔特勒行省赶来助阵尼可家族的,这萨克斯可是有名的年轻强者,更是名校阿尔特勒大学的高材生,于是便有这开头这一幕。 旁边的哈克斯也立马附和道:“莫尼卡,以萨克斯表哥强大的实力,此次必定可以带领咱们家族摘得桂冠。再说了不让肆伍陆上场也是为了他好,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丢了咱们尼可家族的脸不要紧,丢了命就不好了。” “哈克斯,你给我闭嘴!肆伍陆,真的真的不好意思。”莫尼卡没有理会身边的表哥,反而继续朝肆伍陆道歉。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肆伍陆大度地摆了摆手。 肆伍陆能理解尼可家族的做法,但理解归理解,但肆伍陆并非圣人,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被人抛弃心里自然也会难免不爽,而且肆伍陆也没想过要一直留在尼可家族,所以思来想去,最后向尼可家族众人告别。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那一刻,肆伍陆想起了东荒大陆的一句古老谚语。 “肆伍陆大哥,对不起!要不是我向爷爷推荐你,你也不会.....”听闻肆伍陆离开消息后的梦可儿急匆匆地跑出了来,神色惊慌地追上肆伍陆。 “哈哈!不关你的事,别往心里去,知道吗?以后要开心点,哭鼻子的女孩子可是不漂亮的。”肆伍陆安慰道。 “肆伍陆大哥,你真的决定走了吗?”梦可儿双眼红通通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哭得的梨花带雨的梦可儿,面对这个善良可爱的少女,肆伍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于心不忍,想要留下来。 能被一人放在心上,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那个人是谁,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是非常难得的,所以,都应该要被好好珍惜。 ...... “剑者请留步。”就在肆伍陆刚刚离开达斯拉加城地界时,一匹骏马追上了他。 肆伍陆警惕地看着马背的异族大汉,只见那名异族大汉长相粗犷,满脸的胡须,目光中隐隐透露着一丝丝锋利,好似一柄藏在剑鞘中的宝剑,让肆伍陆的眉间隐约有一股刺痛感。 “剑者还请留步,我家大人有要事想与剑者商量,不知剑者能否赏脸?”接着,那名马背上的异族大汉朝肆伍陆抱拳说道。 所谓无事献殷勤,必有诈!身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肆伍陆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果断拒绝了。 “我家大人说了,如果剑者愿意代表西蒙家族参加达斯拉加城的比武大会,我家大人可以送出西洲大陆北域的地图,是光明教会内部流传的那份,除此之外事后也会给剑者一份不菲的报酬。”那异族大汉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对于现在的肆伍陆来说,如果手里有一份详细的地图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助力。只是地图向来属于国家机密,被明令禁止在市面上流传,只有政府和军方以及各种大势力有资格拥有。 就算是行商的旅人,也多半是依世代流传的经验与路线行商,就算自己私下绘制一张地图,那也是偷偷当做传家之宝,不会轻易供给别人分享。 肆伍陆抬起了头,认真打量起那异族大汉,这才发现那汉子虽然身穿侍卫风格的衣服,但布料却非常见的粗麻布,而是名贵非常的丝绸,更在衣服的边缘镶有金边以及佩戴看似价格不菲的皮革。 “能够拿得出地图的家族,至少是名门世家这样的权贵家族,应该不会缺少愿意为你们卖力的强者吧!还有我与你家大人从未蒙面,为何选择我?”肆伍陆不解地问道。 那位异族大汉一脸苦笑:“那名神秘强者攻击达斯拉加城时,我家老爷与几位参加比赛的年轻强者正好在城主府做客,那里刚好是那名强者攻击的重点,所以现在他们都躺在床上了,恐怕是赶不上这次比武大会了。” “此次比武大赛对西蒙家族来说十分重要,不容有失,所以我家大人只能另外重金再寻找各路年轻强者。至于为什么选择剑者,当时那神秘强者攻击全城时,我家大人正好在离剑者不远的楼阁上赏花,本人也是极为幸运地目睹了一位年轻武将力抗神将级强者的攻击。”异族大汉解释道。 “当日发生了什么事?那神秘强者为什么要攻击达斯拉加城?”肆伍陆好奇地问道。 尼可家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家族,没有太多的消息来源,对于那一日发生的事不比其他普通人知道的多。所以大家对于那一日攻城的事一无所知。 “据西蒙家族得来的情报,有一位神将级的强者为了躲避强敌这些年来一直潜藏在城主府内伪装成仆人,不料最终还是暴露了。此次事件便是他昔日的仇敌寻仇而来引起的,至于那名寻仇的神秘强者为何要攻击全城,大概是一时兴起,亦或者是无聊,毕竟在这个等级的强者眼中,大多数的人与蝼蚁无异。” 不久之后,肆伍陆便见到了这位异族大汉口中所说的大人——年青的伊莎贝拉。 在幽深的庄园内,一缕金色的阳光偷偷地从窗户外面钻了进来,悄悄地映在了那张精致无比的脸蛋上。年青的少女正静静地坐在主座之上,她的存在好似一颗璀璨的星星般,熠熠生辉。 她的面庞精致如瓷器,白皙而通透,五官立体分明,她的眼睛如同蔚蓝的天空,宁静而又深邃。此刻的她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与从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让人高不可攀,让人不得不惊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剑者,这是此次比武大会所有参加人员的资料。”一个侍者双手捧着一册厚厚的卷宗放到了肆伍陆面前的桌面上。 肆伍陆没有立刻去翻看卷宗,转头看向伊莎贝拉,道:“伊莎贝拉小姐似乎不是达斯拉加行省的人?” “剑者好眼力,我确实不是达斯拉加行省的人。”伊莎贝拉眼中透露着一丝赞赏。 “我来自科勒龙城,跟你们大荒的帝都那般,是铁王座的首府。那里天才云集,竞争极为激烈,西蒙家族已经连续两届错失进入奥世秘境的机会,最后家族只能花费巨大的代价,来达斯拉加城碰下运气。”伊莎贝拉无奈地解释道。 “奥世秘境是什么?” “所谓的奥世秘境,其实是一处上古时期人族与界外邪族的古战场,经历数万年的沧海桑田后,在大自然的伟力作用之下,形成的一个特殊的密闭空间。奥世秘境每隔八年会出现在这世界上,到如今已被成为了世界各国年青一代绝顶天才同台竞技的战场。” “在那片空间,潜藏着无数的奇珍异宝,绝世药草甚至是上古功法与传承,当然了,想要得到这等机缘不光要有极好的运气,还要有着强大的实力,否则一切都是虚无。在那里,没有规则,没有道义,没有道理可言,全凭实力与手段,不光要面临其他绝代天才的逼杀,还潜伏数不清的各种能力奇异的强大魔兽,更有未知的凶险与杀机。事实上,每一次奥世秘境开启后,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从里面活着走出来,而他们无一不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肆伍陆点了点头,莫大的机缘通常也意味着极大的凶险,这天下本来就没有白食的午餐,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奥世秘境跟达斯拉加城的比武大会有什么关系?”肆伍陆疑惑地问道。 伊莎贝拉扫了他一眼,说道:“因为奥世秘境出现的地点在铁王座境内,所以这个国家进入奥世秘境的门槛要比其他国家低上很多。只要获得各城邦举办的比武大会冠军的年轻强者将可以得到城主的推荐,然后去参加世界能力者武道大会,而武道大会的战场就设在奥世秘境。” “所有参加的选手在奥世秘境开启后进入,在里面磨炼一段时间后,幸存下来的人会半年之后在万众瞩目的擂台之中同台竞技,决定武道大会的冠军所属。这半年无疑是增强实力的最好机会,而寻找秘境的机缘是提升自身实力最好的一种方式。”伊莎贝拉接着说道。 世界武道大会,肆伍陆来到西洲大陆之后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不由好奇地问道:“世界能力者武道大会是什么?我在东荒时从未听说。” 伊莎贝拉有些诧异地看向肆伍陆,道:“我们所在的世界,每隔数千年或上万年便有界外邪族降临,为了人族的昌盛兴旺,也为了更好地哺育后辈英才,世界能力者武道大会由此应运而生,奥世秘境其实就是对人族年青一代绝顶天才的变相奖励。” “听起来无论这奥世秘境还是达斯拉加城的比武大会,似乎都与西蒙家族的利益没有太大的干系,可你们西蒙家族却如此看重这比武大会,莫非是奥世秘境里面有西蒙家族需要的东西?”肆伍陆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伊莎贝拉叹了叹气,顿了顿,才说道:“二十多年前,西蒙家族有一位备受家族器重的年轻天才偷偷携带家族的传世之宝裂风乱羽枪进入了奥世秘境,并试图借神兵之威扬名世界,结果他却陨落在那片空间,连同家族世代传承的神兵一起丢失在里面。西蒙家族以裂风乱羽枪为象征,在丢失了后,家主威望大减,再也无力掌控原本属于西蒙家族管辖的大部分势力。导致西蒙家族日渐衰落,到现在已经沦落为二等世家。” “所以我要进入奥世秘境寻到裂风乱羽枪才能得到地图?”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要剑者愿意参加达斯拉加城的比武大会,不管名次如何,西蒙家族都会双手奉上西洲北域的地图。至于寻找裂风乱羽枪,那是另外的价格了。” 肆伍陆轻笑起来:“似乎我占了很大的便宜。” “其实历史上大荒一直都是世界武道大会上武魁的最大竞争者,只是最近数百年在国力衰落之后再没有派人参加。来自东荒大陆的你更应该去走上一遭,体验一下上古时期来自荒族的年轻天骄们曾经走过的道路。” “你说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肆伍陆低头翻开了写着竞争对手的卷宗。 此时,世界青年一代武道大会最后的战场,奥世秘境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界点--奥林匹克圣山也是热闹非凡,此刻那里的人们都在忙着为即将到来的世界能力者武道大会做各式各样的准备工作。 全世界最顶级的年轻绝世妖孽们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享受败尽各路绝顶天才,名扬世界的时刻。 此时的他们不会知道,三百年后,自东荒战争后,缺失世界青年武道大会整整三百多年的荒族会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参加这一届的盛会。 谁也不曾想到,那个世人眼中已经彻底没落的大荒,在三百年后,也仅仅只有一个人代表着她参加了比赛。 于是,当人们都在嘲笑这个昔日辉煌无比的伟大帝国时,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为这个世界奉上了一场触目惊心的血之盛宴。 第六十一章 斗兽场 在达斯拉加城最中央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巍峨雄伟,气势磅礴的环形建筑。它规模极为庞大,占地整整数十亩之大,远远望去,宛如一个巨大无比的鸟巢。 它又被称为达斯拉加城的象征,它原来的名字叫达斯拉加斗兽场,在光明教会神圣的光芒照耀之下后更名为达斯拉加竞技场,但上流社会的贵族们更喜欢称它为“露天大剧场”。同时,它也是整个达斯拉加行省最大的斗兽场。 今日,这个让达斯拉加城人骄傲的巨大无比的斗兽场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仿佛似一片沸腾的海洋。其中无数的年轻强者及各大势力从达斯拉加行省各地赶来,汇集在这里,也有部分来自行省之外,更有甚者来自异国他乡。 此刻,庞大的斗兽场内,气氛已经火爆到了极点。无数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比赛的场地之内。伴随着观众席上人们的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和各种各式腔调的欢呼声,场内的战斗越发激烈,虚空中的原能波动也变得空前激荡起来。 “你不是离开了达斯拉加城吗?怎么跑这来了?”莫尼卡一脸震惊地看着肆伍陆。 “挣点回家的路费。”肆伍陆淡淡一笑。 “你真是不爱惜性命,这比武大会可不比一般的比试,刀剑无眼。”莫尼卡一脸责怪,随后伸手将肆伍陆拉到身后,宛如一只霸气的老母鸡将肆伍陆紧紧地护在身后:“躲到我后面去,不要离我太远,否则我可能护不住你。” 肆伍陆直接愣住了。 只见莫尼卡双手挥动着那柄接近成年男子高的巨剑,大开大阖,如同一匹暴走的野马,一招横扫千军,将数名试图袭击她与肆伍陆两人的对手轰了出去,可怕的劲力甚至激起阵阵尘土。 今日正是达斯拉加城比武大会举行的日子,因为参加的人员实力参杂不齐,所以大赛首先采取的是大乱斗的模式。数百参加人员被集中在斗兽场上进行惨烈厮杀,直到场上的站立的人数在十人之下才算结束,再进阶下一轮的比试。 可能是今年刚好是奥世秘境开启的时间,导致这一届比赛参加的人数比往年要多上许久。所以,即使是首轮的大混战,也被整整分成了四组进行,肆伍陆极为幸运与莫尼卡分到了一起。 可能是莫尼卡刚才的可怕剑势震慑住了附近的对手,亦或是惊讶于莫尼卡那惊人的美貌,不忍心辣手摧花,一时间,竟无一人再向前去攻击肆伍陆与莫尼卡两人。 对此,莫尼卡倒也没有去主动攻击别人,反而如同一头威风凛凛的母狮般一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静静地与肆伍陆呆在场上的一处边缘地带。 第一眼见到莫尼卡时,肆伍陆就一直在猜想着莫尼卡的战斗方式,如今一见,果真与当初所想一样,当真是狂野无比。那种惊人的美貌与夸张且高挑的身材,再配合那柄可怕的巨剑,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一股狂野无比的美,更加催发了人们想要征服的欲望。 “其实被女人保护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肆伍陆心底突然冒出这一个奇怪的念头出来。考虑现在还在赛场之上,不能分心,肆伍陆赶紧把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随着比赛的进行,在场内站立的人数也变得越来越少了。终于,一个有着四人的小团体还是慢慢地朝两人的方向逼了过来。 这个四人小团体成员的实力都在五阶六阶武者之间,从刚才他们与别人的战斗来看,彼此之间的配合似乎不太默契,肆伍陆猜测他们应该临时组成的小队。相对于他们,肆伍陆更在意的是另一处场地边缘站着的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胞之下的神秘强者。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那名黑胞强者在尽力隐藏自己的武将实力,但肆伍陆是何等人物,一眼就便认出了对方的真实实力。其实这也很正常,古语有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扮猪吃老虎的做法并不是东荒大陆独有。只不过他可能没有如肆伍陆那般修习某种高深的隐匿功法罢了。 肆伍陆回想着伊莎贝拉宗卷上此次大会对手的资料,幽隐,喜穿黑胞,于两天前突然降临达斯拉加城,疑是武将强者,武器为一柄快剑,身法轻灵,剑法诡异多变,出身不详,能力不详,功法不详,门派不详。因为时间上的关系,再加上这里并非西蒙家族的地盘,导致搜集的资料并不齐全,但武将强者这四个字就足够引起肆伍陆的重视了。 这四人似乎感觉到场上剩下来的人都不太好惹,于是便找上了一直呆在场地边缘的莫尼卡和肆伍陆。莫尼卡见状,也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步。在这四人还未完成包围之势时,已然率先出手。 只见她双手高举巨剑,直接朝其中最弱的一名五阶武者狂奔而去,宛如一头脱缰的野马,可怕的力量甚至将坚硬的地面上踩出了数道深深的脚印,同时一股七阶的武都的强悍气息冲天而起。 “果然是七阶武者,怪不得能成为尼可家族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肆伍陆看着那道狂奔而出的黑色身影。莫尼卡年龄并没有大肆伍陆太多,却在如此资源匮乏的情况下成就七阶武者,当真不负梦可儿口中的天才之名。 “是七阶武者!”四人小队的一人大声惊叫道。四人原本以为这名美艳无比的女子只是蛮力大了一点,不曾想竟还是一位可怕的七阶强者。本想着找个软柿子捏捏,不想却是撞上了铁板。 不过眼下已经没有他们后悔的空间了,下一瞬,在一声惨叫声之后,惊见那名被莫尼卡盯上的五阶武者被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然后掉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真是一个暴力的女人。”旁边的肆伍陆看的那是一个目瞪口呆。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就是单纯的一记直劈,就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这一幕却让整个斗兽场瞬间达到高潮,最原始的力量对决或许不是最具观赏性的,但绝对是最劲爆的,尤其是其中的一位对象还是一名美艳无比的女人时,这种巨大的反差更能刺激到人们的肾上腺。 那一刹那,狂热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让人窒息,让人气血沸腾。观众席上的人们仿佛化身成为了疯狂的野兽,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热情与狂热释放出来,他们的声音如万马奔腾,震撼着整个斗兽场,似乎要将整个天空也掀翻。 那支小团队剩余的其他三人见状,果断舍弃同伴,迅速往后退去。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三人无情无义,因为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退走这都是他们三人最好的选择。 他们不过场上为应对其他强者,临时抱团取暖组成的小团体,甚至连彼此之间的名字都不知道,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可言。七阶武者可以说这个年龄段的比赛中的顶尖存在,大家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只是仅仅为了出线,而不是去找死。与其浪费时间,甚至冒着受伤的风险去火拼一个七阶武者,不如再去扫除几个较小的竞争对手,更好地提高出线的机会。所以他们自然是明智地选择退走。 在经过这四人小队一折腾后,接下来再也没有其他对手过来寻找莫尼卡与肆伍陆的麻烦,就这样,两人静静地守在斗兽场内的一处边缘之地,直到场上只剩下十个站立的人而结束。当然,那些在场上站在最后的人,无一不是气息悠长,眼神凌厉之辈,当然,除了肆伍陆。 “真是一个幸运的小子。”观众席上不少人窃窃私语,一脸羡慕。 托莫尼卡的福,肆伍陆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不曾动手,依旧顺利地来到了下一轮比试。 “呸!只会躲女人屁股后面的小白脸。”也有不少人不屑一顾,一脸鄙视。 “真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浑蛋。”看台上,萨克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 比起肆伍陆的幸运,萨克斯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他与尼可家族的另一位成员哈克斯分在了一起,原本以他七阶武者的强大实力,进入下一轮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本身对于晋级下一轮也是充满着极大的自信,这是来自铁王座名校高材生的骄傲。 正当他已经憧憬着下一轮的比试时,好死不死,在他与哈克斯的不远处,站立着一位可怕武将级别的青年天才,这位天才与隐藏自身实力的黑胞青年不同,他肆无忌惮地在场上展露自已的强大实力,并十分霸道地对自已的四周进行清场。 萨克斯虽然名校阿尔特勒大学出来的高校生,也是小有名气天才人物。但天才之上更有天才,武者七阶与武将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也是难如登天,古往今来,无数人被这一步拒之门外,可望而不可及,这差距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即使虽是最顶级的妖孽在面对一般的武将初位能力者时,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抗衡。更何况这等绝世妖孽般的天才人物,手段自是不用说,相较于寻常武将初位的强者自然是厉害得多。所以,不出意外,也没有任何意外,他萨克斯与一起的哈克斯就停留在了初试的大乱斗中,失去了晋级下一轮的机会。 “萨克斯,不用太过在意失败,那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只是运气不太好!”尼可家族的家主在旁边安慰道。 对于这次失败,萨克斯没有任何不服,因为那名妖孽仅仅只是随手一击,便让他与哈克斯丧失了战斗力,也让他明白了何为云泥之别。幸好那名妖孽不是好杀之辈,否则他此刻也不能平安地坐在观众席上,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本想着借此次比武大会来讨得表妹莫尼卡的欢心,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萨克斯暗自叹了叹息。 在世间,所有的悲情都是源于实力不足。 在另一处看台上,谢达夫侯爵一脸凝重,双目出神地看着正在离场的参赛选手。作为达斯拉加行省前五的家族,马克家族的实力不容置疑,三名参赛选手也是顺利晋级到了下一轮比试中。但身为马克家族家主的谢达夫侯爵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容,反而凝重无比。 他曾有考虑过撞上奥世秘境开启的年份使今年的比武大会竞争更加激烈,却没想到仅在第一轮就已经出现了四个具有武将实力的天才青年。 许久之后,谢达夫侯爵才心有不甘地收回了目光。 第六十二章 意外的对手 莫尼卡一脸惊讶地看着场上对面站着的肆伍陆,肆伍陆也是一脸苦笑地看着这位冷艳美女。在入场后,肆伍陆骤然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莫尼卡。在所有对手中,毫无疑问,莫尼卡无疑是肆伍陆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位了。 在经历第一轮的大乱斗之后,从数百名参赛者中脱颖而出的四十名选手被安排成一对一的擂台对决,并采用了抽签的方式决定这一轮的对手。 如此惊人的巧合肆伍陆自然是不信的,即使是抽签这种看似公平的手段,主办方想在其中整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眼下,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实,这种结果也不是势单力薄的肆伍陆可以改变的。 虽然这样的对决是肆伍陆最糟糕的选择,但却让斗兽场上许多人极为开心。作为这次达斯拉加城比武大会最受瞩目的莫尼卡,她或许不是最强的那位,但绝对是最有人气的一个。在她登场的那一刻,观众席立刻沸腾不已,当人们看清她的对手之后,整个斗兽场的气氛直接爆裂了。 美艳女王与小白脸的对决,人们从上一轮的“一脸眼红”迅速变成了“幸灾乐祸”。斗兽场内的氛围瞬间达到了高潮,各种欢呼声,嘲笑声,喝倒彩汇集在一起,犹如万马奔腾,直冲云霄,似要突破天际。显然,主办方是懂观众的,是知道怎么整活的。 肆伍陆知道这次比赛直接关系尼可家族的生死存亡,莫尼卡特别需要这场战斗的胜利。 但肆伍陆同样输不起,自三百年前的“东荒战争”之后,荒族便被世界各国冠以“东荒病夫”的名号。在这异国他乡,肆伍陆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荒族的形象,若是在此落败,只怕更加落实这病夫的名号,也会让荒族之人更被外族之人看不起,更让大荒就此蒙受莫大的羞辱。而且,肆伍陆也想去看看东荒历史上那些不可一世的绝顶天骄们曾经走过的道路。 情与义,此刻竟是如此艰难。就在肆伍陆犹豫不决,忽闻对面的莫尼卡一脸自信地大叫:“肆伍陆,不用留手,来全力进攻我。与其伤在别人的手里,不如败在我剑下。” “那莫尼卡小姐,你要注意了。”肆伍陆安静又认真地说道。 几乎所有的偏向于力量型的能力者,在速度方面都会相对慢上一些。面对这等对手时,最好的方式无疑是以快制慢,而速度一向是肆伍陆优势之一。但这一次,肆伍陆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面对肆伍陆欺身而来的平平无奇的一斩,莫尼卡心里并无太多波澜,本想跟往常那般,直接以力压人,一剑将肆伍陆劈飞出去,但考虑到梦可儿似乎对眼前之人极有好感,手里的剑竟也不自觉地少上了几分力道。 下一瞬,妖刀与巨剑在空气中交接,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金属冲击的那股声清脆的声音。莫尼卡顿时感觉自己的剑仿佛撞在了一团棉花上,竟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错觉。 就在莫尼卡吃惊之际,肆伍陆刀势一转,粘着莫尼卡的巨剑直接沿剑刃一滑到底,再进一步,然后抽刀直进,迅速朝莫尼卡的双臂斩去。 莫尼卡急忙撤剑回挡,仓促之间竟也防下了肆伍陆的斩击。哪知还没等莫尼卡回过神来,肆伍陆又一个闪身,灵活地转到了身侧,然后又是一记劈斩。 在东荒大陆的能力者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寸长,一寸强。但此刻,在与肆伍陆近距离的战斗中,巨剑那引以为傲的惊人长度却不再是优势,反而让她处处受制。明明肆伍陆的攻击速度并不快,但总能先一步攻击她,即使有那么几次,她试图反击时,肆伍陆也能后发先至,让她不得不回剑防守。 莫尼卡这一生从未经历过如此憋屈的战斗,眼前的黑发混蛋仿佛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让她空有一身的力气,竟无处释放,反而为了应对肆伍陆无处不在的攻击,不得不疲于防守。 作为了一名年轻的天才能力者,莫尼卡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完全被压制,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有好几次莫尼卡甚至不顾受伤的风险,尝试以伤换伤的打法以挽回颓势,但对方好像早有预料般,总能提前一步规避过去。而且对方的打法极为刁钻和老练,总是在她旧力已去新力未出之际的节点发起进攻,让她一直疲于应对。 莫尼卡是越打越恼火,就当她正要发作之时,却见肆伍陆突然倒飞而出,直接抽离战局,随后在高空之上向后翻了一个漂亮的筋斗,潇洒地落在场上的另一端,然后一脸笑吟吟地看着莫尼卡。 看着对面那张已经十分熟悉的脸,莫尼卡却是越看越生气。骤然,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莫尼卡知道,肆伍陆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因为那些火辣辣的感觉正是肆伍陆用刀背敲出来。 虽然知道肆伍陆手下留情,但并不代表她莫尼卡就会原谅他,就不会生气。这一刻,莫尼卡不再是尼卡家族那位遇事冷静,独当一面的天才少女,而是直接化身成为了一个任性的小女生。亦或者她原本就是一个任性的人,只是家族的困境让她不得不努力变得坚强起来。 而这场与肆伍陆憋屈的战斗将她身上的伪装给御下了,只见她一脸恼羞地朝肆伍陆大叫:“这算什么?” “这叫一寸短,一寸险。”肆伍陆想了想,解释道。 “刚才不算,重新来过。”莫尼卡接着又补充道:“还有一会战斗时你不许躲。”说完之后,莫尼卡似乎自已感觉自已的要求有点过分,一抹红晕迅速出现在那张艳丽无比的脸上。 肆伍陆怔了怔,回道:“好的。” 坦白来说,比那个脸上尽是冷漠之色,做事老练的尼可家族年青一代的大姐大,肆伍陆更喜欢看到眼前这个刁蛮,不太讲道理的女人。 这一次,莫尼卡收起了轻视的心,凝神聚气,双手持剑,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肆伍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那些花里胡哨不过是浮云。”莫尼卡高举着巨剑,“如果你接下我这招,那我认输。”莫尼卡得意地笑道,在远离肆伍陆之后,莫尼卡瞬间感觉自已又行了。 “好。”肆伍陆也握上了鬼切,凝神以对。 骤然,莫尼卡的衣服无风而起,一股无形的气浪横扫周遭,甚至惊起场上的尘土飞扬。 只见莫尼卡双手将巨剑高举过头顶,周身原能暴走,身上更隐隐有青色电流在窜动,这一刻,莫尼卡宛如威风凛凛的战争女神,熠熠生辉,凛凛不可犯。 随后,只听见莫尼卡娇喝一声:“七伤花泪之杀。” 好似在呼应莫尼卡,空气中突然幻化出无数的色彩艳丽的花雨,漫天飞舞,顿时形成一幅美伦美奂的景色。 “是大姐的七伤花泪之杀,这可是大姐某次在古迹探险时所得的上古秘式。肆伍陆,不可硬抗,快躲开。”观众席上,梦可儿一脸惨白,惊慌失措地大声提醒肆伍陆。 下一瞬,场上狂风大作,无数花雨汇聚成流,犹如一道花雨形成的巨大河流,朝肆伍陆吞噬而来。那股巨大的花流宛如一道瑰丽的美景,只是所过之处,却是一片狼藉,地面为之崩裂。 “笨蛋,快躲开。”莫尼卡见肆伍陆如同一根木头般,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心中也是不由一慌,焦急大喊道。真是一个木头,别人叫他不要躲他就真的不知道跑开,对于这样的呆瓜,莫尼卡也是醉了。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在莫尼卡的呼叫声中,那可怕的花流已然临身。孰料,就在花流接触肆伍陆的一瞬间,竟如冰雪消融般,又似泥牛入海,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 斗兽场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四座皆惊,连观众席上的众多强者也为之色变。 在斗兽场看台的最高处,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斗兽场,场内的战斗自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原本漫不经心的达斯拉加城的掌控者银海梦残陡然睁大了双眼,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翼的目光。 “这不可能。”莫尼卡惊讶得张开了嘴。 不过随后反应过来的莫尼卡马上意识到对面的那个来自东荒大陆的异族浑蛋从头到尾都隐藏了实力,不光让自己刚才为他担心,更让家族丢掉了可能摆脱危机的机会。 于是,她黑着脸走了出去,并把这个仇记在了心上。在往后无尽的岁月里,让肆伍陆明白了欺骗女人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当然,她选择性地忘记了不久前正是她主动拒绝了肆伍陆的援助。 肆伍陆看着对面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莫尼卡,也是默默地感叹: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不欺我! 同时,肆伍陆在心中暗暗警惕自已: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喜怒无常外加莫名其妙的女人! 第六十三章 不懂礼仪 很快,肆伍陆就迎来了下一轮的对手,是那位让萨克斯败得心服口服那个武将实力的天才青年威廉三世。 大会似乎想要在一天之内决出冠军,肆伍陆甚至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赶上了场。 这样的做法直接导致一部分选手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容易体力不支,亦或是在上一轮战斗中受伤,从而导致接下来的战斗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 但对这不合理的安排,所有人都是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城主银海梦残直接的手令,而在达斯拉加城中,他就是天,也无人敢去违逆他的命令。 场内,肆伍陆闭目凝神,安静地等待着战斗的信号。骤然,肆伍陆忽然感觉到一道凛冽的杀机紧紧地锁定了自已。肆伍陆睁眼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站着一名身穿白色武士服,手持一柄镶满宝石的名剑的青年正冷笑着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已。 这个青年人一脸骄矜,完全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浑身上下时刻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刚从豪门世家出来历练的弟子。他一上场,就毫不犹豫地释放自己武将初位的气息,似乎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势在必得。 肆伍陆友好地朝那个青年笑了笑,毕竟能够遇上这样的对手肆伍陆还是比较开心的。 青年没有理会肆伍陆的友好,反而觉得肆伍陆在向他示弱,于是他肆无忌惮地朝肆伍陆喊道:“黑发小子,识相的自己走出去,否则一会动起手来,我怕我把你打死。” 肆伍陆脸上微笑如故,只是抓鬼切的手紧了又紧,然后继续闭目养神,仍是安静地站在场上的另一端。这一幕直接把对面的青年看得牙痒痒的,从小到自大,从来没人胆敢如此轻视自己。 “肆伍陆大哥真是太不走运了,竟然碰到了打败萨克斯表哥的那位天才。”观众席上,梦可儿一脸担忧地看向场内。 “确实挺倒霉的,要不是碰到这位强大的对手,我相信以他的实力能走得更远。”不远处的萨克斯附和道。 在萨克斯的内心深处,看到这样的情况他其实是非常开心的。因为他止步于初赛,自然不希望肆伍陆一直赢下去,要不然取代肆伍陆参赛的他,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更何况,他心仪的表妹莫尼卡似乎也对这个黑发走运的浑蛋隐隐有些不同,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危机,所以他更加不希望肆伍陆赢了。 伴随着战鼓的响起,战斗终于还是开始了。肆伍陆陡然睁开了双眼,猛地拔出鬼切,如猛虎般快速朝对面扑去。 与此同时,在肆伍陆睁开双眼的瞬间,这位天才青年突然想起了他还未跟肆伍陆通报自己的名号。他素来有跟对手通报自己名号的习惯,用他的话说,想要名扬世界,就必须从每一个人做起,而落败的对手就是那个最好的“每一个人”。 于是,威廉三世拔出了手里那柄名贵的宝剑,朝肆伍陆纵声高喊,也顺便让整个斗兽场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我是伟大的威廉家族的。。。。。” 可惜肆伍陆一向没有惯着对手的爱好,只见他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威廉三世面前,举刀当空劈下,丝毫不给对手留下任何余地。 此时,还在原地摆弄姿势的威廉三世愣住了,仓促之间只能急忙横剑格挡,顿时落了下风,被肆伍陆全面压制。肆伍陆的实战经验是何等丰富,眼见机不可失,便不再有所保留,竭尽全力攻向威廉三世。 一者一心杀敌,一者仓皇应战。高手之战,争在一线。威廉三世顿时失去先机,只余招架之力。数招过后,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险象环生。 威廉三世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手实力之强,刀法之快。怒的是对手不讲武德以及自己一时大意,才会造成如此局面,一身本领尚未发挥十分之一二,已被对手压着打,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在观众席的高台之上,一名穿着盛装的中年美妇突然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说道:“真不愧是异族,当真是一个野蛮人,完全不懂什么叫礼仪。对付这等异族,就不应该用咱们文明人的这一套先礼后兵,威廉就是太过礼貌,以为人人都是他一样守礼节,才会被这野蛮之地来的异族占了便宜。” 这位中年美妇正是陪同威廉三世外出历练的监护人,威廉家族作为铁王座的老牌门阀世家,即使是贵为达斯拉加城之主银海梦残,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此刻看到自家优秀后辈在场上被人压制,还是一个她眼中低贱无比的异族,中年美妇的心中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坐在中年美妇不远的一名留有短须的大汉却是嗤笑一声,道:“正所谓擂台如战场,自然是不择手段,哪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生死搏杀,生命容不得任何马虎,那些慢吞吞的一招一式的跟人比划的笨蛋坟头草估计有半米高了。” 听到这话后,中年美妇脸色更加阴沉了,这样的道理她自然也是懂的,但懂归懂,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好在这短须大汉还算有几分眼色,在看到中年美妇不悦的表情后,立刻话锋一转:“其实威廉家的这小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实战经验差了一点,以他的绝顶天赋,日后稍加经历,必将前途无量。他日,帝国的大将之位未必不能染指。” 事实证明,女人都爱听赞扬的话,即使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也不例外,这中年美妇的脸色果真好上了不少,只是看向肆伍陆时依旧充满着不屑。 而在场内,威廉三世虽然完全处在下风,但毕竟是高阀名门出来的子弟,凭借着精湛的武技,依旧在那苦苦支撑着,可谓是韧性十足。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威廉三世的落败是迟早的事。 一味的被动防守,终究还是露出一丝破绽。“糟糕!”威廉三世心中暗叫不好。紧接着,妖刀闪电般地袭来。威廉三世只能勉强一挡,顿时中门大开,随后肆伍陆一个反手将刀柄恶狠狠地击在他的身上,狂暴的原能随之冲了进去。 威廉三世顿时受到重创,跌倒在地,失了战力。 “你。”威廉三世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只是尝试了几次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最后只得恨恨地瞪着肆伍陆,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肆伍陆剁碎吃了。 肆伍陆朝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后收起妖刀转身离去。至于威廉三世的恨意,你何曾见过老虎什么时候在意过野猪的嚎叫。 其实肆伍陆最后时刻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击在威廉三世身上的就不是刀柄而是刀锋了,那就不仅仅是跌倒失去战斗力的问题了。只是威廉三世此时正在气头上,还未能察觉罢了。因为大会并没有规定不能杀人。 肆伍陆来到休息区,却意外地看到伐魔罗在一边等候着他。 “打得不错!”伐魔罗突然递上了一条白色的毛巾。 “谢谢!”肆伍陆神情平和地回道,却没有去接毛巾,而是走向旁边的座位。 面对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虽然伐魔罗从未对肆伍陆表现出一丝的恶意,但不知为何,肆伍陆还是本能地想远离他。 越是靠近这个男人时,肆伍陆总是能感受到眉宇间有一股针刺般的感觉,这是一个十分凶险的男人,他体内仿佛隐藏一股神秘的力量,远远比外表看上去要来得危险的多。 伐魔罗看到了肆伍陆的抗拒,他没有过多计较,反而嘱咐了几句后直接离去了。伐魔罗深深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所以他不着急,而且带刺的花朵,征服起来才会更有快感。君不见花园里最艳丽的那朵鲜花,往往都是浑身带刺的。 下一轮比试很快又来临了,肆伍陆接下来的遇到的几个都是武者级别的对手,或许他们算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但面对有着武将实力的肆伍陆,依旧不够看,分别在他们身上花费了少许时间后,肆伍陆还是顺利地拿下所有的胜利。 倒是另一场十六进八的比试中,那名喜欢穿黑袍一直隐藏武将实力的幽隐遭遇到了另一名武将级的对手,两人大打出手,打得天昏地暗,最后幽隐一式绝招险胜。 幽隐虽然胜出,却因伤势过重不得不放弃下一轮的比试。倒是他下一轮的对手眼见对方如此之强,原本想着走个过场,向大会露下脸,然后说点场面话之类就打道回府,结果竟然不费一丝力气就直接晋级大会的四强,可以说是祖坟冒青烟了。 第六十四章 最后的对决 最后的决赛定在了傍晚时分,当肆伍陆进场的时候,伐魔罗已经站在那里了。没有任何意外,也不出肆伍陆所料,肆伍陆最后的对手是这个浑身散发着神秘气息,让他遍体生寒的男人。 只见他手握一杆黑色的寒枪,就这样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丝毫不见一丝紧张之色,如同一个正在出游的闲情富家公子。 肆伍陆看过他的比赛,虽然他一路所遇的对手实力不强,但所有的比赛都是一招制敌取胜,这让肆伍陆不得不谨慎对待。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既然站在了这擂台之上,肆伍陆就没想过放弃,肆伍陆反而战意渐渐变得激扬起来。 伐魔罗显然心情极好,在那满是笑意的脸上,肆伍陆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几分真实的开心,但却是把肆伍陆看得背上一阵发寒。 随着战鼓阵阵激荡的声音在斗兽场内响起,“杀!”喝声起,杀气扬,肆伍陆率先出手,妖刀如银龙出海,割裂空气,不疾不徐的脚步,步步为营。那看似平稳的脚步中,肆伍陆却是在慢慢积累原能,步步蓄力借势,只待雷霆一击。 刀与枪的交接,是一瞬间的生死交替,是刀与枪的极致交锋。在东荒大陆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十个用枪者中,通常有九个是虚有其表的大坑,另一个则是横扫同阶的通天带。用枪的人,要么是战无不胜的神,要么就是从无胜绩的鬼。 出手的瞬间,伐魔罗身上的气息突然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时刻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杀意与厚重的血腥的味道,一看就知道经历过各种生死大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的人,这样的人通常实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杀伐果断,极为难缠。虽然同为武将初位,却远比前面的威廉三世这种温室里生养的骄嫩花朵来得危险得多。 妖刀流转银光,啸啸如风。寒枪旋转黑芒,刹刹流锋。属于金属独特的交击声伴随着斗兽场内人们高亢的呼喊,一步步激发着交锋的热度。 迅疾的妖刀,毫无章法可言,毫无无规则可言,只有最简单的快,只有最直接的快,快得难以置信,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快得难以招架。 “好刀法!”伐魔罗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面对这鬼觉莫测的剑路,伐魔罗以力制快,招招力破千钧,举重若轻,一对肆伍陆的诡异剑术。一时间,双方战得四野翻尘,天崩地裂,天地似乎也为之失色。 “护世,剑翼鹰扬!”突来高喝,随即惊见肆伍陆跃入高空,同时背生一双巨大的剑翼,两道银色的剑翼在高空中如大鹏展翅,顿时形成一道壮丽无比的景色。 “圣枪金刚破!”面对强招压境,伐魔罗首露凝重之色,迅速摧动周身原能,全力一守。 巨大的原能刀刃随着肆伍陆劈空斩下朝伐魔罗当空袭来,在众人巨大的惊呼声中,“轰”两股雄力轰然爆发,瞬间形成一团刺眼的光芒,顿时沙石飞走,风云变幻,地裂山崩。 在巨大的冲击之后,肆伍陆如游隼般至高空之上直落而下。下一瞬,双方兵器又一次撞击在了一起。再交接,是刀与枪的再次交锋,是力与力的极致对垒。 在星火四溅的交击声中,两人各自向后飞退。就在肆伍陆身形刚刚站稳,正要再次出手之际,却见伐魔罗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寒枪。 肆伍陆一脸愕然,不知伐魔罗是几个意思。 “恭喜你,肆伍陆,你赢了。”伐魔罗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这是认输了?”全场一片哗然。顿时,各种愤怒的呼喊声,嘲笑声自观众席上猛然爆发开来。一时间,无数的咒骂声,嘘声铺天盖地而来。 自古以来,有赛事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对赌的盘口,伐魔罗虽然名声不佳,凶名在外,但武学天赋方面却是不容质疑,一直以来稳居达斯拉加行省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再加上他前面的比赛势如破竹,都是以碾压之势取胜,引得无数人不惜重金押注于他,有甚者花光家产,只为富贵险中求,如今莫名其妙认输,可谓坑苦了不少的人,自然免不了一顿辱骂。 但伐魔罗却对此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连受伤的样子都懒得装,十分淡然地离场而去,脸上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似乎眼前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你们快看,肆伍陆大哥赢了,肆伍陆赢得了冠军,我当初就说肆伍陆大哥很强的,可你们都不相信。”观众席上,梦可儿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尖叫起来,那开心的样子,好似她自已夺得了这比武大会的冠军般。 旁边的莫尼卡则是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还在场内的肆伍陆,那张美艳的脸上也罕见出现一抹淡淡的绯红:这混蛋明明是武将初位,竟然在初试时躲到我身后,真是不要脸! 一想到这,莫尼卡不由地恼羞起来,恨得牙痒痒的,看向肆伍陆的目光也不那么友善了。 而在斗兽场的最高处,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全场,那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心事莫测。 “这伐家少爷虽然深得教会主教咒异潮的传承,可惜他的战技威力过大,却不适用于之擂台比试。要不然,以伐家这位的实力未必会轻易认输。”旁边下座的一位中年男子略带惋惜地说道。 银海梦残竟然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人的说法。这中年男子怔了怔,他与伐家家主交情深厚,便想着为这位在擂台上轻易认输的伐家少爷说些好话,不想这位平日里喜怒无常的城主此时竟然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突然间,他想到达斯拉城坊间一直流传的一个传言,相传这位一城之主举办比武大会的目的是找寻实力强大的年轻天才为其在奥世秘境中夺取一味极为罕见的秘药。想到这,这位中年男子也就了然于胸了。 毕竟,比起背后有红衣主教支撑的伐魔罗,这位同样强大却毫无背景的异族天才显然更容易掌控。 肆伍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赢得了这次比武大会的冠军。 ...... 达斯拉加城,城主府。 此时,夜幕早已降下。城主府内酒会专用会场内灯火辉煌,流光溢彩,让人美不胜收。此刻,在乐队的演奏下,一首首优美的舞曲飘散在会场的每个角落。会场那宽阔的舞池中,一对对俊男美女翩翩起舞,舞姿华美。 谈吐优雅的宾客们彼此间小声地交谈着,时不时发出酒杯轻碰的声音。一时间,整个酒会香衣靓影,美酒佳肴,歌舞升平。 而在会场上方二楼的贵宾室中,银海梦残正站在窗前,举着酒杯俯视着下方的会场舞池。 “这是三生离炎花?”身后的肆伍陆正认真地翻看着手里卷宗上的图鉴。 比武大会之后自然是少不了宴会,当天晚上,城主府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来庆祝这次比武大会圆满成功。只是当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身为冠军的肆伍陆则被城主府内的侍卫单独带上了二楼。 “这三生离炎花乃是奥世秘境独有的圣药,也是治疗小女顽疾唯一的解方。多年来,小女身受这顽疾之苦,到如今更是命在旦夕,小女之性命是否能存续,全看阁下的一念之间,还望阁下进入秘境后能够多花费些心思才好。”这一刻,银海梦残不再是一个掌握全城生杀大权的枭雄,只是一个年幼病危女孩的父亲。 肆伍陆内心苦笑不已,这一趟进入奥世秘境还真是任务繁重。不光要为西蒙家族寻找丢失多年的裂风乱羽枪,还得去找这神秘罕见的三生离炎草。可惜肆伍陆人微言轻,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还好有半年的时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银海梦残深知“若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草”的道理,不光同意了给尼可家族免除了赋税,更是许诺下众多的好处,当然,前提是肆伍陆得把三生离炎草带回来。 这会儿,银海梦残更是不惜打起了亲情牌,容不得肆伍陆有任何拒绝。 最后,肆伍陆合上了卷宗,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可以,最好明天就启程,等到了科勒龙城,还需要上下打点一番。”银海梦残含笑道。 行程预定在了第二天的清晨,随行之人还有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女子,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了一双绿色的眼睛,看不出年纪,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只是从银海梦残口中得知她名叫夜鬼。 银海梦残没有为肆伍陆举行盛大的欢送仪式,肆伍陆也没有告诉其他人他要离开的消息,银海梦残一路将他们两人送到达斯拉加城几里之外的大桥上。 在阵阵马蹄声中,肆伍陆与夜鬼两人骑着骏马快速地奔向茫茫的远方,直到天之尽头。 银海梦残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转身离去,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原本挂着少许希翼的目光瞬间又变回过往那般阴沉与冷漠。 第六十五章 美食家 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轻盈地铺洒在地板之上。在宽敞的房间内,此时光线微暗,只余餐桌上的一抹蜡烛正散发着羸弱的亮光。 餐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摆放了精致的餐具和名贵的红酒,其中一碟精美的白色瓷盘上盛放着一块丰腴而又饱满的类似于鹅肝模样的脏器,只是比一般的鹅肝要大上许多,在微弱而柔和的烛火照耀下,微微地泛着金黄的色泽,远远还看见上面冒着阵阵热气,显然,这是一味刚刚出炉,精心烹制的美味。 此时,诱人的香味早已弥漫了整个房间,在烛光摇曳中,忽来一双带着皎白手套的手,灵巧地操控地一把银制的精美小刀,轻轻划过这块比一般鹅肝大得多的美味,然后将这美味小心翼翼地切成薄薄的片状,这副模样好像在摆弄珍贵无比的艺术品。 只是这一味肝脏似乎只有三分熟,切开的薄片上面隐隐还能看到渗出的血丝,红得令人眩目。但刀的主人却是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十分优雅地将它们送入了口中。 美味在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刀的主人对此似乎十分享受,甚至在咀嚼过程闭上了双眼,似乎早已被个中的美味迷醉在了其中。 这是一张肆伍陆十分熟练的面孔,只不过与大战肆伍陆时的李慕然不同,此时李慕然却没有当初的双眼如炬与那份正气凛然,身上更是多出了几分邪魅与森然的诡异气息。 “喵!”蓦然,一声幽幽的猫叫扰乱了这一屋的温情与宁静。 李慕然猛地睁开了双眼,凶光大盛,顿时整个人开始变得阴森诡异起来。恐怖的气息把刚刚溜进房间的小猫吓得全身毛发竖起,继而弓起了背,同时嘴里发出嘶嘶地警告声。随后,只听见“嗖”的一声,那只小猫闪电般地朝窗户外窜了出去,速度之快,甚至溅起了地板上的几滴血水。 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似乎也让李慕然没有了继续进食的欲望,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里的银制餐具,转而拿起桌面上的一纸装扮精致的红色请柬,微微发愣起来。许久之后,李蓦然的目光落在了请柬上面“琅环赏春宴”几个大字上,突然嘴角微微上扬,对着空气诡异地轻笑起来。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房间角落的大明朱雀也开始激烈地震动起来。此刻,大明朱雀正插在一具尸体上,变得漆黑如墨,与昔日被评为大荒十大名剑时的赤红形态截然不同,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浓烈煞气,宛如一柄逆天而生的黑色魔器,让人心惊胆战。 而在大明朱雀周围赫然摆放着一堆的尸体,那个角落早已是一片血红,并不停地向房间的其他位置缓缓溢去。尸体上依旧保留着他们惊恐无比的表情,好似他们生前遭遇了什么可怕的大恐怖。其中一具年轻人模样的尸体更是触目惊心,整个胸口处被利器直接划开,里面的内脏被掏得一干二净。 “嘘!”李慕然将手指放在嘴唇上,黑色的大明朱雀顿时安静了下来。 突来一阵夜风,吹灭了唯一的蜡烛,整个房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一双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眼睛正幽幽地散发着慑人的寒光,好似一头潜伏多时的恒古凶兽在静静地窥视着世界,时刻准备吞噬这世间的万物。 ...... 飘扬的雪花从高空中缓缓落下,就像天空的眼泪,带着一种哀伤的美丽。别苑内的各种欢快声与歌舞声在这白茫茫的细雪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与欢闹。 北方大陆的春季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白雪皑皑。事实上,北方大陆从来只有雪季和暖季之分,只是早期的北原鬼方的人们十分崇尚南面方向的天朝上国的先进文明,为了更好地与天朝上国接轨,从此之后,北陆就有了四季之分。 赏春宴是鬼方贵族阶级长久以来的传统的社交活动,北陆一年之中大部分是寒冷的冬季,导致各贵族子弟之间缺少交往与认识的时机,这样的宴会刚好可以为鬼方年青一代提供相互认识,联络感情的机会,甚至是年轻男女结合的契机。 赏春宴也会因为主办者,参加者以及举办地点的不同而取不同的名字,但毫无疑问,鬼方所有赏春宴都是为年青一代之间的社交提供机会。 入夜时分,此时,琅环别苑却是灯火通明,席间侍女穿梭不止,珍藏美酒如泉,各类山珍海味如山,源源不断地送往各家席上,中央更有美女旋舞助兴。 相较与于东荒大陆,北陆鬼方舞姿更为狂野奔放。只见场上的舞姬们穿着十分妖娆,只在身上披了一件薄如蚕翼的轻纱,神秘之处若隐若现,让人血脉喷张,四肢与颈部挂有银色的装饰品,整个人旋舞起来银光闪闪,让人不由拍案叫绝。 众多名门贵族的世家子弟齐聚一堂,其中男子大多数穿着精美的鬼方军服或是特制的武士服,他们优雅从容,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让人感受到他们高贵的出身与良好的教养。 在场的贵女们同样毫不逊色,她们穿着一身华丽的盛装,犹如花园里中的那一朵朵妖艳的鲜花。她们莲步轻移,婉约可人,在灯火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慕白雨然坐在窗边,手中的美酒盈盈好似马上要流出来,却不见她轻尝半口,似乎心不在焉,一双明丽的眼眸来回在人群中穿梭,望眼欲穿。 “不用再找了,你的小情郎今天晚上估计是来不了。”闺蜜流川茗悄悄在慕白雨然耳边说道。 “谁要找他了。”心思被道破,慕白雨然脸上涌出一抹绯红,却依旧嘴硬地反驳道。 其实来这琅环赏春宴之前,慕白雨然就已经猜到她的那个他今天晚上不会来了。只是慕白雨然内心深处还是隐隐心存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希望她的他可以抽上一点时间来见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她的他是天鬼城青年一代中那颗最耀眼的星,也是北陆鬼方公认的年青一代的最强者之一。如今更是受到大将魏中堂的器重,亲自赐下了一代名刀“月之如影”,并代表北原鬼方去参加那八年一届的世界武道大会。 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去迎接世界武道大会,也为了给北原鬼方争光,所以,即使是身为未婚妻的她,已经好几个月没与他见过面了。 理智告诉慕白雨然,自己的未婚夫此时好好备战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只是感情上她又特别希望未婚夫能够出来与她相聚,一解相思之苦。明明已经猜到了结局,但如今亲眼见证了结果,慕白雨然心中依旧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小浪蹄,你之心思,全刻在脸上了,我一目了然。”身旁的流川茗一把抢过慕白雨然手里的酒,直接喝了一口。 “小蹄子,我看你是讨打!”慕白雨然脸上涌出一抹红晕,轻轻地娇叱,转身作势欲打。 “停!停!一会回去后再整!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无所谓形象,但老娘现在还是单身,还是要注意点形象。”流川茗低声求饶。 “那就先放过你这浪蹄子!等回去之后再收拾你。”慕白雨然神态妩媚却偏偏做出凶狠的模样,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这人是天鬼城里哪家的子弟?以前从来没见过?咱们天鬼城何时出了这等人物?”流川茗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厅堂的一个角落,开口问道。 “啊?”慕白雨然顺着流川茗眼神的方向看去。 目光尽头,一人穿着黑色武士服,腰间佩带着一柄奇特的黑色长剑,长相看上去极为年青,却是生得十分俊美,甚至比在场的大多数女子还要美上几分,整个人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这人长得真是好看!”慕白雨然不由地称赞道。 似乎感应到了两人的目光,李慕然远远地冲她们微微一笑。这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随着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明亮,他的笑容如同繁星闪烁在夜空,美丽而耀眼,又是那么的纯粹和美好,让人无法拒绝。 “我想我已经坠入爱河了!”流川茗喃喃自语。 “你连他姓谁名啥都不知道,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慕白雨然倒是十分冷静。 “就算他是恶魔,我也认定他了。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只对他一个人掏心掏肺。”流川茗一脸花痴地回道,似乎已经完全被李慕然的魅力所折服。 “好吧!那咱们过几天找机会去偶遇他,如果现在直接找他会显得咱们很廉价,廉价的女人可从来不被人珍视。”慕然雨然眼见闺蜜似乎铁了心,只好采取迂回战术。 蓦然,原本喧闹的厅堂突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门处,人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只见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女正簇拥着一个霸气外漏的青年武士走了进来。 只见那名青年武士身穿一袭通体雪白的武士服,腰间插着两把鬼方武士刀,外形俊朗,仪表堂堂。虽一身雪白无瑕的素衣,却遮不住那一身雍容华贵。虽微笑如春日里的风,却依旧透露着一身霸气孤傲。 看到那人的瞬间,慕白雨然突然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因为他是北辰王候,也是整个天鬼城有史以来最大的骄傲,被评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更是她此生唯一的骄傲。 原本在厅堂不停搜寻猎物的李慕然双眼徒然明亮起来。 第六十六章 界标 “晚上好!”一道俊俏的人影静候在琅环别宛的大门前,微微一笑,似乎在等人。此时,距离琅环赏春宴结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晚上好!”慕白雨然挽着北辰王候的手臂,开心地回道,对于这个气质不凡,还是最好闺蜜心中爱慕的男子,慕白雨然印象深刻。 “你在等朋友吗?”慕白雨然好奇地问道。 “在等一个知心好友。”李慕然神采飞扬。 旁边的北辰王候也是点头示意,随后,一脸温柔地说道:“雨然,我送你回去。” “嗯。”慕白雨然乖巧地应道,接着,转头对李慕然道:“那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嗯!一会再见。”李慕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很快,“嘎吱嘎吱”的声音在雪地上响起,那是马车在雪地行走的声音,犹如冬日里的旋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独特。 两道深深的痕迹随着马车缓缓行驶不断向前延伸,好似空旷的雪地在书写自已的故事。 李慕然目送着载有北辰王候与慕白雨然两人的马车慢慢消失在茫茫的雪夜里,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寒风如刀子般割裂着空气,每一阵风都带着凌厉的冷意,月光透过纷飞的雪花,照亮了寂静的夜。马车孤独地行走在风雪之中,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马路上,早已没有了其他人的踪迹,只有风吹过雪地,留下一串串带刺骨寒冷的音符。 明明马车外面天寒地冻,此时,慕白雨然不知为何却感觉车内温度奇高,浑身燥热难安,那张美丽的脸上已经泛起轻红,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越发诱人。 马车里,北辰王候已经环抱住了慕白雨然的腰,他使劲地贴着慕白雨然的身子,似乎想要去闻她身上的味道。 “王候,不要这样好吗?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慕白雨然有些吃力地用手撑住坐台,一脸害羞。 不知道北辰王候今晚是怎么了?突然开始对自已动手动脚。要知道北辰王候虽是天鬼城里一等一的天才人物,却也是个武痴,整日醉心于修炼,属于那种完全不懂风情的人。所以两人虽然很多年前就有婚约,但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两人之间从未越雷池一步。 过往,慕白雨然也曾在心里悄悄埋怨北辰王候不够主动,甚至某些时候还主动制造机会。如今,北辰王候真的主动了,慕白雨然心里反而有些害怕起来。 真是应了闺蜜流川茗那句话,没见面的时候怕他不来,见了面又怕他乱来。慕白雨然没由来地一阵慌张。 听到慕白雨然的呼喊,北辰王候没有停手,反而更加心猿意马,突然,他直接凑近到慕白雨然的耳朵,然后轻轻地咬住了慕白雨然的耳垂。 慕白雨然从未与男子如此贴身接触,哪里受过这等对待,顿时只听见慕白雨然发出一声极具妖娆魅惑的叫声。 这声诱人的叫声仿佛像是进攻的号角,北辰王候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压了上去,直接将慕白雨然压到了身下。 “啊!”骤然,身下的慕白雨然发出一声惨叫。 “雨然,你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北辰王候急忙爬起身,关切地问道。 “王候,你身上有根硬梆梆的东西压痛我了。”慕白雨然双手捂着肚子,眼眶湿湿的,似乎真的有被压痛了。 “啊?硬梆梆的东西?”北辰王候不明所以,突然间似想起什么,伸手向怀中掏去。 不一会儿,只见北辰王候手里拿着一根筷子般长度的造形奇怪的黑色物体。说它是一根短棍,它之造形又像似是某种令牌,称它为令牌吧,慕白雨然从来没见过这么造形奇特的令牌,整个细细长长的。也不知道这件物体是什么材质做的,上面流运转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古韵,给人一种无尽的古朴与沧桑的感觉。 “王候,这是什么?”慕白雨然好奇地问道。 “这是界标。” “界标?难道是?”慕白雨然惊讶地捂住了嘴。 “不错,它就是参加世界青年一代武道大会的凭证,也是进入奥世秘境与异国天才能力者相杀的关键,到了秘境开启的时就会自动将携带者传送到其中。大将军亲自赐下,整个鬼方帝国也不过只有二十枚而已。”北辰王候看着手中的那枚界标,眼里的骄傲之色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对于北陆鬼方年轻一代而言,没有什么去比参加世界武道大会为鬼方帝国争光更大的荣誉了。而且对于一个武士而言,也没有什么比猎杀同一时代的异国绝顶天才更值得骄傲的事了。这样的机会即使在强大无比的鬼方帝国也仅仅只有二十个,而他便是其中之一,这让他如何不得意。 蓦然,慕白雨然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变得厚重如水,沉沉得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呼吸困难。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觉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马车外面一片寂静,清冷得让人发怵。 骤然,一阵激烈的金属嘶鸣声在身边响起。 她悚然一惊,低头看去,是北辰王候腰间的名刀“月之如影”在鸣叫。这柄由鬼方大将军亲自赐下的名刀此时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不安而又兴奋地嘶鸣着,整个剑身不停的激烈震动起来,刀鞘已经快不能制约住它。 名刀“月之如影”像是突然活了般,慕白雨然只觉得后背发凉。她出生在鬼方有名的铸刀世家,却从未见过这等奇怪的现象。惊惶间她想起了小时候祖父曾对她说过的魂印之术。 所有被世间称为最顶尖的绝世神兵都是有灵性的,那是因为神兵中都封印有魂魄之力。越是强大的魂魄越能提升神兵的威力,而人类身为万灵之长,自然是其中最强大的一种魂魄之力的来源。 只是想要成就最完美的魂魄之力,必须要献祭者心甘情愿,才能真正达到人器合一至高的境界。一旦成了神兵的魂魄,就意味着永世困于其中,终生供人驱使,从此不得超生,再入轮回。所以,只有最虔诚的人,愿意放弃所有,投身其中,才能成就那最完美的传世神兵。 这也是鬼方慕白家族世代传承的魂印之术的真谛,祖父昔日的话历历在目。 “王候,我怕。”她害怕极了,不安地叫唤着。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很大,也很温暖,让她觉得特别安心。 “雨然,别怕,我在这,有我呢!”北辰王候温柔地安慰道。 突然间,她觉得这一切也没那么可怕了。她转头望去,却见北辰王候另一手已经按在了“月之如影”的刀柄之上,他起身半跪在马车上,全身肌肉紧绷,然后闭上了双眼,似乎想要感应马车外的诡异,亦或者是想要确定敌人的位置,然后发动致命一击。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北辰王候温柔地对她说道:“雨然,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下马车。” 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丝微微的颤抖,慕白雨然惊见北辰王候额头竟然泌出了少许的冷汗,那是她认识多年却从未在这位天鬼城的第一天才身上见过的模样。 她突然又害怕起来,但还是忍住了,乖巧地回道:“嗯!那你小心点。” “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回来,要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她想了想,接着补充道。 “好!”他冲着她笑了笑,然后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许久,马车外依旧一片寂静。北辰王候如投入湖中的石头,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慕白雨然其实是一个斯文恬静的女孩,比热闹的场面她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独处。眼下,这悄无声息的静,本是她最喜欢的静,此刻却静得让她惊慌不已,静得让她手足失措,静得让她焦急不安。 “王候,你还在吗?我怕。”慕白雨然小声地朝外面叫唤着,努力压抑着哭泣声。 马车外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如野兽般凶狠地咆哮着,每一阵风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带来透彻人心的冷。慕白雨然心中焦急不安,只是想到北辰王候下车前的嘱咐,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马车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白雨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马车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的白,看不到尽头的白,在这惨淡的月色铺洒下,大地一片苍白。 慕白雨然强忍着害怕,跳下了马车。“王候,你在哪?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我以后都不理你。”她假装生气地叫唤着。 以往,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北辰王候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回应她,只是这一次,却是出乎意料的失效了。 她小声地哭泣着,随后擦干了眼泪,沿着道路在雪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蓦然,她呆住了。眼前,是最不敢置信的一幕,只见北辰王候躺在了那白茫茫的雪地上,整个人倒在了血泊里,胸口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旁边站立着一个全身漆黑衣服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团血淋淋的内脏,鲜血落在了苍白的雪地上,映耀着一抹令人眩目的红。 慕白雨然紧紧地用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泪却是怎么样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晚上好!”那个如魔鬼般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冲着慕白雨然微微一笑。 “是你。”慕白雨然呆呆地看着李慕然。 下一刻,遮天敝月的黑暗袭卷而来,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吞噬了雪地的一切。 第六十七章 到达科勒龙城 在历经半个多月时间后,肆伍陆与夜鬼两人还是顺利地到达了科勒龙城。作为铁王座的首府及全国最大的城市,街道上人们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道路两旁也如大荒的帝都般各种商铺林立,热闹非凡。偶尔还能看到一座座庄严的教堂和精美庞大的宫殿。 不过眼下肆伍陆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欣赏这座古老而又伟大的城市的繁华美景,夜鬼将肆伍陆带到一处僻静幽静的独立别院后就直接丢下他离去了。 这是一处远离市中心的独立别院,别院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依旧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肆伍陆猜测这里应该是银海梦残在帝都的私有房产。 这座别院比平常别院要大上许多,但建筑设计方面却是采用了不同于传统西方那种粗犷豪迈的风格,反而更偏向于大荒的典雅与精致。内院与正房都是两层小楼的构造,后园更是建有一轮月牙形的小湖,湖边树林茂密,郁郁葱葱,为别院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接下来的几天,肆伍陆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肆伍陆也借机趁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沉淀武帝真经上的武学,而且肆伍陆昔日以无上圣物天地玄黄之气筑基,铸就武将之位。 但玄黄之气是当世一等一的筑基圣物,其内所含的力量是何等的伟岸,即使到了现在,肆伍陆也仅仅将它融合于自身,却未能完全吸收其中的力量。当然,即使只是融合,这玄黄之气也是让肆伍陆受益无穷。 事实上,即使抛开身份地位这些外在因素不谈,处于同一阶位的武将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其中个人的战斗力无疑是最大的评定标准,但却不是唯一。 个人潜力也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比如说,一个60多岁的武将初位与一个20多岁武将在世人眼中,谁更为优秀,大家一目了然。 潜力除了跟与生俱来的个人天赋有直接的关系外,更与成就武将筑基所用的天材地宝有密切的关系。所有武者都要通过天材地宝筑基升阶为武将,人族历史到如今已有数十万年,但在人族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仅凭自身之力不借助外物就突破成武将的先例。 人类虽然号称万灵之长,潜力无穷,但相对于浩瀚无垠的宇宙,人类个体终究还是太过渺小,想要掌控各种超脱自然的非凡力量,就必须借助外物的力量。在一代又一代的人族先辈的努力之下,才有了借助世间的各种天材地宝筑基成武将的方法,整个人族也因此受益无穷,从而变得更为强大。 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筑基时所用天材地宝的优劣关系到武者以后的潜力,也直接影响自身的战斗力。比如,乱世十凶中“冷面修罗”龙无生昔日以极为罕见的万年寒魄铸就武将之姿,他的原能天生附带着可怕的寒冷之气息,在与敌人对战之时,对手不光要面对龙无生那凌厉无比的剑气,同时也要分心抵御这股冰封一切的寒气。 又如,肆伍陆是以武祖神墓之中武祖精心收集的玄黄之气筑基,所以他的原能特性是厚实与包容,同时回复之力也能比一般的能力者更强。所以他与人对战时常常以力压人,不惧同阶天才对抗。他那远比常人更为巨大的原能旋涡瞬间输出更多的原能导致他爆发国极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玄黄之气给予的厚实特性有关。 肆伍陆屈起双漆盘坐在后院小湖边的?地上,静静地感应着虚空中无处不在的原能。随着武帝真经护世篇的运转,肆伍陆体内的原能也开始涌动起来。 肆伍陆一点点地去积累,耐心地去引导,慢慢地在体内的经脉中汇聚成一股原能浪潮。只见源源不断的原能从虚空不断涌入他的体内,使得这股原能浪潮越来越大。 终于,这股原能浪潮在进入原海时到达了最大,随后进入原能异旋中,伴随着护世篇的不断运转,按照特定的经脉路线缓缓流向全身各处。就这样,第一轮的原能浪潮小循环完成了。 但这一轮的原能浪潮还没有完全退去,就与新进入体内的原能融在了一起,然后重新生成新一轮的原能浪潮。第二轮的原能浪潮要比第一轮的浪潮更大,在体内的流速也要快得多,意味着冲击力也更强。 在肆伍陆不断的修炼下,体内的原能浪潮经过多次反复循环后,终于达到了顶峰。就在此时,肆伍陆却突然感觉到原海之中似乎多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他继续将体内外的原能融会贯通。 这道无形的屏障就像一道高坝,牢牢地将原能浪潮挡在了外面。 肆伍陆知道,这一道屏障就是肆伍陆进入武将中位的瓶颈,只要能打破这道屏障,就意味着肆伍陆正式从武将初位晋级为中位。如果有着武将中位的实力无疑能让肆伍陆在这次世界武道大会走得更远。 想到这,肆伍陆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汹涌的原能浪潮,一次又一次向这道无形屏障冲去。肆伍陆慢慢沉浸在其中,他仿佛与体内的原能浪潮融合为一体,如同滔天的巨浪般不停地去冲击这堵无形的屏障。 在体内原能浪潮冲击屏障的过程中,虚空中无处不在的原能依旧不断进入肆伍陆的身体,补充着肆伍陆的消耗,就这样,他的原能能够持续。 如此反复的冲击不知过了多少次,但那道屏障依旧牢不可破,就像大海上的巨大浪花撞在礁石上,一动也不动。肆伍陆又一次重新组织新的原能浪潮,就在它堪堪到达顶峰时,只差一线,然后因为原能不足而回落。 下一刻,肆伍陆停止运转护世篇,也不顾满身的汗水,直接躺在湖边上,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终于还是吃光了玄黄之气带来的红利,肆伍陆苦笑。昔日,正是凭借着玄黄之气的奥妙,他节省了数年的修炼时间,一跃成为了一名武将,终于与这世间最顶级的天才同步。 只是到了武将之后,虽然有玄黄之气加持,让他吸收与运转原能速度远超常人,甚至还能从玄黄之气中吸收力量,但他已经无法做到与从前一样无视能力者修炼瓶颈轻松突破。 但这次修炼并非一无事处,见到了武将中位的瓶颈,意味肆伍陆体内的原能积累足够,做好了突破武将初位的准备,如今只是差一个适合的契机。 入夜时分,消失几天的夜鬼突然回到了别院。 她慎重地交给了肆伍陆一枚长长的形状怪异的令牌。这就是界标,是进入奥世秘境的秘匙,她告诉肆伍陆。 “这几日就是奥世秘境开启的日子,具体的时间没法推算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拾界标的人在秘境开启时会被自动传送到里面。你这几日需时刻把这界标带在身上,并多加留神,免得一进秘境就丢了性命。”夜鬼认真地叮嘱道。 随后,她又丢给了肆伍陆一大堆关于奥世秘境的宗卷。肆伍陆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又匆匆离开了。看起来,她肩负的不只是护送肆伍陆来科勒龙城一件任务。 第二天清晨,别院迎来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年轻的伊莎贝拉。她命人送给肆伍陆几打宗卷后,然后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伊莎贝拉也是直接离开了,甚至连别院的正房都没进入。 用伊莎贝拉的话来说,这几卷宗卷是西蒙家族花重金购买的最新的关于奥世秘境的详细资料。显然,比起肆伍陆,西蒙家族对奥世秘境之行的成败更为上心。 也是因为有了夜鬼与伊莎贝拉送的宗卷,肆伍陆对奥世秘境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也让肆伍陆认识到此行凶险万分,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永远留在其中。 ...... 这一日,傍晚时分。肆伍陆正在房间里擦拭着妖刀,养刀术虽然可以对妖刀进行温养,但还没有高级到会自动对妖刀进行卫生清理,所以日常的卫生保养还是要肆伍陆亲自动手。要不然,战斗的时候,妖刀从体内化出,血污一片,臭气熏天,岂不让人看笑话。 蓦然,一直带在怀中的界标开始振动不已,好像在呼应着什么。下一刻,虚空中开始出现微小的原能波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想要在这虚空中撕裂开一个口子。 刚开始时,这波动还是非常微小,要不是肆伍陆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还不一定能够发现。可到了后来,这股波动越来越强烈,连带着整个房间也开始震动起来,最终形成一个指甲大的小孔。 一抹暗淡的光环从小孔里面溢出,瞬间漫弥到整个虚空中,宛如水波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空间与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扭曲拉扯,慢慢地在虚空中形成一道可怕的虚空裂缝。 放眼望去,裂缝内是无尽深邃的黑暗,无边无际,犹如一条通往深渊的黑暗之路。 肆伍陆知道奥世秘境正式开启了,因为界标的存在,让秘境在这个世界出现了空间节点。 紧接着,虚空裂缝传来了无尽吸力,那无法形容的巨大吸力疯狂地拉扯着肆伍陆的身体,让肆伍陆疼痛不堪。肆伍陆急忙运转武帝真经护世篇,摧动原能在体外形成一个护体结界。 就在此时,怀中的界标也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芒,瞬间覆盖肆伍陆的护体结界,重新形成一个金色的圆球结界。 下一刻,圆球结界裹着肆伍陆直接飞入那道虚空裂缝中。在肆伍陆进入虚空裂缝之后,那道虚空裂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 仅仅几个眨眼的时间,那道虚空裂缝就已然消失不见,好像这一切都是幻觉,从未发生过。 第六十八章 灰界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无尽的灰雾所笼罩。远处的景色在这无边的灰雾中模糊了边际,好似一幅尚未来得及完成的画卷。 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之中,似乎所有的色彩全被收走了,只剩下这一望无际的灰色,沉寂又孤独。 灰暗又腐烂的地面,处处布满着冒着气泡的浑浊水坑,还有遍布着各种各样满是攻击性的连叶子都不长的植物。这里就是灰界,奥世秘境的六大区域之一,位于奥世秘境的东南方位,一个连植物都十分“好客”的神奇地区,好客到想永远与进入灰界的任何生物融为一体。 奥世秘境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空间,在这里面看不到太阳,所以没有四季与白天黑夜之分。灰界,顾名思义,灰色是它唯一的颜色,也不知道这股灰色怎么如何存在,或许秘境诞生之日便已经存在。又如秘境中的另一处区域暗界,永恒的黑暗是它唯一的主题,在那里甚至没有一丝的光线。 当然,这个世界何其之大,这样的特殊性并非是唯一,之所以选择奥世秘境为世界青年武道大会的主战场一方面是因为秘境中有着众多天材地宝,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奥世秘境是极少数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小世界。 当然,这种意识只是小世界保护本地居民,阻止外来入侵生物的一种本能,不存在任何智慧,也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肆伍陆刚进入奥世秘境就感受一股深深恶意,便是一个小世界的意识。小世界本能排斥一切入侵的外来生物,在这股恶意影响下,肆伍陆不能随心所欲地调动虚空中的原能,甚至战斗力下降只有平时的一半。 这种情况并非无解,只需要获得这个秘境的好感就可以了。而获取这个小世界的好感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帮助小世界猎杀其他外来入侵都即可,比如说其他参加世界青年武道大会的选手。而且猎杀的越多,奥世秘境的好感度就越高,意味着可以在与对手的战斗中发挥超水常的战力。 一个被秘境恶意对待,实力只有往日的一半,一个让秘境加持战斗力,能爆发比平时更强的战力,简单来说,就是爆种,两人之间对擂,结果可想而知。对于任何一个参加武道大会想要争夺冠军的人来说,这种诱惑无法抵抗。 当然,这种爆种也是有上限的,关键还是要看自身实力,一个武将再怎么获得秘境的好感,也不可能出现神将级别的实力,只能说获得秘境的好感度越高,就越有机会超水平发挥,这也是相较于平时的战力而言。 这种情况也十分契合世界各国当权者们通过养蛊的方式,培养出最强大的战斗机器的理念,所以,奥世秘境就成了人族千百年来众多青年一代扬名世界的不二战场。 肆伍陆顾不上惊叹这里环境的奇异,反而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开始扫荡方圆数里的整片区域。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肆伍陆将要面对的凶险,不仅是秘境中的原住居民,各种毒虫猛兽,神鬼难测的险地,还有与肆伍陆一同进来的各国天才能力者。 据伊莎贝拉提供的资料显示,这次进入奥世秘境的参赛者有数千人之多,其中有代表各国政府参加的官方代表,有一些超级势力培养的绝级天才,如光明教会与黑暗圣堂之类的,也有一些超级宗门或远古隐世世家出来历练的天才子弟,更有一些凶悍部落出来的可怕后裔。这些有资格进入奥世秘境的人,绝不是可以轻易打发的对象。 素昧平生,无仇无怨,在这里,绝不是劝退对手的方式。相杀,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活着,猎杀,才是这个秘境永恒也是唯一的主题。 所以,熟悉地形,掌握地势,了解周遭环境的凶险,无疑会让肆伍陆在面对战斗时占据有利的位置。 肆伍陆进入奥世秘境第一件事就是探索周遭的环境,整理其中的有用信息,以方便下一步的行动。 肆伍陆十分幸运,平安地度过了第一天,没有遇到秘境里强大的凶兽与其他参赛者。 第二天,肆伍陆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东南方向摸进,灰界整个被无处不在的灰雾笼罩住,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空气中还无时无刻弥漫着一股极为刺鼻的怪味。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感知能力大大地下降。 当然,那只是灰界对一般的人的影响,对于肆伍陆而言,这样的环境毫无影响,甚至如鱼得水,这也是为什么肆伍陆一路向东南方向前行,继续留在灰界的原因。 武祖皇帝是何等的伟大与骄傲,岂会允许自己一生的心血存在巨大的缺陷。“万象天照”便是武祖皇帝精心创造的一门极为高深的瞳术,甚至直接放在了护世篇中,据武帝真经记载所言,万象天照修炼至高深境界不光可以慑人心魄,迷惑心智,更是可以看穿世间所有虚幻,至于区区夜视能力,更是不在话下。 在肆伍陆轻松地斩断了几道灰白色的藤蔓攻击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灰黑色的湖泊,肆伍陆人还未靠近,一股森然的冷冽寒意已经扑面而来。 肆伍陆马上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谨慎又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每一处地方。根据资料上前人的经验,通常这种特殊的地方一定会有原住民居住,而且是十分强大的那种,那是无数前辈天才用生命堆出来的结论。 湖泊的面积十分巨大,即使在“万象天照”的超强瞳术加持下,依旧看不到尽头。湖面上肉眼上地冒着丝丝白色寒气,白与灰不断交融在一起,竟有一种意外和谐的味道,远远望去,好似一幅正在描绘的山水画。在湖边的岸上接触湖水的地方还能看到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令人惊奇的是,如此寒冷的环境之下,湖面上的水竟然没结冰,湖面依旧波光粼粼。 而肆伍陆所在的岸边则是巨石成堆,在巨石堆之间遍布刚才攻击肆伍陆的那种不知名的树藤,甚至茂盛成林。在被肆伍陆斩断几根树藤之后,这种怪树似乎感觉到肆伍陆不是可以拿捏的食物,就再也没有攻击过肆伍陆,甚至连带周围的其它怪树视肆伍陆如无物。 想来欺软怕硬是所有生物的特性,或者那些无惧生死,自不量力的家伙都已经被大自然淘汰了。 但如果轻忽这一大片怪树就大错特错了,昨天夜里肆伍陆在灰界的另一个地方可是亲眼见过这种长相一样的怪树的可怕,一条数米长的蛇形生物被这些树藤缠住后,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一张轻飘飘的皮在空气中随风飘扬。所以,肆伍陆心中并未就此放松了戒备,而是手掌一直按在腰间的妖刀的刀柄之上,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肆伍陆打量一番后转身往回走,准备绕开这神秘的湖泊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行。忽然,几声脚步从远处传入肆伍陆的耳中,“终于还是遭遇上其他参赛选手了,而且似乎不只一人。”肆伍陆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潜行到巨石堆里的怪树之间,藏匿起来,然后屏息静心地观察脚步传来的方向。 在这个不存在文明,没有道德束缚的秘境,结伴而行要远比单打独斗来得更有优势。对于这等取胜的密码,各方势力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虽然所有进入奥世秘境的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到各个角落,无法确定,但有能力获得界标的势力自然存在一套相互联络的密法,所以抱团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没过多久,在几声树藤掉落地上的清脆响声中,几个脸上画满黑色图腾的身穿不知某种动物毛皮的青年人出现在肆伍陆的眼中。 “一、二、三、四、五。”肆伍陆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支小队一共有五个人,肆伍陆叹息了一下,决定等会找个机会直接退走。 虽然不知道这支小队成员的实力如何,但能够来到奥世秘境的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岂会有轻易打发之人。单凭肆伍陆一个人,去选择跟这样的五人小队硬碰硬,绝不是明智之举,何况肆伍陆现在的战斗力远远没有达到最好的状态。五个人的小队,应该得到足够的尊重,选择退却总比丢了性命强。 “有这等寒气,这湖里藏着的大家伙可不简单,大家小心点,免得阴沟里翻船!”这支小队中的其中一个人警惕地打量着湖泊,开口说道。 “干就完了!有了这个寒丹,咱们几个人的功力又能提升不少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青年舔了舔嘴唇,目光火热地看向湖泊。 他们几人所修习的功法特殊,对于寒冰属性的妖兽内丹情有独钟。他们远远地感应到了寒气所在,一路寻来,如今近在眼前,哪怕知道其中有莫大凶险,也是完全没有退走的心思。而且越是强大的寒性妖兽,一旦成功了,意味着他们的收获也越大。 生死之事!身为能力者,早该有这觉悟。富贵险中求,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当所应为之事。 这时,只见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弧度极为夸张的弯刀,强摧原能,然后直接朝湖中劈斩而去。 可怕的原能刀气如高空中坠入湖中的陨石,瞬间惊起一声巨爆,同时掀起一道道巨大浪涛,一时间,整个湖面开始沸腾起来,犹如狂暴的野兽被惊醒,狂燥不已。 骤然,远处的湖面中出现了个巨大无比的旋涡,随即从旋涡中心传来一声可怕的吼声,其声音之大,直接震得肆伍陆的耳朵嗡嗡做响。 原本打算离开的肆伍陆突然觉得没必要那么着急走了,劝架一向是肆伍陆的最爱,正所谓上天送得礼物,不珍惜那是对生命的浪费!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不介意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六十九章 妖 妖,在荒族的故事传说中,乃至上古神话,永远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传说中最强大的妖帝劫万千,那个在上古时代给东荒大陆带来巨大灾难的妖王,便是由一只最低微的妖兽历经各种灾劫,最终幻化而成。 虽然同为兽族,荒兽可以说是世界的宠儿,它们只需要吃吃睡睡,等到长大了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而这一过程中,别说修炼的瓶颈,就连别的物种想要变强大就必须修炼的过程都直接略过了,它们只需要努力活到成年就足以成为一方霸主。 与荒兽一族的得天独厚不同,甚至与人族相比,妖兽一族的成长之路都要更为艰难。自人类与妖兽诞生于这片天地时,彼此间厮杀不断,为了更好判断妖兽的实力,通过长久以来的接触,最终确定世间妖兽一共分为了九大阶。 实力到了八阶的妖兽便可脱胎换骨化为人形,晋级为妖,又被人类称为妖王,至于九阶妖兽,那就是传说中的妖帝了。 但妖兽一族想要达到高阶绝非易事,人类修炼过程通常会遭遇各种瓶颈,尤其是武者成武将,武将成神将,神将成至强能力者这种大关,更是难如登天,如果突破不了瓶颈,最多只是永远停留在那一境界。但妖兽却是不同,它们每一阶都是生死的大关,一旦无法进阶,就直接陨落。 其实也很正常,低阶妖兽智慧普遍不高,与普通野兽无异,它们只是依靠本能修炼与战斗,但原能如同一柄双刃剑,一旦掌握不好,就直接伤害自身。 但,只有与“妖”字联系在一起的兽,就绝不简单。 眼下,这头从湖中窜出来的巨大的蛇形妖兽,不过是区区一头三阶妖兽,三阶在人类的评价中刚好相当于人类的武将初位,在同时面对五个武将初位的异族天才进攻时,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隐隐略占上风。 “真不愧是妖兽,这肉身强悍地令人发指。”一直躲在暗处的肆伍陆暗暗惊叹。这蛇形妖兽能够与那五名异族相持到现在很大的原因就是凭着它那无法被攻破的防御。 那五名异族青年所有的攻击打在它的身上似乎都没有起太大的效果,反倒是这妖兽偶然间突然来一次寒冰吐息,或是一招神龙摆尾就能瞬间让那几人阵形大乱,疲于应付。 在相持一段时间后,眼见久攻不下,这妖兽出奇的强悍,那几名异族青年天才开始心生退意。他们的部落贵为一方霸主,身为部落中年轻一代中的翘楚,自然有着自己的底牌。但刚进奥世秘境就直接动用底牌,还是在无生命之危时,他们几个还没蠢到这等田地。 眼看那些异族天才似乎想要放弃,肆伍陆心中不由着急起来,默默地祈祷他们继续打下去。都不打了哪还有他什么事,他还怎么劝架?肆伍陆还想着双方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再不济,也要收割了那五个异族天才的人头,以减轻这个秘境的恶意,让自己恢复少许的战力。 大概是肆伍陆的祈祷被荒族伟大的武神感应到了,便满足了肆伍陆那小小的心愿。此时,那五位异族青年不再主动进攻,而是开始设法脱离战场。却见那三阶的蛇形妖兽不依不饶,反而开始主动发动攻击,直接朝他们几个咬去。 其实也不难理解,妖兽被激怒后凶性加上噬血的本能以及它那一点点可怜的智商根本无法理解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计,它只是一头低阶妖兽,保留着野兽最原始的本能,示弱对它来说往往意味着是进攻的信号。 要知道,它原本是这方圆数十里之内的霸主,平日里这片区域的其他生物对它避之不及,今天竟然被掀了老巢,惊扰了美梦,自然是怒不可遏。与生俱来的猎手本能也在这一刻放大了它想要进食的欲望。 所以,它毫不犹豫地开始对这些它认为弱小的食物发起了进攻。原来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开始完全舒展开来,那张满口獠牙的血盆大口不管不顾地疯狂朝五人咬去。 那五人明显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一时间,不由惊慌失措起来,只得左闪右避,完全失了分尺。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那妖兽见他们不再进攻,应该会主动退回湖底。哪知这妖兽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完全不配合他们,竟然还敢主动发动进攻。这明显与他们过往捕杀妖兽的经历不符。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在外面的大世界,人类作为世界的主宰,其淫威早已深入其他物种的心中,对于人类的恐惧早已深深地刻在基因里,并且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所以,过往他们碰到的妖兽都会主动避开他们。 但这里是奥世秘境,一个没有人类生存的小世界,这里的生物甚至还不知道有人类这种生物的存在。在这头三阶妖兽的认知中,只要对方主动示弱,就意味着自己更强大,就可以攻击了。 更加糟糕的是,他们与这蛇形妖兽战斗的时间过久,来自这个秘境的恶意的弊端此时也显现出来了,他们各自都开始出现了原能不继的情况。 很快,他们身上就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挂彩,甚至,在这妖兽又一次的进攻中,一个被它一招神龙摆尾直接抽中,导致重伤倒地不起。 其实这蛇形妖兽的攻击方式极为单一,也就只有三板斧:探头咬,尾巴抽,以及口吐冰息。但奈何它的身形足够大,足足数十米之长,虽然远远比不上成年荒兽的数百丈之多,但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个巨无霸。而且它的身体也足够坚硬,直接无视这五名异族天才的攻击。 无法对这蛇形妖兽造成致命伤害,现在的形势就如那句话所说,我可以失误无数次,但你的机会一次。 眼见局面越来越不受控制,为首的异族青年紧握着弯刀,凶光大盛:“畜生,你找死!”紧接着,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三个想办法拖上一阵!” “这是要动用底牌了吗?”肆伍陆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战场。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肆伍陆现在是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够大。 只见那青年紧握弯刀的刀刃,随后向外一拔,一截血红色的刀刃跃然出现在肆伍陆的眼中,竟然是刃中藏刃。 肆伍陆大惊失色。那血刃出现的一瞬间,异族青年的周身充斥着暴虐的气息,一股血红色的原能直冲云宵,顿时将灰色的天空渲染成了血红色。 “嗷。。。。”在一声巨大的吼声中,其他三名异族青年纷纷跌倒在地,重伤不起,虽然拖住了这妖兽,却也让他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畜生!给我跪下!”一道血红色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蛇形妖兽。那道血光平平无奇,没有惊起任何波澜,唯一的特点就是快,快的让妖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的一声,蛇形妖兽垂下了高昂的头颅,倒在了湖边,甚至不见一丝挣扎。 虽然取得了胜利,异族青年眼中不见任何喜悦,反而露出了愤然之色。 这柄兵器乃是仿照他们血熊一族的圣器血色圆月所制,可以极大地增加他的攻击力,即使他武将初位的实力,也能发挥出武将大天位的一击。 但毕竟是仿造品,只有三次使用的机会,他现在的实力也必须蓄势,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还有个致命的缺点,每次使用完后,他有大半天的时间虚脱到无法再动用原能。 这才进入秘境第二天,就动用了一次,想到这,异族青年不由得心痛起来。 骤然,他突然发现整个世界开始在旋转,同伴惊恐的眼神也随之出现他的眼中,“怎么了?妖兽已经被我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满是疑问,随后一股剧痛袭上了他,然后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要,血厉!” “你是谁?你竟然敢杀了血厉,血熊一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其他四人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的一切,只是他们几个早已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最后只能愤怒地盯着肆伍陆,似乎想要记住他的脸。 所谓“反派死于话多”,肆伍陆可深知这点,所以没有兴趣跟他们几个人唠叨,几个闪身直接斩下他们的头颅。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选择进入了奥世秘境,就要付出性命的觉悟。所以,怨不得肆伍陆滥杀无辜,即使肆伍陆不去攻击别人,别人也会来攻击他。 “感谢武神的馈赠。”在斩杀了那五名异族青年后,肆伍陆明显感觉了秘境的恶意减少了,这也让他调动原能的速度增加了不少。 这场异族青年与妖兽的战斗太过声势浩大,而且战斗时间也不短,很难不引起其他天才的关注,肆伍陆没有做过多停留,迅速离开了现场。 ...... 圣地梵哥城,血色执行官李靖的城堡内。 “听到死敌林啸身死的消息,你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欢喜,枉费我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上你这来。”同为血色执行官的莫伯特有些惊讶地说道。 他与眼前这位来自荒族的血色执行官相识数十年之久,深知他对荒族大将林啸的恨是何等之深,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知他,不想看到是竟然一副平静淡然的表情。 李靖摇了摇头,十分平静地说道:“这等生死大敌,没能亲自解决,算不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莫伯特点了点头,的确,一生之敌最好的死法就是死在自己手里,事情才算真正的完美,经他人之手终究是一种遗憾。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荒族有个年轻的天才进入了奥世秘境参加此次世界青年一代的武道大会。”莫伯特突然开口说道。 “在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主面前,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民族与国家之分,世上只有主的信众以及那该死的异端。”李靖一脸虔诚。 “好!说得好!”莫伯特大声地附合道,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如此忠于主的信仰,不枉费当初自已力荐这个外族之人进入伟大又神圣的光明教会。 在与李靖寒暄了一阵之后,莫伯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说起来,两人上一次如此愉快地交谈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只可惜最近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莫伯特不得不赶回宗裁所。 最近那些躲在黑暗之中的异端似乎又蠢蠢欲动,看来教会还是太过仁慈了,想到这,莫伯特眼神微敛,异端就应该直接用熊熊烈火净化,哪怕审讯都是对主一种侮辱。 在辞别莫伯特之后,李靖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在他面前的书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张发黄的字帖,看纸张的年份,似乎已经很久了,上面赫然写着“霸气凌云”。 如果大将林啸还在世的话,那他一定认得,那是他很多很多年以前写下的字帖,并将它送给了他最好的兄弟。犹记得,那时候他们风华正茂,也豪情万丈。 一缕阳光从精美的月白色格扇窗中偷溜着进来,照在了两鬃斑白的脸角之上,这一刻,字无言,人无语! 许久之后,李靖缓缓起身,径直走向房间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摆放着一盆艳丽的花。虽没有得到阳光照射,但那花依然灿烂美丽,四周的叶子也同样苍翠欲滴。 “靖哥哥,这是芸儿最喜欢的花,在大荒也只有芸儿的家乡才能找到,只是这花虽然长得美,其中的味道却是极苦,若不小心品尝上一口,虽无毒,却也能苦得让人半天说不了话。所以,在我的故乡,这种野花又叫有口难言。” “在我的家乡,那些身怀苦衷,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人,通常会摘下一株有口难言,留在身边,象征着那些不被世人理解却又无法解释的情意。” 沉默无言的人,伸手轻轻地摘下其中的一小片花瓣,轻轻地放入嘴里,站在那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静静地品尝着那一抹苦涩的记忆。 第七十章 红潮 “可怜的后来者,当你看到本天才刻在石壁上的字时,请容我先恭喜你,欢迎来到不毛之地!”偌大且轻狂的字痕跃然映入肆伍陆的眼中,顿时让肆伍陆神色凝重起来。 不毛之地,据伊莎贝拉给的资料记载,是奥世秘境的四大绝地之一,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过。相传不毛之地存在着一股恐怖无比的“红潮”,在这红潮之下,万物皆毁,生灵绝灭。也是因为见到红潮的人无一生还,导致迄今为止,人们对这红潮的来历依旧没有太多的认识,也没有其中相关的资料。 今天是肆伍陆进入奥世秘境的第七天,在过去几天里,他先后遭遇了四个强大的异族天才,在经过一番惨烈厮杀后,最后还是顺利地拿下了胜利。不过,这些家伙同样给肆伍陆造成了不少麻烦,肆伍陆现在遍体鳞伤便是拜他们所赐。 尤其是最后一个对手,更是花费了肆伍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去追杀他,这个异族天才不光实力强悍得离谱,本身更是掌握有擅长逃跑的秘法。对于这等敌手,一旦被他逃脱,后果将不堪设想,肆伍陆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一路追杀到底。好在肆伍陆同样擅长速度,同时也是个中的追杀高手,所以现在这位对手的尸体就躺在肆伍陆身边的不远处。 肆伍陆定了定神,继续看下去。“当然了,原本弱小的你在这不毛之地的红潮之下必死无疑,但是因为本天才,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才,荒族未来的大帝,一个将会与武祖皇帝比肩的男人,来自天才对弱者的怜悯,让身为弱者的你获得了一丝生存的机会。” 肆伍陆一生之中从未见如此自恋加厚颜无耻之人,武祖是何等人物,区区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竟然也敢妄想与之比肩。更何况伊莎贝拉给的资料上明确表明了在人族历史上从未有人在这夺命红潮下存活的先例。肆伍陆不由地对石壁上那名自称第一天才所说的话表示严重怀疑。 不过肆伍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这股令人闻风丧胆的红潮乃是由无数异虫所组成的虫潮,此种异虫从未在大千世界出现过,本天才亲自出手,发现这异虫虽细小如米粒,身却如金铁,坚硬无比,而且牙口极好,断金裂石不在话下,同时此种异虫喜食血肉与原能,堪称能力者的天敌。最重要的是此种异虫群起而动,杀之不尽,着实棘手得很,无怪于众多天才陨命其中。” “即使强如本天才这般傲视万古的天骄,也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招架不住,更别说那些凡人。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存在在即是合理,这异虫虽然难缠无比,却是无法远离不毛之地的绿金石,这也是为什么红潮没有泛滥整个奥世秘境而只会在灰界的不毛之地出现的原因。” “此种异虫在戌时之后开始活跃,其生性好斗,会攻击感知范围仙的一切生灵,所以后来者想要保住性命,必须尽快找到绿金石,并将佩带在身,这样就可免受这红潮异虫的攻击。” “绿金石乃是这不毛之地特有的产物,形状各异,其中泛着荧荧绿光。如此强悍的异虫却有着致命的缺陷,不成为称手的利器,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弱小又可怜的后来者,努力感谢伟大的吾,正是因为本天才,你才拥有了活下去的可能,记住吾的名字,吾乃是荒族第一天才弑神极,一个注定要流传万古,成就大帝之位的男人。” 肆伍陆满脸愕然,“弑神极”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那是荒族最后一位大帝灭帝的名字。在荒族有记载的数十万年历史中,可谓是天骄无数,各领风骚,但能被后人称为大帝的却是不超过双手之数。 不过史书记载的灭帝弑神极是一个有着雄才伟略,励精图治的荒族明君,不曾想这位大帝竟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自恋。肆伍陆也是汗颜,不过大帝就是大帝,他的成就也确实完全配得上为那个时代荒族第一天才,想来,年少时的灭帝就是已经横扫同代,傲视群雄的存在。 不曾想古之大帝竟然也参加过世界武道大会,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大荒却是完全没有关于世界武道大会的记载。肆伍陆不由地热血沸腾,那是古之大帝曾经走过的路,肆伍陆暗暗发誓,此次世界武道大会一定要打出荒族的风采,不负先辈们的荣光。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就算想要为荒族争光那也得先留着性命,如果连命都没了其他都是浮云。肆伍陆当即拔出鬼切,直接将石壁上的字全部毁去,这等秘密肆伍陆觉得还是少点人知道比较好。 随后,肆伍陆迅速离开这片山崖,开始四处寻找灭帝口中的绿金石。奥世秘境没有太阳的照射,肆伍陆也没有办法得知具体的时间。肆伍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绿金石,真正的“时间就是生命”。 这里处处是光秃秃的山地,寸草不生,荒凉而又寂静,仿佛被岁月遗忘的角落。灰色的岩石与灰色的土壤占据了视野的全部,听不见鸟叫,听不见虫鸣,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那片混沌的灰色,如同千年的沉默。游荡的风,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带走了这里的温度,留下了寒冷与空旷,似乎在诉说了孤独与无奈。 肆伍陆一路寻找,焦急地四处眺望,甚至还跑到一处尖锐而陡峭的山峰之上。可命运却如一个喜欢捉弄别人的顽童,让肆伍陆看到活的希望,却又无情地将它掐灭。举目四望,山峦起伏,只有一望无际的灰。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也过得格外的快,肆伍陆不由地惊慌起来,不毛之地如此之大,自己心中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与头绪。肆伍陆不认为自己有灭帝那般惊才绝艳,超凡脱俗,可以去抗衡这恐怖的红潮异虫。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办法!”肆伍陆努力静下心来,安慰自己。 骤然,低鸣又尖锐的虫鸣声自远方传来,肆伍陆放眼望去,那无边无尽的灰色之中竟然开始泛起了点点红光。 “是红潮开始了!”肆伍陆脸色苍白,绝望地惊呼。 此时,肆伍陆突然想起了后世史书对这位荒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帝的评价:“为政以德,为政以宽”。与荒族历史的众多穷兵黩武的帝王不同,虽然被后世赋予“灭帝”的称号,但这位大帝终其一生都在主张以“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王道治世,“与民休息,无力而治”的统治方针贯穿了整个灭帝时代,在这位大帝登上帝位之后更不曾对外发动过一次大规模的大战。 后世有名的史学家三国治在讨论这位大帝的功绩曾断言,若这位大帝能在开疆辟土方面建立哪怕只是少许功业的话,以这位大帝的文治武功,在荒族历史上的排名至少是前五的存在。 但也正是因为灭帝仁慈恭俭,注重“以德化民”,以清静不扰民的政策,大荒富庶,国力日益强盛,因此,灭帝时代历来被视为大荒有名的“盛世”之一。 肆伍陆还在小镇的时候,曾有不少客人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灭帝弑神极作为荒族有名的仁君,竟然愿意在石壁留下救命之法,肆伍陆相信以他的仁慈必定也会为后人留下活路。 想到这,肆伍陆突然福至心灵,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可抑制地出现在脑海中。于是,肆伍陆不顾一切地开始往回跑,头也不回地朝灭帝刻下字痕的石壁的那个方向奔去。 远方,原本灰色的天空转瞬之间红光大盛,一时间,整个不毛之地的高空被渲染成一片血红色,红得让人心悸,红得让人窒息,在这股红色之下,仿佛连风也开始变得沉重下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与不安顿时充斥着整个不毛之地。 ....... 奥世秘境,火界。 “该死的,秘境里的妖兽现在都改吃素了吗?”卫克纳面色铁青,暗暗地咒骂了几句。 山脊上,卫克纳死死地盯着对面水潭边上的妖兽,他已经潜伏在这道可以观察整个水潭及周遭一切的山脊之上两天两夜了,火色红的动物皮毛裹住了全身,将他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水潭边上,一只有着巨大的身躯、披着一身黑墨色的鳞片的类似于四脚蛇的妖兽正慢吞吞地越过卫克纳投放在小潭边上的肉食,缓缓地走向一株散发着幽香的青翠小草。 此时,这株通体散发幽香的异草在山谷的微风中摇曳生姿,随风摆动。它的叶子碧绿如玉,薄如蝉翼,形状奇异。每片叶子之上更刻印着众多细腻的纹路,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涌动。火界里明亮的火光透过薄薄的云层,轻轻地洒在这异草的叶上,隐隐还能看到一道血色龙形在叶子内来回游动。 这是一株龙涎草,还是一株即将成熟的龙涎草,在大千世界,已经不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它的珍贵,就这样一株,就足以让无数的武将级能力者为之争着头破血流。因为它是一种突破修炼大关的圣药,有了它,意味着突破神将之时就能多上两分成功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圣药。 这也是卫克纳愿意潜伏在这山脊两天两夜的原因,当然,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头强悍无比的蜥蜴妖兽。曾经,卫克纳也尝试过强取,但这一冒险的举动差一点让他丧身兽口。 但人类之所以为大千世界的主宰,靠得不仅仅是武力,更多的是智慧。所以,卫克纳特意去捕捉了一头幼鹿,并在它的全身涂上奇毒,投放到水潭边这蜥蜴妖兽平日里必经之路上。 卫克纳对这奇毒很有信心,这是他高价在大千世界收购而得的,就算武将沾上了少许,等不到一刻钟也会毒发身死亡。能够让武将起作用的奇毒都十分昂贵与稀有,但如果可以获得龙涎草,那就不叫事了。 同时卫克纳还耍了一个小心眼:他故意弄晕小鹿,然后用细细的树藤绑住小鹿的四肢,卫克纳相信只要小鹿苏醒之后,稍微挣扎,即可挣断其中的树藤,重获自由。等到那时,一定会惊动这水潭中的妖兽。 只是卫克纳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这龙涎草的成熟时间远超他的预期。当日,卫克纳见到这株龙涎草还只是半大的幼苗,只是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接近成熟。 所有的妖兽在晋阶时都会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虽然它们那一点点可怜的脑容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遗传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还是会让它们去寻找这世间的各种天材地宝以增加存活的概率。 毫无疑问,眼前这株龙涎草便是这头蜥蜴妖兽用于晋阶之物。 看着马上就要成熟的龙涎草,卫克纳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卫克纳从来不缺少耐心,只是眼前他能等,这龙涎草可等不了,卫克纳相信,龙涎草成熟之时,这妖兽马上会一口将它吞下去。 这世上是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明明近在眼前,却是可望而不可得。 但见这蜥蜴妖兽懒洋洋地卧倒在龙涎草的旁边,硕大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与威严,它半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火界独特的火光的洗礼。 它是这一带无可争议的霸主,所向披靡,虽然前两天有只弱小的小不点闯入它的领地并试图想夺取它的宝贝,但在它强大的实力面前依旧跟从前的失败者一样,狼狈逃窜。 想到那个小不点,它突然感觉有点饿了。不远处地上突然传来了一股甜美无比的肉味,那是一种让它无法抗拒的诱惑,它的舌头开始慢慢舔拭着嘴唇,一些液体从锋利的獠牙间隙之中流了出来,如一抹抹无色透明的丝线挂在嘴角边上。 水潭边,龙涎草散发的异香也越发浓郁起来,这股异香促使它本能守在龙涎草的身边,它张了张嘴,发出无意识的低吼,仿佛在尽力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骤然,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鹿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小鹿那不断挣扎的身影在它的眼睛迅速放大,下一刻,猎手的噬血本能侵袭它仅存的一点理智,它猛地一跃而起,上前直接一口咬住了小鹿,然后仰头吞入腹中。 山脊上的卫克纳见状,兴奋得恨不得跳了起来。野兽就是野兽,完全没有脑子,卫克纳开心之余调侃起来。 很快,蜥蜴妖兽低下了巨大的头颅,一动也不动。卫克纳知道是奇毒发作了,这种奇毒的毒性十分温和,它只会让中毒的生物不知不觉中神经麻痹然后迅速死去。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静静地潜伏在原地,继续等上一段时间,毕竟他已经等两天两夜,也不差那么一小会儿。 眼前,是滔天的富贵,只要他愿意将这龙涎草出手的话,他卫克纳从此一生富贵无忧。眼前,也是通往神将的通天大道,多增两成的机会,对于他们这等绝世天才而言,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卫克纳微颤地将手朝龙涎草慢慢伸了出去,心也在这一刻出现一丝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紧张。 幸福来得太快,竟让他自己一时之间也难以相信。 第七十一章 天绝真龙 就在卫克纳的手快要接触到龙涎草的那一瞬间,蓦然,一道迅捷的风猛然从他身前过去。 卫克纳伸手抓了一个寂寞!地上已是空空如也,不见龙涎草的踪影!卫克纳神情一凛,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横霸绝伦的身影映入眼中。 那人拿着龙涎草在阳光下旁若无人地欣赏起来,卫克纳见状,沉声道:“天绝真龙,你越界了,这龙涎草是我的!” 天绝真龙却是完全不在意,依旧在那把玩着龙涎草,甚至头也不回:“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了?我还说是我的呢?” 卫克纳脸色难看起来:“这龙涎草是我三天前发现的,我又花了三天来观察守护这龙涎草的三阶妖兽,最后,在确定它的生活习性后下手把它毒死。于情于理,这龙涎草都该归我,堂堂的真龙,不会想要明抢豪夺吧?说出去可会辱没你真龙的名声。” 天绝真龙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的我的,这奥世秘境的宝物,有能者居之。我看到的,就是我的,你若是不服,尽管放马过来,我接下就是。” 卫克纳怒道:“堂堂真龙,你当真要做到这一步,这一步下来,你我两地数千年的情谊将不存。” “滚!若不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今天我拿的就不止是这龙涎草了。趁我还没改变心意,快滚!”天绝真龙突然眼中凶光大盛,很是不耐烦。 卫克纳一听这话,心里知道这龙涎草是不可能拿回来了,于是也不再多话,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 因为对面的那个青年名为真龙,人们也异口同声地称他为真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叫真龙,更多的是因为他那强悍无比的可怕实力。 他是中洲大陆万年大教天绝圣地这一代的圣子,更是被誉为自天绝圣地创教以来的最强传人,是中洲大陆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同时也是这届世界青年一代武道大会公认的十大热门夺冠选手之一。 这是聚集了全世界最顶级的年轻天才的盛会,可不是那些自顾自演的乡下小会,其中的含金量不容置疑。 所以,天绝真龙的强大同样不用怀疑。所以,卫克纳在看到无望拿回龙涎草之后会如此干脆地离去。因为两者实力差距过大,强行纠缠不过是自寻死路,虽然卫克纳一直被世人赞誉为天才,但天才之上亦有天才。而天绝真龙无疑就是那个天才之中的天才。 过了一会儿,天绝真龙身边聚集了七、八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此时,天绝真龙扫了一眼全场,脸色却是难看起来,随即又恢复正常,问:“狼牙人呢?我没记错的话,我想我应该是发了聚集令的。” 其中一人连忙出来打圆场,说:“狼牙前往了灰界,他曾跟我说过灰界之中有种药草对他的功体有极大的帮助,等他处理完后自然会与我们会合。” 天绝真龙哦的一声,随后指了指前方的水潭,道:“大家赶了几天路,也累了。今天我们就直接在这里宿营休整,明日再上路寻找那疯九幽的遗藏。” 众人立刻飞奔出去,开始察看周围的地形,同时在外围设置陷阱与哨点,并在水潭边上布置营宿。 就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时,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悲愤的大叫:“狼牙死了!” “玉墨,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天绝真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那个叫玉墨的青年满脸悲伤地说道:“狼牙留给我的系命绳刚才断了,以火界到灰界的距离计算,他估计在几个时辰前被害了。” “老大,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追究到底。”他极为愤怒,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自小与狼牙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不想才分离了几天,竟已是天人永隔。 “天绝圣地的人也敢动,要是咱们不做点什么,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咱们天绝圣地好欺负,必须血债血偿!”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出声,个个神情激愤。 天绝真龙脸色也开始阴沉起来,道:“虽然狼牙这家伙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但终究是我天绝圣地的人,就算是死,也轮不到别人来动手。看来咱们之前的手段还是过于温和,才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天绝圣地很好欺负。” “灰界吗?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 ...... 黑暗似乎永无止境,一直阻挡在肆伍陆的面前。肆伍陆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个未知的洞穴,只是这洞穴仿佛如没有尽头的迷宫般,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好在怀里伊莎贝拉送的指针一直指引着方向,肆伍陆倒也不用担心会走错了方向。据伊莎贝拉所说,只要接近裂空乱羽枪的一定范围内,这指针就会出现反应。毕竟整个奥世秘境那么大,在其中寻找裂空乱羽枪无异于大海捞针,有了这指针至少能够多上几分把握。 那一日,在恐怖异虫红潮即将追上肆伍陆的那一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肆伍陆成功来到了灭帝刻下字迹的石壁面前,然后那股尾随而至的异虫红潮仿佛如约定般地直接绕开肆伍陆与石壁继续前行。 那是肆伍陆一生之中最接近死亡的几次遭遇之一,若不是突如其来的福至心灵,拼命赶回石壁,如今,恐怕已经是尸骨无存了。事后,肆伍陆将这一切归结荒族武神在天保佑,原本不那么信奉神灵的肆伍陆也似乎从这一刻开始相信所谓的天命了。当然,肆伍陆也不忘在石壁附近搜索一番,最终在石壁的下方发现了灭帝埋藏的一小块绿金石。 现在,这一小块绿金石正躺在肆伍陆的口袋里,也是凭着这一小块绿金石肆伍陆平安地走出了不毛之地。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肆伍陆离开不毛之地后的第二天,伊莎贝拉送的指针突然出现了反应,意味着裂空乱羽枪就在这附近的一片区域内。 黑暗的洞穴之中,四周是一片出奇的安静,似乎没有任何活物。灰界原本光线就不太好,这地下洞穴更是毫无半点光线,好在武帝真经功法特殊,这黑暗才未给肆伍陆造成太多的麻烦。即便如此,在这茫茫的黑暗中,肆伍陆却有着一种漫无边际的错觉。 也不知走了多久,洞穴之内的一侧石壁上竟然出现点点红光。肆伍陆走近一看,发现石壁上生长着许多散发着红光的不知名的小果实。肆伍陆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顿时心中大喜,是妖龙果! 这妖龙果乃是由五阶妖兽谛听腾的妖血所化,虽远远不如龙涎草来得珍贵,但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而且其味极为鲜美。灰界环境恶劣,植物极为稀少,太多数还含有剧毒,可谓是真正的穷山恶水。这也同时导致灰界动物踪迹罕见,即使是对环境没那么苛刻的妖兽也是难以找寻,更别说那些美味的肉食。 有时为了补充体力,肆伍陆甚至不惜捕捉灰界中那些难以下咽的虫子来果腹。因为这里食物太难获得的缘故,在来到灰界不足半个月,肆伍陆已经准备提前一步去往其他界域,而按照他原本计划是要在灰界呆上一个月的。 所以,这妖龙果此时来得堪称雪中送炭,肆伍陆毫不客气,当即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 突然,肆伍陆心中一惊,在这洞穴中出现了妖龙果,意味着这个洞穴中也极有可能存在一头可怕的五阶妖兽谛听腾。 还继续往洞穴深处前行吗?肆伍陆不由地犹豫起来。五阶妖兽,根据人类过往与妖兽接触的经验,它的实力已经介于武将大天位与神将之间,肆伍陆与它的差距,可以说见面即分生死,连逃生都是妄想。 只是如果就此退却,裂空乱羽枪的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想到伊莎贝拉过往种种帮助,两人虽是交易关系,但她的帮助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肆伍陆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地。 肆伍陆在原地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前行。竟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怎么样也要去看上一眼,看看那洞穴的深处隐藏着什么,如果到时事情真不可为,那他也只能做罢,至少求个心安理得。 在继续行走一段时间后,一阵阵阴风从洞穴的深处冷冷地吹出,拂过身上,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肆伍陆皱了皱眉,因为这阴风同时也带来了阵阵低沉地喘息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肆伍陆面色凝重,停下了脚步,聚原能于双眼,催动万象天照,双眼顿时发出湛湛蓝光,可惜洞穴的对面仍是一片漆黑,在万象天照超强的瞳力加持下,依旧无法看透,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倒是手里的指针,此时正直直地指向洞穴的深处,似乎裂空乱羽枪就在附近。 继续往前走,这洞穴的情况似乎发生了少许的变化,肆伍陆发现原本两米多高的洞穴正在慢慢变大,现在已经渐渐变成了接近三、四米大小的洞穴了。 而且这里的温度也比刚才高上许多,此刻肆伍陆甚至感觉自己冒汗了,只是这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火星热度,诡异非常。这完全超出了肆伍陆的认识,要知道,不久前吹拂在肆伍陆身上的那阵阴冷的风也同样经过这个洞穴。 不过这里是奥世秘境,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太多了,肆伍陆倒也没有过分去纠结。 骤然,前面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似反光,又似亮光,悄悄地闪了一下。 第七十二章 地下世界 肆伍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洞穴的尽头是一片充斥着黑暗与寂静的无边无际的地下空间。这片地下空间,也不知寂静了多少的岁月,整个空间内,处处弥漫着一股古老沧桑的味道。 肆伍陆当即运转起瞳术万象天照,湛湛的蓝光随后在这片空间缓缓扫过。 “这是。。。。。”下一瞬,肆伍陆的目光骤然呆住,他呆呆地看着前面的空间,此时,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受控制地凝固起来。 这一刻,肆伍陆只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浑身忍不住遍体生寒。 入眼处,沉默的黑色世界,是一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龙形生物,静静地盘踞在这片黑暗空间之中,纹丝不动,好似已经沉睡在时间凝冻的世界之中。 这条龙形妖兽,在肆伍陆可见的视线之中,其大小已然接近当初肆伍陆在武祖神墓外见到的那头成熟体荒兽。但那可是荒兽,世间公认最可怕与最巨大的强悍生物。在肆伍陆对妖兽的认知中,只有传说中上古时期在东荒大陆兴风作浪的那个妖族大帝拥有比肩荒兽的体形。 肆伍陆不禁骇然,眼前的妖兽就算没到九阶只怕也无限接近九阶才有着如此强大的身躯。这龙形妖兽通体呈暗金色,一身冰冷的鳞片,在肆伍陆的万象天照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顿时,一股强悍无比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似乎也在印证着肆伍陆的想法。 蓦然,虚空中几道巨大无比的黑色铁链同时闯入肆伍陆的视野之中,肆伍陆震惊无言,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这头巨大无比的龙形妖兽竟是被囚禁于此地。 数根巨大无比的黑色铁链狠狠地穿过这头正在沉睡的龙形妖兽的四脚与双翼,另一头则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上面的鲜血早已变成了黑色,在岁月的碾转之下凝结成石块,层层包裹着铁链。 眼前的龙形妖兽很恐怖,眼前的画面更加诡异。 谁能料到,这灰界之中的地下,竟然存在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间,在这片无尽的空间内,竟然困禁着一头实力接近九阶,甚至有可能就是九阶,拥有着毁灭一个国家能力的可怕妖兽。 饶是以肆伍陆的惊人定力,突然间发现如此惊人的秘密,突然间面对如此恐怖的生物,也是一阵惊骇之色,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根据伊莎贝拉提供的资料所述,世人普遍猜测奥世秘境是大千世界分离出去的一处古战场,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龙形妖兽也极有可能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妖兽。 “咕噜!”想到这,肆伍陆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一下,额头上也开始泌出一丝丝冷汗。 “此地不宜久留,拿到裂空乱羽枪的枪头马上就走。”肆伍陆心中闪过一道念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朝面前不远处的一小半截银色枪头潜行过去。 也不知道西蒙家族的那位绝世天才数十年前经历了什么,如今只剩下一小段枪头随意丢弃在这地上。不过好在枪的结构不同于其它兵器,一杆枪最核心最值钱的地方就是枪头,找回裂空乱羽枪的枪头,相信以西蒙家族的实力,很快就能拥有完整的裂空乱羽枪,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伊莎贝拉的委托。 眼下,肆伍陆可没心思去探查西蒙家族的那位天才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这龙形妖兽正处沉睡中,宛如死物,一旦它从沉睡中醒来,只需要一个眼神,其中包含的强大威压,就足以让肆伍陆爆体而亡。 好在荒族的武神又一次眷顾了肆伍陆,直到肆伍陆离去,那头龙形妖兽不曾移动过半分,似乎永远地陷入了时间冻结的岁月之中。 肆伍陆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地下洞穴的入口,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未来,当这头龙形妖兽醒来之时,这奥世秘境恐怕再也无法将它困住,到时候,世间必将会迎来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 但,估计那会是很多年以后的事。 ...... 肆伍陆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穿行,忽然停下脚步,视线缓缓扫过周围。 此刻,灰界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灰濛濛,到处是一片清冷与死寂,就连树叶与虫鸣也没有,安静得让人害怕,仿佛似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在取得裂空乱羽枪的枪头后,肆伍陆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虽然有指针的指引,但在偌大的秘境寻找一杆枪,依旧是难如登天。就连伊莎贝拉本人似乎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你只需要帮忙找寻一番,至于能否找到一切尽看天意。” 按照肆伍陆最初的计划,凭着万象天照的瞳术优势,在灰界或暗界呆上一段时间,偷袭几个异族天才,消除奥世秘境对他的恶意后,再前往其他界域。 如今,这一切顺利得连肆伍陆都不敢相信,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将完成伊莎贝拉的任务,在肆伍陆猎杀了十多个异族天才后,实力也成功恢复如大千世界般。于是,肆伍陆将这一切归功于神意,冥冥之中伟大的武神在天保佑着他。 在肆伍陆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后,自然将三生离炎花做为下一阶段的任务。根据资料交代,三生离炎花乃是火界特有的产物,肆伍陆也就直接动身前往火界。 就在肆伍陆刚刚动身后不久,路上肆伍陆突然有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与他小时候在大山深处被凶兽盯上,并且跟踪了他整整一天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这种不安的感觉曾多次救过他的命,于是肆伍陆立刻掉头,进而转向往灰界深处前行。 期间,肆伍陆特意多次绕行,以及在路上设下陷阱,以试探对方是凑巧还是专门为他而来。最终,这股强烈无比的危机感并没有消失,肆伍陆几乎可以确定,后面尾随而来的凶险是专门找寻他的,而且他们似乎具有某种能够定位肆伍陆大致方向的能力。 肆伍陆不由地想起十多天前杀掉的一位追逐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时间的异族天才,那位异族实力强悍无比,更是在临死朝肆伍陆发射了一道血箭,还念着肆伍陆听不懂的咒语。事后,肆伍陆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并无发现任何异样。 如今看来,那异族天才朝肆伍陆发射的血箭附带着某种特殊的标记,这种标记一般不会身体造成伤害,导致难以发现与清理,却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只需要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消失。 真的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但肆伍陆不后悔,就算他不主动出手,那位异族天才也不会放过肆伍陆,这就是奥世秘境! 而生命容不得任何的试探,因为每个人只有一次! 没有良好光线,难以清晰看清事物,到处是一片灰濛濛,这样的灰界让肆伍陆多了几分信心。肆伍陆相信,不是所有的异族天才,都有那份修习类似万象天照这等高深瞳术的幸运。 这片视力被干扰,甚至无法远视,地势复杂的灰界区域将会是一个理想的猎场,肆伍陆要在这片大地与那些追踪而来的异族天才好好周旋一番。 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确定他们的人数以及实力,再然后,就是比拼实力,谋略,以及耐心,或许还有一些小小的幸运。 在这个世界,万物皆有可能,猎手也随时可能会转化为猎物,就看敌我双方究竟是谁技高一筹了! ...... “他又改变了前进的方向。”队伍最前面的玉墨忽然间停下来,仔细地分辨着地面上留下的痕迹,随后在灰雾中感应狼牙留在敌人身上的血咒。 只可惜血咒也只能模糊地定位别人大概的方向,无法精确定位敌人的具体位置,让他们不得不另外浪费珍贵的时间去确认其中一些别的细节。 “他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这个狡猾的家伙,其实一直在试探我们,狼牙死在他手里一点也不冤。”天绝真龙冷笑地说道。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天绝真龙接着阴冷地说道,“看这痕迹留下的新鲜程度,应该是这两天刚留下的,或许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不一定!”天绝玉墨眯起了眼睛,道:“我们的猎物似乎是故意停下来等我们的。” 众人一时间愕然,天绝真龙向天绝玉墨投去一个眼神,却见他一脸认真,不似开玩笑。天绝真龙双眉微皱,玉墨或许在其他很多方面远不如他,但追踪一块,可是经过圣地中的大师精心训练,绝对是一等一的水平。 “甚至没有与我们碰过面,却能清楚知道我们在追踪他,他之前设好的陷阱,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有效的身体伤害,却能让我们为此心情烦躁。这是一个非常机警而且十分懂人心的敌人。”天绝玉墨面色凝重,“最重要的是,这些天,他一直保持着某种匀速行进,并没有因为我们而改变前行的速度。这意味着目前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听你的意思,我们的猎物似乎想做猎手,所以这些天一直故意在溜我们玩。”队伍中其中一人发声问道。 “我想是的,他很狡猾,他以前的行为完全是在迷惑我们。”天绝玉墨无奈地回道,他也是刚刚才察觉,想到这,他突然感觉一阵羞愧,要知道,他可是圣地精心培养的天才,还是专精追踪方面。 “我们继续追,比之前加快一倍的速度前行,我就不相信他还能保持之前的速度。”天绝真龙思索片刻后,直接对众人下了命令。 没有破绽,那就给敌人制造破绽。所谓的掌控全局,不过是还没有到达极限。将自己逼上极端,同时也是把敌人逼上极端,到那时自然会是处处破绽。 第七十三章 围杀 灰雾下忽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清啸,此时极度凶险的感觉如潮水般朝肆伍陆扑面而来,又尖锐地如刀锋般割裂他的皮肤。肆伍陆却是不管不顾,挥刀继续猛攻面前的对手。 “砰”的一声闷声,是手臂掉落地上的声音,那名与肆伍陆厮杀不断的天绝圣地异族青年最终在肆伍陆先手偷袭的情况之下被一刀斩断右臂。 “啊!啊!”那名异族青年用仅有的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不停喷涌鲜血的伤口,跌倒在地上不停地大声惨嚎。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会丢了心神,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要肆伍陆再出一刀,必定能结果他之性命。 但肆伍陆却没有继续进攻,因为,那柄令肆伍陆印象深刻无比的金锋已经裂风破空杀到,金剑未至,巨大的剑气已经撕裂层层灰雾嘎然杀至,同时剑锋挟带浑厚的杀意,直指肆伍陆的背上要害。 是那名这支小队中唯一的武将中位的年轻强者出手了,但,一切早在肆伍陆的计算之中。 这是一柄通体呈金黄色,乃是由罕见珍贵的黄璃流金所铸的黄金圣剑,名为皇霸千秋,其象征九五至尊的极贵金色完美地衬托天绝圣地最强圣子的身份。 “给我死来!”眼下,这柄金剑的主人却是满脸怒火,此时,他的身影在灰雾之中快得几乎变成了一道虚影,他持剑直指肆伍陆背部,成一条直线,没有丝毫变化,就是要一击必杀。 这是为援救同伴性命而出手的一击,这是全力以赴毫无一丝保留的一击,这也是复仇者愤怒至极的一击。突刺过程中,天绝真龙再次使用秘法加速,誓要在这一击终结肆伍陆的性命。 就在金锋即将接触到肆伍陆时,肆伍陆突然一个侧身,横向跨出一大步,金锋此时堪堪贴着身体掠过,肆伍陆甚至还反手挥动鬼切斩向天绝真龙。但真龙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即使在形势突然逆转之下,依旧游刃有余地抽剑回刺肆伍陆。 两人数次交手,肆伍陆早已心知对方实力,绝非是轻易拿下之辈。于是,肆伍陆没有与他纠缠,反借天绝真龙递过来的剑锋之力,迅速抽离战场,在几个鬼魅闪身之后,已消失在茫茫的灰雾之中。 天绝真龙一脸阴霾地看着那个被肆伍陆斩去右臂不断痛哭的青年,又转头看了看重伤昏迷的天绝玉墨,队伍中的其他人在肆伍陆的偷袭之下都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此时,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默不作声,好似一群惊弓之鸟。 几天前,天绝真龙他们一群人突然发现敌人身上的血咒突然消失不见,但凭着高超的追踪技术,他们还是在一处利于藏匿的山地之上寻找到了肆伍陆留下的痕迹。 通过查看现场的痕迹,众人一致认定这是猎物一天前留下来的,就在天绝真龙下令继续赶路时,肆伍陆却突然从土壤之下暴起而出,偷袭并重创了带头的天绝玉墨,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遁身离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原本被他们视为猎物的肆伍陆竟然开始主动偷袭他们,而且这人极为无耻地选择他们落单的时候进行偷袭。最让他们难受的是这个敌人极为擅长隐匿之术,在这视力严重受阻的灰界,通常能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他们,然后发动偷袭。 不光如此,这人打法也极为猥琐,只要一击不中,认为没有机会扩大战果就会立即离去,不带一丝犹豫,加上他速度又快,通常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下一刻就消失在这无尽的灰雾中。所以强如天绝真龙,几天下来,竟然也没办法将他留下来。 几天下来,除了天绝真龙,其他人甚至不敢单独行动,加上小队中在追踪方面最厉害的天绝玉墨是第一个受重创昏迷不醒,导致众人完全是束手无策,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不受力,明明众人空有一身力气,硬是无处可使。 看着众人受惊的模样,哪里还有刚进来的那股意气风发,天绝真龙突然冒出放弃追杀肆伍陆,现在离开灰界的想法。 不过他立刻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脑袋,对于古老的圣地而言,圣地的荣耀远远高于一切。他要是不战而逃,这件事传出去,不管他天赋多高,背景多强,他这个圣子也要到头了,以后也别指望他能在同代中有什么威信了。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武将初位的能力者,通过这几天的交手,天绝真龙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实际战力要比除他之外的在场其他人强上不止一个档次,天绝真龙仔细回想近些年来崭露头角,名扬世界的年轻一代的天才们,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与肆伍陆对上号。 最让天绝真龙在意的是,对方似乎修炼了某种高深的瞳术,让他在灰界如鱼得水,视线丝毫不受影响。要知道,这可是瞳术,绝不是那些烂大街的功法可比的,尊贵如他那般的圣子,多年来一直想寻找一部瞳术功法,也未能如愿。天绝真龙有理由相信对方是某个大势力秘密培养的超级天才。 在察觉到肆伍陆修炼过瞳术后,天绝真龙终于意识到这趟灰界来得有些莽撞,这里完全是对手的主场。只要对方不给机会,想要在这里猎杀他几乎不太可能。 明明知道是错误的选择,但天绝圣地的名誉以及他真龙的荣耀却容不得他后退半步,想到这,他内心深处越发愤怒起来。 东荒大陆有这样一句古谚: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其实是相通的。就在天绝真龙满腔愤怒之时,肆伍陆一样有着自己的苦恼。这支追杀他的队伍实力之高,凝聚力之强,超乎肆伍陆的意外。换成其他的队伍,早在肆伍陆的频频偷袭之下心神崩溃,四散而逃。 而这支小队到现在依然井然有序,毫无溃败之迹象,尤其是那名为首的异族天才,更是有着武将中位的实力,每每肆伍陆将要偷袭得手之际,他总能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如此一来,只怕肆伍陆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呆在灰界,这绝不是肆伍陆想要的。肆伍陆怔怔地看着手里从不毛之地带出来的绿金石,陷入了沉思。 此时,这块只有苹果大小的绿金石湛湛地透露着微微的绿光,在这灰濛濛的灰雾之下,妖异非常。 ...... 从地面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肆伍陆立刻安静地收敛一切气息,透过这无尽的灰雾,肆伍陆看到远处三个异族青年正小心翼翼地朝这个方向探索行进,在他们后方的不远处,其他的人也是三三两两的抱团而行。 这三人一脸警惕,彼此间相距不远,一路呈三角匀速前进,首尾呼应,显然,一旦遭遇肆伍陆的偷袭,其他两人可以立刻进行支援。 很快,他们就来到肆伍陆所在的地方。其中领头的青年忽然停下了脚步,灰雾里一阵轻微的振动惊扰到了他,他皱了皱眉头,眼前的灰雾太浓了,只能看清面前两米多的事物,再远一点就没什么也看不到。受限的视野,让他十分难受,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该死的灰界。 他站在原地倾听了一会儿,这振动的声音有点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但可以肯定不是那个卑劣的敌人发出来的。 于是,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随手拨开了灰雾,一个巨大的黑色马蜂窝包裹在一根光秃秃的树干上,上面还有数十只马蜂围绕着巨大的蜂巢飞舞,他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这些忙碌的马蜂在蜂巢周围进进出出。 “草!”这位青年忍不住爆起了粗口。他们一路追寻这个卑劣的敌人的踪迹,不曾想终点竟然会是一个马蜂窝,这肯定不会是一次巧合。 这个卑劣的敌人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天才应有的荣耀感,光明正大的战斗,一对一的正面大战,这才是天才们之间的归宿。可这个敌人,明明有着不凡的实力,完全担得起天才的称号,手段却是一次比一次下作。让他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实力一流,人品三流! 灰界的马蜂远远比大千世界的马蜂来得大,它们的个头已经接近一个鸡蛋大小。他虽然已经是一名武将,但也不想去尝试一番。他开始徐徐后退,尽可能地不去惊扰到马蜂。 就在此时,不知从灰雾中突然飞来一块石头,直接砸在巨大的黑色马蜂窝上。伴随着蜂巢的破裂,顿时,无数的马蜂倾巢而出,一时间耳边尽是嗡嗡的声音。 “吗的!是马蜂!有很多马蜂,大家快跑!”他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再次爆粗口,同时不忘出声提醒同伴。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他撒腿就跑,恨不得多长两只脚,能有多快跑多快。 大千世界的马蜂他自然是不惧怕的,只是这灰界的马蜂他可没把握能抗得住,谁知道有没有发生变异,生命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旦试错了就直接成一抔黄土,他可没兴趣去冒险。 他刚刚跑了几步,一阵劲风自前方的灰雾之中袭来。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是有着武将实力的他,也避无可避,这是一次经过精心计算的攻击,对手完全预测了他面对马蜂的反应,这是一场必杀的死局! 面对这无从躲避的一击,他退无可退。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只有努力避开要害就能保存性命,但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天才,他深知就算这次避开了要害,也挡不下敌人接下来的攻击。 于是他当机立断,不避不闪,反而拔剑直刺,直接采取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打法,争取置之死地而后生。 下一瞬,空气中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声响,是妖刀插入心脏的声音,是剑锋刺入肉体的声音。 “你?”他痛苦地睁大了双眼,这是他第一次完全看清了这个一直被他视为卑劣敌人的面容。那是一张十分年轻,长得也十分俊俏的脸,是他从未见过的黑发黑瞳,但此时那张脸却是面无表情,不见一丝痛苦之色,好像自己刚刚用宝剑刺中的不是他的手臂。 他并不知道,肆伍陆一样会痛,只不过这点伤痛与他年少时修习军体功时那股非人的痛苦相比,手臂上的这道伤口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没想到眼前的敌人拼着受伤的危险也要取他性命,这张年轻的脸容竟然能如此果敢与狠辣。可现在这一切太迟了,因为他赌输了,他已经不寻求活命了,只想拼死反击,争取给对手来一次狠狠的重创。 他催动最后的原能,却发现提不起一丝气力,无尽的剧痛包围了他。在剧痛中,他看到面前的敌人提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的灰雾也一直快速向前移动。 是他被敌人踹飞了,剧痛之中他突然获得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他没有猜中故事的开始,也没有赌对故事的结局! “他在这里,他已经受伤了,他被我打伤了,大家快点来。”跌落在地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警示。 “直接去追他,不用管我了。”最后,他又大声喊道,是他身为圣地年轻一代天才最后的倔强。 第七十四章 荒族新生代的风采 “跑呀!接着跑呀!你不是很喜欢跑吗?怎么不跑了!我们还想看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呢!这么快就不行了?”天绝真龙一行人围了上来。 虽然在肆伍陆最后一次偷袭让他们损失了一位同伴,但天绝蛮骨的牺牲绝对是有价值的,他成功地在肆伍陆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创伤,一道短期内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鲜血,特别是强者充满生机的鲜血,在他们强大又敏锐的感知下,就如同黑暗中的那一盏明亮的灯火,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璀璨,就算是这片无尽的灰雾,也无法阻挡它的光芒。 终于,这一次,他们的猎物再也无法如从前般神出鬼没,他们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跟无头苍蝇般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等下!”肆伍陆看着天绝真龙一行人,突然开口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逃不了了,我相信你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肆伍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临死前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分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完成你的遗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天绝真龙一扫先前阴霾,心情大好。 肆伍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点点红光。肆伍陆又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这里已经属于不毛之地的深处了,不远处的山坡上还能清楚地看到肆伍陆曾经留下的标记。 随后,肆伍陆一脸苦笑:“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天绝真龙一行人顿时被肆伍陆给逗乐了。 “可以,要不你先求饶给我们看看,高兴了,兴许我们会考虑饶你一命。”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肆伍陆天真地问道。 “真的,但前提是你得让我们大家高兴了。”天绝真龙突然觉得猫玩老鼠的游戏也是挺有趣味的。他们在肆伍陆手里折损了两个战友,又怎么可能会让他有活命的机会呢。 “爸爸!我错了!要不你们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肆伍陆突然双膝跪地,大声求饶。 “这。。。。。”在场众人纷纷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 这就是他们一直苦苦追杀的敌人吗?在场众人顿时感觉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 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完全没有身为天才的骄傲,品行十分卑劣,但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无耻,竟有人能如此没有下限。 就在此时,原本灰色的天空突然间红光大盛,不一会儿,整个不毛之地的高空被渲染成一片血红之色。一阵好似恒古便存在低沉的虫鸣迅速传遍整个不毛之地。 “发生了什么事?”不安的声音在众人中响起,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口。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那是他们经历过多次生死大战磨砺出来的对凶险的感知本能。 “那是什么?”天绝真龙看向血红色的天空,喃喃道,他的脸色还算镇定。 “是红潮!是不毛之地的红潮!”其中一人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我们来了不毛之地。”这一喊仿佛用光他所有的力气,紧接着,他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欢迎来到不毛之地。”肆伍陆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一脸诡异地回道。 “我们死了,你同样活不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天绝真龙一脸杀意地看向肆伍陆。 “你猜?”肆伍陆轻笑,话甫落,肆伍陆转身就跑。 感应到新鲜血肉的美味气息,下一刻,遮天敝日的红潮铺天盖地疯狂得朝肆伍陆这边的方向飞速涌来。尽管之前已经见过这样的盛景,再一次相见时肆伍陆依旧震憾不已。这是何等的壮观场景,怪不得能让不毛之地成为奥世秘境的四大绝地之一。 看到肆伍陆一副毫不在意生死的模样,天绝真龙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抓住肆伍陆。 “想要活命就抓住他,别让他逃了。”眼见肆伍陆转身逃跑,天绝真龙迅速追了上去,同时大声下令。 在场众人早已被红潮的恐怖名头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个个面带绝望之色。但他们终究是圣地培养出来的绝顶天才,经历过各种生死大关。在经历短暂失神之后,纷纷迅速反应过来。 求生是人的本能,没有人会故意把自己往绝地上送,而且这个卑劣的家伙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会死在这红潮之中。根据他们对这个无耻家伙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 想通之后,所有人如离弦的箭簇闪电般地朝肆伍陆逃离的方向袭去。 “这.....”天绝真龙愣住了,因为仅仅一瞬间,视野中完全失去了肆伍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灰雾中。但这不是最主要的,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如明灯般的鲜血气息。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卑劣的家伙其实根本故意用鲜血来引他们进入不毛之地,他们一群人似乎一直被肆伍陆玩弄,想到这,他越发愤怒起来。 但,眼下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因为耳边的虫鸣声越来越想响了。身为武将级的圣地天才,他们的速度很快,但红潮的速度更为惊人,马上就要追上他们了。 既然失去了肆伍陆的踪迹,丢掉了让大家活命的方法。速度也比不上红潮来得快,那就只能先比其他人更快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死我队友可以,死我绝对不行!心思既定,天绝真龙不再犹豫,也不去分辨方向了,就是一个劲地往前冲,他要做的就是在同伴死绝之前,逃出这不毛之地。 只是,如果有人从这苍穹之上往下望去,就会发现肆伍陆与天绝真龙等人此时正处在不毛之地的中部,就算是全速奔跑而行,至少也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到达边界之处。 这是一次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的算计,也是一场十死无生的杀局,那个设局的人根本没想过给他们一点点存活的机会。 很快,耳边传来了第一个同伴的惨叫声,随后,越来越多的惨叫声传入耳中。直到此时此刻天绝真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甚至也连自己的性命也掌握不住。 “我是天绝圣地的圣子....这届武道大会的最强天才,将来注定要成为至强能力者的男人.....名扬世界,世间歌颂才是我的结局.....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我不允许呀.....”天绝真龙如同一只负伤逃窜的野兽发出绝望的呐喊。 他是中洲大陆万年圣地的圣子,出生名门世家,自小天赋异禀,屡有奇遇,更有大气运傍身,见识过世间最繁华,经历过世间最幸运。 现在,正值世界上最顶级的年轻天才们聚集在一起的盛会,以他的强大实力,他本应大放异彩,名传世间,光耀圣地,成为年轻一代心中膜拜的对象。然而现在,他却惨遭别人算计,即将陨落这绝地之中,默默无闻地死去。 你让他如何甘心?让他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 天绝真龙挥舞着皇霸千秋,面对这滔天的红潮,却是诛之不尽,连绵不绝,此刻,能力者引以为傲的原能在这股红潮面前也是毫无作用。 终于,红潮中一只异虫猛地咬住了他,然后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异虫扑在了他身上,将他包裹在里面。 天绝真龙拼命地想摆脱这红潮却反而被更多的异虫淹没,他努力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但来自异虫的剧毒却让这具身体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他想要大声咒骂那个算计他的卑劣小人,到了这一刻,却突然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阴险的家伙的名字。 最后,他只能发出一声似野兽般的痛苦嚎叫,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七十五章 残图 随着时间缓缓地流逝,原本铺天盖地那不可一世的红潮早已消失不见,只余灰濛濛的一片幽静世界,不毛之地又恢复了往常那般的死寂与荒凉。 肆伍陆双手捧着一张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地图,细细地看了起来。地图上面画着密麻麻的各种路线,肆伍陆看得是一头雾水。 从地图的边缘处来看,好像曾被强行撕裂过,这不是一张完整的地图。看到这后,肆伍陆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一张残破的地图可没有多大的价值。 这地图当然是从天绝圣地众人的残躯上搜索而来的,抱着物尽其用,不要白不要的想法,肆伍陆在红潮离去后直接扫荡了他们幸存的一切,这张地图便是其中之一,还是从天绝真龙身上搜刮而来的。 肆伍陆双手捧着此图,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并非是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这张地图的主人明显是一个拥有着极贵身份之人,虽然肆伍陆并不认识天绝真龙,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只要站到你面前,甚至不用别人介绍,你就会很清楚地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如此身份尊贵的人,却愿意随身携带一个残破的地图,这让肆伍陆不得不重新评估这张残图的价值。 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肆伍陆没有发现的秘密,肆伍陆再次往地图上仔细地看起来。只可惜看了大半天,肆伍陆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肆伍陆双手用力在地图的边缘处摸了摸,这残图的材质给肆伍陆的感觉很柔软,也很有韧性。 肆伍陆细细地思量一会儿,向残图输送了一道微弱的原能。随后,残图中间上突然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更令肆伍陆惊奇地是,无论他如何转动手中的残图,这条血线总是指向一个方向,就像指南针上永远指向南方的指针般。 这一下,就算再白痴的人,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不知道地图的终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又有什么巨大的机缘与凶险在等待着持图人的到来。 如此精心去设计这样一张地图,又加上携带者的身份似乎也极为不凡,想来这其中必定存在着极大的好处,肆伍陆看着地图上血线指着方向,心中也不由地怦然心动起来。 在大荒有一句谚语叫“夜长梦多”,肆伍陆手里拿的也不是完整的地图,保不准其他人也在打这其中的主意,万一其中的好处被别人抢先一步拿去,到那时找谁哭去。 说干就干!肆伍陆向来是行动派,在踌躇了半天后,毅然决定改变原本找三生离炎花的计划,朝地图上血线指引的方向动身而行。巧合的是血线指向的方向也是火界的方向。 肆伍陆在灰界的这些日子也不是白混的,这一段路程肆伍陆已经十熟悉了,但肆伍陆还是时刻保持警惕,以防遭人偷袭了。万一路上藏着个老六,阴沟里翻船岂不让人笑话! 正如以前小店的客人所言,出门在外,一定要时刻小心谨慎,无数人都是因为一时大意导致丢了性命! 不过好在一连数天过去了,一直到达灰界与火界交汇的边界,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但肆伍陆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一日,就在肆伍陆进入火界的第二天,远处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肆伍陆停下脚步,远远地凝神看去,只见前方虚空中的原能波动剧烈,并隐隐有爆裂声和刺眼的光华闪动。 一看就知道前方有能力者正在进行惨烈的厮杀,肆伍陆见状后,果断改变行进的方向,准备直接绕过去。换平时,肆伍陆可能会悄悄地潜行过去,先观望一番,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但现在,肆伍陆的心思全在这残图的身上,完全没有去帮人劝架的想法,而且这里是火界,除了温度比大千世界来得高上许多外,其他方面与大千世界的白天基本一样,也让肆伍陆失去了视野方面的优势。 就在此时,肆伍陆突然感应到一股令他厌恶之极的气息。不知为何,这股阴冷的气息就像是那种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让肆伍陆打从心底感到厌恶。几乎同一时间,武帝真经竟也自行运转起来,好似碰到了生死大敌。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肆伍陆摸了摸鼻子,然后往打斗的方向偷偷地潜行过去。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失败的人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被人开膛剖肚,而那个获胜的人浑身下上散发了那股令肆伍陆厌恶至极的气息。 肆伍陆死死地盯着那个胜利者,准确来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那柄剑--大明朱雀,那柄李慕然曾经的佩剑,荒族十大名剑之一。 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对于荒族的剑客来说,剑不仅仅是兵器,也是亲密的战友,更是剑客的尊严。 大明朱雀的意外出现,以及那个胜利者浑身散发着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都让肆伍陆惊愕不已,也让肆伍陆内心深处多一丝对李慕然的担忧。 肆伍陆自小便有着惊人的剑觉,虽然大明朱雀现在模样大变,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更重要的是肆伍陆在对大明朱雀的感知中,此时的大明朱雀宛如凡物,早已失去了当初的灵性。 “看够了吗?”大明朱雀现在的主人如木偶般,呆呆地转头看着肆伍陆藏身的地方。那嘶哑的声音好似由合成出来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眼见被人识破行踪,肆伍陆大大方方地跳了出来。他刚好也有事想要问问对方,而且,大明朱雀的归宿不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圣剑山庄不仅仅是东荒大陆的一座山庄,她也是荒族反抗列强侵略与强权的象征。代表着圣剑山庄的大明朱雀不可以,也不能是这样的结局,肆伍陆绝不允许也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肆伍陆紧紧地握上鬼切,如果道理讲不通,那他不介意使用武力。 “我很讨厌你!”对面那个提着大明朱雀的女孩直指肆伍陆,眼睛空洞得如失了自身魂魄。 看着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孔,肆伍陆的脑海中闪过了当初在帝国军校图书馆相遇的那名鬼方少女,眼前的人与当初的宁初梦有着一样的气质,这是一个来自北陆鬼方的少女。 “你手里的这柄剑从哪来的?”肆伍陆紧紧地锁定眼前的鬼方少女,一步一步慢慢向她走去。 “我讨厌你!”对面的少女双眼空洞地重复地同样的话,只是她身上那股令肆伍陆厌恶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走火入魔?还是本身就精神不太正常?肆伍陆皱了皱眉头,对方似乎无法正常沟通呀! 于是,肆伍陆不再多言,妖刀如银龙般瞬间出鞘,刹那间,银光大盛!听不懂人话没关系,就那用刀来说话吧!武力,或许从来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绝对是最容易见效的方式。 与此同时,似乎感应到肆伍陆的杀机,慕白雨然顿时周身魔气滔天,杀意腾腾,大明朱雀也是应声而出。 只闻“铮”的一声,时隔多日,鬼切再一次击在了大明朱雀的剑刃之上。只是这一次,没有了以往那般惺惺相惜,也听不到边塞军鼓的助威声,只剩一片冰冷无比的杀机。 两股强悍雄力极端交会,轰然爆发,顿时飞沙走石,地裂山崩,气浪翻腾,风云惊破! 此时却见肆伍陆再提原能,妖刀内藏的暗劲骤然爆发,狂爆的原能透刀而出,那凌厉无比的冲击力刹那间顺着大明朱雀直接击溃慕白雨然的周身魔气,并且随之冲了进去。 慕白雨然猝不及防,顿时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直到连退了十多步之后才稳住身形。随之喉咙一甜,口吐黑血! 一击,仅仅一击,慕白雨然遭受重创! 原来肆伍陆发现对面的鬼方少女双眼无神,神似傀儡,明显缺乏能力者的敏锐,便偷偷在出刀之前埋下暗劲。面对这种暗藏巧劲的打法,即使是一些天才能力者,稍一不留神都极可能中招受创,肆伍陆相信以对面少女那副痴呆的模样,绝对不会有那种眼力。 果然,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仅仅一击就让她遭受重创,这样倒是省下肆伍陆不少力气。 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肆伍陆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在他这里,只要能赢,手段什么的都不重要。他也从来没有惯着对手的习惯,眼见对方已然受创,肆伍陆刀势一转,乘势追击。 “千里不留行!”武帝真经里护世篇中的撼世刀招暴虐而出。 空气中骤然响起了一道凌厉的清吟,一道银色的清光如闪电般破空而去。 此时,慕白雨然才堪堪停下脚步,尚未来得及回气,淡淡的银光已破空而至,只得勉强发动魔气一挡,高速的银光锐利刀气与薄弱的黑色护体魔气狠狠地相撞在一起,当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烟尘中,慕白雨然再次倒飞而出,犹如断线的风筝后摔出数丈,慕白雨然再遭重创,又狠狠地跌落在地。 下一刻,却见肆伍陆瞳孔紧缩,直接收刀,放弃了继续进攻,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是死气!肆伍陆刚才感应到对方在重创倒地的一瞬间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浓郁的死气。对面的鬼族少女竟是个已死之人,肆伍陆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对面的鬼方少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呆呆地看了一眼肆伍陆,见肆伍陆没有任何动作,随后抓起大明朱雀的剑柄,几个跳跃之后,消失在肆伍陆的视野之中。 肆伍陆一脸阴霾看着鬼方少女离去的方向。 决定放过那个鬼方少女,决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不是因为肆伍陆突然心生怜悯,一时心软。只因为对方是一个傀儡,一个被人操纵的可怜人,此时放过她,日后才有机会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轻易放她离开,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他与李慕然实力相当,两者之间几乎相差毫厘,虽然这些日子他的实力小有进步,但对方可以拿捏住李慕然,实力绝对是在他之上。肆伍陆可不想买一送一,把自己也给白送了。 眼下,敌我情况不明,肆伍陆自然是要小心行事,不敢轻易冒进。至于对方的反击,肆伍陆暂时倒不是特别担心,把他惹急了,他直接往不毛之地一躲,看到时谁能把他怎么样。 第七十五章 天炎山脉 与灰界到处是复杂的丘陵之势不同,火界的地形更为复杂,这里到处是崇山峻岭,高峰险峭。 在火界的中部,坐落着一道雄伟壮观的巨大山脉,这座山脉极为辽阔,宛如一条伏的卧巨龙婉转曲折,又似一道巨大屏障拔地而起。这就是天炎山脉,几乎横跨了火界三分之一的区域,说它是火界的第一山脉,一点也不为过。 此时,一支四人的小队正在林间穿行。为首的伊邪那正拿着一张地图安静地观望。 如果肆伍陆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伊邪那手里拿的那张地图,除了地图上的线路内容与他的那张不一样,其他大致相差无几。 “老大,这图野的血线指向又变了。”身旁的楼可狼扫了一眼,大叫起来,“这秘藏一直在不停地转移。” 自从他们进去奥世秘境后,这图里的血线指向几乎每天都发生,前段时间突然消停了一阵,这几天又开始激烈变化起来。 秘藏一直移动并非是一个件新鲜之事,很多上古时代的秘藏被因为各种因素被隐藏于空间缝隙之中,每天发生移动是十分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这地图,乃是尊贵无比的翰海草原上“天可汗”朵儿赤泰亲自赐下的,这神秘的地图同样出自奥世秘境,是过去”草原弯刀”朵朵查凭着强悍的实力击败众多强大对手夺取而来。 因为时间关系,朵朵查并没有去探索其中的秘藏,只好将地图带出了秘境,最后上交给了伟大无比的天可汗。 朵朵查是翰海草原上的传奇人物,出生贫苦,从小默默无闻,却在一次举办的草原议会上以一柄弯刀击败众多的天骄,从而一战成名,同时被尊贵的天可汗赐于了“草原弯刀”的称号。 伊邪那他们一行人就地图的疑问曾找寻过朵朵查,虽然他们几人是草原年青一代的杰出人物,但与已经证明过自己的朵朵查还是存在很大差距。 更何况现在的朵朵查不再是当初的穷小子,早已今非昔比,身为翰海草原的大将军,天可汗身边的红人,根本就没空搭理他们。 所以,对于这神秘地图的事,伊邪那几个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天可汗命令他们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取得。 “老大,你说这地图会不会不止咱们这一张?然后这地图上的血线指向的一直是另一张地图?”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句,让现场瞬间凝固起来。 大家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愣住了。 然后...... “兄弟,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大家都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楼可狼,我的好兄弟,我的玄铁甲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你尽管放心大胆往前走,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你。” “兄弟,你若真有事,以后你娘亲就是我娘亲,你媳妇就是我媳妇,我一定会好照顾她们的,你尽管放一万个心。” “楼可狼,我的好兄弟,委屈你了,为了伟大的天可汗,为了翰海草原的强大,你的牺牲,草原人民是不会忘记的。” 树林里,伊邪那三人,站在一起,对着前方不远处的楼可狼不断地劝说。 “好兄弟,头可断,命可没,地图不可丢,切记!一定要牢记!为了天可汗!为了翰海草原!为了胜利!” 此时,楼可狼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光,自己凑什么热闹呢,自己那么多嘴做什么呢,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楼可狼心里只剩这句话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这四人中实力最弱的呢,这个世界,拳头就是道理,弱小就要挨打,人家不打你,只是因为今天不想打你而已。 ....... 肆伍陆同样迷惑地看着手里的地图,会移动的秘藏还好,但万一是另一张残图呢,肆伍陆开始犹豫起来。 这可不是灰界,他已经没有了视野上的优势。虽然通过猎杀了十多个异族强者让自己的实力达到顶锋,但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肆伍陆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万一对方只止一人,队伍实力强大无比,那不是送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最坑的还是残图只有血线指明方向,不显示距离,让肆伍陆更加纠结不已。 继续前行,血线指向的终点可能是秘藏,也可能是一群强大的狼在等着他。就此丢弃这残图,意味着放弃这泼天的富贵,这可是连天绝真龙这等天之骄子都极为看重之物。 肆伍陆还远远达不到这种无视一切的高度,他可是个雁过都要拔毛的家伙,他肆伍陆就没有吃到嘴里的肉还会吐出来的习惯。 所以,在踌躇半天之后,肆伍陆毅然决然地按着血线的方向继续前进,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命没有了,大不了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机会错过了那就真错了,可是不会白白站在那里等人。 要是这天大的机遇丢了,肆伍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天炎山脉到处悬崖峭壁,山路崎岖不已,就连行走在其中的肆伍陆额头上也是微微沁出少许汗水,肆伍陆用手擦了擦汗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地图。 嗯!方向是对的!一直走就没错了!肆伍陆看了看地图,继续大步向前迈进。在登上一个高坡之后,一个光着上身的青年正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一身铠甲与弯刀直接被丢弃在一旁,看情形似乎被累坏了。 只见他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头发几乎被剃光了,只余最中间留下一小挫,甚至还扎起一个长长的小辫子,是翰海蛮人。肆伍陆眼神微敛。 翰海蛮人自古以来就是大荒北部重大的忧患,他们常常南下侵扰荒族,尤其冬天的时候,据说只要他们粮食不足,部落们就会聚集在一起,然后共同发兵劫掠大荒的边境城镇,蛮人们通常称之为“出粮”。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蛮人们直接视大荒为他们的粮仓,用于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那异族青年看到肆伍陆出现在面前,愣住了,呆呆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肆伍陆冷冷地注视着他,下一瞬,妖刀出鞘,扑了过去。 因为地图上的红线正指向对方,而且就算没有残图的红线,肆伍陆也不介意在这荒山野岭杀人越货,毕竟这里是奥世秘境,一个毫无道理可言的地方,何况对面还是个蛮人,肆伍陆心里更没压力了。 不能让环境来适应你,你得主动适应环境,才能存活下来!小镇客人的至理名言,肆伍陆可是一直牢记在心。 “英雄,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呦呦待育的幼儿,请英雄高抬贵手,就当小的是个屁,直接把我放了吧!”楼可狼双膝跪地,颤颤微微地将另一半残图递到了肆伍陆的面前。 肆伍陆一脸警惕地看着妖刀之下的蛮族青年,十分意外。 没有意料之中的苦战,当时肆伍陆一招突进横斩,试图一击必杀,在鬼切的锋刃即将划开皮肤的那一刻,惊见这蛮族青年没有去拿旁边的弯刀,反而十分干脆地跪地求饶。 在肆伍陆的印象中,蛮族虽然不以智商著称,但向来勇猛,极为好战,不畏生死。眼前的蛮族青年当真刷新了肆伍陆的认知,肆伍陆不由地怀疑他能够进入这奥世秘境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门道。 大荒军队向来有规定,投降者不杀!难得眼前之人如此识相,肆伍陆自然也就没有去下杀手。 “你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同伴吗?”肆伍陆接过另一半残图,依旧警惕地盯着楼可狼,以防他突然暴起伤人。 兵不厌诈!大荒历史已经有太多太多诈降的教训,小镇的客人们也时常告诫肆伍陆不可大意轻忽。 “英雄,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楼可狼一脸谄媚,直接将伊邪那其余三人的所有信息一字不露地说了出来。 “好了,够了,说重点,他们三个现在在哪?”肆伍陆打断了楼可狼的话,看着楼可狼一副意犹味觉的模样,肆伍陆无语了。 楼可狼是真的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十分详细地说了出来,他们三人有几个情人,什么时想偷会,甚至连他们喜欢吃什么都是毫不保留地说出来。 “我们约定,他们三个就呆在我一里外的地方,一旦我发出了信号,他们就会立刻前来支援。”楼可狼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火信号。 “你这样直接把残图送给我,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你不会回过头来追杀我吧?”肆伍陆扫了楼可狼一眼。 “给小的吃熊心豹子胆,小的也不敢去追杀英雄,英雄尽管放一万个心,小的自有妙计。”楼可狼感觉被杀机罩身,脸色一片苍白,急忙求饶。 别人以礼待我,我自以礼待人。肆伍陆拿到残图后,徐徐后退,在退到一段安全距离后,迅速转身离去。 直到肆伍陆消失在视野后,楼可狼才站起身来,然后不顾形象地张开双臂躺在大石头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塔塔儿部的幸存者,他们部落中的的人天生对危险有着极为强烈的感知,当肆伍陆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强烈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投降了。 再说了,天可汗是草原上的天可汗,却不是他塔塔儿部的天可汗。天可汗的命令是很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天可汗的处罚是什么楼可狼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若是反抗,小命马上就会没了,媳妇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 正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楼可狼还是分得清的。没了手足,人家最多会投来怜悯的眼光,不穿衣服,大家都会认为你是变态。 大街上经常能看见没手没脚的伤残人士,但没几人能有机会看到全身光着身子到处行走的人。所以,自己的媳妇还是自己照顾最放心。 过了好一会儿,楼可狼心里评估着肆伍陆离开很远了,这才慢吞吞地朝天空发射了信号。 第七十六章 阵法 “你是说地图没了?”伊邪那紧紧抓住楼可狼的双肩,大声地吼道。 “老大,当时一阵风吹过我耳边,我突然晕死过去,等我醒来,就发现地图已经不见了,只能发出信号召集大家了。”楼可狼一脸痛苦地解释道,被伊邪那紧紧抓住的双肩甚至能听到骨头咯咯的声音。 “真是个废物,连被什么人拿走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跟着去死呀。”伊邪那一把将楼可狼推倒在地,愤怒地大骂。 自己早该想到这个废物靠不住,不堪重用,当初就不应该选择四人分开走,伊邪那顿时后悔不已。 这可是天可汗第一次交办给自己的事,想到这,伊邪那心急如焚,顿时六神无主。 “追!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地图找回来.....”下一刻,回过神来的伊邪那一脸铁青地下令道。 ..... 翌日清晨时,当晨雾笼罩着天炎山脉时,肆伍陆已经来到了山脉的深处。 昨日,从楼可狼手里拿到另一半的地图后,两张残图一接触,竟然完全融合在一起,重新形成了一张完整的地图。完全看不到一点曾经被分割成两半的迹象。 地图的血针仍然没有消失,如那时残图般,依旧固定地指着某个方向。肆伍陆知道,指针的方向就是秘藏所在的方位了。 肆伍陆心中一片火热,或许这个秘藏远不如武祖神墓,但谁又能拒绝一笔天降横财。就像是有钱人永远不会觉得钱多一样的道理。 又是近半天的寻路,山脉之中也是变得安静了不少,而肆伍陆的脸色却是越发凝重起来。 在这段路程,肆伍陆已经感觉到了不少妖兽强横无比的气息,甚至让已经身为武将的自己也感受到一丝威胁。 而且随着一路的深入,这妖兽的气息越发强横起来。就在不久前,当肆伍陆路过一个深水潭时,从水中散发的恐怖气息甚至让肆伍陆一阵心惊胆战。 天炎山脉的更深处,只怕还有更强横的妖兽的存在,能在那里存活下来的个个都是厉害无比的角色,要是不慎误闯入了一堆妖兽群里,掉头逃命倒也无所谓,只怕就算是拥有武将实力的他,也有性命之危。 不过好在武帝真经赋予了肆伍陆远比平常能力者更为强大的感知力,而且肆伍陆天生对于这些妖兽强大的气息极为敏锐。 所以,肆伍陆总能在第一时间先一步察觉,然后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沾水的道理!在一次攀登山路的时候,肆伍陆就被一条完全与山脉的地面融为一体的蛇形妖兽袭击了。 关键时候,是肆伍陆惊人的危险本能让他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这条如人的大腿般粗的蛇形妖兽嘴里长得两根如筷子长的锐利獠牙,无一不显示它是一条具备有恐怖毒性的妖兽。 完美无瑕的伪装,肉眼无法看清的闪电攻进攻,致命的毒性,这是一位极具高效的猎手。但凡肆伍陆反应慢上一秒,都有可能命丧当场。 就算肆伍陆有可能抵抗这蛇形妖兽的剧毒,光这两根筷子般的獠牙咬在身上,也足以让肆伍陆痛不欲生。 反应过来的肆伍陆冷汗直冒,一阵后怕。至于这条蛇形妖兽的下场,既然没偷袭成功,自然只有一个下场,它的毒腺与毒牙成为了肆伍陆的收藏品。 一旦出了手,就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对于敌人,还是想要自己性命的敌人,肆伍陆从来没有留手的习惯,不管这个敌人是人还是动物,亦或是妖兽。 经过这次袭击事件后,肆伍陆变得更加谨慎起来,赶路的速度也放慢了许多。毕竟肆伍陆只是来寻宝的,可不想把命留在这里。 不过好在类似的这种袭击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在临近下午的时候,肆伍陆在翻过了一座山头,又徒步走过了一条山壑之间蜿蜒,曲折而又漫长的山路小径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之中。 此刻,肆伍陆手里的地图上的血针突然间发生了变化,由指针形状直接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圆点。是地图的终点地到了。 整个山谷被一片厚厚白雾完全笼罩着,隐约能看到山谷中蔓延而开的一片片葱郁翠绿。 “到了,这山谷应该就是地图上的秘藏所在之地了.....”肆伍陆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眼中一片火热之色。 秘藏就在眼前,肆伍陆却没有继续前行,反而停下脚步,认真地观察起来。 这个世界,大部分秘藏主人都会设置一些陷阱或是禁制,尽可能保证秘藏传承那些最具有天赋的人亦或是自己期望之人手里。 即使是武帝真经,武祖皇帝也设下了非荒族之人无法修炼总篇的恐怖禁制,以保证自己的传承只能由荒族之人得到。 所以,肆伍陆强按下了激动的心情,冷静地检查着前方的每一处地方。毕竟,自己手里只有一张地图,对这个秘藏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不得不小心谨慎。 前方的不远处厚厚的白色浓雾犹如一堵由白雾组成的墙,分割了山谷与外界的一切,又似一只巨大的怪兽趴伏在那里,寂静无声,仿佛要将想要进入山谷的人吞噬殆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诡异感。 肆伍陆试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白雾扔了过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却见石头没有穿过白雾,反而诡异地在白雾前面掉了下来。就像白雾中有一股无形的结界,把石头挡了下来。 肆伍陆接着又捡了一些石块,朝其他方向扔去。结果无一例外,石头全部被挡在了浓雾外面。 肆伍陆小心翼翼用木枝翻看了掉在地上的石块,发现并没有出现其他什么情况。于是,肆伍陆这才走到白雾的前面,用手里的木枝朝白雾捅了捅。 果然,不出肆伍陆所料,木枝在接触到白雾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坚实的触感。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让木枝再也无法进入半分。 “是阵法结界.....”肆伍陆收回了木枝,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阵法,肆伍陆是听说过的,但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对于阵法,肆伍陆是完全不懂,他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武学上,从来没有在阵法上花过心思。 “看来,只能出绝招了!”鬼切缓缓从出现在肆伍陆的手里。既然不懂阵法,那只有用暴力拆除它。 拆在大荒可是一个极为幸运的字,如果在自己的墙上被写上一个“拆”字,那往往意味着泼天的富贵。肆伍陆希望“拆”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只见肆伍陆远离白雾之墙后,双手高举着鬼切,摧动原能。下一瞬,肆伍陆周身电芒暴窜而出,狂风大作,煌煌之威,惊若神人。 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为之失色。 “护世,潜龙出渊!”肆伍陆低喝一声,护世篇上的骇世名招应声而出。 下一刻,空中出现一条巨大的金色龙形原能,以闪电般地击向了白雾。 武帝真经上的十卷功法,肆伍陆虽然早已将其中十卷全部融会贯通,但肆伍陆最熟悉最常用的还是护世篇上的武学。 龙形光芒径直朝白雾疾射而去,一路上,草木石块,无不激荡震飞,只有当中的道路,留下一道深深的炽痕。 转瞬之间,龙形光芒与那白雾之墙,撞在了一起。 然后,没有然后了。 龙形光芒仿若泥牛入海,未能惊起半点波澜,甚至不见那白雾出现一丝震散迹象,反而给肆伍陆一种刚才的攻击给白雾加固了几分的强烈感觉。 肆伍陆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刚才的攻击已经是自己目前的最强攻击手段之一。 “这是入宝山而空手回的节奏?”肆伍陆望着眼前的白雾,心里微微有些恼怒,却也是无可奈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宝藏近在眼前,触手可得,却又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肆伍陆轻叹一声。 第七十七章 神龛 肆伍陆重新拿出了地图,认真地检查起来。地图还是原来的模样,地图画着的地形依稀能看出是这附近的地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地图上那个血红圆点。 肆伍陆站在那里拿着地图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片刻之后,肆伍陆陷入了沉思。 秘藏的主人既然有意建造这个秘藏,又故意留下了寻找秘藏的地图,说明那人有意将他的传承留给后人,那么他肯定留下破解这个阵法的线索。 只是自己得到这地图的时间太短,没机会去找寻相关的线索,目前也没有这个秘藏的任何资料。一时间,肆伍陆一筹莫展。 “会不会这个地图就是破解阵法的关键?”肆伍陆突然眼睛一亮。 无论是残图的血针,还是两张残图融合在一起,还是血针到达终点后突然变成了圆点,都显然着这张地图的不凡之处。 于是,肆伍陆双手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朝白雾之墙贴去。 就在地图整个贴在白雾之上,白雾里猛然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在肆伍陆尚未来得及反应时,直接将手上的地图吸进了白雾之中。 “这.....”肆伍陆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时目瞪口呆起来。 就在此时,肆伍陆还在疑惑的时候,白雾开始发生了异变。 原本寂静无声的白雾,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轰鸣之声,一直响彻不停。 在持续一会儿后,接着这白雾宛如被烧开的沸水一般,开始翻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白雾里面翻江倒海似的,又好像这白雾要马上活过来了。 肆伍陆见状后,眼中锐光一闪,迅速退到更远的地方。同时,肆伍陆重新化出了鬼切,一脸警惕地观察着白雾的变化。 一路走来,鬼切对肆伍陆而言,早已不再只是那个人的遗物,也不只是一件称手的武器,而是成为肆伍陆最值得信赖的伙伴。而且,手里有刀,与无刀的肆伍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战斗力。 此时此刻,面对如此诡异的白雾,如此诡异的变化,鬼切坚实的触感让肆伍陆顿时安心不少。 不久之后,更惊人的变化出现了。 只见那些一直翻腾的白雾,开始此起彼伏的有规律的震荡起来。此时,更见白雾之中隐隐有着众多青芒雷光不断闪现。 “砰”“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从这浓浓的白雾里面不断发出。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也扑面而来。但肆伍陆早有警觉,见势后迅速退至更远的地方。 不久之后,爆炸声响骤然停了,这诡异的白雾开始散乱开来,仅一会的时间,这原本仿若有形之墙的白雾最终四散而开,化于无形。 整个山谷也开始变得清晰可见,露出了被白雾一直罩在里面的一切。 “阵法被打开了.....”肆伍陆心中大喜。 幽深的山谷中,一座遮掩在葱郁之中的巨大石门,出现在肆伍陆的视野之中。 肆伍陆的目光在这道看上去极为厚实的石门上扫了扫。此刻,这道巨大的石门表面风化严重,原本上面刻印的图案已然模糊不清。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道石门建立的年代,是距离现在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时代,甚至有可能是上古时期。 失去了白雾阵法的保护,这道虽然极为厚实的石门此刻犹如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小女子般,随着肆伍陆鬼切轻轻挥动,石门轰然碎成一地。 这怪不得肆伍陆,谁也不知道这古洞府的主人有没有留下什么陷阱或禁制,所以能远远暴力去拆除,肆伍陆断然不会近距离以身犯险。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容不得任何试探!小店客人们的警语犹在耳边,肆伍陆一直牢记于心,也一直这样去做。 因为,在大荒的历史上,有着太多太多大意失荆州,阴沟里翻船,从而导致丢掉性命的故事。 肆伍陆在石门观察了一会儿,在确定没发现什么陷阱之后,这才迈步进入其中。 刚进入石门,一股令人压抑的感觉便是当面袭来。 虽然这位洞府的主人已然不知道陨落了多少年,但他的强大气息,依旧仿佛还存在于这间洞府一般,让苏体内的原能流动,竟隐隐有些滞涩。 “这古洞府的主人生前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强者,一股残存的气息即使在无尽岁月的流逝下,依旧有这般威力,真不知道那人在全盛时期,又会是何等的恐怖?” 感受到这个残留的可怕气息,肆伍陆心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同时对这古洞府之行也更加期待了。 肆伍陆不怕这古洞府主人强大,就怕他不够强大。因为这洞府主人越强大,意味着他留下的传承越是珍贵。 如果能与武祖皇帝那般强大就最好不过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肆伍陆心里也明白。 自人族诞生起,到如今数十万年间,武祖也绝对是有资格位列人族中最强者的那一批人之中的顶级存在。 目光一抬,一个约十余丈大小的石室大厅出现在眼前。 此石厅除了石门进去的入口之外,另外石墙上还开着一左一右两扇不知通往何处的半圆形侧门。 在光滑平整的石墙上,每隔一小段距离都镶嵌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让整个石厅亮如白昼。 肆伍陆举目望去,石厅的中央建有一个规模很小的水池,不过眼下这个水池早已干涸,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留下。 在水池后方正对着石门方向的不远处,有个供奉的神龛正摆着在石桌的上面,神龛里的神像威武霸气,栩栩如生。 肆伍陆顿时瞳孔紧缩,因为这个神像的样子他太熟悉了,是荒族世代供奉的武神。 “莫非这个古洞府是荒族之人留下来的。”肆伍陆一脸狐疑,缓缓地走近了神龛。 此时,神龛前方,正放着一个古香古色的香案,香案表面满是灰尘,已经看不出香案原来的颜色,里面依旧插着数根燃烧贻尽后剩下的香烛。 肆伍陆见状后,来个神龛前,双手合掌,对着神龛低头行礼。 虽身处异域秘境,但不变的是肆伍陆那颗荒族之心,尤其是那一夜自己原海中的异旋重新恢复,肆伍陆便相信荒族的武神是真实存在的。 蓦然,低头的瞬间,肆伍陆发现石桌上面正刻着一行工工整整的荒族文字,上面写着“神龛内供奉的是荒族世代信奉之神明,有缘人需在石桌之前三步之外三叩九拜,方可得到本座的传承。” 想来是这位古洞府的主人特意留下来的。 于是,肆伍陆毫不犹豫地后退三步,当即伏首跪地,叩拜起来。 就在肆伍陆三叩九拜之后,只听见石厅中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刺耳又沉重的“喀喀喀”声音。 肆伍陆抬头望去,惊见面前的石桌神龛竟一分为二,神龛后面平滑如镜、天衣无缝的石墙也从中间分开,往两边缓缓退去,露出了一个新的通道。 肆伍陆怔怔地望着这个新出现的通道口,通道里面正透出了微微白光,看不到尽头。 这个通道才是真正的传承之地,刚才的三叩九拜只怕是洞府主人设置开启通道的机关。 这个洞府的主人显然是希望自己的传承被荒族之人得到,至少也是对荒族的武神有着敬畏之心又能看懂荒族文字的人。 因为一个不尊重荒族的人,哪怕能看懂石桌上的文字,断然不可能会对武神雕像行三叩九拜这种大礼。 肆伍陆又转头扫了一眼那两扇半圆形的侧门。 此时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两扇侧门通往的极大可能是十死无生的陷阱,是洞府主人精心准备的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