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之夏》 第一章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然而,就在国家日益繁荣的今天,仍然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因得不到有效的发展而变得贫困落后,这些个地方洒落在祖国的四面八方,在一个个荒凉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我们通常把这些个散布在祖国各地被人忽略掉的小角落称之为“山村。” 说到山村,什么才算得上山村呢?山村就像一个远离了祖国母亲那温暖怀抱里的孩子,被整个热气蒸腾的世界所遗忘在角落里的孤儿,从出生的那天起便失去了身边唯一的母爱,失去了哺育成长的乳汁,失去了与时代共进的航标它们一个个深深的躲藏在幽暗的角落里奄奄一息的赖以生存,希望着总会有那么一天还能够被伟大的祖国母亲所发现,重新牵起它们的小手,投入温暖的怀抱。然而,正是一个个没有了光辉的角落里,展翅腾飞出许多美丽的金凤凰,带着传奇的色彩,把一个个平凡的事迹谱写成一段段唯美的乐章,演奏的如此宏伟,如此壮观,如此辉煌动听…… 七月的天空,阳光锐利的就如同一支支染满了剧毒的箭一样带着灼热的热浪刺向一片片山野绿地,昆虫,知了,在炎热的太阳下藏匿在角落里不安分的痛苦的嚎叫,声音越发的觉得惨淡,似乎每时每刻永不停息的对着灼热的天空声嘶力竭的呐喊,快活不下去了,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不仅只有昆虫在这燥热的天空下有如此的反应,就连一向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也同样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末日似的,似乎眼看就要在人间彻底的蒸发了…… 今天对于葛小宾来说真可谓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可是,就在葛小宾接到一个好消息的同时,也同样接到一个对他来说非常之不幸的坏消息。葛小宾站在两个对他来说都将可以改变他以后一生命运的选择面前,变得左右为难着。就连别人一向认为聪明能干的葛小宾这回也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有人说,大学就是一个通往神圣殿堂的唯一道路,只有走过这条光明的大道之后,一切的理想才不在是理想,一切的愿望终究会变成现实,这条路是神圣的,走过之后,灵魂便会洁净重生…… 然而,被所有人称为最最神圣的道路面前,对于一些生活在贫困的农村里的孩子来说,无意于是一条充满了黑暗,坎坷,布满了荆棘的似乎夹杂有严重的资本主义阶级的灰色旅程。 今天是葛小宾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一天,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贫困山区里的他来说,真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好到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彻底发疯的地步,更甚至对于整个山村来说,都是十几年不遇的喜庆…… 像哪家出了人才考上大学这样的事情,特别是居住在大山里的人来说,是不常见的,山区本来生活就很贫苦,在就是山里人终年以种地为生,在山区生活的孩子大多数都没有走进学校读书的机会。 葛小宾的家庭其实和山村里众多的人家一样,在生活上都是苦不堪言的,房子已经破旧的似乎在也无法修理了,严重的倾斜早就把房门扭曲成了梯子形,外面的窗户上有一半是用厚厚的塑料布钉着的,一进屋里就像赤道一样,把整个房子划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面阳光充足暖洋洋的,另一面就像雨后傍晚十分,带着叫人心寒的凉意。夏天还是比较好过的,下雨的时候从房子的裂痕处渗进不少的雨水,看到小宾的家,大概就会想起水连洞也不过如此。 每到外面下起大雨时,父亲总是会用提前拌好的泥土,一遍一遍熟练的把裂开的细缝用黏糊糊的泥土封好。夏天哪怕在怎么的困难也总会很轻易的就熬过去的。可是,一旦到了冬天,日子真就不好过了,寒冷的风简直是无孔不入,在房子周围的所有裂痕的地方疯狂的钻进屋子,无论怎么想办法,风也总能想到更有效的办法闯进屋子,整个房子里冷冰冰的像个大冰窖,怎么烧也不会感到一丝的暖和。 日子虽然过的吃力,但是,让葛小宾感到欣慰的是家中的父母都是一个在思想上很开通的人,不像一般山村那样,什么事情都只凭个死理,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无论家里贫困成什么样子,父母依然站在小宾的角度上,坚决支持让他继续他的学业。 葛小宾无论在哪里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家庭的现状把他年轻的心过早的凝练的成熟化,在他的梦想里不在有年少轻狂的梦幻,过多的都是现实和发展,前途和未来,尽可能的想尽一切的办法,希望能够减轻家庭的负担,哪怕一点点也好,父母就能够在轻松一些了。 在学校,葛小宾的学习成绩全学年都是名列前茅的,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来都没有辜负过父母对他的一片期望。 说道导致山村发展落后的主要原因之一,大概人口就变成了主要问题的根本,越穷,越生,山里人的观念在计划生育上显得尤为的落后迟缓,只单一的认为,孩子多了,希望就大了,从不去想以后人口多了,吃饭就多了,日子不但不会改善,而且,还会变得越来越糟糕。首先,山里人在思想上就没与国家政策达到一个有效的连接,从他们的祖辈开始就一直被一个错误的观念延续到今。 葛小宾家里共有五口人,除了他的父母以外,身下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一个家庭三个男孩子,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家里的严重的负担。况且,两个弟弟也快到了接受教育的年龄了,他们还小,所以更是需要学习文化知识的时候…… 这天是葛小宾刚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一天,整个村子得知了小宾考上大学的消息后,顿时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开来,都纷纷自行组织前来祝贺。因为,村里人,人人都知道,在一个极其贫困,世代以种地为生的山里人来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能走出来一个大学生是实属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爹……爹……娘……娘……俺考上大学了,终于考上大学了……” 葛小宾高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一路小跑着从村口唯一的一个石桥一口气马不停蹄的跑回家里。母亲正忙着给小天,小海两个孩子在灶坑里烧土豆。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站在锅台前,目光寸步不离的盯着灶坑里面的土豆,不时的用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 山村里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永远没法相比的,尤其像小宾居住的一贫如洗的山村里,生活在这里的孩子平时吃不到美味的零食,喝不到可口的汽水,烧土豆对于山村的小孩子来说,就足以让他们等到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当小宾满怀希望,神情激动的站在母亲的面前时,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早就已经是湿红一片了,身体激动到可以清楚的看到颤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葛小宾的头脑里早就无法明状了,通知书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掌里,心里激动的一刻都停不下来。 曾经走在高考的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复习,考试,复习,考试……想到这些,葛小宾常常叹出一口沉重的长气。如今,终于可以摆脱在胸口上的那块重重的石头了,沉甸甸,沉甸甸的…… “考上就好……考上就好……” 说话的是葛小宾的父亲,在平时父亲的话向来就很少,父亲和一般人家的家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甚至,从小到大在葛小宾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很安静的一个人,在小宾眼里的父亲大多数的时间里很少开口讲很多的话,很多时候,在小宾的脑袋里总是会浮出一些看起来希奇古怪的念头,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能和这个沉默的父亲走到一起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宾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吵过一次架,生活过的安逸,同时也学会了苦中作乐。 父亲的声音过于低沉的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叫人打一听就觉得从心里面开始很不舒服。在说话的空挡,父亲再次点上了一支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几分。 “娘……怎么?你们都是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沉闷,难道不为我考上大学高兴吗?” 葛小宾一眼就看出了父母脸上细微的变化,一声声的低声喊着母亲,多么多么的希望在母亲那张沧桑的脸上出现一丝甘甜温馨的笑容。 这时,两个弟弟在一旁把目光同时看向了站在他们身边的哥哥,不住的仰着头,他们听见哥哥说考上大学时那股子高兴劲,心想哥哥一定是得到什么美味可口的好吃的了,于是,也在锅台边蹦跳着拍起了手。 “哥哥考上大学喽,哥哥考上大学喽……” 两个小孩子能知道大学是个什么好东西,虽然两个弟弟都还小,不懂得他说的大学究竟是个什么宝贝,也许,浮现在两个小家伙脑海里的画面又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也说不定,就是这样,仅此而已。可是,两个弟弟确实聪明,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的道理,看到了小宾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的笑容就一下子明白了,哥哥口中念念不停的大学一定是比烧土豆还要好吃的食物。 “小天,小海,你们不要在闹了,给你们一人一个土豆,去,出去玩会儿,妈妈有话要和哥哥说。” 母亲从灶坑里用木棍扒出两个烧的黑糊糊的土豆递给了两个孩子,小天,小海一人拿一个烧的滚烫滚烫的土豆,一边呲着牙蹦颠蹦颠的跑出了屋里。 母亲把两个孩子打发出去以后,转过身,用手轻轻的掩了几下头发放在了耳后,一张落满了愁绪的面孔清晰的出现在了葛小宾的面前,葛小宾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像从天而降的巨石一样,摔的粉碎。心里不在是刚刚的激动,有些变得闷闷的很不舒服,难受的感觉势大力沉的铺天盖地的积压下来。 “娘,你和爹是怎么了?我考上了大学你们好象一点都不高兴,你们应该笑容满面不是吗?难道,上大学不是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期望吗?娘……” 通知书在小宾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似乎怕万一松开手,他的大学梦也就会随着烟消云散般的一同消失在天边的尽头。他用尽了力气,甚至所有的力气努力的抓着对他来说丝毫都珍贵的金子一样的希望,这丝希望将会成为他以后奋斗的最终目标。 母亲听了小宾的话,伤心的流出了两行清澈的泪水,父亲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炕上抽着烟,口中吐出来的烟圈在父亲的身旁萦绕着,小宾眼前模糊的再也看不清父亲此时脸上的表情。 其实,葛小宾能考上大学,早在父母的预料之内的事,他们始终都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可以考上大学,同时也每时每刻提心吊胆的担心着这天的到来。 他们希望这个好消息从天而降,也在害怕他们心中盼望了多少个日夜的梦真的就在一瞬间变为现实,以他们现在的实际现状是无法承受的。 贫困的生活是他们做父母的肩头上一个沉重的负担,心里积压的重感是永远也放不下来的,小天,小海眼看着在一天一天的长大,小宾也站在了人生重大的转折点上,作为父母的他们来说,究竟能为孩子做点什么那?鼓励吗?事情既然有了结果,鼓励是微不足道的,仅仅是句话,是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改变,小宾是最出色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明确的目标,他自己的又一段人生历程…… “……娘……怎么了?爹,你难道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吗?这么叫人高兴的一天,没想到盼来的竟是无声的沉默,无边的阴暗和痛苦。” 母亲这会儿定了定神,用衣角轻轻擦试着脸上残留的泪痕,在小宾的面前露出一丝僵硬不是很熟练的笑容。 “小宾,你能听娘说句话吗?学……学……咱能不能不……不……上了……” 葛小宾听到母亲让人意外的话,身体猛的向后倾退了几步,手中的通知书一个不经意滑落到了底墒,轻飘飘,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想不到,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出自自己的家人口中,想不到一向开明的父母今天竟对着他说出了雷击一样的话,他的所有努力,未来,瞬间好似全部粉碎在了母亲的嘴边,支离破碎,只差那么一步之遥了不是吗?抬起脚就可以走进那座殿堂,为何偏偏到了最后一步却…… 葛小宾心里说不出有多痛苦,只是叫他很不理解的是,曾经父母鼓励他好好学习的画面似乎已经久远了,有或是只在眼前,还可以感受到残留在空气中的温度,脸上不意察觉的微笑。 “……为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想我能考上大学的吗?不是每天都盼着,念着,说大学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吗?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你们常给我信心,给我鼓励,跟我说做人的道理,人穷,志不短。就是因为父亲简短的一句话,说的坚强硬朗的一句话,每天我都鞭策自己,学习,学习,一定要学习下去,这样才会有出入,人生才能有转折。直到有一天,终于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城里的一所高中,在高中的三年时间里,有谁知道我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痛苦呢,刚刚走进那个学校时,身边的很多同学都看不起,就是因为穷,是因为我是从那个无人知晓的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土老冒。哼!这些都无 所谓,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我不在乎,因为我想,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们会去那里生活的话,我想,这些骄子们,公子哥,一天都活不下去。“ “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内心最痛苦的时候,我看着别人吃着可口的饭菜,拿着烤辣肠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时,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老天难道真的只对我一个人不公平吗?喝一口在教学楼旁打来的凉水,眼睛湿湿的,模糊不清。一个人独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真的很委屈,很想哭的感觉一阵阵的席卷上心头。但是,我不能哭,甚至一滴泪都不能掉下来,我怕别人会更加的看不起我,唯一的我可以做到的,就是在很多人面前坚强的微笑,再坚强的微笑,就像个傻子一样……” “你们知道吗?每时每刻我都在提醒自己,鼓励自己,把省吃检用节省下来的钱都用在学习上,我相信一点,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困难,没有过不去的门槛,一切总有一天都会随风般逝去……” “小宾,我的孩子,别说了,这些娘都明白,你懂事的早,比谁家的孩子都懂得孝敬父母,这都知道。” 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呜咽着低声哭泣起来,葛小宾看到母亲一脸的泪水滚滚而下,心疼的厉害,真想抬起手煽自己一嘴巴。可是,这些花很久以来一直在心里沉着,压的他已经身心疲惫,如果在不说出来,他就要崩溃了,就要心碎的死掉。这些话无形中在他的心里积压了好些年,在他懂事的时候起,就一直背负着,默默的为这个贫困的家庭承担起了一份重担,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他的胸口一直在有种下沉的感觉,让他窒息。 “不……娘,让我说,我要说,我知道家里困难,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上大学,那是我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去的……” “小宾……小宾……是娘对不住你,娘没多大的能耐,娘没用,供不起你去上学,你的两个弟弟眼看也到了念书的年龄了,咱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能认识几个字也就过的去了,所以……所以……” “别说了……您别说了……娘,您的话我都明白,可是,可是,这个学,我是一定要上的,一定要继续的完成学业,等我将来大学毕业了,我还要继续的考研,博士,硕士……我要学习到更多的知识,我真的不想永远的捆在这块巴掌大的土地上,难道,我辛辛苦苦的学习,就只是为了,回来拿起锄头种地吗,如果未来真是如此颓废的活下去,我不甘心,死也不会甘心,一辈子都不会……难道我的前途,我的未来对你们来说就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吗?将来呢?将来又有谁会对我遗憾的人生负责,我所付出的的又是一个怎样的代价呢?” 看不清母亲的脸了,无论怎么努力的睁大双眼,眼前的一切还是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雾中。能够一口气坚强的走到今天,对葛小宾原本就是一件梦幻般的事情,没想到家庭的现状再一次把他推到了绝地。 “唉!有句话说的真不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父亲还在一旁闷闷的抽着烟,说着叫人听着心里难受的话,也许,生活在贫困山区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听着叫人辛酸,痛苦的话一步步的走过来的。难道,穷人的孩子就必须早当家吗?没有别的选择吗?贫困的杀伤力如此的大,扼杀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几代山里人的愿望和梦想。 父亲的话虽然说的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葛小宾心里一直都很不服气,他不想自甘堕落的认现实随意的摆弄,他不想只做一个生活的傀儡,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中,弱者面对的永远就只有死亡,时代的发展会吞噬一切的弱势群体,它不会收敛它的残酷,相反,真的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完好无损的生存下去,就要学会乘风破浪的本事,用坚实的胸膛抵挡寒冷的风霜,明晃晃的刺刀,浴血奋战。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会懂得生活真谛的人,并不是那些物质显赫,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而是这些每天都为生活乐此不疲,四处奔波的穷苦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懂得生活,了解生活,更加的去珍惜和热爱生活,他们明白,机会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生之中只有那么难得的一次,就在万金难求的机遇中改变的就将是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葛小宾的心翻江倒海的沸腾着,他不敢相信,更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猛的转过身体,头也不回的飞奔着冲出了家门。 “小宾……小宾……你要去哪里?” 母亲追赶的门前不住的大声叫喊,面对小宾的背影,母亲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挪移出她的视线,含在眼睛里的泪水再一次不经意的夺眶而出。 第二章 这一路,葛小宾都一直紧紧的咬着牙,努力的跑着,用尽身体的全力去冲挡在自己面前那堵使他无法前进的墙,哪怕最后的结尾是撞的自己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他也愿意。 通往村口的道路坑洼不平,葛小宾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村口的石河桥跑去,在他的眼里积满了泪水,整个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是模糊的,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低上许多,就连去读书最基本的事情,都像是要命一样。小宾这回是真的伤透了心了,他永远都想不明白,一向开朗的父母今天竟然会用一副他万万想不到的面孔来对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葛小宾所在的村庄大体构造简单明了,总共就分出两条路,路与路之间的距离就是以几趟整齐的房屋为界限划分的,存在整体不大,而且还是属于那种最最贫困落后的,就是因为在别村的里面,近乎于就是山洼地带,所以,和别的村相比较,在经济上就落后了一大截。 村子里的供电设施一向差强人意,往往一到了黑夜来临,大人和孩子就都回了自己的家,黑夜里的山村和白天时相比较就如同是两个世界,白天的山村火热一片,喧嚣,夜晚的山村安静的可以叫人毛骨悚然,只有一簇簇并不均匀的灯光微弱的在黑暗中喘息。 村长得知了小宾考上大学的事之后,整个村子瞬间就炸开了锅,纷纷带领着乡亲们自发的向葛小宾的家赶来。这时,伤心痛苦的小宾正独自一人从另一条小路向村口的石河桥跑去。村长和乡亲们来到小宾家时,唯一见到的只有葛父葛母,以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小天,小海看见自己的家门前站满了人,立刻吓的大叫着跑进了屋里。 “老葛,老葛再不在家,我是带领着咱村的全体乡亲父老来给你老葛贺喜来了,如今咱村也出了一个大才子拉。” 村长人还没进屋声音就洪亮的传到葛父的耳朵里,乡亲们也卯足了劲对着屋里喊着。如此阵仗可给葛父一家人吓了一个大跳,葛父见来人是村长,快速的挪了挪屁股从炕上穿鞋下了地,葛母也尾随着一起出了屋,迎接村长热情款款的微笑。 “真是谢谢村长,谢谢乡亲父老对小宾的支持,小宾能有今天也都是托了各位乡亲的福。” 葛父一股脑的讲了一堆的客套话,脸上的笑容却僵硬而且极为的不自然,村长在葛父的脸上似乎觉察出一点猫腻来,不知葛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老葛说话从来就会卖关子,到了晚上就一人藏被窝里偷着笑吧!” “不是,村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这个学……我……不能让小宾去上了。” 小宾考上大学,村长表现在比谁都要高兴,足有种不把自己给高兴死不罢休的气势,因为,曾经他也是小宾的老师,教他认的字最多的就是他,心里也就别提有多高兴了。等到葛父把后面的话脱口而出,整个村子的人都瞬间石化了,包括还在哈哈大笑的村长,怕是葛父的话太过出其不意,村长完全被这个意外弄乱了思绪,来不及闭上的嘴,张的像血盆大口,面对着葛父似乎真就想一口把葛父给吞了。 “咋了,我说老葛,咋说不让念就不念了呢?这可是小宾自己的前途啊,也是咱全村的光荣,对咱村今后的发展也是相当重要的,是几辈子出不来的人才,如今在你老葛家出来了,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你不能凭你一个人的性子胡来,难不成你也想让小宾就此荒废了学业下来陪你一个老头子种一辈子的地?老葛呀,老葛,你不为了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你看看这起早贪黑的学,容易吗?” 村长极力的不赞成葛父的做法,认为那是没有头脑没有理智的做法,若按照个人角度来看,则是耽误了小宾一个人的前途,要是以大局为重,就等于一帮子人亲眼看着上天的金凤凰就要眼睁睁的变成日落西山的太阳。山村的前途怕是以后也无望了。 哪个山村都一样,并不是山村两个字就理所当然的成为宁静,清雅的代名词。可别小看了一个个穷山辟壤的山沟沟,村与村之间的明争暗斗激烈着那,城里人比的是看谁的腰包鼓,腕大。山村比的就是志气,出息。像小宾这样能上大学,有出息的人,在每个村里,几年,十几年,恐怕几十年才能出来那么一个,哪个村赶上了,哪个村就像侍奉神灵一样,千万般的感谢老天,预示着今年的丰收也一定会好。 “村长啊,你说说看,有啥法子,难道我不想让小宾继续去念书吗?你瞧瞧家里现在的情况,上大学的费用怎么说也要得个万八的,就算我砸了锅卖了铁也实在供不起他去上学啊,那种地方我觉得真就不是咱这种穷人可以去享受的。”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葛父的口袋里总是少不了装满烟丝,和村长说话的空挡也要从兜里捏出一小把,放在裁好的纸条上,稍稍小添了一点,然后卷起来,一个人自顾自的猛抽上一口。小天,小海见了自家院子里的人多到怎么数也数不过来,两个小家伙内心突然涌起一阵狂喜。 其实葛母在早些就教两个小家伙数数了,现在两个小家伙能从一数到30,不过在今天看来,30个数字显然已经不够用了,全村的人几乎都出现在了他们家的院子里。两个孩子再次从大人们的口中听到大学两个字时,表现得异常的活跃,紧拉着母亲的手上下的摇拽着,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村长的脸…… “哥哥考上大学了,哥哥考上大学了……” “高兴不高兴啊?你们这两个小鬼头。” “高兴,高兴……” “小天,小海过来,去,在给你们一人一个土豆,一边玩去,大人在说话,这里可没你们呆的地儿。” 母亲终于开口说话了,用两个烧的滚烫的土豆把两个小家伙就给打发出去了,在两个小鬼头的脑袋里烧土豆还是远远要比那个什么大学更有诱惑力的,拿在手里热乎乎的,闻起来就可以叫人口水直流。 村长对小天小海和蔼的笑了一下,眉毛弯曲成一道月牙,小孩子的话在大人的眼里往往都是最中听的,天真,清脆的声音可以叫一个一身疲倦的人打消一切的劳累。 “你瞧瞧,你瞧瞧,看你的两个孩子都明白上大学是件天大的好事,小孩子可是不懂得说谎骗大人开心的,我说你老葛都活了好几十年了,怎么这样简单的道理就弄不明白呢,真是越到节骨眼上就越办糊涂事呀。” 村长说话时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嘴上不住的说,一会看看左边的乡亲们,一会又看看右边的乡亲们,顺势鼓动一下集体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投入到劝导老葛错误思想,错误路线的革命中。葛父嘴上一时被村长说的语塞,站在院子里半老天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小宾,小宾,你这是咋了?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你哭了……” “没……没哭,有东西钻进眼睛里了,磨的厉害。” 葛小宾见来人是老张家的二小,立刻把头被过去不看他,抹了两把眼睛里残留的泪花,算是刚刚伤心过了,心情稍稍平服下来,眼睛湿红而又模糊,心情的巨大落差真的让他有些承受不来。明明大学的校门早就已经为他敞开了怀抱,他却觉得此刻是无法想象的遥远,比任何的时候都要觉得无助。 二小来到小宾的面前仔细的端详一番,面容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不知道小宾这是怎么了,从以前到现在,在这个村里,包括他所有的好朋友,见着过小宾流泪的还真就没有几个。这次对二小来说,能有幸欣赏一回流泪哭泣的葛小宾委实不是一件易事啊,好奇心不断推促他放各个方面去想,曾经的坚强英雄,如今的流泪青年。 二小是小宾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直到小宾考上大学为止,二小却连一天的书都还没念过,二小爸是个思想极其封闭的人,总认为孩子打生下来那天起就是为自己干活还债来了,二小爸自己也有他的先见之明,时常会说,屁大的山沟沟,就算是一个大字不识也一样娶了媳妇生了娃,二小长这么大也从没让他饿着过。 二小爸还说,有了文化的人,品质也变坏了,可见这知识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城里的敬老院都快住不下了,那些可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文化就把他们学成了这样,走火入魔连生他们养他们的父母都不要了。就这样,二小自打懂事以来就一直深受父亲不正确的因素所捆扰,误入了歧途,放弃了自己本应该接受教育的权利。 “对了,听说你考上大学了,真替你感到高兴,大学好不好,是个什么样子,漂亮吗?俺这辈子是永远都见不着大学了,我跟我爹去镇上卖菜时,常常在一个学校门前路过,学校真漂亮,有那么多的人,俺爹说,能在那里上学的都是有钱人,说俺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在念书吧,这辈子不可能去那种地方了,俺真羡慕,要是俺将来有了钱,天天都要吃混沌面。” 二小的话听得葛小宾的心里一阵比一阵的难受,他同情二小,不是同情他的无知,而是,一段漫长的,暗无天日的人生苦旅,二小他能走好吗?在这个小小的穷苦的山沟里,他真的做好了无愿无悔的在这里生存一辈子的准备了吗?葛小宾整个人都茫然了。 “二小,你说上大学好吗?” “俺爹说了,那不是俺这样人能去的地方,俺爹只让俺在家好好种地就行,听俺爹说,上大学是要花好多好多钱的,就算把俺卖了也不够。” 葛小宾看着二小用手不断的在给他家的老黄牛拍赶着身上的苍蝇,心里头灰蒙蒙的酸,有些透不过气来,想山村为什么永远都只能过这种穷困潦倒的日子呢,源头是不是就在于这些个长辈乃至长辈的长辈们给孩子带来的错误思想导致的,一个人不发展是小事,十个人,百个人,乃至于世代都满足于一个原始的现状过活的话,就算是在过个几十辈子也不会从这个贫穷落后的山沟沟里走出来的,梦想中的幸福生活永远都是水中望月而已。 二小牵着他家的老黄牛慢悠悠的向村子里走去,葛小宾一直就那么静静的对着二小远去的身影呆望了良久,直到村子的尽头在也望不见一个人的身影。 今天的村子变得不同寻常的安静,葛小宾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在他的家里,热闹的像一锅烧沸的水一样。 真的就不能在去念书了吗?手里拿着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心却忽地觉得大学离他真的太遥远了,回过神的葛小宾抬起头看着头上的天空,呼吸变得沉重,努力的呼出一口气,现在的他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转过身一个人背对着村子的方向走在山野小路之间。 也许,他真的注定了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山沟沟了,无论他怎样的拼命,对这个山村来说,穷苦的环境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的眷恋,他想走出去,彻底的走出去,在也不会在回到这个地方了,他想去念大学,苦了那么多年了,一直背着上大学的梦想前进着,大学真的是他渴望以久的,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想去伤害父母的心,正如父母说的那样,他的身下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他们也都快到了接受初级教育的年龄了,做人是不能太自私的,难道就这样叫他从此的放弃…… 看来葛父不让小宾上学是铁了心了,无论村长和乡亲们怎样的开导,好话说到了家也没用,葛父还是和开始一样,脸上不起一点波澜,无动于衷,村长在心里想他老葛一门子心思就认个死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要真的想小宾去上大学,还得他父母说的算,毕竟上学不上学的事,人家说的算,家里的事情做外人的哪能伸的上手,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于穷人家,这本经就像一把枷锁,一旦露出了头,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村长表现的很失望,从小宾家离开后,葛父,葛母回到屋里坐到炕沿上各自发起愁来,谁也说不好,大学该不该让小宾去上,家里的状况谁都晓得,生活在山沟沟里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除了面对还能做什么呢,只有在贫苦的环境中给自己找点解脱的机会。每天能吃饱饭就已经是件很不错的事情了,要说能在舍得花上大量的金钱供着孩子去念书,在村里人的落后思想中一定会被人笑话说你傻。 其实,要说到山村的教育事业,在历史上来讲,也不是从没有过的,早在很久以前,也就是小宾还小的时候就曾有过一次,是由村长自发组织起来的,在村里开垦出了一小块的空地,号召村里的乡亲们自行搭建了一间简陋的小破泥房,就这样,从那以后,村里从此有了一所学校,虽然从外观和气势上来看实在不像个样子,毕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能够教书育人的地方,虽然不能说有了育人的地方就能够培育出很好的栋梁之才,只单单做为一个教育人的人生观培养兴趣的小地方,已经可以行的通了。 葛小宾出生的这个村子恰恰是这一带最最贫穷落后的,远近文明,只要一提到这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方圆几里简直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在现实生活中,存在两个极端最容易让人记牢,而且还不容易搞混,一个是富可敌国,在就是一贫如洗。葛小宾生活的山村很荣幸,占到了一个极端上,如今,村长又在村里私自办起了一所学校,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学校和教室总共就一间,一年四季到头都是一副暗淡无光的混暗场景,由于村里实在没钱,安装不上宽敞明亮的玻璃,在盖房子的时候就把房子上面开出个窗户的工序给省了,只留有一块不大的四方形小格,做为空气流通的通气孔,看着和旧式古老的监狱差不多,后来为了避免雨天,雨水会从那个孔里打进来,后议决定在小格子上多加了一张厚厚的塑料布,从此,冰冷的雨水和温暖的阳光一起被村长无情的拒之于门外。 村里懂知识的人不多,算村长才不过两个人,大都是属于那种会几道数学题的,能说几句得体的话就算是饱读了诗书,学识五斗的人物了,在在名字的后面认真的加上老师两个字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一听到老师两个字嘴都笑歪了,谁也不习惯这个冠冕堂皇的称号,有时就连村长也被乡亲们老师长老师短的叫得满面通红看着就跟走了桃花运似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脸红起来看着似乎也蛮显得可爱的。村里人都嫌老师的称号叫着别扭,喊不出口,小孩子们可不管这么多,一来二去的叫上了瘾,就是觉得新鲜好玩,想天下的老师谁也比不上村长当的称职,比马戏团的演出更能吸引小孩子的眼球。 学校刚刚建成,村里开了无数次的小会,效果勘好,涌来了一大批的大人小孩跑到这里来,别的先不提,光看人气村长的脸上就已经笑开了花,就连妇女们也参合在了里面,接受教育人人平等,来者有份,村长是这么想的,免得一但没什么事的时候,妇女们总会聚到一起,东家长,李家短的瞎唠叨。 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村长一脸笑呵呵的迎接着每一个前来学习的乡亲们,心情高涨时,也免不了和大家高呼几句什么咱村有发展,以后就靠你们了,意思就是说,学了他亲自传授的知识,用于发展,村子的将来一定就是光明的。声音在小泥房里徘徊了数圈之后,在人群中消声意迹,墙壁上的泥土层层脱落,灰尘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飘荡。 现象虽说是好的,实质其实不然,很多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却不一样,正确的说,几乎都是抱着一种凑热闹的心态来参观的,一不收门票,二还可以免费参观村长洋相百出的滑稽样,两者兼收,和乐而不为呢! 由于经济的主要原因,学校没有一套完善的教学体系,就是按村长一个人随意的在讲台上发挥,讲到哪,哪就是内容。学校简陋的甚至就连一些最普通的设备都没有,孩子们学习没有笔和本子,就连村长手里使用的粉笔都是他在村里现筛选出来的一个助理起早跑了十几里的山路到邻村以五分钱一支的价格买回来的,粉笔有限,所以用的时候十分的小心,应可多浪费点唾沫,也不想浪费粉笔沫。为了省着点用,村长只在必要时才拿出来在小木板上轻描淡写的添上几笔。 屋内的光线明暗度对比的极为的不匀称,村长的轻描淡写在乡亲们的眼中多半变成了隐形字,为了不白瞎珍贵的粉笔沫,村长又特意不知在谁家的柴火垛上精挑细选出一跟很适合当教鞭用的棍子,站在最前面,一个人指指点点的扯着嗓子念,台下的乡亲们看着空白的木板扯着嗓子跟着读,敢情就像村里正在开个大联欢一样。 村长在黑板面前,手中的木棍子像要打人一样敲的咚咚响,村长读我,下面的人就得跟着读我,还有一半的人忍不住像老母鸡下蛋一样在底下嘎嘎的笑。当然,还是有很少一部分的人在认真的跟着村长读着,虽然很多小孩子都不知道村长口中的那个我字长的是什么样,在这些人当中,就有葛小宾一个,那时他刚刚七岁。 学校开办以后,像第一天那样景气的时候并不多,也就维持了短短的几天,村里的很多人就不在来学校听村长讲课了,因为每家每户都有很多的农活要干,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巴掌大的昏暗小屋里,不干活饿着一家子可是大事,学几个破字可不能当饭吃,由此一来,大人们都不来了,也就都不让自家的小孩子来了,都认为让孩子多干点活比学东西实用的多,直到最后,整个昏暗的小屋里就只剩下小宾一个人还坚持每天呆在这里,虽然来听村长讲课的只是一个刚刚不过七岁的小孩子,尽管如此,村长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教,哪怕只有一个学生也照教不误……” 村长的话把年纪尚小的小宾震的身体微微颤抖,在小宾的心里那时候还是有些惧怕村长的,年龄的差距是一方面,还有很多小宾说不清楚的原因,大人的思想往往有时比小孩子更叫人难以琢磨,甚至在小宾的脑中时常会浮现大人以武力来解决问题的画面,在山村,大人用武力来教导孩子是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小孩子不听话,或者做错某件家长们认为是错的事,总免不了皮肉会受一回苦。 刚开始的时候,小宾还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也会挨村长的揍,别看小宾年纪小,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后来与村长呆的时间久了,两人渐渐熟落起来,小宾发现村长每天都是一脸和蔼的笑容,一点也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个画面里的情况发生,甚至两人时常聊天会聊到兴头上,同时仰头大笑一会,在昏暗的小五里,小宾清脆爽朗的笑声格外的招人喜欢,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人常说,年纪的差异会给彼此带来难以逾越的障碍,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设想罢了,村长和小宾之间看起来更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忘年挚友,彼此之间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第三章 “小宾他爹,你看这可咋办是好,村长说的话确实有他的道理,还有各位乡亲们……” 葛母的意志早在众人的纷谈中开始动摇,瓦解,不让小宾念书做的确实不太合乎情理,当初让小宾好好上学的是他们,时刻鼓励他好好学习的也是他们,到最后一刻提出放弃学业的还是他们,在他们的心里也觉得为人父母的难处,父母真的不好当啊!做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父母就更难了。 “并不是我们不想让他继续上学,实在是供不起了,这一大家子人上下,解决个温饱都成了问题,上个大学需要的钱多的可以吓死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叫我上哪去给他凑上学的钱,就算是要了我这条老命,八成也不值上学的学费,要真怪,就怪小宾天生命不好吧,出生在了一个寒酸的家庭里,希望他将来不要责怪我们做父母的,因为我们都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葛父在说这些话时,身体一直微微的颤抖,可见葛父当时是以一种怎样沉重的心情去说出一些他不愿意讲出口的话,葛母也不在说什么了,一直都在伤心的掉眼泪,唯一能听见说话的就只有小天,小海两个孩子的声音了。 “哥哥回来了,妈妈,哥哥回来了……” 两个孩子用稚嫩无邪的目光打量着一脸沧桑的哥哥,母亲听到两个孩子的说话声,猛的从屋里的炕沿上跑出来。 “小宾……小宾……你去了哪里?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要怪就怪娘吧,是娘不好……” 看着母亲眼里积满了泪光,小宾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母亲为什么总和他说对不起呢?母亲她并没有对不起他什么,为何在母亲的眼睛里总是有闪亮的泪光呢?母亲从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啊! “娘,我没有怪过你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但是,只要能继续的去读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去上我梦想以久的大学。” 葛小宾话说的铁一般的坚定,坚定的就像被一根根钉在泥土里扎的很深很深的木桩,眉头始终都是紧紧拧成一团的,一双大眼睛浮现出来的是以往从没有过的忧郁感。 “读书……读书……你的思想也太简单了,家里的情况你不知道吗?读书可是要花上很多钱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们的家庭不允许你有在高的期望了,能让你念完高中就已经是最大承受的极限了,你知道吗?就算叫你出去借,也不会借到一分钱,人穷在别人的目光下永远都是抬不起头走路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葛父哪能说放弃就轻易的放弃了呢!他的思想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开通,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私下里,葛父曾多次走家串户的为小宾筹集学费,更甚至一个人徒步走了二百多里的路去了县城,找他在县城里的一个很有钱的亲戚。 前些年,葛父去他那都是手提着几袋大米去的,不管怎么说,算是城里人的规矩,礼到人意就算是到了。这次葛父去什么也没有拿,两手空空,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去了,那点大米一家子吃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拿他当什么人情送了。 葛父找到亲戚以后,两人表现的非常亲切,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看着就像两人有几十年没见过一样,笑容在两人的脸上瞬间变成两个万花筒,层出不穷,翻云覆海。葛父见这位亲戚几年没见对他的热情还是一如既往,也就不羞于开口借钱了,两个人还没说到十句话,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小宾上学的事上,只是,让葛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刚一出口,那个所谓的亲戚脸上万花筒的笑容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看的葛父是一楞一楞的。随后心里就明白了,只是为了小宾能上大学,即使让他在人前跪下他都愿意,葛父知道,大学可是他老葛的儿子将来一辈子的前途啊,怎么能让他的一句话说断就断了呢!葛父向亲戚仔细说明了来意,结果,亲戚的脸上立刻阴沉下来,昏暗的就像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就在两人都有些彼此尴尬的时候,亲戚的妻子带着孩子从外面回来了,葛父有礼貌的和亲戚的妻子打着招呼,脸上笑容不减半分,时不时的低下头对着亲戚的孩子笑笑,说上几句话。 “小瑞,认不认识我啊,我们见过面的,对吗?我是你……” 还没等葛父把剩下的话脱口而出,叫葛父意外的场面出现了。 “乡巴老,你是个乡巴老……” 从小瑞口中出来的话真算是一鸣惊人,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就会喊人家乡巴老了。 “不许胡闹,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你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快过来叫大爷。” 三个大人的脸此时千变万化,红的红,绿的绿,尴尬无比,亲戚的妻子狠狠的白了一眼她的丈夫。 “没事,没事,小孩子,小孩子。” 三人短暂的对望了一小会儿,葛父半低下腰,用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依然一脸的笑容可鞠。 “我问你,你也知道乡巴老?那你说,乡巴老都是什么模样?” “乡巴老就是穷光蛋,要饭的,你就是穷光蛋,你就是乡巴老……” “给我闭嘴,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去,给我进屋学习去。” 亲戚把手高高的举过孩子的头顶,狠狠的比划着,怒气横生的样子瞪着孩子,做个标准的要打的姿势,孩子觉得自己委屈,有点欲哭的模样,胆却的躲藏在母亲的身后,亲戚的妻子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对葛父点了点头,把孩子带进了屋里,门没有关死,虚掩着一条很细的缝。 葛父看着眼前一出叫人捧腹的闹剧,心里头到是五花八门的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什么要打孩子,什么生气,那只不过是演戏演给他看的,装腔作势罢了,一个才不过七岁的小孩子能懂得什么是乡巴老,什么是穷光蛋,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身为人父人母的所为,鬼都不信。 “那……这个钱……你看……能不能先……” 葛父在亲戚面前赤红着脸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出来,远远没有两人刚刚见面时的亲热劲了。 “我说,老葛大哥,学费的事我现在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最近几年来做什么都不景气,这不,最近丈母娘又得了病,我们家拿的钱最多,要不这样吧,我在帮你想想办法好了,要是能借到的话,我亲自跑一趟,帮你把钱送过去。” 亲戚的话说的委婉葛父只好点头默许,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亲戚这里又没戏了,几百里的路算是就这么白跑了。 “那就这样吧,就麻烦你了。” 葛父带着一脸的微笑打算起身离开,亲戚悄悄的舒缓了一口长气,看似刚刚从肩膀上卸下一个100公斤的重物,脸上再次露出象征性的虚伪的一笑,热情的挽留他在这里吃个饭在走,葛父婉言的拒绝了,说天黑回去的路不好走,然后就转身出了门。 站在门外,葛父从内心里呼出一口气,正要下楼离开,隐约听见屋里像是有吵架的声音,葛父以为是自己惹了麻烦,害的他们夫妻不和,想敲门进去劝解一下再走,没想到结果听到的却是叫他气愤的可以跳楼的话。 “你刚才说谁妈得病了?你妈才得病了呢!” “老婆,你别发火好不好,我要是不这么说,他怎么肯走呢。今年他孩子考上了大学,是来向我借钱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家里都是什么破亲戚,一个个都穷的寒酸,对了,一会把他穿过的那双拖鞋扔掉,不要了,免得染上了晦气。” “妈妈,那个人是乡巴老。” “对,宝贝,你爸家的亲戚都是乡巴老。” “妈妈给我点钱,我要吃汉堡。” “你爸不是才给了你100块钱吗?这么快就没拉?去,向你爸要去,省着点花啊!就算丢了也不给那穷亲戚。” 葛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起初是一阵呆楞,几秒钟过后轻摇了几下脑袋,呵呵的一下子笑了出来,一边向楼下走去,嘴上不断的自言自语的唠叨,人那!现在的人那,知人知面不知心,亲戚,哼哼!什么才是亲戚,什么又是血浓于水,只有他这样的傻子才信,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抵挡不过一个“钱”字,世界在人性与金钱的面前,变得一塌糊涂…… 葛父知道自己孩子的实力,相信小宾绝对可以考上大学的,害怕到时候又借不到钱交足够的学费,打算先提前出去为将来做个铺垫,能借多少算多少,没想到葛父一向认为最有希望的一线生机现在都化成了泡影。 葛父从城里回来以后,又是好一段时间很少开口说话,因为葛父一向是个很少说话的人,脸上的表情也很简单明了,高兴或不高兴几乎都一个模样,因此,小宾并没有太注意父亲,不知道父亲为了他跑上百里地借学费的事。直到第四天,他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的来到父亲面前,然而,父亲此刻的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沉重。 葛父为小宾出去借学费大费周折,这件事只有葛母一个人知道,所以,只有葛母一个人才能完完全全的体谅葛父当时说出不让小宾再去念书时的那种难以表达的心情,是伤心,痛苦,简直难以压抑。 办法真的是一点没有了,葛父常常一个人喝完酒之后,嘴边挂着的一句话,被他说了千遍,万遍的话,至于为什么总要说叫人听了丧气的话,葛父也实在弄不明白,葛父在心里一直都没有彻底的放弃,也许,真正的源头就是痛苦的现实所压迫的吧! “做人难啊!为人的父母难上加难啊!”…… “爹,娘,我决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城里找份工作,自己给自己攒够上学的学费,我再也等不下去了,能挣一点是一点,就算是去捡垃圾,破烂我也一定要去念我的大学。” 母亲沉默不说话,父亲也不说话了,父亲又在一旁抽起了他的老旱烟,不停的抽,不断的叹息,小天和小海站在一旁,看看哥哥,又看看爹,娘,眼神像水晶一样清澈明亮。 第四章 山村里的大公鸡总是起的特别早,天还不算大亮,只在天边闪现出一道鱼肚白,便挨家挨户的打起鸣来。 小宾从炕上爬起来,发现母亲早已坐在了炕沿边上,用一双担心,牵挂,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他,母亲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他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透过黑暗的屋子,一瞬间,小宾才感觉出了母亲的憔悴,和那一缕缕过早出现在额头上的白发,看到这一切,小宾的心痛到支离破碎。 “现在就要走吗?外面还没亮,路上要小心,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早点回家……” “母亲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了,小宾在母亲的手里接过50元钱,心里头沉甸甸的。他不想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他怕他狠不下心踏出家门,虽然只是出去打工,可是,母亲她……小宾实在想不下去了,只是肯定的对母亲点点头,他早已说不出话来,他怕自己一张口,泪水就会像决堤一样疯狂的流出来,到那时,母亲看了一定会更放心不下他的。 起身冲出家门的瞬间,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倾泻出来,在黑暗中,小宾不顾一切的近乎于疯狂的奔跑,一路的挥洒着热泪,伴随着一抹初亮的朝霞。 这一次,小宾竟不顾一切的哭出了声音,哭的如此的狼狈不堪,如此的放纵,不管不顾,因为,今后一段漫长的路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从黑暗到黎明,一个孤独的灵魂,一个隔世的世界…… 二百多里的路把小宾的双脚走得又酸又痛,大概是鞋的原因,脚底下磨出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水泡,小宾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靠着一双腿为他跑了上百里的路到城里给他借学费的,他要是知道了父亲的苦衷,一定会哭着跪倒在他父亲的面前的。 直到天快要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小宾才来到了城里,天空阴沉沉的,感觉一场暴风骤雨即将很快的来临了。 天气开始变得沉闷,燥热,走了整整一天的小宾粮米未食,滴水未进,浑身上下早就像脱了一层皮一样的不自在,使不出一丝力气。 刚一进到城里,人就突地在眼前多起来,小宾边走边在心里想着,念着,要是现在能有几个又大又白的馒头摆在他的面前该有多好,他一定会猛的扑过去,狼吞虎咽的全部吃掉,结果证明了,由于条件反射的厉害,没能达到画饼充饥的效果,反而肚子一阵比一阵饿的厉害,就算是两国交战前的战鼓恐怕也不及他肚子来得猛烈,不仅只有肚子难受,双腿也开始跟他作起对来,软的跟团棉花似的,感觉一步一飘。 小宾记得曾经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过一段故事,老人说前世糟蹋粮食的人,今生才会受饿肚子的苦,以表示来偿还前世欠下的债。 小宾实在想不出他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不过,今生的他对于食物,却没有平白无故的浪费一点。停下继续向前的脚步,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只感觉在这种泛黄,发灰的天空下视线都是灰蒙蒙的,行同鬼魅。 当下之计,劳累了一天的小宾认为暂且把美好的,好到简直幼稚愚蠢的想法放到一旁,唯一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给自己找家小吃店,当然,前提不能忽略,要找价钱便宜实惠的,最好是那种一块钱就能买到四个馒头的地方,四个馒头足可以把他打发得饱饱的,这个标准是小宾一直打内心里奢望的事情,在小宾的身上只有仅有的50块钱,还是临出门前母亲给他的。 小宾知道,他这样的家庭,一个月微薄的收入,家里能有几个50块钱拿给他,若按平时来说,50块钱可以算是一家人快半个月的生活费了。父母不舍得花掉一分钱,都留着给他上学用了,小宾在花钱时,虽然每一分都尽量用在刀刃上,心里还是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无法解脱出来的疼痛。 这些钱都是他父母早出晚归到别的村帮别人家干地里的农活挣来的,每一分钱里都包含着父母辛勤的血汗和对家庭孩子的精心照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孩子们能生活的更好,只是,有些痛心的是,一贫如洗的日子只能让他们一家艰难的过活,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只要能满足孩子们每天都能吃上一顿饱饭,至于在美好一点的生活,他们始终想都没敢想过,因为,就在这穷山辟养的山沟沟里,即使有再美好的愿望,到了裸露的现实中都会变得伤痕累累,丑陋不堪。 天空阴沉的更厉害了,在不远的天边一层层,一团团的黑云,积压着,夹杂着黄色的厚厚云层翻滚着,聚集着,起初是缓慢的,逐渐加快了漂移的速度,蔓延到了小宾头顶的上方。 黄色的是积雨云,小学课本里就有详细的提到过,意思就是说,将要有一场很急很大的雨马上就要来到了。 小宾不断的抬头看着天空,天空灰暗的有如末日来临,好似一点一点的正吞噬着他的生命。 这时,小宾还没有找到他要去的地方,天气急促的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脱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心里另他可笑的是他竟然还在想着有没有一块钱能买四个馒头的地方,也许现在的他真的太饿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大雨快要来临,城市里的风迅猛了好几倍,大到可卷黄沙漫天遮云必日,夹杂着厚重的湿气在整个城市中肆虐。 小宾蛇吸一口长气,抬起一只手遮挡着双眼,目光在四处游离,路上的行人不在安然自若的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开始慌乱的逃亡,似乎天空将要席卷而来的不是雨,而是炮弹。 小宾不放过眼前一片看似繁华的,兵荒马乱的景象,禁不住呵呵的笑了两声,平时真的很难得看到城里人慌不择食的样子。唉!可怜他现在全身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更别说加入眼前的大逃亡中了,他该掏到哪去呢?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看大雨就要临盆而致,小宾挪了挪双腿,想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总比站在这里跟个傻子似的等雨淋好的多。 就在这时,又一向身体反应在小宾的身上扬起了战鼓,借着阴沉的天空,气势越发的猛烈,一发不可收拾。 胃又开始疼起来了,真没办法,人越是在遇到困难时,总有一些令人非常不爽的事情接踵迩来,小宾又在心里不停的泛起嘀咕,脚步迈得无比沉重。 大概是胃炎又发作了吧!这个病是他在上高中时得下的,也是他艰苦生活的见证,直到现在一直没有完全的好,有时疼的厉害时就吃下几片止疼药稍稍缓解一下。之所以会患上胃炎这种病,原因就是他时常把平时吃饭的钱节省出来买学习资料,学习用品造成的,别人一日三餐,恨不能四餐,吃得肚满肠肥,他连一餐都没有正经的吃过,为此,很多同学感到奇怪,就问他一天怎么吃的那么少,身体能吃得消吗?小宾每次都乐呵呵的,装做一副轻松状的样子回答,我不饿…… 山村里,小宾的母亲一直呆看着阴沉的天空,乌云充斥着她的整个瞳孔,天空乌云横生,使她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她不知道小宾现在怎么样了,到了哪里?外面就要下大雨了,小宾有没有地方避雨呢?万一淋湿了衣服怎么办,他走的时候身上就只有一件简单的衣服。 这就是一个母亲的伟大之处,无论在何时何地,心里想的,盼的,念的,第一个想到的,挂心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 葛母不说话,心情在怎么掩饰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心里此时一定是火烧眉毛的急,葛父的烟口袋似乎一年四季都不离手,大有烟杆子在人在,烟杆子折人亡的架势。高兴的时候要抽,难过的时候也要抽,就 好象满腹的心事都会随着烟雾从口中吐出来一样。葛父镇定的在炕沿上嗑了嗑烟袋杆,然后用一种安静坦然的眼神看着葛母焦急不安的神态,晃若间,嘴角边扬起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 村长对葛父不同意孩子去念大学的事破费周折,余心不死,一有空闲就阴魂不散的飘到葛父身前,然后两人东拉西扯的简单聊上几句,村长大概怕说不好听的话刺激了葛父,没敢大肆宣传跗面影响,大多是一些美言之类的,看着到觉得让人想发笑,就像想当年日本鬼子向中国人民扔糖衣炮弹一样,恨不能从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都是甜滋滋的。每到最后关头都是村长败下阵来,惹了一肚子的气,气呼呼的从小宾的家回到自己的家,有时,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看见路的中间有一摊被太阳晒干了的硕大的牛粪,村长在打牛粪的主意之前,总要四下偷偷的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人,不是怕吃了牛粪的亏,而是怕有损他一村之长的光辉形象。 在确定没有发现外人之后,村长也会孩子似的站在牛粪的面前,先来上一小段的助跑,然后,对着牛粪狠狠的猛踢上一脚,瞬间,就只见空中共同出现了两个不明飞行物,一个是牛粪,另一个就是村长那只早就开了口的大头皮鞋。 今天下雨,葛父,葛母早杂的就收工从地里回来了,刚一走到家门前,就见村长一个人又从他家西边的粪池边上抄捷径跑了过来,带着一身的粪臭味的村长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面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葛父面前漂移着。葛父一看就明白了,一定又是为小宾这事忙活来了。唉…… “我说,老葛,今儿回来挺早的。” 村长满面春风的样子,暗地里却别有用心,把话题时不时的就往小宾上学的事上扯,用意不说想老葛也知道,这次,两人的用意都简单明了,不在有直路不走偏绕弯子了,村长的意思就是,小宾这个学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今儿天不是不好吗,雨就要来了,看这样子八成不能小了。” 村长抬头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往葛父的身边靠了靠,葛父把扛在肩膀上的锄头放在院子的窗台下,两个人向屋里走去。 “我来的目的已经不用我在说明了吧!小宾这孩子的事你能不能在想想法,孩子的前途可不能被你老葛一句没边的话就给毁了呀!” 葛父哈哈一笑,在葛父的心里也明白,村长都是为的自己的孩子好,为小宾的事已经操了不少的欣了,人心可都是肉长的,村长的好意能不明白吗,咱也不是一个铁打的心肠,不明事理的人,再说,村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是人都能听明白,只是,办法真的就一点都没有了,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家里的情况,不用说很多人都明白,隐瞒是隐瞒不了的哪怕你把话说得天花乱坠的也是一无是处,该去借钱的地方哪个没走到,这些人都怕借了钱到时没办法还上,压根就没有人敢主动的提出借给你钱用。 “没办法,村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人一穷,一定不会有人愿意和你走的很近的,不管你平时的为人如何如何的善良,如何如何的忠肝义胆,在别人眼里你仍然是个穷光蛋,现实是无法用笔墨所能更改的,谁也不相信你说这钱将来就一定能还,在他们眼里早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定律,他们一致认为你现在穷,将来也一样,永远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的。他们把穷人都看做是咸鱼,而且是臭咸鱼,咸鱼也会有翻身的一天吗?说起来就像一个千古笑话。所以啊!就算把我这条老命赔上,也是无济于事的,在有钱人的眼里没有同情的目光,有的永远都是轻视嘲讽,还有钱……” 把要说的话,想说的话一口气从肚子里吐了出来,心里变得轻松自在多了,葛父的话一点没错,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残酷,要想远远的逃避,是不可能的,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这和年纪的大小不存在任何的关系和限制,10岁和50岁生活的环境,都是同样的,同一片蓝天下…… 现在的人似乎都把钱看成了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更有人把它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为了钱有的人宁愿出卖肉体,出卖灵魂。 “好了,好了,老葛咱先不说这个,怎么不见你家小宾呢?” “哦,我都把这查给忘了,去城里打工了,说要自己挣钱念大学,一早天还没大亮人就走了。” 豆大的雨点从空中瞬间倾泻下来,就像一块充水的海绵,雨点打在小宾的衣服上顿时就湿了一片,已经来不及找更好的避雨的地方了,现在他没有一个可以选择的余地,如果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水鸭子,就必须在附近竟快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随着街道上的行人流动的方向,慌乱中的小宾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随着人群一直跑着,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很高,很宽,很大的落地窗,落地窗短短的楼沿下已经挤满了避雨的行人,很多人同时挤在同一个地方,看起来感觉真的很热闹,就像要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大会一样显得特别的有意思,嘈杂的声音四面八方的散去,都在七嘴八舌的对着变幻莫测的天空大肆的展开疯狂的议论。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随风势的转变,雨水参杂着大量的湿气向靠在落地窗底下的人群打来,所有人已经退到无路可退,小宾的鞋和裤子也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部分,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向后靠了,就在小宾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抗席来的大雨上时,突然的,一阵风刮过,伴随着雨水清新的湿气,一丝叫人全身无力的菜香迎面飘来,瞬间,小宾好不容易抖擞起来的精神,就这样,无形中再次被一阵菜香击垮的破碎无痕,饥饿更加汹涌的像洪流猛兽一样,把他彻底的击败,真的快坚持不住了,肚子空荡荡的,胃不知疲倦的疼痛。 小宾心里在想,既然能闻到饭菜的香味,想必附近一定有餐馆,小吃店之类的。于是,身子不觉的就向前倾斜出去,任雨水淋湿了脑袋也不退缩,现在在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头可断,血可流,不吃饱肚子是不行。这个时候,只要能让他先把肚子吃饱,那就实在太感谢老天爷的大恩大德了。 对于挨饿,小宾一想就心有余悸,在上学的时候,挨饿这种痛苦的滋味,小宾是每天都能体会到的,一顿两顿不吃饭对他来说是长有的事,在正常不过,虽然,有些时候也常会在半夜里被饿醒,不过,咬咬牙也都挺过来了,这次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饿得十分厉害,给小宾的感觉就是,似乎在过不久,如果还吃不到食物,他就有被饿死的可能。 顺着人群的边沿,小宾一边躲着雨,一边举步为艰的挪移着,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在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后,果然,一家面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小宾心里瞬间有那么一抹光亮闪过,突然觉得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一路跌跌撞撞的直奔面馆而去。小宾为了不被雨水打湿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身体尽可能的向里靠去,总是能不经意的踩到别人的脚,撞到别人的身体,虽然,他总是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微笑着赔礼道歉,还是会不同程度的糟到一些人的冷眼,谩骂。原因很简单,有些人是极为的势利眼的那种,见到小宾身上的穿着,一眼就知道小宾并不是什么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随口谩骂上几句,似乎是在有意的彰显他高贵的身份,低俗的人格。白话一点的说就是,我是个有钱人,而小宾不是,他的脚就算被人踩,也是应该留着给有钱的人踩,那可叫个舒坦,就算是踩折了,也是乐滋滋的。小宾踩了他的脚,就好比地主家的家奴打破了地主家的碗,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殴打,谩骂是免不了的。小宾庆幸自己是出生在一个法制的社会中,皮肉之苦是免了,噪音污染还是无法避免的了,法律里没有不可以人家犬吠这一规定。 来到面馆,小宾才敢大口的呼出一口气,身体也从先前的拘谨的状态中舒缓过来,从他躲雨的位置到面馆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小宾却感觉如同是踏着刀山,越过火海一路走过来的,尽管一路上尽量的躲避,尽量的少与陌生人接触,还是不同程度的两面都遭到阻碍,衣服湿淋淋的,遭到别人的指责,一路磕磕绊绊好不顺利。 “麻烦您,来一碗冷面。” 小宾之所以一开口就是冷面,因为冷面在所有面食里面的价钱是最核算的。即便宜又能把肚子填饱。 “好的,好的,请您稍等……” 等面的时间里,小宾的目光始终都凝视窗外,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在玻璃窗的上面闪现出一个模糊落魄的自己,屋里的世界一片混乱,天空有厚厚的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黑色云层,有大风,还有电鸣…… 每到整个人完全沉寂下来的时候,他便染上了一曾抹不掉的感伤,小宾说不明白他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一定又伤了父母的心了,可是,通往大学的梦想已经为他完全的打开了,唯一阻碍着他的不在是万人齐闯的独木桥,而是一道无法鱼越的,用钞票叠垒起来的高墙,正是它再次的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我要上大学,一定要上大学,坚定的信念一次次的稳固着他慌乱的心,这次,他真的咬紧了牙关,死也不会放弃…… “您要的面好了,请慢用……” “哦,好的,谢谢……” 满满一大碗冷面摆在了面前,小宾现在已经饿到了极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立刻的吃起来,而是一个人又对着面前一大碗的冷面发起呆来,眼睛死死的看着冷面许久,才稍稍的拿起筷子,眼睛一阵一阵的模糊,手也在不停的发抖,小宾把头放的很低,一口口的吃着面前的那碗冷面。 明天就要正式的开始找工作了,好好的歇息一晚,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像想象中的顺利,如果,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如果,到开学前还挣不到上大学的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小宾从小就从不畏惧想象,然而,这次他竟不敢把未来想的很远,很深,他的内心是害怕的,充满的无助的恐惧感,他害怕自己所想到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老天爷从来就没有怜悯过他,似乎每一次落魄糟糕的事情都总能叫他一个人碰上。 一碗冷面很快就变成了他的腹中之物,甚至连冷面汤也一点没有放过,冷面汤酸酸的,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滴不剩的把它都喝完了。吃完面的小宾用手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心里问到,饱了吗?就这样很快的吃掉一碗冷面,不过,肚子还是一点吃饱的感觉都没有,胃到是不怎么疼了。也许是早晨急于赶路造成的原因吧,毕竟路程不算近,有二百多里,所以,体力消耗的难以想象的大,干脆再来一碗好了,小宾享乐很久,结果还是放弃了。 “你好,服务员,请问多少钱?” “3块钱。” “3块?” “是的。” 服务员似乎被小宾的巨大反应弄的摸不到头脑,随后,掩嘴微笑起来,想眼前的顾客还真幽默,险些还以为自己口误把三块说成了三十了…… 平时,小宾吃饭一向都是很节省的,每时每刻都是把帐算的很清楚,不饿的时候不吃,稍稍有点饿的感觉时,只用一块钱便解决了,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也就不过花上两三块钱,那都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付完钱,小宾没有及时的离开面馆,外面的雨还在下,似乎根本就没有停的迹象,原本在那个落地窗下挤得满满的行人都渐渐的散去,也是是这些人见雨势没有要好转的样子,所以,都纷纷的以各种方式离开了。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仍然可以看见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有人站着,有人在雨中悠闲自得的走着,急驰的汽车把路面上的积水高高的溅起,抛洒在道路的两边。小宾真的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的家就居住在城市当中,可以随时的出去走走,随时的回家,随时的体会到家的温暖和亲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此刻,在小宾的脑中所勾勒出来的温馨是他望尘莫及的,离家远在二百多里以外的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对不起,今天我们店要提前关门了,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小宾的思绪突然的被一丝温柔的声音打断,恍然才发现,面馆里只剩下六个人,一个是自己,外加四个服务员,还有一个面馆的女老板。可能是刚刚想的过于出神的关系,竟不知其他几位吃饭的饭客什么时候离开的。小宾向服务员点头起身离开座位,服务员对他歉意的微笑,虽然被人突然下了逐客令,小宾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走出门,空气里充满了沉闷的,使人窒息的感觉,虽然外面还在下雨,并不觉得空气有多清新,马路上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雨水顺着路边哗哗的冲进下水道里,奔流直下。小宾从来到城市的那一刻,心就是茫然的,他想不出来自己这个时候该去哪里?天空早就已经不同程度的黑下来,闪着电,雷声发出闷闷的响,在天边,在他的头顶之上,幸运的是,雨逐渐的小起来,小到打在他的身上似乎没有了先前冰冷,刺痛的感觉了。 第五章 “要住店吗?请问要住店吗?我们这里经济实惠,卫生干净……” 像这样规模的小旅馆在火车站附近随处可见,老板们连同他们的家人每每到了夜晚,就会全家出动,像苍蝇一样在你的周身嗡嗡的叫着,又像土匪生生的要把你拉进他们的老巢。不过,像这样的地方,果真到是很便宜,10元钱一宿的多的是。 小宾连睡觉也开始在心底算计起来,来到火车站的目的不说也已经很明显了,不是要搭乘火车去某个地方,只是单纯的想借这个免费的场所稍稍逗留一晚,像小宾的做法,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不仅是他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很多人的想法都和他一样,因为在这里过夜的人实在多了去了,已经分不清哪些人是出门的,哪些人是纯心的想利用这里安歇,车站管理员几次三番的制止也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大概是人多混杂的关系,大多跑来这里借宿的多半是外乡人,身上即没钱,又没地方可去的,要不怎么把火车站比喻成就是他们临时的家呢!与其说火车站是承载旅客出行的地方,倒不如说成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集中营更加的贴切一些。 火车站候车室里人口密集,喧嚣,各种声音编制混杂在一起。小宾站在候车室里东瞧瞧,西望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出来的角落,顺便又在地上找来几张破旧的报纸,铺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整个人席地而坐。顿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一天的长途跋涉,几乎耗尽了他身上所有力气,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的坐下来,好好的歇歇脚了。 接下来,小宾一直把身体依靠在大理石的墙壁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断观察着来往的陌生人,稍稍有些困意,很想慢慢的将双眼闭上,但是,在这种人多复杂的地方要做到像平常在家里一样顺其自然的休息,他还真就做不到。以前在念高中的时候,小宾也是一个人在外,不过和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环顾四周,找不到一丝令他熟悉的气息,找不到一双温暖的目光,看不到一丝甜甜的微笑,那时的他累了可以回到休息的地方,他住在学校,有时也会感到孤单,落寞,那种孤单是静止的,落寞是深邃的,不像现在的他,完全把自己沉寂在周围的喧嚣之中,一直不断的下沉,似乎就要把自己淹死在了杂乱的噪音里。 火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呼啸而来,扬长而去,载着一批又一批远去陌生的脸孔。候车室的大理石墙边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人,看上去就像战死在沙场上的一具具尸体,不见呼吸般的沉睡着。闭上眼睛应该休息了,小宾安静的对自己说,内心里却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无止境的蔓延。 母亲的脸似乎就在眼前,是那张他在熟悉不过的,苍老得叫人落泪的容颜,母亲把钱交给他手上的一瞬间,看他的眼神,抖动的双手,还有一缕缕若隐若现的白色发丝,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心都跟着一起痛起来。痛到不能自然的呼吸,痛到紧紧的闭起眼睛还能感觉得到有暖暖的液体从喉咙里缓缓咽下。 母亲,小宾这一刻竟是如此的思念着,母亲她真的太辛苦了,真的太辛苦了,他不能在让母亲一直这么的辛苦,这么为他永远的奔波下去,他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挣够上大学的钱,用自己的双手,一个人的力量去完成学业,改变这个贫穷的家庭。小宾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将来,他一定要让他苦了一辈子的母亲过上好日子,让母亲的笑容永远挂在那张沧桑的容颜上。又一阵火车鸣起了洪亮的汽笛声,在耳边呼啸响起,把熟睡中的小宾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挺了挺还很疲惫的身体,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现在是清晨五点钟左右,不知不觉真的就在火车站熬过了一宿,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是怎样睡过去的。 走出火车站,一缕金黄色的光线斜射过来,直直的打在脸上,刺得小宾本能的用手去遮挡住双眼。好一个大晴天,心情也随之亮了好多,城市边上的南市场里来赶早市的人特别多,小宾走在人流密集的人群中,逆流而上,看到站在路边上除了卖菜的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手里拿着工匠牌的人在等待有人来找他们工作,这些人当中做什么的都有,看着就跟一个人才市场差不多,小宾看的很起劲,同时也是希望能来这里碰碰运气,希望可以找到一份家教之类的好工作。 小宾足足围着南市场走了整整一圈,结果实在另人大失所望,没有发现什么对他来说有价值的信息,市场就是市场,来到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为了买才而来的,看来想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来市场是最坏的选择。 离开南市场,小宾心里空荡荡的,想不出来该从哪里开始找起,急着盼望能有一份好工作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每日俱增,把他的心绪弄得翻天覆地的慌乱,转眼间,几个小时的光阴就像流水一样,白白的磨灭再了他的脚底板下,若按照他的样子去找份工作,小宾心里清楚,别说几个小时的光阴浪费了,几年的光阴也能浪费得干干净净,一辈子也不会找到一份适合他的工作。 清晨,整个城市里,除了飘荡着漫天的机动车排泄的尾气,剩下的就是闻了以后就会叫人的胃蠢蠢欲动的食物香味。自打小宾离开家以来,似乎吃饭这档子事再他看来就变成了他的第一道难关,一天至少要发三次愁,在学校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找工作更是乱的一团糟,一直以来,在小宾的心里都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小宾常常会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大白痴,想世界上要是能有一种药就好了,只要吃上一粒,一个月都不用吃饭也不会饿,如果真要是有的话,一个月就能省下好几百元钱,要是把所有节省下来的钱都用在买学习资料上,应该会买好多好多他理想的。 小宾掏出兜里的钱仔细的数了又数,还剩下47块钱,接下来该怎么安排剩余的钱打发接下来的日子,小宾在心里精打细算着,争取在47块钱花光之前找到份可以挣到钱的工作。若是按一天4块钱的标准算,还可以在坚持上一个星期左右,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可以把肚子稍稍喂饱就可以,住的地方除了火车站就在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了。 “您好,请问需要吃点什么?” “恩……来一碗米粥,两个包子还有一碟咸菜……” 忙忙活活走了一个早上了,小宾的胃又向往常一样开始翻云覆雨的折腾了,如果在不赶快找点东西吃,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可让他四处游走的力气,小宾把早餐的费用在心里盘算的很清楚,一碗粥一块钱,两个包子一块钱,咸菜是绝对免费的…… 小宾一面吃着饭,边和服务员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主要询问的都是关于找工作之类的事情,一口气问了好多,问的服务员只能一个劲的在他面前点头微笑,想张口也不知从何答起,结果,饭吃完了,也没从服务员的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初次找工作就面临了巨大的困难和压力,无形中给他的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走走停停,四处张望,车如潮涌在眼前飞驰而过,小宾孤单的身影走过一条又一条繁华的街道,希望可以从某些墙上粘贴的小广告中找到什么大有用处的东西,让他还是想不到的是,往日里像蟑螂一样随处可见,惹人生厌的小广告今日一下子都不意而飞,什么踪迹都有留下,仿佛就在一瞬间就像远古的恐龙一样绝迹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哪怕一个侥幸残存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您好,这是今天的报纸……您好,这是今天的报纸……” 一个听着很叫人熟悉的声音在小宾的身后回荡着,小宾猛然回过头,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挨家爱户送报纸的女孩,推着自行车,用她清脆的嗓音,娴熟的礼貌用语,蔻响了一家家紧闭的房门。 就在女孩又送出一份报纸回头整理自行车后面的背包时,无意间的一次回头,两个人同时惊讶的呆楞在了原地,四目相对良久。 “是你……杜文娟……” “葛小宾?怎么是你……” 杜文娟的嘴惊讶的都张成了0型,小宾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珠子恨不得都能在眼眶里掉出来。 杜文娟是小宾初中时的同学,两人感情一直不错,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家庭的因素,所以两个人在语言上都很谈得来,说话也有一定的默契。有一阵子曾听她的同学说,杜文娟在高中只念到一半就中途退学回家了,就是因为家里困难,没钱供她继续念书,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偶然的相遇,两个人的心里即高兴又激动,想这就像一场梦,太不显真实了杜文娟的出现,同时,一直埋藏在小宾心里问题也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你怎么会去送报纸的?对了,你现在还在念书吗?听你的同学说你……” “小宾没有把要说的话说的完整,这是他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问题,一晃就过了三年了,三年里他总是像对话一样以自问自答的方式说了无数遍,今天终于可以把那个藏在心里的问题倾吐的干干净净,然而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把要说的话完完全全的说出口。” “这个嘛,说来话长的很,足足有一百尺布那么长,一路的走来眼前没有光明,感受不到温暖,我感觉那些灰色的日子一辈子也难以忘掉,磨灭,我的心都快被切割成一片一片的了。” 杜文娟嘻嘻一笑,转而又继续的说…… “当时,确实是极不情愿的退了学,回了家,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人在命运面前,不是你选择了命运,是命运选择了你,家庭的贫困,再加上父母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基本上他们是无力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光靠他们两种的仅有的一亩二分地的,捡一点点破烂为生,根本就是不可能供得起我读书的,后来,我跟我爹开始进城收破烂,有一天,在路过一处居民楼的时候,偶然结识一位先进教师,她的名字叫”王钥“从此我的生命,我的人生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时,我正和我爹走到居民楼的楼下,正巧王老师家有一个坏掉的电风扇,她在楼上叫住了我们,当王老师拿着电风扇走下楼时,看到站在父亲身边的我,她小声音的问了父亲一句,这小小的年纪就怎么也出来收拾东西了……“ 杜文娟努力压抑心中涌上来的一阵激动,看得出她真的很感激那个给她帮助,叫她王老师的人,在像鱼儿一样努力呼吸几口气后,杜文娟又继续的讲起了她生命转折的奇遇…… “在王老师得知了我的情况以后,不但非常的鼓励我要继续的把书念好,而且,还宁愿自己掏腰包来资助我,王老师真是一个大好人,帮了我那么多,我家里穷,没有什么钱,不知该拿什么来报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我要努力把学上好,将来……将来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报王老师对我的一切的好。说实话,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更像一个母亲,以至于,在我的脑中总是不断的闪过一种错觉,想真心实意的喊她一声”妈妈“……” 杜文娟的眼睛里变得五光十色的绚丽,一直不停的闪烁,小宾觉得有些刺眼,把头转到一旁看着一户人家紧闭的大门。 “今年,我终于考上大学了,为了不在给王老师增加负担,所以就出来找了一份工作。” 杜文娟说着用手拍拍包里的报纸,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流畅自然。稳定好情绪之后,才发觉,小宾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才对的? “小宾,你……怎么也……会……” “哦哦,是这样的,我……也是来这里找工作的,打算为自己挣点学费,也上大学……” “呀!太好了,原来你也考上大学了……” “是呀!我也考上大学了,好不容易考上了,真的很不容易,现在的我还是有辍学的危险,所以啊,我 也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大门。“ 小宾把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全身的肌肉一瞬间紧绷的像铁一样的坚实。 “那你找到工作了吗?” “没……目前还没有,还在找呢!” “城市的工作真的不太好找,要比想象当中的难得多,许多店都贴着招聘服务员什么的,但是前提必须有一个条件,只招长期打工者,一个月,两个月的,说都别说,人家就直接对着你摆摆手说再见,也有个别特殊点的情况的,可以入用你,你不是短工吗,人家也聪明,短工的工资一个月少的很,看着就和在人家店里白白的给人家干了一个月的活没什么分别,不管怎么说啊,反正出来打工的这些人,吃亏的永远都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我……” 小宾欲言又止,双手插进裤兜里,想说什么却没有说,目光不觉的就落在了杜文娟自行车后面的背包上。 “只要能让我把大学的学费挣来,吃什么样的苦都值得……” “像他们这样在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孩子真的确实不容易,社会没有给予他们所需要的温暖,就连最底层的需求都供应不上,他们从一开始走出大山以来就是四面楚歌,面对着层层的困难,那些困难都是无法排解的,他们孤立无援,他们就像一个个站在寒冬里用手中的火柴棒来取暖的流浪的孤儿,老天只给他们一次生存的的机会,生存的空间却要他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这个世界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真的不公平。” 一声声的叹息,在小宾的口中悄然呼出,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的难处,虽然难以遮挡,但他还是想尽一切的办法去伪装起一丝残酷,用微笑来覆盖心灵上的伤痕,从他真正的走到社会上开始,,他就已经学会了用善意的言词来麻醉自己破裂的心,用强颜的笑容告诉别人,他很坚强,真的很坚强,他的世界坚强到永远不会有退缩,永远不会有眼泪,甚至一切的懦弱,在他的世界中一死都不会存在,他的坚强不允许这样的一个精神物质来摧残他,哪怕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一天伤痕累累,他也会一直,一直的微笑着。 “那你现在吃的,和住的都在什么地方?旅店吗?还是在……” 杜文娟想了想,这里似乎没有他一个亲戚,也就没有把话继续的说下去,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在小宾的脸上不肯离开。 “我住……我住……住在一个亲戚家里,他们对我都很好,都很支持我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上大学。” 小宾心里头清楚,他绝对不能对杜文娟说自己没地方住,现在正在火车站和一帮老头每天挤在一块睡觉,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的,他比较了解杜文娟,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杜文娟就是那种宁可自己吃亏受苦,也不愿意看到朋友受苦的人,看到朋友有难不帮,她认为这样的人是世界上最可耻的人。 “亲戚?你的亲戚?你在这里也有亲戚吗?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到过?” “啊!……这个啊……是吗?对了,好象真没跟你说过这事,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一直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你知道我这个人,平时很少四处走动,平时和他们联系的就不多了,也就没太在意,就没跟你说,现在来到这里,我就只认得他们了,呵呵……” “哦,是这么回事啊!” 杜文娟恍然大悟的表情让小宾彻底的从心底呼出一口大气,额头上都渗出了几颗汗珠,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杜文娟心中的疑惑,可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不知道为什么,是两个人不见面的时间久了相互没话说,还是彼此要说的话太多,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才好,两个人四目相对又是好一个漫长的时间。 “那……这个……我还得继续去找我的工作了,有时间的话,我们在联系吧,到时要好好的说说话……” 小宾用手擦了一把脑门子上冒出来的汗珠,像是在有意提醒杜文娟,今天的太阳像放火一样的烤人,身上火辣辣的难受,如果在站在太阳底下的话,没一会工夫,估计两人就都要变成两块烧焦的焦碳了。 事实上,他是怕杜文娟在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万一问出一个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的生活状况可就在杜文娟的眼前一目了然了,撒谎对小宾来说,就像是打针吃药,说一回谎话,心里头会难受上好几天,苦的不是个滋味,就跟吃了一瓶子药似的,让他撒谎骗个人,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行,那好吧!” 小宾微笑了一下,正想转身溜之大吉,没想到又被杜文娟细细的针眼大的声音叫住了。 “这个……把这个给你吧,你会有用得到的时候,万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联系联系。” 杜文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张纸,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详细地址和电话。然后,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耳边对着小宾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笑了笑。 “这个是王老师家的地址和电话,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啊……” 第六章 接近中午的阳光把地面烘烤的火热火热的,热气从地上,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身体完全的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被一团团的人包拢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个怎么样的难受,第一个错觉就是,身上的肉散发出了香味,整个人几乎与死亡站的整齐,叫人窒息。 阳台上的玻璃不同程度的把强烈的,带着巨大的热的光穿过玻璃,折射在屋子里,照得客厅亮闪闪的。王老师一个人在厨房里正准备着中午的午餐,见杜文娟笑呵呵的回来,心里美滋滋的,平时真的很少见着杜文娟开心爽朗的笑过,她是个心事特别重的孩子,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呆着,难得她带着一脸的笑意回来,王老师看得出,这回的笑真的是来源于内心。 “文娟啊。。。文娟回来了吗?” “恩,我回来了,王老师,有什么事吗?” “今天的报纸送的怎么样,累不累?” 每天杜文娟回来,王老师都要不厌其烦的问上一遍相同的话,杜文娟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在她的心里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很孤单,因为还有她的王老师一直在无微不至的关心她,这是亲情的力量,有了这种无穷的力量,什么困难她都会坚韧的熬过去的。 “哦,不累,不累,呵呵,王老师我。。。。。。” “对了,文娟啊,今天你父母托人给你送来一件新衣服,很漂亮,你看和不和身。” “哈哈,真的吗?王老师,我太幸福了,太高兴了。” “看把你给美的,快看看吧!” 王老师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对着高兴的快疯掉的杜文娟笑着摇着脑袋,表示理解。 “王老师,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看到谁了?快说,瞧把你的嘴都乐开了花了。” “我初中的一个同学,他叫“葛小宾”,是一个和我一样贫困的孩子,而且,可喜的是,他今年也考上了大学,家里实在无法供他继续念书了,所以一个人就出来自己找工作挣学费来了。” “对了,文娟啊,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出去一下,晚上8点的火车,大概是两天以后回来,吃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做一下就可以。” “好,那我去送您可以吗?” 王老师是去她的丈夫那里,王老师的丈夫是一个铁路工程师,长年累月的在外面奔波,很少有回家的时候,每隔几个月,王老师总要抽时间去她丈夫那边看看,顺便带着衣物。 杜文娟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件红色的,上面带着碎花瓣的衣服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杜文娟的心猛然一沉,杀那间变得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呆呆的看着那件红色的碎花衣服。 之所以杜文娟会突然的难过起来,那是因为,这件衣服是她的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看得出来,她的母亲给她做衣服的时候是多么的用心。杜文娟的母亲虽然在山村里生活了快一辈子,难得的是,她的母亲拥有一手很好的针线活,从她很小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由于,家里生活困难,买不起新衣服,身上穿的都是母亲亲手做出来的,杜文娟觉得母亲亲手做出来的衣服,比所有商场那些用钱来买的衣服都要漂亮上许多倍。 王老师从厨房里走出来时,看到杜文娟手上拿着那件红色的碎花衣服,站在衣柜前默默的流着眼泪。 “文娟,怎么了?” “王老师轻轻的喊她的名字,声音非常的温柔,她在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了。” “王老师。。。王老师。。。。。。” 杜文娟猛的扑进了王老师的怀里,眼泪如同泉涌一般滑落下来,杜文娟感到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使他喘不过气来,她哭着,口中不断的叫着王老师,哭的很伤心,声音在透明的阳光下跳动着。 又是白白的浪费了一天的光阴,回到火车站小宾的身体感到无力而且疲惫,感觉昨天休息的一整晚,身体的乏力感还没有完全的减退,今天又是马不停蹄的奔走了一天,雪上加霜一般的全部席涌上来。 小宾又找回了他昨天呆过的地方,可是,却发现有一个年岁过了半百的老人萎靡不振的蜷缩在角落里,老人家一把年纪的也窝在火车站的角落里确实很不容易,小宾看了老人一眼,只好转身另找一块没有人呆过的地方把自己好好的安顿下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从山区里走出来的孩子早已和贫困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他们一个个在大城市中孤单的游离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旧时代里那个手拿火柴的小女孩,眼神里总是透射出一丝伤感,无助或是畏惧,那种漂移的眼神在光与暗之间闪动着,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是孤单,贫穷,还是。。。。。。总之,它们来的凶猛,带着咆哮,疯狂的席卷着他们身体上最后一丝余热,残酷的现实要将他们彻底的杀死,然后,在一片片的撕得粉碎,他们却在心底暗暗的挣扎,抓住仅有的一丝光亮,告诉无情的世道,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而且,未来将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走了一圈又一圈,火车站很大,有高大的屋顶,拥挤热闹的人群,不知怎么的,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终于,在走到第三候车室的时候,小宾总算是找到了一块没有人驻足停留的角落,生怕晚一秒就会被其他人抢走,小宾加快了速度上前几步,身体随之倚靠着墙壁蹲坐在了地方,双腿顿时感到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这样一坐,身体忽然变得沉重万斤,似乎就在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好累。。。真的是好累。。。沉重的身体无法在随着自己的意志去运动了。” 火车站真的是一个永远都找不到安宁的地方,即使可以沉沉的睡去,梦里的世界还是会充斥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声响。可惜,没有一种声音是令他熟悉而温暖的。如果,这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沉睡上一辈子该有多好,在也不想醒过来,现实好冰冷,梦里的世界是奇妙的,有古堡,有高楼,有草原,还有丛林,丛林深处座落着一座座让他梦寐以求的大学,在梦里,他可以自由的出入那些高贵显赫的地方,在梦里,他的脸上永远都是挂着灿烂幸福的笑容的。 杜文娟帮王老师提着包,包里面装的除了她丈夫的衣服,还有她可爱的女儿的衣服,王老师的女儿正在外地念大学,学习成绩向来都是特别优秀的,今年还准备继续考研,平日里更是很少回家,一家三口人就这样被分隔在了三个地方,很多时候,杜文娟都会看到王老师凝凝的对着她家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发着呆,眼睛里时常可以清楚的看到滴滴涌动的泪花。这个时候的王老师心里一定非常的难过,每次站在王老师身边的时候,王老师总是紧紧的把我搂在她的怀中,像妈妈一样用手轻轻梳理我的头发,让我感到温暖,和我说很多很多的话,又让我很感动,很感动,直到干涩的眼睛病得湿润。 无数次的我总是在心里默默的念着王老师,然后叫她妈妈,突然,一种幸福的感觉漾上心头,挥之不去。九点钟的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火车站里,剪票的人们排起了长龙,步履蹒跚的向前缓慢的挪移着,第三候车室顿时一片哗然。 “醒醒。。。醒醒。。。。。。” 小宾正在梦里自由的奔跑着,美丽的大学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一步就可以置身其中,真是个美妙的感觉,他思考着,微笑着,抬起他的脚正准备向前迈出他勇敢而坚定的一步,只要向前迈进一步,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成为一名大学生了。 正当美梦做到最关键的一刻时,小宾觉得好象有人一直在用力的推着他的胳膊,推着他的脑袋,恍恍惚惚中,小宾从睡梦中被一种夹杂着严厉的声音唤醒,睁开疲劳的双眼,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制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双眼散发着阴冷吓人的目光,一脸怒气横生的模样,着实吓了小宾一个大条。 马上就要到剪票的入口了,杜文娟把背包递到王老师手上,正想在对王老师说上些什么话的时候,一个听起来极为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旁不远处响起,寻声而去,更令她不敢相信的眼前出现的身影是葛小宾,在小宾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车站管理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杜文娟抬起头看看车站上面的电子显示器,时间已经不早了。 “文娟。。。文娟。。。你在看什么那?早点回去吧,记得每天都要按时吃饭,我很快就回来了。。。。。。” 杜文娟愣了半天的神,忙大声的回应王老师的话,这时,王老师已经剪完了票身影逐渐被人海吞没。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每天晚上都在这里过夜,拿出你的身份证,我要检查一下。”车站管理员脸上的表情严肃,看起来就感觉小宾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被当场抓了个典型,小宾的脑袋来不及反应,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管理员的面前不发一声。 四周的嘈杂声吞没了一切细微的声响,管理员的声音洪亮的在耳边回荡,小宾下意识的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变化,发现和他一起靠坐在墙边休息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只有他还死沉沉的靠在墙边睡到不醒人世的样子。 “我。。。我。。。没有带身份证。” “没带?还是没有,怎么看你都不像个老实的人,跟我走一趟吧!” “看管理员的架势,一定是把小宾和蔼的形象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是要抓他一起回去的,小宾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样的事情他真是第一次遇到,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即使让他跑,现在的他身上也使不出一死逃跑的力气了,唯一钻进他脑海中的想法就是,要是能一下子晕过去该有多好,就什么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可是,偏偏在这个紧急的关头,除了理智不清楚,其余什么都清楚,想昏过去都难,什么叫做求生无门,求死无望,这回小宾算是亲身领教了一回真实体会,滋味比让他喝上一百片安痛定都难受。 眼看管理员的一只魔手伸向了他的眼前,小宾下意识的向后又倒退了几步,整个身体完全的贴在了大理石的墙壁上,看起来真有种监守阵地视死如归的架势。 “嗨!我说你小子,到是跟不跟我走,别跟我在这耗时间,走走走。。。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我见的多了,一个人夜不归宿的,能干出什么好事来,我啊!一打眼就看你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孩子。。。。。。” 管理员一本正经的唠叨着,话说个没完,小宾一时吓的语塞,心想不就是在这里睡个觉吗?至于吗,把种种劣迹都按他一个人身上,究竟是个什么逻辑,如果自己真要是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几乎一文不值的样子,没准活的要比现在轻松上一百倍,在也不用为了上什么学四处的奔波,想尽一切的办法去找工作,如果他真是一个无赖的话,可以放肆的没心没肺的活着那该有多好,也就不会为了这个贫困的家庭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了。。。。。。 “葛?。。。葛小宾。。。。。。” 正要转身同管理员走,突然一个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小宾的心猛的一沉,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这下可真的是天要塌下来了,杜文娟居然也会在火车站,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小宾抬起头瞄了一眼电子表,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让小宾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杜文娟。。。。。。” 小宾转身看到她时,杜文娟已经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吓得小宾有种想立刻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的感觉,身体不自觉的稍稍向左靠拢,挪移到了管理员的身后,此时的管理员在小宾的眼里,远比杜文娟可爱的多。小宾本以为这是一个明智之举,可以把自己好好的保护起来,没想到,管理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二话不说气呼呼的将小宾从他的身后推了出来,迎着杜文娟疑惑中夹杂着惊恐的目光,小宾的脸说不出有多么的滚烫。。。。。。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 管理员吃惊的问,松开了抓着小宾的左手,一脸的疑问,刚刚还以为走过来的这个女孩是受害人呢!现在看来,事情好象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的不可理喻。 “他。。。他是我的同学。请问他到底怎么了?” 看得出,杜文娟的精神变得高度的紧张,说话的声音细听起来都是颤抖着的。 “既然是你的同学,那事情就好办了,他平时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要讲实话啊,错到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只是违反了点规章制度,火车站里是不准睡觉的,这小子竟然把这里当成了旅馆,一连两个晚上都躺在这里睡,你说说看,正经人家的孩子谁会有家不回跑来这里。” “叔叔,我没听错你的话吧!你刚说他连着两个晚上都在这里过夜?” 这下彻底完蛋了,小宾把头深埋在胸前,就好象这样就不会在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现实永远不会把想象变得完美,小宾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他该做梦的时候。 “你不是对我说是住在一个什么亲戚的家里吗?怎么会在这里。。。。。。” 杜文娟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有些火大了,感觉一种阴森的恐惧就要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半夜不回家跑到火车站里来过夜,现在的青年要学坏,都是这样一点一点形成的。” 管理员横插了一言,从开始到现在一脑门子的心思就认定了小宾是个不良青年,说出来的话更是三句不离一个坏字,就像小宾真的就坏到了一个叫人根深蒂固的程度。杜文娟听了火就更加的大了,本来就是一场无明火,谁用油去浇它,它就会把矛头指向谁,似乎在她的眼里觉得,烧死一个还嫌不够,指不定全火车站的人都要跟着一起葬身火海了。 “回家?叔叔,你说回家?你让他怎么回家,他的家在远离城市二百多里以外的一个极其贫困的山村里,那里的贫困是你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无法用脑袋想象出来的一个景象,那里什么都没有,很穷,你知道吗?也就是在那样的一个穷苦落后的小山沟里,今年走出来一位大学生,他是他们全村人的骄傲,也是他们全村人的希望,可是,正是因为现实的无奈,使他不得不面对着辍学的处境,而他,并不会就此认输,他不甘愿对命运的屈服,为了能够上大学,他离开了家一个人出来找工作,为的就是能圆心里那个曾经期盼了很久的大学梦,可是,叫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工作真的很难找,为了可以节省下来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唯一想到的就只有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不花掉一分钱就可以熬过一夜的地方,我说的对吧,葛小宾。。。。。。” 杜文娟说着说着,眼睛里变得晶莹闪亮,她了解小宾的处境,并不是因为曾经是同学的缘故,她也曾是这样的一个人,要不是她的命很好遇到了王老师,现在的她的处境很可能会更加的糟糕,那种可怕真是叫人不敢大胆的想象。小宾真的很想抬起头对杜文娟说声谢谢,谢她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了解他内心的感受,可是,不知是为什么,小宾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去看她,他的双眼也变得湿润了,他怕自己稍稍的不小心,脆弱的泪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对。。。对不起,能原谅我早上没有对你说实话吗?” 杜文娟没有说什么,她一开始就从没有怪过他,只是心中有一股实在难以下咽的火,为什么,为什么面对流离失所的日子都是他们这样穷苦的人呢,而又为什么富人却可以享受着人生所有的快乐,这个世界究竟改变到一个什么样的世道,金钱的臭味要比农地里春天用做施肥的粪便还要愁上一百倍,什么时候金钱才能被一种和平的东西所取代呢?恢复以往人人平等的那个时代,和谐的一起共创美好的家园,是梦想,总该有个期盼的界限,这个梦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实现。。。。。。 “小伙子。。。你。。。她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很对不起,是叔叔错怪你了。。。。。。” 车站管理员脸上的皮肤渐渐从紧绷的状态下松弛下来,先前那张要吃人的面孔也随之不见了,对小宾来说刚刚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小宾努力的点点头,情绪上开始有些激动,喉咙里感觉像是塞着一个东西一样堵的慌,想开口说句完整的话似乎都很难办到。 “杜文娟。。。我。。。。。。” “没什么的,不要一直的对我说什么对不起这样的话,你根本就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老天爷,他要是对每个人都是公正的,那就不会在有这样善意的谎言了,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喜欢给勤奋的人磨难,懒惰的人幸福呢。” 杜文娟毫不保留的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是一种带着浓浓的怨恨的话。小宾这是心里才又想起刚刚的那个疑问,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火车站里呢? “杜文娟,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哦,奇怪吗?呵呵,我要是不来送王老师,你呀还不知道要被这位管理员叔叔押送到什么地方呢,况且啊,要不是管理员叔叔把你抓住啊,我还真不知道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呢!王老师有事出门几天,大概需要两天左右,对了,你今晚打算怎么办啊?不会还要留在这里过夜吧?不如。。。。。。” 车站管理员和小宾两个人同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杜文娟,看得她的脸上冰一阵,火一阵的,想杜文娟不如什么。。。。。。杜文娟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话头有点不对,咬牙切齿的在那不如了大半天,终于横下心来。 “不如,跟我去王老师家住吧!” 小宾听了杜文娟的话当时双腿就一软,连忙摆手拒绝,脸顿时绯红一片,车站管理员叔叔也是眯缝着眼睛,在脸上露出一个看不出代表着什么意思的笑容。 杜文娟看着眼前一个满面通红,一个一脸鬼笑的两个人,心中大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是都想到了哪里去了?我可是清白的,居然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哼,当心在这里睡会被别人给踩死,还有你,这个坏脾气的叔叔,肥胖的坏脾气大叔,祝你长到200斤,走一步,歇十步,喘上二十口粗气,看我确实有够坏吧! “喂!杜文娟,你一个人在那傻笑个什么劲啊?我看我还是不要和你一起回去了,住的地方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是呀,不如就让他和我在一起吧,小丫头,你放心好了,这小子的安全我会替你负责的。” 管理员叔叔用手拍了几下小宾的肩膀,送走了杜文娟,小宾随着管理员叔叔去了他的值班室。走进值班室,一道厚厚的门立刻就把外面所有喧嚣的声音通通封杀在了门外,安静的真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小宾站在屋子的中央一动不动的看着四周,狭小的空间,不过感觉上很叫人舒服。 “好了,误会解除,现在你该好好的向我介绍一下你自己了。” “哦,哦,我叫葛小宾,葛是诸葛亮的葛。。。。。。” “那您呢?我还不知道叔叔叫什么那!” “吴群。牛群的群。。。。。。” 说着两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值班室是个很小的地方,小到一眼就可以概括到全部,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还有一个不算是很长的沙发,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平整的躺在上面。吴群就是让小宾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至少可要比在大理石地面上要舒服的多,明天就可以用精神饱满的态度出去找工作了。小宾心里感激这位管理员叔叔感激的不得了,除了在叔叔面前点头,就几乎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每次都是这样,一到了关键时刻,他的嘴都跟块铁皮似的,木然一呆。小宾按照吴群说的那样,把身体平放在沙发上,顿时一种久违了的轻松感遍布全身,微微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沙发的柔软,真是舒服到了及至。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宾却发现自己毫无一点困意,身体上的疲劳感还可以稍稍的感受得到,不过,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的很,一点都不像是奔波了一天的人。 “怎么?睡不着了,是不是有点想家了,还是不习惯在这里睡。。。。。。” 小宾从小就是一个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哪怕一丁点的事情都会一字不落的写在脸上,听到吴群叔叔这么一说,心猛然向下一沉,确实,真的是有些想家了,想他的母亲,想及了他的母亲,还有那个只会一个人独自在一旁抽烟,很少开口讲一句话的父亲,以及两个年幼的弟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小宾想他们想到不能安心的入睡,因为,此刻的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安静了,安静得都恍惚的觉得自己也不付存在了一样,好多的心情往事都在平静的喘息间呼啸着迩来,塞满了小宾的脑海,越是安静,越是排山倒海的涌来,心里越是更加的痛苦,小宾总是在一个很安静的环境下一个人独自的感伤着。 不知道明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真的有些害怕明天的到来,因为还没有做好一切迎接的心里准备,又想明天快点的来到,迎接风雨的考验,在痛苦中充分的体会人生,绝望的人生。世间能有多少个明天供他无尽的挥霍呢?一个月的时间,像生命一样珍贵,他需要在这个紧迫的关头,找到一份可以让他安心的工作,为自己的明天争取足够多的希望,上大学,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甚至愿意吃别人吃不到的苦,受别人受不到的罪,为的就是能够走进大学的课堂,他真的就很想读书,很急切,很期盼。。。。。。 “傻小子,不要在想明天的事情了,相信你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你那么能干呢,一晃二十来年就匆匆过去了,成了家,有了孩子,却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唯一做的就只有两件事,至于事业吗?回过头来却是一场梦一样的空虚,唉!四十来岁的人了,也过活了大半辈子了,现在在看看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年轻,有活力,生命里无时无刻都带着冲劲。” 吴群用手摸了摸小宾的脑袋,思绪万千,像是在安慰着他,同时也安慰着自己。小宾想吴群叔叔原来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原来他温和的一面更加的让人感受到一份隐藏着的体贴,关怀,小宾看着吴叔叔抿抿嘴,扬起一丝微笑。 第七章 整个村子唯一还闪着灯光的就只有小宾的家了,葛母坐在炕沿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长嘘短叹着,葛父手里依然握着他的烟秆子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烟圈在葛父的口中吐出,围绕着屋子蔓延,扩散,直到消失在微弱的灯光下,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烟丝的香味,灯光的暗影处,一只黑色的蜘蛛正在扮演着冷面杀手的角色,在墙角编织着最温柔的陷阱。小天,小海依偎在母亲的身旁熟熟的睡去,显然两个孩子可能是白天玩的太累了,再加上天气燥热,从额头上不断的渗出许多的汗珠,母亲取过一条干毛巾,挨个的给两个孩子不停的擦试着。 “也不知道小宾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在外找没找到什么工作,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心里有什么苦都不愿意和别人说,真是啊!命实在太苦了,个性也太坚强了,而且又固执,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别的孩子无法经历的事情,说来说去都怪咱们做父母的,没有能耐给孩子他们想要的一切,就连上个学都这么的困难。。。。。。” 葛母一个人不停的絮絮叨叨,像是在和葛父诉说心里的苦,闹的葛父实在有些心烦。 “好了,好了,快睡吧!明天地里还有很多活,你一个人在这唠叨个什么劲!小宾是咱孩子,咱自己不了解吗?有什么困难能把他难倒,就凭借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咱儿子就没给咱做父母的丢脸。” 说着,葛父又从口里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 “老葛呀!老葛。。。我跟你大半辈子了,你这副硬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小宾这孩子就随你。” 葛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不知是高兴还是对葛父的无可奈何。 “这人呀!活了一辈子了,就这个样了,我这脾气有啥不好的,往前十几年,二十几年那时候想想,说到打小日本鬼子那会,共产党要不是都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不怕死的精神勇敢的前进,还能带着咱们小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话音一落,两人竟相对的笑起来,生怕吵醒了孩子,他们笑的很小心,脸上的表情很自然,很幸福。 葛小宾不觉中被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惊醒,虽然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是非常的清晰,睁开眼睛,发现在值班室里又多了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正在和吴叔叔攀谈着,两个人面带笑容,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事情。 “吴叔叔。。。吴叔叔。。。。。。” “哦,醒了,睡的还好吗?你呀确实是太累了,多休息一会吧!” 吴群非常热情的询问,又让小宾在心里升腾起一阵感激。“恩,舒服,吴叔叔,真的很感谢你让我在这里过上一夜,我。。。我。。。。。。” 其实,小宾是想说将来等有一天,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惠的,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为自己活着都非常的困难,又能拿什么来报答别人呢?想来实在有些讽刺的意味了,真是可笑极了。 “这个是。。。。。。” 另外一个身穿制服的人问吴群,看着小宾还没完全醒来的样子,点头微笑了一下。 “哟,你看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小宾,这位是我的同事,叫王成,他和我的年纪差不多,你叫他王叔叔吧,跟我一样,也都是从你那年纪一步步的走过来的,他可是大学毕业哦,还是自考的呢!” 小宾礼貌的叫了一声王叔叔好,现在的他像是患上了某种不知名的疾病,只要一听到大学两个字,心就开始乱成一团麻,说不出的一种难受的感觉占据着他的整个身体,要命一样的折磨着他。 “唉!我说老吴啊,你可别这么说,我站不塌实了,就我这两把刷子也就注定了要干这行了。” 王叔叔表现的很谦虚,一直都在摆着手。 “你好,我叫葛小宾,是。。。是。。。。。。” 接下来小宾 实在不知该怎样去说了,又是一阵语塞,因为他也说不好自己以后的命运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状况,也许会如他所愿成功的去上大学,也许他会做一辈子的农夫,整天与锄头,铁锹为伴一生,也许他还会。。。。。。 “臭小子,怎么了?又在那自卑了不是,昨天晚上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什么事情都要以一个长远的目光去看待,不要只低着头看自己眼前短暂的道路,困难是存在的,但是,什么困难都是暂时的,只是一个成长的时期必须要经历的,在这个非常时期中,绝对不能被它压倒,这么丁点的困难在你的人生里算是什么呢?你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好了,你不说那就由我来替你全面的介绍一下这样总可以吧,他是一名高中的学生,今年刚刚考上了大学,由于家庭的贫困,所以才决定出来打工挣学费,小小年纪就能吃苦,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的。” 小宾被吴群后面的几句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变得红彤彤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成疑惑不解,不知来龙去脉的他,早已是蒙上了一层雾水,吴叔叔听了却突然的呵呵乐起来,表情到是更像个孩子。 “你说我们俩是怎样认识的呀,你知道吗?这小子差点就被我当成不法份子给逮起来,你说这小子这两天来天一黑就跑来这里过夜,天一亮就不见了人影,然后,我就过去问他,后来才了解了实际情况,为了不失学,一个人出来找工作,晚上没地方住,就跑来火车站了,脑袋瓜子还挺灵,怪招也挺多的。” 吴群看上去一脸的红光满面,由为像一个叫人被感尊敬的长辈。 “好了,好了,我要下班了,还要拐到菜市场去买菜呢!” 换下了制服的吴群,正想转身出门,脚步欲迈又止,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了看站在沙发边上的小宾,然后从自己的钱包中拿出了一张50元的人民币,塞到了小宾的手里,小宾忙伸出手推脱,结果,吴叔叔还是把钱硬声声的塞到了他的手中。 “叔叔。。。叔叔。。。你的钱我不能要,已经受了你太多的帮助,心里已经感激不尽,这钱我。。。。。。” “钱你拿着好了,叔叔也没有什么能力帮得上你的,也就只能帮你稍稍解决一下暂时的燃眉之急,以后有什么困难,我还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你。” 吴群的话再次让感动中的小宾又深深的震撼了一下,他的眼睛早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所有事物了。 “来,我这里还有50元,你先拿着,谁说只有你吴叔叔才能帮你的,王叔叔也可以呀!” 王成也把一张崭新的50元人民币塞到了小宾的手中,接过两位叔叔的钱,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流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的感激两位叔叔的小宾,突然的跪倒在两位叔叔的面前,身体一直不停的颤抖着。 “小宾在这里先谢谢两位叔叔的大恩大德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实在。。。。。。” 两位叔叔急忙一同迎合上去,幅起了跪在地上的小宾,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诚恳的笑容。 “你个傻小子,谁让你用这样的方式来道谢的,你这样的谢法叔叔可接受不起,叔叔不图吃,也不图什么穿的,只要你有心,想用真心来感谢我们,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出来,做出个样子来给叔叔们瞧瞧,让我们知道真的没有白白的帮助你,也就当是你对我们的回报吧!记得,一定要让我们看到一个坚强的,充满自信的你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不要哭泣,不要自卑,不要懦弱,男人吗,就要挺起脊梁迎着风雨,坚韧不拔的接受一切困难的考验,明白我的话吗,你还年轻,年轻就是你最大的本钱,不要虚度了你的大好年华。。。。。。” 小宾紧紧的把钱握在掌心里,握的很紧,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在他手心里的100元钱就像是要在瞬间化为乌有一样,此刻的他,不想多说一句话,不想放弃身边的一切,他的梦还在不远处的天上飘荡着,只有感激,只有流泪。。。。。。 走出火车站,吴叔叔让小宾先去他家里吃饭,剩下的事一会在说,小宾听后再三推迟,这时,杜文娟从远处正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赶过来,停在了小宾的面前。 “小宾,小宾 ,我跟你说个事,你现在打算要去哪里?” 吴群见着是昨晚的那个女孩,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又伸出手拍拍小宾的肩膀。 “有事情你就先去忙吧,改天有时间在带你去叔叔家,对了,晚上要是还没地方可以去,你就来找我好了,永远为你敞开一扇温馨明亮的天窗。” 再三叮嘱过后,吴群转身离开,小宾满怀感激的目光一直望着吴群离开的方向,直到眼前只剩下一片人海茫茫。 “吴叔叔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杜文娟看着小宾安静的注视远方的样子,心里不知是平静,还是泛着波澜,世界上永远都是好人最多,难道不是吗? “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送报纸?昨晚我给张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正好现在社里缺了一个人,,我就把你的情况和张主任详细的说明了一下,让你来顶这个空缺,张主任没想到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只是,我还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愿意和我去送报纸,还是自己在去继续的找你的工作。。。。。。” 等小宾回过神来,杜文娟笑呵呵的已经把要说的话全部都说完了,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对着小宾的脸看个不停,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看起来透射着无法抵挡的感动,快乐的就像个天使一样。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么好的一件事我上哪去找啊。” 小宾一扫前几日找不到工作的的失落感,恨不得上前一大步把杜文娟紧紧的抱在怀中亲上几口,心说,杜文娟啊,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可惜的是,她是个女孩子,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在借他三胆,他也不敢轻举妄为,只好一个人在那开怀大笑个不止。小宾意外高兴的程度大大的超出了杜文娟所能理解的范围,看得出杜文娟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哦。。。哦。。。愿意就好,不过要事先跟你说一下工资的情况,一个月只800元,吃住自己想办法,上班随时都可以。” 还没等杜文娟把话说完,小宾就高兴的从地上高高的跳起,把胳膊举的高高的,一张笑脸迎合着天空,高呼几声“万岁。”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小宾迈着大步向前跨出几步远,发现杜文娟并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站在原地木呆的看着他。小宾心里有些疑惑,既然可以随时上班,为什么还不快点跟上来呢?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讲完的话啊?为什么还不快走。” 杜文娟摇摇头,表示没有,不过到是一脸的无奈状,小宾的性子很是急噪,站在路旁一直对着杜文娟挥手招呼,意思是说,没有别的要说的那就快走吧!随后又向前走出了几步,发现杜文娟还楞楞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移动身体半下。 “怎么了?” “你难道不需要准备一下吗?” 小宾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杜文娟说自己究竟要准备什么。 “猪头,你就打算用这种方式跟我一起去送报纸吗?是不是在我们正式工作之前应该先把你的两条腿换成两个会旋转的轮子。。。。。。” 杜文娟用手指指自行车的两个轮子,杜文娟禁不住笑了起来。 “就你这样去送报纸啊?一天下来不跑断你的腿才见鬼呢!” “自行车?你是说还要自行车?可是我没有自行车啊,该不会让我现在去偷一个吧?不行。。。不行。。。。。。” 小宾刚刚燃烧起来的火种,现在已经被杜文娟的一句话扑灭了大半,想来想去心中又开始没来由的泛起愁来,想买辆新的,这种事情对谁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就惟独对他是100%的绝对不可能,现在的他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可明白,自己连个要饭的都不如,要饭的至少每天下来都能混上个饱饭,他自从来到城里以来,为了给自己节省下来那一毛二分钱的,几天下来几乎都是半空着肚子熬过来的,一顿象样的饭菜他都没有吃到过,现在好不容易才算找到一份可以挣钱的工作,可是又因为没有交通工具阻碍了他正常的工作,这回小宾真是完全的泄了气,抬起头无意中看向遥远的天边,深深的叹息着,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孤单落寞了,心中长满了高草一般。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天空蔚蓝一片,深邃遥远,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偶尔,有几丝被风被风拉长的浮云,变换着各种美丽的图形,就像一幅画家笔下的仙境,天空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晴朗迷人,小宾的性格极为的偏向那片蔚蓝色的天空,似乎永远都是寂静无声的,即使在下着狂风暴雨的时候,也不会发出一丝沉痛的声音。 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喜欢对着天空安静的发呆,心情也许能在这瞬间的宁静中得到一些安慰。成群的白色鸽子在楼与楼之间穿梭飞过,好象每个城市都一样,带着陌生的空旷,总是能够看到大群的鸽子在这之上盘旋。它们白天游戏在天空之下,夜晚回到归宿的地方休息,有时突然想来,能做一只鸽子也是很不错的,每天飞翔是它们唯一可做的事情,城市里有它们的家,就在某一个地方的某一处。 “唉!好了,好了,别一大清早的就把自己给愁成这样。” “我没有愁啊,只是看看天空,看看白色的鸽子,活动活动脖子,现在舒服多了,以前在这里念书的时候,每天我都会看着它们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还说没有呢,你骗谁也绝对不会骗了我的。。。。。。” 杜文娟的话让抬着头的小宾渐渐把头低垂下来,真的就骗不过她的眼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骗不了任何一双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感到好郁闷,为什么别人心里都能隐藏好多的他无法看清楚的事情呢,而他心里的秘密却在别人的眼神中暴露无疑,像一颗闪亮发光的水晶球。 “自行车的事还是我帮你找吧!” 小宾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的不做声语,这一点极为像他的父亲,父亲平时一直都是一副沉默无语的样子,很少的说话,脸上挂着一丝不意察觉的笑意,还有隐藏不住的忧伤。 第八章 山村和城市似乎永远都隔着一道无法超越的高墙,惟独有一点可比性,就是城市里没有想要的安静。对于他们这些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来说,用一句毫不夸张的话来形容,简直就是生活在两个不同年代的人,城市人傲慢,城市人的奢侈,城市人那种指高气昂的性格,都是山村里的人无法相比的。对着山村里的孩子来说,拥有的似乎只是一颗单纯,善良,清澈如明镜的心,一个人在偌大喧嚣的城市里闯荡,就像独自漂泊在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在这场漫无边际的漂泊中随时都有被巨浪掀翻的危险。 “现在做什么去?” “今天就当是你工作之前的准备热身活动好了 ,跟我一起去送报纸,主要是带着你熟悉熟悉线路。” 杜文娟把自行车往小宾手里一推,站在一旁笑容爬上了眉梢。 “对了,忘记问你一句,你会骑车吧!” “啊?骑车。。。会。。。。。。” 小宾心说,我骑车的时候,你还指不定在暗呆着那,这是他学会骑自行车以来第一次带着个女孩子,虽然是为了正常的工作关系,不过,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仅是他一个人觉得不适应,就连杜文娟这样整天大大咧咧的人也觉得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敲击着她的心。而且,还说不上为什么,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竟走错了四次路,敲错了一家门,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小宾可是足足的吃了一回苦头。 “哎。。。呀。。。。。。快要把我累死了,今天才发现原来坐着车比骑着车还要累。” 跳下车,杜文娟装成一脸疲惫的样子,小宾满身大汗的推着自行车,两个人沿着一条大道一直向前走着。 “我说你下次能不能把路记的熟练点,你看你,这一上午都走错了四次,我的腿哟!今天的报纸都送完了吗?” 小宾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虽然还没有正式的送,但已经看的出来他还是很高兴的。下午的天气热的像个蒸笼,远远望去,一阵阵的热浪在地面上向着天空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大量的热,就连空气都像是在燃烧起来一样。阳光打在道路两旁的绿化树上,变得斑驳点点。 小宾四下张望了好一会,没有可以坐下来歇歇脚乘凉的地方,到是发现有几个冰柜在街道一旁相对而立。 “杜文娟,我猜你一定口渴了吧?” 小宾打算买饮料给杜文娟,不仅是为了答谢,心里实在是又感激,又感动。 “刚刚到不是很渴,不过,听你这么一问,嗓子还真就一下子干巴巴的了。” 杜文娟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大太阳,刺得眼前一片眩晕,手在耳边像扇子似的有节奏的上下摆动,希望可以借着一点点流动的风,缓解一下暑气。小宾把自行车靠在一旁,走到冰柜前,一个中年妇女立即从冰柜前方不远的屋子里走出来,笑呵呵的问着小宾喝点什么。小宾想了想,决定给杜文娟拿瓶红茶什么的,这个比较好喝,清凉解渴,女孩喜欢喝这个的也比较多,至于自己,一瓶矿泉水已经足够了。 “拿。。。拿。。。这个。。。。。。” 一共有好几种牌子的红茶,不知道杜文娟喜欢喝哪种呢?就在小宾还为了这个犹豫不决,费尽心思时,杜文娟走到冰柜前在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 “杜文娟,等。。。等。。。。。。你喝那个。。。。。。” “呵呵,我就喝这个了,比什么都解渴。” 小宾做一脸的无奈状,随手也从冰柜里取出一瓶矿泉水。 两人彼此相对一望,小宾问中年妇女这个多少钱,中年妇女说两块钱,还没等小宾把钱掏出来,那边杜文娟已经把钱交到了中年妇女的手上,然后,对着小宾歪歪脑袋又是微微一笑。 “笑什么?还在这傻站着,难不成你想变成一块焦碳吗?” “哦。。。哦。。。来了,来了。” 推起自行车,小跑几步,两个人并排走着。下午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变的焦躁不安,汽车急弛而过,在身边狂卷起层层热浪,打在脸上简直可以让人立刻窒息,汗水顺着额头,太阳穴两旁不断滑落下来。小宾一直和杜文娟肩并肩的走着,一转眼已经走过了五条街,拐了两个很大的弯,最后停在一个公园的门前,小宾实在顾不得多问,只得跟着老老实实的向前走,自行车被小宾停放在了公园门前的一个车棚里,然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公园,找到一个有长椅,树阴茂密的地方坐了下来,整个人似乎完全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小宾也被火毒的太阳烘烤得全身乏力,就连头发都感觉在燃烧起来似的,出的汗似乎要比他喝的水不知还要多上多少倍。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帮我借自行车的吗?” 公园离他上学的高中不远,只相隔了三条街,以前他也长和同学夜晚来到这里打羽毛球的,看着周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一切景物,头脑中的记忆一点一点死而复生,心情实在是万般的复杂,难以形容,难以接受的是他目前的现状,叫他每走出一步总要回过头伤感一番。 “当然是先找块避阴纳凉的地方歇歇脚拉,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累吗?人家可快累死了,王老师家就在这附近,一会我就带你去见我可尊可敬的王老师,真别说,你的运气还不算差,王老师原本是要出门两天才回来的,因为单位有事情,所以,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杜文娟把剩下的一口矿泉水一仰头全部喝光,然后抬起一只手在耳边给自己扇起风来。 “破天气啊。。。真是破天气。。。快要把人热死了。。。。。。” 坐在长椅上的小宾一句话都不说,一直在手上摆弄着矿泉水的瓶子,翻过来,掉过去的玩弄,好象是在一点点的搪塞着自己的心事,想把它们全部倾泻出来,在阳光下蒸发。这个时候,想必他的爹娘还在地里辛苦的干着农活吧,每次一想到爹娘,小宾心里都会深深的难过上一阵子。 “杜文娟,你说的那个王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像吴群叔叔和王成叔叔那样的大好人吗?” “当然,好到不能在好了,她就像妈妈,王老师的关心,就像母爱一样的博大,总能够让你在寒冷中得到想要的温暖,黑暗里期待的光明,失败中得到的安慰,堕落中得到重生的勇气和向往。。。总而言之,一个母亲所能给予孩子的爱,在王老师的身上都可以充分的体会得到,这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一种满足与自信毫不掩饰的挂在杜文娟的脸上,她把王老师的好讲得如此的完美,故事一样的感人。 “哦,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小宾在心底盘算着,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这个问题自从在他离开家以后就一直无时无刻的伴随着他,其中夹杂着的烦恼让他的头一阵一阵撕裂开的疼痛。 “问题?什么问题?你就竟管问好了。” “哦。。。哦。。。好,那我要问了。” 想了想,又仔细的想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用什么方式去询问比较好,小宾把自己沉寂在一片凝思之中。 “杜文娟。。。我。。。。。。” 小宾把矿泉水瓶放在长椅上,转过头看着她。 “说吧!” “我。。。我是想说,将来。。。将来你准备要拿什么来回报你的王老师呢?那个在你心里,天下最大最大的大好人。” “回报?。。。。。。” 杜文娟以前也一直在这个问题上严重的捆扰过,很多时候想得她彻夜难眠。 “那你想要用什么方法来回报你的吴群叔叔,和王成叔叔呢?” 杜文娟的话问的小宾一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把问题反过来问他。 “我要怎样回报他们呢?我想了好久,他们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我极大的温暖和鼓励,在我的心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好人,只是,现在的我却想不出要怎么的做为回报,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沉默的坐在长椅上,迷茫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公园里出现几个手拿羽毛球拍的孩子欢喜的在他们的面前走过,还有一个怀抱婴儿的母亲,手指向一棵大树,对着她的孩子说,这是树,地球上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你将来也要像它一样茁壮的成长,做个有用之才,懂吗?我的孩子。。。。。。“ 小宾心里想着,假如有一天吴群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就算是叫他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会二话不说就决定去做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以这样一个传统的规律一直延续下来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别在折磨自己了,一切事情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不是吗?我们不该把自己逼的太紧,没来由的给自己的心理添加负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是什么啊,是不是,王老师应该在家了吧,我们去王老师家吧!” 杜文娟起身,把空水瓶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低着头慢慢的走着,小宾对着杜文娟有点略微失落的身影小声的叹了口气,随之站起身来,招呼着杜文娟小跑过去,因为,自行车的事还要完全的拜托杜文娟帮忙呢!不然的话工作的事情就又要告吹了。 “哟,文娟你回来了,今天累不累?” 王老师一个人正在房间里忙活着,一阵阵菜的香味顺着厨房飘满了整个房间。 “快进来呀,你还楞在那干什么?” 小宾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进来,心里像是在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屏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文娟,怎么还不进来呀,外面还有谁?” 王老师忙的不可开交,锅里的菜烧的滋滋响,只得一边忙着料理锅里的菜,一边自顾自的低着头和她说话。菜的香气飘到走廊里,小宾的肚子再一次填怪的响起来。 “哦,王老师,我想介绍个人给您认识,他叫葛小宾,记得那天我还跟您说过的。” “葛小宾?。。。哦。。。哦,记得,记得,就是那个为了上大学来到这里打工的那个孩子吧!他找到工作了吗?” 王老师无论在什么时候脸上都是挂着一种叫人觉得温暖的笑容,关切的语气询问着杜文娟。 “恩,找到了,是我帮忙给他找的,他现在人就在门前呢!说什么也不肯进来。” 杜文娟说着似乎露出了一脸的奸笑,小宾到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一听到杜文娟说自己在,脸上立刻就泛起一片红润,想转头就往楼下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王老师放下炒菜的勺子从厨房里大步的走出来。自从杜文娟跟她提起小宾以后,无形中在她的心里就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早就想见见这个上进心极强的孩子了,就怕没有这个机会认识,今天这个机会就摆在了她的面前,怎么能就这样错过。来到门前,第一个印象就是一个身着一身朴实装束的衣服的大男孩,在他的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忧伤。小宾的目光在与王老师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马上又急忙的避闪开了,只是一直的低着脑袋看着地面,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你就是那个来这里找工作的叫小宾的孩子吧,我常能听起文娟提起你,真的很叫人从内心里感到佩服,一个为了上大学而愿意付出一切的有为青年,快进来吧,到了王老师家里可不许客气,等会就吃饭了。” 王老师把小宾招呼进了屋里,杜文娟又拿了很多的水果放在了他的面前,看着杜文娟在这个家里如此熟落的样子,显然似乎已经把自己同这个家庭很好的融合到了一起,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王老师好的就像一个母亲,小宾坐在沙发上,仔细的端详主任屋里的一切摆设,发现,王老师的家里也是很朴实的,屋内的家具简单明了,衣柜,书桌,还有一台不算是很新的彩色电视机,除了这些以外,惟独一台摆放在窗边的电脑算是比较值钱的电器了,说起电脑,小宾知道,是现在生活在城里的人必须具备的一项工具了,很多人用它办公,写作,学习,方便实用。环顾了一圈之后,目光回到原点,发现王老师和杜文娟都对着他笑呵呵的,是不是自己又走了神了?小宾心中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好象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似的呢?” 杜文娟声音好小,一股烧焦的气味从厨房里浓烈的串了出来。王老师一闻,急忙哎呀一声,恍然回过神来,向厨房跑去。王老师做的菜真的很好吃,这是小宾来到城市以来吃到的第一顿又好吃,有饱饱的饭菜了,吃的他心里美孜孜的,同时又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吃的眼睛从清晰变得模糊,又从模糊变得清晰,就这样一直反反复复着演绎下去。直到很晚,他才从王老师的家里离开,他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看得出王老师今天真的实在高兴极了,在王老师的家里始终都充斥着他们三个人的笑声。 临走时,王老师极力的挽留小宾在这里留宿,因为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小宾还是婉言的拒绝了,最后,王老师把一辆停放在楼道里的自行车推了出来,借给了小宾,小宾看见眼前的自行车,心中高兴的有如翻江倒海般,脸上笑容更是层出不穷,想他工作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带着一切美好的心情,小宾骑上王老师借给他的自行车离开了。 离开了王老师家以后,他一个人带着一身的喜悦骑着王老师借给他的自行车,足足的在这个城市里转了好大一圈,只要在他的脑袋里可以想到的地方,他都走了一遍,这还真多亏了他高中三年在城市里的生活,让他永远清晰的记住每一处他熟悉的地方。 最后,小宾的脚步停在了他曾经达过三年的学校门前,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对着里面呆望了好久,头脑里不时的浮出许多美好的回忆,他的同学,还有老师。。。。。。 不知道在实验楼水池边的那棵大树上,还能不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用刀子刻下的字迹了,记得那时,所有同学都一起约定好了,十年之后,他们还会来到这棵刻有字迹的树下,一起回忆当年的往事。小宾似乎等不到十年以后了,他想现在就去看看那棵刻上了字迹的树,摸一摸粗糙的树干,还有他们一起留下的诺言,或者是从这条通往教学楼的涌路上缓慢而仔细的在走上那么一回,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肩膀上已经没有了那个沉重的背包,没有了高考时的重担,取而代之的却又是另一种沉重的负担,十年以后的约定,想来真的叫人的心好疼。也许,有很多的同学,他们这一次的离别会成为永远的离别,他们都将为着自己的理想散落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会经历着不同的人生命运,演绎着一段段各自不同的道路轨迹。 站在校门前,看着路灯下的投影,变得飘忽凄凉,若大的校园内一片凝固般的安静,就像不曾有过人烟的沙漠。惟独只有一簇闪着光亮的地方,在角落里跳动着,在收发室里,只剩下一个看守校园的老伯,依然每天独自徘徊在校园之中。 王老师深深的叹了口起坐到沙发上,杜文娟收拾好了碗筷,见王老师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就来到了王老师的身旁问王老师怎么了?王老师看着杜文娟那有些叫人同情的小模样,伸出手慢慢的梳理着杜文娟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默默的看着她,说着话。 “你们呀,真是一个个苦命的孩子啊!从小就懂得了要为父母,为家庭分担重任,小小的年纪还要为了上学靠自己一个人出来打工挣钱,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孩子,来自山村,有的是为了挣钱减轻家庭的负担,有的像你们一样为的就是能够继续的读书,为什么像你们这样上进,这样热爱学习的孩子却落得一身的清贫?” 在王老师的眼睛里,杜文娟看到了很多晶莹的泪花,在灯光下闪着清澈的光亮,美丽。。。。。。 “王老师,再苦再累我什么都不怕,怕的是看见我的爹娘满含泪水的跟我说,娟儿,咱家穷,书就别念了,每当我一看到爹娘那双积满热泪的双眼时,终日在太阳底下干农活变得黝黑的面孔,还有那双握着铁锹,锄头,磨出厚厚的一层老茧的双手,我都会心痛不已,心痛不能为他们分担一份重担而隐隐从心底泛出的一种罪恶感。” 泪水不断的涂满了她的脸,擦了很多遍,还是没有办法擦得干净,眼前很模糊,王老师也很模糊,看起来就像有一个好大好大的万花筒,奇异到仿佛把她拉进了梦中。杜文娟还记得,有一年放暑假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在很远的地方有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相互搀扶着走的很慢,走走停停,每迈出一步似乎必须要经历着千斤重担积压一样,天气干热的简直不像话,他们的身影在远处热浪的席卷中很不真切的缓慢前行。回家的心情早已迫不及待,她匆匆的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爸爸还有妈妈,她走的越快,离前面的两个沉重的身影就变得越近,等两个身影完全在眼前清晰的一刹那,杜文娟突然的停下脚步呆楞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木然了,没有了一切声音,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一般。 “爹。。。爹。。。娘。。。娘。。。。。。” 杜文娟的眼泪顷刻就如泉涌般的夺眶而出,内心的悲痛止也止不住的咆哮而来,在那一刻,她的心被一阵寒霜冻结,打碎。走在前面的两个身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爹娘,他们吃力的转过身,看见他们的女儿就站在他们的对面,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泪水突然的就决堤似的流出来,顺着脸颊,他们努力的想对着她微笑,努力的想把自己的身体变得轻松一些,他们不想让女儿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父母,他们不希望女儿伤心难过。 “文娟啊,你回来了,学习苦吗?” 母亲努力让笑容浮出面孔,可泪水还是在不停的流,一直的流。母亲想走上前去仔细的看看自己的女儿,可身体还是沉重得不能自如的运动。 “娘。。。。。。” 杜文娟扔下书包跑上前去猛的扑进了母亲的怀里,一声声的喊着娘。。。娘。。。她不想看到母亲疲惫的样子,她会心疼,会难过。。。。。。王老师把杜文娟拉到自己的身旁,紧紧的搂在怀里,微微的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打湿了她的睫毛。王老师从内心里真正的同情着这些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学子们,他们靠的不是钱,不是势,只靠着他们平时一点一点的努力,积累和不辞辛劳的拼搏,他们的人生路是坎坷的。如今,当他们克服了重重的困难,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大学门前时,然而,高额的学费却再次的把他们拒之于千里之外,大学的门槛难道真的就那么高不可攀吗?难道这个通往大学的门就像山一样的高大沉重吗?以至于非得用金钱这块散发着铜臭的敲门砖才可以全身的进入,这样的壁垒,为的只是要赢得丰厚的利润。 钱。。。钱。。。到处都是钱,这个世界似乎早已被金钱这种肮脏的东西所感染腐化。 第九章 “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吴群看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也不知为什么,他对小宾的感觉就像对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总少不了几分关心,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上大学靠自己的双手起争取,现在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也许是社会的发展,让许多家长的观念都改变了,从而导致了大多数的孩子从小就养成了娇生惯养的习惯,一点吃苦的精神都没有培养出来。 在吴群的心里,是用一颗长辈般的心来同情着,关怀着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才,他可以100%的去相信小宾,他敢大胆的对每一个人说,有一个他认识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那个孩子的名字叫“葛小宾”是一个为了挣学费,上大学,省吃俭用,流浪在火车站里过夜的孩子。十一点钟的时候,小宾才回到吴群那里,回来的时候把自己折腾的几乎精疲力竭,在回来的路上,小宾又特意给吴群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当小宾出现在吴群的面前以后,大概已经记不得他笑了有多长的时间了,从早上杜文娟告诉他帮他找到了工作为止,他的嘴就像裂了一条大口子一样永远不会愈合了。在他的脑袋里一直都是这样,那样的想,等他挣够了学费,能够成功的走进大学的校门,他们家的苦日子就要走到头了,小宾曾经发过誓,等他大学毕业的那一天,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挣好多好多的钱,让他劳累了一辈子的父母都能过上安心,舒适的幸福生活,小宾再也不想看到父母为了他踏着夕阳的余辉,脱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肩扛着锄头从满是泥泞的田地里走出来的样子了,为了能改变困难的环境,自从小宾开始懂事的时候起,这个想法就一直潜伏在他的心里,悄然的滋生着,直到他有了能力考上大学的一刻,他这个多年来的愿望就变得更加的坚定了。 “吴叔叔,您吃过了吗?这是我特地给您买回来的。” 小宾把吃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满脸堆笑的看着吴群。吴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因为这小子还记得回来,并且还不忘了要给他带点宵夜回来吃,来到小宾身前,习惯性的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一种挥洒不完的亲请在推动着他,不知为什么,就想尽自己所能的去关心着小宾这个孩子,可怜他的一切。一个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并不是很了解的山村孩子,吴群也说不明白,这样的关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觉得像是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一股力量,促使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对待眼前这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叫小宾的孩子,他从心里一直都在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样做值得,哪怕是无私的奉献上一辈子也值得,小宾在他心里真的是一个即懂事又能吃苦的好孩子,也许这就是所谓人与人之间一种缘分吧! “你小子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买这些做什么,不要白给我乱花钱了,你可能会随时都有用得到的地方。” 吴群对小宾紧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亲情般的关怀不知不觉间就在吴群的一言一行中表露出来,小宾感觉自己一直都在吴群给他的感动中生存着。 “吴叔叔,我现在有工作了,终于有工作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一想到上班,小宾血管里的血液就开始变得沸腾起来,像海啸一样不断的向上涌,从杜文娟和他说完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了,一向都很安稳,平静的他却怎么也无法使自己完全的安静下来。 “是吗?那可要先恭喜了,简直太好了,你要开始努力的工作了。” 吴群知道小宾找到工作以后,表现的似乎比小宾还要兴奋上100倍,两人的嘴都快乐开了花,怎么合也合不上了,笑了大半天,吴群才渐渐的从活跃中安静下来,问小宾是谁帮忙找的工作,小宾嘿嘿一笑不说话。 “我猜啊,一定是早上的那个女孩子帮你找的吧?” 吴群用手托着下巴做凝思状。 “恩,是的,就是她,呵呵,她叫”杜文娟“是我中学的同学,人真的很不错。。。。。。” “是呀,对你又好,将来呀!娶个媳妇就娶她那样的,大方贤惠,你小子算是有福气了。” 吴群的一句话让小宾的脸泛出一阵绯红,随即又是按按他的肩膀,认真而严肃起来。 “这也许就是你们山里孩子的本性吧!善良,温和,心灵纯净的像天空一样,对每个人都愿意无私的奉献,似乎永远没有私利可言。” 吴群把目光望向窗外,看向在那个叫醒小宾的地方,候车室的大理石墙边,如今,这个可怜的孩子就站在他的身边,然而,在那里又横七竖八的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躺倒着,看上去像尸体一样。 “吴叔叔。。。吴叔叔。。。你怎么了?” “哦,哦,没事,小宾,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家乡吗?说说这些年以来都有什么样的变化,我很想了解了解,在你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贫穷,在城市里生活了快几十年了,一点也记不得以前旧山村时的样子了,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从那里随着父母走出来的,那时的我年纪很小,记不得许多的事了,不知道现在的山村变化到底有多大。” 小宾看吴群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似乎对以前的一段岁月很是怀念。 “叔叔,您真的要听山村里的事情吗?那好,只要叔叔不嫌弃我的话平淡无趣,那我可就说了。” 吴群看着做沉思状的小宾,点点头,安静的等待着,像是在等待旧时的岁月重新回到自己的眼前一样。 “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如今,我想山村应该和以前相比改善了好多才对。” 吴群充满了自信,设想着在他心里那个美丽山村的样子,其实完全不然。想了好久,小宾还是想不到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只是一个人深深的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沉思中,让他挥之不去的,始终都是山村里祖辈流传下来的旧思想,一个仿佛永远隔世的片段。很多个让他不愿意记起上午回忆,如今一点点的在眼前复活,生长,变得坚固,不可动摇。 “现。。。现在的山村其实还远没有吴叔叔想的那么好的,要说起发展,其实若按照长理来讲,农村的生活水平应该是可以更上一个台阶的,只是,要想实事求是的求发展,首先必须要从村里人的思想素质和观念上入手,打掉一些古灵精怪的陈旧思想,以开拓创新为思想路线,才能很好的带动起广大农民群众的热情,使得大众都能全身心的积极的参与发展自己家乡的劳动中来。他们不明白,发展家乡就是在发展自己,很多时候,占据着主导因素的还是一些废旧的坏思想一直左右着,老一辈子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守旧意识在他们的大脑中早就根深蒂固,想彻底的铲除八成是这辈子不可能的事,时间一久似乎就形成一种惯例,也就很多人口中所说的风俗,后人永远都无法去扭转。” 小宾的情绪几乎低落到了谷低,先前在身体里饱满的情绪早就随烟消,随云散了。 “什么是风俗?很多人都这样执迷于他们心中所谓的那个什么狗屁风俗,说来有些叫人想笑。更想哭。” 也许是吴叔叔当年离开山村时年纪还小的原固,并不真实的了解山村当时的状况,现在也是一样,甚至比以前更糟糕也说不定。 “叔叔,您难道一点都不了解了吗?现在的山村跟您以前呆过的山村,从实际意义上讲,无论在哪里,我想,应该还是不会有多大的变化的,虽然和叔叔在那里生活的时间相差上了十几年,现在的山村还是像以前一样的贫穷,落后,苦还是以往的苦,甚至根本就谈不上任何发展可言,有些思想上开通的人家,他们都把孩子送去读书了,一般可以像我这样成功的念完高中考大学的,简直就是少之又少,在我们这里尤其是男孩居多,女孩一般只念到三四年级就都退学回家去干农活了,父母们都还死守着一个陈旧的不成文的规矩过活,养儿能防老。深受这样的思想驱使,生为女儿身的她们就真的是实在命太苦了,老一辈的人常说,女儿家就是在怎么养活,将来也是人家的人,出了嫁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所以,很多人都只看中男孩,只要听说村里有谁家的孕妇生了小孩,而且还是个男孩,就算那户人家在怎么穷,嘴也是要乐开了花的,有的人家更是这样,就拿我家来说吧,绝对是个典型的农村的老三样观念之一的一种,我家里一共五口人,在我的身下还有两个弟弟,日子虽然过的艰苦,常常可以听到父母在嘴边抱怨着说三个大小伙子将来可真要了我们的命,话是这么说,其实呢!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头还是高兴的乐开了花一样,在这些人眼里,男孩就是希望,是一切,不论现在,或是将来,在或者就算要他们从此过上一辈子的苦日子他们同样认为值得,因为在他们心里所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就是等他们都老了的那一天,不至于跑去大街上流浪讨饭,这种重男轻女的现象不但没有太大的改观,似乎还有越演越烈的苗头。” 小宾连连叹气,总觉得这样的思想包袱重的像大山,只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怎样也搬不倒的,像这样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也许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也无发将其动摇,铲除。吴叔叔听的很专注,很仔细,半天一句话也都不说,认真的听小宾说着他眼里那个新社会主义下的新山村的样子,还有山村里的人,叫吴群感到惊讶的是,怎么也没想到,在他面前还是一个孩子的小宾在思想上已经远远超出他年龄范围以外的成熟,思想稳重,还有包括对理想,对未来的渴望,相互之间参杂着,让他听后脑中的思绪倍感交加,泛出许多的感慨,还有许多无法轻易磨灭的痛楚。山村,作为社会主义发展下所遗留下来的小群体,小部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要想得到一个很光明,美好的前景,从实际意义上静,真的就如同愚公当年移山一样,还需要经历更久远的世代变迁。 “叔叔,其实我说的这些还只是一个片面而已,只是作为人本身思想上的一种连接,其内部要复杂得多,捆饶山村有效发展的除了这些,环境,地理位置,可发展性都有直接的关系。比如拿山村的道路来说,像我所居住的这个山村里,本来是没有什么平坦的道路可走的,更谈不上什么正规不正规了,只是,村里人总是长年累月的在一个地方走,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形成了所谓路的样子,真的跟当年鲁迅先生说的一样真实,“世上本来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还有的一个原因就是,山村的供电设施也是极为的不完善,总是会没来由的就停电了,白天到好,家家几乎不怎么用电,山村里的黑暗真的是那种恐怖的铺天盖地的黑,毫不夸张的说,伸手不见五指,有时一个人在外面回家的路上,就算是轻车熟路的也会摔上很多的跟头。” 小宾越说声音越小,情绪越发的激动,有谁能了解山村究竟是个怎样的贫穷,落后,在山村里,一辈子也不会看到城市里那样等火通明的夜晚和光怪陆离的街道。 1017次列车已经到站,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请带好随身携带的物品请到剪票口检票。。。。。。 此时,稍稍变得平伏的候车室里刹那间就爆发起来,旅客们都纷纷挎起行李,在检票处排起了长龙,人很多,一个拥挤着一个,坏揣着各自不同的梦想,踏上了开往远方的征程。每到这个时候,吴叔叔都要出去忙上很大一阵子,小宾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着这个在瞬间沸腾的世界,又在瞬间归于平静,看着每个人的面孔不同程度的带走在这个城市里所遗留下来的喜怒和忧伤。 “张主任您好。” “好。。。好。。。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他就站在门外呢!” “哟,快带他进来。。。。。。” 一早杜文娟就在火车站附近等小宾了,她们昨天说好了,早上7:30在站前碰面的,小宾骑着王老师借给他的自行车,心里头别提有多么的美了,远远的就看见杜文娟一个人站在一根水泥柱子下东张西望的。 小宾在站前的铁栏杆前骑车绕了很大一圈,绕到了杜文娟的身旁,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骑着车去见张主任去了。昨天夜里小宾一夜都没有睡,满脑子都是关于工作的事情,心里实在紧张的厉害,毕竟,能够拥有一份工作可干,对于他真的是太难得了。吴群早就看出他有心事,一直都在他的身旁安慰着,叫他要在压力面前学会如何调解自己,不要被压力所压倒,不然人就真的会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直到最后的爆裂。小宾不住的点头说理解,用尽最大的努力,希望心可以稍稍平静一些,可是最终还是无法办到,他明明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可就是怎么也按奈不下浮躁的心。 让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张主任对小宾的第一印象已经好到超出了杜文娟所设想的一个范围,平时一向很少能看到张主任会主动的对着别人竖起大拇指称赞一番,今儿算是开了一回荤,惟独对小宾热情有佳,话已经在张主任的口里蹦出来一箩筐似乎还嫌不够。某种程度上给了小宾很大的信心,杜文娟一直注意着小宾脸上的变化,发现他从一开始走进办公室,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红,在心里可让她大笑了那么一回。 一切的事情都变得像流水一样顺畅,从在火车站被吴群叫起以后,在到王老师家里做客,来到张主任的办公室,成功的找到了一份难得的工作,之前种种的不愉快随之都烟消云散,一切想来让小宾的心里还有多少感到欣慰的。在还没来找工作之前,他曾一夜没有合过眼,几乎都是在心里一点一点的想有可能遇到的困难,算来算去和钱脱不了实际的关系也和城里人弱不了任何的关系。在他还在念高中的时候,虽然也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但是,他从好多同学的嘴里听到,说城里人的坏话,说城里人坏心眼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他们最瞧不起的都是像他这样的山里人。当时一听,小宾在心里就泛了愁,对陌生人也不同程度的拉开了距离,直到他被吴群叫起的时候,所有的想发随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叫小宾明白了一个道理,好人哪里都有,其实在大山里生活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憨厚朴实的。 山村里,这个在城里来说应该刚刚算是清晨的时间,生活在山村里的人早已经在天还不是很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到地里干活了。 刚刚忙活了一阵子,葛父,葛母两人一起坐在地头上休息,喝着从自家带来的凉水,抽着他随身携带的老旱烟,葛母坐在葛父的身旁依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葛母每天都想着小宾,想他现在什么样子,做什么呢?到底过的好不好,白天的时候葛母就总是小宾小宾的挂在嘴边,有时葛父听的厌烦了就大声的呵斥葛母闭嘴,两人大吵上几声,我想自己儿子都不行吗?要你来管。。。。。。尽管两人总是吵吵闹闹的,但每次都能很快的就过去。到了夜里,葛母想小宾会想的厉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有时一个人背过身去偷偷的抹上几把眼泪。有几次,葛母在夜里起来帮小天去盖被子时,偶然间听到小天隐隐约约的梦呓着,口中喃喃自语的喊着哥哥,听得葛母的心都像碎了一样的疼,小宾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命苦呢! “老葛,小宾现在咋样了?听说都去城里好几天了,找到工作没有?小宾打小就是能吃苦,真是个好孩子,可比我家虎子强太多了,我家虎子打小就落得一身的懒毛病,活干的也不多,到是一顿饭吃的比谁都多,我常跟他唠叨,我说你看看你葛大爷家的小宾,人家就大你一岁,样样都比你强,你猜他小子怎么跟我说的?他回我的话真是一口歪理,他说,因为小宾姓葛,我姓李。你说这孩子大了,气不气人,这和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努力不还得靠自己,你说对不对,这年头啊!能有个懂事的孩子比啥都强。” 李大山一直在葛父面前说他儿子到底有多玩劣,事实上,人人都知道,他李大山是这个村里疼爱儿子出了名的,像他说的那些什么平时活干的少,饭吃的最多之类的话,都是闲来无趣说来打哈哈的,活其实是他不让他儿子李申干的,饭是他规定的每顿必须最少三碗,要不怎么就能把他儿子养的肥头大耳的,平时没事,总是能看到李申一个人挺着个孕妇一样的肚子跟个大地主似的在村里四处游荡。村里人没事看见了李申总会和他笑容满面的开开玩笑,老年人看到李申就会对李申竖起大拇指说,这孩子一看命就好,大福大贵的皇帝命,李申的父亲要是听到别人一这么夸奖他儿子,嘴都能立刻就笑歪了,不过,要是听到村里小孩子的话,不把眼珠子气绿了都见鬼了。不懂事的小孩子见了李申,始终不敢与他正面对敌,李申的个头高,力气大,一下子就能提起五个小孩子,小孩子个个聪明,明知打不过他,就跑着气他,躲着老远就向李申扔土块,伸着脖子骂李申是个大胖猪,小孩子的声音一向显得尖锐,又大,村里人听到,笑声也就自然从四面八方涌落过来,常常能看到李申拖着他200多斤的身子满村子的追骂拿他调侃的小孩们。 葛父听到李大山能在他面前这样赞扬他的儿子来作为批评自己儿子的对象,心里头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其实,李大山的话就算是傻子都能听的明白,明着是听他在说自己儿子的不是,暗地里却一直在炫耀着跟别人说,看谁家的孩子有他李大山家的孩子幸福,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老葛的儿子现在正在外面打工吃苦呢,他儿子李申这时候估计还躺在家里睡大头觉呢! “哈哈哈。。。老李呀,老李,你呀你。。。。。。” “老葛,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个什么劲,我的意思是想跟你说啊!那个。。。。。。” 葛父从一开始就明白了李大山话中的含义,只是不喜欢说出口,只好一边大笑,一边摇头强烈表示理解,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还不等李大山把话全部说完,葛父就把李大山那只欲抬起的手按了下去,笑着跟李大山说好了好了,你老李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吗?好喽,歇也歇的差不多了,该开工了,葛父直起身子,手上的烟杆子在自己的大腿上嗑了几下,然后拿起锄头和葛母一起铲起了地里的荒草,李大山觉得葛父这人实在没趣,也扛起了锄头到自家的地里干活去了。 背包里还剩下今天的最后一份报纸,两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可真快,小宾不慌不忙的骑着车心里头一直想着杜文娟这个时候送完没有,骑到马路的边上小宾站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杜文娟特地为他抄写的一份详细的地址,最后一个地方居然是他的学校,委实让他吃惊了一把,小宾想一定是学校里那个收发室的老伯订阅的,暑假期间,一个人闲来无趣的看看报纸,打发打发时间。 如今高中毕业的他再次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涌路上,一切都不一样了,感觉有一点点的微妙,一点点的喜悦,还有一点点的伤感,许多的回忆,编织着,似乎这一路走来不过百米的距离,竟经受过四季寒暑,风霜雪月。有时,在他的头脑中会突然的浮出真实的错觉,目光凝望着楼上曾经呆过的教室,一个个身影在眼前晃动着。。。。。。 来到收发室,透过玻璃窗,小宾看见老伯正一个人带着他那副陪了他多年的黑框老花镜聚精会神的端着报纸仔细的阅读着,小宾有礼貌的敲响了收发室的门。 “当。。。当。。。当。。。。。。” “请进。” “这是今天的报纸。” “哦,谢谢,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就可以了。” 老伯依然没有把头抬起来,似乎被报纸上的一些什么内容深深的吸引着,只顾自顾自的深埋其中。小宾 很纳闷,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内容深深的吸引了老伯的眼球,当他走近老伯的身边打算一看究竟的时候,老伯突然放下了手上的报纸,抬起头来,用手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宾一张笑呵呵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刚刚那张还很平静的面孔突然之间就充满了开心的表情。 “葛小宾。。。” “恩,老伯您好。” “怎么会是你在送报纸呢?哈哈哈哈哈哈。。。。。。” 小宾对着老伯嘿嘿一笑,老伯实在搞不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昨天,他还和别人提起过小宾的名字呢!说在这一届的学生中,高三。二班的葛小宾是他见到的最难得的好学生,样样都很出色,只是这一毕业恐怕以后在想见到就很难了。 “送报纸现在是我的工作拉。。。以后您的报纸就由我天天来给您送,早早的就能让你看到新内容,包准是第一份。” 让小宾也想不到的是,想不到分隔了一小段的时间之后,老伯还能依然的记得他,叫他非常的高兴。小宾与老伯的相识是在一次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小宾从外面正往教室赶,偶然间看见一个人提着一桶水正非常吃力的走着,这个时候,上课的铃声也打响了,很多同学都蜂拥着绕过老伯的身边向教室冲去,只有小宾走到老伯的身边停下了冲忙的脚步,走过去帮老伯把满满的一桶水提到了收发室,为此,老伯在心里一直都很感激小宾,每次和别的老师说话的时候,嘴边上也总要提到小宾的名字,从此以后,小宾一有时间,总会主动的去老伯那里陪他聊天,两个人都聊的非常投机,一来一去的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忘年交。 “不用你早早的就给我先送过来,最后一个到我这里好了,然后,在我这里多呆会,陪我说说话,这样总行吧!” “行,当然可以,就照您说的好了,我以后每天都来陪您呆一会儿,说实话,现在的我真的好怀念当初在学校的日子,校园里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叫我不愿意离开。” 小宾一直都把目光看向水池边上的那几棵大树上,其中有一棵树的上面刻下了他和他的同学之间的承诺,相约十年后的重逢,美丽的童话时光。。。。。。 “葛小宾,你怎么在这送起报纸来了,不是考上大学了吗?” “是呀,终于考上大学拉,感觉真的很不容易,一切走来都好象是一场漫长的梦一样,过的好艰苦。” 拿起桌上老伯刚刚看的报纸,第一眼小宾在报纸上就看到这样一条标题,是有关贫困大学生历年以来的统计调查,还有国家做出的一些相关政策。贫困大学生就像气象学家每年都去北冰洋考察冰川一样,温室效应使得冰川不同程度的融化,海平面每年都在缓缓上升,贫困大学生也就像气象学家眼里的冰川一样在不断的增多,似乎永远都没有极限的蔓延。 “小宾,你看到这个标题了吧!这条新闻就足以表明了一个问题,说明中国在教育行业的发展上的一个失败之处,无论是什么样的高校,在金钱方面都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空缺,高额的学费当成了把守学校的两扇厚重的铁门,以这样的方式,我国大约每年都有上千名的贫困学生失学,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如今金榜提名时却落得含泪放弃的下场,就这样白白的在无声中荒废了十几年的梦想,所有的努力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在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不甘心,有多少人为此痛恨一生。” 小宾没想到老伯会对仅仅一条标题引发出如此震撼的感慨,为了社会上不平等的利益关系,为了一个对贫困的孩子来说遥远不可触摸的大学梦。小宾和老伯简短的聊了一会儿,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匆忙的离开了学校,现在大概已经接近中午的时间了,杜文娟绝对可以把她的所有报纸都送的一干二净了,也许说不定要比他先送完也差不多,毕竟,对于送报纸来说,杜文娟应该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 第十章 将近中午的天气热得似乎每一秒都在升华,小宾骑车骑的像箭一样飞快,想借机利用身边带动起来的气流吹点凉风希望可以减少一点闷热的天气带来的痛苦,热浪一阵阵的打在他的脸上,喘息之间胸口闷闷的难受,汗水从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可能是因为一个早上的奔波,在加上天气酷热难耐,小宾口渴的感觉一阵比一阵强烈,一向从不愿意在喝水上浪费掉一分钱的他如今也实在忍受不住了。 “这是最后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 小宾知道,就在这条街的街尾有一家小吃店,那里就有冰凉凉的矿泉水。 “小心。。。前面有车。。。。。。” “什么?。。。车。。。。。。” 等小宾回过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来不及闪躲的小宾结结实实的与那辆停在路边的奥迪车来了个第一次亲密接触,崭新的奥迪车的后尾灯被小宾的自行车撞得破裂了一块,小宾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他半天都直不起身子来,胸口狠狠的憋了一口气,憋的他满面通红,等他彻底的恢复过来,在他的周围已经相继围堵上来好多人,把他和他的自行车围得水泄不通。 “哟,快看这可是一辆新车啊!” “是呀,估计停贵的吧?” “幸好只是个尾灯坏了,要是被划花了可就惨大了。。。。。。” “平时都是看见车撞人,还是头一回见着人撞车的。” “不管谁撞谁,都要负责的,人是最倒霉的,这年头啊,人摔坏了没什么,也不能把车撞坏了,车可比人值钱多了。” “不知道车主人品怎么样?真要是个地痞诬赖,撞车的人非得卖血不可。。。。。。” 众人站在小宾的面前七嘴八舌的大发个人意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宾听的心里像长了草,在众人的分说中,他没有听到一句是关心他有没有被摔伤的话,过多的都是车呀,钱呀的,让小宾突然间就感觉到这个社会没有了温暖一样,现在的人眼里除了金钱和利益似乎就在也容不下什么别的东西了。也许现实真就是这样的叫人不堪入目吧!小宾从地上直起身子,看看奥迪车的尾灯,一道大大的裂痕中有一小块缺口,心想这下自己真的惹了大祸,仔细想来旁人说的话也一点没错,这年头车撞了人到没什么,花点钱就完事了,毕竟开得起车的人多半都是有钱人,要是人撞了车,那就等于自己辛苦挣来的人民币,眼睁睁的钻进了别人的腰包,就按今天他的情况来说,不是自己没事找事是什么,现在的他只想车主,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赔钱也许是再所难免的事情了,具体需要赔多少他也不知道,小宾在心里算计着,在他的身上现在只有100元钱,还是两位叔叔给他的,眼前这辆车一看就知道是辆新车,该怎么办是好。。。。。。 现在的小宾满脑子里回荡的除了自择以外就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怪只怪自己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为什么骑车会这么的不小心呢!好不容易才找了份挣钱的工作,钱还没拿到手,竟然又鬼使神差的遇到了这样的事,老天爷难道是在跟他开玩笑吗?难道他真的就注定了这辈子上不了大学了吗?小宾努力的把头抬的高高的,感觉这些年来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眼睛里在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了,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浸在了水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记得在以前,像这种事情也看到过,不过只是一道划痕,而且还是很轻微的那种,车主就让那个人赔了一千元钱。想到这里,小宾心里很是为难,说实话,一千元钱现在单单对他来说就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过了不久,一个骂骂咧咧的人在人群的外围既了进来,一脸凶相的四周扫视着,不用猜小宾也知道,这位肯定就是车主了,八成他这次真的要遇上了一个无赖也说不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胆子他妈的这么大,老子把车停这也有人敢撞。。。。。。”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车主像在骂街一样似乎有越骂越勇的气焰,嘴里的脏话放鞭炮似的不断,简直就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对不起。。。那。。。那。。。车是我撞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等我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小宾的说话声小的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看着眼前的车主一副叫人看起来就厌烦的小混混模样,心里早就没了底。 “你撞的?你说的够轻松的,你他妈的眼睛长哪去了,这么大的车你他妈的也能撞上?怎么着,赔钱还是报警,你看着办吧!” 车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宾的全身上下,然后突然用手指着小宾的鼻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是那种讽刺加嘲弄的笑。 “赔钱,哈哈,我居然跟一个叫花子说赔钱,看你那穷酸相能赔的起吗?” 车主蛮横无理的样子看了就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嘲讽的表情使得小宾在心中升腾起一团的怒火,面对不讲理的车主,小宾的拳头握的死死的,浑身的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的坚硬,两人四目相对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形之间似乎把空气撕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一道裂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小宾与车主两人大概僵持了几分钟的时间,小宾的那双紧握的拳头才渐渐的松弛开来。不是小宾在有钱的车主面前被他的气势所压倒下来,小宾认为这样无谓的事端对谁来说都是一点必要都没有的,没有他造事在先,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穷也是事实,如果这个世界上将来有一天一个穷人也不存在的话,那富人也就没有了在穷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本了。 “老实说,你要是让我赔个千八百的,我现在确实是一分没有,但是,你可以放心,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赔给你,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小宾从包里掏出了他送报纸的地址,递给满面凶相的车主面前,接过纸条,车主仔细的看了一眼。 “就是上面的地址,你可以来那里找我,等我挣够了钱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你说要拿人格做担保?哈哈哈哈哈。。。你少在我面前和我玩这套,人格。。。人格在这个社会上算个屁,在钱的面前都他妈的是个孙子,你让我拿这个地址去找你,你他妈的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了吧,万一你小子跑了我他妈找谁要钱去啊?” 车主把小宾给的地址扔到了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踩了几下。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宾真的就快忍受不住车主这嚣张的气焰了。 “他妈的,老子现在就想抽你怎么着?” 还没等小宾反应过来,车主的拳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只感头嗡的一晕,刚刚才站起来不久的小宾又重重的躺在了地上。随着小宾身体倾斜过去的方向,很多围观的人潮水一样的四下扩散开去,议论的声音仍在继续着,把小宾整个人都淹没在声海里。小宾很快的就从地上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嘴里飘满了血腥的味道,肋骨还是在隐隐生痛,他没有还手,没有大声的吵闹,只是随手在嘴角边疼痛的地方擦了一下,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抹红艳的印痕。 车主见倒在地上的小宾站起来后,脸上瞬间滑过一丝冷酷的神情,目光要比先前看起来犀利上许多,于是再次握紧了拳头向疯狗一样向小宾迎面冲了上来。就在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一条细缝,一个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越过来,凶巴巴的车主听到了喊声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停止了一切动作,站在原地不断的喘着粗气。 “表弟,你可回来了,这小子他妈的把你的车给撞了,我正在这替你教训他呢!” 听到这样的话,小宾才猛然的回过神来,弄了半天自己一直都在吃哑巴亏,这个一直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不是真正的车主,心中的怒火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当真正的车主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时,小宾本因愤怒握紧的拳头又再一次的松开了。就连车主也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车主的表哥还站在一旁凶舌恶煞的泱泱着,似乎今天想要了小宾的命一样。 “王。。。王磊。。。。。。” “葛小宾,怎么会是你?” 让小宾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的高中同学。 “这是你的车?。。。我。。。。。。” “什么?表弟,你们认识?” 王磊的表哥听到小宾叫出王磊的名字,心中疑惑不解,想像王磊这样有钱的人怎么会认识一个穷困潦倒的人,这实在有点太不现实了吧,不过,看到两人吃惊的表情,他们确实是认识的,先前的蛮横劲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葛小宾,真的是你啊?能在这里碰到你真的是太意外了,你考上大学了吧,本以为你考完了试就回家了。” 小宾笑笑,嘴角还是在不停的抽痛,在上学的时候,他与王磊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种很要好的哥们儿,只是,很多事情都经历过后,都会有一个全新的认知,某种程度上就产生了一个很大的飞跃,就像他们两人,以前每天都坐在同一个教室,天天见面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两人真正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却很少,一个整天只顾着埋头苦读,一个整天逃学闲逛,毕业以后,很多人一下子都分开了,再遇到一起的时候,不论是当年在学校时的关系如何,都会变得很亲切。 “恩,考上了,考上了,王磊,实在不好意思了,把你的车给撞坏了,等我攒够了钱在赔给你行不行。” “喂,你小子别跟我说这些话,哥们什么时候缺过钱这种东西,也别跟我说什么还不还的,不就是个车尾灯吗?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咱哥们在一起不许把钱这个字挂在嘴边。” 小宾表现的极为不好意思,脸上开始变得滚烫滚烫的,王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在给他传达朋友之间的真诚,然后王磊转过身和他的表哥说了几句话,他表哥很不好意思的走到小宾的面前很恭敬的赔了礼,道了歉,一个人开着车离开了。王磊的表哥刚刚开车离开,人群就逐渐四下散去,这时,从远处跑过来两个身穿制服的民警,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拦截在了小宾面前,小宾停下了向前的脚步,一只手把扶着自行车,两个民警先是看看自行车,又看看小宾,在小宾的嘴角边还有一抹被风干的血迹,民警正欲说着什么,王磊就从钱夹中取出一张明信片之类的东西在民警的眼前晃了晃,看过之后的两个民警突然表情大变,满脸堆笑,像极了肌肉抽筋。王磊当时的表情,给小宾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谈吐之间就像在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老板的模样。直到两人走出很远,回过头时,还能看到那两个势力眼的民警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向这边远远的眺望着他们。 “他们是。。。警察吗?我怎么感觉跟你家的仆人似的,你给他们看的什么东西。。。。。。” “你可别太抬举他们了,他们算什么民警,民警要都像他们那副不要脸的德性,世界早就完了,两个小小的保安而已,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我刚刚把我老子的明信片给他们看了一下,要是我当时甩出一叠钞票,估计两孙子立刻就跪在我们面前喊爷爷了。” 王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傲慢无比,身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种有钱人的气势。小宾在上学的时就知道王磊家很有钱,只是,小宾对有钱这一个字眼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很朦胧,没有一个明确一点的概念,今天这是真正的领教了一下钱在这个社会上的伟大之处,像王磊老子这样有钱有的这么nb的,小宾长这么大在现实中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王磊,你考到哪所大学了啊 ?” “你是说我吗?我啊。。。我的大学我老爸早就给我设定好了,他的意思是想将来让我接他的班,当当一个公司的老总,现在我正为我老子打工呢!在商业里,我老子有套名言,从实际出发才是打好基础的保障,刚刚我是去了趟银行,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小子,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刚才实在对不起,我表哥简直是太没有礼貌了,他这个人就是那个样,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很势力的一个人,总以为就他这座山最高,别人那都是山洼平地,就他这个毛病,我看早晚有那么一天会吃大亏的。” “没事,刚才的事情和他没关系,要不是我骑车不小心,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也是因祸得福了,让我见到了老同学。” 小宾虽然嘴上不肯表现出他的脆弱,心里可着实被吓的不轻,幸好这次是遇到了他的同学,比较好说话,真要是碰了别的什么人,不仅是惹上了大麻烦,而是真的死定了。 “小宾,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哦。。。这个。。。这个。。。该怎么说呢?我是来这里找工作的,不好意思,说出来实在怕让你笑话,我家里没有钱,实在供不起我在继续的念大学了,为了一定能够去上学,所以我才会想着一个人出来找点事做,挣点钱,这是我目前唯一的出路了。”“打工?小宾,有什么困难你跟哥们说一声,哥们我别的什么没有,在钱的方面是绝对没问题的,你需要多少钱跟我说下,咱们现在就去取钱。” 王磊的坦率,真诚又再一次使得小宾深深的感动,王磊转身就拉着小宾的衣角向银行的方面走去,结果被小宾急忙的制止了。 “王磊,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等我哪天真正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主动的找你的,目前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挣钱,要不将来还有什么能力去养活自己和别人呢!” 王磊内心里说实话,非常的佩服眼前的同学,看着小宾坚定不移的目光和信念,伸出手在小宾的胸前轻轻的捶了一拳。 “走,小宾,我们喝酒去。” 杜文娟已经跟小宾事先说好了,送完报纸就在站前碰面,然后两人一起去王老师家,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小宾还有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中午的交通简直是车水马龙,人群传动,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在整个城市中肆无忌惮的横行。 小宾在王磊的邀请下两个人一起去了饭店,两个人在一起喝着酒,王磊每同小宾干上一杯,都要说上很多的话,讲几个关于他的事情,不过,很多 事情总的说来都是比较幸福的,并没有所谓的困苦,波折。然而,在王磊的世界里却把这一切都看成了烦恼,很可能是他并没有在山村里生活过的关系吧!他的烦恼对于一些长年生活在山村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那都是天堂里才能够拥有的,找到的幸福。 也许,真的就很像小宾在头脑里所想的一样,贫富已经把这个充满情感的世界分割成了两个极点,财富让很多的人失去了理性的思维和判断,情感在金钱面前变得一文不值。贫穷,给人们带来最大限度的求以生存的信念,把一切丑陋的形态变得表露无疑,真实,彻底,把一切美好的幻想带到一个更微妙的意境,也许,最为真实的人性的一面,从始至终都还停留在贫穷落后的基础上,这个阶段里所展现出来的人性都是善良唯美的,虽然有时也会为了谋求一挤之私,安静的心也会在黑暗的一面蠢蠢欲动,结果还是最终归于平静。 王磊说他早已经过惯了这种被很多人溺爱的日子,简直快要把他给折磨死了,现在总有一些想逃避的念头,哪怕是到一个没有人找到的城市去讨饭,在王磊的心里总是一直都这样的想,要把一切的事情当做乐趣来看待,人要懂得去享受生活,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真的会去大街上讨饭吃,他也要把这当成是一种享受人生的乐子,既然是乐子,就应该要有一个享受乐子的心态去接受眼前的一切。 王磊个人的想法虽然很不切实际,但他还是羡慕的要死,那个是一个富家子弟对现实的另一种别样的奢求,浪漫主义者对未来的无限畅想。 其实,小宾真的很想体会一下王磊口中那种被别人溺爱成灾的感受,终究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哪怕溺爱他的只有一个人,对于小宾来说也将是一个极其不现实的期望,就像电影里灰姑娘与王子之间那段只属于夜晚十二点钟以前的爱情一样永远都只能在童话里上演。 原来,不论什么样的人都好,在他们正常生活,工作的另一面,理性的大脑中思维都会存在着某种不稳定的波起,那些想法简直让人为了它亢奋,竟也简单的微乎其微。不便去为了达到而花确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只放在头脑中,沉淀到心里让它在精神与幻境中自生自灭就可以作罢了。也许最后它会满足的消失,或者做短暂的留恋,但还是避免不了会被别人遗忘,这个纵世横生的小古怪念头,它即使真的存在过,却一直不属于这个物质横流的世界,从一开始它就在安静中走来,在喧嚣中步入死亡,或许会成为永恒,传说,本身从始至终原来都只是一个不安定的念头而已。 在小宾的思想里,就算有一天穷人和富人之间可以在所谓的行为真正的统一起来,思想上统一起来,穷人毕竟还是穷人,富人还是富人,精神物质是极其奢华的,因为富人是永远不可能哦诶着穷人吃上一辈子的苦头的,他们这样做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放着有车不开的日子走着去上班,富人更不会手端着金饭碗和穷人站在一条马路边上喝粥吃着咸菜,一辈子都吃的那样津津有味。在那些住惯了豪宅里的人,他们头脑中所驻留的思想就是,既然社会主义发展让他们先富饶了起来,过早的脱离了那种温饱似的格局,就同时很好的验证了,他们身份地位的不同,想与那部分没有富起来的人相比,展现他们自身的强大和骄傲,就得吃他们吃不到的,住他们住不起的,出门开着车,走路就算是面前的地上有一个100克拉的钻石,腰板也是挺得笔直笔直的,神情淡然,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是有钱,没办法。这就是人性在发展中所成空缺的一部分,中间没有了一个支点,距离在无限的变大,人性也在一点一点的锐变。。。。。。 和王磊在饭店门前道了别,小宾一个人急忙赶去站前,这回小宾骑车在也不敢粗心大意了,想到王磊人还是很不错的,心里突然又席来一阵莫明的高兴,想笑一笑,肋骨和嘴角还是在隐隐的泛痛,只好先忍着把笑容收敛回去,留着等哪天身体完全恢复了,再一口气笑它个痛快。 都三个小时过去了,杜文娟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终于等小宾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频频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想小宾就是在慢,用爬的这个时候也该爬到她的面前了。就在杜文娟还在寻思着的时候,远处小宾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时,一直压抑在她心里头的那种焦急的等待终于转化成了一股挥不灭的怒火,在心底泛滥的燃烧着,只等小宾赶快乖乖的走过来,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第十一章 小宾在站前慢悠悠的骑着车,他并没有看见杜文娟,也不知道杜文娟正在用一双恶毒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东张西望的找寻着杜文娟的身影,心里还在小声音的嘀咕着,找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他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如果找到了,在心里他会很过意不去的,杜文娟是个很守时的人,她不可能会迟到的,可是,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远远的过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了。杜文娟不会就这样傻傻的等着他三个小时吧,想她这时一定在王老师的家里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可口的饭菜,喝着汽水,看着电视。。。。。。 小宾就这点好,总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即使是很糟糕的时候,他也会认为坏不到哪里去,总是一件事情而已,会解决的,这样想来,心里就会感到平衡舒服上许多,因为,现实中给他带来的负担对他本人而言,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够担当承受的界限,真的是太过于沉重的现实了,如果,他在不把自己很好的调节一番的话,恐怕还没坚持到最后的一刻,自己首先就得摊垮下来。其实,很多时候他一个人,常常也会对着天空发呆,脖子酸疼了还不肯把头低下来活动一下,然后,他会把自己隐藏的心事一点一点的说给天空听,只有天空才会一直安静的听他诉说心里的故事,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活着很累,做人好难,生活真的好苦,天空真的很远大,辽阔,深邃,悠远。。。。。。 这些话总是反复的重叠着重叠着,在他的口中,飘散到空气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他在说什么,也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可以捕捉到,这是一个沉重的,漂浮的负担,同时,又凝结冰冻根深蒂固的扎在他的心头,无法让这个千斤的沉重粉身碎骨,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去默默的承担着,支撑下去,继续的背负,没有终点,向前迈进,继续向前,一直向前,他早就没有了可以回头的道路,一路滴洒着血与泪,还有心中一个一直期盼着的,虚幻而飘渺的一丝希望。。。。。。 小宾虽然是一个出生在贫苦落后山村里的孩子,可他的内心世界却颇为丰富的像海洋世界一样,总是能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挖掘出令他一想不到的事情,对于渴望追求新鲜的事物,小宾都会抱有一丝较为明朗的前景,希望着他的人生在这些风雨飘摇,平凡和不平凡之中演绎得更加回味一些。人生就像剧本,没有固定的题目很内容,总是在不同的环境里不断的变化着不同的含义,没有一个可以准确的可以去坚持到底的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自己也在追求的梦想的同时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出现,然后奔向光明的一刻,燃烧着自己,盼望着总有一天当自己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一整片晴朗明亮的天空。有时,人生也像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舞者都身手不凡,带着自己独创的舞步,演绎着一个传奇搬的人生历程,一曲终了便是轻快,心里清澈那便又是一种意境深处才能体会到的自由。 小宾回到火车站的时候,总是王成叔叔和吴群叔叔交接班的时间,小宾总会一齐看到两张充满笑容的脸看着他。吴群和王成一见到小宾从外面赶回来,第一句话总是先问工作的事情,做的怎么样,能不能适应之类的话题,这些都是他们关心他的话,小宾一直都是在用微笑面对着他们,嘴角还是在痛,小宾忍着之字不提。每次吴群和王成对小宾万般的热情,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宾都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并不是一个很会讲客套话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把两位叔叔对他的好深深的保留在心中,然后暗暗发誓,将来总有一天会一一的报答他们的恩德的。 一转眼,小宾离开家出来打工已经有十几天的时间了,在这十几天里,小宾过的还算是热情饱满,很是充实,在他的身体里有那么一股神奇的力量似乎怎么用也用不尽,也许,那个就叫做希望吧,人一旦看到了光明,前途在远方对着自己招手,就会变成叫人永远追逐不屑的动力,这种无穷尽的力量不断的聚集,提升最后变成一股强大的能量,在短短的一瞬间惊世骇俗的爆发。 “您好,这是今天您要的报纸,请您拿好。。。。。。” 小宾每天早出晚归,用极为娴熟的礼貌用语轻轻的扣响每一户人家的门,把每一天最新的内容最快的让人们欣赏到,然后,习惯的回到火车站,有时也会随着杜文娟一起去王老师家做客。 每过一天,小宾都会很满足的跟自己说上一遍,离走进大学的日子终于又少了一天,虽然前面不知还会剩下多少弥漫的路途要走,也许只有100米,也许是1000米,甚至还会更多,但是,小宾这一次对于未来真的抱有一丝较为明亮的期望,不管前方的路还有多么的遥远,总会有一个终点在前方等待着他渐渐的靠近,希望他的一切努力都不要姗姗来迟。 今天是吴群叔叔的最后一个夜班,明天晚上就换成是王叔叔陪着他了,所以,晚上,吴群用一副长辈的口吻对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无群想让他跟着去他的家住,小宾死活就是不答应,弄的无群对他到是一点折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小宾总认为自己给吴群叔叔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这让他他在心里一直都很过意不去,吴叔叔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在他的心里隐藏了许多的事情都被吴群一眼就看出来了,然后,吴群总会找到一个最好的时机去安慰他,为了不伤到他的心,很多话吴群都说的很体贴,以至于,最终的结果都导致了以小宾泪流满面而告终。小宾知道,他即使是一个在怎么坚强的人,也始终都逃不了这些温暖的话,小宾沉溺在话语中,渐渐的陶醉,用湿热的泪水来融化心底冰冻的那一部分凄凉。 对小宾来说,又将是一个漫长难熬的夜晚,每天都是如此,在漫长的黑夜里小宾一直长时间的失眠,精神疲惫却无法闭上眼睛安静的睡去。每到太阳西下,夜幕将至,一个为了上大学而工作奔波的孩子,总是会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漫长的黑夜简直叫他害怕,让他窒息,甚至把他拉进泥沼,让他在下沉死亡之中痛苦的沦陷。在黑暗,安静的世界中,小宾的世界里总会像萤火虫一样浮现出许许多多让他熟悉的面孔,那些面孔显得憔悴,苍老,没有血丝,眼神里永远都透射着那种深邃的,看也看不到尽头的空洞,是绝望,是永远没有希望,这些都是他落满那些人脸上的泪水中得知的,泪水在那些面孔上没有声音的流淌,永远都是那种寂寞的静,死亡般的恐怖和永远不会停止的蔓延,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小宾很多次想去牵起那些人的手,但是,他们的泪水总是让他的心不断的疼痛,然后,会义无返顾的陪着那些泪流满面的人一起哭泣,同样,泪水只是默默的在眼睛里流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然后,有一个声音突然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小宾呀!是娘不好,没能耐,实在供不起你去上这个学了。母亲的脸总是在一扇高高的大门前出现,带着焦容的面孔,然后,身后有一个手拿着烟袋的男人,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对着他,唉声叹气的一口口抽着烟。 于是,小宾就真的变得泪流满面了。 “小宾,又在想心事了吧?虽然是有些事情,只能把它放在心里,那只是为了让它沉淀,而不是念念不忘,反反复复的去凝思,反而会让心底的负担变得更加的沉重,无法得以释怀,人一生要经历的事情太多,有很多的事情要去亲手实现它,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不要被很多的事情去牵拌,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生活的本身就是在教你如何的使自己活的轻松一些在轻松一些,快乐一些在快乐一些,毕竟,人活着才是目的,只要这样认为很多的事情才能从容不迫的去面对,小宾呀,现在的你还是一个思想不够成熟的孩子,有些事情想得太过于死板这样不行,在生活中要懂得,一事万变,人是活着的,所以思想也就是活着的,事情的逻辑性是由着思想的本身而变化的。” “恩,吴叔叔,这个我懂了,以叔叔的经验和丰富的阅历,无论在家庭和事业上都能够处理得非常的精巧,只是我,按现在的我来说,从很早以前就把所有的期望和梦想都寄托在了大学以后的日子里,如果,真的不能够去上大学的话,也许,真的从此生命中不会在有绚烂夺目的光彩和梦幻一样美丽的未来,以及让人沸腾的憧憬了,这个世界唯一留给我的只有一个个数也数不完,永远醒也醒不过来的梦魇。” 小宾挺挺腰板,站起来走了几步,只要他一天没有走进大学的门槛,他的世界永远都是混乱的,混乱得一塌糊涂,他不能够停下脚步,就那么一直的跑着,慌乱无序的奔腾,看上去就像一匹奔跑在浩瀚草原上的野马。吴叔叔一直陪着小宾聊天,希望着恩能够按着自己的方式去开导他,希望他能在自己的安慰下静静的睡去,等待明天的太阳在升起的那一个瞬间,希望也就又一次重新的旺盛起来,黑暗其实并没有将它彻底的熄灭,只是暂时的把一切都搁浅在了天空的边缘,搁浅在了荒凉的没有人烟的沙漠中,那里看起来像极了一座座死亡的坟场,黎明的到来,将这一切的死寂撕碎,打破一切恐怖与黑暗的阴影,死亡的尽头便是重生,希望永远不会在燃烧中熄灭。 直到很晚,吴叔叔才起身悄然的走出值班室,轻轻的关上门,隔挡住外面一切的噪音,小宾在吴群的教导中渐渐的沉睡过去,睡得安静,样子看起来还是有些疲惫和沉重,也许他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幻美的世界中,不知道在那里又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真的希望是安静的,没有一切的声响,充满温馨的世界中。。。。。。 可怜的孩子,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被幸福的宠爱,只有不断的苛求自己,坚强并不是这些所能给予的,其实,谁也不知到,在这样一个外表坚强钢硬的孩子的内心世界里,他其实一直都向往的始终都是一个可以包容,理解,温暖,自由和叫人可以安心的大声的哭泣的地方,无尽的关怀和爱。这些都是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所需要的,如果这些都将不存在了,即使他是健康的成长,在他的内心里,丰富情感的世界永远都有一块无法用物质去弥补的空缺。 如果,时间可以像物品一样能够寄存该有多好,如果希望也可以像物品一样寄存那该有多好,如果幸福和欢乐也同样能够寄存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间这样神奇的房子,小宾一定会很好的利用它的,寄存欢乐和幸福,让一切美好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黑暗的角落里点燃一丝光明,于是就在也听不见那幽幽的哭泣,更不会有绝望的呐喊泪水蔓延,只因保存了那一份幸福在,笑容永远都会变得灿烂而甜美。 夜里,小宾还是惊醒了几次,眼圈变得湿润,在模糊的视线中,他总是能看到一个背影或坐在椅子上,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凝望着外面的喧嚣,有时他会把目光转向小宾的身上,轻轻的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摇头,又或是微笑,小宾知道,眼前模糊的身影就是吴叔叔,他的一愁不展多半都是为了他,在吴群的眼里,小宾永远都是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这个是永远改变不了的现实,他也是一个坚强到伤痕累累也不低下头的固执的孩子,一个为了上学而奔波忙碌可怜的孩子。。。。。。 在小宾的心里,他是多么希望天空能有两个太阳,把这个世界照得不会有黑夜容身之处,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忙碌的奔波下去,一个永远没有睡眠的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世界呢?小宾不敢过多的去想那些很遥远的事情,在那个远的见不到影子的未来里,小宾寄存了他全部的希望。只有这个时候,小宾的世界才才变得平静下来,奔累的身体伏案在床上,小宾有时会感到身体有松垮下来的虚弱,真的不想在站起来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假如有一天上大学可以不需要任何的金钱那就好了,到了那时,也许他会把自己高兴的乐疯掉的。只是,这个愿望同样远的没了边,闭上眼睛走进梦里,真的好累,好象停在种满高大树的地方,就可以把身体整个瘫靠在树上,吹着阴凉的风,歇息上一阵子,在路上的感觉走的如此艰辛,不想了,真的不去在想了,闭上眼睛,把一切美好带入那个幽明幽暗深处的世界中去。。。。。。 每天的最后一份报纸都是给学校里那个老伯的,如他说的那样,小宾每次都会在学校里陪着他说上一会的话才起身离开,老伯始终都是一副快乐的模样,有时两人聊到兴头上的时候还会仰起头同时开怀大笑,在这个空挡里,小宾总是会不断的看向老伯那张早已爬满了皱纹的面孔,皱纹在老伯那张松垮的皮肤上或堆拢起来,或舒展开来,印出一道道小沟,老伯虽然已上了一把年纪,可他的脸并不像大多数的老年人一样显得苍白无血,老伯的脸仔细的看去,稍有几分红润的光泽,在笑起来的时候越发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昨天在你走之后,你的老师来了学校,只可惜你们擦肩而过,错过了见面的机会了。” “我的老师?她。。。她。。。还好吗?现在想来真的已经有一小段的时间不见了,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老师。。。。。。” “我在你的老师面前有提到了你,你的老师为你能考上大学非常的高兴,只是,我跟她说了你在送报纸打工时,你的老师一下子就沉默了,也不怎么说话了,你的老师走的时候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想见见你,希望你来的时候,让我转告她一声。” 小宾不知该对老伯说上些什么,大概是听到老伯刚刚在他面前说到他老师的原因吧!心里多少会有些伤感,在他又重新回到这个城市以来,就曾很多次的想亲自去老师的家拜访一下,看望一下他的老师,只是处于他是来这里找工作挣钱上学的缘故,所以一直不敢去冒昧的打扰,心里多少会存在一些顾虑,因为,在高中的时候,在他的班级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家是最困难的,而且还是居住在远离城市200多里以外的山沟沟里,就因为这样,一开始,有很多的同学都看不起他,甚至有时看他的眼神都几乎是在用余光扫视过来的,每一次给他的感受都像针刺一般的疼痛,这让小宾真正第一次看清楚了城里人与山里人之间的那种不协调性,那个时候的小宾几乎完全矗立在一个孤立的位置,一个人,有时在食堂吃饭,回宿舍睡觉也是一个人,如果,他住的不是宿舍,那他和一个可怜的流浪人从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老师看出了他心里的捆饶,有几次在放学的时候在教学楼前等着他,主动与他交流,老师很是热情的陪他说话,那时的小宾还很不善于言谈,话很少,除了点头以外,一直都是安静的,即使是笑,也笑得很牵强。也许,小宾还是觉得陌生,也许是他的思想太过焦虑了,因为有同学之间的不协调因素在作祟,小宾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显得收敛的很。心里还是感到紧张,毕竟,同他一起说话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班主任老师。 偌大的学校一角,不断的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虽然是两个人呆在一起,每次都只有一个人在不停的说,一个人在默默的听,小宾表现得很是安静,看起来就像个文静的小姑娘,老师还是热情不减半分,甚至有几次,还拉着小宾去她的家里吃饭,也就是这一顿饭,把他一直潜藏在心里,似乎成型的一个不协调的模式彻底的打得粉碎。起初,小宾还以为他的老师也会像其他的同学一样看不起他,冷眼对他,后来小宾才知道,那是自己想的实在太多了,原来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在这个日渐肮脏的世界中,依然可以干净的超凡脱俗,像深远宁静没有污秽的蓝天,天空的云朵像雪一样的白净,一尘不染。那时的他心里真的很高兴,在后来,他周身认识了很多的朋友,这时他才深深的明白,其实,世界也有美好的一面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把一些微妙的细节忽略了,被覆盖在了光怪陆离的时代背景之下,要想让自己彻底的去接近,必须得走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去学会挖掘深处更宝贵的东西,而不是只看表面的假象,一个人从相知,相识,到最后彼此之间成为最好的朋友或是将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爱人。 跟老伯道声简短的再见,小宾一个人骑着车离开了学校,没有明确想要去的地方,今天他是自由的,一个人开始在城市中胡乱的穿行。上午刚从报社出来的时候,杜文娟跟他说送完报纸中午去王老师家里吃饭,他没有答应,杜文娟看起来有些生他气的样子,外加严肃的质问,看起来就跟他未来的妻子一样,小宾对着杜文娟嘿嘿一笑,最后还是应声拒绝了,如果要是去了,就还要在加一副碗筷,他不想在给任何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王老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就像他的高中老师一样的话,为人师表,更甚至是可以为人父母,慈爱,包容和理解,一切在他看来都充满了母性的气息,叫人的心里可以暖洋洋的醉掉,沉醉一万年都不愿意醒过来。 杜文娟问小宾中午打算吃什么,她知道,小宾向来省吃俭用的惯了,中午要是不拉着他一起去王老师家的话,他一个人一定又会饿着一天的肚子。小宾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笑了一下,随口喊了一声开工喽!然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小宾有点疑惑,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去他的高中老师家看一看,说实话,听了学校老伯的话后,小宾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冲动,也许说成感动会更确切一些,真的很想立刻就能见到他的老师。 车水马龙的城市,小宾早已习以为常了,从这一点上,远看不出是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他可以一个人骑上自行车满城市的乱转,可以找到任何一个他想要去的地方,现在的小宾已经比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人似乎更加的熟悉或了解这里的一切。可能是在他头脑里一个潜藏的念头在作祟,不知不觉,小宾来到了离他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附近,只要在向前走不到100米的距离,就是他高中老师的家了,6单元6楼的1号,这些小宾一直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不曾有过半点的遗忘。小宾抬起头逆着阳光向上望了望,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阳台上正在一件件的搭着洗出来的衣服,身上还是那件一直她喜欢穿的那件上面带有碎花瓣的衣服,不过距离稍稍远了一些,看不大清楚老师的脸,是否还如从前,是否已经爬上了些许的皱纹,这些小宾都看不见,在向前不远,如果只要在向前走近一些,也许站在阳台上的老师就会不经意的发现他的身影。短短不过数米的距离小宾却举步为艰,寸步难行,想了好久,思了好久,惆怅了好久,还是只停留在了最初站在这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远处他的老师,小宾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很充足的勇气把脚步向前挪移出去,一点的勇气都没有,他办不到,他自己也在想究竟害怕的是什么呢?是老师的眼神,还是害怕老师在对着他说,听学校里的那个老伯说你在为了上大学而打工挣学费,是吗?仅此而已吧!小宾也许就是会担心老师问他这样的话,所以一直不敢迈出这向前的脚步,哪怕一米,一米的距离,小宾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真的就是一个好不坚强的人呢!没办法,这样的性格一直左右着他很多个年头了,岁月也把这样一种性格根深蒂固的刻入了他的骨髓,容入血液,从小,小宾一直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在别人的面前他把自己变成一块坚硬的钢铁,一个人的时候才是一个真实的被情感左右的人,一直以来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学习,学习,不断的改进自己,催促自己,告诉自己决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他绝对不比别的孩子差,有了坚定的心态以后,自然就不会永远的只甘愿于在人家的身后跑,抱着努力改变自己的心态,一路走过来的小宾在学习上始终都是名列前茅。当他在大一些的时候,他才终于了解到,现在的社会真正需要的并不是知识和能力,而是权势和金钱,当他得必须接受眼前的命运,不得不靠自己出来打工筹集学费的那一刻,小宾的心都疼的快要碎掉了。小宾曾不断的在心里呐喊着,大学!大学不就是为了培养人,教育人的地方吗?给国家输送有用的坚实后盾,为未来储备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收取高额的学费呢?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开银行,小宾心里的愤怒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去理解,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难过。 有时,小宾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的觉得迷茫,不知到自己整日的奔波到底是为了什么,上大学的意义在于什么,仅仅只是一条出路吗?在他的心里总是有很多一辈子问也问不完的话题,一辈子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一切都还是原来的一个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还有固定的工作,每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八点钟以前他都要挨家挨户的去送报纸,为了那个让他一度迷茫的大学梦,也许真的很遥远,还不见未来的样子,喜欢日落时分天边的那一抹血红的残阳,只是,现在在城里的他真的很难在见得到那种凄冷般的美艳了。 正当小宾打算离开,一阵可以激起他无限美好回忆的声音在远处飘来,什么地方?这么好听的童音,仿佛可以让人望穿眼前的一切。小宾向四面八方张望了一会儿,发现这美妙动听的声音是来自他不远处的一座楼下,那是一个刚刚开起的幼儿圆,孩子们正在用清脆爽朗的声音背诵着课文唱着歌曲,一刹那,小宾似乎被这些个孩子的声音所陶醉其中,不断的向上牵引着他的心,把他拉进了一个很远很深的过去,小宾知道,那个早已远去的童年应该是在也无法回来了才对,那些逝去的年代都随着墙头的碎砖瓦一起消失了,在他本淡漠的记忆深处荒废的没有了一丝的色彩,灰白色的石头,阴暗的天空,童年的时光只能去深深的遥望,一个远去的,陈旧的梦。 第十二章 小宾想着想着,似乎真的就觉得又回到了过去,站在田野上,周围山花遍野,蝴蝶漫天飞舞,还散发着一阵阵牛羊粪便的气味,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好神奇,神奇到可以把他再次送回到过去的日子里,,在那个旧时的岁月中,小宾仔细的回望着四周,很宽阔,有树木,有天空。小树?小宾这时才猛然的看得清晰,眼前的树怎么会如此的矮小呢?原来,他的身体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高大,虽然现在的他涉足的是曾经,过去,身体还是未来的身体,一点都没有变化,可能是两个世界在他的眼前融合在了一起,此时,在他的心里真实和虚幻之间早就没有了界限,他所接受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可以触碰到的实质,他有些说不明白,也许可以去诉说,恐怕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去支持他,相信他,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很好的理解他就够了,也许,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只属于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谁也无法占有他的世界,或者是扭转它,这都是不可能办到的,因为他们的身体永远都触碰不到,只能在这个世界中毫无知觉的穿插过去,像影子,像灵魂。 “喂,前面的那个小子,你不走就别站在道中间挡路,真是的,大白天一个人发什么呆。。。。。。” “啊!发呆?” 小宾回过头,看到一个手扶着推车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张脸早就绷得紧紧的,还透射着微微的红颜,不知道是用足了力气扶着推车,还是气得要发怒的样子,小宾心里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很是不好意思的对着那个人点头笑了笑,立刻掉转了自行车让开了一条路,那人从他身边推着车用眼睛斜瞪了他一眼,不过到是不错,幸好没什么难堪的话出来,小宾总算是从肚子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在做梦,又像是真实,旧时的时光,那个熟悉的田野,漫天的蝴蝶。。。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在想了,心里越是琢磨就越有一种想家的感觉,现在该去什么地方?回吴叔叔那里,还是。。。。。。 临走前,小宾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师家的阳台,转身打算离开,当他坐上车准备用力猛蹬脚踏板时,又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幼儿园,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此刻,幼儿园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美妙清脆的读书声了,街道上除了机动车的声音,就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了,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喜人的微笑,然后,坐上了自行车猛劲蹬了几下离开了。 这时,小宾的老师刚好走出楼内,准备上街买菜,看到不远处有个很熟悉的身影,脑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面孔就是小宾,真的很想用力的大喊几声小宾的名字,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影已经在不远处的拐角消失了。 “刚刚那个骑自行车的孩子,不会看错的,一定就是小宾,唉。。。。。。” 小宾的老师站在楼下的门前不住的摇头叹气,是不是因为这次的擦肩而过,还是因为他的学生在命运上的坎坷,没有人清楚,不过,看着他的老师那双伸向远方变得忧郁的眼神不难看出,她是在内心里深深的为她的学生感到难过,可怜着这个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他的善良,他的淳朴,早已在无声之中慢慢的打动了每一个认识他的人的心。老师还曾深深的记得,在上一届她教过的学生中,也有一个像小宾一样的孩子,为了能够上大学,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艰辛,令人难过的是,最后,还是没能顺利的踏进大学的校门,从此那个孩子像是在人间蒸发了,在也没有见过他,小宾与他简直像极了,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那个孩子现在过的好不好,在做什么?记得那个孩子曾和她诉说过很多的心声,在那孩子的记忆深处,似乎竟是痛苦和眼泪。。。。。。 小宾把自行车骑得还像上一次从王老师家里出来时一样的飞快,毫无顾虑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像是在追赶着什么,风一样的离去,在他的前方所留给他的除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公路以外,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目标了,直到潮湿的汗水从他的后背,衣服里层层的渗出,他的身体才从那种紧绷的状态中释放过来,顶着巨大的太阳,迎着热浪,小宾 在不觉中已经一口气冲出了城外,在高速路的一侧护栏旁渐渐的停了下来。杜文娟真的很了解他,在小宾一个人的时候,在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有,惟独就没有吃饭这个概念,空着肚子,甚至是连一滴水都没有喝。把车靠在路旁,一个人面对着一片空旷的田地,城市的最西边,就在那个遥远的看不到边的方向,有很多的山,很多的树,那里很宁静,那里是他的家,他真的想一口气飞快的骑着自行车跑回到家里,都出来很久很久了,也许,也真的该到了想家的时候了。小宾面朝西边,近呼吁疯狂的怒吼了两声,在那个西边,每天太阳都要从那里缓缓落下,可以每天都回一次自己的家,应该确切的说,在他还没有挣到足够可以让他上大学的钱之前,是绝对不能回到那个终日背负着沉重负担的家庭里的,有时,甚至有这样的念头存在,小宾都觉得是一种软弱,不够坚强的表现。其实,有哪个孩子喜欢一个人在外面独自漂泊呢?又有哪个孩子喜欢有着家的温暖而独自去睡冰冷的街头呢?这样的想法说来只是个笑话,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家才是最最温暖的港湾,只有家才是受了伤可以一个人躲避起来养伤的小窝,家代表什么呢?似乎是一个世界,一个很大同时又很狭小的复杂的世界,有时又可能变得透明,小宾说不准家在他头脑中的意义,也理解不透它,只认它就这么悬浮着,飘荡着,可以体会到温暖就已经很足够了,还能在去奢望什么呢? “平安是福。”这是世人千百年来的一句大俗话了。 一早上醒来天就始终阴沉沉的,天空上一大块一大块的黑云层层叠叠的紧密的积压着,感觉要把天撕扯下来一样的厚重。小宾每个晚上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这次也不例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王成叔叔对着他微笑的走过来。开始,小宾差点对着王成喊了一声吴叔叔。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早上都是吴叔叔这样一边对他微笑,一边走到他身边的。 “睡醒了没有,外面天阴的厉害,八成是要下一场大雨。” 天气预报说要有大雨,看天的状况,八成这雨真的就在眼前了。天气预报还真是准,昨天夜里,小宾还记得一个人坐在外面仰头看了一会星星呢!天很晴,星星很亮,仿佛触手可及,一点都看不出明天会有雨的样子,流星像马路上来往的汽车一样的勤快。 天有不测风云。这是老人们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其实也不完全的准,有时竟也能百分之百的灵验,灵验的时候往往也是人最最倒霉的时候来了。小宾哦了一声,感觉周围都跟着变得有些灰暗了,心也跟着阴沉沉的,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那股子精神劲。 “对了,小宾,你一会出去就穿我的雨披吧,就在门后的墙上挂着呢。” “不行,那王叔叔穿什么,你也下班了。” “我啊?你就不用管我了,等会你吴叔叔过来的,他一定带着雨披,我穿他的就行了。” 自从来到这里以来,小宾就一直深受着两位叔叔的照顾,小宾不是一个很会讲客套话的人,虽然嘴上不说,怕又惹两位叔叔生气,在心里他已经把这份温情牢牢的默数了千遍万遍了,一直不断的深深的感染着他。最终,小宾出去的时候没有穿王成的雨披,他是趁着王成去上厕所的时候就溜出去了,等王成回来以后,小宾早就不见了人影,门后的雨披还是一动不动的挂在墙上,王成看了一眼他的雨披,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声音的嘀咕了一句“这小子。。。。。。” 外面阴的确实有点吓人,看起来是那种灰灰的黑,很像他刚从山里出来的那天,那天的雨就好大,把小宾的衣服都淋的湿透。十天以来,小宾的饿身上一直都穿着一件衣服,脏了就用水洗一洗,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干了在穿起来。阴沉沉的天空上一直都飘洒着像雾一样的雨,还没走出多远头发就被潮湿的空气打湿了一层,顺着头发开始一滴滴的滑落。小宾见到杜文娟的时候自己都快变成一只水鸭子了,引得杜文娟为此对着他的狼狈样充分的大笑了一场。其实,最可笑的人当属杜文娟本人,看着她披着雨披的样子,就实在滑稽的很,和古代夜探皇宫大院的刺客差不了多少,只是杜文娟披在身上的雨披是红色的,少了几分诡异和神秘。小宾之所以忍住没笑出声来,原因有很多种,其实就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他也不可能会向杜文娟那样可以笑到前仰后合的。 “我就知道你会什么也不拿的就出门的,这还有把伞。” 在车筐里杜文娟把伞拿出来,直接就扔给了小宾,小宾的反应敏捷,不然那把雨伞就被杜文娟扔到了马路中央去了。如果,小宾当时在犹豫一下的话,这把伞的命运真的就很难说了,小宾想一定是逃脱不了被万车分尸的后果的。 “你还真的说扔就扔了,也不先打声招呼在扔。” 小宾撑开伞,伸了一下舌头,杜文娟什么都没说,只是傲慢的对着小宾一仰头,转身蹬起自行车就向着相反的方向骑去。杜文娟的行为让小宾本能的呆楞了一下,看看周围汇集的人流,满是各种各样撑开的雨伞,这是个多彩的世界,五颜六色的在他的眼前飘荡着,一场大雨怕是真的就要赶来了。吴群来到值班室时,屋里只有王成一个人拿着一本杂志在打发剩余的时间。 “老吴,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王成喝了一口茶水,放在桌子上,吴群也拿着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坐在沙发上小喝了一口。 “这不,外面眼看就要下雨了吗?我来是给小宾拿件雨披的,他人呢?” “别找了,跑拉,这小子的性格还真的很固执,我让他穿我的雨披,你猜他怎么着,趁我上厕所的时候溜了,真别说,小宾这孩子还真不错,自己都够困难的了,还总能替别人着想,将来一定错不了的。。。。。。” 王成把大拇指立的高高的,笑声也夸张到震耳欲聋。不出王成叔叔所料,才送了十几家,雨就瓢泼的下起来了,很大很大,顿时之间,水天成一色,完全被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白茫茫的,视线也被雨水阻断了,看不穿,望不远。 小宾急忙撑开杜文娟给他的伞,雨非常的大,而且来势汹汹,风倾斜的刮过来,雨就没有了固定的方向,像是顿时之间从四面八方向着他涌来一样,一把雨伞显然已经不够用了,情急之下,小宾只好快速的找个地方避雨,竟管有雨伞罩在头顶上,衣服和裤子还是被风吹过来的雨水打湿了大片。附近只有一个公交站点可以稍稍的避一下雨,小宾骑着自行车快速的靠离过去,车子旁装着报纸的那个背包被他死死的护住,以免被雨水打湿,到时侯就不好向张主任交代了。公交站不大,有一个宽宽的凉棚,豆大的雨滴打在铁皮制的凉棚上噼里啪啦的做响,小宾来到站点时,在这并不宽裕的小站点上已经挤满了人。小宾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自己的身体容入其中,与很多的陌生人胸贴着胸,背贴着背的站着,就连呼吸也都觉得困难万分。雨越下越大,水泥马路两旁形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沟,小宾把伞撑在自行车上,把背包罩得严严实实的,很多人都在议论着,说这雨恐怕是不会停了,要下到明天的早上也说不定,看天的样子,那人可能说的不无道理。人群里时常会传出一阵阵的说笑声,高兴的样子就像几千年来就没怎么见着过这么大的雨似的,兴奋到简直晕了头。小宾实在乐观不起来,背包里还有很多的晨报需要他快些的送出去,要真的像某个人说的下到明天早上的话,他就死定了。 村里的雨下起来要比城里的雨还要凶猛,葛父葛母今天没有出去干活,应该说是全村的人今天都集体放假了一回,因为下着雨,地里的干土早就变成了粘脚的泥浆。雨水顺着农地里的沟坎急匆匆的滚滚而下,席卷下来的泥水更是滚滚的黄,滚滚的黑。若按照长理来说,还真要谢谢这场大雨来得及时,并且凶猛,平时村农们每天从早到晚难得有如此清闲的时候,在山村,一年四季似乎都在忙碌着走过,每每到了无事可做的时候,大家伙也不是用睡觉来打发时间的,很多人集体凑到一起,在一个人的家里开始了东家长,李家短的,漫无边际的调侃着,许多唧唧喳喳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昏暗的小屋。这次的聚点不用多说一定就是小宾的家里了,全村的人都知道葛家出来一个秀才,一个大学生,也就只有他家的焦点值得很多人愿意在上面浪费掉大量的口水去争论,来到小宾的家其实也是村长早就安排好的,村民们也就随着村长的意思跟着过去了,这段日子村里家家户户都忙得焦头烂额的,他村长也没闲着,一时间也就没有什么闲工夫往小宾的家里跑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早就在村里人的生活中形成了一个铁一样的定律。 “你家小宾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书信什么的?” 村长问话,村民附和,就像联欢大合唱。葛父葛母招呼村民忙得手足无措的,进门都是客,况且,村里人都是天生的一副热心肠,这一点几乎成了山村里永远的一种美德,传成佳话,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几辈山村人都是秉承着这样一种传统一步步的走过来的,就是出于这种热情的待客之道,才造就了山村人朴实大方的性格,山村人几乎都是很实在的,毕竟都是生活在同一个狭小的圈子里的人,对他们而言,这个圈子就如同一个封闭着的世界,里面的一切都是独有的,新鲜的,虽然还是很落后,但是,他们每天都在不停的奋斗着。小宾的家不大,村里人来得多了一点几乎就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了,很多人都挤在了一起,脸上绽放着花一样的笑容。 “没。。。还没有看到小宾来的任何消息呢!” 母亲一边倒水,一边回答村长的话,心里头真有些担心起小宾来,只是因为没有看到小宾给家里寄的信件吗?所以才表现的有些担心,有些坐立不安。以前小宾在上学的时候也是一封信都没有给家里寄过的,母亲是早已习惯了,像这样一出去就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日子,母亲已经经历了三个春秋了,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莫名其妙的担心,自从小宾第一个学期下来,渐渐日子久了,母亲的担心也就淡化的只剩下思念了,悬在心头的牵挂侵蚀着她的睡眠,在夜里睡过去的时候常常到了后半夜。 “等将来俺的儿子长大了,也让他去上大学,给俺全家都争光。。。。。。” 说话的是二喜家的媳妇春花,她的话一出口立刻就引得满屋子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的,由为村长和村里所有的男人们笑的最为厉害,眼泪都流在脸上笑声还停不下来。原因是,春花的儿子现在离断奶可能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才刚刚满月不久,真要是等她的儿子上大学的那天,估计大学早就普及的像洗澡堂子一样了。 这场雨似乎一下就下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宾挤在人群里站得双脚都酸麻了,膝盖想弯曲一下都办不到。很多个陌生的人挤在一起说着没边的话,渐渐都变得熟落起来,每个人都由起初的无可奈何,烦躁不安渐渐的平缓下来,看着瓢泼一样的大雨,谁也说不好这雨究竟还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那个叫人怀想的,充满阳光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在次的光临每个人的身边。 小宾转动着脑袋,前后左右看看眼前陌生的面孔,就在这场雨没有到来之前,大家都还是互不相识的过路人,迎面而来,擦肩而过,很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走到一起彼此说句话的机会,正是这场突来的大雨,把这些不存在的缘分变成了现实,大家由起初的无语到现在的夸夸其谈,人生真的很奇妙,在下一秒要发生的事你永远都想不到,难道说,这样的相识本身就是一种缘分的写照吧,它以一种近乎于很平常的形式悄然的在人与人之间滋生着,最终成为一架高桥,变成两个人或者更多人情感交流的一个连接。 雨点在风的吹拂下再次倾斜的打过来,很多人都停止了漫谈,本能的把身体向后移动了几步,本来就拥挤不堪的空间这下就变得更加的密不透风了,小宾从这些人当中慢慢的退让出来,一刹那,呼吸顺畅舒服感觉到飘然。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衣服上,冰冰凉的,小宾把自行车又向里靠了靠,装满报纸的背包上落满了晶莹细小的水珠。就在这时,小宾无意当中看到了在人群中一个染了一头黄色头发的青年正在试图把手悄悄伸进一个女人的皮包里,摸索着女人皮包里的东西,人群很拥挤,不但女人没什么觉察,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小宾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黄发青年和那女人的位置,黄发青年表现得很警惕,眼睛不断的在自己的周围扫视着,小宾想一定是为了得手之后给自己选择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当黄发青年把目光扫到小宾时,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小宾本想黄发青年发现自己被人看到后就会主动的放弃,没想到黄发青年先是一愣,然后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宾,像是在警告他别多管这闲事,黄发青年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一丝蛮横的笑就出现了,那女人的手机渐渐变成了黄发青年的囊中之物,得手以后,又抬起头嘴角边出现一抹寒笑,在 那个黄发青年打算带着脸上的那点还残存的笑意悄然离开时,小宾突然对着人群大喊了一声快抓小偷。。。话一出口,在人群中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很多人都纷纷查看自己身上的物品。黄发青年见此情景,立刻慌乱了手脚,小宾的举动大大的出呼了他的意料,本以为刚刚对小宾的那些挤眉弄眼的动作足以威慑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识相的把头转过去,反而还在那大呼小叫起来,情急之下,见事不妙的黄发青年随手连同女人身上的包一起抢夺过去,慌忙的冲向大雨中,那个被抢了皮包的女人反应过来时,黄发青年早已经跑出了很远,女人冲进雨中,口里还不断的喊着抓小偷,快抓小偷,求你们帮帮忙。。。。。。一连喊了很多声,仍是不见有一个人肯主动的站出来,女人停下脚步,娘呛的站在大雨中,声音在大雨中变得死一般的凄凉,小宾听了却更像一种垂死挣扎后的绝望。喊了很多遍之后,女人不在喊了,渐渐的安静下来,她似乎意识到了,就算自己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帮助她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站在大雨里,雨水很快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打湿了,可她还是没有挪动一下身体,像是沉思着什么,又像是在静默的哭泣,听不到她任何的声音,只有肩膀还在抽动着。不是有人说人性都是善良的,美好的吗?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所谓的人性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眼前的这一幕就是所谓社会发展的现状吗?人与人之间可以大肆的去谈论任何的事情,把酒颜欢,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这些一旦遇到了某些事情就变得没有了任何的价值,每个人每天都这样在看得见的虚伪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乐子,为的都是一己私利。生命的本身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从生到死,真实原来只是梦幻一场,在内心里,在天上,总之,永远都只存活于那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也许,只有到死去的那一刻才能真正的拥有它,了解它,得到它,才能真正的醒悟,拥有最真实的人性的一面,也许。。。那样的真实一生之中也就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个瞬间,即使真的在那个闪亮的世界找回了自己,所能给予的大概就只有一滴残存在人间,土壤中一滴遗憾的泪水吧!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偷得手后带着喜悦的心情离开吗?站在雨中的那个女人怎么办?看她伤心欲决的样子,雨水顺着她的头顶滑到肩膀上,看不清楚她的脸,更分不清在她脸上流淌下来的是雨水还是眼泪。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了,大家都在看站在雨中哭泣的女人,雨滴打在铁皮制的棚顶上,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这些人刚刚都是很健谈的,说这鬼天气,说漫长没有尽头的雨,直到黄发青年夺走了女人的包冲忙而逃,就在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了,也没有人 肯站出来帮助眼前这个悲伤的女人,只认这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这一幕真的很像动物世界里演绎的,强者生存,弱肉强食,没有私利的面前,水也不会主动的去伸出手援助的。当一切发生的事情只在短短的几十秒钟之内,然儿,那个站在大雨中的女人的身影,却像恍惚过了很长的时间,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从新回到这个凉棚里,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是不是在她的皮包里装着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以至于可以在瞬间把她伤心成那副叫人看了心碎的样子。小宾在心里猜想了很多种可能,每想到一种结果,心里便会狂烈的下沉一下,最终,小宾还是决定按着自己的方式做,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值得,在他的心里,他永远都不想看到还有人比他更凄惨的活着。 “阿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把你的包拿回来。” 小宾把搭在自行车上的雨伞丢在一旁,蹬上自行车就向大雨中冲去,向着那个染了一头黄色头发的青年离去的方向拼命的追赶过去,此刻,在小宾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帮助阿姨把她的包夺回来。 杜文娟冒着大雨终于送完了当天所有的报纸,在心里暗暗的盘算起小宾来,想小宾打着雨伞,这个时候差不多也高送完了,路过火车站时,本能的掉转了方向,向吴叔叔那里骑去。还没到火车站,杜文娟就见吴群一个人站在外面东张西望的,不知在看什么,有时还仰起头看看灰暗的像漏了一样的天空,雨滴打在瞳孔里,眼前的事物一瞬间就模糊了。 “吴叔叔。。。吴叔叔。。。您。。。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呢?小宾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啊!他还没有回来呢,我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呢。” 杜文娟奇怪的看看表,心里想着是不是送完报纸又去了别的什么地方了,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里呢?根本就是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想破了脑袋也无从想起。 在拐了两个弯后,终于看到了黄发青年的身影,一边悠闲的走着,一边抡甩着手里的皮包,皮包在黄发青年的手中像耍着把戏一样一会飞上,一会飞下的,虽然他也被大雨淋得满身湿透,看得出,他满不在乎,而且兴奋到了极点。 “站住,把你手里的皮包还给我,你给我站住。。。。。。” 小宾不停的追,不停的喊,脚下的自行车都快被他蹬的散掉了,发出咔咔的响声,雨水打在脸上,眼睛里,视线一会清晰,又一会模糊,离黄发青年的距离不是很远,黄发青年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在大雨中展开了拉锯战,当黄发青年回过头才发现一直追他的人原来就是那个举报了他的那个欠揍的小子,黄发青年的速度时而快,时而慢,小宾追的还是有些吃力,虽然是骑着自行车,在消耗体能上不会太吃亏,但是由于是在胡同里穿行,空间有限,自行车的速度完全被限制了,施展不开,所以,距离总是不能靠的太前,等小宾终于就要接近黄发青年时,黄发青年猛的一闪身,又钻进另一条巷子里,黄发青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还是死死的不肯放他轻易的逃走,就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一个女人的包,难道这个就是一群sb正义人口中的见义勇为吗?黄发青年在心里暗自诡笑起来,脚步变得更加的快了起来,直到巷子的深处,才再次与黄发青年拉近了距离,两人不到30米的距离时小宾猛加了把劲打算一口气追上去,心里不段在想,这小子难道是长跑冠军吗?骑着车子还这么难追,就在这时,黄发青年突然停止了奔跑,转过身面对着步步逼近的小宾,又是一脸的诡笑。急于帮助那个可怜的女人抢回包的小宾哪 第十三章 很久以前哥哥对他说过的话他到现在还牢牢的记在心里。哥哥有一天突然指着天空对他说蓝色表示着什么?想了好久,才从他的嘴里挤出两个字,自由。 哥哥说,蓝色代表智慧和忧郁,哥哥的解释很清楚,这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一种颜色可以代表这么多他从来都不知道的意思,所以,他喜欢这种淡淡的蓝,带着点点的忧伤,心始终都不断的追逐着它,向着蓝色出发。 吴叔叔付了钱,看见小宾的脸上不断洋溢着的欢笑,就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的高兴,时不时的也在想起那个女人说过的话,不知道小宾有没有听到,就算是听到了他也不会讲出来的,这点吴群非常的了解小宾的个性,始终都是平静中微微的带着那么点点的波澜,就算是拿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去敲它,也不会掀起很大的浪来。也许上天早已注定小宾就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孩子,他没有办法帮助他彻底的排除心里的障碍,只是能看到小宾的脸上充满了欢乐,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间,也是能让他感到欢畅和欣慰的。和小宾在一起这些天里,真的让他有种如同小宾就是他的亲儿子,他就是小宾的亲父亲一样的感觉,欢喜之中夹杂着感动。 和吴群叔叔走在路上时,小宾也是很欢喜的,真的很高兴,像这样美好的感觉,用一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这是他从小到大以来为数不多的穿上新的衣服,真的很感激,还有这为数不多的爱包裹着他。在他的心里一直都为不知该怎么报答吴叔叔而感到万分的内疚。小宾抬起头时看见吴群正在对着他不停的微笑着,自己也就美孜孜的,笑容清澈而深邃,就像他衣服上的颜色,在他的胸口上的那片蓝就仿佛是撑起的另一片天空,那里生长着梦幻,开着美丽的雪莲花。。。。。。 自从小宾来到这个城市中,一直都能碰到好心人的帮助,在他的心里这个冰冷的世界日渐的开始暖和起来,自从与一个个素为谋面的陌生人相识以后,他才真正的懂得了在生活中原来处处都有新的希望,只是,有些希望暂时的被黑内所搁浅,遮挡了起来。只有这一晚,小宾一觉睡到了天空大亮,安稳。在梦中,他依然和吴群叔叔走在一起,吴叔叔总是对他善意的笑着,一直不停的笑着,夕阳的余辉洒落在河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纹,跳动着,像金色的焰火,像音符,梦中,他就这样安静的陪同吴叔叔站在一片火红的夕阳下,把目光放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在那片遥远的天空之上,一片火红的背后,小宾知道迎来的即将又是一片新生的曙光。 第二天早早的小宾就来到了张主任的办公室,在这之前,小宾想了很久应该怎样对着张主任说到昨天失职的事,因为在他与张主任初次见面的时候,张主任的为人还不错,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才对,一切都想的差不多了,心里也减少了后顾之忧,小宾大方的走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当他看到张主任一张阴沉得似乎一整夜没睡的脸时,心里重重的一沉,忽地觉得现实远远没有他想的那般美好,一张看上去极其恐怖的面孔正在虎视耽耽的看着他,一瞬间,小宾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口的喘气,一双火辣辣的目光似乎就要把他烤焦。也许是他来的不是时候吧?还是张主任以前的笑容太刻骨铭心,在他的印象中,小宾完全相信了那个热情的笑,如今这个眼前的张主任是怎么了?难道和那天的他判若两人,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他的思维就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了,他真的是太幼稚了,这个社会本就是个复杂的圈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看的太简单化了,其实,这原本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张主任一见到小宾的第一眼开口就问昨天报纸的事,根本就不给小宾任何解释的机会,张主任问为什么没送完,脸上的肉绷的像块石头,声音气呼呼的响亮,张主任指着小宾,眉毛拧成了一个麻花劲,声音严厉的像是昨天因为很多人没看到报纸,愤怒集于一身一并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张主任说昨天报社接的电话全是找他小宾的,国家总理都没有他的排场大,电话内容大致都是说报社大雨天故意不送报纸,失职之类的话,张主任说到情绪上来时无法自控,双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小宾的心就向上纠起一大截,看到张主任愤怒成这个样子,就算他说破了喉咙也不会听进去只言片语的,最后,小宾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机会,这一放弃,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近乎于打碎了他所有的梦想,包括他的大学一起。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无话可说了,我们报社的声誉全都被你一个人给毁了。” 张主任的话是多么的严重啊,所有的责任一下子全部推到了小宾一个人的身上,张主任越说火气越大,就差没有拿起桌上的一个水杯向着小宾的脑袋砸过去。 “我。。。我。。。。。。” “我看这个工作你还是不要在做下去了,另谋他就吧!” 张主任把话说完,把脸转向窗外,甚至不打算多看一眼小宾。 “什么?什么叫另谋他就?你的意思是说。。。。。。” 刚刚来到门前的杜文娟无意中听到了张主任的话,门都没有来得及敲就一口气冲进了办公室打算同张主任理论。 “张主任,你听我说,事情的经过不像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等等。。。杜文娟。。。。。。” 还没等杜文娟把话说出来,小宾大喊了一声,对着她摇摇头。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和张主任解释清楚,难道你不想上大学了吗?你是多么的需要足够的金钱去上大学呀。” “不必在解释什么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事实已经宣告了在怎么解释都是无济于事的,谢谢你了,杜文娟,你一直以来帮助了我那么多,也谢谢你的张主任能给我这次锻炼的机会。” 小宾失望的转身走到门前,稍稍停留了片刻,才去扭动门上的把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双韧的,每一面都如同刀锋一样的锐利,事实,真相,往往在现实面前都会被割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公道自在人心,大概也就只有在人的内心里才能真正的算是一个实体吧,总归还是一个念头而已,她永远都无法大方得体的站在社会的面前,更无法消除这个社会残留的黑暗。很多的机会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旦放弃了解释的机会,也许就等于放弃了所有,全部,成为一种永远的不可能在完成的遗憾。就在张主任解雇他的那一刻,小宾突然的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丢失了一切,甚至是吴叔叔对他的那一份亲情也随之不见了,还能去上大学了吗?那个曾一度让小宾魂牵梦绕想了无数次走进大学校门时的情景,还没到上演的那一天就提前在这个夏季夭折了。 记得小宾说过的,他要上大学,只有上了大学他才能改变家庭的现状,只有上了大学他才能报答吴叔叔对他的万般关怀,现在他上呢么都没有了,就连眼前最后一丝幸福都化为了泡影,他还能拿什么去拼呢?还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去拼呢?他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一向不甘愿与命运的小宾曾很多次顽强的与命运做过斗争,不过,这一次真的被伤得好深,以至于丧失了一切继续奋斗下去的意志。 小宾走出报社,杜文娟从楼里追出来,小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杜文娟轻轻的摆摆手,一脸落墨的转过身,来到自行车前,小宾在车子前呆了好一阵,才去伸手推动自行车,杜文娟站在楼下大声的问他要去哪里?小宾只回答了他一声不知道,然后蹬上自行车在杜文娟的身旁走过,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也看不见了信心十足的眼神,现在的小宾完全的溃败成一副欲死不能的模样,杜文娟目送着他的身影一直走了很远,很远,不知怎么的,眼前突然就模糊不清了,努力的擦了很多次,还是雾蒙蒙的,视野被一层水气包围着,打湿了睫毛,那些碎小的水珠在强烈的阳光下变得五彩斑斓的绚烂,好美,简直美到了及至,别样的年华,别样的世界。只是下了一天的大雨,天空就放的很晴,记得王成叔叔不是说过吗?近几天来都会有连绵不断的大雨,小宾抬起头眺望一眼碧朗的晴空,天空中直直打下来的阳光刺得他头晕目眩的难受,好大的太阳,像这样美丽的天空,在平时似乎是很难得看到的,它是这么的清晰诱人,一只只野生的灰鸽子猛烈的拍打着翅膀,冲忙的向城市的边缘飞去,小宾总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这个城市中或是整个世界中,小宾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不断的徘徊在这个凄冷的城市中,像流浪,对,这个词也许此刻真的更适合来用在他的身上。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过后,在这个阳光充沛的天空下,城市热闹的像是刚刚才在死亡的边缘苏缓过来一样,很多人都来来往往于大街小巷之中,到处都可以见到花一样美丽的笑容。 这一次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都将在这个夏季里结束了,遗憾,曾经的小宾还不是很明白这个词的含义,那时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不断的拼搏,努力,虽然有时也难免会失败,但,小宾都会一笑而过,因为他知道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这次呢?小宾想,如果昨天要是不去帮助那女人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想归想,假如这样的事情在他的面前在发生第二次,小宾想他一定还会挺身而出的,那女人实在太可怜了,她那憔悴发白的面孔,那种落寂的样子,还有失去亲人的撕裂般的痛苦,能在危难中帮助这么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小宾可以坚定的认为值得。小宾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想太过于张扬的活着,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夸大其词般的装饰,他所向往的始终都是平凡,平凡有时真的是一种可贵典雅的美,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他们认为美丽只在于外表的华丽,绚目,闪闪发亮,却忘了内在的那种踏踏实实,实事求是,很多的事情可能只有经历了才会深深的明白,失败了会痛苦,胜利了会高兴,每件事情的每个过程都将是难忘的,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可以重新来过的事情并不多,在这件事情上,小宾原本可以解释的很清楚的,可是他没有,因为就在他看到张主任那张暴跳如雷,怒气横生的面孔时,小宾就已经决定了不在需要任何的解释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只有这个办法也许才能让很多的事情得以顺利的平静的发展下去,这些个日子里,唯一让他失望的就是,原以为张主任是个非常不错的人,从他的气质神态上看来,即是稳重,又很叫人从直觉上去尊敬他,没想到,外表真的就是最不真实可信的,这一次,他的直觉竟狠狠的把他欺骗了一回,小宾对张主任感到失望的同时,对眼前的世界也一下子失去了往日那平衡的心态,在他的心里给他带来无尽安慰的也就只有吴叔叔了,还有王成叔叔,杜文娟和她的王老师,他们在小宾的生命中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一辈子都在他的内心里闪着光芒。 繁华的街头在太阳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变得更加的热情高涨,来往不停的汽车响着各种刺耳的喇叭声,天气燥热,阳光强烈的穿过小宾的休闲衫,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昨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的样子。这一次的小宾真的就不知道一个人该去往哪里,只是在街头走走停停,心里充满了很多的事情,很多的忧伤,同时也有很多的话想找一个人好好的说一阵,可是,现在能给他安慰的人却找不到一个,他是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听他安静的说话呀!其实,小宾可以去找吴叔叔的,即使倒在他的怀里痛哭上一阵也没关系,吴叔叔不会笑话他的,而且还会给他无尽的安慰和关怀,只是小宾不想在去麻烦吴叔叔了。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热闹的程度丝毫没有减弱,小宾的衣服渐渐有些被汗水湿透,心里却依然如同数九寒冬,冰天雪地一样,那种冷,令人毛骨悚然,冻结了一切。 离快开学的日子剩下多少时间了,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就这样白白的在眼前走过,什么也做不了,真的就痛苦的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一样。这种苦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受,默默的承担。有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会借着机会跳出他的脑袋,在他的眼前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我快要死了吧?一定是,也许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想他一点一点离开世界的过程,想时间在他的眼前匆匆的流失,不仅是带走了往事和回忆,也连同他所剩不多的日子也洪荒般的席卷干净了,生命的颜色有多么的丰富多采,小宾早就把这些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在他的生命中,从他被张主任解雇的一刻开始,一片碧朗的晴空就不在充满阳光了,而是总有一层层,一块块,挥之不去的灰色云朵层叠的累积着,向他一步步的积压过来,抬起头看天空,那是一片无论怎么望,也望不穿的灰色空间。。。。。。 杜文娟送完报纸就急着跑去了火车站找吴叔叔,杜文娟知道,现在小宾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除了找他的吴叔叔以外,他就真的会变成一个流浪街头的孩子了。因为,在这个城市唯一称得上是家的地方,唯一称得上是亲人的人,除了吴叔叔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对他如此亲切的关怀。其实,小宾曾经听到过父亲和他说过的,城里还住着一位亲戚,只是他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过,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人而已,亲戚在他生命里和普通的陌生人几乎是差不多的,在这个社会上,小宾见的多了,很多亲戚与亲戚之间联系的血缘关系,也是靠着金钱和地位扶持的,人穷,亲戚到那时就变成了第一个躲避你的人,很多时候还不如一个过路的陌生人所给予的一丝关切的问候呢! 刚一走进吴叔叔的值班室,叫杜文娟想不到的是小宾并没有回到这里来,吴群见杜文娟满头是汗的走进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刚刚急跑过一样,吴群开始有些惊讶,想什么事情竟能把这孩子急成这样,很快就明白了,除了小宾还能有什么事牵动着她的呢!吴群看的出,文娟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小宾,可是,小宾那个傻小子整天傻忽忽的,什么都不想,他只当文娟是他的好朋友。 “什么事?怎么把你急成那样?是不是小宾他出了什么事了?” “他还没回来吗?” “还没回来呢,他到底怎么了?” 杜文娟一急汗就从脑门上不停的往外冒,吴群心里也有点急,杜文娟说话总抓不住重点,询问了大半天的工夫,吴群才知道,原来小宾是被张主任解雇了,这件事情对小宾来说,就像灭顶之灾,降临在他的头上,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小宾昨天帮助了那个被抢了皮包的女人,这于情于理都是一件绝对的大好事,可是,现在就是这样,往往诸多的好事,都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好事不出门,坏事却可以传到千里之遥,这样的社会发展趋势,无意于就是一场恶性的循环。 吴群告诉杜文娟先不要太着急,就算怎么急,也是没有用的,这时的小宾最需要的可能不是别人的关怀,而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让他好好的安静下来,等烦乱的思想沉淀下来以后,整个人就会活跃得多了,杜文娟问小宾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在回来吗?吴群摇摇头,把目光洒在人潮人海的街头望了一眼,也许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的就回来了,杜文娟有些听不明白吴群的意思,觉得他的话说的有点像是佛学,深不可测。不过,她也对小宾一直都抱有很强的,很坚定的信念。就在杜文娟还要在问什么的时候,抬起头看到吴群一直盯着她看,这时,杜文娟才有些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冲动有些失了态,一张红扑扑的脸变得红润一片,就连杜文娟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的在乎小宾,难道是他们的命运相同的关系吗,还是。。。也许真的有些事情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诉说,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说的清楚。 小宾还在城市的街头游荡着,目光涣散的没有任何的焦点看着眼前的四面八方,很多张陌生的脸在自己的身旁穿插着走过,分不清楚哪些才是真实,哪些又是虚幻,很多时候,却会让他无数次的想起山村里的那些人,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才是最最真挚的笑容,平静得像白色的野百合。稍稍沉寂下来的小宾让回忆一点一滴的在眼前走过,渗透皮肤,参进血液,想曾经在学校的日子,想那个时候的苦与痛,不是也一样坚持过来了吗,现在的苦和那时候的苦相比起来,真的就不算什么,只有压力稍稍的大了一些,好沉重的压力,现在在他的心里想的就是,还该不该再回到吴叔叔那里呢?想了很久很久,小宾只在他的嘴里轻轻的挤出两个字,算了。然后带着一脸的落寞没有目的的一个人独行。来到王老师家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大片,抬起头就可以在背着灯光的黑暗处看见闪亮的星星布满整片天空。小宾站在楼下向王老师家的阳台看去,屋内散出一丝丝柔和的光,依稀可见两个人的身影在屋子里来回不停的踱着步,有一个人影这时向阳台走来,沉默的望着黑色的苍穹。 杜文娟在平时很少有心事重重的样子的,家里虽然贫苦,脸上总挂有一丝甜甜的微笑,也许正是她脸上一丝永不退去的笑容陪伴着她走过了许多的艰辛,杜文娟始终表现的都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她是一个真正的在逆境中学会了坚强的微笑着的女孩。当看到她沉默的一个人凝望着黑色的夜空,小宾的心重重的一沉,像是掉进了泥沼深渊,他知道杜文娟的沉默多半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杜文娟平时对他真的没话说。 小宾,你到底一个人死到哪里去了,还没有回来吗?天都已经黑了,星星在这块巨大的黑幕下可爱的眨着眼睛,闪动着,也许它也想用自己的力量把这个黑暗的世界点亮吧,可是,它永远也无法办到的,它的力量实在不够强大,也许,一生都将注定了只能被人们远远的遥望,然后,许下一个个最真诚的幻梦,面对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小石头,心中在上演着段段美丽的童话。在万家灯火闪烁的地方,只有一个人的影子静静的停留在黑暗中,孤独的黑暗,他比黑暗还要显得越发的孤寂,杜文娟怎么也想不到此时小宾正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看着她,看她一个人对着星空凝神发呆的样子,小宾已经认识杜文娟很多年了,像这样安静的时候,小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夜晚真的很美吗?小宾也抬起了头,却落得了一身的感伤,星空真的很美,在黑色的天幕下永远都是那么的安静,仿佛时间在那个时刻都不在流淌了,只认这美无休无止的延续下去。可是,小宾真的就无心去欣赏这一切。 对不起,杜文娟,对不起,王老师,对不起,吴叔叔还有王叔叔,让你们为了我操了那么多的心,真的很对不起,也许,大学的门将注定了在我的生命里完全的关闭,里面的世界太过奢华了,我没有那个能力把自己完全的融合到里面去,那里美丽的像个天空,而我注定了这辈子与它无缘,只能变成一个游离四方的孤魂,把我丢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个地方的脚印,都寻找回来,数着我的回忆,唱着苍凉的挽歌,然后渐渐的离去,像风一样的离去,消失的没有痕迹,永远都没有。小宾没有去打扰杜文娟,把王老师的自行车悄悄的放回到了原处,然后又毫无声息的离开了,身影重新被一片黑暗吞没,站在黑暗的深处,望向那个在黑暗里的一点光明,杜文娟依然与天空对望,她已经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立了很久了,从小宾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动不动的站着,其实,真的很想当着杜文娟的面向着她说声谢谢的,又怕打碎了黑夜里的一片安详的宁静,梦不是只有在黑夜里才能延续吗?杜文娟也许就沉寂在了某一场华丽的美好的梦境中吧,把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向着天空去诉说,告诉它们很多美好的梦想都是在绝望的困境中诞生出来的,现实的世界中,永远都开不出绚丽的花朵,更不会有甜美的笑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都是在那个穷苦年代里拼命挣扎过的片段,难以磨灭,难以忘怀。想离开,真的很想离开这个纷扰的世界,这个世界也许永远都不属于像他这样即命苦,又倒霉的孩子,命运反反复复的捉弄他,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认他拼命的挣扎,看着它欢喜的重生,又目送他绝望的死去,这样的一场残酷的游戏,他玩不起,也没有雄厚的资本让他继续下去,小宾突然觉得在这样的一个现实中自己活的更像一个小丑,一个小角色,儿时那个丑小鸭最终变成白天鹅飞向蓝天的美丽童话,小宾还清楚的记得,在现实中他却变不成童话里那只美丽的天鹅了,只能一生都做一只没人爱,没人理的丑小鸭。小宾也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铺展着强有力的翅膀飞上蓝天,在他的世界中的那片蓝天就是他一生都追逐着,梦想着的大学,这可能吗?还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吗?小宾的心在经受一次又一次的重击过后,早已变得脆弱不堪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固若金汤可挡任何风雨的铜墙铁壁了,这样无休止的绝望快要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撕得粉身碎骨。 不知不觉中,小宾竟来到了城北区的体育场,突然一种让他熟悉,又怀念,又悲伤的感觉一涌而上,涌上了他的大脑,落满了他的心头,无数个逝去的日子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个断开的片段在眼前滚动着翻过,逝去的日子还会在回来吗?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在好好的过一次,牢牢的抓住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再也不要忽略掉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小宾站在体育场的大门前向里面张望了很长的时间,迈动的脚步扶着高大的铁门走了进去。小宾走进体育场四下的打量了体育场的四周,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夜晚的体育场空阔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不过,小宾就喜欢这样的感觉,在一个若大的空间里把自己完全的封闭起来,包裹着一身的硬壳,去感受世界的庞大,自己的渺小。也许是自己内心里的指引,让他又一次的来到了这里,这个体育场是他在上学的时候经常来的地方,只有来到了这里,才会把他身上的棱角祛除干净,让他那颗一度漂泊的心渐渐的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透着微弱的一丝灯光,小宾走向黑暗的深处,此时,在他的身旁围绕着他的除了一片漆黑就在也找不到别的什么了,没有声音,甚至,就连昆虫也安静下来,体育场的深处,是那些微弱的光线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体育场在城市的最北边,离闹市区渐远得多,很少受市里那些杂音打扰,特别是一到了夜里,除了一片死静之外,就无任何的声音,这个体育场是小宾曾经格外喜欢的地方,每到心情忧郁的时候他总会来这里一个人静一静的,去专心的想一些错与对,常常想得他泪流满面,哭过之后,心情总会释然很多。一个人来到了体育场的中央,安静的站着,这是小宾早就习惯了的动作,每一次来到这里,他都会选择这个中心点,然后把自己很好的安置下来,就像一棵树一样,在这里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小宾早已记不得他这是多少次以同一种心情来到这个地方了,只记得这块土地上悄无声息洒过很多的泪水,所以这里的草才会长得如此的壮硕,颜色嫩绿嫩绿的,向往着春天,向往着新生。 “还没有走完春天,却感觉春色已老。” 这句是泰戈尔的诗,小宾是最最喜欢的,他时常这样认为,里面的春天就是他自己,所以一想到这里,他便突地伤感了。 前些天那充满了信心,渴望的忙碌的日子转眼就成了过去的回忆,它来的突然,走的也一样的突然,对小宾来说,一切从一开始就像一场还未来得及醒过来的梦一样的短暂,原来,他真的是睡着了,仍是一个人躲在嘈杂的火车站里,身下是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这一觉竟睡得这般的漫长,没有人叫醒他,只认他这么无休止的沉睡着,沉睡着。。。。。。 远方有声音传来,在他的前面匆匆的走过是两个青年惊醒了他对未来,对过去的片片沉思,两个青年从他的身旁谈笑风声的走过,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一般,眼睛 第十四章 不知道王磊的思想是不是有些幼稚,一个人出去漂泊,将要面对的,必需承受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困难,金钱不一定都会帮助和解决所有的难题。现在社会的发展还是逃不过老一辈子人常说的一句话蟒蛇会是万恶的,即使它在飞速的发展,也永远消除不去黑暗的一面。现在若要按照经济,科技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讲,答案永远都是相同的,时代的发展与时俱进,如果把这一切时代的产物全全抛开呢?单指地球上的高智商的动物,对人来说,主导人类的是一个小小的脑袋,喷涌不尽的思想,还有各种各样的环境,三种主导的因素穿插在一起,却把这个原本光明的世界引入了一个黑暗的禁地,思想在这里发生了巨大的蛟变,灵魂沦陷在了谷底,是一种怎样的坠落,像是促使自己奔向盛大的死亡。是科技把人类带到了文明世界之中,又是科技把人类文明重新的回归到了原始,没想到到了最后,人类创造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却反而成了时代的牺牲者,简直叫人悲哀呀! 王磊倾诉完了心事,心情稍显得轻松起来,如释重负一般的直了直腰板,二十瓶啤酒也所剩无己,这是小宾自有生以来还是头一西喝了这么多的酒,说是一点醉意没有,可能太假了,啤酒也是酒,怎能不醉人,只是,思维的意识清晰的让自己也无法名状,对于王磊口中一在重复的那个自由的幻想,小宾没有回答他到底该怎样去做,王磊的话突然的叫他想起了一个中学同学曾经对他说过的,幸福本身也是一种自由,这种自由太安逸了,像女人的温柔,像女人的笑容。 那个时候小宾还笑话他的同学说,是你想女人想疯了吧!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女人女人的,当时没能弄明白的问题,现在终于明白了,小宾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同学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有时,玩笑在笑过之后便会化为实质,也许是丑陋,也许是幻美,这样的实质跳在了面前,的确是一种震撼的结果。每个人在精神的最低限的衡量标准各不相同,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是五花八门的齐全。小宾除了死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方法能够解脱的了,天不由人愿,天空不作美,在他的世界里总是乌云密布,碎石漫天有如黄沙,所到之处竟是一片的凄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比这个还要来的彻底呢?除了这个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适合小宾的了。 王磊把话说的差不多尽了,拿起酒瓶子看了小宾半天才颤颤的问他有什么心事,王磊的话让小宾的心砰然的紧了一下,这会,他又有些不想说了,也不想在永无止境的去想了,一切都毫无任何的意义,王磊在他的面前喋喋不休了大半天,势必要让小宾把心里的苦诉给他听,诉的越干净越好,连叫了小宾好几声,他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你确定真的要听?王磊的回答也是干脆的,他直截了当,必需听,小宾到是让王磊弄了一个愣神,想王磊说要公平,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公平才要听的吗?小孩子的做法如今还能再次的看到,心里竟突地滑过一丝甘甜的笑意。 “那好,你既然真的要听,我就开始说了,为了双方都公平。” 仅是为了个小小的理由,小宾有一种莫大的欣慰,这种感觉是来自童年的那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同样的一句儿时的诺言是多么的叫人温暖且亲切。 “要从哪里开始说才好呢?就从我的山村开始说起吧!王磊你听好了,我的讲述对你来说也许什么都不是,我也曾有过向你期望的那种漂泊的念头,可惜我不是为了自由而去漂泊,生活在这个现实的夹缝中不允许我有这样的想法,有些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光凭借我一个人单薄的肩膀,能有多大的力量?只有逃避是我唯一能够选择的。” 王磊点头表示理解小宾的话,然后向小宾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说到那个贫困的山村,记得我还很年幼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个道理,要想在这种地方活下去,不工作是绝对不行的,在山村里没有一家是白吃饭的人,很多人一年四季都是早出晚归,摸爬滚打的在农地里忙活着,为了讨个生计,为了过上安静的日子,有能力去工作的人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没有男女老少之分,就在刚刚记事的时候起,我唯一学会的就是这个道理。每天看着父亲,母亲起早贪黑的干很多很累的活,我亲眼看到他们晚上回到家时的样子,带着一身的疲惫,一脸的沧桑,可当他们来到我的面前时,总是微笑着,掩饰着,那样的微笑显得伤痕累累。他们真的很高兴吗?笑容看似轻松的快乐的,我知道,他们的笑容都是勉强维持在脸上做给我们看的,母亲说过,只要看到他的孩子们活的幸福,她就会很幸福。多么博大的母爱啊!我很骄傲,我是妈妈的儿子,母亲永远都希望我们活的轻松快乐。父亲总喜欢把我报到他的身边,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用他那张长满了胡碴的下巴轻轻蹭我的脸,我总是向后躲,不断的躲,因为父亲那长满了胡子的脸刺的我好疼,即使这样,父亲还总要抱着我用他的脸在我的脸上贴了又贴,总是觉得不够,父亲也说过,小宾,等你长大了,父亲就老了,你要快快的长大,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个大学给父亲看看,出人头地的日子不远了,整个家庭的重担到时也都要给你一个人背起,父亲能给你的目前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的幸福,没有能力给你一生的快乐 ,未来终究还是要靠你一个人去奋斗,当时我不明白父亲说的未来是什么,我只明白,父亲所给我的幸福并不是一丁点,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真的就能够让我快乐上一辈子。那个时候,我就记住了父亲曾说过让我长大念大学,大学会给我带来父亲给不到的幸福,我是这样认为的。还有,记得那时还是个孩子的我,唯一和你们不同的是,我们山村里没有你们城里孩子那种奢华的生活,我没有新衣服穿,也没有零食可吃,更没有玩不完的玩具,平时母亲总是烧一些土豆给我吃,我的零食就是烧土豆,我觉得,那是天底下最最好吃的一种东西了。” 王磊一脸的困惑,头在小宾的面前不段的摇着。 “我和很多小伙伴一起拿着一根根的木棍和铁锹,在田地里挖老鼠洞,等老鼠自己跑出来,我们一帮子人满田地的追着它们打,看谁先打到,谁就是英雄,觉得那时还是挺有意思的。” 小宾说到这里,突然话音就停止了,仰起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的童年不是很有趣吗?为什么要连声的叹气?” 小宾低垂下头,用手不断的摆弄着空啤酒瓶子,笑容变得牵强了,不过还是硬声声的笑了两声,声音短促,就像幸福总在一瞬间就会消失一样。 “后来,我真的去上学了,应了父亲的要求,在山村里,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她说她是大学生,是从城市里来的,那是我第二次听到大学两个字,觉得特自豪,感觉我要比我的那些小伙伴们知道的多多了,在那个时候,很多别人家的孩子也和我一样被大人一起送去读书,我们开始学的是字母,刚开始的时候,我学的很笨,怎么学也学不会,那个女大学生对我很细心,重复的教我很多遍,还一直对我笑容满面的。时间长了,村里的孩子来上学的少了,很多家长都认为整天光让孩子学那些不管用的字母没啥屁用,又不能张口当饭吃,在学校闲呆着还不如帮他们去干点活,家长们一不让孩子们去上学,小伙伴们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都乐的翻了天,就像是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终于放出去了一样,有一天,小虎子他们来我家 自己好我玩,我问父亲我还要继续去上学吗?整天呆在那间光线昏暗的小破房子里,心里面总是觉得那间小破房子随时都有可能把我砸在底下。果然我想的没错,就在半年后的一个大雨天里,真的就变成了一片废区,等我第二天再去上学的时候,那间让我心慌的小破房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堆烂泥和土砖头。幸好的是没有人伤到,这真是一件叫人值得庆幸的事了。不过,在那以后就在也没有可以读书的地方了,我还记得这样和父亲说过,我很仔细和严肃的跟我的父亲说,我是不是也像小虎子他们一样不去学那个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可父亲当时听后,一口就否定了我的想法,父亲说必须要去,文化是一点一点的靠着积累才丰厚起来的,一天两天的能起到什么作用,时间久了就好了,当时我真的很听父亲的话,乖乖的就去学习了,曾经一群学生到那时就只剩下三个人了。自从房子在那场大雨中倒了之后,父亲就向女大学生征求过意见,说让她来我们家里教我读书,没想到她真的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自从那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出门就能学到很多很多的东西,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整整一年,直到那个女大学生离开了村子,我的学习生涯才正式的告一段落。我的无忧日子一晃又过了几年,虽然是没有了老师教书,可我的学习兴致却还很浓,父亲也每天晚上都让我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了很多很多的文字,不在是那些小字母了,父亲果然说的没错,知识是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之所以能够认识那么多的文字,还要多亏了女大学生走后留给他的字典,每天我都要对着字典读读写写,那些小字母不断的被我反复的拼凑着,渐渐的就掌握了好多的文字,我家门前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都是我用树枝写的歪歪斜斜的字迹,虽然不怎么耐看,但总算是自己写出来的,有意思的是,有几个小伙伴还拜我为他们的老师,当时我觉得自己真的就变成了他们的老师了,特威风八面的。” 不知道王磊有没有认真的把他的话全听进脑子里面去,目光呆呆的放在了小宾的身上,面前的啤酒都忘了再去端起,很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样,正当小宾寻死着是继续的说下去,还是就此打住时,王磊突然来了那么一句,“你为什么总在地上用树枝写字,怎么不用本子和笔呢?” 不知道王磊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不过小宾到是很高兴,他还在听他漫无边际的唠叨着自己的故事,虽然并不完美,也不生动,他还是听的很投入。小宾又长长的呼出一大口气,这回是他先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子对着王磊晃了晃,两人猛干了一大口,小宾又开始了他漫无边际的陈述。那是一段永无休止的漫长光阴,正是曾经的历史往事,才有了今天的小宾为大学而奔波的经历。 "那个时候没有本子和笔,一块土地,一根树枝就以近经过很足够了,在我正式接触知识的时候,大概在三年以后吧!那时候我九岁了,村里又弄了一个像学校的地方,也许那就是学校,只是不见规模,房子依然破旧,但不会再有倒塌的危险,正午时光线透过几块透明度不太高的茉莉打进屋内,灰尘清晰可见,甚至是老师轻轻的挥动一下手臂,都有如翻江倒海的气势。" “来到这里学习的也是和以前一样,开始的时候人很多,然后日渐减少,这次我没有问父亲我是否继续,因为我知道父亲一定会坚持的让我学下去,哪怕一年里我只学会1+1=2,父亲也会让我 学下去,父亲是个开明的人,母亲也是,我能有这么好的父母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至于那个学校,最后还是难逃被众人离弃的命运,唯一留下来的人依旧只有我,我打内心里知道,这绝对是一次很不成功的教学,导致教学失败的根本,大概就是人本身思想上的问题吧!对学习文化知识缺乏严重的认识。” “小宾,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工作?记得你在工作,对吧?” 王磊的话让他把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失落又全部拉了出来,王磊偶然想起那天意外的见到小宾的情景,看的出,那天王磊真的很高兴,原以为高中一毕业,很多人就再没有机会看到了。小宾开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低沉的声音告诉王磊自己被解雇的事,对这个突然的结果,里面找不到一丝严明和公正,展露出来的除了自私,还是自私,这样的结果让小宾无话可说,就是离开时,他也没有像张主任讨要那些天的工钱,除了让小宾伤心难过,剩下的全是对张主任为人的失望。 “接下来你打算要怎么办?继续去找工作吗?还是回家?” 王磊说话直来直去,没想到这一问竟把小宾问没了声音,半天愣神发呆,无话可说,直到两人把最后一瓶啤酒全部喝了下去,小宾才断续的张了口,让王磊吃惊的是,小宾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只有三个字。 “不知道。” 连究竟想干什么都弄不清楚了,小宾看样子真的茫然了,小宾说,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天生就是一个很不幸运的人,无论是八喜临门,还是十喜临门,临到我头上就都大变了模样,倒霉的事从小到大遇到了很多,很多困难只能一个人去面对,去承受。既然连老天都不让我去上大学,我的能力还能证明什么呢?坚强,还是永不放弃,或者从头到尾我都是个大傻瓜,明知自己掉进了死潭里,沉到了底死以成为定局,却还要做无用的挣扎,有什么用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同情我,心里的疼痛更不会有人替我分担,我完全明白自己现在做的是什么?只有一种意义似乎就只是为了延缓我的死亡罢了。求学之路不平坦,人生的道路充满了坑洼泥泞。像这样满是伤痕的人生之旅,不知道最后的定义是什么,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的,注定了,我的一生最后会以失败收场。我有一首很喜欢的歌,不过现在很难再听得到了,小宾的眼圈变得红红的,强忍着对王磊放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笑此时并无任何存在的意义,无奈,是小宾那种沉重的心情把它一直维持着没有声音,只有痛苦。 “歌?什么歌?” 王磊自称是歌中百小生,没有他从没有听到过的歌,小宾说他很喜欢一首歌,大大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想听听吗?” “当然,你小子的歌声我还没领教过呢!高中时也没怎么见着你一展歌喉,难得呀,真是难得。。。。。。” “无论欢笑,无论悲哀,成功的花只有在泪水中盛开,无论胜利,无论失败,每一次感动都有我与你同在,沉默中有过多少无言的感慨,呐喊中点起多少希望与等待。。。。。。” 两个人离开酒吧,小宾也没提起向王磊借钱的事,大概也没有必要必须向谁借钱才能去读书,王磊家那么有钱,不是也有自己的难处吗?他也帮不了王磊,结果还是要一个人去解决。这个时候,天色也黑暗下来,天空显得深沉凝重,吹了一个下午的冷空调,凉气早就钻进了身体里与一瓶瓶凉爽的啤酒参合着,莫名升起一丝舒服的感觉。 “还要继续走写去吗?” “恩,回家也是一样,没什么意思,我们就一直走下去吧,沿着这条街道。” 王磊从酒吧出来就是一脸的萧然,感觉还有好多的心事没有说出来,也许他的那种梦幻的自由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部分吧!可是,既然王磊不愿意去说,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的追问下去,人与人之间相处,朋友也好,亲人也好,都要学会给对方留下一点点的空间,这样才能自然的相处下去。 不知究竟想去哪里,一向充满抉择的王磊这回竟一言不发的只认跟着小宾低着头走下去,一直走,,总想能找到一个尽头,只可惜那个尽头永远都不会存在。 夜风变得越发的燥热,沉闷,天空上的星星清晰可见,明天又会是个艳阳高照的一天。来到大石桥上,王磊突然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为了出国而奔波呢?国外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叫人疯狂成痴。小宾完全没有听明白王磊的话,注意力始终都是分散着的,收也收不回来。 “问这样的问题做什么?难道你也要。。。。。。” 小宾把话只说到一半,想知道王磊到底想和他说什么?没想到王磊站得出奇的平静,迎面吹着夜风,头发遮挡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忧郁的神态常常能让小宾看到自己的影子,总是那么的忧伤,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永远都只有飘散不尽的忧伤。 “出国。。。。。。” 王磊憋了半天才吭出一声,声音没有太大的波动,就像世界万物都归于自然一样,可是正当小宾感到惊讶的时候,王磊转而又从嘴里吐出一个不字。王磊和他说那是他父亲的主意,他父亲是想让他出国的,虽然在他父亲的内心里,对他的要求一直都是很高的,时常会不厌其烦的说,现在不竟快打下坚实的基础,将来把整个公司都交到你的手上让人担心。只是,这毕竟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不是我的,对于出国这样的事,还是要征求我本人的意见,有些事情可能说来会很可笑,很多人喜欢去做的事情我就偏偏不喜欢,中国有很多人整天都在做着出国的春秋大梦,更甚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国外的魅力对我就等于零,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也就没有什么吸引,相反,还是相互排斥的,我不喜欢国外,有很好的中国话你不说,非到什么几千万公里的陌生地方充什么假洋鬼子,整天的跟一群蓝眼睛,黄头发的人混在一起,丫的看着就叫人很不舒服,出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挣那点破钱吗?在哪挣不是挣。 小宾笑而不答,王磊的声音划破大石桥的宁静,却留给黑暗一个疑问。 这大概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生在福中不知福。大约快到11点多了,王磊才与小宾在大石桥上分开,王磊没有给他的表哥打电话叫他开车过来,而是一个人打车回去了,走的时候王磊问小宾要不要一起走,小宾摇头说在想呆会,怎么说今天也算是高兴的一天,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在他的世界中简直是少之又少。王磊走了之后,大石桥又恢复了安静,除了他周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站在桥上,把目光抛洒在黑暗中,四周就如四面厚重的墙壁一样,小宾成了笼中之鸟,似乎忘记了该怎样去挥动他肩上的翅膀飞向浩瀚的天际。王磊真的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在别人都把出国当成了遥远的梦幻,甚至在付出巨大的无可挽回的代价之后,美梦仍然毫不留情的破碎,王磊却把这一切当成一个儿戏,像个小孩子,看童话故事一样,凄美的过程,变成了烦恼和负担。如果,把王磊的命运放在他的身上呢?他会怎么做,会不会也像王磊说的一样,随着大队人马带着庸俗的思想奔流直下,还是也会另辟溪径的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事,这是任性吗?也许不全是,父母也一定抱有很大的期望的,把它完全的托付在孩子的身上,发扬光大,美好光明的前程就是一切最完美的结局。 已经四天了,小宾就这样在一群人的生命中消失了,谁也没有料想到小宾真的会这样不带任何牵挂的就走了,仔细想想真的感觉太绝情了点,留给别人的是担心,牵挂,和永远不会安宁下来的心。在吴群的印象里,小宾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他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苦衷,可能,在他的心里觉得他欠我们的实在太多了吧,很固执的一个孩子,性格倔强的很,而且还坚强,一生都不想为自己的事情而去劳烦别人,为了自己,为了别人而坚韧的生活着,真的很劳累,该怎样才能找到他呢?想去帮助他,无偿的,吴群每个夜晚都会这么的想上好一阵子。 都已经11点多了,开灯,喝水,抽支烟,关灯。吴群闭上眼睛还是毫无一点睡意,吴群的妻子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和她说说,这样心就会好受一些的。这时吴群才想起来,这些日子的事情他竟一点也没和妻子提起过,给他的感觉就是,好象完全发生在两个世界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说说也无不可,吴群把与山村里的孩子遇到的前前后后都和他的妻子仔细的说了清楚,然后叹了口气,点上支烟,在台灯的白光下慢抽起来。妻子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问吴群怎么不早和她说,人多力量大,总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虽然这都是一些看似平凡的话,妻子的举动还是感动了吴群。吴群对妻子的做法相当的满意,脸上呈现出的笑容红润而光泽,只是,在吴群的眼中,仍然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迷茫,不知道小宾这孩子从此还会不会在回到这里来,有一点吴群是可以确定的,现在他还呆在城市里的某一个地方,这四天以来,每个漆黑的夜晚他都是怎么过的,还是舍不得花掉身上的一分一毛吗?一定是这样子,是露宿街头,还是。。。。。。 吴群实在想不下去了,小宾躺在候车室里的身影久久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孤独可怜的孩子,就那么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抵挡困苦的命运带给他的一切坎坷。 小宾决定了,今天晚上就找一家比较便宜的旅店暂时的住上一晚,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再说,明天要以120%的精神去投入找工作的的进程中,就这么的耗下去,不是个办法,总想过要彻底的放弃的,如果真的就可以轻松的放弃的话,就不会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了。 大石桥的夜好黑,一丝微弱的灯光也没有,投身其中,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有种脱离尘世的错觉,王磊走了好一阵子了,小宾一直面对无边的黑暗凝想,真的再找不到一份工作的话那该怎么办?大学真的还要继续的念下去吗? 城市里的旅店一般都在20元左右一宿,很难在找得到比这还要廉价的了,小宾迟疑了一会还是低着头蹒跚的走了进去。小宾此时劳累极了,只想能倒在一张床上安静的睡上一觉,暂时的什么也不去想。 “住宿吗?” 一个看似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前的柜台前,口中的瓜子皮在他的眼前天女散花似的飘落。 “恩,住店,一宿要多少钱?” “20元。” 那女人没有停止过嘴里的咀嚼,小宾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思想准备,20元就20元,这个在他的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要是那女人张口就说25元的话,恐怕小宾连问都不会问转身就会大步的离开。女老板接着说,10元的也有,然后指了指方厅里面摆着的一张大床,小宾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了20元一宿的,当他随着女老板去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小宾从空隙中看见里面还躺着一个男孩,年纪大概与自己仿佛,背对着他,呼吸均匀而平稳,可能他已经熟睡了,小宾没想到,他看到的男孩就是几天以后他所遇见的一个叫江涛的男孩,是一个同样命运辗转的可怜的孩子。 小宾交付了女老板20元钱后,把门紧紧的插好,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小小的房间,还是蛮干净的,灯光柔和的洒遍了他的全身,那种时刻都积压着他的疲劳感加倍的凶猛起来。 像这样带有私营性质的小旅馆,在城市里到处可见,一条街多的有十几家,哪里繁华热闹,哪里就有它们存在的地方,价钱要比正规的大旅店实惠上很多,对于小宾来说什么需求都没有,只要能够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上一觉什么都够了。 好久没有把衣服脱下来睡了,小宾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就像春天的甲壳虫脱掉了厚重的外壳,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了,头刚沾上枕头,整个人一阵松软,很快就睡死过去。自从小宾离开以后,杜文娟替了曾经小宾送报纸的地方,原先的位置被一个外地来的取而代之,由于不熟悉,只好把工作重新调整了一遍又一遍。按照小宾以前送报纸的方法,杜文娟把最后一站也设定为学校。来到学校,敲响了传达室的门,老伯一个人靠在椅子上正在仔细阅读一张报纸,听到敲门的声音,老伯先是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起身走到了门前,本以为敲门的会是小宾,老伯的样子显得有些欣喜,谁知,打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一个女孩,不过,女孩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有一点点的面熟,只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快请进。” 老伯说话的语气向来一样,平和中带着亲切,虽然挂着一 第十五章 消失了这些天,时间在小宾的世界中始终都是流淌在回忆中,很多的事情想的清晰了,也就不那么悲观了,如果永远用一双忧郁的眼睛去对待整个世界,纵使它很美好,也即将被忧伤吞没,灵魂和肉体都需要透明的,这样心就可以明亮起来。这几日,小宾的心里想的最多的除了他的父母就是吴叔叔了,其实,说不见吴叔叔那是骗人的话,很多次,小宾都会在吴群下班回家时偷偷的看着他一个人离开,直到消失在整个视线中,很多次,小宾都是泪眼朦胧的对着吴叔叔的背影亲切的叫一声,谢谢你,吴叔叔,真的。。。。。。 小宾在十字街的旁边看到一家小面馆的门上贴着一张很大的红纸,顺着人群逆流而上,来到了面馆的门前,直到看到招工两个字,心底的大石头才算是着了地,推开门,小面馆不是很大,结构也不复杂,十几张小桌子并成竖排,干净整洁。 “要吃面吗?里面请,里面请。。。。。。” 一个大约四十对岁的中年男人招呼着,脸上的笑容层出不穷,就像天上马上就要下钱来一样。 “请问。。。请问这里要人吗?我是来找工作的。。。。。。” 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在进门之前就鼓足了勇气,可在开口时脸还是一阵火辣。店老板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脸上表情叫人难解,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不出在想什么?小宾到觉得自己不是来这找工作来了,而是参加选美比赛来了,反正无所谓,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又不是纸糊的,只要你点下头,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寻思了大半天,店老板才把手的位置从头上换到了窑间,然后问小宾能做多长时间?如果是几个月,就不能答应了,店老板打算雇佣的是长工,至少也要一年才行。店老板的话听得他心里一阵泛难,最少也要一年才行,这怎么可能,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学了,小宾本想骗店老板说自己打算找的就是长工,别的事以后在说,先把钱挣到手上才是主要的,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盘算了好久,嘴上却说,他只能干一个月,因为他还要去上学,小宾和店老板说他是个大学生,出来打工只是为了挣上学的钱。店老板其实一眼就看出来小宾是一个学生,可是,这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事,自己的生意还是要正常进行下去的,现在个体经营这种小规模的面馆确实不太容易,一条街就十几家,竞争非常的激烈,招长工的目的也是为了能节省些时间和金钱,一个小规模的面馆一般只需要一两名工人就够了,要是一个月换上一个的话,谁都接受不了。这事的结果早在小宾的意料之中,店老板没能应了他的要求,不过,就在他临走时,店老板告诉他往城北的方向去,过了十二站里那里招打工的特别多,也都是和他们的店面差不多大小的餐馆,也许去那可以找到合适的工作也说不定,店老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宾看了心里头直发酸,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各自忙碌着,做生意就要讲求行规,谁也不愿意找个只干一两个月的伙计,小宾感到理解。虽然店老板没有入用他,不过,店老板给他的指引还是让他在心里燃烧起了一丝希望,城北目前是这个城市的开发地带,近几年一直在大规模的扩建楼区,很多学校都已经陆续的搬迁过去,所以,一些小商贩们也趁机打起了主意,想趁这大好的时机多捞点是点,一股脑的都跟着往城北跑,很多人在那租房子,开各种各样的店,尤其小吃店居多。想到这里,小宾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心里头直言骂自己是个白痴,嘴上却哎哟着说怎么就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的呢,光在市区里转悠来转悠去的,把那个世外桃源给丢在了一边,真是罪孽深重啊! 十二路,是这条路的最后一站地,小宾直奔站点跑去,越快越好,也许一到那就能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小宾还没来到站点嘴上就已经乐开了花,一路跑来,恨不得能一步蹬天。小宾来到了第三个站点,这里所有等车的人都挤在了一起,吓了他一大跳,原来这个城市的人还真的多的吓人,尤其妇女跟孩子,手上拿着大包小包,蔬菜水果,小宾看到令人发指的场面,真后悔自己一时性急选错了站点,心里又安自骂着自己腿懒,在多跑几分钟估计场面就不能在像这样的恐怖了。小宾并不喜欢和很多人一起挤公交,以前在上学的时候出门都是靠走着的,他总是认为挤公交车那是花钱给自己找罪受的苦差事,两不全齐不美,挤得一身汗味不说,气喘难耐,这次是个例外,要是用双脚走过去的话,起码也要 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坐车相对来说比较方便,10多分钟就可以到达。 5分钟过去了,三站路的车还不见影子,小宾站在人群里头感到一阵忙晕,在他旁边有个带孩子的年轻妈妈,那个小孩好不安静的在人群里上蹦下跳,踩了他好几次的脚,小宾不好意思的把那孩子弄走,只得用眼睛使劲的瞪他,本以为能吓唬得住,谁知,那孩子竟躲在他妈妈的身后对着他狂翻起了白眼,让小宾实在哭笑不得,心中又是一阵黯然。没想到,人穷连小孩子看着都不顺眼,这个世界好不公平,当小宾抬起头看那孩子时,那小孩的妈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瞪得顿时没有了任何的知觉,就像是他在踩 那孩子的鞋,而不是那小孩在踩他的脚。就在小宾还寻思着的时候,身边的人刹时沸腾起来,推推挤挤的,这才把他从凝思中撞回了神,公交车终于来了,足足在这里耗费了10几分钟,又挨了无数的白眼,踩脚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算是挤上了车,车内空间实在有限,小宾四下用眼睛扫了一圈下来,先抢到座位的人悠然自得的一脸春风得意样,一种看似奸笑的神情,除了傲慢剩下的就是自豪感。车内人多拥挤得难受,一个姿势摇摇晃晃站了很久,身体也开始僵硬起来,努力的在人缝里把身体扭转过来,不成想刚刚那令人讨厌的母子俩就站在他的身后,小宾当时只感头一阵眩晕,想在把身体变成先前的姿势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对着那孩子的母亲咧着嘴嘿嘿一笑,然后把头硬生生扭到了一边。 公交始终都是走走停停,一路下来很多人来来去去了不少,小宾的身边一直都是拥挤不堪的,直到十二站路下车,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大片。刚一到城北,小宾就看到在城北的大街小巷上的小吃店,面馆之类的整齐的像列队,跟那老板说的一样,虽然不见得怎么繁荣,规模到是庞大许多。看到眼前的一切,小宾一阵欣喜,虽然还没开始正式去找工作,心里早就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可以深深的感觉到,那个让他朝思梦想的大学梦从此刻起真的不在遥不可求了。 由于城北目前还在建设当中,除了人多混乱以外,这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到处飘满了灰尘,大大小小的装满碎石的卡车从小宾的身边急驰而过,呛得他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穿过了两条窄街,来到了饭馆比较密集的地带,一边找,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机会是靠自己争取过来的,不是自己跑过来的,所以,无论结果怎样,决不放弃,不能放弃,这场青春的赌注他输不起。 决心小宾已经对自己私底下坚定的下过很多次了,每次都像壮士一去不复还似的,有时决心下的跟发誓一样,在心里非得跟自己较把劲,找个东西来做参照物,找到合适的参照物以后,走起路来也觉得伟大了很多,至今为止小宾在自己的誓言下起码也做了十几次的癞蛤蟆了。有一点小宾确实明白,很多时候说假话要比说真话好的多,目前这个社会发展的就偏离了轨道,假话说的惟妙惟肖的,很多人都快乐的去接受,真话你说的天花乱坠,悲壮万分的,反而还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反到是堵了自己的死门。什么道理都明白,明白归明白,纸上谈兵的工夫,关键还是要适应这个社会,小宾应该是属于那种逆流而上的鱼群,天生诚实的本性让他向改都难,三句话有三句都是真的,就像说句假话脸就能红上一辈子似的,其实还是觉得在良心上过不去,就是晚上躺在皇宫大院里,他也会睡的不塌实。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都瞎忙活着,走东家,串西家,到是进了不少的店门,跟店老板也像两国双方会议首脑协商一样,面对面的交谈,把自己的那些想法重复来,重复去的,一句话都快被他给说烂了,嘴皮子也磨的跟两片纸似的,结果,谁也没有应了他的要求,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在大街上胡乱的转悠,走累了就找块地方坐上一会,等养足了精神在接着找,小宾不知道别人找工作是不是也像他这样的累,他是觉得累的就快死了,两条腿没比面条坚实多少,就差走路没有变成爬行了。 一家,两家,三家,四家。。。小宾摆着手指头数的很仔细,看看还有几家自己没有去过的,城北的小吃店是很多,可是没有走到的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在这样白白的耗下去,估计心里头不郁闷死精神也该崩溃了,数来数去,大概还有五家没有走到,剩下的仅仅只有五家了,在小宾的心里变成了最后的希望,现在在他的心里那个刚刚才重新燃烧起来的希望已经被无情的熄灭了,变成了半个希望,最后的五家,能否找到工作,小宾想自己的生死存亡只在这剩下的五家之间决定了,如果还是不可以,那干脆,趁天还亮找条什么河的眼睛一闭,扑通一声一了百了了,这样的活着简直太累了,太没有意思了,老天爷总是在不断的捉弄人那!把人推到了绝路上了还不肯放手,非要把人彻底的折磨死才开心,人的命真的很不值钱,小宾的内心始终都是这样自卑的,人人不都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宾的车都撞山上了,撞得头破血流也没出一条路,有时,常常会这样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像他这么命苦的人有几个,一定是屈指可数的,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顺心顺意就能完成的,不是想的过于悲观,也不是对人生,未来看得过于黑暗,确实就是这个样子,人生不是个超级大的舞台吗?这个舞台它不平坦,没有照明的灯光,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在小心,一个不经意似乎就可能一曲终了,人也就跟着了了,既然都背到这副田地了,世界上不是什么吉尼斯记录都有吗?怎么就没有看看谁的命有够苦,有够背的记录呢,如果有,非得申请一个,报个名,看看世界上有多少背的人,能背到他这个地步的还有几个,如果有,没准也都自杀的自杀,跳河的跳河,死的差不多了,小宾认为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想了很长时间,小宾有些胆却,不敢把脚步再向前迈去,生怕万一没戏,死都死不瞑目。满载着碎石头的大卡车来去匆匆,掀起的灰尘一阵高过一阵,小宾一早上醒来就滴米未进,光是站在路边吃地面上的灰尘,天空上的灰尘,就让他食欲不振了,下午的太阳光也毒辣的厉害,一片阴凉的地方都找不到,整个人暴晒在太阳底下,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自在。汗水不仅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还有他的额头,流进了眼睛里,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呛得红彤彤的,小宾用手抹了一把又一把,汗水还是源源不断的又冒出来。在用手指头数了数,放在心里头默念着,五家饭馆,还是五家饭馆,眼不花,手不乱,一点没错,现在在去想到底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现在他可以完全的放弃,只是,小宾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真的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落下来的一天了,没有别的办法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知到这一个下午碰了多少鼻子的灰,也不差这最后的几鼻子的灰了,话是想通了,道理也明确了,可脚步才稍稍向前一小步,思想斗争又开始发作了,就像现在的是去赌枪眼,去送死一样,说是痛下了决心,也不能像快刀斩乱麻一样的果断,心是硬到底了,这脸皮却怎么也还是放不下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的,有时说上句话,一片晕红就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红就是大半天,热辣的难受。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小宾终于不知道是从哪里鼓起来的勇气,五家饭馆至少也要选择一家去试试,至少这种精神不能放弃,坚持到底就是胜利,败就败了,又能如何,什么样的结果都得去学着接受,在说了,走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还没歇过脚呢,吃了一个下午的灰尘,也不能管饱,必须吃点实用的来填填肚子,什么也不管了先找家看看,剩下的就见机形势了。 开发区就是有开发区的样子,在这里的街道上除了灰尘飞扬,漫天黄沙之外,在这里到处可以看到别的迹象,就连饭馆的名字也跟开发区扯上了一定的关系,什么光明了,和平了,未来了,希望了。。。像这样有着大好前景的名字屡屡皆是,光看眼前的招牌,想必到了二十年后,这里一定会成为最主要的一个商业中心,这也说明了,店主处心积虑了很久的,在开店之前就有了宏图大志,不弄出点什么名堂出来,就对不起市里的领导们大力开发的一片苦心。挑选了好半天,小宾还是觉得光明这个店面看起来不错,看着心里也舒服,未来还对他来说还太遥远了点,打着杆子也碰不到,决定了,就这家好了,想着,小宾穿过了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绕过了两根电线杆子,走过了五个骑着三轮车的民工,跋山涉水的终于来到了光明饭馆的门前,眼前一片欣喜。小宾人还没走进店里,一股让人流口水的菜香就从厨房的蛇处飘散迩来,钻到了小宾的鼻腔里,嘴里,小宾深深的往肚子里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有那带着诱人气味的空气,终于抵挡不住那种诱人的香气,肚子一连串发出好几个响来。 走进光明饭馆里,还不等小宾四处打量完,店老板就一路小跑的带着微笑冲过来,喜气洋洋的问他要吃什么,本小店店面虽小,一应具全,各种面食,米饭,菜香可口。。。。。。 经商之道,什么才叫经商之道,小宾今天算是足足的领教了一回,也开了一回眼界了,店老板的热情深深的感染了他,就算是此时店里就他一个人来吃饭,店老板的热情一丝不减,这样的热情自从离开了吴叔叔那里,就像随着最后一班火车远去了,很久都没有在碰到过了,冷言冷语他吃的太多了,吃的肠胃都有些抽筋的疼。小宾在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椅子坐下来,问店老板都有什么面食,越快越好,他真的饿快饿死了。老板是个爽快得人,一口气就把所有的面食在他的面前说了个精光,让小宾自己选,左思右想最后要的是包子和冷面,店伙计接到老板的口信在厨房里开始风风火火的忙活起来。在这期间,小宾又跟店老板有意无意的搭了几句话,不是为了解自己的闷,而是在解心里的节。小宾问店老板的生意怎么样?店老板的回答是还可以,就是附近工地干活的人来吃饭的比较多,挣的都是老百姓的千,比不上大家酒店,挣的都是达官贵人的钱,都是大钱。小宾只是哦了一声,点点有,想继续在同店老板聊下去,可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欲言又止,停停顿顿,眼神扑朔迷离的没有焦点。这个时间早就不是饭时,来这里吃饭的人只有零星的几个,你来他往,稍显得冷清,又过了一阵,小宾寻思着问店老板就一个伙计赶上饭时人多能忙活过来吗?小宾这回问话小心了,拐弯抹角的把想说的说出来,不算是骗人的把戏,所以觉得心安理得。店老板笑着回答小宾,人多的时候是忙不开的,前一阵子还正打算在招一个伙计来,不过,打算招的是女孩,女孩的心细,出出进进的端盘子比较稳当,后来一想也就算了,小店生意毕竟有个限度,在这里吃饭的多是回头客,民工什么的 ,等楼一建好,以后还不知道会咋样呢?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看着就跟打游击战似的,东来北往的,一来二去,小本生意,资金必须要算计透了,多招一个人是和方便,分工平均了干活也轻快,但仔细想也不是长久的事,店面本就小,忙活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习惯下来就好了,店老板的话说的很民明白,小宾只听得更明白的就是只有两个字,没戏,这顿饭客他是坐到底了。 “对了,还可以。。。。。。”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他的冷面和包子就一起端上来了,伙计的岁数看起来也不大,不过一点也不像是出来打工的学生。 冷面和包子一上来,小宾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肚子早就饿的鼓声连连,样子一看就像几年没怎么见着过吃的似的,吃起来狼吞虎咽的,一会工夫四个包子就成了他的腹中之物,大概是吃的急了点,四个包子感觉有两个是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在食道里,离进胃里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三个包子把他咽的透不过气来,由衷溺水的感觉,冷面还没吃上几口,只得涨红着脸去向伙计讨碗白开水顺顺。就在这时,店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又进来五个吃饭的人,满身的尘土飞扬,带着一口不像是本地的口音,忽忽拉拉的大张旗鼓的围着一张小方桌子坐下来。 店老板的动作还是和先前一样,一路的小跑过来,面带微笑,喜气洋洋的,用他早以背的滚瓜烂熟的口语特长,麻利的介绍着小店的食物,小宾看着觉得店老板的动作实在挺好笑的。五个人点好了菜,店老板把菜单交给了伙计,厨房里又响起了滋滋的炒菜的声音。五个风尘仆仆的民工差不多把外头的灰尘一半都随着自己的身子带进了饭馆里,坐在椅子上就算只是轻微的呼吸,尘土沫都能掀起一层又一层的,在空气里,小店的上空,混合着阳光飘上飘下的,小宾的喉咙被包子卡的赌的慌,心里就更是憋的透不过气来。五个民工点的菜正在伙计的大勺里啪啪的泛着响,在还没有上桌之前,五个人聚成一团,谈笑风声,可以听得出,他们五个人都不是本地的,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呱啦的像群麻雀,从头到尾小宾一句都听不明白。 一口气喝了两大杯的水,喉咙才算是通顺了,一口闷气从肚子里一直涌上喉咙,打了一个劲道十足的饱嗝,脸上的涨红一点一点的退除干净,然后,一边吃着碗里的冷面,吃着包子,在一边继续听着五个民工讲着乱七八糟的地方话,虽然具体内容还是弄不大清楚,就是看着挺有意思的。小宾已经把吃饭的速度放到最慢,恨不能一根面条分成三段来吃,一口包子变成四口来咬,碗里的面,手上的包子还是吃光了,小宾心知肚明,他的饭客也做到了尾声,原本是打算在跟店老板商量商量的,现在看来已经是再没有这个必要了,小宾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仔细的数了数,挑出来四个五毛的硬币,二张一元的纸币,正好四元钱,总算又吃上了一顿很饱的饭。 结完了帐,小宾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脑袋里空空荡荡,在也寻不到一丝的眉目,如果在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打算起身离开,小宾走到柜台前,又客气的跟店老板说上几句话,转身正要走出小店的时候,无意间有一句话他终于听明白了,并且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五个人大概是闲话扯完了,说起正事来,也许是嫌用方言说正事太显得花边了,五个人都改成了普通话,小宾听到的最清楚的一句就是,五个人说附近工地招工的事,听说还需要招10名人员,这对小宾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消息,天上终于算是掉下了一块大金子,终于让他苦苦的等到了,这次就掉在了他的面前,要是不弯下腰把它捡起来的话,就是太对不起老天爷对他难得的一次厚爱了,哪怕这块金子有100公斤重,他也乐意把它背在身上走。不过,只招10人,小宾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什么时候发出来的,先不能高兴的太早,以免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要是一个礼拜之前就有这回事,金子也变成牛粪了。 小宾不敢在愣在这里多想一秒钟了,时间就是一切,不管是什么时候发出来的消息,小宾都要赶着时间跑,先试试在说了,死马当成活马医,总比扔了要强上许多。出了店门,小宾开始四下张望了一阵,先确定附近哪里有工地,这样就可以省了不少的工夫,查看了半天,四个方向有三个方向都是建筑工地,一溜烟的向着东西跑去,小宾稍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的竟是如此的匆忙,完全是,个及其错误的举动,为什么不先问问清楚是哪家的工地招人,笨呀,真是笨的像个猪头一样,小宾暗骂自己,骂了一阵子,走着走着又成了一路的小跑。 自从开始踏上了这条求学之路以来,小宾的运气就实在背到了极点,很多事情都坎坷重重,常常让他心灰一冷,不过,有句话说的有道理,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这一回,他的运气还真的很不错,刚刚找到附近的第一家工地,就看见在一根大木头上贴着一张招工的启示,上面什么也没有标明,只是单纯的招工,只要是有胳膊有腿的就可以,小宾在大木头前面呆呆的看着,心里终于可以呼出一口沉闷的气。接下来,小宾一进工地就开始打听,找负责人,一边走着,心里的激动早就在也掩饰不住了,不自觉的嘴角就向上轻轻的扬起,泛出一个又一个笑意来,直到找到负责人为止,小宾的心才真真正正的塌实下来,没想到事情会出人意料的顺利,顺利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轻易的相信。成功的报上了名,小宾在负责人拿出的纸单上签了字,新招的10个人,他恰巧是第10个,小宾问负责人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负责人告诉他晚上,一共10个人,五个人是在白天,五个人是在夜晚。 夜里的工作是最难熬的一件苦差事,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小宾也心知肚明,虽然还没有正八经的上过一次班,但,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管它什么白天,黑天的,就算是外头电闪雷鸣,只要能给他上学的钱,哪怕是要倒在血泊里,他也认为这是值得的。 离开报社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在这段黑色迷茫的日子里,小宾虽是每天都用两只脚走路,可总是觉得哪里还差了些什么?跟别人相比自己缺少点什么,活的简直是没滋没味的,每时每秒都在痛苦中煎熬着,现在小宾成功的找到了工作,神清气爽的就像换了一个人,走起路来脚步轻快,腰板也比平时挺拔许多,就连一向涣散的延伸也突然的变得泛起神韵来,总像是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亮光。可以上大学的日子真的不远了,在他的心里曾把这一切看为遥远的梦,触不可及的未来,谁都明白那时小宾的心情,在那个永远没有边际的未来,看不穿它美丽的模样。整天的烦恼,整天的忧愁像是噬人虫一样,每天都在不停的啃食着小宾的灵魂,灵魂被吃光了,剩下的就该吃他身上的血肉了,总之在看不到他心中的那片梦想的天空时,小宾都会郁闷得几乎得了心病,有时觉得心脏一跳就会紧绷绷的疼,想自己就快不久于人世了,他还年轻,还有未来的大学在翘首等待着他的到来,可惜,遗憾的是他要先走一步了,一个人悄悄的走,小宾认为忧郁成积这句话还是正确的,如今他就成积的入了膏骨,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一闭上眼睛是不是就在也看不到充满阳光的明天了,在他的心里头唯一存在的一个愿望就是,家里穷,只希望他死后能多烧一些阴间的钱给他,不知道阴间有没有大学可念,学费会不会还是天价的昂贵,如果和阳间的一样的多,他又要为了上学而发愁苦恼了。 从找到能真正挣到钱的工作开始,小宾的思想温暖权转变了,他不在想着死啊死的了,也不在想着会不会见到那灿烂耀眼的大太阳有多么的明亮,心里的忧郁症,一下子就烟消云散的不见了,现在小宾心里的那个茫然的未来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小宾每向前迈进一步,他的未来就跑上十步,现在的未来已经一溜烟的跑到将来大学毕业的时候了,曾经的这个未来也定格在了金秋的十月,小宾想将来到了大学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学习,争取每次都能拿到奖学金,这样他就能更好的走上一条光明的大道了。负责人问他有没有地方安身,小宾摇头说没有,脸上的神态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跟要饭的要不来饭有相似之处,馨香1 第十六章 在工地干活和以往在家干农活,累都是很累,但累法不一样,在工地上的累简直可以把人给累死,不过,只要想想即将得到的工钱,心里头还是满足到可以让他睡不着觉,一天50块钱,一个月就是1500块钱。。。。。。小宾在心里细细的盘算,这样的换算几秒钟就能得出结果来,可他还是反复的,美孜孜的想了很多遍,想自己拿到1500块钱时那种高兴的表情。自从可以稳定的挣到钱为止,小宾的内心就没有一刻是平静的,每天都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让他兴奋的忽上忽下,一高兴,整个人完全一副陶醉的模样,算计钱的日子不知多长时间了,他们开学的日子也一天天的来到了眼前,曾经的梦想再也不是梦想,而是真切的可以去触碰到的现实。 “小宾,你认为我们真的能够上大学吗?就算是干满一个月,钱还是不够的。” 江涛一直静望着铁皮铺成的房顶,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微弱,就像张嘴闭嘴都要花去他好大的力气似的。 “不管相差上多少学还是要坚持去的,谁让我们就这么执迷不悟呢,就爱一条路上跑到黑,这事不愿任何人,既然想去念书是真的,对于我们这些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就必须要走完这段艰苦的岁月。” 小宾语气委婉中带着坚定,这些大道理他都明白,从来没有说出口过,自从认识了江涛以后,在江涛面前张口闭口竟是像在教育小孩子一样,满口的大道理,江涛也从没有反对过他的话,听来即从,这是对小宾的信任。这时旁边有几个没有睡着的工友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凑过来搭着腔。 “你们是大学生?” “太厉害了。”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来这里干这样的体力活?” 两人看着凑过来的几个工友脸上的表情,有些垭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其实,小宾还真想跟他们开句玩笑来着,想问问他们看到过这么落魄的大学生吗?想了想还是把话憋在了心里,自己感到一阵难过席卷过自己的心头。 在这里打工的一些人,多半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为了家庭不得不出来拼命挣钱,岁数小的看遍了所有人也就他和江涛两人,而且,挣钱的性质和他们也不一样,家里虽然都很困难,他们为的仅仅是能够去上学,在那些人的眼里,大学生出来干这样的大体力活还是很少见的,他们都觉得这不是知识分子该干的,知识分子都应该是坐在办公室里,靠着椅子,吹着空调,然后在使唤着别人给他跑腿。。。。。。 有几个岁数在众人当中稍显大的,半开着玩笑的问能吃得消吗?然后看看江涛骨瘦如柴的身子。江涛不用看就知道说的是他自己,小宾的身体可比他要结实的多了,力气也大多了,不自觉的脸就微微热起来,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半低着脑袋看向另一边。 “呵呵,怎么就吃不消啊,不管什么样的人,活都是人必须去做的吗?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不管是懂知识的人或者是文盲,劳动凭的是双手,只要有这个心,就没有什么艰难的事情了,对吧,江涛。。。。。。” 江涛还在愣神中,片刻回过神的他猛然点点头。面前的几个人样子看起来好是羡慕,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对着小宾和江涛机关枪似的吐了一口的方言,两人一点都听不明白说的到底是什么,这回该轮到他们两人语塞了,话音未落,几个人同时伸出了大拇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像是在说他们真的是好样的。接下来整个屋子除了打呼噜的声音外,就在也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响了,伙计们侃了大半天的闲话,困意如洪流猛兽一样席卷迩来,眼皮一沉,眼前一片无边的漆黑铺洒下来。江涛睡的看样子特别的香沉,小宾把其他的伙计送来的一个薄薄的毯子盖在了江涛的胸前,无意间,看到江涛身旁摊开的手掌心上有几个水灵灵的大泡,小宾的心在一瞬间紧紧一抽,似乎这间屋子里没有了一丝的氧气,胸口沉闷的不能在顺畅的呼吸了,心想这小子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疱还跟没事人似的硬挺着,小宾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心里感到很欣慰,也很感动。 集体吃大锅饭的日子真的不好受,饭到不用细琢磨,无非就是一些米饭和全是米汤的稀粥。用勺子轻轻一捞,桶里的米汤就会夹杂着饭粒向上翻滚着,米粒浮上,浮下的,都有些叫人不忍去吃它。可能是时间久了,一般的人大概都来自外地,长年累月的干这种工地上的活,对于吃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也就听不到他们口中的任何怨言。每次开饭他们都吃的一样的起劲,喝汤的声音从嘴里,牙缝里滋滋的发出来,好不快乐,一想到交响曲大概也就这片景致。 小宾和江涛一人吃了一口咸菜,两人先是相互的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猛喝米汤,小宾一边愁容不展一边心里在想,八成是他们把卖咸盐的给打死了,咸菜一口就能咸死一个人。虽说在外面打工不容易,吃的都是一些粗茶淡饭,不过,像工地的伙食,八成连粗茶淡饭都谈不上,顶多也就是生饭剩菜,用这样的东西来打发外地的民工,算是最最划算的了,真是一帮黑心的地主啊!有时,往往睡到半夜,小宾就会被江涛的一阵梦呓惊醒,然后习惯性的半抬起脑袋,盯看着江涛说梦话时的样子,眉毛拧得很紧,嘴巴闭合着,稍稍有条细缝,这些听不懂的声音就是从这条细缝里钻出来的,听起来和白天那帮子伙计的方言差不多,看着挺叫人可乐的,江涛也许真的累坏了,单薄的身体,不容易。在工地干活,每四天做一次大调整,就是上夜班的工人改换成上白天的班,白天夜间工作,常常能听到被换成了夜间工作的人嘴里像受了什么大刑似的唠叨个没完没了。 晚上工作只有一点好处是被所有人公认的好,就是头上看不见火辣辣的大太阳,呼吸都比白天舒服上许多,但是,有一点是每个人都不情愿去想的,更不想发生的,就是夜间工作的危险性要比白天大上很多,虽说灯光也通亮随处可见,危险性却一丝都没有减少。就在前两天的一个夜晚就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一个工人在楼上搭建的木架上工作时,不甚一脚踩空,整个人从10米高的地方跌落下来,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浑身的冷汗,所有人全部放下了各自的工作向受伤的那个民工跑去。只见那个摔下来的工人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的紧紧的,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了心都跟着提得高高的,紧紧的,汗珠豆大的从额头上直直的滚落,眼睛紧闭着,想张口说话,却还是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憋了很久很久,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过了大概有10分钟的时间,120急救车的声音才由远处飘来,工地的路多出很多多余的弯字,把救护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烦,这时,围过来的工人潮水般的散去,从车上跳下两名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医护人员还有两名女护士,带着医药箱匆忙的跑到伤员的身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才知道,这个摔伤的民工在落地的时候摔断了一根肋骨,还有被压在身下的一只胳膊,大概已经折断了,伤势要比想象的严重。等工地负责人急急赶到现场,救护车已经拉着受伤的工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阵掀起来的漫天灰尘。负责人那天的脸色难看极了,整张脸都铁青着的,像个溺水身亡的人脸上浮肿起来的模样,看着觉得鬼一样的吓人。负责人张口就问怎么回事?没事跳什么楼!一副叫人看了就想欠扁他一顿的样子,在工人里大声的吵闹,好多人见势不妙都散开了,胆子大的会嘀咕上几句,以表示对事态的严重不满。 “妈的,负责人的话还有人性吗?” “是呀,什么叫没事跳什么楼,这明明就是意外,什么叫意外他不懂吗?真他娘的是畜生养的。。。。。。” 发泄的话说了出去,听到的人都会闷起嗓子憨笑几声,没办法,工人们在外头也就只能熬到这个份,干点活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时吃点亏,受点气什么的忍忍也就过去了,穷到已经不能在穷的地步了,做人都郁闷,只能靠挣点受气的小钱讨生计,混日子。。。。。。 人群散开之后,负责人把小宾和江涛两人留下,问他们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了吗?小宾点头说看清楚了,江涛也点头说看到了,不管小宾说什么,江涛都会站在他这一面的,小宾对他的好早就已经根深蒂固的被他牢记在了心底。 “那人是不是故意从楼上跳下来的,一定是这样的,是想捞点医药费什么的贪点小便宜,不然怎么不从顶楼往下跳,偏挑这些摔不死的地方跳。。。。。。” 小宾听负责人的话听的全身肌肉都跟着绷紧起来,像石头一样的坚硬,小宾知道,负责人想让他们两个做个伪证,心里顿时就不顺快了,想负责人平时看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一旦有事故发生了,不但不说上一句好话,反到处处往伤口上洒盐,妈的其实就是一无赖,社会的垃圾。江涛似乎察觉出了小宾情绪上的变化,拉了一把小宾的衣角,然后对着负责人大喊这真的是个意外,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想跳楼的话,起码也要先把这个月的工钱开出来再说。江涛的话让负责人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露出一副要出手打人的样子。 几天后,事情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没有人在去议论这个受伤的民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所有的事情照常进行着,工作,吃饭,睡觉,掉楼的事在他们的眼里就像一场留在昨夜那个不真实的梦境里。今天是小宾来到工地的第一个白班,来到这里快半个月了,负责人才重新的安排了小宾和江涛的工作,小宾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上次的事负责人还对他们耿耿于怀吧。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是黑暗的,也没有什么可讲道理的地方,也就不在为这事生3什么气了,一开始他就想的开了,只要不拖欠他的工资,什么班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就是对于江涛他还是担心的,总在夜晚工作真怕他坚持不下去。两个人白天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拉运沙石,有时偶尔搬些砖头,把大块大块的板砖摆到木板上,然后由升降机拉上去,小宾问江涛最多的就是累不累这样的话,江涛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带着微笑的,虽然手心上的泡已经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他不想让小宾为他担心,一直的默默忍受着。 “累了就坐会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小宾这句话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江涛回复他的也是重复了很多遍的回答。 “不累,不累,真的。” 手心始终都不敢向上翻开,生怕小宾会看到,强颜欢笑的面孔用来掩饰着身体上的疼痛,那种笑容看似变得僵硬没有知觉,江涛真是个坚强上进的人。 “呀!。。。。。。” 江涛的突然一声惊叫吓了小宾一跳,听到江涛的声音后,小宾连忙飞跑着来到了江涛的身旁,抬起江涛的手才发现,在原来长水疱的地方,一块碎石头的颗粒从那个破损的地方深深的扎进了肉里,泛着嫩白肉芽的肉被石块挤的向上翻起,不一会儿,鲜红色的液体就从那泛白的肉芽里冒出来,一小滴,然后一大滴,然后血流不止。。。。。。 小宾顾不上手上的活,急忙拉起江涛的胳膊就向附近的卫生所跑去,江涛 却及不情愿的挣扎着说自己的手没什么大事,就是擦破点皮,小宾却不这样认为,使劲的拉着江涛向着卫生所的方向走去。挣扎不过的江涛终于沉默的不在说话了,来到医务所,医务所的医生用杀毒水把江涛手上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江涛疼的咬牙切齿,医生说,在他这里处理这种小伤的几乎每天都有,所以门外才写着24小时营业,来这里多半都是一些外地的民工。将套的手包扎好以后,小宾替江涛付了5块钱,开始江涛还一直推辞,后来就顺从了小宾为他做的一切,心里真是万分的感动。 5块钱,平时小宾是舍不得花的,可是,江涛受了伤,而且他一直都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小宾到觉得为他的饿小弟弟付出这么一点点,真的一点也不算什么。包扎好伤口,医生告戒江涛这段时间最好什么都不要在做,一面伤口在次的流血,或者感染。江涛嘴上答应的甚是干脆,小宾心里明白,他一定不会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呆着不干活的。离开医务所,刚回到工地,,江涛就开始继续的码砖头,小宾二话不说拉住江涛的手不松开,告诉他要听从医生说过的话。江涛听了小宾的话,情绪上有些激动,把那只受了伤的手从小宾的手上挣脱开。 “你傻吗?为什么?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工作,而且还是这样大体力的活,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只替别人着想,自己呢!怎么办?你以为自己是超人,为什么对别人始终都是那么好,别忘了,你也是为了上大学才出来打工的。。。。。。” 江涛的情绪突然来了一个360度的大转变,半秒钟之后他才喃喃的问自己,是呀,为什么呢?为什么总会对别人那么的好,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江涛缠着白纱布的左右,慢慢的开始变红,鲜红的液体一点一点的从厚厚的纱布中层层渗出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对面的看着小宾,脸上然起的一团怒火转眼变成两行清澈透亮的眼泪滴落下来。“小宾,你已经帮助我太多了,我们都是一起出来打工的,干一样的活,而你呢,却一次次的为了我挑起了最重的活,这一切难道不让我感动吗?人的心都是肉长的,你说我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站在一旁看你一个人受累吗?” 江涛的泪水越流越多,几乎是涂满了他整张的脸,左手的纱布已经完全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 “在去包扎一下吧!血又渗出来了。。。。。。” 无奈,小宾拉了拉江涛,他的泪水流的更加的急,好象是永远也停止不下来,呜咽着摇头。 “没事,小宾,真的没事。” 小宾对江涛的好,让江涛忽地想起了他的饿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在他的印象里已经像眼前的景物一样,完全的模糊不清了。这样的关怀,真的有一种非常叫人怀念的感觉,那是一段逝去了很就的岁月,再也不会回来的一个年月,曾经的他也一度的拥有过,永远怀念的感觉,越是温馨就越加的伤痛。 来到医务所,医生看到又是刚刚他们两人,额头上的眉毛立刻就变了形,在他平坦的脸庞上扭曲着。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不是刚刚才来过的吗?” 医生的话带着明显的严厉,低下头看了看江涛垂放在身旁的手,纱布从里到外泛着红色,桃花一样的红艳。 “给您添麻烦了。” 小宾伸手把在一旁的江涛拉到了自己的身旁,面对医生,江涛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打开纱布,疼痛的感觉让他本能的将手向后缩回来,想挣脱医生的手,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事,医生的一只大手早已经把江涛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像把铁索一样紧紧的扣着他,然后又打开杀毒水一滴滴的涂在伤口上,一阵泛白的沫在伤口处突地涌起一片,江涛把脸侧到一旁,不想看到自己这只遍体鳞伤的左手。 “伤口只是出血了,没什么大事,不是告诉过你的吗?暂时不能干活,像这样的小伤口本来两天就可以痊愈的,你们不听我的话,非要在多受两天的罪。” 包扎完毕,小宾又从他的身上拿出仅有的,不多的5元钱交给了医生,虽然一天就花了他10元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把10元钱缓慢的递到了医生的面前,医生看了看这张崭新的5元钱,又看看小宾那张黝黑的脸,伸出手推了推说算了。 “你们呀,一天能挣几个5元钱,都给我送来了,小小年纪的就出门打工实在不容易啊!算了,算了。” 然后,医生什么话也没有在说,背对着他们开始整理桌子上的药水和纱布。 工地和医务所的距离相当的近,来回只需几分钟的时间,基本上不会耽误太多的活,在回工地的路上,小宾在三叮嘱他什么都不要干了,以免在流血就麻烦了,然后,拍拍他单薄的身体,弄得江涛几欲潸然泪下。江涛几次都想开口认真严肃的对小宾说声谢谢的,小宾早就看出来江涛要做什么,所以一直没有他开口的机会,唯一只对江涛严肃认真的说了句,男孩子,不要流太多的眼泪,奋斗的道路上只有流血和流汗。小宾办举起江涛的手指了一下,又在自己的脑门上擦了一把,动作夸张的搞笑,江涛看出他在故意的逗他让他开心的,因为平时的小宾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 江涛只能对小宾微微的点几个头,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下午的几个小时里,都是小宾一个人忙活来,忙活去的,甚至江涛想伸手去碰一下铁锹小宾都不让,只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站着就好,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将套站在原地的双腿都酸麻了,小宾还是很努力的干着,江涛心里很明白,小宾完全是一个人在硬撑着,哪有干这么久都不累的,毕竟,一车沙子装满差不多要100多斤那么重,在加上这个破三轮车的重量,不下于150多斤,他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推着这个破车走了几十趟,如此折腾,真的饿有些看不下去了,要是在这样硬撑下去,一定会把身体累坏的。江涛一次次的劝他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小宾总是一脸笑模样的摇摇头。 “放心吧!我还可以,就是汗出的多点,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自在。” 在他们不到20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两个拉运砖头的伙计,他们看了也走过来劝小宾要休息一下,体力活急是急不来的。江涛不顾小宾在医务所回来的路上对他说的那些话,眼泪总是悬在眼圈里,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一滴,不为别的,只怪自己太不争气了。就在江涛还在低着头自责自己没用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声响扯断了他对自己的沉思,转过头一看是小宾正坐在翻到在地上的三轮车上面大口大口的猛喘着气,三轮车里的沙子全部散在了地上,江涛急着忙跑过去问小宾要不要紧,伤到哪里没有?那种急切的心情看着就像他自己出了事一样,小宾觉得蛮欣慰的,等喘够了气,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才从三轮车上直起身来,随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俯下身子仔细一看,原来有块碎砖头卡在了车轮子的底下,把三轮车彻底的掀翻了过去。小宾转过头对身边的江涛吐了吐舌头,让江涛把锹拿过来,这回,江涛一拿起铁锹说什么也不放手了,小宾没想到江涛会这样,更没想到固执起来的江涛真的就像一头牛一样,任你怎么着就是不听任何人的话。在一旁的伙计见这边吵闹的厉害,以为两人打起来了,忙跑过来劝解。其实,假如他们两个人要是真的饿因为某些事情打起来,小宾一定不会还手打江涛的。他总觉得江涛要比他可怜的多了,身上的负担也要比他沉重得多,起码,父母现在还不需要人来照顾,而江涛的外公外婆年数以大,未来的日子里他不得不担起照顾两位老人的重任。话说回来,假如要是换做是江涛,他也会这样做的,就算被小宾打到吐血,他也不会吭一声的,对于小宾,就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也许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把小宾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般了。 几个伙计一了解才知道,两人原来是为了抢着干活才会争执起来的,两个孩子在他们的眼里都是懂事的,在工地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会听到在耳边响起很多的叹息声,这些声音来自他们的前后左右,也包括他们自己,在这里你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苦,各种各样感人致深的像故事一样的现实,残酷中带着欺凌的美。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一道奶不过去的坎,有那个家庭是从一开始就是幸福的,没有,即使换做是天堂,也不会永远都是幸福甜美的。 伙计们都趁过来劝架的工夫小歇了一会,点支烟,随便说上几句话,小宾从来不抽烟,一个高大的伙计递给了他一支,被他很委婉的拒绝了,江涛也是从来不吸烟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宾渐渐被江涛视为心中的榜样,只要小宾不去做的事他就坚决不会去做。有人问小宾,让他说句实话,上大学对他们来说真就那么重要吗?说像大学那种地方都是用钱铺垫的,到处都是钱和肮脏的灵魂发霉,腐烂的气味,人性在金钱之上就变得越发的狂野,知识在金钱之上变成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这些人还说,当今这个社会,现在必须要务实,知道需要什么,就去做什么,上了10年的大学,花了10年的高额学费,到头来一无事处的有的是,穷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就是没地位,立足难如蹬天,大学即使可以上的起,不业之后没有钱,就业就成了大问题,找不到好的地方工作,去出大力,还有人说你在这里窝着简直是屈才了,用脑力,那些地方多半都是用钱铺上去的,钱在这条光明大路上是唯一一块敲门砖,谁的砖头硬,谁就能挤进去。这些必然都是一些泼冷水的话,也确实如此,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睁开双眼,闭上双眼它都不能因你而改变。当然,这些话也不全是对的,如果每个想上大学的人都抱着这个腐烂的思想的话,整个社会都会在历史的车轮下颠覆了。 小宾的回答永远都是坚定的,一心一意的想去上学,哪怕让他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在这之前让他把大学读完了,怎么着都行。当然,小宾的固执在很多人的眼里简直可以形容是无可就要的,谁也想不到这个二十左右岁的小青年对自己求学的欲望如此的坚决。 “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追求的东西拒绝于千里之外呢?现实与愿望之间的差距就只在于一个人努力的多少,努力的多了,也许理想就不在是千里之外的遥远了,要是害怕失败,一直不敢去触碰心中的那个梦,还有多少希望到达理想的境地吗?” 这一直都是小宾心里的想法,如今在这种场合把它一一说的清楚,不知道这些伙计能不能完全的理解他的话,这些话就是他潜藏在心底的心声。伙计们抽完了烟,得到了一个并不算满意的答案,小宾打算把倒在地上的三轮车扶起来,顿感身体疑阵乏力,浑身的肌肉感到有些虚脱了一样,好在站在一旁的伙计上前及时的扶了他一把,这才吃力的把车扶稳,江涛开始把洒在地上的沙子从新的装到车里,虽然受了伤的手还显得勉强,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包裹的纱布还是有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渗出来。将近下午6点,一天的工作才算又正式的告一段落,今天,小宾确实是累坏了,就连往住的地方走的途中,脚步都变得像灌了铅一样的重,身体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摇摇晃晃,江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块,甚至一个小坑都随时可以将小宾掀翻在地。江涛始终不敢离小宾的身体太远,生怕他的身体会突然的失去中心跌倒。 “小宾。。。小宾。。。要不,让我背着你走吧!这样可以吗?你实在太累了,今天的你真的实在太累了。” 江涛可能一直害怕他会干脆的拒绝,说话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表情也不自然。 “什么?背我?你说你要背我走。。。。。。” 小宾停下脚步,用手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心想,江涛这小子还蛮有意思的,总能有些叫人想不通的怪念头。江涛见小宾没有什么巨大的反应,心里稍显平静了许多,其实,小宾虽然心里极度的强烈反对他的想法,但是,身体早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去与他争执。江涛认为他同意了自己的意见,把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小宾的面前,俯下身子,转过头吱着牙对小宾笑着,这下可给小宾弄的没了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想到这小子是玩真的了。小宾对着江涛呵呵一笑,忙拜托江涛千万别这样,这回,又轮到江涛表现的死一般的坚定,说什么也不肯听他的话,把小宾弄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实在没了辙,无奈下只能暂且 第十七章 吴群把遇见小宾的事情告诉了杜文娟,杜文娟又告诉了王老师,然后又告诉了学校的那位老伯,就这样,很快的,所有的关心着他的人都知道了小宾还在城市中的饿消息,原来这小子并没有灰心丧气的一个人跑回家,他还一直坚持在着,去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 今天杜文娟特意早点把手头上的工作忙完,给王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点事要晚一点回家,王老师和杜文娟相处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深知道这丫头心里的想法,就像吴群了解小宾一样,她是要急着去看小宾,自从小宾离开她们以来,杜文娟始终都是魂不守摄的样子,还时常在她面前提到小宾 ,只要一说到有关小宾的一切就来了兴致,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开始恋爱了。想到这王老师在心里偷笑了一会儿,不过他们的饿目的都是为了上大学,要是在这个上面耽误了前程,她这个像文娟母亲的饿老师也不会答应的。可能,人的思想观也是由物质基础决定一切的吧!出生好的人家,家庭背景优越的,内心的世界就不会有太多的憧憬,对生活,也无视了了,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已经有太多的实例了。还是那句老掉牙的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因为出生的比一般的人差上很多,所以,内心的思想也多的叫人难以想象,未来对穷人来说简直太美好了,让人可以日夜不停的去想,去编排,现实就是如此,苦是永远也苦不出来甜的,未来打拼,流血,流汗,也许真的饿就能望眼欲穿出一片明亮的世界。 城北对杜文娟来说是陌生的,就跟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一样,新鲜到没觉得,就是看到漫天乱舞的灰尘,还有凌乱的建筑,有点不敢扯开嗓子大口的呼吸。从城北开始,杜文娟就感觉呼吸困难,从里到外一股黄土的味道,公路也不好走,水泥路面刚刚到城北就消失不见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像是又回到了农村一样。这么多的楼群小宾到底在哪一家工地干活呢,她承认自己来得实在太唐突了,还没有问清楚就一个人疯癫的跑到这里来。杜文娟在街道上走走停停,一直推着自行车,半长不短的两个小辫在她的肩膀上伴随着身体有节奏的上下跳动,就像她即将见到小宾的心情一样极度的激动。 开发区的车很多,排成排的在大街上穿行,都是一些大型的卡车,载着满满的沙石急驰着来回不停的奔波。他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样的工作呢?一定是很累的才对吧!她越想心里就越急,小宾那张脸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在她的脑子里翻腾着。 “嘟。。。嘟。。。嘟。。。。。。” 巨大的喇叭声在她的右边传来,杜文娟下意识的赶紧向后退出了好几步,一辆大卡车从她的身边带着灰尘滚滚而过,又一辆也在她的身边飞快的走过,掀起的灰尘把她整个人都在瞬间吞没。杜文娟眯缝着眼睛一只手捂着鼻子推着自行车大步的代着小跑向着第一个建筑工地的方向走去。 “大哥,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小宾的男孩吗?” 杜文娟问了好多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杜文娟心里两风飕飕的,有些失望,气得一个人站在路边直跺脚,心里暗骂小宾死到哪里去了。想着,又推起了自行车快速的向第二个工地跑去,直到第三个工地打听完,还是没有找到小宾的影子,怀疑是不是吴叔叔在骗他!在附近就只有一家还没有问到了,杜文娟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来到了最后的一家工地,穿过乱七八糟的砖墙,杜文娟来到了工地的中央,正要找一个人打听打听时,无意间看到小宾的身影,他正推着满满的一车沙子艰难的向前走着,等到回来的时候,杜文娟才乐栽乐栽的跑过去。 “小宾。。。小宾。。。。。。” 小宾抬起头,看见杜文娟正露出两颗大马牙笑得阳光灿烂的。 “怎么你。。。会。。。。。。” “怎么?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我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这里来的。” 杜文娟使劲的甩甩肩膀上的两个马尾草一样的辫子。 “高兴,当然高兴拉,你来这绝对是个巨大的意外。” “这话怎么说。” “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现在他已经是我的弟弟拉,看看怎么样。” 小宾把一旁的江涛拉到身边,江涛的脸瞬间就掀起一片红润,可能还不太习惯吧!两人相互一笑,算是认识了。 “那个,你能先等我一下吗?只要一会就好,还有一点活,把这点干完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杜文娟看着面前还有一堆像山一样的沙丘,心想这也是一点。不过,她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你慢点,小宾,我有时间。” 话音未落小宾已经推着满满的一车沙子飞也似的跑着离开了。在一旁的将套也站在原地对着小宾的背影傻乐不止,感觉刚刚还一身疲惫的他这会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几个来回下来汗水已经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哥,你歇会吧!让我来送几车。” 经过一次大胆的尝试,现在江涛也可以推着一车沙子慢悠悠的走上几个来回。想了又想,小宾把车交给了江涛,一个人站在一边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像刚刚从水里浮上来一样。杜文娟默默的不开口说话,只盯着满头大汗淋淋的小宾看,完全一副痴呆的样子。在没见到小宾的这些日子里,心里积攒了好多的话,不知该怎样去说,在来到这里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见到他第一眼该说什么话,可当她真正的站在他的饿面前时,脑中又是一片的空白,原先想好的那些话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蒸发一般的在大脑中不留痕迹的消失了。事实想的并非如杜文娟策划的那样美好,其实,不管怎么说,能看到小宾才是件真正能让他高兴起来的事。杜文娟用这个小小的满足感安慰着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孩她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是同情还是。。。她自己也无法真正的说清楚。也许,很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一切就顺其自然吧!他们都是梦想能够去上大学的人,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呢?” “哦。。。哦。。。没什么,工作辛苦吗?” 被小宾的声音突然打断沉思的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脸上一阵比一阵的热起来。 “还有不到10天,就在这里干满整一个月了,到时我就要回家了,你呢?去哪里,还要一直留在王老师家吗?” “啊!这么快就要一个月了。。。。。。” 杜文娟回想起来,心有些痛,都不知道这一个月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过了这个月,是不是离开学就更近了。” 杜文娟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些,可是一张口,便是冒出无关紧要的话。就连她自己也感到自己莫名其妙,歇斯底里。 江涛走到一半,三轮车哪里好象又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怎么用力,车就是原地一动不动的停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宾,他正在与那女孩聊得火热,也就没有叫他,一个人憋足了力气使劲的向前推着,终于,在他的努力下车逐渐向前挪移,可是还不等脸上的笑容完全的舒展开,车又撞鬼似的退了回来,江涛无奈,一脸的茫然的对着三轮车唉声又叹气。想去在使劲的去推,不成想,肌肉开始酸痛起来,力气用的也差不多了,抬起头,透过楼上悬挂的一张大网,天空在他的眼里被分割成了若干块。 不行了,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江涛露出一脸的苦笑,心里头实在不是个滋味,就在这时,小宾把头转向了这边,看见江涛站在楼下呆呆的站着,大老远的对着他摇头晃脑的表示无奈,然后伸手指指那个破车,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逗笑在小宾身旁的杜文娟。 “怎么了?” “哥,我尽全力了,好象是轮子卡住了。” 小宾上下检查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把轮子卡住的东西,只是有一个不大的小坑,本来这里是有块砖头铺着的,石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来,将套,我喊一二三。。。我们俩一起使劲推。。。。。。” “好。” “来,预备,一二三。。。。。。” 两人一起努力,把车推上了跳板,跳板很窄,只能容下一个人在上面来回的走动,小宾推车走过跳板,江涛紧随其后。 每天,小宾都要在这里走过无数次,动作早就练得熟能生巧,很轻松就可以推过去,空车返回时,江涛抢过小宾手里的车,笑呵呵的说让我来吧!在走上跳板的一刹那,心里还是紧张了一下,不过,回头看到小宾就在他的身后,心里稍稍塌实了些,江涛推着车美孜孜的向前走,杜文娟站在远处招呼着,眼看一堆沙子就只剩下一车了,三个人都在心里呼出了一口大气,又一天的工作终于可以收工了,而她也终于可以和小宾好好的饿说说话了,这样的心情真叫人无法说的清楚,不知道这是不是男女之间所谓的爱恋,其实,在心底,她一直都对小宾有着别样的感觉。就在江涛走到跳板中间,猛的听到在楼上正在施工的人员突然的大声的叫喊,等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一根粗大的木头从半空中急速的坠下,向着江涛的头上砸去,江涛抬起头,顿感眼前一阵眩晕,两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想动却怎么也无法挪动身体半寸,事情来得太突然,料谁都没有想到,一瞬间,小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江涛扑倒在自己的身下。当时,在小宾的饿印象里,就只有一个画面在不停的闪动,人,身边到处都是人,从四面八方涌落过来,有惊恐声,大喊声,哭声,各种嘈杂的吵闹声音响成一片。。。。。。 杜文娟看到眼前突来的一幕,整个人都完全的瘫垮下来,瞪大的双眼,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也许只有几分钟,或是几十分钟,是救护车赶来的声音又再次的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中,一个残酷的现实,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真的,反应过来的杜文娟眼泪刷的一下子就落满了她的脸,哭着,喊着向小宾出事的地方跑去。周围围满了很多人,场面混乱不堪,她很想冲上前去把小宾的身体抱在怀里,可是她办不到,她看的很清楚,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一幕,一根又大又粗的木头从高处落到了他的身体上,甚至可以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就在短短的一瞬间。这场意外本不该是他承受的,而是那个叫江涛的男孩,是小宾不顾自己的安危把江涛扑在了身底,为他挡住了那几乎致命的一击。 杜文娟努力的向前挤,拼命的向前挤,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还是到不了小宾的身边,周围的人乱哄哄的,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杜文娟完全掉进了绝望的深渊。江涛从小宾身下爬出来,在他的饿衣服上,手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这是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哥,你抬起头来和我说话啊!哥。。。。。。 那根粗大的木头就在一旁,在掉下来的那一刻,江涛清晰的记得,小宾想都没想就扑了过来,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他,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叫人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不是梦,为什么不是梦呢?为什么。。。为什么。。。。。。 “哥,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不自己躲的远远的,偏偏还要跑过来救我。。。。。。” 人群潮水一样向外扩张开去,救护人员片刻不停的把昏死过去的小宾抬进救护车里,江涛也随着救护人员一起上了车,眼泪不停的在流,此时的江涛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千万别在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拿着挣到的钱离开这里了,不到10天就可以走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了,他们苦苦的拼搏了这么久,让人期待的一刻就在眼前了。江涛坐在救护车里不说话,模糊的双眼看到小宾的身上到处都是血,他不知道小宾这次的身体伤的到底有多重。江涛的手臂也不同程度的擦伤了,胳膊上划出了几条血痕,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躺在救护车里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应该去承受的痛苦总要别人来替他承担。很快,救护车开到了医院,救护人员快速的把担架抬下车,依然片刻不做逗留的推着昏死过去的小宾冲进了手术室。经初步的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江涛整个人都感觉如同被一双手拉进了深渊里一样。结果是让人震惊的,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很多地方有肿块,淤血,还有。。。。。。 “谁是他的家属?请先去一楼办理一下入院的手续。” 一个声音不知在哪个方向传来,这时,一个医生走过来,看到江涛的一只胳膊还在向外不断的渗着血水,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走进外科治疗室去消毒,包扎。 “你们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讲涛一直沉默着,不想开口,脑子里还是只有一片空白,经过简单的处理过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出三天就会完全康复,江涛去楼下办理了入院的手续,他身上没有足够的钱,医生说现在必须要马上为小宾做手术才行,晚了恐怕生命就有危险了。杜文娟吓的魂都没了,整个人乱到,没有了半点分寸,疯了似的跑到一个电话亭前,拿起电话的手不断的摇晃着,眼睛模糊不清,一直按错了很多遍,就是没有办法接通王老师家的电话,这个让她熟悉得倒背如流的号码今天却顽强的跟她做着对。几声嘟的忙音过后,那边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杜文娟没等对方说上一句话,就在这头开始大声的哭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老师。。。不好了。。。。。。” 泪水再她的脸上止不住的流了又流,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 这时,只听对方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你找谁?什么不好了,我姓张,你打错了。怎么会,又一次按错了号码的她手一抖,话筒在她的手上滑落下去,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提起话筒拨打那几个简单在简单的数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路旁围观的人渐渐向她的哭声靠拢过来,都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女孩一身狼狈的模样,瘫软的蹲在地上不停的哭,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的走过来帮助她。不知道哭了有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杜文娟却觉得好象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深吸一口长气,从新定了定神,再次抓起了话筒,一边抽泣,一边小心翼翼的按着电话上面的数字。 电话亭的女老板看起来脸色难看极了,铁青铁青的,一双眼睛锐利的似乎要把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丫头撕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话筒上上下下的打量来,打量去,巴不得眼前的电话哪里快点出些毛病,趁火打劫的念头像幽灵一样在女老板的脑袋里不断的重生。 “王老师吗?是王老师吗?” “文娟啊!你在哪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杜文娟一听到王老师的声音,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身旁的路人大都搞不清状况,全当杜文娟是一个失去理智神经错乱的疯子。 “王老师,小宾他,小宾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 “什么?抢救!” 一听到这样的字眼,王老师利马就在电话那头慌乱了起来,问究竟伤在了哪里?什么地方,一定很严重,抢救,抢救,她焦急的安慰杜文娟自己马上就过去,现在的杜文娟早就已经乱了阵脚。 城北的建筑不比市中心的差,而且很多建筑都是一个样子,来这里的人都习惯了先记住楼门前的门牌号,不然一不留神就很可能变成一只迷途的羔羊。地形稍稍烦琐了一点,叫人庆幸的是,在城北医院只有一个,医疗技术也是属于一流的,不但是楼房高大,环境也是优等,站在医院里,一点也感受不到外面那个嘈杂的,漫天灰尘的世界,如同另一个世外桃园一样。 江涛俯身坐在椅子上,手术早就已经开始了,院长对他们还是很宽容的,答应他先为受了重伤的小宾做手术,救死扶伤是医院的本职,是医务人员的使命,换句话来说,就是一道设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的生死门,绝不能轻易的就将一个病危的人至生死于不故。 院长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三十岁的样子,带着一副银丝边的眼睛,个子不高,一个看起来发福的身体,显得极为的富态。院长知道事情后,主动的来了解了情况,知道他们是为了求学才出来打工的学生,知道他是见义勇为才受的重伤,心情一阵一阵的激动不已。院长让江涛放心,无论如何,一定会把小宾救活的,江涛点点头,从开始到院长温和的一笑,转身离开,始终都没有在江涛面前提过半个钱字,应该是为这事来的才对,为什么又闭口不提,江涛的思想乱到无法收拾,先前的那一幕一遍遍的不断在眼前浮现,小宾用身体紧紧的护住了他。 “哥,求你,千万千万不要在出任何的事了。。。。。。” 医院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江涛从小就对这样的怪味特别的厌烦,呼吸的瞬间感觉胃里总有东西向上涌来。手术已经快过了1个小时了,这里依然还只有他一个人,偶尔会有几个医生拿着滴管,针筒从他的身边走过,护士们用可怜的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的饿心一紧在紧。 王老师先是去了火车站那里找吴群,虽然小宾常常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可是她们一直都没有真正的见过面,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心里沉重的像是堆起一座高山,多余的话没有,找到吴群以后直接就说到小宾受了伤的事,伤的不知道有多严重,文娟说话听不清楚,只有停不下来的哭声。这个消息对于吴群来说不亚于是平地惊雷,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一起吃了顿饭吗?他们见过面的,彼此还说了很多的话,怎么突然就受了伤。。。况且,这里没有一个可以给他足够帮助的亲人。吴群焦急的安排了一下这里的事物,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随着王老师一起出了门,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了面前,司机听说是去城北的,心里突然一亮,脸上的笑容奸猾,叫人难以琢磨。吴群在车里简单的向王老师介绍了一下自己,接下来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了。王老师不时的会转过头把目光停留在吴群的脸上,发现汗水在他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这一幕同样深刻的印在了她的心里,感觉出事的就如同他自己的孩子,那份心情实在难以名状。 杜文娟来到手术室,看见江涛低着头萎缩在墙边,身体明显还在微微发抖,事情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不仅杜文娟和江涛受不了了,所有人都无法承认这个事实。江涛见来的人是杜文娟,抬起头扫了一眼,又把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直勾勾的对着眼前的地面发呆。杜文娟走到手术室的门前,试图想把目光伸向里面,哪怕只看到一点点也好,如果这门要真有一条细缝的话,也许她就会像风一样钻进去飘到他的饿身边,手术室的门死死的关着,目光打在了门板上,心情一跌再跌。 “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杜文娟开口说话时还带着哭腔,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恐怕是到了世界末日了。声音在安静的长廊里徘徊,空洞的撞击着墙壁,直至消失。 “不知道,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抬起头看见手术室门前的灯依然亮着,知道手术还在紧张的进行中,时间过的越长,心便多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坐车也要20分钟才能到城北,20分钟对吴群来说漫长的像20年一样,黑暗,焦急,等待,编织着一颗无法平静的心,头脑里小宾的画面层出不穷,那个让他一度关心着的孩子,和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孩子,吴群把目光抛洒在车窗外,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汗水一点点的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眼圈甚至都变得湿红,看起来就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的样子,疲惫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浑然睡去。 司机师傅的一脚刹车,让吴群随即清醒了过来,司机转过头,目光像一个正要屠宰猎物的屠夫,盯看着坐在身后的两个人,脸上再次浮出了先前那般奸猾的笑容。吴群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车里陪他打口水战,直截了当的问司机师傅多少钱,司机师傅眼前顿时一片雪亮,一点不客气的说。 “25块钱。” 要是放在平时,像这样的贼车,他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一定会把司机师傅趁活打劫的念头彻底捏死在他的肚子里,今天不同以往,小宾还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抢救,想到这,吴群干脆利落的付了车钱,下车时又看见一篇发黄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 江涛一动不动的也一个多小时了,杜文娟靠坐在椅子上,叹息声一阵高过一阵。起身,打算去外面看看王老师有没有过来,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见王老师和吴叔叔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王老师看见杜文娟哭红的眼睛,还没问是怎么回事,杜文娟就扑进了王老师的怀里大哭起来。吴群见在墙边蹲着的孩子,正是那天跟小宾一起的那个,匆匆的来到江涛的面前,江涛见来人是吴叔叔,眼泪也如翻江倒海的流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江涛把具体的情况,他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和吴群说了一遍,吴群只感自己的头嗡的一下,好象周围突地就没了一切的声音。江涛抬起头看吴群,泪水还在一直不停的流。 “吴叔叔,小宾是被楼上掉下来的木头砸伤的,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原本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 吴群听江涛把话说完,伸手拍拍江涛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 “小宾这孩子,真是好样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错不了。” 时间就这么的在四个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快三个小时了吧!天色都开始变得暗淡了,远处的天空上飘过来一团团黑色的云,大概可能就要下雨了,这个城市好象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了吧,洒水车每天都穿梭在大街上,还是盖不住地面上扬起的灰尘。杜文娟缓慢的松开了抱着王老师的手,目光涣散无神。 “王老师,这事要不要竟快的告诉小宾的父母,该怎么和他们说才好呢?” 这里知道小宾家的饿人就只有杜文娟一个,如果,要是去的话,她只有亲自跑上一趟,山村因为贫困,就连一部电话也没有,联系除了信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坐着车直接过去。吴群问杜文娟到小宾家需要多长的时间,杜文娟说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左右,因为有一段路特别的不好走,必须要步行才可以走过去。吴群点点头,意思是要陪杜文娟走这么一趟。 王老师思索了一阵,说明天的课她也不去上了,找个人替几天,这里的事情有她就够了,告诉杜文娟和吴群要早去早回。江涛一天了几乎都没怎么开口说过一句话,也不抬头,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感受着身边来往的脚步声,他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王老师送走了杜文娟和吴群,回坐在江涛的身旁,用安抚的口吻对江涛说,你要是在这样下去的话,小宾知道了一定就会很生气的,要乐观起来知道吗?相信医生的话,绝对可以把他完好的推出手术室。 江涛还是一直不说话,眼睛湿了又湿,江涛是个心事特别沉重的孩子,很多时候都不怎么喜欢讲话,很少有开怀畅谈的时候,这一次,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打击。 手术过了4个小时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的响,正当江涛对着外面的天空思索心事时,从手术室里传出了动静,江涛的身子本能的一下子在地上站起来,紧张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前,紧张的盯着那两扇即将推开的门,心里不断在祈求上天,希望小宾能被平安无事的出来。 虽说,明明都知道,求天,求地,求神仙都是白白的浪费口水而已,可一到事情危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