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跟帝君求婚后他死遁了》
1 预言
“枫丹是个怎么样的国家?”
“你见过水吗?表面上看平静无波,但其下暗潮汹涌。”说话的青年脸上一抹轻佻的笑容,“神明用那严苛的法律规范每个人的言行,用以维持表面的平静,但我觉得……暴风雨要来了。”
“听上去,你不太喜欢你的国家。”旅伴摇了摇头。
“那璃月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呢?”青年好奇询问。
“璃月啊,是个与神明同行的国度,是帝君庇佑大家,是契约的国度。”提到自己的国家,旅伴语气激动,“出来这么一走,我就越发想念璃月港的千帆,想念万民堂的美食,也想念……啊,回去一定要跟岩王帝君上一炷香,若非他的保佑,我也不会在遇到丘丘人围攻时被你救了下来。”
“听上去是很美好的地方呢。”青年语气悠悠,句尾轻轻上挑,越来越轻,最后变味了轻声的叹息。
“契约,这种不就像是正义一样刻板又无趣。唉……早知道选蒙德了。”不过想到蒙德的战斗力大半被团长带走,青年只能再度叹了口气,“只希望岩神真如传说中那样不常出现吧。”
眼前,璃月港的入口越来越清晰,严肃方正的千岩军仔细地盘查每个路人。而大部分行商也是习惯了这一套,认真地说明自己的来意,提交货单和需要被盘查的货物,一行人井然有序。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青年和他的旅伴身上。
“璃月的?”千岩军扫过两人的样貌,拿出了另一个审核记录的本子。
“是是是,我就是璃月港本地……不不不,他不是。”旅伴把身边的青年让了出来,正要介绍时忽然愣住了,这一路走来,他似乎都不知道身边这个青年究竟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是云慕白,来自枫丹。”青年笑容温和,周身气场柔和亲切,但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却给了所有听到他话语的人十分的震撼,“是这样的,我来是为了和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结婚的。”
正奋笔疾书记录着资料的千岩军手一抖,一大团墨水滴在了纸面上,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看向青年的目光都带着莫名的震撼。
“你疯了?”旅伴也吓了一跳,他冲上去拽着青年的袖子使劲摇晃,注意到四周已经隐隐约约透露出不善的目光,焦急开口,“快把你的话收回去啊。”
一个外国人,站在璃月港的入口,当着千岩军和广大的璃月子民和外国商人的面,调戏岩王帝君……
他这是想死啊!
空气死寂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千岩军的小队长率先冷静了下来,语气柔和却又强硬,“虽然你对我们帝君大人的崇敬大家都体会到了,但这种要求请不要再说了,这会对大家造成困扰的。”
哦,懂了。
这是个从外国来的疯狂帝君厨。
虽然热情的有些可怕,但好像外国人总是比含蓄的璃月人更热情奔放一些。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视线扫过分好看的枫丹客人后,纷纷移开了视线,然而,他们却听到青年依旧平静,似乎还带着些笑意的反驳。
“不是这样的,我的确是来结婚的。”
“我是个预言家。”青年慢条斯理地解释,“前几天我做了个预知梦,具体不便详说,但如果我们不能结成婚姻,那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非常非常可怕。”
事情就这么闹大了,消息由璃月港的门口传播,迅速传遍了整个璃月。
“真的假的啊?”
“明显是个想出名想疯了的家伙!他居然敢玷污帝君大人的清白,千岩军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气死我了。”
“但……我听说他被凝光大人邀请上了群玉阁,你们说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群玉阁那是什么地方,许多本国的大商人都没资格登上,一个胡言乱语的外国疯子怎么能上去的?
——
群玉阁琼楼玉宇,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极尽奢华。站在群玉阁上俯瞰整个璃月港,云慕白看到了与潮湿昏暗的枫丹完全不一样的艳色。
看上去倒是比枫丹舒心多了。
“可是觉得此地与枫丹别有不同?”柔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云慕白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白发女性正袅袅而立。
“这位想必就是天权星凝光大人吧,冒昧来访。”云慕白微微弯腰,鞠躬行礼。
“我知道你。”凝光挥了挥手,身后雕花木门依次打开,露出了更为华丽奢侈,精光璀璨的内部,“云先生,请吧。”
群玉阁内,云慕白坐在茶几旁,看着桌面上盛放茶汤的精致杯盏,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凝光。
“云慕白先生在枫丹的事迹让人震撼。”凝光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青年年纪不大,摸约二十来岁,容貌是极为符合璃月审美的精致,气质亲切柔和,仿佛能迅速和所有人成为相交多年的朋友。
“我只是个偶尔会做预知梦的人罢了。”看着凝光缓慢地翻阅着手中的厚厚一摞关于自己的资料,云慕白却也脸不红心不跳,依旧贯彻自己的人设。
“你在枫丹戏耍欺瞒自己的神明,引得审判庭派人追杀,一路南下不过是为了璃月的庇护。”凝光笑容清浅,“如果你愿意为我工作,我也可以以七星的名义为你担保,但那样让人误会的话语就不要再多提了。”
“我可从不说谎。”云慕白摇了摇头,语气诚恳,笑容更是真诚,他眨巴着眼睛,“我是真的做了个可怕的预知梦啊。”
凝光指尖轻点太阳穴,看过青年生平经历的她自然清楚青年轻慢的外表下内心的执拗。能为了一个不合理的法条死磕,撺掇引导枫丹上上下下全部违背了水神的法规,逼得水神不得不一而再地修改法条却拿这个家伙毫无办法。
利用神明的权柄限制神明,这样的人……
应该和刻晴很谈得来吧……前提是如果没有闹出今天的闹剧。
凝光脑海中思绪飞转,却也不影响他接下来的动作。
“啪”资料本被扔到了桌面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凝光周身的气质凌厉,“先生,你在枫丹的言行我们无权管理,但璃月和岩王帝君可不是你能消遣的。”
“凝光大人,我可没有半句谎言。”
凝光威逼利诱对他毫无影响,哪怕是在群玉阁,他也一口咬定自己的“预言”
但明知道这不过是青年的谎言,凝光也不能怎么样,毕竟预言的结论总是掌握在预言家的脑子。
——
“哈哈哈哈”北国银行内,执行官将浏览今天的情报后笑得开心,他抬手找了个下属,安排道,“这位从枫丹来的预言家可是大名鼎鼎啊,我在至冬都听说过他的传闻,唔,给这位预言家送个帖子吧,我明日就去拜访他。”
看着手下匆匆离去,公子达达利亚才收敛起笑容,目光悠悠望向窗外,“真是太有趣了,这璃月的局势,果然还是越混乱越好啊。”
窗外,黑色长发金棕色发尾的青年缓步而过,他身后蹦蹦跳跳的梅花瞳少女正嘀嘀咕咕抱怨,“钟离客卿你又买了好贵的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往生堂就要亏本关门了!”
“……一般理性而言,往生堂是不会亏本关门的。”
“说得倒是轻巧,你又不是堂主。”女孩气呼呼地叉腰。
忽然,两人同时停住脚步朝一家酒楼的门内望去。
此时的酒楼大厅内,一伙人正吵嚷喧闹着什么,仔细听去,却是一个醉汉地嚷嚷。
“都,都说了,我只是意外听到的。”
“凝光,凝光大人,嗝儿,打算在请仙典仪上为帝君举办神婚,人选,人选都订好了。”
“客卿先生,你说里面在胡说八道什么?”胡桃脑海宇宙猫猫正在思考。
“唔,不清楚。”钟离只是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大概和每年请仙典仪前的流言蜚语差不多吧。”
钟离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女声哀怨的附和,“是啊,听说还是个外国人,真不公平,为什么不能选个璃月的啊。”
“不对不对,你们那都是传言。”终于,一个富商忍不下去了,他起身拍了拍桌子,清了清嗓子,“那只是个枫丹来的疯子,他说帝君不和他结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你们想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嘛。”
“唔?”门外静站的钟离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语气。
“怎么了?你也觉得那个预言很荒谬?”胡桃看向自己一向神秘的客卿,“客卿大人可有高见?”
“不,某种意义上……那预言……”钟离轻轻叹了口气,“请仙典仪在即,只希望凝光大人能尽快解决传闻吧。”
“嘻嘻,我觉得这种传闻还蛮有趣的,帝君大人单身几千年了吧,也会寂寞的吧。”胡桃蹦蹦跳跳地绕到了另一边,“不过也说不准,只有凡人才会想要个伴侣吧。”
“凡人才需要伴侣吗?”钟离垂眸,若有所思。
2 审判庭来人
云慕白明面上无懈可击,暗地里滑不丢手,这次枫丹审判庭终于收到命令要对这个麻烦的家伙进行秘密抓捕,谁知道那个心思鬼祟的家伙居然做了一套前往须弥的假消息,自己转头拐去了璃月。
好在他们得到消息不算太晚,第一队人在须弥摸了个空后立刻传讯给了第二队,第二小队的四个人立刻快马加鞭,硬生生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到璃月港的时间也只比云慕白晚到了三天。
“记住这次的任务,这是一次秘密抓捕。”带队的小队长威特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视自己的队员,“抓住云慕白后审判庭不会对外宣告,也不会进行公开审判,你们明白吗。”
这显然违背了水神的权能,因此他们不能以审判庭的身份前来。
“是!”
四人伪装成从枫丹来的商人,站在了璃月港外千岩军面前。
“枫丹来的?”守门的千岩军看了来人的身份,视线上下扫视,满是打量和评估,“来做生意的?”
“是啊,是啊。”威特额头冒汗,被这种审视的目光扫过,他只觉得像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不知道这位军爷,我们……”
“哦,没什么。”千岩军审核登记后盖上了印章,“只是最近有个很厉害的枫丹人来了璃月。”
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语调却满是古怪。
这让审判庭的四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请问那位枫丹来的人是……”威特试探打听,“他做了什么?”
“是个叫云慕白的青年,三天前来的璃月。”守门的千岩军挥了挥手,“至于他做了什么,你们可以自己去打听。”
!
威特瞪大了眼睛,心头猛震。
糟糕!
预感……成真了!
云慕白那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云慕白【如何在三天之内毁掉一个国家的名声】
————
云慕白在客栈睡到日上三竿,嗅着空气中馥郁的食物香味,这才懒洋洋地洗漱起身,下楼前往吃一顿早午饭。
万民堂的主厨姓卯,有着一手的好厨艺。更让人羡慕的是,长得五大三粗的他居然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而他的女儿手艺更是出色。
云慕白在万民堂吃了三天,只想住在万民堂里不走了。
“云先生,我们这里真不提供住宿。”
“也不提供外包。”
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轻快活泼,她身边跟着一个端盘子的嫩黄色小熊呼噜噜地应和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慕白总觉得那只小熊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奇怪。
……璃月可真有趣,动物还能有智慧吗?
“所以,你真是预言家?”香菱将云慕白的菜上齐,而后眼神纠结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语气迟疑询问。
“你猜。”云慕白没有欺骗小女孩,他笑盈盈地望着名叫香菱的女孩,似是而非地回答。
“可是,帝君是一条龙啊。”香菱纠结,她小时候被父亲带着参加请仙典仪时还曾被帝君威武的模样吓得大哭,后来虽然不再害怕,却对帝君满心崇敬。
想来璃月的大部分人都和她一样,对从小见到大的帝君满心的濡慕和崇敬,所以出现一个说要嫁给帝君的,大家才会这么惊讶。
这不,云慕白才来了不到一刻钟,好奇围观的璃月群众就将万民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这个从枫丹来的年轻人心态可真好啊。
香菱看着丝毫不受围观视线影响,依旧慢条斯理地优雅用餐的云慕白,暗忖。
——
云慕白的确不介意那点围观视线,以他三天两头上公审厅的状态,他已经习惯了被无数人的目光锁定注视,甚至已经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怎么样才是表现最好的模样。
所以围观的璃月居民看了好一会儿,也只觉得这名外来的青年样貌出色,举止优雅,自带一种高贵从容的气场。
……如果他不是说要嫁给帝君的话,璃月居民都还是十分接受这样的青年的。
“但是,帝君啊……怎么可能!”
至于人家说的是结婚而不是嫁人,嘛……难道让帝君嫁人吗?那必然不可能,哪怕是《帝君尘游记》里的女子也不行!
对了,到底帝君是男是女啊?
因为云慕白的出现,璃月港的人忽然意识到他们对帝君的了解居然这般浅薄,就连帝君的性别都没个定论。
“所以,帝君的性别吗……”往生堂的客卿钟离路过时被熟悉的说书人田铁嘴拦住,得知对方的疑惑后微微一愣,“这个,我的确不知,记载中帝君化身繁多,但关于他本人却又很少。”
“这样啊……啊,抱歉。钟离先生是要去忙吧,我这就不打扰你了。”得知了消息后,田铁嘴思考半晌,想来过不了多久他的说书又要添上新的素材了。
“不妨,只是听闻今天云堇先生登台,打算听上一曲的。”
“啊,云先生的曲子啊。”田铁嘴立刻拱了拱手,“抱歉,耽搁您了,你快去吧。云先生的曲子位置可不好抢。”
……
田铁嘴说得不错。
等到钟离来到后才发现,整个场内已经坐的满满当当,除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青年,青年黑发黑眸,正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布景和桌上的杯盏,只见他伸手端起杯盏,轻抿一口,而后抬杯朝着一个方向遥遥示意。
而被他关注的那一桌四人面色黑沉如锅底,一个个攥紧拳头却没有丝毫动作。
钟离轻叹一声,走到了云慕白的桌前,“你好,能拼个桌吗?”
“唔。”
刚笑眯眯地挑衅完自己的同胞,看着审判庭的家伙们憋屈愤怒又无奈,云慕白心情大好。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好听的男声,云下意识地抬头,而后微微一愣。
来人的相貌极为出色俊美,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所以……又是哪方势力派来的呢?
现在云慕白的四周跟着四五波盯梢的,他是一点也不介意再来多一点人。
多点好啊,热闹。
“可以啊。”云慕白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视线扫过身形高挑的青年,伸手示意,“请自便。”
“唉……”青年坐下后轻轻叹了口气。
云慕白停下动作,好奇询问,“不知你为何叹息啊?”
“云堇先生的一场戏极为难得,可惜观众心不在此。”钟离的视线停在面前青年的身上,语带惋惜。
“诶?”
云慕白诧异。
原来这个家伙是真来听戏的吗?
3 戏曲
云慕白诧异于气质超凡容貌更是不俗,明显有着不同一般来历的男人只是来简单听戏的。
他不相信!
云慕白清楚目前自己在璃月的人气,是个人只要听说是他——“那个枫丹来的”,就会忍不住好奇询问。
可以说,云慕白一战成名,从默默无闻一外国人跃成为了当前璃月港的顶流。
这样的他坐在一旁,这个梳着长发的青年居然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既不好奇关心,也不在意四周扫过来的灼热视线,这可能吗?
云慕白打量了好一阵,心中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陌生的青年容貌之盛,然后无奈发现……人家真是来听戏的。
对面的男人正翻看着桌面上的今日戏单,云慕白也看过,今天唱的是璃月的传说故事。可惜云慕白对这种故事不感兴趣,比起看台上的戏,还是台下的戏更好看。
瞧瞧都来了些什么人啊,云慕白目光悠然地扫过自己四周那些“观众”。
有七星的探子——唔,本地势力嘛,可以理解。
有我亲爱的同胞,看那快被气成河豚的模样,真是太可笑了。
有……诶,愚人众?
云慕白扫过腰间佩戴着士兵腰牌,大咧咧的毫不掩饰对自己好奇的至冬国外交使团,慢慢勾起了嘴角。
哇哦,看来我这预言……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咯。
想到几个月前从蒙德传来的消息,现在这些家伙大批出现在璃月,这个预言中“可怕的灾难”似乎有了眉目。
钟离仔细地看完了戏单后又将戏单认真平铺在桌面上,而后他看到同桌的青年一双灵动的双眸闪烁着狡黠的光,殷红的嘴唇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顺着青年的视线一一扫过,而后了然地垂下眉眼。
如今的璃月是一汪浊浊浑水,心思鬼祟者藏于其下,如今这位来自枫丹的客人倒是让那些家伙都露出了端倪。
天权星凝光是不是也因为这种考虑未曾遏止这般留言呢?
可是,到请仙典仪那天,又该如何收场?
也许是已经将自己当做凡人,钟离觉得原本平静的心绪居然隐隐泛起波澜。
这是……好奇吗?
钟离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对面青年的视线如果再不回应怕是会把人烧出个洞来了。
钟离微微抬眸,正对上云慕白带着好奇的视线,看着对方眼神中的好奇一瞬间变成了惊艳,却又很快平静下来,蒙上了一层虚假的笑意。
“看来先生是颇精于这戏曲。”云慕白撑着下巴,想着男人抬眸那一瞬画面,周身气势锋锐逼人,而那双带着绯红的凤眸却又柔和了那种锋锐,只带着密密麻麻如同针刺一般的悸动,心跳不由失控了一刹那。
“算不上精通,只是略懂一二。”钟离摇摇头。
“诶,我懂,你们璃月人嘛,说话就是这个气质。”云慕白笑盈盈地打断了对方,“过分低调也是一种高调了,这位陌生的先生。”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钟离听出了青年话中的意思,微微颔首,“在下钟离。”
“钟离先生,我是云慕白,唔……最近还算有些名气吧。”云慕白这样回复,“说起来您是本地人吧,这璃月港周围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若是要游览璃月名胜……”
钟离的话刚起了个头,忽然戏台后的帘幕忽然响起了一声锣鼓的敲击。
“抱歉,等云堇先生唱罢了我再为你介绍吧。”
原来,真的是来听戏的啊。
云慕白听着戏台上女角咿咿呀呀地唱着,遗憾地暗自叹息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回戏台上。
被称呼为云堇先生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声音柔婉透亮,带着一种震慑心灵的震撼。
但对于云慕白来说……
是没听过的乐曲风格,很好听,但听不懂。
仅此而已。
一曲唱罢,观众们陆陆续续地散场,名叫云堇的主角却走下台直直朝着云慕白这一桌而来。
原本打算离开的云慕白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只见那少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桌前,盈盈一拜,开口:“钟离先生,今日您也来了啊,不知道我这次唱得怎样?”
“云先生的戏我是不会错过的。”钟离说完又慢条斯理地点评着,好的和不足都有说到,如同一位知识渊博的老师,鼓励引导着自己的后辈。
如果不是钟离的脸过于年轻,只听他们的对话云慕白怕是会以为钟离是一位七老八十的长者。
两人一问一答间,云慕白有些坐不住了。
既然钟离不是别有用心的人,他就没必要和对方交往过深,自己身上的麻烦多不胜数,他可不想将危险带给普通人。
云慕白张了张嘴,正准备出声告辞,此时的云堇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一双好看的眸子望向了钟离身边的云慕白。
“钟离先生今天居然带朋友来了,抱歉我刚才忘记了。”
“云堇先生诚于戏,又何错之有。”钟离摇了摇头,“但凡大才总会专注于一业,这也是他们能不断前进的原动力。”
“那个,我……”云慕白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话了,迟疑了一会儿才挠了挠后脑勺,“我就先回去了。”
“慕白不是要我介绍璃月的名胜,不如之后我带你游览一番吧。”钟离没有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
“诶,钟离先生可我们璃月港最有知识的人,和他一起游览璃月绝对不会无聊的。”云堇十分认可地点头。
“云堇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住得久了一点。”
“钟离先生过谦啦,这璃月谁不知道先生知识渊博。”云堇说完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慕白,“唔,你叫慕白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啊!那个枫丹人。”稍稍思考后云堇瞪大了双眼,漂亮了眸子闪着好奇的光,“所以,你真的要嫁给岩王帝君吗?”
……所以这才是正常反应啊。
云慕白扫过一旁依旧从容淡定的钟离,而后懒洋洋收回视线,微微一笑,“这就不便细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云堇点了点头,双眸忽然一亮,“不过,不知道能有机会能把你的经历写入戏曲吗,相信很多人都会好奇的。”
“啊?”
“传统戏曲中多讲这璃月的传说,可是千百年都唱同样的故事到底没什么新意,我有想过将这些年的事编成戏曲,只是不知道这样可行吗?”
“唔,倒是不妨一试。”钟离认可点头。
而后,两双眸子同时望向了云慕白。
“……可以吧。”云慕白僵硬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但女孩子期待的目光让他无法拒绝。
“那先生就再坐一会儿,我换下戏服就来。”云堇脚步匆匆离开,没一会儿一个女孩端着新倒的热茶走了进来。
只是一时心软,云慕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孩居然这么难缠,不仅对他的过去刨根究底,还对那预言之中的灾难极其关注。
那些如同凝光一样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清楚云慕白的经历,自然知道他那“预言”能有几分水分,对那所谓的灾难更是毫不关心,但云堇就不一样。
她是真的单纯对那预知梦感到好奇。
“真的十分可怕吗,是怎么样的画面呢?”
“是非常非常可怕的画面,天地上下一片混沌……”好在云慕白胡说八道已经成了习惯,而云堇作为一个艺术家,脑补画面的能力十分强大。他就这么胡编乱造了半个时辰,云慕白看着心满意足的云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过关。
“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那是帝君的?”云堇蹙眉,而后又摇了摇头,“帝君威严不会被轻易模仿,倒也不奇怪。”
……根本不知道岩王帝君长什么样的云慕白僵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钟离一个人坐着,一边品茶一边细听两人对话,一个人眉目舒朗,悠然自得,是不是还因为听到有趣的内容认可的点头。
“说起来……”云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慢慢爬上了一丝绯红,眼神不住地扫过云慕白的小腹,语气纠结。
“云堇你要说什么?”云慕白有些不安,但又止不住自己的那点好奇心。
“就,在我们璃月这里,有种……”云堇声音磕磕巴巴,眸子不安的眨动,声音也越来越低,“传说。”
“什么传说?”云慕白下意识地凑近,只听云堇细声细气地说出了个词。
“有感而孕,你是不是在梦里被帝君……轻薄了?”云堇说的委婉,璃月话不太熟的云慕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不远处的钟离轻轻咳嗽了一声,杯盏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轻响。
云慕白好奇回头,正对上了钟离那金灿灿的双眸,不知为什么,那双眸底似蕴藏了什么云慕白看不懂的东西。
云慕白收回视线,后知后觉理解到云堇话语的意思,瞬间觉得双颊滚烫。
璃月你们不是很含蓄的吗?
璃月你们的传说里都在编什么未成年不宜的东西啊?!
整个大厅忽然陷入了尴尬羞恼和些微躁意的沉默之中,直到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4 公子
被敲门声惊醒后,云堇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捧着脸颊快步转身回到了后台。
不愧是唱戏的,云堇莲步轻移,裙角不动,整个人就像是飘着一般从云慕白眼前滑走。
达达利亚推门后,余光只瞥见戏台上帷幔轻轻晃动的样子。
“哟,可让我好找啊,来自枫丹的预言家先生。”
听到这样的话语,云慕白也从那种尴尬的气氛中缓过神,他起身抬眸,看向一身武人装扮的橙发青年。
“您好。”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笑容亲切柔和,“不知这位先生您是。”
“我是公子,给你送拜帖后本应该前日拜访,谁知属下闹出了些乱子。”
“啊,原来是公先生,久仰久仰。”云慕白热情地握住青年的手,晃了晃后放开,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
……如果不听他话语内容的话。
“嗤,咳……”钟离看着一脸真诚的云慕白,忽略那真诚的伪装下狡黠的笑意,清了清嗓子后出声解释道,“我想,这位先生大概是愚人众的第十一席,代号公子,并不是姓公名子。”
“原来是这样,真是抱歉,我枫丹来的,对这边的文化不太了解。”云慕白讪讪地笑着。
说不了解当然是假的,毕竟枫丹有全提瓦特最快的日报产业,枫丹的愚人众的执行官他也不知第一次见,他这样说当然是故意的。
不过他没想到一直沉默的钟离会在这时候给自己递了台阶,不太妙,要是被愚人众盯上就糟糕了。
云慕白对愚人众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他们是个有着奇怪代号奇怪目的的奇怪组织,表面上是至冬国外交官,实际上心黑手狠,十分难应付。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不相关的人被愚人众的盯上啊。
想到这里,云慕白笑着开口:“哈哈,钟离先生怎么还在这里啊,我都以为您因为无聊而离开了。”
“不,你和云先生的话题很有趣,倒是让我不自觉听了下去。”说到这里,钟离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移开视线,“咳,况且我答应带你游览璃月的名胜。”
而被钟离提醒后,云慕白又想起了之前那段尴尬的话题,原本已经降温的双颊再度泛起热意,白皙的皮肤蔓延上一层红晕,艳若朝霞,他慌乱地摆了摆手,“倒也不用,是我忘记了公子的邀约,这次就先算了,不如下次再一起吧。”
两人氛围奇奇怪怪,达达利亚瞅了瞅,果断打破了这种气氛,只听他爽朗一笑,摆了摆手,“不妨,不妨碍,我们可以一起去。说起来我到璃月还没有空转转呢,到底是三千年历史的城市,像我这样不清楚的怕是也不知道该怎么游览了。”
听到这段话,云慕白下意识望向钟离,他本以为对方会果断拒绝,谁曾想钟离居然点了点头。
“也好,三人倒也热闹一些。”
“啊,倒是忘记问先生姓名了?”达达利亚这时候才将视线投向一边静坐的青年,武者的直觉让他本能升起几分警惕,那是战斗厮杀而出的一种直觉。
“在下钟离,一名普通的往生堂客卿。”
“原来你就是钟离先生啊!”在云慕白在还在思考这个名字十分奇怪的往生堂时,达达利亚却语气更加热情几分,“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我早就听闻钟离先生的学识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气质出众。”
“钟离先生……很有名吗?”云慕白疑惑。
他不是质疑钟离,只是如果只是一名知识渊博的学者,怎么会被至冬国的执行官认出来,还是说……他们一早就盯上了钟离?
至冬国,他们找钟离是打算谋划什么?
云慕白稍稍思考后放弃,情报不足,他又不是真的预言家。
况且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连愚人众在枫丹有什么阴谋都不会管,又怎么会在乎愚人众在璃月的阴谋?
视线扫过相谈甚欢的两人,云慕白蹙了蹙眉。
但……至冬的阴谋不会把钟离先生牵扯进去吧。
云慕白不是有多好心的人,但愚人众的执行官是因为自己才注意到的钟离,哪怕愚人众早关注着钟离,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拒绝钟离的拼桌,现在倒好……
这边的云慕白忧心忡忡,满怀愧疚,而另一边,和达达利亚轻松交谈的钟离视线扫过神色不断变化,隐约含着几分愧疚的云慕白,暗自勾唇浅笑。
倒是出乎预料的心软呢。
只可惜……
钟离垂眸望着捧在掌心的茶杯,黑色的手套上银白的指环倒映着他那双狭长凤眸。
为了璃月的未来,他必须不着痕迹的接近至冬的使团,以便于控制愚人众的行动节奏。
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一个谁都察觉不到的巧合。
所以,只能让云慕白继续愧疚下去了。
“是对璃月的岩王帝君好奇吗?有关于帝君的传闻的确不少,其中常常真假难辨。”
“听说钟离先生璃月的历史极为十分精通,这才来向先生求教。”达达利亚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而后视线扫过安静围观的云慕白,语带笑意,“想来云先生也有几分好奇吧。”
忽然被问得云慕白愣了下,而后不露破绽地点了点头。
所以,愚人众这次是盯上了岩王帝君了吗?
愚人众,你们可真有勇气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一些我了解的吧……”
钟离的声音娓娓道来,云慕白捧着杯盏渐渐入神,不得不说听钟离讲历史是一种享受。几千年的璃月岁月仿佛一副缓缓展开在他面前的画卷。
画卷藏拙古朴,带着千年厚重,画卷又那么缤纷艳丽,如同现在的活泼喧闹的璃月港。
云慕白听着历史,视线忍不住凝聚在钟离的身上,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从本地的名角到至冬的执行官,对钟离那种发自真心的认可和推崇。
这样的人,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仰慕之情啊。
云慕白的思绪渐渐飘远,而后又被达达利亚的询问打破。
“所以,璃月现在还有许多活着的仙人?”
“正是,不过除了少部分混血,仙人大多不会出现在人前。”钟离点了点头,讲解得十分清楚,“他们多居住在绝云间、奥藏山等地,以动物的形态在人间行走。”
云慕白都听出公子是在打听璃月的高端战斗力的情况了,他没想到看着挺精明的钟离居然原原本本的就直说了。
难道这就是学者吗?
云慕白望向窗外,试图转移话题。
窗台上忽然蹦过一只嫩黄色虎斑猫,猫咪喵喵两声探头望了几人一眼,而后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傲慢地踩着窗台走过。
“仙人?”云慕白转头,询问地看向钟离。
“……那是猫。”钟离沉默地看了云慕白一眼,否定道。
“那……”云慕白看向猫咪离开的方向,“帝君……”
“帝君是龙。”钟离强调,“不是猫。”
“你刚才说帝君有无数化身。”云慕白暗示一般眨巴着眼睛,强调道,“无数!”
“呵”
云慕白看着钟离面色平静地放下茶杯,杯盏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钟离声音沉稳,金色的眸子染上了深沉的颜色。
等等,钟离你刚刚是冷笑了一声吧?
云慕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5 仙人
云慕白不知道钟离为什么对岩王帝君的本体模样十分介怀,不过想到钟离是璃月人,而璃月人人均帝君厨,一定是不希望帝君威武霸气的形象受到影响。
璃月唯一帝君黑——钟离
如果是告诉枫丹,你们的水神其实是一只天平,枫丹人也……
也不会怎么样吧。
云慕白恶意地想,水神的作用还不如一只天平,没准就是审判官手上那个用来敲的锤子才是水神也说不定。
钟离看着眼神微闪烁的云慕白,有些想知道对方小脑瓜里正在诞生什么奇思妙想。
空气再度安静,空旷的大厅里,达达利亚注意到和自己对话的钟离忽然转移了注意力,目光时不时留意着另一边的云慕白。想到之后的计划,达达利亚顿了一下,而后出声邀请,“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好!万民堂怎么样?”云慕白提议道,“我在他家吃了三天了,师傅的手艺非常棒。”
“的确,万民堂的手艺已经传承了多代,但这种传承并未禁锢他们的创新能力,能在传统的璃月菜色间融入其他地域的风味,是非常值得一去的地方。”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万民堂。”达达利亚露出了清爽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并不像是深沉的执行官,反而像是隔壁邻家男孩。
当然,邻家男孩是不会在身上带那么多危险品的。
云慕白的目光扫从达达利亚背着那张寒光湛湛的弓箭移到他腰间那柄水蓝色的匕首上,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脖颈,微微出神。
忽然,视野里一抹金棕颜色缓缓划过,而后又停在了他的面前,龙鳞一样的纹路在傍晚的霞光中折射出不斑斓的色彩。
云慕白回神,正看到已经错开自己半个身位的钟离停下脚步,侧身回眸,金色发尾微微漾起,“有什么疑惑之处?”
“啊,没什么。”云慕白放下手,视线忍不住停留在钟离微微绷紧的纤瘦腰肢和那一枚佩戴在后腰的神之眼上,视线恋恋不舍的收回后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顿时懊恼的低下头,只敢瞄着钟离的衣服下摆暗纹,“只是觉得钟离先生你的衣服……”
“怎么?是有何处不妥吗?”
“看起来就很贵。”云慕白说完后又强调一般地点了点头,认真重复,“很贵。”
“啊,你是这样觉得吗?”钟离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认可云慕白的话语,“依照这套衣服的材质和手艺,应是与承载的摩拉等值,这应是一分公平的契约。”
云慕白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而后头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拼桌听戏的男人。
“钟离先生,莫不是有些天然?”云慕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是何意?”
“嘻嘻,你猜。”云慕白加快脚步,跟在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公子身后,“走走走,去吃饭吧。”
“你们两个好慢啊。”达达利亚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敏锐的听力让他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见到他们终于结束话题,这才懒洋洋地抱怨。
“对了,钟离先生你刚才说到海中还有魔神被镇压,那……那只魔神还活着吗?”
“漩涡之魔神奥塞尔只是被封印的,并不是被消灭。”
“上古的战争时期的魔神啊,不知道能有多么强大,想来真是十分恐怖吧。”虽然说着恐怖,但云慕白却看到了达达利亚眼中的跃跃欲试。
“除非有岩王帝君的力量,否则谁都没办法解开封印,自然也不会对璃月造成什么影响。”
云慕白看向毫无所觉的钟离,却只觉得糟心。这达达利亚对璃月的了解都已经从强大的武装力量探索到了实力强大的对手身上了,钟离怎么还能实话实说。
你就说那什么魔神死了不好吗?
云慕白闭了闭眼,再和这两人待下去自己就得折寿了。
“仙人?”云慕白抬手,指着落在屋檐上一只打理着自己尾羽的七彩小鸟,询问钟离,借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那应该是须弥的一种鸟,不知道为什么飞来了这里。”钟离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那只鸟的来历。
“也许是迷路了?”云慕白不确定的猜测。
“应是商人带来交易的货物,他的脚上还有脚环。”
“那……仙人?”云慕白指向另一边,一大群挤在一起的喵喵喵。
“不是,只是普通人家养的凡猫。”
“那这只?”
“你在之前路口问我的。”
“钟离先生居然连猫都能一眼认出来吗?”
“它们每只都有自己独特的部分,我自是不会弄混。”
“哇,好厉害”
……
跟在两人身边的达达利亚脚步渐渐放缓,愚人众调查的不错,钟离的确是博学多识之人,今天的收获颇丰,那么……
他的身后闪过一个雷荧术士的身影,达达利亚微微动了动嘴唇,将自己的命令一一下发下去。
一直认真而耐心的否认云慕白指出的每一个非人生物的仙人身份的钟离微微侧头,达达利亚的一举一动落在了他金色的眸底。
三个人,却是三种心思。
——
达达利亚结束了和下属的沟通,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而恰好的三人也到了万民堂外,他听到了云慕白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询问,“那这只呢。”
“哈哈哈,云先生你还是对璃月的仙人这么好奇啊,钟离先生也是好性子。”
听到达达利亚的调侃,云慕白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
是啊,要不是好性子,也不会毫不设防的给你说那些璃月的历史了。
不过出乎云慕白预料,这次的钟离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云慕白回神,才发现他指的不是别的,而是香菱大厨家那只眼睛大大的黄色小熊。
小熊蹦蹦跳跳的从后厨走了出来,短短的双手高高举起盘子,噜噜噜地站在钟离面前。
“给我的吗?”钟离仿佛是能和那只名叫锅巴的小熊交流,双手接过盘子后郑重地道谢,“多谢。”
“噜噜噜?”云慕白看着锅巴眨了眨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后又笨拙地转了个圈,举起手。
“只是带朋友来吃饭罢了。”
“所以……那是仙人吗?”云慕白不确定地压低声音,“他们是在交流吧?”
“我听不懂动物的话。”达达利亚用气声小小声地回答。
——
“锅巴!你把我的新菜端到哪里去了!”后厨传来了香菱气急败坏的声音,而后门帘打开,深蓝发色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诶,是钟离先生来了。”看到端着盘子的钟离,女孩子忽然不生气了,一脸热切望向钟离,“快请坐先生,麻烦你尝尝我这道新菜,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噜噜噜?”小熊也在一旁应和着。
“嘛,我们的锅巴还是这么喜欢钟离先生。”香菱拍了拍锅巴的脑袋。
看着热热闹闹的万民堂,达达利亚得出结论,“也许只是因为钟离是这里的常客吧,看来他对食物也非常擅长,真是博学的人啊,云先生你在想什么?”
“……好好吃的样子。”云慕白喃喃回答,“不知道钟离的面子能不能让我住在万民堂?”
“万民堂不提供住宿!也不提供打包外带!”香菱条件反射一般转头反驳,“美食当然是最新鲜出锅的才是最美味的!”
“算了,你们快来尝尝,这是我从蒙德搞来的,灭绝了好几百年的食材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
6 承诺
从万民堂出来,天空已经染上了暮色,云慕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没想到灭绝的食材也这么好吃,会不会是太好吃就被吃灭绝的?”
“时移世易,自然规律罢了。”钟离声音沉稳地回答,“不必为此惋惜遗憾。”
璃月港落日后的海风吹起钟离宽大的衣袍下摆,走入夜色的他也似着璃月港的仙人一般。
“钟离先生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达达利亚付完账走了出来,看了看天上逐渐亮起的星辰,朝两人挥了挥手,“都这么晚了,我也就先回北国银行了。”
“钟离先生和云慕白先生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到北国银行报我达达利亚的名字就好了。”
说完后达达利亚毫不迟疑地转身,风风火火地离开。
“倒是个急性子。”云慕白飞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达达利亚,对这位至冬来的执行官有了更深的了解。
“应该是有事情安排吧。”钟离的回答十分意味深长。
“所以,你是故意的吗?”云慕白诧异地抬头。
港口朦胧的灯光下,一贯笑容温和的钟离表情却隐藏在夜色之中,带上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你觉得呢。”钟离迈步走到灯光下,一双金色的眸子注视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所以你说了假话?”云慕白后知后觉地回神,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没意识到呢,明明第一眼就察觉到钟离的深藏不露,怎么后来就不自觉为他担心起来了?
“那你骗他了?被愚人众找麻烦怎么办?”
“我并没有欺骗他什么。”钟离抬手握住云慕白的指尖,带着入夜寒意的皮革沾染上了青年的体温,拇指指腹处的指环在少年指节处留下一抹红痕。
“欸?”云慕白迷惑,云慕白混乱,云慕白放弃思考。
“算了,总之都是你们璃月的事情。”云慕白摆了摆手,挣脱了钟离的钳制,放弃弄清楚钟离的心思。
毕竟他又不打算在璃月长待,没准等他枫丹的后手都炸了这边还只是暗潮汹涌,到时候,他可要杀回去看那帮审判庭的家伙好戏。
云慕白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余光瞥见一直蹲守在万民堂外的四个熟人。
别说,自己吃美食就已经很开心了,如果再加上和自己有仇的人只能饿着肚子看的话这份开心得翻十倍。
“为什么这么说?”钟离却质疑。
“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要和帝君成婚了吗?”钟离语调悠悠,“怎么也不能算外人的。”
“那不是……”随口一说的。意识到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自爆谎言的发言,云慕白顿时住了声,擦了擦心里的冷汗,暗自提高了对钟离这个男人的警惕。
钟离也太懂得把控人心了,差点就着了道。
“……那不是这件事不由我决定嘛。”云慕白谨慎地将这件事推给了不知道在哪座山里蜗居的岩王帝君,“那位到底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婚姻的双方理应是平等。”钟离摇了摇头,反驳,“婚姻也是一份契约,契约如果失去了公平,那就没有了意义。哪怕他是一位神明,也应遵守平等的契约。我想,璃月所有人都会跟我有相似的想法。”
听完钟离条理清晰的讲解,云慕白对璃月人对契约的看重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过一个想到他们讨论的内容,云慕白就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了,这一切不过是个他编造的谎言,目的也的确如凝光当日说的那样,是为了躲避枫丹审判庭的追捕。
本来躲躲藏藏到他埋下的“炸-弹”爆发就好了,可他也不是那种愿意受委屈的人,自然刚到璃月就搞了个大新闻,让审判庭那些家伙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却不能将他秘密抓捕。
云慕白看向信以为真的钟离,轻轻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欺骗了对方,心底升起了一丝愧疚。
“你说得有道理,希望岩王帝君也是这么想的吧。”云慕白避开了钟离的目光,也错过了对方眼底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深色。
“云慕白。”钟离忽然叫了青年的全名。
“什么?”被这种郑重的态度影响,云慕白也站得笔直。
“如果,那件你所预言的可怕灾难发生,你要……怎么办呢?”钟离声音带着他独有的韵律,十分清晰明白,云慕白却仿佛没有听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反问。
“发生的灾难也会影响到你。”钟离的手轻轻按在了云慕白的肩膀上,金色的瞳孔锁定着面前的青年,“后果,你可以承担吗?”
是被怀疑了吗?
云慕白清了清嗓子,虚伪的话语被他真诚的表演所覆盖,他诚恳地回望着钟离,一字一顿地认真回答:“钟离先生,我选择说出来,自然是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请放心吧。”
“无论什么后果。”
“我一力承担。”
7 约会
云慕白不知道钟离到底在暗示什么,返回客栈的一路上都在模模糊糊说着什么契约的事情。
契约,璃月人的确看重契约。
和枫丹人看重公平一样。
但,谜语人滚出提瓦特啦!
这样想着,云慕白瞄了一眼月色下神色温柔,容貌清俊的男人。
滚出提瓦特还是有点可惜的。
回到客栈,看着钟离被客栈老板认出来后温和的寒暄,云慕白只觉得奇特。
璃月港,认识钟离的人很多啊。
从戏台上的名角云堇先生到路边饭店家养的宠物,从大客栈的老板到摆摊买水果的老奶奶。
钟离真的不是什么璃月地头蛇吗?
掌握地下黑色交易,认识的人都是他的暗线那种?
说起来,往生堂……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黑色势力,比如送人去往生什么都。
“往生堂确实从事相关行业。”
“诶?我说出来了?”听到钟离的回答,云慕白如同受惊的猫咪一般瞪大了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钟离好一会儿,谨慎地后退半步,“等等,我可是神之眼持有者,不是没有战斗力的。”
“以普遍理性而论,神之眼只是可以引导元素力的外置魔力装置。”钟离嘴角带着浅笑。
“呃,所以?”
“所以和一个人的实战能力并没有直接关系”钟离慢条斯理的解释,看着青年炸着毛眼看就要转身就跑,这才继续补充。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做什么。”
“往生堂,从事的只是普通的殡葬行业。”
“只是殡葬?”云慕白松了口气,“钟离先生,你有点坏心思哦,是故意的吗?”
“这并非我本意,只是你理解过于激进了。”
“你看我信吗?”云慕白哼哼两声,朝着门外的钟离挥了挥手,“晚安,再见。”
“告辞。”钟离微微颔首,深深望了云慕白一眼,而后转身进入夜色之中。
云慕白看着远去的男人身影逐渐模糊,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今天的客人着实有点难应付了,希望之后几天稍稍轻松一些吧。
不知道枫丹那边……怎么样了?
——
第二天
起了个大早的云慕白刚下楼就被前台的老板叫住,“云先生,钟离先生来了,等你好一会儿了。”
云慕白深吸了一口气,抬步绕到屏风后面,正看到钟离慢慢收回视线,朝他点了点头。
“早上好。”
“钟离先生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云慕白没有委婉地直接询问。
如果是别有目的比如公子等他还可以耐着性子虚与委蛇,但如果不是……
“只是说好带你游览璃月港。”钟离语气平静,仿佛一点也没听出云慕白语气里的抱怨。
“我……”
“你来璃月不久,想来对璃月食物不甚了解,万民堂可不是璃月菜色的全部。”钟离坐在八仙桌后,双手交叠成塔状,“如果你愿意……”
“好!”
云慕白答应后瞬间又有点后悔,可是……钟离说要介绍璃月的当地美食啊。
云慕白摸了摸胸口,怦怦的心跳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走吧,咱们第一站去哪?”
不得不说,有钟离这样一个知识渊博的旅伴一起游览璃月是非常愉快的。
璃月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钟离都能说的出来历细节,讲的清楚前尘演变,就好像这些东西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钟离是懂什么叫投其所好的,等云慕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钟离的陪伴下游览了璃月大大小小的景点,品尝了各种美食,甚至还去了那座漂在港口外的画舫。
云慕白甚至觉得他现在可以冒充璃月本地人不露破绽。
……如果不是这一路两人的花费都是云慕白自己掏的,他都觉得这已经是他和钟离的约会了。
这一路上他也对钟离有了全新的认识,博学多识不说,性格沉稳可靠,就连战斗力都不弱。
这样的人……
“你们往生堂的老板真的就不找你回去工作嘛?”
自己工作,放任自己能干的下属出去玩,资本家听了都想转行。
“你对胡桃那孩子感兴趣吗?”听到云慕白的质疑,钟离却答非所问,“也是,不如明日带你去见见她。”
“明日……”云慕白眼眸闪了闪,低下头,避开了钟离的视线,“明日就到请仙典仪了吧。”
“请仙典仪明天开始,玉京台明日也会为各地的游客开放,那正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了。”
“请仙典仪正午开始,结束后正好带你去见见我们堂主,她也一直很想见你呢。”
请仙典仪啊……
云慕白有些纠结。
他不太想去见这位璃月的神明,毕竟如今璃月港盛传的神婚的流言就是他的手笔,要是这位神明计较起来,在请仙典仪上送他往生了,他不是连说理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似是看出了云慕白的为难,钟离恰到好处的开口,“你不愿意参加请仙典仪,也可以只在玉京台那里逛逛,据说在那天许愿,愿望是会被神明听到的。”
“好,好吧。”云慕白缩着脖子,习惯性听从了钟离的安排,“都听你的。”
做好了第二天的安排,云慕白刚返回客房,就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这不是我们审判庭的威特队长嘛,怎么也做起这种偷鸡摸狗翻窗爬墙的丑事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小队追捕云慕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一个当地人陪同下四处游玩的威特队长。
“你做的?”威特脸色难看,他手中正握着一个天平一样的标志,那是审判庭的紧急召回指令。
“很聪明嘛,队长。”
“你做了什么?”威特仔细打量着云慕白的神色,明明他这段时间从没有看到云慕白朝外送任何消息,他们也等着请仙典仪之后将人抓捕,没想到……
“只是必要的反击。”云慕白挥了挥手,仰着下巴高高在上,“队长大人,调回指令有时限的吧。”
“你不可能一直嚣张下去。”威特摇了摇头,似威胁也似告诫,“枫丹不欢迎你回来。”
“切。”云慕白看着跳窗离开的男人,不满地轻哼一声。
虽然他段时间的确没有回枫丹的打算,甚至已经做好了游览各国的攻略,可是被这么说他还是气不过。
“审判庭,我下次回去让你们亲自迎接我。”
放完狠话,云慕白转头收拾整理起这段时间买了不少的璃月特产。原本以为不多,可是一整理才发现居然拉拉杂杂收拾里一大堆。
“这要怎么带着去游览各国啊。”云慕白把玩着手中如同夜空一般的夜泊石手串,轻轻叹气,“钟离先生你可真是个好推销员啊。”
被他提到的钟离此时正站在路口,看着来自枫丹审判庭的小队长脚步匆匆的离开客栈,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了窗户上倒映的青年身影。
“欢迎来到璃月。”
8 第 8 章
云慕白第二天早上就看见了站在客栈门口的钟离,这不出意外,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这样。
也许是到了请仙典仪的时候,璃月港内的活动的外国游客多了不少,这顿时冲淡了璃月人习惯性看向他目光,让云慕白难得感到几分松快。
“你今天这一身倒是……”钟离金色的眸子闪了闪,面前的青年今天穿的是璃月风格的长衫,浅青色的衣袍衬得人如翠竹,风骨自现。
“如何?”云慕白拉了拉袖子,转了个圈,“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我居然还买了好些衣服,挑了这件。”
“嗯,十分衬你。”钟离从上到下仔细端详后,认真点头。
“那是钟离先生眼光好啊。”听着钟离用他那沉稳的声音夸赞着,云慕白想到跟钟离一起游览璃月不由自主花费了比预算更多的摩拉这件事不算难受了。
从客栈走到玉京台一路上人越来越多,不少本地人其实并不会参加请仙典仪,但他们也会起个大早来玉京台上香许愿。
云慕白和钟离跟着人群慢慢上山,没多久也就来到了玉京台上,香炉旁排着不少人,云慕白也走了过去。
“钟离先生不许愿吗?”站在香炉前双手合十,云慕白注意到钟离却做什么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凝望着山下繁华的璃月港。
“愿望……我大概是不需要的吧。”钟离回过神,对上云慕白质疑的眼神,而后浅浅一笑,“我并不需要靠许愿来实现。”
“钟离先生平静地说出了人生赢家一般的话语呢。”云慕白抽了抽嘴角,内心充满了羡慕。
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的出这样的钟离?
果然还是很好奇啊。
“嗯?对我好奇。”钟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正好,游览过玉京台,时间也差不多了。”
“咦,今日钟离先生还有什么安排吗?”
“带你尝尝我的手艺如何。”钟离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落在了云慕白身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被钟离专注的视线凝望,云慕白只觉得心脏有一瞬间的失拍,他狼狈的移开了视线,内心却坚定了要立刻离开的想法。
这璃月……
嘶……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怕是要舍不得走了,明明钟离那么一本正经,他最近怎么总是……
晃了晃脑袋,甩出脑子里乱子八糟的想法,看着钟离走出一段后,云慕白才专注地盯着面前的香炉,认真双手合十。
“岩王帝君。”云慕白低声喃喃,“绯闻这件事纯粹是我口嗨,我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
“希望您大人大量,你身为七神中最强大的神明,总不能为此和我这个外国人计较吧。”
“总之,原本打算今天离开的,可璃月的友人亲自做饭啊。”
“所以,您不会和水神大人一样亲自动手的,对吧。”
站在汉白玉围栏后的钟离微微勾起了嘴角,也不知道是这个谎话连篇的青年到底是真的害怕了岩王帝君武神称号,还是……在威胁一位神明呢?
钟离虽然并没有草神那样读心的能力。
但……
他的听力不算差,不远处闭目虔诚许愿的云慕白的喃喃自语他听得一清二楚。
许完愿,云慕白跟着钟离的介绍游览了玉京台,最后来到了被千岩军层层守卫的玉京台中央,看着上面层层叠叠摆放了精致的器物,而后行程也就结束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真的非常期待钟离先生的手艺。”云慕白看向钟离被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双手,“钟离先生对美食理论经验丰富,不知道这实践上。”
“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能提前透露是什么菜吗?”
“是一道我还算拿手的料理,腌笃鲜。”钟离轻声慢语介绍着他那过分讲究的菜谱,只听得早饭消化了差不多的云慕白肚子一阵咕噜噜地叫。
在穿过玉京台拱门踏入九曲回廊时,一个金灿灿的人影脚步匆匆跑来。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小少年,一身别致的异域装束,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夺目,而他的身边还漂浮……一个小人偶?
云慕白好奇地看着那只白色的漂浮物,钟离察觉到他的走神,也停下了话题,朝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
“哦,是他。”钟离的话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韵律,“倒是来得巧。”
“你认识他?”
“嗯,我在蒙德的朋友告诉我他应该会在请仙典仪前来。”
“所以你果然认识他。”
“嗯,他最近在蒙德十分有名,是蒙德的荣誉骑士,为那里解决了风魔龙的困扰。”
“就是他啊!”云慕白自然也听闻过这位荣誉骑士的传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这难道就是英雄出少年。”
“呃……”钟离迟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云慕白的话语产生什么质疑。
他们两人的注视太过明显,金发少年顿时警惕地望了过来,看着是两个璃月打扮的本地人,这才试探一般走了过来。
“你好,有需要帮忙的吗?”
云慕白摇了摇头,有些诧异少年的热情,却也直白地问出了自己的好奇,“你身边那个白色的……是什么人偶玩具吗?”
“你才是玩偶。”
“这是应急食品。”
金发少年和飞行物同时回答,而听到少年的介绍,飞行物愤怒地跺了跺脚,“你太过分了!我才不是应急食品,我是空的伙伴,我叫派蒙。”
“所以真的不是玩具啊。”
“喂,都说了不是啦,你这家伙怎么还很遗憾。”名叫派蒙的小家伙不满的环胸,“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外号,唔……幼稚鬼,就叫你幼稚鬼好啦,这么大的人居然只想着玩具。”
“对小孩子来说有点幼稚,对我来说可不刚好。”云慕白说完后看了一眼天色,朝着一人一飞行物挥了挥手,“你们要去参加请仙典仪吧,不快点的话要赶不上咯。”
“诶,对啊,空!”派蒙语气急促地催促,“你不是要见岩王帝君吗,快点吧。”
目送少年的离去,云慕白也踏出玉京台的范围,被钟离带去了一间酒楼的顶层包厢之中。
钟离的手艺的确不俗,而这处的风景更是可以居高远眺,看到那远处的玉京台。
阳光逐渐走到了正中央,时间走到了正午。
“是不是快到时间了?”云慕白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唔,是吧。”钟离也看了一眼窗外。
下一秒,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乌云笼罩,黑压压地翻滚着的黑云之中,一条巨龙从半空落下。
“!”云慕白站起身,一种不安的感觉弥漫上心头。
“那是,请仙典仪?”他不确定地询问钟离,岩王帝君怎么不像是被请来的?
“不,是帝君陨落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慕白居然从钟离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轻松。
听着窗外璃月居民的慌乱和惊呼,看着慢条斯理的倒茶品茶的钟离,云慕白仿佛一种莫名的恐惧攥紧,直觉在对他发出预警一般的尖叫。
他猛得起身,手腕却忽然被人按在了桌面上。
“咔哒”钟离另一只手放下了茶杯,仰头望向满脸惊慌的云慕白,一双的凤眸此时更显出几分锐利。
“慕白,你这是要去哪?”
“钟离!你先放开我!”云慕白努力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明明看着只是个柔弱的书生,钟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来不及的。”钟离看向云慕白,“岩王帝君陨落了,你的预言……成真了。”
“凝光是个聪明人,她现在不会放你离开。”
果然,下一秒门口传来了两声礼貌地敲门声,而后不等门内人反应,一个蓝色头发的女子推开了房门。
“你好,总务司。”
9 第 9 章
酒馆的包厢内,云慕白的手腕被钟离强制一般攥在掌心,动弹不了分毫。
灼热的温度从云慕白手腕蔓延,两人双目相望,视线纠缠在一起,气氛僵硬中又夹杂一丝旖旎。
包厢门外,蓝色短发的女子抱胸站立,“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这样说的她却并没有离开,甚至视线都丝毫不偏移地静静落在两人身上。
云慕白的面前,钟离神色沉稳,云慕白的身侧,夜兰表情淡漠……
在场的人都不尴尬,那尴尬的只有……
“钟离!给我放手!”
云慕白努力的挣了挣,这才从钟离的钳制中挣脱,此时他眼尾一片绯红,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钟离,这才理了理身上稍显凌乱的长袍,转身面对门外的女人。
“你好,我是云慕白,请问总务司找我有什么事吗?”
“奉天权大人之命,来保护云先生。”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要保护的。”云慕白深吸了一口气,抗拒的环胸,“我现在就要离开璃月。”
云慕白才不相信那是什么保护,这就是监视。
“请仙典仪发生了一些事,云先生,为了您的安全,建议这段时间不要离开璃月。”夜兰声音冷冰冰的,进门后将正对着街道的一扇窗推开,示意云慕白朝下看。
云慕白向下望去,这家酒楼的门口站着一排千岩军,而不远处的街道对面,戴着面具的愚人众正探头探脑。
“……”
云慕白深吸一口气,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根本走不出璃月。
以往他能在几方势力之间横跳是因为这些大势力之间颇有默契,不会将一些矛盾放在明面上,但现在,在岩王帝君殒命的当下,这种默契不过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纸。
“那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云慕白脑海中翻滚种种念头,而后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点头问道。
“等这场暴风停下。”夜兰站在窗口,狂风卷起她披雪色的外套。
窗外的狂风呼啦啦地吹过整个璃月港,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人们压抑不住的哭声,仿佛失去了父母荫庇的孩童,阴霾遮蔽了整片天空。
“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吃一点吧,好在天气不凉,菜品风味未失。”钟离的声音适时响起,吸引房间内两人的注意力。
夜兰望向钟离,微微蹙眉。接到凝光的命令后她立刻调取了和云慕白有关消息一一浏览,自然也看到了这位和云慕白出入甚密的钟离。
这个男人十分神秘,来历身份虽然都可查且十分详细,但总给人一种违和感。当年钟离刚出现在璃月港时凝光调查过他,夜兰当时正是执行人,跟过钟离一段时间。
夜兰自觉在总务司这些年见过不少人,表面伪装的再好也会在她的监视下露出破绽,然而钟离却是其中的例外。
“人都有所求,偏他没有,不是伪装太好就是早已富有四海。”拿到夜兰情报的凝光当时只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对七星的位置没有想法。没有弱点自然也无法为我所用,那就不用管了。”
夜兰清楚地记得当时凝光的表情,那是遗憾中又夹杂一丝钦佩。因为钟离这样人的存在,如同一面剔透的宝玉,清澈的映照见的是普通人每一个内心暗藏的卑劣的贪念。
那么现在又是……心生欲念,白壁染瑕?
夜兰那双锐利的蓝眸扫过房间内的两人,注意到钟离的视线频频扫过那位枫丹来的“预言家”,从枫丹来的云慕白也常常若有所感,抬眸回视,两人似乎在无声又默契的交流什么,其间自带一股亲昵。
“这件事倒是得记下来告诉凝光”夜兰挑挑眉,暗自琢磨。
等到一锅美味的腌笃鲜吃完,想到钟离做这顿饭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少个小时,云慕白原本的气也消下去不少。而与此相对,一种更清晰的猜测重新浮上他的脑海。
在请仙典仪这件事上,钟离一定比所有人知道的多。
其他人,包括鬼鬼祟祟暗地谋算的愚人众和那位大名鼎鼎的执行官,包括高高在上的天权星和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总务司夜兰,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能都没有此时悠然品茶的钟离清楚。
作为长年奋斗在给自己的神明找事第一线的枫丹国民,他太熟悉钟离这种状态了,那是一种难以完全隐藏的愉悦。
嘶……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云慕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钟离的目光已经染上了一丝恐惧。
钟离,应该不会,杀掉了自己的神明吧?
“嗯?”察觉到云慕白专注的视线,钟离微微侧头,疑惑。
“不,没什么”云慕白慌乱地低下头,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
不,钟离就是个人类,虽然他一直觉得神明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实力强一点的生物,如同玩游戏一般凭借自己的喜好,或者说权能操控一个国家,但……神明的强大却是人类无法抗衡的。
也许钟离只是早清楚帝君陨落的事情,所以才在暗中做了什么,但究竟是做什么?如果他清楚岩王帝君会在请仙典仪上死亡,那他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自己?
云慕白思绪有些混乱,看向钟离的目光却隐隐多了些思考。
面对云慕白直白的目光,钟离却也不闪不避,平静回视。
“咳。”最终,还是夜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出声道,“两位,既然吃好了我们就离开吧……云先生这段时间居住的地方已经为您整理好了,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帮你把行李从客栈搬走。”
“不必了,我自己来。”云慕白连忙摆手,并不希望璃月的人动自己的行李。
一行三人走出了酒楼,直到走到街上,云慕白才意识到帝君陨落带给璃月人的慌乱和无措,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仿佛停摆了一般,有人愣愣发呆,有人慌乱地跑动,有人泣不成声,就连握着枪身姿挺拔的千岩军也有不少红着眼眶神色恍惚。
云慕白是个很容易被周围情绪影响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心头也有些戚戚,倒是他身边的两个人都反应平平,一个低头在本子上不停地记录着什么,另一个闲庭信步,颇有种清风明月的闲适。
等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栈门口,云慕白看到了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男人。
“哟,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七星抓起来了……唔,现在看上去也差不多就是。”达达利亚完全无视了其他千岩军的怒视,挑衅的扫过云慕白身边的夜兰,而后朝云慕白笑得阳光,“如果需要愚人众的外交帮助,作为你的朋友,我义不容辞。”
“公子大人,慎言。”夜兰冷冰冰的收回手中的本子,“这是璃月内部问题,想来与至冬国没什么关系,如果您外交辞令尚不纯熟,建议先回您的国家好好修行一番。”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达达利亚大大咧咧的摊手,一点也不在乎夜兰那夹枪带棒的话语,“况且,我真不知道一个枫丹来的客人又怎么会是你们璃月内部问题。”
“公子大人。”夜兰被堵回去也不甘示弱,“你在玉京台伤了我几个千岩军士兵,又送走了一位神秘客人,愚人众想来已经清楚应该怎么给我璃月一个交代吧。”
云慕白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默默垂下眸子。
这就是夜兰口中的暴风吧……
忽然,他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温热,诧异回头却是钟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怕。”
10 第 10 章
云慕白将视线从客栈门口针锋相对的夜兰和达达利亚身上收回,转头盯着钟离那双金色瞳孔,心脏在不自觉地紧缩。
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什么总会带给自己一种危险的压迫。
“我怎么会害怕呢,他们哪有你可怕啊。”
“隐藏了许多秘密的钟离先生。”
云慕白的话语成功吸引了仍在对峙的两人的注意力,他们停下了正在关于岩上茶室的话题,齐齐转头朝门口望来。
云慕白环胸轻哼,愉悦地摆着脚尖,既然我不好过,不如大家一起不好过。
钟离你就算有再大的阴谋,被两个国家的人盯着自然也施展不开吧。
三方对峙,起码要比双方的争锋好玩多了吧。
都打起来好啦。
云慕白彻底愉悦地想着。
但也许是他针对钟离的意味太过明显,也许是钟离隐藏地太好,总之夜兰和公子在看了一眼钟离之后又齐齐收回视线,公子还朝着钟离友善地点了点头。
完全没人理会云慕白的话题。
没有人相信云慕白的话语,他们全都忽略了钟离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息。
亦或者……
是钟离只把异常暴露给了自己?
云慕白心底别扭地想着,最后看着一片乱哄哄的客栈大堂,咬咬牙转头回到楼上。
此时的客房内,云慕白看着自己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想到自己只差一天就不会被搅进这一蹚浑水中,顿时又在心里骂了几句钟离。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门口推开,一道身影从门外映照在门内。
云慕白抬头,只见钟离长身玉立,表情沉稳地走近。
看着云慕白正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盯着房间内一大堆的行李,慢条斯理地开口:“我猜到你搬不动这些,我帮你把它们搬下去吧。”
“钟离!”
看着青年如同没事人一般靠近,云慕白终于憋不住,他一把拽过钟离的手,抬手揪住对方的衣领,惦着脚尖气势汹汹地质问出声:“你究竟要做什么?”
钟离顺着云慕白拉拽的力道俯下身,两人的距离顿时靠得极近,彼此呼吸交缠,钟离垂眸,清晰地捕捉到面对自己的青年那掩藏在张牙舞爪下的胆怯。
是被自己吓到了吗?
钟离有些愉悦地勾起嘴角,抬手抚摸上青年柔软的发顶,手指没入那漆黑发丝间,安抚一般地梳理着对方的头皮,慢慢向下,最后落在了那青年白皙的后颈。
带着皮革手套的手指轻轻揉捏着青年的后脖颈,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咪,拇指上冰冷的金属指环渐渐染上了青年的体温,看着逐渐镇定下来的青年,钟离这才缓缓开口:“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起初只是觉得你的预言很有趣。”
一个恰巧出现的预言,一个在他所有先手安排已经完成后突然入局的青年。
在了解之后,他却越发觉得有趣,云慕白一个对神明有着截然不同看法的人,视神明的权柄与无物的普通人。哪怕是曾经无神的国度坎瑞亚也只是背弃神明,只有云慕白只将整个提瓦特大陆上的神明看做另一种生物。
就像是不同系的史莱姆,大家也许有实力上的克制,却不存在地位上的分别。
他不认可水神对枫丹的控制,肆意破坏那公平的表象下脆弱的支点,逼得枫丹的审判庭以违背神明那公平的权柄的代价对他进行秘密逮捕后又来到了璃月。
用谎言让璃月人关注到他与契约之神的婚礼,这何尝不是又一次对神明的挑衅呢。
钟离有点好奇,云慕白对自己的恐惧源于对自己的未知,那么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又是什么态度呢?
是变成已知之后的平静,还是……
云慕白等了等,见到钟离只是捏着自己的后脖颈,笑得毛骨悚然却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他只能僵硬着身体开口:“起初……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你整个人都与众不同。”钟离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出让云慕白目瞪口呆的一句话,“我希望你能成为摩拉克斯的伴侣。”
这样说着,钟离的手终于放开了云慕白的后颈,暧昧地向下滑动,轻抚过青年笔挺的肩背,揽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而后微微收紧力量,让两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
云慕白脑海中还在旋转着钟离那句“成为摩拉克斯的伴侣”那句话,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正和钟离亲密地贴在一起,过分靠近的距离下,云慕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隐藏在精致外衣下强壮的身躯,热意瞬间爬上他的脸颊,意识顿时一片模糊。
等,等等。
一个过于亲密的拥抱,这太超过了,显然超过了以往钟离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程度,朝着那隐晦的不能言说的范围扩张。
等到云慕白终于从微微燥热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被钟离压制。
“呼”云慕白微微喘息,后知后觉的挣扎出了钟离的怀抱,“你快放开我!”
钟离也不打算将青年逼得太紧,只是松开了拥抱,眸子静静凝望着青年狼狈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衫。
云慕白会是什么反应呢?
钟离有些期待。
云慕白惊慌地躲到了窗口旁,嗅着空气中传来的海风的气息,这才慢慢平复下急促的呼吸。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停滞的大脑缓慢而僵硬地开始转动。
钟离的意思是,他希望自己这个虚假的预言家成为那位逝去的岩王帝君的伴侣。
但结合钟离那过分暧昧的动作和暗示,云慕白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钟离,你……身为璃月的百姓,对你们的神明有什么恶意吗?”
不仅打算给自己刚死的什么神明和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骗子凑成一对,还打算……
想到刚刚拥抱时感受到的躯体,云慕白的脸色红了红。
作为自认为的水神最大的敌人,给水神找过最多麻烦的云慕白都没想过要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钟离,你是变态吗?”
“唔?”本以为自己暗示十分明显的钟离微微一愣。
他金色的眸子盯着脸色一片绯红,眸子微微闪烁,神色间满是纠结尴尬的云慕白,迅速想明白了对方脑海中的意思。
“果然,很有趣啊。”
11 第 11 章
“钟离你在说什么有趣啊,不如说给我听听?”
也许是见两人没有下楼,原本在一楼大堂对峙的两人都走了上来。
达达利亚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双眼弯成月牙,一脸的天真纯善。
而他身后,夜兰也带着千岩军走上了楼梯,因为没有切实证据,加上达达利亚身份又并非普通的愚人众,夜兰自然也无法将人抓捕。
虽然清楚对方只是故作姿态,将她们的监控引一部分到云慕白身上,但夜兰也不得不这样做。
哪怕信念坚定如她也曾一度怀疑过云慕白口中的那个预言,毕竟……真的帝君陨落,那么其他人了,那些普通的璃月人又会这么想?
夜兰知道凝光安排她来看着云慕白既是监视也是保护,在这个暗潮涌动的璃月,她们要确保云慕白的生命安全。
想到这里,她微微抬手,身后的千岩军整齐的迈上楼梯,阻挡在了云慕白和达达利亚之间。
“公子阁下,恕不远送。”
“这么紧张做什么。”达达利亚摊了摊手,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转身离开了客房,“有空找我玩啊”
云慕白听到达达利亚的远去的邀请,眉头跳了跳。
这位执行官,是真的很认真在搞事啊。
身边所有的千岩军都攥紧了手中的武器,一个个神色警惕地盯着公子远去的背影。
“好了,碍事的人已经走了。”夜兰显得十分放松,她把玩着手中的骰子,环视了一圈房间内云慕白的行礼,“凝光大人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群玉阁……”
“我拒绝!”
云慕白刚到璃月就因为他在璃月港入境关卡的豪言壮语受邀上过了那天权星闻名七国的私人宅邸,那里景色壮阔,高高在上,让习惯了枫丹地道的云慕白觉得十分好看。
但,如果要他常住,云慕白却是一点也不愿意的!
枫丹,有很多的机械装置,发生机械故障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什么跳舞的巡逻员,脱轨的火车……这些消息过段时间蒸汽鸟日报上就会报上一轮。
住在天上很不错,但万一那玩意儿哪个零件卡住掉下来……
云慕白那点操控元素力的能力还不至于让他在万米高空保护自己。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云慕白双手合十,表现得十分诚恳,“我不是对群玉阁有意见,只是我恐高。”
“这样……”夜兰没想到云慕白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毕竟那可是群玉阁的邀请,如果是其他商人听到这个邀请……
也对,云慕白也不是璃月的商人。
“不如这段时间就住我那里吧。”钟离忽然出声,神色严肃持重,“那边不是闹市,安静,外来的人也不多。”
听到钟离的声音,云慕白脑子一嗡,脑海中瞬间塞满了几分钟之前那炽热的拥抱和过分暧昧的对话,经历了刚刚那种事,他怎么可能把自己送到钟离的地盘。
云慕白正要拒绝,忽然听到了女孩子轻快活泼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女孩从门外探头进来。
“客卿,我听说你在这里!”
女孩十分活泼可爱,头顶别着一枝梅花,瞳孔也是梅花的形状,看到房间内的钟离后眼神一亮,“你不是说要介绍朋友认识。”
接着女孩的视线扫过拥挤在一间单人客房中的几人和一群充作护卫的千岩军,讪讪一笑,接着正了正衣冠,站直身。
“你们好啊,我是往生堂堂主胡桃。”
“你好。”夜兰认得面前这位年轻的往生堂堂主,也知道历代往生堂堂主实力更是不俗,传闻中有更是有着沟通阴阳的能力。
原本夜兰还在迟疑钟离的提议,但看到这位胡堂主,她觉得钟离的提议着实不错,哪怕其中夹杂着某人明显的私心。
“所以……钟离客卿是在邀请朋友住进我们往生堂吗?”胡桃拍了拍胸膛,看向云慕白的眼神笑吟吟的,“那敢情好,我们客卿最擅长保护人了,住在我们往生堂你绝对不会遇到危险。”
对上少女热情洋溢的邀请,云慕白有些动摇。
“我们堂主平日也没什么玩伴,从小也是跟着老堂主处理学习堂内事物,我想慕白你在枫丹的生活一定会让堂主别有一番收获。”
“真的吗,真的吗?”胡桃双眸闪闪发光,“你会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明知道这不过是钟离的借口,可是云慕白在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后默默闭眼点了点头。
夜兰纠结着正要开口阻止,却听钟离解释,“群玉阁到底是七星之一的凝光大人的私宅,上面虽然安全但毕竟往来不便,再加上其中重要资料颇多……”
声音沉着,解释的原因也条分缕陈,层次分明。
夜兰认可地颔首,看了一眼这位名声在外的往生堂客卿后,心中暗自将对方的戒备等级再度提高了不少。
而后她安排了一队千岩军保护之后带着一堆的情报去朝凝光汇报。
云慕白住在了往生堂,和想象中阴森可怕的环境不同,这里布置得十分宁静。
“欢迎来到往生堂,有需要办业务的话我可以看在客卿的面子上打九折哦。”
胡桃丝毫不避讳谈论自己的工作,并把此当做一项普通工作一般推销。
“世人总是畏惧死亡,殊不知这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我想大抵是大家不了解这些吧,毕竟人恐惧未知嘛。”
云慕白有些诧异女孩子小小年龄就将生死看得如此通透,不过云慕白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在往生堂住了几天后云慕白意识到这里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不少,不仅因为堂主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也因为钟离似乎忙了起来……
钟离不在的这段时间云慕白虽偶尔会想起对方,想着对方在搞什么阴谋,但却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就在云慕白以为璃月港的天空渐渐晴朗,自己可以自由奔向其他国家的某一天,一个天蓝色头发,头顶长着角的少女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是云慕白先生吧。”少女细声细气,神色温柔,“我是月海亭的秘书甘雨,凝光大人想要见你。”
云慕白看着又一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璃月高层,忽然就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些许迟疑。
果然,跟着甘雨小姐回到群玉阁,故地重游的云慕白还没来得及升起物是人非的感慨,就被凝光的一句话震在了原地。
“你得做好准备,璃月在不久之后需要一场婚礼。”
“条件你随便开,在婚礼之后我们也不会干涉你的其他选择。”
办公桌后面的凝光神色疲惫,一双红色的眸子却闪着和以往不同的坚毅光芒。岩王帝君的陨落显然让她承担了巨大压力,却也仿佛释放了她的某种枷锁。
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慕白脑海里发懵,心底却飞快拉响了警报声。
然后他就看着对面气质高贵的白发女子轻启唇瓣,吐出了两个字。
“……我们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只要你开得出条件,璃月都会答应你。此时之后呢在璃月的一切生活我们都会提供支持和保障,这是对你的补偿,也是我们的诚意。”
回到往生堂的云慕白盯着木窗,脑海中却仍然在回荡凝光许下的一个个承诺。
凝光不愧是最厉害的商人,云慕白可耻的心动了。
但那可是冥婚!
在之前放假消息闹绯闻也就算了,岩王帝君陨落后却因为当初的谎言拿好处也太无耻了。
云慕白有点想收拾包裹离开了……干脆直接跑路吧。
云慕白一把推开窗户,而后瞳孔微微睁大,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你就是那位预言家?奇怪,我没有看到你身上的灵力。”
开口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有着一对巨大红色鹿角的……鹿?
云慕白瞪大眼睛,他居然真的见到了会说话的动物!
脑海中骤然劈过一道闪电,云慕白忽然想起来钟离提到过仙人都是兽形。
“……仙人?”
“吾乃削月筑阳真君,听那位旅行者说你曾预言到帝君陨落的消息。”巨鹿仰着头,前蹄刨了刨地。
听到仙人的叙述,云慕白这才知道,当初那位一面之缘的旅行者居然正被七星通缉,不得不找到隐居的仙人处求一个清白。
旅行者好惨啊。
云慕白不走心地同情了一下那位风尘仆仆从蒙德赶来参加请仙典仪,之后却被当做嫌疑人通缉的倒霉少年。
心中却在疑惑面前的仙人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
“唔……”
“听说你本打算和帝君成婚,无奈造化弄人,竟致天人相隔。”
“我们几人都是曾蒙帝君教诲,唉……希望能与你正式一叙。”
看着仰着头叹气的巨鹿,云慕白有些腿软。
旅行者呢跑就跑了,为什么要把璃月的绯闻带到仙人那边啊!
12 第 12 章
巨鹿……啊不,削月筑阳真君离开之后,云慕白整个人都精神都十分恍惚。
虽然,确实,那个荒唐的流言是他自己说出去的,毕竟距离他在璃月港入境时大放厥词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月。
但是,这消息居然短短时间就蔓延到璃月的上上下下各个势力阶层,这个传播速度显然出乎云慕白的预料。
就想……有什么人默许了他的谎言?
总不能是死去的岩王帝君诈尸了吧。
云慕白讪讪地敲了敲自己脑袋,暗自后悔自己当日来璃月时的高调。
“咚咚”门口传来了房门被敲击的声音。
云慕白起身拉开房门,“胡堂主你不是有事……啊,钟离!”
看着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忽然出现,云慕白顿时被吓了一跳,警惕后退一步,“你,你怎么回来了?”
果然还在紧张啊。
钟离心中微微叹气,本以为这段时间的避让能让青年稍稍放松警惕呢,不过好在……
“哇,你们是吵架了吗?”一个稚嫩活泼的声音响起,云慕白抬头,一个熟悉的白色飞行物从钟离的头顶飞进屋里。
“派蒙?!”云慕白微微愣神,既然派蒙都在,那么那位旅行者……
“你好。”金发少年从钟离背后探出半个脑袋,视线在钟离和云慕白身上转了转,却并没有接派蒙的话,“抱歉打扰了。”
钟离居然把旅行者带到往生堂了!
不对,旅行者呢怎么跑回来了?!
“旅行者你不是还被通缉……”
“嘘嘘嘘!”派蒙急急忙忙飞到云慕白的身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往生堂附近站岗的千岩军人数不少,她惊慌的生怕云慕白的话题被听到。
“进来再说吧。”钟离走进往生堂里,注意到云慕白被派蒙弄乱的发顶,抬手顺了顺。
云慕白一愣,正要抬手阻止,钟离已经神色平静地收回手,走到八仙桌前给几人的茶杯倒上水,而后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有什么人来过吗?”
“啊,是一个自称削月筑阳真君的巨鹿。”云慕白有些诧异于钟离的敏锐,但他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神偷瞄身边的金发旅行者。
名叫空的旅行者神色平静,但他身边的派惊讶的挠挠头,“啊,是那位仙人,他来找你做什么呢?”
“他说……”云慕白故意拖长语调,“听说我本会和帝君成婚,所以打算来见见我。”
“啊!”派蒙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僵硬在了半空中。
“还说,其他仙人也希望能见见我。”
“我一个枫丹人,何德何能啊。”
“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派蒙听着云慕白慢条斯理的陈述,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在空中飞出了奇怪的慌乱痕迹,丝毫不隐瞒的将自己和仙人的对话吐露出来。
空一直沉默着听着派蒙和云慕白的交谈,总觉得云慕白那慢条斯理的询问气质有点像是……
空抬头看向坐在窗口的长发青年,看着对方正望着窗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心情愉悦。
钟离在高兴什么……奇怪。
疑惑从脑海中浮现,空却很快把这点情绪抛到脑后。
今天刚从天衡山回来,达达利亚就告诉他会给他找到一位能打破他此时僵局的人。
当真正见到人,空却发现名叫钟离的男人正是他当日在请仙典仪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虽然时隔半个月,但气质独特的钟离给当时的空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收回思绪,空听到派蒙为表歉意,不得不哭唧唧的将私藏的美食都分给了云慕白。
“那个,这次来我是有事相询。”眼前派蒙都要掏出最后家底了,空终于还是上前打断了两人。
“你说。”云慕白欺负完小飞行物,心情颇好,“如果是帮你给凝光带句话也可以,但能不能解除通缉令我就不能保证了。”
况且云慕白也不觉得凝光真的认为旅行者会是杀害帝君的凶手。
“我想要找到杀害岩王帝君的凶手。”空的声音坚定,让云慕白想起了初见时只是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上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的热情旅行者。
不愧是蒙德城的荣誉骑士,真是热情啊。
“不,我只是想洗刷我的冤屈,以及……我有不得不调查这件事的理由。”
“好吧,我知道了。”云慕白没有探寻别人秘密的好奇心,点了点头后疑惑,“不过这件事你找我也没什么帮助,我既不了解帝君,甚至也不是璃月港的人……”
“我想问下,关于你的预知梦。”
听到空斩钉截铁的询问,云慕白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什么,侧过头瞪了钟离一眼。
他确定了,空跑过来询问自己,绝对是被某些人刻意引导了。
钟离似乎感受到了云慕白的视线,他平静地举了举茶杯,神色柔和,一点也不像是在看好戏。
“我这个梦……”
脸皮可真厚啊,云慕白一边暗自咬牙,一边将给云堇当时编造的故事逐步完善。
“……梦总是断断续续,偶尔也记不太清了,抱歉,应该对你没什么帮助吧。”
“哇,听着好有趣呢。”派蒙捧着脸,双腿在空中弹了弹,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梦境荒诞离奇,出现何等场面都不离奇,不过你远在枫丹也能梦到璃月的岩王帝君,想来是有缘的。”
钟离!
云慕白抬头,脑海中顿时回想起凝光当日那句“璃月需要一个婚礼。”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云慕白深吸一口气,正要出声质问,却听到钟离放下茶杯走了过来,声音低沉开口。
“我和旅行者正在筹备送仙典仪,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看着钟离那近在咫尺的眉眼,云慕白恍惚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走在了璃月热闹的商业街上。
所以旅行者的通缉令是不是已经被解除了?
云慕白看着缀在身后的千岩军,又看了眼毫无觉察的旅行者,扯了扯嘴角。
不过,为什么要我来啊?
我一个枫丹人掺和进送仙典仪有什么意义吗?
对,还有个蒙德来的骑士。
恍恍惚惚的站在摆满石头的摊位前,听钟离开口就是烛照级的夜泊石,云慕白并不意外。
听着钟离开口都是全要,云慕白好不诧异。
怎么说呢,之前一段时间的同游他对钟离算是了解不少,这都是常规操作,就算他没带摩拉云慕白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不过旅行者还是劝阻了钟离,但夜泊石等级难以辨认,需要仔细挑选。
云慕白一直把自己当作是这场买卖中的挂件,直到名叫石头的摊主偶然瞥见了他。
“你,您……您是,哎呀。”胖胖的摊主拍了拍自己的腿,而后抹了抹眼角,“倒是我忽略了,这时候你们买夜泊石是用来办送仙典仪的吧。”
“没事,你们随便挑,我,我都给你们打打折,唉……若不是岩王帝君。”
云慕白:……
云慕白恍惚的看着摊主,听着摊主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家祖上和帝君的缘分,时不时还用遗憾的眼神看一眼他。
云慕白嘴唇动了动,他想说我真的和你们帝君没关系,却又知道自己此时不该开口。
璃月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看着旅行者掏出了至冬给的资金,云慕白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再测。
他们帝君的葬礼是至冬国出的钱,是一个本地人引导一个旅行者承办,他们没有流通的报纸却能让一个谎言短期内深入人心。
意识到这点后,云慕白迅速而果断地拒绝了旅行者之后的邀请。
与其待在街上被人当作是岩王帝君的伴侣敬畏,他还不如待在往生堂里长草。
告别了两人,回到往生堂的云慕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个面容冰冷的白发少女便映入眼帘。
“你好,请问要办什么业务吗?呃,堂主今天有事出去了。”
“不找她,找你。”女人面如寒霜,当着云慕白的面掏出一封邀请函,“请帖。”
云慕白疑惑地瞄了一眼落款。
嘶,留云借风真君?
又是一位仙人!
“请问这位仙人?这份邀请是……”云慕白看了一眼请帖的时间地点,“是不是来不及了。”
“我不是仙人。”女子平静地回答,“留云借风真君是我师父,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带你前去。”
“欸,等……”云慕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女子抬手将他扛了起来,整个人风一般地掠了出去。
“师父他们已经到了,我很快的。”
邀请函飘飘荡荡落在地面,留下一室空寂。
13 第 13 章
有着白色长发的女人力量很强,脚步很稳,速度……非常快。
云慕白感觉自己仿佛是坐在一辆没有安装前挡风玻璃的列车车头,迎面的风吹得他都要睁不开眼了。
被女人扛在肩上,只是短短一段时间,等到云慕白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样的风速,眼前的景色已经从繁华的璃月港变成了幽暗的森林。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夕阳洒下橙色余晖,山林深处树高林密,只有微弱的几缕光线穿过林叶,为这片树林染上一抹色彩。
云慕白晕晕乎乎地被放了下来,他抬手扶着粗糙的树皮,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树叶的淡香,云慕白抬手指着面色平淡的白发女人,喃喃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什么?”女人神色懵懂,完全没听出云慕白的意思。冰冷的实现扫过云慕白淡薄瘦削的身体,看着他仍然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后知后觉的点头,“嗯,下次给你搬个凳子。”
努力将自己坐在凳子上被女人扛着的画面摇出脑袋,云慕白正要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清丽的鸟鸣。
“师父。”云慕白听到身旁的女人这样称呼。
云慕白回头,昏暗的光线中,几抹剪影映入视野,山坡之上,背对着夕阳的余晖,几只动物缓缓落下。
“申鹤,好了。”留云借风真君扇动翅膀,缓缓落了下来,已经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楚的她苦恼自己这位不同人情世故的弟子,但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是教育自己弟子的时候,况且这时候的重点也不在此。
“你好,我是留云借风真君。”禽鸟扇动翅膀,缓缓落在云慕白的面前,仰着头仔细打量面前的青年。云慕白有着一张十分符合璃月审美的精致面容,此时他面对几位仙人神色十分平和从容,神色清正,性格显然也并非胆小懦弱之人,留云借风真君顿时满意的点头。
“你很好。”
“多谢……”云慕白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单纯面对一位仙人的夸赞他也只能表达感谢。
“就是年龄有点小了,帝君可……”
“好了,留云。”熟悉的声音开口,踏云而来的削月筑阳真君落在不远处,看着着急飞过来的留云借风真君,声音沉稳,“你好,小友,冒昧邀请,望你不要介意。”
“我都送了邀请函了。”留云借风不满的开口。
云慕白沉默,实际上他连邀请函都没看完就被人扛了过来,但是……
他不介意!
谁会对长着华丽羽毛的仙人生气呢?云慕白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留云借风真君那一身漂亮的蓝色翎羽上移开,而后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不知道几位仙人邀我前来是……”
这样问着,云慕白脑海中却在想此时的璃月,如果附近的千岩军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因为工作失职而被责罚?钟离和旅行者回去之后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很着急?
不过他们如果看到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封邀请函会不会放松一些?
……此时璃月港的往生堂,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只能委托派蒙从窗户里飞进屋开门的空听到了派蒙的惊呼声,“不见了!不见了!幼稚鬼不见了!”
空顿时一惊,他并非对璃月的局势一无所知,在上层博弈的同时,云慕白已经成为了璃月民众心中的另一个寄托,如果云慕白出事,璃月的怕是会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令人恐惧的压力,空下意识掏出武器防御,却对上了钟离那双充满威慑的冰冷双眸。
“钟离先生?”空喃喃着收回武器,身后“哗啦”一声,木门被派蒙艰难拉开。
“我看到了这个。”派蒙举起了落在地上的邀请函,“是留云借风真君的邀请函。”
“原来是这样吗?”钟离先一步接过邀请函,看清上面的落款后这才将邀请函递给空。
金发旅行者还没有从那一瞬间的威慑中回过神,愣愣接过邀请,看着先一步跨进门内的钟离,神色恍惚。
“空,你怎么了?”派蒙毫不知情,在空的面前努力挥了挥爪子,担忧询问,“是买东西太多累了吗?”
说到这里派蒙顿时不满地抱怨起来,“钟离也买了太多东西了,为什么还要买做婚服的布料啊,而且非得是什么飞云商会千金一寸的什么霓裳……明天还得去找那位隐居许久的绣娘。”
“不,没什么。”空垂下眸,掩盖中眼底的惊异,若有所思。
哪怕之前就觉得钟离有所隐瞒,但似乎……
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位往生堂的客卿先生。
云慕白不知道往生堂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的他正听着这位很会说话的仙人絮絮叨叨说着婚礼的安排。
“……帝君是最讲究不过的了,所以婚礼肯定是要做到最好。”
“镇压璃月港的事我可以往后放一放。”
镇压,镇压什么?
云慕白喉头滚了滚,一时间分不清仙人话语究竟是对自己的威胁还是对事件的普通陈述。原本打算反驳的话被堵在了喉间,只能僵笑着听着仙人的接下来的话语。
“帝君可是在世的七位神明之一,哪怕他已经陨落,婚礼也一定要非常隆重。”
留云借风真君收拢翅膀,来回踱步,“不如我们向其余六国的神明下发婚礼邀请函,你们觉得如何?”
邀请……神明?
那是不是会邀请水神芙卡洛斯?
哇哦。
想到要是那位恨不得自己消失的神不得不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没准还得为自己送一份祝福……
糟糕,有点心动了。
“……你会让璃月人为难的。”开口制止的是另一只有着鲜亮棕色羽毛的仙人。
想也知道,在一个刚失去了神明的国度,邀请六位神明一起前来,哪怕那些神明并无恶意,璃月人也会神经紧绷到崩溃的。
“这……也对吧。”留云借风真君挥了挥翅膀,卷起一小团风卷。
云慕白也有些遗憾,不过想到如果神明来不了,来的是审判庭的人也不错。
那帮家伙甚至还不得不带上笑容以免影响两国邦交……
这么一想就太爽了!
云慕白正暗自琢磨着那画面开心,忽然听到了留云借风真君开口询问,“你怎么看呢?降魔大圣。”
降魔大圣?
云慕白脑海中浮现一丝疑惑,眼前的三位仙人分别是留云借风真君、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再加上一个自称不是仙人的仙人弟子申鹤,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动物吗?
云慕白顺着留云借风真君的视线望去,而后瞳孔一缩,只见在昏暗的树梢上,一抹暗色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站立,云慕白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见被众人注视,人影倏然闪现,再出现已经站在了不远处,云慕白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的面容,是一位少年。
“仙人?”云慕白有些发愣,他听钟离提起过,璃月的仙人是动物的形态,那么眼前这位却是一副少年模样,是钟离刻意隐瞒还是他并不知情?
“人我见过了,可以走了吧。”魈看了云慕白一眼,而后飞快低下头。
“降魔大圣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妖魔是消灭不完的,还是帝君的婚事比较重要。”留云借风真君语重心长,“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一切都听帝君……你们的。”
“这位降魔大圣……”云慕白出声询问,“也是仙人吗?”
“不必,不必用敬称,你叫我魈就好。”少年低着头,手中幻化出一杆长枪紧紧攥着。
“我听钟离,额,就是璃月的一位先生说你们璃月的仙人都不会用人形出现,不知是不是他错了?”
“没有的事!”魈立刻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云慕白觉得这位少年仙人十分紧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消失。
“……降魔大圣是例外。”留云借风看着不知道如何和凡人对话的魈,出声打断了两人。
“这样的例外……多吗?”云慕白询问。
“不多吧。”留云借风真君扬起了长颈,思考了一会儿,“璃月港里似乎有……”
“留云借风真君。”魈忽然开口。
“……有歌尘浪市真君活动,她一直很喜欢那里,没意思极了。”留云借风真君说完后转了转头询问,“降魔大圣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没什么。”魈低下头,“我得回去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留云借风真君有些疑惑。
“我只是……不能和凡人待在一起。”少年仙人说完后周身光芒一亮,而后青绿色的身影飞快消失在暮色之中。
“原来如此,唉……”留云借风真君唏嘘不已,看着神色恍惚的云慕白,帮魈打了个圆场,“他一直十分忙碌,并非对你有意见。”
“我不介意的。”
云慕白说着,脑海中却在想那位以人类模样生活在璃月港的仙人。
这段时间他在璃月也认识了不少人,给他非人感最强的……
钟离。
嘶……不会吧?
14 第 14 章
夜幕沉沉,山林深处越发昏暗,萤火虫穿梭在林叶之间,虫鸣声阵阵。
云慕白坐在一节断木上,断木是那位叫做申鹤的女子徒手劈断,那可怕的力量看得云慕白一阵发慌。
自称不善于与人交际的留云借风真君充当了这次见面十之八九的话题发起和终结者,云慕白也颇感兴趣的听着对方口中那千年前的漫长历史。
在意识到面前的这些仙人都是和璃月的岩王帝君从魔神战争中厮杀过来的可怕存在,云慕白顿时对她们口中的婚礼细节没有了任何异议。
毕竟,就连枫丹的水神都不曾参与过那场激烈的厮杀,他一个柔弱的普通人能有什么看法?
“对,仙人你们说的很有道理。”
“一切都听你们都安排,我没有看法。”
对留云借风真君的话,云慕白没有反驳,一一点头应允,直到……
“璃月到底还是不太安全,我可不放心七星对你的保护。”夜色中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鹤鸟扇了扇翅膀,“不如与我们回山上居住?”
“留云,此事不妥。”一直沉默的理水叠山真君挥了挥翅膀,生意闷闷的,“他是凡人。”
“他是凡人,凡人怎么了?”留云借风真君仰颈长鸣,“我家申鹤也在我那住了那么久,吃清心也长这么大,你看我养的多好啊。”
清心?
云慕白愣了下,脑海中顿时回想起钟离对这种生长在璃月地区的药材的简单科普。
等等……那不就是吃草吗?
他惊恐地望了一眼身材高挑纤细的白发女子,而后猛地回头拒绝:“我愿意留在璃月港!我不怕危险。”
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过生硬,委婉地给自己拒绝的理由包裹了一层层的伪装。
“毕竟我之前也答应过七星之一的凝光大人。”
“到底不好让你们与七星起冲突。”
“大家都是为了岩王帝君,何况我还有朋友身处璃月港。”
云慕白一边说,一边用诚恳的眼神望向几位仙人。
“你这说话还挺像帝君的。”留云借风好奇的围着云慕白绕了一圈,而后十分好说话的答应道,“那好吧。”
她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自己的弟子,“申鹤你就留下来保护他吧,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留云借风说完后和身边的两位老友打了一声招呼,接着长翅一振,羽下生风,飘飘忽忽地远飞而去。
“山路崎岖,夜晚小心。”长着巨大鹿角的削月筑阳真君回头看了云慕白一眼,而后脚下生云,踏空而去。
也许是身处深山,璃月的仙人们行为处事干脆利落,不似凡人一般拖泥带水。
云慕白望着远去的仙人,微微松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耳边响起了申鹤熟悉的冰冷嗓音。
“等等!”云慕白猛地一怔,回神后慌忙挥手拒绝。
“申鹤女侠,我可以自己回去。”云慕白双手合十,虔诚鞠躬,“请务必不要送。”
“哦。”申鹤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点了点头。
不用再经受一次□□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云慕白终于松了口气。
山道的确崎岖难行,但在朦胧的月光下道路也不算难以前行,只不过速度稍缓,直到月上中天时他才回到了往生堂门口。
往生堂夜晚会在门口亮起灯盏,看着熟悉的道路,云慕白这才松下一路紧绷的情绪。
云慕白刚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从里面拉开,钟离高大的影子遮挡了房间内的大半光芒。
“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咦,好巧啊,哈哈。”
云慕白的话语和钟离的话语同时响起,后知后觉意识到钟离说了什么的云慕白耳尖一红,慌忙把一直沉默的申鹤让到了正门口。
“这位,申鹤女侠,是仙人的弟子。”云慕白说完后视线在钟离和申鹤之间扫了扫。按照他的猜想,如果钟离是仙人的话,申鹤作为仙人的弟子,应该是能认出钟离的。
但好半天后,云慕白颓然发现,钟离依旧神色镇定,申鹤依旧面如寒霜。
总之看上去就像是不熟的样子。
难道是我猜错了?
云慕白挠挠头,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遗憾还是什么。
真的,他对钟离隐藏的秘密十分好奇,而这种好奇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加重。
“你们站门口赏月吗?”门内传来了胡桃的声音,女孩探出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眸滴溜溜地在云慕白和钟离身上打转,而后注意到了第三个人。
“哇,云慕白你带回来了个漂亮姑娘。”胡桃眨着眼睛,声音满是兴致勃勃,“她是仙人吗?”
月下的申鹤气质缥缈,谁又会否认她是一位出尘脱俗的仙人呢?
“我不是。”
哦,她自己会。
云慕白挠了挠头,给胡桃介绍:“这是一位仙人的弟子,这段时间可能要叨扰……”
“你怎么说话跟钟离似的老气横秋的,被传染了吗?”胡桃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只要不介意我的这往生堂,你们随便住。”
说完后,胡桃转回头,打开大门朝着申鹤招了招手,“快来快来。”
申鹤有些拘谨地朝胡桃点了点头,而后跨进门内,云慕白也跟身后面进门。钟离则留在最后,进门后顺便关上了房门。
“对了,那位总务司的夜兰小姐也来了。”
云慕白听后倒是不意外,自己突然被带走这件事肯定会引起她们的紧张。
夜兰坐在往生堂前厅,看着进门的三人,视线扫过一头白色长发的容貌十分陌生的女子,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后才对云慕白开口:“抱歉,这件事是我们护卫不利,我已经重新增派人手了。”
“呃……不是他们的错。”云慕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突然消失。”
夜兰这各打五十大板的话堵得原本打算给千岩军说点好话的云慕白不知道怎么说,他转头望了望申鹤,双手摊开:“来,请对这位女侠陈述你的观点。”
夜兰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申鹤的身上,她看着对方身上带着独特花纹的服装,脑海中迅速搜索出来一位有着类似装扮的同僚——月海亭,甘雨。
仙人吗?
还来不及思考仙人插手其中的含义,申鹤就开口,语气平静地陈述:“他没有消失。”
“他一直都在。”
夜兰沉默地盯着申鹤,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居然是在认真回答后微感头疼。
就,说不通。
“罢了,我也要回去了。”夜兰她掏出本子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而后外套一扬,潇洒离开。
总之璃月港来了一位不通人情世故但实力强大的仙人。
这种事就交给凝光头疼去吧。
眼看着夜兰离开,从往生堂后屋窸窸窣窣传来了声音。
云慕白转头一看,只见空和派蒙从屋后翻窗进来,小小的派蒙还大大喘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被那个人抓走呢。”
“抱歉,连累你们了。”看到空和派蒙的模样,云慕白也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自己的突然失踪,总务司的夜兰赶了过来,来不及离开的空和派蒙只能躲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派蒙伸直胳膊挥了挥,“我们也就在厨房待了一会儿,不影响的。”
“不是你的错,你也身不由己。”钟离的声音沉稳,有力的手掌按在云慕白的肩膀,他慢慢靠近,低着头叮嘱,“之后和我们一起行动吧,你突然消失大家都很担心。”
“……大家?”空想起了那一瞬间钟离身上爆发的气势,而后却又什么都没说,紧紧闭着嘴巴。
“是啊是啊。”派蒙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却还飘来飘去地抱怨,“你当时不见了吓我一跳呢。”
“抱歉,派蒙困了,我先带她去休息了。”空没有看钟离的神色,带着派蒙脚步匆匆的回房。
“既然这样,大家就各自安寝吧。”胡桃也揉了揉眼睛,“这里收拾好的房间也有很多,你要挑一间吗?”
胡桃的目光望向申鹤,申鹤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启唇应允:“多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胡桃带着申鹤离开,大厅中就剩下了云慕白和钟离两人。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后云慕白也不等钟离说什么,脚步匆匆地转身,飞快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那个,钟离先生晚安,明天见。”紧张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钟离看着那飞快跑开的身影,缓缓起身熄灭了大厅里的灯盏。
灯盏熄灭后,星辉与月光洒入房间,钟离步履从容的锁门关窗,整个大厅彻底陷入黑暗。
“呵。”被浓墨包裹一般的大厅响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
而后伴随着一步步沉稳的脚步声,这丝意味不明的笑声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
夜深,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惊醒的云慕白看着投影在窗户上的一道人影。
他心底一惊,睡意顿时消失,整个人被吓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从轮廓辨别出窗外站着的是那位今日初见的仙人后,他才压下剧烈狂跳的心脏。
“申鹤,你睡不着吗?”云慕白推开窗户,看向手握长枪的白发女子。
“不,师父让我保护你。”
15 第 15 章
提瓦特的月色夜夜如此,云慕白看着站在窗外的女子,只感受到一阵胃疼。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很安全?”云慕白纠结了好一会儿,委婉地阻止申鹤继续站岗。
“不,这里……”申鹤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有强者。”
强者?
听到申鹤的话语,原本已经被压下去那关于钟离身份的猜测又冒了上来。
“你是说钟离先生吗?”果然,钟离很强吧,势力如果能被和仙人一起相处的申鹤认为很强,那就的确不是普通人吧。
“钟离先生……”申鹤沉吟半晌,而后看向趴在窗口的云慕白,语气迟疑开口,“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云慕白被申鹤的疑问震得脑子发懵。
已经习惯了璃月港人人都认识钟离的状况,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钟离的璃月人云慕白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咳,就最好看的那个。”明明是深夜,云慕白说起这个还是下意识四处看了看,而后压低嗓音。
“好看?”
然后云慕白只看见白发女子歪了歪头,一笑生花,“谢谢,你也很好看。”
“砰!”云慕白一头撞在窗框上木质窗框发出沉闷的一声闷响。
“你怎么了?”申鹤懵懂询问。
“不……没什么。”云慕白垂头丧气从窗内爬出来,坐在窗框上看向了窗外明亮的月亮,“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好的。”申鹤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质疑地平静接受。
云慕白颓丧了好一会儿,这才打起精神,他已经明白应该怎么和这位虽然不是仙人,却不食人间烟火的申鹤交谈。
有话直说。
想到这里,云慕白忽然心生疑惑。
来璃月之前,我似乎也不是这样委婉的说话?
璃月这个地方……有毒!
想到这里,云慕白浑身一震,顿时决定等璃月这件事结束就离开璃月,找个距离璃月最远的地方。
稻妻……
不,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得说服申鹤去睡觉而不是留在这里守夜。
“天色很晚了,申鹤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云慕白摊了摊手,“我在这里不会遇到危险,这里都是我信任的友人。”
“信任的友人……”这个词似乎让申鹤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她点了点头,转身返回胡桃给她准备的客房中去了。
看着申鹤离去的背影,想到之后应该不会再遭遇深夜惊魂这种事,云慕白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的他完全没想过,申鹤口中的“强者”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个虽然拥有神之眼,但对元素力的使用还不如史莱姆的普通人,他对强者们的世界一无所知。
夜色正好,凉风习习,云慕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准备翻窗回屋好好休息,却听到了走廊尽头传来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
月光洒落,银辉铺满地面,云慕白只看那剪影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钟离……
怎么回事,钟离你不是和空一起去买了一堆祭祀用品吗,逛了一天都不困的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云慕白好奇。
“从你提到我的名字。”短短两句对话,钟离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云慕白的窗前。
此时再装作休息翻回房间内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太丢人了!
云慕白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脑海中迅速找到了一个并不危险的话题,“所以你果然隐藏了实力吧,刚刚就连那位仙人弟子可都没发现呢。”
“你对我很好奇?”钟离站在窗外,看着坐在窗台上的青年,笑声低低地,“若有疑虑,何不直言相询?”
“……那总觉得跟输了似的。”云慕白忽然注意到夜风卷起钟离的发尾,那橙红渐变色的发尾此刻仿佛像是逗猫棒,勾的他指尖痒痒麻麻的。
“唉。”一声轻叹后钟离缓缓开口,“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是从何而来啊。”
“你笑了。”云慕白终于还是没忍住,探手摸向了那一节在风中飘荡的发尾,“你笑话我?”
似乎察觉到了云慕白的小心思,钟离只是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发尾的几缕发丝微不可察地擦过云慕白的指尖,微微的痒意蔓延上心尖。
“我并无此意。”钟离注意到云慕白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神色不动如山,但云慕白分明看到了他璀璨金眸下毫无隐藏的笑意。
“啊。”云慕白认输一般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冰冷的指尖擦过双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已染上了灼热的温度。
“我休息,明天见。”云慕白最终还是狼狈翻回窗内,却在脱离窗户范围之前听到了钟离那一如既往沉稳的嗓音。
“你对婚服的制式有什么需求吗?”
“今日已经挑选了合适当婚服的布料,明天就要去找绣娘裁剪适合的婚服了。”钟离那沉稳的声线也掩盖不了此刻他轻快愉悦的语气,“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砰!”云慕白慌乱地关上窗,将钟离那带着暗示意味的话语迅速地关在窗外。
而后他整个人僵硬地扑到床上,将一双泛红的脸颊埋入冷掉的被窝之中,尴尬地□□。
明明钟离说的是那场和岩王帝君的冥婚,为什么他的语气就像是新婚夫妇讨论婚服一样?
“这个璃月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云慕白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喊着。
窗外,清楚地听到云慕白话语的钟离摇了摇头。
走廊外的花园中,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花园那茂密的灌木丛后。
“我们的客卿先生手段可以啊,此情此景我正想赋诗一首……唔?”
“嘘嘘嘘。”派蒙趴在胡桃的帽子上,警惕缓缓走过的钟离,捂住了女孩的嘴巴。
钟离仿佛毫无所觉的从几人藏身的灌木前方的石子路上走过。
“呼”空小小地松了口气,原本听到隔壁夜晚出门的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最后却目睹钟离在撩人的空只觉得有些尴尬。
这种人家私人感情的事,他们偷看就太过分了……
钟离离开的脚步却在这时候倏然一停,“夜深了,堂主,旅行者还有派蒙,不去休息吗?”
说完后钟离步履平稳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被发现的三人僵硬如石雕。
——
第二天,看着哈欠连天的派蒙的胡桃,云慕白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昨晚没睡好吗?”
“哈,哈哈,昨晚想了一首诗。”胡桃眼睛转呀转,根本不敢把视线停留在云慕白的身上半刻。
“什么诗?”云慕白跟胡桃熟悉之后,也了解女孩喜欢时不时吟诵两句打油诗的爱好,他已经想好要如何捧场了。
“啊,这……我给忘了。”胡桃吞吞吐吐地整理着帽子,接着理直气壮,“就是因为忘了我才想到半夜没睡,你不也没睡好?”
想了一夜钟离和婚服制式的云慕白愣了愣,而后僵硬的露出了笑容,“就,因为见到仙人太激动了。”
空抱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派蒙,视线在胡桃和云慕白两个都在编谎话的家伙身上扫过,最后又看向了心情十分不错的钟离身上。
钟离先生……可真是坏心思啊。
似乎是察觉到旅行者的视线,钟离微微抬眸,对上了空那带着一丝谴责的眼神,神色平静地举了举茶杯,“清晨饮茶是璃月的习俗,旅行者不如也尝尝,从一天的最初体会感受璃月的风土人情。”
“我觉得从钟离先生身上已经深刻认识到璃月的人情了。”空没有拒绝钟离的推荐,却也暗示一般回头看了一眼云慕白。
两个年龄不详却顶着年轻人外壳的男人默契地停下了话题。
“嗯,你们,早上好。”最后到来的是申鹤,她显然还不适应人这么多的环境,走进大厅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要普通地问候。
“早啊,申鹤小姐。”胡桃结束了和云慕白的互相伤害,朝着申鹤挥了挥手,“吃了吗?”
“还没有。”申鹤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苦恼,“不知道这里何处有清心出售。”
“清心?好像是药材,咦……”想起那位大夫,胡桃撇了撇嘴,“不卜庐吧,他那里的药材最全了。”
“多谢。”申鹤朝着胡桃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一眼云慕白,“我去去就回。”
“等下。”想起留云借风真君口中申鹤的食谱,云慕白顿时阻止,他可见不惯有人放着璃月那丰富的美食去吃草。
“申鹤女侠都到璃月港了,为何不尝尝当地美食。”
“我总要回去的。”申鹤语气平静,“习惯了山下,可就回不去了。”
“……没关系的,你能跑很快,一个来回而已。”云慕白顿了顿,而后状似没听懂,语气满是崇拜。接着他走向钟离,真诚地向申鹤推荐道:“你看,这位是钟离,他对璃月可是非常熟悉的,有什么特色他都一清二楚,是非常非常博学的先生,你可以完全信任他的推荐。”
“钟离?”申鹤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开口,“你好。”
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申鹤的目光忽然停留在钟离的脸上,而后认可一般点点头,抬眸看向云慕白,“你说得对,钟离先生好看。”
云慕白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16 第 16 章
云慕白觉得申鹤被留云借风真君派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
她是来克自己的。
听到申鹤毫无掩藏地揭露了他那点对某人那过分出色容貌的欣赏,云慕白手指紧扣着木制桌台,恨不得此时裂开个地缝……
把在场所有人都塞进去!
“唔,这样吗?”钟离似是疑惑。
“求你闭嘴。”云慕白听着钟离那上扬的句尾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疑惑,他压低声音,弯腰低头,凑到钟离耳边,带着明显的威胁。
“多谢夸奖。”钟离的嘴角微微扬起,朝着申鹤微微颔首,而后侧过头。
单侧的耳坠流苏因为钟离的动作微微擦过云慕白的脸颊,轻柔的触感如同拂过湖面的一抹清风,云慕白微微一愣。
“也多谢你的……喜欢。”钟离声音轻柔,仿佛是呢喃低语,他望着云慕白,微微眯眼,那眼下的红痕搭配上那本就漂亮的金色瞳孔,那双眼睛顿时有了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云慕白顿时愣在原地,脑海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人能长成这样,这得是做了几辈子善事积累的功德啊。
“在想什么?”似乎是很满意云慕白的反应,钟离的声音越发柔和,句尾轻而缓慢,似是刻意诱导。
云慕白脑子里一片糨糊,只能愣愣地凭借直觉回答,“你真是个好人。”
……
大厅的环境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就回荡着胡桃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哈哈哈哈哈……”
女孩子笑声如同银铃一般,让听的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发自内心的愉悦所吸引而一起大笑——
如果对方的笑点不是因自己而起的话。
被笑声唤醒大脑的云慕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尴尬得都要将自己蜷缩起来了。
“抱歉”云慕白双掌合十,在胡桃“客卿先生你也有今天”的调侃中朝钟离拜了拜,“我不是那个那个意……”
等等,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云慕倏地白停下话题,脑海迅速卷起头脑风暴。
而很快,救场的人出现了,不是别人,而是被胡桃的笑声惊醒的……派蒙。
“什么什么?”睡得迷迷糊糊从空的怀抱中飘出来的小派蒙迷茫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要吃早饭了吗?”
“派蒙……”空扶着额头,表情十分无奈。
“对啊,对啊。”被派蒙一打岔,云慕白成功将话题揭过,“都这个时候了,也该吃早饭了,总得让这位仙家弟子尝尝璃月港的美食。”
“所以,去万民堂怎么样?”云慕白说完目光期待地看向申鹤,若不是他的余光是不是还偷瞄一旁端坐的钟离,怕是都会以为他已经将之前的推荐给忘了。
申鹤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等等。”出声制止的却是好不容易停下大笑的胡桃,她一边揉着腰一边扶着墙壁,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了才出声解释道,“香菱今天出去找食材去了,不在店里。”
“这样吗?”云慕白叹了口气,遗憾的表情十分明显。
“香菱?”派蒙听到这个名字,飘飘忽忽地飞到云慕白面前,好奇询问,“是一个有着蓝色头发,红色衣服,还带着一只叫锅巴的小熊的女孩子吗?”
“咦,你们认识?”云慕白有些诧异。
“啊,果然是她。”派蒙兴奋地搓了搓手,飞快从云慕白眼前飞回空的身边,“当时说好璃月见,我们还没去拜访她呢。”
听着派蒙和空谈起他们和香菱的相遇,云慕白仿佛听到了一段冒险故事,一个关于被冰封了三百年的一个人和一头美味的野猪。
“所以,空也会做饭?”云慕白顿时升起一丝期待,眼神暗示一般瞄向厨房位置。
“是啊,旅行者超会的!”派蒙认可地点了点,为了强调,派蒙还说道,“就连璃月的仙人也很喜欢呢。”
“仙人?那不正好,申鹤可是仙人的弟子呢。”云慕白后知后觉意识到,夜兰走后才出现的旅行者也许还不清楚申鹤的身份。
“欸?”派蒙瞪大了眼睛,凑到申鹤的身边,“您也是一位仙人吗?”
“并不意外。”空朝着申鹤点了点头,“前一段时间我曾到绝云间拜访诸位仙家,不知您的师父……”
“我不是仙人。”申鹤平静地对派蒙解释,而后视线转向金发旅行者,自我介绍,“家师留云借风真君。”
“啊,是那只大鸟!”派蒙立刻出声,“让我想想,当时我们给那位仙人上供了摩拉肉、翡翠白玉汤什么的,她很喜欢呢。”
“仙人也会满意的食物?”胡桃也笑吟吟地接了话题,“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好吧。”空看着两双同样闪亮的眸子,无奈地戳了戳派蒙,而后起身借用了往生堂的厨房。
旅行者不愧是有着香菱认可过的厨艺,他的速度很快,一道道菜品被送上桌,虽然没有香菱手中那种活泼灵动的味道,却自带一种恰到好处,一丝不苟的合适。
“旅行者你的厨艺可真厉害。”吃饱喝足的云慕白双手合十,认真朝着空请求,“请你带我一起旅行吧。”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听到云慕白的话投来注目的钟离,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不行!绝对、绝对不行!”派蒙忽然蹦到了云慕白的面前,语气严肃,“派蒙才是旅行者最好的伙伴!”
“好吧。”云慕白叹了口气,他本也没那么诚心,毕竟万一旅行者下一站去枫丹,因为自己进城就被通缉……
那自己可真就罪过了。
等等,现在的空身上是不是还有来自七星的通缉?
云慕白想得专注,毫无所觉。空却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已经平稳地收回视线,仿佛没有听到云慕白邀请,神色一直未变的钟离身上。
想了想,空抬手鼓励一般揉了揉派蒙的脑袋,心中默念。“干得好,我最好的伙伴。”
——
酒足饭饱,一行人也各有安排。胡桃继续去街上做着自己的生意推广,而剩下的人则按照钟离的安排,为送仙典仪准备适合祭器。
一行人顺着台阶走到了玉京台顶层,看着旅行者高高兴兴搬着两箱夜泊石,云慕白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扶住箱子就打算帮忙。
“不用了,我搬得动。”空抱紧箱子,摇了摇头。
“我来。”申鹤从云慕白和旅行者手中轻而易举的拿了上层到箱子。
“我可以的。”空急忙抱住剩下一个了。
“哇,那不如比一下看谁先到玉京台吧!”
云慕白听着派蒙起哄的声音,而后分明从空和申鹤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竞争。
“倒也……”劝阻的声音还没说完,两个人如同一白一黄两道闪电,飞快朝着山顶冲去。
“申鹤力气真的很大啊。”赶了两步却只能看着二人一飞行物越来越远背影的云慕白停下脚步,喃喃道,“空也好厉害。”
“个人体质自有不同,不必羡慕。”钟离的声音响起,云慕白这才发现对方也慢悠悠地落在了后面。
“钟离你不着急吗?”通往玉京台的台阶宽敞通透,阳光从头顶洒下,微风翻卷着云层。将早晨的尴尬抛到脑后,云慕白似乎找回了一点和钟离刚认识时一起游览璃月的状态,调侃道,“明明是负责人,不怕他们搞乱了会场的布置吗?”
钟离亦步亦趋地走在云慕白身边,“我联系的匠人已经到了,那位来自明星斋的先生是目前璃月手艺最好的珠宝匠人。对了,你似乎还未去过那里。”
“明星斋在璃月有着百年历史,深受大家喜爱。只不过他们的东西需要预订且工期较长,所以当时没有给你推荐。”
“所以,我现在有时间了,对吗?”云慕白深吸了一口气。
“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钟离的声音依旧沉稳,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是个聪明人。”
“……你说的对。”云慕白缓缓将肺部的气息呼出,“不过我相信这里的乱子总有平息的一天。”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慢慢也接近了玉京台顶层。
看着飘在台阶上挥手的派蒙,云慕白加快了脚步。
时隔多日再度返回这里,云慕白的心底还没有来得及升起一丝世事变迁的感慨,就听到了一个年龄大约四五十的中年人推着眼镜,收起了手中的工具,不住赞赏。
“真是一批好料子,不愧是过了钟离先生之手的东西,果然是精品。”
“好了,料子我看过了,那就拜托各位把这批夜泊石送到明星斋。”
“什么?”派蒙猛的回头,呆呆愣愣指着层层石阶下的璃月港,惊呼道,“所以我们还得搬下去吗?好累!”
“明明派蒙什么都没有搬。”
“幻肢,我幻肢也很累的。”派蒙踩空气.jpg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云慕白回头看向刚迈上最后一层阶梯的钟离。
“嗯。”
“所以……嗯的意思是?”
“你猜。”钟离的回答无波无澜,云慕白却敏锐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狡黠。
正安抚气鼓鼓的派蒙的空顿了顿,视线瞟了一眼钟离,而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站岗的千岩军。
玉京台上的千岩军守卫们神色肃穆,其中几个人分明曾和他在请仙典仪上有过交手,此刻却仿佛没认出自己一般,目不斜视。
如果有人说七星解除了对他的通缉,空不一定会相信,但此时千岩军的表现却分明向他传递这个消息。
这是钟离的目的,但……
空朝着几位熟悉的千岩军歉意一笑。
啧,男人。
17 第 17 章
最后将夜泊石搬回去的却是明星斋的员工,在正午的光线下,一群来自明星斋的年轻人手捧着匣子来到玉京台上,按照师傅的要求将夜泊石分匣装好后,又整齐而沉默地离开。
“不用我们搬下去吗?”申鹤看着远去的一行人,语气认真。
“哈哈哈,只是玩笑罢了。货物交易之后可不能随便易手,这可是咱们这行的规矩。”匠人师傅眨了眨眼,隐藏在镜片下的眸子打量着这群陌生面孔的年轻人们。
“正是如此。”钟离步履从容地走了过去,和匠人师傅颔首后解释道,“这样一来权责分明,避免出现契约方面的争议。”
“哈哈哈,现在的人不在意这些老传统了,倒是钟离先生年纪轻轻就熟悉这些。”说到这里,老师傅摇摇头,视线在周围这些陌生的年轻面孔上扫过,介绍道,“唉,倒是我这多嘴了,诸位若是有空可以好好游览一番,玉京台是璃月港最高的地方,年轻时我最爱在这里欣赏璃月的风景。”
“而我,这就去为帝君送上最后一分心意吧……”
匠人师傅的声音慢慢散去,云慕白看着此时空荡荡的玉京台,没有了请仙典仪当日的众多的游客,反而能清楚的看到这里制造时的精美。
脚踩青石方砖,云慕白趴在白玉栏杆前。今日天朗气清,整个璃月港的景色站在此地便能一览无余。
极目远眺,海天的尽头,似乎隐隐约约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山石。
上次云慕白注意力全然被来往游客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海中。
“那是什么地方?”云慕白低声喃喃。
“那里是孤云阁。”
然后云慕白不意外地听到了钟离解释的声音,他有时候真的怀疑钟离是不是只本体兔子的仙人,毕竟他的听力也太好了点。
是的,云慕白到现在仍然没有打消他对钟离身份的猜测。
随着那想象,云慕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上移到钟离头顶的两根呆毛上,眼前似乎出现了某种十分违和的画面。
耳边,钟离还在用他沉稳的声线讲述孤云阁的历史,那座悬于海外的孤岛形成历史足有上千年,乃是魔神战争时期的遗迹。
“岩王帝君与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争斗,帝君投下岩枪将之镇压封印,后来那里便形成了一座岛屿。”
听着钟离的讲述,看着那在海中若隐若现的山石,云慕白的脑海中仿佛自动浮现出那样的画面,魔神战争,是一场绝对的力量的厮杀。
不过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就是你之前和那位至冬的执行官提到过的海中封印的魔神?”云慕白想起了这个存在,眼皮挑了挑。
被一座山镇压的魔神本体该有多么庞大,愚人众总不能?
“对,你居然还记得。”钟离声音之中似乎有些愉悦。
那怎么能不记得啊,云慕白扯了扯嘴角,当时我还担心你被至冬国那群外交官套取消息,现在……我只想担心自己了。
“所以为什么岩王帝君当日没有把那位魔神杀掉?”想到这里,云慕白忽然心生疑惑,“岩王帝君可是有武神的称号,总不能是杀不了吧?”
“杀死一位魔神可以很轻松,但……”钟离的声音悠悠,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魔神的力量过于强大,死后必然会爆发可怕的后果。再弱小的魔神死亡也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咦?这是真的吗?”云慕白诧异的转头,询问到眼神看向一旁依旧低调沉稳,眼神柔和的钟离。
“是的。”钟离微微垂眸,平静回答。
“如此一来……”站在玉京台上,云慕白抬头望着天空,记忆慢慢回到了不久之前的请仙典仪那天。
请仙典仪上,岩王帝君陨落,如果魔神死亡必然会爆发会造成可怕灾难,那么璃月的岩王帝君……
沉思的云慕白并没有注意到钟离那专注的视线,将所有的线索汇聚在一起,他忽然眼神一亮,握拳砸在手掌心,“所以,玉京台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岩王帝君的尸体是死后被人带来的。”
想通了这一段后,云慕白顿时兴致勃勃地跑向了旅行者,“空,我有一个重大发现,可以洗脱你的嫌疑!”
此时的空正和申鹤待在一起,两人虽然身处璃月,却一个刚苏醒不久,另一个很少接触普通凡人,交流上意外没出现太大矛盾。
再加上一个什么都知道一点点派蒙,两人一飞行物相处起来居然气氛十分和谐。
空原本刻意和钟离云慕白二人保持了距离,此时听到了云慕白的话语,他惊讶地停下脚步,看着青年跑过来后语速飞快地陈述完自己的推理。
“魔神死后会有强大的力量爆发吗?这个消息你是……”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扶额似有些无奈地钟离,赞叹道,“钟离先生的确博闻强识。”
赞叹之后空征询一般看向了申鹤。
“没听说过。”申鹤摇摇头,“师父很少跟我们谈论起魔神战争时期的历史。”
“不过……这种说法应该有些道理。”申鹤略略沉思后回答,“师父曾经提起过降魔大圣,那位仙人的任务是清理魔神残渣。”
“是这样吗?”云慕白挠挠头,想起了那日一面之缘后又飞快离去的少年仙人。
“那我们不如去问问那魈吧。”派蒙也听得津津有味,她兴致勃勃地拍着小手,分析总结,“如果证明的岩王帝君并不是死在璃月,那么旅行者身上的通缉就能被取消了。对哦,说起来那些千岩军似乎没有抓捕旅行者的意思呢。”
“一位神明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去。”空垂眸,脑海中则回忆起那位高高在上的,自称天理维系着的存在。那铺天盖地的红色力量不仅将自己与妹妹分离,如果面对的是那样的存在,那么那位岩王帝君……
“凡人寿命短暂,但仙人不会不清楚这件事,为什么……”空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仙人为什么不把这样的情报告知七星。
“仙人和七星也不是一条心。”云慕白说得理所当然,这种双方关系的微妙他哪怕只见过仙人一面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总之,去找那位仙人问问吧,你们知道他在哪的,对吗?”
“嗯嗯,他在望舒客栈。”派蒙搓了搓手,双眼亮晶晶的,“我们快做一份他最喜欢的杏仁豆腐,然后去找他吧。”
“咦,是新菜?”云慕白迅速配合得起哄,“好好好,多做点!”
第二次试图给某人暗示自己的身份,结果云慕白不仅没听懂,还把旅行者带跑偏了。
钟离:……
不愧是你啊。
18 第 18 章
正在认真做着今日计划的云慕白忽然听到了来自钟离的熟悉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转头招手,“钟离先生,要去望舒客栈找仙人吗?”
却见钟离摇摇头,金色的眼眸似藏着许多情绪,暗潮汹涌却又无迹可寻,“我对仙人之事并不在意,只是希望体面地办好这两场典礼。”
云慕白并不意外钟离的拒绝,但他很诧异钟离并不掩藏自己对仙人的刻意避让。这让原本对钟离身份有某方面猜测的云慕白有些拿不准情况。
不过……
瞥见一边的申鹤,云慕白忽然眼睛一亮,这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嘛。
所以在按照派蒙和旅行者要求准备好食材,在刚和钟离分别后,云慕白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了。
“申鹤,我能问你个事吗?”
申鹤没有回答,只是眸色专注地看了过来。
“你见过你师父口中那位歌尘浪市真君吗?”
“我幼年时曾见过。”申鹤点了点头,而后补充道,“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你觉得那位仙人和钟离相似吗?”
“并不。”申鹤回答得十分简单。如果她能再多说两句,云慕白兴许就会知道那位歌尘浪市真君实则是一位女仙。
“咦,所以你也对钟离先生的身份有所怀疑吗?”空开口后很快说服了自己,“也是,毕竟你们已经相处很久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派蒙懵懂地挠头,“钟离有什么奇怪的吗?”
“除了不喜欢带钱,喜欢让别人付账,总有人帮他付账,也不过是个懂得很多知识点普通人。”派蒙掰着手指数了数,而后歪了歪头,“派蒙也好希望遇到个总能给派蒙付账的……”
“咳咳。”空清了清嗓子。
“嗯,能帮忙把旅行者的账一起付了就太棒啦。”派蒙软乎乎地凑到空身边,甜甜地和空蹭了蹭。
“还好吧。”云慕白想起和钟离在璃月的旅途,不认可的摇了摇头,虽然大部分时候的确是自己掏的摩拉,“钟离知道的东西也许放在有些人那里价值不可估量。”
“知识付费并不罕见,钟离收的理所当然,自然是因为他们另有所图。”
云慕白虽然没有明说,但空对他口中的“他们”的身份心知肚明。
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过一个眼神,而后云慕白忽听申鹤一声厉呵,随即枪出如龙,整个人如同一道利箭,倏然窜出。
“啊,是丘丘人!”派蒙高高飞起,看着远处熟悉的敌人,连声催促,“空,快去帮忙啊。”
然后,只见空也抽出长剑,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不过空的速度虽然算快,但比起申鹤动手的速度还是慢了很多。
云慕白站在一个山坡上远处的空赶到前手握长/枪的申鹤已经将所有丘丘人解决,长舒一口气。
这只是个开始,随着逐渐远离璃月港,道旁的丘丘人、史莱姆和盗宝团总是数不胜数,而每一次申鹤都会提前察觉,而后毫不留情的果决出手。
一两次后,空也飞快赶上了申鹤的脚步,配合着申鹤的动作动用元素力控制敌人的位置。
而云慕白也从目瞪口呆变成了面无表情,而后彻底成了一个普通的派蒙放置架,艰难地跟在两人身后。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人,不走官道,偏要往深山老林,敌人多的地方钻呢?
一路杀到望舒客栈下的云慕白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除恶务尽。”申鹤平静的擦赶紧自己的武器,而后便不再多言,云慕白居然莫名从她身上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真是可怕的气势啊。
收回视线,云慕白看向空,空周身的气质是和申鹤截然相反的温和,但想想之前他动手也并无一丝手软,甚至还记得收捡战利品……
所以,我到底是在跟什么人一起出行啊?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谁更可怕一点。
“好了好了,我们到了。”派蒙揉了揉肚子,仰头看着望舒客栈的顶层,“走,我们上去吧。”
几人一口气冲上了望舒客栈的顶层天台,云慕白注意到客栈的老板在看到自己后微微一愣,似乎认出了自己,低头记录了什么。
……好的,不意外。
以及,那位降魔大圣的确就在客栈。
“你们来了。”
刚踏上天台,云慕白就听到了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他下意识转头,之间望舒客栈的最顶层,魈如同一阵清风,衣袂飘飘,仙人临世。
此时并没有夜色掩藏,仙人也并没有戴上他的傩面,稍显稚嫩的面容落在云慕白的眼中,他微微诧异的睁大眼睛。
“你……看着可年轻啊。”云慕白原本想说年幼的,但对方到底不是个普通少年。
“不敬仙师。”只是一眨眼,魈就出现在几人面前平台上,他环视众人一眼,语气冷淡,“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仙人,我们请你吃饭。”派蒙拽了拽空的辫子,“空亲手做的哦!”
“是啊,我们来和你一起吃饭。”云慕白点了点头,回头就对上了派蒙和空诧异的眼神。
空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申鹤,试探开口,“你们璃月是有不能和仙人同桌的习俗吗?”
“……不知。”申鹤诚实地摇了摇头。
云慕白接着将好奇的视线转回魈身上,眨了眨眼睛。
“唉……”只听少年仙人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仙凡有别,你们不该靠我太近的。”
“可是璃月重要的事情不都在饭桌上说嘛。”云慕白摆了摆手,连声安慰。
“罢了”魈看了云慕白一眼,语调清冷,“只此一次。”
于是,一段时间后,饭菜上桌,众人各自落座。
等到所有人都动了筷子垫了垫肚子后,空率先开口,“魈,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早知你们来此必是有事相询,说吧。”
“你一直在清理魔神残渣,那是魔神死后力量的残余,可是真的?”空委婉的询问。
魈停下了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认真地望向空,“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所以仙人们隐瞒了这个消息。”云慕白没有供出钟离消息的意思,他盯着神色少年仙人,微微蹙了蹙眉,感觉到了魈稍显异样的情绪。
“我们没有告知的义务。”魈的回答十分冷漠,不近人情。
就在此时,云慕白忽然看见那位仙人的身上笼罩着红黑色带着不祥气息的雾气。
“那……是什么?”云慕白喃喃。
“什么?”空疑惑询问,“你在看什么?”
“他身上……不,没什么。”云慕白猛的回过神,此时魈身上的再看不到那种奇怪的雾气,而对方微弱的情绪波动也已收敛。
“所以,岩王帝君必然不是死在璃月港的。”云慕白忽然开口。
空诧异的回头,派蒙瞪大了嘴巴,就连申鹤也定定的望向云慕白。
“咔嚓。”房间里响起了筷子被捏碎的声音。
云慕白注视着捏断了筷子的魈,清楚地看到了他那双慌乱游移的金色瞳孔。
“降魔大圣,你果然知道。”云慕白看着放下筷子,起身就要离开的年轻仙人,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魈停下脚步,垂眸看向桌子沿,显然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璃月的仙人,似乎有些过于纯朴了。无论是眼前的降魔大圣,亦或者是那位仙人的弟子。
他们似乎以为只要不说话就不会造成情报的泄露,也似乎永远不会说出谎言。殊不知沉默也会暴露很多的情报。
云慕白的视线透过魈身后那扇半掩的窗户看向远处璃月的群山,也许是他们强大的实力不需要外力辅助,也许是有人一直为他们保驾护航吧……
想到那位权柄是契约的龙,云慕白遗憾地叹了口气。
“岩王帝君身亡,死亡地点璃月港,时间不是请仙典仪上,但帝君的尸体却恰好出现在哪里。”
“先祖法蜕。”魈嘴唇动了动,出声反驳。
“……抱歉。”云慕白歉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总结道。
“那人杀死岩王帝君后刻意选择在请仙典仪上抛下帝君的先祖法蜕,造成如今的璃月港一片乱象,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啊。”云慕白想起自己只能在璃月范围活动的原因,就咬牙切齿。
“是,是啊。”魈愣愣地回答,本已经坐下的身体在听到云慕白话语后又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坐立不安,十分茫然。
“可是,如果璃月的岩神没有死在璃月,那么凶手的范围就不方便锁定了。”空遗憾地摇摇头,“没有线索啊。”
“如果查不到线索,为什么不从结果反推?不如分析一下谁会从这件事里获利最多。”云慕白提出建议,看空和申鹤都下意识的点头表示认可,却忽然话锋一转,看向了魈,“降魔大圣,说起来,你最后一次见岩王帝君是什么时候?”
请仙典仪当天,看到你和帝君从玉京台离开……
魈张了张口,半天没说话。
19 第 19 章
魈的异常太过明显,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游移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唇瓣和死死攥着的拳头都在展现他的异样。
“魈上仙在隐瞒什么呢?”云慕白视线慢悠悠从少年仙人紧绷的肩背向下,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对方攥紧的拳头上。
“我没……”
“不必着急否认。”云慕白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将筷子放好,而后整理着衣衫的下摆,视线平静沉稳地注视。
一系列动作做得悠然却自带一种独特的韵律,只看的空眼皮跳了跳,只觉得此时云慕白的气势的动作……十分熟悉。
怎么看都像是某个不在此地的人不动声色施压时的表现…,学得还挺像的嘛。
而魈却在这种压力下迅速冷静了,他抬起眸,金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黑发黑眸的青年,沉吟良久后开口。
“云先生,你的确很厉害,但……帝君的消息我不能轻易透露。”
“如果你的确想知道,那就请在与婚礼之后再来望舒客栈找我吧。”
魈说完后,也不管因为自己的后半句话预愣在原地的云慕白,周身忽然亮起绿色光芒,整个人如同一阵清风,迅速从饭桌旁消失。
窗户被狂风卷起,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而后空气便陷入了长久的凝滞。
“啧。”云慕白轻啧一声,遗憾叹气,“反应怎么这么快?”
“哇,幼稚鬼你。好大胆!”派蒙飞快从紧迫的气氛中缓了过来,好奇的飘过来趴在云慕白肩膀上,如果软乎乎的面团。
“怕什么,他总不会杀了我的。”那位仙人虽然看上去严肃,但也不是个暴躁嗜杀的人。
“你不怕在璃月开的宝箱都是卷心菜吗?”派蒙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
云慕白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从璃月港打到望舒客栈的一路,路途上空就没停止过开那些丘丘人的箱子,哪怕里面的禽肉和卷心菜都会被他扫荡一空。
“我对开宝箱没兴趣。”云慕白认真强调。
总觉得这一趟短途旅程让他对那个遍布各国的冒险家协会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刻板印象。
“真是奇怪的人。”派蒙喃喃着挠头,而后茫然地问,“既然魈不告诉我们的话,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呢,要回璃月港吗?而且,空的通缉令要怎么办啊。”
“通缉吗?”空摇了摇头,抬手安抚的摸了摸派蒙的白毛,“不用担心啦,也许……”
“也许我们应该换个思路。”云慕白双手击掌,“也就是帝君陨落后的既得利益者身上开始查。”
“你也怀疑七星?”空想起那位名叫达达利亚的愚人众执行官明里暗里的暗示,微微蹙眉。
“不。”云慕白摇了摇头,“现在的璃月,诸方势力混乱一片,你确定只有七星是既得利益者?”
对上空和申鹤投来的疑惑眼神,云慕白慢条斯理地分析,“七星、仙人和愚人众,明面上,七星在帝君陨落后获得了正式的权利,愚人众借七星无暇分心的功夫深入璃月内部,仙人从封闭的绝云间离开,踏入璃月港……”
“嗡~”长枪一声嗡鸣。
“申鹤女侠。”云慕白垂眸,看着突然被抵在自己脖颈,满是威胁意味的长枪,双手举起缩了缩脖子,“好了好了,这只是推理之前必要的整理缓解,我们需要列出所有的可能性,然后再排除嘛……”
申鹤垂眸,不是很情愿地收回武器,清冷的嗓音认真反驳:“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云慕白叹了口气,看向空的目光满是无奈。
“那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什么?”空心领神会,转移话题,“其实愚人众一直对诸位神明的神之心虎视眈眈。”
“你认为呢?”云慕白把这个话题抛回给空。
云慕白仔细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金发冒险家,听说从请仙典仪之后就没有休息,一路翻山越岭,风尘仆仆,但少年的脸上似乎从未有过疲惫,一直目光坚定的望向前方。
“……你似乎总被卷入风波之中。”云慕白忽然出声建议,“要不要找个人帮你算算,璃月这边就有,钟离没准也会算。”
“那倒不必,我不信那些东西。”对云慕白突如其来的关心空显得有些无奈。
他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云慕白和申鹤的意思,他的敌人可是天空上的神明,朋友……不该因为自己而被卷入纷扰。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空将自己从回忆之中抽回。
“……也许是他们联手吧。”云慕白耸了耸肩,“之前在枫丹有过一个案子,就是一起多人协作的谋杀,所有人都完成了谋杀的一部分。不过最后他们都被查了出来,一场大闹剧,水神大人相当满意呢。”
空却只觉得背后冒起一股寒意,“不会吧?”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准就会有人愿意弑神呢。”
——
望舒客栈的对话通过风吹到了窗外,房顶上的仙人攥紧了手中的和璞鸢,视线迟疑的瞟向的青年男子,微微低下头,“帝君,他们……”
“还是叫我钟离吧,等此风波平息,我便不再是岩王帝君了。”钟离摊开手掌,一枚金色的方形棋子出现在他的手中,“你也该提前习惯。”
“是,钟离先生。”魈蹙眉,听着房间里传来越来越离谱的猜测,低头,“可要阻止他们的妄言?”
钟离收回手,垂眸望向下方微敞的窗户。虽然看不清房间内的模样,可是听着云慕白的声音,仿佛就能看到那个青年双眸微闪,将谎言隐藏在诚恳的外表下,把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狡黠模样。
良久,钟离轻笑出声,轻轻摆手,“不妨,只要不影响送仙典仪即可。”
“可是,”魈有些迟疑,“现在的他们专注于破解……的谜团,先生和他们走的那么近,我怕他们会察觉到您的安排。”
“你也信他所说的?”钟离看着表情严肃的少年,没有直接解答魈的疑惑,只是收回视线,转头远眺,“有人会让他们重新将注意力收回去的,你看……人来了。”
魈顺着钟离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位从至冬国来的愚人众执行官脚步匆匆的从璃月港方向而来,目标显然,也是望舒客栈。
“我先走了,唔,得重新安排下行程了。”钟离这样说着,抬手摘下了一片望和望舒客栈并生的巨树的叶片,转身离开。
——
达达利亚收到旅行者一行人离开璃月港的消息后立刻跟了上来,因为对方身边突然出现的仙人,实力不足的下属不能跟太紧,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旅行者来这望舒客栈的目的是什么。
莫不是……岩王帝君在那里?
这样想着,达达利亚加快脚步,迈上了望舒客栈的木制台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客人请等一下。”一个穿着璃月服饰的女孩拦住了达达利亚,“我们望舒客栈的楼梯坏了没修,麻烦您走这边。”
侍女引导着达达利亚坐上了望舒客栈南方的客货梯,客货梯缓缓上升,达达利亚透过窗户远眺璃月港,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本该在愚人众监视下一直停留在璃月港的人影正慢慢离开。
客货梯正对着云慕白几人的包间窗户,云慕白看着忽然停下话题的空,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踏上窗口外平台的执行官。
“哟。”云慕白摆了摆手,“达达利亚你今天有空出来逛逛了?”
“喂喂喂,幼稚鬼。”派蒙气鼓鼓的插着腰,不满的瞪着,“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他明显是冲我们来的,你肯定派人监视我们了”
“小派蒙。”云慕白看着推门进来的橘发青年,微微摇头,“成年人说话是需要一些虚情假意的谎言。”
“云先生,你有时候说话可以委婉一点。”达达利亚心知自己这次的行为一定引起了几人的警惕,脸色却仍然带着爽朗洒脱的笑容。
“我觉得你还是挺希望我有话直说的。”云慕白不认可地摇摇头,“这里没你们要找的先祖法蜕,我们来此只是为了和这里的仙人谈谈那场婚礼。”
“幼稚鬼,你!”派蒙被云慕白前半句的直白的剧透惊了,她猛然回头,就听到了对方毫不打草稿的后半句,一时如同cpu烧了一般卡在半空中。
空也因为惊讶瞪大眼睛,他也曾听闻有人能将谎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却也没想到云慕白居然是这样的人。
房间里唯一没太大反应的只有申鹤,她想了想,而后点点头。这里的确没有先祖法蜕,也的确和降魔大圣说起了婚礼,云慕白的话语没什么问题的。
“原来是这样……”达达利亚稍微有些遗憾,他注意到了空和派蒙的反应,但却没看出什么破绽,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你们送仙典仪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缺资金……”
“还……”
“缺。”云慕白打断了空委婉的拒绝,指了指空,“钟离那个花钱如流水的,他们一直资金紧张。”
“好好好。”达达利亚好不心痛的又掏了一笔钱,蹭了一顿空的手艺,而后又借口有事急急忙忙地离开。
云慕白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其他的身影,离开望舒客栈前疑惑地看了一眼负责结账的女老板,心底略微生出些疑惑。
空敏锐的察觉到云慕白的迟疑,在重新返回璃月港的路上好奇地问出了声。
“你在等什么?”
“今天见了仙人、公子,那么七星呢?”云慕白眨了眨有,若有所思,“算了,不想了,回来了”
“啊,终于到了!”派蒙无力地在空中飞了两步,趴到了空的脑袋上,而后却又很快恢复精神,兴致勃勃的问,“你知道今天钟离会带我们去做什么吗?”
“不如去问问。”云慕白回答,抬头望向台阶上的青年,“他在那。”
站在台阶中央的钟离长身玉立,气质出尘,看着他们回来后缓步走下台阶。
“你们回来了。”钟离朝着几人微微颔首,而后看向云慕白,“望舒客栈好玩吗?”
“很好玩,也很好看。”云慕白视线一顿,而后他上前两步,笑盈盈地抬起手探向钟离。手背微微擦过青年下颌,修长的指尖从对方那华丽繁复的领口夹层中摸出一片黄色叶片,“有一颗十分壮观的大树呢,不知道钟离先生是否见过。”
20 第 20 章
望舒客栈坐落在璃月和蒙德的交界地带,所有从蒙德踏入璃月境内的游客第一时间都被那一座位于辽阔平原之上,和巨树相伴相生的客栈所吸引。
那颗和客栈相互依靠的大树树叶有别于其他地方,叶片虽是常见的黄色,却莹润通透,自带一种被岩元素浸染过的光泽。云慕白刚到望舒客栈时就被那漂亮的颜色所吸引,忍不住仔细观察过,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钟离颈侧那片叶子的猫腻。
将那枚叶片托举在掌心,云慕白仰头望着神色从容的钟离,而后故作懊恼,“倒是我忘记了,钟离先生是璃月本地人,想来望舒客栈也是您的常去之地,倒不用我这个枫丹来客分享。”
钟离垂眸,看着阳光透过叶片照在云慕白那白皙的手掌心,而透过元素视野,叶片上微弱岩元素颗粒如同洒在青年掌心的金粉,闪闪亮亮的,煞是好看。
“并非如此,与不同的人游览璃月便有着不同的意趣。与朋友……与你,自是别有不同。”钟离收回视线,目光关注地注视着青年黑色的眼眸。
真是个可恶的老狐狸!
云慕白咬了咬后槽牙,看着不为所动,似乎还没察觉到待在璃月港的自己为什么身上会带着远在望舒客栈的叶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行踪被一片叶子暴露了个彻底的钟离。
“哼,那还挺感谢钟离先生把我排除在友人之外了。”
“……怎么,气氛,有些诡异?”派蒙飘在半空中,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空的耳坠,视线却没有从云慕白的身上离开。
“大概是钟离先生也想和云慕白一起单独去望舒客栈玩吧。”空小心翼翼从派蒙手下拽出自己的耳坠,“不过今天不早了,再跑一趟天都黑了。”
“那当时钟离先生应该跟我们一起啊。”
“对,说的没错。”意识到小派蒙似乎没听懂单独的两个词的含义,空却没有解释心思,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迈步走了过去。
“天色也不早了……”空硬着头皮走到两人旁边。
“咔嚓。”听到空突然出声,云慕白猛然握紧掌心,叶片在掌心受力碎裂,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什么东西?”空的听力不差,听到云慕白似乎捏碎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发问。
“是叶子啦,我没想到璃月的树叶要比枫丹的干许多,奇怪,明明是新叶啊。”云慕白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是因为两地环境气候以及元素力不同造成的差异。”钟离解释语气平静的解释,“你们也路过归离原了,那里整体色调呈现岩元素的黄色,正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哎呀,又听到钟离先生讲了很多知识。”派蒙挠了挠头发,跟着空一起飞了过来,摊了摊手,“难怪路上遇到了好多岩史莱姆,可难打了!就连申鹤的长枪也只能慢慢磨呢。”
“岩史莱姆吗?的确,虽然没什么困难,但普遍理性而论,他的保护壳是有些麻烦。”
被派蒙提到,申鹤也只是抬眸看了派蒙一眼,而后又放空思绪,冷冷望着远处。
“时间不早了,钟离先生,麻烦告诉我们之后有什么安排。”空最终还是负责拉回了话题。
“是旅行者还真是个认真又专注的人。”钟离点了点头,“那就请跟我来吧,我已经和商家谈好了。”
“是什么,是什么?”派蒙好奇地询问。
“是霓裳花,但并非常见品种,而是专门用来做敬神所用香膏的几种。”钟离解释的非常细致,详细讲述着霓裳花的历史和各种珍贵品种,一路带着众人前往璃月港最繁华的码头。
一路穿过璃月的大街小巷,空注意到忽然显得十分沉默的云慕白,转头又看了一眼似乎一如往常的钟离先生,却莫名觉得钟离此时的心情一定十分愉快。
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云慕白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想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手握着钟离的钟离小动作的证据,他本应该握着这把柄,以此为要挟,逼迫钟离说出自己的秘密。
但在空突然出现后,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帮他掩藏了这处纰漏?
为什么?!
云慕白反省着自己,脚步慢慢落在了队伍后方,视线不受控制的停留在钟离的背影上。
钟离的身形瘦削,气质沉稳温和,一头长发被一个菱形发饰低低扎着,柔顺的马尾带着渐变的颜色,垂坠在他腰间佩戴的神之眼处。腰肢纤细,四肢修长,钟离整个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上去一点也不能打。
……啊,原来如此。
云慕白恍然大悟,想到申鹤和旅行者两人出手的狠辣果决,如果他们意识到被钟离跟踪后没准会直接动手。
钟离如果是仙人没准并不怕,但三人打起来肯定会引起七星和愚人众的注意;如果钟离不是仙人……
那倒是我救了你一命吧。
云慕白说服了自己,终于重新打起精神。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本的四人一宠队伍此时只剩下他和钟离二人。
怎么回事?
“回过神了?”钟离看向忽然愣在原地的云慕白,“可是想通了什么?”
对上钟离那双好看的眼睛,云慕白在一瞬间的恍惚,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后,云慕白平静地解释,“只是在思考今日见到的那位仙人奇怪的态度。”
“哦?降魔大圣一贯离群独居,和人相处紧张应不算什么奇怪。”
“……”某人竟然是一点也不愿掩饰自己的异常!
云慕白抬头,瞪了钟离一眼,迅速转移话题,“旅行者和派蒙就算了,那位仙人弟子怎么也不在?”
不是奉命来保护我的吗?
现在人呢?
“虽已购买合适的原料,但还需要将霓裳花制作成香膏,旅行者自然是去寻找会制作香膏的人了。而璃月香膏多为女子使用,那位仙家弟子一同前往自然十分合适。”
云慕白想了想申鹤周身仿佛被冰雪笼罩的气质,又想到对方杀入丘丘人营地的干脆利落,再看向钟离的眼神已经满是怀疑。
申鹤那样的仙家弟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沾染凡尘脂粉香气的普通女子,她去了也没什么帮助吧。
“说吧,钟离先生。”云慕白停下脚步,认真严肃,“你把他们支开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难道坦白你跟着我们去望舒客栈的目的?拉我入伙?
总不能也是为了先祖法蜕吧,明明身为往生堂客卿的钟离才是除了七星最清楚先祖法蜕近况的人。
“啊,到了。”钟离抬头,望向正街上那巨大的匾额,匾额上分明落款着“飞云商会”四字。
“这里是飞云商会旗下最大的布料商,前日我与旅行者已经订好了布料,带你来得正好可以选一下。”
云慕白下意识跟着钟离迈步进入店内,此时一个面容清秀的腰佩短剑的少年迎了过来。
“钟离先生,你昨日预订的布料我们已经准备齐全,请您过目。”少年朝着钟离拱了拱手,抬手将几人引至店铺西面的隔间,而后他推开房门。
华光璀璨,满室生辉。
云慕白瞪大眼睛,望着房间内摆满着深浅不一,浓淡不同的红色布匹。
这是……婚服!
21 第 21 章
放在隔间中的布料一匹匹华光湛然,看着就价值不菲,云慕白不由放轻了呼吸,赞叹地看着那些布料。
不愧是飞云商会,不愧是璃月,云慕白在枫丹时也曾听闻过璃月的布料的大名,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仿如天工,不似人间的精湛手艺。
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是一批薄如蝉翼的布料,云慕白在得到允许后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布料,轻薄通透的质感下却丝毫不影响布料那种浓烈的正红色。
“好漂亮。”云慕白喃喃,此时的他也只能想起这个简单的形容。
青年白皙的手腕衬在那轻薄的料子下,布料的红色越发浓艳,肤色更显莹润剔透。
“你的肤色很白,璃月的红色很衬你。”钟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慕白转头,对上青年那双安静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红。
“跟你有什么关系嘛。”明明是平静的陈述,说完红云慕白却分明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咳,你们倒是主意很好,可我分明记得我还没有给凝光小姐回话,也还没答应婚礼的事。”云慕白清了清嗓子。
钟离的目光透过半敞的窗户看向窗外,“而你的心分明已经答应了。”
窗外的天空渐渐笼上一层暮色,路过的行人脚步沉沉,面色忧愁。哪怕距离请仙典仪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但岩王帝君逝去的伤痛却仍然在璃月子民的心中久久不散。
白日辛苦工作时也许不会想起,可一旦工作结束,那种与伴生的神明分割的痛苦却很难消除。
云慕白一边抗拒却仍然留在璃月不是因为外界的威胁,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璃月人的痛苦和期待。
心思柔软的人,总会被那些狡猾的政客所利用,就像这次,也就像他不得不从枫丹逃离的那场审判。
“也是。”云慕白点了点头,“凝光可说要给我非常丰厚的‘代价’呢。”
钟离垂眸深深凝望着青年,而后越发柔和了语气,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好了,你会想听听我讲这些布料的来源吗?唔……虽然只是一些过去的历史。”
云慕白仰头,看着钟离眼尾的绯红,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仿佛感受到了钟离话语中的期待,迎着那金色的眸子缓缓点头,“我很期待,钟离先生。”
钟离似乎轻笑了一下,而后他抬手,黑色手套触摸在那匹红纱的边沿,缓慢地摩挲,“这是‘一寸金’是飞云商会的招牌之一,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这种布料虽薄如蝉翼,却因受到元素力的浸润而十分柔韧。十分稀有且昂贵,而其中受到岩元素力影响后纺织出来的布料会在阳光下呈现淡淡的金色,便有了这个广为流传的名字……”
钟离倏然松开布料,抬手握住了云慕白的右手。宽大是手掌包裹住青年纤细的指节。而后他带着那只手轻轻触碰红纱,眼睛却盯着青年的侧脸,柔声慢语的,“你可以用元素力观察一下,岩元素力正在这样流动着,仔细看……”
云慕白定定望着自己的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停留在看着钟离那黑色和手套袖口之间裸露的手腕上,白皙的肤色衬在那一片艳色之上,画面顿时多了几分暧昧旖旎。
“看清了吗?”钟离询问。
“看不太清,我元素力用得不好。”云慕白喉结滚了滚,难得为自己的谎言而紧张,耳后泛起一阵热意。
“唔?”钟离似乎有些疑惑,“看不清吗?”
云慕白心脏猛地一跳。
“……好吧,那我再带你看一下,毕竟这布料很是罕见。”
“那就拜托钟离先生了。”
……
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
现正在站在自家店铺里面,感觉自己十分多余。
行秋摸了摸腰佩的蓝色短剑,耳边听着钟离那详细的介绍,暗想不愧是香菱都夸赞过的钟离先生,却又觉得稍稍有些闷热。
不过,钟离既然是岩王帝君和祂的伴侣的婚礼选择的礼服,那么布料让七星出钱倒有些不合适了,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向外打响飞云商会的招牌。
想到这里,行秋缓缓退出了隔间,找来了店铺掌柜。
“跟我大哥说一声,那批料子全部走公家的账,要是七星来付钱你们都不要收。”
“是,少爷。”掌柜并无意义,抬手招了个小二就安排了下去。看着仍然迟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少爷,迟疑询问,“少爷可还有别的安排?”
“不,没什么,出来透透气。”
行秋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尖,“隔间的通风不太好吧,有点热了。”
“是,少爷。”掌柜看着自家少爷脸颊上泛起的红晕,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一丝疑惑。
通风不好,不应该啊?
——
云慕白要承认,钟离的口才的确很好,原本只是随便听听的布料介绍在钟离的讲述下却成了一场生动的璃月历史课,他逐渐沉静其中。
明明只是由常见的霓裳花制作的布料,可是璃月的先民却在一代代的努力下才逐渐发现这种花的特性,又在无数匠人的努力下演化出了璃月繁多的布料品种。
“好难取舍,真的想都买回去啊。”云慕白喃喃。
“唔,听上去不错,那就都买了吧。”钟离认可的点了点头。
云慕白看向钟离,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狡黠灵动,“钟离先生就是钟离先生。”
“过奖。”钟离伸手捋过青年黑色碎发。
“唉,如果是旅行者在这里……”云慕白想起从派蒙口中听到的抱怨,毫不掩饰自己的调侃之意,“怕是又得添一笔了。”
“哇,老远就听到幼稚鬼在说旅行者的坏话。”派蒙气鼓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云慕白转头看去,只见空和申鹤已经制作好香膏,空的手中拿着特殊的罐子,散发着甜淡的香味。
“倒是你们快了一步。”钟离微微歉意地颔首,“一不留神就多说了些,麻烦几位再稍等一下了。”
空和申鹤都不是多话的人,点了点头后就沉默地站在一旁。
等到云慕白说出定下所有的布料后,听了一耳朵的空明白为什么云慕白刚刚会提到自己了。
所以为什么两个人买东西都这么大手大脚?这让一直勤勤恳恳地翻宝箱、做任务积累摩拉和原石的空十分羡慕。
不过……两人关系似乎和好了呢。
空的视线在钟离和云慕白两人身上转了转,暗想,“果然,之前在钟离先生的暗示下带走申鹤是个正确的决定。”
定好料子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夜晚,月亮升到半空。
几人奔跑一天,虽然都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却也难免疲惫,自然简单吃过一顿便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等等,钟离是不是套路我!”睡到半夜,云慕白忽然清醒的睁开眼,脑海中他从钟离领子里夹出那片树叶的画面清晰可辨。
但钟离的那身衣服明明是十分修身的款式,衣领也并非容易散开的样式,怎么会恰巧夹着一片来自望舒客栈的树叶?又怎么会恰巧被自己看到?
他……是故意的!
22 第 22 章
清晨,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落在逐渐喧嚣起来了的璃月港。
云慕白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清水洗了洗脸,压下了因为后半夜没睡而疲惫的神经。
再来回想了半晚上,终于确定钟离的确是故意让自己发现破绽之后,云慕白的大脑中思绪已经纠结成了一团。
云慕白确信,他从遇到过如此复杂莫测的男人。
表面上看,钟离的只是平平无奇的往生堂客卿,因为往生堂独特的业务被卷入其中。
他学识渊博,性格沉稳,受到璃月百姓的认可,他不关心七星和愚人众,不在意仙人和七星的暗潮汹涌,只专注于办好送仙典仪这一件事。
七星没查到问题,愚人众也没发现破绽,就连仙人……似乎也没注意到他这个例外。
但是钟离做了什么?
他将海底魔神的消息告诉了愚人众,又让愚人众的目标袒露在七星眼底,让双方的势力的博弈浮出水面;他将那位从绝云间归来的旅行者拉入璃月港的凡人中,又借着请仙典仪缓和空对七星强烈的警惕。
如今璃月港的三方势力,仙人、七星和愚人众,钟离似乎跟谁都能扯上关系,却又站在了平衡的中心。
手腕高超精妙,行事沉稳又内敛,这样心思深沉精于算计的人是云慕白以往敬而远之的存在,但……
钟离却又不是云慕白厌恶的那种阴谋家,钟离谈起璃月那如数家珍的娴熟,在带他游览璃月名胜中时不时流露的柔和眼神,都在戳中云慕白内心柔软的部分。
因此,哪怕云慕白清楚的知道钟离在背后做了什么,他也很难对钟离生出什么警惕。
但,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察觉到异常的只有自己?
或者说……为什么钟离在把自己的异常展露给自己?
云慕白理不清钟离的想法,但混乱的思绪却在迈步进入大厅后顿时一滞。
晨光初升,橙黄色的光芒洒在地面上,往生堂的正门口被碎金铺上了地毯。钟离就那样坐在晨光中,薄唇紧抿,眼尾飞红,他身周被晨曦镀上一层金光,却一时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阳光落在了他身上,还是他本就在发光。
美如画卷,云慕白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是晨光太过绚烂,还是画中人太过让人惊艳,他站在那里,良久没有迈出一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慕白忽然听到了钟离的询问,“怎么,是不愿来见我了?”
晨光中但钟离睁开眼,神色清明的望向站在门口的青年,却没错过云慕白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惊艳。
“钟离先生,早上好啊。”云慕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复杂的心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打了个招呼,“他们人呢?”
“没到定好的时间,也许还没起吧。”钟离看着神色有着些许疲惫的云慕白,掀开了桌子上的盖着的瓷盏。
“诶,昨天不是……”云慕白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回过神后仰头盯着面前的钟离,“你通知了不同的集合时间?”
钟离没有回答,依旧慢条斯理的摆着碗筷,然后揭开了一盅热气腾腾的粥。
“好香。”云慕白嗅着空气中的带着些薄荷清香,颜色呈碧绿色,其上却又点缀着颗颗分明红枣的粥,原本微妙燃起的火气迅速消弭,斜着眼偷瞄某个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青年,“你做的?”
“尝尝吧。”钟离声音柔和,将盛粥的碗朝云慕白推了推,“我想你昨夜应该是睡不太好的。”
钟离的手艺着实不错,不仅用料讲究、火候和味道也是一丝不差,吃起来香甜软糯,其中薄荷的清香又舒缓着熬夜的云慕白那紧绷的神经。
因此哪怕钟离是导致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云慕白也生不起气,只是一边吃着香甜,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我睡不着是因为谁啊。”
“以普遍理性而论,是我。”
“你还知道啊。”云慕白放下勺子,抬头瞪了钟离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出声询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概,我希望你对我多一点好奇……”
“……永远。”
钟离神色严肃,明明算是轻佻内容,在他低沉的声线下却显得格外慎重。云慕白愣愣地抬头,看向钟离那双金色的眸子,而后仿佛是被烫到一般匆匆移开视线。
“好奇,我都快好奇死了。”
心脏在不受控制地飞快跳动,云慕白低着头,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桌面上。他夹起一筷子清炒竹笋,喃喃自语。
“如果钟离先生是竹笋就好了,我可以直接把你剥个干净。”
也免得自己被人故意地勾着,好奇心如同猫爪在心底挠来挠去。
说完后的云慕白半晌没收到回应,他抬头,正看到钟离抬手整理着耳边的耳坠,长长的白色流苏缀在金色的菱形金属上,随着他的指尖微微晃动。
云慕白视线顺着耳坠向上,钟离那染着一丝浅浅绯色的耳尖,缓缓停下了动作。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云慕白的理智在劝他冷静,但疲惫的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兴奋了起来。
他的目光看向脸上神色一如往常般平静的钟离,而后落在了钟离那一丝不苟,被衣服层层包裹的身躯上。
“钟离先生,你……穿的还挺像竹笋的,一层,一层……”
还没定云慕白说出后半句,钟离伸出手,包裹在黑色手套下的手握住云慕白搭在桌面上的指尖,而后轻轻捏了捏。
“吃饭吧,要凉了。”钟离轻声叹息,将盛粥的碗朝云慕白推了推。
云慕白注意力却没有转移,他眨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垂眸注视桌面的青年。良久,遗憾的是除了那已经慢慢变回正常颜色的耳垂,钟离却再无其他反应。
让云慕白一时拿不准钟离刚刚是不是在害羞。
“钟离先生?”云慕白探了探身,凑的更近,试图看个清楚,呼吸的气流波动着钟离额前碎发。
“哇,早上好,早餐没……唔?”忽然,门口传来了派蒙精神满满的声音,然而她的后半句抱怨却被空伸手堵了回去。
“那个,打扰了。”空难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些紧张。
“等,等等。”云慕白迅速回神,抬手制止。
人类青年纤细的温热手掌从手中滑落,钟离不动声色的调整着黑色的手套和拇指上的指环,看着陆陆续续近来的几人,神色从容的问好。
“啊呀呀。”胡桃手背在后面,迈着方步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
“早餐居然是我们客卿先生亲自动手的吗?”胡桃探头看了一眼桌子的菜色,装模作样地调侃,“不知道是我们大家都有的,还是某些人独享的?”
“胡堂主……”钟离一手扶额,语气有些无奈。
“不敢当,不敢当。”胡桃摆了摆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谁不知道我们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口才了得,哎呀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尝尝客卿先生的手艺了。”
“胡桃,胡桃。”派蒙偷偷看了一样云慕白,飞到胡桃的身旁,小心点拽了拽对方,用自认为小声的声音劝阻道,“快别说了,云慕白脸都红透了。”
“派蒙……”云慕白一把揪住小派蒙的披风,将人抱在怀里揉搓,“快说你就是故意的!”
“呀!旅行者快救命啊。”短胳膊短腿的派蒙在云慕白怀里挣扎,“派蒙要被揉得乱蓬蓬的了。”
“嘿嘿,没人会救你的,小派蒙今天就要被吃掉啦。”
“好了,跟小孩子生什么气。”钟离走到云慕白的身边,拍了拍青年手臂,而后提着派蒙的衣领将人拽了出来。
“哇,得救了。”捂着自己散乱头发的派蒙慌慌忙忙一头扎进了空的怀里。
空安抚地拍了拍派蒙,注意到钟离正面对着云慕白,低着头帮对方整理散乱褶皱的衣领,细致而妥帖。
空稍稍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尖。注意到那位年轻的堂主正捂着嘴笑得狡黠,在对上自己视线后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梅花瞳不停望向门外。
两人默契地低调走出大厅,站在门口后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了?”一旁,申鹤冷淡的声音刺了过来。
胡桃和空齐齐打了个冷颤。
“申鹤女侠,你……诶?”胡桃想了想,明明他们三人是一起到大厅的,还想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没想到竟然是提前出来了。
“我也不是一直看不懂空气。”申鹤环胸,垂眸看着面前的两人。
不知不觉地,一直冷冷淡淡寡言少语,似乎和每个人都隔着一层屏障的仙人弟子似乎话语也多了起来。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派蒙搓了搓小手掌,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两人,伸出手指晃了晃,“今天是得为七天神像供奉香膏了,快点,我们组一定要比他们早到哟!”
竞争心……起来了。
空和申鹤对视了一眼,颇为默契地点点头。
23 第 23 章
前往七天神像的路和去望舒客栈的路途是一样的,且因为路程只有前往望舒客栈的三分之一,因此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也短了不少。
从璃月港那华丽的门楼下穿过,东边的朝阳正慢慢从海面升起,远处孤云阁的影子在朦胧的晨雾之中若隐若现。三三两两挑着新鲜果蔬的小贩脚步匆匆,传来几声嬉闹声,整个璃月港也仿佛从一夜的沉眠中苏醒了过来。
“若是走累的话,前方倒有一间偏僻的客栈落脚。”钟离看着脚步逐渐放缓的青年,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哈,看那边。”云慕白却停下脚步,指着东边的孤云阁,语调带微扬,带着些小炫耀,“太阳好像镶嵌在孤云阁那座山崖的凹槽处。”
正说着,眼前确实一黑,钟离抬手挡住了青年的视线,“莫要再直视阳光。”
云慕白眨了眨眼睛,感受着眼睫毛轻轻触碰在钟离那手套上,没得到应有回应的心情稍稍有些低落,扬起的嘴角微微绷直。
“好吧……我知道啦。”
“不过你说得对。”挡着云慕白视线的抬起揉了揉青年乌黑的发顶,钟离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我虽常常远眺那海中孤岛,却是从未留意过那里的景色。孤云阁于我并非景观,却也在今日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云慕白眉眼弯弯,心情顿时愉快起来。不过当他想到钟离口中那并非景观的潜台词,却也理解地摇摇头,“不过知道了那下面是一只还活着的魔神,大概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什么景色吧。”
“这应该就是那句璃月俗语‘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吧”云慕白抬高手臂拍了拍钟离的肩膀,摇头晃脑的说,“钟离先生,看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唔,是个不错的建议。”钟离摸着下巴,视线从孤云阁下的深海处收了回来,“看来你最近璃月文化学得很好。”
“钟离老师教的好嘛。”
和钟离一起的旅途十分轻松,钟离没有申鹤除恶务尽的杀气,也没有旅行者雁过拔毛的干脆,一路上如果遇到了丘丘人和史莱姆,他都会带着云慕白绕过,并不影响那些怪物原本的生活状态。
所以两个人浑身清爽地来到七天神像下,就看到空和申鹤各自低头,专注地擦拭保养自己的兵器,两人中间的派蒙清点着一地的战利品,看上去就像是刚劫掠归来的盗宝团。
申鹤和空听到了云慕白走来踩折草叶发出的声响,同时停下动作抬起了头。
“哟,你们迟到啦!”派蒙将战利品一收,往空的包裹里一塞,洋洋得意地叉着腰,圆嘟嘟的小脸仰着,细声细气地宣布,“派蒙是第一名!”
说完后派蒙心虚的看了看身后的空和申鹤,见他们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顿时又高兴起来了。
“抱歉抱歉,因为路上景色很美嘛,不由自主就多欣赏了一会儿。”
“……今天的路程和昨天有什么不同吗?”派蒙不理解地挠了挠头。
“啊啊,算了,派蒙想不明白。”派蒙抱怨着,注意力迅速转移,她抬手指了指一旁高大矗立着的雕像,“快快快,昨天旅行者和申鹤已经把需要供奉的香膏做好了,我们快给岩王帝君献上吧。”
云慕白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空从包裹里掏出三盒做的模样精致的香膏,一一摆放在高大神像之下。派蒙似乎已经记不清这三个香膏的分类,磕磕绊绊解说到一半就彻底放弃。
“……总之,第一盒是小女孩喜欢的,第二盒是富家千金们的最,第三盒就是成熟大姐姐,诶诶诶?”
就在空放上第三盒香膏后,原本石头的雕像忽然闪过一道流光,香膏那原本优雅缥缈的气息蔓延开来,沾染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身上。
“这是?”云慕白愣了愣,下意识抬起手腕嗅着袖扣沾染的淡香,第一时间回头寻找钟离。
“看来……帝君是选择第三款香膏。”钟离神色不变化,平静地点了点头。
“所以岩王帝君实际上是个成熟的大姐姐吗?”
钟离沉吟一会儿,抬头瞅了一眼云慕白,而后不置可否的回答,“……或许吧,你是怎么想的呢?”
“女武神,应该很帅吧?一定比芙卡洛斯要帅!”云慕白强调一般重复了一遍,而后又很快摇了摇头,“不,重点不是这个啊!”
云慕白一直以为送仙典仪的这一套流程不过是走个形式,让璃月的百姓能逐渐从这一套繁琐流程中走出失去帝君的伤痛,可是……
石头雕像它闪了一下啊!
虽然云慕白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的存在都不科学,比如说神明……但他从没想过璃月的石头也可以亮起来。
“怎么了?”
“璃月的石头……石头雕像亮了啊。”环视四周,发现只有自己在为这件事惊讶,云慕白顿时语气有些虚弱起来,“难不成是岩王帝君的权柄?”
“并非如此。”钟离却果断否认了云慕白的猜测,而后慢慢解释,“并非是璃月的石像奇特,而是七天神像坐落于地脉节点上,长年累月的受到地脉力量的冲刷,不仅富集着大量岩元素能量,自也自然而然表现出一些特性。传闻……上古时期,人类是可以通过这些地脉节点进行传送。”
“好神奇。”这些内容是云慕白从未听说过的,哪怕枫丹各处都散落着水神的七天神像,也没人对神像产生什么好奇。
听得入神的云慕白没有注意到在钟离提到传送时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了站在一旁的空,而空也在愣了一下后诧异地望向钟离,而后又平淡地垂眸,闭嘴不言。
不过解释清楚了疑惑,云慕白也放松……
完全无法放松啊,所以一切问题就用地脉的奇特现象来解释了吗?
云慕白抬头看了一眼七天神像顶部的据说是岩王帝君的雕像,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雕像斑驳破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是一位坐姿霸道嚣张的人形。
“女武神吗?”云慕白的目光停留在七天神像上,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身着铠甲,手握长枪,英姿勃发的帅气女子。
“你觉得呢?”钟离的声音在云慕白的耳边响起,声音轻柔,似乎隐隐带着些诱导,“或者……你会希望祂是一位男性?”
站在七天神像下,云慕白到底还是有些歉意,他摇了摇头,“神明,可不是由我希望来决定的。”
“那你未来的伴侣呢?”钟离看着身边的青年,注意到对方因为自己突然的话语微微睁大的双眼,仿佛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动物。
不过这只小动物没有惊慌乱窜,而是在愣了一下之后毫无畏惧地瞪了过来。
“钟离,你一定要在这种地方谈这个话题吗?”云慕白咬牙切齿,却又怕被另外两人听到,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凑近后低声质问。
“在下作为往生堂客卿,如今受我们胡桃堂主的任命,全权负责这两场仪式。”钟离稍稍后退一步,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化解着云慕白的愤怒,“帝君的婚服自然是要准备的。”
“这……可是由你说了算。”
钟离说得冠冕堂皇,云慕白却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以前的钟离似乎并没有现在这般情绪外露,奇怪?
疑惑的念头在云慕白脑海中划过,很快又变成了另一份愤愤不平的情绪。他猝不及防地伸手,戳上钟离的脸颊,在对方稍显诧异的目光中开口,“客卿先生,你很得意嘛?”
“怕是云先生误会在下了。”钟离开口,却丝毫不掩饰他愉悦的情绪,望着云慕白柔软而温暖,而后低低笑出声,“这只是我身为负责人需要全面的考虑。”
“那真的让我选?怎么选都可以?”云慕白脚尖动了动,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
“自然,那也是你的婚礼,一切都该应你所愿。”看着面前青年明显不怀好意的模样,钟离却依旧点了点头。
“那我……”云慕白叉腰,歪着脑袋盯着钟离,“不要男的,也不要女的。”
“唔?”钟离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似乎还在疑惑青年为什么这么说,却见云慕白指向北方,那是璃月港的方向。
“男也好,女也好,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在璃月百姓心中的形象可不是人形。”
“所以,如果我选那样的岩王帝君,是不是更符合璃月人的期待呢?”
青年得意扬扬地望着钟离,一双乌黑的眸子狡黠灵动。注意到钟离愣了半天没有回答,顿时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眉眼飞扬,唇角的笑意值得止不住。
“呀,莫不是博学多识的钟离先生为难了?”云慕白笑吟吟地故作姿态。
“以普遍理性而论,的确有些难办。”钟离点了点头,“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办法。”
钟离望向云慕白的金色瞳孔似有融金缓缓流淌,他低声喃喃道:“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竟是选择了……龙。”
24 第 24 章
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十分安静,钟离似乎在因为云慕白超出他预料的选择而沉默,空也蹙着眉头,似在沉思什么。
派蒙也似乎察觉到空有心事,正软趴趴地趴在空的肩膀上,时不时小心翼翼偷瞄一眼,见空一直没有回应,也就蔫搭搭的不再说话。
而除了云慕白外最后那个……申鹤,她一沉默寡言,甚至有种不开口也自在的放松感。
云慕白看了看似乎在计划着什么都钟离,又瞟了一眼蹙眉思考的空,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来的时候好好的,离开时反而都有些神思不属。
“那个……”云慕白清了清嗓子,出声询问道,“钟离先生,不知道我们之后有什么安排。”
“唔,既然已经定下了送仙典仪所需要的香膏,那么本应该去借涤尘铃……不过那位朋友今天有事离开,倒是我可以先去拿我定做的风筝。”
“是要带我们去放风筝吗?”听到钟离的话语,派蒙飞快恢复,整个人也激动起来。
“风筝在璃月有着悠久历史,虽然现在演变成小孩子的玩具,但在很早之前,风筝寄托着璃月人消灾祈福的愿望。”
“就和那个香膏一样?”云慕白加快了脚步,跟在钟离的身旁。
“是的,香可是传闻中人与神明联系的圣物。”钟离解释着,“不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香料制作的普及,也成了璃月人用来点缀生活的乐趣。这就是璃月,人类与神明同行的国度……”
空听着钟离的介绍,脚步却不由自主停顿一瞬,稍稍沉吟后他加快脚步,打断了钟离的话,“不知钟离先生是怎么知道那些……”
云慕白顺着空的手指看到了一个位于小山崖上的蓝色遗迹装置。
“……在上古时期被人类用来传送”空此时语气莫名的慎重。
传送?
云慕白抬头,仔细看着那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如同烛台一般的遗迹装置,云慕白在从枫丹前来璃月的路上看到过许多次,不过那个居然就是钟离口中的地脉节点吗?
云慕白看了一眼钟离,发现他并没有否认空的疑惑,而是在看了那以前遗留下来的传送装置后微微垂眸,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而空却对这个问题十分执着,神色坚毅,寸步不让。
等等……那空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提瓦特大陆上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古代遗迹,只要从地广人稀的野外走过就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奇怪构造,空怎么知道那是位于地脉节点上用于传送的装置?
可恶,所以我身边的没一个简单角色吗?
大家都有秘密吗?
“喂喂,幼稚鬼你的表情好奇怪哦。”小派蒙忽然飞过来飘在了云慕白的视线前,叉着腰一脸抓住你小秘密的屑样,“你在看旅行者和钟离呢,是不是吃醋了呀?”
“不,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云慕白才不会被小小一只的应急食品套路,他故作神秘,压低声音。
“什么啊。”派蒙眼睛顿时闪闪发光,凑到云慕白的身边。
“你有没有发现钟离和空……”
“都只戴了单边耳坠。”
“喂。”派蒙原本期待的眼神顿时变成了嫌弃的半月眼,嫌弃地踩着空气,“你太过分了,幼稚鬼,你在转移话题吗?”
逗着应急食品的云慕白听到了钟离低低的笑声,他抬头看去,只见钟离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回头望向自己,抬手轻轻拂过那一侧的耳坠上的流苏。
“扑通”云慕白听到了自己心脏清晰的跳动声。
糟糕,这个男人……
云慕白慌乱地拽着派蒙的披风,艰难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从钟离身上移开,看向了气鼓鼓的派蒙。
派蒙并没有注意到钟离和云慕白两人那微妙的眉眼交流,她气呼呼的用小肉爪戳着云慕白的额头,一边愤愤不平地拽着自己的披风。
“空,空救我!”
派蒙的打岔让空不得不停下了和钟离问个彻底的打算,他的注意力从钟离身上移开,正准备将咋咋呼呼的旅伴从云慕白手中拯救出来,却忽然听到了钟离轻声的话语。
“旅行者,璃月并非你旅途的终点,你的足迹会踏遍这片提瓦特大陆。那时候,也许所有的谜底才会揭晓。”
“你怎么……”空愣了下,正准备再问什么,却被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撞了个满怀。
“空,空,他欺负我!”派蒙委委屈屈地趴在空的怀里。
“抱歉,抱歉啦。”云慕白在空平静的目光中歉意的把派蒙头上粉嫩嫩的漂浮王冠还给了派蒙。
“对于我的错误,我会补偿小派蒙的!”云慕白双手合十,“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好吃的?”派蒙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是什么,是什么?”
“万民堂……”云慕白看着毫不掩饰自己贪嘴的派蒙,卖了个关子,“可惜香菱出门了。”
“琉璃亭……你们去过了。”看着派蒙因为自己的话亮起又暗淡下去的眸子,云慕白兴致勃勃的宣布,“所以,新月轩怎么样?”
“欸!!!”派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披风上闪烁着细碎光芒的星座越发闪亮,“可是,可是新月轩不是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云慕白嘿嘿一笑,拍着胸膛,“这是璃月的‘关系’,我最近可是璃月的大红人啦。”
“好耶!”派蒙扯了扯空的袖子,期待的看向旅行者。
“那就麻烦你了。”空自然不会拒绝派蒙的期待,他点了点头,“感谢你的招待。”
“不客气,不用客气。”云慕白不在意地摆摆手,“一个人吃大餐会很无聊的嘛,我们是朋友啊。”
因为在琉璃亭吃过饭,派蒙自然对和琉璃亭齐名的新月轩更加期待,回城的路上她絮絮叨叨地念着新月轩的名菜,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呼。”看着不停被派蒙催促加快脚步的空,云慕白稍稍松了口气,忽然就感觉到肩膀上一沉。
“有事?”云慕白停下脚步,顺着肩膀上那只黑色的手套朝上看去,正对上了钟离那双狭长的凤眸。
云慕白微微一愣,怎么以前没觉得钟离的眼睛居然那么凌厉,也许是双眼下的那一抹艳丽的红色中和了他眉目原本的锋利,周身柔和沉稳的书卷气又为他增添了不少伪装。
啊,想什么呢。
云慕白收回思绪,疑惑地看向钟离,却见对方忽然弯了弯眉眼,浅笑着低声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云慕白下意识反问,却见钟离侧了侧头,看着加速朝璃月港而去的空和派蒙。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
云慕白瞪大眼睛,唇瓣嗫喏几下,却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从不知道有人会这么快看穿自己的行动,明明他掩饰的很好,就连空也没有察觉到……不是吗?
似乎从云慕白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的疑问,钟离加深了那一抹温柔的笑,让那本就不俗的容貌越发灼灼,“这也许就印证着璃月的一句古谚——‘心有灵犀’吧。”
黑色的手套轻轻点在云慕白的心脏位置,但手的主人却又克制守礼的只触碰到了青年的外袍,而后钟离便蜷缩起了手指,指尖点在了自己左胸。
云慕白猛得后退,神色迷茫。明明这并非最暧昧的动作,可他的脑海中却仿佛被刚刚的画面塞满,是钟离戴着手套的指尖点在心脏处的酥麻,也是钟离指尖指向自己时的战栗。
“钟,钟离?”云慕白猛的攥紧拳头,微微刺痛的掌心让他缓缓从迷茫中清醒,他对上钟离那双金色的眸子,慌乱的移开视线。
“唔,我在。”钟离歪了歪头,耳坠上的流苏贴着精致的下颌线蜿蜒没入了领口,那一丝不苟紧扣的衣领死死遮挡了他的锁骨,却又容纳进了那柔软的白色流苏。
“嘶。”云慕白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在清醒的瞬间艰难地将视线从钟离脖颈上移开,飞快低头看着地面,他加快脚步从钟离的身边穿过。
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云慕白停停下脚步,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钟离外袍的下摆处,咬牙切齿,“钟离!你既然清楚我再帮你隐瞒,你就不能藏好自己的尾巴吗?!”
明明璃月如今的时局仿佛一个装着火史莱姆的木桶,只要受到一点点外力的攻击就会瞬间爆/炸,钟离身处漩涡的中心,却总是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特殊……
想到这里,云慕白抬头瞪了一眼钟离,而后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的旅行者和申鹤处追了上去。
看着云慕白走远的背影,钟离缓缓低头,他身后的外袍微微鼓起,一条金棕色如同祥云一样的尾巴尖儿探了出去。钟离轻轻一拍,尾巴恋恋不舍地蜷缩回勾,缠在了他小腿处。
“唔,他不是叫你。”钟离看了一眼衣袍下那若隐若现的金色龙尾,周身岩元素力蔓延震荡一瞬,而后那条尾巴不满的拍了下钟离的小腿,而后消失不见。
25 第 25 章
新月轩是璃月最大的酒楼之一,和琉璃亭一并璃月两大菜系的最高代表,琉璃亭以山珍为主菜,而新月轩却是以海鲜为主。
站在新月轩的楼下,云慕白还没有开口,就被已经认出了他身份的前台女孩热情地邀请进的包间。似乎是为了配合海鲜的特色,新月轩整体色调呈蓝白色,看上去十分就有种扑面而来的大海的感觉。
“璃月的海鲜啊,不知道和枫丹的会有什么区别?”坐在餐桌前,云慕白翻开了菜谱。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派蒙是个好孩子,完全不记得之前哭唧唧的找空求安慰的时候,看着云慕白手中的菜谱,顿时双眸亮晶晶的凑到了云慕白身边。
“哇,这个好吃。”
“嗯,点。”云慕白点了点头,身旁的服务员手脚麻利的记了下来。
“这个……有点可怕。”派蒙看了两页后神色越来越纠结,图片上画的活灵活现的主材料多少有些让人为难。
“派蒙。”云慕白放下菜谱,拍了拍小派蒙的白色长发,“他们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好吃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了。”
“什么?”派蒙不理解地歪着头。
“所以没办法让自己在变得难看之后再变得难吃。”
“好吃的!”派蒙稍稍思考,顿时激动地擦了擦口水。
云慕白在服务人员的推荐下点了一桌子的菜,却总觉得这偌大的房间里似乎缺了什么。
看着一道道菜品上桌,云慕白的视线扫过这间豪华包间,随后忽然看向了从进门后就一直沉默的钟离。
“钟离先生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云慕白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身旁的青年身上,刻意放轻了呼吸。
现在的钟离安静的过分,好像是从自己在返回璃月港的那条路上说过那句话后开始的。
总不能因为自己说他把尾巴露出来而生气吧,钟离先生明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也不能是钟离……
嘶,如果钟离的确是降魔大圣口中的那位歌尘浪市真君,那么有着动物本体的钟离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话是一种冒犯呢?
该死,早知道就说是破绽了。
钟离视线从云慕白因为紧紧捏着筷子,微微泛白的指节上移开。原本看着满桌子海鲜后充斥着不怎么愉快回忆的思绪就忽然愉快了许多。
你看,一个习惯的培养甚至不需要太久。
这样想着,钟离放下筷子,慢慢的调整了一下手套,而后看向云慕白,微微叹气,“你是想听我说这些菜品在璃月的起源和来历吗?说来惭愧,这却并非我的长项。”
明明是十分正常话语,放在钟离的口中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空诧异的抬头,申鹤也疑惑的投来视线,就连派蒙都从美味的食物中抬起头,惊讶的指向钟离,“你说什么?!”
“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人无完人,我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钟离确是几人之中反应最平静的,他放下筷子,平静的反问。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件事发生在钟离身上真的很奇怪。”派蒙放下筷子,伸出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圆圈,“有这么多的难以理解。”
“还好吧。”意识到钟离的沉默并不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语,云慕白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便是神明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话虽这么说。”派蒙的神色还是有些恍惚,此时他看见钟离却认可的点了点头。
“好吧。”派蒙迅速调整了过来,转头看向自己的旅伴,“所以旅行者,知道了吗,派蒙虽然也不知道很多事,但派蒙也是合格的向导哟。”
餐桌上的气氛在派蒙的带动下再度活跃了起来,直到众人都吃饱,派蒙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哎哟着好撑。
“所以你就该少吃一点。”空叹了口气,肩膀上扛着已经不想飞的派蒙,走出了饭店。
不过空每次也只能这样说说,毕竟谁会拒绝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食物的派蒙呢?
作为请客的一方,云慕白留在最后,付账后拒绝了店主再三的邀请,迈步出门。
钟离定做的风筝是在港口附近的阿山婆处,今天天色尚早,众人也没着急,带着饭后散步的心情漫步在这片繁华的商业。
云慕白四处看着,在看到万民堂贴出的最新宣传招牌时停下了脚步。
“你们等等,我买个东西。”说完后云慕白就朝着站在窗前的卯师傅挥了挥手。
“咦?你还没吃饱吗?”明明前一秒还撑得抱着肚子坐在空肩膀上哼哼,下一秒看派蒙就飞一般的窜了出去,跟在云慕白的身后,“明明你吃了不少啊。”
云慕白只是视线扫过站在万民堂外的几人,视线在钟离的身上停了停,小声对派蒙解释,“钟离似乎不喜欢海鲜,今天看也没怎么动筷子。”
“唔。”派蒙思考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难怪派蒙吃得这么饱,原来是我把钟离的份也吃了。”
“不过看来钟离真的不喜欢海产呢。”派蒙接着又说,“难怪他说不了解新月轩的菜,明明那里的海鲜真的超级美味呢。”
“所以,你们要买什么。”膀大腰圆的卯师傅清了清嗓子,嗓音洪亮,“要我说,我们家的菜也丝毫不差新月轩和琉璃亭。”
“没错没错。”派蒙抖了抖,迅速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万民堂的食物也很美味,派蒙最喜欢啦。”
“哈哈哈哈。”卯师傅笑声爽朗,原本威武的气场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笑眯眯地递给了派蒙一个小酸果,“给你吃吧,帮助消化的,不能总吃太多,会肚子疼的。”
“嘻嘻,谢谢卯师傅。”
“不过你小子最近怎么不来了?”卯师傅投喂完小派蒙,这才收回视线,望向云慕白,“不是去琉璃亭和新月轩了吧,唉,明明之前还千方百计想着住在我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
云慕白还没来得及跟卯师傅调侃几句,就被派蒙打断了话头。
“钟离有给他做早饭哦。”派蒙遗憾地耷拉双手,在空中飘来荡去,“派蒙都没吃到呢。”
“哦~~”卯师傅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长身玉立的青年,拍了拍云慕白的肩膀,“钟离先生于学识渊博,于食材的选用上更是精中选精,那不来我们万民堂的原因老夫可是清楚了。”
“……卯师傅。”明明卯师傅并没有说什么,可是云慕白却分明察觉了那话语下的戏谑,他急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刚刚看到门口的招牌,是香菱做得新的点心吗,给我两份打包带走吧。”
“哦,没问题。”卯师傅笑吟吟地从柜台里拿出了包装好点盒子,两只手掌大小的纸盒上是可爱的浅粉色,上面被人细致地画上了一朵朵稍深一些的桃花,桃花之中又夹杂着几片嫩绿的树叶,整个盒子显得十分少女心。
“……这”云慕白看了一眼窗外钟离,总觉得一身优雅板正服饰的钟离和少女粉的盒子有些维和,“有没有低调一点的盒子,这个也太粉了吧。”
“没有没有,这可是我家香菱专门为这个新菜色制作的盒子,这么好看,你难道嫌弃了?”说到这里,卯师傅眉头一蹙,双目圆瞪。
“没有没有,这盒子好看,和这个点心也很配。”云慕白摆了摆手,看着盒子上‘酒酿桃花糕’五个大字,连忙澄清。
“这可是香菱研究了好久的新点心,用了从轻策庄采摘的新鲜桃花和糯米一起加青竹酒发酵,这款点心既有桃花的颜色,也有酒香的清冽,最适合这个季节品尝了。”
“哇。”派蒙忍不住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渴望地看向云慕白手中的盒子,“听着就好好吃啊。”
云慕白闻言,看这派蒙粉嫩嫩的颜色,忽然一笑,举起手中的盒子:“小派蒙,想不想要?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什么?”派蒙看着云慕白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警惕的开口。
“你负责帮我拿着盒子,到时候回往生堂我就分你半盒,怎么样?”
“好!”派蒙顿时眼前一亮。
“不行。”门口忽然传来了空的声音,他掀开门帘,叉着腰站拒绝,“派蒙还小,不能沾酒。”
“倒是我忽略……”云慕白正准备朝空和派蒙表示自己歉意,手中的盒子却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接过。
云慕白顺着那双熟悉的手套看去,就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也进了万民堂
云慕白看到钟离将盒子提在手里,而后听到了对方用一贯沉稳的嗓音问答:“既然是给我买的,为什么又要分出去?”
云慕白看了一眼正抚摸着派蒙头顶安抚派蒙的空,又看了眼钟离的头顶,遗憾地抬手拍上了钟离的肩膀,挑眉道,“钟离先生,这么小气啊?”
不等钟离回答,云慕白就走出了万民堂,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浅浅笑容。
钟离跟在云慕白的身后,提在手中的那粉色的盒子仿佛是一朵绽开在指尖的桃花。
26 第 26 章
云慕白的心情很是不错,尤其是看钟离提着那粉色的盒子的时候。
不过某人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一些,云慕白用指尖偷偷拨弄着包装盒上面的精巧的如同花蕊一样金色的流苏,暗暗想到。
明明他和派蒙说话时他们已经走到万民堂内,和外面的几人隔着好远一段距离,他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段话应该是除了派蒙和一旁的卯师傅没人能听到的。
“在想什么?”手中的盒子上的流苏晃来晃去,钟离自然不会忽略,他注意到青年变来变去的神色,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在想你怎么知道……”云慕白指了指钟离手中装着点心的盒子,接着眼神瞟了一眼空和申鹤,见他们没有注意这边才拉住了钟离的袖子,示意钟离附耳过来。
钟离顺从地低下头,左耳贴近了云慕白,佩戴在耳侧的金色菱形耳坠带着冰凉的温度,轻轻擦过青年的唇瓣。
唇上异样的触感太过明显,云慕白一时愣在了原地,呼吸一滞,视线只呆呆凝聚在钟离俊美的侧脸上,因为靠得极近,他清晰地看到了钟离眉眼下那漂亮的红痕。
那红色艳丽却又不喧宾夺主,仿佛并非璃月人常见的简单眼妆,而是自然从皮肤中生长出来的,与钟离那双金色的眸子相得益彰。
“嗯?”被青年那灼热的视线盯着,钟离又而又靠近几分,声音低沉,似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
云慕白恍惚地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唇瓣,指尖却先触碰到了陌生的柔软触感。
是……流苏!
云慕白猛然醒神,慌忙拉开了一点和钟离的距离,匆匆移开视线。
嘶,钟离知不知道他的容貌,杀伤力那么大啊。
“怎么了?”钟离看着神色清明起来的云慕白,心底浅浅滑过一丝遗憾,却又装作不知的疑惑开口。
“钟离先生现在倒会装了?”
看到那金眸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冷静不少的云慕白抬手轻轻的拽了一下钟离那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流苏耳坠,“万民堂里怎么就不知道藏好尾巴,派蒙她肯定听到……”
云慕白没看钟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钟离那双漂亮完美到几乎非人的金色眸子一瞬间的变化,仿佛尚未开采的石珀露出了那璀璨夺目的内核。
抱怨后半天没等到钟离的响应,云慕白疑惑地抬起头,“你生气了?唔?”
正看见钟离慢慢直起身,慢条斯理整理地整理着他身上那一件深色外袍下摆,而后在对上青年疑惑的眼神后无奈地抬手点在对方的眉心。
“倒是让你担心了,不过,读唇语也并不是一件多么难学的技能。”钟离轻声解释后看着青年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越发轻柔“慕白,你是不是……”
“关心则乱了呢?”
“钟离!”听到某人语调之中难以掩盖的愉悦,云慕白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原本恼羞成怒的情绪却在看到钟离那越发柔和的眼神时消散了个彻底。
“喂,你们快点啦!”派蒙的声音从遥远的街道尽头响起。
云慕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三人已经找到了那位制作风筝的阿山婆。
“看来是他们到了,我们也走吧。”钟离说着,缓缓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看向仍然停留在原地的云慕白,疑惑,“怎么了?”
“不。”云慕白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刚刚的某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钟离那勾勒着龙鳞的外袍下摆无风自动了一下……错觉吧?
云慕白偷偷用余光瞄向钟离那身精致的衣袍,阳光下的金色龙鳞装饰流光溢彩,仿佛是照在流淌的河面上一般,浮光跃金。
云慕白赞叹的欣赏了一会儿,而后才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钟离身上收回,看向了已经在风筝摊前驻足良久的几人,长腿一迈,加快了脚步。
“快点啦,钟离先生。”
钟离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摆,而后加快了脚步。
云慕白,倒是出乎预料的敏锐啊。
——
阿山婆显然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钟离所定做的风筝,看着在摊位上一一摆放好代表着提瓦特七国和七神的风筝。
“现在的人会做这个的少啦。”阿山婆絮絮叨叨地解说着自己制作风筝的小小技巧,原本苍老的眼眸一瞬间明亮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时第一次开始正式制作风筝时,“……那时也是祭祀用的,我不小心将代表风神的颜色涂了出去,父亲还十分生气地骂了我一顿。不过啊,当时有一位外国来的年轻的客人阻止了父亲,说没准风神会更喜欢这样的自由呢。”
“哈哈,后来啊,这个习惯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那巨大的拼接风筝在老人的巧手下被安装了起来,逐渐出现了立体的轮廓。
云慕白当听到说起枫丹那句“水面般平衡的正义”时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外国人似乎只能看到枫丹那高坐在审判庭,以权柄来保证公平正义权威的水神和枫丹,却没人注意到那些时刻惶恐畏惧,日夜担心自己会上审判庭的普通枫丹民众。
想到枫丹潮湿的天气和总是阴沉压抑的氛围,云慕白愣了愣,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明明还没离开枫丹几个月,却已经很少会想起那种压抑的环境和时刻需要保持警惕的氛围。
璃月啊……
云慕白视线从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收回,滑过那一片千帆千舟缓速驶来的场景,落在那不远处热闹的港口。
各国商人神色放松不断从船上装卸货物,年轻的孩子好奇穿梭,千岩军维持着港口,流动的小摊贩们用璃月方言叫卖着各种货物,语言与声音交错汇聚,入眼满是繁华。
过于轻松的环境也太让人懈怠了,就比如……
云慕白在心底轻声感慨,看着忽然出现的橘发青年,钟离离开前的可是透露了不少消息,不知道这位执行官大人是否听到了?
“呀!是公子,你又跟踪我们!”派蒙惊讶地直指着忽然出现的至冬国执行官。
“哈哈,好久不见。只是刚巧路过,听到你们提起我呢。”达达利亚笑的真诚,完全不把派蒙的警惕放在心上。
“提到你?”派蒙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的确提到了达达利亚。
“也多亏了云慕白之前又帮我们从公子那里要到了资金,要不然像钟离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却又不带摩拉的样子,付给阿婆的尾款要怎么付啊?”派蒙回忆之前自己说出来的话,捂着嘴巴眨巴着眼睛。
“达达利亚。”云慕白回过神,语气明显带着笑意,“我们算不上好久不见吧,哪怕不提执行官那每日桌案上关于我们都情报,明明一天前我们不就在望舒客栈见过吗。”
“……难不成公子大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云慕白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转头看向空,“我在这里用这句话对吗?”
空摇摇头,他来璃月的时间还很短,而且大半时间都在跑路,并没有怎么深入地研究过璃月文化。
“钟离先生送风筝去了,他回来了再问问吧。”派蒙认真建议。
“咦,是云先生啊。”达达利亚仿佛才看到云慕白,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虚假的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最近一直和旅行者他们一起活动。”察觉到公子话语中明显的不怀好意,云慕白谨慎地回答。
“啊,说起来愚人众得到消息,七星以天权星凝光为代表,正在琉璃亭设宴款待绝云间来的众位仙家,怎么没邀请云先生啊。”达达利亚脸上真诚的笑意未散,语气满是对朋友真切的关心,“是不七星和仙人都不怎么看中你啊。唉……不过,你一个枫丹的外人,他们又怎么会对你真心以待呢。”
嗯,如果不细究其中明显挑拨离间的话语,那的的确确就是朋友了。
面对达达利亚的话术,云慕白的反应淡淡,他清楚这帝君伴侣的身份对七星来说只是个安抚璃月百姓情绪的工具,况且他又不是真的打算成为摩拉克斯伴侣的。
不过仙人……
瞄了一眼已经因为公子话语里的恶意而浑身冷气的,眼神满是杀气的申鹤,递了个眼神给空,让旅行者先把人安抚下来。
“很漂亮的杀气,仙人小姐。”达达利亚注意到了申鹤,却又缓缓放轻呼吸,武疯子的血液似乎被点燃,他却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暴虐,“真遗憾,现在可不是适合战斗的时间。”
达达利亚惋惜的将目光从申鹤身上移开,转头望向另一边的云慕白,接着鼓动道,“……若是璃月不把你这位未来的帝君伴侣放在心里,作为你的朋友,愚人众非常愿意帮你脱离璃月的监管哦,为了朋友,不管是七星还是仙人……”
达达利亚倏然话语一滞,警惕地猛然回头,双手下意识搭在了武器上。
“你们,在聊什么?”
达达利亚身后,钟离迎着海风缓步而来,他的脸上是一贯的温和沉稳,唯有那浅金色暗纹的长衣下摆随着海风上下反卷,恍若一条因为愤怒而甩动的龙尾。
27 第 27 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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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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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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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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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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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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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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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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