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帝国的覆灭》 第1章 印加大帝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是一五二七年八月一天的上午。当赤道上强烈的阳光透过通气孔照进基多王宫里时,整个王宫顿时金壁耀眼,富丽堂皇。整个王宫中的屋室与墙壁都是用金箔镶贴,地面上铺着相同大小的金砖,就连建造王宫的石块之间都是用溶化的金水砌成。宫中所到之处放着许多的俊男与美女,以及无数的虎、狮、熊、鹿、猫、狗、羊驼、骆马和狐狸。这些人与动物的大小和形态完全是按照实物用黄金铸成,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镶着金箔的墙壁上挂满了纯金的蝴蝶、蜥蜴、蛇蟒和飞禽水鸟,这些小动物好似飞上爬下,姿态翩然,妙趣横生。 在一个崇拜太阳的国度里,黄金便是高贵与崇拜的象征。印加人把太阳作为他们崇拜的神,为他建造神庙,庙里的墙壁从上到下都镶以金箔,为他敬献多种祭物,贡奉大量的黄金和他们所有的一切贵重物品,以感谢他把这些东西赐予他们,把他们征服的王国和省份全部耕地的三分之一,以及土地的收成和无数牲畜献给他作财产,为他建造深宫幽院,供养他的那些永葆童贞的女子居住。 黄金的光色则是整个王国最令人神往的色彩。印加帝国是一个黄金遍地的强大帝国,而基多王宫里的黄金宝物更是多得目不遐接,数不胜数。王宫里的御膳阁则是王宫中最尊贵豪华之地。金物与珠宝充斥着整个屋室,所有的物品都极尽豪奢,代表着整个帝国的最高身份。 此时,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用餐。他坐着一把纯金的大椅,面前是一张长约一米五,宽约九十公分的纯金餐桌。桌上摆着图案精美,造形别致的陶罐酒具和餐具,与满屋那清一色的金灿灿的物品相比,却更是显得古朴典雅,尊贵无比。盛酒的器皿是只羊驼造型的陶罐,而饮酒的杯子则是只驼羊形状的陶具。其它餐具的形状也十分地精美细致,别具一格。盛猪蹄的是一只鳗鱼造形的陶盆,盛野兔的餐具是一个带有两只耳朵的圆罐。而装煮玉米和炖土豆是那种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圆罐。还有那个装西红柿的陶盘,就象是一只在平静的海面上停泊的独木舟。总之,桌上的每一件物品都是那样地简洁古朴,意韵十足,简直可以说是王宫餐具中的精品或极品。因为在遍地黄金,而陶器稀少的印加帝国,陶器要比金物要珍贵得多,只有皇亲贵族才可拥有。 桌上的各种美酒佳肴都是从帝国各地通过驿站的驿士用最快的奔跑传送来的。有从数千里之外的南方送来的新鲜葡萄,有从沿海城镇送来的海鲜鱼虾,有从北方林区送来的狼肉和从京城库斯科送来的索辣烈酒等。但老人最爱吃的还是基多本地产的猪蹄和玉米。 老人身上穿着的是用通贝斯地区密林中一种硕大的毒蜘蛛身上的绒毛特制而成的衣服,不但非常地舒适光滑,而且也十分地富贵华丽。为了给印加大帝制作衣物,当地官员不惜捕捉人的生命代价,常年雇佣大量的农民捕捉这种硕大巨毒的蜘蛛。而这种用生命代价换来的贵重衣物,尊贵的印加大王也只是穿上一次,便会作为赠品送给最受宠信的酋长或是大臣。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用绯红色褶叠围起的头巾,周边有带穗的饰带。这种王冠被称为流苏。王冠上直插着两根十分艳丽的珍禽羽毛。这是王权的显著标识。这种羽毛来自于群山之中一个荒僻之地的珍禽,专门用于印加大王的头饰。这种珍禽非常地稀少和珍贵,所以,伤害和捕捉这种鸟会被处于死刑。他的两耳上还坠着两个硕大的金质耳环,也许是因为耳环太过于沉重,已将他的两个耳骨深深地耷拉下来,也使得耳环几乎垂在了他的肩膀上。 御膳阁是一间非常宽大的屋室,这里的几十个人中,除了老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他最为亲近的妃子。她们用最虔诚最卑微的方式在服侍着老人用膳。老人先是用手指了下那盘狼肉。一个女人赶忙鞠躬,把那盘狼肉举案齐眉地递到老人面前。老人用手从盘中拿起一块狼肉,吃了起来。这时,另一个女人已经鞠过躬,把两只洗净的双手捧着放在了老人的嘴下。老人咀嚼了一会,便把没有嚼碎的硬肉和骨头吐在女人的手里。老人又指了指那盘猪蹄。于是,这两个女人马上鞠躬离开,另两女人一人举着盘子,一人把干净的双手放在老人的嘴下。 老人吃了两口,不小心把猪蹄掉在了衣服上。于是,老人站了起来,要进到侧边的寝室换衣服。此时,屋室里女人们都跪在地上,仔细地把老人脱落在地上的每一根头发捡起来,然后放在嘴里吃下去。几个贴身的近妃跟着老人进到了寝室。 寝室里则是另一种情景。虽然没有御膳阁那么大,但是,里面的物品却是更加地名贵和繁多。屋室里有一张宽大的黄金大床,纯金的屏风将屋室分成两段。屏风里面是大王与陪寝的妃子就寝的地方,外面则是大王和爱妃更衣和着装的地方。各种华丽而尊贵的衣物一排排摆放着,不管是大王的蜘蛛绒毛服还是妃子们的羊驼绒毛服,每一件都能换上一大堆的黄金。 老人在爱妃们的服侍下,很快就换上了一整套崭新的帝王服,又回到御膳阁继续用餐。一直等老人吃完饭。妃子们便把他吃剩和吐出的食物,以及换下的衣服统统保存好,连一根头发都不能丢掉,由驿士快送到京城库斯科,保存在专门的宫殿里,在年底统一焚烧。因为印加人认为这些东西都含有国王的灵魂,如果落到恶人手里,会影响到大王的神力。 这位老人就是当今印加帝国的第十二位皇帝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因为这位王子从小就颇有帝王的尊严和豁达大度的精神,所以,父王便给他取名为瓦伊纳·卡帕克,在王室的名字中意为“从小就富有豁达大度的精神”。在他身为王储和位居君王之后都始终保持着这样一种美德。那就是他从不拒绝任何一位妇女向他提出的请求。而且不管她的年龄、身份或是地位如何。他对每一位妇女都能根据情况予以答复。对于比他年长的妇女,他的答复是,“老妈妈,一定照您的吩咐做。”对于与他同年或略大、略小于他的,则说,“大姐,会照你的愿望去做。”对比他小的女孩则说,“孩子,一定满足你的要求。”而且,他还对所有妇女都毫无例外地把右手放在对方的左肩上,这是他给予帮助的表示,也是赐恩的证明。 在他继承父王图帕克印加大帝的王位的三十多年中,已经将印加王国扩展成一个南北五千多公里,人口数千万的庞大帝国。他不仅控制了秘鲁、玻利维亚、阿根廷和智利,还征服了北方的厄瓜多尔和山国基多。现在他就是太阳之子,他的话就是法律,他可以决定任何一个人的生死富贵。 印加一词有国王之意,这个帝国的真正名称用克丘亚语叫塔万廷苏尤,意为世界的四方。秘鲁这个名字是西班牙人的称谓,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名称,而他们是通过一条名叫秘鲁河的地方进入这个国家的,所以,他们就把这个国家称为了秘鲁。印加帝国划分为四个大行政区,下面分省,省下为县,县以下为村。印卡王被尊为太阳神的儿子,是最高君主,称为“萨帕·印卡”,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克丘亚是印加人的一个大省,也是印加人最大的一个民族。印加王国的官方语言为克丘亚语。印加人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但可以绘制简单的图案。没有文字可谓是印加帝国的最大悲剧。没有文字,他们不能准确地知晓他们诸代国王的来历和初始,不知道他们民族的神间史书和人间史书,很难将他们的文明成果、历史教训和法律法规十分明确地继承和传承下来,甚至不能将两地之间的信息准确地传递过去。 印加王国是11世纪至16世纪时位于美洲的古老帝国。印加人的祖先生活在秘鲁的高原地区,帝国的中心区域分布在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上,后来他们迁徙到库斯科,建立了库斯科王国,成为了整个帝国的政治、军事和文化中心。这个国家在1438年发展为印加帝国。他们是美洲三大文明即印加文明的缔造者。 第2章 皇族内亲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老人离开了御膳阁,回到了寝室里,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印加人平时只吃两顿饭,一顿是在早上九点来钟,一顿是在下午的三点来钟。在早饭和晚饭之间是他们辛勤工作和劳动的时间。印加王虽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是考虑着一些大事。有些事情他已经反复地考虑了许久,可还是拿不定主意,需要跟家人和大臣们进行商议。 这时,王宫侍从哈亚过来禀报,“尊贵无比的大王,您的王后、公主和妻儿们已经在议事内厅里等候您的召见。”老人懒懒地应了一声,便由两个宠妃扶着,站了起来,在众多嫔妃的簇拥下朝着议事内厅走去。 议事内厅就在寝室的侧面,是专门召见王室内亲和王公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屋室可谓是整个王宫最为奢华与高贵之处。屋内约有三十多平米,除了那些金铸的飞禽走兽之外,整个屋里只放着一样东西,那就是国王的座椅。座椅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石块,没有扶手和靠背,而是在石块的中部铸成凹状,以便国王就坐。这个王座安放在屋子中央的一块巨大的正方形的纯金底座上。 但是今天,议事内厅里的王座对面却放着一些椅子和一个长桌。这是印加大王要在这里召见自家的亲人。因为在卡帕克大王继位后的三十多年里,印加帝国一直在向北进行领地扩张,先是征服了北方数省,然后又攻下了基多王国。特别是在过去的十年里,印加帝国在对厄瓜多尔地区的控制过程中遭到非常强烈的抵抗,几乎被逐出厄瓜多尔,使得印加大帝本人不得不离开京都库斯科,亲临基多督战,才稳住了战局。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北都基多。所以,这些年来,全家人很少有机会能团聚在一起。 尊贵的瓦伊纳·卡帕克来到了议事内厅,家人们便赶忙向大王屈膝跪拜。大王朝着酒席边正中那把黄金大椅上一坐,亲切地向家人摆了下手,示意让大家坐下。大家这才恭恭敬敬地在大王身旁依次地坐下。从大王身旁依次向左的是拉瓦·奥克略王后、帕丽亚王妃和安娜·雅玛公主。而从大王对面依次朝右的是华斯卡尔王子、曼科王子和阿塔瓦尔帕王子。尼南·库尤奇皇子却是因病未到。 大王面前的这三位女人可谓是印加帝国最高贵最漂亮的女人。拉瓦·奥克略王后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亲妹妹、被称之为可雅,即王后。印加大王虽然可以拥有数百个妾,或被称作为妻子,但却只能有一个皇后,而且,皇后只能在皇帝的亲姐妹中挑选。这是为了保证皇家血统的纯正。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一生结过三次婚。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他的姐姐皮尔库·瓦科,生有尼南·库尤奇皇子,但却英年早逝。他又娶了他的妹妹拉瓦·奥克略。这个女人为他生了王位继承人华斯卡尔。后来,他又娶了自己的堂妹玛玛·伦图,并和她生了曼科·印卡王子。先王图帕克·印卡·尤潘基国王(即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父亲)和他的参政院的全体成员下令,宣布拉瓦·奥克略和玛玛·伦图两位妻子都为他的合法妻子(即皇后)。皇后是一个独立和权力的形象,主管着王宫家政,并在帝国政治和行政管理方面起着很大的作用。 拉瓦·奥克略穿着一身象征着王权尊贵的金黄色长裙,也许因为年龄已大或显示尊贵的原因,长裙的质地高雅精细,花色浅淡。她的神态高贵自然,面带微笑,虽已年近五十,却风姿依旧,气韵不凡,有种母仪天下的尊贵与慈祥。 而帕丽亚王妃则比王后年轻许多,她穿着一条尊贵高雅的紫色长裙,但色彩却比王后鲜明亮丽许多,而且,鼻孔和耳旁都戴着金坠和耳环,脸上擦着诱人的香水,发式也是经过精心收拾,虽是人到中年,却依然是娇媚无比,美丽动人,余韵无穷,那种气度与绝色就是让许多青春最盛的妃子都望尘莫及。 年轻的安娜·雅玛公主则是圣洁安详,美艳绝伦。她的身材修长,举止优雅,穿着一件纯白与浅蓝和谐搭配的长裙,乌黑的长发飘逸地披在身后,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名媛少女般的亮丽与光采,特别是她那湖水一般清澈深蓝的双眼,让人看去一眼就觉得神清气爽,心底透亮。 再看那几位年轻英俊的王子。他们的装束基本相同,耳下配戴着两个硕大的金制耳环。这是年轻男子高贵显赫的象征。他们穿着相同的配红带金的锦装绣衣,头上戴着象征着王子身份的金黄色流苏。这是王子王储的标记,而当他们当上了印加大王后,就会戴上和他们父王一样的绯红色的流苏,并在流苏王冠上插上两根艳丽笔直的珍禽的羽毛。印加大帝的妻子或是妃子有许多,仅在后宫就有数百名,而且,太阳贞女宫里还有着5000多名年轻女子。如此说来,大王的子女至少也有二三百人。但是,他们并非王后所生,按印加法律规定,不会有任何的王位继承权,所以,身份和名分也就大不相同。而眼下坐在印加大王面前的这三位王子则是这个强大帝国未来的接班人。 可是,不知因为何事,他们的神态表情除了十分地恭敬和严肃,还隐隐地显露出一种深深的忧郁。年近三十的华斯卡尔王子显得沉静斯文,不善言表,也许是常年在库斯科京城替父王镇守都城,监国执政,很少有机会光顾北都基多,所以,与父王和兄弟们的感情显得不是那么亲近,与其它基多城内的王公大臣的关系也比较平淡和生疏。提起他的名字,印加帝国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那就是在他出生时,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特别地高兴,让人铸造了一根金链子。这个金链子非常地粗大,据说二百多个印第安人抓住它,抬起来都很费力。为了纪念这件稀世珍宝,便把这位王子起名为华斯卡尔,即大缆绳,再加上印卡这个王号,就成了国王的名字。 曼科王子在三个王子中年岁最小,才只有十多岁,实际上还是个孩子。他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之表妹玛玛·伦图所生,也是有着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权。因为年纪还小,对宫廷礼节方面的事情知之不多,所以,对自己的座次并不太在意,只是按着印加王宫的礼节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在两位哥哥的中间。 阿塔瓦尔帕王子比同父异母的哥哥华斯卡尔王子小三四岁,却是高大魁梧,英俊潇洒,身体健壮,气度不凡,极有王者风范。特别是他从小与父王朝夕相处,出生入死,征战多年,扫平天下,何止劳苦功高,功勋卓著,而且常年与父王住在一个营帐里,吃着同一盘子里的菜,和父王不但亲如父子,甚至是形同密友。这种感情是任何王子都无法相比的。可是,却因为该死可恶的血统和亲缘,他就得排在别人的后面。而且在王位继承权上,且不要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就是有资格也只能排在一二百人的后面。所以,他对座位排序或是王位继承方面的事务特别地反感,虽是满心窝气,但表面上却是声色不露,从容不迫。 大王低声干呵了一声,对家人们说道,“咱们一家今天能一起相聚,也实在是非常地不容易。特别是华斯卡尔和曼科王子是从库斯科京城赶来的,千里迢迢,一路辛劳。今日我略备好酒,好让一家人能在一起团聚,好好地痛饮一番。”说着,便拿起酒杯,与大家举杯同饮。 印加人一天只在早上太阳出山时和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吃两顿饭,而且吃饭一般都比较简单,也不在吃饭时饮酒。但吃过饭后,再专门饮酒。印加人饮酒有个习惯,那就是不饮则罢,饮则痛饮。不管男人女人都会一醉方休。 两位大王的宠妃拎着酒壶给每人斟酒。这种烧酒是用水和玉米制作的,是专门在饭后饮用。第一杯总是只倒上一点酒,差不多能蘸湿半截手指那么多,然后所有人都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仰望着天空,把粘在手指上的酒弹出去献给太阳,以深深感谢太阳赐予他们饮酒,然后用嘴在空中连吻两三次。在连续几杯这般地祭礼之后,大家才开始尽兴地痛饮起来。 第3章 重建王宫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平时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一般很少跟家人们在一起饮酒吃饭。因为今天全家人难得团聚,所以,大王就跟家人们一连饮了三杯酒,接着说道,“今天把各位家人召集过来,主要是有件大事要与大家商议。” 听大王有话要说,家人都把酒杯放在了桌上,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大王说,“近年来,大军征战,威镇天下,使北方各族不敢起事叛乱,故常有班师还家之念,可是,我还是担心北方百姓蛮野不化,诸族酋长貌似归顺,实有反心,所以,让我无时无刻不警觉提防,不敢掉以轻心,不敢轻意有班师还家之想。”说到这里,大王长叹一声,又说,“可是,我在基多已有多年,以后还要长期呆在这里以威震北方诸族,所以,我想在基多建立都城,兴建一个与库斯科都城一样大的王宫,不知大家议下如何?” 印加大王至高无上,他的话就是法律,所以,大王平时说话是不跟别人商议的,即使是商议,也只是说上一句,大家无不应声顺答。这次大王把大家召集过来,商议此事,可见此事之重大无比。的确,要在一个新的地方建立国都,这本身就是一件关系十分重大的事情。因为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建立国都。而且建立一个新的国都,就意味着要废弃古老的国都,可是,库斯科已是十二朝印加帝国的国都。 一听这话,拉瓦·奥克略王后的眉头不禁一蹙,作为华斯卡尔的亲生母亲,她当然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眼下尼南·库尤奇虽然身为皇子,但是重病在身,无医可治,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如尼南·库尤奇一死,华斯卡尔将是理所当然的王位继承人。而华斯卡尔已在京城库斯科代父监国执政近十年,如果大王要在基多重新建都,那将对华斯卡尔王子是非常不利的。 但是,在印加帝国,女人是不能参与议事的。其实这事她早听大王说过,但是,却一直没好劝阻过。因为她虽身为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平时很少有机会与大王照面,偶尔见一次面,也不好说大王不爱听的话,扫大王的兴。这种话她虽说过去听说过,还以为是大王随便说说而已,不想大王还真地要这样做了。所以,听着这话,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却又不好随便表态。她知道大王的脾气,凡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帕丽亚王妃的心情当然跟拉瓦·奥克略王后不一样。今天大王能当全家人说这话,也是长期以来她给大王不断吹风灌耳的结果。可以说大王说的这话就是她的心里话。但是,她表面上却显得十分平静,甚至不敢有丝毫得意的表现。帕丽亚原为基多王国国君的长女,是基多王国王位的继承人。当年,图帕克·印卡·尤潘基统率四万大军来到图梅班巴城要征服基多王国,并派遣他的王位继承人长子瓦伊纳·卡帕克带领一万两千名士兵打头阵。他们向基多国王发出最后通牒,要基多王国归顺印加大王。可基多国王性情残暴,粗鄙野蛮,而且凶狠好斗,自恃势力强大,声威显赫,拒不归降,使得战争经年累月,死伤众多。在经过将近两年的对峙中,印加帝国未能攻占基多王国。印加大王见王子在战争中的杰出表现,便把军事大权交给了王子,自己返回库斯科,专心去治理帝国。而瓦伊纳·卡帕克王子通过手下能征善战的统领,一直在对基多王国的国都基多城步步紧逼。就在基多城被攻占之前,基多国王因愁闷忧郁而死。因为他眼看自己的王国即将被攻占,又不敢贸然相信印卡王子的宽宏大量,也不愿意接受王子向他提出的条件,因此整天闷闷不乐,不久便一命归天了。之后,他的部下向印卡王子投降。王子怀着慷慨大方和仁慈宽厚的友善对待基多人,使得基多人对王子感恩戴德。也就是在基多王宫被印加大军占据之后,印卡王子见到了基多国王的长女帕丽亚。那时这位国王的长女只有十六岁,貌美如花,高贵无比,让印加王子一见,惊为天人,便把她带在自己的军营里,三天三夜没有分离。 虽然她并非这位印卡大王的王后正妻,但却比王后正妻更讨大王的宠爱。她与大王有两儿一女,特别是长子阿塔瓦尔帕可谓是她与大王最宠爱的王子。其实她也深知大王喜爱阿塔瓦尔帕远远胜过华斯卡尔,很想在他百年之后把这个王国交给阿塔瓦尔帕王子来掌管。但是,他却不能违背印卡诸王数百年来所制定的印加王国的王位继承权必须要由大王与自己的亲姐妹所生育的长子来继承的法规。所以,她一直唆使大王能在基多城重建王宫,甚至是取代库斯科王宫。这样,阿塔瓦尔帕就会成为印加帝国最重要的王子。因为阿塔瓦尔帕本身就是基多王子。 但是,当大王真地当着大家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只能在心里感到暗暗窃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的儿子阿塔瓦尔帕虽然也是贵为王子,但不象华斯卡尔和曼科王子那样都是大王与其姐妹们的嫡生,而印加王国数百年来的祖训与法律规定印加大王的王位必须由大王与其亲姐妹的嫡生王子继承。所以,她只是悄无声息地看了看眉头微蹙的拉瓦·奥克略王后,心头不由地泛起一丝兴灾乐祸的得意。 单纯漂亮的安娜·雅玛公主才只有十六岁。她既不是拉瓦·奥克略王后所生,也不是帕丽亚王妃所生。按理说该不该在基多建都似乎对她并没什么太大的触动与影响,所以,她只是用不安的神色看着拉瓦·奥克略王后和华斯卡尔王子,在心里为他们鸣不平。 大王的话还是让大家感到有些突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所以,都面面相觑,沉默无语,做出一副静静思考的样子。屋室里空气虽然很静,但是每个人的心里却是巨浪涛天。尽管有些人感到了忧虑和恐慌,却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因为大王的一句话就能让你升天,也能让你入地。所以,很快,大家都面带笑容,开始用崇敬赞美的话语来向大王表忠。 阿塔瓦尔帕王子早就知道父王的这种想法,而且和母亲在极力鼓动父王这样去做,因为他知道父王其实很想把整个印加帝国在他死后都交给由他来掌管,可是,却又不能违背印加帝国数百来的传统和法律。因为他不是父王与其亲姐妹所生,没有王位继承权。但是如果一旦父王在基多建都,就会废弃库斯科都城,那么华斯卡尔继承王位的意义就会受到影响。而父王必定会把基多王国交给他来掌管,那么,他虽然不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却可以享有比华斯卡尔更大的权力。所以,听父王一提这事,他就附和着说,“父王乃太阳之子,天下之王,为天下黎民百姓所顶礼膜拜,尊崇敬仰,可眼下的王宫规模过小,屋舍简陋,很难体现王者天下的恢宏与气度。所以,父王早该聚天下之能工巧匠,集天下之珍石奇木,大兴土木,建造王宫,而且,这基多王宫必须要建造得比库斯科王宫更加宏伟壮观,富丽堂皇。不但让天下百姓和诸省显贵见基多王宫而知大王之皇权威仪,还应考虑将库斯科王宫迁至基多。” 华斯卡尔王子是昨日晚上和曼科王子等人一起骑着骆驼日夜兼程从1500公里之外的印加帝国的都城库斯科赶到这里。他对父王匆匆召集他们赶来的内容并不知晓。所以,一听父王要在基多大兴圭木,建造都城,心里不禁一怔,觉得这简直是胡闹,一国怎能有两个都城?但是,对父王的话他只能听之任之,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再听阿塔瓦尔帕王子说还要把库斯科京城迁到基多来,他更是大惑不解,吃惊不小,觉得这不是在有意废除他这个法定的皇位继续人?他虽然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直对印加帝国的皇位怀有野心,但因父王对他格外垂青偏爱,所以,也不敢随便对他的这种别有用心的话语给予训斥和指责,因为指责他就等于在指责父王。所以,当父王朝他问道,“王儿对此有何异议?”他连忙点头回道,“父王英明远见,愚儿敬仰不已。” 既然两位王子都表了态,其他人也都一口同声地赞同。大王本来还以为会有人表示异议,没想大家都表示赞同和支持,自然很是高兴,一边要大家多多喝酒,一边击了下掌,叫来了一些王宫的歌伎舞女开始为大家助兴演唱。 大王出了议事内厅,在外等候的一群妃子便扶着拥着他来到了不远的议事大厅。走到门口时,侍从哈亚喊了声,“大王驾到。”于是,在议事大厅里恭候多时的大臣们全都跪倒在地,前额紧贴着地面,大气不敢出一下。因为印加大王乃太阳之子,除过他的皇后和那些数不清的妃子之外,敢有抬眼正视大王者,立斩不赦。 头戴着印加大王的红色流苏王冠,手持着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金手杖,卡帕克大帝走到屋中央往黄金大椅上一坐,用无限的威严扫视着匍地跪拜的大臣们,说,“我想在基多重建一座王宫,这王宫要比库斯科王宫还要大。你们以为如何?” 大王这话对他的大臣们来说也是深感意外,而且,回答大王的话必须要慎之又慎,绝对不敢冒然唐突,因为回答不好,就有可能掉脑袋。所以,对于这种突如其来且难以作答的问题自然是要慎重思考。 见大家许久未答,大王就点着名叫基斯基斯亲王回答。基斯基斯亲王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亲弟弟,担任大王的辅佐大臣和基多部队的统领。因长期辅佐在大王身边,深知印加大王的脾气和想法,所以,听大王这么一说,便随声附和说,“大王在北方征战多年,劳苦功高,英名盖世,眼下战事平息,国泰民安,基多地处高原,四季如春,沃野千里,珍宝无数,可为名都。加之大王在此已安居多年,不忍离去,下臣觉得大王理应在基多大兴土木,兴建王宫都城,既威仪天下,且荣享富贵,也不枉为印加王国征战操劳一生。” 另一位军队统领鲁米纳维亲王也表示赞同基斯基斯的话,他说,“宏伟壮观的王宫是帝国强盛的象征,我想王宫不但要尽快开工,而且要建得比库斯科王宫更加宏伟壮观,富丽堂皇。这样才能使天下百姓知晓我印加王国之尊贵富强。” 卡帕克大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长期辅佐华斯卡尔王子在库斯科京城监国执政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说,“巴巴拉·帕尔卡亲王,你对在基多重建王宫意下如何?” 这个问题自然是巴巴拉·帕尔卡亲王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是绝对不能同意这种荒谬的做法,但是,他又不能表示反对。因为违背大王的意志是要付出惨重代价。既然大家都在恭维大王,他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他说,“此乃大王之英明决策,下臣深知其意义之深远重大。” 大王又朝基多王宫总管吉拉班巴亲王问道,“亲王贤弟,你有何见地?” 吉拉班巴亲王是卡帕克大帝的堂弟,是嫡亲派的实力人物,曾跟随大王征战数十年,不但智慧过人,而且威望很高,在当家理财和征集粮物方面有着过人的才干,所以,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对他非常器重。但是,他听大王说要重建王宫,而且还要把王宫建得比库斯科王宫还要尊贵与宏伟,便不由地显出了难以克制的忧郁与为难。 他默然思索了一会,用平和而凝重的口气说,“重建王宫是项十分宏大的工程,需要十万劳力和数千匠人干上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完工。而且重建王宫工程浩大,先不说工程材料的需求,仅是所需的金银饰物就远远不足。既然大王想把基多王宫建得比库斯科王宫还要富丽堂皇,那么至少王宫中的金银饰物的数量就要超过库斯科王宫。想必大王和各位统领都非常熟悉库斯科王宫,那里可是黄金铺地,满屋金辉。我们基多虽然也有着无数的金银,但和库斯科王宫相比,则是蚂蚁与驼羊之比。因为库斯科王宫积蓄了多少代帝王的财宝,而基多的战乱才平息几年,哪会有那多的财宝?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银物品,就是王宫建得比库斯科王宫还大,又有多大的意义?” 在崇拜太阳的印加王国的国度里,金银的多少是衡量一个人或是一个国家强盛与富有的最基本的标尺。卡帕克大帝与各位大臣听着吉拉班巴亲王的这番话,半天无人吭声。作为印加大王,卡帕克总是有种印象:那就是基多王国财宝如山金银无数,因为印加大军征战数十年,每攻克一个城堡或征服一个异族,不但能抢到无数的女人和财宝,而且还会得到受降者大量的贡品。想毕这多年来,抢夺而来和献贡而来的金银财宝早该是不计其数装满仓库了,却不想听吉拉班巴亲王这些一说,道让他疑惑不解,扫兴之极。于是,他问吉拉班巴亲王,“难道赫赫威名的印加帝国的近十万大军这些年来获得的财宝还比不过库斯科?” 吉拉班巴亲王用真切诚恳且无容置疑的口气答道,“库斯科一直是印加帝国的首府,聚积着印加帝国数百年的财富与珍宝,即使这数十年来征战所获,也大都运到了库斯科京城。因为几乎所有贵族与士兵的家人都住在那边,直到近些年中,先王征服了基多王国并开始在基多定居时起,征战所获的财物才开始在基多慢慢地积蓄。所以说,基多王国的财富与珍宝无论如何都没法跟库斯科相比。” 基多总管的话让在座的各位十分地信服,却也让大家十分地沮丧,后悔那时不该把所获的财宝都运回到库斯科。基斯基斯亲王甚至向大王建议,“大王为何不可将库斯科王宫的黄金白银调运基多?” 大王对这个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对吉拉班巴亲王说,“亲王贤弟,此计如何?” 吉拉班巴亲王语气凝重的说,“尊贵无比的大王,以下臣之见,万万不可。因为库斯科是太阳神将神杖插入的地方,并赐予先祖曼科·卡帕克大帝以至高无上神权的地方。所以说,选择库斯科为印加帝国的中心不仅是太阳神的神意,也是印加始祖曼科·卡帕克和历代先王的选择,而且那里也是历代先王灵魂安放的地方,故下臣认为大王切不可从库斯科王宫调运金物,以惊动先王们的灵魂。” 印加帝国是一个迷信色彩非常严重的国家,把迷信与天象当成是预测凶吉福祸的先兆。所以,一般对有违迷信、神话和天象的事是万万不可去做。既然吉拉班巴亲王已经用太阳神的神谕告诫了大家,大王也就只好叹了口气,说,“从库斯科王宫调运黄金的事以后也就不要再提了。”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基斯基斯亲王却问,“那基多王宫还修不修建了?”大王一边朝着大厅外面走去,一边说道,“等啥时你们把金子给我积多了再说。”说完,便匆匆地出了议事大厅。等大王走了好一会,议事厅的大臣们才敢把额头从地面上抬起,慢慢地起身,按照职位依次地朝外走去。 第4章 智慧女神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大王离开了议事大厅,没有让宠妃们搀扶和簇拥,就一个人快步地朝外走着。依那和乌嘎跑过来要搀扶他。可是,他用力一甩,把两人给甩开了。等他快步地回到了寝室,看着妃子们都诚惶诚恐地跟在他的后面,他把一只非常精致贵重的陶制酒杯用力地朝着她们摔了过去,喊道,“都给我走开!”杯子摔了地上,嘭地一声炸响,吓得宠妃们都哆哆嗦嗦,站在门前那边,连呼吸都不敢大着声。 印加王已有多年没有这样地暴怒了。因为他是印加大王,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所以,没有人敢惹他生气,让他不悦。说来修建基多王宫已是他多年来的愿望,如果现在不修,以后随着他的年事已高,再修王宫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而且根据吉拉班巴亲王的意思,因为印加帝国已有库斯科王宫,再修基多王宫已是不可能的事了。这让他对吉拉班巴亲王甚是恼怒,甚至还有些怨恨。本来在基多修建王宫的事已经征得了王子们的同意,而且多数亲王也都赞同。可是,最后却让印加王宫总管给否决了。这怎能不让他恼火和生气? 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已年过五旬,他的个头适中,身体强壮,年轻时算是个壮汉。但是年龄不饶人,特别是近一两年来,感觉体力明显地不如前些年了。所以,到了中午过后,就想小睡一会。这时,寝室里只有两名亲近的妃子安静地守在门前,时刻听从着他的使唤。可是,今天大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还在想着在基多建王宫的事。 印加本来只是一个位于库斯科的小国,直到1438年开始,印加帝国运用了从武力征服到和平同化等各种方法,使得印加帝国的版图几乎涵盖了整个南美洲西部。帝国的国力在他瓦伊纳·卡帕克统治期间达到顶峰,使印加帝国的疆土达到了离京城库斯科1500公里外的北部基多,甚至是离库斯科2000公里外的智利。 在这不断征战的100多年里,几乎每位国王在位期间,都会为自己修建一座王宫。所以,在库斯科京城里有着好几座宏伟的王宫。瓦伊纳·卡帕克虽然在整个的印加帝国建了几座避暑的宫殿,但是还没有建造自己的王宫。他现在住的王宫是原来基多国王的王宫,后来经过整修和扩建,已扩大了许多,但与库斯科王宫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现在北方已经平定,他完全可以让他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率重兵驻扎在此,自己带领众多的王公贵族班师回营,回到南方京城库斯科王宫专心享乐。可是,他觉得经过二十多年的北方生活,他已经对基多有了深厚的感情,不想再离开这里了。当然,他不想离开基多,或是想在基多兴建王宫,还有另一个想法,就是想给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留下更多的领地和财产。因为阿塔瓦尔帕王子不是他和自己的姐妹所生,没有王位继承权。而作为他本人来说,最想把王位交给阿塔瓦尔帕王子。因为他太喜欢这个儿子了。他不但容貌英俊,帅气逼人,举止优雅,武功超群,而且对父母十分地钟爱孝顺。 想当年,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带领印加精锐部队拼死一战打败了基多王国。当他看到基多国王的长女,美貌如花的帕丽亚公主时,却是惊为天人,当即将这位只有16岁的公主关在了自己屋里三天三夜没有出门。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男孩,这男孩和他的母亲一样美貌出众,让他欢喜无比。于是,他就把这孩子整天带在身边,把他当作王位继承者进行培养。现在这孩子长大了,越发地富有王者的气质和风度。他真为自己的爱子高兴自豪。他之所以不想离开基多,想在基多兴建王宫,就是想把这个从阿塔瓦尔帕的外祖父手上夺来的王国再归还给阿塔瓦尔帕和他的母亲。可是,他这次却未能如愿。所以,他打心底感觉对不住爱妃帕丽亚和爱子阿塔瓦尔帕。 这时,名叫依那的爱妃过来对他说,“大王,您的爱女安娜·雅玛公主来了。”大王说,“让她进来。”本来大王正在气头上,不会召见任何人,即使有要事急报,他也会让自己的心情缓上一缓再去议事大厅去面见来使或是大臣。但是,一听说是他的爱女安娜·雅玛公主,他就觉得心里的烦愁一下子消去了许多。在他的心目中有三个他最心爱的人,这三个人不管啥时让他一见就高兴。这三个人是帕丽亚王妃,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安娜·雅玛公主。 安娜公主是印加帝国最漂亮的公主,她不但清雅文静,性情温和,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且聪明灵慧,智慧超人。每当遇到不解或是不悦的忧烦,大王总是把安娜公主叫到身边,让她一劝一说,心中便会顿时敞亮,豁然开朗。不管是天文地理,古今神谕;还是宫廷纷争和战局预测,她都能有理有据,点清道明。她虽不是嫡亲儿女,却是大王最疼爱最信服的女儿,被父王称为印加的“智慧女神”,并要把她嫁给这个王国的王位继承人。 安娜公主走到父王的床边向父王施礼,“父王在上,女儿有礼。” 大王从床上坐了起来,让女儿坐下,问,“爱女不会是无事而来吧?” 安娜公主点了点头,说,“听说兴建基多一事未能如父王心愿,爱女想父王心中一定不悦,所以特来看望。” 大王惊异地说,“爱女如何知晓父王心中不悦?” 安娜公主说,“父王至高无上,一言九鼎,而且兴建王宫乃父王多年的心愿,却因黄金不足,不能兴建,心中自然很是不悦。” 大王点着头说,“是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安娜公主朝着父王微然一笑,说,“父王可知始祖迁徙的故事?” 大王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就笑了笑说,“当然知道,那是印加始祖曼科·卡帕克和玛玛·奥克略带着氏族成员从的的喀喀湖边往外迁徙时。途中太阳神授予曼科·卡帕克一根金杖,让他在到达一处他认为适合定居的地方时将金杖插在地下,如果金杖不见了,那就是他们应该定居的地方。于是,他们来到一个叫库斯科的地方,看到那里的土地肥沃,景色优美,就把金杖往地上一插,结果金杖不见了。于是,他们就在那里安居下来,并修建起神庙,来供奉太阳神。” 安娜公主继续说道,“这个故事在印加帝国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在人类诞生之后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人仍然像野兽一样生活,既没有形成固定的村镇,也没有自己的宗教。甚至连耕种放牧和穿衣蔽体都不知道。他们三三两两地群居在山洞、岩缝和地窑里,像野兽一样吞食野果和小动物,并象食肉动物那样为了争夺食物而弱肉强食,相互厮杀。人们有的用树叶或兽皮蔽体,有的索性一丝不挂,也不知道选择固定的妻子,而是群居乱交,女人没有固定的丈夫,男人也没有固定的妻子。 “太阳每天在天上巡行,看到人们这样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怜悯着他们,只是时机一直没有成熟。直到等他看到瓜亚纳依人繁衍到一定的数量,自己的儿子曼科·卡帕克的羽冀已经丰满。太阳才决定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从天上委派到大地上来,让他们来训导人类认识他们的父亲太阳,并把他敬奉为上天的主神;教给人们文明的生活方式,让人们有房子住,聚居成村落,教他们耕地播种,饲养牲畜和享受大地给予的果实,不再像野兽那样生活。太阳神在发出这一指令之后,就把他的两个孩子送到了距离库斯科三百多公里的的的喀喀湖上,因为那里是他的第一束光芒照射过的地方。 “太阳把他的一双儿女送到那个小岛的山洞里之后,又交给他们一根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杖说,‘到拥戴你们的人群中去吧,孩子们,瓜亚纳依是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为你们选派在大地上的王族。他们已经在人群之中传播了我最基本的教义。到他们中间去,他们会崇拜你们,因为你们是太阳的儿女!无论带着他们走到哪里,要先用这根金杖试试脚下的土地,假若能一下子把金杖插下去,那么,就在那里停下来,那里就是帕查卡马克为你们选定的地方,你们在那里建立你们的城镇和王朝。’而帕查卡马克则是太古之创世神,被称作‘创造大地者’。它的任务就是给予从大地上出生的所有生物以生命和活力。 “作为太阳之子,印加国王曼科·卡帕克以及太阳之女,王后奥克略领着他们的印加王公和第一批臣民,在第一次祭祀太阳神的三个月之后,踏上了寻找福地和创立基业的漫长旅程。他们离开圣湖,朝着北方走去。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用金杖试试脚下的土地,但总是插不进去。就这样,他们来到距今天库斯科城遗址三十公里处的山洞里。一天,印加王曼科·卡帕克从山洞里出来,恰逢太阳升起,所以他给这山洞取名为巴卡列克唐波,意思是“迎日之窗”。这位君王下令在那里建立了第一个村寨。至今,这里的人们还炫耀这个名字,因为那是第一代印加王亲自命名的。 “从那里出发,他和王后又领着人群一起来到库斯科山谷。进入山谷之后,他们停留的第一个地方就在后来库斯科城中心的瓜纳卡乌利山的山脚下。印加王把金杖朝地上插去,很容易就把它插进了地里。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印加王对他的姐姐妻子太阳之女说,‘根据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们的父亲太阳的指令,我们就在这山谷里留下来,创建我们的王城。现在我们分头去召集附近的人们,开导他们,为他们造福,给他们以教化。’ 从此,库斯科就成为了印加王族的都城。也就是从这里,印加人的历代君王不断地扩充和壮大,把一个小小的瓜亚纳依人的属地逐渐扩展成为了一个连绵广阔,无边无际的强大帝国。我想这应该是太阳神赐予我们的恩惠,因为我们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和神谕。” 听着女儿这样地开导和劝说,印加大王无限感慨地说,“我的宝贝女儿,满朝的文臣武将都没有一个人能象你这样让父王我心服口服。”是这样,虽然那位印加总管吉拉班巴亲王阻止了他修建王宫的决定,但是,却让他心头非常地不悦。而安娜公主对他的劝导非但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怨气和反感,反而让他心悦诚服,心怀感激。所以,他更是相信他的这个爱女就是印加帝国的智慧女神。 第5章 皇子病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傍晚时分,太阳的余辉在赤道线上回光返照,残阳下的王宫大殿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王宫外的广场四周,巨大的石柱耸天而立,空旷的祭祀台上诡秘而幽暗,王宫大殿在残阳余辉的巨大阴影下,大片的鹅孵石星星点点地沉浸在无风的黄昏暮色中。披坚执锐的印加士兵笔直地站立在广场四周,威严地守卫着王宫四周。 这时,王宫的正门打开,一队二百多名手握短斧的王宫卫兵从王宫大殿里出来,在队伍之中,一乘由八十人抬起的黄金大轿被众人簇拥着。大轿上坐着当今的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紧随其后的是几乘较小的木轿,那是王后、王妃、王子和公主们的轿子。队伍从王宫里出来,顺着王宫广场旁边的一条大路朝着离广场直对着的一条叫富贵街的街道走去。 富贵街是整个基多城内最繁华富贵的居住区,分东区和西区。东区是基多王公贵族聚集的区域,这里至少住着上千名的王公贵族,他们都是担任着基多王宫、国家和城市的军政要职和神职人员,属于印加大王的皇亲和内戚,以血统的纽带与君王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并与君王有着共同的感情和利益。他们是国王下属的权贵,住宅虽说比不上王宫那样的宏伟气派,富丽堂皇,却也是深宅大院,十分地宽敞。这些高大的房屋都是用大块的花岗岩建成的圆型大棚,从外观来看十分地简洁、牢固,特别地讲究对称,只是顶棚全是用干草铺成。实际上,印加人的建筑的样式非常地统一,以致整个国家的建筑似乎全都是用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所以,整个街道上的建筑也是完全地一样。一个个圆形的大屋棚,顺着街道一栋接着一栋,连绵延伸至远处的山边。 街道的西区则住着另一种贵族,他们都是被印加帝国征服了并已经归顺了的各省的高官或是一些部落的酋长,被称为“库拉卡”。印加帝国通常采取武力征服和生活同化的方式改造那些外族居民和部落。所以,他们总是要把归顺的外族的贵族和部落的酋长全家整体迁移到都城,让他们像人质一样远离他们的部落和族群,甚至是那些身在边远省份供职的高官,他们的家人也会被安置在繁华的都城。尽管这些贵族并非印加大王的皇亲内戚,但他们住的房屋却和东区的王公贵族一模一样。住在富贵街里的王公贵族和外省贵族的一些生活所需都是由印加帝国供应,不但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清闲享乐,衣食无忧,而且还根据职务的高低分配有数量众多的妻妾和大批的男仆和女佣。 太子府位于富贵街的街头,却是单独分开的一片区域。这也是在表明印加皇子的尊贵和显要。在富贵街与太子府阺之间有一个水塘,水塘里的水是从一个石孔中涌出的清泉,所以,太子府又叫清泉苑。水塘并不大,长宽不过三二百步,但从石孔中涌出的清泉却是源源不断,聚积在石塘里,然后顺着一条水渠流入郊外的农田。塘边长满着一片片黄色、紫色和白色的小花,使得太子府周围的景色非常地优美和幽静。 太子府里住着印加王国的王位继承人尼南·库尤奇皇子。院子被一道用石块建的高墙围着。院子门前由四位手持短斧的卫兵把守。见大王带着王后、王子的公主们来了,卫兵们连忙地行礼,将大门打开。 进到院里,一条五六宽米的用石板铺成的通道通往院子的深处。通道两边种着一片片花草和树木,也建着一间间并不宽敞高大的屋舍。显然,这些屋舍都是供府里的佣人和仆人住的。但庭院里十分地冷清,门户紧闭,几乎看不到一点人们正常生活和忙碌的迹象。而那两个出来迎接大王的活人,也跟死了的人的一样,连一点活泛生气都没有。这让大王的眉头不禁一蹙,一种悲情涌上心头。 大队人马顺着通道一直走到一座由大型石块砌成的高大住宅前面停了下来。这座高大的住宅就像一座小型的宫殿。门前依然有四个手持短斧的卫兵把守。听说印加大王驾到,府里的人都急急匆匆地从大屋的门里跑了出来,男男女女有十多人。他们见到大王的大轿已经到了眼前,赶忙毕恭毕敬地把额头贴在地面上跪着迎接着大王。 王宫卫队停住,大王从大轿上下来,看着整个大院里死气沉沉地跟阴间地府一样,人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跪在他的面前,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详之感。这时,府中的管家和巫师从大屋门里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见到大王就匍地磕头跪拜,说,“不知大王大驾光临,未能及时前迎,请大王恕罪。” 大王朝着傍晚时分的大院扫了一眼,阴沉着脸向着管家和巫师问道,“皇子病情如何?”两人不禁颤抖起来,却不敢吱声。大王怒道,“我的话没听到?”两人颤颤微微地说,“听到了。不过,皇子的病情还是未见好转。”大王说,“你们是怎样照管皇子的?”两人头伏在地上,只是颤抖,不敢回话。 大王马上带着从小轿里下来的王后、王子和公主们一起进到了大屋棚里。大屋棚有许多房间,这些房间都不是很大,也不相通,但是,所有的房间的门都通往厅堂。房屋没有窗子,大棚里只有几个不很大的通气孔。房间只能靠门道来采光。所以,进到大屋棚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些油灯在忽闪忽闪地亮着。由几名女佣掌着灯照着屋里的通道,大王带领王后和王子进到了尼南皇子的屋子。尼南皇子身患疫瘟,就是天花。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潜伏期为七到十三天。症状包括高烧、疲累、头疼、心跳加速及背痛。两到三天后,会有典型的天花红疹分布在脸部、手臂和腿部,几天之后开始化脓,直到第二个星期开始结痂。接下来的三到四周慢慢发展成疥癣,然后慢慢地剥落。所以,患者在痊愈后脸上会留有麻子,天花由此而得名。 这种疫瘟据说是北方部落的印第安人在与从大海那边乘船而来的大个子西班牙白人打仗时传播过来的。当时,世代在北美亚马逊热带森林里生活的当地土著人遭到了由几十人组成的手持火枪和长剑的西班牙淘金者的烧杀抢掠。当地的部落首领便组织部落男人对入侵者进行抵抗。他们依据森林河谷和险恶的山地环境,利用短斧、投枪、长矛和短箭打击入侵者,把西班牙人打得大败。西班牙人不但死伤大半,其余人也因不适应当地的生活环境或是水地不服而患病,几乎丧失了战斗力。西班牙人见用武力一时难于征服当地的土著人,便把患有天花病人的军毯和衣物当成礼物送给当地的土著人。也就是从那时起,这种莫名其妙的可怕疫瘟便开始在当地流行开来。而在印加帝国征服了当地部落的过程中,这种疫瘟也就随之在印加人中迅速地传播和漫延开来。而印加人对这种病症缺乏免疫能力,所以,患病死亡的人非常多,而且是无医可治。 如果说欧洲人因为发现美洲会有一种永久的激动与亢奋,而对于被瘟疫斩草除根般毁灭的美洲人来说,从天而降的哥伦布就是他们灾难的源头。他们好端端地生活在自己的大陆上,却因为西班牙人的到来,不但让他们一方面要面对侵略者手中的明枪,另一方面却无法躲避入侵者体内施放的瘟疫的暗箭。天花、麻疹、白喉等这些鬼蜮般的字眼,解释了数千万美洲人生命终结的原由。15世纪末,欧洲人踏上美洲大陆时,这里居住着2000到3000万原住民,约100年后,原住民人口剩下不到100万人。欧洲殖民者把天花患者用过的毯子送给了印第安人。随后,瘟疫肆虐,由欧洲传来的腮腺炎、麻疹、霍乱、淋病和黄热病等疾病也接踵而至。就这样,美洲人的森森白骨与哥伦布的丰功伟绩一起摆放在人类历史的功过簿上,让试图讨个说法的后来人费尽心思。哥伦布死后的荣誉可能大大超过了他生前所得到的,西方人总是不顾别人的感受而骄傲地宣称哥伦布的发现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但是他们却一直在隐瞒着印第安人的悲惨遭遇。 天花在基多城里流行和漫延也有好些年了,在人口稠密的居民区和边远的郊外,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些患病而死的人被亲人们抬着从街道上和道路上走过,埋葬在附近的山坡上或是树林边。天花疫瘟就象恶魔一样地肆虐和漫延,让印加人感到恐惧。他们天天祭祀和祈祷,但是,恶魔还是不停地危害着他们。他们每天都会有亲人或是熟人患病而死,而且是无药可医。这种疫瘟不但在民间,而且在王室和贵族中也常有发生,尼南皇子的叔伯吉卡吾亲王和玛亚迪卡亲王等许多王公贵族也都死于天花,现在,他也未能幸免。 大王带着大家来到了皇子居住的屋室前,屋门已被两位年轻女子打开。大王进到了屋里。尼南皇子住的房间比其他的房间要大许多,并位居于所有房间的中心位置。这通常是印加贵族的豪宅中男主人居住的房间。屋里很暗,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霉湿气味,让人感觉十分地不舒服,甚至让人觉得一闻到这种气味就会生病似地。大王走到皇子的病床边,看着尼南·库尤奇皇子躺在昏暗的屋室一角。王子的居室约有二十多平米,还算宽敞,但屋里却是十分地简陋,只有一张大床、几个木箱、一张半旧的木桌和两个木凳。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闪着渗淡微弱的亮光,在有风的屋内呼悠呼悠地闪着,几次差点被风吹灭。床边有两位年轻的女子,此时正无声地跪在地上,迎接着大王。她们是尼南皇子的妃子。 亮光照在尼南·库尤奇那瘦弱而苍白的脸上,只见他嘴唇半张,呼吸微弱,两眼无神,气息不足,整个一副有气无力的表情。他见到父王驾到,想坐起身来,但却坐不起来,只得半起半躺地喊了声“父王”。 大王赶忙用手挡着,说,“皇儿免礼。”尼南·库尤奇干咳了两声,又说,“父王亲临看望,孩儿万分荣幸。请父王、母后、姨娘和弟妹们快快坐下。” 屋里站满了亲人,却并没有那么多的凳子。而且大王也没有坐下,所以,其他人更是不能坐下。大王俯在床边,拉住皇儿的手,关切地问道,“孩儿近来病情如何?”皇子还没回答,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干咳起来。 大王一见皇子病成这样,就大声喊道,“巫师何在?” 一位穿着一身青衣青裤的中年男人躬身驼背地扑嗵一下趴在了大王的面前,说,“奴仆在此。” 大王见巫师这等熊样,心里就老大地不痛快,耐着性子问道,“你是怎样给皇子医治的?皇子这病怎么越治越重了?” 巫师吓得当即就瘫在了地上,用恐惧哀求的哭腔答道,“禀报大王,皇子患得疫瘟,想毕大王知晓,此病实在是无医可治。”。 印加大王一听这话,把脚一跺,骂道,“大胆奴仆,既然无医可治,要你何用?等我下次再来,若不见皇子病情好转,定将你砍头试问。”说完,便吩咐皇子好好养病,待过几日再来看望。然后,便带着家人匆匆离去。 第6章 印加诸神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从太子府回到王宫寝室,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寝室里的十多盏油灯火光闪闪,亮成一片,把整个屋里照着十分明亮。几位宠妃搀扶着大王进到了屋室,让大王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这时,两位侍寝的宠妃又扶着大王进到了用屏风隔断的里屋。里屋是大王就寝的地方,有一张黄金大床,大床非常大,可供四五个人睡在上面。床上整齐地放置着一些用印加帝国最上乘的驼羊毛制成的毯子和一些被子。但印加人没有褥子,睡觉时是把被子和毯子当成褥子铺在床上,再盖着被子和毯子。在大床的旁边还有一排很大的木箱,里面和上面放着大王和宠妃们的衣物。 两位宠妃把大王扶在床边,铺上毯子和被子,开始给大王宽衣解带,然后两人一人一边地睡在大王的身边。这时,就有一个宠妃过来,把里面的油灯吹灭,再把屏风那边的灯吹灭,只乘下一盏灯亮着,并有一名宠妃整夜地呆在门前为大王守夜。 第二天一早大约九点来钟,大王开始吃早饭。因为印加人每天只吃两顿饭,一般是在早上九时和下午四时左右。所以,早饭和晚饭一样丰盛。大王喜欢在早上吃些狼肉和猪蹄,再吃些煮玉米和西红柿。吃过饭后,大王要去议事厅处理一些公务要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公务,大王就会和宠妃们在一起玩耍,或是邀请一些皇亲和重臣在一起喝酒闲聊。 印加人不在吃饭时喝酒,而是在消闲时专门喝酒。酒的度数不高,却甚是美味,而且,印加人喝酒有个习惯,那就是不管男女,不饮则已,饮者便会一醉方休。大王吃过饭就坐在寝室的椅子上,想着皇子尼南·库尤奇将不久于人世,就感觉心烦意乱。 一位叫依那的宠妃象女儿一样侍奉在大王身旁,很能懂得大王的心思。于是,就建议要大王把钦察省的高官帕巴拉克亲王叫来,让他给大家讲故事,因为帕巴拉克亲王能讲许多有趣的故事。而且大王非常喜欢听故事,一听到有趣的故事就会忘掉悲伤。 大王表示同意,依那就差人去传帕巴拉克亲王进宫。帕巴拉克亲王就住在基多王宫广场旁边的富贵街上。不一会,帕巴拉克亲王就来到了议事内厅。议事内厅是大王接见家人、内亲和王公的地方。虽然大王在接见王亲贵族时都是威严地坐在那个黄金座椅上,而被接见的人都要匍匐趴倒在上,额头贴着地面。但在与内亲和家人在一起休闲和娱乐时,却是和大家都围坐在小木凳上。 大王让宠妃们备好了奇恰酒。这种玉米啤酒是由贞女宫的贞女们专门为大王酿制的,由驿士从1500公里外的印加国都库斯科通过一站一站接力传送过来。大王与帕巴拉克亲王两人饮着酒,一位宠妃拎着酒罐立在旁边,不停地给他们斟酒。十多位宠妃坐在旁边不停地为他们喝彩助兴。 神话是许多民族和国家在没有文字时期所留传下来的传说与故事。这些传说和故事因为没有文字记载,只能靠口头传诵,而口头传诵的东西往往会因为记忆或是情感方面的因素而失真,从而会在人们不断的想像中和艺术加工中变成了一种传奇,成为了一种表达人们意愿和理想的方式。但是,神话并非只是一种娱乐性的传说和故事,它还是一种引导和启发人们思想情感的内在动力,凝聚着一个民族或国家对事物的是非美丑的一种判断和认知。印加人常常把神话称之为神谕,意思是说人的某种超常的判断和力量是因为有神的指引着和驱动。 印加人没有文字,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神话和故事,并用这种神话故事来传承他们的文化和对美好愿望的憧憬。他们就是通过口头讲述将这些神话故事代代相传。印加人平时少有娱乐,除过唱歌跳舞,就也是喜欢讲故事和听故事。而对于印加高层的贵族来说,他们更喜欢聚在一起喝着酒听着故事。所以,大王常常也会请一些人进到宫里给他和大家讲故事。 帕巴拉克亲王已年过五旬,是位“阿毛塔”,就是印加贵族学校的老师,教授学生学习印加的宗教礼仪和制作结绳,懂得许多的爱情故事和神话故事,甚至还懂得军事和祭祀。所以,印加大王常常把他请来一边喝酒,一边讲天说地,叙文论武。 喝过几杯,帕巴拉克亲王开始讲起《风神与雨神的故事》。他说帕查卡马克神是众神之首,深知那些众神的禀性。虽然众神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可一旦他离开此地,回到遥远的天宇中,就很难再管得住他们了。众神也会因此而自由散慢,为所欲为,自然会惹出不少的麻烦和乱子。为了能让众神安分守己,他把众神全部召集过来,给他们立下长幼尊卑并定下规矩。 他把忠厚老实,颇有长者之风的伊科纳指定为众神之父,以代他监管众神;以博爱仁慈,哺育众生的大地女神契利比亚为众神之母,以代他尽心哺育繁衍地上的万物生灵;将仁爱善良的波克夫为牧神,作为长子,专司飞禽走兽的生死繁育及狩猎牧养之事;将公正廉明的丘兹库特为空气神,为次子,专司劝善民风,驱除邪恶,整治众神风纪之责;将酒神欧米图·契特利为三子,专司婚丧与红白祭祀庆典之事;将放荡女神图拉索图尔特为四女,专司男欢女爱之事;将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为五子,专司仇杀征战之事;将风神埃斯图雅克为六女,专司花草树木荣枯,音乐吟颂之事;将雨神特拉洛克为七女,专司催芽放苞,沐浴雨露霜雪之事。 帕查卡马克将众神的名分与职责分配完毕,便朝天宇之中飘然而去。众神拜送帕查卡马克神离去之后,便在风景如画,山川灵秀的尤凯依山谷建立了众神之家,各司其职。起初,众神还能牢记和遵守帕查卡马克的教诲,遵守相关的职责与规矩,和谐相处,相安无事,不敢斗胆放肆,深怕帕查卡马克得知之后会降罪和惩罚。 可是久而久之,不免就有个别的神做出一些过分和荒唐之事,而且并未招来罪责,也未受到训斥和惩治。于是,有些神就大着胆子放肆起来,恶习重犯,蠢蠢欲动。印加人有言道:酒能乱性,酒乃万恶之源。一次,酒神欧米图·契特利躲在深山老林里酿制好一种烈性老酒,然后回到众神之家,对众神说,“这是我新炮制的佳酿,香醇扑鼻,甘冽可口,喝上三口便会沉醉不醒。” 妖冶美艳的放荡女神图拉索图尔特听到这话,便一阵风一样地飘飘而来,把身子斜倚在酒神身上,娇慵地撇着小嘴说,“你酿的酒就是再香,也不过是一些甜不甜,酸不酸的米浆,哪能比得过我身上的芬芳和馨香?” 酒神涎着脸,用挑逗的方式对着放荡女神说,“我酿的这酒,只要你喝上一口,就会知道酒的香气有多香,肯定比你身上的香气还要消魂,要不,你喝上一口尝尝!” 专司仇杀征战之事的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粗声大喊地说,“若是这酒还像以前那样让我倒胃口,别怪老子的拳头不饶你!” 酒神冲着煞神一咧嘴说,“不信你可以喝上一杯,不是吹的,只要一杯下肚,不用费我一点气力,你自己就会撂翻倒地。”说着,便喷着酒臭对着躲闪不已的放荡女神说,“怎么样,小美人,尝一口我的美酒,然后再让我尝尝你那迷人的玉体,咋样?” 这时,风神雨神不知何时也到了跟前,叽叽喳喳地喊道,“好啊,我们道是想看看你们谁是公的,谁是母的。”说着,便夺过酒神手中的酒坛子,一下将盖子揭开。一阵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众神们被酒香迷醉着。他们不由得猛吸着酒的香气,并为酒的醇香大为惊奇。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风神雨神竟然被酒香熏得不能自已,身形不稳,芳心大乱,娇呼一声,“醉了,醉了!”便翻身倒卧在丘兹库特身边的玉榻上,迷晕过去。 “你们看呀,怎么样,我的酒不错吧?”酒神得意地嚷着。身为牧神的波克夫和空气神丘兹库特,一个是仁爱善良的长子,一个是公正廉明的次子,他们的神志虽然被酒香迷醉着,但他们看到这种情景,还是感到了担心和忧虑,他们从迷醉中起身坐在大厅的一角,一边叹息着,一边看着其他众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将过去把那一坛酒抢着哄着一喝而光。 酒神大喊一声,“醉了醉了。”便同其他饮酒者一起醉倒在地。而代帕查卡马克神监管众神的众神之父伊科纳和代帕查卡马克神哺育繁衍万物生灵的众神之母契利比亚醉得最为沉重。等醉酒的众神都已经从沉醉中醒来了,他们俩还在沉睡之中,使得那些带着醉意的众神没了管束,如同一群脱缰的野马,由着性子肆意折腾,很快就把一个大好人间糟践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男女老幼在图拉索图尔特的诱惑挑逗之下,男逐女奔,丑陋不堪;风雨失调,节气紊乱,忽雨忽雪,狂风肆虐,使得花草树林不能按节令开花生长。一时间,烽烟四起,杀声震天,血气盈环,刀光血影,人类相互残杀,动物逐食同类。 看着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尚不如禽兽,牧神波克夫非常痛心,便心灰意懒地赶着他的牲畜去到深山老林,再也不愿露面。而专司劝善民风,驱除邪恶,整治众神风纪之责的空气神丘兹库特一边忙于东奔西跑劝化民风,收拾残局,一边把天真纯朴的风神雨神唤醒,这才使得天地清明,风调雨顺。 但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野性难收,被丘兹库特追得四处逃窜,后来干脆跑到穷乡僻壤,在那里安营扎寨,为非作歹,躲着丘兹库特不再回众神之家,丘兹库特乐得眼前清静,而且也实在无力去管束他。 图拉索图尔特的余毒最难消除,再加上她善于巧妆打扮,隐匿在人群中和丘兹库特捉迷藏,既不当面作对,也不回众神之家,丘兹库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随她东窜西飘,四处游荡。 风神雨神本来道也天真无邪,但见其他众神都乐得其所,自己却被拘束得规规矩矩,不由得也有些心里发痒。姐妹俩说着说着便一拍即合,趁着丘兹库特整日东奔西走,替图拉索图尔特擦屁股的时机,开个小差便坠落到人间,去尝试一下人间烟火的滋味。 她们为了在丘兹库特找到之前尽可能多在人间逗留一段时间,便降生到偏僻的素拉卡山上一户叫丘尔卡的中年夫妇家中。 第7章 姐妹情仇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丘尔卡夫妇俩因中年得女,就认为这是天赐之福,对两个宝贝女儿宠爱有加。令老俩口欣慰和骄傲的是,两姐妹如今已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出落得比山花还娇艳,比海棠更雅致。而这两位女神也早就把她们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两位姐妹,姐姐叫谷兰,妹妹叫布蕾斯比图。两人的名字都是克丘亚语中的芳草名。因为姐妹俩都非常地漂亮,所以,人们分不清她们俩人谁更漂亮,谁更迷人,可谓春兰秋菊,各具特色。 谷兰每日清早要去不远的山谷石塘边汲水,因为那山泉是从高高的山顶沿着碎石小溪蜿蜒流聚在那石塘之中,滴水成珠,清凉甘冽。有一天,她刚盛满水罐,停身下来梳洗打扮,正好有位少年从此路过,看见了谷兰的秀丽身姿,不禁惊为天人。 这位俊逸潇洒的少年住在山谷对面,名叫恩依瓦雅。少年被谷兰的绝色美貌所吸住,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找她搭讪。而谷兰也被少年的英俊帅气所迷恋。于是,两人便情投意合,相谈甚欢。虽然他们说话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人都在彼此心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此后,每天清晨,恩依瓦雅都会来到石塘边,陪谷兰聊天。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那样,爱情的种子在他们心里开始萌芽,并开了花。 一天,痴情的小伙子告诉谷兰,等庄稼收获之后,他的父母就会带着聘礼去她家求亲。谷兰听后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幸福和喜乐,并对此早已憧憬已久。她把爱情的甜蜜偷偷隐藏在心底,惟恐被父母和妹妹发现,会把她的快乐分走,同时也在暗暗地准备着婚礼上的妆饰。半年来,他俩从未间断过在泉塘边的幽会。 一天,谷兰陪着妈妈到邻近的小村里去看望亲友。等第二天回来后,那种甜蜜的幽会突然中断了。恩依瓦雅再也不到泉塘这边来了,而且好像总在躲避着她。谷兰对这种异常的突变百思不解,她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他生气了,因为她从未伤害过他,甚至未曾让他不高兴过。她真地不知道恩依瓦雅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妖冶放荡的图拉索图尔特女神在谷兰外出那天碰巧路过那道山谷,见泉塘里的水清澈见底,便脱光衣服跳到塘里梳洗起来。正好这时,恩依瓦雅心急火燎地赶来和心上人幽会,还以为是谷兰在那里洗澡,便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吓她一跳。对印加人来说,男女光着身子在露天的水渠或是池塘里洗澡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相互看着不但不会感到难堪,反会一起在水中洗澡。 图拉索图尔特察觉到有人走近,便偷眼瞄了一眼水中的倒影,见是一位俊美少年,不由得一阵春心摇荡,便从水中站立起来,把妖艳绝美,晶莹剔透的身子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少年面前。 恩依瓦雅发现沐浴之人并非谷兰,窘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在他眼中,这个勾引挑逗他的美女根本无法与娴静端庄的谷兰相比,他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便闷声不响地转身走了。图拉索图尔特见少年毫不心动地转身走了,恨得咬牙切齿,于是,这位放荡女神灵光一现,就想,“看我怎么来收拾你。” 这时,她看见雨神布蕾斯比图来此处打水,而恩依瓦雅却转身回来了。这位放荡女神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恩依瓦雅鬼使神差地来到正在打水的布蕾斯比图跟前,向她求爱,不要说布蕾斯比图根本不清楚恩依瓦雅同谷兰的关系,就算心知肚明,也难以逃脱图拉索图尔特使出的魔力。布蕾斯比图被小伙子的深情所打动,便向他敞开了爱情的心扉。女神不失时机地使出魔法,让这两位少男少女坠入爱河,并缠绵交织在一起。 当这位放荡女神要离开时,突然发觉双脚被什么东西拉住,用尽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这时才看到手持帕查卡马克诛神宝剑的丘兹库特伫立在身后,她马上跪在地上乞求怜悯和宽恕,保证再也不敢肆意乱来。丘兹库特被她导演的这出尚未结束的人神悲剧气得怒目圆睁,喝道,“你这妖孽居然还嫌祸害人世不够,竟在自己姐妹身上施展妖法,其恨难容。念你之身尚有药用,且诛你之淫心,留你之身躯供人来采之为药!”说着便一剑刺进她的胸脯,挖出了她的心脏,把它变成一颗殷红的宝石放进鹿皮囊中,转身望了一眼那两具相拥而睡的年轻人,不由哀叹一声,悄然离去。因为对于无法挽回的事,他也是无奈。 在放荡女神图拉索图尔特被诛的地方长出一棵草,后来的印第安人称之为“古柯”,少服可以提神治病,多服则会淫意泛起,因为那里还留存着放荡女神的一些毒液。 自从偷食禁果以后,恩依瓦雅和布蕾斯比图便更加地亲密恩爱,并经常在一起偷情幽会。小伙子决定立即结婚,以承担起对布蕾斯比图的责任。 一天晚上,丘尔卡全家像往常一样围坐在篝火边聊天。布蕾斯比图对恩依瓦雅赞叹不已,并露出口风,他们俩准备很快结婚。谷兰听到之后,顿觉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眼前一阵昏黑。妹妹的话像砸在她胸口的一记重槌,让她透不过气来。好在她善于控制自己,竭力掩饰着内心的巨痛,在沉默中挺了过去。她总算是明白了,恩依瓦雅对她突然疏远,原来是有了新欢。老俩口没有注意到大女儿为什么沉默寡言,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也很突然。过去谷兰总是把幸福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现在她只能忍气吞声地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很快,恩依瓦雅和布蕾斯比图结婚并建立了幸福家庭。他们无忧无虑,日子过得如同山谷中的清泉一样甘甜。然而对谷兰来说,欢乐已经逝去,痛苦却遥遥无期。 不久,恩依瓦雅家里多了一个小男孩,而孩子母亲的身体却因难产,身体得不到恢复而病情在一天天恶化。谷兰也如同失去阳光雨露的鲜花在慢慢地枯萎。丘尔卡老俩口发现,两个女儿已变得奄奄一息了。雨神被丘兹库特接走了,回到了众神之家,而谷兰呢? 恩依瓦雅失去了妻子,孩子没有了母亲,然而,谷兰却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开始恢复了青春活力。 现在,恩依瓦雅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只身孤影,没有人照料孩子。他决心去弥补给谷兰造成的创伤,希望重新得到她的爱,同她结婚。他想只有谷兰能很好地填补死去的妻子留下的空缺,像生母一样照料孩子。 谷兰一天天康复了。一天早上,她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恩依瓦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跪倒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他一面哭泣,一面诉说着恋情,想消除谷兰心中的积怨,苦苦请求着她的宽恕。 谷兰看到负心汉的样子,突然对过去自己那种以身相许的激情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她说她死也不会再接受他的任何情意。 恩依瓦雅又向岳父母求情,这时两位老人才从他口中知道了女婿见异思迁的行为,以及前一阵谷兰日益消瘦的原因。他们严厉地斥责了这个负心汉,但看到他准备弥补过失,要同谷兰结婚,便原谅了他。 一天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恩依瓦雅突然开口说道,“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而对孩子来说,最好的母亲就是谷兰,爸妈,请允许我同谷兰结婚吧?” “自私卑鄙。”谷兰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喝道,“以后,只要这个人和他的孩子在这里,我就决不进家门一步。”说着,一转身便离开了家。 这天晚上,恩依瓦雅在岳父母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谷兰直到他消失在黑夜里后才回到家中。 不久,谷兰完全恢复了健康,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恩依瓦雅一直没有放弃重新进入谷兰心中的努力。他总是利用和创造各种机会到她家去见她一面。谷兰无动于衷地躲着他,像逃避瘟神一样。 恩依瓦雅的纠缠不休,使得谷兰越来越厌倦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她想得到解脱,便去求巫婆的帮助。她向巫婆讲述了自己惨痛的经历并表示,永远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丘兹库特幻化成巫婆朝她问道。 “我想在您的帮助下变成我名字所象征的那种芳草。”谷兰答道。 “好主意,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成为一株根深蒂固,人类的任何力量都拔不起来的小草。” “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但你能给我带来我所要求的东西吗?” “你要什么,尽管吩咐。” “好,给我织一块披巾,上面要染上五颜六色,我还要五颗蜂鸟的心,五万张娇嫩的叶子和一块祖先磨制过的陨石。” “可以,我一定给你带来。”谷兰高兴地应诺道。 谷兰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东西备齐交到巫婆手里,巫婆惊讶地说:“果真是痛定思痛,凡心尽去。”接着又说:“现在,一切就绪,以后,只要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只要你在心中默念‘丘兹库特,你显灵吧’,那时,你就会如愿以偿了。” 一天早上,恩依瓦雅在谷兰挑水时,突然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想跑,可是恩依瓦雅紧紧抱住她的腰,无论她怎么挣扎也不能脱身。谷兰迫不得已就默念道,“丘兹库特,你显灵吧。”这时,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终于幡然悔悟了。”随后,她便感觉自已被什么东西拖向空中,至此,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扑进丘兹库特神的怀抱,丘兹库特把背后隐藏着的雨神也拉了过来,然后把她俩紧紧抱在怀里深怕她们再会飞走。不过两位女神早已尝透了苦头,怎么还会不死心呢? 三位神饶有兴趣看着地下那个恩依瓦雅还在死命地抱着谷兰,想把她从地上悬空抱起来,但根本无济干事。最后精疲力尽的可怜人一屁股坐在心爱的人的脚下号啕大哭并且用最温柔最深情的话企图打动她的心。可是,突然,谷兰渐渐消失了人形,变成了一棵翠绿芬芳的小草。他惊恐地抓住小草,想把它拔起来,但毫无用处。 三位神叹息着,消失在天空中。 第8章 恶兆显像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完这个故事,大王和宠妃们唏嘘不已,都在为谷兰和布蕾斯比图的爱情悲剧感到可惜,也对负心郎恩依瓦雅感到气愤,觉得他实在是咎由自取。 有个宠妃说,“可是这样的结局会使谷兰和布蕾斯比图都失去了爱情。其实不如让她们俩人同时嫁给那个叫恩依瓦雅的年轻人。” 另一个王妃说,“那不行,那会太便宜了那个负心汉。应该让他好好尝尝负心的苦果。” 大王则说,“丘兹库特是空气神,专司劝善民风,驱除邪恶,整治众神风纪之责。他来这里是要把风神和雨神带回家里,回归他们清纯朴实的风气。所以,他不会允许谷兰和布蕾斯比图再与凡间世人相爱。不管谷兰和布蕾斯比图是否还爱着那个负心的恩依瓦雅,丘兹库特都不会再让她们离开家中,回到人间。” 帕巴拉克亲王用十分赞赏的口气说,“大王英明,神毕竟是神,不是凡人,不可能与世间凡人通婚相爱。因为神在管制着世间凡人的一切。” 就在这时,大王的侍从哈亚突然进到议事内厅,向大王禀报说,“至高无上的大王,有信使从通贝斯赶来有要事急报。” 通贝斯是距基多近千公里远的一个沿海城镇。虽然从通贝斯到基多道路畅通,驿站相连,但信使们要翻山越岭涉水过河地一路跑着赶来,最快也得要两三天的时间。所以,不是非常紧急和重要的情报,当地的行政长官是不会派人千里迢迢,十万火急地把信送至王宫。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一听说是通贝斯派来信使前来禀报,心中不由一怔,因为凡是从远处派人十万火急赶送来的消息,通常不是哪里受灾了,就是哪个酋长叛乱了,几乎很少有让人感到欢庆喜悦的事情。所以,他眉头一皱,就吩咐侍从哈亚让信使到王宫议事大厅等候召见。 王宫议事大厅与议事内厅只有几步之遥,是大王召见大臣或信使的大殿。大殿约有两百多平米,至少能容纳二三百人。除了大殿的墙壁上挂有一些黄金或珍宝的饰物,整个屋室里只有一把黄金大椅。这个黄金大椅约有两三百磅的重量,必须要两个人才能抬动。椅子摆在屋室的中央,四条腿下各有一块纯金垫板。在议事外厅两旁各有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大棚屋。大棚屋里也是金壁辉煌,有着许多金质的雕塑和工艺品。这种大棚屋主要是用于雨天的大型集会和庆典。 卡帕克大王在几位年轻王妃的搀扶下,从议事内厅来到了议事大厅。此时,几位王宫近臣已事先到场,毕恭毕敬地匍跪在大殿中。卡帕克大帝往椅上一坐,便对立在一旁的哈亚微微地抬了下手。哈亚马上对着门外喊道,“宣信使入殿。” 哈亚的喊声刚落,就见一位身穿制服的信使风尘仆仆,疲倦不堪地从门外快步地进到王宫议事大厅,见到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头都不敢抬起,扑嗵地跪下,怯声下气地禀报说,“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下人受通贝斯行政长官库拉卡的指派,有要事向大王禀报。” 大王说,“旦说无妨。”信使说,“几日前,在通贝斯城镇前面的海湾上空出现了一种奇怪不祥的征兆。一艘大船长着翅膀从云端出现,被阳光照得通亮。一个大胡子白人穿着用雷电亮光铸成的长袍坐在船上,朝着我们走来。库拉卡长官对此疑惑不解,便请祭司祭祀测算,祭司说此乃大灾大难之兆。故库拉卡长官特派奴仆将此事禀报印加大王。”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听完信使的讲述,马上就想起了过去听长辈们讲过的一个故事。故事早在印加君主实行统治之前,就在威卡马约山谷出现过一个来自于的的喀喀湖畔,自称为孔蒂奇的大胡子神灵。他身材高大,肤色雪白,神态高贵,力大无比,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当人们对他不恭不敬时,他就会生气发怒,打雷闪电把一座山点着,以对人们进行严厉惩罚。惊恐万状的人们知道他们的行为惹怒了神灵,就朝他请求宽赦和饶恕。于是,无所不能的神灵便饶恕了他们,将火熄灭,朝着远山那边快步而去,最后在北部地区下山入海。在下山入海之前,还对人们留下话说他还会再回来的。 此外,他也曾听父辈们说过,全能的神灵孔蒂奇总有一天会从水里浮出来,来统治印加帝国。而且,还说孔蒂奇是一种比印加人更聪慧更高大的白人,要他们不要与神灵抗争,要听从归顺神灵的统治。所以,听到信使这些话,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马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和破灭感,头也马上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有气无力朝着信使扬了扬手,让侍从带着信使去吃饭歇息,自己却双手捂着头倒在了椅上。旁边的妃子们赶忙搀扶着他离开了议事厅大殿,回到寝室里,把他扶放在那张铺着艳丽华美的红色毛毡的大床上。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躺在床上,不住地想着刚才信使给他讲述的事情。印加人非常地相信迷信和征兆,有时甚至达到极端的地步。所以,信使的讲述让他有种未日来临或是大祸当头的恐惧。 不一会,王子和公主也都过来看望大王。他们恭敬地立在大王的床边。阿塔瓦尔帕王子知道父王的心情和心思,就坐在父王的床边,想着办法宽慰着父王。他说,“信使所讲的不过是一个奇怪异常的天象,父王何虑之有?再说印加王室沿袭五百余年,天地平和,大业一统,疆界无限,四海归顺,父王何忧之有?” 华斯卡尔王子见大王还是眉头紧锁,忧烦唉叹,就对大王劝说道,“父王戎马一生,南北征战,所到之处,攻城拔寨,百姓归降,只听说父王赫赫武功,威名远扬,哪听说过父王担惊受怕,忧心忡忡?”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觉得王儿言之有理,就想:是啊,他一生中,只有别人怕他,他几时怕过别人?但他还是心有余悸地说,“此人若是蛮野族人,我大军一路走过,便把他们象蝼蛄蚂蚁似地踩倒一片。可这是神灵孔蒂奇啊,他有非凡的气力和智慧,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芸芸众生所无法抗衡和相比的。” 阿塔瓦尔帕王子却不服气地说,“父王手下有近十万大军,别说一人一枪一刀杀过去,就是一人一口唾液,也能把他淹没。” 旁边的安娜公主也对父王规言宽劝说,“王兄所言极有道理,一种怪异天象岂能预示凶兆,道破天机。” 听爱子们的劝说,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情绪似乎有了些安慰,但他还是不放心,就让阿塔瓦尔帕王子把基多最有名望的祭司叫来再对这种天象进行测算和破解。阿塔瓦尔帕想了想,就让哈亚去把查尔库奇马叫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查尔库奇马就赶了过来。查尔库奇马是王宫祭司,也是阿塔瓦尔帕王子的亲舅舅,大王宠妃帕丽亚的亲哥哥。在印加祭司相当于执法官,执掌国家的刑法,主持王宫庆典仪式等,有很大的权力。所以,王宫祭司一般都是由印加大王的叔伯兄弟来担任。 查尔库奇马来到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屋室里,恭敬地匍跪在大王的床边,静候着大王的问话。大王就让身边的安娜公主把通贝斯信使所讲述的征兆对查尔库奇马细说了一遍。查尔库奇马点了点头,便低声对大王说,“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以微臣之测,此乃凶灾大祸之先兆。”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神色一怔,忙问,“何以见的?” 查尔库奇马显出惶恐惧怕之色,对大王说,“据征兆之迹象,此人只怕是那个自称为孔蒂奇的大胡子神灵。孔蒂奇神灵能腾云踏雾,驾船飞天,是专门惩强扶弱,抱打不平的。他要是在哪里出现,哪里的人就会大祸降临,灾难当头了。”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本来就对通贝斯出现的异常征兆感到心惊胆悸,再一听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的话,心里更是心慌意乱,忧虑不安。他挥手让查尔库奇马和守在身边的亲人退下,想自己静静地躺上一会,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累了,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会。等大家离开后,屋室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想睡上一会,可是,眼睛一闭,那些困扰着印加帝国的可怕的预言和先兆就再次地在他的耳旁响起。 印加帝国第八世印加王维拉科查就曾告诫过印加后来的帝王,说在二三百年之后,会有一种高大的白人来侵入印加帝国,会打破他们的神像,毁灭他们的王国,从而取代他们的统治。并要求后人们不要抵抗,而是要顺从他们的统治,听从他们的摆布。为了避免引起皇族和世人的恐慌,要求后世的印加王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家人和人民。维拉科查的话曾让后世的印加王恐惧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久而久之,可怕的预言就被印加诸王们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发现预言应验的任何蛛丝马迹,相反,他们的帝国反而日渐强大,疆域超过了前代诸王留下的版图,国力也更加强盛。所以,他们不仅开始怀疑他们一向敬之为神的维拉科查国王预言的准确性,甚至开始怀疑起太阳父亲的神性,并在祭祀时常流露出随意和不敬的神情,而这正是历代诸王所禁忌的。因为有些印加王在祭祀中对太阳神的不敬之意越来越明显,使印加王族大为恐慌。更令他们恐慌的是,伴随这种渎神行为,不祥之兆也在接踵而来。到了第十一代印加王图帕克·尤潘基时,令人担心的不祥之兆开始在印加人的心头蒙上了阴影。 一天,这位图帕克·尤潘基在祭祀太阳神典礼结束后,瞻仰太阳神宫中的月亮宫时,若有所思地对身边的祭司们说,“众人都说太阳神永生并且是万物的创造者。当一个人创造某种东西时,他理应身在现场。然而,世间很多东西在形成时,太阳却并不在场。因此,他不是万物的创造者,虽然他常年旋转,从不停步,但他并无生命。如果他有生命,就像我们一样会感到劳累和疲倦,需要休息和睡觉。如果说他很自由,那他就能在无边无际的天穹中任意遨游,但是他从来没有到过别处。他倒像是一头被束缚的牲口,总是围着一个圆圈旋转;或者说像一支箭,无论自己愿意与否,只要人们把它射向哪里,它就飞向哪里。”祭司们听完国王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不敢答言,就婉言劝国王尽快离开,深怕他再说出什么更难听和更冒犯的话来。 幸好国王刚一离开,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夹着一团火球猛然击打在他所站立过的地方,把宫室的石顶击穿了一个大洞。祭司们见太阳父亲发怒了,赶忙把那里封闭起来,划为禁地,如同那里有毒蛇猛兽一般。接着,祭司们就回到太阳宫中大肆祈祷,请求太阳宽恕自己儿子的不敬之辞。之后,整个帝国也就没有再发生灾难。 第9章 异族反叛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然而,到了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这位战功卓著的第十二代印加大王,在顺承王位和征服了基多王国,并纳基多国王之女为妃之后,确立了帝国的北部边界,感觉功成名就,江山牢固,帝国安宁,不禁有些飘飘然。于是,他传令撤军,并在士兵遣散之后,开始返回库斯科都城。一路上他边走边巡视着帝国的藩属和省份,为有功者论功奖赏,为有求者施恩赠物,使得这次巡视持续数年之久。回到了库斯科,他举行了为时九天的举国同庆的太阳节盛典。 这天,这位印加王也像祖辈几代那样,用随意和不敬的神态注视着太阳。大概过了好一会儿,站在他身边的叔父,印加帝国的最高祭司就对他说,“印加王,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有失体统吗?” 当时印加王低下了头,但是不一会儿他又开始用那样随意不敬和不以为然的目光凝视着太阳。最高祭司忍无可忍,斥责着他道,“独一无二的君主,看你在干什么!现在大家聚集一堂,向你的父亲表示他们应有的虔敬和崇拜,就像对独一无二和至高无上的主宰一样。可你却用这样不敬不重的目光在注视着太阳。你应该知道用随意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的父亲太阳神乃是冒犯之举,属祖宗和王室的宗法家规所严禁和不许的。你的所作所为不仅违禁,而且为满朝族群和整个帝国开创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先例。” 瓦伊纳·卡帕克听着这话,非常地不高兴,他转过身来对叔父说,“我先向你提出两个问题,再来回答你刚才的话。我是你们的国王和天下主宰,你们当中是否有谁敢随心所欲地吩咐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再走上很长的一段路?” 印加最高祭司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这样地胡作非为?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印加大王傲慢地说,“假如我命令我的臣民的某个酋长立即由此地飞速地赶往奇利,不管这个酋长多么地富有强大,他会不会违抗我的命令?” 祭司说,“当然不会,我至高无上的印加王,你即使命令他去死,也没有人胆敢违抗你的圣旨和命令。” 于是,印加王说:“那么我要告诉你,我们的父亲太阳神想必有一个比他更尊贵和更强大的主宰,这位主宰或许就是帕查卡马克,他命令他每天毫不停歇地走完这样一段路程。如果他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尽管完全不必,他也早就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了。”说完这些话,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把自己所造成的恐惧留给了他的王公们,便准备动工兴建印加王国最大的王宫。 这时,突然传来消息,说位于基多边界的卡兰克省发生了叛乱,叛乱者疯狂凶残,野蛮成性,把他派驻的省督和官员全部杀光,并把他们的肉生生地吃掉,把他们的心脏和头颅拿着作祭祀。瓦伊纳国王获悉这个消息,一下子惊呆了,因为他一点都没有想卡兰克省会发生叛乱,而且叛乱者会如此地残暴和无耻。他立即派依巴伊使者前往劝降。但这班不可理喻的野蛮人对依巴伊使者竭力进行侮辱,差点把他的脑袋砍掉。大王简直是怒不可遏,差点要气晕过去,心想这些北方蛮族野人真是作恶成性,驯教不化,竟敢如此胆大猖獗,简直是在与他这个至高无上的印加国王进行公开挑衅,如果不将他们斩光杀尽,就消除不了他的心头之恨,就起不到杀一儆百,威镇四海的作用。 于是,他当晚从库斯科京城日夜兼程赶往基多,调集军队,亲自率军统征指挥,很快就将数万叛军包围,并不惜一些代价迫使他们投降。之后,他便下令将投降的叛军俘虏带到两省交界的大湖边上,将他们全部斩首。当时,叛军官兵的血把整个亚瓦尔科查湖的湖水都染红了。以此来让他们的后人牢记他们的罪行与惩罚。但是,扫平了叛乱,凯旋班师之际,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道有种忧伤悲哀的感觉:居然有人胆敢在他当政期间谋反叛乱,而且是惨无人道,迫使他不得不采用以暴治暴的方法平息叛乱,从而使他可能因此得罪于太阳神,落下个残暴杀降的恶名。他知道在印加王维拉科查时期,也发生过昌卡人叛乱之事,而维拉科查大王非但没有杀降,反而安抚受降者,使得印加王国百余年来一直安宁平稳国泰民安。 就在他为此而郁闷烦心之时,突然听到一声乾坤巨响,便见一个身披长袍的白脸巨人乘着一艘带着翅膀的大船从海面平波中腾空而起,越至蓝天白云的高空之处,朝着他大声喝斥训导,“你可知罪?”他连忙匍地跪拜地答道,“至高无上的孔蒂奇神明,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深知灭杀降军之罪,请神明饶怒印加大王之罪吧!” 可孔蒂奇神明却说,“此罪深重,不可轻饶,即使我饶过了大王,但太阳神也不会饶过大王。”说完,便在天地间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后便见一片熊熊烈火在天边燃起,并迅速地朝他扑来,他吓得一边拼命地呼救,一边失魂落魄地朝着王宫跑着。但是,不管他跑到哪里,死亡之神总是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而且越追越近,眼看漫天大火就要烧到了他的身上,他惊恐绝望地大喊一声,就觉得自己已经昏死过去。 这时,帕丽亚王妃把他叫醒,“大王咋了?”大王惊愕地睁开眼睛,见屋内闪着油灯的亮光,四周坐着华斯卡尔、曼科、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安娜·雅玛公主。他们都在用一种担忧和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他却正躺着爱妃帕丽亚的怀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死,而是做了一个恶梦。 虽是从恶梦中醒来,但梦中的恐惧和预示却让他惊魂未定。他静静地躺在爱妃的怀里,急促地喘着气,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象急骤的雨点一样。他知道这个梦不是个好兆头,因为根据印加人解梦之说大火烧身是病与死的先兆,而无处藏身则预示着在劫难逃。印加人不但特别地相信迷信和巫术,还特别地相信天象和梦中的预兆。而这惊魂的恶梦仿佛是在向他传递着一个十分可悲可怕的讯息:那就是他将会不久于人世。 对于死,他真是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也没有真正地想到过。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早就死。因为他还不是很老,也没遇见过死亡的征兆。可是,现在这个征兆终于出现了。 静静地躺在爱妃的怀里,看着这金壁四射富丽堂皇的屋舍和一张张可亲可爱亲人们的面孔,他真是想象不出死亡是种怎样的情形,也真是不想撒手人寰,就此离去。 敏感灵秀的安娜公主好象是从父亲呆滞的目光中觉察出印加王心中的恐惧,便走到父亲的身旁,用手轻轻地抚摸大王的额头,低声深切地说,“父王,你到底咋了?”印加王十分安静却十分恐惧地说,“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我快不行了。” 公主一听,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把脸抚在大王的身上说,“不,你是太阳神之子,是印加大帝,你不会死,你永远不会死。”但是,被视为太阳之子的印加大帝虽然征战一生,雄视一切,但对死亡还是极度地恐惧。死亡便预示整个世界的终结与毁灭。这种恐惧让他忧心忡忡,身心不宁。于是,他决定要把尊贵年迈的王宫祭司黎堤卡莱巴叫来为他观看天象,预测未来。因为印加人认为天上发生的事决定着地上发生的事。每个部落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星,人们可以通过观察天象和星辰来预测生死祸福。 这天晚上,风平气静,夜空明朗。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带着自己心爱的三个王子和安娜·雅玛公主一起默默地坐在王宫大殿中的一片空地草坪上。尊贵年迈的王宫祭司黎堤卡莱巴背着手正久久地观望着夜空中的银河繁星。他是卡帕克大帝的堂兄,不但掌管着基多王国和基多王宫的各种祭祀大典和礼仪庆贺,而且还在观察天象和预测未来方面有着极高的声望。 大王久久不见祭司回话,就催问道,“怎么样,我的堂兄?”黎堤卡莱巴赶忙匍地跪拜,放声大哭道,“我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大事不好了。” 大王身边的王子和公主见祭司痛哭流涕,也都跟着哭出了声来。大王不悦道,“有话快说,哭啥!”尊贵年迈的王宫祭司仍然放声大哭说,“尊贵的大王,你自己看吧,那木星和土星又交会在一起了。每次两星交会时,便是一个世界的终结和末日。我看印加帝国的气数已尽,末日已到。” 大王朝着木星和土星细细地看去,两星确实交会在一起。先祖们流传下来的神谕中说,木星和土星已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交会过四十次了,上一次是在八十年前,那次交会之时,安第斯山脉到处山崩地裂,火山爆发,持续暴雨,洪水成灾,而且还将库斯科京城淹没,所有的印加人都感到了末日的降临。在这关键时刻,英明的印加大帝连忙召集全国各个部落派遣代表团在冬至这一天来库斯科京城祭拜神灵,因为他们认为在这一天里,通往祖先的道路是畅通的。每个代表团都要带上两名纯真年幼的儿童,在库斯科最隆重的仪式上进行祭拜,当仪式结束之后,有些儿童便被带到安第斯山脉中高高的山峰上作为祭品,献给伟大的神灵。印加人把这种祭祀方式称之为把儿童带到了恒星上,也就是把印加人的恳求带到了天堂上,以恳求太阳和月亮永远年轻,恳求印加人安宁幸福。这种祈祷也许是显灵了,洪水从首都库斯科退出,火山渐渐平息,印加帝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卡帕克大帝思索良久,用太阳神恳求的口气对黎堤卡莱巴祭司说,“我愿让整个王国的祭司都来祈祷,我愿让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来祭祀,我愿向恒星送去殷切的恳求,只要伟大的太阳神需要的,我都会满足。” 但是,尊贵年迈的王宫祭司却极度无奈地摇了摇头,伤心呜咽道,“一切都没用了,我至高无上的大王,我尊贵无比的君主,你看那银河繁星之中,太阳已经偏离了轨道,希望的大门已经关闭。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 大王似乎绝望了,象一座风烛残年的泥塑,久久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半天才说,“难道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祭司已经悲痛欲绝地说不出话了,只是把前额在地面上用力地嗑动着。大王低着头,象是在强忍着悲哀,但是,他还是没有忍住,猛然地哭出了声来,然后,一转身,捂着脸伤心独自地离去。 第10章 姐妹双妃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人往往能够在几十年或是数百年前就能预示到以后将要发生的凶灾和吉福。他们把这种预示称之为神谕。印加第八代国王维拉科查曾得维拉科查·因蒂神的神谕,在平息了昌卡人的叛乱之后,曾对后人预言说,在印加帝国历经几代统治之后,必有从未见过的人来到这里,夺取他们的王位,并毁灭他们的帝国和崇拜的偶像。对此,他要以后的各代印加大王将此话在诸王中世代相传,铭记于心,但不可散布于民间。这个预言至今已传经两百多年,后世的印加王也几乎要把这预言忘却了。 但是,近来的种种预兆都好象是在向瓦伊纳·卡帕克这个印加大王传送着一个可怕的信息和危机,那就是维拉科查大帝所预言的灾难似乎就要降临。本来印加人就十分地相信迷信和崇尚天象,而神经紧张的人就更是对天象异常和梦中所见特别地敏感。 一连几天,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饭食不香,坐卧不宁,整天沉浸在一种未日来临和归期无多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之中。阿塔瓦尔帕王子见父王整日沉闷不乐,心情不好,就陪着父王来到了乌素雅克湖畔休闲疗养。 基多城位于赤道高原之上,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而乌素雅克湖的初秋正值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之季。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清澈明透的湖面上,洒下了一层暖融融的金光。湖岸边的山地高坡上长满了清爽醒目的绿树青草,在那茂密翠绿的青草中,开着一片片争相吐艳的鲜花奇葩。微风轻轻地从遥远的山口那边吹来,带着迷醉的清凉,在湖面上吹皱起一层层舒展而悠闲的波纹。 乌素雅克湖的午后,正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光。蓝天当空,白云朵朵,整个湖区在浓郁的金光下显得格外地清澈与宁静。这种清澈是那样地纯净,这种宁静是那样地深沉,仿佛这里自古以来还尚未有人涉足和亲近。 湖岸东面是一片平展的开阔地。湖边不远处孤孤单单地盖着一排两间的小石屋。小石屋是用大小完全一致的上好石料垒砌的,而且每块石料都是那样地规整平滑,所以,使得小石屋显得十分地古朴精致,舒适悠静。石屋的门前有两个高大魁武的卫兵手持着短斧一动不动地站着岗,就象两具装饰门面的石雕凝固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 在离小石屋约四五百米的湖边山口地带,扎着一排排整齐而密集的军营帐蓬。这些军营帐蓬大概有几十座或是上百座,在沉寂宁静的湖岸边呈现着一道别致壮观的风景。在这些整齐排列的帐蓬当中,有一座其大无比的帐蓬。这帐蓬约百米见方,七八米高,尖顶方底。远远看去,彩锦当空,四壁金辉,气势宏大,富丽堂皇。人们一看,就知道这是尊贵无比的印加国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帐室。但是,此时,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并不在帐中,而是由两位爱妃陪着住在靠近湖边的那排小石屋里。 这两位爱妃是一对青春年少的漂亮姐妹。大的叫依那,今年十七年,生就着一副婀娜柔美的身材,穿着一身单薄素雅的紫色衣裙,清秀的容貌中透着几分聪明与睿智。小的叫乌嘎,今年只有十五岁,但身材却显得十分地匀称健美,穿着一身典雅高贵的淡黄色衣裙,天生一张迷离含笑的脸庞,娇嗔的清纯中略带着几份如梦的沉醉。她们是基多城里一位当地显贵的女儿。 此时,两位漂亮女子正搀扶着一位老人从岸边的那间小石屋里出来。这位老人身材不高,却很壮实,打着赤脚,光着上身,头上戴着一只长毛羽冠的红流苏,下身扎了一只用驼羊毛物织成的红绒下摆。这位看起来与常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老人,就是当今印加帝国的国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不知是近来过于劳累,还是夜里常做恶梦,大王的神态显得十分地疲惫,所以,就带着两个王妃和王宫禁卫军来到了距基多古城不远的乌素雅克湖滨来休闲散心。 也许是因为刚从小屋里出来,眼睛好象还不太适应湖面上的亮光,印加王皱了皱眉,眨了下眼,但脸色依然阴沉凝重。看着大王脸色还是舒展不开,姐姐依那就用劝慰的口气说,“大王,您别太难过,谁睡觉时不做恶梦?可是恶梦毕竟还是梦,不是现实,也不是预兆,大王可别往心里装。”妹妹乌嘎也说,“我的大王,您是尊贵无比的印加王,是太阳之子。太阳之父会保佑您的。” 印加人自古以来就把太阳视为神明,更是把印加王视为太阳之子。凡是印加王的愿望和要求,太阳之父都会使他称心如意,如愿以偿。可是,眼下这位太阳之子,印加帝国的国王却对爱妃乌嘎说的话已经开始产生了疑问:因为他的儿子,印加王国的继承人尼南·库尤奇已患病多日,尽管他动员了全城的祭司每天为他祷告,可是,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难道太阳之父是不想救助皇子尼南,还是太阳之父无能为力?还有他既然是太阳之子,那么太阳之父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向他发出凶恶不祥的兆头? 这个问题近些天来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转辗反侧思来想去,却一直没有说出口。因为在印加人的心目中,太阳之神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上帝,而作为太阳之子的印加王是不能怀疑太阳之父的神明广大。但是,眼前没有别人,而是他最为宠爱与信任的两位妃子,憋在心里的话除了身边的爱妃,他还能对谁去说? 于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两位爱妃说,“要是太阳之父能救尼南皇子,尼南皇子的病恐怕早就好了。可是,现在尼南皇子的病情却是一天重比一天。只怕太阳之父也救不了他了。若是我真是太阳之父的儿子,他为何还要以天象与恶梦来向我发出不祥的预兆?” 听着大王说这样的话,姐妹俩都吓了一大跳,因为无论是谁敢如此公然地怀疑和蔑视太阳之神都是要犯忌杀头的,更何况这话出自于举世无双的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之口,就更是让她们目瞪口呆,愕然惊异。但是,她们不敢冒犯高贵神圣的印加王,而且也觉得没有必要去纠正大王的话。于是,聪明的姐姐依那用善解人意的口气对印加王说,“大王,我们是来这陪你散心的。你看这天色多么亮,景色多么好,何不备上美酒,我们一起上船游玩取乐?也让大王心情舒坦和敞亮一些。” 说着,便对跟在后面侍奉的侍从叫道,“哈亚,快把小船备好,再装上美酒,我们要陪大王一醉方休。”后面的哈亚赶忙回道,“姐姐,小船和美酒早已备好,请大王和两位姐姐上船。” 哈亚是大王身边的侍从,青春年少,眉清目秀,而且极其聪明,深得大王和爱妃们的欢喜。他已经十八岁了,比两姐妹年龄要大一些,因为两位姐妹是大王的爱妃,他必须要对她们尊敬一些。他穿着一件单薄的上衣和一条宽大的裤子,一边说着,一边跑到湖边,把小船放稳,让大王和两位姐妹上船坐稳,便开始朝着湖中心慢慢地摆桨划去。 小船约五米见长,两米见宽,中间大两头尖,是用羊驼皮制作,十分地轻盈灵巧。船上铺着紫红色的羊驼毛地毯,地毯中间摆着一张小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些精致的陶具。陶具中装着印加王国最醇最甜的美酒。 三人饮着酒,说着话,情绪就高涨起来。国王也就把满心的苦恼和忧烦抛在了九霄云外,话也是越说越多。讲着讲着,话题就转到了第八代印卡王维拉科查身上。说到维拉科查大王,印加人几乎无人不知。于是,天真稚气,清秀漂亮的妹妹就说,“尊贵无比的大王,你就给我们讲讲维拉科查大王的故事吧。” 印加人尚无文字,历史和故事都是靠人们口头代代传诵。所以,印加人个个都有着很强的记忆力和传诵能力,而且人人都爱讲故事和听故事。国王当然也不例外。听爱妃要他讲故事,国王便喝了一大杯酒,乘着醉意,讲起了印加王维拉科查的故事。 他说维拉科查是第七代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的长子和王位继承人,名叫阿塔乌。他小时候性情粗暴,放荡不羁,经常欺负在一起玩耍的同伴,而且常常表现出一些残忍暴虐的迹象。父王曾苦口婆心想尽办法规劝他改邪归正,可是,种种办法都用尽了,非但未见成效,却见他的性情越发地恶劣残暴,以致于无可救药。父王深知历代印加王都是以温和仁爱为本,深得民心,而自己的王子却是与温和仁爱反其道而行之,若是将来把帝国的大权交给了他,不定会惹出怎样的亡国大乱。于是,亚瓦尔·瓦卡克大帝就把十九岁的阿塔乌王子放逐到城东十多里远的奇塔牧场,让他整天跟放牧人一起放牧。如果阿塔乌王子还不能沽恶不悔弃旧图新的话,就废除他的王位继承权,再从诸子之中另选一位与先辈性情相近的贤者作为王国的继承人。 阿塔乌王子在牧场一呆就是三年,一天,他在牧场的一块巨石上打盹时,受到了维拉科查神的谕示。维拉科查神对他说,“贤侄,我乃太阳之子,也就是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他姐姐奥克略王后的弟弟维拉科查·因蒂神,今奉太阳神之令而来,有一警告传交于你父王:钦查苏尤省的昌卡人发生了叛乱。正纠集重兵,进犯库斯科城,企图推翻你父王的王位,毁灭帝国的家园。你必须义无反顾,审时度势地帮助父王平息叛乱。” 于是,阿塔乌王子赶回王宫把维拉科查神的谕示如实地向父王禀报。可父亲根本不信有人敢举兵反叛,便深恶痛绝地对他怒斥道,“你这个狂妄之徒,竟敢信口雌黄地编造谎言来胡弄我。”并当即令人把阿塔乌赶出王宫,要他永远也不要再来见他。 三个月之后,北方钦察地区各省发生了叛乱。策划和组织这次叛乱的是昌卡族的三个省的酋长。为首的名叫安科瓦柳和两个叫图迈和阿斯图的同胞兄弟。他们并不想服从和顺应印加帝王的统治,只是慑于帝国的赫赫威名和强大武力,才不得已暂时归顺印加帝国。现在他们见时机成熟,便发起叛乱,拉拢和利诱邻近部族结成叛乱同盟,举兵四万,浩浩荡荡地朝库斯科城一路杀来。 起初,亚瓦尔·瓦卡克还不相信,直到残暴凶狠的叛军所向披靡,长驱直入,一直到兵临库斯科城下,毫无戒备的印加王已来不及调兵回防,而且,库斯科城也没有城防要塞可以凭借据守。为了保全王室和自己的性命,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便下令退到城南三十里处的穆伊纳河谷安营扎寨,一边打探着叛军的攻势,一边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阿塔乌王子听说父王不等叛军打过来就弃城而逃,心情非常沉痛,便以王位继承人的名义回到父王的营地,向逃离京城的王公大臣和京城护卫发出动员,并呼吁和组织沿途逃难的百姓拿起武器,跟随他一起抗击平叛。随后,又有两万多人的克丘亚援军赶来增援。于是,两军数万人在库斯科城下摆开决战的阵势厮杀起来。结果,叛军大败而逃。阿塔乌王子率军乘胜追击,并对叛军士兵进行劝降安抚。 叛乱平息之后,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觉得自己身为国王,却在大敌当前,国家危难之际落荒而逃,有侮国王之尊,无法向臣民交待,羞愧难当之际,便把国王之位让给了阿塔乌王子,躲在王子为他选造的一座王宫大殿里悠闲享乐去了。 第11章 京城圣地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完大王讲完第八代印加王维拉科查的故事,聪明灵秀的依那王妃就说,“由于这位印卡王在成长过程中饱受父亲的粗暴对待,甚至失去宠爱,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便告诫自己的亲属应当用什么方式教养子女,使他们成为德才兼备的人。他说父母常常是子女沉迷堕落的原因,因为他们听任子女从小养成恶习。有些人教养子女时溺爱备至,温情有加,由于沉醉于孩子的美貌和甜蜜,便娇惯他们,任其为所欲为,全然不顾将来他们长大成人后会遇到什么事情。还有一些人教养子女过分粗暴,甚至动辄予以惩罚,这样也会毁了孩子。因为过分溺爱,孩子会娇气十足,身心懒散;而过分惩罚,孩子会心灰气馁,丧失学习愿望,厌恶求知明理,谨小慎微的人是不可能奋发进取,去成就一番无愧于大人物的事业。教养子女应遵循的法则是介乎二者之间。这样他们长大成人后,便可成为体魄健壮,志气昂扬,知识渊博,机智谨慎的人才,从文就武,均能胜任。你看他说得多么好啊!真是一位杰出的君王。” 印加王也深有感触地说,“是这样,要不,后来的印加王室和王公贵族要把孩子从小就送进印加学校里,让老师们教育他们。老师们在学校里不但教他们懂得生活的道理,还教他们学习印加的语言和结绳,学习宗教的礼仪和他们王族祖先的辉煌成就。到了十六岁时还要加入印加贵族勇士团,和那年龄相仿的贵族子弟们一起参加各种武功的学习和训练,然后,还要去通过印加王宫举办的最严酷的考试,考试是由一些年事已高且名声卓著的印加贵族主持,要求参加考试的人在所有的各项考试和比赛中表现出勇武之风。只有考试过关,才表示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有用的人。” 依那王妃接着说,“我见过那样的考试和比赛,那场面真是让人感到十分地担忧和不安。考试和比赛的项目有摔跤、拳击和使用兵器格斗等,还有以检验他们速度和耐力的长跑。那些参加考试的年轻人穿着普通的单衣单裤,打着赤脚,相互之间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格斗和比赛。可是,考试一连进行了五天,在这五天里,他们必须要忍饥挨饿,不得进食,晚上就睡在光秃秃的地面上。由于精疲力尽和饥寒交迫,在用兵器进行格斗时就显得十分地危险。尽管这些兵器都没有开刃,但因为相互间的争夺十分地惨烈,很容易就能造成伤残和死亡。所以,我们这些围观的人一直都在提心吊胆。” 印加王说,“作为一位印加王子或贵族子弟,这种经历和考试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不经过这样的学习和考试,就不能成为一个有雄才大略和文武双拳的王子或贵族。” 依那就说,“想必大王您也参加过这种考试?” 印加王不禁自得地说,“当然参加过,那是在库斯科城的中心广场上,我和三十多名贵族子弟一起参加了考试。我那时身强力壮,英勇无比,除过在长跑中没能获得第一,在其它的各项考试和比赛中,我都轻易地打败了对手。所以,在国王为我们授勋时,我们一个个跪在大王的面前,让国王用一个金针来刺我们的耳朵,好在将来在耳朵上戴上一个象征贵族身份的大金耳环。父王在为我刺耳时,兴奋地对我说,‘不愧是我的王子,好样的。’然后,还给我戴上了王子身份的黄色流苏。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成为了印加帝国的王位继承人,开始参加父王举办的各种重要的会议,担任起库斯科南方部队的副统领,开始跟着父王的一位著名的老统领对周边邻国的征服。” 乌嘎用天真的目光盯着大王,无限崇拜地说,“大王不愧是印加大王的后代,文韬武略,英武过人。” 印加王说,“这是太阳神赐予我的力量。因为我在考试之前去过太阳神庙祈祷过,希望太阳神能赐予我力量,让我战胜一切困难和对手。” 乌嘎马上说,“听说库斯科的太阳神庙是印加帝国最宏伟最著名的神庙,里面摆放着历代印加大王和王后的木乃伊。” 印加王说,“是的,库斯科太阳神庙名叫‘科里坎查’,就是‘贵重圣地’的意思。占据着很大一片土地,由一幢主建筑和几个神庙构成,十分地富丽堂皇,是由历代帝王慷慨破费所建。全部是用巨石建造,被一道厚实的围堵环绕。它可以说是一座金库,墙的正中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金盘,那是一张人脸从无数条金光的中央向前注视。这些金光向四面八方辐射。金盘上缀满了绿宝石和其他宝石。它位于东门的前面,朝阳升起时的霞光直射在它的上面,使得整个大殿内金光灿灿,耀人眼目。因为在印加人的心目中,‘金子是太阳神的眼泪’。而在这座太阳神庙里,每个部分都在闪烁着擦得锃亮的金盘和饰灯的光泽。面对着太阳神的金像,排列在大殿右边一侧的是历代印加王的木乃伊,他们端坐在带有金座的椅子上。而与之并排排列在左侧的是印加历代王后的木乃伊。十二个巨大无比的大口水瓶摆在大殿的地板上,里面装满了玉米粒和焚香的炉子。盛用水的大口水瓶通过地下渠道把水导入建筑物的管子和接水的蓄水器里,灌溉着神庙门外园地里的花草和植物。但这些花草和植物全是用金银制作,色彩明艳,栩栩如生。就连园地里用的农具和水管,特别是园子里的玉米和喷水也都是用金银制作的,那种精美逼真的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赞叹不已。园地里就跟库斯科皇宫一样,到处闪烁着金光和银光。除过太阳神庙,还有月亮神庙,那是献给印加人母亲的月神庙。庙里正墙上则是一面巨大的银盘,银盘上的那月亮画得是一张女人的脸,盘上所有的装饰品都是银质的,闪烁着月亮的光辉。另外还有另外三座神庙,分别是献给太阳神的妹妹和主管复仇大臣的雷神和电神,还有一座是献给虹神的。” 印加王继续说道,“库斯科是一个被奉为神圣的地方,它受到崇敬不仅是因为它是印加王的所在地,而且也是所有那些主宰这个帝国的各个民族的神灵的所在地。它是受到太阳神喜爱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对太阳神的礼拜非常地隆重。每年的夏至、冬至、春分和秋分,这里都会举行盛大的庆典。其中夏至是太阳快到到达他的轨道的最南端,然后折返,仿佛要用他的出现来温暖他的子民们的心。所以,在这个节日里,全国不同地区的贵族们都要拥入库斯科城,参加盛大的庆典。当夏至这天到来时,印加王及其整个朝廷在全城居民的跟随下,在黎明前聚集在广场上集合,迎接太阳的升起。他们穿着最好的服装,彼此竞相眩耀着他们身上佩戴的宝石和装饰。侍从们为他们撑着用华丽的羽毛和织物制成的大伞一般的罩盖,使得广场和通向广场的街道上完全被彩色华丽的顶棚所笼罩。他们兴奋地等待着他们的圣灵的出现。直到太阳的光辉初露之时,将首都的塔楼和高大的建筑照亮之时,数万的人群中爆发起一阵热烈的欢呼,欢庆的歌声和乐器顿时响彻整个广场。当太阳的金色光芒从东山上升起并将全部光芒照射在广场上的人们时,欢呼声便会越来越大。印加王用一个巨大的金瓶开始向这个伟大的神灵献酒。在他亲自品尝过这酒之后,便把这些用玉米黍和龙舌兰酿成的酒分赐给他的王亲国戚。仪式之后,庞大的人们便唱着歌向着科里坎查庙进发。在太阳神庙的祭坛上要举行杀牲烧祭。这种活动要杀死许多的骆马。太阳神的贞女们要用这些骆马肉和玉米面捏成一种美味的面包或是糕饼,放在王家的宴席上。主持宴席的印加王用玉米酒大杯大杯地向这些上层的贵族祝酒。然后一整天的狂欢在音乐和跳舞中一直持续到夜间结束。尽管献祭在第一天结束了,但这些娱乐活动却要持续上好几天的时间。” 乌嘎听着入迷,就说,“听大王这么一讲,我更是觉得库斯科城实在是一个神奇美丽的城市,我啥时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好好地看看?” 印加王朝着南方那边深深地望着,不禁感叹地说,“你是应该去那里好好地看看。库斯科城里的每一处泉水,每一条道路和每一面墙壁都被认为是神圣的奇迹。对一个印加人来说,如果他没有去过库斯科城,那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乌嘎一边点着头,一边朝着大王撒着娇说,“大王你可是说过,要带我和姐姐去库斯科城。等去了库斯科城,就能去拜见富丽堂皇的太阳神庙和神明灵验的维拉科查神庙了。” 大王见两位爱妃对自己的故事听得如此认真,一时高兴,就搂着两位爱妃,说,“等回到了库斯科京城,我会亲自带着你们去观看许许多多的神坛庙宇和王宫大殿,给你们讲许许多多的神话故事。” 可乌嘎却呶着鼻子责怪着说,“可是,也不知道大王啥时才能带我们去库斯科京城?” 大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等尼南王子的病好了,我们明年春日就回京城。” 乌嘎马上拍起了巴掌,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三人说笑着,一连又喝了几杯酒。大王觉得身上有些热,就脱下红绒下摆,摘下头上的长毛羽冠,赤着身子从船上跳入水中一边游着水,一边朝着两位爱妃扬洒着水。两位爱妃一边用袖子遮挡着水花,一边扯着嗓子发出着银铃般的笑声和夸张般的尖叫声。 只游了一小会,大王就感到有些累了,让两位爱妃用力地拉他上了船。大王一上到船上,也不顾让爱妃擦干身上的水滴,便一下躺在了船上的紫色绒毡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温柔懂事的依那见大王累成这样,就一边用纱绒给大王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水,一边对大王说,“大王平时不游上个三里五里是不肯上船的。可今日只游得半里不足,就累得直喘气,这可不象是往常身强力壮的大王!” 大王喘着气说,“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平时游上个三里五里的,跟走平地似地,可是,今天才游上一会,就觉得累得不行。也许是人老了,体力不支了。” 依那说,“大王一顿饭还能吃两盘饭菜和两个大猪蹄,怎么能说老了?” 乌嘎也说,“就是,印加王是永远不老的。” 大王笑了,说,“印加王也是人,也会生老病死。” 依那赶忙用手捂住大王的嘴,用责怪的口气说,“不许大王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静静地在小船中的紫绒毛毡上微迷着眼睛躺了一会,就觉得体力有些恢复过来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犯困,而且身子有些发烫发烧,浑身无力。两位爱妃见他闭着眼睛象是要睡觉的样子,就用一支绒毡盖在他的身上,让摆桨划船的哈亚调转船头返回岸边。 第12章 瘟疫绝症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船到了岸边,姐妹俩扶着大王起身,觉得大王的身子有些发软,步履沉重,就大声地招呼着小石屋门前站岗的卫兵过来搀扶大王。两位年轻高大的卫兵跑着快步过来,扶起大王便朝岸边的小石屋走去。小石屋离湖边不远,约有数百米之遥,所以,大王被两位士兵扶着,被两位爱妃护着,很快就进到了小石屋里。 小石屋里约十来平米见方,一张大床几乎就占去了屋子的一大半。床上铺盖着一色的羊驼红毡。床铺旁边有一个箱子和桌子。箱子里放的是印加王和爱妃的衣物。桌子上则放着一些精美的陶器酒具。两位士兵把大王安安稳稳地放在大床上,便离开了小屋。两位爱妃给大王盖上绒毡,点着驱蚊的香料,便默默地坐在大王的身边守候着。 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背着弓箭,拿着标枪,穿着一身锦绣华丽的军服,来找父王。两姐妹见王子来了,便从床上下来,与王子相互屈身施礼。王子见父王正在熟睡,便奇怪地对两姐妹说,“父王说要让我陪他去打猎,可他自己却睡着了。” 乌嘎说,“大王刚游过泳,可能有些累了。”依那也说,“尼南王子近来身体不佳,久病不好,再加他自己近来饭食减少,恶梦不断,夜里常常半夜惊醒,所以,整天老是忧烦伤情,劳心费力,晚上睡不好觉。” 王子点了点头,说,“如此这般,我就不打扰了,让父王好好休息。”说着,便出了屋子。 印加人中午没有午休的习惯。而且印加王也很少在午后睡觉。有时,印加王感到有些累了,就会请人或是跟爱妃们一起喝上几杯酒,讲讲故事或是说说笑话,很快精神就会重新振奋起来。要么会带着王子和卫队去野外打猎,要么会来到军营去与士兵们比武。虽然大王已经五十出头了,他却从来没有感到疲倦过,更没有感到自己老了。所以,今天大王的这种表现显然表明他已经病了。 到了下午午后时分,有人把晚餐送到了小屋里来。主食是煮熟的嫩玉米和土豆。主菜有西红柿和蚕豆,还有美味的兔肉和猪蹄。这些都是印加王和姐妹俩喜欢吃的食物。而那香喷喷的兔肉则是年轻英俊的阿塔瓦尔帕王子刚刚从山林里打到的猎物。 依那把大王叫醒,要他吃饭。大王迷迷乎乎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便又把眼睛闭上了。乌嘎惊异地对姐姐说,“大王怕不是患病了?” 依那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大王象是着凉了。”于是,就让哈亚快去把阿塔瓦尔帕王子叫来。 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赶来了,走到父亲跟前,恭敬而深情地对父亲说,“孩儿知道父王爱吃兔肉,就带着卫士一同出去打了两只野兔,让厨子细仔烹烧,派人送了过来,请父亲品尝品尝。” 大王自觉得身体不舒服,本来是不想吃饭的,可是,一见到自己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觉得精神一下子好多了。他让爱妃把自己扶着坐起来,对王子说,“很久没有跟爱子一起打猎了,听说你现在的箭法准多了,再要比试起来,只怕不如你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马上谦和恭敬道,“父王的话过奖了,孩儿我哪能与伟大盛名的太阳之子印加父王相比。父王一生征战不断,武功过人,箭法纯熟,百步穿杨,整个印加王国无人不知,哪是后辈敢与之相比。” 要说论起武功和箭法,年轻的王子早就超越了父王。但为了父王的威望和威名,他每次跟父王出外打猎或是比赛,都要有意地让着他。当然,作为父王也对此心知肚明。眼下又听王子不但谦恭贤让,而且总是用恭敬崇拜的话语赞扬着他,就觉得王子懂情明礼,谦恭孝顺,再看眼前的爱子不但身高体壮,英气逼人,而且气度不凡,智慧过人,一派王者之风范,就想若是阿塔瓦尔帕王子能日后接替他担任至高无上的印加大帝,一定会是个文韬武略,英明无比的帝王。想到这,就亲切地拉着爱子的手,感情一时冲动地说,“贤明我儿,你知道在所有的妻妾之中,我最宠爱的是你的母亲;在所有的王儿之中,我最喜爱的是你。无论是才智,还是武功;无论是体魄,还是气度,你都在所有王子之中出类拔萃,超人一筹。要是将来能成为一名印加大王,定会是位英明盖世的君主。只可惜你的血统让你不能成为一个皇位的继承人。”说到这里,伟大的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作为大王的儿女,阿塔瓦尔帕本该在很小时就被送到了库斯科京城,像所有的贵族子弟那样进到学校里受着高贵而严格的教育。可是,因为他的母亲帕丽亚多少年来一直跟在大王的身边,所以,他也是自幼就一直跟在大王的膝下。尽管大王有许许多多的儿女,可是,阿塔瓦尔帕却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因为常年征战,阿塔瓦尔帕常年跟着父王过着军营里的生活,两人总是吃着一个盘中的菜,两人的感情和关系几乎是情同手足亲密无间。等孩子稍微大了一些,就开始跟着大王一起挥刀射箭,谈文论武,所以,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觉得这孩儿有着一副王者之气,将来必成大业,所以,他一直都是在用培养未来印加大王的方式在培养着这个孩子。本来,印加王室规定非印加王与其亲生姐妹所生的男儿不得立为王子。可是,印加王不但将这个孩儿立为了基多王子,而且还让他担任着基多王宫军队的统领。他甚至还想把整个印加王国将来都交给他来掌管。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其他所有的孩儿都比不上这个王子。 对父王的话,阿塔瓦尔帕王子当然是再明白不过了。印加人的宗教信仰与婚俗规定,印加皇帝是太阳神之子,所以,皇位的继承人必须要由皇帝与自己的亲姐妹通婚所生的男儿来担任,以保持太阳神血统的纯洁和纯正。而他的母亲却是基多王国最后一位国君的女儿。尼南皇子也许活不了多久,但华斯卡尔王子却是父王与他的合法皇后,即他亲妹的儿子,从各方面来说,华斯卡尔王子都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之后,还有父王与其表妹所生的曼科王子。要说继承王位,这些人都排在他的前面。所以,他觉得王位继承权无论怎样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从小跟随父王南北征战,战功显赫,无论是功绩还是能力都远在其他王子之上,而且他又是父王最为喜爱和信任的王子,这就使得他对将来的王位有种非常矛盾的心理。 但是,他还是用感激的口气对父亲说,“至高无上的父王,能得到你伟大仁慈的爱,我就心满意足了,爱子自有自知之明,只求能跟随在父王身边,对父王恭敬孝爱,以报父王养育之恩,忌敢有贪权奢求之心。” 阿塔瓦尔帕王子的话越发让印加王心柔意动,他深情不至地把爱子拉到怀中,紧紧地拥抱了一会,感情深沉地对爱子说,“吾儿勿忧,你虽非嫡母所生,但父王却把你看得比嫡母所生的孩儿还要亲近。即使父王升天落地之后,也会给你分上一大片疆土属地,封作世袭王公,过着一点也不比国王差的富贵生活。” 阿塔瓦尔帕王子听着这话,深情地叫了一声,“父王。”便趴在父亲的肩上唏嘘地哭泣起来。 大王一边抚摸着爱子的头,一边安慰着爱子说,“莫哭,这些都是父王应该做了。当父亲哪有不疼自己的爱子?”说着,便让两位爱妃把自己扶着坐在小桌旁,要跟爱子和爱妃们狂喝痛饮,一醉方休。 当晚,印加王因为身体不舒服,吃完饭早早就睡下了。迷迷乎乎睡过一觉,觉得身体发热发烫,口干舌燥,就迷迷乎乎地喊着要喝水。依那起来给大王倒水端水。大王被依那一手扶着一手端着水喂着,就咕嘟咕嘟地把一大杯水喝完了。 喝完水,大王还是觉得身体发烧发烫,就知道自己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于是,他对依那说,“我病了,非常难受。你快快让哈亚把喀查巴巫师叫来。” 依那就把妹妹乌嘎叫醒,让她照看大王,自己披着绒毡出了小屋,叫醒睡在隔壁的哈亚,让他快快去找住在行营大帐中的阿塔瓦尔帕王子,让他把喀查巴巫师叫来。 阿塔瓦尔帕王子本身就担任着王宫和父王的护卫统领,所以,一听说父王患病,马上让人把喀查巴巫师找来,然后,带着喀查巴巫师和一些护卫出了军营,快步地朝湖边父王的住处赶去。他进到父王住的小石屋里,见父王躺在床上,就走到父王的床边问候了两句,让喀查巴巫师为父王诊病。 喀查巴巫师细致地为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查过病情,就朝着在一边坐着等待病情结果的阿塔瓦尔帕王子暗暗地示意了一下。阿塔瓦尔帕王子跟着喀查巴巫师出门来到了门前一片星光闪烁,月光姣洁的草地上,神情严峻地追问道,“父王到底生患何症?” 巫师闪烁其词地说,“大王可能患有不祥症状。”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但说无妨。” 喀查巴巫师长叹一声,唯唯喏喏地说,“大王的病情与皇子尼南很是相近,恐怕是得了疫瘟。” 阿塔瓦尔帕王子听喀查巴巫师说父王也患上了这种可怕的病症,脑子轰然一声炸起,忙问,“何以见的?” 巫师说,“尼南皇子患病起初也是我去诊病查看,也和大王一样迷幻不醒,浑身无力,体烫发热,虚弱盗汗,而且脸上、身上和胳膊上有那种红点小疹子。”为了让王子确信他的诊查结果,巫师又说,“还有你的叔伯吉卡吾亲王和玛亚迪卡亲王得的也是这种病。” 阿塔瓦尔帕王子神情忧伤地朝着远处的星空望着,他想像不出一旦父王死后,他该会是怎样的结果。他真地不想让父王死去。思绪了好一会,他口气严正地说,“难道这病就真是无法医治?” 他此时想的并非父亲的生死,而是父王死后,他将来的荣华富贵和生死存亡将会如何?父王确实对他宠爱有加,恨不能把印加王国现在就传承给他,可是,印加王国皇位继承的规定却是非常严格和明确的。皇位继承人必须是皇帝与嫡母所生的儿子。父王虽说对他偏宠偏爱,但却不能违反印加王国沿袭了数百年的继位方式。也许正是因为父王对他过分偏宠,才招致了王宫嫡亲派的嫉妒和憎恨。这些嫡亲派不但势力庞大,而且都掌握着军政大权。一旦父王病逝,不管是尼南·库尤奇继位,还是远在库斯科京城为父监国执政的华斯卡尔继位,肯定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一想到这,王子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差点就要晕旋倒地。幸好,一旁的喀查巴巫师把他扶住,惊异道,“王子,你咋了?” 王子镇定了一下,又问,“这病就真是无法医治?” 喀查巴巫师再次点头,说,“恐怕是治不了。”说着,又叹了口气说,“这病是从白脸黄发的蛮野西班牙人那里流传过来,听说,这病就象野花的种子一样,随风一吹,四处飘散,不管是荒野蛮人,还是印加大王,吹到谁身上谁就要患病中邪,就连伟大的太阳神都没有办法。你没见在基多的城里城外,哪天没有一片片的人群被病魔散落的种子沾染病倒,一片片死去的人被亲人们抬到城外的荒山野地里掩埋?” 阿塔瓦尔帕王子沉谙许久,然后用凶狠威胁的口气对喀查巴巫师说,“印加王患病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泄露。” 喀查巴巫师见王子用这般狠毒凶恶的眼光盯着他,心里不禁一哆嗦,但他还是说道,“可大王患病这事咋说也是瞒不住的。” 王子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顶在喀查巴巫师的脖颈上,说,“要是有人问,你就说大王是着风受凉,过上几天就会好的。你听明白没有?” 喀查巴巫师连忙应道,“是是是。” 这时,依那从屋里出来,朝着他们问道,“你们在外面说啥话?大王等着喀查巴巫师回话呢。” 阿塔瓦尔帕王子赶忙把匕首从喀查巴巫师的脖子上拿开,对站在门旁的依那回道,“知道了。”然后,就低声对喀查巴巫师说,“若是大王的真实病情一旦泄露,也就是你的小命结束之际,你可知晓?” 喀查巴巫师连声回答说,“知晓知晓。” 第13章 紫苑阁里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印加王宫的西边不远处有一片印加王妃的居住区,也算是基多王宫的后宫。这里被一大片高深的围堵所遮挡,高墙里面盖着一片片精致的屋舍和庭院。与富贵街上的王公贵族的那种简洁牢固的古堡式的住宅相比,这里的住宅却是幽静优雅的屋房和庭院。而且,每个庭院之间都有一道并不太高的围堵环绕。围堵与庭院之间有用鹅卵石铺成的弯曲的小径,小径旁边种着一些花草和树木,还有小溪流水从奇石和假山之间潺潺流过。这里的房屋几乎都是十多平米的一间间小屋。小屋里也并非像王宫那样地富丽堂皇,却是十分地整洁、雅致和清爽。 在这片后宫住宅中,有一所住宅却是显山露水,鹤立鸡群,显得十分地富贵和张扬,不但庭院比别的王妃大得多,守院的王宫护卫要比其他院子里多许多。就连那院内开花的藤蔓都大片大片地翻过了围堵,进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这个庭院就是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最宠爱的王妃帕丽亚的宅院紫苑阁。当上午的阳光照在紫苑阁的大院里,大片的坎涂花开着艳丽的黄色、粉红和红色的花朵在迎风飘摆。这些花儿长满了整个庭院的空地上,把整个庭院装饰得十分地繁华与美丽。 早饭之后,王妃帕丽亚如同往常一样,正在一间大屋里教着一群年轻的侍女唱歌跳舞。年近40的帕丽亚王妃是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母亲,也是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最宠爱的王妃。她原是基多王国最后一代国王的爱女,在基多王国被印加大军拼死强攻破城之后,基多王宫终于被攻陷。那时帕丽亚公主还不到16岁,容貌娇艳如花,美若天仙,可谓是天姿绝色,国色天香。当时,刚30出头的印加大王一见到她,竟惊为天人,将公主带到自己的帐中,一连三天没有出门。王妃如今已是中年,却依然风华绝代,仪态万方,深受大王的宠爱。特别是他们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已长大成人,成为了基多威武英俊的王子,也使得他们的夫妻关系更加地紧密牢固。 实际上,这片后宫的庭院里住的都是一些已不再很年轻,而且都已经有了孩子的妃子。而那些年轻无子的妃子差不多都住在王宫里,因为她们要整天陪伴和侍候着印加大王。而妃子一旦怀孕生子,就必须要离开王宫,隐居起来,所以,就会被安排在这片后宫的庭院里居住,以便生子和养育孩子。 多数的王妃几乎都只有一个孩子,因为妃子一旦怀孕生子,就难再能得到大王的宠幸。可是,帕丽亚却为大王生下了两子一女。除过长子阿塔瓦尔瓦,次子叫瓦伊帕尔孔,今年只有15岁,与威武英俊的长子相比,次子更像一位柔弱苍白的贵族公子哥。女儿叫塔鲁卡,在克丘亚语中是鹿的意思,还只有一位只有13岁的美貌少女。 帕丽亚王妃多年来很少再在大王面前侍奉,但她养着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她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日常消遣,因为她自己就非常地喜欢和擅长歌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愉悦大王。这里的侍女个个如花似玉,娇艳无比,都是她从家乡小镇托梅瓦瓦或是边远山区挑选的。托梅瓦瓦是个离基多城不远的小镇,这里山灵水秀,风清月明,景色优美,民风纯正,是个盛产美女的风水宝地。这里的女人和女孩除过身条妩媚,貌美如花,在性情方面豪迈大胆,别具一格,很受男人的喜爱。 ,与传统正统的印加女人和女孩截然不同。印加女人和女孩须低眉顺眼,逆来顺受,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不得有出格的举止和言行。而基多女子和女孩却是大胆多情,妖野无比,身上到处长着勾魂的眼睛。而且女子和女孩越是放荡越是妖冶就越是有魅力,越是能招致男人的欢喜。 作为大王的宠妃,帕丽亚自然懂得男人的心思。他们要求当妻子的要百依百顺,俯首帖耳,但真正喜欢的还是那些放荡和妖冶的女人。这种女人可以让男人回归野性,纵情无度。所以,她在自己的住宅里养了许多漂亮女孩,教她们唱歌跳舞,侍奉男人。当然她们所侍奉的男人都是君王或是王子。因为瓦伊纳·卡帕克的宠妃中就有一些是从她这里挑选的。 此时,帕丽亚正在教女孩们跳着一种名叫“亚拉维”的舞蹈。这种舞蹈是基多当地人盛行的一种舞蹈,因为这种舞蹈起源于敬神或祭神,祈求上苍赐福人间。舞蹈的舞步庄重稳健,既有踢踏舞步,也有肩胯动作。舞者头上常戴有羽饰,手握小沙槌并带脚环。舞动起来显得典雅优美,且粗犷矫健。她们在跳舞时要唱着歌,还要奏着乐。歌曲是以羽调式为主,以小三度开始。乐器是用竹管或南美兀鹰羽管制成的排箫和五孔横笛。曲调严肃纯朴,但也有些单调,而且是不断地重复。 正当帕丽亚王妃教着女孩们跳舞时,就见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赶来。她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了,所以,一见到阿塔瓦尔帕王子,就亲热地拉着儿子的手,高兴地说,“我儿有何急事如此匆忙,跑得满头大汗。”说着,便让侍女秀婀给王子打水洗脸。 阿塔瓦尔帕王子因有急事与母亲商议,所以,也顾不得洗去脸面的汗水,就大吼一声,让屋里的那些正在跳舞的少女快快离开。少女们被王子的一声大吼吓得拔腿就跑。 见少女们都跑光了,王子就把屋门关上,拉着母亲坐在了一张小桌旁坐下,喘着气对母亲说,“母亲,大事不好了,父王患上了疫瘟。” 帕丽亚王妃听着这话,不禁一惊,说,“天呀,大王要是一死,你我这对孤儿寡母将该如何?”说着,便放声地哭了起来。 王子很不乐意地瞪了母亲一眼,说,“你哭啥哭?哭有啥用?你能把父王的病症哭好?你这一哭,万一让别人听到了,再传到嫡亲派那些人的耳朵里,岂不是要坏大事?” 帕丽亚王妃让儿子这样一训,吓得不敢哭了,她一边擦着泪,一边问儿子,“那你说该咋办?” 王子想了想,就对母亲说,“我已经派父王的侍从哈亚去叫查尔库奇马舅舅了。舅舅见多识广,足智多谋,擅长预测,想必他能给咱们出些主意。他恐怕很快就会赶到。” 母亲又问,“你父王现在何处?” 王子说,“还在乌素雅克湖那边。” 母亲说,“你父王已病,为何不将他快快地护送回宫?” 王子反问说,“要是把父王送回宫,让嫡亲派的人知道了,对你我有啥好处?” 母亲赞许般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有人来报查尔库奇马来访。王子让舅舅进到了屋里。查尔库奇马进到屋里就朝王子问道,“尊贵的王子殿下,叫舅舅来有何要事?”查尔库奇马是帕丽亚王妃的亲哥哥,原为基多王国的著名将领,与瓦伊纳·卡帕克带领的印加大军打过许多的硬仗,但是,在基多国王忧郁而死之后,便率军投降了。因为他是印加大王宠妃的亲哥哥,所以,被印加王任命为王宫祭司。 王子指着旁边的椅子让查尔库奇马坐下,然后用郑正而沉重的口气说,“尊贵无比的印加王,也就是我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患上了疫瘟。” 查尔库奇马惊得半天才张开嘴,说,“天呀!印加人的大灾大难就要降临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不喜欢舅舅这种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就甩着脸子,皱着眉头对舅舅说,“尊贵的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我的舅舅,我叫你来是让你给我和母亲拿主意的,不是让你感天叫地的。” 舅舅用恐慌和迷惑的神色朝着外甥问道,“不知王子有何事相问?” 阿塔瓦尔帕王子沉谙片刻,说,“假若王宫里的嫡亲派知道了父王患病之事,会将如何?” 查尔库奇马沉着气,微闭着眼睛,双手并合,头慢慢地摇了摇,然后对母子二人说,“嫡亲派肯定会请求大王立尼南·库尤奇皇子为印加王。立嫡亲大祭司坎帕克印加鲁依帕为辅佐。”坎帕克印加是仅次于萨帕印加大王的最高贵族阶层,全部都是王室皇亲。 阿塔瓦尔帕王子摇了摇头,说,“尼南·库尤奇皇子重病在身,性命终有不保,他不可能继承王位。” 查尔库奇马觉得外甥言之有理,便继续闭着眼睛合着双手算计着说,“若真如此,必是华斯卡尔继承王位,立皇族嫡亲坎帕克印加巴巴拉·帕尔卡亲王为辅佐。” 阿塔瓦尔帕王子点了点头,问道,“若是这般,对庶亲我族将会如何?” 面对阿塔瓦尔帕王子严厉而冷峻的目光,查尔库奇马沉思默想了许久,突然把巴掌用力一拍,兴奋地从金椅上跳了起来,说,“若是如此,基多及北方数省定会归属王子你的手下。” 王子一听,就问,“此话怎讲?” 查尔库奇马说,“北方族群众多,部落首领心怀鬼胎,时有叛逆之心,若尼南皇子一死,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必会派善兵用武之王子驻扎基多,抚慰基多各族,威镇诸多部落,以保北方各省国泰民安,不起叛乱。而在基多唯王子你可担当此任,你不但常年与大王行军打仗,朝夕相处,而且大王也对你的感情极深。若是再能使些招数,使王子与大王那聪明美丽的安娜·雅玛公主结为夫妻,并将坎帕克印加基多部队统领基斯基斯拉拢过来,那么基多之北方属地就肯定归王子你来统领,虽说华斯卡尔是印加帝王,但基多与南方京城库斯科远隔千山万水,即使马不停蹄地传递信息,最快也要一周时间。到那时,北方的基多还不跟独立王国一样。” 第14章 祭司献计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着查尔库奇马的这个计谋,帕丽亚王妃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连声说道,“到时,我儿就是北方之王了。” 但阿塔瓦尔帕王子却眉头紧锁,见母亲如此兴奋高兴,就对母亲问道,“母亲何喜之有?” 母亲说,“你舅舅不是说了,尼南皇子身亡之后,你父王必会让你镇守基多,你兵权在握,不要说库斯科城距基多千里万里,就是在基多城外,料华斯卡尔也奈你不何。” 阿塔瓦尔帕王子冷然一笑,说,“母亲大喜过早了,尼南之后,谁能保证基多大权就一定会落在我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手里?” 母亲帕丽亚王妃却说,“可你父王最喜欢你,也最信认你。他肯定希望你来担当这个北方之王。” 王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以父王之愿,他甚至想让我来继承王位,可是,他能违背印加帝国沿袭了几百年的继位规定吗?你该知道印加帝国向来都是以血统的纯正与否作为继位顺序排列的。如果皇子尼南病逝,那些嫡亲派的人肯定会极力说使父王安排其他王子镇守基多都城和北方诸省。” 帕丽亚王妃眉头一皱,说,“你舅舅不是说了,只要把安娜·雅玛公主与你结亲为妻,再把辅佐大臣基斯基斯拉拢过来,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郑重的口气对母亲说,“别忘了,安娜·雅玛公主和辅佐大臣基斯基斯都是嫡亲派的领头人物,他们会让父王把北方基多的大权交给我吗?” 听儿子这样一说,帕丽亚王妃又马上没了主意,就朝兄长查尔库奇马说,“这可咋办呀?” 查尔库奇马用手摸了摸长长的山羊胡须,便把阿塔瓦尔帕王子拉到隔壁的那间帕丽亚王妃的客厅里,把门一关,悄声低语地对他说了好一会话。之后,便让阿塔瓦尔帕王子离开了王妃的屋室,又让妹妹帕丽亚王妃进到了客厅里,与她悄默声息地说起事来。 听着哥哥查尔库奇马的话,帕丽亚王妃把眉头皱得紧紧绷绷,还不住地摆手摇头,表示他说的话根本没法接受和同意。因为查尔库奇马是要让当王妃的妹妹暗中去勾引基斯基斯亲王,因为要把基斯基斯亲王拉到她这一边,除过用这种方式,几乎没有其它方法。基斯基斯亲王是印加大王的亲弟弟,在基多城里除过大王,他就是老大,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都不缺,甚至连女人都不缺,但他就是迷恋帕丽亚高贵的气质和诱人的风骚,每次遇见帕丽亚王妃,总是在用眼睛偷偷地盯着她。 可是,王妃觉得这个计谋十分地卑鄙,甚至是十分地危险。虽然依照基多王国过去的民风与旧俗,女人们妖娆风骚,野性十足,喜欢引诱自己喜欢的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是,背叛印加大王却是非常严重的犯罪。印加法律规定:王妃与别的男人厮混,王妃必被活埋,情人不但会被活活地烧死,而且和他同村的人也会被全部处死,村子被夷为平地,再撒上石子,以使整个村子废弃荒芜。 作为被大王宠爱一生的帕丽亚王妃别说不愿去冒这个风险,她甚至都没把基斯基斯亲王放在眼里。基斯基斯亲王是比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小三四岁的亲弟弟,今年少说也有四十七八岁了,身材并不高,却是非常地壮实,穿着一身绒毛红上衣和围摆,头戴统领的高级围盖,耳朵上吊着两个硕大的金耳环,说起话来粗声大气,吃起饭来狼吞虎咽,而且酒瘾很大,一次能喝下一大罐玉米酒。所以,在帕丽亚的眼中,基斯基斯的身上几乎没有一样东西能让她看得上眼。所以,查尔库奇马的这话不但让她感到十分地厌恶和不齿,而且非常地难以接受。 见王妃不住地摆手和摇头,查尔库奇马便长长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我的话白说了。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应该知道基斯基斯其实对我和王子并不亲近,如果一旦大王驾崩,他也许会立即投靠华斯卡尔,因为华斯卡尔才是印加大王的法定继承人。到那时,就看华斯卡尔会如何地对待你和王子了。” 帕丽亚说,“听王儿说华斯卡尔即使不会慢待我们母子,他手下的大臣们也会从中挑拨,肯定不会让我们安宁。” 查尔库奇马耐心竭力地就对王妃晓以厉害,道之危言,说,“一山不能容二狮,你好好想想华斯卡尔能容纳你们吗?如果王子不能占据基多,不但你们母子两人没有容身之地,就连我们这些外戚家族的人也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在这个时刻,你必须要挺身而出,改变局势。只要我们把安娜·雅玛主公和基斯基斯亲王拉过来,我们就能占据印加帝国的北方和基多,就能与华斯卡尔南北对峙,保持独立。否则,一旦大王死后,王子就会孤独无助,也不会有人来为你们母子两人提供保护。” 王妃难为地哭了起来,但她哭了一会,就把眼泪擦了擦,对哥哥问道,“这事王儿知道吗?” 查尔库奇马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他让我好好地劝说你,要你必须同意。” 这话让帕丽亚吃了一惊,本来,她还担心这事如果让王儿知道,会让她无颜再面对自己的儿子。可是,没想到道是儿子要让她必须同意。这话虽然像一把短刀扎在她的心上,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儿子是她一生的骄傲,也是她将来唯一的依靠。为了儿子,她可以毁了自己的一切。她用十分坚定的口气说,“既然王儿都同意了,我也只能同意。”但是,她还是有些犹豫,又说,“可是,我怕这事会让大王知道了,大王暴怒起来,还能不把我和王儿杀掉?” 查尔库奇马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你和王儿是大王的心头肉,他怎么会杀掉你们?杀掉了你们,他还咋能活着?”但他沉思了片刻,对王妃说,“不过,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大王知道。你必须要出面把你信得过的妃子安排在大王身边,不能让王宫以外的任何人靠近大王。” 帕丽亚王妃摇了摇头,说,“近来都是那两个叫依那和乌嘎的姐妹俩呆在大王的身边,大王对两姐妹宠爱有加,日夜难离。要把这姐妹俩调离大王身边,大王绝对不会同意。” 查尔库奇马就说,“如果不能调离,就得把她们也拉过来,让她们成为咱们的耳目。” 帕丽亚王妃点了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查尔库奇马离开后,帕丽亚王妃一直在木愣愣地坐在那里,一边忧烦愁绪,一边暗自伤情。满脑子都在想着一旦大王驾崩之后,他和王儿该怎么办?胡思乱想又让她想起了基多王国被打败,基多王宫被攻破的那一幕。那应该是她这一生中最黑暗最无奈的时刻。父王在前几天就已经在消沉中死去,守城的将领和士兵几乎全部战死。王宫被印加大军拼死攻占。十六岁的帕丽亚和许多的王宫女眷被印加大军押在王宫大厅里,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被占领者如何处置。印加大王耀武扬威走到女眷们的面前,朝着女眷们一一地扫视着,突然,他把目光停在了帕丽亚的脸上,然后径直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印加军营的一个大帐里。 她恨透了这个害死了她的父王,杀害了基多无数官兵并侵占了他们家园的魔王。可是,她只能在心里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不听从他的任意摆布。从那以后,她开始明白了,一个人的命运并不能由自己支配。许多的爱恨情仇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本意,而是由一些事件决定的。特别是一个女人的感情,也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由父亲决定的。当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爱上了一个年轻的意中人时,可是,她的父亲却非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迈的村长。而那个年迈的村长有七个妻子,其中的一个妻子因病死去了,所以,他想让这个女孩来为他补缺。对一个不能自主的女孩或是女人来说,哪有什么爱情?包括她这个印加大王的宠妃,所有的感情和心思不都是为了讨好大王,以获取大王的宠幸来抬高自身的地位。所以,这样想来,她就觉得再去委身于基斯基斯亲王并不是什么非常为难的事。只要能把基斯基斯当成大王一样就行了。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把事情想开了,就会明白听天由命和顺其自然才是走出困境的唯一出路。 一阵思索之后,她想开了,也就下定了决心,要朝着哥哥为她指出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仿佛那条路就是前生今世已经为她铺好的路。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一块玻璃镜前坐下,细细地端详着自己。那时南美洲还没有玻璃。这块巴掌大的玻璃镜是西班牙人从欧洲带过来的,不知要比宝石贵重多少倍。这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在征服北方诸族时,当地族群的头领进献的礼物。 站在镜前,帕丽亚王妃不禁感慨万千:二十多年前,当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时,她就成了这位尊贵无比的印加国王的妃子。那时,她天生丽质,如花似玉,且柔情似水,高贵无比,把有着一千五百名王妃的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迷得醉醉熏熏,多少天沉迷不醒。但是,眼下,她虽是姿色仍存,余韵未消,但已不再年轻,青春亮丽的气息已消失得无踪无影。此时,揽镜自照,追忆往事,这怎能让她不伤情动感? 但是,她还是强打着精神,换了身单薄如纱的锦衣绣衫,认真细致地梳编着发式,然后,把一块印加王国最精美的宝石项练戴在了脖子上。然后,再往镜子前面一站,就觉得整个镜子里顿然生辉。她不禁地惊讶了一声,可不,虽然自己已是年近四十的女人了,可是,一收拾打扮起来,竟一点不失皇妃的尊贵和艳丽。 于是,她把侍女秀婀叫来,让秀婀看自己这身打扮如何。秀婀用吃惊与赞叹的口气把她赞美了一番。帕丽亚王妃听着秀婀的话,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与秀婀同样年轻的少女时代,就对秀婀说,“秀婀呀,你可知道,我刚嫁给印加大王时,可是整个基多王国最美丽动人的公主。” 秀婀说,“可不,听说印加王看到你时,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都要昏倒过去。” 帕丽亚王妃无比自豪地说,“可不是吗?大王见到我时,一连把我亲了三天三夜,要不是有军情急报,他还舍不得放开我呢。” 秀婀连声说道,“大王宠你爱你多少年来一直被国人百姓传为佳话,即使现在大王对你的宠爱也是无人能比。” 帕丽亚王妃扭动着柔美的腰姿,妩媚娇巧地用手拍打了一下侍女的腮膀,说,“好个巧嘴灵舌的小丫头,也学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我了。若是大王现在还宠幸我帕丽亚王妃,何不要我整天伴陪在他的身边?不行,老了,比不上过去了。” 秀婀媚眼一笑,说,“可在我眼里,帕丽亚王妃永远是年轻美丽的王妃。” 第15章 亲王中计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帕丽亚王妃差人去富贵街的王公府大院把基多部队统领基斯基斯亲王请来了。基斯基斯年近五十,中等个头,魁武壮实,庄重威严,神情高贵,豪气满身,穿着一身用细致精美的驼羊毛织成的单薄的衣衫。乘坐着精致小巧的花轿,在二十多名护卫的簇拥下,被八位轿夫抬进了紫苑阁里。他从轿子里出来,看着幽静美丽,整洁清雅的院落和屋舍,不禁有些惶惑不解和惶恐不安。甚至有种莫名和极度的慌张,额头上都惨出一层汗。这里可是国王宠妃的后宫住所,是男人的禁地,没有国王的许可是绝对不可进入,否则要犯杀头之罪,并诛连九族。 本来,基斯基斯亲王是坚持不肯来这里,可是,来人说是王妃帕丽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议,而且,王妃那顶精致小巧的花轿和一大群护卫就停在门前。所以,他才有些犹犹豫豫,颤颤兢兢地上到了花轿里,也不知道王妃到底是在为他设的什么局,像是赶赴刑场一般被轿夫们抬着出了富贵街。 基斯基斯亲王不但是坎帕克印加,也就是仅次于萨帕印加大王的少数高层贵族,而且还是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同父异母的胞弟,曾与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东征西讨,出生入死,不但武艺超群,而且功高盖世,为印加帝国征服诸族扩大疆界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他不但掌管着基多王国的政务大权,而且,还是基多军队的统领。他常常进入王宫和大王一起从政议政和商讨军务,却从未来过这个优雅舒适的紫苑阁,因为除过印加大王和王子,这里根本不许别的男人光顾。 歌女秀婀见基斯基斯从轿子里出来,便恭敬地向他欠了欠身子,说,“老爷,请跟我来。” 基斯基斯感觉腿有些发软,但他还是硬撑着跟在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孩身后,朝着那栋宽大的屋舍走去。来到房前,秀婀推开门,对基斯基斯说,“老爷请进。” 基斯基斯进到了屋子里,透着门外的光亮,看到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小桌。桌上摆着一盘新鲜的葡萄和一盘鲜桃。他当然知道这些水果都是从远在千里之外的产区通过译士运送来的。此外,桌上还摆着一大陶罐最上等的美酒和两个精致的陶杯。这让基斯基斯一直悬着心一下子放松下来。但是,他还是纳闷,帕丽亚王妃为何要请他喝酒? 这时,帕丽亚王妃从里屋走了出来,快步地走到基斯基斯亲王面前,喜出望外地用媚声媚气的口气对亲王说,“难得辅佐大臣的光临,实在是赏光了。” 基斯基斯朝着王妃看去,就见王妃穿着一件紫色配红的长裙,长裙的上绣满了粉红艳丽的坎涂花,花丛中有几只彩虹在迎风飘飞。王妃有脖颈上戴着一串绿宝石项链,耳垂上坠着精美的金环。两只白净的手臂上还各挎着一串古老的宝石玉珠。她的发式经过了特别地编织和装饰,规整地被一个弯卡收拢在耳后,然后舒展地披在身后。经过精心修饰和焕然一新的王妃一下子显得年轻多了,也妩媚高贵多了,加上她那娇声娇气和媚眼媚态的模样,一下子就让好色的亲王有些把持不住了。 在印加的贵族中,常常喜欢把自己喜欢的漂亮女人或女孩带到好友那里显摆一下,有时,看到好友喜欢上了自己的女人或是女孩,就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或女孩送给好友,以增强与好友之间的友情。有时,还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或是女孩奉献给自己的上司,以讨得上司的欢喜和提携。有时甚至会送给自己的部下,好在打仗时能为自己忠诚勇敢地卖命。作为基多军队的统领,每当遇到这种场合,他会毫不掩饰自己对别的女人或女孩的喜爱,甚至会直接提出用自己的女人或女孩换取他所喜爱的女人或女孩,如果一对一不能如愿,他就会用三对一、五对一或是十对一的方式进行交换。 印加贵族也和印加大王一样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个妻子是不能随便更换的。除此之外,其他的女人虽然也被称为妻子,但实际上还是妾。在印加帝国,平民百姓只能取一个妻子,但是村长却能取七个妻子,如果是酋长或是高官就能取更多的妻子,而王公贵族家则是妻妾成群,可以有几十个妻妾。除过众多的妻妾之外,担任官职的人家还会有一大帮的女仆或是家奴。而这些女仆中如果有被老爷看中的,也可以被收为妻妾。而作为基多军队的统领和基多王宫的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家中的妻妾和女人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其中有些是明媒正娶的,有些是打仗缴获的,有些是印加大王奖励的,有些是别人赠送的,有些是与别人进行交换的。可以说他家的后院就像一个小型的后宫。但是,看着眼前这天资绝色与风华绝代的帕丽亚王妃,就觉得他家整个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就是合起来都抵不上一个帕丽亚王妃。 当年,基斯基斯带领部队拼死攻占基多王宫时,就想在攻破王宫之后,将那位基多国王的美貌公主占为已有。可是,当他攻占了王宫时,却得到印加王的命令,没有大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王宫。所以,那位闻名于世的美貌公主被印加王带走了。之后,他有幸见过帕丽亚几次,有两次印加王请他们喝酒,刚好帕丽亚为大家斟酒,还有两次是帕丽亚为他们跳舞。但是,每一次见到她,他就哀叹自己不能拥有这位稀世美人,甚至痛恨自己不能成为印加大王,否则,这位美人就会成为他的王妃。 眼下,这位美人就在他的面前,而且是独自一人与他会面。她把自己打扮得如此地娇丽美艳,仿佛是在向他表达着某种情意。但这却让他激动不起来,因为这种场合太让人感到疑惑和担心了。他谦恭下气地对王妃说,“不知王妃有何事相商?非要我来此冒险之地?如让大王知晓,我可要掉脑袋!” 帕丽亚王妃故作神秘地说,“请亲王光临,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了。亲王匆忧,现在大王正在乌素雅克湖那边。”说着,便把屋门关上,把桌上的油灯点着。 幽暗清静的屋室里,油灯散发着似梦似幻的光亮。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默然无语。美丽高贵的印加王妃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娇媚妖冶的少女时代。她微微地垂眉抬眼,盈盈地张着笑脸,摆出着一副风骚妖媚之态。本想这样可以让基斯基斯亲王放松大胆起来,却不想道让亲王感到了不知所措。因为正宗的印卡女人是特别地注重宫廷礼节,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是非常地规矩和严肃。因为印卡王的法律规定:王妃犯奸应予活埋,男犯不但要被烧死,而且要灭门九族,鸡犬不留。但帕丽亚王妃原是基多王国的公主,而基多女人不但姿色迷人,而且性情妖野,把娇媚与放荡作为显示自身魅力的一种展示,同时,也是对男人爱慕与亲近的表示。 基斯基斯亲王虽然一直迷恋着帕丽亚王妃,却不敢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因为帕丽亚王妃是神圣无比的印加王的爱妃,而印加大王妃子的纯洁是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和玷污,否则,便是死罪。于是,他用慌张而疑惑的神态朝着王妃问道,“既然王妃有事相商,就请王妃开口直言。” 王妃娇娇地朗声一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一人呆在宫里闲闷孤单,想请辅佐大臣来陪我喝酒作乐。”说着,便用一只手亲热地抓住了亲王的手,把一杯斟满的酒杯递到了亲王的另一只手中。 基斯基斯本来并未有非分之想,可是,让王妃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紧紧地抓着手,平静的心很快就澎湃荡漾起来,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如此亲近地看着艳丽美貌的帕丽亚王妃,不由地心魂飘飞,热血沸腾。他如梦似幻地从王妃手里接过酒杯,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王妃的手,不忍放开。是啊,与心爱的美人在一起,他还没喝酒,心已经醉了。 帕丽亚王妃并没有挣开被基斯基斯亲王紧紧抓着的那只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拿起另一只酒杯,与基斯基斯亲王碰了碰杯,然后,便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接着,王妃又把杯子放在桌上,把酒斟满,与基斯基斯亲王畅饮。在印加国度,女人饮酒与男人同样豪放爽快,同样喜欢一醉方休。 两人推杯问盏,喝过几大杯酒,便都有了些醉意。在印加贵族圈里,亲朋好友或是兄弟姐妹间常常饮酒恣欢,以致行奸作乐。所以,这种场合很容易让人性情冲动,胆大妄为。有了些醉意的基斯基斯亲王似乎忘了自己和帕丽亚王妃的身份,只当是跟一位心爱的女人或宠妾在寻欢作乐,便把帕丽亚王妃一下拉在了自己的怀里。 第16章 王儿训母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可是,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阿塔瓦尔帕王子。实际上,母亲帕丽亚和叔叔基斯基斯亲王的这一些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呆在隔壁的屋子里等待着时机,当他听到一只杯子落地的声响,便马上从隔壁的屋子里冲了过来,推门而入。当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叔叔正搂在一起在亲吻,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着叔叔的头发,另一只手将一把匕首从腰间抽出,顶在了叔叔的咽喉上。 虽然在贵族男女之间,寻欢作乐的事情非常地普遍,可是,亲王怀中搂的却不是寻常的女人,而是印加大王的宠妃。与印加大王的宠妃相爱,那可是死罪。基斯基斯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吓坏了,以为是印加大王来了,并发现了他与王妃的犯罪,心想这下可是要被杀头砍脑袋了。一时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因为在印加帝国除了印加大王,不会有人敢如此冒犯他这个辅佐大臣,基多军队的统领。 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人并非是印加大王,而是阿塔瓦尔帕王子时,快要被吓破胆的他才多少有些镇静下来,因为他知道阿塔瓦尔帕王子是不会把此事告知父王的,因为如果这样,非但他会被砍掉脑袋,王妃也会因此被处死。如果母亲遭贬受罚,当儿子的自然也会失宠冷落。于是,他赶忙放开王妃,做出一副临畏不惧的武士气慨,笑着对阿塔瓦尔帕王子哀求道,“啊,是侄儿是王子,叔叔我多有得罪,请王子高抬贵手,放叔叔一马。” 阿塔瓦尔帕王子见基斯基斯亲王象是在蔑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手揪着叔叔的头发,一手用匕首顶着叔叔的咽喉,怒目圆睁,凶气逼人,口气严正地说,“难道叔叔不知王妃乃印加大王之妻,与印加大王之妻厮混胡闹是要犯死罪掉脑袋?” 亲王见王子并没有想饶恕他的样子,反而显出一副怒发冲冠和凶残暴怒之态,不由地出了身冷汗,连忙双手抱拳向王子悔罪求饶说,“叔叔虽是知晓,只是饮酒过多,一时狂妄失态,才做出如此冒犯狂乱之事,还要请侄儿网开一面,手下留情,饶叔叔一回。” 王子冷笑一声,“我道是想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可是印加的王法却是不饶人的。所以,为了维护印加王的尊严和母亲王妃的贞洁,我只能将你处死。” 基斯基斯亲王听着阿塔瓦尔帕王子要将他处死,更是吓得失魂落魄瘫软一团,跪在地上,抱着帕丽亚王妃的腿,让王妃替他向王子求饶。他千悔万恨不该答应帕丽亚王妃的请求,大着胆子跑到这里冒这个风险。他当然知道,在男人闲烦憋闷之时,女人可以给男人消闲解闷,让男人舒心取乐,可是,如果当他知道这个女人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灾时,即使这个女人再美貌绝伦,天姿国色,他也不会去招引她。因为男人总是会把自己的性命和安全放在第一位。他真是后悔极了,家里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可他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冒险? 帕丽亚王妃只知道查尔库奇马要她把基斯基斯亲王给诱引过来,可是,并没有对她说王儿会从中插这么一手。眼看她已经把亲王拉了过来,却没想到王儿会突然意外地冲了过来。她不仅担心王儿会把这事搅坏,更是害怕王儿会因一时的暴怒冲动,伤害了基斯基斯亲王。若是那样,事情就要闹大了,事情一闹大,她和亲王这事必定会让印加大王知道,到那时,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非但不能达到设想的目的,反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灾难和严重的后果。她必须要制止住王儿的鲁莽和冲动。 于是,王妃从后面紧紧抱住儿子,恳切哀求着儿子说,“我的帕儿,我的爱子,请你放了你的叔叔基斯基斯亲王吧。是我勾引诱惑了他,你要杀就杀我好了。”她说着说着,便抽动着哭泣起来,继续说道,“过去你父亲对我宠爱之极,一刻也离不开我,可是,我现在老了,比不上那些年轻漂亮的妃子了,所以,他再也不来我这里了。可我是个女人,我是个有情有感的女人,需要有男人的相亲相伴和呵护爱怜。可你父王已经有半年多都没来我这里了。他有贞女宫,有数百名妃子供他享乐,可我连一个伴陪的男人都没有。这点你想过没有,我的王儿?你难道真地就不可怜可怜你的母亲?” 阿塔瓦尔帕王子知道母亲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人。母亲的爱和父亲的爱是不一样的,虽然父亲也疼爱他,可他同时还疼爱华斯卡尔和安娜·雅玛及其他的王子公主,还疼爱那些年轻漂亮的妃子和美人。而母亲的全部爱都集中在了他一人的身上,只要是为了他,母亲可以赴汤蹈火,可以献出一切。所以,他对母亲的爱向来是很珍惜很感激的,只要是母亲的要求,他没有不答应的。但是,他必须要把这场戏演足演像,必须要想办法降服住这个基多军队的统领和王宫的辅佐大臣,让他成为紧随自己和听从自己的一只实诚的奴才。 于是,他做出对基斯基斯亲王玷污母亲的行为不可饶恕的样子,用一种极端的蔑视与暴怒的样子,双臂一撑,用力将母亲甩在旁边的地上,发疯一般地对母亲喝道,“可父王是印加大王,而你又是王妃,是王妃就该遵守王妃的贞洁妇道。你们两人都是我父王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可是,你们却在背叛我父王,要是让我父王知道了,他会该怎样地处置你们?”说着,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叔叔和母亲大声说道,“他会按照印加王的法律,将你们活埋和烧死。” 活埋和烧死都是印加人极为恐惧的死刑。因为印加人非常地迷信,认为人死之后神灵还会复活。所以,无论君王还是百姓死后都会制作成木乃伊,放在家中。而君主和贵族死后还会保留他的物品、屋室和土地,保留他的女人和仆人。仆人会每天给他喂饭,女人会在夜里陪他睡觉。可是,一旦一个人被活埋或被烧死,遗体就无法保存,也就无法制作成木乃伊,所以,人也就没了神灵,无法复活了。所以,印加人对被活埋和烧死怀有巨大的恐惧。 听着这话,亲王和王妃吓得魂不附体,剧烈地颤抖着。帕丽亚王妃甚至担心起王儿是不是假戏真做,忘记了这是在做戏。她想提醒王儿,可是,却又不能当着基斯基斯的面把话说出来。她甚至后悔不该听从哥哥的话,把基斯基斯请到这里,演这出子戏。 帕丽亚王妃没想到儿子会用如此这般粗野蛮横地对待她,她忍着痛疼,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十分痛恨的口气对儿子说,“你可以训斥我辱骂我,也可以蔑视我唾弃我,甚至可以以死罪将我除死。但是,你不能伤害你的叔叔基斯基斯亲王。他是印加王国的卓越功臣,是你父王最信认最得力的辅佐大臣,也是母亲我从小就仰慕敬重的尊贵男人。你要是真想杀了你叔叔,那就先杀了我吧。”说着,帕丽亚王妃就朝着儿子手中的匕首猛然扑去,阿塔瓦尔帕王子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吓了一跳,为了避免母亲被匕首刺伤,赶忙把手中的匕首丢在了地上。 帕丽亚王妃扑了个空,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她抓起地上的匕首,跪了起来,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就要刺去。见此情景,阿塔瓦尔帕王子的魂几乎都要吓没了,他大惊失色地喊道,“母亲——”然后,用哭腔哭调对帕丽亚王妃企求着说,“母亲,你别这样,只要你放下短刀,孩儿我啥都答应母亲。” 帕丽亚王妃把刀用力地顶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威胁与强迫的口气对儿子说,“那好,我要你放了你叔叔基斯基斯亲王,你答应吗?” 阿塔瓦尔帕王子连忙说,“我答应我答应。” 但帕丽亚王妃并没放下手里的短刀,接着又说,“我还要跟你叔叔基斯基斯亲王永远相爱,你能答应吗?”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边摇着头一边告诫着说,“这让父王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帕丽亚王妃却说,“我是不会让你父王知道的。只要你不对你父王说,他是不会知道的。”看着母亲坚定而执著的神态,阿塔瓦尔帕王子还是没有答应,只是用莫明其妙的目光注视着母亲。 “你是不肯答应了。”帕丽亚王妃又问。 可是,当儿子的怎么能答应母亲这种事呢?所以,阿塔瓦尔帕摆了摆头。 王妃见儿子不肯答应,就把匕首朝着胸口用力压着,很快,刀尖就扎进了王妃的皮肤里,渗出的血滴把胸前的薄纱染红了一片。连跪在一边的基斯基斯亲王都吓得哑声失色,拉着王妃的后腰,一个劲地喊着,“王妃啊,王妃,千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可帕丽亚王妃依然用那种视死如归和无所畏惧的神色在威逼着王子。刀尖越刺越深,血滴越渗越多。 王子终于回答说,“母亲,我答应你。”说完,便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17章 爱妃献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托梅瓦瓦是个距印加北方都城基多不远的美丽幽静的小镇。小镇四周山峦起伏,林木苍翠,鲜花遍地,碧草如茵,四季如春,气候宜人,靠近美洲赤道且高达4700多米高的皮钦查火山抬头可见,峰顶白雪皑皑,银光闪烁,给温暖的秋季带来了一片微凉宁静的清爽和惬意。 托梅瓦瓦小镇的街道狭窄,小路弯弯,房屋低矮规整,古色古香,民俗朴实,遗风纯正。但在小镇的中心地带,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广场。广场四周是一片精美别致,富丽堂皇的建筑群,便是萨帕印加王和坎帕克印加贵族的王宫和别墅。这里因为离基多不远,来去方便,可以打猎和休闲,所以,每年印加王和王公大臣都会带着自己的宠妃和妻妾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此外,人们都说基多王国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而托梅瓦瓦则是盛产上等美女的地方。这里的女子不但美艳妖娆,而且放荡多情。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母亲,基多国王最美丽最妖艳的女儿,尊贵无比的瓦伊纳·卡帕克的爱妃帕丽亚王妃就曾是本地小镇的名媛花魁。所以,印加大王不但喜欢住在这里,而且还在这里建造了王宫。但是,与印加帝国国都库斯科王宫,那怕是和基多王宫相比,托梅瓦瓦王宫的建筑规模却并不算大,只能当作帝王休闲享乐的行宫。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是在前两天的深夜被王宫护卫用大轿秘密抬送到这里来的。大王突发急症,自然是应该用最快的速度将大王送到都城基多,便于召集巫师诊病和医治。可是,为了封锁消息,阿塔瓦尔帕王子便决定把父王安排在托梅瓦瓦的王宫里。 这几天,几乎都是大王的宠妃帕丽亚陪同照顾在他的身旁。帕丽亚虽是人到中年,但依然艳丽妖娆,丰韵迷人,就象一只红润熟透的苹果,既香甜又美艳,而且,还带着一股北方女人风骚粗蛮的野味。这个从十六岁就被印加大王征服的绝色美女,在被世人称之为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面前,除了撒娇哭泣和恣意欢情之外,从未在大王面前表示过尊崇与卑微,有时还常常表现出一些我行我素或唯我独尊的专横与独断。按印加帝国的礼节来说,这种做法和表现是有失帝国的威严与大王的尊崇。但是,瓦伊纳·卡帕克却对这个比他小十多岁的爱妃的这些行为举止非但不觉得难堪和恼火,反觉得她不同凡响,高贵可爱。 除此之外,帕丽亚还确实有些很让大王喜爱的地方。她深知丈夫宠爱自己,但也会去宠爱别的女人,就象他喜欢吃猪蹄,但他有时也想换换口味,想吃些清素或是别的荤味。所以,她从不妒嫉或妨碍自己的夫君去找别的妃子或女人寻欢作乐,相反,她还常常为自己的男人介绍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或妃子,甚至还和其他爱妃一起陪着自己的男人寻欢作乐,让自己的男人开心和高兴。而身为印加帝国君主大王的瓦伊纳·卡帕克也是性情中人,特别是对女人总是怀有一种莫明的柔情与好感,不管是年老色衰的女人还是年轻美貌的女人,也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有人与他相求,他从未冷面回绝。所以,不论是自己身边的妃子、还是贞女宫的贞女,或是王宫里的侍女和寻常百姓的女子都对他怀有深深的崇敬与仰慕。 这天早上,帕丽亚吩咐众妃们侍候大王用过早餐,便把秀婀和姬亚丽娜等几位常常跟自己一起欢歌乐舞的侍女叫来为大王开心消遣。她们不但为大王表演歌舞,还把大王从床上搀扶下来,簇拥着一起跳着一种欢快的歌舞。印加舞蹈具有情绪欢悦,节奏很快的特点,常常会是男女在一起尽情欢畅的场面。乐器是由四五个苇管捆绑在一起,象管风琴一样,每根管比另一根管高一个音,所以,四根苇管就是四种音。 当一位印第安人吹奏苇管时,另一个人按照五度音程来应和,第三人用另一音程,第四人又用另一音程,有时升高,有时降低,总能合节合拍。印加人只会单独吹奏,不会几人同时合奏。他们吹奏的民歌,大部分表现爱情的酸甜苦辣,有的表现欢乐,有的表现痛苦,有的表现得到女人的青睐,有的表现受到女人的冷遇。每支民歌都有其独特的曲调,根据一个人得到垂青还是受到冷遇,向那女人或众人诉说他的欢悦或哀愁。 那几个印加艺人吹的是一首轻快欢悦的民歌小曲。曲子的意思是说造物主派一名少女住在天上,她是一位国王的女儿,有一只盛满水的瓦罐,让她在大地需要水时往下洒水,要由她的哥哥及时打破水罐,打破水罐时就发出电闪雷鸣和晴天霹雳。而民歌歌词为:“美丽的王室少女,你的那位哥哥,已把你的水罐打破。皆因他打破了水罐,才有了雷鸣电闪,霹雳长空。你,王室的少女,把你的滴滴甘露,降到我的心田,你还要不时地,为我们降下冰雹,瑞雪飘飘漫天空。世界的创造者,赋予你生命的神明,还有伟大的维拉科查,他们赋予你灵魂,又把你派到天庭,把这项使命担承。” 大王被十多个年轻漂亮的侍女簇着拥着搂着抱着,唱着歌跳着舞,一高兴起来也就忘了自己的病了,就跟着侍女们一起狂歌乱舞起来。跳到最后,侍女们竟一起把他抬起在空中抛上抛下,吓得他面色发土,大喊放下放下。帕丽亚见大王脸色都吓得变了颜色,就让侍女们把他又抬着放在了床上,然后,让侍女们都退下去。 等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帕丽亚走到大王的床边,笑道,“大王玩得可是尽兴?”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余惊未消地责怪着说,“没把我吓死。” 帕丽亚坐在了大王的身边,用手抚摸着大王的脸,说,“我的小乖乖,让我来为你压压惊。”说着,便问大王这几位女子哪个最漂亮。 大王想了想说,“你那个叫秀婀的不错,还有那个叫姬亚丽娜的也挺有意思。” 帕丽亚就说,“若是大王喜欢,我就叫她俩今晚来与你陪寝。” 对印加大王来说,只要跟他想要的女人睡过,那女人也就从此成为了他的妃子。但印加大王却并不会在意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会太多了,或是会加重王宫的承受与负担。实际上,印加大王总是在想整个帝国的女人都是他的,只要他愿意要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必定是他的。在库斯科的贞女宫里,有超过5000名贞女在等待着他的候选,在基多王宫里,至少也有1500名贞女在等待着他的候选。所以,他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身边的妃子是否过多。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意地更换妃子,就像更换一件衣服一样。 听着帕丽亚王妃的话,大王用那种会意和感激的目光朝她笑了笑,说,“你真好,不但把你喜爱的依那和乌嘎送给了我,又要把秀婀和姬亚丽娜送给我。你让我用啥来感谢你?” 帕丽亚很有意味地笑了笑,就说,“大王真想感谢我?” 大王说,“当然,我堂堂正正的印加大王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我的爱妃,你说你想要什么,直管说。是要绣绒,还是黄金?” 可帕丽亚摇了摇头,却说,“我至高无上的大王,我亲爱的丈夫,绣绒黄金我都不要,我只想请求大王把年轻美丽的安娜·雅玛公主嫁给你和我都最疼爱的阿塔瓦尔帕王子。要是能让这对世上最威武英俊的王子和最高贵美丽的公主珠联璧合,佳偶天成,那将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和快乐。” 安娜·雅玛公主今年只有十六岁,在印加帝国,这种年岁的女子已经可以由父亲作主指媒点亲地嫁给男人了。其实,安娜·雅玛公主也是说好了要嫁给尼南·库尤奇皇子,可是,尼南皇子一病不起,而且病情不断恶化,也不见好转,看样子早晚是性命不保,所以,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也就把安娜·雅玛公主的婚事暂时放了下来。现在听帕丽亚爱妃说这话,他心里就不由地一动,因为这个想法也曾多次在他的心头脑际里闪现过。可以说这对金童玉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亲人。如果是拿世界上所有的珍宝和土地来换取他俩中的任何一人,他都绝对不会答应。但是,安娜·雅玛公主已经许给了尼南皇子,虽然尼南皇子将不久于人世,但他现在还未离世,他觉得不好马上就答应把安娜公主嫁给阿塔瓦尔帕王子。所以,他有些勉为其难地对爱妃说,“这也是我的心愿,可是,尼南皇子尚未离世。” 可帕丽亚却说,“可尼南皇子患的是疫瘟,早晚是看不好的。”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暗然伤神地叹了口气,说,“我也希望能让安娜公主和阿塔瓦尔帕王子这对兄妹结为夫妻,可是,这事还是等尼南离世以后再说。”听大王说着这话。帕丽亚也就觉得不好再说了。 第18章 安娜公主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早上,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一直睡到接近午时才醒来,此时,身边的两位爱妃既不在床上,也不在身旁,却见安娜·雅玛公主独自地坐在床边,轻轻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安娜·雅玛公主不但美丽庄重,且天质聪慧,所以,最受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宠爱。 见长着一双明亮清澈水汪汪大眼的安娜·雅玛公主正坐在床边默默地抹着腮旁的泪珠,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就觉得数日未见,宝贝女儿突然间又清丽漂亮了许多,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便情不自禁地拉着爱女的手,说,“我的小姑娘,你哭啥呀?” 娇艳的公主把脸靠在印加王的胸前,用柔弱哭泣的腔调轻轻地呼唤道,“父亲,数天未见,你却病成这样,咋不让女儿担心焦虑?” 慈爱的父亲听到自己宠爱的女儿用这种动情感人的腔调对他说话,便舒展起面容,轻轻地一笑,一边用手抹去爱女的泪水,一边劝慰着女儿说,“我的小姑娘,我只是有点着风受凉,算不了什么,女儿用不着担心受怕。” 可是,安娜·雅玛公主却说,“近来宫里宫外到处流行着瘟疫,不但皇子一病不起,就连宫中大臣也多有感染,所以,女儿一听说父王患病,心里就害怕得不得了。既然父王只是着风受凉,女儿也就放心了。”说着,清秀娇媚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片明快的笑意。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问公主,“爱女何时来到此处,为何事先不对父亲禀报告知?” 安娜·雅玛王后擦净了脸蛋上的泪水,对父王回答说,“阿塔瓦尔帕兄长今早派人到雅菲阁说父王牵挂小女,小女一听便匆匆赶来拜见父王,不想数日未见,父王竟病成这样。”说着,便长长地吁了口气。 大王问女儿近来在忙碌何事。 安娜·雅玛公主说,“也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有时到神庙里祈告,有时到一些亲族家走走,有时听别人讲些神话故事,仅此而已。” 大王就问,“皇子尼南·库尤奇的病情如何?” 公主摇了摇头,说,“皇兄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一点也看不出好转的迹象。” 大王忧伤而悲切地叹了口长气,口气凝重而缓慢地对女儿说,“尼南皇子只怕活不了多久了。皇位继承恐怕是要换人了。” 公主默默地点着头。 大王仰面长叹一声,然后问公主,“以爱女之见,皇位继承应以谁为先?” 公主当然知道父王是在明知故问,就说,“尼南皇子理当为先,之后嘛,应该是华斯卡尔王子。他是父王与母后所生的嫡亲王子,这多年来又一直在库斯科京城为父王监国理政,且政绩突出。” 大王又问,“华斯卡尔之后呢?” 公主说,“应该是曼科王子。他也是父王和第二位母后所生的嫡亲王子。” 大王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又问,“你觉得阿塔瓦尔帕王子怎样?” 安娜·雅玛公主想都没想地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身强体健,英俊洒脱,且天质聪明,武功过人,又常年与父王相随相伴,深得父王的信认和宠爱。但是,阿塔瓦尔帕王子并非嫡亲,若是父王要将阿塔瓦尔帕王子列为皇位继承人,不但会违反太阳神的旨意和印加王国几百来的皇位继承法规,而且还会引起王国与家族的动乱和纷争。” 大王听着女儿的话,心里不由地对女儿更增添了几分爱意,觉得女儿不但是自己美丽清纯的爱女,简直就是印加王国的一位智慧女神。他用赞许的目光一边看着爱女,一边用解释的语气说,“爱女所言极有道理。父王征战一生,虽说征服了基多王国和诸多部落,但北方诸族蛮横不驯,多有不服,多年来时有暴乱与反叛,使我时时警惕,不敢掉以轻心。父王我离开京城库斯科率军出征,南征北战近十多年,征服了基多王国和北方各族,按理说也该班师凯旋,回到库斯科老家坐阵京城,掌管天下了。可是,我担心我要是一离开基多,北方各族肯定会乘机叛乱。所以,自从征服了基多王国之后,我就一直率军驻扎在基多都城,不断派兵对北方的叛乱者进行讨伐和镇压,尚未回到过库斯科京城。如今,父王我年岁已大,思乡心切,很想率王宫大臣和皇亲贵族回乡安居。可是,我若一走,谁能代我治理基多和北方各省?谁能威慑住基多的权贵和北方诸族的部落酋长,使他们不敢冒然暴乱和反叛?我觉得也只能是阿塔瓦尔帕王子了。他外祖父曾是基多王国的君主,母亲又是基多王国的公主,基多人和邻近的北方诸族还是愿意顺从阿塔瓦尔帕王子的,再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跟我带兵征战多年,文武兼备,恩威并施,各省部落和酋长也都对他有所惧怕。所以,我想让阿塔瓦尔帕王子再锻炼一两年,一边让他带兵征讨反叛者,一边让他结交基多的权贵和各族的部落酋长,然后,就把基多交给他来掌管。在诸多的王儿中,除他之外,这里交给谁,我都不会放心。” 安娜·雅玛公主对父亲的这番肺腑之言很是敬佩,她说,“基多乃印加王国之沃野粮仓,四季如春,珍宝遍地,只是基多四周部落众多,性情蛮野,虽说对印加大王已俯首称臣,年年进贡,但只是慑惧于大王的威名与王国的武力,并非内心臣服。所以,父王的担心和考虑很有道理。” 这时,几个妃子把餐盘端来,金盘中有两个鲜嫩的煮玉米和两个猪蹄。因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患病卧床,妃子们就把餐盘端着放在大王的床边。可是,大王不想吃猪蹄,只吃了半个玉米,就不想吃了,摆了摆手,让妃子们把盘子端走。 妃子们走后,安娜公主又跟父王说了一会话,见父王有些累了,便扶着父亲躺在了床上,然后,悄悄地离开了父王的屋室。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尼南皇子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而他近日来不但恶梦不断,而且也患病多日,不见好转。这些事本来就让他烦躁不安。可是,这两天来,帕丽亚王妃三番两次地跑来,要么哭哭啼啼地叙叨着嫡亲派系的人如何地仇视他母子俩,要么就是要他为他们母子俩安排一条长远的生路。这些话说得莫名其妙,好象他马上就要行将离世似地。这事虽然让他感到有些心烦,但他也能理解。他们母子俩毕竟不是嫡亲,而且这些年来他又一直对他们宠爱有加,事事偏爱,难免会让那些嫡亲感到不悦。倘若他真是突然离世,不事先给他们母子俩留条生路,真不知他们母子俩会是怎样的结果。 的确,他是有心想把北方基多留给他们母子俩。这片土地本来就属于王儿的母亲和外祖父,现在应该再归还给他们母子俩,让他们母子俩在他离世之后,也能有上一大片富饶广阔的土地,过着与国王和王子一般的富贵享乐的生活。可是,这样做不但会违背祖先传之百年的继承法规,而且,说不定还会遭到嫡亲派的反对。这事的确让他很是为难。 饭后不久,依那和乌嘎来给大王喂药。药是喀查巴巫师用一些草药煎制的,据说这种草药对治愈着风受凉等病效果极佳。大王被两姐妹服侍着喝完了汤药,又喝了杯水,然后,就靠躺在床头边上,让两位爱妃陪着说说话,好散散心中的烦恼。 于是,大王就把自己心中的忧烦和心事对两姐妹一吐为快,想让姐妹俩为自己出出主意。可是,聪明的依那一听是这种关于皇族内部权力的纷争之事,便马上对大王说,“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我最仰慕和尊崇的大王,请不要让我这个小小的女子来参与皇族国戚内部的事务,若是让外人知晓,对我们会非常不好。”因为印加帝国有女人不得干涉国家政务的规定。 乌嘎本想开口评说,可是一听姐姐说这话,也就不敢再多言了。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把依那拉到身边坐下,用劝导的口气说,“爱妃一向聪明睿智,远见卓识,深得大王之信赖,爱妃旦说无妨,不管怎么说,大王我都不会怪罪于你。”但依那还是恳切依依地摇头不语。见爱妃心有顾虑,不肯多言,大王只得长吁一声,也不好再让爱妃勉为其难。 第19章 大王祭祀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托梅瓦瓦王宫住了约二十来天,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觉得有些烦腻了。一个君王能在这么小的地方一连住上二十来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出外游玩只是出于消闲舒展和散心解闷,一旦这种心情得到了缓解和满足,就想马上回到家中。因为家里才是人们踏实安宁和方便自在的归宿。而且托梅瓦瓦王宫只是个避暑之地,可是眼下却是秋末之际,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况且大王一直持续患病,人在患病时更是想早点回到家中。虽然这里也算是大王的家,可只是临时休闲玩乐的家,却不是那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家。更重要的是大王想早点回到基多去王宫祭室去祭祀,好保佑自己的身体早早康复。 可是,一连下了几天雨,直到这天的傍晚时分才停下来。所以,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二百来人的王宫卫队,从天一黑下来就开始上路,赶往基多。托梅瓦瓦离基多约五十来公里,要回到基多王宫最快也得走上七八个小时。 从基多王宫到托梅瓦瓦王宫有一条行军大道。大道有10来米宽,用鹅卵石铺成。这样的行军大道在印加帝国有几千公里,专供印加大军行军赶路之用。秋天的天色黑得很快,因为是夜间行军,又是雨后,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还有些湿滑。所以,王宫卫队走在路上非常地吃力。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几个卫兵骑着骆驼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八十人抬起的黄金御椅,椅上坐着印加大王。后面还有一乘由八人抬起的较小的木轿,里面坐着帕丽亚王妃。而其他王妃则骑着骆驼走在队伍的旁边。 基多王国属山区地形,人烟稀少,走多少里路见不到一户人家。只是每隔12公里可以看到路边设置的驿站。驿站有两间茅屋,住着三四个年轻力壮、行动敏捷的驿士。他们轮流值班。为了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公文和物品,茅屋建在高处,要有利于观察和瞭望,住在茅屋里的人要一直注视着大路上的一切,一旦发现有人疾跑过来,便要下到路边等待着交接,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下一站。而12公里这个距离就是印第安人能用最快速度跑完的路程。 虽是雨后不久,可是云层已散,抬头可以看到夜空中闪烁的满天星星。行军大道在山中左转右拐,忽上忽下,路旁和山间寂静异常,可以清晰地听到草丛中昆虫悲秋的哀鸣。 印加人个头不高,非常地单薄清瘦,体态和外貌与西藏高原上的藏人非常地相像。红红的脸庞,憨厚的神态,勤劳朴实,吃苦耐劳,非常地适合于高山和高原生活。有考古学家断定这些美洲大陆的印第安人是在一万年前来自于中国的中原地带,经白令海峡来到新大陆。那时白令海峡有一条通往美洲大陆的通道还没有被海水淹没。印加人非常地善于行走,负重一天能走一百多里,即使累了乏了,就把随身携带的古柯叶拿出来,放在嘴里嚼上一会,体力马上就会得以恢复。 王宫卫队在途中休息了一次,便在深更半夜回到了基多王宫。此时的王宫非常地安静,周围没有丝毫的动静。当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卫队来到王宫正门的门前时,几个卫兵同时过来向王子行礼,然后打开大门,让卫队进到宫中。 卫队进到了宫中,便停了下来,而抬着大王的士兵一直走到大王的寝室前面才停下,放下御椅。等大王从御椅上下来。十多位王妃已恭恭敬敬地迎过来,搀扶着大王回到寝室。而坐在轿子里的帕丽亚王妃和那些骑在骆驼上的侍女们则被士兵们护卫着,顺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通往后宫的便道,经过一个有卫兵把守的石门,进到了后宫。从石门小径这里分叉出两个通道。 一条较宽的通道通往贞女宫。贞女宫的贞女都是保持着贞洁的女子。这个大型宫殿里住着将近1500名漂亮的女孩。她们几乎都是印加贵族家的女孩,也有一些相貌出众的寻常百姓家的女孩。为了保持童贞,她们在六七岁时就被选入进宫。她们被称为是太阳的妃子,就连印加王都不敢对她们随意冒犯。里面还住着500名为贞女服侍的贵族女子。她们也同样地保持着贞洁。这个宫殿里除过王后、公主和印加大王,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则被处死。 另一条小路则通往后宫的居住区。是王后、公主和宠妃们居住的院落。这个居住区顺着通道的两边被隔成一个个精致小巧的院落。每个院子里住着一位王宫显赫的女眷和她们的奴仆。而帕丽亚王妃的紫苑阁则是仅次于王后拉瓦·奥克略的清馨阁的深宅大院。后宫有前门,也有后门,后门也是由士兵把守,没有王宫女主人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可进入。 在大王离开王宫的这些日子里,王宫里显得十分地寂静安宁,没有外地的使者和官员觐见,没有任何显赫的活动,甚至看不见大群的嫔妃们一起出来走动。但是大王一回宫,整个王宫就象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第二天,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很晚才起床,起床后,吃过早餐,喝完药,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就要爱妃们陪同他去祭室里作祭祀。哈亚让喀查巴巫师带人速速赶到王宫祭室做准备。不到一会,哈亚来报说准备就绪。 依那和乌嘎一起把大王从床上扶起,为他整理了一下服饰,准备出门。因为祭室就在王宫大院里,不用乘坐轿子,也不用动用王宫护卫,只要二十来位嫔妃们陪同前去就行了。所以,在众多妃子的簇拥下,印加大王就朝着王宫大殿旁边的祭室走去。 王宫祭室位于王宫大殿的西南边,是一栋并不很大的普通圆型屋室。这里由享有特权的最高祭司即主祭司掌管,他是印加大王的一位兄长,年岁已是60出头。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用黑布围着头部,表情深沉而忧郁,留着长长的胡须。见印加大王带着妃子们来了,他与身边的其他人和王宫祭司们一直向印加王行礼,然后,将祭室的房门打开。 阳光从直射进来,把王宫祭室照得清明敞亮。就见王宫祭室里摆着许多的神像,还摆着各种祭祀用品。在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方桌,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金盘,盘子里放着一个驼羊。这驼羊刚刚被宰杀,鲜血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味。驼羊在印加帝国属珍贵的动物,除了皇家食用和用于祭祀之外,其他人不得随意宰杀,否则,便会被判为死罪。此外,大桌上还摆着一些谷物和瓜果。这些物品被透进的阳光照着,反射着鲜丽的亮光。 主祭司让印加大王和妃子们进到了祭室,然后,指示着祭司们点着了一堆火,把桌上的祭品全部放在了火堆上进行焚烧。火堆越烧越旺,滚滚浓烟顺着祭室的房门朝着外面徐徐地飘去。但祭室里的人们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祭品被大火一点点地吞噬,直到散发出难闻刺鼻的焦胡味。 直到祭品被焚烧完,烟气飘去,气味散尽,主祭司开始面朝着太阳的方向,一边手舞足蹈地做着呼风唤雨般玄妙的手势,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愿太阳之父保佑你的儿子印加王的贵体康健,长寿万年;保佑你的儿子印加王的妻儿满堂,福乐齐天;保佑你的儿子印加王的子民们五谷丰登,国泰民安。”而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则由依那和乌嘎两位年轻漂亮的爱妃两边扶着,众多妃子围拥着,站在火堆的旁边,脸上显露出一副极其虔诚与安详的神色。 等主祭司做完祈祷,大王离开妃子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走到一个用木制的神像前屈着身子,开始做起把手伸向眉毛,作出揪拽眉毛的动作,然后不管是否真地揪下了眉毛,都要吹向神像,以尊崇之意。接着,主祭司和一个女巫一同走进到旁边的一个密室里,要跟魔鬼进行谈话,要魔鬼解除附在大王身上的疾病。这个过程经历好长时间,主祭司和女巫才从旁边的密室里出来。他们走到大王的面前,用欣喜和宽松的口气对大王说,“谢天谢地,总算把魔鬼说服了,他同意解除大王身上的疾病,请大王放松身心。” 大王一听这话,如释重负,他长长地出了口气,马上就觉得整个身心轻松舒展起来,就像他的病一下子好了一样。现在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饿,非常地饿,可不,他已经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饭了。所以,他叫随从哈亚马上去通知御膳阁为他重新准备早餐。 等他被众妃们簇拥着回到了御膳阁,玉米已经煮好了。一位王妃把装着两根煮玉米的盘子端到了大王的面前。大王三下两下就把两个煮玉米吃掉了。这时,大王喜欢吃的猪蹄和狼肉也做好了,被两位王妃端了过来。大王大口地吃着,就像多少天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地把两盘的猪蹄和狼肉吃得尽光,惊得众妃们目瞪口呆。于是,众妃们不禁地喊道,“大王的病好了。” 第20章 王妃假病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是厄瓜多尔的都城,而厄瓜多尔在西班牙语中为“赤道”之意。所以,基多是一座海拔2852米,离赤道只有27公里的山城。虽然它的海拔很高,可是因为离赤道很近,所以,基多的气温可谓是四季如春,全年气温几乎都在25度左右,12个月之间的温差只有0.6度,人们只觉得这里温暖如春,根本感觉不到还有夏季、秋季和冬季。但这里白天与夜晚的温差却很大,白天阳光明媚,日照充足,可是到了夜晚,则是气温骤降,寒风瑟瑟。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从东山升起,照亮了整个山城。金光沐浴下的基多开始慢慢地温暖起来。也许是昨天的祭祀应验显灵了,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觉得自己的病情已经好了,不但能四处走动,而且饭量大增。于是,他的心情也就舒展敞亮多了。吃过早饭,看到天空晴朗,风和日丽,白云飘飘,暖风徐徐,想着此时正值花开花谢,树绿草青之时,印加王就想带着嫔妃们到王宫的御花园里赏花观景,悠闲散步。因为每年此时,印加王总是喜欢在早饭之后,带着嫔妃们在王宫御花园里欢度上一段美好的时光,让一天中能有个好心情。 王宫御花园在王宫大殿的围堵边四周,顺着围堵与大殿之间种着许多的鲜花,有马蹄莲,康乃馨,菊花,满天星,兰花,玫瑰和百合。基多周边布满了火山,而火山灰非常地适合种植花卉,加上基多地处赤道,阳光直射,光照充足,温差较大,雨量充沛,水质清纯,使得鲜花呈现着花头大,花型好,花色正,花期长的特点。各种花卉的颜色更是姹紫嫣红,光艳夺目。 见大王来了,那些修整和为花园除草的王宫奴仆们都从花园里退了出来,恭敬地立在花园边上。大王带着王妃们从花园中间的一条小径上说着笑着走了过来。王妃们走过一片花卉,有人就向大王指着花儿,惊惊乍乍地喊道,“大王,你看这些满天星的小花枝条细、叶片少、花朵小,一团团的,是不是有种‘满天繁星’的美感?” 大王高兴地说,“是呀,要不,人们都叫它满天星呢。” 不一会,就又有人对大王说,“大王,你看这些是你最喜欢的康乃馨,它们开得素洁清雅,柔美从容,花型优雅、芳香沁鼻,特别是那些重瓣的花朵婉如春风化雨,却又润物无声,给人一种端庄与清幽之美。” 大王满面喜色地说,“我喜欢康乃馨,是因为它有种仁爱之心和康盛之色。” 但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赏心悦目,迎风怒放的玫瑰,有红色、粉色、紫色和黄色,一朵朵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地刺眼耀目,可谓是风华绝代,色彩艳美,璀璨夺目,惊艳四方,仿佛使得世上万物都黯然失色。所以,大王和嫔妃们走到了一大片玫瑰花前停了下来,专心地观赏着,纷纷地点评着。 正当嫔妃们和大王在赏花观景,谈笑风生之时,哈亚匆忙跑来,向大王禀报说,“至高无上的大王,后宫紫苑阁来人禀报说帕丽亚王妃患病在身,病情严重,已有两天卧床不起。” 听着这话,大王和嫔妃们当即停住了说笑,显出了一片惶恐和忧虑之色。因为近来患病和病死的人接连不断,所以,一听说有人患病,人们就感到害怕。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把眉头重重地拧成一团。前几天,他刚患过病,不但十分地难受,甚至都感觉有些活不了了。现在一听说帕丽亚王妃也患了重病,他不禁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患病期间都是爱妃在身边侍奉,现在爱妃患病了,自己也该去看望一下。于是,他对哈亚说,“让卫队准备,我要去紫苑阁去看王妃。”然后便对身后的众妃们一挥手,说,“算了,明天再来观赏吧。” 大王带着众妃们回到了寝室,由依那和乌嘎侍候着刚换了件衣服,这时王宫的卫队抬着那乘金制的御椅已经来到了门前。大王让两位爱妃陪同,乘着金制的御椅,由八十人抬着,朝着后宫的紫苑阁走去。从王宫后院的那道石门出去,就是通往后宫的幽深隐密的通道。 紫苑阁是帕丽亚王妃的住宅大院。院内房屋精致小巧,座落有序;屋前门外金银装饰,锦绒点缀;院内的空地上到处是奇石怪木和珍花异草。随眼看去,院内窗明地净,一色白墙。但最让人注目的却是院内的女人。这里的女人不但年轻漂亮,而且衣冠楚楚,披锦戴绣,随便哪个女子,让人闭上眼睛瞎摸一个,都会让人乐得喜不自禁。 御椅停落在紫苑阁大院里,秀婀和姬亚丽娜带着十多名漂亮女子已在此等候,等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从御椅上下来,年轻的侍女便簇拥着大王朝王妃的正屋大门走去。进到王妃的屋室,屋里宽敞而明亮,正厅里放置着一张金制的圆桌,桌旁有四把金制的方凳。在屏风的另一面则是一张金制的大床。帕丽亚王妃此时正躺在床上,神情痛苦地呻吟着。阿塔瓦尔帕王子则坐在床边,神情暗然,默默垂泪。 见到父王驾到,王子马上用手擦了擦泪珠,起身向父王施礼。帕丽亚王妃也要起身施礼,却被大王用手挡住了。 大王用手拉着王妃的手,关切地问道,“爱妃病情如何?” 帕丽亚王妃有气无力地苦苦一笑,说,“妾身体弱,偶得风寒,不想大王于自身病体不顾,前来看望妾身,实感荣慰。” 大王用手轻抚着妃子的脸庞,不无担心地说,“爱妃急病攻身,卧床不起,且浑身无力,气喘不畅,想毕患的是急痛重症?”说着,便问阿塔瓦尔帕王子,“为何还不去请巫师诊病,也好及早对症下药。” 阿塔瓦尔帕王子身恭语敬地对着父王的耳边低语道,“喀查巴巫师已对母亲做过诊断,说母亲可能患的是疫瘟。”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一听,不禁一惊,说,“王妃不可能患此绝症,想毕是喀查巴巫师诊病有误。”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喀查巴巫师只是说母亲的症状极似疫瘟,但尚未决断,也许等上两三日后方可确诊。” 帕丽亚王妃则说,“妾身卑微,不足挂牵。奴妾已知来日无多,只要大王病体康健,长命百岁,那才是印加帝国的福份。” 大王深情地望着帕丽亚爱妃,宽慰着,“爱妃且莫悲观伤情,大王我会让全城的祭司为你祈祷,让喀查巴巫师用最好的药物为你诊治。” 帕丽亚王妃用手紧紧地握着大王的手,感动不已地说,“妾深知患得此病,即性命不保,妾身人微命薄,却能深得大王多年宠幸,妾已深感知足满意,只是大王的宏恩盛意,妾只能铭刻在心,却无力回报,心中愧疚不已。但妾到了阴间,就是作奴作妾也要全力回报。”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也紧紧地握着帕丽亚王妃的手,伤感无限地说,“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你一走,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啥意思?”接着,他又语气沉重地对身边的王子说,“你母亲病情挺重,你明天早上带她到王宫祭室,让王宫祭司给她做个祭祀。” 王子马上说,“谢父王。” 大王又对王妃说,“你别难过,让王宫祭司做个祭祀,你也许就能好起来。”话说到这里,大王眼里已噙满了泪水,但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让泪水滚落下来,还是用宽慰的口气对自己的宠妃说,“你还年轻,要好好活着。”为了不让涌动的泪水滚落下来,他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便转身匆匆地朝屋外快步走去。 走出院子,大王才发现泪水已经禁不住地流落满面。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泪水,也不等依那和乌嘎等人从后面追赶过来,扶他上轿,就匆匆地坐在了御椅上,然后,对护卫轿夫们喊了声,“起轿。” 坐在平稳的御椅上,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先是尼南皇子身患疫瘟,久病不愈;自己近来恶梦与凶兆不断,病魔缠身;眼下爱妃帕丽亚又身患绝症。这一切的一切就好象在预示着一种很不吉祥的兆头。难道真如通贝斯天象所呈现的那样,印加帝国或是印加王族的大祸就要降临了! 过了一座由卫兵把守的坚实的石门,就回到了王宫。御椅停在王宫大殿门前。依那和乌嘎扶着他下了轿。然后,在姐妹俩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室里。他一上到床上,便觉得浑身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在床上躺了一会,感觉身体好了一些,便让依那唤哈亚把喀查巴巫师找来。 第21章 灵丹妙药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没过片刻,哈亚就把喀查巴巫师找来了。喀查巴巫师进到大王的屋室里,未敢抬头,就感觉到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正在用一种凶狠无情的目光在盯着他,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身子也不由地开始颤颤兢兢地发起抖来。他赶忙诚惶诚恐地匍地跪拜,“巫师喀查巴拜见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还是不动声色地盯着他,那目光就象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让他越发地心虚胆寒起来。他以为是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够大,没让大王听到,就把额头用力在地面上磕着,说,“巫师喀查巴拜见大王,请大王训教。”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这才开口说道,“是喀查巴巫师吗?” 喀查巴巫师说,“陛下,正是奴仆喀查巴巫师。” 大王又说,“帕丽亚王妃的病可是你诊断的?” 喀查巴巫师说,“正是。” 大王说,“帕丽亚王妃所患可是疫瘟?” 喀查巴巫师抓耳搔腮地吱唔着说,“奴仆尚未对此确诊,只是说症状极象疫瘟,但要想真实确诊,还尚需再观察三两日。” 听着这话,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担心顿时少去了许多,但他现在就想知道帕丽亚王妃到底得的是啥病,就对喀查巴巫师说,“不要再等三两日了,你现在就去紫苑阁给王妃仔细认真地诊查一下,然后回来给我禀报。” 喀查巴巫师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道,“是,我的大王。”然后,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室。 大概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喀查巴巫师就过来向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禀报说,“回禀大王,奴仆对王妃重新诊查了一遍,确定王妃并非患得疫瘟,而是患得一种心痛脑热症。”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神情马上放松下来,忙说,“果真不是疫瘟?真是太好了,只要不是疫瘟就好。”然后,又问,“心痛脑热症是何症,怎么没有听说过?” 喀查巴巫师用解释的口气说,“是的,大王,此症是因忧愁太甚,烦恼过多而引发的一种心病。此病虽说不象疫瘟那样恐惧可怕,却是整日头痛脑炸,痛苦无比,且无医可治,直到病情加重疼痛难忍而消耗殆尽,不治而亡。”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不禁一怔,说“亏你还是印加帝国的王宫御医,难道连这病都看不好?” 喀查巴巫师说,“大王有所不知,此痛属于心病,并非身病。属心病须用心药医治。”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说,“那你就用心药医治。” 喀查巴巫师不禁有些犯愁,说,“我至高无上的大王,我只有治身病的药,哪有治心病的药呀!”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说,“那你说这治心病的药何处可得?” 喀查巴巫师摇了摇头,说,“王妃所忧所愁岂能是我喀查巴巫师所知。” 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听喀查巴巫师这话,就想起前些天帕丽亚王妃向他提出让他把安娜·雅玛公主嫁给阿塔瓦尔帕王子,若是当时他能同意并马上答复她,也许她就不会患症得病。只是他当时考虑到尼南皇子尚在,这样做不但会加重他的病情,而且还会伤害他的感情。但是,现在尼南皇子的病情肯定是好不了,所以,他也不想再因此而加重帕丽亚王妃的病情。于是,他决定向帕丽亚王妃、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安娜公主表明他的决定。当然,他之所以这样做,很大程度还是出自于他自己的心愿。但是,这个决定在尼南皇子在世之际也只能让他们三个人知晓,以免在王宫内外和嫡亲派中引起不必要的议论和纷争。 这样想着,他便对喀查巴巫师说,“好吧,你先回去吧。王妃的病还是让我来治吧。” 喀查巴巫师用莫明的目光朝大王看了看,忙说,“大王神明,给王妃看病定会是药到病除。” 大王用嘲弄的口气不客气地说,“这还用你说?” 喀查巴巫师刚走,大王就让哈亚备轿,然后,又叫来依那和乌嘎为他换衣整冠。等他换好衣整好冠,哈亚来报说轿子已准备好了。于是,依那和乌嘎便扶着他出了屋室,进到轿中。随着哈亚的一声“起轿”,轿夫们便抬起了沉重的大轿朝着后宫走去。 再次来到紫苑阁,一进到王妃的屋室,大王见侍女秀婀和姬亚丽娜正坐在王妃的床边陪着王妃,便对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快快退下。这两位美女已被帕丽亚王妃送给了大王作嫔妃,但因为近来帕丽亚患病,就被派来专门侍候王妃。两人便怯怯地退出到屋外,悄悄地把屋门关上。 见大王把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帕丽亚王妃有些大惑不解,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瓦伊纳·卡帕克大王马上走到床边,猛然把王妃搂在怀里,用一种非常肯定的口气说,“我给爱妃送来了一种药,爱妃吃过这药准会药到病除。” 王妃娇娇地笑了笑,说,“大王果真有这种神药?” 大王说,“爱妃不信?” 但帕丽亚王妃见大王两手空空,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东西,就似信非信地笑道,“那妾妃道是想见见大王的神药。” 大王也笑了,搓了搓手,说,“大王我是什么草药都没带,可王妃得的是心病,治心病就得要用心药。所以,我给你带来的是心药。” 王妃还是半相半疑,说,“那妾妃道是想见识见识大王到底带的是什么样的心药。” 大王故作神秘地说,“爱妃你猜,只要爱妃猜中,我当即奉送。” 帕丽亚王妃躺在大王的怀里,显出一副病态的娇媚与柔弱,她微微地轻咳了两声,一边想着一边猜道,“是黄金饰物。” 大王说,“不对。” 帕丽亚王妃又说,“是驼羊彩绒衣物。” 大王还是摇着头,说,“不对。” 帕丽亚王妃又想了一会,说,“是侍女或是侍童。” 可大王还是说,“不对。” 帕丽亚王妃作出智尽计穷和体力不支的样子,说,“不行,猜不出来。” 大王见她也实在是猜不出了,便对着她的耳朵,半天才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帕丽亚一听,惊喜过望,大声喊道,“是真的?”说着,便紧紧地把大王搂着,不住地大惊小叫着,“我的病好了,我的病好了!”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带来的药确实是药到病除,神奇无比。帕丽亚王妃的病顿时好了。兴奋之余,帕丽亚王妃马上把秀婀叫来,要她马上备上最上乘的美酒,要请大王和家人们一醉方休。 于是,秀婀和侍女们在屋室的屏风那边摆下了一条长桌,在长桌上又点着了几盏油灯,顿时屋里被照得通明闪亮。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手持着金制的酒壶,把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酒,醇香的酒气弥漫飘散,让人有种醉意蒙胧和飘飘欲仙之感。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坐在长桌的中间,身旁有依那和乌嘎侍奉着。帕丽亚王妃坐在右边,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左侧。长桌对面有十多个歌伎舞女在歌舞助兴。这些歌伎舞女都是帕丽亚王妃平时从民间相中和挑选的漂亮女孩,十三四岁时就进到了紫苑阁当侍女,每天除了做些女工、烹饪和清扫洗涤之类的事情外,还要学歌练舞,由帕丽亚王妃亲自指教。 歌女们除腰间和股间系着一条红色的羊驼绒带,手臂上各戴着一花环,除此之外,几乎是光着身子。她们跳的是基多人传统的一种边歌边舞的民间舞。歌调类似于祭祀咏诵一般,曲调虽是反复不止,却是时急时缓忽高忽低,并不让人觉得单调。舞蹈的节奏很快,幅度很大,就象是在发泄着一种狂欢的情绪,声嘶力竭且歇斯底里。 大王与爱妃和爱子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和评论着哪个姑娘的美貌超群出众,哪个姑娘的舞姿洒脱优美。王子对父王的评说大加赞赏,并不断地给父王敬酒,同时,也不停地让依那和乌嘎为父王敬酒。大王一时高兴,尚无节制,很快就有了醉意,便端起一大杯酒,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正在跳舞的秀婀的跟前,搂住秀婀便要让她喝酒。 秀婀是这些女孩中姿色最艳,舞姿最美和身材最俏的姑娘,所以,被王妃选为贴身侍女。虽然已被王妃送给了大王,但因为王妃患病,却一直在紫苑阁里侍候着王妃。大王早就对秀婀怀有好感,今日又见她的歌舞如此之美,便忍不住要跟她喝上几杯。秀婀忌敢怠慢,便让大王连灌带送地把几大杯酒喝了下去。可是,大王还不罢休,就喊着要人给他拿酒来。帕丽亚王妃和依那王妃见大王有了些醉意,有些失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本要让王子劝劝大王,可是,王子非但没有劝说大王,反倒拎着酒壶走过去为父王斟酒。 大王连为秀婀灌了三五杯酒,便问秀婀叫什么名字。 秀婀说,“尊贵无比的印加大王,小女名叫秀婀。” 大王惜香怜玉般地拉着秀婀的手说,“大王常来紫苑阁,怎么却不常见姑娘?” 秀婀说,“大王尊贵无比,事务繁多,怎会把小女挂在心上?大王不记小女,小女还记得大王呢。前些日小女还给大王唱过歌跳过舞呢。” 大王笑了笑,说,“只怪大王一时眼花,未能赏花识玉!”说着,便把秀婀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坐起,然后,又连连地同秀婀喝了几大杯酒。 又是几大杯酒下肚,大王很快就烂醉如泥,手中的杯子晃来晃去,一不在意,便听咣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酒洒了一片,人却趴在桌边睡着了。帕丽亚王妃见大王醉了,便朝侍女们挥了挥手。大家便马上停下了歌舞,跑出了屋室。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帕丽亚王妃让大家帮着一起把大王扶着架着送到了自己的大床上,把秀婀叫来与大王陪寝过夜。 第22章 强占王妃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大王醉得很厉害,从午后倒下就沉醉不醒。秀婀也喝了不少,也陪着大王在沉睡之中。而王妃和王子喝得并不很多,虽有点醉意,但睡了一觉之后,就感觉好多了。因为大王正在沉睡,不能回到王宫,所以,依那王妃和乌嘎王妃也只能呆在紫苑阁里。 晚饭时,两位王妃是跟帕丽亚王妃和阿塔瓦尔帕王子一起吃的饭。晚饭有煮玉米、烧土豆和一些骆马肉干。这是印加贵族日常最主要的食物,跟王宫御膳阁里的饭菜和肉食相比可谓是差得太多。但骆马肉干却是印加国内的上佳食品,专供王室宗亲之用,有时还会供应前线的部队士兵。但印加仓库只为百姓和贵族提供足够的玉米和衣物,而印加贵族会给自家养上许多的羊或是猪,种许多蔬菜。最可怕的是印加的百姓,他们只能吃着那种用玉米面作成的干饼或稀粥,只能是在有人结婚或是在过节时偶尔吃上一次肉。可以说,从某种意义来说,在印加帝国中,只有国王一人享有无比高贵奢华的生活,而其他人在物质享受和资源占有方面则要差去很多。 吃过晚饭,太阳虽然快要落山了,但天色却依然很亮。因为有秀婀为大王侍寝,依那和乌嘎便无事可做。两人便坐在大王就寝的室外小屋里下着五子棋,以便大王有什么吩咐,可以马上应答。五子棋是在印加贵族中非常流行和普及的一种智力游戏和娱乐活动。王子闲得无聊,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们下棋。看了一会,王子见依那赢了乌嘎,就要跟依那下,可依那却说,“你要先跟乌嘎下,赢了她才能跟我下。” 于是,阿塔瓦尔帕就跟乌嘎下。不一会,他就把乌嘎给下败了,然后就跟依那下。可是,依那很快就把他给下败了。可是,他还要再跟依那下一盘。依那就只好再跟他继续下着。乌嘎在旁边看了一会,说要去花园里看花,就出去了。 小屋里只剩下王妃依那和王子两人在下棋。下着下着,王子突然问道,“大王这病是不是真地好了?”因为他觉得父王要是真是得了疫瘟,就根本好不了。因为凡是得这种病的人,没有一人能活着。 依那朝着王子看了一眼,说,“你不是整天呆在大王的身边,还能不知道?” 王子反被问住了,就说,“大王要是真病了,哪能这么快就好了?” 依那王妃反问道,“大王的病为何不能很快就好?” 王子觉得话没说对,马上改变话音,说,“我只是说说,大王的病能快快地好了,就是咱们的福分。”但两人又走了几步棋,王子再次低声问道,“大王近来跟你说过安娜·雅玛公主或是华斯卡尔王子的事吗?” 依那停止了下棋,用十分严肃的口气朝他说道,“印加帝国的法律规定女人是不能参与国务政事,所以,我是不会参与和议论大王家的事务。请王子不要问我这种事。” 王子歉然地点了点头,说,“依那姨娘真聪明,难怪父王如此喜欢你。” 过了一会,王子见门前十分地安静,不会有人,便突然抓住王妃伸向棋盘上的手,激动地说,“我的小鸽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一天不见你就觉得心里发慌。你是印加王国最聪明最漂亮的美人。”在印加王国,鸽子是被比喻为自己心爱的女人。 依那王妃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是印加女子中少有的才貌俱佳的美人,而且性情温顺,心明眼亮,明了世理,善解人意。这种女子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心恋神迷?虽然依那是父王的妃子,但作为年轻帅气的王子也一直对她暗暗地迷恋,只是这种迷恋不能表达出来。 依那被王子的这种行为吓了一大跳,赶忙把手从王子的手中抽了回来,用十分生气的口气对他说,“你不想要命了?”说着,便当即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走出了屋子。 阿塔瓦尔帕王子本来是想把依那王妃拉到自己的怀中,一方面是因为他想把她作为安插在父王身边的耳目和代言,为自己在父王枕边吹吹耳旁风;一方面他也确实打心底里爱着她。正因为想这样做,他才有意地把父王灌醉,然后把父王安排在母亲的屋室里睡着。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依那并非是那种随便让人摆布的女人。所以,他的计谋没能实现。这让他感到十分地沮丧和忧虑,甚至极度地担心和恐惧依那会把他的这种行为告诉了他的父王。要是那样,父王会对他怎么样呢?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整个紫苑阁里灯火稀疏,夜黑人静。印加人深信黑夜是让人睡觉的,所以,到了天黑之后,人们都会很快地睡下,为明日的辛勤劳作做着准备。此时的紫苑阁里,除了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之外,阿塔瓦尔帕王子便是后宫里唯一的男子。因为装满着心事,他现在还没有睡意。 他在寂静无声的紫苑阁大院里轻轻地散着步,看着两边的闺居秀阁里已是漆黑一团。他知道一边的屋室住着依那,另一间屋室里住着乌嘎。因为印加法律对犯罪的处罚很重,没有人会去偷窃和抢劫,更不会有人去作奸犯科。所以,印加人平时没有关门的习惯,即使白天出门了,也只是把一根绳子挂在门前,以示家里没人。 他在依那住的房间门前站了很久,一种计谋和躁动忽上忽下地在他心里犹豫着反复着。他知道只要他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但他也知道这种做法也是非常地冒险,一旦让父王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他也知道父王已经醉倒,而且又有美人相陪,不到明日中午是不会醒来的。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因为他虽是印加人,但体内还混合着基多人的血性,而基多人的血性就是大胆与冒险。 他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屋里漆黑一团,死一般地沉静。他又把门轻轻地关上,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室,摸黑来到床边,就听到女人熟睡时所发出的那种轻微的呼吸声。这种声音让他感到十分地美妙,有种温情沉醉的迷晕。他便脱下自己的衣物,上到了床上,进到了被窝里。随即,一种温暖而光滑舒适的感觉便弥漫全身,让他兴奋不已。于是,他把这个温暖而光滑的物体紧紧地搂住。 本以为这个年轻女人会对他进行反抗和挣扎,如果这样,他就会对她说出父王已经身患疫瘟的实情,这样她就会知道她的命运会落在他这位王子的手中。可是,出乎所料的是这体美妙的物体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应声,便迷迷呼呼却非常机械顺从着他,并深情迷离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作为印加大王的宠妃,她虽然深爱大王,但这只是出于她的身份和对国王的敬重,同时也是出于自己的命运与安排,但是作为一个年轻女子,她当然更喜爱身强力壮,活力四射的年轻王子。 其实,依那王妃早就看出王子对她怀有情意,但是,出于谨慎和多虑,她始终不敢向他有所表示,因为这种事弄不好就会毁掉自己,同时也会毁了王子,所以,她一直对王子的情意装作视而不见。即使刚才当王子摸黑走到她的床边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但是,她故意地装着熟睡和迷乎的样子,静观王子的动态。当王子进到她的毛毡里把她紧紧地搂住并亲吻她时,她才感觉到他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男人。 尽管她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不是她的丈夫或男人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而是一个把她叫姨娘的年轻王子,也知道一个妃子跟一个王子这样做是有罪的,甚至是要杀头的。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她的大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并由那个叫秀婀的姑娘侍寝,不到明日的午后是不会完全清醒过来。所以,她想乘机品尝一下真爱的滋味,想和另一颗年轻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跳动。这种事是不会被大王发现的。 两人缠绵许久,王子怕夜长梦多,便要离开,但依那有些离不开王子,就搂着王子不肯放开。王子就对依那说,“我的小鸽子,你今天跟我睡了觉,就是我的人了。等父王死后,我会娶你为妻。”因为在印加大王死后,他的贞女和妃子也会同他的王位一起传承给他的继承者。 可依那一边亲吻着王子一边泪眼涟涟地说,“可等大王死后,我也就老了,王子哪还会再想起我?” 王子把依那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一边用沉重的口气说,“父王活不了多久了。” 依那一惊,问,“王子为啥说这种不吉祥的话?” 王子说,“父王患的是疫瘟。” 依那猛然一惊,“真的?” 王子平静地说,“没错,是喀查巴巫师说的。” 依那长长吁了口气说,“可怜的大王,他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呢。” 王子说,“这话只有你知我知和喀查巴巫师知道,万万不可让其他任何人知晓。” 依那问,“为何?” 王子说,“如若让嫡亲派人知道了,他们会迫使父王把王位和基多交给华斯卡尔。”王子说着,便用警告的口气对依那说,“这话你切不可对其他人说。只要父王死后,能把基多属地让我掌管,我就是北方之王,到那时,你就是我的爱妃,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那该多快活?” 第23章 姐妹双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因为皇妃的屋室是不允许有男人进入,所以,阿塔瓦尔帕王子也不敢在依那的床上呆得过久,两个虽是难舍难分,但王子还是要离开。依那点着了油灯,好给王子照亮。油灯点着了,亮光中,王子见年轻漂亮的依那面色羞红,含情脉脉,裸露的身子光洁白净,胸部饱满而圆润,就情不自情地又把心爱的女人搂在怀中。依那本来就不想让年轻英俊的王子离开,又被王子这样搂着,便又和王子倒在了床上。 可是,就在这时,门嗵地一声被推开了,就见一个人影进到了屋里。两人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大王从外面回来了,因为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除非大王本人之外,别人谁还敢往这里来? 两人赶忙朝屋门那边看去,只见屋门那边昏暗不明,有一个人象是惊呆似地立在那里。因为从明处往暗处看,他们半天都没看清门口站着的那人到底是谁,等他们再仔细看时,却发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不知啥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两人从万状惊恐中镇定了一下,默然相觑了一会。这时,依那说,“是乌嘎!” 王子也说,“是乌嘎。” 依那虽然不象刚才那样惊恐,但心还是十分地紧张,她心魂未定地望着王子,问道,“咋办?若是乌嘎把此事告知大王,咱俩就完了。” 王子先是惶恐了一阵,但他马上就从容镇定下来。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心爱的女人说,“别怕,乌嘎是不会给父王说的。” 依那却说,“乌嘎年幼单纯,涉世未深,而且是有口无心,心直口快,心里根本就存不住东西,说不定哪句话没留意,就把咱们这事给说出去了。” 王子当然知道乌嘎不象姐姐依那那样沉着机智,聪明冷静,常常喜欢评说论理和刨根问底,不管是什么事非要分出个曲直横竖和是非对错。对这样的女孩,不采取强制有力的办法,就很难封住她的嘴。 于是,他穿好衣服,下了地,把心爱的女人搂着又亲吻了一下,用十分镇定却又不以为然的语调对她说,“你就放心吧,我的小鸽子,我会侍候好你的妹妹乌嘎的,会让她一辈子也不会把咱们这事说露出去。”说着,便出了依那的屋室。 阿塔瓦尔帕王子摸着黑来到了旁边的那间侧室。这是乌嘎住的屋室。王子来到门前,见屋室里亮着灯,就完全断定刚才那人正是乌嘎。他本以为门会从里面闩住,可没想轻轻一推就开了。 进到屋室,透过昏暗的灯光,他看见乌嘎穿着一件单薄透明的衫子坐在床上的毛毡里,正用一双惊异和莫明的目光眼巴巴瞅着他。他不声不响地走到乌嘎的床边,一句话也不说,就要伸手去脱乌嘎身上的衣服。乌嘎身子本能地朝后一躲,用半是恳求半是警告的声调对他说,“别这样,让大王看到是要杀头的。” 王子神色郑重地说,“大王是不会看到的,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不到明天中午是不会完全清醒的。” 可乌嘎却说,“即使大王不知,你们也该羞愧自责,悔心知罪。你们一个是大王的爱妃,一个是大王的爱子,可是,你们却在背叛他羞侮他。” 王子冷然一笑,说,“我们是在背叛他羞侮他,可是,如果他不知晓,就不会想到我们是在背叛他羞侮他。”说着,便抓住了乌嘎的手,要把她往床边拉。 可乌嘎还是不肯就范,并抗拒和指责着说,“王子请自重,不要动我,大王对我恩重如山,宠爱有加,我是不会象你和姐姐那样地背叛他和羞侮他。”说着,便要王子快快出去。 王子从未遇到过有女人敢对他说不字,不禁有些恼怒了,他露出狰狞之色,凶狠地说道,“好个大胆的女子,竟敢对你未来的印加大王如此放肆,当心我当上了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之后,先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断。”说着,便扑过去把乌嘎压在身下,连撕带扯地把乌嘎身上的衣物脱个净光,然后,便重重地朝她扑了过去。 干完事,王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用训教的口气对乌嘎说,“喂着不吃,非要强按着才吃,这下你舒坦了吧?”说着,便把门用力一甩,出了屋室。 原想着过来把乌嘎的事一办,把她的嘴就给堵住了,可是,他虽是占有了她的身子,却没能占有她的心,所以,他不但担心乌嘎会把他与依那的事密告大王,说不定还会把他对她的蛮横行为也会向父王供招出来。如果那样,他定会惹怒父王,父王即使不治罪于他,也会从此对他冷淡疏远。想着想着,他觉得这事还得要依那帮忙圆场。 他又回到依那的屋室,依那正坐在床头边等着他呢,见他过来,便急忙问道,“事做得如何?” 王子灰心沮丧地摇了摇头,但他并不想对心爱的女人说出自己心里的丧气话,而是口气非常强硬对女人说,“你过去把她叫来。我就不信猫治不住老鼠。” 依那连忙披着衣服,匆匆地下了地,去了妹妹的屋室。见妹妹正用绒毛毯子捂着上身,坐在床上呜呜地哭泣,就问,“你哭啥?”说着,便拿起床边的衣裳给妹妹穿着。 乌嘎一下把姐姐推开,恼怒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不跟他有私情,他是不会对我干这种强奸强迫之事。” 姐姐听妹妹这样一说,就明白了,她走到床边把妹妹搂住,用劝慰的口气说,“我们姐妹俩都是大王手下的妃子,我们没有任何的自由,只能一切都是听从大王的。可是,你知道不,大王患上了疫瘟,很快将不久于人世,大王离世后,王子就将是我们新的大王。所以,我们能得罪他吗?” 乌嘎一听,就吃惊地问,“谁说大王得的疫瘟?” 依那说,“王子说是喀查巴巫师说的,只是这话王子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乌嘎悲痛地说,“可怜的大王,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依那劝说道,“我们是女人,是王妃,只能委屈求全,切不可任性。” 乌嘎明白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依那对乌嘎说,“把衣服穿好,我们一起去向王子道歉。” 乌嘎犹豫了一会,就开始穿衣服。等乌嘎穿好衣服,下了地,要出门时,依那再次对乌嘎叮嘱说,“你要把王子当成大王,不可任性,也不要逞强,知道吗?” 乌嘎深深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乌嘎被姐姐带着来到了旁边的那个房间。她虽然泪水未干,但态度却与刚才大不一样。她见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姐姐的床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朝着王子鞠躬行礼,说,“尊贵无比的未来大王,请饶恕小女的不恭不敬和不识深浅。” 王子转过身来,朝她点了点头,用冷漠的语气说,“你真是知罪识错了?” 乌嘎俯首躬身地深深地点了点头,说,“是的,尊贵的王子,未来的大王。” 阿塔瓦尔帕王子见倔强的乌嘎到底还是屈从顺服了,就说,“那么,你真地愿意欢欢快快高高兴兴地陪我同床共眠寻欢作乐了?” 乌嘎说,“是的,我的主人。” 王子满意地说,“那你就过来吧。” 乌嘎走到王子身边,开始细心地为王子宽衣解带,然后,脱下自己的衣物,和姐姐一起,睡在了王子的身边。 王子把娇媚清纯的乌嘎搂在怀里,一边为她擦着泪水,一边对她说道,“父王已重病在身,在世已不久长,只要你们姐妹俩与我相亲相爱,等父王一死,你们姐妹俩便就成了我的妃子,到那时,我定会对你们俩深情重恩,宠爱一生。” 乌嘎象只温顺的小羊,静静地把脸贴在王子的怀里,两只胳膊却紧紧地搂着王子,象是生怕会失去心中的依靠。 第24章 兄妹之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王子是天亮之前从依那的屋室里出来的。因为与依那和乌嘎姐妹俩狂欢了大半夜,没休息好,所以,一离开依那的屋室,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室里倒头就睡。大概睡到了将近中午时分,才懒懒地醒来,随便吃了点饭,便想去看看父王。可是,当他来到父王的屋室门前时,却见父王的房门还在关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觉得父王真是可笑,人老了老了,拖着一身病体,还如此重色,真是为了女色连性命都不顾了。 王子当然不好打扰父王的美梦好事,就离开了父王的门前朝着自己的屋室那边走着。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念头像是在提醒着他:父王是否真地患了疫瘟?如果当真,哪能会有如此好的食欲和如此旺盛的精力?因为在印加医术中,精力是否旺盛是判断男人和女人体质强弱和气色盛衰的重要表现。据他所知尼南·库尤奇皇子,还有他的叔伯吉卡吾亲王和玛亚迪卡亲王也都患得疫瘟,可是,他们都是一病不起,而且是越病越重,直到死亡。哪像父王这般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宠幸妃子和年轻女孩。这样一想,就觉得事情严重。 于是,他独自回到了王宫,让哈亚去把喀查巴巫师叫来,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屋室里,端出一盘古柯叶咀嚼起来。古柯叶是一种印加男人用于恢复体力和增加精力的植物,嚼起来有股醇香的口感,而且回味无穷。所以,富贵人家总是把这种植物当成了一种消闲享乐的物品,有事没事,嘴里就嚼着古柯叶。 喀查巴巫师来了,一副恭敬的样子。王子坐在一把金制的椅子上,一边把一小撮古柯叶放在嘴里慢慢地细嚼着,一边头也不抬地朝着喀查巴巫师问道,“大王怕不是患有疫瘟吧?若是患有疫瘟,必会身亏力乏,元气渐衰,定死无疑。可为何大王的气色不但比前日还好,还能下地行走做事,食量大增。这是为何?” 喀查巴巫师见阿塔瓦尔帕王子阴沉着脸,心里就虚了大半截,但他还是说,“王子何以见得大王所患不是疫瘟?” 王子说,“大王昨晚不但吃了两个猪蹄和一个狼腿,还喝了将近两壶玉米酒。之后,又宠幸上了一个漂亮的舞女,睡到现在还没起来呢。你不是说食欲好表明人的胃口好,吸收好,精力好,表明人的元气旺盛,体质健壮吗?” 喀查巴巫师忙鞠身打躬说,“印加阴阳医术是这样说的,不会有错。”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尖厉的目光盯着喀查巴巫师,随口将嚼过的古柯叶吐出老远,然后,口气凶狠地说,“你应该懂得印加大王的生老病死不但对印加大王本人很重要,而且对他们的王子和大臣们也很重要?” 喀查巴巫师忙说,“奴仆知晓,奴仆知晓。大王所患的确是疫瘟,只是不知大王因何能食量不减,精力不衰,想毕真是太阳神在保佑着他吧?” 王子则说,“若是太阳神会保佑大王,为何不保佑尼南皇子?” 喀查巴巫师无言以答,就吱吱唔唔地说道,“这也许要问太阳神。” 阿塔瓦尔帕王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吼道,“既然要问太阳神,那我还叫你来干嘛?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还不给我再去仔细地查清楚!” 喀查巴巫师连声说了几个是,连忙转身退出了王子的屋室。 与依那和乌嘎姐妹俩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地闹了差不多一整夜,虽然让阿塔瓦尔帕王子耗尽了精力和体力,但王子毕竟年轻力盛,体质强壮,所以,睡过一觉,又吃了一些古柯叶,体力很快就得到了恢复,而且,体内的精力甚至比昨日夜里还要旺盛。这让他又想起了温柔体贴的依那和小鸟依人的乌嘎,可是,她们俩人此时都在紫苑阁,而且大白天紫苑阁里人来人往耳目众多,让他觉得没有机会与她们亲近和亲热。当然,他可以找别的女人。王宫里外上下的宫女随处可见,而且个个妖艳无比,只要他随便朝哪个女子挥下手,便能垂手可得。可是,他真正想得到的却是自己的亲妹妹安娜·雅玛公主。 安娜·雅玛公主不但美丽庄重,高贵无比,聪明灵秀,智慧过人,可谓是父王的心肝宝贝。父王虽然把他也看得很重,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谋臣和总管。但他深知自己虽然可谓是文武兼备计谋过人,但在大智慧大计谋上还根本无法与安娜公主相比,要么父王每遇大事,都要把安娜叫去密谈,而且,对于安娜公主的话,父王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所以,他觉得如果能得到安娜公主,就能在父王死后占据北方称王基多。既然父王已经答应把安娜公主许配给他,就等于说安娜公主已经是他未来和法定的妻子。于是,他决定和自己可爱的妹妹和未来的妻子亲近亲近。 他让哈亚去雅菲阁去请安娜·雅玛公主入宫。等年轻美丽的安娜公主来到王宫大殿前时,阿塔瓦尔帕王子已带着一支二十多名的王宫护卫和两匹高大健壮的骆驼在王宫大殿门前的广场上列队等着她。 见她跟着哈亚从大殿里出来,阿塔瓦尔帕王子亲切地迎过去,把自己的妹妹搂住,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我亲爱的小鸽子,数日未见,你真是越来越美丽动人了。”说着,便把安娜公主抱起,双手用力一举,将公主送上了高高的骆驼上。然后,自己也纵身一跳,上到了另一只骆驼上,对站在两边列队的王宫护卫一扬手,朝着王宫后面的山坡草地走去。 踏着狭窄而弯曲的鹅卵石小路,走在通往城郊的路上,路边的市民与农夫见着头顶戴着黄色流苏的王子和美丽聪明的公主在王宫护卫的保护下迎面走来,纷纷地把路让开,恭敬地站在街道和小路两旁,向骑着骆驼走来的王子和公主打躬行礼。 此时正值一五二八年的秋季,印加帝国正处在美洲大陆奴隶制社会的鼎盛时期。虽然王国实行的是绝对的印加独裁统治,普通农民家无寸土,所种的土地都归萨帕印加、坎帕克印加、哈伦印加和柯拉卡斯印加这些不同阶层的贵族权势和当地官员所有,但印加帝国却是个福利国家,农民被派往指定的土地上进行耕种,而且还要兼种萨帕印加的土地,虽是辛苦劳作,却无挨冻受饿和失荒流落的现象。所以,国民对印加的统治还是十分地顺从。 出了城郊之外,便到了荒野的山地草坡。顺着小路,走过一大片玉米地,再穿过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和丛生的荆棘,就来到了一面陡坡山梁,翻过陡峭的高坡山梁,坡下便是一片人烟稀少和狼群出没的开阔地带。这里平时没人光顾,只有夏春之季,基多的王公贵族会带着武士和护卫来此狩猎。 走过一大片开阔的草地的中间,阿塔瓦尔帕王子让护卫们止步在原地等着,自己和安娜公主一起骑着骆驼并排悠闲地朝着草地深处走着。王子问公主,“那天,父王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安娜公主用莫明的目光朝着兄长看了一眼,微然一笑,说,“无非是些父王患病和王宫之事。” 阿塔瓦尔帕王子一听说王宫之事,更是警觉起来,装出无所事事与好奇的样子,微然一笑道,“王宫里有什么新鲜的事?” 安娜公主摇了摇头,说,“王宫里的生活单调而枯燥,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新鲜的。只是父王对尼南兄长的病情很是忧虑。” 王子微微地点了点头,用探询的口气问公主,“尼南兄长的病情可有好转?” 公主唉声叹气道,“越来越糟,没啥好转的迹象。” 阿塔瓦尔帕王子忍不住地问道,“父王没说尼南要是不行了,将来的王位由谁来继承?” 安娜·雅玛说,“肯定是华斯卡尔王子,这还用说?” 听公主这话,阿塔瓦尔帕王子的神情不禁有些沮丧,眉头半天舒展不开。安娜公主是个非常聪慧灵秀的女孩,见阿塔瓦尔帕兄长脸色突然地阴沉下来,马上就明白了原因,就用安慰的口气说,“可是,父王对你那么喜欢,肯定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可阿塔瓦尔帕王子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说,“要是等父王不在了,他们不定会把我咋样呢。” 安娜公主吃惊地望着阿塔瓦尔帕王子说,“怎么会呢。你和华斯卡尔都是亲兄弟一家人,他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阿塔瓦尔帕王子闷闷忧郁地说,“我和华斯卡尔虽然是亲兄弟,但人家是嫡亲,我是庶亲,再说父王多年来与我朝夕相处,感情深厚,很容易遭致别人的闲言和嫉妒。” 安娜沉默片刻,说,“兄长勿忧,父王尚且健在,皇权在握,不可能让兄弟之间为了争权谋利而相互倾扎争斗。再说华斯卡尔兄长性情平和,宽宏仁爱,也不可能对你有相害之心。” 本来,阿塔瓦尔帕王子是想套出安娜公主的话,没想到没套出她的话,道把自己藏在心底的话给泄露出来,于是,他马上做出一副自解自嘲的样子,对安娜公主说,“妹妹所言极有道理,华斯卡尔兄长确实是性情平和,宽仁厚爱,有着与父王同样的仁义慈爱,不管父王是否在世,都肯定不会加害与我。”说到这,王子淡然一笑,说,“也许是我多虑了。” 走过百米左右,两人又朝前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了一片鲜红的野花丛中。美丽的安娜看着如火如荼的红花艳丽无比,便不禁心迷神醉,让兄长把自己从高高的骆驼上扶了下来,然后,蹦着跳着采集着一朵朵鲜花。阿塔瓦尔帕王子见安娜喜欢,便帮着她采摘着花朵。一会儿,就摘下了一大束红花,递给了公主的手里。公主手里的花多得拿不了,便用草捆成了一束一束的,然后,坐在草地上,一边欣赏着,一边不住地用鼻子闻着。 阿塔瓦尔帕王子一边看着花,一边看着公主赏花嗅花那种欣喜欢快的样子,就觉得公主的艳容与笑脸不知要比这花儿要灿丽艳美多少倍,就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起公主美丽的脸宠,说,“我心爱的小鸽子,你真是太美丽动人了。简直就是美丽女神的化身。”小鸽子是印加人对心爱女人的亲称。公主被英俊魁武的兄长亲切地抚摸着,搂抱着和亲吻着,便陶醉般地倒在心爱的兄长怀抱里。 印加公主注定是要嫁给自己的亲兄或是亲弟做妻子的,所以,兄弟与姊妹之间的恋爱与亲近是非常正常和必要的,而他们之间的同居和亲爱不但不会被当作是犯禁,还会被看成是纯洁与高贵的象征,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同婚所生的后代并未出现过遗传疾病。 两人相拥着倒在草地上,愉悦而狂热地在草地上滚动着和亲吻着。阿塔瓦尔帕王子不住地朝安娜公主呼唤着,“我心爱的小鸽子。”而安娜公主却发出着被爱情迷醉一般的喘息声。 两人在草地上躺了好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才把安娜·雅玛公主抱起送到了骆驼上,让两个护卫守护在她的身边,自己拿起弓箭和长矛,带着一帮护卫开始进到林中打猎。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见雄伟健壮的王子带着那些人从林中出来,身后的护卫抬着两只被打死的狼。 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武士们来到安娜公主面前,把两只战利品亮给公主看。公主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喊了声,“我的勇士,我的英雄。”便扑过去抱着王子的脖子,在王子的嘴唇上用力地吻了一下。 第25章 急病放纵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对帕丽亚王妃的侍女秀婀一见心欢,痴情迷恋,一连三天三夜纵欲欢情,爱恋不舍,没有出过紫苑阁帕丽亚王妃的屋室。对此,帕丽亚王妃很是疑惑,觉得一个年过半百身患绝症的男人,竟能有这大的精力和劲头,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于是,她把儿子阿塔瓦尔帕王子叫到自己的右厢房里,问道,“大王患的怕不是疫瘟吧?”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我已经让喀查巴巫师仔细给父王诊查了一遍病情,喀查巴巫师对父王所患疫瘟确认无疑。” 帕丽亚王妃就说,“既然大王所患真是疫瘟,怎能恣意放纵,毫无节制?” 阿塔瓦尔帕王子也似有疑惑地皱了皱眉,说,“我也觉得父王所患不象是疫瘟,你看尼南王子,还有叔父玛亚迪卡亲王也是身患疫瘟,从一犯病起便卧床不起,久治不愈,人慢慢地就不行了。可是,父王不但能够下床行走,食量不减,而且竟能连续纵情欢欲三天三夜。这简直让人不可想像。” 两人正说着,就见秀婀披着一件极薄的锦绒绣衣大惊失色地撞门而入,见着帕丽亚王妃就哭着说,“姨娘,不好了,大王犯病了。” 帕丽亚王妃与儿子阿塔瓦尔帕王子神色先是一惊,然后相互会意地使了个眼色,便赶忙朝大王住的屋室里快步走去。 进到大王住的寝室,午后的金光正好从门外照进屋里。金制的大床上,大王正在熟睡,神情却显出极其难受与不适。帕丽亚王妃用手摸了摸大王的额头。大王的额头滚烫,象是在发高烧。王妃让秀婀守护着大王,便和阿塔瓦尔帕王子一起出了寝室。 两人又回到王妃的房里,王妃对王子说,“看样子大王这次可是病得不轻,得马上把喀查巴巫师找来。” 王子点了点头,却说,“如果父王这次病情恶化,他的真实病情恐怕就不好往下瞒了。” 王妃也同意王子的看法,但她不知该咋办,就问王子,“要是这样,那该如何?” 王子想了想,就说,“要不,把舅舅查尔库奇马叫来商议一下再说。” 查尔库奇马很快被召来了,由王妃和王子带着进到王妃的屋室里看了一下大王。见大王正处在高烧迷睡状态,都没说话,然后一起出来,回到了王妃的房里,在一张小桌旁坐定。帕丽亚王妃说,“大王的病情恶化,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查尔库奇马点了点头,说,“看这样子,只怕大王会死在尼南皇子的前面。” 帕丽亚一听这话,不无忧虑地说,“要是这样,大王一死,尼南皇子要是继位,那可是对阿塔瓦尔帕王儿大为不利呀!” 查尔库奇马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沉思片刻,又说,“尼南皇子重病在卧,性命不保,哪还会对皇位感兴趣。” 但阿塔瓦尔帕王子却说,“尼南皇子虽然病重在卧,自顾不遐,但嫡亲派肯定有人会利用他来谋权篡位。” 查尔库奇马沉思了一会,说,“若是如此,王儿就得马上派人把尼南皇子的太子府严密地封锁起来,切断皇子与外界的联系。”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我马上派人接替尼南皇子的护卫。” 接着,帕丽亚王妃又说,“大王若是病情恶化,如果再继续隐瞒不报,要是让大王和宫里的人知晓了,怕不会有欺君之罪吧?”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沉思半晌说,“不如让大王知晓病情,再把大王也封锁在紫苑阁里,死缠硬泡地逼迫大王封阿塔瓦尔帕王子为北方之王。不知王妃和王子意下如何?” 阿塔瓦尔帕王子也觉得此计可行,但他仍顾虑重重地说,“此事说起来道是极好,但华斯卡尔和曼科王子是否会同意,还有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的立场如何?安娜公主会是怎样的态度?” 王子这话并非一时之念,而是经过长期反复考虑过的,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北方称王之事的结局难料,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说不定还会引起宫廷纷争和大的动荡。所以,此事务必算计周密,行动隐秘。所以,三人对此密谋许久,才把要做的事情敲定下来。 随后,阿塔瓦尔帕王子让哈亚把喀查巴巫师叫来,对喀查巴巫师说,“大王的病情已经恶化,瞒得了一时恐怕瞒不了长久,所以,一会你去查看大王的病时,要对大王实话实说,你可知晓?” 喀查巴巫师欠躬着身子,忙说,“不敢不敢,王子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 阿塔瓦尔帕王子大吼一声,从桌旁站了起来,说,“敢也得说,不敢也得说,如言中有误,以欺君之罪惩处。” 喀查巴巫师大惑不解地连忙点头说,“是是是,我的王子。” 于是,阿塔瓦尔帕王子把喀查巴巫师带入大王住的寝室,此时、帕丽亚、依那、乌嘎王妃和秀婀正围坐在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病榻前照看着大王。见王子带着喀查巴巫师来了,便腾开地方让喀查巴巫师查病诊治。 喀查巴巫师早已知晓大王的病症,但他还是做出十分认真细致的样子,摸过大王的额头,又查看了大王的脸色,然后,又问大王,“大王感觉如何,可是迷幻不醒,浑身无力,体烫发热,虚弱盗汗?” 大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喀查巴巫师长叹一声,然后抱头痛哭起来。帕丽亚王妃急忙追问,“大王所患何症,你道是说呀。” 喀查巴巫师许久才止住哭声,支支吾吾,低声怯语地对王妃说,“大王只怕是得了疫瘟。” 大家猛然一听这话,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于是,阿塔瓦尔帕王子用严郑的口气对喀查巴巫师说,“这可是在给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诊病,你可要确保准确无误,不可有丝毫的误诊。” 喀查巴巫师用怯生生的哭腔答道,“尼南皇子患病起初也是我去诊病查看的,还有吉卡吾亲王、玛亚迪卡那亲王和古拉帕瓦卡亲王得的也是这病,他们的病症都和大王的症状一模一样,而且身上都起了这种密密麻麻的疹子。奴仆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对尊贵无比的印加大王误诊。” 大家都朝大王看去,就见大王的脸上、手上和身上确实是起满了那种浓密的疹子。顿时,王妃们都失声痛哭起来。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听说自己得的是疫瘟,情绪本来就极度悲观和消沉,一听大家都在哭哭啼啼,心里更是烦躁无比,便大吼一声,“我还没有死呢,你们哭丧什么?都给我滚。” 帕丽亚王妃见大王发怒了,便止住了哭声,摆着手让其他人都先出去,留下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喀查巴巫师一起静静地守在大王的身旁。她让喀查巴巫师重新对大王进行诊查,然后,就让喀查巴巫师用最好的药物对大王进行治疗。可喀查巴巫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王子和王妃说,“就让全城的祭司为大王祭祀和祈祷吧。” 为了给大王治病,帕丽亚王妃把喀查巴巫师安排在紫苑阁祭室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住下,以便能随叫随到地为大王查看和治病。喀查巴巫师也在想方设法地为大王医治。他先是用一些在深山里采集的植物的叶子和根部泡在一起,然后将这些草药捣碎煮开,让大王服用,然后,便让大王躺在阳光下,好让太阳的热量帮助发挥药力。 大王服过药,又在太阳下躺了一个来小时,就感到浑身瘫软无力,站都站不起来。于是,依那、乌嘎和秀婀赶忙搀扶着他进到了屋里躺着。可是,没多久,也许是药力发作了,大王感到头昏眼花,浑身无力,而五脏六腑里像是在翻江倒海,好像人就要死去一样。如此一来,吓得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都赶忙跑来,问清情况,就大声地呼叫喀查巴巫师。 喀查巴巫师跑了过来,见大家都被大王的病情给吓住了,就对大家说,“我给大王下了重药,这药会让人感到很难受。” 王子问,“难道就没有比这更好一些的办法了?” 喀查巴巫师说,“道是也有,可所有的办法都是只能减轻病情,却不能治愈。” 王子马上就说,“什么办法?” 喀查巴巫师说,“就是放血疗法。” 放血疗法是印加人的一种常见的治病方法。这种方法对减轻病人的病痛和病情十分地见效。放血的部位可以选择神经密集的部位,像手指尖部,臂膀或是脚部,如果是头痛,就会在鼻子上方的眉心的部位放血。刺痛会非常的疼,对于神经调节的作用也很明显。 看着大王十分难受的样子,王子决定让喀查巴巫师为大王进行放血疗法。喀查巴在大王的病床边加放了一盏很大很亮的灯,把一块磨得非常锋利的石块紧紧地捆在了一个小木棒上。然后让王子和妃子们按着大王的胳膊和腿,把石尖放在血管上,用手指不停地弹着血管,慢慢地血管就被划破了,血开始从大王的臂膀上和腿趾上一滴滴地流了出来,流在了下面放着的盘子里。 大王表现得非常坚强,既没有喊疼,也没有动弹。放了一会血,大王感觉好多了。喀查巴巫师就用一种草药贴在伤口处,血就被止住了。王妃们就用毛巾给大王擦洗身子。等妃子给大王擦完身子。大王已经睡着了。 第26章 秘密交易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可是,大王离去后,整个王国的继承事宜已经摆在了眼前。虽然大王曾多次对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说过会给他们母子俩留下一份丰厚的领地,让他们能像国王那样地优裕地生活。可是,阿塔瓦尔帕王子所希望的却是继承大王在基多的这一大片北方的领土,成为北方基多之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把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秘密地叫到了紫苑阁进行商议。 查尔库奇马对王妃和王子说,“我已想好了两种方案,一种方案是王妃和王子要想方设法向大王求情,征得大王把基多和北方的地域让王子继承,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而且,这实际上也是大王自己的愿望。如果能这样,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通知华斯卡尔和曼科王子及库斯科的军政大臣火速赶来,要大王亲自向他们宣布自己的遗嘱,同时,也可以让大王把遗嘱告知天下。这样,就是华斯卡尔王子再有意见,也奈何不了大王。第二种方案是如果大王不肯答应把基多和北方由王子继承。那就得要封锁王宫,想办法让大王突然病死,然后,制造一份大王的遗嘱告知天下。如果华斯卡尔王子不信,派军队来攻打基多,那也不怕,只要王子和王妃把基斯基斯亲王争取过来,那么基多就有十万能征善战的精锐部队,完全能够把南方派来的部队打得大败。因为多年以来北方战事不断,印加帝国的精锐部队都调到了基多这边,京城库斯科那边只留有三四万守城的部队,根本无法跟基多这边的十万大军抗衡。所以,只要王子和王妃能把基斯基斯亲王争取过来,基斯基斯亲王统领着基多大军,而王子又掌握着王宫的护卫军,一切就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时,王子就可以自立为基多大王。” 王子听着,赞许地点了点头,就对母亲说,“对基斯基斯亲王,你还得要多想些办法,一定要把他给稳稳当当地拉过来。” 王妃帕丽亚用肯定的口气说,“我能把基斯基斯亲王拉过来。” 事宜商议完之后,把查尔库奇马送出了紫苑阁,帕丽亚就让人带着她的小花轿和一些护卫去接基斯基斯亲王。为了便于王妃与亲王的亲密接触,王子也随后离开了紫苑阁。 至那次在紫苑阁里受到惊吓之后,基斯基斯亲王并没有被吓破胆,因为王子最后还是屈从了母亲的请求,默认了王妃帕丽亚和他的私情。通过那件事,让基斯基斯亲王深深地感到了帕丽亚对他的一片深情和那种奋不顾身的爱恋。能被自己心爱已久的王妃爱恋,自然是他向往已久和大喜过望的事。所以,不但让他对王妃更加在迷恋,而且也打心底对王妃更加地敬重。 他来到了紫苑阁,秀婀已在门前迎接着他,并把他带进了帕丽亚的屋室里。他一进到了屋室,见帕丽亚王妃正坐在桌旁,桌上放着洒罐和酒杯。看到帕丽亚王妃打扮得如此艳丽无比,光彩夺目,基斯基斯亲王便喊了声,“我的小鸽子,我的王妃,就将王妃搂在了怀里。” 两人亲吻着,王妃就对亲王说,“大王就在旁边的屋室里。” 亲王一听,就说,“王妃开玩笑吧?” 王妃一本正经地说,“我不骗你,大王真是在旁边的屋室里住着。” 亲王见王妃是说真话,顿时,吓得脸色发青,就恼怒地说,“那你干嘛要把我叫来?” 王妃把亲王拉到一把椅子旁边,对他说,“你先坐下,有件事我必须要对你说。” 可亲王急着要离开,但见王妃神情不同往日,好象有什么伤心忧虑的事情要说,就坐在了王妃的对面就说,“请王妃直说。” 帕丽亚王妃神情伤痛地捂了捂脸,低声抽泣着说,“大王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基斯基斯亲王猛然一惊,说,“王妃此言当真?大王他咋了?” 王妃说,“他与尼南皇子一样,患了疫瘟。” 基斯基斯亲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说,“难怪大王已多日未上朝理政,我以为大王还在乌素雅克湖区休闲游乐呢。不想他也得了此等绝症。” 帕丽亚王妃一边抹着泪,一边拉住基斯基斯亲王的手,用恳切的情色问道,“大王死后,你说我和王儿该啥办呀?” 这个问题基斯基斯亲王从未考虑过,所以,被王妃这样一问就给问住了。他说,“那有啥呢,你照样当你的王妃,阿塔瓦尔帕王子照样当他的王子。” 可帕丽亚王妃却说,“你不是不知道,大王对我和王儿宠爱有加,嫡亲派的那些人早就心怀不满,若是等大王一死,他们还能不对我们母子俩进行排挤和迫害?”说着,便起身坐在了亲王的怀里,哭泣撒娇地对亲王说,“你是辅佐大臣,基多军队的统领,又是大王的亲弟弟,你得给我们母子俩指条生路呀!”说着,便趴在亲王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基斯基斯亲王把娇艳的王妃搂在怀里,一边亲吻着一边劝慰着说,“放心吧,我美丽高贵的王妃,只要你对我好,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王儿,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人的屈辱和欺负。” 帕丽亚听着这话,就止住的哭泣,用娇艳无比的媚态对亲王说,“这可是尊贵的辅佐大臣的誓言和保证?” 基斯基斯亲王说,“当然。” 王妃对着亲王连吻了几下,然后说,“如果亲王愿意保护我们母子俩,我帕丽亚王妃会对亲王感激报恩一辈子。”说着,便把秀婀叫了进来,让秀婀为基斯基斯亲王和自己斟酒。 基斯基斯亲王从刚进到紫苑阁就见到了秀婀,就觉得这女孩淡装素衣,眉清目秀,姿态优雅,身材挺拔,简直就是世间奇缺少有的极品尤物。现在看着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在为自己和王妃斟酒,就觉得这女孩越看越是好看,越看越是迷人,所以,酒还没怎么喝,心早就已经醉了。 他指着秀婀对王妃说,“你这里竟如如此艳丽貌美的女孩,真可谓是仙姿丽影,梦中女神。” 王妃见亲王把眼睛一直盯在秀婀的身上,又朝她说这话,就知道亲王的意思了。她对亲王说,“可不,大王见了她就像中了邪似地,虽是重病在身,却还是让她陪在身边,三天三夜都没出过寝室。”接着,王妃又说,“这女孩叫秀婀,是我从托梅瓦瓦乡下选来的漂亮女孩,从12岁起就跟着我学习唱歌、跳舞和女红,非常地聪明灵慧,本来,是要送给大王当妃子,可是,大王眼看就要不行了。” 听着这话,基斯基斯亲王更是对秀婀俯视高看,赞不绝口,就说,“我活在世上也有四十七八年了,见过了女人也有千千万万,可是,如此艳丽貌美的女子,我还真是没见过几个。如果王妃舍得,我愿用府上的二十个美人换得这女孩。” 帕丽亚王妃摇了摇头,说,“别说亲王用二十个美人来换取秀婀,就是你拿三十个,四十个美女,我都不会换。” 亲王一听,马上显出了失望之色。但王妃马上又说,“但我可以把她送给亲王,以示我对亲王的敬重。但眼下大王常要她在身旁服侍,还不能离开,若是大王不在了,我会马上把她送到亲王的府中。” 基斯基斯亲王显出了一副受宠若惊,大喜过望的神色,感激不尽地说,“王妃礼重了,但不知王妃需要我如何回报?” 王妃用很干脆的口气说,“一旦大王被他的太阳父亲召唤去了,我需要你帮助我的王儿在基多称王,像辅佐印加大王一样辅佐我的王儿。你能做到吗?” 基斯基斯亲王不禁一怔,因为这事并不是由他来选择和做主,而是他要被别人来选择。如果大王把基多交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那他自然而然会辅佐基多王子;相反,如果大王把基多交给了华斯卡尔王子,那么,他就得要听从华斯卡尔的王子的调遣。按印加王室传承了几百年的法律和规定,所有的土地都应该交给嫡亲王子华斯卡尔继承,但基斯基斯亲王知道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特别疼爱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也早就有意把这片从阿塔瓦尔帕王子的外祖父那里夺来的领土再交还给他们母子二人。所以,听王妃用这样的话来问他,他就顺势答道,“只要大王把北方基多封给阿塔瓦尔帕王子,我就会像辅佐印加大王那样辅佐他。”因为印加大王是臣民心中至高无上的权威,臣民只会臣服大王,绝对不会也不敢背叛和抗拒大王。到时,谁是基多的大王,他就只能听从谁的。 王妃要的就是这句话,因为她的哥哥查尔库奇马已经把以后的事策划好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一旦我的王儿当上了基多大王,你就必须要尽心尽力地辅佐我的王儿。” 基斯基斯亲王说,“是的,到那时你的王儿就是我的大王,我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地为他辅佐效力。” 王妃一高兴,又陪着亲王饮了几杯酒,然后,便要秀婀陪着亲王饮酒,自己借故出了屋室。基斯基斯亲王等王妃离开后,便搂住秀婀给她灌酒。秀婀喝了几杯酒便不胜酒力,倒在了亲王的怀里。于是,亲王就把秀婀抱起进到了旁边的寝室里。 第27章 父王作媒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帕丽亚王妃刚一从屋室里出来,就见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安娜·雅玛公主进到了紫苑阁大院里。安娜公主朝帕丽亚王妃施了个礼,叫道,“姨娘。” 帕丽亚王妃过去拉着安娜公主的手,还没说话,泪水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大王的病情你都知道了吧?” 安娜公主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泪花低声说,“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所以,就过来看看父王。” 帕丽亚王妃带着安娜公主一起进到了大王住的寝室。这时,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刚好醒来,见安娜公主来了,烦躁的心绪多少有些好转。他想朝心爱的女儿说话,可是,张了张口却没把话说出来。安娜公主马上走到父王身边,用手示意不让父亲说话。她用手轻轻地在父亲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泪水便漱漱地从脸上滚了下来。 大王微微一笑,用手一边为公主抹着泪水,一边劝慰着说,“别哭,我的小公主。”可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公主的泪水却流得更多了。旁边的依那和乌嘎见安娜公主哭了起来,也都忍不住地哭着。帕丽亚王妃觉得大家都这样地哭对大王的情绪不好,就连劝带说地把安娜公主拉到隔壁的屋室里。 帕丽亚王妃与安娜公主隔着一张小桌对面坐着,对公主说,“现在我已经安排喀查巴巫师住在这里,随时给大王查病煎药,想毕大王的病会好的。” 可安娜公主却非常悲观地摇了摇头,说,“父王的病恐怕好不了了。自从去年春季以来,有多少人患上了疫瘟,最后不是都医治无效一命呜呼了。有哪个人的病是让人治好的?” 帕丽亚王妃知道自己这话是没办法劝说住聪明灵慧的安娜公主,也就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也真是不知道是闹鬼了还是中邪了,这两年得疫瘟的人怎么这么多。光城里城外的平民百姓每天都是成批成片地死去,就连皇子和一些大臣也都患得此症,现在大王也患上了这病,只怕是上天和神灵在跟咱们过意不去了?” 安娜公主擦了擦泪水,说,“这些天见父王气息不振,精神不爽,还以为父王患得是头痛脑热或是着风受凉,却不知父王竟会得这种绝症,真不知道仁慈厚道的父王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上天神灵,竟会受此严厉惩罚。” 帕丽亚王妃也说,“虽然大王前些年为了平息叛乱,杀了不少的叛军降俘,但那都是为了印加王国的安定平静和长治久安。就是上天神灵要惩罚也不能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咎在他一人的头上。” 说着这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接着,帕丽亚王妃就把椅子朝公主的身边移了移,然后亲切地拉着公主的手,说,“孩子,大王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有件事我要给你说明,让你应该早些知晓。” 安娜公主抬起目光,朝王妃望着,问道,“姨娘,有啥事你就直说?” 王妃微微一笑,说,“大王已经把你许配给了我的王儿,只怕孩儿公主你还不知晓吧?” 安娜公主神色一怔,说,“此事没人对我说过?” 帕丽亚王妃用解释的口吻对公主说,“这事本来是应该征求你的意愿,可是,大王考虑到尼南皇子虽病未亡,所以,也就不好把这事张扬出去。”接着,王妃又说,“若不是考虑到大王病情已重,来日无多,我是不会这么早就把这事告诉你。”因为在印加王国,儿女的婚事都是由父亲说亲作媒一手包办,所以,既然父王已经为她做出了决定,她还能有啥话说呢? 她知道父亲本来是要把她许配给皇子尼南·库尤奇,但因尼南皇子的病情持续恶化,不见好转,所以,父亲才把这事一直拖放至今,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父亲竟早已把她又许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她与阿塔瓦尔帕王子是父王最喜爱的孩儿,而且他们自小一起在父王的身边长大,对阿塔瓦尔帕王子自然是非常熟悉和了解。阿塔瓦尔帕王子虽是身强力壮、英俊洒脱,计智多谋,武艺过人,而且她也知道王子对她的良苦用心和深情好感,但她还是对阿塔瓦尔帕王子有自己的看法。她觉得阿塔瓦尔帕王子表面看似沉稳温和,少言寡语,对父王可谓是百依百顺,极尽孝心,但他的骨子里却满是傲漫与野心,不但心胸狭窄,刚愎自用,而且性情暴戾,恣意妄为。但是这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过。既然父王已经把她许配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那他也就要成为她的男人和依靠了,这种话就更是不能对任何人再说了。 当然,她明白父王是在为她着想,是想让她与王子这两个他最疼爱的兄妹结合在一起。同时,她也意识到这肯定也是帕丽亚王妃的主意。如果她与王子结为联姻,那么王子必会更多地受到父王的重用。也就是说如果父王一旦病故身亡,北方基多之属地便会由他来统管。如此这般,重兵强军在握的阿塔瓦尔帕王子岂能心甘情愿地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华斯卡尔王子俯首称臣? 然而,眼下和未来的这一切她只能预料和猜测,却无力改变。父王对她的话虽是言听计从,但这种事关王国与家族未来命运结局的大事,父王恐怕未必能听得进去,弄不好这话再传到阿塔瓦尔帕王子或是帕丽亚王妃的耳里,对她以后可是非常不利的,因为父王一死,她还能依靠谁呢? 安娜公主是个正义感很强主意很正,而且意志坚定的女子。她虽然表面上做出点头同意的模样,但心里却是十分地沉重忧虑,甚至还有些悲观丧气。 她默默地听着帕丽亚王妃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她与阿塔瓦尔帕王子成龙成凤比翼双飞的美好未来,但心里却疑惑地在想:父王已病成这样,王妃似乎并不是多么悲痛,也不是多么关心,却一直在津津乐道地对她大讲特讲着她和王子的婚事。这难道不让人感到奇怪?所以,与王妃坐了一会,公主就起身,说,“父王恐怕来日不多,我想多陪陪父王。”说着,便去了父王住的屋室。 帕丽亚王妃本以为安娜公主听说她被父王许配给王儿的事后,肯定会惊喜不已,可是,出她所料的却是安娜公主除了惊异之外,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尽管她给她讲了许多话,可她的反应冷漠,沉默少语,这让她感到非常地疑惑和扫兴。 所以,等安娜公主一离开,她就把这事说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王子却没把这事看得多重,因为他觉得在这宫里宫外,除他阿塔瓦尔帕王子之外,高贵美丽的安娜·雅玛公主不可能会看上别人。所以,他不以为然地对母亲说,“她恐怕是因为父王患病,心情不好。” 可帕丽亚王妃坚持说,“我还是觉得她好象不愿意与你成婚。” 王子微然一笑,说,“不可能,她要是不愿意跟我,还能跟谁?华斯卡尔在千里之外的库斯科,她能够得到吗?”接着,王子又说,“那天我带她出外狩猎,她对我亲热得很呢。”说完,便出了屋室,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帕丽亚王妃见王子对她说的话很不以为然,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觉得还是应该想个办法让安娜公主不再存有非份之想,更不敢让她在大王面前对她和王子说三道四。因为她知道公主的话对大王的决策至关重要。 可是,该采取什么办法呢?她绞尽脑汁,还是觉得无计可施。这时,她听到秀婀在旁边的屋室里兴奋尖叫的声音,就想,不如让安娜公主见见基斯基斯亲王与秀婀寻欢嬉闹的场面,让她知道就连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都成了紫苑阁的座上客了,她一个公主还能如之奈何?也许这样能让自视清高,性情禀直的公主觉得大势已去,只能死心塌地认命吧。 这样想着,她便来到了大王居住的屋室里,见安娜公主默默地坐在大王的床边,伤感含泪地望着已经熟睡了的大王。帕丽亚王妃就拉着安娜公主的手,说,“公主不可过于悲伤,对身体不好。”说着,便拉着安娜公主跟她一起吃晚饭。 依那和乌嘎也劝说着让安娜公主去吃点饭。盛情难惬,而且安娜公主也确实有些饿了,就跟着帕丽亚王妃一起出了大王住的寝室。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紫苑阁大院里的屋室都点起了油灯。但王妃的屋室里只点了一盏灯,灯光忽闪忽闪,悠悠暗暗,只听到有人在里面嬉笑打闹,却看不清人影。安娜公主和帕丽亚王妃进到屋里,寻声望去,就见油灯下,一对男女正在床上的被窝里翻来滚去地嬉闹着。 刚好这时,那两人见有人进到屋里,就把头扭着朝这边看着。顺着灯光,安娜公主这才看清那个男人正是自己的叔叔基斯基斯亲王。按王宫戒律除印加大王之外,王妃玉阁里是不许任何男人进入,违者一概处于死罪。可是,王妃竟把基斯基斯亲王私藏内室,这的确让她感到意外和吃惊,但她也知道她不能把这事告知父王,因为父王很快将不久于人世,将来掌管基多大权的想必会是阿塔瓦尔帕王子,所以,她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她们俩人都站在暗处,基斯基斯亲王并没有看清她们,就问,“是谁?”帕丽亚王妃回了声,“是我,别怕。”说着,便赶忙拉着安娜公主出了屋室,把门关上了。 等两人出了屋室,帕丽亚王妃故意生气地骂道,“秀婀这个小婊子,真是骚情。我让她与亲王陪酒,她道是陪着亲王上床了。等一会,看我怎样收拾她。” 第28章 恣意欢情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在散发着檀香气味的紫苑阁里躺了七八天了。自病情恶化之后,他一连几天高烧不断,身体忽冷忽热,自我感觉非常不好,而且恶梦不断。他自知得的是疫瘟绝症,而且得了这种病,就是全城的祭司整日为他祈祷也是无济无事,就是王宫最好的巫师对此也是束手无措。所以,一种末日已近,来日不多的感觉时时都在侵袭和困扰着他。 他很后悔不该来紫苑阁寻欢作乐,特别是他多日患病,一直未愈,更不该忘乎所以,恣意纵情。这个道理他本该是知晓的,而且因为患病,他已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近女色了。尽管有依那和乌嘎两位美人整日侍奉在身边,但他一点也没有放纵的冲动,甚至连一点点的想法都没有,毕竟他已经是年过五旬的老人了。然而,当他见到秀婀时,仿佛就象当年在征服基多王国之后第一次见到绝色艳丽倾国倾城的帕丽亚公主,一种多年未有的激情和冲动让他情醉神,迷目旋眼花,似乎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当时,他虽然有些醉意,但神志清醒,而这种醉意非但没有让他忽视美人的存在,反让他的倾心和迷恋越发地高涨。他与新欢美人在床上翻江倒海地尽情欢愉,就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强壮威猛的年轻时代,进到了男欢女爱的极乐世界。作为印加帝国的大王,拥有着整个帝国所有的一切,所以,除过美人佳丽之外,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喜好什么和需要什么。 而秀婀又是位极有眼色和心计的女孩,不但妩媚妖艳,专于用情,而且巧言令色,细语柔声,很能迎合他的心意。她用温情和秀色把他的情和欲挑起,却又不让他过于劳累和纵欲,见他有些疲倦,便搂着他安静地躺着,还不时地为他放松按摩,哄着他慢慢地入睡。等他第二天中午一觉醒来时,见到她素衣锦带,装束一新,跟换了一个新人似地。这时,她扶他坐在床上,把一件驼羊锦绒披在他的身上,然后,将早餐端到床边,一点一点地喂着他。 他一边大口地吃着猪蹄和土豆,一边欣赏着这位年轻貌美,秀色可餐的美人,细细地回味着她那白润光滑的肌肤和她那散发着淡淡肉香的体味。在贞女宫里,等着他随时应召的女人有一千五百多名,而且他这一生中睡过的女人也是不计其数,可是,真正让他缠绵悱恻,深情迷恋的女人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而眼下这位叫秀婀的女子真可谓算是人间的尤物。 这样看着想着,他心里不由地又萌动起一缕缠绵的沉迷与爱怜,顾不得多吃点东西,便急不可待地把美人拉上了床,脱去她身上的衣物,要与她再度狂欢愉悦。他把她当成当年的帕丽亚公主,但他却不再是当年的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他与她翻江倒海,却已深深地感到力不从心了。这让他感到很是丢脸,因为印加人具有阳器崇拜的习俗和传统,在许多庙寺的门前都可以看到两根巨型石雕的阳器在拔地而起,冲天耸立,以象征着印加帝国的人丁兴旺。所以,对印加男人来说阳器不行,则愧为男人。因为即使死去的萨帕印加,被制作成了木乃依,每天夜里还得要有女人陪寝。而眼前这种情景让他这位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不但大丢其面,而且也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惊慌。可不,要是他真地不行了,纵使宫里的贞女有成千上万,而且个个如花似玉,美艳无比,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要人把古柯叶煮成药汤,当作酒一样狂饮猛喝了一大罐,以此来增强体力,点燃激情。这个方法果然凑效,再与美人纵情狂欢时,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然而,也正是这种不顾病情和性命的极度放纵与狂欢,加速了他的病情的恶化。 在他一连几次地放纵之后,便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殆尽了,便象失去了知觉似地昏迷沉睡起来。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才隐约地开始有了点感觉和知觉,但是,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有些疲惫,有些困倦,时冷时热,极度干渴,特别是脸部和身上有种针扎火烫的灼痛。 他想喝水,但因昏沉迷幻似睡似醒而喊不出声来。幸好,聪明懂事的秀婀端来了一大杯水给他喂着喝了下去。但极度的干渴解除之后,他身上又明显地感觉到一阵忽冷一阵忽热。热时满身出汗,把毡子都要湿透了。冷时却是浑身发凉,好似阴风刺骨。于是,他就喊着冷。秀婀给他加盖了一条毡子。可是,他还是觉得冷。秀婀以为他年纪大了,火力不足,就进到被窝里给他焐身子。 很快,他的身子就热了起来,这一热却又热得他浑身发烫,大汗淋淋,一会就把毡子湿透了。秀婀就重换了条毡子,可是,没过多久,毡子又被他汗湿透了。这时,秀婀才发现他是犯病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但是,他实在是疲倦无力,有气无声,而且一直处在昏睡状态,想说说不出,想喊喊不出。 喀查巴巫师对他的诊断,多少出乎他的所料,但却没有让他感到惊慌,因为近来的恶梦不断和兆头不祥,就一直让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而喀查巴的诊断结果似乎就是这种预兆与恶梦的证实。 为了让大王的头痛减缓一些,喀查巴用一根木棍夹着的一块尖厉的石针,在大王鼻子上方眉心处扎了一下,让里面的血流出来,然后,用手指弹着血管,这样可以让扎破的血管的疼痛减缓一些。眉心处的血管里流出了一些血,使得大王的头痛的感到好了一些。接着,喀查巴又用几种像小萝卜一样的白色草根,用水泡着,并将草根捣烂,再把酒倒在药里让大王喝下。然后让大王在太阳下躺着。好让太阳的热量帮着发挥药力。过上一会,大王感到浑身瘫软无力,感到头晕目眩,全身各处都象是有蚂蚁在爬动,就表明药物已经在起作用了。 大王吃完药后,躺在床上,还是整日沉睡不醒,不是恶梦缠身,就是漆黑一片,混沌不清。这些迷幻与梦景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就是对往日的重现。也许是恶梦做得多了,已经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么太恐惧了。也许是已知来日无多,归期不远,往日的重现也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遗憾和伤感。作为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世间的美味佳肴和珍宝美女他已是应有尽有应享尽享,还有什么能让他留恋迷爱的。 这天下午,他做了个梦,梦见他在一片树林里打猎,在林中的深处,他看见一只美丽的雏鹿带着一只小鹿在林中草地上安宁地吃着草,便悄悄地靠近,用弓箭射杀。可是,雏鹿发现了他,便带着小鹿一起朝着林中逃去。于是,他便在后面追赶着。等到了一条小溪边时,小鹿因跑得慢,被他一箭射中受伤。他追了过去,把小鹿抓获,但那只雏鹿却越过小溪跑掉了。正当他带着捕获的小鹿从林中朝回走时,却听到一种熟悉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于是,他寻声走去,却见一位绝色艳丽的少妇一边哭泣着一边在寻找着什么。他走过去一看,不觉一怔,这位绝色艳丽的少妇却是他的爱妃帕丽亚。此时的帕丽亚王妃好似从天而降的仙女,身着洁白素雅的长裙,乌黑的长发随风飘逸,在林中玫瑰色的光环中,呈现着一派娇丽无比美艳惊魂的姿色。他情不自禁地扑过去搂住美人,问道,“我的爱妃,你在哭啥?”王妃答道,“我在找我的儿子。”他不觉一惊,问道,“我的王儿他咋了?”王妃答道,“他让别人用弓箭射伤了。”他感到奇怪,他刚才明明射杀的是一只小鹿,怎么会是阿塔瓦尔帕王子?于是,他指着不远处扔下的那只小鹿,问道,“那可是咱们的王儿?”王妃走去一看,便抱起那只受伤的小鹿放声地哭道,“我的儿呀,你好是可怜呀!” 一种极度的懊悔和负罪把他从梦中猛然惊醒。他惊恐万状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帕丽亚王妃正坐在他的床边,默默地低声抽泣着。而他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就陪坐在母亲的身旁。他一时闹不清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但却觉得自己对他们母子俩亏欠着什么。 第29章 临终遗愿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他把这个梦讲给身边的亲人们。大家都把这个梦当成了神话故事在听,因为在印加人的印象中,梦见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心里放不下的人,而鹿也常常会比喻是自己心爱的儿女。所以,这个梦虽然是个让人听起来感到悲伤的梦,可实际上却是在说明印加大王对帕丽亚王妃和阿塔瓦尔帕王儿放心不下。 听完故事,帕丽亚王妃感激地说,“大王对我和王儿如此地挂牵,如此地恩重,我和王儿会永世不忘,只是无法报答。” 大王拉住爱妃的手,不无愧疚地说,“你和王儿是我这一生中最亲近最疼爱的亲人,可是,我就要离开你们了,不知在我离开你们之前还能为你们母子俩办些啥事。” 帕丽亚王妃一听这话,便把大王紧紧搂着,用似劝似哀的口气说,“我和王儿啥也不要,就要你能好好地活着。”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苦苦一笑,悲哀无限地说,“可是,我已经得罪了太阳神,他已经抛弃了我,也不会再为我保佑了。” 听着这话,王妃把大王搂得更紧了,哭泣着说,“我的大王,你可不能就这样地离去,你要一走,我们娘俩该咋过呀?” 阿塔瓦尔帕王子也泪水涔涔地哀求着说,“父王,孩儿自小到大都是在您的身边长大,还从未离开过父王一步,您若离去,孩儿还不知道该咋样活下去。” 大王又拉着王子的手,说,“王儿无忧,我虽然身患绝症,来日无多,但我不会放着你们母子俩不管。我会在临终前给你们母子分上一大片土地,让你们母子俩照样能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 可王子却摇着头,说,“父王对王儿偏宠偏爱,已经引起了嫡亲们的妒忌和憎恨,如果父王再给王儿封疆分地,必会给王儿和母亲招致更大的灾难与不幸。待父王离去之后,那些嫡亲定会对王儿和母亲大加讨伐和迫害。”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说,“王儿多虑了,我已经派人召你的兄长华斯卡尔王子速速赶来,我要让他当你我的面做出承诺和保证。” 王子一听这话,便跪在地上,对父王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地说,“若是这般,孩儿对父王的深恩厚爱就是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尽了!” 帕丽亚王妃也把脸俯在大王的怀里,动情不止地说,“大王如此深情厚恩,大王就是死后,妾妃愿为大王陪寝一世守护一生。” 大王动情地说,“我死后,只要爱妃和爱子能常常为我祭拜守望,也不枉我对爱妃爱子的偏宠厚爱。” 说了一会话,大王感觉有些累了,就把眼睛闭着,静静地躺着。但是,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在静静地考虑着临终前的一些安排和交待。其他的亲人他没什么可考虑的,只有帕丽亚王妃和阿塔瓦尔帕王子让他放心不下。他知道那些嫡亲对他过分宠幸宠爱王妃和王子很是妒忌和不满,而且,王子多年来一直担任着王宫禁军护卫和北方军队的统领,想必那些嫡亲派一旦掌权后,肯定不会轻意饶过他们母子二人。可是,应该采取什么办法来避免这种结局与后果?他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好办法。 夜间,他被这个问题困扰得无法入眠,于是,便把这个忧虑烦恼讲给身边陪寝的依那王妃。依那不但年轻漂亮,而且聪明机智,对很多事物都有很独到的见地,所以,很受大王的信赖。听着大王的讲述,她说,“如果大王真地担忧帕丽亚王妃和阿塔瓦尔帕王子日后的生活和处境,不如把北方基多的管区一并分给阿塔瓦尔帕王子。这样,阿塔瓦尔帕王子占据北方,又重兵再握,料任何嫡亲都不敢对王子和王妃存有异念。” 大王一听这话,点头不止,连声称好。但依那却说,“不过,这样做必须要得到华斯卡尔王子的同意。因为你离去之后,华斯卡尔王子最有资格继承王位。” 大王连连点着头,说,“华斯卡尔王子仁慈善良,正直厚道,绝对不会违反我的意志和决定。” 依那王妃说,“若是这样,必会使基多王宫和北方各省保持平稳与安宁,使整个印加帝国国泰民安,强盛繁荣。人们定会赞扬和牢记大王你的伟绩丰功和智慧英明。”依那这话不但正对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胃口,而且让他如同喝了一杯舒心畅快的美酒。 第二天早上,安娜公主来到紫苑阁看望父王。见到父王的精神状况好象比前几天好了一些,就说,“全城的祭司都在为父王祈祷,想毕父王的病不日可愈。”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自知自己的病情,但因为病情突然恶化,他觉得该抓紧时间把后事安排好,否则哪天眼睛一闭,就悔之晚矣。所以,他不得不支撑着身体强打着精神,抓紧时间把有些事情在临终前安排好。 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对心爱的女儿说,“我的爱女,我聪明的智慧女神。父亲在世的日子不多了。但是,你和阿塔瓦尔帕王子从小在我的身边长大,是父亲我最疼爱的一对儿女。可是,父亲我就要离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象我这样地疼爱你们了,所以,父亲我想在临终前把你们的事情安排好,即使我不在了,也能让你们能过上优裕宽松的日子。” 安娜公主坐在父王的床边,一边为父亲掖着毡子,一边语调伤感地说,“父王对女儿情深意重,恩重如山,只是女儿看着父王患病受痛,却不能为父王担当承受,女儿深感愧疚。” 大王费力地扬起胳膊,用手抚摸着女儿的脸庞,欣慰地说,“听着女儿这话,我就觉得病痛好了许多。”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父王虽有不少儿女,但最疼爱的就是你和阿塔丽尔帕王子。本来,父王是想把你许配给尼南皇子,可是,他身患疫瘟,将不久于人世,所以,父王才决定把你许配给阿塔瓦尔帕王子。阿塔瓦尔帕王子虽不是嫡亲,但他英武善战,足智多谋,身强力壮,气度不凡,一派帝王气象。而我心爱的女儿你则是美丽绝色,高贵无比,纯净善良,智慧超群。你俩的结合可谓是金玉良缘绝世之配,也是我和帕丽亚王妃共同的愿望。不知女儿对此意愿如何?” 安娜公主当然知道父王并非是在征求她的意愿,而是在表达他对她的关怀与厚爱。虽说她对阿塔瓦尔帕王子怀有成见,但此时,父王早已将她许配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为了让父王高兴,她对父亲微微一笑,说,“女儿的一切都是父王的,父王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其实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并不明白安娜公主的心理,还以为女儿肯定是在为他的这一安排感到欢欣,一时高兴,又对女儿说道,“阿塔瓦尔帕王子虽然不是嫡亲,没有王位继承权,但我会分给他一片很大的疆土和一个基多王子的名份。让他这一辈子也能象国王一样地生活着。” 安娜公主心里猛然一惊,就想父亲是病糊涂了,还是在感情用事?怎么会这样做?一山不可容二虎,一国岂能有二王,华斯卡尔是法定的国王继承人,若是再把阿塔瓦尔帕也贵封为王,那么二者到底是谁听谁的?但是,这话她又没法说,一是父亲已经将她许配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如果阿塔瓦尔帕王子真是有什么灾祸,她也会跟着受到牵连;再是父王不这样做,那么阿塔瓦尔帕王子很有可能在父王离去之后被嫡亲所排斥所迫害,这是对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爱之如深的父王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她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把心里的话讲出来。这不但会让父王心怀不悦,而且,还会迁怒于阿塔瓦尔帕王子。若是父王还是执意将阿塔瓦尔帕王子封为基多王子,那么,自己必将会受到王子的致命报复。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对父王的话做出明白具体的回答,而是装着突然想起该给父亲喂药了,对着门外守候的哈亚喊了声,“该给大王吃药了。” 哈亚马上把喀查巴巫师叫来了。喀查巴巫师把已经煮好的药汤用一个小陶罐装着端来。安娜公主接过药罐,让哈亚扶着大王坐起,开始给父王喝药。大王吃过药不一会,帕丽亚王妃就让人把早餐送来了。印加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餐一般是安排在晌午时分。因为大王正值患病期间,不宜吃肉食,所以,送来的早餐是些玉米粥和煮土豆,外带一些西红柿。 大王看着送来的早餐,却毫无胃口,一点也不想进食,可是,安娜公主一边劝着一边喂着,大王这才勉强地吃了半碗玉米粥和几块西红柿。吃完饭,大王觉得有些累了,便躺在床上睡了下来。安娜公主就坐在父王的身边照看着。 这时,王宫侍从来报,说华斯卡尔王子已从南方都城库斯科赶来,正在王宫议事内厅等待着大王召见。安娜公主见大王刚刚入睡,本想等父王醒来后再禀报父王,可是,大王却已经睁开了眼睛,对王宫侍从说,“带华斯卡尔王子速速来紫苑阁见我。” 不过一会,就见阿塔瓦尔帕王子亲热地拉着兄长华斯卡尔的手一同进到了大王住的屋室,老远就惊喜地喊道,“父王,我兄长从库斯科来了。” 大王就让安娜公主把自己扶坐起来。华斯卡尔走到父王的床边,单膝下跪向父王行礼,“孩儿拜见父王。” 大王忙说,“孩儿免礼。”然后,就让华斯卡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安娜公主看着哥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就说,“哥哥从数千里之外的库斯科京城赶来,一路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华斯卡尔王子对公主说,“得到父王患病的消息,兄长心急如焚,日夜兼程,只用七天的时间就赶了过来。”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惊异的口气说,“库斯科城远在数千里之外,即使信使日夜赶路传递,少说也要十来天的时间,可见兄长对父王的敬爱与孝顺。” 华斯卡尔王子对阿塔瓦尔帕王子说,“没有父王,我们只能是个平民百姓,是父王给了我们的荣华富贵和权势荣耀。这种恩情为兄我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 阿塔瓦尔帕王子连声称赞道,“平时与兄长少有接触,只是听说兄长谦恭和蔼,仁爱厚道,不想今日一见,确实让小弟我感叹不止,敬佩不已。” 华斯卡尔王子笑道,“兄弟过奖了。”然后,就问父亲,“不知父王近日病情有所好转?” 大王摇了摇头,苦苦一笑说,“孩儿难道不知此症为要命之绝症?” 华斯卡尔王子的眉头不禁一蹙,说,“难道此病就真地无药可治?” 大王叹了口气,说,“虽说饮药不断,但恐怕效力甚微。若是父王我能药到病除,回天有术,也不会让孩儿千里迢迢地从库斯科赶来。”听着这话,在场者一时低头无声。 第30章 一国二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此时,帕丽亚王妃、依那王妃和乌嘎王妃听说华斯卡尔王子从数千里之外的库斯科赶来,也都过来看望。华斯卡尔王子便一一地向各位姨娘施礼问候。帕丽亚王妃一见华斯卡尔王子,就用惊喜和赞扬的口吻说道,“多日不见,王子越发地显得英姿勃发,斯文洒脱了。” 华斯卡尔王子笑道,“姨娘过奖了。我要是能象兄弟这样英俊威武气度不凡就好了。” 依那一旁插言说,“两位王子虽说风格不同仪态各异,但气质风度却是人之豪杰,王者风范。”大家一听,都夸赞依那王妃的话说得好。 大家在一起欢喜问候一番,帕丽亚王妃就要人烧菜做饭,一是设宴为华斯卡尔王子接风洗尘,再是一家人好在一起欢聚热闹一下。因为大王患病之后,大家整日愁眉苦脸,很少有过欢声笑语。今日华斯卡尔王子远道而来,大王高兴,大家也都想陪着他一起高兴。 宴席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美食物,与华斯卡尔王子同时赶来的还有曼科王子。大家在一起说着各种各样赞美和吉利的话,相互亲热友好地推杯问盏,气氛热烈而浓郁。虽说大王对宴席上的食物毫无胃口,而且也不宜食用,但他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吃着说着,就觉得特别地舒心畅快。 宴会一直持续到天黑时分,大家怕时间过久会影响大王的休息,也就见好就收,撒去了宴席,好让华斯卡尔王子与父王说说话。大王见大家吃完了饭,让女侍们收拾完餐桌,清扫过地面,便示意把三位王子和安娜公主留下。大家正襟危坐在大王的床边,知道父王肯定是有什么临终事宜要向大家交待,所以,都心情紧张不安地等待着父王开口说话。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见孩儿们都围拢坐定在自己的身边,就用郑重而沉痛的目光朝大家望过一眼,说道,“不瞒孩儿,我身患疫瘟,无医可治,早晚是要离开你们。” 华斯卡尔王子一听父王说这话,就说,“父亲征战一生,威名远扬,可以说父亲在则天下安,父亲不在则国家乱。父亲正当盛年,虽说身患疾病,但也不能自暴自弃,说这样不吉不利的话?” 安娜公主也说,“父王勤政仁爱,治国有方,为印加万民之仰慕和爱戴,今虽患病在身,但有全城的祭司天天为父王祈祷和全国的百姓为父王保佑,还有王宫的喀查巴巫师为父王配药医治,父王的病必会逐渐好转。请父王不要忧虑担心,积忧成疾。”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抓住女儿的手,一边抚摸着一边哀伤地说,“我知道你们的话是在宽慰我,可是父王我一生南征北战,扩充地界,铲除叛乱,平定四方,杀人无数,冒犯了太阳神,所以,太阳神是不会饶恕我的。” 说着,便用十分柔和的口气对华斯卡尔王子说,“华斯卡尔王儿你过来。” 华斯卡尔王子怯怯地走到父亲的跟前。父王让他坐在自己的跟前,接着,又把阿塔瓦尔帕王子也叫到了跟前,然后,把他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语重深长地对华斯卡尔王子说,“等我死后你就是一国的帝王,按照先祖印加王曼科·卡帕克传下的法典,基多王国和北方被征服的所有王国都该属于你的管辖和统治,可是,你弟弟从小跟着我在一起生活和打仗,从没离开过我,而且我也非常喜欢他,所以,哪天我真是要离去了,也不忍心看着他一无所有,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所以,我想在我把大片的国土留给你的同时,把基多王国的继承权和所有权分给他,因为这里过去本该属于他的外祖父所有,而现在应该再还给他和他和母亲。如果你能宽宏大量地答应我的请求,以后你再攻占的所有领土都归你所有,而且,你弟弟也会作为统领为你征战效命。如果你真能答应我这个请求,我即使现在离去,也会瞑目安息。” 华斯卡尔没有料到父亲会对他说这种话。按先祖的遗训和法规,父亲是不该对他说这种有违祖训的话,而且他也不该答应父亲的要求。可是,华斯卡尔是个谦逊诚实宽厚仁慈的王子,觉得弟弟确实从小就与父亲东征西伐朝夕相处,而且也是武功过人战功卓著,把自己的部分国土分给弟弟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但更重要的是父亲现在还是印加大帝,也不会真地很快离去,所以,父亲的旨意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为了讨得父亲的欢喜和让弟弟高兴,他很爽快地答道,“至高无上的印加王,我尊重无比的父亲,我很乐意服从你的一切吩咐和旨意。只要能让父亲满意,让弟弟高兴,即使再多加几个省一起送给弟弟,我也会照办不误。” 大王对华斯卡尔王子的回答非常满意,而且也显得非常激动。他把两个儿子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并让他们祈誓要相互友好,携手同心,一起把印加帝国的大业继承下去。 华斯卡尔王子离开紫苑阁,回到王宫寓所的住所已是深夜时分,因为几天来日夜兼程赶路,他已是疲惫不堪,所以,他一回到住所,便倒头就睡。可是,没睡一会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今晚紫苑阁的晚宴和父王召见时的情景让他思前想后,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头,好象有种事先编排好了,有意再让他往圈子钻的感觉。按理说父王是不该让他把基多等北方诸省让给阿塔瓦尔帕王子,这样做显然是违背先祖几百年来法定的继承规矩。虽说他当时并未料到父王会向他提出这种要求,思想上并无准备,但他也知道即使事先有准备,也不能回绝父王的恳求,因为父王尚未离世,仍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即使他不同意,父王也有权力将基多等北方诸省划分给阿塔瓦尔帕王子。只是他觉得父王实在是不该这样做。 因为心烦意乱,睡不着觉,就让人把陪他一同前来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叫来。巴巴拉·帕尔卡亲王打着呵欠从睡在隔壁的房间来到他的屋室,问华斯卡尔王子,“大王病情如何?” 华斯卡尔王子摇了摇头,说,“看样子好象活不了多久了。”说着,便让辅佐大臣坐在自己的床边的椅子上。 亲王一听,就说,“大王没说王位继承之事?” 王子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答道,“说了,不过还说要我把基多等北方诸省划给阿塔瓦尔帕王子。”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忙问,“你答应了?” 王子反问道,“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亲王说,“是呀,你是不能不答应的。”但亲王又说,“这事可实在是不太好啊。” 王子一怔,问,“此话怎讲?” 亲王说,“基多等北方诸省与库斯科京城相距数千里,而且印加帝国的重兵主力与军事统领也都让大王带到了基多。大王离世之后,阿塔瓦尔帕王子若是北方称王,那可是对王子你是非常不利啊。” 听着亲王的话,华斯卡尔王子不觉地一惊,就问,“那该咋办?” 亲王想了想,摇着头说,“我也没啥好办法,只能是招兵买马扩军备战,再是加强库斯科的城防,以防阿塔瓦尔帕王子有变。” 王子却也觉得为难,因为强壮一些的青年男子差不多都被征募到北方打仗去了,剩下的也都是些老人、孩子和女人,所以,他觉得这个办法还是不可行。亲王见王子不同意他这意见,又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王子问,“什么办法?”亲王说,“等大王过世之后,你一继位,马上把基多的重兵调到库斯科城外,由你亲自统管。然后,再把阿塔瓦尔帕王子召到库斯科京城,解除兵权,软禁起来,这样就可以把北方诸省收回王子的手中。” 王子马上摇头说,“不可不可,父王新亡,就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天下人恐怕会说我无情无义的。” 亲王见王子如此仁慈,就说,“若是王子不先发制人,必被人制,而阿塔瓦尔帕王子早晚是要对你下手动武的。” 华斯卡尔王子不信,说,“不会吧,他阿塔瓦尔帕又非嫡亲,非嫡亲王子是不能继承王位的,这是印加先祖几百年来铁定的法规。”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说服不了华斯卡尔王子,就暗自叹了口气,又问,“王子打算几时返回京城?” 王子想了想,说,“父王患得疫瘟,病情不断恶化,恐怕活不了十天半个月了。不如等父王死后,为父王送完葬再走不迟。” 亲王神情大变,用惊恐之声对王子说道,“王子切不可在此久留。王子仁慈厚义,天下皆人知晓。可是,阿塔瓦尔帕王子可不象王子你这么诚善守信。若是等到大王一旦过世,恐怕王子再也回不到库斯科京城了。” 王子惊道,“此话怎讲?” 亲王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虽是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却是性情傲慢,心胸狭窄,阴奉阳为,诡计多端,若等大王一旦离去,阿塔瓦尔帕王子必会将你生擒抓拿、以罪处置,然后登基称帝。王子不可不防。” 王子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说,“不会吧?我虽与阿塔瓦尔帕王子分多聚少,少有接触,但听说他为人谨慎,处事小心,对父王忠诚敬重极尽孝道,而且,我又把基多等北方诸省划分给他,想毕他还不至于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吧?” 亲王见王子不相信自己的话,就说,“王子对我的话若有疑虑,明日可召见安娜公主细细查问。” 王子听这着话,就点了点头说,“你陪我一路劳顿奔波,也累了,还是回屋休息去吧。”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走后,华斯卡尔王子吹灭了灯,躺了下来,但亲王的话还是让他转辗反侧,翻来复去地睡不着觉。阿塔瓦尔帕王子从小随父王征战在外,而他却一直在库斯科京城,所以,兄弟两人很少有机会见面,即使见面也是匆匆一见匆匆一别,相互之间其实很陌生很不了解。他虽然也听说过有关阿塔瓦尔帕王子的一些事,但都是些细毛蒜皮鸡零狗杂,很难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所以,当他听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对他说这些有关阿塔瓦尔帕王子的话时,他真得感到有些半信半疑,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也觉得亲王的话也不能不听,因为在离库斯科京城数千里的这个陌生的基多城里,亲王是他唯一能够信赖并感到可靠的人。 直到鸡呜三更时,华斯卡尔王子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觉。等他一觉醒来时,宫女已经把早餐送到了他的屋室里。他这才起床,开始吃早餐。吃完早餐,他打算去紫苑阁看望一下父王,然后再去清馨阁去看望母亲。 第31章 兄妹真情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正当华斯卡尔王子要离开王宫寓所去紫苑阁和清馨阁时,安娜·雅玛公主来到王宫寓所拜见兄长。虽然兄妹俩南北相隔,很难相见,可是,华斯卡尔王子却是非常喜欢安娜·雅玛公主,而公主也喜欢华斯卡尔王子。两人每次相见,都有说不完的话。 华斯卡尔王子亲切地拉着妹妹的手,高兴地说,“妹妹一向还好?” 安娜公主微微一笑,然后又叹了口气说,“好啥好?父王病成这个样子,你说我的心情能好吗?哪象你呆在远远的库斯科京城为父王监国理政,就象印加大王一样。” 王子让公主坐下,然后用担忧的口气说,“父王是不是真地不行了,活不了多久了?” 安娜公主沉重地点了点头。 王子又问,“父王几时患的病?怎么几天时间就病成这样?” 安娜公主说,“大概有十七八天了吧。” 王子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吧,尼南兄长患病都有一两个月了,还没病成这种样子。我看父王这病至少要有二三十天了。” 安娜若有所思地说,“就是,我也觉得奇怪,要是父王真是只病了十七八天,不会病得这么厉害。其实父王前段时间就病了,可大家都说他是着风受凉了。” 华斯卡尔王子就问,“难道王宫巫师就诊断不出来?” 安娜公主听着这话,眉头一皱,也说,“是啊,喀查巴巫师为父王诊病断症十多年,还未曾有过误诊。” 华斯卡尔王子说,“难道父王连自己的患病情况都不甚知晓?” 安娜说,“父王从乌素雅克湖回来时,我来王宫看望他,见他病得不轻,可父王说他只是着风受凉,并无大碍。谁知过了十多天,病情恶化,再一诊查,才知他患的是疫瘟。” 华斯卡尔王子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又问,“尼南兄长近来病情如何?” 安娜公主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恐怕也活不了几日了。” 王子长叹一声,说,“可父王不是要把你许配给尼南兄长?” 安娜公主凄然地笑了笑,说,“父王知道尼南兄长行将离世,已将我又许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 华斯卡尔王子一惊,说,“真有此事?” 公主说,“听说是帕丽亚王妃极力向父王恳求,父王执意不过,就答应了。” 华斯卡尔王子听着这话,心里很是不悦,按理说尼南兄长病情不断恶化来日无多,父王应该将安娜公主许配给他才是,因为他是印加王位当然的继承人。而且在众多的亲姊妹中,唯有安娜公主聪明美丽,堪为王后。所以,听安娜公主说父王已将她许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觉得父王对阿塔瓦尔帕王子太过偏爱,而对自己却是如此地冷淡亏欠,心里不觉地十分懊丧恼火,但却又说不出口。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安娜公主说,“昨日父王要你将基多等北方诸省划给阿塔瓦尔帕王子,兄长好是仁爱大度,不但答应了父王,还多给阿塔瓦尔帕王子加了几个省。这真是让大家出乎所料。” 华斯卡尔王子淡然一笑,问道,“妹妹是不是觉得我太蠢?” 公主摇摇头,说,“这事由不得哥哥。”接着,公主又说,“这也难怪父王。你想帕丽亚姨娘与阿塔瓦尔帕王子多年来一直跟随父王,相互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再说阿塔瓦尔帕王子又非嫡亲,父王怕他们在他离世之后会遭受嫡亲的排斥,肯定要为他们安排一条后路。” 王子用不无忧虑的口气试探道,“想毕妹妹天质聪慧,悟性极强,应该知晓父王这样做的后果吧?” 安娜公主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王子就说,“妹妹为何不向父王说清道明,使父王以帝国大业为重,而不至于太感情用事。听说对妹妹的话,父亲总是会言听计从的。” 安娜公主苦苦地一笑说,“哥哥也许把小妹的作用看得过大了。父王有重大的事情是喜欢找我商议,可是,这些事却都是我事先并不知晓的。再说,父王已经将小妹许配于阿塔瓦尔帕王子,如果我再劝说父王不要将基多等北方诸省划分给阿塔瓦尔帕王子。这会让父王怎样看待我?再说等父王死后,阿塔瓦尔帕王子便是基多王国的大王,如果他知道我在背叛他,他会对我怎样?所以,恕小妹不能为哥哥劝言。” 华斯卡尔王子当然理解安娜公主的身份和处境,也不好再难为和勉强,就说,“以小妹之见,若是阿塔瓦尔帕王子一旦成为基多之王,他会怎么样?” 安娜公主还是连连摇头,说,“对此,小妹尚不知晓,即使是知晓,恐怕也无可奉告。”说着,便把话题转向一边,问,“兄长打算在此留住几日?” 王子想了想,说,“从库斯科来此路途遥远实为不易,故为兄想等为父王送葬之后再返程不迟。” 安娜公主一听,马上露出了严峻之色,说,“父王虽说病情恶化,但并不知何时离世,哥哥若是肯听小妹一言,应尽早离去,切不可久留。” 王子稍显犹豫,但还是说,“愿听小妹之言。”说完,王子就邀公主一同去看望父王和母后,可公主不想让阿塔瓦尔帕王子看到她是在和华斯卡尔王子在一起,就婉言答道,“哥哥先去,小妹随后便到。”说着,便悄悄地离开了王宫寓所。 华斯卡尔王子由宫女带着,进入后宫紫苑阁来看望父王。父王住的屋室有些昏暗,偌大的屋室里点着一盏灯,只有依那王妃陪坐在大王的床边。华斯卡尔王子走到父王的床边,向依那王妃叫了声姨娘。依那这时才发现是华斯卡尔王子来了,连忙起身向王子施礼。因为依那的年岁要比王子小好几岁。 王子见父王正在熟睡之中,就低声地问了一下父王的病情,然后小坐了一会,便离开了紫苑阁,去了与紫苑阁一墙之隔的清馨阁。进到了母亲住的清馨阁,华斯卡尔王子就明显地感到这里虽然比紫苑阁宽大和富贵一些,却是要比紫苑阁冷清得多。王子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母亲的孩儿们都在库斯科京城里,母亲在这里只有父王一个亲人。 华斯卡尔王子带着人进到了大院里,有人就喊了起来,“纯洁高贵的王后,您的王儿华斯卡尔王子来了。” 听到喊声,仆人和佣人们都从屋室里出来了,朝着王子迎了过来。听到院里的喊声,拉瓦·奥克略王后也从她住的宽大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见自己的王儿正朝她走来,就激动地喊道,“我的王儿,你来了。” 华斯卡尔王子快步地走来,把母亲的手紧紧的拉住,说,“母后,这一向还好吗?” 母亲高兴地说,“好,好,一切都好。”说着,把王儿拉进了屋子里,让他坐下,又问,“路途遥远,你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华斯卡尔王子被母亲这样的提问惊住了,就说,“母亲,父王快不行了,他患了疫瘟,活不了多久了,你难道不知道?”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拉瓦·奥克略王后一听,顿时惊呆了,说,“你父王得了疫瘟?我怎么没听说?” 华斯卡尔王子对母亲说,“父王患病恐怕都有一个月了,怎么你都没听说?” 母亲摇了摇头,说,“没有任何人对我说过,而且,你父王也从来不到我这里来。要是你父王不在了,我们该咋办呀?”说着,王后捂着脸哭泣起来。 王子对母亲说,“这是太阳父亲要召唤他去了,谁也没有办法。母亲无忧,等父王离去后,我就派人把你接回库斯科生活。要不,你一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多寂寞。” 母亲点了点头,就问儿子,“见过你父王了吧?” 儿子皱着眉头说,“我昨天傍晚时分一到基多,就去见了父王。他现在没有在王宫,而是呆在紫苑阁里。所以,他是被帕丽亚王妃和阿塔瓦尔帕王子给灌了迷晕汤了。” 母亲疑惑地看着儿子,有些不悦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地说你的父王?” 华斯卡尔王子就把大王要他把北方基多的大片地盘让给阿塔瓦尔帕王子的事情对母亲说了一遍,然后,忿忿地说,“这不是要把印加帝国划分成了两个王国?” 拉瓦·奥克略王后一听这话,也吃惊地说,“你父王怎么能这样做?他真是糊涂透顶了。” 华斯卡尔王子就对母亲说,“母后应该把此事的严重性向父王说明,让他尽快地纠正。” 可是,王后摇了摇头,说,“他的心里只装着帕丽亚王妃,我说的话他不一定听,再说,我们都很久没有见面了,一见面就对他说这种话,他会不会不高兴。” 王子说,“他不高兴,你也应该说,要提醒他这是印加王室两百多年来铁定的法规。” 母亲犹豫了很久,说,“我一会抽空去紫苑阁看看他,要是他情绪还好,旁边没人,我就对他说,如果他心情不好或是别人有人,我就不好说了。” 拉瓦·奥克略王后要让王子留下来吃晚饭。可是,华斯卡尔王子想去太子府看望尼南兄长,本来王位是应该由尼南兄长继承的,可是,因为尼南皇子病重难愈,所以,王位就由他来继承,所以,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想去尼南兄长那里看望一下,向他歉意地表达一下。于是,华斯卡尔王子就对母亲说,“我明天再过来,好好地陪着母亲。” 离开了清馨阁,华斯卡尔王子先是回到了王宫寓所,然后在随从的几位大臣的陪同下,由宫女带着朝着太子府走去。太子府离王宫也只有数百米之遥,过了王宫门前的广场,就进到了一个用坚石围建的大院门前。门前过去只有两个卫兵站岗,可眼下门前却站着四个卫兵。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疑惑。 来到门前,卫兵见他头上戴着的黄色流苏,就挡住了他,说,“王子且慢,王宫有令,进出太子府须有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指令。” 华斯卡尔王子有些躁了,心想,“我来看望皇子兄长,还得要有他的指令?他算什么东西?”因为王宫从来就没有这种规定。 宫女就对王子说,“王子稍等,我这就去请阿塔瓦尔帕王子。” 可华斯卡尔王子却恼道,“不用了,回宫。”说着,便与大臣和宫女们一道回了王宫寓所。 第32章 逃离基多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王子刚回到自己的住所,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就来问他刚才去哪了。他气得不得了,就把刚才去看望尼南皇子和跟安娜公主的谈话向辅佐大臣细细地讲述了一遍,然后,也不等跟辅佐大臣商议,便喊着,“快快离开,快快离开,在这里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亲王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警告说,“此事王子切莫声张,若是让人知晓,大有不利!” 王子说,“有什么利不利,我要离开,谁能把我拦住?” 亲王说,“王子就是离去也得要想个办法,现在大王病重,基多王宫被阿塔瓦尔帕王子所掌控,万一阿塔瓦尔帕王子在基多城外设计把咱们暗算了,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及早悄悄地离去。” 王子觉得亲王言之有理,就说,“那你说咱们该怎样离去?” 亲王想了想,就对王子低语了一会。王子觉得此计可行,便让亲王进行布置安排。 下午的傍晚时分,华斯卡尔王子在王宫里设酒答谢帕丽亚王妃,把阿塔瓦尔帕王子、曼科王子、依那王妃、乌嘎王妃和安娜公主请来做客。这边坐陪的有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和南方军队统领乌尔曼泰拉亲王。 大家碰杯敬酒,欢畅痛饮,说说笑笑亲若一家。乌尔曼泰拉亲王是个健壮魁实力大无比的中年汉子,他不住地为阿塔瓦尔帕王子敬酒,为王妃们敬酒。在印加王国女人们饮酒和男人一样都喜欢喝个酩酊大醉。所以,没过多久,王子和王妃们就被乌尔曼泰拉统领给灌醉了。 华斯卡尔王子见阿塔瓦尔王子和王妃们都醉了,就让巴巴拉·帕尔卡亲王招呼着大家继续饮酒,自己装着去厕所,由宫女带着悄悄地离开了王宫,去了紫苑阁。此时,父王已从熟睡中醒来不久,正由秀婀在床边陪伴低声地说着话。 见华斯卡尔王子来了,大王便问,“听说你在王宫里设酒请客?” 王子恭敬地说,“是的,父王。我来基多,姨娘们对我亲切热情多方关照,所以,我也该向他们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大王非常赞同地笑了笑,说,“应该这样,你们兄弟们亲切友好相互关照,我这个当父王的就是离去了,也能瞑目了。” 王子说,“父王的谆谆话语,孩儿时刻铭记心中。” 大王亲切地握着儿子的手,说,“父王昨日要你将基多诸省分给帕儿,所作所为实在不妥,可父王也是无奈而为,帕儿和他母亲多年来一直跟随于我,我怕我死后他们娘俩会受苦受难无依无靠,所以,就想把印加帝国的土地分出一片给他,这样他就会今生今世感激你一辈子,为你统军效力扩展疆土。” 华斯卡尔王子马上回答说,“父王如此安排,实为高瞻远瞩英明远见,为印加帝国之强国之策。孩儿不但甘心情愿把基多诸省分给弟弟,而且对父王这一远见卓识心怀敬仰,钦佩不已。”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听王子如此言语,心中的愧疚与顾虑顿时被暖风吹散,马上欣慰地对王子说,“我儿如此厚道仁爱,将来必为印加王国的仁爱国君。” 王子拜谢道,“父王如此夸赞,孩儿荣幸倍至。”然后,又说,“孩儿来此有一事要向父王告知。” 大王说,“旦说无妨。” 王子显得十分地为难,说,“父王患病,王儿本想一直守陪在父王身旁。可是,今日库斯科遣信使急报,说的的喀喀湖区发生了叛乱,叛军已聚集数万大军朝京城进发。孩儿须马上赶回京城,率军讨伐平叛。” 大王一听,大惊失色,马上对王子说,“若有此事,孩儿须星夜返程,早早赶回京城率军平乱。只是印加主力大军大都驻扎在基多附近,不知留在京城的那些军队是否够用。” 王子说,“若是不足,孩儿可当即招兵扩充。父王只管放心。” 大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若是不足,可派帕儿率主力南下增援。” 王子点了点头,说,“孩儿会每日把军情战局报知父王。”说完,便向父王行礼道别。 华斯卡尔王子从紫苑阁出来,刚回到王宫寓所,就见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过来向他报告说酒席已散,阿塔瓦尔帕王子和王妃们都已醉倒,被宫女们扶到屋室里躺下歇息了。华斯卡尔问亲王骆驼是否备好。 亲王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王子上路了。” 王子又问,“曼科王子和乌尔曼泰拉亲王呢?” 亲王说,“曼科王子被人带到王宫里去了,现在不知被阿塔瓦尔帕王子安排在哪里睡去了。乌尔曼泰拉亲王却醉如烂泥。我让人等他明日酒醒后即便返程。” 华斯卡尔王子沉思了片刻,说,“曼科王子尚且年幼,想毕阿塔瓦尔帕把他不会怎么样,不行,就把他先留在这里,由安娜公主先照看着,等父王死后再派人把他接回。”说着,便催着亲王快快离去。 华斯卡尔王子跟着巴巴拉·帕尔卡亲王一起出了屋室,顺着王宫大殿旁边的小路疾步地走出了王宫。刚出王宫,就见安娜公主突然从暗处走出,挡住了王子。 王子一惊,就问,“天色已黑,妹妹为何还在此处?” 公主神情忧伤地说,“妹妹在此等着为哥哥送行。” 王子不觉一怔,问,“妹妹如何知晓哥哥要今夜离去?” 公主说,“哥哥使人将王子和王妃们灌醉,自己独自去了紫苑阁。又见哥哥的随行人员已将行装和骆驼备好,便知哥哥是要离开此地,返程回库斯科了。” 王子点了点头,对公主说,“信使来报,说的的喀喀湖区周围有人叛乱,故哥哥要速速赶回京城,率军平叛。所以,只能先让曼科王子留下,请你要好好地照看好他,等平定了叛乱之后再赶过来接他一起回去。” 可公主则摇了摇头,说,“哥哥无需借故瞒说,的的喀喀湖区并无叛乱,只是哥哥怕父王死后有变,所以,才借故匆匆离去。” 公主这话让王子觉得自己撒了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无奈地一笑,说,“妹妹果真是聪明过人,料事如神。只是妹妹已许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否则,哥哥定会请命父王将妹妹带往库斯科京城。” 公主伤感地苦苦一笑说,“妹妹虽与哥哥离多见少,但听说哥哥诚实厚道,多情多义,此次一面,更让妹妹心怀敬意。只是妹妹命中无缘与哥哥长相厮守。”说着,便长叹一声。 因王子怕时久有变,急着赶路,便对公主说,“妹妹大可不必为哥哥送行。以后,哥哥会常常来基多看望妹妹。” 可公主却连连摇头,说,“哥哥不必为我宽心慰藉,妹妹深知你我兄妹此次一别,以后恐怕再也很难相见了。” 王子神情一愣,说,“妹妹恐怕多虑了,虽然库斯科与基多数千里程,但你我亲兄亲妹一家,一家人怎能不来往呢?” 可公主还是摇着头说,“兄弟姊妹虽然不少,可是,如若父王一死,大家各为其主各奔东西,只顾争权夺利谋取王座,还讲什么兄弟仁义和姊妹深情?” 王子见公主一副忧虑伤感之情,便将公主拥抱怀中,对公主说,“不管世间怎么变迁,公主永远是我心目中聪明可爱的妹妹。只是哥哥没有这种福份,不能将妹妹带回库斯科。”接着又说,“时间已晚,我派人将妹妹送回雅菲阁。” 公主则在王子的怀中趴了一会,然后,把王子推开,说,“哥哥快快上路吧。若是阿塔瓦尔帕王子醒来后问我,我就说的的喀喀湖区出现了叛乱,你连夜赶回了库斯科。” 王子又对公主说,“请妹妹这两天去清馨阁母后那边,对母后说孩儿因有急事未能与她告辞,请母后原谅。” 公主说,“我明日一早就去,你放心好了。” 亲王见王子女儿情长,话说个没完,便急着催着王子快快起程。王子这才与公主洒泪挥手而别,急匆匆地走到广场的一个漆黑的角落边上。这才见到侍卫官带着随行人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王子二话没说,被侍卫官扶着上到了高大的骆驼上,朝着通往城镇南边的行军大道匆匆离去。 第33章 占卜天象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以后几天里,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病情不断恶化,身子忽冷忽热,面庞疼得如针扎火燎,整日昏睡不醒,恶梦不断,气息微弱,饭食不进。但他的脑子还依然清醒。他自知未日将临,归期不远了,只能考虑着还有哪些应该向孩儿们交待的事情。最让他牵挂不下的就是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在他死后会不会也象在他活着时一样地享有荣华富贵的生活。实际上,他已经通过与未来王位继承人华斯卡尔王子的协商,征得了他的同意,为他心爱的女人帕丽亚王妃和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谋取了一片广阔富饶的国土,或者是一个不小的王国。 虽然他这样做不但有违于祖先传统的继承法规,而且也会让华斯卡尔王子感到不公,但他只能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母子俩才不至于在他死后受到嫡亲派的排斥和打击而无立足之地。可以说这是他在临终前所做出的最重要,而且是最让他称心如意的一件大事。所以,除过这件事,他思前想后,也不觉得还有什么事需要向后人交待,即使有事也不再是什么大事了。 这样一来,他的脑子就开始朝别处胡思乱想起来。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些让他迷惑不清和惊恐万端的恶梦与不祥之兆。因为它预示着一场让印加人亡国灭种的血腥屠杀将不期而至,使他的帝国和家族惨遭灭项之灾。印加人往往能够在几十年或是数百年前就能预示到以后将要发生的凶灾和吉福。他们把这种预示称之为神谕。印加第八代国王维拉科查曾得维拉科查·因蒂神的神谕,在平息了昌卡人的叛乱之后,曾对后人预言说,在印加帝国历经几代统治之后,必有从未见过的人来到这里,夺取他们的王位,并毁灭他们的帝国和崇拜的偶像。对此,他要以后的各代印加大王将此话在诸王中世代相传,牢记于心,但不可散布于民间。这个预言至今已传经两百多年了,后世的印加王也几乎要把这预言忘却了。 刚才,他又做了个梦,梦见他在一个清朗宁静的夜色林中散步,突然就听见一声凄惨哀怨的鸟啼划破天空。等他走到那只鸟呜啼的树旁时,却见那只鸟唿啦一声飞跑了。他抬头朝着鸟儿飞过的天空望去,却见月亮周围有三道大圆环。第一道圆环呈血红色,中间那道呈墨绿色,最外那道圆环则呈烟雾状。印加人是很善于观察天象,而且能够从观察的天象中看出将会发生的预兆。 印卡人根据月相来计算月份,每出现一次新月算一个月,因此就像称月亮一样,把月称为基利亚,并给每个月都取一个名称。一般的月份根据月亮的圆缺来计算。以四分之一月为一个星期,但一个星期内的各天没有名称。他们知道日食和月食现象,但不知其原因何在。关于日食,他们说是有人作孽冒犯了太阳,太阳发怒了,就像人生气一样脸色阴沉,并且像占星师一样预言他们一定会受到严厉惩罚。关于月食,当他们看到月亮逐渐地昏暗时,就说月亮生病了。整个月亮都变黑时,就说它一定是死了。要是从天上坠落,会把所有的人都压死,世界就要毁灭了。出于这种恐惧心理,在月亮初亏时,他们就吹起大大小小的号角,敲起大鼓小鼓以及能够找到的一切可以发出声响的用具,把大大小小的狗统统捆绑起来用棒子狠打,让它们狂吠乱叫,呼唤月亮。因为他们认为月亮喜欢狗,一旦听到狗的哀叫就会生出怜悯之心,从疾病引起的昏睡中苏醒过来。 他们根据月食的食相的大小来判断月亮病情的轻重,不过到食甚时,就说月亮死了,时刻担心着她会坠落,把他们压死。于是痛哭流涕,好象已经亲眼看到人都死光,世界毁灭了一样。当月亮全部复明时,他们祝福她玉体康健,衷心感谢她没有坠落。所以,印卡人总是把月亮看作为是他们旦夕祸福的先兆。 可是,大王看到的这个兆头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可他判断不出这个兆头到底预示着什么凶象。但这个梦却让他感到十分地惊恐与悲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象急骤的雨点一样,让身边的安娜公主用毛巾擦都擦不及。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让心中的惊恐与悲哀能在亲人的照料与宽慰下得到平静与安抚。身边的亲人们都关切地围拢在他的身旁,问他怎么了,想吃点什么或是想说什么。他费力地动了动嘴唇,又摇摇了头。 其实,他很想把自己的恶梦和担忧告诉身边的亲人,也很想把先祖维拉科查大帝的警示预言告知王子王妃,可是,他觉得要是此时将这些话告诉他们,必定会引起王室和整个帝国的极度恐慌。所以,他决定先不将自己做的恶梦和祖先维拉科查的预言说给他们,而是由自己来默默地承担起这个无比巨大的重压。 但是,他还是很想弄清这个预兆的真相,于是,他朝爱女安娜公主动了动眼神,因为他知道只有爱女最能领会他的意思。果然,安娜公主把耳朵贴在父王的嘴旁,听着父王到底想说什么话。听过父王的话,安娜公主就让哈亚去把王宫占卜师法尔多卡叫来。 法尔多卡属于平民出身,家境贫寒,喜爱音乐,能用两根芦苇杆捆在一起制作成一种叫长笛的乐器,并能吹出非常美妙的乐声。所以,他很小就和父亲一起被召进王宫为达官贵人和王公大臣们进行表演。因常来王宫为国王和王子王妃们演出,很快就结识了国王身边的喀查巴巫师。喀查巴巫师不但精通医术和祭祀,还对占卜和音乐非常懂行,所以,两人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论地海阔神聊。后来他父亲去逝后,法尔多卡就把喀查巴巫师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常常跟随喀查巴巫师进宫出宫,为王公大臣们祭祀、医病和占卜。久而久之,也就对医学、祭祀和占卜懂得了不少。 许多年以前,正当印加人在京都库斯科城隆重举行一年一度的太阳神庆典时,就见一只珍贵的雄鹰飞至上空来回盘旋,后面有几只凶残的红隼和小游隼紧追不舍,对其轮番发起攻击,要致其于死地。雄鹰招架不住,跌落在城中大广场中央。人们把那只鹰拿起一看,发现是一只病鹰,满身疥疮,绒毛几乎全部脱落。有人把它带回家中精心喂养和医治,但几天后这只鹰还是死了。 这事传到宫里,印加王和王公大臣都认为这是一种凶兆,专门指定一些资深著名的占卜师对此进行观察和解释。由喀查巴巫师的推荐,法尔多卡也在其中。当时,许多前辈都已经占卜出这只病鹰所预示的凶兆,但大家都推推搡搡,不敢直言陈说。而涉世未深的法尔多卡却不知深浅不计后果,当即挺身而出,毫不隐晦地大胆陈言,说帝国将要衰亡,王国崇拜的偶像将被毁坏。除此之外,还会出现地动山摇,海水涨潮,灾星显现等一系列的凶兆。 这话若是出自一位资深年迈的占卜师之口,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也许会若信若疑,可法尔多卡当时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所以,他的话就很难让人信服。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一听这话,当场拍案大怒,说他是在煽动恐怖,诅咒帝国,叫人马上押下去砍头斩首。 在场的占卜师们见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要杀法尔多卡,都吓得浑身发抖,一起用惊恐的哀求声恳求着大王刀下留人。喀查巴巫师也走到大王的面前,低声对大王说,“大王切不可斩杀占卜师,否则,以后谁还敢为大王占卜测算?大王即使要杀,也得先要证实他的预言的确是谎言和诅咒。”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觉得喀查巴巫师言之有理,又见所有的占卜师都在为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小男孩求情,而且他也知道占卜师是不能随便斩杀的,所以,便余怒未消地对法尔多卡说,“即然有诸多大师为你求情,我先不杀你,等听得诸位大师的预言之后,再对你处置不迟。” 之后,大王又听取了诸位大师的占卜,结果都与法尔多卡的解释和结论大同小异。之后,帝国境内多次发生强烈地震和火山爆发,沿海的海潮也多次超过通常的界限,而且,夜空中也不时地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慧星。这一切的一切,让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不但相信了法尔多卡的预言,而且,也对帝国的未来开始忧虑不安了。但是,他的这种忧虑和不安却因多年以来并未出现过危机帝国的凶灾大祸而渐渐地消除和淡忘了。 法尔多卡来到王宫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毕恭毕敬地站在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床边,不敢抬头去看眼前这位躺在床上的男人,怯生生地说,“法尔多卡拜见大王。” 大王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王妃和儿女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都离开这里。王子和王妃都怯怯地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出了屋室。只留下了安娜公主一人陪坐在床边。 等大家离开后,印加王把自己的恶梦通过安娜公主对法尔多卡讲了一遍,让法尔多卡占卜测算。法尔多卡听完安娜公主的转述,便朝着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满面伤情,潸然泪下,语不成声地回道,“至高无上的大王,你仁慈的月亮母亲正在向你预示着世间神灵正在威胁着你的王族和帝国。他将把巨大的灾难降临在你的亲人之间。血红色的圆环表明你在去父亲太阳神那里安息之后,你的王儿之间将爆发一场残酷的战争,王室成员将会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几年之中便会被斩尽杀绝。第二道黑绿色的圆环预示着残酷战争与自相残杀将导致宗教与帝国的毁灭。第三道圆环若似云雾,预示着印加帝国的一切将化为烟雾而从此消失。” 听完法尔多卡的占卜,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瞠目呆滞惊恐不已,但他不愿在别人面前显出脆弱与盲信,就朝着占卜师挥了下手,让法尔多卡退下。 可法尔多卡却以为大王不肯相信他的话,便跪在地上,咽呜成声地对大王说,“若是大王不肯听信奴仆的话,可以再召见其他占卜师,听听他们的占卜和解释。” 可至高无上的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已经把眼睛闭上,根本不想再听他的多言。安娜公主就对法尔多卡说,“大王累了,你还是走吧。”法尔多卡这才起身,呜咽着走出了屋室。 法尔多卡的占卜对已是病入膏肓朝不保夕的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又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搅得他又是一夜未能入眠。他的眼睛几乎一整夜都在睁着,而且十分地明亮。他不说话也不动作,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朝着漆黑的屋项闪烁着,只是连续不住地咳嗽着,不住地低声呻吟着。 第34章 皇子病逝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一早,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从迷蒙中醒来,看到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他竖起耳朵听着,感觉屋外有人来回走动,而且步履匆匆,显得有些慌乱。他似乎隐约听到王宫外面有牛角号长呜的悲哀声。他想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找个人问个清楚,可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他想用力喊叫一声“来人啊!”可是,他却感觉有气无力,喊不出声来。 过了一会,他见依那进来了,而且脸上有泪,就问,“你哭了?” 依那点了点头,用手擦了擦脸,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大王悲哀地看着依那,又问,“到底怎么啦?” 依那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尼南皇子死了。” “尼南皇子死了。”大王重复着这句话,泪水唰地一下盈满了眼眶,“何时死的?” 依那说,“听王子说是昨天夜里死的。你听,基多的市民正在广场上为他祈祷呢。”说着,便用一块绒布为大王擦泪,但是,大王的泪却是越擦越多。许久,大王自愧自责地说,“是我害了皇儿,要不是我冒犯了太阳父亲,尼南皇子就不会遭之疫瘟,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可是,尊贵伟大的太阳父亲,是我冒犯了你,你为何要把怒气撒在皇儿的身上?” 过了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神色匆匆,一脸哀伤地进到了屋里。他一进到屋里,看着父王正在落泪,就知道父王已经知晓了尼南皇子死去的事了。于是,他就用禀报的口气对父亲说,“过上一会,王宫要在广场上为尼南哥哥举行盛大的葬礼。然后将他的尸体制成木乃伊,明天上午我要带人去为他送葬。” 大王没有吭声,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讲了。王子知道父王心情不好,不想听这些让人伤心悲哀的事,就知趣地离开了。 此时,大王的心情无比地沉痛,而且非常地烦躁,只要有人站在他的面前,都会让他感到暴怒。可是,也怪,这天上午,除过王儿过来了一下,再也没有人过来看他了。这又让他感到了孤单和恐惧,以为自己眼看就要离世了,不再对别人有用了,所以,大家也不再对他敬仰和敬重了。于是,他就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问道,“他们都去干嘛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依那就解释和安慰着他说,“尊贵的大王,他们都去参加尼南皇子的葬礼去了。”听着这话,大王才没有再发怒质问。 不一会,从王宫广场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阵牛角号的悲鸣,甚至能听到人们撕心裂肺的恸哭。大王就想尼南皇子是一位宽洪仁义,斯文儒雅的青年,他谦恭低调,诚实守信,尊老爱幼,爱护百姓,很受基多王族和百姓的爱戴。他几乎是和阿塔瓦尔帕是一对性情完全不同的兄弟。阿塔瓦尔帕的性情与他相同,勇武好战,崇尚武功。可是,尼南皇子却是仁爱善良,胸怀宽厚。记得那次卡兰克省发生叛乱,当时,尼南和阿塔瓦尔帕两位王子都争着率军平叛。尼南王子要遵循第八代先王维拉科查大王的方式,先礼后兵,用数倍于叛军的精兵围住叛军,然后用仁爱和道义说使他们放下武器,回家务农。而阿塔瓦尔帕王子则主张将叛军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可是,印加大王觉得两位王子一个太善,一个太狠,所以,就亲自统领大军,在对叛军进行了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下令对叛军进行拼死厮杀,并迫使数万叛军士兵投降。在大王要对叛军士兵进行屠杀之前,尼南王子曾哭着一再向父王求情,要他饶过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放他们回家务农,因为他们都有一家老小。可是,因为叛军的残暴和无耻,早就激怒了尊贵无比的大王。他听不得尼南王子的劝说,下令将所有叛军全部斩首。现在回想起来,就感到悔恨万分,如果他当时能听从尼南王子的劝说,也许就不会惹怒太阳父亲,太阳父亲也不会对他和尼南皇子施加这样的惩罚。 其实,事后不久,大王就后悔不该屠杀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所以,在做出王位继承权的决定时,他义无反顾地把尼南王子定为了皇子。不仅因为他是家中的长子,更是因为他是个宽厚仁义,胸怀宽广的人。他觉得这种人更适合作为一国之君。可是,这么好的一位王位继续人就这样地离世了,而且是死在他的前面。这难道不是太阳父亲在严厉地惩罚着他吗! 大王很想去参加尼南皇子的葬礼,想用赞扬尼南皇子的话来鼓励人们用宽厚和仁爱去对待人民,来表达自己的悔恨。可是,他已病入膏肓,动弹不得。是啊,印加大王什么都不缺,可是就是没有后悔药。实际上印加王也和凡人一样,既有喜怒哀乐,也有生老病死。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叫《死辰》的神话故事。 故事是说在离萨克特卡斯城不远的地方,住着一家贫苦的农民。他从地里收获的粮食,连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所需都不够。他们的收成在逐年减少,而家中的人口却在不断增多,他把所有的粮食都给了妻子儿女,而留给自己的总是难以果腹。 因为饥饿,这位农民偷来了一只鸡,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地吃掉。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向他讨要。为此,农民带了一口小锅,在一片树林边生起了火,把鸡杀了,并采来几根香草放在锅里开始煮鸡。 鸡炖好了,饿汉把火熄灭了,好等煮熟的鸡凉下来。就在他正要打开锅吃肉时,就见一个妆扮古怪的人向他走来。饿汉赶忙把锅藏在了树林里,骂道,“真是怪了,躲在哪里都能碰见人。” 古怪的陌生人过来了,向他行礼问好,“你好,朋友。你在这儿干嘛呢?”饿汉希望这人快快离开,就说,“我在这歇歇脚,你去哪儿?”陌生人说,“我从这里路过,你能给我点吃的吗?”饿汉当然不肯,说,“你看我穷成这样,除了这身破衣裳,什么也没有,你听我的肚子在咕咕地叫着。”陌生人问,“那你生火干嘛?”饿汉说,“我想烤火取暖。”陌生人说,“你撒谎,你把炖鸡的小锅藏在树林里了,我都嗅到里面的香气了。” 饿汉见陌生人发现了他的秘密,就说,“我的锅里是煮了一只小鸡,可我连妻子儿女都不给,就是想独自一人饱餐一顿。所以我不能把这只小鸡给您。”陌生人说,“别小气了,咱们做个朋友,哪怕你就撕上一块给我也行。”饿汉说,“一点也不能给,你知道我这一生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陌生人想了想,就说,“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拒绝我。”饿汉说,“不管你是谁,我也不会给你。”陌生人说,“你知道吗,我是神,是你的主宰。”饿汉一听就恼怒了,说,“既然这样,你就更不能跟我要食物了。因为你太狠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些你喜欢的人,而对我你却是一毛不拔,你从未给过我充足的食物,为什么反要我把食物分给你呢?”神费尽口舌,非但没有得到食物,反被饿汉质问了一番,理屈词穷地离开了。 正当饿汉从小锅里拿起小鸡要吃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骨瘦如柴,面无血色。他对饿汉说,“朋友,你好,你有什么吃的东西?”饿汉说,“我这里哪有什么吃的?”不速之客说,“别那么小气,把藏在林子里的小鸡分一块给我。”饿汉说,“不行!”那人说,“你不肯给我,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饿汉说,“主宰我的神刚跟我要了半天,我都没给他,更何况是你。”那人继续说,“给我一点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饿汉说,“那好,告诉我,你是谁?”那人说,“我是死辰。” 饿汉一听,忙说,“我是应该把小鸡分给你,因为你最公正。你总是召唤所有的人,不管他们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老是少、是贫是富。在你那里都是一视同仁,你谁也不爱。我倒真该把一块鸡肉分给你。” 是的,死辰就是这样,不管你是猫是狗,也不管是大王还是贫民,只要一到时间,它就会无情地带走你的生命。但是让大王始终想不通的是太阳既然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还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惩罚自己的儿子?这就让他更加地怀疑太阳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这个问题让他想了很久很久,可是,始终还是得不出结论。 第35章 大王遗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一天特别地漫长,让大王感觉到死神正在向他频频招手。而且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人一旦得了疫瘟,便是生不如死。所以,活着对他来说已毫无价值和意义,而死亡也不再是一个可怕和可憎的归宿。他甚至有一种想早早离去的急切和焦虑。 因为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所以,人就感到十分地疲惫。刚好,屋里屋外除了依那王妃之外,没有别人。依那王妃守护在他的身边,一会儿给他喂水,一会儿给他擦汗,只有在大王安静无声时才能躺上一会。也许是太瞌睡了,不一会就睡着了。但大王并不想打扰她,想让她多睡上一会,可是,他过上一会就要不停地咳嗽一阵或是因为疼痛难受要呻吟一会,就把依那吵醒。依那醒来,就赶紧给他擦脸或是要给喂水。他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用她忙,要她继续睡觉。可依那自知眼下不是睡觉的时候,就硬撑着睁着眼睛陪着大王。 夜里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就会觉得夜色漫漫时光停歇,好象永无尽头似地。可以说这一夜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一生中最为漫长的一个夜晚。但是,夜色再漫长也有尽头,终于,窗外泛起了微明的亮光。整夜的煎熬与思考已使他感到心力交瘁气息微弱,仿佛已经站在了生与死的边缘地界上。于是,他用劲全身的力气拉了拉已经沉睡的依那。依那猛然一哆嗦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大王正在朝着他张着嘴说话呢。她马上起身坐下,问道,“我尊贵的大王,你想说啥?” 大王十分费力地说了句,“我不行了。”说着,便用手比划了几下。依那马上就明白了大王的意思,问道,“大王是不是有话要对亲人和大臣们说?” 大王“啊啊”地应了两声,然后又说,“快快!” 依那赶忙穿好衣服,叫来哈亚,让他马上把大王的命令传给阿塔瓦尔帕王子。王子马上赶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因为他正在忙着要为尼南送葬。他俯在父王的身旁,等待着父王发话。大王用力地呼吸着,对王子说,“王儿,我要不行了。你速速派人去通知皇亲贵族和各省的酋长头领,就说我要有话对他们说。” 王子说,“可是有些省份非常之远,光是把圣旨传达给他们最少也得要三四天的时间。” 大王说,“我知道,但必须要快,我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王子点了点头,“父王,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说完,王子便快步地离开了。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见自己的命令已被传达,这才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即使把音讯传到离基多最近的省份也得要一整天的时间,再等酋长和头人们接到命令赶到王宫,最快又得到一整天的时间。如果要把音讯传给离基多数千公里之外的省份,即使驿士日夜兼程地奔跑,也得需要三天的时间,然后,那些王公大臣们再日夜兼程地赶到基多,少说得要七八天的时间,如果算下来没有十多天是不行的。可是,此时他觉得自己的气数已尽命在旦夕,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这些天。 为了保持体力,他想好好地睡上一会,这样就会觉得时间不那些么漫长和难熬。于是,他就闭眼睛想睡上一觉,而且他已经熬了一整夜了,也实在是太瞌睡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只能是静静地闭着眼睛躺着。可不,他还有那么多事没有给亲人和大臣们交待呢,他怎么能睡得着?因为他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朝着窗外望了一会,看到窗外已是大亮,便问依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依那说,“天色刚亮,不知大王有何事吩咐?”大王一听天色才只是刚亮,便失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而且,这些天里还要面见一些重臣,所以,他让王儿把自己从王妃的紫苑阁秘密地抬到了王宫自己的寝室里。因为在后宫除过大王之外,其他男人不得入内。所以,作为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是不可在紫苑阁里召见大臣。 晌午时分,秀婀照常给大王送来了他平时爱吃的玉米粥。可是,大王实际已有两天没再吃过东西了,持续的高烧和面部的痛疼已搅得他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哪还有吃喝的胃口和心情?不但没有饥渴的感觉,而且一见到饭食就心烦。但是,这天早上,他却强迫自己吃完了一小碗玉米粥,因为他想让自己增加一些能量,以能够坚持到等附近省份的亲人和官员们的到来。 这天下午,他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就召来印加辅助大臣、基多军队统领基斯基斯,印加中部军队统领鲁米纳维亲王和基多王宫总管吉拉班巴亲王来到他的床边,要向他们传授他的遗言和旨意。这三位大臣是他多年的重臣,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堂弟或胞弟。只要有他们三人辅佐,印加帝国和基多王国就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有所动摇。 他让阿塔瓦尔帕王子和三位重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让爱女安娜·雅玛公主把他扶着靠在床头上,就用有气无力且殷情恳切的话语对三位重臣说,“我就要赴天庭与我的父亲太阳一起安息了。前些天他就对我预示,要从湖里把我召去。所以,我到湖里出游之后便感到不适。这是我们的父亲召唤我去的明确征兆。我死之后,你们要按照对国王遗体的一贯做法,剖开我的身体。我命令你们把我的心肝脏腑全部埋葬在基多,以表达我对基多的眷恋之情。我的躯体要运回库斯科,与我的父母和祖辈安放在一起。在我离开人世去太阳父亲那安息之后,印加帝国将由我的儿子华斯卡尔王子掌管,他将作为印加帝国的第十三代君王,统治整个帝国。我把我深切疼爱的儿子阿塔瓦尔帕王子托付给你们,由他接替我继任印卡王,统治基多王国,掌管北方诸省。而你们,我的军队的将领们,我要特别命令你们,以你们对国王应有的敬爱之情,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劳,要知道这是我让他做你们的国王,要你们奉命唯谨,唯命是从,因为那将是我根据我们的父亲太阳的命令示意他的。我要你们象尊崇我服从我一样来尊崇他服从他。” 三位大臣马上跪在地上,把脸贴在地面上,齐声说道,“遵命,我至高无上的大王。” 接着,基斯基斯又说,“请大王放心,我会对侄儿象对大王那样尊崇膜拜,肝脑涂地。” 鲁米纳维亲王则说,“大王不必牵挂,你去太阳父亲那里安息之后,两位侄儿就是我的大王,我会全力尽到大臣之职,忠诚大王,尊崇大王,服从大王,竭力为大王效力。确保印加帝国的大业更加牢固。” 吉拉班巴亲王再次向印加大王磕头,信誓旦旦地表态说,“大王是太阳之子,我会竭尽全力孝敬和忠诚印加大王和基多王子,敬请大王一万个放心。” 大王听完三位重臣的表态,感到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说,“听了你们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可以无忧无虑地去到太阳父亲那里安息了。本来是想请三位重臣饮酒答谢,可是,我重病在身,力不从心,只好请王儿代我敬大家了。”说着,便让阿塔瓦尔帕王子带三位大臣到隔壁的御膳阁去饮酒。 送走三位大臣,大王感到又完成了一件大事,便让安娜公主扶着躺了下来。但因有些事还没有做,放心不下,所以,只能闭着眼睛躺着,却睡不着。直到接近傍晚时分,大王才真正地睡了一会,可是,到了天刚黑时,就又醒来了。因为睡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更是不瞌睡了,就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依那给他讲着一个叫《牧羊人》的神话故事。这个故事是讲一个年轻英俊的牧羊人被两位年轻貌美的女神百般诱引却始终不肯上套。故事情节本来就生动感人,再经依那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地讲述,就更是娓娓动听引人入胜了。 其实这个故事大王早就听说过,但为了让眼下这漫漫长夜过得快一些,就只能让依那来给自己讲故事。故事讲到一半时,大王突然睁大眼睛,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叫王儿。” 依那马上走到门外,对旁边敞开的一间屋子喊了声,“召王子来见大王。”那屋里马上回响起哈亚的回声,“是,王妃。” 不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便匆匆赶来,毕恭毕敬地走到大王面前,低声问道,“父王有何吩咐?”大王用手朝着北边一指。王子马上就明白了大王的意思,答道,“报告父王,那些边远省份的酋长和头人最早也得到明天上午才能赶到。” 大王一听,便失望地长吁哀叹一声,把眼睛重新微微地合上。如此反复过几次,弄得大王很是生气,却又没有气力发泄出来。 又整整地熬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时,大王觉得自己已是力尽气绝魂不附体,就象一盏熬尽了香油的残灯余火,在风中忽闪不了几下了。他用幽幽冥冥的目光瞅着屋顶,有气无力地唤道,“王儿”。 陪在身边的阿塔瓦尔帕王子马上把嘴附在他的耳旁,答道,“父王勿忧,孩儿已派人到四处驿站接人去了,想毕到了中午时分,所有省份的省督和头人就能赶到。” 大王半天不吭声,十分焦急烦躁地喘着气,显然,他对王子的答话十分地不耐烦不满意。这让阿塔瓦尔帕王子非常地尴尬和狼狈,却也没有办法。 第36章 更改遗言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下午午后时分,有人来报说各省的王公贵族们差不多都赶到了,正在王宫议事大厅里等着大王召见。于是,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让人将大王寝室内的屏风搬走,把屋里的其它物品挪开,然后,让所有皇族的高官显贵按尊贵排位一一地进到大王的病塌前,向大王施礼请安,然后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俯首贴面地趴在大王的病榻前,等待着大王的圣旨和遗训。 见二百多名亲属子女和王公显贵们都在床前静默俯跪,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让安娜公主和阿塔瓦尔帕王子把他扶起坐下,用十分威严但却十分温和的目光朝着亲人们缓慢地扫过一眼,然后,用半似命令半似恳求般的口气对床前屋内的亲人说,“在场的都是我印加王的王室宗亲和王公大臣,不瞒大家,我身患疫瘟已有多日,就要去到太阳之父那里安息去了。今日急召各位亲人入宫,有几件要事要给大家做一交待。” 说着,他急喘般地干咳了一阵,然后,稍稍地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我辞世之后,我要你们把我的身体剖开,把我的身体运往库斯科制作成木乃依,与我的父母与祖辈们一起安放在太阳宫里,再将我体内的五脏六肺葬在基多城外,以昭示我对这片被我征服却又被我重建的基多王国之地的深情与眷恋。” 由于说话太多,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就长长地歇了口气,又说,“在我谢世之后,由长子华斯卡尔王子继承我的王位,成为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印加帝国的君主,你们和各藩属国及各省份的酋长和头人都要象对历代诸王那样对他效忠。我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则为基多王国的国王,统管基多王国及附近各省。作为印加国王的兄弟和藩属,他要亲自统兵为帝国征伐和扩展领土,并将征服和扩展的领土奉交给印加国王统治。我要你们要以对国王应有的敬爱之情,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力。” 他停了一会,像是歇了口气,又继续说,“多年以前我们就从太阳父亲的启示中获悉,他的子孙经历十多代国王之后,将有一些我们未见过的新人来到这里,他们将占领我们所有的王国和其他许多地方,并入他们的帝国。我推测这些人就是我们得知已在我们沿海活动的人。他们是超凡卓越的人。在各个方面都超过你们。我们大家知道,我向你们断言,在我离开你们不很多年之后,那些新人就会到来,把我们的父亲太阳对我们的预言变为现实,占领我们的帝国并成为我们帝国的主宰。我命令你们服从他们,为他们效劳。因为他们在各方面都比你们优越。他们的法律比我们的好,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更有威力,所向无敌。你们不必惊慌,我要去同我的父亲太阳那里安息了,他在召唤我。” 讲到这里,大王又大口地喘着气,想再往下讲些什么,却觉得气力已经不够用了。身边的安娜公主赶忙把一杯水端了过来,让大王喝。大王喝了半杯水,又朝床前屋内的亲人说,“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和印加帝国的皇亲贵族,担任着印加帝国的大臣和各地的领主和省督,我要你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按照太阳神和祖辈留下的一切规矩和传统行事,切不可玷污太阳之子的高贵血统。” 等大王刚说完话,在场的家室妻小和皇亲贵族已是哭声一片,并用哭声诚恐诚惶地齐声答道,“大王旨意,我等将铭刻在心,严格遵循且不敢敷衍怠待。” 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听着亲人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如此这般,我就放心了。”说着,便朝着亲人摆了摆了手,示意让大家退下,然后要安娜公主和依那王妃扶自己躺下。 给亲人们交待过后事,大王就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此时,从各省赶来的非王室血统的酋长和头人们都一直在王宫大殿里等着大王召见。阿塔瓦尔帕王子想叫醒父王,可安娜公主和依那王妃都不同意,说大王已经一天两夜都没入睡了,应该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阿塔瓦尔帕王子也就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心急火燎地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大王醒来,阿塔瓦尔帕王子就只好让王宫备饭,以盛宴款待这些日夜兼程一路劳顿从各省各地赶来的高官显要。 等饭吃得差不多时,大王终于醒来了,看着一直坐在床边等待着的阿塔瓦尔帕王子,就急忙问道,“各省的统领和头人来了吗?” 王子说,“禀报父王,他们已在大殿里等待多时了。” 大王恼了,说,“为什么不对我说?” 王子忙自责道,“孩儿见父王熟睡,便不敢打扰。”旁边的安娜公主和依那王妃忙说,“是我们不让他叫醒你。” 大王就对阿塔瓦尔帕王子说,“快快召他们过来。”说着,便让安娜公主和依那王妃扶自己起身。 一会,各省的酋长和头人三百多人便按身份和官职一一进到屋里,把近百平米的大屋子几乎挤得满满当当。他们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屋里和屋外,一起向大王磕拜施礼,等候着大王的训教。大王等屋里安静下来,就用恳切和蔼的口气对大家说,“大王我身患疫瘟,来日无多,今日急召各位赶来,有些话想向各位说明。” 听着这话,大家齐声回道,“请大王明示。” 大王哼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又说,“在我离世之后,我的王儿华斯卡尔王子将继承我的王位,为印加帝国的大王。我的王儿阿塔瓦尔帕将作为基多王子掌管基多王国和附近各省。为此,我要各位要象尊崇我服从我一样来尊崇和服从他们。” 大家齐声答道,“大王旨意,我等将铭刻在心。” 讲完话,大王又对大家说,“各位来基多日夜兼程,路途劳顿,十分地辛苦,为此,我要王儿在王宫大厅里设宴款待大家。” 大家齐声说道,“谢大王盛情。” 等把各路酋长和头领送走,大王感觉该做的事都做了,心情也不错,就把安娜公主单独留下,陪着他说说话。他躺在床上,对坐在身边的爱女问道,“父王已把后事做了安排,这些都是我考虑已久的事,事先也没跟爱女商议,不知爱女有何异议和高见。” 见父王兴致挺高的样子,安娜公主笑道,“父王英明高见,事事都考虑得周周全全。但有件事却让女儿忧心不已。” 大王一怔,马上就说,“爱女旦说无妨。” 公主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父王立华斯卡尔王子为国王,立阿塔瓦尔帕王子为基多之王。你觉得阿塔瓦尔帕王子会心甘情愿地听从和归顺华斯卡尔王子吗?” 大王说,“为何不会?阿塔瓦尔帕王子是基多之王,而华斯卡尔王子是一国之君,他怎敢不服从和归顺国王?” 安娜公主又问,“假若一个人为基多之王,拥有数十万精兵和诸多强将,而另一个人为印加国王,手中却没有多少军队,你觉得这个拥有数十万精兵的基多之王会不会听从国王的调遣?” 这话一下子让至高无上的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想起了前两天法尔多卡的占卜。那个占卜分明说到了在他死后他的后代将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从而导致帝国的灭亡。当时,他并没有理解这话的含意,现在经安娜公主的这么一提示却不能不引起他的警觉和反思。 沉思良久,他非常懊悔地长叹了一声,对爱女说,“此事父王确实考虑欠妥,但不知爱女有何高见?” 安娜公主说,“除非将基多精兵调归华斯卡尔王子统领。” 大王摇了摇头,说,“不可不可,北方诸省的叛乱才平定不久,若是将精兵主力调往南方,那些北方的头人就有可能乘机叛乱。” 安娜见父王对她的这个建议多有顾虑,又说,“要不,就将基多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调往库斯科任职,将南方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调来基多担任辅佐大臣,并将南方军队统领乌尔曼泰拉调基多担任北方军队的统领,任命曼科王子担任库斯科特使,监督阿塔瓦尔帕王子执政。” 大王觉得安娜公主的这个建议不错,既能防止阿塔瓦尔帕王子的独断和反叛,又能继续保持北方诸省的平安稳定,就对安娜公主说,“你这个办法很好,我现在有些累了,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等明天一早,我就让阿塔瓦尔帕王子把家人们招集在一起,把你的这个建议作为我的遗嘱向大家宣布。” 第37章 王妃泄密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一大早,依那王妃就让哈亚来向阿塔瓦尔帕王子报告说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驾崩了。当时,担任北方军队统领和王宫护卫总管的阿塔瓦尔帕王子正在紫苑阁的屋室里搂着侍女秀婀在蒙头大睡。一听说父王死了,王子在床上迷迷懵懵地坐了半天,一时显得不知所措。 侍女秀婀见王子一派慌张的样子,就搂着王子的脖子,用劝慰的口气说,“王子不必难过,大王一死,你不就是基多之王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阴然地一笑,说,“我才不会难受呢,我早就盼着大王快快死去。”说着,便把一身玉体的秀婀搂在怀里,一边在她的身上亲吻着,一边很认真地说道,“我亲爱的小鸽子,我要做的不只是基多之王,而是至高无上的印加王国的国王。你相信吗?” 秀婀摇摇头,说,“可你父王已经把印加帝国的国君给了你的兄长华斯卡尔王子了。而且,印加大王必须要由嫡亲血统的印加王子才能继承。” 阿塔瓦尔帕王子骂道,“什么嫡亲王子纯正血统,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些该死的嫡亲家族和纯正血统的人统统地斩尽杀绝。” 秀婀听着这话很是吃惊,说,“王子不可如此冒犯杀亲,这样会受到太阳神的惩罚。” 可王子却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把他们斩尽杀绝,我怎么能当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说着,便让秀婀为他穿衣系带,好回到王宫去处理父王的后事。 从紫苑阁回到王宫,在离父王寝室还很远的地方,阿塔瓦尔帕王子就听到一片女人嚎啕呜咽的哭声。他加快步伐来到了父王的寝室,一进门就见二三十名嫔妃跪伏在地上,哭成一团。依那王妃和乌嘎王妃趴在大王的床边哭得跟泪人似地。而母亲帕丽亚则坐在父王的身边,不住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泪水。然而,此时的印加大王却是无声无息,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那种被病魔折磨的痛苦和忧烦。 阿塔瓦尔帕王子在父王的身旁默立许久,然后就问依那王妃大王是何时离去的。依那王妃也说不清,就擦了擦泪水,止住了哭声,说,“天快亮时,大王问我何时天亮。我问大王有何牵挂。大王说有一要事要向家人交待。我对大王说天就要亮了,你再睡一会吧。大王说他睡不着。我说你睡不着我就给你讲个神话故事吧。他说他心里很烦不想听。我就对他说,那你就再睡一会吧。天一亮我就嘱咐人去通知家人前来听旨。他睡了一会,又把我叫醒,说他实在是累了,要是天亮时他还没醒来,就让安娜公主替他把他昨夜里给她说的话向家人们讲明。这便是他最后的遗嘱,要家人们必须照办执行。我说请大王放心,我一定照办。然后,大王就睡了。等天亮醒来时,我就见大王已经没了气息,这才知道大王已经驾崩了。”依那说着,又呜呜地哭出了声来。 此时,刚好安娜公主也闻讯赶了过来,一见父王已是声息全无,便扑在父王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等公主哭上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让依那和乌嘎扶着安娜公主离开了父王的病榻,来到了隔壁王妃住的屋室。被帕丽亚王妃和依那乌嘎两姐妹劝了好一阵,安娜公主才止住哭声。 这时,哈亚过来对公主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要召见她。她感到奇怪,不知王子干嘛要召见她。于是,她擦净了脸上的泪痕,尽力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跟着哈亚来到了大殿旁父王平时办公的议事内厅。一进到议事内厅,公主见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父王的王座上,惊讶地差点喊了出来,但她马上就醒过神来,作出一副视而不见和见而不怪的样子。 阿塔瓦尔帕王子正坐在王座上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流苏,等公主进到了屋室好一阵也没朝公主看过一眼,甚至没把头抬起来,也没让公主坐下,就用那种旁敲侧击的语气问道,“听说父王昨晚给你说了一些话,还对你说他有遗嘱要向家人宣布。” 安娜公主心里不由地一惊,心想自己和父王说的话,他怎么会知道?莫非是被人偷听了?面对王子的狂妄与无礼,她压抑着恼怒和反感,故装全然不知的样子,反问道,“什么遗嘱?我怎么没听说。”看了一下王子的反应,公主又说,“父王只是让我陪他闲聊了一会,并没有谈到什么遗嘱。” 王子还是不相信公主的话,就马上唤依那王妃进来对证。依那就把刚才那话又重说了一遍。王子让依那王妃退出,然后,把头高高地抬起来,正颜厉色且语气沉重地说,“想毕依那王妃是不会说谎话。” 安娜公主则轻蔑地一笑,说,“难道兄长是怀疑我在说谎话?” 王子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流苏,加重着语气说,“至少你和依那王妃两人中有一人是在说谎。” 说着,王子朝金灿耀目的椅子上一靠,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的红色流苏往头上一戴,然后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脸色阴沉地告诫着说,“我知道父王对你是无话不说,你也常常为父王出谋划策。父王的遗嘱关系到印加帝国的大业,我现在就是基多王国的国王,也是你的丈夫和君主,你要真诚如实地向我禀报。” 安娜公主早就看透了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本质,但她没想到王子的原形竟毕露得这样完全彻底急不可待。但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因为这不但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安全,使许多人遭秧受害,而且会使王子憎恨父王,甚至会加剧王子的反叛心理。所以,她想这些话就是人死话烂也不能说出来。 她毅然神色端庄从容自若地对王子回答说,“既然父王已将小妹许配于王子,小妹为何要与夫君撒谎瞒报?”说着,又用庄严郑重的口气对王子说,“父王确实只与小妹随意闲谈,并无遗嘱相议。”然后反问道,“大王的遗嘱不是已经向王室宗亲和外戚酋长们都宣布过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鹰眼一般的目光把公主审视了好一会,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不知小妹与父王都闲谈了那些话题,能不能说出来也让兄长听听?” 公主眨了眨眼,皱着眉头,凝思沉想了一会,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所以,猛然一下都记不起来了。” 王子启发着说,“不急,不急,好好想想。” 但公主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就说,“我只记得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至于其它话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王子把头摇了摇,口气阴冷地说,“小妹可是大智大慧聪明过人,昨晚跟父王说的话怎能全然遗忘了,这恐怕让谁都无法相信。” 公主还是再三地解释说,“都是些鸡毛蒜皮和儿女情长的闲话,要不,咋能说过就忘了?” 正好此时,有人来报说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在大殿外等着求见,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说,“让他进来。” 安娜公主见王子要召见自己的亲舅舅,就要告辞,但却被王子挡住了。公主就说,“不知王子还有何话要说?”可王子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走过来,猛然地把安娜公主搂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低语道,“我的小鸽子,今晚你不要走了,就呆在我的屋里。” 可公主却说,“不可不可。”但王子根本就不容她多言,说道,“什么不可不可的,我是基多王国的国王,我说怎么就怎么。”说着,便叫人把公主带到隔壁的寝室里。 历史就是这样,有时一件事就能影响整个历史进程。如果印加第十二代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能再多活几天,能按照安娜·雅玛公主所说的那样把遗嘱再改过来,那么现在的美洲大陆肯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可是,历史没有假如,就如漫漫长河翻腾到海不复还一样。 这时,查尔库奇马大祭司进到了议事内厅,阿塔瓦尔帕王子仍坐在王座上摆弄着那顶父亲曾戴过的红色流苏。红色流苏是印加大王戴的王冠,而王子戴的流苏则是黄色的。他这样做当然是想把自己不太好开口说的话直接地表示出来。而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本身就是个聪明人,所以,不等王子开口,大祭司就恭恭敬敬地走到王子的面前,笑笑嘻嘻地说,“王子召见,莫非是要我负责安置大王的葬礼?” 王子用欣赏的口气说,“舅舅果然聪明至极,不但已经知晓大王驾崩了,而且还知道我要让你负责安葬大王。不过,我现在最想知晓的是我怎样才能马上当上基多王国的大王。”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眉头一皱,背着手踱了几圈步,就说,“此事何难?”说着,便走到王子的身旁,对着王子的耳朵低语了几句。王子一听,大喜,连声对大祭司说,“舅舅真上聪明绝顶!”然后,就让哈亚召母亲帕丽亚王妃来见。 帕丽亚王妃穿着一身黑衣进来,脸上的泪水还尚未擦净,见兄长和儿子在一起,还以为他们在一起商议大王的葬礼后事,就擦了擦脸,朝王子问道,“王儿有何商议?” 可王子却说,“我要马上担任基多王国之王,这事得要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率基多军队统领及部下出面推举。我想母亲与基斯基斯亲王关系甚密,故想请母亲去说服亲王。” 母亲显得有些为难,说,“此事虽说不难,但有个条件。” 王子眉头一皱,问,“什么条件?” 王妃说,“要把秀婀许给基斯基斯亲王。” 王子一听,不禁有些恼火,心想秀婀是我的人,咋能随便给他,就说,“要别的女人可以,秀婀是我的人,要他想都不要想。” 王妃越发地显出了难色,用解释和劝解的口气说,“他说只要把秀婀许给他,要他干啥都行。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过他了。” 见王子一副固执的样子,当舅舅的大祭司也劝着他说,“王子休怪舅舅无礼多言,基多历来多产美女,但国王只有一个,如若王子当上了国王,全国的美女岂不全是你的?王子初为一国之君,根基不稳,若没有辅佐大臣和军队统领们的支持决然是不行的。所以,依舅舅之见,王子须将此女赠于亲王,使亲王能为你效犬马之劳。” 可阿塔瓦尔帕王子却说,“我乃基多之国王,难道连一个喜爱的女子都得让人,哪我还算什么基多国王?”说着,便气冲冲地甩身离去。 第38章 新欢送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王子来到秀婀住的屋室里,见秀婀清丽秀美一身素衣地坐在椅子上绣花,就觉得秀婀如同梦中醉人的仙女。他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猛然将她的后腰抱住。秀婀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尖叫了一声,才发现是她心爱的王子,就丢下手中的绣布与针线,惊喜地搂住王子的脖子,不住地叫着“呀,是我的小鸽子。” 王子也不说话,把秀婀抱在床上,三下两下就脱光了秀婀的衣服,然后,就放在自己的眼前,呆呆地看着。秀婀被王子直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扑过去搂住王子的脖子,要给王子脱衣服。王子立着不动,好象一点激情和兴致都没有。这让秀婀感到很是不安,就搂着王子的脖子,问着,“我的小鸽子,你这是咋了,好象一点都不高兴。” 王子一边把脸贴在秀婀洁白光滑的胸前,一边不住地暗自叹息。 门外传来了哈亚的禀报,说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前来觐见,请示是否将印加大王的驾崩告知天下。 王子想都没想就回道,“不见。” 接着,不久,哈亚又来禀报说,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前来请示何时对大王遗体进行解剖和运往库斯科。 王子还是那句话,“不见。” 秀婀见王子为了与她欢悦连这种重大国事都置之不理,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就对王子劝说,“如此大事,不可不管。况且大王刚死,王子就要做大王了。不可对大臣如此冷淡,对政务不管。” 可王子并不听她的话,只是一心一意地与她亲爱。以至下午吃饭时都没下床,还是由哈亚把饭食送到了寝室里。 因为昨夜里一直与秀婀相爱甚欢,没有睡好,阿塔瓦尔帕王子仍觉得有些疲惫困倦,但他想到父王新亡,父王的葬礼与许多政务还需要他亲自处理,特别是称王一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协商与筹划,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老是这样把时间都耗在女人的身上,就从床上起身,衣服未穿,便呆呆地坐在床边痴痴地想着。 这时,秀婀见王子在想心事,也坐了起来,把脸贴在王子的肩上,说,“王子在想何事?” 王子朝着妩媚娇艳的秀婀看去一眼,然后,就把秀婀搂在怀里,脸色忧郁而阴沉地说,“我要把你送给基斯基斯亲王,你说好吗?” 秀婀一怔,就直眼朝着王子看着,见王子的目光透着固执而无情的绿光,心里顿时惊慌起来,怯生生地说,“王子真要把我送给基斯基斯亲王?” 王子慌忙地把目光闪到一边,略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秀婀悲哀地叹了口气,泪水嗽地一下从眼眶涌了出来。半天,才说,“难道王子已经不爱我了?” 王子默默地摇了摇头,用劝慰的口气对秀婀说,“不是我不爱你,可我需要基斯基斯为我效力为我尽忠。而且,母亲已答应过他,要把你许给他。” 秀婀沉默不语,泪流不止。王子便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和身上不住地亲吻着,说,“你知道我是最喜欢你,虽说我已把你许给了亲王,但你可以常常进到宫中来找我,我们还可以暗中相爱。”见秀婀依然不语,继续流泪,王子又说,“我会赐于你许多的金银和丝绒。” 可秀婀哭道,“可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跟你在一起。”说着,便把王子紧紧地搂着,趴在王子身上放声地大哭起来。 王子见秀婀不听劝,不禁有些火了,骂道,“你个小贱妇,给你个脸色,你道使起小性子来了。”说着,便用力把秀婀往床上一推,自己开始穿起了衣服。秀婀没想王子会发火,也不敢再哭了,就颤颤栗栗地缩在毡子的一角低声地抽泣。 王子穿好了衣服,下了床,见秀婀怯怯喏喏地缩在床上,很是可怜,就过去连人带毡子一下搂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给秀婀擦着泪水,一边对秀婀说,“我的小鸽子,你别再哭了。基斯基斯亲王是辅佐大臣,是印加大王的亲弟弟,是基多军队的统领,你跟他可以享尽人间富贵吃穿不愁,可你为何不高兴呢?” 秀婀用颤抖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说,“可我只爱你,不爱他。” 王子说,“可我见你在紫苑阁里跟他在一起亲热地嘻闹睡觉。” 秀婀用发誓般地语调说,“可那是王妃让我那样做的。” 王子说,“我当然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我要当基多王,还要当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所以,我必须要基斯基斯亲王辅佐我支持我,而且,我还要你为我充当耳目,经常进到宫里来把亲王的情况向我进行密报。如果你做得好,我们不但可以继续相爱,而且,等亲王一死,我就把你接到宫里,日日夜夜在一起相爱生活。” 秀婀静静地躺在王子的怀里,乖乖顺顺地点了点头。王子就说,“赶快起来,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我马上要召亲王进宫,你见他时要做出高高兴兴的样子。” 秀婀伤感地吁了口气,从王子的怀里起来,开始慢慢地穿着衣服。王子见秀婀已经开始穿着衣服,便出了屋室,来到议事内厅隔壁的朝政室,朝过去父王坐的王座上一坐,开展办理朝政。 他先是把舅舅叫来,要舅舅按照父王临终前的遗嘱,快快找人把父王的遗体剖开,将体内的内脏取出,制作成木乃依,快快运往库斯科,安放在库斯科的太阳宫里,然后再把父王的内脏在基多城外找处地方隆重地安葬。”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刚走,基斯基斯亲王就被王子召来。因为曾与帕丽亚王妃有私情被王子当场抓获,所以,亲王再见到王子就多少显得有些难为情。可王子却装作不知晓此事一样,老远就迎了过去,拉着亲王的手一起走到王位旁边坐下,客客气气地对亲王问道,“亲王近日在忙碌何事?” 亲王对王子这般热情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也无事可做,只是打打猎喝喝酒。” 王子一听这话,就说,“那好,我今天就要请亲王喝杯酒了。”说着,便大喊一声,“备酒。”哈亚听到王子的吩咐,便过来禀报说酒水已经备好,请王子和亲王享用。 于是,王子就拉着亲王的手,一起来到了隔壁的餐室。餐室的中间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罐美酒。两人刚刚落座,清秀艳丽的秀婀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就从屏风后面飘然走来,满面春风地为两位主宾斟酒。 酒一倒进杯子,醇香的气味便弥漫开来,让人未喝先有几分醉意。可亲王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酒味的香气,目光老是偷偷地盯着身旁斟酒的秀婀,因为他觉得只要看一眼秀色可餐的秀婀,不用喝酒心就已经醉了。王子当然看出了亲王的心思,故意装作没在意的样子,不住地跟亲王碰杯喝酒。 酒喝过几杯,两人都有点微微的醉意,王子便歉意说道,“昨日亲王进宫,未能召见,实在是抱歉。”说着,便把秀婀拉到跟前对亲王说,“这是我近来遇见的女子,叫秀婀,要说这女子,可真是个尤物,不但容貌秀美,肌肤光滑,而且体味幽香,性情娆野,甚得我心。天下男人若能一得此女,只怕都会日夜长睡不愿醒呀。所以,昨日只顾与新人共度良霄,把亲王你给冷落了。” 亲王垂涎一般地把秀婀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马上对王子笑道,“如若知晓王子新得如此美艳绝色,亲王我纵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敢来打扰王子的美梦。”说着,目光又惊叹一般地停留在秀婀的身上。 王子见亲王对秀婀露出垂涎之色,就对亲王说,“看来亲王也对秀婀这女子存有恋意?” 亲王连忙夸赞道,“此女可谓是美玉无瑕梦中天仙,为当代之绝色。可见王子慧眼识珠,雅性极高呀。” 王子笑道,“如此这般,我可要秀婀多陪你喝几杯了。” 亲王说,“与如此美人饮酒,即使把酒坊里的酒一饮而尽长醉不醒,我也心甘。” 王子就对秀婀说,“既然如此,秀婀你就多多地陪亲王喝上几杯了。” 秀婀抿唇一笑,便给亲王斟满一大杯酒,便与亲王碰了下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亲王斟酒,至到亲王醉意已浓,有些坐不住了。王子才让秀婀停了下来,然后对亲王说,“亲王可知美人的厉害?”亲王却把杯子往秀婀面前一放,说,“美人固然厉害,可我喜爱和敬仰美人,愿为美人醉。” 王子一听,就说,“既然亲王如此喜爱和敬仰美人,那我就把这个美人送给亲王,如何?” 亲王一听,连忙摆手,说,“不可不可,王子心爱的美人,我怎么能要,岂不是夺人之爱了?不可不可,真是不可。” 王子却用真诚恳切的语气说,“秀婀确是举世无双的绝色美人,过去父王在世时曾因对其宠幸而三天三夜不曾出过屋室,父王过世之后,我便把她召入王宫来服侍我,可以说我爱她之极胜过一切,但今日见亲王比我更喜爱美人,所以,我就真心实意地把美人送予于你,请亲王笑纳勿辞。” 亲王见王子这话出于真情,并非儿戏玩笑,就当既跪地俯身对着王子千恩万谢地说,“王子如此重恩,下臣今生今世不知如何回报,但愿为王子效犬马之力,为王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王子连忙扶亲王起身,让秀婀斟酒,与亲王又饮了几杯,见亲王已经醉成烂泥不省人事,才让秀婀护送亲王出宫回府。 第39章 曼科王子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送走了基斯基斯亲王和秀婀,阿塔瓦尔帕王子很快就感到了一种莫名与难舍的孤寂与惆怅,还有点闲闷与空虚之感,却一时不知该干什么事。他静静地坐在皇位上,希望不断地有大臣来向他禀报或奏章,这样,他就能对他们发号施令,指手划脚。可是,窗外的天色格外地明亮,格外地安宁,却就是不见有人来报。 但他马上想起应该召唤曼科王子过来,因为这是他名正言顺地坐在王座上所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说起来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曼科王子,他虽然比曼科王子大七八岁,但血统却不如他那样纯正,如若不是父王对他感情深浓过于偏爱,眼下这个宝座说什么也轮不到他来坐。尽管他不想理睬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找他过来谈谈,听听他的态度与表示。 曼科王子因那天晚上睡在阿塔瓦尔帕王子的屋室里,所以,没能让华斯卡尔王子带回库斯科。这些天里,他由安娜公主照料着,一直呆在雅菲阁里。父王死后,他又一直在为父王守灵,而且也没人来接他,所以,他就一直呆在雅菲阁里。 曼科王子只有十五六岁,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表妹玛玛·图伦王后所生的孩子。这位印加第十二代的大王结过三次婚,第一位是跟他的姐姐皮尔库·瓦科,并生下了皇子尼南·库尤奇。可是,这位姐姐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后来,大王又跟自己的妹妹拉瓦·奥克略和表妹玛玛·图伦结婚,所以,他现在拥有两名王后。这两名王后分别为他生下了华斯卡尔王子和曼科王子。 华斯卡尔王子是从小就出生在库斯科京城,而曼科王子却是与母亲随父王征战来到了基多,但在他出生后不久,就被母亲带到了库斯科京城进行系统性的培养和教育,因为那时北方还处在战乱之中,根本没有供王子学习和教育的学校和环境。而且,印加贵族又对孩子的教育十分地重视。所以,曼科王子基本上是在库斯科京城长大的。与华斯卡尔和曼科王子不同,阿塔瓦尔帕王子却是土生土长的基多人。因为他的母亲帕丽亚只是个王妃,并非母后,所以,他只是和其他一两百名由大王和王妃生育的孩儿们一样,只能算是王室家族的成员,并非王子。所以,也不用送往库斯科京城进行专门的学习和培养。而基多王子的称号是父王后来因为对他过于偏爱才授予他的。就因为母亲不是王后,所以,阿塔瓦尔帕王子尽管从小就跟着父王一起南征北战,战功卓著,但在身份方面还是明显地低于曼科王子,因为人家是名符其实的正宗王子,而他的基多王子则是父王违反印加皇族的法规而给予他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北方基多的王子了,并拥有对基多诸省的管辖权,实际上就跟基多大王差不多。所以,他想把曼科王子叫来戏弄或是嘲讽一番,看是他的名正言顺的印加王子的名分重要,还是他这个非印加正统的王子的名分重要。这就是阿塔瓦尔帕王子要把曼科王子叫来的目的。 阿塔瓦尔帕王子想如果曼科王子识事务,他可以对他不必过多理睬,要是他稍有不顺,就得想办法把他软禁起来,省得让他给自己惹麻烦。于是,他让哈亚马上召曼科王子过来。 没过多久,曼科王子就赶来了,刚一进门就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用向父王行礼的方式向他俯身下跪行礼,目光低垂,唯唯喏喏地说,“王子曼科拜见基多大王。” 阿塔瓦尔帕王子本来想对他摆出一副至高无上神圣威严的样子先给他来个下马威,把他给镇慑住,然后再慢条斯理拿腔拿调地跟他说话,可是,没想到曼科王子却极有眼色,心想这是谁教他的?因为他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不可能懂得这么一套。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他表示顺从和服从就好。 既然曼科王子已经知道如何屈从和尊崇自己,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对他摆谱拿样了,就赶忙过去把曼科王子扶起,用责怪的口气说,“曼科王子与我同是兄弟,不必如此见礼。”曼科王子起身,但目光仍不敢朝着阿塔瓦尔帕王子正视,听兄长如此客气,却说,“我与大王虽是兄弟,但君臣之分却是不敢混淆。” 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王座上,指着对面的椅子让曼科王子坐下。本来他事先准备了许多郑重严厉的话要对曼科王子说,可是,现在突然觉得那些话此时根本没法再说了。因为曼科王子根本用不着他来指点和敲打,已经把他所要想和所要说的都已经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做在了他的面前。所以,他只能对他说,“按照印加祖先的规矩和法典,这个基多国王实在应该让你来担当。可是,父王却非要我来掌管,我对父王曾多次提出,说曼科王子聪明能干,血统纯正,应该让你来担当基多之王。可是父王说你尚且年幼,坚持让我担任基多之王,而且你也知道父王的旨意就是神意,万万不可违背。” 曼科王子一听这话,再次向阿塔瓦尔帕王子俯首施礼,用充满着感激与卑怯的声调说,“兄长仪表堂堂,气质高贵,一副帝王之相,而且兄长从小跟随父王,转战千里,身经百战,威名远扬,深得父王之器重。所以,以小弟之见,兄长担任基多大王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阿塔瓦尔帕王子觉得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不由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小弟真是这样想的?” 曼科王子说,“确实如此。” 阿塔瓦尔帕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王座上起身,在屋室里踱了两圈步,又对曼科王子说,“对了,我还有项重要的事情要你来做。” 曼科王子赶忙起身说道,“请大王吩咐。”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父王之体就要解剖,要在近一两日内起启运往库斯科城,我近日事务繁忙,想派你去护送父王遗体回库斯科。” 曼科王子忙说,“请大王放心,小弟肯定会日夜兼程将父王的遗体护送回京城。” 阿塔瓦尔帕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大王的遗体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送往库斯科,途中不得有分秒的耽搁。我会派人通知沿途驿站的驿士,要他们每一站都要准备好骆驼队,等父王的金棺一到,马上换人换骆驼接着赶路,保证父王的遗体不在路上有丝毫的耽搁。” 曼科王子走了,屋室里马上就安静下来。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父王坐了几十年的金灿灿的王座上,就觉得一股困倦乏意阵阵袭来,让他昏昏欲睡。他才意识到昨晚与今早与秀婀闹腾得太过劲,又没有好好地休息,所以,就想回到寝室里好好地睡上一觉,明日还要操办父王的葬礼。于是,他来到了隔壁的寝室。寝室里有些暗,只有一盏油灯在忽忽闪闪地亮着。微弱的亮光下映照着一个熟悉而优美的影子。他叫了声“依那。”但那个身影并没有反应。于是,他便扑了过去,从背后搂住了她的后腰,叫道,“我的小鸽子。”可是,那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这时,他才注意到他搂住的这个女人不是依那,也不是乌嘎,而是安娜公主。 他不禁一怔,说,“你怎么在这里?” 安娜公主冷冷地回道,“这得要问你自己。” 阿塔瓦尔帕王子稍愣了一下,马上就想了起来,是他让人昨晚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本来他在这里要用一种王者的神威与权势来征服她占有她的,让她从此再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摆弄那套原先公主的圣洁与高贵。可是,跟秀婀一上床,又跟基斯基斯亲王一喝酒,就把这事全给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安娜公主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和一整夜了,恐怕连饭都没吃呢,便继续搂着公主的后腰,用哄劝和歉声的语气对公主说,“昨晚我本来是要来跟你一起睡觉的,可是,一喝酒就喝多了,一直睡到刚才才醒来,你不生我的气吧?” 公主象一块石塑一般一动不动让他搂抱着,用那种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你已经是大王了,你想咋样就咋样,谁敢对你不恭不敬不顺不从?” 阿塔瓦尔帕王子得意地一笑,说,“那好,既然你知道了就好,就该对我恭恭敬敬顺顺从从。”说着,便一边开怀地大笑着,一边开始解去公主的衣扣和裙带。 第40章 盛大葬礼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是一五二七年年底月未的一天,王宫发布了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驾崩的消息。噩耗传来,贞女宫里的一千五百多名妃子一下涌入王宫大殿,将放置着大王遗体的寝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简直比死了父母还要哀伤和悲恸。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数里之外,几乎要把王宫大殿震塌。数千名王宫护卫费了好大气力才把贞女们赶出了王宫。可是,紧接着那些王宫中的随从与奴仆却又一群群地围在王宫大殿门前,一边哭着一边喊着要见见他们的国王和主人。 阿塔瓦尔帕王子下令加强警戒,不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冒然进宫,然后命令自己的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尽快举行葬礼,因为国王的尸体已在王宫里放置了两三天了。 隆重的葬礼是第三天中午时分在王宫外的广场上举行。从基多附近地区和城镇闻讯赶来的男女老少早已把王宫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想为自己所敬仰的国王追献一份哀思。突然一下聚集了十多万人,使得本来就不算很大的王宫广场简直无法容纳。所以,穿着各种颜色衣装的各个省分和各种族群的人们不但拥挤在广场上,而且把广场旁边的空地和道路都堵死了,还有许多人没有地方站,就站在广场附近的山上、林边和草地上。总之,王宫广场周边人山人海,到处是人。 这些基多地区的人们虽然把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看成是征服者,但同时也把他看成是他们崇敬爱戴的国王。因为这位国王对基多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库斯科,而且他的晚年一直是在基多度过,并为基多古城进行了大面积地整修与扩建,使得基多古城成为了印加北疆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同时,他还为基多人制定了许多优惠和安定的法律,使过去战乱不断的基多民众过上了太平安宁的生活。特别是他对妇女的尊重与爱护,深得妇女们的爱戴与敬仰,因为他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位妇女向他提出的请求,不论她们年纪大小或地位高低。 为了打通从王宫到达广场祭祀台之间的通道,近千名王宫卫队的士兵用身体在人群中隔开了一条两米来宽的通道,以便让王宫要人便于通行。随着一阵牛号角的长鸣,由几十名王宫护卫抬着一尊金棺从王宫那边走来,然后停放在广场中央的祭祀台前。数千名印加王室家族成员列队整齐地排在金棺四周,哭声响作一片。那哭声悲天嚎地,撕心裂肺,让广场上和附近的人们闻之痛心,也禁不住地哭了起来。这样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起来,使得整个广场就成了一片悲恸哭嚎的海洋。直到有人高声宣布阿塔瓦尔帕王子到。人们这才忍住了哭声。 阿塔瓦尔帕王子穿着一身黑衣,神情悲严,他从王宫护卫拦出的一条狭窄的通道中带着母亲帕丽亚王妃、曼科王子、安娜·雅玛公主、叔父基斯基斯亲王、鲁米纳维亲王和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来到父王的金棺前,用庄严而郑重的口气向广场上的人们宣布说,“基多的父老乡亲们,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曾带领我们南征北战,平定统一了北方,并把太阳神的光辉传播到了每一家农户之中。现在他太累了,就要到太阳父亲那里安息去了。在我们为他送行之前,他要我们把他的五脏六肺取出来埋葬在基多的土地上,以表示他对基多这片热土的眷恋。然后,再把他的遗体做成木乃伊送至库斯科,与世代先辈的帝王们一起同住在太阳宫里。为此,让我们以无比诚挚与敬仰的心情为我们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送行吧!” 尖厉哀伤的牛角号再度吹响,呜呜地响成一片,不停在基多城上空回荡着。一位年迈的祭司走到金棺前开始口念祭语。这时,有几名护卫将印加国王从金棺里扶起,立在一片红地毯上。两位宫女为国王脱净了身上的衣裳,使得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的遗体一丝不挂地躺在了地毯上。一位壮汉手持一把锋利的短刀,在至高无上大王的肚皮上一划,便见大王的肚子被划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血淋淋的内脏便裸露出来。看着这种惨况,许多人就把眼睛捂住,或是把脸面背了过去,发出着惊恐的尖嚎,甚至有不少人当即就昏倒在地上。 接着,那个中年男人又把手和刀伸入大王的腹中切着割着,很快就把一大串内脏器官从腹中掏了出来,提着放在了一个金?的盒子里。这种情景让在场的人们惨不忍睹,许多人嚎啕大哭,发疯一样朝场外逃奔而去,更多的人早就泪如雨洒,哭成一团,根本就没看清这短暂悲惨的一慕。 被取出内脏的遗体被放在金棺里抬到王宫里制作成木乃伊,而放入金盒里的内脏要埋葬在基多城南郊外的面包山上。送葬队伍却是十分地庞大,葬礼也是十分地壮观和隆重。数千名王室成员和祭司在阿塔瓦尔帕王子的带领下,身穿着黑衣素装,走在由王宫护卫抬着的装着国王内脏的金盒的后面。他们的后面跟着的是近千名的贞女嫔妃和王宫的侍从官员,他们都是依仗着国王生存与发家的嫔妃和奴仆,并深受着国王的特别关照,是对国王最为忠诚和依赖的人们。所以,国王的去世就使他们感到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和精神的寄托。再后,便是数以万计的基多百姓,他们是怀着尊崇敬仰和悲感伤痛的心情来为国王送行的。 通往郊外的道路弯曲而狭窄,路面上铺砌着坚硬的鹅卵石。人们顺着弯曲的小路,缓步地行进,随着几十把牛角号此起彼伏地吹着悲怆哀伤的声响,人们的哭声汇集成一片悲天动地哀伤绝望的悲潮。道路两旁的那些低矮简陋的房屋门前,站着一排排大小不小的孩童们,他们以旁观和莫明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送葬的队伍和恸声悲哭的人们。 走出城区,便是郊外,印加人祭拜神灵的面包山便高高矗立在人们的眼前,一条小路绕着山边朝着山顶缓缓而上。而在不远之处,高高的皮钦查火山被白雪覆盖,巍然耸立,直插云霄。 此时,还有许多市民分别地走向田野,带着印加王的王徽、王旗、兵器和衣物,跪伏在田间草地里悲天呼地地哭着,他们一边哭着一边高声述说着印加王在战争中所创建的英雄业绩和赐予当地人民的恩惠和好处。甚至有许多男人就跟丧妇一样一边拖着哭腔一边唱着赞歌,歌唱着印加王的崇高与美德。 而那些跟随着送葬队伍后面的王宫贵族和各省的领主与酋长,也和市民一样毕恭毕敬地跪伏在面包山下的草地上,在牛角号那有增无减的尖厉高亢的悲声中,哭喊声与讲述着国王给予他们的宠幸与恩惠的叫喊声响成一片。他们有些人甚至把自己穿的衣服撕成长条,犹如丧幡,随风飘动着。 王宫护卫把住了狭窄的上山路口,大队人马停在了山脚下。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少数的家人和部分祭司跟在抬着国王内脏的金盒的护卫后面开始朝陡坡上爬去。而那些未能允许上山的人们则在山下望着渐渐远去的装着国王的金盒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许多嫔妃和奴仆甚至寻死觅活,当场就吊死在山边路旁的树林里,以便能使自己进到太阳宫里,继续陪同和侍奉自己所崇拜敬仰的国王。 上山的数十人沿着陡坡朝着山上缓慢地行走着,一直上到了183米高的山顶。山顶是一片平缓的坡地,在坡地的中心地带,墓坑已经挖好,几十名身着黑衣的祭司已整齐肃穆地在此等候着。等国王的金盒被人捧到山顶,几十个牛角号齐声吹响起悲哀尖厉的乐声。 金盒停放在坑旁,王宫祭司宣布开始为死去的国王祭祀。一位祭司将一只雄性驼羊杀死,放在供台上。然后,所有的祭司开始诵唱祭语。祭语诵唱完后,王宫护卫便将金盒缓慢小心地放入墓坑中,然后填土立碑。死者的亲戚们便跪下将头额贴在地面上放声大哭。 仪式之后,大家便开始下山。等他们下到山下,情绪才刚刚平缓的人们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几十把牛角号又开始齐鸣,隆重的送葬队伍便在一片哭喊声中开始朝基多王宫那边走去。队伍一直回到了王宫广场,等王室人员都进到了王宫之后,人们才慢慢地散去。于是,至高无上的印加国王的葬礼也就这样地结束了。 第41章 运送金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国王的遗体在内脏被取出后就被抬到了王宫祭室里,在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的监督下,由王宫里的匠人用水把尸体清洗干净,在温热的室内晾干,再用一些干燥性和脱水力很强的花草将遗体中的水分吸净,将遗体中难闻的气味分解散发,然后,在遗体内放入薄荷、奇贝奥和伊丘等多种植物和香科。这些植物和香科不但能吸收尸体渗出的体液,而且能够避免菌类繁殖和遗体变质。 把死去的祖先用香料和特别的干草制成木乃伊,躺放在黄金制成的容器里奉在家中。这是印加人的一种普遍的风俗和习惯。他们用这种方式表示祖先不死,仍然在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因为他们深信人死之后灵魂尚存的迷信,所以,萨帕印加和坎帕克印加死后都要被制作成木乃依,而木乃依不但继续享有原来的土地所有权,而且晚上还要有女人陪着睡觉。 为了使木乃伊显得活灵活现,形态如真,匠人们按照规定和要求把木乃伊的姿态制作成蹲势休息的安祥状态,在木乃伊外面裹有许多布匹或棉披风,用于吸收潮气,最后给国王穿上符合身份的寿衣,装入金棺。 第二天一早,金棺被抬到王宫门前,牢牢地捆放在骆驼的驼峰上。几十个高大的骆驼和王宫护卫已列队等候在此。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安娜公主等人来为护送金棺的曼科王子送行。阿塔瓦尔帕王子一边为十多岁的曼科王子擦着眼泪,一边让人把他抱起放在了高高的骆驼上,然后挥手送别。 曼科王子的骆驼队虽然只有几十人,但闻讯赶来参加送行的嫔妃与奴仆却有近千人。他们一边跟随在骆驼队后面,一边放声地哭泣着,惊动了不少市民。所以,当护送国王遗体的驼队从市区狭窄的街道上一路走过时,后面跟随和送行的人便越来越多。护送的队伍走出市区,来到城外的河边时,送行的人已是人山人海。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曼科王子为了赶路,不想让人们再这样跟随着,便让几个护卫守住小桥,不让后面的人们过河跟随。人们虽然没有再跟着护送队伍,可是,更悲惨的结局却是让人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几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嫔妃突然从桥上跳进了河中。河水湍急,流速很快,当即就见那几个跳河的嫔妃贞女尖叫着,在急流中翻滚了几下,便不见影了。 但这种惨剧非但没有吓住其他的嫔妃,反道象是对她们的一种呼唤和召示,紧接着,便见一群群贞女嫔妃相继鱼贯地跳入河水中,就象是在进行着一场跳水的比赛。在数百嫔妃贞女跳入河中之后,一些过去追随过大王的官员和奴仆也一边哭着嚎着,口里念叨着要跟随国王一起进入太阳宫的话语,一边也随着悲壮的嫔妃们一起跳入了河中。因为他们深信在他们死后能追随着印加大王一同进入光辉灿丽的太阳宫,并能继续和他们崇敬爱戴的印加大王在一起。 离开基多之后,国王的遗体在曼科王子的护送下,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被驿站的驼队传接运送着。从北都基多到印加帝国的京城库斯科约为一千五百多公里,驼队一直沿着安第斯山山路中一路向南。安第斯山脉从北到南全长8900公里,是世界上最长的山脉,几乎是喜玛拉雅山脉的三倍半,纵贯南美大陆西部,素有“南美洲脊梁”之称。山脉有许多海拔6000米以上、山顶终年积雪的高峰。但安第斯山脉不是由众多高大的山峰沿着一条单线组成,而是由许多连续不断的平行山脉和横断山脉组成,其间还有许多高原和洼地。有时,人们还在高原或洼地上走着,突然就要上到几千米高的峰顶,然后再从几千米的山顶急速下到高原山地。所以,尽管印加人在安第斯山中修有行军大道或是山间小路,但有时上山的石级却几乎呈垂直向上的坡度。让有恐高症的人不敢行走其间。可是,印加人却能负重或是牵着骆驼跨越一座座数千米高的山峰。这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在这样的山区和山中行走1500公里,可谓是路途坚艰而遥远。但沿途的驿士们还是以最快捷最高效的方式把国王的金棺运到京城库斯科。 在金棺快要送到南方印加京都库斯科城时,华斯卡尔王子早就得到了驿士送来的信息,带领着数千名王公贵族和京城显贵,出城二十多里迎接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金棺。在他们的后面,数万市民相随而来,把宽敞的王室行军大道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当大王的金棺被一群几十头的骆驼队护送着从大路远方渐渐走近时,数百只牛角号齐声吹响起尖厉哀伤的悲鸣。华斯卡尔王子率众跪下,向瓦伊纳·卡帕克国王扑地磕拜。一时间,哭声四起,地动山摇。一直等驼队走到了王子的眼前,两位年轻的女子才把王子扶起。大家让开道路让驼队从身边走过,然后,王子才跟在驼队后面一步一步地朝着京城库斯科走去。 库斯科的意思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位于秘鲁南部安第斯山脉南段群山环抱的库斯科盆地中,它是一个庞大帝国的首都,是宫廷和主要贵族的居住地。关于库斯科,印第安人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则神话传说,在很久以前,至高无上的始祖曼科·卡帕克和姐姐玛玛·奥克略两人遵照神的旨意,带着金杖,浪迹天涯。一天,他们来到了库斯科盆地,随便地将金杖往地上一插,却发现金杖突然无踪无影了,便指地为家,在此开始安居乐业,生息繁衍,建立起库斯科城。 作为印加帝国的首都,库斯科都城四周筑有四座古堡和严密的防御体系。这些古堡和围墙全用巨石垒砌。在库斯科市郊的群山中,还矗立着三座可以俯瞰全城的城堡和许多的瞭望塔,对保卫京城的安全,也起到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库斯科城区很大,人口众多,房子也很多很大。市区居民达四万之多,而在库斯科城周围五六十公里的区县里,共住着二十万左右的印第安人,其中有许多人来自于边远省分,身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走在街上就形成一幅美丽的图画。这些从四面八方来的人们遵守秩序,和蔼善良,彬彬有礼,显得无忧无虑。 城中的瓦卡依·帕塔广场为城市的中心,从广场向四处幅射为东南西北四条狭长而规整的街道,垂直地通往城郊,与帝国四个方向的行军大道彼此连接。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城中流过,河岸两旁约近百公里的河堤边都铺着整齐的石块,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架有同样宽度的石板桥。 城中房屋片片鳞次栉比,大多数建筑物是用石头建成或者是用石块铺成的,其中王宫建筑最为醒目。每个君王生前都要为自己建造一座新宫,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这些历代印加王宫都集中在瓦卡依·帕塔广场周围。这些王宫尽管算不上多么雄伟壮观,但占地很广,皆用石块砌成,而且磨饰精致,漆彩鲜美,大门是用彩色大理石制成,只是屋顶不用瓦片,而是用茅草铺盖的,但因为铺盖得法,看上去仍然十分地精致美观。 从中心广场向外扩展,由王公贵族和京城名门的石砌建筑逐渐变为平民百姓的泥墙茅舍。不同的阶层等级森严贫富分明。 最豪华的建筑物,无疑是为奉祀太阳神而修建的大庙。这些庙宇都是精工建造,并用金箔装饰,周围的花园和巨大的花坛也都闪烁着耀眼金光。但在城中最重要的建筑物却是碉堡,一般都建造在城市边沿那些坚固的岩石上。从碉堡塔顶放眼四望,可以看到一幅城外郊野的美妙景色:蔚蓝色的热带天空下,山岩突立、飞瀑直上,绿草茵茵,森林片片,一望无边的绿色一直延伸到远山之中。 护送金棺和迎接金棺的队伍沿着行军大道进入市区,然后再顺着笔直的街道朝市中心的帕查库提中心广场缓缓地走去。约到中午时分,金棺才到达广场。 此时,城中的神职人员和祭司们已将穿着盛装的历代印加帝王的木乃伊和诸神的金像一一地抬到广场中心位置的两旁,摆放在金光四射的金底御座上。 在先王帕查库提的青铜雕像的俯视之下,追悼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祭祀活动开始了。祭司们把金棺打开,将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木乃伊抬出,放在一个金制御座上,与其他先王的木乃伊摆放在一起。一时间,数百个牛角号齐声吹响,成群的驼羊在祭司的祷告声中,被锋利的尖刀宰杀,倒成一片,血水横流,哀呜四起。 这时,华斯卡尔王子带着王公贵族从十分拥护的广场一侧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时间,人们止住的哭泣,虔诚而恭敬地注视着王子朝着广场中心走去。 华斯卡尔王子穿着一身黑服,带着刚刚从北方基多护送金棺赶到的曼科王子和其他数千名王室贵族走到了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木乃伊前跪地磕拜,顿时,号角齐呜,哭声大起。 第42章 太阳神宫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数百名祭司们的祷告声中,神职人员在宰杀祭祀的驼羊身上洒上一种用玉米制作的啤酒,用火点燃,于是,广场上马上就弥漫起一股焦糊刺鼻的气味。等那些可怜的祭品被浓烈的火舌化为一堆火烬残灰时,整个祭祀仪式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神职人员便开始把先王们的木乃伊和众神的金像搬回科里坎查太阳神庙里,并依次地排列和摆放着。此时,华斯卡尔王子便带着众人跟着先王的木乃伊后面朝着太阳神庙走去。 库斯科城里有许多太阳神庙,而科里坎查太阳神庙则是在朝东的一块圣地上建造起来的长70米,宽60米,呈长方形的建筑。不但是城内最大的宗教中心,同时也是王宫和祭司的府邸。整个庙宇用巨石砌成,并建有精致优美的祭台。大殿的四周墙壁上镶满着很厚很纯的金片。故神庙有金宫之称。正面的墙壁上是个绘有男子脸形,而周围环绕着光芒和火焰的太阳神纯金像。太阳神面朝东方,在受到初升的太阳光直接照射时,放射出万道金光。神像巨大,占据了神庙内两墙壁中间的整整一面内墙。无论在那座还是在其他神庙里,除了太阳神像以外,印卡人都没有自己或别人的其他偶像,因为他们只崇拜太阳神。 太阳神像对面是已故诸王的遗体。先王的木乃伊排成面对面的纵列,他们是太阳的儿子,依年代先后安放,遗体都经过防腐处理,穿着他们生前经常穿的华丽衣服,被安放在金御椅上。他们正襟危坐,低垂着头,两手平静地交叉放在胸前,脸色呈现着他们天生的微黑色。他们的头发是浓黑色,有的却是银灰色,神志就跟他们死时一模一样,宛如活人一般。金椅置于生前经常安放的厚金板上,面向臣民。只有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众不同,他从年少时起就表现出帝王的才气和美德,生前就当之无愧地被崇拜为神,因此作为太阳神最宠爱的儿子,位置优于其他人,遗体安放在太阳神像前,面对神像,而不是臣民。 关于这个太阳神像后来还出过一个典故,即“一夜天还没亮,就赌输了一个太阳。”说在西班牙人进到库斯科城时,通过抽签将这个太阳神金像分给了一名叫曼西奥·塞拉·德莱吉萨莫的军官。他是一名沉醉于各种赌博的大赌棍,在得到这座神像后,便用它来作赌注,结果一夜之间便把这座太阳神金像输掉了。如果那位赌徒把这座太阳神金像带回西班牙,至少可以挣得数万甚至是数十万金比索,那将是西班牙国内非常富有的大财主。因为当时的一般的富人才只有几十个或是上百个金比索。 后来,在西班牙人进入库斯科之前,这些遗体连同其他许多财宝全由印加人隐藏起来,大部分迄今未能找到。1559年西班牙的波洛硕士发现了其中的五具,三具是国王,两具是王后。据当时的一位印第安人说,其中一位是印加第八代君王印卡·维拉科查,遗体上满头白发如雪,清楚地表明他寿命很长。第二位是伟大的图帕克·印卡·尤潘基,他是维拉科查的曾孙。第三位是瓦伊纳·卡帕克,他是印卡·尤潘基的儿子,印卡·维拉科查的玄孙。女性遗体中一位是玛玛·伦图王后,即印卡·维拉科查的妻子。另一位是玛玛·奥克略王后,她是瓦伊纳·卡帕克的母亲。遗体为坐姿,如同印第安人男女经常坐着时的姿态,两手交叉胸前,右手放在左手上,双目低垂,似乎在望着地面。人们看到死后这么多年的遗体仍然完好无损,面部肌肤如同活人,无不惊诧莫名。 在神职人员井然有序地把印加帝国历代帝王的木乃伊抬放在太阳神金像的左右两侧的金座御椅上之后,祭司们开始齐声祷告。华斯卡尔王子便带着众人一一地向历代先王们跪拜。最后再次来到了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木乃伊前时,失声痛哭,几近晕倒在地。身边的两位女子死命地将他扶起,将他带到大宫旁边的一个屋室里。 在辅佐大臣和亲人的安抚下,华斯卡尔王子才渐渐地安静下来。他用一块丝绒擦干了泪水,就对主持祭祀的王宫祭司说,“去五神庙吧。”于是,王宫祭司就带着大家出了太阳神庙,朝五神庙走去。 虽然库斯科建有五神庙,但印加人实际上只有太阳这一位神。由于太阳光彩夺目并在自然界为他们造福,所以他们崇拜太阳,为太阳建造富丽堂皇的神庙。虽然他们也把月亮当作太阳的姐妹和妻子,当作印卡王的母亲,但并不敬她为神,不为她作祭祀,也不为她建神庙。所以说,这里的五神庙实际上只是一个屋室而已,并不象太阳神庙那样宏伟庄重。 过了神庙,有一座四面围墙的寺院,其中一面是神庙的围墙。整个寺院上方有一块用很宽的金片制成的边饰,权作寺院的王冠。寺院周围有五座正方形大房间。各自独立,互不相连,顶端呈金字塔形。这几座房间组成寺院别处的三面围墙。 第一座是供奉太阳神的妻子月亮的宫殿。里面所有的物器都是用白银制作。而月亮神像则是在纯银圆片中绘雕的女子面容,人们认为她是太阳的姐姐和妻子,是印卡诸王及印卡人的母亲,所以称她为月亮妈妈。人们进殿去瞻仰她的仪容,求她保佑,但不像对太阳那样敬献祭物。月亮像两侧依年代顺序安放着已故王后的遗体,瓦伊纳·卡帕克的母亲玛玛·奥克略,因生育了国之明君,身份尊于其他王后,故而与月亮面面相对。 紧靠月亮神殿的是供奉金星、七颗昴星和所有其他众星的神殿。同月亮一样,这座神殿的墙和门也都镶银,整个屋顶布满大大小小的星星,宛若星空。金星是太阳的侍童,离太阳最近,有时在前,有时在后,所以印加人尊敬它。他们尊敬七昴星,因为它们形态奇特,大小不一。印加人认为星星是月亮的仆从,所以把它们的宫殿建在它们主人宫殿的附近,以便在身边伺候她。因为印加人认为星星只能在黑夜里看得见,而白天看不见,所以,便把它们说是月亮的仆从,而不与太阳同行。 众星殿旁是供奉闪电、雷鸣和霹雳的神殿。印加人把霹雳看作是大力神的工具和武器,对待三者象对待太阳仆人一样,在太阳宫里将三者建造一座小殿,而且整个殿里都镶上黄金。还有一个小殿供奉着天上的彩虹。彩虹源于太阳,而印卡王又以太阳之子自诩,所以便把彩虹作为王室的标志和族徽,整座小殿都镶着金子。在一面墙的金片上,非常逼真地绘着一道巨大的彩虹,横跨整整一面墙,而且七色俱全,鲜艳夺目。第五座小神庙则是专供祭司使用,供担负神庙事务的最高祭司和其他祭司们使用。这些祭司都必须是王室血统的印卡人,占用这座小殿不是为了在那里就寝用饭,而是用作议事厅,分派需要敬献的祭物,办理神庙中敬神活动中诸项事宜。整个墙壁上全是用金银宝石装饰,可以说是高贵极致,富丽堂皇。 进入太阳神庙同时也是一种特权,不管是多大的领主,只要不是印第安人,谁也不得入内。女人,即使是国王本人的女儿和妻子也不得入内。祭司们按周轮流到神庙里司职,以太阴月的四分之一为一周。司职期间,他们日夜不出神庙,不得与妻子同房。 五神庙分别座落在太阳神庙四周,与太阳神庙相连环绕成一个名叫太阳广场的庭院。院中是一大片玉米地和五个喷泉。地里的玉米是专由印加帝王与王公贵族亲自耕耘播种和收割,并在举行盛大祭祀活动时专门供奉给太阳神的。而这里的喷泉不但可供印加帝妃婚前沐浴净身,而且还用于玉米地的浇灌。 祭拜过了所有的神灵,整个祭拜仪式也就结束了。此时,已是午后时分。华斯卡尔王子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王宫,开始设宴款待曼科王子,并与大臣们商讨登基继位之事。 第43章 大王新宫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第十二代帝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去世之后,他的王权、嫔妃和所有的仆人全由他的王位继承人继承。但是,他住过的宫殿和房屋,以及房屋和寝室里的所有金银饰物已被全部地封存起来,奉为圣地,永远也不许任何人进入。他曾用过的所有的农具、物品,包括坛坛罐罐,厨房里的餐具和王宫里的各种器皿、身上的穿戴和珠宝等,都要照着他死时的原样保存。这是把他所用的物品都保存起来,让他在阴间继续使用。这是因为人们普通相信,去世的国王的灵魂在经过一个时期之后将使他在地上的躯壳复苏,而且他们希望他会发现他在人世曾经使用过的每件东西都在准备好接待着他。 但是,在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过去居住的宫殿旁边,已经建好了一座新的更大的宫殿,这就是新的基多王国的国王继承人阿塔瓦尔帕王子的寝宫。寝宫与原来的大王寝宫几乎相同,也是用巨大的石块建筑成一片牢固而豪华的圆形大棚。大棚里有几十间房间,有大王的寝室、厨房、客厅和娱乐活动的地方,也有王后和嫔妃们居所。这些房屋都是一间和一间相隔开的,因为印加人不会把一个房间和另一个房间连接起来,不会在两面墙上放置系梁,也不会使用钉子,顶蓬上的支架是用绳子捆绑起来,然后再在椽木上放置草帘子塔成屋顶。草帘子放得很多,以保护墙壁不被淋湿。 这座新建的寝宫是在卡帕克大帝去世之前就已经建造好了,只是一直没有使用。现在,大王去世之后,原来国王的寝宫已经被封存,所以,阿塔瓦尔帕就从原来的寝宫搬进了新的寝宫里。新的寝宫里有寝室、御膳阁、朝政室、欢乐厅和宴会厅。这些房屋虽然建造得比较简单,但却装饰得非常地豪华和美观。寝宫外的议事大厅和议事内厅却还是原来留下的,因为这里并非原来大王生活的场所。 这天,王宫里新的寝宫的主人阿塔瓦尔帕把母亲帕丽亚王妃和叔叔基斯基斯亲王召进寝宫里的朝政室。国王召见王公大臣一般都是在王宫的议事大厅和议事内厅里,而寝宫里的朝政室一般不许外人入内,只有国王的家人和近臣被国王召见时才能进入。 朝政室是国王的办公室,约有二十来个平米。室内全部用金箔包墙,地面铺有地毯。屋子中间有一张长约两米,宽约八十公分、高约一米二的黄金桌子和一把黄金制作的椅子。桌上放着两盘从南方产地送来的新鲜葡萄和梨子。 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过去父王坐过的那把椅子上。隔着桌子,对面坐着母亲帕丽亚王妃和叔叔基斯基斯亲王。这时,阿塔瓦尔帕王子对帕丽亚王妃和基斯基斯亲王说,“父王一死,我现在是基多王国的国王了。我必须要让整个基多王国的人民,甚至是整个印加帝国的人民知晓。”说着,王子朝着亲王看了看,因为此事他已经跟母亲帕丽亚王妃和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商议过了,所以,他专门把基斯基斯亲王招来,想听听他的表态。 基斯基斯亲王一听这话,猛然一怔,觉得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虽然把基多王国和附近一些省分给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可他还是归属华斯卡尔王子管辖,如果他要是以国王相称,那么华斯卡尔会怎样想呢?因为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考虑过,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迷着眼睛考虑着该如何作答。 帕丽亚王妃见基斯基斯亲王一副不解的样子,就用启发和解释的口气说,“过去,大王在世,帕儿和华斯卡尔都是王子,可是,现在大王把基多王国和诸省分给了帕儿,那么帕儿就是当然的基多国王。如果还称他为王子,那么,一旦华斯卡尔登基称为印加大王,人们就会认为帕儿就是他的王子,完全要归属和顺从他的管束,事事处处都得要听从他的调遣。所以,我想帕儿还是应该向人们宣称自己就是基多王国的国王,而非是过去的王子。”说着,就朝基斯基斯亲王说,“你说是不是?” 基斯基斯亲王马上点头说,“那是,帕儿应该宣称国王。可是,这样华斯卡尔会觉得帕儿在与他平起平坐,不肯归属他的管辖。”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我就是不肯归属他的管辖,那又如何?” 基斯基斯亲王担心地说,“这样会很容易引起他对你的不满,恐怕会撕破脸面来带兵讨伐你。” 阿塔瓦尔帕王子笑了,说,“我还巴不得他来讨伐我呢,就凭库斯科城防部队那两三万老爷兵,想来讨伐我,还不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基斯基斯亲王一想也是,印加帝国的主力部队都被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带到北方来攻打基多和讨伐北方诸省,留在库斯科都城的城防部队最多不过两三万人,而且又是常年没打过仗,如果真要打起仗来,自然不是基多军队的对手。但他又说,“只是先王不在了,你们兄弟俩人闹起矛盾或是引起纷争不好,会让天下人民看笑话。” 阿塔瓦尔帕王子则说,“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不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他,如果他要来讨伐我,那我就对他不客气。” 基斯基斯亲王不但是阿塔瓦尔帕的亲叔,而且也是华斯卡尔的亲叔,他实在不想让两位侄儿因为争权夺利而引起纷争和矛盾。可是,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帕丽亚王妃是在逼着他表态,而且他又与帕丽亚王妃有那样的私情,又因为秀婀欠着他们母子俩一份重重的情份,不能没有回报。他也知道一旦阿塔瓦尔帕当上了基多王国的国王,那他就是基多王国的辅助大臣,而非印加帝国的辅助大臣了。其实当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死后,他就不再是印加帝国的辅助大臣了,因为华斯卡尔一旦登基担任了印加帝国的国王,肯定会任命在库斯科帮他监国执政的巴巴拉·帕尔卡亲王担任印加帝国的辅助大臣。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阿塔瓦尔帕就要担任基多王国的国王了,如果自己不能牢牢地靠紧这位年轻的国王,恐怕会连基多王国的辅助大臣都得不到。想到这,他连忙说道,“即然如此,我也觉得帕儿应该及早举办登基大典,向全国发布登基的公告。” 离开王宫朝政室,帕丽亚王妃便邀请基斯基斯亲王到紫苑阁饮酒。于是,帕丽亚王妃就让侍女姬亚丽娜备酒。姬亚丽娜把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拿来,正准备为王妃和亲王斟酒,见帕丽亚王妃向她使了个眼色,便把酒壶放在了小桌上,匆匆地离开了。 帕丽亚王妃给亲王和自己斟满酒,两人便开始碰杯。两人一连喝过几杯,帕丽亚说,“还记得我们两月前在这里喝过酒?” 基斯基斯亲王笑道,“那还能不记得。” 王妃就端着杯子一边跟亲王碰杯,一边搂着亲王的脖子说,“记得就好。”说着,便要与亲王接吻。 可亲王马上用胳膊挡住了王妃,说,“不可,不可。” 王妃一怔,说,“为何不可?大王都不在了,你怕啥呀?难道你嫌我不如秀婀年轻漂亮?” 亲王歉然一笑,说,“大王是不在了,可是,帕儿比大王更可怕。” 王妃笑了,说,“你是怕他呀。” 亲王点了点头,说,“那次若不是王妃舍身相救,我恐怕会死在帕儿的刀下。” 王妃用手擦了擦亲王额头的汗珠,宽慰着说,“别怕,帕儿他不会伤害你。”说着,便放下手中的杯子,用双手搂住了亲王,说,“你不是说过你会永远地爱我?” 亲王再次把王妃轻轻地推开,说,“尊贵的王妃,真是不可,如果我们再有私情,让帕儿看到了,他真会杀了我。” 王妃见亲王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劲地流着,就放开了亲王,好笑地说,“这样说你怕帕儿?” 亲王点着头说,“是的,他比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还可怕。” 王妃又说,“这样说你恨他了?” 亲王摇头说,“我不恨他,我感激他,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秀婀都送给了我。” 王妃举杯跟亲王又碰了一下,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那我让你再为帕儿做件事,等事成之后,我和帕儿还会用更大的好处来感谢你。” 基斯基斯亲王就问,“什么好处?”帕丽亚王妃说,“你想要什么?” 亲王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可想的,那就把刚才那位漂亮的姑娘送给我。” 王妃说,“好啊。” 亲王就说,“那就请王妃说说需要我来为帕儿做什么事。” 帕丽亚王妃就坐在亲王的身边,低声细语地给基斯基斯亲王说了起来。亲王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第二天上午,基多王子阿塔瓦尔帕请来基斯基斯亲王、鲁米纳维亲王和吉拉班巴亲王饮酒。这三位亲王分别担任基多军队的统领、印加中部军队的统领和印加帝国的总管。可以说是掌控基多王国大权的核心人物。酒过三巡,基斯基斯亲王对另两位亲王说,“既然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已经把基多王国和诸省分给了王子,王子理应就是基多王国的国王了,所以,我想咱们应该举办一个隆重的庆典,来庆贺王子担任基多王国的国王,你们觉得怎样?” 两位亲王马上连声叫好,鲁米纳维亲王甚至说,“我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只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刚刚离世,还没顾得上说。” 吉拉班巴亲王也说,“帕儿当上基多大王,是基多人的大喜事。我首先第一个表示拥护和支持。” 基斯基斯亲王本以为他说这话会引起两位亲王的疑惑和不解,可是没想到两位亲王却如此这般地表态,让他感到自己昨天的表现实在是不够好,于是,他想弥补一下,就献着殷勤说,“我建议王子登基称王的大典越早越好,最好定在三天之后,你们看怎么样?” 阿塔瓦尔帕王子一听,皱了一下眉头,问,“是不是太急了?”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大事需要有非常充分的准备。 可是,基斯基斯亲王却说,“大王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来操办。”其他两位亲王也表示说大典应越早越好。于是,阿塔瓦尔帕就同意了大家的意见,由基斯基斯亲王主办大典,并派自己的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协助亲王一起来操办大典。 大家把有关事项都商量已定,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让人把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叫来商讨登基大典的各项具体事宜。因为王宫大祭司主管王宫的各项庆典和礼仪。 黎堤卡莱巴大祭司是瓦伊纳·卡帕克先王的表兄,已年过六旬,干干瘦瘦,胡子已是斑白,可谓是印加帝国的一位年高德劭,德高望重的老人。见黎堤卡莱巴大祭司来到了朝政室,大家都客气地给他让座。可黎堤卡莱巴大祭司觉得眼前这些人都比自己的职位高,就赶紧向王子和亲王们屈身一拜,说,“请王子和亲王们赐教。” 基斯基斯亲王马上对黎堤卡莱巴说,“遵照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遗嘱,阿塔瓦尔帕王子就是基多王国的大王,现在我们已经商定要举办隆重的登基仪式,你看这事如何来办?” 黎堤卡莱巴听着这话,马上就说,“难道阿塔瓦尔帕王子不用先与安娜·雅玛公主结婚,就要先登基称王?”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得发愣。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哪个王子没有结婚就能登基为王。虽然印加第八位印加王维拉科查是未婚之前就当上了印加王,可是,他那时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因为遵照神的指示,做好了准备,并轻而易举地镇压了叛乱,维护了王权。又因为平叛有功,威望大增,而其父则因为临阵脱逃,失信于民,所以,让位于他,使他成为了第八位印加王。除过这位维拉科查印加王,其他所有的印加王都是在婚后才成为了印加王。 听着这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把目光都集中在王宫大祭司的身上。阿塔瓦尔帕问大祭司,“你说该咋办?” 黎堤卡莱巴说,“你当然是应该先结婚,再登基。你是不是觉得有安娜·雅玛公主相陪,你当大王会得到更多人的信赖和拥戴?” 王子说,“那是当然。” 黎堤卡莱巴说,“那你就应该先结婚。” 王子对王宫大祭司说,“那这事就交给你来主办,我和安娜公主的婚事办得越早越好。” 王宫大祭司说,“请王子放心。” 第44章 印加婚俗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基多王宫广场中央耸立着一根高大的石柱,利用日影来测定时间。为了确立一年的冬至和春分的日期,基多城的东面和西面建有四座很高的圆塔。因为印加的年历为一年12个月,每月30日。以10天为一星期,每月3星期。每年加5日,每4年再加 1日。而一年的岁首就是冬至这一天。冬至对印加人来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每年6 月24 日,当南半球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冬至时,太阳便运行到了距离赤道最远的位置上,安第斯山区由此进入了严酷的冬季。在这片平均海拔超过3000 米的高原上,大地万物一旦离开了太阳的光明和温暖便将难以维系生命。而古老的印加传统更相信,一旦离开太阳神呵护,人的世界将失落在无限黑暗的宇宙中。基于这种对黑暗的恐惧和对光明的向往,古代印加人在每年的冬至日都要举行盛大隆重的太阳祭庆典以感谢太阳神因蒂在过去一年中为大地赏赐的光明与温暖,也祈求太阳神在来年继续保佑印加帝国人丁兴旺、百战百胜。 但因基多位于赤道附近,属于热带雨林气候,一年四季享受着均匀而充沛的阳光,气温匀在25摄氏度左右,湿度较大。所以,这里的冬至依然是阳光明媚,春意盎然。本来太阳祭是每年在京都库斯科举行,在印加大祭司的主持下,印加王、印加王后与满朝文武届时悉数参加。作为印加帝国的宗教和政治中心,普通百姓在平日里不可进入帝都,只有在太阳祭这一天方能踏上这片圣土。因此每年太阳祭举行时,库斯科的中心广场上都会聚集数十万人之多。太阳祭是印加帝国时代最为隆重的宗教祭奠和世俗欢宴。但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多年来一直居住在基多城里,所以,基多城也开始在每年冬至这一天举行太阳祭,并形成了一种习惯和习俗。 太阳祭是在太阳神庙里举行。印加人的太阳神庙被称为科里坎查,意思是黄金花园。印加人在里面修建了他们信奉的五种天象神庙,有太阳神庙、月亮神庙、星星神庙、雷电神庙和彩虹神庙。这些神庙建在库斯科王宫大殿的附近。但是,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为了在基多举行太阳祭,也在基多建造了太阳神庙。只是基多的太阳神庙没有库斯科的太阳神庙那样地宏伟高大和富丽堂皇。因为库斯科的太阳神庙里面完全是用黄金铺地,金箔贴壁,里面摆着以黄金作为底座的印加各代先王的木乃伊。它的月亮神庙里则摆着各代王后的木乃伊。 而基多的太阳神庙是一栋白色的房屋,用平面石板砌成,用料精美,光滑如镜。顶蓬却铺着非常整齐的垛草。白房的旁边有一个古堡式的塔楼。这个神庙无论从规模上,还是它的豪华程度上都明显地逊色于库斯科神庙。它的大殿里虽然没有先王和先母的木乃伊,但却有他们的纯金塑像。 神庙正门坐南朝北,除去正门,还有几道小门,供神庙神职人员出入。无论正门还是小门全都包有门形的金箔。神庙外墙的上面,有一黄金边饰,系用一块很宽的金板制成,形如王冠,围着整个神庙。 主祭坛坐西朝东,木质殿顶很高,便于空气流通,因为印加人不会砌瓦,所以外面用茅草覆盖。神殿的四面墙壁,从上到下都覆以金箔金片。在主神位上,供奉着太阳神像,神像用一块双层金箔制成,厚于覆盖墙壁的金箔。神像是一张圆形面庞,与其光芒和火焰浑成一体,与现在画家所绘毫无二致。 基多城的太阳神庙则在王宫与富贵街相隔一公里的繁华街道的街口处。神庙的前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不到祭拜和重大的节日,是不允许平民百姓进入,但每到重大的节日或是庆典,广场上就会聚集很多的人,点起篝火,载歌载舞,彻夜狂欢。神庙大门两侧各耸立着一个男人**的石雕,那石雕高大而挺拔,直冲云天,象征印加人子孙万代人丁茂盛。而在广场边上则是宽阔的王室行军大道。 这是1528年的冬至,在前一天下午,就有许多人来到了太阳神庙的广场上。他们脱下鞋袜,打着赤脚,进到广场。只要他们进到广场,就等于进到了必须赤足的地界。因为从神庙大门两百步的地方,有一条界线,这条界线在东南西三边也有。到了这条界线就必须脱掉鞋袜。 进到广场的人们在广场上燃起着一堆堆的篝火,围着篝火吹着号,奏着乐,唱歌跳舞,彻夜不停。还有许多人在深夜中走在通往基多的大道小路上,他们手上举起的火把在山间荒野中闪动,他们的歌声和狂欢惊动了沿途村落的人们,所以,不停地有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朝着基多城进发。他们来到太阳神庙前的广场上后,便在广场上点起篝火,围在一起载歌载舞,彻夜狂欢。 天不亮就有数万名穿着五颜六色的不同省分和族群的男男女女从基多附近的城镇和乡下赶到了太阳神庙前的广场上。他们在广场上,广场边或是在行军大道上,便开始唱歌跳舞,有时是一个族群的人在表演着自己部落的歌舞,接着,便有其他族群的人加入进来,最后,整个广场上和道路上的数万人开始唱起同一支歌,跳着同一种舞。 这天是印加人最重要的太阳祭之日,也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和安娜·雅玛公主的结婚庆典之日。 阿塔瓦尔帕王子想尽早登基为王,而登基之前必须要做的一件大事就是要和安娜·雅玛公主结婚。安娜·雅玛公主灵秀貌美,高贵典雅,被印加人称之为“智慧女神”。这种女子注定是要成为印加大王的可雅,即正妻。因为这也是印加人民的共同愿望。所以,作为非纯正印加血统所生的阿塔瓦尔帕王子要想成为大王,并被基多人民所拥戴,就必须要娶安娜·雅玛公主为妻。 按印加人的婚姻习俗,每个人都必须要结婚,特别是在上层社会,一夫多妻制是受人敬重的,只有那些得到印加帝国宠爱的人才能够实行一夫多妻制。在印加人的传统观念和王室家族的婚俗中,十分讲究同亲兄弟与亲姊妹结亲联姻,以保证血统的纯正和财产不落入外人之手。而且印加王法规定国王的继承权只能赋予国王与姐妹结婚生育的男性,而国王与其他嫔妃生育的男孩没有继承权。许多王公贵族的家庭也以此作为规范和荣耀,让兄弟姐妹们在一起亲热和婚配,所以,在王公贵族中兄弟与姐妹之间结婚和恋爱的事极为平常,而且还被看成是一种纯正和高贵的行为。在印加帝国,普通民众只能娶一个女人,王公贵族可以有几十个女人,其他官员根据官职的大小和规定可以娶不同数量的女人,如一个较大的村长最多可以娶七个女人。印加国王则有数以千计的嫔妃,但只能有一个妻子,而这个妻子就是自己的姐妹。国王获得嫔妃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他看上了哪个女人,这个女人就可以成为他的妃子。可是,娶妻却是要举行隆重的婚礼。 在印加王国,男人所娶的第一个妻子作为“妻子中的首领”,并且保持这种地位直到她去世。她是官方承认的唯一妻子,永远不能被忽略和抛弃,所有的其他妻子则必须听从她的命令。如果她去世了,她的丈夫能再娶一个新的第一夫人,但是不能从他的其他妻子中选择。这个习俗可以阻止其他妻子之间为了争做第一夫人而引起自相残杀。第二任妻子常常是从前的保姆,她们在他们的成年时代也一直保持着对他们的掌管,在那些孩子父母的授意下教他们体会肉欲的快乐。印加人获得其他妻子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在战争中掠夺,战败的部族中的妇女在胜利者的军队中进行分配。继承也成为获得小妾的一种方式,儿子可以继承他已故父亲,或者已故兄长的小妾。小妾常被作为奖赏赐予那些勇敢的人。印加人没有离婚,也不允许抛弃对方。而且,婚后与别人私通被视为违法,要被处于死刑。 其实,安娜·雅玛公主并非阿塔瓦尔帕王子的第一个妻子,国王的嫔妃都是国王的妻子。而王子在继承父王的王位时,就已经将父王的王宫和嫔妃们继承了过来。可以说,阿塔瓦尔帕王子在还没有跟安娜·雅玛公主结婚,就已有了包括贞女宫的1500多名的贞女和王宫里的一大群的妃子。但是,那些女人只是王子的妻子,唯有正式结过婚,并得到政议院王公们认可的女人才会被称为可雅正妻,被人民视为太阳之女,月亮母亲,印加人民的国母。正因为如此,结婚才被印加人看得非常重要。 如果王子与第一个姐妹结婚而没有生育儿子,就要再娶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生育出儿子为止。因为让王子与自己的姐妹通婚,可使王储从父母双方来说都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而如果王子与其他血统的女子结婚,王储就会通过母系渠道发生蜕化。因此,印卡王共有三类子女,正妻生的,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血亲女子所生的,血统上是合法子女;外族女子所生的,是混血子女。如果合法妻子未生子嗣,血统上的合法长子可以依法继位。如果长子亡故,其他儿子按年纪长幼递补,但绝对不允许混血儿子继位。如果没有血统的合法儿子,继承权回到最近的合法男性血亲手里。但是,阿塔瓦尔帕却是个例外,他是一个有着基多血统的混血儿子。实际上,印卡诸王都把他们的姐妹留作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们只能与国王结婚,而王位总是需要继承人。 第45章 婚庆大典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人的婚礼一般都是在神庙里举行。而国王和王公们的婚礼则是在太阳神庙里举行。而婚礼是在太阳的第一道曙光照到大地时正式开始。 从昨天晚上起,近期被整修一新的精致素雅的雅菲阁小院里聚集着许多的女人。有阿塔瓦尔帕大王的母亲帕丽亚王妃,有依那、乌嘎和众多的王妃,还有安娜·雅玛公主的姨妈、舅妈和姐妹们。她们都在帮她做着各种的准备。到了深夜之时,大家让安娜公主小睡了一会,到了三更之时,她们便把安娜公主叫醒,开始为她收拾打扮。依那王妃给她梳着头发,乌嘎王妃给她换着衣服,还有人在为她化着淡妆。让她一下子又漂亮了许多。 五更时间,王宫卫队的士兵已经在小院门前来接她上轿了。她在众人的陪同之下,上了小轿,来到了太阳神庙前。这时,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唱歌跳舞和狂欢热闹的人们把通往神庙的路都给堵死了。士兵们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才使她们得以通过,进到了太阳神庙的大门里。 进到太阳神庙的大殿旁边的一间休息室,她看到她的夫君阿塔瓦尔帕已经来到了这里,正在朝着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询问着婚礼的准备情况。见到安娜·雅玛公主进到屋里,阿塔瓦尔帕王子走过来拉住安娜公主的手,说,“我的小鸽子,你真是太漂亮了。”说着,便当着众人的面把公主搂住,亲吻了一下,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同她亲切地说着话。 过了一会,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对王子说,“天已经亮了,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 阿塔瓦尔帕说,“我们都准备好了。” 黎堤卡莱巴让他们俩人手拉着手走在太阳神庙门前,等待着天将破晓。不一会,牛角号吹响了。太阳的金光从东边的天际间闪出了一道亮光。但因为有云层的遮挡,整个天空还未被照亮。 阿塔瓦尔帕王子拉着安娜公主的手,被一群王公贵族前呼后拥着走出了太阳神庙的大门,然后顺着由士兵队列开通的一条通道进到广场。王公贵族们列队站在高台之下的一片空地上。而阿塔瓦尔帕王子牵着安娜公主上到了那座高台之上。高台是用巨大的石块筑成,有二十来米长,十来米宽,三四米高,用于国王在祭典太阳神时接见民众。 王子戴着黄色流苏,穿着红色的长衫锦衣,长及双膝,身上披着一块有两条长斜条的方披巾作为斗篷。这些衣物都是用印加最上乘的驼羊毛织成的。锦衣上有许多一条条蓝色的缎带,胸前印有王室的花卉,衣襟上用紫色围边。而下身穿的则是一条紫色的筒裙,筒裙上绣有古朴的花色图案。这是印加王族最典型最高贵的服装。 而安娜·雅玛公主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礼裙,颜色虽然单一,但衣裙却有许多花一样的折皱和花纹,使得她显得胸部宽大,腰肢细小,而裙底一直拖在地面上,将亭亭玉立的公主衬得十分地优美典雅。衣裙十分地单薄,闪着亮光,是用纯白色的驼羊毛精织而成。这衣裙十分地高贵素雅,让公主越发地显得清纯而圣洁。 高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四周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可谓是彩带飘飘,花团锦簇。而广场上则是彩旗万卷,鼓号震天。当基多王子和安娜公主手拉着手走到台前向人们招手时,就见人山人海中发出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庆贺庆贺!普天庆贺!” 突然间,一阵欢乐的牛角号响彻云霄,欢呼声顿时安静下来。那位尊贵年迈德高望重的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走到王子与公主身旁,用洪亮的嗓音说道,“今天是阿塔瓦尔帕王子与安娜·雅玛公主成亲结婚的大喜日子。现在,让我们以最美好的祝愿和最崇高的敬意为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安娜·雅玛公主表示祝福。”说着,他走到两位亲人的中间,一手牵着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手,一手牵着安娜·雅玛王后的手,高高地举起,然后再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让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这就是印加男女结婚成亲的最明确的表示。在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时,广场上再次响起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当欢呼声响过了几分钟,阿塔瓦尔帕王子朝着人们挥了挥手,让人们安静下来,高声说道,“基多王国的百姓们,我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对基多这片热土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他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里的人民。所以,他的后半生几乎都是在基多生活的。而我的外祖父原来就是基多王国的国王,我的母亲是基多王国的公主,所以,在我的身上就有着一半基多的血液。所以,我爱基多,我爱你们。”说到这里,广场响起了持续数分钟的欢呼声,“基多王子,基多王子。” 接着,阿塔瓦尔帕王子又说,“今天我和印加王国最美丽最聪慧最高贵的公主安娜·雅玛结婚,这是基多武功与印加智慧的结合,不仅是我阿塔瓦尔帕王子一个人的荣幸,也是你们和整个基多王国的荣幸。”广场又响了雷鸣般地欢呼,“基多王子,基多王子。” 人们平静之后,阿塔瓦尔帕王子再次向人们挥手,说,“今天即是我和安娜·雅玛公主结婚的日子,也是一年之中的冬至和太阳祭之日,我要求全城的祭司都要为基多王国的每个人和每家人祈祷,祝愿你们和平安宁,子孙满堂,五谷丰登,幸福安康!”广场上的人们又开始热烈地欢呼着,“保佑王子,保佑公主。” 基多王子又向人们挥了挥手,然后领着他的公主新娘开始朝着高台下面走去。当王子与公主下到广场上时,人们的欢呼声更加响亮了。这时,列队站在台下的那些王公贵族和各省区的酋长及省督们便顺着王宫禁卫军士兵用身体筑成的通道,簇拥着王子和公主朝着太阳神庙中走去。 进到了太阳神庙前,因为女人不能进入神庙大殿,所以,安娜·雅玛公主便由女眷们陪着,进到了休息室里。而阿塔瓦尔帕王子则带着王公们,打着赤脚,排着一条长队,按照官职的高低,进到神庙大殿里开始祭拜他们的先祖。 太阳神庙大殿正面的墙中央有一个用黄金铸就的光芒四射的太阳。这就是他们的太阳之父。他们一一地走到太阳之父的面前跪拜,口中念着,“感谢太阳之父赋予我们生命与财富。”接着,他们便从印加第一代君王到第十二代君王,按着顺序向安坐在大殿两边的大王的黄金塑像进行跪拜。 之后,他们又进入到月亮神庙里,月亮神庙要比太阳神庙小得多。正面墙上则是白银铸就的月亮的塑像。不太大的庙宇里摆放着历代王后的金质塑像。基多王子带着王公大臣们也照样向每一位的王后进行跪拜。 出了月亮神庙,他们又去了星星神庙、雷雨神庙和彩虹神庙里面进行祭拜。祭拜完后,王公大臣们就进到了太阳神庙大殿旁边的礼仪大厅里。而基金王子则直接回到了休息室。稍坐了一会,哈亚就过来对阿塔瓦尔帕说,“王宫大祭司说王公大臣们都在礼仪大厅那边等着呢,要你和公主现在就过去。” 阿塔瓦尔帕王子和安娜公主带着身旁的王室宗亲和妃子们就朝着太阳神庙旁的礼仪大厅里走去。礼仪大厅和太阳神庙大殿差不多大,专门用于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的结婚和举办典礼。阿塔瓦尔帕和安娜公主进到大厅里。大厅里摆着四十来张大四方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美味佳肴。有些食品是从外省或是沿海通过驿士专程送来的,所以,有些美食都是许多官员们所不曾见过或是听说的。但宴席大厅里还没有进人。 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让他们俩人站在大厅的一侧,身旁跟着几位王宫侍女。还没等王子明白这是干嘛呢,就见那些王公贵族和各省区的酋长和省督们排着队,拿着各种各样的礼物朝着他们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是基斯基斯亲王,他手里拿着一块不太大的玻璃。玻璃这东西可以作为镜子,当时只有欧洲人才有,印加人连见都没有见过。这是外省的酋长送给他的礼物。他走到王子和公主的面前,说,“恭喜王子公主结婚,可喜可贺。”说着,把手上的礼物递给站在王子和公主身旁的王宫礼仪人员。 王子和公主朝基斯基斯亲王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这时安娜公主从那王宫礼仪人员手里要过那块玻璃好奇地看了看,就见玻璃上透出着她那年轻美丽的面容。她就对着玻璃看了好一会。这时,已经有好几位王公已经献过了礼物,朝着酒席那边走去了。但是,安娜公主对其他所有的礼物都不在意,唯独只喜欢这块玻璃。所以,她就直接把这块玻璃放在了她的衣兜里。 前来献礼的王公和大臣有三四百人,他们献过礼就按秩序坐在了宴席的桌边,静静地等待着。所以,从这里可以听着从广场那边传来的歌乐声和狂欢声。等所有的人把礼献完,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便带着王子和公主来到了大厅中央的一桌宴席前。这个桌子与其他所有的桌子不同,是一个金制的长桌。长桌有两米来长,不足一米宽。对面坐着基斯基斯亲王、鲁米纳维亲王、吉拉班巴亲王和查尔库奇马王宫大祭司。 见王子和公主来到了宴席桌前,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赶来,向王子和公主致敬。王子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 等大家都坐下了,王子对大家说,“各位能来参加我和安娜公主的婚礼,我感到非常高兴。今天又是我们一年一度的太阳祭,可以说是喜上加喜。” 这时,一个年轻的王宫侍女用圆盘端来了两杯酒,把一杯递给王子,一杯递给公主。两人新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随后,阿塔瓦尔帕大王朝着大殿里的官员们扬了扬手,高声说道,“在今日大喜大贺的日子里,我和我的安娜·雅玛公主敬大家一杯,请各位尽情狂饮,一醉方休。”王子与公主向大家敬完酒,使招手让大家坐下。大家便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开始不慌不忙地吃菜饮酒。 王子与公主开始与桌子对面坐的基斯基斯亲王、鲁米纳维亲王、吉拉班巴亲王、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和黎堤卡莱巴大祭司碰杯。喝完酒,又同他们说出一会话。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起身,一边向大家招着手一边带着安娜·雅玛公主离开了宴会大厅。 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安娜·雅玛公主离开了太阳神庙的礼仪宴会大厅,被众多的亲戚和妃子们簇拥着从太阳神庙的后门出来。这时,已有人把他们的鞋袜从神庙那边的门外拿了过来。他们穿上鞋袜,上到了王宫禁军士兵抬起的轿子,顺着一条直通王宫的小巷朝着王宫走去。此时,还能听到在不远的广场上,人们正在热烈地歌舞狂欢。 第46章 大王登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两月后的一天,从清晨天还未完全明亮,基多城里就热闹起来,整个王室行军大道上甚至是基多的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从各地赶来参加阿塔瓦尔帕王子登基大典的人们。男人们穿着各种颜色的服装,披着斗蓬。女人们穿着艳丽的短上衣,下面穿着各色的裙子,戴着帽子或系着围巾,一路狂欢热闹,载歌载舞地朝着王宫广场走来。 此时,王宫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广场四周插满了各种旗帜,站满了王宫禁卫军卫兵。而广场中央高大的石台上被装饰一新,鲜花和丝带把石台上映衬得花团锦簇,无比地醒目。高台的中央摆放一张长约两米,宽还不足一米的黄金桌子。桌上放置着两样象征着最高王权的物品,一件是红色的流苏,一件是一只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杖。台下有一大片空地,由士兵们把守着,不许民众们进入。在围绕着王宫广场周围的行军大道上,也站满了士兵。因为王宫广场无法容纳过多的民众,使得那些无法进入广场的人们只好站在大路和街道上,有的甚至站在山坡上和草地上。 晌午时分,从王宫正门走出一大群身着华服的王公贵族和各省的省督和酋长。他们列队来到高台下面的空地上,整齐地站成一个整齐的队形。这时,站在台下的士兵们吹起了喜庆嘹亮的牛角号。基多王子坐在八十人抬起的轿椅上,后面跟着一只华丽漂亮的小轿,坐着安娜·雅玛公主,在二百多名士兵的护卫下,朝着广场这边走来。来到了广场中的高台下面,阿塔瓦尔帕王子从轿椅上下来,领着从小轿里出来的安娜·雅玛公主一起朝着石台上走去。等王子带着公主一起上到了石台上时,广场内外响起了一片汹涌热烈的欢呼声。 这时的阿塔瓦尔帕王子头戴着黄色王冠,穿着红色的上衣,胸前印有王室徽记,披着印加大王所披的大红斗蓬,斗蓬非常地长,一直拖在地上。下身穿着紫色的长裤,长裤上有许多印加传统的花纹图案,显出着一派英武豪气。而安娜·雅玛公主穿着淡绿色的紧身短身和浅紫色的长裙,披着一件纯白色的披风,是一副典雅圣洁之气度。 王子和公主走上石台,在那张黄金桌前停下站住。台下的王公贵族与各省的省督头人开始恭恭敬敬地向王子和公主施礼。这时,基多王国的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高声宣布,“诸位肃静,现在我宣读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遗嘱。在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去世之后,由他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担任基多王国的大王。现在请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为阿塔瓦尔帕大王子授礼。” 尊贵年迈的王宫祭司黎堤卡莱巴从一旁走到了桌子前面,朝着人们宣布说,“我奉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的遗言,把基多王国国王的红色王冠和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金杖赐予我们的基多王子阿塔瓦尔帕。”说着,他把王子头上的黄色王冠取下,放在一位女子端起的托盘上,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带有两根华丽羽毛的红色流苏,郑重地戴在了新国王的头上,并把桌上的那支金杖双手捧给新的国王。随着基斯基斯的一声高喊,“国王万岁!”在场的人全部伏着身子趴在地上,把额头贴在地面上,向国王大拜。 刚接过金杖的基多大王一手领着年轻的王后,一手紧握着金杖,神态十分地庄重严肃,他用十分温和而有力的语调说,“各位基多王公和各省头领,今天我戴上了基多王国的王冠,接过了这只金杖,来执掌基多王国的军政大权,我要你们象效忠我的父王一样地效忠于我,听从于我。而我也会象父王那样带领你们扩展地盘,夺取更多的财宝和女人。只要你们效忠于我服从于我,跟着我征战讨伐冲锋陷阵,你们就会拥有数不尽的财宝和女人。” 新的国王的话刚落音,广场内外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大王万岁,大王万岁!”欢呼声如山呼海啸经久不息。 牛角号再次吹响,基斯基斯亲王宣布阅兵仪式开始。从王宫通过广场旁边的行军大道上,开始有军队士兵列队通过。最先通过的是王宫的禁卫军,他们穿着红色的军服,手握战斧,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行军大道上通过。接着,是骁勇善战的利瓦族士兵的队伍,他们穿着红色紧身的军服,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拿着盾牌,昂首挺胸地从广场旁边通过。再往后是阿塔瓦尔帕大王亲自统领的北方军队的队伍,基斯基斯亲王的基多军队的士兵队列,和中部军队鲁米纳维的士兵队列。 整个阅兵式进行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当阅兵式结束之后,新登基的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手握金杖,领着王后安娜·雅玛公主从石台上下到了广场上,在台下数百名基多王公贵族的簇拥下,走出了广场,上到了轿椅上,而王后安娜也上到了轿子,被士兵们抬着进到了王宫。 在大王和王后带着王公贵族离开了广场后,整个广场便成了人们歌舞狂欢的地方,有的族群甚至一连几天不离广场,彻夜地呆在广场上,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阿塔瓦尔帕大王带着安娜·雅玛王后离开了王宫大殿。一进到王宫,大王便被一群宠妃们围拢过来,把他迎进御膳阁用餐。阿塔瓦尔帕大王继承了父王在基多王国的一切权力,也继承了父王的贞女宫及所有的宫女和奴仆。就连他身边的这些王妃也是从父王那里继承的。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在父王的身边长大,父王身边的王妃都对他非常地疼爱和敬重,所以,父王死后,他并没有把她们赶走,而且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虽然想对其中的几个王妃做些调整,把几位年龄稍大的王妃送回她们的老家,并给予她们优厚的待遇。再从贞女宫或是民间选些年轻一些王妃。可是,因为近来一直很忙,还没有顾上。 而另一些宫女则簇拥着安娜王后回到了雅菲阁。但此时的雅菲阁已被修葺一新,不但屋室装饰得精致美观,而且小院里也种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安放了一些奇石怪木。门前的卫兵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有猪蹄、狼肉、玉米,这些都是基多当地的美食。还有一些从沿海那边送来的鱼虾和红薯,甚至还有从南方送来的葡萄和鲜桃。他过去常年跟父王吃着一个餐盘里的菜,所以,养成了跟父王同样的口味,也喜欢吃基多的猪蹄和狼肉。他坐在餐桌旁,十多个妃子开始侍候着用餐。 用完餐,他要小睡一会,因为近来贪色过多,纵情无度,而夜里房事过频,睡眠不足,所以,每到这时都要感到瞌睡。他回到了寝室里,在妃子们的服侍下,睡了下来。 可是,他刚睡下,侍从哈亚就来急报,说华斯卡尔王子近日将在库斯科京城举行登基大典,加冕印加帝国的国王,已派依巴伊使者来到了基多,要请阿塔瓦尔帕王子携安娜公主一起前往库斯科参加。因为是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派来的依巴伊使者,哈亚不敢怠慢,便急忙赶来禀报大王。 守护大王就寝的宠妃马上把阿塔瓦尔帕大王叫醒。大王一听是这种事,心里马上烦躁起来。但是,他还不能怠慢从库斯科来的依巴伊使者,因为这可是华斯卡尔派来的。而且华斯卡尔还是他的君主。他醒了一会神,心想这次印加王的加冕登基庆典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的,如果华斯卡尔把他扣押或软禁起来,那么,他的末日也就不远了。但是,他觉得这事应该找舅舅和大臣们商量一下。于是,他让哈亚盛情款待依巴伊使者,就说他偶感风寒,卧病在床,等明日感觉好一些了,再召他入宫觐见。 哈亚刚一离开,安娜王后来了,因为她也听说华斯卡尔派依巴伊使者来了。于是,大王就让王后到议事内厅的朝政室来见他。他一见到安娜王后,就问,“华斯卡尔就要登基了,要咱们一起去库斯科参加大典,你说咱们该不该去?” 安娜王后默然片刻,反问着说,“你觉得咱们该不该去?” 阿塔瓦尔帕皱着眉头说,“按理说是必须要去的。可是我怕他会反悔。” 安娜王后问,“反悔什么?” 阿塔瓦尔帕说,“他能把基多王国让给我,完全是迫于父王的旨意,现在父王已去,他肯定会变的。好让我到了库斯科,把我一抓,一免,或是一关,一杀,这个基多王国不是又归他所有了。” 安娜说,“华斯卡尔王子斯文懂礼,诚实善良,他不可能做出这样仇亲灭亲之事。” 可阿塔瓦尔帕还是摇摇头说,“为了王权和利益,父子之间相互仇杀之事都不足为奇,何况兄弟之间?” 安娜王后听着这话,就说,“那你就不要去了。” 这么大的事,光给王后说说也不行,他应该让大臣们知道,好想想办法,做好应对。于是,他就差人去把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找来商量。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听过他的述说,也表示不能让大王冒这个风险。因为不管这是否是华斯卡尔设的计谋,但只要阿塔瓦尔帕大王不去库斯科,就不会存在任何风险。听过舅舅的话,阿塔瓦尔帕大王其实已经拿定了主意,决定让基多王公黎堤卡莱巴大祭司代他去库斯科参加大典。 但是,他还是觉得要再跟三位大臣商量,因为一方面是要向他们通报此事,再一方面也要让他们感觉他非常地重视和信任他们。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离开之后,阿塔瓦尔帕大王独自地坐在朝政室里,嚼着古柯叶。这种古柯叶既是强身壮体的兴奋剂,又是清新爽口的草药。所以,印加贵族常常把它当成一种类似现代人吃的口香糖一般,有事没事就放在嘴里嚼着。但是这东西不能吃得过多,吃多了会有刺激作用,造成房事过频。 第47章 京城来使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不到半个时辰,哈亚来报说四位大臣已到,正在议事内厅里等着他呢。议事内厅是大王接见王公大臣的屋室,就在朝政室的隔壁。 大王跟着哈亚进到了隔壁的议事内厅,就见基斯基斯亲王、鲁米纳维亲王和吉拉班巴亲王已经匍匐着身子,额头贴地在等待着大王的到来。而且,就连查尔库奇马大祭司也在其中。平时,大王商议军政要事,只跟三位大臣在一起,可是,今天却把查尔库奇马大祭司也招来了,所以,大家心里也就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表示出来。 基多大王往黄金座椅上一坐,用严肃而忧虑的口气对眼前这四位王公大臣说,“华斯卡尔马上就要举行印加大王的登基加冕大典,要我带着安娜王后一起去库斯科参加。你们说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应该由基斯基斯亲王先回答。他不但是基多王国的辅助大臣,还是基多军队的统领,手下有两三万精兵,就驻扎在基多城边。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与王妃帕丽亚的私情关系,再加上大王又把自己心爱的绝色美女送给了他,就更是让他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唯有为王妃与王子母子俩人肝脑涂地尽忠效力不足于回报。所以,听过大王的话,他就马上答道,“大王可带安娜王后一同前去,本统领愿率一支万人大军作为大王和王后的护卫。” 鲁米纳维亲王本是华斯卡尔王子的亲叔,但他也已被阿塔瓦尔帕私下用几个宫里的美女给收卖了,也想在阿塔瓦尔帕大王的面前献献殷勤,以表示对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忠诚。他听基斯基斯亲王要让大王带着王后去库斯科参加华斯卡尔的登基大典,马上阻止着说,“大王,万万不可,带着一支万人的军队前去库斯科,会让华斯卡尔以为大王不是去参加大典,而是去攻占库斯科。” 大王又朝基多王国的总管吉拉班巴亲王问道,“吉拉班巴亲王,你说该去还是不该去?”吉拉班巴说,“于微臣之见,华斯卡尔登基为举国上下之头等大事,大王理所应当前去参加,否则,华斯卡尔大王必定会怪罪大王。而且还得带上份厚礼,以显示大王的气度。” 大王对三位大臣的话都没有表示,然后就说,“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我的舅舅,你有何高见?” 查尔库奇马把额头贴在地面上,用十分惶恐和担心的口气,说,“按理说,华斯卡尔大王的登基大典,大王是必须要去参加。可是,我觉得大王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去参加。” 大王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要亲自去参加?” 大祭司说,“因为大王刚在基多宣称为基多王国的大王,肯定会对华斯卡尔有所刺激,会让华斯卡尔以为大王有在基多称王之野心,特别是大王手下有帝国最强大的军队和最善战的将领。对此,华斯卡尔肯定会对此深怀戒备和忧虑。所以,如果大王前去,很有可能会被华斯卡尔所监禁。”说到这里,查尔库奇马又说,“这是微臣的担忧和顾虑,请大王深思熟虑,自作权衡。” 听着查尔库奇马的话,阿塔瓦尔帕不住地点着头,接着说道,“舅舅所言极合我意。”然后又用解释的口气说,“即使我不当这个基多王国的大王,华斯卡尔也是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他的话让在场的三位大臣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都用疑问和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大王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直直地朝上挺了挺,加重语气地说,“你们都知道这个基多王国是父王留给我的,并不是他华斯卡尔分给我的。我想他肯定对父王的做法非常地恼怒和生气,父王在时,他虽然气恼,却也无奈,可是,现在父王不在了,他们肯定会把对父王的恼怒发泄在我的身上。所以,如果我要去库斯科参加他的登基大典,谁能保证他不会将我监禁和关押起来?” 基斯基斯亲王一听这话,马上对阿塔瓦尔帕说道,“既然华斯卡尔有如此险恶之心,那么大王就不能再亲自去库斯科了,以免遭致华斯卡尔的阴谋暗算。” 鲁米纳维和吉拉班巴亲王也马上改变了主意,坚决不同意让大王去库斯科。对此,大王就问,“以你们的意思,应该派谁代我去库斯科参加大典?” 基斯基斯马上答道,“这应该由大王决定。” 而查尔库奇马却说,“黎堤卡莱巴大祭司不但年高德劭,而且还担任过华斯卡尔王子的老师,我认为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印加帝国,王宫大祭司是最高级别的终身制神职人员,负责王宫和国家礼仪方面的事务,任免全国各地的下级神职人员,掌管各地的祭司学校,职务和权力很大。一般都是由国王的兄弟担任。 阿塔瓦尔帕沉思片刻,不无担忧地说,“黎堤卡莱巴大祭司固然合适,可是我担心他会跟华斯卡尔串通密谋。” 查尔库奇马马上说,“如果大王对他不放心,可派一名心腹密探作为陪同。” 阿塔瓦尔帕马上点头,说,“那就派王宫侍卫官乌萨卡陪同黎堤卡莱巴大祭司一同前往。”三位大臣同时回道,“大王英明。” 接着,阿塔瓦尔帕又用宣布重大决定的口气说,“父王在世时,我为父王担任北方军队的统领和王宫禁卫军的总管,现在父王不在了,而我已是基多王国的国王,所以,北方军队的统领一职现有我的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来担任,王宫禁卫军的总管依然由我来掌管。 查尔库奇马赶忙用额头把地面磕得咚咚响,嘴里连声喊道,“大王万岁。” 为了让三位大臣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信服,阿塔瓦尔帕又说,“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原先就是我的外祖父,原基多王国大王的嫡子和军队的统领,曾带领军队与我父王所带领的印加帝国的军队进行过长期的抵抗和殊死的决战。只是因为帝国的军队在数量上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所以,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在基多王国投降之后,虽然离开了军队,常年担任王宫大祭司,但他一直被基多人称为是常胜不败的统领,是个军事奇才,所以,现在我宣布将我过去所统领的北方军队由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来统领,想毕他会在以后的征战中为基多王国出奇制胜屡建功勋。” 查尔库奇马再次感激涕零,说,“大王如此赐恩于微臣,微臣即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也报答不尽。” 这时,哈亚已将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大祭司带到议事内厅。黎堤卡莱巴祭司进到屋里,赶忙伏身倒地,向大王大拜,说,“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拜见基多大王。” 阿塔瓦尔帕用关切的语气问道,“大祭司德高望重,年岁可有六旬?” 黎堤卡莱巴答道,“六十有三了。” 年轻的大王朝大祭司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又问,“大祭司近来身体可好?” 大祭司说,“托大王的福,还算好吧。”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就说,“华斯卡尔王子就要荣登印加帝国大王的宝座了。登基大典将数日后在库斯科举行。我本该携安娜王后一同前去祝贺,可是,本大王近日身心疲惫,头晕腹泻,已有二十多天未能见好,不能亲自前往库斯科参加华斯卡尔王子的登基大典。故派你带乌萨卡等人一行明日一早起程前往库斯科。” 黎堤卡莱巴一怔,觉得印加大王登基大典是普天之下的头等大事,理应由基多大王亲自前去参加与庆祝,怎么大王要借故推辞,反派他一个王宫大祭司前去参加?他很想劝说大王,晓以厉害,让大王能亲自带安娜·雅玛王后一起前去庆贺,但他知道阿塔瓦尔帕大王实际上已经跟其他大臣商议好了,所以,也就不好明理力谏,只得回答说,“微臣遵命。” 阿塔瓦尔帕又说,“你可在王宫各处选几件最珍贵的礼品,带去敬献给华斯卡尔王子。” 黎堤卡莱巴答道,“遵命,我至高无上的大王。” 此时,哈亚来报说,“大王,从库斯科来的依巴伊使者已在王宫外面等候觐见。” 大王问道,“乌萨卡来了吗?” 哈亚说,“乌萨卡正在陪同依巴伊使者。” 大王点了点头,就对黎堤卡莱巴大祭司说,“好了,你好好地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随同库斯科依巴伊使者和乌萨卡侍卫官一同启程前往库斯科。”说完,便从椅子上下来,出了议事内厅。 王宫寓所是位于王宫正门外的一处深宅大院,是专门接待从远方来基多王宫的王公和使者。寓所有二十多个房间,非常地豪华和讲究,接待人员都是从民间和宫女中挑选出的美貌女子。 可是,阿塔瓦尔帕大王从议事内厅里出来后并没有去王宫寓所。而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作出生病的样子,要依那和乌嘎两名宠妃在身旁护理。然后,就令哈亚去王宫寓所去通知乌萨卡带库斯科使者依巴伊来见他。 不一会,王宫侍卫官乌萨卡带着华斯卡尔的使者依巴伊进到了大王的寝室。本来,大王的寝室是不许外人进入的,即使是王后也不是能随便进来的。但为了要让依巴伊使者相信大王是真地有病,所以,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欺骗库斯科的使者。 库斯科使者依巴伊诚惶诚恐地进到了大王的寝室,见到基多大王正躺在床上,便赶忙匍匐行礼。可是,基多大王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阿塔瓦尔帕大王显出十分客气的样子问使者,“想必依巴伊使者日夜兼程一路赶来,十分地辛苦劳顿,不知在寓所里能否休息好?” 依巴伊使者马上说,“乌萨卡校官全程陪同,亲自安排,让我感到非常地快乐。” 基多大王说,“快乐就好。”然后就问,“我兄长华斯卡尔大王他一向可好?” 依巴伊使者说,“华斯卡尔大王他亲政爱民,不但每天操劳着王宫大事,而且还常常到民间百姓家巡视和私访。所以,他总是很忙,但他一切都很好。” 基多大王跟库斯科使者闲聊了一会,就用非常歉意和遗憾的口气说,“我兄长华斯卡尔的登基大典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我本该无论如何都要去参加,向他祝愿庆贺,还想跟他叙叙家常,学学他的治国理政之策。可是,我身患怪症,头痛腹泻不止,已卧床十余天,至今不能见好。故不能前去库斯科参加兄长华斯卡尔大王的登基大典。请你回去多向我的兄长解释解释。” 依巴伊使者说,“大王放心,我一定会帮大王向华斯卡尔大王解释清楚。” 说到这里,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对站在依巴伊使者后面的王宫侍卫官乌萨卡说,“为了表示我对依巴伊使者的感谢,请你带依巴伊使者在寓所里选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作为礼物赠送于他。” 听着这话,依巴伊使者赶忙扑在地上向大王千恩万谢。 第48章 普天同庆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是一五二八年库斯科美丽温和的夏季的一天。高原上空的蓝天清澈,白云朵朵,阳光安然微笑地照在整个城中,把整个城市照得一片明亮。虽然此时的温度稍显温热,但凉风带着草气与花香一阵阵地从附近的山中吹来,道是让人们感到了一种明朗与清凉的惬意。 由于这座城里住满了形形色色的外来族群,而每个族群分别聚集在政府官员指定的城区。他们保持着本部落或族群的习俗和装束。尽管他们有十多万人混杂在一起,但他们头上的发式和服装的颜色却各有不同。他们一个区一个区地聚集在一起,从清晨就开始做着准备,男人们穿着各种鲜艳夺目的短衫和短裤,女人们则穿着大红大绿的有许多花边的裙子。他张着笑脸,捧着奶酪、果品、玉米饼和奇恰酒等祭礼,从四面八方的街区出发,朝着库斯科的中心奥凯帕塔王宫广场潮水般地汇集着。 印加帝国又称为塔万廷苏尤,即世界的四个部分。依天空四大方位称为东南西北。而库斯科便是中心。库斯科之所以被称之为大地的肚脐,是因为整个印加帝国(主要是秘鲁和厄瓜多尔)形状狭长,很象人体,而库斯科城几乎位于中间,很象是人的肚脐。印卡王以库斯科城为中心将印加帝国划为四大行政区。在库斯科东部有一省份为安蒂,所以东面部分为安蒂苏尤;库斯科城西部有一很小的省份叫昆蒂,西面部分就叫昆蒂苏尤;南部有一辽阔省份叫科利亚,南面的部分称为科利亚苏尤;城北有一辽阔省份为钦察,所以北面部分为钦察苏尤;即使智利王国位于科利亚省以南三千多公里外的区域,但它仍然属于科利亚苏尤的管辖范围。而基多王国则是在钦察苏尤省以北1500公里的地区,但它仍然属于钦察苏尤区管辖。从库斯科王宫通向城外的四个方向笔直的王室大道也分别被称为安蒂苏尤王室大道、昆蒂苏尤王室大道、科利亚苏尤王室大道和钦察苏尤王室大道。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是从全国各地的省份赶来的人群,他们穿着本省规定颜色的服装,拿着各种王徽和王旗,从东南西北四条通往市中心的王室行军大道欢歌笑语载歌载舞地朝着奥凯帕塔王宫广场涌去。 这些印第安人的个头不高,身材清瘦,神态朴实而真诚,因为常年被高原上的紫外线照射,所以,他们的肤色有些微微地发褐,与中国青藏高原的藏人极其相像。他们穿戴华丽,耀人眼目。男人们穿着白色或彩色的棉布短衫和斗篷,戴着羽饰、耳坠、别针和金银首饰;女人们则遮脸盖头,身着彩裙。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就象是夏季开放在峡谷平川上的一片片鲜艳夺目的花卉。 由于这座城市住满了形形色色的外来部族,有智利、帕斯卡、卡尼亚雷斯、查查波亚、关卡、科利亚以及其他部族的印加人。每个部族自成单位,分别聚居在该城官员指定的区域。他们都保持着本部族的习俗和家乡的装束,所以假若有十万人混杂在一起,根据他们头上的标志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加以识别。他们头上的标志是指不同的发式,各个部族和省份均有的差异,目的是为了便于识别。这并非印加人的发明,而是那些印第安人原有的习惯,印卡诸王命令他们保持下来,以避免从这些不同的部族和种族互相混淆。 到了正午时分,库斯科奥凯帕塔王宫广场上已是一片人的海洋。奥凯帕塔在印第安语中为梯田与欢庆广场之意。对面便是瓦伊纳·卡帕克王宫。这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生前为自己修建的王宫。几乎所有的帝王都会给自己建造一座王宫,但瓦伊纳·卡帕克的王宫则是所有的王宫中最大的。 从整个市区和全国各省汇集而来的人约有数十万人,将王宫广场和周围的四个街道上挤得水泄不通。但是,善长与喜爱歌舞的印第安人却有着狂欢作乐的风俗与天性。他们在十分拥挤的广场和街道上,腾出一片片不大的空地,男男女女围在一起不停地唱着跳着。 因为印加帝国有许多的印第安部落和族群,所以,他们的穿着服装各不相同,他们的歌舞狂欢也各有特色。他们先是在本族群和部落中狂欢作乐,随后,便与相邻的省份和地区来的人群汇合在一起,最后,整个广场和街道里的人群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声势浩大的狂欢场面。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在鼓声与鼓点的伴奏下,在一支同声齐唱的歌颂着太阳神的歌声中,跳起了同一节奏的舞蹈。 午时一过,印加王的登基仪式便正式开始了。这时,几百个牛角号齐声吹响,在奥凯帕塔王宫广场上空响成一片。听着牛角号声,人们都郑重庄严地伫立着,朝着广场中心地带的那座雄伟巨大的典礼台注视着。 典礼台是用许多巨大的平整而光滑的石块搭建的,约有三十米长,二十米宽,两三米高。台子的上空悬挂着用红锦绿绣和金箔银线装饰的花团锦簇。台边四周则摆满了从王宫花园里运来的各种名贵的花卉。在金色的阳光之下,整个典礼台就像是一个如梦如幻的仙境。 不一会,数千名手持短斧的王宫禁卫军士兵排成两队从瓦伊纳·卡帕克王宫大殿里出来,不但将典礼台团团地围住,而且还在瓦伊纳·卡帕克王宫大殿与典礼台之间的人群中筑成了一条约两米宽的通道。 随后,两队身着鲜红色衣裙的美丽少女从士兵组成的通道中走向典礼台。这些少女都是从六七岁起就被选入太阳神贞女宫中,受着各种各样的训练,以将来作为太阳神或印加王的妃子。她们都是各省和各区中最漂亮的女孩,有许多甚至是王室贵族家的少女。若不是参加这次登基大典,这些少女是从来不会出宫的,因为除过王后,就连印加王都很难见到她们。 她们穿着鲜红色的短衫和长裙,脸上擦着淡淡的粉妆,发式典雅整洁,插着漂亮的发卡,身上还散发着一种花卉的香气。这些少女个个天姿绝色,美若天仙,若不是出席这次登基庆典,也许人们一辈子也不会有此眼福。虽说有许多人曾多次地见过印加大王,却从未见过贞女宫中的少女。 几百名少女来到了典礼台下,站成两排。她们站姿优美,微微含笑,就象是一张张笑对春光的花容月貌。也许是人们都被少女们这种美艳的姿色惊住了,他们抬高着脚尖,张大的眼睛,屏气凝神地朝着这边张望着。 当太阳神贞女宫的少女们刚在典礼台下站好,便见大队的身穿鲜红色斗蓬的年轻男子从王宫那边走来,他们头上戴着羽饰,耳朵上戴着很大的耳环。这是印加王公贵族青年的典型标志。在他们后面的是身穿绿色短衫和红色长裙的年轻女人的队伍。他们都是京城或外省王室贵族家的后裔。他们分别来到太阳神少女们队伍的两侧排好站立。 接着,就见成群结队的王室贵族和各省领主穿着各种各色的服装顺着两排士兵组成的通道从瓦伊纳·卡帕克王宫大殿里出来,在一位王宫管家的带领下,上到了典礼台上。待他们在典礼台上刚刚站好时,数百只牛角号又吹响了。人们庄严肃穆地眼望着瓦伊纳·卡帕克王宫大殿的出口。就见数百名佩剑持戟的王宫卫士走在前面,后面是一座由八十人抬起的轿椅。轿椅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王子。他约有二十七八岁,一副清瘦白净的面孔,神情严肃且显得不苟言笑。他戴着一顶黄色的流苏,穿着一身金黄色的新装,佩戴着象征着极高身份的大耳环和王室徽章,身披着一件鲜红色的斗篷,身旁被数百名王公和王妃簇拥着。他坐在轿椅上,不停的朝着人们挥动着手。于是,人们开始不停地敲着鼓,唱着歌,朝着他们亲爱的王子挥手致意。而他后面的那顶小轿则坐着年轻美丽的巴兰卡亚。她是华斯卡尔的亲妹妹,也是最聪明最美丽最高贵的公主。虽然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多年来一直住在基多城里,但他的大部分的子女都住在库斯科京城里。因为他是在结婚数年之后才跟着父王去征服基多王国,并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征服了基多王国,之后便回到库斯科向父王禀报。只是后来北方发生了叛乱,他才急忙赶回到基多城,亲自率部队进行镇压。从那之后,他再没有回到过库斯科京城。 华斯卡尔王子坐在轿椅上顺着典礼台四周绕了一圈,不住地向着人们挥手致意,然后从轿椅上下来,牵着自己的可雅,也就是他的正妻巴兰卡亚的手,慢慢地顺着台级上到了高高的典礼台上。 典礼台上站着许多的王公和王妃。他们恭敬地屈身向王子行礼。王子从王公和王妃们的身前走过,来到典礼台中间的一个遮阳的凉篷下。这里摆放着两个椅子。华斯卡尔王子与可雅巴兰卡亚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在牛角号再次响起后,全场立即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到从郊外山中吹来的风声。此时,库斯科王宫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从王公中走到典礼台的中间,用洪亮而高亢的声音开始向广场上的人们讲话,他说,“按照印加帝国王位继承人的传序规定和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遗嘱,华斯卡尔王子为印加帝国新的王位继承人。现在就是华斯卡尔王子继承王位,登基大典的时刻。” 他的话刚完,广场四周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等欢呼声平息下来,巴巴拉·帕尔卡亲王郑重宣布说,“现由印加帝国的王宫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为华斯卡尔王子戴冠加冕,授奉权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捧着一大把长长的白须,带着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来到了华斯卡尔王子的面前。那两位女子各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个红色的流苏和一支纯金的手杖。这两样东西都是印加国王所独有的物品,象征着尊贵无比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印加王宫大祭司走到华斯卡尔的面前,将他的黄色的流苏慢慢地取下,递给王子身旁的可雅巴兰卡亚,然后,从旁边一位女子的托盘中取出那顶红色的流苏,非常恭敬地戴在了华斯卡尔的头上,接着,又从另一个女子手捧的托盘里取出那根金光闪闪的权杖捧授给华斯卡尔。当华斯卡尔起身接过那根不足一米长的金杖时,整个广场上响起了山呼海啸,雷霆万钧般的欢呼声:“印加大王万岁,印加大王万岁!” 华斯卡尔头戴皇冠,手握金杖,牵着妻子巴兰卡亚的手围着典礼台绕行一圈,不停地向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百姓们挥手致意。于是,典礼台上与台下的王公与少女,广场与街道上的人们马上伏身跪拜,面部贴地,向着新任的国王行礼大拜。数十万民众的欢呼声再次此起彼落,响彻云天。 年轻的大王朝着四周扬了扬手,要百姓们起身免礼。百姓们马上停止了欢呼,安静下来。这时,华斯卡尔大王用他纯正而富有感情的语调开始向百姓们说话。他说,“我亲爱的子民们,今天是我华斯卡尔登基为王的大喜日子,也是我们印加帝国和我们共同的盛大节日。在我就任国王之后,我要象我的父王和先辈们那样,带领你们开疆辟土,征服蛮野,让太阳神的光芒照亮更多的地方,也让印加帝国的领土与疆界不断地扩大和延伸。”接着,他又说道,“作为太阳神之子,万民之父,我要祈祷太阳神之父保佑你们五谷丰登,子孙满堂。祝愿你们每个人幸福快乐,万事安康。” 民众们的欢呼声再次炸雷般地持续地响彻起来。 大王演讲一完,王宫乐队开始奏起了圣歌的曲子,于是,所有的人们都放声高唱起了赞美印加王的圣歌。歌词的大意是:“尊贵无比的印加大王,赐予着我们的安宁与食粮,保佑着我们的身体健康,保佑着我们的儿女成长。你带领我们开拓疆界,征服蛮野,使帝国不断地扩展与强盛,使子民们子孙万代生生不息,盛世长存。” 在万众齐唱的歌声中,刚刚登基的年轻大王走向设在典礼台一角的祭坛,把一壶用玉米酿成的奇恰酒倒入祭坛。让王宫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点燃圣火,并将设在典礼台四个角上的祭坛的圣火全部点燃,以象征着印加四方之国都已被新任国王的光芒所照耀。 第49章 敬献礼品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接下,刚刚登基就任的大王又回到可雅巴兰卡亚的身边坐下,开始接见并接受来自全国各省区的省督与领主们的敬献与朝拜。这些省督、领主和部落首领们排着长队,带着各自的礼物从典礼台前走过,来到大王的面前,向大王伏地跪拜,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礼物献给大王。 阿普里马克省的省督献给大王的是两件与美洲狮同样大小的金狮,阿雷基帕省督送来的则是两大缸上乘的奇恰酒。通贝斯领主送来的是一大筐名贵的鲜鱼。钦察领主送来的是一大筐鲜梨。卡吉利亚斯省督送来是两个贵族出身的年轻美女。各省和各地送来的物品虽说是有轻有重,但印加王对此却并不在意,而是让王宫总管用结绳的方式一一登记造册,一概收下,并亲切地向这些省督和领主们点头致谢。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委托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送来的是两个用纯金制成的与真人一般大小的裸雕美女。这两个典型的基多美人的雕像不但年轻貌美,而且野性十足,姿态娇艳。金像制作的工艺精致,造型极佳,就象是两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真人。 年轻的大王被眼前这两个纯金的基多美女看花了眼,忍不住地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金人的脸庞,然后又摸了摸金人的胸部。然后喜不自禁地对王宫总管说,“把这两个金人放到我的卧室里。” 王宫总管说,“是,我的大王。” 当华斯卡尔要对基多来宾致谢时,才发现基多的来宾不是他的兄弟阿塔瓦尔帕,也没有他所思念和爱慕的安娜王后,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华斯卡尔不禁一怔,就问,“你为何人?” 黎堤卡莱巴答道,“回大王,我乃基多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亲王。” 华斯卡尔大王马上认出来了这是他过去的老师,便亲切地所握着黎堤卡莱巴大祭司的手,说,“十多年未见,竟认不出老师了。” 黎堤卡莱巴说,“我在库斯科时还不到五十岁,可现在都六十多了。” 华斯卡尔不禁感叹地说,“岁月无情,容颜易老啊。”接着又问,“基多王子,我的兄弟阿塔瓦尔帕和我的妹妹安娜公主为何没来?” 黎堤卡莱巴回话说,“阿塔瓦尔帕大王一直想来库斯科为兄长祝贺,与兄长你见面叙旧,可他近来一直患病,头疼腹痛,上吐下泻,十多天卧床不起,只得派微臣前来代替他和安娜王后为大王庆贺。” 华斯卡尔虽然显得有点不悦,但还是问道,“可知我的兄弟患得何种病症,是否严重?” 黎堤卡莱巴说,“也许是急性腹泻,过上几日就会好的。” 华斯卡尔点了点头。 朝拜与敬献又持续了好一会才结束。之后,华斯卡尔大王便带着王后巴兰卡亚下了典礼台,乘着轿椅,在王妃和王公大臣们的簇拥下,在王宫禁卫军的护卫下,离开了人山人海的王宫广场,要去太阳神大殿和其他神殿祭拜和祈祷。 而那些一直在典礼台下列队站立的太阳神贞女宫的少女们和那些王室贵族后裔的男女青年,便开始上到典礼台上,为广场上的人们表演起各种各样的宫廷与民间歌舞。 等他们表演结束后,已是午后时分,太阳偏西。少女们与贵族后裔们便列队在王宫禁卫军的护卫下离开了广场,回到了瓦伊纳·卡帕克王宫大殿里。但广场上的人们却并不肯离去。他们继续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尽情狂欢,直到傍晚时分还不肯散场离去。 而此时,印加帝国的年轻大王已带着王后、王妃和王公们祭拜完日、月、雷、星及彩虹等神殿,回到了库斯科王宫。库斯科王宫是印加历代十多位帝王的宫殿。宫殿整个是用上好的石料建成,不但宽敞宏伟,而且精致完美。大殿各处布满着黄金饰物,就连地面也是用金砖铺就。所以,只要进到宫中,到处都是金壁辉煌金光耀眼。 吃过晚饭后,华斯卡尔王子余兴未消,便召集几位近臣一起聊天。这是印加王日常消遣的一种主要方式。这种方式不但可以增进君臣之间的感情,而且还可以获得许多信息,并对一些事务做出比较详实合理的安排。 这种活动一般在王宫议事厅的朝政室里进行。而朝政室里却是非常地简单。这是个三十多平米的屋室,地面和墙面上自然是金砖铺地,金箔贴壁。屋室里没有窗子,却有个一尺见方的通气孔。屋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除了居中摆着那把印加大王的黄金大椅之外,屋里什么也没有。但因为要请近臣们过来聊天。所以,事先由侍从搬来了五六把木制的小凳,摆放在那把黄金大椅前。 但今晚来这里的只有四五位王公。有坎帕克印加、印加王国辅助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有坎帕克印加、印加王国南方军队统领瓦鲁克·卡亚基尔亲王,有坎帕克印加、库斯科王宫总管万卡潘帕亲王和坎帕克印加、库斯科王宫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 这种聊天方式比较亲切和轻松,不需要大臣们伏在地上,把脸贴着地面上向大王跪拜,也不需要大王板着面孔朝着大臣问这问那。而是大王和近臣们都围坐在小凳子上,用平和的口气或是聊天,拉家常,或是讲些故事或是趣闻。 华斯卡尔大王先是让自己的宠妃端来了一些鲜梨和葡萄让大家品尝。这些鲜梨和葡萄都是边远地区的特产,是那些地区的省督和领主今天敬献给华斯卡尔的。四个年轻貌美的妃子各端着一个托盘立在一位大臣的旁边。大臣们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谈论着各位省督和领主敬献的礼品。 王宫总管万卡潘帕亲王说,“要我说,库斯科省督敬献的那筐上好的古柯叶算是最为珍贵的。这种古柯叶最适应在那种高温潮湿的地区生长。但这种地方容易滋生大量的杂草,不但要不断地除草,还要精心地修剪。古柯叶采摘下来之后,要放在太阳下晾晒,但又不能晒得过干,否则就会把珍贵的绿色晒掉;但晒得不到火候,又会发霉腐烂。储藏时还必须要用当地那种悬崖峭壁边上生长的粗藤编制的筐子,而且要用那种粗藤的宽叶铺底和遮盖。所以,要制作这种上等的古柯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方军队统领瓦鲁克·卡亚基尔亲王马上赞同着说,“这种古柯叶具有明显的强神增力,壮阳补虚作用,咀嚼上几片,你就是不吃饭干上一整天的活都不会感觉劳累。当人们体弱患病,得了腹泻、骨折、虚寒和烂疮等病,或是咀嚼几片古柯,或是把古柯叶辗成粉沫涂上,就能很快治愈。而且,这种古柯的口感和味道也十分地美味可口。印加各地的古柯我可是都尝遍了,但是,没有那里的古柯可与这种古柯相比。每次行军打仗时,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只要说给士兵们发上一些这种上好的古柯,士兵们就能给你没命地冲锋陷阵。这可是那些黄金财宝所没法比的。”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说,“瓦利部落酋长送给大王的那对珍禽可谓珍贵无比。它的羽毛不但艳丽无比,而且长有两臂之长,雄性的羽毛尤其长而美丽,是专给印加大王做头饰之用,听说那种热带珍禽只有瓦利部落才有。这种珍禽一生只交配一到两次,每次只产两到四枚蛋,非常地稀少和名贵。所以,印加王的王冠就是用这种羽毛作为饰帽花冠,但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这种珍禽。” 库斯科王宫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却说“我最喜欢阿尔瓦尔帕大王敬献的那两个纯金美女。那金像生动有趣,活灵活现,简直跟真人一样。特别是那工艺和造型真是精致之极,完美无缺,令人惊叹不已。要不,就连咱们的大王都喜欢得不得了。” 华斯卡尔大王说,“这样纯金的***雕就是在咱们库斯科王宫和有些王公家中也可以看到,但咱们这边的裸雕都是那种规规矩矩,正正统统的雕像,显得比较呆板和平常,不象人家基多那边的雕像能给人一种欢悦和激荡的感觉。” 乌尔塔多·瓦科解释着说,“印加女子讲究的是规矩和教养,而基多那边的女子却是十分地风骚与娆野,喜欢在男人面前舞臀扭腰,媚来眼去,把引诱男人当成一种能耐和荣耀。所以,她们的裸像才会这样的冶野放荡。” 这时,巴巴拉·帕尔卡亲王突然意味深长地提道,“奇怪,阿塔瓦尔帕王子今天为什么没来?” 瓦鲁克·卡亚基尔统领也说,“就是,大王登基大典是天下的头等大事,所有的省督和领主都来了,可为什么他就不来?” 华斯卡尔大王轻叹了口气,说,“依巴伊亲王说他病了。” 可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冷然一笑,说,“病了?不会吧,听从基多那边来的人说,他在基多的登基大典上可是精神抖擞,得意非常!” 华斯卡尔就问,“基多的什么登基大典?”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说,“就是阿塔瓦尔帕王子的登基大典,他在大典上宣布自己为基多王国的国王。” 华斯卡尔皱着眉头说,“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说,“帕奇克王公前些天从基多回来,要来拜见你,可是你正忙着跟大臣们谋划登基大典之事,就没有召见他。” “真有此事?”华斯卡尔说着,便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侍从从外面跑到大王面前,说,“大王,请您吩咐。” 华斯卡尔说,“马上把帕奇克王公给我叫来。” 侍从说,“是,我的大王。” 一会,帕奇克王公就来了,一见华斯卡尔就伏地跪拜,说,“帕奇克王公拜见印加大王。” 华斯卡尔起身扶起帕奇克王公,并让妃子给他搬来了一个小凳,让他坐下,然后问道,“帕奇克王公何时从基多那边回来的?” 帕奇克王公说,“前几天跟基多使臣黎堤卡莱巴大祭司一起从基多那边过来的。” 华斯卡尔就问帕奇克王公,“你可见过安娜公主?她现在还好吗?” 帕奇克王公说,“安娜公主挺好,她一直在惦记着大王,不过,她已经与阿塔瓦尔帕结婚了,成了阿塔瓦尔帕的可雅。而阿塔瓦尔帕也已是基多王国的大王了。” 华斯卡尔大王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说,“他登基称王也该事先向我请示一下,打个招呼。” 帕奇克王公一听这话,马上低下头,不敢答话。但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却说,“就是,他基多王子也该归印加大王管。这大的事他凭什么就自作主张?这不是分明没把大王放在眼中。” 华斯卡尔见帕奇克王公低头不语,就觉得他有什么顾虑,就问,“他的登基大典你参加了?” 帕奇克王公说,“是的。” 华斯卡尔又问,“他在登基大典上都说了啥话?” 帕奇克王公摇了摇头,说,“没说啥话,我都记不得了。” 华斯卡尔见没啥可问的了,就让侍从把他送走了。 等帕奇克王公一走,巴巴拉·帕尔卡亲王用意味深长的口气提醒着华斯卡尔大王说,“阿塔瓦尔帕王子仗着手下有十多万印加精兵,恐怕是不会听从和顺服大王的,他早晚会为了与大王争霸天下而反目为仇,兵戎相见。” 这话让华斯卡尔想起了父王临终前他去基多看望父王的情景。他觉得父王患疫瘟至少有几个月了,可是,为什么一直到父王临终前才被确诊。还有他去太子府看望尼南兄长,却被阿塔瓦尔帕派的卫兵挡在了外面。他甚至怀疑阿塔瓦尔帕会在他的归途中派人截杀他。所以,这样一想,就觉得巴巴拉·帕尔卡亲王的话不是随便说出来的,而且,他对此事也不是没有担忧和顾虑。 于是,他点了点头,深思片刻,说,“我也早就看出来了,阿塔瓦尔帕王子并非等闲之辈。他可是个满腹心计,野心勃勃的人。加上手握重兵,远离库斯科,早晚会成为我的心头之患。可是,我能把他怎么样?” 瓦鲁克卡亚基尔统领就说,“请大王下令让他速速赶来,如有不从,我就带上四万精兵北上讨伐,把他生擒活捉来献给大王处置,以绝后患。” 王宫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不同意军队统领的意见,他说,“何劳统领劳师动众,千里北上?以微臣之见,不如派一使者前往基多,就说请基多大王参加印加王公大会,商讨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和其他先王的奴仆安置改革方案。我想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不能说不来。” 华斯卡尔听着这话,连连点头,因为在印加帝国,每个国王都会有一大批的奴仆,或在王宫里,或在其它的行宫里,为国王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家务和服侍。这些人不但受到国王优越的恩惠,而且还占据着大量的土地和财富,过着几乎和贵族一样的生活。但是,在国王死后,这些人依然还是国王的奴仆,土地和财产不受任何影响,而且这些土地和财产还可以传之后人。所以,久而久之,这些人对国家虽然不再有用,但数量却在不断增大。对此,华斯卡尔早有想法,想通过改革把他们的土地和财产收归国有。因为这些世代相传的奴仆人数庞大,已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利益集团,不通过大的变革是改变不了现状的。所以,这个事件非常重大,他阿塔瓦尔帕咋说也不能推辞不来。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也非常赞赏这个建议,就对华斯卡尔说,“大王可将此事向基多来的使臣黎堤卡莱巴晓以厉害,再派使者随他一起前往基多面见阿塔瓦尔帕王子,让他务必前来库斯科参加商议。只要他一到库斯科,就把他软禁起来,然后,再以他的命令解除查尔库奇马、基斯基斯和鲁米纳维的军队统领。这样,大王就能解除心头之患了。” 华斯卡尔说,“很好。明天一早,我就召见黎堤卡莱巴,然后再派使者前往基多邀阿塔瓦尔帕王子前来库斯科商议重大国事。” 第50章 贞女宫中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王宫周围有一道白色围墙,围墙高达四米。对印加人来说,这样的围墙已经很高了,如果不借助梯子,就很难翻越。而且,围墙呈巨大的长方形,围墙里每隔二十多米就有一个岗哨,戒备十分地森严。而站在围墙外面朝王宫里面看,只能看到一些巨型房屋的顶蓬。如果你真想看看王宫里面的建筑,那么,你可以上到离王宫数千米外的山丘上朝着王宫里面看。你可以看到王宫议事大厅、兵营、国王的寝宫、皇家女眷住的后宫和奴仆们居住的黎宫等,但最大的建筑物却是贞女宫。 贞女宫是一座长三百多米长,宽四十多米的巨形建筑。这样的房屋都是用两米来长,尺寸极为精确的平整光滑的大石块堆砌的,并用一种非常粘合的红色泥浆将石块严实合缝地砌在一起,非常地牢固结实,但大殿的顶蓬却是用草铺成的。因为印加人居住在安第斯山脉之中,这里是地球上地震和火山暴发最频繁的地区。 对印加人来说,最神秘的地方莫过于贞女宫。这些贞女如果不是因为参加太阳神庆典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宫。所以,有些人一生中可能会多次见到过印加王,却也可能一次也没见到过贞女。除过王后和公主,就连印加王都很少能见到贞女。所以,不但贞女宫对王宫外的平民百姓非常好奇,就连从未进入到贞女宫的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也是有着很强的诱惑。 这天下午,阿塔瓦尔帕大王在基多王宫议事大厅召见了基多王国管辖内的各省和部落的省督和酋长,然后回到了御膳阁吃晚饭。吃过晚饭,已是午后时分。平常此时,他会和宠妃们在一起玩上一会叫四子棋的游戏。可是,今天他没一点兴致,不知道该如何打法时光,就无精打采地独自坐在朝政室里自斟自酌地喝着酒。喝着喝着,他突然想起了贞女宫,因为中午时王后安娜·雅玛来过这里,对他说她刚去过贞女宫,看望了那些新入宫的贞女。因为在父王离世后,有将近两百多名贞女跳河或上吊,追随父王去了太阳宫了。为此,宫里就补充了几十位新人。贞女宫是王宫里的最大的宫殿,离王宫的寝宫只是数百步之遥。可是,从当上基多大王之后,他还从未去过那里。这样想着,他把那半罐酒一气喝完,扶着桌子站了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出了朝政室,朝着后宫的贞女宫走去。 印加君主可以有数百名嫔妃做他的妻子。但是皇后或是可雅正妻,必须是君主的姐妹。但在性需求方面,国王却有着非常大的特权。王宫后院的贞女宫里面住着1500多名处女。她们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漂亮女孩,从七八岁起就进到宫中,由被称之为玛玛可那的女性教师为她们进行各种各样的教授和培训,如为太阳神祭司和印加王编织衣物、烹饪、酿造玉米酒、唱圣歌、跳圣舞,或做些有关宗教礼仪方面的事务。到了13或14岁时,她们将被送到库斯科的太阳宫贞女宫,与那里的5000多名贞女们一同参加太阳神的盛典。然后就由国王来决定她们的命运。有些人会被选为国王的妃子,剩下的则被视为国王的家族成员。也有一些年龄大的妃子会被送回家乡,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安闲养老。 这些为太阳神献身的嫔妃贞女在等待着国王的光临。她们天姿丽质,聪慧灵巧,深居简出,恪守规范,并住在特选的宅邸,保持着严格的贞洁。只要国王皇帝愿意,就可以挑选一位特选的女人一起过夜。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但气温还依然温和,阳光十分地耀眼。阿塔瓦尔帕大王顺着通往后宫的鹅卵石小道,通过由士兵把守的进入后宫的石门。过了石门,进入后宫,就有两条小路,向右的那条小路通往国王女眷家属的住所,而向左的那条小路便通往贞女宫。 贞女宫是一座很大的棚屋,墙面是用精美光滑的大块石料砌成,非常地高大,但屋顶则是用草帘铺成。宫殿的门前有两个祭司在把守着通往宫中的偏门。因为正门通常都是关闭的,只有贞女进宫时才可以打开。 阿塔瓦尔帕大王来到门前,对守门的两位祭司慢声低语地说了句,“我很孤独很寂寞,想找女神说说话。” 祭司连忙客气地说,“请大王进去吧。” 阿塔瓦尔帕大王顺着一条通道往里走,里面非常地安静,几乎看不到人。但宫里就象一座花园,房前屋后到处点缀着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和飞禽走兽,与太阳神庙里一样,都是用金银制作的。 他走到那座大殿跟前,看到大殿的一扇木门半关半开着,就进到了门里。一进门就看到大殿里有一个能容纳十多人的池子。池子里的水非常地清澈,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象是温泉水。透过飘飘绕绕的热气,可以看到有三名年轻女子光着身子坐在池子里,她们边洗着澡边说笑着。印加人因为常在水渠和河沟里洗澡,而且有些山区的人习惯于不穿衣服,所以,看到男人或女人光着身子并不见怪。 大王来到了池子边上,朝着三位年轻女子打着招呼问道,“池子里的水热不热?” 这时,三位年轻女子都转过身来看到了他。因为贞女宫里根本不可能有男人,如果来了男人,那自然就是印加大王。所以,有位女子就对他说,“大王,您来了?”其实她们并不认识他,但她们知道能进到这里的男人唯有国王。 阿塔瓦尔帕忙说,“我想过来看看你们。”然后又问,“我能跟你们一起洗澡吗?” 年轻女子们都说,“可以。”而且还有个女子说,“我来给大王脱衣服。”说着,便从池子里上到池边,用毛巾擦了擦满是水气的身子,然后帮着大王脱衣服。大王脱光了衣服,下了水中,坐在三位年轻女子当中一边洗着澡一边跟她们说着话。 浴池是用金板砌成的,闪着金光。池子里的水则是温泉水,温热而光滑,散发着硫磺的气味。沐浴的三位女子都很年轻,约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而且都十分地漂亮,身材也非常地优美,只是她们的美色各有不同,就象三位美丽的仙女,让人很难说出谁比谁更美,谁比谁更艳。 他好奇地问着她们在这宫生活得如何,快乐不快乐,每天都吃啥饭,做些啥事。她们就耐心地抢着为他作答。他觉得这种感觉清新美好,十分惬意。他在温泉水池里泡了好一会,感到有点累了,就从水池里出来。一位女子殷勤地为他擦干了身子,另一位女子给他披上了一件浴巾,让他躺在一张有靠背的椅子上。还有一位女子给他端了一碗凉开水。他正好口渴,接过水就一口气喝了个尽光。他觉得眼前这姑娘非常地秀美,觉得她的水也十分地清甜,就问,“这是哪里的水,如此甘甜可口?” 年轻女子说,“若是大王爱喝,小女再去给大王端来一碗?” 大王说,“甚好甚好。” 一会,那女子又端来了一碗水,阿塔瓦尔帕大王又将一碗水一饮而尽,然后就觉得这女孩在三位女孩当中容貌最漂亮身材最优美,就把这女孩拉到自己的怀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女孩说,“我叫卡姬亚娜,家住在托梅瓦瓦城外河边的小村里。” 大王一听说女孩的家和自己母亲是同乡,心里自然对女孩更加亲近和喜爱,就说,“托梅瓦瓦的姑娘不但是基多王国而且还是整个印加王国最娇艳最可爱的。”然后,又对女孩说,“你知道为什么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要攻打基多,攻占基多?” 女孩用一副茫然不知的天真朝着大王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大王就说,“还不是想得到基多的姑娘,因为基多的姑娘实在是太漂亮太可爱了。” 这话不过是阿塔瓦尔帕大王随便说说而已,并非真实,但天真聪明的卡姬亚娜却很认真地点着头说,“大王真会说话。” 也许是这个家住托梅瓦瓦的卡姬亚娜姑娘确实太漂亮太可爱了,阿塔瓦尔帕大王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地要搂着姑娘亲吻。可身边还有两位女伴,卡姬亚娜觉得这样不好,会让女伴感到不自在,就挡住了大王的手,低声对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如果大王真对小女有意,请到小女的屋里来。” 阿塔瓦尔帕大王马上点了点头。可是,另两位女伴也要邀请大王去她们的屋里。大王觉得不好厚此薄彼,就一一地答应了。于是,三位女伴都争着给大王穿衣。等大王衣服穿好了,三位女伴也都穿好的衣服,把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带着大王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的门,顺着大殿旁边的一条通道朝着大殿后面那边走去。此时,正值黄昏日落之时,太阳的余辉把宫里照得一片明亮。巨大的贞女宫却是静静悄悄,听不到一点声响,也看不到行人走动。 走过大殿,后面是几十排一模一样的平房。从一排平房前走过,大王好奇地随便推开了一扇木门,就见屋里亮着油灯,一个年岁稍大的女人正坐在床上绣花,见大王站在门前,就做出又惊又喜的样子,要请大王进到屋里来。可是,大王只是向她招了招,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接着,他又推开了另一扇平房的门,看到一位年龄很小的女孩坐在油灯下制作着一只鞋子。他站门前觉得那女孩虽然年龄不大,但模样清纯明秀,挺讨人喜爱。可是,那个女孩显出了一副惊慌失措和害羞的样子,非但没有邀请他,反而把头低了下来。于是,他便没趣地把屋门关上了,继续跟着三位姑娘朝前走着。 走过几排房屋,就看到了几个女人,这些女人穿着几乎是同样的服装,同样的打扮,而且几乎用同样好奇、陌生、大胆和惊讶的神色朝他看着,然后赶忙进到了屋里,从门缝里朝着大王看着。别说大王从来没见过贞女,贞女们也从来没见过这位年轻的大王。 大王跟着姑娘们进到了那位叫吉卡的女孩屋里。屋里是一间十二三平米的屋子。屋里非常地简单,只有一张小床,一个小桌和一把木凳。除此之外,所有的物品几乎都金制的,包括碗筷、水杯、酒壶、水缸和镜子等。因为贞女是太阳的妻子,身份尊贵,有资格使用。就连吉卡门前那片的花花草草也都是金制的。小桌上有盏油灯,有一些做女工的用品。还有一支用芦苇做的短笛。进到屋里,感觉屋里有些暗,姑娘就把油灯点着,让大王坐在小凳上,她们都坐在床边。 大王拿起那支短笛,看了看,就吹了起来。这种短笛是印加人的主要乐器,只能吹出五个音符。但印加人的音乐和歌曲多属那种祭祀和祈祷的内容,吹出的乐调有一种古老悠长的苍桑感,乐调简单而不断重复,让人感觉象是高原上不断流动的河水和不断吹过的寒风。印加人不太善于向女孩直接表达爱情,常常会借助于短笛来诉说衷肠。所以,印加男人差不多都会吹短笛,就跟印加女孩都会唱歌跳舞一样。当一个印加青年爱上一个印加女孩时,他就每天晚上在满天的繁星下坐在女孩家的后窗前或是门前的坡地上不停地吹着短笛。一直到把女孩引到自己的身边,就说明女孩也已经爱上他了。 大王吹的是一支宫庭里经常演奏的曲子,依那就常常在他心情烦闷时给他吹这支曲子。这支曲子他常常听,虽然印象很深,却从来没有吹奏过。印加人因为没有文字,也自然没有乐谱,但他们能根据乐感把整个曲调吹奏下来。大王吹起了短笛,声音却是非常地清亮悠扬,就连身旁的女孩们都朝他显出了敬佩的神态。是的,平时都是别人为他演奏,他从未给别人演奏过,可是,他现在感到演奏的感觉比听演奏的感觉更加地动心美妙。 “大王也能吹出这样美妙动听的曲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吉卡惊讶地喊道。 阿塔瓦尔帕不无得意地说,“你是不是以为大王只会带兵打仗和到处巡视?”说着,又吹起一支印加民间比较流行的曲子。听着大王的吹奏,三位女孩情不自禁地一边唱着一边跳起舞来。 跳完舞,卡姬亚娜对大王说,“我要为大王唱支我们家乡的民歌。”说着,便唱道,“在这个世界上,谁要是追求珍珠异宝,荣誉欢笑;请用手抚摸我额前的眉毛,我会使你春心陶陶。流逝的岁月永不复返,莫要使年华空荡九霄。假如你也像对待爱情一样去对待劳动,那么你定会享受爱的秋波,蜜的慰告。” 卡姬亚娜的嗓音很美,带有浓浓的托梅瓦瓦的乡土味,很富有情感。大王听着沉静良久,然后对姑娘们说,“这歌声让我想起了我十岁那年跟着母亲回托梅瓦瓦故乡的情景。我母亲的家乡是在一个山区的小镇上。那里有许多的亲戚,有许多的屋院,有许多的山川河流。他们每天带着我去林中狩猎,到河中游泳,还到溪水里捉鱼。一切都是那样地有趣。如果让我能回到那个童年,我宁愿不当这个大王。” 姑娘听着这话,吃了一惊,卡姬亚娜说,“可大王是整个基多王国至高无上的君王,是太阳之子。” 其他两位姑娘也附和着说,“是啊,大王可不能说这种话。” 大王没有说话,又吹起了一支略带忧伤的印加古曲。一曲终了,那位叫阿玛雅的女孩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该到我的屋子里去了。”于是,卡姬亚娜就吹灭了油灯,大家一起出了门。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贞女宫大殿后面的一排排平房里都亮起了昏暗的灯光。阿玛雅的屋子就在卡吉的隔壁。屋里的物品和摆设完全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因为印加帝国实行的是供给制,每月的食粮和物品都是根据需要领取和发放的,所以,除了官员的待遇不同之外,百姓和常人家中几乎没什么差别。 阿玛雅一进到屋里就忙着给大王和大家做甜酒。这种甜酒也是用玉米酿制,比王宫里的奇恰酒稍稍地甜一点,酒气也浓一些。阿玛雅从一小罐酿制的玉米糟中篦出液浆,倒在一个大碗里,递给大王,然后把带有酒糟的酒浆倒在其他三个小碗里,然后,四人坐小桌旁,乘着油灯的亮光开始喝酒聊天。 大王端起甜酒,就感到一股醉人的气味扑鼻,喝上一口,真是无比地纯美清甜。这是他喝过的最美味的酒水。他就问阿玛雅这酒水是怎样制作的,如此甘甜纯清。阿玛雅说是她自己酿造的。因为她父亲就是专门给当地的王公和官员酿酒的。大王一口气把一大碗酒喝光了,还想再喝,可是,阿玛雅说酒罐里已经没有酒了。于是,三位女孩就要把自己的酒倒给大王。大王不要,可三个女孩不容他分说,就把酒倒在了他的碗里。 第51章 太阳贞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喝着酒,阿玛雅提出要大王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以助酒兴。阿塔瓦尔帕平时常跟王公大臣们在一起喝酒或是闲聊,听过许多的神话故事和趣闻乐事,所以,见女孩们都要他讲故事,马上就给大家讲起了《太阳贞女》的故事。 他说印加第三代大王略克·尤潘基有个妹妹叫依普钦娜,不但人长得如花似玉,美丽无比,而且性情温柔娴静,待人亲热,深得父亲,也就是第二代印卡王辛奇·罗卡的宠爱。父母死后,公主就由继承王位的兄长照料。公主越长越漂亮,身材也越来越健美。可是到了青春妙龄之际,却时时郁闷不乐。周围的人都感到非常焦虑,国王也非常担忧,就让智者和巫医诊断。他们说公主是着了魔,应该给她换个环境。可以带她去国王的温泉行宫去休养。王宫的祭司们认为,只有公主的灵魂得到了纯洁,她的忧郁症才会消除。于是,就决定让公主以太阳神妻子的名义到太阳神庙去敬奉太阳神。 可是,无论是在温泉行宫还是在太阳神庙里,依普钦娜依然还是精神恍惚,愁眉不展。此时,印加帝国正在跟相临的库斯巴查王国进行着一场战争。两个国家势均力敌,战争打得难分难解。于是,库斯巴查国王派遣自己的弟弟,年轻的亲王兰巴耶克纳,带着十位王公来到库斯科要与印卡王谈和,以促成两国罢兵休战,握手言和。但印加人并不想弃战求和。他们将兰巴耶克纳和十名随从全部扣留,并没收了他们准备奉献给太阳神的全部礼品。 当印加士兵押着这些囚犯从王宫通过时,依普钦娜正在花园散步。当她看到一位英俊潇洒,气质高贵的青年从身边走过时,不禁目瞪口呆,心速加快。因一时激动,竟昏倒在地。服侍她的宫女赶忙搀扶着她回到了寝室,并把发生的一切向国王做了禀报。 无论巫师采取什么办法,依普钦娜还是没能苏醒。人们把她抬到了太阳神贞女宫,等待着她苏醒,可她始终都未睁开眼睛。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黄昏时分,作为印卡王的哥哥为她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仪式,把她抬到太阳神庙边的寝宫安葬,并按照习俗,在她周围摆满了香炉、银杯、鲜花异草和日常的食品。送葬的人们无不为这位美丽公主的去世表示痛心和悲哀。 此时,兰巴耶克纳亲王和随从们被囚禁在太阳神庙旁的牢房里,印加人将会把他们的心脏掏出来向太阳神祭祀。所以,这位亲王既担心被印加人所杀,又担心暴怒的兄长会因此而拼命地报复,与印加人决一死战,使这两个来自同一位祖先,同样供奉太阳神的兄弟民族自相残杀,从而招致两败俱伤,生灵涂炭。 于是,他虔诚地向太阳神维拉科查祈祷,如果能促使印加王国和库斯巴查王国的和睦相处,他即使贡献出年轻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如果太阳神能保佑他活着看到和平到来的那一天,他将使自己的儿子永远成为尊贵的太阳神宫的守护者。 祈祷完之后,兰巴耶克纳走到石室的石壁边上坐着,等待着太阳神的启示。不料他往墙上一靠,就仰面朝天地跌入一条黝黑的通道里。他惊喜万分地沿着这条通道一直走到了庄严肃穆的太阳神庙的大殿里,他压制住心头的狂喜,神情庄严地抽出身边的银刀刺向胸膛,让滚烫的热血供奉在太阳神面前的祭坛上。这时,他仿佛听到不远处的王族寝宫里传来轻微的呻吟。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细心静听,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心想这一定是出于太阳神的谕示,要他去挽救一位被活埋的女子。于是,他轻轻地推开寝宫的大门,放眼看去,不由地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一位花容月貌,脸色苍白的女子正躺在鲜花丛中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他走到她的身边,见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他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逃走,还是该留下来守护她。 他看到姑娘那让人怜悯且充满期待的神情,就拉起她的手,怀着敬意与不安,在姑娘的脸上亲吻了几下,然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姑娘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呆了一会儿,轻轻地挣脱了出来。他们言语相通,像磁石一样被彼此吸引着,诉说着各自的身份经历和恋人们的深情话语,并炽烈地相互亲吻,直到这位年轻的亲王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处境。 他们分开时,兰巴耶克纳向姑娘承诺一定会再回到她的身边。公主则对他说:“好吧,晚上再见,亲爱的,你的依普钦娜在这里等着你。” 这时的太阳神行宫里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依普钦娜公主戴着鲜花,脸色红润得像朵刚被雨露滋养过的鲜花一样,面带灿烂的微笑,在人群里散着步。人们看到他们美丽的公主终于露出了笑脸,惊讶万分。难道依普钦娜复活了?消息很快在库斯科的大街小巷里流传开来,引起着人们的惊叹和质疑。 一位公主的死而复活本身就意味着天神非同凡响的眷顾,更何况还有着意想不到的一段奇缘。王宫大祭司向国王报告了公主的消息,依普钦娜也向国王捎去了口信,要他的哥哥亲自过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依普钦娜公主与来自敌国的英俊亲王度过了四个甜蜜的不眠之夜。他们在寝宫里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对方。所以,她只能在天亮之后才公开露面。由于她曾经死去,所以,被人们认为同太阳神解除了婚约,而在她复活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同任何人相爱。 国王驾到,对所有的一切早已悉知。公主把兄长叫到一边,说,“国王兄长,我死后,被带往尊贵的太阳神那里,他命令我立即返回到这里来规劝你,不要同来自同一祖先的邻国为敌。”国王一听,怒容满面,马上回绝了她。因为他正为征服敌国受阻而寝食不安。 国王召集王公大臣和祭司们商议该如何处置公主和邻国的来使。国王对大臣和祭司们说根据法律,公主背弃誓约,亵渎神明,理应处死。可是,祭司们却主张按照太阳神的旨意办理;而大臣们认为,对库斯巴查王国的来使既不要客气,也不必太过强硬。 第二天,国王返回首都,依普钦娜公主随行同往。她预感事情不妙,可能会有不吉不祥之事,就不停地哭泣。而那位兰巴耶克纳亲王,早已被连夜押走。那十位王公随从已成为了祭祀月亮神的牺牲品。国王将会如何处置这对年轻的情人,谁也不知道。 夜晚,在月光下,一只巨大的独木舟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漂泊,船上坐着这对情人。坐在他们身边的是几位印加王公和一队卫兵。依普钦娜和兰巴耶克纳的心情却是非常平静,还有什么比让他们相拥在一起更温柔和更甜蜜的?他们在的的喀喀湖边的国王行宫里又度过一个缠绵绯恻的夜晚。 然后,他们被流放到离湖区不远的一片环境奇特且神秘莫测的山沟里,在卫队的守卫下,过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在那里生下一个男婴。不久,印加王国和库斯巴查王国终于停止战争,握手言和,依普钦娜和兰巴耶克纳两人抱着孩子相拥而泣,含笑而逝。而他们的孩子后来成为了印加王国的王宫大祭司和太阳神的守护者。 女孩们被大王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接着,又要让阿塔瓦尔帕大王讲述他作为基多大王的日常生活。可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没啥可讲的,无非是些忙忙碌碌,琐琐碎碎的事情,并不像普通人想像的那样神秘和荣耀。但女孩坚持要他讲。于是,他就把自己每天何时起床,起床后干嘛,早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如何处理国家政务和怎样同大臣们商量大事,象流水账一样说了一遍。却不想三位女孩竟听入了迷,不住地问他是如何吃饮,都喜欢吃些什么,夜里住在哪里,如何要人侍寝。好象他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件事都是那样地吸引着她们,让她们感到新鲜和惊讶。 讲着讲着,不觉得已是夜深人静了。那位他最喜欢的卡姬亚娜女孩便要大王去她的屋里。于是,大家一起从阿玛雅的屋里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所有的屋子里全部熄了灯,所以,整个贞女宫里已经沉浸在星繁月明的寂静和梦乡之中。他们四人悄悄地从房屋门前的过道上走过,来到了后排那栋平房前。卡姬亚娜推开房门,点着灯,让大家进到了屋里。 因为夜深人静了,不能随便出声,一出声就会影响隔壁住着的人。所以,他们只能开始睡觉。可是,小床不大,只能睡下两个人,于是,三个女孩们一商议,就按照刚刚听大王说过的那个办法来为大王侍寝。大王就先让卡姬亚娜陪寝。而那两位女伴就坐在油灯下玩四子棋。 卡姬亚娜为大王脱下衣服,给大王盖上毛毡,然后,又脱下自己的衣服,钻进了毛毡里,和大王紧紧地搂在了一起。再看床边灯下的那两位女孩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在专心致致地下着棋。 等天明鸡叫时,他看到自己怀里搂的却是那个叫吉卡的女孩,而卡姬亚娜和阿玛雅正趴在小桌上睡着了。桌上的油灯烧完了油,早就熄灭了。因为还有些发困,而且见三位女孩也都在沉睡之中,于是,大王就把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把眼睛睁开时,就见卡姬亚娜已经把早餐给他准备好了,而另两位女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早餐是一碗玉米粥和一个煮玉米。因为昨夜闹腾得太厉害,消耗过大,所以,阿塔瓦尔帕大王早就饥肠辘辘。看着小桌上摆放着的那碗玉米粥和一个煮玉米,觉得这那够他吃!而且早餐也只有这一份。他就问女孩,“那你吃什么?” 卡姬亚娜说,“我不饿,我不想吃。” 他想她也劳累了一整夜,而且,大半夜都在熬夜,恐怕比他还饿呢,如果他把这些东西吃了,那她就得要饿到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才能吃晚饭。 于是,他就随便地洗了下脸,再次地把她搂着坐在床边,一边亲吻着她,一边问道,“你愿意出去跟我一起生活吗?” 女孩使劲地朝着他点了点头,说,“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大王说,“在这里不里挺好的?”因为他觉得在这里生活确实不错,平平静静,安安宁宁,快快乐乐,而且吃穿不愁,无忧无虑。 女孩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在这里,太无聊太没有意思,简直是虚度光阴。所以,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大王听着,就说,“那好,我过几天就来接你。” 女孩感激地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亲,说,“我心爱的大王,我等着你。” 作为贞女,一旦破身,就不能再留在贞女宫了,只能在王宫充当王妃,或是充当王后的侍女和仆人,直到被辞退为止。这时,可以允许她回到家乡,村里会分给她房屋和田产,殷勤侍奉,因为本族中有一个印卡王的妻子乃是全村的极大荣耀。未能成为国王嫔妃的贞女,可继续留在贞女宫中,直到年老或至死为止,也可以回到家乡养老,享受同样的侍奉。而且,她们不会被印卡王作为礼物赠送给其他的领主和著名将领。因为这些女子一经献给印卡王作妻子并被接纳为贞女之后,就不准降低她们的地位。而且即使当真作了某人的妻子,也绝对不允许说“这女子过去曾是印卡王的妻子”,否则就是亵渎神圣。而且在印加人的心中,身为印卡王的人就属于印卡王所有,人们就必须要像对神圣事物一样地去尊敬。 卡姬亚娜把大王送到了离宫门不远的地方,对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大王,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然后就用恳求的语气说,“大王您早点过来接我。我想早点出去。” 阿塔瓦尔帕大王用手在女孩的脸颊上亲昵地抚摸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亲爱的小鸽子,我明天就派人过来接你。” 女孩听着这话,就欣慰地笑了笑。 与卡姬亚娜分手后,阿塔瓦尔帕大王顺着通道朝着贞女宫的宫门走去。走到宫门前,那位守门的祭司对他说,“昨天晚上,您去了太阳神的房间,您和他的一位女人过夜了。” 阿塔瓦尔帕大王微微地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低声回道,“是的,我犯错了。” 祭司则用例行公事的口气恭恭敬敬地对他点了点头,说,“大王知错就行了。”然后,就给他让开了路。 第52章 大王装病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大王从后宫的贞女宫回到了王宫御膳阁,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有猪蹄、兔肉、玉米、西红柿。几个宠妃立在他的身边侍候着他。他确实是有些饿了,所以,狼吞虎咽地把桌上的早餐吃了个尽光,然后回到了寝室里,躺在一个晃动的靠背椅子上,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开始慢慢地咀嚼着古柯叶,回想着昨晚与三位贞女在一起的情景与感受。 作为基多大王,他睡过了女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他觉得因为女人的地位不同,身份不同,年龄不同,地域不同或是情趣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甚相同。高贵典雅的贵族女人让人觉得有教养有风度,可是,贫穷朴实的女孩却让人觉得更加地单纯亲切。 于是,他把依那和乌嘎叫到了面前,让她们两人去贞女宫把卡姬亚娜、阿玛雅和吉卡接过来。因为贞女们只要为大王侍过寝就不再是贞女了,所以,必须要把她们从贞女宫里接出来,或是安排在王宫里作为大王身边的妃子,或是安排在大王的其他行宫里。因为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死后,贞女宫里的一些贞女和王宫里的一些妃子或是跳河或是上吊,追随着他们的大王去了太阳神那里去了,所以,贞女宫已经补充了一些新人,基多大王身的妃子也需要补充一些新人。 不到半个时辰,依那和乌嘎就带着卡姬亚娜、阿玛雅和吉卡来到了大王的寝室里。见到基多大王,三位年轻的女子赶忙跪在大王的面前,一边顶礼膜拜,一边毕恭毕敬地喊道,“感谢大王的深情厚爱,小女愿为大王感恩报德,服侍终身。” 阿塔瓦尔帕满面和蔼地对三位新人说,“你们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成为了我的爱妃,有什么事不懂得的,就问依娜和乌嘎王妃好了。” 三位新人说,“谢大王。” 阿塔瓦尔帕又对依那王妃和乌嘎王妃说,“你俩去给她们安排一下房间,再把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依那和乌嘎王妃说,“是,大王。” 依那和乌嘎王妃带着三位新来的妃子刚离开,就有人来报说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从库斯科回来了,要觐见大王。他来到了议事厅的朝政室,黎堤卡莱巴已在此等候。等阿塔瓦尔帕坐在椅子上后,祭司便把参加华斯卡尔大王登基大典的盛况向阿塔瓦尔帕细细地叙述了一遍,然后,又把华斯卡尔大王邀他前往库斯科去商讨关于没收那些先王们的奴仆们的土地和财产的一些重要事宜也做了禀报。 阿塔瓦尔帕听着,点了点头,说,“此次库斯科之行,旅途劳顿,一路辛苦,你早点回去休息休息。这事让我思考思考再说。”然后,摆了摆手让黎堤卡莱巴离开了。 黎堤卡莱巴刚刚离开,侍从哈亚来报说华斯卡尔派来的使臣伊皮亚雷斯要来觐见大王。阿塔瓦尔帕马上感到有些慌张和不安。他觉得自己不能在朝政室召见他。因为他想让库斯科的使臣看到他是在病着,而不是坐着。要不,华斯卡尔是不会相信他没去库斯科参加登基大典真地是因为他病了,而不是借故推辞。他很清楚库斯科使臣这次来基多的目的。所以,他想他必须再装个样子让使臣看看。 于是,他对着哈亚低语了几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躺在床上,做出卧床生病的样子,让依那和乌嘎守在床边。等一些都准备好了,哈亚这才把库斯科使臣带到了屋室里。这个使臣名叫伊皮亚雷斯,是库斯科王宫的一名祭司,是个善于观言察色,能言善辩的中年人,而且在观察天象,预测福祸凶吉方面很有一套,所以,深得华斯卡尔的信任。 伊皮亚雷斯来到阿塔瓦尔帕的床前,伏身行过礼,便说,“尊贵的基多王子,我,库斯科王宫祭司伊皮亚雷斯受印加大王华斯卡尔的委派,前来向基多王子禀报华斯卡尔大王的指令,大王要请王子及早赶往库斯科与大王和众王公一起商讨有关没收先王奴仆的土地与财产一事,此事重大,劳阿塔瓦尔帕王子前去勿辞。” 阿塔瓦尔帕听到眼下这个库斯科王宫的祭司把他称为基多王子,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因为这显然是不想承认他为基多王国的大王。但他知道这个祭司所代表着并非是他自己本人,而是代表着华斯卡尔大王和印加帝国,所以,是万万不可怠慢的。 于是,他让两位宠妃帮忙,把他从床上扶起身,靠坐在床头边上,做出非常恭敬和顺从的样子,说,“华斯卡尔大王既然有令,我阿塔瓦尔帕只能是唯命是从,万死不辞。但请使臣在基多小住两日,等我的病稍稍地好了一些,定跟使臣一起赶往库斯科。” 此时,喀查巴巫师端着一个药罐来给阿塔瓦尔帕喂药。阿塔瓦尔帕就问,“喀查巴巫师,我这病几日能好?”喀查巴说,“大王病情只是有所好转,但要等痊愈且恐怕还要再等十天半月。” 阿塔瓦尔帕用强硬的口气说,“我亲爱的兄长华斯卡尔大王马上要我前去库斯科与他共商大计,这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耽搁的,所以,我最多再给你两三天的时间,如果过了这两三天时间,你还不能把我的病看好,到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喀查巴显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说,“大王不可违背天意。” 可是,阿塔瓦尔帕不容他多说,蛮横说道,“就这么定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喀查巴巫师无奈,只好退下。 等喀查巴巫师离开之后,阿塔瓦尔帕要哈亚把王宫侍卫官乌萨卡叫来。等乌萨卡来到了他的寝室里,他对这位王宫侍卫官说,“这位伊皮亚雷斯使臣是我的兄长,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派来的,要在基多住上三两日,你把他安排在太子府居住,用最热情的方式和最丰盛的美食招待好他。如有一点不周之处,我要拿你试问。” 乌萨卡忙说,“请大王放心。” 阿塔瓦尔帕又对伊皮亚雷斯说,“我久病未好,尚不能下地行走,请使臣等上我三两日,病情稍有好转,我就能与使臣同行前往库斯科。” 伊皮亚雷斯说,“请王子好生养病看病,使臣等待便是。”说着,便施礼告退。 等乌萨卡带库斯科使臣离开了王宫,阿塔瓦尔帕从床上起来,便重新回到了朝政室,心情却显得十分地烦躁和沉重:华斯卡尔的登基大典可以说是天下的头等大事,要他前去参加,他借故患病未去,这已经让华斯卡尔感到了不满。这次商议没收奴仆们的土地和财产,可谓是印加帝国的一件大事,如果这次再借故不去,该怎样向华斯卡尔交待,又让华斯卡尔会怎样想呢?于是,他让哈亚派人去招几位心腹重臣过来商议。 一会,乌萨卡校官回来禀报说,“回报大王,我已将库斯科使臣安排在太子府里,并有两位年轻漂亮的侍女相陪。”太子府原为皇子尼南·库尤奇的住宅大院。皇子病故后,大院里就闲置着,偶尔用来接待各省的省督和领主。 阿塔瓦尔帕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对乌萨卡提醒着说,“还得派人严密地监视着他,不要让他到处乱跑,或是去见那些王公贵族和亲朋好友。” 乌萨卡说,“大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几位心腹重臣不一会就到齐了,在议事内厅里等待着召见。阿塔瓦尔帕大王来到了议事内厅,把华斯卡尔派使臣邀他前往库斯科商议朝政大事向大家说了一遍。几位大臣见大王神色严峻,愁眉不展,就知道了大王的忧虑和想法。 鲁米纳维先开口说,“华斯卡尔让大王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大王没去,他又变着法子要请大王去商议国事。这不是分明在引诱大王上钩,好等大王一到库斯科,就把大王给监禁起来。” 基斯基斯也说,“华斯卡尔居心叵测,真是想把大王置于死地,幸亏大王没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如果去了,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查尔库奇马已是北方军队的统领,手下有着三万精兵,是基多王国最强大的一支部队,所以,他已不再位于其他三位亲王之下,说话可以不用再有所顾虑了。他说,“是的,如果说上次华斯卡尔想借登基大典来诱擒大王,只是咱们的猜测,可是,这次却是十分地明确。所以,大王这次就更不能去了。” 阿塔瓦尔帕点着头,说,“他华斯卡尔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老是在打我的主意。我到底是哪点惹着他了还是犯着他了?” 查尔库奇马分析说,“他是把你当成了将来要与他争霸天下的隐患和对手。” 吉拉班巴皱着眉头说,“我是眼看着华斯卡尔从小长大的,他从小斯斯文文,规规矩矩,做什么事都很讲道理,很讲信誉,不该是这种疑神疑鬼,喜欢猜疑的人呀!” 可基斯基斯却说,“华斯卡尔也许不是那样的人,可你能保证巴巴拉·帕尔卡和瓦鲁克·卡亚基尔也不是那样的人?”接着,他又说,“光巴巴拉·帕尔卡那人就够阴险的了,何况华斯卡尔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心腹近臣和嫡亲王公。他们哪个希望大王这个非嫡亲王子担任基多王国的大王?” 第53章 召见来使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几位王公大臣越说越起劲,就把印加大王华斯卡尔邀请基多王子阿塔丽尔帕去库斯科商谈变革一事说成了一种恶毒的别有用心。阿塔瓦尔帕大王见大家越说离话题越远,就用强调的口气问道,“情况大家也都非常清楚了,但现在是咱们该怎么办?” 基斯基斯说,“大王不去就是了。看他华斯卡尔能咋样,还怕他华斯卡尔派兵带人过来把你抓走不成?” 鲁米纳维也说,“料他库斯科城区总共不过三两万士兵,可咱们光北方部队、基多部队和中部部队就有将近十万精兵,而且都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如果真是对打起来,库斯科哪是咱的对手?” 但吉拉班巴用提醒的口气说,“库斯科城区虽说只有三两万常规军,但只要双方一开战,库斯科就能在几天里动员起十多万或是二十多万大军。而咱基多这边却很难再动员起多少的军队,所以,我觉得这个仗是万万打不得的。打起来不但会两败俱伤,而且,基多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举取胜,两边的战争就会处在持久和胶着状态。那样,就对基多王国非常不利。因为基多王国毕竟是个小国,人力和物力相对匮乏。而印加帝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如果他们只要能动员起二十万人的军队,就能很容易地把我们打败。” 听着这话,大家都把头低了下来,沉默不语。道是查尔库奇马说,“既然咱们现在还打不过他们,那就不跟他们打。既然咱们明着打不过他们,就不跟他们明着打。大王可向使臣说明自己病情尚未痊愈,不能远行,故不能长途跋涉前往库斯科京城,但华斯卡尔大王的想法和决定你会完全赞同和执行。” 可吉拉班巴却不同意查尔库奇马的意见。他说,“关于华斯卡尔大王的改革法规,没收奴仆们的土地和财产一事,我觉得还请大王慎思而后行。” 阿塔瓦尔帕不解道,“为何?先王已故,还要那些奴仆何用?” 吉拉班巴回道,“先王虽然已故,可是奴仆们都是先王们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这些人得到了先王们很多的恩惠,土地和财产世代相传,现在这些人少说也有数万人,而且,他们不但在宫里宫外有很大的势力,而且,他们的子孙有许多在军队里担任军官,他们的女子有许多嫁给了贵族,成了印加贵族的妻妾。如果大王要真地遵照华斯卡尔的所作所为,将他们的土地和财产没收,那么,他们就不再是王宫和贵族的亲戚和奴仆,而是王宫和贵族的仇敌。所以,请大王大力支持华斯卡尔搞变革,让他去没收那些印加帝国奴仆们的土地与财产,等这些奴仆们的土地和财产没收之后,他们也就成了华斯卡尔的仇敌,同时,也就成我们基多王国的同盟。一旦哪天我们真地跟华斯卡尔打起仗来,这些人就会站出来帮助咱们,从内部对他们进行破坏和瓦解。所以,华斯卡尔这样做实际上就是自掘坟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大王你切不可这样做。” 阿塔瓦尔帕连连点头说,“几位近臣所言极合我意,所以,我决定不去库斯科,也不理示华斯卡尔那套所谓的土地变革。但从形势上来看,不管我们采取什么方式应付,华斯卡尔都不会放过我们,他还会继续出招逼我就范,而且还会一次比一次更加地露骨和苛刻,所以,以我之见,我们跟库斯科的这一战早晚是要打起来的,务必请各位从现在起就要有所准备。吉拉班巴王公要想办法在这两三年中,至少储备两三年的食粮和二十万只兵器。基斯基斯、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统领要扩军备战,严格训练,不能让士兵整天闲着没事,养尊处优,慢慢成了老爷兵。” 几位重臣马上回道,“大王英明预见,微臣将遵命照办,念念不忘。” 阿塔瓦尔帕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大家退去。 两天之后的一个下午。阿塔瓦尔帕再次召见伊皮亚雷斯。此时,基多大王依然卧床不起,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见到伊皮亚雷斯进到屋里,阿塔瓦尔帕便用力起身坐了起来,亲热地拉着伊皮亚雷斯的手,问道,“不知使臣这两日过得怎样?” 伊皮亚雷斯忙说,“多亏王子关照,使臣我有美酒痛饮,有美女相陪,快乐无比,乐不思归了。” 阿塔瓦尔帕就笑了笑说,“如此这般,使臣就不用着急,多在基多呆上几日,待我的病好了,可以同路赶往库斯科。” 伊皮亚雷斯说,“那当然好了,不过,不知王子病情如何,何日能够起程上路?” 阿塔瓦尔帕一听这话,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瞒使臣,此病这几天非但没有好转,好象还加重了。”说着,便让妃子给伊皮亚雷斯搬了个椅子。 伊皮亚雷斯坐在阿塔瓦尔帕的床边,神色不由地阴沉下来,问道,“王子所患何症,竟然如此顽固。” 阿塔瓦尔帕说,“听喀查巴巫师说是虚寒症,身体时寒时热,虚弱无力,而且是久病不愈,真是让人心急烦躁。” 伊皮亚雷斯说,“可听华斯卡尔大王说王子您向来英俊威武,身强力壮,怎会患上此种病症?”使臣沉思了一会,说,“王子不必急躁,此症看样子还需要慢慢地医治。只是王子何时才能赶往库斯科觐见大王?” 阿塔瓦尔帕想了想,说“听喀查巴巫师说,少说也得要二三十天才能有所恢复。不知使臣是否能再等一些日子?” 伊皮亚雷斯说,“我道是可以等待,可大王却在等着我的回音。所以,我必须要尽早起程返回库斯科。”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门口那边又挥了挥手,让哈亚把那两位侍女带来。两位侍女来到了阿塔瓦尔帕的床前,屈身行过礼,便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阿塔瓦尔帕对伊皮亚雷斯说,“使臣千里迢迢来到基多,一路辛苦劳顿,大王我也没什么表示,听说使臣对这两位侍女颇有宠爱,所以,就把这个侍女送予使臣。” 伊皮亚雷斯听阿塔瓦尔帕把两位如此年轻漂亮的基多美女赠送于他,便大喜过望,连忙俯身跪下,连声说道,“基多王子对我如此厚礼,让使臣不知如何回报?” 阿塔瓦尔帕连忙让伊皮亚雷斯起身,十分客气地说,“只要使臣回去后,向我的兄长华斯卡尔大王道以实情,就说我阿塔瓦尔帕身患重症,至今卧床不起,体弱无力,暂且不能下地行走,故不能前往库斯科与兄长共商国事,请兄长宽宏谅解。至于大王所议之变革一事,小弟以为此乃圣贤英明之大举,安民强国之大计。原先也有先王欲谋略此举,但都未能如愿以偿。现兄长高瞻远瞩,欲大展宏图,实为印加帝国之长治久安,国泰民富之幸事。故小弟携基多百万民众以拥戴大王,并效仿大王之良策,欲在基多城中实行变革。” 伊皮亚雷斯说,“请王子一千个放心,一万个安心,使臣我定会向大王道以实情,使你们兄弟之间真诚和好,友好相待。” 阿塔瓦尔帕紧紧地握着伊皮亚雷斯的手,说,“那就拜托使臣了。若日后使臣再次来基多,大王定会以高朋挚友待之。” 伊皮亚雷斯感动不已地答道,“谢王子如此礼重。” 接着,阿塔瓦尔帕又说,“还有一事要拜托于使臣。” 伊皮亚雷斯说,“请说,为王子效力,使臣我万死不辞。” 阿塔瓦尔帕说,“我想给我的亲爱的兄长,印加大王华斯卡尔送点礼物,以表心意,可是我知道天下之物大王是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所以,就给大王送去两名精心挑选的托梅瓦瓦小镇的少女。” 说着,便让哈亚把两名花枝招展的少女带了过来。这两位少女只有十五六岁,一副花容月貌般的脸庞,一副天真顽皮般的神态。这美貌和神情咋让人一看,不由地让人沉迷陶醉。再细心打量,就见两位女孩肤色白净,身材修长,臀部厚实,胸部高挺。乌黑的发髻扎得很高,插着一支美丽的金钗。真可谓是梦中仙女,天姿绝色。 只朝着这两位少女看了一眼,伊皮亚雷斯使臣就觉得快要晕迷过去。他虽然见过许多库斯科的少女,可是,却从未见如此美丽动人的基多少女。他不由地暗暗地感叹:托梅瓦瓦的少女真是名不虚传! 伊皮亚雷斯揉了揉眼睛,让自己镇静下来,就对阿塔瓦尔帕说,“前日王子为大王送去了两尊纯金美女,大王就如获至宝,让人抬放在了他的卧室里。他不是稀罕那金子,而是喜欢那美艳冶野的神态。今天,王子又为大王送去两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少女,大王不知道会有多么欢喜。早就听说托梅瓦瓦那里盛产美女,今天我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第54章 谋划扩张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送走了伊皮亚雷斯,阿塔瓦尔帕就觉得心里清静多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不知华斯卡尔还会给他出什么难题。一连过了一两个月,都没有听到有库斯科那边的回音。阿塔瓦尔帕就想也许华斯卡尔不再存心找他的事了,心里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但是,这位基多大王不是那种安分守己和甘于寂寞的人,越是寂寞越是让他的思绪飞得越远。 这天,这位基多大王召集几位心腹大臣来王宫喝酒议事。此时正值初春时节的正午时分。清明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王宫议事内厅的屋内,把屋内墙壁上摆设的金制饰物和桌上摆放的金制酒杯照得灿灿生辉。 大厅里摆着一个餐桌,四周坐着阿塔瓦尔帕大王、基斯基斯、查尔库奇马、鲁米纳维和吉拉班巴。每人的旁边都站着一位王妃。她们各捧着一个不大的酒罐,不时地为大王和大臣们斟酒。 在餐桌的前面,二十来名年轻漂亮的歌女舞伎正随着一位年迈的王宫乐师的笛声,踏着华丽鲜红的驼羊绒毛地毯,跳着舒缓优扬的宫廷舞蹈。 君臣们一边饮着酒一边观赏着舞女们的歌舞。饮过三巡九杯之后,阿塔瓦尔帕大王朝着舞女和乐师挥了挥手,乐师和舞女们马上停止表演,小跑着离开了议事内厅。 阿塔瓦尔帕举杯又将一大杯奇恰酒一饮而尽,然后,从小凳旁站了起来,用慷慨激昂的语调说,“父王虽然把基多和北方地区分给了我,但基多与北方的地域毕竟不大,所以,我想带兵征战,扩大领地,把基多的国界向北扩大。不知各位有何异议。” 大家听到这个话题,都不由地一怔,因为这事可不是随便可以说的,在印加帝国唯有印加大王有征召权和征战权。于是,基斯基斯亲王皱了皱眉,大惑不解地说,“先王留有遗言,说大王身为基多之王,要统军协助印加王华斯卡尔带兵征讨,并将征扩的疆土交由印加王华斯卡尔统管。既然咱打下的地盘要交给华斯卡尔掌管,那咱干嘛要劳民伤财劳师出征?” 阿塔瓦尔帕大王却用鼻息哼了一声,说,“我带兵打下的地盘都要交他掌管,那我还是什么基多大王,不成了他华斯卡尔的军队统领?”接着,阿塔瓦尔帕又说,“既然他是印加王,又是我的亲兄弟,我不去招惹他,但我可以带兵北上征讨,这些地盘既不属于他的地盘也不属于我的地盘,谁抢到手就是谁的。” 库奇马查尔听年轻的大王这么一说,也马上附和着说,“大王英明,既然大王掌管着先王留下的精兵强将,就得让他们发挥作用,否则,这些人整天吃着粮食而无事可做,久而久之,就慢慢地成了老爷兵了,等啥时华斯卡尔一变脸,带兵来打咱们,咱们还能不吃败仗?” 年轻的大王见鲁米纳维没有吭声,就朝他问道,“亲王对此有何高见?” 作为军队的统领,没有不想打仗的,因为打仗不但让他们能有用武之地,提高他们的声望,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们抢占许多的财物和女人。所以,听着阿塔瓦尔帕大王的问询,印加中部军队的统领鲁米纳维亲王连忙点头说,“就是,我们老是这样地沉湎于和平时期的安乐,使军队无所事事,这样不利于军队素养的提高。而且咱们这些当军队统领的也已经好些年没打过仗了,所以,我常常睡觉做梦都在想着打仗。” 鲁米纳维把杯中的酒喝完,把杯子朝桌上一放,又说,“以微臣之见,印加帝国的疆土宽广而辽阔,而基多的地盘实属狭小,但大王与华斯卡尔王子同为兄弟,不便相争,所以,大王向北开辟疆土,扩展地盘,可谓是决策英明志向远大。再说印加帝国虽有四支大军,但唯有北部、中部和基多的军队是多年来一直跟随先王和大王冲锋陷阵南征北战,不但军队数量要比库斯科那边的南方军队多得多,而且军人的素养也要强得多。既然先王给大王留下了这些精兵强将,大王何不让这些军人为大王建基立业发挥作用?” 但王宫总管吉拉班巴却提醒着说,“先王一直想要在基多重建王宫,现在虽说已为重建王宫做了大量的准备,但是,一旦工程上马,金银器物和各种建材都相差甚远,如果真要重建王宫,仅十多万工匠的食粮还尚未备足,如果再派兵征战讨伐,那国库的负担将会更重。故请大王三思而慎行。” 听着这话,阿塔瓦尔帕大王摆了摆手,说,“重建王宫可以先放放,等我灭了华斯卡尔,当上了印加大王以后再建不晚。到时,我要把王宫建造得比先王所想要建的还要大。” 基斯基斯是跟随兄长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常年征战的军队统领,深知打仗与征战不仅能抢夺许多财物,而且能抢夺许多的女人和奴仆,所以,一听总管这话,就说,“你那仓库里的东西打仗要用,不打仗还是要用。不如用在打仗上,仗一打起来,抢来的和进贡来的东西只怕你那仓库里连堆都堆不下。” 但查尔库奇马说,“北部地区乃原始蛮荒之地,纵深千里,森林茂密,河流交错,而人烟极为稀少,不知大王将采取何种征伐之策?”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据我派人打探回报,北部地区尚未征服之地约有半个基多王国之大,多为无边无际的山地密林。林中只有少数的当地部落。他们正处在极其原始和蛮野的生活状态,除了生性野蛮,极端愚昧之外,没有什么战斗力,估计不会遇到太大的抵抗。所以,由我带领基斯基斯亲王的基多军队的三万人马前去征讨,先派小股部队开道修路,深入林中,再派探子和使者与当地的部落首领进行谈判,如果他们不肯受降,便派部队进行攻打,并在征服的部落地区驻扎部队,修建道路和兴建仓库。” 吉拉班巴则问,“大军征伐乃国之大事,大王是否应该事先向华斯卡尔大王请示或禀报?如果不事先请示或禀报,华斯卡尔必然会对大王责怪问罪。华斯卡尔本来就对大王存有疑心,如果大王这样派大军北征扩张,很容易激怒华斯卡尔,让他有借口和理由朝大王指罪问责。” 吉拉班巴这话一下子戳到了阿塔瓦尔帕大王的痛处。他沉默许久,向大家问道,“如此这般,我该如何?” 基斯基斯把酒杯朝小桌上一放,说,“大王自有精兵近十万,战将数百人。而他华斯卡尔要说论打仗他从未打过仗,论带兵他从未带过兵,大王干嘛要怕他?再说他华斯卡尔是印加大王,可你还是基多大王呢。凭啥你这基多大王就比他印加大王低人一等?凭啥你这基多大王就必须要看印加大王的脸色行事?”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那还不是因为咱基多王国不如印加帝国强大,要是咱基多王国比他印加帝国还要强大,我早就带兵南下库斯科,把他华斯卡尔生擒活捉,把那些与我作对的嫡亲王党斩尽杀绝了。” 鲁米纳维却说,“大王无忧,库斯科与咱们相隔千里,光传个话都得驿士跑上一个星期。要是他真地追究过问,咱们再给他送去几个美人和几句好话,不就把他给打发了。” 阿塔瓦尔帕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朝查尔库奇马征询道,“舅舅对此有何高见?” 查尔库奇马是个善于听取别人的言语,对各种问题深思熟虑的人,所以,他的话往往比别人更具有说服力。见阿塔瓦尔帕征询他的意见,他就说道,“征讨异族,扩展疆界,历来是强盛帝国,凝聚民心的必要措施。基多王国要想国泰民安,富足强盛,也必然要走这条道路。” 听查尔库奇马也赞成征讨之策,阿塔瓦尔帕大王连忙点头,但他却问,“那华斯卡尔那边该如何应付?” 实际上,这个问题他早就思考过无数遍了。要不是因为有华斯卡尔,他还会有什么担忧和顾虑?华斯卡尔,又是那个该死的华斯卡尔,仿佛就是一个无形的魔咒在限制着他,威胁着他,让他干什么都得要先想到华斯卡尔会怎样,这真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实际上,他完全可以甩开华斯卡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他又怕华斯卡尔指责他有违于父王的遗训,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出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55章 王后劝谏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早就看到了他与华斯卡尔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因为一山不可容二狮,一国不可有二王。但他心中还有许多的顾虑,也正是因为有顾虑,所以,他只能靠欺骗的方式来应对华斯卡尔对他的指令,因为华斯卡尔是印加大王,而他则是基多国王,而印加大王就是基多大王的君主。而在印加帝国的法规里,印加大王是至高无上的大王,任何违反和违背印加大王的行为都会被认为是背叛或是反叛。所以,这就是他心中顾虑重重的原因。 查尔库奇马当然明白外甥心里的这些顾虑,就对基多大王说,“大王无需多虑,该干啥事就干啥事。因为无论你干任何事,华斯卡尔都会看着不顺眼,都会进行干涉和问责。所以,大王尽管率军征战,扩张疆土。如果华斯卡尔向你问罪,你可依照鲁米纳维统领所说的方法应付。如果他恼羞成怒,要来北上讨伐,刚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呢。这样,我们就有了南下攻打库斯科的理由,然后,一举攻下库斯科,活捉华斯卡尔。到那时,你就是整个印加帝国的大王了。” 听着舅舅的这番话,阿塔瓦尔帕会心地点了点头。 但查尔库奇马又说,“但据我所知,华斯卡尔现在正忙着那项重要的变革,而这种变革不但会引起很多的麻烦和很深的矛盾,甚至还会引起很大的恐慌和混乱,想必会让华斯卡尔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应付。所以,至少在以后的半年或一年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时间和心思过问此事。等他真正有时间和精力过问此事时,基多王国不知已经又扩充了几个省份。” 吉拉班巴马上插言说,“听说华斯卡尔正在大破印加先祖的规矩,把先王们的土地都给没收了,还把他们的奴仆全部迁散了。不知那些贵族和奴仆们会把他恨成啥样。” 基斯基斯也气恼地说,“别说那些贵族和奴仆,就是让我都气不过。按印加帝国的规矩,先王们虽死,但魂灵尚存,后人要象他活着一样对待他。可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死骨未寒,听说华斯卡尔王子就把他和其他先王们的土地全部没收,还把他和其他先王们的奴仆全部迁散。这不是在冒犯和亵渎先王,对先王不忠不孝?”因为在印加帝国,国王死后非但不算死亡,而且还要享受活人的所有权利,有大片的土地,有奴仆、有卫队、一日两餐要有人喂饭,夜里还有女人陪寝。 听着大家的议论和建议,阿塔瓦尔帕大王便昂首威然地从酒桌旁站了起来,用缓慢而凝重的语调对在坐的各位近臣们说,“我现在郑重宣布,北上征伐行动将在三天之后开始,基斯基斯亲王要用最快的时间进行准备,并派人打探和察看行军路线和宿营地点。吉拉班巴亲王要想办法提供一切给养。在基多军队北上征伐之后,北方军队和中部军队要做好整个都城和王国的守备。” 几位高官重臣齐声应道,“大王英明。” 阿塔瓦尔帕大王又说,“虽然我的血统不如华斯卡尔王子那样纯正,但我会象我的先王那样把我们王国的疆界和地盘不断地朝着天边伸展扩大,我会让我的臣民们拥有更多的土地和粮食,让在座的各位和贵族官员们拥有更多的女人和财富。只要各位跟随我,效忠我,我会让各位都过上荣华富贵,天堂地宫一般的生活。” 各位大臣连忙齐声回道,“感谢大王恩典,微臣愿为大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送走了几位重臣,阿塔瓦尔帕大王有些醉意矇眬,他从议事内厅回到了相隔不远的寝宫屋室,见妻子安娜王后独自默然地坐在桌旁,一副深思忧虑之态,就想起过去父王在世时,每有重大事务都喜欢与她商议,就想也许安娜王后真有非凡独到之高见。 于是,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对自己的王后说,“刚才我与四位大臣饮酒,他们极力劝我趁华斯卡尔正忙着没收先王的土地,迁散先王的奴仆之机,出兵北疆,征伐蛮族,扩大基多王国的地界和疆土。你对此事有何高见。” 安娜王后略微沉思,然后眉头微蹙地望着大王,说,“夫君真想听妾身之言?” 阿塔瓦尔帕笑道,“不妨听听。” 安娜王后直言说道,“以妾身之见,此乃败家亡国之计。” 阿塔瓦尔帕不禁一怔,说,“王后是不是太多虑了?我扩张疆土,壮大基业,怎么会是亡国之计?” 安娜王后说,“不是妾身我忧虑太多,而是他们目光短浅。”接着,安娜说道,“你可以想像得出,如果你扩展疆界,增大地盘,华斯卡尔会怎样想?他肯定会认为你不守本分,怀有野心。而且,父王临终时留有遗嘱,凡你所攻占的地盘和疆域须全部归华斯卡尔大王所有。你能将自己攻占的地盘和疆域拱手送给华斯卡尔大王吗?肯定不会,所以,华斯卡尔大王必将派军队来攻打基多。” 阿塔瓦尔帕冷笑一声,说,“他华斯卡尔才有多少兵,就想来攻打基多。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因为怕别人说我忘恩负义,我还想带兵去攻打库斯科呢。” 安娜王后说,“你们兄弟两人为什么不能相安无事,和睦友好地相处,干嘛非要挑起事端,打打杀杀?” 阿塔瓦尔帕问,“什么叫相安无事?你没见他老是在给我出难题?” 公主反驳着说,“他举行登基大典,他难道能不请你去参加?他要搞变革,这么大的事,能不跟你商量?可是,你怕他要害你,所以,你以患病为由欺骗他。怎么能说是他在给你出难题?即使不去库斯科也罢,但也不能这样地议论他,更不能去做这种违反父王遗言的事。所以,你要让我来说,你们俩谁也不要破坏规矩,谁也不要冒犯对方。这样,谁也就不会找理由去攻打对方。” 阿塔瓦尔帕又问,“你知道印加帝国是怎样强盛起来的?” 安娜王后说,“靠先王们的仁政和智慧。” 阿塔瓦尔帕说,“错,靠的是不停地讨伐异族,扩大地盘。如果照你说的那样,先王们和其他异族都相安无事,友好相处,印加帝国现在还只有库斯科谷地那巴掌大的地盘,说不定早就让别的异族给吞并了。” 但安娜王后还是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告诫着说,“那是先王和异族的事情,可眼下是你和华斯卡尔大王,相互之间并非异族,而是同胞兄弟。你们兄弟之间要是打杀起来,可是会杀亲灭族,使得整个印加皇族遭致灭顶之灾。” 可阿塔瓦尔帕说,“不是我在找他的事,而是他老是在变着法子找我的事。好象不把我收拾掉,他就睡不着觉。”接着,他又用智者哲人的姿态教诲着王后说,“男人的想法你们女人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王。男人活在世上就是争斗和打仗。胜者为王,败者为奴,你难道对此不懂?我可以这样地告诉你,我和华斯卡尔这一仗早晚是要打的,即使现在不打,将来也是要打的。” 安娜王后痛心地责问道,“你们这样到底有什么好?” 阿塔瓦尔帕说,“不是什么好不好,而是我和华斯卡尔不能同时为王,而基多王国和印加帝国也不能同时存在。” 安娜王后反问道,“不论你打败了华斯卡尔,还是华斯卡尔打败了你,会怎样呢?” 阿塔瓦尔帕说,“他打败了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打败了他,那他就得把印加帝国的王位让给我。” 安娜又问,“那你能知道谁能打败谁?” 阿塔瓦尔帕摇了摇头,说,“这很难说。” 安娜说,“那你们干嘛还要打仗?” 大王说,“因为我们都不能容忍对方的存在。” 安娜说,“你们都是同胞兄弟,相互之间都不能相容。那么太阳神也就不会再保佑你们了。他会让你们两败俱伤,然后派遣外族的人来灭杀你们,推翻我们的国家,打碎我们的偶像,使我们印加人从此亡国灭族。” 阿塔瓦尔帕听着这话,很不高兴地问道,“你这话是猜测,还是诅咒?” 安娜王后严正地提醒道,“父王临终前曾说过,第八代印加先王曾告诫过我们,说在一些年之后,会有一些比我们聪明,比我们强大的外族人来统治我们。而且,在父王临终之前,曾有天象显示,在父王死后,会有一场皇亲内族的惨杀和争斗,从而导致国破人亡,帝国覆灭。难道你们真想让这种天象显灵?” 阿塔瓦尔帕听着这话,冷笑起来,说,“这些不过都是父王的梦话和祭司的胡言。你还把它当真了。现在还有什么异族?所有的异族都已让强大的印加军队给征服和消灭了。要是还有什么异族的话,华斯卡尔就是基多人的异族。” 说着,阿塔瓦尔帕大王轻蔑地嘲讽道,“过去,父王在世时有事总是同你商议,把你称为智慧女神。原来不过如此,你除了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其实并无深谋远虑,可见父王只是因为对你过于宠爱,才变得偏听偏信。” 安娜王后听着这话,默默无言,不住地低着头擦着滚落的眼泪,到了伤心之处,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塔瓦尔帕见安娜王后低头抹泪,叹着长气,脸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说,“你叹啥气呀?” 安娜王后低声说,“没啥,我就是在想要是父王还在,该有多好。” 第56章 大军出征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大王率领三万大军是在一个春暖花开,和风丽日的早上出征的。出征之时,整个基多城沸腾起来。远乡近区的基多人都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包裹里揣着奶酪、果品、玉米饼、番薯片等食物,扶老携幼,全家出动,沿着漫长的行军大道和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从四面八方涌向城区的中心广场,想一睹军队出征的盛况和国王的尊容。到了响午时分,基多王宫前面的中心广场四周已是人山人海,万人攒动。 广场中心,数千名年轻漂亮的贞女披红戴绿,唱着欢歌跳着舞蹈。不时地有数百只牛角号不停地吹着强劲嘹亮的进军号声。在中心广场旁的行军大道上,两万多名整装待发的士兵手持长矛战斧,背负着弯弓短箭已整齐地排成一支看不到尽头的武装队列,随时听候着国王进军的号令。 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站在王宫广场中心的高台上郑重宣布出征仪式开始。随后,几百个大鼓顿时敲响,几百只牛角号同是吹起,身着华装的阿塔瓦尔帕大王由安娜王后、基多军队统领基斯基斯亲王、北方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大祭司、中部军队统领鲁米纳维和基多王国总管吉拉班巴亲王的陪同下,走到了广场中心临时搭起的出征台上,朝着欢声不断的人们挥了挥手,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阿塔瓦尔帕大王等人们完全安静下来,用洪亮的声音朝着人们发表讲话,他说,“为实现父王即将回转天庭时对我的吩咐,就是劝说邻近的部族改变信仰,尊敬和崇拜太阳,我已决定动身去劝说他们。我希望所有的将军和官兵也都要以此为已任,为着我们的共同的父亲太阳效力,为邻近部族的利益和福祉而效力,现在这些邻居们正在迫切地需要我们帮助他们摆脱野蛮和愚昧的生活。我们要说服他们归顺帝国,教会他们耕种,培养他们懂道理,讲理性,劝导他们放弃原来的偶像和恶习,崇拜太阳,遵守我们的法律和规定。”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然后又用十分庄严的口气说,“基多王国在我外祖父时期就是一个强国,父王在征服这个王国之后,使得基多王国更为强盛。现在父王把这个王国交给了我,我要把它重建为一个军事更为强大地域更为广阔的王国。为此,我要用我们的军队向我们尚未知晓的疆土进行征服和扩张,要让那些如今仍处在原始部落的人们过上象我们一样的生活,要让那些偏远愚昧的人们得到太阳神的恩惠,要让那些荒蛮遍野的广大土地成为我们基多王国的属地。今天是我带领基多大军向北疆进军的日子,为了我们大军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了有更多的部落酋长和首领为王国进贡敬献,让我们的祭司为大军的征讨祈祷保佑吧。” 阿塔瓦尔帕大王的话刚落音,出征台前面的祭坛两旁的约四百多名身着黑色服装的祭司开始齐声诵读祷文。王宫大祭司黎堤卡莱巴手举着火把点烧了出征台前的圣火。圣火是把用玉米酿成的奇恰酒装在一个金制的大缸里,用火点燃。大火熊熊燃烧,象征着基多王国的强盛不熄。此时,人群围绕祭坛,或大声祈祷,或欢呼雀跃,或载歌载舞,欢呼声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当祭祀进入高潮之际,阿塔瓦尔帕大王在数千名贞女的载歌载舞的簇拥与欢呼声中,朝着早已整装待发的出征大军那边走去。在出征大军的最前方,一乘御轿正等着抬起大王启程出征。大王一边朝着欢呼的人群挥手,一边进到了轿中。此时,数百只牛角号吹起了进军启程的号声。大王的黄金大轿被八十人缓缓地抬起,开始朝通往城北的大道走去。在通往城北的大路和街道两旁,百姓们继续欢呼歌唱,载歌载舞地追随着大军,一直把大王和大军送到了城外的行军大道上。 这段行军大道是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修建的从南方都城库斯科到北方都城基多道路的延续,一直到基多以北一二百公里的依瓦拉小镇。道路路面的宽度为四到七米,每隔24公里为一里格,路边竖着一块里程碑,每隔19到29公里设一旅店供行人休息。所以,大军在这种道路上行军非常便利,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到达了依瓦拉小镇。 小镇虽说不大,却是基多以北地区的重镇。因为这里曾发生过异族叛乱,所以,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在征服基多王国和平定北方叛乱之后,不但在这里驻扎着三千多人的军队,而且还设有军备仓库和粮食仓库。考虑到这里是基多王国行军大道的尽头,再朝北行就是森林密集,河道交错的荒野地带,进到里面只得走羊肠小道,不便大军行动。为此,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命令大军暂时在小镇做暂停休整。 原本只有少数几十间农舍小屋和二十来栋营房的小镇周围,一下扎起了近千座白色的帐篷。而阿塔瓦尔帕大王则住在当地的兵营里。兵营的校官不但把整整一栋十多间的营房腾出来给大王住,而且,还腾出了另一栋营房作为王宫护卫的营地。大王虽说率军征讨,但实际上还是跟出外巡游差不多,身边不但带着许多妃子、歌女和侍女,还将王宫中大量的生活物品也都带了过来。而且,他和妃子们所住的屋间都是由侍女们事先做了精心的收拾和布置,地上铺着名贵的地毯,墙上挂着纯金的饰物,就连桌子和餐具都是从王宫带来的,还有餐桌上的鱼虾和新鲜水果也是从遥远的沿海和南方地区通过驿士们快速传送过来的。 既然大王把这次出征当成了一次巡游,所以,美女和美食自然是少不了的。在印加王国,家室的大小严格按照男人的权利和财富来界定。对于印加百姓来说,婚外行奸与未婚通奸通常是要判为死罪。因为对于这些特权阶层来说,喝酒与行奸已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最主要的娱乐与消闲方式。 这天晚上,大王在军营住处张灯结彩,摆了三桌宴席,邀请军中的将官和校官饮酒看戏。宴席上摆着沿海的鲜虾、南方的水果和北方的野味,还有上乘的美酒。这些美味时鲜平时只有国王和宠妃们才能享用。 酒宴开始前,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各位爱将,你们跟随我出征北伐,一路辛苦劳顿,所以,我今晚设宴慰劳一下大家。这些时鲜野味都是驿士们从远处送来的,大家都好好地尝尝。”说着,一击掌,一群穿红戴绿美貌艳丽的王宫歌女从屏风后面列队出来,开始挥袖弄姿翩翩起舞。 阿塔瓦尔帕大王见军官们一边大吃大喝,一边看着歌舞,便悄悄地离开了宴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时,驻军校官扎西古耶正好带着七八名当地女子在屋里等候着。大王当然知道这是校官在为他选挑的当地美女。 见大王进来,校官和美女们都跪下施礼,说,“大王万岁。”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了声,“起来吧。” 大家说,“谢大王。” 大王便朝着那几位年轻女子说,“你们把头都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女孩们抬起了头,用最明媚的姿态朝大王笑着。 大王觉得这些北方的女子虽然相貌不如基多女子妩媚娇艳,却是肤色黝黑,野气十足,性情泼辣,别有滋味,于是,便说,“把衣服都脱下来让我看看。” 于是,女孩们很快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光着身子站成一排,让大王审视。女孩们年龄都不大,体形略显单溥,胸部尚未丰满,这让站在一旁的校官扎西古耶不免出了身冷汗,生怕自已挑选的女孩让大王瞧不上。 大王走到女孩们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女孩的胸部,然后又拍了拍女孩的屁股,然后,就对额头上满是汗水的扎西古耶校官说,“身子是瘦小了一些,但胚子还是不错的,只要好好地养一养,还都是不错的美人。”接着又对女孩们问道,“会不会歌舞?” 女孩们说会。说着,便唱着歌跳起舞来。 这些歌都是当地民歌,调子听起来不错,但却听不懂意思,而且,舞跳得也有些狂乱粗野,节奏很快,好象没什么章法。但大王知道北方部落的人本身就比较蛮野,所以,歌舞也肯定比较粗犷。 看了一会,大王一击掌,让女孩们停了下来,就把哈亚叫来,用鞋踢了踢地上放着的女孩们的衣服,说,“把这些衣服丢得远远的,再带她们去好好地洗个澡,找些象样的衣服让她们穿上。”说着,便把扎西古耶校官带到了自己的屋里,叫妃子上些酒菜和水果,把自己非常喜爱的一名叫契契亚拉的歌女叫来陪着喝酒。 酒过数巡,大王便把契契亚拉送给扎西古耶校官。扎西古耶校官受宠若惊,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久久不起。大王笑着将扎西古耶扶起,说,“我率大军北伐到此,校官尽心效力,还为我选送美女与美味,可见校官对我之忠诚厚意。所以,我要对你进行特别的奖励。” 校官扎西古耶再次跪拜,感激涕零道,“受大王如此厚爱,扎西古耶校官既使为大王当牛作马碎尸万断也无以报答。” 大王说,“只要有校官这话,我当大王的也算没有看错人。”说完,便让扎西古耶校官带着年轻貌美的契契亚拉走了。虽然忙了一整天,天色已黑,但大王还是觉得精力充沛,毫无睡意。于是,他让哈亚把刚才校官送来的女孩叫来陪自己聊天解闷。 明亮的灯光下,女孩们换上了漂亮的衣服,发型也被妃子们收拾得光光溜溜整整齐齐,模样就一下子好看多了。她们进到大王的屋里,站成一排,拘拘束束,怯怯生生,甚至不敢抬头看人。大王觉得她们年龄还小,还都是孩子,就拿出葡萄和梨子让她们吃。可是她们接过大王递过的葡萄和梨,却不知道该怎样吃。于是,大王就拿起一个葡萄放进嘴里嚼了爵,将皮吐了出来。女孩们就学着大王的样子把葡萄放在嘴里嚼着吃着,然后就把葡萄皮也咽进了肚子里。大王觉得非常好笑,就再次给她们做示范,然后把皮吐出来让她们看。这样,女孩们才学会把葡萄皮吐出来。 然后,大王就一个一个地问她们的名字,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是,她们说的话,大王一点都听不懂。但大王说的话,她们道是能听懂。因为她们家都住在军营的附近,常常跟军营里的官兵们交往。她们甚至把能嫁给印加士兵当成最大的荣幸。女孩们虽然洗过澡,整过发,但指甲却是长长的黑黑的。大王就让王妃给他找来一把剪子,开始给女孩们一个一个地剪着指甲。好象这些蛮野地区的女孩子都是他心爱的女儿。 第57章 降服蛮族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大王第二天很晚才起床,吃过早餐已是正午时分。在突巴图将军和扎西古耶校官的陪同下,大王带着二十多名护卫,来到附近的山坡草地上来巡察。 从平缓的坡地朝前走着,便是一片斜坡草地,站在高坡草地上朝前望去,只见灿灿的阳光下,草地平缓起伏地一直延绵到远处的山边。在那山边的绿色草地上,可以看到成群的野鹿和驼羊在悠闲地吃着草,一只兀鹰在低空中缓慢地盘旋。尽管这些野鹿和驼羊是在荒野中到处游荡,却跟关在一个公园里或圈在一个羊圈里似地,不会有任何人对它们进行猎杀,因为印加王国的法律规定山上和林里的野生动物全部属于王室的财产,是严格受到法律保护的。但这里在前几年就已经被划为皇家的猎场和牧场,先王瓦伊纳·卡帕克三年前就曾带人来这里狩过猎。 站在高坡草地上,阿塔瓦尔帕大王问扎西古耶校官,“先王是哪年来这里狩猎的?”扎西古耶校官想了想说,“是大前年吧。”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已有三年了?” 扎西古耶校官说,“是的,大王。” 根据规定,皇家猎场一般要过四年才能狩一次猎。这样做是为了让猎物的数量能恢复到原来的程度。所以,阿塔瓦尔帕就对身旁陪同的突巴图将军说,“再过几天部队就要进入茂密的丛林地区,我看这几天士兵们训练得还不错,不如让整个部队进行一次围猎演习,以此来检验和加强各队之间的协调与配合。” 突巴图将军一听,就说,“大王甚是英明,把野物当为野蛮人进行围剿,为各队士兵提供一次实战机会,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 于是,大王来到一处高地,朝着山下谷地看了好一会,然后指指点点地对突巴图将军说,“明天早饭之后,你把各中队派往指定的位置进行潜伏,然后,由我带领大队人员朝那些野鹿和羊群进行冲击,把它们赶到各中队的包围圈里,然后,听我的命令和指挥,让各中队进行合围,最后把这些野鹿和羊群全部捕获。” 突巴图将军听完大王的话,马上回答说,“是,我的大王。” 大王对突巴图将军布置完,又对突巴图将军说,“你马上召集各中小队的校官和尉官开个紧急会议,把我的命令和布置对他们传达一下。” 突巴图将军答道,“是,我的大王。” 第二天上午,天气多云无雨,温和的春风从远处的山边一阵阵吹来,透着清凉爽快的惬意。深远开阔的斜坡草地上呈现着和往常同样的祥和与寂静。成群结队的野鹿和驼羊自由自在地在草地上吃着鲜嫩的青草。 突然,一声号角打破了山川斜坡间的宁静。野鹿与羊群警觉地抬起头来,慌恐不安朝着四周望着。这时,就见一支近千人的队伍从山边背后持着长矛举着短刀朝这边冲杀过来。野鹿与羊群还不曾见这种恐怖的场面,于是,一边发出惊恐的喊声,一边朝着坡地的中心地带逃奔而去。 在追杀野物的人群中,有几位骑着高大骆驼的高级指挥官。他们穿着华丽醒目的衣装,耳边坠着大耳环,头戴着饰有金银与野雉的羽毛头盔,骑着高大的骆驼上指挥着这场围剿战役。而那位骑在最前面,穿着红绒锦衣,戴着红色流苏,不停地对身旁那位摇旗的人发号施命的便是这次战役演习的总指挥阿塔瓦尔帕大王。 他见鹿群和羊群朝着他事先预料的地点逃奔而去,便对摇旗的将军说,“命令潜伏在草地两边林中的部队从两边进行突击,把兽群继续往斜坡那边追赶。” 将军一边打着旗语一边让号手吹起了号角。于是,就见两边林中有数千人朝着广阔的草地中间追杀而来,形成了三面夹击合围的阵势,惊得兽群拼命地朝着斜坡那边狂奔而逃。随着号角一声接着一声地吹响,就见不时地有大队人马从两边的林中追杀出来,把兽群逃生的通道越逼越窄,以致惊恐的鹿群和羊群混成一团,拼命逃奔,那些掉队落伍的老弱病残因逃奔不及,被后面追杀而来的士兵用乱箭射杀或用短刀战斧砍杀而死。 而那些大批的幸存者继续朝着斜坡那边拼命地逃奔着,可是,当它们刚刚接近斜坡的边沿时,随着一声号角,隐藏在斜坡之上的部队如急流滚石一般从坡上倾泻般地冲杀过来。跑在前面的兽群当即便掉头朝后跑,可是,后面的兽群却在挤着朝前逃。这样一来,所有的兽群便乱着一团,不知该朝前还是朝后,惊恐焦虑之声响成一片。 挥舞着刀斧长矛的士兵们追赶过来,把这些被吓得惊恐万状的鹿群和羊群团团围住,然后,将这些鹿群和羊群驱赶到兵营中,再将野鹿与驼羊分开。他们将野鹿与驼羊中的低劣病弱者和部分雄性杀死做成肉干,将兽皮和羊毛送到军备仓库保存起来,再将那些雌性鹿羊放回草地林中休养生息。其中的比古那羊毛要送往王家仓库,为印加王和王室贵族制作精美的衣服。而质量比较粗糙的羊毛可织成衣物给士兵和百姓们穿。因为印加王室规定除了印加王公贵族,任何人不得穿戴用精美的比古那羊毛制成的物品。 演习是成功的,大王非常满意,所以,傍晚时分,在依瓦拉小镇的军营里又是一番庆贺和热闹。阿塔瓦尔帕大王居住的营房门前,不但张灯结彩,而且还点起了几堆很大的篝火。灯火之间的空地上摆着十来桌宴席。凡是尉官以上的军官都被邀来坐席。同时,兵营里也在大摆宴席,宴席上虽然没有远方运送而来的海鲜野味和水果,却有刚刚捕杀的鹿肉、羊肉和狼肉。所以,大军上下是一片庆贺与欢喜。 大军在伊瓦拉小镇呆了三四天之后,便开始朝着密林深处进军。从伊瓦拉小镇朝东北方向连续走了两三天,阿塔瓦尔帕带着一万士兵来到了一个卡兰卡的河谷平川地带,进行休整。河谷的四周是茫茫无边的原始茂密森林。林中野兽出没荒无人烟,所以,也根本找不到路。如果不是有当地人作为向导,进到林中就很容易走失或迷路。不等帐篷搭起来,阿塔瓦尔帕大王把几十个恰士奇派往林海北部去打探那些偏远部落的情况。 恰士奇即侦察兵,主要职责是在帝国之间传递各种重要信息和消息。他们通过口述和记忆一站接着一站地把距京城上千公里外发生的事情在短短几天之中报告到国王,并担任各路大军之间的通讯联络工作。 这天早上,恰士奇来报说在一片叫瓜德罗的山区林海地带,有一座很大的叫亚维里的村落,住着许多野蛮人的部族。 印加王让扎西古耶校官带三千士兵迅速赶到了那片山区林海地带,然后以印卡王的名誉派尉官瓦利扎卡带着向导兼翻译加沃和两个士兵一起去找他们的头领。这个印第安部族的男人和女人几乎都不穿衣服,实际上他们也没有衣服,只是用藤条和树叶编成的一种遮挡物围在腰间来遮羞。 瓦利扎卡带人还没有进到亚维里村子里,就被一群从树林里突然跳出来的人给捉住了。听说他们是基多大王派来见他们头领的,那些人就把他们带到了村里的一间茅草棚一般的小屋里。他们的头领叫卡姆提,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身体很壮的男人,头上戴着一种用雄性锦鸡的长羽毛做成的头冠。 见到亚维里人的头领,瓦利扎卡说,“卡姆提头领,我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派来的使者,他让我向你说明印加大军来到这里不会杀死你们,也不会剥夺你们的土地和财产,而是要按照太阳的吩咐为你们当地人造福。他要你们不要对太阳的儿子抗命不遵,不要与我们为敌,因为我们在所有征战中都得到了太阳的佑助,因此是战无不胜的。他要你们抛弃你们的偶像,尊奉太阳为神,崇拜太阳。” 亚维里部族的头领卡姆提冷然一笑,说,“你回去告诉你的基多大王,就说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用不着他来为我们操心和关照,而且我们也不想有所改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神,就是我们村边的那座小山,它也一直在保护着我们。你们印加人最好乖乖地离开这里,向需要你们的部族和部落去传授你们的那套东西。” 瓦利扎卡就对卡姆提头领说,“你应该知道,违反大王的意志会是怎样的下场。” 卡姆提头领说,“我们是不会让你们吓住的。” 瓦利扎卡回到宿营地向扎西古耶报告了亚维里部落头领的态度和回话。扎西古耶校官一边派人向基多大王禀报,一边指挥部队把亚维里村子包围起来。 而亚维里部族头领也很快地召集部族的各位小头目商量对策,然后,就把全村里的人全部地撤到了村边的那座小山之上。小山象是人工堆起,呈塔形,有七八百米的高度。亚维里人在小山边沿的高坡上开始筑造起一些用石块和草皮相混的垒墙碉堡。所需要的草皮由女人运送,男人专管垒石块。随后,他们把女人、孩子和所有的粮食都带进放在碉堡里面,以和基多大军打持久战。 阿塔瓦尔帕大王得到消息,带领大军赶了过来。但是基多大王并不想对他们动武,一边将他们包围起来,一边继续向他们劝降。 亚维里人坚守多日,一直等着基多大军来攻打他们的碉堡。虽说他们的碉堡不堪一击,但为遵守基多大王的命令,印加人也不想攻而取之,而是不断地向他们提出议和的条件。可是,亚维里人根本不接受,而且未见基多人过来攻打,就以为基多人胆小怯阵,反而一天比一天放肆起来,竟主动从碉堡里出来与基多大军交战。基多人因遵循大王的命令,只是稍做反击,并不想与亚维里人真正交战,所以,双方互有伤亡。但亚维里人是野蛮部族,不顾敌方的武器和人多,硬是蛮勇拼杀,所以伤亡较为惨重。 这时,基多大军不断地收缩包围圈,把亚维里人紧紧地围在小山上。亚维里人没有料到基多大军会锲而不舍地围困这长时间,以为见他们顽固不降就会撤军而去,所以,就发生起断水断粮的严重威胁。这是任何被围困者的致命之敌。不管是男是女,大人还能咬紧牙关忍受饥饿,但孩子们却忍受不住了。有些孩子就偷偷跑下山找东西吃。许多孩子甚至跑到基多大军的军营里。父母不忍孩子们活活地饿死,就默许他们这样做。 基多人见到孩子们过来讨食,就拿出食物给他们吃,还让孩子给他们的父母带去一些,除过带去食物,还要他们转达基多人提出的缔结盟好的条件。亚维里人本来就孤立无援,看到这些之后,心想在他们抗命不遵时基多人都这么地宽厚仁慈,于是,他们的头领卡姆提更是后悔不该负隅顽抗。他因为害怕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便集合全体村民,列队前去请求饶恕。他们让孩童们先出碉堡,其后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女人和老人。片刻之后,士兵们才走出来。最后是头领卡姆提本人。他们捆缚双手,每人脖子上挂一条绳子,表示他们竟敢武装反抗太阳的子孙,实属该死。而他们的双脚赤裸,这是印第安人谦卑的表示。其意是他们要去朝拜的人具有崇高的威严或神性。 亚维里人成群结队来到基多大王面前,跪倒在地,高喊万岁,尊崇他为太阳之子。头领卡姆提则单独来见基多大王,行过恭敬大礼,乞求大王宽恕。他说,“请求大王,只要能饶恕士兵,即使大王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因为士兵敢斗胆反抗大王,是因为我作出了坏的榜样,是我命令他们这样做的。请大王饶恕那些女人、孩子和老人,他们没有罪,罪过都在我的身上,我愿意为村民抵罪。” 基多大王在官兵们的簇拥下,坐在椅子上,听完亚维里头领的话,吩咐士兵为他松绑,取下脖子上的绳索,表示饶恕他不死,并给予他自由。他用温和的口气对头领说,“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杀你们,也不是来抢夺你们的财物,而是要为你们造福,教导你们按照理性和自然法则生活。教导你们放弃自己的偶像,崇拜太阳为神。因为这样的恩惠是太阳吩咐赐予你们的。”接着,阿塔瓦尔帕又说,“既然太阳宽恕了你们,并把那些百姓和土地重新赐给你们,这样做绝无其它意图,完全是为你们造福,来日方长,你们以及你们的子孙后代都会看到这一点,因为太阳就是这样吩咐的。因此,你们可以各回自家,养伤治病。” 为了让村里所有人确信他们已经被宽恕和释放,感受到基多大王的温厚仁义,基多大王吩咐头领以全村人的名义亲吻他的右膝,让他们亲眼看到,既然允许他们碰触他的御体,当然就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了。接着,基多大王便吩咐部下发给亚维里人衣物和其它物品。亚维里人带着东西满意而归。 第58章 桑库族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降服了亚维里部族之后,基多大军在此地休整了三五天,便准备继续北进。没多久,就有恰士奇回来报告说,在离卡兰卡谷地东北约五十公里的山谷里有一个近千人的当地部落。这个部落不但原始愚昧,而且凶狠好斗,有很强的战斗力。 考虑到在深山密林中不利于大部队迂回和运动,阿塔瓦尔帕决定先派扎西古耶校官带三千士兵作为先头部队进行征伐。于是,扎西古耶带着三千士兵当天傍晚时分便由卡兰卡河谷赶到了离那个叫桑库村寨约五公里的一个比较平坦的山坳里宿营。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扎西古耶校官按照以往印加大军征服异族或部落时的那种通常的做法,准备派一名尉官带着一名向导和士兵,前往桑库村寨劝降。因为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杀戮和伤亡。 可是,正在这时,有个探子跑到他的营帐里,十分慌张地说,“报告扎西古耶校官,离此不远的地方,有数百名桑库族人正朝这里蜂拥而来。” 他当即让号手吹响了号角,集合部队,准备应战。队伍刚集合起来,就见小溪对面山坡上下来了许多赤身裸体或是衣不遮体的桑库部落人。他们手拿着弓箭或是标枪之类的兵器,一边高喊着一边三五一群,四六一伙地成群结队地渡过小溪要与基多军队交战。 扎西古耶校官便让三千士兵分成两队将渡过溪水的桑库人堵了回去,然后,让懂得当地方言的向导加沃对他们喊话。加沃就对桑库人喊道,“我们是太阳父亲派来的基多大军,不是来杀戮你们,而是要为你们造福,让你们摆脱野蛮禽兽般的生活,过着和基多人一般文明开化的生活。” 但是,桑库人并不听此规劝,他们一边打着口哨,一边起哄尖叫,怪声怪气地对基多人的好言相劝进行戏弄和嘲笑。士兵们气不过,就嚷嚷着要扎西古耶下达攻击命令,把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野蛮之徒好好地教训一番。可是,扎西古耶坚决不同意这种做法,因为他参加过许多次对外省异族和边远部落的征讨,深知兵不血刃的道理。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或是仁至义尽之时,他是不会下达这种命令。 这种忍耐也许给了桑库人某种错觉,以为基多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是胆小怕死,不敢与他们应战,于是,他们一边吼叫着,一边派出一小股一小股的人渡过溪水,进到山坳谷地来对基多军队进行挑衅。 这些桑库人真是自不量力,他们区区数百人就敢跟三千多人的基多军队进行挑衅和对抗。他们中有一二百人冲过了溪水,便挥刀拉箭地朝着基多人冲了过来,要和基多人进行厮杀。 可是,基多人的队伍一点也没有乱,也没有朝他们冲杀反击。而是只让瓦利扎卡一个小队的士兵进行了一下小小的回击,便将不可一世的桑库人打得大败,不但将渡过溪水的桑库人打了回去,而且还活捉了十多人。 瓦利扎卡尉官要士兵把俘虏带回兵营关押起来,但扎西古耶却让士兵给受伤的桑库人包扎好伤口,并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解释和劝说,当即把他们给释放了。瓦利扎卡和士兵们都对扎西古耶的做法很不理解,甚至告诫他说他这样做非但不能感化桑库人,只能让桑库人更加地傲慢和凶残。 也许是领教了基多军人的厉害,桑库人见他们的人被打了回来,而且还有一些人被基多人抓住并放了回来,嚣张气焰一落千丈,于是,便一阵慌乱地退回了村子。 本来,扎西古耶心想桑库人已经领教了基多军队的强大,应该回心转意,罢兵求和了。所以,就一连两三天坐在军营里等待着桑库人来受降求和。 这天早上,扎西古耶还未起床,就听士兵来报,说溪水岸边到处丢着血淋淋的死人脑袋。扎西古耶赶忙来到山坳边沿的溪水边,就见溪水边的草地丢着一大片血淋淋的人头,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有的人头上的鲜血还未凝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头是刚被砍下不久。他蹲下身子,朝着人头仔细看着,虽然认不出是谁,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基多士兵。 扎西古耶不禁在想:除了他带着先头部队来到这里,其他部队的人还都在卡兰卡,这些人该是哪个部队的人呢? 瓦利扎卡尉官说,“会不会是给咱们送粮的队伍?”这句话一下了提醒了扎西古耶,因为他在前几天就派人去向大王请求送粮了。 这样一想,扎西古耶马上让瓦利扎卡集合队伍,带着五百士兵出了山坳谷地,到通往卡兰卡的沿途小路去察看。还没走出三五里路,就在一个两条小路交叉的地方,见到路旁和林边躺着几十具士兵的尸体,这些士兵都穿着红色的基多军服。路旁还有一些扔下的粮袋。显然,他们的运粮部队遭到了桑库人的袭击和抢劫。所有的粮食被抢,运粮的士兵全部被杀。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因为夜里下过一场大雨,所以,林中四周晨雾笼罩,雨气未尽。扎西古耶朝四周看了看,让士兵数了数地上躺着的死首,一共有四十五具,有些人甚至没了脑袋。 看着这种情景,扎西古耶痛心疾首,懊悔不已。他想如果他不是那样地宽厚仁慈,克制忍耐,也早就把这伙桑库人给收拾了,哪还会出现眼下这种惨痛的景象! 瓦利扎卡和士兵们也在对他请求着,“我的校官,对这些冥顽不化,凶残暴虐的桑库人不要有什么仁慈忍耐。对他们讲仁慈和忍耐,就是对我们自己的杀戮与残害,所以,对这些桑库人必须要斩尽杀绝,甚至要斩草除根。” 听着士兵们的话,扎西古耶就想,过去就是因为没有听他们的话才遭此大错,现在他不能再不听他们的话了。他怀着十分悲痛与恼怒的心情对瓦利扎卡尉官说,“我带着部队先去桑库村寨,你马上回去把大部队给我带过来,越快越好。”瓦利扎卡尉官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个士兵跑步回营。 扎西古耶带着少量的部队朝着通往前面的两条小路观察了许久,因为是雨后不久,那条通往桑库村寨的小路上可以看到很多赤脚的脚印,还有一些骆马的脚印。桑库族人本没有骆马,这些骆马都是基多军队用于运送粮食的。扎西古耶当即立断,带领队伍一边朝着这条小路走去,一边要士兵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部队静悄悄地朝着前面走着,雨后的小路上湿漉漉的,十分地泥泞和湿滑。小路一直朝前延伸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山头上。从山头朝下看去,山坳里晨雾弥漫,只能听见鸡叫,却看不到村落和田地。而且,小路也至此到了尽头,再朝前走就是悬崖峭壁了。 正在这时,就见后面来了一支大部队。那部队不太象是瓦利扎卡带来的大队人马,而是人山人海,锦旗蔽日,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当扎西古耶看到队伍中间那乘熟悉的轿椅时,立即就明白这是基多大王从卡兰卡河谷那边赶来了。 他马上跑过去,向大王行礼,并要向大王报告这几天来所发生的情况。可是,大王摆了摆手,表示他已经知道了。看着大王阴沉的脸色,扎西古耶心里不由地一阵发悚。因为对于一个作战不利的军官,不管他是将军统领,还是王子王爷,只要大王的一句话,他的脑袋就会马上搬家。 阿塔瓦尔帕语气阴沉地问道,“找到那些桑库人的行踪了吗?” 扎西古耶马上把大王带到山边,指着雾气笼罩下的山坳下面对大王说,“这山坳里有鸡叫,肯定是个村子。可是,还没找到朝下走的路。” 大王就问,“那些桑库人是怎么下去的?” 一句话提醒了扎西古耶,他马上带着几个人仔细地查找着土著人的脚印。原来,在一片长满高大茂密的荆棘丛中有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从缝隙中一过,就能见到一条只能单人行走的陡坡小道。 扎西古耶便带着士兵慢慢地钻过荆棘,顺着陡坡小道一直走到一个高坡上。这时,天色已亮,雾气渐散,虽看不清村舍,却能看到山坳清晰的轮廓。 大王也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这里,朝着山坳下看了一会,便对扎西古耶说,“你带两千士兵下去把整个村子包围起来,不能让一人跑掉。我和大部队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 校官说,“是,大王”,便带着士兵朝着高坡下面走去。 鸡叫几声后,村里又静了下来,静得让人觉得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似地。扎西古耶带着士兵下到坡底,才看清山坳里的一切。这是个三面环山的深谷,谷地不大,高低不平,高处盖着十多户屋舍,低处种着一些玉米和土豆。一条小溪发出着清亮明澈的流水声从谷底曲曲弯弯地流过。 扎西古耶校官指挥着士兵从两头包抄而过,不一会,就把整个村子包围起来。等把所有的路口和屋舍都把守住后。校官便带着人开始进屋抓人。因为所有的屋舍的门都是关着的,而不是闩着的,所以,把门一推,便可以直接进到屋里。 村子里的屋舍简陋而窄小,但所有的屋舍里住着满满的一屋人。当他们进到屋里时,从梦中被惊醒的人吓得尖声嚎叫。士兵们冲过去,抓着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们便朝屋外拉着扯着。不过几分钟,一块晾晒庄稼的平地上就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全是女人、老人和孩子,大约有二百来人。他们不知是没有衣服穿,还是没顾得上穿,大多数都赤裸着身子,在清晨的凉风中用十分恐惧的眼睛在看着这些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红衣士兵,有的还被吓得在低声地哭泣着。 扎西古耶校官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位年长的女人问道,“你们这里的男人都去了哪里?” 身边的一个会说当地话的向导把话翻译给那个妇女。那个妇女说,“都去打仗去了。” 校官又问,“都在什么地方打仗?” 妇女摇摇头,说,“不知道。” 第59章 奇袭桑寨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时,一个士兵来报,说在谷口的一片溪边的草地上找到了许多骆马,旁边还有一个隐避的山洞,里面堆着许多粮食。扎西古耶带人过去看了看,显然,那些粮食和骆马都是从基多大军那里抢来的。但是,这个洞子里却并没有人。 于是,校官又回到谷场上,继续朝着那个女人问道,“男人们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女人说,“昨天晚上来过,把抢来的骆马和粮食送过来之后,连歇都没歇一下,就走了。” 扎西古耶校官就问,“他们现在在哪?” 女人说,“不知道。” 扎西古耶又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年轻女人。这女人光着身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的婴儿。 校官问年轻女人,“男人们现在什么地方?” 年轻女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却不肯回话。 校官见年轻女人不说话,不禁有些恼怒,就把短刀顶着年轻女人的脖子上,威胁着说,“你到底说不说?”可年轻女人却把头昂得高高地,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是不肯说话。 “把她的婴儿抢过来。”不知啥时,阿塔瓦尔帕大王在二百来名士兵的护卫下,已经来到了这里。他见扎西古耶校官竟连一个女人都制服不了,便大声地对一旁的士兵发号施令道。 士兵冲过去就抢婴儿。可年轻女人死命地抱着婴儿不放。于是,又有两个士兵过去把女人按在地上,让那个士兵把婴儿抢了过去。 大王指着婴儿对那个士兵说,“把他的头砍了。” 那个士兵稍微地迟疑和犹豫了一下,便把婴儿往地上一丢。 婴儿被摔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年轻的母亲喊道,“我的孩子。”可是,还没等她喊出声,那个士兵举起的短斧已经落下。只见那个婴儿的脑袋象个皮球似地,在地面上滚了几下,随即,便有鲜红的热血喷涌而出,把地面上染红了一大片。 在场的人们都吓得尖叫起来,有的人甚至把眼睛用手捂住,或是把脸转向一边,还有一些人被这种场面吓得神经般地哭叫起来。 年轻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的脑袋被砍了下来,一边拼命地哭叫着,一边死命地挣扎着要朝孩子那边扑过去。可是,却被两个士兵按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发疯似地哭叫着大骂着。 阿塔瓦尔帕大王对士兵说,“把这个女人给我吊起来。” 于是,几个士兵过去,把女人的嘴里用干草堵住,用绳子把全身赤裸的女人的两只脚捆住,头部朝下,两腿叉开着吊在了谷场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见到基多大王如此地强硬果断,扎西古耶校官像是得到了启发,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做出点样子给大王看,否则,大王会把他看成是一位忧柔寡断缺少魄力的军人。于是,他从人们中拉出了一位年岁很大的老人,逼他招出男人们都去哪里了。 那老汉约有六十来岁的样子,已是老态龙钟风浊残年,被校官一拉一推,就倒在了地上。但老人很快扶着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用很凶狠的眼光瞪着校官,说,“你这个蠢猪!小心神灵的报应。” 校官一听老人在骂他,气得连要问的话也没问,就对士兵们说,“把他给我烧死。” 于是,几个士兵就把老人用绳子捆在一棵大树下面,架起一堆柴草,燃起大火,把老人活活地烧着。老人被大火烧着,发出着歇斯底里般的惨烈尖嚎。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惊魂般的场面惊呆了,都背过身来不敢拿眼去看。直到大火烧了好一阵,堆积的木柴都烧光了,人们才转过身来,看到浓烟之中,那个老人已被烧成了一具缩成一团的黑炭,发出着十分难闻的气味。 这时,扎西古耶校官又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这可能是这里年龄最大的男孩,因为他的年龄如果再大一点,肯定已经跟着其他男人们打仗去了。 校官揪着这个赤身裸体的瘦弱男孩的头发,瞪着眼睛恶狠狠地问道,“男人们都在哪里?不说,就把你也活活地烧死。”说着,就把那个男孩带到大火跟前,让他看着老人被大火烧成了黑炭的情景,威胁着说,“男人们都在哪里?快说!” 瘦弱的男孩被吓得倒在了地上大哭起来。扎西古耶校官见男孩被吓住了,就用力揪着男孩的头发,把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凶神恶煞地问道,“快说,要不,我就烧死你。” 男孩怯怯地哭道,“我说,他们都在北边的村寨里。” 校官又问,“有多少人?” 男孩说,“有三百多人。” 校官把男孩说的话给大王做了汇报。 大王就说,“让男孩带路。” 于是,扎西古耶校官留下了五百人埋伏在村子里守候着,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这个山谷间的小村,顺着斜坡间的小路朝着山顶走去。上到山顶,他们又回到了那条躺着许多基多士兵尸首的叉路口,然后径直朝东北方向走去。在上到一个两山交界的山口时,天上下起雨来,但雨下得并不大,而且很快就停了下来。 过了山口不久,就来到了一个山谷的谷口。带路的男孩指着前面的村寨对校官说,“那就是他们住的村寨。”大王让校官把队伍停下来,带着几十名护卫来到密林边朝着山谷那边察看地形。只见谷口那边有个悬在溪水深沟上的吊桥。吊桥对面有两个手持弓箭的男人赤裸着身子坐在吊桥旁边在聊天说话。 大王朝那个男孩问过山谷里的地形之后,便让校官派两队人马沿着两山的山顶悄悄地将整个山谷包围起来,并将山寨的后路切断堵死。过了大约半小时,有人来报说可以从两边的山顶下到寨子里。大王一听,心中大喜,便让校官派人潜伏在密林中,只要有人朝谷口这边逃跑,便冲过来把吊桥堵住,不能让一个人从吊桥这边逃跑。 说着,大王带着大队护卫和士兵朝着北面的山顶走去。山顶有条很窄的小路,小路长满了青苔,走起来很滑。上到一座峰顶,朝下看,山谷间的寨子并不大,稀稀拉拉地盖着几间简陋的农舍小屋,小屋那边也静静悄悄,好象一点动静也没有。兴许是那些人昨晚里才打过仗,都已经疲乏了,在歇息睡觉呢。 山谷间并不大,一眼就能看遍全貌。这时,各队都已经把住了山上的路口,开始从两山朝山谷间悄悄地推进合围。大王坐阵山顶,一边观察着山谷间的动静,一边指挥着各队人马围攻山寨。 不过一二十分钟,扎西古耶就带着队伍来到了山谷间那几间农舍的跟前,然后突然地破门而进。屋里虽不大,却横七竖八地睡满了人。基多士兵们一边缴过他们的武器,一边喊着叫着要他们起来。这些桑库人象是从恶梦中惊醒,被基多士兵们押着来到屋前的一片平地上。 很快,从另一边包抄合围的部队也从另一边的村舍里带来了许多桑库人,并把他们也押到了这边的草坪上。士兵们把这些二三百名桑库人用绳子捆成一串,让他们蹲在地上等待着基多大王的处置。 没多久,阿塔瓦尔帕就乘坐着轿椅来到了这里。扎西古耶校官马上向大王报告说,“禀报大王,村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没有一个漏网和逃跑的。” 大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然后,就对校官说,“把他们的头人给我叫来。” 扎西古耶校官朝离自己不远的一名俘虏问,“谁是你们的头人?” 可是,那人朝着扎西古耶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狰狞面目,却不肯回答。担任翻译的向导过去对那人就是一记重拳,打在了那人的脸上,问道,“就是问你,谁是你们的头人?” 那人这才有些害怕了,一边用手抹着嘴角上的血迹,一边喘着气说,“大头人带人出去联系哈利亚山寨的人去了。二头人带人去骚扰驻扎在山坳那边的基多人去了。”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有股将近百人的桑库人队伍正朝着村口吊桥那边走来。大王一听,就让扎西古耶校官马上带人将那些人放过吊桥,然后,将那些人包围起来。于是,校官就马上带人朝位于村口那边的吊桥一路疾行快跑。可是,还不等他带人来到吊桥边上,就见到那些人已经过了吊桥,正迎面朝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扎西古耶校官就发出命令要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士兵们便放慢脚步,手持长矛战斧,拉起弓箭,朝着前面步步逼去。很快,那伙人也发现了他们,见他们的人马要比他们多得多,就赶忙朝后退。可是,当他们退到吊桥边上时,却见从吊桥对面的密林里一下冲出来数百名基多士兵,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使他们无法过桥。 而这时,扎西古耶校官也已带着近千名士兵紧追围逼过来,把他们团团围在了吊桥边上。双方弓拔弩张,刀枪对峙,只相隔七八米的距离。那些蛮族人与其说是士兵,道不如说是一群赤身裸身,拿着刀箭棍棒的生番野人。 扎西古耶校官朝对方大声喊道,“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可是,这些蛮族非但不肯放下武器,反道发出着激怒狰狞的吼声。于是,校官对弓箭手们喊道,“放箭。”瞬间,密集的利箭朝着蛮族部落的士兵倾泻而去,不一会,就见近百名蛮族士兵全部倒在了地上。 扎西古耶校官喝令让弓箭手停止射箭,带着士兵们便冲了过去。但是,基多士兵所用的短箭杀伤力并不很强,所以,就见地上躺满了中箭倒地的桑库人。这些野蛮人在拿起武器时是凶狠残暴的,但是,在受伤和被捕时却是哭天喊地,贪生怕死。见着基多士兵手握短斧和短剑冲了过来,便吓得浑身打颤。有的甚至跪地哭求。 但是,被桑库人的凶残暴虐激怒的基多士兵根本不理示他们的跪地和求饶,上前便一脚把他们踢倒在地,举起斧头,照着他们的脖子和脑袋便用力砍去。不一会,被砍下来的血淋淋的脑袋就滚得满地都是。 打败了桑库人,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边在桑库村安营扎寨,一边派人去哈利亚村部落去劝降。但是,哈利亚人不但不受降,反而不时地派人前来对基多大军进行示威和骚扰。 白天,总有一些哈利亚部落的人手拿着弓箭和标枪站在基多军营对面的山上呐喊吼叫;到了晚上,军营四周的林中也老是有火把四处晃动的影子。弄得阿塔瓦尔帕大王很是恼怒,却也没有办法。于是,他一怒之下,便带着大军要扫平哈利亚村寨。 可是,当大军来到村寨时,整个村寨里已是空无一人。而村寨的四周却是深山密林,河流纵横,既不利于大部队行动,也不利于小部队追剿。对此,他只能要部队加强警戒,固守军营,派出哨兵和巡逻队在村寨四周警戒和巡逻,严防哈利亚族人的偷袭和骚扰。 可是,当天夜晚,就见一片片火把不停地在村寨四周来回闪动,扰得部队一直处在戒备和战备状态,整得大王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又见数百名蛮族人立在对面那个山头上,手舞着刀枪弓箭不停地吼叫呐喊。于是,大王便派扎西古耶带着部队赶去追击。可是,等部队追赶过去时,早就不见那伙人的踪影了。 一连两三天都是这样,把基多大军整得疲倦不堪心烦意乱,也把阿塔瓦尔帕大王弄得心绪不宁寝食不安,虽恼羞成怒,却也没有办法。这天下午,大王睡过一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扎西古耶叫到门外,指着对面的那个山头,说,“去把那些俘获的桑库人全部绞死在对面的山上。” 校官当然明白大王的意思,连忙用无比敬佩的口气说,“大王英明,还是大王英明!”然后便回到兵营集合部队,先是命令瓦利扎卡尉官带着一千人上到对面山顶上进行布防和警戒,自己带五百人押着俘虏上山。他们把俘虏用绳子捆成长长地一串,顺着一条很窄的小路朝着对面的那座山顶走去。 雨后的山里空气清新,鲜花遍地,美丽的蝴蝶在林边草地上一片片地翩翩飘飞。一群群小鸟在林边飞来飞去。但上山的小路却是陡峭弯曲,坑坑洼洼,走起来还是挺费劲。 终于,他们上到了山顶的林中。林中阴湿凉爽,光线幽暗。但却可以看到基多士兵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整个山林围得密不透风。而那些密林的树上,一根根绳索悬挂在一棵棵树上,让人看着不由地胆战心寒毛骨悚然。 扎西古耶让士兵们把那些桑库男人一个个地从那根很长的绳子上解开,带到悬挂着绳索的树下。而这些可怜的桑库男人自知已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所以,他们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象是在听从着神灵的召唤,让士兵把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随着士兵们的一阵齐声用力地拉动,便惨叫一声,就被送到了高高的空中。所以,没过多久,二百多名桑库人便全部被绞死在这个山寨对面山顶的密林中。 在以后的两三天里,没有再出现哈利亚蛮族人的侵袭和骚扰。显然,他们已经被基多人这种以毒攻毒和以暴制暴的行为吓住了。于是,阿塔瓦尔帕大王就派了一名向导去找哈利亚部落的头人劝降。要他们老实归降,不要与基多大王作对,否则,他们的下场也是一样。 当天下午,哈利亚头人就派人来拜见大王,请求归降。阿塔瓦尔帕大王不但欣然答应了使者的请求,而且还设宴招待了使者。使者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村寨,并在第二天早上,就带着哈利亚头人一起来拜见大王。 为了表示对基多大王的忠诚,哈利亚头人还把桑库部落的首领作为见面礼,五花大绑地带来进献给基多大王。大王非常高兴,不但带着他们参观了大军的营地和操练,还设宴款待了哈利亚头人。 第60章 林海深处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征服了桑库部落和哈利亚部落之后,阿塔瓦尔帕在村寨里休整了三五天,留下了二三十人对哈利亚人进行法律约束和社会改造,便准备率领大军继续东征北伐。 大军离村的那天,基多大军在村寨的谷地上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整个村寨的哈利亚人和数十里之外的其他部落的族人都前来观看。当近万人组成的基多大军庄严威武,整齐肃穆地排列在山寨的一片平缓的草地上,十几把号角雄壮地吹响了。 基多大王穿着华丽而威严的礼服走到部队的前面,对着数千名从各个山寨前来观看的当地族人说,“我们基多大军是奉太阳神之旨来传播太阳神的恩惠和光辉,是来把你们从穷困与愚昧中解救出来。所以,你们必须要遵崇太阳神的旨意,要遵纪守法,安守太平,不得抗旨违法,蓄意谋反,否则,基多大军将会杀奔而来,将所有村寨烧光灭尽,将所有的人斩尽杀绝。” 为了证实他所说的话,他下命令让士兵们将桑库部落的首领当场绞死在众人的眼前,并将桑库村寨抓获的女人全部分给驻扎在当地的守军士兵。同时,为了表示对哈利亚族头人的友好情意,大王还特意邀请哈利亚族头人坐着轿椅,由突巴图将军陪同前往基多都城祭祀太阳神。哈利亚头人被大王所邀,盛情难惬,便很高兴地与自己的爱妾一起乘坐着八人抬起的轿椅,随大王一起离开了哈利亚村寨。 把哈利亚部落收拢过来之后,部队还要朝东征讨进发,可是,越往东森林越密,河川深谷就越多,而且,雨水不断。因为部队士兵多为基多人,经常在高山气候的环境下生活,而对热带雨林气候环境非常不适应,生病拉肚子和打摆子的人很多。于是,部队只好在河口边上停下来休整一段时期。 大王一边派人装扮着当地土人进到深山密林的其他部落进行打探,一边派哈利亚部落的头人到附近的部落去游说劝说,要他们归顺基多王国,否则,大军一到便杀光烧光,片甲不留。 这些天里,天总是在不断地下着雨,而且,派出去的探子和使者一点音讯也没有。这让阿塔瓦尔帕大王很是焦虑和心急。为了消磨时光和有事可做,他只得整日跟妃子和歌女们在一起。 可是,整天和那些妃子和歌女们聚会游戏也有嫌烦的时候。这天早上,他带着扎西古耶将军和数十名护卫一起出去打猎。打猎的地方是在部队附近的一片树林里。雨过不久,林中地面上长满了绿苔,地面光滑,许多地方还长着一片片小伞一般的蘑菇。林中无路,大王便带着随同一起从林边朝着林中走着,走着走着,就在林里的小溪边看到一只小鹿正在溪边饮水。因为距离太远,弓箭射不了那么远,大王就让士兵们散开,渡过小溪,将小鹿围住,然后朝着大王潜伏的这边驱赶。小鹿发现有人朝它围了过来,便慌忙朝着无人的地方逃奔。很快就进到了大王弓箭的射程之内,大王一箭射去,射中了小鹿的脖子上。小鹿发出着可怜的哀鸣,转身就跑,这时,大王一声命下,士兵们的弓箭齐发,将只小鹿活活射死。一个士兵跑过去将小鹿拖到了大王面前,于是,大家一起欢呼起来,夸赞着大王的高明箭术。 这时,天突然地下起雨来,大家便护着大王朝回跑。刚跑到林边的路上,雨就下大了。大家就只好站在路旁的大树下躲雨。不一会,就见路那边有五六个山民冒雨快步朝这边走来,而且衣服已经湿透了。 本来,对这几位空着手急着赶路的人,阿塔瓦尔帕大王是不会怎么太在意,可是,当他们走到跟前时,却见其中有个年轻女子不但肤色白皙,而且模样清秀,尤其是那个身段特别地苗条。当那个年轻女子从他面前走过时,眉目只是略微地抬了一下,因为并没有认出他是大王,便快步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神态是那样地平和柔顺不同凡响。大王的心里不由地砰然一跳,心想在这山野蛮荒之处还竟有如此清秀白净的女子。 望着那个穿着一身素布衣服步履轻飘的年轻女子渐渐地迷离在雨雾的身影,他忍不住地对身旁的扎西古耶将军低声说,“你马上打听一下那个女孩的住处,然后多带些金银财物和美食鲜果去那个女孩家中,把她今晚给我带回来。”因为对他来说,整个王国都是他的,所以,整个王国的女人也应该属于他的,只要他喜欢和需要,任何一个女人都得归他所有,而且,作为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能嫁给他这个基多王国的国王,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和荣耀。所以,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扎西古耶将军马上答道,“是,我的大王。”便带着几个士兵一路快跑地朝着那几个过路人追赶而去。 整整一天,大王都在想着那个穿着素布衣裳,却被雨水淋透的白皙而清秀的年轻女子。可是,过了中午,又到了下午,却一直未见扎西古耶将军把那女孩给他带来。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焦虑和心烦,而且不禁有些恼火,觉得扎西古耶将军向来办事雷厉风行干脆利索,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于是,他又派了两个卫兵出去打探。 直到傍晚时分,扎西古耶将军才带着那个女孩回到了营地的大帐之中。大王的大帐约有五六十平米的空间,帐里点着几盏油灯,熏着驱蚊的香草。灯光之下,各种从王宫带来的精致豪华的生活设施,考究而富有情调地摆设在大帐之中。然而,就在这个年轻纯朴的哈利亚族女孩进到大帐的这一时刻,帐里的一切华豪与精致顿时失去了光彩,而变得是那样地粗糙而媚俗。 在梦幻一般的光色中,哈利亚女孩似乎更加白皙清秀,身条更加优美,身穿一件用古羊绒制作的浅粉色的衣裙,而这种衣裙只有印加贵族和王室贵人才有会拥有。而一般的哈利亚族女孩通常都是赤身裸体,只是在出门时才偶尔地穿上一件又破又烂的粗布陋衣。 大王让其他人退出了大帐,便激动不已地走到女孩面前,拉住了女孩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说,“我叫福阿替。”大王说,“福阿替,这个名字很好。”然后,又问女孩吃饭了没有。女孩摇了摇头,说没有。于是,大王便让哈亚上菜备酒。 一会,酒菜都上了桌,大王就搂着女孩,一边给她喂着酒菜,一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基多王宫生活。女孩很乖巧,莞尔一笑,使劲地点了点头。大王就亲了女孩一下,说,“早上打猎时,一见到你,我就象中了魔似地,一直在想着你,可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过来?”女孩温柔一笑,说,“不瞒大王,我爹已把我许给哈利亚头人了,过几天就要嫁过去了。今天早上就是去他家行见面礼的,你看,这件衣服就是他今天送给我作见面礼的。” 大王朝她身上的衣裙看了看,笑道,“他哪有这种高档的衣服,还不是我见他愿意归顺,给他送的赐物。他道是把我送给他的赐物送给你了。不过,你穿这件衣裙道是挺合适挺漂亮的。”说道,大王又问,“难道你改变主意了,不想再嫁给那个又矮又老的哈利亚头人?”女孩目光盈盈地望着大王,答道,“嫁不嫁人,嫁给谁,都是由我爹说话当家。本来,我爹已经把我许给了头人,并收取了人家的礼品,按理说是不能再悔亲了。可是,你派去的人说整个王国都是大王你的,所以,整个王国里的女人也都属于你的,只要大王你想要哪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必须归你所有。他还说如果我爹不肯同意,就把那个头人和我们全族的人全部杀了。所以,我爹一听这话,就只好让他把我给带来了。” 大王得意地一笑,说,“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女孩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头人。”大王说,“这样说你是愿意跟我了?”女孩依然摇了摇头,说,“我当时也没想要跟你。”大王一怔,说,“为什么?”女孩说,“因为我想你也跟那个头人一样,是个又老又矮的小老头。”大王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幸好我不是,要不,你就不会喜欢我这个基多大王了。”说着,两人便一边笑着一边紧紧地搂在一起亲吻着。 这时,哈亚来报,说女孩的父亲来请求面见大王和女儿。大王正跟女孩亲热温柔之时,是不允许被人打扰的。可是,因为来人是女孩的父亲,所以,大王只好把女孩从怀中放下,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让哈亚把女孩的父亲带来。 女孩的父亲进到了大王的大帐里,还背着一大捆树皮。这让大王很是觉得纳闷和不快。因为凡是来拜见的人,不是献礼就是进贡,礼贡不是珍贵宝物,便是美味鲜果,还不曾见有人给他送树皮,而且,他要树皮也没啥用呀。 女孩的父亲向大王跪拜行礼。大王说了声免礼,便让女孩的父亲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从远地运送而来的鲜果和葡萄。大王就让女孩的父亲享用。可是女孩的父亲一个劲地摆手,表示不吃。大王知道女孩的父亲是在客气,便跟女孩的父亲说过几句话,借故出了屋子,好让女孩跟父亲便于说话。 走到门前时,哈亚指着门前放着的那捆树皮朝他问道,“大王,这些礼物咋办?”大王看也没看,就说了句,“送到厨房烧火去。”说着,便去找那些妃子和歌女去玩游戏。 刚下一会棋,哈亚来报说扎西古耶将军召见。大王的棋局处在危急时刻,大王正绞尽脑汁地想招破解对方的围堵,一听说扎西古耶将军招见,连忙回道,“不见。”哈亚便悄悄地退出了妃子的大帐。一直等大王赢了一盘棋,哈亚才敢过来对大王说,“扎西古耶将军还在外面等着呢。”大王说,“不是让他回去了吗?”哈亚说,“可将军有急事相报。”大王稍微地犹豫了一下,就起身出了大帐。 回到自己的大帐,扎西古耶将军向他汇报说,“朝东北和东南方向的探子都已经回报说,那边都是越走越深的密林,而且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几十人或是几百人的村寨,没发现人数很多的大的部落。”大王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问道,“秋季将至,天气将冷,大军不可久置林中,所以,我想必须加快进军行动,以在冬季到来之前凯旋回返。不知将军以为如何?”扎西古耶将军说,“我以为山高林密,不适合大部队行动,而且,眼下士兵多有染病,行动不便,不如将大部队撤回基多,派一两千人的精兵突袭进击。”大王摇了摇头,说,“精兵突袭进击固然省事,但将军可知这山民野蛮成性,难以驯化,不以大军进剿征服,很难使他们受到威慑,等精兵离去之后,他们会依然如故征而不服。所以,对待这些野蛮山民,必须要以大军进行围剿和征服。”扎西古耶将军沉默了一会,说,“大王言之有理,英明无比。只是现在兵营里士兵患病者极多。而且天气也不好,林中时晴时雨,粮草供给战线太长,大军行动却是困难重重。” 大王说,“粮草将军无容顾岂,我会让图巴多将军加快修路和运送粮草。至于患病的士兵,我将多派基多巫士前来救治。其余人马要做好准备,早日挥师东进,早早将这山林野民纳入太阳神的统治之下。”扎西古耶将军答道,“是,大王。” 扎西古耶将军刚走,福阿替女孩便端着一杯酒过来,放在了大王的桌旁,因为她知道大王喜欢饮酒,不但吃饭时喜欢饮酒,而且心情不好时也喜欢饮上一两杯。 “大王因何心绪不佳?”福阿替问道。大王一边饮着酒一边答道,“雨水不停,林中气凉,大军又因士兵多有患病,难以治愈,不能迅速地东进讨伐。”福阿替说,“大王不必忧虑犯愁,父亲因前日听将军说士兵多有腹泻和疟疾,故采集了一捆金鸡纳霜树的树皮献给大王,若将那树皮煮沸成汤饮用,疟病可治。” 大王一听,便转忧为喜,说,“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爹送来的树皮是用来烧火的呢。”说着,便喊道,“来人呀。”哈亚进到屋里,问道,“大王何事,请吩咐。”大王说,“那捆树皮呢?”哈亚莫明其妙地问,“树皮?”大王说,“就是昨日福阿替父亲送来的那捆树皮。”哈亚说,“大王不是让下人送到厨房烧火去了?”大王恼怒道,“那可是治疟的药材,快快找回。”哈亚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可是,不一会,他就两手空空地回来说,“厨房已经把那捆树皮烧火了。” 大王无奈地大骂道,“真他妈的笨蛋一个,这是福阿替父亲送来的珍贵礼物,你就敢送厨房里当柴烧火。”大王一怒,把哈亚骂得狗血喷头,大气不敢喘上一声。还是福阿替为哈亚说情,“大王,莫要为这等小事发火,金鸡纳霜树我们那边很多,可派人再去采集。”大王一想也是,便对哈亚说,“去把扎西古耶将军给我找来。”哈亚说了声“是”,便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 扎西古耶将军很快就来了,向大王拜跪,“大王万安。”大王摆了下手,让他起来,说,“现在军营中士兵的病情如何?”扎西古耶将军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疾症流行,病情严重,患病者已有一两千人。”大王默默地应了一声,背着手踱了会步,说,“福阿替家那边有种树皮能治军营士兵之疾病,你马上带人去一趟,多采些树皮回来。”扎西古耶将军说,“是,大王。”大王沉默了一会,说,“等士兵的疾病一好,要尽快东行征伐,然后好早早凯旋回师。”扎西古耶将军说,“是的,大王。”然后,便离开了大王的大帐。 等扎西古耶将军离开之后,阿塔瓦尔帕大王便由图巴多将军陪同着,一起来到了河口东面不远的一片修路工地来视察。工地是在一片被溪水山洪冲垮的山涧深谷的边上,这里是大军朝东征伐的必经之地。溪水两边并不是很宽,只有三四十米,但深谷之下的溪水水流湍急,发出着惊心动魄的奔涌与冲击的响声。 大王在陪同和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山腰边一小块平坦的地面上,看着士兵们在用龙舌兰或柳条等韧性和拉力很强的藤条和树条编成和人的身体一样粗壮的缆索,再把这种又粗又重的缆索用木筏运到溪流的对岸,拉上山腰间,穿过石壁上已经打好的如同山洞般的石孔,用很大的木块固定死。几根同样粗壮的缆索捆绑在一起就构成了一道索桥,桥面上铺上木板,两边再用缆索加以固定来作为扶手和保护。这样吊桥就算是建好了。 这种空中吊桥阿塔瓦尔帕大王也是走过多次的,虽然吊桥的缆索很粗壮,两头固定得很结实,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是真正地从上面走过时,望着桥下奔腾咆哮的深渊,以及桥体让人心惊肉跳的晃动,确实让人感到非常地害怕。 大王问图巴多将军,“索桥几日可以修好?”将军说,“一周吧。”印加人把十天为一周,三周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大王说,“不行,三天之内必须修好。三天之后,扎西古耶将军要带大军从这里东征讨伐。”将军很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才说,“那我就安排部队日夜两班加班加点。”大王说,“你怎样做我不管,三天之后必须把桥修好。”说着,便带人从山腰顺着小路朝山下走去。 大王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平坦的河谷边上,此时,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谷地中一片金色的阳光,但此时的秋风中已有了一些寒意。大王望着顺着河谷草地密集搭起的军营帐蓬,就对图巴多将军说,“此地不是大军久住之地。我已让扎西古耶将军休整几日,速速朝东挺进,以早日凯旋回返,好在冬日到来之前回到基多。所以,你必须保证大军的粮草供应。”将军说,“是,大王。” 第61章 原始蛮族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大王回到大帐里,感到有些困乏,就倒在床上睡了起来。直到傍晚时分才起床。可是,起床后还是感到慵慵懒懒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就坐在床边半天都不想动弹。福阿替女孩为他端来了一杯酒,要他喝,因为他有个习惯,起床后或是吃饭前总得要先喝上一杯酒。可是,此时,他啥也不想喝,啥也不想吃,只是闷闷呆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啥。 他不由地想起了在基多王宫里的生活。在那里,他住在雄伟高大的屋室里,每天有许多宠爱的嫔妃相陪,有许多心腹大臣相伴,还不时地有人向他进贡和拜访。出门有大轿,进屋有地毯,一天到晚舒舒服服安安逸逸方方便便,可是,在这个鬼地方,不说连条小路都没有,而且整天下雨,数万大军困在此地,疾病漫延,没法进军;要说退兵吧,可那些荒蛮部落还都没有完全征服,所以,这些事让人一想就觉得心烦意乱。 这时,扎西古耶将军来报说金鸡纳霜树皮已经分给了各个营队,由当地人在帮着士兵们煮汤煎药。听着将军的报告,大王心情才觉得有所晴朗起来。他满意地点点头,躺在藤椅上对将军说,“很好,听土著头人说再过两天,就雨过天晴了,你就带上三千士兵跟着哈利亚人去东北方向清剿,听说那边有好几个近千人的大部落和村子。等把他们都征服了,咱们就可以凯旋回师了。”说着,便骂道,“这个阴湿多雨倒霉该死的深山老林,真不是让人久呆的地方。” 扎西古耶将军马上回道,“是的,大王,士兵和军官们也早就想快快地离开这里了。”大王面色阴沉,语气强硬地说,“你去告诉那些士兵和军官,就说我说了,要想快快地离开这里,就要快快地把那些荒蛮的蛮族部落给我收拾干净。否则,就是寒冬腊月也得给我呆在这里。”将军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多言,马上答道,“是,大王。”说着,便匆匆地离开了大帐。 喝过当地人煎制的汤药,士兵们的病情很快就有了明显的好转。而且,通往河东的索桥也已经修好了,最让人欣慰的是连绵的雨季终于停了下来,天空露出了明朗而灿丽的金光,照在人们的脸上和心里,让人感到又温暖又亮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扎西古耶将军早已做好了继续东征的准备。 扎西古耶校官带着三千士兵,在一名会说当地土著话的名叫加沃的士兵带领下,翻山越岭,穿过密林,终于在一片平缓的山地间发现了一条小路。于是,他们顺着小路一路朝着偏北的方向走去。而这条小路却是弯弯曲曲,时隐时现,在空旷荒野的山间和密不透光的林中无尽无止地延伸着。走上多少里路都见不到一个人影,道是豺狼野兔和猢狸时常在路边和林间出没,还有那些各种各样的蝴蝶和毒蛇随处可见。 大约又走了三四十里路,将近到了中午时分,部队才来到原始森林边的一个非常小的村子。村子里满共才有三五间房屋。屋子几乎都是用木板做成的,非常地简陋破旧。屋子门前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和一名年轻女人,两人浑身上下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脏脏兮兮黑黑黝黝。年长的女人正在吃着一小块生肉,而那位年轻的女人正在给怀中的婴儿喂奶。见从村口那边一下来了这多的士兵,两个女人吓得用恐惧的目光直愣愣的望着这些陌生人。 扎西古耶校官见此情景,就对那位年长的女人问道,“你们村里有多少人?男人们都干啥去了?” 但那两个女人莫名其妙地直摇头,显然她们根本听不懂校官的话。道是那位名叫加沃的向导把话翻译给了那位年长的女人。那年长的女人说村里总共只有十二三人,男人都出外狩猎去了。扎西古耶再往下问,两个女人只是用警惕而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们,啥话也不肯再说。 校官先让士兵们坐在原地休息,带着几个卫兵和加沃出村去找外出的男人。因为校官知道男人们如果是在种地,就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他们出了村子,朝一条向西北的小道走去。刚走不远,就听到有人在砍树的声音。 他们寻声走去,在一片林子里看到一位赤身裸体的男人在用一把斧头砍着一棵很粗的大树。几个卫兵轻手轻脚地围了过去,猛然出现在那人的面前,用长矛对准那人,并把他手中的斧头夺了过来。那人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惊恐无措。校官马上示意让卫兵不要为难他,然后让向导朝那人问话。 向导问那人近处何处有比较大一些的村子。那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向导朝校官耳语了几句。就见校官对卫兵大声吼道,“把这人给我吊起来,狠狠地打。” 于是,几个卫兵就用一根绳子把那人五花大绑起来,头朝着地面吊在了树上,用短刀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就要刺扎他的面颊。那人当既就吓哭了,指着西北方向说那边有一个村子,住着很多的人。还说他本来就住在那里,只因犯了规矩,才逃到了这里。校官对他说,“那你给我们带路。”那人连忙点头。 校官让卫兵把那人从树上放了下来,松了绑,带着他回到了村里,关在了一间小屋里,然后命令全体官兵抓紧时间吃饭,稍作休息,做好上路的准备。 三千人的大部队在狭小的村落旁边的林中四处分散开来,坐在地上,开始把随身携带的土豆和玉米饼拿出来,就着水和肉干吃了起来。吃完饭,扎西古耶校官就让号兵吹响了牛角号,要集合上路。 原始森林越走越密,林间小道走着走着便没路了。全凭着那个男人带路,淌着没膝高的荒草朝前走着。如果这个当地人把他们引入一条死路或是半路跑掉,那么,他们这些人也许就会困在这些荒野密林里,不知朝何处走。所以,校官让卫兵把那个男人用绳子捆着,并由一个卫兵牵着绳子,以防男人跑掉。 走到一个山顶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士兵们急忙找地方躲雨。可是,这荒山野地哪有避雨的地方。所以,只能躲在大树下面,听着炸雷在耳边响着,看着闪电在眼前划过。不一会,士兵们的衣服就被雨水淋湿透了。不过,这山中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云消雾散,日出天晴,巨大的彩虹出现在林海荒山的上空。 士兵们继续赶路,在没有路的山间爬过一山又一山,淌过一溪又一溪,大约在下午黄昏暮晚时分,终于看到了一条通往前方的清淅的小路。顺着小路再朝前走,便来到一条深谷之中。深谷并不宽,有条溪流拦住了小路。溪水湍急,深不见底,一条用粗壮的藤条扎起的索桥飞架在两岸之间,藤条上面铺着许多木板,两边各有一条护栏。扎西古耶让士兵们一个一个地从桥上通过。索桥摇晃得很厉害,但士兵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样的索桥走过很多,所以也并不觉得担心害怕。 很快,整个部队就过到了深谷的对岸。校官马上带领队伍顺着小路朝着村子那边走去。不过半里路,就见一片山谷间,零零散散地散落着一座座简陋殘破的茅屋农舍。 校官就问那男人,“村里到底有多大,住多少户人家?” 男人回答说,“村子沿着这条山谷和溪水两岸一直连绵约五六里路,大概住有一百多户人家,约三四百人。” 于是,扎西古耶便让部队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搭起帐篷宿营,然后,派瓦利扎卡尉官和翻译加沃带着那个当地男人去村子里侦察打探。不过一个时辰,侦察打探的人回来了,向扎西古耶报告说这个村子约有近百户人家,屋舍简陋,居住分散,沿着山峦和溪流一直延绵约五六里路。还说这村里的人个个赤身裸体,男人女人混居淫乱。他们不但在嘴唇上穿孔,还把脸上分成四个部分涂上黄、蓝、红、黑四种不同的颜色。而且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都把头发留得很长并蓄卷起来。而他们蓄卷的长发好象从来都不曾梳洗,上面沾满了草屑、尘土和虱子。 扎西古耶一听他们所面临的是这等低劣野蛮的部落,便再次派他们三人进到村里劝降。因为印加人在攻打一个部落和村子之前,总是要先派人前去与那里的酋长或头人进行劝降或是谈判,如果他们愿意归顺印加王,那么,印加王便会向他们公布印加帝国的法律,把太阳神作为他们崇拜的偶像,并派人向他们灌输和实施印加帝国的文明统治,使他们的生活方式慢慢地融入于印加帝国的方式之中。如果对方不肯受降,那么,印加王便会指挥部队进行攻打,迫使其归顺印加王。只要不是那种死硬顽抗或是凶狠暴虐者,印加王是不会对他们死拼硬打赶尽杀绝。 傍晚时分,扎西古耶校官正在帐篷里打盹,有人来报说派去劝降的人回来了。扎西古耶便从铺在草上的骆驼皮毡上起来,坐在了一把木椅上,然后要瓦利扎卡他们进来。 那些人进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这个男人约有五十来岁,黝黑干瘦,全身赤裸,脸上涂着四色,嘴上穿着小孔,而且鼻孔上方的软骨上穿着一个小洞,挂着一个由黄金做的如耳环类似的饰物。脖子上戴着一个很粗大的黄金项圈。胸前和胳膊上刺着老虎的图案。据说这是他们部落的崇拜偶像。只是头顶戴着一顶用雉类华丽而修长的羽毛编制的头冠,让人一看就知是当地的头人或是部落的酋长。 见到扎西古耶校官,头人赶忙跪下身子用嘴亲吻他的脚。扎西古耶很不习惯这种礼节,朝凳子上一坐,就指着对面的那个凳子让头人坐下。头人虽然坐在了凳子上,但身子一躬一屈地好象还在继续地给征服者行礼。 扎西古耶问道,“你是这里的头人?” 经加沃从中翻译,老人点了点头。 扎西古耶又问,“你愿意归降基多大王,把光明灿烂的太阳作为自己部落的偶像?” 老人说,“是的。只要你们能保证本族人的安全,我愿意把太阳作为我们的偶像。” 扎西古耶说很好,然后,就让卫兵拿来两个杯子,斟满酒,递给了老人一杯,说,“来为咱们的盟约干杯。” 两人喝过酒,头人便邀请扎西古耶去村子里做客。扎西古耶本来就对这个部落中稀奇古怪的事感到好奇,所以,就很乐意地接受了头人的邀请,当即带着加沃和七八个士兵,跟着头人一起去了村子。 一条小路在溪水与山峦之间延伸,路边满是密林和深草。清亮的溪水哗啦啦地一路奔流着,暮晚的凉风无声无息地一阵阵地吹来,多少让人感到有些阴凉。沿路上可以看到一座座用荒草和松叶搭起的极其简陋而狭小的茅屋寒舍稀稀零零地散落在小路边。而每当他们从这些茅屋寒舍旁路过时,就能看到一些女人和孩子净光着身子,张着那涂着四种颜色的笑脸站在屋前路边,用那种稀奇古怪的目光朝着他们观望着,好象是让人奇怪和惊讶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穿着衣服的人。 看到这里只有女人和孩子,而不见男人,扎西古耶就问,“怎么不见他们这里有男人?” 加沃解释着说,“听说基多大军来到村前,男人们都吓得躲起来了。” 扎西古耶就让头人对那些女人和孩子们说,“告诉他们,就说基多大军不是来攻打他们的,而是来把太阳神的光辉和温暖送给他们。” 大概走了两三里路,在一片山峦与溪流间比较宽敞平坦的林边,就见有四五间比较大一些茅屋。这些茅屋是用大小相同的松树树干埋在地里,围成一个圆形的屋状,再用泥浆将树干之间的缝隙堵严。而屋顶也是松树树干做成的伞形,再用泥浆和杂草树叶糊住。所以,屋子显得十分地低矮和狭小。这就是当地头人的屋舍。 来到头人的屋前,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扎西古耶就让士兵们在屋旁四周担任警戒,自己带着加沃跟着头人朝着一间点着灯的屋子走去。刚进到屋里,就见在一支点燃的松树火光之下,铺着几张兽皮的地上,有三个年岁不同的女人和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正躺在上面,其中那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十五六的女孩。 见到头人带着陌生的客人来了,他们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给客人让地方。扎西古耶站在门前看着这不足十平米的屋里,有大半间是铺着兽皮,就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卧室。可是,一个卧室里睡着这多的人,而且是男女混居,也就觉得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些又黑又脏的野蛮人坐在一起,可是,不等他犹豫,两位女人已经从兽皮上站了起来,来到他的面前,然后一边一个地把他搂住,几乎是把他架着坐到了一张大块的兽皮上。看他坐下,加沃也跟着坐在旁边的另一声兽皮上。 第62章 蛮风恶习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经头人介绍,扎西古耶才知道,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叫格巴,是头人的姐姐。而身旁的那位叫毛利的年轻女人是姐姐的大女儿。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叫皮蒂卡,是头人姐姐的儿子。但是对这里的男人来说,姐妹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因为这里的人没有婚姻,男人和女人虽然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但男人和女人在成年后可以随意同居,所以,女人生下的孩子没有父亲,女人的兄弟就是孩子的父亲。而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叫玛玛,是格巴女人的小女儿。所以说,头人也就是他们三人的父亲。 听着头人的介绍,扎西古耶对这种一家老少同居厮混的情景很是吃惊和不解,但是,他知道这些部落和异族祖祖辈辈就是在这种原始和野蛮的状态下生活过来的,根本就不懂得文明和体面,只能慢慢地对他们进行教化和改造。 两个女人坐在扎西古耶的身旁,一边搂着他的肩膀,一边把那张涂着四色的脸朝着他凑了过来,朝他做着各种亲热和卖弄。弄得扎西古耶都觉得坐不住了,可是,头人却显得非常地高兴,好象这两个女人给他争得了多大的面子和荣耀。他让那个叫玛玛的小女孩到旁边的屋里取来几大块肉,先把那块最大的给了扎西古耶,然后又给加沃、自己和儿子各分了一块。 扎西古耶对着火光一看,是块生肉,而且上面血淋淋的,还有股很浓重的腥味。扎西古耶一看就觉得没法吃,甚至感到有些恶心。可加沃对他说给客人拿肉吃是当地人最尊贵的待客礼节,不吃会让头人觉得你对他不亲不诚。 听加沃的话,看着头人和他的儿子拿着大块的生肉大啃大嚼地吃得津津有味,扎西古耶就觉得想呕吐,而且感到十分地为难。加沃见他拿着生肉,面有难色,就出外抱来了一堆松枝,在旁边的空地上点着,让扎西古耶把肉放在火上烤着吃。肉烤熟了,一吃才知道是鹿肉,而且非常香。 吃过肉,夜就深了,扎西古耶就要告辞,带士兵们返回营地。 第二天一早,扎西古耶就从兵营里出来,进到了山寨。他知道此时男人们都出外打猎去了,他很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打猎的,就让加沃叫来两个士兵跟着一起上山。他们沿着一条小路朝着山峦之上走去,小路弯曲而陡峭,路边长满了鲜花和绿草,还有一片片鲜红艳丽的杨梅。这种杨梅酸酸的甜甜的,实际上是很好吃的,但这里野蛮愚昧的山人并不吃这种东西。顺着小路朝山上走着,沿路上不时地可以看到一条条毒蛇从路上匆匆而过,让人真是感到有些害怕。 上到几百米高的山顶。山顶是一片不见天日的密林。林中茂密阴森,寂静无声。小路顿时也突然地模糊起来,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林中的深处延伸着。 在岔路口犹豫了片刻,扎西古耶带着身后的三人朝着一条比较清晰的向西的小路走去。小路上本来就长满了草,所以,走着走着,小路就看不清了。这时,加沃就对扎西古耶说,“长官,不要再朝里面走了,这样很容易迷失方向。” 扎西古耶听着这话,便停住了脚步,准备带大家朝回走。可是,就在这时,一声动物的长啸在不远处响起,把整个林子都震得发抖。可以听出这是老虎的声音。于是,扎西古耶把短刀从腰中抽出,一挥手,带着三人就朝着虎啸的地方跑去。 没跑多远,就见一只花斑大老虎正一边吼啸着,一边朝着一个手持弓箭的猎人追来。那只大老虎非常之大,拖着尾巴几乎有五六米长。与那只大老虎相比,那个猎人却显得是那样地弱小。但奇怪的是这个猎人竟不知道转身快跑,或是赶快爬到树上去。对于这些祖祖辈辈在山林中生活的猎人来说,爬树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也许是被吓晕了,也许是他的腿已经软了,他非但没有逃跑和爬树,而是全身俯倒在地,一跪一起地向着老虎行着大礼,好象是在乞求着老虎的慈悲。但是,他却不知老虎早就饿了,才会跑到离村子这么近的林中觅食。 老虎张着血盆大口,一边吼着一边朝着猎人步步逼近。一直走到猎人的面前约有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一边试探性地吼叫着,一边做着最后的捕杀准备。 因为距离太远,无法救助,扎西古耶他们便大声地对那人喊道,“快快躲到大树的后面。”其实,大树就在他的身后,他可以一转身就跑到大树后面,这样至少可以为获救赢得一些时间。可是,他好象没听见,或是就根本不想往大树后面跑,而是继续地向老虎跪拜求情。 那只老虎在经过几次试探和充分的准备后,便大吼一声,猛然一个离箭似地前扑,将猎人扑在自己的身下。只听那个猎人一阵惨叫之后,再也没有声息了。 几分钟后,扎西古耶他们手持短剑和长矛追了过来,老虎这才放下了猎人,一边舔着嘴上的血迹,一边把血盆大口朝向一起朝它逼来的士兵。它一边放声吼啸着为自己壮着胆子,一边想用凶残的恼怒把这些人吓跑。 可是,军人们将闪闪发亮的兵器一齐朝着它逼来,而且是越来越近,不给它一点侥幸和放松的机会。于是,它仰天大吼了几声,便悻悻地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之中。等他们把那只老虎赶跑时,那个猎人的半个脑袋已经不见了。鲜血把林中草地染红了一大片。 扎西古耶让加沃和两个士兵抬着那人的尸体朝着林外走去。刚走到林外的小路上,就见一个背着弓箭,手拿尖头木棍的猎人从对面的山上一阵小跑而来,刚好与他们碰在了一起。看到有人死去,便朝着山顶那边发出一阵尖厉的呼叫。接着,远处也跟着发出了同样回声。不一会,就见三三两两的男人从不同的方向朝这边跑来。没过多长时间,这里就集中了二十多个男人。他们把死者抬起,扛在肩上,唱着一支很悲哀的歌,朝着对面一座更高的山上走去。 扎西古耶以为他们是要把这个死去的人抬到山上埋了。可是,让他们惊骇和意外的是,当地人却把那人抬到了一片更深的密林里。密林中有一片低洼不大的水坑。水坑四周是一片片风干的尸骨。 那些人把死人放在了水坑边上,然后就坐在水坑边的草地上不停地唱着一支用喊喊叫叫组成的古老的歌。慢慢地,又来了许多的男人,而且,头人和他的儿子也赶了过来。 在头人的主持下,大家开始为死人祭祀。他们一起跪在死人的面前,继续唱着那支喊喊叫叫,但听起来很悲哀的歌。头人用刀子将死者的胸腹部划开,将冒着热血的心脏掏出来,并从地上顺手捡起一个死人的颅骨把流出的血接着,放在死者的身旁,然后,便和大家一边唱着悲歌一边退到三四十米开外的地方。 不一会,便见三四只老虎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了水坑旁,一边走着一边朝着人们看着,见人们都退到较远的地方,便争着跑着去抢夺死者的心脏,喝着死者的肉,然后便围在一起开始撕扯着死者的肉体。看着这种情景真是让人感到心惊胆跳,毛骨悚然。而此时的头人和族人们却恭敬非常地俯身在地,朝着吞食死者的老虎作揖膜拜。这才让扎西古耶想到,原来老虎就是他们崇拜与祭祀的偶像。 扎西古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带着加沃他们离开了山顶,开始朝着山下走去。此时,太阳已不知不觉地翻过了头顶,明晃晃地把山间照得清新透亮。晨雾已散,风平树静,飞鸟归林,蝉鸣不断,使得整个山间显得更加地空旷寂静。他们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一边朝着山下走去。可是,他们还是走错了路。 扎西古耶校官带着翻译加沃和两名士兵在顺着山坡朝山下走时,竟走到了山谷的另一边。等他们下到山底时,就觉得眼前一片陌生,既没见到屋舍,也没看到溪流。这时,他们才知道是走迷的路,幸好他们看到一个背着弓箭和山鸡的男人从不远的小路上走过,他们便跟在那人的后面,翻过一座山岭,又从山顶下到山下,才重新找到早上上山时的小路。找到了小路,他们便顺着小路朝头人家走去。因为他们早就饿得不行了。 来到头人的家里,头人的家人正围在一堆火旁吃饭。他们的饭就是那些晾晒的生肉。但是,他们已经知道该把生肉烤熟再吃,因为这样吃起来更香。 头人让扎西古耶和加沃坐下和他们一起吃饭。扎西古耶便让士兵们在外面警戒,自己和加沃坐在他们旁边,拿起一块生肉烤着吃。 但头人却让女孩玛玛坐在扎西古耶的身边,为他烧烤着生肉。而那个年轻的女人毛利则坐在加沃的身边,为加沃烤着肉。女孩很殷勤很懂事,把肉烤了烤,就递给扎西古耶。但扎西古耶觉得她烤的肉半生不熟,便教着她要把肉撕得小一些,放在火里烤到焦黄色才好吃。 女孩很聪明,就学着他的样子和方法把肉撕成细细地长条,用一根树枝夹着放在小火上慢慢地烤着,直到生肉被烤得焦黄色再给他吃。 扎西古耶一边吃着烤肉,一边问着头人他们一天吃几顿饭。头人说一天只吃一顿。扎西古耶又问为什么一天只吃一顿饭。头人说男人们一大早就出去打猎去了,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所以,下午吃过饭后,也就不再出去打猎。所以,一天就只吃一顿饭。加沃对扎西古耶说,这个部落的人每天只靠打猎生活,而且男人们打下的猎物也并不多,打下了猎物就有食物,打不下猎物,就得要饿肚子,所以,对他们来说一天只要能吃上一顿饭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扎西古耶就问头人为什么不在山旁溪边种植玉米。头人一听说玉米,就直摇头。于是,扎西古耶就把士兵们昨晚带来的一些玉米饼拿出来,给他们每人分了一大块,让他们吃。 头人和家人们一边吃着玉米饼,一边不停地说好吃。于是,扎西古耶就对他们说玉米一年可以种植两三季,每年生产的玉米会让村里的人吃都吃不完。可是头人说他们没见过玉米,也不会种。扎西古耶说只要你们归顺了基多王,基多王就会派人来帮助他们种植玉米。头人高兴地说,“要是这样,我们就能一天吃上好几次这样好吃的东西了”。 吃完饭,已是午后时分,人们不再出去打猎或是出外劳动,男人们开始出去找女人们寻欢作乐。所以,女人们便呆在屋舍里,等待着男人们的到来。而那些出外寻欢作乐的男人都要带着一份食物出门,作为送给女人的礼物。 头人和他的儿子也不例外,他的儿子皮蒂卡带的是两只挺大的死老鼠。而头人带的则是扎西古耶刚才分给的那块玉米饼。那块玉米饼分给他时,他只是掰了一小块尝了尝,然后就放在了铺在床上的毛皮下面。扎西古耶就想,头人会把这块自己都不舍得吃的东西送给哪个女人呢? 第63章 宴请头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几天之后,在接到扎西古耶已经征服了西山村寨的报告后,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便带着突巴图将军和一万名士兵来到了西山村寨外的兵营。他让士兵们把兵营的帐篷沿着溪边和山边扎起,使得兵营挤满了村外的山边和路边,一眼望不到边际。 整个兵营驻扎好后,阿塔瓦尔帕要扎西古耶带西山村寨的头人来兵营做客。于是,扎西古耶便带着加沃和两个士兵进到村子里邀请头人和他的儿子来兵营赴宴。沿途中,扎西古耶有意安排头人和他的儿子沿着驻扎在路边和溪流的兵营旁边走过,好让他们见识一下基多军队的无比强大。当他们看到一排排白色的帐篷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一眼望不到边际时,便赞叹不已。因为他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庞大的兵营和军队。 在兵营数百顶帐蓬排成长阵的中间,有一顶醒目耀眼的大帐。大帐约长十米,宽七八米,高四五米,用白布制成,四周披红戴绿,顶端花团锦簇。几十面彩旗环绕四周,一面印有金黄色太阳的王室徽记的大锦旗高高地耸立在大帐的前方。这就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的营帐。 此时,大帐中间已经摆好一桌丰盛的宴席。这些美味佳肴都是从基多和外地赶送过来的,有南方的蔬菜和水果,有通贝斯的海鲜,有基多的猪蹄,还有从伊瓦拉送来的野兔和狼肉。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则端坐在餐桌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是在得到扎西古耶校官征服了西山村寨的报告后,从数百里之外的哈利亚山寨日夜兼程赶到了这里。 当王宫侍从哈亚报告说扎西古耶校官带着头人到来时,他才把眼睛睁开。见扎西古耶带着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进到了营帐,眉头当即就皱成了一团疙瘩。心想这些族人真是太原始古老,不冥不化。他们哪还象是人,简直就是一群牲口。如果不用太阳的光芒来照耀他们,不对他们实行印加文明的改造,他们就一直会生活在这种顽昧不化的状态中。 当扎西古耶校官把那两人带到基多大王的面前,基多大王很温和地朝着头人招了招手。扎西古耶对头人说,“这就是我们至高无上的基多大王。” 头人见到基多大王如此地尊贵威严,马上就有了一种崇敬之感。他和儿子一起俯趴在地上,朝着基多大王再三地跪拜,并亲吻着大王的鞋子。 基多大王很亲切地向他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然后朝着旁边的宴席指了指,让他们坐下。头人和儿子诚惶诚恐地坐在宴席的桌旁,神情却一直紧张地望着基多大王。 等头人父子两人坐下,阿塔瓦尔帕大王对他们说,“我们从基多不远千里来到你们这里,不是来杀你们的人,抢你们的物,也不是要把你们赶出家园,而是奉太阳神的旨意,来为你们送来太阳神的光芒与温暖。” 加沃把大王的话翻译给头人父子,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连忙点头称是。接着,基多大王又说,“我听说你们还处在污浊愚昧的原始状态,不但没有婚姻,而且男女群居滥交。这是太阳神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派我们过来改变你们的生活方式,要你们懂体面,知荣辱,有饭吃,有衣穿,过着与其他基多王国省区的人相同的生活。” 头人与儿子听着基多大王的话,不住地俯身点头。阿塔瓦尔帕见头人和儿子对自己的话不停地点着头,很是高兴,然后就示意让扎西古耶招呼着头人用餐。扎西古耶就指着宴席对头人说大王要他们随便享用。头人和儿子这才把目光朝向面前的宴席。这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肉菜和其它菜,少说也有二三十盘,热气腾腾,香味诱人,让人一看就垂涎欲滴。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多的菜和这香的菜。平时能吃上一块生肉就是最大的满足和享受,因为部落族人食物短缺,嗜肉如命,只要是肉,不管是腐烂或是变质,他们都会把它吃掉,决不会有半点的浪费和丢弃。而眼前餐桌上竟摆着这么多的肉食美味,简直让他们连想都不曾想过。 只是他们觉得桌上的这些肉食都被烧成了熟食,可他们却是从来没有吃过熟食,因为他们吃的肉食都是生肉,特别是带着血的鲜肉是他们最喜欢吃的食物。而餐桌上的这些肉食不但没有半点的血丝和血腥,而且洗得干干净净,还放着一些香料,放置在一个个精致的大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桌上,别说非常地整齐有序,而且闻起来就特别地香。 见扎西古耶请他们吃,头人便从一个盘子里抓起一大块狼肉大嚼大咽起来。看着父亲动起手来,头人的儿子也抓起一大块狼肉吃了起来。两人三下两下就把那盘狼肉吃光了,接着,又动手去抓那些猪蹄。 把那盘猪蹄吃完后,他们这才注意到基多大王和其他人都没有在吃东西,而是端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着,就很不理解地朝基多大王和其他人问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吃?” 大王很客气地笑了笑,因为大王一般是不和别人一起吃饭的。而扎西古耶则说,“我们不饿。”其实不是他们不饿,而是看到头人他们脏兮兮的样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那种腻歪和不洁的感觉,真是让他们一点食欲都没有。 把那盘猪蹄一扫而光之后,他们又把一大盘兔肉也吃完了,这时,他们把手上的油腻朝身上擦了擦,摸了摸已经鼓起很高的肚皮,不住地打着饱嗝。但当他们又尝过羊驼肉时,就觉得这肉要比刚才吃过的所有的肉更香更有滋味,于是,又硬是撑着肚皮把那一大盘羊驼肉也给吃完了。 这时,头人和他的儿子都已经撑得动不了了,坐在椅子上直喘气。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开始对头人说,“我听扎西古耶说,你们这里的人不穿衣服,也不种庄稼;男人和女人可以私通滥交。这是我们的太阳神所不允许的,所以,我们要对你们这里的人进行全面改造,要让所有的人都上衣服,种上庄稼,男女之间要实行婚姻配置,禁止男男女女私通滥交。” 头人和儿子一听大王要对他们族人进行改造,脸上就显出了十分地不悦。头人就对基多大王说,“尊贵的基多大王,我们的族群祖祖辈辈就是这样生活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也喜欢这样地生活,能不能让我们继续保持这样的生活?” 阿塔瓦尔帕大王脸色一下子落了下来,不容商议地说,“我们基多大军历经万难,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是要让你们接受太阳神的光芒和荣耀,把你们从愚昧与恶习中解救出来,成为一个体面和文明的族群。” 扎西古耶也对头人说,“如果要让你们继续保持原来那种愚昧和丑恶的生活方式,我们干嘛要从遥远的基多来到这里?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把你们改造成像我们这样的文明体面的人。让你们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吃着我们同样的食物。这样,你们就不用每天只吃一顿饭,也不用再为每天有没有饭吃而发愁。” 头人一听,就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不用每天打猎就能有肉吃?” 扎西古耶摇了摇头说,“印加法律规定,山中和林中的猎物均属于印加大王所有,狩猎或是偷猎者都会被判为死刑。所以,在你们这里被划为基多王国的地域之后,所有人就不再被允许进山狩猎。” 头人眉头一皱,就说,“不能进山狩猎,那我们吃什么?” 扎西古耶说,“基多大王会给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分配粮食,但是,你们必须要学会劳动,开始种植玉米。” 头人做出一副哭丧的脸说,“可我们不会种玉米。” 扎西古耶说,“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会教会你们如何种玉米。” 头人见基多人说的话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只得叹了口气,说,“只要你们能让我们每个人有饭吃,我们就听你们的。” 说完话,头人看着餐桌上还剩下一些肉食,就对扎西古耶说,“我能不能把这些肉拿回去给家人们吃?” 扎西古耶朝着阿塔瓦尔帕大王看了一眼。只见阿塔瓦尔帕朝着头人摆了摆手,说,“这些东西不能吃了,都要倒掉。” 头人一听,大惑不解地说,“这么好的肉为何要把它倒掉?” 扎西古耶对头人说,“因为这是吃剩下的,不能再吃了。” 可是,头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说,“为什么吃剩下的肉就不能再吃了?”因为对他们来说,任何的一点肉都是极其地宝贵,绝不会有丝毫的浪费。 可是,大王不想过多地给头人解释,就把哈亚叫来,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哈亚就把一个用藤条编织的篮子放在了头人的面前,说,“这是大王送给你的礼物。” 头人一看,篮子里放着两只猪蹄,一块狼排,一个鹿头和一包骆马肉干,便赶忙跪在地上向大王感谢。 大王很客气地朝着他摆了摆手,说,“拿回去给家人们尝尝。” 第64章 男女婚配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天午后时分,正值村里的族人饭后闲暇之时。阿塔瓦尔帕大王在头人的陪同下,乘着八人抬起的轿椅,带领六千士兵进到了村子。基多大军浩浩荡荡地排成两个单队顺着进村的小路朝着山谷的深处走去。一直来到几天前族人聚会的那片很大的草地上。 全村所有的人都已得到头人的命令来到了这里。他们知道他们的村子已被基多大军所占据,他们的生活将会被征服者所改变,所以,都怀着一种担忧与好奇的心态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当他们看到身穿着红色军服,手拿着长矛短斧的基多士兵沿着山峦与溪边的小路朝这里走来,行进的长队顺着小路弯弯曲曲,绵绵长长,看不到尽头,就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和恐惧,用眼巴巴的目光瞅着不知从哪里一下来的那么多的天兵天将。 因为草地根本容纳不了很多的人,所以,士兵们只能一部分列队在草地上,而更多的人则停立在溪边的小路上。 阿塔瓦尔帕大王在头人和军官们的陪同下,来到了草地边。他从轿椅上下来,用尊贵和傲慢的姿态朝着对面赤身裸体,脸涂四色的整个男女老少的族人们细细地扫视着。这可是他所见到的最肮脏最愚昧的一个部落。 这时,头人干呵了两声,朝着大家挥了挥手,让在场的族人们都安静下来,然后,用尖声尖气的声音对部落的百姓们介绍着说,“你们好好看看我旁边站着的是什么人,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可是大名鼎鼎威名天下的基多大王!” 听着头人的话,下面立即发出了一片惊异杂乱的议论声。头人又挥了挥手,高声喊道,“你们都不要出声,现在就请基多大王训话。” 等山民们都安静下来,阿塔瓦尔帕大王开始用浑厚洪亮而具有征服力的音调说道,“西山村寨的族人们,我们基多大军来到你们这里,不是来霸占你们的家园,侵扰你们的生活,而是奉太阳神之旨来把你们从原始的生活状态中解脱出来,以得到太阳神的光辉普照和无限恩惠。而且,我们还将为你们把路修到基多,让你们生活得跟基多人一样富裕美好。” 在加沃把他的话翻译之后,他又说道,“作为基多王国的大王,我不允许我的士兵和任何人违背太阳神的旨意,不许他们毁坏你们的房舍和家产,侵扰你们的安宁。如果有人违章犯罪,你们可以告知于我,基多王国的法令将会严惩不怠。” 阿塔瓦尔帕大王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又用十分强硬的语气说,“遵照太阳神的旨意,你们现在已属基多王国的国民,作为基多王国的国民,你们必须要摒弃赤身露体,肮脏愚昧和群居滥交的野蛮风俗,要按照基多国民的那种文明体面的方式生活。如有违反,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接下,他宣布将本地命名为基里亚那库,为基多王国的一个小镇,并任命扎西古耶校官为小镇的行政长官,任命头人为小镇的部落首领。 大王讲完话,扎西古耶开始用一种神圣而庄严的神态和语调开始宣布基多王国的刑事法规: “基多王国的法令规定:一、偷盗、抢劫、谋杀、未婚私通和已婚私通都将被判为绞刑;二、亵渎太阳神和诽谤国王者将处以死刑;三、挪动土地界标,把别人地上的水引入自家地上,以及放火焚烧他人房屋,将被判以重刑;四、破坏公共设施、毁坏道路和桥梁要处以死刑;五、不论何时何地,若有反叛或背叛国王的行为,要将当地居民斩尽杀绝,并将该地夷为平地。” 之后,大王在头人和众人陪同下,顺着溪旁小道把整个村子巡视了一遍,对校官说哪里可建庙宇,哪里可建军营,哪里可建粮仓,并要突巴图将军用半年的时间把从伊瓦拉到这里的道路修通。将军和校官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应答着。 事后,阿塔瓦尔帕大王便带着士兵们离开了村子,回到村外的兵营里。而扎西古耶校官则带着三千士兵进到了村里,就在平坦的草地旁安营扎寨,数百顶帐篷沿着溪流与山间的草地和谷地一长溜地排开,连绵数里。士兵们每天早上列队训练,下午便对村寨里的族人进行教化和改造。士兵们不停地从村子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谷地的那边走到这边,整个山谷间到处都是穿着制服的士兵,而且,还有些部队源源不断地朝这边开拔而来,把这平静而且并不大的山谷搞得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这天下午,当族人吃过午饭,扎西古耶校官就让头人通知全村里的人全部来草地上集合。当人们都来到草地上时,扎西古耶便开始向大家宣布基多人的婚姻法规和家庭方式。他说,“根据基多王国的法律,姑娘须在十八岁以上,男人须在二十四岁以上方可结婚成家。本村的男子和女子须与本村的男女结婚,不得与村外的人通婚。违者重罪。新婚夫妇的住房由村里统一建造和分配。” 宣布完法律,他要所有的十八岁以上的女子和二十四以上的男人分别站出来,分成两队。可是,这些愚昧无知的族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而且女孩从十三四岁起,男孩从十五六起就开始同居和滥交,有的女孩甚至早早地就有了孩子。 对此,扎西古耶就根据自己的判断,自己亲自从女人中一个个地把超过十八岁以上的人挑出来,让她们按照不同的年龄段排成很长的一排。 实际上,这些族人的年龄都显得比实际年龄的要大出许多。十五六岁的女孩都已经抱起了孩子或领起了孩子,看起来就跟十八九岁的女人一样。而真正十八九岁的姑娘已经成熟得跟二十四五岁的妇女差不多了。到了三十来岁,女人已经显得很老气了。过了四十岁,女人就已经成了老太婆了。 接着,他又把二十四岁以上的男人一个个地挑出来。实际上,这里的十八九岁的男孩就已经看起来比二十四五岁的男人还要老气。但是,扎西古耶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进行判断。他同样让这些男人按年龄段排成一长排,站在那排女人的对面。 然后,他让这些男人和女人走上前去,相互挑选自己喜爱的人。年轻强壮的男人和年轻风骚一些的女人很快就相中了自己喜爱的人。他们手拉着手,欢欢喜喜地站到另一边的队伍里。 可是,因为这里的男人常年从事狩猎这种危险的活动,青壮男人死去的受伤的人比较多,所以,就使得一些年轻的女人无法找到与自己相配的男人。因此,扎西古耶就只好让那些年纪大一些的男人来娶这些女人为妻。这样以来,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女人也就只好守寡。 最后还有一些拐子、哑巴和残疾人。扎西古耶就让他们拐子找拐子,哑巴找哑巴,残疾人找残疾人。至于那些实在没法选配的,就只好让他们守寡或是打光棍。 等选好配偶的男人和女人都迎面站好,排成一长队之后,扎西古耶便走过来,一边拉着男人的手,一边拉着女人的手,然后把他们的手合在一起,让他们紧紧地握着,就表示他们两人已经成婚。这时,扎西古耶便把全部收归国有的房屋分出一间给他们两人,再把这对夫妻交给一个临时担任组长的基多士兵进行管理。 为了便于组织和管理,印卡诸王创立了一条法律作为统治的原则和理论依据,认为实行这条法律就可以预防和制止各王国出乱子。为此他们规定,在帝国所有大小村落实行居民每十人编为一个单位,称十人组。任命其中一人为组长,负责监管另外九人。五个十人组为一队,另设一名队长。两个队为一连,设一名连长;五个百人连为一营,设营长一名;两个营为一团,设团长一人。而团长就是印加帝国基层单位的总头领。因为他们认为一个人如果能尽职尽责,最多也只能监管一千人。所有的团长均为当地酋长和行政长官进行统管,而万人区则由国王派王族高官进行管辖。 印加人对犯罪惩罚较重,但在财产和职务方面却是世袭的。印加人没有罚款和没收财产之类的刑罚。他们认为在财产方面进行惩罚而让罪犯活着,等于不想铲除罪恶,而只是剥夺了坏人的财产。这会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干更大的坏事。所以,当一位头领犯了重罪,虽然会将他处死,但不剥夺他的继承人的头领地位,仍然会让其继承人担任头领一职,但同时对他说明他父亲的罪行和被惩情况,以免他重蹈复辙。如一名酋长犯罪,被剥夺了酋长的地位。那么他的儿子或是兄弟便接替他来担任酋长一职,并规定大家都要服从他。甚至是一位将军被免职,也是他的儿子或兄弟来担任原职,但会再派一名王室血统的人来作为他的上级。 十人组长对本组人员负有这么几项职责,一是充当总务官,当出现什么需要时,向负责供给的省督或官员呈递申请,要求对本单位的人给予救助,如为没有种子或口粮的人要求粮食,申请作衣服的羊毛,申请为房屋倒塌或被烧毁的人重建房屋等。二是充当检察官和起诉人,单位内不管谁犯了什么罪行,也不管罪行多么小,均必须呈报负责治罪的高一级长官或越级上报到更高级长官。各级法官享有高低不等的权限,分别审判轻重不同的罪行。惩办罪犯不是因为他犯了罪行,也不是因为他损害了别人,而是因为他破坏了他们敬为神明的印卡王的规定和违反了他的圣谕。检察官和长官依照罪行严重程度或处死刑、或是鞭笞,或是处流放等类刑罚;三负责逐级上报每月出生和死亡的男女人数,这样年底即可把当年出生和死亡的人数、参加征战和阵亡的人数报告给国王。 本来这些十人长,还有百人长都是由本村的村民和村长担任,可是,这些愚昧未冥的族人根本不懂得地规方圆,更不懂文明礼俗。所以,暂时只能由士兵们担任。这个担任组长的士兵,带着自己所管治的五对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来到他们所分配的屋舍里。而屋舍里已经配备一些日常生活的用品。 第65章 文明变革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为整个村子的男人和女人配完婚事,分完房屋之后,天就黑了下来。忙过一整天,扎西古耶实在是感到很累,未等天黑,就回到自己的营房里,倒在一大张骆驼皮上睡了起来。 可是,才刚睡上一会,就听卫兵来报,说有位担任十人组长的士兵有事要向他报告。他瞌睡得要死,实在是不想起来,但他知道这位组长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报,于是,便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那个担任组长的士兵是个年轻的新兵,一进门就用犯了什么大错的口气说,“报告校官,不得了了,族人们全都乱了套了。” 扎西古耶说,“乱了什么套了?” 组长说,“那些族人根本不听指挥,分给的屋舍不住,全都跑回原来住着的地方去了。” 扎西古耶一听,眉头一皱,大骂道,“你是怎么管的?真是个笨蛋。” 可是,话还没落音,又有一个组长跑来了,报告说,“校官,不好了,有个族人又和别人的妻子私通了。”而且还说,“我已经派人把他给抓起来了。请问校官该把他们关在哪里?” 扎西古耶一听就烦了,就问,“你说该把他们关在哪里?”因为军营里并没有关押犯人的地方。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犯私通罪的族人被一些士兵押送过来。组长们都在向扎西古耶问同样的问题,“怎样处决他们?” 扎西古耶想了想,就说,“算了,先把他们放了。” 可组长们都说,“婚外私通犯的可是死罪。” 扎西古耶说,“这些族人世世代代就是这样愚昧和野蛮,你能用一天两天的时间就把他们教化改造过来?如果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杀了,过不了几天整个族人不是会让咱们给斩尽杀绝了?”说完,他就用命令的口气对组长们说,“把他们都放了,但要把他们管紧点。没什么要紧的事别来麻烦我。” 组长们走后,扎西古耶一点瞌睡也没了,他觉得这种情况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不然不好向基多大王交待。于是,他便带着加沃又来到了头人住的地方,想通过头人来管教这些愚昧的族人。头人仍然住在自己的家里,不过,按照印加法律规定,他可以娶十五个妻子。但是,实际上他只给自己挑了七个女人。 可是,当扎西古耶来到头人家时,却发现屋里的情景和他头次来时的情景相同。他还是同他的姐姐,他的儿子和两个女儿睡在一起。 扎西古耶很是惊奇,朝着头人问道,“基多大王不是让我都给你们组成了家庭,分配了房屋,你们怎么还住在一起?” 可是,头人起身坐了起来,非但不听这话,反而气呼呼地朝着扎西古耶问道,“尊贵的校官,许多人都来我这里告状,说你们的士兵随便抓我们的人,这样不好吧?你和基多大王不是都说过,你们来这里不是骚扰我们,也不是抢夺我们,可是,你们的士兵为什么要抓我们的人?” 扎西古耶也很不客气地说,“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接着又说,“那天,基多大王不是都对你们说过,从今以后,你们都是基多王国的国民,是国民就得遵循国家的法规。国家法规规定婚外私通和同居是要处于绞刑。可是,你们有些人违反了法规,不肯住在我给你们分配的房子里,也不守着自己的妻子和男人,随便出去跟别的男人和女人私通。” 头人说,“那是你们基多人的法规,不是我们的规矩。我们的规矩是群居私通不但可以愉悦身心,而且可以多子多孙。” 扎西古耶严正地说道,“可是,你们这种男女滥交和私通的行为是一种放荡与淫乱,是一种罪孽恶习。” 头人不以为然地说,“你说这些我们都不懂,反正我们世世代代就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喜欢这样生活。” 扎西古耶用严厉地口气说,“但光明伟大的太阳神是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的。所以,他派我们基多大军来征服和管教你们。你们必须要遵照基多大王的法令行事,否则,大王的刀斧是不饶人的。” 头人说,“那你们就把我们全杀了。” 这句话让扎西古耶无话可说了。他知道不但他扎西古耶不能杀他们,就是基多大王也不会随便对他们大开杀戒。因为在几百年的印加征服史上,还没有哪个大王这样做过,他们只会把刀斧对准那些负隅顽抗和暴乱反叛的敌人。扎西古耶没办法,只好离开了头人的小屋。 除了管束当地族人的男女婚配和私通放荡的行为,基多军人还要都会他们学会劳动和种地。印加法律规定从五岁的孩子到年迈的妇女都必须从事劳动,不得偷懒。任何闲极无聊和有活不干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懒惰,要受到严厉的惩处。于是,扎西古耶又带领士兵们开始丈量土地,把平坦的荒地平均分给每一个家庭。这样,他们就可以开荒种地,种植玉米和棉花。 扎西古耶让组长把铁锨和木犁等劳动工具分到每家每户,可是,一连几天却不见一个族人拿着工具出来到地里开荒挖地。于是,听到组长们的报告后,扎西古耶便带着加沃和一些士兵到村里一家一户去动员,如果劝说不行,就采取强硬措施,逼着他们到地里劳动。 他们来到了村头第一家。屋里未见一个男人,却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和两个年轻女人正赤身裸体地坐在屋里,一起撕扯着一件衣服。她们把一件上衣撕成一长溜一长溜的布条,每当从衣服上撕下一块条布,大家就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好象撕衣服能给她们带来无穷的乐趣。而她们身边的一群孩子们,则相互抢夺着那些被大人撕下的布条。 加沃见此情景,气愤不已,大吼一声,“住手。” 一声大吼吓得那些女人和孩子赶忙缩在屋角边上,用十分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些满脸怒气的基多士兵。看着这些女人把发给她们的衣服不但不好好地穿着,反把衣服都撕成布条,加沃更是恼怒,上前一大步走过去,吼道,“把衣服都给我穿上。” 女人们见加沃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不肯穿衣服。加沃就走过去,拉起一位年轻女人,就把那件还没有完全撕碎的衣服往她的身上穿。可是,这女人又是哭又是闹的,就是不肯穿衣服。加沃气恼了,就让两个士兵把女人架着按着,才把衣服给她穿上。 给年轻的女人穿上了衣服,再给另一个年轻女人穿衣服。还好,这女人却表现得很温顺,让士兵们没费多少劲就把衣服给穿好了。可是,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布条,士兵们就只能把那条裤子给她穿上。 让女人们穿好衣服,扎西古耶就让组长领着她们带着工具到地里开荒挖地。女人们不肯去,但是,被士兵们押着,还是被迫地来到了屋前溪边的一片草地上。组长教着她们先把地上的荒草锄掉。可是,没锄两下,那个年轻的女人的脚就被锄头给挖住了。鲜血流了一大片。女人痛得抱着脚大叫大喊地哭嚎起来,就跟自己快要没命似地。孩子们见她受了伤,血流了那么多,也吓得哇哇地大哭起来。 组长赶忙让她坐在地上,弄来两片树叶让她按在伤处。她这才停止了哭叫。这样一来,其他两个女人也把工具丢在了一旁,坐在地上,任凭组长怎么说怎么强迫,就是不肯起来。 扎西古耶看着这种情况,只好让那两个女人扶着那个受伤的女人回家。可是,当他们从溪边的草地上走到山边的小路上时,就见那些女人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净光,光着身子围坐在草地上,又在撕扯着衣服。 再顺着小路朝前走,就到了第二户人家。这屋里的地铺上躺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一位中年女人和两个年少的女孩正围坐在他的身边,抱着那一大把灰白的头发,正在给他头上逮虱子。每当她们逮到一个虱子,就放在嘴里,咯嘣地一咬,嘴巴和舌头便津津有味地漱上一下。好象这肮脏的虱子就是一种美味似地。 加沃冲进屋里,用当地的土话大声地喊道,“为什么不穿衣服?”但这些人对衣服这个词根本没有概念,所以,就没听懂,而是用一种疑惑和恐惧的目光看着士兵们。 加沃用短剑把铺在地铺上的衣服挑起来,朝着他们大声喊着。这时,他们才似乎明白过来,就把衣服从地铺上拿了起来,披在身上。原来这家的地铺上只有草,没有兽皮,他们就把这些衣服当成了兽皮使用。 加沃用短剑逼着他们起来,拿着工具到地里开荒挖地。可是,却发现他们的工具不见了。经加沃一再逼问,才知道那些工具让孩子们拿出去给玩丢了。组长一听这话,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大叫大吼道,“还不给我出去寻找!找不回来,看我剥了你们的皮。” 老人这才带着女人和孩子们开始出门。但是,他们出门并不是去找丢失的工具,而是去用一种细柳条编的有半米来长的圆形的套子逮田鼠。这种套子只有入口而没有出口。入口处大一些,刚好能让一个田鼠钻进,然后,再往另一头就越来越细。他们在套子里放着一点食物,然后便把套子放在房前屋后的草地边上,只要田鼠一钻进到套子里,为了能吃到食物,就会一个劲地朝里面钻。钻到一定的程度,细柳条的伸缩性就把它给套住了,这时,它再想往外出就已经退不出来了。 那个组长见他们并没有去找东西,而是在捕捉田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强制他们去找丢失的工具。但却被扎西古耶的示意拦住了。于是,大家就站在路边看着他们是怎样捕捉田鼠。 不过一会,老人就捕捉到了一个小田鼠。小田鼠被套在套子里,叽叽地叫着。老人从地上拿起套子,把小田鼠从套子里取出,一手掐着小田鼠的脖子,一手用力一撕,就把小田鼠的皮给撕了下来。然后,就把田鼠拿过来要给扎西古耶吃。 扎西古耶知道给客人拿肉吃是当地族人待客的最高礼节,但他还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吃。老人又把田鼠给加沃吃。加沃也摆了摆手,对老人说,“你们自己吃吧。我们基多人是不会吃这种生肉的。”然后,又对老人说,“你们还是赶快去找开荒的工具吧,没有工具,你们的地就没法开垦种植。” 可老人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他见军人们不肯吃,就把田鼠给了孩子们吃。几个孩子围在一起,争着抢着,撕着扯着很快就把那个小田鼠给吃完了。接着,又缠着老人再给他们套田鼠。老人就又开始把那个套子放在了屋旁地边。 扎西古耶知道这里的族人一般都是男人们出外劳动,女人们只是呆在家里看着孩子。所以,觉得还是应该去督促那些年轻健壮的男人们出来劳动。这时,太阳已经升过了头顶,也是男人们狩猎回来吃饭的时候了。而且,吃过饭后,男人们也就不再出去狩猎了,这时正好可以让他们下地干活。于是,他就带着士兵们朝村里走。 第66章 酋长一家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再来一户人家的门前,刚好就见到了一个刚刚从山里回来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正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门前的树下私通。在他的身旁,放着弓箭和一只野兔。看着那个男人正在跟女孩干那事,扎西古耶也就觉得不好前去打扰。这是因为当地族人在私通时是不允许别人打扰,再是,他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当士兵们正要过去逮捕那个男人时,扎西古耶便向他们扬了扬手,然后带着大家从这户人家的屋前匆匆而过。 组长大疑不惑地说,“那个男人在与未婚少女行奸,是在犯死罪。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扎西古耶说,“要说犯死罪,咱们见到的哪个人不是犯死罪?可是,要是咱们把他们都杀了,那咱们还去改造谁去?”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事我得给基多大王报告,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刚好此时,有人来报说大王要马上召见他。他当即就带着加沃赶到了村外的军营。见到大王,他俯地跪拜之后,便怀着十分羞愧和不安的心情把这些天来遇到的情况向大王叙述了一遍。 听完这话,阿塔瓦尔帕沉然良久,不禁长叹说,“这些愚昧野蛮的人,看样子真是不配让我来担任他们的大王!”但他又说,“不过,基多那边的官员这两天就会到了,教化这些当地族人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想他们会有办法的。”扎西古耶一听这话,马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就问,“那他们来了,让我们干嘛?” 阿塔瓦尔帕说,“听探子回报,说距此二三百里之外的地方有个非常野蛮的部落,他们不但愚昧之极,而且凶残好斗,所以,我想派你带三千士兵前往征伐。” 扎西古耶一听,喜出望外,就说,“请大王即刻下令,我可带士兵明日出发。” 大王依然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一副沉思默想的样子,许久才说,“可是,在我们离开此地,带大军东进之后,这里只会留下少量的官员和士兵。所以,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必须要把这里的头人送到基多城里。这个任务我想交给你。要你去护送头人和他的家人,而且明天一早就动身出发。” 每当征服一个部落或是族群后,印加大王就会把他们的酋长或头人及其家人作为人质留在京城,让他们过富贵优闲的生活,以防这些边远地区的部落或族群发生叛乱。有时也会把他们的酋长及其子女带回都城,备加爱抚,殷勤款待,让他们经常出入宫廷,不仅学习印加的法律、习俗和语言,而且也学习印加人的教义、典礼和迷信。然后,印卡王便恢复他的酋长原有的尊严和领地,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部落或族群中,以国王的身份命令百姓尊他为领主,并为他效力。而这些酋长和头人也会将从印加帝国学到的那些风俗和习惯带回本族群中,教授本族群的人们学习印加人的生活方式。所以,听着基多大王的话,扎西古耶自然明白大王的意图,马上答道,“遵命,我的大王。” 阿塔瓦尔帕大王又说,“你马上去把头人和他的家人们都叫来,就说我要召见他们。” 扎西古耶说,“是,我的大王。” 很快,扎西古耶就把头人和他的家人们都带了过来。他们一家五人跟着扎西古耶进到了大王的大帐里,见到大王便跪拜施礼。他们依然还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身上又黑又脏,满是污垢,让基多大王见了都感觉非常地不爽,但基多大王做出视而不见的样子,朝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从地上起身,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这时,大王让妃子们端出了一盘羊驼肉,还有一些时鲜的葡萄和香梨。头人和家人们很快就把那盘羊驼肉争着抢着吃光了,然后又吃起了葡萄和香梨。因为葡萄和香梨也不是很多,所以,三下两下就被他们一扫而光。 这时,阿塔瓦尔帕就问头人和他的家人,“这些东西好吃吗?” 头人的家人们都说,“太好吃了。” 大王就说,“你们想不想天天顿顿都能吃上这样好吃的东西?” 头人的家人们说,“太想吃了!” 大王就说,“我们基多京城里的人就是天天顿顿都吃的这种东西。不知头人和家人们是不是想去那里?” 大家都急切地说,“太想去了。” 于是,大王便把基多都城的繁华与富贵绘声绘色地向头人他们讲了一遍,并细细地向头人他们介绍了基多城里的名胜、名吃和美女,说得头人和家人们痴迷发昏,就一个劲地追着阿塔瓦尔帕问,“大王是否能带我们前去看看?” 阿塔瓦尔帕大王温和地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如果头人想去,我可让扎西古耶校官明天一早就陪同你们启程动身,一同前往。我还会让人给头人和家人们在基多那边安排住所,以供你们长期居住。” 听着这话,头人和家人们连忙再次跪拜,千恩万谢。 随后,头人家的两男三女便被士兵们分开带到了五个帐蓬里。他们被士兵们连哄连骗地按在已经准备好的木盆里洗头洗澡。这是改造那些蛮人野性的必要手段。因为只有让他们干干净净,穿着整齐,他们才会慢慢懂得脸面和羞耻,才会逐渐养成文明和体面的习性。 头人不愿意让士兵们给他洗头和洗澡,挣扎着吼叫着,可是士兵们听不懂他的话,也根本不听他的话,随他挣扎吼叫,两个人过去按着他的两只胳膊,一个人把他的头上的饰物解下,丢在一边,然后把他们蓄起的长发散开,放在热水里清洗。他的头发刚一放入水中,一大盆清水当即就成了黑水,上面飘着一层的虱虫和污物。士兵们一连换了三盆水,才把他的头发洗净。接着,又去洗他的脸,因为脸上涂抹的四种颜色是他们族群的标记,头人坚持不肯让士兵清洗。可是士兵还是强行地把他的脸给洗净了。然后,就是给他洗澡。他的身上满是污垢和油腻,黑黑的,滑滑的,黑灰用手一抹就是一大把。不知用了几盆水才把头人的身子洗净。 士兵们把头人洗净之后,用毛巾擦干净,往地上铺着的一张骆驼皮上一丢,让他躺在上面,就把一套准备好的印加贵族的衣裳给他往身上套。头人虽然不愿意穿衣,可是,他知道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士兵都会强迫着他。所以,也就不再挣扎了。但是,洗过澡,往床上一躺,就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这时,他就感叹起来,感觉人家印加人的生活习惯就是好。 而那位叫毛利的年轻女人对洗头和洗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这不是因为她缺少反抗的意志和力量,而是她对洗澡感到十分地有趣。她很顺从地让士兵为她洗头和洗澡,而且还用欢快的姿色挑逗着那两位士兵,甚至还把水洒在士兵的身上。士兵也喜欢年轻女人,就一边和她闹着玩一边给她洗着澡。等给年轻女人洗完澡,穿上印加女人的衣裳。女人顿时漂亮了许多。 至于那个叫玛玛的小女孩,完全是一副顺从的样子,任凭那两个士兵给她洗头洗澡,穿着干净的衣服。头人的儿子和头人的姐姐也是老老实实地被士兵们摆布着。因为他们知道这事由不了他们的意愿,而是要听从基多大王的安排。不过,只要印加士兵不对他们的生命和生活筑成威胁,他们并不在意把身子和头发洗净,再穿着和印加人一样的衣服。 他们一整夜都被印加士兵隔离开来,但是,夜里睡觉却是睡在军营里的骆驼毛皮上,而且还有毡子盖着。要比他们在自己家的草窝里舒服得多。他们家的草窝有许多的跳蚤,他们的头发里有许多的虱子。可是,让印加士兵这样把头和身子一洗,就感到头上和身上也不再发痒了。 第二天早上,印加王为西山村寨头人一家五口举行了送行仪式。送行仪式是在村口的一片草地上举行。全村的族人全部过来围观和送行。与全村族人男男女女赤身裸体所不同的是,头人一家五口人完全像是变了人样,脸上白白净净,清清爽爽,头发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他们穿着漂亮整齐的印加服装,象尊贵的客人一样坐在草地中间的餐桌旁,而餐桌上摆着一盘盘狼肉、猪蹄、兔肉、鱼虾和羊驼肉,还摆着鲜梨、葡萄和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 扎西古耶对着围观的族人们大声地喊道,“你们的头人一家应基多大王的邀请,马上就要去基多观摩基多王国的生活方式,为此,基多大王特地邀请头人一家赴宴,让他们洗头洗澡,穿着印加人的服装。大王希望你们也能象头人家人一样,尊崇印加人的生活方式,改掉自己那种蛮族野人般的生活习俗。” 说完,就让头人一家享用宴席。头人一家面对美食如饿狼吞食,抢着吃着,还把油呼呼的双手往华贵干净的衣服上不停地擦着抹着,不等把饭吃完,衣服和裤子上已是一片油腻。这种景象让在场担任警戒的印加士兵很是皱眉头,可是,却让那些旁观的族人们垂涎三尺,口水直流,眼睛瞪得大大的,要不是有两层士兵的隔离,他们恨不能冲过来把餐盘里的美味肉食抢上一块。 等把桌上的食物抢食一空,头人和家人们掀开衣服,一边摸着高高挺起的肚皮,一边打着饱嗝,然后朝着族人们一边招着手,一边朝着由二百人护送的轿椅走去。他们来到了由五个轿椅组成的队伍中间,一个个往轿椅上一坐,随着一阵牛角号的奏响,士兵们抬起轿椅,朝着村口通往遥远的基多方向走去。 在通往村外的溪边小路上,路边站满了观看和送行的族人。他们赤身裸体,显出一副十分羡慕而崇敬的神色,看着自己族群的头人坐在由印加士兵抬着的轿椅上,要去遥远的基多王国的首府去观摩。而头人和家人们显得十分地荣耀,他们不住地向着自己的族人们招手,要他们好好地接受印加人的教诲和改造,并对族人们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他们哪里知道等他们一旦离开自己的领地,到了基多,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他们熟悉的家乡。 第67章 基多新家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由扎西古耶校官带领的二百多名护送西山村寨头人一家的士兵在原始林海深山中,顺着印加士兵临时打通的小路,日行夜宿,走走停停,一连行走了三四天,便来到了一个叫瓜亚达的被印加人新建立的小镇。小镇处在山峦谷地之中,溪水纵横交错,阳光明媚,景色迷人。人们在山间溪边开垦着荒地,种植着玉米,有些地里已经长出了半尺高的绿茎,而另外地里的玉米已经长成了一人多高。再往村里走,可以看到一些新建的红墙草顶的屋舍和用石块砌成的古堡式的大型物质仓库和兵营。此处驻扎着三十多名印加士兵,日夜守卫着那座能供给上万人数月的食粮和物品。 这个叫瓜亚达的小镇本是野蛮的桑库部落的家园,因为桑库部落杀了不少的印加士兵,拒不投降,所以,整个部落的男人几乎被印加大军斩尽杀绝,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女人。所以,基多大王把这些女人和老弱病残都分给了当地驻军的官兵。这些桑库部落的女人和老弱病残被印加官兵管制着,每天下地开荒和种植。虽然有些老弱病残丧失了劳动能力,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因为印加人的生活属于供给制,就是每人每天要吃多少粮,用多少柴,都是要到印加仓库里领取。就是人们穿的衣服和鞋子,住的房子和用的物品也都是由专人管理和分配。 扎西古耶校官带着西山村寨头人的家人在瓜亚达小镇的兵营里休息了一整天,带着他们去看桑库女人在地里开荒和种玉米,还带着他们去看基多大军包围和绞杀桑库族男人的村寨和山林,给他们讲着基多军队征服桑库部落的故事,教育着他们要遵循基多大王的圣旨,不要去做那种反叛和违法的事情,否则,就会像桑库族部落的男人那样被基多军队无情绞杀。头人听着这话,看着山寨边和山林里那一片片的尸骨,顿时感到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连忙对校官保证着说,“基多大王对我们如此宽厚,我们一定会好好地报答基多大王。” 他们甚至还去了离桑库部落并不远的哈利亚山寨观看他们的生活情形。哈利亚人因为没有参与对印加大军的反抗和抵制,所以,他们村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男女老少的村民们都在田间和地里或是唱着歌,犁着地,或是除着草,种着玉米,处处显出着一种祥和平静的生活景象。而他们的部落首领被基多大王带到基多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人们纷纷风传说部落首领一家人在基多城里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不肯再回他们的穷乡僻壤了。现在管辖他们的人是由印加大王在他们本族指派的村长,督促他们每天按照印加王法的规定参加劳动,而且还常常会有印加士兵过来察看。 离开瓜亚达小镇,扎西古耶校官带着队伍又行走了两三天来到依那瓦小镇。实际上自从基多大王率大军北上开疆扩土以来,这里已经是印加大军的主要物质和粮草的供应地,每天都可以见到成群结队的骆马驮着粮食和物品从基多或各地运送而来,然后,再由士兵们赶着顺着小路朝着林海深山走去。过去这里只驻扎着两百多人,如今,这里却驻扎着数千人,而几十米长的大型粮库和物质仓库就有两三座。 来到了这里,基本上就从密密林海中起出来了,从这里有一条通往基多王宫的行军大道,所以,西山村寨的头人一家就不再乘坐轿椅,而是换上了高大的骆驼。这种高大的动物,他们都没见过,所以,开始让他们往上骑时,他们都吓得不敢靠近。经过士兵们给他们做示范,他们的胆子才开始大了起来,让士兵们扶着抱着送上了驼峰上。骑在高高的驼峰上,反让他们有一种非常新鲜和刺激的感觉。所以,他们一边骑着骆驼,一边观赏着路边的风景。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才回到基王城里。扎西古耶校官把队伍停在富贵街门前,便带着印加大王交给他的结绳去找王宫总管吉拉班巴亲王。 结绳是一种用线绳织成或编成的手工品,而它在没有文字的印加王国却是一种表达某种信息的绳状织物。这种织物有不同的形状,不同的颜色,和不同的编织手法。所以,它所表达的信息也各不相同。为了编织和识别不同信息的结绳,印加贵族子弟在很小时就要进到学校里进行学习。因为各种不同的结绳有数百种,作为王公贵族的子弟都要一一地学习掌握,直到熟练。 吉拉班巴亲王住在王宫总管府邸,府邸有两栋很深很大的院子。门前有卫兵把守。扎西古耶校官来到亲王的门前,士兵报上名字和职务,并讲明了来由。不一会,吉拉班巴亲王让一位仆人带着校官来到了街道上的一个半旧的院子里。院子里并不是很大,有一片空地和三栋四五间的房子,全部是由大型石块建造的。前排的五间房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餐厅,一间是玩乐室,还有两个房间是厨子和仆人住的。中间那排也是五个房间,其中中间那间最大,是由主人住的。旁边各有两间是由妻妾住的。后面那排房间是由头人的家人住的。屋子里面很空,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装衣服的箱子。唯有餐厅里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小凳。除过王宫里面金壁辉煌,富丽堂皇之外,一般的王公和百姓家里差不多都是这种配备。只是王公所使用的物品是专用的,穿的衣服和床上的铺盖都是用细羊毛做了,而百姓们穿的和盖的都是用粗羊毛做的。王公家住的房屋都用大块的石头盖的,而百姓家的房子却是泥草房。而且,王公可以有许多的住房和许多的妻妾,而百姓家只有一栋破房和一个妻子。 看过院子,校官就把头人一家带到了院子里,让他们在院子里歇着,然后,跟着王公总管的仆人来到仓库这边领人和领取物品。供需处的人为西山村寨的头人一家配备了一个厨子和男仆。这些厨子和仆人都属于年老的士兵。他们不但为王公和外族的头领们担任厨子和仆人,而且还监视着他们的言行,如有可疑之处,便会向王宫侍卫官进行汇报。而且,他们还为头人配了七名妻妾。七名妻妾是印加的村长才能享受的待遇。这些妻妾们大都是印加人在征服外族或是镇压本国叛乱者之后,将他们的男人杀掉,把他们的女人和女儿带回作为对战功者的奖励或分配给王公和头人们做妻妾。 扎西古耶校官带着厨子、仆人和头人的妻妾们来到了粮食仓库。仓库非常巨大,堆集的玉米简直就象一座大山,还有许多风干的鹿肉和骆马肉。骆肉只供应王宫,所以,供应王公和头人的只有鹿肉和玉米。仆人用一个大布袋装满玉米,厨子则有一个小袋子装着一些鹿肉和土豆。粮仓的旁边是物质仓库。里面同样是非常地巨大,衣服、毡子、羊毛、餐具、鞋子等堆成一座座小山。管理仓库的人给头人家五口人每人发了一条骆驼皮和毡子,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而那些厨子、仆人和妻妾的物品则需要他们自己带上。因为这些物品仓库已经为他们配发过了。 当扎西古耶带着这多的人和粮食物品回到院子里,就让仆人给头人一家安排住宿,因为他们骑着骆驼赶了一天的路,都已经疲乏了。可头人看到扎西古耶一下给他带来了这多人,有人专门给他做饭和侍候,还给他配了七位妻妾,模样一个个鲜鲜亮亮,端端正正,穿戴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让他既高兴又感到困惑,就问扎西古耶,“校官,我要在这里住多少天呀?” 扎西古耶笑了笑说,“只要头人喜欢,可以永远地住在这里。” 第68章 原始生番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军征服了西山村寨之后,扎西古耶校官奉阿塔瓦尔帕大王之令带着二百多名士兵将西山村寨的头人一家五人送到了基多都城的富贵街里安顿下来。而从基多派来的一支由三十多人组成的西山村寨教化委员会已在当地开始实行严格的军事管制。他们强制取缔狩猎,禁止男女混居和私通,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要穿上衣服,组织男女老少参加开荒劳动,违者将被关押和示众,不发给当天的食粮。看到对西山村寨族人的改造已经步入正常,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便下令要扎西古耶校官带着三千士兵朝着东北方向继续行进,去征服一个极其野蛮凶悍的原始族群。 安第斯山脉的崇山峻岭连绵起伏,纵横数千里。而这里的山区更为险峻和陡峭,茫茫林海一望无际。林中有着一片片生长了千百年的巨树密林。每棵树的躯干粗大得竟要两三个人才能围抱。然而,这些巨树被一片片浓密的匍匐植物和寄生藤植物紧紧地缠绕着,挡住了士兵们前进的道路。他们不得不用手中的短剑和短斧从中劈开一条通路。 当他们走出巨树密林,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红树林中,在这个树木互相缠绕的丛林中,士兵们终于找到了几条可以从中通过的小路。扎西古耶校官深信附近地区必有村子。于是,他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带领,一路由尉官瓦利扎卡带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两条不同的小路摸索着过去。 这天,扎西古耶校官带着士兵顺着小路进到了一片密林中,通过一片平缓的坡地,他们看到在一座不高的山丘上面露出着几间屋舍的蓬顶。于是,扎西古耶让大部队停在山下,自己带着一些士兵沿小路一直上到了山丘之上。 山丘上是一片平地,长满了杂草和野花。平地的四周围着一道严密的栅栏,象是用于驱挡山林里的猛兽。栅栏里有四五间几乎是用杂草和柳条编起的简陋而低矮的小屋。小屋门前静静悄悄,象是无人。显然,山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早早就外出躲避去了。 扎西古耶带着几个士兵进到了栅栏里,来到了小屋前,看到门前还有一堆尚未熄灭的火堆,火堆上还有一大块正在烧烤的肉。等他走到跟前一看,几乎要把他吓晕过去。那块正在烤着的大块的肉竟是一个人的大腿。 扎西古耶吓得赶忙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的心慢慢地缓了缓,然后从栅栏里匆匆地走出,对着士兵们说,“你们看到了吧,他们吃的是人肉。” 士兵们面面相觑,惊讶不已,因为他们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吃人肉,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所以,士兵们便用十分恐惧的目光朝着那块烤焦的人肉看了一眼,便想呕吐出来。扎西古耶赶忙带着士兵离开了山丘,准备回到大部队。 当他们刚走到一个山口地带,突然,就见到对面的树林里跳出来许多土著人,他们赤身裸体,身上涂满了花纹,一边呐喊着,一边朝着他们射出了密集如雨一般的短箭,丢来无数的石块。基多士兵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打懵了,根本顾不得回击,便抱着脑袋四处散开,朝着小路旁边的树林和山边躲避。 当他们缓过神来,准备还击时,那些人早已消失在密林之中。这次袭击造成了五人死亡,十多人受伤,是这次大军征伐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扎西古耶非常恼火,他让加沃带领一些士兵朝着土著人退却的方向一边搜索,一边追击。但是,加沃带着士兵把那一大片森林搜索了一遍,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找到。 扎西古耶知道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茫茫林海中,要想跟土著人进行周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他让士兵们在一片开阔的山谷地带安营扎寨,巡逻布岗。然后,带着加沃和三十多名士兵上到离兵营只有三四百米远的一个山头上去查看地形。 上到山顶,举目远望,只见崇山峻岭,峰峦叠嶂,森林密布,河谷交纵,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和村舍。扎西古耶不禁问旁边的加沃,“以你之见,这些土著人会躲在哪里?” 加沃连想都没想,说,“应该躲在最茂密的林子里。” 扎西古耶就再次朝山那边望去,看到底哪里的森林最茂密。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因为四周的森林都很茂密。于是,他突然问加沃,“派出去的人跟瓦利扎卡尉官联系上了没有?” 加沃说,“还没有呢。” 扎西古耶皱起了眉头,用十分凝重的口气说,“要多派一些恰士奇出去打探联系,要尽早让瓦利扎卡与咱们会合。”说到这里,扎西古耶又说,“士兵们带的干粮已经不多了,你明天带两百士兵回西山运粮。这里的土著人凶残而狡诈,看样子我们要在这里打持久战了。” 说着,扎西古耶见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很快就要黑了下来,便带着大家开始下山回营。可是,在他们刚下到山下,离兵营还不到百米之遥时,就见一些勇敢的野蛮人突然从山边的林中杀了出来,用雨点般的标枪和竹箭朝着扎西古耶他们射来。 走在最前面的扎西古耶当即身中三箭。一箭射在了他的左肩上,一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上,还有一箭射在了他的头盔上。他当即倒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抽出短剑,指挥着身后的士兵进行反击。 但是,土著人的进攻非常地凶狠和猛烈,密集如雨的弓箭很快把他身后的士兵射倒了一大片。那些没有被射中的士兵也纷纷地散开着躲避。见士兵们倒的倒,散的散,土著人更嚣张了,他们手持着标枪朝着扎西古耶发出了野兽般的尖叫声,冲了过来。可是,未等他们冲到跟前,扎西古耶便一跃而起,躲过对方的标枪,一斧将最前面的那个土著人杀死。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土著人也用一个很大的石块击中了他的额头。他当即昏了过去。至于后来双方激战,兵营里的士兵闻讯赶来,及土著人仓惶逃脱等。这些情景他也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当他从极度的疼痛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低矮窄小的小屋里,而且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屋子的整体框架是用树枝编织的,然后,再用一种长长的蒿草封挡住四周。屋子约有一人多高,能容纳四五个人。但屋子很黑,里面除了铺有一些蒿草,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小屋没有窗子,但有个门。那门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半人来高,所以进出门时,必须要弯曲着身子。所以,这门与其说是门,道不如说是个洞口更为恰当。 这显然是当地土著人的屋舍。可是,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这使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让土著人给生俘活捉了。肩上和腿上的箭伤还在一阵阵地抽搐地痛。他就用手摸了摸肩伤。幸好,肩伤并不算深,而且血也止住了。再看腿伤,只是擦伤了一些皮肉,并没触及到筋骨。而额头上被石块砸得比较严重,起了一个很大的包。而且头部还老是感到极度的昏沉和疼痛。 他知道自己是被土著人俘虏了,就想着要从这里逃出去。可是,他的头昏痛得厉害,让他坐不起来。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躺着。 晕晕迷迷地又睡了大半天时间,他才觉得有些清醒,而且也有些力气可以坐起来了。于是,他就爬着来到了门口,掀开挂在门上的草帘,把头伸出门口朝外看,只见密林之中,四周盖着许多同样的小屋。 此时正值暮色傍晚时分,天色已暗,四周一片寂静。扎西古耶不但觉得头昏脑痛,而且还饿得厉害。但是,他现在想的不是等着有人来给他送食物,而是极度地担心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土著人丰美的晚餐。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土著人是吃人肉的。 一想到这,他就感到极度的恐惧。他试着往外面爬。可是,还没等他爬出屋外,就听有人跑了过来,大声地朝着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标枪把他往屋里赶。他没办法,只得赶忙退回了屋里。于是,他就想还是等到天黑以后再想办法试着逃生。 但是,还没等到天黑,土著人就把两个二三十岁的本族女人带到了小屋里。女人赤身裸体,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的婴儿。同时,还把两个象是甘薯之类的食物扔进了屋里。 扎西古耶早就饿坏了,从地上捡起一个很大甘薯便啃了起来。也许是他真是饿坏了,就觉得这甘薯特别地好吃。吃完一个,又把另一个也捡起来给吃完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没饱。 吃完甘薯,外面也就完全黑了下来。两个女人便放下她们怀中的婴儿,过来抱着他就要和他行奸。可是,扎西古耶因为身上有伤,而且,他也不想跟这些野蛮的女人干这种事。因为他满脑子想着要从这里逃出去,而要从这里逃出去,就必须要有充分的体力和精力。 于是,他就指着身上的箭伤和头上的大包让女人们看。女人看了他身的伤口和头上的大青紫疙瘩,就做出很失望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纠缠着他。这时,地上的婴儿哭了起来。女人便把婴儿抱起,一边哄着婴儿,一边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等女人睡着之后,扎西古耶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想乘机出逃。可是,门口的小门却让人从外面给堵住了。小门也是用柳树之类的树条编织的。所以,他用力一推便把小门给弄出了一个大洞,就从洞口钻了出来。 当他刚钻出小屋,见周围无人,便跑到林边,准备钻进林中逃跑。可是,刚到林边,就见林中有好些亮光在朝着他晃动着,而且还有什么东西在嚓嚓走动的声音。他仔细一看,吓得几乎是魂不附体。原来对面不远的地方,站立着一群狮子,正张大着眼睛在盯着他。他吓得就赶忙朝自己住的那个小屋跑去。幸好,那些狮子并没有朝他追来。 他回到小屋,两个女人已经醒来,一边拉着他,一边用一种让他根本听不懂的话向他很激动很认真地说着什么。但是,他能意识到她们是在给他讲着夜间出外是危险可怕之类的事。他惊魂未定,一边听着她们在呜哩哇啦地的讲着什么,一边躺在了草堆上睡了起来。 第69章 食人如兽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一连几天,扎西古耶再也没敢试图夜逃。但他始终在为逃离这里在寻找着机会。为此,他每天清闲没事时就趴在门前朝外看着,偷偷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和土著人的动向。 他发现土著人通常每天早上很早就出去了。他们总是一大帮人,有一二百人,手拿着弓箭和标枪,在头人的带领下,赤身裸体地进到前面的密林之中。从土著人走去的方向,扎西古耶就能做出判断:这里就是出村的地方。 天亮之后,那两个女人便让他抱着两个婴儿和她们一起出了小屋,顺着屋旁的小路,来到了屋后不远处的一片盖着几个很大的茅草棚的地方。而且每个茅草棚里都有十多个女人和许多的孩子。那些孩子从婴儿到十一二岁,多得把屋子都挤得满满的,哭哭叫叫的乱成一团。但是,让他奇怪地是这里看不到年龄大一些的孩子。而且这些女人当中还有一些人来自于其他部落。她们在脸上、胸部和臀部纹着各种纹印。这些纹印并不是用什么东西纹上去的,而是用一个个伤愈后的疤痕组合而成的。 这时,他和其他一些被俘的男人被几个土著男人用标枪押着出了密林,从一只用很窄的木板搭起的独木桥上走过,来到了小河对面的一大片谷地里。谷地很大,沿着小河边一直朝着山峦密林的深处中延伸。谷地里长满了类似甘薯的东西,而且非常地茂密。土著人一边喊着一边催着他们开始用一种很尖厉的石铲挖着甘薯。而在不远之处,一群野猪也正在地里忙活着。它们在用锋利的爪子刨开松软的泥土,伸长着嘴巴在啃吃着鲜嫩美味的甘薯。于是,就有几个土著人拿起弓箭和标枪朝着野猪追赶过去。 扎西古耶就对旁边的那些满身泥灰,尘土满面的男人低声喊道,“喂,你们都是从哪来的?” 马上,就有两个人来到了他的身边,用惊异的口气对他喊道,“扎西古耶校官,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住了?” 扎西古耶朝他们仔细一看,原来一个是恰士奇穆苏,他是被扎西古耶派去与瓦利扎卡尉官联系时被土著人抓住的。还有一个是同他一起被活捉的士兵图努,他胸部有一片很明显的箭伤。 在这种地方能见自己的士兵,扎西古耶十分地激动,他紧握着他们的手,说,“这个地方不能久呆,咱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穆苏说,“是的,我的校官。村寨四周的情况我早都侦察过了。除过从这里逃跑,别的地方都是深山密林,而且河流交错,野兽出没,不仅会迷失方向,而且也非常危险。” 扎西古耶就朝着四周看了看,就说,“这谷地四面宽敞,两边是山,只要一有动静,就很容易被土著人发现。” 可穆苏却说,“要逃也只能夜里出逃。只是不知道那条小木桥上是不是有人把守。” 图努说,“有人把守也不怕。咱们可以想办法把他干掉。” 扎西古耶说,“是的。”接着,他又指着旁边那些正在挖甘薯的人问他们,“那些人都是啥人?” 穆苏说,“都是见了生肉就没命的蛮人,好象很早就被当地土著人俘虏过来了。你没见那些纹了身的女人,原来都是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现在都给土著人当老婆了。”穆苏接着又说,“可是,这些当地土著人却又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分给被俘的人当老婆。” 对此,扎西古耶也觉得奇怪,就问穆苏,“他们干嘛要这样做呢?” 也许发现了他们三人聚在一起说话,那些土著人跑过来,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用标枪把他们三人驱开,并对他们大喊大叫着,好象是在说如果他们再聚在一起,就对他们不客气。 很快,每个人的蓝子里都装满了甘薯。于是,土著人就押着他们来到小河边,让他们把沾满泥土的甘薯在河水里洗干净。然后,便象赶着羊群似地把他们带回了村里。 回到那些大茅草棚里,土著人把那些甘薯放在地上,让男人和女人们吃。却把那些猎取的动物和野兽的肉分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哭着叫着争着抢着乱成一团。于是,女人们就把那些肉食分着给他们。好让他们每人都能吃到一些。 很快,太阳就翻过了头顶。早上那些出外的土著人这时喊着唱着从外面回来。他们不但带回了一些猎物,还带回了一个穿着红衣军装的俘虏。他们来到茅草屋前面的空地上,欢呼一般地叫着,引得所有屋里的女人和孩子都跑出来看热闹。 他们把那些猎物挂在一棵树上,然后,把那个基多军人捆在一棵大树下,一边用标枪挑着他的军装,一边用一把短刀一块一块地把它撕开扯碎。每撕扯一块,大家就兴奋地欢呼尖叫一阵。直到把那人的衣服全部剥光撕净。 但是,这些嗜人肉如命的土著人并没有马上散去,因为他们还没吃饭。而他们真正所要吃的并不是他们猎取来的猎物,也许他们觉得这些猎物的肉不够美味,所以,他们只是把这些猎物的肉分给他们的孩子们吃。而他们要吃的却是他们的孩子和女人。 当时,扎西古耶和几个被俘的男人正在茅草棚里帮着女人给几个两三岁的孩子喂食。就见一个头人带着两个士兵进到了茅草棚里,从那些众多的孩子中挑选出两名个头大一些,体态胖一些的孩子。这一男一女的两个孩子最多还不过十二三岁。 开始,扎西古耶并不知道他们要带这两个孩子出去干嘛。可是,那两孩子却被吓得哭叫起来,死命地抱着女人的大腿,坚决不肯跟着那几人走。但是,那两个土著士兵连拉带拖地把那两个孩子带出了屋子。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男人们连拉带拖地抢走了,女人们显得有些悲怜,但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也许她们知道这本身就孩子们的归宿和下场。 扎西古耶对此感到非常疑惑,就站在门前朝着那两个孩子被带走的方向看去。见那些土著人还聚集在那片洒满鲜血的树下,但这时,树下已经点着了两大堆篝火。这让扎西古耶感到了非常地担忧和恐惧。 第70章 剿灭生番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目睹着这些蛮族生番吃人喝血的情形,扎西古耶心中充满着极度的恐惧。夜里,躺在那堆草垛上,一合眼就能看到蛮族生番们吃着人肉,喝着人血的那副欢喜和凶残的模样。他不时地想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回到部队,然后带着部队将这里包围起来,将这些野蛮凶残的蛮族生番杀光灭尽。如果他不能尽快地离开这里,就会成为这些蛮族生番的腹中食。他从军打仗已有将近二十年了,见过的凶恶暴虐的原始族群也有许多,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野蛮和凶残的族群部落。要尽快地逃离这里,就必须要想个办法,否则,就很难从这里逃出。为此,他整夜都未合眼。 他想尽快行动,可是,整个上午他都被当地土著人看得很紧,所以,没有办法。到了下午的午后时分,扎西古耶又被带到茅草棚里帮着女人们给孩子们喂食物。之后,又被土著人带到河边的谷地里去挖甘薯。这是为他们和女人晚间准备的食物。刚好,穆苏和图努那些人也被土著人押到了这里挖甘薯。扎西古耶就觉得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在挖甘薯时,扎西古耶对看管他们的土著人及四周的情况进行了观察,看到押看他们的只有七八个土著人,就对旁边穆苏和努图说,“眼下土著人不多,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机会。” 穆苏和图努低声说,“我的校官,我们都听你的。” 扎西古耶说,“好,你们都把挖甘薯的铲子准备好,我想办法把那些土著人引过来,你们听我的命令。” 穆苏和图努齐起声应道,“是,我的校官。” 过了一会,等甘薯挖到一半时,扎西古耶突然大叫起来。他这一叫,所有的人都朝他这边转过身子,想看他到底是怎么啦。而且,当即就有四个坐在地边的土著人朝他这里跑了过来,并大喊大叫地质问着他。 等那几个土著人走到他的面前,一看原来是他不小心用刀子把自己的手指给划破了,鲜血直流,就一边骂着一边要张口吸他手上的血。他一见这些土著人要吸自己的血,不禁有种毛骨悚然和极端呕吐的感觉,便大喊一声,“快杀死他们。”说着,便用力将那个挖甘薯的石片铲刀插进了那个土著人的咽喉。那个土著人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穆苏和图努也朝着旁边的另两个土著人挥铲直捅,将锋利的石铲尖刃刺入土著人的腹部。旁边的另一个土著人被这种突然袭击给吓懵了,一边尖叫着,一边朝着另外那几个土著人所呆的地方跑去。 于是,三个基多人拿起那三名死去的土著人丢下的标枪,朝着其他几名土著人冲了过去。那四名土著人被三名直冲过来的基多人吓住了,便转身拔腿就跑。可是,没跑多远,就被后面的基多人投掷的标枪给刺中了,倒了地上。扎西古耶他们跑过去,见有两个被标枪刺中的土著人还没死,便从他们手里夺过标枪,照着他们的腹部又捅了几下。 等他们还想去追赶那个已经跑了很远的土著人时,却见那人已上到了独木桥上。所以,扎西古耶就对穆苏和图努说,“咱们快跑,等那个土著人叫来了人,咱们可是想跑也都跑不掉了。” 穆苏指着对面的山,说,“快,上到那座山上,翻过山就是密林,一进到林子里,那些土著人就没法再找到咱们了。” 看到眼前发现的这一切,那些被土著人抓来的其他蛮族部落的人一个个都吓得趴在地上。扎西古耶跑过去,朝着他们的屁股上就是一脚,大声喊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快跑!”那些人这才明白过来,撒腿就沿着河边朝着远处的方向跑去。 等三个基多人一口气跑到了山边,就见到一大群土著人已经闻声赶来,从村子那边追了过来,并已经过了独木小桥。于是,他们便拼着命朝着山上跑去。 可是,这山上并没有路,他们只能顺着比较平坦一些的坡面往上爬。山上有些地方长满了荆棘,把他们的脚都扎破了,可是,他们却不敢停下来,忍着痛继续朝着山顶跑着。当他们跑到山顶时,再朝山下看去,就见那些土著人已经追到了半山坡上。 不过,他们这时已经看到了对面的山下同样有条河流,而河流的对面就是密林。他们连滚带爬地下到了山下,跳到河里便朝着对岸游去。其实河水并不怎么深,就是有些凉。但他们只顾逃命,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用尽气力在拼命地朝着对岸游去。 当他们游过小河,进到对面的密林里时,就见那些土著人也来到了河边,但他们并没有下到河里,也许是他们不会游水,也许是他们觉得已经追不上他们了,放弃了追击。 那些土著人在河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无奈地离开了河边,开始无精打采地朝着回去的山上爬去。 进到密林后,长期担任恰士奇的穆苏根据日月的方位,很快就确定了基多军队驻扎的大致方位。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片峡谷平川上找到了基多军队的兵营。此时,不但扎西古耶手下的两支临时分开的部队已经汇合,而且,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也已经率领近万人的大军来到了这里,与扎西古耶的三千士兵一同驻扎在这条狭长的峡谷平川上。 回到自己的兵营里,三位赤身裸体,貌似野人的男人,抱着自己的部下和士兵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讲述着自己的非人遭遇。经过大家的安慰和劝说,扎西古耶这才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军装,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伤口也没有包,就来到基多大王的大帐里觐见大王。 扎西古耶觉得自己被土著蛮族生擒是因为自己太过于麻痹和粗心,所以,他打着赤脚,背着一捆木柴来见大王。见到大王,他便放下身上的木柴,跪在地上,把脸面贴在地上,哀求着说,“请大王如饶恕。” 大王见他这种模样,几乎有些认不出他了,就说,“校官受苦了,快快请起。”见校官从地上起来,大王就指着旁边的一个小凳让他坐下,疑惑地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几天没见就成了这种模样?” 扎西古耶就一边哭着一边对大王讲述了自己的恐怖遭遇。 大王坐在大帐里的椅子上,聚精会神,眉头紧蹙,象是在听着他讲述着一段稀奇古怪和天方夜谭的故事。当扎西古耶把事情讲完时,基多大王眨动着眼睛朝着扎西古耶突然问道,“你讲的这些都是真事?” 扎西古耶马上说,“尊贵无比,至高无上的大王,校官岂敢在大王面前说假话。” 阿塔瓦尔帕长长地出了口气,对扎西古耶说,“我命令你带三千士兵,在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包围蛮族村寨,将村子的男人全部杀死,将所有女人和孩童全部关押起来。” 扎西古耶说,“是,至高无上的大王。” 扎西古耶回到了部队,就集合部队,向部队下达了明天早上围剿蛮族村寨的命令。他让士兵们半夜起床,由穆苏和图努带领,翻山越岭,穿过密林,很快就来到了土著人的村寨前。 此时,天色幽暗,静寂无声。明月繁星之下,那些茅草小屋和大棚都沉寂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整个村寨里是死一般地沉静。 扎西古耶让穆苏和图努各带一千士兵从东西两边包抄合围,自己带着一千士兵静静地潜伏在村口前。等一切都准备和布署完,天色已经开始有点亮了。扎西古耶让士兵们耐心地等着,好等天色大亮之后再突然地发起攻击。 天色不久大亮了。村寨里开始有人喊叫的声音。随着有人的叫喊声,便见许多的土著人拿着弓箭和标枪开始出现在那些茅草大棚前的空地上。显然他们是在集合,准备出村狩猎或是袭击外族。 就在这时,扎西古耶让号手吹响了牛角号。顿时,潜伏在村前密林里的基多士兵便潮水般地冲进了村子。土著人见到基多人象潮水般地冲了过来,知道抵挡不住,便四处逃窜躲避。可是,整个村子已经让基多士兵围得密不透风。 基多士兵冲进村里,见到男人便杀,见到女人就抓,不过吃顿饭的功夫,整个村子的男人全都被杀光。士兵们把从各个屋子里捉到的女人和孩子都带到了那片宽敞的空地上集中,以等待着基多大王处置的命令。 扎西古耶攻占蛮族村寨的消息很快就报告给了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当即就在数千士兵的护卫下,乘着八人抬的轿椅来到了这里。他看到村子里男人全被杀死,所有的女人和孩童都心惊胆战地立在空地上,便让扎西古耶把他们全部关押在那几间茅草棚子里,并派人把守着。然后便把自已的大营安扎在村子里。 第71章 凯旋班师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正当阿塔瓦尔帕大王命令扎西古耶校官率大军继续朝东北方向征讨时,东边密林深外的几个土著部落的头人相继派人来向基多大王投降。能让那些土著部落不战而降,大王当然是求之不得。因为历代印加王发动的战争都是针对那些不信教义的原始部落所进行的圣战,是为了在未开化的地区和民族传播对太阳神的信仰,帮助他们脱离原始的蛮荒与无知的迷信,享受太阳神的光辉普照和印加大王的盛泽恩惠。于是,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连几天不停地设宴款待部落头领,向那些部落的头领赠送了许多金银器物和锦衣玉帛,并邀请他们一起参加凯旋盛典。 在东部原始森林中的那些土著部落归顺之后,基多王国的疆界又扩大了一大片。所以,阿塔瓦尔帕大王决定举行一次非常隆重的庆典,来庆祝基多大军的班师凯旋。 那是夏季繁花似锦,温暖宜人的一天,高空无云,天气晴朗,在通往基多城里宽阔的行军大道上洒满着清明灿丽的金光,到处充满着欢庆胜利的气氛。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奏凯还朝,他乘着八十人抬起的黄金御椅,带着一群骑着高大骆驼的将军、王公和三万士兵,整整齐齐浩浩荡荡地从城外进到了城里。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行军大队中,可以看到大队大队的骆马满载着各种各样的战利品走在队伍中间,在王公和将军队伍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被征服的各部落的酋长与头人。他们是随同大王而来,来瞻仰帝国京城的风采。为了表示对帝国的臣服,他们用瞻仰的心情和目光看着基多人这种隆重盛大的庆典,亦步亦趋地跟在将军和王公队伍的后面,并被眼前这种隆重盛大的庆典所折服。将军和王公们簇拥着大王,士兵们整齐排列,军容整肃,前导开道,后队紧随。基多城里一时人头攒动,万人空巷,彩旗飘飘,载歌载舞地出城迎接基多大王。 基多大王像一位征战归来的统领,带着得胜的人马和丰厚的战利品胜利归来,自然是要受到史诗般的热烈欢迎。为了迎接基多大王的凯旋,北方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中部军队统领鲁米纳维和王宫总管吉拉班巴等王宫大臣带着大批王公出城二十多里恭候迎接。此时,他们簇拥和陪同着大王一起走在凯旋的队伍中,进到了基多都城的北门。 市民们倾城而出夹道欢迎,附近外省的人们也早早地赶来一睹大王和大军凯旋的盛况,使得基多城里城外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人们穿着色彩绚丽的各省服装,挥舞着高举的旗帜,在凯旋者经过的道路上撒满花枝和花朵,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阿塔瓦尔帕大王高坐在由他的卫兵们肩抬着的金椅上,在庄严的行列中前进,跨过一座座雄伟高大的凯旋门,朝着气势恢宏的太阳神庙走去。 来到庄严高大的太阳神庙前,所有的随从止步,由基多国王独自走到门前。他放下手上的权杖,摘下头上的王冠,脱去鞋袜,打着赤脚,怀着虔诚谦恭的心情,顺着通往庙寺里的红地毯朝庙里缓慢地走去。 寺庙的门前对称地高高耸立着两个冲天石柱,有十多米高。此时,寺庙里空寂而宁静,苍柏与庙宇古朴而庄严,清明凉爽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心怀敬重和令人生畏的气氛。 神庙如同王宫一般象一座金银花园。里面有各种用金银制作的奇花异草,巨木幼树,大小野兽家畜,还有蛇、大小蜥蜴、蜗牛与牛爬虫,蝴蝶、飞鸟和其它飞禽,每种东西都放置在模拟出来的自然逼真地的环境中。还有一片玉米地,各种粮食、蔬菜、果实都是模拟实物用金银制作。像王宫一样,神庙里还有金银仿做的柴堆,金银铸成的男人、女人和儿童的大型人像,许多的粮仓谷囤。而这些都是为了装饰太阳神的宫殿,增加它的丰盛与威严。因为在每年为太阳举行的盛大节日时,都要向太阳敬献大量金银。专门为太阳神庙服役的金银匠人,其他事务均不管,每天只是用金银制作各种制品。包括数不清的餐具、炊具,还有所有的锅、罐、大缸、大瓮,甚至是给花园锄草用的锄头和薅锄也都是用纯金制作。 阿塔瓦尔帕大王此时的心情十分沉重,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惶恐,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庙里与庙外判若两人。在庙外他手握生杀大权,可以随意地调度和指使所有的国民与军队。可在这庙里,他却感到十分地惶恐和孤单,总觉得无所不能的神灵就高高地立着自己的头顶,无时无刻不在用一种严厉而高傲的目光凝望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轻狂和怠待。 走过庙门与庙寺间的空地,就进到了太阳神庙寺。庙寺里是一间宽敞而明亮的长方形大厅。大厅中间是一个用彩笔绘出的巨大的太阳神画像。火红滚圆的太阳四周是熊熊烈焰,烈焰之外是四射的金光。它预示着违背太阳神旨意者将会遭致烈焰的无情焚毁,而归顺太阳神旨意者将会得到神灵的保佑。太阳神像的两旁便是历代印加帝王坐着的金制雕像。 他诚惶诚恐地扑跪在太阳神像前,默默长久地做着祭拜,向那主宰印加王命运的光辉的神灵感恩戴德敬献忠灵。敬拜完神灵,伟大的基多国王从地上站起身来,开始一一地瞻仰和朝拜每一位太阳之子。太阳神像两旁依次排列的是从第一代印加帝国的国王曼科·卡帕克到第十二代印加帝国的国王,也就是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的金制雕像。他从每一位祖辈的面前默默伫立,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感激与感慨。心想若不是有他们的开创发展与前赴后继,哪会有他基多大王的今天?同时,他也在心中立下誓言,将来他也要把自己的金像立在这里,让后世万代的印加人崇敬瞻仰,顶礼膜拜。 当阿塔瓦尔帕从太阳神寺庙里出来,重新穿上鞋袜,戴上王冠,拿起权杖时,就见庙前巨大的广场上,数万民众载歌载舞,欢声雷动,高喊着口号,热烈庆贺基多大王凯旋归来,感激基多大王为基多王国增加了新的领土。 阿塔瓦尔帕坐上轿椅,一边朝着王宫走去,一边不停地向市民们招手致意。热情的民众甚至围绕在他的周围,簇拥在大批的卫兵四周,护送着他朝着通往王宫的大道走去。 来到王宫门前,近千名印加王公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节日的盛装,站在道路的两旁,毕恭毕敬地迎候着大王的到来。而在王宫前面的广场上,数百名贞女宫的贞洁少女身穿着鲜红多彩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绽放着如花似玉的动人笑容,在尽情地载歌载舞。 数万市民簇拥着和护卫着基多大王一路来到了王宫广场上,立即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护卫的士兵们用力挤出一条通道,才让轿椅得以通过。 阿塔瓦尔帕被卫兵们抬进了王宫议事大厅前,此时,依那、乌嘎和姬亚丽娜等数十名宠妃赶忙过来,亲切热烈地向大王行礼和问安,然后,簇拥着大王进到了御膳厅。 在以后的七八天里,整个基多城里的市民一直沉浸在狂欢之中。白天,他们饮宴作乐,聚集欢庆;夜里,他们张灯结彩,载歌载舞,使得整个基多城里充满着喜气欢快的节日气氛。 而在基多王宫里也已是花团锦簇,装饰一新。整个地面不但清扫得一尘不染,而且从王宫的门前到各个过道上都撒着许多的花枝和花瓣。而王宫的议事大厅里,更是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阿塔瓦尔帕一连几天都在这里举行午宴,招待王室内亲、王公大臣或是各部落的酋长与头人。 这天下午,阿塔瓦尔帕大王又在议事外厅设宴招待各个部落的酋长与头人。这些酋长与头人都是这次东征北伐中被基多大王征服或是劝降的部落首领。他们中许多人都曾是赤身裸体,脸面或是身上涂着各种各样的颜色,纹着各种奇怪的图案的野蛮人。但现在他们却都穿起了锦衣绣装,头发也梳洗得光光溜溜。除了他们头上戴着那种本部落首领的头冠之外,几乎很难从别的方面来辨认出他们到底是来自于哪个部落或族群。 这些酋长和头人们都被大王安排在王宫对面的富贵街上。那里的房屋盖得高大而豪华,屋里配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设施及男仆和侍女。他们的生活用品和那些住在对面街道上的印加王公贵族一样,都是按需所取,应有尽有。可以说他们在物质生活方面不会有任何的忧虑,负责他们生活的官员会根据他们的需求为他们备好所有的一切。只是他们有的人会有几年之后重新回到他们的原籍和族群之中,为他们的族人们示范和引导那些印加人的生活方式,但也有一些人可能永远也不能再回到他们世代生活和居住的部落村寨。 但是,这些才刚离开他们的部落村寨的酋长和头人们,还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思乡恋故的忧虑和哀愁。他们对基多王国的繁荣与强盛大为惊讶,并尽情享受着基多大王赋予他们的盛情与快乐。 宴会厅里摆着二三十张大餐桌。餐桌上摆满了来自各地的美味佳肴,近百名各部落的酋长和头人聚集在一起,场面不免有些滑稽可笑。他们用各种各样的腔调喊着叫着,吵着闹着,使得整个宴会大厅里是一片混乱的吵杂声。特别是他们在吃东西时的那种作态与吃相简直让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按常规,宴会开始时,基多大王要先讲个话。可是,还没等菜上齐。那些酋长与头人便开始大扒大抓,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阿塔瓦尔帕带着基斯基斯、查尔库奇马、鲁米纳维和吉拉班巴等王公大臣和一些省督来到宴会大厅时,那些酋长和头人们正把眼睛盯在餐桌上,脚忙手乱地一边抢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在大嚼大咽着。对于基多大王和其他王公的到来却跟没看见一样。 阿塔瓦尔帕看到这种情况,也就啥话都不再说了,其实他即使讲话他们也听不懂。于是,他就向着在座的各位酋长或头人们招了招手,让其他的王公大臣们在贵宾席上陪同,自己离开了宴会厅。因为作为印加大王在一般的正式场合下是不会跟别人一起吃饭的。 第72章 再会来使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回到了朝政室,想处理一下多日来没顾得上过问的国务大事。他刚往椅子上一坐,这时,侍从哈亚便过来向他禀报说,“我至高无上的大王,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派遣利亚万图亲王来作使者,有非常重要的大事要面见大王。” 阿塔瓦尔帕当然知道利亚万图亲王是华斯卡尔的亲叔,也是华斯卡尔非常信任的王公。华斯卡尔能派自己的亲叔来基多,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于是,他马上让哈亚带使者来见他。 利亚万图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华丽的贵族服装,带着两个很大的耳环,胸前挂着一个奇大无比的王室徽章,头饰上还扎着两条很长的羽毛。一进来,便向阿塔瓦尔帕行过礼,说道,“库斯科王公拜见基多王子。” 平时,人们都是向他行跪拜礼,而这个从库斯科来的王公却只向他行屈膝礼,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快。但他还是装出很热情的样子,说,“叔叔从库斯科千里来此,一路劳顿,辛苦了。” 利亚万图忙说,“为国效力,义不容辞。华斯卡尔大王此次派我来基多,有件大事要我告知王子。”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请说。” 利亚万图说,“按印加第一代大王曼科·卡帕克钦定,及各代大王都一直严格遵守的古老宗法规定,基多诸省乃至王国一切辖区都应归属于库斯科帝国王室。我们大王之所以同意父王的旨意,主要是被迫遵从父王的意愿,而绝非因为符合道义;因为那样做有损于王室及其继承人。而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本不该下达这样的旨意,而我们大王也并非必须遵守不可。不过,既然父王已经这样安排了,而他也已同意照办,现在只要答应两个条件,他就乐于不提往事。” 阿塔瓦尔帕极力装出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样子,连忙回道,“此情此理我阿塔瓦尔帕心知肚明,深藏于心,并心存感激,知恩图报。” 利亚万图说,“可是先王也有遗言,凡是基多和王子扩增的疆土应全部地归属于印加大王。对此,王子是否还曾记着?” 阿塔瓦尔帕说,“大王遗嘱铭记于心,不曾忘记。” 利亚万图又问,“听说王子亲率数万大军,东征北伐,扩充大片疆土,不知这新扩充的疆土该如何归属?” 一句话把阿塔瓦尔帕给问住了。他沉思半晌,吱吱唔唔着问道,“不知华斯卡尔大王有什么想法?” 利亚万图很干脆地说,“大王有两个意思,一是将基多王国所扩增的疆土全部归属印加帝国,尚未征伐的疆域不得再继续扩张,因为那些还未被征服的土地也全归印加帝国所属。二是作为基多王子,你必须向我们的印加大王称臣,做他的封疆大吏。” 这话让阿塔瓦尔帕惊愕了半晌,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他对使者说,“请叔叔在基多城中小歇两日,容我考虑一两日,再做答复。” 送走了库斯科使者,阿塔瓦尔帕大王怒气冲天,当即拿起一个酒杯朝着墙上扔了过去,将一个挂在墙上的纯金蝴蝶砸了下来。侍从哈亚听见动静,马上跑了进来,见大王一脸的怒气,便小心翼翼地要过去捡拾地上的金物。可是,阿塔瓦尔帕朝他瞪大眼珠,大吼一声,“滚!”吓得哈亚赶忙出了屋室,派人到后宫去叫安娜王后。 安娜王后进到屋里,见阿塔瓦尔帕两臂叉腰,眼珠通红,便柔声柔气地问道,“是不是华斯卡尔派人来又说了什么?” 可阿塔瓦尔帕把手一甩,大吼道,“你的话我不听,给我把基斯基斯他们叫来。” 安娜只好让哈亚去把正在议事大厅里吃宴席的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等几位心腹大臣叫来。 几位心腹大臣已经有些醉醉昏昏,可是,一进到朝政室,见到阿塔瓦尔帕大王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吓得赶忙俯身跪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基多大王一边恼怒着一边说道,“华斯卡尔派利亚万图王公来了,要把咱们扩增的地盘要走,还要我做他的封疆大吏。你们说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大家马上开始忿忿不平地议论起来。基斯基斯说,“大王奔波劳顿,万里征程,好不容易得到了这片土地,凭什么让他不劳而获?” 鲁米纳维说,“华斯卡尔他道是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想得道好。” 吉拉班巴说,“那片土地离库斯科远隔千山万水,他就是要,能够得着吗?再说那里都安置着咱们的官兵。要是他华斯卡尔派人过去,那些族群和头人会听他们的吗?” 查尔库奇马说,“华斯卡尔想要那些土地只是个借口,他实际上是要来打探你的态度,故意在找渣。因为他知道这些土地对他没用,而且也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把这些土地给他。所以,你可以对他说,如果他要想要可以给他。看他怎么来接收。” 听着大家的议论和劝解,阿塔瓦尔帕的怒气便慢慢地消散了。于是,他让宠妃们送来了奇恰酒,让大家一边喝着一边商议着。一直到了深夜才让大家离去。 两天过后,阿塔瓦尔帕把利亚万图亲王叫到了自己的朝政室里,请他喝酒。他一边让宠妃给库斯科使者斟酒,一边用十分顺从和亲热的口气对利亚万图亲王说,“请你回去对我的兄弟印加大王华斯卡尔说,无论是过去还现在,我一直就是他的臣仆,而他就是我的君王。基多王国北部的疆土不管是征服的还是尚未征服的,每一寸土地都归属库斯科印加王室。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敬请大王放心。” 说着,他端起一杯酒,跟利亚万图亲王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让宠妃给自己和使者斟着酒,又用极其坦诚中肯的口气说,“除此之外,如果华斯卡尔大王不喜欢或是不情愿,我可以放弃基多王国,并将基多王国归还给大王,从此远离王宫,并依从君主大王的旨意为他默默地竭诚效力。” 这些话被利亚万图通过驿站很快就传送到了库斯科,而利亚万图则留在基多王宫外的寓所里,随时再将华斯卡尔大王的旨意向阿塔瓦尔帕进行传达。华斯卡尔大王得到阿塔瓦尔帕王子的答复后,非常满意,就指定限期让阿塔瓦尔帕到库斯科向他表示臣服,宣誓效忠。 听着这话,阿塔瓦尔帕这才意识到他躲了那么长时间,不肯去库斯科见华斯卡尔,可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了十五。华斯卡尔总会想出办法来逼迫他。显然,现在他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不想库斯科京城寻找借口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对利亚万图亲王说,“好吧,这事还得要容我考虑一下。” 阿塔瓦尔帕送走了利亚万图亲王,再次把几位亲近的大臣叫来,把华斯卡尔大王的指令向大家讲了一遍,然后问大家,“华斯卡尔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你们说我该咋办?” 吉拉班巴是这几位大臣中最公正和善的一位,唯恐华斯卡尔和阿塔瓦尔帕两兄弟闹崩,因为一旦闹崩,便会撕下面孔兵戎相见,因为没有哪个印加大王能容忍有人对他不敬不忠,更何况是对他抗旨不遵了。可是,华斯卡尔却一直这样地逼迫阿塔瓦尔帕,这分明要逼他起来造反呢。于是,他向基多大王毛遂自荐道,“大王若是信任我,就让我随利亚万图亲王一起去库斯科觐见华斯卡尔大王,向他说明你虽然不能前往库斯科向华斯卡尔大王宣誓效忠,但也会绝对地忠诚华斯卡尔大王。” 阿塔瓦尔帕就问,“你用什么方法来向华斯卡尔说明?” 吉拉班巴想了想,说,“我说基多大王,你的亲弟弟阿塔瓦尔帕一直惦记着你对他的恩惠,为了报答你的恩惠,他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向基多东北部征战讨伐,并占据了大片新的地域和疆土,并要将这些土地全部地奉献给印加大王。只是他患有一种脑热腹疼的恶疾,只要一有劳累,便会复发,头昏眼花,上吐下泻,久病难?。所以,不能前来库斯科亲自向大王宣誓效忠,请印加大王多多包涵。” 阿塔瓦尔帕摇了摇头,说,“你这话是不会让华斯卡尔满意的。他也许会问既然他有恶疾在身,为何还要亲自率领大军劳师动众,征战数月?这话非但不会让华斯卡尔相信,他还会更加地怀疑我是在有意地躲避着不想见他。” 基斯基斯亲王也觉得吉拉班巴亲王的主意并不好,就对大王说,“咱们老是这样地宽容和忍让,只会加剧华斯卡尔的骄纵与傲慢。以我之见,别跟他们讲那么多,咱们直接跟他兵戎相见,用武力说话,直接派兵攻打库斯科,活捉华斯卡尔。” 阿塔瓦尔帕摇了摇头,说,“我们去攻打库斯科?那不是让天下人说我阿塔瓦尔帕反叛暴乱?就是兵戎相见,也得让天下人知道是他华斯卡尔先动的手,我只是不得已而进行反击罢了。” 鲁米纳维则说,“我们有十万精兵,干嘛要怕他华斯卡尔?实在不行,我们就等着让他华斯卡尔派兵来攻打我们,我们再一个反击打过去,一路追杀到库斯科。” 阿塔瓦尔帕觉得这个方案不错,就让大家对个方案进行考虑。可是,查尔库奇马却不同意,他对大王低声说,“我道是有个想法,想跟大王私下勾通一下。” 阿塔瓦尔帕一听舅舅要跟他私下交谈,就对大家说,“你们都回去好好地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咱们再说。” 等大家都离开了,查尔库奇马就把自己多日来一直在想着一个计策,对阿塔瓦尔帕说了一遍。听完查尔库奇马的计策,阿塔瓦尔帕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对自己的舅舅说,“此计甚好。”然后,让查尔库奇马把这个计策再深思熟虑详详细细地制定好。 第二天早上,阿塔瓦尔帕大王便对利亚万图亲王说,“请亲王回禀我的亲兄长华斯卡尔大王,我将按照我的兄长,你们的大王的要求在指定的期限内去库斯科京城表示臣服之意。但为了让效忠宣誓仪式更为隆重,更加圆满,我需要一些时间进行准备,并请求大王陛下允许我管辖的各省的省督和民众同我一起前往,在库斯科城按照基多王国及其各省的习俗祭奠父王瓦伊纳·卡帕克,祭奠结束后我再和我的臣民们一起向印卡王宣誓效忠。” 利亚万图同样把这话让驿士们快速地传达给华斯卡尔大王。华斯卡尔见阿塔瓦尔帕这般诚恳和顺从,也就对他深信不疑,因为在印加历史上,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对君王惟命是从,尽力效忠,还没有哪个臣仆背叛过印加大王。于是,他非常高兴地同意了弟弟的一切请求,并告诉阿塔瓦尔帕可以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安排对父王的祭奠事宜,并让弟弟在方便的时候来库斯科。 第73章 巡视边界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大王华斯卡尔与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两位亲兄弟两人的紧张关系似乎又得到了缓解,利亚万图亲王的任务和使命也就顺利地完成了,带着随行人员离开了基多,返回库斯科。 阿塔瓦尔帕当即向他的整个王国及辖下的其他各省发布公告,命令一切能够行动的人作好准备,数日之内前往库斯科,按各部族的古老习俗祭奠他的父亲,伟大的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并依例向华斯卡尔君王宣誓效忠。他还要求各省督和前往库斯科都城的人们要着装华丽,穿戴整齐,隆重地举行祭奠和效忠两项仪式。 其实,阿塔瓦尔帕并非真想去库斯科向华斯卡尔宣誓效忠,更不会把自己扩张的疆土拱手送给别人。他向华斯卡尔表白的那些承诺只不过是想多赢得一些时间以做好应对南方库斯科大军北上讨伐的准备。因为他知道他与华斯卡尔的这一仗是要必打无疑的。 他召集基斯基斯、查尔库奇马、鲁米纳维和吉拉班巴四位重臣来到朝政室密谋商议。一进到朝政室,基斯基斯就用很不理解的口气问阿塔瓦尔帕,“大王还真要去库斯科给华斯卡尔宣誓效忠?” 鲁米纳维也说,“大王要是去了库斯科,肯定会是有去无回,要上了华斯卡尔的大当。” 阿塔瓦尔帕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说,“你们说我会那么愚蠢吗?如果我要去,早就去了,还会等到现在?” 鲁米纳维说,“那大王为什么还要向全国发布公告,说要去库斯科向华斯卡尔宣誓效忠?” 阿塔瓦尔帕神秘地冷笑了一声,说,“我是想让你们三位统领从你们的部队中各选一万名精锐士兵,装扮成各省的民众,分成五六百人一队,跟着我一起前往库斯科京城。等队伍快到库斯科京城时,再集中在一起,突然向库斯科发起攻击,打华斯卡尔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攻克库斯科,活捉华斯卡尔。” 查尔库奇马马上解释说,“刚好库斯科城内只有二三万名守军,一时又无法从外省调兵,如果采取突袭,必定会一举成功。” 基斯基斯和鲁米纳维也都同意阿塔瓦尔帕大王的计谋,于是,阿塔瓦尔帕就对大家说,“三位统领的部队要秘密地在基多郊外聚结,由吉拉班巴亲王为士兵们提供各部族的服装。部队分五六百人一队,由夜间从基多出发。我先率三万大军南下到基多边城图梅班巴视察和做相应的准备,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必须带领部队在一周后赶到图梅班巴城,与我汇合。然后再朝南边行进。基斯基斯将部队调至基多南郊担任守城任务和紧急支援任务。” 四位重臣答道,“遵命,我的大王。” 两天之后的一天早上,阿塔瓦尔帕带领三万大军南下到卡尼亚里斯等省区进行巡察和布防。因为卡尼亚里斯省是基多王国的前沿,如果卡尼亚里斯失守,那么,印加大军就会直逼基多王国重镇里奥班巴城,如果再越过钦博拉索山口,那么基多便会无险可守。所以,要想抗击南方大军的侵袭,必须要守住卡尼亚里斯的图梅班巴城。 基多大王巡察的第一站是个叫拉塔昆加的小镇。小镇不大,人也不多,却是非常地幽静安祥。正值风清日丽,秋和景明之季,金色的夕阳悬挂在傍晚的科迪勒拉山脉之颠,把山间这个小镇照得一片金黄。由于国王带着三万大军来到这里,使得贯穿着整个小镇的宽敞的通道一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大轿由八十个士兵抬着,在行政长官哈斯塔拉带着全镇的居民列队夹道的欢迎下,来到了小镇中心的一栋坚固的石屋门前停了下来。随即,后面跟随的几十个小轿也停了下来。侍从哈亚赶忙掀开轿子门帘,扶着大王出了轿子。 这时哈斯塔拉赶忙伏身低首跪地行礼,说,“拉塔昆加小镇镇长哈斯塔拉拜见基多大王。” 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边朝着石屋走着一边说道,“知道了,起来吧。” 哈斯塔拉这才赶忙起身,快步上前亲自为大王掀开了石屋的门帘。 这个石屋与印加帝国的其它的石屋没什么不同,但里面却摆着金桌金椅和一张金制的大床,而且里面已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这个偏远的小镇是不会有这样的珍贵物品,当然是侍从们从基多王宫带来的,为大王的下塌事先做好准备。 阿塔瓦尔帕大王进到了屋里,却见依那和乌嘎已将饭食备好,正衣着艳丽楚楚动人地在恭候着他。他已经坐了大半天的轿子,身子又困又乏,所以,一进到屋里,什么也不顾便朝床上一倒,不住地喘着气。两个妃子一边一个地俯在他的身边,问道,“大王累了吧?” 阿塔瓦尔帕大王有气无力地哼了声,然后问道,“你们是何时到的?” 依那说,“我们是今天中午骑着骆驼来这的。” 阿塔瓦尔帕大王点了点头,对乌嘎说,“你不是老是想着出来玩玩?今天感觉咋样?” 乌嘎笑道,“骑了一天骆驼,还没把人累死。”说着,便用手不住地揉着腰。 大王笑道,“这才刚刚走了一天的路,还有十多天的路要走呢,我看以后咋办?” 乌嘎苦苦地摇着头说,“再这样地走几天,我只怕就要让人给抬着走了。” 正说着,哈亚进来说,“禀报大王,拉塔昆加小镇镇长哈斯塔拉宴请大王,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大王这才想起自己出外巡察的目的就是要安抚和稳住北方各地的头人和官员,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在印加大军打来时仍能效忠于他,而不至于出现内族叛乱和后院起火。拉塔昆加虽算不上北方重镇,却也是基多南边的门户,不可小视。于是,他从床上下了地,要哈亚准备一份贵重礼品带着,好奖赏镇长。 大王出了屋子,就见镇长哈斯塔拉俯身屈体地朝他说,“大王远道而来,光临小镇,实属小镇之荣幸,现做一桌饭食,为大王接风洗尘,请大王尝光。” 阿塔瓦尔帕大王点了点头,便随着镇长一起朝旁边的一间石房走去。屋里不大,点着几盏油灯,灯光之下,一张大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陪同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起巡察的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两位统领已在桌旁就坐。见大王带着两位王妃到来,大家都起身迎候。 大王坐下后,朝着宴席上的饭菜扫了一眼,见桌上不但有烧猪蹄、煮玉米、炖土豆、西红柿,还有烹兔肉、烤羊腿。就对镇长哈斯塔拉说,“你这个小镇镇长当得不错呀,吃得比我当国王的都好啊!” 镇长一听这话,马上欠着身子对国王说,“大王常年带兵打仗,想毕对我们城外小镇的生活有所知晓。我们平常吃得也都是玉米和土豆,很少能吃到猪肉和兔肉,狼肉和羊肉就更是见不到了。前日听说大王要光临小镇,我才打听到大王喜爱美食,便让人出外想办法搞了些肉食,以待大王。” 阿塔瓦尔帕大王一听这话,就高兴地对哈斯塔拉镇长说,“难得镇长一片忠诚。”说着,便用手抓起一大块狼肉吃了起来,然后边吃边夸赞说,“好吃好吃,大家都尝尝。” 听大王这话,大家也都撕起一块狼肉开始吃了起来。这时,镇长一拍手,就进来了几个年轻漂亮的村姑,穿着漂亮的服装,跳起了一种当地流行的歌舞。 要说这些歌舞当然没法跟王宫里的歌女相比,但女孩们却个个水灵清秀,野性十足,透着鲜活醉人的气息,让阿塔瓦尔帕大王看着看着就如同喝了一杯无比清醇的美酒,一下子就醉到了心里。 看完村姑们的歌舞,饭也就吃得差不多了。等镇长一挥手让歌女们离开后,阿塔瓦尔帕大王一心想着那几个村姑歌女,不想再在宴席上浪费时间了,就对镇长说,“你的酒宴非常美味,歌舞也非常好看。我对你的招待非常满意。所以,我要对你进行奖励。”说着,就让哈亚把带来的一套精美的金制酒具送给镇长。 镇长见大王竟把如此精美别致的贵重物品送给自己,简直就觉得受宠若惊,忙向大王一跪,连连拜谢说,“大王如此重赏厚恩,让哈斯塔拉不知如何感激回报。” 大王却不以为然地说,“只要镇长对我忠诚,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便带着大家离开了宴席。 大王刚出门,便对身边的哈亚说,“你去对镇长说,那个唱歌的姑娘我要带走,顺便再把那个最漂亮的高个子姑娘给我叫来。” 哈亚说了声,“是,大王。”便拉着旁边随从的镇长,对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就见镇长连忙点着头说,“是是是。” 大王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朝床上一躺,不想动弹。依那和乌嘎知道大王累了,便开始给他解衣宽带。可是,这时,哈亚带了个女孩进到了屋里。依那和乌嘎一见此情此景,就知道大王要这女孩来陪寝了,就很知趣地说声,“大王还需要我们服侍吗?” 大王脸色平平地回道,“算了,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我这里就不用你们管了。” 依那和乌嘎忙说,“谢大王。”便离开了屋子。 阿塔瓦尔帕大王让那姑娘上到床上,就把那姑娘紧紧地搂住,一边亲吻着一边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黛拉米切。” 大王说,“这个名字很好听,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外周游?” 姑娘说,“我做梦都在想呢。” 阿塔瓦尔帕大王就说,“很好,我会把你带回王宫,让你一生一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姑娘兴奋地说,“能在大王身边服侍,那是我一辈子的福分。”然后,又说,“我去年去过基多,见到过王宫,那王宫高大神迷,气势宏大。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进到那里看看就好了。” 阿塔瓦尔帕大王吻了一下女孩,亲切地说,“你以后可以天天呆在那里面了。” 女孩说,“我父母和家人要是知道我进到了王宫里,整天呆在大王的身边,该会多么高兴呀!”接着,她又说,“我听说宫中住着许多漂亮的妃子。可她们整天在宫都干嘛呢?” 听着这话,大王笑了,说,“她们整天呆在宫里一起玩耍游戏、一起唱歌跳舞,一起吃饭喝酒。” 女孩听着,就说,“那简直太有意思了。”说了一会话,大王就让姑娘为他宽衣解带,然后,等姑娘脱去了衣服,就搂着姑娘睡了起来。 直到第二天天亮,巡察的队伍集合完毕,就要离开小镇时,大王还没从睡梦里醒来,急得哈亚站在门前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至到鲁米纳维亲王来请大王上路时,哈亚才再次进到屋里叫醒了大王和那个侍寝的姑娘。 大王被哈亚叫醒,一看天色,才知道是该上路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洗了洗脸,让哈亚带些食物等上到轿里再吃,并让哈亚将那个叫黛拉米切的姑娘和其他姑娘一起骑着骆驼走小路和近路赶往下个视察地。 大王出了屋子,大轿已在门前等候多时。大王进到轿里。进军的号角便雄壮有力地吹响了。大王的轿子和三万人的队伍在镇长和居民的夹道欢送下,齐刷刷地离开了小镇,沿着宽阔的行军大道一路向南。 经过拉塔昆加、安巴托、里奥班巴继续南下,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带着巡察的队伍来到了图梅班巴城。图梅班巴是古老的卡尼亚里斯的山区重镇,位于印加帝国南北交界之处,不但景色优美,气候宜人,而且民风纯朴,地势险要,是印加人北上南下的必经要地。所以,这里是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行重点巡察的城镇。 当地的行政长官乌巴托和军队校官库塔奇卡得知阿塔瓦尔帕大王来巡察本地,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并提前赶到数十里外把大王迎到了城里。 当大王的金轿和护卫的军队进到图梅班巴城时,数万民众挥舞着彩带,吹着号角,歌声和呐喊声犹如山呼海啸。一群由穿戴高贵华丽的贵族女子骑着骆驼方队围绕在大王轿子的四周,引导着前来巡察的大王和随从朝先王瓦伊纳·卡帕克的行宫走去。过去曾有多位先王在此建有避暑消夏的宫殿和别墅,但唯有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行宫建造得最为宏伟壮观,富丽堂皇。而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下榻的地方就是父王的避暑行宫。 第74章 军营涣散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瓦伊纳·卡帕克行宫建在城边的一片平坦开阔的平地上,屋后是高大的绿色青山,屋前有条清澈见底的溪水小河。行宫是用许多同样大的巨石垒砌而成,虽然未使用任何泥浆灰粉,但巨石之间的缝隙严实合缝,密不透风,唯有顶蓬是用草棚搭建。整个行宫被染成暗红色,给人一种坚固宏大之感。这座宫殿是卡尼亚里斯人为他们的大王修建的。对此,有些印第安人说在修建这座王宫和太阳神庙时的石料,大部分都是根据瓦伊纳·卡帕克国王和他的父亲、伟大的图帕·印卡·尤潘基的命令,用粗大的缆绳从伟大的库斯科城运来的。如果真是这样,从石料的体积之大,数量之多以及路途之遥来看,那可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而对帝国的京城的石头或任何其他东西,印第安人都视为神圣之物。如果印卡王命令从库斯科运来石料,那简直是王恩浩荡了。而从库斯科到图梅班巴城之间至少有一千多公里,而且道路崎岖难行。由此可见,这座宏伟壮观的王宫的象征意义有多么地不同寻常。 平时这里都有士兵手持长矛和战斧把守,而今有基多大王亲自光临,行宫四周更是五步一岗,十米一哨,把整个行宫把守得严严实实,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大王由八十人抬起的大轿在众多骑着高大骆驼的高贵美丽的年轻女子的护卫下,来到了行宫前面的平坦开阔的草地上停了下来。哈亚扶着大王下了轿子。行政长官乌巴托与军队校官库塔奇卡等当地官员马上屈身行礼,随后把大王等人迎进了行宫大殿。 宫殿里的所有房间的墙壁上都装饰着金银仿制的花草和动物,建筑物的正面包着金箔,并镶嵌着宝石、翡翠和绿松石的装饰。宫殿里珍宝真是多极了,坛子、锅和其它容器都装满着珠宝,还有很多华丽贵重的服装,上面满是黄金和白银饰物。这些饰物精美纤巧,玲珑可爱。 行宫大殿两旁各有十多间隔开的屋室,而大王住的寝室则安排在右边靠里的那间最大的房间里。旁边依次是王妃的寝室、大王用餐的餐厅和护卫侍从人员住的地方。而其他随从的高官贵客则住在大殿左侧的房间里。迎接的官员将大王送进大殿,便只好止步,因为大殿两侧的房屋是不允许他们随便进入。 大王坐了大半天轿子,确实有些累了,便进到早已清扫得一尘不染,布置得华丽无比的寝室里,往大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睡上一会,哈亚就来禀报说宴席备好,行政长官乌巴托特来请大王入席。 阿塔瓦尔帕大王在行政长官乌巴托特和军队校官库塔奇卡的陪同下进到了餐厅。餐厅里摆放着一个很大的餐桌,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稀佳肴。有些菜让阿塔瓦尔帕大王都说不出名目。陪同大王一同前来巡视的查尔库奇马统领和鲁米纳维亲王已在宴席旁就坐。 赶了一天的路,大王已经累了饿了,所以,这些珍稀美味的饭菜很合他的胃口。他一边吃菜一边欣赏着当地贵族女子的歌舞。这里的女子相貌平平,唱歌跳舞也让人听不懂看不懂,所以,大王看着听着便没了兴趣,就挥了挥手让那些女子下去,然后,就朝立在身旁的哈亚低声说了句话。 不一会,哈亚就把一群从王宫和拉塔昆加小镇带来的歌女叫来了。她们唱着古老而沉醉的基多民歌,跳着欢快而激越的民间舞蹈。她们不但本身就生得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又把歌舞唱得跳得如此地撩人魂魄,顿时,在场的人都只顾听歌看舞而忘却了吃喝。特别是那位当地的行政长官乌巴托和军队校官库塔奇卡,竟然被歌女们的歌舞迷得出了神,两只眼睛只顾痴痴地死盯着那个叫黛拉米切的姑娘,竟然忘了招呼身边坐着的基多大王。等歌舞表演得差不多了,大王便挥手让歌女们离开。 这时,乌巴托才发现桌上的这多美食几乎还没怎么动用,就怯怯生生地问大王,“是不是这些饭菜大王吃不惯,还是不好吃?” 大王说,“如此丰盛美味的饭菜怎能说不好吃?” 乌巴托讨好地说,“那为何不见大王动用?” 大王笑着问,“你觉得刚才歌女们的歌舞怎样?” 行政长官忙说,“真是太妙太好了,如天仙神女一般。” 大王就说,“不是你的饭菜不好,而是大家都忙着看天仙美女,哪还顾得吃菜。现在那些歌女们走了,咱们可以专心地大吃大喝了。” 乌巴托忙说,“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这顿饭从下午一直吃到天黑,因为大王坐了一天轿子,第二天大王还要到城外视察军队,所以,等大家吃过饭,便离开了餐厅回到了寝室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在当地行政长官乌巴托和军队校官库塔奇卡陪同下,带着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一起来到城外驻扎的兵营进行视察。 军营位于城外不远的一片山间的开阔地上,密密麻麻地盖着一大片房屋。正值晌午时分,太阳暖暖地照在山间河畔,四周的河边旷野一片安谧寂静。 来到营房驻地旁的操场边上,并未见到有士兵们操练,见到的只是一些穿着破衣烂衫的青年男子在营区四处闲转游荡晒着太阳,这些人与其说是士兵,道不如说是一群刚刚召来的自由散漫的农民。阿塔瓦尔帕大王本来是想检阅一支士气高昂训练有素的士兵部队,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这种情景,心里不由地火冒三丈,哪还有再往下视察的情绪。 他当即喊道,“停轿。” 哈亚见大王口气不对,马上走到轿前问道,“大王为何停轿?” 大王怒不可遏地回道,“这种兵营还是不看为好,打道回府。” 大家一听大王发怒了,都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跟着大王的轿子回到了行宫。 大王一回到行宫,就对哈亚说,“让他们都到议事厅等着,我有话训教。” 哈亚说了声是,便出了大王的寝室。过了一会,哈亚回报说,“各位官员已在大厅等候,请大王训教。” 阿塔瓦尔帕大王板着脸进到了议事厅,朝着在场的各位狠狠地扫了一眼,吓得大家都俯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他轻呵了一声,然后朝着中部军队的统领鲁米纳维厉声问道,“鲁米纳维亲王,刚才兵营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 鲁米纳维赶忙答道,“看到了,大王。” 大王又问,“这种士兵还能打仗吗?” 鲁米纳维吓得浑身发抖,忙说,“不能。” 大王就问,“那么你手下的军队都是怎样统管和训练的?” 鲁米纳维说,“是微臣统管失职,在下一定加强整治。” 大王又朝着大家严厉地训道,“印加帝国的疆地是怎样扩展的,印加帝国的财富是怎样得来的?你们知道不知道?是靠军队打出来的。印加帝国为什么数百年来不断地富饶强大,就是因为我们有一支训练有素,英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否则,印加帝国早就被其他的异族蛮国灭掉了。” 说到这里,他歇了口气,又说,“虽然异族已被征服,北方已经平定,一时无仗可打,但军队并非就可以消极松懈了,军人就可以解甲归田了。实话对你们说,现在不是无仗可打,而是要准备着打大仗打硬仗打狠仗。就凭今天我们看到的这样军队,能打得起仗吗?” 说到这里,阿塔瓦尔帕大王就用非常强硬的口气对鲁米纳维说,“从今天我们看到的这种情况,可以说整个中部军队的作风意志都在减弱,这不能不引起我们大家的注意,特别是我们正处在要打大仗的备战前夕,就更是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担心和忧虑了。所以,这个问题我要提醒鲁米纳维统领特别注意,必须采取办法进行整顿。” 鲁米纳维连声答道,“是,我的大王。”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议事厅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对鲁米纳维的一番训斥让他多少减缓了一些恼怒和火气。但他也知道这不该是鲁米纳维的责任,而应由当地军队校官库塔奇卡来担当责任。作为一方军队的校官,把队伍带成这样,不说撤换他的职务,就是对他进行严惩法办也都不为过。但是,他没这样做,而是把鲁米纳维狠狠地训斥一番,好让库塔奇卡自己好好地反省悔过。未等他坐下来喝上一杯美酒来安定一下情绪,哈亚来报说库塔奇卡校官前来求见。大王说,“让他进来。” 库塔奇卡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阿塔瓦尔帕大王面前,痛声哭泣道,“卑职失职认罪,请大王治罪。” 阿塔瓦尔帕大王马上将他扶起,然后说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此地远离基多都城,音讯不灵,加之帝国久而无战,士兵松懈,意志消沉再所难免。所以,我没有怪你,只是责怪鲁米纳维统领管制不严,没有把事情向你们交待清楚。” 可库塔奇卡却说,“大王责怪统领比制罪于卑职还让我难受。这是卑职的过错。” 说到这里,库塔奇卡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发誓一般地说,“请大王放心,我一定要加强管教和训练,一定把军队训教成跟基多军营的部队一样。” 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听鲁米纳维说,你是个很能带兵打仗的军官,而且图梅班巴城属南北交通枢纽,兵家必争之地,是基多王国向南征战的前沿,也是基多王国防守南方军队进攻的第一道防线。所以,你要知晓此地的重要和你担当的责任有多么重大。” 库塔奇卡校官马上恭敬作答,“大王的旨意,卑职将牢牢记住。” 大王说,“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和库斯科终有一仗,你这里就是前沿。所以,过不了很久,我还会再来这里。到那时,你可要给我拿出一支训练有素,战之能胜的部队。” 库塔奇卡说,“大王放心,如做不到,大王就拿我的脑袋开刀。” 大王终于露出了笑脸说,“很好。” 大王就让哈亚把黛拉米切叫来侍酒。黛拉米切把酒很快就端上了桌。大王端起了一杯酒要和库塔奇卡碰杯,可库塔奇卡却说,“卑职治军不严,罪责难逃,可大王非但没有追究和严惩,反赐酒款待,让卑职无颜以对大王的深德厚恩。” 大王笑道,“大王一念你忠诚,二念你功高,所以,不忍治罪于你。”接着,又问,“不知校官手下现有多少士兵?” 库塔奇卡说,“约有三千士兵。” 大王眉头一皱,说,“太少太少,此城是基多王国的战略要地,兵力至少应有三万才行。” 库塔奇卡苦苦一笑。说,“大王所言极为英明,图梅班巴虽为南北交通枢纽,战略位置重要,但因财力不足,养不了这多的军人。” 大王说,“校官不必担心钱粮财力,需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多少,只要校官能用最短的时间给我招募和训练出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我就任命你为南方军队的统领。”其实印加王国有北方军队、中部军队和南方军队,后来又成立了基多军队。这四支军队有三支驻扎在基多附近。当年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在与基多王国的生死之战中,几乎集中了所有的印加军队来攻打基多王国,只留下有二万来人的南方军队驻扎在库斯科担当着护卫京城的任务。北方被征服之后,仍有一些部落存有反叛之心,所以,印加王国的主力部队一直驻扎在基多城附近。 听说大王要封他为南方军队的统管,库塔奇卡校官受宠若惊,再次为大王下跪施礼,千恩万谢。 大王将库塔奇卡扶起,并将身旁的黛拉米切叫到面前,对这位校官说,“这是拉塔昆加镇长敬献给我的舞女,叫黛拉米切,不但容貌清秀,性情柔和,且歌舞俱佳,让我深为喜爱,一直带在身旁。昨日我见校官观舞时露出爱慕之色,所以,就把她赠送于你。” 库塔奇卡连忙摆手说道,“大王不可,大王心爱之女子,在下万万不敢收受。” 大王笑道,“大王深爱美女,但更喜爱奇才勇士。” 库塔奇卡一时感激涕零,不知言语,不住地朝大王跪拜。 第75章 城堡牢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当天下午,阿塔瓦尔帕大王又在乌巴托和库塔奇卡的陪同下,带着一大帮随从参观了位于城北的军需和粮食储备仓库。这两个仓库并排挨在一起,用大小一致的大块山石砌成,每个仓库约有五十米长,二十米宽,大门前都有士兵把守。 大王先是参观了粮食仓库。整个仓库里堆满了金黄色的玉米,玉米多得连走道都给占满了,人根本就无法进到里面。大王站在大堆大堆的玉米跺前,朝掌管仓库的官员问,“这些粮食够多少人食用?” 掌管仓库的官员说,“大概能够一万人食用三五年吧。”大王满意地点着头说,“很好。”可是,掌管仓库的官员却犯愁抱怨着说,“农民马上又要交粮了,而仓库里面已经没有地方了,真不知再交来的粮食该往哪里储存了。” 大王一听这话,就对行政长官乌托巴说道,“粮食必须要有地方存放,否则打起仗来,军队没有饭吃是不行的。我会给你派人,尽快再盖上一座仓库。” 乌托巴连忙答道,“是,大王。” 接着,阿塔瓦尔帕大王又带人来到了军需仓库。军需仓库中间有条狭窄的过道。过道两边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军需用品和生活物品。有大堆大堆的军服和军鞋,有大堆大堆的铁锨和镐头,有大堆大堆的长矛战斧和弓箭,还有大堆大堆的皮毛棉布和餐盘等。这里的东西多得至少能够为三四万人的军队提供必要的保障。 阿塔瓦尔帕大王看过仓库,脸上露出着满意的笑意,然后,对当地军校库塔奇卡说,“怎么样,这里的东西够你用了吧?” 库塔奇卡忙说,“是的,大王,供三万人是绝对没问题。” 大王就说,“既然军需物质不缺,那就快快的招募和训练士兵。” 库塔奇卡说,“请大王放心。” 出了粮食仓库和军需仓库,周围便是城堡。城堡是围绕先王的行宫和两栋仓库建造的,主要是为了对行宫和仓库进行保护和守卫。城堡的范围不大,是由四段数百米长的高大城墙将四个塔楼连接而成。城墙高约十三四米,上面有一个可以一次通过四人的通道。而塔楼却有二十多米高,分上下三层,里面有很大的空间,可容纳二百多人,并存储着大量的食粮和淡水。如果一旦发生了战事,守卫城堡的官兵就可以通过城墙从四个塔楼里调动兵力。 大王通过东北角塔楼的楼梯上到了榙楼的顶端,朝着图梅班巴城四周的地形看了好一会,然后,又带着随从们从城墙上的通道走到了城堡西北角的塔楼上,在西北角的塔楼上喘了口气,接着,又来到了西南角的塔楼,最后来到了东南角的塔楼上。大王和随从们缓了口气,又上到了塔楼顶上。这里是整个城堡的最高处,有四层楼高,也是暸望和指挥的地方。从这里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城中和一直延续到山脚下的平川荒野。而在那片平川荒野中有一条宽敞的王室行军大道,那便是印加帝国北上南下的必经之路。 凉风嗖嗖地从塔楼上吹过,给人一种十分凉爽与畅快的感觉。大王站在塔楼顶上朝着南边开阔的原野望了好一阵,然后对乌托巴和库塔奇卡说,“这个城堡地势很好,坚固易守,又便于出击,还能牵制敌军,不但对守护先王的行宫和仓库十分重要,而且对守护基多王国也十分重要。”然后就问,“这个城堡时能容纳多少士兵?” 乌托巴将军说,“这座城堡只有四个塔楼,大概能容纳两三千名士兵。”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不行,这个城堡太小,必须要扩建重修。如果城堡里能容纳两三万士兵,而不是两三千士兵,我们就能把南来之敌挡在这里。所以,必须要城堡的旁边加盖十座或是二十座塔楼,再把溪水引到城堡里。这样,我们有粮有水,有这么多的士兵把守,图梅班巴城便可牢不可破。” 两位地方长官连忙称是,于是,大王又说,“我给你们调两万人马,你们要用半年时间把城堡扩大三到四倍,然后,把军队调到城堡里驻扎。”两位长官说,“是,我的大王。” 顺着城堡里的城墙和塔楼转了好一阵,大王觉得有点累了,就从塔楼上下来,顺着城墙边朝回走,走到城墙拐弯的一个角落处,就见顺着城墙的拐角建有一间小石屋。屋门前站着一名手握短斧的士兵。大王有意无意地走到那位士兵的面前,问道,“这个小屋是做何而用?” 年轻的士兵马上俯身下跪,答道,“这是间关押犯人的牢房。” 大王好奇地对看守说,“打开看看。” 士兵起身打开了小屋的门,让大王进到屋里。小屋里没有窗子,也没有通气孔,光线很暗,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湿气。过了好一会,大王才看清整个屋里。屋里不大,地面上空空荡荡,在房屋的一角有一张小床。床上铺着一堆干草。 大王就问,“为什么小屋里没有关人?” 看守的士兵说,“这个牢房是关重要犯人的。因为多年来也没打仗了,所以,这个牢房一直闲着。”说着,指着房门上的那把锁,说,“你看,这锁都生锁了。” 大王一听这话,脸色显得有些阴沉,说,“为什么不换锁?如果关了犯人,还能不让犯人逃掉?” 看守的士兵马上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错了,大气不敢吭一下,道是大王身边的两位长官赶忙回道,“大王,是卑职失职。”然后,凶巴巴对那个看守说,“马上把锁换了。” 看守的士兵诚惶诚慌地答道,“是,长官。” 大王离开了那个拐角关人的牢房小屋,出了城堡。此时,浩浩荡荡的护卫大军和八十人的大轿正在城堡门前等候着。阿塔瓦尔帕大王上到轿里,对哈亚说了声,“回宫。”于是,大队人马便朝着不远处的行宫列队走去。 在图梅班巴城逍游视察了两三日,基多大王本想去瓜亚基尔城继续巡察,因为瓜亚基尔也属于战略重镇,而且靠海,与普纳岛和通贝斯隔海相望。 可是,不巧,当他正要启程时,突然天降大雨,沿途洪水暴发,道路受阻。大王疑为这是神灵在向他预示着什么,于是,就把王宫随行的占卜师叫来测算。占卜师告诉他说这是神灵有意在劝阻他朝东行进。这话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白人孔蒂奇就隐居在东海之中,而且这个白人力大无比,智慧超人,神力非凡,能够用雷电、洪水、地震和火山来惩罚人类。印加的神喻就曾告诫过先王说孔蒂奇是万万不可冒犯的。而神喻便是所有印加人包括印加王神圣而至尊的警言,是绝对不可有丝毫的怠待与违背。 经占卜师这么一测,阿塔瓦尔帕大王就明白了眼前这突降的暴雨洪水是白人孔蒂奇对他的暗示与告诫,是有意在阻止他前往东海那边巡游和视察。既然无所不能的孔蒂奇已经明确地向他发出了警告,他也就不能不改变计划,下令取消巡游东海的行程。 孔蒂奇的做法的确让这位基多大王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却也没有办法。阿塔瓦尔帕大王隔窗望着无休无止的滂沱大雨,愁眉不展,面色沉重。妻子安娜王后把一杯奇恰酒端在他旁边的桌上,轻声柔气地说,“大王请喝杯酒,消消心中的忧虑。” 阿塔瓦尔帕依然望着窗外,毫无反应。安娜见大王依然沉浸在思绪之中,就走到大王跟前,关注地问道,“雨雪风霜乃天理自然,大王何须为此犯愁?” 阿塔瓦尔帕大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雨雪风霜是天理自然,可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天晴少雨之季,为何却有如此急骤不休的暴雨?想毕是东海隐居的白人孔蒂奇在作怪,不想要我巡游东海。” 年轻漂亮的王后却说,“听说瓜亚基尔只是一座海滨小城,天高路远,大王不去也罢。再说基多王国疆土辽阔,名城无数,大王干嘛非要去那个东海小镇不可?” 阿塔瓦尔帕虽然很想巡游东海,想亲眼目睹一下大海的壮景奇观。但妻子安娜王后的这么一句话,却让他的这个愿望突然变得如此地无关紧要,于是,他问安娜王后,“既然不去瓜亚基尔海滨,以你之见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巡游?” 安娜王后说,“本地图梅班巴就是个好地方,这里不但有山有水,景致优美,而且民风淳朴,百姓好客,南晕北素,风味别致,夏日可避暑,冬日可避寒,先王在此建有行宫,大王为何不肯安心静气地在这里多住几天?” 接着,她又说,“大王本次巡游主要是视察军备,布署军队,而图梅班巴乃南北方之军事要地,大王可在此地重点布署。” 阿塔瓦尔帕大王连连点头,说,“爱妻所言极有道理,那咱们就在这里多呆几日。” 第76章 京城密报 阿塔瓦尔帕心情一好,就去逍遥厅找宠妃们玩耍。 逍遥厅是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在修建行宫时,专门设计的一间可供二三十名后妃在一起聚会玩耍的大厅。厅内约有三十多米长二十多米宽,地面上铺着干净整洁的红地毯,四周有十来张纯金小桌和二三十把椅子,在大厅的正中靠墙处安放着一张可供四五人睡在一起的大床。 这次巡察,他把自己最喜爱的几位妃子都带了过来。有依那、乌嘎这两位父王留下的宠妃,还有从贞女宫里选出的新宠米哈丽卡、希希维拉吉斯和古塔亚。此外,还有十多名年轻漂亮且能歌善舞的舞伎歌女。这些妃子和歌女平时除了陪寝和演唱外,几乎无事可做。所以,就聚在逍遥厅里玩一种叫蹦蹦跳的游戏。 游戏是由两个女子一边唱着欢快的歌谣,一边蹦着跳着,并从不同姿态的蹦跳中一比赢输,赢者继续比赛,输者便被淘汰,最后的胜者便被大家封为皇后。这种游戏在王室和后宫中非常流行。 因为屋外正下暴雨,天色昏暗,室内光线很暗,所以,此时的逍遥厅里,挂着七八盏油灯。忽闪微亮的灯光下,每张小桌上都摆着由南方长官敬献来的香梨和葡萄,还有北方酋长进贡来的鲜桃。后妃和歌女们穿着鲜丽高贵的衣裙,围坐在红地毯上,蹦着跳着,唱着无忧无虑地歌谣,做着欢快的游戏。 这时,阿塔瓦尔帕大王从外面推门进来了。大家赶忙停住游戏,规规矩矩地向大王屈身行礼,“拜见大王。” 阿塔瓦尔帕摇摇晃晃地进到大厅,并不说“免礼”,而是指着一名歌女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歌女答道,“小女叫迈塔。” 大王说,“迈塔,你说咱们今天该玩什么游戏?” 迈塔笑着说,“大王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大王神秘而微妙地一笑说,“那好,今天我跟大家玩个大家从没玩过的新花样。” 妃子和歌女们疑惑地望着大王,说道,“大王有什么新花样?”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你们都要把衣裳脱光。” 妃子和歌女们当即就异口同声地报怨起来,说,“又是脱衣裳,没意思。” 因为阿塔瓦尔帕最喜欢跟妃子们玩搔痒痒的游戏。这种游戏的玩法就是让妃子们都脱光衣服,通过蹦蹦跳的方式比出赢输。输者便要被大家抬在床上,对她的全身各处搔痒,一直要弄得她笑得半死不活时为止。因为阿塔瓦尔帕不但喜欢看妃子们疯着闹着在一起玩,还特别喜欢听妃子们那种笑得不停的咯咯声。 大王听有人说没意思,便扯着嗓门问道,“是谁说的没意思?” 妃子和歌女们又异口同声阴阳怪气地答道,“谁也没说。” 妃子和歌女们虽然胆敢跟大王贫嘴,但大王的命令却是不敢不执行的,因为大王若是动了真怒发了脾气,那你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 脱衣裳对印加女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不论在乡间还是在王宫,女人脱衣服或是赤身裸体本来就是件很平常很自然的事。妃子和歌女们很快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然后,或坐着或蹲着等着看大王要跟她们玩什么样的游戏。 突然,大王把右手从后背伸在了前面,手里抓着一只硕大的青蛙。青蛙也许被抓得太紧,张着大嘴开始“呱呱呱”地叫了起来。妃子和歌女们平时总是生活在王宫里,还不曾见到青蛙这种东西,头次见到这种又丑又怪的东西,当即吓得就往后面缩。大王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问道,“刚才是谁说的这游戏没意思,嗯?说话呀,是谁说的?” 妃子和歌女们赶忙乖巧地哀求道,“大王,我们都没说呀。” 大王又是一番得意大笑,说,“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妃子和歌女们再次哀求说,“真的,大王,我们都没说。” 大王一边摇着头一边朝着妃子和歌女们逼近着,说,“你们都说了,你们都说了。”说着,便猛然朝妃子和歌女冲了过去。可怜的妃子和歌女尖叫着朝四处逃散。大王见妃子和歌女们越是害怕,就越是觉得刺激有趣,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歌女追去。那个歌女躲闪不及,被大王抓住了。大王就把青蛙的嘴部按在她的胸部,吓得那女子昏死般地叫起来,随后魂不附体地倒在地上,不住地扯着嗓子发出让人恐怖的尖叫。 大王接着又朝另一个妃子追赶过去。那妃子赶忙钻进了床下面。大王见抓不住人,便起身见依那正坐在对面角落的小桌旁优闲地吃着葡萄,心想我就不信你依那不害怕。于是,就直直地朝着那个角落冲了过去。可是,就在他快要冲到依那跟前时,却见依那突然把油灯吹灭了。灯一灭,眼前一片黑暗,让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大王不禁有些恼火,就想要好好地制制依那,可是,就在这时,他的手被重重拍打了一下,他手一松,青蛙便从他手里蹦了出去。他想把青蛙重新捉在手里,可是,大厅里的灯随即全被吹灭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当他要发脾气,命令来人把灯点着时,却一下子被宠妃们围了过来,并把他抬着放在了大床上,三下两下地被扒光了衣裳。这时,大厅里的灯全被点亮了,而他这个基多大王却赤身裸体地被妃子和歌女们紧紧地围按在大床上,使劲地搔着痒。 阿塔瓦尔帕被人弄得不知是哭还是笑,就用力地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再大,也没有大家的力气大。见他被大家制服的样子。依那就朝他问道,“大王认不认输?”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却让大王有些气恼了,他说,“我阿塔瓦尔帕大王征战无数,攻无不克,百战百胜,啥时向别人认输过?就你们这些小娘们,还让我堂堂的基多大王认输?做梦去吧!” 大家见大王不肯认输,就让人把安娜王后叫了过来,让安娜王后裁定。安娜王后看着大王被妃子和歌女围在大床上的狼狈相,就笑着说,“你们那么多人对大王一个人,大王岂有不输之理。”说着,便让大家放了大王,给大王穿衣服。谁知大王真地生气了,也不让依那和乌嘎给他穿衣服,便气冲冲地光着身子冲了出去。 可是,还没等他光着身子从逍遥厅跑回寝室,就见哈亚追了过来,说,“我至高无上的大王,信使刚才送来了一个密信。”说着,便把密信放在了阿塔瓦尔帕的桌面上。这个密信当然不是用纸笔写的,因为印加人没有文字,而是用一种叫“基普”的结绳来记事或传递信息。结绳一般长六十厘米,由各种不同颜色的线绳搓捻在一起,线绳上有许多穗子。这些穗子颜色各异,并打成结头;不同的颜色的线绳和结头表示着不同种类的事务与信息。白色代表银,表示和平;黄色代表金,表示战争。但是结绳文字主要用于算术运算。对于这种“基普”结绳所传递的信息,凡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上等印加人都是知晓的。 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边让哈亚给他穿着衣服,一边把这封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这封密信是由身在库斯科王宫的密探托人带来的,意思是说华斯卡尔大王不同意阿塔瓦尔帕带很多的部族民众,因为带太多的民众来库斯科会很不方便,只要他带些重臣和随从就行了,并要他在一周内就赶到库斯科。还说如果阿塔瓦尔帕不能在一周内赶到,华斯卡尔大王就会派库斯科大军北上讨伐。 这时,阿塔瓦尔帕已经把衣服穿好了,他让哈亚马上把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找来。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就住在行官,所以,当即就来到了大王的朝政室里。大王把密信拿出给他们看。查尔库奇马把密信看了许久,然后,把结绳又给了鲁米纳维。鲁米纳维看过结绳,又看着阿塔瓦尔帕大王一脸忧虑的样子,说,“就这事能把大王你愁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他华斯卡尔又生气了,又不高兴了?好象我们都是为着他而活似地,他要是不高兴,我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阿塔瓦尔帕还是皱着眉头说,“可是,他准备要派大军北上讨伐了。” 鲁米纳维粗声大气地说,“两军对打,他哪是咱们的对手?” 阿塔瓦尔帕就对查尔库奇马说,“可你们不是说过,咱们基多王国的军队和实力都不如印加帝国。” 查尔库奇马微微地摇了摇头说,“论两军对垒,咱们基多军队都是先王从印加帝国各省带来的最精锐最善战的部队。而库斯科那边除了有两三万常规部队之外,其他省区几乎没有任何军队。而且那两三万常规部队也是多少年没打过仗了。所以,要是真地打起仗来,恐怕他们根本不是基多军队的对手。但是,这种仗必须要速战速决,不能旷日持久,因为一旦战争持久到十天半月,印加大王就能从全国各省动员二三十万的军队,到那时,不足十万军队的基多部队恐怕就很难取胜了。” 说到这里,查尔库奇马又用强调的口气说,“如果要与印加军队打仗,必须要把决战的地点选在图梅班巴城。因为这里比基多离库斯科的距离要近好几百公里。只要基多军队一旦取胜,便大举进攻,乘胜追击,不给华斯卡尔留任何喘息的时间,让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招募士兵或派人到外省请来援军,要是那样,我们就能很快地攻下库斯科城,活捉华斯卡尔。” 阿塔瓦尔帕掐指一算,从基多到库斯科的行程约一千五百公里,正常步行大概需要走上两周时间。而从图梅班巴赶往库斯科则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如果沿途驿站把胜败的消息传到印加王宫,最快也得要三四天的时间。这样算来,在华斯卡尔得到战败的消息后,最多只有五六天的时间进行准备和动员。而这五六天的时间只能动员库斯科附近的市民和农民,却无法招募和组织外省的军队。而这些刚刚被动员和招募的农民和市民几乎不会打仗,根本无法跟基多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相比。 这样一算,阿塔瓦尔帕激动地把桌子一拍,说,“如此这般,那我们就在图梅班巴跟库斯科的军队进行决战。我要让华斯卡尔真正知道到底是谁的军队更为强大。”但他又遗憾地说,“只是我们让士兵们扮装成去为先王祭奠的民众,以便对库斯科进行突袭的计谋就算是报废了。” 查尔库奇马想了想说,“华斯卡尔已经说了,不让我们派过多的民众去库斯科,如果我们派去那么多的人,势必会被库斯科以为我们故意违反华斯卡尔的旨意,会派出部队来拦截我们。” 阿塔瓦尔帕点头说,“那就没有必要再让士兵扮装民众了。” 第77章 公开决裂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不过三两天,正当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和北方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和中部军队统领鲁米纳维在一起喝酒时,哈亚来报说华斯卡尔大王派来的使节已到,在议事厅等着召见。于是,阿塔瓦尔帕大王便来到了议事厅。 他进到议事厅,见使者是个他不认识的印加王公,就用很不客气的口气明知故问地对使者说,“你们大王派你来此见我,有何旨意?” 使者见基多大王的脸色阴沉,一脸的怒色,心里不由地有些虚寒,连忙回话说,“华斯卡尔大王说先王临终之前与你和大王有过交待:大王把基多王国分让给你来统管,但你必须要臣服大王,并统领军队征战掠地,并将征服的疆土一并交给印加大王统管,划为印加帝国所属。现王子已在东北部征掠大片的土地,按先王遗训必须应该交由印加帝王管属,同时,王子还必须以臣子的身份向印加大王交纳贡品,听从君王的调遣。” 阿塔瓦尔帕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把手中的那把权杖朝着椅子上用力地敲了敲,用鼻腔喉音拖腔拖调地说,“你们大王的这些要求我不是都答应过了吗?怎么,你们大王又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了?” 使者答道,“是的,这些要求基多王子是已经答应了华斯卡尔大王,但基多王子只是答应,却无行动。从基多王子应承要到库斯科京城向印加大王华斯卡尔俯首称臣,宣誓效忠,到如今已过去了许多天了,却不见基多王子动身前往。更有甚者,基多王子带三万精兵名为巡游,实为备战。为此,我们大王非常地生气和恼火。” 阿塔瓦尔帕说,“这样说我又惹你们大王生气了?” 使者说,“是的,我们的大王非常地生气,并警告说,如果你不能立即动身前往库斯科京城,将派遣查穆尔酋长率四万大军北上征讨。” 本来使者以为这话可以让眼前这个基多王国的王子感到惧怕,不想,阿塔瓦尔帕却嘲讽般地笑了笑,说,“你们大王的脾气也太火爆了。就为这点小事要派四万大军长途跋涉,劳师动众地来讨伐我。要是这样,我还敢去库斯科吗?你回去给你们大王说说,别让他发那么大的火气。” 使者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本来,他是代表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来此对基多王子发布命令的,却见基多王子歪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显出一副居高临下冷峻傲慢的威严与嘲讽,好象他不是在代表至高无上的印加帝王在发话,而是在听基多王子的训话。于是,使者就用试探的口气说,“这样说,王子是不打算去库斯科向华斯卡尔大王宣誓效忠了?” 基多王子把双手交叉着,把身子坐直了一些,用一种满不在乎却似乎带有挑衅性的口气,对使者说,“是的,你可以回去告诉你们大王,就说我阿塔瓦尔帕从小与父王南征北战生死拼杀,可以说是战功卓著劳苦功高,可他华斯卡尔打过什么仗,立过什么功,干嘛动不动就得要我向他俯首称臣,效忠进贡?” 接着,他不等使者答话,又说,“再说基多王国原先就是我外祖父的王国,虽然后来被父王征服和占据了,但父王临终前已经把这里又还给了我和母亲,怎么能说是他华斯卡尔分给我的?他华斯卡尔就因为命好,不劳而获得到了整个印加帝国,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要对我基多王国横加干涉?” 说到这里,他声色皆怒起来,说,“你回去跟你们大王说我基多大王是不会听从他的管制和摆布,也不会前往库斯科向他宣誓效忠。” 使者听着这话吓了一跳,说,“作为印加帝国的一个王子,不听从印加大王的管制和调遣就是谋反背叛,是要杀头和灭族的。” 基多大王大笑起来,说,“谁杀谁的头,谁灭谁的族,这还说不定呢。”然后,又郑重其事对使者说,“你回去对你们大王说,我阿塔瓦尔帕大王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不识时务,非要与我过意不去,那么,别嫌我阿塔瓦尔帕对不住他了。”说完这话,他大吼一声,“退下!”吓得使者连滚带爬地出了议事厅。 赶走了华斯卡尔派来的使者,就等于已经与库斯科公开决裂了。因为抗拒印加大王的意志就是谋反,而对于印加帝国来说谋反则是他们最不可容忍的。所以,阿塔瓦尔帕大王决定要马上返回基多,以做好备战的动员与布署。 但鲁米纳维和查尔库奇马都表示不太赞同。鲁米纳维把眉头皱了好一会,说,“天降大雨,道路泥泞,而且有些路段已被洪水冲坏了,只怕不便通行。” 查尔库奇马也说,“这阵雨虽是刚停,不知是否还会有雨。如果路途中再遇大雨,不要说这数万大军无处可躲,就是大王也会跟着挨淋受罪。再说帝国的行军大道才刚被雨泡水冲了好几天,泥泞湿滑,如果再被数万大军践踩踏过,会把路面弄成什么样子。” 可阿塔瓦尔帕大王却说,“我知道眼下道路泥泞湿滑,不宜大军通行。但为何不能安排少数精兵护卫和随从先走,让护卫大军和其他随从等天晴路干之后再回?” 两位重臣见大王决心已定,也不好再坚持了,就说,“既然大王决心已定,那我们就按大王的意思照办。”说完,两人便朝大王跪拜告辞。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大雨过后,雾气浓浓,图梅班巴城四周静静悄悄无声无息。此时,便见一队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门。走在前面是几头高大的骆驼,骆驼上坐着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等几位随从高官。后面是由八人抬起的竹椅,竹椅上坐着基多王国的大王阿塔瓦尔帕。再后是手持长矛徒步行走的二百多名王宫护卫。而那些嫔妃们和王公们还全然不知他们的大王已经离开了图梅班巴城,悄悄地回了基多。 这次行动非常保密,甚至连安娜王后都未知晓。因为阿塔瓦尔帕大王每次出行都要由数万精兵随从护卫,以防不测。可是,这次出行只是带着几名随从和两百名护卫,若是保密不周,露出风声,就有可能遭之异党异族的袭击暗算。南北虽然同属印加帝国,但实际上南北早已成为相互对立的两个国王。卡尼亚里斯省区一直属基多王国的属地,但长期被印加帝国所统治,又处在南北交界之地,所以,亲南异党还是有很大的势力。再是北方异族虽被征服,但心怀叵测,叛乱之心不死,不得不防。 雨过天晴,雾气未散,道路泥泞稀烂,许多地方已被雨水冲坏。但是,护送国王的队伍却快马加鞭,一路不停。而且,就在昨天下午,大王就已经派人通知沿途各驿站和官员组织人力抢修道路。所以,御队所到之处可以看到有些道路早已修好,有些道路正在抢修。修路的官员和百姓见到自己的大王,都放下工具,跪在潮湿的泥地里向大王行礼膜拜。大王也不说话,只是懒懒地朝着路旁的修路者摆摆手,便匆匆而过。 可是,当他们刚走到深山之中两个驿站之间的地方时,就见天上的雾气顺着山腰林边飞快地从后面追了过来,从他们的头顶掠过。随着几声炸雷在附近的山顶响起,花瓣般的雨点便开始密密集集地砸了下来。于是,阿塔瓦尔帕大王就只好让御队停在一片树林下避雨。 大雨劈劈叭叭地猛下了一阵,便逐渐地小了起来。这时,人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既然大家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避雨也就显得没必要了。所以,阿塔瓦尔帕大王就下令要御队继续赶路。 一直等御队到达前面山口的驿站时,雨才停了下来。雨一过天就晴了,一道巨大弧形的彩虹鲜丽夺目地横跨在群山之顶的天空上。驿官早已做了午饭,站在驿站前面的山石上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国王的驾到。见国王和御队被山雨浇得狼狈不堪的样子,驿官和请来帮忙的士兵们赶忙把国王扶进事先准备好的屋里。国王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必须要换,可是,驿站里哪有国王穿的衣服? 于是,哈亚帮着把国王湿透的衣服脱了,让国王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然后就把驿官找来的一套民服拿了过来,要国王换上。可没想到,国王一看拿来的不是他自己穿的衣服,就没好气地把衣服一下子撇在了地上。 哈亚不禁吃了一惊,马上意识到国王穿衣向来是非常讲究的。他穿的衣服既不是用精致的驼羊毛绒制作的,更不是用普通的棉布制作的,而是用通贝斯海边林中的一种食人的巨毒蜘蛛的绒毛精制作成的。这种衣服不但平滑柔顺,质感很强,而且笔挺舒展,色彩深浓。为了讨好基多大王,通贝斯的地方官员专门组织了一批农民冒着生命危险捕捉巨毒蜘蛛,然后再把巨毒蜘蛛身上的绒毛取下来为大王制作衣服。他的衣服从来都是穿过一次便丢了,决不会再穿第二次。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穿这种土里八叽的民服?于是,他赶忙把衣服从地上捡了起来,出了屋子,然后把驿官叫来,对驿官耳语了几句。 驿官马上把一名“查斯基”叫了过来。“查斯基”实际上就在驿站之间传递急件的驿士。这小伙子看起来约有十八九岁的模样,个头不高,黝黑黝黑的肤色,身着制服,穿着一双单薄的布鞋。据说他们都是从奔跑快速和忠实可靠的年轻人中专门选拔出来的,并受过专门的职业训练。因为每个驿站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并有足够的时间在站内休息,所以,他们奔跑起来非常快,音讯或急件可以以每天二百四十公里的速度在路途中进行传送。从基多到库斯科的一千五公里的行军大道上,每隔几公里就设有一个驿站,每个驿站的驿官都会以最快的跑步速度把急信和物品送到下一个驿站。所以,一个急信或物品从基多送往库斯科,最多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而从几十里外的图梅班巴城为大王取衣服,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事情。当然,除了音讯或急件之外,他们还负责要把沿海地区的水产、南方地区的水果和边远地区的野味传送到首都,新鲜地摆在王室的膳桌上。 年轻的驿士向哈亚鞠躬,说,“拜见王宫侍从。” 哈亚说,“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到图梅班巴城的帝王行宫里带两套国王喜欢穿的衣服过来,不得有误。” 驿士说,“是,王宫侍从,你是要我以最快的速度到图梅班巴城的帝王行宫里给阿塔瓦尔帕大王带两套他喜欢穿的衣服是吗?” 哈亚说,“是的。” 驿士又问,“我到帝王行宫找谁?” 哈亚说,“你去找安娜王后或是依那王妃都行,记住了吗?” 驿士说,“记住了。” 哈亚又问,“你大概能什么时候赶回来?” 驿士说,“此地到图梅班巴也不过三十多公里,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能打个来回。” 哈亚说,“好吧,你要越快越好。” 驿士说,“是。”说完,便从驿站下到路上,快速地朝南面跑去。 哈亚回到屋里对国王说,“大王息怒,您的衣服很快就会从图梅班巴城里带过来。” 国王眼睛都没睁一睁,只说了句,“把饭拿来,我饿了。” 哈亚说了声,“是,大王。”便亲自把一个大盘子端在了国王的床边,放在一个小桌上。这些菜有国王喜欢吃的兔肉和猪蹄,还有玉米和土豆。而且,这些饭菜都是王宫大厨提前骑着骆驼赶到这里烹制的。 大王也许是真地饿了,把端上来的兔肉猪蹄和玉米土豆一下子吃了个尽光,然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地大睡起来。等他一觉醒来,就见他平常喜欢穿的衣服已经整齐地摆放在他的床边。对驿官能如此这快地把他的衣服从几十里外的图梅班巴城取来,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第78章 民女吉娜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驿站的屋里睡了一会觉,又吃了一些饭,大王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让哈亚给自己穿好衣服,备好御椅,便启程继续赶路。 雨过天睛,空气清新,清亮的阳光下,绿色的青山层峦叠障,雾气迷蒙。御队继续顺着王室行军大道急速赶路。而且一连走过几个驿站都未停下休息,直到来到一个叫云岭的山口驿站才停了下来。 这个驿站设有被称之为“塔姆博斯”的客店,主要是为了印加王及其随从人员的方便,也为了那些因公务而旅行的官员和随从人员的居住方便。因为在王室大道上,每隔20公里左右,都要建有这样的旅店。旅店里有专人管理。而每隔1.2公里就要建一幢房屋,以供那些被称为“查斯基”的善跑的驿士住在其中,负责传递政府的急件。 此时,太阳偏西,天色明亮,寂静的山间只能听见归巢的鸟鸣和溪水的流动。因为急行军了一整天了,大王要在云岭客店休息过夜,整个御队都停了下来。阿塔瓦尔帕被哈亚和驿官从御椅上扶下,进到了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房间虽是简陋,但却是经过专门的收拾和布置,屋里铺上了地毯,摆放着崭新的桌椅,还安放着一张十分精致的大床。床上铺着华丽名贵的宫廷驼羊绒毡和毯子。 屋里有一位年轻漂亮的乡下姑娘正在为大王收拾着床上的铺盖。见到大王,那女子连忙跪下行礼。阿塔瓦尔帕大王向来对下属是很严厉的,但对女人却是很宽容。他见这女孩很有几分姿色,就坐在床边,把女孩拉到自己的身旁,问女孩叫什么名字。 女孩红着脸低着头说,“我叫吉娜。” 大王便用手抚摸着女孩漂亮的脸宠,爱怜不已地说,“多大年岁了?” 女孩说,“十七岁了。” 大王说,“很好”,然后又问,“想不想跟大王一起回基多?” 女孩闪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王把孩子搂在怀里亲吻起来。 这时,哈亚来为大王送餐。晚餐当然要比早餐丰盛,不但有大王爱吃的猪蹄和兔肉,还有鳜鱼和龙虾。这些鱼虾都是由驿官从数百里之外的通贝斯沿海用最快的速度送来的。据说这些鱼虾都是刚刚从海里打捞出来,便由驿士用最快的速度赶送过来,所以,等送到王宫大厨这里时,还都是活蹦乱跳的。 大王让哈亚把饭菜摆放在小桌上,然后,拉着女孩一起用餐。可女孩连忙摆手说,“这是大王的晚餐,小女不敢。” 可大王说,“什么敢不敢,是我让你吃的。”说着,便让女孩坐在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并为女孩拿起一个猪蹄,要女孩吃。女孩不敢吃,便用手一挡,不慎把猪蹄落在大王的衣服上。女孩吓得脸色发白,赶忙跪下连声赔罪。 一旁的哈亚马上过来,一边为大王擦衣服一边没好气对女孩说,“你要知道大王这件衣服有多少贵重,就是你们全家人辛劳一辈子都换不来。” 女孩一听就吓得哭了起来。可大王却把女孩拉到怀里,一边为女孩擦眼泪一边哈哈大笑地对女孩说,“没关系没关系,衣服脏了,换一套不就完了,别哭别哭,把眼泡哭肿了,就不好看了。”说着,便对哈亚说,“再派人去图梅班巴给我带套衣服过来。” 哈亚说了声“是”,便出了屋子。 漂亮的姑娘和美味的佳肴让大王很快就消除了一路奔波的单调和疲劳。吃过晚饭,已是暮色苍茫,雾气迷离,客店旁边搭起了一大排帐蓬,布置了岗哨,把整个客店严密地封锁起来。 大王带着吉娜姑娘站在云岭客店旁边朝着四周的大山看着。只见这大山一峰连着一峰,起起伏伏,连绵不断。山峰下面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溪水,一条小路顺着山坡一直朝着山中伸去。 大王问女孩,“你家住在哪里?” 女孩指着对面的那条伸入山中的小路回答说,“就从那条小路进去,一直走到山的背后,就能看到一片山谷,那片山谷三面环山,四面被青山绿树环绕,一条小河从山谷间流过,河边有一个小村子,村里住着几户人家。我家就在那里。” 大王听着姑娘的描绘,就觉得那里的风景一定非常地优美,便一时心血来潮,说,“那就到你家去看看。” 虽然被大王光临,会给父母家人带来巨大的荣耀,但姑娘还是赶忙阻拦说,“别去别去,我家很穷,会让大王笑话的。” 一听女孩说这话,大王说,“那就更是要去看看了。”说着便让侍卫官带路,带着两名护卫,顺着小路朝对面的山坳走去。 对面的山坳看起来不远,但真正地走过去却是要花不少时间。所以,当他们踏着绿草丛生的山间小道来到深山之中的山坳里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从山间再进到山谷,来到山谷边的小河边,走过一段小路,就见皎洁的月光下有一座用青石板架起的独木桥。小桥上的青石板只有半米来宽,刚好只能让一个人通过。只是小河只有三十来米宽,水流平缓。 几个人慢慢地从小石桥上走过,来到了一片菜地中间。从这里再朝前面看去,就见山谷对面有座并不很高的山岭。而在山岭的脚下,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有几间低矮简陋的屋舍静静地坐落在那里。 再往前走,在离屋舍不远处,便突然响起了家犬的狂吠。一只狗先叫了起来,接着,便有几只狗都跟着叫了起来。吉娜打了声口哨,离他们最近的那只狗便停止了叫声,不一会,便跑到了吉娜的身边,使劲地摇着尾巴。 吉娜拍了拍狗的额头,说,“快给大王拜礼。”可是,这狗根本不认得眼前这位国王,只是爱理不理地朝着大王看了一眼。大王觉得这狗挺有意思,就用手拍了拍狗的身子,说,“懂不懂礼节,会不会拜礼?”没想到那狗朝他猛然咬去,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手就会被狗咬住。 吉娜见这狗敢咬大王,就骂道,“你这个不懂理,没人性的畜牲,连大王都敢咬。”说着,便一脚踢在狗的嘴上。狗一边惨叫着一边朝自家方向跑去。 大王责怪女孩说,“你踢它干嘛,它是畜牲,只认得主人,认不得大王。” 女孩吉娜说,“那也不行,要是真地把大王咬着了。那我该是多大的罪过。” 大王便把吉娜搂了一下,说,“你真是个好姑娘。” 从几块梯田旁上到一面坡上,就来到了漆黑中的三间破旧的小房前。吉娜不用敲门,就直接进到屋里,因为印加农民生活采取的是供给制,缺少什么可以到仓库领取,而且对犯罪者判罚很重,所以,一般没有强盗和小偷,出门或睡觉时用不着关门闭户。 吉娜把油灯点着,掌着灯给大王照着亮。大王让护卫们立在外面站岗,自己一人进到了屋里。屋里在油灯的微光下,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个大概。屋里不大,是间卧室。屋里有一张大床和一个木箱。因为家里只有这一间卧室,所以,全家人都睡在一张床上。卧室两旁各有一个更加简陋的房子。一边是厨房,一边是羊圈。厨房里有锅灶,柴草,水缸,还有半袋玉米和两三件农具。羊圈里关着两只羊,羊在黑暗中吃着草,羊粪的臭气和羊身上的骚味非常地刺鼻难闻。所以,如果不是大王执意非要来这里,吉娜是不会让基多大王来的,她觉得这不但会让大王感到不舒服,也会让自己感到丢脸。 吉娜让大王坐在一个小凳上,然后,就急忙地朝着正在睡觉的父母喊道,“爹妈,基多王国的大王到咱们家来了。” 父亲大概嫌女儿把他吵醒了,很不耐烦地骂道,“你道嚷嚷个死来,人家基多大王吃饿撑得了,半夜三更来你这山沟子里找魂呢?” 对印加百姓来说,对大王不恭不敬是要杀头的,所以,吉娜一听父亲竟敢当大王的面骂大王,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她猛然一下把父亲的毡子掀开,用严厉的声调说道,“大王就坐堂屋里,快快起来向大王跪拜请罪。” 父亲向来是一家的主人和主宰,女儿对父亲只能恭恭敬敬,不能大声说话。所以,见女儿竟然如此大胆地对他喝三令四,而且,刚才也确实象是听到屋里有男人的说话声。他想女儿是不可能把什么男人往自家带吧,因为这是要犯死罪的。于是,父亲就起身朝屋里看去,就见油灯微光之下坐着一位形态高贵,气度不凡的高大男子,而且还戴着一顶华丽的王冠。吉娜的父亲赶忙披着衣服下床,要去面见客人。可是,女儿挡住了他,非要他先把衣服穿好。因为面见大王是件非常严肃和重要的事情,不可随随便便,衣冠不整。 吉娜父亲穿好衣服,就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这时,女儿把手里的油灯端到那人的跟前,好让大王看清父亲,也好让父亲看清大王。当这位朴实忠厚的中年农民看清了面前坐着的人时,不禁大为震惊:基多大王真地来到他们家了。他吓得腿都软了,而且浑身发抖,因为他刚才说过了冒犯大王的话。女儿见父亲呆呆发怔,就提醒着他说,“还不快给大王跪下行礼。” 父亲这才赶忙俯身贴地,一时感慨不止地说,“大王深夜来访我家,实在是我家千年的福份呀!” 吉娜的母亲见男人在给大王跪拜,也赶忙穿好衣服,下到床下,连滚带爬地倒在地上给大王行礼,说,“大王能光临我家,真是我家一辈子的造化。” 大王让对吉娜的父母说,“本不想来屋打扰,只是一时兴起,就跟着吉娜过来了。” 吉娜父亲说,“打扰什么,大王能来到我家这山沟深坳,实在是我们家和这山沟深坳的荣耀和荣幸。我们这里太穷太偏了,除了村长之外,就连再大一点的官都没来过。没想到大王今晚光临寒舍,这真是我们家天大的荣耀。”接着,又絮絮叨叨地说,“今天下午村长来到我们家,说要我家吉娜去接待一位从基多来的大官。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官,不想原来是大王。这真是我女儿吉娜的福份和造化!” 大王来这里只是想过来看一看,并不想听吉娜父亲的絮叨,所以,没说几句话,就起身对吉娜的父母说,“我要把吉娜带到基多王宫去,不知你们有什么生活需求?” 对这个简单而实惠的问题,吉娜父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半天不知如何回答。还是大王说道,“明天我让当地统管带你去军备仓库,你到时看需要什么就只管拿。”说着,就拉着吉娜的手,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 吉娜应了一声,就起身跟父母道别。父亲对吉娜叮咛着说,“你的命好,跟上了大王,要好好地服侍好大王。” 母亲也过来与女儿紧紧拥抱,依恋不舍地说道,“我的宝贝吉娜,你的命真好,跟上了大王,以后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那该有多好啊!哪像你妈我跟着你爹整日下地劳动,风吹日晒,无声无息地要一直辛劳到死。你成了大王的人了,可不要忘了你爹和我呀!” 吉娜说,“你们放心吧,只要我过得好,就不会忘你和我爹。”说完,便离开了母亲的怀中。等吉娜拉着大王的手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出了很远,还能听见父母的呼喊声,“吉娜,我的心肝宝贝!” 第79章 调兵遣将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回到基多王宫没过几天,阿塔瓦尔帕就得到了库斯科那边向整个帝国发出的公告,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违背先王遗训,将征服的北方疆土和省份占为已有,并扩军备战,伺图谋反,并诏令天下,予以讨伐。随后,就有密探来报说印加大王华斯卡尔已派南方军队统领查穆尔率四万大军启程北上,朝着基多王国虎视眈眈地日夜兼程开拔而来。 阿塔瓦尔帕马上召集统领们商议对策。中部军队统领鲁米纳维道是干脆,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要来进犯咱们,那咱们就给他们个厉害瞧瞧,让他们这四万大军有来无回。” 基多军队统领基斯基斯说,“老臣我已经有多年没打仗了,再不打仗,仓库里的兵器都要生绣了,士兵们都不知道该怎样打仗了。这下好了,我们这些军人总算要有用武之地了。” 吉拉班巴却叹了口气,说,“华斯卡尔是不是中了邪了?明明知道南方军队打仗不行,还非要派军队北上讨伐,这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查尔库奇马则说,“华斯卡尔是印加大王,他不能容忍阿塔瓦尔帕大王背叛他,所以,要做出个样子给天下人看。要不,明明知道基多大王不听他的号令,他还没个表示,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他。” 阿塔瓦尔帕大王对众臣们说,“我和华斯卡尔的这一仗是早晚都要打的。既然他要现在就打,那我就奉陪他。关于这一仗如何打,在哪里打,我跟查尔库奇马和鲁米纳维统领在一起商议过,决定还是应该把战场设在图梅班巴城外。那里是南北省份的交汇处,也是基多王国与印加王国的边界重镇。那里有我们牢固的防区和城防堡垒,有足够的食粮和军需储备。目前,库塔奇卡将军已招募了两万士兵,我再带上四万精兵前去迎战。我们的六万部队对付他们长途跋涉而来的四万疲惫之军,岂有不胜之理。对此,各位统领和亲王以为如何?” 各位统领和亲王把大王的话细细地考虑了一会,都表示赞同。但基斯基斯亲王却说,“查穆尔酋长并非印加王公,而是孔蒂省的一位酋长。只因曾率兵平定了的的喀喀湖区的叛乱,所以,被华斯卡尔任命为南方军队的统领。可是,他一个外省人,并没有打过什么大仗和硬仗,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军人。所以,我想用不着大王亲自带兵应对,还是让我带领我那三万大军过去收拾他们。我保证用不了三五天,就能把那个查穆尔酋长生擒活拿。” 查尔库奇马则说,“库塔奇卡将军新招募的两万士兵战斗力并不强,若基斯基斯亲王带三万大军与南方的四万大军对峙,无法形成明显的优势,而且,一旦图梅班巴失守,基多南大门洞开,只能紧急调兵前往里奥班巴城约30公里的钦博拉索山下进行生死决战。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所以,以我之见,我带三万大军与基斯基斯亲王的三万大军,再加库塔奇卡将军的两万新兵一起,就以八万军队的绝对优势兵力应对南方的四万大军,可轻而易举地击溃南方军队。然后,再奋力追击,一举可拿下库斯科城。” 阿塔瓦尔帕大王摇着头说,“虽然基斯基斯亲王和鲁米纳维亲王各有三万大军,可是,部队驻扎得比较分散,有的甚至还比较远,很难快速地集结过来,而据报查穆尔酋长率领的南方大军日夜兼程,再有三天就可以赶到图梅班巴城郊。所以,我要两位亲王用最快的速度在明天天黑之前各调集两万部队在基多城南集结待命。我将亲自率领基多军队和中部军队的四万士兵快速赶往图梅班巴城郊做好布防,严阵以待。基斯基斯亲王和鲁米纳维亲王要继续抓紧时间,把所有的部队集中在基多城南,等待我的命令。而查尔库奇马的三万大军要做好准备,以逸待劳,等我将查穆尔酋长的军队击败之后,听我的命令一路长途奔袭,直捣库斯科京城。我带这四万精兵,再加上库塔奇卡将军的两万新兵,足够给予查穆尔酋长的四万南方大军以迎头痛击。” 各位统领都应声道,“大王英明。” 阿塔瓦尔帕大王对吉拉班巴总管说,“既然华斯卡尔已经派遣查穆尔酋长率领南方军队前来讨伐我了,那么,我们也该向库斯科宣战,让基多王国的国民们都做好抗击库斯科军队的准备。” 吉拉班巴亲王说,“遵命,我即刻就向全国发出公告,向库斯科宣发战书。” 本来,统领们都不同意让大王率军亲征,但大王固执已见,非要带兵御驾亲征,因为他自小随父南征北战,早已习惯了逆风千里打打杀杀的军旅生活,不打仗反让他有种无所事事和空虚无聊之感,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亲自带兵打到库斯科,活捉华斯卡尔,让那些谪亲派看看他阿塔瓦尔帕到底能不能坐在印加大王这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上,也让天下的人们明白他阿塔瓦尔帕也是印加帝国的英雄,也能成为印加帝国的大王。 此外,阿塔瓦尔帕王子之所以要亲自率军南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深知印加帝国的精兵强将都让父王带到了基多,这支军队常年攻城掠地,镇压叛乱,征战不停,不但训练有素,战力极强,而且人数和编制也在不断地扩增,精兵可达七八万,如果全部动员起来可达十万之多。而留守库斯科那边的南方军队平时不过寥寥三两万人,加之南方那边多年来一直太平安宁,歌舞升平,军队也一直处在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闲置状态,要是真地打起仗来,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所以,征战多年英勇无比的阿塔瓦尔帕大王根本就没把斯文温和的兄长华斯卡尔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就要带领四万大军一路南下,准备在图梅班巴城平缓的城外平原地带与查穆尔酋长带领的南部军队进行决战。 大王率军出征向来是印加帝国非常重要的大事,出征仪式要非常地隆重,要有贞女们和王公们列队欢送,还要有数万市民载歌载舞将出征的大王和军队送到城外的大路上。可是,这次大王出征却是悄无声息。 基多军队和中部军队在前一天的傍晚时分就已经被调到了基多城南郊的河边与山边的平缓地带。一排排白色的帐蓬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因为有恰士奇来报说南方军队已过了印加重镇卡哈马卡,再有两三天就能到达基多王国的南方重镇图梅班巴城。而基多军队顺着行军大道一路赶到图梅班巴至少也需要三天时间。所以,基多军队必须要在印加军队赶到图梅班巴之前,要在图梅班巴城郊拦住南方军队,不让他们深入到基多王国的纵深地带。因为在通往基多的途中,几乎都是狭窄的山区,只有一条行军大道可以通行,而双方几万士兵如果在狭窄的途中相遇,就很难展开阵形进行决战。唯有图梅班巴城郊河边的平原地带和里奥班巴城外30公里的钦博拉索山下的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可使得双方数万军队摆开阵式,拼力厮杀。可是,里奥班巴离基多只有200公里,位于基多王国的中部山区,为钦博拉索省首府。如果两军在里奥班巴进行会战,一旦基多军队失守,那么,基多人将无险可守。所以,基多军队必须要进行强行军,尽快赶到图梅班巴城郊,在那里与南方军队一决雌雄。 天刚一亮,两千人的王宫卫队便悄悄地出了王宫,队伍中的轿椅上坐着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他这次出行既没有带一个嫔妃,也没有带王后,甚至没有带一个近臣高官。他只带着一起跟他征讨东北部的图马科地区并屡建军功的扎西古耶。不过他已经从校官升至为将军。因为基斯基斯亲王和鲁米纳维亲王都没有出征,所以,除过基多大王之外,扎西古耶将军就是出征部队的最高统帅。现在他就在基多城南的部队里指挥着两个军队的士兵们从通往南方的行军大道快速行军。 当基多大王带着卫队来到基多城南的小河的桥上时,就见军队们正在陆陆续续地从桥上通过。见大王的卫队过来,部队就暂停在河堤的路上,让大王和卫队先从桥上通过。这样,大王的卫队就走在了部队之中。 大军顺着行军大道一路南行,傍晚时分来到了拉塔昆加小镇。部队沿着小镇北边的行军大道两旁搭起了帐蓬,数千个帐蓬整齐地排列着,一直延绵数公里。然后,军人开始升火造饭。因为印加帝国的君王早有规定,军队行军打仗不得骚扰百姓,更不能毁坏百姓的财物和庄稼。否则,将被判为有罪,受到惩罚。 第80章 行军途中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正值夏末秋初之季,高原山地上的气温已有了些凉意。夕阳之下,秀美的群山雾峦中透着迷迷蒙蒙的金光,清凉的晚风从遥远的山谷中一阵阵地吹来,把行军大道两旁军营中的炊烟一片片一股股地吹向深山绿野之中。质朴勇敢的军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临战前的气氛,他们或一边做着饭一边吹着忧伤的口哨,或是悠闲地坐帐蓬外面的路旁草地上,深情地遥望着远方。此刻,他们兴许是在思念着妻儿家人。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面临的是一场大仗,不管胜负,都会死去很多的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生还,所以,就想在利用战前这段时间好好地思念自己的亲人和情人。 此刻,他们的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也住在自已的行军大帐里。虽然小镇的哈斯塔拉镇长要请他到当地行政官邸下榻,而且还为他备好了侍寝和娱乐的歌女和陪侍,以及丰味盛大的宴席。但为了激励士兵们奋勇杀敌,阿塔瓦尔帕大王还是回决了哈斯塔拉镇长的邀请,因为经过一整天的行军,他觉得有些累了,就独自一人躺在大蓬里的椅子上闭目遐想。 不知不觉中,他就睡着了,梦见自己带着四万大军在图梅班巴城外与华斯卡尔两军相遇。自己的军队整齐威武,声势浩大,而华斯卡尔的军队则是一群无合之众,在基多军队的一阵大振声威的呼喊下,库斯科那边的军队顿时就乱了阵角,许多士兵吓得朝后退。幸巧几个督战的军官杀了几个逃散的士兵,才把阵角稳了下来。阿塔瓦尔帕王子就笑了,走到军前朝对面站着的华斯卡尔喊话说,“华斯卡尔兄长,基多军队向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为了保全你和官兵们的性命,还是快快地放下武器。我可以让你担任一个王国的国王,安安乐乐太太平平地享受荣华富贵。”可华斯卡尔却说,“我把基多和北方的几个省区都让给了你,你非但没有感激之心,竟敢举兵进犯,实为大义不道,蓄意谋反。如能弃阵罢兵,臣服君王,我将不记前嫌。”他一听这话,觉得华斯卡尔是在有意当两军官兵的面揭他的丑,不等华斯卡尔的话说完,便对身旁的扎西古耶将军吼道,“还不快快地给我杀过去,把华斯卡尔给我捉拿过来,我要活活地把他弄死。”扎西古耶将军马上让号兵吹起了进军冲锋的牛角号。基多大军一路展开,杀声四起地朝对面猛扑过去,风扫残云一般把库斯科军队杀得溃不成军,望风而逃,眼看冲在前面的扎西古耶将军就要追上华斯卡尔,将他生生活捉。 这时,突然有人把他的好梦给叫醒了。他很不高兴地睁开眼睛,却见哈亚对着他的耳旁小声说道,“大王,王宫传令官哈西德瓦从图梅班巴城回来了,有要事对大王禀报。” 阿塔瓦尔帕正等着图梅班巴城那边的消息,因为他要图梅班巴驻军统领库塔奇卡将军率所属两万人马迂回到库斯科军队的后侧,堵住后路,他再带四万基多主力部队从正面攻击。这样从库斯科那边长途跋涉而来的四万南方军队便成了瓮中之鳖。 他让哈亚召传令官进来禀报。传令官哈西德瓦进到帐内,跪在地上朝他磕头大拜,说,“回报大王。” 阿塔瓦尔帕马上说,“快说。”传令官哈西德瓦说,“我已将大王的密令告诉了库塔奇卡将军。他说大王决策英明,此举定能全歼库斯科进犯之敌。” 阿塔瓦尔帕高兴地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地问,“库塔奇卡将军何时会将部队迂回到了图梅班巴城南部的叶河小镇,以卡住敌军的逃生之路?”叶河小镇是图梅班巴城南面的一个小镇,位于叶河旁边,但它的战略位置却是十分地重要。只要在叶河小镇派去一支部队,就能把南方军队的后路掐断,使南方军队处在前后两面夹击的处境。 传令官说,“库塔奇卡将军说,他将在一旦南方军队通过了叶河小镇之后,便在夜间从山间小路悄悄地迂回到叶河小镇,并将南方军队的后路堵住。他请求大王迅速带兵赶到图梅班巴郊外进行合围,以免时间过长会让敌军发现我们的部署而直接杀回叶河小镇,企图夺路而逃。” 阿塔瓦尔帕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但又觉得四万大军就是急行军也得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图梅班巴城,而库塔奇卡将军真是在三日之后的夜间迂回到叶河小镇,就很容易被库斯科军队发现。所以,为了保险和保密起见,他觉得库塔奇卡将军应该在第四天之后的夜里迂回更好,这样,他就可以有充分的时间率军赶到图梅班巴城完成合围。 于是,他把传令官哈西德瓦叫到自己的跟前,对传令官悄悄地说,“你马上再赶到图梅班巴城,对库塔奇卡将军说要他四天之后的夜里再实施迂回。这样,我就能率基多大军赶到图梅班巴城,而且也不易被库斯科军队发现。再是,迂回叶河小镇是这次交战的关键,一定要谨慎保密,不可泄漏军情,更不能贻误战机。” 哈西德瓦说,“是,大王。” 等传令官哈西德瓦走后,阿塔瓦尔帕让哈亚把扎西古耶将军叫了过来,对扎西古耶将军说,“你马上传令给各军营长官,要他们命令士兵们吃完晚饭后,马上休息,明日清晨五点造饭,六点出发,全速赶往图梅班巴城。如有贻误者,立刻问斩。” 扎西古耶将军答道,“是,我的大王。”便出了大帐。 印加人一般每天只吃两顿饭,可部队自早上吃过饭后就开始行军赶路,下午只在临时休息时吃了点随身带的玉米饼和鹿肉干,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拉塔昆加小镇安营扎寨,所以,下午饭直到现在还没吃。阿塔瓦尔帕就把哈亚叫来问晚餐准备好了没有。 哈亚说,“我的大王,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用餐都是所到之处的行政长官提前预备的。” 阿塔瓦尔帕眉头一皱,不由地恼火起来,说,“为何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们早都准备好了,所以,我就把哈斯塔拉镇长的请求给辞掉了。” 哈亚自知这不是自己的错,但又不敢辩嘴,就连忙向大王陪罪说,“哈亚该死,请大王饶恕。”然后又说,“我可以让哈斯塔拉镇长再来请大王。” 阿塔瓦尔帕仍然恼怒着说,“哈斯塔拉镇长请了三遍,都让我给辞了,咋好再让人家请?再说,这次出来是要与库斯科军队决一死战,不是出游巡视。你没看我连妃子和歌女都没带,所带的生活用品一概从轻从简,目的就是要让全军官兵知道这次决战非同寻常。我要让官兵们看到我这次亲自出征是要同他们同生共死,而不是来享受。” 哈亚连忙弯腰恭身道,“哈亚未明大王之意,该死该死。请大王稍等片刻,哈亚这就将大王用餐送来。” 哈亚离开了大帐后,阿塔瓦尔帕的怒气依然未消,作为大王,每天的用餐对他来说是件不容忽视的大事。但是,他也觉得这事不能怪哈亚,记得离开基多王宫之前,哈亚曾请示过他是否带着王宫御厨一同出征。可他当时却说,我连妃子歌女都不带,还带什么王宫御厨。再加上这几天来,他满脑子里都是打仗和称帝的事,把其它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 幸好,哈亚很快就用一顶小轿把一桌丰盛的美食送到了他的大帐里来,有美味的鲜鱼,红色的大虾,红烧的狼肉,过油的黑蚁,鲜嫩的玉米,生拌的番茄,还有南方的水果。显然,这些饭菜不是哈亚变出来的,而是把哈斯塔拉镇长为他备好的饭菜送了过来。这样做不但让他在劳累了一天之后能吃上一餐好饭,而且也能让全军的官兵以为作为基多大王的他也在跟士兵们一起同甘共苦。 吃过饭,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大帐之外,星月之下,整齐排列在行军大道两旁的一排排军营帐蓬安静如夜。只有巡夜站岗的卫兵一动不动地立在月光之下,警惕地朝着四周巡视着。 阿塔瓦尔帕让副官扎西古耶将军陪同着,在军营四周巡视了一会,便回到了大帐里,然后就睡了下来。可是,他一躺下,眼睛一闭,就想起了刚才做过的那个梦。而那个梦的延伸便是他如何加冕印加帝王,如何制裁那些嫡派亲党和库斯科的皇亲显贵。这个梦想让他一想就觉得无比地兴奋。一兴奋就睡不着觉了。他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是,又觉得这床不是自己平时睡的那张床,而且床上也没有女人侍寝,所以,就咋睡也睡不着。平时他几乎很少失眠过,总是和妃子们闹腾一阵后,很快就疲乏瞌睡了,而且一睡就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睡不着觉是很痛苦的,而这种痛苦是作为一国大王的他所不能忍受的,于是,他干脆穿好衣服,叫醒哈亚,让哈亚和护卫陪着,穿过行军大营,悄悄地来到小镇中间的一栋最精致的屋室里。这就是哈斯塔拉镇长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寝室。寝室不大,但里面布置和收拾得非常舒适整洁。明亮的油灯下,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在用盛情的礼节在迎候着他。他进到屋里,把门一关,便搂着两位美女上到了床上。 第81章 突袭敌营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当他第二天从梦中醒来时,大部队早已启程赶路了。他不急不慢地用过早餐,才上到御椅上,由两千名王宫护卫保护着,开始上路。此时,山中晨雾早已散尽,太阳温暖而明亮地照在周围青绿起伏的山峦上,清凉的风不时从远处吹来,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清爽与振奋。行军大道一直向南漫无尽头地延伸着,秋季的阳光总是那样地明媚柔和,充满着迷幻之感。 阿塔瓦尔帕躺在御椅上,不一会就打起瞌睡来,因为昨晚他在那两位美貌少女的身上花去太多的精力。本来,他很想把那两位温柔可爱的少女带在身旁,但又考虑到这是去同华斯卡尔决战,不是巡游,所以,只好把那两位少女暂留在小镇上,等他打败了华斯卡尔之后,再把她们带回王宫。 尽管山区的景色优美,气候宜人,深绿的山色一望无尽,但长时间的行军还是很枯燥很疲劳。加之一连几天地急行军,也实在是让人疲乏不堪,难以忍受。特别是当了基多大王之后,整日在王宫里尽情享乐,再次出来行军打仗,阿塔瓦尔帕还真是觉得已经有些不适应了。但是,这次仗还必须打,一旦决战取胜,攻下库斯科城,活抓华斯卡尔,他就是印加帝国的国王了,就可以一劳永逸世世代代地安享太平了。所以,他极力地忍耐克服,因为他从小一直跟着父王南征北战,这种经历对他来说简直是太熟悉了。 为了克服一天来行军的枯燥与疲乏,他放弃了事先对自己规定的约束,决定要把这次行军与作战当成一次巡游。所以,他已不再住在行军大帐里,也不再与士兵们一同就餐。而是和过去巡游一样吃住在当地行政长官为他事先准备好的屋室里,夜间照样同美女一起玩乐到很晚才就寝。好以此来冲洗一天来的枯燥与疲乏。 这天中午,大军才赶到了图梅班巴城北的山口。此时,信使来报说南方军队统领查穆尔已率军驻扎在图梅班巴城南地带。于是,阿塔瓦尔帕便下令让部队原地待命,自己带着副官扎西古耶将军和几十名护卫爬上一座山顶观察地形。 上到山顶朝南一望,便见山下晴明之中,图梅班巴城安宁神秘般地坐落在山下的平川上。城南到对面的山边有一片平缓的荒野草地。草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白色的军营帐蓬。 阿塔瓦尔帕便叫来信使问道,“库塔奇卡将军是否已经率部迂回到了叶河小镇?” 信使答道,“是的,库塔奇卡将军昨夜已按时到达了叶河小镇。” 阿塔瓦尔帕就对信使说,“你现在就快快赶到叶河小镇,对库塔奇卡将军说我今天下午就要对查穆尔发动进攻,要他率军马上从南面接应,并堵住南方军队的退路。” 信使说,“是,我的大王。”便一路快跑下山。 阿塔瓦尔帕指着山下远处的南军帐蓬朝扎西古耶将军问道,“以将军之见,这仗该如何打?”扎西古耶想了想,说,“依微臣之见,最好是对其发起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因为按印加人的常规与传统的战法,一般都是先发战表,两军列阵,再兵戎相见,不采取突然袭击,因为他们觉得这种做法太卑鄙无耻。 但阿塔瓦尔帕也觉得此时南军还不知他们已兵临城下,突袭过去胜率会更高,伤亡会更少。于是,他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此计甚佳。只是该如何突袭。” 扎西古耶将军指着山下的城区说,“可让部队利用城区的遮挡,悄悄地从城里突然朝南坡那边发起攻击。南军肯定会毫无准备,防不胜防。” 阿塔瓦尔帕说,“很好。那就马上让部队原地休息,抓紧时间吃饭,饭后便悄悄地进到城里,然后对南军发起攻击,好在太阳落山之前生擒查穆尔。” 扎西古耶将军说,“是,我的大王。” 扎西古耶将军下到山下,对站在路边的发令官说,“大王有令,让部队原地休息,抓紧时间吃饭,准备战斗。” 发令官朝将军说了声,“是,将军。”便走到路边的一处高地上,把手中的小旗摇了起来。顿时,行军大道的部队便分散在路边开始放下行装,准备就餐。 印加军队在行军打仗时是有严格的规定,不许骚扰百姓,也不得毁坏百姓的田地,所以,为了便于行军和打仗,士兵们都随身带着三到四天的干粮。这些干粮有风干的鹿肉和免肉,还有烤熟的土豆和玉米。也许是行走了整整一个上午,有些累了和饿了,士兵们都坐在地上,打开背包,拿出肉干和食物,吃了起来。这些食物很硬,嚼起来很费劲,但士兵们似乎很习惯,耐心细致慢慢吞吞地嚼着咽着,吃得道是挺香。对于印加士兵来说,临战前的这顿饭,一定要吃得饱吃得好,因为下顿饭能不能再吃谁也说不准,所以,他们常常会把所带的最好吃的东西美美地吃光吃尽。吃完饭,士兵们就拿出他们喜爱的古柯叶开始咀嚼着。这古柯叶不但味道鲜美,而且具有强身壮体的功效。不管你有多么疲乏,只要嚼上几片古柯叶,体力就能马上得到恢复。所以,部队每次在大战之前,都会给士兵们发上一些这样的古柯叶,让他们在战前享用。 一会,阿塔瓦尔帕也下到了山下的路上,正在吃饭的士兵们见到大王,便赶忙放下食物,跪地磕拜。阿塔瓦尔帕朝士兵们摆了摆手,便走到一座临时搭起的帐蓬里。帐蓬里有一把椅子和一个小餐桌。桌上摆着一些骆马肉干和免肉干。而骆马肉干只有王室贵族才能享用。 阿塔瓦尔帕一看这些肉干就直摇头,因为过去跟父王行军打仗时总是吃着这种肉干,早就吃腻吃烦了,一看这些食物就觉得没胃口。但是,眼下正值临战前夕,不可能有人忙着为他摆酒设宴,即使有人为他摆酒设宴,他也吃不下。于是,他还是耐着性子,抓了些肉干吃了起来。其实这些肉干都是王宫御厨专门为他做的。他们把免子和雄性骆马杀了,把最好的鲜肉切成细片,用上好的美酒和香料精心腌制,然后再在日光下晾晒,直到风干成片。所以,这些肉干很细致很耐嚼,丝丝入味,回味无穷。 大王随便吃了一些肉干,便让哈亚去叫扎西古耶将军过来。一会,扎西古耶将军进到帐内。阿塔瓦尔帕转过身来,对扎西古耶说,“南边的大营有何动静?” 扎西古耶将军说,“我刚才在山顶观察了好一阵,没见有什么动静。” 阿塔瓦尔帕慢慢地点了点头,用猜测的口气说,“这样说,查穆尔酋长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来到了这里?” 扎西古耶将军用肯定的口气说,“是这样,大王。” 阿塔瓦尔帕高兴地说,“那好,咱们就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但扎西古耶将军却说,“可是,库塔奇卡将军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他会啥时与咱们接应汇合?” 阿塔瓦尔帕不以为然地说,“库塔奇卡将军昨夜就已经到达的叶河小镇,截断了查穆尔统领的后路。现在我已经派信使去了库塔奇卡将军那边,让他尽快过来接应。” 两人正说着,哈亚进来,说,“大王,库塔奇卡将军派人来了,说有密事禀报。” 阿塔瓦尔帕说,“让他进来。” 随后,一名穿着便装农民打扮的年轻人气喘嘘嘘地进到帐中,朝着大王跪地就拜,然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库塔奇卡将军向大王禀报,说他已经率部堵住了山口和叶河的索道,并带兵到达了南部军队的后侧,只要大王一发起攻击,他马上率部从后面突击。” 阿塔瓦尔帕听完信使的禀报,就说,“很好,你马上回报库塔奇卡将军,就说,我马上就会发起攻击,让他务必堵住查穆尔的南逃之路。” 信使说,“是,大王。”然后,起身出了帐蓬。等信使刚一出帐。阿塔瓦尔帕十分得意地对扎西古耶将军说,“华斯卡尔的末日快到了。”然后,一挥手,说,“走,该到咱们动手的时候了。” 阿塔瓦尔帕大王一出门,便对等在门外的传令官说,“要部队集合,准备战斗。”传令官于是朝着不远外的传令兵摇起的手上的小旗。于是,传令兵再向更远的传令兵摇旗。很快,四万人的部队就集合起来,朝着山下的图梅班巴城区快步走去。 出了山口,便进到城郊。城郊一片荒野,地面不平,杂草丛生,荆棘满地,野花片片。也许事先人们已得知这里要打大仗,所以,城里的人都不知去了何处,整个城里静静悄悄,像座空城。阿塔瓦尔帕大王坐在被几十人抬的御椅上走在最前面,在两千名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离城区较近的一个较高的山坡下,让护卫们停了下来。他从御椅上下来,让扎西古耶将军带部队潜入城区,自己带着两千名护卫步行上到了高坡之上,以在此坐阵指挥。 午后的阳光十分地明亮,让人感觉心情也被照得特别地舒展。阿塔瓦尔帕大王站在高坡之上,看着跟随着自己身经百战的数万大军在城区的遮挡下,顺着行军大道,静静悄悄浩浩荡荡从山坡上朝着山下的城区快速运动,心情自然是无比地振奋。 离城区还有几百米时,阿塔瓦尔帕大王让发令官摇旗指挥部队由行军大道朝两边散开,好以横队形式进入城区。而且,山下的地面也比较开阔,有利于部队展开行动,于是,部队便从行军大道上朝两边散开,并且放慢了行进的步子。看到部队行进速度有所放慢,阿塔瓦尔帕眉头一皱,心想,既然是突袭,行动必须要快,稍有迟缓,就很容易让敌方发现。因此,阿塔瓦尔帕大王让发令官发令让部队加速行进。 部队接到命令,便一路小跑似地朝着城区蜂拥而去。 第82章 大王被擒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眼看,基多大军就要进到城区里,对城区进行全面地包抄。突然,从城区里传来一阵冲锋的牛角号声,而且牛角声响成一片,十分地响亮。阿塔瓦尔帕以为是哪个传令官把令传错了,不禁有些恼怒,就朝传令官问,“是谁在吹号?立斩无赦。” 可是,还没等传令官答话,就见前方部队象是发现了什么异情,突然停止了行进,而且开始有些散乱起来。随着从城里杀出无数的印加士兵,他们身穿黄色军服,旌旗遮日,杀声震天。 很快,身穿黄色和红色军服的两军数万士兵就象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蚂蚁似地拥挤在并不宽敞的郊外荒野的草地上,混战成一团,刀枪的撞击声和士兵们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也许是遭到了反突袭,也许是对方的兵力占有明显的优势。穿着红色制服的基多士兵有人后退下来。开始只是少数人,但很快就有很多人,再接下便是整个部队都开始朝后退。 阿塔瓦尔帕大王便命令王宫侍卫宫带领近千名王宫护卫在后面提着刀斧进行督战。他们冲上去就砍倒了一片往后退的士兵。基多的士兵见王宫卫队前来督战,只好又转过身来拼死着往前冲。可是,到后来,看着印加的士兵越战越勇越战人越多,黑压压地朝着这边冲杀而来,而眼前这片并不开阔的荒野中已是尸首遍地,血流成河,士兵们已无心恋战,开始大片大片地四处溃逃,就象溃堤的洪水一样堵都堵不住。眼看印加士兵就要冲杀过来,为了保命,督战的王宫护卫也开始随着溃军逃窜。 眼前这种颓势与惨景让阿塔瓦尔帕连想都没想到过。在他所有的印象和想象中,基多的这支军队总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南方的军队则是一群养尊处优,素质较差,秀拳花腿,不堪一击的老爷兵。不想这些多少年来都没打过仗的老爷兵竟有这种战斗力,把自己的精锐部队打得落花流水四处溃散。而且,还让他想不通是查穆尔酋长只带来了四万人马,所以,他也只带来了四万士兵,可是,为什么我这四万人马就会败在他的四万人马的手下? 也许他的部队是长途跋涉刚刚到达,而南方军队是在前一天就已经到达了这里,整整地休息了一整天了,可以说是战备充足以逸待劳。可是,除此之外,其它的各项优势都应该在他这一方。所以,说一千道一万,他都不能败在这个查穆尔的手下,更何况这次交战是由他亲自率军统兵。由此一想,他觉得部队败退的原因应该是遭到了反突袭,士兵们被印加士兵的声势和突袭吓住了,还没回过神来。于是,他对身旁的军官和护卫们大吼一声,“给我堵住,后退者斩。”说着,便从一位护卫手上夺过一把短斧,带着部下一路快步地朝高坡下快步跑去。 下到高坡,走到路中,面对正朝这边退来的士兵们,阿塔瓦尔帕大王把短斧高高一举,喊道,“后退者,灭杀九族。”近千名王宫护卫和其他军官也都手持兵器凶狠威严地立在大王的身旁,把整个后退的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这时,几个吹着牛角的基多号手站在高坡上死命地把牛角吹得炸响。阿塔瓦尔帕举着短斧,几步上前挥斧劈倒了几个后退的士兵,然后,带着身边的王宫护卫逼使着士兵们朝前冲杀。 士兵们被这种阵势和情形震慑住了,不敢再往后撤。他们大多都曾跟随过阿塔瓦尔帕大王征战多年,深知这位基多大王的威严与凶残,所以,见大王举着短斧带着王宫护卫前来督战,生怕被自己的大王砍下了脑袋,便转过身来迎着印加士兵做着拼死抵抗。这样一来,溃退的阵势马上稳住了阵角,逐渐转入有效的反击。于是,两军士兵开始在狭窄的斜坡草地上拼命地厮杀起来。 基多士兵毕竟是征战多年,训练有素,虽然对印加军队的反偷袭缺少准备,一时被打乱的阵角,四散而逃,但在阿塔瓦尔帕大王的亲自督战与重新组织下,很快就形成了新的作战方队与阵形,开始与来势凶猛的印加士兵拼杀起来。而印加军队虽然采取以逸待劳的反偷袭战术,抢得了先机与优势,而且攻势凶猛,把基多士兵杀得措手不及,而且几乎就要大败基多人,但是,没想到基多人很快就清醒过来,稳住了阵势与军心,开始与他们做殊死的拼杀。 两军数万士兵分散在狭窄的荒野草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叫着,挥着刀斧和长矛拼命地厮杀着。午后的斜阳下,刀光斧影剌痛着人们的眼睛,飞溅的鲜血与惨烈的哀呜让人心惊肉跳惨不忍睹。时光似乎被人类这种相互屠杀的残酷场面吓得晕死过去,而双方的士兵却在用极度的疲倦和无比的坚韧做着最顽强的拼杀。因为双方士兵都知道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取胜,而胜者就是败者命运的主宰。 正当两军杀得昏天晕地胜负难分之时,突然,一支由两三万人组成的大股部队突然出现在基多部队的后侧,不急不慢地从山口那边的大路上朝这边围拢过来。这支部队的突然出现让阿塔瓦尔帕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他希望这支部队能是援军,这样胜负的天平就会倾该间发生大逆转。但是,他又觉得这不可能会是援军,因为库塔奇卡将军的部队早已迂回到了叶河小镇,此时就是赶来,也只会出现在印加人的后侧,而不是出现在他们的后侧。难道会是基多方面派来的援军,好象也不太可能,因为没有他的命令,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是不可能动用基多的军队,何况他们对眼下的战况也无法知晓。难道这是南方的部队,但他很快就否定这个结论,因为南方不可能有这多的军队。这次查穆尔所率的四万人马几乎可以说是华斯卡尔的全部家底。那么,这支部队又会是谁派来的? 很快,就有人看到军中有人打着基多王国的旗帜,而在基多王国旗帜的旁边还有一面帅旗在迎风招展,从军旗上面的标记来看,象是库塔奇卡将军所率的部队。阿塔瓦尔帕朝着那边的军旗看了又看,还是确认这肯定是库塔奇卡将军的部队。但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这支部队为什么没有按他的旨意迂回到叶河小镇,而是突然出现在基多部队的后侧。这让他不禁有些躁气和恼火:如果库塔奇卡将军真能按照他的旨意,迂回到印加军队的后面,并能在这时突然出现在印加人的背后,那么,印加人就算是死定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责怪库塔奇卡将军,因为此时此刻不管库塔奇卡将军是出现在印加人的背后,还是出现在基多人的后侧,都会给处于被动劣势的基多军队以极大的振奋和增援。 于是,他让号手吹起的新一轮的进军号,并让信号兵用手中的小旗与库塔奇卡将军的军队打旗语。但是,对面似乎没有理会到基多大王的意思,既不回话,也不吹号,部队继续顺着山口冲了过来,然后有秩序地向两边扩展散开,以扇形之态朝着坡下浩浩荡荡地拥来,并很快就把阿塔瓦尔帕大王和王宫护卫包围起来。 阿塔瓦尔帕大王眼看形势不对,便让传命官打旗语让库塔奇卡将军的部队停下来。可是,库塔奇卡将军的部队根本不与理睬,继续朝着这边围拢过来。王宫侍卫官见形势不妙,便要带着护卫保护着大王从侧面突围。可是,几万人筑成的扇形包围圈是他们根本无法冲开的,于是,王宫侍卫官便带人护着大王朝着两军混战的方向一边跑着一边厮杀着,好杀开一条血路,保护基多大王逃离突围。 然而,王宫护卫们刚冲入混战的人群之中,便见后面的部队已经是一片杀声地冲了过来。近千人的王宫护卫把大王围在中间,与前后两边包围着他们的士兵进行拼命厮杀。他们挥刀拼力砍倒了一片,可是,朝他们蜂涌而来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势不可挡,让他们有种被滔天巨浪所淹没之感。 阿塔瓦尔帕见护卫他的士兵已被杀得所乘无几,而前后两边的围攻者却是越来越多,已知大势所趋,再抵抗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便喝令让士兵停止抵抗。于是,基多的士兵们便放下手上的刀斧和长矛,举手跪地而降。其余的士兵见大王已经投降,也就赶忙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 于是,整个图梅班巴大战就此结束。 第83章 身陷囹圄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四万印加大军与四万基多大军在图梅班巴城郊的荒坡野外展开了偷袭与反偷袭的生死之战,正当两军杀得黑天昏地,日月无光之时,库塔奇卡将军却率领三万大军冲杀过来,将基多大军和基多大王团团围住,从而逼使基多大王放下了武器,被生擒活捉。 阿塔瓦尔帕大王被一大队印加士兵押着朝着图梅班巴城里走去。此时,天色已是黄昏暮晚时分。夕阳久久地停在西山顶上,把四周染成一片鲜红而悲凉的血色。也许是人们已料到这里有场血战,早早就离开了这里躲了起来,所以,整个城里只有一队队印加军队和当地库塔奇卡将军的军队或是押着基多士兵,或是抬着受伤的士兵从街道上走过。印加人虽然取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但他们的伤亡也十分地惨重。所以,获胜的印加人非但没有获胜的喜色与庆贺,反道处处弥漫着一种低沉与抑郁的情绪和气氛。 阿塔瓦尔帕大王虽然被五花大绑着,但他依然昂着头挺着胸,做出一副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样子。这并不表明他不怕死,而是因为他是基多国王,国王啥时都得象个国王的样子,再是,他得要给自己那些被俘的士兵们做出表率和样子。走到城中的一条大道上,他看到一支库塔奇卡将军的大部队正整装停在路旁,便不顾士兵的阻止,走到一位带队的军官的面前,用基多国王的口气对那位军官说,“把你们的统领库塔奇卡将军叫来,说我有话要问他。” 那位军官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答道,“是,大王。我马上把您的话传达给将军。” 但押送大王的印加人却用严郑的口气对那位军官说,“没有查穆尔统领的同意,王子不能见任何人。这是查穆尔统领的话。” 那位军官忙说,“是。”阿塔瓦尔帕傲慢地对押送他的军官说,“把查穆尔统领给我找来。” 但那位印加军官却说,“我这就带你去见查穆尔统领。” 走过城区的一片街道,就来到了城堡里。城堡里站满了印加士兵,就连高高的暸望塔上和城墙上也都站着士兵,一派壁垒森严的景象。士兵们把阿塔瓦尔帕带到了城堡一角的一间小屋门前。门前站着一位手握战斧的士兵。阿塔瓦尔帕一看就知道这是间牢房,就对那位押送他的军官说,“我要见查穆尔统领。” 那位押送官说,“查穆尔统领现在还忙着,顾不得见你。等他有空了自然会来见你。”然后,便不容分说地把阿塔瓦尔帕推进了小屋里,让人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随后,只听咣啷一声,小屋的铁门被锁住了。 阿塔瓦尔帕朝着小屋四周看了一眼,觉得小屋里的一切都非常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不久前来此视察时曾来过这里。那时,他还是基多国王,可现在他却成了囚徒。他在小屋中间站了好长一会,觉得腿脚发酸发累,有些支持不住了,便见屋角那边有个小床,就想坐在小床上歇上一会,从早上启程出发到指挥了一下午战役,他的确是累得有些撑不住了。可是,小床上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人了,尘土已经落下了很厚一层,而且毡子也很脏很破,让他感到恶心和腻歪。他实在是不想往床上坐,可是,这小屋里除了这张小床,没有其它地方可坐,况且他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了,也就只好坐在小床的角上。但是,这样坐还不够舒坦,于是,他也顾不了脏,就取下头盔,让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小床上。 身体得到了暂时的休息,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刚刚结束的战斗。这场战斗让他有两个没有想到:一是没有想到印加军队会对他来了个反偷袭;二是没有想到库塔奇卡将军会背叛他,与印加人合伙来对他进行两面夹击,这是导致基多军队大败的最主要的原因。 但是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库塔奇卡将军为什么会背叛他。他在上个月的巡视中,不但饶恕了他治军不严的罪过,还把自己喜爱的美貌女子送给了他,而且,还给他装备了将近三万士兵的军需物质,把他从校官提拔到统领三万军队的将军。他非但没有对他知恩图报,反而欺骗了他背叛了他。既然库塔奇卡将军会背叛他,就一定会有必然的原因。如果追根刨底,他想应该是图梅班巴本身就是一座南北交界的城市。它属于卡尼亚里斯省,但这个省曾经被印加大王长期统治过,也许他们愿意认为自己是印加人,而不是基多人。所以,当印加人和基多人在这里生死拼杀时,这位他最信任的将军就背叛了他欺骗了他。而对于印加民族来说,可以轻易地饶恕和优待战俘,但决不会对欺骗和背叛者有半点的容忍与宽恕。他想如果他能有幸逃生,一定要抓住这个无耻小人,那怕是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断,灭其九族也解不了他的心头之恨。 躺了一会,他觉得有些饿了,但却没人来给他送饭。他想起身到门口叫看押的士兵给他送饭,但他又觉得自己是堂堂基多大王,怎能向一个小小的卫兵乞讨?这太有失于自己的尊严。 于是,他就忍着饥饿,静静躺在小床上翻来复去地反思着这次战役大败的原因和失策。但是,想着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似乎已经为时已晚,与事无补,因为时间肯定不会倒流,时局也不可能重新回到大战之前。总之,一些都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已不再是基多的国王了。他只是一名囚徒,等待着被押送到库斯科听任华斯卡尔对他进行审判和处置。他猜测着华斯卡尔会对他怎样处置,是用极刑将他绞死,还是将他终身监禁?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华斯卡尔肯定不会饶恕他,因为他的存在就是对华斯卡尔皇位的最大威胁。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知从哪钻进一股凉风,让他感到有些发冷。于是,他便拉开毡子盖在身上。可是,很快,他就觉得身上发痒,而且痒得钻心,火烧火燎的。他马上意识到这床上有跳骚或虱子。因为在这片气温较冷的高原地区,农户家里的床上和毡子里几乎都有这些东西。过去,他常年跟随父王在北方打仗,也曾经常跟跳骚和虱子打过交道,那时还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么可怕,可是现在再一听说这些小东西,心里就直发悚发憷,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他赶忙掀开毡子,从床上下到地上,不敢再往床上坐。他就想这个地方哪是人呆的地方,反正这里他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了。于是,他就想着该怎样才能从这个小屋里逃出去。小屋只有一个出口,出口有一道铁门。铁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是用来给犯人送饭的。 他来到铁门跟前,用手使劲地摇了摇铁门,铁门连动也没动一下。他知道这铁门不要说他摇不动,就是再来十个人也恐怕摇晃不动。这不禁让他有些心感绝望。 小屋里很暗,唯有一束月光从铁门小窗射进了小屋里。他从小窗口朝着外面看着,外面的月光很亮,夜色很静,一位穿着基多军服的士兵正笔直地站在门前的月光下守着牢房。 他试探性地对外面那个士兵“哎”了一声。那个士兵转过身来,走到门窗前,问道,“啥事?” 阿塔瓦尔帕就说,“你过来。” 那个士兵朝四处望了一下,便走了过来,问,“啥事呀?” 大王说,“你是库塔奇卡将军的部下?” 士兵说,“是的。” 大王又问,“你知道我是谁?” 士兵说,“你是基多大王。” 大王又问,“你咋知道我是基多大王?” 士兵说,“上次你来梅城巡游,来过这里,还训教过我。” 阿塔瓦尔帕不由把手伸出外面去摸铁门上的那把锁,看它会不会还是那把生锈的锁。可是,没等他摸到锁,那个士兵就告诉他说,“大王放心,这是把新换的大锁。” 这句话一下子说得他浑身发凉,他不由地叹了口气,然后换了种口气亲切地对士兵说道,“这样说,咱们早就认识了。” 士兵说,“是的。” 大王又说,“你那次对我说过,这是间重犯的死牢。” 士兵说,“是的,大王,凡是关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大王说,“这样说我也活不了了?” 士兵低声说,“是的,大王,听说刚才押送你的那个军官说明天就把你押往库斯科。” 大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看样子我真是活不多久了。”说着,他便从床边把自己那顶纯金头盔取了下来,要送给士兵。但头盔太大,从小窗口根本递不出来。 士兵忙摆了摆手说,“大王这不是让我掉脑袋呀!” 阿塔瓦尔帕这才明白虽然自己的头盔价值连城,但对普通士兵来说却是一文不值,不但一文不值,而且,还会给他招致灭顶之灾。因为印加王室的法律不允许老百姓拥有金银宝石等贵重物品。如果这位士兵收受他的头盔,一旦被别人知晓或发现,是要掉脑袋的。于是,只得把头盔又放在了床边上。 等他再次走到小窗口前与士兵说话时,士兵就用疑惑的口气问道,“大王,我真不明白,你和华斯卡尔都是亲兄弟,干嘛还要相互打仗相互惨杀?” 大王漠然一笑说,“他嫌我不听他的话,不肯把获取的地盘都交给他。” 士兵就说,“他有那么大的疆土,还在乎你那点地盘?” 大王说,“他也不在乎那点地盘,他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诡计,想以此找借口把我除掉,这样他就会觉得自己的皇位安稳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派查穆尔统领率四万大军来讨伐我?” 士兵没有吭声,因为印加的法律规定臣民不得评论或诋毁国王,违者斩首。阿塔瓦尔帕当然知道当士兵的是不敢随便对皇家事务评头论足,也就只好把话题转向一边,问道,“小兄弟家在何方?” 士兵说,“在通古拉省区以北的一个小村里。” 大王说,“听说那里的姑娘是很不错的,既漂亮又温柔。” 士兵叹息地说,“那道是,只是好姑娘都嫁给了贵人和官人了。比方说,我们村的村长都五十多岁了,就娶了七个老婆,镇长都快六十岁了,娶了十个老婆,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可我们平民百姓只能娶一个,而且都是人家不要的。” 大王一听这话,马上就说,“如果小兄弟能放我出去,我可以让小兄弟娶上五十个或两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第84章 岳父大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一下子娶上五十个甚至是两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是一位贫穷无望的农家出身的士兵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即使印加的王公贵族最多也只能娶上二三十位妻妾老婆,一位村长才只能娶上七个老婆,而他却能娶上五十名甚至是两百名年轻漂亮的姑娘。天下哪个男人不想拥有更多的妻妾女人?因为女人越多就越会被别人羡慕和敬仰。这让这位年轻士兵的心陡然开始怦怦地跳动起来,但他却说,“娶那多的姑娘道是不错,可是,我靠什么来养活她们?” 大王说,“我可以让你担任基多王国的总管,也就是说整个基多的粮牧财宝都由你来管,你想想看,你该有多少土地和财宝,还能不够享用?” 士兵摇了摇头,说,“我哪会有这好的命呀!” 大王说,“这就是天神赏赐你的好命。” 士兵的心越跳越快,但他还是有些顾虑,就说,“我把你一放,我和家人就会被抓着处死。” 大王说,“你把我一放,你也得赶紧跑回去,带着你的家人一起到基多王宫来找我。我会给你们全家人都封官赏地,过着基多城里最奢侈豪华的上等生活。” 士兵的心跳快得已经抑制不住了,他说,“大王此话可是当真?” 大王用十分肯定的口气保证着说,“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有什么东西不能给你?难道世上还有啥东西比我的性命更宝贵的?” 士兵鼓了鼓勇气,说,“那好,我就豁出来了。”然后就让大王等着,自己去值班军官那里取钥匙。 过了一会,那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对阿塔瓦尔帕大王说,“我把值班的长官杀死了。”说着,拿着一串钥匙轻手轻脚地把牢门打开了。清明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和脸上到处都沾满了鲜血。 门一开,那个士兵便把一套传递军令和急件的驿士制服递给了大王,说,“把这衣服穿上,现在城里城外到处是岗哨和巡逻,不穿上这套衣服就出不了城。” 阿塔瓦尔帕急忙脱下自己的服装,换上了驿士的制服,然后,就乘着月光,跟着那个士兵出了牢房,来到了城堡的大门前。大门已经关上,门旁两边各站着一排整齐的士兵。那个士兵对他说,“大王你先走,他们不会阻拦你的,我随后出去再追赶你。”说着,自己便躲在了城墙的暗处。 阿塔瓦尔帕大王对士兵的这种做法很不理解,以为他是怕暴露了自己,便躲藏起来,所以,他只能独自行动。他来过梅城多次,对梅城的街道和道路还是比较熟悉。于是,他就从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走去,那里离图城的城门最近。只是街道上一片漆黑,十分地寂静。他就大着胆子顺着街道朝着城门那边快步地走去。 虽然他心里很虚,但却做出从容自诺的样子,一直走到城门的跟前。城门是出城的唯一的通道。门前吊着几个用松树点着的火把,把城门前照得似明似暗,可以看到城门前站着两大排把守城门的印加士兵。见他走了过来,有个上士模样的军官用南方的口音朝他问话。他一点也没听懂他说的话,就用图梅班巴当地的土语叽哩呱啦的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拍了自己背着的布包,表示自己是库塔奇卡将军的驿士。那位军官恐怕就没听懂他的话,就朝士兵们挥了下手,让把城门打开。 阿塔瓦尔帕赶忙从城门下两排士兵的中间走过,然后顺着王室行军大道朝着北边基多方向一路小跑着,生怕印加人发现他逃跑后,会派人快速追赶而来。 当他跑了三五里远的地方,就听到后面有人在朝他喊道,“大王,大王。”他一听就知道是那位士兵追了过来。 他就停了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你是怎么跑出城的?” 士兵说,“我是从城边的小河里趟水过来的。” 这时,大王才看到士兵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就问,“冷得很吧?” 士兵说,“不冷。”然后又说,“咱们得赶快跑,否则,让他们发现了,他们会很快地追过来的。”说着,士兵便带着大王离开了行军大道,上到了一条通往山上的一条羊肠小路。两人一直快步地上到了山腰处,大王才把一颗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 山间小路比行军大道近了许多,那位士兵把阿塔瓦尔帕大王送到了离图梅班巴城最近的驿站,换了件衣服,就与大王告辞了,说他要抓紧时间回到家中,带家人快快地离开当地。 因为害怕印加人会很快地追来,基多大王也换了身衣服,就让驿士带着他快快地离开这里。于是,驿士当即带着大王乘着满天星月离开了驿站,上到了山间的小路,两人无声地朝着星光下的小路快步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天终于慢慢地亮了,可是,站在山上朝着山下的行军大道看去,大道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大王不禁在想:难道印加人还没有发现他已经逃跑了?当他们看到云岭驿站时,大王就对驿士说,“要不,咱们去云岭驿站吃些东西,我实在是饿了。” 驿士说,“好吧。”说着,两人便朝着山下走去。可是,当他们就要下到山下的行军大道的边上时,就听到大道南边响起了一阵杂乱声。大王马上意识到是追兵赶来了,就和驿士赶忙躲在一片树后朝着山下看着。很快,就见一大片追兵已经来到了云岭驿站的门前,在驿站门前的大路上停留了一会,又留下了一些人,然后,又顺着大路朝北一路追去。 大王和驿士两人又从小路上到了山上,无奈地朝着山下望着。驿士失望地说,“驿站不能去了,只能饿肚子了。” 基多大王无奈地坐在了地上,不住地叹着气。歇了一会,大王就对驿士说,“这次大王我从图梅班巴逃生,你给我帮了不少忙,眼下我还有件十分要紧的事,需要你来办,如果你能完成这项任务,等我回到基多,会重重地奖赏你,封你为贵族,给你分大片的土地和奴仆。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贵族生活。” 驿士忙匍地跪拜,说,“谢大王大恩大德。大王即使让奴仆上刀山下火海,奴仆也义不容辞。” 大王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用十分威严的口气说,“驿士听令,大王我已经走不动了,你要用最快速度抄小路日夜兼程赶往基多,到亲王府找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统领,要他带大军赶快来救我。” 驿士说,“是,我的大王。”但他又马上用十分疑惑的口气说,“我走了,那大王你该怎么办?” 大王用命令的口气说,“不用管我,我会想办法慢慢地朝北面走。” 驿士还是不太放心,提醒着他说,“可大王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饭食和饮水,脚上又起了血泡。” 大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不用管我,你快快去基多城搬救兵。” 驿士又朝大王再次跪拜,然后起身朝着通往远方的小路小跑而去。 基多大王见驿士走远了,便朝山下行军大道那边望了好一阵,见大道上再也没有印加军队开往过来,便十分小心地下到山下,绕过云岭驿站,越过行军大道,顺着那条熟悉的羊肠小道朝山里快步走去。走过一片树林,就下到了山坳之间,一条叮咚流淌的溪水小河便把他引向山坳深处的百姓人家。 拐过一道弯,过了一座小石桥,就能见到依着山坡边建起的几间小房。那小房非但没有什么变化,反更显得更加地残破简陋了。他有些不太理解了,自从吉娜跟他进到王宫之后,她父亲便享有了优厚的身份和待遇,土地和住房应有尽有,怎么还住着这样破旧的房屋呢? 正在他疑惑不解时,从旁边的玉米地里钻出一个农夫,这人约五十来岁,黑瘦黑瘦的身子,戴着一顶布帽。见到他便用十分奇怪地眼光直直地瞅着他。阿塔瓦尔帕朝农夫一笑,问道,“你可是吉娜的父亲,我的岳父大人?” 那人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吉娜的父亲,也不是你的岳父大人。” 基多大王怔了一下,心想难道自己认错人了?因为那天晚上灯光很暗,他根本就没看清吉娜父亲的面容。于是,他又问,“难道这里不是吉娜家的土地与房屋?” 那人说,“是的,但我是给吉娜父亲干活的。”说着,便直直盯着基多大王看,说,“你是何人?象是从哪来的贵人?” 因为阿塔瓦尔帕穿着普通山民的服装,所以,才没有让农夫认出。基多大王说自己是从远方来的一位客人,有吉娜的话要捎给吉娜的父亲,然后又问,“那吉娜父亲现住何处?” 农夫说,“自吉娜进宫之后,吉娜的父亲就当上了镇长,又娶了七位姑娘为妻,早就搬到镇子里住了。” 大王问,“镇子离这里有多远?” 农夫说,“离行军大道不远,听说已经住满了从库斯科那边来的军人。” 基多大王一听,大惊失色,就问,“你能把吉娜的父亲找来吗?” 农夫道是很爽快,带阿塔瓦尔帕来到原来吉娜家的那间小屋里,倒了杯水,便去找吉娜的父亲去了。 第85章 恩将仇报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又渴又饿,端起杯子喝水,可是这水淡而无味,让他一点也喝不下去。但是他饿得厉害,就到屋里找吃的东西,屋里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他没办法,只得出了门,看到门前的地里种的有西红柿,就摘了两个,在衣服上一擦,吃了起来。不吃还罢,越吃越觉得更饿了,就又摘了几个西红柿吃了。吃完西红柿,觉得肚子不再饿了,就觉得有些发困,但他不敢睡觉,就坐在门前的小凳上,往门上一靠,放松地歇着。 不知何时,他听到一阵人喊狗叫的声音,朝门前那边一看,就见一大片印加士兵在那个农夫的带领下直朝他这边赶来。他想跑,可是脚上的血泡痛得他站不起身,更走不动路。于是,他就拿起小凳要跟印加人拼命,但还没等他举起小凳,印加士兵的箭密集地朝他射来。他哀呜一声,就觉得自己没命了,倒在了血泊里。 他猛然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看到一只狗正在用鼻子嗅着他的脸,他赶忙挥手把那只狗赶走。那只狗往后一躲,朝他“汪汪”地叫了起来。他怕狗叫声会引来追兵,就把一根干干的骨头丢在了狗的面前。那只狗闻了闻骨头,便没趣地走开了。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农夫才带着一个男人从山坳那边走了过来。这男人穿着用鲜红的羊驼毛织成的锦衣,下身穿着用绿色羊驼毛织成的围摆,戴着插有羽毛的围头,绣花鞋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两个耳朵上挂着沉重的金耳环,这些都是贵族身份的标志。 农夫欠了欠身对阿塔瓦尔帕说,“这位就是我们的镇长,吉娜的父亲,你的岳父。” 没等大王开口,那位镇长就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十分冷淡,甚至有些生气的神气,对面前这位穿戴不整,衣帽不齐,又没人随同与保护的陌生人说,“你是从哪来的,是不是找错人了?”显然他被从大老远叫来看这个陌生的人感到十分地不悦。 阿塔瓦尔帕拿出平时当国王的气度,用正重的口气说,“难道你不是吉娜的父亲?” 高贵的镇长口气强硬地说,“怎么能不是呢?” 阿塔瓦尔帕说,“我就是基多大王,你的女婿阿塔瓦尔帕!” 镇长怔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口气顿时温和起来说,“你真是基多大王,我的女婿阿塔瓦尔帕?” 阿塔瓦尔帕先是叹了口气,说,“是的,我带四万大军跟从库斯科来的查穆尔统领的印加大军进行决战,但库塔奇卡却从背后捅了我一刀,背叛了我,伙同印加人一起跟我作战,并把我抓了起来,我是昨晚从死牢里逃出来的。现在,库塔奇卡和印加军队的人正在追着抓我。” 一听这话,高贵的镇长和农夫赶忙匍地跪拜,连声喊道,“不知大王驾到,奴仆该死。” 基多大王让两人起来,但两人还是不敢起来,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朝大王抬起。聪明的镇长说,“大王有神明相助,大难不死,日后必得天下。” 大王对这话并不感兴趣,而是说,“现在行军大道上到处是印加军人,此地不可久呆,你们快快给我弄些吃的,好让我抓紧时间赶路。” 镇长就让那个农夫去拿粮,自己赶忙生火。不一会,一个很大的玉米饼就做好了。大王不等热饼凉下来,就急忙地吃了起来,一不小心把嘴烫了一下,但他还是大嚼大咽地吃着,越吃越觉得清香无比。 他边吃边问那个农夫,“这饼是怎么做的,如此清香可口,简直比王宫里的猪蹄还香。等我回到了基多,一定要请你来王宫给我当厨师,每天给我做这样好吃的玉米饼。” 农夫说,“这种玉米饼我们山里人都会做,如果大王爱吃,我就多做一些,好带在路上吃。”等大王吃过饭,农夫已把带在路上吃的饼都做好了。这时,天色已经有点阴沉下来。镇长让大王小睡一会,好等天色黑下来时再上路。 虽然大王很是疲惫困乏,但还是不敢睡下,就催着镇长现在就上路。镇长见大王紧迫,不敢待慢,把几个玉米大饼放在一个布袋里,向农夫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大王女婿开始上路。阿塔瓦尔帕跟着岳父上了路,刚走过小石桥,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地,对镇长说,“我把一件饰物忘在了屋里。” 镇长说,“我去取。” 大王说,“还是我自己去取吧。”说着,便让岳父在桥边等着,自己急急忙忙地朝着农舍那边走去。 他重新来到了吉娜家的房屋门前,农夫刚好从屋里出来,问他,“大王,为何回来了?” 大王说,“我把一件饰物忘在了屋里。” 农夫觉得大王的饰物肯定非常贵重,就进到屋里来帮大王一起找。此时,屋里已经有些暗了,看不太清楚,大王就让农夫去点灯。 农夫进到里屋,点着灯,端着过来找。大王趁其不备,拿起一个小凳就朝农夫头上狠狠地砸去。大王的动作快速而有力,就象挥动着战斧砍向敌兵,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只听农夫哀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血从脑门上喷涌出来。 他丢下小凳,看了看有没有血迹弄脏了衣服,便吹灭了灯,关上了门,朝着小路匆匆走去。走到小桥边上,镇长见他神色慌张,身上还洒着斑斑血迹,不由有些纳闷,就问,“饰物找到了?” 基多大王懒懒地说了句,“找到了。”便大步地从镇长身边走过,远远地把镇长甩在身后。 阿塔瓦尔帕大王当然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那位农夫,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担心农夫会把自己出卖给印加人。一旦印加人得知他和岳父一起从山间小路在朝着基多那边逃去,定会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对他们进行追赶。那样,他就会再次被印加人捕获,到那时,他恐怕就再也逃脱不了。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必须要让农夫死去。因为把他出卖给印加人是一个贫困的农夫一步登天及获取高官厚禄和富贵荣华的最佳途径,也是一个农夫做梦都想不到的时运良机。高官和巨财对贫穷和地位低下的人太有诱惑力了,几乎没有人能抵挡这种诱惑。那位年轻的士兵之所以冒着被砍头灭族的危险把他从死牢里放了出来就是最好的例子和说明。所以,他对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丝毫的自责和不安,而且认为作为一个军队的统帅和一国之王,他要的是刚强与果断,是强权与智谋,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感觉自己有任何的过错。而且别人也会因为他是太阳之子,而把他看得无比地崇高和伟大。所以,对一国之王来说,要让一个农夫去死,就如同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们顺着着崇山峻岭中的山间小路日夜兼程,一直向北,大概走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上午时分才到达了距拉塔昆加小镇最近的驿站。此时,尊贵的阿塔瓦尔帕大王早已远离印加人的追击,因为他知道印加人最快也只能到达瓜兰达,因为那里有一支三千人的基多士兵驻扎在行军大道两旁,如果印加人想从那里强行通过,就必须要打上一场硬仗。于是,他让岳父大人先到路边的驿站打探。看到驿站里的人穿着基多的制服,才放下心来。 大王来到了驿站,一位年轻的驿士就朝着大王看了好一会,然后赶忙匍匐跪拜,说,“至高无上的基多大王,前两天就有人说您被印加人抓住了。” 大王往一把桌子上一坐,说,“是的,我被印加人给抓住了,可是,我又从死牢里跑出来了。”然后,又朝年轻的驿士问道,“你知道印加人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 驿士说,“刚才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已到了瓜兰达,但是,只是追赶大王的小股部队,已经被瓜兰达的部队给挡住了。” 听着这话,大王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对驿士说,“你速速地赶到基多王宫,给我带些衣物过来。”因为他就要回到基多了,不能让基多人看到他狼狈与不雅的样子。 驿士拿来了一些玉米饼和鹿肉干让大王和镇长吃,然后,便急忙赶路跑往下一个驿站。大王吃过饭,便觉得十分地瞌睡,他已经有三四天没好好地睡过觉了。他让岳父站在门前放哨,自己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地大睡起来。 第86章 逃离险境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直到中午时分,驿士把衣物给大王送了过来,还把象征着印加君王身份的红色流苏也带来了。岳父才把他叫醒,为他把身上穿的那套散发着汗味,沾着星星血迹的脏衣服脱下来,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富丽华贵的服装。吃饱睡好之后,大王便要带着岳父一起上路赶往拉塔昆加小镇。 本来,他每次出行和归来都会有隆重的仪式,当地军政官员都要远道迎送。但是,因为这次是败逃而归,不便声张,所以,他决定不去兴师动众和惊动他人,而是化装成普通人稍稍地进入拉塔昆加小镇,再悄悄地去见镇长哈斯塔拉。 他们从中午时分开始上路,到达拉塔昆加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镇上的人稀稀拉拉,有些住户已经点着了油灯。所以,当基多王国尊贵的大王从小镇上走过时,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他们来到镇长哈斯塔拉的住宅前时,看到有两个卫兵站立在门前。尊贵的基多大王停了下来,整整了装束,让岳父把那顶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君王身份的红色流苏从布袋里取了出来,郑重地戴在头上。这样一来,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狼狈逃跑了三天三夜的败军之统帅,而是又成了基多王国尊贵的国王了。 当他进到哈斯塔拉的屋子里时,哈斯塔拉镇长正跟着几位漂亮的妻妾在吃饭。见尊贵的基多大王突然到来,吓得浑身发抖,赶忙跪地行礼,用哆哆嗦嗦的话说,“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妻妾们慌慌张张地一边作礼一边小跑着离开了屋子。大王朝着哈斯塔拉刚坐过的那把宽大的椅上一坐,扬了扬手,让镇长起身,说,“镇长不必惊慌,大王我来这之前没有通知,故赦镇长无罪。” 但镇长还是不敢起身,因为大王这次突然造访让他不知所措,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大王却说,“我累了,也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哈斯塔拉镇长一听这话,说了声,“是,我尊贵无比的大王”,便从地上爬起来,对隔壁的佣人喊道,“来人!” 听到镇长的呼喊,一位奴仆跑来听令。哈斯塔拉镇长对奴仆说,“快给尊贵无比的基多大王备膳。” 奴仆却面有难色地说,“可是,没有大王爱吃的食物,也没有王宫御厨。” 听着这话,镇长也开始为难起来,因为这次大王突然驾到,事先没任何准备。 但尊贵的大王却说,“这里不是王宫,不必讲究,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 等奴仆一走,阿塔瓦尔帕问镇长,“可听说前方战事?” 镇长摇了摇头说,“只知库斯科那边派查穆尔统领率四万大军进犯我境,大王率四万精兵前去应战,其他事还不曾听说。”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这时,奴仆过来收拾餐桌,并把已经做好的一些饭菜端上了桌。 阿塔瓦尔帕拿起一块猪蹄便大嚼大咽起来,很快就把一盘猪蹄吃得只剩了一小点。这时,他用毛巾擦了擦手,打了个饱嗝,对立着旁边的岳父大人说,“你也吃点吧。”然后,就让镇长为他准备就寝的住处。镇长连忙叫来一个小妾,并对她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妾很顺从地弯了下身,边对阿塔瓦尔帕说,“尊贵的基多大王,请跟我来。” 阿塔瓦尔帕便跟着小妾进到了隔壁的一间大房屋里。这间大房屋是他前年南巡视察时住过的屋子。里面还原模原样地保存着原状,只是没有那些年轻漂亮的歌女舞伎,多少显得有些孤寂冷清。但他也知道眼下正是非常时期,自己能保着性命只身逃回,已是万般之大幸了。 所以,便往床上一倒,就要睡去。镇长的小妾,温情脉脉地低语道,“我能为大王宽衣解带吗?”这声音十分地清亮柔顺,让大王听着觉得有种沉迷心醉之感,就坐了起来,十分怜爱地将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抱在怀里,问,“小女年方几何?家在何处?” 女子笑脸盈盈说,“小女未满十六。家在百余里外的查巴村。” 大王又问,“小女可愿随我回基多王宫?” 小女受宠若惊道,“只怕小女没有这等造化。” 大王说,“那好,等我明天回基多,就把你带回宫。”说着,便让女子为他脱去衣物,搂着女子睡了起来。 刚睡着不久,一阵嘈杂急迫的隆隆脚步声把他从梦中惊醒。显然,窗外的小镇上正有大队人马路过。一连几天地逃难,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惊恐万状。于是,他连衣物都没顾得上穿,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要朝门外跑去。 可是,等他把门打开朝外看时,却见哈斯塔拉镇长和基多军队统领基斯基斯亲王正好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等候着他的召见。他赶忙回到屋里,让镇长小妾点着油灯,帮他穿好衣服,戴上流苏,随后,让镇长小妾叫外面等候的人到隔壁的屋里等着。 他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一会,便由镇长的小妾带着来到了隔壁房间里。不等他坐下,基斯基斯亲王便扑嗵一声跪趴在地上,用惊呼惶恐一般声音喊道,“大王受惊了。” 阿塔瓦尔帕径直地朝着一把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坐下,口气十分冷冰地说,“你起来吧。” 但基斯基斯亲王见大王一脸的不悦,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大王的好梦,或是嫌自己赶来得太迟了,不敢起身。 大王见他不肯起身,就问,“你这是带着大军去哪?” 亲王说,“来解救大王。” 大王冷笑一声,脸拉得更长了,说,“等你来救我,恐怕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亲王一听这话,浑身打起颤来,连忙解释说,“微臣是昨晚才得知大王的消息,一听到消息,微臣连夜集合部队,日夜兼程从基多城北一路赶来。” 基多大王一听这话,觉得对这位忠诚的心腹大臣有些冤枉了,就问,“你带了多少军队?” 亲王说,“三万精兵。”大王点了点头,说,“很好,你现带三万精兵挡住印加人,但不可迎战。待我再带五万精兵过来,与印加人决一死战。” 亲王答道,“大王英明,微臣铭记在心。” 基多大王还是用不放心的口气强调说,“查穆尔统领并非平庸等闲之辈,还有库塔奇卡叛军相助,如虎添翼,不可轻视。所以,我要提醒亲王切记,在我派精兵赶到之前,只能固守,切不可冒然迎战。” 亲王连连答道,“请大王放心,大王的圣旨,微臣知晓。” 阿塔瓦尔帕松了口气,又问,“大军今晚何处宿营?” 基斯基斯亲王说,“大军昨夜出行,一天行走近百里,尚未歇息就餐。既然大王已经脱险,故想让大军在此地安营扎寨,歇息一休,明日一早赶路。” 基多大王想都没想,就说,“可安排大军搭锅造饭,早早吃饭,然后,火速赶往瓜兰达,堵住钦博拉索山口,万万不可让印加人越过钦博拉索山口。” 亲王虽然觉得大王要求有些过分,因为大军已经日夜兼程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现在大王已经脱离危险,就该让部队休息休息,但他又不敢违背大王的旨意,只得连连答道,“大王英明,微臣照办。” 大王因为有些困乏,就对亲王摆了摆手,说,“好了,你去吧。”说着,便拉着镇长的小妾进到隔壁的卧室里。 第二天清早,早饭未吃,阿塔瓦尔帕便乘坐着镇长为他准备的八人大桥,由二十多名士兵护卫着朝着基多快速赶路。 经过一整天的急行赶路,阿塔瓦尔帕终于在天色将暗时赶到了基多王宫。虽然只是暂别不到两周时间,大王却有离别数年之感。刚刚回到王宫,他没有惊动皇亲贵族与家人,而是连忙派人去北边的伊瓦拉小镇召北方军队统领自己的舅舅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率部速速回京,然后,又把驻扎在新洛哈的中部军区统领鲁米纳维亲王的部分精兵调到京城同查尔库奇马的三万精兵会合一处,由他带着再次南征,要与查穆尔的部队决一死战。 第87章 重振军威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傍晚时分,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和鲁米纳维亲王急速从外地赶回基多。阿塔瓦尔帕在王宫议事内厅召见两位军队统领和基多总管吉拉班巴亲王。 三位亲王进到王宫议事内厅,身上都背着一捆荆棘。在印加帝国常常见到大臣们背着一些重物来向大王请罪,而且背的东西越是沉重就越是表示对大王的忠诚与敬重。而身上背着乱刺丛生的荆棘,就说明大臣对大王的负罪感极其深重。因为他们的大王被印加人生擒,不但是对整个基多王国和国王本人是一种天大的羞辱,而且也是他们这些身边重臣们的失职。如果他们力谏大王不要御驾亲征,就不会使大王被敌军所擒。 阿塔瓦尔帕大王神情严峻,面色阴沉,高高地坐在宽大耀目的纯金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带红缨的金制饰物,头扬得老高,一副威严之色。三位大臣背着荆棘,伏身倒地,把脸面贴在地面上,大气不敢喘一下,等待着大王训斥。 大王并没有让他们起身,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这让三位亲王心里不由地发虚,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好象大王这次战败被俘全是他们的责任。大王一直看着他们那样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面上跪着,也不理示他们,这就让他们心里更是恐慌,甚至是极端地恐惧。 沉寂许久,大王才阴着脸问,“我交待的事都办得怎样?”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赶忙答话,“遵大王之圣旨,北方军队在基多有一万人,又从伊拉瓦等地急调两万人马日夜兼程赶往基多集结,明日一早即可到达。还有一万士兵处在待令状态,只要大王一声令下,随时赶往战场。” 大王哼了一声,问道,“中部军队呢?” 鲁米纳维亲王诚惶诚恐道,“回大王,中部军队的一万精兵也已从新洛哈等地赶往基多集结,预计明天傍晚时分方可集结完毕。” 阿塔瓦尔帕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问,“是不是太晚了?” 鲁米纳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唯诺诺地说,“大雨过后,从新洛哈通往基多的道路泥泞不堪,再加上路途较远,恐怕最早明日傍晚才能全部赶到。” 大王口气强硬地说,“不必多说,明天中午必须全部赶到。” 鲁米纳维连连匍拜,“是,我的大王。” 然后,阿塔瓦尔帕又低声朝着基多总管吉拉班巴亲王问道,“八万大军的粮食供应情况怎样?” 吉拉班巴亲王说,“基多城北和城西两个粮库的粮食足够八万大军食用一年。此外基多附近还有几座小型粮库,合起来也够八万大军食用半年。” 大王沉默了一会,又对亲王说,“我准备调集八万精兵与查穆尔进行决战,你认为要调运多少粮食?” 吉拉班巴亲王说,“这要看这仗要打多久?” 大王说,“一个月。” 亲王说,“需要八万袋。” 大王又问,“两个月呢?” 亲王说,“要十五万袋。” 大王说,“那你就运二十万袋吧。” 可亲王说,“瓜兰达和图梅班巴都有大型粮库,如果大军能很快攻占这两个地方,就可以利用这两个粮库作为补给。这两个粮库的存粮都可以供八万军队至少吃上一年半载。” 阿塔瓦尔帕默默地摆弄一会那件手中的饰物,就问,“我尊贵的舅舅,你觉得这仗能打多久?”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马上用极力讨好的口吻说,“依微臣之见,这次大王率军迎战查穆尔,若不是库塔奇卡临阵叛变,在背后捅了大王一刀,只怕大王已经快要打到库斯科了。此战查穆尔虽胜,但却损失惨重,需要大量人员补充和物质补充,而临时招募与补充的士兵大都是没打过仗的农民,可谓是无合之众,而且数量有限。而我基多大军兵多将广,身经百战,想毕八万大军一到,定会所向披靡,横扫乾坤。所以,依微臣之见,一周之内,定会扫平图梅班巴;三周之内,可攻占库斯科京城。” 阿塔瓦尔帕听着这话,阴沉的脸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先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干干地咳了一声,说,“舅舅所言甚合我意。不知这次与查穆尔决战舅舅有何上策?”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听大王的赞扬,不禁有些爱宠若惊,就说,“依微臣之见,此次大战可谓是基多与库斯科之生死决战。可先让基多军队与中部军队的五万精兵与查穆尔统领的总共四万大军进行厮杀,等两军杀得难分难解疲惫不堪之时,再将我的北方军队的三万精兵投入战场,这样就能将查穆尔的军队斩尽杀绝。一旦查穆尔的军队全军覆没,那么,通往库斯科的道路就可以长驱直入逆风千里,数万大军直指印加京城库斯科。” 阿塔瓦尔帕当然知道舅舅的良苦用心,他是想让基斯基斯和鲁米纳维亲王打头阵,自己乘他们两败俱伤时全力出击,既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且还能大功告成战果辉煌。但作为基多大王他也确实不想让舅舅的部队受到太大的损失,因为舅舅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不象基斯基斯和鲁米纳维亲王,虽是自己的亲叔,但也是华斯卡尔的嫡亲叔叔。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总是在许多方面暗中偏袒着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所以,听着查尔库奇马这话,阿塔瓦尔帕大王便用十分赞赏的神态点了点头,说,“此计甚好。” 此时,有驿士急报说查穆尔统领的主力大军已出图梅班巴,正朝着里奥班巴城开进。 阿塔瓦尔帕一听,便问,“基斯基斯的军队现到达何处?” 驿士说,“已接近里奥班巴城。” 大王用十分强硬的口气说,“令基斯基斯亲王不得停歇,立即赶到钦博拉索山口,坚守待令,不得有误。” 驿士答道,“是,我的大王。”便起身离开了议事内厅。 阿塔瓦尔帕朝一直匍匐在地上的三位大臣问道,“我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三位大臣齐声答道,“大王训教铭记在心。” 大王说,“那好,我明天看你们的行动。”说完,便从金椅上走下,出了屋子,在众妃的簇拥下,来到了御膳阁,吃了点可口的食物和水果,便朝着贞女宫走去。 次日上午,吃过早餐,阿塔瓦尔帕乘着八十人抬着的大轿,在二百多名王宫卫士的护卫下,来到基多城北的粮库视察。城北粮库是一座非常巨大坚固的粮库,远远看去就象是一座城堡。离粮库还很远,就能在通往粮库的许多路上看到大群小群的骆马被人赶着或是引着朝粮库那边聚集。在不懂圆的运用定义和没有车辆的印加帝国,大批和大量的物质转运基本上都是靠骆马来完成。而且上帝赐给印第安人的家畜就像那些印弟安人一样性情温顺,随便哪个小孩子都可以把它们赶到任何的地方去。 这种骆马是珍贵羊驼的一种变种,生活在高山或高原地带,比一般的绵羊大不了多少,却能驮着三十多斤的重物,一天行走二三十公里。这种骆马生存能力特别强,山坡路边的青草或是苔藓它都能吃,而且可以一连几个星期不喝水,并能在寒冷的露天地里过夜,只要不是让它驮负过重的物品,它会非常地顺从听话,而且,负载物品也非常地平稳。所以,印加人都喜欢把这种动物称作为驮兽。但一旦发现哪头牲口驮载不动了,就要赶在它倒地之前把货物换到另一头骆马的身上,否则一旦躺倒在地,那就别无他法,只好宰杀了事。而且这种家畜不用专门喂养,到了宿夜之时,只要卸下它身上的货物,任它们在田野里走去,觅草寻食,一路上都可以这样放养,不必专门喂食喂料。如果给它们喂玉米,它们会吃得很香。即使不给它们喂粮食,它们也会照样干活。这种家畜的肉是现今世界上食用肉类当中的佳品,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还有益健康。平常这些骆马都由主人驯养,或是军队集体驯养,一到战时,便集中成五百或一千匹一群的驮队,运送粮食和物质。 不一会,巡视的队伍就来到了城北粮库。城北粮库长有二百多米,宽有五十多米,用大块大块的花岗岩石磊成,高达十二三米,蓬顶是很厚的草朵铺着。粮库有四个大门,都大大地敞开着。粮库前面是非常宽敞的一大片草地。草地上聚集着大群大群的准备运粮的骆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粮库的里面和外面,数千人正在忙碌着装运粮食。见基多大王来了,正在忙碌的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赶忙匍地跪拜,喊着,“大王万岁!”大王摆了摆手,要他们继续干活。人们这才起身,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这个粮库与其说是粮库,不如说是一个以蓄粮为主的皇家仓库。仓库里除过大量的玉米之外,还堆放着不计其数的古柯、金银铜器、餐盘、开矿用的丁字镐、服装、武器、及许多质量上好的毛织品和棉织品等。 除过这种皇家粮库,在整个帝国还有三种仓库用来储存收获的粮食和征收的粮食。每个村庄不论大小都有两个仓库,一种储存遇上荒年救助本村人所用的粮食,另一种储存太阳神田和印卡田收获的粮食。第三种仓库建于王室大道旁,每隔17公里就有一座。而建在王室大道旁的仓库里不但储存着粮食,而且还储存着武器、衣服和鞋子这三种战备物质。 大王带着几位卫士来到粮库门前,见有许多人正在往军用布袋里装粮食。装满粮食的布袋被人们背到草地上堆放着,然后,就有人把堆放着的粮袋驮放在骆马身上。 粮库里面垛着高高的玉米,玉米多得连人都没法朝里面进,而且,稍不注意,高高的粮堆就会象雪崩似地塌落下来,把人埋在里面。所以,大王才刚走到大门旁,就有官员挡住了大王,不敢让大王朝里进。 大王问管粮库的官员,“这些骆队何时上路?” 粮官说,“回大王,第一队骆马中午上路,为基斯基斯统领的部队运送一千袋粮食。第二队骆马傍晚时分出发,为西部统领鲁米纳维的部队运送一千袋粮食。第三队骆马明天清早出发,为北方部队统领查尔库奇马的部队运送一千袋粮食。” 大王又问,“你们一共有多少骆马?多少天运送一回?” 粮官说,“已有三千多只。根据路程情况和用粮需要,第一次和第二次要把粮食运至拉塔昆加,一个来回需要三天时间,第三次和第四次要运至安巴托,一个来回需要五六天时间。” 大王点了点头,说了句“很好”,便带着轿队朝城西粮库方向走去。 城西粮库在距城北粮库约四公里的地方。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城西粮库比城北粮库小一些,约有一百多米长,三十多米宽,高十二三米,也是用大块大块的石块垒成,共有两个大门。门前也是大片青绿的草地,草地上已集聚了约五百多只的骆马。粮库里外也有数百人在忙碌着装运粮食。 大王在粮官的陪同下,在粮库里面转了一圈,问粮官,“你们这些粮食运往何处?” 粮官说,“按总管之意,这些粮食是为后续部队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的军队运送的,还有些是用于备用。” 大王又问,“你们有多少骆马?” 粮官说,“共有一千只。” 大王皱了皱眉,对粮官说,“给你们总管说,这次交战是一次定胜负,所有的骆马都要全部用上,不需要备用。” 粮官说,“是,我的大王。” 第88章 练兵场上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察看完粮库,阿塔瓦尔帕大王要去城西粮库以西四公里处的北方部队驻地去视察。大王被八十人的大轿抬着,在二百多名王宫卫士的护卫下,顺着郊外的行军大道朝西而去。路旁,除了稀少的农夫之外,不时地可以看到有一队队拖着极度疲惫的步子从外地赶来的士兵。农夫和士兵们见到大王的轿子,都跪地匍拜。但大王坐在轿子里,看不见外面,所以,轿子径直地朝着前面快步走着。 从行军大道旁过了一条小河,便进到了北方军队的驻地。守桥的士兵见是大王的大轿,便赶紧行礼,并有一名值勤官过来,殷勤地给大王的轿队带路。 走过一片鹅卵石辅成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路,便来到了一大片军营前面。在军营前的一大片空地上,聚集着许多刚刚成年的年轻人。从他们崭新的服装和稚气未脱的面容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刚刚从基多王国各省征集的新兵。这些新兵排着几支长队在领取着各种武器和物品。 印加王法规定一位男子在二十五之前要听父母的话,由父母照管。而一旦到了二十五岁,就得要参军和服兵役。可是,从年龄来看,这些基多新兵有许多人才只有十八九岁。因为常年的战争,二十五以上的男人都去了军队,而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所以,再招募军人就只能招那些年龄不足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特别是国难当头之际,还会让十五岁到五十岁以下的男人全部当兵。 印加帝国规定所有年轻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应征当兵。此外,印加帝国还规定所有各村的村民每月都必须进行两到三天的正规军事训练,村里会用公粮来招待参加训练的人们。所以,如果有必要,国王可以一次将一二十万军队投入到战场之中。 而在几十排军营之中,有一栋华丽而高大的房子,这就是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的住宅。 尚未到达军营跟前,就有人来报说北方军队的统领正在训练场上观看军事训练。于是,阿塔瓦尔帕就让卫兵直接去训练场。 北方军队的训练场就在一座山的背后,与皇家猎场只有一山之隔,只要翻过一座山就到了。山后是一大片平展的山坳。山坳中建有几排营房,营房前是一大片平展开阔的草地。草地上有许多士兵正在进行各种军事训练。见大王突然光临,查尔库奇马赶忙过来大拜施礼,然后,便把大王接到观看台上观看军事训练。 此时,近万人的部队正散落在草地牧场四处进行着紧张的训练。印加军队一般划为百十来人的小队和三百来人的中队,及一千来人的大队。大队的军官叫校官,中队和小队的军官叫尉官。而统管三千人以上的军官为将军,统管一支万人以上部队的军官则被称为统领。 牧场和丛林中每个小队树着一面军旗,而最醒目最耀眼的旗帜则是王家的旗帜,旗上闪耀着太阳与彩虹的图案,这是印加人的国旗徽记,表明他们是上天之子。 在军旗飘扬的地方,到处是士兵们的拼杀声和喊杀声。这些士兵身穿基多军队红色的军装,头扎着包头,手持长矛、战斧和短刀,或在进行一对一的拼杀,或是在进行弓箭射击和标枪投射。长矛、标枪和箭头上安有铜头,但更多的则安着骨尖。为了防御,他们或穿着盔甲,或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质紧身上衣,手持盾牌。但他们训练最多的则是投石。 投石是印加人在防御时使用最多,而且也是效果最佳的一种方式。他们把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摆放在用石块垒起的城墙或是掩体内,然后,搬起或举起石块朝着目标投去。他们甚至还发明了投石器。这种投石器非常简便,可以把许多石块同时投到数十米的地方。杀伤力也非常强。 从这些士兵的训练中可以看出,这些士兵大多是从那些性格特别强悍好战的一些省份招募来的,他们不但能吃苦耐劳,遵章守纪,而且英勇善战,视死如归。这支军队中的许多下级指挥官都是从他们中提拔上来的,有的甚至已被晋升为负责全面指挥的印加贵族军官。那些指挥训练的下级军官,头部戴着木制或兽皮制作的头盔,一手握剑一手持盾,不停地对士兵们喊喊叫叫地指挥着。在王家大旗的下面,聚集着一些高级军官,他们头戴着用金属制作并用宝石装饰的头盔,头盔之上缀以热带鸟类的艳丽羽毛。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小旗,指挥着各小队和中队进行着各种不同的训练。 见大王带人前来视察,军官连忙俯身下跪,齐声喊道,“大王万岁!” 大王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继续训练。于是,军官们又挥舞着手中的小旗,指挥着四处的部队继续训练。大王来到一支练习射箭的小队里,看着士兵们在练习射箭。也许是因为这些士兵是新招募来的,或许是因为大王站在旁边观看,感到紧张,那几个士兵连续将目标射偏。 大王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走上前去,要过一个士兵的弓箭,一边做着讲解一边做着示范,然后对准对面树上挂着的靶子连射几箭。就见每一个箭头都直穿靶心。惊得一旁的士兵和军官都不停地使劲鼓掌。 接着,大王又来到了练习肉搏战的一个中队的旁边,看着士兵们一手拿长矛,一手拿着盾牌在进行一对一的剌杀演练。看着有的士兵在肉搏时攻击无力,大王马上让他俩停了下来,接过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和盾牌,做着示范与另一个士兵对刺起来。只见大王三下两下就跟那个士兵打在了一起,因为两人纠缠在一起,长矛一时使用不上,就见大王用盾牌朝士兵头部猛然击去,将那个士兵打倒在地。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教官和士兵们说,“训练就要跟实战一样,要真枪真刀地拼杀,不要玩花架子。” 说着,便对那位教官说,“来,给当兵的做个样子看看。” 那个教官当然不想跟大王一起比武,但又不敢抗旨不遵,只好从一个士兵手里要过长矛和盾牌,与大王进行比试。大王的一招一试都是狠招,充满着杀机,而教官却只是左闪右挡,前抵后应,生怕一招不慎,被大王刺中,而且,也不敢大胆出手进攻搏杀,以怕伤及大王。于是,两人一共打过几十回合,直到大王感到体力不足时,才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把长矛和盾牌丢在了地上。那个教官见大王把长矛和盾牌丢在了地上,这才长长地缓了口气,把手中的长矛和盾牌也往地上一丢,一摸额头,已是大汗淋淋。 大王歇了口气,然后,对旁边观看的士兵说,“你们都看到了吧?训练就得要象这样训练。” 士兵们齐声喊道,“是,大王。” 接着,大王走到那个年轻教官的跟前,拍了拍那个教官的肩膀,说,“这身武艺是跟谁学的?” 教官说,“跟原来的校官学的。” 大王又问,“你一次能对待几个人?” 教官说,“我有一次跟四个叛军对阵,最后把他们都给干掉了。” 大王满意地说,“不错不错。”当即转身对陪同的将军说,“把这个年轻教官调到王宫给我当护卫。” 将军连忙点头说,“是,我的大王。” 大王最后观看的是利瓦族士兵的训练。利瓦族部落是被印加人征服的边远北方部落。这个部落虽然不大,却是十分地蛮野凶残,据说部落中还有生食人肉的风俗,杀起人来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基多军队每年都要在利瓦族中招募士兵,并规定凡是所有成年和壮年的利瓦族的男子都要从军,并把他们组建在同一支部队中,作为部队的杀手锏。 这些士兵身着利瓦族军人标志的服装,上身是厚厚的棉质紧身上衣,下身是宽大的棉布裤子。头部戴着用木头或野兽皮制成的头盔,手持着弓箭,长矛,标枪,短刀,战斧,还装备着大量的投石器。与其他士兵所不同的是,他们的长矛和箭头上安的不是普通的骨尖,而是铜制的尖头。他们以连营为队,一连为一小队,一营为一大队,每连有一面标有国微图案的旗帜。而站在大队前面的那名军官显然是名贵族,他的长矛则是纯金制作,顶上不但点缀着华丽的宝石,还绕饰着热带鸟类艳丽的羽毛。显然,他的长矛不仅是用来杀敌的,更多则是用以指挥。 这些士兵携带着笞棒、弓箭、投石器和标枪长矛,用投石器发射雨点般密集的石块。意在消弱和阻止敌兵的进攻。接着,发射弓箭和投掷长矛,以有效地杀伤敌军,挫伤敌军的锐气。这样,突击部队就好冲杀过去。 看完士兵们的演练,大王对周围的陪同与簇拥的军官们说,“今天的训练只是演练,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所以,我宣布,只要是在战斗中出生入死建立功勋者,不管他是军官还是士兵,我都要亲自为他们进行奖励,要把最漂亮的美女和最珍贵的物品奖励给他,同时,还要奖励他大片的土地,并对他进行破格提升。我要各位军官记住我的话,并把我的命令和奖励传达到每一个士兵,让他们知道当勇者奖,叛逃者杀的军令与军规,以使将士用命,奋力拼杀,建功立业,凯旋而归。各位官兵可能做到?” 所有的军官都笔挺地站立着,同声一致地答道,“大王圣训,铭记在心。” 第89章 南军大营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率领四万基多精锐部队与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派遣的印加南部军队统领查穆尔酋长的四万大军在图梅班巴城郊荒野地带遭遇,本想通过突袭和库塔奇卡将军的迂回接应,一起合围印加军队,将印加军队歼灭于图城郊外。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库塔奇卡将军却暗中投敌,与印加军队配合将基多军队合围于梅城北郊的山坡地带,并将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大王生擒活捉。可以说库塔奇卡将军是充当着这场战役胜败的关键。 造成这一致命隐患的自然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本人。他在前往图城的巡视中,发现库塔奇卡将军治军不严,驻军军纪松懈,士兵懒散,非但没有对他治罪严惩,反而将自己的宠妃黛拉米切送给了他,还授权给他让他招募士兵,扩大军队,晋升职务,动用军需仓库。可是,库塔奇卡将军非但没有报答基多大王,反在关键时刻,在他背后通刀,将他活捉,押送给印加人。这就让人很不理解。 其实,库塔奇卡将军背叛基多大王是有着深刻的背景关连。库塔奇卡是图梅班巴城当地驻军的校官,曾在当地驻扎了十多年。而图梅班巴是先帝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非常喜欢的消夏避暑之地。这里不仅是印加帝国南北交界的地方,而且是冬暖夏凉,气候宜人,民风纯朴,风景优美,是先帝最喜欢居住的地方。图城本是基多王国的属地,位于卡尼亚里斯地区。因为先帝非常喜欢这里,在这里建有比较大型的行宫,还建有大批的防御工事和城堡。大王每年都会在夏季或冬季来这里居住一段时间。他对这个地区的人民有着比较深厚的感情,并给本地人民赋予了一些比较优惠的条件。所以,当地人民对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非常地崇敬和感激。 库塔奇卡将军原是当地驻军的一名上士,曾为先帝担任过行宫的护卫,受到过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奖励,被提拔为驻军的尉官和校官。而且,他和华斯卡尔王子也曾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每次华斯卡尔王子前往基多路过这里,都要在这里停留和住宿,与他见面。而且,他觉得华斯卡尔王子为人平和,正直,待人亲切,朴实。而且,华斯卡尔王子在父王临终前,答应过把基多王国等部分省区交给阿塔瓦尔帕王子掌管,但并不想把图梅班巴给他。可是,图梅班巴本身就属于卡尼亚里斯省,是基多最南边的省区。所说,先帝去世后,华斯卡尔王子曾向阿塔瓦尔帕说明这一点,想把图梅班巴城要回来。可是,阿塔瓦尔帕王子没有答应。这恐怕也是他们兄弟两人矛盾加深的一个原因。 作为图梅班巴城驻军的校官,库塔奇卡并不想介入印加大王和基多大王的纷争之中,因为这对他会有很大的风险,他虽然心里向着华斯卡尔大王,可是,他却是基多王国的军官。所以,他只想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为基多大王尽忠效力。就在他全力以赴要为基多军队招募士兵,扩大编制之时,查穆尔酋长率四万大军北上讨伐,即将到达图梅班巴城。而且,有人给他送来了印加大王华斯卡尔的话,委任他为印加王国卡尼亚里斯省的省督。省督一般都是印加王公才能担任的职务。而他只是一个平民和校官,才刚被基多大王任命为图城驻军的将军。经过反复思索和权衡,他最后还是决定归顺华斯卡尔大王,因为他觉得自己更喜欢华斯卡尔大王。 这时,刚好阿塔瓦尔帕大王来信要他绕过图城南郊,迂回到叶河小镇,从背后截断南方军队的退路,与基多大军一起对南方军队进行合围。于是,他就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南方军队的统领查穆尔。查穆尔酋长要他骗过阿塔瓦尔帕大王的信任,然后,等基多大军到达图城北郊时,将基多大军的后路切断,并从背后对基多大军进行攻击。 图梅班巴城郊一战,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派遣的查穆尔酋长利用以逸待劳和库塔奇卡的里外配合,将长途奔袭疲于应战的基多军队打得惨败,并将基多大王和军队统帅阿塔瓦尔帕生擒活捉。虽然阿塔瓦尔帕大王得以逃脱,但这场胜利大大地鼓舞了库斯科远征军的士气。他们在战役之后,经过短期的休整,又在当地征招了不少的新兵,战斗力不但没有减少,还有了明显的增强。接着,从附近的钦察省份临时招募的两万大军也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图梅班巴,汇合成八万大军。 这天,查穆尔统领在图梅班巴南郊平原的行营大帐里召集各路将军商议北上的进军步署。查穆尔统领约四十出头,个头不高,但壮壮实实,满脸的络腮胡,眼睛很大,声音洪亮,一看就象是外族的头人或酋长。他本是印加王国孔蒂省的一位酋长,因率军平定了的的喀喀湖区的叛乱,为华斯卡尔大王所赏识,把他留在了库斯科都城担任着印加南方军队的统领。 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查穆尔统领的副手帕米格利亚将军、卡尼亚里斯省督兼图梅班巴驻军最高长官库塔奇卡将军和钦察部队的最高长官巴契拉马将军。他们在查穆尔统领的大帐中,坐在小凳上围成一圈。 查穆尔统领神情非常沉重地说,“我们本来已经生擒活捉了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可以迫使他令基多的统领们放下武器,全部投降。这样基多王国便可垂手可得。可是,却有人将看守牢房的值勤官杀死,将阿塔瓦尔帕给放跑了。他跑回基多后,定会集结全部军队来与我南方军队决一死战。对此,我想我们已经在图梅班巴城休整了三四天了,还在当地招募了一两万人的新兵,而且巴契拉马将军还把从钦察省紧急招募的两万部队也带了过来。现在我们已经有八万之众,而基多军队本来也只有七八万士兵,一次战役被我们消灭了四万精兵,最多还剩下四万部队,如果再加上新招募的新兵,大概不会过六万人。所以,在人数方面,我们占有明显优势,而且,印加大王还在动员更多的部队,作为增援。我想我们应该及早行动,不能给基多军队过多的时间进行准备,要尽快赶到里奥班巴城,突破钦博拉索山口的平原地带,把基多军队挤压在离基多城较近的狭窄地区,慢慢地朝着北面挤压和推进,迫使基多军队朝着基多城后退,直到我们攻占基多城,再活捉阿塔瓦尔帕。” 库塔奇卡将军说,“统领的战术甚是高明,但我听派出的恰士奇报告说基多军队的统领基斯基斯亲王已率三万大军昨日就到达了拉塔昆加,正日夜兼程朝里奥班巴城急行军。估计明日晚间就可到达里奥班巴城。我想他们肯定会在钦博拉索山口的平原地带摆好阵式在等着与我们进行生死决战。” 巴契拉马将军听着这话,不无担心地说,“他们抢先到达那里,肯定会占据较好的地形,以逸待劳,跟我们进行决战。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个对策。” 查穆尔统领想了想说,“那里的地形怎样,我没有去过,谁能说一说?” 库塔奇卡将军说,“那个地方我去过两三次。钦博拉索山是一座活火山,是基多王国最高的山峰,离里奥班巴城约3o公里,山顶终年积雪。在离山峰不远的地方有一片非常宽敞的山地平原。但山地平原有一些高坡、草地、荒原和土丘。如果对方把兵营设在高坡和土丘上,我们就会很难攻占。” 查穆尔统领的副手帕米格利亚将军就说,“那么,我们只能在他们从高坡和土丘上下来时,才能进攻。这样,他们在后撤时,就会被高坡和土丘挡着,很难撤回到阵地上。” 查穆尔统领点了点头,说,“是这样,我们必须在离基多军队阵地较远的地方摆兵布阵,要等基多士兵冲到离我们比较近的地方再发起进攻,使得他们占据的高坡和土丘显得毫无意义。” 大家都表示赞许,但查穆尔统领又对库塔奇卡将军说,“你要不停地派出恰士奇前去打探,搞清基多军队的各项动静和部署。” 库塔奇卡将军说,“是,我的统领。” 这时,有人来报说基斯基斯亲王的部队已在里奥班巴城郊宿营,而没有在钦博拉索山口的平原地带上宿营。于是,帕米格利亚将军猜测说,“会不会是基多军队想在里奥班巴集结,好等着后续部队赶来之后,再朝图梅班巴进军,与我们在图梅班巴进行决战?” 查穆尔酋长摇了摇头,说,“如果双方十多万大军展开决战厮杀,图梅班巴城外的那片平原地带就太小了,根本伸展不开。我想他们还是等待着后续部队一起赶来,与我们在钦博拉索山口进行会战。” 库塔奇卡将军也说,“我听从基多城回来的探子说从基多通往南面的行军大道上,部队和运送粮食的骆马队不停地在基多城南集结,然后朝着南面开拔。而且,还有许多的士兵和部队从北部地区朝基多赶来。所以,我想这仗还是应该早打比晚打好,因为基多能随时调集许多的人员和物质,而我们距库斯科京城千里迢迢,隔着千山万水,无论从人员补充和物质供应上都非常地不便,所以,我认为应该采取速战速决,避免打持久战。” 钦察省的巴契拉马将军就问查穆尔统领,“华斯卡尔大王不是在派援军赶来吗?” 查穆尔统领说,“大王是这样对我说的,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这些年来,印加大军开疆扩地,南征北战,能够打仗的青壮男人差不多都被征募到了部队,现在哪还有多少能打仗的人?再说,就是能征招一些新兵,组织起来再长途跋涉地来到这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看这仗还得靠我们这些人了。如果顺利,能在钦博拉索山口地带一举击破基多大军,那我们就能乘胜追击,一路打到基多城里。” 说到这里,查穆尔统领就对各位将军说,“我赞成库塔奇卡将军的意见,应该对基多军队进行速战速决,所以,我命令各路部队今天动员,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全线朝着钦博拉索山口的平原地带进发。” 第90章 两军决战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一早,南方军队统领查穆尔酋长带着将近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地顺着行军大道一路北上,准备在钦博拉索山口的平原地带与基多军队生死一拼,然后,朝着基多方向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基多城,再次生擒阿塔瓦尔帕大王。 印加帝国从北纬2度附近沿太平洋一直延伸到南纬37度,这条线跨越了现代的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和智利的许多边界。从远处的海面上看,这里的山峰如浪,一山高过一山。而钦博拉索山则以它那光芒四射的雪顶闪烁在云层之上,仿佛是一顶神的王冠。这个山脉的梯级陡峭的斑岩和花岗岩山纵横断裂,高处被积雪所覆盖。这些积雪除了山脉本身的火山喷发的毁坏性活动所消融之外,即使在赤道炽热的阳光下也终年不化。 山峰的周围荒凉险峻,幅员辽阔,呈现着山坡高地、悬崖绝壁、平川峡谷和河道激流的复杂地形,但最为著名却是山峰之下那片荒凉、寂静、平缓而开阔的坡地。它距里奥班巴城约3o多公里,不但是印加帝国和南部省区进入基多的门户,也是多年前南方的印加帝国与北部的基多王国进行生死决战的战场。 当时,五万印加帝国的大军与四万基多王国的守军在这里进行了生死攸关的大决战。两军几度拼杀混战,但都没有攻破对方的阵地。眼看印加大军的优势渐渐失去,而基多守军则是越战越勇。印加军队的统领只得向库斯科京城告急。印加大王的瓦伊纳·卡帕克一得到消息,便马上带领镇守在库斯科京城的四万大军日夜兼程,火速北上增援。正当印加大军和基多守军在钦博拉索山口的平原地带打得昏天晕地疲惫不堪时,瓦伊纳·卡帕克带领四万库斯科大军迅速赶来,很快就冲垮了基多守军的阵地,使得基多守军连夜逃往基多。而今,又一场决定印加帝国和基多王国命运的生死决战就要在这里重新上演了。 当印加大军顺着行军大道来到的钦博拉索山下那片平缓而开阔的坡地前时,却见基多大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此时,正值安第斯山脉的冬季,清明的阳光下,群山峻岭一峰高过一峰,峰起云涌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巍峨雄伟的钦博拉索山便是这群山之冠。平时被飘浮着的白云遮挡,高耸的山峰不露其面,只有当白云被疾风吹走时,被白雪覆盖的山峰便映在海水般湛蓝的天幕下,圣洁美丽而纯白无瑕,就象沉浸在古老梦中的安第斯山女神。 但是,此时的安第斯山女神已不能安详沉静,在她开阔平坦的山下,一边是刚刚赶到的印加帝国的数万大军,另一边则是在此等候已久的数万基多大军。查穆尔见基多军队早已拉开了阵势,准备与其决战,便让号手吹响了牛角号,指挥着各个部队进入临战状态。 对面是基斯基斯的基多部队的五万人马,其中有三万人马已经在平原的北侧排列成对阵的阵列;另有一万人员排列在高坡的前面,作为预备队原地待命;还有一万人则立在高坡之上,作为第二批预备队随时从高坡上冲下来进行增援。高坡长约数千米,呈二三十米高的坡状,一直向着山腰伸展着。高坡上搭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帐蓬,而在正中的面坡地带,居高临下地立着一顶用红色锦绒毛毡搭起的大帐十分地耀眼醒目。大帐前面树着许多的军旗和锦旗,被数百名卫兵护卫的基多部队的统领基斯基斯亲王正在通过号手和旗手在指挥着部队排兵布阵。 而刚刚到达此地的印加部队才开始在平原的南侧地带集合和布阵。一名高阶的军官挥动着一面旗子,指挥着一连连和一营营的部队排列成与对面的基多部队一样长的阵列。而且还有一些部队还在赶往这里的途中。 很快,两边的大军一字排开着做好了冲锋和拼杀的准备。两边的号手把牛角号吹得越来越响,好象要在声势上压倒对方,或是在为自己的士兵鼓劲。等号声吹了好一阵,查穆尔酋长便指挥着大军全力出击。于是,在几公里开阔的坡地上,数万大军一字排开,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对面冲来的基多大军湖水般地涌去。 对面的基多大军也在一阵牛号角的激励声中朝着库斯科大军正面冲去。此时,战鼓越擂越响,惊得山谷间不断地传响着惊心动魄的回声。太阳在群山中露出了整个面孔,用惊恐之色注视着钦博拉索雪山下这幅惊魂的一幕,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来制止这些太阳之子的臣民们的战争与屠杀。 两军走到相距百米之处,牛角号再度吹响,这种响声已不是那单调有序的声音,而是那种非常急迫而杂乱的混合之声。双方的士兵们马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和吼叫声,抄着武器朝着对方冲杀过去。 当两军冲到相距二三十米的地方时,基多士兵便突然停住脚步,稳住阵角,开始用掷石器向冲来的敌兵猛烈地投掷石块。这虽然让冲过来的士兵受到了一些阻挡,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冲了过来。基多士兵赶忙向快要冲到眼前的敌兵开始射箭和投掷标枪。当即就见一片片敌兵惨叫着倒下。但冲来的敌兵越来越多,而且,换标枪和箭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双方的士兵便冲撞在一起,混作一团,开始用长矛、战斧和短刀厮杀起来。不到一会的功夫,双方数万大军就在这广袤空旷的坡地上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血拼厮杀。 雨后初睛的坡地上绿草如茵,有些地方还残留着一片片的白雪。但是人类相互厮杀的残叫与哀嚎让人惊心动魄,闻之色变。双方士兵挥刀劈砍的惨景更是让人惊恐目眩,残不忍睹,惊得群山昏绝,天灰地暗。 当太阳刚刚从山顶升到半空,双方拼杀的数万人已倒下多半。库斯科因人数占优,所以,占据着比较明显的优势。眼看基多的残兵败将已所剩无几,基斯基斯让号手吹响了收兵号,好让士兵撤回休整。但库斯科的统领想一鼓作气速战速决,所以,便重新组织和增添人马继续攻击。 基斯基斯亲王迅速地调兵遣将,组织人马进行反击和固守。但是,他手上只有五万大军,其中有两万是由鲁米纳维中部军队临时调来增援的士兵,而由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率领的三万精兵,至今还未能赶来增援。用这五万大军与查穆尔酋长的近八万大军进行生死决战,他还是有些感到没把握。他不停在派恰士奇向阿塔瓦尔帕大王紧急求援,要求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增援,但身居在里奥班巴城郊的北方军队大营中的大王回话说,“此战生死悠关,必须拼死坚持,查尔库奇马的精兵会在下午之前赶到。”听到这话,急得基斯基斯统领满头是汗,却又很是无奈,不住地向自己的部下和恰士奇发脾气。 又经过了一番拼杀和冲击,很快,库斯科军队已经杀到了基多军队防守的高坡之下。当基斯基斯亲王看到库斯科的军队正在全线出击,将近三万士兵分成大股大股的人潮向他们冲来,已经突破了坡下的防线。而他那打头阵的三万部队只剩下了一万多人,那支作为预备队的一万士兵也已投入了战斗。他必须要坡下的部队坚守着阵地,否则,库斯科军队就会突破他的坡下阵地,直接冲到坡上威胁他的指挥所。 所以,见库斯科军队又冲杀过来,他就让号手们把号角吹得爆响,命令士兵们做殊死的抵抗。可是,因为人员不足,寡不敌众,所以,坡下的阵地也很快就失守了。印加人开始朝着坡上冲了过来,直逼基多军队统领的中心大帐。基斯基斯不得不将自己最后的一万精兵投入到最后的搏杀之中,并再次派恰士奇紧急禀报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如果援军还不能火速赶来,基多军队将全军覆没。” 基斯基斯亲王剩下的一万精兵在高坡上筑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阻挡着已经拼杀了半天的库斯科三万士兵。但是,高坡有些地方陡峭,有些地方却比较平缓,而平缓地带很快就被涌来的印加人冲垮了。基斯基斯亲王就指挥着士兵冲过去把豁口堵上。可是,豁口刚堵上不一会,又被冲垮了。而且再堵也堵不上了。从豁口冲来的印加士兵越来越多,直朝着基斯基斯亲王的行营大帐这边冲了过来。基多军队统领戴上头盔,拿起一支带有艳丽羽毛的金制长矛,指挥着士兵挡住那边涌来的印加人,然后又带着身边的卫士与军官亲自督战,要士兵们血战到底以顶住正面冲来的印加人。 当这位基多军队统领手持长矛来到前沿阵地前时,只见库斯科人差不多已经冲到了半坡之上,距基多大军的指挥大帐只有数十米之远。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和对印加帝王的忠诚,唱着孝忠帝王的颂歌,视死如归地朝着他们冲来。 走到离坡顶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位领头的印加将军把手中的长矛一挥,士兵呐喊着吼叫着朝坡上猛扑过来。基多士兵排成几排依坡守险,不让印加人上到坡上,因为一旦冲上了坡,整个防线就会被突破。但是印加人多势众,经过一番奋力拼杀,基多人有些抵挡不住了。眼看有几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已经被印加人冲开了。基斯基斯亲王便大吼一声,“给我顶住!”然后,就带着几名军官和卫兵朝着那边冲去。 第91章 逆风追杀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眼看基多军队的指挥大帐就要被攻破,整个基多军队就要全军覆灭。此时,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十分急骤而嘹亮的牛角号声,接着,就有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响个不停。基斯基斯一听就知道是援军到了。 随即,就见查尔库奇马大祭司骑在一只很高大的骆驼上立在后面的一座不高的山坡上,悠闲自得挥动着手中的一只长矛。三万多名身着红色军服的士兵从背后的山峰两侧朝着这边潮水般地涌了过来。看到援军已到,基多士兵顿时振兴起来,越战越勇,而库斯科人却被眼前这支从天而降的奇兵弄得不知所措了,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可是,这些倒霉的印加人遇到的却是利瓦族军团。利瓦人是基多北部一支十分凶残野蛮的部落,卡巴帕大帝在征服了利瓦部落之后,便把这个部落的青壮男人全部招募军中,聚集在一个部队里,经过训练,作为精锐主力。所以,利瓦人的战斗力在所有印加部队中是最强的,也是最不怕死的。因此在整个印加帝国,只要说一跟利瓦人交战,心里就发悚。 被冲在前面的利瓦人从坡上朝下一冲,印加人便一下从半坡上退到了平缓的坡面上。于是,两军就在已是尸横遍野的草地又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拼杀。印加人虽说数量也不少,除了由查穆尔从库斯科带来的四万常规主力,经过图城之战,只剩下两三万,再就是库塔奇卡将军带领的两万人,从钦察省驰援而来的两万士兵和刚刚从图梅班巴城附近地区临时招募的一万来人。这些印加人要么平时很少有实战经验,要么是新兵,没有经历过实战,所以,根本没法跟身经百战,训练有素且凶狠残暴的利瓦人相比。 两军再度拼杀,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印加人根本就不是基多士兵的对手,刚一交手,就被杀得大败。三万多人在凶残强悍的基多士兵熟练而有力的斧劈刀砍之下,发出着尖厉绝望的惨叫声,象割韭菜一般一片片地倒下。 查穆尔酋长一看大势不好,赶忙下令撤退。他在近千名卫兵的保卫下,带着身边的一些军官仓惶而逃。被基多人大屠杀一般的气势吓破了胆的印加人根本无法抵挡,一见主帅逃离,便丢下武器,四处逃命, 生性野蛮的利瓦族士兵向来视死如归,把杀人视为快乐。所以,他们象出了洞的狮子,冲入印加士兵军中便挥动着长矛和短斧,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此时,印加人早已是精疲力尽,胆破魂丧,放弃了抵抗,惊恐没命地朝着平原地带的南面四处逃散。而一直作为预备队躲在山后的一片谷地里休息待命的北方军队士气正旺,所向披靡,杀得印加人无路可逃。印加人见基多士兵排山倒海一般地涌来,势不可挡,死命地逃跑,可是,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被后面追来的基多人一刀砍倒在地。所以,此时的平原地带就成了一片大屠杀场。 南方主帅查穆尔酋长骑着骆驼,被数千名忠实的卫队护卫着,一边做着殊死的抵抗,一边顺着行军大道后撤着。很快,逃命的印加士兵就涌入到行军大道上,把只有十多米宽的行军大道堵得严严实实,从而挡住了基多士兵的快速追击,使得查穆尔酋长带着一群军官和卫队得以逃脱。 他们一直跑了二十多里,进到了瓜兰达城的城门之中。然后,命令卫队依据城门掩护部队后撤,挡住基多人的追击。自己则带着部分卫兵和军官继续朝南撤退。因为行军大道两旁多是丘陵和大山,后撤的印加人依据狭窄的大道进行着抵抗,让基多士兵的追击受到了阻碍。但他们依然象潮水一般涌来,追杀着印加人。直到逃命的印加人涌入瓜兰达的城门之中,并将城门封死,基多人才下令停止的追击。 当钦博拉索山口再度恢复平静时,已是黄昏时分。寒冷的晚风从山下宽阔平展的坡地吹过,将浓重的血腥吹散在无边的群山之中。从里奥班巴城郊闻讯赶来的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乘坐着被八十人抬着的大轿,上到基多军营前的指挥大帐前,缓慢地从轿上下来。 他穿着盛装锦带,戴着红色流苏,象征着国王大帝的三米多长的宽大厚实的红色披风被两位男仆一边一个地用手拖着。基斯基斯亲王、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和鲁米纳维亲王带着身后的众多官兵一起趴在地上跪拜。大王摆了摆手,让大家起身,然后,站在基多军队大营帐前的高坡上朝着夕阳晚照下刚刚平息的战场久久地眺望着。 当夕阳落到群山之下,在惨烈的战场上投下了一大片寒冷的阴影。阴影之下是死尸遍地,血迹几乎把整个广袤开阔的草地染成了红色,晚风中传来阵阵阴魂的哭嚎。此情此景,让人惨不忍睹,闻之惊魂。曾几何时,当年担任基多大王的外祖父和担任印加大王的父亲就曾在这里一战定乾坤。而今,历史似乎重演,但主角则是他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不能不让他感叹至深:这个世界上到底谁亲谁近?兄弟姊妹,甚至父母叔伯虽然很亲很近,可是,一旦争权夺利,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和死敌。 “那个无耻的叛贼抓住没有?”他突然问道,因为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基斯基斯亲王先是一怔,马上问道,“大王是说那个库塔奇卡?” 大王说,“是的,我要你们把他给我生擒活捉,我要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所有的大臣和官员都没敢吭声。 大王见没人答话,便说,“他跑了就让他跑吧,但他总会被抓住的。”然后,问道,“我的查尔库奇马统领,你打算何时追赶查穆尔酋长?” 查尔库奇马统领说,“我想让部队在里奥班巴休整两三天,然后带三万精兵一路追击,哪怕他查穆尔逃回库斯科京城,我也要把他抓住。” 大王说,“不可放虎归山,不要休整了,你带三万基多精兵明天一早就去乘胜追击,要在图梅班巴城将印加人和叛军全部消灭。” 查尔库奇马连忙说,“是,我的大王。” “还有,”大王非常冷酷地说,“你明天要去的地方可都是我基多王国的地方,但是,他们却在这次战役中背叛了我。你应该让他们清醒地知晓,基多人是会用什么方式惩罚背叛与反叛基多国王的人们。当年卡兰克省就生过叛军叛乱,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是怎样惩罚他们的?” 查尔库奇马答道,“全部斩杀,然后抛入亚瓦尔科查湖中,当时整个亚瓦尔科查湖的湖水都染红了。” 大王说,“是的,大概那些图梅班巴人与卡尼亚里斯人已经把这个教训忘记了。应该让他们清醒清醒,牢牢地记住,背叛我基多大王的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查尔库奇马连声回道,“是,我的大王。” 大王又对基斯基斯亲王说,“我的亲王,我给你三天时间,带领你的残兵余部到图梅班巴城进行休整,我让鲁米纳维调两万精兵补充在你的部队,等那两万人一到,你就和查尔库奇马分前后两路兵马直奔库斯科城。” 说到这里,大王用强调的口气说,“我料他华斯卡尔肯定会抓紧时间招募士兵。但我们不能让他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我们的大军必须要乘胜追击,行动越快越好。” 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马上回答说,“大王英明。” 不觉间,苍茫的暮色已经降临在群山之中,寒冷的晚风在开阔的钦博拉索山下平缓的坡地上一阵阵地吹来。阿塔瓦尔帕大王再次朝着眼前这无比残酷与惨烈的战场望了一会,朝身边的大臣与官员摆了摆手,便朝大轿走去。 这时,天色已黑,护卫大王的卫兵已点起了火把,轿夫们抬起大轿,在两千人的卫队护卫下,踏着布满死尸的道路,一步步朝着坡下那行军大道走去。 钦博拉索山下一战,杀得印加人魂飞胆丧,望风而逃。在通往瓜兰达城的行军大道上,堆满了士兵的尸体,血迹把整个道路都染成了红色。在行军大道上恢复了一夜平静之后,第二天一早,北方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率领三万大军踏着满地印加人的尸体,浩浩荡荡地朝着瓜兰达城开来。 本来,瓜兰达城门是印加人昨天傍晚挡住基多大军追赶的一道天堑,可是今天,当守城的官兵们看到基多大军雄壮威武地一路赶来,赶忙把城门打开,跪在地上,请基多大军入城。本来,对这些叛军官兵是要砍头灭族的,可是,查尔库奇马把他们看成是投降的官兵,而不是叛乱的官兵,没有下令对他们斩杀。因为印加人向来对投降人员比较宽容,而对叛乱官兵则格杀无论。 消息传开,沿途守城官兵纷纷打开城门,向基多军队投降。所以,基多大军一路顺风,未做停留,直达图梅班巴城。 第92章 大王屠城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军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从里奥班巴城一路顺风地通过行军大道到达了瓜兰达城,然后,又从瓜兰达城来到了图梅班巴城。本来,他们还以为查穆尔会在图梅班巴城召集残余,负隅顽抗,可是,当基多大军来到图梅班巴城时,却发现查穆尔酋长已带着部分军官和卫队早就跑得无踪无影。 基多的士兵虽然不用跟查穆尔的残余部队打仗了,但他们还是有事可做。他们按照基多大王的指令,要对图梅班巴和卡吉尼亚斯人实施毁灭性的报复。这种事是很能符合利瓦人那种凶残暴虐的本性。他们成群结队,一手握着战斧,一手拿着火把,不分男女老少,见人就杀;不管是谁家的住处,见房就烧。一时间,整个图梅班巴城狼烟四起,血流成河。 在查尔库奇马率军到达图梅巴城的第二天,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也随着基斯基斯亲王的大军来到了图梅班巴城。如果说半个月前他来到这里是因为喜欢这座城,想在这座城里消闲游玩和巡察部队。可是,他这次却是带着极度的仇恨来报复这座城市。他曾给过这座城市许多的信任和恩惠,可是,他们却背叛了他,在关键时刻从他的背后捅了他一刀。所以,他要让这里的人们知道背叛的后果和代价。 这天上午,吃过早饭,阿塔瓦尔帕大王决定到城里巡视一下,于是,他带着二百人的王宫卫队,乘坐着八十人抬起的敞篷大轿从军营大帐里出来,要到图城主要的大街上看看他的士兵是怎样报复背叛他的图梅班巴人和卡吉尼亚斯人。 他带着卫队从城区大道上一路走来,视察着士兵放火烧房和屠杀百姓的情景。看着那些凶残暴虐的利瓦人不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杀,杀人都杀红了眼,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和畅快。整个城里充满着杀气,整个街道上弥漫着恐惧。他觉得这种杀气和恐惧会让背叛者有着更加深刻的记忆。看着整个城区都在冒烟燃烧,到处都是被士兵们砍杀的死尸,他心里就有着一种报复与复仇的满足感。他不想让一个充满着仇恨的图梅班巴和卡吉尼亚斯人活着,他们活着就是一种危害和祸害。 当他走到一条大火在熊熊燃烧的主街口时,被一群年幼的儿童和姿色漂亮的年轻妇女拿着象征着欢迎与崇敬意义的绿树枝叶和棕榈叶排着队挡住了。这是印加人迎见他们的大王时常常要这样做的。队伍在人群前停了下来,基多大王抬起头来朝着那群人看了看。人群中都是些非常年幼的孩子,那些女人都非常地年轻,姿色很美。他们全身趴在地上,脸面贴地,哭哭啼啼,已泣不成声,浑身就象是寒风中晃动的树叶一样在剧烈地颤抖着。 基多大王知道这些印加人是在为了平息他的怒气,好对他们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活路。如果他们是他喜爱的子民,他会停下来把孩子们扶起,会把这些女子充入后宫。可是,他们却是那些背叛者的后代和女人。 基多大王让大轿停下,并让前面的卫兵朝两边散开,大王坐在轿椅上,很不耐烦地大声喝道,“怎么了?” 女人和孩子们齐声哭泣恳求,“尊敬的基多大王,请您开恩大度,不计前仇,宽恕饶过我们全村的人吧!求您开恩了,万世恩典的大王。” 基金大王冷然一笑,说,“你们是我的子民,可是,你们却在我与印加人交战时,非但没帮我,反而背叛我,在我的背后捅了我一刀,要不是我从大牢里死里逃生,早就成了华斯卡尔的死囚了。你说我能饶恕你们吗?” 女人和孩子们又再三跪拜,哭声也更加地凄惨和痛心,继续不停地恳求道,“那是库塔奇卡在背叛大王,并非我们平民百姓。请大王明察是非,饶恕我们这些可怜的子民吧!” 基多大王把脸一板,说,“既然这样,那么你们把库塔奇卡给我交出来。” 女人和孩子们说,“听说库塔奇卡已经跟查穆尔逃往库斯科了。” 大王鼻子一哼,气极败坏地说,“抓不住库塔奇卡,那我就拿你们治罪。”说着,又问,“想必你们应该知晓背叛我基多大王会遭受怎样的处罚?不对你们这些背叛我的人严厉惩罚,就不能告诫天下。我要让所有基多王国的子民们都知道,背叛我阿塔瓦尔帕大王就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孩子和女人们再次伏在地上,向基多大王恳求道,“大王开恩,大王开开恩吧。您的惩罚天下人已经知晓,基多子民已经知道了背叛大王的下场。” 基多大王见这些孩子和女人们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禁心动了一下,便还是对身边的传命兵说,“传我的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所有男人都要通通地给我斩尽杀绝。” 传令兵答道,“是,我的大王。” 听着这话,女人和孩子们放声绝望地大哭起来。可是,阿塔瓦尔帕大王挥了下手,对跪在地上的女人和孩子大吼一声,“让开!”女人和孩子还想继续向大王求请。可是,几个在前面开路的基多士兵用长矛剌杀和用战斧劈砍跪在路中间的女人和孩子,当即,就有几个女人和孩子倒在血泊里。其他人慌忙地躲闪让路。 阿塔瓦尔帕大王继续沿着街道朝前走着,两边房屋已经完全陷入火海之中。街道上的男人在屋里躲不住了,就往外面跑,被基多士兵看到,举起刀斧追着劈杀,吓得男人们惊叫乱跑。那些被吓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和孩子,趴在死去男人的身边失声痛哭。 但是,这些景象对充满着强烈复仇之感的基多大王来说,仿佛比喝酒喝多了的那种醉熏熏的感觉还要刺激美妙。因为复仇本身就是最刺激最美妙的醇酿。对于尊贵无比自视其高的基多大王来说,眼下这些子民只能是顺应和服从,不能有丝毫的违心与冒犯,更何况是背叛与反抗。所以,他觉得惩罚越严厉教训才能越深刻,要不是这些哭天抹泪的女人和孩子跪地求饶,他恐怕连他们也不会放过。 听后来的图梅班巴人说,经过那次基多军人的屠城之后,图城在许多年里都很难看到男人。即使在四五十年之后,男女的比例也只有1:16,甚至是更少。所以,图梅班巴城里的人只要一听说阿塔瓦尔帕的名字,都会感到胆颤心惊。他们甚至在孩子不听话时,就喊着“阿塔瓦尔帕来了”,以让孩子感到害怕和听话。 当阿塔瓦尔帕大王来到街道外的一片空地时,看到父王在图梅班巴建造的那些富丽堂皇的避暑行宫和城堡仍完好无损,便要一个卫兵把一个站在行宫前的军官叫来,沉脸皱眉地问道,“这些行宫和城堡为什么不烧?” 军官惶恐不解道,“这些可是先王的行宫,烧了大王住哪?” 阿塔瓦尔帕怒训道,“给我把这些行宫和城堡马上烧了,烧得越光越好。”因为他不想再看到这些行宫和城堡,一看到它们就让感到耻辱与不快。这个该死的地方,他是不会再来了,就是再来也不会在此停留了。这个城市记录了他太多的耻辱与恼怒。 那个军官从地上起来,跑着朝着那些士兵们大喊大吼了几句。便见许多士兵开始从别的地方朝行宫这边运送柴草。不一会,那一大垛柴草就被点燃了。虽然行宫很高很坚固,但行宫的顶蓬却是用草垛铺成的。所以,整个行宫很快就燃烧起来。 尽管行宫里有许多数不清的珍宝和财物,但只要被火一烧,就会被当作不吉利的地方永远地封存起来。而且印加人也不会再进到里面。 看着整个城堡和行宫都在浓烟和大火之中,大王长长地舒了口气,挥手让卫兵继续朝前走。走出街道,便来到了城郊之处,从这里朝那片十分熟悉的荒野平坡望去,还可以看到满山遍野的死尸。这种场景就是再真实不过的历史与现实的记录,让人无法侥幸地回避与抹去。这让他无视一切傲慢无比的那颗高贵的心再次地受到了伤害和剌痛,觉得就是将这座城市焚光烧尽,化为无有也不能消除他的愤怒与气恼。他甚至为刚才放过那些向他恳求饶恕的女人与孩子感到后悔。因为那些女人会永远地憎恨他,而那些孩子将来有可能会复仇。 这时,他带着卫兵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村子前,就见整个村子正在熊熊燃烧,而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部被押在村边的一个空旷宽敞的谷场上。近千名士兵把几百名村民围得密不透风。因为强壮的男人们都被招募当兵了,所以,村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些女人、老人和孩子。他们的男人被迫拉去当兵了,而一旦他们的男人打了败仗,不是丢了性命,就是被俘遇害,而作为他们的家属和亲人,也会遭到残酷的报复。所以,他们二三百人挤在一起,张着十分恐惧的面孔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见大王到来,一位基多将军赶忙向他匍地跪拜,“大王万岁!” 阿塔瓦尔帕大王径直问道,“这些都是叛军的家属,你打算怎样处理?” 那位将军大声回答,“按大王指令,把十四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全部斩杀。” 大王用严厉的口气说,“不是十四到五十岁的男人,而是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听到了没有?” 不等将军回答,在场的村民都跪在地上,放声哭喊起来,“尊贵的大王,请饶恕我们吧。” 可是,大王这次没有象刚才那样宽厚仁慈,而是咬牙切齿地对那位将军说,“给我全部杀光。”说着,便挥手让卫兵起轿离开。在他的轿子刚离开场边,就听将军大声下令,“大王有令,通通杀光,全部杀光!” 紧接着,就听到村民们被士兵们斩杀时所发出的惨叫与哀鸣。惨叫与哀鸣之后,便见一排排一片片的人被短斧和短刀砍倒在地,鲜红的血四处喷洒,把地面都染红了。而站在旁边的女人和孩子们被吓得抱头大哭,甚至有些人当即就被吓昏了过去。 第93章 战后奖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等把整个城区转过一遍,已是太阳偏西的晚饭时分。此时,整个城区已是火熄烟灭,寂静无声,到处都是劫难后的灰烬废墟与遍地死体。唯有在城郊一大片开阔的草地上,安营扎寨的基多军队的军营大帐里,却不断地出着异常狂热般地欢声笑语。士兵们在享受着平时少有的美味佳炙。这是基多大王专门从基多和附近省份急运而来,专门慰问这些大获全胜的士兵们。 大王喜欢听士兵们这种在战后狂热而放肆的热闹,因为这是对胜利最本质最直接的庆贺。所以,他乘坐着大轿有意地从军营大帐旁走过,想多听听这种让他也欢欣鼓舞的陶醉声。他走到一座帐蓬前下了轿。站岗的士兵连忙向他匍地跪拜。他威严而郑重地朝士兵摆了摆手,不等士兵进帐通报,便独自进到了帐蓬里。 帐蓬里并不大,只能十来平米的容量。可是,里面却挤满着十多个利瓦族士兵。他们正在一边喝着索辣酒,吸着库卡烟,一边围在一起玩弄和调戏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当地贵族姑娘。 大王进到帐里,就见地上摆着一些烟酒和食物。一个士兵正强行地搂着那位穿着十分讲穿与华丽的姑娘亲吻。那姑娘哭着求着不肯依着。于是,那个士兵就把那姑娘压在了身下,强行撕开了那姑娘的上衣。 因为士兵们正玩得开心快活,就没注意到大王的到来。看到士兵们如此地放肆,阿塔瓦尔帕大王便大声地哼了一声。有位士兵抬头看到了自己的统帅和大王,便连忙匍地跪拜,“大王万岁!”士兵们这才现大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大惊失色,赶忙跪地求饶似地齐声喊道,“大王开恩!” 阿塔瓦尔帕大王见士兵们的衣服上沾着斑斑血迹和泥土,还有被火烧得一小片一小片的小洞,散着十分难闻的酒气和烟味,就直想呕吐,甚至想发脾气。因为索辣酒是一种用玉米酿成的烈酒,对嗜酒如命的印加人来,这种烈酒除过少数的皇族和权贵之外,平民和士兵是被禁饮的。此外,士兵也不可调戏和强奸民女。印加人对违法的人的惩罚是很重的,往往一处置就是死罪。所以,这些利瓦族士兵的所作所为全是犯了死罪。 但基多大王当然知道这些利瓦族士兵平常是有些不太遵章守纪,但在打仗时却能发挥出关键作用,所以,平时对利瓦士兵的管束也就比较宽松。 他有意把脸朝向一边,做出和善与关切的样子,问,“你们是查尔库奇马的部队?” 那个最先发现基多大王进来的士兵马上回答,“是,我的大王。” 大王又问,“你们还都认识我吧?” 那个士兵说,“大王战前还到过我们的训练场地,给我们做过射击表演,还给我们讲过话。” 大王一听这话,就觉得这些粗鲁凶悍的利瓦士兵还是蛮招人喜欢的,刚才那种不快之感一下消失到九霄云外了,便兴致勃勃地说,“我讲的话你们还能记住?” 那个士兵说,“大王说,谁打仗勇敢,杀敌最多,就把最漂亮的姑娘奖励给谁。” “很好,”大王满意地说,“那你们谁杀敌最多?” 那个刚才强行搂着女孩亲吻的黑壮的士兵高声答道,“尊贵的大王,我杀敌最多。我一共杀了三十个印加士兵。还杀了一百多个卡尼亚里斯人。” “是这样吗?”大王问旁边的士兵。士兵们齐答,“是的,大王。” 大王高兴地点了点头,对那个黑壮的士兵问道,“你喜欢这个图城贵族的女孩吗?” 士兵用回答长官命令的口气说,“是的,我的大王。” 于是,阿塔瓦尔帕就指着那个赤裸着上身,吓瘫在帐蓬角落上的年轻女孩,对他说道,“那好,她现在就属于你的了。” 士兵说了声,“我还会为大王杀更多的人。” 大王说,“很好,我还会赏赐你更多的美女和财产。” 说完,大王朝士兵们挥了挥手,便出了士兵的帐蓬。还未等他完全走出帐蓬,那个黑壮的士兵,便急不可耐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狂欢般地高喊,“你们听着,她是我的了。”说着,便朝着那女孩扑了过去。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坐在被八十名卫兵抬起的轿椅上,在整个图梅班巴城里巡游了一圈,开始朝行营大帐返回。在路经的各个街道上,他看到一小队一小队的士兵在尉级军官的带领下,在大街小巷里到处搜寻着,见到财宝就抢过来,看到漂亮一些的年轻姑娘和女人,就把他们抓着押往兵营。这种情况在每次战斗结束之后都会出现。 当他带着卫兵来到一条王公贵族住过的街道上,就看到一队士兵把他们抓到的几十位穿戴讲究的贵族女子排列成长长一队。几个校级和尉级军官在一起争着吵着。当大王的卫队来到那些官兵和女人们的面前,所有的官兵和女人们全部都伏在地面跪拜,喊道,“大王万岁!”大王让大家起身。 基多大王停在他们的前面,朝着那一长排的女人看着。这些女人大概有四十多人,大多在二三十岁之间,还有一些只有十五六岁。她们背朝着已被大火焚毁,却还在冒着黑烟的断壁残亘,长长地站成一排,面对着印加大王,满面惊恐,表情木然,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她们穿戴的都是由羊驼细毛制作的衣裳,衣裳的围边有各种彩色的花边,领口和前襟有鲜丽的绣绒,下身则穿着有许多花线的短裙。这些都是印加贵族女子的显著标志。显然这些女子几乎个个都是图梅班巴城里的大家小姐和名门闺秀。可是,她们的命运却已经不能再由自己主宰了。基多大王朝着她们一个个地看了一遍,心想,她们一定在痛恨她们的男人,因为他们对基多大王的背叛,才使得她们遭致如此悲惨的命运。 基王大王朝着那些官兵挥了挥手,表示让他们继续做他们要做的事。一名校官朝大王说道,“是,我的大王。”然后走到那排女人面前,象大王选妃似地在她们中间挑选出几名最为年轻漂亮的女子,让她们站在一边。接下,一名尉级军官在剩下的女人中挑选出十多位姿色还不错的女子站在街道的另一边。其余的女人则被另一位尉级军官全部叫了一起。 基多大王当然知道这是军官们在为战功突出的官兵准备奖励。因为印加人的生活属于供给制,吃穿不愁,而对上司敬献美人,对部下奖励女人,却成为一种固有的风气。而这些美人和女人通常是从战败的敌方获得。 看完官兵们挑选女人,基多大王挥了挥手,让卫队们开路返回。官兵们再次跪拜,“大王万岁!” 大王点了点头,便随着卫队朝着街口那边走去。走过一个街口,老远就听到哭哭嚷嚷的吵杂声。到了街口的拐弯处,就见士兵们从那边押来了一大群年龄在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男孩和女孩,至少有七八十人。本来,按照大王原先的命令,要把图梅班巴城里的所有人全部斩尽杀绝。可是,因为有孩子和女人的求情,所以,基多大王一时心软,才让他们免于砍头。所以,大王就把他们看成是他一时仁慈心软的幸存者。 官兵们见大王来到跟前,赶忙跪拜,“大王万岁!” 大王朝着一名领头的尉官问道,“你们要对他们如何处置?” 尉官回答说,“回禀大王,统领要把他们奉献给大王,让大王奖励给战功卓越的王公和军官,作为家奴和仆人。” 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阿塔瓦尔帕回到自己的中心大帐,已是午后用膳之时。大王让王宫御厨摆好了丰盛的酒席,宴请参加钦博拉索战役的高级将领,以庆贺这次大捷。宴会之前,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统领以及他们的副手等一些高级将官已来到了大帐前等候召见。 印加人数百年来一直有一个传统和习俗,每次重大战役或是征服异族取得胜利之后,大王都会宴请和召见有功的高级将领。这些将领会向大王敬献一些俘获的女人和孩童,或是敬献一些珍贵财物和金银宝器。虽说是敬献,实际上是把所有的战利品和被俘人员都全部地缴给国王进行分配,但将领们会把最年轻漂亮的女人和最珍贵稀少的物品直接敬献给大王,敬献得越多越好,说明你的功绩越大。 两位军队的统领和十多名将官向尊贵的大王匍地跪拜之后,便毕恭毕敬地站立在大王的面前,头都不敢抬起。因为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大王是要犯死罪的。 大王当然知道他们是来向他敬献战利品的,就问,“我的基斯基斯亲王,你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稀罕玩艺?” 基斯基斯亲王欠了欠身子,神色卑微地答道,“我给大王带来了一些金银宝物,不知大王是否喜欢。”说着,便朝外喊了一声,“献上!” 十来个士兵吃力地抬着几个箱子进到帐中。其中有一个纯金大箱,箱子外面有许多精美的黄金雕塑,十分地精致美妙;而箱里装满了卡尼亚里斯人各种金制的手工制品。 大王看过金物,微微地点了下头,再往下看,是几箱艳丽夺目的用纯种羊驼绒精制而成的衣物和布料。这些织品当然要比金银物品贵重得多,只有国王与少数的王亲贵族才能享用,所以,十分地名贵。大王再次点头,然后挥了下手,让士兵们把物品抬下去。 “我的查尔库奇马大祭司,你给我带来了些什么?”大王声音拉着老长地问查尔库基马统领。 查尔库基马当然知道大王对金银与织品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在国王的国库里不知堆积有多少。所以,他自信自己敬献的物品肯定会让大王龙颜大悦。他朝大王跪拜过,便朝帐外喊道,“献上!” 第94章 叛将妻子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查尔库奇马统领的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士兵押着二十多位年轻漂亮的女人排着队一一地进到了帐中,然后,向大王跪拜请安。这些年轻漂亮的女人一点都不比贞女宫里的女人差,百媚千姿,仪态万芳,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与野性之美。一点都不象贞女宫里那些贞女们因长期养在宫中,没有男人们的宠着爱着,情感中已没有了那种女人天然的野性与媚态,人也变得十分地柔弱顺从,循规蹈矩,失去了安第斯女人特有的妖冶与多情。当然,这些女人不但透出着野性的妖娆与性感,而且,还具有着高贵的教养与身份,因为从她们的穿着和举止上一看就是图梅班巴城和卡尼亚里斯地区贵族和高官的亲眷。 从他眼前走过的每一个女人都让他眼前一亮,心也不由地为之一动。作为一个年轻英俊,身体强健的国王,再没有比漂亮女人更让他情动心迷的,虽然在他的贞女宫里有着一千五百多名随时供他享用的美女,而且就在他的偏帐里,就有不少跟他随军而来的宠妃与歌伎舞女,而且这些嫔妃歌伎的人数随时都有可能在增加。但这些卡尼亚里斯地区的女人似乎比较特别,她们性格的本质是充满着狂热与野性,但此时此刻,她们却显出一副可怜巴巴和乞求讨好的样子。这种样子不仅让她们显得柔弱可怜,同时,也让征服她们的男人们感动无比地自满与傲慢,而自满与傲慢的男人是很容易宽恕可怜的女人。 阿塔瓦尔帕大王也确实打心里喜欢这些女人,但是,她们的男人却是叛军。而叛军这个字眼让他一想起来就无比地憎恨与恼怒。所以,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处理和对待这些无辜和可怜的女人。 这时,一个熟悉而曼妙的身影象仙女一般款款飘落在他的眼前,他吃惊地睁大眼睛直直地看去,却见这女子丰胸细腰,锦衣艳装,年轻漂亮的脸蛋透着梦一般的迷离与灵秀,那深情的神色与忧郁的眼神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深沉而迷人的醉意。 “站住!”他朝眼前这个女人扬了下手,说,“把脸抬起来。” 女人缓慢而悠扬地抬起了脸庞,用乞求的媚态朝着大王微然地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大王问,“我在哪好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用低沉微弱的嗓音说,“我叫黛拉米切,我的大王。” “黛拉米切,黛拉米切?”大王马上想起来了,说,“你是拉塔昆加的黛拉米切。” 漂亮的女人再次跪拜,说,“是的,我的大王。” 基多大王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觉得几日未见,这女人又漂亮了许多,就跟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越开越艳丽了。他真后悔当初不该忍痛割爱把这个心爱的小鸽子送给该死的叛军头领库塔奇卡。 女人觉得大王似乎对她还有情有意,就向大王俯身一拜,说,“大王开恩,还能记住小女。” 大王忽然把脸一变,十分恶毒地说,“我不但能记住你是拉塔昆加的黛拉米切,我还记得你是库塔奇卡的黛拉米切。” 女人一听这话,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绝望般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王见女人哭出了声,就用开导的口气说,“你不要害怕,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不会因为库塔奇卡是叛军领而把你杀掉。我只是奇怪库塔奇卡在逃跑时,为什么没把你带走?” 黛拉米切摇了摇头,说,“他听说基多人一直在追赶他们,所以,从钦博拉索山那边逃跑时,就没在图梅班巴城停留,当天夜里就跟着查穆尔酋长朝南逃走了。” 大王听着,招了下手,让黛拉米切走到他的跟前。大王亲切地拉着黛拉米切的手,让她站在他的身旁,然后对查尔库奇马说,“很好,其他人我就不看了,你把她们都给我带到后帐里。这些女人都很不错,我很满意。特别是你在这次大战中出色的指挥,可以说是功勋卓著;而且你还用烧杀灭绝的军威惩罚和震慑了背叛我的图梅班巴人和卡尼亚里斯人,对此,我要重重地奖励你。” 说着,大王歇了口气,又说,“我要把整个图梅班巴城的土地都奖给你。” 查尔库奇马统领受宠若惊地再三向大王跪拜,“大王洪恩,微臣永世报答不尽,只当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大王又说,“这些是不够的,我还会奖励你更多的东西,以褒奖你的赫赫战功。”然后,一挥手,便让人把十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从后帐里带了过来,一排地站着,让统领挑选。 查尔库奇马匍地不起,说,“钦博拉索之战全仗大王英明之策,微臣战功微小,不足挂齿,得大王如此洪恩,下臣万万不敢。” 阿塔瓦尔帕说,“统领战功显赫,大王我有功必奖,统领不用客气。” 统领仍伏地不起,说,“大王将美女赐赏与我,恩比山高;今能得大王如此奖赏,下臣那怕肝脑涂地也报答不尽,谅下臣不敢自选,全听大王安排。” 大王十分满意地笑了笑,说,“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十位美女全都奖励给你。” 查尔库奇马感激涕零匍在地上长跪不起。 阿塔瓦尔帕又对基斯基斯亲王说,“亲王此次大战虽然损兵折将,伤亡过重,战利不多,但能以五万大军与印加八万大军苦战一整天,将印加大军拖累拖垮,使得查尔库奇马能带领三万精兵突然出击,所向披靡,大获全胜。此次钦博拉索大捷,亲王有一半之功,所以,大王我也要重重地奖励你。”说着,又让人从后帐中带来了十名美女,奖给亲王。 亲王虽然年近五十,但身强体壮,不但嗜酒如命,尤其是喜爱女人。见王子一下将十名年轻漂亮的美女送给自己,连忙跪拜谢恩,热泪盈眶,说,“大王如此厚爱,不知让微臣如何回报。” 基多大王说,“亲王知恩图报就行了。”然后又说,“我把巴巴奥约城的土地奖励给亲王。” 亲王跪拜不起,说,“下臣不敢接受大王的如此厚赠。” 大王说,“大王我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亲王不必多虑。” 接着,阿塔瓦尔帕又将被俘所获的大批的卡尼亚里斯妇女儿童及土地财宝分给统领以下的将军们。将军们用有力的誓言向大王感激和表忠。 奖赏之后,在五十多平米的大帐中,很快摆上了四桌酒席。桌上的美味佳肴都是驿士们从王宫和其他省份快运来的。也许是大家都已经饿了,闻到这飘香诱人的美味与佳肴,都眼巴巴地望着。大王等大家都入坐,便说声了,“今天这桌宴席既是为大家庆功,又是为大家送行。明天一早,查尔库奇马统领带三万大军先行,一路朝南追击;后天,鲁米纳维的两万援军一到,加上亲王现有的一万多人,共三万人由基斯基斯亲王率领开始启程南征,你们两位统领要日夜兼程,乘胜追击,不要给印加人有任何喘息和休整的机会。随后,我再带从其他各地集结而来的两万人作为后援。两位统领听着,谁活捉了华斯卡尔,我就把库斯科城奖励给谁。”说完,便拉着黛拉米切的手,出了大帐。 阿塔瓦尔帕带着心爱漂亮的女人来到了大帐旁边的一个不大的帐蓬里。里面早就备好了一小桌精致美味的酒菜。忠诚的哈亚立在一旁,给大王和美人斟酒。大王让美人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着美人的细腰,一手跟美人喝着上乘的索辣美酒。印加人喝起酒向来是不醉如烂泥是不会罢休的,女人也是如此。所以,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狂喝豪饮。不觉间便把一大壶烈酒喝得净光。两人便说着胡话,亲热地搂在一起,在哈亚的服侍下,双双地倒在了大床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从醉梦中醒来。 这时,哈亚进来说有驿士快报在大帐外面等候多时。大王就让驿士进帐禀报。驿士说,“禀报大王,恰士奇从普纳岛来报,说有数千叛军已经逃到普纳岛,并和当地土族人窜通一起,准备阻击基多大军南下。” 大王听着不由地一怔,说,“竟然还有人敢阻挡我的基多大军?是谁如此大胆?” 驿士说,“为首的就是叛军头领库塔奇卡。” 大王一拍桌子,怒吼道,“大胆,等我抓住了他,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大王震怒之余,就对驿士说,“命令查尔库奇马的部队快赶往普纳岛,把那些叛军给我斩尽杀绝,把那个库塔奇卡给我生擒活捉,我要好好地拿他出口气。” 驿士答道,“是,我的大王。” 等驿士离开,阿塔瓦尔帕转过身来,看到黛拉米切正用十分恐惧的表情看着他,就走到她的面前,用试探性的口气说,“怎么,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在为你那个库塔奇卡担忧了?” 聪明的女人马上摇头否认,但是,基多大王仍然不放过她,用手抵着她的下巴,十分阴险地说,“我的小鸽子,你是不是在为你那个库塔奇卡败类而担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死定了,你愿意不愿意亲眼看着我是怎样让他活生生地痛苦地死去?” 可怜的女人凄然一笑,恳求般地说道,“我的大王,你饶过我吧!” 大王冷然一笑,说,“我会饶过你的,我的美人。”说着,便喊了声,“卫兵!” 一个在大帐门口站岗的年轻的利瓦族士兵手持明亮的战斧进到帐内,说,“到,我的大王。” 基多大王指着女人对士兵说,“把她的衣服脱光。” 第95章 大王恼怒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基多大王要他把眼前这位穿戴高贵而美丽的年轻女人的衣服脱光,利瓦族士兵愣了一下,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话了,就呆呆地站在门前,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大王暴怒了,朝着士兵吼道,“我让你脱光她的衣服,你听到没有?” 利瓦族士兵马上回道,“是,我的大王。”便扑过去,三下两下就把女人的衣裙撕成了几片布料,吓得女人惊恐万状,抱着脑袋赤裸着身子缩在帐蓬的角落旁,浑身打颤。 脱光了女人身上的衣物,利瓦族士兵便站在一边,等待着大王的下一个命令。 大王又问士兵,“你喜欢这个女人吗?” 士兵答道,“是,我的大王。” 大王用很慷慨大度的样子向士兵挥了下手,说,“那好,这个女人就是你的了。” 士兵仍然立正着答道,“是,我的大王。” 见那个士兵还直挺挺地愣在那里,大王说,“还不把她从我这里带走?” 士兵这才醒过神来,走过去将女人用力一拉,见女人死抱着一个柱子,拼命地喊着,“大王,我不去,我就是死也要跟着大王。”说着,就要把头往柱子上撞。可是,那个强壮的士兵,一弯腰就把女人一下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带出了帐子。 余怒未消的大王呆呆地愣了好一会神,觉得好象还不够解气,就把哈亚叫来,说,“那些图梅班巴的贱妇们都在哪里?” 哈亚见大王气色不对,就下声下气地说,“遵大王之令,都关在后帐里,等着大王的吩咐。” 大王说,“把那些叛军们的贱妇婊子们,都给我奖励给那些最下层的利瓦族士兵们。我要让她们死不了也活不好。这就是她们男人背叛我的下场。” 哈亚连忙说,“是,我的大王。” 在图梅班巴城巡视了一整天的基多大王搂着新欢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这时,又有驿士来报说,“尊贵无比的大王,普纳岛上的恰士奇急报说叛军已在岛上集结了三千人,而且人数还在继续扩大。” 尊贵的基多大王一听,吃了一惊,心想这些叛军才一两时间就聚集了三千多人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还会扩大为五千人或是一万人。等到这片野火再烧下去,而且越烧越旺,到那时再去扑灭就不会那么容易了。于是,他象发了疯似地叫道,“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统领在哪里?” 一个侍卫官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他说,“我尊贵的大王,查尔库奇马统领已经南下追击查穆尔残部去了,基斯基斯亲王正在城外军营大帐里调集部队。” 基多大王一拍桌子,问道,“基斯基斯亲王怎么还没有上路?” 侍卫官说,“鲁米纳维的两万部队今天傍晚才赶到这里,需要休整一天,大概后天一早就能上路。” 大王神经质一般地用强有力的命令说,“库塔奇卡已逃在了普纳岛上,我要他马上出上路,尽快消灭那伙叛军,不得有误,违命者斩。” 侍卫官一听大王这般口气,未敢多说,就说,“是,我的大王。” 充满着对叛军仇视与疯狂的报复心理的阿塔瓦尔帕大王在把那些准备留为已用的图城女人赐给了利瓦族士兵之后,便更增强了要对那些背叛他的叛军官兵实施最严厉报复的决心。他命令正在南下库斯科城的查尔库奇马率部快速赶往普纳岛,并让基斯基斯率仅有的一万士兵也火速赶往普纳岛,要他们最多能用一两天的时间剿灭叛军,然后再挥军南下,直捣库斯科城。 可是,当他得知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亲王因围剿普纳岛而久攻不下时,就变得非常地恼怒。因为他知道如果把时间过多地耽搁在普纳岛上,那么,库斯科那边就能有充分的时间招兵买马扩充军源,还可以到远近各省去招募大量的军队。到了那时,他们再去攻打库斯科,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于是,大王便亲自带着两万精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普纳岛进行督战。 瓜亚基尔是一座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海滨城市。当整个基多王国的其他省区正处于阴冷多雨的雨季之时,瓜亚基尔却是风和日丽,温暖如春。城中有两座翠绿的山峰,一座叫圣安娜山,一座叫圣卡门山,高高屹立在瓜亚斯河和道莱河的入海汇合口处。站在高高的圣安娜山上,临风远望,海阔天空,碧水连天,银光片片,浪花如潮,;凉风阵阵吹来,让人神清气爽,醉意深沉,犹如置身于仙山梦境。 极目远眺之处,有一大片岛屿横在波澜不惊的蓝色海面上,就象阻挡着从大洋上涌来的巨浪与风暴的天然屏障。这片岛屿就是普纳岛。它位于瓜亚基尔海湾的环抱之中,与普纳小镇隔海相望。 对于这个小岛,阿塔瓦尔帕并不是很陌生。在许多年前,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就派大军讨伐过普纳岛,不但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就连派去的军队统领也被通贝斯人俘获斩杀。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雷霆大怒,便亲自率领三万大军进行讨伐,用大型的木排将士兵运往普纳岛,见叛军士兵通过密林与大军周旋,便采取烧光杀光的报复性战术,只要有叛军躲藏的密林,就用大火焚烧,要么把叛军烧死在林中,要么把叛军从密林中逼出,然后对叛军进行围攻。为了把叛军赶尽杀绝,印加大军采用地毯式和拉网式的清除方式,把叛军一步一步地从北朝南驱赶,最后把叛军赶到了海里,并让他们全部葬身在海底。 当年,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一直跟随着父王,对父王如何清除和消灭普纳岛上的叛军有着非常直接的经验。所以,一听说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在普纳岛上遇到了阻碍,便马上赶到了瓜亚基尔城,亲自督战。 本来,他想两位统领可以逆风千里,一路顺风地赶往南方,直捣印加王国的都库斯科城,可是,没有想到还会在普纳岛这里遇到麻烦。普纳岛实际上并不在通往库斯料的道路上,而是在离南下大道数百公里的海滨。两位统领完全可以不用理睬叛军的骚扰。但因为阿塔瓦尔帕大王对叛军领库塔奇卡的痛恨,所以,想一举将叛军消灭。再是,这些叛军虽然人数并不多,但可以在大军南下之时,从后面进行骚扰和偷袭。所以,大王才决定要把他们彻底消灭,因为基多大王最痛恨背叛他的人。 但是,让基多大王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在钦博拉索山下大败印加主力大军的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和基斯基斯亲王都一连几天未能拿下这个长度只有7o来公里,宽度只有3o多公里,总面积为855平方公里的小岛。站在圣安娜山顶朝着大海的远处望了好一会,阿塔瓦尔帕大王才朝山下走去,但是,一个让他纳闷疑惑的问题却始终让他不得其解。 基多大王的行军大营就安扎在山下两河入海交汇处的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大王从山顶下到山下,回到大帐前,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亲王已在帐前等候着他。他装着没看见他们的样子直直地进到了大帐里,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吃了点从南方送来的新鲜葡萄,这才让侍从哈亚把立在帐外等候的两位统领叫进到帐里。 大王没等两位下臣匍地跪拜,就用严厉训斥的口气问道,“一个小小的普纳岛为什么久攻不下?如果再这样地磨蹭上个十天半月,华斯卡尔就能很快地招募十万大军,到那时再与他们进行生死会战,谁胜谁负就很难预料了。” 两位大臣连忙跪拜,说,“岛上森林茂密,忠诚华斯卡尔的印加人、还有图梅班巴的叛军与当地人结为联盟,他们时而在这里出现,时而在那边出现,时而小股骚扰,时而大队出击。虽然我们有精兵数万,却伸展不开,摸锋不到,无法与他们正面决战。” 大王说,“我基多大军也曾在北方图马科原始森林地区大举围剿过土族部落,并大获全胜。区区的普纳岛又算得了什么?”说着,便用力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我限你们两日之内给我拿下普纳岛,否者不要回来见我。” 两位统领还想说什么,但大王根本不听他们的话,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为了督促两位统领迅结束普纳岛上的战斗,阿塔瓦尔帕当天下午就把军营大帐移到了与普纳岛隔海对望的普纳小镇。部队到达普纳小镇时已是天黑时分。阿塔瓦尔帕要部队沿海边安营扎寨。 清亮的月光下,宁静的海滩上风吹树摇,基多大军的白色帐蓬一排排整齐地静卧在平展的沙滩地上,哨兵们的火把一片片地在军营及四周移动着,把整个沙滩照得一片通明。 在瓜亚基尔河的入海口,火把更是多得灿若繁星。许多士兵正在准备明日渡海的船只,或是从外地把船只从河面上运送过来。这些船只都是将一根根很粗的树干,用绳子或是藤条捆在一起,实际上就是木筏或是木排。 第96章 宠妃姐妹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就有从岛上过来的恰士奇通报,说查尔库奇马统领已经在对岸那边等着迎接大王的到来。阿塔瓦尔帕大王这才让八人大轿抬着上到了一个很宽很大的木筏上。大王的木筏四周共有十多个载满卫兵的木筏护航。木筏顶着风浪十分缓慢地朝着小岛那边驶去。 大概行驶了一两个时辰,木筏终于停靠在了一个临时搭建的码头上。大王从木筏上被侍卫官扶着走到了红地毯上。而在地毯的终端,便是匍地跪拜,隆重迎接大王的查尔库奇马统领及其将官。 基多大王沿着红地毯走到大轿旁上了轿,并对轿下的统领和将军们说,“我来这不是来参观和游玩的,印加人围剿得怎么样了?” 查尔库奇马用汇报战果一般地口气说,“恰士奇已经发现了印加人的集结地。我已经布置好了,等你大王一到,就开始围拢进攻。我想这次定能将岛上的印加人一网打尽。” 大王一听,满意地点了点,说,“很好。” 大王上岛亲自参与围剿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印加人似乎有这样的传统,每次关键性的大战,大王总是要亲临战场,布阵指挥。所以,查尔库奇马当然要把大王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他把自己最精锐的一万名利瓦族士兵调来担当大王的警卫。 一万人的队伍在这个并不算太大的岛上真可谓是十分地庞大。五千人在前开道,五千人在后面压阵,大王被士兵们紧紧地围在中间。大军顺着林中小道直朝岛的深处快步行走。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岭之下,山上树木茂密,深不可测。山下已经有许多的基多士兵将山岭团团包围,但一直没有攻打。 大王刚停下轿子,在此迎候的基斯基斯亲王就来报告说,“我们已将印加人的将领围在山上,正等候着大王下令攻打。” 阿塔瓦尔帕朝山上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什么来,就说,“你怎么知道山上就是印加人的将领?” 基斯基斯亲王说,“恰士奇说看到了印加人的打的旗子。” 大王就说,“那还等啥,打呀!” 于是,基斯基斯亲王就让号手吹起了进攻的号角。士兵见大王亲自前来观战,士气大增,大声地吼着叫着朝着山上冲了上去。可是,不一会,上面的牛角号也吹响了,喊起的杀声似乎比基多人的还响亮。大王一听就觉得不好,不出所料,没多久,基斯基斯的士兵就退了下来,而且许多士兵是有去无回,少了许多。 一个将官来报说,“报告大王和统领,印加人仗着树多林密,难以发现和攻击。” 不等基斯基斯统领发话,阿塔瓦尔帕就骂道,“蠢货,你们不会放火烧林?你们把林子一烧,看他们还往哪躲?” 那位将官连忙说,“是,我的大王。”然后,对着士兵喊道,“放火烧林。” 很快,士兵们就把林子烧了起来。大火顺风越烧越烈,浓烟伴着沙沙的燃烧声朝着山上席卷漫延。不一会,一片片林火便汇成了一大片火海,朝着山上越烧越旺,浓烟滚滚,火势熊熊,一直烧到山顶。 但是,却不见一人朝山下突围或是逃生。大王很是纳闷,便让士兵上山搜寻。可是,山林到处都是明火与滚烫烧红的灰烬,根本无法进人。几个进到火中的士兵,不是鞋被火烧透了,脚被烫伤了,就是被火场里的热气熏得受不了,都从火场里退了出来。 大王一看火场中进不去人,就让士兵们把火场围着。等整个山顶都被大火烧光时,仍不见一个印加人的影子。大王就让将军派人从火场侧面上到山顶去察看。很快就有人来报说,山顶上的印加人早就从山后的一面崖壁上逃跑了。 大王便让一大帮卫兵带着上到了山顶的一片空地上,这才看到山后有一面二三十米高的崖壁,崖壁上悬吊着一个绳梯。原来印加人已经顺着绳梯上到崖顶逃走了。 大王就让几个士兵爬上去,看崖壁上到底是怎样的情景。几个利瓦族的士兵很快上到了崖顶,然后朝下面喊道,“报告大王,上面是一片岩石斜坡,岩石斜坡一直通向崖壁的背面。那边也有一条绳梯,绳梯的下面是一片看不到边的茂密森林。 通过士兵的报告,大王当然知道印加人已经顺利地逃脱了。将印加人密不透风地围了将近两三个时辰,结果却让他们跑掉了。这让大王心里非常窝火。他想训斥两位统领,可是一想,他们也不知道印加人会从崖壁上逃走。所以,也没好追究他们的责任。此时,已是下午午后的三四点钟,辛苦了一整天的大王也实在是有点累了,就坐着八人抬起的大轿,回到了查尔库奇马为他准备的军营大帐里用膳休息。 进到大帐里,看见桌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炙,两名年轻漂亮的女孩正笑脸盈盈地在恭候着他的到来,这让大王窝火的心情马上得到了一些舒展。 这两名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年纪轻轻,不胖不瘦,打扮得花枝招展,美艳动人。他坐在椅子上,把两名女孩拉到自己的身旁,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个女孩说,“我叫库塔。” 另一个女孩说,“我叫玛卡。” 大王又问,“多大年岁了?”女孩说,“十四岁了。” 大王笑了,说,“你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就跟天生的一对似地。” 女孩说,“我们是双胞胎姊妹。” 大王在两个女孩的脸上各亲了一下,然后把两姊妹抱起,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问她们是哪里人,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基多王宫。两个女孩很聪明很乖巧,逗得大王笑个不停,也就把刚才让印加人从崖壁上逃跑的事给忘了个净光。 第二天上午,阿塔瓦尔帕正跟两位新宠喝酒,基斯基斯亲王亲自过来报告,说,“尊贵的大王,我的大军已经将印加人的主力围在了岛的西部的一片山头上,但是,忠诚华斯卡尔的官兵们据死力拼,我的士兵攻了几次都没攻上去,死伤惨重。以下臣之见,不如围而不打,只要围上他们几天,他们就会断水断粮,不战自败。不知大王意为如何?” 大王连亲王看都没看,只说了声,“你来我这,就是想给我说这种话?”说着,又继续地跟自己心爱的女孩喝着酒。 亲王见大王态度十分冷淡,吓得浑身发抖,忙说,“再是,我怕攻得太猛,印加人会从山后冒死突围。因为山后有几条出山的小路。我怕围堵的兵力不足,印加人有可能从后山突围。” 大王放下酒杯,扭过头朝他看了一眼,说,“我马上让查尔库奇马派精兵在山后的各条小路上埋伏。你立即组织重兵强攻,逼使印加人朝山后突围。” 基斯基斯亲王连忙答道,“大王英明,下臣我这就派重兵强攻。”说完,便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帐。 为了尽快攻下普纳岛,好全力扫清通往库斯科的道路,阿塔瓦尔帕大王在数千人的护卫下,亲临一线督战。从山下朝山上望去,黑压压的基多士兵几乎已经冲到了山顶上,而山顶上印加人似乎也不是很多。大王心想这多的基多精兵也该一冲到顶,克敌制胜了,至少应该逼使印加人后撤突围了,这样一来,这边有基斯基斯亲王的重兵追着,山后有查尔库奇马的精兵埋伏堵截,印加人也就要死定了。 可是,出乎所料的是,印加人根本没有要后撤的意思,等基多士兵就要冲到山顶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人,开始猛烈地朝着基多人掷石和射箭,当即,就见一片片基多士兵倒在地上。其余的士兵见势不好,就慌忙地后撤。 可是,后面督战的军官挥舞着战斧,连续砍倒了几个后退的士兵,使得其他的士兵不敢再朝后退,就硬着头皮朝前冲。当他们再次冲到山顶前沿时,又被一阵暴风雨般的石块和箭支砸伤射倒。还没等他们再后撤时,印加人已经发起了反攻,吹着牛角号,挥着战斧和长矛冲了过来,将基多士兵象宰杀的动物似地一阵砍杀。山下的指挥官见势不好,赶忙吹起了撤退的号角,才使得幸存的士兵连滚带爬地从山上退了下来。 见此情景,阿塔瓦尔帕大王十分地恼怒,他从小跟着父王带兵打仗,几乎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哪有过这等窝囊丢人的惨败?可是,就在这时,从南方库斯科那边来的探子来报,说自从听到钦博拉索大战惨败的消息之后,华斯卡尔一面开始大量地招募士兵,扩充军队;一面开始把全国各地的军队调往京都库斯科,准备抵抗基多军队的入侵。 第97章 迅速撤军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听着探子报告说华斯卡尔正在招募士兵,扩充军队,并把全国各地的军队调往京都库斯科,准备抵抗基多军队的入侵,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可以说这是他多日来最为担心和忧虑的事。因为他知道库斯科周围其实没多少军队,如果能趁华斯卡尔尚未准备之际,乘胜追击,库斯科可以唾手可得,但等华斯卡尔做好了准备再去攻打,结果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听着这个消息,他马上就有些慌了神。 他决定必须尽快解决普纳岛上的守敌,然后,挥师南下,要在华斯卡尔准备未绪之时,便大举进攻,一战得胜。这样想着,他马上让人把查尔库奇马叫来,说,“把你的利瓦族士兵团集合起来,我要给他们训话。” 随着一阵牛角号,很快,利瓦族士兵团就集合起来了。见大王过来,士兵们连忙匍在地上跪拜,“大王万岁。” 大王朝着凶悍精干,整齐列队的利瓦族士兵扫了一眼,说,“你们还记得我在基多训练场上对你们说过的话吗?” 士兵们齐声答道,“大王的训导,铭记在心。” 大王十分满意,也十严峻地说,“我说过谁杀的敌兵最多,我就把最漂亮的女人奖赏给谁。现在,印加人就在我们对面的山上,我要看看你们谁能最先冲到山顶,谁杀敌最多。” 士兵们齐答,“请大王等待捷报。” 大王说,“很好,目标,对面的山顶,准备攻击。” 士兵们答道,“是,我的大王。” 正等查尔库奇马指挥着利瓦族军团朝山上进攻时,阿塔瓦尔帕大王挥了下手,说,“慢。”然后,对基斯基斯亲王说,“先让你的士兵打前阵,随后再让利瓦士兵团跟上。” 亲王说,“是,我的大王。”说着,便对身边的指挥官说,“吹号擂鼓。” 随着鼓号声,刚才败下阵来的那些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还没歇上一会,又被一大群督战军官追着赶着象蝗虫一般地朝山顶上冲去。而精锐的利瓦士兵团紧随其后。这种架势显然是让前面的基多士兵作掩护,后面的利瓦士兵团作主攻,好一举冲到山顶与连续作战,疲惫不堪的印加人短兵相接,或是逼迫印加人朝山后撤退。 可是,前面的那些基多士兵被印加人的一阵乱石与乱箭打得七零八落,四处窜逃,就连督战的军官都阻挡不住。这就使得利瓦族的士兵直接面对守在山顶上的印加人。利瓦族军团的士兵们排着十分整齐的阵形,举着盾牌,整齐快步地朝着山顶冲去,眼看就要进入印加人掷石与弓箭的射程内。此时,山顶上的印加人已是石在手,箭在弦,严阵以待,众志成城。显然,这是一次你死我活的争夺战,是一次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战。所以,双方都摆开了生死决战的架势。 就在这场生死决战一触及发之时,阿塔瓦尔帕突然挥手,让指挥官吹起了收兵号。这不但让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统领及其等着观看这场生死决战的基多官兵们非常不解,就连那些准备以生死拼杀换得荣华富贵的利瓦族士兵们都感到十分地困惑。他们无精打采,连声埋怨稀里哗啦地从前沿阵地撒了下来。显示出老大的不乐意。特别是那些准备与利瓦人死拼的印加人更是不理解,还以为是基多人的缓兵之计,所以,等利瓦人一直退到山下时,才把手中的石块和弓箭放了下来。 查尔库奇马统领一边把额头贴在地上,一边用恳求的口气征询大王,“利瓦族士兵团就要与印加人决出生死胜负了,可大王为什么要突然撤兵?” 这时,大王已经上到了黄金大轿上,对着两个匍地磕头的两位军队统领看也没看,就说了,“所有军队都给我马上撤出普纳岛,明天一早全部撤完。” 大王这话更是让两位军队统领迷惘疑惑了。基斯基斯亲王把额头在地面磕得生响,恳切地央求道,“万万不可啊,大王。眼看岛上的印加人就要被咱们消灭了,咱们一撤,他们不是又要死而复生了?留下这些祸害,会遗害无穷。请大王细细考虑。” 大王把眼珠瞪得老大,骂道,“混蛋,让你撤你就撤。”说着,便对身边的侍从哈亚喝道,“起轿。” 一连几天,基多军队一队接一队地离开了瓜亚基尔,朝着安第斯山的南麓的行军大道开去。阿塔瓦尔帕是在第三天的早上由二千多名王宫卫队的士兵护卫着开始南下的。他坐着由八十人抬起的黄金大轿,行进在查尔库奇马部队的中段,以每天近百里的急行军朝南开跋。因为印加人没有车,赶路主要是靠步行,所以,印加人几乎个个都是擅长步行的行者。 印加人虽然从钦博拉索山下匆匆逃去,但并没损坏沿途的道路和桥梁。所以,基多大军沿着宽敞的行军大道一路顺通,没几天就来到了卡哈马卡城。 卡哈马卡城是印加帝国的一个北部山区重镇,也是从北方基多到南方京都库斯科的中间地段。小城坐落在谷地之中,雄浑壮丽的岩石山脉和一望无边的绿色植被顺着红褐色的谷地四周连绵伸展。城中的阿马斯广场宽敞平展,一条十五公里长的行军大道一直延伸到海拔34oo米以上的库贝峰山麓。小城旁边有印加先王建造的行宫,光滑舒适的温泉日夜不停地喷射流淌。走在绿色幽静的山谷之中,可以看到雄浑古朴的库贝马约巨石建筑群。那形如巨人头像的神庙和石雕装饰的洞穴,使得这个北部山区小城越发地显得神秘而美丽。 阿塔瓦尔帕大王多年前曾来过这里,那时他年纪还小,在这里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过,对此地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今日再次来到这里,顺着新雨之后的绿色山谷走上一会,就被这清明幽静的小城景色迷住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雨后的山谷间薄雾轻绕,气息清新,身为基多大王的他在两位统领和几位贵族的陪同下,在两百多名贴身护卫的护卫下,顺着山谷一直来到了库贝马约,然后,又在巨人头神庙里做了祭拜,观看了石雕洞穴。 基斯基斯亲王说,“等灭了华斯卡尔,大王你就是至高无上的印加大帝了。可以在这里建造一座很大的行宫,以享人间极乐。” 大王说,“是的,我是要在这里建造一座大型行宫,每年可以带着你们一起来这里避暑享乐。”说着,便下令起轿回行宫。 这里的行宫是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早年修建的。作为前往北部地区的中途驿站,所以,行宫在修建时就比较简陋,甚至有点像普通皇族的豪宅,而不像是印加大王的行宫。自行宫建成之后,因常年忙于征战,卡帕克大帝实际上从来没到此住过。只有华斯卡尔等王子和王妃们从库斯科赶往基多时,途经此地暂住一两日。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和光顾,行宫已显出几分的风化与破败,但所有的设施依然齐全。 大王回到行宫已经是初夜之时,他下了轿,便进到了温泉浴室。温泉浴室是用平滑严密的大理石砌成的,能容纳十多人的方形水池里,冒着热气的温泉在汩汩地喷涌着。从瓜亚基尔带来的两个宠妃库塔和玛卡两姐妹正在门前恭候着他。见他进到温泉浴室,先是屈了下身子鞠躬行礼,然后,就为他和自己脱去衣物,一同下到了温泉浴池里,为辛苦一天的大王搓洗按摩。 身强力壮的大王搂着两位年轻漂亮的姐妹亲热过一阵,便说,“刚才我去过一处地方,很优美很幽静,还有卡哈马卡人建造的巨型建筑和石雕洞穴。嘿,别看这个小地方,还真是不错呢。” 妹妹玛卡坐在大王的怀里撒娇说,“大王也带我们去看看好吧?” 大王说,“眼下是不行了,明天一早我要带着部队继续赶路,等打败了华斯卡尔,我要带着你们姐妹俩游遍整个帝国。” 可是,玛卡说,“可那要等到何时呀?” 大王在妹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不会很久的,从这里到库斯科最多只要十天的时间,只要我带着这八万大军兵临库斯科城,不过三五日,就能拿下库斯科城,活抓华斯卡尔。” 姐姐库塔一边为大王按着摩一边说,“我的大王,你不是有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统领吗,干吗要自己亲自带部队去打库斯科?万一大王再象那次在图梅班巴城那样被印加人捉住了,那可是太危险了。” 虽然大王最忌讳别人提起这事,但图城被捕一事是他自己讲给这俩位姐妹听的,一方面是表示他对姐妹俩的特别宠爱,一方面显示他自己的聪明机智。所以,这事由这两位宠妃提起,他不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觉得十分地亲切。 他拍了拍姐姐库塔的肩膀,说,“基多大王不是傻瓜,是不会再让印加人活抓的。” 但妹妹玛卡却搂着大王的脖子说,“我不管大王会不会让印加人活抓,我就是不让大王离开这里。” 阿塔瓦尔帕说,“我可是基多大王,我的话没人胆敢违背,否则会砍头掉脑袋。你不怕吗?” 妹妹把大王的脖子搂得更紧了,说,“我不怕砍头掉脑袋,我就是不让大王带兵去库斯科,我听说大王杀过许多的人,但还没听说大王杀过自己的妃子。” 因为玛卡搂得太紧,大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就喊,“快放开,憋死我了。” 可玛卡却把大王的脖子搂得更紧了,说,“要让我放开,大王得要向我保证不能去库斯科,要不我就不放开。” 大王想拉开玛卡的胳膊,但玛卡的胳膊搂得很紧,而且库塔也过来帮忙,用力抱住了大王的胳膊,使大王没法拉开了玛卡的胳膊。阿塔瓦尔帕真地有些恼火了,想喊喊不出,想火也发不出来,就只好说,“我保证,我保证。” 玛卡这才放开了大王的脖子,大王气得脸色发白,一边用手揉着脖子,一边对着两姐妹大声吼道,“印加王是没杀过自己的妃子,但我会的,我先要杀的就是你们这俩个企图谋害基多大王的女人。” 听大王这样歇斯底里地吼骂,两个宠妃马上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便赶忙跪下,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但发怒的大王并没有宽恕姐妹俩人,而是一边气急败坏地大骂着,“你们俩人肯定是印加人派来谋害我的奸细,看我怎么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一边光着身子从温泉池里跑了出去。 第98章 大军南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一早,大王一开门,见姊妹俩光着身子跪在自己的门前,大王一惊,虽然卡哈马卡在赤道附近,但高高的安第斯山脉的冬季还是比较冷的,特别是夜间温度很低。光着身子在室外呆上一整夜,是很容易把人冻病的。他连忙蹲下,用两只胳膊将两姊妹们一边一个地抱起,就觉得女人的身子冷凉,而且,两姊妹已经体弱无力,让他抱不起来。他就大喊一声,“来人。” 哈亚和两个卫兵跑了过来,赶忙把两姊妹抱起,送到屋里,用被毯子盖起。 安娜·雅玛王后也连忙让乌嘎去叫喀查巴巫师。一会,喀查巴巫师就赶来了,对着库塔和玛卡诊查了一会,对大王说,“两位贵妃是着凉了。”说着,便到旁边的屋室里用几种草药为两位姐妹煎药。大王和众多妃子们都守在两位小姐妹的床边。 大王见两位小姐妹躺在床上,眼中滚着泪珠,就用手轻轻地爱抚着,用责怪的口气说,“你们俩人如何这般傻气,光着身子在清泠的夜晚这样地跪着,怎能不得病呢?” 年轻的玛卡说,“我们年幼无知,不知深浅,把大王惹恼了,害怕大王真要拿我们姐妹的脑袋开刀问斩,所以,就想俯首请罪,能得到大王的饶恕。” 大王叹了口气,说,“你不是说印加大王啥时杀过自己的妃子,何况是大王的最宠爱的妃子?” 正在这时,哈亚来报说,“尊贵的大王,大军已准备启程南征,两位统领和众大臣在屋外等着大王上轿。” 大王应了一声,就对两位爱妃说,“我该上路了,你俩先在此地休息养病,等我攻占了库斯科,活捉了华斯卡尔后,派人来接你们。” 可是,两位姐妹一人拉着一只大王的手,就是不肯放手。姐姐库塔说,“我不让大王走,大王要走,我们也要跟着走。” 看着眼前姐妹俩依依不舍的样子,安娜·雅玛王后就对大王说,“要不,你就不去了,让两位统领去就行了。” 阿塔瓦尔帕显得有些犹豫,说,“可是,印加大王历来都是亲自领兵打仗,特别是生死悠关的战役。” 安娜·雅玛王后不以为然的说,“打仗是军队统领的事情,大王应坐阵指挥,运筹调度才是。” 依那也说,“王后言之有理,大王可在此坐阵指挥,让两位统领带兵南下决战。如基多大军得胜,大王可跟随南下;如基多大军败逃,大王既可北撤,也可调集兵力进行增援。其不是两全之策?” 大王闻之,大喜过望,他亲热地拉着两位宠妃的手,说,“众爱妃机智多谋,计策过人,大王我佩服佩服。”说着,便唤两位统领进来训教。 两位统领匍地而进,说,“报告大王,两路大军已经启程南下,请大王上轿。” 阿塔瓦尔帕大王从床边转过身子,板起面孔说,“这次南下与印加人决战,我就不去了,由你们两人协同配合作战。不管你们俩谁先给我攻下库斯科,活捉华斯卡尔,我就把库斯科奖赏给谁。” 两位统领连连跪拜,说,“是,我的大王。”然后,基斯基斯亲王说,“大王不去也好,大王安危乃王国之安危,微臣请求将基多部队的两万士兵留在此地,作为大王之护卫。” 大王摆了摆手,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强调着说,“此次南下作战,乃基多王国与库斯科印加人的生死决战,不可掉以轻心,必须要以重兵拒之。你们两人的八万人马我一个不要,只留下我的两千名王宫护卫即可。”两位下臣连连谢恩。 为了慎重起见,大王又再三告诫道,“决战决策之际,两位统领要协商共计,步调一致,不可离心离德,各行其是,如遇计谋与意见不同时,要以查尔库奇马的决策为先为上。基斯基斯亲王可能遵从?” 基斯基斯亲王忙磕头不止,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查尔库奇马统领的命令就是大王你的命令。下臣若有不从之举,任听大王处置。” 大王一听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下我就放心了。等你们攻下了库斯科城,活捉了华斯卡尔,我会重重地奖赏你们二人。” 两位下臣说,“谢大王。” 在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率领八万大军南下攻打库斯科时,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带着王后安娜·玛雅王后和众妃住在卡哈马卡小城旁的印加先王建造的行宫里,一边休闲一边等待着两位统领南下进军的消息。两千名王宫卫队的士兵在为他们担任着护卫。 这天,他又带着王后和宠妃们去了小城郊外的库贝马约神庙,祭拜着神灵保佑两位大军能一路顺风,旗开得胜。接着,他就津津乐道地对宠妃们讲解神庙里巨人头像和洞穴里的石雕装饰。 这时,哈亚来报说乌萨卡派恰士奇从通贝斯赶来有急事禀报大王。大王一听,马上乘大轿回到了行宫。行宫并不很大,与其说是行宫,道不如说更象是一栋印加贵族的大院。院里是一栋有十二三间房间的宽敞平房,平房前面是一大片种着各种花草的花圃,此时,有些花开着,有些花已经谢了。大院四周有两人高的围墙围着。大门口和院子外面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站岗放哨。两百多名卫兵把大王的大轿抬到了院子里,等大王下了轿,便把大轿抬着出了院子。而院子外面就是兵营。兵营很大,能容纳三千多人。 大王回到了住地,进到了房间里,由宠妃们侍候着换了身衣服,然后进到了隔壁的一间议事室里召见恰士奇。议事室里铺着红色的地毯,但整个屋里只有一把椅子。这把椅子只由大王一人坐。 恰士奇对大王说,“至高无上的大王,乌长官向大王禀报说普纳岛上的印加士兵人多势众,而通贝斯的军队势单力薄,要想尽快地消灭岛上的印加人,必须要派五千人的部队与通贝斯人联合起来,上到岛上去围剿。否则,印加人就有可能从岛上出来,攻打通贝斯城,或是骚扰基多大军的后防线。” 基多大王一听,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就问,“通贝斯行政长官库拉卡不是说他们可以在十天半月里就能拿下普纳岛吗?” 恰士奇说,“库拉卡长官只有三千人的部队,他们还没有印加士兵的数量多。所以,他们刚上到普纳岛上,就被印加人打了措手不及,死伤了一千多人。所以,乌萨卡长官说通贝斯人的战斗力不强,如果再打下去,肯定会被普纳岛上的印加人所消灭。” 基多大王又问,“乌萨卡搞清楚没有,普纳岛上到底有多少印加人?” 恰士奇说,“乌长官说大概有三四千人,但都是非常地勇敢善战。” 基多大王想了想,就说,“你回去对乌长官说,我马上从基多派一万大军过来增援,但要他必须要在十天之内给我把岛上的印加人全部消灭。” 恰士奇说,“是,大王。” 等恰士奇离开后,阿塔瓦尔帕马上让哈亚把传令官契契马约普叫来。很快,契契马约普就来到了议事室里。基多大王对契契马约普说,“你马上回基多一趟,要鲁米纳维统领将留在基多守备的两万人的部队,调出一万人紧急赶往瓜亚基尔,由王宫侍卫官乌萨卡指挥,围剿普纳岛上的印加人。要求部队急行军,用三天时间到达瓜亚基尔。” 王宫传令官说,“是,我的大王。” 这天早上,就有探子恰士奇来报说基多的增援部队已经赶到了瓜亚基尔,在乌萨卡的指挥下开始对普纳岛上的印加人进行围困和清剿。而且,南下的基多大军一路顺通,已经通过了阿普里马克河。这是通往南部京城库斯科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最险的一道天堑。阿普里马克河河面很宽,水流湍急,河的两边只有一道用藤条建造的,只能供单人通行的狭窄的便桥。如果印加人派上一支小队守在桥头,那么基多八万大军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过河。所以,阿塔瓦尔帕大王最担心的就是部队过河会遭遇险情。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部队却轻而易举地渡过了阿普里马克河。而一旦过了阿普里马克河,那么,库斯科京城就完全暴露在基多大军的面前。 这让他感到格外地兴奋,仿佛库斯科京城已为囊中之物。于是,他叫来了几位王公陪他喝酒,并让宠妃们为他们斟酒和唱歌跳舞。本来,基多大王出征时并没有带妃子和歌女,因为他知道这次战役是生死决战。可是,经钦博拉索山口平原一战,基多大军几乎全歼来犯的印加军队,并乘胜追击到图梅班巴城。这时,基多大王才派人把王后和部分宠妃从基多城带了过来。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有妃子在身边的日常生活,没有她们,他的生活就会是混乱和不正常的。 此时,他们都在议事室里,坐在小凳上,大王坐在中间,而两旁坐的是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钦博拉索省省督瓦亚瓦洛卡、钦查省酋长哈卡马和加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这些王公都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的亲密私交,常常陪在大王身边,为大王陪酒聊天,开心解闷,消磨时光。 第99章 母亲病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一位宠妃提着酒壶为大王和王公们斟酒,其余的王妃在轻歌曼舞,一位年老的乐师在用短笛吹着印加高原那粗犷嘹亮的舞曲。王公们一边陪着大王喝着酒,一边看着妃子们跳舞。等妃子们歌舞结束,离开了屋室,钦博拉索省省督瓦亚瓦洛卡对大王说,“基斯基斯亲王和查尔库奇马统领率八万大军挥师南下,几天时间就渡过了阿普里马克河,眼看就要拿下库斯科城了。到那时大王就不再是基多大王了,而是整个印加帝国的大王了。恭喜恭喜。”说着,便举杯先喝了一大杯。 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说,“本来大王无意争夺印加王位,可是华斯卡尔他自不量力,非要派查穆尔酋长带兵四万来讨伐大王,逼得大王不得不大动干戈,予以反击。” 钦查省酋长哈卡马笑道,“华斯卡尔他也不看看天象和兆头,就敢举兵冒犯大王,这下,他很快就能看自己的下场了。” 基多大王听着大家的议论,又喝了一杯酒,就问,“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率八万大军已经渡过了阿普里马克河,你们都去过库斯科,想想看这场大战会什么地方打起,会是怎样的结果?” 钦查省酋长哈卡马说,“我看可能会在库斯科郊外的那片草原上开打。因为那里是一片谷地,除了一些农民在那里放羊,那里几乎没有人,而且离库斯科城区只有三十来里。” 钦博拉索省省督瓦亚瓦洛卡说,“那将又是一场钦博拉索大战,基多人将会将印加人全歼于库斯科谷地。” 阿塔瓦尔帕大王得意地笑了笑,说,“我听恰士奇来报说库斯科人并不知道基多大军已乘胜追击,朝库斯科进军,所以,在通往库斯科城的阿普里马克河上没有布设任何的防御,让我基多大军顺利地渡过了阿普里马克河,很快就能兵临库斯科城下,所以,我想华斯卡尔的小命就要结束了。”接着,他又说,“我道是想看看华斯卡尔和他的那些嫡系王公们都是怎样的下场。所以,我想我们不能老是呆在这里,而是应该马上赶到离库斯科不远的地方。” 但钦博拉索省省督瓦亚瓦洛卡说,“大王先不必冒险,应该等两位统领一举拿下了库斯科,再亲自南下也不晚。不过,以下臣之见,大王最好还是驻扎在离库斯科不远的浩哈小镇,那里有一座先王修建的行宫大院,可供大王和妃子们居住。大王切不可亲临库斯科,因为那里会非常地混乱和危险。” 大王说,“亲王所言正合我意,库斯科那边我是不会去的。我痛恨那个地方。” 大王与王公们边说着边喝着酒。一壶酒喝完了,另一位宠妃又提来一壶酒,继续给大家斟酒。大家正喝得高兴,这时,有位叫卡那斯提的王公从基多过来。他见到大王就匍匐在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大王很不高兴地问道,“你哭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卡那斯提王公哭道,“帕丽亚王妃病情不好,已是病危。” 阿塔瓦尔帕大王一听说母亲快不行了,眼泪就一下子涌出了眼眶。父王和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两个人。父王已经不再了,母亲再一走,他会感觉心里更加孤独。其实从父王离去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可是,他一起忙着打仗,很少想到母亲,也很少去看过母亲。每次都是母亲想他了,差人来叫他过去。而他也是去到那里,坐上一会,说上几句话,就忙着有事要走了。他朝卡那斯提王公问,“我母亲他的病情到底怎样?” 卡那斯提王公说,“巫师说帕丽亚王妃恐怕活不了几日了。所以,帕丽亚王妃要我快快禀报大王,要大王尽快赶回基多,让你们母子俩再见上一面。” 大王从小凳上站了起来,在屋里的空地上背着手踱了几步,然后,朝着众多王公问道,“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赶回基金去见母亲?” 亲王们都点着头说,“是的,如果不急着赶回去,恐怕就见不到帕丽亚王妃了。” 大王又在屋里踱过几步,却对亲王们摇了摇头说,“不,眼看基多大军就要抵达库斯科城,要与印加大军进行生死决战了,我不能现在回基多。相反,我们应该马上做好准备,只要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两位统领一旦拿下了库斯科,活捉了华斯卡尔,我们就要南下浩哈,指挥和布置清除印加王公和印加族人。” “所以,”大王加重语气又说,“这个时候,我不能返回基多,而且,我母亲的病情也必须要严加保密,不得让王宫外面的人知晓。所以,我想派你们中的一位王公和卡那斯提王公一起,回到基多帮我看望我的母亲。” 钦查省酋长哈卡马说,“要不,就让我替大王看望帕丽亚王妃吧?” 大王看了看年近五十的哈卡马酋长,就点了点头,说,“那就请王公辛苦一下,替我看望母亲,就说基多大军已经兵临库斯科城下,生死决战就要打响,我必须要在靠近库斯科的地方进行指挥。一旦攻克库斯科城,活捉了华斯卡尔,我就会马上赶往基多去见母亲。” 哈卡马酋长马上点头,说,“既然帕丽亚王妃的病情十分严重,我也就不耽搁了,现在就启程赶往基多。” 阿塔瓦尔帕大王说,“多劳王公。” 哈卡马酋长说,“一切为了大王。” 钦查省酋长哈卡马和卡那斯提王公离开后,钦博拉索省省督瓦亚瓦洛卡用沉痛的口气对大王和其他人说,“在印加王国大军与基多王国大军进行残酷决战时,我正在军中担任先王瓦伊纳·卡帕克的中军副统领。那时的基多王国在土地、人口和资源方面几乎和整个印加帝国不相上下,所以,战争进行得异常惨烈,难分胜负,最后还是先王瓦伊纳·卡帕克从库斯科那边带来了四万大军紧急增援,才使得战争的胜负顿时发生了变化。” 瓦亚瓦洛卡继续说道,“那时,帕丽亚王妃才只有十六岁,她是基多国王唯一的继承人。在我们攻下基多王宫前两天,她的父亲基多国王因为国破人亡忧伤而死。在我们攻下基多王宫时,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就把帕丽亚接到了军营里,然后娶她为王妃。为此,有些人说先王这样做是因为王妃天生丽质,貌美无比,但实际上是先王可怜王妃父母双亡,孤苦伶仃。” 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也说,“先王不但对帕丽亚王妃格外亲爱,而且也对基多的土地和人民格外地热爱。他重新修建了王宫,制定了更加开明合理的制度,修筑了从基多通往库斯科的王室大道,把驿站制度建设得更加完善,将印加的克丘亚方言普及到整个基多王国,使得整个印加帝国空前地繁荣强大。要不,基多人民把他看成是最伟大的国君,并为他的去世表示由衷的哀悼。” 加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则说,“先王最贤明之处就是能打破印加王室两百来年固守的法则,破格授予大王为基多王国的王子,并将印加帝国几乎一半的领土交给大王来继承。其实,这里面也有帕丽亚王妃不少的努力和功劳。”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说,“其实母亲比父王对我的爱更深更浓,因为她没有其他亲人,只有我们儿女三人,不像父王还有许多的叔伯兄弟和妻妾儿孙。” 贝斯卡拉王公感叹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呀!掐指数一数,先王差不多离去五年了。在这五年里,帕丽亚王妃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常年忧伤,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啊。” 阿塔瓦尔帕悲叹着说,“母亲生就公主的命,可是,几乎没过上一天欢喜痛快的日子。在她还小时,外祖母就不在了,是外祖父把她养大。可是,基多王国灭亡时,外祖父又悲伤过度而死,这让母亲非常地忧伤痛心。后来,有了我们兄弟俩和妹妹后,她又整日为我们操心费力。特别是父王死后,她整天郁郁寡欢,面无笑容,我就想等我打败了华斯卡尔之后,把她带到库斯科好好地散散心,可是,现在她却病成了这样。我真得很想在她身边好好地陪着她,可现在这时局我咋能随便离开?”说到这里,泪水又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几位王公都安慰着大王,说,“是的,大王,国事和家事有时很难同时兼顾。” 基多大王用衣袖擦了擦泪水,仰天长叹了一声,对大家说,“算了,不谈这事了。”然后,话题一转,又说,“估计基多八万大军已经到达了库斯科城外围,决战恐怕在这一两天里就要打响,所以,我们必须要尽早地赶到浩哈小镇,以便于对库斯科京城的事务进行布置和指挥。我决定派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带领一些士兵和奴仆明天一早先行南下,对浩哈小镇的行宫进行布置和警戒。我带着王后、王妃和卫兵随后就会赶过去。” 贝斯卡拉王公说,“是,大王,我明天一早就带人赶往浩哈。” 第100章 京城危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钦博拉索战役结束的第四天,在一千五百公里之外的印加大王华斯卡尔就得到了印加大军惨败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非常吃惊,因为他事先对查穆尔酋长的军事才能很是赏识,认为他已经告知了天下,宣布了阿塔瓦尔帕为叛国逆贼,印加大军要对他进行讨伐,整个王国的人民都会抛弃他。所以,他对这次讨伐充满着信心。但是,他却忽视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基多军队远比他想像得强大得多。当查穆尔酋长率领的南方军队在图梅班巴城打败并活捉了阿塔瓦尔帕时,他似乎觉得已是胜券在握,基多王国很快就会被击败,成为他整个王国中的一部分。 但是,之后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不好了。先是阿塔瓦尔帕从死牢里逃脱,再是基多大军纠集了八万大军进行反扑,直到钦博拉索山下的惨败,整个主力部队被基多人几乎全歼。因为南方近百年来都没再打过较大的仗,所以,库斯科周边一直没有多少军队,要说过去曾有些军队,也都被父王瓦伊纳·卡帕克相继地调到北方,与基多王国进行决战。打败基多王国之后,因北方地区一直都不太平静,时有族人叛乱和暴动,所以,父王一直把王国的主力大军都布置在基多附近。而查穆尔酋长所带领的四万大军,便是库斯科所能集聚的最强大的主力部队。所以,当查穆尔酋长的四万大军在钦博拉索山下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库斯科京城都笼罩着一种大难临头和末日将至的气氛中。 一面是基多大军在迅速南下,一面是库斯科京城防守空虚。这怎么不让印加大王华斯卡尔和整个库斯科人感到惊慌和忧虑? 实际上从所有一系列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华斯卡尔及其大臣对军事和战争的愚昧与无知。除过让查穆尔酋长带领四万人去讨伐拥有十万精锐部队的基多王国就十分地愚蠢之外,印加人非但没有派更多的部队给予查穆尔酋长以任何的增援,也没有招募更多的军队或是将各省的军队都派到库斯科周边,以形成强大的后援,或是大力加强对京城库斯科的防卫。而且,从卡哈马卡通往库斯科的行军道上,有许多高达数千米的山峰,有些山路几乎是垂直向上到达山顶,十分地险要,只要布置数百人守住隘口,就能让数万大军无法跨越。可是,多年来的和平与安宁已经让库斯科的印加人完全失去了战争的意识。非但查穆尔在逃离时没有留人在这些山顶设伏,就是华斯卡尔及其部下也都没想到要派部队在这些地方进行把守。 库斯科城被称之为太阳之城,是印加人心目中的中心。这里阳光明媚,空气清纯,从山中吹来的山风带着鲜草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城市。可是,当南方军队被基多大军全歼的消息传开后,整个城里的气氛马上变得阴沉起来,阳光也开始有些昏暗了。 这天早上,印加大王华斯卡尔很早就来到宽敞宏伟的库斯科王宫大殿。库斯科王宫曾是十多位印加大王的王宫,不但整个王宫要比基多王宫大三四倍,而且整个大殿里满是金砖铺地,金箔贴墙,而各个大殿和屋室都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黄金饰物和物品。凡是进到过库斯科王宫里的人,都会感到这里要比北部京城的基多王宫要恢宏雄伟得多。 年轻的大王坐在大殿中的黄金宝座上,神情严肃,脸色阴郁,眼睛连看也不看伏趴在他面前的三十多位王公大臣。他生气极了,南方大军被全歼不但让他脸面全无,而且让他有种惶惶不可终日之感。眼看基多大军日夜兼程,迅速南下,很快就要逼近库斯科京城了,可是,库斯科附近城区可招募和动员的人员却并不多。 过了很长时间,他对伏在面前的印加帝国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说,“帕尔卡亲王,听说阿塔瓦尔帕派遣两位军队统领率八万基多精兵正朝着库斯科京城一路杀来,国难当头,京城危机,你说该怎么办?” 帕尔卡亲王说,“要赶快派人到全国各省招募军人,调集军队,赶往库斯科,以保护京城,保护大王。” 华斯卡尔大王思索了一会,说,“可是,南方各省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战乱,哪有什么军队?” 帕尔卡亲王说,“印加国法规定,凡是年满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人都要从军。如果马上派人到各省或是邻县去招募军人,只要三五天就能调集两三万军队,如果再把外省招募的军人调集过来,最少也能有十多万,只是时间可能有些紧迫。” 华斯卡尔大王对着眼前把脸面贴在地面上的王公们说,“京城已处在危难之中,各位王公大臣就要遭致杀身灭族之灾,所以,各位必须要想尽办法来保护库斯科京城,保护我们自己。我命令各位王公和酋长马上赶回各自的省份,用最快的速度把招募的军人带到库斯科,以保卫京城的安全。” 众亲王和王公们齐声回道,“遵命,我至高无上的大王。” 实际上,印加大王此时最应该要做的事是马上调集一支上万人,甚至是数千人的大军,沿阿普里马克河岸和渡口加强防御。阿普里马克河是固守库斯科京城的最后一道险关。河岸险峻,河水湍急,河上只有一道用藤条编织的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小桥。如果把这只小桥守住,或是烧了,就会把数万基多大军挡在北岸。同时,再在河流水浅的那段岸边派上一支巡逻队,防止基多大军用木筏渡河。这样,就能将基多八万大军挡在河的对岸,就能至少为印加人争取到一周甚至是两三周的时间。只在能争取到两三周的时间,王公们就能将外省的部队源源不断地调集在库斯科周边,以形成对基多大军的绝对优势。如果印加人能调集来十万或是二十万军队,就能把基多军队打败。 这位年轻的印加大王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和平安宁的库斯科京城,对打仗的事根本就不懂行,满心只想着赶紧从外省招募和调集部队,却不想远水一时不能救近渴,必须要先加强防卫,去争取更多的时间。听着王公近臣们回应着,华斯卡尔大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大省区最少要给我带来三万人,小省区最少要给我带回两万人。附近省区要在三天之内给我把部队带来,中部省区要在五天之内给我把部队带来,边远省区要在七天之内给我带来,谁来得早,谁的功劳大,我会重重地奖励。” 华斯卡尔自己都知道要在三五天之内把部队招募好,再带到库斯科,那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即使在库斯科城附近省区招募部队并带到库斯科也至少要一周的时间,而要在远一些地方招募部队并带到库斯科,没有两三周或是十天半个月,是根本来不及的。可是,他心里一急,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但王公们还是齐声回道,“遵命,我的大王。” 印加大王口气沉重地说,“时间紧迫,你们现在就马上赶往各省。” 王公们说,“是的,我的大王。” 印加大王说完,便被众妃们搀扶着离开了王宫大殿。王公们这才从地面上起身,四处散去。 没过两天,就有恰士奇来报,八万基多精兵已到达了阿普里马克河的渡口,正朝着库斯科浩浩荡荡地一路杀过来。华斯卡尔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张起来。因为基多人进军的度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所料,而阿普里马克河距库斯科只有一百三十公里的路程。如果基多人渡过阿普里马克河,只需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到达库斯科城。 在此危急关头,年轻的印卡王急忙把宫中最知名和信赖的巫师卡拉西比叫来商量对策。印加人只要有疑虑和有难处时,总喜欢把巫师叫来卜算,而且也对此非常地迷信。这也是印加人的悲剧,因为他们的智慧还不足于去解决许多非常简单的问题。实际上,许多事情只要一动,就能看清它的后果,根本不必救助于巫师。而且,是不是巫师的卜算很准,值得相信?对这个问题,恐怕印加人也是非常地无知,因为他们把卜算看成是天下万物的秘诀。但是,非常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不派巫师作为军队的统领。 卡拉西比巫师进到库斯科王宫大殿,在华斯卡尔大帝的侍卫引领下,来到了印加大帝的议事大殿。议事大殿是一间非常宽大的屋室,可以容纳近千人。整个墙壁和地面都是用规整的黄金条板和金砖铺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室内一片耀眼的金光。 年轻英俊,温文尔雅的华斯卡尔大帝就坐在十分宽大的纯金大椅上,印加帝国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库斯科王宫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库斯科部队统领克丘亚部族酋长查穆尔等大王的心腹重臣都匍匐在地听令。 也许是近些天来忧虑过多或是睡眠不足,华斯卡尔的神情显得十分地疲惫。他轻咳了两声,然后对着匍匐在地的卡拉西比巫师说,“你可知晓基多的八万大军正朝库斯科京城开来,就要渡过阿普里马克河了,要与我印加帝国决一死战。” 卡拉西比巫师说,“听是听说了,但没听说基多人来得这么快。这几天好象整个库斯科人都在准备逃难。许多贵族和平民都显得惊慌失措,带着金银宝物和家人妻小纷纷逃往外地。” 年轻的大帝沉默了一会,说,“形势十分严峻,帝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你给我卜算一下,这次生死决战,谁胜谁负?还有这场战役应在哪里进行比较有利?” 巫师想了想,问,“不知我们库斯科这边能有多少军队?” 大王说,“听说基多来了八万军队,我已动员和调集了军队也差不多有八万人。” 巫师说,“要打赢这场战役,大王最少应该有十万人。” 大王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附近省县的适龄男人都已经差不多招募完了,要招也只能到外省县招募了。不知能不能来得及。” 巫师说,“基多人虽然已经逼近库斯科城,但只要我们能抵挡住,坚持个三五天还是没问题。我想只要行动快些,也许三五天就能再调来或是招募两三万人。” 大王思索片刻,默默叹了口气,说,“钦查省是印加帝国最大的省区,士兵也是最能英勇善战的,可是,现在基多的军队已经把通往那里的路给阻断了。而且,科利亚省区又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根本来不及调动。所以,能调往京城库斯科的军队也只有这些了。” 巫师说,“阿塔瓦尔帕的部队都是骁勇善战的军人,而我们库斯科的士兵差不多都是没怎么打过仗的新兵。如果不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京城恐怕会守不住。” 印加大王也觉得巫师言之有理,就对刚从钦博拉索山下败退回来的查穆尔酋长说,“查穆尔酋长。” 查穆尔回答,“下臣在。” 大王说,“你马上去最近的外省再给我招募三两万士兵,快快地带过来。不得有误。” 查穆尔答道,“是,我的大王。” 大王又问巫师,“基多大军长途跋涉而来,我想我军应以逸待劳,在他立足未稳之时,便向他们发起攻击。你觉得这个地方选在何地为好?” 巫师卜算了一会,说,“应该选在基派潘平原上。因为库斯科周围都是起伏的群山,唯独这里的地形平整,能使双方的大军得以展开。”并说,“想当年,先祖维拉科查就是在这里与叛乱的昌卡人进行决战并平息了叛乱。” 查穆尔酋长一旁插话说,“尊贵无比的印加大王,以微臣之见,大军应设在阿普里马克河岸西岸,这样可以河岸作为天然屏障来阻挡基多人的入侵。如果能再坚持三五天,援军就能源源不断地赶来。” 可是,华斯卡尔显然不愿听查穆尔酋长的话,大声喝道,“住口,我要的不是阻挡他,而是要消灭他。如果再等上几天,基多人后续的两万大军也会很快地赶过来。”说着,他朝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问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个省区的酋长带兵来了?” 巴巴拉·帕尔卡王公说,“只有少数附近省区的酋长带着一些士兵赶来,而大多数省区的军队正在赶往库斯科的途中。还有一些省区正在招募士兵。” 华斯卡尔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马上动员所有的王宫和印卡宗族,只要是男人,都要拿起武器准备参战。” 辅佐大臣说,“是,我的大王。” 接着,华斯卡尔又说,“你马上把部队调往基派潘平原上,我要在那里与阿塔瓦尔帕进行生死决战。既然先祖维拉科查能在那里平息昌卡人的叛乱,那么我也能在那里平息阿塔瓦尔帕的叛乱。” 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回道,“是,我英明的大王。” 卡拉西比巫师又对印加大王说,“我至高无上的大王,为了保佑库斯科大军一战必胜,我还有个非常重要的请求。” 华斯卡尔说,“请说。” 巫师说,“请大王将库斯科近百里之内的神像都集中到大军决战的地方,举行一次大型的祭祀,来保佑库斯科大军的胜利。” 大王听着这话,甚是欢喜,便对卡拉西比巫师说,“传我的旨意,要祭司们务必在明天下午之前把库斯科百里之内的神像都搬到基派潘平原会战的地方,到时我要举行印加帝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祭祀。” 巫师说,“是,我的大王。” 说到这里,年轻的大王摆了摆手,让大家离去,只留下负责库斯科军需和财物的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大王问总管,“财物藏运得怎样?” 总管说,“请大王放心,我已经秘密组织骆马运输了七天七夜,所运的金物已经装满了维尔卡班巴城堡的地下通道。” 大王又问,“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总管说,“除了二十多个搬运人员,就你和我俩人知晓。” 大王用强调的口气说,“那些搬运人员呢?” 总管说,“他们在搬运完金物之后,都以宣誓为大王效忠的形式,从城堡上跳到了数百米下的河谷中。” 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大战即将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带些人到维尔卡班巴城堡呆着,随时等着我的召唤。没我的召唤,你不得出来。” 总管答道,“是,我的大王。” 第101章 御驾亲征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召见完大臣,华斯卡尔便从议事大殿来到王宫的一间大厅里。这个大厅很大,能容纳大约三千多人,可以举行比较大的庆典和会议。一般在下雨时,有些大型的活动和庆典不能在露天广场上进行,就可以进到王宫大厅里举行。此时,从全国各地火速赶来的省督、酋长以及部队的军官都聚集在大厅里,等待着华斯卡尔大帝的召见和训话。 往常,每次京城举办全国性的庆典和活动,宽敞高大的王宫大厅里总是挤得水泄不通,然而,此时,在帝国面临危难时刻,能挺身而出和赶到救援的却只有眼下这寥寥的数百人。这让君王感到十分地悲凉和无奈。但是,他不能怪别人,当初他本该调动全国的军队,跟阿塔瓦尔帕打上一场硬仗,但是,他那时根本就没把阿塔瓦尔帕放在眼里,以为派遣查穆尔酋长带上四万大军,震慑一下,便能让阿塔瓦尔帕俯称臣。所以,也就没想到要动用全国的军队。而眼下,阿塔瓦尔帕的军队很快就要打过来了,而各国大多数省区的部队却还在招募和赶往的途中。 他慢慢地坐在了那把高高的黄金大椅上,朝着静静地跪拜在黄金铺就的地面上的各省区的省督、酋长和部队军官,用十分沉重而冷静的腔调说,“各位印卡王公、将军、省督和酋长,这次请你们带兵前来,是帮助我来抗击和消灭阿塔瓦尔帕这个叛逆之贼。”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会,然后用十分痛恨的口气说,“阿塔瓦尔帕是个非印卡血统的叛贼。他用十分阴险和欺骗的手段骗取了先王的信任,盗取了基多王国和印加帝国的其他几个省份。现在,他非但不愿向我俯首称臣,反而派来八万大军要抢占我们的帝国。所以,我要你们各位王公、将军和酋长集合起来,组成一支大军,由我亲自统帅,抗击和消灭基多人。” 大王又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八万士兵,还有一万王宫贵族成员,此外,查穆尔酋长和其他王公再次到外省区调集军队,如果我们能坚持三五天的时间,我们的军队将会超过十到十二万。那样,我们就能有很大的优势战胜那些可耻的叛乱者。卡拉西比巫师也已经为我们抗击和消灭基多人选好了地方,那就是基派潘平原,我们伟大的维拉科查大帝曾在那里大败过叛乱的昌卡人,同样,我们也能在那里大败叛乱的阿塔瓦尔帕。所以,在这段生死悠关的时刻,我要你们各位紧紧地跟随着我,带领着大军消灭那些从千里之外跑到库斯科的基多人。明天一早,我要你们跟我一起奔赴前线,做好跟基多人决战的准备,大捷之后,我会重重地奖励你们每一位立功者。” 听着这番具有鼓舞性的讲话,所有的人都高喊道,“愿太阳保佑他的儿子,我们的大王。” 第二天上午,印卡王华斯卡尔乘着黄金大轿,带着数百名王公、将军与酋长,由一千多名卫兵护卫着,前往京城以东的基派潘平原。 库斯科坐落在安第斯山的一大片盆地里,是过去历代皇帝执政的都城。经历了数百年的和平与繁荣,库斯科城已经是相当地繁华和富有。出了王宫,四周便是各省省督、酋长和皇家贵族的居住区。一栋栋富丽堂皇的豪宅沿街而建,房屋内外镶有大片大片金银装饰的物品。过去,每当印卡王离城出征时,京城里的人们都会倾城而出,载歌载舞,欢送的场面异常地热闹。但是,眼下,京城里面却是冷冷清清,不但看不到为印卡王热烈欢送的场面,相反,那些豪门大宅前和宽敞的街道上却是一片地混乱。高大的骆驼和运物的骆马一群群,一片片地涌在宅前和街道上,主人指挥着奴仆们从屋里往外搬运物品。那些高贵的妇人和小姐被送上高高的骆驼上,由一些人护着,象是要走远门似地。显然,大战在即,这些皇族贵亲们是在准备躲避战乱。 当华斯卡尔的大轿从大街上路过时,整个大街上的人们都赶忙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静静地等着大王的大轿渐渐地远去,这才从地上起身。华斯卡尔坐在大轿里,头戴着红色流苏,手握着金杖,神情无比地严峻。他看着这些贵族们在帝国大难当头之时逃难躲避的行为很是不快,但他还是能够理解。因为就连他自己对能不能打败阿塔瓦尔帕也是心中没数。 过了一条街,这边的房屋不但规模小了一些,而且也没有那么豪华了。整个街道上不但没有刚才那种急于逃难的慌乱景象,反道是家家户户屋门紧闭,整个街道上行人稀少,泠泠清清。这反道让尊贵无比的印加大王心里很是不快。但华斯卡尔大王心里明白,这些住宅的主人大都是先王们的奴仆和杂役。先王们虽然死去多年,但是,这些死去的君王的土地依然还在,晚上这些君王的木乃伊还得有女人陪寝,这些君王的奴仆和杂役也一直保留着。久而久之,这些君王的奴仆和杂役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群体和阶层。他们以服侍死去的君王为名,占据着许多帝国的利益,也渐渐地成为了拥有大量财富的阶层。对此,在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死后,华斯卡尔就对此进行了大力改革,废除了依存多年的奴仆制度,没收了先王们的土地,遣散了大批的奴仆和杂役。所以,这次改革不但遭到了奴仆阶层的强烈抵制,而且也遇到了许多皇族和贵族阶层的不满和反对。所以,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实际上对他是心怀怨恨,耿耿于怀。 再往前走,过了一条街道,居民的房屋就显得比较平常了。这是库斯科寻常百姓的住所。这些百姓大多都是第一代印卡王曼科·卡帕克安置的上库斯科城和印卡王的妻子玛玛奥克略安置的下库斯科城的居民。他们虽然都是平民百姓,但都是有着印卡王授于的特殊荣誉的居民,也是历代印卡王最忠实的臣民。所以,历代的印卡王和王宫的奴仆和杂役也都是从他们中间选派的。由于连年征战和王宫选派所需,这些上城和下城的各个村子的青壮男人已经不多见了,所能见到的也都是些女人和儿童。 顺着王室大道继续朝前走,很快就到了城郊。城郊是一片山坡,过了山坡,朝前走上几十里路,便是著名的基派潘平原。其实基派潘平原也是一片盆地,四面环山。盆地非常地宽敞,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只有一些牧羊人在赶着羊群在草地上放羊。而宽敞平坦的王室大道就从旁边通过。这里也是基多大军进入库斯科城的必经之路。 印卡王华斯卡尔一路劳顿,带着王公、将军和各省区的酋长来到宽敞平坦的基派潘平原的边沿时,已是午后时分。此时,太阳清明而耀眼,凉风一阵阵地从宽敞平坦绿草如茵的原野上吹过。寂静无声的时空中好象有一种只能意会却不能言传的意念在传递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信息。印加帝国年轻英俊且至高无上的印卡王华斯卡尔站在背靠山岭的高坡上,朝着平原四周望去,只见数以万顶的军营帐蓬沿着山边整齐而有序地排开,还有一些部队正在山下军营前进行着战前准备和训练。 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华斯卡尔不禁一时浮想联翩,心思沉重。作为历代的印卡王都是御驾亲征,率军征战四方,不断地扩大着印加帝国的版图。而今,他也是亲临战场,却是率军抵抗自己弟弟的叛乱。他真后悔不该同意父王把基多王国分给阿塔瓦尔帕的做法,至少他应该早就想办法把这个非印加血统的弟弟置于死地,以决后患。可是现在,一切都似乎已经太晚了。 没等他在自己的军营大帐下落脚,就有急信来报说,“禀报大王,基多人已经在阿普里马克河渡口聚集了三四万人,正准备用木筏渡河。” 年轻的印卡王多年来一直在和平安定的京城库斯科执政监国,从来没打过仗,所以,一听探子来报,就不知该怎么应对,便大声传话说,“召查穆尔统领。” 可是,身旁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马上对他提醒道,“至高无上的大王,查穆尔酋长已去外省调兵去了。” 印卡王马上意识在这种大敌当前之时,实在不该让查穆尔酋长离开自己,因为有他在自己的身边,不但有人给他当参谋,而且也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于是,他便朝巴巴拉·帕尔卡王公问道,“基多人正在渡河,你说我军该如何行动?” 帕尔卡王公想了想说,“不如派一支大军冲杀过去,一面可以将渡河的基多人灭掉,而且还可将未渡过河的基多人拦在河对岸。” 印卡王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他又说,“此处距阿普里马克河还很远,怕等印加大军去到那里,基多人已经渡过了河。” 王公说,“阿普里马克河向来以河宽流急著称,如果没有十分大的木筏和非常有经验的渡河人,要渡河是十分危险的。我想此处离阿普里马克河也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派大军急行军不到一天就能赶到那里。” 华斯卡尔觉得此计可行,便马上把卡拉西比巫师召来,让他给卜算一下。巫师卜算片刻,连忙摇头说,“不可不可,若大王派大军赶到河岸时,基多人早已渡过了河,守在高高的河岸上以逸待劳,使我疲惫之师孤军奋战,势单力薄,且无险可守。不如使我军集中兵力,在此地严阵以待,迎战远路赶来的基多人。”说到这里,卡拉西比巫师又说,“再说,我方有数百神像为大王和库斯科大军保佑。基多人此次进犯,无疑是自寻死路。” 华斯卡尔一听卡拉西比巫师的话,觉得巫师的话也有道理,便说,“那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让基多人为我们送死来吧。”说着,便问卡拉西比巫师,“祭祀一事准备怎样?” 巫师说,“尊贵无比的大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王公和大臣们都在等着你参加祭祀呢。” 于是,华斯卡尔大王带着众多的王公和随从跟着卡拉西比巫师上到了旁边的一座小山上。小山虽不算高,却位于平原中部的边沿,可以居高临下地观望到整个平原地带。小山之上有一片平地,地上摆着数百个大大小小的神像。这些神像大多是石雕的,也有木制的;大的有一人多高,小的却只有巴掌那么大。这些神像被摆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形,而且面部都朝着对面的平原。 在神像的四周,整整齐齐地站满了衣着华丽的王公大臣和身着军服的高级军官。他们神情虔诚而庄重,等待着大王的到来。见大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便一起跪下,屈身伏地,齐声道,“大王万岁。” 华斯卡尔扬了扬手,表示让大家起身。然后,对大家说道,“阿塔瓦尔帕王子谋反叛乱,已为天下国民所唾弃,所讨之。为了摆脱孤立的困境,他已派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两位统领率八万大军前来进犯,现已渡过阿普里马克河,要在我们眼前这片基派潘平原上与我库斯科大军一决死战。在这种危急时刻,各省区的官员立刻行动起来,积极地招募动员,百姓们也都放下了农具,拿起了武器,来到了库斯科。所以,我们现在已有八九万士兵,还有数万士兵正在赶往库斯科的途中。”说到这里,大王又说,“而且,我们还有我们面前的数百具神像前来助阵保佑。这些神像都是从库斯科近百里之内的地区聚集而来了。有了它们的助阵与保佑。我们就能借助神的力量,把基多人彻底地打败和消灭。”等印加大王的话刚落音,整个小山上便响起了“大王万岁”的呼声。 接下,卡拉西比巫师开始主持祭祀。他先是念念有词地咕道了一会,然后,大声说道,“愿诸神保佑,让我们的库斯科大军所向无敌,旗开得胜;让我们的大王重新获得本该属于他的基多诸省。同时,也愿诸神痛恶和惩处万恶不赧的叛逆者阿塔瓦尔帕,让他和他的军队被神灵和世人所唾弃,被英勇无比的库斯科大军生擒和毁灭。” 所有的人都祈祷着说,“愿神灵显灵保佑吧!” 第102章 大军渡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军队在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两位统领的带领下,在钦博拉索下的山口平原大败以查穆尔酋长带领的八万印加大军之后,长驱直入乘胜前进,一路追杀过来。而印加人只顾望风而逃,却忘记了在逃离的险关和隘口上安排一些官兵把守,阻止基多人追击。所以,基多人攻占图梅班巴城后,对图城进行了疯狂的报复,然后,又挥师南下,继续追击印加溃散官兵。这些基多的数万大军只是在围剿逃往纳普岛上的印加人残余部队时遇到点麻烦,耽搁了些时间,之后,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一路南下,然后在卡哈马卡稍做休整,便乘势而下,长途奔袭,直逼库斯科京城。 但是,奇怪的是在通往库斯科的一千五百公里的沿途中,几乎是崇山峻岭,道路险恶,有些地方可以说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关隘口,只要派上数量不多的军队把守,就能挡住基多军队的通行,就能为印加大王争取足够的时间从全国各地调集军队。 可是,在从基多通往库斯科的王室行军大道上,非但几乎没有一兵一卒在把守,而且建在道路两旁的粮仓、住房和物质仓库也丝毫没有遭到破坏,可以说为基多大军的乘胜追击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所以,基多大军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便从卡哈马卡沿着王室大道直接到达了阿普里马克河的渡口。 阿普里马克河是亚马逊河的第一大支流,长达96o公里,从海拔52oo米的奇尔卡雪山流下,穿行于东、西科迪勒拉山脉之间的狭长高原。河流在库斯科以西13o公里处穿过阿普里马克峡谷出东科迪勒拉山脉,沿坡麓下行,至阿塔拉亚,与同出秘鲁南部安第斯山区的乌鲁班巴河汇合。 这条河可谓是山高岸陡,河流湍急,落差显著,瀑布密集,本应该成为通往库斯科的一道天然的屏障,但是印加人却放弃了这种机会。 到达阿普里马克河渡口时,基多人以为印加人肯定在此设置了埋伏或是要进行阻击,至少不可能让基多人轻意地渡河。但是出他们所料的是,整个渡口仍跟平时一样,根本无人看管。而且就连河流上的索桥都没有毁坏。 夕阳晚照之时,太阳已经停在了西山上,一座百米长的索桥静静地沐浴在残阳的余辉中,桥下是数百米深的河谷,滔滔的河水发出着惊魂般的巨响。一股股冷风从河谷中呼呼地吹来,让人感到阵阵的寒意。 据说最先在阿普里马克河上建桥的是印加第五代国王卡帕克·尤潘基。他在出兵西征途经宽阔的阿普里马克河,印卡王命令建造桥梁以供大军通过。为此,他请教了几位印第安人的能工巧匠,画出图样,吩咐照图建造。建造这种桥时,要收集大量柳条。柳条品种较多,细长柔韧。用三股单根柳条编成与轿的长度一样的柳索,用三条三股的柳索编成九股条的柳条,再用三条九股条的柳索编成二十七股的粗柳索,最后就这种二十七股的粗柳条编成更粗的柳索。如此不断增加股数。柳索越来越粗,直到跟人体一样粗或者更粗为止。这样的粗柳索一共编成五条,由印第地安涸水或乘筏运到河的对岸。 这些印第安人身上系一根细绳,细绳拴着一根粗绳,粗绳像野生苎麻枝杈一样粗,把一条柳索用这种粗绳拴住,由许多印第安人拉着,直到从南岸这边拉过到北岸那边。五条柳索都拉过去后,固定在两座高大的桥墩上。桥墩是用岸边裸露的岩石制成,凿有很大的石孔,用来固定藤条。而阿普里马克河上的索桥,一边桥墩用的是崖边的生岩石制作,另一边的桥墩则是用巨大的石料建造,因为岸边没有适合的生岩石。桥墩中空,成凹形,两旁形成坚实的石壁。每座桥墩两壁之间凹空处横穿着五六根粗如牛身的横梁,按次序和尺度摆成梯子形状,把每条粗壮的柳条在每根横梁上绕上一圈,以使索桥紧张有力,不会因本身的巨大重量而松驰下垂。但不论拉得多么紧,它总是要松成弓形,越往中间越低,越往两边越高,只要风力稍微大一些,就会来回摆动。 放上三根粗实的柳索作桥面,另外两根用作两侧的桥栏。作桥面的柳索上面,依次横铺着粗如手臂的细木,形成大笸箩的样子,宽度与桥一样,放置细木是为了保护柳索,以防很快断裂,铺好后跟柳索紧紧绑在一起,细木上再依次铺放捆好的树枝,这是为了牲畜蹄子有处落脚,不致滑倒。从下面当桥面的柳索到上面当桥栏的柳索之间,交叉地编上许多树枝和细木棍,捆绑结实,形成与桥同样长度的护栏,这样人行畜走就安全无虞了。 阿普里马克河大桥是印加帝国中所有桥中最长的,约有二百步长。为了使大桥一直保持良好状态,所有桥梁每年必须翻修,由附近各省派专人出工出料。 桥头两边各有一个桥头堡,是供守护大桥的人居住的。里面有守桥人的住处,还有一个粮仓。粮仓里装满了玉米。因为每个要从桥上通过的人都要向守桥的人交上两碗玉米作为过桥费。因为见到基多大军的到来,守桥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而索桥既没有被烧掉,也没有被毁坏。 查尔库奇马带着一队士兵来到了索桥前,朝着桥对面望了一会,看对面的山上闪着夕阳的光亮,十分地静谧安详,就命令一支精锐小队过桥。因为索桥的载重量有限,过桥必须要一个人一个人地通过,而且索桥在空中摇晃得非常地厉害,但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们却跟走平路一样,很快就走到了桥对面。统领让传令兵呼喊着让过桥的士兵到附近的山上察看有没有印加人埋伏在附近。过桥的士兵在附近看了好一会,回话说没有印加人的伏兵。于是,查尔库奇马就命令士兵们从桥上过河,然后占据河对岸的码头,好通过木排和木筏组织士兵进行渡河。 这些基多士兵因为常年作战,对造船渡河之类的事情非常在行。他们从河岸边砍下一根根树干,砍去枝叶,用很结实的藤蔓将树干捆在一起,就做成了木排或是木筏。木筏由五根或七根长圆木捆扎在一起组成,中间一根最长,紧挨的两根短一些,往外的再短一些,最外边的最短。这样船头不是平的,可以更好地劈水前进。船尾与船头相同。再捆上两根绳子,用来把木筏拖过河面。因为没有人撑筏子,要靠一根很粗很长的大绳固定在两岸的大树上或是石柱上,人们站在木筏上拉着那根横贯南北的绳子就可以来回过河了。 但是,河面很宽,水急浪高,这样来回过河不但危险,而且,每次运载的人数也是非常有限。一旦印加军队打了过来,两岸之间的基多人只能是隔岸相观,却无法相救。为此,查尔库奇马要士兵们做了几十个木排,并用很结实的绳子或藤条把这些木排串联起来。这样整个木排就成了一座水面上的浮桥,就能使大军源源不断地从桥面上通过。 此时,已是深夜黎明时分,河风凛洌,月色微明,整个渡口被数千只火把照得一片明亮。渡河大军紧张有序,一派繁忙。查尔库奇马的部队已经按连按营地开始踏着摇摇晃晃的木排过河。如果此时,印加人只要杀来一支数千人的队伍,都会给基多人以沉重的打击。但是,印加人早已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一会,基斯基斯的部队也赶了过来,浩浩荡荡的六万大军,一下子集结在渡口处,把宽敞的渡口挤成人山人海。木排搭起的浮桥虽然比用木排载人的效率高很多,但是,由于水流很急,河中的木排被河水冲到了很远的地方,而且摇晃得很厉害,所以,士兵们从桥上走过时要非常地小心和缓慢,稍不留意,就会落入河水之中。夜间的河水是非常冰冷,特别是河水湍急,会把人冲到很远的地方。但是,为了担心印加人随时会派人来袭,所以,查尔库奇马一直站着渡口的高处察看着指挥着部队渡河,并不时地催着士兵加快速度。即使这样,渡河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很快,就有探子来报说印卡王华斯卡尔已经亲率各路酋长及王宫贵族约八九万大军在基派潘平原地带等待着与他们决战。查尔库奇马让人把基斯基斯叫来,两人便在渡口对面的高坡上开始商量着该如何与印加人决战。但是,对于库斯科郊外的基派潘平原地带他们只是从旁边的行军大道上路过,却没有实地观察过。他们还是对消灭印加人和活捉华斯卡尔充满着信心。 等两支部队的六万大军和后续部队两万人全部渡过了阿普里马克河,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统领便带领部队顺着王室大道进行急行军,在上午时间到达了离库斯科一百公里的一片狭长的山间谷地开始宿营。 第103章 决战厮杀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又经过两天的急行军,基多八万大军在午后来到了离基派潘平原只有十来里的山间停了下来。他们把帐蓬象繁星一样扎满了整个山谷。行军了一整天的士兵们吃过玉米饼和肉干,便铺开毯子,抱着自己的弓箭和长矛等武器和衣而睡。但未到天亮,集合号便吹响了。士兵们吃过早餐,便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顺着王室大道朝库斯科方向行进。 当他们到达宽敞平坦的基派潘平原时,太阳才刚刚从东山上升起,不时地有一片片洁白的雾气从平原山边的上空缓缓地飘起。从行军大道路边朝平原那边望去,就见宽阔的平原深处一眼望不到边,半人高的野草沾满了露水,平静的荒原里可以看到几只不知是野生还是家养的羊只在草丛里游荡着。 大队大队的基多士兵踏着沾满露水的草丛开始静悄悄地朝着平原里面走去,吓得在草地上的那些羊群没命地狂奔乱跑。大概走了大概一两公里处,就见到了在平原旁边的小山上搭着密密麻麻的帐蓬。他们知道那是印加人的军营。于是,基多大军停住了行进,吹起了响亮的牛角号,指挥着部队整齐有序地列队和布阵。 很快,山顶那边的印加军营大寨上空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声。数万大军列队从军营里出来,顺着山坡下到了平原。经过大约几十分钟的列队和布阵,人数几乎相等的两只大军便像在钦博拉索山口平原地带那样一字排开,在相距只有五百米的平原草地上拉开了决战的架势。 印加大军穿着黄色的军服,手握着长矛和短刀,有的手里还握着农具。他们抱着要誓死保护印加大王和库斯科京城的决心,要与进犯的叛军决一死战。而在五百米开外的草地上,则是身穿红色军装的基多大军,他们手持长矛标枪和短斧大刀,做出着随时冲杀的架式。 印加大王华斯卡尔与身边的几十位王公和大臣被三千名王宫护卫保护着,站在小山顶上朝着山下观望着。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数百只从库斯科周边各庙寺里收集来的神像。他们深信这些神像会保佑他们赢利这场大战的胜利。 两军布阵刚完,未等哪方要提什么条件或有什么约契,便听基多人鼓号齐鸣,随即,数万大军便蝗虫蝼蚁般地朝着印加大军这边飞扑而来。印加人也不示弱,也在鼓号的声威中朝着来犯的基多人冲杀过去。印加人打仗向来都是这样地简单而残酷,双方的士兵列队排开进行厮杀。不讲什么战术,也不用讲什么战法,拼的就是人数、技巧和勇气。 没过多长时间,整个宽敞平坦的基派潘平原便成了一片混战和厮杀的战场。双方数万士兵身着不同颜色的军服,相互混杂和交织在一起,挥舞着刀斧和长矛,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厮杀着,仿佛每个人都变成了野蛮的屠夫。因为他们要夺取的不是一次的胜利,而是整个王国。 两军混战一片,拼力厮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整个天幕下笼罩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阴影。然而,一方训练有素,英勇好战,加之从千里之外一路征战而来,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所以,士气高涨,势在必得,打起仗来出生入死,勇猛无比。而另一方则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和从外省调来的军队。他们虽然许多年来未打过仗,有的甚至就不会打仗,但他们对印卡王忠心耿耿,把保护印卡王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为此,两军拼死鏖战,杀得难分难解。 厮杀到中午时分,印加人死伤人数超过多半,乘下的人也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而基多人却是越战越勇,步步逼进。印卡王马上让号手吹起了收兵号。听到收兵的号声,已经有些抵挡不住的印加士兵便潮水一般地开始朝后撤。而基多士兵紧追不放,印加人只得让第二梯队的士兵冲上去,才把剩余的士兵撤了下来。 基多人见印加士兵过来接应,害怕吃亏,也吹起了收兵号。但是,他们让第一梯队的士兵回来休息,却让第二梯队的士兵做好了冲锋和进攻的准备。基多人之所以步步紧迫,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打的是速战速决,否则,等印加人的援军一到,双方的优势就会发生逆转。他们就会必败无疑。所以,他们绝不放松任何的进攻机会。 接着,两军的第二波士兵又冲杀在了一起。数万士兵高声呐喊,奋力拼杀,激烈的战鼓声与尖厉的牛角号声在平原上空和远山之间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让人听着胆颤心寒。 当擂鼓声和牛角号声静下来时,整个平原草地上尸横遍野,伤残无数。绿茵茵的草地已被染成了鲜红色,在午后的阳光下,大片大片的血水与血迹散着热腾腾的腥气,让人望去瞠目惊魂,惨不忍睹。 第三波的会战依然惨烈,为了拼出胜负,双方都孤注一掷,把自己最后的兵力都投入到这一战定胜负的会战中。双方依然采用那种简单而有效的战术。大军一字形摆开,冲上去进行混战厮杀。但是,印加人派上的是从库斯科城临时招募的新兵和王宫里的王公贵族和奴仆杂役。而基多人派上的则是军纪严明,身经百战的利瓦军团。所以,双方刚一交手,胜败就已经一目了然了。尽管印加人冒死相拼,却挡不住凶残骠悍的利瓦人的长矛和战斧。所以,这场拼杀几乎成了屠杀。残酷的场面比钦博拉索山下那最后一幕的屠杀场面还要悲壮惨烈,让人耳晕目眩。 正当基多人越战越勇,而印加人节节败退之时,站在祭祀小山上指挥战斗的印加皇帝华斯卡尔见此时已是午后时分,太阳正热,蒿草已干,从山口那边吹来的风一阵阵地吹动着起伏的蒿草。于是,他灵机一动,便下令焚草。 于是,数百名手持火把的士兵从山坡边下到平原地带,开始在草地上放火焚烧。干燥的野草很快就开始在平原上燃烧赶来。平原火起,风助火势,片片火点瞬间燎原,形成了一片片火海。大火顺风向朝着基多人的方向迅速漫延,将基多的头发和衣服都烧着了,滚滚浓烟呛得基多人睁不开眼睛,使得基多人的阵形顿时大乱。印加士兵看到这种情景,士气大振,趁机强攻,很快就冲破了基多人的防线。 基多人开始全线溃退,被穿黄色军服的印加人四面追杀。对当地地理环境一点都不熟悉的基多士兵死命地朝着平原的尽头四处逃命。一时间,整个基派潘平原成了印加人的屠场。印加士兵象是杀红了眼的屠夫,挥动着刀斧,一边歇斯底里地高喊着,一边追杀着那些身穿红色军服的基多人。他们见人就杀,即使受伤的人也要被他们当场杀死,因为他们与基多人有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可以饶恕的地方。所以,整个基派潘平原之上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流,连天光日色都变得伤心痛感,昏暗阴郁。 眼看印加军就要赶尽杀绝,大获全胜了,华斯卡尔突然下令擂鼓收兵。因为印第安人有个风俗和习惯,从不在夜间作战打仗。他们认为夜间是休息和睡觉的时间。而此时天色已晚,华斯卡尔看到基多军队已经溃不成军,败局已定,认为只要明天再决一战,便能彻底全歼基多人了。所以,便下令收兵回营庆祝胜利。 本来,印加人完全可以将进犯的基多人赶尽杀绝不留后路。可是,不懂军事与打仗的华斯卡尔再次丧失了千载难逢的获胜机会。因为他在此时下令收兵回营庆祝胜利,便让已经被杀得四处逃窜的基多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印加人收兵回营之后,天色便开始慢慢地暗淡下来。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基派潘平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晚风从远处无声无息地吹了过来。晚间的薄雾也开始在山边聚积。平原边上的那些小山上的印加军营里却是一片地欢腾。虽然他们在这次战役中死伤惨重,但是他们还是在为胜利而欢欣鼓舞。特别是在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们便在营地四周生起一堆堆篝火,开始用载歌载舞和恣意狂欢来庆贺他们的胜利。歌舞与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之后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但军营四周的篝火却是彻夜通明。 第104章 大王被俘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当印加人收兵回营,在营地中点起片片篝火庆祝胜利之时,被印加人追得四处逃散的基多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基多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在卫兵的护卫下逃到了平原边缘地带,看到印加人已经停止了追击,早就收兵回营了,便在一片山坡地带停了下来,让士兵们点燃火把,让号手吹响了集合的号角。听到集合的号声,四处逃散的基多士兵这才找到了他们的将领,开始慢慢地朝着这边会合和集结。 士兵们一个个象是从死神的魔掌中侥幸地逃脱出来,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悲天怜地,余惊未消,如惊弓之鸟。他们一边喘着气或是吃着东西,一边望着远在数里之外的那一望无际的印加兵营的篝火,想着自己虽然逃过了一次劫难,还不知道明天是否又会遇到什么灾难。 夜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在这片不算很开阔的坡地上很快就聚集了将近三万多名士兵。他们虽然列队集合,却显得疲惫不堪,士气不振,一片凄惨哀伤的悲观。 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看到这种情况,便开始重新编队,把死伤过半的队和团合并重组,并重新任命校官和尉官。之后,便对士兵进行突击训练。训练完后,重新集合。这时,这支由残兵败将组成的队伍又成了一支新的队伍。 查尔库奇马让几个拿着火把的士兵为他照明,走到队伍的前面。他手里提着一把大刀,满脸的杀气,朝着黑夜下的士兵队伍望了一会,开口说道,“我们的王国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王国亡,则我亡。而我们就是王国的保护者。如果王国灭亡,我们将会被印加人杀害,我们的家园会被印加人占据,我们的妻子和儿女会给印加人当奴隶。所以,我们必须要用我们的热血与生命来保护我们的王国。” 接着,查尔库奇马又说,“今天之决战,并非我们的士兵不勇敢,我们的阵势不强大,而是,印加人利用火攻得计,打乱了我们的阵式,击垮了我们的防线。但我们并没有完全失败。我要求每一位士兵都要振作起来,坚强起来,为了王国和我们的大王,也为了我们的妻女与家园,舍生忘死,顽强拼杀。待到我们凯旋庆功之时,我会对你们每一位士兵进行重奖。” 查尔库奇马讲完话,已是过了深夜之后。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两位统领也不顾士兵们的饥饿与疲惫,便各带一路人马悄悄地来到了基派潘平原之中的一片峡谷地带。 这里地形狭窄,两边是山,山上山下长满了灌木林,便于隐蔽。因为他们知道印加人天亮之后,肯定会找他们进行最后的决战。于是,两位基多统领便亲自带着部队,乘着夜色隐蔽在峡谷两边的灌木丛中,潜伏下来。 夜色很静,月亮很圆。星空下的草原是一片夜色。安第斯山中的夜风嗖嗖地从远处吹来,让人感到一阵阵寒冷。躲在灌木丛中的基多士兵因为打了一天的仗,逃了很长时间,又没有休息,所以,许多人坐在林中的草地上靠着树干就睡着了。因为这里离印加军营并不很远,可以看印加军营里的火把和灯火就象繁星一样密集。但是到了深夜之后,就连印加军营里的灯火也慢慢地变得稀少了。 深夜过后,就到了黎明时分,天色更暗,夜风更凉,没过多久,天色开始麻麻亮了。这时,从远处的印加兵营那边就有一支部队开始朝着峡谷这边走来,大概有两三千人左右。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地瞭望着,象是进行侦察和打探的先头部队。 当他们进到峡谷地带时,查尔库奇马让旗手打出攻击信号。于是,三万多名士兵突然从灌木丛中冲出,先是从前后两边切断退路,然后象饿狼扑食一样冲入敌阵,一阵厮杀,除了把那个带队的将军抓捕之外,将其他所有士兵全部杀死。 之后,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让士兵们将印加士兵的尸体全体抬到林中,清理好战场,又让士兵们进到灌木丛中重新隐蔽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印加大军的先头部队,后面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过来。 查尔库奇马让士兵把那个印加将军用绳子捆着带到了一片密林之中,就问,“你们这支部队是什么部队?” 可是,那个将军是个王公贵族,对印加大王无比忠诚,所以,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回答。于是,查尔库奇马就让士兵用锋利的短刀一点一点地划着他的脸颊。刀子在那位将军的脸颊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刀口,鲜血直流。将军疼痛得象杀猪一般地嚎叫着。查尔库奇马对将军再次问道,“你们这支部队是什么部队,出来的任务是什么?” 将军马上回答说,“我们是印加大王的先头部队。” 查尔库奇马又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印加将军犹豫了一下,不想回答。可是,查尔库奇马对士兵说,“再给我划。”于是,那个士兵就把尖刀朝着他的脸颊上划去。将军尖叫了一声,说,“别划,我说。” 查尔库奇马就摆了下手,让将军说话。印加将军说,“我们是印加大王的先头部队,先过来侦察一下地形,如果没有现什么异常,就给大王的部队发信号,大王的部队就会从兵营里出来,顺着平原草地来清除你们的残兵败将。” 查尔库奇马一听这话,马上下令让基多士兵换上印加士兵的黄军衣,集合起来。于是,一支身穿印加军服的三千人的队伍很快就集合在林边的草地上。查尔库奇马就让那位印加将军给印加大王的军营发信号,向他报告这里平安无事。可是将军还是不肯,查尔库奇马就让士兵继续用刀子划他的脸部。鲜血流满了他的面部和身上,极度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肝胆俱裂。他终于没能坚持住对印加大王的忠诚,向基多人屈服了,被几个基多士兵押着,站在一片高坡上,向印加兵营那边用旗语出了平安的信号。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东山升起,把基派潘平原照得一片明亮。在远处的印加大军的兵营那边,很快就能看到一支约有一万多人的大军已经顺着平原的边缘开始朝着峡谷这边走来。一顶黄金大轿高高地露在队伍的中间,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亮光。 看到印加大王只带着万人左右的大军朝这边走来,而不是带着数万人的所有大军出动,查尔库奇马就问那个印加将军为什么印加大王只带着一万人的兵马。将军说华斯卡尔大王认为经过昨日那场大战,基多人差不多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剩下的那些士兵要么是溃不成军,要么是四处逃散,已经形成不了什么战斗力了。根本没想到基多军队是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军队,在受到重创之后能很快地组织起来,恢复战斗力。所以,也就只带着一万人的士兵出营,而把数万大军留在军营里待命。 印加大王因为有先头部队发出的安全信号,所以,带着一万多人的护卫和士兵一路上大摇大摆,不慌不忙地朝着基多人昨日退去的方向走来。想着基多士兵会不会在兵败之后,已逃往基多了。如果是这样,他该派谁去带领大军进行追击和讨伐呢。他这样地想着,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峡谷地带。可是,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基多大军已经在这里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当印加大军进到峡谷地带时,突然,四周响起了牛角号,就见埋伏在谷地两旁的数万基多人从灌木林中杀了出来,将印加人团团围住。查尔库奇马统领站在高坡上,一边喊着,“活捉印加大王”,一边挥舞着大刀,带着士兵朝着黄金大轿冲杀过去。 印加士兵为了保护他们的大王,也将印加大王团团围住,与冲杀过来的基多人进行死拼。但是,他们人数太少,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查尔库奇马带领的基多士兵冲散。查尔库奇马见印加士兵被冲散了,便奋不顾身地冲到轿前,一下子把华斯卡尔从轿里拉了下来。印加大王从轿椅上重重地跌在了草地上,十分地狼狈,可是,没等从地上站起来,就被基多人一窝蜂地扑了过来,将他牢牢地抓住。而查尔库奇马则命令其他士兵进行掩护,让士兵们将华斯卡尔带到了林边的安全地带。 见自己的大王被基多人捕获,印加士兵马上散乱起来,开始四处逃散,可是,基多人已经把他们紧紧地围住,让他们根本就跑不出包围圈,只得拼死与基多人进行厮杀。可是,他们根本不是基多人的对手,没过多久,便被基多人全部杀死。 查尔库奇马当即让几个亲信看守华斯卡尔,让士兵们换上印加士兵的黄色军服,而让那些穿着印加军服的士兵走在队伍的中间,自己坐上华斯卡尔的黄金大轿,带着士兵们朝着印加兵营走去。 印加兵营的士兵们看着黄金大轿被抬了回来,以为是战斗已经结束了,便丝毫不加防备。等队伍到达离敌营很近的地方,查尔库奇马从大轿上下来,下令让士兵们发起攻击。正在大营里待命的数万大军遭到突然袭击,顿时大乱,一窝蜂似地朝着库斯科城的方向逃跑。查尔库奇马指挥着士兵乘胜追击,一路追杀到库斯科城里。 第105章 下达密令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一直在卡哈马卡的行宫里等待着双方决战的消息。等待的时光总是十分地漫长。所以,基多大王就在行宫的院子里跟王后安娜·玛雅公主和几位宠妃们在玩四子棋。这种四子棋的玩法就是用两个棋子围住对方的一个子,就等于把对方的一个子吃掉。直到把对方的四个子全部吃掉,就算是取胜。 基多大王常常和妃子们下棋,可是,他就是下不过安娜王后,所以,身边的五六位宠妃都在帮着他当参谋。一盘棋没下完,从库斯科那边赶来的加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王公大喜过望地从外面跑进了院子,大声喊道,“大王,恭喜你了,你就要当印加王国的大王了。” 一听这话,基多大王一怔,问,“怎么了?” 加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一边伏趴在地上,一边高兴地说,“禀报大王,华斯卡尔被查尔库奇马统领活捉了。” 阿塔瓦尔帕一脸严肃地说,“此事当真?” 酋长说,“千真万确,我还跟华斯卡尔说了几句话。” 阿塔瓦尔帕马上激动起来,说,“太好了,我终于该出这口气了。”但是,这让他马上想起了自己被印加人活捉的那件事。本来,他想着自己肯定是死定了,可是,他想办法收买了那个看守牢房的狱卒,从而死里逃生,大难不死,才会有了今天。所以,他想这种事情绝不能在华斯卡尔的身上发生。 他略微地思索了一会,就对乌卡马亚卡酋长说,“你马上回到库斯科向查尔库奇马统领和基斯基斯亲王说我要对他们重重地奖赏,但是,我要他们必须把华斯卡尔给我看紧一些,别让他逃跑了,谁要是没看好让他给逃跑了,我就要灭他九族。” 酋长说,“是,我的大王。” 但基多大王还是不放心,又说,“你先到御厨去吃点饭,我派人把喀拉马契王公、脱格马尼塔王公和普查尼奇拉王公叫来。我有话要对你们一起说。”说着,便让一位妃子带着乌卡马亚卡王公去御厨吃饭,让哈亚派人去召那三位王公来面见大王。 因为有事,棋就下不成了。于是,安娜·玛雅王后就从院子外面进到了王后寝室。她的寝室就在大王寝室的隔壁。屋里除过一张床,还有两个箱子,是装衣服用的。她呆呆地坐在床边,眉头紧蹙,心情感到十分地沉重和难过,因为让她担心和忧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看到阿塔瓦尔帕在听到华斯卡尔被活捉时的那种严峻与冷酷的表情,心里就感到了非常地惶恐和不安。但是,她又不想让阿塔瓦尔帕看出自己的表情,因为阿塔瓦尔帕一直在说她的心里只装着华斯卡尔。 过了一会,阿塔瓦尔帕大王进到屋里,兴冲冲地对她说,“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赶往浩哈小镇去住,那里离库斯科很近,说不定我们可以到那里看看。” 安娜·玛雅王后点了点头,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打算把华斯卡尔大王如何处置?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 基多大王不怀好意地反问道,“那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的亲哥哥华斯卡尔?” 安娜王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就让他去担任某个省的省督或是某个重要的大臣。” 基多大王轻蔑地一笑,说,“让他担任省督或是大臣,他还能不出外登高一呼,再召集几万人或是几十万人起来跟我叛乱造反?那不成了放虎归山了?” 安娜王后说,“华斯卡尔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可是,基多大王还是摇了摇头说,“你用不着担心,我可不会象他那样,一不高兴就会派人带四万大军来讨伐我,我会用最客气和最仁义的办式招待他的。” 安娜王后目光一亮,说,“你说话当真?” 阿塔瓦尔帕大王用手拍了拍王后的肩膀,说,“我当然会说话当真。要不,你就走着瞧吧。” 安娜站起身来,不禁有些动情,说,“他虽然那样做不对,但是,他现在已是你的阶下囚了,你要好好地对待他,别委屈他了。因为他不但是你的亲哥哥,也是我的亲哥哥。” 基王大王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知道该怎样做。” 不一会,哈亚在外面禀报,“大王,四位王公正在议事室里等着您呢。” 基多大王应了一声,就朝议事室走去。进到了议事室,基多大王见四位王公已在屋里俯身听命,将屋门一关,神情马上严肃起来。四位王公见大王把屋门关上了,就知道有重要的事要对他们吩咐。 基多大王坐在椅子上,对王公们说,“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四位王公。今天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来做,就是要把华斯卡尔给我死死地看好,不能出一点的纰漏和差错。如果华斯卡尔敢出一点事,我就把你们四个人的脑袋一起砍掉。” 王公们一听这话,吓得冒出了一头的冷汗,连忙说,“请大王放心。” 基多大王又说,“看管华斯卡尔的事全部由你们四人一起掌管。他的任何事都必须要由你们四人一起做出决定,一起同意,才能执行。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不知道,这事就不能去做。我要你们从我的卫队里带去二百名士兵,这些卫兵就是专门看押华斯卡尔,完全由你们四人调动和指挥。我的意思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四位王公齐声答道,“是,我的大王。” 大王说完话,把一个结绳拿了出来,交给乌卡马亚卡王公,说,“这个结绳就是我给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的命令。我要他们在看管华斯卡尔方面都要听从你们的决定。” 王公们说,“是,我的大王。” 基多大王从椅子上下来,说,“好了,你们去找乌萨卡,他已经把二百名卫兵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你们要快快地赶到库斯科,把看押华斯卡尔的任务接管过来。” 王公们说,“是,大王。”然后起身开门,离开了议事室。 而此时,王宫侍卫官乌萨卡已经将两百名王宫护卫带到了行宫大院里,看到大王和王公们从议事室里出来,乌萨卡就对大王说,“报告大王,两百名护卫已经准备就绪,听大王的指令。” 基多大王点了点头,就走到士兵前面,用十分威严的口气对士兵们说,“华斯卡尔已经被查尔库奇马统领活捉了,现在,我要派你们去执行一顶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给我把华斯卡尔好好地看住,不能让他从你们的手上跑掉。如果他要是从你们的手上跑掉,那我可是要对你们不客气,我不但要砍下这四位王公的头,也会砍下你们的头。如果你们能看住华斯卡尔,不让他逃跑,我不但会对四位王公进行奖励,也会对你们进行奖励。所以,你们必须要听从这四位王公的命令。也就是说对华斯卡尔采取任何的行动,都必须要由这四位王公的一致同意,如果他们中有一人不同意或是不知道,这项任务就不得执行。” 士兵们齐声回答说,“遵命,我的大王。” 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命令你们现在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库斯科城。” 士兵们说,“遵命,我的大王。” 大王就对四位王公说,“你们这就上路吧,我等待着你们的消息。” 四位王公回答说,“是,我至高无上的大王。”然后,对士兵们说,“上路。” 二百多名王宫护卫跟在四位王公的身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了大王的行宫。 第二天吃过早饭,基多大王在一万多名士兵的保护下,朝着库斯科方向南下开拔。本来,大王在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两位统领率八万大军奔赴库斯库之后,只留下两千多名士兵作为护卫。可是,这支从基多调到普纳岛围剿库塔奇卡叛军的队伍在前两天完成了清剿任务,然后来到了卡哈马卡,充当起大王的护卫。 其实,清剿普纳岛上印加人的任务并不能算是全部完成,只是经过大部队的清剿,消灭了印加人的主力,但还是让一些少量的印加人跑掉了。而那些逃跑的印加部队的残余人数并不多,已经不能对基多人构成威胁,所以,指挥清剿任务的王宫侍卫官乌萨卡就把继续清剿的任务交给了通贝斯的行政长官库拉卡。自己带着大军赶到了卡哈马卡,以保护大王南下的安全。 第106章 亲兄亲弟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王带领一万两千多名士兵及二三十位女眷和王公顺着马拉尼翁河岸的行军大道一路南下。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帕塔斯的地方停下来宿营。这里有一栋可供印加王室和王公们住宿的房子,共有六间不算很大的房间。基多大王和妃子们就住在这些房子里,而王公们则住在临时搭起的帐蓬里。 太阳已经落在群山之中,暮色已经降临。河岸边上和行军大道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站满了卫兵。士兵们顺着行军大道旁边的马拉尼翁河平坦的河岸上搭建着宿营的帐蓬。基多大王则带着王后、王公和妃子沿着河岸看着河边的风景。 马拉尼翁河是亚马逊河上游的主支流,源于秘鲁西部安第斯山脉。全长16oo公里。上游穿过安第斯山的深谷,中游多有急流瀑布,下游流经人烟稀少的热带雨林区。在瑙塔附近同乌卡亚利河汇合成亚马孙河。河流平坦宽敞而流急,岸边绿草如茵,绿树成林,这在安第斯山中算是少见的风景。 他们来到河流的一处拐弯处,看着一只小船正在河中飘流,船上有一位老翁在划船,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坐在船上,唱着一支古老的歌谣。歌虽然听不懂,但那音调却是非常地纯朴悠扬。大王和大家都仔细地听着。 这时,有人把钦博拉索省省督瓦亚瓦洛卡从营地那边带了过来。他头发蓬乱,灰头土脸,衣衫皱巴,神情疲惫,整个一副风尘仆仆,疲倦不堪的样子。他快步地走了过来,就一下子抱着基多大王的腿,匍匐在地面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大王因为正在专心地听着河中船上那位少女的歌声,猛然被人扑过来抱着大腿,就吓了一跳,一看是他最亲密的瓦亚瓦洛卡王公从基多回来了,而且如此这般地嚎啕大哭着,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大王赶忙把王公扶了起来,说,“是不是母亲不行了?” 瓦亚瓦洛卡王公泣不成声地说,“帕丽亚王妃已经离世了。” 听着这话,大王、王后和宠妃们都默然地愣住了。 瓦亚瓦洛卡王公又说,“我回到基多那天,王妃已经好几天不吃饭了,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一见到我,就问‘我的王儿他在哪呀,他还好吗?’我说他很好,他在指挥着与华斯卡尔的决战。所以,他不能马上回来,但他会在战役一结束就会马上赶来看你。王妃听着很高兴,就开始吃了一些饭,让我给她讲大王的事情。我就把大王如何指挥大军大败华斯卡尔的四万大军,如何地进军库斯科的事都给她讲了。她显得很高兴。可是,几天之后,她又不吃饭了,而且昏迷不醒,常常在呼唤着,‘王儿,王儿,我的王儿你在哪里?’我和一些仆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前几天的夜上,她突然把我叫到她的床边,对我说她不行了,等不到王儿回来了,要我把大王的弟弟瓦伊帕尔孔带到你这。我说王妃你放心,您的话就是大王的话,我一定照办。随后王妃就睡下了,可是到了天亮,王妃都一直没再醒来。” 大王听着,泪水止不住地涌出。他想大声地哭出来,可是,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哭,会让别人感觉大王很软弱很脆弱。于是,他用袖子擦了擦了眼睛,做出很坚强的样子,转身朝着宿营地快快走去。而这时,旁边的王后和王妃们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基多大王回到了自己寝室,他把屋门一关,就趴在床上,让眼睛泉水般地喷涌而出。他知道母亲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只要为了他,母亲可以牺牲一切。可是,他却没有让母亲再见自己最后一面。这种遗憾只能永远地留在他的心上。 一会,有人敲门,他想是王后安娜·玛雅想来安慰他。可是,他没有让她进来,因为他不需要安慰,他是个男人,是一国的国君,知道该如何地面对此事。他现在需要的是让自己心里平静一下,在心目中与亲爱的母亲道别。 晚饭时,王后没有敲门就进到屋里,看到他还在落泪,就坐在床边,把他的脸搂在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大王感觉如同母亲在亲吻着自己,就一下搂住安娜公主的腰,把脸俯在王后的怀里哭出了声来。王后没劝他,只是不停地吻着他。过了一会,大王感觉好多了,就把王后紧紧地搂着,说,“母亲不在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王后说,“我会象母亲一样对待你。” 接着,王后给他擦干了眼泪,对他说,“你快去吃饭,瓦亚瓦洛卡王公还在等待着如何给母亲下葬,还有你要见见你的弟弟瓦伊帕尔孔。” 大王点了点头,然后就去了御厨里吃饭。吃完饭,他就在自己的屋室召见了瓦亚瓦洛卡王公,把如何为母亲安葬的事给王公做了一个详细的安排。等瓦亚瓦洛卡王公离开之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他让御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随瓦亚瓦洛卡王公而来的弟弟瓦伊帕尔孔。 瓦伊帕尔孔不到二十岁,是个典型的印加贵族青年,穿戴讲究,耳朵上戴着一对大耳环,穿着豪华的细羊毛锦绒上衣,下身穿着筒裙,绣着印加王室的花边。个头高大,肤色白嫩,浑身透着一副贵族公子哥的娇贵。因为大王从小就一直跟着父王南征北战,打打杀杀,军人的气质比较浓厚,所以,就打心里看不上这个公子哥一般的弟弟。过去弟弟一直跟母亲在王宫里生活,可是,现在母亲不在了,把弟弟交待给了他,而且这是母亲最后的遗愿。所以,他不能不遵从。 基多大王坐在旁边看着弟弟吃饭,就问,“母亲把你交待给了我,可是,没有说要让你干嘛。”因为他也不清楚弟弟能干嘛。 弟弟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说,“我给母亲说了,我想给哥哥你当王宫侍卫官,保护哥哥的安全。” 阿塔瓦尔帕摇了摇头,说,“你当不了王宫侍卫官,只有非常细心和非常精明的人才能担任王宫侍卫官。” 弟弟见当不了王宫侍卫官,想了想又说,“那我给哥哥当将军,跟着哥哥的后面,带兵打仗总还可以吧?” 基多大王还是摇头,说,“你连侍卫官都当不成,还要当将军。你以为带兵打仗是好玩的事,搞不好就得要掉脑袋。” 弟弟一听这话,就不吭气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事。 过了一会,基多大王对弟弟说,“要不,你就给基斯基斯亲王当副统领。”因为他觉得弟弟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不能让他担任太低的官职,而且高一些的官职也都不太适合他,而副统领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的职位。这样,一方面可以让他监督基斯基斯亲王,一方面也不用他掌管什么非常重要具体的事。 瓦伊帕尔孔一听哥哥让他担任基斯基斯亲王的副统领,感到既惊喜,又十分地意外,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哥哥大拜,说,“哥哥如此高看,弟弟我将赴汤蹈火也要报答哥哥。” 基多大王把弟弟扶起来,说,“我让你担任这个职位,不是因为你有多大的军事才能,而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弟弟。所以,在布置行军打仗方面,你要多听多学,不要随便地评说议论,也不要跟别人争辩争吵。我给你身边派两个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可让他们把事情秘密地传达给我。” 弟弟说,“哥哥的话,我铭记在心。” 基多大王最后说,“我让卡哈马卡王公西甫里巴桑明天一早就带你赶往库斯科去见基斯基斯亲王。” 兄弟俩人正说着话,哈亚来报说查尔库奇马统领和基斯基斯亲王派人有急事来禀报大王。阿塔瓦尔帕大王离开了厨房,回到了议事室。此时,天已经很黑了。议事室里点着四五盏灯,把屋室里照得通亮。两位统领从库斯科派来的人是一位将军。将军把两军在基派潘平原上决战和查尔库奇马出奇制胜并活捉了华斯卡尔的过程向大王叙述了一遍。大王听着非常高兴,就说要重重地对两位统领进行奖励。 接着,将军对大王说,“两位统领已经完全地占据了库斯科,可是,他们不知大王要让他们对库斯科城采取什么方式。是不是也采取如同图梅班巴一样的方式。” 阿塔瓦尔帕被将军这样一问给问住了,因为他也没有思想准备。但他感觉库斯科城与图梅班巴多少还有些不一样。图梅班巴在他的心目中是背叛之城,对待背叛他的人必须要斩尽杀绝。可是,库斯科人只能算是仇敌,只是比仇敌还要让他仇恨。因为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谪亲王室和王公,他们不但一直瞧不起他这个非谪亲的王子,而且还把他排除在王位继承权之外。如果不是父王对他有所偏爱,他还不知会是如何的下场。所以,对这个问题,他觉得有些很难回答。于是,他就问将军,“两位统领是什么意思?”将军就把两位统领的意思告诉给大王。大王想了想,就说,“这事让我考虑一下,到明天早上再给你回答。” 第107章 通天大道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得知查尔库奇马统领和基斯基斯亲王活捉了印加大王华斯卡尔,并攻占了库斯科京城,便从卡哈马卡小城一路南下,要赶往离库斯科只有四百公里的浩哈小镇,亲自指挥战后的事宜。 可是,南下的道路可谓是一条通天大道,在近一千多公里的行军大道上,几乎全部是在科迪勒拉山中部的崇山峻岭和深山峡谷中行进。山脉的平均海拔为366o 米,过6ooo米以上的高峰就有十多座,有许多高峰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尽管印加人在山脉和谷底中修建了一条行军大道,可供一支大部队行进,可是,有许多地方只能是可供一人通过的独木桥和山顶小道。 基多大王的护卫大军先是沿着马拉尼翁河边的大道行军,走到河流的一处转弯处,大道突然被河谷隔断了,河边是一片垂直陡峭的崖壁。河谷狭窄而涛声怒吼,发出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从河谷中飞溅的水花在空中洒落。水气很浓,在清早的阳光下,映出着一道似有似无的彩虹。 在行军大道的尽头,有一条通往对面河岸的约5o米长的索桥。索桥是用山中一种野生的蔓藤条制做,非常地简单。桥面是几道藤条制成的绳索,但绳索上放有一些木板,而桥的两旁各有一道绳索作为围栏。从这种索桥上走过可谓是一种冒险。可是,士兵和农夫们早就对这种过桥习以为常,所以,走索桥如履平地一般。可是,对于没有走过这种索桥的王后和妃子们,却真是一种惊险和考验。有的妃子甚至是被士兵们拉着颤颤微微地过了桥。当一个士兵要拉着只有十五岁的玛卡过桥时。玛卡站在桥边听着汹涌轰鸣的涛声,看着桥下深不可测的水气,吓得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下,哇哇地哭了起来,死活不肯过河。 坐在岸边的基多大王觉得很有趣地笑了笑,对那个士兵说,“你背着她过桥。” 听着这话,那个高大的士兵,就对玛卡说,“你把眼睛闭上。”玛卡就把眼睛闭上,被士兵从地上拉起一抱,放在肩膀上。对士兵来说,如果是一个人过河,也许并不难,可是,背着一个人过桥,就十分地困难。因为桥面上只有几道绳索,隔上约半米远才有一块可供踩踏的木板。而且木板并不是固定的,踩不好,木板就会掉到桥下,人就会倒在绳索上。如果不能马上抓紧绳索,就会跌进河谷,被急流卷走。 背着大王的宠妃过桥,那就更不敢有丝毫的闪失。所以,士兵非常地小心,一手扶着背上的妃子,一手扶着桥的护栏,一步一步艰难地踏在每一个木板上,就显得十分地费力和危险。一个人过索桥可以轻步如飞,纵是索桥晃动得很厉害,也不算啥。可是,再背着一个人,人的重量就不一样了,而且,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所以,索桥就在空中悠荡得非常厉害。士兵的额头很快就沁满了汗水,还没走到桥中间就开始喘起气来。走到桥中间时,桥晃动得更厉害了。士兵也走得更慢了。这让在岸边观看的大王、妃子、王公和士兵们更加地担心起来。 玛卡紧紧地搂着士兵的脖子,一直闭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过了老半天了,还没有走河对岸,而且还感到桥体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就睁开眼睛想看看离对岸还有多远。可是,她一睁眼,见士兵正背着她走在桥的正中间,索桥就象是在空中荡着秋千,而河谷之下,急流涛声轰鸣巨响,水花都溅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吓得她没魂似地尖叫起来。士兵对她说,“别勒着我的脖子。”因为他被女孩搂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可是,女孩吓得跟没命似的,反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士兵没办法,就用力把女孩的胳膊掰开了一些,才感到好受了一些。他对女孩说,“别动,马上就到对面了。”听着这话,女孩才放松了一些。 终于,士兵把玛卡背到了河对岸。他把女孩往地一放,就躺在了一片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玛卡也坐在草地,显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姐姐库塔过河。姐姐和她年岁相同,但是,姐姐却是让一个士兵拉着过的河。虽然姐姐也在不停地尖叫着和哭喊着,但毕竟不象她那样地狼狈。 最让人担心的是王后安娜·玛雅。她是整个基多王国除大王以外最重要的人物。她的安危可是关系到整个王国。所以,大王派了一位最得力的卫兵带王后过桥。安娜王后在过桥时虽然也是胆颤心惊,眼花头昏,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同,不能让士兵背着,也不能尖叫哭喊,那样太有失于国母的风范,而且也会让大王有失脸面。所以,她尽管腿软,心颤,但她始终保持着冷静,一手抓着护栏的绳索,一手紧握着士兵的手,在激烈晃荡的索桥上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终于,走到了河的对岸。等王后和妃子们都过了过桥,阿塔瓦尔帕大王没让任何人管他,自己从容轻快地上了桥,并很快地过了河。 河的对岸不再是行军大道,而是一条沿着小河边上的崖边修建的两人来宽的栈道。沿着栈道走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河谷,进到了一片山谷坡地之中。也许是因为深山之中温度较低,降雨稀少,山谷坡地间草地稀疏,所能看到的植被也是由能抗御低温和夜间冰霜的植物。在大山中走上一整天的路,也只是能见到寥寥无几的克丘亚族和艾马拉族的农民和牧羊人。 在行军途中他们还看到了一种更为惊险的过河方式。在一条山崖边上布满着巨石巉岩,山崖下是几百米深的深涧河流,从河这边到河那边几乎有三四百米宽。两山之间无法建桥,也无法用船只或木筏泅渡。在这种情况下,当地的印第安人便用苎麻拧成粗缆绳,在空中从一座山上拉到河对面的一座山上。两端分别系在粗大的树木或坚固的岩石上。把一个柳条大筐上粗如手臂的木把吊在缆绳上。大筐里可容纳三到四人。两边分别拴着两根绳子,通过绳子拉动大筐,从一岸渡到另一岸。 当时,妃子们站在河岸的山崖边,非常地好奇惊讶地看着当地的印第安人如何把一头牛渡过河。他们把那头牛的四只脚捆起来,放在了那只大筐里,并有主人看着它。然后,对岸便有人开始拉起缆绳,那只吊起的柳条大筐开始向河中间滑动。大筐开始向下滑动时速度还比较快,可是,当大筐滑到缆绳的中部凹形处,再拉动那只大筐就显得比较吃力和费劲。 幸好这种渡河的方式没在王室大道上使用,而只是在印第安人村与村之间的平民小路上使用。否则她们也会要经历这种让人胆颤心惊的惊险。 一路朝着越来越高的坡地上行进了大半天时间,到了午后时分,就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下。高山之高,高于青天,被云雾笼罩,看不到顶端。这就是著名的瓦斯卡兰山峰。山峰高6768米,是通往库斯库沿途中最高的一座山峰。这座山峰可谓是印加人的一座神山,当人来到山下,朝着山顶望去,便不由地肃然起敬。 山下有一个驿站,有一栋房屋和一个小型的仓库。房屋是供从库斯科到基多之间通行的信使和王公们居住的。房屋有七八个房间,房间里有简单的床铺和铺盖。仓库里堆放着许多的玉米。可供数千人食用。在房屋的背后是一面巨大的坡地,坡地上绿草如茵,可供数万士兵宿营。于是,大王让王后和妃子们住进驿站的房屋里,命令士兵们在坡地上搭帐蓬宿营。 走了一天的路,所有的人都十分地疲惫,所以,天刚一黑,除过站岗放哨的卫兵,整个驿站和营地都沉睡下来。因为第二天就要翻越他们面前的这座神山。 大概凌晨四点来钟,嘹亮的号声就把人们唤醒。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从床上醒来,由库塔和玛卡两姐妹侍候着穿好衣服,出了屋子,抬头朝着军营那边看去,就见整个军营灯火一片,士兵们正在就餐。 大王进到厨房,御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大王坐在桌旁开始用餐。虽然不是在王宫御膳阁,但大王用餐的习惯不变。几个妃子侍候着他用餐。一人捧着一个装着猪蹄的盘子,站在他的面前,一人用双手捧着让他吐出嚼过的骨头。吃过猪蹄,大王又指着那盘煮玉米,于是,又有一名妃子把玉米端过来,让大王食用。又有另一名妃子用双手来接着他吃剩下的玉米棒和玉米须。 用过早餐,妃子端来水让他洗手。这时,出发的大轿已经在屋外准备好了。他上到了由八人抬起的椅轿,挥了挥手,轿子抬了起来,被两百名卫兵护卫着,顺着上山的行军大道朝着山顶行进。这时,妃子们和王公们也都上到被四人抬起的小轿,跟在大王的后面开始上山。 此时的行军大道已成了上山的小路。但在比较陡峭的路面上,修有山石的阶梯。路开始走起来还比较平坦,可是,走着走着,路就开始越来越陡峭了,走起来也越来越费力了。抬轿的士兵走上一段路,就得要换人。走到非常陡峭的地方,大王和王妃王公们就不得不下轿,步行着朝山上走。 走到山中腰时,突然一阵大风骤起,天空变色,不一会就下起了大雨。行军部队马上停止前进,就地停下避雨。士兵们将一种油布的雨衣披在身上,蹲在地面上。大王、妃子和王公们坐在轿上,被士兵们用油布制作的雨披挡在头顶。雨大概下了有二十来分钟,停了下来。部队又开始朝山顶行进。走到大概中午时分,天空又晴朗起来,太阳的亮光照得人都睁不开眼睛。站在山上朝山下的远处看去,就见群峰起伏,如海浪一般。但是,山上的风明显地大了起来,而且,让人感到了有些冷。在有些草坡的背阴处,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纯白的积雪。 在快要到达顶峰前的一大片较为平坦的草地上,号声响起,士兵们停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着玉米干饼和鹿肉干。基多大王、王后和妃子及王公们则坐在一起,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身边大片大片的积雪,一边吃着羊驼肉干和煮熟的玉米,还有葡萄和鲜梨。而煮玉米则是御厨早上提前准备好的。 达达法拉契是卡哈马卡省的王公,是专门陪同大王一同南下的。他是一位喜欢说笑和逗乐的人,能讲许多的故事,所以,一路上他一直走在大王的身边,陪着大王说着话,给大王讲了许多新鲜有趣的神话和故事。现在,大家都歇了下来,大王就让他给大家讲个有趣的故事。于是,他就给大家讲了一个有关安第斯山中的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他说在安第斯山上曾有过一个神秘的“小人国”。这个国家的人们虽然身材很矮小,却健壮剽悍,凶猛好斗,而且能在悬岩峭壁上攀缘树木,在崎岖山道上快步奔跑。他们的武器主要是木棍、石块、长矛和弓箭等。弓是用山羊角制成的,小箭涂有烈性毒液。他们具有高超的射击本领,擅长于在奔跑中射冷箭,而且是百发百中。他们常常背着成筐的毒箭,藏在山坡的草丛、石隙、洞口、树上,出其不意地伏袭其他部落的人和牲畜,并将所伏击的战俘尸体上的肉挖下来吃掉,甚至还把死人的脑袋砍下来,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使整个头颅缩小到只有人的拳头那么大,而相貌不变。他们把这种已缩小了的头颅当作胜利的纪念品,悬挂在自己住房的门前,或者用绳索捆带在自己身上,以此作为光荣和吉祥的标志。猎取人头最多的人被誉为部落的“英雄”,深受全部落的尊敬和歌颂。但奇特而神秘的缩头术却只有他们本部落的成年男人才知道,绝不向外人泄露机密。因此,缩头术成了他们独有的绝技,外人全然不知。这些“小人国”与邻近的阿拉巴霍族人长期浴血奋战。他们越战越猛,很少死亡,而阿拉巴霍族人却被他们杀得所剩无几。可是,就在他们快要把阿拉巴霍族人斩尽杀绝时,他们的居住地突然出现的一次火山爆发,将他们整个家园彻底摧毁。所以,从此“小人国”就彻底地消失了。 大家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就要达达法拉契王公再讲个故事。可是,山上的风很大,气温也很低,不能坐得太久。所以,很快,号声又吹响了,前面和后面的士兵都从地上站了起来,收拾着物品,准备继续赶路。 第108章 高山之巅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带领着王公、妃子和一万多名士兵在赶往浩哈小镇的途中路经6768米的瓦斯卡兰山峰。他们通过数小时的攀爬和行进,已经来到了山峰的顶部。而山峰顶部这段路的坡度十分地陡峭险峻,别说坐轿,就是走着爬着都非常地吃力和困难。所以,大王、王后和王公及妃子们早就从轿上下来,开始步行着朝上走着爬着。 在走向山顶时,有一段七八百米长的山脊。山脊很狭窄,只能供一个人行走。而两边的山崖下就是万丈深渊,两边没有护栏。朝着下面丢块石头,都听不到石块落地的响声。部队行走开始慢了下来,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缓慢地从山脊上通过。王后和王妃们都是被士兵们拉着手从山脊上颤颤栗栗地爬着通过。 可是,最难最险的还是翻越山顶的那一段路。那段路大约有二百米,光秃秃的岩石峭壁上被开凿成一节节几乎是垂直向上的石阶,被人们称之为云梯。云梯两旁各有一道用粗壮的金环打造的锁链,可让人用手抓着向上攀爬。如果说早上过那座索桥可谓是惊心动魄,那么翻越6768米高的瓦斯卡兰山顶会让人感觉胆颤心惊,犹如在过鬼门关。 在云梯前面有一片被人工开凿的十多平米的平台,被用石栏和锁链围着。大王带着王后和妃子们来到了平台上。平台一面是山脊,一面是云梯。下面便是万丈深渊。所以,妃子们站在平台上,吓得都不敢朝山下看。因为这山顶实在是太高了,高得让人都不敢朝山下看。可是,再看那云梯,更是高得吓人。因为女眷们都不敢往上攀爬,就造成了后面的部队停在了山脊上和山路上。眼看太阳已经偏西,离天黑已经不远了。而且下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大王就躁了,用命令的口气让依那先上,因为他想依那比较沉稳,能做出个样子给其他王妃看。谁知依那还没有爬上两个台阶,就一下子从云梯上倒了下来,躺在地上,打着哆嗦,不肯起来。大家一看依那吓了那样,都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管大王怎么说,依那就是躺地上不起来。大王气得没办法,就让士兵把依那拉着架着往云梯上攀爬。可是,依那早就吓了没了魂了,象是晕厥过去一样没了感觉,被几个士兵连抬带拖地拉到了山顶。 到了年龄最小胆子最小的玛卡上云梯了,玛卡还没开始上云梯,就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大王恼怒地喊道,“再哭,就把你丢到悬崖下面。” 一句话吓得玛卡不敢哭了,就当死过去一样,闭着眼睛,让几个士兵死拽硬拖着抬上到了山顶。 安娜王后是最后一个攀爬云梯的女眷,她让士兵们用绳子捆在她的腰上,从山顶上拉着,在几位士兵的帮助下,死命地抓着那条金锁链,一步一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到了山顶。 山顶上是一片乱石林立的平缓岩石。但山顶的风很大,如果站不稳,就会被风吹倒。山顶有一条小路。走过那段不长的小路,就是下山的路。下山的路非常地陡峭,但都是人工开凿的石阶,大概有几千个台阶,笔直地一直下到很深的地方。而且石阶的两旁都是石壁,所以,让人感到比较安全。 等安娜王后被前后两名士兵护着下到一段台阶,基多大王从后面赶了过来,对王后说,“你今天表现得不错,象个王后的样子。” 安娜王后微微地笑了笑,然后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基多大王就牵着安娜王后的手,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台阶下面走着。一连下了几千个台阶,就来到了山中腰。这里有一大片比较平缓的坡地。可以容纳数千人歇息。已经到达的士兵们正坐地上一边休息,一边吃着干粮。 安娜王后也觉得走不动了,就坐在草地上,喘了一会气,随后就用恳求的口气突然对大王说,“华斯卡尔虽然做得不对,不该派人来讨伐你,可你不能对他太苛刻太过分。” 阿塔瓦尔帕的脸色一下变了,说,“你怎么心里老是想着他?”说着,便把脸转向一边,显出十分地不高兴。 安娜王后马上抱歉地说,“你别生气,是我多心了。”这时,抬轿椅的士兵过来了。大王就坐上了轿椅,让士兵抬着走了。安娜王后也上到了小轿上。 太阳落山之后,天色很快就黑了起来。可是,下山的路才走了一半,所以,士兵们点起了火把,为大王、王后和妃子及王公们照着路。顺着下山的路一直走到了山脚下的驿站,夜色已经很黑了。但是,他们总算走过了沿途中最难走的一段路。 基多大王带着王后、妃子、王公和士兵们又行走了两天半时间,于第三天下午终于到达了浩哈小镇。小镇位于山间的曼塔罗河河谷上。周围的山峰和山丘不高,山坡由高处向下是一层层和一片片的土地。地里种着不同季节的玉米。有的玉米已经成熟,有的玉米已经长到了半人多高,有的玉米才刚刚地出芽;成熟的玉米中有的是紫色的,有的是白色的,有的是黄色的。一道大型的水渠从山上某处引来的水源,在坡地上通过不同地势,为那些高低不同的玉米地浇灌着。 远远看去,水渠使山坡上的荒地变成了层层梯田,种着各种各样的农作物。一片片骆马群和秘鲁羊在山坡和山顶的荒野上悠闲地吃着草。在夹杂着果园和菜园之间,可以看到一片片农舍小屋。山峰和山丘的脚下是一大片平坦开阔的谷地。宽阔平缓的曼塔罗河就从河谷间平静地流淌着。在河谷间的平地和坡地上,可以看到一些当地的农民正在地里劳作。那副专心与安详的样子,就跟这个国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通往库斯科的行军大道从大山里一出来就宽敞起来,进到曼塔罗河口之后,便顺着河边一直向南延伸着。在河谷的河边与行军大道之间,可以看到一小群古老而小巧的有着围墙的白色建筑物。建筑物共有三排约十多间房屋。实际上,它更象是一座富人家的农家大院。本来这里是住在库斯科京城的王室和王公狩猎的地方。因为在浩哈西边的山后有一片很大的皇家狩猎场。国王可以带着王公来这里狩猎游玩。可是,自从印卡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带着印加主力大军北上征服基多王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库斯科,而为大王监国执政的华斯卡尔王子却不喜欢舞枪弄刀,也不喜欢狩猎,所以,这里就慢慢地成了从库斯科到基多之间的一个驿站。不论是过往的国王还是王公,都会在这里做短暂的休息。 这次阿塔瓦尔帕大王要把这里作为他对驻扎在库斯科城里的基多大军的指挥大营,除过这里风景优美,环境幽静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可以狩猎。狩猎是行武出身的阿塔瓦尔帕大王最喜欢的活动。他觉得狩猎就跟打仗一样富有刺激,但狩猎却没有打仗那样危险。因为猎物不会象印加人那样会使用计谋。作为基多大王,除过根据自己的意愿发号施令之外,还有许多的时间需要打发。所以,狩猎就成了他的一种非常刺激和有趣的活动。 听说基多大王长途跋涉赶到了浩哈,先期到达的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带着一些王公和官兵来到了十多里外的河谷的谷口地带恭候迎接。他一边陪在大王的身边,一边为大王介绍着这里的风景和民俗。 当他们沿着河边的行军大道走到位于河谷间中心地带的王室行宫小院门前时,大王从轿椅上下来,朝着身后的王宫侍卫官乌萨卡挥了下手。侍卫官马上跑过来,说,“大王有何吩咐?” 阿塔瓦尔帕大王指着行宫周围宽敞的谷地对侍卫官说,“就把军营设在这里,再派两个中队的士兵把住河口两边,对两边过往的人要进行严格盘查。严防库斯科那边派来的奸细。” 乌萨卡侍卫官说,“是,我的大王。”然后就让指挥部队的将军用旗语向整个部队发出在行宫两旁的草地安营扎寨的命令。 基多大王带着王后和妃子进到了行宫里。在贝斯卡拉王公的带领下,基多大王在每个房间里都看了一遍,见所有的房间都收拾得非常地干净舒适,而且每个房间布置得都跟在卡哈马卡行宫里一模一样。阿塔瓦尔帕大王对贝斯卡拉王公感到非常满意。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提前到达这里的王宫御厨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大王还是象在王宫里一样,让几名妃子侍候着自己吃饭。吃完饭,大王继续由贝斯卡拉王公陪着进到议事室里,因为他有很多的想法和计划需要马上传达给王公,再让王公和传令兵传达给远在四百公里之外的查尔库奇马统领和基斯基斯亲王。这些想法和计划有的是他蓄谋已久的,有的则是他在漫长的行军过程中反复思索过的。 议事室里铺着红色的地毯,中间摆着一把黄金大椅。他往椅子上一坐,问起了库斯科那边的情况。贝斯卡拉王公就把库斯科那边的情况向大王细说了一遍。于是,大王顾不得上旅途的疲劳,便马上召集几位身边的王公进行商议。他把自己经过反复思索的想法和计划向在座的几位王公大致地说了一遍。王公们听着,不由地惊叹着说,“大王英明。” 见各位王公对自己的想法和安排表示赞同,基多大王就对贝斯卡拉王公说,“我要派你亲自去库斯科,把我的计划和安排传达给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并督促他们按照我旨意去做。所有的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你先不要回来。” 贝斯卡拉王公马上回答说,“是的,我的大王。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旨意,把这个任务完成好。”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说,“那好,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带着我的结绳和士兵们一起出发上路。” 第109章 公告天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人打败印加人并活捉了印加大王华斯卡尔之后,查尔库奇马便从军中选派了四位自己最信任的将军和一些贴身侍卫日夜轮班,严密看守着这位被捕的印卡王。为了保险和保密,查乐库奇马把看押华斯卡尔的牢房就设在自己的军营大帐的旁边,并派有三千人的部队严守。 然后,他又指挥着大军朝着库斯科方向开进。在通往印加都城库斯科的行军大道上,除过一些被基多人砍杀的印加人的尸体之外,路上空无一人。所以,基多大军在开往库斯科城的沿途中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挠和麻烦。基多大军每路过一个村子或是农舍,就向人们宣布华斯卡尔大王已经被捕,他们甚至派人向全国发布消息,宣告华斯卡尔已经被捕,战争已经线束。以使那些各省区前来救援的统领和酋长得知他们的大王已经成为了俘虏,也就当即解散了部队,躲藏起来,不会再给基多人造成威胁和麻烦。 第二天晌午时分,基多大军轻而易举地进到了库斯科城。因为事先听说过基多大军在打败查穆尔酋长所带领的四万大军之后,对图梅班巴城进行了大规模的报复性血洗和屠城,几乎将全城的百姓杀光。所以,库斯科城里的居民们在得知他们的大王被基多人俘虏之后,便连夜逃往到别的地方。所以,整个库斯科几乎是一座空城。基多大军从城里走过时,不是看到大街小巷里空无一人,就是所有的屋门都关门上锁。 查尔库奇马将部队安置在库斯科王宫附近的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王宫大殿里,并对王宫附近地方实行戒严,不许士兵们随意出外。而基斯基斯的部队则安置在旁边的亚瓦尔·瓦卡克的王宫大殿里。因为几乎每一位印加大王都会在生前为自己建一座王宫,所以,在现在的王宫大殿的周围有许多座王宫。 在他们进入图梅班巴城之前,大王就对他们下达了死命令,要他们对图城和卡尼亚里斯人杀光烧尽。可是,这次他们进入库斯科城,却没有得到大王的任何指令。所以,他们只能等待。 几天之后一个上午,加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带着卡哈马卡的另三位王公喀拉马契王公、脱格马尼塔王公和普查尼奇拉王公及二百名王宫护卫来到了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王宫大殿。查尔库奇马统领在自己的屋室里接待了四位王公。 查尔库奇马在王宫里的屋室是一间原大王的寝室,有五十多个平米。但屋里只放着一个旧木桌和几把小凳。桌上摆放着一些葡萄和鲜梨。这是北方军队统领所能招待四位王公的最好的物品。 乌卡马亚卡酋长说,“大王对你活捉华斯卡尔并攻占库斯科城非常地高兴,要对你进行重重地奖赏。但他也对华斯卡尔的安全特别关心,担心华斯卡尔会被印加人劫持或是解救。所以,他专门派我们四位王公来看押华斯卡尔。”说着,便把大王让他给查尔库奇马带来的结绳交给了他。 查尔库奇马接过结绳,看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说,“很好,我就把华斯卡尔交给你看管。可是,现在华斯卡尔还在基派潘平原的军营里。” 乌卡马亚卡王公就对另三位王公说,“我担心华斯卡尔在野外的军营里,很容易被外省来的印加援军所救走,所以,我想应该把华斯卡尔秘密地押到王宫的军营里,这样就会安全得多。你们同意吗?” 脱格马尼塔王公说,“我也有这样的担心,还是应该把他押到王宫军营里,这样不但比较安全,而且也便于我们看管。” 喀拉马契王公和普查尼奇拉王公也表示同意。 乌卡马亚卡王公就对查尔库奇马说,“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去基派潘平原的军营里,今夜就把华斯卡尔押到王宫的军营里。” 查尔库奇马说,“那好,我派契契拉罗伊将军带你们去基派潘平原的军营,他会协作你们一起把华斯卡尔秘密地押送过来。” 乌卡马亚卡王公说,“很好,不过,我想看看应该把华斯卡尔关在什么地方。” 查尔库奇马想了想,说,“就关押在我寝室的隔壁。那原来是一间妃子的寝室。”说着,便带着四位王公来到了隔壁房间。他们推开隔壁房间的屋门,看到屋子并不大,只有十二三个平米,里面正住着查尔库奇马的传令官。 乌卡马亚卡王公看过房间,说,“不错,不过,房门要换成铁门。” 查尔库奇马说,“好的,我马上就让人来换门。” 乌卡马亚卡王公带着三位王公骑着骆驼,带着二百名基多大王的王宫护卫跟着契契拉罗伊将军顺着王室大道朝着库斯科城外的基派潘平原赶去。等他们来到基派潘平原上的军营时,已是晚间。晚间对于印加人来说是休息的时候,所以,一切事务性的工作都应该停下来。可是,四位王公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军营大帐。 军营大帐就设在原来印加大王的军营里,因为天黑之后,军营已经安静下来,士兵们都宿营了,只有军营四周还亮着许多的火把,那是哨兵和巡逻队在担任着警戒。军营门前的哨兵和巡逻队见契契拉罗伊将军骑着骆驼带着四位王公来到了军营,后面还跟着一队王宫护卫,就把所有的人都拦在了军营外,派人去叫军营里的亚拉乌迪卡将军。很快,亚拉乌迪卡将军就从军营里跑了过来。他一见是契契拉罗伊将军,就连忙行礼,因为契契拉罗伊将军是除统领查尔库奇马之外最高级别的军官。 亚拉乌迪卡将军马上命令士兵放行,然后,带着契契拉罗伊将军和四位王公来到了关押华斯卡尔的帐蓬里。帐蓬里并不大,有四盏油灯在亮着,所以帐蓬里很亮。四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看押着华斯卡尔。华斯卡尔虽然穿着着印加大王的龙袍,但头上的皇冠流苏却没有了。而且脖子上还被一根绳子捆着,拴在一根柱子上。他靠在那根拴着他的柱子上,坐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和半死不活的神色。 乌卡马亚卡王公走在华斯卡尔的面前,对着他问道,“大王,你还认得我吗?” 华斯卡尔慢慢地睁开眼睛,朝他看了看,说,“你是加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然后,他马上打起精神,用亲切的语调问,“你怎么来了?” 乌卡马亚卡王公说,“我是被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派来照料你的。” 华斯卡尔一听这话,就没有再说话。 乌卡马亚卡王公又说,“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要把你送到库斯科王宫里。在那里你将会被很好地对待。这是你的弟弟阿塔瓦尔帕亲自对我交待的。” 华斯卡尔神情为之一振,说,“是吗,阿塔瓦尔帕他真会这样做吗?” 乌卡马亚卡王公说,“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华斯卡尔说,“你能对他说,我想见他。” 乌卡马亚卡王公说,“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很快地传达给他。”然后,王公又对两位将军说,“好了,从现在起,华斯卡尔大王就交给我们来照料。这是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命令。你们马上准备三千士兵,立即送我们回库斯科王宫。” 契契拉罗伊将军答道,“是,王公。”然后就命令亚拉乌迪卡将军马上集合部队。而这时,两百名王宫护卫已经将华斯卡尔大王的帐蓬围了起来,几名士兵进到了帐蓬里。亚拉乌迪卡将军就让原来看守印加大王的四名士兵离开帐蓬。 没过多久,亚拉乌迪卡将军已经把部队集合好,交给了契契拉罗伊将军。而四位王公带着押送印加大王的两百名王宫护卫已经从军营里走了出来。乌卡马亚卡王公让押送印加大王的队伍走在三千士兵的中间。而华斯卡尔则是被五花大绑着坐着一乘小轿,由八人抬着,被两百名基多王宫卫士紧紧地护卫着。就这样,一支三千士兵的队伍就在深夜里静悄悄地朝着库斯科王宫走去。 在四位基多王公把华斯卡尔押送到库斯科王宫大殿的军营里之后,不过两三天,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也匆匆地赶到了库斯科王宫。他在查尔库奇马的屋室里见到了两位统领,并转达了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的命令,任基斯基斯亲王为库斯科省督,任自己的舅舅查尔库奇马统领为基多省督。他将基多大王从卡哈马卡小城到达浩哈小镇的事情向两位统领也做了通报,并将基多大王如何处置印加大王及其王公们的决定和命令向他们做了详细传达。 于是,两位基多大军的统领按照大王的旨意,非但没有象在卡尼亚里斯的图梅班巴城那样实行杀光和烧光的屠城手段,反而在城中各处大肆宣扬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命令:不管是任何人都必须以君王的礼仪对待他的亲哥哥,当今的印卡王华斯卡尔,否则,不但处以极刑,还要株连九族。 同时,他们还向全国各省发布公告说,华斯卡尔大王与阿塔瓦尔帕大王两兄弟生发武力冲突,是因为有人从中挑唆和挑拨,现在两位兄弟已澄清真相,言归于好,也已经对挑唆和挑拨的那些人进行了查处,准备严惩。希望库斯科城的百姓能对此理解,返回家中,恢复日常的平静生活。 在库斯科城里,虽然居民们都离家逃难了,但有许多家中还安排着有人看守。这些人见入城的基多士兵不但没有任何冒犯的行为,而且整天住在王宫大殿里不出来,就将基多人的告示告知了家人。于是,那些出外投亲靠友的人们就慢慢地开始回到了家中。但开始只有少量的平民回到了家中,那些王公贵族们却还是不敢回来。但是,几天之后,市民们见基多人说话算数,并没有任何不友好的举动,就开始来到王宫附近来察看基多士兵的动静。他们来到王宫门前的广场上,就见广场四周都有全副武装的基多士兵在站岗。而那些驻扎着基多大军的两个王宫大殿之前,只见士兵们进进出出,并不曾走出大殿的门前。 有一天,甚至有数百名市民来到了王宫广场上,好奇地围着基多士兵看着。可基多士兵们却跟石柱一样一动不动。这样一来,来到广场上围观基多士兵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就跟什么事都未曾生一样。到了下午午后时分,来到广场上的当地市民甚至达到了几千人。印加人是安第斯山脉中生活的印第安人,他们忠诚勤劳,朴实善良,对生活有着一种积极乐观的性格,很容易忘掉仇恨,感恩戴德。 为了让市民们相信他们的诚意,基多人就对市民们进行宣传和解释,说印加大王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对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进行讨伐,而基多大王出于无奈,才派大军予以回击,目的是为了清除印加大王身边的小人。现在两位亲兄弟经过见面和解释,已经将挑唆和挑拨的小人抓住关起,不久就会进行严惩。而且还说,基多大军一旦将那些印卡王身边的小人肃清和惩处,将会重新回到基多王国境内,将库斯科城原模原样地归还给他们的印卡王华斯卡尔。 他们还再次向全国发出告示,说印卡王和基多王两兄弟商议决定召集全国所有的王宫贵族、大臣、省督、酋长、统领和将军参加的协商大会,并将大会定于本月满月日那天上午在库斯科城的王宫议事大厅召开,要求以上人员务必到会,以商讨和制定有关法律和规章,供两位国王相互遵守,从而使兄弟两人和两国世代安然友好地生活与相处。而且,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也已从卡哈马卡赶到了距库斯科城只有四百多公里的浩哈,并声称他也正在赶往库斯科要同华斯卡尔一同参加这次协商会议。基多人甚至以华斯卡尔大王的命令向全国发出通告,要全国所有的王宫贵族、大臣、省督、酋长、统领和将军们务必按时参加会议。 第110章 血腥杀戮 第一百零七章.血腥杀戮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基多人的做法和所发布的一系列消息让印加人不但感到非常地意外,而且也非常地感激。因为当他们的大王战败被捕后,整个国家的人,特别是库斯科城里的人整天提心吊胆,一方面担心着他们大王华斯卡尔的生死,一方面也为自己的生死而担忧。所以,当他们看到和听到基多人既没有处死他们的大王,也没有对他们实施暴行,也就觉得阿塔瓦尔帕仁义亲善,深怀手足之情。而且,两位兄弟能和平友好地相处,也是印加人共同的愿望,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除过那些病情较重和年迈不便的少数人之外,所有的王公贵族和高级军官们都在赶往库斯科京城,参加由两位大王共同主持的印加帝国的协商大会。 天下重新太平了,库斯科人也都陆续地从外地回到了城里。整个城里又恢复起往日的繁华与安宁。而在印加王的王宫大殿里,士兵们也在忙碌着。通往库斯科的道路上和王宫的广场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王宫大殿里被装饰一新。有些市民们甚至聚集在王宫广场上,载歌载舞,狂欢庆贺。 王宫门前不再是穿着红色军服的基多士兵,而是穿着印加王宫禁卫军的黄色军服,整整齐齐地立在王宫的门前的广场四周,恭恭敬敬地迎接着从外地赶来参加会议的贵族和军官。一队队穿着印加王宫禁卫军服的士兵在广场上列队操练,为市民们进行着队列表演。王宫广场四周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一边看着军人的表演,一边用喜悦和期待的目光欢送着那些身着精美华丽服饰的印卡王族成员和高级将领走入王宫。而那些前来参加会议的人们也仿佛是精神焕发,喜气洋洋,带着对整个王国的重托与使命感,脸上充满着笑意和荣耀,昂首挺胸地走进王宫大殿。 王宫议事大厅里红毯铺地,阳光从通气口照进大厅,照射在金砖和金壁上,闪烁着灿灿的金光,让人们感到心中一片敞亮。大厅的中间摆着两把黄金大座,预示着印加王国和基多王国的和平共处。进到大厅里的贵族王公和高级军官按照官职的等级一排排地匍匐在地面上,把面部贴在地面上。等待着大王的到来。可是,过了好一会,数百名与会者都已经按时进到了王宫议事大厅里,可是,还不见大王到来。但在场的人们都不敢随便起身。 正午时分,突然,从王宫对面的王室大道那边快步跑来了数百名身穿红色军服,手握长矛与短斧的基多士兵,他们进到王宫广场上,开始驱赶停留在广场四周的市民和闲人,并把整个王宫围了起来,关闭了王宫所有的大门。这时,人们感到势头不对,急忙朝四处散去。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队数百名手握长矛与短斧的基多士兵从刚才那条王室大道上跑步过来,从一扇大门直接进到了王宫里面。看到这种情景,市民们吓得赶忙朝着王宫的远处跑去。 此时,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王公贵族、酋长和高级将领们已进到王宫议事大厅等候多时,大厅里的那两把黄金大椅依然威严地立在那里,但却迟迟不见他们大王和基多大王到来。于是,他们就从地面跪了起来,相互地打听着和议论着印加人和基多人的那场生死之战,以及印卡王和其他被捕的王室人员的近况下落。开始还是那些少数重臣们在一起议论,很快这种议论便响成了一片。可是,不一会,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大王驾到。” 大家马上停止了说话,赶忙匍匐跪趴在地上,静静地等着给大王施礼。 他们终于又见到了他们的大王华斯卡尔。他进到了大厅,坐在了那把他过去坐过的黄金大椅上。不过,他此时身穿着丧服,双手是被绳索捆绑着,脖胫上还套着一根绳索。这个绳索是被一个利瓦族士兵拉着,以防他逃跑。 印卡王族和军官们看到自己的大王受到这样的羞辱,都痛心地哭叫起来,“我至高无上的大王——我的大王啊!”可是,未等他们的悲声落音,便见一大队手提短斧的基多利瓦族士兵冲了进来。他们一句话也没有,举起战斧便朝着跪在地上的王室成员和高级军官们用力劈砍。 可怜的印卡大王一见这种残忍暴戾的场面,当即就吓得昏死过去。其他的贵族们和军官们惊恐地失声尖叫起来。可是,这种恐怖的叫声越地刺激起利瓦人的凶残暴行。他们象熟练老道的木工在劈砍着一堆堆木料,而跪在地上的王室贵族成员和军官们却象一只只待屠的羔羊。利瓦人那奋起有力而节奏分明的砍杀声让这些贵族们魂飞魄丧,躲闪不及;而那四处飞喷的热血更是让这些临死的人们胆破心碎。有些人早就被吓得昏倒在地,还有些人想试图夺门而逃。可是大门已被关死,只有墙上的通气透光的小窗洞开着,惊得一群小鸟仓惶地朝外飞跑。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王宫议事大厅里便重新恢复了安静。此时,王宫大厅里已是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被砍去脑袋,有的被砍成了几断。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地面,喷洒得满墙都是。而那个文弱胆小的印卡王早就吓得昏死过去,被几个利瓦士兵连拖连架地抬出了议事大厅。 当一个新的日出从库斯科东山那边升起时,又一个血腥的日子开始了。正午过后,苍白的太阳迷迷昏昏地照在了萨克萨瓦纳谷地上。这是库斯科郊外不远的一片平缓地带。两山之间的平地上,数百名印卡王室的贵族和酋长双手被捆,被基多士兵押着站成一排排的人墙。 他们中有印加帝国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库斯科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和南方军队统领乌尔曼泰拉亲王,还有宫中最知名的巫师卡拉西比。他们是在基派潘战役中被俘的。他们当时刚从军营里出来要迎接华斯卡尔大王,可是,没想到冲进军营的却是穿着印加军服的基多士兵。基多士兵冒充印加禁卫军突然冲进印加军营,一阵冲杀,杀死了无数的印加士兵。而他们这些印加王室的高官当即就被基多人给俘虏了。 还有许多王公贵族和奴仆是响应华斯卡尔大王的号召来参加保卫印加大王和库斯科京城的战役。他们都是印卡王最忠诚的人。本来他们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印卡王和库斯科京城。可是,当他们看到他们的大王被基多人捉拿之后,便丧失了战斗力,面对基多人的勇猛追杀,无处逃身,只好丢掉手中的武器,被基多士兵俘虏了。 他们还有一些人是基多人到各省区把他们逮捕抓来的。在库斯科城沦陷之后,基多人用欺骗的手段召集各省区的王公、酋长和高级军官到王宫大殿开会。可是,依然有一些王公和酋长没有上当受骗,也没有来到王宫参加会议。于是,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就根据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命令,秘密派人到各省区把那些未来王宫参加会议的王公和酋长全部逮捕,押送到库斯科。 库斯科部队统领查穆尔酋长就是被基多人从克丘亚省区掳获的。他是被华斯卡尔大王派到附近省区招募士兵的。当时,他已经招募了近万名士兵。可是,还未等他带部队回到库斯科,就听说华斯卡尔大王已被基多人给活捉了,而且库斯科城也被基多人占据了。于是,他便就地解散了部队,躲藏在克丘亚部族之中。他也听到了基多人宣称要全国的王公贵族和高级军官参加华斯卡尔和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协商会议。可是,他根本不相信基多人的诡计,所以,也没有去参加那次会议。当参加会议的王公贵族和高级军官们被基多人屠杀之后,他就跑到了边远的的的喀喀湖边的塔拉科小镇躲了起来。可是,他过去曾在这里镇压过的的喀喀人的叛乱,杀了许多叛军士兵。的的喀喀人还一直对他怀恨在心,所以,就有人把他告发给了基多人。 这些被俘和被逮捕的印卡王室成员和酋长这些天里已经受到了非人的摧残,今天又被基多人从天未亮就押到了这片谷地上,等着面见他们至高无上的大王。所以,到现在已经是身心俱疲,连站立的气力都快没有了。 不一会,一群士兵押着华斯卡尔从山口那边一路走来。这位曾被印加人称为至高无上的印卡王依然穿着丧服,双手被捆,脖子上套着一根绳索。在亲眼目睹了前些天那场在王宫议事大厅里的大屠杀之后,这位印加大王就知道那个残暴的阿塔瓦尔帕是在故意用这种残酷的屠杀来侮辱他和折磨他。 眼下,看着这片谷地里站着的一排排王室宗亲和高官近臣,就知道他们很快就会遭之屠杀。他很清楚阿塔瓦尔帕这样做的目的。因为阿塔瓦尔帕并非王后所生,也非具有王室血统的妇女所生,是根本不能担任印卡王。所以,他怕一旦战争平息之后,整个王国会要求有一位符合王室规定的继承人担任印加国王。因为这一传之数百年的祖训是印加人根据他们的偶像崇拜和虚妄的信仰制定的。对此,阿塔瓦尔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无法改变这种观念和意识。所以,他只好使用残暴灭绝的手段,把有继承权和跟他一样没有继承权的其他王室成员斩尽杀绝。如果这个王国里连一个拥有合法继承权的人也都没有了,臣民们也就不会再拥戴谁为王,也不会再给谁复位了。 当华斯卡尔被押着从被捕的王室成员面前走过时,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看到自己崇敬和敬仰的国王竟落到了如此悲惨的地步,便高喊了一声,“大王,我的大王啊!”便失声痛哭起来。 大王朝着自己最亲近的大臣看了一眼,很后悔没有听他的谏言,在查穆尔酋长带领部队讨伐基多时,就该再派一支四万人的大军紧随着查穆尔酋长之后,做为后援和后备。当时,他因为过分乐观,认为查穆尔统领在库塔奇卡将军的秘密策应下,定能旗开得胜。所以,就否定了辅佐大臣的意见。 库斯科部队统领查穆尔酋长见自己的大王被基多人如此地羞辱却无法解救,感到羞愧无比,因为是他的大意让阿塔瓦尔帕死里逃生,是他的无能让基多大军打得大败,所以,痛声对大王喊道,“大王,饶恕我吧,是我毁了印加的帝国。”说着,便全身伏趴在地面上,大哭起来。 华斯卡尔对这位近臣是很痛恨,如果不是他的过失,印加帝国和他本人如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可是,他也非常地痛悔自己没有采纳他提出的要带万名士兵封锁阿普里马克河。如果他当时听从他的意见,派部队将河岸封锁起来,那么基多人就是插翅也飞不过阿普里马克河。这样,他至少可以有很多的时间,派人去召募十万甚至是二十万的士兵,从容地应对八万从基多长途跋涉而来的基多人。可是,眼前这一些都已不可能改变了。 库斯科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和南方军队统领乌尔曼泰拉亲王,还有宫中最知名的巫师卡拉西比见到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和查穆尔酋长都在为大王伏地大拜,也纷纷地效仿着。于是,所有在场的被俘和被捕的王室成员都呼叫着他们的大王,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基多士兵不许这些人向他们的大王致敬,可是,他们却挡不住臣子对大王的爱戴与崇敬。于是,士兵们大声地喝斥着让这些臣子站起来。可是,他们的喊声没有吓住这些印加人。基多士兵们见他们的喊叫和威胁未能见效,便用木棒和战斧将敢于向印卡王致敬的人当场杀死。 当华斯卡尔眼睁睁地看到基多士兵用一只大头棒用力地砸在查穆尔的头上时,整个心被惊得几乎跳了出来。他赶忙闭上眼睛,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接着,一个手握短斧的基多士兵对匍匐在地的巴巴拉·帕尔卡亲王猛踢了一脚,喝道,“起来!” 华斯卡尔不愿看到自己的臣子被基多人随意残暴和杀死,就示意让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快快起身,免得因此而丧命。 可是,巴巴拉·帕尔卡亲王还在口中念道,“大王啊,我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 华基卡尔急了,就用全身的力气喊道,“快快起身。”可是,经过这些天来的残酷折磨,他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所以,就见那个基多士兵挥起短斧照着亲王的脖子上用力砍去。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当即就没了气息。 华斯卡尔闭上眼睛,泪水象泉水一样在汨汨地流淌着。他想让臣子们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再为他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可是,臣子们却奋不顾身地以死向他表示自己的忠诚与忠心。所以,当华斯卡尔被士兵从谷地这边押到那边时,几乎所有在场的王室成员都被木棒和战斧击砍杀死。整个谷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鲜血淋淋的尸体。可怜的印卡王目睹着这凄然悲惨的一切,不禁一阵晕厥,昏倒过去。 昏倒后的华斯卡尔被抬到一个陌生的城堡里,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不知过多长时间,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当他从噩梦中醒来时,却发现现实却比噩梦更可怕。 第111章 斩尽杀绝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是一天的黄昏傍晚时分,太阳尚未完全落山。可怜的华斯卡尔又被带到了一个阴森而陌生的城堡边上。城堡不大,位于库斯科郊外。这个城堡他好象在许多年前的一次巡视中来过,但因时间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还能记住这里好象是一个守军部队的兵营,靠近乌鲁班巴河的河谷。但对乌鲁班巴河他还是非常熟悉的。乌鲁班巴河被称为圣河,而这条河谷就是著名的圣谷。圣谷中建着印加帝国的堡垒、神殿及粮仓等许多遗迹。遗迹多分布在高山之上,山下的河谷中则散布着一些印加人的村落。 傍晚时分,华斯卡尔被基多士兵从城堡里押了出来,带到了一片不太大的操场上,操场的一边是树林,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山崖,崖下是乌鲁班巴河湍急的河水。华斯卡尔从城堡里被带了出来,就见操场上捆押着自己的侄辈、叔辈数百人。许多人都是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嫡生或非嫡生的儿孙。此时的华斯卡尔因为身心倍受摧残,已力不可支,站立不起,是被两个士兵架出城堡的。 所以,当这些亲人们看到至高无上的印卡大王竟被折磨成这种样子,一个个地扑倒在地,放声大哭。可怜的国王害怕他们遭到惨害,想喝住他们,但他尽管使出很大的气力,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士兵们在一位军官的指挥下,把华斯卡尔架起抬着立在大家的面前,看着对面那些双手被捆,趴倒在地,哭得死去活来的亲人们。 当他被抬着从一位老人的面前路过时,就听到老人痛声地朝他呼唤着,“我的大王。”这声音非常地耳熟,于是,华斯卡尔就用力地睁开眼睛朝着老人看去。老人风烛残年,一头白发,声音有气无力。华斯卡尔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认出老人。这时老人就说,“至高无上的大王,我是王宫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 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是印加王宫德高望重的大祭司,曾在登基大典上为他加冕皇冠,授于权杖,可眼下,他却被折磨得瘦骨嶙峋,面目全非,几乎是奄奄一息。华斯卡尔朝着大祭司点了点头。 紧接着有人朝他哭唤着,“我的大王,我的儿啊!”然后,就扑倒在他的面前。这是他的叔父卡鲁巴依拉亲王,是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亲弟弟。当年,父王离开库斯科,带兵前往基多要与基多王国进行生死决战时,那时他的年纪还小,当时父王就是委托卡鲁巴依拉亲王照管着他。所以,卡鲁巴依拉亲王几乎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见到华斯卡尔被基多人这般地折磨和羞辱,就放声大哭着。 一位基多军官对他大声喝斥道,“不许哭。”可是,卡鲁巴依拉亲王却是越哭越痛。那位军官恼怒地喊道,“再哭,就让你死!”可是,在场的印加人都开始痛哭起来。那位军官就指着卡鲁巴依拉亲王对士兵们说,“把那个哭得最厉害的亲王推到山崖下面去。” 三四个士兵马上扑了过来,把卡鲁巴依拉亲王从地上拉扯起来,拖着带到了山崖边上。让他面对着崖边的万丈深渊。随着那位军官的一声命令,那几位士兵就从身后猛然用力一推,将卡鲁巴依拉亲王推到了悬崖之下。只听一声惊魂噩梦般的惨叫,卡鲁巴依拉亲王便落在了河谷的深崖之中。 华斯卡尔触目惊心,吓得当即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那位军官对着哭泣的人们喊道,“我看你们谁还敢再哭?”可是,这些印加宗亲看着他们的大王遭受这般的屈辱,哭得更痛心了。 指挥官指着几个哭得最痛的人,其中也有大祭司乌尔塔多·瓦科亲王在内,让士兵们带到崖边,然后一声令下,便让士兵们把他们推到了深不见底的河谷深崖之中。当场,就有不少人吓得失去了魂魄,闭着眼睛不敢去看。 接着,那个基多军官又让士兵们押着华斯卡尔从城堡边上的一条小路下到了乌鲁班巴河边。乌鲁班巴河是条落差很大的河流,河面虽然不宽,但河水很深,水流很急,河水发出着汹涌奔腾的呼哮。河边河里有许多大块大块的石头。这时,士兵们已经把一些被五花大绑的年轻的王室宗亲押到了河边,让他们站成一大排。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按倒地上,在他们的身上捆上一个大石块,然后,把他们一个个地抬起朝着河水里一丢。就听他们死命的哀嚎着,在河水里翻着一两个滚,便被翻滚的河水冲得不见影了。但是,这些情景华斯卡尔连看都没看到,因为他至始至终一直把眼睛闭着。 不知何时,太阳已被基多人这种凶恶残暴吓得躲在了山后,天色也恐惧般地阴暗起来。但是,基多人并没有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就停止他们凶残的暴行。他们把已经吓得昏倒过去的印加大王从乌鲁班巴河岸抬回到山崖边城堡的边上。 他们看到有些王室宗亲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便让士兵们把这些人连拉带拖地带到了树林边上。这时,有几个士兵已经把绳索高高地吊在树上,然后把从树上抛下的绳索打成一个活结的套圈。士兵们让华斯卡尔站在树林边上,看着士兵们把那个套圈套在了一个十六七岁男孩的脖子上。 这个男孩是他的一位叔叔的孩子,叫依罗库尼斯,不仅长得白皙而英俊,而且还非常地聪明。所以,华斯卡尔非常喜欢他,还把他带到王宫里给他吃外省酋长进贡给他的葡萄和桃子。因为男孩的双手被捆着,无法挣扎,就很容易地被士兵们把套圈套在了脖子上。男孩们吓得死命地大哭起来。可是,士兵们却一边大声地笑着,一边用力地拉起绳索。男孩连喊都没喊出声来,就被高高地吊在了树上。开始他还在绳索上死命地挣扎,可是,没过一会,身子就松了下来,伸出了舌头。 看着依罗库尼斯被高高地吊在高空上。许多人吓得昏死过去。也有一些人吓得不敢哭出声来。可是,士兵们还是把一位华斯卡尔的舅舅给带到了树下。那位大王的舅舅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了,就破口大骂起基多士兵。那个指挥的军官见这位老人在骂他们,就让士兵们快快把老人吊起来。可是,老人被吊在树上时还在骂着。但他只骂了不到两声,就再也骂不出来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还有三十多位印加宗亲被押在城堡和树林之间的操场上。那个基多指挥官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而且他好象也有些累了,或是感觉该使的花样都使遍了,或是想早点离开这里,就挥着手把那三十多名士兵们召集在一起,叽哩瓜啦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大喊一声。于是,就见那三十多名士兵挥动着手上的短斧,朝着站着或是倒在地上的印加宗亲们扑了过来,一阵狂杀乱砍,直到所有的人全部一动也不动地倒在血泊之中。 这幕惊魂恶梦般的一幕,华斯卡尔也没有睁眼看,因为他早被吓得昏倒在了地上。 经过连续数十天不遗余力地在全国进行搜查和逮捕,所有的王室成员几乎被斩尽杀绝。但是,还有些人没有被除掉,让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心怀不安。那就是王室血统中的妇孺女幼。因为王室血统成员遍及整个帝国,而且他们找多少个女人都是允许和合法的,所以,婚生与非婚生的子女非常之多。仅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生前留下的子女就有二百多人。 本来,这些妇孺女幼应该得到同情和怜悯,但阿塔瓦尔帕大王非但没有放过他们,而且把他们从全国各地搜查和逮捕起来,集中在距库斯科五公里的亚瓦尔潘帕旷野的军营里关押着。这个被称为血的原野的地方,曾是库斯科人与昌卡人血腥战斗过的地方。 说起亚瓦尔潘帕,就不能不提及亚瓦尔·瓦卡克,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啼哭时流血泪的人”。之所以要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男孩在三四岁时,啼哭时从眼睛里流出血泪,可能是眼睛有病的原因。可也有人说男孩在出生时就泣血,可能是从母体带出来的,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印第安人的名字与父母的名字没有任何关联。每个印第安人一生至少有三个名字。第一个名字是乳名,作为出生记事用。比如,一个印第安人出生时,接生婆要下河去打些水给婴儿洗澡。如果她回来后说她听到河对岸有一只狼在嚎叫,婴儿的母亲就会说,“我们的宝宝就叫‘半夜狼嚎’吧。”每个印第安人须保留乳名,直到他能为自己赢得一个名字为止。不过,伙伴们也会给他取一个名字,如“罗圈腿”或是“歪鼻子”,不管他的父母叫他什么,童年的伙伴们都爱用他们叫的名字。印第安人的正式名字是他们第一次与敌人交手后起的。一个印第安人的终身用名取决于他第一次对敌战斗的战绩如何,战斗归来后,全部落都聚在一起,参加给他起宗族名字的仪式。 可是,当时的印加人都视这个男孩的泣血为不祥之兆。后来,这个男孩长大了,成为了王位继承人。父王印卡·罗卡死后,身为王储的亚瓦尔·瓦卡克继位,为印加帝国的第七代君王。他在继位后,因为自己的名字被视为不祥,所以不敢贸然对外兴兵,只着重治理内政。过了大约九到十年之后,才派军出征,以扩大领地和疆土,但仍不想御驾亲征。而且,他的王储维拉科查性情残暴,让他很是担心,所以,就把王储流放在都城库斯科之外的地方牧羊。当时,被印加征服的钦察苏尤爆发了动乱。当地各部族虽在印加王印卡·罗卡时期已归降印加大王,但只是慑于武力,而并不服从印加人的统治。当他们发现亚瓦尔·瓦卡克不善作战,王储也被放逐,认为时机已到,便在昌卡人的带领下,纠集了一支四万多士兵的大军,向国都库斯科进犯。戒备松懈的亚瓦尔·瓦卡克大王对这起动乱惊慌失措,而且来不及征调军队,只好带着尚能跟随的一些王族,一直退到城外的穆伊纳河道。动乱发生时,王储维拉科查正被流放在库斯科城外,但他获悉叛军已兵临库斯科城下时,便集合城中军民,加上援军赶到,结果成功击败叛军。维拉科查因率军平乱,远远比离开国都出逃的父王亚瓦尔·瓦卡克取得更多支持。两人就妥协,由维拉科查登位,亚瓦尔·瓦卡克则被安置在库斯科城外的穆伊纳和克斯皮坎查之间的地区,另建王宫居住,直至到去世。后来人们就把这片击败昌卡人的旷野之地称之为亚瓦尔潘帕旷野。如果说那次战役是库斯科人利用亚瓦尔潘帕旷野打败了叛军昌卡部族,挽救了印加帝国,那么眼下这亚瓦尔潘帕旷野却成了印加人被叛乱者践踏与蹂躏的屈辱之地。 第112章 奸杀凌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眼下的这片亚瓦尔潘帕旷野却是查尔库奇马统领的一位将军的部队宿营地,驻扎着三千多名以杀人为乐趣的利瓦族士兵。关押印加王室妇女和孩童们的营地设在部队的中心地带。为了防止囚犯逃跑,基多人在这里设了三道关卡。第一道关卡是几个用高大围栏围起的帐蓬。帐蓬里和帐蓬外都有基多士兵严密把守。第二道关卡是一道较低的围栏围着,围栏周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第三道关卡是营地四周不停地由巡逻兵在来回地巡逻。如果不被允许,任何人都无法从基多士兵们的眼前躲过。 这些被从各地抓来的王室血统的妇女和孩子,不是年幼就是柔弱,十分地可怜和悲惨,不会对基多人构成任何威胁,所以,基多人并不打算把他们马上处决,而是采取折磨和摧残的手段来供他们开心和取乐。 他们故意不给被关押者食物,把孩子们饿得喊哭叫饥。于是,那些基多士兵就拿出一些生玉米和菜叶来逗着他们,让他们做出一些与王室贵族身份不相符合的低级卑贱的事情。而且,每过上一会,士兵们就要对这些孩子施一次暴。他们对孩子们或拳打脚踢,或拎起孩子手脚玩杂耍,甚至把孩子当成他们训练的靶子。最后不是把他们生生地折磨死,就是把他们活活地饿死。 契姆安切是一位从阿雷基帕省被抓来的七岁孩童,他的母亲是印卡王华斯卡尔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的父亲是阿雷基帕省的省督,跟随华斯卡尔在库斯科郊外的基派潘平原的军营中被基多人俘虏。之后,基多人根据他父亲的住址,派人来到了该省的阿雷基帕城的省督府邸,将他的母亲和几位姨妈,也就是父亲的妻子,还有祖父祖母和十多位兄弟姐妹全部抓了起来。当时,基多人对他们说是他的父亲派他们过来接他们到库斯科居住。可是,来到了库斯科,他们才现基多人把他们给欺骗了。 来到库斯科后,基多人把他的几位年龄大一些的哥哥给带走了,把他和妇女孩童们带到了这里。和他们关在一起的还有许多的妇女和孩童。他们都是被基多人从库斯科京城和外省抓来的。他们许多人挤在一间很大的帐蓬里,帐蓬里阴暗潮湿,还有一种很难闻的怪味,时不时地可以看到有很大的老鼠跑来跑去。 他和母亲,还有其他的姨妈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为了保护他们,母亲们不让孩子们离开她们。因为孩子一旦离开自己的身旁,就会很容易的遭致祸害。他们亲眼看到一位六岁的男孩因为饿得受不了,跑出了帐蓬找吃的。一名基多士兵,把一只死老鼠用一根棍子插着,让那男孩吃。那男孩不肯吃,结果,就被士兵们一阵拳打脚踢后,用短斧把脑袋砍了下来。 那些基多士兵很卑鄙,他们每天晚上就要进到帐蓬里强行把年轻的女人们带走。到了半夜再把她们押送回来。一天晚上,三四个士兵进到帐蓬里要带走契姆安切的母亲。母亲不肯,结果被士兵们扯着头给拖走了。年幼的契姆安切很担心母亲的安危。到了半夜时,母亲被士兵们押了回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母亲倒在地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喘着气。于是,他便来到母亲身旁,低声喊道,“妈呀,我饿。” 母亲没有吭声,默默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玉米饼递给他。这是她在饱受基多士兵的摧残和蹂躏之后,所获得的一点报酬。因为士兵们还不想让她们早早死去。契姆安切把那小块玉米饼很珍惜地一点一点地吃完了。可是,他还是很饿,说,“妈,我还很饿。”可是,妈妈用手抚摸着他的小脸蛋,说,“可怜的孩子,妈妈没有东西给你吃了。睡吧,一睡着就不饿了。”于是,契姆安切就躺在妈妈地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那几个士兵又来带母亲出去。可是,母亲知道他们是要把她拉出去强奸,就死死地抱着一个柱子,坚持不肯离开。于是,那几个士兵恼羞成怒,对着母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母亲打得死去活来,不省人事。然后,那几个士兵就对帐蓬里的其他女人看了看,把契姆安切的一位姨妈给拖出了帐蓬。 契姆安切又是一天没有吃东西,哭着闹着跟母亲要东西吃。可是母亲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已经不能再照管他了。有个士兵见契姆安切饿得直哭,就把他拉到了帐蓬外面,当着一群士兵的面,拿着一根生菜叶逗着他,说,“你跪在地上,向我匍匐叩拜,我就把这片菜叶给你吃。” 契姆安切知道不能这样做,但他实在是饿极了,就照着士兵说的那样要给那个士兵跪下叩拜。可是,这时,母亲从帐蓬里闻讯跑了出来,对他大声喝道,“契姆安切,你这个没有骨气的东西,给我回来。” 那个士兵见契姆安切被母亲给喊住了,就过去将母亲一顿毒打,将母亲打倒在地,然后,几个人抓着契姆安切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把他拎了起来,朝着空中用力一抛。契姆安切被抛在了四五米的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契姆安切当即就被摔得半死,连哭叫的气力都没有了。 母亲见到此状,就爬着来到儿子的身边哭着喊道,“契姆安切,我的孩子。”那些士兵们一阵狂欢大笑,然后,举起短斧就照着母子两人的头上砍去。 孩子们因为年幼不懂事。可是,这些女人却都是极其高贵的王室嫡亲,她们甚至都是华斯卡尔和阿塔瓦尔帕的姐妹、姑姨、侄女、外甥女、堂表姊妹及继母。她们宁愿饿死也不肯向基多士兵乞讨,更不会做出那种卑贱低下,有失身份的事体。于是,基多人就把她们吊在树上和高大的绞架上。为了灭杀和羞辱她们身上的那种高贵气节,他们把她们有的正着吊,有的倒着吊,有的吊着头,有的吊着腰部,有的吊着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有的吊着两只胳膊或是两条腿,有的还脱光她们的衣裤双腿叉开着吊。总之,凡是他们能想到的,最能让她们感到羞辱和受到折磨的吊法也都用遍了。 这天,基多人把这些女人们横七竖八地用各种方式吊了起来,来让她们的大王来参观。让他亲眼目睹他的妻子、姑姨、姊妹、侄女和外甥女受尽屈辱和受尽折磨的悲惨情景。基多人把华斯卡尔捆着押到军营中间的几棵大树前。让他看着自己那位叫华纳丽哈的年轻妻子受刑的场面。这位只有十八岁的年轻妻子才刚刚生过孩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卑鄙下流无耻之极的基多人把她的衣服脱光,让她头朝着地面,将她的双腿叉开着吊在一个高大的绞刑架上。 一个军官让士兵们把华斯卡尔带到绞架前,用手拍着痛苦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女人,对她说,“你看,你的男人,至高无上的印卡王来看望你来了。” 女人一看是自己的男人,帝国的国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便哭喊着,“大王救我呀,大王快快救我呀!”可是,她的男人,印加帝国的大王却身着丧服,双手被捆,脖子上还被套着一根绳索,被士兵牵着。此时,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哪还能去保护自己的亲人? 这时,一个基多人把一个出生只有几个月的婴儿抱过来,对那个女人说,“这是你的孩子,未来的王子。你可要抱好了。”说着,便把婴儿放在了已经被吊得半死不活的女人的怀抱里。可是,年轻的王妃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所以,抱着抱着,便抱不住了,婴儿便从她的怀抱里掉了下来。婴儿掉在地上,被摔得哇哇直叫。吓得华斯卡尔赶忙转过身子,不忍目睹。 有个华斯卡尔十分喜爱的妹妹,叫乌曼瑞依那,人长得如天仙一般美丽,才只有十七八岁。也被基多士兵脱光了衣服,用绳子吊在腰部,悬挂在一棵大树上。见华斯卡尔过来,便有气无力地喊道,“我的大王,我的哥哥,快快救救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可是,华斯卡尔只是低头流泪,却无法相助。 那位指挥官见女孩对华斯卡尔央求,而大王却显出欲哭无泪的样子,十分地得意,就十分卑劣地一边大笑着,一边对士兵们喊道,“让大王的妹妹给大王哥哥行礼。”于是,士兵们便猛然拉起绳索,把女孩高高吊起,再把绳索一松,让女孩再从高空中落下,用这样反复地吊上落下,作为对大王的行礼。女孩被猛然地吊在高空,再被猛然地从高空中跌落下来,把胆子都要吓破了,死命地发出着歇斯底里的嚎叫。 最让华斯卡尔不忍目睹的是自己的可雅王后巴兰卡亚。这位印加人的月亮之女是在太阳之子华斯卡尔被俘之后的第二天被基多人在王宫里逮捕的。与她一起被俘的还有许多王室宗亲的女眷。她被俘之后,便被秘密地押送到了这里,和其他所有的王室的妇女孩童们关在了一起。 此时,她也被基多人脱光了衣服,用绳索将两只手朝上,两只脚朝下地吊起着。她是华斯卡尔最喜欢,也是最漂亮和最高贵的妹妹。作为印加帝国的国母,被基多人脱光衣服,吊在树上,真让她觉得不如一死。可是,她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华斯卡尔被基多人捆着,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绳索,被士兵牵着,她真是感觉心肝俱裂。这是她们夫妻几十天来的第一次见面。可是,这种见面的方式让他们都感到十分地难堪和不忍。所以,当基多人把华斯卡尔带到赤身裸体被高高吊起的巴兰卡亚的面前时,巴兰卡亚不但没有向大王恳求,反而把眼睛闭着,把头扭向一边。而华斯卡尔也把头低低地垂着,不去看妻子。 那位基多军官别有用心地对巴兰卡亚说,“你的夫君来看你来了,你不打算向他问候一下?”可是巴兰卡亚却在咬着牙在坚韧着,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痛苦和难忍的表情。华斯卡尔把头扭向一边,从巴兰卡亚面前匆匆走过,但泪水却忍不住地一下涌了出来。 在基多部队军营的训练场上,被脱光衣服高高地吊在树上和绞刑架上的年轻女人排成了几百米远的一大排。华斯卡尔被押到一处,女人们便用恳求和可怜的语调求他快快地救她们,可是,他非但救不了她们,相反,他的到来只能加重基多人对她们的折磨与羞辱。而他所能看到的则是这些过去一直是他最心爱和最亲近的女人被基多人活活地吊着,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就哭着喊着恳求着基多人让她们快快一死。但是,狠毒的基多人不但不让她们死,反而加倍地折磨和摧残她们,直到让她们的尊严丧尽,活活地被吊死。 第113章 仆役之乡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经过一个来月疯狂的大屠杀,除了华斯卡尔本人和极少数免遭恶运的幸运者,几乎所有的印加王室宗亲都被灭门株杀。但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还不死心,他还要把效忠于华斯卡尔的人全部斩尽杀绝。于是,又一场残酷无情的大屠杀又要开始了。 当太阳从东山顶上升起,跃过一座座群山,把明亮的金光照在广袤无垠的库斯科近郊的山间谷地。一条小河平静悠扬地从库斯科城东的山间谷地中穿过,形成了一片风景优美的保卡尔坦普河谷地带,从这里沿安蒂苏尤王室大道两侧住着十三个村落的波克斯的家族部落。而在库斯科城西约二三十公里的山谷地带则住着马斯卡、奇尔基和帕普里三个姓氏部落的三十多个村落。库斯科城北是美丽的萨克萨瓦纳谷地,住着二十个村落。这些村落的人分为马尤、桑帕、钦查普克尤和里马克坦普四个部落。库斯科南方郊区共有三十八个村落,其中十八个村落住着阿亚尔马卡部族,还有一些村落为克斯皮坎查、穆伊纳、乌尔克斯、克瓦尔、瓦鲁克和考伊尼亚姓氏的部族。这些位于库斯科郊外的村落共有一百多个,起初这些村落都很小,最大的不过百人,最少的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后来,因为曼科·卡帕克给予了他们许多的恩赐和特权之后,村里人数便快速增长,其中许多村落的人数都过了一千人,而那些较小的村落也有三四百人。 在印加帝国的所有山谷中,尤凯山谷天下最美,历代君王都把这里当成花园和休憩的场所。这里山青水秀,风光宜人,无酷暑严寒,有微风送爽,终年气候温和,且没有苍蝇、蚊子和讨厌的昆虫。肥沃平整的土地里种植着葡萄和果树。水量充沛的尤凯河水流过山下,水势平缓,波浪不惊,群群游鱼和大量草鹭、鸭子等水禽在河中嬉戏。河的下游有一片美丽的萨克萨瓦纳谷地,住着马尤、桑帕、钦查普克尤和里马克坦普四个部落的二十个村落。前些日子,这里曾发生过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一大批象印加帝国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库斯科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和南方军队统领乌尔曼泰拉亲王,还有宫中最知名的巫师卡拉西比等一大批印加王公贵族被基多人残杀,使得萨克萨瓦纳谷地这片古老而美丽的谷地上空充满着血腥之气,吓得当地人白天晚上都不敢再进到那片巨石城堡的附近。 可是,这里却是印加人的一块风水宝地。当年,他们的祖先们跟随着第一代先王曼科·卡帕克和王后玛玛·奥克略从边远山区的圣湖的的喀喀湖边的山洞里出来时,太阳之父交给他们一根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杖,并对他们说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根金杖,要用这根金杖试试脚下的土地,假若能一下子把金杖插下去,那么,就在那里停下来,那里就是帕查卡马克为他们选定的地方,要他们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城镇和王朝。 一天,印加王曼科·卡帕克恰逢太阳升起之时,带着人们进入山谷之中,他们停留的第一处地方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印加王把金杖朝地上插去,很容易就把它插进了地里。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印加王对他的姐姐妻子太阳之女说,“根据帕查卡马克神和我们的太阳之父的指令,我们就在这山谷里留下来,创建我们的王城。” 当地村民的祖先在先王曼科·卡帕克和王后玛玛·奥克略的带领下,建造房屋,用装有青铜尖头的木䦆开荒种植,在坡地上修筑了许多用砌石护墙的梯田,种植玉米和马铃薯,还在山脚下种植水果和胡椒。他们引来水源,浇灌农田。后来他们还把耕地分为太阳神土地、印加王土地和公社土地三个部分。这些土地全部都由农民共同耕种。太阳神的土地收获后归祭司,供祭司和宗教活动使用;印加王土地的收获归国库即王室所有;公社的土地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储备之用,如公共活动和赈济孤寡等;另一部分分给家庭。没有子女的男子可以分得一份“份地”,待有了孩子后还可再分得一份。若生的是女孩,便只能分得半份的“份地”。除了“份地”外,每个家庭还都有一块世袭的土地,如园子、宅基地等,这实际上是属于私有的土地。耕种者要先耕种太阳神的土地,再去耕种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和服役士兵的土地,然后再耕种自己的份地,再后是领主的土地,最后是印加王的土地。如果有人先耕种了领主的土地,便要处以绞刑。耕者自备食物,如果缺少种子,可向公社的储备仓库申请供给。 后来,随着库斯科城区的扩建和印卡王的需要,他们的先祖们开始专门从事起服侍王宫的杂役,担任起王宫和王室成员的奴仆和杂役。供王宫里役使的仆人有清扫工、打水工、砍柴工、国宴厨师(印卡王个人的御膳有时是由他们的妻子和嫔妃烹调)、酿酒工、守门人、衣饰管理工、珍宝管理工、园艺工、房舍管理工及宫中各种其他勤杂人员。他们都不是由个别人充任,而是根据工种规定由一个、两个或是三个村子担任。这些村子负责提供数目充足、熟练而又忠诚的人役专管某一种杂务,每隔数天、数周或数月转换一次。不管是哪一个仆人如稍有疏忽或懈怠,就等于全村犯罪,虽然只是一个人犯事,也要根据罪行大小对全村人实行程度不同的严厉惩罚。如果是冒犯国王的尊严,就要将全村夷为平地。所谓的砍柴工不是让他们上山砍柴,而是把从各处百姓运来、供王宫使用的木柴运进宫里。国王御驾出行时是乘金轿,需要身材高大、体形匀称和相貌英俊的青年男人来抬轿,就挑选了两个省的人专门抬轿。两个省虽然只有一万五千户居民,但年轻男人一满二十岁就开始练习抬轿,使得轿抬得平平稳稳,既不颠簸又不摇摆,自己既不跌倒又不磕碰。如果哪个人倒霉,抬轿时出现了意外情况,就会遭受奇耻大辱,作为头领的轿夫队长就会对他进行公开的羞辱性惩罚。可以说印加人把这些官差看得非常地高贵,觉得是在做国王的贴身仆人,得到了王宫和国王本人的信任。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从印加第一代国王到现在的二三百年的时间里,乌尔科斯村、尤凯村和坦普村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那些山洞不见了,那些泥蓬小屋也见不到了,过去的小村子已变成了繁华的小城,村里光是人口就有一两千。村子里被一排排和一片片数十年和上百年的古树所遮掩。大树之间,可以看到用大型石块建造的坚实牢固的屋室。这些房屋的样式和大小完全是一模一样,一排排,一栋栋,鳞次栉比,整整齐齐。 当太阳升到天空当中,山间吹来祥和宁静的凉风开始从村中徐徐而过,犹如印加大王赐予他们那无穷无尽的恩惠,让他们感受着不尽的欢欣与快乐。 突然,村子里开始有了一种不安的骚动,这种骚动是从村口那边引起的。因为从村口那边不住地有人慌慌张张地朝着村子里跑来,还有人甚至喊道,“基多军队来了。”“基多士兵把村子包围了。”不过一小会,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往自家跑去,然后,关闭门窗。 其实,这种慌乱不安的情绪早就在他们的心中萦绕,自从基多人逮捕了华斯卡尔大王之后,许多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被满门抄斩,族群株杀。村里被派在王宫和王室宗亲家中的仆人和杂役都跑回了村子。特别是近来,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被满门抄斩和全家灭杀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地传到了村子里来,让他们越来越感到恐惧和害怕。如果所有的王室人员和王宫贵族都被斩尽杀绝,那他们还能给谁去当仆人和杂役? 但人们很快就闻到了烟雾和焦糊味,看到村子上空浓浓的黑烟在向四周飘散。那是哪家人的房子被点着了。可是,没有人敢出来救火。而且,被点着和燃烧的房屋越来越多。紧接着,就能听到基多士兵的叫喊声和跑动声。 住在乌尔科斯村的法福利卡是王宫的陶器工匠,从八岁起就跟着父亲在王宫里学陶艺,是印加帝国陶艺技能最高的工匠。印加大王所用的双耳小口尖底酒壶、敞口直筒罐、单柄浅碟、单柄小口杯等陶具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不但造型优雅,色彩绚丽,而且做工非常地精美。他是在听到华斯卡尔大王被基多人俘虏的当天晚上从王宫里跑回来的。因为他听说过阿塔瓦尔帕大王在图梅班巴屠城的传闻。 他本以为乌尔科斯村距库斯科王宫有十多公里,基多人再烧再杀也来不到这里。而且所有迹象都表明基多人只是在屠杀和灭绝那些王室宗亲,并不会拿平民百姓开刀。所以,他一直躲在家里。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基多人竟然也不想放过他们。 第114章 百姓遭殃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法福利卡正在担心着,这时门外就响起了“咚咚咚”的砸门声,工匠让年轻的妻子跟一个八岁的女孩和一个四岁的男孩躲在家里,不要吭声,想以此来骗过基多士兵。可是,他们的房子顶蓬着起火来,而且越烧越大,浓烟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呛得他们不住地咳嗽。眼看大火要从顶蓬上塌了下来,他们赶忙打开门,跑出了屋外。等他们跑出屋外,就见整个村子都在燃烧,到处是握着短斧,拿着火把的基多士兵。他们见房就烧,见人就杀。当法福利卡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刚从屋里出来,一伙士兵二话不说,挥起刀斧就朝着他和家人们迎头砍去。妻子和孩子们当即就倒在了血泊中。法福利卡也被一斧子砍在了额头上,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大概到了下半夜的黎明时分,下了一阵雨,冷嗖嗖的雨水把法福利卡唤醒。他使劲地睁开眼睛,看到雨已经差不多停了下来,整个村子已经化为灰烬,有的残垣断壁还在冒着黑烟。而在他身旁的雨地里,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死人。他想从地上起来,可是,感到身上没有一点劲,就在地上又躺了一会。但因为地上有积水,法福利卡还是强迫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一站起来,他就觉得头晕,昏天黑地,眼冒金花,想要跌倒。于是,他就扶在一棵被烧得只剩下树干的大树上,好让自己舒缓一下。这时,他感到额头疼得厉害,用手一摸,还在流血,而且血已经凝成了一片糊状。他用力地捂住伤口,开始朝着村外走去。 村子里很黑,所有的房屋都被烧成了一片焦土,散着浓重的焦糊味。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他踩着稀泥,绕过尸体,来到了村口,就见村口那座让他们引以自豪,专门纪念第一代印加大王曼科·卡帕克的高大建筑已经倒塌。这让他想到村里的居民虽然不是正宗的王室贵族,但却被曼科·卡帕克赐为“印卡”姓氏,而赐姓“印卡”则是印卡王对非王室人员所能给予的最高奖赏和恩赐。也许是因为他们是除王室成员以外对国王最为效忠和爱戴的臣民,所以,才会遭致基多人的痛恨和杀戮。 他摸着黑经过离乌尔科斯村只有两三公里的尤凯村和坦普村时,村里的情景和乌尔科斯村的情景一样让人惨不忍睹。他匆匆地从村子里路过,又走了两里来路,就来到了马尤村。马尤村和桑帕村连在一起,这村里的人专门是给印加王室和王公贵族们制作衣物和当杂役。他们虽然未被赐予“印卡”姓氏,但却受着印卡王的恩宠。 他的岳父母家就住在这个村子里。他本来一直担心着岳父母家也会遭致杀戮。可是,村子里却没有任何的异常。他来到岳父母家,岳父母见他浑身是血,额头还有一大片伤口,就一边问话,一边让小女儿朵亚提娜为他清洗和包扎。 朵亚提娜只有十六岁,是法福利卡妻子最小的妹妹,从六岁起就在王宫里开始学着织作衣物,不但能给羊毛染色,还能把染色的羊毛织成柔软的有着条纹状精美图案的衣物。她也是前些天从王宫里跑出来躲避战乱。她本来是要嫁给一位年轻英俊的王公,可是,那位王公被基多人给杀了。 法福利卡把基多士兵屠杀乌尔科斯村、尤凯村和坦普村村民的事向他们说了一遍,并说妻子和孩子们也已惨遭杀害,要岳父母他们快快地出外躲一躲,因为基多人肯定不会放过马尤村和桑帕村,因为这两个村的村民也在服侍印加大王和王公贵族。于是,岳父让岳母多做一些玉米干饼,准备带着到山上的岩洞里躲上几天。 他们本来想等到天亮之后,吃过早饭就赶紧离开村子,到离村子三公里外的山洞里躲藏避难。可是,等天刚刚亮时,村子就已经被基多军队包围了。虽然尤凯村并未被赐予“印卡”姓氏,但却受到过印卡王的恩宠,而且也一直从事着专门为王公贵族做杂役的工作,所以,也在被阿塔瓦尔帕列入清算和报复的范围之中。 基多士兵进到村里,并没有马上放火和杀人,而且大声地喊着要所有的人到广场上集合。法福利卡岳父一家本想躲在屋里不出去。可是,一伙士兵用力踹开了家门,强行撞入,用短斧和大刀逼着他们离开。一名士兵见朵亚提娜年轻貌美,就把朵亚提娜留在屋里。朵亚提娜不肯,非要跟着家人一起出来。可是,两名士兵一下扑过去将她按在了床上,把她的衣服撕开。她拼命地喊着叫着,可是,没有人能帮她。 印卡诸王的军法规定,如果士兵在某个地区侮辱他人或是盗窃,立刻会受到严厉惩罚。印卡君王在这方面执法极其严明,即使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特别是在随印卡王到各处巡幸的人中,如果有谁胆敢闯入农田或是别人家中,尽管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害,印卡王也会下令将其处死。但是,此时,基多士兵显然是已经得到了放纵的许可。他们单独或几人闯入居民家中,恣意杀人,抢掠,并对女人和女孩进行疯狂地强奸和轮奸。 法福利卡因为额头有伤,就戴了个帽子,好把伤口遮住。走在路上,可以看到村民们从四面八方被士兵们押往村中的广场。男人们穿着到膝盖以上简朴的束腰外衣,外衣上罩着宽松的斗篷,脚上穿着草鞋或者皮鞋。女人们戴着帽子,还在她们编好的辫中夹杂着折叠的布条。她们穿着长及脚裸的裙子,裙子上常带有编制的腰带。而且衣料都是由羊毛制成的。那些孩子则用恐惧和好奇的目光看着那些穿着红色军服的基多士兵,紧紧地拉着父母的手。等他们到达广场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神色惶然,面带恐惧,紧紧地靠在亲人和家人的身边,象一群待人宰割的羔羊。 过了一会,可怜的朵亚提娜也被士兵带了过来,她的上衣被撕破,裤裆也被撕开。她一手拉着衣服,一手提着裤子,流着泪,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了父母的身边。而且还有一些年轻女子赤身裸体地被士兵们押了过来。他们的家人马上脱下外衣套在她们的身上。人们都在用极度的恐惧看着那些睁着血红眼睛的基多士兵。 一位基多军官走到人群前面,很傲慢地扬了扬手,大声喊道,“你们都是印加王室的奴仆和杂役,是印加王室的看门狗,祖祖辈辈效忠于印加王室。现在印加大王被俘了,印加王室完蛋了,所以,你们也没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 听着这话,人们都跪了下来,恳求着说,“请大军开开恩,饶恕我们吧?” 那位军官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们虽然不象乌尔科斯村、尤凯村和坦普村那样被赐予印卡的姓氏,但你们也是祖祖辈辈为印加大王和印加王公们尽忠效力。我可以饶恕你们,可是你们的主子差不多都死光了,你们也该为你们的主子陪葬效忠去吧!要不,你们的主人生活在阴间,会多么地孤独。”听着这话,人们简直恐惧得不知所措。 军官让全村的男女老少一排排地站着,然后让他们一二三一二三地报数,并让凡是报数为三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统统地站出来。于是,每排人中就有三分之一的人站出了队列。法福利卡与岳父母家一共有五口人,而可怜的朵亚提娜和只有十一岁的弟弟拉切罗的报数就是三,所以,当即就被士兵从队列中拉了出来。随后,士兵们把所有报数为三的村民全部拉到人们的前面一排排地站着,而且每个人的前面站着一个手握战斧的士兵。这时,人们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可能会被士兵杀掉。因为每户人家都有四五口或是七八口人,所以,每户人家都有两三个人被士兵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在那些被拉出来的人群中,女人和孩子开始哭喊起来。而他们的亲人们也开始哭喊起来,使得整个广场上哭声一片,十分地混乱。有些人要冲出人群去拉回自己的孩子和女人。法福利卡的岳母也哭着喊着要冲过去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女儿拉回来,但当即就被法福利卡给扯住了。指挥官见人群乱了起来,有些人已经冲出了人群,就下令让士兵进行镇压。于是,士兵们一阵砍杀,当即就几十个人倒了下来。那些冲出去的人马上就退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接着,指挥官下令让士兵们把站在他们面前的村民杀死。士兵们挥起战斧就朝着那些人砍了过去。只听被砍的人和他们的亲人们一片惨叫。那些报数为三的人们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看到这种情景,人群中所有的人都嚎啕大哭起来。 接着,士兵们举着火把,开始烧房子。他们还是按照三房烧一的方式,每隔两间房子,就烧上一间。不一会,整个村子已是狼烟动地,火光熊熊。 之后,基多士兵又开始依次地向库斯科京城外围的村子里进行清算和报复,并根据他们与王宫与王公贵族的亲近关系,对这些村子里的居民实行烧杀和抢掠,并采取五人杀一或是十人杀一的选择性杀戮。使得库斯科京城周边二十多公里以内的所有村子都处于极度的恐怖之中。 第115章 浩哈小镇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清晨的曼塔罗河十分清澈,凉风静静地吹过,太阳还被半边的山峰遮挡着,所以,山谷间一半亮着金光,一半却透着阴凉。站在河边朝着河谷间一眼望去,就见平坦宽阔的河谷间搭着一座座白色的军营帐蓬,至少有上千座。 在库斯科京城周边二十多公里以内的城郊正处在极端的恐怖之中时,而精心策划和亲自指挥着这场报复性的大屠杀的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正带着王后和妃子享受着浩哈小城的宁静与安祥。 这天吃过早饭,阿塔瓦尔帕大王象往常一样带着王后和妃子在曼塔罗河岸边游历和散步。基多大王被众妃们簇拥着,并由两位最宠爱的年轻妃子库塔和玛卡两姐妹搀扶着,缓缓地走在绿草如茵的岸边。 依那和乌嘎也是两姐妹,她们虽然是阿塔瓦尔帕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宠妃,在卡帕克大王死后,姐妹俩又成了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宠妃。因为在印加帝国,王子不但能继承父亲的王位,还要继承父王的妃子。印加的平民百姓也是如此,儿子不但能继承父亲的妻子,而且兄弟间有人死了,哥哥或弟弟就要把他兄弟的妻子继承过来。 其实依那和乌嘎姐妹俩的年龄并不大,顶多不过二十出头。而且她们都是基多王公家的女儿,不但天资绝色,而且很有个性,深得年轻大王的宠爱。 当她们陪同着大王走在河边的一片长满紫色小花的草地上,乌嘎就在地上采了几朵小花,放在了大王的鼻子前,问大王,“你闻香不香?” 大王连闻都没有闻就说,“香。” 乌嘎说,“我听别人说库斯科山谷中的花是最香的花。” 大王把眼睛朝着她一抬,问,“你听谁说的?” 乌嘎说,“是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对我说的。” 大王听着这话,就没有吭声。 这时,那个最年幼的玛卡妃子就大着胆子问道,“大王,我整天听别人说印加和库斯科,可是,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王说,“印加和库斯科都是克丘亚语,印加的意思是太阳的子孙,而库斯科是世界的肚脐,也就是世界的中心。” 乌嘎一听大王讲起了库斯科,就问大王,“这里离库斯科还有多远?” 大王说,“好象还有四百公里。要是让你走,最少还要再走七八天。” 乌嘎就说,“就是让我走上四五十天,我也愿意。”然后又说,“大王去过库斯科吗?” 大王摇了摇头,说,“没有。”因为他是在基多出生,在基多长大。 乌嘎说,“印加人有一句话说,没去过库斯科可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大王一怔,问,“有什么遗憾?” 乌嘎说,“先王过去给我和姐姐讲过许多有关库斯科城的名胜和建筑。那里有许多帝王的王宫,有太阳神庙,有萨克萨瓦曼圆形古堡,有巨石建筑群,有印加圣谷,有人造梯田,有绿色园林,还有山地、高原、峡谷和河流,风景美丽,气候凉爽。在库斯科北面的山上,还有不少印加遗址。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萨克萨瓦曼石寨。石寨共分3层,每层都由可做战斗掩体的褶形石墙构成。这里的石墙所用的石块更大,有的竟有一个院子那么大。在离石寨不远的地方,还有王室墓地、贵族妇女沐浴的清泉、祭神的圣坛等石墙遗迹,向人们显示古印加帝国文明所达到的高度。而且在库斯科西北一百多公里的高原上,有一个叫马丘比丘的古城遗址,意为古老的山巅,在很高的山上。古城两侧为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山下乌鲁班巴河水流湍急,四周峻岭环抱,丛林密蔽,隐于云雾之中,使石城给人一种神秘之感。这些都是令人神往的地方。难道大王就不想过去看看?” 对于阿塔瓦尔帕来说,库斯科是一个既熟悉而又非常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可以说是他父王和祖辈的京城。可是,这个地方他从来都没有去过,但他也从来没有感到过有什么遗憾。因为他身上只有一半的印加血统,还有一半是基多血统。他的外祖父曾是基多国王。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当年与他的外祖父在基多进行生死决战时,他的母亲才只有十六岁,还是基多国王的公主。那次大战之后,印加大王征服了基多王国,他的外祖父含恨而死。之后,父王娶了那位基多王国的公主。那位公主就是他的母亲。他出生后,一直跟随着父王在基多北方征战和平叛。所以,父王一直没有再回到库斯科,而他也没有去过库斯科。但许多从库斯科来的王公和亲人都对他讲过库斯科。本来他对库斯科还是充满着好奇和向往。可是,王位的争夺使他对库斯科却有着一种极其的仇恨和蔑视。所以,听乌嘎把库斯科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就不好再把对库斯科的仇恨与蔑视说出来,只是说了一句,“其实那里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乌嘎却说,“那是因为你没去过,不知道那里有多美。” 姐姐依那当然明白大王对库斯科的内心情感,见妹妹不明世理,不懂礼俗,怕让大王生气了,就对乌嘎训斥着说,“哪有你这样跟大王说话的?不怕大王生气,会惩罚你?” 乌嘎不以为然地说,“大王向来宽宏大度,不计小人之过,哪象你说的那么小气?” 大王也说,“也只有乌嘎敢这样对我说话。不过,我喜欢她这种天真直率的个性。” 乌嘎听着这话,越发地大起胆子,对大王说,“你当大王也这长时间了,也该到库斯科巡游一番,带我们去看看那里的风光景色和风土人情。我们跟大王千里迢迢爬山涉水来到这里也实在是不容易,就带我们一起去库斯科吧?”身旁的几位妃子也一起恳求着说,“大王,你就带我们去库斯科吧?” 阿塔瓦尔帕大王实在是对库斯科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但是,见妃子们都这样地恳求着他,就说,“让我考虑考虑再说。”然后,就对妃子们说,“回宫。” 大王所说的这个宫并非王宫,而是坐落在河边和大道旁边的行宫。行宫是一个用围墙围起的小院,院里有两三排房屋。而前排中间的那个屋室便是基多大王的议事室。那是大王一天之中呆得最多的地方。特别是近一两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要把自己跟一些王公和大臣关在屋子里商议和谈论着一些大事。 他被妃子们簇拥着刚回到小院里,哈亚就跑过来说,“禀报大王,王宫侍卫官乌萨卡从库斯科那边回来了。” 大王一听,马上甩开妃子们,快步地朝着议事室走去。他进到议事室,乌萨卡已经跪在地上等着他呢。他还没坐在椅子上,就急忙问道,“那个该死的曼科王子有消息了吗?” 曼科王子和华斯卡尔王子是印加帝国法定的王位继承人。华斯卡尔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他的亲妹妹拉瓦·奥克略所生。而曼科王子却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他的堂妹玛玛·伦图所生。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父亲,印加帝国的第十一代君王图帕克·印卡·尤潘基国王和他的参政院的全体成员下令,宣布拉瓦·奥克略和玛玛·伦图两位妻子都为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合法正妻即可雅。也正是因为曼科有这样纯正和高贵的身份,他的漏网才让阿塔瓦尔帕感到十分地担忧和不安。 乌萨卡怯怯地回答说,“可是,关于曼科王子没有一点的音讯。华斯卡尔和他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都说曼科去了阿亚库乔省去调动部队了。可是,我派人去了那里,那里的人说曼科确实来过那里去调兵了,而且也招募了差不多有一万士兵,可是,当他听说华斯卡尔被俘之后,就当夜赶回了库斯科。我们把他们的家人抓起来后进行审讯,他们家人说他就没有回到库斯科。” 乌萨卡又说,“后来,有人说在尤开河谷那边见过他,我就派人带着华斯卡斯的假信去了尤开河谷那边,可是,那边的人说他离开了尤开河谷,去了乌鲁班巴。我又派人赶到乌鲁班巴,可是,那边人说曼科王子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阿塔瓦尔帕大王听着这话,眉头一下子就皱成了个疙瘩,因为他知道虽然华斯卡尔已经被他给俘虏并关押起来,而且随时可以将他处死。可是,华斯卡尔死后,马上就会有人推举曼科为国王。所以,这个曼科就有可能是他以后的一个心头大患。所以,他厉声责问道,“为什么不派人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乌萨卡说,“我派人去了所有的省份打听,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基多大王沉思片刻,说,“我料他一个毛头孩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还是要继续打听他的下落,一旦发现他的下落,要想一些办法把他给我生擒活捉,我要把所有的印加王室成员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乌萨卡马上附和着说,“请大王放心,我已经派许多人在打探着,只要一有消息,就能很快把他捉拿归案。”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接着,又继续问道,“那些印加王宫里的大臣,各省区的省督和酋长,还有多少没有抓到?” 乌萨卡想了想,说,“库斯科王宫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塔克那省的酋长乌巴鲁和帕斯科省省督华拉卡布亚亲王还暂时没有下落。” 大王非常不悦地说,“你没问他们都去了哪里?” 王宫侍卫官说,“我们对华斯卡尔和其他的大臣都进行了严格的审讯,他们都说被华斯卡尔派去招募士兵了。可是,我派人到他们招募士兵的地方去抓人,派去的人回来说,那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大王说,“你们没有去问他们的家人?” 侍卫官说,“问过了,可他们说被大王派到外省去了。” 大王摇了摇头说,“不行,要对他们进行重新审讯,要想一切办法让他们说出实话。” 侍卫官哭笑不得地说,“可他们都已经被处决了。” 大王这才清醒过来,因为这些命令都是他亲自下的。他深思片刻,就说,“那些大臣和省督道是没啥,我最担心的就是曼科王子,如果他要是不被抓住,也许将来会惹出麻烦。” 侍卫官就说,“在曼科还没有被抓到之前,最好先不要处决华斯卡尔,只要华斯卡尔不死,曼科就不能成为印加的国王,也不会有人推举他为印加国王。” 大王点头说,“即使抓住了曼科,我也不会马上处决华斯卡尔,因为只要印加人还没有灭绝,华斯卡尔就不能被处决。我虽然把印加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差不多杀光了,可是,印加人还在全国各地存在着,他们不会甘愿接受我这个非印加谪亲的大王的统治。所以,只要哪里有印加人闹事或反叛,我就可以用华斯卡尔的来管教他们。” 侍卫官说,“大王英明远见。” 第116章 重返山城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消灭了印加大军,攻占了库斯科京城,活捉了印加王华斯卡尔,将印加的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几乎斩尽杀绝了,甚至把那些忠诚于印加王室和王公贵族的奴仆们也杀得魂飞丧胆。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感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整个印加帝国已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实际上已经就是整个印加帝国的大王了。 在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休养上一段时间,充分享受这段惬意而美满的时光。于是,他把自己的侍卫官乌萨卡叫来,对他说,“印加的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已差不多被全杀完了,包括那些和印加王室关系密切的人也都杀了不少,足可以让他们接受教训了。所以,我还是想早点回到卡哈马卡那里好好地休息一阵子。但是,我最不放心的还是华斯卡尔,我怕把华斯卡尔老是关在库斯科王宫里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出点事,就会是天大的事。所以,我想把华斯卡尔关在离我比较近的地方。” 乌萨卡当然明白大王的意思,就说,“可以把华斯卡尔关在班巴马卡的城堡里。那里有我们的军队驻扎,而且城堡又非常地坚固,离大王所在的卡哈马卡只有一百里的路程。有什么事,一天时间就能走到。” 阿塔瓦尔帕觉得这建议不错,点了点头说,“你马上去库斯科跑一趟,要贝斯卡拉王公把华斯卡尔的看守任务交给你和查尔库奇马的将军苏派帕负责,要苏派帕将军带三千精兵将华斯卡尔押送到班巴马卡的城堡里关押起来。然后你们两人就担当起看守华斯卡尔的任务。” 乌萨卡说,“是,大王。” 当乌萨卡正要离开,大王又说,“那个曼科王子还得要想办法查找,哪怕是上天入地都得给我找到。” 乌萨卡说,“是,大王。” 接着,阿塔瓦尔帕又陷入了思索,一直跪拜在地上的王宫侍卫官就问,“大王还有什么忧虑?” 大王说,“我的那些妃子们都要我带她们去库斯科巡游,可是,我实在是不想去那个鬼地方。我在那里杀了那么多人,那里的阴魂是不会放过我的。” 乌萨卡说,“如果大王不想去就不要去,因为那里的人肯定是不会欢迎大王的。如果妃子们想去,就让她们自己去。” 大王想了想,说,“要不,你把她们带过去,然后,你就办你的事,把她们交给贝斯卡拉王公,让他带着那二百名王宫护卫负责她们的安全。” 乌萨卡说,“是,大王。” 阿塔瓦尔帕说,“你去叫上两百名王宫护卫,带她们一起去库斯科。我去让她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出发。” 大王让王宫侍卫官去了军营,便让哈亚把众妃子们叫在了议事室里,说,“你们不是想去库斯科吗?那好,你们准备一下,马上上路。我让王宫侍卫官乌萨卡带你们一起去。” 妃子们高兴地喊道,“大王万岁!” 乌嘎说,“大王去不去?” 大王说,“我还很忙,有许多的事要做,就不去了。” 乌嘎说,“大王不去,就没意思了。” 大王说,“为什么没意思?我不在,你们会更加地自由。” 乌嘎说,“大王不在,就不热闹了,也没有人给我们讲解了。” 大王说,“贝斯卡拉王公可以给你们当讲解,他对库斯科比我知道得多。” 乌嘎说,“他人老话多,太啰嗦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们在一起。” 大王说,“好了,我不能带你们去,你们快快去准备一下,乌萨卡马上就带着护卫过来接你们了。”接着,他又说,“我可要告诉你们,阿普里马克河可是要比马拉尼翁河长得多,险得多。” 玛卡知道大王在说她呢,马上回答说,“我不怕。” 大王对一旁的王后安娜·玛雅说,“你就带她们一起去吧。” 安娜·玛雅王后摇了摇头说,“你不去,我也不去,要不,大家都走了,谁来侍候你?” 大王说,“我会让王公在当地给我选上几个女孩。你们就只管去吧。” 可安娜王后还是摇着头,说,“我不想去。” 大王说,“你不是想见见华斯卡尔吗?” 安娜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见好。” 这时,哈亚过来对大王说,“乌萨卡已经带着王宫护卫在王室大道上等待着,请各位妃子们上轿。” 妃子们欢呼一般地出了议事室。 自从打败了华斯卡尔,阿塔瓦尔帕就把那顶象征着印加帝国至高无上权力的红色波拉王冠戴在了头上。经过几个月对王室贵族和效忠王室的印加人的大清洗和大屠杀,该杀的人也差不多杀完了。眼下,只剩下了华斯卡尔和曼科王子。对他来说,这两个人才是他成为印卡王威胁最大的人物。但是,曼科王子因为被华斯卡尔派到外省招募士兵至今音讯消失踪迹全无。而华斯卡尔现在就在他的手心里。他现在还不想杀掉他,因为留着他也许还会有很大的用处。因为印加人不会甘心情愿地放弃他们传之数百年的偶像崇拜,也不会同意他这个基多女人生的王子担任印加帝国的国王。他料到那些未被斩尽杀绝的王室宗亲或是忠诚于王室的印加人还有可能起义闹事。为此,他想一旦发生这种起义或是叛乱,就可以以华斯卡尔的名誉去说服或告诫那些忠于华斯卡尔的人放弃起义。 在打败了华斯卡尔以后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呆在离库斯科四百多公里的一个叫浩哈的城里,指挥和策划着对王室宗亲和忠于王室的人们的每一次的大清洗与大屠杀。也许是出于某些担心和考虑,他一直没进到库斯科京城。眼下,他已经取得了完全彻底的胜利,达到和满足了自己的期待和愿望,所以,便在数万名士兵的护卫下,从浩哈小镇再次回到了那个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卡哈马卡城,并把华斯卡尔关押在离卡哈马卡城不远的班巴马卡的一个坚固的城堡里,准备在这个幽静美丽的小城里享受一下胜利后的轻松与喜悦。 他居住的行宫小院在他们离开后又进行了装修和改造,不但将院子里面扩大了许多,而且,房屋也显得更加地精巧别致,院子和房屋的墙面上已经刷了层新的涂料和泥灰。那洁白与典雅的彩色象是在迎接尊贵的主人似地,显得是那样地温馨和明亮。当初他们离开时,院内的花园里还是一片青绿,可是现在已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给人一种清新和绚丽的感觉。 小院里住着一些阿塔瓦尔帕的宗亲贵族和众多的嫔妃。这些嫔妃整日服侍在国王的身边,而伺服妃子的则是贵族们的女儿。这些贴身嫔妃每隔九天换上一批,而伺服她们的那些贵族的女儿们也是九天换一批。此外,小院里还有许多的王宫护卫,护守着小院里外的安全。 这天是印加人的守斋日。从太阴月九月的第一天开始。印卡人有两次严格的斋戒,但严格程度并不相同。最严格的一次只能进食玉米和水,而且只能吃一点点生玉米。这次斋戒因极为严格而不能过三天。另一次不那么严格允许吃烤玉米,量也可以多一些,还允许吃些生蔬菜,如莴苣、萝卜和印第安人叫做乌丘的辣椒以及盐,还可以喝些酒,但是不能吃鱼肉荤腥和烧熟的蔬菜。 印第安人把第一次斋戒称为卡西,而把另一次更为严格的斋戒称为阿通卡西,即为大斋。所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在经过一天严格戒食之后,次曰夜晚便要制作他们称为桑库的面包。他们把面揉成球形,放在锅里,因为他们不会制作烤箱干烤,烤成半熟的面团就行。制作的面食分为两种,其中一种加上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少年儿童的人血。取血方法是切口放血而不是把人杀死。放血部位是鼻梁上面的眉心。印第安人还用这种放血方法治病。举行这些仪式时裉据亲属关系聚在一起,兄弟们都到长兄家里去,没有兄弟的则去血统最近、年齡最大的亲戚家。就在和面的当晚,即将天亮的时刻,所有经过斋戒的人都要洗净全身,再抓一点用血调和的面团搓擦头、脸、胸和背,搓擦胳膊和腿,好像要用这块面团把所有疾病都从他们身上擦洗掉似的。这样做完之后,年齡最大的亲戚即一家之长,把面团涂抹在临街大门的门槛上,让面团粘在上面,以表示那一家人已经做完洗礼、净过身了。斋戒这一天人们一般不下地干活,也尽量不去做其它事情,而且,丈夫也不能夜间与妻子同房。 因为是守斋日,许多事情都不能做,所以,早上,阿塔瓦尔帕起床后,便叫来了钦查省酋长哈卡马加和其他一些亲腹近臣一起来行宫小院聊天守斋。这些各省的酋长、省督和王公大臣都是君王的常客,对小院里的一切都比较熟悉。他们在小院中间的草坪上选了块地方,阿塔瓦尔帕坐在一只红色的小木凳上,其他人按官职大小、地位高低,各就各位,恭敬地坐在阿塔瓦尔帕大王的身旁。 第117章 君臣守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与亲信重臣们坐在卡哈马卡的行宫小院里守斋。正值晌午时分,太阳已离开了东边的山峰,把广阔的蓝天照得一片金光明亮。坐在院子里,可以通过院子围堵的上面,清楚地看到几里外的山谷上空,一股股热腾腾的蒸汽在空中弥漫,飘散到很远的地方。那里就是被称为“印卡浴池”的温泉所在地,是阿塔瓦尔帕带妃子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从此处再朝山坡那边望去,还可以看到一片片密麻的军营帐蓬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就象厚厚的白雪覆盖着整个山坡,连绵不断达数公里之远。 尽管在座的都是印加帝国最尊贵和最有权势的人,但因为今天是守斋日,所以,大家的穿着都非常地朴素。阿塔瓦尔帕也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头上却戴着被称之为“波拉”的深红色王冠,王冠的缨带从前额垂及双眉。在打败了王兄华斯卡尔后,他已将这顶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官职不同,但都是平常最亲近的人,所以,大家聊天谈话都比较随和,并不感到拘谨。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先给大家讲了个古老的爱情故事。他说,“在印加王帕查库特克统治时代,克丘亚省有位叫卡尔卡的年轻人,他聪明勤快,一表人才,但家中除了一间破旧的草房之外,什么也没有。但是他性情温和,忠厚朴实,村里的人都喜欢他。而村里有位当地头人的女儿也爱上了他。这位女孩叫恰斯卡,年方二八,长得十分秀美,就是印卡王数以千计的贞女宫里也找不到象她这样美貌的女子。所以,村里的年轻人都对她十分地迷恋。那时,当地的风俗和风气还不象现在这样纯正朴实,少女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就会在男人们面前摆出一副妖媚风骚的姿态勾引男人,并整天与情人幽会鬼混,而且父母们也对她们极为放松。因为部落的习俗是女子在婚前越淫荡堕落,情人越多,就越容易嫁出去,而守身如玉的少女则被人视为不讨人喜欢的怪物。可恰斯卡不但举止端庄,而且深居简出,很少走出自已的闺房,所以,村里的人想要一睹她的芳容秀貌,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在一次祭祀的宗教节日的活动中,卡尔卡有幸结识了领主的女儿恰斯卡,并被她的美貌和姿色所迷住,为此,他常找借口到领主家,想再见一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但是,只能在很偶然的时候看到她在闺房门口对他微然一笑,便进到了屋里。被思念与渴望折磨得身心憔悴的年轻人,便整天坐在对着心上人闺房窗户不远的小山坡上吹着悠扬深情的曲子。姑娘本来就对小伙子很有好感,听着这缠绵悱恻的笛声,就经常跑到那小山坡上和他约会。一天,卡尔卡鼓起勇气向领主提出要娶他女儿为妻。领主虽然没有直接回绝,却用很委婉的语调说,“你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我非常希望我的女儿能与你结为连理。但是爱情是美好的,而婚姻是很现实的。我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我担心她婚后不能和你一样吃苦耐劳。” 卡尔卡当然明白此话的言外之意,就对领主说,“请你给我一年的期限,我会竭力为你女儿和我未来的妻子提供一种令你满意的生活保障。否则,我会忍痛割爱,劝她听从您的安排。” 于是,他在领主那申请了个路条,要出外闯荡一番。因为在整个帝国没有路条是不允许出村的,而且任何地方也不会有人接纳你。 就在恰斯卡一直在家里等待着心爱的人的时候,印卡王帕查库特克征服了尤凯依谷地,班师途中路过这里,刚好要在领主家中休息几日。恰斯卡的姿色和美貌深深打动了这位伟大的印卡王,他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少女的芳心,因为在整个敬仰和崇拜印卡的帝国里,能嫁给国王或是王公是少女和少女家族最大的心愿与荣耀。但恰斯卡已把自己的全部情感都寄予了坚强而无畏的卡尔卡的身上,所以,她以无比的勇气回绝了威震四方的国王的求爱。她跪在地上,亲吻着印加王的斗逢,无比真诚地说,“尊贵无比的大王。如果我的心不是早已属于了卡尔卡,我也会被你崇高的美德和伟大的功绩所征服。” 帕查库特克国王看到希望已经破灭,便回绝了领主要将女儿奉献给国王的意愿。他捧着恰斯卡的小手,要美丽的少女给他提出一个心愿。恰斯卡对大王说,“如果人民的感激之情会使你感到高兴和满足的话,我请求你给我们这里的土地一点水吧!” 大王点了点头说,“我心爱的小鸽子,你的语言和炽热的目光使我心醉。没有你,我生活中的美梦也就破灭了,但我愿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得以实现。我的小鸽子,请你别忘了你的国王。”说完,印加王就上了他的金轿子,继续他那凯旋的旅程。随征的勇士遵照国王的命令,很快开凿了一条横贯尤凯依山谷直通恰斯卡家乡的水渠。印加王还亲自赐这条小渠为“阿其拉纳”,意思是为了美丽的姑娘而奔流的清水。印卡王对恰斯卡的倾心与爱慕传之四方,许多美貌英俊的小伙子从遥远的四面八方慕名而来,想一睹少女的芳颜,获得少女的垂青。其中有位本部落酋长的儿子,也是位受人尊重的青年。恰斯卡的父母也对这位年轻人非常满意。对此,恰斯卡痛苦万分,常常以泪洗面。因为儿女的婚事都是要由父亲决定。 但是,领主跟所有印第安人一样是恪守信用的。他做了两手打算:一是信守对卡尔卡许下的诺言,他希望卡尔卡能有出息,因为那样才能让恰斯卡真正开心幸福;再是常常把那位年轻人叫到家中与女儿见面,因为他一点也看不出卡尔卡有什么出人投地的迹象。但他却暂时不表明这种关系。然而,酋长还是亲自屈尊来到了领主家,要跟他商量儿女婚事。领主没法,就向酋长表态说,“酋长大人,我与那个叫卡尔卡的年轻人有个约定,如果在那个期限未到之前,我是不能应允您的。” 酋长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无法与国王相比的,但他同时也认定卡尔卡决无成功的可能。所以两位老人一致同意积极筹备婚礼,卡尔卡到期爽约,则结儿女亲家;如卡尔卡成功归来则作为贺礼为恰斯卡和卡尔卡举行婚礼大典。恰斯卡日夜期盼着卡尔卡能在一年最后的几天里满载着财富和荣誉还乡归来。但是,却迟迟听不到卡尔卡的任何消息。 而卡尔卡在离开心上人和家乡以后,来到了帝国沿海的一个卡帕克·尤潘基亲王所属的盐场做工。他在劳动中吃苦耐劳和诚实聪明,很快被提升为十人长,后来又被作为盐场主管的候选人推荐到尤潘基亲王那里。尤潘基亲王得知他就是那位让国王也败下阵来的卡尔卡后,为了表彰和奖赏这位能干的维拉科查神的忠实信徒,成全他和恰斯卡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爱情,也为了成全国王的美德,颁赐给卡尔卡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库拉卡拐杖和许多的金银财宝,并给予他两个月的婚假。 可是,此时,正值雨季来临。暴雨使河水暴涨,道路中断。尽管他日夜兼程,从不歇脚,但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等到达尤加拉河边时已距最后期限只有一天了。然而,连日暴雨已使得尤加拉河水肆虐暴涨,翻腾咆哮的河水飞流直下,把飘浮的大树和淹死的牲畜冲得无影无踪。雨越下越大,面对滚滚的河水和洪流,他仿佛可以透过雨幕看到恰斯卡正望眼欲穿地哭喊着他的名字,责怪他的无能和不守信用。此时此刻,他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他绝望地展开了双臂,用哭泣的声调乞求着维拉科查神,好让河水退走。但是,雨还在下,河水还在上涨。就在他悲哀绝望之极时,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地之间。闪电过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吊桥。卡尔卡马上明白:这是他最崇拜的维拉科查神在为他赐福。 而在那一整天里,为恰斯卡操办婚事的准备工作也一直在隆重地进行着。新娘的家中充满着喜气,一坛坛的甜玉米酒,一碗碗的美味佳肴已摆上了桌。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当地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人们谈笑风生欢声笑语地等待着,因为婚礼将在太阳初临人间时举行。因为一直等不到卡尔卡的音信和归来,恰斯卡已是心灰意冷,虽然她镇静异常地任由人们替她梳妆打扮,但心里却在想着,如果卡尔卡不能在最后时刻到来,她就一死了之。她在裙角暗藏了一把卡尔卡曾经送她做定情礼物的小猎刀。 渐渐地,天已经大亮,太阳就要升起来了。送亲的人们已聚集在太阳神庙旁专供青年男女成婚用的大厅里,并围成一个圆圈,主婚的王室贵胄搀扶着新娘站在当中,旁边站着那位穿着新郎装的酋长之子。恰斯卡感到了一阵天昏地暗,差点昏倒在地,她用力支撑着身子,好不让自己倒下。主婚人宣布婚礼准备开始,要大家安静下来。恰斯卡把小刀贴近了自己的腹部,以好在主婚人开始为他们祝福时,以死谢世。 就在太阳的第一束光线照进大厅里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卡尔卡!卡尔卡”。此时,年轻英俊的卡尔卡手执王室颁赐的头领权杖出现在大厅的门前。恰斯卡惊叫一声,扔下手中的小猎刀,飞一般扑在了卡尔卡张开的怀抱中。 第118章 君臣闲聊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完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讲了古老的爱情故事,加帕斯塔萨省酋长乌卡马亚卡马上接着说,“我们都听说过太阳之子,印加国王曼科·卡帕克以及太阳之女,王后奥克略带领印加第一批臣民在第一次祭祀太阳神的三个月之后,踏上了寻找福地和创立基业的漫长旅程。他们来到库斯科山谷,很容易就把那根金杖插在了地上,并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库斯科。但实际上,寻找福地和创立基业的并非只是印加国王曼科·卡帕克和王后玛玛·奥克略,还有他们的其他三对兄弟和姐妹。也就是说印加王朝应该是由‘太阳之子’阿亚尔4兄弟和4姊妹共同开创的。” 听着这话,大家都不禁一怔。因为这是印加人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神话故事,故事里只是说印加王朝是由曼科·卡帕克和玛玛·奥克略带人开创的,哪有其他三兄弟和三姐妹的事?听着乌卡马亚卡酋长这话,大家顿时目瞪口呆,感到非常地吃惊。 乌卡马亚卡继续讲道,这4男4女是从的的喀喀湖边的一个叫托科山洞里出来,受到太阳神的旨意,去寻找可以创建他们家园的地方。这4兄弟的名字分别叫阿亚尔·曼科,意为首领和被授予最高权力的人;阿亚尔·乌丘,意为生长胡椒的国土;阿亚尔·奥卡,是反叛和寻找权威的人和阿亚尔·卡奇,意为有盐滩的海岸。4姊妹为玛玛·奥克略是生殖力旺盛的母亲和照料家庭的妇女;玛玛·瓦科表示能承担责任并有男子气概的妇女;玛玛·科拉是生长于东部森林中的一种野草的名称;玛玛·拉瓦表示当地种植最多的农作物玉米。这8个人不仅是兄弟姐妹,而且是4对夫妻。他们遵照太阳神的旨意寻找定居地。他们踏遍群山峻岭,来到了海拔3300米的一片谷地。谷地的东西北三面被陡峭高大长年积雪的山峰所环绕,南面却是平坦的通道,两条小河蜿蜒而过,并汇成为一条大河,使得两岸的土地十分地肥沃。于是,他们就把此地取名为库斯科。 因为他们四人的名字不同,性格和能力也各不相同。阿亚尔·卡奇是他们中力气最大的,在途中为大家逢山劈岭开路。所以,兄弟们妒嫉他的力大无比,就设计陷害他,把他引进一个山洞,然后用一块滚落的巨石封住了洞口。卡奇就向创造大地之神比拉科恰求救。神就把他变成了一只神鹰,让他从山洞中逃出。但等卡奇飞到山顶上,神又把他变成了岩石,于是,他就成了印加青年举行成年礼仪的瓦纳考里圣地。另一个兄弟阿亚尔·乌丘由于在库斯科附近亵渎了圣物,因而变成了一块石头,永远虔诚地崇拜太阳神和比拉科恰。而阿亚尔·奥卡因反叛兄长曼科而被击败,最终服从了神和曼科的意志。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曼科和奥克略去了库斯科。所以,最后,曼科·卡帕克和玛玛·奥克略两人成为了库斯科的主人,也就是印加王朝的缔造者。 这种故事不管是真是假,在过去是不敢有人讲的,否则就是亵渎太阳神之子和印加王,是要被杀头砍脑袋的。可是,乌卡马亚卡不但敢讲,而且是当着阿塔瓦尔帕大王的面讲。实际上,他就是有意讲给大王听的,因为他知道这位大王痛恨印加人,痛恨印加人的历史和神话。所以,他之所以要讲这个故事是有意在讨好基多大王。 可是,这时,一个卫兵赤脚裸腿地急匆匆地走过来,向阿塔瓦尔帕报告说,“至高无上的大王,卡哈马卡村的村长来拜见大王,说有要事禀报。” 阿塔瓦尔帕是要准备评说几句,可是,一听说村长来见,脸色便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不让见,就说,“让他来吧。” 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大捆木柴来到大王面前,匍跪行礼,说,“尊贵无比的大王,下人有要事向大王禀报。” 大王哼了一声,说,“你说吧。” 村长感激一般地向大王又跪拜了一下,说,“村里有个光棍汉,看上了一位丈夫因病死去的年轻寡妇,就三番五次地调戏人家。昨天晚上,他又跑到人家屋里去调戏,因那女人不同意,就强奸了人家女人。现在,这家人把这事告到我这里,所以,我特向大王请示该如何处理。” 通古拉省省督贝斯卡拉王公大王一听此事,眉头一皱,问,“那人呢?” 村长说,“听说我们要抓他,就跑了。” 阿塔瓦尔帕就朝着卫兵喊了一声。一个卫兵马上赤脚裸腿地跑到大王面前跪下,说,“请大王吩咐。” 大王说,“你带几个人过去把那个强奸犯给我抓起来,吊在村口的大树上。” 卫兵说,“是,我的大王。”然后,便跟着村长一起出了小院。 能跟大王在一起闲聊是群臣们的荣幸,能给大王讲有趣的故事,更是王公们的荣耀。所以,大家都在争着能给大王讲自己知道的故事。年近五十的钦查省酋长哈卡马加是个个人经历很广,会讲许多趣闻的智者,他讲的故事和趣闻总是让阿塔瓦尔帕大王非常喜欢。今天他要讲的还是他过去所亲眼目睹和经历。 他说,“拉依托是东边靠海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有个习俗,就是家里的少女长到十五六岁后,就要嫁人。但是,少女在嫁人之前必须要先生孩子。有了孩子之后,本族部落的男人才会娶她为妻。所以,女孩到了十五六时,父母亲就会请自家的亲戚和朋友来家里跟少女过夜。而且,这个拉依托部落特别好客。平时,只要有外面的生人或客人从村前路过,少女的父母就会把他象贵客一样请到家中,请吃请喝,然后让少女陪寝。 那里的女人们根本不讲究什么贞操,而是越放荡堕落的女人,越是被看成是强壮能干的好女人。所以,男人们在娶妻时总是在她们怀孕之后才肯娶她们,因为他们认为这样的女人风骚能干,生育力强。他们在接待自己喜欢的朋友或是兄弟时,就让自己的女人陪寝。虽然印加大王派官员在他们那里进行了多年的治理,但有些风俗还是一时难改。有一次,我作为省区的酋长到那里视察,当地的头人对我和随行人员都非常地热情和客气。他们把自己所能搞到的生鹿肉和鸡血让我们吃,因为他们总是用这些食物招待远方的贵客。如果你不吃,他们就会认为你睢不起他们,不愿意跟他们溶为一体。所以,尽管我们都不喜欢吃,但还得硬着头皮吃上一些。但是,对他们请女人陪寝一事,大家却是非常地不习惯。那里的女人肤色黑红,身材瘦小,腰肢很细,胸部硕大。而且,女人们个个热情风骚,不拘礼节,不等男人上床,她们早就脱光了衣服,做出很风骚妖治的姿态躺在床上等着你。等你上到床上,她们就开始热情主动地给你脱衣服,使尽各种招数让你尽兴欢愉。有时,他们的男人还会进到屋里来查看,看自己的女人是不是真地让自己的朋友和客人高兴和尽兴了。如果朋友和客人显得很高兴,男人就会觉得很有面子。如果朋友和客人没有显出高兴和满意的样子,男人就会认为自己的女人给自己丢脸了。就会在朋友和客人离开后,用竹棍抽打自己的妻子或女人。” 接着,他又讲道,“可是,在钦博拉索省区里有个部落却刚好相反。母亲总把女儿看护得特别小心,让女儿成天呆在家里不出门,更不让她们跟别的男人见面说话。一直到了定亲的时候,才让女儿出头露面,并在定亲仪式上当着男方父母和亲友的面,亲自动手给女儿破身,以向大家证明他们的女儿被看管得是多少地严密。” 因为印加人没有文字,历史和文化都是靠传说和讲故事等口头方式世代相传。所以,象这种印加神话和趣闻一般是在他们很小时就能时常听别人讲述。但是,这些故事和趣闻每次讲起来依然还是那样地生动感人,引人入胜。大王对大家讲的各种新奇的故事和趣闻很有兴趣,不但听得很认真,而且也从不插嘴或随意评述。所以,大臣们都喜欢把经历过的或是听说的一些新奇故事或趣闻讲给大王听,以讨得大王的欢喜。 因斯布拉省省督接着说,“我们省区里有个蛮族叫瓦纳人,他们不会建房盖屋,到了七八岁或是十来岁时,便离开家里,自己出外随便找个山洞、石缝或是树坑就住了下来。他们不但没有宗教和偶像,也没有语言,同族之间和亲人之间互不来往。但是,他们知道女人住在什么地方,每到运气好的时候,能多吃到一些食物,他们会觉得自己的精神不错,就去找女人交合。那些女人一般情况下也多是一人独处,有的可能会有一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可是,那里的女人通常是不喜欢与男人交合,因为这样做她们就会怀孕生育,而一旦怀孕生育,她们就没有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获取食物,就会常常地忍饥挨饿。所以,男人就必须乘女人入睡时,进行突然袭击,用一根树藤把女人的双手给捆起来,然后强行跟女人进行交合。交合完,他就继续出外为自己寻找食物。即使在外面又遇到了刚才与之交合的女人,也跟没看见似地。总之,他们从来不跟任何人相处,即使母亲和兄妹也是如此。所以,他们相互之间既没有帮助,也没有争斗。而且,他们也就没有族群,更没有头人或酋长。因此,久而久之,我们省区的人就把那种平时不跟别人交往的独往独来的人,叫作瓦纳人。” 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跟着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征战多年,不但见多识广,而且兴趣广泛,见过的和听过的男女私情与闲奇怪事也最多,所以,一说要讲稀奇古怪的趣闻轶事,也就忍不住地又开了口,说,“在印加王征服钦察省区之前,钦察省有一个偏远的部落非常地原始蒙昧。他们的衣着如同牲畜一样,除了老天赐给的一张皮外,就根本不知道穿衣服,也不知羞耻为何物。为了他们认为的雅观和好奇,他们在身上系上一根绳子,并且认为这就可以算是穿衣服了。女人跟男人一样赤身裸体,不穿衣服。而且,他们在两性关系方面也不开化。男人们没有固定的妻子,他们只要碰见哪个女人,就随意地同她交合。他们甚至跟自己的姐妹和母女在一起求欢。” 大家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讲着各种新奇的趣闻和故事,越讲兴趣越浓,雅兴越高,不觉得就到了傍晚时分。就在这时,卫兵来报,“禀报大王,有四个白人骑着一种很高大的动物来到了门外,要见大王,说是专门来拜见大王。” 第119章 白人骑士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大王听说有四个白人骑着马来拜见他,不觉一怔。其实他很早就听说有一股近二百来人的白人从遥远的大洋那边乘船而来,他们骑着一种怪兽,拿着一种能发出火光的武器,到处烧杀抢劫,特别是见到金银宝物便会眼睛发绿,所以,他本想把这股异帮人消灭掉,但因为跟华斯卡尔一直打着仗,所以,便把这事搁置下来。近来,也时常有人来禀报说沿海附近有股大个子白人不断侵扰,而且还有朝着内陆地区侵扰的迹象,对此,他已经多次派去了使者过去谈判,实际上是去打探和了解那些白人的动机和目的。但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们竟敢斗胆地来登门拜访了。 实际上,第一批白人是在瓦伊纳·卡帕克国王去世前十年就来到了南美洲的太平洋海岸。那时,巴尔沃亚横渡圣迈克尔海,并首次获得有关印加帝国的十分清楚的报道。特别是阿尔马格罗深入到北纬约4度的圣胡安河时,这位印第安君王就获得了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两人带着一批亡命之徒初次闯入新大陆的情况。这个消息在君王的心中产生了极深的印象。从入侵者那些人的胆量和精良的武器上,他敏锐地觉察到国外存在着远远超过本国的一种文明。国王忧心忡忡,他说这些白人定会卷土重来,将来总有一天会将印加帝国推翻。虽然白人当时只有很少的人数,但高瞻远瞩的英明君王则已经感觉到这就是雷雨来临的乌云,随着乌云的不断扩大,直至霹雳一声,震撼整个帝国。 同时,在印加帝国的都城库斯科还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天象。带着火光的彗星掠空而过,地震把帝国震得地动山摇,月亮被五颜六色的火圈紧紧包裹,巨雷击中了一处宫殿,烈火熊熊把宫殿化为灰烬。几只猛隼追捕一只老鹰,老鹰在空中厉声尖叫,在库斯科的广场上空拍翅乱飞,在被隼爪一阵撕抓之后,这只老鹰当着许多印加贵族面前坠地而亡。见此情景,他们认为这是自己毁灭的预兆。 瓦伊纳·卡帕克君王知道自己的死期临头,召集大臣们,把维拉科查大王的神谕讲给他们听,说来自异国的蓄须白色人种将灭亡我帝国,他劝谕臣下莫逆天意,而要顺从神明派遣的使者。这个神谕在印第安部落间逐渐流传开来,它们像即将来临的巨大灾难那样,在许多印第安人心中引起莫名其妙和捉摸不定的恐怖感。而在这个火山频繁的国家里所发生的地震等自然灾害,又常常被迷信的占卜解释为神明宣示帝国崩溃的天象。 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在几个月之前就得到一伙大个子白人到达通贝斯港的消息,开始他也把这些白人看成是父王所预示的那种从天而降的大个子白人。可是,当他了解到这伙白人只有寥寥一二百人,而且,他们见到金子就抢,见到女人就奸。这就让这位基多大王很快地意识到,这伙大个子白人并非父王所预示的那种大个子白人,而是一伙鸡鸣狗盗,烧杀奸掠的异族教徒。所以,当他听说那伙大个子白人竟然主动上门来拜访他,就感到非常地恼怒和生气。他脸色一沉,说,“就说我正在守斋,不能召见任何人。” 卫兵说,“是,我的大王。”便起身出外回话去了。但是,很快,那个士兵又跑了过来,说,“禀报大王,白人说他们是由西班牙侯爵和部队司令派来的,有要事必须见到大王。” 阿塔瓦尔帕一听这话,觉得白人是在逼迫他,不禁有些恼火,说,“那就把那几个白人给我杀了。” 可是,不一会,那个卫兵又跑来跪倒大王的面前,说,“禀报大王,那些白人说,如果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大王的使者也同样会被他们杀掉。而且,他们将对大王实行最严厉的报复。” 阿塔瓦尔帕听着这话,不禁有点想笑,心想:就凭他们那一二百人想对我拥有六七万大军的印加大王实行报复,真是太荒唐可笑了。但是,他派去的使者是位王公,他不想让白人因为这事把王公杀了。于是,他略为思索了一会,就对卫兵说,“让他们进来,但不能携带武器。” 很快,四名头戴着大沿帽,身穿着紧身衣裤和长桶靴子的大个子白皮肤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进到了小院里。 他们进到小院里,并未下马,而是对着印加大王一字排开,向大王行礼,并用一种莫明置疑的神色凝望着眼前这位才夺得王位不久的印加大王。也许他们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位基多王子凶残狡诈的传说,但眼前的这位大王却是非常地端庄和安详,既没有人们传说的那样凶残暴虐,也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聪明智慧。 一位象是军官的人对印卡王说了很长一大段话,接着,身旁的印第安人便指着那位军官向大王翻译说,“尊贵的大王,这位是埃尔南多·皮萨罗先生,是西班牙军司令,也就是他的弟弟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派来的使者。他说他们是宽阔的大洋那边强大国王的臣民,久仰印加大王的武功与军威,特来为大王效力。如君王不弃,他们将暂时留下,为君王服务;然后,再横跨帝国,扬帆远航。他说他们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传播基督教义,信奉耶稣上帝的教化,行善除暴,安抚百姓。他还说西班牙军队已经到达了卡哈马卡,他还带来了皮萨罗将军的请帖,邀请阿塔瓦尔帕大王到西班牙军营作客。” 阿塔瓦尔帕听着印第安人的翻译,一直把眼睛朝向地面,沉默良久,一言未发,那样子好象压根就没听见或是听懂他们讲的话。见大王迟迟没有答话,还是旁边的那位钦查酋长点头答道,“好吧。我们的大王肯定会做出决定的。”说着,便起身接过了那个叫埃尔南多·皮萨罗的使者递过来的请帖。 印加王的冷淡表情让西班牙人感到有些尴尬和不自在,因为他们闹不清印加王的真实意图。于是,西班牙人就毕恭毕敬地说想请阿塔瓦尔帕表个态。 阿塔瓦尔帕默然一笑,用很干脆的口气说,“转告你们的领袖,就说我正在守斋,明天早上就可以开斋了。我会带领大臣们过去回访。”接着,他又说,“可让你们的领袖住在广场上的公房里,不要住在别的地方。等我明天过去后,再重新给他做些安排。” 来使中有位叫索托的西班牙骑士,他骑着一匹纯种的西班牙战马,那匹马又高又大,而且性子刚烈,也许是因为站立过久,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开始不停地用前蹄乱刨着地面。这让印加大王既感到好奇,又觉得有趣,就不住地注视和观察着眼前这种可以驮人打仗的神物。 那位西班牙骑士见印加王对他的战马表现出的那种痴情神迷之色,便想在这位大王面前表演一番。因为他的战马不但是宝马良驹,而且他的骑术也是无人堪比。 于是,他松开缰绳,用脚蹬子往马腹部用力一夹,催马向前在草地上开始狂奔起来。然后,他掉转马头,来回在草地上转圈,做着各种精彩惊险的动作和表演。最后,他让战马高高地跃起,朝着印加王冲去。眼看战马就要扑到了印加大王。西班牙人赶忙勒住缰绳,战马前腿腾起,几乎要后坐在地上,这才使战马没有扑在印加大王的身上。 对眼前这般惊险,印加大王却是异常地镇定,既没任何的躲闪,也没丝毫的恐慌。而当西班牙骑士策马朝着那几个卫兵急驰掠过时,却吓得那几位卫兵慌忙躲闪,脸都变了颜色。这让印加大王觉得很丢面子。 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印加大王就让侍女们拿出了些饭菜来招待西班牙人。按理说印加人守斋日是不招待客人吃饭的,因为这天也不会有客人串门。但对待从遥远的异国他乡来的客人,他还是破例要请他们吃饭。但西班牙人象是有什么顾虑,坚持不肯下马,所以,便婉言谢绝了。印加王以为西班牙人懂得他们守斋的规矩而坚持不吃食物,就让自己的妃子拿些酒来请他们喝。几位年轻漂亮的妃子手捧着黄金大壶,把泛着泡沫的奇恰酒捧在他们的面前。几位西班牙人一边深情地观赏着眼前的美人,一边接过黄金大壶,将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向印加王恭恭敬敬地行礼辞别,策马出了小院。 西班牙人走后,阿塔瓦尔帕的脸色马上一变,从小凳上站了起来,指着刚才那几位被狂奔的战马吓破了胆的卫兵大声训斥起来,“你们看到了没有?就连王公大臣来拜见我都要身负重物,赤脚裸腿地向我匍地跪拜,可这几个从遥远的大洋那边来的异族人竟敢骑马闯入我的私家小院,胆子何等之大。再看你们这几个人,按说是给我大王当卫兵的,都是些勇敢胆壮的人,可是,你们看看,就让那种个头高大的怪兽朝你们面前一冲,就把你们吓得四处躲闪。你们这不是给我印加大王丢人吗?” 赤脚裸腿地跪在大王的面前这四个卫兵被大王这样一怒一训,吓得身子直抖,大气都不敢吭一下。大王训完话,就叫道,“乌萨卡。” 王宫侍卫官乌萨卡马上应声跑了过来,说,“听从大王吩咐。” 阿塔瓦尔帕说,“这几个卫兵胆小怯懦,侮我军威。要以军法治罪。”说着,便丢下在场的几位心腹近臣,气冲冲地离开了小院,进到了自己的屋里。 这是一间约二十来平方的单间,里面只有一张方形的桌子和几把木椅,是阿塔瓦尔帕平时办公与开会的地方。桌上放着许多被称之为结绳之类的东西,因为印加人没有文字,记录和保存信息只能依靠这种结绳。这种结绳有各种各样的颜色,每种颜色代表不种的物种或是意思,而每个结绳的线绳数量不等,有的有数千条,有的只有数十条,不同颜色和不同数量的结绳能把许多信息表达出来并传达于人。但是,要想辨别这种结绳数码,必须要进行严格地学习和训练。 阿塔瓦尔帕从中拿起一串结绳,反复地看着和研究着。因为这个结绳就是一个探子前不久从通贝斯那边送来的有关白人的情报。但结绳上信息并不多,只说白人只有二百多人,还有一些武器。别的情况便不得而知。于是,他朝外喊了声,“乌萨卡。”因为乌萨卡是负责恰士奇的王宫侍卫官。恰士奇就是探子。 乌萨卡马上跑了过来,说,“请大王吩咐。”阿塔瓦尔帕问,“那些胆小鬼处置了没有?” 乌萨卡说,“遵大王之令,那几个胆小鬼被绞死过了。” 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上的那个结绳递给侍卫官,问,“这个结绳是谁送来的?” 乌萨卡把结绳看了好一会,说,“是前些天从通贝斯那边快递过来的。” 阿塔瓦尔帕略微地沉思一会,说,“从通贝斯到这里最快也要走四五天,看样子这些大个子白人的行军很快呀。” 侍卫官说,“是的。”阿塔瓦尔帕又问,“你觉得他们这些大个子白人从遥远的大洋那边跑到我们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是想来征服和统治我们?”因为这让他想起先父瓦伊纳·卡帕克临终前曾多次对他们讲过:维拉科查先祖曾根据天象预测过,说多少年后会有一些大胡子白人来统治他们,因为他们是些智力更高,能力更强的种族。所以,阿塔瓦尔帕就觉得刚才那些大个子白人似乎就像是先祖维拉科查在预测中所提到的大胡子白人。 侍卫官摇了摇头,说,“他们好象只对金银财宝感兴趣,见到金银财宝就抢,有时还杀死男人,强奸女人。我还听说他们要帮助大王消灭华斯卡尔。” 大王阴然一笑,说,“他们是一伙奸诈的异族。不把他们消灭,我就不能安宁。”然后,又对侍卫官说,“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卡哈马卡城外,你马上派人到那里探听一下白人的人数和武器情况。特别要注意他们到底有多少匹可以驮人打仗的神物。” 乌萨卡刚走,钦察省酋长哈卡马加就来求见。一进门,就十分担心地朝着阿塔瓦尔帕说,“大王明天真要去回访那些大个子白人?” 阿塔瓦尔帕微然狡黠地一笑,说,“你觉得我会这样愚蠢吗?” 酋长这才放下心来,说,“就是,我想大王也不至于太诚实厚道了。因为那些大个子白人是伙十分阴险狡猾的人,要不,他们干嘛要从千里之外的大洋那边乘船跑到我们的王国里。” 阿塔瓦尔帕有些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不过是群鸡鸣狗盗之徒,见到金银财宝就抢,还杀人强奸。不消灭他们,国人不宁。” 哈卡马加酋长用十分担心的口气提醒着阿塔瓦尔帕说,“可是,这些大个子白人会不会就是维拉科查先祖所提到的那种要毁掉我们的偶像,占据我们帝国的大胡子白人?” 阿塔瓦尔帕似是而非地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因为维拉科查先祖所说的那种大胡子白人是种天神,他们是不会抢劫金银,强奸妇女。” 酋长马上用钦佩的口气说,“大王英明。不知大王明日如何对待那些大个子白人?” 阿塔瓦尔帕神迷地一笑,说,“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120章 回访白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是1532年11月16日,是开斋节的第二天。 昨天午后四位西班牙白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阿塔瓦尔帕大王的行宫对他进行了拜访,让他感到了十分地不安。他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所以,他早上起得比较晚。起床后,阿塔瓦尔帕简单地吃了点饭,就在爱妃们的陪同下,到几公里外的印卡浴池去泡澡。这几乎是他每天生活的开始。 卡哈马卡地处亚马逊平原和安第斯山脉之间,这个小城是印加文明衰落与覆灭的见证和舞台,要说印加文明的衰落与覆灭,就不能不提到卡哈马卡小镇和阿马斯广场。卡哈马卡小城建在谷地之中,周围的景色优美壮观。这里有卡哈马卡人8oo年前建造的库贝马约,有着将近2.5万平方米的巨石建筑群。还可以看到印加帝国前期时代建造的一个渡槽,一座外形像巨人头部形象的神庙和装饰有石雕的洞穴。这些都镶嵌在巨大的岩石和绿色的山坡之中。穿过一条绿色的山谷小道,谷地四周是一片片山丘。这些山丘坡度平缓,绿草如茵,山丘上有许多梯田和放牧的羊群。 而印卡浴池就位于小城的边上。印卡浴池是整个印加王国非常出名的温泉圣地。温泉是从地下喷涌而出,流量很大,温度约有七八十度,所以,温泉的上空日夜弥漫着一股巨大的蒸汽,白天在几十里外都能看到。为了充分利用温泉,印加王室将温泉用围墙围了起来,并在温泉喷出的地方建了一些房屋,将喷出的高温温泉通过一个渠道流出,散着硫磺的气味,与另一个溪水的渠道汇合到一个能容纳十来人的大池子里。这样注入大池里的水温就可以得到调节,刚好达到人身所适合的水温。作为印卡浴池,常年有士兵把守。温泉只能有印加大王和王室宗亲可以享用。 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每次来温泉大池里泡澡,都要有十多名宠妃陪同。有七八名宠妃陪着他一同下到大池里,和他一起享受着温泉的舒适,还有几位宠妃在大池旁边随时侍候着他,为他送浴巾,给他穿衣服。 平时,大王心情不错时,就会和宠妃们在温泉大池里玩水嬉闹,可是今天,大王沉闷无语。于是,依那就来到大王的跟前,对大王说,“昨天下午,我见那几个高大的白人,他们好象与我们印加人不一样,大王可要对他们严加防范,不可掉以轻心。” 阿塔瓦尔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他们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算不了什么。” 依那说,“可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鸡鸣狗盗之徒,道是很象是一群很有教养的人。” 听着大王和依那在谈论那些大个子白人的事,其他的宠妃们也都围拢过来。这时,大王对大家说,“你们知道那些大个子白人是从哪里来的?” 有人摇着头,说,“不知道。”有人说,“他们是不是维拉科查大王所说的那种无所不能的大个子白人?” 大王说,“他们不是维拉科查大王所说的那种大个子白人。这些白人来自大洋很远的彼岸,他们到处抢夺金银财宝,而且还杀死男人,强奸女人。” 库塔宠妃就问,“他们干嘛要抢夺金银财宝?”因为金银在印加王国只是用于神庙和宫殿的装饰,对平民百姓却毫无用处。 大王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却说,“他们是一群无耻的小人,但他们骑着一种神兽,有一种可以喷火的武器。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他们的情况。而且,今天下午,我将去回访他们,他们只有一二百人,我要派八万大军去震慑他们。” 乌嘎马上就说,“他们才只有一二百人,让大王那八万大军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给淹没了。” 洗完澡,基多大王派了一位叫加拉巴马的王公作为使者去给西班牙司令官回话,说印加王今天下午将会率领士兵,像昨天傍晚西班牙士兵觐见印加王时那样对他们进行回访。然后,就在军营大帐里开始做些准备回访大个子白人的布置与安排。 不一会,加拉巴马王公从西班牙军营那边回来了,回大王说,“报告大王,西班牙司令官让我转告大王,欢迎你大驾光临。至于何时来和怎样来,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办。不管你以什么方式来,他都会把你当朋友和兄弟接待。他求你快来,因为他渴望和你见面。你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或侮辱。” 大王说,“很好,你在他们那呆了那么长时间,也和他们在一起说了那么多的话,对他们有什么了解?” 加拉巴马王公回答说,“我把他们整个住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他们总共不过15o来人,有六七十只那种怪兽。而且那伙人看赶来疲倦不堪,散散慢慢,哪像是会打仗的士兵。要不,大王您给我2oo名士兵,我保证把他们全部捆绑起来,送交给大王。” 基多大王听着加拉巴马王公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些鸡鸣狗盗之徒,我会让他们好好地吃些苦头。” 他想既然大个子白人是在午后黄昏之前来拜访他的,他也该在午后黄昏之前进行回访。但是,这次回访的队伍将是十分庞大,场面将会非常地隆重,要体现他作为印加大王至高无上的尊贵与威严,要让那些大个子白人对他们昨日随便用战马恐吓印加大王的蔑视与无礼的行为感到后悔。 一些安排停当,阿塔瓦尔帕大王小睡了一会,并用过晚餐,便准备率兵去回访住在卡哈马卡小城中心位置的阿马斯广场旁边的印加公房里的西班牙大个子白人。 大约到了午后的四点来钟,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从山谷中吹来的清风一阵阵呼呼地吹过。驻扎在卡哈马卡的近八万大军开始列队走出军营,朝着城区的阿马斯中心广场开拔。尽管军营离城区只有几里来路,但队伍几乎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了城区。士兵分左右两队在道路两旁的田地里行走,一路上密密麻麻满山遍野,让人数也数不清。 为了以防万一,阿塔瓦尔帕要求驻扎在卡哈马卡的所有部队全部出去,排出战斗队型,他坐在大轿上指挥,前有一万士兵开路,后有七万士兵押阵。走在最前面的是2ooo名清扫道路的印加人,他们身穿五颜六色的棋盘花纹衣服,一边行进一边捡起路边的石头和小草。他们身后是三群身着不同颜色服装、载歌载舞的印第安人。再往后是大批的印加武士。他们抬着巨大的金属盘子和金银打造的皇冠和许多金银制品。 接着是三百多名弓箭手,他们唱着一支音调十分恐怖的诅咒敌人的歌曲,边走边清扫着已被当地居民事先清扫过的地面。然后,在广场上列队站齐,象是等待着大王的到来。 随即,一千多名身穿红白相间,如同棋格图案军服的王宫卫队进到了广场。之后,身穿着另一种色彩鲜艳的服装和身穿蓝白色军服的第二批和第三批卫队也陆续进到了广场。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士兵都没携带任何武器。也许是因为印加大王觉得昨天傍晚时西班牙士兵觐见他时没有携带武器,所以他也没有让士兵们携带武器。 此时,由歌乐不断和载歌载舞的印第安人在前开路,在众多高官显宦的簇拥下,坐在轿子的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出现了。轿子的木支架用银皮包裹,四周插满五颜六色的鹦鹉羽毛,并用金银饰品装饰,由八十名印加王公和头人抬着。阿塔瓦尔帕本人锦衣绣服,头戴皇冠,脖子上套着用绿宝石穿成的巨大项链,坐在轿子里装饰华丽的鞍型小凳上。在他的旁边还有一顶轿子,那是钦察省区的酋长哈卡马加乘坐的。在印加国王面前,任何高官显宦在面见大王时都要背负重物,裸腿赤足,而钦察省区的酋长能跟大王一起乘坐轿子,实在是一件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事。可见阿塔瓦尔帕对他的恩宠与器重。 在轿子的旁边簇拥着一大群用大量金银饰品装饰起来的王公和头人,后面则是许多的印加武士抬着大量的金银制品。这也许是印加大王在用金银诱惑着西班牙大个子白人。印第安人唱着嘹亮的歌声进入了卡哈马卡广场,挤满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看着有这么多的印加士兵跟随在印加大王来到了广场上,而且大王的身后还有着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印加大军的队伍,使得埋伏在广场四周的西班牙人充满着恐惧,许多人竟尿湿了裤子。 第121章 八万大军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当一万多名印加大王的王宫禁卫军护卫和基多士兵进到宽敞的阿马斯中心广场时,那些西班牙大个子白人还都躲在那些印加公屋里。这支由62名骑兵和1o6个步兵组成的疲惫不堪的西班牙部队的首领是一位猪倌出身的文盲冒险家,叫弗郎西斯科·皮萨罗。他们在哥伦布发现了新的大陆之后,带着宗教的狂热和寻宝的梦想,历经将近三个来月的艰难险阻和九死一生的海洋航行,从巴拿马来到了这片陌生的新大陆。 他们来到这片新的大陆是为了寻找黄金。可是,他们到达这片新大陆后,并没有获取多少黄金,但他们得知印加王的神庙和宫殿里有很多很多的黄金。可是,他们同样得知印加大王正跟他的兄弟在进行着王位争夺的战争。于是,他们便等着坐取渔人之利。当他们从海边日夜兼程进入到印加帝国的内陆时,听说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已将印加帝国击败,并将他的哥哥华斯卡尔生擒活捉,正在卡哈马卡小城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所以,就带领他的人马直接来到了卡哈马卡的城边,打探着基多军队的情况。当他们在夜里看到基多大军的军营里的火把多得如繁星一般,许多士兵被吓破了胆,有的士兵甚至吓得尿湿了裤子。 由于军心动摇,许多士兵要求马上离开这里,可是,他们的司令官弗郎西斯科·皮萨罗说服大家留了下来,因为他们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金子。如果他们现在就离开这里,那么他们将会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而且,能跟随弗郎西斯科·皮萨罗从西班牙漂洋过海九死一生来这里冒险的人,几乎都是穷人和野心家,都是想用生命冒险来获得财富,从而一夜暴富,成为富翁。所以,当他们的司令官对他们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之后,士兵们便决定留下来与印加人决一死战。 而且西班牙人在进入四面都有围墙的卡哈马卡广场之前,他们已经仔细商量过对策。因为他们只有169人,根本不可能得到支援。而印加帝国的精锐部队却有8万人之多。当天夜里,西班牙殖民军不分职位高低,也不分步兵或骑兵,每人都拿起武器站岗;连皮萨罗本人也不停地跑来跑去为部下打气。皮萨罗的兄弟埃尔南多为了让士兵们宽心,欺骗他们说印加士兵只有4万人。实际上这个数字已经足以让他的士兵们不寒而栗了。 皮萨罗在阿马斯广场的周围迅速布防。他把1o6名步兵一分为二,分别由他和他的兄弟胡安率领;62名骑兵也分为两部分,由他的另一个兄弟埃尔南多和索托指挥。同时,皮萨罗又命令坎迪亚和3名步兵带着军号和1尊小炮到阿马斯广场边缘的一个小堡垒上埋伏。当印加大军簇拥着阿塔瓦尔帕进入卡哈马卡广场时,皮萨罗会给坎迪亚发出一个暗号。得到暗号后,坎迪亚和他的部下便吹起军号,埋伏在两翼的西班牙骑兵便一同杀出,合围印加大军。 卡哈马卡是一个只有一万居民的山城,大多数居民的房屋是用土坯或是木板盖建,但也有少数一些用石块建造的高级住宅。城中有一座太阳神贞女居住的宫殿和供奉太阳神的庙宇。神庙坐落在市郊古木参天的树木中。林边有一个非常大的印加大军的广场。广场外面有一些用石块建成的非常牢固的兵营堡垒。堡垒屹立在一片高地上,由三道墙包围着。堡垒的另一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印加兵营。 这个广场叫作阿马斯广场,位于卡哈马卡小城的中心位置,属于小城谷地的中心地带,距谷地边缘的山丘只有两三公里。广场是一个四面都有围墙的广场。南面的墙外是条通往库斯科和基多的王室行军大道,东面是印加公寓的几栋房屋,专供从基多到库斯科往来的王公们住宿。北面和西面则是两米多高的围墙。而在王室行军大道旁有一个可以进入广场的进出口。 广场大概能容纳五六千人,所以,当阿塔瓦尔帕大王在六千多名卫兵的护卫下,进到广场上时,广场上已被士兵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大王的轿子只能在广场上停了下来。而后面还有六七万士兵排着长长的队伍在谷地田间的道路上行进着。当阿马斯广场上人满为患,容纳不下时,六七万大军就只能停在路上等着。这也难怪,基多大王只想着向西班牙人显示印加大王的军威,却没有考虑到阿马斯广场能不能容纳八万士兵。 大王的轿子被士兵和王公大臣们簇拥着,进到了广场上。轿上插着一排排热带飞禽的绚丽羽毛,还装饰着闪亮的金片和银片。而印加大王则穿着十分考察的华丽服装,脖子上戴着一个一串闪闪发亮的特大的绿宝石串成的项链。头上戴着红色的波拉王冠,短发上带着黄金饰物。轿子进到了广场后,就被前前后后的人群挤得不能动弹了。阿塔瓦尔帕从轿门口伸出半个身子,抬头朝前面望了一会,却没见有大个子白人的影子,就大声地喊了一声,“那些家伙在哪呢?” 旁边轿里的钦察酋长也从轿里探出了身子,凑到他的跟前,说,“他们可能是被大王的威仪吓得躲起来了。” 这时,西班牙人确实被印加大军吓住了,他们只听大王的使者说印加大王要来拜访他们,却没有想到印加大王会带这么多人来。所以,皮萨罗把大部份兵力藏在印加公寓的屋后,让骑兵躲在屋后的一片小树林里,并做好了战斗准备。 阿塔瓦尔帕又从轿子里伸出头来,大声地朝着印加公寓那边喊道,“嗨,你们在哪里?”簇拥着大王轿边的一大群王公贵族也跟着大王喊了赶来,“嗨,大个子白人,你们在哪呢?” 突然,有人从印加公寓那边应了一声。这时,就见一个穿着黑衣长袍的大个子白人,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从广场外的一间小屋里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这人是西班牙在当地的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跟在他后面的两人一个是名叫埃尔南多·阿尔达纳的士兵,身佩一把长剑;另一个是叫马丁的翻译。 阿塔瓦尔帕大王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就见那几个人朝着他跑了过来。那个神甫手捧着一本又沉又旧的《圣经》,从印加卫兵和印加王公的人群中挤了过来,来到了轿子前面,朝着阿塔瓦尔帕大王说着什么。可是,大王一句话也没听懂。接着,神甫把那本《圣经》翻开,又对阿塔瓦尔帕讲了起来。幸好那位叫马丁的翻译来到了大王的面前,不过,这位翻译却是一位小个子印加人。他对大王翻译着说,“尊敬的大王,我主耶稣告诉我们,信徒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要争吵斗气,更不要以武力相逼。” 接着,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又说,“昨日我们的人已经拜访了大王,也与大王商定好了今天谈判与和谈的条件和内容,其中就有不能携带武装人员。可是,大王今天带了这么多的士兵,这不是在向我们进行示威和威胁吗?” 听着这话,阿塔瓦尔帕并没作声,继续把半个身子伸在轿外听着神甫不停地讲着。 这时,印加王看到埃尔南多·阿尔达纳身上佩带的那把长剑,就想要过来看看。埃尔南多·阿尔达纳马上把长剑抽出来,拿给大王看。大王想把长剑拿在手里仔细看,但埃尔南多·阿尔达纳没有把长剑给他。 神甫见印加大王一直在听着,却没有吭声,以为大王感到自己理亏了,便又捧着《圣经》对他劝道,“我劝大王应当归顺西班牙国王陛下,皈依天主,并遵从我主耶稣之教诲,为西班牙国王陛下效力。而且,我们都要遵从上帝之命,因为上帝的一切旨意都记录这本《圣经》里。” 听着这话,印卡王很好奇地把那本厚厚的书要了过去,并打开书本翻了翻。因为印加人没有文字,更不懂得造纸和印刷书籍,所以印加大王并不知道怎样把书打开。德巴尔维德修士把手伸过去帮忙,阿塔瓦尔帕感觉受到了蔑视,一拳打在修士的手臂上。本来,印加大王对书充满着好奇,以为这书里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却不想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一排排又黑又小的符号外,什么都没有。 他马上感觉眼下这个神甫是在用一种他不懂的巫术欺骗着他。于是,他恼怒地把书本朝一边的人群中扔去,面目狰狞地吼道,“我们只相信太阳,不相信什么上帝和基督。你们的国王虽然高明伟大,但他是在非常遥远的大洋之外,可在这个印加王国里,我要比你们那个的国王更高明和伟大。我很清楚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到这里来想干什么。你去告诉那些入侵者,如果他们不听从我的命令,不把你们在这块土地上所掠夺的一切都归还给我,就别想离开这里。” 说完,大王还觉得不解气,又骂道,“你们这伙鸡鸣狗盗的卑鄙强盗,我会把你们斩尽杀绝。”他还从轿子里站起身,对部下喊话,“看那,他们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的小人。”听着这话,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印加士兵开始向那些立在广场外面,手持兵器的西班牙人起哄嘲笑起来。 阿塔瓦尔帕的举动使西班牙人找到了动手的理由。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见大王根本不会听从他的劝说,便赶忙从地上捡起书本,狼狈不堪地带着那两位随从人员跑回了广场边的屋子里,朝着司令官弗朗西斯卡·皮萨罗大声喊道,“你都看见了吧?这些印加人连狗都不如,不通人性,顽固不化,可你却还要对他们好言相劝,彬彬有礼,这不是对牛弹琴吗?对这些冥顽不灵,不通人性的野蛮人就得要用武力征服。”说着,便用命令的口吻对司令官说,“出来吧!出来吧!基督徒们!向这些拒绝上帝福音的敌人冲过去吧!那个暴君竟敢把《圣经》扔在地上!向他们冲过去,以武力征服他们,我会赦你们无罪!” 听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的汇报,看着印加人的起哄和嘲笑,弗朗西斯卡·皮萨罗也忍耐不住了,便决定按照早已布置好的计划开始行动:不惜冒着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巨大风险,也要集中攻击并强行劫持印加王。只要活抓了印加王,西班牙人就能借印加王向整个帝国发号施令。 为此,他把所有的一百多名步兵和六十多骑兵分成两队,埋伏在广场旁边的房屋里,一队由他的弟第胡安·皮萨罗带人进攻那座酋长的轿子,另一队则由自己带着进攻阿塔瓦尔帕的那座轿子。 第122章 活抓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谁能知道卡哈马卡小城的阿马斯中心广场会是印加帝国的葬身之地? 当时,卡哈马卡小城的阿马斯中心广场里拥挤着六七千名印加士兵,把诺大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被众多贵族抬起和簇拥的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坐的轿子也被挤在人群中。而且,在大王的后面还有七万大军排在数里长的道路上等待着指令。显然印加大王不是来专门拜访西班牙大个子白人的,而是向西班牙大个子白人显示印加大王的尊贵与军威。不过,也确实有许多的西班牙士兵被眼前这样庞大的队伍吓得尿湿了裤子。 此时,总共只有169人的西班牙远征军有的躲在印加公寓的屋子里,有的躲在屋后和树林里。他们的司令官弗朗西斯卡·皮萨罗其实也被眼前印加大军的军威给镇住了,但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是向印加人起攻击,一是由骑兵掩护,快快地撤退。可是,正当他面对着是应该发起攻击,还是应该迅速地撤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和犹豫不决。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却跑过来向他报告和鼓动说,“那个暴君竟敢把《圣经》扔在地上!向他们冲过去,以武力征服他们,我会赦你们无罪!快去,快去,快去征服这些猪狗不如的印加人。” 听着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的汇报和鼓动,看着印加人正在广场上朝着他们起哄和嘲笑,但最重要的是他看到印加士兵都没有携带武器,于是,弗朗西斯卡·皮萨罗决定不惜冒险孤注一掷,与印加人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于是,他向号手坎迪亚呜枪发令,让他吹响向印加人发起攻击的冲锋号。坎迪亚朝天上开了一枪,随着枪响,西班牙人的号角响起,枪炮轰呜。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火绳枪雷鸣般在建筑物四周回响。广场上硝烟弥漫,杀声四起,全副武装的西班牙殖民军叫喊着从两翼杀出。六七十名骑兵策马扬鞭朝着印第安人群冲杀过去,而弗朗西斯卡·皮萨罗侯爵带着一百多名步兵随后跟去。 西班牙人事先在战马身上系了许多能出巨大声响的响器。皮萨罗的部队中只装备了十几支前膛枪,这些枪支既难填装、又难发射,但对印加人却产生了巨大的威慑作用。枪炮声在广场上空震耳欲聋回响着,弥漫的硝烟呛得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印第安人从未听过这样激烈的枪炮声,也未见过挂着铃铛,发出着嘶呜腾空飞奔的高大战马,所以,当西班牙人突然间从广场边上的房屋里骑着马,开着枪,齐声呐喊着朝他们冲杀过来时,印加人以为这些都是从天而降的神兵,吓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刚才还是列队整齐威武雄壮的队伍,顿时一片混乱,七零八散溃不成军。 西班牙人开着枪,挥舞着长剑朝着印加人冲杀过来。而印加士兵的装备却是石头、木棒、短斧、弹弓和护身软垫。虽然这些武器也能打伤西班牙殖民者的人或马,却不能将他们直接杀死。西班牙人的长剑却能将他们砍成几段。而且,印加大王的禁卫军的士兵根本就没有携带武器。因为印加大王也没有将这次回访当成一次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作为一次对西班牙大个子白人的威慑和震慑。所以,印加大王身边的那些手无寸铁的士兵们见西班牙人骑着马,开着枪,挥舞着长剑冲杀过来时,顿时挤成一团,乱成一窝,不知该往哪里逃,任西班牙人挥舞战刀,东劈西砍,就象是在屠杀着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印加大军陷入混乱,彼此踩压,许多人窒息而死。看着广场上印加贵族和士兵大片大片地倒下,靠近广场出口处的士兵们惊恐万状,垂死逃命。 看着印加士兵混乱不堪,四处逃命。弗朗西斯卡·皮萨罗一手拿着长剑、一边高声喊道,“活捉印加大王!”然后冲进印加士兵人群之中。胡安·皮萨罗则负责攻打另一个轿子,并很快就带人杀了过去,挥刀杀死了坐在轿里的钦察省酋长哈卡马加。但阿塔瓦尔帕的轿子却被那些王公贵族和卫队的士兵竭力保护。他们紧紧围聚在大王的四周,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着西班牙人锋利的刀剑。坐在轿里的阿塔瓦尔帕看着一批批忠臣和卫兵倒卧在血泊中,看着西班牙人挥舞着刀剑屠杀着他的士兵,被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几乎给吓昏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坐在轿子里就象是被海天巨浪掀起的孤舟,只能随着浪潮起伏摇晃,却无法支配眼下这悲惨的命运与局面。 保护印加大王的贵族和士兵被杀死一批,很快就又有一批围了上来,总是将印加王的轿子死死地围着,好象这些卫兵和贵族永远也斩不完杀不绝。但是,血肉躯体哪能挡住骑士的利剑。经西班牙人的一阵猛攻和杀戮,印加人开始招架不住了。皮萨罗冲到阿塔瓦尔帕的大轿旁边,挥剑斩杀了几个抬着大轿的印加领主,但马上又有几个贵族跑过来扛起大轿。眼见皮萨罗一时难以得手,七八名西班牙骑兵策马冲过来,撞翻了皇帝的大轿。轿子摔在了地上。阿塔瓦尔帕也从轿子里面摔了出来。但是,这时又有许多印加卫兵冲过来要保护他们的国王。有个西班牙士兵竟然不顾事先司令长官的命令,冲到轿子跟前,朝着从轿子里露出半个身子的印加王砍去,心想只要把印加大王一杀,印加人便群龙无首,也就不会再这样地拼命抵抗和誓死保护他们的大王了。 在战刀就要劈在印加大王的头顶之时,只见另一把战刀在空中疾速划过,将砍向印加王的战刀划向了一边。接着,司令长官厉声吼道,“谁敢伤害印加王,我就宰了他。”也就在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眼疾手快地挡住那把砍向印加大王的战刀时,他的手却被那把战刀划出了一道口子。一时间鲜血直流,疼痛不止。但是,这位猪倌出身的侯爵却忍着疼痛,在西班牙士兵的掩护下,冲到轿前,将印加王的波拉王冠揪住,丢了地上,拽着大王的胳膊把他从轿子里拉了出来,然后,迅速地带回了军营。 本来就已经溃不成军的印加人见广场上已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特别是自己的大王已经被西班牙人抓走了,更是不知所措,乱成一团,只顾保命,抱头鼠窜。西班牙人或是骑着战马或是步行追杀,杀得印第安人魂破胆丧,四处逃散。可是,广场四周都是围墙,只有南面的入口处有一扇进到广场的小门,可是,逃亡的士兵相互拥挤踩踏,把小门堵得已经过不去了,而西班牙人却是越杀越勇,越杀越近。此时,约两三千名垂死逃命的人群蜂涌到一面一人多高,五六百米长的围墙跟前,用力将围墙推倒。围墙外面便是空旷的田野。所以,他们越过倒塌断碎的墙壁,朝旷野四处逃散。 围墙外面的部队看到围墙被人们推倒,广场里的人鬼哭狼嚎般地恐慌逃散,也跟着乱了起来,朝着四野逃窜。一时间,整个方圆四五里内的山谷旷野中落荒而逃的人群如蚁。而西班牙骑兵们纵马扬鞭,跃过倒塌的围墙紧迫不舍,直杀得印加人闻风丧胆,尸横遍野。 城区广场之外便是被参天古树遮掩下的“太阳神贞女宫”和供奉太阳神的寺庙。但印加人不敢冒然进入贞女宫和寺庙,便朝着兵营和谷地那边逃去。有些士兵见西班牙人追杀过来,无处逃生,便朝不远处的一座堡垒里躲藏。这个堡垒不但坚实牢固,而且造工精良,外面有三道墙围着,里面还有水源和食物。但是,这个堡垒是由印加王亲近的王公负责把守,不允许其他人入内。所以,逃来的士兵就被坚固结实的大门挡在了外面。西班牙士兵追过来,朝着堵在堡垒外面的印第安人就是一阵砍杀。但多数的印第安士兵都已经逃散在兵营和谷地之中。西班牙人就通过堡垒的阶梯上到一个非常宽敞的三角形广场。 这个广场对着几栋宽大的房屋的大门,西班牙人杀了过去,却见这几栋宽敞的房屋像是兵营的食堂,穿过食堂,便是一大片用木板和蓬草搭顶的屋舍和几栋高级住宅。再往后便是一排排整齐的白色帐蓬。但是,兵营里只有一些留守的士兵。他们根本没弄清楚外面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突入奇来的大个子白人砍掉了脑袋。 兵营的坡下是宽敞的谷地。放眼望去,逃窜的印加士兵如蝗虫蚂蚁,遍及旷野。西班牙人越杀越起劲,下到坡下的谷地一路追杀过去,杀得印加人尸横遍野,四处逃窜。一直杀到离城区和军营很远的谷地边缘的山丘坡下。 赤道附近的黄昏时分非常地短暂,大概也就是半小时左右。但就是这短暂的半小时,便决定了印加帝国的命运。因为夜幕的降临,天黑得已经看不清人影了。西班牙人吹响了收兵的集合号,才使得惨不忍睹的大屠杀停止下来。否则,印加人的噩梦还不知道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第123章 天命神助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一仗不但杀死了七千多名印加人,而且还活捉了阿塔瓦尔帕大王。这对人数还不到一百七十人的西班牙军队来说,其结果简直让人做梦都不敢想象。就在昨天夜里,看着整个山坡上那如白雪覆盖一般的军营帐蓬和军营夜间那密若繁星般的火把,有些西班牙士兵都吓得尿湿了裤子,还有许多士兵后悔不止,不该听从猪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谎言,历经艰辛,远涉重洋,跟着他跑到这里冒险送死。所以,对这次轻而易举所获得的胜利,西班牙人简直是欣喜若狂,并称这次胜利是主上的恩赐。 可以说与西班牙士兵过去的冒险经历和当时的极度恐惧相比,这次的胜利实在是来得太过于容易,太过于突然了。在半年之前,他们就已经从巴拿马城乘船来到了印加帝国的海港城市通贝斯。他们之所以要在这里登陆,是因为他们曾在三年前的一次出海冒险中,乘坐一只小船绕过皮纳斯港后,进入了一条叫秘鲁河的河流。后来,他们就错误地把这条河流的名称引入到对整个印加帝国的称呼。这就是秘鲁的由来。 当他们从秘鲁河退到海边后,继续在海上行驶,在海面上与一艘印第安人的木筏相遇。木筏上有几位印第安人,有男人和女人,穿着羊毛织成的呢子衣裳,不但色彩鲜艳,而且绣着花草飞鸟的图案,非常地精美和艳丽。船上还有一个用来称贵重物品的天平。让西班牙冒险者最为惊讶的是这些印第安人的身上戴着许多金银饰品。这些印第安人说他们来自一个叫通贝斯的港口。还说他们那里有遍地的羊群,这些羊群的羊毛可以织成各种各样的衣物。而在君王的王宫里,金银多得就跟山中的树木一样。 听着这些印第安人的讲述,他们便将这些印第安人扣留下来,带回到了巴拿马城的驻地,并把其中的两名年轻男子带到了西班牙,培养他们学习西班牙语,以作为他们未来的翻译。这两名年轻男子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已经能够粗略地翻译西班牙语。三年后,这些西班牙人经过长期的准备,在西班牙国王的任命和援助下,组建了一支由两百多人参加的远征军,开始向新大陆冒险和进发。远征军先是来到了巴拿马城,然后,又经过两三个月的生死冒险和海上航行,就来到了通贝斯。因为通贝斯一直是他们梦想着发财暴富的地方。 他们在海岸边登陆之后,进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之中,不知在林中走了多久,才在林中看到了一个豁口,闪着一线亮光。皮萨罗兴奋地欢呼起来,以为附近肯定会有居民点存在。于是,他率领着一小队人马沿着豁口的方向进行侦察。很快,他们就通过一片布满茂密的矮树丛和落叶的荒地,来到了一块开阔地上。这里有一个印第安人的小村庄。胆小的当地人看到他们这些陌生人后,惊惶地离开了他们的茅屋。饥饿的西班牙人冲进屋内,开始寻找食物和宝物。他们把屋里的玉米和椰子吃得尽光,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宝物。 受到惊吓的当地人并没有试图抵抗,但是当他们相信这些陌生人不会对他们施加暴力时,便都回到了村里。村民有人走近这些白人面前并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呆在家里种地,却要不辞劳苦地跑出来霸占和抢劫别人的劳动果实?而这些人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们。”有人指着当地人身上戴着的工艺非常粗糙的黄金饰物,对他们回答说,“我们就是为了这些黄金而出来冒险的。” 于是,村民对他们说,“从村前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就能到达通贝斯城,再从通贝斯城继续向南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强大的帝国的都城和王宫,那里会有许多的黄金和白银。” 这个消息和西班牙人过去曾听说过的信息几乎是相同的,这就更加地坚定了他们那个发财暴富的梦想。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通贝斯城。可是,他们在通贝斯并没有得到多少黄金和白银,因为黄金和白银都在印加王的王宫和都城里。所以,他们想在通贝斯休整一段时间,再继续朝着印加人的都城库斯科进军。因为他们的到来把印加王强加在印加人头上的高压政策解除了,而且,司令官皮萨罗也向士兵们颁发了相当严厉的命令,要求士兵要善待当地人,不许破坏和骚扰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当地人对他们表示非常地友好,甚至把他们当成是一种天神。 据说当初当地的印第安人看到火绳枪,也听说火绳枪非常地厉害,就有人想让西班牙人表演一下。于是,一名西班牙士兵就竖起一块木板当靶子,并在仔细瞄准后扣响了扳机。随着一声震耳的响声,子弹将木板击穿,使得当地人十分地惊恐。有人用手紧紧地捂着耳朵,有人甚至跌倒在地上。 为了进一步证明这位西班牙骑士并非凡人,当地人把一只关在王公堡垒里的美洲狮放出来朝他扑去。可是,这位西班牙士兵是位天主教徒,他把脖子上的十字架轻轻地放在狮子的背上。狮子立刻忘记了凶狠的本性,伏倒在骑士的脚下,而且开始在他周围嬉戏。这让当地的印第安人大为惊异,再也不怀疑西班牙人不是天神了。 西班牙人在通贝斯城呆了一段时间,便想通过普纳岛到达瓜亚基尔城,那里有一条通往南方的行军大道。从通贝斯到普纳岛要通过一片十数公里的达瓜亚基海湾。于是,他们制作了一些木筏准备渡海。出发之前,他们留下了两名士兵看守着住地,以便在他们遇到困难时,能有个回旋的退路。 普纳岛与通贝斯城隔海相望。当时,印加军队还没有与基多军队开战,图梅班巴城的军队首领库塔奇卡将军也没有背叛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所以,也没有从钦博拉索山下的战场逃往的那个海岛。可是,普纳岛上的人与通贝斯人有着很深的仇恨,两者多少年来互不往来。 西班牙人在登上普纳岛时受到了攻击,有三人在岛上被杀,而且,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西班牙人觉得呆在岛上凶多吉少,便立刻从岛撤回到通贝斯城。可是,等他们再次回到通贝斯城时,却发现城里刚遭遇过一场浩劫,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被破坏,所有的物品都被洗劫一空,整个城里连一个人都看不到。西班牙人抓了两个当地人进行审讯,才知道是普纳岛人攻打过来了,所有的居民都躲进了树林里。而且,他们原来安插的那两人也不知因何事被杀掉了,有人说他们是因为强奸了当地妇女被人打死了。但其中的一个人却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印加王宫里的黄金白银要比斯开的生铁还要多。” 眼前发生的情景让士兵们非常地悲哀沮丧,为了让大家振作起来,远征军司令皮萨罗就让人把这个纸条的内容念给大家听,可是,士兵们却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他们的司令官在设法鼓舞士气,让人们继续做着黄金美梦而已。 为了急迫地掌握印加帝国的现状,其兵力与资源的情况,统治国家的君主目前的处境,他们决定在当地建立一个定居点,以便在远征失败时,可以有条退路。于是,他们把身体虚弱、不适于行军的病号和一小部分士兵留守在离通贝斯城不远的圣米格尔,然后,于1532所5月出发,沿着比较平坦的地区前进。他们一边行军一边侦察,很快就收集到印加帝国的两个君王正在争斗的情报,以及后来获胜的君王正在把军队驻扎在距离圣米格尔仅有10天到12天路程的卡哈马卡,那里有七八万的印加大军,当然他们也听说了在南方的库斯科城里有着数不清的黄金白银。这些情报着实地动摇了入侵者的信心,但也刺激着他们贪得无厌的欲望。 司令官皮萨罗很想等到增援部队的到来,因为他的合伙人阿尔马格罗将军已经回到了巴拿马城,要从那里再组建一支二百多人的部队。为此,他们把出发日期推迟了好几个星期。可是,一直没有等到援军的到来。于是,皮萨罗决定先带领部队出征,因为无所事事地等待很容易造成对军心的涣散和士气的低落。可是,他们只有不到200人,又在圣米格尔留下了差不多50人,剩下的这些人要去征服一个强大的帝国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 1532年9月24日,在他们登陆通贝斯5个月后,皮萨罗将西班牙国王派来监督他们的皇室人员司库里克尔梅、金属检验人员和另一位政府人员留下,让担任会计工作的安东尼奥·纳瓦罗作为圣米格尔驻地的卫戍长官,然后率领这队冒险家的队伍从圣米格尔出发,单刀直入,插入印加帝国的心脏,朝着据说是印加王的兵营驻地卡哈马卡挺进。 在他们出发的第八天早上,出外侦察的索托中队带回了一名印加王派来的使者。来使是一名印加王公和几名随从。使者向西班牙人赠送了一些宝石、金银饰物和鹅肉干,并传达了印加王要请他们到印加兵营做客的邀请。使者对西班牙人的枪支、马匹和未见过的物品的用途都做了详细地了解,还询问了这些人从哪里而来,来这里的真实目标。 印加使者离开时,皮萨罗赠送他一些礼物,一顶红色布帽,一些廉价的玻璃制品和一些玩具。他让使者禀回印加王:他们这些西班牙客人是从遥远海外的一个强大王国的君王派来的。他们久仰阿塔瓦尔帕大王力克劲敌,名扬四海,并向他致敬,愿意为他效劳,替他出兵歼敌。这位司令官还对使者说他们会日夜兼程,争取早日能朝见他。 十天之后,西班牙人到达了坐落在卡哈马卡古城的山寨脚下,直插云霄的安第斯山脉耸立在他们面前,简直像巨岩怪石重叠堆砌起来似的。山坡下常绿森林茂密葱茏,林中不时隐现着一片片开垦出来的田园。雪白的山峰在蓝天下闪烁着,雄伟瑰丽的山景世上罕见。远征军必须冲破这险要的壁垒,穿过重要关口。那种地势易守难攻,少数几名士兵就能抵挡一支大军。右边是一条行军大道,两旁树荫浓密,路面宽阔,两辆马车可以并排而行。当时,许多人要求放弃进军卡哈马卡,而应顺着行军大道,避开印加大军,偷偷地进入南下库斯科的征程。但是,他们的司令官皮萨罗却非要去拜会印加大王。 实际上,他们已经进行了详细的盘算,试图在印加大王来西班牙军营回访时,将印加大王进行绑架,然后再用印加大王作为人质对印加人进行胁迫。因为与强大的印加军队进行正面冲突是非常危险和不可取的。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们才在阿马斯广场的印加公寓里抱枪而睡,枕戈待旦。但是,看着夜晚的漆黑中那印加军营里繁星一般密集的火把,仍有许多士兵被吓得浑身发抖,甚至尿湿了裤子。他们悔恨不该跟着皮萨罗跑到这里来给印加人送死。 就在昨天晚上侦察敌情,召开战前动员会和布置战斗安排时,大多数士兵都抱着十分悲观的情绪,认为跟拥有将近八万士兵的印加人打仗,只能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甚至要求他们的司令官快快带着他们绕过卡哈马卡,去到有着金山银海的库斯科城,好大捞一把,然后再快快离开这里个国家。幸亏,具有乐观冒险精神和善于吹牛说大话的司令官用种种前程美景才稳住了大家的情绪。然而,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看到的情景和结局竟是如此地神奇和不可思议。当他们看到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军队司令官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从轿子里拽了出来,然后在众多西班牙人的重重掩护下,被带到了广场附近的一间印加公寓的屋子里,并派数十人把印加大王严密地看管起来时,他们就知道上帝是在如此厚爱地关照着他们。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司令官皮萨罗让号手吹响了集合号。于是,英勇得胜的西班牙士兵从四处回到了尸横遍地,血腥浓重的卡哈马卡的阿马斯广场,列队集合,点名报数。结果,除了队里的一名印加人战死之外,没有一名西班牙人伤亡。如果说有人受伤,那就是他们的司令官皮萨罗手上受了一点轻伤,而且是在保护印加大王时被自己下属的一名士兵砍伤的。所以,能取得这场胜利,对司令官和士兵们简直是太好太及时了。这样大家就能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他们的司令官继续他们的远征和冒险事业了。 皮萨罗站在队伍前,用非常高兴和令人振兴的口气对部下们说,“各位官兵兄弟,刚才我们用西班牙骑士的勇气和计谋,打败了拥有将近八万士兵的印加人,而且,我们还活捉了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这非常地重要,因为我们可以把印加王作为人质,挟持着他来控制他们的国家。也就是说,我们刚才的那场英勇杰出的战斗,将是一次改写这个国家历史和命运的伟大壮举。” 接着,他昂了昂高傲的头颅,用非常鼓舞人心的音调说,“各位军官和士兵兄弟们,我们的增援部队不久就会来了,我们还会打到印加人的京城库斯科,那里有取之不尽的金银珍宝。然后,我们还会在这里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到那时,各位官兵兄弟们都是国家的功臣,会享受着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皮萨罗的话刚完,广场上便响起了一片“国王万岁!侯爵万岁!”的欢呼声。 第124章 宴请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当太阳从卡哈马卡的东边升起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但这一天对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来说却是意味深长的一天,对整个印加帝国更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昨晚,阿塔瓦尔帕几乎彻夜未眠,他不住地在问自己:你还是印加帝国的大王吗?他一直没有确切的答案,因为他感觉自己好象已经不再是大王了。这种感觉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预感。西班牙人是一伙鸡鸣狗盗之徒,他们从遥远的大洋彼岸来到印加帝国,一路上抢劫财物,寻找黄金,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奸。所以,他们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特别是他违背协议,带领八万大军来威慑他们,他们肯定不会饶过他。 但最让他感到悔恨不及和预想不到的是他竟成了西班牙人的俘虏。实际上,整个一晚上,他几乎都在分析着他的失败和被俘的原因。他承认西班牙人有喷火的长枪和奔跑的神兽,但他还是感觉这些东西不足于与他的八万大军相抗衡。而他真正失败和被俘的原因应该归咎于他的大意和不慎。如果他不冒然地进入广场,如果他指挥部队包围他们,如果他不允许西班牙人在阿马斯广场上扎营,也许今晚被关押的就不是他,而是那些西班牙大个子白人。这是他所犯的一个致命的错误。 当然,作为印加帝国的大王,他不会从历史和必然的角度分析他和帝国的命运。他不会想到那该死的天花瘟疫害死了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和皇子尼南·库尤奇;不会想到他与华斯卡尔的相互残杀;不会想到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失败;不会想到自己的目空一切和愚蠢无知;更不会想到印加文明与欧洲文明的差距,以及欧洲冒险家的阴险与贪婪与印加帝国的孤立与落后。实际上,这是印第安文明的孤立性和资本主义的扩张性之间的碰撞。 “太阳之父啊,太阳之父,你为什么不赋予你的儿子击败西班牙人的智慧与力量?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印加人的纯正血统,你就要抛弃我吗?”阿塔瓦尔帕不住在内心呼唤着祈祷着。实际上,他更多地把自己的失败与被俘归咎于太阳之父对他的报复与惩罚。因为印加大王的王位历来都是由印加大王与自己的亲生姐妹所生的男孩来继承。而他却不是印加大王与其亲生姐妹所生的王子。所以,他才被太阳之父彻底地抛弃了。 当太阳从房屋的出气孔照射进来,把屋里照得一片明亮,阿塔瓦尔帕从房门的一个小孔朝外看。就见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西班牙人在门前站岗放哨。这让他想从这间小屋里逃跑的希望顿时化为了泡影。他曾从图梅班巴城堡里的牢房里逃生过。但是,西班牙人这次似乎没有给他任何再次逃生的机会。他甚至想到自己的舅舅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亲王会不会率兵来营救他,可是,他该用什么方式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他们? 他气馁地倒在了那张小床上躺着,脑子里满是沮丧和懊悔,不住地猜想着西班牙人将会怎样处置他。 中午时分,小屋的门打开了。几个西班牙人把他从小屋里押了出来。猛然从屋里出来,他的眼睛被太阳的光亮刺痛了一下,他马上闭上眼睛,让眼睛眨动了几下,然后才把眼睛张开。眼前的广场上到处堆满了印加人的尸体。一些西班牙人正督促着许多当地人在抬运尸体。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味,让人感到恶心,直想呕吐。 印第安翻译马丁对他说这是西班牙司令官皮萨罗侯爵要宴请他。本来,宴请是安排在昨天晚上,可是因故被推迟到了现在。宴请的地点是在印加公寓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的房门正好对着广场。印加大王就坐着朝向大门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门外的广场上堆放着大片大片的印加士兵的尸首还没有被完全清理和运走。这也许是西班牙人有意这样安排的,想看看这位印加大王在面对着无数士兵的遗体面前会表现得怎样。 但他并不朝着门外去看,只是关注着屋里。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小木桌。桌上摆着一些从印加王室大道旁边的储蓄仓库里取来的肉干和玉米。这些东西在印加人的储蓄仓库可以说是取之不尽。还有一些从西班牙带来的牛肉、鱼子酱和番茄罐头,以及几罐印加人出产的奇恰酒。 西班牙军队司令长官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从小桌旁站了赶来,热情好客地说,“欢迎,欢迎。”这时,坐在小桌旁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向印加大王表示欢迎。阿塔瓦尔帕坐在了西班牙司令官对面的那把小凳子上。他朝着对面的司令官看了一眼,虽然他是昨天被这位西班牙人所俘获,但是,他并没有看清这位司令官的尊容。现在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一位满脸络腮胡子,面颊瘦小,眼窝深凹,穿着一身西班牙军服,戴着一顶礼帽的五十来岁的男人。但通过他的面容和神情,他可以看出这位司令官是位机敏、坚定,且冷酷、贪婪,甚至是非常奸诈和冒险的人物。 的确,这位西班牙殖民军司令官是位机敏而贪婪的冒险家。这位1475年出生于西班牙的特鲁西里奥的猪倌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这并未影响他的远大志向和梦想。为了寻求功名和财富,他从15o2到15o9年就一直生活在加勒比海的海地岛上。之后,他参加巴尔沃亚领导的探险队。1519年在巴拿马定居。1522年,47岁的皮萨罗从一位名叫安迭戈亚的西班牙探险家那里得知印加帝国。因为受到了科尔特斯征服墨西哥事迹的鼓舞,皮萨罗决意征服那个盛产黄金的印加帝国。后来,他与逃避凶杀罪名的强盗阿尔马格罗、恶棍神甫卢克三个人合伙,获得巴拿马督军佩德拉里亚斯的特许,去探寻这个神秘的帝国。1524年,皮萨罗带领112个西班牙人和少量印第安人俘虏,对秘鲁进行了第一次探险,成效甚微。之后,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重新组织了16o人的探险队伍,进行第二次远征。他们在厄尔多瓜登陆后,与数不清的印加人发生了激战,阿尔马格罗因此瞎了一只眼睛。皮萨罗知道得不到巴拿马殖民者的援军,难以达到目的时,便派阿尔马格罗回巴拿马求援。 但是,出乎所料的是,这位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在没有援军到来的情况下,就将印加八万大军杀得大败,并生俘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虽然他已将阿塔瓦尔帕生擒活捉,但是,他仍然如期地要宴请这位印加大王,并让自己的哥哥埃尔南多·皮萨罗、弟弟胡安·皮萨罗和贡萨洛·皮萨罗,及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和印第安翻译马丁一起陪同。 皮萨罗侯爵先是向印加王介绍身旁的几倍随同,然后,端起酒杯向印加王敬酒,说,“尊贵的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先生,请让我代表西班牙远征军全体官兵,向您表示谦意和敬意。” 印加人一般吃饭时是不喝酒的,喝酒一般都是在吃过饭之后,专门找几个人一起喝。但是,阿塔瓦尔帕知道这是基督教徒的生活习惯,也就入乡随俗,端起了酒杯,与大家一起碰了起来。 因为埃尔南多·皮萨罗昨天傍晚曾去过印加王居住的行宫小院,与阿塔瓦尔帕见过面,所以比较熟悉,就用嘲讽的口气问阿塔瓦尔帕,“印加大王,请问你现在坐在我们这里会有什么感受?” 印加王当然听得出这话的的含意,但他一边用小勺挖了些鱼子酱吃着,一边回答着说,“胜败乃兵家常识。”接着,他又说,“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把我给抓起来。我对此深表惊讶和不解,并对你们的快速行动感到佩服和不可思议。”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不知是对眼下所处的灾难有多么深重了解不清,还是在有意表现着自己那种刚强不屈的意志。 可皮萨罗侯爵却说,“这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因为我们对此早就做好的周密的安排和布置。不过,你们的士兵今天没有携带武器,确实让我们感到出乎所料。” 阿塔瓦尔帕很自嘲的叹了口气,说,“其实你们从通贝斯登陆那天起,就一直有人向我报告你们的行踪,但是,你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就没把你们当回事。” 他说着,停了下来,十分懊悔地说,“对于你们这些人,我本来是可以派兵攻打的,但是,你们的人并不多,就想等你们自己过来了再把你们一个个地活抓,把你们的武器和战马留下,再选几个性情温顺一些的人给我作服侍,然后把其他人统统处死。今天,士兵出发前是应该带上武器,可是,我觉得昨天你们的人进到我的小院时没有带武器,所以,我也让我的士兵们不要带武器,而且,我想就凭我这八万士兵,就是赤手空拳也能把你们降服。”说到这里,可悲的印加王深深地叹了口气。 侯爵听着印加王这话,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在他们经过的一路上有那么多坚固而险要的工事和隘口竟然无人把守,如果印加人只要在险关和隘口上驻扎少量的士兵,他们就是插上翅膀恐怕也飞不过来。他见印加王一直在慢慢地品尝着鱼子酱,就说,“大王好象喜欢吃鱼子酱?”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说,“是不错,很好吃。我吃过许多美味的东西,但还没吃过这种东西。” 侯爵说,“以后,你到了我们的王国,见了我们的国王陛下,还有许多让你喜欢吃的东西。” 印加王淡然一笑,说,“我可不想见你们的国王。” 虽然阿塔瓦尔帕已被捕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大家还都没好好地打量过这位印加大王。这位国王象是有三十岁左右,身体高大健壮,相貌还算英俊,额头宽大。他谈吐审慎,举止庄重,对待部下和人民甚至有些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或是比较严厉;但是,在与西班牙人的交谈中却显得自然随和,眉头紧锁。 为了宽慰印加王,侯爵说,“尊贵的大王,请不要为昨天这事郁郁寡欢,心生烦恼。本来,我们并不想动武,可是,你们对西班牙人怀有很深的敌意,并要试图对我们发起攻击,所以,我们也就被迫无奈了。特别是你们对《圣经》的不恭不敬,注定是要受到上帝的惩罚。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所到之处,所有的印加人都会被我们征服的。你要鼓起重新生活的勇气,不要灰心丧气,我们西班牙人向来慈悲为怀,宽宏大量,会很好地宽待和优待你。” 阿塔瓦尔帕听着这话,表面上虽然显得不那么担心忧虑了,但心情还是十分地沉重。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为了确保阿塔瓦尔帕的安全,西班牙人已经在阿马斯广场旁边的印加公寓周围建成了军营,并把印加大王关在了一间很坚固的石屋里,并安排三十人的分队日夜把守着石屋。因为西班牙人知道只要他们控制住印加大王,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印加帝国。 第125章 捕获女人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为了确保胜利成果,削除官兵们那种骄傲和松懈的麻痹思想,第二天清晨,西班牙远征军司令皮萨罗侯爵让号手坎迪亚吹响了集合号。全体官兵马上从兵营里出来集合。皮萨罗侯爵站在队伍前面,对官兵们讲话说,“全体官兵们,虽然我们打败了印第安人,并活抓了他们的国王。但是,这并不能说我们已经取得了全面胜利。因为我们处在一个陌生的,对异族人充满着仇视的国度里,那些效忠于印加国王的印第安人还有许多军队驻扎在我们的附近和外地,他们随时都会来与我们战斗,并会想方设法解救他们的大王。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时时刻刻提高警惕,布置好岗哨,做好战斗准备,特别是加强对印加王的警戒与保护。任何人在执勤警戒时都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不得开小差或是有所放松,此乃军令,如有违者,格杀无论。大家都能记住我的话吗?” 全体官兵回道,“记住了。” 皮萨罗侯爵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我会时刻不停地进行检查,现谁要是开小差放松警戒,一旦出了问题,将军法从事。”然后,他就下令派自己的弟弟胡安·皮萨罗带三十多骑兵到印加王居住的小院、印卡浴池和附近地区清除印加残余武装;其余的士兵打扫和清理门前的广场。 打扫和清理广场,先要把堆满在广场上的尸体搬走。当然,这种事情西班牙人是不会干的,他们打开关押着很多俘虏的屋门,指挥着俘虏们把尸体抬走,丢在离营房不远的一个深沟里面。因为被俘的印加人实在是太多的,那些俘虏们不停地抬着搬着,赶到天色将黑时,才把几千具尸体从广场上抬光搬净,将那个深沟几乎填满,然后,又让俘虏们挖土将尸体用土掩埋。 等俘虏们把广场打扫清理干净后,西班牙人便把俘虏重新集合在一起,在广场上列队。这些俘虏真是太多了,列队的阵容不知要比西班牙人的队伍大多少倍。看管这多的俘虏,切不说一天要耗用多少西班牙人的兵力,单是管吃管住的食品和房屋都是一项很大的负担。所以,西班牙人当然不想背负这种责任和负担。 于是,大家便在广场上议论起该如何处置这些被捕的印加士兵。大多数西班牙士兵都倾向于应该把这些俘虏全部杀掉;要不,就干脆把他们的双手剁掉,这样他们就失去了作战能力,既无法暴动,同时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两全其美,一箭三雕,就一起找到了皮萨罗司令官来进行反映。 皮萨罗一听,就火了,骂道,“你们还都是基督教徒,做起事来就这样残忍?你们把他们的双手剁了,他们以后靠什么生活?你们把他们的双手剁了,他们是不能暴动和反抗了,但是,他们的亲人和同胞会恨咱们,会与咱们世代为仇的。如果有那么多的人与咱们为仇。你们说,咱们还能在这里呆得下去吗?”司令官的几句话呛得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一个个地灰溜溜地散开了。 皮萨罗让马丁把秘书罗尔伯特叫来,对罗尔伯特说,“你带人在这些俘虏中好好地挑选一些年轻温顺的士兵,让他们给咱们当奴仆和佣人使唤。” 罗尔伯特问,“大概需要多少人?” 皮萨罗想了想,说,“有那么二三百人就行了。” 罗尔伯特说,“干嘛要这多的人?” 皮萨罗说,“我想给每位士兵都配上一个仆人,这样他们就会生活得像老爷一样了。然后再给兵营配着杂役。” 罗尔伯特说,“可是,这要每天管他们吃饭和住宿。可咱们哪有那多的粮食和房屋?” 皮萨罗说,“这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想想看印加大王都能管八万大军的吃饭和住宿,咱们这点人算得什么。” 不过几分钟,罗尔伯特就带人在俘虏中挑出了一些人,并让他们列队站在一旁,然后向皮萨罗报告说,“报告司令官,人都挑选好了,一共二百三十人。请司令官过目。” 皮萨罗走了过来,朝着这排列整齐的印第安人仔细地扫视了一眼,满意地说,“很好,把他们带到军营里去。” 罗尔伯特说,“是。” 等罗尔伯特把那些挑选出来的俘虏带走之后,皮萨罗带着翻译马丁走到大队俘虏的列队前,对俘虏们说,“西班牙人是善良仁义的,但西班牙人也是勇敢强大的。西班牙人本不想攻击印第安人和印加大王,可是,他对我们的基督教极为不敬,还把我们信奉的《圣经》扔在了地上,所以,印加王为此受到了惩罚,你们也跟着倒了霉。但是,这是印加王的过错,不是你们的过错,所以,我今天放了你们,让你们回家团圆过日子,不要再出来打仗了,更不能跟我们西班牙人为敌。你们也都亲眼目睹了我们西班牙人的厉害和英勇无敌,只要跟我们西班牙人对抗,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皮萨罗说完话,让马丁把话翻译给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听后,都感激地把双手合在一起摇动着,嘴里发出着“嗷嗷”的低吼声。 皮萨罗对俘虏们的这种感激很满意,就朝他们挥了挥手,说,“好了,你们回家去吧。”马丁也同样地朝着士兵们挥了下手,说,“好了,司令官说,你们可以回家了。”被捕的印第安士兵一阵欢呼,便朝着广场四周散开跑去。 打一次胜仗,总会有非常不少的战利品。但是,昨天因为天色已黑,西班牙人并没有顾得上去捞取战利品。所以,第二天一早,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命令自己的弟弟胡安·皮萨罗带着那三十多骑兵去印加大王的行宫小院和谷地的军营去收集战利品。 他们先是进到了印加军营。军营里到处躺着印加士兵的尸体,却找不到一个活人。但军营里却有堆积如山的玉米和肉干,还有很多的奇恰酒。但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们骑兵小分队所要寻找的。他们真正想要寻找的是黄金和财宝。于是,胡安·皮萨罗就让人把仓库的大门锁上,好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来享用。 在军营的旁边有一座坚固的城堡,本来是由印加大王最亲信的军官把守。昨天因为天色已晚,加上攻击城堡会遭受很大的损失,所以,西班牙人就没有对这座城堡起攻击。今天再过来,却见城堡里的人已经全部地消失了。于是,胡安·皮萨罗让骑兵们在城堡外面等着,自己带着十多名士兵,手握着长剑进到了城堡里面。 城堡是用硕大的石块建成,非常地牢固,里面可以容纳两个人一起通行。让西班牙人惊奇的是,这城堡里不但有足够的食粮,而且还有水源。水源是一道从城堡旁边通过的小溪引进的一股细流,细流从城堡里通过,流到城堡的另一边的一条水沟里,十分地隐蔽。从城堡里走上几十米,转了个弯,有一个阶梯,通往城堡的二楼。二楼其实有三层楼那么高,上到楼顶,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整个谷地和不远处的山丘。甚至可以看到离城堡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神庙和一座高大的贞女宫。 胡安·皮萨罗在城堡的二楼上朝远处看了一会,便带着士兵出了城堡,直接去了神庙。他们听说神庙里有许多的黄金。可是,进到了神庙里面,却只有一些穿着黑色服装的祭司,并没有见到有任何的黄金。他们把神庙里面搜查了遍,也没见有什么黄金。于是,他们就进到了贞女宫。贞女宫全是年轻和年幼的女孩,而且个个都如花似玉。胡安本身就是个好色之徒,又是个胆大妄为的傢伙。他根本不顾印加人对贞女们的敬重,就根据大家的建议和要求好把她们作为战利品分给每一位官兵,以给他们当老婆和佣人。于是,他让士兵们把宫里的一百多名贞女全部从每个房屋里赶了出来,要把她们带到西班牙的营地。 最后,他们又来到了印加大王的行宫小院里。行宫小院里因为是印加大王的行宫,里面有不少的黄金物品。有印加大王的黄金座椅,还有一些金银托盘和餐具。但这里最多的还是印加大王的妃子、王公、女侍和杂役,而且就连印加大王的王后安娜·玛雅公主也在其中。对这些毫无武装意识的印加大王的女眷和仆人,西班牙人当然不想把他们白白地放走。于是,骑兵小分队的士兵们把从贞女宫里带出的一百多名贞女和五六十名行宫里的女眷们混在一起,押往他们的军营驻地。 虽然胡安·皮萨罗带领的骑兵小分队并没有带回多少金子,却带回了这么多的女人。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因为担心食物和住宿不足,已经把那么多的印加俘虏给释放了,可是,胡安·皮萨罗却给他又带来了这多的女人,就皱着眉头对弟弟说,“我说胡安上尉,你把这些女人带到这里来干嘛呀?” 胡安·皮萨罗说,“分给所有的官兵当老婆和佣人。官兵们远离家乡,没有女人咋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如果士兵们身边都有了女人,就不会再对他喊着要回家了。 他满意地对弟弟点了点头,说,“很好,你们先把这些女人都关在那几间印加人搭起的帐蓬里。我召集军官们开个会,制定个分配方案。” 第126章 分男分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吃过中午饭,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召集中尉以上的军官开会。西班牙远征军中有四名上尉和六名中尉。开会是在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房间里。房间约有十五六个平米,中间摆着一张四方大桌。大桌朝门的一边坐着司令官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他的右边坐着年轻的秘书罗尔伯特,接下是侯爵的哥哥埃尔南多·皮萨罗上尉和侯爵的弟弟胡安·皮萨罗上尉。侯爵的另一个弟弟贡萨洛·皮萨罗上尉和索托上尉则坐在桌角的地方。而那些中尉们就围着桌子坐在他们的身后。 会还没有开始,屋里已是烟雾弥漫。本来欧洲并没有烟叶,也没有人吸烟。据说1492年10月哥伦布率领探险队到达美洲,看到当地人在吸烟,于是,一些航海水手们就在1558年将烟草种子带回葡萄牙,随后烟草便传遍了欧洲。但实际上,这些西班牙人来到美洲新大陆之后,便跟当地人学会了吸烟。他们吸烟的历史要远远地早于航海水手们把烟草的种子带回到葡萄牙。所以,这些西班牙人只要是闲着没事,就喜欢把烟叶卷成一个卷,点着吸着,而且非常地上瘾。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吸着烟,开始对大家讲话,“今天胡安上尉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些女人,刚才我让罗尔伯特数了数,总共有二百三十多名女人和女孩。而咱们的官兵总共有169人。如果一人分一个女人,还多出六十多名女人。情况就是这样,大家看这些女人咱们怎么把她们分下去?” 胡安上尉先开嘴说,“那还不好分?士兵每人一个,中尉军官每人两个,上尉军官每人分三个。司令长官分上四个五个都行。”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马上表态说,“我只要一个女人就行了。” 贡萨洛·皮萨罗说,“我同意胡安上尉的意见。士兵每人一个,中尉军官每人两个,上尉军官每人分三个。”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就朝索托上尉问道,“索托上尉,你也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索托上尉说,“我没意见。” 皮萨罗见两个弟弟和索托上尉都表态了,就征求埃尔南多的意见。埃尔南多是皮萨罗的哥哥,也是皮萨罗这几位兄弟中唯一上过学,有学问的人,而且见识也广,所以,皮萨罗司令官对哥哥的意见还是非常看重的。 埃尔南多说,“我同意胡安上尉和大家的建议,但是,还有一些男仆和男佣也应该一起分配。” 索托上尉马上就说,“给大家分了女人,还要男人干嘛?不如把男人都放了。” 当即就有人附和着说,“就是,有了女人,还要什么男人。” 但也有人说,“可以给咱们当奴仆和杂役嘛。” 有人说,“这些事可以让女人干。” 可是,有人提议说,“但有些重活累活女人干不了,还得需要男人来干。再说了,就是养着这些男人也不用给他们工钱,只给他们找个地方住着,给他们口饭吃就行了。” 胡安也说,“印加粮库里的粮食堆集如山,物品多得让咱们一辈子都用不完,养上几百人印第安人算什么。你们不要男佣,我要,我要让他们帮我看家护院,帮我养羊种地,帮我管理家务。” 贡萨洛也说,“我也要男佣。”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就朝着坐在旁边的中尉们问,“你们是什么意见?” 中尉们都说,“我们同意胡安上尉的意见。” 于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就对坐在身边的秘书罗尔伯特说,“大家的意见你也都知道了,你就按照大家的意见,制定一个分配方案。明天早上,就按你的分配方案进行分配。” 罗尔伯特说,“好的,我现在就制定分配方案。”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嘹亮的军号声就在阿马斯广场上响了起来。广场上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全体西班牙官兵和印加士兵迅地来到广场上排队集合。皮萨罗司令官让一百六十多名西班牙官兵和几十名印加人士兵按职位高低和军龄年限排成几个小队。然后,又让那些贞女们和侍女们在士兵的队伍对面长长地站成了三大排。但是,印加大王的王后和妃子们却被司令官保护起来了。此外,在那些贞女和侍女的另一边,还有许多的男佣和杂役也是要分配给大家。 等官兵们的队伍排好之后,侯爵对官兵们发表讲话,“官兵兄弟们,我们从西班牙祖国远渡重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干嘛的?是来实现我们梦想的。我们打败了印加大军,活捉了印加大王。这是我们所取得的重大胜利,为了奖励和慰劳大家,胡安上尉带着骑兵小分队为大家带来了二百多名女人和女孩,我们也挑选了二百多名的男仆和男佣。现在我要把这女人和女孩,还有这些男仆和男佣奖励和分配给你们,让你们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和成果。但是,这只是我们梦想的很小一部分。以后,我们还要夺取更大的胜利,获得更多的战利品和金银财宝。到时,我都会分配给你们的每一个人。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会发上一笔大财,成为让人羡慕的大富翁。” 听着这让人振奋和鼓舞的话,官兵们拼命地鼓着掌,高声喊道,“侯爵万岁!” 接着,罗尔伯特开始宣读分配方案。方案规定:分配先由最高级军官到最下等士兵依次挑选,而且在数量分配上也有明显的区分与差别:即高级军官每次可以挑选两到三个,而一般的士兵每次只能挑选一个。 大家一边听着司令官的秘书宣读着分配方案,一边不住地用眼睛瞅着对面那排着队等着被他们挑选的印加贵族们的侍女和那些贞女。他们听着分配方案,心想马上就要有人服侍和伺候自己了,那种就要当贵族老爷的感觉便美滋滋地涌上心头。可不,他们过去差不多都是西班牙国内最穷的人,正是因为太穷,所以才跟着曾为猪倌的皮萨罗征程万里地来这里冒险,目的就是为了能改变自己的生活境况。现在这一时刻似乎已经到来。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些贞女们都是十分地年轻漂亮,有的女孩才只有十三四岁或是十五六岁。也有一些才只有十一二岁。她们从七八岁起就被选入贞女宫里,从事着一些为皇家服务的事务,等待着印加大王的宠幸。她们在进入贞女宫之后,几乎很少再走出过那座宫殿,过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而那些侍女们都是印加王公的女儿,她们服侍着印加大王的王后和妃子们,而且是九天轮换一次。她们把服侍印加大王的宠妃作为自己的荣幸,而且很有可能随时被印加大王相中,成为宠妃。被印加大王所宠幸是这些全国最漂亮的贞女和侍女们的最大愿望。 可是,她们却成了她们所憎恨的西班牙大个白人的战利品。作为印加人所敬重的女人,她们的命运往往不是由她们自己决定的,而是由男人们决定的。根据印加法规,她们的婚姻与爱情是由她们的父亲决定,父亲要把她嫁给谁,她不可有半点怨言。离开了父亲,她们的命运则由她们所依附的男人所决定。如果这个男人死了,她们就会象财产一样被男人的兄弟和儿子所继承。但印加女人与所有国家和民族的女人一样,最悲惨最凄凉的悲剧莫过于被外来民族所征服所奴役,被作为外来民族的战利品任人宰割和被人分配。 她们看着西班牙人兴高采烈和趾高气扬的神气,想着自己所崇敬的大王已经被俘关押,心里就疼痛得无法忍受。因为大王的被俘和战败,她们的命运一夜之间便发生了改变。她们站在西班牙官兵的对面,想着自己就要被十分可憎和可恶的西班牙人所带走,从此便要成为西班牙人的奴仆,泪水便忍不住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这是她们的悲剧,也是整个印加民族的悲剧。 而站在贞女和侍女旁边的那两排杂役们,他们的心态似乎比贞女和侍女们稍好一些,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俘虏或杂役,靠打仗和服侍别人生活。他们虽然在心里充满着对印加大王和印加王公们的感激和崇敬,但是,他们也可以为西班牙人服侍和干活。虽然他们服侍的主人变了,但他们的工作性质并没有变化。反正他们生来就是服侍别人的命。 罗尔伯特很快把分配方案宣读完了。分配方案其实非常地简短明确,接下便要开始分配。按官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理应头一个挑选,但他是司令官,早有人帮他把想要的女人给他选好了。那个女人是一位叫玛丽卡亚丝的年轻漂亮的公主,她性情文静,举止优雅,一眼就让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侯爵给相中了。为了给官兵们做出一种高姿态,他宣称自己放弃这次机会。 这样一来,第一个挑选的是他的哥哥埃尔南多·皮萨罗。当罗尔伯特叫到侯爵哥哥的名字时,埃尔南多·皮萨罗便趾高气扬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到那几排侍女的前面。大概反复来回地走了两遍,才从中挑出了一位十分年轻而俊秀的女孩。这女孩一看就是那种为印加王的嫔妃做服侍的贵族家的女孩。接着,他从人群中又选出了另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孩。这三名女孩很顺从地被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低着头跟着主人进到了一间房屋里。 下来,是司令官的弟弟胡安·皮萨罗和贡萨洛·皮萨罗进行挑选。他们也同他们的哥哥一样,挑选了三位年轻清秀的贵族家的女孩。当然,为印加王的嫔妃服侍的贵族女孩毕竟不是很多,大多数士兵是没有这种运气和艳福,但他们却给自己挑选一名年轻的女佣或是贞女。在征程万里的数月里,除了吃苦受累,历经艰险之外,他们很少能有享受快乐的时候。特别是白天里爬山涉水,行军打仗,到了晚上睡觉时总是渴望着能有个女人陪在身边,可是,这种渴望常常只能是失望。为了满足这种渴望,他们就偷偷地勾引或强奸当地的女人。因为他们听说印加王死后,制作的木乃伊都每天夜里有女人陪寝,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男人。所以,他们觉得白天再苦再累都不怕,就怕夜里没有女人陪他们睡觉。因此,当司令官念到他们的名字,让他们挑选时,他们欢天喜地地为自己挑选了个女人。这样,他们晚上就有女人陪他们睡觉了。 第127章 真假宝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年轻的女人被西班牙官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挑选着领走了,最后剩下了一些年龄非常小的女孩。这些女孩好像只有十二三岁,有的甚至只用八九岁,年龄非常地小。她们大约有三十多人。所以,罗尔伯特并没有把她们作为分配给官兵们的名额,而是要放她们回家。关于这事也是有一些争议。胡安和贡萨洛等一些军官不同意把这些年幼的女孩放走,他们要求把这些女孩也同样地分配给官兵们作为女佣或是女仆。 可是,罗尔伯特是个有文化有头脑的年轻人,他知道这些官兵都是来自于西班牙底层的贫苦穷人,绝大多数没上过学,也不懂得法律,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黄金,根本就没什么素养。如果把这些女孩分配给他们,免不了会发生一些让人吃惊和意想不到的事情。这里毕竟没有什么法律可以约束他们,也没有法律可以保护这些女孩。所以,他向皮萨罗司令官反复说明原因,据理力争不要把这些女孩分给官兵们,因为这样会很容易给西班牙部队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这些女孩几乎都是印加王公和富人家的孩子。因为只有王公和富人家的女孩才更有可能成为贞女和侍候王妃的侍女。而穷人家的女孩如果不是长得非常地出色和漂亮,就根本没有这种机会。所以,这些女孩被放走之后,不会担心无家可归。经罗尔伯特反复地坚持,最后,皮萨罗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罗尔伯特的意见。 分配完女人,罗尔伯特便高声地宣布,“经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皮萨罗侯爵的同意,剩下的这些年幼的女孩将被允许离开这里回家。” 当马丁将罗尔伯特的话翻译为克丘恶语讲给那些女孩时,女孩们先是怔了好一会,当马丁再次对她们说“你们可以回家了”时,她们才如梦初醒,先是欢呼雀跃地跳着蹦着,然后便朝着广场四周兴高采烈地散去。 接下,开始分配男仆和男佣。当罗尔伯特宣读分配方案时,许多士兵感到非常地吃惊和纳闷,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只需要女人,即使再多几个女人也不会嫌多。但是他们不知要这些男人会有什么用处。但马上有人对他们说,“这些印第安男人可以给我们做些日常杂务,反正又用不着我们花钱,吃的东西可以随便到印加仓库里去取,住的房子由司令官给咱们分。”士兵们一听这话,就跟着军官们的后面来为自己挑选年轻壮实的男人。” 有了女人和佣人,西班牙士兵就不能再象过去那样多少人挤在一个房子里住了,于是,司令官就得给他们每人分上一两间房子。况且,卡哈马卡城区和广场边上本身就有许多供王室和贵族居住的公房。因为印加大军战败,印加大王被俘,那些居住在城区的王公富人们早就逃跑了,所以,西班牙人就把这些深宅大院分给官兵们居住。 有了房子和女人,大家都觉得自己有了家了,再有侍女和男佣伺候着,这些士兵简直就觉得自己跟财主老爷一样,所以,不但说话和走路都开始有了老爷般的架势,就连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沾染上了老爷般的风气。他们让佣人为他们打水洗脸,收拾房屋,扫地铺床,做饭洗衣,总之,除了站岗放哨和执行任务外,其他的活都让佣人们去做。 这些侍女和杂役都是那种诚实温顺,尽职尽责的人,他们像侍候过去的主人那样服侍着这些新主人。所以,西班牙人每次执行完公务,回到屋里,仆人就已经把饭菜、茶水或是奇恰酒准备好了,等着他们享用。过去,印加人都是一天吃两顿饭,也就是早上八九点把饭一吃,便一天不再吃饭,直到傍晚时分再吃第二顿饭。但西班牙人却要在一天中吃三顿饭。吃完饭,这些西班牙人要么往床上一躺,睡起觉来;要么聚在一起赌博赢钱。赢了钱便高高兴兴,又唱又笑;输了钱便撅嘴吊脸,有时还拿仆人撒气。 但不管怎么说,自那次战斗之后,西班牙军人的生活条件和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大家的心情不但舒畅多了,干劲也大多了。他们在快乐享受的同时,也没有闲着,每天二三十人一帮,四五十人一伙地到附近各处进行清查。 这天,胡安·皮萨罗带领的骑兵小分队在谷地不远的一面平缓的坡面上看到一大片移动着的白云。他们觉得天气晴朗无风,不应该有白云飘动,所以,擦眼一看,原来是一片无际的羊群。于是,他们骑着马来到山坡上,见有几个牧人在放牧骆马。骆马属印加保护性动物,除印加王室成员食用外,其他人均不许宰杀或食用,违者死罪。而这些骆马也当然属于印加王室所有,专门为王室宫廷提供食用。作为以食肉为主的西班牙人来说,这几个月中几乎天天吃着玉米之类的素食,早就吃腻吃烦了,不知从哪片天底下掉下了这么一片望不到边的骆马,真是让这些西班牙人喜出望外,连做梦都没想到过。他们连忙跪在地上,向他们的主祈祷,表示感激。然后,便让牧人赶上这大片大片的骆马群朝着军营走去。 回到军营,士兵们看到胡安·皮萨罗他们带回了这多的骆马,一个个象小孩子过节似地,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司令长官给他们分,一边开始准备着刀具以便宰杀。侯爵让胡安·皮萨罗把骆马数了数,然后,就让自己的弟弟给每个官兵先分一只,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关在一间很大的空屋子里。至于那几个为王室宫廷放牧的牧人,侯爵便把他们分给自己的哥哥埃尔南多·皮萨罗管理,并让他为这几个牧人找了一间大房子居住,每天要他们分批到草坡上放牧,并在收工时赶回一些骆马供大家食用。 还有支小分队在占领的卡哈马卡城里,发现了两处非常大的仓库,一处是粮库,里面的玉米堆积如山,至少够几万人吃上一两年;还有一处是备品仓库,里面堆积着数不清的军服,毛毯和其他棉料。有些毛料和布料不但质地优良,花色艳丽,而且印染技术也十分地精美。仓库里还有成堆的布鞋、武器、餐具和古柯。这些东西多得简直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同时,各个小分队也从各处带回了许多的金银器皿,大多数是宫廷的御用餐具,又大又重。还有一些是他们抢来的和从印加王公的尸体上取下来的珍宝。按司令官的命令,这些物品都必须上交,由那位名叫罗尔伯特的司令官秘书代他保管,以备将来瓜分。在他们收缴的珍宝中还有一些绿宝石。这种宝石在印加人的眼里非常地珍贵。因为他们不喜欢红宝石和其他宝石,只看重绿宝石,认为绿色的宝石才最具有消灾避邪的神气。所以,许多贵族都喜欢佩戴这样的宝石。 那天,胡安·皮萨罗从印加王的嫔妃住所抢来一个如拳头般大的绿宝石。这个宝石实际上是印加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临终前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安娜·玛雅公主的。虽然印加帝国有很多的绿宝石,但象这般大的绿宝石却是稀世珍宝。这是一位盛产绿宝石的省区的酋长晋献给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但是,西班牙人却对绿宝石并不识货。他们总是把这些绿宝石看成是普通的玻璃。而印加王室本身就把普通的玻璃当成珍宝,因为印加人并没有这种东西。这种东西都是由西班牙人带来的,送给了当地的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再把这种东西当成珍宝送给印加大王。 胡安·皮萨罗把绿宝石拿给自己的伙计们看。他们把宝石看来看去,有的说是宝石,有的说玻璃。但多数人都对此显得不屑一顾,说这是玻璃。还有人用十分肯定的口气对他说,“这一看就是玻璃,要不,我用我那块金盘跟你打赌。”这些话说得胡安·皮萨罗满心冰凉,一时不知是该丢该留。 这时,有人建议他向见多识广的的神甫去讨教。于是,他把那个拳头般的绿宝石拿到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的面前,让神甫帮着给鉴别一下真假。可是神甫对宝石并不在行,他只在书本上听说宝石是砸不烂的。所以,他就把宝石拿着反复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对胡安·皮萨罗说,“你不妨用铁锤试着砸一下,能砸碎的就是玻璃,砸不碎的就是宝石。” 胡安·皮萨罗觉得神甫的话有道理,便找来铁锤,把那个绿宝石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举起铁锤朝着绿宝石用力砸去。结果只一锤下去,那个可怜的稀世珍宝便一下子被砸碎了。 这一实验的结果,不仅砸碎了安娜·玛雅公主的那块稀世珍宝,而且也使西班牙人对自己所拥有的绿宝石开始产生了本质的怀疑。为了鉴别自己绿宝石的真伪,他们都把自己的绿宝石拿出来,放在石块上,用铁锤砸。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所有的绿宝石都是假的。 第128章 夜间巡视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天夜里,西班牙侯爵、远征军司令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他在想着虽然西班牙人已经在卡哈马卡取得了重大胜利,并将这个城市当作他们进一步朝内陆远征扩张的根据地。为此,他们把印加大王和王室贵族临时住的行宫和公房改造成适合于他们居住的居住区,并把太阳贞女宫改为了教堂。似乎一切都是出乎想像般地顺利,就象是有上帝在保佑他似的。对此,所有的官兵都对他表示钦佩和感激。他自己也感到非常地高兴和欣慰,甚至还有些得意和自豪。 但是,作为司令长官,他不能象士兵那样盲目乐观和满足现状。否则,他们远离家乡与亲人,历经艰险,征程万里地跑到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国度里来是干什么的?是的,他们不是来这里贪图一时的快活和享受的,而是来这里淘金和挖宝的。可是,他们现在并没有掏多少金,挖多少宝,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在卡哈马卡这里停留,而是,去库斯科和其他有金银财宝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没法带大家去那些被称之为遍地黄金的地方。因为眼下他的部队人马太缺,总共才只有一百六十多人的队伍,此外还有几十名印加士兵。这些人每天光看守印加大王就要用去不少的兵力,如果再进军库斯科,不但要带着较多的人马,而且还要在卡哈马卡留守和驻扎足够的士兵,因为忠于印加大王的武装部队随时会来解救他们的大王。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增援部队。否则,他只能呆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这样想着,他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既然睡不着,他就决定起来到外面走走,查查营房和岗哨。尽管他派哥哥埃尔南多·皮萨罗带领一个小队将近六十多人专门看守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但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他穿上衣服,从床上起来。 睡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叫玛丽卡亚丝的年轻公主。这位年轻的印加公主才只有十七八岁,性情非常地谦和温顺,对待她身边的这位西班牙侯爵非常地温顺体贴。她想通过自己的殷勤和付出能使这位侯爵对印加大王宽厚大度一些,甚至能免除死亡或是给予释放。她见侯爵深更半夜要起床,就睁开眼睛,打着手势,问他需要什么。因为她说的话他听不懂。 侯爵明白她的意思,就指了指外面,见公主也要起床为他穿衣服,他马上向她摆了摆手,让她好好睡觉。年轻的公主指了指大衣,意思说外面很冷,要他别忘了穿大衣。侯爵点了点头,然后从床上起来,把大衣披在了身上。 他出了门,山区的夜里是比较冷的,地面辅着一层细细地白霜。夜风呼呼在从远山那边吹来,十分地阴冷。但天空却是十分地明朗。他朝广场四周扫了一眼,仅仅几天的时间,周边就已经盖满了屋舍。因为原来的那些房屋已经不能满足官兵们的需求了。 他看到大多数营房都已经熄了灯,但也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他刚走近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气。这种烟本来士兵们都不会吸,只有印第安人会吸。因为有几个印第安人在部队里担任翻译和向导,他们没事时就把一种黄黄晒干的叶子弄碎,卷起来用火点着吸。还说这种东西特别提神,不管有多乏多累,只要吸上几口,就能立刻消困解乏。所以,没过多久,士兵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学会了吸烟。甚至有些士兵到夜里值班站岗时,没有这种东西反而熬不住,直犯困打呵欠。 他顺着窗口朝里面看,当然,这些有窗子的房屋都是西班牙人新盖的,因为印加人的房子是没有窗子的,只有透气和采光的墙孔。他看到有二三十个人在狭窄的小屋里围挤成一圈,撒骰子玩赌博。其中就有自己的两个弟弟胡安·皮萨罗和贡萨洛·皮萨罗。这种骰子是用牛骨制作的六面正方体,每面分别刻着一二三四五六,除一点和四点为红色,其余的都是黑色。由于骰子的点数可有许多种不同的组合方式,而掷骰时人们又无法预测所定的点数,赌博的人就直接把骰子放在一个小碗里或是杯子里进行掷骰,并以掷骰的点数大小来决出胜负。这种赌博游戏无论是在西班牙的贵族还是底层都非常地流行。 对于这种聚众赌博,皮萨罗道不想多管,因为他知道士兵们能跟他出来本身就很不容易,不能让他们感到闲着无聊。如果一旦让他们感到闲极无聊,那他们准会不知在什么地方给你捅出什么乱子来。但是,作为司令官,他还是不太赞同他们这样地挑灯夜战,影响休息。好在眼下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他也就觉得还是不必多管。所以,他只是对着窗子里面喊声了一声“别玩得太晚了”。可是,不知是里面的人玩的太专注,还是大家的吵闹声太大了,就根本没人回应他的话。他又接连地看了其他几间亮灯的屋子,里面的人同样在忙着赌博。所以,侯爵也就觉得不便去管,从门前走了过去。 走到房子边上的路口处,他见两个士兵坐在一块大石头,一边吸着烟一边聊着天,就走上去问有什么情况。一个哨兵用风趣的口气回答说,“没有,就是刚才看到那个马丁又把哪个陌生的女人带到自己屋子里去了。那个女人象是印加大王的一个妃子。” 皮萨罗虽然对下面的人搞女人并不太在意,但听说马丁这小子竟然搞了个印加大王的妃子,心里多少不禁有些吃醋。心想这个印第安人艳福不浅呀,竟然搞起了印加大王的妃子。吃醋归吃醋,但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打扰或是干涉人家的私事。所以,他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对那个哨兵说,“这种事看没看见不要紧,该要看到的事可是不能有一点马虎。印加大王的部下见他们的大王被咱们逮着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来解救他的。所以,你们不要说站岗放哨不能大意,就是平时睡觉都不能高枕无忧,知道吗?” 哨兵忙说,“是的,侯爵。” 走过广场,朝着关押着印加大王的军营那边望去,只见一大片火把把那边照得一片通明。透过火把的亮光,可以看到军营门前和四周都有来回走动的岗哨。于是,他也就比较放心了。在广场兵营四周转了一圈,没见有什么动静,皮萨罗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走到自己门前时,他还是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如果没有睡意,就很难睡得着,睡不着,就得干点什么事。他想去看看士兵们掷骰子赌博,过去,他也非常喜欢这种赌局,而且也算是个比较专业的高手。但那时没钱,没人愿意跟他玩。可是,现在有钱了,却又不能玩了。因为身为侯爵和司令官,他不好把自己混同跟那些低级的军官和士兵一样,整天为着你赢我输在一起争争吵吵,这会让他在士兵面前丢份子掉身价。所以,这种地方他就是想去也坚决不能去。于是,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年轻貌美的印加公主见他回来,便向他嘘寒问暖,并要他快快上床,别冷着了。他没吭声,就脱光衣服,进到了女人温暖的被窝里。女人的身子非常地暖和和光滑,搂着搂着,便有一种透彻心底的温存与迷醉,就跟作了印加大王似的。 他睡了一小会,便很快就又醒了,这一醒就再也不想睡了。其实不是不想睡,而是他觉得有些事必须赶快去办。于是,他干脆起了床,点着了油灯,试着写些什么。可是,一提起笔,他却什么也写不出来。因为他过去家穷,兄弟又多,父母整天为衣食发愁,哪还有钱管他们上学。他觉得还是应该把秘书叫来。 于是,他出了门,敲门让秘书来他的办公室。一会,罗尔伯特就打着呵欠,揉着眼睛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张从印加大王住处搬来的大方桌和几把木椅。桌上放着一些纸张和鹅毛笔。等罗尔伯特坐在对面的桌旁,皮萨罗便把自己想法说了一遍,要他给留守在圣米格尔的西班牙军队的会计兼当地卫戍部队的负责人安东尼奥·纳瓦罗写信,好把卡哈马卡的胜利和现状,以及他现在的担忧告诉给他,要他不时地打听有没有从巴拿马派来的援军。罗尔伯特是军中少有的高才生,出身西班牙贵族家庭,上过不少的学。他是从巴拿马跟随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一起来到这里的。 信快要写完了,罗尔伯特问侯爵,“派谁去圣米格尔送信?” 侯爵说,“派马丁和埃尔南多·阿尔达纳去。”马丁是西班牙人对那个印第安翻译唐·马丁尼略的简称。而埃尔南多·阿尔达纳则是那个在印加大王面前驱马急驰的勇敢机智的上等兵。 罗尔伯特想了想说,“如果派埃尔南多·阿尔达纳去。就不用再派马丁去了,因为马丁一走,有些跟印加人打交道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皮萨罗问,“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罗尔伯特说,“随便找个老实忠厚办事可靠的印第安人跟着去就行了。” 皮萨罗想了想,觉得可行,说,“你先写着,我去找马丁,让他马上找个老实可靠的当地人,这信要抓紧时间送走。” 说着,皮萨罗出了门,朝着离自己隔着两间房屋的屋门敲了敲,高声喊着,“马丁,马丁,开门。”但马丁既没有应声,也没有开门。皮萨罗急了,就一脚把门给跺开了,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开门?” 印第安翻译慌忙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连忙合手谢罪说,“侯爵饶命,奴仆该死。” 皮萨罗一听这话,就觉得好笑:不就是勾引了一个印加大王的妃子,就至于吓成这样! 皮萨罗划着火柴,点着了桌上的油灯,这才看清,原来这个该死的印第安人正光着身子跪在床上匍匐求饶,而跪在他身边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印加大王的爱妃更是吓得魂魄出窍,整个身子缩在一起,不停地剧烈地颤抖。因为在印加王国,像这样的通奸偷情是要判死罪上绞刑的。女人则要活埋。特别是跟太阳宫的贞女或是印加王的妃子通奸偷情,还要灭其九族,烧光家产。所以,当他们的奸情被侯爵发现时,就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但是,西班牙这位司令官是不会太难为他们的,因为马丁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先前提到过西班牙人在三年前的一次航海时,遇见了一支印第安人的小船,船上有几位从通贝斯来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看到印第安人穿着十分精致华丽的衣裳,戴着一些比较粗糙的金银饰物,就把他们给扣留起来,并把其中两位年轻人带到了西班牙国内进行了将近两年的培养,让他们学习西班牙语,以在将来为西班牙人充当翻译。而马丁就是这两位印第安翻译中的一位,还有一位是在阿尔马格罗的部队里。 作为深入印加帝国的西班牙人,如果没有马丁的配合,那他们就成了一大群聋子。所以,他们早已离不开马丁了。再是,这些西班牙冒险者平时就烧杀奸掠,对强奸和私通之类的事并不很当一回事,所以,见到马丁在与印加大王的妃子私通,也就表现得很不以为然。皮萨罗看到眼前这两位印第安人被吓成了这样,就淡然一笑,说,“别怕,我又不是印加大王。” 听着皮萨罗这番话语,马丁的神色马上就松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司令官。 皮萨罗向他们摆了摆手,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示意让他们赶快进到被窝里,别冻着了。然后,对马丁话说,“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好梦。你现在马上起床,给我找个老实可靠的当地人,越快越好,我有急事要办。”说完,便又说了声“对不起”,赶忙退出了屋子。 等马丁带着一位年轻的当地人来到皮萨罗的办公室里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皮萨罗把马丁带来的这个当地人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觉得这人看起来憨厚老实,身体精瘦,就问马丁,“这人是从哪弄来的?” 也许是时间紧迫,马丁只好把给西班牙人放牧骆马的人叫来了。马丁说,“你不是要找个放牧人吗?” 皮萨罗一怔,说,“我啥时说非让你找个放牧人了?” 马丁一拍脑门,赶忙说,“对,是我记错了。不过,天这么黑,没法出去找人,所以,我就把他叫来了。不过,这人多年给印加王室放牧,非常老实,绝对不会出错。” 皮萨罗问罗尔伯特,“你觉得怎样?” 罗尔伯特说,“我看这人挺合适。” 皮萨罗就走到那位年轻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个任务非常重要,等你完成了任务回来了,我给你五匹骆马和五百斤玉米,怎么样?” 等马丁把皮萨罗的话翻译给放牧人,放牧人的嘴唇马上乐得合不住了,连连鞠躬感谢。因为这对一个当地的印第安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大笔财富。 一会,罗尔伯特把埃尔南多·阿尔达纳找来了,皮萨罗把信交给他,并话重深长地交待着说,“这信一定要交到圣米格尔的安东尼奥·纳瓦罗手中,要他不停地派人打听从巴拿马增派援军的消息,一旦援军到来,就让他马上派人带过来。” 阿尔达纳说,“是,侯爵。”便把信折起,装进了衣兜里。 皮萨罗又说,“此次你带这位放牧人去圣米格尔一路艰辛,但事成之后,我会重重地奖励你。” 阿尔达纳答道,“感谢侯爵。”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你们现在就上路吧,要少歇多走,日夜兼程,早去早回。” 阿尔达纳说,“是。”敬了个军礼,带着那个印第安放牧人出了西班牙远征军的办公室。 第129章 一诺万金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送走了两位送信人,皮萨罗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马上轻松了一大节。然后,对着面前马丁恢谐嘲弄着说,“我说马丁,你到底用什么招数,竟然把印加大王的爱妃弄到了自己的床上?” 马丁满脸羞红地说,“这种丑事,侯爵就不要再说了。”如果是西班牙人,也许会滔滔不绝地自我吹嘘一番,可是,印第安人在这方面的观念是和西班牙人截然不同的,不管你再有能耐,这种事都会被当成十分丢人的丑事。 皮萨罗口气加重地说,“印加大王可是你们印第安人的大王,是太阳之子呀,你竟敢与他的妃子私通。胆子不小呀!” 马丁一听侯爵这话,就放开胆子说,“只要侯爵不管,我谁都不怕。”然后,用一副不屑一提的口吻说,“要说阿塔瓦尔帕这个蠢货,我最瞧不上他那副愚蠢傲慢的作派。你看他明明做了人家的俘虏了,被人囚着关着,还整天摆着一副至高无上尊贵无比智慧无穷的印加大王的架势,你说可笑不可笑?如果是我,也不会象他那样,带着几万大军,却被一百多人的西班牙人给杀得惨败,还被生擒活捉。你说这人是不是比灰鹅还蠢?对这种愚蠢之极关在牢狱之中的印加王,你说我能对他崇敬仰慕吗?” 罗尔伯特一旁说,“你是见阿塔瓦尔帕被关了起来,才敢说这样的话,如果阿塔瓦尔帕没有被我们捉住关起来,你敢说这种蔑视和谩骂他的话吗?你敢勾引他的妃子并跟他的妃子通奸偷情吗?” 聪明的马丁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是那种拿自己的脑袋让人家用刀砍的蠢人。” 皮萨罗听着这话,用手点了点马丁,说,“你做事可要小心一些,别让那个傲慢愚蠢的印加大王发现了,告到了我这里,到那时,我可不能轻饶你。” 马丁却不以为然地说,“没关系,他就是发现了又能怎样?还真能把我们活活地绞死活埋,再灭杀九族,焚尽家产?除非他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再当上印加大王。”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天色就开始亮了起来。皮萨罗觉得有些瞌睡了,便回到自己的寝室里。这时,印加公主已经起床,正在扫地。皮萨罗坐在床边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看着年轻公主那蛮细的腰身,随着扫地时一动一动地摆动,就觉得那姿态轻盈而美妙,非常地诱人。于是,便忍不住地踏着拖鞋,从后面冷不防地搂住了女人的腰身,把她抱到床上。女人转过身来,朝他浅然一笑,那种神态十分地庄重安详,美丽无比,弄得侯爵一时昏沉迷醉,爱死爱活的,就把女人放在怀中一边亲吻着,一边把她身上的衣服脱光,然后,搂住女人,进到了被窝里。 可是,很快就有人来敲门。侯爵一听是那个看守印加大王的执勤少尉彼得亚的声音,不禁有些恼火,大声问道,“啥事,这样风风火火?” 门外的人说,“印加大王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侯爵说,“等我起了床,吃了饭再说?” 可是那个执勤少尉却说,“印加王闹得很厉害,非要马上见到你。” 侯爵说,“就说我马上就到。”把那个讨厌的执勤少尉打法走后,皮萨罗继续搂着印加公主,因为这才是他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过了一会,他感到瞌睡了,便倒头就睡。睡了一会,他感觉有人在哭,一睁眼,见公主望着天花板在默默地流泪。他趴在公主面前,一边为年轻的公主擦着泪水,一边问道,“你怎么啦?” 公主只是摇头,并不答话。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可怜的公主,你有什么不如意和有什么需要,就对我说,除了天上的太阳和夜空的月亮,我都会满足你的。” 公主很温情地摇着头,说,“我没什么,不知尊贵的印加大王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吧。” 侯爵见公主是为阿塔瓦尔帕说情,就不解地说,“我说公主呀,阿塔瓦尔帕几乎把你们整个家族都灭杀光了,如果你不是在基多,而是在库斯科,你也会死在他的刀下。对此,你怎么不恨他,反而为他着想?” 可是善良的公主却说,“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国王,我的亲哥哥,除他之外,我几乎没别的亲人了。”这位叫玛丽卡亚丝的公主是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亲生女儿,可以说是华斯卡尔的亲妹妹,当然也是阿塔瓦尔帕的亲妹妹。她是前往基多看望病重的帕丽亚王妃,才躲过了基多人在库斯科城内的大清洗和大屠杀。因为母亲病逝她幼年时曾被帕丽亚王妃养育过很长时间,所以,对帕丽亚王妃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当帕丽亚王妃病故之后,她从基多来到了卡哈马卡,见了大王之后,大王对她说了库斯科发生的事情,让她不要回库斯科,她就只好在卡哈马卡的行宫里住下了。在印加大王被西班牙人抓住后,西班牙人到行宫里搜寻黄金,并把她和行宫里的人都给抓去了。 皮萨罗实在是困乏瞌睡之极,但为了让公主高兴,他还是起了床,然后,把罗尔伯特和马丁叫上,一起朝着关押印加大王的牢房走去。关押阿塔瓦尔帕的牢房是军营中的一间印加人建造的很坚固的石屋。房子是用非常整齐和平滑的石块砌成,因为石缝之间用的是一种红粘土砌着,而且是不露痕迹,所以,让人觉得这些石块是用很高的工艺垒成的,而不是用粘连物砌成的。牢房门前有三个梯形门,每一道门都上有铁锁。门外,则是有六名荷枪实弹的西班牙官兵严密把守。 来到牢门前,侯爵问负责执勤的少尉彼得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得亚赶忙立正行礼,然后指着牢房,说,“天不亮,他就让我叫侯爵,说有重要的事对你说。我说不行,现在侯爵还没起床,可是他不干,大叫大喊跟发狂了似地。没办法,我才去向您报告的。” 皮萨罗点了点头,然后,从墙上的小孔朝里看,可是,他看到的却是阿塔瓦尔帕那半张急切焦虑的面孔。他笑道,“嗨,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说着,便让彼得亚开门。 门打开了,皮萨罗带着罗尔伯特、马丁和彼得亚进到了屋里。石屋约有七米长,六米宽,三米高,地面也是用整齐光滑的石块铺成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把木椅和一张大床,而且光线较暗,弥漫着一种浓重的霉湿气味。唯有墙上那两个不大的洞孔透进着一片亮光,给屋子里带来一片明快的气息。 见侯爵带人进到了屋里来,阿塔瓦尔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了句,“侯爵午安。”当然,这句话是跟看守的卫兵们学的。 皮萨罗听着印加大王在用西班牙语在向他问候,显得很高兴,就说,“大王近日过得还好吗?” 阿塔瓦尔帕苦苦一笑,说,“你说囚徒的日子能会好过吗?” 皮萨罗敷衍一笑,问,“不知大王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阿塔瓦尔帕走到皮萨罗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们历经艰辛,漂洋万里来到我们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传播什么基督教义和宗教信仰。” 皮萨罗听着这话一怔,说,“那你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阿塔瓦尔帕语气重重地说,“金子。”说这个词时,他用的是西班牙语,所以,不需要马丁翻译。 皮萨罗“噢”了一声,但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尴尬,而是为印加王的这种直率的幽默感到惊讶,“是吗?” 印加王反问道,“你说呢?”两人都大笑起来。 这是皮萨罗在印加王被捕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爽朗开心地大笑,于是,他毫不隐晦地说,“不错,我们是需要金子。” 印加王说,“那好,你需要金子,我需要自由,我想咱俩可以做一笔交易。” 皮萨罗有些莫明其妙,说,“咱俩能做什么交易?”这话也让身旁陪同的其他人都感到不解,因为一个是被关押的国王,一个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侯爵,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可谈! 印加王说,“用金子交换自由的交易。也就是说我给你足够的金子,你把我放掉。”说完,他用一种特价待估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西班牙军人。 “是吗?”皮萨罗的眼睛里闪出了亮光,马上问道,“你能给我多少金子?” “很多很多,”印加王一边指着地面,一边说,“譬如说用能铺满整个屋内地面的金子。” “用能铺满整个地面的金子?”侯爵指着屋子对罗尔伯特和马丁说,“你们听到了吧,他说的是能铺满整个屋子地面的金子,他不是在胡弄咱们吧?”说着,皮萨罗哈哈大笑起来。“是啊,他怕不是在白日做梦吧。” 罗尔伯特和彼得亚也都嘲讽般地放声大笑起来。 被大家这么一阵大笑,阿塔瓦尔帕显得十分地狼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想极力地为自己辩解,说,“真的,这实际上根本不算啥。” 可皮萨罗却摆了摆手,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你能从哪去弄来这么多的金子?算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再谈了。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不然,我要离开这里了。” 第130章 生死交易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一听侯爵要走,阿塔瓦尔帕急了,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考虑过很久很久了,再不说也许就没机会了,于是,他拉着皮萨罗的袖子说,“你们听着,在库斯科的王宫和许多寺庙里,房屋的顶蓬都是用金箔覆盖的,墙壁是用金板铺成的,地面是用金砖铺垫的。不说别处,就是光把库斯科王宫和寺庙里的金子搬来就已经足够了。” 阿塔瓦尔帕说着,踮起脚尖,抬高手臂,用手指在高所能及的墙上划了一道印子,说“我不但能把金子铺满整个地面,而且,我还能把金子填到我手指能够得着的地方。” 看着印加王用手指在高高的墙壁上比划着,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地吃惊。印加王用手指划的那个印子离地面约有三米左右,再看着印加王那十分恳切坚毅的神色,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惊愕不止,仿佛置身于天方夜潭一般的梦中。是啊,印加王真能为他们搞来那么多的黄金吗? 为此,皮萨罗用十分郑重严肃的口气对印加王说,“你这话怕不是为了想获取自由,海吹胡夸,来蒙骗我们吧?可是,你要知道我们都不是傻子,在你没有兑现承诺之前,我们是不会放了你的。” 阿塔瓦尔帕用誓般的语气说,“如果我说的话没有兑现,我是不会要你们放我走的。” 皮萨罗说,“此话当真?” 阿塔瓦尔帕说,“印加人说话向来言重如山,从无虚言。” 皮萨罗说,“口说无凭,咱们立据为证?” 阿塔瓦尔帕说,“很好。” 皮萨罗说,“那好,你等着。” 皮萨罗马上要罗尔伯特回到司令部准备笔墨纸张,要马丁通知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和他的三个兄弟。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皮萨罗带着主教、秘书、翻译和他的三个兄弟一起来到了关押印加王的牢房里,并要彼得亚在屋子里摆了张小桌和几把小凳。皮萨罗与阿塔瓦尔帕迎面而坐,作为谈判的双方。罗尔伯特与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坐在两旁,执笔起草协议和进行监督公证。皮萨罗三兄弟和执勤少尉彼得亚站在旁边作为见证人。 皮萨罗要阿塔瓦尔帕确认刚才许下的承诺,那就是他必须把黄金堆积到他刚才划的那条指印的地方,然后,皮萨罗就将他无条件释放。阿塔瓦尔帕对此承诺非常确定,要大家无容置疑。于是,皮萨罗让大家一起来到刚才阿塔瓦尔帕划过的那条指印前,在印加王的确认之后,让胡安·皮萨罗用红色的彩笔在原来的指印上重重地描了一遍,作为记号。然后,皮萨罗让罗尔伯特把此项作为主要内容写在了协议里。 但是,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提出,“填到这条红线的金子是用严实合缝的金锭,还是金子的物品?”因为用金锭和金物填满屋内会大不相同。 皮萨罗想了想,说,“应该用金锭吧。这样才算真正地填满。” 可阿塔瓦尔帕并不懂什么是金锭。于是,皮萨罗就让马丁对阿塔瓦尔帕进行讲解。但阿塔瓦尔帕坚决不同意,他说,“那不行,我们的金子都是制作好的物品,有些甚至是数百年前就制作好的物品,所以,我们所有的金子都金物,没有金锭。” 看着印加王这副可怜相,罗尔伯特心里不由产生出一丝怜悯之意,就对侯爵说,“金物都是现成的,比较好集中,要是用金锭,还要再把金物集中起来进行冶炼浇灌,太不方便了。” 听着这话,皮萨罗觉得有道理,就说,“行,咱们就照顾一下印加王,就用金物。”于是,罗尔伯特就赶忙把这当成第二条内容写入协议之中。 最后,皮萨罗问阿塔瓦尔帕,“要把这些金子填到跟那道红线一样齐,你打算用多长时间?” 印加王想了想,说,“三个月。” 皮萨罗摇了摇头,说,“三个月?是不是太长了?”因为他考虑到顶多再过一两月,西班牙援军就能到了,等他们一来,肯定会跟他们争夺和瓜分这些胜利果实。所以,他不能同意,说,“不行,三个月太长了。你是不是等待着你的将军们来救你?不行,最多只能两个月。” 印加王道也很干脆,说,“那就两个月。” 到此为止,好象协议也就这些内容了。皮萨罗让罗尔伯特把协议内容重新地给印加王念了一遍,罗尔伯特拿起协议念道: “被俘的印加王阿塔瓦尔帕向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请求,要用黄金换取自己的人身自由。皮萨罗侯爵在确认印加王的要求之后,愿意与印加王达成这笔以黄金换取自由的交易。为此,双方一致同意并达成协议,只要印加王能够遵守并满足以下的承诺,皮萨罗侯爵将履行诺言,恢复印加王的人身自由,即刻释放印加王。双方协议如下: 1.印加王阿塔瓦尔帕须将黄金填满这间石屋,石屋长为7米、宽为6米,高为印加王用手指标记的红线位置; 2.填满石屋的黄金为黄金物品,而非金锭; 3.将石屋填满黄金的时间最长为两个月的时间,超时被视为违约。” 等罗尔伯特宣读完,皮萨罗问阿塔瓦尔帕还有什么异议和建议。阿塔瓦尔帕想了想,就说,“我想要你们对我好一些,给我必要的人身自由和生活待遇,这样,我就能说服和指示我的臣民们在两个月内把你们所需要的金子运过来。” 皮萨罗想了想,说,“你有哪些具体的要求,都说出来。” 这些要求阿塔瓦尔帕似乎早已想好了,他像背诵似地说,“我需要一片大一些的地方,把我的王后、妃子和孩子接过来跟我一起生活;再是要有个召见王公大臣的地方。” 皮萨罗摇了摇头,显得很为难,说,“你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你要知道光每天看守着你,我们都要用上一个小队六十来人,如果再把你的妃子和孩子弄过来,让你的王公大臣也跟你在一起,那我们一天光看守你们得要用多少人马?”说着,便连忙摆手,表示不行。 但阿塔瓦尔帕知道如果想要西班牙人同意,就必须再给他们更多的金子,但是,他怕金子不够,所以,就对皮萨罗说,“如果你们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再在旁边的那个小屋里,给你填满一屋子白银。” 听着这话,皮萨罗和在场的所有的西班牙人都非常地兴奋,甚至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但是,奸诈狡猾的侯爵却冷然一笑,说,“不行,太少了吧?”因为他知道讲价的筹码掌握在他的手中。 印加王未料西班牙人会回绝,显得有些无奈,说,“那你想要多少?” 侯爵说,“至少再增加一倍。” 阿塔瓦尔帕都吃了一惊,说,“要两屋子白银?” 侯爵说,“是的,至多无少。” 无奈的印加王叹了口气,说,“两屋子就两屋子。” 于是,罗尔伯特就把这些内容详详细细地写在了协议之中。然后,又把全文内容慢慢地读了一遍,并由马丁一条一条地为印加王做了翻译。皮萨罗又问大家还有没有异议。双方觉得协议里的内容跟刚才商谈的内容完全一致,自然也就没啥意见。 于是,皮萨罗先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让阿塔瓦尔帕和其他在场的人都分别地签了字。可是,阿塔瓦尔帕就不会写字,因为印加人就没有文字。于是,皮萨罗就让罗尔伯特为印加大王签了名,让印加大王在名字上按了个手印。接着,罗尔伯特和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作为协议的起草人和证人也都在协议上签了名。为了使协议显得更加地郑重和严肃,皮萨罗让在场的他的三兄弟埃尔南多、胡安、贡萨洛和执勤少尉彼得亚也作为见证人在协议上签了名。胡安和贡萨洛也不会写字,他们的名字是由哥哥埃尔南多代签,只是他们在名字上按了手印。 事完之后,皮萨罗感觉比打了个大胜仗还让他高兴,他正愁着到处找不到金子呢,没想金子就在他的眼前。可不,印加王就是一个大金矿呀!他出了牢房,就要罗尔伯特和马丁去把太阳神寺庙的人赶走,准备把印加王阿塔瓦尔帕安排到寺庙小院里面去住。因为里面有十多间房子,完全可以让印加王跟妃子和孩子们住。这个小院他原本是想给自己当司令部用的,而且,小院子里有两人高的围墙,也有利于西班牙士兵们看守。然后,又要彼得亚带人把印加王所需要的物品都搬到寺庙里去,以供印加王所用。 第131章 侯爵兄弟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把寺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已到中午时分。皮萨罗准备回军营吃饭,但弟弟胡安·皮萨罗提议说兄弟四人平时难得相聚,今天好不容易碰在了一起,就要请大家去他家喝酒。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知道胡安除了在军营里有个家外,在印加温泉那边还有个家,听说还养了一些印第安女人,一直想抽空去看看;加上今天又做了这么一笔巨大的只赚不赔的生意,心里一高兴,也就同意跟兄弟们一起去喝酒,团聚热闹一下。 大家骑着马,说说笑笑地来到了离印加浴池不远的一大片高大宽敞十分气派的深宅大院里。过去,这是一家王室宗亲的住所,被胡安清查巡视时看上了,便闯进屋里将王公杀死,强占了这里的屋院和所有的女人,就成了这深宅大院里的新主人。 因为他是侯爵和司令官的亲弟弟,所以,也没人敢告他。而当哥哥的侯爵虽然有所耳闻,但也装着不知道,不予以追查。 进到院里,院里约有数十米的纵深。一条两米宽的石板路径直地伸向大院的尽头。两边盖满着大大小小的房屋。见主人带着客人来了,男仆们赶忙鞠躬行礼,牵马拴绳。女人则行屈膝礼,表示对主人和客人的尊敬。胡安把三位兄弟带到一间很宽大的客厅里坐下,让女人倒茶待客。然后,就让人把所有的人都叫来训话。 不一会,屋里就挤满了一大屋人,男男女女至少有三四十人。这时,主人胡安对大家说,“你们都看着,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我的大哥埃尔南多和三哥贡萨洛常来这里,你们都认识了,现在我要郑重介绍的是我的二哥,西班牙侯爵,远征军司令官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先生。大家欢迎!”顿时,人们中爆起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 等胡安介绍完,让屋里的人散去之后,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皱着眉头,用责怪的口气对胡安说,“你怎么养了这多的人?简单比印加王的势头还大?” 胡安见哥哥不高兴,在责备他,便不服地说,“那你咋不说大哥呢?他占的是印加王住的行宫小院,里面养的男人和女人不知有没有一百,但至少七八十人是有的。” 埃尔南多见胡安把矛头对着他,把脸一沉,不客气地说道,“你咬我干嘛?本来建教堂的事归我管,贞女宫也归我管,可是,你他妈的把太阳神贞女宫里的那多女孩和女人都独吞独占了,我说过你吗?” 胡安说,“建教堂一事是归你管,但进太阳贞女宫是二哥派我去的。我不说谎,二哥在跟前,咱们可以对证。” 弗朗西斯科本来就对他们这种只顾自己,不注意影响的过分做法非常恼火,又听他们俩吵了起来,便把马鞭子往桌上重重一甩,说,“你们再吵,我就走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侯爵一发脾气,兄弟两人也就不吭声了。皮萨罗朝他们训道,“你们一个是当哥的,一个当弟的,都给我干的什么事?你们这样做,让其他人都知道了,说到我脸上,你说让我怎么回话?不是说的,要不是你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弟的,我非关你们禁闭,没收你们所有的财产。” 贡萨洛见大家都闹得不高兴,就在一旁劝着说,“算了,都是兄弟之间,今天二哥办了这么大一件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胡安也是想为二哥庆贺一番,所以,我提议今天咱们的主题就是喝酒庆祝,谁也不许再提大家不高兴的事。谁要是再提让大家不高兴的事,我就跟谁翻脸。” 经贡萨洛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这时,厨房里的人已经把做好的香喷喷热腾腾的红烧骆马肉端了上来,旁边的女子也把辛辣的奇恰酒斟满了杯。胡安要大家端起来杯子,一起碰杯敬酒。 皮萨罗一边喝着酒,一边细细地观看着这餐桌上金光闪闪的餐具。心想,胡安这家伙真是胆大,不知从哪弄了这么多金器,竟敢不上交,这可是严重违反他对全体官兵所规定的纪律:所有的金物必须交公,以便积存多了好进行瓜分。他想就此事责怪胡安几句,但贡萨洛已经有言在先,不能再说让大家不高兴的话。所以,他也就忍住了,但他还是拿着那只又大又重的杯子不住地看着,想毕胡安是个聪明人,能懂得他的意思。 接着,仆人又端来了一盘红烧兔肉和一盘鸽子肉。胡安给他的盘子里夹了一个骆鞭,说,“二哥尝尝这个,不但味美肉筋,而且还壮阳补气,过去都是专供印加王食用的。” 当二哥的也没好话地说,“难怪你这里弄了这多的女人,原来你整天吃这玩艺?” 胡安道是不生气,还嘿嘿一笑,说,“人生在世,不就是钱色二字?” 皮萨罗说,“看你这荣华富贵,妻妾成群的,我就觉得我当这个侯爵和司令真是太不值得了。” 胡安笑嘻嘻地说,“那里那里,二哥干的是宏图伟业,小弟我只是粗人一个,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想。” 一旁的贡萨洛用规劝的口气说,“二哥,你也不要太认真,国王和国家也只能当个旗号打一打,喊一喊,别太当真。别真地把啥好事都想在国王的身上。你过去没学上没饭吃,国王咋不说来关心一下你?再是你虽是领头人,对大家的事表面上关心一下就行,别太认真了。能自己捞自已贪的东西就要拼命地往自己这边捞,你不捞,给了别人,别人也不领你的情,还以为是他自己应该所得的。再说别人搞到的东西谁会给你分?你没见现在大家都在给自己捞东西,捞到的东西都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看到。” 说到这里,贡萨洛敬了二哥一杯酒,又说,“在这方面,你应该跟胡安学着点。” 皮萨罗一听这话,反问道,“跟他学什么?学赌博,学玩女人,学中饱私囊?” 当大哥的埃尔南多说,“好了,别说了,你二哥哪是你们这类的人。” 因兄弟之间的话不投机,酒喝得不是太爽,饭也吃得不是太香,所以,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胡安就安排兄弟们一起到印加浴池去洗个温泉澡。这个地方侯爵早先来过两次,但因为太忙,已有一个来月都没再来过这里了。 被誉为印加浴池的天然温泉就在胡安家住宅的后面,骑马只需三五分钟就到了。几位兄弟骑着马,后面跟着两名男仆和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从石板路走上一会,拐一个弯,就能看到那冲天的温泉热气像雾气一般把半个天空笼罩着。 上个月,侯爵来过两次,浴池四周还是一片旷野,可是,眼下却盖满了西班牙式的房屋。盖得早的早已住进了人,盖得晚还在基建之中。他看到队里有个士兵正在指挥几十个印第安人往一人高的墙上搬动着大石块,还有一些匠人在把运上的石块垒齐,然后用一种红色的粘土把这些石块砌好。这些印第安人个个都是能工巧匠,把那一块块石块修得平平整整,垒砌得严实合缝,而且看不出一点粘砌的痕迹。他见那些士兵跟胡安或贡萨洛打着招呼,头也没扭,便骑着马快步地从人家门前走过。 再朝前走,是一家已盖好的高大气派的两层楼大院。院门宽敞高大,门两边是对称着的两栋高大的楼房。这种楼房在印第安人这里是几乎看不到的,只有西班牙人才盖这种楼房。弗朗西斯科正想问胡安这楼房是谁盖的。这时,就见彼得亚骑着马正好过来要往院里进,身前还坐着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印加女孩。见到侯爵过来,便赶忙行礼打招呼,“侯爵,下午好。” 皮萨罗挥了挥手,说,“你好,彼得亚少尉。你去哪呢?” 彼得亚说,“回家呀!”说着,便指着院门说,“这就是我的家,如侯爵不嫌,请到寒舍小酌一杯?” 侯爵笑道,“你这寒舍真是要比印加王的房子还要阔气得多呀!” 彼得亚谦虚地说,“哪能跟印加王比,人家住的可是王宫。就连胡安我都不敢比,还有埃尔南多,我就更是不敢比了,哪还敢跟印加王比?” 胡安因为怕皮萨罗听了生气,忙说,“我说少尉,别拿我穷开心了。”然后,便马上转移话题,用羡慕不已的口气,说,“这小妞不错呀,从哪弄的?” 彼得亚笑道,“这是我女仆的妹妹,她刚从乡下老家过来看望她的姐姐。” 胡安说,“艳福不浅啊。” 彼得亚说,“哪敢跟上尉比,光那些太阳宫的贞女,上尉都不知有多少。” 胡安摇着头说,“我那是有一些太阳宫的贞女,可是,那么多也比不上你这一个。” 彼得亚说,“是吗?你要是真地喜欢,那我就送给你。” 胡安笑道,“你真舍得?” 彼得亚说,“我道是没啥不舍的,但要看她愿意不愿意。”说着,便亲热地对着女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个女孩连忙摇了几下头。于是,彼得亚朝胡安一摆手,说,“不行,她不同意。” 正说着,就见有几十个男人和女人,背着农具,赶着大群的骆马和驼羊从地里干活回来,从大门进到了大院。侯爵觉得纳闷,就问彼得亚,“这些人都是你雇的?” 彼得亚用纠正的口气说,“他们都是我的仆人。” 侯爵问,“你养这多的仆人干嘛?” 彼得亚说,“种地放牧。” 侯爵说,“吃粮用物大家不是都直接从印加仓库里取,还用自己去种?” 彼得亚说,“粮库里的粮食总有一天会吃完的。再说,谷地里和山坡上有大片大片的土地闲置着,不如让他们去耕种和放牧。总不能让他们这些人整天地闲着吧。” 侯爵忙说,“那是那是”,然后,带着兄弟们朝浴池那边走去。 进到印加浴池的木门,胡安要两个男佣把住门口,带着兄弟和几个侍女进到了院里。院里有一个巨石凿出的浴池,非常之大,可容十多人洗浴。旁边不远处便是雾气冲天的喷泉,热腾腾的水温大约有七十来度,整天喷涌不止。同时,人们还把一股冷泉引了过来,在温泉下接了两根管子,使热水与凉水汇在一起,流进巨大的浴池里。 大家脱光了衣服,便一起进到了浴池里。四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也脱光了衣服,下到浴池里服侍着自己的主人和几名贵客。看到这情景,皮萨罗感叹无限地对胡安说,“你真是比印加大王都不差呀!” 胡安来到侯爵的跟前,十分诚恳地说,“二哥,有些话我不瞒你,你是侯爵,是个有身份的人,不象我粗人一个,啥也不怕,啥也不想。有些事你想做,但你不敢做,也不好做,怕影响你的身价和名份。所以,这些事二哥不便做就不要做,但我做了二哥只当没看见。我不是光在为我自己捞取,也是为二哥在捞取。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漂亮女人,只要是我胡安的,二哥想要啥拿啥。我胡安如果敢说个不字,就当我胡安无情无义。” 听胡安这一席话,侯爵不禁有些感动,就拍了拍胡安的肩膀,说,“三弟既然有这句话,当哥的我也就明白了。你好好干吧。当哥的啥时都不会亏待你的。”话一说开,兄弟俩便热乎起来,一直热情亲切地低语了许久。 洗完澡,已经有人把马牵来了。侯爵上马前还对刚才那位侍女有些留恋不舍。胡安早就看出哥哥的意思,就要二哥把女人带走。可是,皮萨罗显得十分地犹豫,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我是侯爵和司令官,让士兵们见了不好。” 胡安就说,“这样吧,就把她放在我那里,哪天你想她了,就过来。她从现在起就是二哥的人,谁敢动她,我就用刀子捅了他。” 侯爵感激地向弟弟点了点头,说,“三弟的盛情,我会加倍报答的。”说着,便跨上马,在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的陪同下,朝着军营走去。 第132章 大王搬家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被俘之后被关押在西班牙军营之中的一间很坚固的屋室里,牢房有三道门,每道门都上着锁,共有六十多名士兵日夜把守。在印加大王与西班牙侯爵签定过以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之后,阿塔瓦尔帕要求西班牙人为他提供较大的住宅环境,并要求把他的妃子和孩子们都接过来跟他一起居住,而且还要给他安排有召见王公和大臣的房间。对此,皮萨罗侯爵便让彼得亚少尉把卡哈马卡神庙里的人都给赶走,好把印加大王安置在小院里。 那天早上,西班牙远征军少尉彼得亚带着十多名士兵来到了卡哈马卡的神庙。神庙里一共有四栋房屋,前排那栋房屋是祭司们祭祀的大殿。而其他房屋都是住人用的。小院四周有两人多高的围墙。围墙正前方有一个院门。士兵们进到了院子里,先放了一枪,把院里的人吓了一跳,都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出了什么事。 彼得亚少尉对从屋里出来的人们喊道,“你们都出来,快快地过来集合。” 马丁用印第安语对院里的人们喊了起来,“西班牙少尉有令,寺庙里的人都到院子门前集合。”听到喊声,院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惶恐地从屋子里出来,来到了院子门前集合。 在院子门前集合的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神庙里的祭司及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祭司是印加帝国用来统治百姓的一种工具,他们是印加帝国的特权阶层,有着王室和王公的背景。他们的土地都是由农民帮着耕种和收获,而他们所做的事就是为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祈祷和预测。祈祷的方式内容很多,但主要是为某人的健康祈祷,而预测则是根据天象和先兆对人们的生老病死和凶吉祸福进行预测。祭司是印加人十分崇敬的职业,没有人敢对祭司随意冒犯。冒犯祭司就是冒犯神灵。他们虽然属于神职人员,但却可以和女人结婚和生孩子。 彼得亚对眼前的男女老少们说,“印加大王要搬到你们这里住,所以,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听着要让他们马上离开这里,当即就不少人哭了起来,有人恳求着说,“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们让我们离开这里,可让我们搬到哪里去住?” 彼得亚听也不听,十分不耐烦地说,“印加大王要住在你们这里,你们还敢不让开?让印加大王知道了,要砍你们的脑袋。” 神庙里的人听着这话,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屋里开始收拾东西。印加人的屋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床上的和灶房里的那点东西。所以,不一会,人们就用一个大布包一卷,把东西一拎,带着女人和孩子就离开了神庙,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不过半天时间,神庙里的人就全部离开了。 彼得亚叫来了一些印加士兵开始清理和打扫房间,然后,从印加仓库里搬来一些铺盖和物品,往各个房间里一摆一放,也就差不多算是收拾好了。因为还有一些事情得要印加大王的妃子和侍女们收拾和布置。到了黄昏时分,整个小院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 面对小院正门的那栋房子有三个房间,中间那间祭祀大殿是最大的一间房屋,约有三十多平米,可作为印加大王召见王公大臣的客厅。里面只摆了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木桌。而两旁的两间较小的房间,一间为大王的厨房,一间为大王的寝室。厨房里有一个用石块砌的锅灶,一个大水缸,一个大铁祸和一些其它炊具。这些都是从印加仓库里搬来的。而印加大王的寝室里只有一张大床和几个大木箱。床上铺放着一些毛毯和毛毡。旁边的两栋各有三间屋室的房子则是王后和妃子们的住处。后面还有一栋有六间屋室的房子,可以安排部分妃子和侍女们居住。王后的房间只有一个小床和一个木箱,床上放着一些毛毯和毛毡,木箱里放着一些衣物。而其它妃子的屋里都摆放着两张小床和木箱,床上的铺盖和木箱里的衣物都和王后的一模一样。 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彼得亚便向司令官去报告。皮萨罗让彼得亚带人把神庙严密地把守起来,除过小院门前要布置二十多人的岗哨,而且还要有流动岗哨不停地围着神庙寺院巡逻。要确保印加大王的万无一失。 天黑之后,有一小队西班牙士兵过来接替彼得亚小队看守神庙。彼得亚交过班,准备和士兵们一起下岗回家。这时,侯爵来人通知,让他带着小队士兵回到军营待命。彼得亚就带着小队的二十多名士兵来到了广场边上的军营里。他让士兵们在军营里等待,自己来到司令部办公室。办公室里满是烟雾,坐着一屋子人。彼得亚一看就知道要有什么紧急任务。 见彼得亚进到了屋子,皮萨罗侯爵对他说,“神庙那边的岗哨和巡逻分队我都看过了,还不错。现在你带着你的小队跟着埃尔南多上尉一起把印加大王秘密地押到神庙里去。而且,为了加强警戒,你们小队和另一支小队今晚都得要在神庙那边加强警戒,以防万一。” 彼得亚站了一天岗了,早想回家了,可是,侯爵还要他们再值夜岗,他心里自然非常不快,就说,“一晚上要六十人站岗,没有必要吧?” 侯爵不容商量地说,“什么有必要没必要?从明天起,印加大王就要派人出去收集黄金,如果我们不加强警戒,万一他的臣民带大军来解救他,我们还想不想让他帮咱们搞金子了?” 彼得亚没再吭声,这时,埃尔南多上尉对他说,“你把小队带到印加大王的牢房门前等着我。等我把从牢房到神庙之间的岗哨和巡逻队检查一遍,就来带印加大王过去。” 彼得亚应了一声,便出了办公室,来到军营广场边上,对小队的士兵说,“今晚有重大任务,你们都准备好,现在跟我一起去印加大王的牢房。”士兵们就排着队跟着他进到了军营里,而关押印加大王的牢房就在军营之中。 彼得亚来到被火把照得很亮的牢房前面,这时,负责守卫印加大王的埃尔南多上尉的士兵正在屋前站岗放哨。另一位少尉问彼得亚,“你们不是已经下岗了,怎么又来这里?” 彼得亚说,“你还不知道?要把印加大王关押在神庙里。要我们帮你们一起把印加大王押往神庙。” 那个少尉就说,“神庙那里远离咱们军营,只怕守卫的人员就不是六十人,而是一百多人了。” 彼得亚说,“侯爵说了,以后每天站岗不再是三班换岗了,而是分成两个班,每班要六十人。” 那个少尉说,“那我们每天都要站一班岗了。” 彼得亚说,“那可不,侯爵说从明天起,印加大王就开始派人给咱们去搬运黄金了。” 过了一会,埃尔南多上尉带着马丁过来了,他要看守的士兵把关押印加大王的牢门打开。牢门打开后,他从一个士兵的手上要过一个火把,进到了漆黑的屋子里。 此时,印加大王正坐在椅子上,见到埃尔南多上尉带着士兵们进到了屋子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埃尔南多对印加大王说,“阿塔瓦尔帕先生,走吧,我们已经把你的新居都准备好了。从现在起你又是印加大王了。” 阿塔瓦尔帕显得很高兴,说,“是吗?我们现在就走吗?” 埃尔南多上尉说,“现在就走,请吧。” 阿塔瓦尔帕象只重新获得自由的小鸟一样,几步就从牢房里跨了出去。到了屋外,他看着寂静安宁的满天星斗,深深地呼吸着室外的空气,觉得室外的空气清凉而爽快。让他有种获得新生的愉悦感。但是,这种美好的感觉很快就被眼前的情景给打破了。 牢房的外面,两小队士兵列队举着火把在等待着他。见他出来,两个士兵朝他走了过来,用一根绳子将他捆绑起来。他非常地恼火,朝埃尔南多说,“先生,你们不是要带我去我的新居?” 埃尔南多说,“不好意思,为了防止你逃跑,我们必须要这样,你就委屈一点吧。” 将印加大王捆绑好,士兵将绳子递给彼得亚,由彼得亚少尉牵着。彼得亚让印加大王走在队伍中间,让两小队的士兵团团地将他围住。生怕他一长翅膀就会突然地从他们面前飞了。 押送印加大王的队伍刚一出军营,就见从军营通往神庙的路上已是全部戒严,西班牙士兵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长剑,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许任何人在附近走动。而且,胡安上尉也带着骑兵小分队从别的地方过来了,跟在押送印加大王的队伍后面。 印加大王就对埃尔南多说,“埃尔南多先生,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跑的。我一跑了,你们的黄金就没有了。” 埃尔南多说,“除非你真是不想活了。为了你的安全,我们所有的人都出动了。” 印加大王说,“为什么没见侯爵先生?” 埃尔南多说,“他正带领一个小队在卡哈马卡小城周边巡视。以防你们的大部队来袭击。” 印加大王说,“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冒然来这里袭击你们。” 从军营广场来到神庙小院并不很远,不过几分钟就走到了。小院门前也是灯火一片,已有一个小分队在此担任起警戒。等埃尔南多上尉和彼得亚各带来了一个小分队,使得小院门前的人达到了九十人之多,几十只火把把门前和小院里照得一片明亮。 埃尔南多要彼得亚带四五名士兵举着火把进到了小院里,然后,给印加大王松绑,带着印加大王一个屋子接着一个屋子地把所有的屋间都看了一遍。最后,他们又回到了那间祭祀大殿里。埃尔南多对印加大王说,“阿塔瓦尔帕先生,这间最大的房间可以给你作为召见王公大臣们使用,左边的小屋是你的厨房,而右边的小屋是你的寝室。”说着,便带着大王进到了寝室里。 寝室里约有十五六个平米,里面有一张大床和几个大木箱。床上有一些从印加仓库里拿来的毯子和毡子,作为铺盖之用。几个大木箱摆着大床与墙壁之间。埃尔南多问大王,“先生还满意吗?” 显然印加大王并不太满意,他说,“这和我过去在打仗时一样简陋。”接着,他又朝埃尔南多问道,“我的王后、妃子和孩子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埃尔南多说,“明天一早就能过来。” 印加大王说,“好吧。” 埃尔南多说,“我们要离开了,你就睡觉吧。用不着担心安全,我们每天会有一百二十名士兵在神庙小院里把守。如果没有人来袭击,你会非常地安全,如果有印加大军来袭击我们,那么你的生命也会很快地结束。” 印加大王说,“你不用担心,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任何人来袭击你们。” 第133章 一家团聚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西班牙人离开后,印加大王在屋里点着了油灯,衣服也没有脱就躺在了床上。他感到西班牙人没有欺骗他,他所提出的要求,西班牙人都兑现了。想着明天早上,他的王后、妃子和孩子们就会围绕在他的身旁,他就觉得自己真地又成为印加大王了。 印加大王的王后、妃子和孩子被关押在西班牙军营的四五间较大的房间里。她们的房间离关押印加大王的牢房并不远,但是,因为她们如果不被允许是不能从房间里出来,所以,并不知道大王关在什么地方。 这些跟随印加大王一起从基多出来的妃子都是大王最宠爱的妃子。这里有依那和乌嘎一对亲姐妹,有库塔和玛卡一对孪生姐妹,还有卡姬亚娜、吉娜、米哈丽卡、希希维拉吉斯、古塔亚和王公们奉送的一些新欢,总共有二十多人。除过王后安娜·玛雅公主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孩,一位叫拉夏乌塔的妃子也带着一个女孩,而恰拉卡玛巴的妃子则带着一个男孩。 这些王后和妃子平时都是印加帝国最美丽最高贵的女人,可是,自从被西班牙人关在印加公寓里的这几间房屋里后,仿佛成了落水的锦鸡一般。不但没有了化妆打扮的爱好,甚至连这种心劲都没有了。因为她们平时化妆打扮是为了取悦印加大王。可是印加大王被西班牙活捉之后,她们就再也不想化妆打扮了。因为她们害怕化妆打扮会被西班牙人所注目,给自己招惹是非和祸害。可是,不再化妆打扮的王妃有时就跟普通的印加女人没什么两样。 听说她们马上就要搬到神庙里跟她们的大王住在一起了,她们就象干枯的花儿遇到了温湿的春雨,马上又活泛起来。可是,她们想化妆打扮却没有什么东西,因为她们的一切都留在了原先的行宫小院的房间里,而那个地方已经不再属于她们了。她们只能象普通印加女人那样,把脸洗得干干净净,把头梳得整整齐齐,让自己的面孔有些媚人的笑意。 王后安娜·玛雅公主正在用那块玻璃对着照着。这块玻璃是她在被西班牙人从行宫小院里带走时,急忙装在了衣兜里带出来的。玻璃虽然并不能让她把自己的容貌看得非常清楚,但是,却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而一般的印加女人都是对着水缸里的水来看自己的模样。这样既不方便,而且也看不清楚。 玻璃里的她显得有些疲惫和憔悴,因为这些天来,她一直在为自己的夫君担忧,为整个印加帝国焦虑。在近来半年多的时间里,所有的一切仿佛是一种噩梦的重演。而这个噩梦是从她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把整个帝国分给了两个王子之时就已经开始了。她虽然把这个结局告诉了父王,可是,父王还没有来得及修正他的遗嘱就已经离世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印加人往往能够在几十年或是数百年前就能预示到以后将要发生的凶灾和吉福。这种预示被称之为神谕。印加第八代国王维拉科查曾得到维拉科查·因蒂神的神谕,在平息了昌卡人的叛乱之后,曾对后人预言说,在印加帝国历经几代统治之后,必有从未见过的人来到这里,夺取他们的王位,并毁灭他们的帝国和崇拜的偶像。对此,他要以后的各代印加大王将此话在诸王中世代相传,牢记于心,但不可散布于民间。这个预言至今已传经一百多年了,后世的印加王也几乎要把这预言忘却了。而且,在父王生前身患重病之时,也曾让王宫祭司法尔多卡观看过天象。说月亮母亲预示着世间神灵正在威胁着印加的王族和帝国。将把巨大的灾难降临在王室家族的亲人之间。在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去父亲太阳神那里安息之后,王儿之间将爆一场残酷的战争,王室成员将会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几年之中便会被斩尽杀绝。从而导致宗教与帝国的毁灭。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这幕悲剧正在印加帝国上演。这样想着,安娜·玛雅王后禁不住地流起了悲伤的泪水。作为印加公主,甚至是王后,她虽然能够看到印加帝国的悲剧,但却不能阻止它的发展和灭亡。这是印加帝国的悲剧,也是她自己的悲剧。 正当她对着玻璃看着自己在流泪时,突然,房门被人撞开了,那天带着一些骑兵进到行宫小院里,并把他们全部押到军营里的那位西班牙军官带着两个士兵和一位印加人进到屋里,看着安娜王后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不大的玻璃,脸上还滚动着几颗泪珠,就觉得眼前这女人真是美若天仙一般。 他走到安娜王后的面前,用手抚摸起王后的脸庞。可是,王后把头一甩,给了他一个背影。胡安上尉见年轻女人对他如此无礼,便猛然将女人一下扑倒在床上,要去亲吻。可是,女人朝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恼怒地朝着女人甩了两个耳光,然后放开女人,去用手擦着脸上的唾沫,骂道,“你他妈的不识抬举,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安娜王后从床上起来,捂了捂脸,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别人所欺侮。但她忍了忍没让眼泪流出来,她要在西班牙人面前做出坚强不屈的样子。 那个印加人马丁过来安慰着胡安说,“上尉别为女人生气。她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胡安一边擦着脸,一边对马丁说,“你对她说,要她马上收拾一下,搬到神庙里去住。” 马丁说,“是,上尉。”然后,就用印第安语对安娜王后,说,“安娜王后,你别难受,他是西班牙军队司令官的弟弟,没人敢招惹他,你不要在意。现在印加大王已经跟司令官签了协议,要用黄金换取自由。大王已经搬到神庙那边了,你带着孩子准备一下,到门前集合,一起到神庙那边。” 安娜王后眉头紧皱了一下,问,“大王真地跟西班牙人签定了这种协议?” 马丁说,“千真万确,还是我给印加大王做的翻译。看样子你们很快就能自由地生活了。” 安娜王后并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而是说,“你觉得西班牙人会让大王自由吗?” 马丁愣了一下,然后说,“可这是他们许多人都签过字的。他们西班牙人做事都是按照这种书面的协议执行的。” 安娜王后凄然地摇了摇头,说,“但愿如此吧。”说着,就去了隔壁拉夏乌塔王妃住的房间去带孩子。因为孩子正在隔壁的房间里跟别的孩子在一起玩耍。 等安娜王后离开后,马丁对胡安说,“上尉家里养着几十位年轻漂亮的女人,还在乎印加大王的女人?” 胡安叹了口气,说,“可我那几十位女人都比不上这一个女人。这女人真是太高贵太漂亮了。”然后,就问马丁,“你是怎么把印加大王的那位妃子搞到手的?你他妈的真有本事。” 马丁说,“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是印加大王的可雅和王后,是被我们印加人称之为智慧女神的安娜·玛雅公主。” 胡安点了点头,说,“难怪这女人这样傲慢。不过,越是这样的女人我越是喜欢。我总有一天要把她搞到手,要把她驯得服服帖帖。” 不一会,二十多位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就在印加公寓门前集合起来。这时,胡安带着骑兵小队押着她们去了神庙。和昨天晚上押送印加大王的情形大不一样,一路上并没有西班牙人部署的岗哨和巡逻。如果这二十多位女人真地跑起来,恐怕这些骑兵小队的人都没法把她们全部地再抓回来。可是,印加人有一种服从的天性,特别是女人更是唯命是从。所以,西班牙人根本不担心她们会逃跑。而且即使她们逃跑了也不会给西班牙人造成多大的损失和危害。 印加大王的女眷和孩子们被押进了神庙小院里。印加大王在大屋里与家人们团圆和见面。本来家人们见面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妃子们一进到屋里见到大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就一下围了过去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她们是为大王而哭,还是为了自己而哭。也许两者的原因都有。大王就对妃子们说,“你们别哭,我不是好好的?” 听着大王的话,妃子们哭着的脸上就勉强地笑了一笑。乌嘎说,“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王了。” 阿塔瓦尔帕说,“我们很快就能自由了。我已经跟西班牙人签定了一个协议,等我让人把金子装满那间关我的牢屋,他们就会放我出去。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说着这话,他朝自己的王后安娜·玛雅看了一眼。安娜·玛雅王后正带着女儿站在屋的一角,看着妃子们正围着大王哭着,所以,就站在一边等着。但是,看到妃子们在听大王说这话时都显出了高兴的神色,她却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和反映。这时,大王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安娜王后的面前,用手抚摸着她漂亮的脸蛋,说,“你这几天还好吗?” 安娜王后摇了摇头说,“你都成了这样,我能好吗?” 大王抱起女儿亲了一下,说,“我的宝贝女儿,爸爸真地好想你。” 女儿说,“爸爸,你是不是让大个子白人给活捉了?” 大王脸色一下子煞白起来,朝着王后安娜看着。安娜王后马上对女儿训道,“你胡说啥呢?” 女儿说,“是吉娜姨娘说的。” 大王和王后都朝着吉娜妃子看去。可是,吉娜王妃却冷冷地站在一旁,与其他王妃那种又哭又笑的神情判若两人,这让大王感到有些陌生和冷漠。 突然,安娜王后问大王,“你真地相信西班牙人跟你签定的那个用黄金换自由的协议?” 大王一怔,问,“怎么了?” 安娜王后用忧虑的目光盯着大王说,“你相信他们真会把你放了?” 大王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黄金。如果有了足够的黄金,他们就会带着黄金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家。” 第134章 太阳神庙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正在跟家人团聚时,彼得亚过来对印加王说,“阿塔瓦尔帕先生,有位年轻人要想见你。” 阿塔瓦尔帕觉得奇怪,这时还会有什么人来拜见他?他对彼得罗说,“我正与家人团聚,不见。” 可是,不过一会,彼得亚又过来对印加王说,“那位年轻人非要见你,他说他可以等着。” 阿塔瓦尔帕就说,“那就让他等着。” 印加大王与家人们见过面,就带着家人们到院子里的各个房间转了一遍,并给王后和妃子们分配房间。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做,因为这种事向来都是有人帮着他做,根本不用他来操心。可是,眼下,他手下连一个帮手都没有,只得让他亲自来做。 他给妃子们开始分配房间,因为人多房少,他让妃子们两人或是三人住在一个房间里,而把最好的那个房间安排给王后安娜和孩子住。给王后和孩子安排停当,他就对王后安娜·玛雅说,“到晚上了,我会接你和孩子过去跟我一起就寝。” 当他从王后的房间出来,路过院门朝着自己的房间走着时,就听到有人在喊,“大王,我至高无上的大王。”那声音是那样地熟悉,让他不禁一惊,心想这是谁呀?他扭头朝着院门那边一看,就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朝着他匍匐大拜。他马上朝着那他喊道,“哈亚,是你吗?” “大王,是我啊。”那人继续朝着大王跪拜着。 阿塔瓦尔帕就说,“哈亚,你快过来。” 年轻人就站了起来,跨过院门的门坎,朝着大王跑了过来。来到大王面前,又扑腾一下匍匐在地,开始给大王大拜不止。 大王把哈亚带到了会客厅里,自己往那把椅子上一坐,就对哈亚说,“你从哪里来的,我正需要你呢。” 哈亚继续跪在地上,说道,“大王带着八万大军前往阿马斯广场去威慑西班牙人的那天下午,我正在行宫里面呆着,期待着大王能把那些大个子白人一个个地都抓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一位当地的王公跑到了行宫来报,说西班牙人已经在广场附近做了埋伏,还把那种可以骑的神兽藏在树林里面,要印加大王千万不要去冒险。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带着那个王公一路快跑地去找大王。可是,当我们俩人还没来到广场,就见士兵们将广场的围墙推倒了,然后,越过围墙就朝谷地四处逃散。我们截住一位印加军官,问大王在哪。那军官说大王让西班牙人给活捉了。这时,我见到西班牙人骑着神兽越过围墙,挥着长剑在追杀印加士兵,便急忙和那个王公朝着广场不远的那个城堡跑去。刚好守卫城堡的那个王公认识我们两人,就让我们俩进到了城堡里,然后把城堡的那扇石门给关死了。我们随后上到了城堡的顶端,看到在落日的余辉中,西班牙人追杀印加士兵的悲惨情景,就感到印加大军彻底完蛋了。直到夜深人静,看到广场那边再也没了动静,我们才从城堡里出来,跑到了那位王公家里躲了起来。第二天一早,看到西班牙士兵在到处抓人,那个王公就让跟着他家人一起跑到乡下去躲避。可是,我心里想着大王,就留了下来打听大王的消息。” 哈亚不停地说着,“为了生活,我就去给一位西班牙士兵当奴仆,每天给他放牧和种地,有时还给他盖房子。从那位西班牙士兵那里我听说大王被关在兵营里的那间石屋里,而且那间屋子是由几十个西班牙人每天守着。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王了。可是,今天早上,我听那位西班牙士兵说印加大王已和西班牙侯爵签定了用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而且大王已被送到了神庙里,要和家人们住在一起了。我这才跑了过来要觐见大王。” 大王听着哈亚的叙述,心里还是有一些感动,他不住地说,“很好,很好。我现在正需要你来为我联系那些王公和大臣,让他们带领人们去全国各地收集黄金白银。等把黄金和白银收集够了,西班牙人就会把我放了,到那时我还是印加大王。” 哈亚连忙点头说,“可是,那些王公都被西班牙人给吓跑了,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印加大王叹了口气,沉思片刻,说,“要不,你先到王公住宅区那里打听一下,再往班巴马卡那边走一趁,把我现在的情况给那边的将军和王公们说一说,也许他们能想想办法。” 哈亚说,“是,大王,我现在就去。” 大王用强调地口气说,“要告诉他们说情况十分紧急,因为西班牙人要我们在两个月之内就把黄金给他们填满那间屋子,否则,他们就会宣布那个协议无效。” 哈亚说,“是,我的大王。” 大王见哈亚穿着一身又破又脏的衣服,就对他说,“你不换换衣裳?” 哈亚说,“情况紧急,我就不换了。” 大王殷切地说,“好,快去快回。” 几天之后,陆陆续续有一些王公来到了神庙小院里的印加王议事室来向大王报到。这样,大王也不在再寂寞无聊了,开始跟王公们商议着该到哪些地方去收集黄金和白银。 这天早上,卡哈马卡城区又有了一件重大的事件。当地的教堂修好了,这对当地的印第安人来说不算啥事,可是,对西班牙人来说却是一件重大的事件。 当地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来到兵营要请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到教堂去做弥撒。皮萨罗欣然同意,并对主教说,“听说教堂改建好了,也一直没空去看看。今天刚好教堂要做弥撒,我想咱们既然想让印加王归依基督,就得给他熏陶熏陶,让他多看看咱们的教堂和信徒,也跟着咱们做做弥撒。西班牙不是有句话说:欲征服人家的人,就得先征服人家的心。所以,我想咱们应该带着阿塔瓦尔帕和他的那些王公,一起去教堂做个弥撒。” 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觉得皮萨罗言之有理,就说,“可以让他熏陶一下,不过,这家伙可能会有抵触。” 皮萨罗说,“肯定会有抵触,因为他们信仰的是太阳神。不过,只要通过熏陶,他会慢慢地改变的。” 主教说,“好,那就让他熏陶一下吧。” 皮萨罗就对身旁的埃尔南多说,“你现在带些人去把教堂装饰布置一下,再通知那些没有执勤任务的士兵,都穿上庄重整齐的西服,上午十点准时到教堂做弥撒,既然咱们要带印加王去,就一定要把活动和仪式搞得庄严而隆重。”说完,便带着秘书罗尔伯特和翻译马丁一起去太阳神寺庙去看望和邀请印加王参加教堂的弥撒。 自印加大王跟皮萨罗签定那份以黄金交换自由的协议之后,阿塔瓦尔帕就被从军营牢房里转移到了阿马斯广场后面的那座太阳神寺庙里。寺庙距广场边的军营不远,所以,三人骑马几步路就到了寺庙的门前。寺庙在一片参天古树下,门前并不宽敞,只有一个不大的小门。门前站着执勤官少尉彼得亚和六名荷枪实弹的西班牙士兵。见司令官来了,他们马上行礼,然后,过来把马拴在了树旁。 皮萨罗在彼得亚的引领下,进到了寺庙里。这个寺庙并不很大,中间盖着一片屋舍。而且一进到小院里,又有六名荷枪实弹的西班牙人在站岗,而小院的四周空地和拐弯处都有来回走动的哨兵在严密地看守着。小院中间有几栋整齐的房屋。而对着小院正门的是一间比较大的房屋,原先是祭司祭祀用的大殿,而现在却是阿塔瓦尔帕召见王公大臣的议事室。其他的屋舍则住着他的嫔妃和孩子。 小院正房议事室的门前有两个王公守门。见西班牙侯爵带人来了,守门的王公行了个礼,挡住了来人,说印加大王正在早朝,让他们在门外等候。皮萨罗平时要求看守的士兵必须遵守和尊重印加王的生活习惯,所以,他也必须要起带头作用。于是,三人便坐在小院的空地的石凳上等着印加王退朝。 不一会,从院里的一间小屋里跑出一只小花猫,随即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孩从屋里追了出来,逮住了那只小花猫。那女孩十分地活泼可爱,在逗着那只小花猫玩。罗尔伯特很喜欢那个女孩,就走过去,跟那个女孩说话。那女孩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似乎对罗尔伯特特别好感,就让他跟自己一起逗着那只小花猫玩。罗尔伯特见女孩十分地可爱,就忍不住地把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从衣兜里掏出一支彩笔和一张纸,教女孩画画。因为印加人没有文字,所以,对彩笔和纸张十分地好奇。但女孩聪明灵气,很快就用画笔照着罗尔伯特的教法画出了一只小花猫。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人从刚才那个小屋里出来,一边叫着“卡亚”,一边朝女孩这边走来。罗尔伯特抬头朝过来的女人望去,这一眼看过去,却让他瞬时心魂出窍,目瞪口呆。他从来没见如此美丽的女子。她体态轻盈,走路的样子飘飘渺渺,就好象是从仙境中走来。她的容貌是那样地美丽,她的美丽又是那样的端庄神秘,透射着那种让人向往与迷恋的少妇的神韵。 她虽然只穿着一件普通的浅红色布衣,但不知是她把衣服衬托得十分地诱人,还是那衣服把她修饰得妙不可言。也许,象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会显得十分地优美可爱。只是,从她那美丽动人的湖水般的眼神中,却在流露着一种深深的忧郁。 他用这种惊魂落魄的目光一直朝着她凝望和仰视着,而她也被他的这种直勾勾火辣辣的目光惊住了。两人用极其短暂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但女人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停站在罗尔伯特面前,朝他欠了欠身子,红着脸莞尔一笑,然后,对女孩说,“卡亚,咱们回屋去。” 可是,女孩把手上的那张画在空中扬了一下,说,“妈妈,你看。” 可女人根本不看,口气命令般地说,“咱们回去。” 罗尔伯特本想朝女人自我介绍,但见女人根本没有想认识他的意思,就把女孩从怀中递给女人,说,“你这孩子真是太可爱。” 女人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领着孩子回屋了。本来,罗尔伯特还想等女人在进屋时再朝他转过身,好再看她一眼,可是,那女人根本就没有给他这种机会。 正在罗尔伯特愣神时,皮萨罗在一旁揶揄道,“怎么,把魂给勾走了?” 罗尔伯特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说,“这女人真是太美了,今生今世有这女人陪着,就是天天把我关在这里我也是幸福快乐的。唉,阿塔瓦尔帕这家伙真是太有福了。” 皮萨罗问罗尔伯特,“你知道这女人是谁?” 罗尔伯特摇了摇头,说,“不就是阿塔瓦尔帕的妃子?” 那位执勤的彼得亚少尉说,“她是印加王的可雅,也就是王后。” 一旁的马丁插话说,“她可是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最疼爱的宝贝女儿,被印加人称为是智慧女神的安娜·玛雅王后。” 罗尔伯特恍然大悟,说,“难怪会这样地美丽动人。” 大家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印加王的早朝结束,皮萨罗不禁有些着急了,因为教堂那边的弥撒就要开始了。于是,他就走到那间大屋前问守门人,“还要等多久?” 守门人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们还是示意他早朝未完,让他继续等着。皮萨罗恼了,把守门人往旁边一推,带着秘书、翻译和执勤官就闯了进去。 第135章 基督教堂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推开那间印加王议事室的房门,就见二十来位王公大臣一动不动地跪匍在地上,而印加王阿塔瓦尔帕却脸色阴沉,木偶一般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显然他们是在商讨着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是这种情景。所以,皮萨罗就想印加王肯定是动员和命令他的大臣们快快地赶往库斯科京城,将王宫、庙宇和其他公共建筑物上的黄金和白银全部取下,立即运送到卡哈马卡,不得有误,因为这关系到印加王的生死祸福。皮萨罗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不便打扰,便向朝着他这边抬着头的印加王摆了摆手,意思让他抓紧时间。然后,赶忙又把屋门关上了。走出门外,皮萨罗对罗尔伯特他们说,“还是等一会吧,他们好象在商讨什么大事。” 执勤官彼得亚不以为然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说,“狗屁大事,他们能有什么大事?你们不知道,这样的把戏,他们每天都要玩上好几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印加大王。” 皮萨罗一听这话,就对马丁说,“你去叫阿塔瓦尔帕,就说我要带他去教堂做弥撒,要他马上做好准备。” 马丁应了一声,当即一脚就把屋门踢开了,用十分不耐烦的腔调对着屋里嚷道,“侯爵让你们去教堂,你们动作快些。” 马丁的这套办法还真是管用,随后就见印加王穿着十分考究的锦衣秀装出了门,见到皮萨罗,就怯怯地说,“侯爵先生,找我有事?” 皮萨罗装出很亲切和大度的样子,说,“尊贵的大王,教堂建成好几天了,想请你跟我们一起去做个弥撒,但一直挺忙,刚好,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就冒昧地来请你一起去看看教堂,顺便再看看我们西班牙人是怎样做弥撒。” 印加帝国数百年来征战不止,目的就是要让所有的部落和种族改变自己的崇拜信仰,信奉印加人的崇拜物太阳神。现在却有人要印加王抛弃自己的崇拜偶像,去接受异族的崇拜和信仰。这对阿塔瓦尔帕来说该是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印加大王皱着眉头说,“我对那不懂,就不去了吧?” 皮萨罗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不懂没关系,慢慢就会懂得。” 印加大王犹豫了一下,为了某种意图和无奈,他还是勉强地答应了。 于是,大家在院内整好队,便出了寺庙的小门。在通往教堂的路途中,西班牙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整条道路把守得严严死死。西班牙司令官皮萨罗带着秘书和翻译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后面便是被十多位王公大臣簇拥着,被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西班牙士兵严密围拢着的印加大王。 教堂坐落在城区广场之外,与不远处三层楼高的堡垒两者相对,遥相呼应。教堂原来是卡哈马卡太阳神贞女宫的大殿。在印加王国,不但象库斯科都城和基多王宫有太阳神贞女宫,而且在许多省区都有贞女宫。只是不如京城里的太阳神贞女宫那样宏伟高大,人数众多。在库斯科和基多的贞女宫里至少有15oo多名贞女。而卡哈马卡贞女宫里只有一百多名贞女。所以,这里的贞女宫大殿只有三十米长,十多米宽,十多米高。本是贞女宫是一座平顶的大殿,经过西班牙人的改造和修建,已变成了尖顶方底,完全就象是一座全新的基督式建筑。寺庙离教堂不远,不一会就走到了。 教堂修葺装饰一新,布置得庄严隆重。听说西班牙人做弥撒,许多当地人都怀着好奇心跑来看热闹。当他们看见他们的大王被许多西班牙人用枪押着,从旁边的寺庙里走了过来,都跪在地上痛哭起来。这让他们的大王的脸色非常地难看。他低着头,神色十分地冷峻,被王公和士兵们簇拥着快步地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的空间与面积并不很大,但里面的布置得十分地庄严和神圣。主席台的正墙上挂着一个非常大的十字架,台下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白色的长靠背椅。椅子上坐满了穿着黑色西服,扎着领带的西班牙官兵,见到他们的侯爵带人进来了,便一齐起立,热烈鼓掌。一起等他们在前排的空位上坐好。 等皮萨罗带着阿塔瓦尔帕等人在前排的靠背椅上坐好,就有人在塔顶敲响了嘹亮的钟声。钟声响过,主持弥撒的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便宣布仪式开始。他让大家起立,开始诵唱一支西班牙人比较熟悉的宗教歌曲。唱完歌,主教便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诵念着,“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在座的人们也用十分虔诚的语气答道,“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接着,主教又说,“各位教友,现在我们大家认罪,虔诚地举行圣祭。”于是,全场的人开始用非常诚恳的口气说,“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坦白我在言行举止方面的过失,并恳请圣母玛利亚和天使圣人为我祈求。”于是,主教说道,“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皮萨罗要马丁把做弥撒过程中的每一道仪式和每一句话都要原原本本,认认真真地翻译和解说给印加王阿塔瓦尔帕。但是,印加大王似乎对这并不在意,也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在内心里非常抵制。他甚至问马丁,“既然西班牙人对他们的主如此地虔诚和信仰,为什么还要违反他的旨意,从数千里以外的大洋那边跑过来杀我们的男人,奸我们的女人,抢我们的财物?” 这些话让马丁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对阿塔瓦尔帕大王说,“我主基督创造了世界,统管一切所有,赐恩与你,施爱与你。” 可阿塔瓦尔帕却对神甫说,“其实你什么也不懂,谁也没有创造什么,一切都是太阳创造的,所以,我们奉太阳为神,奉大地为母亲。世界万物归根结底都是帕查卡马克创造的。”接着,这位君王又说,“你们所提到的基督并非真正的偶像,因为我从他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 听着阿塔瓦尔帕在歪曲和贬低基督,皮萨罗马上回击道,“你们崇拜的太阳神也不可能是真正的神,因为真正的神是不会让你这位印加王落入我们的手中。” 这话让这位君王有些无话可答,但他却说,“太阳神就是我们真正的神明,只是神明在我最需要他时抛弃了我。” 听到印加大王在亵渎基督,西班牙士兵们都在用严厉的目光在盯着印加王,这让印加王多少感到了心虚。他知道众愤难犯,就把头低了下来,默不作声。可是,只过了一会,他又问马丁,“他们对自己的罪行诚恳地做了忏悔,是不是他们很快就会改邪归正,慈悲为怀,会把我们统统地给放了?” 马丁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不可能,这是做弥撒,不是在开讨论会。别给你一个烧火棍,你就当枪使。” 印加王就说,“这样说,他们做的这一套全是表演,全是假的?” 马丁觉得这个印加王特别地难缠和讨厌,就干脆把头往那边一扭,不再理示他。 在主教让大家坐下之后,便开始诵读圣文。马丁懒得再给印加王翻译了,因为有些话和意思他自己都不是太理解,更没法解释。阿塔瓦尔帕见马丁不肯理他,显得没趣,就躺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所以,弥撒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都不知道。 当皮萨罗把他叫醒时,场上是一片肃静,他这才意识到在场的人都在等着他们离开呢。他就起了身,同皮萨罗一起朝外走。 出了教堂,在上马离开时,皮萨罗问印加王,“今天来这里做弥撒有什么感受?” 阿塔瓦尔帕勉强地笑了笑,却说,“我正想跟你商讨这事呢。这样吧,你平常忙,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顺便也跟你商讨一下这些事。” 皮萨罗没想到印加王要请他吃饭,就说,“你们印加人不是中午不吃饭吗?” 阿塔瓦尔帕说,“我们中午可以不吃饭,但为了请你,我们可以中午加上一顿。” 皮萨罗犹豫了一下,就说,“好吧。”就让罗尔伯特和马丁陪着一起去。 第136章 妃子出轨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大队西班牙卫兵和一些王公大臣的簇拥和保护下,印加王跟着侯爵他们又回到了寺庙。进到了寺庙小院里,王公们便自动解散,各自出门回自己家去了,因为他们的家都受到了西班牙军队的保护。皮萨罗让卫兵把马拴好,便带着罗尔伯特、马丁和彼得亚一起来到了阿塔瓦尔帕住的屋子里。 这屋子就是印加王的议事室,有二三十个平米,显得很空,只有一张不大的方桌和一把椅子。椅子是印加王自己坐的,因为所有来这里的印加人都必须跪着,而西班牙人根本就不来这里,就是来到这里,最多说上几句话就走了,也用不着坐着。除此之外,屋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其实也不需要其他东西。因为任何所需要的东西都会由妃子给他送来。 因为要请西班牙人吃饭,所以,屋里就多添了几个小木凳。桌上摆着两陶罐玉米制作的奇恰酒和几盘简单的晕素菜。饭菜都是王妃们做的,因为大王没有再雇其他人,而且西班牙人也不允许外人住在这里。这虽说是请人吃饭,道不如说是请人来喝酒。四个人坐下来后,阿塔瓦尔帕便让旁边的两个妃子给大家斟酒。 喝过一杯酒,印加王就说,“你们的基督教好象是要人学好,不做坏事,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在没有接触你们的基督教前还是个好人,可是,在接触你们的基督教后,却变成了一个罪人。” 一句话把皮萨罗和其他人都说愣了。大家都放下杯子,用莫明其妙的神色看着他。皮萨罗满脸地不高兴,当即就问,“你的话是啥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的基督教都把人给教坏了?” 阿塔瓦尔帕不可置否地解释着说,“我是说你们军队里有个人过去还算是守法的良民,可是,现在信了你们基督教后,却变成了一个罪人。” 皮萨罗的脸色阴沉起来,用力把手一扬,说,“不可能。” 可印加王说,“可这是事实。不止一个大臣和妃子给我反映过这事,而且,她自己也承认了。听说这事在你们和我们的人中议论很大。这事让我痛苦万分,简直比让我受刑坐牢所能受的煎熬还要大得多。”说着,印加大王痛苦地哭了起来。 也许印加大王说的是实话,因为不论他被捕还是坐牢,还真是没有哭过呢。所以,看着印加王痛心抽泣的样子,皮萨罗不禁有点火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王你说,我可是跟所有的士兵说过,谁要是胆敢冒犯印加大王,格杀无论。” 阿塔瓦尔帕一边哭着,一边垂胸顿气地说,“你们那里有个人整天跟我的一个妃子勾勾达达,来来往往,这简直是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 听着这话,在场的皮萨罗、罗尔伯特、彼得亚,甚至是马丁自己在内,心里都不禁扑嗵地打了悸凉,因为大家都知道印加王是在说马丁呢。但马丁极力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象这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皮萨罗作出很吃惊的样子,说,“如此胆大好色之徒?等我查出来,军法从事。” 可阿塔瓦尔帕却忍辱负重地说,“我对这种犯上的行为极为痛心,无论我是身陷囹圄,还是遭受一切的灾难,甚至因饱受灾难而死去也不会这样痛心。因为一个卑下的印第安人,明明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对这种罪行制定的法律,却还要对我如此不敬,使我蒙受着这样的奇天大辱。须知法律规定,凡犯有这类罪行或仅仅有此犯罪动机者,都要与有罪的女人一起活活烧死,还要处死他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以及其他所有近亲,甚至还要杀死通奸犯的羊群,此外还要把他出生的土地变成无人区,撒满盐粒,砍光树木,毁掉全村房舍,还要采取其他一些严厉惩罚行动,以便让百姓永远记住这种罪行的后果。” 听着阿塔瓦尔帕说这话,马丁表面上装着镇静自若,但心里却是心惊肉跳,连翻译的话都说得有些结结巴巴。 皮萨罗当然不会让自己的翻译上绞刑架,因为他们还离不开马丁。离开了马丁,他们就没法跟印第安人打交道。马丁虽是印第安人,但却是被皮萨罗带到西班牙学习过西班牙语,不但是西班牙远征军的翻译,而且跟皮萨罗的私人关系也不错,所以,他说,“尊贵的印加大王,这事虽然给大王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这是大王的妃子自觉自愿跟别人相好的事,属于她自己的个人事和你们家的家事,我们不好多管。” 这话让马丁着实地松了口气,让他打心眼里感激侯爵的宽宏大量。但印加王却不干,他一听皮萨罗连这种罪孽深重的事情都不管,就起火来,说,“难怪你的士兵强奸杀人,无恶不作,原来你就是这样纵容你的士兵?” 马丁本来就对印加王很是反感,又听印加大王向侯爵告他的恶状,便把印加大王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他有意把这话译成为,“他说西班牙人是一伙强盗,强奸杀人,无恶不作。” 皮萨罗一听这话,就恼了,说,“你说我们是强盗,你做得怎么样?你是怎样杀害你的叔伯姨姑和兄弟姐妹的?”这话把阿塔瓦尔帕呛得半天没说一句话。 尽管阿塔瓦尔帕被捕囚禁,但皮萨罗一直对印加王还是比较客气的,从来还未跟印加王红过脸,争吵过。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一时间,酒桌的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默不作声。 眼看喝酒的场面成了僵局,罗尔伯特就想调节一下气氛。他说,“大家都冷静一些。”然后,对着印加大王解释着说,“男女交往或是私通,在西班牙不算是犯罪,即使是犯罪也是轻罪。不象在印加帝国,男女私通要把男人给绞死,要把女人给活埋。” 罗尔伯特又说,“我听说有些外省的部落男女可以随便私通,包括有些过去的印加部落也把男女相互勾引和私通当成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在那种背景下,我想人们不会对男女私通给予过分追究或是施于重刑。所以,我们西班牙人也对男女之间的私通,在法律上有非常明显的规定,如果不是强奸,是不构成严重犯罪的。所以,对于没有构成严重犯罪的事件,我们就不好进行处理。” 皮萨罗见罗尔伯特从中调节,也觉得现在还不是跟印加王闹僵的时候。因为他需要他尽快地想办法把库斯科和其他各地的黄金白银运集过来。他怕这个家伙万一什么地方态度一变,那些可能到手的金银就会落空了,因为他听说在阿塔瓦尔帕被捕之后,许多印加人都开始把金子藏了起来。 所以,他向印加大王敬了杯酒,说,“我刚才言重失态,请大王谅解。”然后又说,“请大王放心,我回去后就严格查处,一经查出,先关他一个月的禁闭。此外,我要看护守卫寺庙的官兵加强执勤,凡是西班牙人,没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到寺庙里来。至于大王的妃子那就要由大王自己管好了。我想通过这件事,让咱们双方都做些努力,再不能生发这种让大王伤心痛苦的事了。” 阿塔瓦尔帕当然也不想得罪皮萨罗,更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僵,因为他就是自己的主宰,他的一句话能让他生,也能让他死。所以,听皮萨罗这话,他马上点头赞同,然后,就要妃子们给大家倒酒。 这时,午饭时间已过,大家都有点饿了,就开始吃菜。但是,大家看着印加王吃饭那样子,也都不好放开着吃,都做出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一边看着印加王,一边慢慢细细地吃着菜。 印加王每次要吃哪种菜时,都是指着那种菜。于是,旁边的妃子就用洗净的手把菜放入一个绿色的小盘子里,双手端在大王的眼前。大王用手把食物放入口中。大王要吐出骨头时,另一个妃子便把双手捧着,放在大王的嘴前,让大王吐出。大王要吃另一种食物时,由妃子再把那种食物放在另一个绿色的小盘中,端过来让大王吃。西班牙人这是第一次看到印加王吃饭。所以,对印加王这种吃饭的方法非常地好奇,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 又是那个该死的马丁,吃菜时不注意,把一块肉弄到了印加王的衣服上。印加王当即就站起了身,又叫来两个妃子,一起进到隔壁那间屋子里。过了一会,印加王就换了身干净的新衣服出来了。这衣服很怪,既不是棉布羊绒做的,也不是兽类皮毛做的,但色泽鲜艳,笔挺光滑。 皮萨罗禁不住地用手摸了摸,感觉光溜溜,毛茸茸的,就问,“我说大王,你这衣服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 阿塔瓦尔帕见侯爵对他的衣服很好奇,显得挺高兴,就说,“这是通贝斯人用一种巨型的食人毒蜘蛛的绒毛制作的。” 罗尔伯特吃惊地说,“那种毒蜘蛛毒性非常大,身上的毒剌一触到人,人很快就被毒死。我的一个伙计就是在通贝斯的森林里,被这种毒蜘蛛给毒死的。” 皮萨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说,“为了给你制作这种衣服,竟然有人甘冒生命危险?” 但阿塔瓦尔帕却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他们不给我做点这样的事,那他们还有什么用呢?” 受压抑半天的马丁,想乘机挖苦一下印加王,就说,“谁叫人家是印加大王呢!” 皮萨罗又用手摸了摸印加王的衣服,问,“这样的衣服你一般要穿多久?” 印加王说,“穿上一次就行了。哪像侯爵你整天就穿着那套军装。” 听着印加王这话,两位西班牙人都惊讶地伸了下舌头。罗尔伯特对印加王说,“这样说这样的衣服你有很多件了?” 印加王说,“那还用说。” 罗尔伯特就斗胆地说,“能不能让我们参观一下?” 印加王笑了笑说,“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便带着大家进到了隔壁的那间屋子里。 隔壁的屋子是大王寝室,里面并不大,而且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大床和几个大木箱子。罗尔伯特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一看,只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衣服,其它的箱子都装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废物,有剩饭剩菜,脱落的头、吐出的骨头和食物,还有不要的衣物和用过的毛巾。 大家对印加大王把应该倒进垃圾堆的废物放进箱子里保管起来非常地不可思议,就说,“这些垃圾为什么不倒掉,干吗要放在箱子里?” 阿塔瓦尔帕说,“这些东西都是要集中送到库斯科进行焚烧。” 这话让在场的人更是不能理会了。 罗尔伯特继续问道,“这些垃圾又不是什么宝贝,干嘛还要运到库斯科焚烧?” 阿塔瓦尔帕觉得给他们这些不信神的异族人解释这个问题比较难,但他还是说道,“印加大王所用过一切东西都是有神灵之气,不能随便乱丢,如果让敌人弄到手里,就会让印加大王丧失身上的灵气。所以,印加大王所用的一切都要运到库斯科的一个神庙里集中焚烧。” 听着这话,西班牙人就想起了他们常见印第安人小心翼翼地把剪下的指甲,剪掉和梳掉的头发要收捡起来,放在墙壁的小洞和缝隙里,并妥善保管,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认为所有已经出生的人都要在世界上重新生活,灵魂都要带着他们的肉体上的所有东西从坟墓中升天。为了他们的灵魂不致于因为寻找他们的头发和指甲而耽搁时间,他们现在就该把他们的指甲和头发收在一起,好让他们快点升天。他们还记得有一次在掘开印加人的坟墓里寻找金子时,把印加人的尸骨挖了出来,并到处乱扔。印第安人就央求他们别这样做,因为尸骨在一起才能复活。可见他们笃信肉体复活和灵魂不死。而且他们还认为人死后还有生命,坏人受苦受难,好人得以安息。坏人会经历各种疾病、痛苦、忧虑和辛劳,既得不到休息,也毫无欢乐可言。而好人则可以得到各种舒适、安逸和欢乐,无忧无虑,安心休息。他们甚至相信灵魂会在肉体睡觉时钻将出来,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做梦,因为他们认为人的灵魂是不会睡觉。做梦对他们来说就是预兆和征兆,而这些预兆和征兆会预示着他们要么大祸临头,要么是大福将至。 但对于这些,西班牙人却是觉得非常地好笑。所以,听着这话,皮萨罗就说,“既然印加大王有神灵之气,怎么还能让我们给抓住了?”皮萨罗总是喜欢用这句话来噎印加王。 阿塔瓦尔帕神色黯然地说,“这是因为神灵在最后一刻抛弃了我。” 从隔壁那间小屋回到餐桌旁,大家又喝着酒,吃着菜。皮萨罗突然问道,“听说你的哥哥华斯卡尔还关在班巴马卡的城堡里?他过得怎么样?” 阿塔瓦尔帕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身子猛然地抽动起来,但他马上掩饰住极度的恐慌,说,“他在那面很好,跟我一样享受着君王的礼节和待遇。” 可皮萨罗却摇了摇头,说,“不会吧?” 印加大王口气肯定地说,“确实如此。” 皮萨罗用仔细打量的目光看着印加大王,说,“那好,啥时我可要去见见他。听说他是个忠厚诚实的人。” 阿塔瓦尔帕连连说道,“很好。” 第137章 处置王妃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那天阿塔瓦尔帕一听皮萨罗提起他的哥哥华斯卡尔的名字,心里马上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因为他知道华斯卡尔才是名符其实的印加大王,而他这顶印加大王的王冠只是他用武力从华斯卡尔头上抢过来的。而今,华斯卡尔还被他关押在离卡哈马卡不远的班巴马卡城堡里。那里有四名他最亲信的王公大臣和三千人的印加王宫卫队的士兵在日日夜夜严密地看守着。 当然,他恐惧的原因不是担心华斯卡尔会越狱逃跑,而是害怕华斯卡尔会跟西班牙人串通起来,那样,西班牙人肯定会抛弃他,而去扶持华斯卡尔。因为华斯卡尔不但有比他更多的黄金,也比他坦诚忠厚,而且又是当然的印加帝王。如果华斯卡尔一旦重新当上了印加皇帝,肯定会找他清算讨帐。他在活抓华斯卡尔之后,几乎把他的妻儿姐妹,叔伯姨姑和王公大臣都杀光了,甚至连那些王宫的女侍和杂役也都斩尽杀绝了。可想,一旦华斯卡尔卷土重来,反攻倒算,那时,不但他阿塔瓦尔帕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他所有的亲人近臣也都会遭满门抄斩。所以,一想起这事,他怎能不心惊肉跳?这件事让他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但也促使他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早上,他很早就起了床,由两位陪寝的妃子帮他穿好衣服,便进到了议事室。吃过早饭,他呆呆地坐在议事室的大屋里,又重新把已经做出的决定反复细致地又考虑了一遍,看哪个地方和环节还有漏洞。因为他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能出任何漏洞,而且每个环节都必须有充分的理由作为解释,否则,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或是会给自己造成非常被动的严重后果。 二十多位王公大臣已经从卡哈马卡城各处步行过来,立在他的屋门前等着上朝。自从他搬到太阳神寺庙这里后,地方大了,待遇变了,所以,他便开始把印加大王过去行使的一切公务和礼节恢复起来,因为这样才能使印加人和西班牙人感到印加大王的尊崇与高贵,才能更加看重和尊重印加大王。 一会,一位王公进来,说,“尊贵无比的大王,早朝的时间到了,大臣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阿塔瓦尔帕木然地应了一声,说,“让他们进来。” 于是,那位守门的王公把屋门打开,对门前立着王公们说,“请进吧。” 王公们一个个恭恭敬敬赤脚裸腿地进到了屋里,按照职务和尊贵排成两排匍匐跪地,然后一起喊道,“大王早安。” 阿塔瓦尔帕整了整衣容,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向王公们回话说,“欢迎你们,我的大臣。”然后,问道,“各位忠亲,你们有什么要对我禀报的事吗?” 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是那次广场大屠杀中的幸存者,他屈了下身子,先说,“禀报大王,西班牙人恣意宰杀骆马,每天都要宰杀三五十只,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印加王室的骆马就要灭绝了。” 阿塔瓦尔帕的心里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思关心骆马的事。但他还是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接着,负责王宫事务的总管苏鲁切克说,“禀报大王,那个不守贞操,背叛大王的贱人吉娜已被单独关押,如何处置,请大王明示。” 阿塔瓦尔帕显出十分头痛的样子,说,“那就关着吧。” 可王公们齐声呼喊道,“背叛印加大王,是要活埋的呀!” 阿塔瓦尔帕不耐烦道,“你们说把她活埋在哪里?活埋在这太阳神寺庙里?” 大家不吭气了。因为他们确实不能把她活埋在太阳神寺庙里,而且西班牙人也不可能让他们把她带出小院。 大家都为那个叫吉娜的贱妃背叛大王气愤已极,因为在印加帝国数百年的历史中,还没有哪个王宫的女人背叛过印加王,更何况是印加王亲近的爱妃?但是,他们又为没有办法处置这种女人而感到无比地伤心和沉痛。 但总管苏鲁切克却说,“如果大王同意,我可以用一根绳子把她勒死。” 大王问道,“勒死以后咋办?” 王宫总管被问住了,殊不知这个问题阿塔瓦尔帕早就考虑过多遍。 大家痛心疾地说,“那就让她还这样继续地活着?” 阿塔瓦尔帕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但这种事只能让他心烦,却也没有什么好一些的办法。于是,他叹了口气,说,“羞辱印加大王就必须要得到严厉的惩罚。不过,这事先放放,让我考虑个比较妥当的办法再说。” 王公们齐说,“大王英明。” 阿塔瓦尔帕示意让妃子给他端了杯水,喝了一口,站起身来,在大臣面前背着手一边踱着步,一边像在思考着什么重要问题。突然,他问道,“运集黄金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负责王宫事务的总管苏鲁切克马上回答说,“派往库斯科和全国各地的大臣都已走了许多日了。但是,因为路途较远,去的人还没有音信;但也有人从库斯科那边回话说华斯卡尔已经让人把黄金都运走藏起来了,所以,当下还没有太大的动静。” 阿塔瓦尔帕脸色一下阴沉起来,两眼露出着凶狠的血色,直直地盯着王宫总管,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什么是最要紧的事,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如果我不能在两个月里运来足够的黄金和白银,那么我就会被那些贪得无厌的西班牙人处死。我一死,他们就会立华斯卡尔为王。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华斯卡尔当上了大王,你们会有怎样的结果?”说着,印加大王又用重重的语气,逼视着总管说,“我告诉你,我的命运,还有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悬在这些金子的上面。你要给我用心些,事成之后,我会重重地奖赏你。” 王宫总管被大王凶狠的表情和语调吓得魂不附体,跪匍在地上,浑身发抖,向大王发誓表态说,“请大王放心,微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完成大王交办的任务。”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说,“一旦西班牙人把我放了,我还是印加大王。到那时,你就是印加王国的第一功臣。” 苏鲁切克王公连连跪拜,说,“谢大王。” 平时早朝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事,所以,大王跟王公们在一起无非说一些闲话,或是由大家陪着说些让他宽心和安慰的话。可是,今天,阿塔瓦尔帕为华斯卡尔的事一直在忧心忡忡,心绪不宁,想让早朝走下过场,就散朝,可是,没想到今天的事情这么多,还都是些重大的事情,特别是金子集运的事情很不顺畅,让他心情更是变得雪上加霜。但是,他还是觉得华斯卡尔的事情比金子的事情更为紧急迫切。他知道皮萨罗见到华斯卡尔之后,会对他产生好感,因为华斯卡尔性情温顺,能充当征服者的驯服工具,如果那样,整个世界就会翻个地朝天。所以,他觉得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要尽快地处死华斯卡尔,彻底根绝这个心腹之患。 他让其他大臣们都散了朝,单独把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留了下来,让他马上赶往班巴马卡城把负责看守华斯卡尔的王宫侍卫官乌萨卡召来,说他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召见他,并要贝斯卡拉王公对此事要绝对保密,不得露出任何痕迹。贝斯卡拉王公非常郑重地向阿塔瓦尔帕表了态,然后,向大王跪拜告辞。 送走了贝斯卡拉王公,他的心情还是放松不下来,一个人坐在议事室里,觉得心烦意乱:派去基多的人至今没一点音信,运集黄金的事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而且,那个叫吉娜的妃子跟着别人勾勾搭搭的事也弄得他心绪不宁。眼下,华斯卡尔又让他头痛得不得了。这些事弄得他简直是心烦意乱,寝食不安。别的事他现在还在等时机,但吉娜的事必须要先管一管,否则,这大的事没个处置结果,让其他的妃子们会怎么想? 于是,他让乌嘎通知所有的妃子都到议事室来,他要训话。一会,所有的嫔妃约二十来人都进到了议事室里,大家见大王面色阴沉,行过屈膝礼,便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吭一声。 这些妃子都是阿塔瓦尔帕从基多那边过来时一直带在身边的宠妃。在他被捕之后,她们一直被禁闭在西班牙军营里,不过她们都是女性,所以,西班牙人对她们比较照顾,让她们有比较大的自由和活动的空间。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吉娜跟那个叫马丁的翻译才有了机会勾搭在一起。但在阿塔瓦尔帕被转到太阳神寺庙里后,妃子们才跟着来到了这里。于是,吉娜王妃与别人勾勾搭搭的事就被别的妃子说给了大王。 阿塔瓦尔帕见妃子们都到齐了,便沉着脸说,“我想大家都听说了,有个印加王的妃子跟着一个印加人的败类勾搭在一起,鬼混私通,弄得整个卡哈马卡城的人都知道了,议论纷纷。”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连手都高高地扬了起来,说,“大王的妃子跟别人私通,这在印加数百年的历史上还是从未有过的。可是,在我们的中间就有人败坏了印加大王这纯正尊贵的门风和名声,这简直让我比受囚坐牢还让我伤心痛感。” 说到这里,他觉得喉咙里有些呜咽,象是被什么酸酸的东西堵着一样,但是,他还是很坚决地抑制住了这种痛苦,悲壮激昂地说,“想想看,我对你们哪一位不偏宠偏爱,不百般照顾?对你们哪一位不比我最亲密的大臣还要宠爱十倍?对你们哪一位的父母和兄弟不是给予最高等的恩赐?可是,却有人在背叛我,羞辱我,在西班牙人把刀子剌在我前胸之时,她又用长矛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后心。” 说到这里,他痛苦得直想放声大哭出来。但是,他觉得自己是男人,是印加大王,不能让女人们看到自己的脆弱。他就极力地掩饰着悲情,但他没能掩饰住,还是让泪水涌出了眼眶,他知道这泪水不是从眼眶里流出来的,而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极度的悲痛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忍又忍不住,就只好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大家扬了扬手,径直地出了门。在他刚出门口时,就听到妃子们已经哭成了一片。 第138章 王后坦言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王出了议事室,无处可去,就来到了王后安娜·玛雅王后的屋里。小屋不大,屋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两只箱子。女儿卡亚正坐在床上玩着那只小花猫。见印加王进来了,女孩就用莫明的眼光看着他,说,“爸爸,你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阿塔瓦尔帕赶忙擦了擦眼睛,然后,把女孩抱起来,说,“我没哭,没人敢欺负印加大王。” 女孩摇着头,说,“我知道是吉娜姨妈。她已经被关在了那间小屋里了。” 印加王吃一惊,问,“你咋知道呢?” 女孩说,“妈妈和其他姨妈都这样说的,而且,吉娜姨妈还给我要水喝了。”接着,女孩恳求着说,“爸爸,不要关吉娜姨妈好吧?吉娜姨妈是个好姨妈。她每次都给我一些好玩和好吃的东西。”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吉娜从马丁那里得到的。 印加王觉得有些事没法给孩子讲,就说,“你吉娜姨妈犯了大罪,按印加王法,对她是不能轻饶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她犯的错误有多么严重。” 这时,安娜·玛雅王后回屋了,见阿塔瓦尔帕在屋里坐着,便赶忙朝他鞠躬行礼,说,“大王光临,深感荣幸。” 几天未见,阿塔瓦尔帕觉得自己的王后越地漂亮了,放下孩子,便把王后拉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了一会,说,“这些日子,我深陷囹圄,也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安娜摇了摇头,说,“只怪夫君当时没听我一句话,要不,咱们哪会落到这种地步。”说着,便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俩好好的,干嘛非要兵戎相见?”因为当时阿塔瓦尔帕出兵南下时,安娜就极力劝他不要兄弟之间相互惨杀,因为不管谁胜谁负都会让印加帝国大伤元气。但是,阿塔瓦尔帕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认为她是在为华斯卡尔着想,因为她也是华斯卡尔的亲妹妹。为此,他把她严厉地训斥了一番。现在,又听她说起这样的话,阿塔瓦尔帕脸上马上泛起了阴云,他最恼她在他面前提起华斯卡尔,因为他跟华斯卡尔不但是仇敌,而且是死敌。 但是,这次,阿塔瓦尔帕并没发火,因为事实证明安娜的话是对的,如果他当时听从了她的话,跟华斯卡尔表示一下友好和顺从,也不至于弄得兄弟间相互厮杀,两败俱伤,整个王室家族遭致灭顶之灾,他也不至于在这个小小的寺庙里被异族人软禁关押着。但是,他是印加大王,就是做过任何错事都是不能认错的,因为印加大王是不会有错的。 他把怀中的女人松开,觉得这个女人太聪明太神灵了,比他还要高明还要智慧,简直是神,不是女人。作为男人,特别是作为印加大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竟然还有人比他聪慧高明,而且还是个女人。既然她聪明灵慧,他就朝她问道,“你觉得吉娜的事,该如何处置?” 聪慧的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阿塔瓦尔帕摇了摇头,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安娜说,“既然你都没想出处置她的办法,干嘛还要在所有家人和外人的面前说起这事?现在大家都知道吉娜跟别人偷情私通,而你又没有惩处她的办法,照这下去,还能担保其他妃子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阿塔瓦尔帕觉得安娜王后言之有理,不禁叹了口气,说,“人一倒霉,所有倒霉的事都会接踵而来。” 安娜王后说,“印加人有句古言说是窝破群蜂散。就是说人在势时,别人都对你是亲爱有加,可是在你破败时,别人便会离你而去。” 阿塔瓦尔帕说,“可是,我还是印加大王。等我把黄金堆满了那间房子,西班牙人就会把我放了,那时,我还是印加王国的大王。到那时,那些亏欠和背叛我的小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但是,安娜王后却说,“我的大王,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听说你跟侯爵签定了一个用黄金交换自由的协约,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幼稚可笑了?” 阿塔瓦尔帕不禁火了,吼道,“这有什么幼稚可笑?” 安娜王后说,“暂不说你能不能在两月内弄来那多的黄金,就是你真地在两个月里把金子堆满了那间屋子,他会不会放你出去?”接着,安娜王后又说,“鲁米纳维统领带着三万人在镇守基多,你的舅舅查尔库奇马带着三万五千人在浩哈驻扎;还有你的叔叔基斯基斯带着三万多人驻扎在着库斯科。你想就凭这些,西班牙人敢放你走吗?那不成了放虎归山?” 可阿塔瓦尔帕却根本不听这话,他蛮横地把手一挥,说,“你知道这些西班牙人来这里是干嘛的?他们是为了金子。金子,金子,你知道吗?一块手指大的金子在他们国家能换多少东西?我告诉你,能换三四匹他们骑的那种战马。所以,那个国家的人都在为金子发疯,他们带着火枪,骑着战马,剩着帆船,到处都在寻找和抢劫金子。” 说到这里,印加大王歇了口气,喝了口水,又说,“他们说他们的王国比这里好得多,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寻找金子,等他们把金子装满他们的船仓,他们就会乘船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的家乡吃喝玩乐,安享富贵,因为这多金子换来的东西,让他们一辈子也享用不完。” 为了更充分地说明他的观点的正确的,阿塔瓦尔帕又说,“比如印加王数百年来一直带着大军南征北战,降服和攻占了一个个村庄和部落,目的就是让他们归顺印卡王,把太阳作为崇拜偶像,依照印加王法进行统治,然后,便率军凯旋。我想西班牙人也会在得到了足够的金子之后,很快地离开这里。” 安娜王后听着阿塔瓦尔帕说话的口气很硬,心里还是很担忧,但她说,“但愿如此,但是,还是要防备西班牙人到时耍赖。” 阿塔瓦尔帕则说,“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四岁小孩,随便让他们给哄骗了。” 出了王后的屋子,旁边就是吉娜的小屋。门上被一把大锁紧紧地锁着。阿塔瓦尔帕让守门的大臣把门打开,他要进去训斥这个本该活埋的贱妃。他进到了小屋,屋里有点昏暗。坐在床上的吉娜见他进来,便马上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向他一边哭着一边请求着他的饶恕。可是,印加大王的心肠不是那样容易被软化的。他抓起吉娜的头,狠狠甩了甩,然后,猛然一松,把吉娜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 吉娜痛得大声地尖叫了一声,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但印加王还是不能解恨,骂道,“你这个被狗爬过的贱货,你这个沾腥惹臭的蝇虫。” 吉娜又赶忙跪在地上,下下气气,胆胆怯怯地低着头,任凭着印加王的训骂。 阿塔瓦尔帕一边出着气,一边说,“我把你带进王宫,当作宠妃,让你的父亲当了镇长,并给了他可以到印加仓库里任意领取所需物品的特权。可你却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 印加王出了口气,又说,“那个印加人的败类,是个什么东西?跑到西班牙学了几句洋话,就不知天高地厚,饭香屁臭。你说,你是怎么跟他勾搭上的?” 吉娜颤颤微微哆哆嗦嗦地说,“他说印加大王早晚是会被绞死的,还说让我跟着他,就不会受人欺辱。还说他会带着我一起去西班牙,那里是个非常美丽的国家,只要有金子,就能过上比印加大王还要富贵荣华的日子。” 印加王用脚踢了下吉娜的额头,骂道,“可耻可恶,你这个卑微的农家女子,天生骨缝里就充满着卑微下贱的恶习。我真是瞎了眼把你带到了宫里,把你当成了宠爱的近妃,要是知道你的恶习难改,我当初真不如早早就把你活埋了,也省得你给印加王我摸黑丢脸。” 吉娜一边羞惭地哭喊着,“尊贵的大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一边用嘴舌亲吻着印加王的鞋子,想以此来减轻印加大王对她的怒气和惩罚。但印加王一脚把她踢到了一边,但她还是趴在大王面前,继续亲吻着大王的鞋子。 这时,外面守门的大臣,推开门,对他说,“尊贵的大王,从远方安巴托来的王公有急事要面见大王。” 印加王一听,便对着趴在地上的吉娜狠狠地说了句,“你好好等着,等我回到了基多,再收拾你和你的家人。”说完,便离开的小屋。 第139章 美女新欢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训斥完年轻的妃子吉娜,阿塔瓦尔帕大王回到了议事室门前,就见安巴托王公带着一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恭敬地立在那里。他亲切地朝着安巴托王公挥了挥手,示意让守门的大臣请王公进来。 印加大王正襟危坐在那把椅子上,见安巴托王公背着一副从守门人那里借来的一捆木柴,赤脚裸腿地匍匐跪拜,就用十分亲切的口气说,“亲爱的乌库马里王公,欢迎你,欢迎你来到我这里。” 安巴托王公老泪纵横地说,“在安巴托那阵,你指挥大军大败查穆尔酋长,那时,你是多少的崇高和尊贵!没想到大王今日受此煎熬,让我们看着就感到痛心!” 可印加大王却用快慰的口气对下臣说,“这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我把那屋子用黄金填满,西班牙人就会释放我。” 乌库马里王公擦了擦泪水,说,“那是那是。”然后,就把立在一旁的女孩叫了过来,说,“这是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印卡大王,快快行礼拜见。” 女孩怯声声地说了句,“大王万岁。”行了个鞠躬礼。 女孩约有十六七岁的光景,肤色白净,容貌清秀,身条修长,性情文静,举止高雅,一看就是贵族家出来的女孩。 印加大王用迷恋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女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温热的感觉,问道,“可是王公的千金,如此地年轻貌美。” 安巴托王公说,“正是微臣的小女,名叫图图拉,今年刚满十六岁,就有众多的酋长和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上门求婚,但微臣想到大王过去对微臣恩宠有加,如今正处在危难之中,所以,就想把女儿奉献于大王,不知大王是否情愿笑纳。” 听着这话,印加王大为感动,就说,“王公能在大王我身处危难险恶之时,将自己的爱女奉献于我,让我深感意外。”说着,连忙起身扶起安巴托王公,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小凳上。这是印加大王给于客人或是大臣最高规格的礼节。接着,大王又说,“等我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会任命你为安巴托省的省督。” 王公跪拜再三,感激不尽地说,“感谢大王的宏恩。” 阿塔瓦尔帕听说王公一路辛劳,还没有吃早饭,就赶忙把乌嘎叫来,让她带图图拉到餐厅吃饭,然后向王公询问基多那边的情况。 安巴托王公语气神秘地说,“大王被捕之后,我去过基多,也见到了驻守基多的军队统领鲁米纳维,问他如何解救大王。可他说现在没有大王的命令,也不太清楚卡哈马卡的情况,所以,他只能等待和观望。我提议要他带大军到卡哈马卡,迫使西班牙人释放大王。可是,他说不行,还说大王带着将近八万人都让西班牙人打败并被活抓,他带三万人千里迢迢赶到那里,还不是自寻灭亡。后来,我去见基多总管吉拉班巴,想让他劝说统领出兵。总管说鲁米纳维不会出兵解救大王,因为他想等大王被西班牙人处死之后,就把基多王国从印加王国中独立出来。所以,我一听这话,觉得事情严重,就带着女儿赶了过来,向大王报个信。” 其实,阿塔瓦尔帕大王已早有这种预感,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他还是不相信鲁米纳维真会这样做。因为鲁米纳维是他最信任的部下,而且还是他的亲叔叔,要不,他怎么会让他镇守基多?但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鲁米纳维竟想背叛他,巴望着让西班牙人处决他后,宣布基多王国独立并要做基多王国的国王。 对乌库马里王公的话,阿塔瓦尔帕不是不相信,而是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随便表态,因为他如果表示出对鲁米纳维的不满和愤怒,一旦风传出去,鲁米纳维就会知道他阿塔瓦尔帕决不会轻饶他,肯定会毫无顾虑地走上独立和背叛他的道路。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所以,经再三斟酌,他对乌库马里王公说,“鲁米纳维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放心的人,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这事请王公尽可放心。至于外面的谣传或是风声,可以听听,但不要随便相信。” 乌库马里王公见阿塔瓦尔帕不信他这话,便再次跪地,大声呼喊道,“我的大王呀,我受大王多少恩惠,感激不尽,今日不远千里,艰难跋涉,特来将如此要事向大王禀报,如大王不信,便是我乌库马里在对大王说谎。” 阿塔瓦尔帕没想到乌库马里王公会这样,便马上扶他起身,不无忧虑地解释着说,“王公能在我最危难之时,不顾路途遥远,千里跋涉来到这里,不但把心爱的女儿奉献于我,还给我带到了如此重要的音讯,我已是感动之极,怎能不相信王公?” 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说,“只是我现在虽是印加王,但却不能调动和支配他们,只能安抚他们。我想王公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安巴托王公是个聪明人,一听大王这话,也就连忙点头,说,“大王的心思我明白,下面的话不用再说了。我马上要动身返回安巴托,不知大王有什么音信传之基多?” 阿塔瓦尔帕想了一会,说,“你马上赶往基多,就说,从库斯科和全国各地运来的金子已经不少,只要金子一填满那间小屋,西班牙人就会无条件地释放大王。”接着,他又说,“你回去告诉鲁米纳维,就说我对他镇守基多非常满意,并要他加强守备,严防西班牙人侵入,等我一旦返回基多,必予以他重重奖励。” 安巴托王公说,“大王,敬请放心。”阿塔瓦尔帕扶起王公,说,“王公如此厚道,大王我不会忘记,等我一旦返回基多,定委予王公以安巴托省督之职,以表重谢。” 乌库马里一听这话,当即跪匍在地,千恩万谢地磕着头。阿塔瓦尔帕再次将王公扶起,让守门的王公带他去餐厅吃饭。 虽然得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但阿塔瓦尔帕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鲁米纳维这事让他本来就纷乱的心情又添了许多的忧烦。他真是想不通人怎么都这样地让人不敢相信,平时惟命是从,忠贞不渝的身边人,一到关键时候就能很快地背叛你?不说那个贱妃吉娜,就连鲁米纳维都在做着这样的盘算。如果鲁米纳维宣布独立,自立国王,那么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又会怎样?他们二人肯定也会为争夺印加大王进行一场战争,然后,再跟鲁米纳维火拼。这种结果他很容易就能想到。 背叛,背叛,全是背叛。他越想心里越是烦乱,越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值得信赖。即便是自己的亲叔亲舅,那怕是自己的妃子和亲兄弟,都不能相信。但是,他又不能没有他们,没有他们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事也干不成了。这种相互依存与排斥的关系真是让他搞不懂。 又是一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每过一天,阿塔瓦尔帕的心里就象又被压上了一块石头,心情就越发地沉重。因为从库斯科和各地运集的金子的数量十分地可怜。这怎么不让他担心忧虑? 吃过晚饭不久,天就黑了下来。尽管心绪烦乱,但大王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让那位新来的女孩图图拉为他陪寝。图图拉是个性情温顺和聪明懂事的女孩,她知道该如何博得大王的欢心。她刚洗过澡,化过妆,换了身鲜艳明丽的锦衣绣服,脖子上戴着一串绿宝石项链,头发上别着一些金质的发卡。她进到大王的屋室,见大王正站在门前朝着天空那边发呆,而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亮显得有些暗,她就又点着了一盏油灯,屋里顿时亮了许多。 这是她第二次侍奉大王,对陪寝的程序和要领也都懂得一些。她先是把那个大红羊绒毛毡铺在床上,然后再把另一件大红羊绒毛毡盖在上面,然后脱光衣服坐在被窝里,等着大王过来,好给他宽衣解带。 大王见女孩在等着他,就从门前走到了床边。油灯的亮光若明若暗地照在女孩的脸上,使女孩清秀的面容越发地光艳美丽楚楚动人。大王用双手捧着女孩的脸庞,忘情地喊着,“我的小鸽子,我亲爱的小鸽子。”女孩秀美的脸上泛起了羞红的笑意,微微地喘着气,低声道,“我的大王。”便羞羞地把眼睛低了下来,开始为大王脱衣。 阿塔瓦尔帕喜得新欢,百般爱怜,恣意纵情,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把心中的忧虑纷烦全部地抛进九霄云外,才象在战场上那样与敌人做殊死拼搏,最后被敌兵的标枪插入心脏而昏死倒下,直到打着雷鸣般的呼噜进入到一个迷冥的世界。 但是,这种美妙醉人的时光总是太短暂了。还未等他从沉昏中清醒过来,美梦已经结束了。他听到有人敲门,迷着眼睛一看,天色已经大亮,知道这是妃子在叫他起来吃饭,因为王公们已经在等着他上朝了。他实在不想起来,因为身边的美人太让他痴情迷醉了,而那些令人讨厌的早朝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于是,他让图图拉对门外的人说他病了,不能做早朝了,让等着做早朝的王公们都回去。可是,还没过上一会,又有人敲起了门。他觉得是谁这样不懂情理,就大骂道,“闹鬼了?不知大王在睡觉?” 可是,外面的王公怯声下气地说,“尊贵的大王,王宫侍卫官乌萨卡紧急求见。” 一听说是王宫侍卫官乌萨卡紧急求见,阿塔瓦尔帕马上放开搂在怀里的新欢,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让图图拉快快地给他穿衣服。 第140章 秘密监狱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离卡哈马卡城近百里的地方有个叫班巴马卡的小城。小城四周河叉纵横,水路四通八达,城边有一座由光滑厚实的大石块建成的古朴坚固的城堡。城堡里有一道两人高的高墙。高墙里布有严密的岗哨。再往里是被士兵营房围起的一片很开阔的操场。操场上随时都有流动和固定的哨兵巡逻站岗。操场的中间有一片三层楼高的塔楼平台,平台四周布满了手持战斧或长矛的岗哨,因为平台中间的那座圆形塔楼里关押着未被处死的原印加大王华斯卡尔。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阳光透过塔楼上面的小孔刚刚照射进来。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印加男子戴着沉重的脚铐坐着一张脏乱不堪的小床上对着亮光捉着衣服上的虱子。虱子很多,但他却能很熟练地用两个大拇指甲“咯吱咯吱”地挤着虱子。他的两个大拇指甲每“咯吱”一下,就有一滩血喷洒在衣服上。他不知道在这个塔楼小屋里住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还会在这个小屋里住上多少个日日夜夜,但他知道也许他今生今世都无法从这间小石屋里走出去了,如果哪天他真地从这间小屋里走了出去,那一定是他的死期来临了,因为他知道阿塔瓦尔帕决不会让他从这里活着出去。对一个整天闲着无聊慢慢等死的人来说,捉虱子就成了他一天中唯一的工作和乐趣。 在目睹了妻儿老少和姨叔姑舅及王公大臣们被阿塔瓦尔帕杀害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也要活不成了。可是,阿塔瓦尔帕却没有把他马上杀掉,而是将他从库斯科城押往了浩哈小城,接着,又从浩哈小城押到了班巴马卡的城堡里。他有很长时间都闹不懂为什么阿塔瓦尔帕没有杀他。后来才醒悟过来,阿塔瓦尔帕之所以不马上把他杀了,是因为印加人不会顺从于一个并不是印加纯正血统的王子作为印加大王。虽然印加帝国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大屠杀,印加帝国的王室成员和王公贵族几乎都被斩尽杀绝,但是,印加人并没有被杀光,印加王公也没有被杀光,他们会在适当的时机登高一呼,举兵起义,讨伐那个叛臣贼子。就跟到了春天,随着温度的回升,山花野草会如万物丛生一样,印加人也会重新地醒悟过来和振作起来。到那时,阿塔瓦尔帕恐怕就会利用他的来劝降或平定暴动。所以,他有时觉得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是这样,因为他的失误和大意,造成了印加大军的毁灭和库斯科京城的失落,致使数千名亲人和王公被杀,数万的奴仆和杂役人被杀。仅是在图梅班巴城就有几十万人被杀。所以,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再活下去的价值和意义。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天来,除过每天有人在早上和下午从铁门的那个小孔里把饭给他送进来,再把他的排泄物带出去之外,就没有任何人再来理示他。让他感到自己还在活着的是那个石屋上方的出气孔。阳光每天早上从出气孔里射入,直到太阳下山后,天色逐渐黑暗。有时,也会有小鸟从出气孔里飞进飞出,小鸟那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欢快与飞动让他羡慕不已,可是,他却没有长翅膀,即使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因为那个出气孔太小了。 因为目睹着亲人们和王室成员,以及王公贵族遭致摧残和杀害的情景,华斯卡尔的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伤害,再加上这几个月里被一直关押,他的身体已经非常地虚弱,经常地咳嗽,有时吐血,感到晕旋。他甚至不敢蹲在地上,因为他站起来时就会昏旋,需要躺上好长一会,才能恢复。因为每一天的时间都很漫长,所以他只能用捉虱子来消磨时光。而且,衣服上的虱子多得要命,让他捉也捉不完,今天捉完了,明天又生出了一片。 白天的时间很漫长,但漫漫长夜更是难熬。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常常失眠到深夜,有时听到附近村子里的鸡鸣狗叫,才知道快到天亮时分,才开始入睡。睡不着觉时,他会想很多很多的事情。会想到他不该放松警惕,麻痹大意,让基多军队钻了空子;会想到他不该让查穆尔统领离开库斯科;甚至不该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派大军去讨伐阿塔瓦尔帕。但是,他想得最多的还是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不该对那个非印加纯正血统的阿塔瓦尔帕偏宠偏爱,一意孤行,把印加帝国分成两个王国,并将基多王国分给了阿塔瓦尔帕。正是父王的这种违反印加几百年来王位传承法规的严重过失,才造成了他今天的这种悲剧。所以,他恨父王,非常地痛恨。 捉了会虱子,他觉得有些累了,就把衣服放在床上,朝着那个墙壁高处的出气孔望去。因为那是外面唯一能自由自在地进到小屋来的地方。那束阳光很亮,而且还有种清新之感,让人能闻到一种寒霜的气味。这让他想着自他去年初春被捕以来,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了。半年的时间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并不算长,可是对一个被关押在这种环境中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十分漫长的煎熬和折磨。他现在已是病魔患身,希望破灭,只等着阿塔瓦尔帕的一声令下,命赴黄泉。但是他希望阿塔瓦尔帕能让他一死了之,而不是用耍弄的方式慢慢地把他痛苦地折磨死。 突然,铁门咣啷咣啷地响了起来,他慌忙地转过身来朝着铁门看去,就见铁门嗵地一声被打开了,一位军官带着几名士兵气势汹汹地进到了屋里,然后对他大声喊道,“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华斯卡尔见这种架式,浑身禁不住地颤栗起来,他想他就要被人处决了。虽然他感到被关押的生活让他无法忍受,想快快地求之一死,从此不再煎熬痛苦,可是,真地让他面临着死亡,他还是感到无比的恐惧。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就被士兵们押着出了牢房。牢房外面是一片金灿灿明晃晃的阳光,非常地刺眼,他马上停下步子,把眼睛闭着,好让眼睛适应一下。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门了,眼睛有些不适应了。他用力地眨动着眼睛,又把眼睛揉了揉,才慢慢地把眼睛睁开。 可是,他眼睛刚一睁开,就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只觉头脑一阵晕旋,一下就要栽倒在地。幸好几个士兵把他扶起,使他没有倒在地上。随着一股凉风吹来,他开始有气无力地拼命地咳嗽起来,咳嗽完后,又吐了一摊血。 士兵们见他已经病成了这样,就把他架起来朝前走。这时,他才看到在牢房周围的屋顶上站满了岗哨。而且从楼顶下到楼下的楼梯口上,又有两个士兵在把守。顺着楼梯下到了楼下,便是一片很开阔的操场。操场上也到处都布满着岗哨。华斯卡尔就想他只能死在这里了。 但是,士兵并没有把他押往刑场或是城堡的外面,而是把他押到了操场旁边的一间大屋里,让他坐在屋子中间的一个小凳子上。华斯卡尔在小凳上坐了一会,感觉不那么晕了。这时,他看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王宫侍卫官乌萨卡、查尔库奇马的副手苏派帕将军,还有万卡亚莱斯将军和乌塔哈马将军。 华斯卡尔朝着乌萨卡看了看,他认识这位基多王宫的侍卫官,因为他曾到过基多,住在基多王宫门前的那个王室寓所里,当时就是这位侍卫官一直在殷勤地侍奉着他。当然,他知道这位侍卫官是阿塔瓦尔帕最信任的亲信。而其他那几位将军他一点都不熟悉,但他能看得出他们都是阿塔瓦尔帕的北方军队里最信任最得力的将军。 他们四人是被阿塔瓦尔帕指定的看守华斯卡尔的负责人。大王规定如果没有他们四个人同时在场和同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华斯卡尔。所以,今天提审华斯卡尔,他们四人都必须在场。 但是,坐在最中间的那位年纪大一些的王公,让华斯卡尔看起来有点面熟,象是在哪里见过。他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是通古拉省的酋长贝斯卡拉王公。 那位王公在椅子上仰了仰身子,对华斯卡尔说,“尊崇无比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前来拜访。”说着,贝斯卡拉王公很傲慢地朝着华斯卡尔微然一笑,说,“大王一向还好吧?” 过去,印加王国里的每一个人在他面前都要匍匐地趴在地上,脸面贴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眼下这位王公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这让他感到非常地愤怒,却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现在是人家的阶下囚。 华斯卡尔毫无表情地朝贝斯卡拉王公看了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问道,“通古拉省的酋长贝斯卡拉王公,你有何事要来拜访我?” 贝斯卡拉假心假意地说,“印加大王,也就是你的亲弟弟阿塔瓦尔帕他让我来看望你。” 华斯卡尔冷然一笑,说,“我不需要他派人来看望我。我只求一死。”他想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阿塔瓦尔帕不会突然派他过来,他想是不是阿塔瓦尔帕想要马上处死他。 贝斯卡拉王公说,“大王并不想让你死,而是想让你朝他认个错,就恢复你的自由。再是,他想知道你把库斯科的金子都藏在了哪里。” 华斯卡尔感到奇怪,就问,“阿塔瓦尔帕他要金子干嘛?”因为在印加帝国,黄金只是用于宫殿和庙宇的装饰,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用处。 贝斯卡拉被华斯卡尔的话给问住了,因为他不能把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俘虏和与西班牙人签定用黄金换取自由的事情说给华斯卡尔。他想了想,就说,“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我们大王他喜欢金子。他说金子的光就象是太阳之父的光芒。” 华斯卡尔摇了摇头,说,“他又不是不知道,库斯科的王宫、太阳宫和寺庙里都有很多金子。” 第141章 囚徒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贝斯卡拉说,“有人说你把金子都藏起来了。比如说那根跟胳膊那么粗的,二百多名王公都抬不起的金锁链,大王派人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可是,那根金锁链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在你出生时所制作的生日礼物。这件事可以说整个印加帝国的人都是家喻户晓。” 华斯卡尔说,“这个故事我也听过多遍,可是,这些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听说都是由库斯科印加总管库卡巴拉亲王负责保管。你可以去问他。”他知道库卡巴拉亲王已在库斯科京城沦陷之前,就带人把库斯科京城的宝物运到了离库斯科城不很远的山区城堡里隐藏起来了。而且那些运送财宝的印加人在运送完财宝之后,都做了效忠宣誓,然后跳到了城堡边的悬崖之下。而库卡巴拉亲王就藏在那个城堡里。这件事现在除过他和库卡巴拉亲王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人知晓。 贝斯卡拉说,“听说库卡巴拉亲王在基多大军进入库斯科城之前就离开了库斯科,我们想也许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大王说了,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和那些金子藏在什么地方,他就免去你的罪,恢复你的自由,再给你建一座王宫,让你重新过上印加大王一样的生活。” 华斯卡尔根本不相信这种鬼话,但他却说,“我很想这样,可是,我真地不知道库卡巴拉亲王的下落,也不知道金子藏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在库斯科陷落之前就被你们抓住了。” 贝斯卡拉说,“这可是阿塔瓦尔帕大王给你的一次机会,你不要错过了。只要你把藏匿金子的事告诉我们,阿塔瓦尔帕大王就会让你自由。” 可是华斯卡尔依然摇着头,说,“我很渴望自由,可是,我确实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事。”说着,便大声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又开始吐血。 贝斯卡拉王公见华斯卡尔吐起了血,便对乌萨卡问,“他是不是得了瘟疫?”瘟疫就是天花,传染性很强,因为印加人对天花没有免疫力,只要得上这病便会要命。 乌萨卡并不想让贝斯卡拉知道得太多,因为不知哪个地方让他感到不满意了,回去给阿塔瓦尔帕大王一禀报,就会对他非常不利,就赶忙回答说,“好象是的。” 于是,贝斯卡拉就对华斯卡尔说,“大王的话你要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告诉我们。大王很快就会放你出来。”说着,便挥了下手,让士兵们快快地把华斯卡尔带走。 华斯卡尔又回到了那座城堡顶上的圆型石屋里。可是,他对阿塔瓦尔帕为什么需要金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想重新修建王宫?其实没有金子也不妨碍他修建王宫。如果他需要金子,全国各地有许多的王宫和寺庙,仅在库斯科的太阳神宫殿里有就许多的金子。尽管他翻来复去辗转反侧地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阿塔瓦尔帕干嘛需要黄金。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外面响起的敲门声。他知道是外面来送饭了。于是,他走到沉重厚实,几道大锁紧锁的门前,从洞开的孔眼里接过一个银罐,同时,把装着大小便的另一个银罐从孔眼里递了出去。 接过的银罐里是一些半稠半稀的玉米糊糊,这些糊糊有股霉气味,很难喝,但他却闭着眼睛,对着嘴,呼噜呼噜地就喝了一大半,然后,就用手挖着里面的干稠的糊糊往嘴里塞。不一会,一顿饭就吃完了。这时,他又听到敲门声,便把吃过饭的银罐从铁门的孔眼中递出去,把那个便罐接过来。就这样,这长时间以来,门里门外的人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可是,这天,门外突然有人叫起了他,“大王,大王。”他没有答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声音。因为自从他来到这里,没有人跟他说过话。 当他再次听到敲门声时,这才发现门外确实有人在叫他。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自从他被关押在这里之后,就没人再叫过他大王,而且,他现在是等死的囚犯,不是什么印加大王。 他问,“你是谁?”那人对着孔眼朝他说,“我是基多王宫侍卫官乌萨卡。”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他是阿塔瓦尔帕派来看守他的四位最亲近的心腹之一。 一听是那位基多王的忠实走狗,华斯卡尔就特别地憎恨和警惕,而且心里马上产生出一种极度的恐惧,因为他想是不是阿塔瓦尔帕要对自己采取行动了。但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把门打开,而是要隔着孔眼跟他说话? 他用怀疑的眼光朝铁门上的孔眼朝外望着,见乌萨卡也在用眼睛朝着他望着。于是,他就问,“你叫我?” 乌萨卡说,“是的,我的大王。” 华斯卡尔说,“我不是大王,我是囚犯。” 乌萨卡说,“可你在我的心中是真正的大王。” 华斯卡尔不禁一愣,说,“不对吧,你的大王应该是阿塔瓦尔帕。” 可乌萨卡继续说道,“尊贵的印加大王,我对你犯下了许多的罪孽,可是,你应该知道,那都是阿塔瓦尔帕命令我做的。” “这我知道,”华斯卡尔说,“你到底找我有啥事?” 乌萨卡说,“我想告诉大王一个好消息。” 华斯卡尔犹豫起来,说,“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乌萨卡说,“你不知道?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活捉了,被关在卡哈马卡的太阳神寺庙里。” 华斯卡尔有些吃惊,说,“不会吧,他怎么会让西班牙人活抓?”因为那次南北军队在库斯科郊外进行生死决战时,他都一直躲在近千公里之外的卡哈马卡城里。 乌萨卡说,“你都是快死的人了,我干嘛要骗你?” “是吗?”华斯卡尔马上觉得生命又有了生的希望,他兴奋地问道,“西班牙人打算怎样处置他?” 乌萨卡说,“听说他跟西班牙人签了个协议,他要给西班牙人一屋子黄金,西班牙人才会把他放了。” 华斯卡尔一听这话,这才明白了阿塔瓦尔帕为什么如此地需要黄金。他马上对乌萨卡说,“我有件事想求你去办,事成之后,我会封你为印加王国的辅佐大臣。”这是他能收买一个人的最有力的武器。而且,几乎没有哪个人会拒绝这种诱惑。 乌萨卡一听,哪有不动心的,印加王国的辅佐大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当然要比他这个王宫侍卫官高得多。而且,他今天之所以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把这件事透露给华斯卡尔,就是觉得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关押着,可能再也不会出来了,如果西班牙人不会放阿塔瓦尔帕,就有可能会让华斯卡尔出来担任印加王国的国王,否则,西班牙人就没办法管制这大的国家。基于这种考虑,他才决定铤而走险,拿着命运作赌注,好为自己留条后路。所以,一听华斯卡尔对他说这话,他马上十分恭敬地回道,“愿为大王效忠。” 华斯卡尔说,“你能不能替我跟西班牙人说,如果他们能给我自由,我能给比阿塔瓦尔帕多得多的黄金?”接着,他又用解释的口气说,“我一直在库斯科,知道黄金都藏在哪里,而阿塔瓦尔帕从未去过库斯科,根本就不知道库斯科有多少黄金,更不知道黄金都藏在什么地方。” 乌萨卡说,“那太好了,我尊贵的大王,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话传达给西班牙人。” 说到这里,乌萨卡又语气重重地说,“可是,大王,我这样做是要冒杀头危险的。这事只能你知我知,不可让他人知晓。” 华斯卡尔说,“当然,这事绝不可让阿塔瓦尔帕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派人来杀了我。” 乌萨卡最后说,“好了,我的大王,我这就去卡哈马卡去见西班牙人。保重呀,我尊贵的大王。” 看着乌萨卡离开了塔楼,下了平台的身影,华斯卡尔就有种获得新生的冲动和激奋。他离开门前,回到床上,静静地躺着,心想着他就要重新登上国王宝座了,到那时他该如何地对那个阴毒可憎的阿塔瓦尔帕进行大清算。想着想着,一股热泪涌出了他的眼眶。 第142章 双方密约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乌萨卡跟华斯卡尔密谈之后,心里一直处在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之中,因为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稍有不慎或是出现意外,只要露出一点风声,让阿塔瓦尔帕知道了,那他的性命就要结束了。虽然阿塔瓦尔帕被囚禁在卡哈马卡的太阳神庙里,可是,他仍然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只要派个人出来传达一下他的指令,就有人会把他想要处死的人立即处决。背叛印加大王向来是要遭受最严厉的惩罚。这事让他一整夜都没睡好,所以,他把整个事情都做了反复严密的思考,那就是在任何的环节上都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和纰漏。 第二天天不亮,乘着城堡边河面上飘来的浓雾,他挎着一个布包出了班巴马卡的城堡。直到走到离城堡很远的一片树林里,他从布包里拿出一身普通印加男人的便装换上,然后,顺着王室大道快步地朝着卡哈马卡走去。这是一次秘密的出行,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从班巴马卡到卡哈马卡需要走上一整天的路程。虽然印加人没有车,也没有马,但他们却有快步行走的双腿。在王室大道上走过一段路,看着天色已经大亮了,他便上到了一条山间小路,这样可以抄近路,也可以避免在路上遇见熟人。因为阿塔瓦尔帕常常会派人来班巴马卡,这里不但关押着华斯卡尔,而且还有着三千多人的军队,是离卡哈马卡最近的一支军队。 在山间小路上走了一整天,黄昏傍晚时分,乌萨卡来到了卡哈马卡小城的边上。但此时他还不能进城,因为城里有许多王公都认识他。他在城边一片山谷地带停了下来,把布包里的干粮拿出来吃了一些,等到天色完全黑得看不见人了,才乘着夜幕来到了阿马斯广场边上的西班牙军营前。两名岗哨用枪拦住了他,问他来军营有何事,他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见西班牙司令官。 哨兵听不懂他的话,只好让一个人看着他,另一个人去报信。过了一会,哨兵带着马丁过来。马丁问他,“这里是西班牙军营,你来这里有何事?” 乌萨卡说,“我是印加大王华斯卡尔派来的使者,找司令官有要事商谈。” 马丁用十分怀疑的目光把他打量了好一会,说,“谁不知道华斯卡尔被关在班巴马卡的城堡里。他咋能派人过来跟我们司令官商谈什么事?” 乌萨卡低语悄声地说,“我就是从班巴马卡城堡过来的。” 马丁微然一笑,说,“我一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不是当地人,你是基多人。” 乌萨卡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和印加王妃偷情的事被阿塔瓦尔帕死揪着不放,而且迫使皮萨罗要对他进行严加处置,所以,他对阿塔瓦尔帕非常反感,特别是听说阿塔瓦尔帕一直把吉娜关着,还说要把她活埋了,就更是对印加大王恨之入骨,所以,一听说眼前这人是华斯卡尔派来的,就十分地热情,赶忙把乌萨卡带到了司令部办公室。 此时,西班牙司令官皮萨罗正在坐在油灯下,看着一张由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为他画的通往库斯科的路线图。这张图是主教根据印加人提供的各种信息草拟的。虽然不是多么准确,却能让人辨别出方向和道路情况。见马丁带了个当地农夫来了,就问,“这人是干嘛的?” 马丁说,“是华斯卡尔派来的人,说有要事跟你商量。” 皮萨罗是在想着能与华斯卡尔接触,以便搞清他和阿塔瓦尔帕之间的纷争与战争,判定他们两人之间的是非曲直和仁善丑恶。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从他们两人之间获取更多的黄金和白银。所以,一听说是华斯卡尔派来的人,便马上让马丁给来人端了杯奇恰酒。 乌萨卡端着酒杯,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未等乌萨卡放下杯子,皮萨罗就问,“印加大王现在可好?” 乌萨卡说,“不太好,他好象患有重病,说话有气无力,而且咳嗽得厉害,还吐血。” 皮萨罗不禁有些恼了,说,“前几天我还问过阿塔瓦尔帕,他说华斯卡尔过着大王一样的生活。”然后,又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乌萨卡马上回答说,“你不要问那么清楚,这关系到我和大王的安全。” 皮萨罗又问,“那他派你来有啥事要跟我商议?” 乌萨卡说,“他听说你们和阿塔瓦尔帕有个用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就让我来给司令官说,如果司令官能让他获得自由,他可以给你比阿塔瓦尔帕多得多的金子。” 皮萨罗不禁一惊,问道,“他有那么多的金子吗?” 乌萨卡说,“我们大王说,他多年来一直都在库斯科,知道哪里有金子,也知道金子都藏在哪里。而阿塔瓦尔帕从未去过库斯科,根本不清楚金子都藏在什么地方。”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听说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在华斯卡尔出生后,为了隆重纪念,让人做了一个数十人才能搬得起的金链子。” 乌萨卡纠正着说,“那个金锁链要比你说的大得多。铸造这条金锁链是瓦伊纳·卡帕克大王手拉着手与那些参加庆祝华斯卡尔出生的印加王公们在跳舞时受到启发而下令铸造的。因为跳舞时人们手拉着手就形成了一道锁链一般的环形。金锁链的长度是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亲自丈量了举行盛典的库斯科大广场两堵墙的长度,南北大概是2oo步,东西约15o步,实际长度约35o步长,每个链环像手腕一样粗。它的重量让2oo名王公贵族都很难搬起。” 皮萨罗听着这话,大为吃惊,他甚至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他说,“我的天呀,天下竟有如此巨大的金锁链。如果两百人都搬不起,那它该有多重!如果要把它运回西班牙,就必须要用很大的一只船。”但他马上就摇着头说,“我不相信。” 乌萨卡就对皮萨罗说,“瓦伊纳·卡帕克大王一生结过三次婚,第一位可雅正妻是他的姐姐皮尔库·瓦科,生有尼南·库尤奇皇子。但这孩子的身体天生虚弱,常常生病,让人老是感到担忧。于是,先王又娶了他的妹妹拉瓦·奥克略。这位可雅为他生育了华斯卡尔。在华斯卡尔出生时,瓦伊纳·卡帕克非常高兴,便决定举行隆重的庆典,并下令打造了这条金锁链。之后,他还娶了他的堂妹玛玛·伦图,也就是他父亲的堂弟、他的堂叔的女儿,为他生了曼科王子。可以说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在世时是印加帝国的鼎盛时期,从各省运往库斯科京城的黄金数不胜数,所以,先王为华斯卡尔打造黄金锁链的故事几乎整个印加帝国的百姓都知道。” 皮萨罗似信非信地问道,“那这个金锁链它在什么地方?” 乌萨卡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听说基斯基斯进到库斯科后,想尽办法都没找到这个金锁链。听有人说,是被库斯科王宫总管用骆驼在战前就运到外地藏了起来。不过,华斯卡尔大王肯定是知道的。如果你能把我们的大王救出来,他肯定会把这条金锁链献出来以报救命之恩。” 皮萨罗高兴地说,“很好,你就对华斯卡尔大王说,让他再忍耐一段时间,我这就想办法救他出来。” 乌萨卡就问,“司令官会采取什么办法救他出来?” 皮萨罗其实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乌萨卡这么一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他想了想,说,“让阿塔瓦尔帕把华斯卡尔带到卡哈马卡这里来。” 乌萨卡摇了摇头,说,“如果这样,华斯卡尔必会被阿塔瓦尔帕所杀。因为华斯卡尔活着,就是对他阿塔瓦尔帕最大的威胁。” 皮萨罗就问乌萨卡,“那你说该怎样做才好?” 乌萨卡说,“不如迫使阿塔瓦尔帕同意派王公带着你们的人去班巴马卡,把华斯卡尔带过来,就说要对他们的是非进行公断和裁决。” 皮萨罗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说,“那就这样。我这两天就去找阿塔瓦尔帕说这事。”说完,便让马丁到食堂给乌萨卡弄饭吃。可乌萨卡要马上往回赶,并在临出门时对皮萨罗说,“此事切不可露出风声,否则,华斯卡尔必会被阿塔瓦尔帕派人所杀。” 皮萨罗说,“你尽管放心。” 乌萨卡连夜往回赶,天明时分回到了班巴马卡。在为华斯卡尔送饭时,他把与西班牙司令官商谈的内容告诉了他。这位囚禁的印加大王兴奋得跳了起来,说,“你给我帮了大忙,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等我重新当上了印加王,我要给你在库斯科建一座很大的宫殿,再给你很多的美女和土地。” 可乌萨卡却说,“这些我都不需要,只要大王能活着出来,重当大王,那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第143章 拜见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乌萨卡住在班巴马卡城堡里的军营驻地后面的一栋有六间房的屋子里。他回到了屋里,妻妾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问他去哪了,还说印加王派通古拉省的酋长贝斯卡拉王公来召他去卡哈马卡面见大王。乌萨卡知道贝斯卡拉王公是印加王的心腹重臣,能派他来要他去见大王,一定是有非常急迫和重要的大事。听着这话,乌萨卡当即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马上问道,“贝斯卡拉王公现在在哪?”妻妾们说,“在苏派帕将军家里住着。” 乌萨卡昨夜走了一夜的路,刚回到家里,就遇到了这事,让他连个盹不能打,搞得他好是心烦,但这种事他又不能慢待。他往银镜前一照,看到自己两眼发红,神色疲惫,不禁有些担心:这种模样让他怎么去见贝斯卡拉王公?但是,他洗了把脸,用手把脸庞轻轻地揉了揉,使脸形稍稍地松弛了一些,又大口地嚼了一些古柯叶,好让身体恢复了一些精神,然后,换了身衣服,就去苏派帕家去见贝斯卡拉王公。 苏派帕的住所在军营西边的那个小独院里。院里有一栋房子,有四五个房间。来到院子门前,卫兵行了个礼,喊道,“乌萨卡侍卫官到。” 苏派帕便从屋里出来迎接,说,“侍卫官昨天去哪了,害得贝斯卡拉王公等了你一整夜。” 乌萨卡心虚地说,“昨夜出外有点事。” 苏派帕说,“怕不是到哪个相好的那里去了?” 乌萨卡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便跟着苏派帕进到了一间大屋子里。 屋子里,贝斯卡拉王公正跟两名年轻的贵族女子在玩着一种“二吃一”的四子棋。这种棋很简单,随便在地上画上一个棋盘,每边找上四个子,就可以按照规则下着玩了。但作为贵族,棋盘都是刻在一块木板上或是石块上,棋子也都是用金银制作的。见乌萨卡来了,贝斯卡拉王公就对身边的两位女子说,“不下了,我还有急事要找乌萨卡侍卫官说呢。” 乌萨卡连忙向贝斯卡拉王公合掌行礼,说,“不知王公急来何事?” 贝斯卡拉王公却说,“没啥要紧的事,就是印加大王让我过来看望一下你们。看你们这里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见贝斯卡拉王公说没啥要紧的事,乌萨卡也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说,“王公不嫌,可到寒舍里一坐?” 贝斯卡拉王公说,“那当然好呀!我还没有去过你家呢。”说着,便起身向苏派帕将军告辞,“劳驾苏派帕将军热情招待,等啥时将军到了卡哈马卡,我给将军也找几个漂亮女人新鲜新鲜。” 苏派帕马上合掌行礼说,“王公客气,只要王公在大王面前多为我美言就感谢不尽了。” 乌萨卡带着贝斯卡拉王公出了苏派帕将军家,走到军营操场的中间,就指着城堡塔楼对贝斯卡拉王公说,“那座塔楼里关的就是华斯卡尔。” 贝斯卡拉王公说,“昨晚苏派帕带我上去看过他。”然后就感慨地说,“我看象他这样活着,还不如早早地死了好。” 乌萨卡说,“他死也好,活也好,还不都是要由大王发话。” 贝斯卡拉王公说,“那是。” 乌萨卡住所里也非常简单,除了几间屋子,几把椅子,几张大床和几口箱子,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而且,就连这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也都是从行军沿途或是从库斯科那边带来的。 两人一进到屋里,两位年轻的小妾便恭敬地鞠躬行礼,然后,一人拿着一个大杯子,一人端着一大罐奇恰酒,招待贝斯卡拉王公喝酒。本来,王公是有要紧的事给侍卫官说,但酒一喝多,便醉倒了。直到中午时分,贝斯卡拉王公才醒来,一醒来,见乌萨卡的两位小妾服侍在自己身边,就诚惶诚恐地说,“误事呀,误事,快叫乌萨卡过来。我有要事对他说。” 一名小妾赶忙把乌萨卡叫来。乌萨卡睡了一觉,觉得精神好多了,就过来问贝斯卡拉,“王公有何要紧事?” 王公忙挥了挥手,让两位小妾出去,然后,十分神秘而慎重地对侍卫官说,“告诉你,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使命。大王要我通知你马上赶往他那,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乌萨卡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知是凶是吉,就问,“大王急着召见我会是啥事?” 王公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也许是有关华斯卡尔的事,也许不是,反正很重要。要不,我当苏派帕的面都没敢说是大王要召见你。因为大王一再嘱咐我说,这事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乌萨卡就问,“啥时走?” 王公说,“还等啥,现在就走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王的脾气。让他等急了,会是什么后果。” 乌萨卡说,“那好,咱们就走。” 乌萨卡跟着贝斯卡拉王公一直步行了几乎整整一天,到达卡哈马卡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到达太阳神寺庙门前,贝斯卡拉王公被看守的西班牙人放了进去,而乌萨卡却被挡在了外面,因为觐见大王的人必须有大王的认可。乌萨卡就在寺庙门前的大树下等了好一会,才见贝斯卡拉王公过来把他带进寺庙小院里的那间正门大屋前。贝斯卡拉王公让他在大屋门外等着,自己进到屋里禀报大王。一会,王公出来对他说,“进去吧,大王在里面等着你呢。” 自从在浩哈小城见过阿塔瓦尔帕大王一面,已有很长时间没再见过大王了。这次来见大王,乌萨卡心里就觉得有些发虚,有种凶多吉少的感觉。他脱下鞋,挽起裤腿,从守门的王公那里接过一捆木柴,背在身上。这时,把门的王公拉开门,让他进到了屋里。 还没进门,就见大王正襟危坐在一把椅子上,神情十分地阴沉和威严。这让他更是觉得心慌意乱,忐忑不安。他进到屋里,连大王看都不敢看,便匍匐在地,跪拜着说,“大王万岁。” 阿塔瓦尔帕半天没有吭声,这让他更是心魂不定,六神无主了,头都不敢抬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塔瓦尔帕突然问,“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乌萨卡当然能听出这话的意思,好像他背叛了大王似的。所以,听着这话,让他不由地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是不是自己与西班牙司令官的会面让大王知道了?但是,他又觉得不可能,就连忙说,“大王对我恩重如山,今生今世无法回报。” 阿塔瓦尔帕猛然转过身子,朝着他说,“这样说,你是不会背叛我了?”大王的语调很慢,但很威严,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乌萨卡说,“大王,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这样做。况且大王对我恩重如山,恩宠有加,我自感荣幸无比,回报太少,哪还敢做对大王不恭不敬和背离叛逆之事?” 接着,乌萨卡嗓音呜咽道,“不知微臣做出了什么不恭不敬不忠不义之事,有劳大王亲自查问,请大王言明道白,好让微臣死个明白才是。” 阿塔瓦尔帕沉谙片刻,起身走过来,扶起乌萨卡,口气轻松地说,“那道没有,近来有些人看我被西班牙人关押着,就开始对我背叛离异,弄得我心神不宁,还有华斯卡尔的事也扰得我心烦意乱。”然后,就问,“近来,华斯卡尔有什么动静?” 这是阿塔瓦尔帕第一次向他问及华斯卡尔的事,让他不由地心虚起来,因为他想是不是他对华斯卡尔说的话让谁给发现了,告发了?但是,这事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华斯卡尔也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因为这也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他还是觉得不应该有什么纰漏,就说,“一切还都正常,没有发现有什么反常和可疑之处。”。 阿塔瓦尔帕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然后缓慢地踱着步说,“前两天,西班牙人突然提出要见见华斯卡尔,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如果西班牙人跟华斯卡尔串通一气,那可是对我们非常不利呀!” 乌萨卡一听这话,狂乱的心里马上平和下来,说,“是的,我的大王,那样确实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但阿塔瓦尔帕马上朝他问道,“你说西班牙人怎么会知道华斯卡尔,并开始对他突然有了兴趣?会不会有人被华斯卡尔收买了?” 乌萨卡一听这话,平静的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赶忙说道,“西班牙人早就知道你和华斯卡尔的战争,也许他们想拿华斯卡尔向你逼宫要价。” 阿塔瓦尔帕停住了步子,说,“是的,他们是在拿华斯卡尔威胁我。可是,他们这样有什么目的?他们向我要一屋子的金子和两小屋的银子。我可是都答应了他们,而且,据基斯基斯派人来报,说库斯科那边正在大规模地拆除宫殿和寺庙里的金物,并能很快地运到这里。所以,我不明白西班牙人为什么还要拿华斯卡尔来要挟我?” 乌萨卡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大王又坐回到自己的那把椅子上,对乌萨卡说,“你马上派出探子细细地打听打听,看西班牙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乌萨卡说,“是,我的大王。” “还有,”大王招了下手让他走到跟前,低声重语地叮嘱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西班牙人跟华斯卡尔见面。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或是紧急情况,你必须马上将华斯卡尔处死。我就是败落在西班牙人的手里,也不能栽倒在他华斯卡尔的手里。” 乌萨卡用坚定的口气回道,“是,我的大王。” 大王长长地舒了口气,又说,“你回去后,要加强对华斯卡尔的看守,注意观察华斯卡尔的动静。特别要当心有人会受到华斯卡尔的收买,向西班牙人通风报信,让西班牙人朝我逼宫。” 乌萨卡说,“是,我的大王。” 阿塔瓦尔帕还觉得话没说清说透,又用强调的口气说,“华斯卡尔是我的死敌,比西班牙人可怕十倍,要是他那儿出了一点问题,我可拿你们四人开刀,先是你,你能记住吗?” 乌萨卡说,“是,我的大王。”他希望能快快地离开这里,可是,大王却像猫玩老鼠似地并不想马上放过他。 阿塔瓦尔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乌萨卡的眼前,用敲山震虎的威严说,“别以为我现在被西班牙人关着,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我把库斯科和其他地方的金子运来,填满那个屋子,西班牙人就会放了我。就是我被关在这里,他基斯基斯、查尔库奇马和基多的鲁米纳维,哪个敢说不听我的话?你们都知道我对有功者向来是大力奖赏,对背叛者灭杀九族。”阿塔瓦尔帕最后那句话说得凶狠毒辣,让乌萨卡着实地打了个冷颤。 他连忙颤颤微微地说,“是的,我的大王。” 说到这里,印加王回到了自己坐的椅子上,说了句,“我的话你都记清了?” 乌萨卡说,“记清了,我的大王。” 大王又说,“华斯卡尔那里有什么动静,你必须马上向我禀报。” 乌萨卡说,“是,我的大王。” 阿塔瓦尔帕满意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说,“你这些年来跟着我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尽职尽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等我的日子好转了,我会重重地赏赐和提拔你。” 乌萨卡连忙拜谢,“多谢大王。” 第144章 秘密处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就在乌萨卡正要离开时,西班牙侯爵皮萨罗也没打招呼,就突然带着埃尔南多上尉、索托上尉、佩德罗少尉和翻译马丁进到了议事室里,径直地用质问的口气对着印加大王说,“阿塔瓦尔帕先生,你前些天对我说你的哥哥华斯卡尔受到了很好的待遇,这是真的吗?” 印加大王一怔,说,“是的,没错。” 皮萨罗却摇了摇头说,“可据我所知,你的哥哥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他病得很重,而且一直在吐血。” 印加大王显得十分地慌张,说,“简直是一派胡言,你听谁说的?” 乌萨卡也吃了一惊,为了不想让皮萨罗认出自己,他赶忙把头深深地低下。 皮萨罗向前一步走,用一只脚踩着印加王平时坐的那把椅子,严厉地说,“别管我听谁说的,我要你确保你哥哥的生命安全。否则,你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印加大王恭了恭身子,用非常肯定的口气说,“我可以向你保证。” 可皮萨罗说,“我不需要你的口头保证,我要眼见为实。” 印加大王更加慌张了,就说,“难道侯爵还要亲自去班巴马卡去面见华斯卡尔?” 皮萨罗说,“我不会亲自去面见,但我要派索托上尉、佩德罗和马丁一起去,你马上派个人带着他们过去看看。” 印加大王自然不想让西班牙人与华斯卡尔接触,但是见皮萨罗侯爵在逼迫着他,让他一点都没办法回绝,就想了想,对皮萨罗侯爵说,“那就让他们跟我的王宫侍卫官一起去吧。” 皮萨罗侯爵说,“很好,什么时候出发?” 印加大王说,“那就明天早上吧?” 可皮萨罗想了想,说,“别等明天早上了,现在就出发吧。” 印加大王被逼无奈,点了点头,然后,就对一直跪在地上的乌萨卡说,“我的侍卫官,你现在就带他们去吧。” 乌萨卡还是没敢把头抬起来,说,“遵命,我的大王。” 印加大王说,“好了,你现在就带他们去吧。” 乌萨卡这才从在地上站起身来,一面跪拜着一面朝门口慢慢退去。等他从大王的议事室里出来时,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但是,他感觉那位西班牙侯爵和那位印第安翻译并没有把他认出来。因为那天晚上他们见面时,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印第安农民,而他现在却是一位印加高官。 两位西班牙人和那位印第安翻译骑着马离开了神庙,而乌萨卡却要步行走路。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出卡哈马卡城区,就见贝斯卡拉王公从后面赶了过来,说要和他一起陪同西班牙人去班巴马卡。乌萨卡就感觉阿塔瓦尔帕好象对他不放心,是不是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了。 大家都不说话,快步地朝着班巴马卡赶路。一路上,乌萨卡就把阿塔瓦尔帕这次召他面谈的意思和话语反复地在脑子里琢磨分析,最后还是排除了大王对他不信任或是有怀疑的因素,但大王对有人向华斯卡尔通风报信一事还是有所警觉,所以,这不能不说是给他敲了个警钟。他十分地后悔不该与华斯卡尔接触,更不该去向西班牙人报信,如果让大王知道了后果简直是非常地可怕。 这样一想,他不由地吓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在阿塔瓦尔帕身边担任侍卫官多年,向来都是见风使舵,谨慎行事,从未有过任何明显的差错,可是,这次竟鬼使神差地干出了这么一件愚蠢透顶却又极其危险的事!对此,他也许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到达了班巴马卡已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乌萨卡急忙给那三位客人安排了住处,然后就来到了贝斯卡拉王公的住处,因为他知道王公肯定有话要对他说。果然,王公对他说,“大王要我们把华斯卡尔安排在一个象样的地方,让他显得体面一些,让他与西班牙人见面时,时间不要过长,只让他们见上一面,别让他们说过多的话。” 乌萨卡说,“是,王公。” 他当即让人把苏派帕将军、万卡亚莱斯将军和乌塔哈马将军叫到他的屋室里,转达印加大王的旨意。然后,便开始分工开始做准备。他指示让苏派帕将军带人去把华斯卡尔安排到一个象样的地方,让乌塔哈马将军找巫师给华斯卡尔看病服药,安排万卡亚莱斯将军给华斯卡尔换身象样的衣服。他自己就抓紧时间睡上一会。 到了吃早饭时,小妾把他叫醒。他吃了早饭,就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来到那三位被西班牙侯爵派来的人的住所,在贝斯卡拉王公和其他三位将军的陪同下,带着三位客人来到关押华斯卡尔的新牢房。 新牢房在兵营中间的一间小屋里。小屋有十二三平米,屋里放置着一个小床和一个木箱,床上铺着毛毡,盖着毛毯,不管是地上还是床上,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而华斯卡尔本人则穿着一身王公平时穿的华丽的服装,因为被看过病,服过药,人也显得好了一些,也不太咳嗽和吐血了。 索托和佩德罗进到了屋里,见到华斯卡尔,就朝着他说了一些话。可是华斯卡尔和其他人都听不懂,于是马丁就向华斯卡尔翻译着说,“这两位是西班牙远征军的索托上尉和佩德罗少尉,他们是远征军司令官皮萨罗侯爵派来看望你的。” 华斯卡尔一听,连忙感激地点头,让客人们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而那些其他的印第安人只能站在屋里。 索托对华斯卡尔说,“我们司令官对你非常关注,听说你的身体不好,病得很厉害,还在吐血,所以,就让我们过来看望你。” 华斯卡尔显得很激动,说,“我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曾在弥留之际对我们嘱咐过,说在他到太阳父亲那里安息之后,会有一些大胡子白人过来统治我们,要我们与他们做朋友,因为他们将会成为我们这片土地的主人。他的预言是正确的,你们能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接着,他又说道,“我是所有这个王国里的合法主人,而阿塔瓦尔帕是个篡权夺位者。所以,我想会见你们军队的统领,要向他说明真相,要让你们西班牙人为我报仇雪恨、恢复我的自由,并收回那个王国。” 听着这些话,站在旁边的印加王公和将军们都显得十分地恐惧,所以,乌萨卡马上把话岔到一边,说,“华斯卡尔大王,他们只是过来随便地看一看,而且马上就离开这里,所以,你不要说太多的话。”说着,便对索托上尉说,“那边的酒宴已经摆好了,请一起过去吧。”因为他们还没有吃早饭呢。 索托上尉还想再跟华斯卡尔多谈一会,可是,见乌萨卡他们在一旁站着,而且又听说那边的酒宴已经摆好了,也就只好跟华斯卡尔握了握手,对他说,“你好好地养病,我们司令说了,他会很快派人过来,把你带到卡哈马卡,同阿塔瓦尔帕当面说清,看你们谁才是真正的印加大王。” 华斯卡尔非常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请对你们司令官说要他早点派人过来。” 索托带人离开了华斯卡尔,来到了一间屋室里,屋室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酒菜。本来,印第安人在吃饭时是不喝酒的,但为了让西班牙人高兴,他们就把酒菜放在了一起。印加王公和将军们陪着客人们吃过酒宴,乌萨卡就拿出了两个金盘送给索托和佩德罗,让他们回去后向侯爵先生多多美言,然后,就送他们离开了班巴马卡。 送走了那两位西班牙人和那位印第安翻译之后,乌萨卡心里越发不能平静了。他知道华斯卡尔对索托和佩德罗所说的那些话对阿塔瓦尔帕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他肯定不会放过华斯卡尔。所以,他想没有必要再指望着华斯卡尔会在将来让他担任什么辅佐大臣,给他盖什么宫殿,赏赐他什么土地和美人了。现在他想的不是阿塔瓦尔帕什么时间要下令处死他,而是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地置他于死地。这样他就能把他与华斯卡尔及西班牙人的那些秘密联系的事情一笔抹掉。但是,他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 当天下午,他陪着贝斯卡拉王公一起来到了卡哈马卡,再次觐见大王。大王显得忧心忡忡,神绪不安,见他来了,便说,“一路辛苦啦!” 他说,“为大王效力,义不容辞。” 印加大王急忙问道,“他们都说了那些话?” 乌萨卡就把索托和佩德罗与华斯卡尔的谈话内容向印加大王详细地禀报了一番。 印加大王听着,眉头紧蹙,显得非常地恼怒和恐惧,许久才说,“情况非常不妙呀!” 这时,乌萨卡又说,“大王,微臣还有要事禀报大王。” 阿塔瓦尔帕点头,说,“你说。” 乌萨卡说,“有探子报告说确实有人在华斯卡尔与西班牙人之间通风报信,还说华斯卡尔为了换取自由,答应给西班牙人更多的金子。” 阿塔瓦尔帕一听,更为吃惊,说,“真有此事?” 乌萨卡说,“确实,但现在还不清楚是谁在通风报信。” “难怪西班牙侯爵这些天来不断地来找我,要我马上把华斯卡尔带到卡哈马卡来,说他们要亲自审问我和他两人之间的是非争端,并由他来裁决谁更有资格当印卡大王。我想西班牙人肯定会倾向于华斯卡尔,因为他本来就是印卡王,所以,如果西班牙人一旦让华斯卡尔当了印卡王,那还有咱们的活路吗?”说着,阿塔瓦尔帕气得脸色发青,大声说道,“你回去要好好查查,看到底是谁在通风报信,灭杀九族。” 乌萨卡说,“是,我的大王。” 接着,乌萨卡问,“那华斯卡尔怎么处置?总不能真地让西班牙人把他带到这里,对你们进行审问吧?” 阿塔瓦尔帕说,“那是当然。”然后深思片刻,就说,“可是,西班牙人要我尽快地把华斯卡尔带过来,我也答应了他们,如果把他处死,咋好向西班牙人交待。” 乌萨卡说,“我想应该尽快地把他处死,至于向西班牙人交待一事,就说是下面的人干的,你不知道。他们能有啥办法?” 阿塔瓦尔帕又思索了一会,说,“好,你马上回去,尽快地把华斯卡尔干掉,过两天我再派人带着他们的人一起去班巴马卡。如果他们问起这事,就说你们四人经过商量,害怕他出狱之后会在全国引起动乱,就决定把他给处置了。” 乌萨卡说,“遵命,我的大王。” 阿塔瓦尔帕叮嘱着说,“你马上赶回去,当夜就把他处置掉,但在他死前一定要让他招出到底是谁在为他通风报信。我过两天就派贝斯卡拉王公带着西班牙人去班巴马卡。” 乌萨卡说,“是,我的大王。” 乌萨卡离开卡哈马卡,一路疾行,回到班巴马卡时,已经是凌晨黎明时分。他回到城堡,连家都没回,便找来了其他三位监狱主管,简单地传达了阿塔瓦尔帕的指令,然后,便叫来了一队士兵,来到了塔楼,打开塔楼的四道铁锁,推开铁门,进到了屋里。 华斯卡尔听到开门的声音,便知道死期一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闯进来的士兵说,“你们要干嘛?” 士兵们遵照乌萨卡的指令,二话没说,便扑过去,将华斯卡尔用绳子捆住,并说,“老实点,你的死期已到。” 华斯卡尔骂道,“你们告诉阿塔瓦尔帕,西班牙白人会给我报仇的。” 乌萨卡在黑暗中说,“把他的嘴给堵住。” 于是,一个士兵马上把准备好的一个布团塞进他的嘴里。这时,乌萨卡走到华斯卡尔的面前,对华斯卡尔说,“尊贵的印卡大王,我们的大王已经下令要将你当即处死。现在走吧。” 华斯卡尔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嘴却被堵着。 出了塔楼,一队士兵拿着火把,照着路,带着华斯卡尔下了平台,过了操场,出了城堡。从城堡通往后面河边的小路上,印加士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长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严密地警戒着。乌萨卡和其他三位阿塔瓦尔帕委派的亲信一起带着华斯卡尔沿着小路走到了河边。这时,河边已经站着许多举着火把的士兵,他们把一块大石块用绳子捆好,等着乌萨卡他们带着囚犯到来。 等他们来到河边时,两个士兵让华斯卡尔面对着河流站在高高的岸边。另几个士兵把那块捆好的石块搬起,绑在了华斯卡尔的身上。然后,只见乌萨卡一挥手,士兵们把华斯卡尔往河里一推,并把搬起的石块往河里一丢,就听河水中“库嗵”一声,河面上溅起一大片浪花。然后,火把的亮光下便是奔流不息的河水在继续地流淌着。 看着连一点踪影都没留下的华斯卡尔就这样地消失了,乌萨卡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下他总算为自己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他想如果让他再去卡哈马卡觐见自己的大王,他的心里再也不会有那种胆颤心虚的感觉了。 第145章 极度恐惧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那天早上,西班牙远征军上尉埃尔南多·皮萨罗带着秘书罗尔伯特、翻译马丁和二十名骑兵一起来到了太阳神寺庙前的古柏树下,等着阿塔瓦尔帕派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和负责王宫事务的总管苏鲁切克一起前往班巴马卡,去带华斯卡尔到卡哈马卡受审。 可是,等了许久,贝斯卡拉王公才从寺庙的王宫议事室出来,对埃尔南多说,“大王说马上要见你们侯爵,说有要事相告。” 埃尔南多很不耐烦地问道,“啥时间了,到底还去不去了?” 王公说,“我们大王说这事不急,等他见到了侯爵之后再说。”于是,埃尔南多便让一个士兵骑马回军营报告侯爵。 不一会,弗朗西斯科·皮萨罗骑马来到了寺庙。他进到印加王的议事室,很不高兴地朝着阿塔瓦尔帕问,“去班巴马卡的人怎么还没上路?” 阿塔瓦尔帕坐在那把椅子上,极为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地对皮萨罗说,“报告侯爵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的哥哥华斯卡尔他去世了。” 皮萨罗一听这话,大声吼道,“不可能吧?前些天索托和佩德罗还看望过他,说他好好的,只是身体患有一些疾病。” 可阿塔瓦尔帕说,“真地,侯爵,我不骗你,他是前天夜里被那些监狱里的看守给处死了。”说着,便抱头大声地痛哭起来。 皮萨罗听着这话,用力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骂道,“你这个混蛋,是你下令将华斯卡尔处死的。” 阿塔瓦尔帕被皮萨罗的砸桌声和发怒的样子吓呆了,忙说,“这真地不是我下的命令,而是他们担心华斯卡尔出狱之后,会在全国引起恐慌和骚乱,就自作主张把他给处决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得知这个消息。”接着,他解释着说,“如果我要杀他,早就把他杀了,还能等到现在?” 皮萨罗双手叉着腰,用凶狠的目光逼视着阿塔瓦尔帕,说,“是这样吗?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华斯卡尔已经死了。”说着,他大声对外喊道,“埃尔南多上尉。” “到!”埃尔南多从外面进到了屋里,立正听令。皮萨罗指着印加王对上尉说,“这位先生说华斯卡尔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埃尔南多朝着面前的两人看了一眼,回答说,“怎么可能?” 皮萨罗说,“很好,你现在就带人去班巴马卡进行调查,如果华斯卡尔还活着,一切都好说,如果华斯卡尔死了,立即把阿塔瓦尔帕给我极刑绞死。” 埃尔南多说,“是,侯爵先生。” 阿塔瓦尔帕听着侯爵这话,吓得魂都快没有了。他捂着脸继续地哭泣着,以此来掩示自己的心虚和恐惧。 皮萨罗说着,便把一只脚踏在了阿塔瓦尔帕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指着他说,“你听到了吗,先生?你可是要对华斯卡尔的死负责!”说着,便一脚把桌子踢到一边,转身带着翻译马丁和埃尔南多出了议事室。 皮萨罗走后,阿塔瓦尔帕心里害怕极了,他没想到侯爵会发这大的火,甚至还说如果华斯卡尔真地死了,就要把他送上绞刑架。他怎能不害怕?他这一生从未害怕过任何人,也没有人让他害怕过,可是,现在他却是对这个衣冠不整,举止粗俗的西班牙侯爵怕到了极点。 正当他擦着眼泪,轻轻地叹着气,把头从桌子旁边抬起来时,安娜·玛雅王后从外面走了过来,用非常认真和严肃地口气朝他问道,“你真地让人把华斯卡尔给杀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刚才那个西班牙人告诉我的。” 阿塔瓦尔帕并不知道是哪个西班牙人,就态度阴沉地说,“是的,怎么啦?” 王后恼怒地说,“你真是连一个亲人都不放过,你也不怕这样会遭报应。” 阿塔瓦尔帕说,“什么报应?我不杀他,他必杀我,那才叫报应呢。”说着,便站起身来,张着血红的眼睛,凶狠地瞪着王后骂道,“怎么,你想造反?当心等我出去了,砍了你的头。” 可安娜·玛雅王后却神色不变,心平气和地说,“尊贵的大王,我不是想造反,我是在为你担心呀!因为你这样做会激怒那些西班牙人。” 阿塔瓦尔帕说,“可我有什么办法?你知道吗?西班牙人是想让华斯卡尔当国王,如果他一旦当上了印加大王,那不是要先拿我清算开刀?” 安娜王后听着这话,没再吭气,只是说了句,“你们男人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就不怕两败俱伤?”说着,便唉声叹气地朝外走去。 负责王宫事务的总管苏鲁切克这时过来,看着大王一副沉重可怜的样子,就小声地问道,“大王,还上不上朝了,王公大臣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阿塔瓦尔帕连连地叹了几声气,说,“还是应该上吧。”于是,苏鲁切克就喊了声,“大王有令,上朝。” 十多位王公大臣赤着脚裸着腿进到屋里,看见大王象是刚刚哭过或是被训过的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安安静静地跪在两排,等候着大王的指令和训导。 阿塔瓦尔帕整了整衣冠,重新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始低声慢语,语调沉重地说道,“不瞒大家,我阿塔瓦尔帕可能活不成了。” 大家一听,一起惊呼道,“为何,我的大王?” 印加王捂了下脸,掩饰着自己的悲哀,继续说道,“华斯卡尔已经死了,西班牙侯爵刚才怒气冲天,对我发火,说是我下令处死了华斯卡尔,还说如果华斯卡尔真地死了,他就把我极刑绞死。” 屋里的王公大臣们立即哭声一片,“我的大王啊,你要不在了,我们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呀。” 可印加王一见这情景,就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心里本来就烦,你们再这样闹腾,还让我活不?” 还是贝斯卡拉王公懂得大王的心思,起身说道,“大王勿忧。即使华斯卡尔死了,西班牙人也不会把你怎样。”接着,便分析着说,“如果他们把大王杀了,谁来为他们筹运金子?谁来发号施令让印加人来保护他们,而不是抗拒他们?”贝斯卡拉王公这话还真灵验,大家都觉得这话确实有理,而且连阿塔瓦尔帕本人也不象刚才那样沮丧了。 大王挥了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华斯卡尔的死让西班牙人很恼火,他们即使不马上处死我,也会对我非常憎恨。所以,为了平息西班牙人的恼怒和火气,我要你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赴库斯科和各地协查督办,务必把金子在规定的时间里搬足运够。” 王公们齐声回答,“大王放心。” 大王双手合抱,朝大家施了个礼,恳切地说,“大王我的生死平安都由各位王公大臣决定了,所以,我拜托你们各位了。”这是印加大王这一生中第一次对下臣们如此恳求。 大臣见大王如此施礼,连忙跪拜,齐声说道,“为了大王的安康和复出,臣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阿塔瓦尔帕让情绪平静了一下,然后就把昨晚想好的计划向各位王公和大臣下达。他把这些王公和大臣分成几批,一批人去库斯科,一批人去基多,还有三批人分别去特罗莫克、卡莱那和劳格那金矿。去库斯科和基多是要督促人们把所有的金银都运集到卡哈马卡那间大王被关押的牢房里。现在那个房子被西班牙人称为金库。去卡利亚瓦亚、波托西和劳格那金矿是要督促矿工们加大劳动强度,生产更多的金子,并快快地运送过来。 实际上整个印加帝国都能采到黄金,在地层表面和沟溪江河中都有黄金。河溪中的黄金是雨水冲带过来的。只是一些地方多一些,一些地方少一些而已。印加帝国的黄金成色都在18到2o开左右,只有从卡利亚瓦亚矿区采到的黄金纯度最高,接近于24开,甚至还要更高一些。开采白银比开采黄金更为费力,冶炼提纯的成本也更高。印加帝国发现了许多大银矿,但唯有波托西银矿产量最大,纯度最高。还有劳格金矿,它是印加帝国历史悠久的大金矿,产量一直非常高。如果时间来得及,仅卡利亚瓦亚一年的产金量就能超过那个金库容量的好几倍。 去库斯科和基多虽然路程艰难而遥远,可是,要去卡利亚瓦亚、波托西和劳格金银矿的路程也非常地遥远,而且这些金银矿有的在安第斯山四千多米高的山脉之中,有的在亚马逊河流的森林之中。仅走去一趟有时都要十天半月的时间,加上矿区偏远,生活条件和居住条件十分艰苦,所以,一般王公和贵族都不愿去那种地方。但是,大王已经下令了,而且大王正处在危难之中,作为王公大臣,敢能不以死相救?所以,听完大王的分配,王公大臣们都连忙回道,“请大王放心。” 阿塔瓦尔帕摆了摆手,说,“好了,你们回去吧,准备一下,早早上路。” 众大臣说,“遵命,我的大王。” 第146章 大王对弈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事实正如贝斯卡拉王公所分析的那样,西班牙侯爵皮萨罗并没有因为华斯卡尔的死而严惩阿塔瓦尔帕,因为他们需要这位印加大王给他们把那个金库里装满金子。而且,为了缓和皮萨罗侯爵的震怒,阿塔瓦尔帕也把自己身边的王公们都派往了各地去督办运金之事。这也让西班牙人大大地减轻了对这位印加大王的愤恨与恼怒。所以,一连几天,西班牙人都没有再来神庙这里找印加大王的麻烦。这自然让神经高度紧张的印加大王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把王公大臣们都打去了库斯斯和其他各地督办收集和搬运金银一事之后,议事室这里也就没人了,不用每天早上再上朝了,也没人陪着大王聊天散心,对他安慰宽抚了。所以,大王进到了议事室,只能孤单一人坐在那把大椅子上,面对着那张小木桌,感觉屋里冷清多了。眼下,他只能等待着奔赴各地的王公和大臣们的消息,等待着从库斯科和全国各地运送来的金银。 这天早上,彼得亚早上一接班,便把二十多名士兵分成几组,安排十名士兵分两排站在小院门外,再安排六名士兵分两排站在小院里面,然后,又将其他的士兵分成两个小组分别在小院里面和小院外进行不间断地巡视。 等把一切任务分配好安排好,他就进到阿塔瓦尔帕的议事室里,这时,大王已吃过早饭,正坐在那把椅子上出神发呆。彼得亚对大王说,“先生,请把小桌和四子棋借给我,我要跟依那王妃下上几盘棋。” 大王马上点着头,说,“很好,你拿去吧。”虽然他不喜欢让妃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但是,他还是很高兴让妃子跟彼得亚在一起下棋,因为彼得亚是看护他们的少尉,他应该跟他把关系搞好,而且,他也知道彼得亚是在门前大树下跟妃子下棋,不会生发那种让他不愿看到的事情。 彼得亚把那张小桌搬到屋外,摆放在门前的那棵大树下来,然后,又回到屋里搬了两个小凳,拿起了放在墙角的四子棋。这副四子棋是王公送给大王的。棋盘是用一块精致的大理石石板刻画的,而棋子是用金黄与白银制作的。这种四子棋是印加人用来娱乐的一种游戏,下棋的方式也非常地简单,只要用已方的两个子夹住对方的一个子,就可以把对方的那个子吃掉。只要把对方的四个字全部吃光,就算是赢了。 彼得亚并没有真正地学过,但他看过大王和妃子下过棋,看过了两三次就学会了。但是,他每次跟大王下棋总是输,感觉很不服气,总想超过大王。但近来大王整天和王公大臣们呆在议事室里瞎忙活,彼得亚只好找那位叫依那的王妃下棋,因为除过大王,一般的王妃都下不过她。其实彼得亚心里很清楚依那王妃是在让着大王。可是,依那王妃不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害怕大王恼怒,会严厉地惩罚她。于是,彼得亚只好请求大王,要大王发话让依那王妃教他下棋。大王很高兴让依那王妃跟彼得亚下棋,因为他很愿意与彼得亚保持良好的关系。而对彼得亚来说他的任务是看护印加大王,而跟大王在一起下棋就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看护方式。 他把桌凳摆好,又把棋子在棋盘上摆好,然后就去旁边那栋小屋里去叫依那王妃。依那正在屋里梳妆,听到门外有人叫她,从屋里出来,朝彼得亚摆了摆手,意思是说让他稍等一下。于是,彼得亚就回到了小桌旁坐着等着。 过了一会,依那王妃来了,她先进到了议事室里向大王请安,实际上也是向大王打招呼,如果大王脸色不高兴,她就不会陪彼得亚下棋,因为她不愿让大王不悦。不过,大王今天的脸色还好,所以,她就从议事室里出来,坐在了彼得亚对面。 彼得亚朝着依那王妃看了好一会,说,“依那王妃,你真漂亮。” 依那王妃虽然并没有听懂他的话,但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禁感到了有些发烧,就朝他微微地笑了笑,指着棋盘让他先行走棋。 可彼得亚让依那先行走棋,因为对他来说无论什么事都应该是女士优先。可是,依那王妃信奉的却是男人至上的习俗,非要让彼得亚先行。最后,两人只好按照输者先行的规矩,因为昨天是彼得亚输了,所以,今天就得让他先走。 虽然彼得亚学棋学得很快,但是跟依那这样的高手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其实他也知道依那王妃并没有对他使出高招,而且还常常让他悔棋。就这样,他还是连输了两盘。 这时,乌嘎王妃、库塔王妃和玛卡王妃等人都跑过来凑热闹,围在一起帮着彼得亚下棋。因为人一多,说笑声就在小院里明朗起来,使得沉寂多日的小院有了欢声和喜色。 听到妃子们在门前又说又笑的声音,阿塔瓦尔帕在屋里坐不住了。他很想出来跟彼得亚下上几盘,让妃子们看看他是如何战胜西班牙人的。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是印加大王,不能带妃子们在外面跟西班牙人这样地下棋,这太有失大王的身份。于是,他就把守门的王公巴契莫叫来,对他说让彼得亚把小桌搬到屋里来,他要跟彼得亚下几盘。 巴契莫来到树下对王妃们说,“大王要彼得亚进到议事室里,他要跟他下棋。你们都要在一旁观战。” 于是,巴契莫和彼得亚就搬着小桌和小凳,王妃们拿着棋盘和棋子一起进到了屋里。大王和彼得亚坐在对面开始下棋,妃子们都站在旁边观战。大王因为过去跟彼得亚下棋没输过,所以就显得有些轻敌,结果一上来就先输了一盘。这让印加大王脸色非常不好,感觉是在妃子面前丢了面子。所以,到第二盘就下得比较谨慎。结果两人握手言和。但握手言和对印加大王来说就等于输棋。阿塔瓦尔帕就问依那,“你是怎么教他的,他竟然能下过我了。” 依那王妃说,“我没教过他,也没同他说过话,那是他自己学会的。” 到了第三盘,印加大王下得更加谨慎了,常常是下一步要思考三四步,使得自己的优势渐渐地明显起来了,眼看就要大获全胜了,这时,巴契莫王公从屋外进来,低声对他说,“我的大王,西班牙上尉埃尔南多带人来了,要见大王。” 阿塔瓦尔帕马上对彼得亚说,“咱们有空再继续下,我现在有些要紧的事要做。” 彼得亚和妃子们一听,便赶忙起身,朝屋外散去。 埃尔南多带着翻译马丁进到了议事室里,见到大王就说,“阿塔瓦尔帕先生,我奉西班牙侯爵的命令,要带人去班巴马卡去调查华斯卡尔被害之事,你马上派贝斯卡拉王公带我们一起去。” 阿塔瓦尔帕马上说,“我已经把他派出去督促收集和运送金银了。”因为他并不想让西班牙人去班巴马卡去调查华斯卡尔被害的事情。他显出有些为难,说,“所有的王公都被派出去了。”他想用这个办法来阻止西班牙人去班巴马卡。 可是埃尔南多说,“那不行,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我们必须要去哪里把事情调查清楚。如果你不想配合,那就说明你心里有鬼,害怕我们去查明真相。” 印加大王见西班牙人态度坚决,就说,“我给你们一个路条,有了这个路条,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最热烈的欢迎和最热情的接待。” 印加帝国规定百姓们平日里都要勤勤恳恳地呆在地里干活,不许随便地离开当地。如果有事需要离开当地,必须要有当地头人颁发的路条,否则会被当成逃犯对待。路条用的是结绳,会把出外或出差的目的、人数、区域和天数都表示出来。这样,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帮助你,否则,你将会寸步难行甚至是无路可走,还会被人当成逃犯给抓起来。 埃尔南多想了想,说,“也行。” 印加大王说,“你们明天一早过来,到时我会把路条给你们准备好。” 埃尔南多说,“好吧,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取路条。”说着,便带着马丁离开了印加大王的议事室。 等西班牙人离开后,阿塔瓦尔帕就把侍从哈亚叫了过来,说,“西班牙人明天要去班巴马卡调查华斯卡尔被害一事,你马上赶往那里让乌萨卡他们做好准备。要他们用最热情的方式招待西班牙人,要他们对西班牙人说杀害华斯卡尔是因为他们听说华斯卡尔的部下准备举行暴动,要把他从城堡里营救出来。总之,要让西班牙人相信杀害华斯卡尔时我根本就不知道。” 哈亚说,“我明白了,大王,你放心吧,我现在就赶往班巴马卡。” 第147章 城堡军营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一早,埃尔南多上尉带着安东尼奥和桑托斯等六位骑兵来到了神庙小院门前。上尉让大家在门外等着,自己进到了印加大王的议事室里。这时,阿塔瓦尔帕刚起床,被两位宠妃服侍着洗脸和漱口,见埃尔南多来了,就指着桌上放着的一个彩色的结绳。埃尔南多知道印加人没有文字,他们的路条就是一种结绳。结绳做得相当地精致,一看就是王室人员专用的。西班牙人根本看不懂这种结绳文字,就把这个路条从桌上拿起,放在了衣兜里。然后就离开了神庙。 西班牙人并没去过班巴马卡,但是他们骑着马顺着通向班巴马卡的行军大道一直朝前走去。王室行军大道开始还比较平坦,但进到了山里便开始忽上忽下,一会从深沟河谷里上到了高坡山顶,一会又从高坡山顶下到了深沟河谷。但一路风景却是非常地清明秀美。阳光之下,一座座山丘上长满了花草和绿树,溪水时而在路边流淌,时而从山崖上飞落。山坡上有一群群的山羊在幽闲地吃着草,天空上有雄鹰在无声地盘旋。路边和山谷间不时地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农舍和印加百姓。这些印加百姓非常地朴实好客,见到外人就用好奇和友好的神色朝着他们憨笑。西班牙人也用友好的方式朝着他们招手和示意。看到西班牙人非常地友好,他们就请西班牙人到他们家做客。可是,西班牙人忙着赶路,就只好向他们摆摆手,便骑着马匆匆地离去。他们走到班巴马卡小镇时已是黄昏时分。 小镇不很大,有一个狭窄而弯曲的街道,街道两旁有一栋栋低矮简陋的平房。这些平房都是用泥土和木板修建的。在黄昏夕阳的余辉下,可以看到一些百姓穿着破旧的衣服,蹲在门前吃着晚饭,还有一些农人正赶着三两只山羊从外面回来。也许是见西班牙人骑着高头大马来了,人们都从屋里出来朝着他们好奇地观望着和议论着。 走过小镇那条不长的街道,就能看到一座城堡。城堡是用大形的石块修建的,非常地牢固气派。城堡的范围很大,将一个军营团团地围住。西班牙人刚来到了城门前,就见城堡里的最高长官乌萨卡和副长官苏派帕等人已在此等候。 埃尔南多和士兵们都没有下马,只是把阿塔瓦尔帕大王给的路条拿给乌萨卡他们看。他们看过路条便显出十分的热情,说,“欢迎你们,我们大王的客人。” 马丁骑在马上对印加人介绍说,“埃尔南多上尉是我们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皮萨罗侯爵的哥哥。” 听着这话,印加军官显得更加热情客气,不住地向着埃尔南多鞠躬点头,然后,带着西班牙骑兵朝着城堡里面走去。从城堡大门进到城堡里,就是一大片操场。操场周边有几栋很长的军营住房。但整个城堡里却显得静静悄悄,只是城堡上和操场上有一些正在站岗放哨的士兵。 埃尔南多就问乌萨卡,“听说你们这里有三千多士兵,怎么就没见到人?” 乌萨卡说,“为了欢迎你们,我们大王尊贵的客人,我们让士兵们都呆在军营里保持着安静,以表示对你们的敬重。” 埃尔南多却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们真是表示对我们的敬重,就该让士兵在操场上来个队列训练,列队对我们进行欢迎。” 乌萨卡马上点头说,“今天已经有些晚了,明天早上,我让全体士兵列队向你们表示我们印加士兵的崇高敬意。” 埃尔南多说,“很好。” 这时,他们来到了操场旁边的一间房屋前,也许是有些饿了,西班牙人老远就闻到了肉香的气味。他们在房间前下了马,把马拴在操场边的大树上。然后,随着印加人一起进到了房屋里。房屋里点起了灯,灯下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狼肉、兔肉和羊肉,还有西红柿、马铃薯和煮玉米。 西班牙人走了一天路,只是在中午时随便吃了一些鹿肉干和玉米饼,现在早就饿了。他们坐在了餐桌旁准备吃饭。可是,印加人却并不入席。埃尔南多让乌萨卡他们一同吃饭。可是,马丁对埃尔南多说印加人请别人吃饭,主人一般是不入席的。听着这话,西班牙人也不客气,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埃尔南多就要印加人带他们去看华斯卡尔被关押的牢房。乌萨卡和苏派帕等人就带着西班牙人出了餐厅,走过操场,从楼梯上到了城堡顶上,来到了一个圆塔形的石屋前。乌萨卡让士兵把铁门打开。 因为屋里很黑,士兵进到了屋里点着了油灯。埃尔南多还没进到了屋里,就闻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臭气。进到屋里,就见小屋里只有一张小床,床上只有一张毛毡和一张兽皮,还有一件又脏又破的衣服,衣服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是挤虱子喷出的血。在床边的地上有两个银罐,一个是用来吃饭的,一个是用来大小便的。再看地面上到处都是吐出的带有血丝的痰迹。 埃尔南多忍不住地发起火来,大声质问着,“难道这就是你们印加大王的住处?你们不是说他过着印卡王一样的生活吗?” 见西班牙长官如此恼怒,印加人都把头低了下来,不敢吭气。 埃尔南多马上质问道,“你们到底把华斯卡尔弄到哪里去了?” 乌萨卡就朝着苏派帕厉声问道,“说话呀,你们到底把华斯卡尔怎么啦?” 苏派帕战战兢兢地说,“我们听说他的部下要在南部省区搞暴动,要来营救华斯卡尔,就赶忙把他给处死了,因为把他们的大王一处死,他们也就没了希望。” 乌萨卡骂道,“你们的胆子真大,为什么不向阿塔瓦尔帕大王禀报,就把他的亲哥哥处死了?” 苏派帕十分委屈地说,“大王被西班牙人给抓去了。我们咋好去禀报?” 乌萨卡显出十分地无奈,对埃尔南多说,“只怪我去了趟库斯科不在这里,他们就给我惹出了这大的乱子。让阿塔瓦尔帕大王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还只怪是我把他的亲哥哥给处死了。你说我冤不冤呀!”说着,便做出一副十分可怜和痛苦的样子。 可笑的印加人哪里知道西班牙人要比他们聪明得多。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被关押的就不是印加大王,而是西班牙人。所以,他们演的这出戏哪能骗过西班牙人。 看着他们十分愚蠢的双簧和表演,西班牙人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埃尔南多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对乌萨卡说,“既然你们说华斯卡尔被你们处死了,我想看看他的尸首。否则,你们这话就是谎话。” 乌萨卡一听这话显出了慌张,因为他没想到西班牙人非要见到华斯卡尔的尸体。他就朝着苏派帕问,“将军,你把华斯卡尔的尸体丢在了哪里?” 苏派帕也非常地恐惧,他吱唔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乌萨卡恼了,说,“你道是说话呀!” 苏派帕几乎要哭了出来,说,“我把他沉在了河里。” 埃尔南多说,“不可能,这完全是谎言。” 苏派帕再三说道,“我真地把他沉在河里了。” 但埃尔南多还是不相信。为了让苏派帕说实话,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是他在处理军营里两个印第安士兵打架时曾使用过。当时两个打架的印第安士兵各执一词,都说理在自己这一方。让埃尔南多听了半天都没闹清到底是谁的责任。后来,还是马丁对那两个士兵大吼了一声,“你们两人对印加大王保证,说的都是实话。”听着这话,两个士兵才诚惶诚恐地开始说实话了。因为他们不敢对印加大王说谎话,对印加大王说谎话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这种惩罚往往就是死刑。于是,埃尔南多就对苏派帕说,“将军,你对印加大王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苏派帕将军十分严肃而郑重地说,“我对我们至高无上崇敬无比的印加大王发誓,如果我说的话有一句是假话,就让大地开裂把我这样活活地吞进去。” 但埃尔南多还是心存疑虑,不依不饶地对苏派帕将军说,“你马上把尸体打捞上来,让我看看,否则我还是不会相信的。” 苏派帕将军没办法,只好说,“是,我马上派人去打捞。” 于是,苏派帕将军马上让身后的乌塔哈马将军去带士兵到河边打捞华斯卡尔的尸体。 乌萨卡要西班牙人先到屋里休息一会,可是,埃尔南多非要到河边等着。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乌萨卡带着西班牙人从城堡门前出来,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了河边。河边的风很大,让人感到有些阴凉发冷。小河并不很宽,却是汹涌咆哮,涛声隆隆。如果一个人掉到了河里,就会被瞬间冲没。 很快,就见一些士兵拿着火把跟在乌塔哈马将军后面过来了。乌塔哈马将军让一名士兵脱光了脱衣服,用绳子捆在他的腰上,让几名士兵拉着,慢慢地下到了水里。可是,那个士兵潜在水里好一会,却没有找到华斯卡尔的尸。看着那个士兵被冷得浑身抖,埃尔南多就摆了摆手,说,“算了,不找了。” 晚上,乌萨卡把其他五名西班牙士兵安排在苏派帕家的一间大屋子里住。苏派帕将军先是给每位西班牙士兵一个银罐。这种银罐就是给华斯卡尔当饭盒和便盆的那种银罐。这种银罐在许多城堡里都有不少。而且印加人也并不把金银看得多么珍贵。然后,又让两位年轻漂亮的小妾拎着酒壶给他们斟酒,让他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而埃尔南多则被乌萨卡安排在自己的家里过夜。乌萨卡知道西班牙人喜欢金子,就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金盘送给埃尔南多。盘子上雕刻着一只美洲狮在和几只蝴蝶戏闹,很有情趣。 埃尔南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金盘,就对印加人能有这样精巧的手艺感到惊叹。乌萨卡见埃尔南多如此喜欢,就非常地欣慰。他用恳求的口气对埃尔南多说,“不瞒你说,华斯卡尔真地被苏派帕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给沉到了河里处死了。这事不但我们的大王事先不知道,就连我事先都不知道。所以,请上尉回去后,在司令官面前美言几句,不要再让司令官追究此事了。因为一追究下来,大王不但会遭难,而且我恐怕也会性命不保。” 埃尔南多一边不住地观赏着金盘,一边回答说,“将军请不要多虑,我会给司令官解释清楚的。我相信他听了我的话后,不会再去找你们大王的麻烦。” 乌萨卡感激不尽地说,“多谢上尉。”然后就叫来自己最宠爱的小妾过来陪同上尉饮酒作乐。 第148章 秘书王后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埃尔南多很晚才起床,等他起床后,那位小妾已经把洗脸水给她准备好了。他洗完脸,乌萨卡就带着他来到了昨天下午就餐的地方,和其他几位士兵一起吃早饭。当他们刚吃完早饭,操场上就响起了非常嘹亮的牛角号声。就见许多士兵从操场旁边的屋子里和城堡里面迅速地跑到了操场上,开始列队集合。不过几分钟,操场上就站满了一队队的印加士兵。 乌萨卡和苏派帕等印加将军带着西班牙人上到了城堡上面,观看着印加士兵在操场上队列表演和操练。印加士兵每个方阵是一个营,约三四百人。他们排着整齐的列队一队队地从操场上走过,步伐整齐,军容威严。一点都不像会被西班牙人不堪一击任意屠杀的军队。 队列演练结束后,士兵们又为西班牙人表演了短斧和木棒使用技巧。但是西班牙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与西班牙人的火枪和长剑相比,这些武器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小了。所以看了一会,埃尔南多就对乌萨卡说,“将军,我们该回去了。”因为再晚,回到卡哈马卡就得到深夜了。 乌萨卡和几位将军就把他们送出了城堡。 就在埃尔南多带着几位骑兵从班巴马卡回到卡哈马卡的第二早上,乌萨卡也去了卡哈马卡,要向大王禀报西班牙人去班巴马卡进行调查的情况。他把西班牙在班巴马卡的所有细节都向印加大王说得仔仔细细,特别是把西班牙人对华斯卡尔死亡的真相调查认真地禀报给大王。大王听后感到十分地满意。 但是,这些天里,阿塔瓦尔帕还是心虚胆怯,生怕皮萨罗会过来对他暴跳如雷,大发雷霆,甚至要真地把他极刑处死。还好皮萨罗一直没来,也没有其他西班牙人过来,这让他感到多少有些庆幸和侥幸。他想也许贝斯卡拉王公说的话有道理,西班牙人只不过是在吓唬吓唬他,不会真地把他处死的,因为他们还离不了他。 吃过早饭,印加大王就让在议事厅门前守门的王公把彼得亚叫来,跟他一起下棋。因为彼得亚的棋艺大有长进,偶尔也会赢上几盘,所以,这激发起了印加大王的求胜心。可是,他们两人刚下了一会棋,守门的巴契莫王公来报说贝斯卡拉王公从库斯科回来了。彼得亚想回避,但印加王摆了下手,表示不用。于是,彼得亚便继续坐在小凳上。 贝斯卡拉王公风尘仆仆地进到屋里,跪拜之后,便高兴地汇报说,“禀报大王,库斯科的金子真是多得不得了。因为基斯基斯对库斯科不了解,所以,筹集黄金的进展不快,这次我去了那里,到我过去熟悉的地方转了一遍,一看那些寺院和宫殿的屋顶屋里,甚至地面都铺着是黄金,有的黄金甚至比睡床都大,我就让几位王公和将军带着士兵进行大规模的拆运。不管是王宫大殿还是库斯科神庙,只要有黄金就拆。仅几天的时间,我看拆下来的黄金就差不多能装满那大半个屋子了。” 印加王听着贝斯卡拉王公的禀报,忙起身走过去,扶起王公,并激动地拉着王公的手,说,“救我者,贝斯卡拉王公也。”然后,从墙边拿起一个小凳让王公坐下。王公坐在小凳上,开始给大王讲起让他高兴的事情。 彼得亚见君王两人亲热得说个不停,却一句话也听不懂,便向阿塔瓦尔帕摆了摆手,出了屋子。他刚出屋子,就见那个漂亮的安娜·玛雅王后在旁边那间小屋门前朝他招手。他走了过去,问,“你找我有事?” 她把一个玻璃小镜放在他的手里,说,“请你把这东西还给那个罗尔伯特,就说我不能收受这样贵重的东西。”因为在当地呆了很长时间,一般的西班牙人都能听懂一些印第安语。所以,彼得亚也能听懂安娜王后的话意。 他知道印加王室贵族的镜子是银制的,而王公贵族用的镜子是金子的。他们把银子和金子铸成一个圆形,然后不断地打磨,便得镜面非常地平滑光洁,就成了他们日常用的镜子。而一般老百姓不允许拥有黄金和白银,所以他们没有镜子,他们要看自己的模样,只能在水缸里面照着看。所以,这种从西班牙带来的玻璃镜子对印加人来说就非常地珍贵和稀罕,因为就连印加大王也没有这样的镜子。于是,他说,“这没啥,既然他送给你,你就收下。” 可安娜王后说,“我没有理由收受这样贵重的礼物。还是还给他吧。”说完,便转身进到了小屋里。 彼得亚把小镜装进衣兜里,就走到寺院门口,跟站在门外的士兵们说话聊天。就在这时,就见罗尔伯特从军营那边骑马过来了。彼得亚迎了过去,开着玩笑说,“秘书先生,你来这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罗尔伯特脸不由地红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彼得亚很清楚他在深深地迷恋着安娜·玛雅王后。因为那天见到安娜·玛雅王后之后,他的魂就被完全地勾走了。多少天来,他的整个心里想的都是安娜王后。她是那样地清纯圣洁,又是那样地雍容华贵,让他倾情迷恋,无法割舍。本来,他是不该去爱印加大王的王后,可是,他知道阿塔瓦尔帕早晚会被侯爵处死,而一旦阿塔瓦尔帕被处死之后,身为王后的安娜·玛雅公主便会遭遇不测。所以,他对这位年轻美貌,圣洁高贵的印加王后的未来感到非常地担忧。 罗尔伯特从马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彼得亚的肩膀说,“你可要小心哟,你私藏黄金的事,我可是替你在侯爵面前大包大揽着。” 彼得亚笑道,“那是,谁叫咱们俩是铁哥们。”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那个玻璃小镜,放在罗尔伯特的面前。 罗尔伯特一怔,说,“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彼得亚说,“这是你送人家的东西,人家嫌太贵重了,收受不起,所以,让我把它还给你。” 罗尔伯特接过小镜,半天没说一句话,神色显得十分地失落。彼得亚安慰着他说,“她真是个好女人,可是,她是印加大王的王后,你爱她爱得再深也没办法得到她。所以,我劝你算了吧,别在得不到的东西上死钻牛角。” 可罗尔伯特却摇摇头,说,“我爱她爱得太深了,已经不能自拔了。”接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再是,我很可怜她,你想就是那屋里的金子堆满了,侯爵会放大王出去吗?我想是不会的,放了他,我们就有可能被印加人全部灭掉。印加王的命运结局肯定不会有多好,所以,我对她以后的处境很是担心。” 彼得亚想了想,说,“你要是可怜她同情她爱着她,也只能等到印加王的命运有了结局之后再去得到她。” 罗尔伯特说,“到那时,也许已经太晚了。” 彼得亚不解地说,“那怎么会晚呢?” 罗尔伯特说,“到那时,情况乱成一团,谁知她会遭致怎样的劫难。” 说着,罗尔伯特用恳切的口气说,“兄弟,帮老兄个忙,你对她说我要见她,晚上在门前的树林里等她,不见不散。” 按规定没有皮萨罗的允许,小院里的任何人都不得出来,但因为罗尔伯特抓着彼得亚私藏黄金的事,让彼得亚不能不妥协。彼得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真是死心眼,不撞南墙不回头。” 看着罗尔伯特垂头丧气,怏怏不乐地骑马离去的背影,彼得亚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这个文人真怪,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不选不挑不爱,却非要爱上人家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人家印加大王的王后,真是让人不能理解。 他刚回到寺院,就见守门的王公叫他,说大王等着他下棋呢。他进到印加王议事室的屋子里,往桌旁一坐,准备继续下着那盘残局。可是,印加王却非常高兴地对他说,“刚才贝斯卡拉王公说,从库斯科马上就会有大批的黄金运到这里,所以,我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彼得亚笑了笑说,“是吗?那我恭禧你了。” 印加王说,“等我重新当上大王,我会每天邀请你来王宫跟我一起下棋。”接着,他又说道,“我的王宫,非常非常大,里面非常地讲究和豪华,也非常地宽敞和舒适。” 彼得亚用羡慕的口气说,“那太好了,我还没进过王宫呢。” 两人边说着边下着棋,不觉地就到了傍晚时分。因为彼得亚想着晚上罗尔伯特还要跟安娜王后约会,可是,他现在还没把这事告诉给安娜王后。于是,他想在印加王吃饭之前,偷偷地去找安娜王后,因为这种事是不能让阿塔瓦尔帕和别的妃子看到,马丁和吉娜那事闹得现在还没平静下来,弄得吉娜现在还被关在那个可怜的小屋里。如果要是别人看到他和安娜王后偷偷地在一起,一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他装着检查院里岗哨的样子,走到安娜王后住的那间小屋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喊了声,“进来。” 彼得亚就进到了屋里,因为印第安人家的门都是开着的,只是在家里没人时,才会在门前放着一根棍子挡着家门,表示家里没人,不得入内。 安娜正坐在床上,教着四岁的女孩用驼绒做着一种家务手工活,见彼得亚进到屋里,就用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说,“先生,有事吗?” 彼得亚说,“我把那个小镜还给了他,他显得非常痛苦,他说他非常地爱你,还说他非常地担心你以后的处境。所以,他要你晚上天黑之后到寺院门前的树林里见他。他在那里等你,还说不见不散呢。” 第149章 印加女孩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安娜听彼得罗说罗尔伯特晚上要在小院外面的树林里与她会面,便把头低下,沉谙许久,才说,“你告诉她,我是不会去见他。” 彼得亚说,“你是怕被阿塔瓦尔帕发现,会对你进行惩罚?” 安娜摇了摇头,说,“我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彼得亚还是耐心地说,“可是,他对你是真心的。你要知道他可是西班牙贵族出身,有很高的文化和修养。曾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喜欢他爱慕他,可是,他一个也没看上,一个也不喜欢,就偏偏地爱上了你,而且是鬼迷心窍,不可自拔。所以,看在他那痛苦可怜的份上,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可安娜王后还是用很坚决的口气,说,“请你告诉他,我是不可能与他会面的。”说着,便象印加大王那样向彼得亚摆了摆手,意思是说你可以走了。彼得亚没法,只好从安娜王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一会,天就黑了下来,彼得亚跟接班的拉法姆少尉办理过交班手续,就该回家了。可是,他想着罗尔伯特一会要过来跟安娜王后约面,于是,就坐着神庙门前跟拉法姆少尉聊天,等着罗尔伯特的到来。 天黑不久,彼得亚见罗尔伯特骑着马过来了,就走过去在神庙前面的那片树林边截住了他,把安娜王后坚持不肯与他约面的事告诉了他。罗尔伯特显得非常地沮丧和悲观,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大概过了几分钟,罗尔伯特说,“要不,你再去告诉她,就说我在树林旁边等着他,让她一定过来,要不,我晚上会睡不着觉。” 彼得亚显得有些为难,说,“天都黑了,这个时候我再去找安娜王后,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如果让阿塔瓦尔帕大王知道了,会对我和安娜王后都不好。” 可罗尔伯特央求着说,“你就再帮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彼得亚只好叹了口气,然后就朝着小院那边走去。他来到了小院门前,对正在门前坐着的拉法姆说,“司令官的秘书要我帮他给安娜王后捎句话。” 拉法姆说,“我看他是爱上了人家王后了。” 彼得亚说,“你怎么知道?” 拉法姆说,“他这些天老是来这里,一进到小院,眼睛就老是朝着人家王后的屋子那边看。” 彼得亚说,“我们的司令官秘书让那个女人给迷住了。” 拉法姆说,“人家王后是不可能爱他的,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彼得亚说,“没办法,我得帮他给人家说句话。”说着,便进到了小院里,看到小院里黑黑的静静的,彼得亚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安娜王后的门前,他没敢敲门,因为一敲门就会让隔壁房间的依那王妃听见。他轻轻地推着门,可是,门是半开着,就见安妮王后正坐在灯下的床边,朝着这边看着,并问道,“谁呀?” 彼得亚马上一闪,进到了屋里,低声道,“我是彼得亚。” 安妮王后对他的到来十分地吃惊,问,“怎么了?” 彼得亚说,“他正在小院门前的树林边等着你呢。他非常地失望和痛苦,说非要见到你,否则,他今天整夜会睡不着觉。” 安妮王后不禁皱了下眉头,说,“你们西班牙人怎么这样固执?” 彼得亚说,“你还是去见见他吧?他实在是非常地可怜。” 可是,安妮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真地不能去见他。而且,我见了他,他就会认为我对他动了真情。可我是印加大王的王后,是不能对任何其他人动真情的。”接着,安娜王后又语气恳切地说,“我真地不能见他。而且你要对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不好,对我对他都不好。” 彼得亚没办法,只好回到了树林边把安娜公主的话又转达给罗尔伯特。看着罗尔伯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彼得亚就劝着他说,“算了,我想办法给你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你就别再用这种不可能的事烦恼自己折磨自己了。” 彼得亚回到自己的家里。他这家离西班牙军营并不远,骑着马不过几分钟就走到了。他一进到自己新盖不久的高大气派的大院里,管家恭恭敬敬地接过缰绳,把他骑的马牵到了一间专门的马圈里拴了起来。 彼得亚进到了厨房旁边的餐厅里,印加男仆便端来了一盆温水,让他洗手。他刚坐在餐桌旁,契契尼娜就从外面进来,一下扑在他的怀里,与他亲吻,说,“我又想你了。”契契尼娜是彼得亚分得的那位印加贵族家中的少女吉亚可可拉的妹妹。因为她们家在外地,所以,契契尼娜来到这里后,一直都住在这里。 彼得亚将契契尼娜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说,“我的小鸽子,今天都在干嘛呢?” 女孩说,“我帮着姐姐带着仆人们去玉米地里收玉米呢。” 彼得亚说,“你一定很累吧?” 女孩说,“不累,就是一直在想你。” 彼得亚对女孩说,“那好,你先回寝室里等着我,我一会就去你那。” 女孩兴奋地点了点头,便从彼得亚的怀中出来,离开了餐厅。 吃过饭,彼得亚就来到了契契尼娜的寝室。他往床上一座,就把契契尼娜往怀里一搂,开始亲吻。女孩一边和他亲吻,一边给他脱衣服。然后两人一起上到了床上。 一番亲热之后,彼得亚对女孩说,“我亲爱的契契尼娜,我要把你送给我的一位好朋友,他是我们司令官的秘书,是我们西班牙贵族出身,非常地高贵。” 契契尼娜用风趣的口吻说,“比你还高贵?” 彼得亚说,“当然比我高贵得多,我是穷人出身,穷得不得了,要不,我也不会跟着侯爵跑到这里来冒险。” 契契尼娜又说,“他是不是比你还年轻,还要英俊?” 彼得亚说,“是比我年轻,比我英俊,而且也比我有学问,有风度。他是我们部队中最有才气的军人。” 契契尼娜却说,“可我不愿意,别人再好我都不爱。我只爱你一人。” 彼得亚用恳切的口气说,“我也不想把你送给他,可是,我那次从印加大王的行宫里拿走了两个金盘,没有交公,让他知道了,但他没有报告司令官。可部队里有规定,凡是得到金子不上交的,要依军法从事。所以,我想把你送给那个司令官的秘书,这样我就是他的姐夫了。不但你将来可以跟着他尽享荣华富贵,而且,他也会对我感激包容,网开一面。因为我们司令官最听他的话。” 可契契尼娜不等他继续说,就用手把他的嘴给挡住了,说,“我不听你说,反正我不愿意。” 彼得亚见契契尼娜坚持不肯,就对她说,“我要明天请他过来吃饭,你要用最温柔的方式接待他,要让他知道我是真心要把你送给他。”说着,便哄着她说,“别生气,我的小鸽子,你现在不愿意,等你见到他了,恐怕还巴不得要跟着他呢。” 第二天下午,彼得亚休息,派人把罗尔伯特请来吃饭。罗尔伯特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彼得亚的深院豪宅,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和佣人,就用吃惊的口气说,“你这生活简直比现在的印加大王还要奢华得多,气派得多。” 彼得亚笑了笑说,“那是他被咱们关押起来了,要不,我咋能跟他比。别的不说,人家那王宫有多大,光是贞女都有几千名。我这算什么?”说着,把罗尔伯特带到了客厅里。客厅里摆着一桌酒菜。两人在酒席旁一落座,彼得亚就叫来了契契尼娜来陪酒。 契契尼娜只有十六七岁,也是印加王公家的千金小姐,个头不高,上身穿着王室贵族少女那种大红色的用紫色包边的短衣,下身穿着到膝边的宽大的浅绿色短裙,脚上穿着一双用羊驼皮制作的皮靴。人长得清明灵秀,如花似玉,特别是那双美丽含笑的双眸,就象会勾人心魂一样,让人一看就心动神迷爱恋不已。所以,当她从通古拉省来到卡哈马卡看望姐姐时,当即就让彼得亚深深地爱上了。而她的姐姐就是分配给彼得亚的女人。 今天的契契尼娜可以说是年轻貌美光彩照人,既清纯又高贵。所以,当罗尔伯特见到她时,不由地眼前一亮,就对彼得亚说,“这就是那位胡安上尉要拿十位从贞女宫里掠来的少女跟你交换的女孩?” 彼得亚不免有些得意地说,“是的,你觉得这女孩咋样?” 罗尔伯特又把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地对彼得亚说,“不错,真是不错。你的艳福真是不浅。” 彼得亚说,“你觉得她与那位印加大王的王后安娜·玛雅公主相比咋样?” 罗尔伯特淡淡地笑了笑说,“她们根本不能一起相比,但她们都是极为漂亮的女人。” 彼得亚就让女孩为他和罗尔伯特斟酒,两人说着话喝着酒,不觉得两都喝得有些多了。罗尔伯特说要回去有些事做,可是,彼得亚不让他走,还说他出去有点事,马上就回来,让契契尼娜先陪他喝酒。于是,女孩就不停地与罗尔伯特敬酒和碰杯。 喝着喝着,罗尔伯特就感到头有些昏了。于是,契契尼娜就把罗尔伯特搀扶到自己的寝室里,把他放在床上,一边给他脱了鞋,脱着衣服,一边醉心地唱着那支“你先伴着,诗歌眠;夜半时分,我自来”的印第安民歌。 可是,罗尔伯特还没有完全沉醉,他要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契契尼娜搂着他的脖子,亲切温柔地对他说,“我的主人要把我送给你,所以,你就要是我的主人了。”说着,便把罗尔伯特推倒在床上,开始亲吻着他。 罗尔伯特用力把女孩推开,说,“别这样,我不能要你,真地不能。” 女孩眉头一皱,说,“为什么,难道我不漂亮?” 罗尔伯特说,“不是你不漂亮,你非常漂亮,可是,我心里爱着另外一个人。” 契契尼娜说,“是那个安娜·玛雅王后?” 罗尔伯特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心里只有她。” 契契尼娜说,“可安娜·玛雅是我们印加大王的王后,你是不可能得到她的。她也不会爱上你。” 罗尔伯特从床上起来,一边穿着鞋,一边说,“不管她爱不爱我,但我还是爱着她。”说着,便从女孩的寝室里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彼得亚送走了罗尔伯特,从外面进到了屋里,看着契契尼娜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就知道她对罗尔伯特动了真情。他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她说,“我的小鸽子,你别伤心难过,这位先生性情高贵,但越是高贵的人就越是固执,不撞在南墙就不知道回头,等他在安娜王后那边彻底碰了钉子,他肯定会来找你。” 听着彼得亚的话,女孩这才点了点头。 第150章 谣言再起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正如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向印加王阿塔瓦尔帕所禀报的那样,在以后的几天里,各种各样的金物银物被人背肩扛或是骆马驮带着,源源不断地从库斯科和其他地方运到了卡哈马卡。而且,这些天来,西班牙侯爵皮萨罗也一直没有因为华斯卡尔被害的事再过来找印加大王质问,使得阿塔瓦尔帕的心情和情绪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他的桌子上放满了精致的金盘、银盏和绿宝石。这些都是王公大臣敬献给他的贡物。每次吃饭时,他不再象过去那样让十多个妃子服侍着他一个人吃饭,而是把妃子们和孩子们叫在一起吃饭,大家欢欢喜喜快快乐乐。他的穿戴也开始讲究起来。他戴着那顶红色流苏的波拉王冠,两只奇长而艳丽的羽毛在头顶上很优美地划动着,束起的王冠上插戴着黄金饰物。脖胫上戴着一串特大的绿宝石项链。那种用食人蛛绒毛制作的衣服,几乎是每天换一身。同时,他的精神和气色也比前些天好多了。 这天,他又找彼得亚下了几盘棋,因为赢了两盘,下得高兴,当即就把一个很精致的金盘送给了彼得亚。彼得亚并非下不过阿塔瓦尔帕,而是昨晚跟那个叫契契尼娜的印加女孩狂欢疯闹了一夜,没休息好,下棋时精力不济,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就连输了两盘。没想到,却因此得到了印加王的奖赏。 接着,两人又开始摆棋,继续交战。可是,一盘棋还没有下完,西班牙侯爵不顾守门王公的阻止,带着埃尔南多、罗尔伯特和翻译马丁闯了进来。看着皮萨罗侯爵气势汹汹的样子,阿塔瓦尔帕便赶忙恭敬起身,给侯爵让座。向来都是别人给他让座,他给别人让座,这还是第一次。 皮萨罗也没客气,就坐在了椅子上。彼得亚见侯爵来了,赶忙行了个礼,就准备回避躲开。可侯爵摆了下手,让他留下。他就把小凳让给埃尔南多上尉坐,自己立在一旁。 阿塔瓦尔帕不知又生了什么事,就向皮萨罗问,“侯爵找我有何事?” 皮萨罗指了指马丁,说,“你让他说。” 马丁就对阿塔瓦尔帕说,“我们前些天去了班巴马卡调查华斯卡尔被害一事,在当地和军营里,我们听说印加人正在班巴马卡集结,准备向西班牙人发动起义。”其实,这谣言还是从马丁那里传出来的。因为印加大王把他心爱的恋人吉娜王妃关在了那间小屋里,不让她出来,而且还在侯爵面前告他的状。他知道阿塔瓦尔帕不死,那么他就不可能和吉娜王妃再见面,更无法在一起相爱,甚至吉娜王妃还会遭遇不测。所以,那天他在班巴马卡城堡军营里看到了印加军队在进行队列和军事表演时,就想好了要给阿塔瓦尔帕出些难题,让西班牙侯爵对印加大王再度施压。 印加王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可马丁却说,“现在不光是班巴马卡那边有这种传言,就连西班牙兵营里的印加人也都对此众说纷纭。” 阿塔瓦尔帕当然不知道西班牙兵营里还有印加士兵,但他用愤怒的口气反驳着马丁,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能有一个印加人会拿起武器对抗西班牙人。” 皮萨罗说,“我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可是,这种传说风声四起,我想还是无风不起浪吧。” 印加王对皮萨罗解释着说,“尊敬的侯爵,我是被你们关押着控制着,如果我要是策划兵变或是起义,先倒霉的还不是我本人吗?”接着,印加王又说,“这是毫无根据彻头彻尾的捏造和谣言。你想我会拿我自己的生命冒这个风险吗?” 皮萨罗显然被印加王这话卡住了,但他却说,“听你们的人说库斯科那边在大规模地拆除和搬运黄金,可是,这些天里只见很少的人拖拖拉拉地从库斯科那边过来,显然,你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或是消极应付。” 其实,他每天都看到大批的印第安人背负着大片大块的黄金从南边过来,而且,那间过去关押印加王的屋子里的黄金正在一天比一天地在增多。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也从未想到这个国家有这么多的金子,所以,他非常后悔跟印加王在签订协议时要价太低,因此,他想继续向印加王施压。 但是,阿塔瓦尔帕因为不能出那个寺院,并不清楚黄金运集的进展,听皮萨罗的不满和责怪,就解释着说,“尊敬的侯爵,你要知道,一封信从这里通过驿站传递到库斯科最快也得要五六天的时间,你想一大块金物要是通过人背肩扛运到这里,该要多长的时间?我想至少要两三个星期的时间。所以,我劝侯爵不要着急,我肯定会在规定的时间里把金子凑足。” 为了让西班牙人确信自己的忠诚,阿塔瓦尔帕甚至说,“如果侯爵对我的话心存疑虑,可以派几个你信得过的人到库斯科或别的地方去看看,一方面可以监督金银搬运工作的进展,一方面可以查看一下是不是有人在准备对你们采取敌对行动。我可以给你们发放安全通行证,有了这种通行证,你们随便到任何地方都会受到欢迎和款待,而不必担心人身安全。” 皮萨罗一直希望能得到有关印加王国的金银蓄量、兵力布置、城镇分布、国民情绪和地质风貌等相关情报,听印加王这么一说,马上点头赞同,说,“这道是个好办法。那就请印加大王给我们准备几个安全通行证。” 印加王就进到隔壁的小屋里,拿出几个相同的结绳递给了皮萨罗。 这种结绳由几种不同的颜色的细绳排列组成,细绳上打着一些小结,非常地精美。实际上这就是印加人的文字,不同的颜色和小结代表着不同的意思和语言。当然,这种语言西班牙人是看不懂的。 皮萨罗拿到安全通行证带人走了。面对着那盘未下完的残局,阿塔瓦尔帕再也无心下了,他痴痴地发了一会呆,就对彼得亚说,“你相信我会策划向西班牙人的攻击吗?” 彼得亚摇了摇头,说,“没听说。” 阿塔瓦尔帕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肯定是谁在有意陷害我。” 彼得亚说,“可是,谁会陷害大王你呢?” “就是,”阿塔瓦尔帕也感到大惑不解。于是,他就对彼得亚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看这事到底出在哪里?” 彼得亚想了想,说,“好吧,我现在就去找罗尔伯特,他是侯爵的秘书,肯定知道一些情况。” 彼得亚骑马来到军营找罗尔伯特,哨兵说他去了拯救屋。拯救屋就是过去关押过印加大王的屋子,因为印加大王在那里与皮萨罗签订了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所以,西班牙人就把那个屋子叫拯救屋或是金库。于是,彼得亚就来到了拯救屋。这里虽然不再关押印加王,但原来的岗哨却一点也没减少,因为看守黄金和看守印加大王同样重要。 屋门前有许多的印第安人。他们有的背负着大片大块的金物等着往屋子里搬放;有的坐在地上,喝着铜罐里的山泉,大口地吃着干粮;还有的干脆就躺在很凉的地上,有气无力地喘着气。他们一个个汗流满面,满身风尘,一副含辛茹苦风尘仆仆的苦涩表情。显然,他们是从远道赶到这里来的。 罗尔伯特正在拿着笔和本子,时进时出,不停地把搬运来的金物和银器一件件地进行登记造册。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所以,他就显得格外地忙。彼得亚下了马,走到屋子前面,一个跟他职位相同的执勤士官很客气地挡住了他,说,“侯爵有令,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彼得亚说,“我不进去,就站在门前看一眼。”那个士官就放了他。 他走到屋门口,朝屋里看了看。这一看,真是把他给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多的金子。他想不光是他,就是西班牙国王,恐怕都没见过这多的黄金。金子几乎堆到一人来高,大的有几十公斤,小的只有几十克,各种各样,每件物品都是那样地精美别致,不可思议,金灿灿,光闪闪的,让人心动魂飘,不能自持。 他见罗尔伯特在忙着,便立在一旁等着,见有个印第安农夫正坐在地上吃着玉米团子,就用并不太熟练的克丘亚语问他,“你从哪里过来的?” 那人见彼得亚在向他问话,显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说,“我是从库斯科那边来的。” 彼得亚又问,“是谁派你来这里运送金物?” 那人说,“是村长派来的。” 彼得亚点了点头,说,“从库斯科到这里走了几天?” 那人算了算,说,“走走歇歇差不多走了十五六天。” 彼得亚指着他身边放着一个很大的金狮塑像,说,“你背这么一大块金物,就不怕别人抢了?” 那人笑了笑,说,“不会有人抢的。”因为黄金只是用于装饰神庙和王宫,对印加老百姓毫无用处。彼得亚正想用手拎一下那个金狮子,看有多重,就见刚才那个执勤士官走过来,对农夫喊道,“快往屋里搬。” 那个农夫,便把玉米饭团放在地上的那个布袋上,起身拿起那个金狮子,排着队朝着屋子里走去。 过了好一会,罗尔伯特总算忙完了,要看守的执勤士官把三道门一一地锁好,才朝彼得亚走过来,问,“找我有事?” 彼得亚说,“问你个事。” 罗尔伯特点了下头,问,“啥事?” 彼得亚说,“说印加大王准备策划起兵一事是怎么回事?” 罗尔伯特摸了摸头,说,“我也不太清楚,马丁说是从班巴马卡那边听到的风声。还说班巴马卡那里已经集聚了三千印加士兵,而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加。他们都在闹着要过来解救他们的大王。” 彼得亚又问,“还说咱们兵营里也有这种传言?” 罗尔伯特说,“咱们兵营里的那些印第安士兵过去都是华斯卡尔的人,他们还不是因为痛恨阿塔瓦尔帕,跟着瞎嚷嚷,唯恐天下不乱,唯恐阿塔瓦尔帕不得好死。” 彼得亚点了点头,说,“你觉得马丁那话可信不?” 罗尔伯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说,“马丁这话谁能说得清?听说印加大王把他的心上人给关了禁闭,你说他能不恨得咬牙切齿?” 彼得亚说,“侯爵应该清楚马丁这话并不真实,为什么还要相信他?” 罗尔伯特说,“也许侯爵有自己的想法,这我就不能给你多说了。”接着,罗尔伯特反问道,“是阿塔瓦尔帕让你来问我的?” 彼得亚点了下头,说,“他对这话感到很是恐慌,想让我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尔伯特用告诫的口气对彼得亚说,“你整天跟印加王在一起下棋,道也没啥,但有些话不能随便对他说,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侯爵可是要追究你的责任。” 彼得亚说,“这我明白。” 第151章 王妃敬酒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彼得罗与罗尔伯特分手后,正走在半路上,刚好碰见埃尔南多上尉骑着马朝这边走来,便恭敬地行礼,“上尉先生,你好。” 埃尔南多开着玩笑说,“你不好好地值班看守,万一那个印加王跑掉了,看你怎么向侯爵交待?” 彼得亚说,“印加大王吓都要吓死了,哪还有逃跑的胆量。”说着,便把刚才那事给埃尔南多说了一遍。 埃尔南多说,“那个印加大王也太胆小了,让马丁那家伙这么虚晃一下,就把他给吓住了。” 彼得亚说,“印加王怕的不是马丁,而是侯爵。你是侯爵的哥哥,不行,在他面前给提个醒。人家印加大王也挺可怜,咱说要金子,人家把金子都从远地运了过来。干嘛还要吓唬人家?” 埃尔南多说,“我给侯爵说过,这是马丁使的诡计,可是,侯爵他不信。”接着,他又说,“侯爵准备让我带上二十个骑兵到库斯科和其他地方转转看看,了解些情况,你想跟我去吗?” 彼得亚一怔,想了想,说,“我当然很想跟随上尉,谁不知道只要跟随上尉,就能事事处处得到上尉的关照。” 埃尔南多说,“那是没错的,怎么样,跟我一起出去?保证不但让你四处游玩,大开眼界,而且,也让你弄些金银财宝和漂亮姑娘。” 彼得亚显得有些为难,说,“我是很想去,可是,印加王非要让我陪他下棋呢。” 说着,彼得亚象想起了什么事,说,“对了,印加王对我说,让我把你请去喝酒呢。” 埃尔南多说,“印加王请我喝酒?” 彼得亚说,“是的,他都对我说过好多遍了,我一忙,就忘了。怎么样,你现在不忙吧?” 埃尔南多说,“道也没事。” 彼得亚说,“那就走吧。” 两人说着走着,一会就来到了印加王的屋里。 印加王正坐在议事室里的那把木椅上忧虑犯愁,见彼得亚把埃尔南多带来了,赶忙起身热情迎候。两人因多次接触,所以彼此都比较熟悉。印加王知道埃尔南多喜欢喝酒,就把乌嘎和图图拉叫来侍酒。乌嘎拿着两个很大的金杯,让图图拉斟满奇恰酒,递给埃尔南多一杯,说,“上尉先生,我先敬你一杯。”说完,自己先一饮而尽。 埃尔南多看着乌嘎把一大杯酒喝完,也端着杯子把酒一饮而尽,把杯子递给乌嘎,然后,朝着图图拉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印加王说,“这位新人怎不曾见过?” 阿塔瓦尔帕说,“这是安巴托亲王的幼女,前段时间带过来敬献于我。”说着,便对图图拉说,“爱妃,这是西班牙侯爵的哥哥,埃尔南多上尉先生,你来敬他一杯。” 图图拉朝着埃尔南多很温存地一笑,说,“先生莫笑,我满饮了。”说着,便一口气将一大杯酒喝完。 在两位妃子斟酒时,彼得亚对印加王说,“侯爵已经决定派上尉到库斯科等地去督办黄金集运和调查印加军队准备起兵一事。” 阿塔瓦尔帕一听这话,马上对埃尔南多诉起苦来,他说,“侯爵先生说我准备策划起兵攻击西班牙人,你说我能做这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事吗?” 埃尔南多安慰着印加王,说,“大王勿忧,那些话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等我出去到各地转上一圈,会把真实情况向侯爵汇报。” 阿塔瓦尔帕连连点头,不胜感激地说,“有上尉关照,我就放心了。”说着,把一只有着花兽雕刻的非常精致的金盘拿出来送给埃尔南多,说,“我的事以后还得请上尉在侯爵那里多多美言。” 埃尔南多把金盘正来反去地看了好一会,喜不胜喜地说,“大王放心。只要有我在,侯爵他不会把大王怎么样。我是他哥,我的话他不能不听。” 印加王虽然知道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但还是感激不尽地连连抱拳致谢。 这时,两位漂亮的妃子已经把酒杯斟满,一旁一个,甜言蜜语地请上尉喝酒。埃尔南多一时高兴,便接过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畅饮起来。 那天下午,埃尔南多在印加大王那里喝了不少酒,一回到军营,就去了司令部办公室,见担任司令官的弟弟正在让罗尔伯特给位于沿海地区的圣米格尔的西班牙留守据点的西班牙军队的会计兼当地卫戍部队的负责人安东尼奥·纳瓦罗写信,要他打听和留意有没有西班牙援军过来。因为他派自己的好友和合伙人阿尔马格罗去巴拿马搬援军已有半年多时间了,却至今还未听到他们的音讯。 埃尔南多见皮萨罗写信要请援军来这里,就大惑不解地说,“干嘛要让他们过来,他们过来后会瓜分我们的金子。” 皮萨罗侯爵说,“我们就这一百六十来人,又要看守印加大王,又要看守那多的金子。如果没有援军,我们就只能死守在这卡哈马卡,啥事都干不成。可是,我们是来寻找金子,不能死呆在这一个地方。再说,如果有印加军队来袭击和进攻我们,我们这些人能够用吗?” 埃尔南多说,“可是,并没有印加军队来袭击和进攻我们。那些印加人在班巴马卡集聚,准备来攻击我们和营救印加大王的事纯属谣言。我带着骑兵前些天才去过班巴马卡,就没有任何印加人要攻击我们和营救印加大王的传言。马丁的话你可不能完全相信,因为印加大王把他的心上人关了禁闭,所以,他才别有用心地给印加大王制造谣言。” 可皮萨罗侯爵却摇了摇头,说,“这种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现在正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什么事都不能不防。所以,我要派你带二十名骑兵再去班巴马卡一趟,看到底有没有印加人在那里聚集。”说着,把从阿塔瓦尔帕那里要来的一个结绳路条递给埃尔南多,并对他说,“你们要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班巴马卡。” 实际上,侯爵先生是要埃尔南多带领二十名骑兵到库斯科和其他地方督办金银集运之事,可是,因为听到印加人正在班巴马卡聚集,准备袭击卡哈马卡,营救印加大王,所以,侯爵才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埃尔南多带人先去班巴马卡调查印加人准备起兵攻打西班牙人一事,因为这里不但有被关押的印加王,还有蓄量很大的金银物品。 埃尔南多对自己的弟弟只相信马丁的谣言,而不相信自己的话感到十分地无奈和不悦,但是,他不能改变弟弟的主意,因为他才是西班牙远征军的司令官。他接过司令官手中的结绳路条,就离开了侯爵的办公室。 第二天早上,埃尔南多·皮萨罗带着二十名骑兵再度朝着班巴马卡进发。上次,因为调查华斯卡尔被害之事,他已经带人来过这里,路途比较熟悉,所以,一路朝南,走得就比较快,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班巴马卡小镇。 镇里的人们人来人往,见到他们甚至还十分新奇或友好地向他们挥手打着招呼。出于礼貌,他们也向沿途表示友好的人们挥手致意。当他们来到驻军城堡的门前时,出示了印加王给的安全通行证。印加士兵显得十分地恭敬,行着礼让他们进到了城堡,并派人为他们带路来见他们的长官。 王宫侍卫官乌萨卡是本地印加王宫禁卫军的最高长官,上次因为调查华斯卡尔被杀害一事曾接待过埃尔南多,所以,再次见面,就显得很熟悉很亲切,把他们安排在军营里的两间比较大的房子里,拿出好菜好酒,叫来了一些军官们陪着他们吃喝玩乐。 等到夜深人静,印第安人都离开后,西班牙士兵们便拿出骰子开始押宝赌博。这些士兵过去在国内大都是些穷得叮当响的贫民叫化子和二流子,也有一些是冒险家。他们过去穷得常常连饭都吃不上,但一旦有了点钱,便喜欢聚一起赌博押宝,特别是眼前这种单调与冒险的生活就更加深了他们的这种习气。 埃尔南多带九个士兵住在一个大屋子里,屋子里有将近十三四张床,屋子中间有一张大餐桌和十多个木凳子。本来,走了一天路了,大家也都累了,一吃过饭,也就该睡下了。可是,有位叫莱托蒙多的士兵却不想睡觉,就来到埃尔南多的床边,说,“上尉,你也能睡得着?” 埃尔南多知道他的意思,就说,“不睡,你想干嘛?” 莱托蒙多把两个骰子往空中一抛,然后接住,说,“咱们掷骰子玩嘛。” 埃尔南多一听说玩掷骰子,手就有点痒,心想印加人起兵和集结的事纯属马丁无事生非造出的谣言,只是侯爵太相信马丁了,才让他们来这里调查。所以,就说,“行嘛,咱玩就玩,前天输给你二十多个金比索,今天我就不信捞不回来。”说着,便把刚脱下的衣服又穿上了,下了地,然后叫道,“安东尼奥,桑托斯你们都过来过来,准备开战。” 安东尼奥和桑托斯应了声,便用投入战斗一般的速度起床和穿衣,来到了桌旁。其他人一听说他们要玩掷骰子,也都没了瞌睡,跑过来把桌子围了一整圈。这时,莱托蒙多已经把屋里的几盏油灯都拎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又从自己的行军包里拿出两个一样大的银制小碗,对大家说,“咱们开始吧?” 大家说,“开始吧。”说着,便开始打点上庄。 桑托斯打的点最大,先坐庄。庄家有下赌注的决定权。于是,他下了两个金比索的赌注。一个金比索相当于十六、七个美元。有了这十六、七个美元,就能让一家三四口人无忧无虑地生活一年。桑托斯把两个骰子放在小碗里,与另一只小碗一合,开始摇动着小碗,然后,熟练地把右手拿的那只小碗朝桌上一扣,再把小碗掀开。打出的骰子点数是七。 安东尼奥是埃尔南多的副手,家庭出身比其他人稍好一些,而且人也比较文气和保守一些,所以,在为人处事方面就显得比较谨慎和低调。见桑托斯已经打出了七点,觉得自己能超出七点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就只好跟着庄家下了两个金比索的赌注。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他打出的点数是五。但莱托蒙多觉得一个骰子有六个点数,两个骰子最多有十二个点数,七点不应该算是大点。所以,他在下过两个必下的赌注之外,又多下了三个金比索的赌注。可是,他打出的点数也是五点,没有超过庄家的七点。 埃尔南多看到其他两人都没有过七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便一狠心又多下了十个金比索的赌注。他把小碗摇了好一会,然后往桌上一扣,满心希望能打出个八点或是九点的点数,可是,一个骰子的点数是二,另一个骰子的点数是五,加起来也是七点。和庄家的点数相同,只能被庄家吃掉。 桑托斯第一把旗开得胜,不但赢了六个必赢的赌注,而且还多赢了莱托蒙多和埃尔南多多下的十三个赌注,总共赢了十九个金比索。所以,信心大增。他第二次便下了五个基注,所谓基注就是每人必下的赌注。这次,他打出的点数是十一点的大点,所以,下家都没敢多下。之后,他又先后以九点、十点和十二点的满点连坐了三庄,一下赢了将近二百多个金比索,可以说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之后,安东尼奥得胜上庄,他也连坐了三庄,至少也赢了三四十多个金比索。接着,莱托蒙多也跟着坐了三庄,赢了将近一百多个金比索。埃尔南多这时已经输了一百五十多个金比索,按他们的行话说是“掉进了沟里。” 这时,他好不容易小赢一把,抢上了庄,心想前面大家都坐了庄,有坐五庄的,也有坐三庄的,兴许自己也能坐个三庄五庄,所以,赌注下得就比较大。他下了十个基注。他本来下的基注就大,可是,风头正兴的桑托斯就不信他的邪,反而多下了十个注。就等于说他跟桑托斯的赌注是二十个金比索。而二十个金比索不管对他们谁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提心掉胆的数字。而此时,他随身所带的钱已经输光了,而这些钱本来就是他专门带来赌博用的。没想到,战斗才刚开始,他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虽然也算是个赌场老手,可桑托斯这一着,还是给他增加了不少的心理压力。但他却能镇定自若,充满着希望和自信,一边摇着骰子一边祈祷着上帝能保佑他。但是,今天上帝似乎不肯保佑他,只让他摇出了四点,而桑托斯却摇出了十一点的大点。 他已经输完了,无帐可付。桑托斯一见他开始欠帐了,就说,“算了,咱们不玩了。”因为赌场上最忌讳欠帐,帐一欠多了,就不好还了,而且,帐欠多了,有时还会把赢家欠背了。所以,大家都不喜欢跟欠帐的人玩。 埃尔南多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他说,“不行,你们赢了就想溜,没门。” 可桑托斯说,“可你没钱了,上尉。” 埃尔南多说,“谁说我没钱了?”说着,便从自己的行军包里拿出来一个十分精致的金盘。 桑托斯把金盘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又用牙咬了一下,问,“你这盘子值多少钱?” 埃尔南多说,“最少要一千个金比索。” 桑托斯摇了摇头说,“我看最多能值两百个金比索。” 埃尔南多说,“你看清楚,这可是印加大王送我的纯金珍品,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捡的破烂货。” 桑托斯还是摇着头,说,“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问他们两位看值多少钱。” 安东尼奥接过盘子看了好一会,也不以为然地说,“也就是两百个金比索吧。” 而莱托蒙多干脆说,“我看连一百个金比索都不值。” 这些话让埃尔南多非常伤心,但是,他还是咬了咬牙说,“二百就二百。”结果是可想而知,埃尔南多不但输了金盘,而且还欠了其他三人的一百多个金比索。大家看他手气太背,又欠起帐来,也就一哄而散,不玩了。 第152章 千里寻金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等大家上床睡觉时,已是鸡叫三更了。所以,天亮之后,当印加人请他们吃早饭时,却发现所有的西班牙人都躺在床上蒙头大睡,整个屋里烟气浓浓,久久不散。于是,他们便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悄悄地离去。 直到过了中午之后,才开始陆续有人起床。埃尔南多起床时已经过了正中午,他起床后,便叫醒了所有的士兵,一起吃过了饭,便三五成群地骑着马到城堡外面四处转悠,看有没有印加人集结和起兵的迹象。 班巴马卡是安第斯山脉中的一个山区重镇,河流众多,水源丰富,人口稀少,但风景十分秀美。这里虽处深山之中,但气温并不是很冷。眼下正是春光明媚之季,各种各样的野花开得满山遍野。山野之中,可以看到附近的印第安人正在安然专注地在地里干着农活。至于他们的大王是不是还在被西班牙人关押着,好象对他们来说毫无关系。西班牙骑兵沿着城堡后面的那条小路走到河流陡峭的岸边,埃尔南多把队伍分成两路,自己带九个人顺河岸朝南走,让副手安东尼奥少尉带着九人顺着河岸朝北走。 埃尔南多带着骑兵朝南走过一段陡峭的堤岸,便来到了比较平缓的谷地上。大家边走边议论着昨晚赌博大战中的战功与败绩。埃尔南多昨夜的手气很不好,不但输了三四百个金比索,而且,还把那只印加王送他的珍贵的金盘也荡了出去。那只金盘因为一直装在马上的那只皮袋子里,而没有放在自己的家里,所以,便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对此,他感到非常沮丧和后悔。本来,他一直把这个金盘当成无价之宝,可是,昨天,他却以二百个金比索输给了桑托斯。这让他心情非常不好,几乎没睡好觉,一直考虑着该怎么把那只盘子再捞回来。 当他们走了大约十多里路,大山深处和河岸两边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到处都是一片荒野景象。于是,他断定那种被风传的消息实际上不过是无中生有的谣言,便决定不再在这寂静荒芜的山野里浪费时间,还是应该赶回城堡军营里想办法把自己输掉的金盘赢回来。 所以,他一挥手,让大家停住,说,“这荒野之中,连只野兔都见不到,哪有什么印加人在集结。算了,大家向后转,准备回城。” 桑托斯说,“要知道这种情况,还不如呆在屋里多掷几把。” 埃尔南多很不高兴地说,“你就知道赌,告诉你,我那只金盘只是抵押在你那,等我有了二百个金比索,我是要换回来的。” 可桑托斯说,“那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呢。” 埃尔南多说,“凭什么还要你愿意?” 桑托斯说,“这金盘是你输给我的,现在既然归我了,那就得要我说了算。” 埃尔南多就问,“那你想要多少个金比索,才能把金盘还给我?” 桑托斯想了想说,“最少还不要二千个金比索?这可是从印加王那里弄来的稀世珍宝。” 埃尔南多躁了,指着桑托斯骂道,“咋了,你他妈的想干嘛?想在老子面前耍无赖,没门,我告诉你就二百个金比索,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但桑托斯也是个硬汉,他冲着埃尔南多说,“怎么啦,上尉,你想破坏规矩?你上次只用五十个金比索就把我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弄走了,我给你耍过赖没?”一句话说得埃尔南多哑口无言,没好再提那只金盘的事。 由于上尉和桑托斯吵嘴不和,大家在回城的路上都沉默无语。回到军营里,看到安东尼奥带的那队士兵早已回来了,正在忙着掷骰子玩赌博呢。埃尔南多让士兵把马牵去喂草,自己便一头扎进屋里,挤到桌旁,对正在作庄的安东尼奥说,“先给我拿上五十个金比索,我明天一回去就还你。”安东尼奥便从行军包里拿出五十金比索给了埃尔南多。 埃尔南多从中拿出五个金比索往桌上一丢,说,“我押五个注。” 可是,就在这时,一位西班牙骑兵风风火火地送来了一封信,交给了埃尔南多。他打开一看,是他的司令官来的信,上面说是据印加王提供的消息,在南边离班巴马卡约五百公里的帕查卡马克是印加人祭拜和礼仪的中心,那里建有太阳神庙、阿克亚瓦斯和塔乌里楚比王宫等建筑,里面有大量的金银器物,要他马上带人火速赶往那里,拆除宫殿里的金银器物,以防祭司人员和当地人把金银器物私藏起来。 其实印加人并没有货币,上税交税是以物代币,商品交易也是以物易物,所以,并不把黄金当成必需品,而是当成一种宫殿或是寺庙的装饰品。 可是,因为印加王要用黄金交换自由,就命令各地官员到各处宫殿和寺庙里拆卸黄金。许多宫殿或是寺庙的祭司担心西班牙人会因为抢夺黄金而损坏宫殿和寺庙,便开始把一些黄金藏匿起来。 埃尔南多把信看完之后,兴奋地对大家喊道,“伙计们,咱们发财的机会到了。” 大家正忙玩着,听上尉这么一喊,都抬起头来看着上尉,并有人问道,“什么好事呀,上尉?” 埃尔南多说,“帕查卡马克,你们知道吗?” 士兵们都直摇头,说,“我们只听说过库斯科,没听说过什么帕查卡马克。” 上尉说,“帕查卡马克是印第安人祭拜和朝圣的地方,那里有许多的宫殿和寺庙,有很多的金银财宝,这可是印加大王说的。” 有的士兵就问,“为什么不让咱们去库斯科,听说那里才是遍地黄金呢。” 上尉说,“侯爵是让我们去帕查卡马克,没让咱们去库斯科。”不过,他又说,“库斯科咱们早晚是要去的。” 说着,他便向大家通知说,“你们都听着,吃过晚饭,大家都不许再玩,要早早睡觉,明天一早,吃过饭便上路。侯爵要咱们少歇多走,日夜兼程,怕咱们去晚了,金子会被那些祭司人员或是当地人藏起来了。” 从班巴马卡到帕查卡马克的道路大多是在西科迪勒拉山脉之中。这条山脉由一系列平行山脉和横断山体夹杂着高原谷地组成,纵贯南美大陆西部。亿万年间的造山运动使得科迪勒拉山就像充满着生死痛苦的磨难,时儿强烈的地震把山体撕成一道道断裂的口子;时儿熔岩从火山口喷发而出,冲上蓝空,又呈火流雨落下;时儿有些地方在持续沉降,浸入海底;时儿有些地方在逐年抬升,使古老的岩石露出地表,并顽强地形成今天这般雄浑的山系。 这条不安分的山脉充满着十足的野性,无数次的地震和火山活动以及被地震和火山所引的山崩、泥石流、山洪、山体滑坡不断地摧毁着人们的城镇和家园,给人们留下着一段段噩梦般的恐怖记忆。但是,当科迪勒拉山脉沉静下来时,她像所有的高山峻岭一样是那样地美丽和壮观,并为人类提供着丰富降雨和冰雪水源,养育着种类繁多的热带山地常绿林。 能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旅程中一定充满着难以描述的艰辛与险峻。但是,一条由基多通往库斯科的宏伟宽敞的王室大道却横贯其中,使得这条横越千万条深涧河谷与跨越千万座高山险峰的山脉变成了一条人间的坦途。这不能不让人赞叹印加人的才能和智慧。 但是,即使这样,道路仍是难以想像地艰险。在有的地方,岩壁十分地陡峭,凿出的石级几乎呈垂直向上之势,行人只能在岩壁上攀爬而登;虽然岩壁两旁凿有坚固高大的围栏与护墙,但要让马匹爬上这些石级却是极其困难。而且,道路上河流纵横,有的水深流急,汹涌奔腾;有的深不见底,让人惊心动魄。但河上有印加人建造的石桥或是木桥,可以顺利地通行。 虽然这些西班牙人骑着马一连几天地在这无边无际的山脉中穿行,但是他们却充满着热情乐观的心情,因为他们一心想着在他们到达的目的地,会有大堆大堆的黄金在等着他们。所以,他们一边行军一边不住地唱着那支表现西班牙骑士游侠精神的歌曲: “那些西班牙冒险家, 他们既不吃也不喝, 因为,当他们通过, 荒凉的地区和浩瀚的沙漠, 除非他们嚼的是草, 他们的故事中从未提起他们的粮秣; 这就是某些人自以为是的传奇, 他们不吃不喝也能战斗。” 可是,在埃尔南多骑兵小分队行走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他们顺着王室大道来到了一座索桥边。索桥是用柳条编织而成,柳条有一人多粗,桥面上共有四条柳条编织的绳索,两边还条有一道绳索作为护栏。绳索的两端固定在两山岸边开凿的巨大的石孔中,桥面的绳索上用一些木板铺着,而桥下则是近百米深的翻滚湍急的河流。 大家从未见过这种用柳条编织的索桥,而且,这种索桥显然是为行人和体重较轻的骆马设计建造的,如果让马匹通过,马蹄会很容易踩烂或踏穿柳条编织的桥面,造成整个桥面的塌陷。实际上,别说让马匹过,就是单人空身而过都是非常地危险可怕。走在最前面的是埃尔南多的副手安东尼奥,他看着约有一百来米长的桥身不时地在空中晃动着,而桥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涧,吓得魂不附体目瞪口呆,赶忙让大家都停在桥头边的一大片空地上,高声喊叫着埃尔南多。 埃尔南多走在小分队的最后面,听见有人叫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赶忙骑马跑了过来。走到桥头,一看眼前竟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索桥。 安东尼奥问埃尔南多,“咋办,上尉?” 上尉用手摇了摇桥身,桥身只是轻轻地晃动了几下。埃尔南多不禁皱起了眉来,说,“单人也许能过,可是,马匹怎么办?”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还有用柳条编织的桥,也不清楚这种桥到底能承载多大的重量。 第153章 纯朴民风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太阳已经偏西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落山了,太阳一落山,天就会马上黑下来。一旦天黑了下来,他们就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山中过夜。可是,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带,怎么能在这山崖边上过夜?他们当然知道夜间的山风很大,气温很低。所以,他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埃尔南多大声喊道,“桑托斯。” 桑托斯答道,“到。” 埃尔南多说,“你先试着过去。” 桑托斯应了声,“是,”就把马匹让别人牵着,走到桥边,试探着用脚踩在铺在桥面上的木板上。可是桥体过于松软,开始明显地晃动起来,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要把人从桥上甩到下面的河谷深涧。桑托斯心里一虚,马上退了回来,说,“上尉,我怕不行,我有恐高症。” 埃尔南多说,“有恐高症也要上,这是命令!” 桑托斯走到埃尔南多跟前,低声恳求着说,“求你了,饶了我吧,我把金盘还给你行吧?” 可是,埃尔南多把手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威胁着说,“你必须上,要再敢退,我崩了你。” 桑托斯见埃尔南多把手枪都拔出来了,也就不敢再吃吃畏畏了。他用手紧抓着两边的护栏,踏着木板,小心翼翼颤颤微微地一步步地朝着桥中走去。快走到桥中间时,桥体由于过长,晃动得非常剧烈,就跟荡秋千似地,让人感到头晕目眩,心惊肉跳。也许桑托斯真有恐高症,被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动了,死命地尖叫起来。气得埃尔南多大骂道,“你个软熊,再叫唤,我就崩了你。”说着,便朝天空“嘭”地放了一枪。桑托斯本来就害怕,遭埃尔南多这样一吓,干脆就坐在桥面上,哇哇地哭出声来。 埃尔南多气得大骂起来,可是,他只能吓吓桑托斯,并不敢动真的,因为他对每一个跟着他们兄弟来这里的人都负有责任。见桑托斯吓得坐在了桥上不走了,埃尔南多就想找个人过去把桑托斯扶着带过去。他就对大家问道,“谁过去把那个软熊扶过去?” 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头低了下来。因为大家害怕两个人的重量会加重索桥的承载,会更加地危险。埃尔南多见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真想自己过去,可是,一看这桥这么不结实,桥下又是万丈深渊,而且自己又是小分队的头,万一出了危险,整个任务就没法完成了,所以,看大家都不肯挺身而出,就骂道,“他妈的,要说掷骰子赌博,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抢得欢。一到正经事上了,都装起熊包软蛋了。”但是,他就是怎么骂,士兵们还是低头不语,弄得他没有一点辙。 这时,有人喊道,“你们看。”大家都抬起头来朝对岸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印第安人见桑托斯坐在桥上吓得直哭喊,便身轻如燕一般地跑上了桥,很快就来到了桑托斯的跟前,拉着桑托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桥的对岸。这让大家非常地惊讶和高兴,心想也许是埃尔南多的那一枪,把哪个过路人给惊动了,便跑过来帮忙来了。 于是,埃尔南多就对过了桥的桑托斯喊道,“让那个当地人过来。” 桑托斯就示意让那个当地人到桥的北岸来。那人几乎是一路小跑般地从桥那边过来了。埃尔南多试着用半生的克丘亚语与这个当地人对话,因为克丘亚语是印加人的通用语。幸好,这个当地人竟然也会说克丘亚语,因为他是当地的政府官员,担任着收取过桥费的职责。按理说他们每个人过桥都要被收取一小盆玉米或是一些羊驼毛,但是,埃尔南多把印加王给他的安全通行证拿出来给那人一看,那人非但不收取过桥费,反而主动热情地提出要为这些远路而来的大个子白人提供食宿。 埃尔南多现在不再为过桥担心了,但却不知这些马该怎么办。因为他知道这桥是为行人或是体重较轻的骆马而设计建造的,却不敢让马匹通过,害怕马匹过桥时会造成桥体的损坏或是垮塌。 可那个当地人却说,“没关系。”说着,便牵着桑托斯的那匹马朝桥中间走去。大家都站在岸边看着那个印第安人神态自若地牵着马不慌不忙的走在桥上,脸上显露出既是惊讶又是赞叹的神色,因为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种桥能承载起象马匹这样的重物。当印加人牵着马过了桥后,埃尔南多让安东尼奥跟着过去,然后是莱托蒙多,就这样,不一会,所有的士兵都牵着马过了桥。 过了桥,桥头的巨大石孔后面有两间房子。一间房子是收费人的住所,另一间比较大的房屋是装玉米和绒毛绒线的。收费人叫阿皮底基,他让大家在自己的小屋里休息了一会,便带着大家到离这里不远的村子里。 在通往村子的路上,路过一片峡谷,一条小溪从峡谷中流过。因为两岸的土地非常地贫脊,所以,被印第安人选为墓地。这里的印第安人的古墓特别多,在峡谷的山头和旱地里有大量的按当地习惯修筑的小土丘,里面埋着尸骨。除过死者的坟墓和他们在世时耕种过的土地,这里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从峡谷中穿过,上到一片坡地,就可以看到散落在山下路边的星星点点的农舍。 村子是在一条狭长的河谷边上,依山傍水,十分地幽静。在离村子不远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河边坡地,一群群骆马在黄昏暮晚中悠闲地吃着并不茂盛的青草。牧人们坐在落日下的坡顶上,吹着一种用芦苇制作的笛子,笛声时而象是长风从高原上吹过,时而象是急流从山谷间穿过,时而又象白云从山顶上缓缓地飘过,或是像细雨从天空上轻轻地飘落。那音调单纯而悠扬,象是从远古和梦中传来的天籁之声。山坡周围长满了属于气温较高地带的植物,这些植物绚丽多彩,芳香扑鼻,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村里的人家三户一片,五户一群地分散在河边谷地中,一条并不算宽的小路,将一户户农舍串联在一起。小路的路面上是干硬而坑洼的泥土路,路旁的田地里种着不同季节的玉米。有些玉米已经成熟待收,有些玉米才长出一人多高,而有些玉米却是刚刚长出嫩芽。在路旁与田地的边上,一股清亮而冰冷的水流顺着坚固而宽大的水渠从科迪勒拉山的高山地带弯弯曲曲地流向山下和山谷。在每户人家的房前屋后,果园里梨花飘香,菜园里的西红柿与其他疏菜长势喜人。 当那个守桥人带着骑着战马,拿着火绳枪的西班牙人士兵顺着小路往村子那边走来时,田里或是从路边走过的当地人都用一种好奇和欣喜的笑脸望着他们,并用那种让他们不太懂的当地话向他们打着招呼。接着,便象过年似地奔走相告着把这事告诉给他们所遇见的每一个人。所以,当埃尔南多的人马还未到达村口时,村口的一片很大的晒谷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印第安人,他们象庆祝节日似地载歌载舞,欢迎着这些从远方而来的客人。 埃尔南多让士兵们把马匹拴在村口的一片树林边,便围坐在谷场旁看着当地人载歌载舞的欢庆场景。在这些西班牙人的眼中,这些深山里的印加农人仿佛还处在这个世界的初级阶段,正如生命的初级阶段一样,让人有一种清晨之时的新鲜感,所以,让人触目所及的任何事物都觉得亲切与好奇,甚至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地自然平和美好。 看着这些印第安人一副欢快乐观的情景,这让西班牙人很难将他们凄凉悲哀的命运与之联系在一起。印加百姓实际上非常地可怜,他们从来都没有个人自由和人生希望,从他们5岁起命运就已经被划定好了。他们长大后只能成为土地的劳动者,婚娶的女人也是由负责管理他们的官员替他们选定。甚至他们的出生地点都要用一根上了颜色的丝带标示着。这根丝带要一直拴在头上,不敢擅自解掉。在他们长大之后,每年不但要为自家的地,别人的地,村里的地,还有祭司们的地和印加王的地进行耕种,而且还要从事着遍布全国各地的那些巨大的工程的劳作。他们没有个人的利益,没有独立的精神,甚至没有希望,所以,他们对土地没有兴趣,也没有爱国情感,只是盲目地服从权威,而当他们的印加大王被捕之后,他们就会很容易向西班牙人顺从和屈服。 太阳落山之后,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印第安头人让人们在村口的谷场上点起了一堆堆篝火。人们在篝火四周围起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唱着一种很欢快的歌,跳着一种很狂欢的当地舞。这种舞越跳人越多,越跳越热闹。为了表示对客人的热情和欢迎,许多村里的年轻女人拉着年轻的西班牙士兵一起跳舞。士兵们开始还不太会跳,可是很快就能跟着歌声和节拍跳了起来。河边的夜色很美,很幽静,很安详,清凉的夜风吹得人如沐梦浴。 跳了一会舞,一位年老的头人,便让小伙子们端来了野兔肉和煮玉米。这种玉米非常松软,不但鲜嫩可口,而且还有淡淡的甜味。这些食物都是专门用来招待印加大王的客人。士兵们一连几天都没吃过这样可口的饭菜了,所以,每个人都吃了很多的兔肉和玉米。饭刚吃完,头人又让姑娘们端来了奇恰酒。这种奇恰酒才是专门为西班牙客人准备的。 西班牙人捧起姑娘们送来的大碗,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管眼下篝火燃得正旺,舞跳得正欢,便晕头昏脑,倒地一片。于是,头人就亲自带人扶着他们来到村子中间的一片盖得比较阔气一些的公房里歇息。这些公房本身就是为那些政府官员们准备的。 第154章 地动山摇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经过两三个星期的艰难行程,西班牙人终于到达了他们所向往的帕查卡马克。帕查卡马克在印加语中意为“地球制造者”,是一个临海的城镇,坐落在蔬菜地带和沙漠风景的鲁林河谷,与后来西班牙人所建的利马相临。 帕查是宇宙和世界之意,卡马克是赋予灵魂的意思。帕查卡马克在印加人的意识中被当成太古之创世神,从海里以鱼人的形态出现,被称作“制作大地者”。同时也是预言地震之神。帕查卡马克的任务就是给予从大地上出生的所有生物以生命和活力。在印加人心目中,帕查卡马克不会显形,不会出现,是一尊无法触及但所有人又都相信其存在的神。印第安人对这个名字极为尊敬。不可直呼其名,如果不得不叫时,从表情到动作都必须要毕恭毕敬,收紧双肩,低头躬身,眼睛从天上看到地下,手指伸直成掌,两臂直举过肩,望空而吻。一般不对他进行什么祭祀仪式,只是用他的名字称呼国王。虽然他是创造神,但他的性格却异常怪异,他让人类最初的男性饿死,又把男人的妻子所生的第一个孩子给杀死。他准备杀第二个孩子时,却误杀了孩子的母亲,第二个孩子为了复仇,把帕查卡马克赶回了海洋。在印加帝国,最盛行的崇拜早已是王权之神的维拉科查,而非帕查卡马克。 帕查卡马克古城早在公元前2oo年前被不同族群的人民所占居,成为安第斯山中部人们的礼仪中心,并在依斯马时期发展壮大,是人们朝拜的圣地。后来,印加人征服并占领了这个地方,强迫人们改变偶像崇拜,并捣毁和改建了这个礼仪中心的建筑,建造了太阳神庙、阿克亚瓦斯、塔乌里楚比王宫、朝拜广场等,使得帕查卡马克不再成为人们争相朝拜的圣地。 但是,印加人的这种做法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因为世世代代的印第安人依然把帕查卡马克当成他们的神明顶礼膜拜。对此,印加人没办法,就干脆把太阳神和帕查卡马克同时作为人们崇拜的偶像。但是,印加人在接受帕查卡马克为印加人的崇拜之神之后,也为人们对帕查卡马克神的崇拜编出了一段理由。意思是说很久以前,在印加王国的这片土地上,到处是棘荆丛生漆黑一片。既看不到光明,也没昼夜之分。一天,在印第安语中被称为是赋予世界生命的创世主帕查卡马克路经这里,一时心血来潮,便随手造就了第一批人类以及飞禽走兽。然后便去了后来的科利亚地区一个风景独秀的湖泊中隐居歇息,这湖就是今天的的的喀喀湖。 很多年后,帕查卡马克打算回到宇宙中遥远的居处去,便从湖中走了出来。此时的大地仍然是一片漆黑,他所创造的那批人虽然已经开始了原始的生活,但不仅不懂得向赋予他们生命和灵魂的创世主感恩戴德,而且连最起码的敬夭畏神之心都没有,整天骂骂咧咧指天咒地,抱怨这抱怨那,甚至向走出湖面的帕查卡马克扔石块、吐口水。帕查卡马克一怒之下,把他们都变成了石雕像,有些正指指戳戳地朝着湖的方向走,有的正在涉水过河。可是,等心平气和之后,帕查卡马克考虑到那些野蛮人之所以抱怨,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没有对他们进行人性的教化,不禁对自己的失误感到懊恼和后悔。于是他才决定重新来到这里,对这些野蛮无知的人进行文明教化。 这些神话故事对印加人的信仰和崇拜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所以,这里的建筑便逐渐成为印加人祭拜的重要场所,特别是塔瓦帝苏尤印加帝国时期,各地人民纷纷把它视为朝拜的圣地,并向帕查卡马克奉献祭品。可以说这是印加帝国最重要的祭祀地之一,传说和库斯科一样富裕。不过,这里确是个很大的城市,人口众多,房屋密集,而且所有的房屋几乎都是用石块砌成,非常地牢固。 但是,埃尔南多的脑子里只想着金子,而对其他事均不感兴趣,所以,他带着士兵们直奔守护神庙。守护神庙是由一座巨大的岩石建筑构成,将一座圆锥形的小山环绕围拢,所以,从外观上看,它更象是一座城堡,而不象宗教场所,只是岩石建筑的屋顶却是茅草铺成。 在印第安向导的引导下,埃尔南多带着士兵骑着马来到了守护神庙的大门前。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对守门的祭司说,“我们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说着,便拿出印加王给他们的安全通行证让守门的祭司看,可是,守门的祭司过去都是华斯卡尔的人,不认阿塔瓦尔帕的通行证,坚持不让西班牙人进。 埃尔南多见祭司不让进,便一下把祭司推到了一边,然后,带着士兵进到了里面。他们走过巨石建筑,便见一座被巨石建筑环绕围拢的小山,呈金字塔形,于是,他们顺着石级走廊盘旋而上,朝山顶上走去。 来到山顶,可以眺望西面那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山顶上耸立着一座类似庙宇的建筑。这就是人们顶礼膜拜的神圣殿堂,门上装饰着水晶、绿宝石和珊瑚等珍宝。 门前也站有守护神庙的祭司。守护神庙的祭司见突然来了一伙大个子白人,便对埃尔南多说,“这里只准印加国王进入,而且还得先斋戒和祈祷。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埃尔南多一下把长剑抽了出来,要对守门的祭司进行武力威胁。 可是,正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一时地动山摇,地面裂缝,眼前那神庙的墙壁就在眼前摇摇欲坠。印第安祭司和埃尔南多手下的印第安人都吓得惊恐万状,仓惶而逃。因为他们以为是入侵者的行为震怒了神明,神明要把这些入侵者活埋在瓦砾之中,或是要用雷电将他们处死。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巧合,正当西班牙人要冒犯印加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庙时,当即就发生了一场地震。 地震之后,祭司们又幸灾乐祸地跑了回来,心想太阳神显灵了,会让他们看到大地裂口,吞没这些入侵的西班牙人。但是,这些征服者并没有象祭司们想像的那样胆小和倒霉。他们当即破门而入,闯进神庙。然而,展示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满屋的黄金和珠宝,而是一个非常狭小与阴暗的小屋。屋里从石板到墙壁到处散着一种难闻的霉湿气味和一种只有在宰杀骆马的屠宰场里才能闻到的气味。这让西班牙人大惑不解:这种地方怎么能成为让千百万人仰慕和朝拜的圣堂,这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大失所望的远征军士兵们仔细地在屋里搜索着,才只在地面的角落边上找到了几颗绿宝石和几块金片。在黑暗中的屋里找了许久,他们还找到了一尊神像。但是,这个神像不是金制的,而是用木头雕成的,除了头部还有点像人之外,其他部位完全就是一个怪物。 气急败坏的埃尔南多把这尊神像从神龛中拖到神庙外面的光天化日下,拿起一把斧头,朝着神像猛劈下去。可怜的神像多少年来一直被人们顶礼膜拜,却因为西班牙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金子,便被斧头又劈又砍,砸得粉身碎骨。 神庙里的祭司们看到异族人如此大胆而疯狂地毁坏神灵,吓得魂飞魄散,匍地不起,嘴里不停地念着一些咒语。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神灵被异族人这样粗暴的亵渎和毁坏了,不但神灵自己显得无可奈何,而且也没有让亵渎者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这让祭司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似乎让他们发现他们所崇拜的神灵在异族人面前竟是如此地脆弱和无奈,便想这些异族人怕不会就是那种超越神灵法度的人! 在神庙里没有找到金子,他们去了阿克亚瓦斯王宫。阿克亚瓦斯王宫是印加人通过武力征服占据了当地之后,将当地人崇拜的帕查卡马克神宫彻底毁坏,重新修建的一座印加式的王宫大殿。王宫大殿建在一片很广袤的土地上,四周是非常广袤的开阔地。大殿是用大型的石块建造,里面和库斯科王宫大殿一样,有许多的大厅和房间。大厅里富丽堂皇,金光四射。房间里也修饰得精致豪华。可是,印加人的都城却是在数千里之外的库斯科,如果不是这里发生反叛或是暴动,印卡王是不会兴师劳顿,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度假或是巡视。所以,久而久之,王宫大殿便成了神宫大殿,用于祭祀。 在印加人推倒了当地人原来的偶像崇拜之后,又建造了这座更加恢宏雄伟的大殿,将印加人崇拜的太阳神作为崇拜的偶像。可是,被征服的当地人依然把帕查卡马克当作崇拜的偶像。以致在阿克亚瓦斯王宫大殿建成以后的很长时间,几乎很少有人光顾和祭拜。之后,印加人见他们无法限制当地人崇拜帕查卡马克神,便将阿克亚瓦斯王宫大殿改为太阳神和帕查卡马克神共同的祭拜大殿,使得每天来这里朝拜的人都非常地多,有些印加人甚至从非常远的地方来这里祭拜。 第155章 严刑拷打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克亚瓦斯王宫大殿的门前也有祭司把守,埃尔南多把印加大王的结绳路条拿给祭司看,可是,祭司见他们持枪挎剑,还骑着高头大马,还是不让他们进入。埃尔南多用力推开了一位祭司,带着士兵就进到了大殿里面。本想大殿里面是金壁辉煌,黄金遍地。可是,西班牙人在整个大殿里看了个遍,却连一点金子也没找到。 于是,埃尔南多又带士兵去了不远处的塔乌里楚比王宫。可是,这里也和阿克亚瓦斯王宫一样,没有任何的黄金。这让西班牙人感到不对,因为印加大王说这里有许多的金子,所以,他们才爬山涉水,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地从卡哈马卡赶到这里。可现在不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这让他们感到十分地恼火,非常地失望。难道印加大王在对他们说谎? 埃尔南多问给他们做向导的印加人,“你们不是说这些神庙和宫殿里有很多的金子?可是,我们怎么什么也没见到?” 印加人向导也感到大惑不解,说,“原来这些神庙和大殿里是有很多的黄金。因为我们每年都要来这些大殿里祭拜,都是亲眼所见。” 这时,他马上想到在他们来这之前,侯爵就催促要他们快快地赶到这里,还说万一去晚了,黄金会被当地人藏匿起来。显然,黄金确实是被当地人藏了起来。而且,让他们奇怪的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把印加大王的路条拿出来一亮,人们都对他们非常地热情和欢迎。可是,这里的人们好象都对他们怀有深深的敌意。 当天下午,他命令士兵把神庙和大殿里的祭司们全部抓起来。士兵们分成几个小队,在神庙和王宫大殿里到处抓人。然后把抓来的人全部关押在用巨石建造的神庙里,并一个一个地带到隔壁的石屋里进行严刑逼供。 他们先把一个年老而体弱的老者带进石屋里。屋子不大,空空荡荡,只放着几个木凳。埃尔南多坐在一个木凳上,一手夹着一支卷烟,一手按着长剑,两眼发红,杀气腾腾。旁边站着五六个西班牙士兵,手里拿着皮鞭和木棒。等年迈的印第安祭司一进到屋里,埃尔南多就对祭司说,“你们把金子都藏在了哪里?” 身旁的翻译把话翻译给祭司。祭司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埃尔南多说,“嘴道挺硬。”然后,就朝莱托蒙多挥了挥手。 莱托蒙多和几个士兵扑过去,一下子把年迈的祭司按在地上,挥舞着皮鞭和木棒朝着祭司打去。没打几下,祭司就被打得死去活来,杀猪般地嚎叫着。埃尔南多一看再打下去,老人必死无疑,让士兵们停了下来,再次问道,“金子藏在哪了?” 老人淹淹一息地说,“前一段时间我生病回家了,他们到底把金子藏在哪里,我真地不知道。” 埃尔南多听着这话,也就确信金子是被祭司们藏起来了。于是,他让士兵把老人送回隔壁的屋子里,并把一位年轻的祭司带了进来。埃尔南多走到年轻人的面前,恶狠狠地问道,“金子藏在了哪里?” 年轻的祭司摇了摇头,怯生生地说,“我不知道。” 埃尔南多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是不知道?” 年轻的祭司说,“我真地不知道。” 埃尔南多说,“我会让你知道的。” 说着,便用力地朝莱托蒙多挥了下手。士兵们把年轻的祭司扑倒在地,一顿鞭抽棒打,打得年轻人抱头打滚哭爹叫妈,直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埃尔南多以为他要招供了,便让士兵们停下来,然后朝着年轻的祭司问道,“好,你说吧,金子藏在了哪里?” 年轻的祭司抱着头从地上坐了起来,说,“我真地不知道呀!因为他们藏金子时没有叫我去。” 埃尔南多说,“那你告诉我,金子是谁藏的?” 年轻人吱唔了半天才说,“我真地不知道。” 埃尔南多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吼道,“给我狠狠地打。”接着,鞭子和棒子便像雨点似地朝着那人的头上和身上猛砸过去。不一会,就把那人打得动弹不得。那人有气无力地喊道,“别打了,我说。” 埃尔南多一听他要招了,便用长剑指着他的脖颈说,“好,你说。再不说你的小命就没了。” 那人不住地喘气,然后说道,“我们的大祭司乌库马里,金子是他带人藏起来的。” 埃尔南多对士兵们说,“把他们的大祭司带过来。” 莱托蒙多说了声,“是,”便带着印第安翻译出了屋子。 不一会,莱托蒙多把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祭司带了进来。埃尔南多对他问道,“你是大祭司乌库马里?” 中年人说,“是的。” 埃尔南多又问,“是你把金子藏起来了?” 中年祭司说,“是的。” 埃尔南多问,“为什么要把金子藏起来?” 中年祭司说,“阿塔瓦尔帕派人来要我们把金子都从神庙和王宫大殿里拆下来运往卡哈马卡,可是我们都是忠于华斯卡尔的祭司,不想听从他的话,所以,就把金子都藏起来了。” 埃尔南多指着躺在地上被打得不能动弹的年轻祭司对他说道,“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中年祭司回答说当然是选择活,因为在印加帝国金子只是用于装饰神庙和王宫大殿的,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太大的用途,所以,他当然不会因为金子害了自己的性命。他看着被打得瘫痪在地的年轻祭司,表示愿意带埃尔南多他们去藏匿金子的地方。 于是,埃尔南多让士兵们集合,骑上马跟着中年祭司一起出了神庙的大门。他们在暮晚的市区大道上走了一会,便来到了一间石块砌成的大房子门前,打开了一把很大的铜锁,进到了屋里。屋里很暗,但却能看到金子闪烁的诱人亮光。他们走到近处一看,哇,好大一堆呀!至少能有一二百公斤,大约能值八万西班牙金币。 按理说与他们在来这里的路上所遭受的艰难困苦相比,这个数目的黄金应该是个非常丰厚的回报。但是西班牙人对黄金的胃口已经变得太大了,既使是整个印加帝国的全部黄金都已经无法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了。 埃尔南多一边让士兵们用布袋子把金子装起来,一边朝大祭司问道,“还有呢?” 因为他的弟弟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在信上说印加王说这里的黄金一点也不比库斯科少。 大祭司说,“还有很多很多的黄金,能装满好几间这样的屋子,可是,都让王宫祭司派人用骆马驮到沙漠那边藏起来了。” 埃尔南多问,“那个王宫祭司在哪?” 神庙大祭司摇头说,“他已经隐居起来了。因为他是华斯卡尔的亲弟弟,让阿塔瓦尔帕抓起来是要砍头的。” 埃尔南多不信,便又抓来几个祭司进行刑讯逼供,结果所说的话都和大祭司相同。埃尔南多没办法,只好把祭司们都关在了石屋里。 埃尔南多带着士兵在帕查卡马克一连住了好些天。每天都派人分成小分队到城里和百姓家进行搜寻和查找黄金。可是,收获十分有限。而且,所有的消息都证实了大批的黄金是被王宫祭司运到沙漠地带埋藏起来了。这让埃尔南多非常沮丧,因为他们想要得到的要比他们已经得到的要多得多。 既然那些祭司已经不能再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寻找黄金的线索,埃尔南多便打算把他们从石屋里放出来。于是,埃尔南多让士兵们用石块和石膏做了一个非常大的十字架。然后,把整个神庙与王宫大殿里的祭司们都集合在一起,把十字架往高处一放,由两个士兵扶着,开始对祭司们发表讲话,“今天,我郑重地告诉你们这些印第安的祭司们,你们的那个窝劣可笑的神像已被我们打碎了,因为他并不能保佑你们,也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好运,要不,你们偌大的印加帝国怎么会被我们西班牙人所打败?” 说着,他指着身后立起的高大的十字架,对祭司们说,“你们看看这个十字架,它才是我们崇拜的偶像,是我们和你们的护身符,可以保佑我们和你们都能免受魔鬼的伤害。它能给我们带来好运,能保佑我们免受灾难。我们之所以能打败阿塔瓦尔帕,就是因为我们有它的保佑。所以,我要你们以后要崇拜和信奉我们的基督教,向这个十字架顶礼膜拜。” 当地的祭司本来就对入侵者闯进神庙和砸碎神像未受到惩罚而大惑不解,现在再听埃尔南多的这番讲话,也就觉得白人所崇拜的偶像的确比他们所信奉的偶像更有神力,也就对眼前这个用石块和石膏做成的十字架开始怀有崇敬之感。讲完话,埃尔南多要士兵们把十字架抬到神庙里,放置那个神龛的前面。 在以后的几天里,埃尔南多继续带着大家寻找黄金。可是,所有的黄金似乎都被藏在了永不可知的神秘地方。这让他非常沮丧,却又懊恼无奈,后悔自己带人来得太晚了,而让那些祭司们把绝大部分的黄金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运走了。 第156章 印加统领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天,一个士兵向他报告了一个这样的消息:查尔库奇马统领带着35ooo名士兵驻扎在离这里以东2oo公里的浩哈。开始,他对这个消息并没在意,但是,他在夜里熟睡中醒来时,一个灵感突然冒了出来:他应该带着士兵去征服这个被印加人称之为战无不胜的军队统领。如果他能打败或是活捉这位统领,那无疑会比一大堆金子更有价值。 于是,他马上派人赶往浩哈,送信给查尔库奇马,要他在他们归途路过的拉奥罗亚小镇会面,并一再强调这是印加王阿塔瓦尔帕的旨意。但是,查尔库奇马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行事,只是回话说他身患重病,不能出行。这让埃尔南多非常恼怒,他誓要到浩哈生擒活捉这位印加贵族。 当他的命令发出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脑子进水了。副手安东尼奥劝他说,“咱们总共才2o人,可查尔库奇马有35ooo人,咱们去那还不是自己送死?再说侯爵也没有让咱们去浩哈。” 莱托蒙多也不同意,说,“查尔库奇马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听说打仗从未失算。咱们干嘛要冒这个风险?” 桑托斯也附和着说,“侯爵要咱们来这里寻找金子,又没让咱们去打查尔库奇马。咱们何苦去自讨苦吃,冒那个风险?” 但埃尔南多根本听不进大家的劝阻,用十分强硬的口气说,“你们懂个啥?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因为他知道在整个印加帝国,只有国王一人说话算数,只要有印加大王这张王牌,帝国的百万大军只是一群羔羊。 第二天一早,埃尔南多便带着这支只有二十人组成的骑兵小队开始向浩哈进军。通往浩哈的道路异常地艰险,西班牙人整天行进在罕无人迹的深山峻岭之中,因为马蹄整天在岩石上行走,马蹄下的铁掌很快就被磨破了,因为没有铁,他们只得找来当地的印第安人,用银子做成马蹄掌钉在马蹄上。 就这样,他们走了大约一个星期,终于来到了深山峡谷中的一个很大的城镇。这个地方就是查尔库奇马的驻地浩哈。与阿塔瓦尔帕防范西班牙人不同的是,这位久经沙场诡计多端的当地司令官将浩哈四周通道和城堡布满了严密的哨兵和守备。所以,西班牙人一进到浩哈就碰到了守备城堡的哨兵。 埃尔南多把阿塔瓦尔帕给的安全通行证拿出来给哨兵们看,并要求会见他们的统领查尔库奇马本人,但哨兵们仍不让他们通行,因为他们必须要先报告给他们的统领,要得到他们统领的许可。查尔库奇马是阿塔瓦尔帕的亲舅舅,又是北方军队中身经百战且战无不胜的统领,由于他和基斯基斯两人打败了华斯卡尔的军队,才使得阿塔瓦尔帕坐上了印加王位。可以说,他的地位在这个王国里是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他们的统领有令,对所有进入浩哈地区的异族人都必须向他报告。 此时,查尔库奇马正和几位妻妾坐在屋室里喝酒,吃着由驿士从外地送来的鲜梨。这些鲜梨都是南方省区出产的。这位军队统领差不多有二十多位妻子。但大部分妻子都在基多居住。而眼下这几位年轻漂亮的妻子都是自他在钦博拉索之战打败查穆尔酋长之后,由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奖赏的,还有的是在他占领库斯科之后别人送的,也有他在打完胜仗之后,从印加的部队里或是王宫里缴获的。在印加王国,获得妻妾非常地容易,就象获得一件物品一样,不需要任何的婚姻程序和仪式。而且妻妾越多越显示着主人的尊贵。 传令兵突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跑来报告,“统领大人,山口城堡的守护来报说西班牙人要来见你。” 查尔库奇马当然知道西班牙人就是那些把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逮捕并关押的大个子白人。对这些大个子白人,有些事他始终闹不清也想不通:听说他们也不过一二百人,却能把拥有将近八万大军的印加大王生擒活捉。可是,一二百人和八万大军是个怎样的比例!他也知道阿塔瓦尔帕并非文弱脑残等闲之辈,也是一直跟随着先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带领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统领,怎么也不能让大个子白人轻而易举地活捉了。在印加数百年南征北战的历史上,印加军队几乎都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哪有失败甚至国王被擒的先例?他想一定是大王上了西班牙人的当,或中了他们的诡计。而如果是他查尔库奇马,绝不会出现这种结局,相反,他还会将西班牙人一举歼灭,斩草除根。 在阿塔瓦尔帕被捕之后,他作为军队的统领,心里一直非常矛盾,不知该咋办。他很想带兵去卡哈马卡,去解救大王,但他又不知道大王是怎样想的,害怕一旦起兵讨伐,惹怒了西班牙人,西班牙人狗急跳墙,会伤及大王的性命;同时,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最见不得人的私心和杂念:那就是他想等阿塔瓦尔帕一旦被西班牙人杀了,他就可以在这里宣布独立,自立为王。 他在阿塔瓦尔帕被俘之后,曾与基多军队的统领基斯基斯亲王商议过该如何应对大王的被俘。当时,他们俩人约定让查尔库奇马带着部队向北靠近,见机行事,以营救阿塔瓦尔帕大王,而基斯基斯则带兵镇守库斯科城。如果查尔库奇马遇到不测,基斯基斯则可作为接应。但是,当查尔库奇马来到浩哈时,就听说阿塔瓦尔帕大王已与西班牙人签定了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而且,阿塔瓦尔帕也通过王公向他发出指令,没有大王的命令他只能原地待命,不可轻举妄动。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个子白人居然找上门来了。他是该见他们还是不该见他们?他心里一时没有主意。事实上,他是非常不愿意见到这些异族人,而且,他们还打着阿塔瓦尔帕的旗号要他去卡哈马卡拜见阿塔瓦尔帕。 拜见阿塔瓦尔帕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阿塔瓦尔帕被他们关押着,如果他去了那里,也会被关押起来,因为他手下有着一支35ooo名士兵的军队,而这支军队无疑会给人马不多的西班牙人是个不小的威胁。想到这里,他对传令兵说,“给他们回话,就说我身患重病,在卧床休息,不能会见他们。” 传令兵答道,“是,统领大人。”便出了屋室。 这事弄得查尔库奇马身心不宁,一夜没睡,但是,第二天一早,传令兵又来报告说西班牙人非要拜见他,而且还带来了阿塔瓦尔帕大王的指令,如果他不会见他们,他们就不会离开这里。 听着这话,查尔库奇马心里不禁有些发悚,因为西班牙人带有阿塔瓦尔帕大王的指令,对于大王的指令,他是绝对不敢冒犯和轻视,因为那是要冒杀头的危险。但是,他又怕那是西班牙给他使的诡计。对此,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坦普图塔副统领和托拉里科及蒂乌马里将军叫来商量一下。 不一会,三位军官就来到了北方军队统领的议事室。这是一间十五六平米的大屋子。屋子中间除了一张粗糙的木制大桌子和几条长凳,没有其它物品。等三位军官坐在了桌旁的长凳上。查尔库奇马把西班牙人来访的事情向大家通报了一遍,并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向大家作了说明,然后,问大家该如何应对。 副统领坦普图塔听完,沉思默想了一会,先问查尔库奇马,“统领意下如何?” 查尔库奇马很深沉地出了口气,说,“依我之见,西班牙人诡计多端,不讲信誉,他们的话决不可信。” 坦普图塔副统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我觉得统领的话比较谨慎和妥当,对西班牙人咱们还真是不太了解。所以,我赞同统领的意见,还是不要接见西班牙人,免得上了他们的当,中了他们的圈套。” 蒂乌马里见两位统领都做了表态,就说,“我也觉得在不太了解西班牙人的情况下,先不要跟他们打交道。” 但托拉里科将军却说,“既然有大王的指令,就应当接见他们,也好知道大王的指令。大王被捕这么久了,到底怎么样?大家都很牵挂和担心,见见西班牙人,也好知道大王的处境和指令。大王的指令就是咱们行动的依据。” 查尔库奇马对托拉里科将军违背自己意愿的话非常反感和恼火,但他知道托拉里科将军过去一直在阿塔瓦尔帕的手下担任侍卫副官,可以说是大王安插在北方军队里的亲信,他的话是不能不听的,因为现在阿塔瓦尔帕虽然被捕,但依然还是印加大王,对大王的事他不能不做出恭敬和重视的样子。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西班牙远征军上尉埃尔南多和副手安东尼奥。一个印第安翻译坐在他们中间。为了表示对大王客人的热情,桌子上摆着一些葡萄和鲜梨。 印第安翻译先是给查尔库奇马介绍说,“埃尔南多上尉是我们侯爵、西班牙远征军司令的亲哥哥,安东尼奥是上尉的副手。他们俩人是奉侯爵的命令来向将军传达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的指令。” 查尔库奇马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让两位妻妾端来了奇恰酒,招待来宾,并用目光不住地打量着这两名大个子白人。这两位白人的个头比他要高出一头还多,也年轻许多,穿着一身西班牙军服,看起来很威武高大。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敬畏之感。而此时,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位大个子白人也在用同样的目光在打量着他。而他,已经年近五十,个头矮小,神情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刻板,穿着一身并不太讲究的印加贵族的锦衣秀服,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但他做出十分严肃和正经的样子,看着这两个白人一连喝了两大杯酒。 喝完酒,埃尔南多把阿塔瓦尔帕的安全通行证拿给查尔库奇马看。查尔库奇马把结绳拿着看了好一会,然后,用十分恭敬的口气说,“不知印加大王现在还好?” 埃尔南多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你们尽可放心,大王在我们那里一切都很好,他仍享受着国王的待遇,每天可以接见他的大臣,可与他们的妻妾和儿女们团聚。我们已经跟他签过协议,只要他把我们所需要的黄金备好,我们就无条件地释放他。” 查尔库奇马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我们都对大王非常担心。”接着,他又问道,“不知大王有什么指令和吩咐?” 埃尔南多一听这话,马上说道,“阿塔瓦尔帕大王要你务必过去一趟,想让你汇报一下军队和国家的现状。” 查尔库奇马最担心的就是这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大本营,一旦离开这里,到了西班牙人那边,就很难再回来了。 所以,他马上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头痛有病的样子,说,“我近来一直身患重病,恐怕一时半会还没法去。”说着,他又用解释的口气说,“其实,我早就想去看望大王了,就是因为身体一直不好,不能长途旅行。” 但是,聪明的埃尔南多非常清楚这个印加帝国的命门:印加大王的话就是法律,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凡是违背大王意志的人都必将送上断头台。所以,他再次把阿塔瓦尔帕的结绳拿出来让查尔库奇马看,说,“这是大王让我给你带的口信。我想大王的话你总该是要听的。” 查尔库奇马显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半天没有表态。显然,他是不想跟他们去卡哈马卡。 也许安东尼奥看出了查尔库奇马的心思,就说,“你们大王跟我们上尉的关系可好了,两人天天在一起下棋和聊天。前些天,卡哈马卡地区到处流传说将军要起兵讨伐西班牙人,对此,侯爵很是担心,便责怪大王,还是我们上尉在侯爵面前为大王说好话,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查尔库奇马显出有些惊讶地样子,说,“是吗?” 安东尼奥说,“为什么这次大王要让你去卡哈马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通过你向侯爵表明你并没有起兵讨伐的意图。再是,上尉已经在侯爵面前为大王做了担保,你过去只要向大王和侯爵说明白,流言便不攻自破,大王的性命和安危也就有了保障。” 埃尔南多说,“阿塔瓦尔帕大王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将军,还说他对将军非常思念,也非常器重,说将军是他最值得依赖的人,现在他身处监禁之中,许多事情不能照管,很想委托将军以重任,稳定住国内的局势,并帮他多筹集些黄金运至卡哈马卡,好让他早点摆脱囚禁之苦。” 第157章 觐见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看着查尔库奇马仍然心思重重,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埃尔南多又说,“如果将军确实身体欠佳,也可以不去。我们可以把将军的话和意思传达给印加大王。” 听着这些话,查尔库奇马不禁有些心动,他说,“我不是不想去看望大王,但我担心你们到时会把我象大王那样囚禁起来。” 埃尔南多当然明白查尔库奇马的心思,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这位印加贵族说,“侯爵是我的亲弟弟,我的话他不能不听。再说,我们和印加大王是有协议的,只要他兑现承诺,我们就会无条件释放他,然后带着金子乘船回到我们自己的王国。因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金子,并不是为了占领你们的王国。” 对两位西班牙人的话,查尔库奇马一边听着,一边在心时盘算着,他知道西班牙人的话是不太可信的,但是,他不能违背印加大王的旨意。因为所有的信息都表明西班牙人跟大王是有协议的,只要大王把金子筹足,西班牙人就会释放大王。因为他也知道西班牙人来这里就是抢夺金子,只要把金子抢够,就会凯旋而归,不可能在这里长久呆下去,所以,他们没有必要杀害印加大王。如果他这次违抗大王旨意,等大王一出来,肯定会拿他杀头是问。而这次他要是跟西班牙人去了卡哈马卡,只要大王不出危险,他查尔库奇马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去卡哈马卡一趟,不过,他得要让这位侯爵的亲哥哥做出一定的担保。 他说,“我可以去卡哈马卡,但我要知道上尉和侯爵怎样才能保证我的安全和顺利返回?” 让西班牙人做担保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埃尔南多对查尔库奇马说,“我们来这里不是胁迫将军,而是传达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的旨意。只要印加大王把黄金筹集好,侯爵就会无条件释放大王,所以,将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接着,埃尔南多又说,“我们来这里,将军对我们视为贵客,我们也会把将军视为贵客。我以侯爵亲哥哥的身份担保,如果我们西班牙人不能用同样的礼仪对待将军,我们将会遭受印加人诅咒的惩罚。” 安东尼奥也咐和着说,“将军如果不放心,可以多带些随行人员或是护卫。” 但查尔库奇马却说,“那道不必。只要贵方能严守诚信,我就放心了。”显然,这位印加大军的统领在跟西班牙人打交道时,似乎被他们优越的气质和才干所压制,就像森林中的野兽在猎人的驱使下丧魂失魄一样,他最终做出了决定。 在捕获了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之后,西班牙人又取得了一项重大的胜利。他们不费一枪一弹就打败了拥有35ooo名士兵的印加最著名的军队统领。这不是因为查尔库奇马的愚蠢,而是印加王国的愚蠢,因为在这个禁锢封闭的社会里,人们没有起码的自由和思想,只有印加国王的一己之欲。尽管查尔库奇马是军队的统领,但他不能做出任何决定,而唯一能做出决定的人是印加大王。 西班牙人已经向查尔库奇马出示了阿塔瓦尔帕大王给他们的安全通行征,而这种精致而美丽的结绳是专门为印加王制作的,它不但传递着某种信息,同时也象征着一种王权。所以,当西班牙人拿到这种象征着王权的结绳时,也就拥有了命令查尔库奇马的权力。 可以说查尔库奇马是别无选择,因为他并不知道这是西班牙人在欺骗他,还是阿塔瓦尔帕真地想召见他。所以,他必须要随西班牙人一起去卡哈马卡,接受大王的召见。 他怀着非常沮丧和矛盾的心情,急急忙忙地做了些准备,换上了一身名贵的新衣裳,乘着八人轿子,带着二百多名随从和卫兵,以及所能筹集到的两大捆黄金物品作为觐见国王的礼物,跟着埃尔南多一起上了路。 查尔库奇马在二百名士兵的护卫下,坐着八人抬起的轿子,带着用骆驼驮着的两大捆黄金,跟着西班牙骑兵开始了南下的旅程。在去卡哈马卡的一路上,走的都是王室大道,每到一个地方,不管是城镇还是村庄,人们都把他们当作国王一般热烈欢迎,盛情款待。有些事让西班牙人都感到不解。这些大山深谷间的农民过去都是在华斯卡尔的统治之下,应该痛恨将华斯卡尔俘虏和杀害的基多人。可是,这些大山里的农民真是太朴实太单纯了。他们好象对谁也不记仇,对谁都非常地友好和热情。一见到有人从远道而来,就张着笑脸朝着你阳光般地笑着,并请你到他们家做客,用他们家最好吃的食物和最舒适的方式来招待你。这也许是大山深处本来就人烟稀少,而且平时也很难见到有人过往。所以,对外面过往的行人都非常地稀罕。 他们虽然走的是王室大道,但是王室大道也常常是在山谷崖边的栈道和高耸入云的石阶上行走。特别是通过瓦斯卡兰山峰时,如果没有印加士兵的帮助,西班牙人几乎无法通过。因为他们的高头大马无法攀登那些几乎是垂直向上的石阶和云梯。是那些印加士兵在马的后面用力地推着马的屁股,将马推到了山峰之上,然后,又用衣物将马的眼睛遮住,用绳索将马的脖子和腰部两边捆起,将马匹吊着从山顶下到了山腰的平台上。 在宽敞平坦的王室大道上日夜兼程地走了两个来星期,在一个和风丽日的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卡哈马卡小城。而作为印加王国北方军队统领的查尔库奇马在整个一路上都一直受到着那种国王般的荣耀和礼遇,而这一切却在觐见阿塔瓦尔帕大王时变得荡然无存。他的二百多名士兵被迫与他分开,被安东尼奥和几位骑兵带到了西班牙远征军的兵营里,因为西班牙人不允许这些士兵接近关押阿塔瓦尔帕的神庙,担心他们会对看守印加大王的西班牙士兵发起攻击或是解救他们的大王。实际上这些印加士兵一进到西班牙军营,就被西班牙士兵解除的武装,将他们放逐回家。因为他们呆在卡哈马卡,就是对西班牙人的威胁。西班牙人不但要守护印加大王,而且还要守护那些装着金银的房屋。 埃尔南多和几名骑兵带着抬着查尔库奇马轿子的士兵们来到太阳神庙院门前,向正在值班的彼得亚少尉说,“你看,这就是那个被印加人称之为常胜将军的查尔库奇马。” 彼得亚和守卫的士兵都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位瘦老头,说,“他就是查尔库奇马?” 埃尔南多神气活现地说,“是我把他叫过来的。” 彼得亚用赞许的口气说,“上尉真是了不起,不费一枪一弹,就把印加部队的统帅给抓过来了。” 查尔库奇马在神庙前下了轿,整了整衣服,让随从和卫兵们在寺庙前的树林前等着,自己由埃尔南多陪着进到了寺院里。进到寺院里,来到印加大王的议事室门前,守门的大臣让他在外面等着,进到屋里向阿塔瓦尔帕请示。 一会,守门的大臣对查尔库奇马说,“进去吧,大王在里面等着你呢。”查尔库奇马很快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从守门大臣那里要过一捆木柴背在身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门推开了,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坐在那把木椅上,神情十分冷淡地朝他望着,那样子就好象是不认识他似地。等他进到屋里,大王才说道,“欢迎你,查尔库奇马,欢迎你的到来。”即使印加大王处在眼下这种倒霉的境地,但他仍然保持着在他的臣民当中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气度,臣民们在朝见他时仍然是怀着敬畏的心情。尽管王权的实质已经沦丧,但王权的象征却依然具有魅力。 查尔库奇马看着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大王竟然呆在这样简陋的屋室里,人也好象比以前苍老和憔悴了许多,便忍不住地朝着大王扑跪过去,仰天悲嚎道,“我可怜的大王,我尊贵的大王呀,要是我在你的身旁,咋会发生这种事情!”说着,便老泪纵横,匍匐在地,亲吻着大王的手和脚。 和查尔库奇马的忠诚与崇敬相比,阿塔瓦尔帕却显得异常地冷漠和冷静。他像个木乃依似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最信赖的军队统领,自己的亲舅舅,不知是对他突然的到来是感到欢喜还是忧虑。因为这太出乎他的所料了,让他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许久,阿塔瓦尔帕才问,“你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查尔库奇马说,“他们说是你要召见我。所以,我就从浩哈赶来了。” 阿塔瓦尔帕不禁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说,“一路辛苦了。” 查尔库奇马热泪盈眶地继续吻着阿塔瓦尔帕的脚,悲天嚎地道,“大王落难之后,微臣一直不知大王的境况,也不知大王的旨意,故一直未敢举兵营救。” 阿塔瓦尔帕用训斥的口气说,“幸亏你没有举兵来犯,否则,你今天也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回去后,要告诉其他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否则,株杀九族。” 查尔库奇马连连应道,“是,我的大王。” 大王又问,“基斯基斯那边怎样?” 查尔库奇马说,“大王被俘之后,我和他就商量了,我带着部队靠近卡哈马卡,随时攻打西班牙人,解救大王。而他在库斯科驻守,等待着大王的旨意和命令,只要一有大王的旨意和命令,就从库斯科迅速起兵来援助我。” 大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华斯卡尔的事你知道吗?” 查尔库奇马说,“听说了,还听说他跟西班牙人有了联系。” 阿塔瓦尔帕说,“这事我让乌萨卡查过,他说那个帮着华斯卡尔通风报信的看守已经投靠了西班牙人。等我出去之后,要让乌萨卡把这个人给我查出来,我要灭其九族,焚其家园。” 查尔库奇马说,“大王对背叛的人从来都是毫不心慈手软和留有情面。” 阿塔瓦尔帕说,“背叛者比西班牙人更可恶。” 查尔库奇马说,“那是那是。” 两人漫无边际地说了一会话,阿塔瓦尔帕问,“你在哪里歇脚过夜?” 查尔库奇马当然明白大王的意思,便说,“埃尔南多上尉要我去他的家里暂住几日。”说着,便起身准备告辞,说,“大王该休息了,我在这里打算过上两天,等我临走之前,再过来看望大王。大王无忧,等金子筹齐筹足后,西班牙人就会无条件地释放大王。到那时,我们印加王国的大臣都会过来迎接大王。”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说,“埃尔南多上尉是个好人,你住在他那,我也就放心了。”于是,查尔库奇马一步三回头地向大王告辞。 第158章 刑讯逼供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查尔库奇马本以为他的到来能给印加大王带来许多的惊喜和安慰,可是,阿塔瓦尔帕除过对他表示欢迎之外,却没有任何高兴和欢喜的表示,反倒显出一副迟疑和冷漠的神色。既然大王要召他过来,就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他吩咐。可是,大王只是向他简单地询问了基斯基斯的情况,就要匆匆地要他离去,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的指令和交待。所以,等他与大王分手时都不明白大王为何要召他过来。 等查尔库奇马走出大王的议事室,见埃尔南多在等着他,便跟着上尉一起出了寺院。可是,一出寺院,就见弟弟贡萨洛带着一队骑兵气势汹汹地迎了过来,见到查尔库奇马便一起朝着他涌了过来。 查尔库奇马一怔,便问埃尔南多,“上尉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埃尔南多也看出势头不对,便大声朝四弟问道,“你想干嘛?” 贡萨洛说,“侯爵有令,立即逮捕印加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说着,便朝士兵们喝道,“把他捆起来,带回军营。” 埃尔南多把手一扬,说,“且慢,四弟,你看清楚,这可是我远道请来的贵客。” 贡萨洛根本不听这话,说,“这话你跟侯爵去说吧。”说着,便让士兵把查尔库奇马五花大绑,带着朝着军营走去。埃尔南多没法,便对查尔库奇马说,“将军暂且受点委屈,我去跟侯爵说清,他也一定会象朋友那样款待你。” 查尔库奇马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象个俘虏一样让人绑缚着,被人押着,跟着骑兵的后面朝着西班牙军营那边走去。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他虽然一路上乘坐着轿子,但一整天的辛劳也让他感到了疲惫不堪,毕竟他已是年过五旬的老人了。 没走多远的路,就来到了西班牙军营。但让他奇怪的是,西班牙军营里更多的不是西班牙士兵,而是男男女女的印加人。当他从军营门前走过时,竟有许多人能认出他,向他行礼和打招呼。对其中的有的人他只觉得面熟,却记不起名子和在哪见过面。但是,他觉得自己无颜见人,便把头搭落得很低,不想让人认出来,更不想跟熟人打招呼。 一会,西班牙人把他关进了一间用石块砌成的小屋子。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一张床。身心疲惫的基多军队的统领,一进到屋里,被人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后,有些支持不住了,便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石屋里的蓬顶很高,没有人可以想办法从坚固的石屋里逃出去。刚才,他还觉得大王住的屋室过于简陋,而眼下,他这石屋简直就没法跟大王的屋室相比,可以说这是他从来没有住过的屋室。他躺在地上,巴望着埃尔南多上尉能在他当侯爵的弟弟面前美言几句,放他出来。可是,随着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的过去,这种期盼也在慢慢地变为失望。不知不觉中,他躺在地上睡着了。 等他被一阵吵闹的开门声惊醒时,以为是埃尔南多已经说通了弟弟,要放他出去呢。可是,当他睁开眼时,只见几个西班牙士兵端着油灯进到屋里,然后把油灯放在了墙角处。后面,跟着进来了两个军官和一个印第安翻译。从他们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来放他出去。 两个士兵大吼一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捆住双手,让他站在墙角的油灯下。那个被埃尔南多称为四弟的军官一派杀气地走到他面前,厉声问道,“听说你把金子都藏起来了,是吗?” 查尔库奇马一听西班牙人问他金子的事,便从容不迫地答道,“没有,我是个军人,只对打仗感兴趣,金子是用来装饰王宫和寺庙的,那些事我向来不太过问。” 贡萨洛碰了个钉子,不禁有些恼火。他用逼视的目光对印加统领说,“你说你对金子不感兴趣?你这话让谁相信?只有鬼才相信。” 查尔库奇马很认真很诚恳地解释说,“真是这样,金子都是用于装饰王宫和寺庙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我要它有何用?” 这话反把贡萨洛给问住了,但他根本不相信查尔库奇马的话,便咬牙切齿地瞪着查尔库奇马,说,“你少给我废话,少给我狡辩。你把金子到底藏在哪里了,快说。不然,我可要让鞭子和棍棒让你开口。我的鞭子和棍棒可是不认你是将军还是俘虏。” 查尔库奇马见贡萨洛要动真的了,心里不禁有些发悚,但他还是坦诚地答道,“我真地没有把金子藏起来,也真是不知道哪里有金子。我所知道的所有的金子都从浩哈带过来了。要说哪里的金子多,听说库斯科的金子多,再是有太阳神庙和行宫的地方也都有金子。” 贡萨洛说,“这话还用你说。我要问你别的地方和你应该知道的地方,比如基多还有浩哈。” 查尔库奇马摇了摇头,说,“在印加王国,金子一般都是由印加大王支配的,我是个军人,我有很多的女人和很多的土地,但对金子的事我真是知道得不多。” 贡萨洛显然不想再跟他磨嘴斗舌了,对手下的士兵喊道,“这位先生想毕是不想听好言相劝,那就用皮鞭和棍棒侍候。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一直打到他愿意开口时为止。” 他的话刚落音,两个士兵便把他放倒在地,另两名士兵开始用皮鞭和棍棒雨点般地朝他身上和腿上打去。顿时,打得这位印加贵族的老人皮开肉绽,翻地打滚。但老人除了本能地呻吟之外,却一点也不哭喊和求饶。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他来这里并非是因为印加大王要召见他,而是上了西班牙人的当。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怀疑西班牙人在欺骗他,可是,他还是相信了他们的谎言。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愚蠢了,怎么会相信因为传达印加大王的召见一事,西班牙人会派出二十名骑兵千里迢迢地赶到浩哈?如果真是大王要召见他,或是大王有什么重要的指令下达给他,只需要派上一名王公就足够了。而那么多的西班牙人骑着马,带着那么多的金子,一看就应该知道他们是出来收集金子的。想着这一生,都是他在为别人设计,而眼下却被别人用计把他给算计了,他就感到非常地后悔,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贡萨洛觉得这个老骨头死犟,便让士兵们轮换着打。直到埃尔南多带着安东尼奥和莱托蒙多过来,见到查尔库奇马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便大声吼道,“你们给我住手。” 士兵们停了下来,朝着贡萨洛看着。贡萨洛见这个死硬的老人恐怕也实在是不知道金子藏在了哪里,见大哥发疯般地朝他怒吼着,就说了句“这是侯爵的命令”,便带着士兵们扬长而去。 埃尔南多让两位助手把查尔库奇马从地上扶起来,好让他坐在椅子上。可是,查尔库奇马还没站住,便又倒下了。幸好,两个西班牙人把他给扶住了。但他还是站不住,身子直朝一边倒。原来,他的一只腿被打断了。 埃尔南多气得发抖,他让人给查尔库奇马找张床,自己便径直去了侯爵的办公室。侯爵正在坐在桌旁听着贡萨洛向他汇报着对查尔库奇马的审讯情况,桌子上放着那张由主教画出的通往库斯科的线路图。 听着贡萨洛的汇报,皮萨罗侯爵把眼睛朝着贡萨洛看了好一会,非常不满意地说,“我让你了解印加军队的驻扎和布防,王宫和神庙都在什么地方,可你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看来,你还得再对他进行审讯。” 埃尔南多朝着两位弟弟吼道,“查尔库奇马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就这样地对待我的客人?本来他是不肯来这里的,是我多次劝说,并为他做了担保,他才愿意过来。可他刚来到这里,腿就让你们打断了。你们的心也太狠毒了。” 皮萨罗侯爵非常不悦,说,“我亲爱的哥哥,请你冷静一些,这里是西班牙远征军司令部,不是在家里。你把查尔库奇马带到这里,可以说是立了奇功,但是,如何对待他和处置他,你就不要操心太多。”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说,“辛苦了,埃尔南多上尉,你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埃尔南多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打算把查尔库奇马怎么处置?” 皮萨罗侯爵说,“我不可能把他放了。如果我把他放了,他就会带领他的军队攻打过来。到那时,我们就会全部完蛋。” 埃尔南多说,“查尔库奇马是个军人,关于金子的事你应该去问印加大王。因为印加王国的黄金都是由大王支配。” 皮萨罗侯爵说,“这个我比你清楚,好了,你可以走了。”然后,就对坐在桌旁计算金子数量的秘书罗尔伯特说,“你说那屋里的金子快装满了是吗?” 罗尔伯特说,“是的,很快就会装满。” 侯爵对罗尔伯特说,“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还没等侯爵离开,埃尔南多又说,“我说侯爵先生,如果那屋里的金子快装满了,就该按照协议规定,把人家印加大王马上放了。” 侯爵非常不屑和恼怒地朝着埃尔南多瞅了一眼,说,“你道是心慈手软,菩萨心肠,如果我像你这样,我们早就让印加人给消灭了。你也不想想看,我今天把他放了,他明天就会带兵来攻打我。说不定你我都会成为他的囚徒。”说着,便带着罗尔伯特出了屋子。 第159章 神圣金殿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埃尔南多带领二十人的骑兵小队进军帕查卡马克的同时,阿隆索带着阿尔瓦雷斯和佩得罗两人去了库斯科。他们要走的路程当然要比去帕查卡马克的路程远得多,但道路却比较顺畅。他们一行只有三人,所以,一路悠悠达达,不紧不慢地顺着王室大道朝着库斯科走去。因为他们手中持有阿塔瓦尔帕发放的安全通行证,所到之处,都受到了当地官员和百姓的热情款待。 他们一边走一边记录着沿途的村落和城镇,以及王室大道旁的驿站和粮库,所以,不紧不慢,悠悠达达地走了二十多天才到达了库斯科。在他们的心目中和想象中,库斯科应该是遍地黄金,繁华似锦的京城。可是,当他们真正到达库斯科时才发现,这里不但没有遍地的黄金,也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繁华,相反,却象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大的劫难。许多地方被焚烧的残迹依旧,有些地方甚至整个村子已化为灰烬和瓦砾,荒寂无人。即使在宽敞的大街上,行人也显得十分地稀少,跟他们过去所听说的繁华闹市一点也不相符。显然,这是南北大战后基多人对库斯科人进行了大屠杀和大清洗所造成的残景。 当他们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大街走过时,穿着不同颜色和式样服装的印第安人都用好奇和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们。而他们却摆出一副征服者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用俯视与轻蔑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天气晴朗,阳光很好,远山的山风顺着大街阵阵吹来,十分地清快凉爽。越往城里走,房屋越是坚实高大,只是高高的铺草屋顶与坚实牢固的石块墙群越发地凸显出印加建筑的典型特色。这种建筑看似牢固无比,但只要在屋顶上放上一把火,便能毁掉房屋。这让人不免会有这样的感悟:这个貌似强大的帝国竟会如此地不堪一击,这也许就是印加帝国文化的内涵。 当他们来到王宫前面的广场上,看到偌大的广场上是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手持战斧和长矛的印加士兵在王宫门前守卫着。阿隆索带着两名随从走到了士兵面前,把印加大王的安全通行证朝士兵面前递过,说,“我要见你们的司令长官。”士兵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便把他带到了一个值班军官的屋室里。值班军官马上派人向司令官报信。 不一会,基斯基斯派了一名叫塔鲁卡的副官来迎接这三位从卡哈马卡那边来的西班牙人。那位副官将三位印加大王的贵客迎接到了基斯基斯的住地。基斯基斯住在郊区的一栋印加贵族的房屋里。房屋很大,是用石块建造而成的,很象一座城堡。房前屋后和门前到处都有身着红色军服的基多士兵的岗哨。三位西班牙人在石屋门前下了马,跟着那位印加副官进到了城堡般的房屋。 他们进到一间大屋室里,可是屋里很空,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之外,什么也没有。这让西班牙人觉得这里一点也不象印加贵族或是印加军队统领的屋室,因为他们觉得就是平民百姓的家里也不至于这样穷酸简陋。 其实,在印加帝国,除了国王极度奢华之外,其他印加人的生活还是很简朴的,他们不愁吃不愁住,而其他用品也是非常地不讲究。对于贵族阶层来说,他们无非是在住房、土地、女人、衣着和饰物方面富裕一些,别的方面并不象西班牙人想像的那样奢侈豪华,而印加帝国的百姓家中可以说是相当地贫寒。他们虽然不会饿肚子,但他们住的房屋并不大,而且隔壁就是羊圈,屋里充满着尿骚气。而且,大多数印第安人的家里几乎没有床,夜里家人都睡在铺着干草的地上,有些家境好一些的人家,或许有一块兽皮,可以当床用。所以,能在自己的家里摆着桌子或是椅子,都不是一般的人家。 一会,一位穿着平常布衣,挽着长发的粗壮老人进到了屋里,对坐在椅子上的三位西班牙人点头哈腰,说着什么。因为在印加帝国也呆了这长的时间了,西班牙人对当地人的话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阿隆索马上明白他就是基多军队的统领基斯基斯。于是,他把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发放的安全通行证拿给基斯基斯看。基斯基斯接过结绳,细细地看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把结绳还给了阿隆索。 阿隆索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和疑惑,便拿出一小块金子在他面前比划了几下,然后说,“你们的印加大王跟我们的司令官皮萨罗侯爵签定了一个用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 这位瓦伊纳·卡帕克的亲弟弟,阿塔瓦尔帕的亲叔叔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西班牙人来这里的真实意图。他对他们说,“阿塔瓦尔帕大王已经派大臣来这里要拆除所有王宫和寺庙里的金物。现在王宫和寺庙里的金物差不多已经快拆完了。” 听着这话,阿隆索说,“听说库斯科城里是遍地黄金,可是,我们侯爵却说从库斯科运去的黄金至今并不是很多,所以,派我们过来进行督办。而且,你也知道如果在两个月里,你们不能把黄金填满那个屋子,你们的大王就不能得到释放。那么,你们已运去的金子也就失去了作用。所以,你们的大王阿塔瓦尔帕也要我们转告你们要想方设法把金子快快地运过去,消极违抗者将严惩不贷。” 基斯基斯恭恭敬敬地点着头,说,“大王的话就是我们的圣旨和命令,近来我一直在指挥着士兵拆除王宫大殿和神庙寺院里的黄金器物,而且所有的黄金器物都已经运至卡哈马卡了。眼下,城里几乎已经再没有什么金物了。” 阿尔瓦雷斯却摆了摆手,说,“我可是听说过,库斯科可是黄金遍地,你们大王也说印加人几百年来把黄金都运到了库斯科,还说库斯科王宫大殿和寺庙里几乎是金砖铺地,金壁满墙,除了屋房的顶蓬,全都是金子的。可是,现在都一个来月过去了,从库斯科运去的金子连一个屋室都没填满,所以,我们不相信。” 基斯基斯可怜巴巴地解释着说,“过去,库斯科的确是有很多的金物,可是,基多军队进到库斯科之前,华斯卡尔已经把黄金都转移和藏匿起来了。” 阿隆索一听,便说,“既然他们把金物都藏了起来,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基斯基斯语气恳切地说,“找了,可是,根本找不到。”阿隆索说,“明天你给我派一些人来跟着我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金子。”基斯基斯马上指着那位带着他们过来的副官塔鲁卡说,“明天就让他带着一个小队的士兵跟着你们好了。” 第二天,塔鲁卡带着三十多人的基多士兵跟着三位骑着马的西班牙人首先来到了印加王宫。因为这座王宫是库斯科广场周围最宏伟高大最威严肃穆的建筑,是印加帝国历史上最著名最伟大的王宫。王宫里面非常在宽敞宏大,但里面的地面和墙壁已经空空荡荡,许多地方明显地裸露着被挖掘和开凿的痕迹。阿隆索他们在王宫大殿里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转了好大一圈,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金物。于是,他们便让那个塔鲁卡带着他们去了库斯科里最大的太阳神寺庙。 太阳神庙是印加帝国最宏伟神圣的建筑,整个大殿都是用坚实光滑的花岗岩砌成,各项建筑和物品都是精工细琢,十分地精密豪华,大殿四周的墙壁和屋顶全部镶上了一层厚厚的纯金板,地面上则铺着一层厚厚的金砖。阳光从不同方向的墙孔处照射进来,将大殿里映射着一片片耀目的金光。走进大殿,就仿佛置身于光芒四射的太阳的金辉之中。在大殿的祭坛上,有一个巨大的太阳神金像,周围环绕着无数的金线,表示太阳的光芒。它面向东方,当初升的朝阳照射进大殿时,就放射出万道金光。 被如此强烈的金光聚照,西班牙人几乎自持不住,要晕倒过去。阿隆索发疯般地嚎叫着,“我的上帝啊!”便扑倒在地,要拥抱这所有的金殿,可是,这金殿太大了,让他无法抱住。他趴在地上,沉溺般地闭上眼睛,然后再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让自己确信眼前的情景不是在梦中。 阿隆索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睁了出来,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就用十分怀疑的口气问塔鲁卡,“这些真的都是金子?”印地安副官告诉他说,“是的。”“啊,真是太好了!”他高声地喊了起来,兴奋地几乎要昏倒在地。 阿隆索从马上下来,对身后跟随的印第安士兵喊道,“拆,通通地给我拆光。”身旁的印加副官塔鲁卡忙过来对阿隆索说,“先生,使不得,这可是太阳神庙,是我们印加人敬神祭祀的神圣之地,是绝对不可冒犯的。”阿隆索一把把印第安人推到了一边,骂道,“去你妈的,老人今天就是专门来冒犯的,看他能把我怎么样。”然后,对士兵们喊道,“动手,给我拆。”可是,没有一个士兵动手。 看士兵们都不肯动手,阿隆索抽出身上的长剑,在他们眼前猛然地划过,说,“这可是你们大王的命令,谁敢违反就是死罪。”然后,就揪着那个副官的衣领,威胁着说,“快给他们下令,让他们拆除所有的金子。不然,你就是死罪,听到了没有?” 阿尔瓦雷斯和佩得罗也把长剑抽了出来,架在塔鲁卡的脖子上。可怜的印第安人没办法,只得向士兵们下令。 太阳神庙大殿里外来了许多围观的市民,看着西班牙人强迫着士兵拆除他们的神庙,都非常地愤怒。因为他们想知道政府和官员为什么不制止他们,反而还帮助他们。但是,他们都是普通的市民,只能看着异族人在破坏他们的神庙而没有任何办法制止。 而当他们从大殿走进庙宇里,又一副情景惊得他们目瞪口呆。他们看到了庙宇之中,整齐有序地摆着一排排的木乃伊。这些木乃伊穿着高贵华丽的帝王衣物,衣服上缀满了珍贵的饰物,而每一具木乃伊的底座都是一把纯金制作的椅子。当西班牙人要让士兵们打碎这些木乃伊,把纯金座椅拿走时,那位可怜的印地安副官连忙祈求着对西班牙说,“先生,使不得,这些都是我们先王的木乃伊。不要说是我们,就是任何印加大王都不敢冒犯。” 说着,便指着这些木乃伊,对西班牙人介绍着说,“这是始祖曼科·卡帕克先王,这是第五代先王卡帕克·尤潘基,这是印卡·维拉科查先王,最后是瓦伊纳·卡巴克先王。” 第160章 强闯女宫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西班牙人实际上并没有认真去听他的介绍和解说,而是眼巴巴地盯着那些纯金底座,心里盘算着是取是舍。这些纯金底座真是太诱人了,但是,在他们来库斯科之前,阿塔瓦尔帕曾对他们讲过一些必须懂得的礼节和事项,其中就对他们明确强调说,库斯科太阳神寺庙里的先王的木乃伊是万万动不得的,否则就会引起公怒,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印加人非常迷信,认为人死后会有灵魂,所以,当家里的人死后都要做成木乃伊,摆放在屋子里,这样死去的人便会再生。而印加先王的木乃伊更是神圣不可冒犯。 阿尔瓦雷斯和佩得罗见阿隆索显得很是犹豫,便打气鼓动着说,“中士先生,还犹豫什么?这多的金子要值多少金比索呀!”看着这多的金子,阿隆索哪有不动心的,可是,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性命比这些金子更为重要。所以,在经过长时间的考虑之后,阿隆索还是决定放弃这些纯金底座。 他对两位同伴说,“印加大王专门交待过,这些先王的木乃伊是万万动不得的,否则,冒犯了印加人,咱们恐怕性命难保。算了,反正库斯科城里的金子多着呢。”两位同伴其实也知道这种做法是很冒险的,听中士一说,也就点头同意了。 他们指挥着印第安士兵们拆除太阳神庙外面和里面的金子。大殿里的金子比较好拆,金砖和墙壁的金质板条能够很容易地被一块块一条条地拆下来。可是,外面覆盖着神庙的金箔就比较难拆,特别是有些镶在岩石里或是浇灌在岩石里的金子就很难拆下。 有一块很长很大的黄金屋檐就是镶在岩石里,而且镶得非常牢固,士兵们用了很多办法,都凿不出来。阿隆索恼怒了,大骂这些士兵消极怠工,不肯卖力。可是,他却忘了他们的这种做法本身就是对印加帝国宗教和神灵的亵渎和破坏,印第安人对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能积极肯干吗? 还有一个大石块里镶嵌着一些黄金雕花和雕兽。阿隆索就问那位副官,“你们说这里的金子都拆光了,怎么这么多的金子就没有拆了?”印加副官说,“这些金子都是在雕凿时浇灌进去的,根本没有办法从中再取出来。”可是,阿隆索绝对不能允许这多的金子被遗漏掉,便让副官找匠人把金子从石缝里凿出来。 副官不敢不听阿隆索的命令,便让人找来了几个匠人。匠人见金子镶嵌在石缝里,就按照长官的指挥去用铜具凿石。可是,那石块太硬了,一凿子打下去,就见一丝火星一闪,坚硬的岩石上只划出一道印子。所以,石匠们凿了很久,连一点希望和效果都没显现出来。阿隆索一看,也只好让匠人放弃了。 这时,他们已经把整个寺庙里看过了一遍,已经让士兵们把一些没有拆除干净的金物全都拆清除净。因为有些金物过去一直被印加人视为不可冒犯的,所以,也就没有拆除。可是,对西班牙人来说,印加帝国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冒犯的。 本来,这些金子从大殿里外拆除下来,最多只要半天时间就足够了,可是,几十名士兵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完成。当太阳落山时,城郊山坡上那峨嵋高耸的萨克萨瓦曼城堡已浸入黄昏暮霭之中,阿隆索只得让士兵们收工回营。 第三天下午,西班牙从库斯科阿克利亚瓦西城区走过时,看到与太阳神庙和王宫大殿不远的另一个很大的棚屋,心想这里恐怕也是一处非常大的宫殿,里面有不少的金子。于是,便带着士兵们朝这边走来。到大殿的跟前,见大殿的门紧闭着,只有一条可容两人通行的狭窄巷道通向整座宫院里面。 西班牙人就要往里进。塔鲁卡连忙用身子挡住他们,并严厉地告诫着说,“这里是太阳贞女宫,连国王都不能随便往里进。”西班牙人照样把这个碍事拌脚的印地安副官推开,抽出长剑,朝后面的士兵面前一扬,说,“谁敢阻挡,就让他去见上帝。”说着,便在几十名印加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下,顺着通道朝里面走去。刚进入通道口处,就有二十个守门的祭司挡住了门,不让西班牙人进,西班牙人用长剑在他们面前划了几下,意思是说除非他们不要性命。 这样一来,那些守门的祭司也都不敢再阻拦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三个大个子白人径直地朝着通道里面走去。通道两旁有许多小房间,门口有女人看守。女人看着他们手握长剑闯了进来,吓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这些女人虽然也都是处女,但都是干杂役的女仆,穿戴都比较朴素。所以,阿隆索他们并没有把她们看在眼里,就径直地闯进到屋里。 这些屋室比较大一些,有个女人正坐在床上精心制作着一件象是印加大王才能穿的斗蓬。女人约有二十一二岁的光景,穿着一件干净整洁,带有红粉花色的衣服,肤色细白,身条直挺,面部微胖,一副安详平静的神态。阿隆索听说过太阳宫里的贞女都是从印加贵族的女儿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给太阳作妻子的,所以,身份非常尊贵,相貌也非常地美丽。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这时,那个女人转过身来看见了手持长剑,一副杀气的阿隆索,吓得尖叫一声,便往墙角里躲。阿隆索哈哈大笑一声,便把长剑往剑鞘里一插,一边哄着一边笑着对女人说,“别怕,我的小心肝,我是来解救你的。”说着,便扑过去,把女人搂在怀里。可怜的印第安女人从小就只知怎么样地顺从,根本就不懂得反抗,就被阿隆索压在床上,哭哭啼啼被人解开了衣物,畏畏怯怯地被人强暴了。 阿隆索干完事,对那贞女说,“我的小心肝。别在这里当修女了,跟我出去享受荣华富贵吧。”说着,便拉着女人往外走,可是,女人只是哭泣摇头,至死不肯跟阿隆索走。阿隆索没办法,只好自己走出了房间。他发现两位同伴不见了,就大声喊叫着阿尔瓦雷斯和佩得罗。 佩得罗在旁边的那间屋里应了一声,说,“我在这里。”阿隆索便进到了旁边的屋里,却见佩得罗正强奸着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孩,女孩还根本不懂事,吓得哇哇直叫。 阿隆索赶忙跑出了屋子,听到另一间屋子里有女人拼命尖叫的声音,便赶忙掀起布帘一看,却见阿尔瓦雷斯把一个女人绑在一把椅子上,一边用鞭稍抽打着女人,一边强暴着那个女人。阿隆索不禁骂了句,“阿尔瓦雷斯,你他妈的是个性虐待狂。”然后,走出屋子,站在门外等着那两个同伴。可是,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那俩个混蛋出来,就着急地大声喊道,“你们俩快点,天都要黑了。” 过了好一会,才见那两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屋里出来。阿隆索骂道,“你们俩真是比公驴还有劲,一干就能干上大半天。”佩得罗笑着说,“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好好过下瘾嘛。” 阿隆索就说,“大家吃也吃饱了,玩也都玩够了,现在开始安下心来找金子,这才是咱们真正的工作和任务。”说着,便带着两位同伴一起出了贞女宫。 当他们三人从通道走到门前时,看到一大群印第安市民把门口围个水泄不通,大概有三五百人,一个个怒目圆睁,朝着他们挥动着拳头在怒吼着。好象西班牙人强奸的不是太阳贞女宫的贞女,而是他们的妻女似的。 佩得罗一看这种情况,就对两位同伴说,“不好,咱们闯出大祸了。”阿尔瓦雷斯也感到害怕了,对阿隆索说,“中士先生,咱们咋办?”阿隆索想起了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在他们来库斯科之前曾再三交待的话中,就说过绝不可进入贞女宫。这话不是他们没有记住,而是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征服者,就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什么让他们不敢做的。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印加大王给他们再三交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已经冒犯了众怒,就只能强行闯出去了。 阿隆索镇定了一下,对两位同伴说,“不怕,咱们有印加大王的安全通行证,他们不敢对咱们行凶使暴。”说着,便把长剑抽了出来,对两位部下说,“拿出点精神出来,别做出胆小怕事的样子。”然后带着头,壮着胆子,做出一副强硬傲慢的架势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们走出贞女宫时,人们顿时把他们围拢起来,对着他们挥动着拳头,责问着怒吼着,让他们陷入愤怒之中却无法摆脱。阿隆索真地有些害怕了,便不停地舞动着长剑向围攻的市民进行威胁。但是,人们似乎已经被激怒了,根本就不怕他们的威胁。眼看没有办法冲出人群,阿隆索便挤着走到那个印第安副官那里,对他大声吼道,“我以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的名誉命令你,马上把这些市民给我驱散赶走,否则,我将把你交给阿塔瓦尔帕进行处置。” 倒霉的印第安副官塔鲁卡被逼无奈,只好让士兵们把愤怒的人群驱散开,保护着西班牙人冲出了人群。但是,西班牙人在前面走着,那群印第安人却在后面跟着,而且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西班牙人也没法再去找金子了,赶忙回到了基斯基斯的兵营里躲了起来。 第161章 搜索城堡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还得继续找金子,但为了担心市民的起哄和围攻,阿隆索嘱咐塔鲁卡要绕开昨天去过的道路。塔鲁卡很冷淡地点了下头,似乎根本不想跟他说话。阿隆索当然知道这个矮瘦的副官可能对他们这几天中的所作所为极其反感,甚至是深恶痛绝,但他还得必须带着他们在这座城里寻找金子。 阿隆索问印地安副官,“今天该到什么地方去找金子?”塔鲁卡懒懒的说,“你想去哪就去哪。”阿隆索躁了,骂道,“你他妈的想干嘛?我要是知道该去哪里,还问你干嘛?” 塔鲁卡想了想,就说,“那就去帕查库特克的雕像及纪念碑吧。”阿隆索问,“那里的金子多吗?”塔鲁卡答道,“说不准。”阿隆索骂道,“说不准,去那干嘛,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塔鲁卡说,“那就去萨克萨瓦曼古堡,听说华斯卡尔在那个地下通道里藏了许多的金子。”阿隆索一听,就说,“那就去萨克萨瓦曼古堡。” 他们顺着市区大道走了大约一个来小时,来到了库斯科郊外的一座小山坡上。萨克萨瓦曼古堡就建在山顶上。这是一座用巨石建造的圆形古堡,是印加人举行“太阳祭”的地方。但是,这里从上到下有三层围墙,每层墙高达十七八米,长约五六百米,都是巨石垒砌。坡顶上的三座古塔呈三角形排列,而且塔塔相连。每座古堡有三层塔,上塔是圆柱体,下塔是与临塔相连的巨石墙体,整个古堡就象是一座坚固的城防系统。但是,眼下所呈现道是一幅被废弃已久的残破景象。而且,人们也不知道这座花费了数百年修建的城堡到底在抵御和城防方面起过多大的作用。 几个月前,基多士兵曾在这里杀过许多的印加王公和大臣,所以,从那之后,迷信的库斯科人就再也没人敢来这里了。虽然那些被杀的王公和大臣的尸首都被收拾和埋葬了,可人们似乎还能从阵阵吹来的凉风中闻到一种腥风血气。所以,当塔鲁卡副官和基多士兵来到这里时,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恐惧。但西班牙人好像为了黄金什么都不怕。 西班牙人在塔鲁卡的带领下进到了塔内,发现塔内还有温泉,不但能洗澡,而且还能饮用。古塔之间有一条用石板铺成的通道,通往临近的古塔,而且,他们还发现了古堡下面真地有一条地道。他们便打着火把进到地道里,顺着地道缓慢地朝前走着。可是,地道里面除了有一些小屋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一直顺着地道走到下一个出口,出来一看,原来是到了另一个古塔里。 当他们站在古堡上朝着市区眺望时,已是中午时分。清亮的阳光之下,巨大的谷地之中到处是密集的房屋,甚至可以看到那位库斯科城的建造者帕查库特克高高地矗立在纪念碑上的雕像。但是,西班牙人站在这里不是在欣赏这眼下的美景,而是,在搜索着哪些地方可能藏有金子。 突然,阿隆索想起来了阿塔瓦尔帕曾对他说过的一件事:印加先王瓦伊纳·卡巴克曾在皇儿华斯卡尔出生时为他制作了一条非常粗大的金链。这条金链有二十多米长,有人的胳膊那么粗,几十个人都抬不动。但这条金链在库斯科陷落后就不知藏在了什么地方。所以,阿隆索就问塔鲁卡。塔鲁卡摇头不知,说可能运到外地藏起来了。 阿隆索就说,“印加人连带轱辘的车都没有,那条几十人都抬不起的金链能运到什么地方?”塔鲁卡指着眼下那些建筑围墙用的巨型石块反问道,“那你说这些巨大的石块,要比那金链重得多,又是怎样运上山的?”是啊,阿隆索望着这满是巨石的围墙,也是感叹不止。 在古堡里折腾了一个上午,毫无所获,这让阿隆索感到非常沮丧,他开始怀疑这位印第安副官根本就不想让他们获取金子,但又无可奈何。他们下到山下,感觉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上一会,吃点东西,看到路边有户人家,就走进到人家屋里要些水喝,可是,那家的老人一见是他们,非但没给他们水,反而把门前横了一根木棍,表示家里没人,不得入内。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他们只好去敲另一户人家的门,其实印第安人家的门都是敞开着的,因为在印加帝国根本就没有小偷和盗贼,偷拿别人家的东西是要判处死刑,而且别人家也没有让人可偷拿的东西。 从屋里出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本来还是笑脸盈盈的,可是一见是西班牙人,就跟见了魔鬼似地,吓得尖叫了一声,便赶忙躲进屋里把门关上了。 他们只好顺着街道朝着王宫大殿方向走去。一路上,所有见到他们的人不是从远处朝着他们起哄,就是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们。前些天,他们还被人视为国王尊贵的客人,所到之处,总是被人们以最高礼节对待,而且他们也趾高气扬地以高人一等的统治者或是征服者的姿态俯视着这个国家的一些,可是,当人们不再把他们当成尊贵的客人,而是把他们看作是强盗和魔鬼时,他们就觉得这种不受欢迎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回到住处,他们把这五六天来搞到的黄金和白银堆集在一起,黄金至少有五六百公斤,白银就更多了。这些金银说起来也不算少了,所以,阿隆索便对两位部下说,“我看咱们搞的金银也不算少了,不行,咱们明天就回去算了,反正侯爵也只是让咱们过来打探一下库斯科这面的情况,为以后进军库斯科做些准备。” 阿尔瓦雷斯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就说,“你没见这里的人把咱们都当成魔鬼和强盗了,咱们再在这里呆着有什么意思。” 佩得罗也说,“还是早点回去算了,咱们搞再多的金子还不是要交给侯爵从公。” 既然大家都归心似箭,也就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于是,阿隆索就去找基斯基斯。基斯基斯正在家里和妻妾们品尝着一种从的的喀喀湖那边产的鲜梨,见阿隆索来找他,便一边吃着手里的梨,一边问阿隆索有何事。 阿隆索说,“我们想明天一早就回卡哈马卡,你给我们派些人把金子送过去。”基斯基斯担任着库斯科的城防和驻军的统领,对这些西班牙人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但是,却又不敢出面干涉,因为他们手里持有印加大王的安全通行证,再是,他们回去肯定是要向阿塔瓦尔帕讲述库斯科这边的情况,万一得罪了他们,他们在阿塔瓦尔帕面前随便说上几句坏话,就会对他非常地不利。 一听说他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基斯基斯打从心底舒了口气。他用十分热情和痛快的口气说,“请尊贵的客人放心,我会象为国王送行那样为你们安排好一切。” 果然,第二天一早,一队三十人的队伍就停在了西班牙人住所的门前,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印加军队统领竟然还派来了三顶四人抬起的轿椅。乘坐轿椅当然要比骑马要舒服和畅快多了。于是,他们让人把金子装好,并把金子放在马背上,让人把马牵着,自己坐在椅轿上,开始起程上路了。 看着他们带着拆除的金子要离开库斯科了,市民们欢声笑语,载歌载舞。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地不舒服,又没有办法制止和发泄。但是,一过了阿普里马克河,情况就变了,沿途的人们也许是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库斯科城所干的那些事,依然把他们当成远方来的尊贵客人,把最好吃的拿出来慰劳他们,把最舒适的屋子腾出来让他们住,并主动为他们服劳役搬运金子。这使他们又感觉到了自己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 第162章 王后悲伤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自那天晚上被印加王后回绝后,西班牙秘书罗尔伯特像害了一场大病,虽然身上并没有什么疼痛和不适的地方,却感到浑身乏力,甚至连从床上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彼得亚见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劝道,“算了,别为难自己了,也别为难人家王后了。” 罗尔伯特非常地绝望,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没了灵魂。但最让他感到虚弱乏力还是他的心,好象连喘气的力量都没有了。直觉得心里憋闷,阴沉,象是被一大块石板压着,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声。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窒息了,快要死了。 接近中午时分,胡安·皮萨罗过来叫他和马丁去寺院一趟。他借口说自己不舒服不想去,可是,胡安硬是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说,“走吧,这是侯爵的命令,不去不行。” 罗尔伯特就问胡安到底是啥事,胡安说,“侯爵要派人去基多那边,想从印加大王那了解一下基多那边的情况。”平时,他跟胡安的关系不错,人家非要拉他去,他也不好回绝,就起了床,跟着胡安骑着马去了寺院。 到了印加大王的议事室门前,门是开着的,不知是谁犯了错,就听到阿塔瓦尔帕在用十分恼火的腔调在训人。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到阿塔瓦尔帕大王发这大的火气。守门的大臣拦住了他们,说,“大王在训斥王后呢,请先生等一下。” 罗尔伯特关切地问道,“为何要训斥王后,她犯了什么错?” 守门的大臣说,“不知道。” 一会,就见安娜王后泪水汪汪地从屋里出来,一路小跑地跑回了自己的屋里。胡安望着安娜离去的背影,用赞叹不止的口气对罗尔伯特说,“这个小娘们真是太迷人了,哪天我非要把她搞过来。” 罗尔伯特没好感地说,“人家可是印加大王的王后,上尉切不可轻举妄动,酿成大祸。” 胡安却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印加大王,不过一个囚徒罢了。” 这时,守门有大臣来报说,“大王有请。” 胡安和罗尔伯特进到了屋里。胡安见阿塔瓦尔帕满脸的怒气未消,就问,“大王跟谁动了这大的气?” 阿塔瓦尔帕舒缓了一下紧绷着的面孔,苦苦一笑,说,“家里出了点小事,让二位先生见笑了。”说着,便让胡安和罗尔伯特坐下,询问有何事。 胡安说,“侯爵想派人去基多筹集黄金,可是,不知基多那边的情况咋样,让我来问问大王。” 阿塔瓦尔帕一听说是筹集黄金一事,面部表情就放松了下来,说,“基多那边的黄金也不算少,王宫和太阳神庙里都有很多,只是没有库斯科那么多。你们若要去那里,我也可以给你们发放安全通行证。” 胡安说,“那好,不过听说那里的守备司令鲁米纳维想要把基多从印加帝国中分离出去,不知是真是假。” 阿塔瓦尔帕神情一怔,但马上眨动着眼睛,沉思了片刻,说,“我也听到这样的传言,但鲁米纳维毕竟是我的叔叔,这些年来对我还是很忠诚的。” 可胡安说,“如果他真有这方面的企图,我们过去岂不是找死?” 阿塔瓦尔帕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死呢,料他鲁米纳维也没那么大的胆。” 胡安想了想说,“那道也是,只要你还在,印加帝国还是你的天下。” 说到这里,胡安便带着罗尔伯特起身告辞。 刚出门,就见有好几个身背柴捆的大臣等在外面求见。胡安就笑着对罗尔伯特说,“要说背捆金子来觐见大王还说得过去,可是,他们背的都是荆棘或木柴。真是可笑。”说着,朝着寺院大门走去。 这时,安娜王后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着这边望了望。正好是中午时分,明媚的阳光照在安娜王后那忧怨而清丽的脸庞上,使得她越发地楚楚动人,招人爱怜。也许是见有人在直直地盯着她,安娜王后显得有些慌张,便匆匆地进到了自己的屋里。 胡安显然是被安娜王后迷住了,他望着安娜王后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忍离去。也许是经过一番考虑,他对罗尔伯特说,“兄弟,你在门口等我一会,我过去看看,马上就过来。”没等罗尔伯特问他要去看什么,就见胡安快步地走过去,径直地闯进到安娜王后的屋里。 开始罗尔伯特还真以为胡安也许只是想见见安娜王后,可是,等了一会,却不见胡安出来,便马上意识到胡安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因为他对胡安的品行和习性太了解了。于是,便想过去看看动静。 当罗尔伯特进到屋里时,见胡安已经把安娜王后按倒在床上,双手捆着,嘴里还塞着一个布团,正在用发疯一般的力气撕扯着安娜王后的裙子。但安娜王后一边惊恐地发抖着,一边甩动着身子用力挣扎着。 胡安曾强奸过许多印加女孩和女人,也许是因为逆来顺受惯了,她们根本就不懂得反抗和挣扎。可是,却没想到安娜王后竟会做出如此抗拒的举动,不禁恼羞成怒,便用力地撕开了安娜王后的裙子。 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如此地欺侮,罗尔伯特怒不可遏,大声地吼道,“住手!”说着,便上前抓住胡安的后领一把将他掀倒在地。胡安被吓了一大跳,从地上抬头一看是罗尔伯特,便从地上起来,朝着罗尔伯特脸上就是一记重拳,打得罗尔伯特满脸是血,骂道,“你他妈的干嘛要坏老子的事?”说着,还感到不解恨,又对着罗尔伯特脸上和身上一阵拳打脚踢,把罗尔伯特打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胡安见罗尔伯特倒在地上,已经是头破血流,伤势不轻,便停下手来,对罗尔伯特骂道,“我又没奸你的姐妹,你他妈的管那门子闲事?” 骂完,便转过身子,再次把安娜王后压住,用力一下把安娜王后的裙子扯了下来,露出了赤裸白净的下身。正当胡安压在安娜王后的身上,要实施强暴时,罗尔伯特怒不可遏,将长剑猛然地抽了出来,直抵在他的脖颈上。 胡安见罗尔伯特用长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扭过头来,说,“你想干什么?” 罗尔伯特说,“要你的命!” 胡安问,“凭什么?” 罗尔伯特说,“凭你的行为。” 胡安脸色发青,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罗尔伯特说,“她是我敬重的女人。” 胡安冷笑了一下,“什么敬重不敬重的,女人就是被男人玩弄的,有什么可敬重的。”然后从床上起来,坐在了床边,用商量的口气说,“要不,咱俩可以一起分享,怎么样?” 罗尔伯特说,“不行,你必须放弃。” 胡安哼了一声,用强硬的口气说,“如果我不放弃呢?” 罗尔伯特继续用长剑对着胡安的脖子,说,“那就死路一条。” 胡安说,“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罗尔伯特说,“既然我敢杀了你,就不打算活了。” 胡安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罗尔伯特这副坚强与不屈的神色,只好说道,“那好,我放弃。”说着,便从床上站了起来,系好腰带,骂了句,“你他妈的,等着瞧吧。”说着,便气急败坏从屋里走了出去。 罗尔伯特一直用长剑把胡安送出了屋外,见他一直朝着寺院大门那边走去,这才放心地把长剑放在一边,赶忙过去为安娜王后取出嘴里的布团,解开捆绑的双手,然后,对安娜王后说,“王后受惊了。” 安娜顾不得穿衣裙,便感激地用双手捧着罗尔伯特的脸,流着泪说,“看你被打成啥样了。”说着,便用自己的毛巾给罗尔伯特擦脸。 罗尔伯特用王后的脸盆洗了洗脸,用毛巾把脸擦干净。而这时,安娜·玛雅王后也已经把被胡安撕破的绿色裙子脱下,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裙子。这裙子让安娜王后显得更加地庄重和雅致。 罗尔伯特看着安娜王后一副余惊未消的样子,就拉住安娜王后的手,说,“王后,你别害怕。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他在你面前恃强施暴。” 安娜王后没有把手拿开,而是微微低着头,说,“可是,你为了保护我,被打成了这样。”说着,抬起头来朝着他深深地望了一眼。 罗尔伯特感觉到了王后对他的情意,在她的手上亲吻了一下,就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出来约会?让我苦苦地等待了半个晚上。” 可是,未等王后回答。彼得亚在门外喊道,“秘书先生,你出来一下。” 罗尔伯特赶忙把长剑从床边拿起,往鞘中一插,出了屋外,朝彼得亚走过去。 第163章 密约王后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等罗尔伯特从安娜王后的屋里一出来,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在流着血,彼得亚就大吃一惊,喊道,“你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模样?” 罗尔伯特气恼地说,“这要去问胡安。” 彼得亚用责怪的口气说,“你这人我都没办法说你,你都不想想咱们经历艰难冒着生死来这里是干嘛的,是搞金子。有了金子,咱们以后就有钱有势了,成为了富贵人家,再也不用受苦受穷。可你,为什么为了一个根本就得不到的女人整天神魂颠倒,又跟胡安闹成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支远征军都是人家皮萨罗的,连印加大王都怕他三分,何况你一个文弱书生?得罪了胡安,你说你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呆?” 罗尔伯特说,“不怕,料他胡安把我也怎么不了。” 彼得亚紧皱着眉头说,“你们这些文人怎么都这样强,就跟吃了枪子似的。” 因为当着安娜王后的面被胡安打成这样,罗尔伯特非常地窝火,没有面子,觉得自己真是软弱无能,不像个真正的男人。可是,当他被彼得亚拉着走到寺院门口时,再回过头朝着那边看去,就见安娜王后正站在自己的屋前朝着他深情地凝望着。这让他的心不由地震动了一下,满心的沮丧和怒气顿时被一股风吹得烟消云散。他知道她是在向他表示感激,感激中还带着一种默默的深情。他的心开始欣慰起来,因为他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 因为侯爵在急着找他,他就急忙回到了侯爵的办公室。侯爵见他脸上有伤,一边脸是肿的,还有紫块,而且鼻子上有血,就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罗尔伯特低着头说,“走路不小心,摔的。” 侯爵是军人出身,当然能看得出这不是走路摔的,就说,“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罗尔伯特说,“没有。” 两人正说着,胡安进来了,一脸的恼怒,见到罗尔伯特,就凶狠地朝他瞪眼睛。而罗尔伯特也对着胡安咬牙切齿。皮萨罗侯爵当然能看得出来,就问罗尔伯特,“你们两人刚才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成了仇人?” 罗尔伯特说,“你去问他。” 皮萨罗侯爵脸色一下拉了下来,就问胡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胡安说,“没啥,一点小事。” 皮萨罗说,“不可能,罗尔伯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跟你闹气,你看你把他打成了什么样子?” 胡安回道,“那是他自找的。” 皮萨罗骂了起来,“放屁,你那德性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不惹怒他,他干嘛要找你的事?” 胡安没话说了,就低着头,把脸转向一边。这时,皮萨罗朝外喊道,“卫兵!” 卫兵从屋外进来,说,“到,侯爵。” 侯爵大声喊道,“把胡安上尉关上三天禁闭。” 胡安马上吼道,“他拿长剑抹着我的脖子,怎么不关他的禁闭?” 可是,侯爵连听都不听,对卫兵大吼一声,“把他给我带走。” 等卫兵把胡安带走之后,皮萨罗把桌上的那张地图拿着让罗尔伯特看,然后说,“这个地图是主教画的,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楚,你再找人好好地了解一下修改一下。” 罗尔伯特说,“是,侯爵先生。” 罗尔伯特一连几天都呆在办公室里,根据阿隆索他们在去库斯科途中的记录对那张地图进行修改。地图主要标记着通往南方库斯科的路线,以及路线旁边的村落、城镇、山峰和河流,哪些地方有印加驻军,哪些地方有印加粮库和驿站,以为他们进军库斯科使用。 脸上的伤疤慢慢地好了一些,可是罗尔伯特的心情还是非常地低落消沉。这几天他尽量避免与胡安碰面,就是碰在了一起也是有意地躲着。还好胡安也没来找他的事。再往后,一连几天里,西班牙军营里不断传来让人振奋的喜事,先是埃尔南多带人从帕查卡马克回来了,带回了大量的黄金,而且,还去了浩哈,把印加军队的统领查尔库奇马带来了。大量的清点和登记工作让他白天黑夜忙得不可开交,接着,阿隆索也从库斯科那边回来了,也带回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使得堆放的黄金早就过了那道阿塔瓦尔帕用手指划出的印子,几乎快把整个屋子堆满了。同时,从圣米格尔殖民点也来人通报说阿尔马格罗带着25o多人已经从巴拿马几经周折也到达了圣多明各,不久就能到达卡哈马卡。 作为军中的秘书,皮萨罗侯爵不但要他考虑做好金库的警备守卫工作,而且,还要他加强对阿塔瓦尔帕的警戒看守,这似乎让他感觉到有种让人惶惑不安的大事就要发生似地,但到底是什么事,他也搞不清,因为他整天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考虑这种事。 这天下午,他刚清点完从库斯科运送来的一批金子,想出来透口气,因为屋里已经没有空间,非常地憋闷,时间久了,就让人感到窒息。一出门就见彼得亚在朝他招手。他赶忙走到彼得亚面前。彼得亚低声对他说,“安娜王后说有事问你,让你今晚天黑之后在柏树林里等她。” 罗尔伯特听着这话,就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彼得亚说,“你不是在拿我开心逗乐吧?” 彼得亚很认真地说,“你说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心逗乐吗?” “真的?”罗尔伯特高兴得简直要跳到了半空中。 罗尔伯特一直在拯救屋这边清点登记黄金和白银的数量,等他从那个屋里出来,天色已经开始黑了起来。他急忙回到军营吃了点饭,便朝神庙那边走去。等他来到神庙前面的柏树林前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守卫士兵手上的火把亮成一片,把寺院门前照得通亮。亮光之下可以看到守卫寺庙的士兵比平时又多了许多。因为那个被称为金库的石屋里的金子越来越多,害怕被抢,皮萨罗侯爵已经用三倍于过去的士兵日夜守卫着金库。同时,不知什么原因,对阿塔瓦尔帕的警备也比过去增加了一倍。过去,白天和黑夜都是二十四人一班岗,现在是四十多人一班岗,就连未值班的士兵也都必须在夜间睡在军营里,而且是不许脱军装,完全是一副大战临近的气氛。 罗尔伯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王后的约会,所以就一直躲在柏树林里,他知道王后不到天完全黑下来,是不会出来的,因为她怕让大王和妃子们看到。没过多久,就见彼得亚带着安娜王后朝着林中走了过来,罗尔伯特赶忙迎了过去。 彼得亚见罗尔伯特过来了,便有意地回避着回到了寺院里。虽然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且林中更加幽静和黑暗。但两人似乎都能看到彼此的面孔与神态。两人第一次在黑暗中这样面对面地站在一起,而且又站得这么近,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都不禁有些兴奋和激动。 从安娜王后那紧张与激动的反应中,罗尔伯特似乎能感觉到了安娜王后的感情和心跳,于是,他走上前去,用手捧住安娜王后的脸庞,极其温柔地呼唤道,“我的公主,我的王后,我的小鸽子。”因为他知道印加人一般都用这种方式称呼着自己的恋人。 安娜王后梦呓般地应了一声,便沉醉一般地倒在了罗尔伯特的怀中。罗尔伯特把公主搂在怀里一个劲地亲吻着。两人亲吻了好一会,安娜王后突然推开罗尔伯特,说,“好了,我想问你一些事。” 罗尔伯特说,“你说吧。” 安娜王后说,“你们西班牙人是不是等有了足够多的金子就会离开这里,乘船回到自己的国家?” 罗尔伯特觉得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就说,“那当然是这样了。我们提着生命出来远征冒险,不就是为了弄到足够的金子,好回去享受荣华富贵,过富翁一般的生活。” 安娜王后又问,“这样说你们走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罗尔伯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答道,“这很难说,也许我们有的人可能回国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也许有的人一辈子就呆在这里了。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说到这里,罗尔伯特反问安娜,“你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安娜王后叹了口气,用诚恳的口气说,“因为我想知道,这对我非常重要。” 罗尔伯特说,“能让我知道这为什么对你非常重要?” 安娜王后摇了摇头说,“不能,至少暂时不能。” 罗尔伯特又将公主搂住,吻了她一下,说,“什么秘密,还对我保密呀?” 安娜王后说,“因为你还不是我们的人。” 罗尔伯特说,“但我可以成为你们的人。” 公主摇着头说,“不可能。” 罗尔伯特搂住王后的脖子,说道,“但至少我可以成为你的人。” 安娜王后用手抚摸着罗尔伯特的脸庞,无比温存地说“是吗?” 罗尔伯特非常坚定地答道,“是的。” 安娜王后点了点头,然后又用极其严肃认真的口气向罗尔伯特问,“你觉得你们侯爵真地在金子堆满那间屋子之后会无条件地释放大王吗?” 这个问题虽然常被人们想到,但罗尔伯特却是从没有仔细地考虑过。实际上,罗尔伯特知道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能够回答,那就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但是,谁又敢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而且,即使有人向他提问,他能给你真正的答案吗? 罗尔伯特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对公主,甚至对印加大王或是印加帝国都是极其地重要。所以,对这个极其敏感的问题,罗尔伯特觉得自己是不能随便回答的,因为说得不好就会给印加王室和印加帝国造成很大的动荡和混乱。而且,让侯爵和其他西班牙人知道了,会认为他是在出卖情报或是向敌方通风报信。这个责任他是担当不起的。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他又觉得不能不回答,于是,他深思片刻,反问道,“那你是怎样想的?” 安娜王后见罗尔伯特显得有些为难,就用悲哀的语调低声说,“我觉得无论金子堆得再多,你们侯爵都不会释放大王。而且金子堆满得越早,大王的死期就会越早。” 罗尔伯特对这种回答感到非常惊讶,就问,“你怎见得?” 安娜王后说,“我有这样的预感。” 罗尔伯特摇着头说,“我不相信人会有预感。” 安娜王后说,“你不相信算了。”为了证实自己的预感,安娜王后对罗尔伯特说,“你知道不,阿塔瓦尔帕和华斯卡尔之间的生仇死恨,我在父王立阿塔瓦尔帕为基多王时就已经料到了。可是,我没能劝阻他。” 第164章 计划逃离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说到这里,安娜王后把一个藏在心里许多年的秘密透露了出来。她无限凄然地说,“本来,父王在我的多次劝说下,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该立阿塔瓦尔帕为基多王,并决定在第二天早上召集王子和大臣们重新修改那个错误的遗嘱,可是,没等他修改遗嘱,当天夜里就被太阳父亲召去了。”说着,她又加重语气说道,“这件事当时只有我一人知道,所以,父王死后,我没敢把这事告诉给任何人,你是除我之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罗尔伯特一边把一只手臂搭在公主的肩上,一边用很欣佩的口气说,“难怪印加人都称你为智慧女神。” 安娜王后苦苦一笑,说,“我是什么智慧女神,我要是智慧女神,印加帝国就不会成今天这种样子。”说着,便把今天中午被阿塔瓦尔帕训斥一事述说给罗尔伯特听。 她说,“我不只一次地对他说过,不要抱着西班牙人会释放你的梦想,也不要为西班牙人筹集黄金。因为西班牙人一旦放你出来,你肯定会率军攻打西班牙人。印加军队可以有几万或几十万人,可是,西班牙人有多少?才有一百六十多人。你说他们能放你出来吗?这是一个多么简单而现实的道理,可是,他不但不听我的话,反骂我是在加害于他。他说西班牙人弄到足够多的黄金后,便会离开这里,乘船回到他们自己的王国。可我告诉他说,你给他们这么多的金物,会招惹更多的西班牙强盗来这里冒险抢劫。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离开这里,而是把这里当成一个抢夺金物的驻扎地。这种话我每对他说过一次,就要受到他的辱骂和训斥。今天上朝时,有人禀报说西班牙人从帕查卡马克和库斯科又带回了许多黄金和白银,那间石屋很快就要装满了。大王和大臣们都高兴得不得了。退朝时,我就再次对大王重申了我的话。可是,他一听就说我是在扫他的兴,败他的业,是在诅咒他,是在有意加害他,还大骂我是在盼他早死,好为华斯卡尔复仇。你说我有多么冤屈!” 罗尔伯特搂着公主,不住地吻着王后的泪珠,痛心地说,“所以,你才想到今晚来找我问话?” 王后点了点头,无限惆怅地说,“我知道大王性命归天之日已经不多了,可是,他死之后,真不知我自己该怎么办。” 罗尔伯特说,“那你就给我作妻子好了。” “给印加王国的敌人当妻子?”安娜王后摇了摇头说,“我宁愿跳河自尽,随大王一起去见太阳之父。” 罗尔伯特用很严肃的口语说,“我不许你这样做,我要你成为我的爱人。如果你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你跟我一起活着,一起恩爱一生,幸福一世。” 王后说,“你这话当真?” 罗尔伯特说,“我可以对着月亮发誓。” 王后想了想,就说,“要不,你带我远走高飞吧,走得远远的,永远离开这个让人伤心倒霉的地方。” 罗尔伯特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说,“可是,咱们能去哪呢?” 王后说,“哪里都行,只要不在这里就行。” 罗尔伯特说,“让我回去想一想。” 这时,彼得亚从漆黑的林中走过来了,低声对他们说道,“要关门了。”罗尔伯特知道军中有令,不允许寺院里的人黑天出门,所以,赶忙把怀中的王后松开,对彼得亚感激地说,“太感谢你了,我会好好地回报你的。” 彼得亚说,“这话以后再说吧。”说着,便拉着王后的胳膊快步地朝寺院那边走去。 回到军营时已是很晚,几个岗哨都对他说,“你去哪了,侯爵到处找你开会呢。”他一听侯爵找他开会,便朝远征军司令部办公室望去。只见那里还亮着,浓重的烟气不住地从屋里散出。于是,就朝司令部办公室走去。 推门进到办公室,侯爵就用很不高兴的语气问他,“你去哪了?怎么到处找不到你?” 罗尔伯特当然不能说真话,就说,“我到谷地那边随便转了转,那里的风景真是不错。” 埃尔南多说,“那里不知道转过多少遍了,还没转够?” 罗尔伯特说,“闲着没事嘛。” 侯爵说,“别人都忙死了,你道是清闲。” 罗尔伯特说,“这些天你们没见快把我忙死了。今天晚上没事,想找个地方散下心。再说,我又不知道今晚要开会。” 侯爵朝着罗尔伯特摆了下手,说,“行了,不说了,坐下开会。” 罗尔伯特坐在屋角的一个小凳上,问旁边的索托,“今天开的是啥会?” 索托说,“好像是说阿尔马格罗就要带人来这了,侯爵要咱们做好准备迎接他们。” 罗尔伯特当然知道阿尔马格罗正带领150名步兵和50名骑兵及非常充足的武器弹药从巴拿马乘船赶往圣米格尔,但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就说,“有啥好迎接的,他们来这干嘛?不就是想瓜分咱们的金子?”埃尔南多听见罗尔伯特的话,就说,“我说秘书先生,你的话能不能大声一点,让大家都能听清楚。” 罗尔伯特被埃尔南多这样一说,顿时有些莫明其妙,就说,“这话难道不对?” 贡萨洛则大声说,“罗尔伯特先生刚才说,我们干嘛要迎接那个独眼聋?他们来这是想瓜分咱们的劳动成果。” 当下,在场的多数人都跟着起哄起来。侯爵费了好一阵口舌才让大家安静下来,说,“大家听我说,咱们搞来的金子是属于咱们自己的,不可能让他们来瓜分。但是,咱们可以利用他们来守护咱们的金库和那个印加大王。近来,大家都抱怨值班时间太多,太忙太累,等他们来了,人马一多,大家就能喘口气了。而且,也能有足够的兵力进军库斯科了。你们不是天天嚷着要去库斯科吗?就凭咱们这点人马,光看守印加大王和金库都忙不过来。” 可是,胡安高声嚷道,“要想进军库斯科有何难?只要把金子分掉,再把印加大王杀掉,金库和大王都不用人看守了,这里就象圣米格尔一样留上几个人看守,其余的人通通朝库斯科进军。这有何难?没有他阿尔马格罗,咱们啥事不都干成了。” 索托也说,“他们过来也好,人多兵马强,印加人就会更加害怕咱们了。因为阿尔马格罗他们的武器和装备比咱们都好,而且年轻人也多,实力可以说比咱们强。但是,我担心两派人马合在一起会引发争斗。你们可以想想,阿尔马格罗他们的兵马比咱们强,而咱们的黄金又比他们多,你说他们会服气咱们吗?如果两家人搅在一起明争暗斗,道不如没有他们更好。” 皮萨罗见在场的军官和兄弟们都不支持他的观点和意见,就用下命令的口气对大家说道,“你们都给我记住,阿尔马格罗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他是由国王派遣过来支持和援助我们的。他们来了以后,两支军队就成了一家人了。当然,这个家还得由我们来作主。阿尔马格罗只能充当副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顾全大局,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兄弟一样热烈欢迎,热情对待,让他们能真正地融入到我们这个大家之中。大道理我也不多说了,如果有谁说怪话,闹分歧,排斥他们,我可是决不宽恕。”说完,便宣布散会。 散会之后,大家都走了,侯爵把罗尔伯特留了下来,神情凝重地对罗尔伯特说,“咱们这支队伍里,差不多都是些大老粗和低层人,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远见学识,看事情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长远。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在有些问题上不要跟着他们瞎起哄。” 这个道理罗尔伯特当然懂得,而且他还帮着司令官出过主意,请求援军的信也是他写的。他之所以改变了态度,是因为刚才受到安娜王后的影响。听着司令官对他的批评,他觉得自己切实不对,就连忙点头说,“是这样。” 皮萨罗卷了一支烟吸着,又说,“金子筹集得咋样了?” 罗尔伯特说,“差不多快满了。”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难怪阿塔瓦尔帕今天派人来找我,要求我兑现承诺,把他放了。” 罗尔伯特就问,“侯爵意下如何?” 皮萨罗说,“我当然不能放了他。” 罗尔伯特说,“可是咱们和他之间是有协议的,如果咱们不守信誉,会对咱们的声誉不太好吧。” 侯爵眉头一皱,说,“你也太书生气了吧?你不知道狼吃小羊,没有找不到的借口和理由。到时咱们不会对他说那屋里的金子根本没有堆满。反正这屋子只有咱们的人守护着,他们又不知道。所以,从明天起,你要把住金库的门,除了哨兵,不许任何人靠近金库,更不得泄露金库里黄金堆积的进展。” 罗尔伯特听着这话,才想起皮萨罗本人就是个诡计多端,不守信誉的政治流氓。由此可见,安娜王后的预感和猜测还是非常地准确。于是,他就问道,“如果咱们不释放印加王,又整天担心害怕印加军队来劫持他们的大王,这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皮萨罗犹豫了一下,说,“等阿尔马格罗的援军一到,咱们把金子一分,就要进军库斯科了,当然不能让一个印加王把咱们拴在这里。”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办公室。罗尔伯特回到自己的屋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觉得印加人真是太傻太幼稚太盲从轻信了,这样一想,就觉得西班牙人太鬼太狡猾太诡计多端了,甚至是太可恶太卑鄙太没有信誉。 显然,侯爵根本不会释放印加大王,也不会让他成为拖累,那么,安娜王后该怎么办?因为对他来说,他不可能左右西班牙人的任何行动,也不能背着侯爵和同事去为印加人做任何事情,而且这一些的一些也似乎对他本人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安娜王后。 刚才在林中,安娜王后曾向他祈求过,要他带着她远离此地,可是,这里不是西班牙,而是个让他非常陌生的国度,他甚至不知道该带她去什么地方。同时,他从自己的国家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同伙们在一起,还没离开过大家,真不知道离开了同伴后,该怎样地生活。但是,如果不离开这里,安娜王后的处境就会非常地悲惨。就他所知,多数公主与贵族女儿们的下场几乎都是被征服者所瓜分,有些作了西班牙人的妻妾,有些作了仆人,有的甚至无家可归,流浪街头,成为了妓女。 第165章 遭致报复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罗尔伯特想安娜王后不可能成为妓女,她恐怕会被人占为妻妾,而每个西班牙人都有几个甚至十多个这样的妻妾。所以,安娜王后的未来人生将会是非常地凄惨和悲哀。所以,这事让他感到忐忑不安左右为难。 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当他起床后,就觉得头昏脑胀,萎靡不振,象是没有睡醒似地。他随便吃了些早点,来到了司令部办公室。这时,皮萨罗已经来到了这里。近来,他几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除了回去吃饭和睡觉,所有时间都呆在这里。 皮萨罗过去是一向不抽烟的,甚至也不喜欢别人抽烟,可是,不知啥时也学会了抽烟,而且抽得比别人都厉害,几乎是一支接着一支。皮萨罗把他叫到跟前,说,“你把金库里的金子大概估算一下,看大概有多少,最快能在啥时候把这些金子铸成金块,以便瓜分。” 罗尔伯特想了想说,“可是,那屋子的金子还没有堆满呢。”他并不希望过早地瓜分那些金子。因为金子瓜分之时,就是安娜王后的倒霉之日。 皮萨罗说,“堆不堆满又不影响铸炼和瓜分。” 罗尔伯特明知故问道,“这样说那个跟印加王一起签定的协议就不用遵守了?” 皮萨罗说,“遵守不遵守,还不是由咱们说了算。” 于是,罗尔伯特打开了登记簿,开始认真清点和计算。可是,手上在计算着,心里却老是在想着安娜王后:不知该不该冒着风险带着安娜王后一同离队出走;也不知该不该把印加大王的命运归宿告诉给安娜王后,所以,算了几次都没算对,只好重新计算。可是,重新计算还是没有算对,而且,即使算对了也是很不准确的数据,于是,他干脆采取应付的方式,对金库里的金子做了一个大概的估算,约为一万磅。 皮萨罗侯爵一听这大的数字,显得非常地吃惊,就说,“这简直比西班牙王国金库里的黄金还是多得多。”兴奋之余,他沉思良久,象是自言自语似地对罗尔伯特说,“这多的金子放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充满着诱惑与危险的地方,必须要继续加强警戒和守卫。”说着,又让罗尔伯特通知胡安再增加二十个人来加强值班岗哨。 罗尔伯特这几天一直在躲着胡安,所以,一听让他通知胡安,便马上对皮萨罗说,“侯爵,我正忙着,你再派个人去吧。” 可是,皮萨罗说,“这是项非常重要的事情,非你去不行。”而且,皮萨罗的口气非常地强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罗尔伯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胡安通知。而且,胡安平时根本不在军营,而是在自己的家里。罗尔伯特骑着马朝着胡安家走去。出了阿马斯广场,刚走过印加兵营广场上,就见胡安带着四五个骑兵从那边过来了。 没等他行礼报告,胡安先开口了。他用挑衅般的神态和口气对罗尔伯特说,“哎,站住!” 罗尔伯特便停下了马,抬头望着胡安·皮萨罗。胡安拍马朝前走了两步,说,“印加大王还没死,听说你就跟人家的小娘们勾搭上了,艳福不浅呀!” 罗尔伯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义正词严地回道,“请上尉先生自尊自重。” 胡安轻蔑一笑说,“什么自尊自重,别给我来这套,我胡安向来都是为所欲为,就不懂得什么是自尊自重,也不想自尊自重。”说着,便指着罗尔伯特说道,“我说你听着,那个正经漂亮的小娘们我早就瞄好了,谁敢阻止我,谁敢跟我争,我这把剑是不认人的。”说着,便把长剑拔了出来,在罗尔伯特面前挥舞了几下。 罗尔伯特气得不行,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种流氓无赖面前丢面子,因为他太了解皮萨罗兄弟们的性格和习性了,如果你让他们降服或压制住,那他们便会把你当成一只顺从的羔羊,整天地欺压你羞侮你,让你在他们的面前变得毫无尊严。于是,罗尔伯特大义凛然一般地回敬说,“你的剑不认人,我的剑还不认人呢。”说着,也把长剑抽了出来,紧握在手里。 胡安见罗尔伯特不甘示弱,也把长剑抽了出来,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但他不能让一个书生文人给吓住了,这样让手下的人会怎样看他?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怎么,想跟我玩玩?你可别后悔呀。” 罗尔伯特则说,“士可杀,不可侮,骑士死于剑下,不可死于胯下。” 胡安说,“很好,那我就让你死于剑下。”说着,就要冲过来与罗尔伯特决斗。 可是,还没等他挥剑杀来,一支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面前。原来立在胡安身后的索托上尉见他无理取闹,以势压人,抱打不平,便策马迎来,用警告的口气对胡安说,“上尉若是想练练剑术,我愿意陪同。与文人书生决斗不算是骑士好汉。” 索托上尉的马术与剑术是整个西班牙远征军里无人能比,而且为人正派,气度豪爽,文武兼备,智能双全,别说一般的士兵,就是皮萨罗侯爵都对他另眼相看。胡安貌似凶狠,但此前只是个闲皮混汉,拿着长剑吓吓印加人和罗尔伯特还算可以,可是,在索托的面前就太有点班门弄斧了。 胡安当然不想跟索托比剑,就对索托笑道,“上尉的剑术超人,我怎敢跟上尉比武对练。”说着,便把长剑插入剑鞘之中,然后一挥手,带着其他几个骑兵朝西班牙军营那边走去。 索托过来拍了拍罗尔伯特的肩膀,安慰着他说,“别怕他,他以后再敢欺负你,就对我说,别看这西班牙远征军里都是他皮萨罗兄弟的天下,我可不怕他。” 罗尔伯特不好意思道,“谢谢,让我的事弄得你们不和了。” 索托上尉说,“我这人就是好抱打不平,不能看到他们兄弟凭借人多权重,就随便地欺负别人,特别是欺负像你这样的正派文人。” 罗尔伯特不禁哀叹说,“弱肉强食,文人没用呀。” 索托说,“谁说文人没用,不说别的,就是侯爵能离开你吗?别妄自菲薄了。” 说着,索托便要策马去追赶胡安他们。罗尔伯特要索托给胡安传达侯爵的命令。索托说,“这种事还得要你自己去做,你这是代表侯爵下命令,要在胡安面前拿出点勇气和架势出来。” 罗尔伯特觉得索托说的有理,便对索托说,“上尉,你过去让胡安停下,就说我有命令下达。” 索托说,“是,秘书先生。”便骑马一路追了过去。 不一会,胡安带着那帮人骑马过来了,走到罗尔伯特的面前停下。罗尔伯特不慌不忙地骑马过来,对胡安说,“侯爵有令,命令你马上派二十人前去加强金库的守备。如有违反,军法从事。”后面那两句自然是罗尔伯特自己加上的。 胡安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回答说,“知道了。”便带着手下的人马直朝金库那边走去。 胡安走后,罗尔伯特骑马朝军营那边走去,他想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安娜王后了,心里非常地想念,说实在的,他真是太想念她了,常常想得夜里都睡不着觉。 一路上,刚才跟胡安相遇的情景一直翻来覆去在他脑海里呈现,让他心情十分地阴郁忧烦。他知道要不是有索托帮他出来应对,自己说不定真地会倒在胡安的剑下。虽说索托为他抱打不平,但他不能老是靠着别人,因为只有弱者才老是靠着别人帮忙。他自己受欺侮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了,而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安娜王后。胡安已经向他表明了他要霸占安娜王后的企图与决心。而且,他这种企图和决心是很有可能得逞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胡安想做的事,几乎没有做不到的。无论是他自己的能力和职位,还是自己的人品与性格,在争夺安娜王后这个问题上,他都没法能与胡安相比。而且,面对安娜王后的祈求与自己的尊严,他恐怕都会与胡安发生一场生死的对决或是正面的冲突,而冲突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会是悲剧性的,也是他根本不想见到的。 眼前的形势已经明朗,那个过去关押阿塔瓦尔帕的石屋里,已经堆满了黄金,甚至已经超过了阿塔瓦尔帕用手指划出的那道红线。而且皮萨罗侯爵的主意已定,要在阿尔马格罗将军带领的西班牙援军到来之前,把所有的金子都铸炼成金锭进行瓜分,然后就把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杀掉,与前来增援的阿尔马格罗的队伍一起进军库斯科,再去寻找更多的金子。 罗尔伯特一直在想,在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被杀之后,安娜·玛雅王后将该如何?胡安·皮萨罗上尉已经向他公开声称他将不惜一切要获取安娜王后。如果他要与胡安上尉相争,就肯定要与他进行决斗或是发生正面冲突,可是,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真正面对的事情。但是,想要避免与胡安发生决斗或是正面冲突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他必须放弃安娜·玛雅王后;一是带着安娜王后远走高飞,永远地离开这个充满着阴险狡诈与弱肉强食的地方。 过去,他总是充满着理想与幻想,把远征和冒险当成了一种开阔眼界和充满新奇的生活经历,可是,当他真正经历了这一系列的远征与冒险之后,才发现这种远征与冒险只不过是为了掠夺与征服,为了屠杀和奴役,与他的理想与向往相距甚远,格格不入。甚至让他感到违心与失望,特别是在见到安娜王后之后,使他的心境和意愿有了很大的转变,觉得能跟安娜王后隐居在远离尘嚣的地方,去过一种朴实真挚与快乐安宁的生活,那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 第166章 远走高飞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罗尔伯特一边骑马走着一边想着,就来到了军营门前,刚好就碰见了彼得亚。彼得亚见罗尔伯特神情不对,就说,“怎么,胡安又欺负你了?” 罗尔伯特长叹了口气,把刚才与胡安相遇的事对彼得亚讲了一遍。 彼得亚气愤地骂道,“他妈的,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跟着他们兄弟们来这里,不是来受他们欺负的。不行,我得把这事给侯爵汇报。” 罗尔伯特马上说,“千万别告诉侯爵,这些天他很忙,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想问题,心情也不太好。” 彼得亚说,“那也不能老是这样,让别人整天这样欺负,日子还咋过呀!” 罗尔伯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说,“没啥,比起印加大王来说,我这算啥?” 彼得亚也笑了笑,说,“那是。”然后就说,“你说怪不,前几天晚上,天刚黑下不久,天空有颗流星从远处划过,缓缓地坠落在漆黑的安第斯山中。刚好,阿塔瓦尔帕从议事室里出来,士兵们听说他能看懂天象,就指着眼前的情景让他看。他一看,就惊叫起来,‘天将灭王,我命休矣’。士兵们都感到不解,说这和你的性命有什么关联。他悲观丧气地说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去世之前,天空中就出现过这种同样的情景。这是天要灭杀印加王的凶兆呀!” 罗尔伯特听着这话,觉得印加人在有些地方还真是很神奇,能通过天象看到自己的凶灾之兆,但是,他不能把印加王必死无疑的话告诉给彼得亚,因为这种话一旦传出去会给印加人造成很大的慌恐与混乱。他就问,“安娜王后近来咋样?她对这有什么反映?” 彼得亚说,“她好象还是那样,听说前几天她让印加大王狠狠地训了一次,就整天呆在屋里不肯出来。” 罗尔伯特就说,“她也真够可怜了。” 彼得亚说,“没办法,她命该如此。她是王后,身不由己,她就是真地爱你,也不能嫁给你。”然后,又说,“其实,契契尼娜也真是不错,那次她见到你后,就一直对你很倾心,常向我打听你的事。要不,你就把她娶了吧。” 罗尔伯特微微地一笑,又摇了摇头说,“可我心里只有安娜王后。” 彼得亚叹了口气,说,“你这人真是一条路走到黑,死倔。”说着,便与罗尔伯特分了手。 罗尔伯特进到了军营里,准备找些人为阿尔马格罗的官兵们收拾屋子,因为皮萨罗侯爵说他们这两三天里就能来到卡哈马卡了。刚进到军营,就见马丁骑着马来找他,说,“秘书先生,你快回去,侯爵有急事在找你呢。” 罗尔伯特赶到司令部时,皮萨罗正在看着那张由主教画出的地图,见到罗尔伯特回来了,便对他说,“阿尔马格罗派人来了,说明天中午就能带人到达卡哈马卡。他们的人一来,两边的人都相互不太熟悉,再加上金库和印加王那里都很容易遭到劫持,所以,你马上起草一个命令,从明天起,没有司令部的命令和下发的通行证,任何人不得随便离开军营,任何人不得私自骑马外出。过去我们人马不够,城区路口没法设岗,从明天起人马多了,所有的城区路口都必须设岗,凡是出入军营的人,都必须进行严格检查。” 罗尔伯特一听这话,心里当即就扑腾起来,感觉一场铺天盖地的乌云正朝着他翻卷过来。他当然知道如果这条命令一旦实施,他就是带着安娜王后出走他乡,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于是,他想如果他真地带王后出走,就必须在这项命令实施之前,也就是说最好是今夜行动,因为到了明天,那就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 于是,他对皮萨罗说,“我还是回到自己的屋里去写,那样会比较安静。”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抓紧时间,晚上就要召开军官开会进行宣布和布置。” 罗尔伯特说了句,“没问题。”便急忙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他的房间就在司令部办公室的左侧,另一边是翻译马丁的房间。而皮萨罗的房间则在司令部办公室的右侧。因为他和马丁是皮萨罗时刻都离不开的人物,必须要随叫随到。房间约有十三四个平米,屋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木箱,还有一张小桌和两个小凳。他平时写什么都是伏在小桌上写的。 可是,他回到屋里并不想写东西,而是把房门一关,点亮油灯,从木箱里找到一个大皮包,然后把床单掀起,把一个大木箱从床底下拉了出来。他把木箱的锁打开,里面装满着黄金和宝石。这是皮萨罗侯爵把平时缴来和抢来的金物和财宝私下藏在他这里,让他代理保管。这些东西如果在西班牙国内,就是荣华富贵地生活几辈子都花不完用不尽。但是,皮包不够大,根本装不下这多的金物和宝石。他就只好把其中最珍贵最精致的金物和宝石装进了皮包里。 等他把皮包装满时,已是午后时分。这时,他才坐在桌旁,急急忙忙地写了大半张纸的字,便突然想起应该把侯爵办公室的那张地图弄过来,好在出走时使用。于是,他来到司令部,看见皮萨罗还坐在桌子旁边闷着头在吸着烟,便进到屋里,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把你的地图让我看一下。” 皮萨罗显得有些奇怪,说,“你看地图干嘛?” 罗尔伯特说,“我想看看印加王国的地理分布情况。” 皮萨罗并没有表示同意,只是问他,“命令起草好了没?” 罗尔伯特说了声,“快了。”便拿起放在桌上的地图就出了门。 回到屋里,他又想起应该给自己准备身便装,因为他不能穿着西班牙军服在印加王国里到处行走。于是,他又朝在军营里做饭的当地人借了身衣服。 不知不觉中,太阳就要落山了。他想必须要趁天黑之前出军营,因为天一黑,再带那么多东西出军营,很容易被哨兵现和怀疑。所以,他就把装满黄金和宝石的黑皮包拎着,到了马屋里,让看马的印第安人把他的马牵了出来。他把皮包往马背上一驮,跳着上了马,便大摇大摆,不慌不忙地朝军营外面走去。 来到军营大门口时,站岗的哨兵问他,“你这是去哪呀?怎么还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皮包?” 他朝哨兵神秘地一笑说,“带点烟叶和食品,去看望个人。” 哨兵笑道,“看望岳父大人?”因为士兵们都知道他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因为在分配女人时,侯爵专门为他选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好在他身边照料他。可是,他坚决地给回绝了,他说他的女人必须是彼此相爱的,而不是被分配得来的。所以,士兵们都笑他是个正人君子。 罗尔伯特朝着哨兵呶了下鼻子,便快快地出了大门。罗尔伯特来到寺院前的柏树林中,天还大亮着,所以,他只能独自地躲在林中,等着天黑。 终于,天黑下来了,但还不见安娜王后出来,他怕再晚了,侯爵会派人来找他,便把马拴在林中,把皮包放在一处黑暗处,径直地来到寺院门前。一位叫戈麦登的士兵见他来了,就对他说,“彼得亚被叫到军营开会去了。” 这让他感到有些为难了,觉得自己做一件事怎么处处这么不顺利?这让他不禁对自己今夜是否能成功出走感到了忧虑。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对戈麦登说,“你帮我去给安娜王后传个话,说我在门外等着见她。” 戈麦登见侯爵的秘书要他传话,哪有不服从的,便马上进到了寺院里传话去了。 罗尔伯特回到林中一边等着公主,一边朝着寺院门口那边看着。一会,当天色已经暗下来时,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寺院门口闪了一下,便进到了黑暗的林中。 当安娜王后来到他跟前时,他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便说,“赶快上马,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安娜王后一怔,说,“去哪?” 罗尔伯特说,“远走高飞,永远地离开这里。” 安娜王后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说,“可是,什么都没安排呢。” 罗尔伯特说,“啥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安娜王后想了想,又说,“孩子还没带出来呢。” 罗尔伯特说,“孩子会有人照管的。” 安娜王后还是显得非常犹豫,说,“不给大王打个招呼?我觉得他现在非常可怜。” 罗尔伯特说,“那是他自找的。” 可安娜王后为阿塔瓦尔帕解释着说,“那天,我把你们有支强大的援军很快就要到达这里的消息告诉他后,他感到非常恐惧,说一群群蝗虫都飞到这里,这里必遭大灾。晚上,他来到我的屋室里对我说,也许西班牙人真地不会放他出去了。我问他是怎么转变想法的。他说你们的人来得越多就越是不再需要他,因为你们能够有足够的兵力对付印加军队了。没过两天,就发生了流星坠落的天象,他就真地感觉到自己的来日不多了。” 罗尔伯特点了点头,说,“没错,我的公主,印加大王的日子的确不多了。阿尔马格马明天就会带领200多人来到这里。等援军一到,再把金子一分,就会立即处决印加王,因为他们急着要进军都城库斯科,要到那边去找到更多的金子,不会让印加王拖着他们。这是侯爵亲自对我说的。” 安娜王后说,“难怪大王对我说那个石屋里的金子已经装满了,他也已经向侯爵提出了要放他出去,可是,侯爵一直不肯来见他。” 罗尔伯特说,“侯爵说那个签定的协议可以遵守,也可以不去遵守。但我觉得他从签定那个协议时起,就没有打算要去遵守。”说着,他把马牵了过来,对王后说,“咱们必须马上就走,晚了就再也来不及了。” 王后显得有些吃惊和意外,说,“难道非要现在就走?” 罗尔伯特说,“侯爵正在召集会议,如果我不再,会议就开不成,所以,侯爵马上就会派人过来找我。到那时,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王后说,“要走我也得把孩子带上。要不,你等着,我去把孩子抱着,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可是罗尔伯特马上拉住了安娜王后,说,“不行,你要是带着孩子,他们就不会让你从神庙里出来。” “可是,我们走了,孩子该咋办?”王后有些想哭。 罗尔伯特说,“孩子不会没人管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等以后时局好一些了,我们可以再过来把孩子带走。” 安娜王后说了句,“我的孩子。”便哭出声来。 罗尔伯特不容分说,就把公主抱起往马上一放,警告着说,“我们必须快快地离开这里,侯爵正在布置城区路口的岗哨,如果我们不马上走,恐怕就走不了了。”说着,便把皮包往公主怀里一放,跳上了马,把缰绳一抖,马便出了林子,顺着月光照着的小路朝着谷地那边的山丘走去。 小路穿过谷地中的城区,来到郊外的旷野之中。月光照在谷地的深处,四处一片梦一般的月光色。夜风无声地吹过,有些阴凉,时不时地可以听到狼在山边嘶哑的嚎叫。公主望着被月光照着小路迷迷蒙蒙地朝着山丘那边伸延着,就问,“咱们这要去哪呀!” 罗尔伯特也不知应该去哪,就说,“咱们先一直朝前走,快快走出西班牙人的追击范围。” 公主又问,“咱们为什么不走王室大道?” 罗尔伯特说,“因为侯爵正在找我开会布置城区岗哨呢,我怕他见不到我,产生怀疑,会派骑兵来追赶我们。所以,就选了这条小路。这条小路通往荒野的深山。不太容易引起西班牙人的注意。” 走到谷地的尽头,他们下了马,牵着马上到了山梁上,然后,翻过了几道山梁,走了大半夜的路,感到西班牙人不会再来追赶他们了,便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他们在村子里歇了一夜,便在一位当地印第安人的带领下,翻越层层大山,上到了王室大道。然后,他们谢过那位印第安人,顺着通往帕查卡马克的王室大道一直往南,穿越炎热的沙漠,去了智利。 第167章 四处追击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就在罗尔伯特带着印加王后安娜·玛雅离开后约半小时,马丁骑马跑到了神庙小院这边来找罗尔伯特,因为侯爵要召开少尉以上的军官开会,宣布要加强在储蓄黄金的石屋和关押印加大王的神庙加强警戒,以及在卡哈马卡全城各路口布置岗哨,严格盘查过往行人的命令。可是,开会的人全部到齐了,只有侯爵的秘书罗尔伯特未到。这让皮萨罗侯爵感到意外,甚至感到非常生气。因为这个命令是由罗尔伯特起草的,通往库斯科的地图也被他拿去了,他不到场会议就没法开。而且,这么重要的会议还得要有人记录。 所有的军官的都进到办公室十多分钟了,还是没有见罗尔伯特的人影,皮萨罗侯爵就让马丁去军营和宿舍里去找他。马丁来到了罗尔伯特的宿舍门前,看到门是锁着的。便回到办公室向侯爵报告说罗尔伯特不在宿舍。于是,侯爵就问大家谁见了罗尔伯特。大家都说没有见到。 这时,彼得亚说,“他会不会去了神庙?”因为他知道罗尔伯特近来一直在迷恋着安娜王后。侯爵就让马丁骑马快快地赶到神庙那边,把罗尔伯特叫过来开会。 马丁骑马来到了神庙小院门前。小院门前有一些手举着火把在站岗的士兵。马丁就问其中的一位叫戈麦登的士兵,“你们见到罗尔伯特先生没有,侯爵要他快快回去开会呢。” 戈麦登说,“他正在林子里跟安娜王后约会呢。” 马丁就进到了林子里,喊着,“秘书先生,秘书先生。” 可是,他在林中找着,看着,并没有看到罗尔伯特和安娜王后的影子。于是,他从林子里出来,朝戈麦登问,“林子里哪有秘书先生?” 戈麦登说,“刚才秘书先生过来让我叫安娜公主出来,还说他有话要对她说。还是我帮他把安娜王后从屋里叫出来的。”说着,便举着火把和马丁一起进到了林子里。可是,林子里空空荡荡,除过微微吹起的风声,什么也没有。于是,戈麦登大声喊了起来,“秘书先生,罗尔伯特先生。”可是,除过夜空的回声,林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戈麦登就对马丁说,“他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可马丁说,“要是他回去了,那安娜·玛雅王后呢?” 戈麦登一想是的,如果罗尔伯特要是回军营了,那他也不能把安娜·玛雅王后带走。这样一想,两人都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于是,戈麦登就回到小院门前,可是,此时因为负责守卫印加大王的少尉们都去开会了,所以,他不知道该把这事向谁反映,就对一位上士说,“秘书先生和安娜王后不见了。” 上士就让马丁快快骑马回去向侯爵报告,自己带着戈麦登和两个士兵骑着马到附近去寻找。 马丁骑马飞快地赶到了司令部办公室,把皮萨罗从办公室里叫到了门外,说,“侯爵,不好了,秘书先生恐怕带着安娜·玛雅王后跑掉了。” 皮萨罗一听,大惊失色,问,“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马丁就把刚才去神庙那边找罗尔伯特的事给侯爵讲了一遍。侯爵一听,马上进到了办公室,用十分严肃的口气对在场的军官们说,“现在出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我们的秘书和安娜王后现在不见了,我要你们马上带着所有的士兵,把全城所有的路口把守住,所有的骑兵沿着每一条小路和大路进行快速追赶。一定要把秘书和王后找回来。” 还没等在场的军官们从惊异中醒悟过来,皮萨罗侯爵就下达了命令,“埃尔南多上尉带着骑兵朝着所有朝南的大路和小路,索托上尉带着骑兵朝着所有朝背北的大路和小路,胡安上尉带着骑兵朝着东面的各条小路,贡萨洛上尉带着骑兵朝着西面的各条小路,要一路追击。一定要把罗尔伯特和安娜王后给我追回来。好了,你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等四位上尉带着各自的军官出了办公室。皮萨罗侯爵又对几位留在办公室的步兵中尉说,“费尔南德斯中尉带着彼得亚小队和瓦利小队今晚分别加强金库和印加大王的守卫,以防今晚不测。嘉士奇中尉带着所属士兵要把住全城所有的路口和要道,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 两位中尉回道,“是,侯爵先生。” 等所有的人都被派出去了。皮萨罗侯爵带着马丁和卫兵一起骑马来到了神庙门前,把戈麦登找来问情况。问完情况,便劈头盖脸地把戈麦登大骂了一顿,然后,离开了神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就坐在桌旁,一支接着一支地不断地吸着烟,着急地等待着骑兵们能把罗尔伯特和安娜王后给抓回来。 他想罗尔伯特和安娜王后跑不了多远,骑兵们肯定能把他们追到抓回来。可是,要把他们抓回来该咋办呢?他当然不会处决他们,因为他已经离不开罗尔伯特了,如果罗尔伯特不在他的身边,他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办。而且能跟他离开西班牙来到这里冒险的不是穷人就是闲皮二流子,再就是想一夜暴富的冒险家。这些人除过喝酒、赌博、玩女人和抢夺财宝,几乎没啥能耐,也没有什么文化。而罗尔伯特则不然,他是贵族出身,上过许多学,他是跟着主教实习才来到他的部队里。 他知道罗尔伯特是因为安娜王后的事与胡安反目成仇,但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有对他们的事过问太多。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罗尔伯特会带着安娜王后逃离军营。这种事对军人来说就是逃兵,甚至比当逃兵所造成的影响更坏。他想如果把他们抓了回来,一定要对他们进行惩罚,但他也会网开一面,想办法让安娜王后成为他的合法的妻子。这样,罗尔伯特和安娜王后都会感激他,也不会再发生逃离的事了。 与此同时,埃尔南多对卡哈马卡周边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带领骑兵中队来到小城南边的王室大道旁边。大道两边各有一条岔路,通往大山之中,而且岔路前面还有两条更小的岔路。所以,他命令两个骑兵小队分别从两旁的岔路快搜寻和追赶,自己带领一支小队骑兵沿王室大道朝着南下库斯科的方向追去。 沿着朝北方向搜索和追寻的索托上尉把骑兵中队分成了四个小分队朝着四条不同的小路去追去。自己则带着五六名骑兵沿着王室大道一直狂奔而去。他们一直追击到三十多公里的一个山口才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罗尔伯特带着安娜王后走这条路,早就应该被他们抓到了,因为他们俩人骑着一匹马,走得很慢,最多也只能走上一二十公里的路程。所以,他断定罗尔伯特是个军人,不会选择从大路上逃离。所以,他们命令士兵们停止追击,沿路返回。 此时,胡安·皮萨罗的心里充满着恐慌,因为罗尔伯特带着安娜王后出逃几乎完全是因他造成的。如果不能把他们俩人抓回来,那么,官兵们肯定会把他们出逃的责任推在他的头上,他也会因此遭受严厉的处罚。所以,他下决定必须要将他们俩人抓拿,带回来向他的二哥皮萨罗侯爵交差,将功补过。所以,他断定罗尔伯特肯定是朝着西边的山丘小路逃去,因为神庙离西面的山丘最近,而他们从东边逃走,会要路过西班牙军营前的岗哨。于是,他与贡萨洛一商量,让贡萨洛带骑兵朝着东面搜寻,自己带着骑兵一路奔跑来到了谷地西边的山丘之下。 可是,谷地边通往山丘之上的小路有好几条,而且通往每个山丘都有一条小路。这些小路都是平时印加人上山种地和牧羊天天要走的。胡安把整个骑兵中队的二十多人分成两人一组,沿着山丘边的小路一字排开,然后飞快地顺着小路疾速追去。这些小路弯弯曲曲,忽上忽下,上到一个山丘顶上,再下到山丘下面。下到了山丘下面,又有一些小路通往另一些山丘之上。但是,西班牙骑兵们不停地从一个山丘上到另一个山丘,一连翻过四五个山丘,都没有看到山丘小路上有任何的人影。 其实,此时的罗尔伯特和安娜王后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山丘上。西班牙骑兵在山间小路上狂奔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他们。他们加快速度,下到了一个山丘下而,然后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北面的小路快快走去。而西班牙骑兵从那个山丘下来之后,就直直地朝着西边的方向继续追去。 大概追到了深夜时分,西班牙人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得收马回营。胡安带着骑兵小队回来得最晚,当他回到司令部办公室时,只有哥哥皮萨罗侯爵一人坐在屋里在闷闷地吸着烟。见他一身疲倦地回来了,侯爵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他,骂道,“你这头蠢猪,都是你给我惹的祸。”然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胡安无话可说,只是低着头,看着二哥咬牙切齿地朝着他发着脾气,然后恼怒地离开。 第168章 大王绝望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而在神庙小院里,最早发现安娜王后不在的是她的宝贝女儿卡亚。卡亚半夜里起来小便时就发现母亲不在身边,当时她也没有在意,以为母亲去了父王那边。可是,到了天亮起床时,还没有见到母亲,也没有人给她穿衣。她就哭着喊着叫着,“妈妈。” 住在隔壁的依那王妃听到哭声,就进到屋里,见卡亚一人坐在床上哭着,却不见安娜王后。而安娜睡觉的地方却铺得整整齐齐,象没有人睡过一样。于是,依那就来到了阿塔瓦尔帕的房间。大王还没有起床,陪护大王就寝的库塔和玛卡还坐在门前。依那王妃问库塔,“安娜王后在吗?” 库塔说,“不在,昨晚为大王侍寝的是图图拉王妃。” 依那马上找到妹妹乌嘎,让她照管卡亚,自己去找安娜王后。可是,她把整个小院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安娜王后。她想安娜王后是不可能出小院的,而且西班牙人也不可能放她出小院。于是,她马上又来到了印加大王的寝室门前,向为大王守夜的库塔说,“你快去给大王说,安娜·玛雅王后不见了。” 没等库塔给大王传话,阿塔瓦尔帕就在屋里喊道,“怎么,安娜王后不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那王妃进到了屋里,见大王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边的图图拉穿着单薄的内衣,正在给他穿着衣服。依那一边向大王施礼,一边把情况向大王说了一遍。大王就让依那王妃把女儿带过来。卡亚一边哭着叫着妈妈,一边来到了大王的寝室里。 大王坐在床边,抱着女儿,问,“你妈啥时不在的?” 女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和预兆马上在阿塔瓦尔帕的脑子里显现。他让侍从哈亚去询问守护小院的西班牙人。西班牙卫兵说安娜·玛雅王后昨天晚上出了小院之后,就没见再回来。西班牙侯爵一直带着人马在到处搜查和寻找。印加大王一听这话,马上就有了一种绝望感:这几天来,不好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金库里的金子已经堆满了,可是,皮萨罗侯爵却不肯遵守协议,兑现承诺;再是一支西班牙增援部队就要赶到这里;前几天他又亲眼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空,陨落在安第斯山脉之中;现在,他的王后安娜·玛雅又莫明其妙地失踪了。他觉得这些事情都在表明一种迹象,那就是他要倒大霉了! 他本来要把所有的妃子都召集过来,发上一通脾气,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压住了火。既然安娜王后已经走了,就是发再大的火也没用了。他知道安娜王后真正爱的是华斯卡尔,并不是他阿塔瓦尔帕。自从他杀了华斯卡尔之后,安娜王后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再也没有露出过笑脸。特别是那次她要他不要帮西班牙运集金子,还说金子运集得越快越多,他的末日就到来得越早。可是,他非但没有听她的话,反把她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从那以后,她好象就对他彻底地失望了,甚至不再与他相见。 作为印加大王,他最容不得别人背叛他。如果是在往常,他会对她实施最严厉的惩罚。可是,现在想着,他还是觉得应该原谅她。她曾对他劝说过多次,不让他去扩张地盘,不让他惹怒华斯卡尔,不让他与华斯卡尔反目为仇,相互残杀。如果他听了她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种结局和下场。过去,父王总是把她称为“智慧女神”,而他却总觉得她是在与他交劲打别。现在,他才真正地醒悟到:她确实是印加帝国的智慧女神。但是,他却从来都不愿意听从她的劝说。这是他的悲剧,也是她的悲剧,甚至是整个印加王国的悲剧。 这时,可能是听到了风声,王妃们都聚集过来,等待着大王的恼怒和训斥。因为每次有妃子犯错,大王都会把妃子们召集在一起,要当着众妃的面把犯错的妃子训斥一番,甚至是对她实施严厉的处罚。虽然眼下安娜王后不在场,但即使让大王对她们这些王妃们发发火,消消气,也会让她们好受一些。 看着大王坐在床上一个劲地发呆,依那王妃说,“大王,这事该咋办?” 阿塔瓦尔帕阴沉着脸,反问依那,“你说该咋办?”因为事发突然,他也不知道该咋办。 依那王妃说,“这事由大王决定。”因为犯错的是王后,而不是王妃。 可是大王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阿塔瓦尔帕想了想,非常丧气地说,“你去把吉娜王妃放了。让他跟着那个印加人的败类去吧。” 听着大王说这样的话,依那和身边的妃子都大吃一惊,不相信这话是大王说的。依那甚至说,“难道大王要宽容别人,羞辱自己?” 大王摆了摆手,用非常悲哀的腔调说,“我在世的时日不多了,让她们去吧,你们也都去吧。” 妃子们都跪了下来,放声大哭着说,“我们就是死在大王的面前,也不会离开大王。” 这时,西班牙上尉埃尔南多带着马丁来了,在议事室门外等着。大王就赶忙洗漱完,随便吃了点饭,来到了议事室,坐在小桌旁的椅子上,要守门的王公让埃尔南多和马丁进来。 还没等埃尔南多开口,印加大王就用非常悲哀的口气说,“我决定把吉娜王妃放了,让她跟她相爱的那个人去吧。” 埃尔南多和马丁坐在旁边的小凳上,听着印加大王这话,都感到吃了一惊。特别是马丁,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朝面前这位悲观丧气的印加大王看了好一会,不由地心生一丝怜悯之心,觉得这位印加大王其实蛮可怜的,就想着自己真地不应该去有意地伤害他。 埃尔南多沉痛地说,“我不是来听你说吉娜王妃的事,我是来告诉你,你的王后安娜·玛雅跟着侯爵秘书罗尔伯特昨天晚上逃走了,到现在我们还都没有抓住他们。” 印加大王用非常严肃的口气问,“她为什么会跟着你们的秘书先生跑了?” 埃尔南多说,“这事你得要问安娜·玛雅王后。听说她是爱上了罗尔伯特先生。” 印加大王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她是不会爱上你们的人。而是你们的行为让她感到了绝望。” 埃尔南多说,“此话怎讲?” 印加大王抱怨地说,“金库里的金子早就堆满了,甚至比我给你们承诺的金子还要多,可是,你们却不肯遵守协议,兑现承诺,到现在都不肯放我离开这里,而且,你们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她觉得你们不但不会放了我,反而会很快地杀了我。所以,她就离开了我。”说着,他又问道,“侯爵到底何时放我出去?埃尔南多先生,当时你可是给我做过担保。” 埃尔南多说,“请大王放心,我这就回去劝说侯爵,让他马上把你放了。” 印加大王让哈亚从厨房里拿来一个精致的金盘,递给上尉,说,“埃尔南多先生,请你在侯爵面前多多美言了。” 埃尔南多接过金盘,说,“大王只管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侯爵还你自由。”说着,便起身要带马丁离开。 印加大王用非常殷切的口气对埃尔南多说,“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说着,便把埃尔南多送出了议事室。 西班牙人刚离开,吉娜王妃就进到了屋里,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大王,千万不要相信西班牙人,马丁早就对我说过侯爵先生是不会放了大王,因为只要大王一出来,就会带领印加大军来攻打他们,他们这些人是根本打不过数十万的印加大军,所以,大王会必死无疑。我想这种话安娜王后一定也对你说过。” 阿塔瓦尔帕默默地叹了口气,对吉娜王妃说,“所以,你才跟那个印加人好上了?” 吉娜王妃哭着说,“大王,我错了,我有罪,可我不想离开你。” 印加大王摆了摆手,说,“你去吧,我活不了几天了,去吧,我不怪你,这都怪我,让可恶的西班牙白人把我给抓住了,让你们都跟着我担惊受怕。”这是印加大王第一次认错,可是,在印加历史上,印加大王几乎就是神,从来都不可能会有过错。 看着吉娜王妃还跪在地上,大王再次朝她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我这里不再需要你了。” 吉娜无奈,只得慢慢地从地上起来,走出了议事室。 吉娜的话让印加大王感到了极度的绝望,他让哈亚把彼得亚叫来,想要面见皮萨罗侯爵。可是,哈亚过了一会,回道,“彼得亚不在,但守卫神庙的西班牙人突然增加了许多。” 听着这话,阿塔瓦尔帕就知道自己的末日快要来临了。他开始想着该如何地安排后事。 到了午后时分,埃尔南多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来到了议事室,这让印加大王感到凶多吉少,恐惧的心不住地在怦怦直跳。他小心谨慎地问,“你跟侯爵先生说了吗?” 埃尔南多坐在了小凳上,对印加大王说,“我要他必须要遵守承诺和协议,马上放了大王,可是,侯爵说他现在正忙,还顾不上这事,非要等到把金子分了之后再释放大王。” 印加大王轻轻地“哦”了一声,但他知道这只是侯爵先生的缓兵之计。 埃尔南多对大王说,“只能请大王再委屈一下,等把金子冶炼成金锭,再分下去,也不过二三十天。侯爵向我保证了他会遵守承诺。” 印加大王连连说道,“感谢埃尔南多先生。” 第169章 援军到达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罗尔伯特带着安娜王后离去之后,在西班牙军营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和反响,但随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很快就让人们把他们出走的事给遗忘了。 在他们出走的第三天中午,阿尔马格罗带着一百五十多名步兵和五十多骑兵来到了卡哈马卡。这支队伍无论从武器装备还是作战能力方面都明显地强于皮萨罗的那支部队。每位步兵都配备新式的火绳枪,这种火绳枪不但装弹快,而且射程远火力猛。骑兵肩背步枪,腰挎长剑,战马都是清一色的欧洲马种。此外,部队里还有七八门火炮。所有的弹药都非常地充足。所以,对于这支部队的到来,皮萨罗侯爵安排了非常隆重的欢迎仪式,并要举行盛大的午宴招待这支历经三个多月的周折才到达卡哈马卡的队伍。 阿尔马格罗是皮萨罗在冒险事业上的合伙人,他们两人曾多次一起出生入死闯入南美腹地对当地的印第安人进行征服和杀戮,为此,阿尔马格罗还因一只眼受伤而失明。他们的另一位合伙人叫卢克,是名牧师。主要是为他们提供资金。但这位牧师因患病已经离世。 在皮萨罗带着部队到达通贝斯海港附近的圣米格尔殖民据点时,就听说在新大陆的腹地有个强大的印加帝国,那里的王宫和神庙里有无数的黄金。所以,他就一直派人去了巴拿马请求阿尔马格罗将军的援助。可是,等了好几个月都没等到援军,于是,他们便小心翼翼地深入到卡哈马卡,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印加大军,还活捉了印加大王,并利用印加大王获得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 可是,皮萨罗并没有因此而知足,他还决定要带领士兵们进军库斯科去获得更多的黄金。可是,他感到自己的兵力不足,所以,便不住地写信求援。为此,部队里的许多官兵都很不理解,认为把阿尔马格罗他们请来会瓜分他们的劳动成果。其中他的哥哥埃尔南多和他的弟弟胡安及贡萨洛的反对声最高。可是,皮萨罗不住地劝导他们说阿尔马格罗是一个坦率而粗心的人,他只是利用阿尔马格罗为他们守护黄金和看守印加大王,但不会把黄金分给他们,而且军中有大权也不会让他们掌管。 实际上,阿尔马格罗对皮萨罗的奸诈和狡猾也是十分地了解,所以,当他率领部队到达圣米格尔时,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了盘算。可是,他的想法让他的秘书佩雷斯给泄密了。秘书把一个秘密的条子送给了皮萨罗,说阿尔马格罗的到来不是为了同他合作,而是想要建立一个独立的政府。 但皮萨罗太需要援军了,他觉得可以说服自己的合伙人一起来共同开发这个国家的巨大财富和资源。所以,他再次写信邀请这位合伙人到卡哈马卡。阿尔马格罗还是接受了皮萨罗的邀请,并秘密处决了那个为皮萨罗送信的秘书佩雷斯。 当这支队伍到达军营门前时,皮萨罗侯爵带着许多军官和士兵出来迎接。两支部队的士兵们能在远离家乡的地方相见,分外地亲热,相互问候,热情地拥抱在一起。一见到阿尔马格罗,皮萨罗便大声地喊道,“哎呀,我的老朋友,我的老战友,可把你们盼来了。”说着,便过去热情地与阿尔马格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从他们两人热烈的拥抱中,似乎两人之间以往的一切嫌隙都随之烟消云散,化为无有,要以互相支援与合作来开启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征服一个帝国的光辉业绩。 阿尔马格罗也兴奋道,“听说你不简单呀,打败了七八万的印加军队,杀死了七八千印第安人,还把印加大王生擒活捉了。现在整个西班牙人都在传扬着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传奇故事。” 皮萨罗谦虚地说,“过奖了。”说着,便拉着阿尔马格罗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司令部办公室。司令部办公室里已经摆好了一小桌酒菜,热气腾腾的飘着菜香与酒香。埃尔南多·皮萨罗正坐在桌旁仔细地玩味和摆弄一个非常精致的金盘。 皮萨罗热情洋溢地把阿尔马格罗拉到埃尔南多的面前,说,“上尉,这就是阿尔马格罗将军,我的合伙人和老战友。” 埃尔南多缓慢地扭过头来,一看是一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而且是瞎了一只眼的独眼武夫,便用十分轻蔑和冷淡的目光打量了这位独眼将军,然后说道,“如果我要是你,我会自己去打下一片天地。” 这话不但让阿尔马格罗猛然一惊,就连皮萨罗侯爵都吃惊不小。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怎么这样没有涵养和礼貌,对自己的老同事和老战友表现得如此傲慢和无礼,而且他这样做也是在有意不给他这个西班牙司令官的面子。 他当即有些怒不可遏,马上用训斥的口气说,“我说埃尔南多上尉,你别把人看错了,这可是我多年的老朋友、老战友和投资合伙人,你对他要象对待自己的上司和司令官那样恭敬和有礼貌。” 可是,埃尔南多冷笑一声说,“这种不劳而获的合伙人,还是没有为好。再说,谁又没请他来到这里。”说着,便一梗脖子,转身出了门。 埃尔南多毕竟是自己的哥哥,皮萨罗侯爵只能叹了口气,对阿尔马格罗说,“没办法,我这位老兄就是这种德性,不过,我会好好地教训他。” 阿尔马格罗显得非常不悦,对皮萨罗说,“你也知道我是想带着我的人马另起炉灶,但是,你一个劲地来信要我过来跟你合伙,所以,我考虑再三觉得两人合伙干也好,毕竟咱们还是合伙人嘛,所以,就带着队伍来了。没想到你们的人道认为我们是来抢夺你们的劳动果实。”接着,阿尔马格罗又说,“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按照咱们三人所定的合同和协议,只要咱们有多少的所得,我都要从中获取其中的三分之一。” 皮萨罗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说,“咱们都是老伙计了,讲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太外气了。”说着,便倒了一杯酒,端着递给了阿尔马格罗。 经过将近三个多月艰苦卓绝的漂泊与跋涉,再能见到这样的一小桌酒菜,简直就是一种无比的奢侈和享受。可是,阿尔马格罗接过酒杯,并没有喝,只是说了句,“走了大半天的路,累了,我想去歇上一会。”说着,便起身出了司令部的大门。 桌上的酒宴仍冒着热气,但客人已经离去。这让皮萨罗非常地恼火。本来,阿尔马格罗的部下和士兵听说他们捕获了印加王,并通过协议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眼红耳热得不得了,也都在做着发财的梦。为此,阿尔马格罗觉得自己部队兵强马壮,准备在印加王国建立一个独立的政府。可是,皮萨罗却一直不停地写信催他到卡哈马卡来,好一起合作,去攻占印加国都库斯科,并说库斯科黄金遍地,财宝无数,要他快快过来合作,共同获取这个黄金宝库。 对此,阿尔马格罗的部下和士兵都表示不同意与皮萨罗合作,但阿尔马格罗自己却不禁心动,犹豫不决,很想去卡哈马卡,因为那里有他理应所取的三分之一的财富。如果他不去,那些黄金也许会让皮萨罗一个人独并私吞了。为此,他才强压住部下和士兵们的异议,带着大队人马来了这里。可以说,阿尔马格罗能来到这里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也是皮萨罗费尽心思才把他们叫过来的。 可是,当皮萨罗力排众议,把阿尔马格罗召至过来时,先是自己的哥哥对阿尔马格罗如此无礼,让阿尔马格罗酒宴都没吃,便怏怏离去。他召阿尔马格罗来这并非是要让他们一同瓜分战利品,而是让他们置于自己的领导之下,一同保护金库与守卫印加王,然后,再一同去攻打都城库斯科。因为他知道没有阿尔马格罗的援助,就靠他们这点人,除了就守候在卡哈马卡这里,是什么事也没法干的。 他这个哥哥在许多方面真是太让他头痛恼火了,而且还没办法去说。但是,这次他必须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埃尔南多,要让他懂得自己的意图,并要学会服从自己,不能老是和自己唱对台戏。于是,他冷静了一会,也想让大家都冷静一下,一直等到天黑时,才让人把埃尔南多叫到了自己的司令部办公室。 等埃尔南多刚坐下来,皮萨罗侯爵便吐了一大口烟雾,用十分严厉和强硬的口气说,“我说上尉先生,你今天中午对待阿尔马格罗的那种傲慢和无礼的态度,对我们的合作和对我们的征服大业是十分有害的,也就是说对西班牙王国的国家利益也是非常有害的。” 埃尔南多抬起头来,不以为然的说,“没那么严重吧,侯爵先生?” 皮萨罗说,“那是你的目光短浅,看不到它的厉害关系。”说着,皮萨罗吸完一支烟,马上又卷好了一支烟,点着吸上,说,“我问你,没有阿尔马格罗的援军,就凭我们这一百六十多人,能不能去攻打库斯科都城?不占领库斯科都城,能不能算是占领了整个印加王国?” 埃尔南多说,“没有他阿尔马格罗的援助,我们不是也把印加军队打败了,并生俘了印加大王,还搞到了这么多的金子。我就不信没有他阿尔马格罗,我们就啥事都干不成了。” 皮萨罗说,“那我们是不是就这样永远呆在卡哈马卡了?啥事都别去干了?” 埃尔南多说,“不就是去攻占库斯科吗?” 皮萨罗说,“别说还要去攻占基多和智利,就是库斯科我们都没法去攻占。别说攻占库斯科,就是我们继续呆在卡哈马卡都是非常不安全的。试想一下,现在印加军队没有来攻打我们,一旦他们数万大军朝我们开来,你说我们该咋办?你是不当家不知当家难,我们现在的金库大概有一万多磅的黄金,还有印加王就关押在那座小小的寺院里。如果印加人来劫持,也是非常容易的。可以说我们现在因为有印加王这张王牌,所以,我们的安全似乎并不存在什么问题,可是,我们是不是能一直这样地继续下去?那座屋子很快就会被各地运来的金子填满。到那时,我们放不放印加王?放了他我们就等于放虎归山;不放他,那等于我们言而无信。对此,印加人会对我们怎样?我想这应该是可想而知的。” 第170章 独眼将军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着这话,埃尔南多也觉得弟弟这话确实意义深远,但他还是说,“可他来这里肯定是为着咱们的金子而来的。如果他提出要瓜分咱们的金子咋办?这可不是我一人的担心,几乎咱们所有的士兵都在担心这事。” 皮萨罗想了想说,“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对这早有考虑。我是不会让他们不劳而获的。反正金子是在咱们的手里,给不给他们还不由咱们说了算。” 埃尔南多这才低下了头,但他说,“他这人我真是哪点都没看上一点,又矮又小,又老又丑,还瞎了一只眼,你怎么就找了个这样的合伙人?” 皮萨罗说,“请你不要以貌取人,他可是个非常勇敢和机智的骑士。他那只眼也是在和我一起跟印第安人作战时被毒箭射瞎的。对这样智勇双全和经历丰富的骑士,你必须应该尊重。” 这些话说得埃尔南多哑口无言,然后,皮萨罗郑重说道,“现在,我们去阿尔马格罗的住处,你要诚心诚意地向他表示道歉。” 埃尔南多显然不乐意,说,“我说这就没必要了吧?” 可皮萨罗说,“我以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向阿尔马格罗将军道歉。” 埃尔南多一听这话,只得说,“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还咋说呢?” 当即,皮萨罗就带着埃尔南多去了阿尔马格罗的住处。阿尔马格罗的住处安排在与皮萨罗较远的军营的另一侧,一共有两间不很大的小屋,一间是作为办公室用,一间是作为卧室之用。办公室里还是空的,而卧室里却已经把各种生活用品都布置得非常舒适。来到阿尔马格罗的屋子里时,阿尔马格罗正在一个皮包里翻找什么东西。油灯很暗,床上堆放着一大摊乱七八糟的杂物。 见到皮萨罗兄弟俩来了,他停下手上的活,给他们让座。皮萨罗坐下来,朝着屋里看了看,问,“不知将军还有什么需要的,请直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阿尔马格罗说,“不需要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可皮萨罗说,“这屋里就你一人也太空荡太寂寞了。明天我让人给你挑两个年轻能干的女人,给你做个帮手,把你的生活照顾好,你就可以静下心来想大事忙大事了。” 阿尔马格罗客气道,“侯爵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皮萨罗说,“咱们兄弟俩过去出生入死,现在又共担大业,你说我能不为兄弟着想?”说到这里,他又说,“埃尔南多上尉今天中午对兄弟你不恭不敬,刚才,我把兄弟你的冒险经历和与我真诚合作的事都讲给他听了,他觉得兄弟你是个很难得的值得整个西班牙人尊敬的将军和骑士,所以,对你的冒犯和无礼,想表示歉意。” 阿尔马格罗马上说,“算了,事过了,不说了。” 但皮萨罗向埃尔南多示了下眼色,让他说话。 埃尔南多就说,“先前对将军不了解,听侯爵先生介绍了你的事迹后,我才知道先生是一位充满着神秘传奇和冒险色彩的骑士,所以,我为今天中午对将军的无礼言论表示十分地愧疚和歉意,特请将军原谅。” 阿尔马格罗是个快言快语,性情粗犷,为人豪爽的军人,听到埃尔南多说了这番话,当即就把憋闷了大半天的火气忘到了九霄云外,亲热地拉着埃尔南多的手说,“你是侯爵的哥哥,我和侯爵是兄弟,所以,咱们以后也就是兄弟了。” 皮萨罗看到阿尔马格罗不记前嫌,便高兴地说,“很好,咱们实际就是兄弟一家呀。”说着,便对阿尔马格罗说,“走,到我那去,中午给你备下的酒菜还没动呢,咱们现在好好地庆贺一下,也算是给你老兄接风洗尘。”说着,三人一起起身,朝司令部走去。 三人刚走到司令部门前,就见索托带着几个士兵在门前等着找侯爵。皮萨罗问索托,“你们有事?” 索托说,“这几位士兵家中有急事,准备回国,想问侯爵何时分配金子。” 皮萨罗想了想,说,“等请点完之后,就规定分配方案,然后,再把金子铸成一定大小分量和纯度的金锭。” 索托说,“罗尔伯特不是已经把金子的数量统计出来了?” 皮萨罗面色不悦地说,“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今天有客人。” 索托就对后面的几位士兵说,“你们先回吧,等到侯爵有空了再说吧。” 有个当中士的军人说,“侯爵有客人,我们也不打扰了,请侯爵及早考虑我们的事,我母亲可是病着等着我拿钱回去看病呢。” 皮萨罗说,“你们放心吧。” 把那几个士兵打发走后,皮萨罗带着阿尔马格罗进到了屋里,这时,印加公主已经把酒菜备好,摆在了桌上。于是,三人坐在桌前,开始喝酒吃菜。 酒喝过几杯,阿尔马格罗就问皮萨罗,“老兄啊,这次你们分金子能给我分多少?可别忘了,咱们是合伙人,协议规定你我和卢克各取三分之一。现在卢克死了,他那份财产是不是咱俩要各分一半。” 对这个问题,皮萨罗当然早有考虑,他随和地一笑,说,“老兄,这事你只管放心,我亏谁也不会亏兄弟你呀。”说着,他端起酒杯,笑道,“今天咱们先不谈这事,喝酒喝酒。” 阿尔马格罗听皮萨罗说这话,也就高兴地举起杯子,与皮萨罗兄弟开始推杯问盏,一杯接着一杯地畅饮起来。 第二天上午接近中午时分,皮萨罗在埃尔南多和马丁的陪同下,带着阿尔马格罗一起去了太阳神寺院去看望印加王阿塔瓦尔帕。因为阿塔瓦尔帕一直闹着让皮萨罗侯爵兑现承诺,马上释放他,所以,皮萨罗一直都在躲着印加大王。可是,这位新来的独眼将军因为听说过许多有关印加大王的传说,很想亲眼看一下这位被囚禁的印加大王。所以,皮萨罗就只好带着他来见印加大王。 来到印加大王的议事室,阿塔瓦尔瓦正在跟几个守护寺院的西班牙士兵说话。他把从守护士兵那学会的“印加王”三个字写在自己的指甲上,逢人便把指甲上的字亮着让人看,并让人认读。此时,他正在把指甲上的字让两个士兵看。一个士兵看了看,摇头说,“我没上过学,不识字。”而另一位士兵则说,“这是印加王。” 他就树起大姆指表示夸赞。因为印加人本身没有文字,所以,能认知几个西班牙语文字,阿塔瓦尔帕就觉得很是新奇,并把这当成一种很自豪和很了不起的事。 这时,皮萨罗带着阿尔马格罗进到屋里,见到阿塔瓦尔帕便打着招呼,“近来又学会了什么游戏?”因为他知道阿塔瓦尔帕近来一直在跟着士兵学下棋和投骰子,而且还教会了妃子们一起学着玩。 阿塔瓦尔帕说,“我在学你们的语言文字。” 皮萨罗一听,便笑了,说,“你真是太好学了!” 受到赞扬的印加王把指甲上写的字让皮萨罗看,说,“侯爵,你看我指甲上的字怎么读?” 皮萨罗睁大着眼睛朝印加王指甲上的字看了一会,但他既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说,“很好,你可以到我们国家留学了。” 阿塔瓦尔帕见皮萨罗没有读出他指甲上的字,便用很吃惊的口吻说,“侯爵先生,难道你也没上过学,不识字?” 皮萨罗是私生子,出生后就被父亲遗弃,从小给人家当猪倌养猪,自然就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这事他不想让印加王知道,更不想让印加王当成笑话,所以,这话让他感到十分地不光彩,脸面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站在皮萨罗身边的埃尔南多过来把阿塔瓦尔帕指甲上的字看了一下,说,“这是印加王。”埃尔南多是皮萨罗兄弟中唯一上过学的人。他们的父亲是位西班牙军官,参加过意大利的战争。他跟许多女人都有私情,所以,共有五个儿子,但唯有埃尔南多是婚生子,其他四人都是私生子。除过他们四人之外,还有一个儿子没有跟他们出来。 阿塔瓦尔帕便用十分敬佩的口气对埃尔南多说,“你上过学,识字,不简单呀!” 这事虽然让皮萨罗感到十分地不悦,但他还是强装笑脸,把身边的阿尔马格罗介绍给阿塔瓦尔帕,“这是阿尔马格罗将军,我的合伙人和老朋友。他刚从巴拿马那边乘船过来。” 阿塔瓦尔帕早就听说有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要过来,现在他们果真来了。他知道只要西班牙人来得越多,他获释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他用一种非常敌视的目光打量着皮萨罗介绍的这位将军。 阿塔瓦尔帕是印加王,身体魁梧,相貌还算英俊,举止高贵,气质文雅,具有很浓重的印加贵族的风范。而眼前这位将军不但个子矮小,相貌丑陋,穿戴不整,而且还是个独眼,所以,一打眼就没个好印象,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连声表示欢迎和让座的话都没说。 本来,阿尔马格罗还想伸手跟印加王握下手,可是,人家就没把他仔细地看上一眼,便跟埃尔南多说起话来。这让阿尔马格罗和皮萨罗都感到非常地恼火和不自在。 第171章 一周例会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正在这时,彼得亚过来说,“报告侯爵,司库里克尔梅先生要你过去,说有话要问你。”司库里克尔梅和其他两名王室官员都是国王派来对皮萨罗兄弟进行监督的。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正是西班牙王国称霸海洋之时,为了抢夺黄金和财宝,有许多西班牙冒险家加入了征服新大陆的冒险。而这些冒险家几乎都是那些穷得不能再穷的穷人和那些在社会低层混迹不佳的混子,他们想通过带着火枪长剑,骑着高头大马去到新大陆去远征和冒险,抢夺黄金和财富而一夜暴富,成为暴发户。可是,这些冒险家们来到新大陆后烧杀掠夺,恣意强奸,在西班牙国内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为此,西班牙国王便开始对每支远征军派遣王室人员进行监督,以防止他们做出有违王室和国家利益的行为。 而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和另外两名西班牙王室成员就是国王派在军中专门监督皮萨罗兄弟们。他们平时并不打仗,也不出外冒险,而是留守在军中,处处监督着皮萨罗兄弟们的行为,并不时对他们的不当行为进行指点和指导。如果他们有违西班牙国王的旨意和法令,那么他们就会把这些事情反映给西班牙国王。西班牙国王会随时发布对他们进行逮捕和惩处。因此,皮萨罗平时对他们的指手划脚极为反感和不满,所以,把他们就留在殖民据点圣米格尔跟伤兵们在一起,可是,当他们听说皮萨罗不但生俘活捉了印加王,还与印加王签订了以黄金换取自由的协议,所以,便跟着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一起赶了过来。 皮萨罗虽然是个粗人和下等人,但却对这些皇室官员非常讨厌,既不想得罪他们,也不想搭理他们。可是,他不想搭理人家,人家却派人来请他了。毕竟人家是王室官员,而且是西班牙国王派遣来督导他们的,他不能不听人家的话。于是,他只得让埃尔南多陪着阿尔马格罗呆在印加王这里,自己起身朝着军营那面走去。 司库里克尔梅和其他两名西班牙王室人员被安排在军营士兵宿舍旁的几间比较大的新盖的屋室里。他们的屋子从里到外共布置了两道岗哨,比较安全,也离皮萨罗的司令部比较远。皮萨罗这样安排还是为了避免同他们碰面打交道。 他进到一间很宽大的房间里,司库里克尔梅和其他两名皇室官员正坐在屋子里闲聊。见皮萨罗来了,便起身客气地给皮萨罗让座。皮萨罗随便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就朝司库里克尔梅问道,“先生找我有事?” 司库里克尔梅直言问道,“为什么还不处死印加王?” 对于这个问题,皮萨罗觉得不好直接回答,因为他虽然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但这些计划和打算还不想过早地让别人知晓。于是,他用请示的口气问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司库里克尔梅用那种国王对大臣发号施令的口气说,“应该立即将印加王处死。否则,很容易招惹印加军队的劫持与袭击。” 皮萨罗对这种愚蠢的说法觉得很是好笑,但他却不能笑,就解释着说,“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现在之所以一直平安无事,就是因为有印加王作人质,我们关押着印加王,就可以挟印加王以令整个王国。所以,印加王现在还是不能杀。” 司库里克尔梅不高兴了,说,“那你还打算把他长期养起来了?” 皮萨罗强调着说,“我是说现在还不能杀,要杀也得等把金子分了以后再说。” 司库里克尔梅紧接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分金子?” 皮萨罗说,“尽快吧。” 司库里克尔梅说,“那就快些吧,等分了金子,杀了印加大王,我们也好回国交差了。这里的日子不但充满着危险,而且也真是太枯燥乏味了。” 皮萨罗从司库里克尔梅的屋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印加公主已经把饭做好了。这是一种用玉米碾碎做成的稀饭和用玉米面做的饼,菜是番茄和土豆,还有一盘红烧骆马肉和一大杯奇恰酒。皮萨罗坐在小桌旁三下两下地就把饭吃完了,然后,就卷起一支烟点着,吸了起来,考虑着下午每周例会怎么开,主要议题是什么。 他想近来在军官和士兵中间都闹着要他快快地把金子分了,而且,他觉得这些金子也的确应该分下去了。否则,这些金子都集中在金库里,不但每天要派许多士兵看守和保护,而且也很容易遭致印加人的抢劫和袭击。但是,这些金子怎么分,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办法。罗尔伯特的离去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损失,不但让他失去了一个助手和秘书,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好参谋。因为他过去有很多事情都是事先要跟他商量和向他征求意见,而且,他的意见和见解有很强的说服力和洞察力,有时,他甚至在开会时就让他代替他说话和做动员。可是现在,什么事都要由他自己亲自去做,做好做坏他自己有时都没把握。 马丁推门进来,说,“侯爵,开会的人到齐了,都等着你呢。” 皮萨罗这才从小凳上起身,出门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乱轰轰的声音和浓烈的烟气一起从敞开的窗子里涌了出来。这种每周一次的例会一般只有少尉级别以上的军官参加。本来,皮萨罗部队里的尉级军官就有十多个,现在再把阿尔马格罗的尉级军官加上,就有三十来人。所以,整个司令部的办公室就坐得满满当当。 屋子中间有一个大方桌,方桌旁边有几把高一些的椅子,是由高级别的军官坐的。中间那两把椅子,一把自然是皮萨罗坐的。第二把椅子原来是由埃尔南多坐的,可是,现在有了阿尔马格罗,他就只能坐在第三把椅子上。也就是说阿尔马格罗和埃尔南多分别坐在皮萨罗侯爵的两旁,再往旁边就是胡安、索托和贡萨洛上尉。而阿尔马格罗带来的人则都坐在离桌子较远的地方。 过去,这样的每周例会都是由司令官的秘书罗尔伯特主持,皮萨罗侯爵只是把罗尔伯特安排好的事情做一强调,或是对一些事情做出规定和处罚。而这次例会却是没有罗尔伯特在场主持的一次例会,这让皮萨罗多少感到有些头痛与烦乱。按理说过去的一周有许多让人难忘的大事,但是,他并没有对上周的情况进行总结,只用简短而洪亮的声音对在场的军官们说道,“大家看看本周都有哪些比较重要的工作和任务?” 索托上尉先言说,“司令官,听说金库里的金子已经堆满了是不是?” 皮萨罗说,“是呀。” 索托马上就说,“那就该把人家印加大王放了。咱们可是跟人家有协议的。” 皮萨罗一听这话,马上就说,“你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 索托觉得皮萨罗分明是在耍赖,便有些不太客气地冲着皮萨罗说,“要是咱们说话不算数,那以后谁还会相信咱们?” 埃尔南多也在一旁插话说,“人家印加王也催问过我好几次了。我觉得人家印加王对咱们的确不薄,要黄金人家给黄金,要白银人家给白银,出外人家给咱们提供安全通告证,走到哪里人家都要当地的人民热情地接待咱们,人家对咱们这样好,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皮萨罗觉得索托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和在士兵中威信较高向他叫板,而作为自己兄长的埃尔南多也在跟他过意不去,不由地让他恼火起来,但这种恼火又不好作,就板着面孔应付着说,“好,这事我知道了。” 接下,胡安风风火火地说道,“我从一些由库斯科和其他地方过来的人说,那边的人正忙着把黄金从庙宇和大殿里拆下来藏匿起来。”然后,便催促着说,“大家都急着要去库斯科,怕去晚了,金子都让当地人给偷光拆没了,到那时,咱们去到那里恐怕连金子的影子都瞅不见了。” 这种事皮萨罗早有耳闻,但并没有放在心里,更没有把它当成一件大事进行考虑,因为他觉得他在卡哈马卡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所以,他摆了摆手说,“这事还得再等等。” 这时,马丁起身高声说道,“听说鲁米纳维已经带领八万的印加军队和三万食人族士兵从基多那边起程赶往这里。请侯爵早做防备。” 这种话皮萨罗听得多了,知道这不过都是一些传言和谣言,特别是马丁说的这话,他就更加不太相信了,但这却让他想起了中午时分在印加王议事室里被印加王笑话一事,心中的恼怒顿时又生腾起来,当时,他虽然表面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但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一个被我囚禁的囚徒,居然也胆敢来羞辱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因为司库里克尔梅派人来叫他,所以,他没顾得上采取行动为自己挽回面子。现在听马丁一说这事,皮萨罗觉得机会到了。于是,他故意装着大吃一惊的样子,问马丁,“此话当真?” 马丁说,“我也是在印加王上朝时,听一位从基多那边过来的王室贵族跟印加王低声私语时听到的消息。” 索托马上不屑一顾地说,“马丁,这种话除了你,还会有谁说?你不就是因为勾搭人家印加王的妃子,让人家给发现了,感到不满才要这样地报复人家。可是,人家印加大王不是已经把吉娜王妃放出来了,就等于宽恕了你们两人。你干嘛还要陷害人家,唯恐天下不乱是吗?” 埃尔南多也说,“马丁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卑鄙太无耻了?况且人家大王已经把吉娜王妃解除了禁闭。你应该感激人家才是。” 但皮萨罗却用非常郑重的口气对大家说,“这种事我也在下面听说了,特别是在眼前这种非常时期,我们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放松对印加王和他那些军队统领的警惕。这事必须要调查清楚,甚至有必要派人去外地进行调查。” 听着侯爵的这番话,大家都不说话了。 第172章 满库黄金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看着大家都不吭声了,皮萨罗就说,“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有几位少尉一起向皮萨罗发问,“侯爵,你到底什么时候分配金子?你当初招募我们时可是有言在先,说大家要有苦同当,有福同享,现在金库里有那么多的金子,也该给我们分了吧?” 有位中尉也说,“现在金库里有那么多的金子,如果哪天印加大军真来攻打咱们,到那时,只怕大家跑都跑不赢呢,哪还顾得上金子?所以,不如早早地把金子一分,由各人来保护和保管自己的金子,也免得整天派那么多的人站岗守卫,而且,一旦金子被印加大军抢了或占了,到那时,就怕侯爵大人担待不起,没法向大家交待。” 胡安也喊道,“二哥,把金子分了算了,这样大家就能去攻占库斯科城了。” 贡萨洛也忍不住地大喊起来,“二哥,把金子赶快分下去吧,库斯科那边有更多的金子在等着咱们。这些金子不分,咱们就没法去库斯科,而且,咱们晚去一天,库斯科那里的金子就会更多地被当地人藏起来。所以,我们小队的士兵都在急切地等着分配金子,然后,快快地赶往库斯科。” 索托也说,“我们小队的士兵前两天就闹着要一起来找侯爵要求赶快把金子分下去。我劝他们说你们不能一起找侯爵闹事,这样会把事情弄糟,让侯爵感到不快,这事我可以代表大家在每周例会上向侯爵提出。” 听着这话,皮萨罗不由地皱了下眉头,他只知道士兵和军官们都在纷纷地要求瓜分金子,但没有听说士兵想要闹事。他知道士兵闹事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要么会被印加人利用,要么会伤及自己,所以,他觉得必须要尽快地遏制这种动机,而遏制这种动机的最好方法,就是快快地把金子分下去。不过这样也好,把金子分下去后,金子可由士兵自己保管,他不用再为保护金库而派人值班和操心费力了。 可是,还没等皮萨罗做出最后决定,阿尔马格罗也撑着皮萨罗说,“我说老兄,把金子分了吧,省着整天堆放在那房子里让人操心劳神。万一再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士兵们能把你给生吞活埋了。” 因为他曾向皮萨罗询问过几次有关瓜分金子的事情,但皮萨罗总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辞,所以,阿尔马格罗一直不知皮萨罗到底是什么态度,就乘势逼着皮萨罗做出明确表示。 见大家都急不可耐地争着闹着要分金子。皮萨罗觉得此时此刻不能再犹豫了,因为他觉得应该做些让士兵们拥戴和振奋的事,而不能去做那种让官兵们恼怒和怨恨的事,否则,他这个司令官的威信就会受到大家的置疑和对抗。特别是罗尔伯特的离去,他就听有些人说是被皮萨罗兄弟逼走的。这种议论一但形成流言,将对他皮萨罗兄弟会非常不利,会让人觉得他们皮萨罗兄弟在西班牙远征军里逞王逞霸,不可一世,所以,如果在瓜分金子这事上再不顺乎民意,那就很容易把罗尔伯特出走和分金子一事联系起来,他必须用瓜分金子一事重新把官兵们凝聚在一起,并把官兵们的注意力引到库斯科城那边。 于是,他稍微思考,就用十分振兴人心的口气说,“既然大家都急着要分金子,那好,明天就由马丁去找些金匠过来,把金库里的金子都溶铸成一定大小和一定纯度的金锭。然后,咱们再做一个分配方案,就把金子给大家分下去。” 说着,他又指着胡安和索托说,“从明天起,你们俩个小队全部人马都要增派到金库和冶炼处轮流值班,站岗守护。”他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会场里就响起了热烈激动的掌声。 冶炼金子是从1533年6月的一天开始的。这天早上,胡安和索托中队的人马加上原来守备在金库的埃尔南多的中队,皮萨罗手下四个中队的人马,已有三个中队一百多人都集中守护着金库四周。岗哨布满金库四周数百米的周边地带,包括那些刚刚跟随阿尔马格罗来到此地的官兵们和其他未经允许的人一律不得入内,而且,在金库门前和冶炼溶炉四周还各有一道更加严密的护卫。 那间曾关押过印加大王并被西班牙称之为金库或是拯救屋的石屋里,堆积的黄金早已超过了阿塔瓦尔帕用手指划出的那条红线。皮萨罗侯爵让索托和埃尔南多上尉带着一些士兵把金物从石屋里往外搬着,他则站在门前的草坪上从中挑选着一些精致的金物好作为贡品献给西班牙国王和王后。因为他们在新大陆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王室人员监督着,而西班牙国王却主宰着他们命运与富贵。所以,他们在获得这么多的金子时,就不能不给国王和王后选些精品去进贡。只要是让国王和王后满意了,他们即使有一些违法违规或是过分的冒失也会有国王和王后罩着。 这些金物中大多是一些各种各样的酒杯、水壶、托盘、瓶子和镜子,还有一些各种金制的动物、植物和女人雕塑,金制的桌椅和兵器,以及从寺庙中和公共建筑物中拆除的金砖、金箔和金板等,其中最让人叹为观止、惊讶不已的是一种金制的玉米。黄金的苞米裹在白银的宽叶中,从宽叶上垂下,无数的穗须也是用黄金精制的。还有一道喷泉,喷出一股耀眼的黄金,并有一些金制的鸟和动物,在泉底的水中嬉戏,也让人叹为观止。 当然,还有许多精工细雕,美妙绝伦的金器工艺都显示出印加人在铸金方面的精湛高明的技艺。但是,对这些由印加世代艺人铸造而成的饰品金物或是艺术珍宝,猪倌出身的皮萨罗侯爵真正所看到和看重的则是金物含金量的多少,而不是它的艺术价值。所以,在堆积如山的金物当中,皮萨罗几乎没看上几件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只是给国王和王后选了一些酒杯和金盘。因为这些制品的含金较多,重量较重。他想他们的国王和王后肯定会对此欢喜不已。 马丁在印加人中找了一帮铸金的匠人。这些匠人在金库门前的空地上搭起了好几个棚子。棚下的炉膛里早已是火势熊熊,一些光着脊背,穿着短裤的印第安金匠朝着炉膛里一边加着木柴,一边在用很粗的芦苇管子吹着气。另一些印第安人则把皮萨罗挑选过的金物搬起放入一个很大的镕炼容器里。 炉膛刚好对着风口,山风吹来,把炉膛里的火势吹得更猛更旺,猛烈的火势把十多米外的空气都烧得发烫。滚滚浓烟时而如聚积的雾气慢慢升腾,时而如飘浮的云雾四处飞散。 冶炼黄金需要很高的温度,所以,要镕炼一炉黄金有时需要好几小时的时间。镕炼好的黄金被浇注在一个个同样大小的模子里,由于铸浇的工艺比较落后,每个模子里出来的金锭重量实际上并不完全相同。但却通通按照四十五磅的平均重量做为标准。因为这是皮萨罗侯爵根据罗尔伯特离开之前制定的分配方案所规定的。 在离冶炼镕炉不远的地方,由贡萨罗带领的十多个士兵正在组织一队印第安强壮的男人用骆马从不远的山里往这里驮运着一根根粗壮的树木。这些树木是由几十个印第安伐木工在离谷地不远的一大片山林里用斧头砍下的。 这种冶炼与砍伐的景象日夜不停地进行着,特别是到了晚上,冶炼镕金的熊熊火光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即使几十里外的地方都能看到。那些印第安金匠被日夜不停地劳作累得倒在了棚下炉旁睡着了,但是,过上一会,就有人把他们叫醒。而那些西班牙军人却是站了一天的岗了,站累了,也困乏了,就在冶炼棚暖和的地方,找块木板,抱着枪轮流地睡上一会。饿了,便把生硬的玉米饼放在炉火旁烤上一会,就着风干的骆马肉,嚼着吃着。 虽说他们整天站岗守护非常地辛劳和困乏,但一看到那一块块锃光闪亮的金锭正在越来越多地摆放在他们的眼前,人生那种渴望已久的荣华富贵和美好愿望便立即展现在他们的眼前,让他们心花怒放,兴奋不已。 在经过大约一个来月的冶炼和铸造,被称之为“金库”的那间石屋里的金物和那两间小屋里的银器全部都被印第安金匠们镕成了同样大小的金锭和银锭。在冶炼结束后的一天上午,皮萨罗应阿尔马格罗的请求,带着阿尔马格罗来到了冶炼工场这边视察。本来,皮萨罗根本就不想带这个合伙人来这里视察,因为他在周边设了许多岗哨,也不许阿尔马格罗的士兵进入冶炼场地和接近金库。但是,阿尔马格罗向他要求过多次,作为合伙人,他觉得不好对阿尔马格罗再进行隐瞒,越是隐瞒就越是容易让人感到怀疑,所以,他就只好带着阿尔马格罗来到了这里。 第173章 金锭银锭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那间被称为金库的石屋里,满屋的金物已被金锭所替代。金锭不小,每块差不多都有四十五镑,闪烁着十分诱人的光色,一排排地摆满了整个地面。看着满屋堆满着金光四射的金锭,阿尔马格罗惊讶得心脏都觉得要跳了出来。他不住地对皮萨罗说,“哎呀,我从没见过这多的金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皮萨罗却不以为然地说,“这算啥,等到了库斯科,我看你会惊讶得昏倒过去。” 阿尔马格罗一听这话,便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阿尔马格罗用双手抱起一块金锭,看来看去,久久不放,然后不禁感叹地对皮萨罗说,“在西班牙,一个人如果有五十美元,就能过上一年的好日子。可想,一个人如果有了一块这样大的金子,就等于有了四五千个金比索。而一个金比索就是十六美元六十七美分。可想一个人有了四五千个金比索,那该是怎么的大户人家!” 皮萨罗看着阿尔马格罗如此大惊小怪的样子,就觉得非常可笑,但他却说,“可是,没有一个士兵会满足于只拥有一块这样的金锭,你难道没有看到过他们赌博?常常一赢一输都是一个金盘或是一个金杯,少说也有一两百个金比索,那可是够一家人过上几十年的好日子。” 阿尔马格罗摇摇头,说,“没见过,我常见我手下的士兵赌博,他们最多只玩一个或半个金比索的赌博。” 皮萨罗笑道,“等到了库斯科,你再看吧。” 阿尔马格罗小心翼翼地放下那个抱起的金锭,说,“是呀,等他们手里的金子多了,也许就不一样了。” 从放置金锭的小屋里出来,他们又进到旁边的两间小一些石屋。两间小一些石屋里光线很暗,但满屋子里面闪着白色的银光。阿尔马格罗走到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银锭前,就见这些银锭显然要比金锭大许多。阿尔马格罗先是惊讶不止地感叹道,“我的天呀!”然后就试着搬着银锭,看这银锭会有多重。可是他只是把那块银锭搬动了一下,却没能搬起,就说,“这可是要比那金锭重多了。” 皮萨罗对他说,“那金锭是45磅,可这银锭是90磅重,自然是要比金锭重多了。” 阿尔马格感叹不已地说,“这个地方不但金子多,银子更多。” 皮萨罗说,“这是上帝对我们的恩赐。” 两人从金库和银库里面出来之后,就走在朝回走的路上。阿尔马格罗冷不防地问皮萨罗,“对了,听说你们把瓜分黄金和白银的分配方案都制订好了,不知我和我的部下能从这些黄金和白银中分得多少?” 皮萨罗猛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想了想说,“怎么,你们一点力都没出,任何风险都没有冒,也想要得到金子?别忘了,这些金子可是我们冒着生死危险得来的。” 阿尔马格罗显然是对个问题有所准备,马上说道,“可是,我们的士兵参与了保护这批黄金和白银,而且也帮着你们守护着印加王。没有大的功劳,至少也有一些小的功劳,不能说连一点的收获和报酬都没有吧?而我可是跟你有议定书的,不管怎么,只要是一切所得,我都应该从中获取与你同样的三分之一的份额。” 皮萨罗知道阿尔马格罗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觉得这时候一个人跟他斗嘴没啥意思,而且还不定能占得上风,便说,“这事可不是我一人能做得了主,还是等开会时再讨论吧,只要大家同意把黄金和白银跟你手下的士兵一起分,我个人决不会有意见。” 阿尔马格罗问,“这事老是说开会开会,可是老不见你提到周会上讨论。” 皮萨罗说,“现在金子才刚刚炼完,急啥?我还要准备制订和讨论分配方案。” 阿尔马格罗听着这话,也没好再多说。皮萨罗怕阿尔马格罗心怀不悦,就亲切地拍了拍合伙人的肩膀,用安慰的口气说,“别人分不分我不管,但老兄你我可是不能不管的。” 这话多少让阿尔马格罗显得高兴了一些,因为他虽然要为自己的士兵进行争取,但他考虑最多的还是他自己。 两人刚走到浇铸黄金的棚子下面,索托和埃尔南多一起朝他们走了过来。索托走到皮萨罗面前,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说,“侯爵,印加王听说咱们在冶炼黄金,就再次托我和埃尔南多强烈地要求你兑现承诺,遵照协议,马上释放他。” 皮萨罗眉头一蹙,马上回道,“他有什么权力要求释放他,他的金子还没缴够呢。”这话把索托和埃尔南多都说愣住了,就连身旁的阿尔马格罗都用十分吃惊的目光在瞅着他。 索托半天才回道,“黄金没满,侯爵怎么会下令铸造金锭?” 埃尔南多也对皮萨罗的话非常不满,说,“我说二弟,人说话是要讲信用的,阿塔瓦尔帕对咱们真是诚心诚意,咱们也不能做得太不够意思。” 皮萨罗对索托显得十分地反感,对埃尔南多也十分地生气,就说,“你们没见我正陪着阿尔马格罗将军视察,这事能不能等有空了再说?” 索托见司令官脸色阴沉不悦,便连忙退着离开了。 两人视察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这时,皮萨罗还一直在考虑着阿尔马格罗刚才提出的问题。这个问题让他感觉左右为难。要说给阿尔马格罗那此士兵分金子,别说他自己,就是他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不会同意。可是,如果不给他们分,就会造成相互之间的隔阂与矛盾。所以,这个问题确实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就骑着马来到了胡安的私家大院里。看门的印第安男人十分恭敬地向他鞠了个躬,把他的马牵到了一个树下拴住,带他进到了屋里。 这时,已有人把那位印第安管家叫来了。管家对皮萨罗鞠躬行礼,说,“侯爵大人,主人不在家,这些天因为金库那边冶炼黄金,又加强对印加王的看管,所以,主人时常白天黑夜都住在军营里,很少有时间回来。” 皮萨罗见胡安不在,就对印第安管家说,“你去把胡安给我找来,让他顺便把埃尔南多、贡萨洛和索托给我叫来。” 管家说,“是,侯爵大人。”说着就要走。 皮萨罗马上又对管家神情严正地说,“这事千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管家说,“是,侯爵大人。” 管家走后,皮萨罗便朝一间建造得十分精致的屋室走去。自从那次在印加浴池里洗浴之后,胡安看出二哥对那位年轻貌美的印第安女子动情动心了,便在自己的住宅大院里为二哥专门准备了这间屋室,并把那位女子作为二哥的小妾安排在这间屋室里,以供二哥时常过来休闲幽会。皮萨罗一般过上几天,就会抽空过来在这里住上一夜,可是,近来因为金库那边在冶炼黄金,整个西班牙军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所以,就很少再来这里。 他敲了下门,门很快就开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印加女子一下扑着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亲热地喊道,“侯爵大人,我的主人,你怎么这多长时间都没来了?” 皮萨罗说,“近来太忙了,顾不上呀。”说着,便一下子把女人抱在床上,拼命地亲吻着,“我的小鸽子,真是想死我了。” 女人撒娇着说,“想我,怎么还不来呢?”说着,便开始为侯爵脱衣服。 两人亲热了好一阵,皮萨罗觉得有点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正在他安详地做着好梦时,女人把他叫醒了,说,“我的主人,饭做好了,请起来吃饭吧。” 皮萨罗就懒懒地坐了起来,让女人给自己穿着衣服。然后,又对着女人吻了吻,才出了屋室。 来到胡安居住的大堂正屋,见索托和自己的三个兄弟都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他。他缓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来了。” 四位上尉都起身,说,“侯爵请上座。” 皮萨罗也不客气,就朝上座上一坐,说,“大家也请坐。”然后等大家都坐下后,他端起一杯酒,对大家说,“来,大家先干一杯。” 大家都端起酒杯跟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一杯酒,大家开始吃着菜。这时,皮萨罗说,“黄金已经冶炼完了。今天请你们几位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黄金和白银的分配方案。” 大家一听这话,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洗耳恭听着,因为这是每一个人都非常关注的大事。 看着大家都在听他讲话,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就用非常平和与协商的口气说,“你们几位都对分配有什么想法?” 可是大家对金银的数量和分配人数还并不知晓,也都觉得这事并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所以,也就从未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被侯爵这么一问,大家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胡安就说,“我们对这些事都不是很清楚,不如二哥你说咋分就咋分。” 贡萨洛也赞同胡安的提议。见胡安和贡萨洛都表态了,埃尔南多和索托也就点头同意。 皮萨罗见大家都表态让他来做决定,便把一张分配方案拿出来让大家看。埃尔南多和索托都是识字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罗尔伯特制定好的分配方案。皮萨罗也对大家说,“这可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而是罗尔伯特原先制定的方案。” 第174章 分配方案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皮萨罗之所以这样,自然是想推脱责任,让别人觉得这个方案并不是他皮萨罗制定的。但是他的表态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他没有文化,无法制定这份分配方案。可是,罗尔伯特肯定是根据他的想法制定的。但是,大家都不好明说。 皮萨罗那份分配方案递给了索托,说,“你把这个方案给大家念一下,看大家对这个方案都有什么样的建议和意见。” 索托拿起那张写得密密麻麻小字的方案,念道,“根据金库黄金和银库白银的粗略估算,黄金和白银在铸成金锭和银锭后大约为12ooo磅和24ooo磅,将五分之一的数量上缴给西班牙国王(包括已经送往西班牙的贡品在内),所余黄金和白银分别铸成45磅和9o磅的金锭和银锭,作为一个等份进行分配。分配方案如下: 1、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身为西班牙远征军司令,组织和带领西班牙远征军艰难征战,运筹帷幄,指挥和实施了活捉印加王和战胜印加军队的决定性战役,是获取这批黄金和白银的最主要的功臣,故应分得13份;2、埃尔南多·皮萨罗上尉为远征军的创始者和组织者,并冒生死危险担当与印加王联系的使者,深入虎穴,引狼出洞,为生擒印加王创造了良好的战机,故应分得7份;3、索托上尉在历次战斗中冲锋陷阵,屡建奇功,故应分得4份;4、胡安与贡萨洛上尉多次带领士兵冲锋陷阵,功绩显著,故应分得3份;5、骑兵在此次生擒印加王与战胜印加军队的战斗中显示出强大的威力,起到了关键作用,故每个骑兵应分得2份;6、每个步兵应分得1份;7、驻守在圣米格尔殖民据点的留守人员与部分伤员病者的分配视情况而定;8、圣弗朗西斯科新教堂也需要适当考虑。” 等索托念完分配方案,皮萨罗又问大家,“大家看还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 显然,在这个分配方案中,在场的每一位都分得了比其他官兵要多一些,可以说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大家沉默了一会,都点头表示同意。 埃尔南多先说,“在分配方面,大哥考虑得非常周到,估计不会有什么异议。” 但索托却说,“这很难说,骑兵和骑兵之间,骑兵和步兵之间,还有步兵和步兵之间都是有差异的,功劳也是有大有小,我想就这个问题侯爵还是应该考虑得更加细致周到才是,这样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特别是那些伤病员和留守人员,更应该考虑得细一些。” 但皮萨罗却对索托说,“我道不太担心你说的这些人。可我担心的是阿尔马格罗带来的那些人。” 埃尔南多一听这话,就对皮萨罗埋怨着说,“我说让他们自己去自劳自得,可是你非要请他们过来,这下开始分金分银了,不是把咱们自己给难住了?” 可皮萨罗却用批评和责怪的口气对埃尔南多说,“别看你比我多识几个字,可你考虑问题真是连胡安都不如。你看到的就只是眼前的这点利益,没看到咱们所处的处境和将来发展的方向。如果咱们就守着这点金子,老是驻扎在卡哈马卡,能是长久之计吗?我只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印加王一直在催着我们放他,你说放还是不放?放了就等于放虎归山,让他再带数万大军来攻打咱们;不放他吧,他势必会认为咱们言而无信,也会暗中派人调动军队来打咱们。你说就凭咱们这点人能跟数万大军的印加人对抗吗?再说,咱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库斯科,没有阿尔马格罗的支援与配合,就凭咱们这点人马能打到库斯科并拿下库斯科吗?” 可埃尔南多却执拗地说,“咱们既然能让印加王给咱们弄金子,还能打着印加王的名誉把查尔库奇马骗到卡哈马卡,还有什么别的事咱们办不到的?我就不信,没有他阿尔马格罗,咱们就攻不下库斯科京城。” 索托也说,“我觉得侯爵还是要当心点为妙,说不定哪天这个阿尔马格罗就可能是咱们的死对头。” 可是皮萨罗非常武断地说,“你们懂个啥?咱们要干大事,就得有大的目标和大的眼界,可是没有足够的人马,怎么能干大事?我这样告诉你们吧,印加帝国的地盘大得很呢,你能占得过来吗?我想这个创建新的印加帝国的伟大事业必须要联合更多的人去开创。” 说到这里,皮萨罗又意味深长地说,“再说,咱们对阿尔马格罗的人主要还是利用,至于瓜分战利品一事,我想咱们是有充分理由可以不给他们,或是只能给他们非常少的份额。因为在捕捉印加王和战败印加人的战役中他们没有任何的功劳。” 刚才埃尔南多和索托的意思也是不想给阿尔马格罗的士兵分金子,既然听侯爵说对阿尔马格罗的人只是利用,并不打算给他们分金子,于是,大家也就没啥可争论了。 皮萨罗见大家都对罗尔伯特的分配方案没有不同意见,就把那张方案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在衣兜里,然后用很严肃的口气对大家说,“今天咱们会议的内容谁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甚至连开会这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大家都很郑重地表示,“侯爵放心。”接下,大家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饭后,胡安本来是想让皮萨罗留下来,让那个他喜爱的印加女人陪他一起去印加浴池去洗浴。皮萨罗也非常想去洗个温泉澡,可是,因为刚才跟埃尔南多争吵了几句,心里还窝着火,所以,饭一吃完,便一人骑马回军营去了。 走在回军营的路上,皮萨罗几乎把埃尔南多在整个远征期间的各种固执已见,自以为是,傲慢无礼,结党营私及常常跟自己对着干的事情一条条地在脑海里排例出来,特别是近来在对待阿尔马格罗与阿塔瓦尔帕这两事上总是跟自己明显地背道而驰,甚至是针锋相对。这更是让他恼怒不止,但又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哥,让他又不好对他进行处理。所以,他想着应该找个办法把埃尔南多好好地收拾和教训一下,让他老实和收敛一些,学会尊敬和服从他这个身为侯爵的西班牙司令官。 回到了军营的办公室,把身上那份罗尔伯特制定的分配方案刚放入办公柜里,这时,就见安东尼奥过来向他报告,“侯爵先生,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好了。给西班牙国王的贡品和金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罗尔伯特离去之后,皮萨罗就把安东尼奥中尉调到司令部担任秘书工作。因为他自己不识字,许多涉及到文字性工作的事必须要有人帮他处理。 听安东尼奥的报告,皮萨罗问,“那些贡品和金物都让司库里克尔梅那几个皇室官员们看了没?” 安东尼奥说,“他们始终都在旁边监督着,事完之后,他们还都在清单上签了字。” 皮萨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 安东尼奥又问,“那几个士兵就要回国了,我觉得可以让他们帮着一起押送这批贡品,但不知侯爵要派谁去负责押送?” 皮萨罗听着这话,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埃尔南多打发走,这样他在处置印加王时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但是,现在金子还没有分,这话还不能说,所以,他回答说,“等把金子分了再说。” 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卷了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对安东尼奥说,“你去通知一下所有尉级以上军官,晚饭之后来这里召开紧急会议。” 安东尼奥说,“是,侯爵。”然后,又问,“那边的人通知不通知?” 皮萨罗当然知道“那边的人”是指阿尔马格罗那边的人。他想了想觉得那边的人也应该通知,否则,不仅阿尔马格罗有意见,就连那边的官兵都会有意见。所以,就说,“都得要通知到。” 等安东尼奥离开后,他坐在桌旁便一个劲地抽着烟,而且是一支接着一支不停地抽着。不知不觉地,烟头就在那个铜碗里积满了一堆。大约午后时分,安东尼奥回来了,说都通知到了。 皮萨罗点了点头,对安东尼奥说,“你马上给我起草一份关于分配黄金与白银的说明,我要在今晚的大会上给大家讲。” 安东尼奥一听这话,就感到头痛,因为他虽然在这支军队里算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但要说跑个腿,传个话,或者说是写点简单一些通知和告示,还算没问题,可是要说写这种内容复杂一些的公文和文稿,真是让他一下觉得不知该从何处下笔了。 皮萨罗见他还愣在那里,就问,“怎么?还不抓紧时间,愣着干嘛?” 安东尼奥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侯爵,不好意思,这种文稿我没写过。” 皮萨罗不由地叹了口气,心想,象这样的事罗尔伯特总是没等他说出来,人家都已经先写好了,然后念给他听,征求他的意见,再做修改。而眼下这个秘书,你把话都给他说明了,他却不会写。他马上显出了不高兴,说,“你总不能让我来教你该怎样写吧?” 皮萨罗虽然这么说,还是把罗尔伯特写的那个分配方案拿出来让安东尼奥参考,然后,就用口述的方式让安东尼奥记录整理。皮萨罗虽然没啥文化,但讲起话来却是有板有眼,条理分明,重点突出。所以,没多久,关于对黄金和白银的分配说明就起草完了。皮萨罗让安东尼奥念了两遍,觉得没啥问题,才让安东尼奥离开了办公室。 第175章 头领之争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天色刚黑,皮萨罗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印加公主已经把饭做好了,他三口两口地把饭一吃,点着了支烟,一边吸着烟,一边回想着刚才安东尼奥给他起草的那份分配说明,嘴里念念有词地在练习着晚上开会时的发言。 不一会,开会的人都到齐了,安东尼奥来叫他。他这才从小凳上起身,出门来到了办公室。见他进来了,大家立即安静下来。皮萨罗走到自己的椅子前,但他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桌前用很严肃的目光对在场的与会者扫视了一遍。从他的目光与神情中,大家都感到了这次会议的重要和不同,所以,会场里静得连掉根头发都能听得见。 皮萨罗轻轻地出了口气,用缓慢而郑重的口气说道,“西班牙远征军的将领和军官们,今天我跟阿尔马格罗将军一起视察了冶炼场所,为此,我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的黄金和白银的冶炼工作已经圆满地结束了。” 会场里马上响起了热烈而振兴人心的掌声。 皮萨罗又说,“既然黄金和白银的冶炼工作已经结束了,那么,分配工作也就要开始了。” 一阵更为热烈的掌声打断了皮萨罗的讲话。 皮萨罗不得不停了下来,等掌声停了下来,继续讲道,“既然要分配,就得先制定个分配方案。为此,我通过在官兵中广泛地征求意见,并考虑到各种方面的因素,把这次分配的原则先给大家通报一下,那就是严格按照这次活捉印加王和战败印加军的功绩进行分配,也就是说谁对这次战役的贡献越大,得到的奖赏就越多;相反,谁对这次战役的贡献越小,奖赏也就越小,没有功绩也就没有奖赏和报酬。” 这番话显然是专门针对阿尔马格罗的官兵而说的。因为他把这个调门一定,阿尔马格罗的官兵们就等于没有权力再要求奖赏和报酬了,所以,这些金银也就可以以此为理由不分给他们了。 在场的官兵们当然都能听出司令官的话意,所以,他的话刚完,会场上又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因为能参加这次会议的尉官大都是皮萨罗的人,而阿尔马格罗那边来参会的人并不是很多。 没等阿尔马格罗的人提出异议,皮萨罗就让安东尼奥把由罗尔伯特起草的,由司库里克尔梅签署的《赎金分配单》给大家宣读了一遍。 安东尼奥宣读完闭,会场大约沉默了有几秒钟,阿尔马格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皮萨罗大声地质问道,“为什么分配方案里没有我们的人?难道我们的人都是白白地给你们打工干活的?” 皮萨罗见阿尔马格罗气得脸色都变了,在用大吵大闹的方式质问着他,便用早已想好的话语回敬道,“当我们一百六十来人面对着印加王的八万大军的那个紧急关头,你们都在哪里?如果不是上帝的保佑和士兵们的英勇机智,我们也许早就见上帝去了。现在我们活捉了印加王,打败了印加军,得到了一些金银财物,你们都眼红了,也想从中捞上一把,你说这象话吗?” 阿尔马格罗也是个粗人,听皮萨罗这么一说,便觉得明明自己占理却不占上风,一急,便十分冲动地吼道,“先放下我的部下不说,我可是跟你是合伙人,当初你拉我合伙时可是有协议和签字的,上面明文规定你我和卢克各占三分之一的分配比例。也就是你分多少,我也得分多少,可是,你这分配方案里为什么就没有我的份额?” 这个问题显然是个无容置疑和无容商讨的问题,皮萨罗当然没法回避,但他却说,“你虽然跟我是合伙人,但你在活捉印加王和打败印加军方面并没有丝毫的功绩与作为,凭什么能不劳而获地要跟我分得同样的奖赏与报酬?我提着脑袋与印加王进行生死较量,而你却在远离战场的巴拿马那边,你有什么理由要跟我平起平座,无功同酬?” 阿尔马格罗被皮萨罗这番话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就吱吱唔唔地辩道,“可是我们的商议就是这样写的,并没有注明有任何条件。” 皮萨罗觉得阿尔马尔罗个人的事还是好商量的,不管咋样,他觉得还是不好违反当初的协议,主要是不能得罪阿尔马格马。得罪了阿尔马格罗就会造成两支队伍的分裂,就会影响他所设想的宏图伟业。所以,他就对阿尔马格罗说,“你的事咱们以后再议,还是先议一下你们官兵们的分配意见。”然后,就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阿尔马格罗说,“你们活捉了印加王,打败了印加军,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可以分得多一些,但也不能说就不给我们的官兵分上一些。这怎么能体现咱们是一家?” 接着,阿尔马格罗手下的一个上尉站了起来,喊道,“既然这样,你们干嘛非要叫我们过来。如果知道你们这样做,我们还不如另起炉灶干我们自己的事呢,省得到你们这里寄人篱下,让你们把我们当猴耍。” 卡哈马卡的西班牙人本来就对阿尔马格罗带着部队来到这里感到非常不满,觉得他们纯粹是来抢夺他们的战利品和劳动成果,所以,一听那位上尉说番话,马上都朝着那个上尉起哄起来。随即,埃尔南多就站了起来,对着刚才那位上尉问道,“谁请你们来了?你以为没有你们,我们啥也干不成了是吧?你别搞错了,没有你们,我们不但打败了印加军,还活捉了印加王。现在我们有了印加王,可以说能顶上你们十支这样的队伍。我们只要让印加王说句话,库斯科和整个印加帝国的金子就得往我们这里搬,就连印加军最知名的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也没费我们一枪一弹就从浩哈跟着我们乖乖地来到了卡哈马卡。如果你们不想寄人篱下,外面的地方海阔天空,你们可以任意选择到任何地方去自力更生,大展宏图。” 皮萨罗听着这话,气得脸色都发青了,为了教训埃尔南多,也为了制止这种分裂内讧的情绪与倾向,他当即一拍桌子,对埃尔南多大声吼道,“埃尔南多上尉,我命令你把嘴闭住,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许你开口说话。” 皮萨罗的话不但把埃尔南多等人给震住了,而且也把阿尔马格罗的一些人也给震住了。会场上至少有两三分钟静静悄悄的,无人吭声。 有个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少尉先打破沉默,用评说论理和忿忿不平的口气说,“我们虽然没有参与活捉印加王和攻打印加军的战役,但我们可是参与了看管印加王,甚至还参与了守卫金库,难道这些连一点功劳都不算吗?” 这个问题是个非常简单而直接的问题,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和掩饰的问题。所以,没有人对个问题进行辩解和争论,但也没有人对个问题进行肯定和解答。因此,会场上就出现了静静的停顿和休止。 皮萨罗见大家都静静地坐着,也不发言,便觉得刚才所提到的那些方案根本没法在会议上用讨论的方式决定下来,所以,这个会再往下开已经没有意义了,便说,“既然大家对有些方案的条文还有异议,特别是有关阿尔马格罗将军所带的官兵是不是也该得到一些奖赏和报酬,该分得多少,都还没个明确的方案。所以,我想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里,请大家再对分配方案的一些条文和内容考虑和酝酿一下,咱们明天晚下再继续开会商讨。”说完,便宣布散会。 人都走完了,只剩下阿尔马格罗没走,因为他必须要皮萨罗解答两个问题,否则,他就是回去也睡不着觉,而且,也没法向他的官兵们进行交待。刚好,皮萨罗也想再找他谈谈,好把分配方案尽快地定下来,把财物一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桌旁,皮萨罗不停地吸着烟,而阿尔马格罗还没学会吸烟,只能闻着皮萨罗大口大口喷出来的烟雾。皮萨罗看着阿尔马格罗,会意地笑了笑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阿尔马格罗直截了当说,“一是我自己应得的份额,一是我的士兵的所得。这两个问题你必须要给我个明确答复。” 皮萨罗沉默着,慢慢地吸着烟,过了许久,才说,“我只给你四千个金比索,合五万多美元,给你们每个士兵五个金比索,约合八十美元。你总该满意了吧?” 阿尔马格罗一听,咬牙切齿地说,“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吧?”然后问道,“你自己分得多少金比索?照方案上规定你得十三个份额,每个份额就算是四千四百个金比索,你得到的就是五万七千个金比索,相当于一百多万美元。还有一大堆白银和那个印加王座椅,少说也有将近三万个金比索。可你才给我四千个金比索,这些所得连你的一个士兵都不如,那你说我还能算是你的合伙人吗?” 皮萨罗说,“好,我也不跟你打嘴仗了,我给你分一万个金比索行了吧?但是,明账上我还是给你四千个金比索,那六千个金比索我通过暗账分配给你。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该知足了吧?” 阿尔马格罗知道再跟皮萨罗争吵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也就只好点头同意了。但他却说,“我们士兵的分配数量也太少了,必须再增加一些。” 皮萨罗咬了咬牙说,“我给你们两万个金比索,随你去分。” 第176章 分配黄金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尔马格罗算了一下,说,“两万个金比索分给二百来人,平均也就是每人一百来个金比索,也实在是太少了吧?再说,这两万金比索除了偿还债务,交付运费和购买日用必需品,已经所剩无几。” 皮萨罗却说,“你们的那些官兵又没参与那次危险的战役,能得这些报酬已经不算少了。如果他们嫌少,你就对他们说等到了库斯科,那边的金子要比这里多得多,到那时所有的金子大家平均分得。” 阿尔马格罗虽然觉得这种结果很难让士兵们满意,但是,分配权不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也只能看着人家的脸色,听从人家的分配。于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就按照你这个方案分吧。”但是,他马上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么卢克的那份所得怎么办?” 唐·费尔南多·德卢克是巴拿马圣教教区的牧师,是这次航行和远征的资助者,曾向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的远征军支付了两万个金比索的金条,正因为有了这些资金,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的队伍才得以建立,远征事业才得以实施。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有这笔资助与经费,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是根本无法招募军队和购置装备,更无法实施远征。为此,三人并作为合伙人签订过一个契约,即无论远征军在新开创的地区获得的所有一切,诸如领地、印第安终身奴隶、土地、房屋、地产、财宝以及金、银、珍珠、翡翠、钻石、红宝石等一切财产、封地和官爵,均应无条件地将其中的三分之一分给德卢克,或是他的继承人和后裔,或是本契约的继承人和持有者。而且,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也为此在契约中向德卢克保证:三人将一视同仁,利益均沾,公平无误,包括以生命换来的利益、战利品及在上述秘鲁地区所获得的一切利益,都将如实地、毫无虚假地交给德卢克三分之一。 但皮萨罗却说,“卢克不是在咱们刚开始远征不久就死了吗?”说着,皮萨罗用一种非常惋惜的口气说,“算他倒霉,没这福份,所以,这份财产也就不用给他分了。” 可阿尔马格罗说,“虽然卢克死了,但那位埃斯皮诺萨教士还活着,现住在圣多明各,实际上咱们的那些远征经费就是他给提供的,而且,卢克也已把权利转让给他了。” 皮萨罗不以为然地说,“可是,咱们的那份契约是跟卢克签订的,并不是跟那位埃斯皮诺萨教士签订的。” 阿尔马格罗说,“可是,卢克肯定把那份契约缴给了埃斯皮诺萨教士。也就是说埃斯皮诺萨教士就是那份契约的持有者。如果他知道咱们违约,肯定会向法庭起诉。” 皮萨罗笑了笑说,“他向哪个法庭起诉?哪个法庭能管住咱们?说不好听的,现在就是西班牙国王都没办法管咱们,何况一个小小的殖民地法庭?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卢克的那份财产就不用考虑了。” 说着,他打了个呵欠,十分困倦地说,“好了,你也该回去睡觉了。我也困乏了,早点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分金子呢。”说着,便起身送阿尔马格罗出了门,吹灭了油灯,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清晨,太阳刚刚从对面高大的山峰上露出,明丽灿烂的金光把山中的卡哈马卡照得一片明朗,清凉的山风吹来,给人们带来了一阵阵的舒适的凉爽。在金库通往阿马斯广场的并不太长的路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岗哨。而那些骑兵们正用马匹在驮运着金锭和银锭。金锭是45磅一锭,银锭是9o磅一锭,用绳子紧紧地捆着,一边一锭地放在匹马上。太阳照在金锭和银锭上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士兵们脸上都掩示不住内心的欢喜,兴奋地看着这一锭锭大块的金子和银子。 曾经被印加士兵的尸体堆满的阿马斯广场上,此时却站满了士兵。那些搬运金锭和银锭的士兵,把骑兵驮来的金子和银子分类,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摆在广场的中心地带。而在广场的中心地带,一些士兵和印第安人正在用石块和木料搭起着一个简易小型的主席台。 等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已是晌午时分。这时,嘹亮的军号声响了起来。所有的西班牙士兵跑步来到了广场上排队集合。三四百人精神抖擞地站成四排,主席台靠左的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的队伍,靠右的是阿尔马格罗将军的队伍。骑兵中队站在队伍的前排,步兵中队站在骑兵中队的后排。他们怀着梦想就要实现的热切和急迫眼巴巴地等待着收获自己的胜利果实,等待着他们的司令官宣布酬金的分配方案。因为黄金的分配方案只有少数的军官们知道,而士兵和下级军官们还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分得多少份额。但是,他们看到所有的金子和银子都被铸成了45磅和9o磅的金锭和银锭,就知道他们的收获一定不会少。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上到了主席台上,他的身旁是阿尔马格罗将军和司库里克尔梅和其他皇室官员。也许此时是一种严肃而慎重的场合,所以,他昂着头,神情十分地庄重。他用肃穆和严厉的目光把整个队伍扫视了一番,然后,用郑重而响亮的音调开始讲话,“各位官兵兄弟们,你们跟着我和阿尔马格罗将军一起从遥远的西班牙故土,不远万里,经历了千辛万苦和艰苦卓绝来到了卡哈马卡,共同经历和开创一项伟大的远征事业。今天,我们在我们所站着的这片土地上,取得了远征事业的重大胜利,获得了非常显著的成果。为此,我要将我们共同努力与战斗所获取的成果分配给大家。” 士兵的队伍中马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说到这里,他开始用一种十分虔诚而诚惶诚恐地语调又说,“为了使这次分配公平公正,我请求上帝来协助我进行公平而诚实地分配,由主教大人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在此监督,并请求西班牙国王的代表,王室贵族成员司库里克尔梅和其他皇室官员作为监督人员和公证人员。” 队伍中又响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皮萨罗歇了口气,用解释和强调的口气继续说道,“在这次分配中,虽然大家都担当着同样艰巨而伟大的事业,但是,先来的人却在活捉印加王和战败印加军的战役中承担着所经历的一些风险,舍生忘死,勇往直前,并为后来者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基础,所以,先来的人所获取的奖赏与报酬与后来的人是不尽相同的,因为今天我们所分配的战利品是被征服的印加王与征服他们的人所签订的协约,可以说是与后来者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后来者只能从他们所担任的守护金库与看守印加王的工作任务中获得必要的奖赏与报酬。但是,请后来的士兵们注意,库斯科京城是印加帝国的黄金之都,那里的金银遍地,财宝满城,在分配完金银之后,我们就要一同进军库斯科城,我们在那里将会获得比这里多得多的金银和财宝,到那时,所获的一切金银和财宝将会平均分配。” 队伍中又响起了一阵掌声,但鼓掌的只是那些将会分得大量财物的士兵们,而那些只能从担任守备任务中获得微薄奖赏与报酬的士兵,却感到十分地失望。他们当即开始在队伍中相互地抱怨和忿忿不平起来。顿时,队伍中马上出现了骚动和混乱。 皮萨罗马上让阿尔马格罗出来整顿。阿尔马格罗也对皮萨罗抱有满肚子的气,可是,为了使这次分配工作能得以顺利,他还是出面站到自己的队伍面前,朝着士兵们训教道,“都把嘴给我闭住,有什么意见等会后再说。” 士兵们顿时安静下来,为了让士兵不再骚动和喧闹,他大声地下着命令,说,“如再有人违反纪律,不但免去所分的份额,而且禁闭三天。” 他的话说完后,所有士兵全部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人敢说话了。 皮萨罗见士兵们都安静下来,便让安东尼奥宣读那份经他稍加改动的分配方案。安东尼奥在宣读中没有公布在这个总共为12ooo磅黄金和24ooo磅白银的份额中,应分给阿尔马格罗和他所带士兵的分配数目。为此,皮萨罗便补充着说,“阿尔马格罗将军与他所带士兵的分配,由阿尔马格罗将军进行分配。这里就不再宣布和公布了。” 实际上,分给阿尔马格罗本人的是价值一万个金比索的黄金和白银,而分给他的官兵们的只有两万个金比索的财物。这些分配肯定会遭到官兵们的不满与埋怨,所以,皮萨罗觉得还是不便在此时公布。 接下,便开始进行分配。皮萨罗让安东尼奥根据官兵职务的高低一个个地叫着名字,并宣读着分配的份额。彼得亚带着几个士兵根据所宣读的份额分着金锭和银锭。因为金银都已铸成金锭和银锭,并分成了相同的等份。每一等份为四十五磅一块的金锭和九十磅一块的银锭。所以,分起来非常地方便。 安东尼奥第一个宣读的名字就是身为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的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他所分得的份额是13份。也就是13个金锭和13个银锭,份额达五万七千二百二十二个金比索,还有二千三百五十马克(每西班牙马克为23o克)的白银。除此以外,他还分得印加王纯金制成的183磅重的大座椅,价值二万五千金比索。当安东尼奥念到皮萨罗的名字与分得的金银份额时,几个西班牙士兵便从装满着金锭与银锭的石屋里搬出了那些物品。当这些物品摆在士兵队伍的面前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发出着惊叹不已的羡慕声。当这些东西都被放完并摆好后,皮萨罗让胡安带领的二十多个印第安家人帮着搬走了。 安东尼奥念出的第二个人的名字是埃尔南多·皮萨罗。埃尔南多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在队伍前面等着士兵为他把分得的金锭和银锭从那排摆放整齐的金锭和银锭中搬出来。当然,他的所得只有七个金锭和七个银锭,约为三万一千零八十金比索,另加二千三百五十马克的白银。当士兵们把他所得的物品搬出来后,埃尔南多便指挥着自家的奴仆把这些物品都用肩膀扛着往自己家里背。下个名字是索托,他所得的份额是4份,约一万七千七百四十金比索和七百二十四马克的白银。再下是胡安和贡萨洛的所得是3个份额。 再往下是那六十名骑兵的名字,他们每人的所得要比其他步兵多一倍,也就是两个份额,每人分得八千八百八十个金比索和白银三百六十二马克。因为在战胜印加人的战役中,西班牙人的马匹实际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印加人从来没见过马,他们许多人把这种高大能骑的马看成了神物,并被这种神物的嘶鸣和奔驰吓得魂不附体。所以,骑兵理应获得更多的份额。 再往后是步兵的分配,他们每人都分得了一份金锭和银锭。每人分得四千四百四十个金比索,和白银一百八十马克。接着,还有那些驻守在圣米格尔殖民点的所有士兵总共只获得了有一万五千个金比索。可以说这个数量真是少得可怜。那些留守的士兵中有些是在远征的初期因伤病或是意志不强而半途而废,返回了圣米格尔的,但他们却一直克尽职守地捍卫着海滨的军事据点。但是,他们还是因为没能参与那次战役而失去了争取更多财物的权力。此外,他们还分给了圣弗朗西斯科这位第一个在秘鲁建立的基督教新教堂二千二百二十金比索。这个数目也是少得十分可怜。 第177章 物价疯涨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所有获得分配的士兵们都兴高采烈地收拾着自己的所得,哼着艳歌小曲忙碌着让自己的奴仆帮着往自己家里搬运金银物品。所以,阿马斯广场上顿时是一片欢歌笑语的忙碌景象。但是,还在刚才那片队伍集合的地方,仍站立着一百五十多名步兵和五十名骑兵的队伍。那些人看着别的士兵忙来忙去地搬运着金锭和银锭,自己却一无所获,心情自然是非常地沮丧和失望。然而,他们的司令官阿尔马格罗却在对他们继续训话。 他对士兵们说,“你们都看到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没得到应有的份额,现在皮萨罗侯爵分给我们每人的份额是一百金比索,这虽然比较少,但总比没有要好。因为我们没有赶上那次战役,没有参与活捉印加王和战败印加军的战役,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承担那次战役的风险,所以,我们不必眼红别人,因为我们还有时间和机会,我们很快就会有机会进军库斯科京城,那里的黄金和白银要比这里多得多,到时我们会和皮萨罗部下的士兵获得相同的奖赏和报酬。” 说完之后,阿尔马格罗将每人所得的半磅来重的小块金砖和一些白银分给每位士兵。士兵们拿着自己所得的这点金砖银块,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广场。就这样,一场让几多欢喜几多哀的金银大分配就这样地划上了句号。 在当时的西班牙国内,有五十美元就能痛痛快快地过上一年富贵的生活。而一个西班牙的金比索就相当于十六美元七十美分。比索是西班牙当时的一种货币,而且是最为古老的一种货币,在西班牙的殖民地时期,比索也是一种主要在前西班牙殖民地国家所使用的货币单位。起初的时候,比索共有五种硬币形式,比索最下面的单位就是分,一比索可以兑换成一百分,市面上流通有一比索,两比索,五比索,二十比索和四十比索。比索的正面图案采用的都是狮子,背面雕刻的是城堡,左边是一个王国铸造的场景,象征着西班牙国王的铸造历史。 金比索的价值最高,购买力最强,当时一个金比索在中国可以兑换五到六个,甚至是七个银比索。尽管那时每年从秘鲁运到西班牙的黄金可达2o到3o吨,但在西班牙一个金比索仍可兑换12个银比索。可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士兵每人都分得了至少45磅的黄金和9o磅的白银。不算白银,仅是黄金就值四千四百四十个金比索。对一位拥有五十个金比索就能成为大户人家的西班牙人来说,这些金子会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这简直让人不敢想像。 所以,在分配黄金与白银的几天之后,有五个士兵要迫不及待地要返回西班牙。这些人虽然都只分得了一个份额的金银财物,但是,他们却是非常幸运的人。因为他们带着这些金银财物在回国之后,便可为一方富贾,享乐一生。而留在卡哈马卡的士兵很快就会经历一场物价飞涨的现实。 这天早上,皮萨罗让安东尼奥带着几个士兵为回国的士兵送行。因为他们不但只是回国,而且还担当着护送一批金物回国的重任。埃尔南多上尉作为向国王奉献金物的使者,负责这次金物的护送,并担当着向国王汇报工作和缴纳金物的任务。 皮萨罗派埃尔南多担任这项工作有较多的考虑。先是带有处罚色彩,让他远离自己,不要再给自己打别作对和增加麻烦。而且,他很快就要实施进军库斯科的计划,不能让埃尔南多成为自己的阻力和障碍;二是因为埃尔南多能说会道,显得比较体面,是与国王见面与汇报工作比较合适的人选;三是可以托他把自己和兄弟们的一些财物带回老家。对担当这项护送金物的重任和使者,埃尔南多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他可以乘机把自己所分得的财物顺便带回老家,以备后用。至于进军库斯科之类的事情,他根本用不着担心和考虑,因为他知道作为自己的弟弟,皮萨罗侯爵不管怎样都不会亏他。他可以坐等其成,并照样获得比别人更多的份额和更大的利益。 因为所护送的物品比较多,所以,除过那几位回国的士兵之外,埃尔南多还带着三位随从士兵和二十多个家奴,赶着驮着大筐大包的骆驼,沿着王室大道开始向沿海殖民点圣米格尔赶路。大约走出十多公里的地方,安东尼奥才带着那几个士兵骑马赶回军营。 刚回到军营,还没下马,皮萨罗就让他到街上去买些纸张和鹅毛笔。本来,印加帝国是没有文字,也没有纸张,但自从西班牙人占据卡哈马卡之后,便把造纸技术传了过来,并有人开始办起来了造纸厂。造纸厂的门前有家商店,专销纸张、本子和信笺,还捎带着经营一些鹅毛笔和墨水。 安东尼奥来到商店门前,便掏出三个金比索往柜台上一放,说,“买一打纸张和一只鹅毛笔。”一位年轻漂亮的印第安女孩站在柜台里,见安东尼奥只给三个金比索,便指着门上贴的一张告示让他看。 他朝门上贴着的告示上一看,几乎吓了一大跳。告示上写着:纸张每打十个金比索,本子每本十个金比索,鹅毛笔每支十个金比索,信笺每打十二个金比索,墨水每瓶十五个金比索。 安东尼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过去常常光顾此店,一打纸共十二张一直只卖两个金比索,一个鹅毛笔只卖一个金比索,而眼下这些物品的价格却一下子涨了将近十倍。这让他简直无法接受。于是,他对那个印第安女孩说,“把你们老板叫来。” 因为造纸厂是一位名叫阿亚尔马的士兵开办的,在来到秘鲁之前,他就在西班牙国内的一家造纸厂里做工,所以,对造纸技术比较在行。看到造纸行业有利可图,他便在街道上盖起了厂房和商店,干起了造纸和文具的生意。 一会,那个当老板的阿亚尔马士兵过来了,向安东尼奥打着招呼说,“又来买笔墨纸张了?” 安东尼奥很不客气地说,“我说你也太黑心了吧,一夜之间笔墨纸张的价格就翻了十倍。” 阿亚尔马却不以为然地说,“你没见街道上的油盐酱菜涨了多少倍?” 安东尼奥从未买过那些东西,就问,“涨了多少?” 阿亚尔马说,“一瓶奇恰酒过去是一个金比索一瓶,现在卖到二十个金比索一瓶了。一包盐过去只卖一个金比索,可是现在卖到十二个金比索了。你说我的笔墨纸张该不该涨价?” 安东尼奥就问,“东西为何一下要涨这多的价?” 阿亚尔马反问道,“你过去兜里有多少钱?” 安东尼奥说,“没多少钱呀。” 阿亚尔马又问,“你现在有多少钱?” 安东尼奥说,“不就是那两个金锭和银锭,也就是八千八百多个金比索吧。” 阿亚尔马说,“这就对了,过去,我的纸张十个金比索一打,你肯定不会买,可是,现在我的纸张就是二十个金比索一打也会有人来买的。因为大家都是有钱人了。” 安东尼奥没办法只好掏钱买了一打纸和一支笔,便离开了商店。这时,他想起了应该给未婚妻买个金项链。他去过卡哈马卡街道上的一家金店,早就看上了一种非常精致的项链,而且价钱也不算贵,才十个金比索,过去他一直想买,但手头没那多的钱,现在他有钱了,这十个金比索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于是,他来到了金店里,指着那种金项链要买。一位印加安男人把金项链放在柜台上,他连看都没看,就把十个金比索递给了售货员。可是印第安男人却说,“这个项链是二百个金比索。”因为他这店里所有物品的价码都换成了新的。 他说,“你这价钱啥时涨的?” 那男人说,“都涨了好几天了,你要是不买,明天还要继续往上涨。” 从十个金比索猛然一下涨到了二百个金比索,确实让他觉得没法接受,但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项链了,于是,就跟那个售货的印加安男人讲价说,“最多我只给你一百个金比索。” 可是,那男人摇摇头说,“不行,这是老板定得价。” 安东尼奥就说,“把你们老板叫来。” 印第安男人说,“老板不在店里。” 正在这时,一位跟着阿尔马格罗新来的西班牙士兵过来,看安东尼奥买项链,就对他说,“我说秘书先生,在西班牙国内,比这还好的项链顶多只卖几个金比索。不如把钱留着回国后再卖。” 安东尼奥一听这话,便把项链还给了那个男人。 安东尼奥十分感慨地对那个士兵说,“卡哈马卡是世界上物价最贵的地方?” 那个士兵笑道,“那是,因为卡哈马卡也是世界上富人最多的地方。” 两人都哈哈地大笑起来。接着,那个士兵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干了,马上回国,用你这些钱不但可以盖上几栋房子,而且还能再娶个漂亮的富家姑娘,可以说能荣华富贵,安安乐乐地过上一辈子都花不完。也用不着再在这里冒险吃苦了。” 安东尼奥说,“我这点钱算个啥,别说不敢跟侯爵比,就是跟那些当上尉的都比不过。再说,库斯科那边的金子更多,我这一走,库斯科那边的金子就没我的份了。我想还是等进到了库斯科后再说吧。” 那个士兵却说,“等到了库斯科,你也许还会想得到更多的金子。” 安东尼奥说,“也许是的,因为我现在只是个中尉,也许再干上一阵子,就能当上上尉。” 那个士兵说,“等当上了上尉,你还想当将军呢。这样,你也许永远没有时间再回到西班牙老家了。” 安东尼奥说,“如果这样,那我就得把未婚妻带过来。” 那个士兵说,“她愿意跟你过来吗?再说,你没看现在的士兵和军官都在娶印加姑娘作老婆。一人都有几个、十几个,有的还有几十个。既然有那么多的印加公主或是贵族女孩,也就没什么必要非娶西班牙姑娘了。对咱们这些远在万里之遥的人来说,西班牙姑娘毕竟只是梦中之花,可望不可及呀!” 但安东尼奥说,“但我还是想把未婚妻带过来,她一直在等着我呢。再说,印第安姑娘也没有西班牙姑娘漂亮好看,晚上陪寝可以,但要说作为夫人带到大庭广众面前,还是不行。” 可那个士兵却说,“听说你们原先的那个秘书,好象叫罗尔伯特,为了印加王的王后,抛弃了一些,带着那个安娜王后出走了。照这样说印加公主或是贵族女孩也不见得比不上西班牙姑娘。” 接着,那个士兵又说,“再说,你们侯爵四兄弟,还有索托上尉等所有的官兵,几乎都是跟印加安公主在一起同居着。恐怕你自己也是这样吧?” 安东尼奥说,“没错,但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咱们男人离不开女人。不过,这只能说是同居关系,不是婚姻关系。” 那个士兵却说,“其实婚姻关系还不如同居关系。婚姻是一种相互约束的关系,关系不好了还得要离婚,离婚又比较麻烦和牵涉很多,非常地不容易。而同居关系却不用负任何责任,而且生下的孩子也同样是自己的。特别是在这个新大陆里,咱们就是主人,可以为所欲为,不用节制,所以,比在国内有更大的自由和权利。” 第178章 侯爵生计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两人说着话,不觉地就回到了军营里。皮萨罗没在,安东尼奥把买来的东西往办公室里一放,想着找个地方跟伙计们好好地赌上一把。这一阵他几乎忙着白天黑夜都闲不下来,已经有一两个星期没试过手气了,手里和心里早就痒得不得了了。 他来到了莱托蒙多住的私宅里,可是,管家说他出去了,可能是去了桑托斯的家里。于是,安东尼奥便来到了桑托斯的家里。桑托斯的家离莱托蒙多的家只有二百米的距离,所以,用不了几分钟就走到了。 一进到桑托斯家的大堂屋,屋里居然聚集了三四十人。安东尼奥知道因为金库里的金子都分完了,不用要人守护了,所以,士兵们就有了比较多的空闲时间,再加上刚分完金银,大家都有很多的钱,就聚在一起玩起了赌博。但是,过去他们赌博都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而且都是关系很紧的铁哥们,不想今天,桑托斯怎么会招集这多的人?而且还有许多根本不太认识的人。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这时,印第安管家见他过来,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指着角落那边的一个空桌子,对他说,“安东尼奥先生,请这边坐。” 安东尼奥朝那边一看,有两三个阿尔马格罗带来的士兵坐在那里等着来人一起玩赌博。安东尼奥见桑托斯正在跟胡安、贡萨洛和莱托蒙多在中间那张桌子上忙着玩呢,也不好打扰他们,就走过来,坐在那张屋角的桌子旁,问旁边那两人,“你们玩多大的。” 那两人说,“你说。” 安东尼奥说,“那就一次押两个金比索。” 那两人露出了一些不屑的神情,说,“你问在场的,哪还有玩两个金比索的,最少下五个底子。”五外底子就是五个金比索的基数。 这下道让安东尼奥感到惊讶了,因为他知道这些新来的士兵每人只有一百来个金比索,竟然一开口就要最少押五个底,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安东尼奥摇了摇头说,“押这多的底,没必要吧。” 那两人便说,“不玩就算。” 安东尼奥就只好来到桑托斯这边,见他们正要开始摇骰,便挤到他们中间,说,“我也加一份。” 桑托斯说,“行嘛,你下底吧。” 安东尼奥说,“我还是下两个底。” 桑托斯把牙齿一呲,说,“都啥个朝代了,你还下两个底,我们这最少下五十个底。” 安东尼奥兜里总共才装着二十来个金比索,连押一把的底都不够。胡安见他为难的样子,就说,“好了,你还是找那些新来的人在一起玩玩吧。” “新来的人”这个词在士兵中间很流行,通常作为没钱和穷人的代名词,很有些嘲讽的意味,所以,让人听起来很不顺耳。 但是人穷志短,安东尼奥只能找那些新来的人一起玩了。于是,他重新又回到那个屋角的桌旁,对那两个人说,“五个就五个。”于是,大家也没有多余的话,就开始动手开战。 这时,那个管家见他们这边开始玩了,就对他们说,“每人缴五个金比索。” 安东尼奥更是疑惑了,问管家,“干嘛要缴五个金比索?” 旁边的那个士兵一边把五个金比索甩给管家,一边朝着安东尼奥笑道,“在人家牌场玩牌,能不给人家缴费?”这下,安东尼奥才明白过来,原来桑托斯在这里办起了赌场。 缴过五个金比索,刚玩上两把,这时,马丁来了,一见安东尼奥便说,“侯爵正在到处找你呢,你道在这里玩了起来。” 安东尼奥问马丁,“找我有啥事?” 马丁说,“不知道,看侯爵着急的样子,肯定是什么急事吧。” 安东尼奥眉头一皱,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对马丁说,“你来玩吧,我过去看看。”说着,便起身出了门,骑着马回到了军营。 皮萨罗正坐在司令部办公室,一边看着那张地图,一边使劲地吸着烟。原来皮萨罗让主教给他画过一张通往库斯科的地图,可是,地图让罗尔伯特给带走了。于是,皮萨罗又让主教给他重画了一张。不过,这张地图显然不如原来那张地图详尽和细致。因为画那地图,主教找过许多去过库斯科的印第安人,也修改过好些遍。而这张地图只是根据回忆画出来的。侯爵见安东尼奥来了,就说,“你给我写个讲话稿,今晚要开个紧急会议。” 安东尼奥就坐在桌旁,把稿纸铺好,拿起笔来,问道,“侯爵你说。” 皮萨罗说,“据可靠消息说基多守备司令鲁米纳维已经从基多那边带领着八万印加士兵和三万食人肉的野蛮人正朝卡哈马卡这边杀来。要求全体官兵们要保持高度警惕,再是要把印加王阿塔瓦尔帕单独地关押起来,不得让他再与王公大臣们会面。” 安东尼奥马上说,“这些话都是谣传,侯爵不必放在心里。因为这话都在兵营里流传了很长时间了,可是,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皮萨罗当然知道这个消息只是个谣言,但是他就是要用这个谣言来做一些文章。因为他已经把金库里的金子给官兵们分了下去。既然这样,他也就没有理由再把印加大王继续关押着,这样会让人觉得西班牙人言而无信,觉得他皮萨罗言而无信。可是,他又不能把印加大王释放了。如果他把印加大王放了,就等于放虎归山,印加大王肯定会带兵来攻打他们。虽然他们人数已经有三四百人的,可是跟数万印加军队打起仗来也并非占优势。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来继续关押印加大王,并让他无法与外界联系,无法指派他的军队来攻打他们。于是,他用非常当真和固执的口气对安东尼奥说,“无风不起浪,这话并非谣传,只是鲁米纳维一直要来而没有来,现在可是真地要来了。所以,咱们不能不防。” 安东尼奥问,“你的讲话是不是主要写这个内容?”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这件事要作为一个例子,要大家引起注意,当然主要的还是要讲我们现在当前的形势,我们目前的任务,和我们要做的事。作为远征军的军官,对我们当前的形势任务和前进方向都不知晓,整天就知道赌博和玩女人,这还了得?所以,要时常地给他们讲讲课,敲打敲打,让他们长进长进,对形势和任务有更明确的洞察和了解。” 其实皮萨罗侯爵不识字,平时讲话也用不着讲稿。可他每次在比较重要的会议之前,都要别人给他写个讲稿,把他的意思有条有理地写出来,再念给他听,然后,再进行修改,再念给他听。这样他觉得自己的讲话就显得比较有条理有重点,好让那些没有啥文化的军官和士兵们都感觉他讲话有水平,值得尊重。 安东尼奥觉得这个侯爵好象有点神里神经,无病呻吟,明明是一派大好形势,却非要把一些谣传和流言当成正经事来让大家绷紧神经。所以,对写这样的稿子也就很不情愿,就随着侯爵的意思瞎编了一通,便交了差,因为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要去桑托斯家赌钱呢。 可是,他把稿子给侯爵一念,侯爵却非常不满意,让他重写。他只好又重新按照侯爵的思路开始写,并把侯爵平时所喜欢说的和所喜欢听的那话都郑重其事地写在稿子里。再一念,侯爵就觉得满意多了。 晚上,司令部召开中尉以上军官会议。皮萨罗先是按照安东尼奥写的讲话稿讲了当前的形势和任务,讲了远征军的伟大事业的继续开创,以及重大的历史使命。最后,才把话转向基多守备司令鲁米纳维企图带十多万军队朝卡哈马卡扑来,解救关押的印加大王,而且,在班巴马卡也已经聚集了众多的士兵,准备与鲁米纳维进行接应。所以,他提议把阿塔瓦尔帕单独关押起来,不许他再与大臣和家人接触。 但是,他这话刚说完,索托马上就表示不同意,他说,“侯爵是不是太相信谣传和流言了?这些流言和谣传无非是马丁之流在军营中散布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复阿塔瓦尔帕,因为他不但一直把那个叫吉娜的妃子关着禁闭,而且还一直要求你对他进行严厉处罚。所以,我觉得侯爵应该明辩是非,不要被小人所利用。” 说着,索托又继续强调着,“我认为印加王并没有太大的罪行,而且,他在被捕后一直对我们是有益无害,如果侯爵非要坚持说印加王有罪,也应当把他押到西班牙国内,由国王对他进行判罪和处置。而不应该由侯爵随意处置。” 皮萨罗对索托这话非常地恼火和反感,但是,他也知道索托在士兵和一些军官中威望极高,如果要强行地压制住他,肯定会招致许多官兵的强烈不满,所以,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便把话题转向一边,不再提单独关押印加王的事。 第179章 末日将至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皮萨罗虽然在开会之前谋划了许久,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由于索托的强烈反对,他的意图非但没有得到贯彻落实,反而遭到了强烈的抑制。这让皮萨罗感到非常沮丧和失望。会后,大家都离开了办公室,回家睡觉去了,而皮萨罗却继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吸着烟。 安东尼奥心里也觉得皮萨罗是自作自受,无事生非,庸人自扰,但他作为司令官的秘书,不能不对司令官的情绪给予必要的安慰。所以,他也留了下来陪着皮萨罗。皮萨罗摆了摆手,让他回去睡觉。可是,安东尼奥还是没好离去。 他说,“侯爵,索托上尉心直口快,性情豪爽,有些话顶撞了侯爵,侯爵也不要往心里去。” 可皮萨罗却非常生气,他气急败坏地说,“支走了埃尔南多,我想他俩就没法再一唱一和了,可这个索托却还要跟我对着干。好,很好,看我怎样收拾他。” 正说着,有人来报,“侯爵先生,司库里克尔梅先生要你过去一下,有要事跟你商谈。”皮萨罗应了一声,等那个传话者刚一离开,皮萨罗就骂道,“这个讨厌的家伙,又在找我什么麻烦。”说着,便起身准备出门。安东尼奥就要告辞,但皮萨罗却说,“你跟我一起去,看他今天又有什么新的花招。” 来到司库里克尔梅先生的屋里,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和那两个王室成员正在一起下象棋,见皮萨罗侯爵来了,都没起身,只是向他们微微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们坐下。他俩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皮萨罗问司库里克尔梅,“先生找我有事?” 司库里克尔梅仍然端出一副高贵与傲慢的架式,说,“听说基多那边的守备司令鲁米纳维已经率领十多万士兵朝卡哈马卡一路杀来了,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皮萨罗觉得挺纳闷,刚刚开完会,这个王室贵族官员就已经知道内容了。但他还是用很认真的口气回答说,“非常可靠。” 其他那两位王室人员也都显得有些惊慌,便当即朝着司库里克尔梅问道,“先生,这可咋办?咱们这里只有三百多人马,怎能挡住十多万大军?” 但司库里克尔梅本人却没有惊慌,他沉着冷静,有板有眼地朝皮萨罗问话,“听说他们是来劫持他们的大王阿塔尔瓦帕的,是吗?” 皮萨罗说,“我想应该是的。” 司库里克尔梅先生用坚决的口气命令道,“那就赶快把那个印加王处死,印加王一死,那个基多统领也就没有指望了。” 皮萨罗一听这话,便做出为难的样子,说,“可是,部队里的有人不同意这样做,说印加王应该押往国内由国王进行处置。”他想用这来大作文章,好借王室官员的命令压制那个索托上尉。 司库里克尔梅显得不耐烦地说,“这样的决定得由我来做,他们有什么权力做出这样的决定?既然是这样,那么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和非常时期,我代表国王命令你马上把印加王处死。” 皮萨罗马上说,“但你这个命令应当向我的全体官兵们发布。因为我只是一个指挥官,处置印加大王这样的事情,还得由先生代表国王发布才具有权威性。” 司库里克尔梅先生说,“好,你写个书面的公文,我来签字就行了。” 皮萨罗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先生。” 离开了司库里克尔梅先生的屋子,皮萨罗对安东尼奥说,“你回去要把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刚才的讲话做一个记录,以备后用。” 安东尼奥说,“是,侯爵先生。”接着,皮萨罗又说,“你再起草一个命令,要求全体士兵从明日起,必须进行双岗值班,晚上都必须呆在军营里面,睡觉时要枕戈待旦。” 安东尼奥虽然知道这又是皮萨罗在玩弄什么花招,但还是答道,“是,先生。” 在以后的几天里,那种鲁米纳维率十多万大军朝卡哈马卡一路杀来的流言已是广为流传,而且西班牙军营里岗哨密布,盘查严密,也使得这种传闻越传越广,越传越真。以致不明真情的人都开始恐慌起来。作为司令官的秘书,安东尼奥再清楚不过这里面的内情了,但是,他不但不能把真相告诉给大家,反却一直在为这种传闻推波助澜。 这天早上,皮萨罗侯爵带着他和马丁骑着马再次地来到了关押印加王的寺院里。 一见到皮萨罗,阿塔瓦尔帕就用非常强烈的口气说,“侯爵先生,按照协议,我已经把你们需要的金子凑齐了,你也该无条件地把我放了吧?” 可是,没等阿塔瓦尔帕把话说完,皮萨罗便怒气冲冲地用质问的口气说,“尊贵的阿塔瓦尔帕先生,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对待,给你充分的自由和良好的待遇,还让家人与你团聚,让大臣们与你会面。可是,你却在暗地里做着那种背叛的事情,蓄意谋反,指示你的将军带兵来攻打卡哈马卡。” 阿塔瓦尔帕一开始还没感觉皮萨罗这话的严重性,便笑着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你总是对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怎么能对你进行蓄意谋反呢?我请求你不要再开这种让人惶恐不安的玩笑了。你想想看我和我的人民怎么敢对象你们这样勇敢的西班牙人进行谋反?” 可是,皮萨罗用很平缓很认真的口气对他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鲁米纳维已经带领八万士兵和三万食人族士兵朝卡哈马卡一路杀来,还叫喊着要来解救他们的大王?在班巴马卡也聚集了大批的印加士兵,以作先锋和呼应。” 阿塔瓦尔帕显得莫明其妙,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没我的指令,鲁米纳维是不敢起兵来犯的。” 皮萨罗说,“可是事实上,鲁米纳维带着士兵已经出了钦博拉索山口。这你又该做何解释?” 这话让阿塔瓦尔帕真地害怕起来,甚至让他似乎看到一条漆黑的深渊在他的面前裂开,要将他吞食进去。因为这也让他想起了华斯卡尔的命运。被俘君王的命运也许都是这样,既短命又无奈,因为你的命运掌握在敌方的手中。但是,为了消除皮萨罗的疑虑,他做出十分坦诚和恳切的样子,对皮萨罗表白说,“难道你不清楚我只是您手下的一个可怜的俘虏?我的一切和命运都掌握在您的手里,如果我实施这种阴谋,不管这种阴谋是否得逞,我都将是第一个遭殃的人。而且,我也确信没有我的命令,我的人民是不会做出任何此类的事情。” 为了加重这种解释的可信性,他甚至说,“在这个帝国的任何地方,如果没有我的旨意,飞鸟都不敢随意通行。” 皮萨罗做出半信半疑的样子,说,“那好,我会马上派人去调查此事。”说完,便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印加王的议事室。 皮萨罗走到寺院门前,对值班守护的彼得亚说,“近来到处流传着印加军队要来劫持和营救印加王的消息,你们一定要加强警戒,我马上再派胡安他们来支援你们。”彼得亚说,“是,侯爵先生。” 出了寺院,皮萨罗对安东尼奥说,“你去通知胡安,让他带几个人审讯和逼迫查尔库奇马,让他招供班巴马卡的印加军队正在集结的事情。” 安东尼奥问,“你去不去审讯的地方?” 皮萨罗说,“我就不去了,一切都交由胡安去办,但不能把人打坏,更不能打死。” 安东尼奥又问,“要是查尔库奇马不承认怎么办?” 皮萨罗说,“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安东尼奥说,“是,侯爵先生。” 与侯爵分手之后,安东尼奥跟马丁一起去找胡安,因为马丁要和胡安一起审问查尔库奇马。安东尼奥就对马丁非常恼怒地说,“你看,这些都是你惹的祸,明明风平浪静,太平无事,可是你非要无事生非,在军营中散布一些谣言,搞得大家都不能安宁。” 可马丁马上解释说,“我可从来没有说过鲁米纳维要带十万大军来解救印加大王的话。”接着,他一拍胸脯,用发誓的口气说,“自从印加大王宽恕和释放了吉娜王妃之后,我在心里感激印加大王还来不及呢,咋会散布谣言去伤害印加大王?这些都是侯爵自己的神经过敏。实际上,侯爵的心思你还是没看透。他是想除掉印加大王,这样,就不用再派人守护印加大王了,大家可以进军库斯科去抢更多的金子。” 安东尼奥说,“如果侯爵杀了印加大王,不是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背信弃义,言而无信?” 马丁有些不屑说,“侯爵就是背信弃义,言而无信,谁又能把他怎样?”接着,又说道,“你没见埃尔南多逼迫他放了大王,他就把埃尔南多派去押送黄金了。听说昨天晚上索托上尉不同意把印加大王单独地关押,他就对索托上尉发了一通火,还说要派人去班马巴卡进行调查。刚才,他又对印加大王进行威胁,这些都是有用意的。” 听着马丁的话,安东尼奥就隐隐地感觉到皮萨罗侯爵又在预谋着什么大事。 来到桑托斯家的赌场大屋里,见胡安正在跟莱托蒙多他们在一起赌钱。安东尼奥走到跟前,对胡安说,“上尉先生,侯爵先生要你马上去审讯查尔库奇马。” 胡安一边忙着掷骰子,一边问道,“审他干吗?” 安东尼奥说,“侯爵先生近来听说印加人正在班巴马卡集结,准备营救印加王,所以,要你马上审讯他,看他是不是知道这里的内情。” 胡安反问着说,“他被咱们关着,能知道个狗屁。这种事问他,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但安东尼奥还是说,“这是侯爵的命令,我传达给你了,你办不办是你的事。” 胡安撒过骰子,一比,看自己输了,便从皮包里拿出一百个金比索,一数,丢在桌上,然后问安东尼奥,“侯爵想要什么结果?” 安东尼奥说,“侯爵只要形式,不在乎结果。但他要你不能把人打坏,更不能打死。” 胡安说了声“好”,便朝着桑托斯和莱托蒙多等人一挥手,说,“你们都跟我走一趟。” 第180章 再次巡查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胡安与安东尼奥带着马丁、桑托斯和莱托蒙多等人一起来到了军营中关押查尔库奇马的石屋。进到石屋,查尔库奇马一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多少显得有些紧张,但他却掩饰住内心的恐慌,不慌不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恭敬地等待着命令。 因为这只是一次做做样子的事情,而且,大家也觉得眼前这位倒霉的印第安将军比较顺从,也不打算怎么难为他。所以,胡安故意煞有介事地朝着查尔库奇马吼了声,“起来,跟我们走。” 查尔库奇马便起身,手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屋外走去。出了屋外,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见到阳光,一见亮光,眼睛象受到了强光的刺激,半天睁不开。这时,安东尼奥见老人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地很费力,就让莱托蒙多扶着查尔库奇马朝旁边的那间小石屋走去。 进到了审讯室,小石屋里有张桌子,几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两个皮鞭和两根木棒,还有两根很粗的绳子。也许是很久没有开过门了,整个屋里散着很浓重的霉湿气。 因为查尔库奇马一只腿被打断了,站立困难,所以,安东尼奥便把一只椅子拿过来,让他扶着站立。然后,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准备做笔录。 胡安来到桌旁,吹了吹椅子上的尘土,然后,便往椅子上一坐,开始拿腔拿调地朝着扶着椅背而立的查尔库奇马讯问道,“近来班巴马卡集结了不少印加士兵,准备向卡哈马卡进军,来解救印加大王。对此,你作为印加军队的统领,必须要老实交待你们的谋反行动和计划。” 查尔库奇马莫明其妙地朝着胡安看了看,用十分诚恳的态度说,“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清楚。你们应该明白,我一直被你们关在这里,也没法跟任何人联系。外面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查尔库奇马这话一下子把胡安的嘴给堵住了,让胡安没法再往下问了。 胡安显得有些慌了,但他不能让犯人把自己问倒,就吱吱唔唔大声地喝道,“不对,你是他们的统领,他们谋反难道你能不知道?” 查尔库奇马说,“他们谋反又没给我说,我怎么能知道?” 胡安说,“实际上这个谋反的行动和计划就是你制定的,你能说你不知道吗?” 查尔库奇马反问道,“如果谋反的计划是我制定的,那我干嘛不实施计划,反要跟着埃尔南多上尉来到这里?难道我就不知道跟他来到这里就等于自己送死吗?” 胡安更是嘴里没词了,就大声喝道,“你不老实,想耍弄我们,那好,我的皮鞭会让你讲实话的。”说着,便对桑托斯他们说,“给我狠狠地打。” 桑托斯和另一个士兵便拿起皮鞭开始朝查尔库奇马的身上抽打起来。也许是这事本身就是演戏,也许是大家都急着回去赌博呢,所以,抽过几皮鞭,见查尔库奇马丝毫没有躲闪与惧怕的表示,也就停了下来。 这时,胡安就再次问道,“这下,该说实话了吧?” 可查尔库奇马还是面色不改地说,“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胡安见查尔库奇马死硬不改,觉得再审下去也没啥意思了,便说,“我先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地考虑一下,总之,不说实话是过不了关的。我们会有办法证明你参与了这次谋反。”说完,便对莱托蒙多说,“把他押回去,明天再审。”于是,莱托蒙多便和其他两个士兵把查尔库奇马又押回了石屋里。 审讯就这样地结束了,安东尼奥也就赶回军营司令部向皮萨罗报告情况。皮萨罗听着,半天没有表示,甚至好象就没有在听他的汇报。他一个劲地吸着烟,眼睛继续凝视在那张地图上。 安东尼奥就觉得奇怪,这位不识字的司令长官怎么老是这样地热衷于看地图?这张地图他已看过许多遍,非常地简单,就是一条从北通往南边的线路,线路上简单地标出了一些高山和河流,以及一些比较重要的城镇的名称。这些东西他几乎不用看,就能重新地把它画出来。但是,皮萨罗却象是能从中挖掘出无穷无尽的金子似的。 一会,索托来了。皮萨罗这才抬起头来,摆了摆手示意让索托坐下,然后,朝着安东尼奥说,“你把审讯查尔库奇马的情况简单地说一下。” 安东尼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皮萨罗是想让他当着索托上尉的面说这件事。于是,安东尼奥便十分简要地把审讯过程讲了一遍。 听完汇报,皮萨罗重新点着一支烟,神情十分凝重地对索托说,“班巴马卡那边的情况好象十分严重,从那边过来的人说已有大约两万士兵在那里集结,随时准备向卡哈马卡发起攻击;再是印加王一直要求无条件地释放他。我想必须要查清这件事情。如果他的士兵真是在那里集结,伺机谋反,我们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并且继续关押印加王;如果这些话纯属谣言,我们就打算释放印加王。” 索托一听这话,马上就说,“侯爵先生,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印加士兵集结的事纯属谣传,不过,为了证实印加王的清白和真诚,我愿意带领士兵前往那里进行调查。” 说到这里,索托又用十分郑重的口气强调说,“侯爵先生,这可是你说的话,如果班巴马卡那里没有印加士兵集结和谋反,你必须释放印加王。”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那是,安东尼奥可以作证。”安东尼奥知道皮萨罗是在欺骗索托,就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吭声。索托显得有些兴奋,十分主动地说,“那我现在就去通知我的士兵,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皮萨罗非常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说,“很好。”接着,他又说,“这次去班巴马卡,要多呆上两三日,不但要把印第安士兵集结的事情查清楚,还要把那里军队的人数和城堡的结构摸清楚,以便咱们以后攻打。” 索托说,“是,侯爵先生。” 索托走后,皮萨罗就对安东尼奥说,“你马上给我起草一个明天早上对全体士兵讲话的稿子。稿子的内容就是取消印加王继续交纳金银财物的义务,再是因为近来不断传言说班巴马卡有印加大军集结,随时有进攻来犯的可能,所以,必须要继续关押印加王,直到更多的西班牙援军到来为止。” 这样的稿子安东尼奥没用多久就写完了,照常念一遍让皮萨罗听。皮萨罗听完,让安东尼奥又重新念了一遍,才点头表示满意。他把稿子拿在手里,自己又看了一会,然后,就对安东尼奥说,“你吃过晚饭后,再去通知胡安,要他在今晚夜深人静时,秘密地带人把印加王押到金库里单独地进行关押。”所谓的金库就是原来那个装满金子并关押过印加大王的石屋。那个石屋一共有三道石门,非常地坚固。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问道,“那里的守护由谁来管?” 皮萨罗说,“所有的警戒全部委派胡安的人马,每个岗班必须要由二十四个人日夜看守。”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安东尼奥也早就饿了,就在军营食堂里随便地吃了点饭,骑马朝胡安的大宅院走去。来到胡安的大宅院,里面漆黑一片。他敲了半天门,看门的印第安才把门打开,并说胡安老爷已经睡下了。安东尼奥让看门人带着他来到了胡安的住处,敲了敲门。胡安在里面问,“啥事?死人了不成?” 安东尼奥答道,“是我,安东尼奥。” 一会,屋里灯亮了,一个年轻女人开了门,让安东尼奥进到屋里。安东尼奥觉得不便进到屋里,便要胡安出来。胡安没办法,只好披着一个毯子出来。 安东尼奥把胡安叫到离屋门远一些地方,低声说,“侯爵有令,要我跟你一起今晚带人去寺院把印加王秘密地押往到金库里单独关押,而且要派二十四人的岗哨日夜看守,不得有误。” 胡安显得非常是烦躁和不解,说,“我二哥这人到底是怎么啦,是疯了还是神经了?干嘛老这样地瞎折腾呢?” 安东尼奥说,“你咋不问你二哥呢?” 胡安问安东尼奥,“咱啥时去?” 安东尼奥说,“你先派人把牢房里收拾一下,既然是关人,至少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再把岗哨布置好,然后,咱们就去寺庙提押印加王。” 胡安想了想,说,“要不,你在我的屋里先坐上一会,我去找人布置,然后,咱们就一起去寺院。”于是,胡安就让已经穿好衣服的印加公主带安东尼奥来到客厅里。 第181章 押送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公主把安东尼奥带进到一个精致的小客厅里,点着灯后,屋里便有灿灿的金光从周围四处闪烁。安东尼奥走到靠近墙边的地方朝闪着金光的东西看去,这才发现这些闪着灿灿金光的都是一些珍贵的金银饰物。有纯金的蛤蟆,金制小巧的女人裸体雕塑,金盘金碟,还有一些金银制做的花草和兽类的雕塑。简直就跟一个金器古玩的小型展馆。 印加公主端了一大杯奇恰酒让安东尼奥喝。安东尼奥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地观赏着客厅里的金银饰物。其中有一件很古朴很精致的金像让他非常欣赏,金像是一个男人的小型雕塑,戴着半圆型的金盔和大耳环,但身子和四肢却出奇地短,两手相握,赤脚而立,很象有些印第安石雕上的神像。 这时,公主突然低声问道,“印加王不是已经把金子筹集足了,你们干嘛还要把他押送到那个石牢里?” 这话让安东尼奥吃了一惊,他扭过头来朝公主看了一眼,看见公主那副担忧而不安的情态,他心里真是有点不是滋味。这让他马上想起了罗尔伯特为什么会舍弃一切,带着安娜·雅玛王后远走高飞的原因。他虽然很想把事实真相告诉给公主,可是,他想到这是军事秘密,不能泄露,所以,他只能对她说,“这是皮萨罗侯爵的命令。” 公主又问,“难道你们还想要他给你们弄更多的金子?”安东尼奥摇了摇头,说,“侯爵已经宣布过了,那个用金子换取自由的协议已经不再生效了。所以,已经不再需要印加王筹集金子了。” 公主一听,就叹了口气说,“这样说,大王他恐怕是命有不测了。” 他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她可能感觉出来他的默认,低声地哭泣起来,“可怜的大王。” 不一会,胡安走了过来,朝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对安东尼奥说,“好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彼得亚少尉,马上带人把金库警戒起来,并布置了岗哨;让纳瓦罗少尉带人到寺院门前等着咱们。”说着,便让公主再端些酒来。公主默默地擦了下泪珠,便把旁边桌上放的酒端来,给安东尼奥和胡安斟酒。 安东尼奥对胡安说,“我说老兄,你从哪弄到这些宝物?简直就象个小金品宝物的收藏馆。雅兴不浅呀!” 胡安笑道,“我这人粗人一个,哪有什么雅兴。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印加王室行宫和宫殿里看到的,觉得不错,就私藏着带回来,平时见这些玩艺挺有味道,能值些钱,就摆在这里,一是装饰下门面,二是也让自己看着高兴。” 安东尼奥用很内行的口气对胡安说,“这些金银饰物可以说是印加帝国的珍奇古董和艺术品,不要说在西班牙看不到,就是在全世界也不多见,等带回国内后,也许会成为千年瑰宝。” 胡安高兴地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胡安又喝了杯酒,接着问道,“侯爵这般折腾,到底想干嘛?” 安东尼奥笑道,“你怎么不去问他呢?” 胡安说,“别看他是我二哥,他怎样想的怎样做的,我从来不太过问。他那人我真是没法理解,人闲着没事,那怕玩玩女人或是赌赌钱都好,可他整天就是想这想那,要么就是瞎折腾,有啥意思?” 安东尼奥笑了笑说,“人和人不一样嘛,要不,你只能当上尉,可人家是司令官。” 胡安说,“他那个司令官有啥意思?除了想这想那,就是整天开会,哪象咱想玩哪个女人就玩哪个女人,想抢什么东西就抢什么东西,这样活着那才叫滋润呢。” 安东尼奥说,“那是因为你是侯爵的兄弟。要是别人谁敢这样?” 喝了一会酒,见夜色已经深了下来,胡安对安东尼奥说,“咱们走吧,恐怕纳瓦罗少尉已经带人等咱们多时了。” 安东尼奥放下酒杯,跟着胡安一起出了小客厅,走到大宅院门口。这时,看门的印第安男人已经把马牵来,并打开了院门。 两人顺着月明夜静的街道朝着寺院那边走去。不过十多分钟,就来到了古柏密林中的寺院门前。这时纳瓦罗少尉已带着二十多人站立在寺院门前等候着。十多个火把把寺院门前照得一片明亮。见胡安和安东尼奥过来,纳瓦罗向胡安敬了个礼,说,“报告上尉,一切按你的吩咐安排就绪。” 胡安回了个礼,然后就对夜班值勤的卫兵说,“把门打开。” 守备的卫兵一见是胡安带这多的骑兵来了,旁边还跟着安东尼奥,也没多问,就把寺院大门打开了。胡安下了马,让十多个骑兵守着门口,自己带着七八骑兵进到了寺院里。然后就朝着阿塔瓦尔帕住的寝室直奔过去。 印第安人的家门都是昼不上锁,夜不闭户的,而且侯爵事先有令,不许士兵侵扰印加王的生活,否则死罪,所以,阿塔瓦尔帕的寝室也是夜不闭户的。胡安带着士兵来到阿塔瓦尔帕的寝室门前,被门前两位守夜的妃子挡住。胡安对两位妃子大声喝道,“闪开。” 可是,库塔和玛卡还是用身子挡着他们,不让他们进到屋里。安东尼奥就把胡安拉开,说,“你在门口等着,我来给她们说。”说着,便对守夜的妃子说,“侯爵有令,要带印加王去别的地方。” 阿塔瓦尔帕被突然而至的闯入给惊醒了,当他看到门前是胡安上尉带着一帮西班牙士兵举着火把要闯入他的寝室,心里所感到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因为这实际上是在向他表明:他的处境非常不妙。所以,不等妃子进到屋里向他禀报,就用十分紧张的口气对妃子们说,“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就起来了。” 可是,胡安并没有在外面等着,而是再次带着士兵冲进到屋里。火把的亮光照得印加大王睁不开眼。印加大王想问胡安为何夜间闯入。可是,未等他开口,胡安就用命令的口气对他喝道,“起来,跟我们走。” 阿塔瓦尔帕胆怯地问,“去哪?” 胡安说,“去你该去的地方。” 阿塔瓦尔帕说,“我本该就在这里。” 胡安不耐烦了,说,“少废话,快快起来。” 阿塔瓦尔帕从睡毯中坐起,好让身旁的妃子给自己穿衣。乌嘎道是从容地用睡毯裹着裸露的上身,跪在床上开始给大王穿衣。而睡在印加王另一边的是安巴托乌库马里王公的女儿图图拉。她也被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坏了,抱着大王的身子直哆嗦。 胡安看到乌嘎容貌美艳,便走到床边,将裹在她身上的睡毯一掀,使她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胡安便不怀好意,十分放肆地用手抚摸着乌嘎的脸庞,色迷迷地说,“美人啊,美人,你都美得让我忍受不住了。”可是,乌嘎却并不理睬胡安的调戏,继续给大王穿着衣服。 胡安见乌嘎并不理示他,全然把他当成了木头人,不由地火了起来,便一下子把乌嘎扑倒在床上。乌嘎一边挣扎着,一边喊着,“大王救我,大王救我。”可是,阿塔瓦尔帕已经被两个士兵从床上拖下了地,光着下身一下子坐在冰凉的地上。他只顾慌忙地起来,找着自己的裤子,往身上穿,哪还顾得上他的妃子。 这时,安东尼奥有些看不下去了,猛然把胡安推开,并厉声喊道,“上尉先生,请自重一点,这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在你自己家。” 胡安被人一推,一下倒在了乌嘎的旁边,非常地恼火,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对安东尼奥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你想教训我?” 安东尼奥用平静的口气说,“我不是在干涉你,而是在提醒你,别忘了罗尔伯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胡安朝着安东尼奥瞪起了眼睛,说,“怎么,你也想学罗尔伯特,带着印加大王的妃子远走高飞?” 安东尼奥生气地说,“我不会那样,但我要让你知道你是司令官的弟弟,事事处处要维护他的尊严和面子。如果你这事让他知道,准会关你的禁闭。” 胡安觉得安东尼奥的话并非对他怀有敌意,就对一个士兵说,“把这两个美人给我带回家里去。” 可安东尼奥再次挡住了他,说,“胡安上尉,司令官有令,这里的一切都不允许有任何人动用。否则军法从事。” 胡安这才没敢再让他的士兵把那两位妃子带走。 此时,可怜的印加王已经自己穿好了裤子,垂着头蹲在门边的角落上,而且,两只胳膊被一根很粗的绳子紧紧地捆绑着。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宠妃差点要被人侮辱之后,这位印加帝国的大王却是低着头,不但不敢冲冠一怒,横眉冷对,而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了。 这时,胡安就向士兵们挥了下手,说,“把印加王押往金库。”于是,士兵们在火把的照明下,出了印加王的寝室,跟守在寺院门前的士兵合兵一处,朝着深夜里的西班牙军营那边走去。 第182章 处置大王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在索托上尉带着二十多名骑兵走上通往班巴马卡的大道上不久,西班牙的军号便在阿马斯广场上嘹亮地响起。因为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集合号了,许多士兵还真以为是有印加大军打过来了,所以,他们穿好军装,拿着枪,迅速地跑到广场上集合。 等各个小队集合完闭,皮萨罗便走到队伍前面,用十分响亮的声音讲道,“各位军官士兵们,今天把你们集合起来,是要向你们宣布两件事。一是因为赎金分配方案已经实施完闭,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完全中止印加王继续向西班牙军队交纳赎金的义务。也就是说印加王从今天开始已经没有向西班牙军队交纳赎金的义务了。而且西班牙军队也不再接受他的任何赎金。二是因为近来有许多消息传来,说基多守备军统领鲁米纳维已经纠集了八万印加士兵和三万加勒比食人族士兵北出钦博拉索山口,正朝卡哈马卡一路杀来,同时还有大批的士兵正在班巴马卡集结待命,随时可能朝我们杀来。所以,为了考虑西班牙军队的安全,决定将印加王继续关押,一直到有更多的西班牙援军到来为止。” 说到这里,他歇了口气,继续讲道,“可以说近来的形势和局势十分地严峻和紧迫,所以,我命令要把印加王押到金库石屋里单独关押,并命令全体士兵都要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白天不许出外,夜里要枕戈待旦。对于我的命令,每个官兵都要严格执行,违者将受到严厉处罚。” 讲完话之后,他要尉级以上的军官到司令部开会,然后宣布解散。可是,刚刚解散的士兵一下子朝着皮萨罗围拢过来,把他围成了水泄不通,并大声地朝他问着和建议着:“既然基多的印加军队要来解救印加王,为什么还不把印加王快快除死?”“我们强烈要求把印加王快快除死,以绝后患。”“侯爵何时处置印加王?” 皮萨罗被士兵们挤着喊着非常地恼火。他想闹清楚到底是谁在这带头闹事,可是,这些士兵他几乎都不太认识,因为他们都是阿尔马格罗带来的士兵。 皮萨罗当然知道这些士兵的想法和目的,无非是对获得的微薄财物表示不满,想早早地离开这里好到库斯科大捞一把。除此之外,这些士兵因为没有参与活抓印加王和战败印加军的过程,所以根本不象他所带的士兵那样对印加王的好处还是抱有一些感激与同情。 他朝这些士兵挥了挥手,说,“这事我没法现在给你们回答,但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士兵们喊道,“那些印第安人正在藏匿金子,照你们这样拖延下去,恐怕到了库斯科连一点金子也都找不到了。” 皮萨罗继续挥着手,好让大家散开,说,“你们放心吧,库斯科的金子多着呢,到时就看你能不能拿得完扛得动。” 士兵们说,“那好,我们就等着侯爵的消息。”说着,就见有位士兵对大家一摆手说,“伙计们,咱们走,咱们明天再来找侯爵问话。”于是,大伙们一下子便散开着离开了广场。 没等皮萨罗进到司令部会场,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带着另外两名西班牙王室成员就把他拦在门外。司库里克尔梅先生直截了当地问,“侯爵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处置印加王?” 皮萨罗问,“先生有何见教?” 司库说,“根据西班牙的王室与国家的利益,我要求你马上处死印加王,越快越好,那怕是今天。” 皮萨罗先是皱了下眉,然后笑道,“先生是不是有些太性急了吧?就是再快,也得要有个程序和过程。不能凭白无故地说把一个国王处死就处死了。” 司库就说,“那你说,最快要到什么时间?” 皮萨罗想了想说,“三五天吧?” 司库说,“那就三天吧。” 皮萨罗说,“好吧。” 送走了司库他们,皮萨罗进到了会场。这时,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他呢。他走到那张大方桌前,心情感觉十分地沉重。他缓慢地舒了口气,抬起头来朝大家望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尉官,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基多守备司令鲁米纳维正带着八万印加士兵和三万加勒比食人族士兵朝我们这里一路杀来,班巴马卡那边也传说有大军正在集结,可以说,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他缓了口气,又说,“刚才,大家也看到了,士兵们和西班牙王室也在强烈地要求我尽快地处死印加王。对于这件事,我想还是交给大家进行议论和做出决定。” 他的话刚落音,彼得亚便起身问道,“那咱们跟印加王制订的协约还算不算数?”接着,莱托蒙多也表示不同意,他说,“咱们不能背信弃约和忘恩负义吧?印加王给咱们把金子凑足了,咱们非但没有放了人家,还得要处死人家,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公道,太不人道了?” 可皮萨罗用解释的口气对彼得亚和莱托蒙多说,“刚才我不是在广场讲话时,已经宣布不再让印加王再履行交纳黄金的义务,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再给咱们交纳黄金了。所以,也就是说过去咱们跟他制订的那个协议已经不再生效了。” 但是,他的这种解释显然是站不住理的,所以,两位尉官不但没有被说服,反觉得他这话充满着邪理与霸道。莱托蒙多说,“侯爵先生,我觉得你这种做法是不是太过于蛮横与霸道了?哪有让别人履行承诺而自己无视承诺的道理?更何况是别人已经兑现诺言了,而我们却不但不兑现诺言,反而宣布人家的兑现无效?” 可皮萨罗仍然用蛮横与霸道的口气对反对者们说,“不要给我讲什么公理,公理谁还不知道?”说着,他把手上的烟卷往地上用力一丢,气势汹汹地说,“什么叫公正?对我们来说有利可图就是公正。如果只讲公道公正,而忽视了我们的目的和利益,那我们干嘛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国家,反要千里迢迢,万里征途地跑到这里来呢?所以,我们现在讲的不是什么公道与公理,而是讲胜者为王,败者为奴。而印加王就是我们的奴隶和犯人,只要对我们有利,我们想怎样对待他就怎样对待他。” 既然他把话已经讲得这样明确了,反对者们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是,莱托蒙多仍说,“但不管怎么说,处死象印加王这样的大事应该由西班牙国王下令执行。所以,我们觉得应该把印加王押往西班牙,交给国王处置。” 可皮萨罗却说,“这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路途太远,二是因为印加王很容易被人在押送的路途中劫持,非常地不安全。再说我们这里本身就有王室成员,他们就能代表国王行使权力。刚才,司库里克尔梅先生用非常强硬的口气再次要求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处死印加王。” 这时,另一种声音从沉默中爆发出来。有人当场喊道,“我们支持和拥护侯爵。侯爵的命令就是我们的行动方向。”甚至有人嚷了起来,“处死印加王,攻占库斯科。”这样一来,许多保持沉默的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开始倾向于皮萨罗。这不但是因为皮萨罗是他们的司令官,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可以解除他们对流言的恐惧,使他们能快快地离开这里,好赶往库斯科去抢夺更多的黄金。 特别是胡安和贡萨洛,还有阿尔马格罗都明显地站在皮萨罗一边,所以,就使得皮萨罗反对派的力量显得有些太单薄了,顶多只能占据在场人数的十之一二。而且象埃尔南多和索托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又都不在场。所以,皮萨罗就觉得事情好办多了。 他早就知道彼得亚他们的意见不会得到多数人的支持,但是,为了使自己能事后开脱,而不会因此显得被动和担罪,他决定采取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对这件事进行决断。结果,经过在场的二三十名尉官的表决,只有四五个人表示反对。于是,他就宣布决定,“既然大多数尉官都同意要将印加王处死,那么,西班牙远征军司令部现在发布命令,将在通过王室官员批准和教堂主教的配合下,对印加王进行审判定罪,然后判除死刑。”他的话刚完,会场上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183章 审判定罪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会议结束后,皮萨罗把阿尔马格罗、胡安、贡萨洛、安东尼奥和马丁留了下来,然后,点着一支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对在座的各位说道,“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莱托蒙多和彼得亚他们不识时务,非要坚持什么公理公道,简直是可笑之极。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听着这话,阿尔马格罗附和着皮萨罗说,“他们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印加王的什么好处,老是在为印加王抱打不平,呜冤叫屈。他们显然是被印加王给买通了。” 安东尼奥则说,“他们也并非是得到了印加王的什么好处,可能是与印加王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彼此之间都有了些交情。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 皮萨罗瞪了安东尼奥一眼,用训斥的口气说,“都象他们这样有感情知交情,还不如呆在西班牙别出来。”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皮萨罗用十分强硬的腔调说,“既然要处决印加王,就必须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先要做好审判和定罪这两项工作,要让印第安人和那些反对派都觉得我们的做法是有理可依,有据可查的;而不是蛮横霸道,欺上压下。所以,我们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合乎情理。” 胡安不喜欢皮萨罗这种藏头遮尾,故意卖弄的作风,就对皮萨罗说,“你觉得咋办就咋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皮萨罗见大家都在望着他,等着他表意见,也就觉得没必要再把有些话藏着揶着了,也没必要再听取和征求大家的意见了。于是,他说,“那好,我就先说了,首先,处死印加王,就该先进行审判,审判就得要有法官。主审法官由我和阿尔马格罗担任。接下,就是审判程序,可要审判得要有罪状。现在,咱们先把印加王的罪状都列举一下。”说着,便要安东尼奥做好记录。 胡安先说,“他一人霸占很多女人,而且在好些地方设立行宫,储养后妃。这些还不算,可他还跟自己的姐妹们,甚至是姪女们结婚和淫乱,简直是乱伦。就凭这就该判他死罪。” 贡萨罗说,“他把国家和公家的财物随便地送给他的大臣和亲戚,有时还送给下人和外人。这种侵占和私分国家财物的行为,实在是可恶可恨,应该对他处以死刑。” 阿尔马格罗则说,“他煽动起义,企图想消灭西班牙远征军。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罪状。就凭这就该将他处死。” 安东尼奥也说,“他篡夺王位,并暗杀了他的兄长、真正的印加王华斯卡尔。这应该是他的大罪和重罪。对此,他就该被判为死罪。” 皮萨罗补充着说,“他还指挥军队屠城,不但杀害了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还对王室宗亲进行灭绝式的大清洗和大屠杀,罪该当殊。” 胡安又说,“他还搞什么偶像崇拜,把什么太阳神当成崇拜物,而不尊崇基督教。这也是一状不可饶恕的罪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共给阿塔瓦尔帕列举出了十二条罪状,而且每一条都被大家认为是死罪。 有了罪状,还得要有证词,对此,皮萨罗对大家说,“关于证词,由安东尼奥、胡安和马丁三人负责,明天一早就开始对有关证人进行审讯,采用什么方法,审讯什么证人我不管,我只要你们明天必须把证词给我准备好。” 这些罪状大家随便说起来道是不难,可是,要是找证人提供证据,不但是件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件很可笑的事情,所以,安东尼奥显得很是为难。他问,“证人该咋找?” 皮萨罗见他面有难色,就对他说,“这事你就交给胡安去办好了。”因为他知道胡安在这方面是个专家,无论是印加贵族还是印第安百姓,胡安随便都能一下找来几十个。 听着这话,安东尼奥总算松了口气,但是,安东尼奥还有个顾虑,他说,“就怕万一证人的证词不足以证明印加王有罪,甚至还会是为印加王进行辩护。遇到这样情况就不太好办了。” 皮萨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这事你不用担心,马丁会有办法的。”他知道马丁因同印加王的一个叫吉娜的王妃在热恋,而那个王妃又被印加王关了禁闭,为此,马丁把印加王恨之入骨,肯定会在这方面进行报复,欲置印加王于死地。但是,他却不知马丁已经改变了对印加王的看法。最后,安东尼奥还有点担心一天时间不够。可是,胡安马上表态说,“放心吧,一天时间太长,我只用半天时间就够了。” 既然这样,安东尼奥也就没话可说了。于是,皮萨罗对他说,“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和复杂,你一定要谨慎处之,要使证词证据有理有据,那么,这项工作就等于成功了大半。” 安东尼奥说,“是,侯爵,我会尽力而为。” 皮萨罗用纠正的口吻说,“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 安东尼奥说,“是,侯爵。” 事情出乎所料地顺利,第二天中午,安东尼奥就把证词送到了司令部办公室。皮萨罗让安东尼奥坐在桌旁,向他问起审讯证人的情况。安东尼奥将胡安把那些王公贵族、部分印第安士兵和那些被关押的人进行审讯的情况简单地做了汇报,并指出除了有几个曾在华斯卡尔军队里服过役的印第安士兵之外,其他王公大臣和奴仆都认为阿塔瓦尔帕是无罪的,但这些证词被胡安篡改得面目全非,而现在这份证词可以说全是证实印加王是有罪的。 皮萨罗让安东尼奥念几条让他听听。于是,安东尼奥便在证词记录中选了一条原华斯卡尔军中一名尉官的证词,念道,“阿塔瓦尔帕在瓦伊纳·卡帕克大帝死后,篡改遗嘱,自立为王,并不断地扩张领土,招募军队,最后终于对华斯卡尔动武,并在取胜之后,对南方王室宗亲、士兵及奴役进行了灭绝性屠杀,如果不是西班牙军队及时到来,从中干预,这种灭杀行动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接着,安东尼奥又把审讯查尔库奇马的证词念给皮萨罗听,“我在浩哈小镇驻守时,阿塔瓦尔帕大王时常派人给我传达命令,要我带领大军前往卡哈马卡去营救他,并说只要把他营救出来,他就会率领印加帝国几十万大军将西班牙人杀光斩尽。当时,我因胆怯西班牙人的神勇与强悍,所以,迟迟未敢出兵冒犯。但我知道阿塔瓦尔帕大王已经派人将他的这个命令送往基多,要鲁米纳维立即带领军队前来围攻西班牙人,并将西班牙人斩尽杀绝。” 虽然皮萨罗并不相信证词的真实性,但他还是非常满意地点了点,说,“很好,你马上把马丁叫来,咱们一起到金库去见阿塔瓦尔帕。”很快,马丁就被人叫来了。皮萨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安东尼奥和马丁一起朝金库走去。 金库本身就在军营里面,所以,没几步路就走到了。此时的金库,虽然没了金子,但门前依然站着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见皮萨罗他们来了,士兵们都立正行礼。皮萨罗对彼得亚说,“把门打开,我要见印加大王。” 彼得亚一连开了三道石门,然后,先进到屋里,把屋里的灯点着。这时,皮萨罗他们才进到了石屋里。 石屋里空间虽然比较大,便因为常年不见太阳,屋里有些阴冷和湿潮,有股浓重的霉湿味,所以,从外面猛一进到里面,会有种很不适应很不舒服的感觉。顺着灯光,朝屋里看去,隐约昏暗的屋角之处,堆放着一堆并不厚实的干草,干草上面躺着一个人。那个人被进来的人惊醒了,便从草堆上坐了起来,用手捂着眼睛,象是怕灯光刺痛了眼睛。 看着一个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印加大王竟落到如此下场,皮萨罗心头多少有些恻隐之痛,但是,他知道此时决不可露出任何的慈悲与怜悯。于是,他走到印加王面前,未等他从地面上站起来,就用大声和严厉的口气对印加王说,“阿塔瓦尔帕先生,我代表西班牙远征军来向你宣布你的罪行。” 阿塔瓦尔帕当时就怔住了,未等他缓过神来,询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行,这时,皮萨罗已经将那十二条罪状一一地向他进行了宣布,然后,就让安东尼奥将证词宣读给他听。听完这些罪状与证词,阿塔瓦尔帕懵住了,对这些罪状和证词他一时也弄不清是对是错,是真是假,但是他们知道不管这些罪状和证词是对是错或者是真是假,他注定是要死定了。因为自从黄金堆满这间石屋之后,他就一直托埃尔南多、索托和彼得亚向皮萨罗侯爵提出无条件释放他的要求,他甚至还向皮萨罗侯爵本人提出过要求,但是,这种要求一直被皮萨罗侯爵置若罔闻,不予理睬。这让他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特别是那次夜间看到流星划过天空四处散落的情景,让他才真正地预感到自己的天命已定。因为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临终前就出现过这种陨星散落的预兆。而在前几天,胡安带着士兵闯入他的寝室,将他捆绑,并当着他的面侮辱了他的两个宠妃,再次向他预示他的命运已经到了危机关头。而这个可怕的时刻现在终于降临了。 他觉得自己为西班牙人做得够多了,可是,他们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要谋害他,所以,巨大的压力和一时的激愤让他顿时失去了控制,他朝着皮萨罗高声喊道,“我和我的家人犯了什么罪,让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 说着,泪水泉水般地从他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他声嘶力竭地表白起来,“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全是好处,我让我的人民欢迎你,热情地接待你,我把我的财产分给你。而且,你所要的黄金和白银,我都按时如数地交给了你。你到底还想得到什么?” 说到这,他扑通一下跪在了皮萨罗的面前,可怜兮兮,惨然无比地恳求着说,“请侯爵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愿意把对我的赎金再增加两倍。只要给我一定的时间,我就能做得到。”说着,便抱着皮萨罗的腿,痛哭流涕地恳求着。他知道迄今为止西班牙人拿去的那些金子对印加人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就象是从一大罐水中取走了一滴,从一大筐玉米中抓走了一小把。印加后来幸存的王族就说,如果把在印加帝国的土地上埋藏的东西统统地挖掘出来,基价值之巨大是无法用数字计算的。但是,大量的财宝全都埋在了地里,究竟都埋在了什么地方,因为知情者有的被杀,有的因为保密,以致连印加后人都无法知晓。 第184章 大王罪状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此时的皮萨罗真是被印加王这种诚实和恳求所打动,眼睛不觉地有些潮湿起来,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没让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慈悲,不能软弱,因为真是把他释放,他将给西班牙人所造成的麻烦和所构成的威胁是无法想像的;而且,也没法向士兵和王室官员交待。所以,他狠了狠心,用宣布的口气说,“根据印加大王所犯的罪行,及证人的证词,我宣布将判处印加大王死刑。” 宣布完闭,皮萨罗马上转身离开。可是,印加大王抱住他的脚不肯放开,哭求道,“侯爵呀,侯爵,你善悲吧,只要你不杀我,我宁愿当您的奴仆。” 可是,皮萨罗用力一甩,把脚从阿塔瓦尔帕的怀中挣脱,然后疾步走出了石屋。走出屋子很远了,还能听到印加王大声哭求的声音。这时,皮萨罗才发现自已已是泪流满面。 在皮萨罗离开金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尉级以上的军官已被通知到这里开会。会场的气氛非常地严肃,静悄悄地没一人说话。皮萨罗走到那张大方桌前面,心情觉得十分地烦乱和低沉,刚才印加王抱着他的脚哭嚎哀求的情景弄得他心里直到现在都没法平静下来。 站在桌前,他一时不知该说啥,就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烟叶和纸,颤微微地卷了支烟卷吸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对大家开口说道,“根据对印加大王罪状的列举和证人的证词,我们一直认为印加大王犯有十分严重的罪行。对此,我们刚才也把这些罪状与证词向阿塔瓦尔帕本人宣读和宣布了,他本人对此供认不讳。所以,现在我想让安东尼奥把这些罪状与证词向各位宣读一遍。” 安东尼奥便把印加王的十二条罪状和审讯记录中的证词向在场的尉级军官们念了一遍。等安东尼奥宣读完闭,皮萨罗说,“各位看这里还有什么不妥,请发表意见。” 有位中尉提议说,“这些罪行都很严重,不要说十二条,就是其中的任何一条都可以判他死罪。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把这十二条罪状都一一列出,因为有些罪行在我们看来是有罪的,但是在印第安人看来是合法的,所以,就没有必要列出,再是应该把这些罪行归纳和简化一下,条文太多了,反而让人不容易听懂,特别是印第安人不太容易听懂。” 皮萨罗觉得这位中尉的意见比较中肯和实在,就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安东尼奥说,“我觉得也是这样,你要想办法把这些罪行归纳和简化一下。” 接着,也有人提出有些证词明显地与事实不符,为了避免让印第安人认为这些证词是伪造和捏造,应该删除。但皮萨罗没有同意,他向大家指出这里的有些证词只是用来向阿塔瓦尔帕本人宣读的,而不是向印第安人宣读的。 看大家都不再为印加大王的罪状与审讯的证词表示异议,皮萨罗就说,“判处印加王死刑看来是没什么异议了,现在讨论应该采取什么方式来处死印加王。” 阿尔马格罗手下的一位上尉先发言,说,“印加王罪行严重,十恶不赦,理应烧死。”其他一些尉官也都咐和着说,“对,应该烧死他。” 因为在基督教中,人死后有上天堂和下地狱之说。多数人会下地狱,极少数人会进入天堂,但那些罪恶较为严重的人则会遭致炼狱,即被大火烧死。但莱托蒙多马上表示反对,他说,“印加王给了我们这么多的金子,让我们都成了富翁,而且,他还给我们提供了各种优惠待遇和安全通行证,使我们在这个国家里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保护和尊贵的接待,对印加王所给予我们的这些种种好处,我们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所以,我不但不同意将他活活烧死,而且我还是觉得我们这种法庭根本不具备对印加王进行审讯和定罪,应当把他交给国王去审判。” 彼得亚也表示同意莱托蒙多的意见。随后,也有几个人表示不应该将印加王处于死刑。但是,要求将印加王处于死刑,并要将他处于火刑的人马上仗势起哄起来,而且声音远远地高过那些反对者,甚至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许多人当即站了起来,几乎都要动起手来。 本来,胡安和贡萨洛等人也表示对印加王处于死刑,但见阿尔马格罗手下的那些军官要对莱托蒙多他们动手,也挥起拳头站了起来,向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军官们发出警告和示威。 皮萨罗一看印加王的事还没敲定,自己内部的军官们却发生了对立,便一拍桌子,吼道,“都给我坐下。”会场中马上静了下来,双方的人这才都坐了下来,但一个个怒目相视,咬牙切齿。 皮萨罗觉得再征求意见已经没必要的,就用郑重严厉的口气说,“现在进行表决,同意将印加王火刑处死的举手。”结果,绝大多数在场的尉官都举起了手,只剩下莱托蒙多几个反对者没有举手。所以,皮萨罗就当场宣布说,“根据大多数人的意见和表决,我宣布将印加王处于火刑,将在今天晚上执行。” 但是,莱托蒙多和彼得亚他们马上把一份反对将印加王处于死刑的诉讼书当场交给侯爵,并要求侯爵将此诉讼交给西班牙国王。侯爵让安东尼奥把诉讼书给他读了一遍。文中指出西班牙远征军所成立的这个临时法庭是没有权力审判一个像秘鲁印加王这样独立的君王,而这种权力只有我们的西班牙国王才能拥有。所以,这种对阿塔瓦尔帕的所谓的审判,是对国际法的公然违背。 诉讼书中理由充足,措词严厉,让皮萨罗当即就出了身冷汗。他镇定了片刻,吸了几口烟,觉得这种责任自己不能承担,应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于是,他对大家说,“刚才你们都听了这份反对将印加王处于死刑的诉讼书了。这是对大家所施加的一种压力。对于这种压力,我认为应该由所有同意对印加王处于死刑的人共同承担。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愿意为处死印加王承担所有责任。”既然如此,皮萨罗马上口述了一份关于对印加王处于死刑的意见书,并由安东尼奥记录和整理。文中再三强调了为了西班牙国家和国王的利益,并且说明了必须处死印加王的种种理由与原因。意见书写好后,皮萨罗便要每一位同意处死印加王的人都在意见书签字画押。 事情就这样地决定了,但是,皮萨罗还是没有忘记应该让一名皇家成员担任检查长,让一名阿尔马格罗手下的中尉担任被告律师,最后还要把安东尼奥起草好的判决书交给神甫德巴尔维德,由他签字生效。这样,他就可以把更多的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了。 为了使这场宣判慎重严密,不出漏洞,吃过中午饭,皮萨罗又让安东尼奥把担任检察长的那名皇室官员和那位担任被告律师的中尉叫来,让马丁把德巴尔维德主教也叫了过来。皮萨罗先是让检察长和被告律师把要说的话演示了一遍,觉得两人的讲话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就把最后的判决书交给了德巴尔维德主教。这位主教把判决书看了一遍,一边在上面签着字,一边说道,“这个信奉邪教的印加王早该被处死了。” 1533年8月29日的傍晚时分,当夏日的夕阳落在高大的安第斯山脉之后,苍茫的暮色就开始降临在卡哈马卡这片安详的山区。这时,一阵嘹亮的军号声从阿马斯广场上空响起,打破了整个卡哈马卡小镇和周边的宁静。此时的阿马斯广场已布满了全副武装的西班牙岗哨。他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把阿马斯广场严密围住,并对进入广场的印第安人进行严密盘查。 在广场正面的中间位置,临时搭起了一个主席台,主席台中间放着一个方形大桌。而台子的两边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西班牙士兵。在军号吹响后不久,便见一队士兵在胡安上尉的带领下,押着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朝着广场这边走来。他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铐,走起路来,非常地沉重缓慢。 这时,人们才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身材与面容。这个平时容貌还算英俊,身材匀称魁梧,仪表深沉而威严的印加帝王,此时却是神情忧郁,眉头紧蹙,一副叹天哀怜,欲哭无泪的悲壮。当他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被押进广场时,所有的印第安人全部跪倒在地,面贴着黄土,发出着感天动地的崇敬与悲哀。 可是,他们的大王却依然是一副悲苦与冷漠之色,微微地垂着头从他的臣民身边走过。作为一个君王,他总是以一种高贵与尊严的气度展示在臣民的面前,可是眼下,他现在却是被押往刑场的囚徒。他很想把胸挺起来,把头昂起来,在臣民的面前表现得勇敢一些,高贵一些,威严一些,可是,面临死刑的沉重压力,他觉得自己已经垮了。 第185章 面对火刑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此时,天色渐暗,但西班牙士兵们举着的火把把整个广场照得一片明亮。在人们面向的主席台那边,主审法官、检察长、被告律师、教堂主教等都已经在前台落坐。 在又是一阵嘹亮的号声之后,审判开始了。士兵们把印加王押在主席台上。检查长在宣读完一大篇证词之后,提出了印加王的信奉邪教、多妻、乱伦、随意把公有财产送给亲戚下属及阴谋策划对西班牙人的叛乱五大罪状。其中阴谋策划对西班牙人叛乱可以说是最不可饶恕的重罪。 检查长在用许多证据和证词证实了印加王罪行确凿之后,被告律师便粉墨登场,他在承认印加王确实有罪的情况下,讲了印加王在被捕之后的关押期间也为西班牙人做了一些好事,所以,请求法官能将印加王从轻判决。 可是,主审法官皮萨罗却在最后判决中宣布,“根据印加王所犯下的种种罪行,本法庭量罪定刑,判决印加王阿塔瓦尔帕火刑,立即执行。” 这个判决刚一宣布,整个广场上的印第安人当即便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天嚎地的悲恸之声简直比雨天的闪电雷呜还要惊人。一时间整个广场都被这种哭声震撼了淹没了。 这让所有的西班牙人都感到了惊恐和惧怕,因为他们害怕印第安人会因为悲伤而引起暴乱。所以,所有的西班牙人都把枪端在手中,时刻准备对骚乱和暴动的印第安人实施镇压。但是,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尽管印第安人在为自己的国王和国家悲哀和痛哭,但是,他们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因为没有人组织和呼唤他们。 为了让那些悲声痛哭的印第安人平静下来,西班牙人又吹起了一阵嘹亮的号声。号声之后,悲痛的印第安人慢慢地忍住了哭声,他们从匍跪在地,脸面朝土的地面站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泪水,忍着无比的伤心与悲痛,抬起头来,好在他们大王的最后时刻好好地再看上大王一眼。因为对印加大王的行刑就要开始了。 士兵们把印加大王押到主席台前面的一个立起的大木桩旁,用绳索把他牢牢地捆绑在木桩上。木桩四周堆放着许多木柴。而此时的印加大王虽然戴着手铐和脚镣,却是高昂着头,直挺着胸,神情十分地冷峻与沉静,完全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英勇气概。他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无论他怎样恳求,西班牙人都不会放过他。因为对他的判决已定。 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走到他的旁边,开始为他做祈祷,想给他以安慰。尽管这位老师曾给他讲过许多次基督教义,并劝说他放弃愚昧的迷信,从而皈依基督教。可是,尽管每次印加王都在耐心地听着他的讲解,可是,印加王却是依然不肯放弃祖先的崇拜与信仰。可眼下已是印加王最后的时刻,这位圣多明各的主教还想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来拯救这位受害人的灵魂。 巴尔维德神甫把一个很大的十字架放在阿塔瓦尔帕的面前,要他拥抱十字架以作为洗礼。但阿塔瓦尔帕却冷笑以对,不予理睬。但神甫对他说,“可怜的印加王,拥抱十字架,这样你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也可以使你痛苦的火刑而变为轻轻的绞刑。” 对印第安人来说,火刑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死刑,因为被火烧死的人是没法保存完整的尸体,而没有完整的尸体就不能被人制作为木乃伊。因为印第安人数百年来一直保持着对木乃伊崇拜的传统习俗。不管是家中死了什么人,都要制成木乃伊,这样死者的灵魂就会得到重生,从而跟活人一样。要不,除华斯卡尔之外,历代印加大王死后都被制成木乃伊,不但有田有地,有奴有仆,而且还有嫔妃侍女,白天有人照看,夜里有人陪寝。也就是说印加王是不能被烧死的,因为这样一来就不能做成木乃伊,就会永远沉沦了。但他却忘了他是如何命令手下的人处置合法的印加大王华斯卡尔的。 阿塔瓦尔帕一听这话,便把皮萨罗叫来,问主教说的话是否当真。皮萨罗点了点头,说,“确实当真。” 阿塔瓦尔帕便当即表示愿意放弃自己的宗教和信仰,接受主教的洗礼。于是,主教巴尔维德开始为他主持洗礼。主教让阿塔瓦尔帕手抱十字架,为他祈祷,然后,要他接受一个基督式的名字:胡安·德阿塔瓦尔帕。胡安的意思是“施洗者约翰”。 洗过礼,就要对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执行绞刑了。这时,他提出希望能把他的遗体运往出生地基多,与他的母系祖先葬在一起。然后,他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请可怜可怜我的孩子们吧,他们还小,不能没人照顾。” 他之所以向皮萨罗提出这种要求,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孩子唯有置身于他的保护之下才是最安全的。皮萨罗此时也感到悲哀难受,听阿塔瓦尔帕把这种大事交付给他,他连忙点头,说,“请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听着这话,印加王欣慰地点了点头,神色又恢复了一度曾经动摇的冷静,安详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围绕在他周围的所有的西班牙人都在为他祷告,以求他的灵魂得以解脱。随即,行刑开始。几个士兵把一根绳索套在阿塔瓦尔帕的脖颈上,并在绳索的后部系有一根木棍。接着,一个士兵开始用力转动这根木棍,随着木棍的转动,绳索越来越紧,很快,受刑者就在绞刑架上被吊了起来,并被窒息而死。 就这样,这个曾经为了一件细微小事就能把整个城镇夷为平地,因为一个人的过错就能屠杀一千个人的凶残暴戾的屠夫,这个印加帝国历史上唯一的篡位者、最残暴的也是最倒霉的印加王就这样离开了历史的舞台。他使印加帝国分裂,他摧毁了帝国赖以生存的统治系统,他甚至几乎将印加皇族斩尽杀绝,然后把一切拱手送给了西班牙人,却又被西班牙人用一种惩罚可恶的罪犯的方式给处死了。 被处死后的印加大王的尸体在阿马斯广场的那根木桩旁被摆放了一个通宵,当嘹亮的军号再次在这座安第斯山中城镇上空回响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之时。几个印第安人在士兵的看护下,将阿塔瓦尔帕的遗体抬到了圣弗朗西斯科教堂里。在那时,印加王换上了一套高贵华丽的衣服,身体平躺在棺木中,棺木四边摆放着许多的鲜花。他的表情虽显得有些痛苦,但还算安详。 当上午十点钟教堂钟声响起时,隆重的葬礼在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的主持下正式开始。皮萨罗和所有的西班牙官兵都来参加了这次葬礼。仪式开始不久,正当西班牙官兵们怀着虔诚与伤感的心情听着主教为死者所致的悼词时,教堂外面突然响起了一片嚎啕的悲恸声,顿时将主教的声音压住。 还没等人们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教堂大门被冲开了,一群印第安女人哭天嚎地地闯入教堂,来到停放着阿塔瓦尔帕尸体棺木的教堂走廊,围在棺木四周放声大哭。她们边哭边喊道,“这不是印加王的葬礼。我们要以印加大王式的葬礼陪送印加大王前往天国。”“我们要与印加大王同死,要同他一起去拜见他的太阳之父。”实际上,每当印加王仙世时,都会有许多的嫔妃和奴仆要随他而死,陪他殉葬,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就可以在天国里又能跟他们的大王在一起了。 教堂葬礼一直被西班牙人认为是非常神圣和严肃的仪式,见被一群印加大王的妃子们闹成这样,都大为震惊和恼火。当即就有一些士兵站起来朝着那些女人们吼道,“这是基督圣地,不许胡闹。”“快快离开,不然,就把你们赶出去。”可是,那些女人一边继续放声哭着,一边向西班牙表示着愤怒与抗议。因为是他们杀害了她们的大王和夫君。 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赶忙跑过来,对这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们说,“阿塔瓦尔帕已经接受过基督洗礼,所以,他已经是一名基督教徒了,他必须以基督教徒的方式进行葬礼,而基督教徒的上帝是非常憎恶殉葬的行为。”说着,便让士兵们把她们给赶出了教堂。 但是,这些女人在被赶出教堂之后,仍有一些人当即就回到了住处上吊自尽了,追随着他们的君王一同去了太阳神的天堂。 阿塔瓦尔帕在临终前曾向执法者们提出要把他的遗体送往他土生土长的基多,同他的母系先祖葬在一起,但是,西班牙人并没有考虑他的这一遗愿,而是在举行完葬礼之后,立即把他的遗体送到了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旁的墓地,那里已经安葬着几位死于疾病的西班牙士兵。在那个用白石制作的十字架的旁边,早已挖好了一个墓坑,印加王的棺木被放在墓坑里。葬礼由德巴尔维德主持,皮萨罗和一些官兵也来到了墓地,在最后的祈祷时,皮萨罗一直低着头,并在士兵们开始向墓坑里填土时,忍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墓坑填满时,有人在他的墓地上立起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胡安·德阿塔瓦尔帕之墓。他的墓铭志为:曾为印加大王,终为基督信徒。 但是,在西班牙人离开卡哈马卡后,他的遗体还是被人秘密地挖了出来,迁到了基多,同他们的母亲埋葬在一起。后来,当西班牙人攻占基多后,为了从中得到财宝,西班牙人掘开了他的墓,然而,里面既没有财宝,也没有尸体。 关于这位印加大王的后世,人们褒贬不一。据说公鸡和母鸡是西班牙人带到印加王国的。当印加人第一次见到母鸡时,就把母鸡叫作阿塔瓦尔帕,因为母鸡在印加人中被比喻为胆小如鼠。之后他们听到公鸡打鸣时,为了让这位杀尽了王室宗亲的暴君遗臭万年,人们就模仿着公鸡啼叫喊道“阿塔瓦尔帕!”他们还把这个外族女人所生,耍弄阴谋诡计捉住并杀害了他的长兄、法定王位继承人华斯卡尔,还用前所未有和闻所未闻的酷刑和残暴手段灭绝了整个王族,连妇女和儿童都不放过,而且在杀害了自己的骨肉同胞仍不满足,又疯狂地向宫里最亲近的仆人们发泄他那残忍的兽性的暴君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以便代代相传,于是,当时印第安人孩童们一听到公鸡打鸣,就立即随声附和道“阿塔瓦尔帕!” 但是,基多的印第安人却与库斯科那边的印第安人截然不同,他们把阿塔瓦尔帕看成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伟大人物,为了爱戴他们当地出生的国王并使他的名字不被忘记,每当公鸡打鸣时,他们也跟着喊道,“阿塔瓦尔帕!”但是,他们的解释是公鸡鸣叫他的名字是要他流芳千古。 他的子女也遭致冷遇。他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叫唐弗朗西斯科。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父亲阿塔瓦尔帕在临终前把他们交给了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抚养。可是,唐弗朗西斯科还在上学时就夭折了,他死时不但有人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好,而且还说他是那个阴险奸诈,暴虐成性的人的儿子,死了活该。他们甚至说他的父亲是个丧尽天良的人,他根本不是印卡王瓦伊纳·卡帕克的儿子,那是他母亲背叛了印卡王跟某个基多印第安人睡出来的。如果他是印卡人,别说根本干不出那些惨无人道的罪恶,就是连想也想不出来。因为印加祖先的教义从来都是不让人伤害别人,连敌人都不伤害,更不用说是对自己的亲人。于是,他们一起骂他的父亲,因为是他的父亲毁了这个王国,灭了这个王族。唐弗朗西斯科活着时,也感到印卡王族和一般印第安人都很恨他,所以,他不同他们交往,甚至连家门也不出。他的两个姐妹也是如此,因为她们一出家门就会听到有人用阴险奸诈,暴虐成性和卑鄙龌龊的小人来称呼他们。其中那个叫卡亚的女孩是安娜·玛雅王后的宝贝女儿,她后来的生活和命运也非常不好。自她的母亲与那个西班牙人逃离之后,再也没听到过他们的音讯。 第186章 推脱责任(续完)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葬礼后的第二天中午时分,索托带人从班巴马卡侦察回来,一回到兵营,还没来得及向皮萨罗汇报侦察的结果,就在兵营里听到了阿塔瓦尔帕已被处决的消息。他听后大为震惊,而且非常气愤。他当即来到了司令部办公室,要找皮萨罗质问。 皮萨罗正好坐在办公室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衣,戴着一顶大毡帽,而且帽沿压得很低,几乎把他的眼睛都给遮住了。见索托来了,他让自己沉重的神情变得稍为轻松了一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索托坐下。可是,索托并没坐下,而是用极为愤怒的气势指着皮萨罗说,“你太冒失,太鲁莽了。怎么能轻意地听信谣言?” 接着,他又怒气冲冲地说道,“阿塔瓦尔帕是受了卑鄙小人的栽赃诬陷。我们在班巴马卡呆了三四天,那里平静如常,根本没有印第安人的集结和起义,沿途所见的只是当地百姓的善意款待和热情欢迎。就是真要审判印加王,也应当把他押送到西班牙交给国王进行审判。我会用性命担保让他能平安上船和到达西班牙。” 皮萨罗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是有点过于急躁,但是,主要还是上了司库里克尔梅和德巴尔维德的当了。他们一个劲地在我面前说如果不马上处死印加王,就会招致印第安人的攻击。而且,他们还不住地向我施压,说为了西班牙国王的利益和我们共同的安全,必须要处死印加王。部队的士兵们也都相信了他们的这些话,不停地向我围攻,要我回话。我没办法,只好顺应了他们的要求。” 索托听完这话,二话没说,就去找那个王室成员司库里克尔梅。司库里克尔梅正在跟另两位王室成员下棋,见到索托没敲门,推门而入,便转过身来,非常不高兴地说,“你也该学会懂些礼节吧?” 索托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少对我讲什么礼节。别看你一副斯文风雅的模样,其实满肚子阴谋诡计。” 一听这话,司库里克尔梅就觉得纳闷了,问,“我怎么满肚子阴谋诡计了?” 索托问道,“你凭什么压着骗着让侯爵处死阿塔瓦尔帕?印加王到底犯下了什么死罪?就是他有死罪也该将他交给国王处置,也轮不上让你们审判他处死他?” 司库里克尔梅见索托怒目圆睁,怒不可遏的样子,觉得这家伙不太好惹,就说,“他是一军之主,咋是我骗着压着让他处死印加大王的?整个检查、开会和审判过程都是他主持主办的,我只是个旁观者,怎么就把这事都推到我的身上了。再说,他对什么事不比我更清楚,还用得着我来骗他?”说着,他就指着旁边的两位同行说,“不信,你问问他们俩,看这次处死印加王的事情到底是谁主办和主持的?” 另一位王室成员说,“你们侯爵啥时听过我们的话?我们虽然是代表国王来监督他和指导他,可他总是天马行空,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我们王室成员放在眼里,追究这事了,就把责任推到了我们身上。” 索托觉得他们的话也似乎有理,就说,“既然这样,我也就没必要找你们问话了。” 离开司库里克尔梅的屋子,他马上又骑着马来到了教堂,对主教进行严厉质问。一听这话,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就破口大骂起皮萨罗来,“他这个奸诈小人,自己做的事,非要往别人身上推。”接着,他对这位上尉说,“他们已经把审讯和判决都弄好了,这才把判决书交给我来签字。这事怎么就能推到我的头上?” 索托说,“你敢与侯爵当面对质?” 主教说,“当然敢了。” 就在当天晚上,索托把司库里克尔梅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一起召集在皮萨罗的办公室,并以一种不可饶恕的姿态和口气对三人讲道,“我不管你们三人到底是什么职位,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要进行质问的。” 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又说,“可以说虽然我们是在侵犯这个国家,但是在我们到达这个国家之后,这里的人民一直对我们是诚实友善的。特别是当我们到达卡哈马卡之后,印加王和他的臣民也一直对我们表现得非常友好。而我们不但绑架了印加王,屠杀了他的士兵,还在关押他的期间,向他索取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他不但兑现了他的诺言,并表现出了相当的慷慨和善意。他让我们西班牙人自由进入帝国的任何地方;为我们执行各种计划和行动提供一切方便,并要他的臣民给予我们热情的欢迎和款待。可以说印加王和他的人民一直在充当着我们的朋友和恩人的角色。可是,我们不但欺骗了他,在他用黄金填满那座金库之后,非但没有将他无条件释放,反把他看成了我们将要采取新的军事行动的一个累赘,用最卑鄙最无耻的残酷手段处死了他。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在对印加王国的犯罪,是在充当着历史的罪人?” 皮萨罗把大毡帽的帽沿往下压了压,用沉痛的口气说,“处死印加王一事确实让我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和压力。平心而论。印加王对我们的恩惠与好处确实不少,而且,通过这长时间的交往,我们之间的私人感情也是比较深厚的,可以以兄弟相称。可是,来自王室、教会和士兵们的胁迫和压力让我无法承受,特别是近来关于印加军队在班巴马卡集结和基多军队正向这里进军的流言四处传播,搅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于是,来自王室、教会和士兵们的压力就更大了,而我在他们的指使和唆使下,一时情急,便昏了头,就做出了这种急躁冒失的事。” 司库里克尔梅一听皮萨罗把矛头对着自己,便马上打断他的话,说,“侯爵先生身经百战,四处闯荡多年,什么样的世面和场合没见过,怎能随便一听别人的唆使和指使,就做出了这样重大的急躁冒失的事件?我想处死印加王应该是侯爵先生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一场精典之作吧。” 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也气呼呼地对皮萨罗说,“司库里克尔梅先生所言极有道理。处死印加王是侯爵先生一手策划和演练的。与侯爵先生相处也这长时间了,我深知侯爵先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的权威被别人夺走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顺从别人意志的人。他甚至不是一个会屈从于自己的一时冲动的人。他的许多行为表明,他的每一个大的行动都是经过精心策划和精心安排的。而且,他是个把个人利益和军队利益看成为高于一切的人。处死印加王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去后患,减去负担,好出兵攻占库斯科,以捞取更多的黄金和白银。所以,我觉得关于处死印加王一事,毫无疑义应该由皮萨罗侯爵一人承担和负责。” 司库里克尔梅也说,“我赞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的意见,关于处死印加王一事,我也觉得应该完全由皮萨罗侯爵一人承担和负责。” 皮萨罗见司库里克尔梅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一致把杀害印加王的责任推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马上恼羞成怒了,他说,“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了?如果不是你们在欺骗我和蒙蔽我,我怎会做此傻事?” 可司库与神甫都指着他说,“谁欺骗和蒙蔽你了?是你自己一人做事就该一人承当。别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就这样,司库里克尔梅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一口咬死说处死印加王这事应由皮萨罗一人负全责。而皮萨罗却坚持说处死印加王是听信了他们的谎言,受到了他们的欺骗才做出的。三人你争我吵,面红耳赤,声嘶力竭,都在指责对方在撒谎欺骗,尽力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就跟三个泼妇在骂街,全然没有了那种领导人的文雅和风度。却一点都没意识到他们这样的结果和意义只能证明处死印加王是一种非正义和不道德的事情。 索托见三人大吵甚至要大骂起来,就知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承担负责,便一拍桌子,喝道,“你们在处死印加王时肯定不是这样的推诿指责吧?我敢说如果当时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表示反对,那么处死印加王一事就不会那样地迅速和顺利。可现在你们都不想承担责任,既然你们都不想承担责任,那就让历史来认定到底谁是处死印加王的罪魁祸首。” 说完,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此时的夜色宁静,繁星在暗蓝色的天空中惊恐地闪烁着,就象是印第安人那受到惊吓的眼睛。城外的山中不时地有凉风吹来,似乎在吟唱着一支凄惨哀伤的歌: 为什么夜色如此地漆黑漫长, 因为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太阳; 为什么帝国如此地凄婉悲凉, 因为他们已没有了国王…… 他听着听着,泪水不住地从眼睛里滚落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支印加民族的悲歌。 2o20.11.16第四稿于西安 接下请看《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印加悲歌) 在印加王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处死之后,5oo多名西班牙人从卡哈马卡进军印加府库斯科,以掠夺更多的金子。但是,印加人却把金子都藏了起来。而印加王子曼科假装投靠西班牙人,暗地里动员王公大臣到乡下招兵买马,并趁西班牙人不备逃至深山,举行起义。在印加王曼科的领导下,印加人与西班牙人又打了几十年的仗,因为西班牙人不断地从海外增兵,印加人最后被打散。而曼科本人也被一位叛逃到印加军队的西班牙士兵杀死。至此,整个印加帝国就全部地覆灭了。 第187章 星月无光 《印加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下卷)印加悲歌张宝同 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绞死的消息像一股风一样很快在印加帝国的安第斯和科迪勒拉广袤无垠的群山中传播开来。这个恶耗像天花疫瘟一样让这个王国处在了一种恐慌与绝望之中。几百年来,印加大王一直是他们心中太阳的儿子和他们的君王,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绝对的崇拜者和服从者。可是,现在大王突然没了,让他们感到天像要塌下来了。 在这几百年中,印加帝国经历了十二三个君王。每个君王的离去都会让他们经历一次天塌地陷般的恐慌和不安,可是,这种恐慌和不安会很快地消失,因为新的国王会很快地登基和接替。可是,阿塔瓦尔帕大王并非正常死亡,而是让外族的西班牙人绞死了。所以,印加人的这种恐慌和不安就带有深深的悲哀和绝望。仿佛太阳永远地沉落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光明和希望。 在处死印加王阿塔瓦尔帕之后的第六天,阿马斯广场已被人清扫干净,那根用于捆绑与绞死印加王的木桩已被卸走,但是,整个广场上似乎还能清楚地闻到一种冷酷的血腥味。当时绞刑处死印加王的情景对每一位西班牙军人和住在卡哈马卡小镇上的印第安人来说,都会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仿佛永远也不会忘记。所以,每当西班牙军号在广场上嘹亮地吹响时,人们都会身不由已地感到一阵惊魂般地颤慄。因为处死印加王的情形实在太让人惶恐惊吓,心惊肉跳了。 这天是1533年9月5日,是印加王阿塔瓦尔帕被处死的第六天。下午三时左右,秋日的太阳正明晃晃地照在卡哈马卡小镇上。此时,那熟悉的军号声再次在阿马斯广场上空回荡。随即,全副武装的西班牙士兵迅速地跑向广场列队集合。 从军号响起的时间与地点来看,似乎又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件。所以,当西班牙军人在广场上列队集合时,城镇里和附近住的印第安人就会纷纷地赶来,想看看在处死了印加大王之后,这些西班牙人还会有什么新的剧目上演。 也许人们的猜测没错,广场靠北的中间位置,一个比处死印加王时搭建的更大的主席台已经落成,而且主席台前放置着几篮刚从山野里摘来的红色、紫色和黄色的花束。主席台两边的立柱上缠有鲜艳夺目的锦锈花绒,主席台正中央的横梁上还挂着一些用彩布制成的花束。这种披红戴绿,过于隆重华丽的装饰布置,只有在王室贵族家中娶亲嫁女时才能看到,而这种场合出自于西班牙人的刻意布置,就不能不让人感到稀罕与好奇了。 在西班牙士兵列队进到广场,刚刚盘腿坐在主席台前的空地上,一大队印第安贵族在安东尼奥等几位西班牙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主席台前。他们中有钦查省酋长哈卡马加、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和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等许多尊贵的印加贵族,以及他们的家属和成人子女,还有一些阿塔瓦尔帕的嫔妃和亲戚,少说也有将近两百来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来到这里的原因和目的,但根据他们的印象和观察,西班牙人是非常可恶可憎的,他们只会变着法儿来欺骗他们和折磨他们,绝不会做任何对他们有益的事情。所以,被西班牙人连哄带骗地强制到这里,就打心里不情愿不高兴,所以,他们一个个垂头耷脑,满腹牢骚,乱乱哄哄,喊喊叫叫,以表示他们的抗议和不满。 他们来到主席台前,不知是该站着还是该坐下。因为他们站着就会挡着后面坐着的士兵,可是,让他们坐下,却又没有凳子。他们不是一般的印第安百姓,他们都是皇亲和贵族,是皇亲和贵族就得要有讲究,不能就坐在地上。这时,安东尼奥一边喊着,一边摆着手让他们坐下。他们无奈,只好磨磨蹭蹭,懒懒洋洋,费了好大一段时间才坐了下来。 一会,靠近兵营那边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引起了整个广场上人们的注意,于是,大家都朝着那边看去。只见有个掷着拐杖的老人被一群西班牙士兵押着朝主席台这边走来。等那人走进广场时,突然有人喊道,“瞧,那就是印加军队的常胜将军查尔库奇马将军呀。”听有人这样一喊,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走起路来一跛一拐的印第安老人的身上。 人们马上认出了他。可是,他瘦多了,长长的头发,粗粗的胡须,脸庞似乎小了,眼睛也小了。他穿着十分破旧的衣裳,没有佩戴那种大大的金饰,也没有戴着用彩色羽毛精制的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印第安老头。但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腿被打断了,竟然掷着拐杖。但是,人们还是在仰慕他敬重他。紧接着,有人朝他喊道,“查尔库奇马将军,你好啊!”随即,围观的印第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将军,你好啊!” 查尔库奇马被人们的这种自发的敬重和热情所感染,他停了下来,用十分凝重的神色朝着四周围观的人们深沉地望了望,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是向着人们挥了挥手,然后,便一跛一拐地被士兵们押着朝主席台那边走去。 当他走到主席台前面时,所有的印加贵族都站了起来,将查尔库奇马团团围住,一边用感慨悲壮的腔调呼喊着,“将军呀,将军。”一边朝着他鞠躬行礼。显然,这些贵族中有许多是查尔库奇马认识的王室宗亲,甚至是自己的亲戚。查尔库奇马用拐杖掷着身子,抱着双拳,不住地跟来到面前向他问候的王公大臣和贵族致意。 眼看着这会场的秩序混乱起来,甚至有些失控。皮萨罗站在主席台上,朝着押送查尔库奇马的士兵大声地喊道,“快把他们驱散赶开!”这时,那些士兵便费尽全身力气,才把查尔库奇马从围挤的人群中分开,押到了台上。 当皮萨罗侯爵、阿尔马格罗将军、司库里克尔梅先生、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这些西班牙远征军的各位首领在主席台上就坐后,士兵们便把印加贵族查尔库奇马将军、哈卡马加王公、贝斯卡拉王公和乌卡马亚卡王公也带到了主席台上与西班牙各方首领们一同就坐。会议的主席台上从来都是西班牙人坐的,印第安人向来都是坐在被告席上或是审判席上。所以,这样一来,人们就更是感到莫明其妙,匪夷所思了。 嘹亮的军号再次吹响,宣布着这次庄严而隆重的会议开始。军号声停息后,人山人海的会场上马上一片肃静。这时,西班牙远征军司令皮萨罗侯爵走到讲台前,对着千万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扫视了一遍,然后,提高着嗓门,用平时发布命令一般庄重严肃的腔调讲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民不可一日无法。我们处死印加王阿塔瓦尔帕不是为了废除印加国王,而是为了铲除十恶不赧的印加魔王,重新扶持聪慧善良的印加新君主。今天,我们召开这次庄严隆重的典礼,就是要给印加帝国新的君主加冕。”说到这里,他用宣布的口气说,“现在,请我们西班牙国王的好朋友,瓦伊纳·卡巴克的后裔,阿塔瓦尔帕的亲兄弟、印加帝国年轻的国王瓦伊帕尔孔上台加冕。” 这一切对印加人来说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他们没想到西班牙人会给他们重新选上一位新的大王。按照印加王法,新的大王的继任也是有顺序的。瓦伊纳·卡帕克先王有三个王子,其中有两位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华斯卡尔被阿塔瓦尔帕所杀,曼科王子就成了唯一的王位继承了。可是,曼科王子在基多大军攻占库斯科之后,一直被阿塔瓦尔帕到处通辑和捉拿,早就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而且,西班牙人对曼科王子并不熟悉,甚至是一无所知,所以,就选择了这位叫瓦伊帕尔孔的年轻人。 瓦伊帕尔孔非常地年轻,二十岁才刚出头,是个典型的印加贵族青年,穿戴讲究,喜好享受,耳朵上戴着一对大耳环,穿着豪华的细羊毛锦绒上衣,下身穿着筒裙,绣着印加王室的花边。他个头高大,肤色白嫩,浑身透着一副贵族公子哥的娇贵。 阿塔瓦尔帕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过去这个弟弟一直跟母亲帕丽亚王妃在王宫里生活,可是,在母亲去世之前把弟弟交给了他,让他把弟弟照顾好。因为印加大王从小就一直跟着父王南征北战,打打杀杀,军人的气质比较浓厚,所以,一直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位公子哥一般的弟弟。可是,母亲的遗愿他不能不遵从。 为了满足母亲的遗愿,他问弟弟想干何事。弟弟说想当王宫侍卫官,保护哥哥的安全。可是,阿塔瓦尔帕对弟弟说不行,你当不了王宫侍卫官,只有非常细心精明的人才能担当此任。弟弟想了想又说要当将军,好跟着哥哥的后面,带兵打仗。大王对弟弟说,你连侍卫官都当不成,还要当将军。你以为带兵打仗是件好玩的事,搞不好就要掉脑袋。弟弟一听这话,竟一时无话可说。最后,哥哥对弟弟说,要不,你就去给基斯基斯亲王当副统领吧。他觉得弟弟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不能让他担任太低的官职,而且高一些的官职也不适合他,而副统领可以说是最适合的职位。这样既可以让他监督基斯基斯亲王,又可以不用掌管那些具体重要的事务。本来,在攻陷库斯科都城后,弟弟要跟随在基斯基斯亲王驻守库斯科。可是,因为要跟哥哥一起回基多为母亲祭祀,才在卡哈马卡的阿马斯广场上被西班牙人给抓住了。 此时,这位文弱白净的印第安青年被几位漂亮的印第安姑娘扶着从后台走了上来,站在了皮萨罗面前。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似乎没有一点的兴奋与快乐,道是显出一副非常的拘束与无奈。显然,他对继承这个王位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好象对这个王位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以致年轻得对担任国王的意义都好象还没弄清。 实际上,他是今天早上才被告知要继承哥哥阿塔瓦尔帕的王位,要去担任印加帝国的大王。可他从未想过要成为印加帝国的大王。担任印加大王不但需要王室宗亲的血统,而且还要从小经过一系列严格周密的培养。可他无论是从血统上,还是功绩和谋略上,甚至是野心上,他都没有那种缘分和想法。王位的继承要看血统,可他并非父王和其亲姐妹所生的嫡系王子。而哥哥阿塔瓦尔帕之所以能取得王位,靠的是父王的偏宠和赫赫的战功。而这些他都没有。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坐在印加帝国的王位上。特别是哥哥刚刚被西班牙人绞死,这种恐惧至今还在心中余惊未消,所以,一听皮萨罗侯爵要推选他当印加国王,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连忙恳求着说,“饶了我吧,我没有对西班牙人做过任何的错事。” 皮萨罗侯爵冷笑了一声说,“这是让你当印加帝国的大王,不是要送你去刑场。”可怜的瓦伊帕尔孔继续恳求说,“可我当不了大王,真地当不了。”皮萨罗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反而说,“有什么当得了,当不了的?只要我让你当,你就能当得了。”然后,非常不耐烦地对秘书安东尼奥说,“去给新国王收拾一下,好让他在印加人的面前更像个国王的样子。”于是,这位印加贵族的青年就是这样被推到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上。 第188章 新王加冕 《印加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下卷)印加悲歌张宝同 既然西班牙人需要个印加大王,那他们干嘛要把阿塔瓦尔帕处死,再去重新扶立一个新的大王?这让当时许多的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百思不清,大惑不解。其实,西班牙人当时要处决阿塔瓦尔瓦大王是因为他们急着想要去攻占库斯科京城,去抢夺更多的黄金和白银。如果留下印加大王,就要派很多的士兵对他进行看守。因为印加统领基斯基斯在库斯科有4万精兵,镇守基多的鲁米纳维也有四五万部队,而查尔库奇马虽然被西班牙人关在了大牢里,可是,他的五万精兵就驻扎在离这并不很远的浩哈城镇。他们随时都会过来解救他们的大王。 西班牙人之所以当时不杀印加大王,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杀了印加王,印加人肯定会来攻打他们。而他们只有160人,如何能对付10多万的印加军队?所以,他们就把大王当成人质,一直等到阿尔马格罗将军带领250多名援军赶来之后,并打算要进军库斯科去抢夺更多的黄金和白银,才决定把阿塔瓦尔帕处决了。而且,印加大王与西班牙侯爵有个协议,那就是如果印加大王把那个关押他的石屋里堆满了黄金,西班牙人就应该赎给他自由。可是,印加大王给了西班牙人多于他承诺的黄金,西班牙人却不想释放大王。因为他们一旦放了大王,就等于让最危险的敌人获得了自由。这个人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召集他的人民的全部力量来反抗西班牙人,必定会集合他的所有军队对西班牙人进行围歼。这就是西班牙人一定要处决大王的原因。 可是,在处决了印加大王之后,他们很快发现大王一死,皇族散了,体系垮了,权威没了,整个印加帝国古老而严密的秩序和制度也随之崩塌了,悬在印加人头上的那把锋利的长剑突然不见了。这样一种状况所带来的必然结果随后就发生了。古老的制度所产生的美好的秩序破坏了,因为维持这种秩序的权威破灭了。因为印加大王不仅是这个国家的首脑,也是这个国家和制度所汇集的中心和基石。一旦基石没了,整个国家组织便开始支离破碎。而且,印加大王的死没有任何的继任者,他的死是在宣布一个比大王更强大的人夺取了王权和王位,太阳神之子的朝代从此要一去不复返了。 在让许多印加人感到悲哀与绝望的同时,也有一些人感到他们过去一直被印加大王的强权压着,只得顺从,不敢挣扎,更不敢反抗。因为任何的不恭不敬和违法乱纪都会遭致酷刑和死罪。而现在他们可以从以前那种必须顺从的强烈压制下一下子解脱了出来,感到再也没有人管制他们强迫他们了。所以,许多人开始爆发出原始野性的本质。他们焚烧村庄,强奸民女,抢劫庙宇,私闯宫殿,把里面的黄金和白银抢走,隐藏起来。 黄金和白银一直是国家或宗教用来装饰宫殿和庙宇的饰物,或是王公贵族戴在身上显示身份的标志。而平民百姓拥有金银则被视为死罪,所以,金银对印加百姓来说不但没有任何的价值,反会遭致杀身之祸。可是,自从西班牙人来到这里,把黄金和白银视为性命一般金贵,不顾一切地疯狂寻找和抢夺,也使得印加人开始认识到黄金和白银的贵重。所以,他们也开始明抢暗偷,把得到的黄金和白银藏在洞里或是埋在地下。 最让西班牙人不能安心的是镇守基多的印加统领鲁米纳维,在印加大王关押期间,几次想率四万大军南下到卡哈马卡来营救他们的大王。可是,印加大王担心西班牙人会因此加害于他,所以,一直没同意他的这种做法。可是,在得知他们的大王被处决之后,鲁米纳维统领便宣称要将基多诸省从印加帝国独立出去。而驻扎在库斯科的基斯基斯也有意偏居一隅,占山为王。皮萨罗并不怕他们独立,而是害怕他们联合起来攻打过来。所以,他觉得必须要给印加人安上个紧箍咒,给他们立个大王,让他们继续服服帖帖地顺从于他们的大王。只要他们能像控制阿塔瓦尔帕大王那样控制住这位新的国王,那么,他们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帝国。这就是西班牙人要给印加人立这个新国王的目的和原因。 除过少数的王公贵族,多数的印第安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大王还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人们看到他们的新国王是位白净瘦弱的年轻人,就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朝他看去。每当一位新国王继任时,他们总是要用这种眼光审视和判断,看他是否是一位聪明睿智或是一位勇敢无畏的国王。如果当他们听说或是看到这位国王的确是聪明无比,胆识过人,宽洪大度或是气质不俗时,他们就会仰慕崇敬,顶礼膜拜。否则,他们就会感到失望,觉得这个人不配担任他们的大王。可是,眼下他们并没有从这位年轻新国王的身上看到一位印加国王应有的品质和气度。相反,这位年轻的国王更像是被西班牙人打着鸭子赶着上架的傀儡。 场下马上议论纷纷,哗然一片,仿佛人们在表达他们不同意西班牙人给他们选派的这位大王。但是,一阵军号声再次压住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和纷纷议论。人们只得安静下来,因为国王并不是由他们决定产生的,而他们必须要忠诚国王敬重国王,不能随便地议论国王,因为这是要犯死罪。 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主教走了过来,拿着一本《圣经》,让年轻的印加国王把一只手放在《圣经》上,跟着他念道,“愿上帝保佑印加帝国。”年轻的国王只是动了动嘴,并没有真正地念出声来。接着,皮萨罗把一顶红色的“波拉”帽戴在了瓦伊帕尔孔的头上。波拉帽是一种用线绳织成的王冠。王子戴的是黄色的波拉帽,而大王戴的就是这种红色的波拉帽。在真正印加大王的加冕仪式上,除过授予大王这种红色的波拉帽,还要授予大王一把纯金的权杖。手握权杖表明着印加大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西班牙人却没有授予新的国王以权杖,因为他们不需要这位新的大王有太大的权力。 皮萨罗让士兵们搬来了那把阿塔瓦尔帕曾坐过的黄金大椅,放在主席台的中央,让年轻的国王坐下,然后,要在主席台上就坐的查尔库奇马将军、哈卡马加王公、贝斯卡拉王公和乌卡马亚卡王公来到年轻的国王面前参拜行礼。 查尔库奇马将军、哈卡马加王公、贝斯卡拉王公和乌卡马亚卡王公都是阿塔瓦尔帕大王身边的亲信和重臣,都对大王怀有十分深厚的仰慕和崇敬,可是,现在让他们要对眼前这位由西班牙人扶持的新国王顶礼膜拜,他们心里自然是非常地不悦不服,但却不敢不向新国王参拜行礼,因为印加人与生俱有的顺从意识让他们不敢违抗权威,特别是不敢对印加王有丝毫的轻视与不敬。印加王有任何绝对的权力,只要他说出一句话,印加人就会一起朝着悬崖下面跳去。特别是在印加帝国内战刚刚结束,南北印第安人严重对立的当下,新的国王毕竟是基多人,是能够代表他们利益的君王,这让他们多少能感到一丝的欣慰。 几位重臣来到新国王面前,扑倒在地,匍匐跪下,脸面贴地,一招一式地行施最高礼节。等他们行完礼仪,台下的那些王公大臣和贵族宗亲们便一波接一波地分批地来到国王面前匍匐跪拜。年轻的国王对这些遗老遗少和亲戚家人如此地跪拜行礼非常地不适应和不耐烦,几次想要离开这里,但都被旁边的皮萨罗给按住了。可以说,这位过于文弱和胆怯的年轻人,对一身行武,表情威严的西班牙指挥官还是有些惧怕,所以,看着皮萨罗侯爵的脸色不对,也就不敢再动了,一直坐到让所有的贵族宗亲跪拜完为止。 加冕仪式完后,年轻的国王瓦伊帕尔孔则被许多姑娘簇拥着,被一大群西班牙士兵保护着,送回了西班牙兵营里的国王住所。一些王宫的歌女和民间艺人开始上到台上演唱或演奏印第安歌舞器乐。 先是一位年老的艺人用几根芦苇制成的笛子之类的乐器吹奏着一种印第安乐曲,并有几个人用铃声与鼓声为其伴奏。这乐曲的音调有种苍桑古老的印第安气氛,时而高亢激越,象是疾风掠过高原时的嘶呜;时而低沉幽缓,象是印第安人在忧郁的哀伤。 接着,几位年轻漂亮的王宫歌女穿着袒胸露腹的短衣和短裤,跳起了一支宫庭舞。舞蹈欢快活泼,蛮野粗犷,却很具有印加歌舞的激奋与风格。再后,便是一位漂亮的印加王妃唱着一曲印加悲歌。歌词大致是这样的: 风吹过后, 高原会怎样? 雨下过后, 森林会怎样? 大王死后, 帝国会怎样? 接着,在场的所有印加人都站了起来,用齐唱对答道: 风吹过后, 高原会更寒冷; 雨下过后, 森林会更潮湿; 大王死后, 帝国会更孤独。 一曲悲歌唱到这里,所有的印加人都热泪盈眶。皮萨罗看到这种情况,便向安东尼奥摆了摆手,说,“让这些印第安人马上离开。”于是,安东尼奥便对台后等待演出的人们喊了声,“后面的节目不演了,你们都走吧。”于是,那些等着演出的人们便一哄而散,离开了后台。同时,皮萨罗已经走到了主席台前面,对广场上成千上万的观看者说,“好了,今天的加冕仪式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去吧。”印第安人并没有马上离去,他们看着西班牙士兵列队走出广场,进入兵营后,才慢慢地从广场上离散而去。 第189章 大王儿女 《印加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下卷)印加悲歌张宝同 皮萨罗在给新印加王举行加冕典礼之后,又开了一下午会,开完会也就到了傍晚时分,他回到家中,印加公主已经为他做好了晚饭。晚饭是玉米饼和红烧土豆,还有骆马干肉和一大杯奇恰酒。这些都是侯爵先生平时喜欢吃的食物。 红烧土豆是西班牙人的烹制方式,因为印第安人只是把土豆煮着吃。而骆马干肉却是地道的印第安风味。皮萨罗非常喜欢吃骆马干肉。这种骆马干肉是把骆马宰杀后,切成碎块或条状,用香料和盐水将肉煮熟煮透,放在城镇外通风的山口处晾晒风干。吃起来就特别地筋道耐嚼,可以说是余香满口,回味无穷。所以,西班牙人都特别喜欢吃这种骆马干肉,而在过去,这种食物只有印加大王和极少数的王公贵族才能享用。因为印加的一些山区都放牧着大群大群的骆马和羊驼,而这些骆马和羊驼都属于皇家所有。而西班牙人则把这些骆马和羊驼全部抢来作为他们的肉食。所以,驻扎在卡哈马卡的西班牙士兵每天都有这种肉食的供应。 皮萨罗坐在屋内的小木桌旁,端起饭碗,刚吃了口饭,就转身朝印加公主问道,“那些孩子吃饭了没?”印加公主说,“他们必须等您吃完后才能吃。这是规矩,老爷。”皮萨罗忙放下刀叉和酒杯,说,“我这一生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虽然他们都是阿塔瓦尔帕的孩子,但现在已经是我的孩子了,以后吃饭,就让他们跟我一起吃吧。”印加公主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说,“是,老爷。” 皮萨罗就说,“把他们叫来跟我一起吃饭吧。”于是,印加公主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把孩子们都叫来跟侯爵先生一起吃饭。 阿塔瓦尔帕在临死之前曾请求过皮萨罗保护他的孩子,皮萨罗向他保证会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处死印加大王后,皮萨罗马上让人把孩子们从神庙那里带到了他的身边。阿塔瓦尔帕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叫唐弗朗西斯科。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皮萨罗确实想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把自己的名字给这个孩子重新起名。可是,唐弗朗西斯科的命运并不好,还在上学时就夭折了。他死时不但有人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好,而且还说他是那个阴险奸诈,暴虐成性的人的儿子,死了活该。他们甚至说他的父亲是个丧尽天良的人,他根本不是印卡王瓦伊纳·卡帕克的儿子,那是他母亲背叛了印卡王跟某个基多印第安人睡出来的。如果他是印卡人,别说根本干不出那些惨无人道的罪恶,就是连想也想不出来。因为印加祖先的教义从来都是不让人伤害别人,连敌人都不伤害,更不用说是对自己的亲人。于是,他们一起骂他的父亲,因为是他的父亲毁了这个王国,灭了这个王族。唐弗朗西斯科活着时,深深地感到了印卡王族和一般印第安人都很恨他,所以,他不同他们交往,甚至连家门也不出。他的两个姐妹也是如此,因为她们一出家门就会听到有人用阴险奸诈,暴虐成性和卑鄙龌龊的小人来称呼他们。其中那个叫卡亚的女孩是安娜·玛雅王后的宝贝女儿,她后来的生活和命运也非常不好。自她的母亲跟那个西班牙人逃离之后,再也没听到过他们的音讯。 三个孩子怯生生地进到了屋里,站在皮萨罗的身旁。那个叫卡莎拉的女孩年龄最大,已经有十一二岁了,是个漂亮和懂事的公主。站在她身旁的是唐弗朗西斯科,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卡亚只有四五岁,不但模样俊俏,而且性情活泼,聪明可爱。她拉着姐姐的手,跟在姐姐的身后。三个孩子进到屋里,用十分陌生和拘束的目光看着皮萨罗。 皮萨罗对他们说,“快坐下来吃饭?”可是,没有一个孩子敢坐在他的跟前。这反让皮萨罗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问,“怎么,不愿跟我一起吃饭?”大女孩卡莎拉怯生生地说,“我们必须要等老爷吃完之后才能吃,这是规矩。”皮萨罗这才意识到印加王从来是不跟家人们一起吃饭的,所以,孩子们也没有跟父亲在一起吃饭的习惯。而且,印加人也都非常地讲究规矩,因为不讲规矩就是严重违法。 皮萨罗对孩子们笑了笑,说,“可是,我不是印加王,我也不是老爷,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叫爸爸,或是叫伯伯也行。只要你们愿意怎样都行。”可卡亚却用十分生气地口气回答说,“你不是我们的爸爸,我们的爸爸让你给绞死了。”印加公主听着这话,脸色都给吓白了,她大声责骂道,“不许胡说,你这个乌鸦嘴,快快闭上。”这话确实让皮萨罗显得有些吃惊和难堪,但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觉得这女孩十分地可爱。 他走到女孩的跟前,把女孩抱在怀里,然后,坐在餐桌旁,做出十分痛心的样子对女孩说,“伯伯和你爸爸一直是好朋友,可是,那些士兵非要伯伯这样做,伯伯不这样做,他们就会谋反,你懂不懂什么叫谋反?” 女孩想了想,说,“听爸爸说过,谋反就是背叛。爸爸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吉娜姨娘就背叛了爸爸。所以,爸爸对她非常地痛恨。”接着女孩又问,“他们为啥要绞死我的爸爸?”皮萨罗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他又不能不回答,就说,“他们说你爸爸犯了谋反罪,要策划印加军队攻打西班牙人,然后再把他们全杀掉。”女孩低下头,不吭声了。皮萨罗接着又对女孩说,“你爸爸临死之前,把你们三人都托付给我。所以,我会遵照他的遗愿,把你们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哺养成人。所以,我以后就是你们的爸爸或是伯伯了。” 女孩还是低着头,不肯说话。皮萨罗在女孩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说,“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你们也饿了,咱们吃饭吧。”说着,便端着酒杯,放在女孩的嘴边,让女孩喝上一口酒。女孩喝了口酒,呛得直咳嗽。于是,皮萨罗马上把一块骆马干肉放进女孩的嘴里。女孩嚼着干肉,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这时,皮萨罗就招呼着站在旁边的孩子们都坐过来。在印加公主的催促下,孩子们才怯怯生生地坐在桌旁。这时,皮萨罗让印加公主拿来了一些刀叉餐具。但是,孩子们平时吃肉和食物都是用手拿着吃,不会使用刀叉。皮萨罗和印加公主就一个个地教着他们使用刀叉。三个孩子很快就会使用刀叉了。他们不但没有感到困难,反觉得非常地有趣。 过去,孩子们吃饭都是和他们的妈妈在一起,而他们的妈妈有时会在自己家里吃饭,因为每个妃子在基多王宫都会有自己的住处,但有时也会带着他们跟着其他妃子在一起吃。比如他们离开了基多王宫,跟随着大王来到了卡哈马卡的行宫里,就得和大家一起在餐厅里吃饭。他们虽然是大王的家人,可是,平常吃的也都是玉米饼、煮土豆和一些普通的蔬菜,也能常常吃到一些兔肉、鹿肉或是骆马肉。有时还能吃到一些鱼虾,这是鱼虾是从遥远的海边快速运送过来的。但是,自从住进了神庙小院之后,他们整天吃着玉米和青菜,几乎就没有再吃过肉食。所以,一大盘骆马肉干很快就让孩子们吃完了。 皮萨罗见孩子们把骆马肉干吃完了,就让印加公主再拿一些。印加公主就进到厨房里,又端来了一盘骆马肉干。平常吃饭,皮萨罗顶多只要十分钟,而这次吃饭却用了一个来小时,虽然时间是长了一些,可是,这餐饭却让皮萨罗感到非常地愉快。他吃完饭,跟孩子们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吃完饭,印加公主把孩子们带到了旁边的那间屋子里。屋子里并不很大,有几张小床和几个小凳。印加公主坐在床边一边搓着线绳,一边哼着一支印加小曲。印加女人非常地勤快,不愿意白白地浪费时间。她们要为丈夫和子女纺线织衣,并以此为荣,只是她们织的衣服比较简单,是完整的一块,根本不需要裁剪。因为印加人没有专门制作衣服的职业。人们的衣服都是自家的女人制作,而印加王和王妃们的衣服会有贞女宫里的贞女们去做。 那位叫卡莎拉的老大女孩偎依在公主的身边,一边看着一边在学着搓线,虽是小小的年纪,却也能把线绳搓得有模有样。印加人不管是王族还是百姓,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从不娇生惯养,而是要让他们吃苦耐劳,好在长大后为印加百姓做出榜样,所以,从这位小公主的身上就看不出那种大王之女的娇贵与高傲。 卡莎拉是阿塔瓦尔帕和一位叫那塔丽的妃子所生,出生后因为奶水不足,就送给了一位女仆喂养。不知是因为女仆的奶水不好,还是怀上了身孕,卡莎拉在女仆喂养期间非但没有长胖,反而更加弱瘦了。半年之后,母亲的奶水好了一些,就把她从女仆那抱了回来,用自己的奶水喂养孩子。从那以后,卡莎拉很快就胖了一些,模样也慢慢地好看起来。 唐弗朗西斯科的母亲原来是阿塔瓦尔帕大王母亲家的一位艺女所生,当然,那位艺女后来也成为了阿塔瓦尔帕的妃子。此时,他正坐在床边独自一人在下四字棋。这是印加人平时最常见的娱乐方式。他下得很专心。 卡亚是阿塔瓦尔帕与正妻和王后安娜·玛雅所生。安娜·玛雅是父王瓦伊那·卡巴克最宠爱的女儿,也是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被印加人视为“智慧女神”。而这个小女孩无论从容貌上还是天资方面都继承了母亲的优点,非常地聪明美丽,深讨人们的喜爱。 她此时正在用一块丝布画着一只小羊驼。小羊驼画得鲜活灵巧,十分地可爱。画画是母亲从小教她的,而且,她也从小就显示出了这方面的天资与天赋。她画着画着,停了下来,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这时,唐弗朗西斯科看到她在流泪,就说,“卡亚又在哭鼻子了。” 公主知道她又在想妈妈了,就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哄着她说,“别哭了,你妈妈不定哪天就要回来了。” 可是,卡亚却使劲地摇头说,“我妈妈不会回来了。安东尼奥叔叔说妈妈爱上了那个叫阿尔伯特的西班牙秘书,跟着他远走高飞,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公主还是哄着她说,“等老爷原谅了他们,他们还是会一起回来的。” 听公主这么一说,唐弗朗西斯科也哭了起来,朝着公主问道,“姨娘,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把公主难住了,因为他妈妈在大王被西班牙人绞死后就上吊自杀了,也就是跟着大王夫君一起去了太阳父亲那里了。但这话不能对孩子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妈妈回基多城了,只怕要等上一两年才能回来。” 这样一来,卡莎拉和唐弗朗西斯科都哭了起来,“我要妈妈。”可是,卡莎拉的妈妈在她五岁时就患上了天花疫瘟死了。可她不能对孩子说。为了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公主开始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她对孩子们说,“你们别哭了,听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听着姨娘的话,孩子们都擦擦眼泪,坐在了姨娘的床边,听着姨娘给他们讲故事。 公主讲的故事叫《奥利扬泰》,是一个并不很古老的故事。奥利扬泰是印加人家喻户晓的勇士,但他出身低微,从小就在宫中做宫廷侍卫,与小公主科尤尔产生了真挚的爱情,两人山盟海誓,永不变心。为了能让自己的地位与公主相配,他在对外作战中,勇猛无比,屡立奇功,成为了印加军队的统领。他惟一的心愿,就是要娶印加王帕查库蒂的小女儿为妻。帕查库提是库斯科王国第九任君主,在他统治期间,库斯科由一个小国逐步发展成一个广阔的帝国。但印加王却觉得他出身低微,不配做他的驸马,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还把小女儿送进了贞女宫幽禁起来。但这时,小公主已经怀上了奥利扬泰的骨肉,她在贞女宫里生下了女儿依玛·苏玛。印加王知道了这件事,十分地愤怒,便下令将公主打进了地牢。奥利扬泰得知了这一消息,失望之极,便带兵奋起反抗,自立为王。印加王派“石眼”将军率领大军前去镇压,两军交战,奥利扬泰神勇无比,把“石眼”将军打得大败,溃不成军。“石眼”将军于是用了苦肉计,骗得了奥利扬泰的信任。他进了奥利扬泰的城中,从城内打开了城门,使印加王的军队冲进了城中,活捉了奥利扬泰,并把他送到了印加王那里。印加王决定把他献祭给太阳神,正在这最危急的时刻,印加王突然驾崩,新的印加王登基继位,因为奥利扬泰显赫的战功,新国王下令赦免他,并恢复了他的官职。于是,奥利扬泰终于和公主完婚,帝国重新统一起来。 听了这个故事,孩子们就不再想自己的妈妈了。 第190章 暗查军营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萨罗侯爵跟印加大王的孩子们在一起吃过饭后,心情感到非常地满足和畅快,甚至觉得这些孩子就是他自己的孩子了。吃过晚饭,他总是喜欢出外转转。这是他的习惯。而出外闲转的路线也几乎是固定不变的。从这里走到阿马斯广场,那里有条通往城镇和曾关押过印加大王的神庙小院的小路,还有通往印加大王行宫和骑兵小队军营的大路。他决定先到阿马斯广场上转一圈。 走在路上,他想着自己这一生中的经历,不觉得有些意得志满,踌躇满志。的确,他这一生中充满着英雄传奇般的色彩。他是个私生子,虽然父亲是位西班牙军官,但他从小是跟着母亲在一起生活。母亲是西班牙特鲁西里奥的普通农民,家境很穷,所以,他从小都跟着母亲养猪,邻里熟人都喜欢叫他猪倌。他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远大志向。他不甘心一辈子当个农民,一直呆在猪圈里养猪,受穷受累一辈子,于是,就决心出外闯荡,求得功名,发家致富。当哥伦布1492年发现美洲大陆之后,西班牙国内掀起了淘金和寻金热。到了1502年,27岁的皮萨罗便来到了加勒比海的海地岛,参加了巴尔沃亚领导的探险队进行寻金和探险。之后便开始在巴拿马定居。 在他47岁那年,他从一位探险家安迭戈亚那里知道了印加帝国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帝国。便把自己在征服巴拿马的战斗中,屡立战功而得到的一个种植园,作为礼物赠送给巴拿马督军佩德拉里亚斯,以获得组队征服印加帝国的许可。那时,他已经跟佩德拉里亚斯的一个婶婶结婚成家。只是,他们几乎很少在一起生活。所以,他总是对别人说“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实际上,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几乎就跟没有结婚和孩子差不多。之后,他与逃避凶杀罪名的强盗阿尔马格罗、恶棍神甫卢克三个人合伙,获得了巴拿马督军佩德拉里亚斯的特许,去探寻和征服那个神秘的印加帝国。 1524年,他带领112个西班牙人和少量印第安人俘虏,对秘鲁进行了第一次探险,只获得了少量的黄金。两年之后,他和阿尔马格罗带领160人的队伍进行第二次远征和探险。在厄尔多瓜登陆后,他们与无数的印第安人发生了激战。阿尔马格罗因此瞎了一只眼睛。皮萨罗见势不妙,便派阿尔马格罗回巴拿马求援。 可是,巴拿马的督军已换成了里奥斯。这位督军并不希望让皮萨罗征服印加帝国,独自占据那里的财富和资源,便扣留了阿尔马格罗,派人将皮萨罗召回,强令他放弃征服事业。皮萨罗在绝望之中,抽出腰间的宝剑,在海滩沙地上划了一条线,大声对同伴说:勇敢的卡斯提尔的朋友们,这边是巴拿马和穷困,那边是秘鲁和黄金。请你们选择!结果,有13人决定追随皮萨罗。 1528年,他回到西班牙,在他的好友,墨西哥征服者科尔特斯的帮助下,他的殖民征服计划得到了西班牙国王查尔斯五世的鼎力支持,并授权让他为西班牙去征服印加帝国,还为他提供了足够的经费。他被任命为瓜亚基尔湾以南殖民地的督军、行政长官和终身的侯爵,可以获得新殖民地五分之四的财富。阿尔马格罗为印加帝国的城市通贝斯城的司令,神甫卢克为通贝斯城的主教。追随他的那13勇士,全被授予世袭的骑士称号,每人分到1000个印第安人奴隶和大量的庄园土地。直到1531年,已经56岁的他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埃尔南多,及两个弟弟胡安和贡萨罗带领一支不足200人的队伍从巴拿马起航,去征服人口约为600多万的印加帝国。 出乎所料的是,他所经历的一切竟是那样地顺风顺水,一帆风顺,没有死多少人,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就把这个帝国占领了和征服了。与他的崇拜者,那个墨西哥征服者科尔特斯相比,他的功绩和成就似乎更加地显耀辉煌。他的名字也将会被西班牙人甚至是整个世界所记住。 但他也不是没有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他这个被遗弃的弃儿既没有念过书也没学过写字。他曾在其第一次出航时试着学习念书,但是,他那急躁的脾气妨碍了他的学习,他满足于只学会签署自己的名字。实际上,有许多文件的签字也是他的秘书帮他代签的,而他只是在签名的地方划上两笔,以作为确认。可是,这些与他所获得的伟大成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路轻飘飘地走到了阿马斯广场上。此时,太阳已落在了群峰之上,回光返照的金辉下,可以看到一些印第安人正在拆除主席台上的物品,打扫着广场上的地面。他在广场上站了一会,看着天色还早,就想找点事做。可不,前段时间,因为要分配黄金,迎接阿尔马格罗和处决印加大王,还有要为新国王加冕等诸多的要事,简直要把他忙坏了。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没事可做了。只剩下出征与进军库斯科了。所以,突然闲了下来,道让他一时不知该干嘛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到各个兵营里去视察一下,看看士兵们准备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困难和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首先来到了索托的小队兵营。索托小队的住房在兵营的前两栋。每栋有二十间房屋,住着六十多名骑兵。在两栋住房之间还有一排专门养马的马厩,由五六名印第安人负责每人给马喂草料。皮萨罗来到了第一栋房屋,也没去找索托,而是独自一人悄悄地进到了一间士兵的营房里。 屋里住着的三个士兵,一人正在给远在西班牙的家人写信,一人正在擦着火绳枪,另一人正躺在床上看书。皮萨罗进到屋里,见三人都有事可做,心里觉得挺满意,便向大家打着招呼,“你们好。”士兵们见是司令官来了,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起身立正,向司令官行礼,“请司令长官指示。” 皮萨罗连忙向士兵们摆了摆手,说,“你们忙自己的事吧,我不过随便出来看看。”士兵仍立在那里,说,“我们不忙。”皮萨罗便用十分亲切的口气问道,“再过两天就要向库斯科进军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士兵说准备好了。皮萨罗点了点头,说,“你们小队可是担当着开路先锋的任务,可能会在路途中遇到许多预想不到的困难和险情,你们在思想上要有所准备呀。”士兵们回答说,“索托上尉这几天一直在对我们进行全天训练,而且也对各种能想到的遭遇做了充分的分析和准备,请司令长官放心吧。” 接下,他又来到了贡萨洛的小队,刚走到贡萨洛的办公室门前,就见里面亮着灯,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人吵喊叫嚷的声音。皮萨罗一听就知道贡萨洛肯定又在聚众摆骰子赌博呢。虽然皮萨罗有时也偶尔地玩上一会,但他不喜欢官兵们沉迷其中,把这种事当成正经事,没个时间没个限量。要是平常,他会快步地走开,省得让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可是,眼下就要进军库斯科了,而且他又刚视察完索托小队的营房,所以,就觉得贡萨洛这种行为让他有点无法容忍。 他把门一推,进到了屋里。屋里烟雾弥漫,狼烟动地,人们正围在灯旁撒着骰子,根本就没注意他的到来,所以,也没人理示他。这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这时才有人发现他就站在大家的面前,便大声喊道,“司令长官到,敬礼。”听到喊声,大家马上停下了手里的事,抬头看去,却见皮萨罗真地就站在大家的面前,便马上毕恭毕敬地立正行礼。 皮萨罗也没客气,就对贡萨洛说,“上尉先生,你们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贡萨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说,“我们小队留守卡哈马卡,没啥可准备的。”皮萨罗说,“那么,我要问你,假如鲁米纳维真地带领十万兵马一路杀了过来,你该咋办?”贡萨洛说,“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皮萨罗又问,“怎么个打,怎么个撤?”贡萨洛被问住了,吱唔着半天才说,“那要看当时的情况。”皮萨罗生气地说,“等你到了当时,早就来不及了,只能给人家当了下酒的菜。” 见贡萨洛不敢吭气,皮萨罗又说,“你的岗哨是怎么布置的?你的紧急撤离是怎样安排的?粮食仓库由谁来负责守备?还有官兵们的家属和财产怎样看管?这些你都考虑过了没有?”贡萨罗低着头,无话可答。皮萨罗一拍桌子,喝道,“马上把这些都布置好,我明天一早就来检查,出现问题,我撤你的职。”说完,便气呼呼地甩门而出。 再往前走,便是阿尔马格罗的营区。他觉得这里应该由阿尔马格罗自己负责,自己没有必要管得太多,管多了人家不但不爱听,反会觉得自己插手太多,管得太宽,会影响两位领导人及其官兵之间的关系。 他觉得阿尔马格罗的兵营没必要看,但司库里克尔梅先生还是应该去看望一下。自从上次因为处死印加王阿塔瓦尔帕的事,双方之间为了推脱责任,闹得脸面扯破,吵架不休,很长时间彼此之间都不理不睬,耿耿于怀。所以,他觉得应当借机会改善一下关系。 第191章 博爱之家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他进到了兵营对面的司库里克尔梅先生住的屋室。司库里克尔梅先生正和两位年轻漂亮的印第安女子在饮酒。这两个女子都是印加王阿塔瓦尔帕的妃子,在阿塔瓦尔帕被绞刑处死后,妃子们便树倒猢狲散,没了栖息之地。其中几人在第二天就上吊自尽了,还有一些人不知流亡何处,下落不明;剩下的几个女人就被皮萨罗分给了司库和另两名王室成员。目的也是为了缓和一下因处死阿塔瓦尔帕后为推脱责任而与司库发生的对立关系。 两位美人一人端着一杯酒劝着司库喝酒。司库自己喝上一杯,便要女人陪着喝上一杯。却不知这些印第安贵族的女人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比男人逊色,常常是狂喝豪饮,直到一醉方休。所以,两个女人还没喝多,司库先生自己却已经有些醉了。 见到皮萨罗进来,司库显得很客气,便指着桌旁的凳子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请坐。”皮萨罗刚坐下来,就问司库,“这两位女人可称先生的意?”司库连忙点头,说,“这印加女人虽说不如咱们西班牙女郎那样风骚妖艳,可是,却是要比西班牙女郎温顺可爱。”皮萨罗说,“人家毕竟是印加王妃嘛。”司库说,“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我就觉得日子一天一天很单调很难熬,可自从侯爵给我送来了这两个宝贝,我就觉得这日子整个变了,变得让人舒畅痛快多了。这些都得感谢你呀,侯爵先生。”皮萨罗说,“只要能让先生喜欢高兴,我就满意了。” 司库说着,端起一大杯酒,说,“我不行了,让我心爱的小鸽子陪你喝两杯。”说着,便把酒杯递给皮萨罗。然后,对那位瘦高个女子说,“你先陪侯爵先生喝一杯。”皮萨罗刚在自家喝过酒,眼下正在视察兵营,本不该再饮酒。可见高个女子来与他敬酒,便将一大杯奇恰酒一饮而尽。司库说了声“好,痛快。”又将另一杯酒递给了皮萨罗,让另一位小巧女子跟皮萨罗碰杯。皮萨罗二话没说,又将第二杯酒饮了。这时,司库说,“我的小鸽子,你们回自己屋里,我要跟侯爵先生说些事。”女人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声不响地进到了里屋。 司库先生见皮萨罗把酒杯放在了桌上,问道,“侯爵先生今天登门拜访,定有什么大事吧?”皮萨罗却象老朋友一样笑道,“没事,只是想你了,所以,就过来想看看你呀。”司库也笑了,说,“难得难得。”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皮萨罗就问,“部队都已经做好了进军库斯科的准备,我想再过两天就要启程开拔了。不知司库先生还有什么困难和设想。”司库先生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困难,就是不知这沿途中的安全情况怎样?”皮萨罗说,“我让索托骑兵小队作开路先锋,阿尔马格罗将军带领骑兵中队作为后援,扫除沿途的障碍,我带着你们,还有印加王和王公走在中间,由胡安带领骑兵小队和一百多名步兵压后。至于卡哈马卡的留守,我让贡萨洛带领30名步兵和一百多名印第安士兵守护。所以,安全问题请先生尽管放心。” 司库一听,就说,“侯爵先生已经做好了布置和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皮萨罗说还要到兵营里视察,便告辞了。 从司库的屋里出来,皮萨罗一看天色已晚,就想去胡安的兵营里再转转,然后,就到胡安的大宅院里过夜,因为他早就听胡安说把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最宠爱的妃子给他弄了过来,要他抽空去享用一下,可是,因为一直在忙着处死阿塔瓦尔帕和扶持新印加国王登基加冕的事,没有时间,所以,就想趁今夜轻闲没事,过去一下。 胡安的兵营就在阿尔马格罗兵营的后面三四栋平房里,可以说是除了埃尔南多小队之外,骑兵和步兵数量最多的一个小队。可是,让他奇怪地是,当他走到兵营宿舍前时,许多房间都是黑着灯。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士兵们都睡觉了,因为士兵们平时都喜欢掷骰子赌博,不到很晚的时间是不会睡觉。所以,见那么多屋里都黑着灯,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是,他来到一个亮着灯的屋里,屋里只有三个士兵正在灯下掷骰子。士兵们一见司令官进来了,便赶忙立正行礼。皮萨罗就问,“你们这营房里怎么都是黑灯瞎火?他们都去干嘛了?”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敢回答。皮萨罗见此情况,就大声喝道,“我在向你们问话呢?难道你们都是哑巴?”见司令官发火了,一个士兵才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他他他们都去逛妓院了。” 皮萨罗一听,就问,“哪里有妓院?我咋没听说?” 虽然印加帝国也有妓女,可妓女是一种被人歧视的卑贱职业,只能住在野外破旧的茅屋里,不得进到村子里,以免与其他妇女来往,败坏良家妇女的名声和德性。男子不得对妓女公开接触,女人不得跟她们说话,否则就会得到与她们同样的臭名,被当众剪去头发,视为声名狼藉的女人,被丈夫所唾弃。而在印加王常常停留和居住的卡哈马卡城镇里,妓女这个词可以说是许多人都从未听说过。 那个士兵说,“妓院是在印加街道北边的街口处,名叫‘博爱之家’”。皮萨罗厉声质问道,“是谁开办的?”士兵吞吞吐吐半天没有回答出来。看着那士兵一副为难的样子,皮萨罗又朝旁边那个士兵问,“除过咱们的人,我看不会是外人吧?”那个士兵把头一低,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司令官过去一看就知道了。”皮萨罗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问,“你们上尉长官呢?”士兵们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皮萨罗出了士兵的宿舍,再朝四周看看,夜色更黑了,而且,兵营里也是一片的寂静和冷清。他不禁在想,如果他是鲁米纳维或是基斯基斯,就会派上一支精锐的部队乘此时进行偷袭,麻痹松懈的西班牙人肯定会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所以,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胡安显然没在兵营,这让他心里非常恼火,但却又不能发泄出来。但他觉得有人在开办妓院一事应该必须查清,并要进行严肃处理,否则,大家都胡作非为,无所约束,整天忙着赌博嫖妓,这还像支军队吗? 于是,他打算把秘书安东尼奥叫上一起到印加街道北边的街口亲自地查一下。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路过索托的兵营,看到索托房间的灯还在亮着,他就决定进去看看。索托正在用有玻璃的马灯察看着地图。见皮萨罗来了,放下手上的地图,向司令官行礼。皮萨罗身为远征军司令长官,把西班牙王室成员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却对索托这个部下有种敬畏之感。 皮萨罗对索托说,“这么晚了,还在看地图。”索托说,“虽然南下的道路是一条通往库斯科的王室大道,但是,却有许多险关隘口,驻扎着查尔库奇马的部队和基斯基斯的部队。所以,要通过这些险关隘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只有我们把困难想得多一些,把困难准备得充分一些,才能在战时把伤亡减少到最低程度。” 皮萨罗听着这话,非常感动地拍了拍这位部下的肩膀说,“你说得太好了,我们远征军的伟大事业真是太需要象你这样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人了。”说完,便用十分沉痛的口气道歉着说,“那件事真是太抱歉了。”索托知道他是指处死印加王阿塔瓦尔帕那事,但那事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了,于是,就说,“这也不能太怪司令长官。”皮萨罗无限感慨地说,“只要上尉你能理解我,我也就感到宽慰了。”两人又说过几句客套话,皮萨罗用语味深长的口气说,“马上就要进军库斯库了,越是这时越要提高警惕,以防万一。所以,一定要多布置些岗哨和夜间巡逻。”索托说,“放心吧,我都已经布置过了,而且,每天夜里我都要查几次哨。”皮萨罗一听这话,就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便离开了索托的兵营。 出了兵营,夜色也就更深了,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间十点半钟,他想了想,既然有索托这样的人在为他操心,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决定还是去到胡安的大宅院里去过夜。因为已经忙了这些天了,再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咋说也该放松一下了。于是,他回到司令部办公室,见安东尼奥还在灯下给他起草着进军库斯科的动员讲话,便对他说,“好了,你先放一放,陪我去趟胡安的大宅院。”安东尼奥忙起身,说,“骑马还是步行?”皮萨罗说,“当然是骑马了。”于是,安东尼奥便出门去给他牵马。 一会,马牵来了。皮萨罗出了屋子,跨上了马,便跟安东尼奥一起朝兵营外走去。来到兵营门口,哨兵们连忙行礼。皮萨罗对哨兵们说,“再过两天就要进军库斯科了,这两天你们一定要把眼睛睁大一些,不能出任何事。”哨兵们说,“是,司令长官。” 第192章 深屋藏娇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萨罗带着安东尼奥出了兵营,从阿马斯广场墙边的一个出口处上了一条通往印加大街的小路。小路通过原来的印加兵营和教堂,便进到了印加大街。本来,可以从印加温泉门前的那条小路走,可皮萨罗想去看看名为“博爱之家”的妓院到底是谁开的。所以,便舍近求远绕了一大圈路。 印加人没有夜晚活动的习惯,天一黑下来,就开始睡觉了。所以,夜里的山城几乎是漆黑一片,只有靠近西班牙兵营这边可以看到一些灯光。两人乘着月光从印加浴池这边的小路一直走到印加街道。印加街道本来是一片王公贵族的聚集地,建有许多的深宅大院,是西班牙人给这里起了个这样的名称。 此时,街道上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寥寥几家门前还亮着灯。不用看门前的招牌就能知道这些都是西班牙士兵开办的酒馆和赌场。街道不很深,却是弯弯曲曲,从路上可以看到稀落闲散的士兵在街道上走过,有的是喝多了酒,有的是刚打完牌,有的也许刚从妓院里出来。他们不是哼着酸不溜啾的小曲,就是怀里搂着个女人,再不就是一副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士兵这副德性和模样,连他这个当司令长官的都感到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到了最北边的街头,就见灯火通明处,一家王公大宅的门前挂着一个硕大的木牌,“博爱之家”几个大字格外地亮丽醒目,木牌下面的大门里不断有进进出出的西班牙士兵。 皮萨罗就问安东尼奥,“听说那个博爱之家是个妓院,你知道这个妓院是谁开的?”安东尼奥反问道,“司令官难道连这事都不知道?”这话反让皮萨罗感到纳闷了,说,“为啥这事我就必须知道?如果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安东尼奥笑了笑说,“如果司令官想知道也不难,进到里面一看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来到了博爱之家门前,还没下马,就见一位印第安男人从店里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朝皮萨罗喊道,“老爷,您来了,里面请。”皮萨罗一看是胡安大宅院里的管家,大为吃惊,便问,“你怎么也来逛窑子了?”可管家笑道,“不是的,是胡安老爷让我在这里帮他招呼客人呢。”皮萨罗更是惊讶了,说,“难道这是胡安开的店子?”管家说,“是的,老爷,您难道还不知道?” 皮萨罗脸色马上变得有些不自在了,他觉得自己一分钟也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要是让别的士兵看到了该多丢人现眼,就问,“胡安人呢?”管家说,“在里面,请老爷进来喝杯茶,我这就给您叫胡安老爷。”可是,皮萨罗却不想进到里面,就说,“我不进了,你去对胡安说,我去了他家,让他马上回来,我有话对他说。”说着,便带着安东尼奥离开了街口,朝胡安住的大宅院走去。 来到了胡安的大宅院里,叫印第安看门人把门打开后,皮萨罗对安东尼奥说,“你回去吧,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安东尼奥问,“我什么时候来接你?”皮萨罗说,“不用来接我,不过,夜里要检查一下哨兵和巡逻情况。有什么事,要快快过来报告。”安东尼奥说,“是,司令官。” 看门人把皮萨罗领到那个私人小客厅里,点亮了两盏油灯,让皮萨罗坐下,然后给他拿出了一些风干的骆马肉干,倒了一杯奇恰酒,便出去了。皮萨罗一边喝着酒,吃着骆马肉干,一边等着胡安。 没过几分钟,胡安骑马回来了。见了皮萨罗,就说,“难得二哥今日轻闲。”可是,皮萨罗却劈头盖脸地问道,“那个街口的博爱之家是你开的?”胡安一听,就说,“是呀,咋啦?”皮萨罗气急败坏道,“你什么店不能开,干嘛要开这种店?”胡安不解道,“我怎么就不能开这种店?” 皮萨罗气急败坏地说,“你就不怕败坏了这里的风气?”胡安极力地辩解着说,“印加王被捕,印加王公也被杀了不少,有些印加的王妃和太阳宫里的贞女,还有一些王公的眷属没了依靠,四处流落,无家可归。为了生存,她们就在街头干起了卖淫的行当。我觉得让她们那样四处流荡,偷着卖淫,还不如把她们集中起来,办个妓院,让她们既有安定的生活保证,又能满足士兵们的需求。这也算是帮司令官维护社会治安与稳定,怎么能说是败坏风气?” 皮萨罗说,“咱们没来时,这里还是民风纯朴,百姓祥和,可是,咱们才来这里不久,就让你们把这里搞成了这样,你让当地人怎样看待咱们?” 胡安回答说,“咱们没来时,哪有什么印加街道?印加人连什么是钱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们不是也在使用咱们的货币了?” 胡安见二哥一时无话,又说,“你当司令官,也太不了解士兵们的需求和愿望了。你想想看士兵们万里征程地跟着咱们跑到这里,到底是图了啥?不就是想多搞些金子,自由放任一些。如果他们不图痛快和发财,干嘛不好好地呆在国内,非要跟咱们来这里吃苦冒险?所以,我开办这个博爱之家,也是为了让士兵们有个休闲和寻乐的地方,这样,他们在这边活得快活有趣,也就不会再想家,想着回国了。” 皮萨罗觉得胡安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虽说官兵们都分得了一些印加女人,可是,有许多士兵并没有女人,特别是跟着阿尔马格罗将军来的那些士兵,常常跑到农舍或是当地居民家里强奸女人,这种事在当地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常有人把状告到他这里来,可是,因为多是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士兵,让他觉得不好查处。所以,他想也许有了这种妓院之后,士兵们就用不着再跑到居民和农舍里强奸民女了。 但是,他还是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责备说,“部队过两天就要准备朝库斯科进发了,你们小队的准备工作做得怎样?”胡安说,“那有啥可准备的,不就是把马一骑,把枪一背,跟着司令官走就行了。”皮萨罗说,“我刚刚巡视了所有的兵营,你的兵营里几乎是座空营,一问也才知道你的士兵都去逛窑子了。如果这时真有印加军队打了过来,你说该咋办?”胡安说,“不可能,印加军队要是真来了,咱们峡谷和山口都有岗哨,一报警,士兵们就能很快地回到兵营投入战斗。” 接着,胡安又心安理得地说,“二哥,其实我这也是在为进军库斯科做准备。你想进军库斯科的路途有数千里之遥,光行军就要走将近一个来月,你说不让士兵乘这几天放松一下,他在途中还能不给你捅些漏子?再说,你只有让这些当兵的吃饱喝饱玩好了,他们才能在关键时舍得给你卖命。否则,真地打起仗来,他还觉得自己死了太不值得呢。” 这话反把皮萨罗说得无话可说了。皮萨罗见夜色已深,打了个呵欠,就说,“好了,你开妓院不但没错,反而有功了。不过,你这事我装着不知道,可你不能给我惹出麻烦。如果出了麻烦,我可要关闭你的妓院。”胡安说,“不会的。” 皮萨罗又问胡安,“这次进军库斯科,由贡萨洛留守,你家这大的家业和财产,该怎么办?”胡安说,“这我已经托付给管家了。我也给贡萨洛说过了,让他没事就常过来看看。”皮萨罗又问,“你的妓院和烟店怎么办?”胡安说,“我也已经委托给管家了,不过,我也让贡萨罗帮我监管一下。”皮萨罗想了想,说,“明天你到我那来一趟,把没有让你大哥带走的那一大筐金子帮我带过来,找个地方帮我埋藏起来。”胡安说,“是,二哥,明天一早,我亲自过去,用马把你的金子给驮过来,肯定帮你埋藏好。” 皮萨罗放心地点了点头,说,“那好,天已经晚了,我也不回去了,就在你这睡了。”胡安当然明白二哥的意思,便大喊了一声,“来人。”一个侍女应声过来,问,“老爷,有啥事吗?”胡安说,“带老爷去图图拉的屋子里。”侍女说,“是,老爷。”然后便带着皮萨罗出了小客厅,来到了大宅院里的一间较大的屋子门外,推开门,进到屋里把油灯点着,然后,出来对皮萨罗说,“进去吧,老爷。”皮萨罗进到屋里,就见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正裹着毯子坐在床上迎候着他。 看着这女孩,他的心猛然一下子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他从未见过这样清秀美丽光洁白净的女孩。他虽然常去印加大王那里,可是,从未见过他的那些宠妃。如果不是听别人说,他还不知道胡安把印加大王的一个最宠爱的妃子给他藏在这个大宅院里。 他把年轻女子拉到怀中,很想用手抚摸那女孩,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掌太粗糙,弄痛了女孩,于是,他搓了搓手,用手捧着那女孩的脸庞,用非常生硬的克丘亚语问道,“我的小鸽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怯地回答说,“我叫图图拉。”她是在印加大王被胡安他们押送到那个金库石屋后的第二天夜里,被胡安以执行侯爵的命令为由从神庙里带到了这座深宅大院里。这些天她一直呆在胡安家的大宅院里,像一个没娘的孩子一样感到孤独和无助,什么人也不接触,什么事也不知道,还担心着大王的处境和安危。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身边的女仆在默默地流泪,一问才知道印加大王已被处死了。她当时悲伤之极,真想找根绳子吊死在门前的树上,追随着大王一同去见太阳神父亲。 可是,那天下午,吉娜王妃过来看望她,还对她说了库塔、玛卡和古塔亚王妃在大王死后,都追随着大王去了太阳神父亲那里安息了。她们和大王一起被埋葬在教堂里。而卡姬亚娜王妃和米哈丽卡王妃已跟着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在一起,他是西班牙王室成员的负责人。依那王妃是跟王室成员的威尔士图先生在一起,他是专门鉴定黄金成色的专家。而乌嘎王妃是跟王室成员的另一位成员德贝里奥在一起,他是航海方面的专家。吉娜王妃还劝着她说,我们过去的命运是由父亲决定的,可是现在的命运要由西班牙人决定了。不管由谁决定,我们都要活下去。听着这话,她才打消了轻生自尽的念头。因为吉娜背叛了大王,跟着那个印第安人的翻译有私情,所以,她一直对吉娜王妃心怀怨恨,打心底瞧不起她,可是,现在她觉得已经能理解她了,她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大王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别说来保护她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怀着一种像是要被人宣判处死的恐惧心情在静静地等待着,可是,让她疑惑的是那个可恶可憎的胡安上尉始终没来骚扰她。然而,今天,这个可怕时刻终于来了。只是这个人不是胡安上尉,而是另一个人。对着灯光,她看到这人像有六十岁,身材高大,脸上有道刀痕,鼻子很高,嘴边有个八字胡,貌相严厉而冷酷,穿着一身西班牙军服,戴着一顶军帽,腰间还佩带着一支长剑。但她能够感觉到这就是杀害印加大王的那个人,可以说是她最痛恨的仇人和死敌。 侯爵吻了她一下,继续问道,“我的女孩,你多大了?”图图拉低声说,“十七岁了。”皮萨罗哦了一声,说,“我的小鸽子,你真是太美太美了,美得让我心醉。”说着,便把女孩一下子从毯子里抱了出来。 第193章 进军南方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九月八日这天又是西班牙远征军值得纪念的一天。将近五百名士兵在他们的司令官的带领下,从晌午时起,便开始情绪高昂意气奋发地顺着王室大道开始朝库斯科方向进发。如果说当初这些身处底层穷困潦倒的年轻人的冒险精神是被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用一个个传奇和梦想激发起来的,那么现在他们有些人已经是这种梦想和传奇的经历者,还有一些人虽然没有经历,但至少已经亲眼目睹了别人的传奇和梦想。 而现在,一种更伟大的传奇和梦想就展现在他们的眼前,等待着他们去实现和经历。刚才,他们的司令官皮萨罗侯爵在出发前的讲话中再次承诺,库斯科京城的宫殿和庙宇中会有更多的黄金,而且他会给每位进军库斯科的西班牙士兵分配两倍于在卡哈马卡得到的数量,也就是说每位士兵至少可以获得至少90磅的黄金。这怎能不让士兵们心情激荡豪情满怀? 走在最前面的是索托上尉小队的六十多骑兵,他们排列着整齐的行进队伍,从阿马斯广场起步,走出兵营,然后高唱着那支他们自编自唱的《梦中的库斯科》,进入宽敞的王室大道。接着是阿尔马格罗将军带领五十多名骑兵和一百多名步兵,相隔着约有数百米的距离跟在后面。再后是由皮萨罗司令官带领的一百多名步兵,保护着印加国王瓦伊帕尔孔、查尔库奇马及其王室官员缓步前行。 皮萨罗骑着高头大马,身旁的安东尼奥、马丁和三位王室官员也骑着马,与司令官一起走在步兵队伍的前面。而身后由八名印第安人抬起的小轿里则坐着印加国王瓦伊帕尔孔。基多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乘坐的则是四人抬的轿椅。他们的身旁跟随着一大群王公大臣和侍从人员。这些王室权贵在行进时的那种宏大的气势与排场就跟他们拥有真正的王权一样。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数百名印第安士兵。 最后离开广场的是胡安上尉所率领的一百多名步兵。他们不急不忙地跟在整个队伍的后面压阵殿后。黄金梦想激励着西班牙人的斗志,所以,他们把那支歌唱得非常地高亢激昂,几乎整个卡哈马卡城镇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歌声。 “梦中的库斯科, 人间的黄金天堂, 无论庙宇中还是宫殿里, 到处是金银满仓。 梦中的库斯科, 是我向往的地方, 无论历经万难千险, 我也要把黄金装满。” 整个阿马斯广场四周围满了观看的印第安人,他们既没表现出多么地兴奋,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地意外,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一支从他们村旁路过的陌生的队伍,一直把他们远远地目送到大路的尽头。 九月初的卡哈马卡已是秋末时节,因这里离赤道不远,科迪勒拉山脉的低处山谷和较为平坦的地区的气温依然温和。晌午时分的阳光很亮很柔,却不是很热,让行进的士兵们感到十分地清爽。但是,他们已经停止了歌唱,因为这样会过多地消耗他们的体力。当大道进入山谷地带,眼前的景色变得十分地壮丽秀美。 九月初的科迪勒拉山区非常地安静美丽,天是那样地湛蓝,云是那样地洁白。明亮的金光温存地照在古老的山峰与山脉上,洁白的云雾时而舒缓忘情地飘散,时而依恋亲热地绕着山峦。在平缓而低平的山脚下,一片片红色、紫色和黄色的花儿在轻快而微凉的山风中迎风飘摆。沿途的森林被秋霜染成了金黄色、深紫色和暗红色,在微凉的秋风中发出着哗哗的响声。 一道道溪水和泉流顺着沟沟坎坎在满目苍绿的山野中汇集着,流淌着。凉风带着花香和绿气从草地和溪水边徐徐吹来,让士兵们沉醉其中,兴奋不已,全然忘却这是一次艰苦的行军,而觉得这更象是一次集体性的户外旅游。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许多让他们感到非常意外与吃惊的景象。第二天中午,当他们进入到班巴马卡后,索托上尉想把队伍带到一个比较大一些的村子里歇息,好让士兵吃顿好饭。因为前些天他就带着队伍在这里停留过,村民们不但为他们烧水做饭,还为他们让出屋子供他们过夜。可是,才只过了几天时间,村子已经不见了,所能看到的则是一片被焚烧过的残墙和倒塌的断壁,却见不到一间幸存的屋舍,也见不到一个村民。 索托在被焚烧过村子里转了一遍,到处都是被大火烧得黑乎乎的石墙与未被烧尽的断木,还有一些被大火烧毁的其他物品和未被人们带走的杂物混在一起,所见之处是一片混乱的惨状。这让索托感到非常痛心,也非常纳闷,心想这会不会是驻扎在班巴马卡的印加军人干的事。但是,他又觉得不象,因为印加驻军还距离这里非常远,不可能跑那么远来这里烧毁这里的房子。 索托想找个当地人了解一下情况,可是,村子附近是一片山谷地带,山坡与平缓地带也有一些玉米地,可是,举目望去,只见四处荒野之中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索托只得催促部队继续行军,好再到前面的村子歇息。 他们又走了十多里路,来到沿途中另一个较大的村子里。然而,这个村子比刚才那个村子烧得更惨,几乎是一片焦土,寸瓦不留。索托让队伍在村边的一片平展的打谷场上停下来好歇息吃饭。士兵们从马上下来,把马匹拴在一起,放在打谷场边的草地吃草,然后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地坐在场边的石块上,吃着从卡哈马卡带来的玉米饼和鹿肉干。 索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着四周观望。不一会,他便派出几个骑兵顺着一条小路到山里找个村民来打听一下,到底是谁烧毁了这些村子。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出外执行任务的几个骑兵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索托就用土语朝他问话,那人听懂了索托的话,说这些村子不是印加军队烧的,而是外村的一些结伙的村民所为,目的是为了抢劫金子,强奸女人,然后就把村子给烧了。 按理说印第安人是很守本分很守法规的,整个社会几乎很少听说有违法乱纪和不守规矩的人,因为印加帝国的法律是非常严厉的,随便一件违规的小事就可能被判处绞刑。所以,印第安人都非常地顺从,没有人会有意或无意地去违法犯罪。可就是这些安分守己,朴实规矩的印第安人为什么会干出这种极端勾当和违法行为?这不但让索托无法理解,就连所有的西班牙人都不可思议。 那个印第安人告诉索托说,这是因为印加王被处死之后,有些人觉得再也不会有人管制他们了,所以,蛮野之性原形毕露,便纠集一伙人,到处打砸抢烧,奸**女。当他们得知西班牙人把黄金视为财宝,便开始抢劫庙宇与宫殿,把偷抢来的金银集中起来,藏匿在深山与森林里。 索托一听这事,便气愤已极,就问那些强盗歹徒现在何处,要派人去一网打尽,处以绞刑。可是,那个村民只是摇了摇头,说他们听说西班牙军队要来,早就躲到大山深处去了。索托无奈,只好望山兴叹,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在离班巴马卡印加驻军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驻军的城堡已经清晰可见,而且,城堡的四周静静悄悄,无声无息。这让索托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他让部队停了下来,原地待命,然后,派了两名士兵化妆成当地农夫,步行着到城堡那边去侦察敌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两个士兵回来报告说,整个城堡里是空的,听当地人说所有的士兵前两天就已经撤走了,好象朝着浩哈那边去了。因为浩哈那边就是查尔库奇马部队的大本营。索托带着士兵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城堡,然后,就通知后面的部队赶来宿营。 第二天一早,部队又开始顺着王室大道一路南下。王室大道是条路面很宽的道路,在平缓的路面上,骑兵行进是非常顺利的,而且一路上未曾遇到印加士兵的骚扰和袭击。但是,当部队进入高山地带,行进就遇到了许多麻烦。这些麻烦和埃尔南多带着士兵在前往浩哈的路途中所遇到的困难几乎是相同的。 尽管整个王室大道路面的宽度相同,但道路在遇到高山陡坡和河谷急流地带却依然是很难走的。这天,士兵们一直沿着一条溪流旁的王室大道上行军,溪流不断地把道路隔断,有时甚至把路面冲得支离破碎,让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战马就更是没办法过了,于是,士兵就得下马,趟着水,拉着马过河。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秋末初冬季节虽然在一些平坦地带还不算冷,可是,在这高海拔的大山之中,气温已经相当低了,早晚期间常常只有几度到十几度。所以,赤着脚进到冰凉的水中,还是会让人感到冰冷刺骨。可是,没走多久,溪流又转入一个突出的山崖底部,头顶的崖壁很低,让人只能弓着身子象钻山洞似地慢慢地向前挪动着身子,而战马只能在冰凉的溪水里游动着走。但是,真正考验士兵与战马的却是要翻越一座名叫哈瓦帕卡的海拔约五千来米山峰。 哈瓦帕卡峰不但险峻陡峭,而且高耸入云,是科迪勒拉山脉的一座很高的山峰。上山的路全是石凿的台阶,粗糙坚硬,一路朝上,不但让人走起来很费劲,尤其是对马蹄磨损得很严重。所以,骑兵们都是牵马而行,一直来到峰顶。而顶峰更险更难,有一段路几乎是垂直向上的石阶路,两边尽管有护栏,但还是让人不敢朝下观望,因为山峰之下是万丈深渊,雾海茫茫,一看就有种坠落其中的恐惧感和晕眩感。所以,在翻越山峰时,人必须要爬着前行,而马必须由几个人连推带拉地一步步朝前走。 第194章 路途艰辛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部队在中午时分开始上山,等翻过顶峰时已是暮色苍茫。此时,寒风骤起,气温急降,灰色地天空中,大风夹着大片的雪花开始朝着士兵们袭来。可是,就在翻越这座大山之前,为了轻装上阵,士兵已经把多余的行装与帐篷全部都丢在了路途中。因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阳光明媚的九月还会有寒风大雪。 寒冷刺骨的山风一阵急似一阵,很快就穿透了西班牙士兵的衣物。虽然这些士兵在上山之前就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物,但是,这些衣物根本就挡不住这高山半空之中的急风寒雪。不一会,整个身子就给冻得发抖,牵马的手被冻得没了知觉。特别是那些印第安士兵,他们常年生活在离赤道很近的干热的气候中,从未来到过这些高海拔的山中,所以,他们都穿着很少的衣服,被这突如奇来的寒风降雪当即就冻得受不了了。有的印第安士兵的手脚很快给冻僵了冻肿了。为了不被冷僵冷木,他们不停地跑动着跳动着,用无比顽强的意志跟风雪做拼死的抗争。但是,再顽强的意志在寒风冷雪中都是那样地虚弱与无奈,没过多久,就有两三个身体虚弱一些的印第安倒在了坚硬的石阶上。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漆黑的夜幕中,刮着寒风下着大雪,使下山的路尤为艰难。为了安全,索托让几位士兵打着火把照着路,可是,大风一次次地把火把吹灭。士兵们牵着马,踏着白雪,步履艰难而缓慢地一步步地朝着山下挪动着,他们甚至看不到下山的路到底还有多远,寒冷的夜晚还要持续多久。很快就有许多马蹄的铁掌被粗糙坚硬的石阶给磨穿磨透了。可是马蹄不能被磨破,否则,马就无法行走。士兵们就脱下自己的衣服,将马蹄包住。因为这些战马从西班牙运来实属不易,它们可以说是西班牙人战胜印加军队的制胜法宝。所以,每个西班牙骑兵都把战马看成为仅次于他们生命的东西。 终于,他们在风雪停止之前赶到了山下。不然的话,士兵的灾难还不知会延续到何时。此时,大多数西班牙士兵的手脚和四肢已经被冷得僵硬不止,动弹不得,而那几百名的印第安士兵几乎已是奄奄一息了,如果再在风雪中呆上一两个小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有可能会倒在路上。 幸好山下有一个较大的驿站,驿站里有两大栋石块建成的房屋。这种驿站是印加人传递口信和为印加王传递贵重物品的地方,同时,也是供印加贵族和军队沿途歇息的宿营地。索托带着两个士兵闯入靠近路边的屋子,只见漆黑的屋里有两个印第安驿士正在床上睡觉。索托用力地敲了下门,两个驿士猛然从梦中惊醒。这时,一个士兵已经点着了一个火把,把整个屋里照亮了。 索托见两个驿士被吓得浑身发抖,就用命令的口气让驿士们起来,把所有的屋室打开。两个驿士吓得赶忙披着衣服,拿着钥匙出门,为士兵们开房门。可是,被冷坏了士兵们顾不得进屋睡觉,而是赶忙在屋前的空地上生着了一大堆柴草取暖。可是一堆火不够,士兵们又引着了四五堆篝火,围在一起把被冻僵的手脚和身子烤热烤暖。 索托让两个驿士为士兵们生火做饭。两个驿士打开一个很大的仓库,仓库里装满了玉米、土豆和风干的鹿肉,还有许多的餐具。驿士用一个很大的筐子,装了满满一筐子玉米,来到一间很大的厨房里开始烧火做饭。 玉米粥做好了,驿士们把玉米粥盛入一个个陶盆里。士兵们一连两天都没吃过热呼呼的饭食了,端起陶盆,就着风干的鹿肉,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印第安玉米几乎每个季节都出产,而且不同季节出产的玉米,甜度和硬度都是不同的。而主要季节出产的玉米比较松软,水分较多,做出的玉米粥吃起来有股甜甜香香的味道。 士兵们端着陶盆大口大口地吃着玉米粥,一盆吃完还不觉得饱,就要第二盆。可是,一大锅粥已经吃完了。于是,索托就让驿士们再做一锅。直到连续做了三大锅粥,士兵们才算吃饱,拍着肚子进到屋里睡觉去了。士兵们把仓库里的毛皮和毛毡拿来铺在地上,并在仓库和房间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火,然后围在火堆旁边睡了起来。 士兵们就在这个两座山峰之间的驿站里一连呆了两天,仍不见后面部队跟进过来。于是,索托就留下了几个士兵呆在这里,等待着迎接后面的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因为索托知道再往南走就离查尔库奇马驻扎的部队营地比较近了,可能随时会与印加军队发生遭遇。为了预防不测,所以,他觉得必须要与后面的部队保持较近的距离,以便能在危机时刻,得到增援。 又翻越了一座高山,下到山底,便是一条并不算很宽的河流。河水很深,水流湍急,河上有一条用柳树条编织的索桥。这条索桥并不宽,只能单人通过,长约五十多米。在山风的吹动下,不停地摇晃着摆动着。显然,这索桥只能人过,却不能让马过。因为马蹄不但会把索桥的桥面踩破,而且还很容易造成整个索桥的塌断。 但是,部队中的印第安人马上给索托上尉出了个主意,要士兵们把河边的树林砍倒,把树枝砍光,然后用柳树条编成绳索,把树干捆在一起,就成了木筏。这样,士兵们就可以乘着木筏,牵着战马过河了。索托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便遵照这个方法,让士兵们开始砍树,编织绳索,然后再将树干用柳条编的绳索捆牢扎紧,于是,一只可以同时乘载十多人的木筏就做好了。索托先让七八个士兵上到木筏上,由印第安士兵用长杆插入水中,撑着木筏一边朝对岸划去,一边又不让木筏被急流冲走。士兵们站在木筏上牵着的战马,而战马则在河流中奋力地游着水。虽然水流将战马越冲越远,但是,由士兵紧紧地拉着缰绳,所以战马还是很快就游到了河流的对岸。 第一批士兵和战马过了河,第二批士兵和战马也就过得更顺利了。没过一个时辰,所以的士兵和战马都顺利地渡过了河。最后,印第安士兵把木筏又划过河岸,拴在岸边的大树上,以供后面的部队乘用,自己从柳绳索桥上过了河。 过了河,又上到一座山峰。不过,这座山峰并不是很高,而且峰顶也不是很冷。当士兵们站在峰顶朝下眺望时,便见金色的阳光下,峡谷间郁郁葱葱,秀色宜人,一条河流从峡谷间平缓地流淌着。河流边上是一片很平坦开阔的谷地,盖着大片大片的房子,很象是一个很大的村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镇子。 自从离开卡哈马卡,西班牙部队一直在人烟稀少的科迪勒拉山脉的群山峻岭中艰难跋涉,还未见到过如此之大的村落或是镇子。所以,当他们看到山下那片盖满着房屋的峡谷绿地时,就象漫漫长夜中终于看到了曙光,甚至有许多人把眼前这个地方当成了遍地黄金的库斯科京城。所以,士兵欢呼雀跃起来,觉得他们的征途终于到了尽头,他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便一路跳着蹦着,唱着笑着,快步地朝着山下赶去。 当他们眼看就要下到山下时,突然看到山下的村子里冒起了一片片的黑烟,接着,那片片黑烟便成了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这种景象士兵们虽然在沿途中也时有所见,但那都是些少数的强盗毛贼干的事,可是,眼下这片片大火同时从许多不同的地方着起,而且火势很大,范围很广,一看就不是那种鸡呜狗盗偷鸡摸狗的盗贼所为。 士兵们虽然行军了一整天,已是疲倦不堪,但还是鼓足气力朝着着火的地方拼命跑去。 当他们跑到村子里时,大火已经把许多房屋变成了灰烬瓦砾和断垣残壁,但是,士兵们还是看到了那伙纵火者。那伙纵火者穿着基多印加军服,手持着标枪与短斧,见西班牙士兵骑马追来,便打了个口哨,便很快就消失在浓烟弥漫的村头街口,不见了踪影。 西班牙士兵穿过火海和浓烟,追到街口和村头,却只见四处空荡无人,只能看到一群散落的人群朝着山口那边不慌不忙地一路跑去,像一群幽魂一样在天边飘荡。这是他们从启程以来第一次看到印第安军人。显然,这些印第安军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并在故意地在向他们进行骚扰,搞着破坏,以阻止他们进军库斯科京城。 骑兵少尉桑托斯带着十多个骑兵便拍马快快地追了过去,在王室大道上掀起了一片飞扬的尘土。那些印第安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后面的追兵,但是,他们并没有显得多么慌张,而是依然不慌不忙地朝着山口那边一路慢慢跑去。可是就在骑兵快要追到山口时,那些士兵却象变魔术似突然不见。桑托斯带着骑兵们从山口进到山里,就见王室大道前面被一条大河给挡住了。河面上有道索桥,那些印第安士兵已经上到了索桥,正行走在索桥的中间。尽管索桥摇摆得幅度很大,但印第安士兵走在上面却是异常地轻巧自如。 于是,桑托斯他们来到桥边,骑在马上端枪射击,可是,也许因为距离太远,目标摇晃不定,所以,开了几枪,却丝毫没有伤到印第安人。那些印第安人很快就走到河对岸,站在岸边朝着西班牙士兵手舞足蹈地嘲蔑哄笑,做着怪像,好象是在有意气着他们。 不一会,桥头那边就冒着浓烟,生起了一堆火,并把柳条编织的索桥也烧着了。桑托斯他们没办法上桥,只能看着那条连通南北道路的索桥在大火的焚烧下,断在了河中,被河水冲到了很远的地方。 第195章 结绳密令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乌萨卡侍卫官和苏派帕副统领都是阿塔瓦尔帕钦点的四位看守华斯卡尔的亲信王公。在阿塔瓦尔帕大王被捕之后,他们依然绝对地尊崇与服从于印加大王,并一直坚守在班巴马卡城里那座坚固的城堡里。但是,阿塔瓦尔帕大王被西班牙人处死确实是给了他们以极大的震撼和打击,他们甚至觉得突然间天崩地裂晴天霹雳,不知自己从今之后应该听从和服从何人。因为对于印第安王公来说,他们都必须听从和服从印加王,其次才是听从他们的头领和上司。现在他们的印加王不在了,虽然西班牙人又重新扶植起了一个新印加王,但他们对这个被外族人扶植起来的印加王却丝毫没有信心和崇拜。所以,在听说西班牙人从卡哈马卡出动,就要路过班巴马卡进军库斯科城时,便马上慌乱起来,早早就带领着二千多人的驻军士兵开始朝南撤离。 西班牙人进军库斯科的消息是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被印第安密探当夜把消息送到了班巴马卡的城堡军营,乌萨卡和苏派帕等人当即开会商量对策,决定立即把城堡里的部队撤到浩哈那边。从班巴马卡通往库斯科的道路上,虽然一路都是王室大道,但也有许多的隘口险关,有些隘口险关只要有人把守,就能起到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更何况他们的手下还有二千多名士兵。但是,他们早就被西班牙骑兵那种神话般的冲击与屠杀吓破了胆,所以,一听说西班牙骑兵来了,唯恐逃撤不及。 但是,为了阻止和延缓西班牙人的南下,他们派了一支小部队在南撤的沿途上,烧毁了所有的村子,破坏所有的桥梁。这虽然没能阻止西班牙人的前进,却也有效地延缓了他们速度。所以,两千多的印第安士兵还是要比西班牙前锋索托骑兵小队提前三天到达了浩哈小镇,并与查尔库奇马的副统领哈斯瓜那的部队汇合。 听说西班牙人正在朝着浩哈这边一路赶来,查尔库奇马的副统领哈斯瓜那当即对进入浩哈的山口和城堡进行了重兵布防,要把住山口和城堡,以阻挡西班牙人南下进军库斯科。这天早上,哈斯瓜那听说西班牙的一个骑兵小队六十来人已经逼近浩哈,便把苏派帕和乌萨卡找来一起商量迎战对策。 当苏派帕和乌萨卡进到屋室里,已有三位将军在此等候。他们都穿着象征着印加贵族似的服装,衣服和裤子都比较短,裤下是长桶的袜子。一件从上到下的披身大斗蓬华丽醒目。不但布料极佳,而且上面有许多精美的刺绣。衣服上别着一块很大的金牌,这是王公贵族的军功章。由此可见,他们几乎都是基多印加王室的贵族。 见两位王宫显贵进来,三位将军连忙躬身行礼。印加帝国的礼俗非常严格,职位低的人必须先向职位高的人行礼,而职位低的人也必须要比职位高的人提前到场,以迎候职位较高的人。 不一会哈斯瓜那也进到了屋室里。他约有四十来岁,头戴着插着几根很长热带鸟羽毛的头盔,也许是羽毛过长,反使得他的个头显得有些矮瘦。但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神色略显焦虑忧烦。这对一位军中的统帅来说,明显地缺少那种纵横挥洒奋发有为的气度和担当。不过,这也难怪,查尔库奇马一直是印加帝国的常胜将军,名气大,威望高,足智多谋,战功卓著,所以,每次战前都是他把整个战略战术给大家一说,大家就说,“请主帅统领定夺。”可是,主帅统领被西班牙人关押之后,让他这位副帅顿时没了主心骨。 他见苏派帕和乌萨卡已在他前面到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应该由我来迎候两位贵人。”虽然哈斯瓜那与苏派帕和乌萨卡属于平极职位,但苏派帕和乌萨卡都是阿塔瓦尔帕身边的心腹近臣,尊贵程度肯定要比哈斯瓜那要高一些,所以,哈斯瓜那见他们两人迎候自己,就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但苏派帕却说,“印加大王被杀,我们俩只能投靠副统领的门下,还望副统领接纳。”哈斯瓜那说,“两位贵客屈尊俯就,只怕委屈了你们。”说着,便让乌萨卡和苏派帕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 大家见面后,先是相互地寒暄问候了几句,然后,便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大桌旁的椅子上。哈斯瓜那板着面孔,用很郑重严肃的口气说,“据探子来报,一支六十多人的西班牙骑兵小队已经沿着曼塔罗河朝着浩哈而来,大概明日晌午就会来到这里。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完全彻底地消灭这股白人骑兵。” 乌萨卡问哈斯瓜那,“咱们部队有多少士兵?”哈斯瓜那说,“两万多人。”乌萨卡一怔,就说,“不是说有五万精兵吗?”哈斯瓜那说,“原来是有五万精兵,可是,自从查尔库奇马统领被西班牙人关押之后,听说西班牙人要来攻占库斯科,基斯基斯统领就说要加强库斯科的防卫,就把三万人给调到了比尔卡斯。”乌萨卡说,“两万人对付六十来个西班牙人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拿了。”苏派帕也说,“只要我们把他们团团围住,就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没了。” 可是,哈斯瓜那摇了摇头,说,“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大王带了八万士兵,不是让人家一百来人就给打散活捉了?”乌萨卡说,“那是大王太轻敌,没有让士兵携带武器。如果真是双方真枪实刀地对打,恐怕那些白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派帕说,“不过,这些西班牙大个子白人也不可轻视,特别是他们骑的高头大马,听说就跟天神孔蒂奇骑的神物一样,只要往人群里一冲就能撞倒一大片人。它脖子上还戴着一种叮当响的东西,让人一听就感到心惊胆战。” 但哈斯瓜那手下的一名精瘦年长的将军却说,“大个子白人最可怕的不是他的马,而是他们手上的那种剑。那种剑很长,比我们士兵手上用的短斧和短刀要长得多,所以,我们跟他们对打起来就很吃亏。还有他们身上穿有盔甲,手有盾牌,让我们的短箭射不透。所以,我们的许多士兵见到他们身中短箭而不倒,就以为他们是刀枪不入呢。” 苏派帕就问这位名叫普马坦卡的将军,“照这样说,我们就没办法了?”普马坦卡将军摇着头说,“其实,这些西班牙人也不是就没办法对付,只要我们避开他们的优势,用人多势众和地理熟悉的优势跟他们周旋,也不是打不过他们。” 苏派帕听着普马坦卡的话,点头同意,然后问哈斯瓜那,“副统领,我觉得应该采用普马坦卡将军的方法跟西班牙人周旋。最好不要跟他们在平川上对打。听说西班牙骑兵最喜欢在平川上打仗。”哈斯瓜那不以为然地问道,“那你说该如何与西班牙白人打仗?”苏派帕也没有与西班牙人打过仗,只是听说,所以,被哈斯瓜那一问,就说,“我想还是听听普马坦卡的意见。” 普马坦卡说,“以我之见,首先要把小镇山口的城堡多多派人守住。只要城堡不失,西班牙人就进不到谷地中来。他们进不到谷地,也就没法进军库斯科城。” 苏派帕副统领说,“我同意普马坦卡的意见。我们要一定坚守山口的城堡。”乌萨卡也说,“是要守住城堡,不然,让西班牙过了山口,进入谷地平川,再等他们的大队人马到齐,恐怕就很难与他们抗争了。” 哈斯瓜那也表示普马坦卡的战术可行,但他却从一个小蓝里拿出了一个复杂的结绳,让大家看。这个结绳非常精致,有许多的颜色和距离不同的结头。在座的人把这个结绳都拿起来看了好一会,然后都默不作声了。 显然,这个复杂精致的结绳是王室专用的结绳,而且,结绳上的秘密只有专门上过学的印加王室贵族才能看懂。从结绳上的颜色和结头所表明的意思来看,是要求哈斯瓜那副统领执行这样一个任务:撤出山口城堡,让敌人进入浩哈谷地平川,然后,烧毁曼塔罗河上的小桥,迫使敌人渡河过岸,然后,再向敌人发起进攻,使敌人无路可逃,聚而歼之。 大家看到这个结绳,知道这是一个职位很高的人所发出的命令,但这人到底是谁,却不知道,但大家也就觉得这个计策用心良苦,十分巧妙,从而也就否定了刚才普马坦卡所提出的坚守山口城堡建议。 当然,哈斯瓜那肯定知道这个计策是谁制定和发布的,所以,他不需要跟大家商讨,而是要大家忠诚认真地执行。印第安人对待上司的命令是必须绝对地服从,不可有任何异议和折扣。否则,就会立刻掉脑袋。那怕是印加王公,虽然他百战百胜,凯旋而归,甚至是功勋卓著,但只要他有一点不顺从的地方,印加大王就可以立即将他处死。 于是,哈斯瓜那向三位将军下达命令,“我命令你们立即执行任务,从山口城堡里撤出所有的士兵,烧毁河上的索桥,将所有部队集结在河岸边上,准备将所有渡河的白人士兵干净彻底地消灭掉。”三位将军齐声道,“是,我的副统领。”此时,苏派帕对哈斯瓜那说,“那我们干嘛?”哈斯瓜那笑道,“咱们嘛,站在高坡上看风景好了。” 第196章 不堪一击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此时,索托带着骑兵小队在这个叫瓦努科的镇子里已住了两三天,一直等到皮萨罗和胡安的小队到达之后,便向皮萨罗司令官做了敌情汇报,并把自己挺进南下的一些设想也向皮萨罗做了商谈。然后,又带着骑兵小队继续朝南挺进。 在他们南下的许多山口和村子里都能看到小股的印第安士兵要么在焚烧村子,要么在破坏索桥,使得通往南方的所有的索桥都被破坏,无法通行。索托只好带着骑兵小队乘木筏过了河,继续顺着王室大道向南进发。在进军的沿途中,常常可以看到小股小股印第安士兵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出现,但是,当他们追赶过去时,那些人便很快跑得不见踪影了。就这样,他们长驱直入,一路南下,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便来到了查尔库奇马部队的驻地浩哈。 哠哈位于科迪勒拉山脉曼塔罗河边的一个非常大的绿色峡谷的中央地带。这里曾是被印加王征服的一个很大部落的首府,而今则是从印加帝国京城库斯科通往北都基多途中的一个重镇。此处土地平展,气候宜人,水源充沛,河汊纵横,特别是用于灌溉农田的渠道密集而规整,所以,这里的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是农耕生产与生活比较理想的地方。在基多军队战败库斯科军队之后,阿塔瓦尔帕就是坐镇此地,遥控指挥基多军队对华斯卡尔王室宗亲进行灭绝性的血腥大屠杀。之后,查尔库奇马在攻克库斯科之后,也曾押着被捕的华斯卡尔和王后及其母亲来到这里,然后便遵照阿塔瓦尔帕的指令在此长期驻扎起来。 由于印第安放弃了山口城堡的守卫,使得索托带着骑兵小队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城堡,并从城堡那边直奔曼塔罗河边而来。因为气温逐渐升高,周围群山高坡地带的冰雪开始消融,使得河水暴涨,河面变宽。而曼塔罗河的对面,已有数万印第安士兵聚集在岸边,象铺天盖地的候鸟一般,把河对岸那片宽敞的坡地挤得密不透风。各种战旗迎风招展,风声猎猎。他们见到只有一小队西班牙人骑马来到河岸边,举着标枪和战斧,一起朝着他们一阵接一阵地“噢噢”地呐喊示威着。 本来两岸之间有条便行的小桥,但是,印第安人已经把小桥毁了。索托站在被拆毁的小桥面前看了好一会,本想暂不过河,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休整一下,伺机找机会渡河。可是,印第安人凭着曼塔罗河这个天然屏障,想着西班牙人肯定不敢渡河,所以,不停地隔着小河朝着对岸摇旗呐喊,使得峡谷间都不停地回荡着阵阵的响声。 印第安人的呐喊与挑衅还真是把这些西班牙人给激怒了。自从在卡哈马卡一战打败印加军,活捉印加王之后,西班牙人已经不再把印第安人放在眼里,再多的印第安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虚张声势的惊弓之鸟。所以,见印第安士兵们在对岸不停地朝着他们示威和呐喊,便忍不住地要求冲杀过去,杀杀他们的士气,灭灭他们的威风。 开始,索托担心敌众我寡,不能硬拼,可是,当士兵们个个怒目圆睁,忍耐不住时,索托索性把长剑一挥,喊道,“士兵们,冲啊,跟我杀过河去。”然后,便牵着马,带头往冰冷的河水里一跳,奋力地朝着河对岸冲去。士兵早就耐不住了,见指挥官带头跳下了水,便一阵呐喊,都跳到了水里。河水并不是很深,士兵们便牵着马,挥着剑,在河水里扑腾着连游带跑着朝前冲着。来到河中间时,水就比较深了,士兵们就浮着水朝对面游去。 本来,印第安人想借着河流作为天然屏障,河流虽然不是很宽,但由于有大量的冰雪融化的水流入河中,使得河水冰泠刺骨,所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西班牙人竟如此神勇顽强,竟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朝他们冲杀过来。其实对于聚集着一两万的印第安人来说,六十来个西班牙人游水过来不过是自投罗网,前来送死而已。可是,这些印第安人真如西班牙人所想的那样,成了虚张声势的惊弓之鸟,见到西班牙人牵着马,挥着剑,跳入冰冷的河中朝着他们冲杀过来,当即就被这意想不到的情景给吓住了。 不少的士兵吓得开始朝后跑,前面的人一跑,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往后跑。顿时,两万多人的阵势马上混乱起来,兵败如山倒一般地四处逃窜。有些胆大的士兵没有马上跑,他们等到西班牙士兵快游到岸边,便把手里的标枪一起投掷过去。可是,因为距离太远,那些标枪纷纷地落在了离西班牙士兵还有十多米的地方。 等西班牙士兵上到岸边时,印第安人已经跑得干干净净。索托让士兵上马追击。于是,士兵们骑马挥剑沿着河岸一路追杀过去。因人多路窄,印第安人拥挤不堪,挤成一团,跑也跑不快,躲也无处躲,就被西班牙人骑着马追杀过来。可怜可悲的印第安人,见到西班牙人就跟见到了鬼似地,只顾逃命,甚至也一点抵抗与招架的意识都没有,结果很快就被西班牙士兵挥舞着长剑一片一片地砍倒在地。 哈斯瓜那副统领带着乌萨卡和苏派帕等人一起站在军营旁边的一片高坡上观看着指挥着。本来,他们也没有想到西班牙骑兵会洇渡过河,就让士兵们高声呐喊,以振军威,吓走敌军。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西班牙人竟然真地泅渡过河,冲杀过来。他正要指挥着士兵朝着泅渡而来的敌兵发射短箭和投掷标枪时,却看到士兵们突然乱成一团。他马上让普马坦卡将军带着卫队前去督战,不许士兵们后撤。可是,不等督战的部队赶到,河边的士兵们已经四处逃散起来。接着,便是西班牙骑兵冲上河岸,挥剑劈杀与四处追击的场面。逃散的士兵就象一群群被追杀的猎物,在西班牙人的屠刀下一片片地倒下。这种惨不忍睹的屠杀场面让在高坡上观战的印第安高官统帅们胆颤心寒。所以,当他们看到一群西班牙骑兵正朝着他们这边冲杀过来时,便赶忙让普马坦卡带着卫队护卫着他们从高坡上撤了下来,朝着南边比尔卡斯的方向撤离。 当他们撤到峡谷地带南边的山口边上,再朝后观望时,却见刚才还杀声不断,哀呜四起的战场已是寂静一片,灿灿的阳光之下,河水还在静静地流淌着,但河岸边那片平坦的草地却是尸横遍野,顺风吹来,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味。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样迅速地结束了,迅速得让人几乎回想不及。 哈斯瓜那站在一面高坡上很沮丧地叹着气,他觉得无论在战术上还是战略上,好象都没什么错,只是士兵们太没有斗志。可是,这些士兵都是经历过许多大的战役,经历过钦博拉索与印加主力的决战,也经历过在库斯科郊外与华斯卡尔的决战。但他们都能在劣势的情况下取胜,可是,为什么几万人竟会惨败在这几十个西班牙人的手下? 身边的普马坦卡象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劝着他说,“尊贵的副统领,请莫伤心,咱们的士兵不是不勇敢,也不是没有斗志,而是他们把西班牙白人的马匹都当成了神人和神物,你也知道咱们印第安人都把神看得很尊贵很敬畏的,所以,他们是不敢跟神进行战斗的。” 哈斯瓜那一脸忧色地说,“如果这样,我们还怎么再跟西班牙打仗?”普马坦卡说,“这也不难,只要我们能打上一场胜仗,让士兵知道西班牙人并不是神,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这样,士兵再跟西班牙打起仗来就不会那么畏惧了。” 哈斯瓜那说,“是的,我们应该打个胜仗了,但是,照这种情况,我们咋能打个胜仗呢?”普马坦卡说,“副统领勿忧,请给我三千士兵,我保证为副统领打个胜仗。”哈斯瓜那摇了摇头,说,“我们两万人见了西班牙都吓得乱逃,三千人能干嘛?岂不是给西班牙去送死?”普马坦卡说,“如果咱们见了西班牙白人吓得就跑,别说有两万人,就是有十万人也是一败涂地。但如果咱们有五千人能拼死一搏,也不会让西班牙人把咱们打成这样。” 苏派帕觉得普马坦卡言之有理,说,“要想跟西班牙人打仗取胜,非派精兵拒之。”哈斯瓜那说,“那好,我就给你三千精兵,望你能审时度势,见机行事,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但不要与西班牙硬拼,再遭惨败,如果一败再败,我怕士兵再也不会有战斗力了。” 普马坦卡说,“请副统领放心。普马坦卡决不打那种无把握取胜的仗。” 哈斯瓜那就说,“你看一下,现在部队还有多少士兵。”于是,普马坦卡让下属军官集合人马,经过清点,总共不到三四千人。哈斯瓜那想了想,就对普马坦卡说,“你带着三千士兵留下,担当阻击的掩护,我带着所剩下的一千多人后撤,准备撤到库斯科与基斯基斯的部队汇合。”普马坦卡说,“遵命。” 普马坦卡将担任统领卫队的一千多名利瓦族士兵留下,又在所剩的部队中挑选了两千精兵,总共三千人组成了一支精锐部队,担当阻止西班牙人的南进。 在哈斯瓜那带领其他官兵先撤之后,普马坦卡便带着大部队便来到比尔卡斯小镇进行休整,让自己手下的一名得力的尉官带领二百多人,担任破坏索桥,毁坏地面,设置障碍,或是把守险关隘口的任务,以骚扰和阻止西班牙人的顺利南下。 第197章 诱敌深入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西班牙军上尉索托带领骑兵小队在顺利地攻下浩哈之后,便在浩哈休整了三天,直到皮萨罗带领的大队人马到来后,才朝着南下的王室大道继续挺进。但继续南下的路途越发地艰巨与危险。所有的村子和索桥都被焚烧和毁破,而且就在有些大路上还常常放置着一些砍倒的大树或是乱石,以阻挡西班牙骑兵的通行。西班牙骑兵一路走着,常常能见到小股小股的印第安士兵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与他们对峙,或是在他们的附近不停地吹着牛角号。让他们总是处在高度戒备与时刻准备投入战斗的状态。 经过一连几天这样艰苦与危险地行军,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叫比尔卡斯的小镇。小镇在一片狭长的山谷之中,山谷间盖满了房屋,住着几千户人家。房屋的中间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与南北两边的王室大道相连,一边通向北边的山口,一边通往南边的山口。它是通往印加京城库斯科的一个重要关口,通常这里总会有许多的印加士兵驻守,而且凡是进出库斯科的人都要从这里通过。这里的守军一般都是由印加贵族宗亲领军把守,对所有路经这里的人进行严格地检查。一般进出库斯科京城的人都会有印加王或是王宫的安全通行证,而进出一般性地区人的都必须要有当地酋长或是村长的通行证。这些通行证都是由各种颜色和规格的结绳制作的。 在通往比尔卡斯的道路上,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将有一场激战即将发生。因为在快要接近小镇的道路上,狭窄的路面上到处都是被砍倒的大树和堆放着大石块,把路面堵得让骑兵几乎无法通行。于是,西班牙人只好牵着马从路面上绕着走。可是,突然,一群印第安人从路旁的林中冲杀出来,不停地朝着西班牙人投掷标枪和施放冷箭。这些人好象是从天而降,打了个西班牙人措手不及。西班牙人马上举枪还击,但是,这些印第安士兵虽然不是很多,但并不象他们想像的那样胆小怕死,而且,冲出树林来用短刀与战斧与他们面对面地进行厮杀格斗。但是,他们笨拙落后的武器使他们吃了大亏。西班牙的长剑与火绳枪不停地劈杀和开火,印第安人无法靠近,只能依靠标枪与冷箭与西班牙人对峙。 一阵短兵相接之后,印第安人丢下一大片尸首,很快就退到树林里逃散了。而西班牙人也死了三人,伤了十多人,五匹战马被杀死。可以说,这是西班牙远征军在数次战斗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但是,最让他们感到意外的道是印第安人的顽强与勇猛。这和他们以前那样虚张声势,不堪一击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样。 通过这次战役,西班牙人谨慎多了,所以,他们再遇到险关隘口时,就格外地谨慎小心,不但要进行侦察,而且还要派出小分队进行试探。在比尔卡斯小镇以南不远处有一片开阔的峡谷地带,王室大道就从这片绵长的峡谷地带通过。据当地人说那些逃散的印第安士兵就集聚在峡谷之中。 这天晌午,吃过早饭,索托让桑托斯带着十二人的骑兵分队担当先锋,为整个骑兵小队打探开路。桑托斯带着骑兵分队顺着王室大道一路朝前走,可是,都过中午时分,都没见到印第安人的影子。根印第安向导说,再往前走上十多里就可以走出峡谷了。所以,桑托斯决定继续行军,等走出了峡谷,再让士兵们一边吃饭休息,一边等待着索托上尉带着大队人马过来。 就在他们走到一个山口处,就见一些散乱的印第安士兵正在山口处盲无目的地朝这里走着。看到了他们,便慌张地朝着山口里面拼命地逃去。这些人大概有三五十人,距他们不过三五百米的样子,军服不整,队伍不齐,好象没有头领。于是,桑托斯少尉拔出长剑,就朝着士兵喊道,“士兵们,冲过去,把他们消灭掉。”于是,士兵们便拍马追了过去。 可是,印第安士兵马上离开了王室大道,朝着一条山间小路逃去。桑托斯带领着骑兵顺着山路追了过去,追着追着,来到了一个拐弯处,却突然不见那些印第安人了。桑托斯就觉得纳闷,心想这些人又没长翅膀,怎么就飞不见了。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就见前面的那个拐弯处,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他想原来那伙人跑得挺快,一会的功夫竟跑到那边去了。于是,便带着士兵继续前追。 再追到前面的拐弯处,就发现里面是一片山谷平川。平川中间有五六十个印第安士兵排着队形在等待着他们。于是,他们便策马追杀过去。可是,不等他们追来,人家已经朝着山里边跑去。他们就不停地去追,追到山边时,那些人便爬到了山崖上。山崖上有个山洞,印第安人就进到了山洞。西班牙人不敢下马,所以,也就不敢爬山,更不敢去进洞。只好喘着粗气,望着山崖,却没有办法。 这时,开阔地的另一边响起了牛角号。西班牙人朝后一看,原来他们的后路让印第安人堵住了,不禁有些害怕了,便调转马头,朝着来路追杀过去。可是,当他们追赶过来时,那些印第安人又散了,而从侧面又出来六十多个印第安人一边朝他们喊着,一边追着他们投着标枪。 因为距离太远,那些标枪实际上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却大大地激怒了西班牙士兵,于是,他们又调过马头,朝着这伙印第安人追杀过来。可是,那些印第安士兵很快就进到了一片树林里,而在另一边,又有一伙印第安人吹响着牛角号,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边,一伙印第安人正对着他们扭着屁股在跳着一种很放荡的舞蹈,仿佛是在羞辱着他们。他们怒不可遏,又调马追了过去。 但是,此时,由于战马走了一上午路,又追来追去地跑了老半天,已经跑不动了。士兵们也没吃饭,让印第安人调过来调过去的,就感觉有些不妙,于是,桑托斯就下令让士兵们快快撤离。可是,他们的退路已经被数千名印第安人给堵死了。那些印第安士兵们拿着长矛与标枪,咬牙切齿,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紧逼过来。 桑托斯知道印第安人真正害怕的不是他们的士兵,而是战马,如果战马一旦不起作用,那他们也就失去了对印第安人的强大威慑。因为在印第安人的心目中,马这种高大疾奔的动物几乎就是他们神喻中的神物。看着退路被切断了,桑托斯就让号手吹起了冲锋号,期待着索托上尉他们能听到号声来解救他们。同时,也想鼓舞一下士兵们的士气,好一鼓作气地冲过去,杀开一条血路。 冲锋号吹响之后,士兵朝着迎面逼来的印第安士兵冲了过去。可是,马已经跑不动了,只是一个劲喘着气,不肯跑去。有些士兵甚至用马刺刺马,但马还是不肯跑起来。桑托斯就知道自己中了印第安人的计了,号召士兵们做拼死一搏。 但是,不等士兵们往前冲,印第安人已经冲到了眼前。于是,他便带着士兵们挥着长剑拼力砍杀。但是,印第安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没怎么费劲就用长矛把他们给挑下了马,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然后,用绳索把他们牢牢地捆住。这时,他看到有几个士兵已经战死,还有几上士兵受伤倒地,也被印第安人用绳索捆了起来。 一会,他和另几位受伤的士兵一起被带到了一个坐在山坡上观战的老头子面前。老头子约有五六十岁,清瘦清瘦的,穿着印第安便装,坐在一把小木椅上。桑托斯知道落到印第安人的手里也就没了生还的希望,所以,把头昂得高高地。 这个老头就是印第安部队的将军普马坦卡。他在得知西班牙骑兵派十二人的骑兵小队先头侦察时,便采取诱敌深入的方式将这支骑兵小队引入深山峡谷之中,然后采取神出鬼没的消耗战,使西班牙人的战马失去强大的冲击作用,再对西班牙人进行围攻。 现在他的战术和计谋成功了,西班牙人的骑兵分队全部落入他的圈套。可以说这是在与西班牙人的战斗中唯一取胜的战斗,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得意。他朝这几位被捕的西班牙人看了看,摸着胡须微然一笑,对旁边的一位副官说,“可见这些西班牙人离开了马的神威,也就不再有神明保佑了。”旁边的副官问普马坦卡如何处置这些西班牙人和战马。普马坦卡脸色一板,说,“全部杀了祭神。”说完,普马坦卡又说,“把他们的头都挂在西班牙人路过的路口和镇口,让他们看了,白天吓破胆,晚上做恶梦。” 副官说了声,“是,将军。”然后,对着押捆着西班牙士兵的印加士兵喊道,“将军有令,将所有战马和俘虏全部砍头祭神,挂在小镇路口示众。”印第安士兵高声应道,“是,遵令。”接着,一个印第安士兵用一把锋利的短刀朝着一匹马的脖子上用力一捅,就见那匹战马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但马还没完全死。这时,另一个士兵挥动着短斧,便用力地朝马的脖子砍去。马的脖子立即被砍出了一道深口,鲜血四溅,把地面染红了一大片。很快,那匹马便奄奄一息地闭上了眼睛。杀过一匹马,准备再杀第二匹马,普马坦卡走过来挥手制止道,“其他的马留下,我们还可以用呢。”就让士兵们把其他马牵走。 接着,杀人开始了。印第安士兵把一名被捆绑的西班牙士兵先推倒在地,然后,挥起短斧象砍骨头似地,一下子就把那个士兵的头砍了下来。 那个士兵的头在地面滚了几滚,喷出的血溅得那人一身。这种惨景简直是残酷已极,目不忍睹,所以,桑托斯干脆把脸朝向一边,不去看自己的士兵被砍头杀害的惨景。最后,该轮到他了。他眼睛一闭,被印第安士兵推倒在地,等着砍头。随着那位印第安短斧的一举一落,这位西班牙少尉的头也落在了地上。 第198章 激战山口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索托派桑托斯带着十二人的骑兵分队为整个骑兵小队打探开路,开始骑兵分队还能与骑兵小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既可以相互地联络,又能相互地支援。可是,不久,这种距离便被拉开了,而且,骑兵分队也失去了联系。 过了中午之后,索托带领骑兵小队赶到那片峡谷地带,他让部队停下来吃饭休息,自己带人上到了旁边的一个山头上朝着谷地深处望着,却见纵深约有十多里长的峡谷地带一片死寂,宽敞的王室大道上见不到一个行人,但他却看到了在谷地的旁边有一个不很大的村子,就把部队带到了村子里,可是,仍没见到桑托斯的骑兵分队,这让索托不禁担心起来。 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只好命令士兵们停下休息,然后派人化装打扮成当地人出外寻找打探。山区里夜晚是很冷的,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整个山区和路面上都仿佛铺上了一层银毡。 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跑光了,能用的东西也差不多都拿走光了,只剩下一间间的空屋子。再是山区里的印第安人很穷,家里基本上没有床铺,睡觉时都是在地上铺些干草,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中可能会有一张兽皮,只有那些村长或十人长的家中才可能有床铺这样的家当。但不管怎样,这些房屋还没有被烧毁。 士兵们都没有带铺盖,进到屋里,依然像进到了冰窑似地。索托让士兵们找些柴米做饭,可是,整个村里什么也没有。士兵们只能饿着肚子,坐靠在屋子里睡觉。夜晚是寒冷的,长夜是漫长的,士兵们怀抱着枪支就这样坐靠在冰冷漆黑的屋里,进入了睡眠之中。 索托上尉让一位印第安人把自己的马牵放在一间屋子里,让一些士兵砍了些树枝回来,放在屋子中间,用火柴点火。可是,树枝太湿,火柴划了一只又一只,就是点不着。没有办法,索托就只好让士兵把棉衣里的棉花扯出来,作为引火。这样才算是燃起了一堆火。 索托坐在火旁,一边吸着烟,一边着急切地等待着桑托斯他们的消息。可是,大概到了午夜时分,那两位派出去的士兵骑马回来了,向索托报告说没有得到有关桑托斯小分队的任何消息。索托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就只好让那两个士兵回去睡觉。自己也在火堆旁铺了个大衣,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第二天天亮之后,山里的雪下得更大了,索托让士兵们结伙到山崖四周砍来了许多的树枝,在各个屋里都烧起了火,又到农民的地里挖了一些土豆,洗净后放在火里烧着吃。这才使得士兵们从挨饿受冻的困境中得以解脱。土豆是当地的一种野生植物,在许多的荒野和灌木林中,到处都生长着这种植物。 本来,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但桑托斯他们小分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所以,这让索托非常担心和不安,想在这里多呆上一两天,以打探桑托斯他们的消息。他相信桑托斯他们不会走得太远,他们肯定会想办法与大部队保持联系。可是,就在他们为桑托斯担心与不安之时,阿尔马格罗带领的一个骑兵小分队赶到了这里,并对索托上尉说,在他们从比尔卡斯小镇路过时,看到了十二个西班牙人的人头被悬挂在镇口的大树上。 索托一听就知道是桑托斯他们遇难了,他当即带领骑兵直奔比尔卡斯小镇。来到比尔卡斯镇口时,就见道路两旁的树上吊着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人头。索托让士兵们把这些人头从树上取了下来,一看,这些人头从脖根处被砍断,血迹模糊,惨不忍睹。但个个却是怒目圆睁,死未冥目。 索托把这些人头一个接一个地捧着细看,看着这些前两天还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士兵,眼下却成了印第安人的祭品,不禁悲哀愤怒已极。他让士兵们在镇口的路边挖了十二个坑,把他们一个个地埋在里面,并砍了一些树木,做成木碑,刻上姓名与日期,插在墓堆前,然后,让大家列队呜枪以示哀悼。 索托带领着骑兵小队继续朝着南边的库斯科方向进军,只在翻过达维尔卡孔加山,再渡过阿普里马克河,就离印加帝国的都城库斯科近在咫尺了。因为桑托斯的骑兵分队十二人被印加人杀了,这让他们在进军的路途上更加地谨慎和小心了。他们顺着宽敞的王室大道一路向前,并与后面的阿尔马格罗的大部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是,当他们来到达维尔卡孔加山口时,就听当地人说在山口之上有一大群印第安人在那里把守。索托上尉本该让部队停下来,等着阿尔马格罗的大部队到达之后再翻越山口。可是,他看到天色已晚,想让部队在天黑之前翻过山口,再找地方进行宿营。于是,他便催促部队加速前进。 可是,因为路途远,天气冷,骑兵们走了一天路了,士兵和马匹都已经非常地疲惫困乏,所以,再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显得十分地吃力。当他们上到半山腰时,又遇到了一个险要的隘口。上山的坡度非常地陡峭,几乎呈垂直形状。士兵们只好下马,一边拉着马,一边用力地向上攀爬。当他们快爬到山顶时,这时,一阵牛角号声突然打破了寂静,就见许多的印第安士兵仿佛是从天而降,高声地吼叫着呐喊着从旁边山崖的山洞里和密林里钻了出来,朝着西班牙人冲了过来,用标枪和短箭朝着他们投掷和发射。 来势凶狠的印第安人像奔腾的激流一样冲向正在艰难攀登悬崖峭壁的西班牙骑兵,让西班牙人和马顿时遭到了伤亡和冲击。行进在前面的人和马顿时开始滚落,朝着后面的人和马砸去,给整个部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和惊惶。 索托上尉当即命令士兵们对袭击者进行还击,于是,骑兵们拔出长剑,或骑在马上或站在崖边与印第安人进行对峙。可是,印第安人不停朝着他们投枪射箭。有些战马被标枪刺伤了眼睛,狂怒地窜跳着,把士兵甩在马下。而那些印第安士兵也根本不顾死活,紧紧地抱住马腿,以阻挡战马登上崎岖的山路。当即就给西班牙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索托上尉看到这种情景,知道如果继续这样地打下去,骑兵小队肯定会全军覆灭。于是,他让号手吹响了军号,好让骑兵们杀出一条血路,从包围圈里突围出来。因为骑兵只能在平坦地带才能发挥威力。在激越不停的军号声中,西班牙士兵挥动着长剑一边用力地劈杀,一边用踢马刺紧紧催促疲惫的坐骑,经过左突右冲,相互配合,才终于冲出了印第安人的包围圈,退到了一片比较平坦的开阔地上。 至此,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都停止的进攻。西班牙骑兵聚集在山崖下的一片开阔地上,而印第安人则站在山崖上,相互对峙着,但都不敢朝着对方攻击。仿佛彼此已经达成了一种停战协议。 但西班牙人并不甘心,他们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让马匹在小溪边饮过水,便开始朝着印第安把守的阵地冲了过去,企图一举冲杀过去,将守卫隘口的印第安人打垮,夺取这个险要的隘口。可是,骑兵并不适应这种险要地形的作战,而且,印第安人也对他们的冲锋进行了顽强殊死的抵抗,顶住了西班牙骑兵的冲击。使得西班牙人只得无功而返,又重新回到了小溪边的那片平坦的开阔地带。 就在双方胜负未定之时,夜幕已经降临,黑夜笼罩着大地。双方只得退出战场,隔着一道山崖驻扎下来。因为双方相距很近,几乎是一箭之遥,可以在宁静的夜里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说话。但印第安人是在为他们的暂时胜利所鼓舞,信心十足地准备明天一早取得彻底的胜利。可西班牙人则大为沮丧。他们死了几位骑兵,大多数人都受了伤,有几匹战马被杀。这种损失几乎和骑士的死亡同样重大,因为这些战马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经历千辛万苦才运到这些遥远的地方。当然,印第安人的伤亡更加严重。他们没有想到一个迄今为止非常驯服的敌人竟然具有如此坚强的抵抗精神。从这场战斗的凶猛程度和战术迹象来看,西班牙人认为这些印第安人可能是由某个具有军事经验的领导人指挥的;也许就是印第安军队的统领基斯基斯,据说他正率领一支大军在库斯科周围巡逻。 索托上尉把士兵们召集起来,用振奋和鼓舞的口气对士兵们说,“大家不要气馁,今天我们这次失利是因为我们大家行军了一天,人和马都太疲惫了。如果我们大家和马匹不是因为精疲力竭,恐怕早就击溃了敌人。所以,我想请大家振奋起来,好好地休息。只要我们大家好好地睡上一觉,恢复了体力,到了明天早上,我们会很容易地将敌人击溃。相信万能的上帝,他绝不会在他忠实的信徒们处于危急的时刻抛弃他们。” 讲完话,他便安排了夜哨,让士兵们早早地睡觉。于是,士兵们就把大衣往草地上一铺,开始睡了下来。可是,没等士兵们睡上一会,就听到山下那边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这号声就像是士兵们所听到的最美妙动人的乐声,他们都从地上坐了起来,对着他们的上尉说,“这是我们的援军来了。”索托说,“是的,我们的援军到了。”然后,就让号手也吹响了军号。 没过多久,就见阿尔马格罗将军率50名骑兵疾速赶来。原来是皮萨罗侯爵得知维尔卡孔加山口驻扎着一支印第安部队,担心索托他们可能会遭遇顽强抵抗,就马上命令阿尔马格罗率领他手下的50名骑兵紧急增援。而阿尔马格罗也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便率领骑兵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两边的骑兵汇集在一起,热烈地欢呼着拥抱着。 当印第安人在黎明的曙光中发现西班牙人增援部队已经到达,人数几乎多了一倍,便感到大为不安。他们知道再继续打下来,只会一败涂地,所以,便利用笼罩在山坡上的浓雾,悄悄地撤走了。 第199章 曼塔罗人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萨罗带着大队人马是在骑兵小队攻占了查尔库奇马军营后的第三天中午赶到了浩哈。浩哈是个科迪勒拉深山之中的一个平坦峡谷的中央地带,通往海滨的曼塔罗河就从小镇的旁边由北向南静静地流淌着。谷地之中有许多的山口,这些山口通往四面大山的深处。而四面山中的溪水也顺着一道道水渠汇集在谷地之中,流入曼塔罗河中。这里是大山深处的山民的出山之处,也是四面大山中的山民聚散之地,所以,也是印第安人聚住比较稠密的地方。 当西班牙部队的骑兵和步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到浩哈镇中的大路上时,数千名当地浩哈人站满了道路两旁过来观看。他们张着憨厚朴实的笑脸,有的男人和女人甚至在路旁载歌载舞,显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这多少让西班牙人感到非常地迷惑和不解。因为他们所到之处,人们几乎都是对他们心怀戒备和疑虑,甚至把他们看成是侵略者或是强盗。而唯有浩哈这里的人对他们如此地亲切和友善。所以,他们也以非常友善和亲切的笑脸向他们挥手致意。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曾是印第安的一个很大的异族部落,一直过着平静自由的生活,可是,后来被印加王率领数万大军侵占和征服。虽然大军撤走了,可是印加官员一直在对他们进行严酷统治,每年要给太阳神和印加王缴纳很多的贡品和税租。 后来,基多人打败了印加人,人们期待着基多人会对他们比印加人好一些,可是,他们发现基多人比印加人更凶狠更严酷,所以,他们痛恨一切的印加人,而见到西班牙人把印加人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就觉得他们是天神派来的天兵天将,在为他们解气伸怨,打抱不平。所以,他们对西班牙人的到来感到欢欣鼓舞,充满着期望。 皮萨罗让大队人马驻扎在印加兵营里。印加兵营有一部分是在山口那边的城堡里,但主要是在曼塔罗河边平坦的开阔地上,离印加王的行宫和王室大道只有一步之遥。兵营一边靠在河岸,一边靠着山坡的梯田,在一片很大的操场南边盖着密密麻麻二十多栋平房。这些平房刚好可以作为西班牙部队的宿营地。 部队进到了兵营,皮萨罗让秘书安东尼奥为部队安排住宿,自己带着马丁和巴尔维德神甫等人一边散着步,一边在兵营四周巡视着。兵营四周依然是平坦的开阔地,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几公里之外的地方。皮萨罗觉得这里的环境和风景不错,就对主教说,“这个地方不错,咱们可以在这里好好地呆上几天。” 主教说,“我听印加人说这里是印加帝国的一处风水宝地,物产丰富,人口众多,而且离海岸也不远,还有通往海边的水路和陆路。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把这里作为一个与海外进行联系和往来的定居点?” 皮萨罗一听,马上点着头说,“这个主意不错,值得考虑,而且,这里的人民也对我们比较友好。” 正说着,他们来到了一座神庙前面。神庙不大也不小,也许是有许多年头了,墙壁的石块已经变色,显得古朴苍桑。于是,皮萨罗对主教说,“如果我们在这里建个殖民据点,就得把这个神庙改造成基督教堂。”在回顾西班牙殖民史的血腥记录时,应当公正地指出,从其国度中派出了心如铁石的征服者的同时,这个国家也派出了从事抚慰工作的传教士,把基督教文明的光芒传播到了新世界最遥远的地方。 主教说,“是的,应该这样。” 他们一起进到了神庙里。神庙里也是个小院,有一间很大的用于祭祀的房间,还有两排供祭司们居住的房屋。可小院里的人早就跑光了。进到祭祀大殿,里面有些暗,但他们马上就看到了大殿正中间摆着一个神座,上面放着印加人崇拜的木制神像。巴尔维德神甫当即从神座上抓起那个木制的异教神像,用力地朝着门前的空地丢了出去,然后对身边的皮萨罗侯爵说,“我会很快把这里改造成我们基督的教堂。” 皮萨罗说,“我们在进军库斯科的一路上长驱直入,顺风顺水,甚至可以说我们在征服这个帝国的事业上一直取得着伟大的胜利。为此,我们是该举行个弥撒,向我们的上帝谢恩。所以,你要尽快把教堂改造好。” 当他们刚从神庙里出来,一位西班牙骑兵急驰而来,向皮萨罗敬礼,“报告司令官,我奉索托上尉的命令,向您报告,通往比尔卡斯的道路上,被敌人破坏得非常严重,村庄被烧、桥梁被毁,巨石和大树横在路上,骑兵前进屡屡受阻,而且,时常还能看到敌人出来骚扰,所以,前进速度较为缓慢。” 皮萨罗皱了皱眉头,问道,“索托骑兵小队现在到达了什么地方?” 那位士兵说,“在一个叫阿里斯马的村子里。” 皮萨罗马上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从中查看着,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个村子,就问,“你们离比尔卡斯还有多远?” 士兵说,“好像还有一天的路程。” 皮萨罗对士兵说,“你对索托上尉说,我要他必须想办法把桥修好,清除路障,因为我们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去。” 士兵答道,“是,司令官。” 有了要在浩哈这里建立西班牙殖民点的想法,皮萨罗就开始在这方面做着准备。他对浩哈人对西班牙人所表现出的友善与热情印象深刻,感动非常,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好与当地人打成一片。 第二天一早,他让全体士兵在印加军营的操场上集合。当西班牙军号第一次在浩哈峡谷中吹响时,许多当地人都跑到印加军营边看热闹。而在过去,印加军营是绝对不允许当地人靠近。 等士兵们在操场上集合完毕,皮萨罗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双手背后,神情严峻地走到士兵们前面,用非常郑重与严肃的口气开始讲话。他说,“西班牙远征军的官兵们,今天我们占领了印加帝国的中部重镇浩哈。这是我们进军库斯科京城关键的一步,但是,这里曾是查尔库奇马的基多军队的大本营,我们的周边肯定会有许多印加军队,所以,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枕戈待旦,要严防印加军队的突然袭击。” 接着,他又说道,“当地的浩哈人对我们非常友好。我们必须要尊重他们,爱护他们,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为此,我要求每个军官和士兵都必须严格遵守军纪,不得侵扰百姓,更不得强奸妇女,掠夺财物。胆敢冒犯者,军法严惩。” 皮萨罗说完话,便让部队在操场上进行训练。阿尔马格罗的士兵分成两队,由一百多名骑兵组成的队伍做着冲击训练,由阿尔马格罗亲自指挥。随着军号声,骑兵们挥舞着长剑朝着训练场的另一边冲杀而去。顿时,偌大的印第安兵营上,疾驰而过的骑兵掀起的尘土就象一股飓风扫过,弥漫着半个天空。骑兵队伍一直冲到位于河边的操场尽头,才停下来。 前来围观的印第安人越来越多,都对这种高大疾驰的动物感到了一种莫名由衷地惊讶和敬畏。因为过度狩猎或其他原因,印第安属地中的野马早就灭绝了,所以,印第安人都不曾见过这种高大威猛的动物。但是,类似相近的动物却常在他们的神喻中出现。诸如孔蒂奇骑着飞马之类的动物从海里一跃而起,腾云驾雾,残害于人的传说几乎家喻户晓,妇幼皆知。这也是让他们对马这种动物有种神化般敬畏的主动原因。 在印加军营广场的另一边,近二百多名西班牙步兵则排着一路方阵,端着火绳枪,喊着号子,在一名上尉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广场上来回地走着。但是,他们的训练与骑兵相比就显得逊色不少,而且围观的人也很少。 一会,皮萨罗司令官在秘书安东尼奥和马丁的陪同下,来到了围观场边观看士兵训练的印第安人中间,向他们打着招呼,询问着一些问题。马丁不停地在为这位司令和当地人之间做着翻译。印第安人都觉得这位个头高大的白人长官态度和蔼,平以近人,纷纷地围了过来,向他行礼。 有个印第安老人问,“你们是不是骑着白马,从海上飞来的高大的白人孔蒂奇?”皮萨罗笑了,问马丁,“谁是孔蒂奇?”马丁说,“这是印第安神话中的一个神人,有时乘着大船,有时骑着白马,能喷吐火焰,施放雷电,专门惩罚那么有过罪过或有过过错的人。” 皮萨罗点了点头,笑着对印第安人说,“我们就是专门惩罚那些欺压百姓的神人。”那个老人一听,马上对着大家喊了起来,接着,人们都欢欣鼓舞一般地朝着皮萨罗他们欢呼起来。 接着,这位年长一些,蓄着长长白须的老人双手合抱,对皮萨罗说,“请神人到寒舍小坐。”皮萨罗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带着安东尼奥和马丁一起,在印第安众人的簇拥下,顺着印第安军营旁边的小路朝村子那边走去。 当他们顺着河边的小路走到骑兵返回的广场边时,见士兵们有的骑着马,有的牵着马,从他们旁边路过时,就显得有些害怕。皮萨罗就对他们说,“你们不用害怕,我们的战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为了向当地人证实侯爵的话,安东尼奥甚至从一个士兵那里牵来一匹枣红马让他们看。可是,没等马牵过来,人们早已吓得四处散开。为了让大家放心,皮萨罗从一位印第安女人那抱过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把那男孩扶着放在了马背上骑着。 男孩不懂事,坐在马背上一副哈哈大笑的样子。这让其他地印第安人又惊奇又兴奋,他们也就不那么再害怕马了。于是,其他人纷纷地朝着那匹马围了过来。最先围过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想把手放在马的身上摸一下,但还是有些胆怯,就站得离马很远的地方,把手猛然地在马的身上摸了一下,见马没有反应,才敢把手完全地放在了马的身上摸了好一会。可是,当这个年轻的印第安正用手摸到马的屁股上时,马突然嘶呜起来,吓得那个年轻人转身就跑,一连跑出一两里路才回过头,见马还站在原地没动,才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惹得人们都对他大笑不止。 第200章 百姓人家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军营附近是一大片平坦的峡谷地带,周围有许多的山岭与谷地。但无论是高山还是低岭或是山谷间,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皮萨罗他们从谷地中的一条小路朝着一座不高的山岭上走去,路旁的谷地和山坡上种着不同季节的玉米和其他农作物。有的玉米已到了收获季节,而有些玉米才刚刚从地里长出来。 一路上,皮萨罗问老人种多少地,每年收多少粮食。老人说,“我家有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三个男人是三块地,两个女人各是半块地。要说每年收获的粮食也不算少,可是,收获的大部分粮食都要上交给印加人。等把大半粮食交出后,家里也就所剩无几,只能勉强够家人度日。” 走到一大片古柯地旁边,皮萨罗指着这些古柯问,“你们还种古柯?”老人答道,“这些都是给印加人交的贡品。因为这里种的古柯比较出名,质地和品种也好,所以,种出的古柯都要上交给印加人,运到库斯科或是基多,供印加王室和贵族享用。” 安东尼奥一听这话,就问,“你们是喜欢印加人还是基多人?”老人摇摇头说,“都不喜欢。不过,基多人比印加人更坏。”安东尼奥问,“为什么?”老人忿忿地说,“印加人只是赋税较重,并不欺压我们当地人,可是,基多人不但财税更重,而且把我们当成印加人一样仇视和欺压。” 安东尼奥说,“那你们喜欢什么人?”老人想了想,就说,“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喜欢谁。”说着,便讲起了过去的往事。他说,“三四百年前,我们这里可是美丽富饶的曼塔罗部落的天堂。我们曼塔罗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平坦而幽静的峡谷地带。所有的曼塔罗人都是亲戚,大家和睦相处,自由自在。那时,酋长是我们家族和部落的领袖,我们都很尊重他,他的话就是我们的规矩与法律,遇到什么纷争与矛盾,都由他来帮着调节和公断。我们种的粮食与古柯都由我们自己享用,从不上交,所以,每年打的粮食都吃不完,族里的人每年都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唱歌跳舞,谈情说爱。唉,那时的曼塔罗人真是生活在天堂之中。” “可是,后来,印加王带领大军攻占了曼塔罗河沿岸和浩哈峡谷,把酋长带到了京城库斯科,强迫曼塔罗人崇拜太阳神,把所有的土地都收去重新划分,每年要向印加人上交许多的赋税和贡品。从那以后,曼塔罗人便不再有好日子了。” 说着,老人便带着皮萨罗他们一起上到了一座山岭之上。他们家的地就在这座山岭之上。上到坡上,便见岭上是一大片平缓的坡地,坡地上有许多用于浇灌的渠道,而这些渠道来自更高的山上,朝着山下蜿蜒伸展。这些渠道是用很整齐的石块砌成,非常地坚固实用。渠水则来自于高山顶上那些消融的冰雪或是常年不息的山泉。 接着,老人便把他们带到自己住的村子里。这个村子在一个不大的山窝窝里,村子不大,总共才有十多户人家。明媚的太阳照在山窝窝里,使得这一间间石砌的农舍小屋显得更加地苍桑与破败,就象经历过多少万年的风化和雨打似的。 刚进村口,就见一户人家门前有个女孩坐在小凳上在哭泣。皮萨罗便走上前去问道,“女孩呀,你哭啥呀?”女孩把胳膊从满是泪水的脸上挪开,看了看皮萨罗,没有说话,哭得更痛心了。 旁边的老人对皮萨罗说,“这户人家要把女儿嫁给年迈的村长,可是,女儿却爱上了另村的一个年轻人。”安东尼奥忿忿不平道,说,“这家老人疯了还是晕了,有年轻人不嫁,怎么要把女儿嫁给老人?”老人解释说,“印加习俗规定,本村的女孩是不能嫁到外村的。而且,村长是村里的富人和头人,嫁给村长女孩家里就会很有脸面,跟着沾光。”老人又说,“根据印加习俗,女儿的婚事都是要由父亲来当家作主的。” 安东尼奥觉得此事不平,就冲进了那个女孩家要跟那女孩的父亲论理。可是,进到那屋里一看,只见那屋里又窄又小,而且是一贫如洗,除了一个盛水的大缸和一个做饭的炉罩,还有一个小桌和几个小凳之外,甚至连一张睡觉的床都没,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关着一头牛和两只羊,牛羊粪便的臭气熏得人都不能在屋里呆。 但是,女孩的父亲和一位可能是村长的老人就坐在屋里,嘴里一边嚼着古柯,一边商量着谈婚论嫁的事。见安东尼奥带着马丁进来,两位老人都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对这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点头哈腰。安东尼奥指着一位老人说,“你就是村长?”那位老人说,“是的。”安东尼奥怒气冲冲地对村长说,“你年龄这么大了,还要娶人家这么年轻的女孩?不觉得羞耻?”村长听了马丁的翻译,马上笑道,“这是他们家人的荣幸,没什么羞耻的。”安东尼奥又用强硬的口气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女人?”村长答道,“有呢,我已经有六个女人了,可是印加规定,我这样的村长可以娶七个女人。可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已经死了,所以,我想再续上一个。” 安东尼奥一听这话,心想你都有六个女人了仍不知足,还想再娶人家年轻女孩,就更是怒不可遏了,正想对村长进行训斥。这时,皮萨罗带着那位老人一起进到了屋里,对安东尼奥非常严厉地瞪了一眼,说,“这些事是该你管得的吗?”安东尼奥不敢吭声了。皮萨罗让马丁做了个相互介绍,然后便与那个村长客气行礼,一起坐了下来。 女孩父亲赶忙端来一小盘古柯让皮萨罗品尝,这是主人家对客人的最隆重的礼节,因为平民百姓家很少能有这种物品。但皮萨罗摆了摆手。那个老人则从小盘里拿出一小撖古柯,放在嘴里嚼了起来,然后,对村长和女孩父亲说道,“这位是西班牙军队的司令官,是骑着白马从海上飞过来的,专门打印加人和基多人的。” 女孩父亲高兴地说,“太好了。你们一来,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皮萨罗问大家,“你们都有什么要求,只管对我说。”女孩父亲说,“就是每年上交的贡品和税物太多了。”皮萨罗说,“那好,我宣布以后不让你们再交贡品和税物了。”大家一听,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马丁只好再次地把皮萨罗的话重复了一遍,大家才觉得似信非信地点着头。 于是,皮萨罗干脆出了屋子,站在门外,对着一起跟着他们从军营那边走过来的大伙们说,“百姓们,你们受尽了印加人的严酷统治和剥削,现在我们来了,就是为了打败印加人,来解放你们,让你们不再受剥削受压迫,重新过上好日子。所以,我宣布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用缴纳任何的税物贡品了。只要你们遵纪守法,不侵害和伤害别人,可以想干啥就干啥,由我们西班牙人为你们主持公道。” 当这些话被马丁用克丘亚语翻译完后,大伙们当即跪倒在地,用敬拜神明的虔诚与感激不停地向皮萨罗跪拜和行礼。皮萨罗见百姓们把他当神一样地敬拜,连忙让大家起身。 一位中年人朝皮萨罗问,“你们是不是很快就会走的?”皮萨罗说,“是的,我们很快会走的,因为我们还要去库斯科呢。”那人一听,马上担忧地说,“可是,你们一走,那些基多人还会来的。” “是的,你们一走,基多人还会卷土重来的。”人们都显出了忧患之色。皮萨罗朝大家一挥手,用很坚决的口气说,“你们放心吧,他们是不会再来的,因为我们会把他们全部消灭。” 这时,有个士兵骑马赶来,走到皮萨罗面前行了个军礼,说,“报告侯爵先生,胡安上尉带着骑兵后卫小队也已经赶来了。”皮萨罗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然后对安东尼奥说,“你去迎接一下胡安他们,把他们安排在离司令部近一些的地方。”安东尼奥应了一声,便跟着那个士兵一路小跑地朝山下走去。 在当地人的拥戴下,皮萨罗在附近的村子里和山岭上转了整整一天,还在村长家吃了顿饭。等他和马丁一起下山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已经是暮色苍茫时分。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看到自己的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觉得挺纳闷地,因为这次进军库斯科,山高路远,千里迢迢,他没让公主跟着过来,因为她还要看管那几个孩子。所以,没有女人的屋里自然就比较乱。可是,今天这屋子这般整洁,就让他不能不感意外和纳闷了。 这时,他看到一个年轻柔美的女人摇弄着轻盈婀娜的腰肢从外面走进屋来,屋外黄昏时分的回光返照正好照出她那美妙极致的轮廓,这种景致真是动人心魄,摄人心魂,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啊,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公主,他最亲爱的小鸽子图图拉。他一时兴奋和冲动,没等图图拉看清,便一下冲过去,急不可待地把女孩抱起搂在怀中,发疯一般地亲吻着。 有了心爱的美人,皮萨罗便觉得自己跟升入了天堂似地。一连几天,不是足不出户地守着自己心爱的美人,就是带着自己心爱的美人到附近的村子和山上游乐或狩猎。为此,他甚至觉得不想再经历那种天天爬山过河,还要防止印第安士兵侵扰的艰难枯燥的行军。 于是,他命令索托带骑兵小队一路南下,打探开路,让阿尔马格罗带一部分骑兵随后增援,自己一边着手在浩哈建立一个殖民据点,以便于从库斯科与卡哈马卡之间的通往;一边享受着在浩哈这个人间天堂中的幸福与快乐。 第201章 结绳大祸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天将近中午时分,皮萨罗还没起床,因为晚夜跟新欢美人图图拉缠绵过久,一直没休息好,所以,天亮之后才酣然入睡。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个不停,把图图拉惊醒了。她赶忙把身边的皮萨罗叫醒。皮萨罗一听这敲门声,很不耐烦地问道,“啥事?死人了?”说着,便让图图拉去开门。图图拉赶忙用毡子裹着身子,下床开了门。 安东尼奥推门闯了进来,说,“报告司令官,索托派人来报告说,桑托斯骑兵分队遭到印第安人围攻,十二人全部遇难,人头悬挂在比尔卡斯小镇外面的树上。” 皮萨罗一听,象是被五雷轰顶,脑子里当即象休克了一样,半天没能清醒过来。过了好一会,他才用毡子裹着赤裸的身子,费力地从床上爬着坐了起来,大声恼怒道,“索托是怎么搞的?我带一百来人把印加王的八万士兵杀得鬼哭狼嚎,尸横遍野,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他道是遇到了多少敌军,竟一下就死了十二个骑兵弟兄,他到底是怎么搞的?” 安东尼奥见皮萨罗跟发疯似地吼叫,吓得连说话都有些吱唔起来,他用解释的口气说,“听说并没有遇到什么大队的印第安人,因为整个南去的路途中只有少量的残余部队,最多不过几百人或是上千人。但是,听说指挥这伙人的是个白发老头,对付骑兵好象很有经验。” 皮萨罗眉头一皱,深思良久,然后自言自语道,“除了查尔库奇马,恐怕没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接着,问道,“近来查尔库奇马有什么动静?” 安东尼奥说,“没太注意。”皮萨罗骂道,“混蛋,为什么没注意?你以为那个该死的印第安人会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地听咱们的话?”安东尼奥被骂得不敢吭声了,只是一动不动立在床边。皮萨罗吼道,“还愣在这里干嘛,给我查去,看看这段时间那个狡猾阴险的印第安老人都在忙着什么事?”安东尼奥连忙回答,“是,长官。” 安东尼奥走后,皮萨罗还呆呆地愣坐在那里。他觉得能这样地有办法地对付西班牙骑兵的印第安人真能算是个天才。这种天才除了查尔库奇马之外,他还没有想到过还会有其他什么人。因为印第安人对付骑兵的冲击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经验和办法。他们甚至一见到战马就心惊肉跳,不寒而慄,因为他们把马当成了一种神物。 但是,这个猜测又没有线索和理由予以支持。因为查尔库奇马一直被他们押着,根本就没办法与外界接触。所以,这又让他怀疑起刚才凭知觉而产生的结论。他就那样地用一个粗毛毡裹着身子,一连坐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没法确定这事是否与查尔库奇马有关。但是,他还是想去探问和调查一下。 于是,他快速地穿好军服,出了寝室,让人把马丁和胡安等人找来。一会胡安带着莱托蒙多等四个士兵一起来了。大家跟着皮萨罗步行来到了军营宿舍中一排房子前,房前布满了岗哨。这里为禁区,由胡安带人看管,没有皮萨罗的同意,一般人是禁止进出这里的。 胡安领着皮萨罗和士兵们直接来到了位于这排房屋中间的那几间房子。进到屋里,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查尔库奇马一人。他正闲坐在一张大椅子上闭目养神,椅子旁放着两支拐杖。见皮萨罗气势汹汹带着人过来,就觉得事情不对,但他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而是只把眼睛睁开,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皮萨罗走到查尔库奇马的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大概已经听说了吧,我们的十二名骑兵被你们士兵抓住,砍了脑袋,挂在比尔卡斯镇口的大树上祭祀神物?”查尔库奇马微微地笑了笑,说,“是吗?”皮萨罗恼怒道,“你笑什么?”查尔库奇马说,“这样说你们西班牙人也不是不可战胜的。”皮萨罗说,“你要对这事负责。” 查尔库奇马抬起头,问,“干嘛要我负责?”皮萨罗说,“因为这事是你暗中阴谋策划和指挥的。”查尔库奇马说,“我一直被你们押在这里,又不能出去,凭什么就说这事是我策划和指挥的?”皮萨罗说,“除了你,没有哪个印第安人能战胜西班牙人的骑兵。”查尔库奇马冷然一笑说,“你把我们印第安人看偏了吧?”皮萨罗却非常恼火地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我们会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的。”说着,便带着大家离开了查尔库奇马的屋子。 接着,皮萨罗来到了岗哨值班室,往一把椅子上一坐,让胡安把值班少尉彼得亚叫来问话。皮萨罗问彼得亚,“平时,这个印第安老头都和什么人接触?”彼得亚说,“也就是他们那些印第安王公贵族与那个新印加王。他们在整个行军过程都是一直在一起的。怎么啦,侯爵?”皮萨罗沉默半天才说,“桑托斯骑兵小队十二人让印第安人全部俘虏,把头砍了挂在了比尔卡斯小镇旁的树上祭祀。” “真的?”彼得亚一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是真的,泪水一下子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皮萨罗说,“所以,我要调查这个印第安人的军队统领,看是不是他与外界的印第安人里应外合。”彼得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十分诚恳地说,“可是,我想不应该是查尔库奇马所为,因为我们的士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守着他和那些王公,他们不可能与外界联系。所以,我觉得这不可能是他干的。也许是别的印第安人干的。”皮萨罗不置可否地说,“可是,别人不可能会对我们骑兵这样熟悉,也不可能会有这样巧妙的办法能把我们骑兵一个不落地全部活抓。你说呢?”彼得亚想了想,还是不得其解,就说,“这事我说不清。” 皮萨罗对彼得亚和胡安说,“从今天起,你们要给我把这帮印加王公们看好一些,别让他们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出来。”胡安和彼得亚说,“是,司令长官。”这时,安东尼奥也来向他汇报调查结果。他知道安东尼奥也不会查出什么线索和迹象,便摆了摆手,连听都没听,就从值班室里走了出去。 调查没有任何结果,这让皮萨罗很沮丧很沉闷,他只好派人通知索托上尉,要索托上尉在行军过程中要集中兵力,不可分散。然后,又派人给阿尔马格罗送信,要他一定要与索托骑兵小队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联系,以防不测。因为他知道索托骑兵小队已经距离库斯科京城越来越近了,印第安人肯定会想尽办法来阻止他们。 接着,他便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劲地吸烟,一个劲地分析着思考着到底是谁指挥了这场战斗。但是,这个问题就象是一个千古之迷一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中午,安东尼奥一连两次来通报说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已经把那座有名的印加神庙改造成了基督教堂,并把那里的神位推倒,换上了圣母和圣子的圣像。要他去参加基督教堂的落成与典礼。可是,他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思去参加教堂的典礼,所以,连续两次都给回绝了。 可是,刚过中午时分,彼得亚带来了一个给印加王公送衣物的公主。这个公主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年轻漂亮,穿着一衣绚丽高贵的红衣服,提着一个用柳条编织的小篮。 皮萨罗正在屋里怏怏不乐地吸着烟,见彼得亚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过来,就对那女人问道,“小篮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女人说,“是一些衣物和骆肉。”皮萨罗问,“这些东西都是送给谁的?”女人说,“是送给我的丈夫恰奇卡塔王公的。”皮萨罗问彼得亚,“谁是恰奇卡塔王公?”彼得亚说,“就是那个整天守在新印加王身边的殷勤的老头。”皮萨罗又问,“这人怎样?”彼得亚说,“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喜欢点头哈腰,打躬行礼,象个十足的奴才。” 皮萨罗点了点头,便把公主手中的小篮要了过来,把小篮里的东西往桌上一倒,衣物和骆肉就倒得满桌子都是。但在翻看衣物时,却见一个十分小巧与精致的结绳。这马上引起了皮萨罗的注意。因为他知道印第安人把结绳当成一种文字。只是这种文字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看懂。因为他们都曾在这种学校专门地培训过。 皮萨罗眉头一皱,用警觉的口气朝那个公主问道,“你给你丈夫送过几次东西?”公主回答说,“每过两三天送一次,一共送过三四次吧。” 皮萨罗问彼得亚,“是这样吗?”彼得亚说,“是的,但这是胡安上尉同意的。”皮萨罗一拍桌子,训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说着,便把那个精巧的结绳拿着给彼得亚说,“你看到没有,这是什么?”公主也惊讶起来,说,“衣服里咋会有这种东西呢?” 皮萨罗对彼得亚说,“你先把这个女人关起来,不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彼得亚说,“是,司令长官。”接着,皮萨罗又对彼得亚说,“你去把那个叫恰奇卡塔的王公给我带过来。” 不一会,彼得亚就把那个恰奇卡塔王公带来了。皮萨罗把那个结绳拿出来,朝他面前一亮,说,“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恰奇卡塔王公说,“这是结绳。”皮萨罗说,“很好,把这里的意思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清楚。”恰奇卡塔王公把结绳拿起来看了一会,说,“这是一封家信,内容是说,王公老爷,妻妾我就要生孩子了。天气就要冷下来了,妻妾给你把衣服送去,小心着凉。” 皮萨罗一听,大怒,猛然把桌子用力一拍,说,“你还想耍花招?”说着,便喊道,“胡安上尉。”胡安闻声进来,“胡安在此。”皮萨罗指着恰奇卡塔王公对胡安说,“你把他带到审讯室,要想办法让他说出这封信里到底说得是啥。”胡安说,“是。”便带着莱托蒙多等人一起将恰奇卡塔王公押着带出了皮萨罗办公室。 第202章 新王大怒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事让皮萨罗马上意识到自己过去的那种推断是正确的,也让沉闷多日和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感到了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惬意和畅快。他给自己倒了杯恰奇酒,一连喝了两杯,然后,卷了支烟,边吸着边哼着一支悠闲欢快的西班牙小曲。 这时,安东尼奥进来,问他要不要去查看军营士兵的训练。他摆了摆手说,“不去了,要不,你过去看看就行了。”安东尼奥很认真地说,“我怎么能代替司令官?”皮萨罗说,“那就不去了。”安东尼奥见皮萨罗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就显得很意外,问,“司令官这些天来一直闷闷不乐,今天是遇到了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皮萨罗指了桌上的那堆衣物和骆肉,把刚才抓来那个印第安公主的事给安东尼奥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怎么样,我说桑托斯他们遇难的罪魁祸首是查尔库奇马,没错吧。”安东尼奥用十分钦佩的口气说,“司令官真是料事如神呀!” 皮萨罗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就知道能生擒桑托斯他们的人肯定是个对骑兵非常了解的指挥官干的事,而印第安人中的指挥官里,只有他查尔库奇马对咱们西班牙骑兵的作战方式比较熟悉。所以,那事一出,我就料定这事准是他查尔库奇马干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胡安过来了,说,“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对那个恰奇卡塔王公进行了严讯拷打,可是,他坚持说那个结绳是他的一个新欢小妾给他送来了,并说结绳的内容是说小妾就要生孩子了和天气要冷了,给他送些衣物和骆肉。” 皮萨罗一听,欢快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问,“你们是不是下手不够狠,所以,他不肯招供?”胡安说,“我们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用皮鞭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还用木棍把他的一只腿给打断了。”安东尼奥一听,就说,“他不肯招供,可以再叫个王公来辨认,听说他们王公大臣都能识别这结绳里的内容。”皮萨罗点了点头,就对安东尼奥说,“你去再叫两个王公大臣过来辨认。” 安东尼奥应了一声,便出了门。不一会,就把通古拉省酋长贝斯卡拉王公叫了过来。贝斯卡拉王公见到皮萨罗便怯怯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不知侯爵先生有何吩咐?”皮萨罗脸色十分地阴沉,说,“我想知道你是否真正忠于年轻的印加王。”贝斯卡拉王公马上堆满笑意,说,“当然是真心拥戴,无限忠诚。”皮萨罗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个小巧精致的结绳,说,“那好,我想知道这个结绳里的内容。” 贝斯卡拉王公把那个结绳拿在手里,只随便看了一会,就说,“这是一位王公小妾送给夫君的家信,内容是说她要生孩子了,再是说天气冷了,想念夫君,要给夫君送一些衣物和骆马肉。”皮萨罗一听,脸色更加阴沉难看了。他用强硬的口气说,“你把它看清楚些,别看错了。”贝斯卡拉王公说,“这种结绳我看得多了,不会有错的。”皮萨罗说,“我还会让别人看的,看错了,我可是严厉处罚的。”贝斯卡拉王公说,“若是有错,随侯爵处置。”皮萨罗只好让安东尼奥把贝斯卡拉王公带走,再把帕斯塔萨省的酋长乌卡马亚卡带来。 乌卡马亚卡王公进到皮萨罗的办公室,也是先向皮萨罗行了个大礼,然后,说道,“侯爵先生一向还好?”皮萨罗没有理他的话,只是用生硬的话说,“我有件东西需要你帮忙。”乌卡马亚卡王公恭敬道,“请侯爵先生言明。”皮萨罗把那件结绳拿到王公的面前,说,“别人送我一个结绳,可我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请王公指教。” 乌卡马亚卡王公把结绳一看,笑了,说,“恭喜侯爵。”皮萨罗纳闷道,“我有什么恭喜的?”乌卡马亚卡王公说,“侯爵的爱妾有喜了,要生孩子了。当然值得庆贺了。”皮萨罗点了点头,又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乌卡马亚卡王公说,“还有您的爱妾非常想念您,盼望早日能见到您。所以,她给您带来了衣物和骆马肉,说天气冷了,让你多穿些衣物。”皮萨罗听完这话,便叹了口气,对乌卡马亚卡王公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等乌卡马亚卡王公一走,胡安问皮萨罗,“那个恰奇卡塔王公咋办?把他先关起来?”皮萨罗想了想,就说,“算了,把他放了。”胡安问道,“那把他打成这样,印加王和那些印第安王公问起这事,咋跟他们回答?”皮萨罗说,“就说他违背规定,私自与外面联系。”胡安点了点头,离开走了。 本来想从这个结绳中获得些有用的信息,可是,费了半天劲,道是空喜一场,让皮萨罗沉闷烦恼的心情愈发加重了。他用力地摔碎了个贵重的陶具酒杯,然后,就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愕恼地喘着气。此时,天色已晚,图图拉过来叫他吃饭。可他把手一扬,气呼呼地说,“不吃不吃。”那声音吓得爱妾半天没敢再多言,只是可怜兮兮地一直站在门前陪着。 他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一连在烟灰盒里堆了一小堆烟头,这时,他才发现图图拉还立在门前,看着自己心爱的美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心一下软了下来,他赶忙起身,走过去把美人搂在怀里,用责怪的口气说,“你怎么不去吃饭,还立在这里?”图图拉倒在皮萨罗的怀里,挤了挤笑脸,说,“老爷不吃,小妾怎能敢吃?”皮萨罗显得很感动,说,“好,我的小鸽子,那咱们一起去吃。”说着,便拉着美人的手,一起出了办公室。 晚饭虽是简单,但都是皮萨罗喜欢吃的。有骆马肉干,红烧土豆和蕃茄菜,还有玉米粥和玉米饼。饭前,皮萨罗照常是先喝上一大杯奇恰酒。他给自己心爱的小妾倒上一大杯酒,然后,自己也端起一大杯酒,两人一碰杯,便开始喝了起来。过去,他都是一个自斟自饮,可是,现在他觉得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喝酒更有意思。 图图拉从小就擅长饮酒,酒量一点也不比皮萨罗差,所以,跟皮萨罗一起饮起酒来,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谦让,只要皮萨罗一端起酒杯与她碰杯,她一饮而尽,非常爽快,所以,皮萨罗非常喜欢与她对饮。 两人喝完一大杯,端起酒杯准备继续碰杯时,胡安跑来报告说,“司令官,那个瓦伊帕尔孔印加王在闹事呢。”皮萨罗一怔,说,“他闹什么事?”胡安说,“他嫌咱们把那个恰奇卡塔王公打伤了。闹得不可开交,非要见你跟你论理呢。” 皮萨罗一听,恼道,“我看他是想反了?”胡安说,“要不,你去看看去吧,他带着大家在一个劲地闹腾着。”皮萨罗把手中的一杯酒往桌上用力一放,站起身子,然后,把手枪和长剑往身上一挎,把军帽往头上一戴,对胡安说,“走,我还不信他个耗子还能倔过猫?” 此时,天色已黑,晚风清凉温和地从远处吹来。军营中一片寂静,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从一些屋室里闪着亮光。 皮萨罗和胡安来到了印加王和大臣们居住的那栋宿舍里,老远就见士兵们荷枪实弹,戒备森严,而所有的房屋里都大亮着灯。皮萨罗径直地进到了印加王的屋里。可是,印加王并不在自己的屋室里。而是在旁边的一间大臣住的屋子里。 皮萨罗被一位印第安王公带着来到了旁边那间屋里。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不停地发出着痛苦呻吟的声音。皮萨罗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恰奇卡塔王公。 没等皮萨罗进到屋内,那位年轻柔弱的印加王瓦伊帕尔孔便从床边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迎着皮萨罗问道,“你凭什么把我的人打成这样?” 皮萨罗气势汹汹地答道,“这得要问他自己。”年轻的印加王说,“我问过他了,不就因为他的妻子给他送来了一个结绳?”说着,便让一个王妃把毡子掀开,让皮萨罗看恰奇卡塔王公身上的伤痕。 皮萨罗走近床边,打眼一看,只见恰奇卡塔王公身上浑身上下遍身鞭痕,可以说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不禁有些恼火,觉得胡安用刑太重。但是,他不能让这个年轻印加王把自己问倒,于是,他说,“你应该知道近来索托骑兵小队在南进的路上遭遇突袭,死了十多个人。我们怀疑这个结绳就是你们有人与外界互通联系的情报。”印加王仍然质问说,“这只是你们的怀疑,并不是事实。你们为什么不查清事实真相就随便打人?”皮萨罗说,“我们给他用刑就是为了查清事实,怎么啦?不服?”印加王把头一昂,说,“就是不服,怎么啦?” 年轻的印加王一向柔弱胆怯,从来不敢对西班牙人大声说话,今天道摆出一副质问的架势,向主宰他们的西班牙司令官发起难来,这的确让皮萨罗和在场的西班牙人都感到吃惊。皮萨罗觉得应该好好地敲打和教训一下这位年轻的印加王,让他学会和懂得怎样尊敬他的主子。于是,他把双手朝腰间一叉,怒目圆睁地对着印加王说,“怎么,你这个印加王不想当了?”接着,又加重语气说,“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当,我可以让别的人来当。”可是,年轻斯文的瓦伊帕尔孔却说,“很好,我正好还不想当呢。”说着,便把波拉皇冠一摘,用力地摔在地上。 当然,在他的远征事业还没有也得完全胜利的情况下,皮萨罗是不可能放弃瓦伊帕尔孔的。尽管他只是个傀儡,但是,即使是傀儡,但只要他是印加王,就能让印第安人尊重服从,顶礼膜拜。本来,他只想用这话吓唬一下年轻柔弱的印加王,不想这话非但没吓住年轻的印加王,反把自己弄得如此尴尬,无法下场。 第203章 毒死新王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萨罗见来硬的不行,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开始施展软招。他弯起腰来,从地上拾起波位皇冠,递给瓦伊帕尔孔,说,“年轻人,别发火。这事我本来是让胡安找恰奇卡塔王公调查和了解一下,谁知他竟对恰奇卡塔王公动了大刑。这事我会好好地处理的。” 说着,便对旁边的胡安训道,“你是怎么搞的?谁让你对恰奇卡塔王公动大刑的?难道你不知道恰奇卡塔王公是印加王最信任的王公?”胡安低着头欠身哈腰,连连回道,“知罪知罪。”皮萨罗还是不解气,就对身边的彼得亚说,“把他给我带去关上一个月的禁闭。”彼得亚先是没动,并低声提醒着皮萨罗说,“是不是太重了,司令官?”可是,皮萨罗根本不管那么多,只说了句,“少废话。”然后,便对着躺在床上的恰奇卡塔王公表示道歉,说,“都怪我管教不严,让你受了这大的委屈,不过,我会派最好的医生给你医治的。” 接着,他又用保证的口气对印加王说,“尊贵的印加王,你敬请放心,以后,谁再敢对你的王公不敬不重,你只管给我说,我定不饶恕。”说完,便带着所有在场的西班牙官兵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皮萨罗又来到了胡安的办公室里,对胡安和彼得亚说,“你们必须给我把眼睛睁大一些,不得让任何消息进入或走露出去。如果再出现这类的事件,我要拿你们试问。”胡安和彼得亚说,“是,长官。” 一连几件事把皮萨罗弄得心烦意乱,天无宁日。这天,有探子来报说索托他们已经到达阿班凯,只要渡过阿普里马克河,翻过维尔卡孔加山口,便可直下库斯科京城。 皮萨罗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马上由阴转睛。心情一好,便觉得吃饭和睡觉都有了胃口和感觉。所以,没等天黑,他便和图图拉早早地就吃过了晚饭,然后搂着心爱的美人早早地上了床。这些天的操心与忧烦也把他弄得寝食不安,筋疲力尽,实际想想,也觉得没啥必要没啥意义。所以,他觉得人还是应该想开一些:活着就得好好地享受,死了也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所以,人还是应该乘活着时候好好享受,别把自己弄得那样可怜和凄苦。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跟心爱的美人呆在一起,所以,当他和图图拉呆在一起时,就觉得自己又进到了天堂与美梦之中。那种醉生梦死,神魂颠倒的感觉让他有种永醉不醒的沉迷。于是,他在一次次地与图图拉的生生死死的欢爱之后,便把脸枕在心爱的美人的胸上,一边微微地喘着气,一边在默默地想:自己这些年来历经千难万险,冒着生命危险,不就是为了获得这种现实与感觉?是呀,人生能有这种现实与感觉,还有何求?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咣咣咣”的砸门声,声音之大,几乎要把整个屋子震倒。图图拉的魂几乎都要给吓破了,把身子钻进毡子里,死命地抱着皮萨罗不放。皮萨罗以为是印第安军队夜里偷袭过来了,吓得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便从床上起来,去取挂着床边墙上的手枪。 等他把手枪握在手里,才对外面喊道,“出了啥事?”外面的胡安上尉用哭丧的腔调喊道,“司令官,不好了,印加王让人给毒死了。”皮萨罗一听,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开了门,让胡安进到屋里。胡安猛然撞入屋里,带进来的风一下子把油灯给吹灭了。 皮萨罗本来就对胡安打断自己的美梦感到特别恼火,憋着一肚子火没好发,见胡安把油灯给弄灭了,便借题发起火来,说,“你是碰见鬼了,还是自己没了魂了?急什么急,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吧?” 胡安吓得赶忙从衣袋里掏出火柴,点着油灯。平时,这位上尉总是自负而傲慢,即使在皮萨罗的面前也总是摆出一副是兄弟而非下属的姿态,可是,眼下,他却是整个一副狼狈不堪,身负大罪的样子。 皮萨罗恼怒地喝道,“啥事,慢慢说来。”胡安还没说话,身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腰也弯得几乎快要跪倒在地。他吱唔了好一会,才把话说到一起。他说,“印加王瓦伊帕尔孔让人给用毒药毒死了。”皮萨罗问,“是谁放的毒,你查清了没有?”胡安说,“还没查出来呢。”皮萨罗骂道,“饭桶,废物。除了赌博玩女人,你还能干啥?”接着,又大声地对胡安吼道,“去把安东尼奥和马丁给我叫来。”胡安马上答道,“是,司令长官。” 皮萨罗很快穿好军装,把长剑和手枪佩戴好,把帽子一戴,就出了门,来到了自己的司令部办公室里。点着灯后,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别人。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胡安把安东尼奥和马丁叫来了。但是,皮萨罗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一边吸着烟一边朝安东尼奥问道,“你觉得这种事有可能让谁干的?”安东尼奥想了想,说,“是不是跟那个结绳有什么关系?”皮萨罗点了点头,说,“是应该有些关系。要不,早上查出了那事,晚上就出现了这事。可是,其中的意义是什么?”安东尼奥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皮萨罗沉思了一会说,“可是,从那个结绳中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安东尼奥说,“要不,咱们过去查查再说?”皮萨罗把烟蒂一丢,起身,说,“走,先到印加王住的地方看看。”说着,便带着安东尼奥、胡安和马丁一起径直地朝着军营里面走去。 来到印加王和王公大臣们住的地方,整排房屋都已站满了岗哨。火把把整排房屋门前照得通明。皮萨罗带人就进到了印加王住的屋子里。 屋子里点了好盏油灯,把宽大的屋里照得很亮。屋子里面的那第大床上,躺着那位年轻柔弱的印加王,几个年轻女人围在他的旁边在低声地抽泣着,见皮萨罗带人来了,便悄悄地起身立到一旁。 皮萨罗走到瓦伊帕尔孔的床边,见印加王已被一大块黑布盖上,但死者的眉头紧皱,面部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嘴角边上有一些未擦干净的乌黑的血迹。显然,这是被人用毒药毒死的。皮萨罗做很痛心很悲哀的样子,向死者低头默哀致意了一会,然后,对胡安说,“把印加王的尸体看好,没我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胡安大声回道,“是,司令长官。” 皮萨罗出了瓦伊帕尔孔的屋子,问,“那些人呢?”胡安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说,“都关在这间屋子里。”皮萨罗来到门前,看守的士兵便把门打开,拿着火把进到屋里为皮萨罗照亮。屋子很大,里面关着几乎所有这次跟着印加王一起上路的王公贵族,总共有二三十人。见皮萨罗带人进来,屋里的人都从地上站了起来,站成一片。 皮萨罗用非常凶狠的目光朝着屋里的人扫了一遍,然后说道,“年轻的印加王瓦伊帕尔孔被人用毒药毒死了。我想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应该对此负责。”接着,用暴怒的声音喊道,“到底是谁干的?”他的声音非常地大,以致于把整个房屋都震得有些晃动了。屋里的人都被他这种暴怒凶狠的声音吓得有些发抖。但是,却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到底是谁干的,请站出来。”他再次大声地喊道,但是,还是没有人理示他。这反让他感到有些尴尬和失态。这时,他又看到了那个支着拐杖的熟悉的身影。 这个低矮瘦小的老人老是让他有种憎恶与嫉恨的心理,但是,他却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地憎恶和憎恨,也许是他是印第安军队的常胜将军,但更重要的是他有股不屈不挠的狡黠和倔强,而这种狡黠与倔强曾多次让他感到过恼怒与无奈。在这块被他征服的土地上,就连印加王见到他都服服帖帖的,可是就是这个硬汉老头却始终在跟他玩弄着一种智慧与品质的游戏,也可以说是一种内功的较量,而且每次都把他弄得既尴尬又无奈,所以,他一直都在寻找着一种制服他的理由和办法。 眼下,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这种理由和办法。因为他一直都坚信桑托斯遇难一事与他有关,而今桑托斯一事还未查清,又在眼皮底下出现了瓦伊帕尔孔被害一事。这事再清楚不过地表明在这些印加王公中有人在暗中与外界摇相呼应里应外合。而这个人肯定就是查尔库奇马。于是,他走到那位老人跟前,冷泠地说,“查尔库奇马将军,你不觉得你应当对此事负责吗?” 查尔库奇马慢慢地抬了下头,却用一种很不屑意地神态朝着皮萨罗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对此负责?”这句话反把皮萨罗给问住了。皮萨罗用凶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查尔库奇马,口气决断地说,“因为这种事除你之外,别人谁也不敢这样做?”查尔库奇马轻蔑一笑,说,“为什么别人不敢做的事,我就敢做?”皮萨罗说,“这是因为你的个性和身份决定的,还有你的胆量。” 查尔库奇马似乎很风趣地问道,“是吗?”皮萨罗并不喜欢查尔库奇马这种印第安似地恢谐,恶狠狠地说道,“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会让你老实交待的。”但查尔库奇马轻蔑一笑,说,“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这个年轻的印加傀儡国王就是我用毒药毒死的。” 皮萨罗本想采取酷刑逼讯,但没想到查尔库奇马却自己承认了,这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站在这位印第安老人面前,用逼视的目光对着他看了许久,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毒杀年轻的印加王?你这个不忠不义之臣,是要犯死罪的。”查尔库奇马却不以为然道,“国家都要完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皮萨罗点了点头,又紧逼问道,“这样说桑托斯他们被捕遇害也与你有关?”查尔库奇马说,“无可奉告。”皮萨罗狰狞地目光露出了一道道血光,咬牙切齿地说,“很好,我会让你得到很好的下场的。”说着,便对身边的胡安说,“把他给我押下去,戴上镣铐,关进死牢,等到了库斯科,我要把他活活烧死。” 第204章 烧死将军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浩哈谷地的舒适美丽和图拉拉的到来确实让皮萨罗侯爵感到了天堂一般的美好。可是,桑托斯他们的遇难让他感到了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加上新的印加王被人毒死,让皮萨罗更是感到事态的紧迫性,所以,他觉得必须要早点跟索托小队和阿尔马格罗的大部队汇合,这样在进攻库斯科时才能集中兵力,减少损失。而且,他一直想早点将查尔库奇马处死,可是,在没有与阿尔马格罗汇合与商量之前,他还是不敢轻易地就将这位印地安将军处死。 在离开浩哈之前,皮萨罗考虑到带着从沿途抢夺来的财宝行军是非常不安全的,所以,他决定将这些财宝先留在浩哈。于是,他任命步兵少尉莱昂诺尔带领40名步兵留守浩哈,担任着建立西班牙新殖民点的任务,然后,便带领着部队一路不停地追赶着阿尔马格罗的部队。 一周之后,他们从浩哈一路顺风地赶到了索托和阿尔马格罗驻扎的营地。部队会合之后,便浩浩荡荡地一路挺进到了距库斯科只有数十公里的哈基哈瓜纳河谷地带。此处地势平缓,四面环山,花红草绿,景色迷人。一条大河从山谷中流过,两岸土地肥沃,植物茂盛,气温适宜,四季常青。在河谷之间依山傍水处建着一片片极尽豪华的别墅,专供库斯科王宫贵族夏季消夏避暑之用。在避暑山庄聚集处还有一座大型仓库,里面的谷物可供数万人食用一年,其它贵重的日常用品也应有尽有,取之不尽。所以,每年夏季,都会有大批大批的王公贵族来到这里消夏休闲,寻欢作乐。 虽然在谷地的中央地带有一大片被河水泛滥时所形成的沼泽地,而且,每到雨季到来时,沼泽地便会被洪水所淹没,很容易引起水灾和洪灾,但是,印第安人用巨石建起了一道穿越沼泽地带的坚固的防洪河堤,并与王室大道相连,不但有效地防止了洪水泛滥成灾,而且也为谷地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和便利的通行。 皮萨罗来到这里之后,没顾得上游览观望这里的美景,首先要做的就是处死查尔库奇马将军。这是他在浩哈时就已经做出的决定,只是觉得在未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会合之前,还不好下手,生怕会在南下的路上遭遇印第安人的疯狂报复。再是,在印加王瓦伊帕尔孔被毒死之后,西班牙人也就无法再挟印加王以令天下了,所以,他们就把查尔库奇马作为人质,或是一张王牌,在遇到不测之时,可以把他搬出来与印第安人讨价还价。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这张王牌了,而且,他也早就把这个倔强狼狈的印第安老人恨透恨惨了,非要用最残酷的手段置他于死地,才能出了他那口恶气。 1533年11月13日早上,当军号吹响上操号时,就见在一片作为临时军营的豪华别墅的屋前草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就是为审判而布置的临时简陋的审判台。而在审判台的对面立着一根立柱,立柱旁边堆着一大堆柴草和干树枝。这种景象很容易让人回想起审判印加王阿塔瓦尔帕时的场景。 在离此处不远的四周与谷地的高坡地带,到处都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西班牙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预防警戒。虽然士兵们并不知道司令官皮萨罗要处死查尔库奇马,但一看这情景,就知道今天肯定是要有人被判处火刑了。而且,烧死的肯定是印第安人,因为根据基督教义的规定,只有邪恶的教徒才会被用这种极其残酷的方式处死。 当鲜活明丽的太阳从东山顶上露出面孔时,整个绿色的河谷象被洒上了一层明亮的金光。河谷草地上闪动着无数晶莹的露珠,遗留在半空中的雾气缓缓地随风飘散。无数的飞鸟一群群在从谷地中掠起,在谷地与沼泽中悠闲地盘旋。 就在这时,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划过寂静的谷地上空,在四周的山谷回荡。在那片作为军营的别墅四周立即响起了一阵忙乱的声响。数百名士兵迅速地背着枪,挎着剑从一间间的屋室里出来,列队跑步来到被布置为审判地点的场地集合。总共不过几分钟时间,数百名西班牙士兵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审判台前面。安东尼奥站在审判台前,对着士兵们喊道立正、稍息,然后让士兵们坐下。 当士兵们刚刚坐下,主审官皮萨罗和阿尔纪格罗便一起来到了审判台前坐下。随后,担任检查长的王室官员司库里克尔梅和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也来到前排就坐。但是,与审判阿塔瓦尔帕不同的是没有人担任辩护律师。 很快,受审者便掷着拐杖,戴着沉重的镣铐,被一队士兵押着从不远的一间屋子里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个阵势当即一惊,但他马上就镇定下来,作出一副大义凛然和视死如归的从容之态,露着微笑,不慌不忙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这种无所畏惧的神态道是让在场的西班牙人都感到了惊奇和不解,甚至不可思议。因为他所面临是人间极其残酷的火刑。当一个人被大火活活地烧死时该是多么地恐惧可怕! 在受审者被士兵用绳子捆在那根立柱上后,审判便开始了。检查长把一份简短的罪状逐条宣读。但实际上主要是谋反与阴谋策划对抗西班牙军队,并造成西班牙士兵数十人伤亡。检查长宣读完后,由受审者辩护。查尔库奇马马上反问检查官,“我一直都被你们关押着,与外界根本没法联系,凭什么说我谋反与阴谋策划?” 检查长没想到受审者会这样反问,而且这些罪状都是皮萨罗让安东尼奥拟好的,而担任检查长的司库却对此并不是太清楚,所以,被查尔库奇马这样一问,当即就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把目光投向担任主审官的皮萨罗。 皮萨罗马上站起来,用强力压制的口气说,“你以为你做过的事,不承认就算完事?”接着,又说,“你是被我们关押着,可是,你可以派人或通过结绳与外界联系。”查尔库奇马冷笑道,“你不过是在猜测罢了,你说我与外界联系有什么凭据?”皮萨罗也被问住了。他虽然能够确认查尔库奇马犯有此罪,但是,要让他真正地拿出事实和证据,他也办不到。 但是,他却说,“这些事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毒死印加王瓦伊帕尔孔一事你该不能否认吧?” 查尔库奇马点了点头,说,“这我不否认,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再利用他。没有他,你们一旦进入库斯科京城,就会遇到很多的麻烦。而且,印加帝国的人民和贵族也就不会听信你们的话。” 皮萨罗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说道,“这就是你毒死瓦伊帕尔孔的原因。你这个狡猾的阴谋家,我们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对待,可你却在背叛我们。”查尔库奇马不屑地撇了下嘴,说,“尊敬的侯爵先生,你觉得我们之间能成为朋友吗?”皮萨罗说,“当然可以,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查尔库奇马问,“有什么条件?”皮萨罗说,“只要你愿意劝说你过去的部下和士兵到我这里来投降。”查尔库奇马只是笑了笑,说,“算了,不跟你们说那么多了,说再多也没用。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皮萨罗见查尔库奇马并不想认罪服罪,只好宣判道,“根据查尔库奇马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现宣判判处印第安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火刑,立即执行。” 这时,照样是该那个主教大人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出场。他似乎总是在这种最可怕的时刻出场,利用这种极端的恐惧来说服人们改变自己的信仰。他拿着那本陈旧的《圣经》,来到了受审者面前,对查尔库奇马说,“愿上帝保佑你,查尔库奇马将军。在你遭受最严酷的火刑之前,我想以主的名誉劝你归附于基督。你若愿意,请吻下《圣经》,主会宽恕你,让你免受这种极刑的巨大痛苦,而只让受到痛苦小得多的绞刑。” 他冷漠地一笑说,“我不理解你们白人的这种宗教。因为它给我和我们印加人带来的只有痛苦和灾难。我只信仰太阳神,只有太阳神能让我感到光明和温暖。”主教对他的回答感到很失望,因为在他的这种劝解下,还从未有人用这种方式回答过他。于是,他只好叹了口气,做出无奈的样子,从堆满柴草的查尔库奇马身边悻悻离去。 此时,士兵们已经点着了查尔库奇马面前的柴草。火很快地燃烧起来,而且越烧越大,滚烫的热浪直扑过来,让受审者不禁朝后一躲。但是,被捆在立柱上的他却没法躲避。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就要烧到查尔库奇马的身上。 这时,皮萨罗又走到他的面前,用非常中肯的口气劝道,“查尔库奇马将军,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劝说你的士兵归降于我,我马上放了你,而且让你担任要职。”可是,查尔库奇马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皮萨罗见这个印第安老头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倔强,新恨旧仇不禁涌上心头,便对士兵们吼了声,“给我狠狠地烧。”便恼怒地回到自己的主审席的位子上。 大火很快烧到了查尔库奇马的身上,查克查马大声呼唤,“太阳神和基斯基斯将军为我报仇啊!”他开始还咬紧牙关想坚持着,但是,他根本就坚持不住,就“啊啊,噢噢”地大叫起来,到最后干脆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但是,这种声音只持续了大概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最后,只能听到柴草燃烧的噼叭声和风吹火燃的呼呼声。人们只能看到火势越窜越高,越烧越旺,超过了一人多高,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影了。慷慨赴死的查尔库奇马让西班牙人不寒而栗。如果印加帝国多几个这样的死士,少一些阿塔瓦尔帕那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他们怎么能被征服? 最后,等大火渐渐地熄灭时,已不见那个立柱,也不见那个人体了。只见那堆已成灰烬的碳灰中,有一具象是被烧成碳黑的骨架散落在残灰余火中。 在场的士兵们眼睁睁地目睹了整个火刑的全过程,整个身心象是受到了一次严重的磨难和摧残。他们许多人都没有亲眼目睹过一个人活生生地被大火烧死的残酷景象,许多士兵当场把眼睛闭上,不敢去看;还有许多人当即就感到了恶心和呕吐,还有的人甚至当场昏倒在地。所以,当火刑结束之后,士兵们都象得了一场大病似地,感到灰心丧气,有气无力,甚至对受害者感到敬重和同情,对他们的主审官感到由衷地厌恶和反感。同时,他们也不禁在想,如果印第安人再多一些象查尔库奇马这样的硬汉,这个国家岂能会是现在这种境况。 第205章 大王天降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烧死查尔库奇马一直是皮萨罗想发泄私忿的一个愿望,可是,真在把查尔库奇马烧死之后,皮萨罗却没有一丝的快感,而是满心的沮丧与忧烦。事实上,这种方法既没有吓住查尔库奇马,也没有让士兵们从中得到征服事业即将胜利的振奋,相反,真正让他感到的却是一种挫败感。因为在与查尔库奇马的个人较量中,他并没有有占据情理和优势,而是采取了一种高压与诱骗的方式,而这两种方式也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相反,查尔库奇马虽然被他用火活活烧死,但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不屈不挠的表现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撼和感动。所以,这样一想,他反为用火刑处死查尔库奇马感到了后悔,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一种盲目幼稚的冲动。 事后,他一人回到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皱着眉,吸着烟。图图拉把饭做好了,叫他吃饭,可是他非但不吃,而且态度也非常暴躁,吓得图图拉赶忙退了出去。 中午的太阳很亮,从窗子望去可以看到河谷纵深地带的风景,可是,他烦乱的心思让他感得眼前的一些都是那样地空虚无聊,枯燥乏味。回顾来到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他是带领着士兵们打了一些大胜仗,获得了大量的黄金,但是,也一直在扮演着一个杀人魔王的角色。对此,虽然现在没有人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历史总有一天会对他进行是非评判。 他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着烟卷,烟头在地面上丢下了一大片。这时,他感到有些口渴,就把那杯不知何时倒下的凉水端起一饮而尽。也许是坐得时间太久了,他觉得脖子和腰部有些暗暗发痛,就站起身来直直身子,朝着窗外望着。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金光照耀下的谷地原野一片寂静。缓缓流动的河面上泛着金色的波汶,一群群飞鸟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安祥自在地游着水。于是,他就想自己要是一只飞鸟该多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哪会有做人的忧虑和烦恼?但是,他又想也许飞鸟也有自己的忧愁和烦恼,只是人们并不知道而已。 不知啥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但是,由于心烦,他也没想出外去看个究竟,只是仍然站在窗边朝着谷地原野那边继续眺望着,思索着。 这时,安东尼奥气喘嘘嘘地撞门而进,进到屋里,连礼还没顾得上行,就结结巴巴地说道,“报告司令官,有个叫曼科的印第安人带着一大帮王公贵族从库斯科那边过来,说要找你有要事商谈。” 皮萨罗因为心情正烦,不想让人打扰,但是,听说那些人是从库斯科那边过来的,就想,索托小队马上就要攻打库斯科城了,不妨从他们那打听一下库斯科京城的情况。 他沉思片刻,便跟着安东尼奥出了门,就见门外的空地上站立着一大帮穿戴华丽,气质不俗的富人和贵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皮萨一看一下来了这多的人,都能组成一个小朝庭,就朝他们问说,“谁是你们的头?”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应答道,“我是。”皮萨罗便说,“你进来。” 那个年轻人跟着皮萨罗一起进到了办公室里。此人,肤色较白,个头较高,穿戴华丽,仪表堂堂,不但戴着两个硕大的耳环,而且头戴黄色波拉。皮萨罗打眼一看,心想又从哪来了个印第安的花花公子,便用十分奇怪和不屑的目光打量着他,问道,“你找我有啥事?” 那人从容自如地答道,“我想侯爵可能需要一个印加大王。所以,我就来投靠你了。”皮萨罗一听这话,不禁开始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他一边卷着一支烟,一边瞪大着眼睛瞅着他,说,“你以为印加大王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年轻的印第安人说,“那道不是,但是,只要侯爵同意,我是完全可以成为印加大王的,因为我有这样的资格。” “是吗?”皮萨罗点着烟,吸了一口,饶有风趣地问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样的资格。”年轻人答道,“我叫曼科,是印加王瓦伊纳·卡巴克大帝的二儿子,是华斯卡尔国王的亲兄弟。” 皮萨罗先是一惊,不由地喜从天降,因为自从瓦伊帕尔孔被查尔库奇马毒死之后,他就一直在为重找个印加大王而忧虑焦心,可是一直也没有找到个合适的人选。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而且,这个年轻的印加王子拥有最合法和最正统的身份,在他处死篡位的阿塔瓦尔帕之后,再把帝位还给华斯卡尔的亲兄弟曼科,这将会让他获得正统的印加人的拥护。这怎么让他不大喜过望呢? 但是,他马上又一想,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人,不禁问道,“可是,我听说华斯卡尔的亲戚与家人都被阿塔瓦尔帕斩尽杀绝了。你怎么就能幸免逃脱?”年轻人说,“我曾去过基多多次,深知阿塔瓦尔帕的为人与狡诈,也知道基多军队的强悍与凶狠。所以,当华斯卡尔派穆查尔酋长带兵讨伐攻打基多王国时,我就劝他别操之过急,以免引火烧身,可是,华斯卡尔不听劝说。后来,当得知阿塔瓦尔帕让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带兵攻打库斯科时,我就知道华斯卡尔的军队必败无疑,库斯科京城肯定会被攻破。所以,我就带着家人早早就出了京城,跑到离库斯库很远的一处深山城堡里躲了起来。直到阿塔瓦尔帕被你们西班牙人处死之后,又听说瓦伊帕尔孔被人毒死之后,我就猜到你们可能正需要一个印加后裔作印加大王,来统治印加臣民,于是,我就带着家人和王公连日赶路来到了这里。” 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人一点也不象瓦伊帕尔孔那样斯文内向和柔弱怯懦,但却显得十分地顺从和听话,而且又是主动自愿地来为西班牙人效力。所以,咋看起来,都让皮萨罗觉得非常满意。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用赞许的目光望着这位年轻人,说,“可见你是个非常聪明机智的人?” 但是,他又说,“可你怎样向我证明你真是瓦伊纳·卡巴克的儿子,华斯卡尔的亲兄弟?”年轻人把自己的黄色波拉摘下来让皮萨罗看。可是,皮萨罗摆了摆手,说,“我不相信这东西。” 年轻人随手又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漂亮的结绳,递给皮萨罗看。皮萨罗虽然看不懂这种文字,但他可以看出这种结绳跟过去他在阿塔瓦尔帕那里看到的结绳非常地相像,而且,他也听说过唯有印加王室才有这种精巧别致的结绳。皮萨罗把这种结绳看了好一会,说,“很好,你正好是我所需要的印加大王。”年轻人曼科终于松了口气,说,“是的,侯爵先生。” 为了庆贺,皮萨罗把安东尼奥叫来,给曼科和自己倒了一大杯奇恰酒。两人端着酒杯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问道,“你是怎么想起要来投靠我们西班牙人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印第安人对西班牙人是非常仇视的。 曼科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用十分诚恳的口气答道,“其实,我原先也想把你们从这里赶走,也带领一些士兵在你们南下行军的路上设置过埋伏,但是,你们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的士兵不敢靠近你们。所以,也就躲了起来。可是,后来,我们遇到了基多的士兵,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凶猛无比。他们发现了我们之后,便要对我们进行清剿。我们自知肯定打不过他们,所以,就想着过来投靠你们,因为只有得到了你们的保护,我们才会感到安全。” 皮萨罗点了点头,用附和的口气说,“其实我们西班牙人远在万里海疆之外,可是,当我们的皇帝得知阿塔瓦尔帕篡夺王位,屠杀无辜的消息之后,便派我们过来惩罚阿塔瓦尔帕,扶植华斯卡尔。所以,你的到来正是时机,我们两边联合起来,对付基多人,就会容易得多。” 两人似乎就象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话越说越多。最后,年轻的印加王从衣袋里掏出了个手掌般大的纯金小雕像,作为礼物赠送给皮萨罗。因为印第安人有个风俗和习惯,拜见别人时总要带点见面的礼物送给人家。 这个纯金小雕像是个典型的印加艺术品。这个纯金的女人,双腿盘坐,全身裸露,胸部和臀部十分夸张丰满地突起着,显示着印第安女人强大的生命力。雕像古朴精巧,造型独特,色泽华贵,妙趣横生。让皮萨罗拿在手里看来瞅去,玩味不止。他竟想不通落后的印第安人还会有这样精致高超的艺术雕塑。年轻的印加王看出了这位侯爵的心思,就说,“这样的东西,我家里还有很多,如果侯爵喜欢,过上几日,我再给侯爵带上几件过来。” 第206章 京城在望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杀了查尔库奇马虽然让皮萨罗感觉非常地懊丧,但是曼科的到来却让他转忧为喜,大为振奋。曼科是华斯卡尔的亲弟弟,也是印加帝国的合法继承人,这对西班牙人占据库斯科会非常有利。所以,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考虑着应该为曼科举行一个隆重的登基加冕仪式,向整个帝国郑重宣告一下。 这时,哈卡马加王公、贝斯卡拉王公和乌卡马亚卡王公等十多位基多王公一起过来找他。贝斯卡拉王公向皮萨罗行过礼,用恳求的口气说,“侯爵先生,我们是跟着印加王瓦伊帕尔孔和查尔库奇马将军出来的,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还是让我们回到卡哈马卡吧?” 皮萨罗先是一愣,就说,“不行,瓦伊帕尔孔和查尔库奇马死了,可曼科不是来了?你们可以给他当王公大臣。” 旁边的哈卡马加王公马上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我们过去都是阿塔瓦尔帕大王身边的亲信和重臣,可是,阿塔瓦尔帕大王几乎把印加王室宗亲和王公大臣都杀光了,曼科是华斯卡尔的亲弟,他还能不把我们这些基多的王公恨得要死?所以,请侯爵先生放了我们回家吧?我们就是跳河自尽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皮萨罗思索了一会,说,“可是,我们的周边有许多基斯基斯的军队,我要把你们放了,你们去了他们那里,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对他一说,那可是对我们非常不利。” 乌卡马亚卡王公则说,“如果侯爵先生不放心,可以让士兵跟着我们。我们只会顺着王室朝回走,不会朝南行。再说,我们也知道基斯基斯他们根本就打不过你们。” 皮萨罗想了想,就让安东尼奥把彼得罗少尉叫来。不一会,彼得罗少尉来了。皮萨罗侯爵对彼得罗少尉说,“你带着四名骑兵把这些基多王公送到浩哈,交给莱昂诺尔少尉,让他再派四五个人把他们送回卡哈马卡。” 彼得罗少尉说,“是,司令官。”然后,对那些基多王公一挥手,说,“你们都跟我来。” 基多王公对皮萨罗说,“谢谢侯爵先生。”跟着彼得罗一起离开了。 等基多王公们离开后,皮萨罗又觉得现在还不是给曼科举行登基仪式的时候,还是应该在占领了库斯科后再举行这个仪式。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安东尼奥。安东尼奥说,“是这样,等我们占据了库斯科后,会有很多的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先宣布一下。” 第二天一早,皮萨罗集合部队宣布了曼科为新的印加大王,然后,带着新立的印加王曼科和一大帮随从同西班牙军队一起踏上南征库斯科的最后征程。当西班牙军队刚出哈基哈瓜纳河谷,进入到一片深谷山涧之处,便见数以万计的印第安士兵出现在对面的谷口隘关之处。他们手持着长矛短斧和标枪,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地把山涧谷口堵得严严实实,象是在此地已等候多时。 发现敌情之后,马上有人报告了皮萨罗。皮萨罗来到阵前观望。他看到两军之中相隔着约二百米的狭谷通道,马上意识到印第安人是有意放开狭窄的山涧深谷的通道让西班牙人进入纵深地带,以形成两军狭路相逢的势态,然后,截住隘关谷口,迫使西班牙人与他们进行生死决战。 皮萨罗当然很清楚印第安人的计谋,因为地域狭窄,两边都是崖壁,不便骑兵部队的展开与进攻,所以,他觉得不能让部队冒险攻击,便命令步兵们端起火绳枪,时刻准备攻击印第安人。同时,让骑兵做好冲锋和反击的准备。 但是,对方显然也不想主动发起进攻,所以,双方士兵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相互一连对峙了有一两个时辰。可是,老这样地对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眼看就到了中午时分,索托上尉过来向皮萨罗建议说,“司令官,再这样地等下去,对咱们会非常不利。不如,组织骑兵冲杀过去,把他们冲散之后,道路就通了。” 皮萨罗此时也有些等不及了,就同意了索托上尉的意见,对身旁的阿尔马格罗将军说,“将军,把你的骑兵也派上,跟索托的骑兵一起,去冲杀出一条血路。”阿尔马格罗说,“好的。”便对身边的一位名叫萨维德拉的上尉喊道,“,萨维德拉上尉,你带着骑兵跟着索托上尉一起,进行冲击。”萨维德拉上尉应了一声,便指挥骑兵们上马。 骑兵部队准备好了,步兵们便闪开为骑兵部队让开通路。一百多名骑兵上了马,拔出了长剑,听着索托上尉的命令,排好了阵形。这时,索托上尉对号手说,“吹号。”瞬间,冲锋号响彻山涧深谷。索托把长剑一挥,喊道,“士兵们,冲出谷口,就是库斯科京城了,冲啊!” 骑兵排着一路长队,喊着叫着冲杀过去。但印第安士兵并没有被西班牙人的骑兵冲锋所吓跑,他们原地未动,而是把手中的标枪和武器都对准了来犯者,只等着他们冲到跟前时再进行投射和反击。很快,两军士兵们便冲在了一起,混战一团。 一边要冲开个通道,一边要封堵谷口,所以,两军便在谷口险关地带厮杀起来。一时间叫喊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西班牙人的长剑不停地劈砍,可怜的印第安人一个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印第安人的标枪和短箭也不停地朝着西班牙人投射着。不断有西班牙人的士兵和马匹被射死和射伤,从人群中倒下。 眼看再这样地打下去会有更大的伤亡,皮萨罗让号手吹起了撤退的号声。于是,骑兵们才赶忙从阵地中退了回来。清点了下伤亡人数,西班牙有七八人战死,另有二十多人受伤。而在印第安阵地前方,倒下的人已堆起了一大片,至少也有百八十人。 皮萨罗一边让骑兵们抓紧时间休息,给战马饮水喂料,一边让人把阿尔马格罗、索托和萨维德拉等人叫在一起商量更有效的攻击方式。几个人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最后,皮萨罗还是觉得索托所说的方式比较可行,便让大家准备按索托的方式再展开一次攻击。 为了使攻击更有力更有效,皮萨罗让部队靠近到离印第安人只有七八十米的地方停下,突然下令步兵用枪和小炮朝印第安士兵射击和轰击。顿时,山谷间枪炮声大作,只见印第安士兵一片片地倒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射击和炮轰,印第安人死伤无数,他们想躲却无处躲,只能被飞来的子弹和炮弹击倒和炸倒。正在他们慌乱一团,慌忙躲藏时。西班牙人停止了射击,骑兵挥着长剑冲杀过来。 此时,印第安士兵再也没有招架与抵抗的能力了,见到骑兵冲杀过来,便四处后撤逃散,等骑兵追到谷口隘关地带时,印第安人的阵地已被冲开,士兵们只顾朝谷口外面的一个高坡上拼命逃窜。整个通往山谷之外的道路已经敞开在西班牙人的面前。 皮萨罗指挥着士兵们快速通过谷口险关。出了谷口险关,便进到了平坦的大道和平川。此时,被冲散的印第安士兵很快就在一面高坡上重新聚集起来,黑压压一片,把整个山坡都挤满了。但是,他们并没有从高坡上冲杀过来,而是站在高坡上朝着西班牙人喊着叫着,虚张声势,在为自己壮胆。 西班牙人担心印第安人会穷追不舍,便在平川地带摆好了应战的架势,等印第安人从高坡上下来一半时再让骑兵冲锋过去,这样就可以让高坡上和高坡下的印第安人相互脱节,无法相连。可是,西班牙人在平川上等待了一会,并不见印第安人从高坡上下来。也许他们已经知道在平川地带与西班牙决战是不会占优势和占便宜的。皮萨罗见印第安人并没有要从高坡上冲下或是穷追的意思,看到天色也不早了,便指挥着部队加快步伐朝着南面行军赶路。 出了峡谷地带,地势便渐渐地平坦起来,一路再不见印第安人的影子。所以,部队行走得非常快,午后黄昏时分,当太阳把一天之中的最后一片亮光洒向山区大地时,士兵们已经来到了四面环山的一大片平坦的盆地中,在这里能清晰地看到一个城市的轮廓。 再朝前走,城市的轮廓便越发地清晰明朗,在城市的边上,一座座祭祀太阳神的高大祭坛和保护都城的雄伟坚固的城堡最引人注目,似乎就是这座城市的代言与象征。在高大祭坛和城堡后面的,便是一排排低矮连绵的屋舍,在夕阳的余辉中,布满了整个平坦的峡谷盆地之中或是附近低平的山坡之上,仿佛比夜空的繁星还要密集。 夕阳西下,这座被称之为离太阳最近的城市在余晖中显得越发地古朴端庄,婉如一只美洲狮俯卧在东安第斯山脉丰饶的山谷中。阳光下,金色的土地与金色的房屋交相辉映,整座城市似乎都泛着金光,也给这座古朴美丽的城市镀上一层安详与神秘的色彩。 说起这座古老而美丽的城市,在印加帝国创世纪的神喻中还有着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传说太阳神在的的喀喀湖心太阳岛上创造了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叫曼科·卡帕克,女的叫玛玛·沃奥,两情依依,终成眷属。于是,太阳神赐给他们神奇的金杖,晓谕他们寻找金杖沉没之地并在那儿定居。他们遵照神的旨意,带着金杖,浪迹天涯,来到了库斯科盆地,发现这里景色优美,气候宜人,便将金杖插入地里,顷刻之间,金杖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知道这里就是神灵指引的地方,于是便在这里安居乐业,生息繁衍,建立起库斯科城。 不论是神喻时的美丽传说,还是遍地黄金的诱惑,都会让这些征战三个来月才到达这里的西班牙人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欢欣。这座古朴而神秘的城市正是有着遍地黄金的诱惑,才变得更加地令人振奋,令人神往。所以,士兵们站在平川附近的高坡上,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地欢呼着,雀跃着,并做着他们心中无比美好的白日梦。 在夕阳落山之后,整个库斯科盆地便被静谧的暮色所笼罩,山峰与高大的建筑在沉寂的暮色中呈现着一道道古老而神秘的剪影,让追寻与远征已久的西班牙征服者更是充满着期待与渴求。但是,此时,天色已晚,夜里进城是非常不安全的,所以,皮萨罗决定在城郊之外的一片平川草地上搭帐蓬宿营,以待明日清早进城,并派一些探子进城打探侦察。 基斯基斯的部队大多都驻扎在库斯科城里或是城外,在此地宿营是非常地不安全。所以,皮萨罗在宿营地周围布置了许多岗哨和巡逻队,并要求士兵们枕戈待旦,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但是,这一夜却是非常地平静。 第207章 太阳之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1533年11月15日,也就是在烧死印加基多军队统领查尔库奇马将军和曼科当上印加王的第三天,也恰好是西班牙人登陆印加帝国的一周年之日。西班牙人终于进到了库斯科京城。为了使入城隆重而富有影响,皮萨罗精心组织了入城仪式,把五百人的部队分成三个方阵开始入城。 第一方队由索托上尉和阿尔马格罗的阿隆索上尉率领,其中包括索托的骑兵小队和阿隆索的骑兵小队,共二百多名骑兵战士。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佩戴着长剑,挎着火绳枪,排着整齐的方队,昂首挺胸地沿着王室大道从郊外朝着市中心走去。 第二方队为中队,由胡安和埃尔南多骑兵小队及部分步兵组成,由皮萨罗将军自己率领。第三方队是由除过阿隆索的骑兵小队之外的所有的阿尔马格罗的骑兵与步兵组成,当然是由阿尔马格罗将军自己率领。 随着军号声一遍遍地在行军途中的城区中回荡,西班牙人整齐的队伍威武雄壮,整齐有力地沿着十分宽敞的王室大道朝城内行进,骑兵坚硬整齐的马蹄声踏在地面上,发出着十分清脆而沉重的“踏踏”声,把整个大街都震得不住地颤动。 大道两旁被数以万计的围观者围得水泄不通。库斯科城里的印第安人虽然来自整个帝国,见过许多的世面和场合,但是,如此宏大新奇的场面还是初次见到。因为在印加帝国每个省份人的衣着颜色都有着严格规定,而库斯科又是宫廷和各省贵族聚集之处,所以,男人们身穿各省色彩鲜艳的服装,女人们身着花裙、头戴彩色圆形呢帽。这种由五颜六色汇集起来的人流,使得整个街道上的人群形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也许是成年累月地曝晒在赤道附近的紫外线下,他们的面容黝黑,黑里透红,布满着岁月苍桑,肤色与面孔跟生活在中国青藏高原上的人们非常地相像。但这些四面八方来的人群却是非常地遵守秩序,彬彬有礼。他们张着笑脸,怀着好奇,好象丝毫没有那种忧国忧民和国破家亡的悲哀,而是怀着一种新鲜与好奇的态度来看热闹,就象是在参加帝国的一次重大祭祀或是庆典。 嘹亮而悠扬的军号声让他们感觉尤如天外之声,让他们既感到神秘好奇,又觉得肃然敬畏,仿佛是天神在向他们传达着一种指令。他们看着西班牙人如此地威严与雄壮,看着他们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容,并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武器和战马,觉得他们的一切都具有神的品性,所以,便发自内心地把这些高个子白人当成了神。而且,有关这些西班牙白人的事迹与神勇,早就传遍了这个帝国四面八方的各个角落,特别是许多事件被夸大或是神化,所以,这就很容易使这些朴实憨厚的印第安人把这些西班牙人与他们神谕中的孔蒂奇重合起来。 从库斯科城郊往市中心行进中,士兵们为城区的规模之大和景象之繁荣惊讶不已。街道上是由大块大块的石块铺成的,非常地整齐和平坦。街道两边不时地可以看到一些用巨石建造的建筑物。这些印加风格的建筑不但娟秀典雅,古朴美观,而且工艺精湛,坚实牢固。特别是那些石块与石块的砌缝中竟看不到一丝的灰沙泥浆,严实合缝中甚至连刀子都插不进。这不能不让这些外来的西班牙人感到惊讶和赞叹。 他们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却还不知道离市中心有多远,只是感觉越是接近市中心,街道两旁的房屋便越显得精致与豪华,人们的穿戴也越是富贵华丽。而且,在他们行进的途中,除过众多宽敞平直的街道,还有许多的河流和石桥。河水清沏见底,缓缓流淌。石桥修建得十分坚牢。河边有许多的石雕或是画图。 这个被印加帝国称之为太阳之城的首都虽然不像西班牙人曾经想像的就如人间天堂一样,但他们在行进中惊奇地看到了宏伟壮丽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房屋,漫长整齐的街道和奢侈富庶的市区。整个城市里到处都充满着让他们兴奋与好奇的景致,远远地超过了他们在新世界里看到过的任何地方。听说这个城市里住着20多万的印第安人,仅这个人口数字就让他们感到惊叹不已了。 不知走过多少条街道,西班牙军队终于来到了城市的中心地带印加王宫广场。印加王宫广场十分地宽敞,正中耸立着一座高塔,高塔上立着库斯科建城者帕查库特克的全身雕像。帕查库特克是前国王瓦伊纳·卡巴克国王之父,其字面意思为“天下革新”。这位前国王也正是以经邦济世之才,文韬武略之功,宽严有致之法治理帝国,不但为印加帝国扩展了疆域,还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所以,他所统治的时代被印加人称之为印加盛世。 站在高塔之上,可以看到库斯科城边山上的岩石、森林和瀑布等自然风貌与绿色谷地交织在一起的美丽景色。可以看到在蔚蓝色的热带天空下面,狭长的街道建造和排列得非常整齐。从广场上引出四条主要的街道与这个王室大道相连。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城中流过,河边两岸全部用石块铺成。河面上每隔一定距离建有同样宽度的石桥。 在库斯科城里,所有好一些的建筑物都是用石头建成或者是用石块铺成的,而且磨饰精致,色彩醒目。虽然石屋像平顶的堡垒那样没有瓦,而是用茅草铺盖屋顶,但由于铺盖得法,看上去很漂亮。而每个君王都要为自己建造一座新的宫殿,虽然有些宫殿并不高大雄伟,却占地很广。宫殿的墙上都涂着非常绚丽的彩漆。在印加王宫广场的四周有许多宫殿,其中最宏伟豪华的那座王宫是瓦伊纳·卡巴克建造的。这座建筑物的大门是用以红白为主调的彩色大理石制成。王宫大厅非常宽敞,能容纳数千人,每当雨雪天气,印加王公便聚集在大厅里狂欢游玩。能容纳近千人的贞女宫也算是广场周围的名景之一。几条狭窄的石铺街道呈放射形通向四周,街道两旁矗立着用土坯建造的尖顶茅屋。广场东北,有五间大厅的太阳神庙建有高耸的金字塔顶。还有月亮神庙和星神庙。广场东南是太阳女神大殿和蛇神殿。广场西南方有一个名为“库西帕塔”的小广场,是印加人专为欢庆帝国军队凯旋归来的场所。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太阳正好照在库斯科城的正中,清明闪烁的光色洒在城中,就象是在整个城中铺了一层金灿灿的金箔。大街小巷到处透着太阳的气息,人们的面孔上现露着太阳幅射的肤色,还有那星光日月和日常景象,无不随着日出日落而呈现着多种变化。也许在经历和饱览了这些实地场景之后,一个外来人才会真正地感觉和理解为什么印加人会崇拜太阳,把太阳神当成是至高无上的万物之神。 印加王宫广场可以说是这些西班牙远征军的优良的兵营与住所,但是,也许是担心印加军队的袭击与攻击,皮萨罗不允许让士兵们住进这些宽敞舒适的宫殿和大厅里,而是命令部队在广场上搭起了帐蓬宿营。士兵们只得遵照司令的命令,搭起帐蓬,住进帐蓬里,把马匹拴在帐蓬外面。广场四周布满了岗哨和巡逻小队,荷枪实弹,严阵以待,时刻准备迎击印第安人的攻击与反叛。 但是,一连几天,库斯科城里并没有出现任何扰乱,甚至连一起违法乱纪的刑事案件也未发生。而且,来自各方面的消息都说基斯基斯在西班牙人到来的前几天就已经带着部队撤出了京城,躲到了北面的山区里。于是,西班牙人这才从广场上的帐蓬里搬进了宽敞舒适的宫殿里。 但他们来到这里不是旅游观光和贪图享乐的,他们是来抢夺金子。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东西像黄金这样能让他们在心中燃烧起如此热烈旺盛的欲望和热情。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他们便开始着手来实现他们梦寐以求的愿望。在来到库斯科之前,他们高唱着进军库斯科的战歌,满怀着对遍地黄金的无穷梦想。可是,当他们真正来到库斯科之后,才发现这个梦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但是,他们会采取一切手段来实现他们的黄金美梦。 第208章 黄金梦想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数百年来,黄金一直是印加人崇尚太阳的象征,是用来装饰庙宇和宫殿,显示着个人身份显贵的标志。帝国每年生产许多的黄金,但这些黄金只是为印加大王所有,用于装饰庙宇与宫殿,或是赠于王公大臣。所以,除过王公贵族,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允许拥有黄金,也不允许用黄金作为装饰。人们可以在庙宇和宫殿里看到许多金子,但是,这些灿灿发光的金子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是无用。所以,看到宫殿和庙宇里有许多的金子,却没有人会偷取。 可是,自从阿塔瓦尔帕下达要全国各地筹集黄金以赎换自由的命令后,印加人才发现西班牙人把黄金看得如此贵重,从而才得知黄金的金贵与重要,所以,人们开始偷盗或抢劫庙宇或宫殿里的金物,埋藏在山洞和森林里。而被印第安人隐藏起来的金银要比落入西班牙人手中的金银人多得多。据从那次基多军队的大屠杀和大清洗中活过来的印加王公说,西班牙人所得到的黄金只是这个帝国所拥有数量的一点点,如同一大罐水中的一滴滴。 实际上,西班牙人也听到过这种传说。这种传说无疑会让他们对库斯科产生出无比美好的梦想和希望。所以,他们才对进军库斯科怀有如此热烈和急迫的心情。可是,当他们真正来到这个被认为是遍地黄金的都城,除过能看到许多王宫和神庙因凿取黄金而破坏的地面和墙壁之外,已经很难再能看到黄金的影子了。 既然市民们都把金子藏了起来,要想得到金子就得进到市民家里清查抄收。但是,皮萨罗有令不许士兵们进入居民屋舍,更不许拿市民家里的东西,违者就地处决。这就把进到居民家中清查抄收这条路给堵死了。但是,这并不能阻止西班牙人发财的欲望。因为城里有成百上千个庙宇和宫殿。而庙宇和宫殿就是印加黄金聚集的地方。 最初是胡安带着一些士兵闯进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型庙宇里。庙宇里的一位祭司见几十个西班牙人荷枪实弹地冲进庙内,便过来阻挡着说,“这里是奉祀太阳神的地方,不可冒犯。”可是,胡安手下的一个叫莱吉萨诺的士兵当即骂道,“滚到一边去。”说着,便用枪托朝着那个祭司砸过去,一下把祭司砸倒在地。 其他士兵便一下子涌入小庙里。小庙里面积和房屋并不多,士兵们在里面转了一圈,只是在中殿里找到了一些装饰太阳神的金子。胡安见所得金了太少,就让士兵把刚才那个祭司捆起来,吊在庙里的一棵大树上,进行拷打审问。 胡安挥动着皮鞭,朝祭司问道,“庙里的金子都藏在了哪里?”祭司怯怯地答道,“在阿塔瓦尔帕大王下达用黄金赎取自由的命令之后,有些效忠于华斯卡尔的贵族便派人来到庙里,说是大王要筹集金子赎取自由,要所有庙宇里都把金子交献出来。所以,我们便把所有的金子都上交了。” 胡安又问,“那些上交的金子呢?”祭司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胡安就对士兵说,“给我狠狠地抽。”身边的两个士兵便挥起皮鞭朝着祭司抽打起来。打得祭司痛声尖叫起来。也许是忍受不住了,便喊道,“别打了,我说。”胡安摆了摆手,让士兵们停下来。祭司喘着气,说,“听说那些效忠于华斯卡尔的贵族,组织了个一百五十人的效忠队,专门秘密地为华斯卡尔效忠。他们把全城所有的黄金都收集在一起,光是用羊驼就运了三天三夜。可是,这些黄金并没有运到卡哈马卡,而是运到了城北山里的某个深山城堡里埋藏了起来。” 胡安一听,眼睛一亮,问道,“藏在了城北的哪座城堡?”祭司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接着,他又说,“听说那些贵族让那些一百五十人的效忠队员把金子埋藏好之后,便让他们都到附近的河崖边跳河自杀了。然后,那些贵族们也在埋藏金子的地下城堡里上吊自尽了。所以说,关于藏金一事不光我不知道,就是全城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胡安先是不相信,又让士兵把其他两位祭司也抓了过来进行审问,结果另两位祭司的说法跟这位祭司相同。于是,胡安只好让士兵给那个祭司松了绑,带着士兵去找别的寺庙。他们又去了两座小寺庙,但是收获仍然让人失望。于是,那个叫莱吉萨诺的士兵便对胡安埋怨道,“在卡哈马卡,都说库斯科是遍地黄金,可是,咱们跑了一上午,也没弄到多少。”胡安安慰着他说,“库斯科的确是遍地黄金,可是,都让那些当地人给藏起来了。” 莱吉萨诺就说,“我看这些小寺小庙也没有什么可找的,不如去那些大庙大殿去找,也许那里还能找出些东西。”一旁的阿隆索也马上说道,“对了,上尉,上次我来库斯科时曾去过那座科里坎查庙里。那里面不但有金箔包裹,而且还有印加王木乃伊的纯金底座。”胡安一听这话,马上就说,“很好,咱们就去那个科里坎查庙。” 阿隆索带着大家不一会就来到了那座高大宏伟的科里坎查庙前。士兵站在科里坎查庙前,举目仰望着金箔包裹着寺庙大殿,兴奋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虽然已被人抢掠过,大殿外面明显地显露着被人拆除和砍凿的痕迹。但是,仍有许多的金箔留在上面未被拆除。 祭司人员马上过来劝阻,但士兵们一哄而入,进到了寺庙里。士兵们首先跟着阿隆索冲进内殿,看到印加王的木乃伊仍摆放在那里,士兵们便一哄而上,抢起了镶在上面的金物和金座。特别是印加大王木乃伊下面的黄金底座,每一个都有数十公斤重。还有那个直径约有一米二的金光四射的金太阳,更是无比地诱人。 那些祭司们看到士兵们在破坏他们大王的木乃伊,大为惊慌,都围过来要进行保护。可是,西班牙士兵有意地把木乃伊打碎或是推倒,吓得那些祭司奋不顾身地用身子保护着木乃伊。只是西班牙人眼睛里只有黄金,抢走了黄金底座,对木乃伊并不感到兴趣,这才使得那些木乃伊没有遭致严重破坏。 那个叫莱吉萨诺的士兵首先抢到了那个金光四射的金太阳。那个金太阳镶嵌在石墙上,非常地坚固结实,可是,这位西班牙士兵却硬是花了一两时辰的时间,用枪托把它从石墙上砸了下来。当那个金太阳从墙上掉下来,莱吉萨诺几乎兴奋地要从祭台上晕跌下来。他趴倒在金太阳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把眼睛闭着,做着一个从未有过的既现实又让人陶醉的美梦。 在神庙的另一间大屋里,士兵们还发现了十二个白银制作的箱子。每个箱子高达四米,宽为一米,里面装着奉献给太阳神的玉米,因为印第安人认为太阳神是食用玉米的。还有一些士兵闯进到祭司的住宅,看到这些祭司所用的餐具也全是金银制作的。他们不容分说,就把这里所有的金银制品全部地带走。 太阳神庙的西南角有一座敬献给太阳神的黄金花园。花园中长满了花草树木。这些花草树木竟然有从发芽到开花结果的整个过程。花园里还栖息着许多的飞禽走兽。小鸟栖于林梢鸣叫,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采蜜,还有人在用喷泉给花草浇水,给小鸟喂食。此情此景,可谓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鲜活如真。让猛然闯进花园的西班牙人一下子都看楞了神。若不是有人看见那朵朵金灿灿的花儿鲜丽无比,美色诱人,忍不住地用手采摘,还不知道这些动植物都是用黄金和白银精雕细刻制成的,甚至就连那些水管和泉水都是用纯金和白银制作的。可以说整个黄金花园里的一切都是用黄金和白银做成的。所以,整个花园便被西班牙人一抢而光,片甲不留。 早就到了下午午后时分,可是,这里有让他们抢不完的金银,所以,这些西班牙人哪顾得回军营吃午饭?他们就像秋后的农户在拼命地抢收着果实那样满怀喜悦地抢着眼前的金银。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地抢夺这些宝物,就会很快地被别人抢走。 接着,他们又忙不叠地进到了旁边的月亮宫和电宫、雷宫和星宫去抢劫。月亮宫花园里种着许多的玉米。这些玉米秆、叶子和玉米穗全是金制的。玉米地里还放养着二十多头绵羊和羊羔,一个牧羊人正用一根木棍赶着羊群。而这些也全是用纯金制作的。此外,花园旁上还有大量用金银或绿闪石制作的大瓮、杯子,锅和其他器具。然而这次抢劫却使得这些庙宇宫殿遭到了灾难性和毁灭性的破坏。不但所有金物全被洗劫一空,而且连庙宇宫殿里的其他物品也被砸碎捣毁,抢劫之后的庙宇和宫殿里是一片惨迹和狼藉。 第209章 欲望难填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很快,库斯科城里所有的庙宇和宫殿都被洗劫一空,但是,所得的金子并不能满足西班牙人的胃口和欲望,于是,他们开始把抢劫的目标对准那些印加贵族的墓地。因为他们知道印加贵族都喜欢戴大耳环,并在衣物上用金物做饰物。 库斯科南郊外面的一大片印加贵族坟地便遇了殃。数百名西班牙士兵不但挥汗如雨地用各种工具挖掘,而且还雇来了大批的当地人来挖掘。整个坟场简直就成了一个大型的挖掘工地,到处都是挖掘的土堆和白骨。他们挖开坟墓,把已经沉睡多年的尸体从坟墓中拖出来,从他们的衣服中剥下金物。 许多坟墓里面的尸体已经腐烂,发出着十分难闻的恶臭。西班牙人就一边在坟地里洒着浓烈的奇恰酒,一边挖掘着。有些尸体已经风化,只有一些白骨和毛发混在厚厚的泥土里。西班牙人就仔细地从泥土中筛选和查找金物。但是,他们的辛苦和挖掘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因为每一次挖掘都会多多少少地有所收获。 但是,成千上万个坟墓也很快就被西班牙给挖掘一空。此时,他们又开始把寻找金子的目标对准那些王室贵族。因为黄金在印加帝国不属于必需品,而属于奢侈品,主要是用于身份和衣物的装饰,以及宫殿和庙宇的装饰。 他们时常突然地闯进某一大户人家,将家中的男人以私藏黄金罪抓捕,带到住在王宫的兵营里,进行严讯拷打,让他们说出藏匿的金子。在印加帝国的刑法中,那怕只是犯了一般的偷盗之罪,也都是要直接判为死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严讯拷打之类的程序。再是,印加人从小就被教育不能说谎话,因为说谎就是犯罪,所以,这些贵族们根本就受不了这种酷刑,很快就招供说了实话。 这天,胡安带着士兵们看到一个宏伟高大的建筑。建筑用巨大的石块建成,工艺也非常地精细和讲究,想必是户非常有钱富贵的大户人家。于是,胡安带着士兵闯了进去。大门虽有人把守,但根本挡不住西班牙士兵的蛮横与凶暴。看门人见无法阻挡,只得打开锁子,让士兵们进到里面。 原来这是个王宫仓库,里面堆积着大垛大垛的玉米,还有大堆大堆的供印加王室贵族享用的锦绒花衣,以及大批大批男人女人的鞋子和各种兵器。可是,胡安带着士兵在仓库里翻找了个遍,就是没有他们所需要的黄金和白银。于是,胡安生气地把大门狠狠地踢了几脚,便带着士兵们气呼呼地离开了。 可是,在离王室仓库不远的地方,他们又看到了一所华丽显贵,气势恢弘的石制建筑。于是,他们便闯入大院里面,院里的侍女和杂役吓得赶忙向主人报告。主人也吓得直向这些突然闯入的西班牙人做揖打躬。可是西班牙人根本不理示这些,进到各个屋里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在一间大屋里,他们见到地上放着十多块二十来五米来长,宽二十来公分,厚度为四五公分的银板。这些东西是这户人家准备装饰屋子用的。于是,士兵们不容分说,便把这些银板作为非法藏匿的物品带走了。 第二天,他们又抓了个据说是华斯卡尔叔叔的王公,有人传言说他可能知道那条华斯卡尔金链的下落。华斯卡尔金链是先王瓦伊纳·卡巴克在华斯卡尔出生后专门为王子做的一条金链。这条金链有数十米长,比人们的胳膊还粗,既使二十多个壮汉都抬它不动。 这位王公不知怎么侥幸地躲过了阿塔瓦尔帕对华斯卡尔家族的灭绝性大屠杀,带着家人一直在外躲藏,直到基多人从库斯科撤走,曼科加冕为印加王后才从外地跑了回来。可是,刚一回到家,就让西班牙人给抓住了。 这人约五十来岁,个头不高,黝黑的脸庞,穿着一身豪华高贵的印加长袍。当时,西班牙人并不知道他是华斯卡尔的叔叔,也不知道他与新印加王曼科的关系。他们只是看到离王宫最近的一家最豪华气派的房屋,就认准这户人家肯定藏匿许多金子。所以,就把他给抓了起来。 当西班牙人把他抓起来时,他对西班牙人说他是华斯卡尔的叔叔,也是当今印加王曼科的叔叔。可是,西班牙人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问他金子藏在了什么地方。他说他没有金子。于是,西班牙人当场就在王公的家里对他动起手来,只是重重的几皮鞭打下去,王公就说了实话,并把胡安他们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小石屋里。小石屋里有块很大的石板。拉开石板,有个洞口。那位王公点着一盏油灯,带着胡安和几个士兵下到了洞子里。 洞子里都是用上等的石块砌成,有一人多高,洞子约有三四十米,通往屋后的一条大街。据说他就是在基多人对华斯卡尔家族进行大屠杀时,带着家人从这条石洞里幸免逃生的。 油灯在洞子里移动着,走到洞子的中段,就见有几件物品在洞子里闪着诱人的亮光。当西班牙人走近那些物品,才惊奇地发现这几件物品竟然是十二个年轻女人裸体的纯金雕像。胡安马上从王公手里接过油灯,一边照着,一边仔细地看着。这些雕像与真人的身材大小完全一致,体态妩媚,神态自若,面部微笑,光彩照人,简直就跟十二位活生生的印加美女立在面前,在朝你亲切地微笑着。后来,许多西班牙士兵都禁不住地说,“只要看到这些纯金美人,就会由不得地心花怒放。” 胡安恨不能搂住这几个美女亲上几口。他一连几声感叹地喊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然后,举着油灯继续朝前照着,又看到四个高大男人的雕像和四匹金骆马,这些男人和骆马的大小也与真的一样。骆马的旁边还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几个金瓶,金瓶里放着一些蛇和蛐蛐。而这些蛇和蛐蛐也是金制的。 此外,洞里还藏着许多五光十色的用各种羽毛制成的富贵华丽的服装,这些都是印加帝国最富贵的王公贵族才能穿的服装和衣物。那些用黄金和白银编织和装饰的贵重毯子和毡子,织工精巧,令人叹绝。还有金制的凉鞋和串着金珠的女人穿的拖鞋。 如此丰厚的收获真是出乎他们的所料,也是他们在所有的抢劫中收获最大的一次,以致在场的每个士兵看到这些物品时,都咧着大嘴笑个没完。当这些物品被运回兵营里时,皮萨罗看到这些物品时,也不住地对安东尼奥再三说道,“这些金物不能溶化,要挑出来送给咱们的国王。国王见到这些物品,一定会喜不自禁。” 在西班牙占据库斯科的两个星期之后,皮萨罗决定把黄金和白银给大家分下去,这样,他就可以调整一下工作重点。他觉得不能再让士兵们整天去找黄金,因为库斯科所有的王宫和庙宇都让士兵们搜寻遍了,该能找到的黄金也都找到了,那些找不到的黄金也恐怕找不到了。于是,皮萨罗问安东尼奥,“咱们来库斯科有十多天了,金子也该给大家分下去了。” 安东尼奥说,“是的,大家都在急切地等待着。” 皮萨罗问,“不知现在金库里的金子有多少了?你统计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统计出来了,”安东尼奥拿出笔记本,一边看着一边对皮萨罗说,“我粗略地做了个统计,现在仓库里的黄金大概是50多万个金比索,白银大概是20万个银马克,说起来还不够阿塔瓦尔帕给我们的赎金的一半。我记得我们在卡哈马卡分配黄金的总量为12ooo磅,白银是24ooo磅。” 皮萨罗有些不相信,说,“士兵们每天很早就出了兵营,很晚才回来,咋说也该有不少的收获了?”说着,便让安东尼奥带他到金库去看看。 金库就在王宫兵营中间的屋子里。这间金库其实还没有卡哈马卡的金库大,里面的黄金都没有装满整个屋子,更别说要堆到房屋的顶端。再看旁边的那个银库,里面的白银还没有黄金多呢。这让皮萨罗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在部队出发前曾向士兵们许诺要给每个士兵分得两倍于在卡哈马卡所得的黄金,也就是两倍于45磅的黄金和90磅的白银。可是,屋里的这些黄金和白银要是给500人分下去,每人能分得多少? 作为远征军的司令官,他当然知道这些金银分给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官兵,他们自然是欢欣鼓舞喜笑颜开。可是,要是分给自己手下的官兵,他们的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因为他们上次至少分得了一个45磅的金锭和一个90磅的银锭,满心指望着这次能分得更多的金银,可是,这次却分得的比上次要少得多。这咋能不让他们满心失望呢? 他来到与他隔壁的阿尔马格罗的办公室,看着阿尔马格罗正坐屋里跟他的副手萨维德拉中尉说话,就对他说,“安东尼奥已经把金库和银库里的黄金和白银都统计出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阿尔马格罗马上说,“那就分下去嘛。大家不都在盼望这一天呢?” 皮萨罗叹了口气说,“可是,数量太少,还不够阿塔瓦尔帕的赎金的一半。” 阿尔马格罗道是干脆,说,“有多少就分多少。”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那就让工匠把金银都制成金锭和银锭。” 阿尔马格罗说,“是应该这样。” 第210章 大发横财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清朗的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明亮的太阳从东山上刚刚升起,照在群山之中的库斯科谷地,照在宽阔清静的王宫广场上。此时的广场比往常多了些岗哨,似乎也比往常更加平静,让人可以感觉到这里就要发生什么异常的事件。 一声嘹亮的军号声响过,就见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广场各个宫殿里跑步出来,在广场上很快地排列成几个方队。接着,几个方队在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秘书安东尼奥的指挥下,合成了一个大的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一个事先搭好的军用帐蓬前面。 因为士兵们早就不在广场上宿营了,所以,士兵们对广场上又搭起的这个帐蓬感到十分地奇怪和不解,而且,帐蓬四周站着足有两个小分队二十四个负责警戒的骑兵。他们骑在马上,手握长剑,一副戒备森严,严阵以待的架势。看到这些,士兵不禁在想是不是又要出发打仗了? 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带着司库里克尔梅等三位西班牙皇室人员以及几位上尉军官从设在瓦伊纳·卡巴克王宫正殿的西班牙远征军司令部那边威武严肃地走了过来。于是,大家都挺身昂首,屏住呼吸,听着皮萨罗司令官发布战斗的号令。 皮萨罗走到列队前面,向士兵们挥了下手,说,“士兵们,你们跟着我和阿尔马格罗将军不远万里,一路征战来到库斯科,为我们的远征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为我们的西班牙王国和国王赢得了荣耀。为此,我向你们,勇敢的西班牙勇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在大家的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皮萨罗又说,“对于你们的勇敢与功绩,我作为西班牙远征军的司令,今天要向你们发放奖赏。奖赏的规定还是以过去的方案执行。这是我和阿尔马格罗将军及所有的高级军官商量决定的。希望我们的决定能让大家满意。”大家终于听出了今天开会的内容,便报以更加热烈的掌声。 安东尼奥先是拿出一份经过王室官员签过字的公证书,念给大家听,然后又拿出一份分配决定,开始向士兵们宣布,“除去分给国王的五分之一的黄金之外,这次分配的总量为五十八万零二百金比索和二十一万五千银马克,而参与分配的人员为四百八十人,包括那些在浩哈担任守备的四十名士兵。所以,司令部已将这些总量为五十八万零二百金比索的黄金全部化成了价值为六百金比索的金锭,把215000银马克的白银化成了为200磅重的银锭。 每个步兵将获得一个金锭和一个银锭,每骑兵可获得两个金锭和两个银锭。此外,根据每个军官的职务和功劳,分配的份额也会是不尽相同。” 这时,几个士兵已经把那个守备森严的帐蓬拆了下来。展现在士兵面前的是一块块金光闪闪的金锭和银光闪闪的银锭。然而,这些每块600金比索的金锭,充其量只有6磅重左右,与上次在卡哈马卡分获的价值为四千四百四十个金比索,重量为四十五磅的那种金锭相比,真是显得小多了。但是,对于在那次分配获取甚少的阿尔马格罗的部下士兵来说,这些金锭仍然是让人欣喜和令人振奋。 安东尼奥接下念道,“西班牙远征军司令官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将军各分得13份,各为七千八百金比索。”可是,在上次的分配中,皮萨罗侯爵的所获是13个金锭和13个银锭,份额达五万七千二百二十二个金比索,还有二千三百五十马克(每西班牙马克为230克)的白银。除此以外,他还分得印加王纯金制成的183磅重的大座椅,价值为二万五千金比索。 随着安东尼奥的宣布,刚从卡哈马卡赶来的贡萨罗上尉就指挥着分发人员给士兵们分发着。贡萨罗本来是带人留守在卡哈马卡,可是,在皮萨罗到达库斯科后,便派人把贡萨罗等留守人员全部从卡哈马卡召到库斯科。两个负责分发的士兵将十三个金锭分别搬到了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的竹篓里。 “埃尔南多上尉、索托上尉、胡安上尉、萨维德拉中尉各分得4个份额。贡萨洛上尉、阿隆索上尉、安东尼奥和莱吉萨诺获得3份。其他所有的骑兵分得两份,所有步兵分得一份。”士兵们得到金锭之后,便拿着自己的金锭离开队伍,哼唱着欢快的小曲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要是在当时的西班牙国内,一个人有几个金比索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年的好光景。可是,一个人突然间一下子有了六百个或上千个金比索,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突然间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这对那些从未拥有过钱财的粗人和穷人来说,很容易产生一种忘乎所以的后果。西班牙人酷爱赌博,甚至可以称为是一种民族的通病。而一下子拥有了这多的钱财,也就给他们提供了赌博的可能和方式,使他们一日之间的输赢数额,足可以使赢者毕生吃喝不尽。而更多孤注一掷的赌徒,由于一掷骰子或一翻纸牌之差,眼看自己多年劳累的成果弃于一旦,不得不重新走上继续劫掠的生涯。 士兵们一个个象发了大财的阔老,回到驻扎在王宫里的兵营宿舍里,相互张罗着摆摊开战,进行赌博。赌博可谓是西班牙人的一种民族精神或是天性,特别能激发他们的斗志和激情。他们掷着骰子玩着赌博就跟在战场上奋不顾身地冲锋陷阵一样。所以,在兵营里的各个宿舍里,此时到处都可以看到聚集和扎堆赌博的士兵。 其中最热闹的地方是在离瓦伊纳·卡巴克王宫不远的那座帕查库特克王宫大殿里的一间有六十多平米的大屋子里。这间屋子现被作为胡安骑兵小队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有一张值班用的小木板床,再就是几张大木桌和几十把木椅,其它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所以,咋看起来,这里就不象是个办公室,而更象是个简易的赌场。 按说这屋子算是比较大的,但是,此时,六十多个骑兵小队的士兵有一多半都聚集在这里,就使得这屋子显得十分地拥挤。几个大木桌早早就被人们抢占上了,以至来晚的人只能站在旁边观战,没有机会上场。 但是,有张桌子却一直是空着的,不是大家不想往上坐,而是大家都不敢往上坐。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张桌子是胡安他们经常用的。平时除了莱托蒙多、阿隆索和莱吉萨诺这些人外,一般很少有人敢与胡安同台竞技。这道不是技不如人,而是财不如人。士兵们几乎没有不爱赌博的,但多数人都是小打小闹,而胡安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玩心跳,玩刺激,每次都是大赢大输,极具观赏性。所以,每次胡安他们摆起战场,总会有许多士兵围观喝彩,甚至就连阿尔马格罗那边兵营的士兵都会有许多人跑来观战。 不一会,胡安、贡萨罗、莱托蒙多、莱吉萨诺、阿隆索和其他两位士兵便在那张桌旁一一就坐。顿时,他们身后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围住。胡安照常把他的那两只纯金的小碗从一个行军皮包里拿了出来,小碗里放着四粒鲜艳的象牙制作的骰子。这是他从一个刚从西班牙归来的西班牙士兵那里以几百个金比索的高价买来的。 他把小碗往桌上一放,朝大家说,“咱们还是老规矩,玩大压小,每人每次摇三下,以最大的点数为准。”大压小是西班牙赌博中最常见,也是最简易的一种玩法,就是硬碰硬地比点数的大小。 见其他人也都表示没意见,胡安又说,“大家都分发了不少的黄金,今天咱们就玩个心跳,每次压底最少为五个金比索怎么样?”平常大家在一起玩赌博都是以一个或二个金比索为压底,一听胡安要一次最少压上五个金比索,都觉得玩得有些太大。虽然大家过去也常常玩五个金比索压底的赌博,但自从离开卡哈马卡之后,大家都觉得手头的钱越来越少越来越紧了,所以,玩起来也就不再压那么大的底了。一般都是压上一个金比索或是顶多压上两个金比索也就不得了了。 其中有个士兵嫌玩得太大,就提议说,“压五个金比索太大,要不,咱们就压两个怎样?”但刚从卡哈马卡赶来的贡萨洛却一边点着了一支烟,一边非常不屑地摇了摇头,说,“玩这么少的赌博,不痛不痒的,多没劲。” 这时,旁边就有几个人同时喊道,“谁嫌压底太大下来,我不嫌大。”莱托蒙多和莱吉萨诺本来也觉得玩五个压底太大,但见胡安和贡萨洛不想玩小的,而且又有这么多围挤观战的,不好显出寒酸之色,就附和着说,“五个就五个,怕啥?今天咱们是狮子遇见老虎,到底谁怕谁,还很难说呢。”其他那两个士兵见大家都想玩心跳,自己不想玩就得让座,所以,也就勉强同意了。 莱吉萨诺首先坐庄,他把四粒骰子放在两个小碗里,再把两个小碗合在一起,摇了几下,往桌上一扣,四个骰子的点数一个是三点,两个是四点,一个是六点,总共是十七个点。接着,他又打出了一个十六点和一个十三点的点数,按最多的那次点数为准就是十七点。 十七点实际上只是不高不低的点数,很容易被后面的几位超出。可是,奇怪的是,后面的几个人除了两人也打了十七点之外,其他人都没超过十七点,因为莱吉萨诺是庄家,根据在点数相同的情况下庄家吃偏家的规定,他的点数算最大。所以,第一庄他就非常侥幸地赢得了六十多个金比索,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小财。 旗开得胜,让莱吉萨诺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不错,于是,他继续坐庄,又连续赢了两把。接下,除了莱托蒙多坐了一庄之外,其他人都没坐上庄。大家玩了一会就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可是,大家谁也不愿意离开赌局,于是,胡安让其他士兵把大家的饭从食堂里打过来,边吃边玩。 第211章 大施淫威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吃过饭,大家继续开战。可是,没过一会,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军号声。大家顾不得收拾桌上的骰子,抓起自己的钱便朝着屋外跑去,回到自己的住处,拿起枪支和长剑便朝外面广场跑去。这时,那些管马的印第安士兵也把马牵了过来。士兵牵着自己的马,往马蹬上一跨,上马站入自己小队的队列中。 前后不到两三分钟,所有的骑兵和步兵就已经在广场上站好了队,准备奔赴前线,与基斯基斯率领的印第安人开战。因为自西班牙人进入库斯科京城之后,有人说基斯基斯带着士兵朝北逃窜;可也有人说基斯基斯带着士兵躲在了北面的山里,随时可能袭击城里的西班牙军队。所以,西班牙军队实际上一直处在严密的戒备状态。 骑兵和步兵各个小队一直列队在广场站好,严阵以待,准备出发。可是,他们在广场上站了好长一阵子,却迟迟不见司令官出来发布战斗命令。于是,就有士兵朝胡安上尉发问。胡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来,但也不敢随便地离开队伍,也就只好和士兵们一起站立在耀眼的太阳底下,等待着命令。 过了好一会,安东尼奥一路快步地跑过来,对着排列成方队的四五百人的士兵们说,“司令官刚才接到报告,说城郊以北发现了印第安人的小股部队。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皮萨罗司令官要求大家就地待命,不许离散。”说完,又一路快步地跑回了司令部。 士兵们大概又在太阳底下站了半个时辰,这时,才见他们的司令官皮萨罗将军带着阿尔马格罗和安东尼奥从司令部那边十分威严地走来。他走到部队前面,用十分严厉的眼光朝着整个队伍缓慢地扫过一眼,然后说道,“刚才,我们接到侦探的报告,说有一些印第安的小股部队在库斯科北郊山顶游动。所以,我要全体官兵们紧急集合,准备出击。可是,后来,侦探又来报告说那些印第安小股部队只在北郊的山顶呆了一会就走了。” 接着,他又加强了语调说道,“基斯基斯的部队据说还一直在离咱们不远的地方驻扎着,时刻会有来进犯和袭击的可能,所以,我要求官兵们要时刻地保持警惕,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进行战斗,消灭来犯之敌。”说完,他让安东尼奥整了整队列,让各小队排队回兵营。 回到兵营里的士兵又开始继续玩赌。刚才在胡安办公室里掷骰子的那些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胡安的办公室里。但是,胡安觉得刚才的手气不好,而且太阳已经偏到了西边,再有一个来时辰就要落山了。所以,他对聚集在办公室的伙计们说,“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吃晚饭了,这会时间玩起来不过瘾,要想玩,咱们吃过晚饭再玩,我陪你们玩个通宵。” 可莱吉萨诺却说,“那咱这段时间干嘛?老闲在这里多没意思?”有个士兵建议说,“那咱们去逛街,昨天我去了那条小河边上,那里不但河水清亮,景色很美,而且河边还有许多印第安女人在洗衣服,她们的衣服各种各样,五颜六色,而且每一种不同的服式和颜色就代表不同的族群和部落。”莱托蒙多马上说道,“那有什么意思?印第安女人你天天看还没看够?” 这时,阿隆索笑了笑说,“要不,我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肯定会觉得有意思。”大家问道,“什么地方?”阿隆索说,“你们先别问,等你们一到那里,没有不心花怒放,喜出望外的。”于是,胡安就对阿隆索说,“如果那个地方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可要请大家喝酒。”阿隆索对胡安说,“如果那个地方真是大家喜欢去的,那你请我们喝酒。”胡安说,“好,咱们跟他一起走,看他能带咱们去什么开心有趣的地方。”大家一边起哄着,便跟在了阿隆索的后面出了兵营,朝着广场不远的一处很大的建筑物走去。 等来到在离印加广场不远的一个叫阿克利亚瓦西的街区的一栋庞大的建筑物跟前时,大家才知道胡安带他们来的地方原来是印加帝王的太阳神贞女宫。这个庞大的宫殿约有120米长,60米宽,可容纳六百多名处女。太阳贞女殿是专门培养太阳贞女的地方,这种宫殿在印加帝国境内随处可见。 宫殿里全是王室血统的婚生女子,而且姿容秀美,心灵手巧,可谓是百里挑一或是千里挑一。而在各省的修道院里是来自印第安酋长和低级贵族的女儿,偶尔也有来自下层人民 的姑娘,但她们必须长得非常漂亮。她们毕生幽居,深居简出,永葆童贞,主要为宗教仪式服务,并为祭司和印加王编织衣物,酿造美酒,唱圣歌,跳圣舞。除了王后和王后的女儿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所禁宫,也不许与这些被称之为太阳妻子的女人见面谈话。太阳神的贞女上,她们被称为上帝的选民。一些献身于侍奉太阳神的少女,她们在年方妙龄的时候就被从她们家中带走,送到修道院中,在那里,她们被交给一些年长的妇女照管,这些妇女被称为守护太阳神庙的老处女,她们已在修道院的围墙内生活到头发花白了。在这些年高德劭的妇女的指导下,这些贞女受到了关于她们担负的宗教职责的性质的教育。她们从事纺织和教育,并用优质的骆马毛给神庙织帘帐和给印加王及其家属织衣料。她们最重要的职责是看管在“赖米”节上点燃的圣火。从她们进入这个建筑物的时刻起,她们便被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甚至与她们的家人和亲友的联系。除了印加王和科娅即王后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圣洁的地区。 这些寺院里的所有居民的生涯并不限于狭小的围墙之内。她们虽然是太阳神的贞女,也是印加王的新娘,在达到结婚年龄时,其中最漂亮的被选去给大王侍寝,并被迁往王宫的后宫中。这样的人的总数有时不仅达到几百,甚至达到几千,她们全都居住在全国各地的印加王的备选宫殿中。当印加王决定减少他的家庭成员的数字时,那些被他遣散的姬妾不是回到原来的修道院,而是回到自己的家中;在那里,无论她原来的出身多么卑贱,她仍然维持着尊严,不但决没有因她曾处的地位受到屈辱,而且仍被普遍尊敬为印加王的新娘。 太阳神贞女院占地很广,围以高墙,使里面的人无法被外界看到。贞女院为贞女们提 供了一切舒适的条件,并且装饰得如同印加王的宫殿和神庙那样富丽和豪华;因为它们得到了帝国的特别关心,并把它们视为宗教建筑的一个重要部分。 太阳贞女宫有个主门,这个门只有在王后驾临和被挑选的贞女入宫时才可以打开,而旁边有个便门则是日常人员出入之处。便门里面是一条一米来宽的狭窄巷道。巷道门前有二十多个祭司把守着小门。见胡安带着二十个士兵过来,二十来个祭司一起挡在门前,一边对他们讲着什么,一边极力阻挡着他们不让他们进。 胡安根本就不想听这些印第安人的劝说和哆嗦,上前朝着那个年长带头的祭司脸上就是一记重拳,将其打倒在地,鼻血直流,然后,一挥手,喊道,“兄弟们,给我朝里进。”于是,西班牙人便哄地一下冲了进去。 他们见到狭窄的巷道旁有一些房子,而每个房子门前都有守门的女人。这些女人虽然也是从那些有权有势的印加人的女儿中挑选出来的,可是,她们并非印加王室纯正血统出身。进到巷道里的西班牙士兵以为她们就是贞女,便要对她们大施淫威,但阿隆索对他们说,“这些都是些看门妇,真正的贞女都在里面的房子里住着呢。”于是,他们便一直冲到巷道尽头的那些屋舍里。 这里的每间房子的门都是敞开着的,所以,士兵们不用敲门或推门,便可以直接闯进屋里。这里面的贞女有青春年少的,也有人老珠黄的;从小到八九岁到老到五六十岁的女人都有,但最多还是那些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士兵们进到屋里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象穷凶极恶的饿狼扑食一般,扑过去便将贞女们压在身下,脱去她们的衣物便开始抢奸施暴。 胡安进到一个屋里,见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坐在床上为印加国王制作一件珍贵的叫作温库的紧身长衫,便扑过去一把搂住那个年轻女子。女孩被突入奇来的人吓坏了,以为是魔鬼突然降临,一边发出着恶梦般地尖叫,一边躲闪着倒在了床上。 胡安一把将那件衣物抢过来丢在了地上,一边说着,“你们的国王都没有了,你还给谁做衣物?”一边上到床上,将女孩一手按在床上,一边将女孩的衣物三下两下地脱了个净光,然后便将这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孩给抢奸了。其他的西班牙士兵也都冲进了贞女们屋里,用各种方式对贞女实施强奸和强暴。 直到天色已晚,屋里的光线黑了下来,西班牙士兵们觉得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这才打着口哨,招呼着同伙们从各个屋子里出来,然后一起顺着狭窄的巷道走出了这座在印第安人心目中最圣洁最仰慕的宫殿。 当这些西班牙人从贞女宫里出来时,就见宫殿门前的街道上站着三四百名愤怒的印第安市民,他们个个怒目圆睁,义愤填膺,还有些人朝着他们怒吼着抗议着。西班牙士兵当即把长剑抽了出来,时刻准备着向他们围攻过来的印第安人砍杀。可是,印第安人并没有朝他们进行围攻。所以,他们手握着长剑,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有些惊慌,有些胆虚地从市民面前灰溜溜地离开了,朝着兵营那边快快地走去。 第212章 物价疯涨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回到兵营,天色已暗,兵营开饭的时间已过。根据事前的打赌,大家就起哄着让胡安上尉请他们到维多丽亚餐馆去吃饭。胡安上尉财大气粗,钱财俱多,而且也比较豪爽,所以,被大家这样一哄也就答应了。 维多丽亚餐馆在广场的东南角。走过广场,顺着朝东去的大道走上二三百米远的路程,再朝南走,就能见到一个小型的专门经营酒肉饭食和日常杂物的小市场。这个小市场是在西班牙士兵来到库斯科之后才建立和形成的。因为印第安人本身没有货币,也没有这样的市场,他们平常吃的和用的都是由上面分配或是以物易物换来的。富人所需要的东西可以直接到印加仓库里领取,而穷人除了一日两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需求。所以,市场在印第安人中存在的意义并不大。 自从西班牙人来到库斯科之后,一些精明和有钱的西班牙官兵便开始利用广场周围的街道和门面,或重新雇人或是将过去在卡哈马卡那边雇佣的印第安仆人叫来,开始在库斯科开店立铺,做起了生意。所以,这些市场店铺的主人都是西班牙人。 他们一来到这条繁华的小街上,就碰到安东尼奥。安东尼奥正在跟一位纸店的印第安人店员在砍价。安东尼奥对店员说,“我前天来买你们的纸是一个金比索一刀,今天怎么就买到了二十金比索一刀?这价格是不是涨得太猛了?就是在卡哈马卡,一刀纸最多也只买到十个金比索。” 胡安一听说一刀纸要价二十个金比索,就把双手朝腰上一叉,对那个印第安人骂道,“怎么,要抢人是吧?你是卖纸还是在卖星星卖月亮?”印第安男人是从卡哈马卡过来的,当然认识胡安上尉,连忙鞠躬陪笑说,“胡安上尉,你往整个市场里走上一圈就知道了。前些天,玉米多得整仓库整仓库地没人理示,可是,你知道现在一磅玉米要买多少钱?”胡安说,“烂玉米值什么钱?你想要我可以让你用马车一天一夜都拉不过完。”可那印第安男人笑道,“胡安上尉是在说笑话吧?只要你能给我弄这么多玉米,我每磅玉米给你三个金比索行不?”胡安一听,说,“那好,一言为定,别等我把玉米给你弄过来,你可没钱不行。” 这时,从店子里走出了一个西班牙人,说,“只要胡安上尉能弄多少玉米,我就要多少,至于钱请胡安上尉放心。” 胡安抬眼一看是阿亚尔马。此人原来只是很一般的士兵,在部队里并不起眼,可是,这人头脑精明,还学过造纸,在大多数士兵有钱后开始赌博嫖娼时,他却建了家小造纸厂,还开了家纸笔文具店。从此,就慢慢地成了暴发户。现在他却把造纸厂和文具店从卡哈马卡搬到了库斯科。 胡安对阿亚尔马说,“很好,咱们一言为定,我明天就给你把玉米弄来,不过,你先把纸两个金比索一刀卖给安东尼奥。”阿亚尔马摇了摇头,笑道,“咱们是萝卜一头,白菜一头。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安东尼奥见阿亚尔马不肯压价,便无可奈何地掏出了十个金比索,买了半刀纸。 就这,阿亚尔马还理直气壮地敬告道,“我说秘书先生,我这是对你开了个特例,下次再来就没有只买半刀纸的事了。”这事弄得安东尼奥很没有面子,他也把脸面一沉,说,“我还以为你这纸还是一个金比索一刀呢,谁料到你这纸价一晚上就翻了几十个筋斗。我没带那多的钱。”阿亚尔马说,“到明天说不定还得要继续翻呢。你没见现在除了黄金在暴跌之外,什么东西不是在暴涨暴翻?” 安东尼奥忿忿地对胡安说,“我在这街上转了一圈,只有金银不值钱外,其它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越来越金贵了。”阿亚尔马接着说,“我今天早上买了件衣服,就花了一百二十个金比索。骑兵队的德尔巴乔的马匹在战斗中被印第安人给杀死了,他就从阿尔马格罗骑兵队里一位要回国的骑兵那里买了匹马,你猜要多少钱?” 胡安想了想,说,“顶多也就是三百五百个金比索吧。”因为他们的马匹都是从西班牙国内带来的,西班牙国内的一匹马顶多不过五六个金比索。可阿亚尔马却说,“想得美!三百五百个金比索还不够买那匹马的一条腿呢。德尔巴乔买那匹马的价钱是三千五百个金比索。这要是在西班牙国内可以买上五六百匹马。” 安东尼奥说,“要不,这几天我听阿尔马格罗将军说他的手下不停地有人要回国,原来他们是想回国当富翁。”阿亚尔马说,“这些回国的人都是聪明人,他们懂得知足常乐见好就收。因为他们每人至少获得了600金比索和250银马克。这些钱在这里也不过是一篮核桃半袋枣,吃不到一月两月就花没了,如果用来赌钱,恐怕三两天就赌光了。可是,回到了西班牙,他们就能盖上一大片庄园,买上一大片土地,还能雇上一大帮子人。那才是真正的大财主的生活。”胡安则不以为然地说,“花光赌完了还可以再抢,反正这里有取之不尽抢之不完的黄金和白银。” 说了一会话,胡安要拉着安东尼奥一起去喝酒。可是,安东尼奥却摆了摆手,说,“食堂里不是有饭,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胡安说,“食堂里那饭没味,再说,整天在食堂里吃也吃腻了,换换口味。”安东尼奥连忙摇头说,“要吃你们吃去吧,我不想去。你没见吃个饭比吃金子还贵。” 安东尼奥走了,胡安就带着士兵们来到了那家名叫维多丽亚的餐馆。餐馆虽然不大,但很精致,是一位当过厨师的西班牙士兵开的。他们往餐馆里一坐,就向一名年轻漂亮的印第安女孩招了下手。那女孩过来,用一种生疏和生硬的西班牙语问胡安要点什么。胡安说,“来上十瓶奇恰酒和十磅骆马肉干。” 可那女孩说,“请先交钱。”胡安马上问道,“我常来你们这里,都是先吃饭后付账,啥时改了规矩?”印第安女孩说,“不好意思,这是店里的新规定。”胡安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钱,大概有四五十个金比索,往桌上一砸,说,“要多少,你自己拿。” 女孩把桌上的钱数了数,说,“先生,你这钱只能买四瓶酒和一磅肉。”胡安一怔,说,“你这是卖星星还是卖月亮,这多的钱怎么不够?”女孩马上耐心地解释说,“先生,我知道你常来我们这里,可是,这两天整个市场的价格都变了。过去,一瓶酒只要一个金比索,一磅肉只要两个金比索,可是,现在是一瓶酒要十个金比索,一磅肉要二十个金比索。” 胡安掏净整个兜,也不过七八十金比索。可是,这二十多号人,三五瓶酒怎么喝呢?其他士兵一看这种价格,就对胡安说,“算了,咱们走吧,上尉。回去吃吧。”胡安不禁长叹了口气说,“我胡安啥时丢过这种人?”然后,恼怒地一拍桌子,对大家说道,“走,这饭咱吃不起,不吃了。”带着士兵们朝兵营走去。 回到兵营,食堂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有胡安上尉在,大家就有了依靠,因为在西班牙远征军里,除了皮萨罗侯爵之外,没有哪个人敢在胡安面前说不,就连被称为第二号人物的阿尔马格罗都不敢得罪他。所以,虽然天色已黑,几个炊事兵正围在一间屋子里玩赌博。胡安推开门,喝道,“赶快给我们弄些饭吃。” 几个炊事兵正玩得上瘾,不想动,但又不敢得罪胡安他们,只得起身来到食堂里给他们热饭。很快饭做好了,是玉米粥和玉米做的饼,没有任何菜。大家都觉得这饭有点难以下咽,但却不好吭声,因为食堂规定回来晚了就没有饭吃。但胡安却对炊事兵喊道,“这难吃的饭,连点菜都没有,让人咋吃?”说着,便掀掀锅盖,拉拉食橱,可是,什么好吃一点的东西都没找到。 炊事兵摊了摊手,对胡安的说,“没办法,就是这饭。”另一个炊事兵却低声对胡安说,“如果胡安上尉想吃点好的,可以加点钱,我们也许能想些办法。”胡安问要加多少钱。那个士兵说最少六十个金比索。胡安只好掏出兜里的那点钱给了那个炊事兵。于是,那个炊事兵便象变魔术似地给胡安找出了一小块骆马肉干。 胡安显然嫌少,有些不高兴道,“这点肉干,就要我六十个金比索。你们就是抢人也得看看抢的是什么人?”那个炊事兵对胡安说,“不瞒胡安上尉,今天的东西都涨疯了,这块肉干还是我前天买的,要是今天买,恐怕七十八十个金比索都还不够呢。”胡安说,“好了,今天就让你们占个便宜,等啥时你们栽到我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也许是刚才在贞女宫里奸淫无度,所以,一个个都感到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一吃完饭,许多人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去睡觉去了。胡安也是如此,他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往小床上一倒,然后呼呼大睡起来。 可是,因为胡安喜欢聚众赌博,所以,他的士兵也都喜欢赌博。久而久之,他的办公室就成了赌博的游艺室了。一个屋里有时能一下子摆上四五个摊子。士兵们晚上一吃完饭就喜欢聚在他这里,或是一试手气,或是喝彩观战。不到深更半夜不会离散,有时甚至夜战通宵。 也许刚才胡安不在,办公室门未开,所以,有些想来玩赌博的人过来转了一圈就走了,而现在见胡安回来了,也都进到了屋里准备组织开战。 第213章 输掉太阳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先进到屋里的几个士兵见胡安睡下了,就围在一起玩了起来。过了一会,莱吉萨诺也进到了屋里,他虽然也有些困乏和疲惫,但他对中午那阵子的手气却念念不忘,觉得今天肯定是自己大赌大赢的日子。所以,他不想错过今天这次机会。 见胡安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他走到床边摇了摇胡安,胡安被摇醒了,很不耐烦地说,“闹啥闹,没见我正在睡觉。”莱吉萨诺说,“睡啥睡,今天刚发了批财,咋说也该好好地赌一把,过下瘾。”胡安犹豫了一下,说了声,“你先去找人,让我再睡上一会。”说着,又打起了呼噜。 莱吉萨诺就去找人,他先是找了阿隆索。阿隆索是和其他几个士兵住在一个屋间里。屋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人在蒙头大睡。他把阿隆索拉了起来,说,“起来起来,准备开战。”阿隆索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一听说要开战,就问,“我的妈呀,印第安人来了?”莱吉萨诺说,“哪有什么印第安人,赶快起来,到胡安上尉办公室里集合报到。”阿隆索用手揉了揉眼睛,说,“啥时候了?”莱吉萨诺说,“太阳还没落山呢。”说着,又催道,“你抓紧时间到胡安那,我去叫莱托蒙多和贡萨洛。” 等莱吉萨诺叫过莱托蒙多,刚好在大厅过道上与贡萨洛相遇。贡萨洛也在到处找他们,就问,“你们刚才去哪了,怎么到处不见你们的人影。”莱吉萨诺说,“刚才跟着胡安上尉去了大街上吃饭去了。” 说着,三人也就来到了胡安的办公室里。见胡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贡萨洛就问胡安,“怎么,病了?”大家笑了笑,说,“没病,就是太辛苦太劳累了。”贡萨洛奇怪了,说,“他吃饭都要让人喂着吃,怎么会把他累成这样?”莱托蒙多说,“他打炮怕不能让别人替他打吧?”贡萨洛一听这话,就问莱托蒙多说,“你们到哪去打炮了?怎么不把我叫上,真是太不够意思?”莱托蒙多说,“我们事先也不知道,是阿隆索带我们去的。”贡萨洛急忙问,“你们去了什么地方?”莱托蒙多说,“太阳神贞女宫。”贡萨洛说,“那可是好地方呀。听说那里都是印加王室最漂亮的女孩呆的地方。明天我也要尝尝鲜。” 这时,胡安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从床上起来。他对大家表态声明说,“打得太小我可不玩。”莱吉萨诺就征求他的意见问,“你说打多大的?”胡安说,“奇恰酒都要十金比索一瓶了,你们说该打多大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还是贡萨洛回答说,“那还不打个二十或三十下底的。”阿隆索觉得有点大,就说,“你们都是财主富翁的,我可是穷人呀。”贡萨洛反驳道,“难道你不是财主富翁?在西班牙有几十个金比索就是财主,有几百个金比索就是富翁,你可是最少也有几千个金比索。” 阿隆索说,“现在一瓶酒就是十个金比索,就是有几千个金比索也不过能买上几十瓶酒和几十磅肉,算得上什么财主和富翁?哪象你们有自己的店子和铺子,那才是真正的财主和富翁呢。”旁边的一个叫冈萨雷斯的士兵插话说,“你要想成为富翁,就得赶快带上你的金子回到西班牙,有上几千金比索就是当地的大富豪,几辈子都花不完用不尽。否则,要在这里,几千金比索喝不了几次酒,玩不了几次赌也就没了。” 莱托蒙多说,“要是手气不好,别说玩几次,恐怕两三次也就玩完了。那次在卡哈马卡我一夜就输掉了两千个金比索。要说两千个金比索在西班牙国内能干多少事?至少能建一栋富丽堂皇的大楼,就是那年轻貌美的千金小姐也能娶上个十房二十房。” 胡安不喜欢听这话,就用很生硬的话语刺着莱托蒙多,说,“那你怎么不回西班牙,又没人强迫你呆在这里。”莱托蒙多见胡安变了脸色,赶忙改变了语调,说,“当然,这里还是要比在西班牙好。在这里,咱们就是主人,咱们就是皇帝,想要啥有啥,想干啥干啥,自由自在,为所欲为,黄金和美女都由咱随便拿随便用。除了这里,世界上哪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这时,贡萨洛已经打过骰子准备上庄。所以,他把四粒骰子放进两个小金碗里,对大家说,“好了,都别争争吵吵了,我要上庄了,别影响我的情绪和我的运气。”说着,便把两个小碗摇了摇,往桌上一倒,只见四粒骰子在桌上滚动几下,然后停住。打出的骰子竟然有两个满点,一个五点和一个四点,共为二十一点。这可是在平常的摇骰中少有的高点。让贡萨洛高兴和兴奋地连连击掌。不出所料,其他五人所打的点数都没超过二十一点。于是,他继续坐庄。结果,他又撒出了二十二点的高点。第三庄,他又打出了十七点。十七点不算是高点,很容易被后面的人超出。可是,其他人还是没人超出。就这样,贡萨洛出手不凡,一连坐了四庄,赢了四百个金比索。 接下,轮莱吉萨诺上庄。贡萨洛觉得自己手气不错,便下了两倍的底。也就是说他要赢就要赢其他人的双倍,要输就得给赢家付双倍的底钱。所以,所有的人都怕让贡萨洛赢,因为他一赢,别人都得给他付双倍。可是,今天这骰子就是出奇地怪,一到了贡萨洛的手里,就变得特别地张狂,一打就是一个高点,弄得别人一见他掷骰子心里就发悚发毛。结果,没打多少盘,贡萨洛已经赢得了一千多个金比索。其中莱吉萨诺输得最多,已经把三百多个金比索输掉了。 本来他手里并没有多少现金,没打几把就已经输完了,所以,一直在欠着帐,而且是越欠越多。没办法就把他从太阳神庙里抢到的那个纯金太阳作为抵押。也许是因为这个金太阳太精致或是太金贵,当时皮萨罗就没有让人把这个金太阳溶化或铸成金锭,而且,又把它奖赏和分配给了莱吉萨诺,以表示对他在抢夺黄金时的功绩的特殊奖励。当时,这个金太阳是作为三个金锭的价值分配和奖励给他的,而每个金锭的价值为六百金比索,所以,这个金光灿灿的太阳也就被估价为一千八百个金比索。 二十或四十个金比索的压底,早已超过了大家的承受底线。所以,每一次掷骰打点,大家的眼睛都睁得比牛蛋还大,面部冷漠,神情专注,目光中要么充满着极度的期待,就是满怀着恐惧般的担忧,心跳加速,神经紧张。特别是大家都输得挺多,有些慌乱和猴急,但表面上却还能保持着坦然与平静。也许是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赌场已把他们心态磨练得无比坚韧。 莱吉萨诺输得最多,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输去了八百金比索。此时,他的心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知道这八百金比索如果送回西班牙老家,不知能置多少地,盖多少房子,让全家老少过得多么舒适惬意的生活。可是,这么多的财产竟让他不到一会的时间就输掉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反败为胜,反输为赢。 于是,他默默地在自己的胸前划了个十字,祈祷着上帝能保佑他,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时来运转,手气大变。然后,一掷骰子,掷出了个十九点,这是他今晚掷出的最高点数。本想,靠这个点数能坐庄呢。可是,胡安却掷出了二十点。刚好比他多一点,下了他的庄。接着,胡安上庄,竟扔出了个二十四点的满点。二十四点这种满点也被称为顶点或极点,是掷骰子中最高的点数和境界,有许多人玩赌博玩了一辈子都没掷过这样的点数,所以,按规定只要有人能掷出二十四这样的满点,其他人就得赔付庄家所下底钱的十倍。也就是说胡安下的是四十个金比索的底,那么,其他每个人这一庄就要输给他四百个金比索。 莱吉萨诺因为没有现钱,一直挂着帐,欠了贡萨洛四百多,现在又欠着胡安五百多,还欠着其他人一二百个金比索。可是胡安不想让莱吉萨诺欠帐,便让莱吉萨诺把那个纯金太阳拿来付帐。莱吉萨诺有些不乐意,想继续欠着帐,可是,胡安不干,非让他把那个金太阳拿来做抵押。莱吉萨诺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把那个金太阳拿来让胡安作抵押。 既然,已经输了这么多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欠债多了不愁,把金太阳作了抵押,反让莱吉萨诺胆子大了起来。 于是,他也象胡安和贡萨洛一样,把底钱增加了一倍,因为在赌场上有许多人会有这样的心态:手气不好时,就要靠增加底钱来冲冲手气。所以,也就有了这样的俗语和行话:手气不行,加底硬冲。有时这种方法是非常奏效的。如在卡哈马卡时,有一次莱托蒙多连战连败,一晚上输了八九百个金比索,眼看就要天亮收摊了。此时,他手里的金比索已是所剩无几。于是,他孤注一掷,把所剩下了二十来金比索一次性作了底钱,结果,一次就赢回了二百多个金比索,然后,他又把这二百个金比索全押在桌上,又一下赢回了一千多个金比索,同时,也给这支西班牙远征军的官兵们留下了一个为人们津津乐道,传诵不衰的传奇故事。 所以,莱吉萨诺也想重步莱托蒙多的后尘,来个置欲死地而后生的冒险大反击,好一下子扭转形势,挽回败局。还好,他总算坐了次庄,一次就赢回了将近二百个金比索。尝到甜头的莱吉萨诺马上又把底钱增加到八十个金比索,也就是说他下的是四倍的底钱,一赢便是四百多个金比索,但要是输了,就要给别人八十到一百二十个金比索。但是,他没有莱托蒙多的那种运气,因为在赌场上,这种运气实在是少得可怜,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连战连败,一败到底,到了天亮时分。他已经欠下了胡安七百个金比索,欠贡萨洛四百多个金比索,欠其他人四五百个金比索。于是,胡安就把他的金太阳收为已有,并给他退回了八百多个金比索。而这八百个金比索给其他人一付帐,手头上也就连一个子也没了。大家见他已经输得净光,也就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里睡觉去了。与莱托蒙多所创造的那段传之为佳话所不同的是,莱吉萨诺也为西班牙人创造了一个赌场上的奇迹和神话,只不过这个奇迹和神话让人觉得实在是太残酷太悲哀,因为他在天亮之前,输掉了一个太阳。从此,西班牙人就增添了一条谚语,“在日出之前输掉了太阳。” 第214章 新王登基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西班牙人占据库斯科京城之后,印加广场便成了许多重大事件的见证地。市民们每天有事没事总要跑到印加广场转上一圈,看有没有什么值得观赏或观看的事件发生。因为民风朴实的印第安总是对西班牙人搞得一些新鲜事感到好奇。 一连几天,他们都看到有一些被西班牙雇佣的印第安人在广场上搬运木料和搭建木台,然后再把台子用大红大紫的锦绒和花布装饰得繁花似锦,格外耀目。根据这场面,他们就料到这里又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件了。 随后,不知是什么风把曼科登基加冕一事吹了出去,这股风就象暴风雨之前的高原疾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帝国。在这个帝国发生了这么多的悲剧与灾难之后,人们更加怀念那位让伟大杰出的君主瓦伊纳·卡巴克大帝,并渴望着一个古老而安宁的印加帝国的重新建立。所以,他们怀着极大的热情期待着这位君主的儿子,印加王位的合法的继承人登基继位。为此,许多印第安人纷纷赶往库斯科京城,即便是那些最边远地区的人们也都闻讯赶来,参加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新印加王的登基庆典。 登基加冕大典那天,几十万从帝国各省各地来的印第安人把整个广场挤得水泄不通,甚至把广场旁边的大街小巷都挤得满满当当,简直比印加每年举行一次的太阳神节还要隆重热闹得多。为了保护和维护好庆典活动,不足五百人的西班牙士兵此时却显得是那样地势单力薄,兵源匮乏。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把整个广场都严密地警戒起来,以维护秩序,预防不测。 在加冕仪式开始之前,一些先帝的木乃伊穿着华丽的盛装出现在广场上。这些先王们穿着国王的礼服,披着华丽的大斗篷,头上戴着波拉皇冠,正襟危坐在座椅上。只是座椅下不再是纯金底座,那些纯金底座都被西班牙人抢去做成了金锭分给了士兵们。而现在他们座椅的底座则是木制的。这些先帝们无论从衣着还是到头发和眉毛,都栩栩如生地跟活人一样。当他们被众多王公贵族簇拥着,被穿着制服的奴仆们抬着通过街道和广场时,所有的印第安人立即匍匐在地,俯身跪拜,以示崇敬。随后,人们大放悲声,泪如雨下。当这些先帝的木乃伊被抬到广场的主席台两旁摆放好后,印第安人再次向这些先王跪拜,当他们看到有些西班牙人脱帽向先王们致敬时,更是感动不已。 还有那些已经被埋葬在郊外墓地里的王室胄亲也在当天早上被从墓地里挖了出来,在他们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上涂上防腐香油,换上华丽而崭新的衣物,放在轿子里,由那些奴仆们抬着,来到印加广场,列队排在那些先王木乃伊的后面。人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从他们面前走过,并向他们默默地行礼或是跪拜。 庆典是在正午时分之后开始,一切将会按照印第安人所幻想的方式进行。人民期待着能看到一个新的由古老的库斯科世系统治的王朝。庆典开始时,几把西班牙骑兵军号同时吹响,在王宫广场上空足足地回荡了好几分钟。当号声停息时,穿着一身黑衣的巴尔维德神甫走上主席台,开始用基督教的方式做着弥撒。这让广场上挤满着的印第安人既感到新鲜好奇,又感到大惑不解。但是,人们还是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位黑衣神甫所做的一些。 弥撒做完后,一身戎装的皮萨罗走到台上,他双手背后,朝着数万挤在广场上的印第安人招了招手,然后用宣布重大事件的口气发表讲话说,“印加王公和百姓们,在我们崇敬的年轻国王瓦伊帕尔孔被可恶的查尔库奇马用毒酒害死之后,我们这个国家就一直在期待着一位新的印加国王,一个能让我们崇拜与信仰,让我们感到信赖与放心的国王。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位的国王,他是印加先王瓦伊纳·卡巴克的儿子,华斯卡尔的亲兄弟曼科王子,一位印加王位合法的继承人曼科。他曾以自己的先知先觉和聪明机智躲过了杀人魔王阿塔瓦尔帕对库斯科王室家族的大屠杀。我们也相信他在担任印加国王之后能履行自己的职责,为这个国家的平静与安宁尽到自己的责任。”印第安翻译马丁随后把他的讲话翻译给在场的印第安人。广场上的印第安人马上热烈地欢呼起来。 在经久不息的欢呼声平息下来后,年轻的曼科粉墨登场,走到了主席台中央。他穿着一身印加大王常穿的黄色温库,身后披着一条大红锦绒的披风。披风质地很厚很长,长得要靠两个王公跟在后面帮着拖着。在他的后面,两位王公抬来了一把黄金大椅放在他的身后,那是过去华斯卡尔坐过的宝座。 按传统的加冕仪式,要由印加王宫祭司将那顶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势的红色波拉帽戴在新王的头上,并将那根纯金的权杖交给新王。但是,这次加冕方式好象与印加传统的方式有所不同。巴尔维德神甫捧着一顶红色的波拉王冠走到了皮萨罗的身旁。王冠是一块用许多彩色褶叠的绯红色的头巾精制而成,周围缝有一条带穗的饰带,不但色彩缤纷,镶有大量的金饰和宝石,而且上面还直插着两根珍禽的羽毛。这些羽毛拔自处于群山之中的一种珍稀鸟类身上;伤害或捕捉这种鸟都会被印加大王处以死刑,因为这种鸟是专门用来供给国王做头饰用的。 皮萨罗从一个托盘中拿起那顶带花穗的王冠,用很威严很郑重的方式戴在了曼科的头上。然后,这位新王坐在那把纯金的印加宝座上,开始接受数以千计的王公贵族的跪拜。接着,整个广场上数万印第安人也同时匍匐在地,把脸面贴在地面上连续跪拜。一阵跪拜之后,便是山呼海啸般地的“国王万岁!国王万岁!”的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年轻的国王不停地挥手,才慢慢地让广场上的臣民们安静下来。 等广场上的人们静下来,司库里克尔梅以公证人的身份用高亢哄亮的嗓音宣读一份文件。他说,“西班牙远征军司令皮萨罗,西班牙王国国王代表司库里克尔梅,西班牙库斯科主教巴尔维德,印加帝国国王曼科一致表示坚持拥护西班牙国王的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并以西班牙国王的命令和利益作为自己行动的绝对准则,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任何条件下,都不会违背与背叛至高无上的西班牙君主。” 当翻译马丁用十分响亮的声音把这份文件全文地翻译时,皮萨罗、司库里克尔梅和巴尔维德先后将一面印有卡斯提尔皇家徽记的旗帜拿着向着广场的人们摇动两三下。但当新印加王曼科也拿着这面旗帜向人们摇动时,广场上非但没有欢呼声,却是异常地安静,许多人把头低了下来,好象不忍看到这种既让人感到滑稽又觉得悲哀的情景。 这时,有人端来了几大杯奇恰酒,给了站在台上的四个人一人一杯。曼科端着杯子走到皮萨罗的跟前,举杯说道,“祝侯爵先生身体健康!”两人碰了下杯,便一饮而尽。皮萨罗把杯子还给那个士兵,然后,高兴地说道,“祝贺你继任印加帝国的国王。”说着,便与曼科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此时,军号声齐鸣,划破天空,久久不息。广场上的印第安人再次山呼海啸般地欢呼起来。 但这并不是胜利的号声,而是屈辱的号声;因为它宣告外来人的铁蹄践踏着印加王的厅堂;加冕仪式只是一场可怜的闹剧,他们的印加王子本身只不过是征服者手中的傀儡。太阳神之子的光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人民仍然愿意沉浸在幻想中,而且似乎乐于接受他们的由来已久的独立的幻影。他们用通常那种全部的欢欣鼓舞来庆祝年轻国王的即位,就像征服者没有侵入他们的帝国一样。 在印加王离开之后,西班牙士兵便逐渐地从广场上撤离,因为没有丰盛奢华的招待宴席,许多人便自发地在进行欢呼庆贺,载歌载舞。他们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有的围着一个很大的圈子,男男女女手拉着手跳着他们独特的舞蹈,唱着他们自己狂欢时唱的歌。有的则是聚集在一起,一部分人在跳,而另一部分人则在伴唱。 而真正隆重盛大的庆祝宴会并非设在广场上,而是设在瓦伊纳·卡巴克大帝宽敞的王宫大厅里。招待宴会极度奢华,各种名贵佳肴和山珍海味摆满餐桌。当库斯科上空最后一道光亮消逝在西山之后,数百盏油灯把王宫大厅照得一片通亮。将近一百多桌宴席早已坐满了人。 在主宾席上,坐着西班牙领导人和新印加大王曼科及其重臣,还有那些先王们的木乃伊。每个木乃伊旁边都有许多的奴仆和随从。他们坐在先王的面前的餐桌旁,保持着原先在先王面前的恭敬与礼节。而其他的宴席上则坐着西班牙士兵和印第安王公贵族。 宴席一开始,西班牙士兵们便猜酒行令,喊喊叫叫,闹腾一番,再风扫残云一般把酒菜一扫而光,然后回到兵营里掷骰子玩赌博去了。而那些印加贵族王公们却吃得比较斯文秀气,他们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慢慢地交谈着,津津乐道地讲着各种各样的神谕与故事,讲着过去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他们甚至为那些先王的木乃伊干杯敬酒,以表示对先王的怀念与崇敬。 等他们吃喝完闭,已是深夜时分,但他们并不急着回家睡觉,而是继续地聚集在一起,开始唱歌跳舞,恣意狂欢。直到夜深人静的下半夜才结束。但是,当他们出了王宫大厅,来到广场上时,发现广场和一些街道上仍有许多当地人或是外地人在继续欢歌跳舞。 这种狂欢与庆贺的时间一直持续很长时间。有的持续了一整夜,有的甚至持续了一个月。他们不但在广场上,而且在许多大街上,从吃过下午饭之后,就开始聚在一起,开始唱唱跳跳,没完没了。好象他们除了唱歌跳舞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这让那些西班牙士兵们很是不能理解。其实,印第安人本身就有喜欢狂欢与聚会的习惯,只要一有值得庆贺和高兴的事,就要聚在一起进行狂欢作乐,以致通宵达旦。 他们狂欢有时为了庆贺,但更多地是为了自娱自乐。大多数印第安人是非常贫穷的,他们住着透风露雨,低矮简陋的小屋,除了每天有吃有穿之外,屋里几乎徒穷四壁,一贫如洗,而且也不可能靠勤劳或是苦干致富,因为他们的身份与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他们今生和来世的命运。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奢想和欲望,无忧无虑,只求过得开心快乐,或是苦中作乐。每天晚上,人们便聚集在密集的鼓声中唱歌跳舞,一直要闹到深更夜半。 第215章 分房抢女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1534年3月24日这天,也就是在曼科登基加冕的一周之后,印加广场上又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集会,要给担任库斯科市长的胡安·皮萨罗和贡萨洛·皮萨罗举行宣誓就职仪式。虽然这次仪式没有曼科登基加冕那样隆重热闹,但它对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来说却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在这次只有四五百名西班牙人和近千余名印加王公贵族参加的会议上,皮萨罗侯爵宣布了库斯科市政委会员的成立,任命他的两个弟弟胡安和贡萨洛为市长,任命其他六名西班牙人为市政委员。从此以后,这个城市的市政管理权便名正言顺在落到了征服者的手里。 在皮萨罗的主持下,胡安和贡萨洛分别在西班牙国王的旗帜下宣誓,并发表了就职演说。之后,皮萨罗侯爵发表讲话,他说,“各位官兵们,我们所从事的远征是一项艰巨而伟大的事业,有上帝的保佑,我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伟大胜利。我们进军库斯科和占领库斯科并非只是为了获取金子,而是要把这里作为西班牙国王的一个新的领地和天地,使这里成为一个让西班牙人向往的新大陆和新世界。为此,我和阿尔马格罗将军、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及巴尔维德神甫进过了深入的协商和讨论,决定把印加王宫的一些宫殿和王公住宅分给士兵们,作为士兵们的私有财产。我们还打算把太阳神贞女宫改为基督教修道院,鼓励士兵们经商办店,制办家业,以发家致富,繁荣经济。我们不希望士兵们在获得了一些财富之后就要返回西班牙国内,而是要留住他们,依靠他们,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共同开创新的未来。同时,我们还要不断地吸引西班牙国内有理想和有志向的人们移居新大陆,开发新大陆,使我们所占领的这片新大陆真正地成为西班牙国王的一个海外的殖民地。” 皮萨罗的这次讲话对库斯科城里的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生活都具有着巨大和深刻的影响。他是在把库斯科作为一个永久性的殖民城市来长期经营,而他们也将成为这个城市的永久性居民。 紧接着,他们把原来作为兵营的印加广场四周的一些王宫、庙宇和印加王公的豪宅开始分给西班牙官兵作为私人住宅。每个士兵可以分得很大一栋豪宅,可是有些庙宇和宫殿很大,分给一个人显得太大,就由两三个或四五个士兵合分。可以说,每个军官和士兵分得的屋子和院子都是一个很大的庄园。 那位“在日出之前输掉了太阳”的西班牙骑兵莱吉萨诺因和胡安他们一起赌博,把分得的那个太阳宫大殿里的金太阳输掉了,那可是相当于三个份额为1800个金比索的物品。本来,他拥有三个步兵所获得的财物,咋说也是个大富翁,可是,那场赌博让瞬间成为了一个身无分文两手空空的穷人。 但是,部队给他和一位叫冈萨雷斯的士兵合分了一座太阳神寺庙。这座寺庙比关押阿塔瓦尔帕的那座卡哈马卡的神庙还有大许多。小院由两米高的围墙围着,院里有一栋专门供祭祀用的大殿,大殿两旁和后面还有五栋房屋。莱昂吉诺因为是上士,比身为中士的冈萨雷斯的职位高那么一点,所以,他分得了神庙里的大殿和另两栋平房。而冈萨雷斯则分得了另三栋平房。房屋后面的一大片空地则划分为一人一半。 那座大殿约有两三百个平米,莱萨吉诺决定把它改为赌场。于是,他从胡安和贡萨洛那里借了一大笔钱,买了许多的木料,让匠人们制作了20个大木桌和一百多把椅子,摆到了大殿里。另两栋平房各有十二个房间。而且在他得到这半个小院时,还得到了住在这个院里的9名年轻的女祭司和五名男祭司。他想利用这些房屋和女人开办妓院,可是,他的这个梦想却让那个冈萨雷斯给破灭了。 那天下午,刚吃过午饭,巴尔维德神甫急着要修建修道院,就来到西班牙司令部请皮萨罗侯爵派士兵进到贞女宫把里面的人全部赶出来。西班牙国王要求皮萨罗在他的船队中带上一定数目的传教士出国;而且以后每只出外远征的船只都必须要带上一些传教士,要求传教士跟随着远征军的足迹来散布神圣的真理,并以无私的热情致力于福音的传播。可是,库斯科的这位主教的心由于狂热和自私而变得麻木和冷酷,对于不幸的土著人没有丝毫的同情之感。为了修建基督教修道院,要将一千六百多名的贞女和宫女赶出贞女宫。 皮萨罗派了两个步兵小队跟着巴尔维德神甫来到了贞女宫,要求祭司们打开贞女宫的正门。可是,祭司们不肯,说这门只能在有贞女入宫时才能打开。可是,巴尔维德神甫根本不听祭司的话,当即就让士兵们把大门砸开,然后带着士兵们进到了宫里。 因为西班牙人事先就得知要驱赶贞女宫里的人,早早就来到了贞女宫门前等着,好等到宫中的女人被赶出来后抢先下手,给自己抢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特别是那些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士兵,他们没有赶上在印加大王被擒后分得印加女人的机会,所以,许多士兵都没个女人,想趁这次机会给自己抢个女人。而且,库斯科城里有着数以百计的宫殿和庙宇,这些宫殿和庙宇里住着数量众多的公主、王妃、女祭司和宫女,至少有一万多人,她们也都被连同房屋一起被西班牙人瓜分和占据。 当贞女宫中的贞女和宫女从大门里涌出来时,西班牙士兵们便迎面而上,就像是一支一千六多人的军队与一支五百多人的军队相互冲击,厮杀在了一起。宫里的女人绝望地朝着宫外跑着,而宫外的男人像是抢财宝似地争着抢着。许多西班牙人都是一手拉着一个,再用另一只手去争着抢着其他的女人。这里的女人真是太多了,他们只嫌自己的手太少,不能再去多抢一些。有的士兵甚至抢了三四个或是五六个,还觉得不够多,因为这些女人都是无需花钱购买就能轻易得到的资源。 这些贞女和宫女一直在贞女宫里生活和居住,一旦被赶到宫外,便无家可归,便涌在宫外的广场上,不知所措。于是,西班牙人便蜂拥而至,象抢劫黄金财宝一样,抢着挑着年轻貌美的女人带回自己的家中作为发泄**的工具和服侍自己的侍女。一时间,整个太阳宫广场上成了抢人争人的战场。有时为了抢夺一个女人,西班牙士兵们争吵不休,甚至会大打出手,最后不得不由军官们出面调节和主持公道。 与莱吉萨诺分得同一个神庙小院的那个叫冈萨雷斯的骑兵,他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过去是位西班牙乡下的穷苦农民,想进到城里找活干,可是,活没找到,却碰到了皮萨罗在招兵买马。自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曾使人们心中充满着对财富的无穷希望,但是,随后的许多远征和冒险都证明了这些希望的破灭,即使征服墨西哥一直被人们视为一次伟大的壮举,但是并没有给人们带来热烈盼望的黄金般的结果。所以,皮萨罗在招募士兵时的美好承诺,对人们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鼓舞和激励作用,因为有太多的冒险结果让人不敢轻信,所以,冒险者几乎被人们视为亡命之徒,只是想从冒险中碰碰运气。当时,这位年轻人经过犹豫再三,还是加入到远征军的骑兵小队。但这家伙是个守财奴,视财如命,从来不赌博,也不乱花钱。所以,骑兵小队的人几乎没人愿意与他交往,甚至还有人讨厌他。 那天,他本不想去贞女宫,因为他有个印加女人,那是部队在阿马斯广场上给他分的,前不久,让贡萨洛上尉从卡哈马卡那边带了过来。他觉得有个女人就足够了,女人多了反会增加生活的成本。可是,他很想去看看士兵们争抢女人的场面,也就来到了贞女宫门前。 当贞女和宫女们从宫殿里涌出来时,士兵们就蜂涌而上,怀里搂着,手里抢着。突然,一位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女孩不但清纯明秀,而且安娴高贵,走路的姿态轻盈飘柔,步步动心。他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全身的血也沸腾起来,便发疯般朝着那女孩跑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女孩的手。女孩抬起头来朝着他看了一下,然后,羞怯地把头垂了下来。 他觉得那女孩的脸庞实在是太美了,正当他要把女孩的脸托起来,想再好好地看看时,莱托蒙多却跑了过来,指着女孩说,“这女孩是我的。”冈萨雷斯觉得这是莱托蒙多在有意找岔,因为两人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他有些恼怒地朝莱托蒙多瞪了一眼,说,“怎么可能,我明明看着她从这宫门里刚走出来,就过去把她给拉住了,怎么会是你的?”因为这些女人都没有主,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莱托蒙多争辩说,“那是我把她放在了这边。”冈萨雷斯则说,“你不是在做梦吧?” 两人争吵了几句就动起手来,莱托蒙多猛然抓着冈萨雷斯的领口,要强逼他放弃女孩。可是,冈萨雷斯也不示弱,放开那个女孩,扑过去也抓着对方的领口,而且伸出了拳头,要与莱托蒙多一比高低,来保住自己抢来的女孩。 两人的争斗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时,胡安带着一些人过来了,他让别人把他们两人拉开,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两人都争辩着说这个女孩是自己的。胡安朝着那女孩看了一眼,就对他们说,“这样吧,你们都跟我来。”说着,把他俩和那个女孩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胡安让两人都把情况讲了一遍,就对身旁的其他人说,“他们两人都说这个女孩是自己的,你们谁能作证?” 可是,大家都不吭声。最后,胡安就拿出两个赌博用的骰子,对他们两人说,“我不管你们谁有理没理,现在你们俩掷骰子,谁掷的点数多,谁就把女孩带走。你们同意吗?”莱托蒙多犹豫了一下,说,“我同意。” 冈萨雷斯觉得胡安明明知道莱托蒙多在说谎,却还要偏向他,就说,“要不,就让女孩说话。”可是,胡安摇了摇头,说,“那不行,她没有说话的权力。”听着这话,冈萨雷斯只好点头,说,“那好,就掷骰子。”结果,两人把两骰子往桌上一丢,莱托蒙多打的点数是9,而冈萨雷斯打的点数是7。女孩只能被莱托蒙多带走了。 冈萨雷斯气得要死,可是,又没有办法,只怪自己平时太不注重与别人交往,到了关键时候,都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为他打抱不平,只要有一个人出来为他做证,那个女孩就会是他的。同时,他也痛恨胡安故意偏向,可是,他也能想得通,莱托蒙多整天陪着胡安赌博,关系那么铁紧,人家干嘛不向着他?所以,他就埋怨自己的运气不好,掷骰子怎么就没有掷好,如此说来,这女孩还是不该自己所得。 不管他怎么想,肚子里还是装满着怒气。当他从胡安的办公室出来,走在印加广场上时,就见贞女宫门前已经平静下来,所有的西班牙人全部离开了,但却有三四百个印加女人散乱地坐在宫门前的街道边上,用一种非常悲凉而绝望的目光在望着远处的天边。她们也许是在遥望着远处的家乡,也许是在看着就要落山的夕阳,因为等到太阳落山了,她们就只能去到郊外的荒原野地里寻找栖身之地。 他在这些女人面前齐齐地走了一遭,这才发现这些女人大都在三四十岁,甚至还有五十岁的。他当然知道在贞女和宫女们被赶出贞女宫不到十多分钟的时间,年轻貌美的女人便被抢夺一空,剩下便是年老色衰的女人。因为年老色衰,人老珠黄,她们已经没人要了,无处可去,只能坐在广场上。她们本来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被印加大王派人送回自己的家乡,被别人尊崇着过着轻闲快乐的生活,颐享天年,可是,却没想到会遭此恶运。而她们的家乡都离得很远,让她们无法回返。即使她们回家,也得要由印加大王派人护送,绝不可由她们独自回去。实际上,她们已是无家可归。 看着这些女人,冈萨雷斯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挑上一些年轻漂亮一些的女人,带回去办个妓院?反正自己分得的房屋那么大那么多,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虽然胡安把那个“博爱之家”从卡哈马卡搬到了印加广场的边上,可是,西班牙的官兵在整个市区分布很广,在生意上相互之间不会有太大影响。 这样想着,他就在那些三四十岁的女人中开始挑选。女人们都在发愁的绝望中,一见他在挑选,都张大着期望的目光等着他的挑选。可是,他只在她们中间挑选了四十人。被挑选的女人显出了幸运之色,听从着指挥排成两队跟在冈萨雷斯的身后朝着离印加广场不很远的一座神庙走去,她们可能在想她们会给主人当奴仆或是佣人,却不知主人要让她们去干她们最不想做的事情。 与到处借钱和债台高筑的莱吉萨诺相比,冈萨雷斯最不缺的就是金钱。他这次分得是两个份额的黄金和白银,共为两千多个金比索,再加上在卡哈马卡分得的两个45磅的黄金和两个90磅的白银,合计起来少说也有一万五千个金比索。现在他又分得了三大栋房屋和一大片院子,白捡了这么一大群印加女人,办个妓院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所以,没过几天,他就把一个很大的“快乐之家”的招牌挂在了院子大门的上面。 虽然莱吉萨诺也想开办妓院,想把“吃嫖赌”的生意形成一条龙,吸引更多的西班牙士兵。可是,见冈萨雷斯已经把妓院的招牌挂出来,只好把多余的房屋用来开办餐厅。他把靠近大殿的那栋房屋腾出来作为餐厅,其中两间作为操作间,另十间房屋作为餐厅,在每间屋里摆上一个餐桌和几把椅子。由那些男祭司和女祭司来作为服务人员。 第216章 复仇之战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就在库斯科的市民狂欢未止,余兴未消之时,在西班牙人分得私宅,抢夺贞女之后,有人再次来报说有一支基多大军就驻扎在离库斯科不远的地方。皮萨罗侯爵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但只是派人严密监视着那支大军的动静,并没有派部队去攻打。因为他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先要去做。眼下,为曼科大王举行了加冕仪式,为士兵们分配了金银和房屋,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所以,他决定要派部队讨伐和消灭那支时刻威胁着库斯科的基多军队。 皮萨罗完全可以派阿尔马格罗将军率领他那250名的骑兵和步兵去完成这项任务。可是,他觉得只派250名的部队讨伐基斯基斯的3万大军,还是显得势单力薄,缺少把握。但他又不想把自己手下的索托骑兵小队也派过去,那是他的老本钱,不能轻易地耗费。他决定派曼科率印加部队跟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一起征战。 于是,他把曼科叫来商议说,“你听说了吗,基斯基斯的3万大军一直驻扎在库斯科不远的山中隘口地带,如果不把他们灭掉,他们就会一直威胁着库斯科城。我想应该尽快地把他们消灭。考虑到这些基多军队曾对库斯科的印加王室和贵族进行过灭绝性的大屠杀,对他们犯下了滔天罪行,所以,如果这次讨伐能由你亲自率军参与,那将会大大提高你这位印加大王的荣耀和威名,也会让印加人认为你曼科大王不愧是瓦伊纳·卡帕克先王的儿子。不知曼科大王是否有这个意愿。” 曼科大王想都没想,说,“我恨透了那些卑鄙和叛逆基多人,对他们那种残暴凶恶的大屠杀,一定要让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来偿还。既然侯爵先生要我率军去讨伐他们,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我一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报仇血恨。再说,印加大王也一直有御驾亲征,建功立业的传统。” 听着这话,皮萨罗高兴地拍了拍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肩膀,说,“很好,你就率领你的印加大军前去讨伐,我让阿尔马格罗将军率领他的部队与你并肩作战。” 曼科大王兴奋地说,“太好了,有阿尔马格罗将军的配合,基斯基斯必被我所生擒活捉,我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于是,刚刚登基加冕的印加大王曼科又要登上新的征程。他要在阿尔马格罗所带领的二百五十名骑兵和步兵的配合下,率领近万人的印加军队去讨伐和消灭那些阿塔瓦尔帕的残余部队。他首先要对付的是基斯基斯率领的三万基多军队。这支军队在占领库斯科之后,参与了对印加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的大屠杀和大清洗,几乎要把他们斩尽杀绝。现在,曼科大王要率军对这些屠杀者进行全面的复仇。 印加大王御驾亲征历来是印加举国上下的一件大事,需要做许多的准备。他召集王公大臣们开会商议,任命王公穆图瓦苏为库斯科军队的统领,任命王公万卡潘帕为军中谋士,任命普马库尔卡为王宫总管负责运送粮草。然后,又派一些王公到印加各省去宣告印加大王要 御驾亲征讨伐基多叛逆者阿塔瓦尔帕的残余部队,要各省的王公要时刻准备着迎接印加大王的到来。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曼科选择了4月初的一个晴朗的日子,举行了盛大隆重的出征仪式。他乘坐着轿子,被一大帮王公们簇拥着,带领着一万多名库斯科大军从印加广场上出发,挥师北上。而阿尔马格罗所带领的二百五十名骑兵和步兵则跟在印加大军的后面。由于库斯科城遭到过基多军队的白色恐怖和血腥屠杀,所以,这次讨伐基多军队的行动被市民当成一次讨债与报仇的机会。数十万市民把印加军队路过的街道和大道围得水泄不通,在路边吹号挥手,载歌载舞,一直把这支军队送出库斯科京城的郊外。 大军一路行军在到达比尔卡斯小镇之前,在那个西班牙曾与印第安人进行过生死对决的山口险关之地,又与基斯基斯所率领的基多军队相遇。在一段平坦峡谷的对面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身穿红色军服的基多军队的士兵,以居高临下的地势守护着这道南北通行的咽喉要地。 曼科让军队停了下来,问阿尔马格罗该如何迎战。阿尔马格罗先让曼科的部队冲过去,与基多军队拼杀,好把大股基多人堵在高坡上,然后,他再带领西班牙骑兵突击山口,过了山口,就可以堵死基多人北退之路。 于是,曼科带领着一万多名身穿黄色军服的印加士兵朝着山坡那边围了过去。西班牙部队紧随其后。可是,在快接近山坡时,基多人突然全部在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从山口涌入山里,把整个峡谷堵得严严实实,让曼科和阿尔马格罗事先做出的计划因此落空。于是,曼科只得让部队先退了下来,又和阿尔马格罗重新商量,最后决定还是由曼科先指挥库斯科军队死拼硬冲,等两军形成了混战,再由西班牙骑兵冲击。 曼科指挥着军队冲杀过去,随即,几万人便在进山这块十分狭窄的入口处杀成一团,喊杀声和嘶叫声,以及刀斧长矛的搏击声响成一片,一直杀得昏天晕地,日月无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以致满地的尸体把整个山口都给堵得严严实实,无法通行。此时,曼科才让士兵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这次拼杀,不到半个时辰,双方都将近死伤数千人。西班牙骑兵早就做好的冲击的准备,可是,在印第安人撤出山口时,才发现山口到处堆积着尸体,让马匹无法快速通行,所以,阿尔马格罗决定放弃冲击。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当夜,曼科的军队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就在距山口不到七八百米的一片平川上点起篝火宿营。好等第二天再与基斯基斯的军队再战。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就有探子来报,说山口那边除了遍地尸体之外,基多人早就撤走了。 曼科带着部队踏着片片尸体进到山谷,乘胜追击,一路追到比尔卡斯小镇。在小镇上,他们发现了有一小股基多士兵正在放火焚烧房屋。曼科一边指挥士兵们追击,一边指挥着士兵灭火。幸好火势不大,所以,很快被士兵扑灭了。而那些基多士兵见到大军追来,便仓惶地逃跑了。 曼科与阿尔马格罗决定在小镇宿营,让部队休整几天再朝北追击,因为再朝北走,路途就比较险峻艰难,必须做出充分的准备。可是,很快,皮萨罗那边就来了命令。说基斯基斯在围攻浩哈,浩哈那边告急,要他们日夜兼程赶往浩哈。 可是,等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浩哈时,走到万卡约时,就遇见了几名从浩哈退来的西班牙士兵。他们说四十名西班牙士兵和几十名印第安士兵,在基斯基斯几万大军的围攻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失守败走,让出了那座曾经是印加人的兵营。军队只好在万卡约这里休整和准备,因为这里已经离浩哈不远了。 几天之后,曼科和阿尔马格罗他们终于来到了浩哈,几万大军便在那条并不宽敞的曼塔罗河的两岸形成对峙。河面只有三四十米的宽度。河这面是近万名曼科的印加新军和阿尔马格罗的二百五多名西班牙骑兵和步兵。而河对岸则是将近三万名基多士兵。士兵们隔着河面举着标枪呼喊着,叫骂着,但谁也不敢冒然下水冲过对岸。 虽然,索托曾带六十多名骑兵骑着马下到冰冷的河里,冲到对岸,把查尔库奇马的数万士兵杀得魂飞魄散,但是,如果当时那印第安士兵不是惊慌乱逃,而是坚守阵地,以多对少,也许真正败逃的就不是印第安人,而是西班牙人了。在经过与西班牙人的多次战斗之后,印第安人已经不再那么惧怕西班牙人了。所以,索托骑兵小队的那种冒险行为已经不能再出奇制胜,反会造成不必要的惨重损失。 突然,几发炮弹落在对岸基多人的人群里,几声巨响之后,便有几个人被炸得血肉横飞,随即,西班牙人的火绳枪也响了起来,就见对岸的基多人一排排地倒在了地上。被这突如奇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打懵了的基多人,顿时,吓得开始朝后退散。这样一退一散,队伍就乱成了一团,有种兵败如山倒的势头。 正当基多人往后退散之时,曼科指挥着士兵一起呐喊着,冲着下到冰冷的河里,朝对面冲去。基多见印加人冲了过来,更是慌了神,没命地朝着四处逃去。这样一来,很快,印加人就冲过了对岸。准备朝四散的基多人追去。 然而,此时,基斯基斯带着两千多人的督战队,手持着标枪与长矛朝着逃散的士兵迎面而来,把四处逃散的基多士兵给堵了回去。逃散的士兵只得掉过头来,开始抵挡迎面追击而来的印加人。于是,渡河而来的近万名印加人与将近三万人的基多人便在宽敞平坦的兵营操场上开始了一场面对面的厮杀。 第217章 军中哗变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种人海大战实际上就是一场大屠杀。刀枪撞击,杀声震天,短箭如梭,标枪飞射,掷石器将乱石射向对方。士兵的呐喊声和被兵器刺中时的惨叫声喊成一片,那种相互杀戮的情景更是惨不忍睹。此时,刚才被西班牙枪炮吓得四处逃散的基多人,在督战部队的逼迫下,开始以优势兵力朝追击而来的印加人反扑过来,并靠着明显的优势兵力和北方人的强悍凶狠将印加士兵朝着河岸边迅速地围攻和挤压过来。印加人眼看就抵挡不住了,快到退到曼塔罗河的河边了。如果再继续退下去,印加人必遭灭顶之灾。这时,阿尔马格罗指挥着西班牙骑兵已经渡过了河岸,策马挥剑,朝着身穿红色军服的基多士兵冲杀过去。 西班牙骑兵象秋风扫落叶一般冲入两军混战之中,看见身着红色军服的士兵便挥剑劈杀。在基多士兵与印加士兵厮杀正酣之际,突然增加了一支如此神勇的生力军,战局形势马上就发生了逆转。基多士兵看到西班牙骑兵铁流一般冲击过来,也顾不得后面有人督战,便四处溃散逃窜。督战部队虽然杀了许多逃跑的士兵,但还是挡不住逃散的士兵。很快,逃命的士兵连督战部队的防线都给冲垮了。就造成了督战的士兵与西班牙骑兵直接遭遇的局面。这些督战部队都是北方利瓦族人组成的精锐部队,不但野蛮凶狠,而且嗜血好战,在历次印加帝国的战役中逆风千里,所向披靡,让对方常常闻风丧胆。 但是,他们手握的短斧与西班牙骑兵挥动的长剑相比明显的处于劣势。所以,西班牙骑兵象离弦的箭一般冲杀过来,也不管他们是基多人还是利瓦人,挥剑劈杀,当即就把这些督战的利瓦人砍倒了一大片。这些不怕死的利瓦人马上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些大个子白人的对手,继续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便马上丢下手中的短斧和标枪,混在其他士兵人群中开始四处逃散。 西班牙骑兵和印加士兵四处追杀,一直追到峡谷的尽头,杀得基多士兵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幸亏有部分跑得快的士兵逃到北面的山口城堡,并在基斯基斯的组织下,利用山关隘口,暂时挡住了西班牙骑兵和印加人的追击,这才使西班牙骑兵和印加人停止了追击。 此时,天色已黑,而在基多士兵蜂涌逃至的浩哈镇北坚固的城堡里外,却挤满了将近两万名惊魂未定的基多士兵。城堡的进出口只能通过一两个人,但却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往里面涌挤。而城堡里早已挤满了士兵。他们一边喘着气,一边躺倒在干硬的石板地面上,庆幸着自己的能从这场屠杀中死里逃生。而那些后面进来的人只能通过城堡中间的通道,去到城堡后面的山坡上找地方。所以,山坡上也挤满了逃亡的士兵。 而在城堡的一间狭窄的石屋里,这支军队的副统领图努,及其他几位将军坐在石凳上,他们低头无语,默不作声,一副颓丧垂败之色,等待着统领基斯基斯下达撤退的命令。因为两万多名士兵挤在这块弹丸之地,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甚至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不知哪个士兵喊了声,“白人骑着马来了”。城堡里外的士兵们马上象惊弓之鸟似地恐惧慌乱起来。城堡里的士兵就朝着北面的山坡上跑,而那些还没进到城堡里的士兵更是没命似地往城堡的小门里挤着钻着。一时间,整个城堡里外一片惊魂和叫喊。 副统领和将军们赶忙跑出石屋,来到城墙边朝着峡谷深处望去,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追兵。于是,图努朝着慌作一团的士兵们大声地喝斥道,“哪有什么白人骑马追来?你们慌什么慌?”然后,对士兵又大声问道,“刚才是谁喊的?我砍了他的脑袋。”可是,士兵们都低着头,不作回答,依然是一片慌乱。 重新回到石屋里,一位名叫纳纳斯卡的将军就对图努说,“尊贵的副统领,你说这仗还要打到啥时间?”图努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打到啥时间都是要输的。”听副统领这话,另一个叫克丘卡亚的将军也斗胆说道,“既然打不赢,还打它干嘛?不如降了算了,至少还能保住条活命。”这种话如果在平时说,是要斩首示众的。可是,他的话非但没人指责反对,反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纳纳斯卡将军也说,“就是,咱这短刀短斧的,跟人家白人飞马长剑对抗,咋能赢呢?要不,这仗越打越窝火越憋气,打到最后还不是要让人家把头砍了。” 说到这里,克丘卡亚就对副统领图努说,“要不,你就劝劝基斯基斯统领,早早地归降了大个子白人算了。至少也能保住一条性命。”图努深思片刻,说,“我是想这样对他说,可是,如果他一翻脸,说我是背叛,岂不是要砍我的脑袋?”纳纳斯卡为副统领打气壮胆说,“如果他要杀你,我们就先杀了他,然后,拥戴你来作统领。”图努深深地皱了皱眉,就说,“你们这话可当真?”其他几位将军异口同声说,“当真。”图努说,“那好,我就试着看。” 正说着,基斯基斯从外面察看回屋。这位本来就显老的基多人,好象突然又苍老削瘦了许多,腰背也开始有些弯曲了。他连续大声地咳嗽了几声,深怀忧虑地对副手图努说,“士兵们呆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没吃没渴没地休息,吵吵闹闹,叫叫喊喊的,我看不如让他们现在就撤,早走早安生,省得明天让西班牙人追着赶着再跑,就来不及了。” 图努问,“尊贵的基斯基斯统领,我们要往哪里撤?”基斯基斯说,“当然是基多了。”图努说,“可是,退到基多咋办?西班牙人肯定会打过去的。”基斯基斯说,“到了基多就好办了,那里是我们的老家,人多地熟,再跟西班牙人斗我们就有优势了。”图努问,“有什么优势?”基斯基斯说,“我不是说了,我们在那里人多地熟。”图努说,“就是人多地熟,不还是一个败字。咱们跟西班牙人打过那么多仗,哪次不是人多地熟?可哪次咱们打赢过?” 基斯基斯听着这话,不高兴了,说,“照你这说,咱们不打了,干脆投降算了。”图努长叹一声说,“打不打都是要败的。所以,我觉得既然打了那么多仗都赢不了,真的还不如跟西班牙人讲和算了,也免得让那么多士兵去送死。” 基斯基斯一听这话,一拍石桌,骂道,“大胆,怎么,你想投降?你想背叛?”图努纠正道,“不是投降和背叛,我说是讲和。”基斯基斯质训道,“怎么讲和?你不投降,他们能跟你讲和吗?”接着,他对旁边的几位将军喊道,“给我把这个想投降白人的背叛者捆起来。”可是,将军们非但没有去抓副统领图努,反而手握着短斧,怒目圆睁地朝着基斯基斯围了过来。 基斯基斯没想到将军会集体来围攻他,就对将军们说,“你们都想背叛我?这可是要犯杀头灭族之罪的。”可是,纳纳斯卡却说,“我们不想背叛任何人,可我们厌倦了,不想打仗了,因为继续打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不想跟着你去送死。” 基斯基斯指着大家骂道,“你们这群胆小鬼,让西班牙白人吓破了胆了。”说道,便朝外喊道,“卫兵。”可是,没等他把话喊完,几把锋利的短斧已经把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至此,阿塔瓦尔帕的两个最忠诚最得力的两位军队统领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群卫兵冲了进来,看到他们的统领基斯基斯的脑袋已经被砍下,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副统领图努对卫兵们说,“基斯基斯要背叛帝国,已被我们处死。你们都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听令。”卫兵们听着副统领的话,一起离开了石屋。 杀死了基斯基斯之后,图努对几位将军说,“我们杀掉了基斯基斯,就不能再回基多了,所以,只能让士兵们解散回家了。”其他几位将军想了想,也只能如此而已,便一起点了点头。于是,图努就走出石屋,对着城堡里拥挤不堪的士兵们说,“士兵们,跟西班牙白人打仗,我们永远也是打不赢的,打到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宣布要大家解散回家,再不要去打仗送命了。” 听着这话,士兵们先是一怔,然后就跳着蹦着欢呼起来,奔走相告。当即,士兵们便成群结队,拉帮结伴地开始朝着北边回家的路上走去。本来,刚打过败仗,士兵们情怀悲观,士气低沉,可是,现在他们不是逃跑和撤退,而是回家,所以,整个朝北的路上,充满着欢笑与歌声。 第二天上午时分,当曼科和阿尔马格罗带着士兵们把城堡围住时,却发现城堡里已是人去楼空。进到那间石屋里,他们看到有个人的头被砍了下来,躺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曼科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基多军队的统领基斯基斯。 第218章 高寒雪原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西班牙人把抢来的黄金和白银分给了全体官兵之后,物价便在库斯科市区一个劲地飞涨,而黄金的价值却在持续暴跌。看到这种情况,一些西班牙士兵乘机要求返回西班牙故乡,因为在那里,他们手里的黄金可以使他们成为豪门富贾。但是,这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西班牙人前来淘金和冒险。因为皮萨罗在印加帝国的成功就像一个传奇和神话极大地鼓舞着千千万万的西班牙冒险者。 此时,有一个名叫唐佩德罗·阿尔瓦拉多的军官带着一支500多人的队伍从危地马拉飘洋过海,乘风破浪赶了过来。这位曾在征服了墨西哥的科尔特斯将军手下服役,并因军功卓著而声名雀起,在征服墨西哥之后衣锦还乡,娶了位西班牙显赫家族的千金小姐之后,又重返危地马拉驻地。在那里,他获取了皮萨罗将军关于征服印加帝国的大量资料和报告。从这些资料和报告中,他获知皮萨罗占领的只限于秘鲁,而北部的基多王国却是阿塔瓦尔帕国王的居住地,储藏和拥有的黄金财富尚未被瓜分。这些资料与报告强烈地激发起他的贪欲与梦想。于是,他故装不知这片领土已被西班牙国王授奉于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这一事实,招兵买马,建造桅船,带着装载着五百多名装备精良的士兵的庞大船队赶往香料群岛,途中他突然命令船队改变航线,驶向南美。 这是1534年3月的一天清晨,加拉克斯湾情空万里,海岸无风,明亮的阳光照在风景古朴而秀美的沙滩上,给人一种如梦似真的感觉。这支拥有260多名骑兵和270多名步兵的精锐部队经过两三个月的艰苦航程,终于踏上了这片令人激动不已的土地。 他们在附近地区休整了一个多星期,并把招募和招降来的三千多印第安人组成了一支部队,然后,由印第安人作向导,开始向印加帝国的北都基多进军。 从加拉克斯海湾到北都基多的道路是艰险而漫长的,需要走上几个星期的路程。但是,这位参与过征服墨西哥的西班牙将军和他的这些士兵都是经受过艰苦磨难的,能经受住任何条件下的艰难险阻和恶劣环境的考验。所以,他们在当地向导的建议下,决定走一条非常艰难却十分快捷的小路。 这条小路从海岸边通向基多王国的腹地里奥班巴,整个途中几乎是安第斯山脉中最险峻的群山峻岭和茫茫雪原。这里有许多活火山和地震裂带,经常可以看到和感到火山喷发和地震摇晃,即使在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里,要想从这里通过都是一次大胆的冒险,所以,只有极少数的印第安人从这里走过。 但是,黄金的欲望和发财和美梦每时每刻都在激励着他们,这使他们有信心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然后攻克基多城,象皮萨罗一样抢夺和瓜分那里拥有的大批黄金和财宝。 这些西班牙部队和印第安附属部队共有三千七八百人,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浩浩荡荡地启程,顺着深山中的小路朝着大山的深处进发。山中的空气新鲜,凉风阵阵,气候宜人,景致万千。这让从中美洲危地马拉热带地区来这里的西班牙人感到无比地舒坦和畅快。所以,士兵们从早上启程到午后时分,走了一整天的路程,却并不感到有丝毫的劳累。只是在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之后,晚风一阵阵地吹起之后,才开始感觉有些凉意。于是,阿尔瓦拉多下令让士兵在一片平地上搭起帐蓬,开始宿营。 安第斯山脉虽然距赤道较近,但白昼与夜晚之间的温差很大。所以,到了夜里温度骤然下降,士兵们就慢慢地感到了寒冷。西班牙人对这种寒冷还能适应,但那些印第安人却长期生活在比较温暖和炎热的地区,男人和女人平时只穿一件单薄的裤子,上身几乎是一丝不挂;有的地方的男人和女人甚至连遮羞的裤子都不穿,所以,遇到这种寒冷的气候和环境,就感到受不了,被寒冷的夜风冻得瑟瑟发抖,彻夜难眠。 越往深山之中走去,气温越低,不但夜里冻得让人无法耐受,就是白天的气温也非常地低,在高山坡地的阴面和路边的溪旁可以看到一片片积雪。显然,指挥官和士兵们似乎都对这种气温和环境意料未到,准备不足。他们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囊和单薄的军装,所以,眼下的寒冷天气很快就使士兵们陷入困境。而且,深山之中空旷无人,除了一阵接一阵的寒风之外,便是冷峻的山崖和茫茫白雪。有些地方甚至连树木和庄稼都看不到。经过几天的行程,士兵们所带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而到达小路尽头的路程却是遥遥无期。这让许多士兵感到了一些恐惧和不安。 在渡过达布尔河之后,便进到了高寒地带,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棉絮一般大的雪花漫天飞舞,不停地飘落,很快就在地面铺成了一层厚厚的银毯。可怕的灾难开始在部队中漫延。首先是那些印第安士兵们几乎都已经被严重冻伤。有些是手被冻肿了,拿不成东西;有的是脚被冻肿了,走起路来一拐一瘸的;还有些是手脚和耳朵都被冻坏了。特别是那些年老体弱一些的印第安士兵,已经有人生病倒地,没法再继续行走,只能留在那片倒下的雪地里,等着活活地冻死和饿死。 雪越来越大,路越来越难走,而食粮却已经快要断顿了。这已是行军的第七天了,士兵们已经饿得累得走不动了。中午时分,部队来到了一片树林旁边,有人请求停下来休息一会,烤烤火暖和一些身子。阿尔瓦拉多点了点头,便让部队停下来,生火烤火或烧烤饭食。 于是,士兵们便从袖桶里和衣兜里抽出手来,一边跺着脚一边用嘴往手背上哈着热气,然后,用身子朝着树上撞动着,把树上的冰雪摇下,开始用刺刀劈砍树枝开始点火。 过了一会,就有人生着了火,其他士兵们都来引火。很快,在雪花迷眼的深山峡谷的小树林边,便有一堆堆篝火越烧越旺。士兵们围着篝火烤着被冻僵和冻伤的手脚。有些士兵的手脚因为被冻伤了冻麻木了,被火一烤,痛得直叫;还有的士兵突然大哭起来,说他的手脚动不了了。但是,这些哭叫已经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和帮助了,因为现在每个人都在面临着同样的灾难和危险,每个人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生命与安危。 阿尔瓦拉多下马后,让卫兵把马拴在树林边的一处避风处,自己则站在马后,把手插在袖桶里,不断地跺着脚。跺了会脚,这时,他看到有人把火生起来了,便朝那堆篝火走去。士兵们争着挤着要往篝火旁围着,但看他来了,士兵们就给让出来了个地方。他站在篝火旁,对士兵招了下手,说,“大家都挤一挤,暖和一些。” 士兵们便挤在一起开始烤火。烤了一会火,大家都觉得身子暖和多了。这时,有个士兵问道,“司令官,咱们啥时才能走出大山?”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但是,他不能做出不知道的回答,否则,士兵们的信心和信念就会产生动摇。他马上回答说,“不会太远了。大家还需要再坚持几天。”紧接着,另一个士兵又问,“我们的干粮都吃完了,如果再得不到食物,咱们该咋办?”这个问题似乎比刚才那个问题更严峻更难回答。他暗自叹了口气,说,“想办法再坚持几天就出大山了。至于这几天,我想上帝肯定会保佑咱们的。” 这时,一些士兵拿出自己仅剩下的一点干粮,慢慢细细地吃着,还有一些士兵的干粮已经吃完,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吃。阿尔瓦拉多虽然还有一些干粮,但他知道这些干粮是绝对不能拿出来分给别人的,因为前面的路到底有多远,他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听向导说至少还要再走两个星期。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在剩下的两个星期里没有东西吃。 这时,卫兵不知从哪给他弄来了几小块骆马肉干。对这几块珍贵的肉干,他没舍得一下吃完,只是把其中的一小块放在嘴里,但只是含着,却没舍得去嚼,因为只要一嚼,肉干就会吞入肚子里,化为无有。 本来天色还早,还可以继续赶路,可是,士兵们都给冻坏了,一烤着火,也就不想再往前面走了,所以,阿尔瓦拉多只好让部队在林中搭起帐蓬,点着篝火,开始宿营休息。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帐蓬上堆积了很厚的雪,把有些帐蓬给压塌了。士兵们只好从帐蓬里爬出来,重新搭起。搭好帐蓬,再钻进去,进到单薄的被子里,缩成一团。而那些可怜的印第安士兵就根本没有帐蓬,只能围坐在火堆旁,坐着打盹。 为了让士兵们休息好,第二天早上很晚时,阿尔瓦拉多才让号手吹了起床号。当士兵们吃了点干粮,拆除帐蓬,整理好行装,集合起队伍,准备出发时,却发现那个带路的印第安向导不见了,而且,卫兵乘坐的那匹拴在林边的枣红马和所带的一袋子干粮也不见了。 听到卫兵的报告,阿尔瓦拉多当即就懵了。他让卫兵再找找,可卫兵又找了两三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这时,他就看到一条小路上有一串几乎快被积雪覆盖的马蹄印。显然,那个带路的向导已经偷偷地跑掉了。 在风雪飘夹的深山峻岭之中,突然没了向导,这该是一个怎样的消息。当即,整个部队都恐惧慌乱起来。有的大声地朝着阿尔瓦拉多质问道,“你不是说上帝会保佑我们吗?”还有的人用命令的口气对他大叫大喊道“你快派人去追赶呀。没有那个向导,我们会死在这里。”但是,他知道即使去追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个向导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他一面对士兵喊道,“都给我听着,我现在命令你们朝前走,谁敢违反军令,格杀无论。” 士兵们的情绪显得非常低沉,怀着疑惑不安的心情,在阿尔瓦拉多的指挥下,迈着慌乱不安的脚步,踏上了朝西延伸的小路。大概走了一两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山口处,眼前同时出现了三条不同方向的小路。这让走在队伍前面那位领头的上尉军官停下了脚步,不知该往哪条路走。 等到阿尔瓦拉多来到路口,对着三条小路看了许久,也不知该往哪条路走,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弄不清方向了。最后,几位高级军官在一起商讨半天,决定朝着一条稍为宽敞的那条小路走去。因为宽敞的小路说明走的人更多一些,幸许他们能从这条小路找到一些印第安人家。这样,不仅向导的问题可以得以解决,还能再补充一些食物,吃顿热饭。因为他们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吃到过热饭了。 可是,这条路却通往一个山口,山口直接通往山顶。西北风猛然从山上扑来,顺着山崖间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寒冷气流,发出着吓人的巨响,一起朝山口处涌来,仿佛能把人给吹到空中。 士兵们刚进到山口处,便被这急骤的狂风冷气吹得站不起身子。士兵们在狂风中摇晃了几下,最后只得把双手从袖桶里抽出来,吃力地扶着或抓着山口边的崖壁,才能勉强地直起身子,顶着狂风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山顶攀登着。 那些从衣兜里抽出来的双手,一只只地都布满的深深的血印和裂痕。但是,这些布满伤痕的手掌却依然有力,它们紧紧地抓着冰泠的石壁,借着手掌和手臂的力量支撑,一步一步朝着山顶走着。而那些身患重病和身体虚弱的人,只能停留在山口的避风处,等待着上帝的召见。 经过大约四十分钟生与死的较量,除了十多名印第安人和两名西班人之外,其他人都登到了山顶。 上到山顶,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片高寒雪原。皑皑白雪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着耀眼的光亮,刺得人睁不开眼。但是,雪原上的寒风似乎更尖刻更阴险。它们聚集起来,打着尖厉的呼哨,朝着人们凶狠地扑来,将人们的衣领吹开,将人们的衣襟撕破,吹得人们东倒西歪,摇晃摇晃。但是最让人可怕的是,雪原上是厚厚的白雪,根本看不到路,也辩不清方向。人们只能凭着感觉朝前走。 第219章 生死迷途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此时,所有的干粮早已吃完。饥饿和寒冷时刻在威胁着每一个士兵。这些从危地马拉热带雨林地带和加拉克斯温热的海边来的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身穿着单薄的军装,披着很薄的军毯,散乱地走在海拔三四千米的雪地高原上。所有的人除了眼睛在一下一下地眨动外,整个身子都好象已经被冻僵了,冻麻木了。他们走动的样子就象一具具幽魂,咯嘣咯嘣地踩着积雪,摇摇晃晃地朝着太阳落去的方向缓慢地移动着。 终于,太阳落到了山下,部队只能在雪原上宿营。可是,荒凉的雪原上根本看不到,也找不到一点柴草。他们只能把几棵立在崖边的坚硬而瘦细的老树砍倒,用来生火。可是,这点木柴实在是太少了,太不经烧了。所以,所有的军人和他们的家属只能在寥寥少有的几个帐蓬里围坐着等待着天亮。而那些可怜的印第安人因为没有足够的帐蓬,只能冒着严寒围坐在露天的雪地上。他们中许多人已经身患重病,并一个接着一个地在受完煎熬之后慢慢地死去。 在没有食物的时候,饥饿似乎比寒冷更可怕。而寒冷与饥饿的双重折磨,更是让人时时感到死亡的威胁。在漫漫寒夜里等待了十多个小时之后,天终于亮了。但是,死亡的威胁却在继续加重。因为天亮之后,肚子会饿得更加厉害。 没有任何食物,但他们还得必须赶路,否则,他们即使不会冷死在这里,也会饿死在这里。这是一个充满着恐惧的夜晚,天亮之后,阿尔瓦拉多看到大约有一两百个印第安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还有一个年轻的西班牙士兵也因患病,长眠在雪地中。年轻而漂亮的妻子蹲在他的遗体面前嘤嘤地抽泣着。阿尔瓦拉多想安慰她几句,可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此时此刻,他觉得不管说什么话都觉得空洞无力。 这时,一大群秃鹫象是闻到了死人的气味,遮天蔽日一般地从远处飞来,在人们的上空叽叽喳喳地叫嚷着,盘旋着,看到哪个死人身旁没人,便“呼”地一下直扑过去,三下两下就把那具死体蚕食得只剩下了满地血迹和一堆白骨。这种景象非常地可怕。 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印第安都把这种秃鹫看成是不吉利的征兆,所以,看着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阿尔瓦拉多便让号手吹号集合队伍,准备出发,快快地离开这片充满着死亡气息的雪原。 队伍集合起来了,显然又少了许多人。这让他感到很悲哀很自责,因为是他把大家带到这片荒无人际的高寒雪原上来的。他让卫兵把几个装满黄金的袋子打开,留下其中的五分之一作为奉献皇室之用,然后把所有的黄金都放在大家面前,说道,“士兵们,我非常地抱歉,没想到会把大家带到这里。现在我们陷入非常艰难的处境,不瞒大家,连我自己都不知前景如何。但只要我们一旦走出困境,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遍地黄金。” 他喘了口气,又说,“现在,我们前程难测,生死未卜,所以,我宣布咱们现在就把我们现有的黄金进行分配。我现在把所有的黄金都摆在这里,请各位兄弟和官兵把属于自己的一份拿走。” 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士兵过来领取黄金。他们用十分冷淡的眼光朝着放在地上的那几袋黄金瞥了一眼,然后,把手放在空瘪的肚子上拍了拍。好似在提醒他们的司令官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金子。阿尔瓦拉多见士兵都没人要金子,就朝前面挥了挥手,要部队出发赶路。 卫兵看着那几袋黄金丢在那里没人管,就对阿尔瓦拉多说,“这些黄金怎么办?”阿尔瓦拉多想也没想,就说,“眼下连性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哪还顾得这些东西,就丢在这里吧。”卫兵说了声,“是,司令官。”便去为阿尔瓦拉多去牵马。 阿尔瓦拉多正要上马,一位士兵过来对他说,“司令官,那个瓦格罗尔的妻子不肯走,非要留下来陪同他死去的丈夫。”阿尔瓦拉多一听,就说,“不行,拖也得把她给拖走。”可是,那个士兵说,“我拖了,可是她就是死活不肯走。要不,你去说说。” 阿尔瓦拉多就转身来到了那位年轻女人的身边,低声说道,“瓦格罗尔夫人,请跟我们走吧。”可是,那位悲哀得已经非常虚弱的年轻女人却摇了摇头,说,“将军,你们走吧。我要留在这里陪伴着他。他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亲人。如果我走了,他的灵魂会不安的。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陪伴着他。” 阿尔瓦拉多说,“人死了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请别这样,快快地跟着我们走吧。我会把你带到阳光明媚的基多城。”可是,年轻的女人还是不肯起来。她用十分坚定的口气说,“我已经决定要与我的丈夫生死一起,永不分离。所以,请将军不要再劝我了。部队需要你,请将军快快走吧。请不要在这里耽搁你宝贵的时间了。”阿尔瓦拉多见这位年轻的女人如此坚定地要留下来陪伴他的丈夫,便说了句,“夫人,请保重”,便转过身子,朝着部队走去的方向赶去。可是,刚走几步,又见到一名五十来岁的士兵正蹲在一位年轻的士兵的面前。阿尔瓦拉多很恼火地喝道,“怎么还不走?”那位年老一些的士兵没有起身,而是哭着对阿尔瓦拉多说,“报告司令官,我的儿子他快不行了。” 阿尔瓦拉多走到跟前一看,是老胡安·贝雷斯。而他的儿子小胡安·贝雷斯已处在晕迷状态,正躺在一床铺在雪地上的军毯里。阿尔瓦拉多心里不由地一阵颤动,拍了拍老胡安的肩膀,说,“走吧,老胡安,我们没法带着他一起走。”可是,老胡安却说,“你们走吧。我想陪着他,你要知道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他要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阿尔瓦拉多长长叹了口气,说,“那你就多保重了。”然后,他用满是皲裂的手掌擦了擦泪水,快步地朝着西边的部队追去。 当他走了一会,再转身朝着刚才呆过的地方看去,就见一群又一群的秃鹫从远处飞来,发出着令人恐惧的叫声,飞落在那片倒下了许多士兵的雪原上,啃食着那些被遗弃的尸体。 不一会,天开始飘落起大片的雪花。风也开始从西北方向一阵阵地吹来,而且越来越烈。士兵们顶着狂风艰难地朝着前面走着。步兵因为没有马匹,只能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骑兵虽然骑在马上,可是身子早就给冻僵了。因为已经两三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每个人都显得非常地虚弱。 每走上一段路,就会有人倒下,有时甚至会倒下一片。所以,在他们的上空总是有大群大群的秃鹫在怪叫着,追赶着,盘旋着。只要一有人倒下,便会飞扑下来,立即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啃食成一片血迹和一堆白骨。 但是,在雪地上倒下的人大都是对严寒十分敏感的印第安人,也有个别的西班牙步兵。骑兵因为骑马体力和能量都消耗比较少,所以,很少有人掉队或倒下。可是,随着寒冷与饥饿的漫延,骑兵战士也开始有人支撑不住了。 在满天的大雪下到中午时分,一个被冷僵的士兵从马上栽了下来。看到这种情景,旁边的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从马上跳了下来,象秃鹫一般迅速地朝着这边扑了过来。每个士兵手里都握着一把锋利的刺刀,朝着那匹死了主人的战马的脖部和腹部用力刺去。战马无声地倒在了地上。士兵们像秃鹫一般地扑向战马,用刺刀用力地劈杀砍剁,好为自己抢得一块救命的美餐。 抢先的士兵们都为自己抢到了一大块马肉,然后,抱着血淋淋马肉开始大嚼大咽起来。后来的那些士兵没有抢到肉,只得抢上一块骨头,抱着津津有味地啃嚼着。而最后来的士兵们,甚至连一根毛发也没捞到,就去抢夺别人的马肉。于是,雪地里士兵们开始争抢打斗,乱成一团。 阿尔瓦拉多闻讯赶来,见几个士兵为了食物争抢不休,甚至要动起刀子。阿尔瓦拉多喊了几声,让那些士兵把自己抢夺的马肉分给另外一些士兵。可是,士兵却坚持不肯。于是,阿尔瓦拉多便掏出手枪,对着那些士兵,威胁着说,“我命令你们把马肉分给他们一些,否则,我就让你的战马也成为别人的午餐。”那此士兵见司令官把枪对着自己,只好把自己手上的马肉用刺刀割下一小块,分给与他们争抢的人。 可是,对有两三千名士兵的部队来说,一匹马的肉能供多少人食用?实际上,部队里还有二百多匹马,可以供部队解一时之难。但是,这里的每一匹都是个人所属,都是用很大的价钱买来的,又通过万里征程运到这里,所以,没有人会把自己的马匹供给大家作为食物。 到了午后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雪原的边缘,然而,雪原的边缘却不是平路,而是万丈深谷,悬崖峭壁。显然,他们不但走错了路,而且走错了方向。望着眼下这深谷悬崖,士兵们非常地沮丧和绝望。 阿尔瓦拉多在跟几名上尉级军官商量了一会,便决定顺着崖边寻找下山的路。因为他们是通过小路上到雪原上的,那么肯定会有小路通往山下,只是这条小路被积雪掩盖住了。他们这种沿着崖边寻找下山小路的方式与他们沿着海岸寻找港湾的方式如出一辙。 又不知走了多少的路,他们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找到了一条通过对面高原的小路。下到了小路,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他们只好在山下一个避风处宿营。 在以后的几天里,他们仍然在一片无边的雪原上行军。大约在西北方向的远处,有座火山正在喷发,隆隆的响声带着漫天的尘埃随风飘来,遮天蔽日,将整个高原笼罩在一片昏暗阴沉的天色中。而且,这种尘埃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使士兵们看不清远处,呼吸困难,脸面上沾满了细黑的尘灰。 但是,士兵们并不了解,也不知晓这种自然现象,而是把这种现象当成了一种上帝对他们进行惩罚的毁灭性灾难。在看不清方向的情况下,部队只好顺着西北风向继续朝前走着。每一天的行程似乎更加艰难,每一天都会有更多的士兵死亡。但是,他们终于到达了千里高原的另一边。在离里奥班巴不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了大片的农舍与庄稼,还能看到大批放牧的骆马。阿尔瓦拉多把部队带到了一个村子旁边的谷场上时,正好是他们开始启程的第四个星期的日子。 在那次启程的仪式中,五百名西班牙士兵和三千多名印第安辅助部队士兵浩浩荡荡地踏上征程,当时的景象和气势是多么地威武和豪迈。而今,他们中间只有三百七八十个西班牙人和不足一千的印第安人跟着他们的统帅走出了群山和高原,另外的那些一百二十多名西班牙人和二千多名印第安人却倒在了荒野与雪原之中,成了秃鹫的美餐。即使这些幸免于难的士兵们也几乎都已被冻伤或是患有疾病。但是,不管怎样,他们总算走出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死亡地带。虽然阿尔瓦拉多和士兵们都曾经历过许多战争和苦难的场合,但是,这次经历和行程中所充满的灾难与恐惧却是最为惊心动魄。 阿尔瓦拉多让士兵住在这个宁静安祥的小村子里,并在这个小村子里进行全面的休整。在经过一周七天的休整之后。士兵们差不多已经恢复过来。阿尔瓦拉多集合全部兵马,开始指挥部队朝着北都基多进军。此时的士兵们情绪盎然,精神抖擞,怀着对印加北都基多无比美好的憧憬和梦想,去书写他们征服事业中最壮丽辉煌的一页篇章。 然而,在他们刚刚走上通往基多的王室大道时,却不可思议地在宽敞结冰的路面看到了一大片马蹄的印痕。在刚刚经历过千辛万苦和生死历程之后,看到竟然有人已抢在他们之前去了基多,这该对他们是种怎样的打击。 第220章 偷袭敌营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其实,在阿尔瓦拉多他们到来之前,这里才刚刚发生过一场生死悠关的决战。决战的双方一边是鲁米纳维的五万基多精兵,而另一边则是由塞巴斯蒂安·贝纳尔卡萨尔率领的由140名骑兵和步兵组成的西班牙部队和一支两三千人的印第安辅助部队。 这位名为塞巴斯蒂安·贝纳尔卡萨尔的军官是皮萨罗手下的一名得力的军官,他不但骑术高明,英勇善战,而且手段凶狠,所以,深受皮萨罗的信任。本来,皮萨罗考虑到位于通贝斯附近的圣米格尔是从海外进入印加帝国的唯一的港口,战略位置和地理位置都十分地重要,就决定派一支精锐部队把守,严防其他殖民部队进入自己的领地。于是,便委派塞巴斯蒂安·贝纳尔卡萨尔率领一个骑兵小队和步兵小队,及两三千名印第安人组织的辅助部队去镇守圣米格尔及附近地区。 但是,这位尉级军官早就听说作为印加北都的基多物产丰富,财宝俱多,很想在那里施展一番,大捞一把。于是,他便带领士兵在去圣米格尔的途中自作主张,改变主意,直奔基多。因为他们是走在宽敞平坦的王室大道上,所以,一路上顺风顺水,畅通无阻,很快就到达了进入基多王国的门户地带里奥班巴。 同样是在高耸入云的钦博拉索山下的广阔平原上,他们与基多卫戍部队的统领鲁米纳维在此相遇。鲁米纳维是阿塔瓦尔帕的母系宗亲,也是阿塔瓦尔帕最信任的王公和统领。所以,在阿塔瓦尔帕率军南下与华斯卡尔决战的这段时间里,基多城和基多王国里的军事和内政都是由他来统一掌管。在阿塔瓦尔帕被捕和处死之后,基多王国的一切军政大权就全部落在了他的手中。 前些天,他得知有一支小股西班牙部队进入基多王国的境内,直奔基多而来,便率领五万基多大军来到了里奥班巴城不远的山口平原地带迎候。 这是1534年5月3日的中午时分,当太阳升到高耸入云的钦博拉索主峰的山顶时,两支军队在宽敞平坦的山口平原地带摆开了阵势。山风从远处一阵阵地吹来,从平原上吹过。平原的背阴处还残留着片片白雪和细碎的冰渣。整个平原草地上到处可见累累白骨。这是华斯卡尔的主将穆查尔与基斯基斯在那次战后所留下的惨状。 这支在上次战役中战胜过印加军队的基多大军,身着红色的基多军服,在平原的北面浩浩荡荡地一字形排开,几面印着基多王室徽标的锦绣大旗迎风招展。为了阻挡西班牙骑兵的冲击,他们甚至在骑兵通过的地方挖了陷坑,并在陷坑里埋了尖锐锋利的木桩。他们想通过这次决战一举消灭这支只有一百多人的西班牙军队,至于那些两三千人的印第安人辅助部队,他们则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在与印加军队的战斗中,基多人几乎从未失利过。 在部队后面的高坡上,放着一座装饰醒目的大轿。大轿的四周有近千名侍卫守护。而四十来岁的基多统领鲁米纳维就坐在大轿里面。大轿前面朝前敞开着,从这里可以观察到整个平原背景。此时,他正用一种轻蔑嗤笑的神态注视着西班牙人的一举一动,并静观着这些自不量力的西班牙人会怎样地被他手下的五万大军所吞噬和淹没。 在宽敞辽阔的钦博拉索山口平原上,与浩浩荡荡的五万基多大军相比,贝纳尔卡萨尔的部队就显得势单力薄,人数稀少。特别是没有那两千来名印第安人凑凑场面,西班牙人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面对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基多军队,贝纳尔卡萨尔把部队带到平原的南部,将两千多名印第安部队排成一片,而把一百四十多名西班牙士兵分成骑兵与步兵两个部分,作为进攻的不同层次。 看到基多人已在北面的草地上等候多时,贝纳尔卡萨尔骑着马一马当先地带着骑兵、步兵和印第安士兵朝着基多人那边走去。在离基多士兵只有一二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基多士兵仗着人多势众,大声地朝着西班牙人齐声呐喊起来。五万人同声齐喊,喊声如山呼海啸,雷霆万钧,当即就把西班牙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受到这种力量的威摄,许多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都吓得尿湿了裤子。但是,对印第安人打仗有丰富经验的贝纳尔卡萨尔马上朝着士兵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做好出击准备。骑兵们手握长剑,步兵们手握长枪,那些印第安士兵们也把长矛竖起,等待着冲锋陷阵。 等基多人的呐喊声刚刚停下,西班牙人的军号就吹响了。骑兵策马狂奔,直冲敌阵。虽然基多人事先已在阵前挖了一些陷坑,还在陷坑里埋了许多尖桩,但这些东西似乎一点都没有发挥作用。等西班牙骑兵冲杀过来时,他们慌忙地投掷标枪,用投石器发射石块。但西班牙骑兵的速度很快,瞬时便越过中间地段,朝着密集的基多士兵挥剑劈杀。接着,步兵和那些印第安辅助军队的士兵也冲了过来,用长枪上和刺刀和长矛与基多士兵拼杀在一起。 但是,这些基多士兵似乎很顽强,在西班牙骑兵的冲击下并没有慌乱退缩,而是拼死而战。所以,两军混战一阵,看不出胜负。贝纳尔卡萨尔看到这种情形,不禁担心起来,因为照这样打下去,他们必然会因敌众我寡而遭受重创。于是,他马上让号手吹响了撤退的号声。 号声吹响之后,西班牙士兵们迅速地从敌阵中退了下来。 一仗下来,西班牙人有四名骑兵被杀死,而基多人则死伤多达两千多人。虽然基多士兵表现出非凡的勇敢,但是,他们却忘记了战场是在平原地带。只要是在平原地带,无论基多人多少英勇顽强,都很难抵挡住骑兵的冲击。 贝纳尔卡萨尔把两个少尉叫来又商量了一阵,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于是,贝纳尔卡萨尔只好让士兵们休整了一会,再次发动冲击。结果还是没有奏效。一连冲击了三次,敌军都没有被冲垮。这时,时间已晚,士兵们也都疲惫不堪了。贝纳尔卡萨尔只好要士兵们停止攻击,撤到离平原地带较远的一个高坡上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钦博拉索山口下的平原上寒风骤起,气温下降。基多人见西班牙人撤走了,就在平原上生起一堆堆篝火,然后围坐在篝火旁生火做饭,欢歌笑语,庆贺胜利。 此时,经过一天激烈战斗的西班牙人早已吃过了晚饭,倒在帐蓬里呼呼大睡着。只有一些哨兵站在高坡上观察着平原上的动静。而他们的指挥官贝纳尔卡萨尔此时并没有睡觉。他坐在高坡的边上,看着堆堆篝火烧得正旺,如繁星一般照亮着整个山口平原地带。他就想如果此时空袭敌营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让他马上想起了印第安人一般不在夜间打仗的习惯,于是,他决定要在那些基多人都睡着时冲入敌营,打基多人一个措手不及。想到这,他让哨兵在三点钟时把他叫醒,然后,就回到帐蓬里去小睡一会。 他回到了自己的帐蓬里,钻进了毛毯,但他却一点都没有睡意,只是觉得整个身子暖和了许多。他盘算着应该怎样突袭,从什么方位下手,甚至连突袭之后如何追击和生擒鲁米纳维等许多细节都想到了。其中,他还起来过两三次,站在高坡上观看平原那边的动静。因为夜半深更,平原那边虽然篝火片片,但早就是一片死寂。 到了三点时分,他马上叫醒了卫兵,要卫兵悄悄通知部队在山坡下面集合,做好战斗准备。很快,部队就在山坡下的一片平地上集合起来。他走到队伍前面,用非常振奋人心的语气,对士兵们说,“士兵们,我们马上就要利用夜间基多人熟睡的时机,袭击敌营,我命令骑兵小队作为先导,冲出一条血路,然后直扑北面那座山坡,活捉他们的统领鲁米纳维。步兵和辅助部队的士兵要紧紧跟随着骑兵,要形成一股铁流,深入基多人的纵深地带,不可散乱,只要见身穿红色军服的人格杀勿论。如果基多人四处逃散,不必追杀,要认准那个鲁米纳维驻扎的山坡直追过去。只要能活捉鲁米纳维就是最大的胜利。谁捉住鲁米纳维就是头功。” 接着,他又用强调的口气说,“在攻击之前,每个人都必须保持安静,不得发出声响,不得点火和吸烟,不得擅自行动,违者严惩。”说完,便指挥着部队朝平原那边悄悄地走去。 顺着王室大道一直走到山口平原的边上,他们看到一队举着火把的基多巡逻兵刚好从平原的边上通过。贝纳尔卡萨尔马上让士兵们停住步伐,原地卧倒。幸好,那些巡逻兵在离他们二三百米的地方转弯朝北走去,让才让他们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221章 火烧基多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等巡逻队走远后,西班牙人便来到了平原的边上,在离他们三四百米的地方就是一堆接着一堆的篝火。多如繁星一般的篝火把整个平原照得如同白昼。篝火边上坐着一圈圈坐着入睡的基多士兵。也许他们有这种不打夜战的习惯和意识,所以,对敌方夜间偷袭和攻击几乎毫无戒备。 贝纳尔卡萨尔带领着士兵们开始出击。他们骑着马悄悄地进入平原。平原上满是荒草,所以,马蹄走在草地上几乎没有多大的声响。其他步行的士兵紧随在骑兵队伍的后面。整个队伍排成一支长队大明大放地朝着基多士兵的营地直奔而来。而已经深睡的基多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灾难正朝他们一步步地逼来。 当骑兵队伍走到离最近的篝火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时,被基多人的巡逻队发现了。于是,牛角号顿时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深睡着的基多士兵马上从篝火旁站了起来,一边拿起身边的短斧与长矛,一边紧张地朝着四周观望着。 先是一只牛角号吹响,接着,许多牛角号都开始吹响。不过几秒钟,嘟嘟的号声就在平原上空响成一片。随着号声的响起,基多士兵开始快速地列队集合。但是,还没等基多人反应过来,西班牙人已经发起了攻击。骑兵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挥剑劈杀,所向披靡。后面的步兵顺势杀来,杀得基多士兵无法抵挡,四处逃窜。 印加帝国的士兵是被一种强制的力量组织起来的奴隶,在帝国强制有序的组织和统治下,他们会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一旦失去了这种组织和统治,他们就只能算是一盘散沙。所以,在突遭夜袭的情况下,被西班牙人杀得四处逃散的基多人哪还顾得上组织有效的抵抗,尽管指挥集合的牛角号越吹越响,但士兵们还没看到西班牙人杀了过来便望风而逃,哪还能集合起队伍。 刚刚从大帐里出来的鲁米纳维,马上指挥侍卫队下到坡下督战。可是,还没等督战的士兵下到坡下,便见一队骑兵挥着长剑朝着这边杀来。看到此景,鲁米纳维自知败局已定,便让副统领图迈瓦拉卡指挥督战,自己则在近千名卫兵的保护下从高坡后面的小路逃走了。 图迈瓦拉卡指挥着近千名利瓦族士兵下到高坡督战,为了阻止溃败与逃散的颓势,督战士兵当即就砍倒了几名朝后退的士兵,逼使溃逃的士兵又转过身来与冲击过来的西班牙骑兵交战。可是,几十名骑兵一队纵队挥剑杀来,杀得基多士兵仓惶四逃,溃不成军。在士兵们被杀的杀,逃得逃的情况下,就使得那些督战的利瓦族士兵直接面对起冲击过来的西班牙骑兵。 开始,这些手持短刀短斧的利瓦族士兵还试图与冲来的骑兵死拼。可是,刚一交手,就被西班牙骑兵的长剑砍倒了一大片。看到这种情形,这些凶狠野蛮的利瓦族士兵也都纷纷地丢下手中的武器,开始躲避西班牙骑兵的追杀,四处逃命。图迈瓦拉卡见督战的士兵们四处逃散,而那些骑马挥剑的西班牙人正朝着自己这边直奔而来,便带着身边的几十名卫兵拔腿就朝坡后的方向逃去。 本来,基多人已被西班牙人的突袭杀得溃不成军,乱成一团,现在又没了指挥官,整个山口平原地带便成了一个追杀的屠杀场。西班牙的士兵如入无人之境,四处追杀抱头逃窜的基多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基多士兵们见到西班牙人杀来,飞快地逃离被篝火照得通明的平原地带,朝着黑暗的山边逃去。逃离后的平原篝火边却留下了片片尸体。 西班牙人和印第安辅助部队的士兵们拎着长剑或手持长矛在一堆堆篝火旁打扫着战场或是搜寻着幸存的基多人。而那些骑兵在杀到高坡之上后,只见到一座精致华丽的大轿之外,人早已经跑光了。贝纳尔卡萨尔骑着马立在高坡之上,看着北边远处的山间小路上有一些火把在渐渐地移动着,再看看黎明前漆黑无边的山间,只好让骑兵们停止追击。 天亮之后,贝纳尔卡萨尔带领部队进到了里奥班巴城。但是鲁米纳维带着逃亡的士兵根本没在这里停留,直接逃往基多城。所以,西班牙人也没有在城里停留,便快马加鞭地朝着基多追去。 第三天上午时分,西班牙人终于来到了基多城。但是,这里并不想他们想像的那样富庶与美好。因为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浓烟和烈火。特别是王宫大殿四周更是火海一片,熊熊燃烧的大火几乎把半个天空都映红了,浓烟随风飘去,整个市区就象被浓雾弥漫着,几步之外不辩人马。而且,大火随着风势越烧越旺越烧越烈,根本无法阻挡和熄灭。所以,西班牙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一片片房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却一点方法也没有。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慢慢地熄灭。西班牙在遍步着灰烬和瓦砾的城中到处清查和搜寻,却是毫无所获。幸好王宫的古塔仍然保存完好,因为整个古塔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建筑的,未被大火焚烧。他们进入古塔,古塔里空空荡荡,一个摆放着印加王木乃伊的石台被人掀翻在地,而那个木乃伊也已被打成碎片,散落在地面上。有人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阿塔瓦尔帕的木乃伊。这位为了保全身子而违心地皈依基督,以好在死后仍能过着国王般的奢华生活的印加王,最后还是落了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在占领一座被焚烧后的空城之后,贝纳尔卡萨尔还是让士兵们把西班牙国王的旗帜插在了王宫的古塔上,并把这座城市命名为圣弗朗西斯科德基多,以纪念他的首领和将军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然后,他让部队在靠近城郊的一片王公贵族的大院里驻扎下来,然后,便带领士兵们一边搜寻黄金,一边清除着鲁米纳维的残余。可是,黄金早就被王公贵族和市民们带走或是藏匿起来,而鲁米纳维也带着残兵败将逃到离基多城很远的深山老林之中躲藏起来了。这让贝纳尔卡萨尔上尉感到非常沮丧和失望。可是,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他的上级军官阿尔马格罗将军已经到达里奥班巴,要他马上赶去拜见。 此时,阿尔马格罗正在里奥班巴的那片刚刚结束过一场生死决战的平原战场上,与那支在高山雪原的九死一生中走过来的西班牙远征军相遇。那么,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库斯科京城的阿尔马格罗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赶到里奥班巴,并与阿尔瓦拉多的部队相遇呢? 原来,在阿尔瓦拉多率领部队从加拉克斯海湾登陆后,就有人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远在库斯科城的皮萨罗侯爵。对有另一支远征军侵入他的领地,这位未来的总督非常地震惊,即使一支数万人的印第安大军突然地把他们包围起来也不会让他感到如此地震惊。因为他知道这支新登陆的西班牙军队不仅数量与他们相当,而且在马匹与武器方面都略略占优。于是,他当即命令阿尔马格罗率一支骑兵分队日夜兼程赶往圣米格尔,好与贝纳尔卡萨尔先前率领的140多人的部队会合,然后前去抗击或赶走那支突然侵入这里的西班牙军队。 阿尔马格罗从库斯科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路。但整个沿途到处都有基斯基斯部队的散兵游勇和小股部队。虽然基斯基斯被他的部下杀了,但他的士兵成队结伙地撒满了整个沿途,并不断地骚扰和袭击着过往通行的西班牙部队。 阿尔马格罗几乎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因为要赶路,又不敢在途中停留,所以,边打边走,走走打打,一两千公里的路程走了四五个星期,才赶到了圣米格尔。可是,圣米格尔的人说贝纳尔卡萨尔就没有把部队带回这里,而是率部攻打基多去了。 阿尔马格罗非常地恼怒,他怀疑贝纳尔卡萨尔居然如此大胆地违抗军令,擅自率部攻打基多,肯定是怀有很重的个人目的和私欲。于是,他一怒之下,便带着部队连夜朝着基多方面继续赶路,好尽快地赶上贝纳尔卡萨尔带领的部队,要对严重违抗军令的贝纳尔卡萨尔进行严厉处置。 由于通往基多的路途比较平坦,阿尔马格罗要求部队采取急行军的方式朝前赶路,所以,只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就赶到了里奥班巴城。此时,他已听说那支西班牙远征军刚刚从雪山高原走下来,正在离里奥班巴不远的地方进行休整。于是,他决定在此等待着那支部队的到来。 贝纳尔卡萨尔带着部队很快就从基多赶到了里奥班巴,并在一间高大的王公大宅里拜见了自己的上司阿尔马格罗。 第222章 严重违纪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位冒然违抗军令而擅自率部攻打基多的上尉深知自己的过错的严重性,为了减免自己的过错,他给阿尔马格罗带去了许多珍贵的金物。这些金物都是他们在沿途和基多城里搜查和抢掠来的。 贝纳尔卡萨尔带着两名卫兵和一个很大的军用布包来到阿尔马格罗临时居住的大宅门前。站岗的卫兵当即拦住了他们,下了他们的枪支和长剑,让那两名卫兵和马匹一起停在门前等候。贝纳尔卡萨尔一看这架式,心里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 他拎着那个布袋,由一位卫兵押着进到了站满卫兵,壁垒森严的王公大宅中。进到一间很大的屋室里,他见阿尔马格罗一身戎装,背着身子在看着放在桌上的一张地图。于是,他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躬身哈腰,乞求般地喊道,“尊敬的阿尔马格罗将军,圣米格尔守军指挥官贝纳尔卡萨尔向您前来报到。” 许久,阿尔马格罗才把身子转过来,一边吸着烟,一边慢慢地把头抬起来,用那种很锋利的目光朝着他打量着,然后问道,“你既然是圣米格尔的守军指挥官,为什么没有在圣米格尔,而跑到了这里?” 贝纳尔卡萨尔不停地眨动着眼睛,低声下气地解释说,“下职本是应该遵照司令官的命令,到圣米格尔守备。可是,士兵们都觉得圣米格尔只是一个小镇和港口,有几十个人在那里守着已经足够了,一直强烈要求去攻打基多。我开始不同意,觉得即使攻打基多,也得先请示司令官。可是,士兵们都说有请示司令官这段时间,咱们早就把基多给攻打下来了。我也觉得士兵的请求有道理,再说,基多是阿塔瓦尔帕的出生地,也是印加帝国的北都,是咱们远征军必须攻打和征服的重要城市,只要咱们把基多城攻下,那么整个印加帝国才算是彻底覆灭。可是,司令官和咱们的部队都远在库斯科,而且也一直没有时间来攻打基多,我们不如乘机把基多攻打下来,也算是为远征事业立个大功。” 说到这里,他看看了上司的脸色和反应,又说,“但不管怎样,这次行动还是违背了司令官的命令,所以,请阿尔马格罗将军多多谅理和包涵。本人将不胜感激。”然后,把那个布包放在了那个放着军用地图的桌子上。 阿尔马格罗用手打开布包,露出了大半包黄灿灿的金子。但是,他却不为所动,依然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对这位违令的部下说,“你的这次违令行动表明了你的私欲远远超过了你对国王的忠诚。这让我们怀疑你想背叛我们,分裂出去,另立政府。” 这话让贝纳尔卡萨尔听着,当即就生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背叛和分裂对一个军人来说都是非常严重的罪名。如果这个罪名成立,他必被处于绞刑,而且还会留下千古罪名。特别是在远征事业正处在关键时期,任何背叛与分裂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一边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用发誓般的语气对自己的上司表白说,“尊敬的阿尔马格罗将军,我敢用自己的名誉对上帝发誓,如果说我攻占基多不是为了西班牙的远征事业,而是为了自己的个人目的或是有什么背叛与不忠,那就让上帝严厉地惩罚我。” 接着,他把如何带着140多名骑兵和步兵冒着生死危险与鲁米纳维的五万精兵进行血战的情景,以及在攻占基多后为西班牙人建立居住区和把基多命名为弗朗西斯科·德基多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阿尔马格罗做了详细说明和汇报,以证明他自作主张攻占基多确实是出于顺应士兵的愿望和想为远征事业建功立业的目的。 听了贝纳尔卡萨尔一再发誓和保证,阿尔马格罗没做任何表示。他缓慢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又点着了一支烟,继续听着这位部下的陈述。可是,贝纳尔卡萨尔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完了,说尽了,而且这些话和这些事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可是,阿尔马格罗却说,“听了你的汇报和解释,我觉得你作为一名指挥官来说是有才能的,但对你的忠诚和守信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你必须给我写出誓言与保证。”阿尔马格罗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当务之急是要跟贝纳尔卡萨尔的队伍会合,准备抗击那支很快就会到来的入侵者,但对贝纳尔卡萨尔的这种严重违抗军令的事件也要做出严肃处理,所以,他考虑再三,决定采取这种方式。 贝纳尔卡萨尔本以为阿尔马格罗至少会给他个撤职处理,或是关上几天禁闭,没想到却让他写一纸誓言,便连忙点头说,“我写我写,可是,我不会写字。”阿尔马格罗马上把一名年轻的文书叫来,低声交待了几句,然后,便出了屋室。 等阿尔马格罗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时,贝纳尔卡萨尔的誓言已经写完。贝纳尔卡萨尔让文书把誓言给阿尔马格罗读了一遍。阿尔马格罗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对贝纳尔卡萨尔说,“我相信你的誓言和表白,会把你的情况向皮萨罗侯爵如实汇报。既然你已经攻占了基多城,那么,我命令你继续驻扎基多,并在基多建立西班牙居住区,不断吸引西班牙人到基多居住。” 说到这里,阿尔马格罗又加强着语气说,“但决不可再发生违令行事的现象,否则,严惩不贷。”贝纳尔卡萨尔连连点头哈腰,并对阿尔马格罗的宽恕与委任感激不尽。接下,阿尔马格罗给贝纳尔卡萨尔递了把椅子,让他坐下,把阿尔瓦拉多带着五百来人的精良部队侵入一事向贝纳尔卡萨尔做了简介,并一起商议着如何应对。 两天之后,阿尔瓦拉多带领着那支从九死一生的高山雪原上走出来的部队,经过在高原旁边的小村子里休整一周之后,踏上了前往基多城的征程。但是,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刚刚踏上里奥班巴城的王室大道上,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一支西班牙部队挡住了路。 路旁便是那片血腥未散,尸骨未寒的钦博拉索山口下的平原战场。阿尔马格罗带领的西班牙部队约两三百人,严阵以待地排列在靠北的平原上。军号吹得十分地嘹亮。 阿尔瓦拉多只得把部队带到平原上,在与对方相隔二百多米的平原地带列队排阵。他们中间许多人还包着纱布,绑着绷带,伤势尚未痊愈,但他们却在人数和武器方面占有明显的优势。所以,他们拉开架势,准备反击和抗击对方随时发起的攻击和冲击。 当地的许多印第安人听说两支西班牙部队在山口平原上对峙,准备决战,都从四面八方赶来,立在远处的山上,好看上一场西班牙人之间骑兵对骑兵之间的冲击与厮杀。 清洌的寒风不停地从平原上掠过,荒芜的野草随风飘摇。因为寒风呼呼地吹着,双方之间的喊声话很难听见,所以,阿尔马格罗便把部队朝前带到了离对方五十来米的地方,然后,喊道,“印加帝国为西班牙国王封为我们的领土,你为何冒然侵入?” 阿尔瓦拉多听到喊声,马上回道,“印加帝国是一片未开发的地区,凭什么说此地就是你们的领地?应该说谁占领就是谁的地盘。谁占领此地谁就拥有这里的主权。”阿尔马格罗说,“可这里是我和皮萨罗将军占领的地方,而且,西班牙国王也已经将这片土地封给我和皮萨罗将军,也就是说只有我和皮萨罗将军拥有这片土地的主权。” 可阿尔瓦拉多却蔑然一笑,说,“西班牙国王真地把这片土地封给你和皮萨罗将军?我怎么没听说。”阿尔马格罗说,“没听说,说明你孤陋寡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跟我一起去库斯科面见皮萨罗将军,他会把国王的文件拿出来给你看。” 阿尔瓦拉多摇了摇头说,“没有必要吧。我是不会跟着你去什么库斯科的,也不想去面见那位什么皮萨罗将军。”阿尔马格罗见眼前这位年轻气盛的西班牙军队首领如此地蛮横无理,便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 阿尔瓦拉多说,“我想去基多,请你把路让开。”阿尔马格罗笑道,“基多是我们占据的城市,你去那里干嘛?我可以告诉你,基多已被鲁米纳维烧毁,成了一座空城,你去哪里不会有任何收获。再说,我们也不会放你过去。” 阿尔瓦拉多问道,“怎么,你们想干嘛?我可不想跟你们纠缠,但如果你们要跟我过不去,那我也不会绕着走。好了,你今天把我们拦在这里,到底想怎么着?是不是想跟我们比试一下?” 第223章 讨价还价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阿尔瓦拉多与阿尔马格罗两人站在两军的中间地带争执不休,就像两头被激怒的公牛,为了争夺领地互不相让。阿尔马格罗义正词严道,“我今天在这里拦截你们,就是要告诉你们这里是我们的领地,请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退回去。” 阿尔瓦拉多大声地笑了起来,说,“可能不?我们损兵折将,九死一生地来到这里,会两手空空地回去吗?你这种想法是不是也太幼稚可笑了。” 阿尔马格罗非常清楚,眼前这支部队无论在人数和武器方面都占据绝对优势,如果一旦打起来,对自己是很不利的,所以,他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想得到什么?”阿尔瓦拉多说,“至少要得到我们应该得到的。” 阿尔马格罗一听这话,就说,“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阿尔瓦拉多见对方想讲和,就说,“当然可以了。”阿尔马格罗说,“那么就请先生过来吧。”阿尔瓦拉多说,“不行,我不去你们那边,咱们俩到两军的中间地带。”阿尔马格罗说,“好。”说着,便下马,朝着两军的中间地带走去。而此时,阿尔瓦拉多也已经下了马,来到了指定的地点。 阿尔马格罗先是跟对方握了下手,然后,很不客气地说,“先生,你带着这么一大队士兵来到这里,是严重地侵犯我们的主权和领土。”可阿尔瓦拉多则说,“你不也是在侵犯人家印第安人的主权和领土?” 这话让阿尔马格罗感觉不悦,但他却说,“我这是在为西班牙国王效力。”阿尔瓦拉多说,“道不如说是在为了升官发财。” 阿尔马格罗说,“随你怎么说,但你不该带兵冒犯我们的领土。”阿尔瓦拉多说,“这不是你们的领土,而是印第安人的领土。你们能占,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占?”阿尔马格罗说,“这些地方已经被我们所占据,你们可以到别的地方。”阿尔瓦拉多说,“我们又不知道哪些地方被人占了,哪些地方还没有被人所占。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这里,肯定不会轻意离开。” 阿尔马格罗说,“那你们想得到什么东西,才会从这里撤走?”阿尔瓦拉多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不过道是可以考虑。”他想了想说,“至少要得到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和所有投资。”阿尔马格罗说,“大概要多少钱?”阿尔瓦尔多说,“大概要一二十万个金比索吧。”阿尔马格罗一听,说,“你这是在漫天要价?” 阿尔瓦拉多说,“就这,我都亏得很多了。”说着,他便把十二条大帆船和五百名士兵及其装备与武器作了一番报价。但他的报价立即遭到阿尔马格罗的否定。阿尔马格罗说,“你的报价要比实际价格高出了三到四倍。所以,我觉得我最多只能给你五万金比索。”阿尔瓦拉多一听这个价,就说,“你说的这个价是几年前的价,现在招募士兵和购买枪支与马匹的价钱要贵多了。”阿尔马格罗说,“能贵到哪里,你别以为我不懂得行情。” 就在两位领导人争执不休之时,两边的士兵却已经会集在了一起,他们就象异乡遇故友似地相互地握手拥抱,问长问短,亲热无比。 阿尔马格罗这边的士兵问对方,“你的手和脚都受伤了?”阿尔瓦拉多的士兵不禁泪水盈眶,说,“这些都是在高山雪原上行军时冻伤的。”接着,这位新来的士兵便把那恶梦般的经历向对方详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这次经历让我一想起就感到胆颤心寒,我们有一百二十多名士兵和两千多名印第安人被冻死在雪原上,我的一个亲弟弟也永远地留在了雪地里,喂了秃鹫。”说着,新来的士兵便失声痛哭起来。 阿尔马格罗的士兵安慰着他说,“别难过了,经过了苦难,好运就会来了。”说着,便拿出一包骆马肉干塞在了那个士兵的手里。那个士兵吃了块肉干,就说,“真好吃。这是什么肉?”老兵对新兵说,“这是骆马肉干,是印第安特产。我们那多的是。”新兵问老兵,“你们住在啥地方?”老兵说,“我们都住在库斯科,是这个国家的首都。”新兵问,“那里好吗?”老兵说,“那里黄金遍地,女人满街,可以说是我们西班牙人的天堂。” 新兵就问,“你们有很多的黄金和女人了?”老兵说,“那是,我们每人都分了很多的金子。女人嘛,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现在屋里就有二十多个女人,都很年轻漂亮,过去都是印加帝国的公主和贞女。”新兵一听眼睛都红了,用惊讶的口气说,“那你可是太富有了,太幸福了。”老兵说,“有人比我还富有呢。有的人家光女人都有一二百人。”新兵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那可是比外国皇帝的妃子都多呀!”老兵说,“只要你到了库斯科,你就跟当上了皇帝差不多了。”新兵就说,“那我想跟你们一起干,行嘛?”老兵说,“当然可以了,我们库斯科正在招募和吸引西班牙人来居住,那里有许多的房屋都空着,等待着象你这样的人来定居呢。”新兵说,“那我要跟你走了。”老兵说,“很好,你就到我们骑兵小队里来吧。”可老兵又说,“这得要你们司令官同意吧?”新兵说,“不用了,我自己有选择的权力。”于是,老兵便把新兵介绍给同伴们。 也许是两位领导人的谈判比较艰难,一直到了太阳当头照时,还在争执不休,互不相让。于是,两人便只得就双方提出的条件约好下午继续再谈。 双方很快就在平原上搭起了帐蓬,开始生火做饭。阿尔瓦拉多这边虽然人数居多,但士兵几乎都跑到对方那边的帐蓬里去了。所以,虽然这边也搭起着几座帐蓬,但帐蓬里几乎是空的。而阿尔马格罗那边搭起的二十多座帐蓬里,几乎每座帐蓬里都挤满了士兵。大家在一起吃饭喝酒,在一起聊天和赌博,热闹非常,就跟亲人们在一起团聚似的。 而两位领导人的谈判下午也转到了阿尔马格罗的帐蓬里。在坐的还是双方的一名尉官和文书。谈判的焦点还是钱的问题。此时,阿尔马格罗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就是可以把早上谈判中的五万金比索提高到十万金比索,但阿尔瓦拉多的一切人员、装备、弹药,包括12只船只等都要全部地归属他们,而且,阿尔瓦拉多在得到十万金比索之后,必须马上独自地离开这个国家,回到危地马拉驻地。 把所有的人员和装备都转归给对方,这是阿尔瓦拉多所根本未曾想到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不管他对此同意或是不同意,士兵们肯定不会再跟他走了。因为他给士兵们带来的是一场灾难,而对方那边却有黄金和女人。而这些正是士兵们热切渴望和冒险追求的。所以,从眼下士兵们纷纷地背离自己,投奔于对方的现象来看,他自知自己对士兵们的支配和指挥作用正在减弱。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法回绝阿尔马格罗向他提出的条件。 他对此做了较长的思考,决定在要价上再做一些争取。于是,他说,“十万金比索虽然听起来数额很大,但是,跟我的付出和投资相比,还是不成比例。”可阿尔马格罗却说,“别占了便宜还卖乖了。我给你的这些钱可以说远远超过你投资和付出的三倍以上。为了以和平方式解决问题和不发生战争,我做出的这种牺牲可以说是完全不惜任何代价。”而且,他还用板上钉钉地口气说,“这是最终的价码。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再跟你多谈了。咱们就在这里摆开架势,要打要磨由你,我可以奉陪。” 阿尔马格罗这话中带有很明显地威胁性。因为他知道阿尔瓦拉多的士兵几乎已经都跑到他的兵营里了,纷纷要求跟着他们去库斯科,所以,如果再摆起战场,阿尔瓦拉多那边就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提出这样的条件。 听着阿尔马格罗这话,阿尔瓦拉多心里明白,这个条件他不答应都已经由不了他了。他长叹了口气,对阿尔马格罗说,“看样子我是别无选择了,只能接受这个数额了,尽管这会使我蒙受重大的损失。”实际上,十万金比索的确是笔巨大的数额,有了这笔巨额,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于是,他表面上嘟嘟囔囔地说自己吃亏了,但心里却是还是相当地满意,当即,就在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第224章 远方朋友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基多的陷落,标志着整个印加帝国的分崩离析。随着基斯基斯被部下所杀和鲁米纳维的战败逃亡,阿塔瓦尔帕手下的基多军队已经消亡。特别是在阿尔马格罗通过和谈方式收编了阿尔瓦拉多的军队之后,整个秘鲁境内的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 此时,皮萨罗对阿尔马格罗收编阿尔瓦拉多一事还一无所知,因为担心阿尔瓦拉多会率部从沿海的其他地方登陆,他把库斯科交给了弟弟胡安和贡萨洛照管,并留下了90名西班牙士兵作为首都的卫戍部队,然后带领着部分西班牙士兵和印加大王曼科及其印加部队离开了库斯科,赶往浩哈,因为从这里可以通往沿海地区。 可是,当他们到达浩哈时,就收到了阿尔马格罗已经将阿尔瓦拉多的部队和平收编的消息。而且,阿尔瓦拉多将军也致信于他要求能与他相见。听到这个消息,皮萨罗一下子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觉得现世太平,已经没有让他再担心忧虑的事了。他就考虑起应该给自己建一个秘鲁总督府,也是新的首都。库斯科城虽然庞大繁华,人口众多,可库斯科却是个内陆城市,没有出海口,不适合作为首都。 浩哈峡谷四面环山,气候宜人,民风纯朴,居住集中,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河流可以直接通海,是个比较理想的地方。而且,基础设施也比较完备,更重要的是浩哈人对西班牙人十分地友好,不像印加人和基多人都对西班牙人怀有刻骨的仇恨。所以,皮萨罗对浩哈的印象非常好,有心想在这里建造首都。可是,经过几次实地考察,又觉得这里离海较远,而且河道较窄,通航受限,特别是通往海边的陆地几乎是群山峻岭,路途险峻。对于一个靠海洋与远航进行殖民扩张的冒险家来说,海洋就是生命线,所以,他想在海边建一座新城作为这个国家的首都。 他曾听埃尔南多多次说过帕查卡马克,说那是一个海滨城市,风景优美,气候温和,地域宽阔,人口众多。他决定在浩哈小住几日,就带人到帕查卡马克考察一番。于是,他决定让贝纳尔卡萨尔前往基多镇守,让阿尔马格罗在完成了对阿尔瓦拉多部队的收编之后,返回库斯科城,并写信让那位阿尔瓦拉多将军去到帕查卡马克城与他会面。 皮萨罗在浩哈小住了几日,参加了曼科国王为他举行的大型狩猎活动,成千上万只野生动物被围在浩哈不远的一个皇家猎场上,其场面比查尔库奇马为阿塔瓦尔帕所举行的狩猎场面都要大得多。然后,他把印加大王曼科留了下来,让他带着部队回到库斯科驻地,自己带人去了帕查卡马克。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他们顺着河流向西航行约一百五十公里,来到了埃尔南多曾经去的帕查卡马克峡谷地带。这里峡谷宽阔,一条河流从谷地中穿过,豆角树林和蔬菜地带就象一片片绿色的梦,美丽的小湖静静地躺在金光之下,站在山顶和高坡之上,可以一眼望到那片泛着金光的无边大海。 当皮萨罗来到这片宽敞平坦的河谷地带时,就感觉象第一代印卡王曼科·卡帕克和他和妹妹玛玛·奥克略当初来到库斯科时那样,马上就有一种神明所赋予的感觉。于是,他对身边的人兴奋地喊道,“我们就在这里建都。” 在他们来到帕查卡马克不久,阿尔瓦拉多将军就从圣米格尔乘船来到了帕查卡马克拜见皮萨罗侯爵。通贝斯是秘鲁的北部沿海城市,而帕查卡马克则位于秘鲁靠南的太平洋沿岸,两者之间约为1320公里。乘船差不多要走两个星期。皮萨罗事先就派人来到了港口等待着阿尔瓦拉多的到来。 当阿尔瓦拉多到达港口那天,皮萨罗派秘书带领骑兵和步兵小队列队来到港口进行迎接,港口离皮萨罗的住宅有着一二十公里的路程。迎接的队伍通过一条宽敞的道路把阿尔瓦拉多迎到了帕查卡马克的一栋很豪华的王公大宅的前面。这时,皮萨罗马上从屋里快步地走了出来,紧紧地握着刚刚从马上跳下来的阿尔瓦拉多的手,高兴地说,“欢迎你啊,西班牙的英雄。”阿尔瓦拉多曾跟随着科尔特斯征服了墨西哥的阿兹特克帝国,被西班牙人视为英雄。 阿尔瓦拉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惭愧惭愧,跟你相比,我可是差得太远了。”皮萨罗拉着阿尔瓦拉多的手,一直把他带进到宽敞的屋里,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一边热情地说,“你比我年轻得多,英俊得多,性情潇洒,风度翩翩,白净的肤色,一头的金发,难怪阿兹特克人称你为‘太阳神之子’。而且,我听说你在征服了墨西哥的阿兹特克帝国之后回到西班牙,得到了国王和人民的热烈欢迎,还娶了一位西班牙富贵人家的美貌千金,可谓是国内最为成功的冒险家之一。怎么能说你比我差呢?”皮萨罗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威风英武,却是其貌不扬,加之年龄已大,明显地缺少那种快乐和潇洒的翩翩风度。 阿尔瓦拉多说,“依我所见,除过科尔特斯,没有任何人能和你相提并论,而且,你们获得的黄金和白银要比我们在墨西哥那边多得多,整个西班牙国内的人没有人不羡慕你们。” 皮萨罗马上说,“只能说我们的运气要比你们好一些。”说着,便让阿尔瓦拉多坐下。 阿尔瓦拉多坐在桌旁,桌上摆着炒土豆丝、炒青椒、炒洋葱、炒西红杮、油煎肥虾、青蒸剑鱼、骆马肉干和奇恰酒,还有红烧鸡块和鱼子酱。鸡和鱼子酱都是从西班牙带来的,因为秘鲁并没有鸡。皮萨罗斟满两杯酒,递给阿尔瓦拉多一杯,然后举起杯子,说,“欢迎你的到来。”在刚听说对方带着500名武器精良的士兵从秘鲁的海岸登陆时,这位西班牙的侯爵和秘鲁的总督可谓是惊恐万状,就像有比他更强的人要来抢夺他的领地。虽然阿尔瓦拉多带兵而来是一种严重的侵犯,但因为矛盾已被阿尔马格罗用收编的方式给化解了,所以,两人之间也就不再有矛盾的冲突和仇恨了。所以,他可以对他说“欢迎”这个词了。 阿尔瓦拉多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非常歉意的口气说,“实在是对不起,我事先并不知道国王已经把这片领地划分给你了。如果我事先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打扰你。” 皮萨罗当然知道他是在撒谎,但他还是非常客气地说,“不知之不为过。听说你们在过高寒雪原时死了不少人?” 阿尔瓦拉多说,“死了一百四十多人,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与你相比,我的运气可以说是糟透了。” 皮萨罗安慰着他说,“平坦的路是好走,可是,只有泥泞的路上才会留下脚印。哪个冒险家不是从九死一生中走出来的?可你们实际上也不错,带着600人就征服了墨西哥的阿兹特克帝国,给我们带了个好头。我们也是在你们的冒险和成功的鼓舞下,才来到了秘鲁。在来秘鲁之前,科尔特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以后有机会,我要好好地感谢他。” 阿尔瓦尔多一听,就说,“你认识科尔特斯先生?” 皮萨罗说,“他是我的一个亲戚。” 阿尔瓦尔多一惊,说,“他是你的亲戚?” 皮萨罗说,“是的,我比他出来的时候还早,可是,人家比我的能耐大。可以说,我今天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就是受到他的启示和激励,他是我的崇拜者。” 阿尔瓦拉多说,“了不起,你们家族出了两位伟大的冒险家。” 听着这话,两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阿尔瓦拉多在帕查卡马克呆了几天,皮萨罗几乎天天陪着他到附近各地观光游览,当然,也是想在另一位西班牙英雄的面前显耀一下自己的功绩与成就。他先是带着客人骑马来到了一大片平坦的峡谷地带,指着长满荒草的平川对客人说,“我准备在这里建造一个新的首都。我已经规划好了,把峡谷的中心位置作为城市的中心,在那里建一个广场,在广场的四周分别建成教堂、总督官邸、市政公署和其他公共建筑。你知道这里的地震频发,为了预防地震,所有的建筑都要建造得非常牢固,街道也要建得非常地宽敞。” 阿尔瓦拉多用不解的口气说,“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库斯科作为首都,听说那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有了那么好的地方,干嘛还要重修一个新的首都?而且要重建一个首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皮萨罗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库斯科是非常不错,可是它位于内陆群山之中,这可能对印加帝国比较适宜,可是,对一个从事商业和冒险事业的西班牙民族来说,库斯科距离海岸太过于遥远。虽然我们在通贝斯城的圣米格尔建立了一个殖民点作为部队与海外的联系据点,可那里离库斯科相距数千公里,整个道路都是在翻越安底斯山脉和科迪勒拉山脉中的崇山峻岭,路途险峻,交通不便。所以,我想在靠近南方的海边找一个平缓的峡谷地带重建首都。我过去听埃尔南多多次讲过帕查卡马克,说这是个沿海城市,落座在太平洋的西岸,是个很少下雨的地方,但因为有潮湿的海风不停地吹过,所以,这里的路面湿润,草木青绿,植物茂盛,四季如春。所以,我就想过来考察一下,没想到果然如此,非常地让我满意。” 阿尔瓦拉多听着这话,点了点头,说,“是应该这样,对于咱们这些习惯了出海冒险的人来说,还是要住在海边。不过,要重建一座首都,可是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劳力。” 皮萨罗说,“资金上不会有什么困难,只是劳力紧缺。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准备把浩哈那边的居民大批大批地迁移过来。据我的估计,可以从那边迁来十万人。”浩哈人本来是一个很大的部落族群,先是被印加征服,后来又被基多统治,是西班牙的到来让他们有了比较宽松的自由,还免除了他们的税赋。所以,浩哈人对西班牙人心怀感激。 接着,两人在七八名骑兵人员的跟随下,来到了一条叫里马克河的河谷边上。站在河边的丘陵高坡上,可以看到河流在山谷地带平缓安静地流淌着,岸边一边被茂密的树林遮掩着,一边则是青黄色的草地。而河流则弯弯转转地朝着太平洋那边流去。据说,后来建造的这座城市之所以被命名为利马,就是因为西班牙人把当地人的“里马克”误读为利马。 再往远处走去,就能见到一片沙漠地带。这片沙漠非常地广阔,因为大洋暖湿气流的作用,沙漠上却是根本看不到黄沙弥漫的景象,而且中间地带还有一片蔬菜绿洲。 皮萨罗还组织部队进行射击和马术比赛,组织印第安人为阿尔瓦拉多表演歌舞和乐曲,让这位远方的客人每天都能感觉到时光的快乐。当这位客人要离开帕查卡马克的那天早上,皮萨罗亲自带领骑兵小队和步兵小队前往港口送行,还组织当地居民载歌载舞,一直把他送到了停在港口的帆船上。 这位客人的离去,似乎是在宣布着他对新大陆征服事业的结束,同时,也是他整个冒险事业的结束。跟每一位冒险家的悲惨命运一样,阿尔瓦拉多将军的命运也是如此。1541年他在试图攀登新加利西亚的一个陡峭的山冈时,一匹马从高处坠落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上,使他因伤而死。同年,因一次山洪暴发淹没了他家的住所,他那美貌的妻子也死在了危地马拉的住宅里。 第225章 强盗市长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阿尔瓦拉多将军离开了新大陆,乘船返回危地马拉之后,似乎一切都又恢复到了平静之中。此时的库斯科城中,古老的印加制度已经被推翻,贵族的地位一落千丈,几乎与农民同等,印第安人成了西班牙人的奴隶,宫殿已改为兵营,庙宇改成马厩,神圣的宗教场所被破坏,无数住宅被侵占,成千上万的印第安贞女和贵妇被赶出太阳神宫殿和庙宇。她们无家可归,只好靠给西班牙军人当婊子为生。在皮萨罗去了帕查卡马克之后,便把库斯科城交给了胡安和贡萨洛来掌管。而侯爵的这两位亲兄弟比侯爵本人还要贪婪残暴,他们为所欲为,贪得无厌,经常带领和纵容士兵们闯入印第安居民家中进行抢劫和强奸,并把抢劫与强奸作为一种消遣和取乐的游戏。 印加王曼科在浩哈陪着皮萨罗侯爵呆了十来天,为了让侯爵高兴,他还在皇家园林地带组织了一次范围很大的狩猎活动,士兵们把森林中的鹿和羊驼围了起来,赶到了山谷间,然后将其中的许多进行捕杀,再把一些雌性的鹿和羊驼放归森林。在皮萨罗 虽然印加王曼科已从浩哈回到了库斯科城,但他只是西班牙人手中的一个傀儡。随着印加帝国的消亡和西班牙人势力的不断增强,他的日子却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过去,皮萨罗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他带在身边,可以说是把他看管着和软禁着,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和不测。可是,现在印加帝国已经不复存在了,也就把他看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在他去帕查卡马克之前,便把印加王曼科交给了胡安和贡萨洛,要他们把他好好地看管起来。可是,胡安和贡萨罗并没有把皮萨罗的话放在心上。 印加王曼科被皮萨罗安排在维拉科查王宫大殿后院的一个较大的院子里。这个长方形的院子里有二十多间屋室,住着曼科和他的七八名妃子,还有二十多名女佣和仆役。从这个院子走过一扇小门就可以直接进到维拉科查王宫大殿。而大殿里就是胡安骑兵小队的兵营。当然,王宫后院也有一扇通往宫外的大门。可是,这个后门已经被皮萨罗派人给封死了,而且,院里院外每天都有西班牙士兵站岗和看守。可是,皮萨罗离开库斯科后,院内的岗哨不知什么原因给撤除了。 平时,除过有少数几个亲近的王公大臣过来觐见和拜访之外,这座大院里总是静悄悄的。但因为没了西班牙人设的岗哨,曼科出宫也比较随便,一般不会有人过问。因为西班牙人已经不把他的存在看得那么重要了。 虽然曼科可以随便地出入王宫后院,但根据印加王室的礼节,印加王出门是要坐轿的,而且要有许多的王公大臣随同,声势很大,排场和讲究很多,很容易引起西班牙人的注意。所以,曼科大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门。 这天下午,印加王曼科正跟王宫祭司比利亚克·乌穆在一起聊天。这时,王宫侍卫官图米潘帕过来秉报说瓦纳库王公来访。瓦纳库王公是曼科的亲叔叔。曼科便让瓦纳库王公进来。 瓦纳库王公进到屋里,向印加王俯地跪拜,然后,便哭着说道,“至高无上的印加王,你给我做主呀!”曼科很不喜欢听这句话,就很不耐烦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道是说呀。”瓦纳库王公说,“西班牙人逼我要黄金。我没有黄金,他们就把我家的东西抄了,把屋里的地也给挖了。还说,如果我不把黄金交出来,连房子都给我烧了。” 这种消息曼科听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西班牙人所做的这些事哪是他能管得了的。 曼科沉默良久,用宽慰的口气对叔叔说,“这种事我看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西班牙人只能管我,我哪能管西班牙人?”瓦纳库王公说,“可你是印加王,你的话他们还能不听?只要你派人过去对他们说我是印加王的亲叔叔,他们不会不听的。” 曼科想了想,就对王宫祭司比利亚克·乌穆说,“要不,你跟他过去看看,胡安和贡萨洛对你还是比较熟悉的,就说是我派你来说情的。”乌穆点了点头,便把瓦纳库扶了起来,一起出了门。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胡安等一伙人带着乌穆和瓦纳库来到了王宫后院。此时,印加王曼科正跟两名宠妃在饮酒,听到侍从卫官的通报,急忙从正屋里出来迎接。见胡安等人正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着,曼科便恭恭敬敬向胡安躬了下身子,说,“胡安上尉,请进到屋里饮酒一叙。” 胡安点了点头,让其他人在院内等着,自己跟着曼科进到了屋里。屋里比较宽大,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是中间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木桌,桌旁有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一罐奇恰酒和几个大酒杯。印加人饮酒与西班牙人不同,西班牙人一般是在吃饭时饮酒,而印加人一般是在饭后闲遐时饮酒。西班牙人喜欢让女人陪酒,而印加人则是男人和女人同饮同醉。 胡安是来向印加王查问金链一事,对饮酒并不感兴趣,但是,桌旁站立的两位妃子却让他一眼看去,当即就觉得眼迷心醉,魂飞九霄。这两名宠妃一位是曼科的亲妹妹欧科罗,另一位是他的表妹桑卡拉。 欧科罗只有十七八岁,黑黑的眼睛,厚厚的嘴唇,高高的身条,细细的腰肢,上身穿着一件非常单薄和小巧的淡白色毛绒背心,使得两只坚实而挺拔的**几乎敞露在外面,下身则穿着一条非常短的短裙,短裙短得可以让人看到她那厚实的臀部和白净的大腿。 而桑卡拉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身条虽然显得有些单薄,但眉清目秀,嘴角含笑,有种活泼与顽皮的野性。她穿着一身与古铜色肤色十色相配的浅黑色短衫和短裙,小巧的**与微微翘起的臀部,让人觉得她更象是那种熟韵未谙的少女,而不是一个侍奉君王的妃子。两位美人俯身低头,双手相合放在腹前,恭敬而规矩地站立在桌旁,一副随时侍奉君王的模样。 曼科让胡安坐在一把椅子上,便让妃子给胡安斟酒。胡安虽然坐在椅子上,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两个美人。他见过许多年轻貌美的印第安王妃和公主,可是,却都觉得无法与眼前这两位王妃相比。他不住地拿这两位美人做着比较,看哪个美人更美更艳,可是,看了许久都没有分出,因为两位美人神韵不同,各有千秋。他越看越觉得这两位美人心疼可爱,秀色迷人,不由地萌发出想要占有的心思。 所以,当那位桑卡拉王妃捧着罐子给他斟酒时,他一把拉住美人的手不肯放开,并要美人跟他一起饮酒。桑卡拉被逼无奈,便给自己也斟满了一大杯酒,跟胡安一起碰杯,然后一饮而尽。胡安见美人年龄不大,酒量不小,便要与美人比个高低。于是,便要欧科罗给他和桑卡拉斟酒。 欧科罗只好端起酒罐给胡安和桑卡拉倒酒。两人端着酒大杯地对饮,不一会,胡安就觉得有些掷不住了,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而且,还在地上呕吐了一大摊。曼科知道胡安喝多了,便让侍卫官把门外的莱托蒙多叫来扶胡安回兵营。可是,胡安一把推开莱托蒙多,说,“你们别过来,我只要这位美人送我回去。”说着,便抓着了桑卡拉的手不放。 实际上,桑卡拉也有点喝多了,但还比较清醒。她见胡安抓着她的手不放,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印加王的妃子一般是不见外人的,更不能跟别的男人拉着手。所以,她不能便答应胡安的无理要求。 可是,胡安硬是拉着桑卡拉的手,非要她送他回兵营。而且,根本没把印加王曼科放在眼里,就对桑卡拉说,“美人,过来呀,送我回兵营。”桑卡拉当然不能答应他,还是用力地想挣开自己的手。可是,胡安哪里放得过她,一边抓住她的手,一边对印加王曼科说,“我不行了,让你的美人送我回营。要不,我就要倒在你这屋里了。”说着,便醉熏熏地又倒在了椅子上。 莱托蒙多也对曼科说,“你还是让你的妃子送我们长官回营,我们保证一会就把她给你送回来。”曼科见胡安一副耍赖胡闹和死缠硬磨的样子,又在地上吐了这多的污物,非常地反感和讨厌,但他又不敢得罪这些西班牙人,听莱托蒙多这么一说,也就对桑卡拉说,“你就送胡安上尉回营吧,快去快回。”说着,又让欧科罗叫来两个侍女陪着桑卡拉扶着胡安离开了王宫后院。 桑卡拉走后,曼科就一直坐卧不宁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等待着桑卡拉的回来。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桑卡拉还是没有回来。曼科就对身边的爱妃说,“桑卡拉这长时间还没回来,我真怕会出啥事。”欧科罗也担心地说,“这些西班牙人见到女人简直就跟饿狼一样,强奸抢人,无法无天。”可曼科却说,“可是,桑卡拉是我的人,他西班牙人再无法无天,也不能欺负到我印加王的头上。” 欧科罗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曼科说,“不行,派个人过去打听一下?”曼科点了点头,便叫来了王宫侍卫官图米潘帕去胡安兵营接桑卡拉。可是,一会,图米潘帕回来说,“秉报大王,我去了胡安的兵营,可是,西班牙岗哨不让我进。我说我是到胡安上尉那接桑卡拉回宫的。可是,他们对我说胡安上尉已说了,桑卡拉今晚不回去了。” 曼科气恼已极,骂道,“这些西班牙人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欺负到我印加大王的头上来了。”但是,他气归气,骂归骂,却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226章 抢夺王妃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桑卡拉是第二天快中午时分才由两位侍女陪同着一起回来的。她披乱着长发,一边哭着一边向自己的夫君屈着身子施着礼,想说什么,但因为一时泣不成声,又说不出来。看着桑卡拉散乱的头发和满面的泪水,一副憔悴与疲惫之色,心疼得什么话也不好说了,就让一位伴随着的侍女带着桑卡拉到旁边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曼科把另一位随同的侍女留下,让她把桑卡拉去西班牙兵营的事情说一下。侍女低着头,怯声怯气地说,“一到兵营,西班牙就把我们俩人关到了一间屋子里,把王妃带到了别的地方。到了快天黑时,王妃才被送回关押我们的屋子里,而且眼睛都哭红了。我们安慰她,可是,她一直在哭。她对我们说可恶的西班牙军官把她带到一间宿舍里把她轮奸了。我们好不容易把王妃安慰下来,让她睡了下来,可是,那个胡安上尉深夜时又派人把王妃带走了,说是要王妃侍寝。王妃被带走后,一直到快中午时分才放回来。” 曼科听完侍女的叙述,让侍女离开了,然后很自卑很悲哀地对自己的宠妃说,“这些西班牙人都是强盗和恶霸。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待,我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个附庸和傀儡,所以,他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是,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一个个地送进地狱。”欧科罗听着这话,马上提醒着夫君说,“这话夫君不可随便说,让西班牙人听到了就是灭顶之灾。”曼科咬牙切齿说,“等着看吧,我不把他们全部地送入地狱,我就不是真正的印加国王。” 可是,正在曼科因为桑卡拉被带到兵营受到严重伤害和侮辱而余怒未消之时,侍卫官图米潘帕又来秉报说贡萨洛带着士兵来了。一听这话,曼科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可是,他还是忍着怒气,强打着笑脸出门迎接。 曼科向贡萨洛问候道,“贡萨洛上尉有何要事,请进屋一述。”可是,贡萨洛却脸色阴沉道,“有人说你知道华斯卡尔金链藏在什么地方。”华斯卡尔金链是先帝瓦伊纳·卡巴克为了纪念和庆贺王子华斯卡尔的出世而让金匠铸造的一条二十多米长,有成人的胳膊那么粗的纯金链条,据说二十多个强壮的男人都抱不起来。这条金链在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攻占库斯科城前被藏匿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曼科一听这话脸色大变,马上答道,“此事我已多次向上尉和胡安上尉说过,我真是不知道华斯卡尔金链藏在何处。当时,阿塔瓦尔帕派基斯基斯和查尔库奇马攻打库斯科时,我根本就不在库斯科京城,而是在遥远的南方组织援军。可是,未等援军赶到,就听说华斯卡尔已经被俘,库斯科也被攻占,基多人正在京城进行大清洗和大屠杀。我赶忙解散了援军,带着一些随从躲藏起来。所以,华斯卡尔到底是让谁藏金,藏在什么地方,我真是一无所知。”说到这里,曼科又加重语气地说,“我要是真地知道,早就告诉皮萨罗侯爵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印加人要那些金子也没什么用处。” 可是,贡萨罗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头,说,“我说亲爱印加王,别跟我耍滑头,你是华斯卡尔的亲兄弟,他可是对你非常地信任,不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你。你就别跟我耍嘴皮子了,赶快把华斯卡尔金链藏在什么地方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吧。否则,我会让你寝食不安,鸡犬不宁。” 曼科就把贡萨洛往屋里请,因为他知道这些西班牙人爱喝酒,酒一喝多,就把正事忘到一边了。而且,平常有西班牙人来,他也都是要请他们喝酒。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接待方式。所以,他一边把贡萨洛迎进屋室里,一边对贡萨洛信誓旦旦地说,“上尉就是杀了我,我也真地不知道金链藏在什么地方。”这时,贡萨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桌旁的欧科罗王妃。 这一看,让这位好色之徒当即就没了魂。无论是这女人的身材、相貌,还是气质与性情,都让他感到由衷地倾心和迷恋。对于眼前这个可怜的印加王来说,没有一项是让他感到羡慕的事,唯独这位美貌无双的王妃让他感到了对这位年轻印加王极度的羡慕和妒嫉。于是,他想一个男人无所谓是不是国王,但是能有一位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岂不是比国王还让人羡慕!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位美人占为已有。这时,曼科让欧科罗给贡萨洛敬酒。尽管他很担心这样做会使欧科罗遭致与桑卡拉同样的灾祸,但是,他还得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礼仪和习惯。 虽然欧科罗端着酒罐给贡萨洛斟满了酒,可是,贡萨洛只是盘腿坐在了椅子上,却并不端杯喝酒。他依然把脸板得很平,用几乎是威胁的口气对年轻的印加王说,“关于金链藏处一事,我想印加王还是要如实地给我们交待,因为有人向我们告发说藏金一事是华斯卡尔亲自指派你去做的。” 曼科一听这话,就沉不住气了,问道,“是谁这样说的?除非是那些卑鄙可恶的卡纳尔人的胡编乱造和弥天大谎。”卡纳尔人是印加北部地区的一个部落,多年来一直由基多辖管,后被曼科率军征服。他们虽然表面上表示顺从,但内心深处却对印加王和征服者仇恨无比。这些卡纳尔人有一千多人居住在库斯科城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寻找着复仇的机会。他们虽然不能直接对印加王进行对抗和报复,但他们可以通过西班牙人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 可贡萨洛却说,“别管是谁告的密,但你作为华斯卡尔的亲兄弟,肯定知道金链的藏处。”说着,便拍案一怒道,“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曼科可怜兮兮地说,“不是我不说,我可是真地不知道呀。”贡萨洛说,“你可以不说,但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便喝道,“来人呀。” 当即就有几个西班牙士兵手持长剑冲进屋里。贡萨洛对士兵下令说,“把这位美丽的王妃给我带走。”几名士兵便过去架起了年轻的王妃。欧科罗王妃一惊,手中的酒罐一下掉在了地上,砸个粉碎,酒洒得满地和满身都是。 欧科罗是曼科的亲妹妹和最宠爱的妃子,曼科当然不能让贡萨洛带走,因为他知道欧科罗一旦被带走,所遭受的摧残与折磨甚至会比桑卡拉更为严重。于是,他赶忙挡住贡萨洛不让他走,并满脸陪笑地说,“贡萨洛上尉不要发怒,你不是想要金子吗?我虽然不知道金链藏在何处,但我可以送些金子给上尉。”说着,便进到屋里取出一个很大的金盘献给贡萨洛。 贡萨洛把金盘拿在手里看了看,掂了掂,又用牙咬了咬,觉得确是纯金的,便朝着让他情动心迷的王妃看了看,心有不甘地说,“那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金链的藏处,我也不劳神费力地问你了。”说着,便一挥手,带着士兵们离开了王宫后院。 可是,没过两天,贡萨洛又带着士兵来了。追逼年轻的印加王交出那条该死的华斯卡尔金链,否则,就要带走欧科罗王妃。这次,曼科就没跟他多说,便把一个很大的金罐送给了这位西班牙上尉。 这种事情一连三番五次之后,这天,又来了一群西班牙士兵,说是奉贡萨洛上尉的命令,要把欧科罗带走。曼科又拿出一个更大更珍贵的古老的印加先王的金像,以免让心爱的欧科罗王妃遭受摧残,可是,那些士兵只说执行命令,根本不跟你讲条件,就象强盗抢人一般把欧科罗给带走了。临走前,还对印加王曼科说,“我们上尉说了,啥时把那条华斯卡尔金链送来,啥时送王妃回来。” 两个最心爱的王妃,一个被轮奸,一个被抢走。这让年轻的印加王几乎不能再继续忍受下去。于是,他派人把辅助大臣翁德加多、自己的弟弟保罗·托帕和王宫祭司比利亚克·乌穆召入王宫后院,把桑卡拉被胡安他们带到兵营里惨遭轮奸和欧科罗被贡萨洛强行带走一事向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大臣叙说一遍。然后,义愤填膺道,“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到民众中间去,唤起他们的义愤,把他们组织起来,彻底消灭这些万恶的西班牙人。” 翁德加多也气愤已极地说,“他们强奸了我的女儿,抢走了我的宅子,为了印加大王您,这些我都忍了。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强奸和抢走了大王的妃子,这真是国耻大辱,如果连这些我们都能忍受,那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去拜见先王先帝?”保罗托帕也说,“不行,咱们举旗义起,跟他们拼了。” 可是,王宫祭司比利亚克乌穆却摇了摇头说,“小不忍则坏大事。”他用手掷着下巴,沉思一般地说道,“如果仅靠咱们现在的这点人马,恐怕连西班牙人的一支骑兵小队都抵挡不住。要想彻底地打败和消灭这些西班牙白人,必须要派人到各地进行秘密动员,等条件成熟了,再接大王离开库斯科,举行盛大的起义和讨伐。” 接着,乌穆又说,“我听说阿尔马格罗已经收编了另一支进入印加帝国的西班牙军队,带着五六百人西班牙人和七八千印加地辅助士兵正在赶往库斯科的途中,而皮萨罗好象准备要让他带领部队去征服智利。所以,我想,近期只能多多派人秘密地潜入各地进行动员和准备,等阿尔马格罗一旦率部去征服智利,咱们就好趁库斯科城内空虚,秘密地接大王离开库斯科城,组织民众大起义。” 年轻的曼科可以说是位非常英明而精干的王子,如果不是生不逢时,他可以跟印加帝国历史上任何一位明主一样成为一代圣明与天骄。可是,他所生存和面临的这个时期,却是印加帝国迅速衰败与崩溃的时期,这让任何一位印加君主都会望之兴叹,回天无力。 他听了乌穆的话,觉得这位王宫祭司的话不无道理。他深知西班牙人打仗的凶狠与战术的精明,特别是他们在武器与马匹上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如果没有绝对与倒压的优势,是根本无法与他们对阵和抗衡的。于是,他对身前的这几位近臣说,“这件事我看就由乌穆负责,从明天起,你们三人就由乌穆负责,到各位王公大臣家去进行秘密串联和动员,然后,把他们派往全国各地进行组织活动。” 三位大臣都连忙点头。但曼科还是有些不放心,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叮嘱说,“这些事必须要绝对保密,你们都知道,咱们的敌人不但只是西班牙人,而且,还有可恶的卡纳尔人,他们到处在监视着咱们,总在找些事情向西班牙人告密。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必须要经过乌穆的同意后才能行动。” 接着,曼科又说,“到外地的王公要一批批地去,不可蜂拥而去,这样很容易被西班牙人和卡纳尔人发现。有什么事需要向我秉报,只能由你们三人过来,不得派其他人进入王宫后院。”三人听完,再三跪拜,才一起离开。 第227章 国王任命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阿尔马格罗被派去讨伐阿尔瓦拉多之前,皮萨罗就与他盟约,在新都建成之后,就把印加都城库斯科让给阿尔马格罗。所以,他任命阿尔马格罗担任了库斯科的最高军事长官。 当担任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的阿尔马格罗回到库斯科城的那天中午,库斯科市长胡安和贡萨洛等所有的军政官员和印加王室成员都来到广场进行迎接。几把军号嘹亮地吹响起迎候的曲子,印第安人成群结队地排列在广场的路口载歌载舞。从城区而来的数以万计的印第安人把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整个欢迎的场面十分地热烈壮观。 阿尔马格罗率领着装备精良的六百多人的队伍和三千多名印第安辅助部队的士兵来到印加广场上,接受着人们的热烈欢迎。他把部队整齐地带到了广场中间和市政官员们的面前停下,然后,与胡安与贡萨洛等军政官员们握手。 他站在人们的面前开始发表讲话。他说,“我离开库斯科时只带了一百来人,可是,你们看我现在带了多少人马回来了?是六百多人,还有三千多名印第安士兵。这说明我阿尔马格罗是有军事才能和领导能力的。” 接着,他又说,“现在我担任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我要求所有的库斯科军政人员、士兵和市民都要听从我的指挥和命令,严格遵守库斯科的各项规定。如有违令者,严惩不贷。” 讲完话,他朝胡安问道,“这些新来士兵的营房和宿舍都安排好了吗?”胡安答道,“报告将军,已经安排好了。” 阿尔马格罗便让自己的副官萨维德拉带着部队跟着胡安去安排住处,自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进到自己的大宅院,看门的印第安男人就象报喜一般地喊了起来,“老爷回来了!”于是,院里所有的家人和仆人都闻讯过来,围着主人问长问短,但阿尔马格罗只是随便地跟他们答上两句话,便一头钻进了自己住的屋室里。 此时,一名叫库塔和一名叫玛卡的女子正立在门口等待着他。这两名女子非常地年轻,又是一对双胞胎姊妹,是阿塔瓦尔帕从普纳岛转战千里一直带在身旁的宠妃。吉娜曾对图图拉说她们姐妹俩在阿塔瓦尔帕被处死之后,悲伤之极,就跟着大王一起到太阳神那里安息了。实际上,在神庙门前上吊自杀的不是库塔和玛卡,而是另外两名妃子。而库塔和玛卡在阿塔瓦尔帕被处死的前一天晚上就被皮萨罗派人从神庙小院里带走了,送给了阿尔马格罗。而阿尔马格罗的兵营与皮萨罗的兵营并不在一起。所以,吉娜对图图拉说的话只是猜测。 两姐妹欠着身子向他施礼道,“老爷回来了?”阿尔马格罗顾不得一路劳顿,便一边一个地把库塔和玛卡搂住,抱在床上,不住地亲吻着,说,“我的小心肝,我的小美人,简直把我给想死了。”说着,便开始给两位小美人脱衣服。 刚脱光衣服,进到被窝里,就有人敲门,阿尔马格罗不禁有些恼火,问道,“啥事,这样急死急活的?不会是基斯基斯又打过来了?”其实,基斯基斯已经让他的部下给杀了。 在门外的卫兵报告着说,“弗朗西斯上尉他们不想住在兵营里,要求给他们安排一个单独宽敞一些的私人住宅。” 阿尔马格罗一听,更是躁气了,心想:这些人刚来到库斯科就开始要这要那,简直不知足。但是,他又觉得这伙人刚从阿尔瓦拉多部队投奔过来,人心不稳,不满足他们也不好。于是,他憋着火,回答说,“就让胡安给他们安排个私人住宅。”因为库斯科城里的许多住宅都是由胡安管着。 阿尔马格罗搂着心爱的人儿一连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才起床。起床后,他随便地吃了些饭,便来到了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设在瓦伊纳·卡巴克大帝的王宫里,与皮萨罗的办公室一墙之隔。 办公室时放着一张大桌和几把椅子,还有一些笔墨纸张之类的东西。他进到办公室里,秘书韦尔瓦赶忙给他泡了杯茶水,问他有什么要事。他想了想,说,“把萨维德拉他们给我叫来,还有弗朗西斯他们也都叫来,就说我要开会。”韦尔瓦说了声,“是”,便出了门。 不一会,他下属的七八名上尉都来到了办公室,坐在了几把椅子上,等待着开会。阿尔马格罗点着一支烟,不慌不忙地说道,“今天是我回到库斯科后的第一次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我郑重宣布我就是库斯科城的最高军事长官,而且,这个库斯科就是我的地方,在这里我就是最高长官,我也不承认任何人为我的上司,因为皮萨罗与我是合伙人,不是上下级关系,所以,我们俩人之间的地位和职位应该是平等的。” 接着,他又说道,“作为库斯科的最高军事长官,我要考虑的是库斯科的安全与稳定,但是,作为你们的军事长官,我首先考虑的是你们的利益和地位。只有你们的利益和地位得到了满足和保障,我的利益和地位才能更加稳固。你们也都能很清楚地看到,皮萨罗一直在使用这种权力为自己的兄弟和部下谋私利,我没有兄弟,但你们就是我的兄弟和部下,我要尽我最大的可能为你们谋取利益。所以,我要求你们要更加紧密地团结在我的周围,而且,还要把士兵们紧密地团结在我们的周围。这样,我们就能形成一股更强大的力量。” 说完话,大家热烈鼓掌。接着,弗朗西斯提出,“我们虽然有了宽敞的屋室,但是,连个女人和仆人都没有,这哪象个家呀?”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但阿尔马格罗非但没笑,反感到非常不快,觉得这些人真是不知足,昨天才给他安排了住宅,今天就给他提出要女人和仆人,而且,女人和仆人又不是他能够供应的。虽然他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但他的口气还是非常地平和,说,“我这里可没有女人和仆人,这事得你们自己想办法。”说着,便带着几位上尉军官到新兵兵营里巡查。 所谓新兵是指那些从阿尔瓦拉多部队归转过来的士兵。他们的兵营设在广场旁的维拉科查王宫大殿里。可是,到了这里,只见几个正在站岗值班的士兵,而宿舍里几乎都是关着门或是上着锁,见不到什么人。这让阿尔马格罗觉得很奇怪,就问身旁的弗朗西斯上尉,“你手下的士兵都干嘛去了,怎么这大的兵营里就没见几个人?”弗朗西斯看出阿尔马格罗脸上的不悦,便解释着说,“他们初到库斯科,可能对这里的风光和风情比较好奇,想到处走走看看。”阿尔马格罗一听也就没在意,毕竟眼下并没有什么敌情与威胁。 看到这种情况,阿尔马格罗也就不想再继续巡查了,他觉得只要士兵们都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不出什么事情也就不错了,便带着军官们朝王宫大殿外面走去。 刚走到王宫大殿的门口,卫兵跑来说,“报告司令官,塞利维亚少尉从西班牙回来了,说有急事相报。”阿尔马格罗一听,便问,“他现在哪?”卫兵说,“在司令部办公室等你呢。”阿尔马格罗朝大家摆了摆手,便随着卫兵一路快步朝司令部办公室走去。 塞利维亚少尉是阿尔马格罗派去跟随埃尔南多一起回西班牙觐见国王的代表。因为他不放心埃尔南多和皮萨罗,要求塞利维亚参与埃尔南多跟国王会面时的一些活动,并对所有的文件和汇报有补充和建议权。 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便见塞维利亚少尉坐在一把椅子上,头发长长的,面部灰土土的,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的那套军装已经辩不清是什么颜色了。猛然一见,他真是半天没认出这人真的就是塞利维亚。道是塞维利亚起身敬礼,“报告司令官,塞维利亚少尉从西班牙回来报到。” 阿尔马格罗忙上进,紧紧地握住部下的手,语重深长道,“万里征程,一路辛劳!”塞维利亚说,“为国王和司令官效力,深感荣幸。”阿尔马格罗马上让塞维利亚坐下,并让卫兵给塞维利亚泡茶。 塞维利亚喝了口热茶,便说,“这次回国觐见了国王陛下,国王陛下非常高兴,封皮萨罗将军为阿塔维罗斯侯爵,为西班牙贵族,及秘鲁总督;封将军你为智利总督和西班牙远征军元帅军衔。还封埃尔南多为圣地亚哥骑士,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为库斯科主教。”接着,塞维利亚把觐见国王和埃尔南多的一些活动情况向阿尔马格罗做了详细汇报。阿尔马格罗听着显得非常高兴,但他想亲眼看看这些书面的文件,因为只有文件上确定下来的东西才最有说服力和最具真实效应。 可塞维利亚说,“所有的文件都在埃尔南多那里,可是,他现在还在巴拿马,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回到库斯科。我是在觐见国王之后,便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向你汇报的。”阿尔马格罗非常客气地对塞维利亚说,“这次回国觐见国王,你立了汗马功劳,我要任命你为第二骑兵小队上尉队长。”说着,便让塞维利亚回家歇息。 第228章 侯爵来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塞维利亚刚走,一位印加王公下声下气地过来找到阿尔马格罗报告说,“尊敬的司令官,你们的士兵私自闯入我们印加王公的民宅里,正在进行大肆抢劫。你能不能过去管一管?” 阿尔马格罗一听这话,马上答道,“我的士兵私闯民宅,进行抢劫?这绝对不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印加王公说,“尊敬的司令官,不会有错的,他们都说你就是他们的司令官。”阿尔马格罗便把卫兵叫来,说,“你跟他过去看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敢在我的管辖区里为非作歹。” 一会,卫兵回来了,说,“那些弗朗西斯手下的士兵,简直就象一群土匪和强盗,在那片印加王公住宅区到处抢劫,弄得乌烟瘴气。我过去说他们,他们根本不听,还说你们都分到了黄金和女人,可他们两手空空,不抢不劫,靠什么发财?”阿尔马格罗一听,恼怒道,“去,把弗朗西斯给我找来。” 可是,卫兵回来说,“弗朗西斯没在兵营办公室,也没在家中,有人说他带着一些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阿尔马格罗没办法,只好把气忍住。 晚上回到家中,他把被国王封为智利总督和西班牙远征军元帅一事给心爱的小妾库塔和玛卡说了一遍,然后,让两位美人陪自己饮酒庆贺。两个小美人一边一个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不停地往他的嘴里灌酒。阿尔马格罗一边喝着酒一边亲吻着心爱的美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那支低俗淫荡的西班牙小曲《美人与美酒》: 我的小美人, 坐在我怀中, 与我喝交杯, 让我醉沉沉。 不是酒醉人, 而是你太美, 不是酒而香, 是你情太浓。 亲过你的唇, 我喝第一盎, 亲过你的胸, 我喝第二盎。 没喝第三盎, 我就醉沉沉, 我要与你睡, 与你同交会, 与你身相醉, 此醉非彼醉, 此醉为最美。 唱完一曲,他便要库塔回应一曲。库塔唱了一曲《献君王》。可是,阿尔马格罗觉得不刺激,要库塔重唱一曲。库塔被逼没法了,就唱了一支古老而色情的印加歌曲《献了我的情再献我的身》: 在那个夏日的傍晚, 我光着身子睡在毛毡上, 撇开着双腿对着敞开的门外, 多么希望有个男人快快到来。 你赤裸着身子来到了我的身边, 亲了我的嘴唇亲了我的脸, 摸着我的胸摸着我的身。 我春情洋溢激情放荡, 与你纵情快活,恣意狂欢, 直到夜深人静花眠月圆。 献了我的情呀再献我的身, 献了我的身呀就是你的人...... 可是,一曲未完,卫兵赶来报告说,“司令官,不好了,弗朗西斯的士兵们不但在印加王公区里强奸和轮奸女人,还抢了人家的女孩和女人。曼科国王请求你过去管管。”阿尔马格罗当即大骂道,“这些混蛋,简直太不象话了。”但是,他此时舍不得离开自己心爱的美人,就说,“我正忙着,去不了,你先过去看看。” 酒后,阿尔马格罗搂着两位女孩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上午。醒来时,他突然想起应该把那几位上尉召集起来开个会,把塞维利亚从西班牙回来的汇报内容跟他们通个气,可是,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还是有些累,因为昨晚他跟两位美人有些纵情过度,还没恢复过来。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孩还在熟睡着,他也就索性闭上眼睛,想再多睡上一会。 直到中午时分,仆人敲门叫他们起来吃饭,他才起来。两个美人把他从毡子里扶起,坐在床上,给他把衣服和鞋袜穿好,他才下床。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让卫兵通知几位上尉到办公室里等着他,准备开会。 等他吃完饭,来到设在兵营里的办公室里。几位上尉已经以那里等着他呢。他坐在自己的那把椅子上,一边卷着一支烟,一边用严肃的口气对弗朗西斯上尉说,“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带着士兵去抢人家印加王公家的女人和女孩去了?”弗朗西斯却理直气壮地答道,“你不是说过我们的女人和仆人要由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吗?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抢去夺。况且,我们是占领者和统治者,他们是被奴役者和被统治者,我们对他们不杀不绞就算宽待他们了。抢他们几个女人算啥?” 可是,阿尔马格罗却十分严肃地对他说,“库斯科可是我管辖的地盘,不要让你的士兵为非作歹,为所欲为,这会让别人作为把柄的。记住,作为库斯科的军事长官和你们的上司,我会千方百计地为你们谋求利益,但你们也要注意影响,别让别人觉得在我管辖的地方尽出乱子。”说到这里,他用十分郑重的语气问道,“你们能不能给我记住?”大家都回答说,“记住了,长官。”阿尔马格罗还是不放心,又对弗朗西斯强调道,“特别是你和你的士兵,过去干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从现在起,你一定要把你自己和士兵们管好,绝对不能再发生抢劫、强奸和抢女人的事件。如果再出现此类的事件,就别怪我阿尔马格罗不讲情面。” 接着,他让塞维利亚把回国觐见国王一事向大家做了简要的汇报,并任命塞维利亚为第二骑兵小队的上尉队长,拟任自己的副官萨维德拉为库斯科市的副市长,任弗朗西斯和其他几位上尉为市政委员。大家听完,热烈鼓掌。阿尔马格罗让秘书韦尔瓦起草任命的文件,以好在下午召开全体市政和军官会议上进行宣读和通过。 可是,就是这时,胡安·皮萨罗和贡萨洛·皮萨罗两人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阿尔马格罗见两位市长进来了,就说,“你俩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件事要给你们通报一下。”胡安问,“什么事?”阿尔马格罗就让秘书韦尔瓦把刚起草好的任命书向胡安和贡萨洛宣读了一遍。 可胡安却说,“我这也有件重要的事向你们通报一下。”说着,便把手上的那封信让秘书韦尔瓦向在场的人们宣读。韦尔瓦拿着信,就读了起来: “胡安·皮萨罗与贡萨洛·皮萨罗两兄弟:悉闻阿尔马格罗将军在担任库斯科军事长官期间的所作所为和滥用职权,不断地为自己和自己的部下提职和谋取私利,以及库斯科城内不断地发生大规模的强奸与抢劫事件等让我深感不安。” “阿尔马格罗将军到处散布他没有上司也不承认有上司的做法,不但非常不利于军队与市政官员的团结与合作,而且会对两支部队的合作与团结具有非常严重的分歧与分裂作用,而他那利用担任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放纵自己部下和士兵对印第安人进行大肆地强奸与抢劫,瓜分公共财物,并不断为自己的部下提职和谋利。这些做法都在说明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阿尔马格罗将军有着非常明显的个人目的。也许他对自己目前的所得和担任的角色并不满意,想企图把我们压下去,自己担任这个国家的最高军政长官,或是想从我们之中分裂出去,另立一派,与我们分庭抗礼。” “我对此深感忧虑,非常不安,为此,我要你们马上通知阿尔马格罗将军,以我的名誉免去他的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的职务,将库斯科的军事和行政权交给你们俩人,命令他立即做好准备,远征智利。你们俩人要耐心细致,循循善诱地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千万不可盲目粗暴,义气用事,使两者之间的关系发生突变或产生误解,造成分裂与混乱的局面。事后请及时将处理情况报知于我。 兄:弗朗西斯科皮萨罗 1535 年6 月2 日于新都利马市政厅” 信读完后,在场的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朝向了阿尔马格罗。阿尔马格罗虽然与皮萨罗一直合作相处,但只是表面现象,他内心深处一直对皮萨罗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只是无法表达。现在,皮萨罗又在通过书信在遥远的利马对他进行摇控,让他更是痛恨无比,但皮萨罗毕竟不在库斯科,所以,他可以不听他的话。于是,他用很不客气的口气对胡安和贡萨洛说,“他显然是听信了某些人的谗言和挑唆,才做出了这种十分不明智的决定。” 胡安和贡萨洛当然知道阿尔马格罗是在说他俩,于是,胡安就说,“你也知道,侯爵在库斯科城时,没有他的同意,哪个士兵就是掰了当地人的一个玉米,都是要受到惩罚的。可是,你的人三天两头闯入城民家里,不是抢劫抄家,就是强奸抢人。闹得整个城市的印第安人都不能安宁。就是在昨天中午,你的部下弗朗西斯上尉还带人在王公住宅区里进行公开地强奸和抢人,连印加国王曼科出面请求,都不起作用。”接着,他朝着在场的弗朗西斯问道。“这我没有说错吧。” 弗朗西斯反驳着说,“我是抢了当地的女人,可是,你不是也带着士兵闯入太阳贞女宫,对贞女们进行大肆强奸和轮奸?要是相比起来,你们不是比我们做得还过分。而且,你不是也带着士兵闯入王公家中,抢了许多的黄金和财宝?咋地,你想干嘛就干嘛,到我们再干就成了罪过。这公平不公平?” 这话道把胡安说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了。但贡萨洛却说,“可那时,还没颁布城市管理法,可现在,城市管理法早就颁布了,你们再这样做就是违法。”阿尔马格罗说,“皮萨罗将军一来到库斯科就发布了命令,要对闯入民宅进行抢劫和强奸的人格杀无论。可是,你们兄弟二人整天带着士兵到处强奸抢劫,可是,谁治过你们的罪啦?” 贡萨洛也被阿尔马格罗说得答不上话了,但他还是用宣布决定的口气说,“我们也不给你们说那么多了。但不管怎么说,侯爵已经作出了决定,免去你担任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从今天起,库斯科的军政权力已经归属库斯科市政委员会掌管。所以,你刚才的那些任命一概无效。” 可阿尔马格罗却说,“皮萨罗与我是合伙人,又不是我的上司,他凭什么说把我免了就给免了?”胡安说,“你别忘了,你的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就是他任命的,如果没有他的任命,我们干嘛要听从你的指挥和安排?如果没有他的指示和命令,恐怕就连库斯科都不会有你们的一片容身之地。” 阿尔马格罗一听这话,不禁恼怒起来,说,“在我讨伐阿尔瓦拉多之前,我和侯爵是有协议的,只要我征伐成功,他将在利马兴建新都,而把库斯科归属于我。”说着,他便把那份协议拿出来给胡安和贡萨洛看。可是,胡安和贡萨罗并不看,只是说,“我们什么也不管,现在侯爵有令,要我们取消你的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我们只得照章执行。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找侯爵本人去说。” 阿尔马格罗一拍桌子,大怒道,“难道库斯科就是你们家的库斯科?”胡安说,“即使不是我们家的库斯科,但至少是库斯科市政委员会的。你如果觉得不服气,咱们可以到市政委员会上进行说理和决定。” 说着,胡安和贡萨洛便转身离开了阿尔马格罗的办公室。 第229章 神庙事件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阿尔马格罗被宣布免去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之后,非但市内的强奸与抢劫事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反而越演越烈,而且,市政委员会也无法管制士兵们的违法行为与胡作非为。此外,军官与士兵们也开始分成两派,一边为皮萨罗派,一边为阿尔马格罗派,两边士兵各不相让,常常争斗打架。 这天,弗朗西斯上尉带士兵去抢离王宫广场不远的一处叫昆查库卡神庙。这个神庙是库斯科市民祈儿求女的祭拜场所。这座庙宇不算很大,但也不小,里面有四五栋房屋,还有一大片空地和一个花园。正门的那座大殿是祭拜的地方。大殿里的金物虽然都被抢走了,但其它神物还基本齐全。大殿的正面有一个很大的祭台,台上端坐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裸体泥塑,怀中一边抱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大殿后面还有三栋房屋,一栋屋里住着一些女祭司,另两栋屋里各住着一名西班牙士兵。 这座神庙虽然受到了抢劫,而且也分给了两名士兵作为他们的住宅。可是,这两名士兵却把这座庙宇改成了祭拜收费场所,凡是为求生儿女而来此地求神祭拜的人都要交纳少量的费用。可是,弗朗西斯对此不了解,以为此地仍为公共场所,便带着士兵来抢占此地,来作为士兵们的住宅。 当时,两名西班牙士兵都没在场。弗朗西斯带兵进到庙宇,把大殿里的人赶了出去,并把住在里面的几个年轻的女祭司给抓了起来,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宣布要将这几栋房屋分给几名少尉当住宅,并把那几名女祭司也分给了那几名少尉。 当一名住在这里的西班牙士兵回来时,发现整个庙宇都是弗朗西斯的士兵。而且,他们的住宅已被抢占,那些女祭司们也都被关了起来。他便对他们说这个庙宇是他和另一名士兵的住宅,要他们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弗朗西斯的士兵不但不听,反而把这名士兵打了一顿。 这个士兵带伤跑到了胡安那里哭诉了一番。胡安一听,马上让莱托蒙多带着六十多名荷枪实弹的骑兵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把弗朗西斯带领的三四十多名士兵给围在了那个庙宇中。 莱托蒙多让人把住大门,然后带着士兵杀气腾腾地进到庙里。因为他们带着长剑,而弗朗西斯的士兵都是赤手空拳,所以,他们把长剑往那些士兵眼前一横,那些士兵们便乖乖地举起双手,被一一地押到刚才关押女祭司的那间屋子里。 当士兵们把长剑横在弗朗西斯面前时,弗朗西斯把头一昂,说,“你们有什么权力敢对一名上尉动武?”可是,那个士兵根本不听他的话,而是把长剑的尖头抵在他的脖子上,这下让他有些害怕了,才不得不顺从。但他说要见他们的长官。莱托蒙多过来了,对他说道,“你有什么话别对我说,等见了我们的长官再说吧。”说着,便让那名士兵把弗朗西斯押进了那间屋子。 阿尔马格罗闻讯十分震惊,他带着几个卫兵闯进胡安的办公室里,大声责问,“为什么把我的人给关押起来?”胡安不急不慢地反问道,“你们的人也太张狂了,竟然闯入我的地盘里抢劫。”阿尔马格罗说,“那个庙宇属于公共财产,并不属于你们的地盘。”因为阿尔马格罗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听到了一名逃回的士兵的报告。 胡安把一份簿册丢到阿尔马格罗面前,对他说,“你自己看看,那个庙宇是不是属于我的地盘。”阿尔马格罗让韦尔瓦把簿册翻了翻,韦尔瓦对他说,“是的,那个庙宇是分给胡安骑兵小队的两个士兵的地产。” 阿尔马格罗一听,更是恼怒,但却也没办法,便说,“好了,算我倒霉,你马上给我把人放了。”胡安说,“可以,但他们必须做出保证,以后不再侵犯我们的财产和地盘。”阿尔马格罗说,“我来给你要人你都不放,是不是太过分了?”胡安说,“你的这些士兵强奸抢劫,扰乱治安,而且屡教不改,你作为他们的上司管教不严,惩处不力,所以,你对此要负主要责任。”阿尔马格罗根本不听这话,指着胡安说,“什么责任不责任,你马上放人,如果你不放人,那么,就别怪我不认人。”说着,便怒气冲冲地走到了胡安的办公室。 很快,阿尔马格罗便让副官萨维德拉带领六十多名骑兵赶到了昆查库卡神庙。莱托蒙多让士兵们把住大门,不让对方进来。一方要进,另一方不让进,于是,两支部队的骑兵就在神庙门前荷枪实弹,弓张弩拔地对峙着。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皮萨罗军中另一名上尉索托作为中间人,把阿尔马格罗和胡安召集到一起。索托向双方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并要求双方都要保持克制和冷静,顾全大局,把人放了,双方人马全部撤出昆查库卡神庙。阿尔马格罗表示同意,但他用强烈的口气对胡安的霸道进行了严厉谴责。而胡安则把责任往阿尔马格罗身上推。 索托在一旁见他们两人越吵越凶,互不相让,就对胡安说,“既然阿尔马格罗将军出面要人,你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现在侯爵不在,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意气用事。这样会把事情弄糟。眼下先把人放了,其他事情等侯爵回来了再说。” 胡安见阿尔马格罗恼羞成怒,也知道阿尔马格罗不是吃软怕硬的人,害怕万一两支部队真在昆查库卡神庙打了起来,也没法向皮萨罗交待,于是,便顺坡下驴借梯下台,说,“既然阿尔马格罗出面领人和担保,我也就不多说了,但请阿尔马格罗将军对你们这些士兵管教严些,别让他们老是这样扰乱治安。”阿尔马格罗很不耐烦地说,“这些话不用你说,我知道该咋做。你快快放人。” 胡安就把卫兵叫来,低语了几句,就对阿尔马格罗说,“好了,你派个人跟莱托蒙多中尉一起去领人。”阿尔马格罗就让秘书韦尔瓦跟着莱托蒙多去了那座神庙。 出了这当子事,让阿尔马格罗脸上很是没面子。所以,阿尔马格罗把弗朗西斯叫到办公室里大骂了一顿,吓得弗朗西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骂完弗朗西斯,阿尔马格罗还是觉得憋着一肚子的气。这时,副官萨维德拉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道,“将军没有必要为弗朗西斯而如此恼怒,胡安他们这样做表面上是针对弗朗西斯上尉,实际上还是在有意地为难将军你呢。” 接着,他又说道,“胡安和贡萨洛为什么敢在将军面前胆大妄为,如此放肆,还不是仗着他哥哥皮萨罗的权势。你虽然跟皮萨罗同是合伙人,但他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合伙人,而是把你当成了他的一个下属,处处给咱们设计使拌,让咱们吃亏上当,却有苦难言。所以,我早就预料到了咱们跟皮萨罗终久会有一场分争。所以,我觉得咱们要趁早做些准备。” 阿尔马格罗听着萨维德拉的话,不停地点着头,说,“你这话我也早有考虑。跟皮萨罗在一起,早晚不是让他给我憋闷死,也得让他把我捉弄死。” 还没等阿尔马格罗心中的烦燥消净,这天,胡安和贡萨洛又拿着一封信来了,说,“侯爵要你带着部队去征服智利。”说着,便把那封信递给了阿尔马格罗。阿尔马格罗让秘书韦尔瓦把那封信读着, “亲爱的阿尔马格罗将军,我亲密的战友,获悉你已被西班牙国王任命为智利总督,我加倍地恭贺你。智利是一片未被占领和开发的疆土,充满着无穷的希望,需要你和你的官兵们去征服和享用。这既能让你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取得巨大的功绩,也能让你和你的部下获取巨大的利益。同时,也能避免两支部队之间发生纷争和冲突。” “最近,不断有传闻说你的部下私自闯入市民和王公家中进行抢劫和强奸,甚至抢人,气焰嚣张,无法无天,搞得市区乌烟瘴气,搞得市民人心惶惶,无人能管,无人敢管。而且有不下十个人对我说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是由你下令造成的。这让我感到十分地吃惊。考虑到你身为智利总督和你及部下在库斯科的恶劣影响,我命令你带领你的部下前去智利进行征服行动,为西班牙国王和你自己打下一片新的天地。” 听完信,阿尔马格罗不停地吸着烟,叹着气,半天没有说话。胡安见阿尔马格罗一脸的怒气,也没好多说,只说了句,“侯爵要你马上启程,不得有误。”便和贡萨洛一起离开了。 韦尔瓦见胡安他们走了,就对阿尔马格罗说,“皮萨罗是想以征服智利为名,把你调离库斯科。”阿尔马格罗说,“他的这点小心眼,谁还看不出。可是,我不去,凭什么他说让我干啥我干啥?我又不是他的部下,干嘛要听他的。再说库斯科本身就归我所有。” 之后,虽然胡安又来催了几次,但阿尔马格罗还是按兵不动,到后来,阿尔马格罗甚至不见胡安和贡萨洛。 第230章 庄重宣誓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也许听到了库斯科这边的传闻,皮萨罗感到非常地不放心,于1535 年6 月12 日急急忙忙地从利马赶到了库斯科城。这是他从去年年底离开这里之后的第一次回到库斯科城。风尘仆仆的皮萨罗在瓦伊纳·卡巴克王宫大殿的远征军办公室里受到了热烈欢迎。他一进到办公室,大家便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他向大家挥了挥手,然后便来到阿尔马格罗的面前,说了句,“我亲爱的老朋友,别来无恙啊。”说着,便与阿尔马格罗热烈拥抱。 然后,两人手拉着手,一起走到了一大排桌子的正座上坐了下来,接着,皮萨罗未洗风尘,便当即宣布开会。与会的都是少尉以上的军官,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一屋子。皮萨罗一改刚才那种客气温和的态度,把脸色一板,用郑重严厉的口气说道,“我先把利马那边的情况向大家通报一下。” “利马那边有数万户从浩哈那边移居过去的居民,又从附近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招募了两万多人。经过几个月辛勤紧张的工作,市政大厅、兵营、教堂和西班牙居民区都已建成。现在正在建设港口和商业区。总之,利马那边的工作还是比较顺利的。如果再干上两三个月,港口和商业区也就建成了。建都利马可以说是西班牙远征事业的一件大事,也是新大陆与巴拿马和西班牙连接与联系的一个重要基地。虽然现在利马正在筹建与建设之中,但来利马开发和定居的西班牙人已达数千人,许多人甚至是带着家属和家人一起来的。可见我们的远征事业是令人振奋的。” 接着,他脸色一变,口气加重地说道,“可是,我虽然担负着建都利马的重任,废寝忘食,整日忙碌,但是,从库斯科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却让我忧心忡忡,寝食不安。” “这些消息有士兵们不断地对市民进行大规模地公开抢劫、抢人,对印第安妇女和女孩进行野蛮地强奸和轮奸。这些行为严重地败坏了西班牙军人的名声和声誉,严重地破坏了军规军纪和市政法律。” “我在刚进入库斯科时就已经宣布过,任何人不得对市民进行骚扰和抢劫,不得对妇女进行强奸,违者要严惩不货。可是,在我们进入库斯科半年之后,竟然还有人胆大妄为,违法乱纪,这是我们所不能允许的。” “更令人担心的是我们部队内部发生了严重的派性对立,出现了什么卡哈马卡派和圣米格尔派,还有什么危地马拉派。甚至出现了两支骑兵部队横刀立马,兵剑相向的对立局面。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两支部队真地火拼起来,将会是怎样的结果?难道我们刚消灭了印加军队,就要开始打内战了?这种结果会让谁高兴,让谁痛心?如果这事让国王听到,又会怎样呢?你们都考虑过没有?” 说到这里,他朝与会的尉官扫视了一下,说,“有关这方面的传闻,我不想多说了,现在由阿尔马格罗将军就库斯科这方面的情况,做个简单的分析和汇报。” 阿尔马格罗没想到皮萨罗会让他汇报,先是一怔,略做思考,就说,“刚才皮萨罗侯爵把库斯科近来出现的问题进行了严厉批评。对此,我深感痛心,因为我身为库斯科京城的最高军事长官,对这里发生的一些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我虽然身为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但是,我也知道我并不能行使这种权力。因为市政委员会认为库斯科应由他们管理,而且,胡安和贡萨洛也以侯爵的书信为由要求剥夺我的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并拒绝承认库斯科归属于我的这一事实。所以,我实际上就无法行使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的权力。而在军队这方面,因为两支部队分别由皮萨罗侯爵和我指挥,所以,我只能指挥我自己的部队,而卡哈马卡的部队只听从胡安和贡萨洛的指挥,并不听从我的指挥。所以说,我这个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只能是徒有其名而已。” “说到两只部队发生对峙与对立一事,我想应该向侯爵交待清楚。本来,弗朗西斯上尉所带的士兵是阿尔瓦拉多从危地马拉带来的,他们来这里也是想发点财,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昆查库卡神庙已被作为公共财产分给了胡安手下的士兵了,所以,就把神庙给占了,分给了手下的士兵。本来这事只要给弗朗西斯或是给我说上一声,就可以很平和地解决了,可是,胡安当即就派骑兵用长剑将弗朗西斯上尉和士兵们押进一个屋子里关了起来。我闻讯赶过来要胡安放人,可是胡安坚持不放。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派人过去向胡安他们施压,直到索托上尉从中调和,胡安才答应放人。” 皮萨罗听完阿尔马格罗的汇报,就非常严厉地批评说,“胡安和贡萨罗虽为库斯科市的市长,却没能认真按照我的意图和吩咐把两支部队的官兵团结和协调在一起,也没有与阿尔马格罗将军友好和睦地协商相处,所以,造成了眼下这严重的动荡局面。对此,我要严肃地批评他们俩人。” 他又用非常虔诚与真切的话语说道,“根据这段时间库斯科城里出现的治安情况,特别是两支部队中出现的动荡局面与对立情绪,我想必须首先要在双方领导人和军官之中达成一种相互之间的互信与谅解,也就是说必须要在我和阿尔马格罗及其各位尉级以上的军官之间建立一种真诚的相互信任与理解。为此,我现在宣布以下三项决定作为双方必须遵守的协议:一、两支部队之间都要以诚相待,要把维持和维护双方的团结与友谊作为双方一致的共同目标和最高准则。所以,任何一方都不得诽谤、中伤和欺压另外一方;二、军队中的重大决策和决定必须由双方领导人或长官统一制定,如果有一方持有异议或有不同意见,其决策与决定被视为无效。在向西班牙国王呈送贡品或是向西班牙政府递交的报告中,必须要有双方的签字,任何一方都不得瞒着另一方与国王或是政府进行接触;三、无论双方中的哪一方,在未来的开发与征服过程中的支出与获益均有双方平均分摊和分享。” 说到这里,他低声地跟旁边的阿尔马格罗交换了下意见,然后,又说,“刚才所说的这三条协议是我和阿尔马格罗将军共同的决定。为了使这三条协议和决定能成为我们双方领导人和双方官兵的共同理念,我要求由巴托洛梅·德塞戈维亚神甫主持一个仪式,并由我和阿尔马格罗及其所有在场的尉级军官进行宣誓,以确保这三项决定能真正成为我们的誓言与理念,使我们两支在远征事业中互为依托的部队能长久地和睦相处,休戚与共。” 于是,皮萨罗与阿尔马格罗各往两边让开一些空间,让同皮萨罗一起从利马赶来的巴托洛梅·德塞戈维亚神甫站在中间。这位中年的神甫用那种弥撒般的方式为两位领导人和军官们主持宣誓仪式。 首先是皮萨罗起身,并要手下的所有军官一起起立,跟着他宣誓。他说,“我以我的名誉向圣父圣母和圣子发誓,我将以此三项协议作为我的行动纲领。如果我违背或是放弃了这三项协议中的任何一项,就请上天降罚于我。如果有人违背或是放弃这种誓言,那就请万能的主严厉地惩罚他,使他倾家荡产,生命不保,并永无来世。”接着,阿尔马格罗也率部下军官进行了同样的宣誓。 宣誓之后,双方的秘书安东尼奥和韦尔瓦便把整个会议记录与双方宣誓的内容拿出来让每位宣誓人签名。首先签名的是主持这次宣誓仪式的巴托洛梅·德塞戈维亚神甫,随后是皮萨罗及部下军官和阿尔马格罗及部下军官。会议结束之后,皮萨罗设宴招待了双方与会的军官。宴会设在旁边的王宫议事大厅里。宽敞的大厅里一共摆了六桌宴席。宴席上摆着大罐的印加奇恰酒及大盘的骆马肉、狼肉、兔肉、鲑鱼和番茄、土豆、辣椒、玉米、黄瓜。而且每个桌上还放着一瓶西班牙威士忌酒。这是皮萨罗刚刚从利马带来的西班牙本国的白酒。 共有四五十个尉级军官和少数的印加王公参加了这次宴会。皮萨罗坐在主宾席的上席位置,右边是阿尔马格罗,左边是曼科国王。同席就坐的还有胡安、贡萨洛、萨维德拉和弗朗西斯。其他宴席上也都是两支部队的军官们同席而坐,相互地碰杯与饮酒,亲切与热烈的场面让人感动和令人激动。 席间皮萨罗带着胡安与贡萨洛与每个人碰杯。而阿尔马格罗也随即带着萨维德拉和弗朗西斯向大家敬酒。在杯觞交错与推杯问盏之间,彼此双方似乎都忘却了怨恨,亲切友好得如同兄弟一般。 第231章 索托上尉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宴席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宴会结束时,皮萨罗把阿尔马格罗留了下来,并让随从把一大包烟叶和两瓶白酒拿过来,送给阿尔马格罗,说,“这是别人从巴拿马给我带来的上好的烟叶和从国内带来的最好的威士岂,味道实在不错,你拿去尝尝。”阿尔马格罗接过烟叶和白酒,连声感谢说,“侯爵送来如此厚礼,本人不胜感激。” 两人亲切地交谈了一会,然后,皮萨罗就说,“你可能也知道了,西班牙国王已经任命你为智利总督。可是,智利现在还是一片未开发的地区。本来,我是想让胡安带部队去征服和开发智利,可是,现在国王已经任命你为智利总督,所以,开发和征服智利的使命与任务就只能落在你的肩上了。不知将军对此意下如何?” 对于开发和征服智利,阿尔马格罗是有过许多考虑的,而且也一直是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想离开库斯科,害怕一旦离开了库斯科便会落个一无所有的结果,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想离皮萨罗远一些,省得让他把自己当猴耍。他之所以在皮萨罗向他下达出征智利的命令之后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他怀疑皮萨罗是想把他调离库斯科城,然后把库斯科的大权交给他的两位弟弟掌管。这样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库斯科京城。 既然现在皮萨罗当面问到这个问题,他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可隐瞒了。他用反问的口气说,“在讨伐阿尔瓦拉多之前,侯爵是不是答应把库斯科归属于我,并与我签有协议?”皮萨罗说,“那是当然。”阿尔马格罗又说,“既然如此,侯爵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又要写信给胡安和贡萨洛剥夺我作为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一职?” 对此,皮萨罗莞尔一笑,说,“我听说查理国王已经委任你为智利总督,把库斯科以南的地盘划归你所有,可是,眼下文件还没有带过来。如果在国王的文件和任命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已经把库斯科划归你的名下,岂不是有违于国王的尊贵与威严?所以,我想还是等埃尔南多把国王的文件与任命书带来之后,再郑重其事地把库斯科划归于你。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一定的道理?” 阿尔马格罗听说国王都已经把库斯科划归在他的名下,心中不由一阵暗喜,也就点了点了头。皮萨罗见阿尔马格罗情绪慢慢地好了起来,就循循善诱地说,“智利可以说是一个新的秘鲁,需要我们去征服和开发,征服者不但会获取无数的财富,而且将会永载史册。我想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 阿尔马格罗之所以对征服智利一事一直按兵不动,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命令是皮萨罗给他下达的,而他却觉得自己与皮萨罗是合伙人,不是上下级关系,不能啥事都听着皮萨罗的调遣。可是,听了皮萨罗的一番循循善诱,也就觉得这个任务不但可以接受,而且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 于是,他说,“作为智利总督,对于征服和开发智利,我是责无旁贷的,但是,要容我做些准备。”皮萨罗问,“将军需要多长时间的准备?”阿尔马格罗想了想,说,“一周时间吧。”皮萨罗说,“好,那就一周时间吧。”说完,皮萨罗便与阿尔马格罗握手,把他送到了门外。 本来,阿尔马格罗有二百五十人的队伍,虽然与印加军队打过许多仗,但死伤不多,而且,这些人也没有发过多大的财,也没有多少人急着回国。之后,阿尔马格罗又将阿尔瓦拉多的三四百人的队伍收编过来,这样,他的队伍合起来就有五六百人。但是,他觉得这些人对征服一个未知的国家来说还是不够的,于是,他便在库斯科王宫广场上树起自己的旗帜,拉起了“征服与开发智利,冒险与实现梦想”的大幅标语,建立了一个征服智利新兵招募报名处,大张旗鼓地招募士兵。 在阿尔马格罗被西班牙国王任命为智利总督之前,士兵们几乎对智利这个国家还闻所未闻,现在听说智利是一个在秘鲁以南的沿安第斯山不断伸展的广大地区。这片地方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总之,智利这个国家和地区对许多的官兵来说都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所以,许多官兵几乎把智利当成了一个新的未被征服与开发的秘鲁。 这天,索托上尉带着六十多名士兵前来报名。报名处的士兵见索托上尉带着六十多名手下的士兵要求加入远征的队伍,就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知道索托的骑兵小队在皮萨罗的部队中是一支纪律严明,英勇善战的队伍,便马上把他带到了阿尔马格罗的办公室门前。 报名的士兵让索托的士兵们在门外等,只让索托上尉一人进到了办公室里。阿尔马格罗正在看着一张地图,见索托带这多的人要求参加他的队伍,先是大喜,但是,马上又警觉起来。他让索托坐在一把椅子上,用好奇与不解的口气问道,“索托上尉可是皮萨罗的军中不可替代的人物,而且也是发过两次大财的人了,今天怎么想起要跟我去冒险远征呢?” 索托诚然一笑,说,“我之所以要跟随你,是因为我觉得皮萨罗侯爵过分偏袒胡安与贡萨洛,而胡安和贡萨洛总是骄横恣意,为所欲为,所以,我看不惯。而将军你却为人诚恳,慷慨大度,平易近人,所以,我想跟着你做事。再是,我想征服智利肯定也是一项充满着传奇与财富的事业。这就是我要跟随将军出征的原因。” 索托的这番话似乎并没有让阿尔马格罗消除疑虑,因为他与皮萨罗打交道多年,吃亏上当的事太多了,所以,让他不自觉地养成了时时要对皮萨罗小心戒防的心理。特别是在双方矛盾越来越尖锐和明显的情况下,他对皮萨罗的提防之心更是不敢放松。 因为阿尔马格罗还是怀疑索托投奔于他是皮萨罗给他设计的一个圈套,所以,他一边用一种识别的目光打量着索托,一边用不客气地口气说道,“索托上尉到我这来道是欢迎,但是,各个骑兵小队队长职位暂时还没有空缺,如果索托上尉不嫌弃的话,可在弗朗西斯的骑兵小队里暂时担任骑兵分队长一职。” 索托本以为他的到来会让阿尔格罗满心欢喜,可是,没想到阿尔马格罗却是这种态度。他当然明白阿尔马格罗不是没有职位,而是在有意地在提防着他,因为他肯定是把他当成了皮萨罗在他身边安插的内线。否则,阿尔马格罗不要说会给他安排一个上尉的职位,甚至可以把副司令的职务授予他。 索托对阿尔马格罗的态度感到非常失望,他觉得眼前这位平常让他尊重和敬仰的将军不过是位自负而愚蠢的军人,这种人怎能是皮萨罗的对手,迟早是要栽在皮萨罗的手下。于是,他口气坚定地说,“我来你这就是冲着副司令的职位来的,如果当不上副司令长官,我就不干。” 阿尔马格罗本来就不想接纳他,听索托口气如此强硬,就说,“那就只能请索托上尉另攀高枝了。”索托淡然一笑,说,“只能如此了。”说着,便起身出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外面的士兵们问索托,“怎么样?”索托摇了摇头,说,“不行。”士兵们马上皱起眉来,问,“为什么不行?他们不是正需要人吗?”索托说,“可他们需要的不是咱们。”士兵们问,“为什么?”索托说,“因为咱们是皮萨罗手下的人。”可士兵们说,“皮萨罗跟阿尔马格罗是冤家对头,咱们来投奔阿尔马格罗,皮萨罗肯定非常痛恨,现在投奔无门,咱们该咋办?”索托说,“大不了带着咱们的财物回西班牙老家。”士兵们说,“只能这样了。” 几天后,索托便带着十多名士兵一起离开了库斯科,启程回国。回到西班牙之后,他向国王申请,得到了远征北美的许可,便组织了一支队伍去了北美。 事后,阿尔马格罗的另一名骑兵上尉奥尔戈涅斯得知此事后,来到阿尔马格罗面前询问,然后,埋怨阿尔马格罗没有留下索托。他说,“索托可是一名真正的骑士和军官,打起仗来就是皮萨罗整个部队里都无人能比。”可阿尔马格罗说,“我说军中无职位,来了只能先当少尉分队长,可他却说非副司令不当。难道我能让他一来就当副司令官?那你们这些跟我多年的人会咋想?” 奥尔戈涅斯上尉说,“人家本来就在皮萨罗手下当上尉骑兵队长,人家就是因为怀才不遇,才来投奔你的。你至少不给人家一个上尉队长的军衔?怎么能让人家降职降官,去当一个少尉分队长?” 接着,奥尔戈涅斯又说,“索托代表的不仅是他本人,而且还代表着许多士兵的心愿。你把他拒之门外,就等于把许多本来想投奔咱们的士兵也都拒之门外了。而这些士兵都是作战能力非常强的士兵,是咱们原来的士兵和弗朗西斯的那些士兵所无法相比的。” 阿尔马格罗一听这话,似乎有些醒悟了,但他还是说,“可他是皮萨罗手下的人,我担心他会是皮萨罗有意安排在咱们身边的内线。”奥尔戈涅斯叹了口气,说,“这只能说明你对索托上尉不了解。” 接着,奥尔戈涅斯又说,“我早就说过,咱们跟皮萨罗早晚有一仗要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有了索托,咱们就不会再怕他皮萨罗了。”可阿尔马格罗说,“他皮萨罗不是也失去了索托?”奥尔戈涅斯说,“可他们还有胡安和贡萨洛,特别是他们还有埃尔南多。这三人不管是谁,都让咱们不好对付。”阿尔马格罗说,“没那么可怕吧!”可奥尔戈涅斯还是说道,“我想将军这样做迟早会后悔的。” 这时,萨维德拉和弗朗西斯一起来到了办公室。萨维德拉一脸兴奋地对阿尔马格罗说,“你听说了没?索托和一些士兵离开了皮萨罗,回国去了。”阿尔马格罗因为刚受到奥尔戈涅斯的责怪,心情不好,所以,一听萨维德拉这话,就不想答话,就朝他问道,“你们先前小分队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萨维德拉说,“都准备好了。我已经派印加王曼科的兄弟保罗·托帕和一名印加祭司比利亚克·乌穆还带着三名骑兵打前站去了,他们早上已经出发了。我们先前小队共一百五十多人,别加三千名印第安士兵,明天一早启程出发。” 阿尔马格罗点了点头,语重深长地说,“你们打前站,一定要格外谨慎小心,要把粮草带足,遇到当地人,一定要看清形势再行动,切不要盲目随意行动。”萨维德拉说,“将军放心。我会随时派人向你请示和汇报。” 阿尔马格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奥尔戈涅斯说,“你跟随着我带领三百多人,另加八千名印第安士兵的大队人马居中,让弗朗西斯压后,但不要让前后三支队伍相距太远,免得遇到紧急事件不好相互照应。”奥尔戈涅斯说,“请司令官放心。” 阿尔马格罗又说,“萨维德拉他们明天启程,你们隔两天也要启程,我担心等萨维德拉走远了,咱们势单力薄,前后拖节,皮萨罗万一对咱们发起突袭,咱们就会吃大亏的。”奥尔戈涅斯说,“是,将军。”最后,阿尔马格罗对弗朗西斯说,“你带领一百多人和四千多名印第安士兵压后,你的任务很重,在我们离开库斯科后的当天下午,你要随后离开库斯科,夜间在库斯科郊外宿营,并时刻做好战斗准备,以防皮萨罗的突袭。” 弗朗西斯说,“是,将军。”不过弗朗西斯又说,“将军没有必要怕他们,咱们部队的人数多,装备好,要是真打起来,咱们当即就能把他们灭了。”阿尔马格罗说,“要是真枪真刀地打,他们肯定会吃亏的,可是,皮萨罗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不跟你来真的,我怕他会玩什么花招和诡计。” 正说着,皮萨罗带着胡安和贡萨洛来了。皮萨罗一见阿尔马格罗就亲热地拍着阿尔马格罗的肩膀说,“老伙计,明天可是你启程的最后一天了,你到底准备得怎么样啦?” 阿尔马格罗不喜欢皮萨罗这种假惺惺的作派,但他却已经习惯了,就说,“侯爵放心,明天一早,先遣小队就启程,大部队和后继部队也在这两三天全部踏是征程。”皮萨罗笑道,“将军的作风向来是雷厉风行的,这我是知道的。”接着,又问,“部队还有什么需要,请老伙计直说,只要我能解决的,没说的。” 阿尔马格罗知道皮萨罗虚情假意这一套,就故意说,“别的没啥,就是马匹缺了一些,我们的一些骑兵没有马匹,听说巴拿马商船给利马运去了不少马匹,侯爵能不能给我们买上个几十匹?”皮萨罗马上回答说,“这恐怕不行,那些马匹都是人家私人的财产,不是政府的财产。” 阿尔马格罗一听皮萨罗这话,也就只好说,“那就算了,什么也都不需要了。”皮萨罗说,“你啥时启程?我来送行。”阿尔马格罗说,“侯爵若是很忙,就不用来送行了。”皮萨罗说,“我就是再忙,也得来送行。再说老伙计这一去,不知啥时才能回来呢。”说完,便带着胡安和贡萨洛离开了阿尔马格罗的办公室。 之后的两三天中,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分三批离开了库斯科,踏上了征服和开发智利的征途。 第232章 逃离王宫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阿尔马格罗离开库斯科之后,对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来说应该是解除一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忧患。可是,世间的矛盾总是这样,当一个矛盾解决之后,很快就再出现一个新的矛盾。而新的矛盾和忧患有时会比原来的矛盾和忧患更为严重。 皮萨罗侯爵在逼使阿尔马格罗率部征服智利时,他无论如何没有考虑到印第安人会怎样。因为这个好战的民族在西班牙人进到这个帝国之后,基本上表现得比较驯服和顺从,他们被迫接受着入侵者的抢夺,眼看着一个君王被杀,另一个君王被扶植作为傀儡,国破人亡,资源被抢,神庙成马厩,王宫变兵营,贞女被赶出宫外,王妃遭士兵轮奸,但他们却没有进行过规模较大的反抗,以保卫他们的王国和家园。所以,西班牙人被印第安人的这种假象迷惑了,认为印第安人已被征服,不可能再形成气候。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他们对印第安人恣无忌惮,为所欲为,想怎么欺侮就怎么欺侮。同时,也对印第安人放松了警惕。 当阿尔马格罗率部离开后,皮萨罗侯爵也很快地离开了库斯科,径直返回了利马。库斯科京城又回到了胡安和贡萨洛两兄弟的掌管之中。这两位贪财好色,嗜赌如命的兄弟夜夜聚众赌博,常常是通霄达旦,赌博输了钱,便带着他们的同伙和士兵开始到处抢劫或是抢人。只是印第安人,不管是王公还是平民,都免不得受到抢劫。凡是被他们看上的年轻女人,不是被他们强奸,就是被他们抢去做佣人或是当婊子。既使他们的印加王也不能幸免。 在桑卡拉被胡安强行带到兵营被强奸之后,欧科罗也被贡萨洛派人给带走了。尽管一个来月过去了,年轻的印加王曼科派侍卫官图米潘帕到贡萨洛的兵营去过数次要贡萨洛放人,可是,贡萨洛霸占着欧科罗,执意不肯。一连几次没把人要回来,曼科也就知道欧科罗是要不回来了,因为他知道贡萨洛一直迷恋着欧科罗,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宠妾,养在深闺,夜夜侍寝。 这天,曼科由另两位妃子侍陪,坐在桌旁独自地喝着闷酒。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盘算着,看托帕和乌穆带着西班牙智利远征军的前哨人员已经离开库斯科有多久了。算来算去才只有短短的七八天时间,但是,这七八天时间却让年轻的印加王感到好象有好几年似地。 他一直巴望着他们的音讯,可是,他们音讯皆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事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把事办得怎么样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知道,他至少可以派人去寻找或是进行联系。正在他想得出神之时,图米潘帕进来说王宫祭司乌穆请求觐见。 一听说乌穆回来了,他猛然一下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以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快快请进。” 乌穆进到屋里,俯身跪拜。曼科起身扶起祭司,让身旁的王妃给他赐座,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次出去怎么样?”乌穆也显得有些兴奋,低声说道,“我们顺着王室大道一路朝北,每到一个地方,就通过当地的村长或是镇长联系到王公和酋长。他们也都对西班牙人恨之入骨,正愁没人带领他们起来反抗入侵者。他们都发誓说,只要大王把旗帜一挥,他们就跟随着大王揭竿而起,跟可恶的西班牙人血战到底。” 曼科显得有些激动,说,“他们能有多少人?”乌穆说,“至少有四五万人,而且,还可以再动员其他地方的人,大概能有一二十万人吧。”曼科高兴地说,“太好了。只要能有十万人,那他们西班牙人就死定了,夺回库斯科城只是指日可待的事。” 然后,又问乌穆,“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乌穆说,“这事我已经想好了,你得想办法离开库斯科城,我再安排人在城外的山口接应你。等你一出了山口,一切事就好办了。” 曼科说,“那真是太好了。”说着,他便对乌穆说,“这样吧,你先回家休息,明天一早就赶到城外进行布置和派人迎候我。我在城里准备好,等待着你的消息。”乌穆说,“是,我亲爱的大王,我明天就赶回山里,最晚两天后就派人来接你出城。” 乌穆走后,曼科便把其他几名妃子叫到了一起,对她们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两天你们要准备好,随时要跟着我出城。除了自己穿戴的东西之外,什么东西都不能带,就跟平常随我出门一样。”说着,他又用加强的语气说,“这可是一次秘密的行动,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因为一旦让西班牙人发现,我们就算是死定了。你们记住了没?”妃子们齐声答道,“记住了,我的大王。”但桑卡拉插话说,“那欧科罗咋办,她还在贡萨洛的兵营里。”曼科说,“没办法管她了,等我带大军打回库斯科再说吧。” 接着,曼科又把侍卫官图米潘帕叫来,要他把出乘的大轿备好,并偷偷地把出王宫后院的大门重新打开,以便从后门出宫,这样就不容易被西班牙人发现。 终于,乌穆派人来了。来的人是一位叫瓦基卡尔的王公。他告诉曼科说乌穆已派数千人在城外北边的一个山口处接应着他,要他及早离开库斯科。为了不引起西班牙人的注意,曼科选择了在午后离开库斯科京城,直奔北山。 这是1535年10月的一天午后,太阳非常地明亮,蔚蓝色的天空上白云朵朵。阳光下的库斯科城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这时,西班牙兵营里十分地安静,在吃完午饭之后,士兵们要么已经午休,好为夜间的挑灯夜战养精蓄锐;要么是在呆在宿舍里或是自家里。总之,兵营里十分地安静。 也就是这时,在维拉科查王宫大殿的后院,印加王曼科的八人大轿也已经起轿,悄悄地出了后院大门,顺着一条僻静的街道朝着城北走去。大轿由八人抬着,轿子前后有二三十名王公陪同,并有二十多名王宫侍卫护卫。同时,大轿后面还有两顶小轿,里面坐着桑卡拉和另一名王妃。大轿来到离王宫广场不远的一个街口,在此等候的二百多名印第安士兵在一位王公的带领下,也加入到护卫印加王的行列。为了避免人们的注意,这群人顺着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一直朝北快步地行走。 大约走了有一个时辰,他们终于走到了库斯科京城的城郊。这时,太阳依然温热,抬轿的士兵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但是,曼科却不敢让士兵们停下来歇息一会,因为印加王的出行向来是非常隆重和讲究的,也是非常惹人眼目的。只要是没有到达北山山口,见到乌穆带领的人马接应,他就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出了城区,本来是有条大路直通北山的山口,可是,为了快捷和安全,曼科让士兵们走一条小路。穿过古印加人修筑的城堡,小路在山间崎岖弯曲着,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坡,路特别地难走。但士兵们不停地轮换着抬轿,一路快步地顺着一条小路朝着北边快步走着。 走过一段山路,来到了一片峡谷地带。一条小河从谷地流过,在此形成了一片河谷和湖泊。湖泊并不大,但湖中百鸟云集,芦苇茂盛,使得四周出奇地清静和安宁。小路沿着湖边朝着正北方向平坦地延伸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北山的山口在黄昏午后的阳光下正平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沿湖边小路走过一段,那座过河的小桥似乎就在眼前。等过了那座小桥,人们就可以大大地歇上一口气了。因为只要一过了小桥,只要派人把住小桥或是毁了小桥,别说是西班牙人,就是天兵天将也没办法再追上他们了。 可是,就在这时,似乎从远处传来了马蹄疾速的奔驰声。这种声音不是听到的,而且通过一种敏感的感觉感到的。于是,有人朝后面望了一眼,就见一队西班牙骑兵掀起着一片飞扬的灰土,正从山边通往湖边的小路上飞奔过来。于是,马上有人惊呼道,“西班牙白人骑马追来了!” 大家都紧张起来,士兵也开始做好准备来保护他们的大王。 曼科听到呼声,掀开轿子后帘一看,就见骑兵正飞快地朝这边追来,已经离他们不很远了,最多只有十多分钟就能赶过来。而他们离那座小桥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无法在十多分钟里赶到。于是,他让轿子停下,并从轿子里出来,然后对大家喊道,“快往芦苇丛里躲藏。” 于是,大家便丢下轿子,一哄而散,很快就钻进了茂密的芦苇之中。芦苇丛很茂密,一直从小路边沿伸到湖水之中。曼科钻进芦苇荡里,便一边用手拨开芦苇一边朝着纵深之处钻去。可是,他很快走到了湖边的沼泽泥潭之中,一脚踩下去,就陷得老深,半天拔不出来。所以,走到这里,也就没办法再往里面走了。于是,他就只能蹲在这里躲着。 第233章 大王游街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不一会,他就听到马蹄声飞奔过来,停在了路边。然后,西班牙人叫着喊着,开始下马,进到芦苇荡中开始进行搜寻。 到处是西班牙人的叫喊声,还有被搜寻出来的印第安人的求饶声,甚至可以听到西班牙人就在几米之外搜寻的声音。曼科的心紧张地几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但他知道,这几十个西班牙人要想从这么一大片芦苇中搜寻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抱着那种紧张而侥幸的心理,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但是,西班牙会依照芦苇被踩倒的痕迹和留下的脚印来寻找躲藏的人。所以,不过多长时间,一个西班牙士兵就找到了他的面前,尽管他把那顶红色的波拉留在轿子里,但西班牙士兵几乎没人不认识他。那位士兵用长剑指着他,哈哈大笑道,“瞧你这样,还象印加大王吗?”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但半个裤腿陷在了泥中,就连身穿的披风和上身的衣服都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散乱成一团,整个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个士兵笑着,便对着小路那边高呼大喊道,“印加王找到了。”于是,胡安带着几个士兵马上赶到芦苇深处,用命令的口气对士兵说,“把他给我捆起来。”于是,士兵们便用一根绳子把曼科五花大绑,连拉带拖地把他带出了芦苇荡。 这时,曼科看到已经有一大群印加王公和士兵被押在湖边的路面上,他的那两位王妃也在其中。正当他对西班牙人是怎样得知他带人离开库斯科城而大惑不解时,他突然看到在西班牙人群里有位骑着马的印第安人。这不由地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朝那人看了许久,才发现那人穿着卡纳尔部落式的黑布小衫。原来是这个卡纳尔人发现并出卖了他。卡纳尔人原来是一个较小的部落,被印加人所征服,住在库斯科郊区简陋低矮的屋棚里。因长期受到印加人的压制,对印加人怀恨在心,却又不敢反抗。所以,当西班牙人进到库斯科后,他们就通过向西班牙人通风报信来对印加人实施报复。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暮色苍茫之中,晚风渐起,雾气降临。胡安见曼科已经被抓住了,就让士兵吹号停止搜寻。士兵们就陆续地从芦苇丛中回到小路上。胡安来到曼科的跟前,指着曼科,用凶狠的口气说,“我道是看你能跑到哪里,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你给找到。”说着,便让士兵们把曼科塞在那顶大轿里,让印加士兵们抬着,押着其他王公和印加士兵开始朝库斯科城班师回营。 回到库斯科城已是夜里,曼科便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铐,关在了一座王宫古堡里的一间黑暗的小屋里。小屋里只有一张小床和一把凳子。曼科饿得不得了,可是,没有人给他送饭。他喊着叫着要吃东西,但根本没人理睬他。他喊了一阵,见没人理他,就只好躺在小床上。跑了大半天时间,他也觉得实在是累了,但他虽然躺着,却睡不着。他想他之所以被出卖关押在这里,全是卡纳尔人的罪过,于是,就想等他有朝一日重得天下,非要将可恶的卡纳尔人和西班牙人一起斩尽杀绝。 第二天晌午时分,一个印第安人给他送来了一碗玉米粥,曼科早就饿坏了,呼噜呼噜地把碗里的玉米粥喝得尽光,并把碗边都舔得干干净净,全然没了印加王平时那种高雅尊贵的气派和讲究。吃完饭不久,小屋门开了,几个西班牙士兵进到屋里,便把他架着拖着带到了一个审讯室里。尽管是在白天,但屋里却点着两盏灯。因为印第安的屋室里通常是只有通气孔,没有窗子,所以,外面的光亮很难照进屋里。 胡安和贡萨洛坐在一张桌子旁,三四个西班牙人立在一旁。见曼科被带到了屋里,胡安便开口问道,“曼科王子,如实招来,为何要逃离库斯科京城?” 曼科对此当然早就准备,就说,“这得要问你们自己。”胡安一拍桌子,怒道,“废话,我要知道,还问你干嘛?”然后,严厉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的皮鞭可是不认人。”曼科很顺从地说,“我说,我其实也不想离开库斯科城,可是,你胡安上尉强奸了我的妃子,而贡萨洛上尉现在还霸占着我的王妃,你说你们这样做,还让我能不能再在库斯科城呆了?” 胡安一时无话,但他不能让曼科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于是,他用力把手上的皮鞭打在桌上,骂道,“胡扯八道,你逃离库斯科是有阴谋的,是想组织民众起义,彻底背叛我们西班牙国王。” 曼科听着这话,心里不禁地打了个颤悠,就想是不是自己出逃一事让人给泄露了?要不,胡安怎么知道这事?可是,知道这事的人只有他与乌穆和瓦基卡尔,再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妃子。这些人都是他最亲近和最信任的人,他们不可能出卖他。想到这里,他说,“我是自愿投靠皮萨罗侯爵的,而且,还向西班牙国王宣过誓,要为西班牙国王忠诚效力。我跟侯爵半年之多,你们见我何事做过背叛和违规的事?如果我要是想背叛你们,我为何不去投靠基斯基斯,反来帮着你们去讨伐基斯基斯?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把我送到侯爵身边,他绝对不会象你们这样对待我。” 贡萨洛见曼科语气肯切,觉得曼科也许真地是因为他们强占了他的王妃而一怒之下才逃离库斯科的,也就对胡安低语了几句。胡安听了贡萨罗的话,微微地点了点头,就说,“虽然我免除你皮肉之苦,但不能就这样地饶恕他,否则,你以后还会再跑。”说着,便对莱托蒙多说,“既然不让他吃皮肉之苦,也得让他丢丢脸面,让市民们都知道他们的大王在逃离中被抓了回来,看看他们的大王是如何为他的罪过受罚的。” 莱托蒙多没明白胡安的意思,就问,“请上尉指明说清,到底该咋办。”胡安说,“你带着一个骑兵小队的士兵押看着他,让他的那两个王妃陪着,到市区的各个街道上都游上一圈。”莱托蒙多说,“是,上尉。” 不一会,莱托蒙多便带着一个骑兵小队,押着曼科和那两名妃子一起出了王宫大殿,顺着一条直直朝北的街道开始游行。曼科戴着手铐和脚铐,穿着那身沾满泥土的衣装,散乱着长发,由两名妃子陪同着,被一队西班牙骑兵押着走在大街上,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不,过去,他出门上街都是大队大队的王公簇拥着,成千上万的士兵保护着,乘坐的是由八人抬起的大轿。这些市民们就是想看他一眼都是不可能的。可是,眼下,他却象罪人和死囚一般被人押着,披头散发,满身泥土,这让他的臣民看着,该会是怎样的感受和心情?他觉得自己真不如一死了之,也不用再为印加王丢人现眼。他觉得自己真是愧对先人。 市民们几乎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大王,可是,他们几乎都不敢相信和确认眼下把自己弄得不象人样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大王。所以,他们用十分陌生,甚至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他跪拜或是施礼。所以,人们一见到或是一听说自己的大王被西班牙人押着游街来了,便赶忙躲避,生怕让君王感到难堪和不自在。他们甚至把看到和听说自己君王的如此遭遇当成了一种耻辱和痛心,不忍心目睹自己君王的这种遭遇。所以,大街上开始还有些人围观,可是,很快人群散尽,整个大街上变得空空荡荡。 西班牙人带着曼科和他的两个妃子在大街上游行一圈,见大街上空寂无人,一街两旁的屋门紧锁,也就知道再这样地游下去没什么用,便只好押着印加王回营。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几条大街也都游过了,西班牙人就把曼科又关了起来,并派士兵严密看守。曼科整天被关在那间又黑又潮的小屋里,别说举兵起义的事,就是有时连黑天白日都分不清。可以说这是他这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就连阿塔瓦尔帕对库斯科人进行灭绝性大屠杀时,他也没觉得比眼前更黑暗更可怕。 小屋里常常黑暗得连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他垂头丧气,愕悔不已,痛悔自己做事太大意,还没经验。如果他巧装打扮成一个农夫,单独一人或是由一两个人陪同离城出逃,也不会引起卡纳尔人的注意,更不会让西班牙人抓着。可是,这种愕悔已经太晚了,已经没有机会纠正了。因为西班牙人是绝对不会再给他这种自由与随意外出的机会了。 第234章 绝望之际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时光在缓慢地流逝着。春去夏来,当一年之际最明媚温和的季节再次来到库斯科城时,已在那间小屋里被关了半年之久的印加王依然在度日如年地受着囚徒般地煎熬。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会持续到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指望。他每天所要做的就是躺着或是坐着,想着各种各样的心事和各种各样的虚幻,可是,这些心事和虚幻总是让他感到悲观和沮丧。为了摆脱这种悲观和沮丧,他便对着通气孔的那一小片光亮开始逮着衣服上的虱子。只有在逮虱子时,才会让他不去回想那些烦心忧虑的事。所以,逮虱子也就成了他每天唯一的工作。 当然,他也不记得1536年1月16日这天是个什么日子,因为时光和日期对他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只记得每天要在早饭后对着光亮逮些虱子,因为这些虱子夜里总是咬得他睡不好觉,让他整天觉得浑身发痒。也就在这时,屋门咣啷一声被打开了。 曼科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因为房门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开过了。平时送饭的碗盘和大小便的罐子都是从门洞里送进送出。所以,听到门上的铁锁咣啷地打开,曼科就很自然地想到是不是又要被提审了。因为提审对犯人来说总是一道难关。 门开后,一大片亮光洒进屋里,阳光虽然很明媚很亮堂,有种亲切和久违之感,但曼科的心里却象是突然被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上。他不知道胡安和贡萨洛又要对他采用什么花招,使用什么样的刑法。 可是,从外面进来的却并不是胡安和贡萨洛,而是一个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的西班牙人。这人个头又肥又大,红红的酒糟鼻子,宽大的脸庞,厚厚的嘴唇,衣帽整洁,面目和蔼。他不禁在想这人是谁呀?他来这里干嘛呢? 那人走到他的面前,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亲切地对他说,“尊贵的印加大王,让你受苦了。”曼科坐在床边,十分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呀?”那人说,“我是埃尔南多·皮萨罗上尉,现在是西班牙圣地亚哥骑士,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 曼科并未见过埃尔南多,因为他在卡哈马卡分完金子之后,就被皮萨罗派去押送黄金返回西班牙了。他回到西班牙带回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受到了国人的极大关注,并引发了一轮热烈的移民潮。他受到了国王的欢迎和嘉奖。之后,塞利维亚急忙赶回,而埃尔南多却不急不忙,他在国内办了一些事,又在巴拿马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悠悠地乘船返回。 但曼科却常听皮萨罗提起过埃尔南多,说他和索托一样,一向对印第安人持有怀柔和同情的政见。他见埃尔南多对他如此亲切和蔼,便显得有些激动,说,“埃尔南多上尉,你可算是回来了。”说着,便握住埃尔南多的手,用动情与委屈般的语调一边哭着一边述说起来,“皮萨罗侯爵离开库斯科去了利马之后,胡安三番五次地逼着我交待华斯卡尔金链的藏处,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把我的妃子桑卡拉带走强奸了。接着,贡萨洛也来逼我交出华斯卡尔金链,我说我真地不知道金链藏在何处,他就让人把欧科罗给带走了,我派人几次去求要,他都不放。逼得我没办法了,我就只好带人想逃出库斯科。”说完,便哭得泣不成声。 埃尔南多一边拍着哄着曼科王子,一边安慰着他说,“我这两个兄弟都是粗人,不懂得方式方法,还请印加大王多多原谅。现在我回来了,库斯科的最高军事长官已经由我来担任了,所以,请印加大王放心,只要印加大王不再逃离库斯科,并效忠于西班牙国王,我会很优厚地对待大王你的。关于贡萨洛抢走了你的爱妃,请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还。再是,你的生活和待遇,我也会另行安排。” 说到这里,他大声喊道,“来人。”看守的士兵应声进来。他对士兵说,“把大王的手铐和脚镣打开。”士兵过来,用钥匙开始为曼科镣铐开锁。这时,埃尔南多对曼科说,“不好意思,我才刚从利马那边赶回来,听说你被关在这里,就赶忙过来看望你。你现在这里再委屈一会,我马上派人把你送回王宫后院,再把你的妃子接送过来。”曼科感激不尽地拉着埃尔南多的手,说,“先生的恩情我曼科永世难忘。” 很快,曼科就被送回到原先住的王宫后院。不过,现在的王宫后院,大门已被重新封死,门口和院里都站有西班牙人的岗哨。凡是进到这里的人都必须接受西班牙人的检查和问询。 妃子们见他回来了,都哭成一团。曼科一边安慰着她们,一边问着管家穆奈加卡,“这段时间,家里都咋样?”穆奈加卡管家说,“大王你被关在兵营时,那些西班牙军官带着士兵三天两头地跑来强奸和侮辱王妃,屋里的金物和金器也都被他们给抢光了。”曼科就安慰着妃子们说,“你们都别哭了,只要我能平安地回来,就是你们的福气。别的东西以后都会有的。”说着,便让穆奈加卡派人把离去的侍女和仆人都给找回来。 不一会,埃尔南多派人把欧科罗王妃送回来了。欧科罗穿着一件西班牙贵妇人穿的名贵的精短皮衣,下身是一条镶有花边的粉色长裙,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黑皮鞋,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精致的金项链。本来欧科罗身材就好,身条较高,肤色白净,胸部丰满而腰肢柔细,再经这样一打扮,整个人就简直不是过去的那个印第安的王妃,而成了一位西班牙公主。 多日未见,爱妃越发地漂亮,越发地可爱了。曼科便从椅子上起身,叫了声,“我的爱妃。”欧科罗也满含泪水地喊道,“我的大王。”于是,两人一下子拥抱在一起。曼科一边说道,“我的小鸽子,你又回来。这些天,你不在,可是想死我了。”说着,便把欧科罗抱在自己的怀里,坐在了椅子,一边亲吻着她,一边问道,“你在那边受委屈了吧。” 欧科罗把脸贴在夫君的怀里,语调轻柔地说,“我道没受什么委屈,只是听说大王在离开库斯科城时被他们又抓了回来,道是让妻妾忧心忡忡,日夜不宁。”说到这里,她含泪笑道,“夫王别再做那些冒险的事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安顺畅地生活着,我也就别无所求了。”曼科点了点头,说,“就听爱妃的。我再也不冒险了。” 这时,埃尔南多又派人送来了一些食粮和骆马肉,还有一些从西班牙和巴拿马带来的白酒、糖果和糕点。这些东西曼科都未见过和吃过。于是,曼科就把这些东西先让欧科罗尝过,然后分给站立在一边的其他妃子们享用。妃子们吃着糖果和糕点,都说非常地甜美好吃。于是,曼科就让妃子们拿来杯子,倒满白酒,一起开始为一家的团圆庆贺起来。 第二天一早,曼科就派人向埃尔南多传话,说为了报答埃尔南多的恩德,他想到郊区的一处豪宅里把藏匿的金物取回来献给他。听着这话,埃尔南多当即就派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骑兵小队跟随而去。中午刚过,曼科乘坐着那座八大大轿,在十多位王公的陪同下,出了王宫后院,顺着朝北的王室大道向郊区走去。 大概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郊区的一座王公曾住的大宅里。大宅里的王公已经不在了,只有少数的一些仆人和侍女在大院里住着。见印加王光临,那些仆人和侍女都赶忙从各个屋子里出来,跪在地上向曼科施礼。曼科从轿里下来,带着西班牙士兵来到了一座大屋门前。这座大屋子是用上好的石料建成,不但豪华气派,而且非常坚固。曼料让仆人把门打开,进到了一座大屋子里。屋里好象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墙上挂着两三件如短刀短斧和箭支之类的金银饰物之外,屋中间则是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光滑的石块。石块上刻着一个跟五子棋相似的棋盘,棋盘上摆着金银两色的棋子。这些棋子每边有十个子,每个如番茄般大小。石块的四边各有一个石凳。 曼科让随同的王公把墙上那些饰物和棋子都取下来,然后,便带着大家起轿回宫。回到王宫后院,曼科便派乌穆带着金物去敬献埃尔南多。乌穆是曼科昨日派人从山里请回来的。他与埃尔南多一见如故,无话不谈。两人喝酒聊天一直到天黑下来,才分手。之后,乌穆又回到王宫后院把与埃尔南多的谈话向曼科做了汇报。曼科听着,非常满意。 之后,曼科又带人为埃尔南多取过几次金物,金物都比较珍贵,所以,埃尔南多也就对曼科特别关照,常为他送去一些日常用品和糖果白酒。就在两人的关系不断亲密和信任之后,曼科便三天两头地请埃尔南多来王宫后院喝酒吃饭。在吃饭喝酒间,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第235章 再次逃离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天,曼科把自己经过多日思考的事情讲给埃尔南多,他说,“尊敬的埃尔南多上尉,侯爵让你来管辖和治理库斯科京城可谓是众望所归呀。库斯科京城是印加王国的首都,管辖和治理库斯科就是管辖和治理整个印加王国。但是,整个印加王国却要远比库斯科京城大得多。所以,我有个建议可供先生参考。为了治理好印加王国,必须多派些印加王公和贵族到各地宣传和管理,这样整个王国也就在先生的掌控之中了。” 埃尔南多放下酒杯,略微地思索片刻,然后对曼科的建议大加赞赏道,“印加大王言之有理,整个王国大乱初定,的确需要有人到各地和各省去进行治理。可是我们西班牙人只有几百人,根本没有能力到各地各省去进行管理。如果印加大王能把王公贵族派往各地各省去进行管理,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曼科见埃尔南多同意了,很是高兴,举着酒杯与埃尔南多多喝了几杯。 当天晚上,曼科就让乌穆把许多王公召集到王宫后院,开了一个比较大型的会议,并在会上把到场的王公和贵族做了分工,要求他们第二天就去到派遣的各省和各地去开展工作。 一连忙过好些天之后,就到了1536年的3月下旬的复活节,曼科专门派人把埃尔南多请来喝酒,向埃尔南多汇报派遣的工作进展。酒桌上有兄弟保罗·托帕和王宫祭司乌穆坐陪。欧科罗、桑卡拉和另两位王妃在一旁侍酒。桌上摆着七八盘酒菜,四个美人各捧着一罐上等的库斯科奇恰酒站在一旁。 听过曼科汇报完工作情况,埃尔南多夸赞曼科王子工作迅速,积极有序。曼科则向埃尔南多敬酒,说,“如果不是上尉,我曼科还在兵营里关着,是上尉救了我,还对我关心倍至,对此,我曼科今生今世都感激报答不完。”说完,便与埃尔南多碰杯,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埃尔南多也说,“印加大王是一国之君,是印加国民的最高崇拜者和信奉者,作为我们西班牙国王来说,我是非常希望大王能效忠于西班牙国王,为西班牙和印加国民的友好和相处做出模样。”说着,也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见埃尔南多的酒杯空了,欧科罗马上微笑殷勤地为埃尔南多斟满酒,然后,站在一旁等着。埃尔南多看着欧科罗的丰姿美态和笑容可掬,不禁有些动心,便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欧科罗的小手说,“你这位爱妃真是美若天仙,别说我那位兄弟对她钟爱无比,就是我见了她,都有些魂不守舍了。” 曼科王子一听这话,不禁一怔,但他赶忙说道,“若是上尉先生对她有心有意,我可以将她献予上尉先生。”埃尔南多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我怎么能夺印加大王之所爱呢?再说,如果大王真是把爱妃给了我,会让王公和国民如果议论大王呢?他们肯定会说是我抢夺和霸占了大王的爱妃。”曼科做出非常恳切的样子,说,“不是抢夺和霸占,是我真心实意地送给上尉先生。”但埃尔南多还是摆了摆手,说,“我知道大王最宠爱欧科罗王妃,越是大王心爱的人,我越是不能抢夺,算了,咱们不谈这事。”说着,又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曼科显得很感动,举杯再敬埃尔南多,“上尉先生乃君子风尚,让我感激涕零。请接受曼科我的再次感谢。”于是,两人再次碰杯。 喝完一大杯酒,曼科激动地说,“既然上尉先生如此大度,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心,我想把家中的一个传世之宝献给上尉先生。”埃尔南多一听传世之宝,眼睛马上亮了,就问,“什么传世之宝?”曼科说,“父亲曾为我铸过一个纯金塑像,跟我本人一样大小。藏在城外一个祈祷点的岩洞里,但我记不起具体位置了,必须亲自去祈祷,然后再去找,如果找到了,就献给尊贵的埃尔南多先生,以报答上尉先生对我的洪恩大德。” 对埃尔南多来说,金人当然比美人更可爱,就说,“那就又要有劳大王了。”曼科说,“没啥,不就是坐着轿再往郊区走一趟的事。请先生一会就派两名骑兵随我一同前去便可。”听着这话,埃尔南多马上问道,“大王想啥时去取,我既可将我的两名卫兵派去。”曼科说,“我做下准备,最好能尽快就去。” 直到4月18日这天,曼科觉得一切工作都准备就绪了,便在吃过午饭之后,在两位西班牙骑兵的跟随下,带皇后欧科罗和桑卡拉王妃,以及亲信大臣一行二十多人,在四十多名印第安士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出了王宫后院。 从王宫出发,到了库斯科郊外时已是黄昏午后时分。四月中旬是库斯科郊外秋意正浓之季,温和明亮的金光之下,各种鲜花开满了郊外的山坡草地。顺着王室大道继续朝北行走,就来到了郊外的山区地带。这里有一些开掘的岩洞。有大有小,分布不一。曼科带着队伍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岩洞前,停了下来。 曼科从轿上下来,然后,带着随行人员和护卫进到了洞里。洞里很暗,曼科便让人把火把点着。在火把的照明下,曼科来到了一个神灵塑像的面前,准备祈祷。 也就在这时,在图米潘帕的指挥下,几十名印第安士兵突然从衣中抽出短刀,把两名跟随的西班牙士兵围住,并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两位西班牙士兵被吓得高高地举着手直打颤。其他几个王公乘机用绳子把他们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侍卫官图米潘帕要杀掉这两名士兵,可曼科摆了下手,不让杀。于是,图米潘帕便把这两名士兵捆在了一个石柱上。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高高地跃到东山之上。四周一片出奇地寂静。曼科让保罗·帕克带着随行人员和士兵步行着赶往北山,自己则和乌穆两人骑着那两名西班牙士兵的快马一路飞奔地朝北疾驰而去。 印加王曼科和王宫祭司乌穆两人骑着快马,顺着一直朝北的王室大道,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北山的山口。山口高坡上隐约有一点火光,乌穆一边告诉曼科王子说那是接应的信号,一边下马把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把点燃,朝着那边摇动着。 不一会,山坡上与山下就亮起了一大片火把,大概有成千上万支,密如繁星的火把把山坡和山口那边都照得通明。乌穆对曼科王子说,“看,那些就是接应咱们的人。”看到有那么多的火把,曼科王子非常意外和激动,说,“太好了。”说着,便和乌穆一起朝着山口那边快马驰去。 很快,那密如繁星般的火把和人群便铺天盖地般地涌了过来。带头的是王宫辅助大臣翁德加多。翁德加多来到曼科面前,马上跪倒在地,说,“辅助大臣翁德加多在此迎候大王多时。”见翁德加多跪拜大王,后面数万人也一下子匍匐在地,磕头跪拜,然后高呼道,“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曼科下马扶着翁德加多起身,不无感激地说,“让你辛苦了。”翁德加多说,“为大王效力,肝脑涂地,义不容辞。”接着,曼科上到一个高坡上,对着士兵们呼喊道,“我的印加士兵们,西班牙人侵犯我们的国土,砸毁我们的神像,屠杀我们的同胞,抢占我们的女人和房子,把我们当成猪狗不如的奴隶。今天是我们起义和反抗的日子,我们要团结起来,万众一心,前赴后继,彻底消灭这些万恶的西班牙人。”士兵们高举着火把,高声喊道,“消灭西班牙人!国王万岁!” 于是,在曼科王子的带领下,士兵们一起进到了山口地带。进到了山口,再朝里走上一两公里,就是一片比较狭窄的平坦地带。沿着狭窄地带和旁边的山坡上,围坐着成千上万的印第安士兵。而这些士兵都是近一两月中从近百公里招募与调来的。他们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士兵,在王公贵族的组织和宣传鼓动下,一批批地来到这里进行集中和训练。 而印加王的行营大帐则扎建在山坡上的一片比较平坦的地带。曼科在翁德加多和乌穆等少数几位大臣的陪同下,进到大帐中里,里面的一切均已准备完好。曼科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朝翁德加多问山口的警戒情况怎样。翁德加多便把巡逻与布哨的情况向曼科做了汇报。曼科听后表示满意。 一会,保罗·帕克带着其他人就赶来了。曼科把两位爱妃安置好后,便对身边的大臣说,“西班牙人见我欺骗了他们,明天一早肯定会派骑兵前来追击。我们一方面要做好迎击的准备,另一方面要尽快地离开这里。”乌穆点了点头,说,“大王英明。”于是,大家便坐在一张大桌旁,开始商量和布署明天的迎战与撤离。 第236章 王宫城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王宫辅助大臣翁德加多和王宫祭司乌穆的陪同下,年轻的印加王曼科带领着接应他的近万名印第安士兵第二天中午时分便撤到了一个名叫坦博的地方。这里是东安第斯山脉群山峻岭中的一片开阔的峡谷地带,距库斯科约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因峡谷中有一条名叫尤开的河流从中流过,所以,这里被称为尤开河谷。在河谷边缘的山岭斜坡之上,建有一座印加帝国最坚固华丽的行宫。 尤开峡谷是一片美丽而幽静的峡谷,处在四面群山的环抱之中。因为由四面高山作为屏障,使得从东面吹来的狂风受到了阻断。所以,峡谷之中空气清新,风和日丽,绿草如茵,野鹿成群,一条小河从峡谷中静静地流淌,无数的喷泉四季喷涌。所以,这里便成了印加王避暑消夏最理想的休闲地。 王宫依山而建,山下是丛林矮树和宽敞空旷的花园。花园里栽满了种类繁多的植物和花卉,在清闲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醉人的芬芳。此外,园中还有许多用金银制作的名花异草,在明丽的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色。园中有许多喷泉,温暖光滑的泉水通过一道道银管流入到一个巨大的金池之中。这里就是印加王同妃子们一起洗浴的地方。在花园之中还种植着许多的玉米。这些玉米不是作为食用而种的,而是作为美化和装饰花园而种植的。因为印第安人对玉米有着感恩与崇敬之情。每当印加王对城市里的生活感到厌倦之时,就会带着他们心爱的妃子一起来到这里寻欢作乐。 这座王宫不但是印加王消暑避夏的行宫,同时也是印加王战时避难的城堡。王宫建在一面很高的山顶斜坡上,上到王宫必须要从山底攀爬着一面非常陡峭的石台阶梯,然后再从石门进入王宫内院。只要派一些弓箭手守在王宫内院的围墙里,就是再多的敌兵都很难攻进王宫院内。而且,王宫里有个很宽敞的内院。内院里可以布署数千士兵。这些士兵潜伏在院内依墙而守,也可以从院内突然地向城堡下发起突袭。王宫后面的地势较为平坦,坡度不是多么险峻,但却有条小河横在山下,成为王宫的一道天然的屏障。如果王宫派上一支部队守住河岸,敌方就很难进到城下。即使敌兵攻到城边,但王宫周围坚固的围墙和弓箭手密集的短箭也会使敌兵难以突破。所以说,这座王宫易守难攻,非常坚固。 其实在阿塔瓦尔帕指挥基多人在库斯科对印加贵族进行灭绝性大屠杀时,曼科就带领着一支为数近千人的部队和几十名王公躲藏在这座城堡里。所以,这次他再次从库斯科出逃,还是选择了这座城堡王宫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王宫建筑面积很大,除了有粮仓和水源之外,至少能够容纳将近万余人。但实际上王宫里面只有几十间屋室,而曼科和妃子们居住的屋室则在王宫最深处的那几间石屋里。其中有一间比较大的屋室是曼科接见大臣的议事厅。 此时,天色已暗,王宫城堡四周岗哨密布,灯火通明。而在王宫议事大厅里,几十把灯盏把整个屋子照得一片明亮。大厅里摆着四个大餐桌。各路将领静静悄悄,恭恭敬敬坐在餐桌旁等待着印加王的到来。 一会,曼科带着欧科罗、桑卡拉和另两名妃子从另边的一个小门里进到了议事厅里。王公大臣们赶忙从椅子上起身,跪拜施礼。曼科摆了摆手,说,“请落座。”然后,自己先在中间那桌宴席旁坐了下来。四名妃子分立在他的身旁。 等各位将领都落座后,曼科对大家说,“感谢各位将领的起兵与相助,所以,我特设宴以作答谢。”接着,他口气一转,用极其沉重的话语说道,“各位王公和将领,在西班牙白人侵入印加帝国之后。我们崇拜的偶像被推翻,我们先王的遗像被砸碎,我们的帝王被杀害。太阳神贞女被强奸,我们的女人被侮辱,我们的房屋被抢占,我们的财物被抢劫。以至国王成了附庸,王公成了平民,人民成了奴隶。国破家亡,生灵涂炭,我们的国王、王公和人民正遭受着异族非人的欺侮和统治。所以,我们今天起义,就是为了消灭西班牙异族,恢复印加帝国的正常秩序。”在场子的王公们听到这里,齐声喊道,“大王万岁!” 曼科停顿了一会,又说,“各位王公和将领此次起义有功,等我们一旦把西班牙消灭了,你们各位都将成为印加帝国的头等功臣。我会重重地奖赏你们。”听着印加王的话,在场的王公和将领再次喊道,“大王万岁!” 曼科满意地朝大家看了一眼,说道,“我想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人数,请各位王公和将领将自己部队人数给我汇报一下。” 曼科的话刚落,一位身体魁梧的将领起身,先是向印加王跪拜行礼,然后说道,“至高无上的大王,下臣昆祖率原印加旧部士兵和乌鲁班巴农人总共四万余人,现集结在尤开峡谷待命。” 昆祖原是华斯卡尔手下的一员大将,在华斯卡尔与阿塔瓦尔帕的基多军队在库斯科郊外汇战时,他正好跟随曼科王子在乌鲁班巴地区招募军队。可是,当他们刚把农民们动员和招募在一起时,就得到了华斯卡尔被擒的消息,所以,他就按曼科王子的命令将大部队遣散,只留下一两千人的精兵潜伏和躲藏起来,以避免基多军队的追杀。后来,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处死之后,他便跟随着曼科来到了尤开峡谷以南的坦博王宫,带兵驻守在王宫城堡里。之后,他又带兵跟随曼科对基斯基斯进行讨伐,在打败基斯基斯之后,又根据曼科起义的考虑,便从库斯科城来到了乌鲁班巴山区地带招募和组织起义部队。可以说昆祖是曼科最信任的军事指挥官。 曼科听着自己心爱的大将的汇报,高兴地点了点头,说,“很好,将军劳苦功高。”昆祖则说,“愿为大王赴汤蹈火。”曼科说,“很好,很好。”说着,便摆手示意让他坐下。 接下,一位瘦高的王公起身,对曼科说,“尊贵的大王,库斯科省昌卡部落酋长曼塔拉卡率四万多昌卡人在王宫城下的林中待命,请大王调动。”昌卡人曾在印加八世时发生过叛乱,但维拉科查王子却宽恕了他们,所以,从此之后,昌卡人便死心塌地地忠诚于印加国王。而且昌卡士兵历来有英勇善战的威名。所以,曼科很高兴地向曼塔拉卡摆了摆手,说,“很好,很好。” 一位名叫卡萃提的王公报告说,“尊贵的大王,下臣卡萃提现率两万士兵从阿班凯赶来,请大王统帅。”曼科朝着卡萃提看了看,说,“我知道你原来在华斯卡尔大王的手下就是名干将。”卡萃提脸有愧色地说,“身为华斯卡尔的将军,却未能在大王被围时救出大王,深感羞愧。” 曼科知道卡萃提曾在华斯卡尔被围时,带着部分士兵冒死营救,但终因寡不敌众,被基多人打散,卡萃提本人当时也是中箭倒地装死,才逃过一难,所以,他用很宽容的口气对这位印加旧臣说,“华斯卡尔被擒纯属指挥失当,盲目轻敌,将军能在大王临危之机,冒死营救,可谓忠心可佳。” 阿亚库乔高官乌拉马哈王公向曼科秉报说,“尊贵的印加大王,乌拉马哈率六万阿亚库乔士兵听从大王统领。”阿亚库乔高官是华斯卡尔和曼科的叔伯兄弟,今年只有二十七八岁,也是从基多人在库斯科的灭绝性大屠杀中的幸存者。当时,阿塔瓦尔帕向全国各地发出通告,要和华斯卡尔平分天才,要各省的王公贵族和高官酋长到库斯科王宫大殿议事商讨。乌拉马哈因为患病没有赴朝,才逃过一劫。后来,带着家眷逃往坦博,跟随曼科王子一道躲藏在坦博的王宫城堡里。 曼科王子听说阿亚库乔高官带兵最多,朝着乌拉马哈王公连连点头称赞说,“乌拉马哈王公为这次抗击西班牙人的起义暴动四处鼓动和游说,招募的士兵也是最多的,可谓为帝国立了大功。”乌拉马哈连连跪拜说,“国破亦家亡,家亡亦我亡。救国亦救家,救家亦救已。今有大王领头义起,乃帝国之万幸。印加帝国又有了新的希望。” 接下,又有一些王公和地方官员一一地向印加王秉报,他们大多是从较远的地区赶来,有的带兵有一两千人,也有的带兵有七八千人。总数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万。 第237章 短兵相接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听完秉报,曼科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他曾想只要拥兵十万,就能彻底打败西班牙人。可现在他却一下有了二十多万军队。于是,他踌躇满志地朝着眼前这些将领们望过一眼,仿佛就象看到了漫山遍野,一望无际的二十万大军一边呐喊着一边正朝着库斯科京城涌去的壮观景象。 说实在的,一下子能招募和组织这么多的部队汇集此地,这确实让他出乎所料,喜出望外。于是,他当即便宣布,“现在我任命乌拉马哈为库斯科军队的统领,统兵十万。任命昆祖将军为利马军队统领,统军八万。任命曼塔拉卡王公为阿雷基帕军队统领,统兵四万。还有各省都已经有我们的人起兵暴动,有陆陆续续地赶往库斯科,有的则开始就近向西班牙人发起攻击。所以,我们要趁这次全国各省的起义和暴动,尽快地攻下库斯科城、利马城和阿雷基帕城,要让西班牙人死无葬身之处。” “为此,我命令乌拉马哈统领率十万大军和那些陆续赶来的各路大军要在一周之内完成包围库斯科京城,并尽快攻破库斯科京城。我将亲自坐阵指挥。命令昆祖统领率八万大军北上,在横扫浩哈城之后,直奔西班牙人的新都利马,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利马。我将派我的爱妃莫泰丽前往助阵。同时,我还命令曼塔拉卡王公率四万大军用两周时间攻占阿雷基帕。由我的爱妃苏拉克马前去助阵。”听着曼科的军事布署,所有的军事将领和王公大臣都同声高呼道,“大王英明。” 此时,夜色已深,灯盏更明,因为刚布置完军事任务,各路将领们都显得很兴奋,好象一场场胜利就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印加大王曼科满怀信心地布置完军事任务,便把手一扬,示意侍女们开始往餐桌上端酒上菜。几十个年轻貌美的王宫侍女,忙碌着进出,不一会就在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野生肉食和美味佳肴。 年轻的印加大王开始端起酒杯跟各路将领和王公大臣们推杯问盏,狂斟海饮。几位妃子不停地为大王和王公大臣们斟酒。可是,四位妃子根本顾不过来,于是,大王又让几名侍女帮着为在场的男人们倒酒。各位将领和王公向大王敬过酒后,便相互对饮,以至曼科大王与各位将领与王公一个个都喝得醉如烂泥。 而此时,印加帝国首都库斯科的最高军事长官埃尔南多·皮萨罗上尉在曼科离开库斯科京城之后,就一直在等待着印加大王能把那个与真人一般大的纯金塑像带回来,可是,一连等了两三天,不但没见到那个纯金塑像,而且甚至连印加王曼科本人也不见了。这让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但他还是抱着是不是印加王在找金像时遇到了困难,所以,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待着。可是,他派去跟随印加大王找金人的那两名士兵回来了,向他报告说曼科大王他们跑了,而且还把他们两人的马也给骑走了。接着,又有卡纳尔人过来报告说连日来有大批印第安人在北山地区聚集,随后便有序地撤离,数量在数万人左右。 埃尔南多听到这些报告,马上警觉到印加大王曼科的逃离可能与印第安人的聚集有关,便当即命令胡安带上六十多人的骑兵小队到北郊和北山地区进行搜寻,并要胡安一旦将印加王抓住,便把他重新监禁起来。 胡安带着骑兵小队来到北郊地区进行了撒网式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骑兵们来到北郊地区已是黄昏暮晚时分,太阳的金光绚丽殷红地洒在空旷宽阔的田野与草地上,使得暮色将近的四处田野有种安详与醉人的宁静。初秋之季,山坡和平地上一片青绿,一片片黄色或紫色的小花夹杂在绿草中,随着轻快的微风摇曳。 他们马不停蹄地奔跑着,时而走在田野中的草地上,极目远眺;时而上到山边的高坡上,登高远望。但是,他们所望到和所见到的只是寂静的田野和起伏的山岭。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暗淡,山风掠过山野和草地一阵阵地吹来,气温开始渐渐地降下来时。他们才不得收兵回营。但是,埃尔南多一听胡安他们没有找到印加大王,无功而返,非常恼怒,要求胡安明天继续向北搜寻,找不到印加大王的下落不许回营。 胡安只得带着骑兵小队继续朝北搜寻。当他们来到北山山口时,北山山口已是一片无声的寂静,但从山口里面狭长地带和旁边的山坡上却能看到许多埋祸造饭的石块,还有许多的屎尿粪便和柴草灰碳等物。 于是,胡安令士兵到附近不远的村子里去抓个印第安男人过来进行审问。可是,士兵把整个村子转遍了,所见的只是印第安老人、女人和孩子,却找不到一个印第安男人。 于是,他们就抓来了一个老人,并把他带到了胡安的面前。胡安猛然抽出长剑,横放在那个老人的脖子上,问道,“老实说,你们村的男人都去哪了?”老人想了想,就说,“出外种地去了。”胡安一听,就气急败坏地抽了老人两个耳光,说,“说什么鬼话,我们把这片地区都转遍了,也没见一个印第安男人在种地。谁不知道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 老人被胡安两个耳光打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幸好旁边两个士兵把他给架住,他才没倒下。他用手捂着被打过的面颊,用仇视的目光瞪着胡安,半天没有吭声。胡安见这印第安老人还不服气,用眼睛瞪着他,就对士兵喊道,“把这人给我捆起来,用皮鞭狠狠地抽。” 几个士兵便把老人用绳子捆了起来,用皮鞭朝着老人的身上就抽。老人身上本来就没穿多少衣服,被皮鞭一抽,就受了不了了,啊啊地惨叫起来,然后就疼得躺在地上打滚。这时,胡安让士兵停了下来,朝那个老人问道,“现在该说实话了吧?村里的男人们都去哪了?”老人一边呻吟着,一边答道,“都跟着曼科当兵去了。”胡安又问,“他们都去了哪里?”老人连哭带哼地指着眼前的那条小路,说,“他们顺着这条路走了,已经走了有好几天了。听说去了尤开河谷。”胡安又问,“他们有多少人?”印第安男人也说不清楚,支唔半天,才说,“很多很多,反正漫山遍野都是。”胡安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尤开河谷怎么走?”印第安男人指着北面的一条从王室大道分岔的小路,回答说,“顺着那条小路一直朝北走,大约走上大半天时间就到了。” 于是,胡安就带着骑兵顺着那条小路一直朝北疾驰而去。他们爬坡绕行,翻山越岭,大概走了六十多公里的路程,一直走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才来到一大片宽敞的河谷地带。 从山口进入谷地,天地间好象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开阔。好象从无边的沙漠中突然步入新绿秀美的绿洲之中。午后的金光下,平缓而开阔的谷地静静地坐落在群山之中,一条小河从绿草如茵的谷地中缓缓地流过,河边可以看到几只野山羊或是鹿群在悠闲地吃着青草。这就是印加著名的尤开河谷地带。 当他们顺着草地朝着河边走去时,就见从小河对面的山地密林里突然闪出一支人马,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好象有五六千人。他们手持长矛和铁锤战斧,穿着各种各样的防护甲胄,在年轻的印加王曼科的带领下沿着河岸一字排开,试图把西班牙人挡在河的对岸。而他们的印加王则骑着战马,手持一支金制长矛,头戴着红色的波拉,站在军中指挥着士兵们排兵布阵。 西班牙骑兵小队长途跋涉,就是为了寻找印加王。现见印加王就骑马立在小河的对岸,便加快速度来到了河边。小河虽然很深,但却很窄,只能五六十米宽,所以,从这里只投个石块就能砸住对方。于是,胡安指着印加王曼科喊道,“印加王快快放下武器,过来投降,否则,让我抓住了性命难保。”可是,曼科听着,不禁大笑起来,说,“胡安上尉,你可要弄清楚,这里是尤开河谷,可不是库斯科城,到底是你抓住我,还是我抓住你,这还不一定呢。” 胡安一听这话,大怒道,“好,那你就看着我怎样再把你抓住。”说着,便一挥手,喊道,“士兵们,给我冲过去,活捉印加王,我重重有赏。”士兵们一阵呐喊,便纷纷地跳入小河之中,朝着河对岸拍马冲去。 还没等西班牙人冲到岸边,石块和箭支便下雨般地朝着西班牙的头顶落去,许多士兵的头盔被石块砸烂,被箭支穿透,鲜血映红了一大片河水。但西班牙士兵们非但没有畏惧,反道更加拼命了。他们冒死冲上了岸边。 印第安人见西班牙人如此勇敢,并冲上了岸边,便赶忙后撤。西班牙骑兵骑上马,挥动着长矛和长剑便朝着撤退的印第安人冲杀过去。但是,未等西班牙骑兵追上后撤的队伍,就见更多的印第安人从另一片山林里漫山遍野地冲了过来,从西班牙人的后面包抄过来。于是,后撤的队伍马上调过头来,与包抄的队伍一起把西班牙人团团包围在一片狭窄的地带。 印第安人的箭支与石块密集地朝着西班牙人飞来,西班牙人挥着长剑与长矛,朝着四面的敌军拼力厮杀。印第安人也表现得异常勇敢,用长矛和战斧与西班牙人的长剑与长矛进行冲撞。虽然印第安人伤亡惨重,但却很快就把西班牙人的队伍冲乱了。 第238章 祈祷神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眼看骑兵队伍被冲得七零八散,胡安有些害怕了,因为他知道一旦骑兵队伍被冲散,个各为战,那么,就很难再形成冲击的力量,直到被印第安人一个个地歼灭。于是,他大声地呼喊道,“号手,吹响集合号,快吹响集合号。” 号手在两名同伙的掩护下,迅速地吹响了集合号。雄壮嘹亮的军号声响彻河谷,拖着雄浑的长音在河谷中回荡着。在号声吹响的一瞬间,整个印第安人被这号声震住了,仿佛突然停止了战斗,以为是西班牙人的援军到了。 也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胡安高声喊道,“愿上帝与我们同在,消灭这些劣种的印第安人!”随着胡安的呼喊与命令,西班牙人经过一阵拼杀,很快又集中到了一起,开始对印第安士兵进行有序的战术冲击。这种冲击是极其有效的,很快就对印第安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和威摄,使得印第安人开始后撤。 西班牙人继续采用策马冲击的战术攻击对方,而印第安人则一边后撤,一边突然地转身朝追来的西班牙射出一排排短箭,使得西班牙人不能靠近。直到印第安人撤出狭窄的平坦地带,进到山坡上的一片片密林之中。战斗才算告一段落。 此时,已是黄昏暮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激战之后,留在河谷草地上的除了无边的寂静,便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和片片血迹,以及随处可见的长矛、战斧、大棒和刀箭等各种兵器。而西班牙人也有八人死亡,另有二三十人受伤,损失也算比较惨重。 胡安带着士兵回到河边的一片开阔地带安营扎寨。此处离谷地的边沿约有将近一千多米的距离,完全可以在较短的时间里做好迎战准备。他们在草地上生起篝火,然后从军用皮包里取出一些肉干和干饼,就着河水吃着晚餐。然后布置一些岗哨监视印第安人的动静,其他人便背靠背坐在篝火旁开始休息。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分,印第安人再次从谷地边沿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大约有三四千人。胡安带领骑兵与印第安士兵进行了大约一二十分钟的战斗,但双方只是接触了一下,印第安士兵便撤退了。而且是边撤边向追赶的西班牙骑兵射箭,使得骑兵无法靠近。印第安人撤走后,谷地再次恢复安宁。西班牙人就这样一直在谷地中呆了两三天。 第三天中午时分,两名骑兵从库斯科城那边赶来送信,说库斯科城被印第安人包围了,埃尔南多要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库斯科。胡安当即就让士兵们上马,泅渡过尤开河,顺着来时的路策马加鞭地朝回赶。印第安人见他们离开了宿营地,过了尤开河,便一边齐声唱着一支古老的印第安歌,以庆祝他们的胜利;然后,一边从后面一路追赶过来。但西班牙骑兵小队的士兵们一心只想着往回赶路,根本不去理睬印第安人的追赶和骚扰,一路狂奔疾驰,马不停蹄地奔跑着,把追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当他们来到库斯科郊外时,已是黄昏时分。黄昏落日下的库斯科郊外空旷的田野中,围城的印第安大军从城边一直延伸到山边,简直跟筑巢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田野的草地上和山边的坡地上,少说也有二十万之多。队伍中迎风招展的旗帜和将领们那用华丽的羽毛装饰的头饰随处可见。特别是那一阵阵攻城的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那高高举起的长矛就同密集无边的竹林一般。 围攻库斯科城开始于1536年2月初,这次围城是令人难忘的,让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各自显赫出最大的勇气,并使这两个种族处在印加帝国被征服以来所进行的前所未有的殊死之战。 西班牙人从未见到过如此让人生畏的浩大阵势,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城里,与他们的主力军会合。此时,他们早就把那支尾随追赶的印第安部队不知甩到了那里去了,但眼前面对这么一支数十万人的围城大军,他们不知道会将如何。 胡安对士兵们说,“士兵们,我们必须冲进城里,否则,我们就会被这些印第安人所消灭。”说着,便对士兵们说,“愿上帝与我们同在,士兵们,冲啊!”“冲啊!”士兵们一边呼喊着,一边挥动着长剑与长矛,朝着印第安大军冲了过去。 然而,奇怪的是印第安人并没有与其迎战,而是很快地让出一条通道,让这些西班牙骑兵顺利地通过。也许他们是有意放这些西班牙人进城,好采用围困的方式把他们围在城里,然后制造粮荒,困死他们。 而此时,城里的西班牙士兵的处境也是非常险恶的,他们的人数不足二百人,另有一千来名印第安人的辅助部队。面对蜂拥而至的印第安军队,他们要想固守库斯科城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在印第安人围困库斯科城的日日夜夜,西班牙人的每时每刻都是在极度的恐慌与紧张中度过的。 曼科料到西班牙人会来找他,所以,便在尤开河谷埋下了伏兵。本来,他是可以用绝对的优势兵力把胡安小队围而歼之的,可是,他还是有些忽视了西班牙人的战斗力,所以,只留下了五千士兵由自己和卡萃提率领,与胡安骑兵小队进行周旋并将其消灭在尤开河谷,却命令乌拉马哈率十万大军围攻库斯科城,命令昆祖率八万军队途经库斯科北上浩哈,再由浩哈转往利马,命令曼塔拉卡王公统兵四万大军从库斯科城郊南下攻占阿雷基帕城。同时,他还要求各路统领要尽快地攻下城市,以便抽兵向其他城市进行增援。争取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彻底消灭西班牙军队。 他的计划是周密的,但是,计划的实施却往往是出人所料的。首先,在围攻胡安骑兵小队的战斗中,非但没有将西班牙人围而歼之,而且让西班牙骑兵多次形成冲击机会,给他的士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本来,他还想把这股骑兵拖在这里,跟他们打持久战和消耗战,好彻底拖垮这股西班牙骑兵,可是,没想到这些西班牙人得到了情报撤回了库斯科城里。这让他的歼敌计划又落了个空。 为了亲自指挥攻占库斯科的战役,曼科在胡安小队撤离的第二天就来了库斯科北郊,把自己的行营大帐设在库斯科北郊山边的一个村子里。村子在北山的一片山腰地带,从这里可以看到郊区和那片空旷的田野。那里驻扎着成千上万的围城士兵。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丽日,昨天,他送走了昆祖和自己的爱妃莫泰丽,中午时分,他又送走了曼塔拉卡和爱妃苏拉克马。他希望他们能早早踏上征途,早早地传来捷报和喜讯。但是,当他们真地离开之后,他心里又老是感到一阵阵莫明的慌乱和不安。 眼下,他独自地坐在自己的那把大木椅上,闭目养神。其实,他的心根本静不下来,还在想着如何攻打库斯科城。因为库斯科城是印加人的都城,是印加人心目中的圣地。攻下了库斯科城,会对整个帝国的人是个很大的鼓舞,会让他们感到印加帝国仍然还在,没有灭亡。但是,库斯科城已经围攻了好几天了,却还是久攻不下,每次攻进城里,就会受到西班牙人顽强地抵抗和反击,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这个问题几天来一直在困扰着他。 欧科罗从旁边的屋室里过来,走到他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柔气地说,“我心爱的大王,你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该吃点东西了。”曼科把欧科罗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的爱妃,我的亲妹妹,你觉得我们能打败西班牙人吗?”欧科罗说,“当然可以了。难道你对这还有怀疑?” 曼科摇了摇头,说,“那道不是,我只是想起父王临终时说过的一些话。”欧科罗问,“啥话?”曼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父王瓦伊纳·卡巴克在临终前曾对我们几个兄弟说过,在他离世之后,会有一种白人异族侵入我们的帝国。他还说这些白人异族比我们聪慧,也比我们强大,要我们不要反抗他们,而是要归顺他们。我想他所说的白人异族会不会就是西班牙人?” 欧科罗被曼科这话惊住了,她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曼科说,“这话只有华斯卡尔、阿塔瓦尔帕、安娜公主和我四人知道。”说到这里,曼科又说,“阿塔瓦尔帕带着八万士兵,几乎就没有做任何反抗,就让皮萨罗所带的二百来人所打败,我想是不是这其中也会是受到了父王这话的影响?” 欧科罗用很坚决的口气答道,“那是阿塔瓦尔帕轻敌所致,并非是受到了父王这话的影响。因为当时阿塔瓦尔帕虽然带着八万大军,但只是为了向西班牙人显示势力,并没有做出与西班牙人对阵和开战的准备,许多士兵甚至都没有携带武器,所以,他的士兵几乎没有向西班牙人做任何反抗,就被西班牙人打败了。” 看着曼科点了点头,欧科罗加重着语气说,“父王的话只是一种呓语,或是一种对帝国未来的担忧,大王现有数十万大军,有这多的王公和将领的辅助和协同,打败西班牙人应该说是易如反掌,请大王不必多虑。”曼科觉得欧科罗的话很有道理,也深受鼓舞,就赞许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心爱的妃子搂在怀里又亲了一会。 一会,王宫管家来报,“尊贵的大王,祭祀的物品已经备好,请大王前去祭祀。”曼科说,“好吧。”说着,便带着欧科罗一起出了门。这时,王妃桑卡拉,辅助大臣翁德加多、王宫祭司乌穆、王公保罗·帕克、王宫侍卫长图米潘帕等一大帮人已经在门前等候着。见大王曼科出了门,跟着管家朝着村口那边的走去,大家便一起跟在后面。 祭祀的地方是在村边的一间简陋的农舍里。农舍很小,围墙的土质已经风化剥蚀,让人感觉只要来上一股强风就能把它吹倒。因为小屋太小,容纳不了这多的人,只能让印加王曼科和两位王妃一起进到了屋里。屋里虽然点着一盏油灯,但还是显得有些昏暗。空空的屋里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金盘。金盘里放着一个刚刚杀死的小羊驼。羊驼上血呼呼脏兮兮的,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等印加王进到小屋之后,王宫祭司乌穆便开始主持祭祀。他先是用一连串含糊不清的祭语念叨了一会,然后,对曼科说道,“请印加至高无上的大王说出自己的意愿。”曼科双手合并,用虔诚而恭敬地语调说道,“我,印加大王曼科,现在祭祀并祈祷,愿我的统领昆祖王公和我的爱妃莫泰丽能早早地打败西班牙人,早日凯旋归来。愿我的统领曼塔拉卡和爱妃苏拉克马能早早地收复阿雷基帕,凯旋而归。也愿我们能早日攻下库斯科京城,恢复我们伟大的印加帝国王朝。”接下,欧科罗和桑卡拉王妃也许愿说,“愿我们大王的愿望能早日实现。” 等曼科带着两位王妃出了小屋,其他王公和将领们便分批进到了小屋里开始祭祀和许愿。在所有的人都祭祀完后,乌穆便让手下的祭司把那些祭祀的物品用火烧了。看着祭祀的物品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祭过祀的人们就象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愿望已经有了神的保佑。 第239章 火烧京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回到自己的屋室,曼科差人召库斯科军队统领乌拉马哈和其他一些将军来汇报围攻库斯科的进展情况。不一会,乌拉马哈和其他一些将军都奉命而来。他们向印加王跪拜行礼后,便一个个地恭恭敬敬地立在印加王的面前,等待着印加王的问询。 因为围攻库斯科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远远不像印加王事先预想和计划的那样顺利,所以,曼科对事态的进展一直感到不满意。他首先对乌拉马哈统领问道,“围攻库斯科有什么新的进展?”乌拉马哈忙说,“报告尊贵的印加大王,西班牙人利用骑兵和枪炮进行阻击和反击,我们的大部队每次冲进城市都要遭受惨重的损失,而且很快就被西班牙人挡了回来。” 曼科说,“北郊的情况我都知道,那么南郊部队的攻势如何?”副统领图努巴亚答道,“我尊贵的印加大王,我们从南郊也攻了几次,可是,攻到城里容易,可是,总是还没到达王宫广场,就被西班牙人给打了回来。他们有枪有炮,可我们只有短箭。而且西班牙人穿有很厚的防护棉衣,我们的短箭只能将其射伤,却不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因城里的区域狭窄,不利于大部队集结,只能小部队接触,再加上他们有骑兵和长剑长矛,所以,每次短兵相接,吃亏挨打的总是我们,而且每次都是费力而攻,惨败而归。” 接着,负责东郊与西郊攻城的两位将军也向印加王做出了同样的汇报。曼科听着感到非常地恼火,本来,他觉得自己如果有十万军队就能将西班牙人全部消灭。可是,现在他手下有二十多万军队,而且在库斯科他就有十二三万军队,而西班牙人只有将近二百来人和两三千人的印第安辅助部队的士兵,按理说他早该把这些西班牙全部干净地消灭了,可是,围城已经许多天了,部队打进去,再被赶出来,西班牙人没被消灭多少,而他的士兵却在一片片地倒下。这让他怎么不恼火!听着统领和将军们的汇报,他马上质问道,“难道你们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时,担任印加王卫戍部队统领的卡萃提将军用建议的口气说道,“尊贵的印加大王。进到城里与西班牙人短兵相接是对我们非常不利的,以下臣之见,我们应该把他们围在城里,断水断粮,同时还要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他们活活地困死和饿死。” 但图努巴亚说,“可是库斯科城里有许多粮仓和水源。如果我们在三五个月里困不死也饿不死西班牙人,那么,我们自己的士兵就没粮食吃了。”乌拉马哈也说,“让我们的士兵在库斯科城外风餐露宿几个月,恐怕士兵们也很难能坚持下来。” 曼科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说,“我们要尽快地攻下库斯科城,以便能够增援昆祖,因为那里离海边很近,西班牙人会随时派船来增援利马。” 卡萃提又说,“如果要想尽快攻下库斯科城,困死饿死西班牙人,我想可以把整个城区烧了,如果能把整个城区都烧了,看他西班牙人还能呆在哪里?如果他们在城里呆不住了,就会往城外突围,咱们就可以跟他们在郊外进行会战,用大部队将他们团团围住,直到把他们全部消灭。” 可图努巴亚还是不赞同卡萃提的做法。他说,“这个办法道是好,可是,为消灭那二三百个西班牙人,而把整个库斯科城烧了,这划得来吗?你要知道库斯科城是咱印加帝国的京城,是多少代先帝和先王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建成的。岂能让咱们一把火把它烧个尽光。” 这时,立在曼科旁边的乌穆开口了,他说,“虽然库斯科城建之不易,但眼下如果我们不能消灭西班牙人,而被西班牙人打败,那么,别说库斯科城的一切,就是整个印加帝国的一切都只能归属西班牙人所有。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用火攻,如果我们能打败和消灭西班牙人,就能重建库斯科京城。” 而立在曼科另一边的辅助大臣翁德加多一边摆着手,一边表示不同意。他说,“我不同意火烧京城。西班牙人不就那么一二百人,我们有十多万大军,只要我们再继续攻打,要不了几天或几十天就能攻下库斯科城,没有必要把京城给烧了。” 就在大家为火烧库斯科京城争论不下时,曼科却用十分坚决的口气说,“你们别争了,我命令你们明天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朝城里进行攻击,如果遇到阻碍和抵抗,就采用火攻,总之,只要能把西班牙从城里赶出来,只要能把西班牙人消灭,就是把京城烧光烧尽也再所不惜。” 大家一听印加王发令了,也就不敢再继续争论了,就同声应道,“是,我尊贵的印加大王。”接着,曼科又说,“我命令卡萃提带领五千士兵作为攻城的主力,从城北方向进攻西班牙人防守的重点区域。其他部队也要派一定数量的士兵从其他方向同时进攻。”统领和将军们同时答道,“大王英明。”曼科又说,“明天晌午时分开始攻城,我在村前山坡高处观战,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大家答道,“是,我的大王。” 这是1536年4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天虽然已经亮了,但秋季的清晨依然寒冷,凉风从远山那边一阵阵吹来,很是渗人。此时,库斯科郊外开阔的田野与山边地带,宿营的篝火依然在微明的天色中燃烧着,这些篝火从城边一直漫延到山边,稠密得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也许是因为士兵们一连许多天就在郊外的田野中露天宿营,加上晚上常常是狂歌热舞直到深夜,所以,虽然天色已明,但士兵们还都处在熟睡之中。因为没有搭建帐蓬,这些可怜的士兵们只能围在一堆堆的篝火,坐在一块兽皮上,或背靠背地睡在一起,或是独自地偎缩在一张骆驼皮上。虽然是秋寒季节,但他们身上还只是穿着很单薄的衣裳。东安第斯山里的寒风从他们身边一阵阵地吹过,郊外田野的草地上湿气很大,草地上沾满着水气露珠,但这好象丝毫没影响他们的睡眠。从他们那一张张被高原上的紫外线晒得黑红削瘦的脸庞上,可以看到他们生命年轮的苦难与苍桑。 天越来越亮了,晨鸡的打呜声从远处的小村里不时地传来。清亮的晨光里,田野兵营里篝火依然在熊熊燃烧着。直到旭日快要从东山上露头时,一声牛角号的长鸣才打破清晨的宁静。这时,才见士兵们纷纷在从草地上起来,开始做着起床后的各种事情。 接着不久,便有人抬着柳条筐开始给士兵们发放食物。食物装在一个盘子里,里面有四块巴掌那么大的玉米饼和几个马铃薯。印第安吃饭并不用勺子和筷子,而是用手拿着吃。他们一般吃两顿饭,早上吃一顿,到下午四五点钟再吃一顿。 吃完饭后,随着一声牛角号声,就见有些地方的战旗竖着飘了起来,穿着锦衣绣袍,戴着华丽羽毛头盔的将官或校官便开始招集士兵们集合。其他士兵们便依然呆在原地休息待命。 这次集合的印加王卫戍部队的精锐部队。因为是印加王的卫戍部队,所以,它的旗子不但比其它部队的旗帜华丽精美,而且也比其他部队的战旗要大得多。牛角号响过之后,士兵们便很快地在指定的地点集合起来。这时,担任部队统领的卡萃提将军一身锦绣戍装地走到部队前面,用气吞山河的语气对士气们说,“士兵们,印加王钦点我们部队从北面攻城,为了消灭西班牙人,大王不惜要火烧库斯科城,可见大王之决心。为此,我命令你们要全力攻城,没有我的命令,即使赴汤蹈火也不能后撤。如遇西班牙人的顽固抵抗,就用火攻。”说到这里,卡萃提将军大声问道,“你们的火具都准备好吗?”士兵们齐声回答,“准备好了。”卡萃提把手一挥,说,“出发。” 卡萃提统领率领五千人的队伍便开始朝着城郊进发。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边。通往城里的王室大道的路口上,铺设着许多的大树和大块的石头,以防西班牙骑兵的冲击和通过。路口周围还有许多印第安士兵在此把守。 士兵们越过大树,绕过石块,进到了平坦的大路上。然后重新集合队伍朝城里走去。走到离王宫广场不远的地方,就见到西班牙人的岗哨和战马。走在最前的玛玛库卡尉官便让士兵们停了下来,派人去报告卡萃提将军。卡萃提将军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朝前面看了一会,见西班牙人只有二十来人,他们在一个很坚固的建筑物门前用石块磊起了一道石墙,以借此来作为掩体。 于是,他对一名叫迈塔的校官说,“让前面的部队做好冲锋准备,等到冲到近处再一起投掷标枪和发射短箭。”迈塔校官说,“是,我的统领。”说着,便跑步来到部队的前面,向玛玛库卡尉官传达卡萃提的命令。玛玛库卡尉官就对士兵说,“准备好标枪和短箭,准备冲锋。”士兵们齐声道,“是。” 这时,卡萃提让号手吹响了牛角号。于是,两千多名士兵们便顺着宽敞的街道一起蜂涌着朝西班牙人冲了过去。当印第安人冲到离石墙有六十多米的距离时,西班牙人的火绳枪突然响了起来,当即就有一大片印第安士兵倒了下来。但是,印第安人并没有被西班牙人的火绳枪所吓住,他们用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和人流朝着这边猛扑而来。因为火强枪一次只能发射两颗了弹,而且还要点火,所以,士兵们根本来不及换弹药。眼看印第安人就要冲了过来。胡安上尉便大声喊道,“士兵们,愿上帝与我们同在,冲啊!”说着,便挥着长剑带着士兵冲出石墙,与印第安人展开了肉搏战。 但印第安人的标枪、战斧和长矛都比较短,与西班牙人的长剑短兵相接起来就很吃亏。所以,当即就有一大片印第安士兵被砍倒在地。但印第安人却在人数上占据巨大的优势,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又冲了过来。而且,印第安人开始朝着西班牙人投掷标枪和发射短箭。西班牙人当即就有几人丧命,还有一些人受伤。看到这种情况,胡安便马上让士兵们退到石墙后面进行躲避。但是,当他们躲在石墙后面时,印第安人已经攻到了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把标枪和短箭象雨点般地朝着西班牙人投射过去,让西班牙人不敢抬头露面。很快就有两个士兵被标枪戳透了脑袋,当场毙命。胡安见势不好,便赶忙让士兵躲进坚固的石屋里。 因为安第斯山脉中火山和地震频发,所以,库斯科城中的建筑大都是用坚固的石块建成,非常地坚固。只要躲在屋里就跟躲在城堡里一样。于是,胡安让莱托蒙多带人守住大门,让其他士兵们乘机休整一下。 印第安人攻到石屋外面,可是,屋门却是紧闭的。他们不敢冒然攻门,因为只要门一开,西班牙人的枪弹就会密集地射来。所以,他们没有攻门,而是把门口封住,不让西班牙人朝外冲。 这时,卡萃提统领让另一名校官带着后面的部队赶来了,他们拿着浇满着一种跟沥青类似的燃火剂,或是把刚用火烧红的石头,用棉花包起,用短箭射向屋顶。 石屋虽然坚固无比,但屋顶却是用茅草铺的。所以,当这些火箭和燃物落在茅草屋顶上时,马上就燃烧起来。胡安见屋顶着火了,便对士兵们喊道,“士兵们,跟我冲杀出去。”说着,便让莱托蒙多猛然把门打开,朝着门外的印第安人猛开了一阵枪。 印第安人被西班牙人猛然的射击吓得退到了石墙后面。这时,胡安带着士兵们挥着长剑便从屋里冲杀出来,不等印第安人清醒过来,胡安已经带着士兵们冲出了印第安人的包围圈,朝着王宫广场那边撤去。 看着西班牙人朝着王宫广场那边撤退,迈塔校官要带士兵追赶,但卡萃提却命令他们撤离。 不等印第安人撤离,石屋屋顶的大火越燃越大,又引着了建筑物中的木制结构。巨大的火焰越烧越烈,直冲云霄。此时,一股莫名的龙卷风在库斯科城上空突然刮起,更是助长了燃烧着的火势。旋转的风把大火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不断地在密集的住宅区和建筑群上来回地滚动着,漫延着,发出着爆破般的轰鸣声,就象一阵阵火山在剧烈地喷发。没过多久,熊熊燃烧的大火就把整个库斯科城上空映得通红。 第240章 横扫浩哈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印加王公,利马军队统领昆祖和王妃莫泰丽带领八万印第安军队离开库斯科后,沿着王室大道浩浩浩荡荡一路北上,途经阿班凯和比尔卡斯,到达浩哈。 浩哈是西班牙人的一个殖民点,驻扎着80多人的卫戍部队和三百多名西班牙移民。当印第安大军来到曼塔罗河岸边那片曾把印第安人杀得魂飞魄散的平川地带时,正好与西班牙卫戍部队相遇。 与八万大军的印加利马军队相比,八十来人的西班牙卫戍部队却显得那样地微不足道。因为他们只是留守人员,不是主力部队,八十来名士兵中只有十来匹战马,其他都是步兵,而且老弱病号俱多。这些人中有一半人曾参加过卡哈马卡生擒印加阿塔瓦尔帕的战役,而且也有人参加过索托小队大败印第安数万大军的战役,所以,他们面对滚滚如潮,来势汹汹的印第安大军似乎并不觉得可怕。他们甚至还想创造一个以少胜多的神话般的壮举或奇迹。 八十多名西班牙士兵在佩雷拉中尉的带领下,排成一个方队,由十三名骑兵作为先锋。骑兵们骑着战马,手握长剑,准备朝着渐渐逼近的印加大军进行冲击。其他六十多名步兵手握着火绳枪,猫着腰举枪蹲着,时刻准备着朝印第安人射击。而他们后面的是一千多名印第安辅助部队的士兵,他们手握长矛,虽然做着战斗准备,但心里却早已被眼前如此庞大的军队吓得有些发抖了。 这天同样与索托骑兵小队大败印第安大军那天几乎相同,天空上白云朵朵,一股股凉风不时地从远处吹来。太阳明亮地照着宽敞的峡谷平川,从峡谷的每个地方都能看到条条水渠从四面的山岭上通往谷底的绿色农田。曼塔罗河里的河水依然缓缓在流淌着,而小河上已经架起了一座不宽的木桥。但此时,整个峡谷平川上却被人流滚滚的印第安大军的脚步声所震撼。 来到路旁的一个小山边,印第安军队统领昆祖和印加王曼科的宠妃莫泰丽从小轿中下来,带着四五十个王公将官一起上到一个离战场只有几百米的小山头上观望战局。 他刚上到小山头,一名叫莫克瓦的将军过来报告,“尊贵的统领,我们的军队离西班牙人只有五百步的距离了,是不是把队伍停下来,重新排兵布阵?”昆祖的目光依然朝向前方,并用很坚定的口气说,“不能停下,要命令部队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莫克瓦将军说,“是,我尊贵的统领。”然后,转身下到了小山头,对号手们下令道,“吹号,快进猛攻。” 于是,牛角号便在小山下响成一片。随着号声,就听印第安士兵那山呼海啸般的齐声呐喊震荡着峡谷上空,正在稳步挺进的印第安先头部队突然闪电般地朝西班牙方阵那边冲杀过去。接着,西班牙人也吹起了冲锋号。可是,那号声还没响完,便没声了。此时,就见印第安大军已经将西班牙人团团包围并蜂涌扑去。这场战斗几乎没有回合,八十多人的西班牙军队仿佛被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淹没似地,而等巨浪平息时,已经再也不见他们的踪影了。 消灭了西班牙卫戍部队的印第安大军,很快便朝着兵营和西班牙住宅区潮水般地涌去。 在西班牙卫戍部队被消灭之后,印第安人便开始朝着兵营和西班牙住宅区蜂拥而去。那些西班牙人见印第安人冲了过来,便四处逃散。但是,印第安士兵几乎遍及峡谷,让他们无处可逃,无处可藏。所以,他们只能藏在自家的屋子里被印第安人所捕杀。许多女人和孩子当场就被短斧和短刀砍死,另有一百多名西班牙男人被印第安人抓住后,押到了兵营广场上。印第安人把他们全部砍头,并用他们的头颅祭祀,彻夜狂欢。 接着,他们翻山越岭,马不停蹄地朝着利马进军,不到两周的时间,便来到了利马。利马位于里马克河畔,西面是狭窄的海岸平原,属海港气候,干燥少雨,东部纵贯西科迪勒拉山脉,降水丰沛,气候较冷,为河流的发源地。 昆祖和莫泰丽带着八万大军到达利马城后,当即就把里马克河岸平原中的利马城团团围住。当时,印第安大军浩浩浩荡荡,旌旗飘飘,把整个宽阔的里马克河畔的平川地带都挤得水泄不通。昆祖统领和莫泰丽王妃带着四十多名王公在平川地带的一个小村子里安置下来,然后,便招集将领们商讨攻城破敌之策。 正值中午时分,一间较大的农屋里坐着五六名将军,他们见昆祖统领和莫泰丽王妃进到了屋子,赶忙起身向王妃和统领施礼。昆祖是一位个头高大,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头戴着一顶扎有华丽羽毛的金箔头盔,身穿着简短的高级军服,披着一件华丽宽大的斗蓬,显得雄壮威武。而身材修长,年轻貌美的莫泰丽则穿着一身单薄的锦绣红绒裙装,在昆祖的陪衬下,更是显得姿色婀娜,雍容华贵。两人进到屋里,坐在了椅子上,便向将军们示意坐下。 昆祖统领问前锋将军莫克瓦,“明天一早,我们将攻打利马城,你有什么建议和准备?”莫克瓦再次起身,回道,“我尊贵的统领,据探子秉报说利马城里只有二百多名西班牙人,其中只有一百多名骑兵。另有三千多名印第安辅助部队士兵。我觉得这应该跟库斯科京城里的情况大致一样,城里的大街虽然比较宽敞,但还是不利大部队展开。所以,我觉得不如把西班牙人引出来再战。这样,我们的大部队就比较容易展开,好把他们团团围住,全部歼灭。” 昆祖觉得莫克瓦的建议尚可,但是,他说,“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围而不攻,就怕西班牙人再坚持两三个月,就会有大批的援军来为他们增援。如果要等他们的援军源源不断地到来,那时,我们就会失去大好机会。” 副统领辛图觉得昆祖的话言之有理,便附和着说,“在我们临行前,印加王就一再对我们强调说,利马城须速战速决,早日攻下,不可用时过久。” 但莫克瓦还是坚持要把西班牙人引出城外,好在里马克河畔宽阔的平川上与西班牙决战的观点。他再次用强调的口气说,“库斯科之战已经打了很长时间了,可是,十二三万大军依然没能攻入城里,大王无奈,只好把京城一把大火给烧了。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进攻利马城肯定也会遭遇同库斯科京城同样的结果。” 昆祖说,“我总不能再把利马城烧了吧,而且,利马城本身就没有那么多的建筑物,建筑物之间又有很宽的街道相隔离,特别这里的屋顶都是用西班牙方式建成,而不是用茅草铺顶,所以不易用火攻之。所以,我想还是应该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攻城,只要我们在一个方向得手,就能一举攻城破敌。” 副统领辛图也说,“我们拥有八万大军,而他们只有二百多人,另加三千多人的印加人,我们完全应该主动出击。如果我们真地失利了,也好把他们引出城外再进行决战。” 昆祖深思了一会,说,“此计可行”,然后,朝在身边的莫泰丽王妃问道,“王妃意下如何?”莫泰丽王妃朝大家看了看,看大家都朝着她微微地点着头,就对昆祖说,“那就按统领的意思办。” 于是,昆祖便对在场的各位将官们说,“明天一早就开始攻城,北面作为主攻方向,由副统领辛图带两万士兵攻打。东南西三个方向分别由丘库乌卡、瓦曼凯和莫克瓦三位将军各带一万士兵进行攻打。我带三万多士兵在郊外平川地带接应。”各位将官都起身立正道,“统领英明。” 布置完明天的军事行动,昆祖便带着王妃莫泰丽在数十名王公的簇拥下,在两千多名卫兵的护卫下,乘着两座小轿开始一边视察着部队的驻扎情况,一边观看着里马克河畔的优美风光。 两千多名卫兵排成几排朝前走着,昆祖和王妃的小轿分别由八个人抬着走在队伍的中间,几十个穿着华丽的王公围在小轿四周,跟着前面的士兵们一起步行着。当他们走到里马克河畔平川的边缘地带,昆祖让士兵们停了下来。 平川地带几乎布满了部队和士兵。这些部队的士兵们有的穿着灰色的印加军服,可也有许多则穿着单薄的各省和各种颜色的便装。有些部队正在调动,而有些部队才刚刚到达。刚刚赶到的士兵们因为走了大半天的路程,都有些累了,大都坐在草地上一边休息着,一边嚼着古柯。古柯是一种含有咖啡因的植物,具有提神强力和兴奋的效用。无论一个人多么累多么苦,但只要嚼上一些古柯,疲劳感便能很快地消除。所以,士兵们即使不带干粮,也要随身带上一些古柯。 昆祖带着王公们和几个军官上到了一个高坡上,朝着利马城里望去。 利马城实际上就在眼下,站在高坡上可以看到利马城里宽阔的街道和高大的建筑,甚至还可以看到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和骑马的西班牙士兵。再朝西边望去,不远之处,便是阳光下泛着银波的茫茫大海。 朝着四面的风景看了许久,昆祖不禁对身边的王公感叹说,“那个皮萨罗真是有眼光啊,他竟选上了一个这样好的地方来作为西班牙人的都城。”身边的那个王公说,“是啊,因为这里不仅风景优美,而且靠近大海,可以用船把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运来,也可以把他们想要的黄金运走。” 这话突然为他提了个醒:西班牙人是可以从海上逃跑。于是,他对身边的那位王公说,“我们忘了,西班牙可以从那片海面上逃跑。听说那里有他们的一个很大的港口。” 可那位王公却说,“如果他们真要逃跑就更好了,就不用我们再去攻打就能把利马城占领。”可昆祖却说,“可我所想的不是让他们逃跑,而是把他们斩尽杀绝。” 王公马上附和说,“是,应该把这些可恶的西班牙人斩尽杀绝。”接着,那位王公又说,“既然这样,就得要派人把那片出海口和港口给攻占了。”可昆祖却不以为然道,“没有必要,如果我们把他们的人全部围住了,让他们从城里出都出不来,那片海口和港口对他们还有什么用?”王公忙说,“统领英明。” 第241章 利马危机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秘鲁总督、阿塔维罗斯侯爵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正在自己行政官邸和副官弗朗西斯科·查维斯及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兄弟马丁内斯·阿尔坎塔拉一起站在一张利马市区地图前久久地看着。利马市区可以说是皮萨罗亲自规划的,大街非常地规范整齐,也非常地宽敞。而现在这些地方的各条大街上几乎都挤满了攻城的印第安人。而守卫在各条大街上的西班牙小队不停地传来一再后撤的报告,有的小队甚至已经撤到了市政大楼的附近地带。 皮萨罗吸完手里的一支卷烟,对手下两位最信任的部下说,“要告诉士兵们和各小队,不能再撤了,再撤就会更加增长印第安人的威风,而丧失我们的士气。”查维斯副官说,“我觉得不但不能再往后撤了,还应该集中一些骑兵,对印第安人进行反击,把他们赶出市区,甚至让他们不敢再进到城里。” 阿尔坎塔拉也表示同意,说,“以攻为守肯定要比单纯防守要好。如果我们集中优势兵力把印第安人从一条条大街上进行反击,会让印第安人觉得我们不但有足够的兵力防守,而且还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反击。” 皮萨罗听着两位助手的话,没有马上表示同意,因为他总是要对即将付诸实施的决定进行再三的考虑,这几乎是他的一种习惯。两名助手也不急着催促他,只是拿眼睛一直看着他,等待着他做出自己的决定。他又抽完了一支卷烟,把烟蒂往地上一丢,说,“好吧。那就把彼得罗的骑兵小队调到南街,那里的敌兵最薄弱。等把南街的印第安人赶出城里后,再将彼得罗的骑兵小队与南街和东街守备的骑兵小队集结在一起,对北街的强敌发动猛攻。”查维斯和阿尔坎塔拉都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皮萨罗就对查维斯说,“这次行动由你具体指挥。”然后,又用十分期望的口气说,“这次行动关系重大,希望能看到你的凯旋归来。”查维斯向皮萨罗行了个军礼,说,“请侯爵放心。”说完,便出了行政官邸的大楼。 查维斯上尉骑着马快步地来到了行政官邸大楼不远的西班牙兵营。偌大的兵营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查维斯问门前站岗的卫兵,“彼得罗中尉呢?”卫兵说他听说北街战斗激烈,就已带着骑兵小队去了北街。查维斯不禁有些恼火,说,“谁让他去的?”卫兵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查维斯只好骑马去了北街。北街离兵营并不远,老远就能看到西班牙骑兵和步兵占着一个街口处的南口,而印第安人则聚集在街口的北口处,也许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战斗,谁也没攻下对方的阵地,所以,双方一直在相互地对峙着。 看着印第安人黑压压地一片聚在十字路口的对面,查维斯也没顾得上训斥彼得罗,就把彼得罗中尉和另一位上尉叫来,传达皮萨罗的命令。然后,他对那位上尉说,“我要把彼得罗骑兵小队调到南街,你最少在这里坚持三到四个小时。到那时,我会带领二百多名骑兵过来支援你,向印第安人发起总攻。” 那位上尉想了想,说,“那就三个小时行吧?”查维斯说,“可以。”说着,便带着彼得罗中尉的六十名骑兵,朝南街快速赶去。南街上的情况也是跟北街的相同,两边的士兵都在相隔的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对峙着。但南街上也有一个骑兵小分队和一个步兵小分队,总共有六十来人。他们刚才把印第安的一次冲锋打下去,正坐在用大石块垒起的掩体后面休息着。 查维斯把指挥战斗的一名中尉叫来,把皮萨罗司令官的命令向中尉简单地传达了一下,然后,便让士兵们把道路前石块全部搬开,以利于骑兵的冲击。于是,那个中尉便让步兵们开始搬石块,让骑兵们躲在一栋建筑物的后面隐蔽着。 大概过了半小时,印第安又开始朝着这边发起了冲击。约有五六千名士兵手握着标枪和战斧,一边呐喊着,一边冲杀过来。当他们冲到十字路口的一片宽敞的开阔地时,查维斯便一马当先,带领骑兵便闪出那栋很宽敞的建筑物,直朝着印第安士兵冲击过去。因为没有吹冲锋号,所以,印第安人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一支骑兵从天而降。 将近有一百来人的骑兵冲进数千人的印第安人队伍里,虽然很快就被印第安人围住,但是,西班牙人的长剑与长矛却能发挥明显的作用。不等印第安人靠近,便将印第安人砍倒了一大片。印第安人也非常顽强,他们知道与西班牙人打仗,必须先把他们的马匹遏制住。所以,许多印第安人不顾死活,扑过去抱住战马的前腿或是后腿,或是先把战马砍倒。一时间,整个宽敞的十字路口处是一片混战和激战。紧接着,印第安人的后援部队也都跟着冲了过来,而西班牙人的步兵和印第安辅助部队的近千名士兵也都冲杀过来,使得宽敞的路面上杀声一片,血肉横飞。 但是,印第安人很快就退了下来,因为在与西班牙骑兵的搏杀中,他们不但会被战马撞倒或是践踏,而且他们手里的武器太短,与长剑与长矛相比,吃亏太大。所以,他们一边后撤,一边用标枪和短箭进行掩护,这才使他们退回到自己的阵地前。因为印第安人在自己的阵地前横着一些大树和摆放着一些大石块,使得西班牙骑兵没法通过,所以,查维斯只得带着骑兵撤了回去。 由于这次骑兵冲击对印第安人以致命的打击,考虑到印第安人肯定不会再冒然进攻了,所以,查维斯便将这将近一百来名骑兵撤到那栋建筑后面,然后,悄无声息地带着骑兵们来到了东街。 此时,东街上的形势非常危机,印第安人已经攻过了路口,西班牙人被挤压在一栋非常坚固的建筑物前坚守着。而印第安人的标枪与短箭密集如雨似地朝着西班牙人投去和射去。许多人中箭受伤。看着这种情况,查维斯便让号手吹响了军号,挥动着长剑朝着印第安人冲杀过去。 眼看西班牙人的阵地就被攻破了,却没料到西班牙人的骑兵突然赶到。所以,印第安人马上慌乱起来,还没顾得上后撤,便被冲过来的骑兵挥剑东劈西砍地杀倒了一大片。其他的印第安人顾不上与西班牙人拼杀,便急忙逃命。查维斯带着骑兵冲击追赶,一直杀到印第安人的阵中。印第安主将见到这种情景,连忙组织着卫兵进行督战。在卫队的督战下,印第安人才开始恢复了秩序,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们用雨点般的标枪与短箭不停地朝着西班牙骑兵射去。因为是在一条街道的中间,骑兵和印第安士兵都挤在一起,伸展不开,又被印第安人的标枪与短箭所阻挡,一时很难攻过去。 正当查维斯犹豫不决时,这时,阿尔坎塔拉骑马过来,对查维斯说,“上尉先生,北街形势紧迫,印第安人已经攻到了离市中心的行政大楼只有几百米的一座大楼前。司令官要你马上过去增援。”查维斯一听,便马上让号手吹响了后撤的号声。 眼下正值午后时分,经过差不一天的战斗,双方部队的士兵都有些疲倦和劳累了。可是,北街这边的战斗却越发地激烈起来。印第安人也许是发现了阵地前的西班牙人少了许多,便乘机拼命地,一波接一波地朝着西班牙阵地进攻。 冈萨雷斯上尉利用阵地前的掩体不停地朝着印第安人发射着火绳枪和小炮。印第安人士兵一片片地在阵地前倒下,使得阵地前那片空地上尸横遍野,几乎把整个路面都给堵住了。但印第安人还在不停地进攻。他们试图想在天黑之前冲垮西班牙人的阵地,占领行政大楼,再从几条街的背后夹击西班牙人,以全歼西班牙人。 印第安人一片片倒下,却又有更多的人冲了上来。但火绳枪只能发射两发子弹,然后还要再进行装弹。所以,时间根本来不及。于是,西班牙人只好再拿起长剑与长矛与冲上来的印第安人短兵相接,进行肉搏。可是,尽管西班牙人的武器先进,但印第安人却在数量上占有极大的优势,所以,西班牙见守不住了,只好往后撤,撤到了一座建筑物的前面,利用建筑物继续进行顽强地抵抗。 冈萨雷斯眼见就守不住了,便派人去报告皮萨罗,说如果再不派人增援,阵地就守不住了。阵地守不住,再往后撤,就要撤到行政官邸大楼了。为此,皮萨罗马上派阿尔坎塔拉骑马去通知查维斯。 当查维斯带领骑兵来到北街时,印第安人几乎就要攻下那座建筑物了。而且,西班牙人伤亡也很大。但是,查维斯却很有信心,因为他手下聚集了二百多名骑兵,这几乎是利马城里所有的骑兵。他让骑兵们排好阵形,让号手吹响了冲锋号,然后便带着士兵们顺着街道冲了过去。 本来,印第安人见西班牙人几乎守不住了,便越战越勇,想一鼓作气地攻下西班牙阵地。可是,当他们发现西班牙如此强大的骑兵部队已经赶来增援时,士气马上受到了影响。所以,被西班牙骑兵的一阵猛冲,印第安人马上就开始朝后撤。他们还是采用那种一边后撤,一边不停地转来身来朝着追来的骑兵施发短箭和投掷标枪。 当他们撤到十字路口北面的阵地上时,便被督战的队伍挡住了。于是,士兵们在后援部队的增援下,又开始与骑兵们在十字路口宽敞的路面上混战起来。可是,他们低估了二百多名骑兵强大的冲击与杀伤威力。所以,整个路口上就见骑兵们与印第安士兵昏天晕地地杀成一团。以致整个路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尸体,让士兵和马匹都无法行走。 第242章 紧急求援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直到天色渐黑时,印第安人才吹响了牛角号,士兵们才逃命般地开始后撤。看着印第安人开始后撤,查维斯也让骑兵们收兵。 经过一整天的战斗,西班牙人伤亡六十多人,而印第安却丢下将近三千多具尸体。四条街道上的印第安人全部撤到了郊外宿营。而西班牙人则枕戈待旦,整夜都守卫在四条大街的十字路口上。 西班牙人在四条大街上的获胜极大地鼓舞着官兵们的斗志和士气。于是,皮萨罗和查维斯经过商讨和研究,决定利用骑兵在郊外的平川上跟印第安人进行一次生死较量。于是,就在第二天的晌午。皮萨罗便带着全部二百多名骑兵来到了郊外的里马克河畔的平川地带,要找印第安人进行决战。 此时,印第安人已经将八万大军分左中右三个阵形排好。印第安统领昆祖和王妃莫泰丽及四十多名王公与将军则立在中军一处高坡上,指挥着部队。看着西班牙骑兵来到阵前,昆祖便让号手吹了牛角号。随着牛角号的响声,左右两军开始朝着西班牙骑兵部队夹击过来。这样就形成了左中右三面夹击的局面。 未等印第安人夹击过来,皮萨罗便让号手吹响了冲锋号。于是,骑兵们便直冲中军,朝着那片聚集着印第安人将军和王公的高地冲杀过去。可是,他们要冲到那片高坡上,就必须要冲垮将近三四万士兵的重围。 骑兵冲到了印第安人的中军,与中军的士兵们杀成一团。而这时,印第安左右两军的夹击部队也已经冲了过来,把西班牙骑兵团团围住。 尽管西班牙骑兵的冲击能力很强,尽管这一马平川对印第安人作战是非常不利的,可是,印第安部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印第安人也太顽强了。他们在统领的亲自督战与指挥下,用手中的短刀短斧和标枪短箭与西班牙骑兵手中的长剑与长矛进行着生死搏斗。 在印第安左右两军形成夹击之势之后,实际上西班牙骑兵已经深陷重围,被三支部队围在重重的人群之中,进行着拼杀。看到这种情况,皮萨罗有些害怕了,他赶忙让号手吹号撤退。可是,骑兵已经被重重围住,当时根本就撤不出来。于是,皮萨罗就让号手吹响集合号。骑兵们经过拼杀,终于集合在一起。集合起来的骑兵开始采用冲击态势朝外突围,这才总算从重重包围之中冲了出来。可是,这次战斗双方的损失都非常惨重。印第安人至少死伤在三千多人,而西班牙人却有六十多名骑兵被战死,伤者更多。 皮萨罗见看印第安士兵继续在追赶着,便急忙带着骑兵们仓促地撤到了城里。这次交战对西班牙人来说的确是一次严重的错误,刚好中了印第安人要在平川进行决战的意图,而且伤亡非常惨重。所以,皮萨罗回到城里,就命令所有的部队都要顽强死守,不得出城。 与此同时,从库斯科和阿雷基帕等许多城市和地区的十万火急的救援信一封封地被送到他的桌上。他本来就因为这次失败而恼火,再看到这一封封的救援信,就更是火冒三丈。他听完秘书安东尼奥读完一封封的信件,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地大喊道,“都跟我要人,我跟谁要人呢?” 安东尼奥用平静的口气说,“侯爵,你可以跟国王,跟墨西哥总督、跟尼加拉瓜总督和危地马拉总督请求援助呀。”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皮萨罗,他眨了眨眼睛,说,“是呀,是该请求他们增援了,否则,我们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是,他卷了支烟,一边吸着一边说,“你马上起稿。今晚我就派人把这些信送出。” 安东尼奥备好信纸,坐在宽大的桌旁,等待着皮萨罗的发话。皮萨罗一边吸着烟,一边思考着,他觉得墨西哥不但有较多的军队,而且也离秘鲁较近,援军最快可在两月之中就能赶到,于是,他说,“尊敬的墨西哥总督赫尔南多·柯迪士先生,因秘鲁国印第安人发生了全国性的暴动,数十万大军已将库斯科和利马城团团围住,而库斯科城和利马城的守军人数不过二百来人,弹药与食粮所剩不多,且印第安人日夜攻城,利马城和库斯科城可谓命在旦夕,为此,你的兄弟、秘鲁总督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向你请求十万火急救援。请您速遣两百名骑兵赶来增援,以解利马与库斯科城之围。事后,兄弟我将会加倍补尝与重谢。” 接着,他又开始口述着给尼拉加瓜总督的信,要求尼拉加瓜总督派出二百名骑兵急速赶往利马。但是,向危地马拉总督的求援却让他感到有些为难。因为请求总督就等于请求阿尔瓦拉多,阿尔瓦拉多就掌握着危地马拉的军队。可阿尔瓦拉多曾带五百西班牙骑步兵来秘鲁,被阿尔马格罗收编之后,阿尔瓦拉多便被皮萨罗用变相的手法将其赶出了秘鲁,而这次再向他求援,实在让他难以开口。 但是,他还是决定向阿尔瓦拉多求援。于是,他说,“尊敬的危地马拉总督并阿尔瓦拉多先生:秘鲁总督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向你们请求十万火急的增援。因为秘鲁国内暴发了全国性的印第安人起义,数十万印第安人已将利马、库斯科和阿雷基帕等城团团围住,而守城士兵最多不过两百来人,根本无法与数十万大军的印第安人抗衡。且守军弹药与粮草所存不多,如不能得总督与将军的迅速增援,所有城市将很快被印第安人所攻破。所有西班牙人将死无葬身之地,整个远征事业将付之东流,这将是整个西班牙远征事业和统治新大陆的霸权的一种不可估量的损失。为此,我请求总督与将军能从整个西班牙远行事业的大局着眼,立即派两百名骑兵火速增援。为此,我与我的官兵们将不胜感激,而且,我也愿意用我们在秘鲁国内的所有财富的一半向你们表示感激与答谢。” 口述完给危地马拉总督和阿尔瓦拉多的信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过去与阿尔瓦拉多的矛盾与不和已经因此而化为无有了。虽然他已经承诺要把自己在秘鲁的一半财富给他,但是,他觉得只要能从眼下这种危机之中解脱出来,别的事情他可以以后再考虑。 最后,他开始口述给西班牙国王查理四世的信,“西班牙国王查理四世陛下:秘鲁总督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向您禀报:因印第安人在全国各地进行了大起义和大暴动,灭绝性杀害了许多的西班牙移民,并用数十万大军将利马、库斯科和阿雷基帕城团团围困了许多天。而你也知道利马和库斯科城内只有二百来名骑步兵守卫,而阿雷基帕只有几十人守卫。这些兵力根本无法与数十万的印第安大军对抗,且城内的粮草弹药已所剩不多,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增援,秘鲁境内的西班牙人将会被印第安人斩尽杀绝。西班牙在秘鲁的远征事业也将毁于一旦,西班牙人在整个新大陆地区的霸权和利益也将遭受极大的挑战和巨大的损失。为此,我向您恳求以国王的权威命令墨西哥总督、危地马拉总督、巴拿马总督和尼加拉瓜总督火速派兵向利马增援。并恳求国王陛下从国内遣派精兵火速赶往利马增援。为此,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及全体官兵将对国王陛下感激涕零,终生愿为国王陛下效犬马之劳。” 书信写完之后,安东尼奥把信重念一遍让他听。他觉得挺好,便让安东尼奥把自己的兄弟阿尔坎塔拉叫来。阿尔坎塔拉就在行政大楼的楼上住着,所以,很快就来到了皮萨罗的利马市政办公室。皮萨罗把几封信放在他的面前,用语重深长的口气对他说,“现在利马危急,库斯科危急,阿雷基帕危急,全国各地都非常危急,如果得不到其他殖民总督的火速增援,我们可以说是死定了。所以,我现在委派你去办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以来挽救目前这种非常危险的局面。” 阿尔坎塔拉用十分严峻的目光望着皮萨罗,说,“请侯爵先生下命令吧。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皮萨罗点了点头说,“很好。”然后,把桌上的那向封信放在阿尔坎塔拉的面前,说,“我要你去送几封信,你要先去巴拿马、再去较远的尼加拉瓜和危地马拉,最后去墨西哥和西班牙。一定要把这些信亲自送到总督和国王的手中。你要日夜兼程,不能休息,早一点把信交给总督和国王,我们生存和得救的希望就会大一些。” 阿尔坎塔拉说,“侯爵放心,我知道利马与库斯科的危机。我也知道这些信件是多少地重要。我一定会日夜兼程,就是不吃不喝不休息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 皮萨罗非常感动地点了点头,说,“很好,一些都拜托你了,我的兄弟。”阿尔坎塔拉也显得有些激动,说,“放心吧,侯爵先生。”皮萨罗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派查维斯带一百名骑兵把你送到港口,那里有一条大船,船上有十名西班牙士兵和二十个印第安船工,还有饮水和食品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阿尔坎塔拉说,“谢谢了。”皮萨罗握了握阿尔坎塔拉的手,说,“好,等待着你的好消息,再见吧。”说着,皮萨罗把阿尔坎塔拉送到了门口,那里,查维斯带着一百名骑兵正在等候着。于是,阿尔坎塔拉跨上战马,便剩着夜色,跟着骑兵们一起朝着西边的大街快步奔去。 第243章 军心不稳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库斯科一连几天在燃烧着,巨大的火舌夹带着浓烟直冲云霄,给每个建筑物都披上了一层可怕的火光。烈火迅速地从这所住宅蔓延到另一所住宅,成团的火焰被大风吹着,发出着巨大的轰鸣,像火山爆发一样。热焰翻腾,浓烟滚滚,呛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大火从城中一直燃烧到王宫广场四周的各个宏大的建筑群,包括瓦伊纳·卡巴克王宫和维拉科查王宫等印加王国最著名最宏大的建筑物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若不是有巨大开阔的王宫广场的保护,西班牙人恐怕也会被这场大火所吞噬。 在大火烧了西班牙人的住宅和兵营之后,他们在王宫广场上搭起了帐蓬,把王宫广场当成了他们的避难地。胡安小队的士兵们也从那些建筑物中撤了出来,来到了广场上。因为除了广场之外,整个市区都是一片火海。 胡安一边向埃尔南多报告着各处失守的情况,一边要求带兵冲出去。埃尔南多没有吭声,而是来回地在帐蓬里踱着步子。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两眼通红,一脸的疲惫。对胡安的提议他不知道是否可行,但他也觉得不能只在这里等死。 胡安见埃尔南多半天没有回话,便急了起来,说,“我们就是战死,也不能象狐狸那样躲在洞里让猎人给熏死。”埃尔南多终于点了点头,说,“要出击必须要等大火熄灭之后,先派人带着那些印第安辅助部队从火场中清理出一条通道,然后才能根据情况带领骑兵进行出击。”胡安见自己的兄弟同意了他的建议,便说,“是,长官。”便出了总指挥所的帐蓬。 胡安一回到自己的兵营,便把士兵们召集在自己的帐蓬里传达埃尔南多的指令,并挑选了六十多名精兵强将,准备跟着进行出击,对印第安人进行骚扰和偷袭。一切准备好后,胡安和士兵们便开始等待着时机。 大火在城里整整地燃烧了一个星期,才慢慢地熄灭下来。但整个城里依然是浓烟滚滚,热浪灼人。这时,胡安便命令数百名印第安辅助士兵开始从燃烧与倒塌过的废墟里清出一条出城的通道。这种工作是非常艰苦和极其危险的,而且进展很慢。当这项工作推进到接近郊区的地带时,便与进城的印第安人接上了火。 印第安人密集的短箭射得很准,当即就有许多的辅助部队的士兵中箭身亡。胡安只得带着骑兵前来增援。可是,因为四处都是散落的殘垣断壁和滚烫的木料石块,骑兵几乎很难通行。但是,胡安带着骑兵绕着道朝前走。走到一片比较平坦的地方,他们看到有些印第安士兵正在一些已经清理过的路段上埋放木桩,设置障碍,便指挥着骑兵冲杀了过去。可是,就在他们快要冲过去时,跑在最前面的几匹马突然马失前蹄,腾空跌倒,人也被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石墙边上,半天都从地上爬不起来。 看到这种情景,其他的骑兵马上意识到印第安人使用了拌马索,赶忙把马停住。可是,就在骑兵停住马进行观望之时,几个套索突然从前边的石墙背后飞了过来,其中套住了两个士兵的脖子。那两位被套住的士兵随即被从马上拉倒了地上,然后,又被印第安士兵们硬拖着拉了过去。其他骑兵想赶去营救,可是,一阵密集的短箭马上朝着他们射了过来。他们只得用盾牌护住自己的面部和上身。等他们为了躲避短箭后撤了一段距离,再朝那边看时,那两个骑兵已经被那帮印第安人捆着带走了。 他们把刚才那几个从马上跌下来的士兵扶起,还想追赶那帮印第安人,好把自己的伙伴们营救过来,可是,前面的路面上已经被印第安士兵摆满大块的石块和木料,很难通行。没办法,胡安只好带着士兵们暂时回营。 这次出击没有成功,反道有两名骑兵被捕,三人受伤,让胡安觉得很是沮丧。他来到埃尔南多的指挥所,把这次出击的结果做了简单的汇报。埃尔南多还是半天没有说话,只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印第安人真是比以前狡猾了。要想出击,必须要慎之又慎。我们只有这点人,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比消耗。”胡安很羞愧地答道,“是,长官。我会想办法弥补今天的过失。”埃尔南多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被派往利马求授的骑兵跑了回来,他身负重伤,满脸是血,一进到帐蓬,便跌倒在地。胡安马上把他扶坐起来,给他端了杯水让他喝。埃尔南多蹲在他面前,急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士兵喝了口水,喘了口气,才缓慢地说道,“报告长官,我没有到达利马,只到了浩哈。因为整个印加王国到处都是起义的印加人,除了库斯科城和利马城之外,其他地方都被印第安人攻占了。听说利马也被印第安人给围了好些天了,形势非常严峻,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觉得再去利马已经没用了,因为利马可能也在等待着援军。” 埃尔南多点了点头,便叫来卫兵带着这个受伤的士兵去卫生所。埃尔南多对胡安说,“看样子,我们没有指望了,只能靠咱们自己了。”胡安也说,“没有援军,我们如何对付这十多万的印第安大军?” 埃尔南多叹了口气,说,“但愿上帝会保佑我们。” 这时,又有士兵过来报告说,“报告长官,刚才有一小股印第安士兵冲过来,丢下了几个人头就跑掉了。这个人头都是咱们西班牙人的。小队长要你们过去看看。”埃尔南多和胡安一听,便跟着那个报告的士兵来了广场边上。 就见广场边上摆着七八个血淋淋的人头。这些人头已经被旁边的士兵们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并用毛巾擦去了他们脸部的血迹和泥污。从他们的脸部可以认出他们都是单独住在私人庄园里而未能及时回到兵营的士兵。其他有两人是胡安他们小队的骑兵。埃尔南多带着士兵们向死者默哀良久,便要士兵们把这些头胪用衣物包着,暂时埋在广场旁边的一片空地里。 被十多万印第安大军围困,却无援军,而且利马被困和各地均被起义的印第安人所占领的消息不断地传来,加之库斯科城被烧,城中无粮,这一些很快就引起西班牙兵营内的一片混乱。士兵们的情绪悲观到了极点。许多士兵甚至做好了逃往海滨和回国的准备。 对士兵们乱成一团,纷纷要求紧急突围,逃往海滨,以便剩船回国的要求,埃尔南多很是头痛,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他只好把军中少尉以上的军官召集到指挥所,进行商议。正值中午过后,大家刚随便地吃了点东西,就聚集在指挥所里。不很大的帐蓬里,坐着二十多个尉级军官。因为大家情绪都很低沉,所以,都在默默地在吸着烟卷,无人出声说话。 埃尔南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对于目前发生的情况,大家也都很清楚,不需要我再多说了。我们现在面临着十多万印第安人的围攻,城市被烧,粮食不多,而利马那边也已经被围,根本不可能派人来增援。所以,士兵们都慌恐不安,要求从城中突围出去,逃往海滨,乘船回国。就这个议题,请各位军官们各述已见。” 当即就有个中尉站了起来,说,“我觉得士兵们的要求是非常合理和明智的,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是十多万人,而我们只有不足二百人,我们不可能与他们对抗到底。而且,粮库被烧,城中无粮,如果印第安人再把水源断了,那时,我们就是哭天也无泪了。不如乘机突围,直奔海滨,乘船回国。可以安逸富贵地安度一生,或是再重整人马,卷土重来。” 这位中尉的话一完,立即得到了许多尉官的赞同。他们纷纷起来发表自己的观点,来支持这位中尉的意见。另有一位少尉也说,“我们与其在这里象狐狸那样地呆在洞子里等死,不如冲出去拼死一搏,突围出去,回到圣米格尔,乘船回国,以待时机,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本来,埃尔南多是想借这次会议振奋精神,鼓舞士气,没想大家所讲的都是突围和逃离的事,于是,他向胡安和贡萨洛使了个眼色。胡安和贡萨洛当然明白兄弟的意思。 于是,胡安首先起身用严厉的口气警告着说,“我们可以放弃库斯科城,我们才可以逃往海滨港口,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一旦逃离库斯科城,那么,印第安军队就可以腾出手来增援利马,那么利马就有可能被印第安人攻占。如果库斯科和利马都被印第安人攻占了,那么,我们在这个国家还有立身之地吗?” 一名叫埃尔南多·庞塞·德莱昂的少尉说,“如果我们能在这里坚守一两个月,也许情况就会有变化。侯爵肯定会派人从巴拿马请救兵,只要利马之围一解,就会马上派援军过来,到那时,印第安人就会自动撤走。” 但那个中尉摇了摇头,说,“如果利马被攻陷了怎么办?再说,我们是否能坚持一两个月的时间?也许到那时,我们想离开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位名叫德罗哈斯的中尉起身说道,“我不同意撤离库斯科,库斯科是我们的远征事业的巨大成就,也是印第安人的都城,我们如果放弃库斯科,就等于向印第安表明我们的软弱和胆怯,为印第安人壮胆鼓劲。作为军人,我们岂能壮敌军之威风,灭我军之勇气。临危逃脱,不战而退,这哪是我们军人的作风?你们谁想走就走,我和我的小队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离开这里。” 他的一番慷慨激昂,使得两种观点争执不休的军官人立刻哑雀无声了,也使得埃尔南多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乘势说道,“德罗哈斯中尉的话表明和重申我们西班牙军人的无畏气概。这种气概是哥伦布式的气概,是我们西班牙人的民族气概,也是我们从事远征与冒险的军人的气概。想想我们是怎样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想想多少人已经长眠于未经的事业之中。想想我们将在历史中所创造的功勋和伟业。只要想到这些,我们就能振奋斗志,克服困难。” “眼前的处境的确是非常危险和艰难的,但是,我们不能放弃,我们不能逃离,而且,所有的山口与道路都已经被印第安人所占据和把守,如果我放弃库斯科而撤往海滨,只能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所以,以我之见,库斯科是我们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万不可放弃库斯科而自走绝路。”这时,身为西班牙皇室代表的司库里克尔梅也用鼓动的口气对大家说,“只要我们能在这里坚持一到两个月,我们的同胞们就不会让我们坐以待毙而见死不救,肯定会有大批的远征军过来救援。” 司库里克尔梅的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来报,说,“报告埃尔南多上尉,城北的萨克萨瓦曼城堡被印第安士兵占据,出城抢粮的骑兵小队从城堡下路过时,遭到了印第安士兵的袭击,他们从堡垒上投掷标枪和发身短箭,造成数名骑兵伤亡。” 第244章 抢占古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堡垒是库斯科城北的一座堡垒,据说这座城堡由帕查库蒂在1440年开始建筑,到瓦伊纳·卡巴克在位时完工,历时50多年。城堡依山而建,有三座塔楼,二十一个堡垒,由地道联通成一个完整的系统。城堡外有上中下三道围墙。每道围墙高达18米,长达550多米。城堡中建有瞭望台、贮水池、粮仓和武器仓库等。这些建筑均用巨石垒砌,最大的石块高达8米,重达220多吨。这座城堡异常坚固,易守难攻,是守护库斯科城的重要堡垒。 埃尔南多听了这话,大为恼火,因为只要控制住城堡,就能牵制住印第安人,使他们有后顾之忧而不敢冒然向城里攻击和骚扰。他当即朝胡安质问道,“为什么没有派人把守城堡?”胡安低着头,吱唔着说,“我只当印第安人只顾攻城,不会占据城堡,所以,就没派人把守。” 埃尔南多一拍桌子,骂道,“饭桶,混蛋,这么重要的地方都不派人把守,你的脑子让狗吃了?”胡安被骂得不敢吭声,一个劲地点着头。在场的其他尉官们也都默默地低着头。 埃尔南多骂过一阵子,一边喘着气,一边想了一会,对胡安说,“你马上带人给我把那个堡垒夺回来,不夺回堡垒,就别回来见我。”胡安说,“是。” 对这次出城攻打城堡,埃尔南多是非常重视的,因为他知道在眼下这种军心不稳,士气焕散的情况下,特别需要用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同时,他也想让印第安人明白西班牙人的厉害,让他们不敢冒然地深入城中来进行骚扰。于是,他决定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出城攻占城堡,就得先出城。可是,出城需要清理路上的木料和石块。于是,埃尔南多派出一支印第安辅助部队去清理通道。但是,清理通道的队伍却遭到印第安士兵短箭的阻击。辅助部队的士兵退了回去。埃尔南多命令步兵用火绳枪掩护辅助士兵清理通道。步兵们连续发射了一阵枪弹,对面的印第安人立即倒下了一大片,然后赶忙撤走了。 可是,此时,清理出的道路上又被印第安人埋下了许多的木桩,堆放了许多的石块,以阻挡骑兵的通过。 通道清理出来之后,埃尔南多又派那位叫德罗哈斯的中尉和埃尔南·庞塞·德莱昂少尉各带一小队士兵迂回到堡垒的后面和侧面,以形成三面攻击之势,配合胡安的正面进攻。 但是,三支小队在接近堡垒时,突然与大批进城的印第安部队遭遇。两军相遇,立即混战一团。西班牙骑兵用长剑不停地朝着拥护不堪和乱成一团的印第安人劈砍,步兵的火绳枪不停地进行射击,为骑兵提供增援。开始印第安毫无防备,被西班牙士兵很快就砍倒了一大片。但印第安人很快就从混乱中冷静下来,开始用一种有序的方式与西班牙人拼杀起来。他们用长矛、短斧和铜锤和西班牙进行肉搏,并用石块、短梭和标枪投向敌兵。他们甚至毫不畏惧地扑向骑兵,冒死把骑兵从马鞍上曳下来。但是西班牙骑兵再次加强的攻势,猛烈地向印第安人进行冲击和劈杀,使得许多印第安人被战马撞倒和踩踏,被西班牙的长剑砍倒在地,被火绳枪射中。印第安人见西班牙的进攻十分勇猛,而他们的损失惨重,便赶忙调过头来逃命。 但当西班牙攻到堡垒城下时,立即遭到了印第安人射来的密集如雨的短箭,让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于是,他们只得先退了回去。决定等天黑之后再进行攻击。 这座城堡依山而建,靠城这边又陡又高,几乎无法攀爬,而靠城外的那一面就比较容易攀登,但那面有三道550米长的用巨石建筑的围墙,有三座城堡,其中一座非常之高,并有一些用于防守的平台,难攻易守。所以,夺城必须采用偷袭,而不能强攻。 于是,胡安带领骑兵小队在黄昏时分从城南方面冲出城外,假装出外抢粮。出了城外,他们在一个山谷里休息了一会,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才开始朝着城北郊外方向赶路。印第安人根本没有夜间作战的概念,他们甚至不知道应该安排哨兵。所以,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便在夜深人静之时赶到了城堡下。他们骑着马悄悄地绕过第一道半圆形的围墙,然后进入第二道围墙里。这时,他们的行动被挤在内院里的印第安士兵发现了。 顿时,密集的石块、标枪和短箭一起朝着他们飞来。胡安知道此时必须要抓紧时间抢占地形。于是,他让半队士兵下马,自己带着士兵朝内院冲去,好打开一个缺口,攻上城堡。但是,印第安士兵顽强抵抗,飞来的石块和箭支让西班牙很难靠近。胡安一看情况不妙,知道如果不能很快地攻占城堡,等其他的印第安人赶过来,情况就更加危急了。于是,他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城堡。 他挥动着长剑,对士兵们喊道,“上帝与我们同在,士兵们,冲啊!”说着,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士兵们也随声喊道,“冲啊!”跟着胡安一起猛冲过去。因为他前些天在与印地人的战斗中下巴被长矛刺伤,半个脸部都一直肿得很厉害,戴着头盔的带子不能捆紧,所以,在冲锋时把头盔弄掉了。他也没顾得捡头盔,继续带着士兵朝前冲。就在他和士兵们快要冲到内院的门前时,一块很大石头飞来,一下子砸在了胡安的头上。他当即就觉得头昏眼花,晕厥不清,栽倒在地。 而其他士兵一阵猛冲进了内院。内院里的印第安人见西班牙人冲了过来,便弃院朝着城堡塔楼里逃。士兵们乘胜追击,并迅速地攻占了第一个塔楼。 在外面接应的埃尔南多也迅速地带着另两支骑兵小队进到了刚刚占领的塔楼里。此时已是深更夜半时分,寒风阵阵,气温很低。胡安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还有其他一些伤员也都躺在冰凉的石面上,强忍着伤痛。埃尔南多一整夜都坐在胡安的身旁,发誓要拿下整个城堡,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如果此时印第安人派遗足够的兵力前来救援,是完全可以重新收回被占据的地方。可是,印第安人太迷信了,他们信奉晚上不能作战,只有满月时或者每隔二十天才能晚上作战的习俗,使得西班牙人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进行休整和恢复体力。 第二天一早,埃尔南多亲自带领三个小队的骑兵开始向最近的堡垒发起猛攻。城堡的一些平台很快就被攻了下来。接着,埃尔南多又组织和带领士兵朝第二个塔楼展开猛攻。在西班牙人的强攻之下,塔楼里的士兵抵挡不住,只好投降了。而城堡中那座最高的塔楼是最难攻的。里面不但有一些士兵,还有一位叫卡萃提的王公将领坐阵指挥。这位王公将领是曼科手下的一名十分信任和得力的强将。占领城堡这个计策就是他想出来的。所以,曼科就把占领和守护城堡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座塔楼很高,不能从地道进攻,只能从塔楼下面搭云梯朝上攻。开始,西班牙人搭着一座云梯朝上攻,可是,每次攻到塔楼顶上时,便被上面防守的印第安人挥舞着狼牙棒将西班牙士兵击落下来。埃尔南多见一个云梯不行,就架起三座云梯同时朝上攻。经过整天的战斗,塔楼里的人差不多已被战死。剩下的一些士兵眼看塔楼守不住了,便有人向王公建议投降,可是,这位意志坚定的印加王公当即杀死了那些想要投降的士兵,继续带领身边几名士兵一起拼死守着塔楼。最后,所有士兵都已被战死,只剩下卡萃提一人。他手持一把从西班牙士兵手中缴获的长剑,继续坚守死战。 看到这位王公的无比英勇,埃尔南多不忍心让士兵杀死他,便喊话劝他投降,可是,这位王公坚持不降,于是,埃尔南多就命令士兵将其活捉。可这位王公越战越勇,手持长剑连连刺倒了几名冲上塔顶的西班牙士兵。直到西班牙士兵从三面包围上来时,他才面对着西班牙士兵的围攻,用毯子蒙住脑袋和脸,将手中的长剑朝西班牙人用力掷去,然后从将近二百多米高的塔楼上纵身一跳,摔得粉身碎骨。 塔楼的失守意味着整个城堡要塞已无险可守。最高将领的自杀身亡使得城堡里的印第安人群龙无首,于是,许多印第安官兵纷纷效仿他们的将领,从高高的城堡上跳下。而那些没有战死和自杀的印第安士兵全部被西班牙人俘虏。埃尔南多命令士兵们把被俘的一千五百多名印第安人全部地带到城堡下面的一片开阔的地带,将他统统杀死。以用这种方式对围城的印第安人进行震摄。 城堡的失守使得印第安人失去了制高点,撤到了距城堡比较远的地带。而西班牙人占据城堡后,派出了一小队士兵在此把守。这样一来,印第安人再也无法攻占城堡,而西班牙也无法从中突围,也就形成了相互对峙的持久战。但是,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印第安人没有切断通往城堡里的水源,也没有切断通往城里的水源。如果他们只要把通往城堡里的水源切断,城堡里的人恐怕连半个月的时间都守不住。如果早早切断通往城里的那条溪流的水源。他们根本无需让十多万大军呆在郊外长达数月的时间,而且至今无法取胜。 第245章 援军到了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利马的城外和库斯科城外一样,被昆祖统领的数万印第安大军一直围困着。因为印第安人经过多次尝试,非但未能攻入城里,反而损失惨重,所以,印第安人只能将利马城团团围住,同样以烧毁房屋,切断食粮的办法来困死西班牙人。而西班牙也因为兵力不足,不敢与印第安人大规模交战,所以,就采取严防固守,以待援军。 现在已是八月份了,从库斯科围城开始的2月初到现在已过去了五个多月,可是,印第安人的部队还在城市周围安营扎寨,围攻拖延的时间之久前所未有,表明了印第安人决心要消灭这些西班牙人。但是,供养着如此庞大的一支部队对印第安人来说也是非常地困难,历代印加王储备丰富的谷物仓库对他们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为西班牙人在占领这个国家时就把这些粮食给挥霍光了,或是都分光了。所以,眼下这时光不仅对西班牙人来说是非常地难熬,对印第安人也是非常地艰难。但是,每过一天,西班牙人的援军就会更接近利马。所以,西班牙人都在苦苦地等待着援军。 皮萨罗在送走阿尔坎塔拉之后,就整天数着天天等待着援军的到来。白天,他总是带着查维斯上尉和秘书安东尼奥不定时地骑马到四条街上的阵地上检查和了解战情。派往港口的士兵进来报告说,港口一整天都没有进出的船只。皮萨罗非常沮丧而灰心地长叹了一声,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晚上,他常常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吸着烟,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阿尔坎塔拉都走了六十来天了,怎么还没有关于援军的一丝信息?是不是阿尔坎塔拉他们在海里遇险了?还是遭遇了印第安人的袭击?或是总督们是在妒嫉他仇视他,想看他的笑话? 他觉得总督们不应该妒嫉他,也不该仇视他,更不该看他的笑话,因为他皮萨罗没有损害过他们的利益,更何况他皮萨罗的安危不光只是他个人的安危,而是关系到整个西班牙王国和国王的利益。他们没有理由不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如果这样,就是查理斯国王都不会答应他们。所以,他觉得这种担忧没有必要。 那么,是不是阿尔坎塔拉他们真地遇险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他知道在海上航行,任何危险的事情都有可以发生。但是,以他各方面的经验判断,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他深信阿尔坎塔拉的能力与忠诚,而且,这次派去的船员和领航员都是最富有经验,他们都有往返巴拿马、危地马拉和西班牙航线丰富的经验和阅历,如不遇到意外,一般不会出事。 于是,他就想从利马到巴拿马一般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到危地马拉和墨西哥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而到西班牙则需要三个来月的时间。虽然阿尔坎塔拉还在去往墨西哥或是西班牙的途中,但起码巴拿马总督派来的援军早该到了。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女儿弗朗西斯卡进到门里,点着了油灯,然后喊道,“父亲,该吃饭了。我妈和姨妈都在等着你呢。”皮萨罗与王妃有一儿两女。这三个孩子都是阿塔瓦尔帕在临死之前请求皮萨罗帮着照看的。所以,皮萨罗就把这三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那个叫唐弗朗西斯卡的儿子夭折了,一个女孩已经长大了,而眼下这个叫弗朗西斯卡的女孩,原来叫卡亚,已经十二三岁,不但漂亮,而且聪明。所以,皮萨罗对这个女儿特别地痛爱。 皮萨罗把女儿搂在怀里,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我不想吃。”可弗朗西斯卡却用命令式的口气说,“不行,你不吃饭,我和妈妈,还有姨妈也都不吃饭。”皮萨罗怜爱地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蛋,说,“好吧。我吃我吃。”于是,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子,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起出了办公室。 皮萨罗的家盖在离广场不远的一个有两层楼的花园小院里,因为印第安人围城,皮萨罗就把全家人都撤到了市政大楼的最顶层四楼。这里共有八间房屋,两间是卫兵和秘书住着,其余六间分别为他本人和王妃、及王妃小妾图图拉、女儿和侍女住着。还有一间就是饭厅和厨房。 此时,王妃和图图拉正襟危坐在餐桌旁,等待着皮萨罗。看着皮萨罗依然是一脸的阴沉,两位王妃更是小心恭敬。她们起身等皮萨罗坐下,然后,便亲自动手开始把厨房里的饭菜朝这边端。 桌上摆着蕃茄、马铃薯和玉米饼和玉米粥。皮萨罗一看到这些,便满脸地不高兴,问道,“怎么老是这些食物?连点骆肉和辣椒都没有?”王妃马上回答说,“老爷有所不知,印第安军队把城围了一个来月了,有些人连饭都没有吃的了,哪还有卖肉卖菜的?这些番茄和马铃薯还是我朝人家讨要的。” 皮萨罗一听这话,也就不好再吭声了,便一边吃着饭,一边把蕃茄和马铃薯往女儿碗里多夹了一些,然后便闷着头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夜色已经有些深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累了乏了,就让安东尼奥去通知查维斯带人到各个守备的阵地去查看一下。安东尼奥劝道,“没有必要吧,侯爵,你也知道印第安人就没有夜战的习惯,再说,你不是刚才已经巡视过了?”可皮萨罗一听这话,有些火了,说,“叫你去你就去,少废话。”安东尼奥很少见侯爵这样对他发脾气,也就赶忙骑马走了。皮萨罗接着又对自己的卫兵说,“你别睡得太死,有什么事赶快通知我。”卫兵说,“是,司令官。”等一些都布置完后,他才进到图图拉的卧室里。 他一进到图图拉的卧室里,见图图拉正坐在被窝里等着他呢。他便走到床边,朝床上一躺,说了声,“累死我了。”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图图拉坐在床边,为他把鞋袜和衣裤脱了,然后,用自己温暖的身子把他搂着睡下。 刚睡下不久,卫兵便敲起了门。皮萨罗一惊,是不是印第安人打进城里来了。按理说印第安人一般是不在夜里打仗的,难道他们改变了习惯和战术?于是,他马上问道,“何事,这样急?”卫兵喊道,“沃尔瓦回来了。” 沃尔瓦是西班牙侦探,这些天一直被皮萨罗派去打探援军的消息。可是,一连许多天,都没有什么消息,所以,皮萨罗也就没把他再放在心里,听着卫兵这话,门都没开,就问,“他是不是有援军的消息了?”接着,他就听到沃尔瓦用那种激动难以自持的声音回道,“巴拿马援军到了,有一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还有大量的弹药和粮食。” 尽管沃尔瓦的声音很大,但皮萨罗还是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他把眼睛使劲在睁大,朝着窗子那边看了好一会,看到月亮和星星都在天空中静静闪动着,才觉得自己并非在梦中,于是,他又对门外喊了声,“你再说一遍。”沃尔瓦就把刚才那话又说了一遍。 皮萨罗一个鳐子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站在地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把门打开。这时,王妃图图拉已经把油灯点着了。皮萨罗也把门打开了。见到沃尔瓦风尘仆仆,一身海风的凉气,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沃尔瓦说,“他们已经到达了卡亚俄港口,一共六只大帆船。领头的军官是个上尉,名叫佩德罗·迭戈。我让马修在港口等着给他们带队和卸货,就独自跑回来向你报告。” “噢啊!”皮萨罗一下把沃尔瓦紧紧地拥抱起来,然后喊道,“利马有救了,库斯科有救了。”然后,便问士兵,“安东尼奥在哪?”卫兵说,“你不是让他跟查维斯一起检查阵地去了?”皮萨罗拍了拍脑门说,“对了,你马上带几个卫兵同时骑马到四条大街上给我把安东尼奥和查维斯马上找来,要快。”卫兵说,“是。” 皮萨罗还在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沃尔瓦,“他们是啥时到的?”沃尔瓦说,“大约是晚上十点来钟到的。当时,我和马修正在海边的一个小石屋里呆着,马修已经睡觉了,突然,我看到有几束灯光在朝岸边射来。我起身朝那一看,好家伙,就见好大的六只大帆船正在寻找靠岸的地方。帆船上站满了士兵和马匹。于是,我马上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那边就有人答道,‘我们是从巴拿马来的。’我就对他们说我是来迎接你们的。然后,就指挥着他们靠岸。” 皮萨罗听着,不住地说,“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上帝在保佑着我们。我们有救了。”说着,便对用毡子裹着上身,坐在床边的图图拉重复道,“听到没有,我的宝贝,巴拿马的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昆祖这些印第安人该要进地狱了。”图图拉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说,“愿上帝保佑老爷。” 皮萨罗和沃尔瓦刚进到市政办公室,查维斯和安东尼奥就赶来了。他们见到皮萨罗就激动地把手握在了一起,说,“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巴拿马援军到了。以后,我们没有必须再担心印第安人的攻击了。”皮萨罗说,“是的,等我们的援军达到五百人时,别说他印第安人有七八万人,就是有十七八万人我们也不会再怕他们了。” 因为在所有的新大陆的战役中,都证明了这样一个理论:只要有五百名西班牙骑兵,就能打败任何数量的印第安人。因为五百名骑兵所造成的冲击,是任何数量的印第安人都无法抵挡的,因为人数多到一定的程度,再多的人就不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了。 然后,皮萨罗马上对查维斯说,“上尉先生,请你马上带上彼得罗的骑兵小队,跟沃尔瓦一起,冲过印第安人在南郊城外设的兵营,把援军和货物接应进城。”查维斯马上答道,“是。” 等查维斯刚走,皮萨罗对安东尼奥说,“你马上把东街和南街的骑兵小队都调过来,咱们一起到城外去迎接援军的到来。”安东尼奥领令后,便出了大楼。 这时,皮萨罗对卫兵说,“你去把所有的官兵的家属全部集合起来,到兵营宿舍里,给援军官兵们准备住处和生活用品。”卫兵说,“是,长官。” 士兵们的家属本来都在西班牙国内,而士兵们在秘鲁都有几个甚至几十个印加女人,所以,对自己在国内的妻子和家眷也不太关注。可是,他们的家眷们却认为做为丈夫和妻子长期分居是不合理的,所以,都纷纷要求来到了秘鲁,与他们的丈夫团聚。为此,市政也都给他们安排了较好的住所。但自从印第安人攻城之后,为了安全,这些官兵的家属都搬到了兵营里来住了。 不一会,安东尼奥便来报告,说,“东南两街的骑兵小队已在楼前集合,等待司令官的吩咐。”皮萨罗就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说,“好,咱们现在出发。”说着,便出了大楼,来到集合的骑兵小队队伍前。一名卫兵已经把马给他牵来。他跨上战马,便对安东尼奥说,“走。” 第246章 继续等待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萨罗带着骑兵部队顺着西街朝着郊外走去。利马的夜里非常地安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能偶尔地看到几个巡逻兵在来回地流动。大街上也没有灯光,只有天空那繁星与月亮的光亮明晃晃地照在大街上。所以,当皮萨罗带着骑兵队伍从街道上走过时,马蹄踏在石块上所发出的杂乱而坚硬的响声便显得十分地清亮。 来到西街十字路口时,便来到了西班牙守军的阵地。士兵们在路口处搭起了五六个帐蓬,除了十多名士兵抱着枪坐在一堆火堆跟前在注视着路对面的动静之外,其他士兵都已经睡在了帐蓬里。见皮萨罗带着士兵来了,中尉和士兵便起身行礼。 皮萨罗对中尉说,“把骑兵小队集合起来,跟我到城外去迎接从巴拿马来的援军。”中尉说,“是。”皮萨罗又说,“我们先去,你马上带着骑兵小队跑步赶来。”中尉说,“是,司令官。”说着,便让助手集合队伍。 来到郊外城边,但见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篝火。这里便是印第安人围困城南的部队营地。在离他们不到二三百米的地方,就能看到印第安人正围坐在一堆堆的篝火旁在睡着觉。只有少量的士兵和巡逻兵在站岗和放哨。而在那条通往海边港口的宽阔的道路上,也堆着许多的篝火,躺满了熟睡的士兵。 为了不被印第安人发现,皮萨罗让骑兵们躲在一些建筑物的后面,等待着查维斯带着巴拿马援军的出现。一会,守备西街的中尉带着骑兵小队也过来了。皮萨罗就和几名军官坐在一起,观察着印第安人的动静。印第安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大家就有些瞌睡了。于是,皮萨罗便给大家发了些烟丝,大家便开始卷着烟抽着烟来驱赶瞌睡。 大概到了下半夜的时分,就有人报告说“他们来了。”于是,皮萨罗朝远处看去,就见从海港那边过来的路上,亮着许多的火把,朝着印第安人占据的公路上快速地疾奔而来。显然那是一大队骑兵。接着,印第安人营地便慌乱起来,纷纷地从地面上起来,从公路上退到路旁两边准备迎战。 这时,皮萨罗对安东尼奥说,“让骑兵们集合,准备向印第安人营地冲锋。”于是,安东尼奥便让号手吹起了集合号,以作为跟那边冲来的骑兵的联系。等骑兵们准备好了,皮萨罗让号手吹起了冲锋号。骑兵们便分两个长队朝着印第安营地冲杀过去。 这时,刚好那边的骑兵也冲了过来,这就形成了两支骑兵同时东西两边杀来,吓得印第安人便溃退般地朝公路两旁快速地散去,也就把公路完全地给西班牙人让开了。但骑兵们并没有冲入营地对印第安人进行追杀,而是顺着公路两旁来回地游击着以保护步兵和马队通过公路。大概不到二十来分钟,所有的步兵与马队便从印第安人占据的公路段安全通过,进到了城里。 在西班牙人全部回到安全地带后,查维斯便把这支援军的司令官佩德罗·迭戈上尉介绍给皮萨罗。皮萨罗紧紧地握着佩德罗·迭戈上尉的手,说,“真是太好了,终于把你们盼到了。”佩德罗·迭戈说,“总督知道你们被围困的消息后,马上让我组织和招募了一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还准备了许多的粮食和弹药,并用最快的时间调集船队把我们运送过来。”说着,便把一封信递给了皮萨罗。皮萨罗让士兵们打着火把,要安东尼奥把信念了一遍,然后高兴地说,“有了你们的增援,我们也就有了与印第安人抗衡的实力了。等消灭了这些印第安人,我会给你和总督以重礼答谢。” 本来,兵营里只能容纳二三百人,可是,一下子来了一百名骑兵和二百名步兵,兵营里立即显得过于拥护起来。所以,过去,一个住着两个人的宿舍里一下子住起了四五个人。一时间没有那么多的床铺,就两个人挤在一个床上睡。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把这些巴拿马来的官兵给安排好了。 有了这些援军,西班牙人马上恢复起了信心,不但有了预备队,而且,每条大街上都增加了几十名守备人员和新式的火器。这种新式的火器要比原来的那种火绳枪口径更大,射程更远,而且杀伤力也更大。 这天上午,皮萨罗召集上尉以上的军官开会,商量今后一段时间的军事布署。查维斯、佩德罗·迭戈、佩雷拉、安东尼奥参加了这次会议。皮萨罗首先说,“三百名巴拿马援军到达之后,可以说我们与印第安人抗衡的天平已经开始朝我们这边倾斜了。目前,我们已经有了五百多名士兵,完全可以抗击七八万印第安人的围困与进攻。所以,我想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抗击印第安人的力量了,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我们该怎样与印第安人抗衡?因为我考虑的不仅仅是利马城的问题,而且还有库斯科城那边的问题。可以说利马与库斯科城是唇齿相依,不管是哪个城市如果一旦被印第安人攻破了,那么,印第安人就会把那边的大军调集过来增援。而现在库斯科那边没有一点的音讯,只知道那边有将近十多万的印第安人在日夜围困在那里,而那边的守军只有二百来人,所以,我很担心他们会守不住的。” 查维斯深思了一会,说,“库斯科那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一点音讯了,也许是印第安人把城区围住,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所以,也无法把信送出来。但是,我觉得那边的形势肯定非常地紧张和严峻,因为库斯科是印第安人的首都,也是印第安人心中的圣地,所以,印第安人动用了十多万大军围困和攻城。但是,虽然那边的形势非常地严峻,但我认为我们必须要先把利马城守好,必须在先消灭了昆祖这支围城大军之后,才能考虑库斯科那边的问题。否则,我们会造成两边兼顾,而两边都兼顾不上的被动局面。” 皮萨罗沉默了一会,觉得查维斯言之有理,但他还是说,“我想看能不能先派去一支一二百人的骑兵部队,加强库斯科那边的力量,而利马这边已经有足够的兵力对付昆祖大军。而且,过不了一二个月,危地马拉和墨西哥那边都会派援军来的。”说到这里,皮萨罗强调说,“我主要是担心,库斯科那边随时会有失守的危险。一旦库斯科那边失守,再去收复就比较困难了。再说,那边还有二百多名咱们的官兵。他们的生命安全时刻都在牵挂着我的心。” 佩雷拉上尉是皮萨罗新提拔不久的年轻军官,他知道皮萨罗的三个兄弟都在库斯科那边,也知道皮萨罗一直非常担心他们的处境,便说,“要不,就请侯爵派我带领一支军队前往库斯科增援。我会想方设法完成司令长官的任务。” 但佩德罗·迭戈不同意这种意见,他说,“我觉得我们只有在彻底打败和完全消灭了昆祖的围城大军之后,才能派部队去解库斯科之围。因为我认为派去一二百骑兵千里迢迢地赶往库斯科,对库斯科到底会有多大的作用?曼科那十多万的大军不会因为这一二百名骑兵的到来而受到多大的影响。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库斯科守军,让他们再继续坚持一到两个月,等各路援军都到来之后,我们集中兵力一举将昆祖全歼之后,再派几支军队一起前往库斯科增援,那时,库斯科城便可以说是不攻自破。” 安东尼奥也表示同意查维斯和佩德罗·迭戈的意见,他说,“对曼科的十多万围城大军来说,来上个一二百名骑兵算不了什么威胁,所以,我觉得还是等待几位总督都把援军派来之后,集中力量把利马周围的昆祖部队全部消灭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消灭了这支部队,曼科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这比派去一二百名骑兵增援效果要好得多。因为派部队增援库斯科会削弱利马这边的实力。不利于将昆祖的印第安大军尽快地消灭,也不利于利马形势的早日转变。” 皮萨罗听着大家的议论,只好放弃了派兵增援库斯科的想法。于是,他说,“那就先不派部队增援库斯科了,但咱们能不能集中优势兵力与昆祖在城外进行大规模的阵地战?这个问题请大家再考虑一下。”这话一出,查维斯便断然否认说,“我认为绝对不可。我们上次在郊外的平川地带与印第安人进行了一次战役,但我们非但没有取胜,而且损失惨重。所以,我认为虽然咱们的兵力有了十分明显的增长,但是,还不足与印第安围城大军进行生死决战。如果我们不能集中五百名骑兵的绝对优势,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为好。” 佩德罗·迭戈说,“查维斯上尉的话不无道理,与印第安人决战,我觉得还是不战则已,要一战决胜。现在咱们的部队只有五百来人,其中骑兵人数只有三百来人,这三百来人就冲过去,被七八万印第安人团团围住,还是形成不了绝对的优势,顶多只能打个平手。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与他们过早地交手。” 而且,佩雷拉和安东尼奥也都持有相同意见。于是,皮萨罗也就只好说,“既然如此,咱们就只好再继续等待了。但是,各位要继续加强各条街道的守城防务,继续坚持每天早上和晚上的不定时的检查和巡视,切不可掉以轻心,有所忽视。”查维斯、佩德罗·迭戈和佩雷拉说,“是。” 说到这里,皮萨罗又对安东尼奥说,“你要组织预备部队一方面做好随时为各街道增援的准备,一方面要安排和准备好住宿,为以后陆续赶来的援军部队准备好兵营和马厩。”安东尼奥说,“是,长官。” 第247章 绝对优势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随后的两三个月中,增援利马的部队和物质源源不断地到来。在巴拿马派来一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之后,尼加拉瓜很快送来了满满一船的粮草、弹药和马匹。接着,洪都拉斯总督派来了一百名骑兵,危地马拉由阿尔瓦拉多带领一百名骑兵火速赶来,墨西哥总督也派来了一百名骑兵,就连西班牙国王查理四世也把自己的一百名骑兵卫士派了过来。这样一来,利马就有了超过六百名骑兵和四百名的步兵,另外还有三千多名印第安辅助部队的士兵。 这是八月初的一天,而此时的利马正值一年的冬季,这里的气温并非很低,但雾气浓重,空气潮湿。当明亮的太阳从东边的群山上升起来时,已是早上八点多钟。阳光透过雾气把里马克平川照得一片明亮,甚至有些耀眼。 平川之上,七八万印第安围城大军已经集中在利马北郊宽敞平坦的草地上。他们依然采用过去那套战术排兵布阵,将三四万大军作为中军,再将另三四万大军分成左军和右军,布成一种一面阻击,两面包抄的合围态势。 而西班牙人则在皮萨罗的带领下,由六百名骑兵组成的冲击部队已严阵以待,威风凛凛地排列在离印第安中军三四百米的一面平坦的坡面上。而其它步兵和炮兵也已经分成两部分排在骑兵的两侧。 也许是感觉到西班牙人的兵力突然增加了许多,印第安利马军队统领昆祖显得有些担忧,于是,他马上让号手吹号,要东西两侧的部队快快地朝着中军靠近。 此时,站在高坡上的皮萨罗看到印第安人开始调动部队,而左右两侧的部队正在朝中军靠拢,便觉得形势有变。于是,他对身边的查维斯说,“昆祖象是在把两侧的部队与中军靠拢。”查维斯也意识到了形势的变化可能会影响战局。于是,他对皮萨罗说,“必须马上发起攻击,否则等印第安两侧的部队合为一体,再冲击就比较困难了。”因为按西班牙人事先的布署,先用骑兵冲击中军,只要中军一乱,印第安大军必须溃败。 皮萨罗点了点头,对查维斯说,“你带领骑兵部队直冲中军,杀入中军之后,先把昆祖和那帮王公解决了,只要把他们的统领和王公解决了,这七八万大军也就群龙无首,溃不成军了。”查维斯说,“是,侯爵。” 等查维斯刚跑下山坡,皮萨罗对身边的佩德罗·迭戈说,“等查维斯带领骑兵开始冲击时,你马上指挥两边的步兵和炮兵朝印第安左右两侧的部队进行射击,以阻止他们快速靠拢。”佩德罗·迭戈领令跑下了山坡。 很快,部队上空响起了西班牙嘹亮的冲锋号,便见查维斯将长剑一挥,六百多人的骑兵大部队顿时山呼海啸般地朝着印第安中军冲杀过去。里马克平川宽敞平坦,对骑兵的冲击非常有利,所以,便见骑兵挥着长剑,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进了印第安人的中军,与印第安人的短斧与短刀短兵相接,厮杀在一起。虽然印第安人有标枪和短箭,但是,他们的这种武器在强大的骑兵面前显得是那样地微不足道,被数百名尖刀式的骑兵的冲击和冲撞下,印第安人象是被人宰割和屠杀的羊驼一般,一片片地倒下。 与此同时,正在朝着中军靠拢的左右两支印第安部队也受到了西班牙步兵和炮兵的射击和轰击。西班牙人的火绳枪和小炮分两部分不停地朝着印第安人进行射击。特别是西班牙的小炮,不停地在印第安人群中爆炸,炸得印第安人血肉横飞,魂飞胆破。 很快,中军就被骑兵突破了,印第安人大片片地倒下,看到西班牙骑兵攻势凶猛,锐不可挡,印第安士兵们纷纷地开始后撤和溃逃。昆祖见中军马上就挡不住了,一边指挥卫队进行督战,一边让号手通知左右两军快速靠拢,可是,牛角号虽然一直不停地响着,但早就被枪炮的声音盖住了。而且,左军和右军受西班牙步兵和炮兵的强烈阻击,死伤严重,自顾不遐,根本无法迅速地朝中军靠拢。 眼看中军已经挡不住了,昆祖便让副统领辛图指挥督战,准备带领王妃莫泰丽和其他王公朝后撤,可是,此时,中军一片混乱,数万大军挤起一团,把他们后撤的路给堵住了。昆祖让卫兵们一边挤出一条逃生之路,一边朝后撤。可是,印第安士兵们见他们的统领已经后撤了,更是溃不成军,混乱不堪。而西班牙骑兵见身着锦装丽服的王公们开始朝后撤,便在查维斯上尉的指挥下,全部人马便朝着这边包抄着杀来。 那些逃命的印第安士兵们见西班牙骑兵都朝着他们的王公们包抄着杀去,便纷纷地避开王公和卫队,朝着别的方向逃去。这样一来,王公和卫队便直接暴露在西班牙骑兵队伍的面前。整个几万人的中军都被西班牙骑兵杀得四处逃散,更何况区区的近千人的卫队。所以,西班牙骑兵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挡,便一阵冲杀,将卫队的士兵杀倒一片。没了卫队的王公们只好手持长矛和短刀与西班牙骑兵对阵。结果,被西班牙骑兵一阵劈杀,全部倒在了地上。杀了印第安的将领和王公,西班牙骑兵继续追杀,一直将所有的印第安士兵赶到了里马克河的对岸,才停止下来。 战后,西班牙人清理战场时,在那片被杀死的印第安将领与王公中发现了印第安统领昆祖和王妃莫泰丽的尸首,还有副统领辛图和将军瓦曼凯等四十多名王公的尸体。而统领左军的将军莫克瓦和统领右军的将军丘库乌卡则带着残余部队逃到了里马河的对岸。 逃往里马克河对岸的印第安人以河流作为天然屏障,坚守在河对岸。但是,大多数士兵已在战斗中逃散,使得战斗力大大地降低。所以,莫克瓦与丘库乌卡的部队合并起来也不过一两万人,只能依靠河岸来与西班牙人对峙。但逃往河对岸的印第安人对西班牙人已不再构成任何威胁。只是河流较宽,西班牙人不便过河与他们交战。 在打败了昆祖所统领的印第安大军之后,皮萨罗便收兵回营,慰劳士兵。而在士兵们正为胜利而设宴欢庆时,皮萨罗却把查维斯、佩德罗·迭戈、皇家骑兵中尉马德里和阿尔坎塔拉召集在行政大楼的办公室里。阿尔坎塔拉是和西班牙国王卫队的骑兵小队在前不久一起赶往利马的。 皮萨罗端着杯子喝了口茶,对在场的军官们说,“今天这场战役可以说取得了出人意料的伟大胜利,不但消灭了印加王曼科的远征利马的大部分军队,而且还杀死了他们的统领昆祖、王妃莫泰丽和四十多名王公和将军。虽然还有一些印第安人逃到了里马河对岸,但是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或是残兵败将,只能等着咱们打他,他们不会再有力量和胆量来打咱们了。所以,我决定派援军迅速增援库斯科。” 说到这里,他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又说,“库斯科已经被围了五个多月了,那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音讯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样。所以,我一直非常担心。现在,利马之围已解,我想马上派援军过去增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阿尔坎塔拉最了解皮萨罗的心思,听皮萨罗说出这话,也就马上跟着附和说,“我觉得眼下派支骑兵小队前去增援正是时候。这会给埃尔南多他们以很大的鼓舞和支援。”安东尼奥也说,“埃尔南多他们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也实在是不容易,应该快快地派骑兵增援。否则,万一库斯科城让印第安人攻占了,将会对整个印第安人的起义和暴动是个巨大的精神鼓舞,会号召更多的印第安人起来跟咱们对抗。这样会对咱们西班牙人是非常不利的。” 巴拿马骑兵上尉佩德罗·迭戈和皇家骑兵中尉马德里也表示同意。于是,皮萨罗就把目光朝向查维斯上尉。查维斯沉思着说,“仅仅派去一支骑兵小队是无助于库斯科那边形势的转变。我认为必须要连续地派去三支或四支骑兵小队前去增援,才能真正地尽快地改变那边的形势。所以,我觉得每隔上三五天,便派去一支骑兵小队,通过连续派去三到四支骑兵小队,就能使得库斯科那边的骑兵部队达到四五百人。这样,有四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就能对十多万印第安人形成猛烈的冲击。只要经过几次较大规模的冲击战役,我想就能很快地打败或消灭印加王的围城部队。” 皮萨罗很信服地对查维斯点了点头,然后问大家,“我觉得查维斯上尉的意见可行,你们觉得怎样?”见大家没有异议,皮萨罗便用命令的口气说,“那就先派彼得罗中尉带领一百人的骑兵小队先行。由马德里中尉带另一百名皇家骑兵小队随后跟上,之后,根据情况,再派佩德罗·迭戈上尉带领巴拿马骑兵小队赶往库斯科。” 第248章 火速增援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会后,皮萨罗又把查维斯、阿尔坎塔拉和安东尼奥留了下来,又让卫兵把彼得罗中尉叫来,一起商量增援库斯科的事宜。皮萨罗见彼得罗进到了办公室,便起身拍了拍彼得罗的肩膀,用十分沉重的口气说,“彼得罗中尉,我有项十分重要的任务要委派你去完成。” 彼得罗一听这话,表情马上显得有些严肃起来,但他立正着说,“请司令官发令。”皮萨罗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但没有坐下,而是,神色十分沉重地说,“我要派你去增援库斯科城。你也许知道,那边的已经被印加王的十多万大军围困了五个多月了。形势非常地严峻。”彼得罗说,“请司令官放心,彼得罗中尉一定能完成这项任务。” 皮萨罗说,“很好。”接着,又说,“我想听听你有什么要求。”彼得罗说,“没什么要求,只要给我派上两名向导就行了。”皮萨罗说,“没问题,这事由安东尼奥来办就是了。”彼得罗又问,“何时出发?”皮萨罗说,“明天准备一天,后天一早出发。”彼得罗说,“是。”皮萨罗又说,“库斯科那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一点音讯了,所以,你们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尽早赶到库斯科城,等到库斯科城外时,要先派人进城与埃尔南多他们取得联系,要他们派人接你们进城。万不可冒然行动。”彼得罗说,“是。”皮萨罗说,“到达库斯科后要马上派人给我送个信。”彼得罗说,“知道。”皮萨罗说,“回去动员和准备去吧。” 彼得罗骑兵小队是在一个雾气茫茫的早上悄悄地离开了利马城。他们在两名印第安向导的带领下,在离利马城较远的北面山区一个宽阔的渡口渡过里马克河,顺着一条偏僻曲折的山间小路一路朝东行军。清凉多雾的大山中,群峰突起,山峦叠障,路绕云中,峰回路转。在这科迪勒拉山脉的崇山峻岭中,整条小路几乎都是在群山中攀爬和下滑。路途十分地崎岖陡峭,所以,骑兵们常常要牵着马从高耸入云的峰顶颤颤悠悠地走过,有时要拉着马从十分陡滑的山路上一步一步地朝下走着。 大山里的气温时暖时凉,一会还是艳阳高照,很快就风起云涌,下起了大雨。白天的气温还比较温和,但到了晚上,气温骤然下降,冻得人直发抖。但在印第安向导的带领下,虽然路途比较艰难险峻,但骑兵小队日夜兼程,一路顺风,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与不顺。 骑兵小队一连急行军了三四天,这天下午,他们来到了一片山坳地带,突然眼前没有了路。这片山坳并不是很大,却是四处荒野,人迹罕至,除了满山裸露的岩石和石块,便是一片片长势不旺的野草。再朝上看去,只见四面环形的山崖上,懒懒地洒着一片片散淡的金光,迷迷离离,寂静无声。 因为眼下一时没了路,印第安向导便要彼得罗带士兵就地休息,自己去前面探下路。士兵们走了大半天了,也有些累了,便坐在山坳中的石块上,一边休息一边吃着随身携带的玉米饼和肉干。可是,不一会,太阳躲在了云层里了,天色顿时变得灰蒙蒙的,一阵风开始从山口那边吹了进来,象是要下雨的样子。彼得罗便大声地喊着印第安向导,可是,那两个向导已经不见踪影。于是,彼得罗中尉一边让卫兵去找向导,一边指挥着部队朝山坳外撤,因为一旦下雨,这里连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正当西班牙骑兵要从山坳里往外撤时,突然,山坳上面四周的山崖上响起了让人心惊胆战的牛角号。彼得罗马上意识到他们是被印第安向导带进印第安人的埋伏圈了,便指挥着士兵快快地朝山坳外冲。可是,这时却见成千上万的印第安士兵已经把山坳上的山崖围得水泄不通。彼得罗便让士兵们牵着马,踩着堆满山石的地面朝外突围。可是,当他们还没冲到山口,便见铺天盖地的巨石象下雨似地从山崖上滚落下来,不但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砸死一片,而且也把山口给堵死了。 彼得罗见后撤的路给堵死了,便组织士兵们丢下马匹和行装,拿起长剑和火绳枪集合在一起,朝着一处比较平坦一些的陡坡攀爬着,好从这里突围。可是,不等士兵冲到半坡,便被从山崖上滚落的巨石砸成了肉泥。士兵们吓得赶忙朝坡下退去,可是,这时,印第安人搬着大石块,举着标枪,拿着短箭,居高临下地朝着山下冲了下来。而且一边冲着一边朝着山下滚着巨石,丢着石块,就见可怜的西班牙士兵缩在山坳中,被从山上滚落的巨石和掷来的石块砸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那些躲过巨石和石块的士兵,却躲不过印第安人的标枪和短箭。那些比雨点还要密集的标枪和短箭朝着西班牙士兵射去,让西班牙士兵连躲都没处躲。所以,当印第安人从山崖上冲到山坳中时,西班牙人已是尸横遍地,即使还有几个受伤未死的士兵,也被冲来的印第安人用短斧砍下了脑袋。 原来这些印第安人就是被西班牙人杀死的印第安利马军队的统领昆祖手下的将军莫克瓦所率领的残余部队。他们亲眼看着西班牙骑兵直捣中军,所向披靡,杀死了他们的统领昆祖和王妃莫泰丽及四十多名的将军与王公,并将印第安大军杀得尸横遍野,魂飞魄散,所以,他们也顾不得向中军靠拢,便开始朝四处溃散。有些士兵沿着河岸逃命,但更多的人则是跳到河里朝着河对岸游去。这样才逃过了西班牙骑兵的追杀。而莫克瓦将军也是跳到河里才得以逃脱。等他们逃到河对岸,把士兵们再重新地集结起来,才发现左右两军的三四万人跑得只剩下了一万来人。 于是,他们只好重整旗鼓,把这一万来名士兵沿里马克河的对岸进行布防,并严密地注视着西班牙人的动静。他们在河对岸的一座山岭上设置了一个瞭望所,每时每刻都密切地注视着利马城里的动静。 前几天,莫克瓦和丘库乌卡听探子来报,说西班牙人要找两名去库斯科的向导,便将自己手下的两名亲信卫兵派了过去。当他们知道西班牙派了一百名骑兵要日夜兼程赶往库斯科时,便率八千士兵提前半天时间赶到了这个无名的山坳,进行了埋伏。 这一仗可以说是印第安人在跟西班牙人的所有战斗中打得最好的一仗。在以前所有的战斗中,总是西班牙人以少数兵力大胜印第安人,把印第安人当骆马一样进行屠杀。而这次印第安人非但没有死伤,反将西班牙一百多名骑兵全部歼灭,无一生还。 在西班牙人打败昆祖八万围城部队之后,这次全歼西班牙骑兵小队的胜利,的确是对印第安士兵的一次很大的鼓舞和振奋。所以,士兵们将西班牙士兵身上的物品搜光掏尽,把西班牙的马匹砍倒杀死,然后,来到山坳外的一片平地上聚在一起,一边点火做饭,烧烤马肉,一边载歌载舞,欢庆着胜利。 之后,莫克瓦便率士兵来到了一个叫马图卡纳的小镇上进行休整和等待。马图卡纳小镇的镇长把莫克瓦等七八名尉官请到自家的大宅里居住,并大摆宴席招待大家,而其他士兵则分到各家各户进行食住。 莫克瓦与几位尉官住在镇长家里,而莫克瓦则住在一间比较宽大的屋室里。屋室里有一张木床和两个木箱,在一般的印第安人晚上只能睡在一张骆驼皮上过夜的情况下,一个人能有一张床睡觉,已经算是比较高的待遇了。 这天早下,莫克瓦起得比较晚。这时,夜里陪寝的女人早已经起床,把一身干净整洁的供王公贵族穿的华丽衣裳拿了过来,捧在莫克瓦的面前。这位女人是镇长心爱的小妾,只有十七八岁,非常地朴素清秀。莫克瓦接过女人送来的衣服,便快速地穿上。然后,女人便把一碗水端来让他漱口,把一个毛巾递来让他擦了擦脸和手,就带他进到了旁边的一个屋室。屋室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有狼肉、蕃茄、土豆和玉米。而镇长正坐在桌旁等着他。 莫克瓦坐在桌旁,镇长恭敬地问道,“不知昨夜将军睡得还好?”莫克瓦说,“感谢镇长,睡得非常好。”于是,两人便开始动手拿着纯金大盘子里的狼肉和食物开始吃了起来。刚吃不久,就有人进来报告说,“报告莫克瓦将军,印加王曼科来信。”莫克瓦赶忙让立在身边的女人拿毛巾擦过手,然后恭恭敬敬地起身从来人那接过一个布包。布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结绳。他把结绳看了一会,知道曼科大王要他采取围点打援的方式,将西班牙从利马派去的援军想办法消灭在途中,以减轻库斯科这边的压力。 第249章 半路伏击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看完印加大王的信,他顾不上继续吃饭,便让镇长给他拿来一些线绳,开始编织给曼科大王的回信。回信的内容是昆祖统领与莫泰丽王妃殉职后,他把将近一万的印第安士兵重新集结在一起,防守在里马克河对岸。现在丘库乌卡将军带两千士兵继续守卫在里马克河对岸,而他带八千士兵昨日已将一百多名西班牙骑兵增援小队全部杀死在无名山坳里,现在正在马图卡纳小镇驻扎,等待着利马那边的消息。 将结绳编织好后,他用布包将结绳包好,就让卫兵将刚才送信的那个库斯科来人叫来,嘱咐了几句,便把那个布包交给了那人。这时,已到了中午时分,女人只得重新给他做好了饭菜,端在桌上让他吃。可在他刚开始吃饭时,一名探子又送来了一封信。这信是从利马那边来的,说又有一百多名西班牙骑兵顺着山间小路朝库斯科方向增援而来。 这的确让他出乎意料,因为在西班牙骑兵小队被全歼在大山深谷之中后,他不相信西班牙还会再派遣同样的人马重蹈覆辙。所以,他想还得以同样的办法让西班牙骑兵小队全军覆没,但是,那个无名山坳已经不能再作为埋伏的地点了。 但他知道马图卡纳小镇是利马通往浩哈和库斯科的必经之路,可以在附近之外的险关隘口作为埋伏的地点。但是,他对此地并不熟悉,于是,他把镇长叫来,问道,“现在有一支一百多人的西班牙骑兵小队要从这里路过去库斯科,你看应该在哪里打埋伏最好?”镇长想了想说,“斧劈沟应该是最好的地方吧。” 莫克瓦就让镇长把斧劈沟的地形叙述一下。镇长说,“斧劈沟是一条狭窄的山涧小路,大概只有三五步到十来步那么宽,左右上面是十多人高的崖壁,两头是很狭的山口。只要堵住两个山口,里面的人就一个也跑不出来。” 莫克瓦一听大喜,便问,“斧劈沟离这里有多远?”镇长说,“少说也得有五六十里路,要走大半天的时间。”可是莫克瓦马上说,“你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看。”镇长说,“好吧,咱们现在就走。” 于是,莫克瓦带着部下和卫兵共七八人换上当地农人的便装,一起出了小镇,顺着一条通往浩哈的小路朝着东边的崇山峻岭中走去。这里的山峰一座比一座高,小路越走越难走。因为山中空旷无人,四处荒野,他们走了多长时间才偶尔见到了一两个进山打野兔或是下套子套狼的猎人和挖草药的山农。 走到一个路边的小村子时,已经是午后时分,大家都有些渴了,于是,镇长便带着大家进到了村里。村里只有十多间同样大小的农舍,农舍周围的玉米地里有一些农人正在田间劳作,看到镇长带人来了,便主动地朝着镇长打招呼。镇长向他们随便地招招手,便带着大家朝着村长的家里走去。 来到村里,十多间农舍依山而建,因为年代已久,已显出了残败破旧的颓势。在一些人家的门前可以见到一些老人坐在小凳上晒着太阳。老人是一家之主,对整个家庭和儿女们的婚姻嫁娶有着绝对的支配权。他们见镇长来了,就跟自家门前沾了多大的荣耀似地,一边起身向镇长恭敬作揖,一边把镇长往自家里引。可是镇长一个劲地摆着手,带着大家直接来到了村长的屋里。 村长家的屋舍显然要比其他农民家要好一些,不但屋室宽大,而且也显得清洁和干净。但还没进到屋里,一股浓重的尿骚味便迎面扑来。因为屋室隔壁的屋子里养着两头牛和三只羊。在这贫困的山区里,能有两头牛和三只羊的人家也只能是村长家了。 村长不在家,村长的女人们有的下地干活去了,有的正在屋里剥着玉米,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妾正在用尿给两岁大的孩子洗身子。因为他们认为用尿给孩子洗身子可以杀死虱子。而另有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正坐在外面的地上扯着嗓子在大哭着,但却没有人去哄他管他。 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给大家搬来了小凳让大家坐下,并端来了一小盆鲜梨让大家吃。大家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拿起鲜梨吃了起来。在走过那么长的山路,感到又热又渴的时候,能吃到这样的鲜梨,大家都觉得很高兴。 大家刚坐下,便见一只只豚鼠顺着墙角从大家的小凳旁窜行而过。为了向女人表示回报,一个卫兵当场抓住一只,送给女人。女人高兴地说今晚又有好吃的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只坐了一小会,便开始继续赶路,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进到了一个狭窄的山口。本来,太阳还温暖地照在山路上,可是,一进到山口时,太阳顿时被两边高高的崖壁挡住,一股冷风凉气从峡谷中穿过,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顺着两面山崖之间的一条小路大概走了五百来米,便是出口。出口与入口一样都非常地狭窄,只有五六米的宽度。 镇长朝莫克瓦问道,“咋样?”莫克瓦十分满意地说,“是口好棺材。”但莫克瓦说,“再带我到崖壁顶上去看看。”于是,大家出了山口,从旁边绕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崖壁的顶上。崖壁的顶上是一片由几个山包组成的坡地,长着许多的松树。莫克瓦站在一个山包上一边瞭望着一边高兴地对自己的部下说,“好地方,我们就在这里打伏击。” 三天后的一个晌午,太阳刚从东山上升起不久,山中的草地和野花上的露水还湿漉漉地闪着亮光。一片片白云或雾气还在山腰和群峰中轻快地飘浮着。从斧劈沟山顶的密林里就能看到一大队西班牙骑兵正顺着山间小路朝着这边缓缓地走来。 他们实际上走着很快,但让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天一夜的印第安士兵们感到非常地缓慢。本来根据探子的报告说,西班牙士兵可能会在昨天傍晚时分通过这里,可是,也许因为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西班牙人便停止了行军,在路边的那个小村子里过了一夜,至到今天早上雨过天晴后才开始赶路。 看到西班牙骑兵出现在前方的路上,莫克瓦便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注意隐蔽。自己和几个尉官躲在山顶的密林里仔细地观察着西班牙人的行军动向。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西班牙骑兵便来到了山下,快要进入山口了。而在山顶上已经看不到骑兵的队伍了。于是,莫克瓦便带着部下和号手来了山崖边上的树林旁,继续观察着。 没过一会,就见西班牙骑兵进到了山口。这是由马德里中尉率领的一百多名西班牙国王卫队的骑兵。他们穿着非常鲜明整齐的西班牙皇家卫队的军服,骑着高头大马,一副神圣而傲慢的气势。进到了山口,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就见马德里把一名印第安向导叫来问话。印第安向导用手向他指指划划了一会,才见马德里挥了下手,让向导带着士兵朝前走。 那位印第安向导带着士兵们走得很快,当他走到狭窄的山崖小路的中段时便把步子放慢了起来。其实,此时全部骑兵都已经进到了伏击圈里了。但是,莫克瓦还是没有马上下令,想让西班牙再往纵深处走上一段。可是,马德里中尉象是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的危险性,指挥着骑兵加快速度要快快地离开这里。 看到这种情况,莫克瓦当即让号手吹响了牛角号。印第安士兵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太长时间,所以,一听到牛角号声,便迫不急待地投入起战斗。先是把整棵整棵的松树成堆成堆朝着山口处抛下,很快就把进口和出口处给封住了,使得西班牙骑兵无法通行。接着,便把整块整块的大石头朝着西班牙骑兵密集的地方砸去滚去。 西班牙骑兵受到了伏击,便马上把后队调为前队朝后撤,可是,撤到山口时,发现山口已经被封死了,而且,印第安人不住地从山崖两边滚落着巨石。于是,马德里只好让骑兵朝前面冲去。可是,那边马上有人告诉他说那边路口也已经被堵死了。 马德里马上命令骑兵们下马搬开堵在入口处的树干和巨石,好让困在狭窄通道里的士兵们突围出去。于是,士兵们纷纷下马,躲在通道石壁的角落里,朝着崖壁上的印第安人开枪,掩护着那些士兵搬开和清理入口处的树干和石块。可是,士兵们这里搬着清着,而更多的印第安人则不停地从崖壁上朝着下面丢着树木,滚落着石块,不但砸死砸伤了许多的西班牙士兵,而且入口处的树干和石块越来越多。几乎把整个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而两边崖壁上数以千计的印第安人也在不停地朝着通道里丢着石块和树干。密集的石块和树干象雨点般滚落在狭窄的通过里,把西班牙人砸得鬼哭狼嚎,无处躲藏。受惊的战马发疯似地在通道里狂奔,从倒下的士兵身上踩踏而过,冲撞着那些尚未倒下的士兵,使得被围困的士兵们更是心惊肉跳,恐慌万状。 第250章 援军被歼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大概到了中午时分,狭窄的山涧通道里已经几乎堆满了乱石和树干。别说一百人的骑兵,就是一千人也都能让这些石块和树干活埋了。所以,到了太阳高高地照在崖顶上时,下面山涧之下的通道里已是一片死寂。甚至连一声人的哀叫和马的嘶呜都听不到了。 于是,莫克瓦命令士兵们带着标枪和短箭,搬到一些树木和石块,从两边山的口处进到被石块和树木堆集的通道里进行搜寻。通道里到处横着或半埋着西班牙士兵和马匹的尸体。那些尸体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在有些石壁的角落处,仍然可以看到少数的伤者或是幸免者。他们见到印第安人一起朝着他们涌来,便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手握长剑,怒目而视,要与印第安人拼命,因为他们知道即使他们投降,也会被印第安人所杀。印第安人见到他们,便拿着标枪和短箭瞄准他们,还未等他们奋起反抗,便把密集的标枪和短箭射向他们。到了日头偏西时,整个通道里已经再也见不到一名活着的西班牙士兵了。 因为前两支骑兵小队在中埋伏时全军覆没,所以,皮萨罗并不知道这两个骑兵小队的命运和消息。而且,库斯科那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一点消息,所以,很快就将第三支队伍派出去增援库斯科。这支队伍除过一百名骑兵,还有一百名步兵,由巴拿马骑兵上尉佩德罗·迭戈率领。他们是在第二支骑兵小队出发后的第五天踏上北上的征程。这支被皮萨罗和西班牙人抱着热切希望的部队,在两名印第安人向导的引领下,一路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利马城,在渡过了里马克河之后,便渐渐地消失在科迪勒拉山的崇山峻岭之中。 担任这次队伍向导的依然是当地的印第安人。他们虽然是西班牙人的印第安辅助部队里的士兵,但他们毕竟是印第安人,亲眼目睹了这些外来的西班牙白人砸碎了他们的崇拜偶像,强奸或霸占了他们的姐妹和妻子,强占着他们的屋舍和土地,又把他们抓着逼着当炮盔来屠杀他们的同胞。所以,他们十分痛恨西班牙人,并已得了到要把这支队伍带向一处深谷山涧的指令。 他们以印第安人轻快的步伐带着这支部队日夜兼程地朝北赶路,想尽可能地把这支队伍拖累拖垮,然后,再把他们带到那个事先布好的口袋里,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本来可以走那条比较平坦一些的王室大道,但是,为了赶路,印第安向导便带他们走上了一条捷径小道。这条虽然是条捷径,但走起路来却要危险得多。但西班牙人并不认得路,只能跟着印第安向导朝前走。 在科迪勒拉山脉的群山峻岭中行军的第四天的傍晚时分,快要到达一处宿营地时,一个向导突然抱着肚子躺在地打滚,并痛苦地哭喊不止。佩德罗·迭戈问他怎么啦,他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哭叫着。旁边的另一个向导对佩得罗·迭戈上尉说他可能是得了天花。天花在当时是种不治之症,每天都会夺取许多人的生命。所以,人们一听说这病就胆颤心寒。佩德罗·迭戈一听这话,便一脚把那个向导踢到路旁,然后,便让士兵们象避温神一样快快地从他的旁边通过。 殊不知,这个印第安人当天夜里就跑到了马图卡纳小镇,把西班牙人的行军路线和所经地点报告给了莫克瓦将军。莫克瓦将军连夜带领部队来到那个山谷深涧周围埋伏起来。 这个山谷深涧并不是很大,长约二百多米,宽约二三十米,呈椭圆形,象个水瓢,有一个可以进到里面的山口。但山口上的崖壁却有三四十米高。而且崖壁上长满了丛林树林和高深的杂草荆棘。 那天晌午时分,在印第安人的带领下,西班牙士兵们便从山口处进到了山谷深涧之中。当他们从山口进到深涧中时,谁也没有觉察到这里有什么危险,因为深涧里本身就有一条小路,这是平常人们采药时踏出的小路。而且,深涧的前方是一片小树林,就是这片小树林恰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那个印第安向导带着西班牙人一直来到了小树林前,便朝着西班牙打着手势喊叫了几句,还没等西班牙人明白他的意思,便见他三步两步地钻进了小树林里。西班牙人在树林外面等了一会,见他半天不出来,便派人进到树林里去找。可是,他们非但没有找到那个印第安向导,而且发现这片小树林的后面是一面很高的崖壁,根本就没有路。 佩德罗·迭戈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赶忙指挥着士兵往后撤。可是,没等他们转身朝后撤,便见一片片巨石顺着陡坡连蹦带跳地朝着他们迎面滚来。见到这种情景,那些由后队变成前队的步兵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挤着闪着。可是,士兵们都挤在一团,无法躲闪,当即就被滚来的巨石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西班牙步兵马上散开,躲闪着从四面滚落的巨石。而骑兵想朝着进来的山口往外冲,可是,步兵们已经把他们的路给挡着了。于是,骑兵们便绕过小树林,想从树林后面逃离。可是,小树林后面却是一面直立的崖壁。当他们刚刚停在崖壁之下时,便见无数的巨石已经从崖壁顶上滚落下来。当即就有许多人马被巨石砸得粉身碎骨。 幸运一些的骑兵马上调头往后跑。可是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都有巨石朝着他们砸来或滚来。他们想顺着来时的山口往外突围。可是,那边已经挤了很多人,而且,那些人中已有大片片的人在不断地倒下。于是,那些骑兵见无处可躲,也无法突围,便丢弃马匹,钻进小树林里进行躲避。 很快,不大的小树林里就已经挤满了西班牙士兵。但树林并不大,并不能容纳太多的人,所以,小树林里就特别地拥护。就在士兵们往小树林里躲藏时,印第安人的掷石机开始把密集如雨的石块朝着小树林里铺天盖地地发射过来,砸得西班牙士兵又开始纷纷地朝着树林外面跑。 看到这种情景,一直站在小树林旁边的佩德罗·迭戈上尉让号手吹起了集合号。虽然印第安人不停地朝着陡坡下滚着石块,或是用掷石机投着石块,但听到集合号声,西班牙士兵还是很快地在小树林边散乱着集合在了一起。 佩德罗·迭戈对士兵们说,“士兵们,我们被印第安人围困在这山谷深涧里,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朝着进来的山口朝外冲。不管我们死多少人,都要朝着外面冲出去,否则,我们呆在这山谷深涧就是等死。即使我们投降,印第安人也是不会放过我们。”说着,他挥着长剑,对士兵们喊道,“士兵们,愿上帝与我们同在,冲啊!”士兵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冲啊!”然后,就朝着山口处冲去。 印第安人当然料到了西班牙人会朝外冲,所以,将大片大片的巨石从山口两面的山崖上面不间隙地朝下滚落,并把许多树木从上面抛下,以挡着他们的通道。在崖壁的半坡上,还站满了手持标枪和短箭的士兵,不停地向着朝外突围的西班牙士兵投掷标枪和发射短箭。 因为山口已经被巨石和树木所阻挡,骑兵根本没法通过,所以,西班牙士兵们都放弃了马匹,一窝蜂地拥到了山口前的斜坡上,开始一边躲着巨石,一边争先恐后地找着地方往外逃。由于整个山口已经被巨石和树木堵住了,逃跑必须要冒着生命危险,从乱石堆上和横七竖八的树木中攀爬过去。这样就大大地影响了逃跑的速度。所以,许多未被巨石和树木砸死的士兵,却在攀爬乱石堆和树木堆时被印第安人的标枪和短箭射中倒地。而且,因为印第安人还在不停地丢着石块和树林,堆集在山口处的乱石和树木快要把整个山口给堵死了,使得朝外逃跑的困难程度越来越大了,几乎成为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当一片片西班牙士兵朝着山口突围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片震天动地,顺坡滚落的巨石和树干。两者碰撞的结果是极端地惨烈。士兵们那惊恐万状的惨叫和血肉横飞的惨景简直是让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当正午当空的太阳照到山谷深涧的那片不算大的谷底时,谷底是一片片西班牙士兵和马匹血肉横飞,肢体分离的惨景。这种景象让人胆战心惊,惨不忍睹。在这二百多名的骑兵和步兵中,除过两三人冒死爬出了印第安人滚落的巨石堆和树林堆,躲过了印第安人密集的标枪和短箭,逃了出去之外,其余的人全部惨死在这深谷山涧之中。 第251章 大军没了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当他们到达城郊时,郊外田野中是一片的漆黑和死寂,而不是那种密如繁星一般的遍地篝火。这让西班牙人吃惊不小,甚至感到了一些恐慌,以为印第安人变换了什么计策。于是,埃尔南多没敢让骑兵们暴露目标,一边继续在一片狭窄的通道里躲着,一边派人出去侦察打探。 不一会,天渐渐地亮了起来。在清晨亮光的映照下,田野上是一片狼藉。篝火的余灰和残迹堆得遍地都是,各种废弃的生活杂物丢得到处都是。从这种景象来看,印第安人象是从整个郊外撤走了。他们试探着走到田野篝火余灰旁,仔细察看,这才发现篝火的余灰都是冰凉冰凉的。于是,西班牙人判断印第安人至少是在半夜之前就已经撤走了。 但是,印第安人为什么就这样地撤走了?这让西班牙人大惑不解。因为印第安人如果再继续围困两到三天的时间,西班牙人恐怕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为了了解印第安人撤走的真相与原因。埃尔南多派了几名骑兵到附近地区抓个俘虏或是农人审问一下。不一会,骑兵就从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抓来了一名印第安男人。 埃尔南多问那人,“你是干嘛的?”印第安男人说,“是种地的。”埃尔南多说,“我看你象是印第安士兵。”那男人马上慌作一团,说,“我不是印第安士兵,我真是种地的。”埃尔南多说,“那好,我问你印第安人为何一夜之间就全部撤走了?”印第安男人说,“眼下正是种植季节,如果现在不把庄稼种到地上,来年农民就没饭吃。如果没有饭吃,人就要饿死。所以,印加王必须要让士兵们回家种地。” 听着这话,西班牙人都兴奋地露出了笑容。在被印第安人围困了五个多月之后,他们总算熬到头了。现在他们可以比较自由地冲出郊外去抢粮了。 埃尔南多又朝那个印第安男人问道,“告诉我,在城外的什么地方可以得到粮食?”印第安男人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各村都几乎没有粮食了。所有的粮食都让印加王的军队征收走了。到后来,粮食都征收光了,连印加军队的士兵都已经没有粮食吃了。”埃尔南多就问,“告诉我现在到哪里可以得到粮食或是吃的东西?”印第安男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埃尔南多就对士兵说,“把他给我吊起来,狠狠地打。” 几个士兵用绳索将印第安人吊在了一棵被烧去了半边的大树上,开始用皮鞭抽打起来。印第安男人本身穿得就少,被皮鞭几下子就抽得受不住了,就说,“在北山那边有个王公的牧场,那里有许多的骆马。” 埃尔南多让士兵把印第安人松绑,并让他带路。此时,太阳已经从东山上升起。鲜红的朝阳把库斯科郊外的田野上洒下一片亮光。但田野的四周依然残留和散发着一种让人难闻的混合气味。过了田野,进到北山。北山之中十分地空旷和安静,安静得几乎让人不敢出声。生怕有什么声响会惊动了四周,使得印第安人突然地从天而降。 然而,在王公牧场附近,他们还真地与一群印第安小股部队发生了火并。印第安人大概有七八百人,他们面对七八十名西班牙骑兵,毫不胆怯,用长矛、短斧和短箭,甚至用套索与西班牙人进行顽强拼搏。战斗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结果大部分印第安人被杀。剩余的三百多人被西班牙骑兵俘虏。 在这场激战中,印第安人顽强与死拼让西班牙感到了少有的恐惧。虽然他们取胜,但却有十来名西班牙骑兵倒在血泊之中。这种损失对西班牙人来说惨重的。为了发泄对印第安人的仇恨,他们准备对这些被俘的印第安士兵进行严厉的惩罚。 过去,埃尔南多对印第安人是比较宽容的,但是,自从被印加王曼科欺骗之后,他便改变了对印第安人的态度,觉得对印第安人不能心慈手软,你要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就会对你刀下见血。所以,对眼下这些被俘的印第安士兵,他也是决定要采取残酷甚至是残忍的手段进行处置,以对其他的印第安人进行震摄。在攻占萨克萨瓦曼城堡后,他曾命令士兵将5000多名印第安俘虏全部杀死。现在,他却命令士兵们将这些被俘了印第安士兵们全部砍去右手,然后再放他们回到他们的部队中去。 这种极端残忍的场面是惨不忍睹的。西班牙士兵们把一个个俘虏押到大石块旁,由几个人强按着,把俘虏的右手放在一个大石块上,然后,用印第安人的短斧用力一砍,只听一声声极其渗人的惨叫声,一只只血淋淋的手从手腕处被剁了下来,甩在泥土之中。被砍下右手的印第安人躺在地打着滚嚎叫着,有的当即就昏死过去。但是,对于这种场面,西班牙人却如冷血动物一般,毫无怜悯和恻隐之心,反道表现出一种复仇的快感与满足。 之后,西班牙骑兵径直地闯入王公牧场,然而,牧场里的人早已闻风而逃,只剩下一大片白云一般的骆马群在山坡上悠闲自在地吃着青草。埃尔南多让士兵们把骆马围赶在一起,数了数大概有两千多只。然后,带着士兵,赶着骆马群开始回城。 眼下已到了农忙季节,印加王深深知道,如果他的部下不去耕种,就将会遭致一场比侵略者更可怕的天灾。因此,他们必须让大部分部队解散,让士兵们回家,等耕种完毕后再回来重新封锁库斯科。为此,印加王保留了一支相当大的军队来保护自己,从库斯科回到了尤开谷的坦博王宫。印第安大军撤走后,西班牙士兵便开始频繁地出外抢粮。但是,虽然印加王已将士兵们解散回家,抢种庄稼,但仍留下了相当多的士兵作为自己的警卫部队。 所以,每次西班牙人出外抢粮,都会遇到印第安人的阻截和埋伏,使得西班牙人损失不小。为此,埃尔南多决定乘印第安人耕种大忙,大批士兵离散之际,将印加王一举捕获,这样,印第安人便不战而散。于是,他探听到印加王正躲在一个叫坦博的地方,便带领精心挑选的八十名骑兵和六十名步兵乘夜进行偷袭,好一举捣毁印第安人的老巢。 部队出了北郊,路经北山山口,跨过群山峻岭,越过高耸入云的隘口,绕过人迹罕见的蛮荒之地。在一整夜的急行军之后,西班牙人终于来到了尤开河谷对面的一片陡然突起的高地面前。高地之上是一座用巨石建造的王宫式城堡。城堡极为坚固,进入王宫城堡的阶梯是在非常陡峭的岩石上凿出来的,而且阶梯外围还有一道用石块砌成的围墙。可以说,王宫的正面是无法攻破的。 于是,西班牙人绕到王宫的侧面。王宫侧面刚好对着宽敞的尤开河谷,从王宫城堡到尤开河谷,地势一直都很平坦,有一条溪流横在其中。其实尤开河是一条很大的河,但流到平坦的谷地时却突然地变得狭窄起来,狭窄得甚至让人觉得它只是一条溪流,而不是一条大河。直到王宫城下有一段比较光滑陡峭的斜坡。显然,从侧面进攻王宫城堡要容易得多。 西班牙人悄悄地渡过小河,来到了城堡之下,开始攀爬城下那面比较光滑的斜坡。当他们爬上斜坡,来到环绕着王宫内院的坚固的石墙跟前时,东方已经露出了一片曙光,天色也已经开始亮了起来。埃尔南多见王宫之中毫无动静,便朝着攀爬到内墙边的士兵们一挥手,士兵们便一下子朝着内院围墙涌了过去。 正当士兵们要翻越围墙进入内院时,突然,许多黑影出现在围墙之上,随即,暴雨般的标枪、短箭和石块猛然朝着他们一起飞来。西班牙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伤亡惨重。接着,他们看到数以千计的印第安士兵从王宫城堡里冲进内院,一起呐喊,使得夜色未尽的群山之中不停地回响着令人胆寒的呼喊。他们甚至看到印加王手持长矛,骑着战马,立在内院里进行着指挥。 西班牙人遭到突然的打击,当即乱起一团。等他们退到斜坡之下,重新集结起来后,埃尔南多又让贡萨洛带着骑兵小队的士兵,在步兵火绳枪地掩护下,重新爬上斜坡高地,朝院墙内发起攻击。但是,这次进攻还没靠近围墙,就被印第安人密集的短箭射了回来。 埃尔南多见贡萨洛退了下来,便决定让德罗哈斯中尉配合贡萨洛小队一起进攻,并派出一些步兵带着火绳枪跟上掩护。这次进攻可以说是比较强大的。他们不但爬上了斜坡,靠近了院墙,而且几乎就要冲进了院墙内。只是院内的印第安士兵太多,使得他们不敢冲进院内。所以,只好再次退了下来。 就在他们计划着准备再次派更多的人进攻时,这时,那条狭窄得象溪流一般的尤开河突然泛滥起来,把他们后面的一片地势较低的地方给淹了,而且水势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正朝着他们滚滚而来。西班牙人知道这是印第安人打开了水闸在放水围淹他们。这让西班牙人开始感到了一些恐惧。于是,埃尔南多当即把贡萨洛上尉、德罗哈斯的中尉和庞塞·德莱昂少尉几人叫来,简短地商量了一会,决定马上放弃这种无畏的进攻,收兵回营。 埃尔南多让步兵先撤,自己带着骑兵居中,让贡萨洛带着骑兵小队拖后掩护。他们渡过尤开河,开始不慌不忙地有序撤退。然而,印第安人在后面一面追赶,一面射箭,使得西班牙骑兵显得慌张而狼狈。他们一面朝后撤着,一面还要不断地停下来,对追赶的印第安人进行一阵猛攻,以制止他们的大胆追击。但是,即使这样,印第安人还是一直把他们追过了北山的山口。 第252章 南征智利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阿尔马格罗带着西班牙国王的重托和对黄金的渴望率领着五百多名士兵和一万五千名印第安辅助部队士兵,于1535年7月离开库斯科,开始进行他那令人向往与令人难忘的南征智利。他率部行进在远征的前部,而他的副司令官奥尔戈涅斯则率大部队跟在后面。在向南远征的初期,一直是行进在秘鲁的境内,他们可以顺着印加人修建的王室大道一路向南。虽然沿途山峦起伏,河流纵横,但因为修建了王室大道,就使得一切天堑变为了通途。于是,他们一路顺风地从乌尔科斯、胡利来卡到阿雷基帕,而且,王室大道一直修到了与智利接壤的边境地区。 但是,一进到智利境内,整个情况就变得截然不同了。智利靠近大洋,东部是高耸入云的西科迪勒拉山脉,西边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带。他们自然选择的是从西科迪勒拉山脉中进入智利。这片地震裂带布满了一座座著名的火山山峰,有些山峰布满了皑皑白雪。所以,他们面对和经历的几乎是安第斯山脉那无穷无尽的荒山野岭,无边无际的雪地高原,以及深邃无底的沟壑深涧,高耸入云的峰顶山巅;还有那汹涌奔腾的大河急流和无遮无掩的狂风暴雪,使得这场充满着财富与梦想的远征变成了一场惊恐无边的噩梦。他们被困在了深山峡谷之中,根本辩不清道路的痕迹和方向,但是,他们仍然继续朝着南方进军。这是一年的冬季,越往南走山峰越高,风雪越大,道路越险。实际上,许多地方就没有什么道路,只有一条非常狭窄陡峭和绕来绕去的羊肠小路。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远比那支从危地马拉进入安第斯山脉的高山雪原中的部队所面临的环境要恶劣得多,艰难得多,而且时间也要漫长得多。 在这里,他们的行军被连绵的安第斯山脉的荒山野岭和陡峭险峰所阻滞。深邃而崎岖的沟壑边缘是一条细长的羊肠小径,婉蜒曲折,直达悬崖绝壁顶上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山巅。河水沿着丛山的陡坡汹涌奔腾,形成巨大的瀑布,倾泻在张着大嘴的深渊之中。峥嵘而尖厉的一座座山峰如刀削斧劈,一条云端小路忽上忽下,有时要顺着山边缓慢地爬行,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深崖。天气恶劣,变幻莫测,刚才还晴日当空,突然间便飞沙走石,风雪弥漫,让人站都站不直。有时,狂风整日在山中怒吼着,夹带着雪花或冰粒不停地从天空中飞落。阴森森的松林寒风呼啸,无边无际。 出了松林,下了高山,便是寸草不生,荒无人迹的由丘陵和山地组成的台地。台地成年累月被风吹着,少有雨水,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和黄沙,所以,从冰冷的山巅之间呼啸而来的狂风无遮无掩,径直地吹来,使得气温骤然下降,严酷难忍。可怜的印第安人通常生活在赤道附近的热带和温带,根本耐不住这样的天寒地冻和风雪严寒。所以,那些衣不遮体的印第安人和穿着军装的西班牙人在这种严酷的气温中,许多人都被冻掉了指甲、手指,有的人甚至整个身体都给冻僵了,就像是大自然在对那些鲁莽地撞入这片荒僻而原始地域的人们给予的严厉惩罚。 因为高原地区的空气稀薄,太阳反射的强光格外地刺眼,不少人的眼睛被这耀眼的荒漠雪原刺瞎了。最可怕是饥饿。在这荒无人烟与世隔绝的巍巍群山中,没有村庄,没有山民,根本找不到可以供人食用的植物,也没有飞禽走兽,只有安第斯山兀鹰在他们头上翱翔盘旋,指望着在他们身上弄到一顿丰盛的美餐。在寒冷和饥饿之中,印第安人一片片地倒在了路边。而他们的死尸马上就会成了其他印第安人的食物。因为这里没有他们吃的任何食物。而西班牙人则靠被冻死的马匹来充饥。 直到他们走出无边无际的群山峻岭,来到了山青水秀的科金博溪谷地带。科金博溪谷位于南纬三十度左右安第斯山地的中央谷地,有一段海岸山脉和狭窄的海岸平原,属于干旱与半干旱气候,降水稀少。平坦的谷地中可以看到许多的田地和山羊。印第安人过着自给自足和平静安宁的生活。 西班牙人的到来打破了当地印第安人的安宁。在经受了前所未有的磨难和劳累之后,他们在这个溪谷的富饶的平原上停下来进行了休整。他们把当地的印安人赶走,抢占他们的房屋,并到各家各户征粮和抢粮,把他们饲养的山羊、绵羊、牛和驴抢去作为军粮。如遇到反抗,便当即处死。等生活安顿下来后,阿尔马格罗便开了个会,决定部队在此驻扎,进行休整和疗伤,然后派侦察人员到智利南方的腹地去侦察和打探。 不久,副司令罗德里戈·德奥尔戈涅斯率领后续部队赶到,并将一份文件带给了他。这让阿尔马格罗非常地高兴。这份文件本该当面交给阿尔马格罗,可是,胡安和贡萨洛直到最后才把它交给了最后离开库斯科的罗德里戈·德奥尔戈涅斯。 这是一份关于国王授予他为智利总督和西班牙远征军元帅的任命状,而且这份任命书还规定将位于赤道以北的一度又二十分的圣地亚哥河以南的一千一百公里的全部地域皆归属阿尔马格罗管辖。看到这些内容,当即就有人指出库斯科城应该就在这个范围之中。 为了证实它的确切性,马上有人把一张航海图拿出来进行查看。可是,航海图比较粗略,根本就看不出库斯科是在这个范围之内,还是在这个范围之外,但是多数人认为库斯科应该是在这个范围之内。这自然让阿尔马格罗和官兵们感到喜不自禁,因为这让他们觉得库斯科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阿尔马格罗指派了一名军官带领一支精悍的特遣队打前站,去探明智利南部的情况。科金博溪谷地带位于智利靠北的中部,再往南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地域尚未探明。两周之后,特遣队到达了一个叫圣地亚哥的地方,派人回来向司令官报告。阿尔马格罗马上派他的副官罗德里戈·德奥尔戈涅斯率领一个骑兵中队赶了过去。 罗德里戈·德奥尔戈涅斯是奥罗佩萨人,曾在意大利战争中受过锻炼,在著名的攻陷罗马之役中,领有波旁将军军队中的掌旗宫军衔,是一个出色的军人。他忠于他的司令官,是阿尔马格罗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执行各项命令时,总能表现得果断、无畏和坚定不移。他的功劳引起了国王的注意,在这期间之后不久,他就被擢升为新托莱多元帅军衔。有这样的副官替阿尔马格罗担忧,他自然是非常地放心。 可是,大部队一直在科金博溪谷地带一边休整一边等待着,经过两个来月的打探,侦察人员报告说南部地区是一片荒野,没有任何城市。这个消息对西班牙官兵们如同晴天霹雳,把他们最后的指望和梦想化成了一片烟雾。对这些卡斯提尔人来说,唯一的理想之地是一个盛产黄金的地方。可是,他们已经深入到智利境内600多公里的地区,经历了千难万难和九死一生,得到的却是一个这样的结果。这让他们怎么能接受得了? 士兵们对这种劳而无功和无利可图的远征早就痛恶和厌倦了,他们三五成群地跑到司令长官那里抱怨和叫嚷,说库斯科城本来就是属于他们,既然有那么好的城市不好好地呆着,干嘛要像浪漫汉一样来到这些荒山野外九死一生地冒险?他们要求司令官带着部队返回库斯科城,把库斯科城攻占下来。他们甚至提醒司令官如果不这样去做,他就不能供养他的儿子迭戈。因为只有呆在库斯科,他才能真正地让自己的儿子生活得安定幸福。迭戈是阿尔马格罗的私生子,当父亲的对儿子过分地溺爱,自然会考虑到儿子的未来。 阿尔马格罗见士兵们都要求返回库斯科,也觉得为难了好一阵。因为他知道库斯科被皮萨罗兄弟们占着,如果他回去,就得要与他们为争夺库斯科而争执不休。而这又是他非常不想去做的,因为他知道他争夺不过皮萨罗兄弟。这让阿尔马格罗很是沮丧和犹豫,但他还是听从了士兵们的强烈要求,决定停止远征,返回库斯科。因为他们不能老是呆在这里。这里既没有黄金,也没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决定重返库斯科城,利用国王的任命书来向埃尔南多讨要库斯科。 返回库斯科就必须要回师北上。但是,翻越巍峨高耸的安第斯山脉的种种经历已让士兵们惊魂丧胆,余惊未消。所以,他们不肯再次经历那种在冰雪高原的山巅的惊魂一幕,而是改为从沿海岸边取道北上,穿过阿塔卡马大沙漠。但是,这是一条与翻越崇山峻岭同样艰难冒险的路程。连绵五百公里的阿塔卡马大沙漠中寸草不生,一片荒凉,找不到一片可供行人喘息的绿洲。 特别是沙漠里的气温白天黑夜温差很大,使得士兵们九死一生,苦不堪言。他们带的食物和淡水很快就用完了。所以,他们只能靠抢掠来度日。沙漠上几乎看不到绿洲,可是,只要找到一块绿洲,见到一个村子,就会把村子洗劫一空,并把村子全被烧光,还把抓来的印第安人为他们当劳役,让他们像骆马一样为他们背负行装和物品。为了防止这些印发安人逃跑,西班牙人用铁链把这些印第安人串在一起。许多印第安人因为患有疾病或身体虚弱而不堪重负,直到筋疲力竭而倒毙在地。稍有反抗,便会被活活地烧死。 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较大的印第安村庄,把村庄洗劫一空后,便开始抓人。他们把抓来的几十名印第安人用铁链锁在一起,好让他们为他们充当劳役。可是,傍晚时分,印第安人对住在村里的西班牙人发起了攻击,并把看守印第安人的三名西班牙人给打死了。等西班牙人发现之后,准备对印第安人发起攻击时,那些印第安人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阿尔马格罗非常恼火,就命令士兵到附近各地抓人。没过多久,他们就抓来了三十多位当地的印第安头人。为了对打死三名西班牙人的事件进行严惩,阿尔马格罗命令士兵把三十多位印第安头人押在一间他刚住过的屋子里,把他们捆在一根根木杆上,然后,再让骑兵把房门锁住,在下令让部队出发的同时,让骑兵放火把那间关着三十多位印第安头人的房子点着。可怜无辜的那三十多位印第安头人就这样被大火活活地烧死了。 看过阿尔瓦拉多士兵们的行径,都会谴责说他们的部队要比皮萨罗的队伍更凶暴残忍,可是,阿尔马格罗的许多士兵正是从阿尔瓦拉多的队伍招募来的。据说,阿尔马格罗对这些穷凶极恶的行径很不满意,并且尽其所能来管束他们。可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树立好的榜样。这种对一个无辜的种族所犯下的诸如此类的暴行是令人憎恶的,而对这些无辜的印第安人来说,他们除了殊死捍卫自己的乡土之外,何罪之有? 所以,这次远征智利,不但让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伤亡惨重,而且,还让他们背上了凶恶残暴的罪名。因为在他们一路走过的地方,东西全被抢光,村子全被烧光,那些被他们抓来的印第安人都被用铁链穿锁起来,为他们驮背物质,直到筋疲力竭,倒毙在地。稍有反抗,便会被活活地烧死。 欧洲人拥有无比优越的才能和战斗实力,因而把当地的印第安人看得与牲畜一样,天生就是供他们奴役的。所以,他们认为印第安人只有顺从的天然权利,而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反抗。因为反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严重的罪恶,就得以牺牲者的鲜血来清洗。诸如此类的暴徒不只是西班牙人才有,凡是文明人和野蛮人打交道,不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其历史经常是用鲜血书写的。 第253章 秘密会谈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经历了种种艰难险阻之后,他们总算又回到了秘鲁境内。在他们来到离库斯科城二百多公里的阿雷基帕小镇时,就听到了曼科率领印第安人暴动一事,并得知曼科正驻扎在离京城不远的尤开河谷地带,便决定派人与印加王进行联系。因为他过去曾和印加王一起讨伐过基斯基斯,两人的关系比较密切,但他与印加王联系的实际用意则是想联合印加王攻占库斯科。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旦攻占了库斯科城,再收拾印第安人就比较容易了。 与印加王联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报告说他们受到了印加王的盛情款待,并把印加王对胡安和贡萨洛的罪行控诉也做了汇报。于是,阿尔马格罗决定亲自前往尤开河谷与印加王曼科会面。 阿尔马格罗把部队带到了离库斯科只有二十多公里的乌尔科斯小镇驻扎,然后,亲点二百五十名骑兵和步兵前往尤开河谷。来到尤开河谷,阿尔马格罗让士兵们在平坦的河谷草地上搭起帐蓬,安营扎寨,等待着印加王的亲自到来。 第二天中午时分,印加王曼科派心腹大臣王宫祭司乌穆带人来到西班牙人的营房,并将一个半米多高的金制的印加美女雕像,及两大罐奇恰酒和一大筐骆马肉干送给了阿尔马格罗。阿尔马格罗向印加王表示感谢,并在自己的帐蓬里接见了乌穆,并设酒宴热情地款待乌穆。 乌穆再次向阿尔马格罗表示说,“我们的大王向来是顺从西班牙人的,可是,胡安和贡萨洛他们欺人太堪,不但对库斯科市民和王公进行搜查和抢劫,而且还对我们大王进行胁迫和欺侮。他们三天两头逼着我们大王要那个华斯卡尔金链,我们大王不知道,他们就强行把大王的宠妃给强奸和强占了。你说这不是在逼着我们起来造反吗?” 听着这话,阿尔马格罗也乘势把皮萨罗兄弟们的背信弃义和为所欲为进行了一番声讨。然后,便把一张西班牙国王的委任状拿出来给乌穆看。但乌穆并不认字,于是,阿尔马格罗身旁的奥尔戈涅斯上尉就给乌穆解说道,“这是西班牙国王给我们元帅的任命书,任命他为秘鲁国库斯科城的总督。可是,皮萨罗兄弟却拒不执行国王的命令,强行占据着库斯科,反让我们远征智利。你说,皮萨罗兄弟有多么霸道,多么狡诈。” 乌穆试探性地说,“你们这次回来,可以凭国王的任命状向他们讨要库斯科了。如果库斯科能回到你们手里,我们大王甘愿归顺于你。”阿尔马格罗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皮萨罗兄弟是不会轻意地把库斯科城还给我的。”奥尔戈涅斯一旁说,“不动武力是不行的。不过,就凭库斯科那点兵力,哪是咱们的对手。”阿尔马格罗对乌穆说,“要真是攻打库斯科城,还得需要印加王派人来参战助阵。”乌穆听着,笑了笑说,“这事得要你和我们大王亲自商谈。”阿尔马格罗点了点头,说,“那就请你们大王明天上午过来跟我谈?”乌穆说,“我回去向大王禀报。我想我们大王是很愿意跟你一起合作的。” 双方谈到这里,乌穆要赶回去向大王进行禀报,所以,便带着随从人员离开了西班牙军营回到坦博王宫,向曼科大王做了详细的汇报。曼科对会谈的结果非常地满意,可是,对阿尔马格罗邀请他明天上午前去西班牙军营进行协商却是充满着疑惑。他略微地思索了一下,对乌穆说,“你再去跟阿尔马格罗将军说,我可以跟他进行会谈,但会谈的地点应该设在双方营地之间的那片平坦的开阔地的中间地带。” 下午时分,乌穆再次来到阿尔马格罗的帐蓬里,把印加王同意与阿尔马格罗进行商谈的事做了通报。但为了安全起见,印加王要求把商谈的地点设在双方营地的一片开阔平坦的中间地带。阿尔马格罗表示同意。 正在这时,有士兵进来说,“报告长官,埃尔南多·皮萨罗上尉派人来访,说有要事与元帅商谈。”乌穆过去常常跟西班牙人打交道,当然能听懂一些西班牙语。所以,听着士兵的报告,他心里不由地一怔,用眼睛看了看阿尔马格罗的反应。 阿尔马格罗略微地沉思了一下,见乌穆好象有话没有说完,便对乌穆说,“你先在奥尔戈涅斯上尉的帐蓬里坐上一会,等我见过他们以后,咱们再继续商谈。”说着,便让一个士兵把乌穆和另两位王公请到了旁边的一个帐蓬里。 来人是贡萨洛上尉和庞塞·德莱昂少尉一行四人。他们进到阿尔马格罗的帐蓬里,向阿尔马格罗和奥尔戈涅斯上尉行了个礼,然后,贡萨洛便说,“我奉埃尔南多上尉之令,带人与将军进行联系。”阿尔马格罗让大家都坐在一个厚厚的地毯上,然后说道,“听说你们让印第安人围困了五六个月,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呀。”贡萨洛说,“的确是这样,面对一二十万印第安人的围困,可以说库斯科是我们就生命换来了。” 但奥尔戈涅斯上尉却很不客气地说,“这得要感谢你们保住了库斯科城不为印第安人所攻占,不过,库斯科城应属于我们元帅的。”贡萨罗听着这话,蔑然一笑道,“库斯科城啥时成了你们元帅的了?” 阿尔马格罗当即从一个皮箱里拿出一个皇家任命书,展开给贡萨洛看。贡萨洛实际上早就知道这事,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阿尔马格罗说,“埃尔南多从国内回来,不可能不把这事告诉你们吧?这份任命书也是他从国王那里带过来的。”贡萨洛不得不承认,但他沉思片刻,说,“这事得由将军与侯爵商议。我管不了这种事。” 阿尔马格罗径直地问贡萨洛,“那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贡萨洛说,“听说将军从智利返回,埃尔南多上尉让我来了解将军远征的结果和收获,以及返回的意图。”阿尔马格罗很严肃地回答说,“远征可以说是一场噩梦。这个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说。至于返回的目的,就是我要向你们讨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库斯科城。” 贡萨洛微然一笑,说,“可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安营扎寨?是不是想和印第安人合谋联手,以夺取库斯科城?”阿尔马格罗说,“是有这种想法,不过,我们还没有跟印加王会面。”贡萨洛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用警告的口气说,“你这样做法可是一种背叛行为,不但背叛了合伙人,而且也是在背叛西班牙国王和人民。” 阿尔马格罗说,“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因为你们不执行国王的命令,蓄意强占着库斯科城。”贡萨洛沉默了一会,说,“其实,咱们都是自己人,而印第安人才是咱们真正的敌人。试想一下,如果咱们两家交火开战,真正得益应该是印第安人。不管咱们俩家谁赢谁输,印第安人都会渔翁得利,乘机灭掉咱们两家。” 阿尔马格罗却不以为然说,“我又不是不了解印第安人,告诉你,我从未把印第安人放在眼里。”贡萨洛当然明白阿尔马格罗的话意,知道现在该是向对方表态的时候了,于是,他用诚恳的口气说,“说实话,我这次来面见将军,就是奉埃尔南多上尉的命令,要与将军达成一个协议。只要将军能将印第安人消灭,将印加王捕获,埃尔南多上尉愿意自动退出库斯科城。” 阿尔马格罗一听,问道,“这可是皮萨罗侯爵的意思?”贡萨洛说,“埃尔南多自有这种决定权。”阿尔马格罗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朝奥尔戈涅斯上尉看了看,然后问道,“贡萨洛上尉可代表埃尔南多签此协议?”贡萨洛说,“当然可以。”但奥尔戈涅斯上尉却说,“没有必要让贡萨洛上尉签此协议。因为元帅本身就有国王的任命状。如果连国王的任命状都不执行,贡萨洛上尉签署协议又有何用?” 贡萨洛见奥尔戈涅斯上尉表示不同意见,就问,“那么奥尔戈涅斯上尉有何建议?”奥尔戈涅斯上尉说,“我想这事得要埃尔南多来跟我们元帅亲自面谈。”贡萨洛想了想,就问阿尔马格罗,“将军也是这个意思?”阿尔马格罗点了点头,说,“是的,让埃尔南多来跟我谈。” 贡萨洛说,“好吧,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和想法向埃尔南多上尉汇报。我想他会很乐意跟你们达成这个协议。” 贡萨罗带人走后,乌穆问阿尔马格罗,“他们来这有何要事与将军面谈?”阿尔马格罗说,“他们来质问我为什么要从智利退了回来。”乌穆点了点头,又问,“将军与我们大王明天商谈的事有没有变化?”阿尔马格罗说,“照常进行。”乌穆说了声“知道了”,便带着随从人员离开了。 乌穆离开西班牙军营之后,很快回到了驻扎在不远之处的城堡王宫里。王宫是用巨石建成,里面有许多的小屋室。而印加王曼科就住在王宫最里面的那几间屋室里。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个王宫里面一片灯火。曼科和几位心腹重臣正坐在一间比较大的议事厅里等待着乌穆。 乌穆见到曼科,施过大礼,便说,“尊贵的大王,情况有变,刚才埃尔南多派贡萨洛等人来到阿尔马格罗军营,双方在一起谈论了很多时间。我怕他们两边会有什么合谋。”曼科的弟弟保罗·帕克也说,“他们西班牙人是根本不可信的。” 听着这话,曼科冷笑一声,说,“我压根就没有相信过他们。我之所以要跟他们和谈,就是想让他们相互厮杀,两败俱伤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乌穆说,“大王英明,既然如此,明天大王就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商谈了。”曼科说,“明天不是跟他们商谈,而是应当把他们一举消灭。” 说到这里,曼科便开始对明天的战斗进行布署。听完大王的军事布署,大家都很臣服地说道,“大王英明。”然后,便离开了议事厅。 第254章 争夺京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第二天晌午时分,约有一万五千多名印第安士兵突然从尤开河谷边缘山坡的密林里冲了出来。他们一边呐喊着一边朝着平坦开阔的河谷草地这边汇集着冲杀过来。 但是,从山边密林到西班牙军营驻地至少要有一两千米的距离。西班牙人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进行防范和准备。很快,西班牙人就吹响了紧急集合号。士兵们纷纷带着武器从帐蓬里出来。骑兵们朝帐外草地上拴放的战马跑去。他们骑上战马,并很快就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准备冲击的队形。而那些步兵也列队站成两排,将火绳枪端在手上。阿尔马格罗骑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大声呼喊着,“所有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于是,骑兵便把长剑抽了出来,步兵们将火绳枪端了起来,开始瞄准朝这边冲来的印第安人。看着印第安人已经冲到了离西班牙军营只有二百多米的地方,阿尔马格罗用命令的口气喊道,“奥尔戈涅斯上尉。”奥尔戈涅斯上尉回道,“到,请元帅指示。”阿尔马格罗说,“我命令你带领骑兵进行冲击,彻底消灭这些印第安人,活捉印加王。”奥尔戈涅斯上尉说,“是。” 奥尔戈涅斯上尉等印第安人冲到五十来米的地方时,命令步兵射击。步兵一阵射击,冲在最前面的印第安士兵立即倒下一片。等火绳枪手射击完,奥尔戈涅斯上尉便让号手吹响了冲锋号。于是,骑兵们挥着长剑冲杀过去。 尽管印第安人数占优,但他们的武器与素养较差,而且战术简单,阵形混乱,所以,被西班牙骑兵一阵冲击,便很快被冲散冲乱了。两军混在一起相互厮杀。但西班牙骑兵在步兵的掩护下,连续不断地朝着印第安人密集的人群进行冲杀和射击。就见印第安一片片地倒下,渐渐地失去了战斗力。经过不到一个小时的激战,印第安人已有两三千人被杀。这种屠杀似地战斗很快就让印第安人害怕了。他们不得不慌恐地从平坦宽敞的阵地中撤进密林之中,才没导致全军覆没。 西班牙人一直将印第安人追杀到谷地边缘的山坡密林边,才停了下来。此时,整个宽敞的谷地上已经铺满了印第安的尸体,整个山谷间弥漫着一股浓郁难闻的血腥气。显然,印第安人已经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和重挫。 阿尔马格罗在率部打败了印加王之后,便急冲冲地赶回到了离库斯科一百多公里的部队驻扎地乌尔克斯小镇。小镇在一片崇山峻岭中的峡谷地带,谷地中盖着零零散散的一些低矮的农舍,在秋季的细雨和薄雾中显得十分地残破。本来这里就不很大,可是,在阿尔马格罗带着另一半的部队来到这里时,这里就显得十分地拥挤。整个小镇里到处都是西班牙士兵。 阿尔马格罗一回到乌尔克斯就派秘书韦尔瓦等三人带着那份国王的《任命书》前往库斯科市政委员会。市政委员会设在原来的太阳神贞女宫里,也就是现在的基督教修道院。因为这座建筑四周有比较宽敞的街道和广场,所以,当整个库斯科城着火时,未能殃及此地。 韦尔瓦带人来到了库斯科,先是把几位市政委员会的委员们都拜访和打点了一番,接着,又由阿尔马格罗本人亲自牵头,把这几位市政委员都召集在了一起,要求他们承认他对库斯科城的管辖权。可是,市政委员会本来有八人,其中胡安和贡萨洛是市长。因为胡安已经死了,市政委员会也就少了一人,唯有贡萨洛一人担任市长。 市政委员会是过去皮萨罗侯爵和阿尔马格罗两人共同商议成立的,但倾向于皮萨罗兄弟这一边的人占多数。可面对当前库斯科的形势,市政委员们都很明白他们哪边都得罪不起。因为阿尔马格罗声称要用武力攻打库斯科城,而且他们的人马要比库斯科守军强大得多。所以,处理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在让他们勉为其难。 好不容易把市政委员们召集起来,韦尔瓦来到了市政委员会的办公室里,将一份请求书递给了一位叫巴托斯的主管委员,要求市政委员会承认阿尔马格罗是库斯科京城的合法管辖者,说着,便出示了那份皇室《任命书》。 《任命书》道是有一部分是关于划分皮萨罗侯爵与阿尔马格罗元帅的管辖区域。皇室的授予令是把从位于赤道以北一度又二十分的圣地亚哥河以南的270里格(一里格为5557米,270里格约为1500公里)的全部地域皆归属于阿尔马格罗的管辖范围。按西班牙里格计算,十七里格半(约97公里)就是一纬度。可是,库斯科城却与这个范围刚好相差了一个纬度。 根据当时的情况,取决于一项关于纬度线的知识来解决管辖范围,实在是一件非常复杂和棘手的事情,皮萨罗侯爵及其粗野的部下不大可能具备这种知识和能力。而且,分界线离有争议的区域又太贴近了,以致于真正的测定结果都会引发极大的争议,因为这些结果不是经科学的观测而取得的,而是由国王一手决定的。所以,任何一方都会声称库斯科城属于他们的。 阿尔马格罗之所以坚持声称库斯科城是属于他的,也不是没有缘故。早在1536年,皮萨罗侯爵就派遣大陆主教弗赖·霍马斯·德贝尔兰加到利马全权负责确定边界问题,他不但测定了圣地亚哥河的纬度,还对于午线以南270里格的地域进行了测量。可是,之后,皮萨罗把阿尔马格罗支使去远征智利,也就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使这位主教在未完成使命任务之前就返回到其主教管区。所以,这位主教很生气,对皮萨罗侯爵怀有强烈的憎恶情绪。之后,一位叫奥维多的人就给国王写信说,“库斯科刚好坐落在阿尔马格罗的管区之内。”而且,这种说法也给当时的许多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当天下午,市政委员会就召开了会议。市政委员会设在太阳神贞女宫里,也就是现在的基督教修道院里的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房间里有一条长方形的长桌和十多把椅子。贡萨洛市长坐在长桌的正面,其他六位委员分别坐在长桌的两边。另外,为了保证会议的公正性,阿尔马格罗的秘书韦尔瓦被允许坐在一边列席。 贡萨洛主持会议。他对大家说,“今天阿尔马格罗派他的秘书韦尔瓦送来了一份《请求书》,声称咱们的库斯科是国王授予他的辖区,要我们把库斯科归还给他。对于这事,我们今天开个会共同商讨和研究一下该如何答复他。下面,我们请巴托斯把那份《请求书》给大家念一下。” 主管委员巴托斯把那份《请求书》拿起念了起来,“尊敬的库斯科市政委员会的委员们,我是国王命名的智利总督和西班牙远征军元帅阿尔马格罗。我向各位委员郑重要求,请你们按照西班牙国王的圣令和划分,将本属于我阿尔马格罗的库斯科市归还给我。为了向各位委员明示国王的圣令和划分,我将皇家的一份《任命书》顺便附上。请各位委员以公正和公平的姿态认真执行国王的圣令,为我阿尔马格罗主持公道,将库斯科市归还于我。智利总督和西班牙远征军元帅阿尔马格罗。” 念完《请求书》,巴托斯又把那份皇家《任命书》也念了一遍,“为了支持和鼓励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将军和阿尔马格罗将军共同完成开辟新大陆的伟大事业,我,西班牙国王查理四世任命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为阿塔维罗斯侯爵、秘鲁总督;任命阿尔马格罗为智利总督、西班牙远征军元帅;任命埃尔南多·皮萨罗为圣地亚哥骑士;任命德巴尔维德为库斯科大教堂主教。同时,我决定将他们两人共同开辟和获得的地域一分为二,以赤道以北一度二十分的圣地亚哥河流作为分界线,由此分界线向南270里格以内的地域全部归属阿尔马格罗将军管辖;而在此270里格向南的所有土地全部归属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将军。” 《任命书》念完了,可是,马上就有人提出说,“可是,国王的《任命书》里并没有说库斯科市到底是归谁所有?他阿尔马格罗凭什么就说这库斯科市是属于他的?” 听着这话,坐在一旁旁听韦尔瓦马上从旁边站了起来,据理力争道,“从地图上来看,库斯科刚好位于子午线上。你从这条子午线看从圣地亚哥到库斯科,恰巧就是270里格。所以,库斯科理所应当归属我们的阿尔马格罗将军。” 贡萨洛马上就朝韦尔瓦问道,“你怎么知道库斯科就刚好在这270里格之中?你拿尺子丈量过了?我还说库斯科就根本不在这270里格之内。” 库斯科到底是不是在这270里格之内谁也说不清,因为根据当时的客观条件根本无法精确地进行丈量。但是,如果按子午线从圣地亚哥向南270里格,库斯科离这个距离最多可能会相差一个纬度,而地球纬度的一度之差是111公里。这样说来,库斯科似乎是在或是不在这个距离范围。其实,这正是国王查理四世给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出了一个难题,想让阿尔马格罗牵制住皮萨罗。因为查理四世一直怀疑皮萨罗想搞独立,从而摆脱西班牙的统治。 韦尔瓦马上说,“库斯科就在这个270里格的范围内,这是一位伟大的西班牙航海家测量过的。不但库斯科在这个270里格的范围内,就连利马和浩哈都在这270里格之内,因为利马和浩哈都在库斯科城的北部。” 贡萨洛反问道,“是哪位航海家测量的?我怎么不知道?” 韦尔瓦说,“你不知道的东西并不说明它不存在。”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是哪位航海家,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人,他也是从别人那途听道说的。 贡萨洛说,“那你说库斯科是在这个270里格的范围内,就必须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根据,否则,你让我们怎么能心甘情愿地把库斯科城让给你们?” 第255章 无可奈何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韦尔瓦跟贡萨洛各执一词,争吵不休,谁也不肯让步。市政委员们两边都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于是,最后大家做出决议:库斯库是否在由子午线北端的圣地亚哥河向南的270里格(1500公里)之内无法判断,也存在着巨大的争议,所以,库斯科市政委员会决定在尽快征求具有专业权威的领航员的意见之后,再进行最终的裁决。 贡萨洛马上表示同意。可韦尔瓦则觉得这个裁决不公,因为他觉得这个库斯科就该属于阿尔马格罗。所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可是,他无法证明库斯科就必须属于阿尔马格罗。出于无奈,他只得接受市政委员会的建议。 为了让双方在最终裁决之前保持现状,市政委员会要求韦尔瓦与贡萨洛做出保证,不得骚扰和侵入对方的辖区。贡萨洛向委员会做出保证,韦尔瓦也只得做出保证。市政委员会觉得保证不够严肃和庄重,就要求双方郑重地发誓。 于是,贡萨洛代表皮萨罗一方宣誓道,“我发誓,在库斯科市政委员会做出最后裁决之前,我方决不会侵入和骚扰对方的管辖区域。” 韦尔瓦则代表另一方发誓,“在市政委员会裁决之前,我代表阿尔马格罗将军一方郑重宣誓,一定会保持克制冷静,按兵不动,决不会侵入对方驻扎和管辖的区域。” 巴托斯让双方宣誓者在誓言上签字,以作为双方都不能违反的协定。 韦尔瓦带着这样的结果回到了离库斯科城二十多公里的郊外谷地,让阿尔马格罗感到非常地恼火,他知道这是皮萨罗兄弟又给他挖了一个坑,使了一个计。可是,他也觉得这不能怪韦尔瓦,因为皇家的任命书的确没有明确地说明库斯科就在那个270里格之内,更没有说明库斯科就是属于他阿尔马格罗的。显然,他事先太把皮萨罗兄弟看低了。 他长长地悲叹了一声,把那份市政委员会的决议丢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开房门,站在房檐下朝着谷地四周起伏的山峦望去。进入了五月,已是当地秋末冬初之季,从安第斯无穷无尽的山中吹来的冷风打着尖厉的呼哨一阵阵地吹来,一连半个月都不停的连阴雨在冷风中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地下着。寒风阵阵,满地泥泞,古老残破,低矮透风的印第安屋舍畏缩在山中这片不大的谷地中。因为房屋的房顶都是用泥草铺成的,多年未修,有些房屋的顶棚被大风吹开了,屋里被雨水淹灌,士兵们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整天朝着他喊话要去攻打库斯科城,可是,他的秘书韦尔瓦非但没有把库斯科要回来,反给他带回了一份郑重的誓言。这咋能不让他感到左右为难又极其恼火? 不一会,骑兵上尉奥尔戈涅斯带着萨维德拉和弗朗西斯两位中尉一起来到了他的房间。奥尔戈涅斯对阿尔马格哥说,“司令官,听说韦尔瓦并没有把库斯科帮咱们要回来?” 阿尔马格罗卷了一支纸烟,一边吸着一边叹了口气,说,“他们不承认库斯科是在270里格的范围内,所以,要求双方搁置争议,互不侵犯,按兵不动地等待着市政委员会征求过最专业的领航员的意见后再进行裁定。” 弗朗西斯中尉就说,“可是,他们会征求哪位最专业的领航员的意见?那位最专业的领航员会不会是被他们收买过的?既然那个库斯科市政委员会是由皮萨罗兄弟控制的,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来证明库斯科不会在那个该死的270里格的范围内。” 萨维德拉中尉也说,“司令官先生,这是皮萨罗兄弟的诡计,如果我们按照这个库斯科市政委员会的决议执行,那我们将永远地失去库斯科京城。” 他们的话让阿尔马格罗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阿尔马格罗就朝着奥尔戈涅斯问道,“那你说到底该咋办?” 未等奥尔戈涅斯开口,弗朗西斯就说,“没什么办法,只有用枪杆子向他们讨要。” 奥尔戈涅斯也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了,我们跟皮萨罗他们早晚要打上一仗,否则,我们就一直会受到他们的欺压。” 可是,阿尔马格罗马上回绝了这个建议,说,“不能这样,我们都是西班牙人,印加王还没有消灭呢,怎么我们两家合伙人先火并起来。这不是让印加人看我们的笑话?” 奥尔戈涅斯说,“如果不打,我们就只能跟着他们一直这样地耗下去。可是,他们住在库斯科城里,可我们住在这些四面通风漏雨的农舍里。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可是,我们住的地方快要被水淹了,而且,粮食也快断顿了。要不,现在士兵们整天地找着我们瞎嚷嚷,要我们去攻打库斯科城。” 正说着,有三个士兵跑来向司令官报告说,“司令官,我们的房屋因为漏雨漏得太大,屋里已经被水淹了,人都没法进到屋里去了。请司令官给解决一下。” 阿尔马格罗一看这三位士兵都是弗朗西斯中队的人,就对弗朗西斯中尉说,“你去想办法帮他们再找个房间。” 弗朗西斯马上回答说,“可是,早就没有房间了,这几天有二十多人都找我要房间,可是,我又不是盖房子的,哪来的房间?” 阿尔马格罗不听弗朗西斯的话,硬是对他说,“反正我不管,你得帮他们想办法。”说着,便把弗朗西斯和那三位士兵推出了房间。 可是,不到一分钟,又有几个士兵来报告说,“司令官,我的马厩全部被水淹了。必须要给马匹换地方,否则,马匹就会生病。” 马匹对于这些西班牙士兵来说非常地重要,仅次于他们的生命,一旦失去,将无法补给。阿尔马格罗只好对萨维德拉中尉说,“这事还是你去帮他们想办法吧。” 萨维德拉犹豫了一会,就说,“好吧,让我去想想办法。”然后就带着那几位士兵离开了。 等弗朗西斯和萨维德拉他们离开后,阿尔马格罗一边吸着烟一边忧心忡忡地对奥尔戈涅斯说,“一边是咱们的士兵们正在受冻挨饿,一边是库斯科京城又要不回来,这样下去,咱们该咋办?” 奥尔戈涅斯想了想,说,“除过武力抢占,没有其它办法。” 阿尔马格罗还是摇头,说,“不行,我可不想落下这个相互背叛和残杀的骂名。” 奥尔戈涅斯就说,“虽然大家都搞不清库斯科是不是在那个270里格的范围内,可是,利马和浩哈都在库斯科以北的纬线上,绝对应该是在这个270里格的范围内吧?要不,我们向他们要求利马,要求浩哈怎么样?” 阿尔马格罗用鼻腔哼了一声,说,“可能不?皮萨罗连库斯科都不想给咱们,他能把利马给咱们吗?那太是痴心妄想了。库斯科城在秘鲁的内地,而且也基本上被大火给烧得差不多了。可利马就在海边,而且是皮萨罗用心良苦,费尽心计修建的,他能把利马白白地送给我们吗?” 奥尔戈涅斯说,“可我们有国王的任命书,我们可以要求他离开不属于他的地域。” 阿尔马格罗把手一摆,说,“他不会什么都听国王的。你没听他们的士兵说,在秘鲁,皮萨罗侯爵就是国王。” 奥尔戈涅斯又说,“可是,如果我们不向他据理力争,皮萨罗就不会认为他是在违抗国王的命令,也不会认为他是在占据着咱们的土地。” 阿尔马格罗觉得奥尔戈涅斯言之有理,沉思了好一会,就说,“是这样,要不,就让韦尔瓦写封信给皮萨罗侯爵,让他放弃库斯科,否则我们就会向他讨要利马和浩哈?” 奥尔戈涅斯说,“应该这样做,不能让那个侯爵先生把什么便宜都占了,还要反咬一口,说我们要跟他争夺土地。” 于是,阿尔马格罗马上让卫兵把韦尔瓦叫来,用口述的方式让韦尔瓦写信,等把信写好了,韦尔瓦把信念了一遍。阿尔马格罗表示满意,就让韦尔瓦马上找人把信送往利马。 第256章 突袭京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寒冷阴雨的每一天都显得十分地漫长,因为漫长,所以,人们才望眼欲穿地巴望着期盼着,等待着有朝一日能进到库斯科城里去住,享受着卡哈马卡帮士兵们的待遇。卡哈马卡帮士兵就是在托马斯广场上捕获了印加王的那些士兵的统称。他们因为有皮萨罗兄弟的带领和庇护,被认为是最成功、最富有和最得宠的西班牙士兵。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多的金银,很多的女人和奴仆,还有豪宅、店铺和大片的土地。可以说,冒险者的一切梦想都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实现,他们是西班牙士兵里最受人羡慕的人。 相比之下,这些智利帮的士兵们就没那么幸运。他们中有许多人是跟着阿尔瓦拉多九死一生翻越过东科迪勒山脉的千里冰雪高原,在那里有140名西班牙士兵和差不多1000名印地士兵倒在了雪地上,喂了秃鹫。前不久,他们又跟随着他们的司令官阿尔马格罗将军踏上了征服智利的险途,在那里他们又经历了一场更加胆颤惊魂和极端恐怖的恶梦,有120多名西班牙人和2000多名印第安士兵被冻死在雪地高原之上,成为了秃鹫的美餐。 想着那些卡哈马卡帮的士兵们的享乐和他们自己九死一生的恶梦,他们就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马上就打到库斯科城里,把那些卡哈马卡帮的金银财物和女人奴仆都抢夺过来。可是,他们三天两头的请战都被他们的司令官给回绝了,也让他们的希望和梦想越来越感到渺茫和破灭了。 这些天里,阿尔马格罗一直在等待着从利马那边的回音,可是,利马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大概过了半个来月,那位送信的士兵回来了,送来了一封皮萨罗侯爵的信。信中说,“亲爱的阿尔马格罗将军,我亲爱的合伙人,你的来信我收到了,但对你的想法却不能认同。库斯科是否属于你的,听埃尔南多说市政委员会正在想办法征求有专业能力的领航员进行鉴定。所以,这事咱俩都不要去争,还是让市政委员会去裁定吧。而利马城是埃尔南多他们发现的,又由我花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建成的,如果你想要不劳而获,那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你要是用国王的任命书来作为获取利马的借口和凭证,那么,我就要说当时国王并不知道我正在利马为西班牙人的征服事业修建一座海港城市和重要基地,所以,你就不要再打利马的主意了。况且利马是不是在那个270里格的范围内也没有权威的数据可作为证据。所以,我说阿尔马格罗先生,我的合伙人,你是智利的总督,理应呆在智利,可是,你这次征服智利遭遇了失败,说明你的运气不好,这不能怪我。也不能因为你征服智利失败了,就要朝我讨要领土。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就比如说如果你征服智利成功了,是不是我也该向你讨要你在智利的领土?所以,你既然遭遇了失败,遇到了困难,作为合伙人,我自然会给予帮助,帮助你度过难关,振作起来。但你不能把失败的情绪朝着我来发泄,更不能朝我讨要领土。再过上一阵,不那么很忙了,我会过去同你见面,有什么事我们再一起共同商议。再见,我亲爱的合伙人,智利总督,西班牙远征军元帅阿尔马格罗先生。你的合伙人:弗朗西斯科·皮萨罗。” 韦尔瓦把信念完,呆在屋里的人们马上就炸锅了。奥尔戈涅斯上尉、萨维德拉中尉和弗朗西斯中尉等人当即恼怒起来,开始大骂起皮萨罗侯爵,并义愤填膺地再次要求阿尔马格罗下命令攻打库斯科城,把库斯科城抢占过来。 而且,他们早就对库斯科城进行了侦察和分析。因为印加王曼科带领一二十万大军攻打库斯科城,并放火烧毁了绝大部分的建筑和房屋。整个城中除过那个贞女宫和少数的王公大院之外,其它建筑和房屋都差不多被大火烧光了。而埃尔南多和兄弟贡萨洛都住在印加人为公共娱乐而建造的一个很大的室内场所。场所里可以容纳几十人甚至是上百人居住。那栋很大的房屋有一个大门,大门有人把守,里面还住着二三十名西班牙士兵。除此之外,在贞女宫和其它的王公大院里,也分散地住着其他的西班牙官兵。如果攻打库斯科城,埃尔南多和贡萨洛所住的那个场所便是首个必须攻打的重点。而库斯科守军本来只有二百来人,四千多名印第安士兵。可是,经过这次差不多5个来月的攻守与厮杀,城中的印第安士兵已所乘不多,西班牙人也只有六七十人了。而智利帮这边虽然在征服智利的过程中死伤不少,但依然还有四五百名西班牙人和几千名印第安人。如果攻打库斯科,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迅速攻占。 但阿尔马格罗还是极力地劝说着官兵们要信守协约,他不想通过相互残杀的手段去夺取库斯科城,所以,他一直在尽力地说服身边的尉官们要保持克制,也要求这些尉官多做士兵们的工作,并声称他会等到皮萨罗侯爵的到来,与他进行详细的协商。 可是,他很快就得知埃尔南多正带领着士兵们在城里进行布防,而且还在招兵买马,扩充兵力。市政委员会要求双方都不得违反协议,可埃尔南多却在违反诺言,显然那个协议只是个缓兵之计。这让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更让他吃惊是那个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正在带领250名骑兵和250名步兵,配备着当时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正在日夜兼程地来解救库斯科,已经到达了浩哈小镇。对于阿尔瓦拉多的这支部队阿尔马格罗多少还是有所知晓,不但骑兵和步兵的人数都比他们部队多,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器先进,使用的是新式的步枪,不但口径比火绳枪大,而且发射速度也快很多。他对副官骑兵上尉奥尔戈涅斯大声惊呼道,“我们被出卖了。休战协议只是一个诡计,是用来束缚我们的手脚,以待援军的到来。” 阿尔马格罗听说皮萨罗曾向库斯科派去过三四支一百多人的骑兵分队去增援库斯科,但都被曼科手下的部将莫克瓦率几千印加士兵在沿途打了埋伏,以致全军覆没。从那以后,皮萨罗再也没敢派兵去增援库斯科。可是,现在印加部队早就撤出了库斯科,皮萨罗却紧急派来了这么一支大部队来库斯科增援,显而易见,这支大部队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阿尔马格罗马上召开尉级以上的军官开会商量对策。等他把这个消息和这支部队的来意向大家一公布,会场上马上就热闹起来。弗朗西斯说,“这支部队完全是为了对付咱们而来的,而且,他们占据着利马,所有从巴拿马和西班牙来的部队都会接受皮萨罗的领导。这样下去会对咱们越来越不利,所以,不如趁早夺取库斯科城,咱们也就有了对付他们的根据地。” 萨维德拉也说,“冬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冷了,粮食也快没了。咱们如果再不攻下库斯科城,让士兵们住上温暖舒适的屋子,每顿都能吃上饱饭,要不了多久,士兵们生病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过不了一两个月,不用他们来攻打我们,我们自己就撑不住了。” 听着两位中尉带头要求攻打库斯科城,其他几位少尉军官也都一起要求攻打库斯科,再消灭那支从利马过来的军队。看着大家都在要求攻打库斯科城,骑兵上尉奥尔戈涅斯就对阿尔马格罗说,“司令官,别在犹豫了,如果等到阿尔瓦拉多带着那五百人的部队到达了库斯科,我们就会哭天无泪了。到那时,别说咱们去攻占库斯科城,恐怕连库斯科郊外的这片谷地都呆不住了。” 是否攻打库斯科?这个问题早就在阿尔马格罗的脑子里不知反复地思索过多少次。但这次他决定不能再犹豫了。不是他犹豫,而是,皮萨罗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如果他再犹豫就会被人推入悬崖深谷。于是,他把那支烟卷往地上一丢,狠狠地说道,“攻下库斯科,越快越好。然后,再把那支从利马来的阿尔瓦拉多的部队消灭掉。”房间会场里马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会议马上转为战前布置。阿尔马格罗先是把库斯科守军的人员和驻地等情况向各位尉级军官做了详细的介绍,接着,把一张贞女宫的分布图和埃尔南多住所的分布图挂在墙上。图上清楚地标明着埃尔南多、贡萨洛和其他西班牙士兵的住所和宿舍,还有各处布置岗哨的位置。这些都是探子早已打听过的。他指定由萨维德拉率领一个中队的步兵攻入贞女宫,由弗朗西斯带领骑兵中队和他一起占据中心大街的两旁,防止对方的突袭。由奥尔戈涅斯率步兵中队攻打埃尔南多和贡萨洛居住的房屋,并要活捉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然后,他要求各部队夜间一时起床,二时出发,行军两个小时,在清晨四点之前赶到库斯科市中心的贞女宫和攻击地,然后将贞女宫和攻击地包围,在天亮之前向库斯科守军发起突然进攻。 第二天深夜凌晨,军营里就开始行动起来,一个小时之后,五百来名官兵都已经吃过了饭,在村子前的那几排破旧的农舍前排起着整齐的队伍。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风一阵阵地从北部的山间吹进谷地,在谷地里发出着尖厉的呼啸,然后又朝着谷地的另一边快速地吹去。 阿尔马格罗走到了部队前面,对官兵们讲话,“全体官兵们,大家不是一直在盼着攻打库斯科城吗?现在,我们就要出发去攻打库斯科城,只要拿下了库斯科城,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就不用再挨饿受冻了。希望大家能机智勇敢,视死如归,打好这一场硬仗。” 官兵们精神振奋地齐声回道,“攻下库斯科,活捉皮萨罗。” 阿尔马格罗用坚定的口气说,“很好,出发。” 士兵们开始走出谷地,顺着一条山间小路朝着库斯科方向快步地行军。雨一直在下着,有一阵还下得挺大。可是,官兵们并没有什么可以遮风挡雨的工具。有些士兵用印第安人那种草帘子披在身上,有些人则用松枝编成的帘子披在身上,有些人则没有任何的雨具,身上单薄的衣服早就被雨淋湿透了。但士兵们却个个精神抖擞,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在想一旦他们攻下了库斯科城,他们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了,就可以和那些卡哈马卡帮的士兵们一样拥有许多的金银和女人,还有豪宅和土地了。 第257章 利马援军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市区。可是,市区却是一片被焚烧后的狼籍,又被多日风吹雨淋,在黑夜之中呈现出一片无声的死寂,不但连点灯火都看不到,而且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他们在无边的夜色中又行走了大约半小时,终于来到了市区的中心地带。他们在离贞女宫相隔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朝着贞女宫那边看去,就见贞女宫那边也是一片的死寂,连个哨兵都看不到。 萨维德拉指挥步兵中队开始行动。他们悄悄地向四周散开并将贞女宫包围起来,利用离贞女宫一二百米远的被烧毁的建筑隐蔽着,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萨维德拉见贞女宫静悄悄的,就带领着士兵们朝着贞女宫冲了过来。这里的守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会有军队来偷袭军营,不但没有防备,就连站岗的哨兵也都睡着了。所以,不等守护在贞女宫正门的哨兵醒来,就被长剑横在了脖子上。吓得他们赶忙举起了双手。于是,萨维德拉就指挥着士兵们点着火把进到了贞女宫。将那些住着士兵的房间包围起来,一间一间进行搜索,然后,把穿着内衣内裤的士兵们用绳子捆住,带到了广场上。 奥尔戈涅斯带领着另一支步兵中队也将埃尔南多的住所包围。可是,这个房屋很大,必须要从那扇大门进去。大门关得很紧,推都推不动,于是,士兵们就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根大树桩朝着大门撞去。大门被撞了几十下才撞开。可是,大门一开,里面的枪声便密集地射了出来。因为是天黑,双方都看不清对方,但都在猛烈地朝着对方开枪射击。 奥尔戈涅斯见对方的火力很强,而且大门也并不很宽,如果要强攻,肯定会伤亡很大。奥尔戈涅斯就让人朝着大屋里面喊话,“埃尔南多先生,你们被包围了,只要你们投降,我们就不伤害你们。否则,我们就放火烧房屋,把你们都烧死。” 可是,里面也有人回话说,“你们这样做是在背叛,背叛国王,背叛西班牙,是人民的敌人。” 看着双方都在相互地射击,谁也不敢靠近谁。奥尔戈涅斯急了,就命令道,“给我放火烧。” 于是,士兵们就把手上的火把朝着房屋的顶棚上丢去。印加人虽然在盖房屋时常常会用很大的石块,石块间的缝隙也砌得严实合缝,可是,房屋的顶棚都是用蒿草铺盖的。也许这样可以抗震,但却不能防火。所以,很快房屋的顶上就着起火来,被风一吹,火焰熊熊,连木缘都烧了起来,有些地方都开始塌陷,落在了房屋里。这时,屋里的人就开始喊道,“别打了,我们投降。” 奥尔戈涅斯让士兵们停止射击。枪声刚停,就见一些女人和仆人从屋子里出来,在他们的后面则是西班牙人。就在他们刚从大屋里出来,就听“轰”地一声,整个房屋燃烧的顶棚一下子垮塌下来。如果他们再晚一点出来,就会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奥尔戈涅斯下令把这些西班牙人都捆起来。于是,士兵们就用五花大绑把西班牙人捆了起来。当奥尔戈涅斯走到埃尔南多的面前时,埃尔南多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是叛乱,是犯罪。”奥尔戈涅斯并不理他,而是对士兵们说,“把他给我捆起来。”于是,士兵们扑了过来,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埃尔南多还是用很强硬的口气说,“我要见你们的司令官阿尔马格罗。”奥尔戈涅斯却冷冷地说,“可他并不想见你。”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亮了,雨也差不多停了。贞女宫旁边的广场中央站满了人。除过穿着军装的士兵,还有一些穿着内衣和内裤的士兵。这些士兵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着。不一会,秘书韦尔瓦从广场的一边骑着马走了过来,对站在广场上的官兵们大声喊道,“司令官有令,把所有的军官俘虏都带到牢房里关起来。”于是,士兵们就把被俘的军官与士兵分开,士兵有四十来人,而军官也有二十来人。他们把被俘的军官身上的绳子解开,换上手铐和脚链,押着他们进到了贞女宫里关起。然后,把士兵们的绳子解开,让他们反戈一击。这些被俘了士兵们也就只好答应了。 攻下了库斯科城,阿尔马格罗就成了这座城市的主人。他马上派四名骑兵赶往离库斯科150公里的浩哈小镇向阿尔瓦拉多送信。 阿尔瓦拉多带着500多人的骑兵和步兵从利马日夜兼程赶往库斯科增援,已在浩哈休整了两天,准备明天一早就赶往库斯科。他是几个月前从危地马拉率部队增援利马,在打败了印加统领昆祖和莫泰丽王妃率领的8万印加大军之后,本该马上前往库斯科增援,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皮萨罗侯爵却一直把他留在利马,只因收到埃尔南多派人送来的求援信后,皮萨罗才把他紧急派往库斯科进行增援。显然,他们的到来已经太晚了,因为阿尔马格罗已经攻下了库斯科。 这天下午,阴雨连绵,浩哈小镇被缥缈的雨雾四处笼罩着。阿尔瓦拉多和副官及秘书等人正坐在印加行宫里的一间很大的会客厅里,听着一位皮萨罗侯爵的下级军官在讲述着他们曾在小镇旁的曼塔罗河边冲击印加军队的故事。这时,有人报告说阿尔马格罗派人来送信了。说着,便把一封信递给了阿尔瓦拉多。 阿尔瓦拉多一怔,心想阿尔马格罗想干嘛?他把信让秘书皮斯弗特念给大家听。皮斯弗特念道:“我亲爱的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将军,今天,我派人给你送去这封信是在向你说明库斯科已经被我军在昨夜攻下,埃尔南多、贡萨洛等守军军官均被我关押起来。可以说我现在就是库斯科城唯一合法的主人。国王的《任命书》也已将库斯科划归于我。如果你来到了我的地盘上,就得听从于我的管辖。如果你不想俯首听命,就不要靠近库斯科城。鉴于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劝你还是带着部队回到利马。你的人马和我的人马几乎相差无几,虽然你的装备要好一些,可是,要论真枪实战你可是要比我差很多,而且,库斯科的城防非常地牢固。所以,一旦两军开战,你恐怕会遭致全军覆灭。秘鲁那么大,你完全可以到别的地方发展壮大,获取财富。如将军能听取我的奉劝,远离库斯科,我将不胜感激。” 副官巴莱骂道,“他阿尔马格罗算是什么唯一合法的主人?真正合法的主人应该是皮萨罗侯爵。” 秘书皮斯弗特也说,“他阿尔马格罗也太不自量力了,自以为他偷袭了库斯科,攻占了库斯科就是库斯科唯一合法的主人了。他充其量也只能当两天半的合法主人,等咱们过两天把库斯科打下来,他非但再也当不上主人,还会成为咱们的阶下囚。” 说到这里,大家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位皮萨罗的下级军官对阿尔瓦拉多说,“将军,这事要马上向侯爵报告,看他会有什么指示和想法?” 阿尔瓦拉多是一名很仗义的军官,很受皮萨罗的信任,也得到了皮萨罗侯爵的许多好处,所以,他要以此报恩。他想了想,就喊道,“来人。” 他的侍卫长进到了房间,问道,“司令官有何命令?” 阿尔瓦拉多说,“把那几个来送信的士兵给我戴上手铐脚镣关押起来。”然后,对秘书皮斯弗特说,“你现在给我写上两封信,一封信是把现在发生的情况报告给侯爵先生,一封信送给阿尔马格罗,就说我把他派来的信使给关押起来了。” 副官巴莱低声对阿尔瓦拉多说,“这样以来,我们就要跟阿尔马格罗血战到底了?” 阿尔瓦拉多说,“我就是要和他血战到底。” 过了一会,秘书皮斯弗特把给皮萨罗侯爵的信写好了,给大家念道:“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先生,我们离开利马之后,日夜兼程,于昨日到达浩哈小镇,准备明日一早起程赶往库斯科城。可是,刚才阿尔马格罗将军派人来送信,说他已经在昨夜将库斯科城攻下,并将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所有军官全部捕获并关押起来。他劝说我不要攻打库斯科,马上返回利马,否则,我将会有来无回。我看完信后,立即将信使关押起来,决定明天一早就加快步伐赶往库斯科。为此,特向侯爵先生报告。” 接着,皮斯弗特又很快把给阿尔马格罗的信写好了,他给大家念道,“阿尔马格罗先生,你来的信我看了,我认为你冒然攻打库斯科的行为是极其鲁莽的,而且,我们也不承认你为库斯科城的主人,这不但不合法,完全是种背叛。所以,对于你这种行为,我将用军事行动来纠正你的错误,除非你能退出库斯科城,释放埃尔南多等所有的军官。好了,我等待着你的纠错,否则,咱们战场上再见。” 听完之后,阿尔瓦拉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秘书皮斯弗特就马上派人把这两封信送了出去。接着,阿尔瓦拉多召集中尉以上的军官过来开会,商讨明天进军库斯科城一事。大家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商议着。 副官巴莱对大家说,“从浩哈到库斯科约有150公里,其中有条阿普里马克河是这次行军的关键。阿尔马格罗知道我们要攻打库斯科城,肯定会派部队占据河的南岸,以阻挡我们进军库斯科。所以,我们必须要快速行动,抢先占据阿普里马克河上的那座小桥。这样,我们就能进可攻,退可守。” 一位叫托雷利亚的中尉马上说,“那座小桥在阿班凯,离咱们这里离差不多有130多公里,而离库斯科只有几十公里。如果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就是速度再快都不会比阿尔马格罗他们快。所以,我建议马上就得派一支骑兵中队连夜赶往阿班凯,抢占并守住那座小桥,然后,我们的大部队再随后赶到。” 听着这话,阿尔瓦拉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副官巴莱说,“我看只能这样了。” 副官巴莱也表示同意,说,“就让托雷利亚中尉带着骑兵中队晚饭后就出发?” 阿尔瓦拉多说,“很好。” 托雷利亚中尉带着一队骑兵很早就吃过了晚饭,冒着细雨顺着一条行军大道南下。夜间,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夜,幸好走的是王室大道,路面宽敞而坚硬,所以,他们行军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到天亮时,他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他们马不停蹄地继续行进,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了那个阿普里马克河上的小桥边。 这是个满世界都是雨水的季节,天在不停地下着雨,山上山下在流着水,山谷山沟里也在淌着雨水。在这个季节时,人们通常是不出门的,因为不论你走到哪里都是泥泞和雨水。 第258章 敌兵献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阿尔瓦拉多带领着一支增援部队正在赶往库斯科。他们在雨中和泥地里走了大半天,军装和裤腿早就湿透了,鞋里也灌满了泥水,被深山峡谷间的冷风一吹,一个个冷得缩着身子,艰难地拖着步子走在离库斯科一百多公里的阿班凯的山谷间。 他们同样被那个库斯科式的梦想所鼓舞所振奋,好像那里就是冒险者的天堂与乐园,满地是黄金,到处是女人,而这一些只要在他们一到了库斯科就能梦想成真,如愿以偿。黄金是他们最伟大的目标,是他们用来衡量征服与冒险的价值物品,是他们为辛劳而又冒险的生涯要求得到的补偿。几乎在所有西班牙冒险者的庸俗想象中,都充满着这种黄金梦。所以,尽管他们已经在这种倒霉的天气中连续走了十多天了,可是,他们非但一点都不感到恼怒和抱怨,反觉得他正在离那个美丽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他们进入到了阿班凯小镇,正在通过一个名叫乌拉琪的狭长山谷。本来这个山谷有着十分独特的美景,有山花绿草,有松林百鸟,还有缓缓的低坡和高高的山岗,可是,下雨天,到处是雨,到处是泥,也就把这种美景给破坏了。这个狭长的山谷非常地难走,从山上流下来的雨水汇成了一股溪流在向四处的低洼处流淌。而荒野里的寒风也都聚集在这山谷中恣意地呼啸和怒吼着。部队完全是踩着满地的泥泞,淌着没脚的雨水在行进着。泥泞粘在鞋上越积越多,他们不停地把鞋上的稀泥从鞋上甩掉,可是,没走几步,鞋上又粘满了稀泥。特别是他们穿着鞋走水中,十分地冰冷。 再往前走就是阿普里马克河,只要渡过阿普里马克河,翻过维尔卡孔加山口,便可直下库斯科京城。可是,这时阿尔瓦拉多听说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正在朝阿普里马克河赶来。于是,便决定利用这条河流天堑来给予阿尔马格罗以迎头痛击。 等阿尔瓦多拉到达阿普里马克河西岸时,就见先一天到达这里的托雷利亚中尉已在这里安营扎寨,布置岗哨,并在桥头的草地上生起了一堆火。阿尔瓦拉多站在桥头朝着桥下看了好一会,就见这阿普里马克河是一条较大的河流,水流湍急,两岸是岩石深崖。河上的那个小桥是用藤条编织的,不但马匹很难通过,就是行人过桥都很困难。只是聪明的西班牙人在桥上铺上了一层木板,使得人员和马匹就比较能容易的通过。但是,只要用二三十个人把守住桥头,对面就是有千军万马都休想通过。阿尔瓦拉多看过河流和小桥,为了守住小桥,他让托雷利亚中尉的士兵拆除了一些铺在桥面上的木板。 接着,他又带领一支大部队前往河流上游二十多公里处的一个浅滩去把守,因为他听当地印第安人说只有那里可以渡河。部队来到了浅滩的岸边,浅滩处在河谷之间,河面较宽,但水流湍急,发出着急骤的奔流声。阿尔瓦拉多让一名士兵下到水里,那个士兵一下到河里,河水就淹没了他的腰间,他被河水的急流冲得几乎站不住,要不是他的身上捆着绳子,用几个士兵在岸边拉着,他就要被河水冲走了。 查看过浅滩,阿尔瓦拉多觉得在这里伏击敌军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于是,他派遣一个步兵小队在岸边担任着岗哨和守卫,让大部队驻扎在离岸边只有一公里远的一面高坡上。站在高坡上,可以居高临下地朝着浅滩的岸边观察和冲击。于是,他让部队开始在高坡上安营扎寨,搭起帐棚,等待着阿尔马格罗的到来。 本来,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可以提前半天赶到阿班凯的河边小桥对岸。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有所拖延。阿尔马格罗得知他派去的信使被阿尔瓦拉多扣留和关押了,十分地暴怒,因为扣押对方的信使是一种极其野蛮和不礼貌的行为。阿尔马格罗当即命令副司令宫奥尔戈涅斯率部去把阿尔瓦拉多的部队消灭了,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奥尔戈涅斯答应马上率部队北上阻击,但他强烈地要求司令官在他离开之前必须把埃尔南多和贡萨洛兄弟两人斩首。他说,“只要他们活着,司令官的生命安全就得不到保证。西班牙有句谚语说,‘死人永远也不会咬人。’” 阿尔马格罗虽然对埃尔南多非常地痛恨,因为皮萨罗侯爵对他采取的许多的不公和制约都是由这位兄弟指使的,而且,埃尔南多总是把他这位皮萨罗的合伙人当成对手,平时对他说话也是趾高气扬,态度傲慢,根本不把他当成部队的司令官。所以,他对这个皮萨罗的兄弟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现在他虽然把埃尔南多关押起来,可以对他进行任何形式的报复和处置。可是,他还是强忍了下来,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过激的行动,因为他还不想跟皮萨罗侯爵撕破脸面,毕竟他们是多少年来的合伙人,有着出生入死的相互友谊和共同的事业。他甚至还对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有种依恋之情,不想就此割断这种友谊和情意。于是,他对副司令官说,“不能这样做,否则,以后我们和皮萨罗侯爵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了。” 奥尔戈涅斯一听这话,就急了,说,“你这是养虎为患,你不杀了他们,他们将来必要杀你。皮萨罗兄弟不会因为你不杀他们而放过你。就因为你抢占了库斯科,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饶过你。” 可阿尔马格罗还是说,“杀了他们两人,我就会遭致国王的问责,所以,我不想这样做。不过,我会把他们两人关押在一个非常保险的地方。”说着,他把一名中尉叫了过来,对他说道,“我命令你带着步兵小队,马上将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全部押到那个用坚固的大理石砌成的太阳神庙里,你要亲自带领步兵小队看押这些军官,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步兵中尉答道,“请元帅放心。” 因为跟奥尔戈涅斯在对待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的问题存在着严惩分歧,两人甚至争吵起来。阿尔马格罗就决定要亲自带领部队去阻击和消灭阿尔瓦拉多的部队。 可是,部队刚在市中心广场上集合起来,准备出发时,哨兵带着一位骑着马的阿尔瓦拉多部队的年轻军官和两名骑兵过来了。年轻军官从马上下来,向阿尔马格罗行了个军礼,说,“我是阿尔瓦拉多的少尉佩德罗·德莱马。我是从阿班凯赶来的,有急事向将军报告。” 阿尔马格罗连忙拉着年轻军官的手,说,“请到办公室里一叙。”说着,便让弗朗西斯中尉带领部队,自己带着副司令官奥尔戈涅斯和萨维德拉中尉一起回到了司令部办公室。 莱马少尉对阿尔马格罗说,“我是阿尔瓦拉多部队的骑兵少尉,这两位骑兵是我们小队的士兵。我们小队对阿尔瓦拉多将军与皮萨罗侯爵狼狈为奸,狐假虎威的做法非常地反感,所以,我们小队的人都表示想要投靠将军门下,不知将军是否愿意接纳?” 阿尔马格罗马上握着莱马的手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热烈欢迎。有了你们的支援和加入,消灭阿尔瓦拉多我们就更有把握了。”然后就问,“阿尔瓦拉多他们还在浩哈吗?” 莱马说,“我们骑兵小队是跟着托雷利亚中尉昨天下午到达了阿班凯的那座小桥西岸。现在托雷利亚中尉已经把那座小桥给占领了。但听当地人说在离小桥上游约二十来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浅滩是印第安人经常过河的地方。我想将军可带领大部队从浅滩渡河,迂回到小桥的西岸。这样就能很容易地夺取小桥。但我想阿尔瓦拉多一定会带领大部队去那边布防。” 萨维德拉可能是有些怀疑,就问莱马,“现在大敌当前,那你们是怎样离开部队,来到这里?” 莱马说,“我们三人是被阿尔马格罗的副官巴莱派来对你们进行侦察的。” 阿尔马格罗对莱马的建议非常赞赏,说,“你们先回去,让你们的人都准备好,等我们一发起攻击,你们就在暗中与我们配合。” 等莱马带着两名骑兵离开后,阿尔马格罗把地图展开,和奥尔戈涅斯看着地图。过了几分钟,阿尔马格罗对奥尔戈涅斯说,“要不,我带着一队人马去小桥那边,假装要进行强攻。你带着大部队到那个浅滩处过河,然后对阿尔瓦拉多的部队进行包抄和歼灭。” 奥尔戈涅斯点了点头,说,“很好。” 第259章 胜者为王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那是1537年7月12日下午三点左右,阿尔马格罗带领骑兵部队赶到阿班凯东边的阿普里马克河的东岸。雨过天晴,太阳从云中出来,把午后的山区照得一片清亮。但因为是雨季,河水发出着轰鸣声从桥下奔腾而过,由藤条编织而成的小桥在风中微微地晃动着。别小看了这个小桥,如果当年华斯卡尔能派上三五百人或是近千人把守住这个小桥,那么,印加王国的历史也许就不是今天这个样了。 阿尔马格罗站在小桥的东边,朝着小桥四周观察了很久,而他的对面约有一百来米处的西岸便是托雷利亚中尉的骑兵中队。他们得知阿尔马格罗带领大队人马从库斯科急行军而来,便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此时,他们端着枪,握着剑严阵以待地站在小桥的对岸,等待着阿尔马格罗部队的冲杀过来。 实际上,对方是很难从桥上冲杀过来,因为西班牙人并不习惯于过这种桥。这种藤条编织的桥不但桥面上有许多孔眼,桥的两边只有两条绳索作为护栏,尽管桥面铺了许多的木板,但因为桥身很轻,人们走到桥上会不住地摇晃,特别是走到桥中间时,桥身会摇晃得很剧烈,胆子小的人会吓得腿软心惊,不敢动弹。所以,人们在走过这种桥时,总是要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慢。而且,靠近西岸那边桥面的木板被拆去了很长一段。 但阿尔马格罗还是组织了两次进攻。第一次,他让步兵小队往桥对面冲锋,可是,刚上到桥上没前进几步,对面的枪声大作,当即就有两名士兵从桥上落入到桥下的深谷。于是,士兵们马上从桥上撤了回来。阿尔马格罗见状,大为生气,对着退回来的士兵大发雷霆。过了大约半小时,他又亲自指挥士兵再往桥对面强攻。可是,这一次,一听到对面响起了枪声,士兵就赶忙趴在了桥面上,死活不肯起来。阿尔马格罗就只好下令让士兵们退回来。 看着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还有些阴,阿尔马格罗就让士兵在桥的东岸安营扎寨,准备烧火做饭,等到明天再做打算。其实,他当然知道从这桥上就是攻上一个月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要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掩护奥尔戈涅斯率领的大队人马从浅滩那边渡河。 此时,副司令官奥尔戈涅斯率领的大队人马已经到达了离浅滩只有两三公里的一座山梁上。他让部队暂停下来,然后,便带领几位军官上到了一座山岗之上的林边朝着河谷对岸观察着。午后的阳光下,可以看到河谷对岸那边已经布置了岗哨,还有巡逻队在来回地走动。在离浅滩河谷不远的地方有一面高坡,高坡刚好居高临下地对着河谷浅滩,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帐棚,一看就是驻扎着阿尔瓦拉多的主力部队。再看那河谷间的浅滩处,虽然河水较浅,但河面较宽,水流依然湍急。从浅滩处过河之后,还要上到一面斜坡河岸,如果对岸有人把守,渡河的部队就很难上到岸边。奥尔戈涅斯当然知道此时要强行渡河肯定会遭致重创和失败,于是,他和部下商议了一会,便让部队下到山梁下的山谷间隐蔽,等到天黑之后再进行渡河。 午后的时光过得非常地缓慢,终于盼到了太阳落山之时。奥尔戈涅斯让士兵们吃着玉米饼和骆马肉干,做好渡河的准备。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当太阳的余光彻底地被安第斯山脉遮挡住了,这大山里的一切就只能通过月光和星星的光色照亮。 奥尔戈涅斯命令部队保持安静,快速行进。于是,部队里的两百多名骑兵和两百多名步兵走出山谷,上到了一条直达浅滩的小路,小路先是上到一个山梁上,然后从山梁上下到了河谷边上。奔腾的波涛顿时充满着山谷,淹没了一切。士兵们摸黑下到了河谷,来到了河边,看着月光下汹涌的急流,先是犹豫了一下。可是,奥尔戈涅斯便在岸边大声地命令道,“加快速度渡河,快!” 于是,骑兵和步兵们一起拥入河水之中。可是,河水很急,当即就有人惊呼着,在河水中倒下,被河水冲走了。在这种急流中,只要被河水冲走,自然是必死无疑。但是,士兵们还是一波接一波地朝着河水里拥去,就跟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的角马群在强渡马拉河。虽说这里是浅滩,可是,河水并不浅,一直没到了士兵的腰部。但士兵们数百人一起下到了河里,朝着对岸冲去。 他们的渡河行动很快就被守护在对岸的敌军发现了。敌军的枪弹密集地朝着这边射了过来。奥尔戈涅斯让号手吹起了冲锋号。在冲锋号的激励下,他带领士兵们奋勇当先,奋不顾身,朝着对岸冲去。可是,当他刚刚上到了岸边时,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嘴部,嘴部和牙齿鲜血直流。他中弹从马上跌了下来。这非但没有把他吓住,反而激发起他报仇的欲望。当士兵们过来将他扶起来时,他用手摸了摸嘴部的伤处,又纵身上马,带领士兵们朝着敌军猛冲过去。而此时,那位叫莱马的少尉军官也带领反叛者从内部开始向阿尔瓦拉多的守军开火,让守军弄不清谁是敌军,谁是友军,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乱。部队最怕内部生乱,一生乱就让人分不清敌友,而且还会害怕被自己身边的哪个人打黑枪。这样一来,谁还有心思继续战斗? 岸边的守军很快被猛烈的攻势击退了,在黑暗处四处逃窜。奥尔戈涅斯指挥着士兵们穷追不舍,乘胜追击,一直朝着小桥那边追去。当他们追到小桥的东岸边时,追兵又和托雷利亚中尉的骑兵部队拼杀起来。可是,托雷利亚中尉的骑兵中队一面受到了对方的攻击,一面又遭到了莱马少尉反叛者的袭击,部队很快就被打散了。 守桥的部队被打散了,阿尔马格罗抓住战机冲过桥去。过了桥后,他让一个步兵小队守卫小桥,然后就跟奥尔戈涅斯合兵一处,一起朝着阿尔瓦拉多溃退的方向逃去。阿尔瓦拉多带着败军正朝着浩哈方向溃退,因为溃退的人很多,很快就形成了一股人流,少说也有三四百人,惊魂落魄地朝北败退。 当他们进到了乌拉琪山谷,突然,山坡间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军号声响过之后,枪声大作,杀声阵阵。为了躲避枪弹,逃亡的骑兵和步兵乱成了一团,相互拥挤着,冲撞着,却又不知该往哪里躲藏。天色漆黑,路途不熟,阿尔瓦拉多骑在马上,看着身边四处都是惊慌混乱的士兵,却连一位熟悉的军官都找不到,甚至连自己的卫兵都不知道在哪里,听着四处响彻着嘹亮的军号声,阿尔瓦拉多就感到自己的末日来临了。于是,他只能决定投降,否则,就会全军覆灭。他让身边的一个士兵打起白旗,骑马朝着追击的军队跑了过去,喊道,“司令官有令,全军投降。” 听着司令官下令投降,整个部队都停止了溃退,呆在原地等待着对方处置。追兵追了过来,便让投降的官兵都排成一条长队,被押着从他们的司令官阿尔马格罗的面前走过。当士兵押着阿尔瓦拉多走过来时。阿尔马格罗骑在马上,对阿尔瓦拉多说,“阿尔瓦拉多将军,今天我们终于见面了。” 阿尔瓦拉多懊恼地说,“你又赢了,算我倒霉。”然后,默默地从胜利者的面前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秘书韦尔瓦过去向阿尔马格罗说,“报告司令官,据统计,这次战斗我们共死21人,伤32人,共俘虏438人。可以算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阿尔马格罗说,“我们要记住这一天,它是阿班凯之战的胜利日。” 押着和自己的部队人马几乎一样多的俘虏回到了库斯科,阿尔马格罗下令将阿尔瓦拉多的尉级军官都关押起来,然后开始着手让市政委员会宣布库斯科城为他阿尔马格罗属地的议程。他让秘书韦尔瓦把所有的市政委员都召集到市政委员会办公室开了一个会,在会上宣布了将埃尔南多手下的一名叫加夫列尔·德罗哈斯的人拉入市政委员会之中。这位名叫加夫列尔·德罗哈斯的人原来是皮萨罗侯爵手下一名出色的官员,威望挺高,但他已经被阿尔马格罗拉到了这一边,并表示愿意支持将库斯科划归于阿尔马格罗的主张。 因为胡安死了,贡萨洛被关押着,市政委员会就没了市长,所以,市政委员会就由刚被任命的罗哈斯主持。参加会议的除过有七位市政委员,阿尔马格罗和秘书韦尔瓦也都列席了会议。当罗哈斯再次提出库斯科的归属问题时,大家沉默不语。这时,韦尔瓦就把那位大陆主教弗赖·霍马斯·德贝尔兰加的测量结果拿出来作为证据,还把那位叫奥维多的人在给国王信中所述“库斯科刚好坐落在阿尔马格罗的管区之内”的话也搬了出来以证明库斯科非阿尔马格罗莫属。但事实是主教弗赖·霍马斯·德贝尔兰加是被皮萨罗侯爵派遣进行测量的,但侯爵未等他完成测量就让他终止了。所以,他对侯爵的这种做法非常地生气。而奥维多在给国王的信中说的话只是一种有倾向性的猜测。 但是,有阿尔马格罗在场,而且埃尔南多和贡萨洛都被关押着,所以,不会有人对“库斯科刚好坐落在阿尔马格罗的管区之内”的表述有任何的异议。于是,在罗哈斯的主持下,市政委员会的委员们就此事做出了最终判定,认定库斯科归属阿尔马格罗的管辖。 第260章 领土之争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接到埃尔南多送去了求援信后,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先是派遣阿尔瓦拉多带领500人赶往库斯科,他自己则呆在利马城中等待着海外救援。他从墨西哥征服者科尔特斯那里得到了一艘满载给养、军需品和其他必需物资的船只。这只般从西班牙出发,满载着枪支、弹药、马具和食品。这位墨西哥征服者还给皮萨罗本人赠送了一整套奢华的服饰,有丝绸衣服和一套貂皮大衣。 这位墨西哥征服者科尔特斯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都是给北美和南美印第安人造成巨大灾难的西班牙征服者。一人灭掉了墨西哥王国,一人灭掉了印加帝国。他们两人在当今“世界上最有影响的100人”中分别被列为第67位和66位。实际上,科尔特斯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崇拜者,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在冒险与征服中又超越了他的崇拜者。两人都是当时西班牙国内最有名望的冒险家和征服者,同时他们不但是亲戚,还是很好的朋友。 在接受了科尔特斯的援助之后,皮萨罗又得到了从巴拿马赶来的加斯帕尔·德埃斯皮诺萨率领的二百五十人的援兵。加斯帕尔·德埃斯皮诺萨与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都是过去在巴拿马的合伙人。三人曾一起并肩战斗,参加过征服秘鲁的冒险和战斗。当他得知过去的两个合伙人因为库斯科城发生了争执,为了维护他们之间的联盟和同伙,就马上抛家舍业,从巴拿马赶了过来,要亲自来拯救他们合伙人日益败落的命运。 在得到了这些急需的人员和物质之后,皮萨罗侯爵亲自带领250名骑兵和200名步兵赶往库斯科。可是,起程不久,部队刚到达苏尔科,他就得知库斯科城已被阿尔马格罗攻克,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都被关押起来。这让他感到相当的震惊,因为他没有料到阿尔马格罗会这样做。这是一种撕破脸和决裂的极端行为。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合伙人会如此地蛮横和极端。 他催促部队加速赶路。当部队到达了拉奥罗亚时,从库斯科那边又传来了非常糟糕的坏消息:阿尔瓦拉多竟然被阿尔马格罗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全军覆灭,而且他本人也被生俘。这让他对阿尔马格罗的军事才能感到了畏惧,并对他的出奇制胜吓得惊恐万状,生怕自己也会重蹈阿尔瓦拉多的覆辙,于是,他马上命令部队停止前进,火速后撤,回到了利马。 利马原来是利马克河边的一个风景优美,繁华平静的小镇,因为是靠近太平洋边上的一片谷地,所以,被皮萨罗选为新秘鲁的首都。在这里,可以看到辽阔的海岸线,蔚蓝色的大海和碧绿色的乡间。因为利马克靠近海边,可以修建港口,并利用港口与母国西班牙或是巴拿马等海外地域进行通航和联系。为了修建利马城,他从浩哈调来了十万印第安人,并从其它地区也调来了数万民众,大兴土木,催工赶时,花费了数不清的财富和金钱。但是,他本身就拥有花之不完和用之不尽的财富和金钱。 经过一两年的艰苦努力和操心费力,现在利马城已现出城市模样,一栋栋西班牙式的建筑和大楼耸立起来,一条条平整宽敞的街道形成了规模,海岸港口上也可以看到不少的船只进港出港,而且每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大帆船满载着新的居民从遥远的西班牙国内来到这片新大陆,在这里安家落户。而在利马落户的西班牙人就有好几千人。而且在浩哈和阿雷基帕等地也都建立起新殖民点。 皮萨罗带领部队回到了利马,便开始在利马布防,他把所拥有了五百多名骑兵和步兵分成小队把守着每个街道的街口,整个利马的东南西北的四条笔直的街道上都有重兵把守,还将一部分骑兵作为机动部队,在关键时机进行增援和突击。可以说,他在利马城中布下了最牢固的防御阵地,以防阿尔马格罗的进攻。 从利马到库斯科约三百公里,可是,一连几天,没有见阿尔马格罗派兵来攻打利马的迹象。于是,皮萨罗便把那位叫埃斯皮诺萨的合伙人叫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它的小院里盖着一栋两层的小楼,每层有六个房间。其中二楼的中间是一间很大的客厅。 他在客厅里接待这位早期的合伙人。两人一边喝着奇恰酒,一边在谈论着当前的库斯科的局势。他的宠妾图图拉在旁边为他们两人斟酒。两人喝过了两杯酒,皮萨罗对埃斯皮诺萨说,“我对库斯科那边还是放心不下,而且,我对阿尔马格罗为什么要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将我们如此紧密重要的友谊和关系无情地抛弃感到痛心和不解,所以,我想派你过去跟阿尔马格罗将军好好地谈谈,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最好是让说服他撤出库斯科,释放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大家继续保持我们原来那种合作和友谊。” 埃斯皮诺萨说,“我想要说服阿尔马格罗撤出库斯科可以比较困难。” 皮萨罗说,“要用国王对我们的期待和对我们的任命来说服他,要让他顾全大局,不管做任何事,要首先想到国王和国家,别因为咱们的不和与争斗让国王感到不高兴。也就是说要多考虑皇室的利益,少考虑个人的利益,更不能因为个人的利益而损害皇室的利益。” 埃斯皮诺萨想了想,说,“我会尽力而为,说服阿尔马格罗撤出库斯科,实际上国王赋予他的土地也相当地广阔,没有必要去侵占别人的领地。” 皮萨罗用十分恳切的口气嘱托道,“我会给你配备五个随从人员,他们可以替我帮助你来跟阿尔马格罗进行谈判。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达成一种和平解决库斯科以及释放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的圆满结局。” 埃斯皮诺萨用十分有信心的口气说,“请侯爵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重托。” 第二天一早,埃斯皮诺萨就带着五人上了路,只用了七八天时间就赶到了库斯科京城。阿尔马格罗用最热烈的方式接待了这位合伙人。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目前的局势。埃斯皮诺萨先是说起了他们三位合伙人过去在一起并肩战斗和同甘共苦的经历和友谊,然后又用极其沉痛和忧虑的神色说起了他们两人现在这种武力对抗和势不两立的不正常关系。 可阿尔马格罗马上向埃斯皮诺萨陈述皮萨罗兄弟们的种种不是,还坚持声称库斯科位于他的管辖之内。他希望这位合伙人能理解并同情他,可是,埃斯皮诺萨并不同意他的观点,反复要求阿尔马格罗要不计前嫌,顾全大局,为了王室的利益和他们共同的冒险事业,希望阿尔马格罗能撤出库斯科,释放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重新恢复与皮萨罗侯爵的合作和友谊。 听着埃斯皮诺萨在极力地为皮萨罗兄弟说好话,阿尔马格罗甚至有些恼火了,他对这位过去的合伙人说,“别说库斯科我不会放弃,就是浩哈和利马也在我的管辖范围。我还要把浩哈和利马从皮萨罗侯爵的手中夺回来。” 听着这话,这位传道者惊得目瞪口呆,他镇静了一下,又耐着性子对阿尔马格罗说,“请阿尔马格罗将军以礼让为重,不要仅仅为了个库斯科,就闹得国王和皇室不安,影响咱们冒险和征服的伟大事业。其实,你们最初的目的和梦想只是获取一些黄金,可是,没想到现在你们的胃口大了,黄金已经不能满足你们了,又开始争地盘了。但是,我还是想奉劝朋友,什么事都该有个节制,别让欲望超过了自己的掌控。” 可是,阿尔马格罗说,“没有我控制不了的欲望。我不但不会把库斯科交给皮萨罗兄弟,而且还会向他们讨要利马和浩哈,为了把利马和浩哈要回来,哪怕就是跟皮萨罗侯爵面对面地进行战斗我也会在所不惜。因为利马和浩哈都库斯科以北,按照国王《任命书》中的规定,它们都在我的辖区之内。”见阿尔马格罗如此地固执,埃斯皮诺萨只得引用那句精辟的卡斯提尔谚语冷冷地对他说,“战败者被打败了,胜利者也完蛋了。” 这次谈话非常地不愉快,两人都觉得过去的那种并肩战斗,共同冒险所凝结的牢不可破的友情已经荡然无存。但是,埃斯皮诺萨并不想马上离开库斯科,因为他已经向皮萨罗侯爵下了保证,要说服阿尔马格罗撤出库斯科,释放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所以,他想再等几天,等阿尔马格罗的情绪稳定下来,再找他谈上一次,如果还是不行,他再决定带人离开。 可是,还没过上两三天,这位温和的传教士突然死在了房间里。人们叫他起来吃早饭时,发现他躺在床上,鼻孔和嘴角上有凝固的淤血,血色发紫。让人一看就是被人下毒给害死了。可是,是谁下的毒?没有人知道,而且也没有人去查。事后,阿尔马格罗派人把他的尸体用棺材装着,埋在了城外的一片山地上。 对于埃斯皮诺萨的死,有着许多的不解之秘。许多人为他的死感到痛心和难过。因为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这两个旧日的合伙人正处在水火不容和势不两立的对抗之时,他的死应该是对双方两边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因为这两边的人都需要一个明智而稳健的忠告者,而埃斯皮诺萨就是一个这样的忠告者。同时,无论是皮萨罗还是阿尔马格罗,如果没有埃斯皮诺萨适时地和秘密地提供资金和帮助,他们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收获和结果。所以,他的死无疑是他们两边的一件最不幸的事件。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埃斯皮诺萨的死没有引起任何大一些的波动,好像成为了双方谁也不愿提起的一件事。 尽管阿尔马格罗说利马和浩哈都在库斯科城以北的纬线上,应该属于他的辖区,还对埃斯皮诺萨说他会不遗余力地把利马城从皮萨罗侯爵的手中夺回来。可是,这些只是说说而已,而在他的心中,他还是觉得自己占据了库斯科城,关押了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又把阿尔瓦拉多的五百人员打得大败,觉得已经把皮萨罗深深地得罪了。觉得不好再去冒犯他了。所以,他并没有去攻打利马城,也没向皮萨罗讨要利马城。 但是,他也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利马城,建立一块侨居地并为自己设置一个港口。这样他也可以拥有与母国保持通讯和航行的手段和方式。有人向他提议太平洋岸边的皮斯科湾是个好地方,可以建立城市和港口,而且从皮斯科到库斯科更近,要比从库斯科到利马近几乎一半的路程。他马上派人去了皮斯科进行了考察。可是,考察的结果却并不能让人感到满意。因为那里并不像利马谷地那样是一马平川,而且也没有比较合适的地方建港口。 所以,在会上,有人就提出,“既然有已经建好的利马城,干嘛还要再去建皮斯科城?我们过去把利马夺过来不就行了?” 这个观点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奥尔戈涅斯也说,“库斯科当局已经承认库斯科城正好位于赤道以北一度又二十分的圣地亚哥河以南的270里格的范围内,如果这样,那么利马就应该在这条范围之内。因为利马城的位置比库斯科更靠北。所以,现在不是我们去建什么皮斯科城,而是应该向皮萨罗讨要利马城,如果他不给,我们还是要动用武力攻打。” 阿尔马格罗担心地说,“可我们已经大大地得罪了皮萨罗。” 奥尔戈涅斯说,“不是我们得罪了他皮萨罗,而是他皮萨罗得罪了我们。因为是他占据着我们的土地,不是我们占据他们的土地。” 阿尔马格罗想了想,就说,“利马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以与西班牙母国及其他沿海国家保持紧密的联系和比较便利的运输。一旦我们夺取了利马城,那么,从西班牙国内和沿海国家来的船只都得要听我们的使唤。” 奥尔戈涅斯说,“这就是大家要攻打利马城的原因。” 阿尔马格罗点了点头,但他又说,“那么,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去打利马城?” 奥尔戈涅斯说,“必须要把印加王曼科先灭掉,他就呆在离库斯科不远的尤开河谷,随时会过来袭击库斯科城。只要把他一灭,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阿尔马格罗想了想,对奥尔戈涅斯说,“你明天一早就率部队去攻打印加王曼科,要尽快地把他们全部歼灭。” 奥尔戈涅斯说,“是。” 第261章 临时备战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然后,阿尔马格罗又带领部队迎战阿尔瓦拉多。此时,阿尔瓦拉多已经到达阿班凯,离库斯科城只有一百多公里。阿尔马格罗利用天气多雨和突然袭击,一举将阿尔瓦拉多部队全部歼灭,并将阿尔瓦拉多活抓。在全歼阿尔瓦拉多之部后,阿尔马格罗决心要收复利马城,因为库斯科当局已经承认库斯科城正好位于赤道以北一度又二十分的圣地亚哥河以南的一千一百公里的范围内,如果这样,那么利马就应该在这条范围之内。因为利马城的位置比库斯科更靠北。阿尔马格罗之所以这样做,也出于跟皮萨罗相同的考虑,那就是位于大洋边上的利马城可以与西班牙母国及其他沿海国家保持紧密的联系和比较便利的运输。但在他率领部队进军利马之前,他决定派奥尔戈涅斯先解决对库斯科城进行威胁的印加军队。 十月的库斯科正是一年的初春季节。郊外的田野中一片温暖的阳光,绿草如茵,山花烂漫,不久前还被几十万印第安大军安营扎寨的郊外山坡地带,此时却是异常地平静安宁。在山坡田野的一些地方可以看到印第安人正在一片片玉米地里忙碌着。对于农耕经济的印第安人来说,再也没有比春种秋收,种地产粮更重要的事情了。 作为一名征战多年的将军,阿尔马格罗当然知道此时是对曼科作战的最佳时机。因为印第安士兵大多是库斯科周边地区的农民,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家耕地不种,去跟随在印加王的身边保护着印加王。而且,印加王庞大的军队也需要百姓们提供大量的粮食,如果眼下不种好粮食,来年别说印第安的军队无粮可吃,就是整个印第安人都会发生粮荒和灾难。于是,他决定先派奥尔戈涅斯带领三百名骑兵偷袭于尤开河谷的坦博王宫,消灭曼科和他的随同,以解决他们对库斯科城的威胁。 然而,此时印加王曼科正和心爱的妃子欧科罗及桑卡拉在一大群亲信王公的陪同下和数百人的卫兵的护卫下,漫步在坦博王宫山脚下御用花园的小径上,观赏着一片片姹紫嫣红,盛开怒放的各种花卉。 晌午的太阳温和而明媚,灿灿的金光穿过山间的湿气和薄雾,把整个山谷照得一片清亮。那些用纯金精工制作的花朵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片片刺眼明亮的金光。不远之处的喷泉不间歇地朝着半空处喷发着被滚滚热气包围着的水注。水注时上时下,忽高忽低。周围的热气大团大团地在空气中散发着飘动着,象大片大片的云雾一样被清凉的山风吹着飘着,非常地轻快和优美。 再朝周围的远山近谷看去,在层层峨嵋的崇山峻岭的衬映下,整个尤开河谷象是被刚刚洗过似地清新鲜亮。清绿的草地一望无际,蜿蜒的小河象一个美丽的少妇披着金光轻盈地朝着这边缓缓走来。望着这片美丽如画的风景,曼科站在一片花园的地边,久久凝望,感慨不尽。 这似乎又让他想起了莫泰丽宠妃。莫泰丽是他的堂表妹,性情温和,姿态迷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伴侣,因为在他的童年时代的许多回想中,几乎都有这位可爱的身影,可是,她却在前两个月的会战中被西班牙人杀害了。这不但让他感觉失去了一位可爱的妃子或是伴侣,更重要的是让失去了许多生活与抗战的信心。在听到莫泰丽被杀的消息后,他几乎有一个来月没有走出王宫。今天若不是欧科罗和桑塔拉两位宠妃的一再劝说着他,让他出来散散心,他也是不会出来的。可不,往常他几乎常常带着王妃和王公们出来观赏花卉和景色,甚至一起在那个温泉大浴池里洗浴和戏水,那是多么地开心和惬意,可是,眼下,花落花开,景色依旧,但有的人已经再也看不到这美丽的景色了。这让他怎能不触景生情? 正在这时,一个王公神秘而慌张地跑到了他的跟前,低声道,“大王,不好了,听说阿尔马格罗派他的那个上尉副官奥尔戈涅斯带着三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要在夜间攻打王宫。”曼科一听这话,不由地一惊,说,“就是那个上次与咱们交战的军官?”那个王公说,“正是。”曼科紧皱了一下眉头,说,“他们何时能到达这里?”王公说,“听说他们中午起程离开库斯科城,天黑之后就能到达河谷。”曼科马上挥了下手,说,“马上回宫。” 大家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花卉和景色,见印加王曼科已经快步地朝着王宫那边走去,便紧随着后面朝着王宫那边走去。众多的王公和卫兵紧随着曼科大王一起从王宫正面陡峭的阶梯上到了外院门口,又从外院门口进到了王宫大院里面。 进到王宫议事厅,曼科便把阿亚库乔高官、库斯科围城部队统领乌拉马哈、阿雷基帕围城部队统领曼塔拉卡等几位近臣召集过来议事。几位王公大臣和统领恭恭敬敬地跪拜之后,便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等待着大王的发话。 也许是因为昆祖大军兵败利马,几乎全军覆没,莫泰丽王妃被杀,又因前不久与奥尔戈涅斯在尤开河谷打了一仗,使得本来就不多的护卫部队死伤不少,所以,把曼科大王弄得心灰意冷,心烦意乱,所以,也就一直躲在王宫里唉声叹气,没有心事去招募士兵扩军备战。 本来他以为阿尔马格罗一心想着要攻占库斯科城,而且是把皮萨罗当作主要的敌人,而不是把印第安人当成主要对手,所以,一般情况是不会来侵扰他的,也就对阿尔马格罗放松了警惕。可当下一听说奥尔戈涅斯要带着三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来攻打王宫,自然是感到有些慌张。因为他知道眼下王宫守护的士兵总共不到两千人,要是守住五百名西班牙骑兵和步兵的进攻,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上个月埃尔南多曾带八十多名西班牙士兵来攻打过王宫,但那时守护王宫的就有三五千人,而且在库斯科城郊还有两三万围城的部队。可现在不但守护王宫的只有不足千余人,而且库斯科城郊的部队也早就撤散回乡务农去了。别说眼下正是田间大忙季节,就是农闲之季也没法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一下招集几千人或是上万人来勤王护宫。 于是,他用威严的目光朝着大家望过一眼,说,“据探子快报,说阿尔马格罗已派奥尔戈涅斯带着三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今夜攻打王宫。你们说怎么办?”大家一听这话,马上都显得紧张起来。因为他们知道眼下王宫的守军根本守不住王宫,而且要把周边数百里境内的农民和士兵动员起来,没有几天或十多天的时间是根本不行的。 曼塔拉卡深思良久,用建议的口气说,“眼下根本来不及招募和调集军队,如果大王觉得王宫难守,不如暂离王宫,到大山密林深处躲避一段时间。在乌鲁班巴河谷之处,偏僻险峻的马丘比丘可供大王暂住多时。”其他几个王公也同意曼塔拉卡的建议,附和着请求曼科快快离开这里,暂作躲避。 但乌拉马哈表示不同意见,说,“如果大王撤离,王宫被占,王宫肯定会被西班牙人烧掉。王宫里的财宝会被西班牙人抢掠一空。”接着,他朝管家问道,“王宫里的短箭和标枪还有多少?”管家说,“近来铁匠都忙着务农,打造短箭和标枪的活都停了下来,但王宫里还有半屋子的储存,打上几次仗还是够用了。”于是,他又说,“我看咱们还是先不要撤离,只要咱们不出王宫,就凭着王宫的险峻和充足的箭支,我想要守住王宫还是不难的。” 其实,印加王也不想离开王宫,他道不是担心王宫里的珍宝会被西班牙人抢走,而是害怕西班牙人会把王宫烧掉。王宫一旦被烧,自己就再也没有住处了。虽然乌鲁班巴河谷也有一所王宫,但那里太远太偏僻,离库斯科也非常远,不利他等到农闲时集结军队,再次举兵攻打库斯科城。所以,他对大家说,“乌拉马哈王公的分析也是有道理的。西班牙人乘夜里来攻打我们,肯定会以为我们不善夜战,或是深夜熟睡了。可是,如果我们做好准备,严阵以待,给他们以迎头痛击,我们就能守住王宫,就能打败他们。” 本来大多数王公都表示让印加王快快撤离,可是,一听这话,马上没了主张,只是附和着应道,“大王英明。” 曼科见大家都赞同坚守王宫,便用命令的口气说,“我命令王宫管家把所有的箭支和标枪都分配给士兵。乌拉马哈统领率一千名士兵坚守前院,曼塔拉卡率五百士兵阵守后院,另五百名士兵作为预备部队,随时对前院或后院进行增援。我在院中亲自指挥。天黑之前要让士兵们都吃好饭,等天一黑下来,就让士兵们静静地潜伏在院墙里,只要等西班牙人一来,听我的指挥,就开始向西班牙人放箭和投掷标枪。”两位统领说,“是,大王。” 会后,各路将军开始招集士兵们开会动员,王宫管家开始给士兵分发箭支和标枪,食堂里饮食员也在给士兵们准备晚饭和备用干粮。整个王宫里一片忙碌。直到下午午后时分,士兵们都回到屋里开始睡觉,王宫大殿里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第262章 夜袭王宫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而这时,中午从库斯科起程的西班牙的三百多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正在他们的副司令长官奥尔戈涅斯的带领下,在温暖的太阳照射下,正一路不停地朝着尤开河谷的坦博王宫这边赶来。东科迪勒拉山的崇山峻岭一山高过一山,上山下山路途艰难。但是,他们抱着战之必胜和一战获胜的信心,要生擒活捉印加王,把印加王的军队扫清剿尽。这样,他们就可以全力以赴地攻打皮萨罗的利马城了。 当他们赶到尤开河谷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一轮圆月悬在东山之上,满天的星斗在夜空中闪烁,使得河谷间的夜色特别地安宁沉静。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在河谷的一处遮挡处停下来,暂做休息。直等明月当空,夜半三更时,奥尔戈涅斯让骑兵列队集合,把三百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分成两部分。他带领二百五十名骑兵和两百名步兵共四百五十人从王宫后面作为主攻,由加西亚中尉率五十名骑兵潜伏在王宫正面的山下,以阻击和拦截从王宫撤下来的印第安人。 他们悄无声息地渡过了尤开河,由两个印第安士兵带路分别朝王宫的正面和后面开始行动。奥尔戈涅斯带领主力部队骑着马走过一片宽敞的草地,便来到了王宫后面的山下。在通往王宫大殿的山上,有一条并不算太宽的小河和一面并不算太陡的斜坡。显然,从这里攻击王宫要比从正面进攻要容易得多,而且也不太引起印第安人的注意。 抬头望去,山顶上的王宫大殿衬映在微明的夜幕间,漆黑而安静的剪影透着一种宗教式神秘。显然,整个王宫大殿正处在深夜的熟睡中。奥尔戈涅斯将军让士兵们牵着马悄悄渡过小河,来到了斜坡的边缘。春季的夜间气温较低,山风很大,刚刚渡过小河的西班牙士兵们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住地跳着蹦着,好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 等所有的士气都换好衣服,奥尔戈涅斯将军便让士兵们把枪弹装好,把战马拴在草地上,抽出长剑,然后一挥手,说,“士兵们,上。”于是,士兵们便一队队地开始朝着斜坡上快步走去。 士兵们行动得非常迅速,走在最前面的步兵很快就上到了山顶城堡的边沿。斜坡的边沿离王宫的院墙只有十多米的距离。只要翻过院墙就能进到王宫大院里面。 来到斜坡边缘的步兵没敢直接朝院墙靠近,而是伏在斜坡边上一边观察着宫院里的动静,一边等着后面的骑兵赶来。这时,奥尔戈涅斯将军从后面赶了上来,看着士兵们都趴在地上,就问,“怎么了?”一个士兵指着院墙的后门,说,“那门开着呢,会不会有诈?”奥尔戈涅斯低声骂道,“有他妈的什么诈,快给我往里冲。”士兵们这才一起从地上起来,朝着院墙开着的那扇小门冲了过去。 可是,就在士兵快要冲进石门时,就听“嗖嗖嗖”的声响连成一片,而且持续不断。随即就见许多士兵成片地倒在地上。这时,士兵们才看到在石门里和院墙上露出许多的印第安的人影,正在用短箭和标枪朝着他们发射和投掷。 遭到突袭,西班牙士兵们不摸深浅,便慌忙后撤到斜坡的边缘躲避,可是,还没撤下,就见奥尔戈涅斯将军手握长剑站在斜坡边缘,用督战和胁迫的口气喊道,“冲上去者重奖,后退者格杀无论。”于是,刚才撤下来的士兵只得转过身子,又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为了防备和避免短箭和标枪,西班牙士兵们用手中的盾牌作掩护,冒着印第安人从院墙里射出的密集如雨般的短箭和标枪,朝着石门里硬是冲了过去。因为印第安人的短箭的杀伤力并不大,最多只能射穿较厚的棉衣,而且即使射穿了棉衣,也不会对人体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只要对方手持一个较大的盾牌,不论多么密集的箭支都不会对其造成太大的威胁。所以,很快,前面的步兵就冲进了石门,进到了王宫的院子里,与印第安人发生了短兵相接。看到步兵进到院内,西班牙骑兵也随即跟着冲了进去。 这样一来,印第安人的短箭和标枪就不能发挥作用了,只能用手上的短斧与标枪与西班牙人进行拼杀。当然,印第安人也有一些类似西班牙人用的长矛,这些都是根据西班牙的长矛进行仿造的。但是,他们并不象西班牙人那样会熟练地使用。所以,与西班牙人肉搏起来,就明显地处于劣势。 因为后院发生了激战,曼科赶忙把预备的五百名士兵调集过来与西班牙人进行拼杀。而西班牙的骑兵也已经从石门外冲了进来,人数也越来越多,于是,两支军队就在宽大的王宫院子里厮杀起来。印第安人都是印加王忠实的士兵,他们虽然手持短兵器,与手持长剑与长矛的西班牙士兵相比,自然是难以抗衡,但他们为了保护印加王,不惜以血肉之躯与西班牙人硬拼。而西班牙人则凶狠无比,靠着武器、身体及军事技术方面的优势,硬冲硬拼,勇往直前。杀得印第安人节节败退,一直从宽敞的院子里退到大殿的门厅,然后又退到内室里。 一直在前院里指挥的印加王一听说西班牙人攻到了后院里,就知道已经守不住了。于是,他马上让乌拉马哈王公带领布置在前院的一千多名精兵准备从前门进行突围。他让王宫侍卫长保护着几位王妃,然后,便带着士兵和王公们从王宫前院的石门出了王宫,朝着王宫前面的山下开始撤离。 他让乌拉马哈带领五百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在前面开路,自己带另五百名士兵在后面跟随,由贴身护卫牵着马,带着几位王妃和一些王公近臣开始穿过石门,走出王宫,朝着山下快步走去。虽然王宫前面的石阶路面非常陡峻,但印第安人非常习惯走这样的路,所以,不过几分钟就下到了山下。 就在这时,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彻夜空,随即,就见一大片西班牙骑兵策马迎面杀来。这突如其来的伏击一下子把印第安吓破了胆,他们当即吓得不敢朝前走了。 看到这种情景,印加王曼科也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不住地叹息道,“这下完了!”但他知道如果不能马上突围,摆脱西班牙人的堵截,一旦等攻占王宫的西班牙的主力部队再追过来,就会形成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险情,到那时,他只能束手就擒,死路一条了。幸好,他这时看到迎面而来的西班牙骑兵并不是很多。 于是,他从侍卫官手中要过马绳,一大步跨上了战马,然后,对着惶恐不知所措的士兵们喊道,“忠诚印加帝国的士兵们,现在到了我们生死存亡的时刻,为了我们古老可爱的帝国,士兵们跟我冲啊!” 仓惶的印第安士兵们听到印加王的号召,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手持长矛和短箭朝着西班牙骑兵迎面冲了过去。两军立即混战一团。印第安人先是用短箭和标枪朝着西班牙骑兵猛然一阵发射和投掷,将西班牙骑兵猛烈的冲击遏制住,然后,便用长矛与西班牙骑兵开始展开肉搏。 印第安士兵毕竟人多,很快就把西班牙骑兵的冲击给阻挡住了。于是,印加王骑着马,带着几位王妃和王公迅速地从两军交战的空隙和夹缝中突围。西班牙骑兵中尉加西亚看到印加王骑马跑掉了,就指着骑在马上的曼科喊道,“活捉印加王,别让印加王逃跑了。”西班牙士兵马上朝着印加王这边围了过来。可是,印第安的士兵却拼死抵抗,让西班牙骑兵没办法靠近印加王。 冲出西班牙拦截的曼科带着王妃们和王公们在大批士兵的掩护下,顺着一条通往大山深处的小路狂奔而去。后面则由骑着马乌拉马哈带着近千名士兵边撤边与追击的西班牙人进行着战斗。 可是,只有印加王曼科和几位王妃骑着马,王公和士兵都是步行。所以,印加王曼科一冲出包围圈,也顾不了其他人,便直朝着一条通往深山之处的小路快马加鞭地飞奔。一口气跑了大约三五里外,印加王再回过头来朝后面看时,就见除过欧科罗王妃还在身后之外,其他几名王妃已不见人影,而后面的士兵们也已与西班牙骑兵杀成一团,难解难分。但他知道此时决不可停下来,因为西班牙人很快就能追过来。于是,他向欧科罗王妃喊了声,“快点,我的王妃。”欧科罗一边喘着气一边应道,“我来了。” 他们上了几面坡,又转过几道弯,再朝后看时,也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而是继续一个劲地朝前策马飞奔。直到跑到了一面高坡上,马累得实在是跑不动了,他们这才敢停下来好喘口气。可是,当他们刚停下来,站在高坡朝山下看时,就见隐约矇眬的月光下,一大队士兵正好从山下的小路上朝这边一路跑来。 他以为是敌兵追了上来,正在策马加鞭,就听到有人在对他高喊,“大王何在?”他一听就是乌拉马哈的声音,便大声回道,“大王在此。” 第263章 拼命逃脱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很快,乌拉马哈骑着马,带着四百多名士兵追了过来。他用非常自责的口气对曼科说,“大王恕罪,恕微臣没能保护好几位王妃,她们已经落入了西班牙的包围圈。”曼科一听这话,觉得这也不能怪乌拉马哈,因为别说王妃,就连自己都差点让西班牙人给围住。他沉默片刻,用低沉的声调说,“这不怪你,只要能从西班牙人的包围圈里冲出来已实属不易了。”接着,又问,“西班牙人没有追过来?”乌拉马哈说,“他们追得很紧,可我让副统领带四百人在一面山梁上拦住了他们。”曼科说,“很好,可是,咱们还得赶紧走,等到那些攻占了王宫的西班牙人再过来增援,咱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乌拉马哈说,“是,大王。” 又后撤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就有人从后面追了过来报告说,“副统领让我来报告说,西班牙人的大队人马上来了,攻得很凶,士兵们有些守不住。”乌拉马哈用十分坚决的口气对那个传令兵,说,“去告诉副统领,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守到天亮。”那个士兵回道,“是,我的统领。”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天色很暗,困倦的月光迷迷离离地照在地上,远山近岭一片迷茫。印加王和乌拉马哈王公并排快步走着,但两人都不说话,只顾赶路。周围的士兵几乎一直都是一路小跑着朝前走着。因为他们知道西班牙骑兵就在后面追赶着。 过了好一阵子,乌拉马哈突然问道,“大王,我们朝哪里撤?”曼科说,“马丘比丘。”乌拉马哈听着,迟缓了一下,用建议的口气说,“不能去阿亚库乔?在那里我们可以招募很多的士兵。”曼科知道阿亚库乔是乌拉马哈的故乡,但还是用很坚决的口气说,“马丘比丘离库斯科近。我们今天撤退,过上一段时间还要打回库斯科的。”乌拉马哈说,“大王英明。” 来到一片树林地带,曼科觉得应该在这里埋伏一支队伍,对西班牙骑兵进行袭击,这样可以减缓西班牙骑兵的追击速度。于是,他停了下来,对乌拉马哈说,“我的统领,你可以在这里安排一支部队对西班牙人进行埋伏,既能打击他们,还能阻挡他们的追击。” 乌拉马哈一听,说,“大王英明。”然后,就对后面喊道,“奇恰布塔将军。”一位中年将军跑过来,应道,“到。”乌拉马哈命令道,“你带一百士兵在此埋伏,多带些短箭和标枪,对西班牙骑兵进行突然袭击,然后再进到树林与他们周旋,要尽可能地拖住他们。”曼科也对奇恰布塔将军说,“要在小路上多放些树木作为路障,让骑兵马匹不便通行。”奇恰布塔将军说,“是。” 乌拉马哈统领带领手下三百多名印第安士兵保护着曼科大王一路疾速地退到了二十多里外的大山深处。这里山高林密,荒迹无人。只能看到两条小路从不远的山坳子里分岔。一条通往东北方向,一条通往正北方向。小路在大山中时上时下,一会上到峰顶,一会下到崖底。曼科叫来一名熟悉本地情况的士兵问了这两条小条通向何处。那士兵说东北那边的小路通往阿亚库乔,正北的小路通向乌鲁班巴。 曼科就让士兵们朝正北的方向走。可是,乌拉马哈却向曼科说道,“尊贵的大王,走了一整夜,士兵们都累得走不动了,能不能让士兵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再走?”曼科看到士兵们都坐在或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也觉得已经走了几十里的路程了,恐怕已经把西班牙人给甩掉了,也就点了点头。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山坳里到处都散发着潮湿的清凉的气息。曼科见士兵们都躺在草地上歇息,自己便骑着马顺着正北的小路一直上到了一座山顶,想登高远望一下看有没有西班牙人追击过来,同时,也查看一下地形,以好在此处设伏,阻击敌兵。 清晨的山区十分地安宁,到处是亮光初照薄雾的清新和宁静。站在山岭的高处,可以看到小路一直通向很远的山下那边。在他们刚刚一路走过的盘山小路上,一些都是那样地寂静,阳光照在上面就象一条梦一般的金黄色的飘带。 他不禁在想,如果西班牙人能派上四五十名骑兵长途奔袭而来,那他们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因为在这大山深处,除了大山就是深涧,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而且,他也看到就在他的眼下就是一个阻击敌兵的好地方,只要在这个狭窄险要的山梁上派上几十名士兵把守,多备一些石块和短箭标枪,别说他几十名西班牙骑兵,就是几百名骑兵也无法从此通过。想到这里,他决定让乌拉马哈派一百名士兵在此把守,然后带领其余二百多士兵顺着小路朝着乌鲁班巴继续后撤。 正当他满心欢喜地从山上朝下看时,就见欧科罗王妃一人骑着马顺着山坡陡路朝他这边飞奔而来。他不禁一怔,心想是不是有西班牙骑兵追了过来。于是,他便停在坡上,等着欧科罗一直骑马上到坡顶。 没等他问,欧科罗便气喘嘘嘘地喊道,“大王,乌拉马哈王公带着士兵们朝阿亚库乔那边去了。” 印加王一听这话,就发怒道,“你怎么不阻挡住他?”说着,便要策马下山去追赶,好把他追回来。可是,欧科罗王妃马上拦住了他,说,“大王,没必要这样,他既然已经变心了,你就是追到他,他也不会跟着你走。你把他逼急了,他也许会加害于你。” 曼科觉得王妃言之有理,而且,他也切实没有理由再强迫别人跟着他走了,因为跟着他走的人至今为止几乎都没有得到好的结局。不是在战场上战死,就是被西班牙人追杀着。现在就连他本人也被西班牙人从王宫里赶了出来,前程未卜。他又怎能再强逼着别人继续跟着他走呢? 眼下,他虽然还是印加王,可是,落荒逃难,众叛亲离,除过自己心爱的王妃,他已成了孤家寡人。乌拉马哈的背叛与离弃让他从未感觉如此地沮丧与和忧伤,就是从王宫里离开和出逃也没有让他感到过如此地寒心和悲观。 乌拉马哈的背叛与离弃让他对忠诚二字产生了怀疑。平时,乌拉马哈及其王公总是对他恭敬顺应,言听计从,而且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命运。可现在他才意识到正是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命运,所以,他们才会对他如此地恭敬顺应和言听计从。而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对他们的生死命运起到支配的作用了。所以,他们也就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大王了。 他像一座雕塑似地骑在马上,神色凝重,眉头紧蹙地朝着前方一动不动地久久地望着。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昏花,满目苍茫,似乎看不到有任何一条路。他甚至有种想纵身一跳,落入深涧,从而万念俱灭,忧烦皆尽的灰心丧气。 王妃见他极度伤心痛感的样子,伸出胳膊拉住他的手,无限依恋地安抚着他说,“大王,我们快走吧,说不定一会西班牙人就会追过来了。”曼科默默地点了点,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咱们走。”然后,调过马头,朝着正北的小路走去。 前面的小路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峰一座座一层层,无边无际。两人骑在马上,一前一后地朝前走着,晨风从耳边轻轻地吹动着,好似一曲曲印第安悲歌,让他们沉浸其中,不由地感慨悲壮,潸然泪下。 不觉中,似乎有一支马队飞奔的急驰声由远而近。因为这种声音非常地模糊,所以只能很矇眬地感觉到,却不能用耳听到。王妃欧科罗马上用警觉的目光朝着山下的坡底望去,就见一支马队扬着一片尘土,一路疾驰着从山梁下的小路上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王妃马上惊叫了一声,“西班牙人来了。”印加王朝山下一看,就见一百多名骑兵正朝着山梁上的小路追来。 没想到西班牙人会来得这么快,这让印加王和王妃不由地又冒出一身冷汗。曼科对欧科罗说,“快跑。”说着,便一拍马,两人便朝着前面的小路奔跑起来。两人的马几乎跑了一整夜了,又没有休息和喂草料,所以,马此时已经有些跑不动了,但他们不但不能让马停下来,反要扬鞭催马,因为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会追赶过来。他们就这样地一个劲地跑着,直到跑到一片树林的旁边。曼科觉得马实在是跑不动了,如果这样一直跑下去,肯定会被西班牙人抓住的。于是,他一勒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挡住王妃的马,拉着欧科罗王妃的手,说,“快下马。”王妃见大王下马了,而且把她也从马上扶了下来,大惑不解地说,“干嘛要下马?” 印加王也不解释,便抽出一把短剑朝着两匹马的屁股后面猛然一刺,两匹马一受惊,发狂似地朝着前面的小路奔跑过去。这时,印加王把王妃的手一拉,进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就在他们刚刚进到小树林里,就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仿佛是在踩踏着他们的心房由远而来,在小树林旁边一阵疾驰,然后跑远了,最后渐渐地消失在远方的山路中。 第264章 脱离险境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等马队远去之后,曼科那颗几乎快跳出喉咙眼的心这才安定了一些,但他知道西班牙人很有可能还会转回来到小树林里进行搜寻的。于是,他拉着欧科罗的手快步地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越往林中走,就觉得林子越来越大,无边无际,但他们必须要在林中走,因为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走着走着,突然,一只很大的飞禽突然受惊飞起,吓得他们几乎魂不附体。但他们马上意识到这只是一只野鸡。再往里面走,他们又见到了一只很大的狼。那狼见到他们似乎并不害怕,反用眼睛细细地打量他们。曼科赶忙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与那狼对峙着。那只狼也许见到曼科手上闪闪发亮的短刀,便赶忙转过身子朝着别处跑掉了。 等他们走出树林,上到一面较高的山顶上时,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他们坐在山顶的草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好让心里的惊吓慢慢地平和下来。东科迪勒拉山脉中的景色非常地壮观,峨嵋的山峰高耸入云,高山巨峰间的深谷中雾气茫茫。金色的阳光照在山峰和白雾上,泛起着一片片明亮清澈的亮光。站在山顶一眼望去,大山高峰和白云雾气如怒海巨浪,仿佛把整世界都淹没在大海中。虽然他们看过许多的美景,但这样雄伟壮观的美景他们还从未见到过。但此时他们哪有观光赏景的兴致,因为他们眼下一直在考虑着该往哪里去,以及如何避开西班牙人的追击。 他们稍微地喘了口气,准备从山顶朝下走时,却发现山顶的那边却是一片崖壁,根本没有路。要下山只能从原路返回。可正当他们要原路返回时,就见山下那片树林边的小路上出现了一队西班牙骑兵。他们赶忙趴在草地上,注视着那队骑兵的动向。曼科一边看着一边数着,那些骑兵约有一百来人,和刚才来时的人数大致相同,而且他还看到了他们骑的那匹枣红马和那匹白马也在西班牙骑兵的队伍中。 他们也许是追击了一整夜,显得一副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样子。他们慢慢腾腾摇摇晃晃地走在山路上。当他们来到小树林旁时,便突然地停了下来,下了马后,开始东倒西歪地躺在了林边的阴凉处睡起觉来。 这下道是把印加王和王妃难住了,弄得他们一直趴在山顶的草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被西班牙人发现。太阳越升越高,越来越热了,烤得他们身上滚滚发烫。虽然他们已经跑了一整夜又大半个早上了,已是又渴又饿,但此时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害怕西班牙人会进到树林中或是上到他们的这座山顶来搜寻。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西班牙人才慢慢腾腾地集合起来,骑上马开始不慌不忙地离开了那片树林,下到山下,然后消失在一座山后。印加王和王妃这才从山上下来,又回到林中,一直走到小路上,开始顺着小路朝北面快步走去。 大山一座接着一座,小路上了一坡又一坡。他们一直走了很长时间,却也不见一个农人和一座村落。直到快中午时分,他们才终于来到了一座小村子旁。村旁有一片玉米地,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正在地里锄草。 见到他们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老妇人主动地朝他们走过来,非常客气问道,“你们俩人从何处而来?”印加王说,“我们是从尤开河谷那边过来的。”欧科罗知道曼科不好答话,便对老妇人说,“他就是咱们的印加大王呀。”老妇人一听,先是一怔,然后,赶忙匍匐跪拜。 曼科让欧科罗把老妇人扶起来,然后对老妇人问,“你们的村长在吗?”老妇人摇了摇头说,“他在印加王的军中,听说前些月在打仗中让异族白人给杀死了。”曼科叹了口气,又问,“那你们村现在谁是头人?”老妇人说,“男人都打仗去了,村里留下的都是女人,没有头人。” 欧科罗一听这话,就对老妇人说,“我们走了一夜的路,累了,就到你家里歇上一会吧。”老妇人一听这话,显得非常地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感谢印加王赐恩。”说着,便搓了搓手上的泥土,带着印加王和王妃朝村子里走去。 村子座落在小路旁不远的山边,一条小溪从村子的前面流过。小溪上有一个很古老的石板小桥。过了小桥,就见绿树之中的几间低矮狭小的农舍。农舍显得很破旧很简陋,好象只能住下很少的人家。 来到老妇人家,就见一位年轻的女人正在屋里带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男孩光着身子,在地上玩着泥土,把整个身子弄得脏脏兮兮。但女人并不管他,只顾忙着织布。屋里又小又脏,鸡屎羊粪满地都是,所以,印加王和王妃就觉得不想进,于是,他们就选择坐在屋外门前的树下的石块上。这里不管怎样也比屋里干净一些。 年轻女人一听是印加王来了,赶忙过来向印加王行礼,然后就忙着动手烧火做饭。可是,屋里除过玉米,没有什么可吃的,只好出外到别人家去借些肉菜。可是,女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只弄来点土豆和蕃茄,没有弄到肉。幸好村里的人知道印加王来了,当即捉了几只豚鼠送了过来。年轻女人把豚鼠用泥巴一裹,放在火里烧。不一会,泥巴就烧干了,女人把泥巴一剥,豚鼠的皮毛就被揭了下来,只剩下香喷喷的肉冒着热气。 年轻女人把肉放在一个盘子里端给印加王。印加王本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就餐,而且也不喜欢吃这种食物,但是,他已经走了一整夜又半个白天的路,早就饿坏了,所以,也顾不上那多的讲究,用手抓起一块肉便吃了起来。豚鼠是种各家各户都能常见的野生小动物,经常在各家屋里乱窜乱跑。而印加王却是从不会把这种小动物作为自己的食物。可是,今天一吃,就觉得特别地香。可王妃欧科罗却说什么也不肯吃这种食物,只是随便吃了点玉米和土豆。 吃过饭,印加王就犯困,因为他夜里一直没有睡过觉,又跑了这长时间的路,早就困乏了。但他知道山里农民一般都睡在一张骆驼皮上,而还有许多家里甚至连张骆驼皮都没有,只能睡在一堆干草上。幸好,年轻女人在村子里找来了一张骆驼皮,并把屋子打扫干净,才让印加王睡了起来。 王妃也很困乏,但她坚决不肯委屈自己,于是,她就坐在印加王身旁的小凳上打着盹。等印加王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午后时分。印加王害怕西班牙骑兵会来追赶,便决定尽快地离开这里,因为这里离尤开河谷只有四五十里路,如果西班牙骑马追来,大概两个来小时就能赶过来。 因为村里的年轻人都跑出去打仗或是死在了战场上,剩下的都是女人和老人,所以,在印加王和王妃离开时,全村几十个女人和老人,还有孩子们一起来为印加王送行。他们把印加王和王妃送过很长一段路,才停了下来,一直跪下来,向印加王和王妃祝福。 在自己落败和逃难时,有这多的人对他这般地忠诚和热情,这让印加王和王妃都很是感动,他当即对大家说,“你们回去吧,等有朝一日我东山再起时,我一定会重重地报答你们。” 印加王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乌鲁班巴的地方。那个地方他并没有去过,但他知道那里有一个先祖留下的王宫,而且,好象华斯卡尔曾派人把大批的黄金运藏在那里。就在昨天下午,还有人劝说让他到那里的一个叫马丘比丘的地方暂时躲避。而现在,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只能去那个地方了。 他们在深山之中整整地走了一夜,第二天晌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片高原地带。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一条大河湍急地流动,空旷平展的原野顺着河流朝着东边一望无际地伸展着。高原上没有农作物,没有村子,甚至很难见一个人影,只能看见一片片湿地和一片片芦苇。只能看到一片片白云和一片片飞鸟。高原上的风声时缓时急,仿佛在吟唱着一支时而雄壮时而低婉的悲歌。这歌声让他感到羞愧,感到懊悔,感到义愤,感到凄然。他回顾着反思着:为什么动用了一二十万军队竟没有打败和消灭西班牙人?难道这真是应验了瓦伊那·卡巴克先帝的那个预言:等我死后不久,一些白人会来统治我们王国,我们要顺应他们,不要反抗,因为他们的智慧和能力都比我们强。难道这些西班牙人就是先王所说的那种神明一般的白人? 他们终于来到了大河的一个渡口。渡口的河面很宽,但水流比较平缓。他们见到一个木筏停在对岸的河边,却不见船工。于是,他们只能坐在河边的草地等着。大概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一个老人光着上身,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短裤出现在木筏的旁边。 印加王朝着那人喊道,“过河呢!”那老人听到喊声,便从一个石桩上解开绳子,把木筏划了过来。木筏不大,只有两三根树干捆在一起,所以,一次只能过一两个人。老人让印加王和王妃蹲下,便掷着长竿朝对岸划去。 第265章 友军内讧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几乎快把曼科所带领的印第安军队的士兵赶尽杀绝之后,阿尔马格罗便要带领部队去攻打利马。他们在离开库斯科之前,阿尔马格罗的副司令官奥尔戈涅斯再三劝说让阿尔马格罗立即将埃尔南多和贡萨洛两兄弟斩首,以绝后患。但是,阿尔马格罗还是听从了迭戈·阿尔瓦拉多的话,坚持不肯这样做。 迭戈·阿尔瓦拉多是那位带着委地马拉远征军进军基多的佩德罗·阿尔瓦拉多将军的弟弟,曾在征服智利的过程中与阿尔马格罗并肩战斗,由于他出身于骑士世家,具备出类拔奉的优良品质,所以,他在士兵和军官当中的威望甚至超过了阿尔马格罗本人,并与阿尔马格罗的关系相处得非常好。 阿尔瓦拉多在埃尔南多·皮萨罗被监禁期间经常去看望他。他酷爱赌博,而且赌资很大,所以,常常找埃尔南多进行赌博,总共输给了埃尔南多八万多金比索。这个数字可以说是非常巨大的,当时,阿尔瓦拉多坚持要把这笔巨款尝付给埃尔南多,但埃尔南多坚决不肯接受,出于感激,阿尔瓦拉多一直在阿尔马格罗面前为埃尔南多说好话。他对阿尔马格罗说,“杀害皮萨罗兄弟不但有违于相互之间的感情和道义,而且还会引起西班牙宫廷的义愤和指责,会对整个远征事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阿尔马格罗觉得两个部下的话都有道理,所以,这让他举棋不定,左右为难。虽然皮萨罗曾对他做出过种种伤害,但他还是不想彻底断绝与他的关系,特别是要杀掉皮萨罗的兄弟,这真是让他有些下不了手。对他的这种当断不断的优柔寡断,奥尔戈涅斯只能无可奈何地说,“皮萨罗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所作所为对你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如果不马上杀掉皮萨罗兄弟,有朝一日放虎归山,也就是咱们死无葬身之地之时。你早晚会为你的这种优柔寡断的错误行为付出惨重代价。” 当然奥尔戈涅斯的话也不是对阿尔马格罗不起作用。在他们离开库斯科之前,阿尔马格罗命令他的部下将皮萨罗兄弟和其他俘虏严密地关押起来,并把埃尔南多带在身边一起行军,并于8月下旬到达了沿海地区的钦查溪谷,开始在这里建造以他自己的名字而命名的城市。 但是,没多久,贡萨洛和阿隆索·阿尔瓦拉多等人被看押者行贿收买而逃出库斯科的消息就传到了这里。阿尔马格罗不禁大怒,正准备要拿埃尔南多发泄恼怒,可皮萨罗却派人来与他进行谈判。 担任双方仲裁调解工作的是一位名叫弗朗西斯科·德博巴迪拉的牧师。他虽然住在利马,但却是享有公正无私的盛名,所以,阿尔马格罗对他非常信任。但他的副司令长官奥尔戈涅斯却对这位一直在皮萨罗的管区内担任职务的牧师深表怀疑。 在这位牧师的安排下,双方的首领于1537年11月13日在马拉这个小镇里会面。会晤的地点安排在一栋印加王公的豪宅里。豪宅的四周与门前布满了岗哨,一派森严壁垒的气氛和景象。 这天晌午时分,两位领导人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屋室里。当时是阿尔马格罗先到,接着皮萨罗也就进到了屋里。看到皮萨罗进到了屋里,阿尔马格罗马上脱帽,并恭敬地弯了弯腰,要跟老朋友和合伙人皮萨罗握手。可是,皮萨罗非但没有伸手,而是当即就朝着阿尔马格罗质问道,“你凭啥要强占库斯科,还把我的兄弟给监禁起来?”一句话把阿尔马格罗呛得半天答不出话。 皮萨罗也没等他答话,便盛气凌人,极其傲慢地坐到了谈判桌前。阿尔马格罗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份国王的任命书拿出来,摆在了皮萨罗的面前,说,“你把这好好看看就明白了,是我强占了你的库斯科城,还是你强占着我的库斯科城?” 皮萨罗根本不看,把那份任命书往旁边一丢,说,“这东西我早就看过,库斯科根本就不在你的辖区之内。”阿尔马格罗说,“你凭什么说库斯科不在我的辖区之内?我这里可是有库斯科市政委员会的认定书。”说着,阿尔马格罗又向皮萨罗出示那份任定书。可是,皮萨罗却并不看,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威逼利诱强迫他们干的。” 两人争吵不休,谈判根本无法进行。对此,主持仲裁的牧师只好决定由熟练的舵手驾驶船只来测定圣地亚哥的准确纬度,也就是皮萨罗领土的北部边界。 皮萨罗当即就说,“可以,但阿尔马格罗必须先撤出库斯科,并马上释放埃尔南多。”阿尔马格罗见皮萨罗话语干脆,也马上说,“我可以释放埃尔南多,但必须有个条件,那就是他必须在六个星期内离开这里,回到西班牙国内。还有一点,那就是双方都要撤退到没有争议的地区,停止一切敌对行动。”皮萨罗说,“很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于是,双方的首领便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等双方的首领刚签过字,一位副官马上来到阿尔马格罗的跟前,对他低语说,“将军快走,有人来报,说贡萨洛已带人在咱们的路上设了埋伏。”阿尔马格罗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也不跟在场的人打招呼,便当即跟着那位副官出了屋室。出了屋室,阿尔马格罗跨上战马,便在一队卫兵的护卫下,快马加鞭地出了院子。为了避开贡萨洛的埋伏,阿尔马格罗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从另外一条小路绕着回到了驻地。 这次谈判的结果在军营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因为根据协约规定,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必须撤离库斯科,退到比较偏僻荒凉的比尔卡斯驻扎。军官和士兵们都议论纷纷,大喊大叫,骂阿尔马格罗老糊涂了,有的甚至说阿尔马格罗把大家都给出卖了。为了发泄愤怒,士兵们在副司令长官的鼓动下,围在司令部门前,要求立刻处死埃尔南多。 就在埃尔南多生死危机关头,那个名叫阿尔瓦拉多的赌友又一次地挺身而出来保护他。 同时,在与之不远的马拉小镇驻扎的皮萨罗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派人来到阿尔马格罗的军营,把一份由阿尔马格罗继续掌管库斯科及其区域的协议送到了奥尔戈涅斯的面前,并要求立即释放埃尔南多,并安排他在六个星期内离开新大陆,返回西班牙。 奥尔戈涅斯当然知道这是皮萨罗侯爵设下的一个圈套,而且是把他当成了要杀死埃尔南多的主要人物。但阿尔马格罗却认为这是皮萨罗做出的一个让步。在迭戈·阿尔瓦拉多的劝说下,阿尔马格罗当即答应了要立即释放埃尔南多。奥尔戈涅斯对此深感无奈,只得仰天长叹道,“这就是我对司令长官无比忠诚的结果。” 阿尔马格罗当即释放了埃尔南多和其他军官,并设宴隆重招待了他们。之后,又让自己的儿子亲自把埃尔南多送到了皮萨罗的军营驻地。皮萨罗也对小阿尔马格罗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不但盛宴款待小阿尔马格罗,而且还亲自带领他到兵营四周参观游览,使得小阿尔马格罗大为感动。所以,当小阿尔马格罗回到驻地向父亲描述这些被接待时的礼遇和盛况时,使得阿尔马格罗对皮萨罗所做的这些承诺更是坚信不疑。 可是,阿尔马格罗根本没有想到所有的这一些只是他的老朋友皮萨罗给他玩的花招。从开始谈判那时起,皮萨罗就一直在把分散在各处的部队调集到马拉小镇,并从海外招募了大批的士兵,使得部队士兵的人数大大超过了对方。 接着,皮萨罗便派人来通知阿尔马格罗,说那个协议已经过时作废,要他立即从库斯科及管辖范围内撤回到原来的驻地,否则,后果自负。阿尔马格罗这才醒悟过来,因为他才意识到皮萨罗送来的不仅是通知,而且也是战书,他只能应战。可是,此时,他年岁已高,劳累成疾,几乎连马都不能骑了,只能乘轿赶往库斯科。他只好把日常事务交给副司令长官奥尔戈涅斯处理。 与此同时,埃尔南多与阿隆索·阿尔瓦拉多和贡萨洛带领700名士兵正从沿海南下迂回绕行赶往库斯科,并于1538年4月来到了库斯科附近。而阿尔马格罗则派奥尔戈涅斯带500士兵在离库斯科只有几公里的一个名叫拉斯萨利纳斯的盐场布阵迎战。双方的骑兵大致相等,但贡萨洛指挥的步兵不但人数多,而且使用的是新式大口径的双链弹步枪。这种枪要比火绳枪的威力大得多。而奥尔戈涅斯指挥的步兵的火力显然不足,有些士兵因为没有枪支,只能用长矛替代。 6月25日下午,奥尔戈涅斯得知埃尔南多带部队已经接近库斯科郊外,便指挥士兵进入阵地。因为他的部队主要是以骑兵作为主力,所以,有些军官向他提议应该把阵地设在平坦的开阔地上。这样有利于骑兵展开和冲击。可是,奥尔戈涅斯却坚持把阵地设在一片高低不平的地带。因为这片地带的前沿有一片泥泞的沼泽,而沼泽地的中间还有一条小河。奥尔戈涅斯觉得这里非常有利防守。 不一会,埃尔南多带领的骑兵和步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小河对岸。他们在小河边上停了下来。看着此时已是黄昏傍晚时分,他们便开始在河对岸搭起帐蓬,安营扎寨。 第266章 元帅被囚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6月26日这天清晨天刚亮,嘹亮的军号声便响彻库斯科郊外的上空。埃尔南多在部队集合后,向士兵们做出了战前动员,并说杀敌有功者将会获得重赏。说完,便让贡萨洛和阿尔瓦拉多指挥步兵渡河。由于小河不深也不宽,所以,士兵们很轻易地就过了河。 可是,士兵们刚过河,奥尔戈涅斯的六门小炮便把炮弹倾泻般地洒在这片沼泽地上。士兵们慌成一片,四处逃窜。看到这种混乱的场面。贡萨洛和阿尔瓦拉多亲自提着长剑促战,逼着士兵们朝前冲。这样士兵们才开始有序地朝着前面那片干地上冲去。其中,贡萨洛指挥的那支火绳枪队首先抢占到了一片高地上。他们都是从圣多明各招募来的训练有素的枪手,配备着新式的双发大口径链弹火绳枪。火力非常凶狠。 他们占据高地,开始朝着奥尔戈涅斯指挥的长矛队猛烈射击,把长矛队的士兵打得溃不成军,四处躲藏。而且也对侧面的骑兵起到了一定的牵制和威慑。 本来阿尔马格罗的骑兵要比埃尔南多的骑兵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因为有火绳枪队的火力支持,使得埃尔南多的骑兵很快地渡过了小河,开始把两队骑兵编成一路纵队越过沼泽地,朝着阿尔马格罗的阵地冲了过去。而奥尔戈涅斯也把两侧的骑兵汇成一路纵队,迎着埃尔南多的骑兵冲了过去。于是,两军骑兵杀成一团。 奥尔戈涅斯是名真正的骑士,骑马作战是他的本行。他一手握着长矛,一手挥着长剑,首先冲入敌阵中。这时,他看到眼前有个人很象埃尔南多,便策马飞奔过去,用手中的长矛只一下就剌中了那人的心窝。接着,他又看到一名骑士朝他迎了过来,便手起剑落,将对方劈在马下。然后,他又跟另一名骑兵交手,三下两下就把对方剌落马下。就在他越战越勇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头部,射穿了他的头盔,伤到了他的前额。他当即坠落马下。 这对这位指挥官可以说是致命的一击,他虽然脑子里还依然清醒,但眼前已经是昏黑一片。但他仍然手握长剑,从地上爬了起来,挣扎着说,“有人能接受我投降吗?”当即就有人高声应道,“有,让我来接受你。”于是,奥尔戈涅斯便把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对方的一名骑兵。只见那位骑兵接过奥尔戈涅递过来的长剑,然后把长剑对准奥尔戈涅斯的腹部用力捅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奥尔戈涅斯倒在了血泊中。 指挥官一死,阿尔马格罗的骑兵马上丧失了斗志,四处溃散。奥尔戈涅斯的副手佩德罗·德莱马马上挡住了溃散的骑兵,并高声喊道,“国王与阿尔马格罗在一起。”在他的精神的鼓舞下,骑兵们这才又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投入战斗。这时,他见宿敌埃尔南多就在眼前,便策马迎战。 于是,两位骑士手持长矛战了起来。不到三四回合,埃尔南多用长矛一下剌中了德莱马的大腿。而德莱马也用长矛轻微地剌伤了埃尔南多的胳膊。德莱马当即跌落下马,倒在了横七竖八,血流遍地的遗体之中。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看到莱马从马上倒了下来,阿尔马格罗的士兵四处溃散,朝着库斯科方向拼命逃窜。埃尔南多指挥着士兵一路追杀。 虽然德马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作为伤员被安置在库斯库一个朋友的营房里。可是,一位叫萨马涅戈的士兵侵袭了他。这个人因不服从命令曾受过他的惩治。此人走进莱马独居的房间,站在他的床前,为过去所受的侮辱在责骂他,扬言说他是要用莱马的血洗刷过去的耻辱!莱马费尽力气地向他保证,说等他恢复了健康之后,一定会满足他的心愿。可是,这个无赖大声喊叫道“现在就是时候”,便把长剑刺进了莱马的胸膛。 关于这次一触即发的战斗的传说已经传遍了这个国家的四商八方。大群大群的印第安人自昨天下午起就从库斯科京城和附近地区赶来观战。周围的山岭和多岩石的高地上挤满了大群的上著人,居高临下地观看这场西班牙人狗咬狗的战役。因为无论哪一边得胜,失败都会落在他们的敌人的头上。所以,不管双方谁胜谁败他们都会欢欣鼓舞,兴奋异常。西班牙的妇女和儿童们也怀着更大的关切从库斯科蜂拥而出,来亲眼观看这殊死的争斗,这是一场为了争夺统治权而兄弟阅墙、亲人反目的争斗。 由于一方仓皇溃逃,另一方紧迫不舍,所以人马全都涌向库斯科,战场被弃置不顾了。当他们看到败军向库斯科方向拼命逃窜,而胜者则穷追不舍。那些印第安人马上涌到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抢夺死者的衣物和物品。也许是出于对西班牙人的无比痛恨,他们把死者的衣物全部扒光,让死者一丝不挂地裸露在旷野之中。然后,又随着西班牙人一起涌向库斯科京城看热闹。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土著人竟没有依仗他们人多势众,在这些胜利者打得筋疲力竭时向他们发起攻击。然而,这些乌合之众的印第安人已是群龙无首了,而且被最近的挫败搞得灰心丧气;而这些西班牙人,虽然暂时因争斗而有所削弱,但在库斯科他们却拥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大的力量。 阿尔马格罗本人的身体太虚弱了,以致无法长时间骑在马上,只能斜倚在桥舆上,从附近一处高地观看这场战斗,全神贯注着这场战斗的胜负,他感到他的荣誉、命运和生命本身全在此一举。他以笔墨无法形容的极度痛苦看到他忠诚的追随者在经过艰苦卓绝的搏斗之后被他们的敌手击倒。直到他相信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才骑上一匹骡子,逃回库斯科的要塞里暂作躲藏。敌人迅速尾追到那里,将他俘获,得意洋洋地把他押解到这座首府。在这里,他虽然病得很厉害,仍然被戴上镣铐,关押在他曾监禁过皮萨罗兄弟的那座石头建筑物的同一个房间里。 阿尔马格罗被俘之后,被关押在原先监禁印加王曼科的监狱里。监狱设在先前关押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的那个太阳神庙里。为了报复这位智利帮军队的元帅,埃尔南多也让人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因为知道阿尔马格罗的病情严重,埃尔南多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就来到了太阳神庙,看望阿尔马格罗。他进到了太阳神庙的大门,看守的士兵又给他打开了第二道门,他才进到了关押阿尔马格罗的牢房里。 “你好,我亲爱的老朋友。”埃尔南多不无嘲讽地对阿尔马格罗说。 阿尔马格罗躺在一张小床上,一副有气无力和重病在身的模样,他冷冷地说,“我要尽快地见到皮萨罗侯爵。” 这位1475年出生的西班牙冒险家和征服者现年已65岁,因为几十年来的征战和冒险,多次受伤,一只眼睛早就瞎了,所以,埃尔南多总是叫他“独眼将军”。特别是前不久的远征智利,在经历了那种噩梦般的远征与冒险之后,他的身体就一下子垮了下来,赶路和行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在马上颠簸上一整天了。年龄一大,健康状况一差,各种各样的病就找来了。近来,他反反复复地病了好几次,健康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以致吃饭和休息都受到了影响,更别说行军和作战。本来,战前他就病倒了,可是,为了观战,他还是骑着一头小毛驴,在卫兵的护卫下,站在一座山顶上。可是,这场惨败让他彻底地绝望了,感到自己在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埃尔南多对他说,“侯爵先生眼下正忙,我想他一有时间肯定就会过来看你。” 阿尔马格罗用哀求的口气说,“我不行了,活不了几天了。但我想见见他,有话要对他说。” 埃尔南多安慰着他说,“别那么悲观,我亲爱的朋友。我会尽其所能照顾好你。”说着,便让人叫来了军医给阿尔马格罗诊病。军医是位40来岁的西班牙人,他对阿尔马格罗问了问情况,就给他诊断了一会,然后对阿尔马格罗和埃尔南多说,“这位将军的病情很重,必须要好好地照顾,否则,病情继续加重,生命恐怕会有危险。” 埃尔南多听着,继续用安慰的口气对阿尔马格罗说,“请阿尔马格罗将军好生休养,只要侯爵先生一来库斯科,我就会把你马上放了。”然后,又对看守牢房的步兵少尉说,“你要想一些办法来保证阿尔马格罗将军的健康,出了问题,我拿你试问。” 说完,他便离开了牢房,回到了贞女宫里的一间办公室兼卧室。原先他是在那座印加人搞庆祝活动的大屋里居住,可是,那个大屋在奥尔戈涅斯带士兵围攻库斯科时给烧掉了,所以,他只能在贞女宫里找个房间先住着。他让人把负责伙食的一名少尉找来,对他说,“你想办法把一些骆马肉和土豆给太阳神庙那边送去,就说这是给阿尔马格罗增加营养,他看样子好像快不行了,无论如何要让他的病情快点有好转。” 负责伙食的少尉说,“我明白,上尉先生。” 等负责伙食的少尉离开后,埃尔南多又把斯柯达叫来,对他说,“你想些办法动员士兵们用各种方式来控告阿尔马格罗,对他的揭露越深刻越致命越好,我们要通过这次对他的控告和起诉,让他的名声彻底败坏。” 斯柯达说,“遵命,上尉先生。” 第267章 临终后事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接着,他把阿尔马格罗的儿子小阿尔马格罗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用语重心长的语调说,“我亲爱的小阿尔马格罗,你有志向有抱负也有能力,还十分地年轻,所以,我想让你跟着皮萨罗侯爵在一起,好好地学习和历练一番,等以后长大了,好继承你父亲的遗产和权力,继续在征服秘鲁的事业中发挥才干。” 小阿尔马格罗有些担忧地说,“可是,我要照看父亲,他的身体和健康非常地不好。” 埃尔南多说,“你的父亲和侯爵先生都是并肩战斗和合作的老合伙人了,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友谊和情意,所以,请你放心,只要我在,我会想方设法让你父亲的健康恢复过来。你就安心地去利马吧。皮萨罗侯爵肯定会十分热情周到地照顾好你。” 小阿尔马格罗有些犹豫,他说,“可是,我还是想和父亲在一起。他十分地疼爱我,我在他身边,会对他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埃尔南多继续循循善诱地对小阿尔马格罗说,“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非常地疼爱你,所以,他才请求让我把你送到利马并保护起来,好让你等到十八岁后继承他的财产和权力。你既然是个孝顺的儿子,就应该听他的话。” 小阿尔马格罗低下了头,没有吭声。于是,埃尔南多又说,“好了,你准备一下,我明天一早,就让人把你送到利马。” 小阿尔马格罗想了想,说,“我想再见父亲一面。” 埃尔南多显出了为难之色,说,“他的心情不好,不想见人,我想你还是不要见他了。” 小阿尔马格罗没有吭声,但他还是想见父亲。于是,埃尔南多就让人把他给带了出去。 半月之后,埃尔南多把一部分士兵和军官召集在一起,听取了大家对阿尔马格罗的控告和起诉。斯柯达的动员工作做得不错,有三十多名军官和士兵对阿尔马格罗发起了控告和起诉,仅那些控告书和起诉就多达4000多页,而且,每一种控告和起诉对阿尔马格罗来说都是致命的。 等这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埃尔南多决定对阿尔马格罗进行起诉和审判。他先是让斯柯达带人来到了关押阿尔马格罗的牢房里,将这些控告书和起诉念给阿尔马格罗听。斯柯达带着两个士兵来到了关押阿尔马格罗的牢房里,见阿尔马格罗还躺在床上,就对他说,“阿尔马格罗先生,我奉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埃尔南多上尉的命令向你宣读军官和士兵们对你的控告和起诉。” 阿尔马格罗从床上坐了起来,气愤地说,“埃尔南多他控告我和起诉我?他有这种权力吗?” 斯柯克则说,“阿尔马格罗先生,你别弄错了,你现在不是部队的将军和元帅,而是我们的囚徒。我们想怎么处置你就能怎么地处置你。” 阿尔马格罗忿忿地说,“咸鱼翻身,小人得志。” 斯柯克有些不耐烦了,说,“好了,你说什么也没用,你就好好地听着吧,有什么意见和不服,可以找埃尔南多上尉。”说着,他拿起那打厚厚的文稿,开始念了起来,“阿尔马格罗将军公开背叛王室和祖国,密谋勾结印加大王,并与印加大王里应外合,狼狈为奸,对库斯科发动突然袭击,将逮捕的一国同胞关押起来,造成了亲者痛仇者快的恶劣影响。他所发动的这场反对王室的战争,认敌为友,目的就是为了抢夺库斯科的管辖权,欲将别人通过千辛万苦和九死一生获得的成果窃为已有,并造成了大量的西班牙官兵的大量伤亡,为西班牙国王所支持的新大陆的征服事业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为了清算阿尔马格罗的犯罪事实,使西班牙国王的征服事业重新获得新的生机,重新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们根据阿尔马格罗的这些罪状,宣判他为国家和王室的叛逆分子,处以死刑,将在本城的印加广场上公开斩首。” 阿尔马格罗一听埃尔南多要将他判处死刑,并将他押在印加广场上公开斩首,马上惶恐起来,他在这张小床上再也躺不住了,就一下从小床跳了下来,要去面见埃尔南多。关押他的士兵并不想让他见埃尔南多,他就哭哭闹闹,寻死觅活。看守他的人没办法,就去请求埃尔南多。埃尔南多说,“那就让他过来见我。” 当阿尔马格罗被人带到办公室时,埃尔南多正坐在一把很大的椅子上,见他一副奴颜婢膝可怜巴巴的样子,埃尔南多并没有起身,而是用一种嫌烦和傲慢的态度朝着他问道,“尊贵的阿尔马格罗将军,你要见我有什么要事?” 阿尔马格罗先是向埃尔南多欠了欠身子,然后用恳切和请求口气说,“请你不要用死刑来剥夺我仅有的暂短生命吧?你也知道我已是个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病魔缠身,行动不便,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的威胁。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我回到西班牙国内,好吗?” 看着埃尔南多一副无动于衷的冷冰冰样子,阿尔马格罗甚至匍匐在地,屈尊下跪地恳求着说,“请看在我曾给予你们兄弟巨大的帮助的情份上,饶了我一命吧。” 阿尔马格罗这种低三下四,卑贱可怜的样子让人不禁在想曾经那个武威不屈,生死不惧的阿尔马格罗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有些看起来崇高而伟大的人物在面临死亡时竟会变得如此地可怜和渺小?埃尔南多对阿尔马格罗这种低三下四和卑躬屈膝非但没有抱有同情,反觉得他这种做态实在是太有损于军人的尊严与形像,他大声地喝道,“你站起来,别这么地下下气气,没有骨气,这哪还象个军人的样子?” 可是,阿尔马格罗本来就病重,再经这样地惊吓,身子软得就直不起来,他坐在地上,试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还是埃尔南多让旁边的人硬是把他扶了起来,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但他还是喋喋不休地对埃尔南多说,“我当初抓住你和你的兄弟时,军官与士兵们整天围着我,逼着要我将你和你的兄弟马上处死,可是,我一直念及我与你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情意,坚持把你给释放了。对此,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如果你坚持要这样待我,皇帝定会为我报仇,会对你和你的兄弟进行严厉地惩罚。” 埃尔南多越发地显得不耐烦,说,“你这样地求饶是徒劳的,你必须要面对现实,因为你的死是不可避免的。” 阿尔马格罗发觉任何哀求对那个铁石心肠的胜利者都不会发生任何作用,就用威胁的口气说,“如果你坚持要处死我,皇帝会替我报仇,他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暴行,让一个曾对皇室做出过如此卓绝贡献的人含冤死去。” 他知道国王因为担心皮萨罗兄弟会一家独大,然后会宣布独立,所以,试图在用他来制约皮萨罗兄弟,要不,也不会将那片圣地亚哥河以南270里格的领地划分给他阿尔马格罗。而且,在这远离西班牙母国的新大陆,如果不搬出国王,皮萨罗兄弟不会害怕任何人。可是,他弄错了,在秘鲁这个国度里,皮萨罗兄弟不会害怕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西班牙国王。 埃尔南多见阿尔马格罗这种没完没了地絮絮叨叨非常地嫌烦,他用手朝着阿尔马格罗很不耐烦摆了摆,说,“你别说了,说再多也没用。我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你。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逃脱罪责,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保护你免于死刑。你现在必须要面对现实,因为你的死是注定的和不可避免的。”说着,便让人把他带回了监狱大牢中。 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将至,阿尔马格罗只能开始安排后事。他本来有许多话要对儿子小阿尔马格罗说,可是,儿子却让埃尔南多派人送到了利马。按照皇室赐给他的地位,他有权让儿子接替他的官职,继承他的财产和土地。他把他的一位忠实信任的手下迭戈·德阿尔瓦拉多叫到自己的身边,这位阿尔马格罗的好友因为在埃尔南多被关押期间,多次据理力争,挺身而出保护埃尔南多。所以,埃尔南多在战胜阿尔马格罗之后,他也就成为了埃尔南多的好朋友。 见到迭戈·德阿尔瓦拉多,阿尔马格罗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奥尔戈涅斯多次对我说,不杀埃尔南多就是放虎归山,终有一天我们会死在他的手下。现在他的话灵验了。” 这话让阿尔瓦拉多感到羞愧,因为是他一直在保护着埃尔南多,否则,埃尔南多早就被奥尔戈涅斯杀掉了。但他对阿尔马格罗说,“我向埃尔南多说了好几次,让他念及你与他们兄弟们的友情,把你放了。可是,他根本不听,到最后他都不肯再见我了。” 阿尔马格罗说,“算了,说啥都没用了,他是注定要杀了我,杀了我,在秘鲁这片土地上,就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们兄弟们争权夺利了。” 阿尔瓦拉多说,“可是,还有国王在管着他,别以为他在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就没人能制约他了。他一个小小的皮萨罗怎能跟至高无上的西班牙国王抗衡?” 阿尔马格罗忿忿地说,“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我会让国王为我报仇。” 阿尔瓦拉多说,“国王一定会为你报仇。” 接着,阿尔马格罗对阿尔瓦拉多说,“我要死了,可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儿子。我想让你作为他的监护人。” 阿尔瓦拉多说,“请司令官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保护好你的儿子,保护他的财产不被侵犯。” 阿尔马格罗说,“我要任命你在我儿子尚未成年期间担任本辖区的行政官。” 阿尔瓦拉多说,“我会尽心尽力地完成你的嘱托。” 这时,阿尔马格罗拿出一个帐簿递给他的朋友。阿尔瓦拉多把帐簿打开一看,里面登记的全是阿尔马格罗这一生中所获得的各种金银和财产。阿尔马格罗对朋友说,“请你把我的这些金银和财产全部转交给西班牙国王,他在得到我的这些财产之后,肯定会为我保护好我的儿子,还会对皮萨罗兄弟的阴谋进行调查。” 阿尔瓦拉多郑重地说,“请司令官放心。” 第268章 悲惨结局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判处阿尔马格罗的死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库斯科城和利马城,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和反响。在利马,许多军官和士兵纷纷来到市政大楼里,想找皮萨罗侯爵说情,也只有他能说动自己的兄弟埃尔南多。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皮萨罗侯爵在什么地方,因为他一直都呆在外地,并没有回到利马。而在库斯科,那些曾在斯柯达的煽动下写下了控告阿尔马格罗的材料的军官和士兵二三十人一下子拥入埃尔南多的办公室,要求撤退自己的控告,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控告会导致这位年迈的将军被判为死刑。那位在为保护埃尔南多的性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迭戈·阿尔瓦拉多也再次找到埃尔南多说情,要求埃尔南多放过阿尔马格罗一马。司库埃斯皮纳尔也进行了类似的使埃尔南多回心转意的劝说,但也是徒劳无功。甚至就连阿尔马格罗自己也多次找到埃尔南多说情和求饶。可是,没有任何人的话可以改变这位库斯科最高军事长官的决心。 处决阿尔马格罗的日子终于到了。本来,是要将阿尔马格罗押往印加广场,在那里将他斩首。可是,因为担心在处决阿尔马格罗时发生意外,埃尔南多将处决地从印加广场改为在监狱大牢里。一大早,整个印加广场和监狱大牢四周都布置了大量严密的警戒和岗哨,甚至还派出了骑兵流动哨和巡逻小队。 吃过早饭之后的大约九点来钟,埃尔南多提前来到了监狱里,监狱大牢里的各项工作都在昨天晚上准备就绪。一个简单而低矮的绞刑架已在大牢里竖起,绳索也已经套好。接着,刽子手和牧师也都秘密地来到了监狱。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使得牢房里显得有些拥挤。 埃尔南多宣布开始行刑。于是,两位士兵架着阿尔马格罗站在大家的面前。斯柯达开始宣读判决书。牧师拿着一本《圣经》朝着阿尔马格罗叽哩呱啦地念了一大段,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听到,因为他已经被死刑吓得魂飞胆丧了,如果不是有人架着他,他早就瘫在了地上。 牧师让他忏悔,他颤颤抖抖地说,“我不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来冒险,也不该杀死那么多的印第安人,更不该抢夺库斯科城,把皮萨罗兄弟们关押起来。我有罪,愿上帝看着我年老衰弱的份上,饶恕我吧。亲爱的天父:籍于你的话语,我看清了自己的真相,发现了自已是个无助的罪人。而你是伟大的创造者和救主;籍于你的爱和救恩,我今承认自己是个罪孩,并愿意悔改接受您做我一生的救主,恳求您赦免我一切的罪,用宝血洗净我;我向主耶稣基督祈求祷告。阿门!” 基督教有着“义人上天堂,罪人下地狱”的教义,而判断一个人是义人还是罪人?就得要靠牧师来掌握。教会可以根据一个人是否触犯了这些教义,来判断他是否有罪。而神职人员就有赦罪的权柄。无论一个人做了多少坏事,只要你在临终前能对上帝忏悔,和牧师说。牧师就会作为信仰的主的代表,表示他能会得到主的宽容,然后逝去后会去天堂。 牧师说,“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请求你,赐予我勇气,让我接受我无法改变的;赐予我力量,让我改变所能改变的;并赐予我智慧,让我区分两者。每一天都不相同,每一刻都值得回味。把苦难当作通向宁静的必经之路。像你一样,还原世界它本身的模样,而不要将自己的思想强加进去。相信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好,若我遵从你的意愿。然后我将义无反顾的度过快乐的一生,并在来世同你一起前行。阿门。” 在听过牧师的祈祷,阿尔马格罗觉得平静多了。他用力地支撑着身子,好让整个身子站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在阿尔马格罗的忏悔和行过圣礼之后,被处于绞刑。几个士兵将他套在绳索里,将他绞死。根据命令,他的头被从身上割了下来,运到印加广场上示众。 此时,印加广场上聚集着成千上万的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他们把整个印加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一位传令官走到广场上大声地宣读着阿尔马格罗的种种罪行。然后,他的头被放在一个木板上,被两个士兵抬到了广场上。看着那血淋淋的头,人们吓得尖叫起来。有些女人甚至用手把眼睛蒙住,不敢去看。这时,那位传令官就指着那个鲜血淋淋的头对人们说,“这就是谋反者和背叛者的下场。” 而死者那被鲜血染透的身子则他的一名下级军官和朋友庞塞·德菜昂用衣物包裹着,带回了自己家,并在第二天非常隆重地安放在圣母教堂的墓地。一位印加帝国的征服者,就这样地离开了人世。皮萨罗兄弟中的埃尔南多和贡萨洛也出现在哀悼者当中。这让人注意到,他们兄弟们在悼念阿塔瓦尔帕时也曾给予过类似的敬意。 这位与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享有同样盛名的印加帝国的征服者,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弃儿,从小就是靠朋友或老师给予指引。他有很多优秀的品质,缺点也不少,但是,在征服智利的过程中,他却对土著人犯下过一次残酷的暴行。他温厚随和,善良轻信,从不心怀恶意,却经常会成为阴谋诡计的受骗上当者。他慷慨大方,挥金如土,因为浪费比节约和精打细算更易于博得士兵们的好感。在进军智利时,他借给比较穷苦的骑士十万金币来装备他们自己,后来因偿还不起,被全部地免掉了债务。所以,作为司令官,他深受官兵们的敬重和爱戴。 但是,他和皮萨罗侯爵这个首领的关系在他的事业中很难认为是一件幸事。为发现新大陆和征服事业而结成的个人之间的合伙关系不大可能被人们严格认真地遵守,特别是不大可能被那些更习惯于支配别人而不习惯于管束自己的人们加以遵守。即使以前没有发生彼此不和的事件,他们也必然会在战利品分配上发生争论。他们之间的联合,是一种特别搭配不当的联合。因为阿尔马格罗的随和、热情和胸怀坦荡的性格敌不过皮萨罗的冷酷和诡计多端的权谋;每当他们各自的利益发生相互冲突时,他一定会被合伙人的诡计所伤害。 阿尔马格罗的最后毁灭应当归咎于他自己。他犯了两个重大错误。首先是他诉诸武力夺取库斯科。分界线的确定不能靠武力来解决。那是一个提交仲裁的问题,如果仲裁人不可信赖,则应提交给皇室裁决。但是,如果一旦诉诸武力,他就不应再求助于谈判,最重要的是,不要和皮萨罗进行谈判。这是他的第二个也是最大的错误。他对皮萨罗的所作所为已经看得够多了,理应知道他不可信赖。而阿尔马格罗竟然相信了他,因而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阿尔马格罗被处死之前,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一直呆在离库斯科城约150多公里的浩哈小镇的印加大王的行宫里,但库斯科那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跟查尔库奇马和基斯基斯带领着基多军队攻进库斯科京城之后,在库斯科京城所进行的一切军事和暴力方面的活动都是由驻扎在浩哈小镇的阿塔瓦尔帕大王亲自指挥着一样。 皮萨罗在他的兄弟出发追击阿尔马格罗之际回到了利马,一直在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战役的结果。在得到拉斯萨利纳斯之战胜利的喜讯之后,他马上踏上了进军库斯科的行程。因为当时局势相当地混乱,他只好呆在浩哈小镇,一边遥控指挥着库斯科那边的行动。一边等待着对阿尔马格罗的审判结果。 很快,他就收到了埃尔南多派人送来的信。信中写道,“尊敬的侯爵先生,听说你已经从利马到达了浩哈,要在浩哈休息一顿,然后再来库斯科城,我们都在热切地期盼着和等待着。由于你为我们准备了足够的人马和武器,并制定了歼敌之策,所以,这一仗打得十分地顺利,也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将奥尔戈涅斯击毙,将阿尔马格罗生擒。但如何地处置这位‘独眼将军’,我想请求你来做最后的决定。按照你的意见,我已经派人把小阿尔马格罗送往利马,由你来看护。他可能明日就能到达浩哈。期待着你早日来库斯科城。” 皮萨罗听完秘书皮卡多为他念完信后,就对皮卡多说,“你马上给埃尔南多回信,就说对阿尔马格罗的处置非常地重要,要对他进行最严厉的处置,使他不再能给我们制造麻烦。决不可放虎归山,否则,让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势必会对咱们构成严重威胁。你再对他说我会一直呆在浩哈,直到阿尔马格罗被处置之后再去库斯科,否则,他们会要求让我放掉阿尔马格罗。对阿尔马格罗的处置一定要按照法律程序进行,要组织人力对他的罪行进行揭发和控告,再对他进行法律起诉。让人们看到我们是通过合法公正的手段对阿尔马格罗进行应有的处置。而阿尔马格罗则是一个背叛了这个国家和西班牙王室的罪人,他的死是理所应当和罪不可赦。这件事要抓紧时间进行,我会一直等到他将阿尔马格罗处置之后,就赶往库斯科城。” 第二天上午,被埃尔南多派人送往利马的小阿尔马格罗到达浩哈小镇,来到了印加行宫拜见皮萨罗侯爵。侯爵热情地接待了小阿尔马格罗。小阿尔马格罗对皮萨罗侯爵说,“我的父亲被埃尔南多关押起来,他年迈体弱,身体多病,我真为他担心。我请求侯爵先生别对他实施任何形式的暴力。” 皮萨罗侯爵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说,“年轻人,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加害于你的父亲,因为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和合伙人。作为秘鲁总督,我唯一的愿望是看到这个王国能够平和安宁。对于你的父亲,我的老朋友和合伙人,我不但不会对他实施任何形式的暴力,还一定会和他重修旧好。”在安抚过这位年轻人之后,皮萨罗侯爵又对小阿尔马格罗说,“我让他们把你送到我的家中住着,把你当成我的侄子对待。” 小阿尔马格罗非常感激,说,“感谢侯爵先生。” 皮萨罗说,“我先让他们把你送到利马,我还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等把一些事务处理完了,我就会马上赶回利马。” 其实,皮萨罗侯爵一直呆在浩哈,并非有什么要紧的事务处理,而是在等待着埃尔南多处置了阿尔马格罗之后,要赶往库斯科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库斯科了,在当前乱哄哄的局势下,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到库斯科城亲自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稳定住当前这动荡不安的局势。 几个月前,为了迫使阿尔马格罗带领部队去远征智利,他曾亲自来到了库斯科城,千方百计地说服阿尔马格罗率部离开库斯科城,去征服智利。之后,发生了印加王组织的有几十万印第安人参加的大起义,他的弟弟胡安上尉就死在了战火中;再后,又发生了阿尔马格罗攻打库斯科,生擒并关押了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等人。现在,他的老合伙人和老对手阿尔马格罗也被处死了,所以,他很想来到库斯科城,为他的兄弟们鼓舞一下士气,把库斯科城的政权再巩固一下。 半月之后,当要处死阿尔马格罗的消息传出之后,巴尔维德主教从库斯科赶了过来。他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和阿尔马格罗的好朋友。他一见到皮萨罗就说,“埃尔南多坚持要处死阿尔马格罗,这是非法的和不可想像的。我劝他多次,可是,却不能改变他的决定。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只有你能让埃尔南多的犯罪行为停止下来。” 皮萨罗一怔,说,“不可能吧?埃尔南多为什么要处死阿尔马格罗?这太让人不可思议和不可理解了。” 巴尔维德主教摇了摇头,说,“埃尔南多要处死阿尔马格罗这样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先请求你吧?” 皮萨罗很认真地说,“我真地不知道。” 巴尔维德主教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该马上前往库斯科城,立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把阿尔马格罗放了,并恢复这位元帅的自由。” 皮萨罗想了想,说,“我是应该这么做。” 可是,皮萨罗只是这样说,并没有马上赶往库斯科,也没有阻止埃尔南多处死阿尔马格罗。在阿尔马格罗被处死的前三天,皮萨罗侯爵才带着100多人的骑兵小队从浩哈赶往库斯科城。可是,当他到达离库斯科只有50多公里阿班凯小镇时,有人过来向他报告说阿尔马格罗已被埃尔南多处死了。 当时,他正骑在马上走在高高的山岭上,听到这消息后周围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怔住了,拿眼睛在看着他们的总督大人。皮萨罗侯爵先是一怔,然后显出极大的震动,以致全身颤抖。他用非常愤怒的口气对旁边的秘书皮卡多说,“埃尔南多太不理智了,我一再对他说不能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对待我的老朋友和合伙人,可是,他说阿尔马格罗犯的是叛国罪,必须要处以死刑。我让他等我到了库斯科再说,可是,他却在我到达库斯科之前就把阿尔马格罗给处死了。真是将在外不听帅啊。” 说完话,他沉默良久,眼睛注视着地面,心情显得非常地激动,而且久久无法平静。还是在皮卡多和大家的劝说下,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一定要对埃尔南多进行严肃的处分。” 第269章 秘鲁总督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但是,当他带领部队顺着王室大道来到离库斯科市中心二十里的郊外,见到埃尔南多和贡萨洛带领着一支骑兵部队来迎接他时,他却像换了一个人似地,早就将严肃处理埃尔南多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库斯科城了,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作为秘鲁的总督,这次进城的仪式必须要搞得十分地隆重。 他穿着华丽的貂皮大衣,这衣服是他的亲戚和朋友,墨西哥的征服者科尔特斯从西班牙国内给他带来的。穿着这身华丽尊贵的衣服,让他更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他骑着高头大马,在许多军官和士兵的簇拥下,在各种乐号和笛子的一路吹奏下,进到库斯科城。从城郊到城中的行军大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西班牙人。穿着各种样式和各种颜色衣裳的印第安人一片片地聚在一起,手持鲜花,载歌载舞,就像在迎接印加大王远征归来那样在迎接着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 他的哥哥埃尔南多和弟弟贡萨洛等许多军官出城二十里路来迎接他。在众多军官的前呼后拥之下,皮萨罗侯爵一边观看着印第安人的载歌载舞,一边缓缓地行进着。大概这样地行进了一个来小时,才走到了市中心的印加广场。印加广场曾是印加大王继位和加冕的场所,十分地宽敞,可以容纳几十万人。此时,印加广场上也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印第安人。他们都是从附近郊区和山区跑来看热闹的。皮萨罗侯爵在他的兄弟埃尔南多和贡萨洛的陪同下,围绕着广场走了一圈,向广场上的印第安人挥手致意。一直来到了市政厅站前,才和大家一起下马,进到了市政厅。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市政大厅里摆着几十桌宴席。宴席周围坐着西班牙的官兵和市政官员。看到皮萨罗侯爵进到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起立,以最为激动和欢欣的心情对这位秘鲁总督抱以最热烈的欢迎。这位秘鲁总督踌躇满志地走到大厅前面,向在场的人们挥了挥手,然后用十分洪亮的演说般的声调说道,“市民和士兵们,我们最阴险最强大的敌人已被我们完全地消灭了。这是我们远征事业的伟大胜利。”说过这里,大厅里爆发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接着,这位总督又说,“阿尔马格罗这次带领士兵进行的武装叛乱,是反政府和反国王的叛乱,目的就是阴谋占领和夺取我们用生命与艰辛得来的土地和财富。现在他们的叛乱被摧毁了,他们的首领和头目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但是,他们的下级军官和士兵还有很多,我们要对他们每个人进行仔细地清查,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要进行惩治,对他们抢夺的财产要予以没收。当然,对那些只是遵照和执行命令参与叛乱的士兵,我们可以宽大为怀,既往不咎。同时,对这次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建功立业,冲锋在前的官兵,我们也将会给予重重的奖赏。”他的话还未落音,一阵更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随后,宴会便在乐手们的伴奏下开始。宴会十分地丰盛,有当地出产的骆马肉、狼肉、土豆、番茄和上好的奇恰酒。还有从西班牙国内运来的牛肉干、鱼子酱、金枪鱼、香肠、火腿和白酒等。这些都是那位叫科尔特斯的人给皮萨罗用大船运来的。当然,还有一些从利马那边送来的鱼虾和黄瓜等。所以,这个宴席可以说让在场的官兵们享受到了一次做印加大王的感觉。 宴会之后,皮萨罗在许多军官和士兵的簇拥和护卫下,来到了监狱门前。这里关押着三四百名阿尔马格罗的官兵。由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严密看守着。皮萨罗要看守的士兵们把被关押的俘虏列队到监狱的操场上集合。被俘的士兵们低着头懒懒散散地排成几排站在监狱的操场上。 皮萨罗侯爵走到被俘人员的面前,先是清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们都是被阿尔马格罗和奥尔戈涅斯带入歧途的,参与了叛乱。对此,我们已经惩罚了你们的首领,但对你们这些以服从为天职的官兵,我要宽大为怀,既往不咎,准备马上释放你们。但是,你们过去抢占的房屋和财产要一律从公。不过,你们真是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可以向库斯科市政委员会提出申请。我想库斯科市政委员会会帮助你们解决。你们在被释放之后,要严格地管理自己,不要聚集,更不要闹事,否则,市政委员会会以扰乱和破坏社会治安给你们定罪。” 等皮萨罗讲完话,埃尔南多接着对被俘官兵们说,“刚才侯爵先生已经讲了,要求你们不要聚集和闹事,严格地遵守社会治安。如果各位在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可以直接对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大家解决。”可是,不等他的话讲完,被俘的官兵便愤怒地对他嗤之以鼻,甚至有人开始骂了起来。混乱和吵杂的声音早就把他的声音给淹没了。让他没法再往下讲,只好收场,陪着皮萨罗离开了监狱。 刚离开监狱,皮萨罗就对埃尔南多和贡萨洛说,“这几天,你们把没收和缴获的房屋、土地和财产都登记在册,把分配方案定好,然后开会进行分配。”埃尔南多说,“是。”皮萨罗又说,“等把这些叛军官兵的房屋、土地和财产分了之后,要把他们分散遣送到各地,不能让他们大批地集中在一个地方,这样很容易使他们聚众闹事,惹出麻烦。”埃尔南多说,“是,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了。” 在以后的几天里,就是论功行赏,开会分赃。埃尔南多和贡萨洛派人把那些阿尔马格罗官后们的房屋、土地和家产都登记造册,然后,制定分配方案。等埃尔南多和贡萨洛把分配方案制定好了,就召开尉官一级的军官开会,把分配方案宣读给大家,让大家进行讨论。皮萨罗侯爵亲自参加了所有的分配会议。 在会上,许多军官对埃尔南多和贡萨罗提出的方案表示不满,因为他们两人分配到的房屋和财产要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其中一位中尉就说,“埃尔南多上尉和贡萨罗上尉得到的份额是7份,而我们所得的份额只有4份,士兵们只有1份,这是不是有些太悬殊了?” 另一位少尉军官说,“士兵们也都认为分配方案太不公平,有些人的份额特别丰厚,而其他人的份额却少得可怜。” 可是,皮萨罗马上毫不客气地说,“是他们带领和指挥部队行军打仗,才取得了今天的胜利。而且,他们在被俘之后,几乎要被阿尔马格罗所杀。可是,这种危险你们谁经历过?所以,他们得到7份的份额一点都不算多。” 有皮萨罗侯爵亲自在为自己的兄弟说话,大家也都敢怒不敢言,把本来该说的话都藏在了心里。见大家都沉默不语,闭口不说,埃尔南多就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就按照分配方案进行实施。” 要分配方案中,还有一个很大的银矿有待于分配。可是,这个银矿很难往下分配。银矿在卡尔比斯小镇,面积有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银矿。这个银矿是向欧洲提供白银的最大的矿山。过去,这个矿山一直归属于阿尔马格罗。但是,由于阿尔马格罗一直没有开发,致使矿区废弃,而且,矿区附近盘踞着许多的印第安人。他们都是基斯基斯的残兵败将,曾与皮萨罗手下的索托骑兵小队打过好几仗。在埃尔南多和贡萨罗跟皮萨罗商议时,皮萨罗就对两位兄弟说,“这个银矿就分给埃尔南多了。”因为皮萨罗侯爵的一句话,这个巨大的银矿都没有列入分配名单中,就被皮萨罗分给了埃尔南多。 皮萨罗侯爵对埃尔南多和贡萨洛说,“卡尔比斯银矿要尽快地开发,要大力地开发。” 埃尔南多说,“可是,矿区那边还有一些基斯基斯留下来的残兵败将需要清除一下,不把他们彻底地赶走或是消灭,开采工作就不能得到保证。” 皮萨罗侯爵对贡萨洛说,“你从明天开始,就带领骑兵赶到那里,要想一切办法把那里的印第安残兵败将给消灭掉。埃尔南多要做好一切开采的准备工作,只要把那些印第安残余士兵赶走了,就要开始开采工作。” 埃尔南多和贡萨洛说,“遵命。” 第二天一早,贡萨洛就带领300名骑兵离开了库斯科朝着卡尔比斯小镇赶去。卡尔比斯是离浩哈不远的一个山区小镇,本来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可是,自从这里发现了银矿,许多印第安人来到了矿上采矿。这个地方的人也就慢慢地多了起来。而且,矿区周围还有许多被打散的基斯基斯的士兵,他们无处可去,就呆在小镇的矿区边上生活着。 贡萨洛是在第三天早上到达离比尔卡斯小镇不远的一片山谷里隐蔽着,在派人对矿区周围的印第安人的情况进行侦察之后,他将300人的骑兵部队分成三小队,分三个方向同时朝着矿区那边冲杀过来。 比尔卡斯矿区周边聚集着三四千人的印第安士兵,他们都经历过跟西班牙人的战斗,所以,遇到贡萨罗的骑兵部队后,便不惧生死,与西班牙人的骑兵混战在一起,而且打打退退。他们退走之后,隐蔽一段时间,然后又聚在一起,突然地再打回来。他们就这样地经过两三次反复,让贡萨洛感到十分地头痛。最后,贡萨洛就采取夜间突袭的方式,对印第安士兵发动了猛烈的冲击,将印第安人打得大败,死伤大半,在印第安人败退之际,又把他们的住所用火烧了。至此,印第安士兵就再也没有能力反扑了,退到了十分边远的山区。 埃尔南多很快就把招募来的矿工带到了矿区,开始大力地开采银矿。 那些被俘的阿尔马格罗的官兵们则是另一种情境。他们在经历了一番认罪和检查之后, 被从监狱里释放出来,可是,当他们回到原来的家中,却发现原来的家已经被别人占据,财产也被没收了,女人和佣人也换成了别人家的女人和佣人了。实际上,他们已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埃尔南多曾想通过慷慨的馈赠收买阿尔马格罗的官兵,但这些官兵坚持不肯背叛自己的首领。而皮萨罗侯爵根本就不考虑这种事,直接将阿尔马格罗的官兵财产一律全部没收。而且他们已被告知,因为他们反政府和反国王的行为,他们没有权力向政府提出任何的要求。这使得他们连生存都遭到了危机。这些人在库斯科城里无法生存,只得流落到库斯科郊外的那些被遗弃的贫民区里,甚至流落到郊外以远的山区去寻找生活的出路。 第270章 重新出山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被奥尔戈涅斯赶到深山之中的印加王曼科在马丘比丘优美的山顶修养生息,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天,莫克瓦将军带领二十多名护卫和随从来到了马丘比丘。这位将军是前日才从莫罗科查山区那边赶了过来。今天便赶来觐见印加王。 这是马丘比丘久雨初睛的一天下午,太阳格外地明丽,山顶上一直被一层洁白的薄雾轻云笼罩着,久聚不散。而在马丘比丘的山顶,阳光透过白云照在青绿色的田间和草地,从山崖后面的瀑布引来的一条溪流从田间与石块铺成的小路旁边静静地流过。顺着小溪朝前走着,是一片片修整和粉刷的房屋和王宫大殿。 在一间宽大明亮的大殿里,三十多岁的莫克瓦将军向年轻的印加王曼科和王妃欧科罗讲述了围攻利马的战役情景,以及印加王的妹妹莫泰丽王妃和利马统领昆祖被西班牙杀害的悲惨情景,还讲述了他是如何地带领七千士兵利用狭谷深涧三次全歼西班牙援军的战果。但是,只是因为没有固定的根据地和足够的给养与补充来源,所以,士兵们常常住在露天野地里挨饿受冻,再加上对战胜西班牙人缺乏信心,所以,没过多久,士兵们也就慢慢地跑得差不多了,最后也就只剩下两千来人了。 听完莫克瓦的叙述,印加王曼科非常感动,他语气沉重而坚定地说,“在印加帝国处在最艰难和最危急的时刻,你能继续带领士兵们为帝国而战,体现了你对帝国执著的忠诚。为此,我现封你为印加帝国军队的最高统领。”说着,便起身把一顶用黄金和绵绒制作的精致的头盔戴在莫克瓦的头上。 莫克瓦当即跪下,向曼科磕头大拜,感激不尽地说,“愿为印加大王誓死效忠。”曼科将莫克瓦扶起,说,“莫克瓦将军不辞劳苦,从远地而来,大王我为将军准备了一桌宴席,请将军入席。”说着,便拉着莫克瓦的手,出了大殿,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屋室里。 屋室里摆放着一个不大的餐桌,上面摆着玉米、蕃茄和辣椒,还有一些狼肉和兔肉。这些都是士兵们下山从附近农民那里为印加王搞来的。印加王和王妃欧科罗一起陪着莫克瓦进餐。 按印加贵族的习惯,饭后常常要饮酒。饭菜撤走后,桌上便摆上了一大罐奇恰酒和两个金制的大酒杯。王妃欧科罗和那位名叫塞丽纳瓦的女子立在一旁为他们斟酒。王妃欧科罗自然是美艳绝色,雍容华贵。而塞丽瓦纳也是华衣丽服,光彩夺目。 自从印加王到来之后,她因为年轻貌美,很快就受到了印加王的宠幸,不但不再下地劳作,而且穿衣和妆素也开始慢慢地讲究起来,特别是有了印加王的日日恩爱和夜夜宠幸,心情自然是快乐无比,容貌和姿态也就变得越来越可爱了。 莫克瓦一边和印加王饮酒,一边不时地用目光朝着旁边侧立的两位美人望去。对欧科罗他还是见过多次,深知她是印加王的亲妹和宠妃,所以,多少还有点不敢仰视。而对于眼前这位从未见过的美人,他却总是有点忍不住地想抬眼多看上几眼。这女子不但清秀美丽,楚楚动人,而且神态温和,笑容可掬,让他不觉地有种久违的亲切感。但是,他也知道这肯定是印加王新宠的妃子,只能眼看,不敢奢望。 但是,他的这种心理和想法很快就让印加王觉察到了。曼科又跟他碰了一大杯,然后,把塞丽瓦纳拉到跟前,对莫克瓦说,“塞丽瓦纳是我非常喜欢的妃子,但是,为了你对印加帝国和我的忠诚,我要把她奖赏给你。”莫克瓦一听这话,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非分想法和做法让印加王觉察到了,便马上放下酒杯,跪在地上,用恕罪的口气说,“请大王恕下臣不恭不敬之罪。下臣不敢接受大王之所爱。” 可是,曼科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我对你的奖赏,你不必客气和推辞,只要你能对我忠诚,我还会给你更多的奖赏。”莫克瓦再三跪拜致谢。曼科将莫克瓦扶起,然后让塞丽瓦纳搀着略有醉意的莫克瓦回屋室去歇息。 几天后,印加王曼科在莫克瓦的陪同下,带领王妃和随从离开了马丘比丘,来到了乌鲁班巴镇的普丘村。村长把自家的深宅大院腾出来作为印加王曼科的临时住所。而在离村子不远的一片深草荒地里,已经建起了一片简陋的兵营。 来到普丘村的当天下午,曼科在莫克瓦统领的陪同下,带着欧科罗和一些随从来到兵营巡视。两千多名衣装不整的士兵们在兵营前的草地上排成几排长队,见印加王带人来了,便一起跪拜施礼。然后,士兵们便开始进行日常操练。他先是看了一些手持长矛和短斧的士兵们的训练。这些长矛显然是都是从西班牙人那里缴获的,所以,士兵们在使用长矛操练时就显得比较笨拙,不象那些手持短斧的士兵们显得随意和娴熟。于是,曼科便走到一个士兵的面前,要过一支长矛,便给士兵们一边讲解一边示范起来。因为他曾让西班牙被俘的士兵给印第安士兵教练过长矛的使用技巧,而且他自己也一直骑着马使用着长矛,所以,对长矛的使用技巧十分地熟练。士兵们见到印加王如此熟练地使用长矛,都显得十分地敬佩和折服。 接着,印加王又来到操场的另一边,观看着士兵们的投掷训练。这些练习射箭的士兵站着一排,在朝着二十多米远的木桩上放箭,只听着短箭飞出弓弦的嗖嗖声,就见那排木桩上布满了箭支。投掷标枪也是印第安士兵的拿手好戏。他们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把一支支标枪投了出去,飞出的标枪便一支支地落在了草人的腹部或胸部。而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那些投石手们的技艺。他们手里拿着一个个大块的石头或石块,朝着二三十米远的草人奋力丢去,却见那些石块一个接一个落在了那排草人的身上,把那排草人砸得东倒西歪。 看过士兵们的训练,就见莫克瓦一挥手,一个士兵牵来了两匹马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匹是枣红色,另一匹是雪白色的,刚好和印加王及王妃过去骑的马一样。莫克瓦把两匹马牵到印加王的面前,对大王和王妃说,“得知大王和王妃现在没马了,就让士兵们挑了两匹好马送给大王和王妃,不知大王和王妃是否喜欢?” 曼科看着马,自然是非常地喜欢,不等莫克瓦多说,他便接过僵绳,一步跨上马,一拍马背,马长嘶一声,便飞奔起来。看到印加王策马飞奔。士兵们助阵呐喊起来。枣红马在宽敞的草地上奔跑了一圈,又拐了回来。印加大王把僵绳一拉,马立刻停了下来。 这时该王妃欧科罗表演了,只见她踩着马蹬,跨上马背,英姿飒爽地迎风策马。她那矫健的雄姿如一只飞翔优美的雏鹰,在广阔的原野上闪烁着一道光彩耀目的风景。 离开军营训练场,印加王和王妃一起回到了普丘村的住宅里。印加王设宴招待莫克瓦和随从人员。吃完饭,印加王把莫克瓦和村长留了下来。印加王朝莫克瓦和村长问道,“跟强大的西班牙人对抗,咱们这点军队还是太少了,我想咱们还得要象上次那样在全国范围来次大起义和大暴动,再组织起一二十万人的大暴动。这样才能跟西班牙人抗衡。” 莫克瓦和村长都异口同声地说,“大王英明。” 但是,当曼科问起怎样才能组织起这种大规模的起义和暴动时,两人顿时面面相觑。许久,莫克瓦问曼科,“当初大王是怎样组织动员的?”一句话问得曼科却无话可答。因为那时他还在西班牙人的控制之下,他只是参与了密谋,而主要的工作都是由王宫祭司乌穆和他的兄弟保罗·帕克组织和串联那些王公贵族们具体去做的。而这些王公贵族都是各省和各地的首领和官员,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管辖职权,以行政手段通知和要求下属村镇的镇长或村长进行组织动员,将每个村里的适龄男人都组织和招募在印加王的麾下。可是,现在这些人差不多都基本上死光了,没死的也已经离散不见了。所以,没了这些人,他的整个行政机构和统治力量也就随之消失了。 想到这里,印加王曼科才真正地体会到上次大起义与大暴动的最大损失不是死了多少士兵,而是死了太多的王公贵族。如果那些王公贵族还在,一切事都会由他们去有井有条去办理,哪还用他这样地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操这大的心? 曼科问莫克瓦和村长,“现在能不能再把剩下的一些王公贵族找来,让他们再深入全国各地进行串联和动员,好在全国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起义和暴动?”莫克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印加王公贵族本有十多万人,可是,阿塔瓦尔帕在占领库斯科京城后,便对王公贵族进行了灭绝性地大屠杀。各省和各地的王公贵族几乎被杀光灭绝。幸存下来的王公贵族也都跟着大王参加了大起义和大暴动。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王公和贵族了?” 说到这里,莫克瓦又说,“这几个月里,我们四处转战,到处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有时想找个贵族借些粮食或找个住处,可是,整个深山中却根本见不到一个贵族。有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户人家,可是,也都是人去屋空。所以,库斯科城里以外的地区几乎已经见不到印加贵族了。” 村长也附和着说,“过去,乌鲁班巴是王公贵族常来常往的地方,而且这里也住着许多的王公和贵族,可是,在大屠杀和大起义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印加王曼科不禁叹息道,“只这几年功夫,十多万人的贵族阶层就这样地消失了。难怪印加帝国会败落成今天这种样子。”莫克瓦见大王显得有些心灰意冷,就用安慰的口气说,“没有这些贵族,我们照样可以与西班牙人周旋。只不过不能跟他们大规模地对抗,而是采用袭击和游击的战术。” 村长却说,“王公贵族没了,但村长和镇长还都在,可以派人到各村和各镇联系村长和镇长,让他们动员去招募士兵和筹集粮食。”印加王曼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对村长说,“你去组织一些人,带着我的结绳书信都到各处去联系一下,尽可能地多招募一些士兵,筹集一些粮食。”村长说,“是,我的大王。” 第271章 情绪悲观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人们陆陆续续地被派了出去,接着,又是一连几天阴雨不停。印加王曼科只好呆在村长家的大宅院里等待着消息。为了便于印加王和王妃的生活,村长已经把整个大宅院收拾干净和整洁,全部地腾给了印加王和王妃居住。因为印加王的生活向来是很神秘的,不为普通百姓所知,所以,村长的大宅院门前都有王宫卫士守护。而且,院门里还有一个侍从把守,好把要觐见大王的人和重要的事件向大王禀报。到了中午时分,雨还一直在下着,屋外雨声不断,因为昨夜与新爱的宠妃塔拉帕卡亲热了大半夜,年轻的大王此时还没从困乏中缓过劲来。 新宠塔拉帕卡是村长的亲侄女,今年只有十五六岁,长着一副十分端正而清秀的脸庞,她不但肤色白净,而且脸蛋微红,所以,让人看起来总觉得有种春光明媚的感觉。她那双眼睛象似微笑又象似期盼,时刻闪烁着梦幻般的迷离。她的身材轻盈而健美,腰肢柔细,双乳挺拔。但女孩最可爱之处却是她那早熟与温热的性情。也许她生在深山,远离城镇,对印加王并没有那种诚惶诚恐的概念,所以,只是把眼前这个印加王当成了如意情郎,大胆地在他的面前展示着爱意,卖弄着风骚。弄得年轻的印加王一连几天沉迷不醒,迷恋不舍。 两人一直睡到过了午后才起床。起床后,欧科罗和塔拉帕卡便把饭菜端到了餐厅里。虽然身为印加王,但曼科的饮食习俗已不再和过去的印加王一样了。过去,印加王是不和任何人同时进餐的,而且,印加王在吃饭时,身边的妃子们都要把手洗净,将印加王吃剩下的东西用手捧着,甚至还要把印加王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在一个箱子里小心地存放起来,然后运到库斯科京城的一个专门的地方焚烧掉。因为曼科曾在西班牙军营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受到西班牙人的影响还是比较深的。 桌上摆上一盘狼肉和一盘兔肉,还有几碟子蔬菜和玉米。他和两个妃子一起坐在桌旁开始用餐。因为曼科和欧科罗在吃饭时使用的是刀叉和勺子,可塔帕拉卡却不会用这些餐具,所以,吃起来就显得比较笨拙。看着塔帕拉卡用手抓着叉子叉着一块兔肉,叉了半天都没叉住的样子,曼科就一边笑着一边教着她。女孩道是聪明伶俐,在曼科的指教下,试了几次,就学会了。 再是印第安人一般总是饭后饮酒,而曼科和欧科罗却是一边吃着菜一边饮着酒,并不多喝。可是塔帕拉卡却有点不习惯,她觉得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吃着菜,一点也不过瘾。总想一大杯接着一大杯地喝,直到一醉方休。可是,她看着大王和欧科罗喝酒时的那种斯文样子,也就只好跟着学着。 塔帕拉卡大胆地对曼科说,“大王哪还象是印加人的大王,简直就成了西班牙白人了。”曼科听着也不生气,说,“我虽然骑着西班牙人的马,拿着西班牙人的长矛,但我还是印第安人国王。”接着,曼科又用叉子叉了一块狼肉送到嘴里,说道,“西班牙人为什么能打败我们,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器和战术先进。他们的长剑和长矛比我们的短刀短斧先进,他们的火绳枪更是比我们的标枪和短箭先进,就连他们穿的衣服和鞋子也比我们的方便好看。而且,你们没见过他们的船,那船比咱们这院子还大,一下子能坐一百多人。船上有两三个大帆,顺风跑得很快。哪象咱们那小木伐子,一次只能乘坐两三人或是四五人,而且非常地颠簸不稳。” 塔帕拉卡听着这话,就好奇地问,“那西班牙的女人是不是也比我们印加人的好?”曼科说,“那当然了。阿尔马格罗的部队里有几位从危地马拉来的年轻军官,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妻子。她们的容貌艳美,肤色雪白,个头细高,衣着漂亮,看起来非常地可爱。”塔帕拉卡就说,“大王啥时也弄个西班牙女人来当王妃。”曼科摇了摇头说,“西班牙女人好是好,就是太自大,太蛮横,一点也不温和顺从。要这样的女人当王妃,就不是她要听我的话,而是我要听她的话了。”塔帕拉卡就说,“这样说还是我们印加女人好。”曼科说,“是啊!”这话让欧科罗和塔帕拉卡都笑了起来。 刚吃完饭,门前的那位王公来报,“尊贵的大王,村长要来觐见大王。”曼科一直在等着村长出外的消息,所以,一听说村长来了,便说,“快请。” 村长进到屋里,向印加王跪拜,说,“奉大王指令,我指派了一些人深入各地,联络民众,招募士兵。”印加王忙问,“情况如何?”村长仍跪在地上,答道,“情况非常不好。”印加王一听,又问,“如何不好?”村长说,“附近山区的农民都非常地贫苦,因为连年战乱,许多村子里几乎没有男人,没有劳动力,而且由于连年征粮,农民家里的余粮甚少,仅够自家食用。所以,此次出外招募和筹粮,收效甚微。” 印加王的眉头紧蹙起来,沉着脸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村长面有难色地说,“自从围攻利马城和围攻库斯科城失败后,农民们听说印加王被西班牙人打得惨败,似乎丧失了与西班牙人抗争的信心。所以,尽管我们带着大王的结绳书信去招募和动员,但响应的人却并不多。因为农民并不想去做那种徒劳与无谓的牺牲。” 曼科大王听着这话,不禁恼火起来,大声训道,“为什么不采取强制措施?”村长吓得浑身发抖,颤颤悠悠地说,“听说我们来招募和筹粮,村长就把农民招集在一起,可是,农民们都显得很冷漠。也许大王已经知晓,因为大王逃难,朝廷沦丧,各地行政官员大都死散逃离,所以,许多地方民匪四起,制安混乱,各地的镇长和村长也是惊慌自保,哪还敢强迫农民当兵和筹粮?” 曼科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吭声,就在这种沉默与失望中,那些十多万大军围城几个月却不能攻克,最致命的便是昆祖带领八万大军围攻利马城,非但没有攻占城市,反被西班牙人几乎全歼,严重地挫伤了印加大军的锐气。从那以后,围攻库斯科的印加大军因农忙而离散,西班牙人乘机攻打坦博王宫,直到他逃离坦博王宫,最亲近最信任的乌拉马哈王公在他最危难之时,带着部队弃他而走,这一些都好似梦幻一般地在他眼前一一闪过。是啊,他带着二十多万大军都没有把几百人的西班牙军队打败,反被西班牙人一路追赶到深山偏远之中的山区。就凭这,印加帝国的百姓们干嘛还会再相信他,指望他? 这样一想,更加剧了他心中的悲哀和忧烦。他很烦燥地朝着村长挥了挥手,表示他可以离开了。村长象终于逃脱了似地,向他再次跪拜,然后忙不迭地退出了屋室。 两位妃子见他满心忧烦,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道是欧科罗用宽慰的口气对他说,“尊贵的大王,眼下咱们刚刚经历了惨重的失败,山里的百姓也和咱们一样,正处在最艰难最困苦的时期,而且又正是农忙季节,所以,请大王不要过于着急,应该缓上一段时间。” 曼科长叹了一口气,说,“看样子,印加帝国真是没有希望了。”欧科罗说,“也不尽然,只要大王不放弃,等上一段时间,也许会有什么转机。因为印加帝国的王公和百姓都不会容忍西班牙外族的统治和压迫。” 也就在这时,莫克瓦带着一个中年人来见曼科。守门的王公先让莫克瓦进到曼科的议事的屋室里。曼科见莫克瓦来访,就问,“爱臣有何事禀报?”莫克瓦说,“我手下有个探子从库斯科那边赶来,说有重要情报向大王禀报。所以,我把他给大王带了过来。” 最近出现的许多事情让曼科烦心不已,所以,一听说有人有要事禀报,他就觉得头痛,但是,对于莫克瓦的人,他觉得还是不能不接见。于是,他懒懒地点了点头,说,“让他进来。” 那个探子进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灰面土脸的样子,简直就跟这深山里的山民一样。他抬着头朝着来人打量了一下,没好感地说,“你说吧。”探子毕恭毕敬地俯着身子,语气缓缓地说,“前些天,我在库斯科郊外,看到了西班牙两军激烈火并的场景。埃尔南多带领七百多名骑兵和步兵,与奥尔戈涅斯带领的五百名的骑兵和步兵在库斯科郊外的盐场上进行了激烈交战。” 曼科一听这话,仿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椅子站了起来,走到探子的跟前,指着探子说,“你是说埃尔南多跟奥尔戈涅斯打了起来?”探子说,“是的,他们开始是用枪炮相互射击,然后便是骑兵冲锋,进行短兵相接,用长剑和长矛进行相互厮杀,几乎打了大半天时间,结果两边伤亡惨重。最后还是埃尔南多带领的士兵人多,武器凶狠,不但把阿尔马格罗的士兵杀得惨败,逃往库斯科城,而且,还把奥尔戈涅斯当场杀死,把阿尔马格罗也抓住了,并且一直追到城里把库斯科城给占领了。” 曼科听完,一把抓住探子的领子,激动道,“你说的可是真话?”探子说,“给大王说假话,我岂不是欺君之罪,不要命了?”曼科有些激动地喊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印加帝国有救了。”说着,便对欧科罗说,“快去给这位年轻人弄些饭吃,要好好地招待招待。他走了这远的路,一定是很饿了。”欧科罗应了一声,便带着那个探子出了屋室。 等欧科罗带着那个探子出了屋室,曼科对莫克瓦说,“你再派人到库斯科打探一下,看库斯科城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要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我们就好行动了。”莫克瓦说,“大王英明。” 接着,曼科又对莫克瓦问道,“现在部队里有多少人?”莫克瓦说,“经过近期的动员和招募,士兵的人数已经有三千多人了。”曼科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如果我们的人至少能有一两万人就好了。”莫克瓦说,“不行,我派人去联系一下比尔卡斯那边的人和乌拉马哈王公。如果他们愿意归顺大王,三处合兵,我们的兵力也就能达到将近一万来人了。” 但是,曼科摇了摇了头,用坚定的口气说,“比尔卡斯那边的人都是阿塔瓦尔帕和基斯基斯的人,他们跟我们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仇敌。乌拉马哈虽然是我过去的王公和近臣,可是,他却在我最危难最需要的时候背叛了我,带着部队弃我而走。这种无耻的背叛行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莫克瓦连连点头,然后用请示的口气说,“不知现在库斯科城里还有多少王公贵族?”曼科说,“库斯科城里几乎也没有什么贵族和王公了。因为库斯科城被烧了之后,所有王公贵族的房屋也都被烧光了。” 莫克瓦听着这话,沉默许久,说,“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建立起一支有一两万名士兵的部队,但我们可以用小股部队在深山隘口袭击他们的部队,拦截他们的过路行人,杀死他们住在城外的居民。” 曼科听着这话,用非常赞赏的口气说,“是的,我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我们也能让他们不能安宁。我们一方面要不停地骚扰他们,让他们之间互相残杀,另一方面要不停地动员和招募。只要等时机成熟,再举行全国性的大起义和大暴动。”莫克瓦说,“大王英明。” 曼科对莫克瓦说,“你马上带人到尤开河谷去一趟。看看坦博王宫是不是让西班牙人给烧毁了。如果真地让他们烧毁了,就得赶紧派人去修理。那里离库斯科城和王室大道比较近。我们可以把那里作为我们的大本营,把部队都集中到那里。这样不但能更清楚地了解库斯科城里的动静,也好组织士兵对王室大道上过路的西班牙人进行袭击。” 第272章 切断通道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印加王曼科和王妃欧科罗吃完饭,便坐在一大堆火旁烤着火。火烧得很旺,不停地发出着噼叭的爆破声,并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树油特有的清香味。吃过饭,再一烤火,王妃欧科罗就开始打起了哈欠,打完哈欠,欧科罗对曼科说,“骑马走了大半天路了,有些累了,咱们该去歇息歇息了。”曼科也感到有些困乏,但是,他却摇了摇头,说,“你去睡吧。我想到小镇周围去看看。”说着,便对立在门旁的那位王公说,“给莫克瓦说,我要出去到四周查看一下。”王公说,“是,我的大王。” 不一会,王公来报,说,“尊贵的大王,莫克瓦统领已带一百名护卫在门前等候着大王。”曼科说,“知道了。”便把一件鲜红的锦绒大披风往身上一披,出了门。门外,侍卫官图萨克已将那匹枣红马牵来,而莫克瓦统领则带领一百名士兵分两排整齐地立在门前。 印加王一步跨上马,士兵们便开始前后簇拥着他朝院外走去。院外便是瓜曼加小镇,小镇位于科迪勒拉山崇山峻岭中的一片比较平坦的峡谷之中。小镇四周是四面环山,住着近百户人家。镇旁是一条通往库斯科和利马之间的大道。因为这里是利马和库斯科之间的必经之路,常常会有西班牙人路经这里去往浩哈、利马和库斯科。 走在小镇上,冬季的寒风打着呼哨从街道呼啸而过,把两旁大树吹得只剩下了干枯的枝条,在不住地瑟瑟发抖。多数印第安士兵还都穿着并不厚实的衣物,所以,被寒风这样地一吹,都缩着身子,插着袖筒,抱着长矛短刀朝着小镇外面走去。小镇上行人极少,十分地冷清。但街道上那些豪宅与大院,却在喻示着过去曾经一度的繁华。因为它曾是附近山区的政治、经济和交通的中心,深山之中的农户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来到小镇的集市上,用自己产的布匹、毛绒或是猎取动物的毛皮到小镇上换一些食盐和农具等物品。但在印第安人大起义和大暴动之后,小镇子里面很快就寂静下来。因为小镇上的农人和匠人全都被招募去参军打仗去了,就连小镇里的王公贵族也都跟随着曼科去了库斯科。可是,这些人自从去了库斯科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小镇也就从此寂静冷清下来。 冷清的街道上不时有行人走过,他们看到骑在马上的那位年轻的印加大王已不再感到神秘和好奇,也不再象过去那样地匍匐跪拜,而是远远是站在那里不住地张望。小镇的尽头是一个住满着士兵的印加驿站和一个粮仓。但是,由于印加帝国灭亡之后,长期无人经管,驿站和粮仓几乎已被废弃。 再朝前走,便是一座座高高矗立的山峰。从山峰之间刮来的风发出着海啸般的巨声,让人几乎无法靠近。但是,曼科带着随从和士兵顶着风来到了山崖下。山崖下有一个避风处,有三个衣着单薄的士兵正围坐在一堆火旁。 见印加王来了,三个士兵马上站起身来,向大王行礼。莫克瓦从马上跳了下来,用严厉的口气对三位士兵说,“你们要提高警惕,密切注意过路行人。这里是从库斯科到利马的必经之路,特别是印加王和王妃就住在小镇,如果突然过来一大队西班牙骑兵,而我们毫无防备,后果可是非常严重。” 三位哨兵连忙应道,“是,我的统领。”莫克瓦还是不太放心地说,“我会和其他军官不停地过来查哨。如果发现你们只顾烤火而放松警惕,那我会对你们进行严厉惩处。”三个哨兵再次恭敬地答道,“是,我的统领。” 印加王见他们穿着非常单薄的衣服。就对莫克瓦说,“为什么不给他们多发些衣物?”莫克瓦说,“尊贵的大王,自从西班牙人来了之后,帝国的粮仓和物品仓库都被西班牙人给抢了或毁了,现在士兵们哪有什么衣物?”曼科皱着眉头说,“但没有足够的衣物,士兵们怎么过冬?”莫克瓦想了想说,“只有去抢了,西班牙抢夺我们,我们也可以去抢夺他们。” 印加王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就说,“可是,西班牙人都集中在库斯科和利马城里,我们怎么去打去抢?”莫克瓦说,“我们不能去库斯科和利马,但可以去浩哈或是比尔卡斯这些西班牙人不多的地方。”印加王点了点头,问,“这里离比尔卡斯有多远?”莫克瓦说,“大概有五六十公里,要走大半天的时间。”曼科点了点头,又说,“马上派个人过去打探一下,越快越好,看那里到底有多少的西班牙人。”莫克瓦说,“是,大王。” 当印加王正要带着士兵们继续朝前走时,却见七八个士兵押着三个西班牙人迎面走来。奇怪地是这三个西班牙人既没穿军装,也没带武器。于是,曼科就用比较生硬一些的西班牙语朝他们问道,“你们是干嘛的?”三个西班牙人一听有人在用西班牙语向他们问话,其中一人就答道,“我们是刚从委地马拉过来的,想到库斯科去。”曼科一听,又问,“你们去库斯科干嘛?”西班牙人说,“我们想去找阿尔瓦拉多上尉,他过去是我们的司令官,听说他已经跟着埃尔南多去了库斯科。”曼科听着,阴沉沉地笑了笑,说,“很好,我们可以把你们送到库斯科。”三个西班牙一听这话,连忙向曼科表示感谢。可曼科却用印第安语对士兵们说道,“把他们押回兵营。” 回到小镇居住的大院里,曼科指着那三个西班牙人对莫克瓦说,“你打算怎样对待这三位远道而来的西班牙白人?”莫克瓦说,“我会用最热情的方式来招待他们的。”曼科笑道,“我道是很想看看你的招待方式,不过,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再看吧。”莫克瓦说,“那好,我尊贵的大王。”印加王说完话,便下了马,把僵绳丢给侍卫官图萨克。然后,进到了自己的屋室里。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印加王曼科便在几位王公和侍从卫兵的陪同下,出外去散步。因为夜里下了场雪,院子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虽然雪并不厚,但深山里吹过的风却象一把把刺骨的刀子从人们裸露的面孔上划过。所以,几位王公和侍从都穿着很厚的锦绒和棉衣。由于风太大,曼科没有骑马,而是步行着出了门。 刚出大院,就见大院门前的大树旁围着一些农人。这让印加王感到有些奇怪,就问身边的一位王公,“这是怎么回事?”这位王公马上跑过去,一看,原来大树上捆着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那白花花的身体在一片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地剌眼。 围观的农民见印加王过来了,便赶忙让开。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这种景象呆住了。但是,他们很快就看清了这是三个西班牙白人的裸体。于是,仇视的理性马上让他们改变了刚才那种触目惊心与大惊失色的心态和感觉。他们一起围了过去,想更直观更清楚地看看这些可恶的西班牙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与反应。 这三个西班牙人每人被捆在一棵大树上,他们的手和脚被捆得很紧,而他们的头则是搭在一旁,一看就象是被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但走到他们跟前,却见他们的眼睛还在睁着,鼻孔还有微微的热气。他们见印加王带着士兵们过来,微微地动了动口,做出极度痛苦和可怜样子,象是在向他们哀怜祈求。可是,他们遭到的却是无情的愤怒和辱骂。 曼科对王公说,“很好,让这些可恶的西班牙人知道,印加帝国并不是他们的天堂。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明白印加人是不会欢迎他们的。”王公马上附和着说,“是的,我的大王。” 正在这时,莫克瓦骑着马跑了过来。他来到曼科面前赶紧下马,行过礼,然后报告着说,“尊贵的大王,派到比尔卡斯的探子回来了。”印加王问,“有什么情况?”莫克瓦说,“整个矿区大约有五六百人,但只有三十多个西班牙人,而且都是步兵和监工。”曼科想了想,说,“很好,让我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说着,便独自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莫克瓦紧随其后,说,“是的。” 两人相伴着走在一片无人的街道上,曼科说,“我们明天就带人去攻打。”莫克瓦说,“也许西班牙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到来。他们不会有丝毫的防备。”曼科又说,“我们要把全部人马都带过去,先把矿区包围,再各各击破,要一举把他们全部消灭。” 但莫克瓦却说,“尊贵的大王,以下臣之见,不必要带太多的人马,只要一千人就足够了。对付西班牙人,不能面对面地跟他们对打或硬打,这样我们会吃亏的。应该采取突然袭击。我想今晚就带人去,等明天天刚麻麻亮就开始发动袭击,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这是西班牙人常常使用的战术,我们也应该以牙还牙,打他们一个突然袭击。”曼科觉得莫克瓦的计策可行,便说,“很好,那你就回去好好准备,咱们就夜里出兵。”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 第273章 夜袭银矿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可是,当他们重新回到三个西班牙人被捆的地方,莫克瓦问曼科,“大王,咱们今晚去攻打卡尔比斯,这三个西班牙人怎么办?我估计可能过不了一会,这三个人就会活活地冻死的。”曼科说,“是呀,让他们这样活活地冻死,道是便宜了他们。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活活地吊死。”莫克瓦说,“是的,应该把他们吊在小镇镇口的树上,好让从小镇过往的行人都能看到。”曼科说,“好吧,你一会派人把他们带到小镇尽头那边吊死。”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 曼科随后又带着随从人员跟着莫克瓦统领来到了小镇顶头的一个兵营中。兵营设在已经被废弃的印加帝国驿站和粮仓之中。驿站是为了给来往过路的印加贵族或王公住的临时旅店,所以,只有十多间并不是很大的屋室,而且每个屋室面积也不是很大。里面充其量只能住几十个人。而粮仓则是保证大规模军队调动与打仗时的战备用粮及其他日常物品,所以,里面的面积非常宽敞,至少能容纳近五六百名士兵居住。 印加王带人进到了粮仓里。只见整个粮仓里的地面铺满了士兵的铺盖与被褥。也许是因为士兵们穿的衣物较少和怕冷,所以,大多数士兵还躺在被窝里。因为在这冰天雪地的冬季,这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取暖方式。 士兵们见印加王和统领来了,就赶忙起来跪拜行礼。但曼科站在门口,朝着士兵们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士兵们,你们受苦了,但是,等我们打败了西班牙人,我会让你们升官发财,给你们分房分土分女人。让你们过上王公和贵族的生活。”士兵听着这话,马上兴奋地高喊道,“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莫克瓦接着向士兵们用发布命令的口气说,“士兵们,今晚我们要出去执行任务,我命令所有的士兵必须全天呆在屋子里睡觉休息。深夜时分起床吃饭,然后开始进行夜间急行军。夜间急行军时,要多穿衣物,但不能打火把,也不能随便说话。违者将被严厉惩罚。好了,你们好好休息吧。”士兵们答道,“是,统领大人。” 离开了士兵宿营的粮仓,印加王带着随从又来到了驿站这边。驿站里的十多间屋室都改成了食堂。饮食人员正在给士兵们做早餐。因为印第安人一天只吃两餐,所以,早餐时间一般都在九点左右,而晚饭时间常常是在下午四五点钟。 大家进到了食堂里,看到饮食人员正在给士兵们烧玉米粥,烙玉米饼。除此之外,什么菜也没有。这几乎是平常印第安士兵们最普通最常见的饭食。印加王曼科看到这些,就对莫克瓦说,“今晚士兵们出外行军打仗,要给士兵弄些有油水的食物。”莫克瓦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说,“眼下不但没有肉吃,就连食粮也最多只能吃上两三天了。” 曼科说,“士兵们都没穿多少衣服,夜间出发前,要想办法弄些骆马或驼羊,给士兵们暖暖身子。你派人到附近农户家,就说我印加王暂时向他们借的,等以后加倍尝还。”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 本来,印加王曼科还想再看望一下其它士兵。可是,这些士兵都住在一些富家大院里或是农户的家里,比较分散,而且也不太方便,所以,印加王也就没去看望。 不一会,天上又开始降雪了,印加王在大家的陪同下,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时,欧科罗已在火堆旁摆好了酒罐和酒杯,见他回来了,便把一大杯酒端到他的面前,说,“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一出去就这么久?”曼科接过酒杯一边喝着一边答道,“今晚要去比尔卡斯去搞袭击,我要到兵营里看望一下士兵。”欧科罗说,“比尔卡斯那里有什么?不就是几座山和一个小镇?”曼科说,“那里有一个大银矿,埃尔南多和贡萨洛雇了五六百人在那里开矿,听说那里光是西班牙人就有三十来个。所以,我今晚要带士兵去搞突袭。”欧科罗一听,就说,“这种仗你让莫克瓦带着士兵去打就行了,你去那干嘛?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该咋办?帝国该咋办?”可是,曼科却说,“这是我们出山后的第一仗,非常重要,打胜就会对整个帝国是个鼓舞,要是败了,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困难。所以,我想亲自去。这样也会增强我在部队和士兵心目中的威望。让整个帝国的人民都知道这一仗是印加王曼科亲自带兵打的。” 欧科罗听着这话,就用恳切与担忧的目光久久地望着曼科,说,“既然大王一定要去,那就带着我一起去,你不在我的身旁,我会一直担心的。”曼科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是去搞袭击,不是去跟西班牙人死打硬拼,有什么可担心的。可以说,那里的西班牙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到来,估计不等他们发现我们就已经被我们俘虏了。”听着这话,王妃欧科罗这才点了点头。 晚间约十点左右,莫克瓦骑马过来迎接曼科。见欧科罗依依不舍地拉着曼科的手半天不放,莫克瓦就说,“为了大王的安全起见,还是请大王不要去了,下臣莫克瓦保证圆满地完成任务。”可曼科把欧科罗的手一甩,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给你说让你别担心你就别担心。我会好好地胜利归来。”可欧科罗还是再三叮嘱说,“那仗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早点回来,别去冒险。”说着,又对莫克瓦说,“你要尽心尽力地保护好大王,如果大王有什么闪失,我可要找你要人。”莫克瓦马上答道,“请王妃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大王。” 这时,曼科一步跨上了战马,对莫克瓦说,“走。”莫克瓦也跟着跨上了战马。带着卫兵跟在曼科的后面一起出了大院。走出了老远,还见王妃欧科罗站在院门的大道上朝着这边担心地望着。 来到小镇的镇口处,就见大队人马已经整齐地排着队在等待着大王的到来。印加王曼科走到部队的中间,一挥手,说,“士兵们,出发。”于是,大队人马便开始朝着漆黑的夜晚深处走去。 夜越来越深了,天空中飘着稀稀零零的雪花。过了山口处,进到群山深涧之中,风就开始明显地大了起来,冷嗖嗖的风直朝着士兵们的衣物里钻。士兵们用绳子扎紧腰部,双手插袖,怀抱着自己的武器,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涧通道里。可是,当士兵们朝着一个山顶隘口上攀爬时,就发现这里的风更大,大得几乎能把人从山顶吹到旁边的深谷之中。而且,上山的坡度很陡,因为有雪,非常地滑,所以,士兵们不但要顶着强风,而且每一步都要走稳,稍不留神,就会滑倒跌入旁边路边的深谷。 印加王曼科从上山起,就一直由莫克瓦和几名侍卫保护着和搀扶着步行着上到了山顶。在过了隘口险关之后,又一路步行着下到山下。这时,道路才比较好走起来,他这才开始又骑上了马。 也许是一路上道路崎岖险峻,一路摸黑,所以,六十来公里的路程几乎走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时分,大队人马才终于到达了比尔卡斯矿区。这里与其说是一个矿区,道不如说是几座大山。矿区一片漆黑,除了几座山峰和几排屋舍之外,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大队人马在矿区前的路口处停了下来。印加王让莫克瓦把那个探子叫了过来。那个探子指着矿区中间的一栋高大宽敞两层楼房对印加王说,“矿区里的屋子都是印第安矿工住的,只有那栋两层楼房的房子是西班牙人住的。他们总共有三十来人,他们都配有火绳枪和长剑。” 印加王问探子,“他们有岗哨没?”探子说,“他们在小楼的进口处有一个站岗的哨兵,但哨兵有时会偷着去睡觉。” 印加王曼科对莫克瓦说,“你先带着两百人悄悄地靠近小楼,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等你们进到了小楼,我再带大队士兵跟上。”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说着,便带着由两百来名精兵组成的长矛队顺着一条小路朝着那栋小楼悄悄地快步走去。 这时,天色已经有点亮光了,透过亮光,可以看到一串黑影悄无声息地朝着山梁那边移动着。那串黑影在小楼旁停住了,随后,就见几个黑影进到了楼里。不一会,就见许多黑影进到了楼里。 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就见黑暗的小楼上点着一只火把,朝着这边不停地摇动着。印加王觉得这肯定是莫克瓦发来的信号,但带领着大队士兵一起冲向那边的山梁。 果然是莫克瓦袭击成功。等曼科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小楼跟前。就见莫克瓦带着士兵们正押着穿着内衣和内裤的西班牙人从小楼里面出来,他们全部被捆着,站成一排。 莫克瓦来到曼科的面前,报告着说,“尊贵的大王,所有的西班牙人全部被抓住,共有三十人。”曼科说,“很好。把他们全部吊在大树上。”莫克瓦说,“是,大王。”曼科接着又对身旁的一个王公说,“去,对士兵们说,让他们把所有能用的物品和粮食全部带走。” 那个王公应了一声,便带着士兵们进到了小楼。 一会,士兵们从小楼里出来,有背着粮食和肉干的,也有拿着西班牙人的衣物和军装的,还有的拿着西班牙人的枪支和长剑的。有的甚至把西班牙人的被褥和枕头也拿来了。 而在离小楼不远的地方,山梁边的一排大树旁,不停地发出着被绞死的人临终前的哀鸣声。而为了获取他们的内衣和内裤,这些被绞死的人已经被印第安士兵扒光了衣物,整个赤身裸体地被一根根绳子吊在大树上。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大亮了。可以看到山梁之下的那一排排破破烂烂的小屋里不时在有人伸出头来朝这边张望着。也许是害怕灾难会殃及他们,所以,他们都躲在小屋里不敢出来。印加王指着那些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问道,“那些屋子里都住着什么人?”探子答道,“都是些印第安矿工。” 初战告捷,士兵们都显得很兴奋很激动,他们一边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一起分享着他们的战利品。印加王曼科看到袭击已经取得圆满成功,而且,被俘的西班牙人也已全部吊死,便让莫克瓦集合部队,带着缴获的各种物品准备班师回营。 第274章 深山设伏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袭击比尔卡斯的胜利给印加王和士兵们以极大的鼓舞。一连几天,瓜曼加小镇里都充满着欢乐喜庆的气氛,使得这个深山小镇的寒冬多少有了些温暖的感觉。 这天中午,瓦基卡尔王公从坦博王宫那边赶来,不但送来了大批的粮食,而且还把塔帕拉卡王妃带来了。印加王对这位过去的乌鲁班巴小镇的村长非常满意,不但封他为王公,而且还让他担任了坦博王宫的修建与守备工作。 年轻的印加王用午宴热情地招待这位王公。宴后,两人便坐在火堆旁饮酒。王妃欧科罗和塔帕拉卡在一旁为他俩不停地斟酒。两人边喝着酒边聊着天。印加王问王公,“坦博王宫现在修得怎么样了?”因为在西班牙人攻占坦博王宫后,虽然没有对王宫进行焚烧或是破坏,但王宫里外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所以,印加王想在他离开王宫这一段时间里,使王宫能得到较好的修葺。 瓦基卡尔王公说,“请大王放心。我已招集匠人将大殿和屋室的门窗修好,将整个王宫的屋顶重新换上了新草,还将坦博王宫的里外墙面整个油漆和粉刷了一遍。”曼科听着这话,高兴地说,“瓦基卡尔王公劳苦功高,等我打完仗回到王宫,一定要好好地奖励王公。” 接着,瓦基卡尔王公又用担心的口气说,“据库斯科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皮萨罗侯爵已下令指示埃尔南多派贡萨洛组织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对瓜曼加进行讨伐。你们可要当心。”曼科却不以为然地说,“让他来吧,我们正好在等着他呢。”但他又说,“你要派人密切注意库斯科那边的动静,一有什么消息,要马上向我报告。”王公答道,“是,我的大王。”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探子风风火火地进来禀报,“禀报大王,西班牙三十名骑兵今早已从比尔卡斯小镇出发,正向瓜曼加赶来,估计傍晚时分就能赶到这里。”曼科一听,自言自语说,“想在夜间对我进行袭击,想得道是不错呀。”于是,他对门前的侍从王公说,“马上派人把莫克瓦叫来。”侍从王公说,“是,我的大王。” 瓦基卡尔王公见大王要准备打仗,便起身告辞,说,“大王正忙,下臣不便打扰,告辞了。”曼科也不挽留,就说,“王公一路辛劳,请慢走。”说着,便让侍卫官送瓦基卡尔王公出门。 不过一会,莫克瓦来了,曼科说,“有三十多名骑兵想来袭击咱们,可能天黑之后就能赶到这里。你说怎么办?”莫克瓦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半路埋伏。”曼科说,“很好,可是,你觉得应该在哪里设伏最好?”莫克瓦说,“可以在山顶险关隘口处,也可以在深涧通道里。” 曼科想了想说,“就在山顶险关隘口处吧。”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曼科又说,“你带二百人在山顶隘口设伏,我带八百人截断他们的后路。”莫克瓦说,“大王英明。”说到这,曼科便说,“那好,咱们马上行动,要尽快赶到西班牙人之前到达预定地点。”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此时,部队已在镇口的道路上整队完毕。印加王曼科带着莫克瓦和几名随从骑马来到部队旁边,一挥手,部队便开始行动起来。 从瓜曼加到比尔卡斯之间有几道险关隘口,而这次埋伏只能设在靠瓜曼加最近的一座山峰上。山峰两边是一条并不宽的石凿的小路,小路非常地陡峭,两旁有绳索围着的护拦。山峰顶上有一片比较平坦的路面,路的两边一边是崖壁,一边是深谷,非常地险要。 曼科带着大队人马上到山顶之后,便朝着对面的山路一直下到山底。山底是一片深谷河涧,一条小河从王室大道旁边湍急流过。道路两旁有几道纵深的峡谷。于是,曼科将大部队分成两支,隐藏在相距不远的两条山谷里,静静地等待着西班牙骑兵的到来。 而在山顶之上,莫克瓦也已经做好的准备。他把两百多名士兵隐藏在山顶的崖壁旁和山顶背后的小路上,并在山顶之处准备了大堆堆的巨石和树干,以在此给西班牙骑兵一个致命的打击。 大约在黄昏午后时分,一队西班牙骑兵排着一路长队不慌不忙地出现在王室大道上。他们在卡洛斯中尉的带领下,慢慢地进到了河谷旁。这时,他们突然停了下来,朝着河谷四周察看了许久,然后,派出三名骑兵探着路朝前走。等三名骑兵一直走到山边的路口处,其他骑兵才开始快速地跟了过去。 接着,他们全部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开始上山。他们一直朝着上山的路走着,在他们刚上到山顶上时,就听一声牛角号突然吹响,随即巨石和树干便从山顶顺着陡坡朝下面落下。当即就见走在最前面的西班牙人和马被砸倒在地或是落入路边的深谷。见此情景,西班牙人仓惶后退,赶忙逃命。可是,山顶上的印第安士兵一边朝着他们追赶着,一边朝着他们继续丢着巨石和树干。 西班牙人当即就死伤不少,其他的人也顾不上抵抗,没命一般地朝后撤退。很快就撤到一片比较平坦的路面上。这时,他们已经远离山顶危险地带,便在卡洛斯中尉的指挥下,停止了后退,准备进行抵抗和反击。而印第安人的巨石和树干也不好再发挥作用,于是,莫克瓦便组织士兵一边朝着路下冲着,一边用短箭和标枪朝着西班牙人射去。由于印第安人居高临下,不停地发射着密集的短箭和标枪,使得西班牙人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有效的抵抗和反击。他们用马匹一边遮挡着做着掩护,一边继续朝着山下往后撤。有的为了阻挡印第安人的猛攻,甚至用长剑猛刺战马的臀部,使马发疯般地朝着上山的路上狂奔而去。 在山上印第安人的猛攻之下,死伤过半的西班牙人终于撤到了山底。正当他们要上马逃窜时,却见有两路人马迎面朝着他们冲杀了过来。西班牙骑兵有些人已经上了马,可是多数人还没从山路上下来,于是,便被两边追击的印第安人夹在了中间。 眼看已被敌兵围住,无路可逃,那几个已经骑上马的西班牙士兵便手执长剑,以死拼的决心朝着印加王带领的队伍冲了过去。他们很快就被印第安士兵层层包围起来。印第安士兵们不住用短箭和标枪朝着他们投射。短箭和标枪射在他们的身上和腿上,但他们身带重伤,却顽强拼杀,也将印第安士兵砍倒了一大片。然而,另一大队的印第安士兵很快就赶了过来,把这几个西班牙骑兵紧紧地围住。但是,还是有一名身付重伤的西班牙士兵突出了重围,并摆脱了印第安士兵的追杀,骑着马逃跑了。 这次战斗之后,在通往利马和库斯科的王室大道上再也没有西班牙人敢从这里通过了。于是,印加王曼科决定再将从利马到库斯科之间的西班牙殖民点全部铲除。于是,他又带士兵袭击了离瓜曼加小镇不远处的一个西班牙种植园,将种植园包围起来,烧毁的房屋,赶走了牲畜,将被俘的十多名士兵和二十多名西班牙移民全部吊死在小镇的街口处,好让从王室大道上路过的人们都能看到,以此制造一种恐怖来警示那些西班牙人。 之后,曼科又派莫克瓦将军率领主力部队赶赴浩哈。浩哈是利马到库斯科最大的中转站,在印加人大暴动和大起义之前,那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西班牙居民点,除过皮萨罗侯爵在那部署了一个骑兵小队和一个步兵小队共60人的守备部队,还有两百多名从西班牙国内来的移民在此定居。但在印加人大暴动和大起义中,浩哈的守备部队和居民全被印加统领昆祖率领的八万大军全部地消灭和杀害了。但在昆祖率领的八万大军被西班牙人打败之后,皮萨罗又派出一个骑兵小队和一个步兵小队驻扎浩哈,并将原来的居民点继续扩大,至今已超过了三百多人。所以,曼科派莫克瓦带领两千多名士兵袭击浩哈,将居住在浩哈的西班牙人全部消灭,以此来对西班牙人制造恐惧和慌乱。 因为近来所取得的一系列的胜利,使得瓜曼加小镇里呈现出一派祥和与热闹的景象。小镇的街道上总是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印第安士兵来回地走动,特别是小镇尽头的兵营四周,还常常可以看到印第安士兵欢歌笑语和载歌载舞欢庆胜利的情景。也正是这些士兵的到来,使得平静安宁的小镇顿时有了欢快的气氛。 第275章 敌情密报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为了庆贺近来所取得的一系列的胜利。这天,印加王曼科决定举行一次比较重大的游园活动,就是带领王公和随从一起到小镇四周踏春出游。早上吃过早饭,所有的王公和随从,以及一些军官将近有七八十人,就在曼科居住的大院门前集合好,等着印加王曼科。 晌午时分,曼科带着王妃欧科罗和塔帕拉卡及侍从护卫从大院里出来,于是,大家便簇拥着大王和王妃一起朝着小镇北边的路上走去。 冬去春来,春寒料峭,在阴沉寒冷的天气笼罩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久违的阳光终于照进了瓜曼加这座小镇上。阳光是那种金黄色的,温暖而明亮,照在小镇上,照在四周的大山中,给人一种久冬初春和久梦初醒的新奇与畅快。小镇也象是换了新装,有了生气,道路两旁的树枝泛出了新绿,四周的山峰与坡地已被春色染绿,春风吹过之处,让人能嗅到一股股清新微醉的气息。 印加王边走边问着欧科罗王妃,“咱们来这里有多久了?”欧科罗说,“有三个月了。”曼科说,“这里的冬季可真是够冷了。”欧科罗说,“就是,不过现在好了。你看这阳光和春色多好啊!”曼科说,“来这里三个月里,你也一直没出过门,今天可以好好地到处看看风景。”欧科罗说,“是的,你整天忙着,难得有这样轻闲的时间。” 出了小镇,便上到了一座小山岭上,从小山岭上可以看到比较远一些地方。远一些的地方还是一座座山峰和一道道山谷。不过,这些山峰和山谷都是绿色的,各种各样的,有些地方还有小河小溪和小瀑布。 下了山坡,便是一片片玉米地。这些玉米有些是才刚刚长出嫩芽,有些却已经长有齐腰那么高了。从玉米地中的一条小路绕着小镇的外围走着,可以看到一条不大的溪流从小镇旁边流过,溪水清清的,流动得很缓慢,从深山中流来,又流进深山之中。阳光照在小溪旁边,巨石被晒得暖融融的,茵茵绿草中有许多艳丽的小花在微风中摇动。 欧科罗拉着塔帕拉卡的手,一起来到了小溪旁的一块光滑干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她们把手和脚放在冰凉的溪水里开始玩着,看着王妃玩得高兴。曼科和随从们都停了下来,或坐在石块上或坐在草地上,歇息着等待着。 眼前这景象让曼科想起了在坦博王宫山下的那片花园与温泉。他对两位妃子说,“现在春暖花开了,不知坦博王宫山下的黄金花园里的花开得怎么样了?”塔帕拉卡说,“我虽然前些日子在那边,但一直没出过王宫大院,恐怕那里的花也已经开了。”欧科罗说,“是啊,啥时才能回到那里呀。离开这么久,真是挺想那里。” 说到这里,欧科罗又说,“想当年,你带着我和莫泰丽王妃,还有桑卡拉和苏拉克马王妃一起游园看景,赏花戏水,那种美好的时光真是太好了。可惜那种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曼科听着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会让你们重新回到那种美好的时光中。”可欧科罗却摇了摇头说,“莫泰丽王妃不在了,桑卡拉王妃和苏拉克马王妃自那次突围失散后,至今下落不清,生死不明。她们不在,就是有再美好的景象也只能让人触景生情,悲怜往事。”曼科说,“国破人亡,亲人离散,这一切都是西班牙人给我们造成的。” 正在曼科大王在溪旁跟两位王妃说话时,一个王公带着一名驿士赶了过来。驿士把一个精致的结绳从一个布袋里掏出来递给曼科。曼科把结绳看了一会,不禁大惊失色,他连忙问王公,“莫克瓦现在何处?”王公答道,“大王不是派他带兵去了浩哈?” 曼科对王公说,“我是问你他现在在什么地方?”王公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曼科对王公说,“马上派人去通知莫克瓦,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要他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回瓜曼加。”王公答道,“是,我的大王。” 见曼科如此慌张的样子,欧科罗问道,“出了什么事?”曼科低声说,“瓦基卡尔王公送来紧急情报,说贡萨洛正带着三百名骑兵赶往这里,说最多一两天就会到达。要我马上带士兵撤离瓜曼加。”欧科罗一听这话,就急着问,“那咱们该咋办呀?”曼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旁边的一个王公说,“你马上通知王公和将军到议事厅开会,通知部队做好明天一早就马上撤离的准备,并在南北两边险关隘口处增加哨兵和士兵进行把守,特别是要加强夜间的警戒和守备。”那个王公答道,“是,我的王公。”然后便一路小跑着离开这里。 消息很快就在印加王周围的人群中传播开来。听说贡萨洛带三百多名骑兵部队很快就赶了过来,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起来。大家都围在印加王的周围,等待着大王拿出应对的办法。可曼科却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慌张和失措,而是从容不迫地对随从说,“大家不要慌张,皮萨罗要派大部队对咱们进行讨伐,这早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你们想想看,咱们把他们通往利马和库斯科之间的道路切断,杀了他们的人,袭击了他们的矿山,还烧毁了他们的居民点。他能会不对咱们进行报复吗?” 接着,曼科又对大家说,“不过,大家也不要担心,他们还有一两天才能到达这里,等他们来到这里,咱们早就钻进大山里面去了。” 听着这话,大家才把心放了下来。但大家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游玩了,便簇拥着大王开始朝小镇那边走去。 回到住所,侍卫官图萨克紧跟着曼科进到了屋里。曼科见侍卫官进到屋里,就问,“你有何事?”图萨克说,“尊贵的大王,我觉得瓦基卡尔王公的信说得十分紧迫,好象是让你立即撤离瓜曼加。”曼科说,“是这样,可是,我们在山顶有险关隘口,我也已派人加强了隘口的守备,西班牙人总不能飞着过来吧。” 但是,图萨克还是有些担心地说,“我劝大王还是马上撤离,不要非等西班牙人来了再撤就有些太仓惶了。”可曼科却说,“我也想早些撤离,可是莫克瓦带着大部队去了浩哈,按理说也该回来了。我想等他们回来了好一起撤。” 图萨克说,“莫克瓦现在还不知在何处,没有必要非要等他,再说大王和王妃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请大王深思再三。”曼科说,“我知道了。你让卫兵们做好各种准备。咱们明天吃过早饭后就往大山里面撤。”图萨克说,“是,我的大王。” 等图萨克出门之后,欧科罗对曼科说,“图萨克的话大王还是要仔细考虑,凡事还是要以保险起见。跟西班牙人打仗多年,大王应该知道西班牙人的诡计多端和出奇不意。如果不靠诡计和欺诈,他们是不可能灭掉印加帝国。” 曼科不以为然说,“西班牙人又不是神,不可能从别的地方一下子飞了过来。放心吧,我的王妃。”可欧科罗还是说道,“反正我的心里老是慌慌的,老感觉要出什么事的样子。”曼科说,“你带塔帕拉卡回屋休息去吧,我马上要召集王公和将军开会。” 这时,有人禀报说王公们和将军们都已经在议事厅里等待着。曼科这才从自己的屋室里来到了旁边的那间大屋里。到场的有四五个王公和莫克瓦手下的一名将军。见曼科进到了屋里,在场的人马上跪拜行礼。曼科让大家起身。大家才从地上起来,慢慢地坐在了四周的木椅上。 曼科对大家说,“西班牙人要来讨伐和围剿,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没想他们会来得这样快这样急。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接着,他又说,“现在最让我担心的事就是莫克瓦统领带着主力部队去了浩哈,至今未回。而我们现在这里只有不到一千人的士兵,如果真地跟贡萨洛的三百名骑兵相遇,肯定是不堪一击,所以,我决定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撤到深山老林之中,好让西班牙人长途跋涉而来,然后扑空一场而回。” “为此,我命令撒帕将军带领士兵保护我和王妃撤退,命令尤里王公马上赶到深山密林旁的维丘纳小村,为我和王妃准备住处。命令派克拉王公赶到坦博王宫,通知瓦基卡尔王公做好迎接我和王妃回宫的准备。”听完曼科的布置与安排,大家都恭身答道,“是,我的大王。”然后,各自分头开始去执行任务。 第276章 仓皇逃命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夜里,印加王曼科被一场恶梦惊醒。他梦见西班牙骑兵在追着他,而且是越来越近,就在西班牙骑兵要抓住他时,他突然地惊叫了一声,然后从梦中惊醒,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睡在他身边的塔帕拉卡王妃一下抱住他的头,问,“我的大王,你咋了?”曼科说,“我做了一个恶梦。”正当他要往下说时,又听到一阵阵骑兵奔驰的隆隆声在大地上回响起来。他静耳细听,就觉得这感觉一点都不象是在做梦。而且,这时,院里似乎有一种慌乱的声音。他觉得情况不对,便对塔帕拉卡说,“不好,外面有情况。”说着,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便抓起一块毛毡往身上一裹,带着塔帕拉卡出了门。 他刚出门,就见侍卫官图萨克带着几名卫兵,牵着马跑过来,大声喊着,“大王,不好了,西班牙人打过来了。”曼科问,“撒帕将军呢?” 图萨克说,“不知道,现在满街道上都是西班牙人,大王快跑吧。”曼科一听这话,便丢掉身上的毛毡,赤身裸体地一步跨在马上,然后对图萨克说,“快走。”可是,塔帕拉卡这时喊道,“大王,等一下,我去叫欧科罗王妃。”可是,她的话好象并没有被人听到似地,整个人就被几个士兵抬着放在了马。接着,马已经开始奔跑起来,使得她那块用来围裹身子的毛毡也在慌乱中落在了地上。 出了院子,王室大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片微亮的月光照在大道上。而在离此不远的小镇那边,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战马狂奔的隆隆声和士兵在拼杀时的惨叫声。曼科拍着马顺着王室大道朝着深山之中飞奔而去。就在他们刚跑出小镇的尽头,就听到西班牙人在身后追赶而来的阵阵马蹄声和“活抓印加王,我们得重赏”的呼喊声。 曼科一个劲在拍马快跑,生怕让后面的西班牙人追了上来。他们跑着跑着,别说马跑累了,就连自己赤裸的身子都出了一身汗。他们一直顺着小镇旁边的一条小路朝着大山深处跑去,直到天色有点微亮时,来到了一条小河的旁边。小河上有一道用树木搭起的独木桥。因为小桥只能容一人通过,所以,他们只能下马牵着马过桥。 等他们牵着马过了小桥之后,才稍稍地喘了口气。这时,曼科想跟卫兵要件衣服穿,因为作为印加大王,赤裸着身子实在是有伤大雅。可是,等他回过头来朝后看时,这才发现不但自己的王妃光着身子,就连那几位贴身护卫也都是全身一丝不挂。 为了防止西班牙骑兵追来,曼科对卫兵们说,“赶快把这座小桥毁了。”于是,几个士兵用短刀切断了捆绑木桥的绳索,然后将树干丢到河中。看着那些树干被河水缓缓地冲走了,大家这才放心地上了马,继续朝着深山的方向奔驰而去。深山小路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都不见一个村子。直到天色已经透亮之时,他们才来到一个小村前。小村实在是不大,只有几间破落孤单的农舍,农舍前是一片玉米地。除了能听见几声公鸡打鸣的声音之外,四周是一片的寂静。 走到这里,曼科下了马,让图萨克带着两名士兵到村子里去要件衣物和一些食物,然后再继续赶路,因为他们知道西班牙骑兵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赶过来。看着图萨克带着两个士兵进到村子。塔帕拉卡从马上下来,走到小路旁,对着一座高山的方向,跪拜祈祷。曼科骑着马走到她的面前,说,“王妃在为谁祈祷?”塔帕拉卡说,“我在为可怜的欧科罗王妃祈祷,但愿她不要被可恶的西班牙人抓住。”曼科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责地说,“都怪我,要是听从了瓦基卡尔王公和图萨克的话,昨天下午就撤离瓜曼加,也不会招致这样的惨状。” 塔帕拉卡说,“不能怪大王,只是西班牙人太厉害了。咱们在附近山顶的险关上都派有部队和设有哨兵,可是,怎么就没发挥一点作用。”曼科骂道,“这些该死的哨兵和守军,怎么就能让西班牙人随随便便地闯了过来。” 这时,图萨克带着两名士兵回来了,他们拿来了几件破烂不堪的衣物,有女的,也有男的,也带来了一些干硬的玉米饼子。图萨克把最好的衣服和最大一块玉米饼分给曼科和王妃,然后,其他人每人随便给了件衣物和一小块玉米饼。大家穿上衣服,又吃了点东西,就觉得身上暖和多了。因为春季山里气温是很低的,许多背阴的山坡上还能看到片片残雪。特别是夜里和早上的风很大,气温更低,如果不是急急慌慌地狂奔逃命,大家恐怕早就冻得受不了了。 印加王曼科带着王妃塔帕拉卡和卫兵一路快马加鞭地朝着深山的小路逃去。这种狼狈不堪的样子,让他们自己都感到很难为情。但是,能从西班牙人的偷袭之下活着逃命这本身就已是万幸。所以,他们唯有马不停蹄地赶路,才能真正地逃脱西班牙人的追击。 他们急急慌忙地跑了大半天路,直到中午时分,才碰见尤里王公派来的迎接他们的人。那人见到曼科和塔帕拉卡穿着农人们那破烂不堪,脏不啦叽的衣服,简直有点认不出眼前这人就是印加大王和王妃。所以,当他见到大王跪拜完毕之后,便马上把自己身的衣服脱下来先给大王换上。 曼科问来人,“这里离那个维丘纳小村子还有多远?”来人说,“至少还有五六十里的山路。”大家一听都不由地叹了口气,因为五六十里的山路,至少要让他们走上大半天的路。但是,这下有人带路,大家也就走得更快了。 大家一直走到,直到天黑时分,大家才来了维丘纳小村。维丘纳小村是大山深处的一座非常偏僻的小村。小村的一侧是群峰突起的山间,另一侧则是原始高大浓密的森林。森林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生人们只要进到里面走上一会,就会很快地迷失方向。所以,印加王曼科在从坦博王宫到瓜曼加的途中路过这里时,就已经把这里作为日后的避难地,并一直派人驻扎在这里。 还没进村,尤里王公便带着几个人在村口迎候着大王。曼科见到尤里王公,也没下马,就问,“一切都准备好了?”尤里王公说,“是的,我的大王。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曼科却非常不高兴地质问道,“为什么村口和路口连个岗哨都没有?万一西班牙骑兵来了怎么办?”尤里王公显得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的大王,这里只有两个侍女和一个厨师,一个士兵都没有。”曼科这才想起当时离开这里时并没有考虑到要在这里留些士兵,也就只好对侍卫官图萨克说,“你先派两个卫兵在这里把守。西班牙骑兵随时都有可能追赶过来,所以,不可有半点的忽视。”图萨克说,“是,我的大王。” 曼科带着王妃一起跟着尤里王公进到了村子。村子很小,只有十来户人家,挤在一个平坦狭小的山坳子里。一条小溪从村旁流过。小溪旁有一个不大的晒谷坪。晒谷坪四周种着一些马铃薯和番茄菜。而那些一间间同样破败同样大小的农舍就依山傍水地座落在一面山坡前面。 印加王和王妃住的屋室是在小溪旁的两间靠得很近的小屋。屋室里摆放着两盏油灯,把小屋照得通明。油灯照明的地方有一张不大的小床。小床上铺着崭新的红色的红绒羊毛毡。小床旁边有两个大木箱。这些东西似乎占取了小屋的大半个空间。剩下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小木桌。小木桌旁有两把小凳。屋里的摆设和用品看起来比较简单,但却是非常地洁净。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中逃难了一整天之后,再进到这样的小屋里,就觉得有种十分温暖祥和的气氛和感觉。 进到屋里,王妃马上开始为印加王脱下了那身破烂不堪肮脏不兮的农人的衣服,从木箱里拿出了一身崭新而华丽的衣服给曼科换上。然后,也给自己换上了一套美丽高贵的衣物。接着,一位年轻漂亮的侍女便端着一碟一盘的饭菜开始往桌上上菜。上的菜有烤马铃薯、凉拌番茄、辣椒酱和烧兔肉,还有一大盘煮玉米和一罐酒。饭菜的热气与香气很快就在小屋里飘动起来。 第277章 避难之地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曼科和塔帕拉卡早就饿得不行了,换好衣服,便开始坐在小桌旁吃饭。曼科一边吃一边对王妃说,“厨子今天做的饭菜特别地香,比过去做的好吃多了。”塔帕拉卡也说,“就是,今天的饭菜真是太好吃了。”也许是他们真是饿了,也许是饭菜做得特别香,小桌上摆的那几盘饭菜很快就被两人一扫而光。 可是,曼科还是觉得没有吃饱,就让王妃把侍女叫来,问道,“还有饭菜没?”侍女显得很慌张,说,“尊贵的大王,厨子就做了这些饭菜,因为过去你们连这些饭菜都从来没有吃完过。”曼科不悦道,“过去是过去,可今天是今天。让厨子再快快地做些饭菜送来。”侍女连忙应道,“是的,我的大王。” 吃完饭后,侍女已在一个大木盆里为印加王和王妃准备好了洗浴水。可是,曼科哪有心思洗浴,他让王妃留在屋里洗浴,自己带着图萨克和两个卫兵出外检查哨兵和查看地形。 他们来到村口,这里是进村的必经之地。宁静漆黑的村口高坡上,两个高高地黑影正手持着长矛朝着对面山坡的小路上瞭望着。印加王带着卫兵上到村口的高坡上。他对着图萨克和四个卫兵说,“今天能逃脱西班牙人的魔掌,全靠各位的护卫,我已让厨师为大家做上一顿好饭,以慰劳大家。一会大家轮换着去吃饭。”卫兵们一听,齐声谢道,“感谢大王的恩赐。”曼科又说,“只要你们尽忠尽责地保护我。我会给你们升官晋级,给你们分很多的土地和女人。”卫兵们连忙跪在地上,向印加王拜谢。 曼科又站在高坡上朝着对面的山坡那边望着。只见对面的山坡上隐约着一片月光,透过月光可以似隐似现地看到一条小路。曼科把从对面山坡到村口的这段距离估算了一下,这段距离至少有一两公里的路,就是骑着马一路跑过来也得要十来分钟的时间。而在这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卫兵完全可以来得及给他报信,而他也能迅速地带着王妃一起钻进村子旁边的森林里。这片森林他过去曾带卫兵进去打过猎。知道从森林的一侧可以走到山后的那条小路上,而那条小路就刚好通往坦博王宫。 曼科对图萨克说,“咱们眼下只有四个卫兵,要把这四个卫兵分成两班,轮流进行夜间的站岗放哨。”图萨克说,“是,我的大王。”接着又对四位卫兵说,“西班牙知道咱们印加人不善夜间打仗,所以,老是在夜间对咱们进行袭击。所以,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不可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否则就会遭致杀身之祸。”四名卫兵说,“遵令,大王。” 查完岗哨,曼科带着图萨克和两名卫兵又回到了村子里。因为昨晚大半夜到今天一整天都忙于逃命,根本没有歇息过,所以,这时,印加王曼科真是有些困得撑不住了。他对图萨克说,“你今晚别睡觉了,就在我的门前站岗。”图萨克说,“遵令,我的大王。” 见图萨克和两名卫兵都坐在小屋门前冰凉的石头上。曼科进到屋里让王妃给他们搬了几把小凳让他们坐着。然后,便上了床,衣服也没脱,便倒头就睡。 可是,刚睡下一会,就听图萨克用力的敲着门,曼科大声问,“怎么啦?”图萨克说,“西班牙人来了。”图萨克的话刚落间,就见曼科拉着塔帕拉卡从屋里冲了出来。图萨克见大王和王妃出来了,便说,“大王快走。”说着,便带着四个卫兵护着曼科和塔帕拉卡急急忙忙地钻进了村子旁边的森林之中。进到森林之中后,他们并没有马上朝着林子深处跑去,而是,躲在一片茂密的地方朝着村口那边观望着。 不过几分钟,就见一群人从村口的山坡下跑了过来,稀稀啦啦地有四五十人。但是,让印加王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没有骑马。 曼科就对图萨克说,“不对吧,西班牙人都是骑着马的,可是这些人并没有骑马,他们会不会是咱们自己的人?”图萨克也说,“就是,要不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那群人慌慌张张的从村口进到了村子里,可是,村子里漆黑一团,好象没有一个人。实际上村里的人早已让印加王给迁到别处去了。这群人好象有什么顾虑,只是在曼科住着的小屋前站着,低声说着什么,却不敢前去打扰。 图萨克慢慢地走到林边,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便悄悄地跑过来对曼科说,“大王,他们是咱们的部队。”曼科其实也已经看出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西班牙人。于是,就让图萨克先过去查看实情。 图萨克从林中走了出去,悄悄地走近那群人,问道,“你们是谁?”那边的人听出了图萨克的声音,就说,“王宫侍卫官,我们是大王的士兵。”图萨克走到他们跟前一看,没错,就跑回林边对林中喊道,“尊贵的大王,这些人是我们的士兵。” 曼科这才带着其他人从林中出来。士兵见大王来了,赶忙排好队,向印加王跪拜行礼。印加王问道,“谁是你们的头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上前答道,“印加校官依巴库拜见大王。”曼科朝眼前的这人看了一眼,觉得这人挺面熟,就说,“撒帕将军呢?”依巴库校官说,“报告大王,我们住在街道中的私人住宅里,听说西班牙人来了,赶忙就跑。可是,听说撒帕将军他们住的粮仓军营已经让西班牙人给包围了,在我们离开街道时,就听到那边打得很厉害。当时我们一个劲地朝着这边跑,也不知道撒帕将军他们那边到底打得怎么样。” 曼科又问,“你们这一路没见西班牙骑兵?”依巴库说,“没有。” 曼科觉得有点奇怪,就对图萨克说,“西班牙人怎么啦?这可是有点不太对头啊!”图萨克说,“是的,西班牙骑兵抓咱们印加王和印加人从来都是穷追不舍的。”依马库校官马上说道,“西班牙人没有追过来,是不是因为小河上的木桥让人给拆了。我们过河时都是下到水里游过来的。” 印加王曼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依马库校官说,“你马上派人把村口守住,见到西班牙人追来,马上报警。”说完,便带着王妃塔帕拉卡又回到自已的屋里睡觉去了。 曼科回到屋里,住床上一躺,就进入了梦乡。不知啥时,他被尖厉的牛角号声惊醒了,可是,等他有些清醒时,牛角号声又不响了。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弄错了。于是,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但是,很快就被旁边的塔帕拉卡用力推醒了。塔帕拉卡说,“快起,外面吹号了。” 曼科又仔细一听,并没有号声,说,“哪有什么号声?”塔帕拉卡说,“都响半天了。”这时,屋门也被人用力地推开了,就听图萨克喊道,“大王,快走,西班牙骑兵来了。”曼科一听,从被窝里一下子跳下了床,拉着塔帕拉卡就从黑暗中冲出了门外。 一出门,就能听到马蹄声在村头那边疾驰而来的声音,而在村口站岗和守卫的士兵们也正一边喊着一边朝着森林那边跑来。曼科和塔帕拉卡在图萨克和卫兵们的护卫下,也很快地进到了森林中。 他们刚进到森林之中,就见一两百名西班牙骑兵从村口那边蜂拥而来。他们进到村子里,便把村子围了起来,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结果,就把王宫厨子和侍女给抓了起来,押到村子前面的那片平坦的谷场上。 贡萨洛走到那个厨子面前,用皮鞭朝着厨子一指,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厨子可能从来没见过西班牙人,见到西班牙如此凶恶的样子,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说,“我不是士兵,我是做饭的。”贡萨洛说,“给谁做饭?是给印第安人做饭的?”厨子说,“我是给印加王做饭的。”贡萨洛一听,笑了起来,“很好啊,你给印加王做饭,一定知道印加王在哪吧。” 厨子指着黑暗中的那间小屋说,“印加王就住在那间小屋里。”贡萨洛马上问道,“那间小屋搜过没有?”马上有士兵答道,“都搜过了,里面没有人。”贡萨洛对士兵说,“跟我再去看看。”说着,便带着几个士兵又进到印加王刚才住过的小屋。 不一会,就听贡萨洛对士兵们喊道,“印加王没有跑远,赶快给我搜查。”说着,他马上派一小股骑兵骑马顺着小路朝深山里追去,让其余的人进到森林里进行搜查。 西班牙人点起了许多火把,进到了森林里。漆黑的森林里马上闪烁起许多的亮光,这些亮光摇摇晃晃地朝着林中移动着。但此时,印加王曼科早已跑到了林中的深处。而且,那些进到森林中的印第安士兵也都从四处朝着他这边集中而来。很快,他的身后就有了五六十名士兵。印第安人在森林中有很强的方向感,他们顺着森林朝北的方向一路快步地跑着。 在森林中上到一座很高的山岭上,天色已经微亮,站在山顶可以看到连绵不断的森林一直伸展到对面远处的山边。而在对面的山下就是通往坦博王宫的小路。 第278章 王宫驻地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经过将近两天日夜兼程地赶路,印加王曼科带着王妃和士兵终于回到了坦博王宫。瓦基卡尔得知印加王回来了,一直来到王宫的山下迎接。 还没走近王宫大殿,远远地就能看到整个王宫已修葺一新,旧貌换了新颜。从山下的石阶朝着王宫走来,首先看到的是王宫的顶棚。王宫的顶棚已有几年未换新草,草的颜色早因风吹日晒变成了霉灰色。而且在上次西班牙人的袭击和攻打中因故起火,有部分顶棚已被烧毁。而眼前的王宫大殿的顶棚上已全部换上了整齐而壮实的新草,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种温暖而柔和的色调。 再往上走就能见外院的院墙。院墙虽然都是巨石修筑的,但却是两军攻防的主要阵地,所以,许多的石块脱落和损坏,一些巨大的石门都被推倒了。而现在一切都已经修复,就连被西班牙人推倒的石门也重新回到了原处。进到了院墙里,王宫大殿便在眼前。宫殿的围墙也都是巨石建筑而成,而这些光滑而坚硬的褐色石块墙面上已被涂上了一层鲜红色的油漆,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透亮而耀眼的亮光。 顺着走道进到大殿里,就能看到王宫里的许多屋室。外层的屋室大都是士兵们居住。屋室里空空荡荡,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因为士兵们大都是在地面上铺些兽皮或干草睡觉。有些屋室里还住着许多的士兵,还有几间屋室里堆满了玉米和部分兵器。从这些储备的食粮来看,至少可供千把人的部队吃上半年时间。 再往里面就是王公居住的屋室,屋室里有一张床铺和几个桌凳。而王宫最中间的屋室则是印加王居住的卧室。屋室不但有比较大的双人床,而且床上铺着崭新的红绒毡。床边有两个专门装衣物的大木箱。床对面还有两把大木椅和一个小桌。卧室的隔壁是妃子的屋室。屋室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木箱。在印加王屋室的对面则是一间比较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三张大桌子和十多把木椅。这是王宫的议事厅。专供印加王召见大臣和召开会议之用。议事厅的隔壁有一间小屋,小屋里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是印加王和王妃的餐厅。 曼科走了将近两天的路程,已经有些累了,所以,大致地对王宫查看了一遍,就对瓦基卡尔王公说,“很好。我要封你为王宫内务大臣。”瓦基卡尔一听,就说,“谢大王。”曼科回到自己的屋室门前,突然停下来,问瓦基卡尔,“现在王宫内有多少士兵?” 瓦基卡尔说,“有四五百名士兵。”曼科说,“四五百人要想抵挡几百名西班牙骑兵的攻击,那只能是以卵击石。” 于是,他沉思片刻,对瓦基卡尔说,“你要做好王宫的布防,因为西班牙骑兵也许很快就追击过来。再是,你马上派人与莫克瓦进行联系,让他快快带部队赶回王宫。”瓦基卡尔说,“是,请大王放心。” 然而,让曼科欣喜的是莫克瓦统领在第三天中午就带领一千多名士兵赶了过来。他们被印加王派去袭击浩哈的西班牙人,可是,正当他们要在夜晚对西班牙守备部队进行袭击时,突然有人来报说贡萨洛已带领300名骑兵来对驻扎在瓜曼加的印加部队进行围剿,印加王要他快快地带领部队返回。于是,莫克瓦便当即率部返回瓜曼加。 可是,当他们回到瓜曼加时,已是西班牙人袭击瓜曼加的第二天清早。他们一进到小镇,就看到街口与街道上尸横遍野,整个小镇到处弥漫着血腥气味,就知道这里才刚刚地发生过激战。他们听说西班牙骑兵已经朝着北去的小路追击印加王去了,所以,没敢在小镇停留,便顺着王室大道一路朝南而去,并在阿班凯遇见了瓦基卡尔王公派来联络的人。这才知道印加王已经回到了坦博王宫。 为了防止西班牙人的袭击,曼科让莫克瓦把仅有的一千五百人的部队分为前后两处进行守备,特别是把王宫后院作为守备的重点。因为西班牙人的几次袭击都是从王宫后面作为突破口。然而,就在莫克瓦带着士兵刚刚回到王宫,就有人来报说西班牙骑兵也已经赶到了这里,正在尤开河谷平坦的草地上休整。听到这个消息。曼科马上骑着马,带着莫克瓦和五百士兵,从王宫山边的森林里来到了尤开河谷的树林旁,从树林中朝着西班牙人休整的地方仔细地观察着。 午后的阳光十分地温暖,小河静静地在草地旁流淌。在河湾处的草地上,搭着几只白色的帐蓬。帐蓬四周的地方,士兵们有的围在一起玩耍,有的则躺在草地上,还有的在悠闲地唱着歌。战马在草地上四处流放,有的甚至跑到了很远的地方。从西班牙的人数上来看他们大概有两百多人,都是清一色的骑兵。但是,从他们这种松散随意的样子来看,他们好象并不是来这打仗的,道象是来这里游玩似的。 曼科对身旁的莫克瓦说,“这些西班牙人怎么了?并不象是要对咱们发起攻击的样子。”莫克瓦说,“西班牙人可能是累了,好休息一会等晚上再对咱们发起袭击。夜间发动袭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曼科就说,“是的,今天晚上,咱们务必要严阵以待,以防西班牙人的袭击。”莫克瓦说,“是,我的大王。”在尤开河谷边的树林里又看了一会,曼科留下几个在这里继续密切地观察西班牙人的动静,自己则和莫克瓦带着士兵回了王宫。 一回到王宫,曼科让莫克瓦集合部队。牛角号吹响之后,一千五百多名士兵很快就在王宫内院里集合起来。印加曼科便站在王宫通道的高处对士兵们讲道,“士兵们,两百多名西班牙骑兵就驻扎在尤开河谷的草地上,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好在夜晚对我们发起攻击。所以,我要你们今天下午好好地在自己的屋室里休息和睡觉,晚上要严阵以待,防止西班牙人的袭击。为此,我命令莫克瓦统领带领八百名士兵守住王宫后院,瓦基卡尔王公带六百士兵把守王宫前院。剩下一百人作为我和王妃的卫队,由我来带领。”莫克瓦统领和瓦基卡尔王公连忙说,“是,我的大王。” 于是,莫克瓦当既从集合的部队中带着八百名士兵去了王宫后院进行布防。在留下的七百人中,曼科选出了一百名年轻强壮的士兵作为自己的卫队。剩下的士兵全部留下来由瓦基卡尔王公指挥。 曼科首先来到后院,看到莫克瓦在演习夜间防守的布阵。他让八百多名士兵手持弓箭和标枪分两队站在院墙的里面。而且还派重兵把守着石门。只见莫克瓦一摇大旗,第一队士兵便把弓箭和标枪露在院墙上开始朝着院外进行发射和投射。等第一队的士兵发射和投射完后,第二队的士兵便开始进行第二批的发射和投射。等第二队的士兵发射和投射完,第一队的士兵也已经做好了第二次发射和投射的准备。 之后,他们又针对西班牙人冲进院内时的防守演习。他们把一部分士兵扮成西班牙人,当他们从石门或是院墙上冲进院里时,莫克瓦便把大旗一挥,便见众多的士兵手持长矛朝着进攻者围堵过去,以压倒的优势去围堵或消灭冲进院内的敌兵。 看过莫克瓦带领士兵的演练,曼科感到非常满意。然后,又去看瓦基卡尔王公的演练。瓦基卡尔王公从未带过兵打过仗,所以,他让士兵们立在院墙内,以死拼硬守的架势来抵挡西班牙人的进攻。而且,这样地布置完毕之后,就不知下一步该怎样做了。 对此,曼科就把那名叫依巴库的校官叫来给瓦基卡尔当副官。依巴库校官让号手吹响了集合号,等士兵集合起来后,对士兵们说,“西班牙人的武器比我们的武器长,技能强,也比我们的优势大,所以,我们尽量不要跟他们进行近距离的拼杀。而是应当利用我们的弓箭和标枪对他们进行射杀。为了充分有效地对西班牙人进行杀伤。我们应该利用院墙作为隐蔽和掩护,等西班牙人接近和到达院墙外面时,再突然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向他们射箭和投掷标枪。 说着,他把士兵分成三个梯队,潜伏在院墙里,并用手中的旗子一会指挥着他们射箭和投掷标枪,一会指挥着士兵对冲进院墙里的西班牙人进行围堵和反攻。甚至还对掩护印加王撤退都进行了练习。所以,曼科看到这就觉得很高兴。当即就任命他为王宫部队的副统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而山区的夜晚是很宁静的,好象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满天的星星在不停地闪烁着,还有那勾弯月在明亮的天空中匆匆地行驶着。除此之外,只能听到轻轻的风声不时地从耳边吹过,或偶尔有几声从远处传来的孤狼的哀鸣或是飞鸟从天空中飞过的拍打声。 第279章 真假和谈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王宫里外更是出奇地安宁。没有灯光,没有人影,甚至连个哨兵都看不到。但是,在王宫的高处却有许多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王宫前后山下的那片开阔地。而一千多名印第安士兵也都在自己的屋室里或是内院里静静地潜伏着,直等着痛头迎击西班牙人的进攻与袭击。 繁星一直在闪烁着,月亮在急匆匆地行走着。山里的风还在不停歇地吹动着。但是,在王宫前后的山下依然是风平草静。按印第安人的判断,西班牙人一般喜欢在午夜之后发动袭击,可是,午夜早就过了。星星已经熬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月亮也已经快回到家了。甚至连风都已经累得停了下来,可是,却一点也不见西班牙人的影子。但是,王宫里的人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西班牙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现在眼前。然而,一直等到天亮,都没见西班牙人的影子。曼科只得让潜伏了一整夜的士兵们回屋睡觉。 由于一整夜几乎没有睡觉,曼科自己也困乏不堪,所以,他把白天守备的任务交给了莫克瓦后,便回到自己的屋室里。这时,王妃塔帕拉卡还没起来,见曼科回到屋里,便问,“夜里没事?”曼科说,“不知西班牙人到底是怎么了,整整一夜都没一点的动静。”说着,便坐在了床边,让妃子给他宽衣解带。塔帕拉卡赤裸着上身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边给曼科脱着衣服,一边问道,“是不是他们知道咱们已经有了防备?”曼科说,“也许是吧。” 塔帕拉卡给曼科脱光衣服,便把暖融融的被窝掀开让曼科进来里面。由于在外呆了大半个夜晚,曼科的身子冰凉冰凉的。王妃便把曼科紧紧地搂着,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大王的身子。可曼科大王却困得厉害,躺在王妃的怀里,很快就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可是,还没睡上一小会,就听王公推门来报,说,“大王,西班牙人来了。”王妃塔帕拉卡一听,赶忙推醒曼科说,“大王,快起,西班牙人来了。”曼科一听,赶忙从床边拉起一条裤子就穿,然后,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一边穿着鞋,一边把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跑。 可是,当他跑出屋室时,却见外面静静悄悄,没有士兵紧张出动和大敌当前的紧张情景。这让他反觉得有点奇怪了。这时,在门前站岗的侍卫见曼科如此慌张地从屋室里跑了出来,就问,“大王为何好些慌张?”曼科说,“不是说西班牙人来了?”侍卫说,“大王不必慌张,有莫克瓦统领在前院带士兵站岗巡逻呢。” 曼科这才又进到了屋里,让王妃给他把衣物穿戴整端后,才赶忙朝前院走去。来到前院,就见近千名印加士兵在莫克瓦的指挥下,正严阵以待地潜伏在王宫内院里。见大王来了,莫克瓦便指着山下的西班牙人让曼科看着。曼科上到莫克瓦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朝山下望去,只见山下只有三十来名西班牙骑兵。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奇怪:西班牙人怎么会在大天白日里只派三十来名骑兵来攻打王宫? 这让他想起了奥尔戈涅斯那次攻打王宫时就是在王宫前的山下埋伏了三十名骑兵,而主力部队则是从王宫后面发起袭击。于是,他问莫克瓦,“西班牙军队的大股部队肯定会从王宫后面进行突袭。”可莫克瓦则说,“我已经派依巴库带四百名士兵阵守后院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有三人从山下已经迈着大步朝着王宫这边走来。这三人中好象有两名是穿着军服的士兵,他们手里各持一把长剑,走在两边。而走在中间的则是一名中年的牧师。曼科知道西班牙军队里常有牧师,那是专门给教堂里做弥撒或是给临死前的人做祈祷的。可是,他们今天要派牧师来这里干嘛? 当三人走到石阶中段时,两名西班牙士兵停了下来,而那名牧师继续地朝着山顶王宫这边走来。曼科和莫克瓦见只有牧师一人走了过来,便知道这肯定是皮萨罗侯爵派来劝降的。于是,曼科便让士兵们暂时放松警戒,在内院里集合。 很快,那个牧师便走近了。曼科这时也认了出来,此人便是库斯科主教巴尔维德。过去在库斯科住时,曼科曾多次与他交往。尽管许多西班牙人把他作为公正无私的楷模,但曼科却始终认为这只是一种假象,因为他不止一次见到过他在皮萨罗面前脱帽致敬。因为一个会在权势面前低头的人怎么会保持得住公正无私呢! 因为他一直对这位主教大人没有好感,所以,他不想以这种方式直接面见这位主教。他对莫克瓦低语了几句,便回到了议事厅。 不一会,那位巴尔维德主教上到了山顶,来到了王宫外院的石门外。这时,石门突然打开,印第安士兵蜂涌而上,把他用绳索捆了起来。这位库斯科主教大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放开我,我是你们印加王的朋友。” 可是,印第安士兵根本不听他的话,三下两下就把他给捆了起来,带到了正站在院内的莫克瓦统领的面前。巴尔维德主教见莫克瓦是个挺大的军官,便对莫克瓦说,“把你们印加王叫来,就说我是巴尔维德主教,是他的朋友。”可是,莫克瓦却说,“那可不行,我们印加王正在睡觉。我们是不能打扰他的。”巴尔维德有点急了,对着莫克瓦大喊大叫道,“我是皮萨罗总督派来的,有重要的事要面见印加王,我要你马上对他说我要马上见他。”可是,莫克瓦却并不理睬他,而是对士兵说,“把这个不懂礼术的西班牙人关押起来。”于是,士兵们便把巴尔维德主教押着关在了一间狭小的屋室里。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屋门打开了,莫克瓦带着几个人过来,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了,说,“我们大王问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巴尔维德主教说,“我是你们大王的朋友,而且我是皮萨罗侯爵派来了。你们大王为何如此傲慢,不以友好的方式来迎接我?” 莫克瓦说,“我们大王说他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他也不想面见你。”巴尔维德觉得很没面子,就问,“他为什么不肯面见我?”莫克瓦说,“我们大王说了,你是个见了皮萨罗侯爵就脱帽哈腰的媚骨,这样的人不可能在皮萨罗面前保证什么公正。” 巴尔维德十分地沮丧,但他觉得不能就这样的离开,这样回去见到总督阁下也没法交待。于是,他对莫克瓦说,“既然你们大王不肯召见我,那就请你们给你们大王传句话,就说我是受皮萨罗侯爵的委托,来跟你们大王联系和谈。皮萨罗侯爵想亲自跟你们大王商量休战谈和一事。他说只要你们大王愿意罢兵休战,他可以让你们大王重新回到库斯科,做印加帝国的皇帝,而且还会给予他和你们充分的权力和待遇。” 莫克瓦冷然一笑,说,“我们大王知道你的使命,所以,他让我告诉你,说你这样媚颜屈膝的人不会在皮萨罗面前保证你的承诺,他说让你回去告诉皮萨罗侯爵再派一个见了侯爵不会脱帽哈腰的人来,他只愿意和这样的人进行交谈。”巴尔维德主教象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边叹着气,一边低着头离开了关押他的屋室,在走到王宫外院的石门外时,他又停了下来,对莫克瓦说,“那么,我会劝说侯爵先生明天亲自来跟你们大王面谈。”然后,朝着山下那边走去。 等巴尔维德主教离开王宫之后,莫克瓦便来到议事厅把巴尔维德主教的话向曼科做了汇报。曼科听着,便对大家说,“大家都听到了,皮萨罗侯爵要跟我们进行和谈。你们觉得咋样?” 瓦基卡尔王公说,“这当然好呀,这样,咱们不用再整天担心吊胆地跟他们打仗和周旋了。”但莫克瓦却说,“皮萨罗说的道是不错,可是,他这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听说阿尔马格罗就是让他给骗了,把埃尔南多放了,最后却让埃尔南多给绞死了。西班牙人的话是根本不可信的。” 依巴库也说,“听说阿塔瓦尔帕就是听了西班牙人的话,上了西班牙人的当,被西班牙人抓住后,当成木偶一样耍弄,最后还是被西班牙人给绞死了。”说着,又用十分警示的口气说,“请大王千万别上他的当。” 曼科听着这些话,沉默良久,又问,“如果明天皮萨罗真地要来,我该不该见他?”莫克瓦说,“皮萨罗绝对不会亲自来王宫,他可能会在尤开河谷上选一个地方作为双方和谈的地方。” 依巴库说,“如果他要是在尤开河谷旁选地方,我觉得大王还是不去为好,因为尤开河谷比较平坦宽敞,很容易遭到西班牙骑兵的冲击和袭击。” 但曼科就说,“如果皮萨罗要我去讲判,我不去行吗?”大家听着这话,半晌都没吭声。见大家许久未吭声,曼科就说,“好了,这事还让我好好地想想再说。”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室里。 这时,塔帕拉卡正坐在屋室等着他。见他进来,就问,“听说抓住了一个西班牙人?”曼科说,“是库斯科主教巴尔维德,皮萨罗派他来跟我讲和的。” 塔帕拉卡一听,说,“他们有什么条件?”曼科就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塔帕拉卡说,“太好了。这样咱们往后就不用再这样地东躲西藏了,还能常年住在库斯科城里。” 可曼科冷笑道,“你以为西班牙人真地这样友善?如果他们真是这样好,我就不会从他们那里逃出来。”可塔帕尔卡王妃却说,“欧科罗王妃还在他们的手里,如果咱们不同意,他们肯定会委屈和折磨她。”曼科说,“只要落到西班牙人的手里,每个人都会遭受折磨和痛苦。”说着,便让塔帕拉卡给他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可是,因为一直想着皮萨罗要来尤开河谷与他亲自会面,所以,曼科就怎么也睡不着觉。他一点都不喜欢皮萨罗这人,这人太阴险太狡诈,和他这种人打交道肯定是要吃亏上当。而且,他也对这人没有一点好感,一点都不想见他。可是,他又觉得人家如果真地邀请他进行和讲,他又怎能回绝呢?这让他一下子处在两难之中。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起来:为什么不设奇兵半路截杀?是啊,他可以让依巴库带上一只精兵埋伏在库斯科通往尤开河谷的沿途通道上,等皮萨罗带人一出现,就进行围堵截杀,将皮萨罗活捉或是杀死。这将对西班牙人是个多么大的打击! 于是,他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下了床,就对门前守门的王公说,“去把莫克瓦和依巴库给我叫来。”王公应了一声,便快步地朝着王公住的屋室那边走去。不等曼科把衣物穿好,那位守门的王公就来报告说,“我的大王,莫克瓦统领和依巴库将军已在议事厅等待大王。” 曼科来到了议事厅,往椅子上一坐,就把自己的想法给两位将领讲了一遍。两位将领一听,都拍手叫好。于是,曼科就对两位将领低声细语地讲了好大一会。两位将领听完,连连点头说,“是,我的大王。”然后便离开了议事厅。 第280章 王妃遇害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夜深黎明时分,是山区最黑暗最阴冷的时分。此时,一支近千人的部队在依巴库将军的带领下,从王宫前院悄悄地下到山下,然后,从王宫前的一条小路朝着东边走去。他们从这条小路一直朝东,绕过尤开河谷,然后再朝南走上十多公里,便在天亮时分来到了离尤开河谷十多公里的一个狭窄的山谷中停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在山谷周围开始布置埋伏圈。 等一切布置完毕,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整个山区一片金光明亮。这时,依巴库便让士兵们潜伏在离山谷不远的一个山坳子里,自己却和几个士兵上到一个山岭上。站在山岭上,可以看到连绵起伏无边无际的崇山峻岭,也可以看到几公里外的对面山坡上的小路。 可是,在那条被阳光照亮的小路上,一连几个小时竟是静静悄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这让依巴库不免有些疑惑,心想是不是皮萨罗今天不会来了,或是明天才来呢? 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一直在等着。因为他算了算,从库斯科到尤开河谷骑兵通常要走七八个小时,一般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能到达。于是,他们就从太阳出来等到太阳升到头顶,又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可还是没见到皮萨罗他们的人影。 正当他们等得有些不耐烦时,突然见到远处的山坡小路上扬起一大片尘土。依巴库就见西班牙骑兵排着队出现在对面的山坡小路上。而且,这支队伍也不知有多少人,只看到这支队伍越来越长,过了好大一会,骑兵走完了。可是,后面还有步兵,步兵也很多。大概走了一二十分钟,才见到步兵队伍的尾部。估计骑兵和步兵少说也该有四五百人。 依巴库当然知道面对如此数量的西班牙人,纵使有几万士兵也是要败下阵的。所以,他当即就命令士兵们赶紧撤退。于是,士兵们在西班牙人尚未发现之时,便快速地撤走了。 回到王宫,天色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但王宫大殿里还亮着一些灯。议事厅里更是灯火通明。印加王和瓦基卡尔王公及莫克瓦统领正在屋子里等待着依巴库的消息。 依巴库向曼科禀报了皮萨罗带领将近五百多名骑兵和步兵来到了尤开河谷一事,并要曼科及时做好撤离的准备。曼科听着这话,很是震惊,因为贡萨洛有两三百名骑兵,再加上皮萨罗又带来了将近五百名骑兵和步兵,这样,西班牙人就有七八百名士兵。如果他们动用七八百人攻打王宫,王宫必丢无疑,而且,王宫里所有的人几乎是插翅难飞。 于是,他对瓦基卡尔王公和莫克瓦统领问道,“你们说该咋办?”莫克瓦说,“要么是死拼到底,要么是早早撤离。”瓦基卡尔也说,“我看应该早早撤离。等西班牙人真地攻打过来。到那时,咱们就是想撤都撤不了了。” 曼科点了点头,说,“那就做好撤离的准备,但只能是秘密撤离,否则,让西班牙人发现了,他们会紧追不舍。你们也知道咱们可是跑不过他们的骑兵。”瓦基卡尔王公和莫克瓦统领说,“是,我的大王。”于是,曼科对依巴库说,“明天我先带王公和统领撤离,你带士兵们继续守卫王宫,只要等我们撤离大半天之后,你再想办法撤离。”依巴库说,“是,我的大王。” 第二天一早,依巴库带着士兵们来到尤开河谷边的树林里观察敌情。只见整个尤开河谷的河湾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白色的帐蓬。帐蓬四周的草地上,数百匹战马正在草地上流放着吃着青草。也许是因为早上风清气凉,西班牙士兵们大都躲在帐蓬里,只有一些端着枪拿着长矛的士兵在帐蓬四周来回走动着站岗放哨。 大约到了晌午时分,就见从一个大帐里走出两个人,来到小河边,有个士兵划着用几棵树干做成的木伐将那两个人送过了河,然后,那两人便提着一个很大的布袋子朝着通向王宫的小路走去。依巴库赶忙带着士兵骑着马从树林里抄到小路旁,突然冲出树林,在山口边将那两个人拦住,并用绳索将两个人捆住。 可这两人都不是西班牙人,一个是印第安人,另一个是大家都从来没有见过的黑人。这个黑人的皮肤黑黑的,个头矮小,但穿戴却还是挺讲究。这两人见突然从树林里冲出来一伙人,一边举着手,一边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们。 依巴库问那个印第安人,“你们要干什么?”作为印第安人,要是为西班牙人干事,就等于背叛了印加帝国,当然是要处死的。所以,见依巴库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那人就吓得浑身发抖,指着身旁的那个黑人说,“我是皮萨罗司令官派来陪伴他的。” 依巴库又问,“这个黑人是什么人?”那个印第安人回答说,“他是皮萨罗司令官忠实的奴仆,是派来专门给印加王送礼的。”说着,便把手拎的一个很大的布袋递给了士兵。 依巴库让士兵把那个皮包打开一看,总共有好几件物品。一件是精美的中国瓷壶。这瓷壶不但十分地精巧,而且非常地光洁。另一件是四只高脚的玻璃酒杯。还有两瓶威士忌酒和两盒桔子罐头。这些都是专门从西班牙国内带来的。 依巴库问皮萨罗为什么没来?那个印第安人回答说,“皮萨罗司令官先让我们送上礼物,说只要大王同意,他会随时跟大王会面和谈。”依巴库听着这话,沉思片刻,然后对士兵们下令道,“把这个背叛印加帝国的人给我处死,再把这个黑奴的双手剁掉。” 士兵们当即将那个印第安士兵按在一片石面上,一个士兵举起短斧,只一斧子就将那个印第安士兵的头砍了下来,鲜血飞溅,喷得旁边的士兵满身满脸都是血。另一些士兵则把那个黑人的双手按在石块上,可那个黑人喊着叫着挣扎着。可是,士兵硬是把他按倒在地,挥起短斧将黑人的双手砍了下来。那个黑人尖声哭叫,躺在地上打着滚。 见黑人哭着叫着便昏死过去,依巴库便把手一挥,对士兵们说了声“走”,便带着士兵们回到了王宫。 回到王宫,依巴库向印加王禀报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并将装着物品的布袋交给印加王。曼科让依巴库打开布袋,把几件物品放在桌上,看了好一会,然后,对依巴库说,“既然你们已经把皮萨罗派的使者给杀了,把送礼的黑奴的双手给剁了。皮萨罗一定会非常地恼火,肯定会对咱们进行凶狠的报复。” 瓦基卡尔王公说,“他们恐怕今晚就会对我们进行疯狂的报复。”莫克瓦也说,“所以,大王必须在天一黑下来就马上撤离。”曼科说,“是这样,天一黑下来我们就必须离开王宫。我想西班牙人肯定会在深夜时分对我们进行袭击。” 正说着,门外的王公来报说,“大王,士兵说西班牙人把欧科罗王妃带到了山下。你快去看看。”曼科一听,当即就朝外面跑去。跑到王宫院墙边上朝山下望去,就见数百名西班牙骑兵和步兵排着队立在山下一块草地的两边,而中间立着一个柱子。柱子前面是被几个西班牙人押着的王妃欧科罗。 随着一阵军号声,皮萨罗出现在队伍的前面,只见他对着士兵手舞足蹈了一番,几个士兵便开始脱光了欧科罗的衣服,然后,把赤身裸体的欧科罗王妃捆在那个柱子上。这时,皮萨罗从一个士兵的手里接过一个木棒,朝着欧科罗的身上便是一阵猛砸猛打。看得曼科几乎要气疯了,几乎要昏了过去。 看着王妃受到如此暴行和屈辱,莫克瓦大声喊道,“大王,这是对大王的侮辱,也是对印加帝国的侮辱。让我带着士兵冲下去跟他们拼了。”曼科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手朝他摆了摆。因为他知道西班牙人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不能轻举妄动。可是,他已经痛苦地说不出话了。 胳膊粗的木棒不停地落在王妃的身上,除了头部和脸部,欧科罗的上身和下身很快就被打成一片片血红的印子,有些地方已经在流血。但是,可怜的王妃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和哀求。 打了一会,也许是打累了,皮萨罗把木棒递给另一个士兵,让那个士兵继续朝欧科罗的身上打。那个士兵拿着木棒走到王妃的面前,不知是王妃美丽的身肢让他不忍下手,还是他觉得自己没法朝着一个弱女人实暴,他试图几次举起木棒,但都没有忍心打下去。 皮萨罗见这个士兵心慈手软,便把这位士兵大骂了一顿,让另一个士兵打。另一个士兵挥着棒朝着王妃打去,可是,还没等木棒落在王妃的身,自己竟然倒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皮萨罗见士兵们下不了手,便恼怒地向士兵发布命令说,“这个可恶的印第安女人曾与他的男人密谋欺骗了我们,并对我们西班牙人进行残酷地杀戮。刚才他的丈夫又派人杀了我派去的信使,并把我的佣人的双手给剁了。让我们用对印第安人的残酷与无情来回击他们的野蛮罪行。” 说着,他便让十多个士兵排成一排,站在十多米处用印第安人使用的短箭朝欧科罗赤裸的上身发射,并高声喊道,“射中这个女人胸脯的人,将会得到重奖。”然后,他向士兵们发出指令,“射箭,快射。” 随着一声声“嗖嗖”的发射声,就见一支支短箭插在了王妃的胸上、腹部和脖子上。但王妃依然没有发出一声哀呜。直到后来,连射箭的士兵们和旁边观看的士兵都为这位女人的顽强不屈所感动。射箭的士兵开始愤怒地把弓箭丢在地上。旁观的士兵开始起哄,甚至有人开始大声地质问自己的司令官,“用这种方法残害一位高贵的王妃,是不是太过分了?”皮萨罗也觉得再继续这样会激怒更多的士兵,而且,这时王妃的头已经搭落了下来,象是快要断气了似地。这才让士兵们丢下王妃,开始收兵回营。 等西班牙刚走,印第安士兵便马上跑到山下,将王妃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把她从柱子上解了下来。然后开始给她喂水。可是,王妃只动了动嘴,身子便一下子软软地瘫在士兵们的怀里,再也没了声息。士兵们都大声地悲恸起来,抬着王妃赤裸的尸体开始朝着王宫那边走去。 走到王宫台阶的中段,曼科也急急慌忙地跑了过来,见士兵都哭成泪人似的,就知道王妃已经断气了。他扑过去,抱着王妃的尸体便大声地哭了起来。后面跟来的瓦基卡尔王公和莫克瓦一边哭着,一边劝着曼科,并用力把曼科与王妃分开,架着曼科回了王宫。 等欧科罗的尸体被抬到王宫的院墙里,围观的士兵挤满了整个院子。一个个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塔帕拉卡王妃赶忙迎过来,用一块红色毡子把欧科罗的尸体裹了起来,然后,跪在尸体旁放声大哭起来。但是,瓦基卡尔王公让士兵把王妃拉起来,把欧科罗的尸体抬到了一个屋室里。塔帕卡拉拿出一身漂亮的衣裙,让几个侍女给欧科罗穿上。 因为天色已临近黄昏,天黑之后,曼科必须带着部分士兵撤离王宫,所以,埋葬王妃的尸体就成了非常紧迫的事情。曼科一边擦着泪水,一边默默地来到屋里,轻轻地抚摸着欧科罗脸庞。可她的脸庞已经僵硬,呈现着痛哭不堪的神色。 曼科慢慢地跪在地上,用面颊贴在王妃的脸庞,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小鸽子呀,我的亲妹妹。你就这样地走了,让我怎么不想你呀。”说着这话,便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瓦基卡尔和莫克瓦再次把他拉起,劝着他说,“大王,请节哀。王妃还会复活的。” 曼科一边哭着一边被两位心腹大臣架着出了屋室。可是,刚出屋室,就见依巴库跪在门外,双手举起着一把短斧。曼科不禁一怔。这时,依巴库恳求着说,“请大王砍了我的头为王妃祭祀。”曼科听着这话,很不高兴,就说,“为何要砍你的头?”依巴库说,“若不是我把皮萨罗的黑奴的双手砍了,他是不会拿王妃如此报复的。”曼科摇了摇头,口气凶狠地说,“你只是砍了皮萨罗黑奴的双手,要是我会砍掉他的脑袋。”说着,便大步地从依巴库的身边走过,回到了议事厅。 当黄昏暮晚静静地笼罩在东科迪勒拉山脉的崇山峻岭时,王宫里的气氛便开始慢慢地紧张起来。瓦基卡尔王公对曼科说,“大王,我去安排人安葬王妃,你准备一下赶快撤离。”可是,曼科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说,“可是,能把王妃安葬在何处?”瓦基卡尔王公说,“以臣之见,就安葬在王宫的山下吧。等有朝一日咱们再回到了王宫,再隆重地重新为王妃安葬。”曼科说,“只能这样了。” 瓦基卡尔王公出了议事厅,便带着二十多个卫兵,从一个仓库里抬出一个装粮食的大木箱,用锦绒毛毡将箱子装饰一新,然后把王妃的尸体放在了箱子里。让士兵们抬着来到了王宫山下的那片花园里。瓦基卡尔在靠近温泉的一面高坡上选了块地方,让士兵们挖了个洞,将装着欧科罗王妃尸体的大木箱埋了起来。 等将王妃安葬之后,天色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这时,曼科带着莫克瓦和近千名士兵已经下到了山下,他来到王妃的墓前,静默了一会,然后,骑上马带着士兵们朝着北面方向的小路飞快地离去。 第281章 王宫陷落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然而,西班牙人并没有等夜半更深时才来攻打王宫,而是在天刚黑下来不久就开始对王宫进行围攻。与前两次进攻不同的是,这次,西班牙人是从王宫前后两面同时发起攻击。皮萨罗带来的四五百名骑兵和步兵从王宫后面作为主攻,而贡萨洛带领的二百多名骑兵在王宫正面作为佯攻。 因为主力部队被印加王曼科带走了,印第安将军依巴库只带着五百来人留守王宫。由于双方的实力悬殊,西班牙人很快就从后面冲进了王宫内院,与印第安士兵拼杀在一起。因为西班牙人从后院冲到前院,又与前院里的士兵混战一团。所以,贡萨洛乘机带着士兵也就很快地杀进到王宫内院。 在王宫大殿里,依巴库正带领一百多名士兵退到大王和王妃居住的深宫与围攻过来的西班牙人进行死拼。他们被赶到大王的居室和议事厅里等几间屋室里,用长矛和标枪拼命地抵挡着。西班牙人不敢冒然进到屋里,便围在门前,一边举着火把,一边用双连弹火绳枪朝着里面射击,然后,冲进屋里。就这样西班牙人很快就占领了大多数的内宫的屋室,最后只剩下议事厅最后一间屋室了。 此时,并不算大的议事厅挤着三十多名的印第安士兵。他们把门关着,准备跟西班牙人做最后的死拼。很快,屋室的门就被西班牙人给推开了。就见门外有几个火把,把门外照得一片通亮。当亮光照进到屋里来时,就听一连串的枪声在门口响起,当即就见几个印第安士兵倒在了地上。 依巴库知道如果只是躲在屋室里,肯定会被西班牙的枪弹一个一个地打死,所以,他对士兵们喊道,“士兵们,我们不能这样地等死,跟我一起往外冲,跟他们拼了。”士兵们应道,“跟他们拼了!”于是,依巴库带着士兵便朝着门外冲了过去。 可是,刚冲到门口,前面的几个士兵就被枪弹击中倒地。后面的士兵不等西班牙士兵再进行射击,便冲出了屋外,便在屋外狭窄的空地上跟西班牙人拼杀起来。可是,印第安不但武器处于劣势,而且,身材个头也不如西班牙高大威猛,又被西班牙层层包围,所以,很快就被西班牙人砍倒了一片。最后只剩下了依巴库和几名士兵。 西班牙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喊着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可是,依巴库手握着长矛,咬牙切齿地盯着西班牙人,一副要与西班牙人血战到底的架势。贡萨洛见依巴库不肯投降,便对士兵们下令道,“给我往上冲,把他们全部杀光杀尽。”士兵们这才手持长矛和长剑朝着依巴库他们冲了过去。只几个回合,便把依巴库身边的印第安士兵杀倒在地。依巴库此时也身负重伤,见西班牙人已经把长矛和长剑都对着自己,便掏出一把短刀朝着自己的腹部捅去。只听他发出了一声尖厉的痛叫,便随即倒在了地上。 等王宫这边的战斗刚结束,皮萨罗就已经带着卫队来到了王宫内院。这时,各小队的尉官们已经在王宫内院里等待着汇报战况。皮萨罗一来到王宫内院,就朝尉官们问道,“印加王抓住没有?”大家都不吭声。皮萨罗见大家都不答话,又大声地问道,“我在向你们问话,印加王抓住了没有?”尉官们这才陆续答道,“没见到印加王。” 皮萨罗非常不高兴地责怪道,“我是怎么对你们说的。这次进城的主要任务就是活抓印加王,可是,你们却把印加王给放掉了?”贡萨洛走到皮萨罗的面前,解释着说,“侯爵,不是我们把印加王放掉了,而是,印加王在咱们攻城前就已经跑掉了。”皮萨罗一听这话,更加恼火了,训道,“既然知道印加王跑掉了,为什么还不赶紧追?还呆在这干嘛?”贡萨洛说,“可是还不知道印加王朝什么地方逃了。”皮萨罗骂道,“为什么不找个俘虏烤问?”贡萨洛说,“是,侯爵。” 刚攻占了王宫,非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被皮萨罗骂了一通,贡萨洛很是恼火,他马上让士兵找来一名受伤的印第安士兵,带到王宫外院的空地上,用马鞭朝着空中“叭”地一甩,走到那个士兵的面前,用皮鞭指着他问,“你们的大王呢?”那个士兵说,“不知道。”贡萨洛当即就朝着那个士兵的头上和身上狠狠地抽了几皮鞭,打得那个士兵抱头大叫。 贡萨洛见那个士兵害怕了,就收起皮鞭,又问,“现在该知道你们的大王在哪了吧?”那个士兵颤抖着说,“我们大王在天黑之前就带着士兵离开了王宫。”贡萨洛又问,“去了哪里?”那个士兵说,“我真地不知道。只见他们从王宫前面下了山。” 贡萨洛说,“我看你不想说实话。”说着,对着那个士兵又是狠狠地抽了几皮鞭。那个士兵这才喊道,“他们朝着向北的小路走了,可能去了乌鲁班巴。”贡萨洛说,“很好,你在前面给我们带路。”说着,便让号手吹响了集合号。 二百多名士兵很快就集合好了,贡萨洛对士兵们说,“印加王带着士兵朝着乌鲁班巴方向逃跑了,他们步行跑不了多远。我命令你们跑步下到山下,骑上马快马加鞭地追赶,在没有追上印加王之前是不许停歇的,你们记住了没?”士兵们说,“记住了。”贡萨洛说,“好,现在跑步下山。”士兵们跑着步下到山下,骑上马,在那位被捆在马上的印第安士兵的引导下,开始朝着北去的小路疾速奔去。 经过几乎一夜整的快速追赶,黎明时分,西班牙骑兵在一个叫安培的小镇附近追上了印加王的部队。但一千多名印第安士兵乘着夜色和复杂地形,在莫克瓦的带领下,一边退着一边不停地朝着追上来的西班牙骑兵射着短箭和标枪。 但是,这样似乎并不能阻挡西班牙骑兵的继续追击。于是,莫克瓦决定采取打伏击的战术,好死死地拖着西班牙骑兵,让印加王曼科带着王妃、王公和卫兵能安全摆拖西班牙人的追赶。 他让一部分士兵先撤到一个比较狭窄的山口地带,埋伏起来,并在山中地带摆放了许多的树木和乱石,然后再带着士兵一起撤到了这个地方。 当他们刚撤到这里,西班牙骑兵随后就追了过来。可是,树木和乱石阻挡了马匹的行进。他们只能下马而行。可是,就在他们下马而行之时,石块和树木一起朝着他们滚落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当即就有几人被躲闪不及的树木和石块砸伤砸死。 西班牙士兵马上停了起来,可是,贡萨洛大声地喊着叫着,用长剑逼使着士兵们快快地通过山口。就在西班牙士兵来到山口时,就见印第安人的短箭和标枪象下雨一般朝着他们射了过来。许多士兵中箭倒地。看着前面的士兵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士兵任凭贡萨洛怎么喊叫,硬是停止不前。贡萨洛见这种情况,也担心士兵们会伤亡过重,影响战斗力,便只好让士兵们停了下来,歇息一会,好等天亮之后再发起进攻。 没过多久,天色就蒙蒙地亮了。西班牙人从亮光中看到山口之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印第安人,贡萨洛便集合部队开始重新对山口发起攻击。由于大部分印第安士兵已经离去,所以,西班牙人一股作气便攻到了山口之上,与山口之上的印第安人拼杀起来。印第安人虽然人少,但却非常在顽强,他们用石块和箭短及标枪与西班牙人进行殊死地抵抗,直到西班牙士兵攻上了高地上。他们便拿起长矛与短斧与西班牙骑兵的长枪与长剑拼杀起来。 可是,西班牙人越来越多,逼着他们边战边退,一直退到一片崖壁的边上,再往后退就是数百米的深崖。西班牙士兵们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印第安士兵们显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一个军官的身上。那个军官看着大家都在用征求的目光看着他,便朝着深崖下望了望,然后,就把手上的长矛丢在了地上。其他士兵看到当官的已经放弃了抵抗,也都把武器丢在了地上,把手举过了头顶。 看到印第安士兵放弃了抵抗,举手投降了。贡萨洛站在山口的高地上,一边高声地喊着,一边让士兵们把印第安士兵押到高地上的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被俘的印第安士兵一共有七人,他们被西班牙士兵押到高地的平地上。这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旁边是片片血迹。 贡萨洛对一位少尉喊道,“我们必须马上追击印加王,你马上给我把这几个印第安人解决掉。”那位少尉应了一声,便让印第安俘虏转过身子,背朝着远方,然后,向押着他们的士兵命令道,“杀了他们。”于是,士兵们便把长剑对着他们的后心用力地捅了过去。印第安俘虏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第282章 拼死抵抗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天色已经大亮,站在山上可以看到远山一层层地连绵到天边。一片片晨雾在山间轻轻地飘浮着。清凉的风从远处一阵阵地吹来,而且越来越急,让人能闻到一股股潮湿的气息。从阴沉沉的天色来看,天似乎要下雨了。贡萨洛催着士兵们上马追赶。 于是,在通往乌鲁班巴的山间小路上,西班牙骑兵排着长队无精打采地朝着深山之中走去。不一会,天边闪起了几道亮光,接着,又响起了几声雷声。很快,雨滴便下了下来。而且,越滴越大,一场大雨就这样地下了起来。 然而,深山之中除了山就是沟,根本看不到一个村庄和房屋。西班牙骑兵冒着大雨,骑着马继续朝前走着。大概走了有两个时辰,在一个深山小村前,看到了一大帮印第安士兵正在房前屋后遮雨。于是,他们立即冲了过去。可是,还没等他们来到小村跟前,那股印第安人早已经从屋后的山路上跑得不见影了。 贡萨洛让士兵进到屋里蔽雨和休息。小村有七八间小屋。也许是主人被吓跑了,整个村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因为山民的住房和关着牛羊的屋子连在一起,所以,屋里气味非常地难闻。但屋里的牛羊还都在,于是,贡萨洛便让士兵们宰牛杀羊,生火烧肉,好让饿了一整夜和一个早上的士兵们吃顿好饭。 为了了解印加王的行踪,贡萨洛派了一些士兵到附近地方去抓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派出去的士兵就抓来了一个山民,带到了贡萨洛的跟前。皮萨洛把长剑抽出来,在那个山民的面前晃了一下,说,“给我说实话,否则,我要把你的双手砍掉。”山民没懂贡萨洛的话,用疑惑的目光瞅着贡萨洛,这时,旁边的一位士兵用克丘亚语对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向他比划着。那个山民马上明白了贡萨洛的意思,就使劲地点了点头。 贡萨洛问,“印加王去哪了?”山民还是不懂,还是由那位士兵一边给他翻译着一边解释着。那个山民却摇了摇头说,“没见过印加王。再说印加王也不会来这个地方。”那位士兵就问,“见没见有士兵从这里过?”山民说,“今天早上一些士兵从这里过,他们那也有人骑着你们这样的马。”贡萨洛一听,又问,“他们有多少人?”山民说,“好象有三四百人。” 贡萨洛马上下令道,“全体集合,给我赶追。”有个士兵说,“肉快烧好了。”可贡萨洛说,“抓住印加王,你这一辈子有吃不完的肉,快走。”于是,士兵们只好把没有煮熟的肉从锅里拿了出来,用皮包一包,放在马背上,然后上马,让那个山民带着路朝着深山之中的小路一路追去。 雨越下越大,雨雾被风大片大片地吹飘着。士兵们身上很快就被大雨淋湿透了。深山中的小路非常地难走,一会儿泥泞不堪,一会坚硬湿滑。这些都给西班牙士兵的追击增添了许多的困难。但士兵们在贡萨洛的带领下却用急行军的速度在山间小路上奔跑着。 一条羊肠小道在崇山峻岭中时上时下,时隐时现,他们顺着小路一会上到山顶,一会又下到谷底,当他们走进一片原始森林时,雨停了下来。树林里的小路上积着很厚的落叶,走在上面很松软。也许是山里的空气清新,士兵在山里翻山越岭地急行军却一点也不感觉累。 走过一片森林,便来到了一座索桥前。索桥有二三十多米长,是用十多根柳条编织成胳膊那么粗的绳索搭建而成的。索桥的下面是数百米深的深谷。一条急流奔腾呼啸着从深谷下流过。不要说是看到,就是听着就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索桥上零零散散地有一些木板,这些木板只能让人踩踏,却不能让马匹通过,所以,贡萨洛让士兵们把马匹集中在森林边上拴着,让士兵们准备过桥。一个士兵先上到桥上。可是,刚走两三步,桥就剧烈地晃动起来。那个士兵吓得马上就退了回来。 贡萨洛只好先让那个带路的山民带着士兵们上桥。可是,那个山民故意把索桥用力荡起,使得索桥就跟荡秋千似的,吓得士兵们都不敢上桥。而那个山民却乘机小跑着上到了桥中间。 西班牙人看到那个山民马上就要走过去了,便大声喊道,“回来,回来。”可是,那个山民根本就不回头,接着三步两步地就跑到了深谷的对岸。 也就在此时,西班牙人开枪了,其中一枪打中了山民的肩膀。就见那山民捂着肩膀倒在了对岸的地上,一边打着滚一边爬着上到了对岸崖壁旁的小路上,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走了。 眼见着那个带路的山民跑掉了,西班牙人当即就没招了。于是,贡萨洛只好命令着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上桥,朝着对岸慢慢地走去。士兵们一只手紧抓着一边的护栏绳索,脚踩着桥上的木板,颤颤兢兢一步接一步地朝着前面走着。小桥总共才有三四十米的长度,可是,他们却感觉象是走了多少天似的。 走过小桥的士兵们在对岸欢呼着,也在给后面的士兵们壮着胆,所以,后来的士兵过桥时就比前面的人要快了许多。大概磨蹭了一个来小时,二百多名士兵,除过几人被留在森林边上看守马匹,其他人全部都平安地过了桥。过了桥的士兵在贡萨洛上尉的带领下,继续朝着小路的纵深处快步走去。 大概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一个森林边的小村前发现了一支有数百人的印第安部队。他们采取迂回包抄的战术,将这支部队围住,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印第安人并没有发现西班牙人,突然看到眼前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的士兵,以为这些西班牙人是从天而降。想夺路逃跑,可是,很快发现所有的路都已经被西班牙人堵住了。只好仓惶应战。 四五百人的印第安士兵与二百来人的西班牙士兵混战在一起,一时间两边杀得是昏天晕地。不过二三十分钟,印第安人除了少数人逃跑之外,其余人被当场杀死。而西班牙人却只有二十多人死亡,三十多人受伤。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发现印加王。他们当场抓住一个受了重伤的印第安士兵,一边用皮鞭抽打一边对他进行审讯。那个士兵受不住西班牙人的抽打,说出了印加王就在前面的一个小村子里,由莫克瓦统领带一百来人保护着。 贡萨洛一听,大喜,也顾不上集合队伍,只是一挥手,喊了声,“士兵们,印加王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小村里,只有一百个士兵在保护着他,抓住了印加王,我们大家都会有重赏。”士兵们一听着他的话,便兴奋地跟着他一起朝着前面的小路继续快步跑去。 走了约二十分钟,路旁确实有一个小村子,小村子只有三五户人家。但是,村子的房前屋后有许多丢弃的物品和许多的脚印,而且还有马蹄印。这就让西班牙人很是惊奇:印加王的马匹不知是怎样从那座索桥过来的。 显然,印加王的部队才刚刚地离开这里,于是,他命令士兵一路小跑着向前追赶。小路仍然是泥泞不堪和崎岖陡峭,有些小路已经被前面走过的部队踩得一片稀烂。而且,天色就要黑了下来,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当他们走到一座山岭之上,发现离他们只有五六里路的前面山坳下,有一支百人的队伍正在小路上朝北逃去,并有五六个人骑在马上。显然,这就是印加王曼科逃难的队伍。贡萨洛指着那支队伍对士兵们说,“士兵们,你们看到了吧,那就是印加王他们。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天黑之前就能抓住印加王。”士兵们象是受了巨大的鼓舞,忘了疲劳,竟然开始跑步追赶。 追到对面的山坳里,再上到一面高坡上,就见印第安人已经上到了对面的一座山项之上,甚至可以看到有些印第安士兵正在向他们招手。而从这边山顶到对面山顶最多也只要二三十分钟的路程。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西班牙士兵们却一点也不感到累,而是满心怀着就要抓住印加王的喜悦心情。心情一好,行军的速度就自然而然地快了许多。士兵们下到山底,在朝对面的山顶开始追赶时,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印第安人有可能就在山顶之上等着他们。 他们快步如飞地上到了山顶,可是,等到的却不是战斗。而是一座被破坏的索桥。索桥已被烧毁,还冒着烟,三十多米的桥身的另一头已经甩在了深谷之下。而在对面,几个印第安士兵正幸灾乐祸地坐在石崖旁一边嚼着古柯,一边朝着他们招着手,有意地在气着他们。 望着被烧断了的桥,望着无底深渊,贡萨洛只能恼怒地叹着气。 第283章 市政要人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利马的夏季,黄昏时分总是宁静而美丽的。吃过晚饭之后,秘鲁总督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总喜欢站在利马市政大楼的窗口朝着北面的里马河那边望去。里马河岸的长堤此时正沐浴着夕阳的余辉,河边的群山平缓而安宁,堤上的片片树林中不时地有一群群鸟儿时落时飞。在一处平缓而宽阔的河面上,可以看到夕阳将河面上映得一片殷红。河面荡起的波汶中,可以看到几只大木伐停泊在渡口的边上。他喜欢观望着这样的景色,喜欢得甚至有点迷恋。因为这种景色不但能让他感到安宁,而且也有助于他的沉思默想。 近半年以来,这个渡口几乎每天都要朝着北面运送几十名甚至上百名西班牙移民。他们都是从巴拿马或是危地马拉等殖民地移居而来,也有一些是从西班牙远道而来的,渴望着在这片神秘的新大陆上实现他们的黄金梦想。 作为这个新大陆的总督,他把他们集中安置在瓜曼加和比尔卡斯这些新兴的城镇。因为这些城镇是利马与库斯科之间的重镇,如果能在这些城镇里安置足够的西班牙移民,那么,印第安人也就不敢再来袭击和侵扰他们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一个城镇里能有六十到一百人的西班牙武装力量,再建造比较坚固的住宅与兵营,就能抵挡住数千甚至上万印第安人的攻击。然而,到目前为止,瓜曼加已经有了三百多名西班牙移民,比尔卡斯有一百多名西班牙移民,但矿区里却有六十多名西班牙护矿人员。所以,他想自己虽然多年来一直未能将印加王曼科生擒活抓,但他却兴建了许多的西班牙移民居住点,而这些居住点就象一个个军事据点,使得印加王曼科久困深山而不敢轻举妄动。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这个英明决策而感到由衷地欣慰。 一会,堂兄马丁内斯·阿尔坎塔拉和副官弗朗西斯科·查维斯一起进到了皮萨罗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里。见皮萨罗仍在沉浸般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查维斯就走到了他的跟前,问道,“侯爵先生,又在思考着什么?”皮萨罗转过身来,朝着查维斯和阿尔坎塔拉微然地笑了笑,说,“是不是看我近来的手气背,再来狠狠地搜刮我一次?”查维斯说,“侯爵先生昨天晚上的手气也太背了,竟然能一下子输给我们八千个金比索。我给骑兵中队的那些上尉们说,他们还都不肯相信呢。” 皮萨罗马上对查维斯说,“以后不许把我输钱的事对他们说,让他们感觉我好象是屡战屡败,赌运太差。其实,跟你们赌博,我几时输过?”听着这话,阿尔坎塔拉忙说,“就是,侯爵的赌运和手气大家还都是有目共睹的,要不,侯爵一下输了这么多,别人还都不肯相信。”皮萨罗说,“就是,士兵们都知道我这人好赌,可我这人不是盲目好赌,而是胆大心细,出手既准又狠。要不,我在这个新大陆上能干出这样非凡的业绩?”查维斯说,“那是的,在这方面,别说士兵们都对你是顶礼膜拜,就是我们也是对你五体投地呀!” 皮萨罗听着很悦耳,就对查维斯说,“好了,你们也别再用这种话来奉承我了。你们不是想来搜刮我吗?那好,你去隔壁秘书室把皮卡多叫来,咱们四个再好好地摆下战场,看今天咱们到底是谁胜谁负。” 查维斯笑道,“好嘛。”说着,便去叫皮卡多。 皮卡多也是个好赌之徒,听说侯爵派查维斯来叫他,赶忙拿着赌具来到了侯爵的办公室。大家也不需要什么摆设,便四人朝办公桌四面一座,准备开战。 皮萨罗首先声明说,“你们不是想多搜刮我一些吗?那我就给大家多奉献一些。我下一百个金比索。”听着皮萨罗的报数,大家都用很吃惊的目光看着皮萨罗,因为平时大家一般只下十个或二十个金比索,最多也没超过五十个金比索。所以,皮卡多就说,“侯爵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又发了一笔大财?”皮萨罗说,“是的,我要在你们身上发一笔大财。”可查维斯却说,“只怕是侯爵先生别输得太惨了。” 皮卡多拿着两个精致的金碗开始掷骰子,并赢了第一把。但是,轮到皮萨罗坐庄时,皮萨罗便连坐了三庄,接着又连坐了五庄,开战不到半个小时,皮萨罗就赢了将近五千个金比索。本来,大家还都是又说又笑的,可现在都一个个地沉着面孔,显出一副十分严峻的神色。 皮萨罗却得意非常地说,“怎么啦,你们都不说话了?”查维斯却提醒着他说,“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先赢后输,赢得越早输得越惨。”可皮萨罗说,“我就不信这个邪。”说着,又开始连续不断地坐庄。 没过多久,几个骑兵和步兵的中尉,还有一些士兵也都过来看热闹。如果不是看着他们赌得太大,早就有人争着抢着要参与进来。 皮萨罗虽然平时对军官和士兵们比较严肃,但在赌场上却是平易近人,哪怕就是自己吃亏,也总是让着大家。所以,军官和士兵们都喜欢跟他在一起赌博。他这办公室也总是喜欢朝着赌博的军官和士兵们开放。只要大家平时没事晚上过来赌博,他总是笑脸相迎。 可是,他们赌得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旁边的人也只好围观,不敢参与。还有一些人既不想参与也不想围观,就在他们的旁边找了个地方开战。一时间,利马市政厅最高行政长官的办公室简直就成了士兵们的赌场。 鏖战了一整夜,皮萨罗大获全胜,其他三人的钱不但全部被他赢了过来,而且还都借了皮萨罗一大笔钱。熬了一整夜,对一个现年已是六十五岁的老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考验。所以,此时的皮萨罗已经有些头脑发昏,眼睛发困。但是,他又不好要求停战,因为他是赢者,按赌场的规矩一般都是由输者提出休战。如果赢者提出休战或是停战,会被大家认为是一种不够意思的表现。本来,他已经把大家的钱都赢光了,如果他不愿意让大家欠帐,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罢兵休战。可是,他看着大家一副惨败猴急的样子,恨不得一把就把自己输的钱给捞回来,所以,也就一直不好提出停战。 直到快天亮时,一位士兵推门来报说,“报告总督,一只载满着从巴拿马来的西班牙移民的大船已经靠岸,正在卸船。”皮萨罗放下手上的骰子,问道,“大概有多少人?”士兵说,“有一百多人,有许多都是年轻的夫妇。”皮萨罗点了点头,说,“很好,你马上通知骑兵小队前去迎接。” 士兵走后,皮萨罗对皮卡多说,“你马上去兵营看看,把这些移民的食宿安排一下。”皮卡多几乎输了一整夜,手气刚刚有点好转,却见皮萨罗要让他去兵营安置刚刚到来的移民,心里当然就有很大的不乐意。但司令官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就把手中的骰子抓在手里,半天不想放。 皮萨罗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说,“我看你们也都输光了。再玩下去,恐怕要输得连裤子都要脱光了,算了,咱们就玩到这里吧。”说着,便用手把面前的一大堆钱朝前一推,说道,“怎么,这下你们该服气了吧?” 大家虽然心里并不想承认,但还都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查维斯说,“侯爵今晚吃了性药,狂得收不住了。”皮卡多说,“侯爵本身功夫就硬,没办法。”皮萨罗笑道,“只要你们服咱就行。”说着,便把桌子上堆积的金比索朝大家一推,说,“好了,这些钱我不要了,都物归原主吧。” 查维斯显得有些犹豫,说,“这多不好意思。这些天侯爵一直输着,好不容易赢了一次,咋能再来瓜分他。”可是,皮卡多却说“客气什么,侯爵对咱们向来都是这样慷慨大方。”阿尔坎塔拉也说,“侯爵跟咱们一起玩,图得是热闹和快活,对钱财向来是很不在意。”查维斯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今天输得最多。” 象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输得最多的人先动手。所以,查维斯先数够了四千金比索,往自己的皮包里一装,说,“真要感谢侯爵先生,这些钱要是在国内,不知能买多少房子。”接着,皮卡多开始往自己的皮包里装钱。本来,他只输了三千来个金比索,可是,他却往自己的皮包里多装了两三百个金比索。 查维斯不喜欢皮卡多这种风格,便说,“你把你输得拿走就行了,别那么没多没少地往你那皮包里装。”阿尔坎塔拉也对皮卡多的行为十分不悦,说,“就是,今天就数你输得最少,你就好意思把钱一个劲地往你的腰包里装?” 如果这话是被其他人说的,他可以连听都不爱听,反会转过身来没好脸地把他们训斥一顿,但说他的这两人一个是皮萨罗的堂兄,一个是皮萨罗的副官,而且年龄都比他大,资历比他老。让他虽然感到十分不快,却也不敢发泄出来。 查维斯和阿尔坎塔拉这么一说,皮卡多也就不好意思再往自己的皮包里装钱了。毕竟这两人都是职务比他高和资格比他老的人。而他则是在安东尼奥离开部队回国成亲之后才担任皮萨罗的秘书。虽然他的文化水平比安东尼奥要高,心计和点子也比安东尼奥要多,很受皮萨罗的赏识,但他毕竟担任秘书工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资历不深,所以,只能在其他官兵面前耍耍威风,却不敢在这两人的面前摆谱。 本想阿尔坎塔拉最后收底,不会数钱,却没想阿尔坎塔拉却把脸面拉得挺长,用质问的口气对皮卡多说,“你到底输了多少?”这一问,把皮卡多问住了,但他却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我输了有三千四五百个金比索吧。”一旁的查维斯对皮卡多说,“你刚才不是说你只输了三千零七十个金比索吗,可你怎么一下就拿走了两千三百个金比索?”阿尔坎塔拉说,“就是,要是你输了三千三百多,那我应该输两千八百多,可我实际上输了三千一百多,还借了侯爵五百多呢。” 皮萨罗对皮卡多说,“是你记借了,快把人家的钱给人家还过去。”皮卡多没法,只好把装进皮包里的钱又拿出了三百多放在了桌面上。 第284章 领地之争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卡多虽然接替安东尼奥担任皮萨罗的秘书时间并不是很久,却能深得皮萨罗的赏识和信认。许多事情,他甚至可以不用请示皮萨罗就可以对士兵和其他军官发号施令。因此,不但是市政的官员还是部队的军官都把他看成是仅次于皮萨罗的第二号行政长官。而他自己也常常是有恣无恐,自视其高,除了皮萨罗,他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让查维斯和阿尔坎塔拉两人这样地把他责怪了一番,就觉得很丢面子,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却又不好发泄出来。所以,他到了兵营里转了一圈,把皮萨罗的命令朝一位骑兵中尉一传达,就直接地回来了。 这时,天虽然已经大亮,但皮萨罗还没回家睡觉,因为刚才有人送来了几份有关印加王曼科的动向和西班牙移民居住点的建设情况的情报。皮萨罗对这些情报和报告向来是十分重视,所以,他一直在等着皮卡多回来,给他念读和讲解这些情报和报告的内容。 本来,他准备让卫兵去找皮卡多,没想到皮卡多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抬起头来朝皮卡多问道,“那些人安顿地咋样?”皮卡多说,“都安排在兵营那排宿舍里了。”皮萨罗又问,“这些人打算咋安置?听说瓜曼加和比尔卡斯那边已经有不少的移民了。”皮卡多想都没想,说,“那就把他们安置在阿雷基帕城里。那个城市挺大,可以至少安置一千到两千的移民。” 皮萨罗一听这话,就说,“那好,这事就由你具体安排。不过,除过给他们多分土地和房屋之外,还得要多给他们分些当地的印第安人,好让他们利用这些印第安奴仆开荒种地,开采矿产。”皮卡多说,“侯爵放心。”皮萨罗点了点头,就对皮卡多说,“你把这些情报给我念念。” 皮卡多把几份情报翻了一遍,然后,先把有关印加王曼科的情报念给皮萨罗听。情报来自于库斯科,是由贡萨洛派人送来的。内容是说据一位深入乌鲁班巴山区的印第安探子报告,印加王曼科一直在那边的一片深山老林中隐藏,目前已有将近两千名士兵,分散在方圆数十里的地区休养生息。而曼科身边只有一百多人的护卫部队。 不等皮卡多念完,皮萨罗就说,“既然如此,埃尔南多为什么不派部队前去攻打?”皮卡多说,“打他干嘛?咱们的部队进到山里千难万难,可是,还不等你到跟前,印加王早听到风声跑掉了。咱们又不是没追击和围剿过,可是,哪次不是让他早早地就给跑掉了?” 接着,皮卡多又说,“侯爵现在不是在各处都安置了居民点,有了这些居民点,就等于把他印加王给围在了深山之中,用不着咱们再劳神费力地去找着追着他们去打,而且应该以逸待劳地等着印加王来自投罗网。”皮萨罗听着皮卡多的话,连忙点头说,“那是那是,咱们修建移民点也就是这个意思。” 目前,这位秘鲁总督已经在许多地方建立了移民居住区,这些移民居住区也是军事征服区的驻防地。移民居住区的房屋都是用坚固的石块建造,将住宅与政府机构的部门和办公室紧密相连。定居者都是应募而来的西班牙人,他们每一人可以分配到大片大片的土地和种植园,还能分配到一定数量的印第安人奴仆。这些移民中不但有许多的西班牙冒险者,还有许多的年轻夫妇。他们的到来不但将大片的土地得以开垦,而且还能将这些土地保护起来,使得这一地区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商业点,有助于建立一支武装力量维护当地与周围地区的安全秩序。这些移民来到这里会被重点分配到瓜曼加、比尔卡斯和阿雷基帕的居民区。因为瓜曼加位于利马与库斯科的交通要道上,比尔卡斯有一个很大的银矿,而阿雷基帕则是秘鲁南部的一个大城市,仅次于利马和库斯科。只要将这些地区发展到上千人的商业区,就能将印加王他们牢牢地困在深山之中。事实上,皮萨罗侯爵的这个计划和方式切实很有效果,在那次贡萨洛带领200多名骑兵将印加王曼科一直追到乌鲁班巴的深山密林之后,一连几个月了,都再也没有听到过印加王出山和骚扰的消息。 接下来的是说埃尔南多发来的一份报告,说他正押运着大量的比尔卡斯银矿的白银在赶往利马的途中,大概再有七八天就能到达利马。比尔卡斯银矿储量非常大,使得白银在那里就像是毫不值钱的东西。但是,皮萨罗知道只要把这些东西销往西班牙或是欧洲,那么它的价值就会成百倍地上涨。也正是因为这些金矿和银矿的大量开采和运往国内,使得西班牙人发现了一个让他们向往以久的金银之乡。这也是西班牙人大量涌入新大陆的主要原因。 听着这话,皮萨罗问皮卡多说,“我想派埃尔南多押送一批金银回国,可是,我又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处死了阿尔马格罗将军而会受到国王的处置。”皮卡多不加思索地说,“那就别派埃尔南多去,要不,就让贡萨洛上尉去也行。”皮萨罗摇了摇头说,“要说带兵打仗,贡萨洛没说的,可是,要让他回国跟国王打交道,还得非埃尔南多不可。” 皮卡多说,“那你可以给国王送上一份厚厚的礼品,也许国王会对埃尔南多将军的过失视而不见,既往不咎。”皮萨罗点了点头说,“我想也只能如此了。” 等皮卡多把桌上那几份报告念完之后,皮萨罗就对皮卡多说,“一夜没睡了,你也该回去睡会觉了。”皮卡多说,“好吧,不过,侯爵先生,你也该回去睡觉了,我看你的眼睛都有些红了。”皮萨罗说,“是的,你先回。我看会地图,马上就回。”说着,便把一张很旧的地图拿出来,找到那个叫乌鲁班巴的地方,然后眼睛便死死地盯着那个地方。 乌鲁班巴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地方离库斯库约二百多公里,处在一片无穷无尽的崇山峻岭之中,河流深谷纵横交错,除过当地的印第安人,外面的人别说进去打仗,就是进到里面都辩不清方向。所以,西班牙军队几次追击印加王曼科,都在还未到达乌鲁班巴时就无功而返。所以,这也是他要兴建移民居住点的原因所在。 看了一会地图,他觉得发困,连连地打了一连串的呵欠,然后,把地图一卷,往桌上一放,想准备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是,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迭戈·阿尔马拉多进来了。这个贵族骑士人物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军衣,头发长得好象有几个月未修剪了,胡子长而杂乱。整个人更象是个穿着军装的流浪汉。 他半躬着身子向皮萨罗行了一个贵族似地大礼,然后,朝着皮萨罗说,“尊贵的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先生。我迭戈·阿尔瓦拉多,阿尔马格罗之子的监护人,今天特来拜见你。” 皮萨罗很反感很傲慢地朝他瞅了一眼,很不悦地问道,“你来我这干嘛?” 迭戈·阿尔瓦拉多往皮萨罗对面的一把椅子上一坐,用不紧不慢的口气说道,“我来你这,还是那件事,作为年轻的阿尔马格罗的监护人,我想他已经有能力来管辖他自己的地盘了,所以,我来请求侯爵把属于他的地盘归还给他。也就是说请把库斯科以北地区的属地归还给小阿尔马格罗,由他来行使行政管理权。” 皮萨罗听着这话,先是一怔,马上回道,“你不觉得这个请求太荒唐可笑了吗?”阿尔瓦拉多神情严肃着问,“这有什么荒唐可笑的?位于圣地亚哥河以南的一千一百公里的全部地域皆归属阿尔马格罗管辖。这在皇家的任命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这里也包括库斯科城和利马城。” 皮萨罗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往自己的大木椅上一坐,用极其傲慢的口气说,“可是,你应该明白阿尔马格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一个叛乱分子,一个想通过武装叛乱推翻政府的阴谋家。他的罪行是不可饶恕的。对一个企图想用武力推翻政府的叛乱者,你觉得他有这个权力向政府提出这样的请求吗?” 迭戈·阿尔瓦拉多义正词严地指出,“阿尔马格罗的行动并非武装叛乱,而是在你和你的兄弟们强占着本属于他的地盘,赖着不还,万般无奈之下,才被迫所采取的行动。如果你和你的兄弟们能把本属于他的地盘归还给他,他是不会采取这种行动。” 皮萨罗自知与阿尔瓦拉多辩论占不到上风,便耍起了蛮横。他眯着眼睛,不停地吐着烟圈,说,“本来阿尔马格罗是有很大一片土地,可是,他所搞的武装叛乱已经使得他丧失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所以,他已经没有任何属于他的东西了。” 说着,他便把桌上放着的那张地图朝阿尔瓦拉多面前一丢,说,“你自己看,有哪些地方还不在我的管辖之内?而哪些地方又属于他阿尔马格罗的?” 阿尔瓦拉多拿起地图,把整个地图扫了一眼,然后把地图丢在了桌上,说,“我知道你是想永久性地占据别人的地盘。但是,你别忘了,你和阿尔马格罗的地盘是由国王划定的。如果你不把属于阿尔马格罗的地盘归还给小阿尔马格罗,那么,我会请国王来仲裁。” 皮萨罗说,“随你的便,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点忠告:别去为一个死去的罪人喊冤叫屈,摇旗呐喊。那样会得罪活着的人,对你可是很不利呀!” 可阿尔瓦拉多却站起身来,说,“别忘了你的承诺,你可是答应过要把属于阿尔马格罗的地盘和财产交还给小阿尔马格罗的。”皮萨罗说,“是吗?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阿尔瓦拉多说,“你可以记得,也可以不记得,但是,我终久会把让你把属于阿尔马格罗的财产和土地归还给他。”说着,便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市政办公室。 第285章 总督私宅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阿尔瓦拉多虽然走了,可闹得皮萨罗心情很窝火。他知道阿尔瓦拉多是个在西班牙国内很有势力的贵族,如果他要是真地闹到国内,特别是闹到国王那,会对他皮萨罗非常不利。因为他知道皇家任命书之所以要把库斯科和利马划在阿尔马格罗的管辖范围,就是国王想利用阿尔马格罗来牵制他。如果他要是赖着不把那些领地还给小阿尔马格罗,闹到西班牙国王那里,肯定会对他非常不利。但是,他也不怕,可以说他现在就是印加的国王,只要他不离开秘鲁,谁也不能把他皮萨罗怎么样。 离开市政大楼的办公室,皮萨罗侯爵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家位于利马市中心特鲁希略广场不远处的一个精致简朴的小院里。小院被围堵围绕着,里面盖着一栋两层的小楼。小楼前面是一片草坪,后面则是一大片花园。小楼共有二十多间屋室,供他和妻儿、警卫、仆人和侍女们居住。 皮萨罗侯爵住在二楼的中间,这里有他的卧室、会客厅和娱乐室。会客厅里不但铺着地毯,摆着两排沙发,还有一个茶几和两个酒柜。茶几上摆着糖果和水果,酒柜上摆着一些国产的威士忌,葡萄酒和上乘的印第安奇恰酒。四周还有一些名贵的中国瓷器、玻璃酒杯和印加安金质的艺术品。但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房间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皮萨罗侯爵的肖像。肖像上的他瘦长的脸庞,满脸的络腮胡子,神情从容自若,目光深沉坚定。他头戴一顶带红缨的军帽,身着西班牙军装,佩戴着总督的绶带,身挎长剑,一副威严英武的神气。这是他请一位西班牙国内的著名画师为他画的像。这位画师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但却能把他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甚至是相当地逼真。 皮萨罗侯爵非常喜欢这幅画,觉得这幅画最能反映他的卓越功勋和伟大成就。他常常会在这幅画前一站就是半天,细细地欣赏着和回味着。这不但会让他感到自豪,还会让他感到快乐。每当有客人光临和拜访,都会面对着画像对他恭维一番和赞扬一番,让他觉得无比地荣耀。 客厅的右边是娱乐室,娱乐室里不但有赌博用的赌具,还有一些酒水和酒杯。但皮萨罗最喜欢的还是那种从巴拿马带来的烟叶。一边吸烟,一边赌博,常常是他款待客人和朋友最真诚和最热情的方式。他的卧室在会客厅的左边。卧室里铺着鲜红的羊绒地毯,富丽堂皇且一尘不杂,一张宽大的床上也是铺着最上乘的羊绒毛毡。床边有两个衣柜和两个沙发。 皇妃图图拉见他回来,便问,“老爷如何回来这晚?”皮萨罗懒懒地答道,“打了一夜牌,又处理了几件公务。”图图拉又问,“老爷可想吃早餐?”皮萨罗打了一个呵欠,说,“不吃了,我要睡会觉。”图图拉马上把床上的铺盖铺好,说,“老爷睡吧。”说着,便给皮萨罗宽衣解带。皮萨罗脱过衣服,往被子里一躺,对图图拉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图图拉说,“是,老爷。” 可是,皮萨罗刚睡着一会,就听到楼前的街道上有人大喊大叫起哄的声音,而且不象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他便从床上起来,来到窗前朝街道上观望。就见楼前的街道上,有几个叫花子在街道上闲逛。他们蓬头垢面,衣不遮体,虽然此时的利马还有几分寒意,但他们却没有穿上衣,也没有穿裤子。有的人只穿了件短裤,有的甚至没有短裤,就用一件上衣遮着下身。他们一边顺着街道闲逛着,一边朝着街道上的印第安人寻衅骚扰,吓得那些当地人直躲着他们。 皮萨罗看着这些,不禁皱起眉头。因为这种事过去时有发生,而近来却几乎每天发生,他不能允许这种扰乱治安的现象每天都在他的眼皮下发生。于是,他大声地喊道,“卫兵。” 一个卫兵马上手握长剑从楼梯下跑了过来,推开他的房门,便问,“报告司令长官,有何事吩咐。”皮萨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卫兵说,“去把皮卡多给我马上叫来。”卫兵说,“是,长官。” 这时,图图拉也闻声赶了过来,问道,“老爷,出啥事了?”皮萨罗说,“你没听到大街上那些吵闹声?”图图拉点了点头说,“是那些智利帮的士兵们在大街上闲逛。” 智利帮是指那些跟着阿尔马格罗一起南征智利的官兵们。他们因为在库斯科郊外被埃尔南多打败后成为了俘虏,又在阿尔马格罗被处死之后被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可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反戈一击,背叛自己的头领阿尔马格罗将军而投靠皮萨罗,所以,他们在库斯科所有的房屋、土地、女人、仆人和财产全部被没收,从此成为了不名一文两手空空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这种流浪汉有四百多人,主要集中在库斯科,在其它地方也有一些,不管他们是如何地七零八落,四处分散,但他们都因反对皮萨罗兄弟的愤怒感情联系在一起,把他们看成是杀害他们首领的元凶。 而在利马的这些智利帮士兵则是从库斯科跑来找皮萨罗侯爵讨要属于他们的财产。因为他们在利马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只得整天呆在广场周围胡乱闹腾和四处流窜。本来,皮萨罗侯爵完全可以用友好和温和的手段来安抚他们,化解矛盾,使他们都归顺在他的旗帜下。可是,这位侯爵大人却认为这些被击溃的智利帮士兵无足轻重,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对他们始终抱有敌意,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敌人。 皮萨罗看着那几位智利帮士兵在街道上乱叫乱喊,寻衅滋事,就恼怒地说,“他们哪是在闲逛,而是在闹事。”图图拉说,“可他们也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皮萨罗说,“是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干出出格的事,可是,等他们干出了出格的事,那就晚了。” 不过一会,皮卡多匆忙地赶了过来,“报告长官,秘书皮卡多到。”皮萨罗一边洗着脸一边问道,“刚才街道上那些吵闹声你听到了没有?”皮卡多说,“咋能听不到呢?这伙智利帮的士兵们一天到晚闲极无聊,无所事事,整天就想找那些软弱的印第安人叫叫喊喊,发发淫威。”皮萨罗用警告的口气说,“可是,这是在我的地盘上,他们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在对我的进行示威和挑衅。你明白吗?” 皮卡多马上领会过来,就问,“司令官的意思是不是把他们遣散到郊外或别的什么地方?”皮萨罗说,“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马上制止他们的这种行为。”皮卡多说,“是,长官。我会想出让你满意的办法。”说完,便离开了皮萨罗的卧室。 看着皮卡多走出屋室,图图拉用不安的口气对皮萨罗说,“老爷,这些智利帮的士兵在利马和库斯科到处都有不少的人,别把他们逼得太紧,当心他们会狗急跳墙,以死相拼呢。”皮萨罗低着头沉谙了一会,无奈地说,“可是,不这样做,整天让他们在大街上瞎喊瞎闹的,也不是个办法。”图图拉说,“为什么不把他们都关起来?”皮萨罗说,“他们都是无辜的军官和士兵,不是主谋。把他们关起来有什么意义?”图图拉说,“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招纳过来?”皮萨罗说,“当时把他们从监狱里放出来时,我就对他们说过,谁愿意加入我的军队,我给谁分房分地。可是,这伙智利帮的官兵都他妈的死心眼,宁可受穷受苦,也不愿意背叛他们的长官。” 图图拉说,“印第安有句古训说,招纳不降者必杀之。不知老爷听没听过这句话?”皮萨罗摇了摇头说,“这些智利帮官兵不是印第安人,是杀不得的,一杀就会引起民愤和公愤,要是让西班牙国王知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你不知道?国王正在想方设法找我的麻烦呢。你可以想想,要不是国王把库斯科城许给阿尔马格罗,那会有我和阿尔马格罗反目为仇相互厮杀这种事?你该知道阿尔马格罗过去一直是我的好兄弟,又是我的合伙人。” 图图拉听着,便说,“如此这般,老爷就该事事小心了。”可皮萨罗冷然一笑,说,“我干嘛要事事小心?在秘鲁这片土地上,我就是国王和皇帝。只要我不出秘鲁,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第286章 侯爵兄长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埃尔南多来到皮萨罗的办公室时,皮萨罗正在听取唐纳德少尉向他汇报基多之行。这位年轻的骑兵少尉一身印第安人的打扮,灰面土脸,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刚从远路归来。 刚好,埃尔南多也同样是副风尘仆仆,灰脸土面的模样,不过,他却穿着一身整齐的军服。见埃尔南多推门闯了进来,皮萨罗马上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一边激动地喊着,“我亲爱的兄弟,你回来了。”一边迎过去,与埃尔南多拥抱在一起。拥抱之后,便拉着埃尔南多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可是,埃尔南多马上转过身子朝着唐纳德少尉问道,“你这是从哪而来?”唐纳德说,“我刚从基多回来。你是从库斯科而来?”埃尔南多说,“是的,不过,我在比尔卡斯住了几天。应该说是从比尔卡斯而来。”说着,两人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唐纳德说,“喂,伙计,你上次把我洗劫一空就跑掉了,我可是等了你几乎整整一年多了。”埃尔南多笑道,“怎么?还不服气?”唐纳德说,“服你?我连侯爵都不服,还能服你?”埃尔南多说,“那好,不服咱们再战,如何?”唐纳德说,“行啊。” 唐纳德与埃尔南多握过手,对埃尔南多说,“你们兄弟很久未见了,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然后,他又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我这事等你有空了再向你详细汇报?”可皮萨罗说,“埃尔南多是我的兄弟,又不是外人,你就继续说吧。” 唐纳德少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奉侯爵之令,我日夜兼程赶到了基多,可是一到基多,贝纳尔卡萨尔的副官就告诉我说,贝纳尔卡萨尔将军已经回国向国王请功邀赏去了。” 一听这话,埃尔南多就问,“贝纳尔卡萨尔这个混蛋怎么啦?”皮萨罗怒气冲冲地说,“据基多那边的探子报告说他想要摆脱秘鲁政府,要成立基多政府。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马上派唐纳德少尉赶往基多,以通知他来利马开会商议的名誉把他带到利马,然后以叛乱的罪名将他绳之以法,可是,没想到这个狡猾的家伙却跑回西班牙向国王请功去了。” 埃尔南多埋怨地说,“上次,他违抗军令,私做主张北上基多时,我就对你说过这家伙早晚是要搞独立的,可是,你就没把我这话当回事,还是把他放走了。” 可皮萨罗却说,“我虽然把他放回基多,可是,我一直对他小心防范着,并派人时刻对他监视。半年前,我就听说他似乎有这个企图,但当时因为忙着建立移民居住点,对他的事也就没顾得上处置。”说着,皮萨罗十分后悔和恼怒地说,“这个流氓混蛋。我早晚要收拾他。” 等唐纳德一走,皮萨罗问埃尔南多,“你这次从比尔卡斯带来了多少白银?”埃尔南多把一只手的五个指头伸出,得意地说,“共有五百多碇,都是上好的白银。”皮萨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这些白银都是供应给西班牙周边的国家,可以换回一大笔货币。国王肯定会非常满意。” 皮萨罗又问,“你打算什么时间起程回国?”埃尔南多想了想,说,“当然能尽快一些更好。”皮萨罗点了点头,然后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语气担忧地说,“这次回国不同以往,就怕国王会追究阿尔马格罗被杀一事。” 埃尔南多若无其事地一笑,说,“这得要看送给国王的礼品是否让他满意。如果礼厚物重,国王一高兴也就不再追究了。如果礼物轻薄,国王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说话。” 皮萨罗赞许地点了下头,说,“既然这样,你这次回国一定要多给国王带些礼物。明天我让皮卡多到金库里挑些比较贵重一些的金器,装上两三个大箱子,给国王带去。” 埃尔南多非常感激地说,“感谢侯爵这样为我着想。如此这般,我就没有无后顾之忧了。”皮萨罗说,“金子算啥?在这个国度里,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兄弟你是我的亲兄弟。如果你有三长两短,我用再多的金子都换不来。胡安兄弟死后,我常常自责没有把他关照好,所以,我再不能让你和贡萨洛有什么危险和不测。” 说着,埃尔南多带着皮萨罗一起下楼,来到楼后的军营里,查看埃尔南多带来的白银。白银锁在军营的一间仓库里。仓库的房前屋后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把守。 埃尔南多让士兵叫人把门打开,便和皮萨罗一起进到了仓库里。仓库里很暗,但当埃尔南多把裹在外面的草垫子打开后,就可以看闪着银白色亮光的白银,一碇碇地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皮萨罗高兴地说,“很好,这些白银运送回国能卖出很好的价钱。只是你可要一路小心呀!”埃尔南多说,“请侯爵放心。”皮萨罗又说,“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埃尔南多说,“带了一个骑兵小队,三十来人。”皮萨罗说,“我给你配备一个最大的帆船和一些最好的船工。只要这些白银能安全地运送回国。那么,咱们家族就是西班牙,甚至是整个欧洲最富有的家族了。即使是国王都会对咱们的财富垂涎三尺。” 埃尔南多说,“其实咱们早就是西班牙甚至整个欧洲最富的家族了。仅前两次回国带去的金银器物据说比整个西班牙国库的金银都要多得多。上次,我送货回国,货船到达西班牙港口码头时,有位曾经负责守护皇家国库的贵族闻讯来到了船上,看到船上的金银器物,惊讶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他守护过许多年的皇家国库,都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金银。要不,这些年来,来新大陆冒险和闯荡的人越来越多,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咱们从新大陆运回这么多的金银财宝。” 皮萨罗颇为感慨地说,“想当年,咱们家是多么地贫穷,家中除了你还读过几年书,可我和你弟弟连学校的门都没进过。等我回国后,我一定要用这些钱在咱们家乡开办一所最好的学校。” 埃尔南多说,“可是,你啥时才能回国?”皮萨罗沉默了一会,说,“是啊,什么时间才能回国?我也说不清楚。可是,等我一离开这里回到国内,我就再也不是这个新大陆的主人了。” 说到这里,两人一起出了仓库。皮萨罗对站在门外的皮卡多说,“这里要多派几个人日夜看守,不得有误。”皮卡多连忙应道,“是,侯爵先生。” 从军营大约走上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皮萨罗住的公寓。一进到公寓大门,皮萨罗就对身为印加公主的妻子喊道,“埃尔南多从库斯科回来了,让厨师给我们做桌好菜,我们要喝酒。”印加公主应声答着,便进到了厨房里面。 皮萨罗把埃尔南多带到了二楼的会客大厅。大厅里是一间很大的屋室,里面不但宽敞明亮,而且装修得富丽堂皇。两人刚进到客厅里坐,一个士兵进来,把一个皮包递给埃尔南多。埃尔南多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纯金油灯和一件精致纯金的印第安**,放在皮萨罗面前的桌上,说,“兄弟我这次从库斯科那边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相送,只带来了两件从坦博王宫里缴来的两件上好的金器送给侯爵先生,望侯爵喜欢。” 皮萨罗把眼前这两件金器看了又看,好不喜欢,对埃尔南多说,“你说这印第安人,说他们蠢吧,可他们能造出这般精致的金器;可要说他们聪明吧,这大的国家就让咱们一百多号人给打败和征服了。所以,有时我就想不通,这印第安人到底是蠢还是不蠢?” 埃尔南多不禁感慨地说,“其实印第安人并不蠢,只是他们太诚实太单纯了,总是把别人想像得跟他们自己一样单纯和诚实。或者可以这样说,也许是咱们西班牙人太聪明了。”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公寓前面的大街上又传来了一阵大喊大叫的声音。埃尔南多以为发生了什么骚乱,便走到窗口朝着外面看去。就见五六个几乎是赤身裸体的西班牙男人在街道上闲逛与起哄。于是,他对皮萨罗问道,“这些人是干嘛的,穿着破烂,随街闲逛?”皮萨罗说,“还不是那些智利帮的士兵。他们没有财产,也没有职业,整天就知道瞎逛瞎喊。” 听着这话,埃尔南多不禁皱起来了眉头,说,“这种人怎么能让他们住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这是非常地危险和不安全。”皮萨罗一怔,说,“他们没有武器,没有首领,除了在大街上闲逛和胡喊,或是欺负一下当地的印第安人,还能怎样?”皮萨罗吸了口烟,又说,“他们虽然闲逛和胡闹,但也没有做出什么违法行为。只要他们有人敢做出违法乱纪的行为,我就会狠狠地拿他们开刀。” 埃尔南多告诫着说,“这种人应该把他们遣散到离京城远远的荒野地带,让他们连进到城里都要受到限制,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否则,如果他们想搞暴动或是暗杀,就能很轻易得逞。”皮萨罗笑道,“兄弟不免太有点神经过敏了。” 埃尔南多却用很认真的口气说,“这些智利帮的士兵虽然没了武器,没了首领,但他们对阿尔马格罗的忠诚和感情还是很深的。特别是他们这帮闲人无职无业,穷困潦倒,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深仇大恨,又整天地聚在一起,无事生非,寻衅滋事,说不定哪天就会凶象毕露,铤而走险。侯爵对此不能没点防范。” 皮萨罗问,“如何防范?”埃尔南多说,“除了把这些危险分子遣散到边远地区之外;再是侯爵必须要为自己建立一支卫队,无论任何时间都要有卫兵跟随。”皮萨罗冷然一笑,说,“别看我已年过六旬,可是论起剑术,我看还没有哪个人敢跟我比试。”埃尔南多说,“想毕侯爵应该知晓明枪易躲,暗剑难防。” 接着,埃尔南多又说,“库斯科那边也有许多智利帮士兵,可我全把他们遣散到遥远的郊外和山区,而且不允许他们进到库斯科城区。他们对我也是恨之入骨,每天夜里在我熟睡之时,都似乎能听到他们咬牙切齿的声音。所以,我知道他们虽然穷困潦倒,但他们的信念一直没变,他们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时机到来,他们就会杀气腾腾,卷土重来,要把咱们斩尽杀绝。所以,我劝侯爵切不可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这话也许引起了皮萨罗的注意,他一边吸着烟一边点了点头,说,“是该对他们采取些措施了。”于是,他让卫兵把皮卡多叫来,朝皮卡多问道,“那些智利帮你是怎样处理的?怎么刚才又听到他们沿街闹腾的声音?”皮卡多不禁一怔,说,“我昨天就派骑兵小队把他们押送到郊区的荒野地带,要他们不得进入城区。难道他们又跑回来了?” 埃尔南多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对皮卡多说,“眼下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已不是印加王曼科,而是这些穷困潦倒的智利帮。你要想办法保护好侯爵的人身安全。如果侯爵的人身安全有三长两短,我就要拿你试问。”皮卡多说,“请埃尔南多上尉放心。我会绝对保证侯爵先生的安全。” 这时,饭菜已上桌,而且,阿尔坎塔拉堂兄和查维斯副官也都闻讯赶了过来,一起为埃尔南多接风洗尘。 第287章 国王通缉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埃尔南多又在利马多住了几日,每天和朋友们聚在一起,不是请客吃饭,就是聚众赌博。而皮萨罗则派人准备好一艘很大的帆船,挑选好一些印第安船夫,又把要运送回国的金银物品装运好,才送埃尔南多离开秘鲁回国。 这是个风平浪静的夏日,一只大型的帆船停靠在利马郊外的港口码头边上。港口码头上一片热闹,送行的人把整个码头都挤得水泄不通。因为乘船回国的除了埃尔南多之外,还有一些西班牙士兵和商人。埃尔南多从库斯科带来的三十多名士兵担任着护送和押运任务。 当乘船的人们都上船之后,这时,皮萨罗带领一个骑兵中队的士兵及许多官员簇拥着埃尔南多赶到了码头。其他送行的人们很快为他们让开了一大片地方。埃尔南多从马上下来,深沉地朝着大海和蓝天的远处望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来对皮萨罗说,“我就要走了,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但是,你必须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尽快建立一支卫队来日夜不断地守护在你的身边。” 皮萨罗深情地点了点头,说,“兄弟放心。” 为了让侯爵真正地引起重视,他又加重语气大声地说,“请阁下不要允许这些智利帮士兵在这方圆五十公里的范围内集结,否则,他们一定会加害于你。如果阁下被害,我将无法交代,侯爵的名声也随之消失。” 皮萨罗连连点头,说,“我知道。” 说完,埃尔南多与他的兄弟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大步地上到了船上。 其实,皮萨罗侯爵还是非常不想让自己的这位哥哥回国。因为阿尔马格罗是埃尔南多杀的,而国王正在追查这件事,如果埃尔南多回国,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除过埃尔南多,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在他这支部队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让他信得过,一位是索托,他是部队里的骑兵上尉,一直担任着他们部队的前锋,只是他已经在阿尔马格罗南征智利之前,就已经回国了。另一位就是埃尔南多。因为索托早就离开了他们,他也只能委派他的这位哥哥了。 埃尔南多是他们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孩子,他和两个弟弟胡安和贡萨洛都是私生子。而且埃尔南多也是他们兄弟中唯一上过学,知书达理且懂得礼节。其他的两个弟弟除过打仗还行,但对文韬武略和斯文外交却几乎不懂。所以,他一直对哥哥心怀敬意,对哥哥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只是,临行前哥哥对他再三嘱咐要提防阿尔马格罗的余党,要他组建一只卫队保护自己。可是,却被他一笑置之,因为他觉得在秘鲁,有谁敢反抗他?而这个致命的忽视,最后造成了他的灭顶之灾。 美洲新大陆的发现,开辟了大西洋的航路,激励着多少欧洲探险家和移民跨越大西洋,来到美洲大陆寻求新的宝藏和新的生活。冒险的生活说起来容易,可是,不经历实际,谁又能知道其中的艰辛与危险?如果你坐在一只帆船上航行上几个月,不知要经历多少次的暴风巨浪和死里逃生,你还会觉得这种冒险充满着浪漫与传奇吗? 埃尔南多带着三十多名押船的士兵乘坐一条大帆船在大洋中航行。从西班牙到秘鲁最快也得需要三四个月的行程,从利马到巴伦西亚几乎需要半年的时间。他们从1539年7月离开利马港口,准备在巴拿马城停下,把货物从船上卸下,并在那里休息一个星期,再雇人把这些货物通过翻越几十英里的山区陡峭而崎岖的小路运到诺姆布雷·德迪奥斯港口。然后,再从那里乘船回国。 可是,当船到达别霍港时,埃尔南多决定在这里休息上一两天,于是,他下了船,出了港口,住在了一家旅店里。在出外逛街时,他遇见了一位从巴拿马回来的朋友。这位朋友叫莱昂那多,是巴拿马城的一名很有名气的贵族和政府官员,负责西班牙港口货运的业务工作,与他有着多年的交情。两年前埃尔南多回国押送黄金时,曾在巴拿马城得到过他的大力帮助。埃尔南多一见到他,就与他拥抱在一起,然后,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莱昂那多回答说,“我准备把一批货物运送到通贝斯城,船昨天来到了这里,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两天。”然后,他对埃尔南多说,“你干嘛要来这里?” 埃尔南多说,“我准备把一批货物押送回国。” 莱昂那多说,“是不是还要在巴拿马城转运?” 埃尔南多热情地说,“那是自然的,我还说准备在巴拿马城拜会你,跟你好好地赌上一把。” 莱昂那多眉头一皱,用告诫他的口气说,“你还敢去巴拿马城?那不是自投罗网?因为阿尔马格罗被杀一事,西班牙当局正在巴拿马城等待着要扣留你。” 埃尔埃多一听,大惊失色。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国王会对他采取这种严厉的行动。所以,这事让他惴惴不安,惊恐不已。与莱昂那多分手之后,他匆匆地回到了旅店,把西班牙当局要在巴拿马城通缉他的事给几位信得过的人讲了一遍,想和他们商议一下该咋办。 听到这事,大家吃惊不小,面面相觑,沉默了好长时间。过了好一会,有人对埃尔南多说,“要不,咱们就别回国了,调过船头返回利马。” 其他人也都觉得这次回国会凶多吉少,十分危险,就劝着埃尔南多,“就是,咱们还是返回利马,不回国了。” 可是,埃尔南多沉思许久,想着他为国王带回了三大木箱的金子,国王高兴还来不及呢,咋说也会对他网开一面。所以,他镇静了下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既然已经离开了利马,来到了这里,再调船返回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人提议说,“要不,咱们就不在巴拿马城转运了,也不在巴拿马城停船。我们可以经由墨西哥的迂回路线,在特科安特佩奇海湾登陆。” 大家在外多年,回家心切,一听这个办法不错,都表示同意。埃尔南多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说,“那咱们就不在巴拿马城停歇了,把船一直航行到墨西哥的特科安特佩奇海湾港口,再好好地歇上一两周。”大家都说,“好。” 当天晚上,埃尔南多给国王写了封信,一方面想笼络国王,一方面想打探国王的意思。他在信中写道,“秘鲁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朝着繁荣兴旺的方向发展。而且,当地的居民正在不断地发现新的金银矿藏,矿区每天都在以五一税制和皇室税制在向陛下和皇室交纳着税收。我们最近又在波托西发现了一个很大银矿,山区长满了茂密的灌木,有个印第安人从地上拔起了一棵灌木,发现树根上沾着一大堆小银球。那个银矿非常地丰富,含银量非常高,我们正在开采。而且,政府为了增加移民居住点,不断地为居民们在盖房子,他们的生活在日益改善,所以,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他们新的家园。” 他们经历了三四个月的艰难航行,终于到达了墨西哥的特科安特佩奇海湾港口。这里是从秘鲁到西班牙运送货物的一个转运站。特科安特佩奇海湾是西班牙殖民者奴役美洲印第安人的基地和从事宗教活动的中心,也是西班牙殖民者在美洲搜刮财富、贩卖黑奴的集散地。西班牙殖民者将从四面八方掠来的大量金银珠宝集中在这里,然后转运到西班牙本土。所以,走在特科安特佩奇海湾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西班牙人和当地的印第安人,还有大量的印欧混血人。 特科安特佩奇海湾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各种建筑都具有西班牙那种简洁而清新的风格。平日时,城市上空总是蔚蓝一片,碧空万里。每逢阵雨过后,雨水冲洗过的街道和房屋清新爽目,别有一番情调。郊区的涟滟山色和碧波海湾,交相呼应;新颖别致的城堡与古香古色的教堂清丽典雅;笔直宽阔的街道上绿树掩映,花草簇拥;宛如一幅自然画卷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埃尔南多和押船的士兵们在这个风光美丽的城市里只休息了两天,然后把他们开来的大帆船存放在港口的一家公司里,雇来了二十多个当地人将船上的几十个大木箱卸下,装在马车上,在三十多名士兵的押送下,浩浩荡荡地通过墨西哥境内的地峡间的乡下土路,运往面临大西洋的维拉克鲁斯港口。 所谓地峡就是将两个海洋隔开的陆地狭窄地带。因为那时巴拿马运河还没有被开通,从太平洋到大西洋如果不通过陆地,就必须要在浪涛汹涌的海洋上行驶一两年的时间。而从太平洋上的特科安特佩奇海湾港口到达大西洋上维拉克鲁斯港口,则只有一两百公路的路程。乘用马车差不多一天就能到达。 第288章 总督放行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当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运送着装满黄金白银的大木箱到达了维拉克鲁斯港口时,西班牙负责海关的政府人员当即将埃尔南多逮捕,并将这些大木箱全部扣押。埃尔南多被军人押着关在了一个牢房里。他强烈地要求见到当地的政府官员。 当天下午,当地的一位政府官员在办公室里接见了他,并对他说,“我很钦佩你和皮萨罗侯爵的英勇和冒险,可是,你杀了国王任命的阿尔马格罗总督,所以,我奉国王之令必须要逮捕你。” 埃尔南尔朝着面前的这位政府官员微微一笑,说,“我是奉国王之令回国向国王进行当面解释,阿尔马格罗之死的确是一个误会。只是国王受到了那些人的蛊惑,听信了谣言,所以,我必须要向国王解释清楚。”说着,把一个**小金人塞在了那个官员的手里,恳求着说,“初次见面,咱们就算是交个朋友。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那位官员把**小金人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喜不自禁地说,“这东西真是太美了,真没想到印加人还有这样精美的手艺。” 埃尔南多马上说,“这不算啥,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会多给你带一些这样的小礼物。” 那位官员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地说,“这样说秘鲁那里真是遍地黄金?” 埃尔南多说,“百闻不如一见,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那位官员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真是想去那里看看。”说着,便把手伸出来,与埃尔南多握手,说,“我叫弗拉明哥,是门多萨总督派到这里的执行官。” 埃尔南多乘机说,“弗拉明哥先生,能不能把我放了,让我快快地回国向国王说明情况?” 弗拉明哥显出了犹豫,他说,“我不能放你,要放也只能总督有这个权力。” 埃尔南多说,“要不,你带我去见总督好吗?”在他的心目中,只要手里有金子,就没有打不通的关节。 弗拉明哥想了想,说,“好吧。我们明天就带你去见门多萨总督。” 第二天早上,弗拉明哥就用一辆豪华的马车带着埃尔南多去墨西哥城总督府。马车在墨西哥海湾乡下的马路上飞奔着,因为靠近海边,一路上气候湿润,风景迷人。当马车驶入离港口很远的山野中时,夜色已经沉寂下来。一轮明月在东山顶缓缓地移动,满天繁星在天空中闪烁。时下已是秋季,风从暖流海面吹来,气流温暖潮湿,所以并不感到冷。因为港口离墨西哥城的总督府约有两百多公里,乘马车至少要两三天的时间。而在马车里这样地颠簸上两三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马车路过一个城镇,已是深夜,天下了一阵雨,雨虽然不大,便气温一下降了下来。他们只好停下马车,进到了旅店过夜。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赶路,一路上荒野无际,野花遍地,风光旖旎。这让埃尔南多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和童年。但是,他并无心观看景色,而是心思沉重,想着总督会如何地处置他。 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墨西哥城。他们甚至都没有出去吃饭,就去了总督府。总督府是一栋十分精致的三层小洋楼,住着总督门多萨一家和一些政府机构。小楼的上空悬挂着西班牙的国旗。 弗拉明哥带着埃尔南多来到了总督府门前,向一位卫兵说明了来意,让卫兵向总督通报。不一会,卫兵带着一位管家过来,管家带着他们两人进到了总督府。他们在二楼的会客厅里见到了总督门多萨。这位总督是位四十来岁的贵族,穿戴十分地讲究和高贵,而且,他也十分地热情好客。 埃尔南多一见到总督,就把一个金盘作为礼物送给门多萨总督。他对总督说,“这是我从印加帝国带来的礼物,请总督阁下笑纳。” 门多萨总督拿着金盘看了好一会,觉得这金盘上雕着一些古老的印加风情的图案,十分地精美有趣,就用十分欣赏的口气说,“这是不是纯金的?” 埃尔南多回答说,“当然是纯金的。这是印加帝国的皇帝阿塔瓦尔帕送给我的。因为十分地精美和贵重,所以,我才专门地送给总督阁下。我曾在国内让专家估过价,他说这最少能值20万个金比索。” 总督一听,就叫了起来,“我的天呀,它能值20万个金比索?那简直就是天价。” 弗拉明哥也惊讶不已,说,“这可算是西班牙价值最高的宝物。” 埃尔南多说,“那可不,有多少人想把它从我手里买走,可我一直都没有撒手。” 门多萨总督爱不释手地把金盘反复地看着,越看越是喜欢,他对埃尔南多说,“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我?” 埃尔南尔点了点头,显出为难之色,说,“想必总督已经知道了阿尔马格罗将军一事了?” 门多萨总督说,“当然知道,它是被你们皮萨罗兄弟给绞死了。” 埃尔南多说,“事实并非如此,是国王受到了那些人的蛊惑,听信了谣言,所以,我要赶着回国给国王解释,可是,在维拉克鲁斯港口被弗拉明哥先生给逮捕了,可他说他没有权力释放我,必须要请求总督阁下准许。所以,我只好跟着弗拉明哥先生来到这里请求你了。” 门多萨总督听着这话,思索了一会,就笑着对埃尔南多说,“放心吧,埃尔南多先生,作为总督我没有逮捕你的权力,所以,你可以回国向国王进行必要的解释。我希望你能向国王讲清原因,能受到国王的宽容和理解。” 埃尔南多听着总督这番话,非常地感动,就说,“谢谢总督阁下的宽宏大量,我埃尔南多和皮萨罗侯爵会永远记住总督阁下的恩情,我们会用一世来进行报答。” 门多萨总督被埃尔南多这种感恩情绪感动了,他紧握着埃尔南多的手,说,“我知道埃尔南多是个很厚道很慷慨的人,也知道你们兄弟为西班牙王室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我敬佩你们。”然后,对弗拉明哥说,“你要马上把埃尔南多先生放了,并要协助他尽快回国。” 弗拉明哥说,“是,总督阁下。” 被门多萨萨总督释放和款待让埃尔南多非常地兴奋,也大大地增加了他面见国王的信心。他脑子无数次浮现出只要他把三大木箱珍贵的黄金制品往国王面前一摆,国王马上会喜不自禁,喜笑颜开,甚至会说,“喔,这简直比我王宫里的黄金还多呢。” 两年前他曾回过国,给国王带去了不少的黄金。所以,国王把他当成了最尊贵的宾客,请他赴宴,请他与大臣们见面,还对他和他的兄弟们进行了一番高度的赞扬,并封了官职,给予了重大的奖励。而这次,他给国王带来了比上次更多的黄金。 等他在弗拉明哥的陪同下来到了港口时,那几十个大木箱已被安放在了一个很大的仓库里,为了货物的安全,还在仓库门前加派了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守。这让埃尔南多非常地高兴。于是,他就请弗拉明哥和几位部下到一家非常名贵的餐厅吃饭,然后,又陪着他们一起去赌场赌博。因为这才是他们招待朋友的最好方式。 维拉克鲁斯港口原本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渔村,可是,在墨西哥被西班牙人征服之后,这片地峡就变得格外地重要起来。从印第安人那里掠夺的大量金银财物在特科安特佩奇海湾港口卸货之后,便会沿着地峡的山路运往维拉克鲁斯港口,然后在那里等待装船运往西班牙国内。所以,这里很快就因为殖民地特许通商港口而变得极其繁荣。 镇子里盖满了用木头、泥土和麦秸搭成的简陋的小屋,让人感觉低矮丑陋,居住者多为黑白混血种人和当地土著人。当然,街道上也有许多豪华气派的欧式洋楼。这里住的几乎都是有钱有势的西班牙人。大批的欧洲商人和北美商人,以及教士、官吏和新的旅行者接踵而来,使这个小城迅速地繁荣昌盛起来。这里也是旅行者和船员们消闲游玩的天堂,餐馆、旅店、商铺、赌场和妓院比比皆是,一家接着一家。来这里经商或是转运的游客、商人或是船员,都会在这里尽情地享乐一番之后,再匆匆地离开这里。 埃尔南多在维拉克鲁斯港口旁边的一家豪华的旅店里住了下来,一边打听着何时有回国的商船,一边带着士兵们整天呆在赌场和妓院里消闲玩乐。 两周之后,一艘名为“马丽亚公主号”的商船来到了维拉克鲁斯港口,埃尔南多买好了船票,将那几十个装着黄金白银的大木箱装在了船上,然后,开始乘船回国。而此时已是秋天,他已经离开秘鲁有四个来月了。“马丽亚公主号”在大洋上日夜航行,枯燥而颠簸的生活让人苦不堪言,但他们至少不再为货物而担心了。所以,他们整天呆在赌场里消磨着时光,反正他们有太多的黄金,有花不完的金比索。 第289章 回到国内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从墨西哥湾通过大西洋到大洋对面的欧洲是他们这次航程最危险和最难熬的一段时光。这段时光至少要经历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们顺着湾流跨越过海,要尽量地避免风暴和台风。有时为了避免风暴,需要一连几天呆在某个小岛边上,有时遇到了暴风,就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幸好“马丽亚公主号”足够大,能够抗拒许多的雷雨和风暴,一直安全平稳地行驶在大西洋上。 这期间,埃尔南多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打听着情况,看国内是否安全。可是,在大洋之上,他什么消息都没法得到。每当商船到达某个小岛停歇时,他都要下船,试图能碰到个熟人,因为他们兄弟们的确有许多的朋友和熟人。可是,在离开墨西哥海湾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朋友或熟人。 当“马丽亚公主号”商船到达亚速尔群岛时,他们依然没有任何有关国内确切的消息。而这里又是通往西班牙的最后一站。从这里再航行一两周,就要到达西班牙了。可是,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安全保证之前,埃尔南多决定下船,在岛上等待着消息。于是,他让士兵们把几十个大木箱从船上卸下,只派出两名士兵带着他的书信乘“马丽亚公主号”回国与他的家人联系。 亚速尔群岛是一个风光优美的群岛,岛上有许多可以游玩的去处,也有许多的赌场、餐馆、旅店和妓院。所以,埃尔南多在这里并不感到寂寞,而且,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一直在跟随他的士兵。 他在这个群岛上呆了不到一个月,那两位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他的一位本家的堂弟。这位堂弟叫法弗提拉,在埃尔南多上次回国期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跟着他认识了宫廷内外不少有权有势的贵族。这些贵族都是国王的亲信和亲戚,消息自然是非常地灵通。听说埃尔南多押运着大量的黄金白银回国了,这位堂弟就专门到了那些宫廷贵族的朋友那打听消息,然后就跟着两位士兵一起到来了亚速尔群岛上。 法弗提拉向堂兄埃尔南多讲述了那些贵族朋友们的建议和意见,奉劝他还是应该去亲自晋见国王,当面向国王说明情况,并请求国王的宽恕。埃尔南多觉得这些贵族朋友们的劝说很有道理,所以,决定采纳他们的建议,去亲自面见国王。而且,这位堂弟还向他讲述了阿尔马格罗的那些回国的士兵们经常成群结伙地跑到王宫前或是法院里为他们的元帅鸣不平,要求严惩皮萨罗兄弟,将阿尔马格罗的财产和土地归还给他的儿子小阿尔马格罗。特别是那位小阿尔马格罗的监护人迭戈·阿尔马拉多不但利用自己骑士的身份到处发布有关皮萨罗兄弟们的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的滔天罪恶,还向西班牙法院起诉,要求对皮萨罗兄弟进行严厉的审询和判罪。为此,他要堂兄特别地警惕和小心。 埃尔南多很清楚国王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国王不肯治罪于他,就会对他网开一面,那他什么事也没有;如果国王不肯饶恕他,那他就要倒大霉,但他还是相信黄金的通天魅力,它完全可以让国王改变主意。 做出了决定,埃尔南多让士兵们将货物又装上了另一艘回国的商船上,商船在大洋上航行了十天左右,终于到达了西班牙的里斯本港口。里斯本当时是西班牙位于大西洋最大的港口,通往新大陆的冒险和移民的船只都是在这里起航。从新大陆那边运来的黄金和财富也都在这里卸货。所以,港口非常地宽大和繁忙。从去年7月从利马出发,时间刚好经历了一个春夏秋冬,一直到当年的7月终于到达了里斯本港口。 自上次回国到现在,才只过去了两年多,可是,港口不知扩大了几倍,一眼望不到边的港口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帆船。出出进进的乘客们一波接着一波,让他深切地感觉到征服新大陆给西班牙带来的巨大变化。是的,这个港口变得让他有些认不出了。他站在船上朝着港口四周望着,就对眼前这巨大的变化感叹不已。 商船到达里斯本是上午九时左右,天气晴朗,因为正值炎热的夏季,让人感到有点热。船停了下来,人们急急忙忙地赶着下船。但埃尔南多并不着急,因为他们还要等着卸货。 可是,还没有等他下船,就有一名王室成员带着四名警察找到了他。王室成员朝他问道,“你是尊敬的埃尔南多先生吗?” 埃尔南多还以为是自家的亲戚来迎接他呢,因为他已经让人把信带回家了,让他们赶着马车到港口来接他。他点了点头,说,“是的。” 王室成员把一张逮捕令递给他。他一看,不禁一惊,马上知道这是国王派人来逮捕他。但是,他会有办法让国王放了他。于是,他说,“我会跟你们走的,但我必须要先把从秘鲁带回来的货物取出来,有些货物是专门赠送给国王和王后的。” 那位王室成员道是不为难他,就对他说,“没问题,我们可以陪着你。” 他们下了船,在港口货运处等待着卸货。在这里,埃尔南多看到了自家一位侄子带着二十多辆马车排着长队停在货运处的门前,还带来了二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押车人员。他把堂弟法弗提拉叫到跟前,对他说,“这些箱子里装的全是黄金和白银,你把这些箱子运回家后,要把这些箱子都藏在家里的地窑里。为了保护这些财产,家里的护卫队还得再增加十人。要让他们日夜不停地守护着这些金银。” 堂弟说,“请堂兄放心。” 那位侄子却担心地对埃尔南多说,“他们是不是会把你长期地关起来?” 埃尔南多说,“不会,只要我一见到了国王,把带来的金子送给了他,他肯定会马上放了我。” 侄子说,“那我就放心了。”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货运处终于把他们带来的货物给运了过来。埃尔南多让侄子带来的人把几十个大木箱装在了马车上。那些士兵们也把自己的货物取了出来。于是,大家就要在这里分手了,因为他们都要回自己家。 埃尔南多对士兵们说,“你们跟着我辛苦了,回到家里,好好地歇上两个月,到了十月中旬,咱们再在这里集合,返回秘鲁。” 大家都说,“是,埃尔南多上尉。” 但有一名士兵对埃尔南多说,“报告上尉,我不想再回秘鲁了,我已经有这么多的金子了,足够我舒舒服服地活上一辈子了。所以,我想娶位年轻漂亮的西班牙女郎,再买上一栋大房子,平平安安地跟她一起生活。” 埃尔南多有些惋惜地说,“就这点钱你就满足了?你没见有多少人都从西班牙往秘鲁那边跑,可你为什么要往回跑?” 那位士兵说,“人各有志吧。” 埃尔南多只得点头,说,“好吧,我祝你生活幸福。” 大家分手之后,埃尔南多让堂弟和侄子把货物运回家,而他们家乡在卡斯提尔王国,而卡斯提尔王国的首都就是巴利亚多利德。这个王国当时还没有跟西班牙合并,但却占据着西班牙的绝大部分,到了十八世纪之后,这个王国才与西班牙合并,并以西班牙为国名。他们回家必须要路过巴利亚多利德。 所以,埃尔南多让堂弟和侄子父子两人押运着车队,自己乘坐王室成员的马车前往巴利亚多利德王宫。可是,王宫还在几百里之外的巴利亚多利德。巴利亚多利德是西班牙西部的城市,也是巴利亚多利德省的首府,位于皮苏埃加河和埃斯格瓦河交汇口。从里斯本坐马车到巴利亚多利德王宫至少要一周时间。 由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西班牙宽阔的马路上一直不停地颠簸着,埃尔南多坐着王室成员的马车上跟在车队的后面。车队昼行夜宿,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天下午到达了巴利亚多利德城区。为了显示皮萨罗家族在征服印加帝国中的声望和所获取的巨额财富,埃尔南多在通往城区的大街上组织了一次非常盛大的入城式,就像他们进军到库斯科城那样。这里虽然不像进军库斯科那样,他们有自己的军队,但埃尔南多有钱,有钱就可以去做许多他想做的事情。 入城式最前面是由100名号手组成的号队,后面是400名士兵组成的四个方队。号队吹着嘹亮的号声,号声响彻着整个城区,引来了无数的观众,沿着街道在观看着。四个方队的士兵荷枪实弹,迈着整齐雄健的步伐向前行进。接着,便是被彩绣和彩花装饰得花团锦簇的一辆辆装运着黄金白银的马车,而坐在最前面的那辆王室成员的马车被拆去了篷布,被彩条、红锦和花卉装扮一新。埃尔南多和王室成员两人并排坐在马车上,不停地向沿街的人们挥手致意。而马车车队的后面,又是由四百士兵组成的四个方队。这种阵势只有在国王举行重大庆祝活动时才能看到。而除过国王之外,还没有任何人举行过如此隆重热闹的大型活动。 参加入城式的队伍从城区外围一直进到了城中,然后来到了王宫的前面的广场上。行进队伍从王宫广场边上路过,还要继续朝着大街的北边行进。而这时,埃尔南多乘坐的那辆马车和一辆装运货物的马车从队伍中出来,驶过王宫广场,然后来到了王宫大殿的门前。 第290章 古堡监狱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巴利亚多利德王宫具有古典与当代的艺术特色,如果去过台北看过凯达格兰大道上的总统府大楼,就如同看到了巴利亚多利德王宫。王宫为红砖筑就的巴洛克式建筑,具有文艺复兴与装饰主义相结合的特色。五层主楼的两边是角塔,中央是十一层高的塔楼。整体建筑不但色泽鲜明,古朴庄重,而且均匀对称,简洁霸气,很能表现西班牙当时那种纵横全球,称霸世界的威严与气势。 王宫大殿的大门打开了,但国王并没有从大殿里出来,出来的却是国王的管家和十名王宫护卫。管家很有礼貌地向埃尔南多说,“欢迎你,我亲爱的埃尔南多先生。国王正在会客厅里等待着你。” 看到国王没有亲自来迎接他,这让埃尔南多感到有些不快,因为上次他来到王宫时,国王和王后已经在大殿门前迎接着他。但他也能理解,也许是国王对他绞死阿尔马格罗真地是恼怒了。他对王宫管家说,“要请人把这三个木箱卸下,抬到国王的会客厅里。” 王宫管家就马上叫来了一大帮王宫的仆人,把马车上的那三个大木箱卸下,抬到了王宫的会客厅里。埃尔南多和搬运木箱的人们一起进到了三楼的会客厅里。会客厅是国王通常接见大臣和客人的地方,也是王宫里最豪华气派的地方。大厅里宽敞豪华,金壁辉煌,空中悬挂着巨大的吊灯,地面上铺着绿色的地毯。墙壁挂着许多名贵的油画,四处摆放着一些名人的雕塑。所以,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无比地珍贵。但是,埃尔南多却并不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他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做了个估算,别说这个大会客厅,就是这座整个王宫,还抵不过这三大木箱的黄金值钱。如果把他们家的黄金白银都拿出来盖楼,只怕都能盖得起三十座或是五十座这样的王宫。 埃尔南多在王室成员的陪同下,坐在会客厅里喝着茶,管家去叫国王。不一会,卡洛斯一世国王就进来了。埃尔南多和王室成员赶忙起身向国王行礼。国王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然后,用不冷不热的口气对他说,“路途遥远,一路辛苦了。” 埃尔南多马上回道,“路途是很遥远,可是能见到国王陛下,一切都不算啥。”说着,指着放在客厅中央的三个大木箱,对国王说,“这是我们兄弟送给国王的礼物,不成敬意。”然后,就让人把木箱打开,让国王看木箱里的黄金。 国王走到木箱前面,朝着木箱里面看了看,显得有些激动地说,“谢谢你们兄弟了,这些黄金要比我的金库里的黄金都要多得多!” 在埃尔南多的印象中,这样的话国王已经对他讲过不止一次了,因为两年前他把一大堆黄金赠送给他和王后时,国王当时看着这多的黄金,顿时觉得目瞪口呆,就对他说,“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看着国王那兴奋的目光,埃尔南多就觉得自己获得国王原谅的机会在大大地增加了。于是,他对国王说,“如果国王喜欢,我下次再给国王带更多的黄金。” 国王高兴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说着,便随手从一个大木箱里拿出一个美洲狮的纯金雕塑,看了看,说,“不错。”放在箱里,接着,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雕塑,有一英尺多长。他用手掂了掂,显得很重,高兴地说,“很好。”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很大的金罐。这是印加国王盛酒用的罐子,上有许多古老的印加花纹。国王兴奋地说,“真是妙不可言。” 看了好一会,国王非常满意地对埃尔南多说,“这里的金品可以说一件比一件好,真该好好地谢谢你了。” 埃尔南多站在国王的旁边对国王说,“这是皮萨罗侯爵先生一件一件为国王精心挑选出来的最精美的金品。” 国王说,“这要好好感谢侯爵先生。”说着,让管家带人把三大木箱的金品从会客厅里抬走了。 这时,会客厅里只有埃尔南多、王室成员和国王,三人围坐在一个茶几旁边。那位王宫管家在为他们泡茶。埃尔南多马上乘机对国王解释说,“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想向国王解释和说明一下,阿尔马格罗的死是一种误会和意外,所以,我这次回国的目的就是向国王解释阿尔马格罗的死因。”国王应了一声,就听着他解释和说明。 埃尔南多说,“阿尔马格罗当时身患重病,几乎是奄奄一息,连饭都不能吃了。当即,我是想放了他。可是,那天晚上,我请他赴宴,要与他求和,可是,他却说让我把他放了,他要和我再打一仗。听着这话,我的部下都强烈地要求我把阿尔马格罗杀了,否则就是放虎归山,遗害无穷。在部下们的强烈要求下,我一时头脑发昏,就处决了阿尔马格罗,目的还是不想让他回去再组织人马跟我再打一仗。请陛下宽宏大量,只要能免罪,我愿意为陛下去做任何事。” 虽然他是这样说的,可是,他也知道阿尔马格罗将军是国王任命的总督,将国王任命的总督处死,是你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的。但是,他相信国王在接受了他的赠物之会,肯定会对他网开一面。 可国王只是听着,却一直没有吭声,直到他把话讲完了,国王才说,“这些事我都知道了,先生旅途奔波,实在是辛苦了。我会妥善地处理这件事。”说着,便对那位抓捕埃尔南多的王室成员说,“埃尔南多先生长途奔波,十分地辛苦,你要好好地照顾好他。”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这种结果是埃尔南多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果他能想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从秘鲁险途万里地跑回来。这实际上就是在自投罗网。果然,那位王室成员带着埃尔南多出了王宫,又上到了那辆马车上,车上同样跟着那四位警察。埃尔南多问王室成员,“你们要带我去哪?” 王室成员说,“带你去一个古老的城堡。” 埃尔南多感到奇怪,问,“为什么要带我去城堡?”因为他急着想要早点回家,而且,上次国王也没有让他去城堡。而且,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个城堡。每个城堡都离王宫很远。 王室成员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到那里就知道了。” 埃尔南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说,“可我并不想去什么城堡,我想早点回家。” 王室成员有些烦了,说,“国王对你把阿尔马格罗总督处死一事非常地生气。现在阿尔马格罗的许多士兵,还有那个为小阿尔马格罗争取权力的迭戈·阿尔马拉多已经把你告到了法院。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听着这话,埃尔南多才知道国王虽然笑纳了他们的黄金,可是,并没有对他网开一面,而是要把他关在一个城堡里。他的心情马上慌乱起来,觉得国王太不仗义,拿了他的东西却不肯为他办事。他后悔不该从秘鲁回国。 马车经过很多一段时间的奔波,到了深夜时分,终于到达了郊外的一个叫麦迪纳镇的牢固的要塞古堡里。这里离巴利亚多利德王宫有30多公里。古城堡建于四五百年之前,属于哥特式建筑,就像一座很有年代的欧式大教堂。因为是黑天,看不清城堡的四周,但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建筑,看不到有灯光和村落,显得十分地寂静荒凉。据说这个城堡最早是为国王所建,可是,后来又被国王遗弃了,所以,城堡好像有多少个世纪都没有维修过了,也没有住过人。这里他虽然未曾来过,但却有所听闻,这里曾因关押过法国国王而闻名。 马车停在城堡的前面,王室成员和四位警察从车上下来,押着埃尔南多朝着城堡大门那边走去。这时,国王卫队的队长带着两名军人过来迎接他们,一个佣人提着马灯为他们照路。当走过大门时,埃尔南多看到了有两个卫兵荷枪实弹地站立在门前。这让他有种犯罪被押和受刑坐牢的感觉。他想他也许会像那个法国国王一样,在这里呆上一辈子,甚至是死在这里。这样一想,他马上感到恐惧起来。 他们一起进到了城堡的一楼大厅里,大厅里的空间很大,但只点着几支蜡烛。微明的亮光下,卫队队长向一名少尉下着命令,“这位埃尔南多先生是一名重刑犯人,同时也是国王的朋友,你们要好好地照看他,不得让他有任何的闪失和意外。否则,国王会拿你们的性命开刀。” 那位少尉马上立正,向卫队队长说,“是,请队长放心。” 这时,王室成员对埃尔南多说,“先生,委屈你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吧。这里可是比监狱好得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向少尉提出,他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说完,就朝他招了下手,说,“再见了,埃尔南多先生。” 因为一直在生气,埃尔南多并没有理睬他,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等王室成员和卫队队长离开后,那名少尉对他说,“先生,我带你去睡觉。” 埃尔南多却说,“可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少尉对他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你是来干嘛的?你是来服刑坐牢的,不是来做客的。”说着,便把他带到了三楼的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透过窗子撒进来的月光,可以让他看到在这间十多平米的屋子里有一张大床。经过一整天的劳顿颠簸,埃尔南多也真是累了,不但人累,心里更累。所以,他就一下子倒在了大床上睡了下来。 睡了不知有多久,突然感到身上火辣辣地发痒,而且痒得让钻心。他用手往背部一摸,背部竟起了几个大疙瘩。他就想他的背部好好的,怎么会起了几个大疙瘩?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跳蚤咬的。因为他在秘鲁探险期间,就常常遇到这种情况。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床边的小柜上有油灯,就点着,一手端起,一手把被子一掀起,就见三四只跳蚤瞬间在他的面前一蹦一跳地不见了。 他再也不敢睡在这床上了,就把椅子拉在离床很远的地方坐着。可是,长夜漫漫,离天明还不知道有多久。他坐了一会,就开始犯困。最后,他只好把衣服脱光,一咬牙又钻进了那个被子里。显然,那一夜他注定没有睡好。他一会醒来,一会睡着,就这样辗转反侧,反反复复,不知熬了多久,天色才慢慢地亮了起来。这是他多少年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天还没有完全亮,他就从床上起来了,一个人摸着黑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厅时,他看到大门是闩上的,就慢慢地把门打开,而在门前站岗守护的两个士兵也都靠在门边睡着了。于是,他就蹑手蹑脚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来到了城堡四周闲转。 微明的天际中,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从观察天况的角度来看,今天肯定是一个很好的大睛天。这种观看天气的技巧还是他跟印加人学会的。城堡很大,古老陈旧却是威严肃穆。城堡有四层楼高,每层至少有三四十个房间。城堡四周是很大的一片片空地。本来,这里可能是花园,可是,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这里已经长满了荒草野树。而有些树已经相当地古老。 他从城堡四周转着看着,在他刚从城堡后面走到侧面时,就见两个士兵端着枪朝着跑来。等他们跑到了他的面前,一名卫兵对他说,“谁允许你从城堡里跑了出来?这是违法的。” 埃尔南多说,“我不会跑掉的。即使我跑掉了,你们也会通缉我,把我再重新抓回来的。” 可是,卫兵们不听他多说,就把他押着朝回走。把他押回到城堡一楼的大厅旁的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那位负责城堡警卫的少尉板着面孔向他警告说,“以后不许出这座城堡。这是命令,否则,我们将对进行处罚。” 可是,埃尔南多对少尉说,“带我来的那位王室成员对我说,只要我有什么需求就可以对你们说,是这样的吧?” 那位少尉说,“是这样。” 埃尔南多说,“我昨晚根本就没办法睡觉,那里的跳蚤实在是太多了,咬得我满身都是疙瘩。”说着,他把衣服掀开让少尉看他身上的一片片的红疙瘩。 少尉看着,却无奈地说,“可是,这里的条件就是这样,没有钱什么事都不好办。如果先生有钱,我可以把你的房间布置得跟新婚洞房一样。” 埃尔南多就问,“我不需要新婚洞房,我只需要把这些东西重新地换一遍,这会需要多少钱?” 少尉想了想,说,“至少需要十个金比索。” 埃尔南多当然知道根本就不需要这多的钱,顶多三四个金比索就绰绰有余了。但他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百个金比索,往少尉面前一丢,说,“把我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彻底地换一遍。” 少尉见埃尔南多如此地阔绰大方,惊得目瞪口呆,他马上接过那一百个金比索,连忙应从道,“是,先生。” 埃尔南多又说,“顺便再给我备好一顿早餐,要牛奶面包,再来两份上好的牛排。我饿坏了。” 少尉再次躬身点头,说,“是,先生。” 埃尔南多说,“我先出外看看风景,等早餐备好了叫我。” 少尉说,“是,先生。” 吃过早饭,在一名卫兵的带领下,埃尔南多在城堡附近四处闲转,如果不是卫兵的劝阻,他还会去更远的地方。等到吃午饭时,他回到了城堡,少尉带着他回到三楼的房间,整个房间里真是布置得跟新婚洞房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非常地名贵气派。这让埃尔南多非常开心,心想:这里虽然是他的监狱,可是,如果能发挥金钱的作用,那他就能把这里变成他的乐园。 于是,他给少尉送去了一份他每天用餐的清单,并要求把城堡门前那片荒地改变成一个花园。对于他的要求,少尉是有求必应。于是,他开始让卫兵为他除去城堡外面的荒草,开挖成一片沃土,买来各种各样的花种和花卉,开始把心思花在这片土地上面。他过去本身就是农民,对土地还是有些感情。而且,这些土地也让他忘却烦恼,能开出着各种各样的鲜花。 他并不知道国王会把他关多久,但是,少尉向他透露说这可能要根据法院的判决。所以,他除过每天在城堡门前的地里种花种草之外,还常常想着该如何为自己辩护。他想只要他能为自己辩护得好,就会减轻罪责,就能早日离开这里。 第291章 总督秘书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皮卡多爱上了一位从西班牙来的年轻姑娘。姑娘叫安妮·佩罗斯,只有十九岁。女孩金发碧眼,美貌如花,气质高贵,性情文雅,穿着紧身的上衣和宽大的裙子,走起路来就像当今的西班牙公主。 安妮是上个月跟着父母从西班牙来到秘鲁,父亲是法律方面的专家,被国王派来担任利马市法院的官员。因为在整个利马很少能见到年轻漂亮的西班牙少女,所以,安妮的出现就像广阔的草地里开出的一朵美丽的鲜花,十分地光彩耀目。不管她走在利马市的哪条街道上,都会招来众多仰慕的目光。 皮卡多是在市政大街上遇见了安妮。当时,安妮和母亲穿着高贵艳丽的裙装,打着阳伞走在大街上,两个美人就像两个太阳一样把整条街道映得一片光彩,让整条街道上的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们的身上,因为在整个印加王国里都找不到像她们这样美貌艳丽的女人。 皮卡多刚从皮萨罗的小院里出来,就碰见了安妮和她的母亲。皮卡多见到了安妮,一时惊为天人,因为他平常见到的都是印第安女人,虽然印第安女人温和顺从,纯真朴实,可是,身材、容貌和穿着都不如西班牙女郎。他当即从马上跳了下来,主动向安妮和夫人请安,“秘鲁总督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秘书彼得罗·皮卡多向高贵的夫人和美丽的小姐致敬。” 美丽的小姐马上就说,“你就是那位侯爵的秘书,很年轻啊。” 高贵的母亲也说,“听说侯爵大人很器重你呢。” 皮卡多点着头,有些得意地说,“是的,他几乎每天都离不开我,需要我为他出谋划策和处理文件。” 母亲用敬佩的口气说,“侯爵大人可是西班牙人十分仰慕和敬佩的大人物,他和兄弟们的冒险经历可谓是家喻户晓,很有传奇色彩。” 皮卡多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丰富的传奇经历,就连这匹马都见证过活捉印加王的场面。”实际上,这是皮卡多的玩笑话,因为他和他的这匹马并未见证阿马斯广场上发生的那场活捉印加王的战斗。那场战斗发生在1532年11月16日,而皮卡多却是在利马建都后的1539年才来到这个新大陆,但他想用这种方式吸引和讨好眼前的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 安妮小姐朝着那匹马看了看,说,“这是匹很雄壮的马,很有神韵。” 皮卡多乘机说,“我能请小姐骑骑这匹马吗?” 安妮小姐犹豫了一下,说,“我道是很想骑,可是,我不会骑。” 皮卡多马上殷勤地说,“那道没关系,只要小姐想骑,我可以教你。”说着,一边牵着马,一边扶着小姐上马。马也似乎喜欢这位美女,一动不动地让安妮骑着。 等安妮小姐骑上了马,皮卡多就对夫人说,“尊贵的夫人,能让我带小姐练习骑马吗?” 夫人道是乐意让女儿跟这位年轻的侯爵秘书交往,就高兴地点了头。皮卡多见夫人同意了,就牵着马儿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城市的边缘。利马是殖民者新建的城市,因为人口不多,城区比较集中,所以,只走过一两个街区就到了郊外。这里有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和一片深沟,可以看到一堆堆的垃圾和土堆。这里是几年前西班牙人与围困利马的数万印加大军进行生死决战的地方。虽然这里已长满了很深的荒草,但依然可以看到四处散落的白骨。从不远的海面上吹来的风中,仿佛还能听到当年那金戈铁马,刀枪冲撞的拼杀声。 皮卡多一边牵着马在草地上走着,一边给骑在马上的安妮小姐讲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可是,没等故事讲完,就见一名士兵骑着马朝他奔跑过来。他见是皮萨罗办公室的卫兵冈萨雷斯,就仰面问道,“有啥急事?” 冈萨雷斯马都没有下,说,“侯爵在到处找你。” 他说,“可我刚从侯爵的家里出来。” 冈萨雷斯说,“侯爵现在办公室里等你呢。” 皮卡多只得让冈萨雷斯牵着马送安妮小姐回家,自己骑上冈萨雷斯的马朝着市政大街那边飞奔而去。 皮卡多进到了办公室,对皮萨罗说,“侯爵先生,找我有事?” 皮萨罗指着窗外的特鲁希略广场,对皮卡多说,“你看他们在干嘛呢。” 皮卡多朝着窗外看去,就见十多名蓬头垢面,穿着破衣烂衫的士兵在广场上聚在一起,正在围殴着一位印第安青年。那个印第安青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刚跑两步就被那伙人给扑倒在地,然后就拳打脚踢。直到打得那个印第安青年抱着头瘫在地上。士兵们才停了下来,然后,高声地喊道,“打倒恶霸,讨还血债。” 皮卡多当然知道他们是在骂侯爵,就对侯爵说,“我看他们是活腻了,要不,就把他们关起来。” 侯爵摇了摇头说,“我听说国王正在为处决阿尔马格罗一事要追究我和埃尔南多的责任。而且,埃尔南多就要回国了,我看还是不要激化这种矛盾。” 皮卡多提示着说,“埃尔南多临行前对你再三叮嘱,说现在到处在建殖民居住点,印加王被困在乌鲁班巴那片大山和林海之中,对咱们已构不成威胁,道是这伙智利帮士兵要格外当心。所以,为了侯爵先生的安全,你必须要尽快地建立起一支卫队来保护自己。” 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那道是没必要,我料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他们整天在咱们眼皮底下胡闹腾,实在是让人感到恼火。” 皮卡多也说,“他们这样做就是在对侯爵进行示威和反抗,真是太没有规矩和王法了。” 皮萨罗长叹了口气,说,“不是让你把这些士兵都赶到荒山郊外吗?怎么他们还在这里?” 皮卡多说,“我是把他们赶到了荒山郊外,可是,他们是大活人,长着腿,又给跑回来了。” 皮萨罗恼怒地说,“给我派上一个小队看着他们,只要他们一出现在市区,就马上把他们逮捕,再押送到荒山郊外,不许他们呆在市区里闹事。” 皮卡多说,“是,侯爵先生。” 皮萨罗又说,“你现在就带人去执行。” 皮卡多说,“遵命。” 皮卡多出了市政大楼,来到旁边的兵营里,对一位叫马布里的少尉命令道,“马上集合队伍。” 马布里少尉赶忙进到一间很大的军人宿舍里。马上就有二三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宿舍里跑了出来,列队集合。 皮卡多走到士兵面前,对士兵们说道,“为了保证利马市区的安全和稳定,侯爵有令,要你们严密监管那些在闹事者,只要他们一出现在利马市区,就要把他们立即抓捕,送往郊外的荒山之中。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执行任务。”说完,便带着队伍从兵营朝着广场走去。 兵营离广场只有一步之遥。出了兵营,绕过一个弯,就进到了广场,可以看到那十多名智利帮的士兵们还在那里闹事。皮卡多当即发布命令,“都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马上端着枪,朝着那些智利帮的士兵围了过去,将他们包围,然后两人一个地把闹事者抓了起来,用绳子一绑,丢在了一起。 皮卡多穿着一身用印加精细羊驼毛织成的崭新的蓝呢军装和笔挺的军裤,摆出一副志满意得蔑视天下的模样,走到了那些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闹事者面前,对他们说,“就你们这副要吃没吃,要穿没穿的叫化子,穷得性,整天不知道安分守已,瞎胡闹什么?” 马上有人回应道,“狗腿子,嚣张什么?” “那个恶霸所做的一切干事,都是你给出的主意。” “一肚子坏水,别看你一副文皱皱的样子,其实比那个恶霸强盗还坏。” 皮卡多一听,马上恼怒起来,用脚踢了踢那人的脑袋,用训教的口气说,“对待尊贵的人,你要学礼貌些。” 那人骂道,“什么狗屁尊贵,你就是皮萨罗身边的一只狗。离开了皮萨罗,你就是一只丧家犬。” 皮卡多用手抓起那人的头发用力地甩了几下,说,“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然后,对着士兵们说,“把他们给我押走。” 皮卡多带着士兵,押着闹事者像是游街一样,从大街上出了市区,然后,顺着一条弯曲的羊肠小路朝着不远处的一片山峦那边走去。那片山峦看起来很近,可是,走起来少说也得要半个来小时。所以,他们虽然说要把这些闹事者送到郊外,实际上是要把他们送到很远的山野。 太阳已升到了高空,夏日的天气很热,幸好,吹来的海风让他们感觉凉爽了一些。他们押着闹事者朝着荒山那边走着,一直走了约半个来小时,终于来到了一片山谷地带。山谷间有一片很茂密的树林。树林里幽深而寂静,让人不敢再朝里面走去。他们可是跟印加人打过许多仗,最怕跟印加人在森林里打仗。因为印加人会利用地形和短箭对他们进行袭击。 皮卡多让那些闹事者坐在草地上,对他们训导说,“侯爵有令,不许你们再回到市区闹事,否则,还会把你们抓起来。” 有个闹事者大胆地说,“为什么要剥夺我们的自由?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被你们吓倒。” 皮卡多嘲笑着说,“看看你们一个个满身污垢,衣不遮体,进到城里干嘛?去丢人现眼,去当众出丑?别让那些印第安人把你们当成了野人。” 另一个闹事者也说,“我们虽然满身污垢,衣不遮体,可是,我们也是有尊严有教养的人。” 皮卡多笑得更厉害了,说,“你们这样还算有尊严?你去看看利马市的高官富豪哪个不是锦衣绣帽,穿金戴银?哪有一个像你们这样衣衫褴褛,衣不遮体?就是深山里的印加人再穷都还穿着衣服。你们呀,真是比山里的印加人都不如。”然后,他又说,“我们侯爵看你们可怜,让你们跟着他一起干,可是,你们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宁愿挨饿受穷,还要效忠那个已经死去的阿尔马格罗,真不知你们的脑子都让狗吃了。” 可是,那个闹事者却说,“本来,我们的司令长官能和那个恶霸一样,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可是,他的土地和财产被那个恶霸给抢走了,而且还杀死了他。” 皮卡多说,“那是因为你们的将军在搞谋反,把枪口对准了我们。” 同时有几个闹事者反驳着说,“不对,他那样做是想从恶霸的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和财产。” 皮卡多轻蔑地说,“他夺回来没有?不但没有夺回来,反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所以,你们要看清形势,好好地跟着我们侯爵发财吧,别这样地往下闹了。” 可是,闹事者却说,“我们是不会顺从那个恶霸。我们要斗争到底。” 皮卡多冷笑一声,说,“斗争到底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说完,便朝自己的士兵们一挥手,说,“让这些可怜倒霉的家伙继续斗争吧,我们该回去吃午饭了。” 于是,大家朝着那些被捆绑在树林边的闹事们哈哈大笑一番,便说说笑笑地离开了那片山中的谷地。 第292章 空穴来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送走了埃尔南多,皮萨罗总算又办完了一件大事。他让埃尔南多把自己藏在仓库中的黄金装了十大箱,再加上他们兄弟们在比尔卡斯矿区开采的500多个银碇一起带到国内。因为其中有三个木箱里的金物是送给国王的,所以,他也不再为国王会追究埃尔南多处决阿尔马格罗一事而担心。 这天下午闲来无事,皮萨罗又坐在办公桌旁看着那张印加帝国的地图。他把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个离库斯科城200公里处的乌鲁班巴。这里是唯一让他牵肠挂肚,不能安心的地方,如果能把这里拿下来,活捉印加王曼科,那么,整个印加帝国就完全地被他征服了。他就成了这个被征服国的大王或是皇帝了。 马丁内斯·阿尔坎塔拉敲门进来了。皮萨罗抬起头来,对这位堂兄说,“怎么,两天没赌,手又痒痒了?” 堂兄摆了摆手,坐在了他的对面,用十分神秘的口气问道,“你听说没,国王已经派来了一名法官来咱们这里,担任利马市的法官,但实际上是来监督秘鲁的事务?” 皮萨罗一听,就问,“此话当真?” 阿尔坎塔拉说,“外面风传得要掀起风暴了,你就当真不知道?” 皮萨罗说,“我真是不知道。”说着,便让卫兵去叫副官弗朗西斯卡·查维斯,因为他觉得这位副官社交接触面广,消息灵通。 查维斯来了,听皮萨罗这么一问,就说,“这消息我上个星期就听说了,可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皮萨罗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绝对可靠?” 查维斯说,“绝对可靠。”接着说道,“上个星期,那伙智利帮有人到法院去告你,可是,新来的那位叫佩罗斯的开庭法官要他们再等等,说国王已经派来的一位大法官,再有一个来月就能到达,他将担任秘鲁的大法官,受国王的委托行使权力。” 皮萨罗脸色大变,眉头紧皱了老半天,直到把一支烟吸完,才朝面前的这两位亲近的人说,“恐怕是国王对我不放心,把他派来监督我?” 阿尔坎塔拉点了点头,说,“这恐怕还是跟处决阿尔马格罗有关。毕竟阿尔马格罗是国王任命过的高官。听说阿尔马格罗的许多士兵都回了国,在王宫那边闹事,为阿尔马格罗喊冤叫屈鸣不平。” 皮萨罗点了点头,低声说,“看样子,我们要小心了。” 两位亲信说,“是的,我的侯爵。” 这时,他们又听到广场那边响起了吵闹声,就走到窗前朝广场那边看去。看到皮卡多正带领二十多名士兵在抓捕那些闹事者。可是,闹事者的人数有三十多人,比抓他们的士兵还要多,并与士兵们形成了两边对立和相互冲撞的局面。要是平时,皮萨罗肯定会再派去一个小队的士兵前去增援,把那伙智利帮的闹事者好好地收拾一下。可是,现在,他觉得不能这样做了。他让卫兵把皮卡多叫来。 皮卡多来了,怒气冲冲地说,“这伙智利帮今天是怎么了,人也多了,火也大了,好像一点都不怕我们了。” 这话皮萨罗连听都不想听,就说,“快把他们放了。” 皮卡多把脖子一横,反问道,“为什么放他们?我就不信这个邪,治不了他们。” 皮萨罗用劝导的口气说,“这些可怜的家伙,他们已经够倒霉了,别再折磨他们了。” 可皮卡多说,“我们可怜他们,可他们为什么不为我们考虑?我们不能对他们可怜放纵。” 皮萨罗急了,眼睛一瞪,口气强硬地说,“我说了,放了他们。” 皮卡多见侯爵怒了,只好说,“遵命。”便走出了大楼。 送走了阿尔坎塔拉和查维斯,皮萨罗就一直坐在办公桌旁,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着烟。他很懊悔不该处决阿尔马格罗,否则也不会给自己和他的兄弟惹出这多的麻烦和困扰。他甚至对埃尔南多处决阿尔马格罗的行为感到鲁莽和恼火。觉得兄弟之中就他一人上过学,有些文化,不该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可是,再一想,如果不处决阿尔马格罗,他们就不能占据属于阿尔马格罗的地盘和财富。他们就必须要从库斯科和利马撤回到那条分界线的北边。而且,一山也不能容两虎。他和阿尔马格罗早晚还得要有一争。 其实,想那么多也是无用的,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现在所能做的只是修补损失和力挽狂澜。所以,他希望埃尔南多能快快地回到西班牙,能尽早地把那三大木箱的金物送给国王。只要国王得到了金物,就会对他们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可是,掐指一算,埃尔南多才离开了十多天,恐怕连巴拿马都没到呢。而从秘鲁回到西班牙最快最快也得需要三个月的航行。 想到这里,他想就这个问题跟皮卡多商量一下,因为那小子有学问,脑子活,点子多。于是,他来到了隔壁的秘书办公室,看到皮卡多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一脸的怒气,就知道皮卡多因为放过那些闹事者而在堵气。 他把一包由埃尔南多从库斯科那边带来的上好烟叶丢在了皮卡多的面前,就坐在了这位秘书的对面,一边卷着烟,一边悲观地说,“听说国王已经派来了一位大法官,再过一些天就要到达利马了。” 皮卡多说,“这话好像安妮的父亲也对我说过。” 皮萨罗一怔,问,“安妮是谁。” 皮卡多说,“是我女朋友的父亲,就是那个新来的利马法院的刑庭法官佩罗斯先生。” 皮萨罗点了点头,朝皮卡多问道,“国王为什么要派一个新的大法官来这里?” 皮卡多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恐怕是和处决阿尔马格罗有关吧?” 皮萨罗说,“对了。要不,我会让你放了那些智利帮的闹事者。” 皮卡多这才明白了侯爵的良苦用心,就说,“侯爵打算咋办?” 皮萨罗弹了弹烟灰,叹着气说,“只能好好地款待和笼络,让他能为咱们说话。” 皮卡多说,“对,侯爵的这一招没有不灵的。” 皮萨罗就问,“你看这事该咋办呢?” 皮卡多说,“派人到通贝斯港去迎接他们,为他们安排好食宿,再送去女人和宝物。这些都是印加人教给咱们的老套路了。” 皮萨罗想了一会,说,“也只能这样了。”然后,对皮卡多说,“你去把阿尔坎塔拉和查维斯给我叫来,我们在一起好好地商议一下。” 不过二十分钟,皮卡多把阿尔坎塔拉和查维斯叫来了。四个人围坐在市长办公桌旁,开始拿起桌上烟叶和纸条卷着烟卷。等大家把烟卷卷好了,点着吸了起来,皮萨罗说,“大家都知道了,国王已经派来了一个大法官,要来对咱们的工作进行监督,恐怕还会对处决阿尔马格罗一事进行调查。所以,我们必须十分重视这件事。对这件事我刚才考虑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采取笼络的办法把他拉到咱们这边,让他在国王面前为咱们说话。你们三人是我身边最忠诚信赖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只能相信和依靠你们。” 三人听着这话,当即表态说,“愿为侯爵效犬马之劳。” 侯爵见大家都表了态,就说,“这事属于最高机密,只有咱们四人知道,哪怕到死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三人马上把手放在胸部,说,“我发誓。” 皮萨罗继续说,“我决定派查维斯带上五人日夜兼程赶往通贝斯城,在那里等待和接待从西班牙来的国王的使者。要想一切办法让这位国王的使者吃好住好玩好。同时,还要密切注意他和什么人接触,避免让他和那些智利帮的人接触。” 查维斯说,“请侯爵放心。我今夜就出发。” 皮萨罗对查维斯的表态非常满意,说,“很好,事情办完,我会很好地奖励你。”然后,又说,“等国王的使者来到了利马,我会很好地接待他,给他安排最好的住宿,最好的厨子和最漂亮的女人,再给他赠送一些贵重的金物。不管怎样,一定要笼络住他,让他在国王面前为咱们说话。” 皮卡多问皮萨罗,“那些智利帮的闹事者该咋办?” 皮萨罗说,“先不要管他们,等到那个国王的使者离开后,再好好地收拾他们。” 阿尔坎塔拉担心地说,“就怕他们会找那位使者告状。” 皮萨罗说,“只要咱们把他的心笼络住,就是智利帮的闹事者说啥都不怕。” 事情说完后,皮萨罗问查维斯,“你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 查维斯说,“我打算带五个人,乘一只小船,日夜兼程,肯定会在使者之前到达通贝斯。一切都请侯爵放心。” 皮萨罗说,“有什么急事,要用最快的方式报告我。” 查维斯说,“侯爵只管放心。” 说到这里,皮萨罗对查维斯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白一早出发。让皮卡多为你们送行。”然后,又对大家说,“今天晚饭,都到我家去吃饭,我让夫人给大家做些好菜。” 大家商议完,皮萨罗便赶紧回家,好让妻子给他们多做几个菜,他要给查维斯饯行。当他走出市政大楼,走到广场边上时,就见那些衣衫褴褛的闹事者还坐在广场边上,朝着从广场边的街道上走过的人们起哄喊叫。他不禁心想:只要那个国王派来的使者一旦离开这里,他就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们,把他们全部关起来。 当他从那伙人的面前走过时,那伙人开始朝他喊道,“打倒恶霸,还我血债”,“驱邪扶正,国王万岁。”因为不是一个人在喊,而是三十多人一起在喊。这让他感到有些心虚,因为他身边没有带一个卫兵。但是,他手握着剑把,心想如果哪个人胆敢朝他扑来,他就会抽出长剑,将他的脑袋劈开。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朝他扑来,甚至没有一个人朝他接近,而是仍然坐在那里朝着他喊着口号。不过,这些口号他都听惯了,听腻了,除过让他心烦气躁,心怀忿恨,没有任何的作用,只能反应出他们那种色厉内荏和外强中干的本质。他用很傲慢很轻蔑的目光朝着他们扫视了一遍,然后,把头一昂,从容不迫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回到家中,皮萨罗看到印加公主正在大客厅里给卡莎拉讲如何地织衣,而图图拉正在陪卡亚画画。他进到屋里,也没有吭声,就把腰间的长剑取下,挂在了墙上。 这时,印加公主放下手里的活,朝他走了过来,问,“老爷,你怎么是一脸的怒气,遇到什么事?”现在她已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要不,皮萨罗总是把她称为“我的妻子。” 皮萨罗忿忿地说,“那伙智利帮的士兵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当我的面朝我喊口号。” 印加公主有些吃惊,说,“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都怪老爷你心慈手软,把他们给惯坏了。” 图图拉马上就说,“老爷早该把他们关押起来,要不,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了。” 图图拉原来是印加王最年轻的宠妃,印加王被处决后,是皮萨罗的弟弟胡安把她强抢过来,给皮萨罗当了小妾。不过,皮萨罗对这位年轻漂亮且胆识过人的小妾不但宠爱有加,而且还非常地欣赏。他当然想这样去做,可是,他还是朝她摆了摆手说,“那是你们印加人的王法。你们印加人都不敢对大王正眼相看,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对大王的不敬,会被砍掉脑袋。可是,在我们西班牙就不行。你要是真地把他们杀了,就会有人告到国王那里,说你滥杀无辜,法庭就会对你进行判决。听说国王已经派来了一个大法官到利马来督查我的工作,可能再过二三十天就到了。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忍耐一些。” 图图拉问,“是不是因为你的兄弟杀了那个叫阿尔马格罗的人?” 皮萨罗坐在了沙发上,端起印加公主给他端来的奇恰酒,喝了一大口,一边吃着一块骆马肉干,一边回答说,“可不,就是因为阿尔马格罗的一些人回到了西班牙,把这事告到了国王那里,现在法院正在追查这事。不过,我已经给国王挑了些成色很好的黄金,装了满满三大木箱,让埃尔南多给国王带去了。国王得到黄金后,就会撤除对我们的追查。” 听到这话,印加公主和图图拉就觉得放心多了。皮萨罗又对印加公主说,“你一会多做几个菜,我要和查维斯他们一起喝酒。” 印加公主说,“是,老爷。我现在就去做。” 第293章 一线希望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特鲁希略广场位于利马市中心。四条大街规整地从广场向四边延伸。广场周边建有政府办公大楼、军营、法院、医院和基督大教堂等本市最重要的建筑。而基督大教堂是西班牙欧式的风格建筑,宏伟气派,还有那种高高的尖顶。 在教堂和街道的一角有一栋外观宏大而气派的两层小楼。小楼门前和屋里常常可以看到有些穿着破衣烂衫或是赤身露体的智利帮士兵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这里本来是西班牙远征军的另一个首领阿尔马格罗的官邸。可是,在阿尔马格罗被埃尔南多处决之后,这里就被他的儿子小阿尔马格罗继承过来。这位年轻人在被埃尔南多派人送往利马之后,就一直住在这栋宽敞的住宅里。 那些智利帮的士兵们现在一个个都无职无业,两手空空,没有衣穿,没有饭吃,穷困到了极端的程度。据说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十二名士兵只有一件外衣。为了不暴露贫困和维护尊严,那件衣服只能让出外的人换着穿,其他人只能赤身裸体地呆在屋里。因为他们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也只能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栖身之所。 小阿尔马格罗是父亲和一位巴拿马印第安女人所生,从小跟在父亲的身边吃苦和冒险,具有父亲那种刚毅、强悍与急躁的性格,也有印第安母亲那种吃苦耐劳和不甘屈服的天性。只是他的年纪还轻,才刚满18岁,本来他已经可以继承父亲给他留下的大半个印加帝国的土地和财产。可是,这些土地和财产都被皮萨罗兄弟们占据着。他的监护人迭戈·阿尔马拉多曾几次找皮萨罗侯爵要求他的财产继承权,可是,都被皮萨罗给回绝了。他的回答是那些土地和财产因他父亲的反叛而全部被剥夺了。所以,眼下,小阿尔马格罗也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根本无法支撑和照管这伙士兵的吃穿用住。 可是,这些都是跟着他父亲从西班牙或是巴拿马经过万里征程或是九死一生来到这里的士兵,他不能看着他们挨饿受冻而熟视无睹不管不问。而且,他年纪轻轻,阅历浅显,除过这些追随父亲的士兵,便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所以,他还指望着他们能帮他从皮萨罗那里讨回那些被侵占的土地和财产,等待着西班牙国王和国家法院的判决。所以,他只能容忍着这些士兵们在他这里聚集和闹腾。 但是,近来,他们得到了一个欢欣鼓舞和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国王已经派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法官来利马市对皮萨罗进行监督和调查。这让他们从就要被淹没的沉船上看到了救星,决定要利用这次机会即使搞不倒皮萨罗,也得要让他把侵占的土地和财产归还过来。所以,他们现在就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这天从早上开始,就有三十多名士兵来到了广场上。他们穿着肮脏破烂的外衣,有些人甚至就没有裤子穿,裸露在外的身子沾满了灰尘和污泥,像是多少年都没有洗过澡。头发早就不成形状了,粘成了一撮一撮的。胡子也长得把嘴巴都给遮住了。从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刺鼻恶臭的气味。 因为百般无聊,他们看到有年轻的女人从面前走过,就朝着人家女人喊着叫着一起起哄。吓得人家女人像躲避强盗一样地慌忙逃跑。黄金和女人是他们不顾生死来这个陌生帝国的最主要的原因。可是,这两样东西他们一样都没有得到,但他们已经看到了光明和希望。他们非常想热切地告诉从他们面前走过的女人:不要嫌弃我们,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很快就会成为你们喜欢的那种富贵的老爷了。可是,现实,他们还不能这样说,只能通过这样起哄的方式来释放他们心中的压抑。 太阳越升越高了,在广场上撒下了一片明亮的金光。这时,皮萨罗总督的秘书皮卡多牵着马从兵营那边出来,马上坐着那位女友,要从广场旁边的街道上经过,到郊外的草地上教安妮骑马。皮卡多衣冠楚楚,高贵潇洒,简直就像一个让人羡慕的新郎。而安妮则是花枝招展,光彩夺目,尽显公主一般的典雅与高贵。 他们两人一出现,就被这些可怜的士兵们看呆了。他们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渐行渐近的年轻人,仿佛此情此景就是他们原来一直拿生死做赌注在追求的梦想。 有人在说,“这不是那个恶霸的秘书皮卡多吗?” 马上有人说,“是的,你看他是多么地骄傲和自得。” “能找这么漂亮的小姐做女友,这小子真是他妈的命好。” “听说这位小姐是那位佩罗斯法官的千金。” “唉,这世上的好事都让这个混蛋撞上了。” 等皮卡多从他们面前的路上走过时,有人就用挑衅性的口气问道,“嗨,我说朋友,你怎么不来抓我们了?不再把我们送到荒山野谷里?” 皮卡多用十分蔑视的目光朝着这些流浪汉回答说,“那是侯爵先生慈悲为怀,看你们可怜,不忍心让你们再受折磨。” 马上有人驳斥道,“如果侯爵先生真地慈悲为怀,他就不该杀死阿尔马格罗先生,不该强占别人的土地和财产。” 皮卡多说,“那是因为他背叛了侯爵,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另一个人说,“国王知道了那个恶霸的罪行,已经派人过来监督和调查他了,一旦查出他有罪,就会解除他的职务,没收他的财产。所以,他害怕了,不敢再把我们抓捕和送往荒山野谷了。到那时,你也会被解除职务,沦为贫民,被人们所耻笑。” 皮卡多听着这话,不禁有些恼怒,因为他的女友就在跟前,这会非常有损于他的尊严和形象。于是,他就用非常恶毒的语言回道,“你们别高兴得意得太早了。侯爵先生是秘鲁的总督,也是印加的皇帝,只要他不离开秘鲁,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相信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也会成为侯爵的好朋友。所以,你们就别在做梦了。”说完,他觉得没必要跟这伙闲人在一起浪费时间,便牵着马快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不等他离开,后面就有人一起高喊起来,“狗腿子,马屁精。” 皮卡多带着女友慢慢地走远了。但是他们对这些士兵的打击和伤害却是很大。也许他们高兴和得意得太早了,也许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会成为那个恶霸的好友。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因为皮萨罗有权有势有资源有金钱,可以随心所欲地取悦和笼络那个法官。这样一想,他们就再也没有心思起哄那些从他们面前走过的女人了,而是围在一起开始讨论起他们所担心的这些问题。 有人说,“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会不会跟那个恶霸串通一气,对那个恶霸进行包痹袒护?如果是那样,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和盼头?” 另有人说,“不可能吧,因为他是国王专门派来监督和调查那个恶霸。如果他要是对那个恶霸包痹袒护,我们就把他和那个恶霸一起上告到国王那里。” 于是,悲观主义和乐观主义就分成了两派。结果还是乐观主义者占据了大多数。这使得大家又重新地乐观起来,认为国王派来的法官一定会严查和严惩那个占据着整个秘鲁大多数土地和资源的大恶霸皮萨罗。 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又有一个消息在他们之中传播开来。有人说他们看到了皮萨罗的副官查维斯前两天清早带着几个人乘船秘密地离开了港口,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于是,大家就这个问题又进行了一番猜测和分析。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有人把皮卡多昨天说出的那些话放在了一起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查维斯有可能去了殖民地的某个接待点,目的当然是接待那位国王派来的法官。 这个结论几乎要将这伙倒霉而可怜的人重重地击倒,因为他们太虚弱了,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他们许多人当即就倒在了地上,用力地喘着气,感觉着整个天空在变黑,末日正在来临。 傍晚时分,一位叫托雷斯的士兵甚至想方设法从查维斯的女佣那里打听到查维斯去了通贝斯。这个消失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将智利帮士兵还剩余的所有希望和幻想一览无余地全部毁灭。这个致命的当头一击让他们连叹息和喘气的气力都没有了。这伙人到天黑了下来都没有离开广场,虽然饥肠辘辘,却没有人去为自己寻找吃的,而是在为末日的来临在忧虑和烦恼。 一位在阿尔马格罗的部队里当过骑兵小队长的人叫胡安·德埃拉达,把大家召集在小阿尔马格罗的那小楼的大客厅里,用极其沉重的语调对大家说,“弟兄们,那个恶霸已经派他的副官查维斯到通贝斯殖民接待站去接待和笼络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所以,我们不能无所作为,坐以待毙,而是要行动起来,要想办法让那个法官真正地负起责任,秉公办事,为咱们喊冤叫屈,平反昭雪,把那个恶霸抢占咱们的土地和财产归还给咱们。” 大家一听,齐声喊道,“对,行动起来。” 可是,怎么行动?大家却并没有主心骨。于是,胡安·德埃拉达把三十来人划分成几个小组,让大家集思广益,出谋划策。 有人说,“我们也可以派人去接待那位法官,向他当面陈述事实。” 有人却说,“我们应该想办法阻止让那个法官与恶霸的人接触。” 甚至有人说,“要不,就派人过去把查维斯他们干掉。” 可是,这些意见和建议都被否决了。最后,一位叫索布里诺的士兵建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那就是派两个人穿着丧服赶往通贝斯,向那位法官申述冤情,控告皮萨罗兄弟的罪行。于是,大家就推举让索布里诺和另一位士兵明天一早赶往通贝斯。 丧服不用准备,小阿尔马格罗这里就有,是他父亲死时用过的。外出的盘缠不可缺少。小阿尔马格罗决定把家中剩下的钱财全部拿出来,供两位外出的人使用。因为他们两人就是大家所有人的希望。船只他们也有几支,都是阿尔马格罗在世时留下的。总之,为了这事,大家决定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夜色已经很深了,大家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到了这个时候就更是没吃的了。可是,饿着肚子就睡不着觉,于是,大家像饿狼一般开始跑出去找东西吃。半小时之后,一伙人牵来了一只羊。这是他们从郊外的一家印第安人家的羊圈里抢来的。大家见马上有肉吃了,就围拢过来欢呼雀跃。 可是,一位中年的印第安人从后面追了过来,说这羊是他家的,跪在地上恳求士兵们把羊归还给他们。马上就有人把印第安人给推倒在地,骂道,“就算老子借你们家的羊,等我们发财了,再还你两只羊。” 可是,印第安人不肯起来,还是跪在地上恳求着。印加百姓非常地贫穷,几乎是赤贫。家里除过烧饭的锅灶,几乎一无所有。没有桌子,没有凳子,甚至没有床铺。夜里都睡在草堆上。所以,羊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仅次于房子的家产。而实际上,只有少数富裕人家才会有羊。 胡安·德埃拉达让两名士兵把印第安人强行拖走。于是,两个士兵马上就架起那个瘦弱的印第安人,把他拖到了街道的另一边。这时,大火已经生起,熊熊大火把半个广场照得通明。而那只羊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几个士兵正在用长剑剥着羊皮,剁着骨头。印第安人看着,只好抹着眼泪默默地离开了。 第294章 王妃献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半个月之后,跟查维斯一起出去的桑托斯突然回来了。当时,皮萨罗正在自家的餐厅里吃晚饭,看着桑托斯风尘仆仆,面色黑瘦,一副慌里慌张,心魂未定的样子,就感到有些不妙。于是,他马上放下饭碗,把桑托斯带到了客厅里。 桑托斯跟着皮萨罗一进到客厅里,就说,“司令官,大事不好了。” 皮萨罗先是一惊,但他马上镇定起来,说,“天塌下来由我顶着,你别怕,也别急,有话慢慢说。” 两人坐在了沙发的对面,皮萨罗拿起茶几上一支卷好的烟,给了桑托斯,自己也拿起一支点着,一边吸着一边说,“不急,慢慢说。” 桑托斯说,“我们跟着查维斯副官乘船乘风破浪日夜兼程,只用五天时间就赶到了通贝斯城。当时,那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法官还没有到达通贝斯,于是,我们就在通贝斯等着,每天到港口打听何时有从西班牙国内来这里的船。大概等了三四天,一艘从巴拿马到利马的叫‘五月花号’的大型帆船到达了通贝斯,于是,我们就找到了一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中年贵族,他说他是国王派来到利马检查和督导的法官。他还把一张国王的任命书拿给我们看。于是,我们就把他安排在印加贵族的一个豪宅里,还为他找了两位年轻漂亮的印加女子。本打算在那里歇上三五天,等那只‘五月花号’从通贝斯起程时,再陪同那位法官一起回利马。可是,在法官到来的第三天下午,就有两个穿着丧服的人,一看就是那伙智利帮的士兵,不知怎么就找到了那位法官。他们跪在那位法官面前,痛哭流涕地诉说侯爵先生如何地抢夺他们的土地,如何地枪杀阿尔马格罗,如何地烧杀抢掠,胡作非为。还说侯爵先生自称是印加帝国的皇帝,可以与西班牙国王平起平坐,所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蔑视法律,贬低国王。” “当天晚上,那位受到智利帮士兵蛊惑的法官就把查维斯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而且当即就离开了那家印加豪宅,移到了别的旅店。所以,查维斯将军就连夜派我回来给你报信,说这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法官是带着国王的使命来的,他的观念和立场很固执,可以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好像就是专门来找咱们的麻烦。查维斯将军让我赶来报信,好让司令官及早地做好思想准备。” 皮萨罗听着这话,半天无语,一直把一支烟吸完,才自言自语道,“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说着,便带着桑托斯回到了餐厅。这时,孩子们已经吃完饭了。女仆正在收拾碗筷和桌子。皮萨罗对印加公主说,“再给我们做几个菜,拿些酒来,我跟桑托斯喝上几杯。” 印加公主说,“老爷,请稍等。”就进到了厨房。 半小时之后,印加公主就把一盘红烧羊肉、一盘红烧土豆、一盘骆马肉干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端上了桌,把一壶奇洽酒和两个杯子放在了桌上。皮萨罗把两个杯子里倒满酒,递给桑托斯一杯,说,“这次出去,辛苦了,就算我给你接风。”然后端起酒杯跟桑托斯碰杯。 因为心烦意乱,情绪不好,酒喝起来也没味,所以,喝了两杯就不想喝了。 可是,桑托斯却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似地,不但把那盘红烧羊肉和骆马肉干吃完了,而且还把那盘土豆和西红柿也一扫而光。看着桑托斯饿成这样,皮萨罗就说,“吃饱了没?没饱,就再给你做两个菜。” 桑托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说,“饱了,饱了。” 吃完饭,送走桑托斯,皮萨罗就让人把皮卡多和阿尔坎塔拉找来。三人一边吸着烟一边商量着事情该咋办。可是,三个人吸了许多烟,烟头装满了三个烟灰缸,还是没想出个好办法。眼看着月明星繁,夜深人静了。皮萨罗看到大家都在不停地打呵欠,只得对自己的秘书和堂兄说,“算了,天也晚了,你们都回去考虑考虑,咱们明天再说。” 皮萨罗拎着长剑从客厅里出来,来到了卧室门前,敲了敲门。这时,图图拉醒来了,光着身子从床上起来,把油灯点着。皮萨罗进到了屋里,把长剑挂在床边的墙上。自从埃尔南多走后,他就开始养成了随身带剑的习惯。 图图拉看着皮萨罗打着哈欠,满脸的倦意,就问,“怎么一直熬到了这时?” 皮萨罗怏怏不乐地说,“桑托斯刚从通贝斯那边过来,说智利帮那伙人派了几个人穿着丧服去了通贝斯,向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痛哭流涕地控诉我的罪行,搞得那个法官当即就听信他们的谣言和蛊惑,朝着查维斯进行质问,还说要对我和我的兄弟们进行严肃的调查。所以,我要跟我的秘书和堂兄要好好地商量一下对策。” 图图拉用肯定的口气说,“肯定是智利帮的士兵知道了你们派人去了通贝斯。” 这话让皮萨罗猛然地警觉起来,他脱下衣服进到了毛毡里,就说,“是的,肯定是智利帮那些人知道了查维斯带人去了通贝斯,要不,他们咋会这样做?” 图图拉躺在了他的身边,也没吹灭灯,就对皮萨罗说,“这是无容置疑的。” 皮萨罗就一边想一边说,“可是,这件事只有秘书、堂兄、查维斯和我知道,再没有任何人知道,怎么就会走露了风声?” 图图拉问,“查维斯离开那天,会不会有人看到?” 皮萨罗说,“那天早上是我让皮卡多为他们送行的。” 图图拉说,“我们印加有句话说,隔墙有耳,隔山有眼。这件事不是有人看到,就是有人听到。” 皮萨罗想了想,说,“要说跑风露气,也是皮卡多那小子干的。那小子虽然聪明,有文化,点子多。可就是不稳靠,喜欢说大话。我到明天要好好地问问他。” 图图拉说,“你问他也没用,他不会承认。你还是应该想想如何对付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 皮萨罗长长地叹了口气,骂道,“他妈的,这家伙有点不沾腥晕,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图图拉说,“没有不沾腥的猫,没有不好色的人。只是他不想沾你的腥。因为他怕沾了你的腥会毁了他的名。” 皮萨罗觉得这个年轻的印加妃子还真是智慧不浅,就伸出胳膊把她用力地搂了一下,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的小鸽子,幸亏你是个印加妃子,如果你是印加大王,我们西班牙人也许会死无葬身之地。”接着,他又问,“你说我该怎样对付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 图图拉斩钉截铁地说,“杀了他。” 皮萨罗吃了一惊,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以为这个人是什么人?他是国王派来的。” 图图拉说,“可他是你的敌人。对待敌人就得要杀,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皮萨罗沉默良久,觉得这话是有道理,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把国王派来的人杀了,那么他皮萨罗和兄弟们的末日也就不远了。所以,他摇了摇头,说,“算了,不说了,咱们还是睡觉吧。” 可是,这一夜他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在考虑着这个棘手的问题。一会儿在想他派查维斯去通贝斯是谁走露的风声,一会儿思考着该如何应对那个不肯就范的法官。不知是什么时间,他睡着了一会,可是,还不等天亮,他又醒来了。看着身旁图图拉熟睡的样子,他就想着自己这一生不是经历着大富大贵,就是经历着大风大浪。如果他能重新再活上一世,他宁愿去做一个安安稳稳的读书人,也不再去干这种九死一生的冒险。 大概到了快天亮时,他突然地从梦中醒来,梦见自己乘坐的大帆船遇到了****,在风暴中沉没了。就在帆船沉没的那一刻,他一下子给吓醒了,出了一身的汗。也就是这个恶梦给了他一种暗示。他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就马上把身边的图图拉给弄醒了,“我的小鸽子,我有办法了。” 图图拉先是一怔,然后就问,“有了啥办法?” 他就低声地对她耳语,生怕这话会被别人听到。图图拉听着这话,就说,“就该这样。” 于是,他兴奋得要起来。可是,图图拉拉住他,说,“你起来那么早干嘛?别人都还没起来呢。”说着,就把他又拉进了毛毡里。 因为睡不着,他就把他的想法讲给图图拉听。图图拉听完,就对他说,“这次你可要千万保密,只要走露一点风声,你和你的兄弟们就要彻底完蛋了。所以,这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秘书。” 皮萨罗十分感激地把图图拉紧紧地搂在怀里,说,“我以后要把你当成我的智慧女神。” 第二天一早,皮萨罗让卫兵把堂兄阿尔坎塔拉叫到了他的客厅里。为了不让智利帮的士兵们看到阿尔坎塔拉,他拐了一个大弯,绕过广场,来到了皮萨罗的小院里。 阿尔坎塔拉一见皮萨罗就说,“智利帮的那些士兵们这几天聚在广场上,又是唱歌,又是欢呼,好像他们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一样。” 皮萨罗恶狠狠地说,“他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要让他们的希望变成绝望。” 阿尔坎塔拉觉得皮萨罗的话音不对,就说,“侯爵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皮萨罗说,“桑托斯昨晚回来了,带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然后,就把这事给堂兄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坎塔拉大惊失色,忙说,“这可怎么办?” 皮萨罗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杀了他。” 阿尔坎塔拉惊得差点叫了出来,“杀了他?他可是国王派来的。” 皮萨罗镇定地说,“当然不是光明正大地去杀他,而是让他在风暴中不明不白地死去。” 阿尔坎塔拉当然明白堂弟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这样做了。” 皮萨罗用强调的口气说,“任务重大,而且必须绝对保密,所以,派别人我不放心,只能派你去。” 阿尔坎塔拉自然是不想承担这样的任务,可是,他又不能回绝。因为这位堂弟平时给过他不少的好处。他犹豫了片刻,就说,“好吧。” 皮萨罗说,“堂兄放心,事后我会对你重重地奖赏。” 阿尔坎塔拉说,“兄弟放心,我会千方百计地完成任务。” 皮萨罗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堂兄的肩膀,说,“很好,我没看错人。”然后,他把一张地图铺在桌上,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对阿尔坎塔拉说,“那位法官乘坐‘五月花号’已经离开通贝斯有两三天了。你马上带人赶到特鲁希略港,在那里等待。估计‘五月花号’到达那里之后要休息两三日。你就带人上船,刚好查维斯也在船上,你要秘密地跟查维斯取得联系,商量好下手的办法,然后,见机行事,要置他于死地,又不能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阿尔坎塔拉说,“侯爵放心。”、 皮萨罗又用强调地口气说,“这次行动必须要做得严丝合缝,不得有任何的疏忽和闪失。” 阿尔坎塔拉说,“侯爵放心。” 皮萨罗又说,“为了保密,你只能带上两人,伪装成印第安人,明天天不亮就出发。沿途不得和任何人接触。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定要赶在‘五月花号’之前到达特鲁希略港。” 阿尔坎塔拉说,“我知道。” 皮萨罗见阿尔坎塔拉欣然同意了,就对他说,“我给你物色了两名助手,一位叫罗德里格斯,一位叫加西亚。这两位年轻人头脑清楚,办事利索,对我非常地忠诚,绝对可靠。” 阿尔坎塔拉一听,就说,“这两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皮萨罗说,“他俩是我特选的密探,为我执行最机密和最重要的任务。除过埃尔南多,一般人都不认识他们。我相信他们两人定能协助你完成这顶艰巨的任务。” 阿尔坎塔拉点了点头,说,“很好,那我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 皮萨罗说,“你们明天凌晨三四点钟出发,我会派人把你们一起送到港口的船上。到时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阿尔坎塔拉说,“那我告辞了。” 皮萨罗起身,紧紧地握着堂兄的手,说,“我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然后,将堂兄送出了家门。 第295章 绝密任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深夜三四点钟,利马市区还是漆黑一片。一架马车停在了阿尔坎塔拉住宅小院的前面,皮萨罗侯爵家的那位赶车的仆人从车上下来,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阿尔坎塔拉便拎着一个很大的背包从院子里出来,上到了车上。车便顺着向东的街道朝着港口那边快速地驶去。 阿尔坎塔拉坐在车上,看到车里已经坐着了两人。他知道这是皮萨罗侯爵为他选派的两名助手,因为车里很暗看不清,所以,三人都没有相互地说话。 马车在大路上行驶了一个来小时,就来到了港口北边的一角。这里停放着几十只大大小小的帆船。这些船只都是政府和军队所属,没有利马政府行政长官和军队司令官皮萨罗侯爵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动用这些船只。 他们上到了一只二十多米长的小帆船上,船上已经雇好了四名身强力壮的印第安船工。进到了船舱里,船舱里亮着灯,可以看到堆放着几大包玉米饼和骆马肉干,还有两大罐奇恰酒和两包黄金和金币。阿尔坎塔拉把身上的背包往船舱里一丢,就起出船舱,站在船头,对站在岸边的那位赶马车的仆人挥了挥手,说,“好了,我们走了。” 那位仆人也朝他挥了挥手,说,“一路顺风。” 看着仆人赶着马车离开了,阿尔坎塔拉便对四位坐在船头船尾的印第安船工说,“开船。”顿时,小船扬帆起程,开始顺风北上。 阿尔坎塔拉今年已是65岁了,只比堂弟皮萨罗年长几个月。本来,他只是西班牙乡下的一位农夫,因为有点文化,喜欢走街串巷,找些闲人饮酒闲聊,不务正业,所以,人们也都把他当成了闲人。自从皮萨罗在征服印加帝国的过程中发了横财,他就跑来找到了皮萨罗。皮萨罗念他年纪已大,人也聪明,善于奉迎,没给他安排什么职位,就以堂兄和朋友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平时陪自己赌博和饮酒。他知道如果不是这种极端重要和保密的事,皮萨罗不会安排他去做。所以,他决心要干个样子出来,让堂弟看看自己的能耐,以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 这位阿尔坎塔拉虽然没经历过打打杀杀的冒险,却听过和知道不少的历史与传说,而且,还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上许多故事。所以,他自信自己能依靠这些听说和知晓的故事就能把任务完成好。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太阳也升起来了,照在洋面上,闪动着一片片金波。因为帆船是顺风而下,印第安船工并不需要花费力气,只需有一个人坐在船舱外面看着方向和把住船舵就行了。其他三人则进到船舱里看着阿尔坎塔拉他们三人赌博。 船舱是用帆布搭着,约有十来平米的空间。里面铺着很厚一层柴草,柴草上铺着几张兽皮。三位化装成印第安人的西班牙人就盘腿坐在兽皮上,用象牙骰子撒点赌博。这是西班牙人最喜欢玩的游戏。不过,他们玩的赌局是每局只下一个金比索。开始,阿尔坎塔拉要求一局可以下两三个金比索,因为他平时和侯爵他们赌博最少都是要下十个或是二十个金比索。有时,甚至会下五十或一百个金比索。可以说一把打下来有时能赢上几千个金比索,在西班牙能买上多大一栋豪宅。 可是,他这两个士兵没有那多的钱,要求每局下半个金比索。最后,他们确定每局下一个金比索。即使是一个金比索对这两位士兵来说也算不小。因为他们执行这次任务的奖励是每人一千个金比索,这是历次执行任务中奖励最高的一次。但是,他们必须要顺利地完成任务,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别说奖励,恐怕还会遭到追责和严惩。 阿尔坎塔拉虽然觉得这样地小打小闹没啥意思,不够刺激,但为了消磨时间,就和两位士兵玩了起来。到了中午时分,三人感到有些累了,就停下了赌博,从布包里拿出一些骆马肉干和奇洽酒,一边吃着一边喝着。这些骆马肉干和奇洽酒都是他们从军营仓库里领出的,作为他们在行程中的干粮和饮料。 而那些印第安船工则拿出一些玉米饼和一个水壶,也开始吃着午饭。本来,这些印加人每天只在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吃两顿饭。可是,因为他们跟西班牙人常在一起,有些生活习惯已经在朝着西班牙人的习惯靠近。 吃完饭,西班牙人便躺在船舱里睡觉。而印第安船工则靠在船舱边上打着瞌睡。太阳虽然很亮很热,可是,海风不停地吹着,道也让人感到十分地凉爽。 他们快马加鞭,乘风破浪,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特鲁希略港口。特鲁希略港口是西班牙人最早建立起来的殖民点,位于海岸边一片峡谷地带。峡谷间有一条溪水般的小河,从北边山区一路奔涌着流入海洋。峡谷中有一大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放牧着许多骆马和羊驼。不过,这些骆马和羊舵并非印第安人所属,而是归属于殖民据点的西班牙人。 在谷地的边缘有一个很大的村子,村里全部盖着西班牙式的平房或是欧式洋楼。村子中间有一条笔直的街道。街道上有十多栋漂亮的旅店,专为那些从远处而来的西班牙人提供食宿。 阿尔坎塔拉把那四名印第安船工安排在港口的岸边,让他们呆在船上随时待命,不得与任何人接触。然后,便带着两名同伙朝着街道那边走去。这个地方他还是比较熟悉,因为半年前曾来过这里。为了不引人注目,阿尔坎塔拉带着那两人来到了村头一家名为“快乐之家”的小旅店。 旅店的老板见他们是印第安人,就给他们安排最便宜最低档的房间。可是,阿尔坎塔拉用纯正的西班牙语对店主说,“我们要最好的房间。”说着,把三个金比索丢在了柜台上。 老板见阿尔坎塔拉如此地慷慨大方,就把他们看了好一会,然后说,“原来你们是西班牙人。”然后就把三楼最好的三个房间给了他们。 阿尔坎塔拉接过房间的钥匙,就问老板,“那个从西班牙来的‘五月花号’何时到来?” 老板说,“恐怕还得要两三天时间。”然后,又对他们说,“你们要不要姑娘?都是年轻温顺的印第安姑娘,而且价钱也公道。” 他犹豫了一下,可是,旁边的两名同伙就鼓动他说,“为什么不要?” 他想了想,觉得这次要执行的任务非常地重要,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和闪失,更不能走露风声,于是,就对两名同伙说,“算了,这次就不要了,等把事情办完,我给你们多找几个姑娘。”说着,带着他们一起上了三楼。 为了避免出外和让人认出,三个人整天呆在房间里赌博,直到赌累了赌烦了,就一起悄悄地出去到港口那边看看风景,打听一下消息,或是顺便去看一下那四位印第安船工。还好,那些印第安人道是听话,一直呆在那只船上,不过,他们有时也会赌上一把,只是下的赌注非常之少。因为他们的收入本来就少。这次出外他们每天只能挣得三个金比索,而且,不管遇到了什么风暴和危险,责任都要由他们自己承担。 在他们到达特鲁希略港口的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五月花号”终于到达了港口。那艘帆船十分地豪华宽大,像一个庞然大物停在海岸的港口上。从船上下来了约二百来人,但多数都是从西班牙来秘鲁定居的移民,也有一些军人和少量的官员。 他们三人还是装扮成印第安人,站在离港口约五十来米的地方,看着乘客人排着队从木板上下船。他们首先看到的是那两位智利士兵,他们陪同着一位40来岁的西班牙贵族走下帆船。那位西班牙贵族衣冠楚楚,趾高气扬,官气十足。他们当即就意识到这位西班牙贵族就是国王派来的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法官。于是,阿尔坎塔拉让加西亚跟踪着他们,看他们住在哪家旅店里。他和罗德里格斯继续等着查维斯。 不一会,查维斯带着几位同伙也从船上下来了。他们每人拎着一个布包,人显得又黑又瘦,一副风尘仆仆和灰脸土面的样子,像是刚打了败仗一样无精打采垂头丧气。阿尔坎塔拉和罗德里格斯就跟着他们的后面。 查维斯他们下榻的是一家较为豪华的旅店。但是,阿尔坎塔拉只想和查维斯单独见面,不想让其他人认出。所以,他给了旅店店员一个金比索,也在这家旅店里要了一个房间,并让那个店员把查维斯叫来。 一会,查维斯敲门进来,看到阿尔坎塔拉和罗德里格斯这身打扮,很吃了一惊。然后,三个人便坐在了一起。阿尔坎塔拉把侯爵大人的指令和安排向查维斯通报了一遍,要求查维斯他们在暗中做配合,主要是引开那两名智利帮的士兵,然后由他们暗中解决那位法官。事情必须要做得严严密密天衣无缝,而且,这事也不能让查维斯的同伙们知道,避免人多嘴杂,跑露了风声。 查维斯对阿尔坎塔拉说“五月花号”将在特鲁希略停歇两天,将在第三天早上八时启程,下一站将在瓦尔梅港停歇,然后就直达利马。所以,他建议必须要在从特鲁希略到达瓦尔梅港之间对那位法官下手。然后,就把那位法官住的船舱的房间位置和他的一些生活习惯讲给阿尔坎塔拉。他在讲述中特别提到了那位法官喜欢在夜晚时分单独出来到甲板上看夜景,建议阿尔坎塔拉他们最好利用此时对法官下手。一旦得手,就将法官从帆船的甲板上丢在海里。茫茫大洋,无边无际,不管你的水性再好,只要一落在海里,也就没命了。 阿尔坎塔拉觉得这个办法可靠,就跟查维斯把这个细节又重新地讨论了一遍。然后,就把他们住的旅店住址告诉了查维斯,让他有事就来旅店找他们。 第三天早上,阿尔坎塔拉三人也买了船票上到了“五月花号”,之前,他已经下令让印第安船工开着船紧紧地跟随着大船。因为人们把他们当成了印第安人,所以,把他们安排在三等舱里。这里离那位法官和查维斯乘坐的头等舱隔着两个楼层。但是,阿尔坎塔拉他们三人就一直呆在三楼船顶的甲板上,密切地监视着那个法官的动向。 那个法官只是在早饭时在甲板的凉棚下吃了些面包,喝了杯牛奶,看了会风景,然后就回房间了。而且,自始自终都有那两位智利帮的士兵陪伴在身旁。之后,又在午饭时来到了甲板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甲板上出现。听查维斯说他们一直呆在赌场里。可是,赌场不允许印第安人进入。 本想,那位法官会在夜间来到甲板上看夜景,可是,阿尔坎塔拉他们三人在甲板上等到十一点也没见那个法官过来。这时,查维斯偷偷跑到了甲板上,来到阿尔坎塔拉的身旁对他说,“那个法官还在赌场里跟别人赌博呢,而且,那两个智利帮的士兵也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阿尔坎塔拉就问,“那该咋办?” 查维斯说,“要不,你们就换上西班牙的服装,上到赌场里一边监视,一边等着,只要他去了卫生间,你们就跟过去,把卫生间里的门反锁住,然后就对他下手。卫生间刚好就在船边,下面就是大海。只要你们一得手,就把他从窗口扔到海里。不过,下手要快。” 阿尔坎塔拉想了想,问,“这样做可靠吗?” 查维斯说,“估计不会有问题,我已经把卫生间勘查了一遍。那个卫生间的锁是可以反锁的。事情办完之后,你们赶紧离开,回到房间,再把你们的印第安服装换上。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尔坎塔拉说,“好,我们换了衣服就去赌场。” 跟查维斯分手后,阿尔坎塔拉一招手,罗德里格斯和加西亚就跟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们三人住在一个房间里,房间狭小而脏乱。好像只有这样才符合印第安人的身份。他们换上了西班牙的礼服,戴着礼帽,完全是一派贵族富人的装束。阿尔坎塔拉甚至还拿着一支拐杖。为了不让那两位智利士兵认出,他们把帽子压得很低。 他们三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到了二楼的赌场。赌场约有两百平米的空间,虽不是很大,却是足够地豪华。一进到赌场,就见那位法官跟几个富人在赌博,那两名智利帮的士兵则站在旁边观看。而查维斯他们就在他们旁边的赌桌旁,四个人围在一起赌钱。那两个智利帮的士兵就面朝着他们在监视着他们。 阿尔坎塔拉跟两位同伙坐在离卫生间很近的赌桌旁,三人一边赌博,一边暗地里监视着那位法官。那位法官一边跟两位富人赌博,一边喝着咖啡。大概过了半小时,法官放下杯子,朝着卫生间这边走来。于是,阿尔坎塔拉就对罗德里格斯说,“那个家伙过来了。” 罗德里格斯就放下手里的骰子,朝着卫生间走去。等那位法官进到卫生间后,加西亚也进到了卫生间。而阿尔坎塔拉就站在卫生间外面担任警戒。这时,一位衣冠楚楚的富人要进到卫生间。阿尔坎塔拉就一下子把杯中的咖啡洒在了那位富人的衣服上。富人恼了,就对着阿尔坎塔拉骂了起来。阿尔坎塔拉一面道歉,一边掏出手帕给富人擦着衣服。 而这时,加西亚已经进到了卫生间,见那个法官正站在小便池边小便,便把卫生间的门锁上。看到加西亚在锁门,法官就说,“干嘛锁门?” 这时,站在旁边小便的罗德里格斯便从衣服里抽出一根木棒就朝着法官的头上狠狠地砸去。就听法官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两人就赶忙将法官从地上抬起,抬着放在了窗台上,然后用力一推,就见那个法官在空中闪了一下,便坠入海中。罗德里格斯把地上的那个木棒往窗外一丢,就跟着加西亚一起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两个同伙从卫生间出来,阿尔坎塔拉也不想再跟那个富人纠缠了,就把五个金比索放在了那位富人的手上,说,“不好意思,这点就当是对你的赔偿。” 五个金比索不知能买几件富人这样的衣服,所以富人接过钱,自然是满心欢喜,也就很容易地原谅了阿尔坎塔拉。于是,阿尔坎塔拉快速地离开了赌场。 回到了他们住的三等船舱里,见罗德里格斯和加西亚正在换衣服。阿尔坎塔拉就问,“事情办得怎样?” 罗德里格斯说,“大功告成。那个该死的家伙已被丢在大海里喂鱼了。” 阿尔坎塔拉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们准备天一亮就下船。”说着,便脱下了西班牙衣服,换上了原来的印第安人的衣服。 睡到半夜,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两名乘警过来检查。一名乘警手持警棍,朝他们喊道,“检查船票。” 他们三人就把船票拿给他们看,然后问他们叫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们就用印第安语回答。可是,西班牙乘警听不懂印第安语。也就朝着他们骂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船到了钦博特港,会有少量的乘客下船,也有少量的乘客要上船。阿尔坎塔拉带着两名同伙就大摇大摆地下了船。而那四名印第安人驾驶的小船早已在港口边上等着他们。他们上到了小船上,进到船舱里,便倒头大睡。因为他们昨晚一直都没睡好。 四名印第安人开始划船,小船逆风而行,很快就超过了那艘巨大的“五月花号”。 第296章 密谋行刺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五月花号”到达利马时整整比阿尔坎塔拉他们晚了两天。那天,利马港口像节日一般热闹,不算很大的港口上挤满了前来迎接的人们。他们穿着节日般的服装,张着欢快的笑脸,迎接着他们从远方来的亲人。可是,在港口的一角,也聚集着三十多位叫花子一样的一群人。他们是来迎接那位将会给他们带来无尽希望的国王派来的法官。 等差不多所有的乘客都下了船,这时,他们才看到那两位穿着丧服的同伙。可是,在他们的身旁并没有任何人。所以,当他们从船上下来时,士兵们都朝他们围了过去。胡安·德埃拉达就问索布里诺,“那位国王派来的法官呢?” 索布里诺当场痛哭起来,说,“他已经被人暗杀了。” 胡安·德埃拉达一听,就猛然地抓住索布里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可你们是怎样保护他的?” 跟随着索布里诺的那个人解释说,“不是查维斯他们干的,而是另外一些人干的。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监视着查维斯他们,可是,我们没有发现还会有别的人。” 听着索布里诺两人的诉说,胡安·德埃拉达就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这肯定是皮萨罗他们干的。那个恶霸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旁边所有智利帮的士兵都愤怒地说,“就是皮萨罗他们干的。” 所以,他们一边高喊着“惩罚谋害国王使者的罪犯”和“打倒恶霸,绞死恶霸”的口号,一边朝着市政大楼那边走去。 来到市政大楼前面,他们就对着大楼喊道,“恶霸出来,恶霸出来。” 门前的卫兵要让他们离开,可是,他们说,“让那个恶霸出来,我们有话对他说。” 过了一会,皮萨罗带着几名卫兵出来了,身边还跟着皮卡多、查维斯和阿尔坎塔拉。他气势汹汹地朝着智利帮的士兵们说,“你们这些天来一直在广场上闹事,本总督既往不咎,可你们得寸进尺,闹到我这里来了?你们想干嘛?” 胡安·德埃拉达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暗杀国王派来的法官?” 皮萨罗做出十分疑惑和冤枉的样子说,“我这些天来一直呆在利马,从来没有离开过利马半步,怎么会去暗杀国王派来的法官?他是在哪里被人暗杀的?” 士兵们朝着皮萨罗喊道,“别装模作样了,那个法官就是你派人暗杀的。” 皮萨罗马上把查维斯拉到前面,用质问的口气说,“难道国王派来的法官是你暗杀的?” 查维斯马上朝着索布里诺问道,“难道巴卡·德卡斯特罗不是你们在跟随在保护的?而且,那位巴卡·德卡斯特罗出事时,我们四个人就一直呆在你们的眼前,连动都没有动过,怎么能说是我们把巴卡·德卡斯特罗暗杀了?” 索布里诺被查维斯这样一问,竟显得无话可说,因为在巴卡·德卡斯特罗失踪时,查维斯他们的确就活生生地呆在他们面前。这正是他们感到疑惑和不解的地方。但他马上说,“巴卡·德卡斯特罗不是你们暗杀的,是你们的另一伙人暗杀的。因为除过你们,还会有别的人会暗杀他。” 皮萨罗露出一副凶相,不慌不忙地说,“你们说话得要有证据,不能血口喷人。你可要知道暗杀国王派来的人该当何罪?而且,那个法官始终是跟你们在一起,他要是出现任何危险和伤亡,都和你们脱不了干系,是需要你们负责。所以,你们不要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 但智利帮的士兵们还是指着皮萨罗说,“这种事只有你能干得出,别人谁也不会这样做。” 皮萨罗恼怒起来,说,“等你们把证据找到了再来跟我说这话,否则,我会把你们都告到法院,说你们在诬陷我。” 这个事件对智利帮的士兵们的打击非常大,几乎把他们全部的希望都给毁灭了。对于一帮没有任何希望的士兵来说,他们还有什么畏惧和可怕的?所以,他们豁出来了,决定要跟不给他们活的希望的那个恶霸斗争到底,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因为他们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了。 那天下午,他们又集聚在特鲁希略广场上,用木杆子做了一个绞刑架,绞刑架上吊着三个稻草人。三个稻草人身上分别写着地方长官皮萨罗、地方法院的法官贝拉斯克斯和地方长官的秘书皮卡多的名字。而在这三人中,他们最痛恨的道不是皮萨罗本人,而是他的秘书皮卡多。因为智利帮的士兵们认为皮萨罗目不识丁,什么事都听皮卡多的,所有的坏事都是皮卡多出的主意。而且皮卡多心胸狭窄,为人傲慢,谁要是不合他的意,他就会想着法子来进行报复。其中最让智利帮士兵恼怒的是皮卡多要让他们在见到皮萨罗时必须要鞠躬行礼,可是,智利帮不吃这一套,于是,皮卡多就老是想方设法地找他们的茬,对他们进行打压和迫害。 从广场旁边走过的人们都围拢过来朝着这三个稻草人看着,趁着人们围观之时,那些衣衫褴褛的士兵们就愤怒地向人们发表演说,控诉着这三个人合谋串通,狼狈为奸,不但杀害了国王委派在当地的政府首领阿尔马格罗,而且还将国王刚刚派来监督和调查皮萨罗弟兄们的法官巴卡·德卡斯特罗也暗杀了。人们听着士兵们如此狂妄大胆,说着这种冒犯总督的话,吓得就赶忙离去,生怕有什么事会牵涉到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皮卡多带着一大帮步兵把广场包围起来。他骑在马上,用皮鞭一边抽打着智利帮的士兵,一边让士兵们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部抓起来,然后将这些闹事的人捆绑着放在街道上示威,并对着围观的人们大声地喊道,“你们看看这些智利帮的叫花子,穷得连衣服都没的穿,还厚着脸皮活在这个世上,整天地闹事,真是不知羞辱。”说着,就让士兵们把那些闹事者穿着的破衣烂衫都脱下来,推在一起。然后,他抽出长剑,从衣堆里挑起了一件破衣,对围观的人们说,“你们看看,这衣服里长满了虱子和跳蚤;你们再闻闻,简直是臭不可闻,我保准只要你们闻一闻,马上会昏倒在地。” 说完,就让士兵一把火把这些衣服全部烧光了。然后,他用长剑指着那些赤身露体的闹事者说,“这下好了,没有衣服穿了,我看你们还咋好意思呆在这里?”说着,也没让士兵们为闹事者松绑,就带着士兵们离开了广场。 本来,巴卡·德卡斯特罗法官的失踪就让这些智利帮的士兵们灰心丧气,绝望透顶,感到从合法当局那里求得平反和获取公正已不再有任何的希望。可是,又被皮卡多带着士兵把他们都捆绑起来,脱光衣服,押在利马广场上示众,还把他们仅有的破衣服都通通地烧光了。这让他们还咋能再继续忍受? 当皮卡多带着士兵离开广场之后,这些智利帮的士兵们被同情他们的人们松了绑之后,都集聚在小阿尔马格罗那栋住宅的大客厅里。因为房间时光线很暗,他们身上又脏,所以,几乎看不出他们一个个都在赤身露体。他们握拳跺脚,咬牙切齿,有人喊道,“受侮辱,宁毋死。”那位叫托雷斯的人用鼓动的口气号召着大家,“我们已经受够了,我们不能再忍受了。” 胡安·德埃拉达走在大家面前,鼓动着说,“狗急了还要咬人呢。我们再也不能忍受了。” 大家齐声回答,“不能再忍受了。” 胡安·德埃拉达说,“兄弟们,巴卡·德卡斯特罗法官已经死了,往后,皮萨罗会对我们更狠更毒,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既然我们没有食物,没有了住处,没有了尊严,甚至连件衣服都没有了。与其这样丢人现眼地活下去,不如拼了性命,破釜沉舟鱼死网破,跟皮萨罗那个恶霸拼了性命。” 有个士兵马上慷慨激昂地请求说,“胡安·德埃拉达先生,你就带着我们跟皮萨罗拼了。” 其他的士兵也都请求,“胡安·德埃拉达先生,我们都听你的。” 胡安·德埃拉达说,“我愿意带领大家跟皮萨罗拼命。但是,大家必须要听从我的指挥。” 托雷斯代表着大家喊道,“我们愿意听从你的指挥。” 胡安·德埃拉达对大家说,“那好,大家听我安排,我有一个计划已经考虑了很久。现在我把这个计划告诉大家。” 于是,在胡安·德埃拉达的安排下,大家一直密谋到天黑时分才开始散去。 胡安·德埃拉达是一位出身尊贵的骑士,早年就入伍当了一名普通士兵,由于他的军事才能,在军队中逐渐被提升为骑兵中尉。虽然他的年纪已大,但那种青年人的热情没有在他的心中熄灭。本来,他完全可以不参与这种冒险,可是,因为与阿尔马格罗的私交很深,他觉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司令官的冤屈未伸,深仇未报,就这样地事不关己,拂手而去。所以就把对老阿尔马格罗的全部感情转移到他儿子的身上。为了帮助小阿尔马格罗夺回属于他的土地和财产,就冒着生命危险策划密谋了这次行动,并且带头去实施。 胡安·德埃拉达的目的是暗杀皮萨罗,但小阿尔马格罗不同意这种做法,他的想法是将皮萨罗抓住,然后进行审判。可是,胡安·德埃拉达觉得小阿尔马格罗年龄太小,十分地幼稚,所以,为了不让小阿尔马格罗受到伤害,他要小阿尔马格罗远远地避开,一旦冒险失败,可以让小阿尔马格罗全身而退,不受牵连。 但他们的冒险行动却让旁边教堂里的神甫卢格知道了。因为在这些密谋者中有一个士兵对刺杀皮萨罗一事感到了内疚和不妥,为了减轻心里的痛苦和压力,就在忏悔时把整个秘密透露给了这位叫卢格的神甫。卢格一直想晋升为主教,而要晋升为主教,就必须要得到皮萨罗侯爵的同意。所以,他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皮萨罗,以便能立功受奖。可是,当他从广场上走到离皮萨罗家的小院只隔着半个街区时,正好碰见了骑着马朝这边走来的皮卡多。 卢格神甫就对皮卡多说,“秘书先生,你这是去哪里?” 皮卡多用十分蔑视的目光朝着神甫看了一眼,爱理不理地回答说,“我去侯爵家,他要请我去喝酒。” 卢格用羡慕的口气说,“侯爵对你那么好,真是你的福分。” 皮卡多学着神甫的口气说,“愿上帝保佑。” 卢格靠近到皮卡多的身边,对皮卡多说,“秘书先生,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侯爵先生报告。这关系到他的生死安危。” 皮卡多一听,就说,“有那么严重吗?” 卢格就对着皮卡多耳语说,“那个胡安·德埃拉达正在跟那些智利帮的士兵们密谋,要在明天星期天侯爵来教堂参加礼拜时,要对侯爵进行行刺。” 皮卡多不禁一惊,就说,“这是真的?” 卢格说,“千真万确,绝对真实。” 皮卡多说,“你怎么知道的?” 卢格说,“是一位他们的士兵在我的教堂里忏悔时说出的。” 皮卡多皱了皱眉头,说,“我看这些人真是疯了。” 卢格马上说,“请先生尽快把这事告诉给侯爵。” 皮卡多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说着,便骑着马朝着皮萨罗的住宅那边走去。 皮卡多没敢耽搁,直接就来到了皮萨罗的小院里。来到二楼的客厅里,见侯爵先生正在跟法院的法官贝拉斯克斯在聊天喝酒。这位当地法院的法官就是跟皮萨罗和皮卡多一起被那些智利帮士兵做成稻草人被吊在特鲁希略广场绞型架上的三人之一。 此时,这位当地法官正在跟皮萨罗讨论那个国王派来的巴卡·德卡斯特罗法官的事。因为那个巴卡·德卡斯特罗是国王派到秘鲁来的大法官,受国王的委托监督和调查皮萨罗,具有在整个秘鲁的最高职权。如果那个法官真地被派到了秘鲁,肯定会解除这位当地法官的职位。所以,听说那个巴卡·德卡斯特罗意外出事的消息,这位当地法官自然是喜不自禁。 皮卡多进到客厅,皮萨罗就给他倒了一杯奇洽酒,让他坐下来喝。可是,皮卡多并不急着喝酒,而是对皮萨罗说,“刚才我在路上遇见了那个教堂里的卢格,他让我转告你说胡安·德埃拉达正在策划智利帮士兵要在明天早上在你去教堂做礼拜时对你进行行刺暗杀。这是一位智利帮的士兵在忏悔时对卢格神甫说的。所以,侯爵你要特别地注意。” 本想皮萨罗会马上紧张起来,可是,皮萨罗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现在还没有老到不能动的地步,只要我带上长剑,他们七八个人还到不了我的身边。别听他瞎胡扯了,我料那个胡安·德埃拉达也没这个胆。估计这是卢格给我们耍的一个花招,想用这事来讨好我。前几天,他还对我提出要求,让我提升他为教堂的主教,可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个主教。”自从那个巴卡·德卡斯特罗被秘密地干掉之后,皮萨罗觉得再也没有可让他操心忧虑的人了。 皮卡多严肃认真地说,“不过,侯爵还是应该当心一些,因为那个巴卡·德卡斯特罗出事之后,他们就一直怀疑是咱们暗杀的,急着疯着要跟咱们拼命呢。我提议应该下令逮捕那个领头的胡安·德埃拉达,并对他们的密谋进行调查和指控。” 可是,贝拉斯克斯法官见皮萨罗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就摇了摇头,说,“放心吧,法官的法杖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他们的任何加害都不会伤及到侯爵,不必担心。” 皮卡多还是提醒着皮萨罗说,“不过,侯爵不要再去教堂做礼拜了。” 皮萨罗说,“我会考虑的。” 皮卡多喝了一杯奇洽酒,就要离开,可是皮萨罗对他说,“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吃午饭,一会阿尔坎塔拉和查维斯就过来了,咱们几个人在一起好好地赌上一把。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赌过了。” 听着这话,皮卡多也就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第297章 行刺总督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第二天是1541年6月26日,星期天。要把这日子讲清楚,是因为这个日子非同寻常。 这天清早与任何一天的清早没有什么不同,太阳早早就升了起来,照在利马的特鲁希略广场上。只是今天的特鲁希略广场空旷安宁了许多,见不到一个智利帮的士兵。所以,人们就认为这是因为皮卡多先生把他们的衣服全部扒光了,并全部烧掉了。他们没有衣服穿,也就不好意思再出现在这广场上了。 因为是星期天,是信徒们做礼拜的日子。可以看到一些西班牙人或士兵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装从广场上走过,进到广场边上的那个大教堂里。而大教堂旁边的那间小阿尔马格罗的二层小楼的大门紧闭,好像在里面住的所有人还在睡大觉。 但是,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屋子窗外插着一面白色的小旗,在随着晨风在缓缓地摆动着。这是一个信号,只要皮萨罗做完礼拜,从教堂里一出来,这面白旗便会倒下,于是,躲在那间大屋里的士兵便会突然地冲出来,朝着皮萨罗挥剑杀去。 皮萨罗是个忠实的基督信徒,每个星期天早上必定会来到教堂进行礼拜。可是,智利帮的士兵们一直躲在教堂旁边的小楼里等着,可是,等到教堂里的人几乎都已经走光了,还不见皮萨罗的人影。于是,他们就派一个人进到教堂里去查看,那个人回来对大家说,“皮萨罗根本就不在教堂里。有人说他可能是有病了,呆在家里就没有出来。” 索布里诺就说,“那个恶霸可是从来没有耽搁做礼拜,他今天不来,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的行动了?”因为他一直在怀疑巴卡·德卡斯特罗就是皮萨罗派人杀害的。 这话让大家马上紧张起来,当即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说,“我就知道这事是在闹着玩的,根本不可能成功。” 也有人马上声明说,“我不干了,这事和我没有关系。” 于是,大家就开始恐慌起来,有人说,“这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算了,咱们别闹了,但愿皮萨罗还不知晓。” “散伙,散伙。”多数人显然开始后悔了。 眼看大家要散伙,胡安·德埃拉达把长剑一下子抽了出来,用威胁和严厉的口气对大家说,“谁也不许离开,我们都是发过誓的,要一起行动。不论你是否离开,大家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样。所以,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唯有团结起来,把那个恶霸杀死。否则,我们肯定会被皮萨罗送上绞刑架。” 索布里诺说,“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中尉一起干。” 托雷斯鼓动着说,“兄弟们,我们跟着中尉一起干,就是杀到恶霸家里,也要把那个老贼杀死。”说着,便把长剑抽了出来,说,“兄弟们,杀到老贼家里去。” 大家的犹豫立即被这番鼓动感染了,纷纷拔出了长剑,跟着托雷斯喊道,“国王万岁,处死恶霸。” 这时,有人把大门打开了,托雷斯带着冲了出去,其他人也都像是正在生死关头的战士一样,开始破釜沉舟冲锋陷阵。 此时,正值午餐时分。而那时午餐通常是西班牙人的正餐。听到大街上有人在喊着,“国王万岁,处死恶霸”的口号。人们都纷纷从自家屋里出来观看,这才知道是智利帮的士兵们在发生暴乱,要去行刺侯爵先生。可是,当地的人都对皮萨罗恨之入骨,见到这些智利帮的士兵要去除掉他,自然是幸灾乐祸,暗自叫好,所以,没有人去为皮萨罗报信。甚至还有人在对暴乱的士兵喊道,“再把那个可恶的皮卡多也除掉。” 当经过广场时,他们遇到了一个小水沟。这个小水沟很窄,而且水沟里的水也很少。这时,有个士兵因为胆怯,就要绕过小水沟。托雷斯一看,就躁了,恼怒地骂道,“我们马上就要进行血的拼杀,你却连个小水沟都害怕了。好了,你这个胆小鬼,马上给我回去,老实地呆在屋里别出来。” 看着托雷斯怒气冲冲地握着长剑,吓得那个士兵赶忙从小水沟上跳了过去。 皮萨罗的家离广场并不远,走过广场,顺着利马大街朝前走上约两三百米便是他家的小院。小院是一栋两层的洋楼,约有二十多个房间,住着他和妻子与小妾,还有几个孩子,以及卫兵和仆人。小院有两道大门,第一道大门是一扇大铁门,如果锁上,就可以挡住一百多人。第二道大门与普通人家的大门没啥两样。在第一道大门和第二道大门之间,还有一个院子,是他们家人通常消闲散步的地方。 但是,第一道大铁门却是敞开的。所以,智利帮的士兵们一边喊道口号,一边直接冲了进来。他们一进到院里,就碰见了两个家奴在院子里散步。家奴一见智利帮的士兵们手持着长剑冲进了院子里,就惊慌得赶忙要逃。可是,一个士兵已经用长剑将一名家奴刺倒。而另一名家奴躲闪及时,未被士兵刺中,就一面飞快地跑着,一面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智利帮的人全都来杀侯爵了!” 皮萨罗刚和一些朋友喝过酒吃过饭。这些朋友都是刚做过弥撒之后来这里拜访,看望他的病情,然后被留下来与主人一道进餐。这些人大约有十多人,有堂兄阿尔坎塔拉、副官查维斯、法官贝拉斯克斯,有基多的主教当选人和当地的几位有名的骑士。他们被院子里的喊声惊住了,赶忙离开了客厅,跑到楼梯的平台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个跑来的仆人对他们说,“智利帮的那些人都来杀侯爵了。” 他们一听,就赶忙从平台上退回到了屋子里面,因为他们手无寸铁,无法抵挡智利帮士兵的长剑。但他们发现呆在楼上的房间里会非常地危险,因为那些智利帮的士兵很快就会杀到二楼上来。于是,他们又从房间里跑出来,跑到二楼的顶头,从这里可以想办法滑下去,就能进到花园里躲着。虽然这样有些危险,可是,他们都顺着柱子往下滑,就连那位法官都从柱子上滑了下来。然后,跑进花园里找地方躲藏。 这时,侯爵已经感到了这次暴动的严重性,后悔没有听从皮卡多的告诫,没有对这种暴乱给予重视和防范。看着大家在四处逃散,而他的副官查维斯正在朝着楼梯那边跑去,就大声地对查维斯喊道,“把那道门把住。”因为他正在跟他的堂兄阿尔坎塔拉在扣紧他们身上的盔甲。 如果他的这道指令能发挥作用,而他的副官能冷静地执行命令,把住那道门,让侯爵和他的堂兄把盔甲穿戴好。那么,他们就能利用二楼的房门抵挡住智利帮士兵的快速冲击,因为已经有人逃出了院子去报警了。而他们的援军将会在一二十分钟就能赶来。可是,这位副官没有执行长官的命令,而是把门半开着,要与密谋者进行谈判。 可是,密谋者根本不跟他谈判,冲杀过来,就把这位副官给刺穿了。查维斯重重地倒在地上,一直滚到楼下。而托雷斯和他的伙伴就一下子进到了房间,迅速地穿过中房,大声喊道,“侯爵在哪里?干掉这个恶霸!”而皮萨罗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他的堂兄正在为他穿戴盔甲。看到旁边的房间已被密谋者占据,他就跳到了旁边的房间里,由两名年轻的卫兵帮助,奋力抵挡这些攻击者逼近。 这是一场殊死的搏斗。双方都受到了沉重致命的剑伤,当即有两名密谋被刺倒,鲜血染红了房间的地毯。但他的堂兄和卫兵也多处受伤,伤势严重。因为过于仓皇,皮萨罗没能穿戴好盔甲,而且无法调整好胸甲的扣栓,只好把它扔在一边,用手握紧长剑,跳过来援助他的兄弟。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阿尔坎塔拉已经流血过多,身体摇晃起来了,很快就摔倒在地上。皮萨罗像一只从洞穴里冲出来的狮子,朝着入侵者就冲了过去。他的剑法神速而有力,一点都不像是一位65岁的老人,就像是一位年轻力壮的剑手。他一边大声地喊着“呸!你们这些谋反者,竟敢跑到我家里来刺杀我!”一边朝着谋反者挥剑砍去。谋反者被他的这种神勇给吓住了,开始朝后退了起来。而且,有两人已经被他给刺倒在地。但是他们人数众多,马上又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轮番着向他进攻。 因这过道过于狭窄,战斗又持续了几分钟,皮萨罗的两个卫兵也被刺中倒了下来。这时,托雷斯看到皮萨罗还没有被打倒,就担心着皮萨罗的援军会很快地赶到,一旦援军赶到,那么,他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就对士兵们喊道,“你们干嘛这样磨蹭?是不是要等着他们的援军到来?给我冲上去,砍倒这个恶霸!”说着,他把一位叫纳瓦埃斯的受伤的士兵搂在怀里,然后,猛地把他推向朝他扑来的侯爵。皮萨罗只跟纳瓦埃斯拼打了一个回合,便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他摇晃了几下,就倒在了地上,可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托雷斯和几个同伙也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上。 “天哪!”这位垂死的侯爵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他用血淋淋手指的地板上划了个十字,然后垂下头去亲吻它。眼看他就要咽气了。他画着十字,要求忏悔,但谁也不对他说“上帝宽恕你。”而是,将几支长剑再次重重地刺进在他的身上,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位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先生不知遭到了多少人咬牙切齿地痛恨,可是,在500多年之后,却被世人评为影响世界进程的著名人物,在100人的排名中名列第62位,甚至排在了他所崇拜的墨西哥征服者科尔斯特的前面。的确,他为西班牙甚至是欧洲人做出了不巧的贡献,可是,他却对印加帝国的印第安人欠下了永远也还不清的血债。 看着皮萨罗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密谋者们兴奋地高喊着,“国王万岁,国王万岁。”然后,他们挥舞着长剑站在二楼上欢呼起来,“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等他们下到二楼,士兵们又聚集在了一起,不过,他们中已经少了一些人,这些人已在这次的谋反行动中死去。但为了胜利,死去几个人是必要的,也是值得的。 他们出了侯爵的官邸小院,进到了大街上,挥舞着长剑不停地高呼着,“这个恶霸被处决了,法律公正再重见天日。”“国王万岁!”“国王任命的总督阿尔马格罗万岁!” 大街上早就站满了人。他们期盼着谋反者能为民除害,杀掉那个独裁恶霸皮萨罗。所以,当这些谋反者以胜利者的姿态从皮萨罗家的小院里出来时,人们热烈地欢呼和致意。许多人甚至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喊着“国王万岁!西班牙万岁!”的口号加入到这支队伍中。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支只有一二十人的队伍,就一下子汇集到了三百多人,而且,这支队伍还在不断地壮大。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朝着当地政府的兵营行进。奇怪的是,直到他们走到了兵营的门前,都没有看到皮萨罗的援军。也许是这支援军在得知他们的侯爵已经被智利帮士兵处决之后,就放弃了增援。 第298章 暴乱之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托雷斯带领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攻占了政府兵营。兵营里有二三百名荷枪实弹的西班牙官兵。可是,他们似乎毫无准备就被包围,然后被解除了武器,就地遣散。而兵营则被谋反者占据。托雷斯当即发出命令,要求追随者没收所有的武器和马匹,但不得对任何市民和政府官员实施暴力。 整个利马市和利马大街上呈现出两重天地。那些阿尔马格罗集团的人们欢欣鼓舞,扬眉吐气,手里拿着刀枪和长剑到处地威武扬耀,喊着口号,并且可以对过去压制过他们和欺负过他们的那些官僚和仇人进行报复和出气。相反,那些皮萨罗过去的死党、同伙、政府部门的职员和部队里的官兵们,却是胆战心惊,人心惶惶,生怕会被智利帮的军人抓去或是关押。 杀了皮萨罗,取得了胜利。托雷斯开始对皮萨罗的同伙进行大清洗和大搜捕,将所有的政府官员都抓起来,对他们一个个地进行清理。对有罪的人当即抓捕和关押,对那些没有罪的人,就要求他们当下表态,如果表态支持他们的人便当即释放,对那些不肯表态支持他们的人就立马解除公职。为了对皮萨罗在任时的高官和政要进行监视,以防他们串通和聚集,还对他们家的房前屋后布置了岗哨和看守。 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惊恐和混乱。一队队士兵被派去执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抓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那些非阿尔马格罗集团的人,都被吓得战战兢兢,人人自危,唯恐因为哪个原因被宣布为不受法律保护的人,然后被军人们逮捕,送进大牢。为了安慰市民,胡安·德埃拉达只得让教堂里的神职人员紧急集合,一起来到大街上,排成庄严的队列进行游行,把圣经高高举在空中,希望借此神圣的象征的来安抚广大市民的情绪。 可是,所有皮萨罗的政要都被悉数抓获,并进行了处置。可是,唯有皮卡多却给漏网了。几百人分成几队把政府大楼和各个政要的宅邸都搜了个遍,却没能抓住他。 索布里诺带着十多人来到了王室成员司库里克尔梅的寓所里进行搜查。因为这是他们唯一没有搜查过的地方。可是,搜查王室成员的寓所必须要得到主人的同意。 司库里克尔梅一直跟随着皮萨罗,代表着国王对皮萨罗进行监督和指导。可是,皮萨罗却从来都没有听从过王室成员的意见和建议。虽然司库里克尔梅对此非常地不满,可是,也是没有办法,但皮萨罗却在生活和物质方面对他们照顾得很好,把他们三人安排在这栋豪华舒适的小楼里,还为他们挑选了年轻貌美的印加女人和女佣,给他们赠送黄金和宝物,派士兵为他们看家护院,让他们过着安闲舒适和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他们打心里还是感谢皮萨罗。 当索布里诺带着士兵来到了司库里克尔梅住的小洋楼的小院子里时,司库里克尔梅和另两位王室成员就把索布里诺他们给挡在了门前,说,“你们带这么多的士兵来这里,是不是想要抓捕我们?” 索布里诺非常客气地说,“请原谅,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抓捕那个恶霸的秘书皮卡多,希望司库里克尔梅先生能给予配合。” 司库里克尔梅理气势汹汹说,“如果我们不配合呢?” 索布里诺说,“你们要是不配合,不但是在与我们做对,也是在与全市民众做对。那么,我们将会把你们这栋小楼给看管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一直到我们抓住了那个可恶的皮卡多为止。” 听着这话,司库里克尔梅犹豫了一下,说,“那就让我们考虑一下,再给你回答。” 可是,司库里克尔梅的这句话和他那模棱两可的神态当即就引起了士兵们的怀疑。有个士兵对索布里诺说,“皮卡多就在他们这栋小楼里,因为皮卡多没事就会来这里跟里库先生一起下棋。” 索布里诺也看出了司库的破绽,他对司库先生说,“对不起了,我们必须要进去搜查,如果查不到,我们会马上离开。”然后,就指挥着士兵说,“给我进到里面仔细搜查。” 士兵们一轰而上,涌进到院子里,开始分成两队,一队在一楼的房间里搜查,一队上到了二楼进行搜查。索布里诺则手握着长剑,站在小院里监督。士兵们对每一间屋里都进行着全面地搜查。可想而知,一个大活人如何能躲得过这多人的搜查。不一会,二楼的士兵就朝着索布里诺喊道,“先生,我们抓到了那个可恶的家伙。”说着,便把皮卡多从二楼的一间屋子里拖了出来,丢在了走道上。 索布里诺高兴地喊道,“很好,把他押起来。” 于是,士兵们用一根绳子把皮卡多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从楼上押了下来。看着皮卡多被人押了下来,司库里克尔梅的脸色非常地难看。而索布里诺却对他说,“对不起,司库里克尔梅先生,谢谢你的配合。”然后,带着士兵们押着皮卡多出了小院。 一上到大街上,有人高声喊了起来,“皮卡多被抓住了。”很快,人们都从屋子里面出来了,站在街道旁边围观。许多人大声地朝着皮卡多骂道,“狗腿子,马屁精,罪有应得,不得好死。”甚至有人还朝着他吐唾沫,说他比皮萨罗还要坏。 皮卡多还是穿着那身整洁名贵的服装,头发也梳得整齐溜光,可他的表情却是非常地沮丧,就像一只失去了主人的丧家犬。对于智利帮的士兵和许多的市民来说,他们恨皮卡多甚至远远地超过了皮萨罗,而且他们之所以痛恨皮萨罗,其中也有许多是因为皮卡多的傲慢与嚣张。他们虽然没能活捉皮萨罗,但他们抓住了皮卡多。为了报仇解恨,他们把皮卡多拉到大街上和广场上进行游街和示众,好把这位平日里傲慢嚣张已极的死党的威风杀灭干净。游街和示威之后,便把他投进了大牢,关押起来。 紧接着,一些士兵开始对皮萨罗家进行了抄家和抢劫。他们冲到那个遍地是血污的两层楼的房间里大肆抢劫。这位侯爵家产真是太多了,有名画、有古董、有许多玻璃器皿、还有大量的衣物和各种宝石,特别是黄金制品多得让他们眼花和吃惊。其中的随便一件物品拿到西班牙国内都能让他们富裕安稳地生活一辈子。 洗劫后的皮萨罗官邸是一片的狼籍和混乱,所有的柜子和箱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为了抢夺黄金白银和宝石,他们把开始抢夺的贵重衣物和毛毡都丢在了地上,就连有些名画和古董也被丢弃了。因为士兵们对这些名画和古董并不懂行,只知道金子才是真正值钱的物品。 经历昨天的血腥拼杀,这栋屋子里的女人和孩子早就被吓得魂破胆丧,如惊弓之鸟。他们一起躲在一间空屋子里,被抢劫者的打砸声和叫骂声吓浑身打颤。这是他们所经历的第二次的惊恐和绝望。第一次是他们的父亲或丈夫印加大王被俘和被处决,他们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顿时觉得他们的一切都完蛋了。这次,他们再次遭受到了空前绝后的灾难,被抛弃在绝望的深渊之中。 不过,这些抢劫者并没有难为侯爵的家人,因为那些女人和孩子原本都是印加大王的。他们把想要的东西都全部地抢去带走,而把不要的东西都丢在了屋子里,便扬长而去。 皮萨罗的办公大楼也遭到了抢劫,在这里,他们抢劫的物品更多更值钱。特别是在兵营的一个仓库里,他们看到耀眼的黄金几乎堆满了半个仓库。他们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金子。但是,托雷斯要求士兵把这些金子都集中起来,好集体分配。可是,士兵们看着这多的闪闪发光的金子,哪里还能记住指挥官的话,当即就把最好的黄金物品抢夺一番,然后,再把那些他们无法带走的金物留在了仓库里,派士兵们进行看守。 他们也对皮卡多的家里进行了抄家和抢劫。可是,这位年轻的单身汉并没有结婚,却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小院里也是一栋两层的小洋楼。小院里除过有几名看家护院的家奴,还有几位年轻漂亮的印第安女仆和女佣,但是这些女仆和女佣就像是他的妻妾一般穿戴整洁,明艳气派。他的家里就像是一个贵族的仓库,所有的名贵衣装和用品应有尽有,黄金白银都装满了两个大箱子。 当大逮捕和大清洗的任务完成之后,胡安·德埃拉达要求士兵们拥戴小阿尔马格罗接任政府首领,于是,士兵们将小阿尔马格罗扶到马上,列队围绕在他的身边,喊着“国王认命的侯爵阿尔马格罗万岁”的口号,带着他在大街上和广场上游行。那些阿尔马格罗集团的人都朝着小阿尔马格罗围拢而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非常众多的游行队伍。 接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政府办公大楼前面,将政府大楼里的所有人都带到了小阿尔马格罗的面前,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向小阿尔马格罗进行表忠,承认小阿尔马格罗的权力。许多人出于无奈,就言不由衷地表示自己愿意在小阿尔马格罗的领导下工作。可是,也有一些人并不想表态。于是,胡安·德埃拉达就马上宣布解除这些人的职务,让智利帮的人接替上任。等所有的人都表过态之后,胡安·德埃拉达让所有的职员宣誓效忠于小阿尔马格罗。最后,在一队全副武装骑士的护卫和簇拥下,小阿尔马格罗穿着总督的礼服,来到了挤满人群的广场,在军号声经久持续的吹奏声中,由法官宣布小阿尔马格罗为秘鲁总督和当地政府的首领。 而此时,皮萨罗和堂兄阿尔坎塔拉、副官查维斯,还有那几个卫兵的死首还停放在血泊之中。他们的尸体因为被砍得血肉模糊,几乎让人辨认不清。有人就站在广场上高声喊道,“把那个恶霸和同党的尸首吊在绞刑架上示众。”顿时,广场上就有许多人跟着喊了起来,“把那个恶霸吊起来示众。” 听到喊声,小阿尔马格罗吓了一跳,就马上把胡安·德埃拉达叫到身边,对他低语说,“别让他们这样做,要不,你去让他们的亲人和家人把他们的尸首快快地埋了,免得夜长梦多。” 胡安·德埃拉达也觉得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样很容易引起皮萨罗同伙和同党的血腥报复。他对小阿尔马格罗说,“已经有人来请求了,要求把他们的尸体快快的掩埋,因为天气很热,很容易腐烂发臭。” 小阿尔马格罗说,“就让他们快快地掩埋,就说是我批准的。” 胡安·德埃拉达说,“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的家人。”说着,便把身边的一位士兵叫到了身边,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个士兵就偷偷地跑到了皮萨罗的家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皮萨罗的那个妻子,也就是那个印加公主。印加公主和一位忠诚的仆人带着几个黑人家奴用一床棉被把皮萨罗的身体裹着。而其他那些人的家人也都秘密地接到了通知,把阿尔坎塔拉、查维斯和那些卫兵的尸体用毛毡包裹着带走了。 为了保密和不被人注意,他们一直等到天黑之后,才把皮萨罗的尸体让人抬着来到了大教堂。在几枝小腊烛微弱的烛光下,他们雇人在教堂一个昏暗偏僻的角落挖了一个坑穴,将死者的尸体裹着紫色丝绒的毛毡里,装进一个绑着金制丝带的大木箱里,然后匆匆地下葬。在场的只有他的妻子和几位十分卑微的仆人在为他祈祷。这就是这个秘鲁征服者的悲惨下场。 可是,就是这个人,在一天之前,还在这块土地上称王称霸,就跟这块土地的世袭君王印加王一样施行着专制独裁的统治。可他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自己首府的中心,却被那些曾经的同伙,并与他分享过他的胜利和战利品的人们,要去了他的性命。他像一个可怜的被遗弃者一样死掉了。甚至没有一个人说一声“上帝饶恕他”。 几年之后,当这个国家恢复了平静,皮萨罗的遗体被重新安放在一具豪华的棺木里,埋在大教堂引人注目的一座纪念碑下。到了1607 年,也就是在他死去的第53年那年,和平友善的气氛就像帷幕一样将过去笼罩了起来。这时,人们已经渐渐地忘掉了他的罪恶和过错,而想起了他在殖民扩张过程中对西班牙及其王室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考虑起他应该所享有的崇高威望,于是,将他的尸骨又移放在了新教堂之中,并准许将他的尸骨与秘鲁英明而有威望的总督门多萨的尸骨并排安放。 他死时将近65岁,一生都未结过婚,但有人说他曾在巴拿马与督军的婶婶结了婚,可是,这只是传说,而更多的人则相信他没结过婚,他自己也是这样对别人说的。但是他与一位印加血统的印第安公主生了一子一女。而这位公主就是印加王阿塔瓦尔帕的女儿,印加伟大的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的孙女。这位公主在皮萨罗死后嫁给了一位名叫安普埃罗的西班牙骑士,并和他一起移居西班牙。儿子没有活到成年,而女儿弗朗西斯卡一直在陪伴着她。后来,这位女儿与她的伯父埃尔南多·皮萨罗在狱中结婚。因为她是个非婚生子女,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的称号和财产都没有让她继承。但在菲利普四世统治时期,因为感激他的祖先为国家和王室做出的巨大贡献,国王授予埃尔南多·皮萨罗的后代唐胡安·埃尔南多·皮萨罗为征服侯爵,并从政府领取丰厚的津贴。 在他死后,人们逐渐开始用客观公正的目光评判起这位秘鲁的征服者。他身材高大,体型匀称,面目并非像有些人想像的那样狰狞和可恶,虽说并不英俊,但至少还算正端,不让人觉得讨厌。他喜欢穿那件黑色的长礼服,戴着那顶白色的礼帽,穿着一又白色的皮鞋。凡是所有重大和正式的场合,他几乎都是这身装束。他喜欢喝酒,但很有节制,平时喝酒多半是为了应付客人或是招待下属。他喜欢赌博,只是为了过把瘾,从不把赢输看得很重,也不计较对方是高官还是士兵。不管输得再多都不会气恼,如果看到有人输不起,他宁可让自己成为输家,把赢来的钱都还给输者。 他是一名军人,具有军人的风度,做事简单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毫无宫廷的矫饰,所以,这就让人感觉他有种喜欢发号施令的习惯和风格。他猪倌出身,大字不识,但却从不出言不雅或是是满口俚语,更没有那种粗野的乡土气。他能言善辩,有些哗众取宠,但却让人感到具有说服力。 他一直把这个被他征服的国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对工作充满着激情和干劲。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准时开始办公,从不为困难所吓倒。他非常地贪婪,也善于挥霍,因为他获取的钱财非常之多,所以,他总是把大量的金钱花在事业上,花在建筑工程上,花在改善公共设施上。有些建筑和设施非常地花钱,可他从不为此担心和计较,因为无论盖再多的房子和修再多的道路,他的钱总是花不完。而且,他还会把许多的金钱花在或是分给他的将领和部下。而王室答应给他的一处领地和两万名奴仆的丰厚的恩赐却从未兑现。他的后嗣也从未从中获益。 没有文化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一大缺点。本来,他是打算学习识字和写字,可是,他急躁的性格和火暴的脾气使他最后又放弃了。他没有一点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他在签发分配印第安人名单和一切文件时,只能在上面划两道杠杠,然后由安东尼奥·皮卡多在文件上签上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大名。 他谨小慎微,诡计多端,但往往优柔寡断。他有个习惯,每当有人向他提出要求时,他总会先说不行。一切说话算数的人都会这么说。虽然他会这么说,但只要没有困难,他还是会满足人们的要求。在这方面,他和唐迭戈·德阿尔马格罗正好相反,阿尔马格罗会对所有的人都说行,但他的话却很少能兑现。 皮萨罗的背信弃义是出了名的。这给他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声誉,并给他自己造成了悲惨的毁灭性后果。由于他背信弃义地对待阿尔马格罗,他受到西班牙有识之士的疏远。由于他对阿塔瓦尔帕以及后来对印加王曼科的背信弃义的行径,使得秘鲁人对他深恶痛绝。所以,皮萨罗的名字也就变成了背信弃义的别称。为了对他进行报复,曼科则在一场暴动中几乎差点就推翻了他的统治。而阿尔马格罗则与他展开了一场相互厮杀的内战。这场内战的最终结果,就是他的敌人以一次密谋结束了他的生命。所以,有人说皮萨罗是一个狡诈的人,但不是一个精明的人。 在皮萨罗来到印加帝国之前,这里是一个文化艺术很先进的国家:人们在现存的风俗和制度下生活得宁静平和且无忧无虑。群山和高原上遍地是白色的羊群;溪谷充满着精心耕作的果实;粮食满仓满囤;整个国家丰衣足食,欢欣鼓舞。在单纯温和的迷信形式的影响下,这个民族变得诚实而善良,很适于接受一种较高的或是基督教的文明。 但是,皮萨罗根本没有传播基督教文明,而是用征服的手段在奴役这个国家。在他的武力之下,神圣的庙宇和宗教被贪欲亵渎;城镇和村庄横遭抢劫;可怜的土著人像奴隶一样被分配,或是成为了征服者的苦力;羊群被恣意抢杀,仓库里的粮食被随意糟塌。美好的土地和家园遭致劫难,陷于极端的衰败。一个强盛的印加帝国就这样毁在了他的手里。 皮萨罗不但没有从印加古老的文明中吸取益处,反而把这块土地上的文明痕迹尽快地抹去。事实上,他来这里的目的并非传达文明,而是掠夺黄金,抢夺财富,用征服的手段严酷地奴役印第安人。所以,他冒险与征服的主导宗旨就是赤裸裸的贪婪和野心。他与其部下来到这个陌生帝国的原动力就是对黄金的贪欲。这是他们为之奋斗的全部意义。如果从这一点来评价他的命运,他的死也应该是罪有应得。 第299章 祈求国王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埃尔南多必须要用自己的口舌和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否应该被判有罪或是受到监禁。 这天上午,他被皇家卫队的四名卫兵押送着来到了西班牙法院的法庭里。法庭是在离王宫不远的一栋楼房里。楼房的前面是一片不很大的广场,经过广场再上到三十多个台阶,便是西班牙法院的正面。法院正面的中央有一扇大门,大门两边还有两扇小门。法院大门两旁站着四名手持火绳枪的卫兵,给人一种庄重威严的感觉。 当埃尔南多被士兵们押送着来到法庭时,就见门前挤满了人群,大概有三四百人。他们几乎是与这宗官司无关的市民,只是闲着没事想过来看看热闹。因为这宗官司是西班牙国内最有钱有势的人家,秘鲁的征服者皮萨罗家族的一位兄弟和一位合作伙伴为争抢土地和财产而相互杀戮的案子,而被害者的士兵和那位整个事件的见证者迭戈·阿尔马拉多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不停地声讨和示威,早就在西班牙国内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和公愤。 但最要命的是这些人群中还有四五十名阿尔马格罗过去的士兵。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老式军装,打着“严惩万恶不赦的皮萨罗兄弟”和“打倒恶霸,严惩凶手”的横幅,站在法院门前最显要的位置。当然,人群中也有一些跟随埃尔南多从秘鲁押运金银回国的士兵和他家的亲戚朋友。但这些人并不多,只有二十来人。与整个场面的人数和气氛相比,他们显得势单力薄,寡不敌众。 当埃尔南多被皇家卫队押着从马车上下来时,那些阿尔马格罗的士兵们一下子朝着他拥了过来,愤怒地高喊着口号,“打倒恶霸,国王万岁!”和“埃尔南多是绞死阿尔马格罗将军的罪恶凶手。”皇家卫队马上把刀枪亮了出来,并用人墙把埃尔南多围了起来,不允许那些士兵靠近。那些士兵就围拢过来,指着埃尔南多喊道,“杀死这个恶霸,杀死这个凶手。” 埃尔南多当即感到了形势的不利,但他毫无畏惧,昂首挺胸,用极其蔑视的目光看着这些穿着破衣烂衫却又穷凶极恶的士兵们。他在皇家卫队的护卫下,大步地踏着阶梯,朝着法院大门走去。在看到他的士兵和亲戚朋友们在向他招手致意时,他朝着他们坦然地微笑了一下,便照直地进到了法院。 他先是被卫兵们押着在休息室里呆了一会,一直等到法庭开庭时,才把他押进了法庭里。法庭里十分地安静,两百多个座位坐满了人,还有一些人站在过道上。而坐在前几排的人要么是他的士兵和亲戚,要么是那边的士兵。而那位迭戈·阿尔马拉多则站在原告席上。他手里拿着几十页的书面起诉书,用一种十分严厉、愤怒和不肯饶恕的目光在盯着埃尔南多。这位忠诚于自己司令官的骑士,一直牢记着司令官在临终时对他的重托,要他回到西班牙为年轻的小阿尔马格罗的权利进行辩护。他答应了司令官,并把为小阿尔马格罗的权利进行辩护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埃尔南多当然了解这位被国王命名为骑士的军人。他有着与阿尔马格罗同样的执着和坚韧,却又比阿尔马格罗有文化,有智慧,有谋略。他听兄弟皮萨罗侯爵讲过他曾多次找皮萨罗要求归还阿尔马格罗的土地和财产,可是,都被皮萨罗的一句话“因为犯罪,阿尔马格罗所有的土地和财产都被没收了”而打发了。可是,他却能一直坚持不懈地为他死去的司令官在极力地争取。这让埃尔南多心里感到非常地忐忑不安。因为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坚定不移和奋不顾身的人。如果没有他,也许都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和开庭。他埃尔南多也不会站在这里面对着法庭的起诉和审判。 这位让人感到可怕的起诉人开始了他的起诉。虽然他的起诉书十分地冗长,可以读上整整一个上午,可是,这位骑士却是位讲故事的高手。他读着起诉书就像是在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甚至是声情并茂地在讲述着一个真实而令人震惊的故事。他从皮萨罗与阿尔马格罗和卢克三人结伙开始讲起,以及皮萨罗与阿尔马格罗在一起经历的种种冒险,直到他们一起征服秘鲁,两人因为争权夺利而结怨,最后因为争取自己的利益而被皮萨罗兄弟所欺骗,被埃尔南多所绞杀。整个事件在他的讲述中详细而生动,有理有据,是非分明。但是,在他的讲述中,皮萨罗兄弟被渲染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霸和无赖,而阿尔马格罗则是一个真诚、谦虚而忍辱负重的君子。这显然会加重法庭和人们对埃尔南多的痛恨,更加同情阿尔马格罗。 所以,在法庭要求埃尔南多辩护时,他就把自己这些天来准备好的那些内容向法庭进行讲述。这些内容实际上准备得也比较充分,而且,埃尔南多也是个位口才灵利的雄辩家,可是,在迭戈·阿尔马拉多这番演讲一般的陈述之后,以及在场的那么多的士兵在为他的陈述进行作证之后,埃尔南多竟然感觉自己的陈述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是理屈词穷。 但是,他知道无论他再怎样地辩护和辩解,他对阿尔马格罗的傲慢无礼,对阿尔马格罗无端地厌恶,以及把阿尔马格罗看成是他兄弟的对头,这些都是让他无法否认的事实。特别是他毫不冷静地处决了阿尔马格罗,这是一个非常愚蠢且无法挽回的邪恶,使他成为了这次被法庭审判的恶魔。而这些都是他有口难辨和无法否认的事实,况且这里又有那么多的士兵在当面作证。 可以说,法庭的倾向一边倒地向着对方,对方所有的陈述都是事实,而他所有的辩护都不值得一驳。所以,这次法庭的论战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和失败。这时,他才想到为什么国王这次死活不肯对他网开一面,是因为他对阿尔马格罗所采取的手段实在是太残暴了,严重地伤害了公众的情感,所以法庭和民众都绝不肯放过他。最后,法庭宣判迭戈·阿尔马拉多所代表的阿尔马格罗一方胜诉,埃尔南多被宣判有罪。虽然法庭并没有公开宣判埃尔南多的刑期,但那位王室成员却私下里告诉他,他必须要在那个古堡里呆上20年。而且,他必须要为这些败诉和赔偿支付许多的资金。 这种判决并不是埃尔南多想要的,他希望的是要得到无罪释放的结果。在这个古堡里呆上20年,那他整个后半生就算完了,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他不想让自己一生的奋斗得出这样的结果。他把堂弟法弗提拉叫到跟前,把一个金罐递到他的手里,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找法拉第法官了,也许他能为我想出什么办法。” 这位堂弟拿着这个金罐去了法院。法弗提拉来到法官法拉第的房间。法拉第很热情地接待了他,就用非常惋惜的口气说,“很抱歉,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那个迭戈·阿尔马拉多一点都不肯放过埃尔南多先生。” 法弗提拉把带来的那个小木箱打开,露出了那个金罐,然后把金罐放在了法官的办公桌上,恳求着说,“只能请法官先生去求国王了。只要国王的一句话,埃尔南多的判决就会发生逆转。” 法官法拉第把金罐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显得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但他想了一会,用坚定的口气说,“让我想想办法,要让国王对埃尔南多产生出同情并愿意给予宽恕。” 法弗提拉马上高兴地说,“感谢法官先生,如果埃尔南多能避免监禁和服刑,他会感激你一辈子。” 法拉第法官说,“你对埃尔南多先生说,让他放心,我明天下午就去王宫拜见国王。” 第二天下午,法官拉法第来到了王宫,并在王宫的会客厅见到了卡洛斯一世国王。他一见到国王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西班牙法官拉法第上诉国王陛下。” 查理四世一下子被法拉第这种上诉的方式搞得莫名其妙,他对法拉第说,“你有什么需要向我上诉的?” 法拉第说,“我是在替埃尔南多·皮萨罗先生上诉。唯有国王陛下可以赦免他的罪过。” 国王不解地问,“你干嘛要替他上诉?” 法拉第恳切地说,“我恳求国王陛下能看在上帝的份上,看着他已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这把年龄,看着他为陛下效劳多年的份上,看在他们兄弟几人为陛下征服了新大陆的份上,同意他的上诉,免除他的劳役和刑期,给予他自由。” 国王沉思了一会,让法拉第起身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对法拉第说,“我也想给他自由,让他免于服刑。可是,迭戈·阿尔马拉多会同意吗?那些阿尔马格罗的士兵们会同意吗?还有那些知道这件事真相的西班牙民众会同意吗?埃尔南多杀害阿尔马格罗的性质十分地恶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能赦免他,那么,西班牙人民就会认为我是在包庇他。” 接着,国王又说,“埃尔南多的罪行太严重,手段太残暴了,严重地伤害了公众的情感,所以绝不能放过他。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将他监禁在麦迪纳镇那座牢固的要塞里,让他在那里呆上二十年。因为在那里,他照样可以享受到比较宽松的自由,也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享乐。” 第300章 心生毒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听着国王的这番话,法拉第知道国王是下了决心不肯宽恕和赦免埃尔南多。于是,他离开了王宫,把这事告诉了法弗提拉。法弗提拉又把这事告诉了埃尔南多。 埃尔南多感到非常地悲观失望。因为所有通往自由的路都被封死了,他只能在这个破败的城堡里老老实实地呆上二十年了。可二十年是个怎样的概念,也许等不到二十年,他就会死在这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好管闲事的迭戈·德阿尔瓦拉多造成的。作为一名有声望和有上等社会关系的骑士,他在当地有相当大的影响。而他就是通过这些在影响着民众和法院。他曾不只一次地救过埃尔南多的命;并从他那接受过一笔巨大的金钱报酬。本来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是非常深厚的,可是,他为了忠实于司令官阿尔马格罗在临终时对他的重托,他从秘鲁回到了西班牙,在一直不断地为年轻的小阿尔马格罗的权利进行着争取和辩护。实际上,埃尔南多曾向他承诺只要他放弃为阿尔马格罗的辩护,他可以给予他一笔巨款。可是,这位骑士却坚持与埃尔南多为敌到底。这就是埃尔南多要被关押在这座城堡里达二十年之久的主要原因。 当埃尔南多得知国王决不肯原谅他和放过他时,就对迭戈·德阿尔瓦拉多恨得咬牙切齿,就恶狠狠地对法弗提拉说,“他不想让我好受,我也不能让他好过。我要想办法除掉他。” 法弗提拉也用十分痛恨的口气说,“必须要把这个人除掉,否则,他会让你活着不舒心。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埃尔南多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金钱搞不定的事。你给我把帕加莱恩找来。” 帕加莱恩是跟着埃尔南多一起从秘鲁押送黄金回国的一位士兵,二十七八岁,高大壮实,没有文化,酷爱赌博,却很讲义气。平时常和埃尔南多和贡萨洛在一起赌博,不但打仗勇敢,而且赌博也胆大。他在赌博中一下子输掉了八千个金比索,以致于债台高筑,两手空空,是埃尔南多将他欠下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还借给了他两千个金比索。从那之后,他一直对埃尔南多感恩戴德。这次,埃尔南多专门让他跟自己回国押运黄金和白银。他家也和埃尔南多他们的老家在一起,在那个古老的埃斯特雷马杜拉省的特鲁希略。但因为埃尔南多受审,他和许多士兵都呆在离王宫不远的旅店里。 见法弗提拉把帕加莱恩带来了,埃尔南多指着桌上摆放着的一堆金比索对帕加莱恩说,“这是一万个金比索,如果你能把那个可恶的迭戈·德阿尔瓦拉多毒死,这些金比索就全部归你了。” 看着这堆金比索,帕加莱恩眼睛里顿时闪出了绿盈盈的光亮。一万个金比索也许在秘鲁的部队里,算不上多么巨大的一笔钱,因为大家赌博赌得很大,一万个金比索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就能输得尽蛋光。可是,在西班牙国内,只要有几个金比索,那么,你这一年就能过上甜甜美美舒舒服服的好日子。而有这一万个金比索,就意味着你这一辈子想怎样地生活就能怎样地生活。帕加莱恩当即对埃尔南多说,“上尉先生,这些钱归我了。” 埃尔南多问,“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把他毒死?” 帕加莱恩说,“这很简单,我请他喝酒,趁他喝醉时,在他的酒里下毒。” 埃尔南多说,“很好,可是,你有什么办法逃过追查?” 帕加莱恩说,“只要他喝下了毒酒,我就想办法离开。而且,我是外地人,不会有人怀疑我。” 埃尔南多说,“事后,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回到秘鲁。而且永远保密。” 帕加莱恩说,“可以。” 埃尔南多说,“我先给你三千个金比索,等事成之后,法弗提拉会把另七千个金比索和一张去秘鲁的船票给你。你马上离开这里。” 帕加莱恩说,“没问题。” 埃尔南多加重口气说,“一旦事情败露,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我让你干的,就说是你跟他有仇。” 帕加莱恩说,“请上尉放心。” 于是,埃尔南多让法弗提拉把三千个金比索装进一个布袋里递给了帕加莱恩,然后说,“注意,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帕加莱恩说,“请上尉放心。” 埃尔南多说,“我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埃尔南多不再把麦迪纳镇这座牢固的要塞古堡当成临时住所,而是开始把它当成一个永久性的家了。他觉得自己就像那位被关押的法国国王一样,有可能一直到死都不会离开这里。 为了安慰他,他的士兵们和亲朋好友都来看望他,安慰他。即然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财富和财宝,没有必要再回到秘鲁了,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安稳稳轻轻松松地享乐上一辈子。 埃尔南多面对这种长期监禁,道也能处之泰然。他觉得士兵和朋友们的话有道理,他有的是金钱和财宝,可以把这里安排和打造成自己的安乐窝,可是,他还是想着身在秘鲁的生活。在那里,他的兄弟皮萨罗侯爵几乎就是印加皇帝,而他就是一人之下,万千人之上的人物。而在这座古堡里,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无用和等死的老人。但是,他已经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梦中的秘鲁了。 三天过后,也就是在埃尔南多被法院宣判监禁的第五天的下午,那个叫帕加莱恩的**穿着一身半旧的军装来到了古堡里找埃尔南多。埃尔南多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就问,“怎样,你反悔了?” 帕加莱恩口气强硬地说,“反什么悔?我已经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毒死了。” 埃尔南多一听,大喜,就问,“你是怎么毒死他的?” 帕加莱恩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迭戈·德阿尔瓦拉多家门前的街道上闲转,今天早上,我终于在街道上碰见了他,就对他说,感谢你为我们出了口气,除了一害。他却对我说,我认识你,你是皮萨罗部队里的人。我说我是他部队里的一名士兵,可是,我恨他,恨他们兄弟,他们是一群恶霸,根本不把我们士兵当人看待。我们两人说了一会话,他开始对我有了好感,于是,我就请他到餐厅里喝酒。喝酒期间,他要去买烟。于是,我就趁机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并劝着他一连喝了好几杯。然后,我说我要去个卫生间,就趁机偷偷地溜走了。躲在远处朝着餐厅那边看着。大概过了一个来小时,我见有人把警察叫来,还把他的尸体抬到了一辆马车上。” 埃尔南多对帕加莱恩说,“你做得很好,但你得马上离开。”说着,他把堂弟法弗提拉叫来,说,“你马上送这位先生去码头,越快越好,要亲自把他送到去秘鲁的船上。还有这七千个金比索,要在他离开时再给他。”说着,便把一个装着七千个金比索的袋子递给了法弗提拉。 在法弗提拉带着帕加莱恩离开的第三天上午,警察来到了古堡里,向埃尔南多询问有关迭戈·德阿尔瓦拉多被人毒杀一事。埃尔南多幸灾乐祸地说,“这也许就是上帝对他的惩罚。但上帝是怎样惩罚他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在这座古堡里。” 警察没有从他这里获得任何的线索,因为埃尔南多的确是一直呆在这座古堡里,有皇室卫队看管,根本无法离开。所以,警察只得离开了。 一个星期之后,法弗提拉才回到城堡,说他已经把那个帕加莱恩送走了。埃尔南多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士兵和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埃尔南多雇了很多的男仆和女佣,对许多房间和大厅进行了装修和清扫,不过半个来月,这座古老废弃的城堡很快就变成了一座美丽的王宫。因为他从秘鲁带回来的金子和白银实在是太多了,让他怎么花都花不完,所以,花钱也就成了他呆在这座古堡里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他在古堡门前的荒野草地上开辟了一个很大的花园,种上了许多的玫瑰和金菊,还有许多的郁金香和毛地黄。因为种的花卉品种很多,每个季节都有花开花落,都能为他的心情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这让他感到很满足。 这天傍晚,堂弟法弗提拉神色匆匆地从远方的老家来到了古堡,看着堂弟灰面土脸,风尘仆仆且神色不安的样子,埃尔南多就问,“你这么不高兴,是谁欺负你了?” 堂弟说,“谁敢欺负咱们家的人,是法庭的人把你家的那栋‘王宫’给没收了。说是要给阿尔马格罗进行赔偿。” 埃尔南多一听,吃惊不小,因为他家盖的那栋“王宫”就是按照巴利亚多利德王宫的样式建造的。所以,当地人都把它称之为“埃尔南多王宫”。本来,他打算等他老了,就回到自己的“王宫”里好好地安享清福。可是,还没等他住在里面,就已经被法庭给没收了。但他却能泰然处之,不以为然地对堂弟说,“收了就收了吧,反正我也住不上了。” 法弗提拉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能吃苦耐劳,人也精明,很能讨埃尔南多的喜欢。在古堡里住了几天,他不停地帮着埃尔南多种花种草,还陪着他赌博消遣,所以,埃尔南多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担任这个古堡的管家。堂弟自然很是欢喜,就承担起了埃尔南多在这里的一切事务。 第301章 时局动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在智利帮的官兵们完全彻底地占领和控制住利马城之后,胡安·德埃拉达便派遣士兵到库斯科、浩哈、特鲁希略和阿雷基帕等重要城市宣告近来所发生的革命,并宣称皮萨罗政府已被推翻,现由小阿尔马格罗担任秘鲁总督和政府长官,要求人们都要承认小阿尔马格罗的总督和政府行政长官的身份。 特鲁希略是距离卡哈马卡很近的一座海滨城市,从这里可以通过陆路很快地到达卡哈马卡城。而卡哈马卡城是西班牙人战胜印加八万大军,并活抓印加王阿塔瓦尔帕的地方,也是西班牙人最早建立的城市。为了使西班牙移民和物质能很快地到达卡哈马卡,皮萨罗侯爵在利马城建成之后,便派一支骑兵小队和一支步兵小队在距离卡哈马卡最近的海边选址建立了这座新城,并命名为特鲁希略。而特鲁希略则是皮萨罗侯爵在西班牙老家的地名。目前,这座新城已有六十多名武装军人和两三百名西班牙居民。 胡安·德埃拉达亲自带领一只骑兵小队来到了这里。他们很快把少数几十人的皮萨罗部队的武装给解除了。然后,把住在城市里的居民和士兵们都召集在市政府门前的广场上,由他亲自向这些市民和士兵讲话。 他站在一张桌子上,对着数百名的市民和士兵们说,“市民们和士兵们,皮萨罗兄弟抢占阿尔马格罗元帅的地盘,还杀害的阿尔马格罗元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为了给阿尔马格罗声张正义,报仇雪恨,我们杀死了那个恶霸,夺取了政权。现在我们拥戴阿尔马格罗的儿子小阿尔马格罗为秘鲁的总督和最高行政长官。我要求市民和士兵们都要对这个决定表示赞同。” 因为会场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所以,当胡安·德埃拉达向大家问道“现在由我们的小阿尔马格罗担任秘鲁总督和最高行政长官,你们同意不同意”时,会场中的人们就很不耐烦地回答说,“同意。” 胡安·德埃拉达说,“热烈鼓掌。” 于是,在场的人们就一起鼓掌。 事后,胡安·德埃拉达便宣布解除原来市长和市政委员的职务,让由他们委派的人担任市长和市政委员,并将部队的指挥权也一并接管。 接着,胡安·德埃拉达又带人来到了阿雷基帕。阿雷基帕则是秘鲁最南边的一座古城,建有众多的街道和居民住宅,拥有四五百名西班牙移民和一百多名武装人员。这里距库斯科约有两三百公里,一条宽敞的王室行军大道将两座城市紧密相连。 胡安·德埃拉达采取同样的方式,让部队将皮萨罗的部队包围,解除他们的武装,然后,把所有的士兵和居民召集到市政府门前的广场上,由他亲自向他们讲话,迫使他们同意让小阿尔马格罗担任秘鲁总督和最高行政长官,再将自己委派的人接替市长和市政委员的职务。 可是,在浩哈小镇,因为是派一位中尉带着二三十人去的,所以,在宣布由小阿尔马格罗担任秘鲁总督和最高行政长官时,就受了轻蔑的对待。人们不但没有表示赞同,反而嗤之以鼻,不屑不理。 但是,在库斯科又是另一种情景。库斯科是仅次于利马的重要城市。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中,阿尔马格罗集团的人数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所以,这个决定不但很容易得到了支持,而且,还得到了人们热烈地拥护。军队要求每个政府官员和工作人员对阿尔马格罗表忠心,如有不服者,当即免职,由那些愿意忠诚阿尔马格罗的人接替职务。所以,库斯科很快就由一批忠于阿尔马格罗的人担任着政府要职。 但是,这个城市里也有许多皮萨罗的忠诚人物。所以很快就有人把这件事向皮萨罗部下的一位叫阿尔瓦雷斯·德奥尔古因的将领报了信。阿尔瓦雷斯·德奥尔古因当时就驻扎在离库斯科不远的瓜曼加小镇。这里是利马到达库斯科的必经之路。阿尔瓦雷斯·德奥尔古因手下有二百五十多人,其中有骑兵100多人和步兵150多人。 他得知阿尔马格罗的智利帮官兵在库斯科只有几十人,便决定趁机进驻库斯科城。于是,他带领部队在一个清晨早上突然进入了库斯科城,并很快地控制了整个市区。然后,这位手握兵权的上尉先生,在印加广场上朝着市民和士兵们宣布,“阿尔马格罗所采取的各项强制政策都是非法的,阿尔马格罗所任命的所有官员和官职都是无效的。所以,我宣布废除阿尔马格罗所推行的所有政策,恢复埃尔南多·皮萨罗在执政期间所采取的各种规定,恢复埃尔南多·皮萨罗时期的政局,被阿尔马格罗集团剥夺的行政职务和官职必须要尽快地恢复。” 几乎是一夜之间,天地又变了个样子。皮萨罗时期掌权的人又重新恢复的职位。这座古老首府的旧秩序又重新得到了恢复。 但是,在这之前,皮萨罗的一位主要干将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已经将皮萨罗侯爵被杀害的消息写信告诉了那位尚未就任的牧师巴卡·德卡斯特罗,向他报告了秘鲁的严重事态,敦促他日夜兼程赶赴南方。这位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就是在阿班凯桥被老阿尔马格罗击败的那位将军。他正带领一支大约二百人的队伍驻扎在秘鲁的北方,这支队伍训练有素,不亚于这个国家里的任何其他部队。 巴卡·德卡斯特罗就是那位由西班牙国王派往秘鲁利马来调查和监督秘鲁总督皮萨罗侯爵的法官。他于1541年春天从哥伦比亚太平洋沿岸的布埃纳文图拉港乘“五月花号”大帆船前往利马。在到达通贝斯港后,他受到了皮萨罗侯爵派去的副官查维斯的迎接,可是,马上有两名身穿孝服的智利帮的士兵也来找他,并向他痛哭流涕地诉说了他们的首领阿尔马格罗将军被皮萨罗兄弟杀害以及他们的房屋和财产也都被皮萨罗兄弟没收和侵占。现在他们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整天被皮萨罗兄弟们所欺侮,所压制,生活得连猪狗不如,所以,他们一直都在等待和期盼着国王所派的法官大人来调查和惩治皮萨罗兄弟,为阿尔马格罗将军和他的士兵们平反昭雪。 这位法官对皮萨罗兄弟杀害阿尔马格罗一事自然是完全知晓,因为已有许多回国的士兵整天围在王宫前面要求国王惩治皮萨罗兄弟,而且那位骑士迭戈·阿尔瓦拉多也已经向国王汇报了阿尔马格罗被杀一事,并向西班牙最高法院起诉了皮萨罗兄弟。正因为如此,国王才派遣他来利马调查此事,并对皮萨罗兄弟进行监督和调查。但是,为了事态的稳定,只能说他是来配合皮萨罗恢复印加帝国的安定。听过那两位智利帮士兵的哭诉,这位立场鲜明的法官当即就离开了查维斯为他找的旅店,坚持要和那两位士兵在一起。因为他决心要按照国王的旨意对皮萨罗兄弟们进行调查,限制和监督他们行使权力。 可是,他却忽视了这样做所具有的危险性。在乘船离开特鲁希略港口的那天夜里,他照常和两位从西班牙来的绅士在一起赌博,以消磨时光。可是,在他进到卫生间时,就遭到了突然袭击,有人用木棒将他击倒,并在他处在半昏迷状态之时将他从船上丢到了海里。如果不是被一些从秘鲁回国的士兵们发现,他肯定是没命了。也就在他落水之后,一只小船从他落水的海面上路过,发现他浮在水面上。船上有四五名从秘鲁回国的西班牙的士兵,看到水面上浮着一位西班牙人,人好像还没死,就把他救到了小船上。 他是第二天上午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因为伤得很重,他一直被船上的人照料着。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所害,但他能清楚地记得是两名印第安人对他下的手。所以,他一直认为是印第安人出于对西班牙人的仇恨才对他下了毒手。这也加深了他对印第安人的仇恨。 几天之后,他感觉好多了,这时,小船已经过了通贝斯港,到达了瓜亚基尔港。他本来想在这里下船,可是,他犹豫再三,却没有下船,因为此时他的伤势尚未痊愈,而且,他也对行使这项重大的任务失去了信心,决定回国向国王请求不再前往秘鲁,因为那里充满了危险。可是,当小船继续向北行驶到了一个叫瓜比的地方。小船要在这里停留半天。也许是受到责任感和使命感的驱使,这位法官突然念头一闪,就在这里下了船,要去完成国王委派他的任务。 于是,他从瓜比下船沿着朝南的小路开始了令人疲倦的陆路行程。此地是位于现在的哥伦比亚的南方地区,与厄瓜多尔的北部接壤,是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带领基多大军深入基多北部进行征服和占领的地域。这里有个叫波帕扬的重镇,是印第安人的聚居区,也有着许多的西班牙移民和一些部队。当他来到了波帕扬,才得知那个令人震惊的皮萨罗死亡的消息。这使他感到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更加地艰巨。 之后,他继续在那艰辛漫长的行程中赶路。他在这块土地上是个陌生人,对这个国家和所有的一切都几乎一无所知,也没有一支武装力量作他的后盾,甚至没有必须拥有的军事技术。但他有国王给他的任命书。这份任命书一直装在衣兜里。此外,他还有对这个陌生大陆进行整顿的坚定信心,还有他对国王的忠诚。这些似乎就是他战胜一切困难的精神力量。他独自沿着波帕扬通往基多的山间小路爬山涉水,日夜兼程。大概步行了一个来月,这位法官终于到达了北都基多。他了解到阿尔马格罗的官兵们通过暴乱和对皮萨罗总督的行刺夺取了政权,并且动用武力开始对皮萨罗在各个城市建立的政权进行颠覆和替换。于是,他便决定以总督的名誉,借助于皮萨罗的武装力量对阿尔马格罗的集团进行镇压。 第302章 扩充军队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当那位从西班牙派来的牧师还在秘鲁北方进行艰难的跋涉时,阿尔马格罗集团已开始在利马城内大规模地招兵买马,扩充军队。那些他父亲过去的官兵和旧部,还有许多过去对皮萨罗侯爵怀有憎恨的人们,以及怀有其他各种意愿的人们都纷纷地投奔而来,集聚在这位年轻领袖的旗帜下。经过一两个月的招募,阿尔马格罗手下很快就聚集了四五百人。 对这些扩张的新兵和旧部,当务之急就是需要大量的武器和供给。而这些都需要有大量的经费和开支,还要给官兵们发军饷。可是,这一大堆的问题马上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因为这支部队的官兵一直处在极度的贫困之中,许多士兵甚至都没有完整的衣服穿,所以,一下子把部队扩充起来,却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军费和储备。 首先是枪支弹药就是一个大问题。他们从皮萨罗的部队里缴获了一两百支火绳枪和上百只马匹,还有一些长剑和长矛,可是,还缺少一两百支火绳枪、五十匹马和两三百支长矛。如果想增强火力,还需要再增加一二十门火炮,还有部队的吃穿和军饷,都需要部队的领导人进行谋划和筹集。可是,他们眼下只有为数不多的金银,还是从皮萨罗原来的金库里获得的。可是,这点金银连部队的军饷和人员的吃喝都不够,哪还能购置军火? 阿尔马格罗问胡安·德埃拉达,“眼看部队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了,可是,别说他们的武器装备,就是他们的吃喝和军饷还没有任何的来源。” 埃拉达也在为此发愁和忧虑,因为他们不像皮萨罗他们那样,从来都没有为金钱而担心忧虑过。因为那时印加帝国到处都是粮库,黄金和白银也多得用不完。可是,现在这个帝国的资源差不多都被抢尽和分光了。但是,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办法,就对小阿尔马格罗说,“我们必须要向王室人员提出我们的要求,希望他们能帮助我们解决困难。” 阿尔马格罗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就点了点头,说,“要不,你带人过去朝司库先生先借上一些,就说等咱们有了再还给他。” 埃拉达带着十多名骑兵来到了利马行政大楼不远处的皇室人员的别墅小院里。这里住着司库里克尔梅和另外两位西班牙王室人员。他们一直跟随着皮萨罗侯爵,并代表着国王在对皮萨罗侯爵进行着监督。实际上,他们自己并没有多少黄金白银,但是,按照皇室的规定,无论是皮萨罗侯爵他们抢夺或是开矿所得的财富,必须要拿出五分之一的份额交给皇室。所以,埃拉达知道司库先生这里肯定有大量的黄金白银。 司库先生见埃拉达带着士兵们来了,知道肯定没好事情,就对埃拉达说,“你们要来我这里干嘛?” 埃拉达很客气地说,“我们近来招募了很多新兵,需要武器和开支,可是,我们现在两手空空,只能来向你借钱。你把皮萨罗侯爵交给皇室的钱先借给我们渡过难关,等我们形势好了,有了钱后再还给你们。” 司库和另两位皇室人员一听他们是来向他们借钱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司库对埃拉达说,“这些黄金白银都是皮萨罗侯爵向国王交纳的税钱。我们只负责保管,却没有权力借给他人。如果国王得知我们把这些钱借给了别人,会对我们进行惩罚。” 可是,埃拉达根本不听司库的话,用强硬的口气说,“别说那么多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钱你都必须要借给我们。” 看着埃拉达的士兵们摆出了一副要强抢的架式,司库只得答应了埃拉达的要求,带着埃拉达来到了一个装着黄金和白银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有十五六平米,里面摆放着五六个大木箱。但只有两个大木箱里装着一些金物和银锭,都是皮萨罗侯爵的兄弟们开采金银矿所交纳的税收。 埃拉达和司库将这些金银大致估算了一下,然后,由埃拉达代表阿尔马格罗写了一份借款书。写了借款书,埃拉达让士兵们把两大箱的金银拉回了营地。阿尔马格罗自然是非常地高兴。但是,他们在一起把所需要的上百支火绳枪,两百支长矛和长剑,还有五十匹战马和二十门大炮,以及伙食和军饷等列在一起,这才发现这些钱不但不够用,还差了很多。 阿尔马格罗对埃拉达说,“要不,就把战马和大炮省了,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可埃拉达却说,“没有战马和大炮,那你打起仗来,只有让人家来冲击你,你就没办法去攻击对方。如果阿尔马格罗元帅那时能再有五十匹战马和二十多门大炮,那么,胜利的一方就不会是埃尔南多,他也不会被埃尔南多所杀害。” 阿尔马格罗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说,“可是,我们现在正缺钱,等我们有了钱再说。” 埃拉达说,“在这个混乱的国度里,有枪就是王,没枪就遭殃。也许还没有等到我们有钱,我们已经被人家打败了。” 阿尔马格罗一听,就问,“那你说该咋办?” 埃拉达说,“必须要想办法。” 阿尔马格罗问,“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埃拉达说,“也许那个皮卡多能给我们想出办法。” 说着,他让士兵把皮卡多带到审讯室。审讯室里摆着皮鞭、木棒和绞刑架。等士兵们把皮卡多带进了审讯室,埃拉达就对皮卡多说,“你说实话,皮萨罗的金库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皮卡多显出十分地畏惧,他说,“皮萨罗侯爵的金库不是已经带你们去过了?就在军营的仓库里。平时总是有许多的士兵在把守。” 埃拉达说,“那个金库我们已经知道了,我要问的是皮萨罗其它的金库,也就是我们还不知道的金库。” 皮卡多摇了摇头,说,“他只有那一个金库。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 埃拉达说,“我不问其他人,我只想问你,因为你是他的秘书,他的所有秘密只有你知道。” 皮卡多说,“可是,他的确只有那一个金库,而且,他常常带我去那里。他在别的地方就没有金库。” 埃拉达说,“我不相信,他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可是,那个金库里却并没有很多的财宝。” 皮卡尔说,“那是因为埃尔南多把大部分的金银财宝都带回了西班牙老家。” 可是,埃拉达还是不相信,就对士兵说,“这位先生不想说实话,你们要想办法让他讲真话。” 于是,一个士兵举起皮鞭就朝着皮卡多的身上用力地抽打,打得皮卡多躺在地上打滚。一个士兵打累了,另一个士兵接着抽打。直到打得皮卡多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时,埃拉达接着说道,“这下该你讲真话了?” 可是,皮卡多哭着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皮萨罗侯爵就只有那一个金库。你可以问其他人,如果我说假话,你就把我杀了。” 又对皮卡多进行了两次审讯,可他也许不能再为智利集团的领导人提供任何的有关皮萨罗财宝所在地的信息,所以,埃拉达与阿尔马格罗决定应该对皮卡多进行公审,将他判处死刑。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库斯科城,主教巴尔维德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赶到了利马城,劝说阿尔马格罗和埃拉达放弃这个行动。他对他们说,“杀了皮卡多,只能加剧双方的仇恨和敌意。”但是,阿尔马格罗还是听取了埃拉达的意见,决定将皮卡多处死。 在处决皮卡多的当天,特鲁希略广场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们,他们要亲眼目睹着一场重大事件的上演。这个地方曾是智利帮聚集和谋杀皮萨罗侯爵的地方,也是智利帮士兵们拥戴阿尔马格罗担任秘鲁总督和最高行政长官的地方。现在,他们要在这里处死皮萨罗侯爵的秘书皮卡多。 皮卡多戴着手铐和脚镣被押到了广场上,这时,有人带头高喊“杀死这个混蛋,他是那个恶霸的帮手。”但大多数人还是怀着慈悲的心态,希望这个可怜的人能够免受死刑。因为他们不希望看到不共戴天的两派再继续地厮杀下去。 控诉人历数了皮卡多的种种罪恶之后,埃拉达宣布对皮卡多处于死刑。于是,两名士兵把皮卡多押上了断头台上,将他的头按在了一个大木板上。刽子手蒙着面,手持大刀,走到皮卡多的面前,然后举刀朝着皮卡多的脖子上砍了下来。 之后不久,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便从利马出发向库斯科进军。这时,他的部队已有了500多人,包括200多名骑兵。士兵中有一部分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老战士,这些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战斗经验比较丰富。许多人都穿着完备的铠甲,也有一部分新兵穿着用棉衣作为防护的衣服。这支由火绳枪和长矛组成的部队显得装备精良,配有八门大炮和八门小炮。他们在到达库斯科后,又于1542年仲夏时节从库斯科城出发,挥师西向直指海岸,准备在这里迎击敌人。 第303章 新的总督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那位国王派来的牧师巴卡·德卡斯特罗决心与杀害皮萨罗侯爵的暴乱者势不两立。因为他并不知道在“五月花号”船上暗杀他的凶手正好就是皮萨罗侯爵密派的杀手。他于1541年就到达了北部的基多,与皮萨罗侯爵的部下基多守军将领贝纳尔卡萨尔见面,并向他表明了自己对刺杀皮萨罗侯爵的人决不妥协的决心,以此赢得了贝纳尔卡萨尔的归顺。 但是,这位被国王任命的总督得知贝纳尔卡萨尔曾保护过一位刺杀皮萨罗侯爵的合谋者,因为这位合谋者与贝纳尔卡萨尔是曾经的密友。这位密友被抓之后,却让贝纳尔卡萨尔设法给放走了。这个消息让这位总督非常地气愤,他不听任何辩解,命令贝纳尔卡萨尔立即回到他在波帕扬的防区。在这位总督的命运还处于十分不稳定的情况下,这实在是一个大胆冒失的行为。 这位总督开始在秘鲁北部到处走访,了解情况,收复人心,收编部队,扩充势力。1542年初他来到了设在瓦乌拉的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的军营。奥尔古因已在离其对手不远处扎营;因为在这两名将领之间照例萌发出了嫉妒之心。他们两人都渴望掌握这支军队的首席将领的最高指挥权。巴卡·德卡斯特罗被授予的总督职位似乎包括兼任军队的总司令。但是德卡斯特罗是一位学者,熟谙法律;并且,不管他在文职事务中自称有多大权力,但这两名将领都幻想着他能将把军事部门的职权交给自己。 可是,他们对德卡斯特罗这个人的性格了解得太少了。虽然在那个尚武的年代,他的军事知识并不比每一个骑士掌握得多,但是他懂得如果公开宣称他的无知并把治军事务交给别人,即使不会使他在目前所置身的这种动乱时局中受辱,也将大大损害他的权威。而他既有远见又有气魄,他相信自己能够依靠别人的经验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他的职位使他得以调动这个国家最能干的人为他服务,借助于他们的建议,他的行动计划就能付诸实施,而且,他懂得在当前的危机中减轻双方嫉妒心的唯一途径就是由他自己担任起这项引起他们之间不和的职务。 卡斯特罗总督来到了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的军营里,军营设在秘鲁北部的瓦乌拉小镇的一片民宅里。在小镇前面有一片开阔地,作为军营的训练场地。这位曾在阿班凯桥头被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打败的将军带领他的部队在接受着总督的检阅。 卡斯特罗总督向士兵们发表讲话,他说,“士兵们,我奉西班牙国王之命,从万里之遥的国内赶到了这里,目的就是要平定秘鲁的兵变,严惩杀害皮萨罗侯爵的暴徒。有一帮人,他们为了个人的恩仇和利益,公然违背国王的命令和西班牙国家的利益,把秘鲁这片国土当成了他们个人争夺的领土。我奉国王之令,要带领忠诚国王的士兵们,去消灭这些刺杀皮萨罗侯爵的不法分子。我希望你们能忠诚于国王,服从于国王,跟随于我去跟那些违背国王意愿的不法分子进行坚决的斗争。” 听着总督的讲话,士兵们高喊着,“国王万岁!” 接见完部队,阿尔瓦拉多将总督带到自己的司令部,并设宴招待这位总督。之后,两人在一起谈论了当前的形势,总督严肃地批评了这位将军与皮萨罗侯爵的另一位将军奥尔古因之间因为争夺军权的矛盾和争斗。因为这两位将军在皮萨罗侯爵被杀之后,曾发生过两人要争夺军队领导权的争执,为此,两人还进行了一场决斗。幸好,两人都没有因决斗而伤亡。 卡斯特罗对阿尔瓦拉多说,“当前,我们的敌人是杀害皮萨罗侯爵的凶手,据说阿尔马格罗已经在利马建立了当局政府,并被智利帮拥戴为秘鲁总督,还扩充了军队和装备。正在要与我们进行决战。可是,你和奥尔古因都是皮萨罗侯爵的得力干将,可是,还没有为皮萨罗侯爵报仇,却自己内部先打了起来,如果让国王陛下知道了,该会如何地担忧?所以,我要求你和奥尔古因必须要顾全大局,紧密团结在一起,共同去打击和消灭那些刺杀皮萨罗侯爵的凶手。” 阿尔瓦拉多被牧师的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羞愧难当,只得向卡斯特罗表态说,“我愿意遵照总督的意见,与奥尔古因将军和好如初,紧密团结,一致对外。” 于是,卡斯特罗以总督的身份派人把奥尔古因从离阿尔瓦拉多军营不远的另一个军营里召来,与他进行个别谈话。奥尔古因是个五大三粗的魁梧军人,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军装,佩带着长剑。但他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听别人讲道理。他先是数落阿尔瓦拉多如何地不仗义,如何地无能,然后,就要求总督将皮萨罗侯爵留下来的军队交给他来指挥。 听着这话,总督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地对他说,“奥尔古因将军,你的才能与威望我是知道的,但是,目前为了国王的重托和秘鲁的安宁,你必须要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与阿尔瓦拉多将军团结在一起,要完全彻底地消灭危害皮萨罗侯爵的叛军。否则,我们不但消灭不了叛军,反会被叛军所消灭。一旦叛军被消灭了,我会代表国王为你奖赏。但是,我必须要先了解你的军事才能与素养。” 被总督的一番话给说服了,奥尔古因表示愿意与阿尔瓦拉多重新和好,并肩战斗。于是,卡斯特罗就把他们两人叫在一起,让两人进行表态和发誓。 接着,这位传道者又来到奥尔古因的军营,在这里,他受到了隆重的欢迎,礼炮齐鸣,忠诚的士兵们不断高呼“国王万岁!”先是由他的秘书高声朗读了国王对他的委任状,然后,他登上披盖着天鹅绒的讲台,向部队做了鼓舞人心的长篇演说。他的演说赢得了士兵们经久不息的掌声。这一些都在表明,这支200多人的部队已经甘心情愿地服从他这个王室的代表。 很快,这位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新大陆的总督就有了自己的军队。他让阿尔瓦拉多和奥尔古因率领部队前往浩哈,准备与驻扎在库斯科的阿尔马格罗的部队进行决战。他自己则带领一支100来人的小部队前往利马。他一进到利马就受到了当地居民的热烈欢迎。这些人都曾是这座首府的创建者和皮萨罗侯爵坚定的追随者。这些居民当即就把阿尔马格罗扶植的市政人员驱逐了,让那些皮萨罗任命的官员和职员们在宣称他们对西班牙王室的忠诚之后,重新回到了他们曾经的职位上。 这位总督一到达利马就开始扩军备战。他很快就从皮萨罗的追随者那里得到了大笔的资金。因为阿尔马格罗集团已经把马匹和武器搜括殆尽了,所以,他们只得采取别的办法来购买马匹和武器。在他们离开利马时,兵源和武器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在他得到了阿尔马格罗已经率部离开了库斯科,要向海岸进发时,他就带领着他的部队,立即赶往浩哈。 浩哈是秘鲁通往南北与东西的要道,只要占据浩哈,就能卡住这个国家东西南北的通道,也就卡住了从库斯科通往海岸的通道。卡斯特罗到达了浩哈,与先前到达的阿尔瓦拉多和奥尔古因带领的部队汇合。为了显示军威,这位总督在浩哈进行了阅兵仪式。阅兵仪式在原来的印加兵营门前的操场上进行。 卡斯特罗在阿尔瓦拉多和奥尔古因的陪同下,检阅了整个部队。这支部队已发展到了七百多人,其中有一半是骑兵,一半的步兵,还有一些炮兵。与对手相比,这支部队在人数方面占据优势,因为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只有五百来人,但在马匹和武器方面却劣于对手。而且,这支部队里的人大多都是与这个国家的重大利益休戚相关,因为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产业都集中在他们的手中。所以,从总体来看,两支部队都没有十分明显的优势,真地打起仗来,谁胜谁负很难决断。 因为从欧洲战争中的大量的战例来看,可能会有人认为五百来人的部队实际上会是微不足道的,甚至会嗤笑西班牙人的那些只有三五百人的部队。可是,在新大陆的一系列的战役上,七八万印第安人在面对五百名的西班牙人时,则会显得无足轻重。五百名训练有素的欧洲士兵似乎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在这个时期,也根本没有一支部队能达到上千人的规模。但是,对一场战斗起重要作用的不是士兵的数量,而是战斗的结果。就如两个下赌的人在一起赌博,看他们两下的赌注的大小,以及两位打牌人的技巧和胆量。 正在这时,贡萨洛·皮萨罗派来的一名使者。这位皮萨罗侯爵的亲弟弟刚刚经历过一场“肉桂之乡”的探险归来。这次探险的艰难程度甚至超过了阿尔马格罗的远征智利。阿尔马格罗的远征智利几乎是在荒无人烟的雪山高原上经历的,而贡萨洛的“肉桂之乡”的征程则是在亚马逊河流和沼泽的无人区进行的。他听当地的印第安人说那边有一个肉桂之乡,满山遍野都是肉桂树。肉桂是一种香料,在欧洲买得很贵。所以,贡萨洛就带领二三百人的队伍前去探险。可是,他们经历了千难万险,见到的只是河流纵横,荒无人烟。在经历了一年多的生死艰难之后,带着剩下的一半人马又回到了基多城里。他刚回到基多城里,就听说国王派来了一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总督,在调查皮萨罗侯爵被刺一事。所以,就马上派人给这位总督送信表示愿意助这位总督的一臂之力,为消灭阿尔马格罗而贡献力量。 但是,这位总督在回信中答复说,“将军在经历了一场长达一年多的‘肉桂之乡’的探险之后,需要好好地休养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本总督不打算打扰你了。希望你能在基多军营里休养生息。另外,我虽然在准备讨伐阿尔马格罗,但我并未放弃采用和平的方式与他达成和解。只要是不损害王室的权威,我们也许会避免以战争的形式来解决问题。如果我冒然接受你的建议,让你和我在一起,这会让阿尔马格罗的智利帮认为我在和他们的仇敌站在一起,这会让我们取得和解的任何努力都会落空。所以,我劝你呆在他自己的驻地,好好地休息。如果形势需要,我会马上请你帮助。再次表示感谢。” 第304章 和谈条件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巴卡·德卡斯特罗以秘鲁总督自称,接管了皮萨罗手下将领的两支部队。为了平息秘鲁国内的局势,他决定要制服或是消灭叛乱分子。得知这位国王派来的法官要以阿尔马格罗的智利帮为敌,基多守军将领贡萨洛·皮萨罗便派人向巴卡·德卡斯特罗送来了一封信,声称要帮助这位法官讨伐阿尔马格罗。可是,这位法官谢绝了他的要求,这使得那位傲慢的骑士非常地恼火,他对部下说,“等着瞧吧,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法官,总有一天会栽在我的手下。” 巴卡·德卡斯特罗得知贡萨洛这话后,只是不置可否是笑了笑,但他心里想着自己会有办法对付他。此时,他已经派人给在利马的阿尔马格罗送去了一封信。信中简述了他要为秘鲁国内的和平而努力,尽量避免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为此,他已经回绝了皮萨罗·贡萨洛的平叛请求,希望阿尔马格罗能放弃武力,和他一起用和平的方式来达成和解。 几天之后,阿尔瓦拉多上尉来到他的办公室,向他报告说,“总督先生,我的密探来报,说阿尔马格罗正带领着他的部队朝着瓜曼加挺进,准备占领瓜曼加小镇。” 巴卡·德卡斯特罗马上打开地图看了好一会,然后问道,“这个地方很重要吗?” 阿尔瓦拉多说,“瓜曼加是利马到库斯科之间的交通要地,距浩哈有一两百公里。关键是那里建有牢固的防御据点和工事,易守难攻。一旦那些工事和据点让他们占据,我们就会非常地被动。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地赶到那里,保住那些工事和据点。这样,就可以据险防御,占据优势。” 巴卡·德卡斯特罗一听,沉思片刻,马上派人把奥尔古因上尉叫来。奥尔古因的部队驻扎在浩哈城镇的另一边,距离阿尔瓦拉多的军营不过两三公里。实际上,奥尔古因上尉也得到了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正在向瓜曼加进军的消息。总督先生和两位上尉只做了短暂的商议,便决定要不惜一些代价赶往瓜曼加,要赶在阿尔马格罗部队之前到达瓜曼加小镇,严阵以待地迎候阿尔马格罗的到来。 为了不误时机,两支部队当即便吹响了集合号,拔寨离营,开始朝着瓜曼加小镇一路急行军。巴卡·德卡斯特罗骑着马与阿尔瓦拉多并排走在部队之中。部队走了两个来小时,已是中午时分,阿尔瓦拉多对总督说,“让部队停下来休息一会,好让士兵们吃点东西。” 可总督先生却摇了摇头,说,“不行,如果我们走走歇歇,那肯定会让阿尔马格罗他们抢先占据瓜曼加。要是那样,我们再夺回那些工事和据点,会就做出很大的牺牲。所以,不能停下来休息。” 正值9月寒冬之季,天寒地冻,天上不停地下着雨,把官兵们的衣服都淋湿透了。特别是到了傍晚时分,天开始飘起了雪花,寒风呼呼地吹着,几乎能把人冻僵。部队顺着王室大道一路向前行进,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因为是顶风,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这位总督却一个劲地催促着部队加快速度。 经过两天的急行军,部队第三天中午到达了瓜曼加小镇。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还在离这里约70公里的比尔卡斯小镇。总督命令部队一边休息一边备战,以逸待劳,等待着迎头痛击来犯之敌。 第二天下午,阿尔马格罗派来了一位叫克雷斯波的信使来与总督先生进行谈判。总督在一间贵族的豪宅里接见了这位年轻的绅士。年轻的信使非常恭敬地说,“总督先生,我受司令官阿尔马格罗的派遣来拜见总督先生,向你转达阿尔马格罗希望总督先生能以大局为重,不要使双方刀枪相对兵戎相见,以造成同胞之间相互残杀。阿尔马格罗说以总督的身份和魄力,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争端,使相互敌视的双方成为朋友。” 总督先生自信满满地说,“是的,我是完全可以调解争端,使相互敌视的双方成为朋友。但是,这些都是需要一些条件。” 信使一怔,就问,“总督需要哪些条件?” 总督说,“我知道阿尔马格罗尚且年幼,并无经验,那种叛乱与暴乱之事肯定不是他谋划和策划的。所以,如果阿尔马格罗能从那些主要谋划者的影响之下解脱出来,我很愿意把他与那些谋划者区别对待。” 信使马上问道,“如何让阿尔马格罗从谋划者那里解脱出来?” 总督说,“他必须立即把所有那些与刺杀皮萨罗一事有直接牵连的人全部押送给我,并且解散他的部队。这样,我保证政府将不会追究他的叛逆行为,他也能重新得到王室赐予他的恩典,重新获得国王赐予他的土地和财产。” 信使一听,眉头紧蹙,因为他觉得总督先生的话语与他给阿尔马格罗信中的调子完全不合。他在信中要求阿尔马格罗不要采取武力的方式,而是要和他一起共同致力于用和谈的方式解放争端。而眼下他的话却变得如此地蛮横与苛刻。于是,他说,“总督先生的要求是不是太严苛了?” 总督先生说,“这就是条件,你告诉他,其他就没什么可商量。” 克雷斯波回到了比尔卡斯,向阿尔马格罗汇报了和谈的结果。这让阿尔马格罗非常地恼火和失望。他对克雷斯波说,“这个总督是个两面派,他欺骗了我们。”然后,便把胡安·德埃拉达上尉和托雷斯中尉等人召集在自己的屋里,向他们传达总督先生向他们提出的要求。 听完阿尔马格罗的话,在场的人都像炸了锅一样,因为他们都是那次叛乱的主谋和参与者。胡安·德埃拉达马上就说,“总督先生提出的这些苛刻的要求,是任何一位有自尊心的人都无法容忍。他表面上要跟我们进行光明正大和公开的谈判,暗地里却在耍这样狡诈的花招。” 托雷斯也说,“这哪是在跟我们和谈?简直是在要求我们认罪自首,自上断头台。可见这位总督是多么地阴险狡诈。” 另一位叫戈麦斯的上尉说,“他哪是在同我们和谈,而是在威胁我们,逼着我们要与他们拼命。拼就拼了,谁怕谁呀。” 在大家忿忿地议论一番之后,胡安·德埃拉达对阿尔马格罗说,“显然,这位总督先生已经站在了皮萨罗同伙的一边,要与我们为敌。所以,我们只能丢去幻想,准备战斗。” 阿尔马格罗说,“是的,在这个国度里,唯有武力最有发言权。等我们打败了他们,就不是他们给我们提条件了,而是我们给他们提条件。” 托雷斯说,“我们现在就打过去,让总督先生看看谁才是这里的大王。” 但胡安·德埃拉达摆了摆手,对阿尔马格罗说,“先不要冒动,听说瓜曼加那边有坚固的据点和工事,易守难攻。最好还是派人到那边好好地打探一下再说。” 阿尔马格罗觉得胡安·德埃拉达言之有理,就说,“就照胡安·德埃拉达上尉的意图办,派人到瓜曼加细细地打探一下,等天气好一些了再攻打瓜曼加。” 在胡安·德埃拉达上尉派人到瓜曼加侦察和打探的同时,巴卡·德卡斯特罗也派出一个人来到了比尔卡斯小镇。这个人名叫塞万提斯,他装扮成印第安人,悄悄地活动在阿尔马格罗军营的周边,伺机接近军营里的一些人,向他们进行劝说和引诱,要他们效忠国王和国家,放弃跟随阿尔马格罗。 他要联系的对象是那些曾为皮萨罗手下的官兵,其中有一位名叫佩德罗·德坎迪亚的炮兵少尉。他曾是坚定跟随皮萨罗到秘鲁冒险的十三勇士之一,这些人都被国王封为了骑士,也都得到了皮萨罗侯爵的优待。可是,在皮萨罗侯爵被杀之后,佩德罗·德坎迪亚受到智利帮士兵的强逼与诱惑,投奔到阿尔马格罗的军中,担任着炮兵少尉。这对他来说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皮萨罗侯爵已离世,他无法再跟随皮萨罗侯爵了,只能跟随着阿尔马格罗。 塞万提斯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并与他在小镇旁边的林中约面。塞万提斯对佩德罗·德坎迪亚说,“总督知道你是被迫无奈而加入阿尔马格罗的军中,他希望你能弃暗投明,幡然回归,脱离阿尔马格罗的事业,继续效忠于国王与国家。” 佩德罗·德坎迪亚对塞万提斯说,“是的,我加入阿尔马格罗的军队实属无奈,因为我是一个军人,皮萨罗侯爵死了,我只能跟随阿尔马格罗。但我忠于国王和西班牙王国的信念没有变,只要国王和国家召唤,我就会为国王和国家而战,哪怕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塞万提斯说,“很好,我会把你的忠诚报告给总督先生。总督先生要你在他们的军营里潜伏好,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给叛乱部队以沉重打击。” 佩德罗·德坎迪亚听着这话,显得有些犹豫,就说,“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第305章 间谍密使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位名叫塞万提斯的西班牙士兵装扮成当地的印第安人来到比尔卡斯小镇潜伏着,试图劝说和拉拢那些曾为皮萨罗手下的官兵。可是,西班牙人跟印第安人之间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且不说语言不同,就是身材和衣装都不同。虽然塞万提斯穿着印第安人的服装,头上戴着鹰羽冠,脚上穿着绒毛布鞋,身上穿着具有印第安民族特色的披肩和挂毯。可是,他的身材和相貌,还有他的肤色和神态,却很容易让他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西班牙人属于欧洲人种,而印第安人属于中国人种,黄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铲形门齿,面部较平。所以说,也不知是哪个方面的原因,把他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那天下午,在塞万提斯准备与另一位骑兵少尉在小镇旁边的树林里约面,正走在小镇的街口,与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迎面撞在了一起。他当时想躲开,可是,因为离得太近,已经躲不开了,他就把头低下,想从他们旁边走过。 这时,一名士兵可能是喝多了酒,想寻衅滋事,就朝他骂了一句,“你这个印第安猪狗。” 塞万提斯马上闪开,要从他旁边走过。可是,另一名士兵就对他喊道,“你听到了没有,他在骂你是印第安猪狗?” 塞万提斯只是抬起了头,朝着那个士兵看了一眼,却并不回话,因为他不能说西班牙语,而且,他的印第安语也说得不很地道。 可是,只是因为他抬了一下头,马上有人朝他喊了起来,“你站住。” 塞万提斯一怔,就站住了。那个士兵走到他面前,朝着他仔细地打量了下,然后对旁边的同伙们说,“你们看呀,这人不是印第安人,他是西班牙人。”说着,把他头上戴的鹰羽冠打掉在地上,露出了金黄色的头发。 同伙们当即拔出长剑,把塞万提斯围住了,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装扮成印第安人?” 塞万提斯并不回答,但马上就有人喊道,“他是密探,是密探。” 于是,他们便把他带到了位于小镇中部的司令部。进到司令部,他们见胡安·德埃拉达上尉正坐在司令部里吸着烟,便报告说,“报告上尉先生,我们在街上抓到了一名密探。” 因屋里的光线较暗,埃拉达上尉见士兵们带来了一位穿着印第安服装的人,就说,“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密探?” 报告的士兵说,“他是西班牙人,却穿着印第安人的衣服。” 埃拉达上尉一听,马上走到塞万提斯面前,朝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可塞万提斯还是不肯回答。这让埃拉达上尉有些不高兴了,他对塞万提斯说,“看来,你还真是个密探。不过,你不说话,没关系,我会有办法让你说话的。”他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副官从外面进来了,说,“上尉先生,有事吗?” 埃拉达上尉指着塞万提斯对副官说,“这位先生不肯说话,你带人把这位先生好好地招待一番,让他必须从实招供。” 副官说,“是,上尉先生。”然后,对旁边的士兵们说,“把他捆起来,带到旁边的屋室里。”于是,士兵们便找了一根绳子把塞万提斯捆了起来,带到了旁边一间不大的屋室里关了起来。 不一会,副官带着几位拿着皮鞭和木棍的士兵进到了屋里。见塞万提斯坐在地上,就用皮鞭指着他说,“姓名?” 塞万提斯说,“阿尔瓦拉多·德塞万提斯。” 副官问,“职业?” “军人。” “在哪个部队?” “在阿隆索·阿尔瓦拉多上尉的部队。” “为何要装扮为印第安人?” “受巴卡·德卡斯特罗总督先生的指令,装扮为印第安人来到你军营侦察。”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他是来说服和规劝一些人脱离阿尔马格罗的阵营。 副官说,“说说你都侦察到了什么,还打算要侦察什么?” 塞万提斯有些答不上来,因为他并不是来侦察军情。 副官见他不肯回答,就对士兵说,“这位先生不肯回答,你们要用皮鞭来迫使他回答。” 两位士兵抡起皮鞭就朝着塞万提斯的身上打去。不一会,就打得塞万提斯撑不住了,他哭喊道,“别打了,我说。” 副官让士兵们停下,对塞万提斯说,“好,你说啦。” 塞万提斯说,“我侦察到你们部队共有500多人,有骑兵100多人,步兵有400人,还有十多门火炮。” 副官摇了摇头,说,“不会就这些吧?” 塞万提斯说,“我知道的就这些。” 副官说,“看样子,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塞万提斯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时,阿尔马格罗带着埃拉达上尉和托雷斯中尉过来了。副官把审讯结果给他们做了简要汇报。埃拉达一听,就对副官说,“那位总督派他来侦察我们的军情?不对吧,看样子这位先生还是没有说实话。” 塞万提斯马上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埃拉达上尉冷笑一声,说,“那位总督根本就不懂得军事。他派你出来一定是在执行着一项比打探军情更重要的任务。” 这话当即让塞万提斯无话可说了。 埃拉达上尉对副官说,“你必须要想办法让这位先生说实话。” 副官说,“是,上尉先生。我会让他说实话的。”说着,便对士兵说,“给我再狠狠地打。” 可是,还没等士兵开始扬起鞭子,塞万提斯就对埃拉达上尉说,“别打,我说实话。” 副官说,“很好,你说吧,但必须是实话。” 塞万提斯说,“总督先生派我来是搞策反的,要我劝说那些皮萨罗部下的官兵效忠国王和国家,反戈一击,脱离阿尔马格罗的军队。” 阿尔马格罗一听,大吃一惊,就朝塞万提斯问道,“你都对哪些人进行了策反?” 塞万提斯说,“有凯伦斯·德福拉米格少尉,还有佩德罗·德坎迪亚少尉,还有一位叫麦肯罗·德托尼卡的骑兵。” 阿尔马格罗说,“就这些?” 塞万提斯说,“是的,就这些。” 阿尔马格罗又问,“他们是怎样回答的?” 塞万提斯说,“凯伦斯·德福拉米格少尉说他要看局势发展。佩德罗·德坎迪亚少尉说他会考虑考虑再说。麦肯罗·德托尼卡说他愿意听从总督的召唤。还有那位达莱马尼骑兵少尉,我还没有见到他。” 阿尔马格罗让塞万提斯在供词上签名。塞万提斯便在口供记录上签了名。阿尔马格罗和埃拉达回到了司令部,开始讨论如何处置塞万提斯和那些被策反的人员。托雷斯中尉说,“应该马上处决塞万提斯,再将凯伦斯·德福拉米格少尉、佩德罗·德坎迪亚少尉和麦肯罗·德托尼卡立刻逮捕。” 阿尔马格罗摇了摇头,说,“塞万提斯是那位总督派来的密使,不能轻易杀了。杀了总督的密使就等于与总督彻底决裂了。凯伦斯·德福拉米格少尉、佩德罗·德坎迪亚少尉和麦肯罗·德托尼卡也不能马上逮捕,因为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他们已经倒戈叛变了。” 埃拉达也说,“目前,战事正紧,如果逮捕凯伦斯·德福拉米格少尉、佩德罗·德坎迪亚少尉和麦肯罗·德托尼卡,会造成军中的不稳局面。特别是那些原来皮萨罗手下的官兵会感到人人自危,如果他们在战前引发叛乱,就会给那位总督以可乘之机。他正在盼望着我们的军中出现自乱,好让我们不攻自破。而且,军中有不少官兵原来都是皮萨罗手下的人。” 此时,有人送来了一封巴卡·德卡斯特罗总督给阿尔马格罗的亲笔信。阿尔马格罗把信打开一看,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信中措词严厉,不但要求他解除武装,还要他交出刺杀皮萨罗侯爵的凶手和要犯,甚至还将胡安·德埃拉达、卢卡斯·托雷斯、梅里乔·索布里诺、马丁·洛佩斯等共13人列在刺杀皮萨罗和武装叛乱的名单之中。可这13人都是阿尔马格罗身边最忠诚和最信任的人物。 阿尔马格罗把信递给埃拉达看,埃拉达边看边气愤道,“这个该死的总督看样子是盯上我们了,想拿我们开刀了。”然后又把信递给托雷斯。托雷斯着完,把住往桌上一丢,说,“他想让我们死,没那么容易,我们非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正说着这事,索布里诺从外面进来了,看着屋里的三人一个个怒目圆睁,就问,“你们是在对谁发火呢?” 托雷斯把着桌上的那封信,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索布里诺把信一看,也发起火来,说,“前几天咱们派人跟总督谈判,总督只说要交出刺杀皮萨罗的凶犯,没想到他说的凶犯就是咱们这些人。这不是在逼着让咱们跟他拼命吗?” 托雷斯说,“拼就拼,还不一定谁胜谁败,谁死谁活呢。” 埃拉达则说,“这一仗是非打不可,可是,他却用这种强势逼迫的方式来耍弄咱们,让咱们咽不下这口气。” 托雷斯说,“他让咱们心里不舒服,咱们也让他不好过。要不,咱们就杀了那个密探,让那位总督看看咱们的决心。” 索布里诺说,“杀了那个密探。” 埃拉达对阿尔马格罗说,“对,杀了那个密探。咱们明天就赶往瓜曼加,好与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总督一见高低。” 阿尔马格罗犹豫了一会,说,“那就杀了那个密探,进军瓜曼加,彻底击败那个狂妄的总督。”但他马上又说,“杀了那个密探,可那些被他策反的官兵咋办?” 埃拉达沉思片刻,说,“我们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那些皮萨罗手下的官兵有任何的察觉,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我们要给他们身边派上一位监督他们的人,看他们在打仗时是不是有倒戈或是叛变的行为。只要一发现他们有这样的可疑行为,当即就将他们处死。”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半小时之后,随着一阵集合号声,500多人的队伍在司令部门前的街道上集合起来。这时,阿尔马格罗拿着那封总督写给他的亲笔信,念着让官兵们听。信刚念完,部队立即跟炸锅一样,开始纷纷地议论起来。这时,埃拉达走到部队前面,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安静下来,然后用十分严峻和气愤的口气讲道,“官兵们,你们都听到了吧?那位法官先生滥用国王的命令,要对我们处死那个皮萨罗恶霸的人进行清算和严惩。显然他已经完完全全站在那个恶霸的一边,可我们不是随便任人摆布和任人宰割的。所以,我们要向那位法官表示我们的义愤和决心,要用我们手上的武器向他发出最猛烈的回击。” 他的话还没讲完,士兵们已经群情激奋,怒不可遏,高声喊着要与那个法官势不两立,血战到底。 埃拉达让士兵们安静下来,继续说道,“为了向那位法官表示我们的义愤和怒火,我们现在把他派来的一位密使施于绞刑,现在执行。” 他的话刚一落音,就见几名士兵把一根绳子甩在了路边的树上,紧接着,一名身穿印第安衣装的西班牙人被人从屋子里押了出来。他被蒙上了眼睛,嘴里也被一团布塞着。当他被士兵们押到了树下,有人把一个套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这个人就被士兵们用力拉动着绳索,整个身子被慢慢地从树上吊了起来。 第306章 大战之前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巴卡·德卡斯特罗很快就得到了塞万提斯被阿尔马格罗绞死,以及阿尔马格罗正率部赶往瓜曼加的消息。这表明他与阿尔马格罗的和谈彻底失败,两军拼杀已不可避免。不过,这种结果他已经盘算过了,阿尔瓦拉多和奥尔古因的部队共有700多人,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只有500多人,而且他们是以逸待劳,占据着天时、地利和人多的优势。他确信能够将阿尔马格的部队一举击败。 1542年9月15日深冬的早上,一连几天的****在群山之中不停地肆虐着,洪水沿着山坡和溪谷从山间冲入低谷,时而还有雪花飘落。这位国王派来的法官,现已以总督自称的巴卡·德卡斯特罗带领着皮萨罗手下的两支部队的最高长官阿尔瓦拉多和奥尔古因及其随从骑着马开始在瓜曼加小镇四周观察地形。 可是,瓜曼加小镇四周都是山地,高低不平,虽然有利防守,但并不利于进攻,特别是不利于骑兵大面积冲击。而他们部队的骑兵数量超过了200多人,而阿尔马格罗的骑兵数量也只有200来人。如果想要出奇制胜,以骑兵对决应是他们战胜对手的最有效的方法。于是,奥尔古因对巴卡·德卡斯特罗说,“总督先生,我觉得瓜曼加四周的地形不利于我们发挥骑兵优势。我们应该找上一片比较宽阔平坦的地形来与阿尔马格罗的骑兵进行对决。” 阿尔瓦拉多也说,“是的,我们有200多名骑兵,必须要找到一片足够大的平川,便于我们骑兵进行冲击。只要我们的骑兵把他们的骑兵冲垮了打败了,就能把他们整个部队打乱冲垮。” 总督先生听着,点了点头,就问,“可是,这里哪有宽敞平坦的地方?” 旁边的一位叫弗朗西斯科·德卡瓦哈尔的副官马上就说,“离这里七八公里处,有一个叫丘帕斯平原的地方。” 总督先生说,“咱们现在就去丘帕斯平原。” 于是,他们十多人骑着马,踏着泥泞和雨水朝着丘帕斯平原疾驰而去。行驶了大约半小时,他们来到了一大片平川地带。平川的纵深有数公里,四周有高坡和树林,一条溪流从平原的边上流过,非常适合于两军布防和攻守。他们上到了平原边上的一个高坡上,朝着整个平原一边俯视着,一边做着部署。 大家商量着做好了排兵布阵的部署,便下了高坡,从原路返回到瓜曼加小镇的军营。吃过午饭,两支部队分别从小镇两边的军营开始集合,朝着丘帕斯平原进发。 雨夹带着雪花在不停地下着,不一会,就把士兵们的衣服淋湿透了。当他们走在高高的山岗上或是山梁上时,从山间吹来的一阵阵的寒风,几乎要把他们的身子冻僵。士兵们踩着泥泞稀烂的山路艰难地行进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了丘帕斯平原,并在平原边的高坡下面的避风处搭设帐棚,作为宿营地。 本以为两军对阵会在这雨雪交夹的恶劣天气中展开,可是,第二天一早,风停雨止,雨过天晴,太阳早早就从东山升了起来。总督先生感到这是个好兆头,这时,有探子来报说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正朝着丘帕斯平原这边赶来,离这里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巴卡·德卡斯特罗马上开始调动部队进行战前部署。 他让部队占据并控制这个溪谷平原的一面高坡,从这里可以用火绳枪对平原中的敌军进行射击,并把一部分骑兵作为预备队进行增援。然后把整个部队拉到高坡之下,好与对方进行面对面的冲击。他对身边的军官们说,“我现在把研究过的军事部署情况向大家讲一下,各位都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和分工。卡瓦哈尔副官带领装备着火绳枪和长矛的步兵主力部队部署在中路;两侧则部署骑兵部队。阿尔瓦拉多率本部骑兵部队担任右翼。奥尔古因担任左翼骑兵的指挥。炮兵部队虽然并不很强,就由斯提巴图少尉带领,与卡瓦哈尔副官带领的步兵部队布置在中路。我将率领从阿尔瓦拉多将军的部队中挑选出的四十名骑兵作为先锋,等战斗一打响,我便带领着这支骑兵小队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随后,担任左翼和右翼的两支骑兵部队也同时冲杀过来。这样就能把敌军的骑兵部队冲垮。” 这位总督跨一匹枣红战马,穿着罩在盔甲外面的绣花锦缎外套。这是他从西班牙出发前被国王授予他的圣雅各骑士勋位的服饰和标志。这身服饰和标志在清一色的军人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而且,在他的身后就是那支由40名骑兵组成的部队。这40人的骑兵部队是他一个一个地从阿尔瓦拉多的骑兵部队里挑选出来的勇士。对于他的这种做法,阿尔瓦拉多感到非常地不悦,觉得他把自己部队中的精兵全部给抽走了,可是,他又不好阻止。 听总督先生要带着打先锋,担任军事副官的卡瓦哈尔马上提出,“总督先生不能担任先锋,也不能率先冲入敌营。因为这样做很容易暴露目标,吸引敌军的火力,成为敌军的射击目标。” 阿尔瓦拉多说,“总督先生是军中的主帅,不能这样冒险。” 奥尔古因也不同意总督先生的这种冒险行为,他说,“总督先生还是呆在高坡之上,观察和指挥战斗就行了。” 总督先生见大家都在劝他,就说,“要不,我带领这40名骑兵作为这次战役的预备队,等战斗进行到关键时刻,我再带领这支骑兵小队突然杀出。”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表示赞同。 可是,等把部队阵地布置好了,却有探子来报说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在离这里约五十公里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这让大家都感到非常地失望。于是,总督只得让部队在平原的高坡下宿营。 直到第二天的午后,才见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慢慢悠悠地来到平原尽头的一面不很陡的高坡上停了下来,然后在高坡顶上开始搭建宿营地。 看到敌军一边警戒一边搭着宿营地。有人对总督建议说,“我们应该在他们立足未稳之时对他们进行袭击。” 可奥尔古因表示不同意,说,“总督先生,你看太阳再有两个小时就要下山了。现在开战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总督朝着西山那边看了一会,也在犹豫不决,因为他知道可能战斗才刚打响,天就会黑了下来。可是,阿尔瓦尔多却鼓动着对总督先生说,“现在攻击敌人正是时候,因为士兵们的斗志正旺,士气正盛,求胜心切。这是天赐的良机,望总督千万不要迟疑不决。” 总督听着这话,就说,“愿上帝保佑我们。”便下令要部队紧急集合,准备战斗。 部队很快就在平原高坡的后面集合完毕。总督带领军官们从帐棚里出来。他骑着一匹枣红马,身穿嵌有金银花饰的皮衣,在胸部的盔甲上还别着圣地亚哥战士军团的标记和勋章。他骑马走到部队的前面,大声地对士兵们讲道,“全体官兵们,在这个平原的另一边的高坡上就是你们的敌人。他们是这个国家和西班牙国王的反叛者。他们现在正用武力来反对我这个国王派来的代表。因此,我有责任平息叛乱并惩处这些叛乱者。现在我命令阿尔瓦拉多先生宣读对这些叛乱者的判决书。” 阿尔瓦拉多便策马上前,从衣兜里拿出一份文件,高声念道,“根据西班牙国王的法律,阿尔马格罗及其追随者在秘鲁国内所从事的是一项反对西班牙国王和国家的行为,依照西班牙国王的法律,他们将被判处死刑并被剥夺全部的财产。而他们被剥夺的所有财产将由总督对这次战斗中立功的人员进行分配。” 官兵当即高声呼喊起来,“国王万岁!总督万岁!” 总督命令部队出发。于是,部队从高坡的后面隐蔽着向敌军阵地行进。部队的前面是由卡瓦哈尔副官带领的步兵主力,中间是由阿尔瓦拉多和奥尔古因带领的骑兵部队,后面则是总督带领的骑兵预备队。他们顺着高坡绕着行进到离敌军宿营地较近的山口处停了下来。 这时,他们发现敌军的先头部队正在山坡上进行着兵力部署。近百名手持火绳枪的步兵也已排列成阵。象征着阿尔马格罗部队的白色旗帜正在高坡阵地上高高地飘扬。 就在总督的部队接近到防守者的阵地前沿时,阿尔马格罗的火枪手们开始射击,暴风雨般的火力当即就把进攻者打倒了一片。这让总督先生大吃一惊,赶忙让部队停下来隐蔽。弗朗西斯科·德卡瓦哈尔马上对总督说,“在敌人炮火的开阔地前冲锋不但危险,而且非常地困难,不如迂回地绕到敌人炮火的侧面再进行冲锋。” 总督觉得这位副官说的有理,就让一名叫鲁巴斯腾的上尉带50名火枪手和另一名叫布埃尔特的上尉带50名标枪手跟随着卡瓦哈尔副官从敌军的前沿阵地上撤了回来,然后从隐蔽处迂回地绕过一片高坡,利用小山斜坡盘旋而下的一条弯曲的路线带着队伍前进。因为隐蔽得非常巧妙,直到敌军侧面的阵地边时,他们才被印加王曼科的弟弟保罗指挥的印第安部队发现。印第安部队向他们发起了突然袭击,数百名士兵手持长矛朝着他们冲杀而来。卡瓦哈尔当即命令火枪手开枪射击,很快就将印第安士兵打倒了一片,使得印第安部队马上开始四处溃散。 第307章 胜王败寇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印第安部队的撤离,使得阿尔马格罗阵地的左侧留出了空档。但他们必须要从这里攻占山头,才能居高临下地对敌军发起攻击。于是,进攻的士兵们快速地从山下的侧面爬上了山顶。在前锋部队占领了山头之后,总督的全部部队都上到了山顶之上。 这时,山顶上的敌军都撤到了山下,而敌军的后续部队才刚刚进到平原之中。见到总督的部队已占据在平原边上的小山之上,阿尔马格罗便仓皇地命令部队在平原上快速部署,将230名骑兵布置在右侧,骑兵们手持长矛,其中有50名骑兵不但佩带长剑,而且还佩有火绳枪。接着,他又将有200人的弓箭手和150人的标枪手的步兵布置在左侧。最后将炮兵的十多门大型火炮和小型火炮布置在骑兵和步兵中间。以等待着与总督的部队决一死战。 总督在小山之上对敌军阵地观察了一会,看着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就决定对敌军发起攻击。他按先前的部署命令阿尔瓦拉多带领骑兵从右翼对敌军进行攻击,命令奥尔古因率骑兵从左翼对敌军发起进攻,命令卡瓦哈尔副官带领步兵从中间对敌军进攻。于是,三支部队从小山之上居高临下地朝着平原之中的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洪流一般地冲了下去。 可是,当总督的部队刚从小山上冲到平原的开阔地,就进到了阿尔马格罗炮兵的射程之内。炮兵开始向他们开炮,炮弹纷纷落在进攻部队的人群中。当即就有30多人被炸死炸伤。 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大炮射击的角度突然发生了改变,炮弹开始从进攻士兵的头上飞过,落在了离他们较远的身后。这显然不是炮兵射击的技术问题,而是人为的故意行为。因为指挥炮兵射击的是那位名叫佩德罗·德坎迪亚的炮兵工程师。他曾是最初追随皮萨罗进行冒险的那十三名忠实的骑士之一,但后来因为对皮萨罗兄弟的霸道产生了厌恶,所以,在皮萨罗侯爵被刺之后就转为支持阿尔马格罗集团。在巴卡·德卡斯特罗总督派塞万提斯与他进行联系和策反后,他觉得还是应该站在对国家忠诚的立场。所以,面对总督部队的进攻,他有意将炮火发射的角度调偏,好让总督的部队减少伤亡,迅速地占领阿尔马格罗的阵地。 可是,他没有想到阿尔马格罗就在他的身边监视着他。看着火炮的炮弹都落在了敌人的身后,阿尔马格罗手握长剑,马上对这位炮兵少尉喊道,“你这是怎么了?快把射击角度调准。” 可是,这位炮兵少尉却不慌不忙地发布着命令,但他发出的命令依然是错误的。炮弹像是在有意地躲着敌军。这使得阿尔马格罗对他的叛变行为顿时变得深信不疑,于是,他朝着这位倒霉的骑士骂道,“你这是在背叛我。你这个可恶的叛徒。”说着,便用力把手中的长剑刺入他的腹部。这位炮兵少尉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阿尔马格罗开始亲自指挥炮兵部队,他让炮兵调整好角度开始发射。炮弹纷纷落在了进攻者的人群中,将总督的士兵当即就炸倒一大片。进攻的步兵被炮火炸得不敢向前冲,卡瓦哈尔副官就让军官们手握长剑进行督战,强迫着士兵们向前冲。可步兵们见骑兵们停住了冲锋,就拼命地喊着让骑兵们快快地冲上去,这样他们就可以跟在后面往前冲。骑兵们犹豫了一会,就朝着前面冲了起来。可是,紧接着,对方的炮弹又在他们中间纷纷落下,给骑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骑兵中队开始四处逃散。督战的军官们挥动着长剑,又把逃散的骑兵逼了回来。 虽然总督部队在人数上占据着上风,可是,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却在武器上占据优势。因为总督部队的骑兵有许多人还只是配备着战斧,而不是长剑。在骑兵大战的同时,双方的步兵不断地使用火绳枪向对方射击,给对方的骑兵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阿尔马格罗的重炮群这时瞄得准打得狠,将敌人向前进攻的步兵纵队大片大片地炸倒在地。 总督的部队胆怯了动摇了,开始从令人胆寒的炮火下后撤。可是,卡瓦哈尔挥动着长剑跑了过来,大声吼道,“弟兄们,你们这就要退却了?丢不丢人?你们都给我振作起来,跟着我往向冲。”说着,他挥动着长剑,在火枪的掩护下,飞跃向前,冒着枪林弹雨猛冲过去,并很快地冲到了敌军的炮兵阵地。 阿尔马格罗的炮火顿时停了下来,这时,阿尔瓦拉多举着国王的旗帜从右边杀来。奥尔古因举着国王的旗帜从左侧杀来。于是,白刃战开始了。双方的骑兵在平坦的开阔地上混战一团。战马鸣嘶,骑手拼杀。长剑战斧铿锵作响,火枪长矛被打得四散横飞。接着,双方的步兵也杀在了一起,刀劈斧砍,杀声震天,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是一场令人生畏的搏斗,一场兄弟相残,朋友火并的拼杀。所有人都在以满腔世俗仇恨的怒火来对付他们的敌人。没有人乞求饶命,因为仇恨的板钳坚固异常,足以把最亲密的亲戚纽带扯得粉碎,可谓是让人性丧失殆尽。 此时,夜色早已降临,战场上已被夜幕迷离,让人有些看不清了。但殊死的战斗还在继续。总督的官兵戴着红色的袖标,而阿尔马格罗的官兵则戴着白色的袖标。一方高喊着“巴卡·德卡斯特罗万岁!”另一方则高喊着“阿尔马格罗万岁!”双方都在祈求他们的军事使徒圣雅各的保佑。 总督部队的左翼指挥奥尔古因中了两颗滑膛枪弹,在战斗之初就阵亡了。但是,他的部队还在持续不断地冲锋陷阵,差点就让阿尔马格罗的阵地陷落。而担任右翼指挥的阿尔瓦拉多正在与阿尔马格罗本人对阵。阿尔马格罗虽然年轻,却是才能非凡,英勇无比,试图以反复的冲锋来击败其对手的队伍。结果,所有的长矛都打断了,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这完全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兄弟之间、亲戚之间、朋友之间的拼命厮杀。由于双方势均力敌,难分高低,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却分不出胜负。 因为阿尔瓦拉多的骑兵部队中有40名骑兵被总督拉去作为了预备队,所以,他的部队的实力被大大地削弱了。这让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在实力上占到了相当大的优势。他们不但拔除了奥尔古因部队的军旗,而且也拔掉了阿尔瓦拉多部队的军旗。眼看着阿尔瓦拉多部队的阵地就要被攻占了。阿尔马格罗也觉得胜利在望了,开始对士兵们高声喊道,“抓活的,别杀死他们!” 就在要决定胜负的千钧一发之时,一直站在平原边上的高坡上观察和注视着战斗进行的巴卡·德卡斯特罗先生看着夜色已昏暗,战斗已进行到最后的时刻,觉得该是他带领着预备队投入到战场的时候了。他朝着身后的40名预备队的骑兵队员们的挥着手,喊道,“跟我来,冲杀过去。”然后,便一马当先朝着高坡之下冲了过去。骑兵们跟在他的后面呼喊着,冲到了高坡之下,杀入两军正在激烈交锋的人群中。 此时,两军已经伤亡惨重,杀得精疲力尽,眼看阿尔瓦拉多的士兵正在节节败退。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也已是强弩之末。突然间,总督先生率领一支生力军杀奔而来,立即就改变了战场的局势。阿尔马格罗的部队一下子被总督率领的骑兵的猛烈冲击打退了,乱成一团。而正在后退的阿尔瓦拉多的士兵开始重整旗鼓继续战斗。 阿尔马格罗挡住了士兵们的后退,与总督的部队又杀在了一起。虽然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已是强弩之末,但士气不减,他们很快就将总督的骑兵杀倒了十多人。只是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支持不住了,不一会就被总督的骑兵打散了打退了。 骑兵的溃退引起了全线的溃败。一时间,骑兵、步兵和炮兵在黑暗中夺路而逃,混乱一片,相互践踏。阿尔马格罗费尽的力气要阻止部队的溃散,想力挽狂澜,可是,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反让他暴露在危险之中。有一位年轻的士兵却在坚定地跟随着他,不肯撤退,一边高喊着,“我们杀死了皮萨罗那个恶霸,宁可战死也不上绞刑架。”一边用手中的长矛与敌军进行拼杀。结果被冲来的骑兵砍倒在地。阿尔马格罗看到败局已定,不可收拾,只好剩着夜色,仓皇而逃。 战斗结束时已是夜里九时。这时,已经看不清人影了,但是依然能听到枪声在黑暗中回响。许多逃亡的士兵被追击者俘虏,但也有更多的士兵在黑夜中得以逃脱。为了摆脱追击和俘虏,许多阿尔马格罗的士兵将敌人尸体上的红色袖标扯下来戴在自己的胳膊上,以此伪装加入到追击的队伍之中,然后乘机逃离了战场。 总督先生见夜色已深,生怕逃亡者会利用夜色重新聚集,会给他们的追击造成损失,便让号手吹响了收兵的军号。追击的士兵们开始从战场的四处返回,此时,丘帕斯平原上到处可以听到伤兵和垂死的士兵的呻吟和哀叫。有些重伤员甚至挣扎着拖着沉重的身子躲在灌木林里。 而在激战之前,那些印第安人则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样聚集在群山的边缘,以欢欣鼓舞和幸灾乐祸的心态在观看着白人的两支部队的相互厮杀。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了,便一下涌到平原之上,开始剥光死者甚至是重伤员的衣服,拿走他们的物品。 整个夜里,总督要求士兵们枕戈待旦,保持警惕。第二天天刚亮,总督便下令让士兵们清理整个战场。他们把那些在昨夜冰冷的湿气中没有死去的伤员们抬到了军营,交给外科医生进行救护。让神甫们忙着接受那些将被处死的人们的招供和忏悔。他们还在战场的边上挖了四个大墓穴,不加区分地将胜利者和被击败者的尸体埋在了里面。但是,对于阿尔瓦雷斯·德奥尔古因和另外几个显要的骑士的遗体却被运到了瓜曼加。在那里,按照他们的军阶举行了隆重的殡葬仪式,并将那面破碎不堪的军旗插在了他们的墓碑之上。 这次战斗,总督的部队虽然是胜利的一方,可是,部队的伤亡很大。因为在战斗刚开始时,他们遭到了阿尔马格罗炮火的轰击,伤亡惨重。而且,伤者比死者的数目更大。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的多数士兵则是被俘虏。他们逃到了离战场不远的瓜曼加小镇的教堂和寺院里躲了起来。可是,他们的避难权未得到尊重,很快就被总督的部队清理出来,投入到监狱之中。那位年轻的阿尔马格罗带领着少数的随从逃到了库斯科城。可是,他们被他亲自任命的市政官当即逮捕。 在两军相互开战和残杀之后,胜者总是要对败者进行大规模的清算和骇人听闻的判决。巴卡·德卡斯特罗任命了一个以传道者德拉加马为首的委员会,开始对所有的俘虏进行审判,并将其中的四十来人处以死刑,将另外三十来人,甚至包括一些肢体伤残的人处以流放。 审判结束之后,这位总督进到了库斯科,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决定那位年轻的俘虏阿尔马格罗的命运。他们举行了一次军事会议对此进行讨论。考虑到阿尔马格罗的年轻和他所受到的挑拨,有些人主张赦免这个不幸的首领。但大多数人认为,这样的宽恕不能给予谋叛的首领,把他处死才能让这个国家得到永久的安定。于是,最后的决定就是要对这位年轻的首领执行死刑。 当阿尔马格罗被带到库斯科的中心广场上时,广场四周已被军队戒严。前来围观的人们把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对这位年轻的阿尔马格罗抱以深切的同情。因为这里曾是处死他的父亲阿尔马格罗的地方。而他的父亲在对待印第安人方面常常表现得比较宽容,除过在征服智利的沿途残暴地杀死过60多名印第安人的头领,而在平日里却一直对印第安人抱有同情和怜悯之心。 面对死刑,小阿尔马格罗表现得非常地镇定和自诺。虽然传令官高声地宣布着对反叛者的决定,但他愤恨地否认自己是一个反叛者。可是,这种否认却是毫无意义,因为那个决定就是胜者要处死败者的一个理由。而作为胜者永远可以找到无数个这样的理由。 小阿尔马格罗没有向审判者要求宽恕,而是请求将他的尸骨安葬在他父亲的身旁。而他的父亲是在死后,被其部下用大衣裹着埋在了库斯科教堂的墓地里。行刑时,刽子手要蒙住小阿尔马格罗的眼睛,可他不让行刑者蒙住眼,而是在忏悔之后,虔诚地拥抱了十字架,并引颈就刭于刽子手的刀下。 阿尔马格罗与皮萨罗共同参与了征服印加帝国的冒险。他们为了疯狂地掠取黄金,把一个有较高文明和高度自治的印加帝国推入了深渊,并以任意的暴行和奴役陷印第安人于悲惨的境地。但是,他的命运却也是十分地悲惨,而他的儿子小阿尔马格罗的命运则是更加地悲惨。 第308章 逃往何处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瓜曼加小镇原本是印加帝国从北都基多通往京城库斯科城沿途中的一个重镇和驿站。在西班牙人占据了库斯科城之后,这里又成了浩哈通往库斯科的必经之地。而今它还是从新都利马通往古都库斯科的交通要地。 从1535年起,皮萨罗侯爵开始在瓜曼加驻军和移民,虽然驻军和移民的人数较少,可是,在被印加王曼科带人袭击并占领了瓜曼加小镇之后,埃尔南多派贡萨洛率200名骑兵攻打瓜曼加,将印加王的军队打得大败,并将印加王一路追赶到了比尔卡班巴的大山之中。之后,他便采用了秘书皮卡多的建议,开始大规模地在瓜曼加建立居民点,以用这种方式来把印加王困在深山之中。 六七年过去了,瓜曼加已发展成为有300多名西班牙人的城镇,其中包括60多名武装人员,有20多名骑兵。所以,这些年来,印加王曼科再也没有从大山中出来对瓜曼加的西班牙人进行过骚扰和袭击。如果没有1542年9月17日的那场生死之战,人们几乎快要把印加王曼科忘记了。 那是国王派来的总督巴卡·德卡斯特罗率领的皮萨罗的军队与小阿尔马格罗带领的智利帮军队的一场血战。战斗从落日前两小时一直打到晚间九时,最后,总督的部队获胜,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惨败溃散。因为丘帕斯平原四周都是山区和坡地,荒无人烟,所以,逃散的士兵都跑到了瓜曼加小镇进行躲避。 可是,当溃散的士兵逃到瓜曼加小镇时已是深夜时分,居民们都关门闭户,不会接纳外来的人。所以,这些逃兵只能跑到教堂和寺庙里请求庇护。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一百多人跑到了教堂里。可是,教堂并不大,容纳不了这多的人,于是,神甫只允许五十人留在这里,让其余的人到旁边不远处的一家印第安人的寺庙里去躲避。可是,那座印第安人的寺庙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容纳二十来人。所以,还有三十来人无法安置。 这三十来人里包括印加王曼科的弟弟保罗和一些印第安士兵,还有七名西班牙士兵。见到这种情形,保罗就对大家说,“要不,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又宽敞又暖和。” 剩下的这些人就说,“将军,我们听你的。”因为保罗是阿尔马格罗部队里的印第安辅助军的将军。 保罗把大家带到了过去曼科的部队曾住过的一个粮食仓库。因为仓库已经废弃多年,里面又脏又乱,漆黑一片,还有许多的粪便和垃圾。因为里面的空间很大,有些地方透风,里面还是很冷。但大家很快就从外面找来了一些树枝,在仓库里点起了两堆篝火。大家在篝火旁烤着火,把身子暖热,然后就该睡觉了。 可是,大家都睡不着,因为肚子饿得厉害。他们只是中午吃了点东西,然后一直行军到达了丘帕斯平原。可是,刚在丘帕斯平原停下来,宿营地还没扎好,总督的军队就打了过来。特别是经过了一场拼尽全力的生死之战和逃离战场,他们已经非常地疲倦和饥饿。 一位叫弗洛雷斯的西班牙士兵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对保罗命令道,“你也该想办法给我们找点东西吃了。” 年轻的保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时候,我能从哪里给大家找东西吃?” 弗洛雷斯说,“你可以带人到农民家去抢些东西。” 保罗摇了摇头,说,“可这是印加人不能做的事。”因为印加帝国的法律非常严苛,偷盗和抢劫会被判为砍头,所以,印加人从小就被教育不能犯罪。虽然印加帝国已经覆灭,不会再有印加王来管束他们。可是,这种从小就形成的自我约束还在影响着他们。所以,他们就是饿着肚子都不会去偷盗和抢劫。 弗洛雷斯对保罗很蔑视地瞪了一眼,说,“你们不去,那你们就饿着肚子。”说着,便朝着那几位西班牙士兵一挥手,说,“兄弟们,跟我出去找点吃的东西。” 马丁内斯马上从火堆旁起来,对身边的士兵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不想饿肚子就得自己想办法。” 西班牙士兵手握长矛和长剑,一窝蜂地出了仓库。 仓库里只剩下了二十多名印第安士兵,他们有的手上拿着标枪,有的拿着长矛,围坐在火堆旁。保罗对旁边的一位叫瓦努库的尉官说,“你打算咋办?” 瓦努库说,“我想回家。你呢,保罗将军?” 保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还可以回家,可是,我哪里还有家呢?”自从印加人的起义暴动失败后,整个印加帝国的王亲和贵族都差不多消亡了,即使还有少数的王亲和贵族没有在战争中丢掉性命,可是,他们的住宅、土地、妻妾和财产也都被抢走了。许多人只能沦为乞丐和盲流,无家可归,四处流浪。 瓦努库说,“你不是还可以去找你的哥哥,他是咱们的印加王。” 保罗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走这条路了。”其实,他并不想走这条路,因为印加王曼科这些年来一直躲在比尔卡班巴那片无边无际的森林里,过着十分艰苦而贫乏的生活。而西班牙人已经在浩哈、比尔卡斯、瓜曼加和库斯科都建立了西班牙居民区,将印加王曼科的出山之路给封住了。而且,每个居民区都有相当数量的武装人员,完全可以利用他们牢固的建筑物来抵御印加王的袭击,使得印加王曼科这些年来几乎不敢轻易地出山来对西班牙人进行偷袭和攻打。此外,由于这些西班牙居民区的封锁,曼科的活动范围被困在了比尔卡班巴的那片森林之中,得不到物质和人员的补充,所以,生活得非常艰苦,部队也一直保持着非常有限的规模。 瓦努库见保罗显出悲观沮丧之色,就对火堆旁的印第安士兵喊道,“你们谁愿意跟着保罗将军去比尔卡班巴,去保卫咱们的印加王?”如果这样的话是在七八年前说,所有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可是,眼下,瓦努库的话说了半天,大家都低着头,不肯答话,装着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景,保罗知道人们已经对反抗西班牙人的斗争失去了信心。可不,参与那次起义和暴动的有二十万人,仅围攻库斯科城的就有十一二万人。可是,这十多万人都没能攻下只有两百多名西班牙人防守的库斯科京城。而今,西班牙人已经发展到了数千人,并在七八个城镇建立了居民区,并能在几天之内聚集到一两千人的骑兵和步兵。这是有多少印第安人也无法战胜的巨大力量。所以,那次暴动和起义的失败,使得印加人几乎失去与西班牙人抗争的勇气和信心。保罗默默地叹了口气,说,“看来印加帝国是彻底没希望了。” 过了一会,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他们牵着两只羊回来了。他们让印第安士兵打着火把,为他们照明。他们拿着短刀开始杀羊。 把羊杀好,西班牙士兵们便把羊肉拿在火堆上一边烤着,一边吃着。印第安士兵们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着。弗洛雷斯把一大块羊骨头拿过来递给保罗,让他烤着吃。保罗有些受宠若惊,就朝弗洛雷斯连忙感谢。 弗洛雷斯对保罗说,“刚才,我看到咱们的首领阿尔马格罗了。他带着几名随从骑着马朝着库斯科那边去了。” 保罗马上就说,“可是,总督的军队会很快地赶往库斯科并占领库斯科。所以,首领去库斯科那里会非常地危险。” 弗洛雷斯说,“他不去库斯科,还能去哪?利马他已经回不去了。再说库斯科的市长就是他亲自任命的。” 保罗说,“军队才是一切,只要有军队,就能占据任何的地方;没了军队,所有的地方都会丢掉。” 弗洛雷斯对保罗说,“我刚才从教堂门前路过,还看到了托雷斯他们。他们都住在教堂里。我对他说总督他们明天就能回到瓜曼加,会对咱们进行清算,因为咱们都参与了刺杀皮萨罗的行动。我问他打算去哪躲避。他说他身上有伤,打算就呆在教堂里。他还说只要在教堂里呆着就拥有庇护权。所以,我想我们不如进到教堂里。这样,我们也能拥有庇护权。” 保罗一怔,说,“这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西班牙人不敢做的事。别说是教堂里,就是王宫里也挡不住西班牙人。他们那样做只能是等待着束手就擒。包括这个仓库我们也只有呆上一夜,明天一早就得赶紧离开。否则,等总督的军队一来,我们想逃都逃不了了。” 马丁内斯也对弗洛雷斯说,“是的,教堂里即使拥有庇护权,可是,总督完全有权力改变这种庇护权。” 弗洛雷斯忧心忡忡地说,“那我们咋办?我可是参与了刺杀皮萨罗侯爵的行动,如果被他们抓住,肯定会被送上绞刑架。我可是不想死。” 马丁内斯说,“要不,我们就躲到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想办法到特鲁希略乘船回国。” 弗洛雷斯摇了摇头,说,“可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连吃的住的都没有,咋生活?” 这时,保罗就对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说,“要不,你们就跟我去我哥哥那里。我哥哥是印加王,他们现在就呆在比尔卡班巴的群峰林海之中。” 弗洛雷斯一听,就说,“我曾追赶印加王去过那里,那里几乎全是深山峡谷,走多久都见不到一个人,那里实在是太荒凉了。” 保罗说,“那里是很荒凉,可是很安全。如果不想让总督他们抓住,就该去那里。” 马丁内斯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去那里。否则,我们还能去哪里?” 弗洛雷斯就把手上的骨头丢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对正坐在火堆旁吃肉的几位西班牙士兵说,“伙计们,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的首领阿尔马格罗已经逃往库斯科了,可是,我们败了,库斯科、利马、浩哈、瓜曼加和比尔卡斯,甚至是阿雷基帕和特鲁希略都会被总督的军队占领。可以说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我们被他们抓到,就会被送上绞刑架。为了活命,我和马丁内斯商量了一下,决定跟着保罗一起去比尔卡班巴,那里是保罗的哥哥印加王曼科活动的地方,会非常地安全。” 一位士兵马上说,“我们为什么不去教堂?那里会有庇护权,也很安全。” 马丁内斯说,“你难道不知道总督是完全有权来剥夺教堂的庇护权?他可是代表着国王。” 听着这话,另个士兵说,“我愿意跟着你们去比尔卡班巴。” “我也愿意。” 看着已经有三位士兵都表态了,其他几位士兵也都表示说,“我也去比尔卡班巴。” 弗洛雷斯见大家都表示同意了,高兴地说,“很好,我们明天一早就赶往那里。” 第309章 引狼入室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第二天天亮之后,那些印第安士兵们便一哄而散地离开了瓜曼加的废弃粮仓,而那七名西班牙士兵则跟着保罗顺着朝北的山路去了比尔卡班巴。 去比尔卡班巴没有王室大道,走的全是小路和山路。起初的小路还比较宽敞,可是,一走出瓜曼加小镇的郊外,就是上山的小路。小路在山中像羊肠一样上上下下,弯弯曲曲。但小路旁边的景色却是安祥宁静,美丽清新。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山峦一片连着一片,层层叠叠,无边无际。 冬季的清晨风平树止,寂静无声,太阳的光亮惨淡地照在山中,让人并不觉得寒冷。保罗带着那几位西班牙人快步地翻山越岭,匆忙赶路。直到过了中午,天开始阴了起来,风也开始呼呼地吹了起来,像是要下雨。 保罗带人来到了一个小村里。小村子非常小,半干半泥的小路边只有两间低矮的农舍。这两间农舍显然是住着一户人家。农舍前面有一片庄稼地。但正值冬季,地里只长着一片荒芜的干草。两只山羊正在地里吃草。保罗来到小屋门前,见小屋的门开着,就朝着屋里喊了两声,可是,屋里并没有人。而另一间屋子显然是羊圈,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骚臭气。于是,保罗就让大家坐在门前的石块上休息和等着。 等了好一会,还是没见有人回来。这时,大家已经很累了,又从早上就没吃东西,饿得厉害。人一饿,自然就觉得有些走不动路。这时,弗洛雷斯就对保罗说,“我看别等了,咱们把这两只羊一杀一烤吃了。” 保罗马上摆了摆手,说,“不可,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就有可能被这里的人杀死。” 弗洛雷斯说,“那怕啥,你就是印加王曼科的弟弟。你们印加人不是很敬重很崇拜印加王吗?” 保罗说,“就是印加王也不敢随便就把人家百姓家的羊偷去杀了吃。那样,印加王还怎么会受到百姓们的拥挤和爱戴?” 直到快下午时分,才见一位老者带着一位年轻的女人从远处回来。他们衣衫褴褛,被山风吹得瑟瑟发抖。见保罗带着一大帮白人来到了门前,而且这些白人手里还拿着长剑或是标枪。他们当即就害怕起来。 保罗马上过来对老者解释说,“我们都是来投靠印加王的,从瓜曼加一路走来,走累了,也饿了,请你们给我们拿点东西吃。” 老者一听说他们是来投靠印加王的,不但不感到害怕了,还十分热情地给大家拿小凳让大家坐,然后让年轻女人抓紧时间给大家做饭。 年轻女人给大家用玉米面做了些干饼,还用土豆炒了些菜,端放在小屋门前的石桌上让大家吃。大家三下两下就把几块大饼和土豆菜吃完了。可是,大家都觉得还没有吃饱,还想让年轻女人再做一些。年轻女人说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要做就只能去很远的地方借些粮。一听这话,保罗就对大家说,“好了,咱们快快赶路吧。”于是,大家这才离开了小村子,朝着大山深处继续走去。 大约走到了傍晚时分,保罗带着七名西班牙人从一个深谷上到了一片山前。山口被几块石堆挡着,只在石堆中间有一个狭窄的通道。有人站在石堆上朝着他们喊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保罗马上喊道,“我是印加王曼科的弟弟保罗,我是从瓜曼加来的,带着他们来投靠印加王。” 上面的人看清楚了保罗他们,就问,“你怎么带来的都是西班牙白人?” 保罗说,“是的,他们都是西班牙白人,可他们被西班牙总督的军队打败了,想来投靠印加王,帮着印加王打西班牙人。” 上面的人用命令的口气喊着,“你们先等着,容我禀报印加王。” 保罗说,“好,我们等着。”然后,便让大家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等着。 大概等了有半个小时,就听到一阵马蹄快步奔跑而来的声响。接着,就有人喊道,“大王有令,请保罗亲王一人上来。” 保罗便让西班牙人等着,自己一人朝着山顶走去。过了石门,就见山顶上站着三十多名印加王的卫兵,他们个个都骑着马,手握长剑和长矛,守卫着那道石门。山顶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森林边上有一片不大的空地,盖着两间房子和一个饲养棚。饲养棚里还养着两匹马。 卫队长图巴克里把保罗带到了其中的一间小屋里。屋里亮着一盏油灯。油灯下坐着印加王曼科,身边站着莫克瓦将军。保罗因离开印加王曼科已有四五年了,他是被印加王派去打入阿尔马格罗的部队里担任着印第安辅助军的头领。每当西班牙人有什么重要的事件或是情报,保罗都会派人给曼科送信。 几年未见,印加王显得老多了。最显著的变化是他那英俊的面孔上少了一些英武与豪气,多了一些思虑和忧愁,明明还不到三十岁,额头上已有了几道沟纹。他依然还穿着那身印加王的锦衣秀袍,披着那件象征着印加王威武与尊严的大披风,头上戴着那顶象征着印加王的红色波拉王冠。只是这些衣袍和披风已有些破败了,那顶王冠也有些褪色了。可不,这些年来,他一直呆在这片偏僻而茂密的森林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乘西班牙人不备之际再次举行全国性的暴动和起义,把那些西班牙白人赶出这个国家。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梦想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了。因为数以万计的王公贵族已在前些年的战争中差不多死光了,他们是印加王最忠实最得力的助手,没了他们,印加王也就失去了联络人民和聚集人民起来跟西班牙人进行斗争的依靠和纽带。除此之外,西班牙人已经采取了广泛建立居民区的方式,并在居民区建立武装部队,修建坚实牢固的建筑来抵御印加人的侵扰和袭击,从而使得他们不敢冒然出击。因为这种侵扰和袭击非但占不了便宜,还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甚至会遭到西班牙骑兵的长途追击。最为要命的是这些西班牙居民区都处在这个国家的交通要道上,刚好封住了他们出山的通道。所以,这几年里,印加王只能带着他的近千名士兵生活在偏远而茂密的比尔卡班巴的森林里。 这里虽然比较偏僻和安全,可是,这里却是崇山峻岭和深山峡谷,人迹罕至,荒无人烟。别说招募士兵和筹集粮草,就是走上大半天的路都见不到一个村子甚至是一个人。所以,他只能让近千人的士兵暂时回家,等待时机,只带着两百来人的护卫部队留在林中。 当印加王曼科听说保罗带着一些西班牙人过来投靠他时,心里不禁一阵欢喜,便亲自骑马带着卫队来到了森林的边上,来迎接他们。 刚才他站在山顶朝下望去,看到了保罗带来的那几位西班牙士兵,就要让保罗他们快快上来。可是,莫克瓦将军却对曼科说,“大王,不可。西班牙人非常地狠毒和狡猾,我们必须要先弄清他们来这里的意图。” 曼科觉得莫克瓦的话有道理,就先把保罗叫来询问。 保罗匍匐在地,跪拜道,“拜见大王。” 曼科说,“吾弟快起。” 保罗起身坐在了大王面前的小凳上,开始把阿尔马格罗与总督巴卡·德卡斯特罗两军拼死厮杀及阿尔马格罗大败的过程仔细地讲述了一遍,然后用征求的口气对印加王说,“这些士兵都是阿尔马格罗部队里的士兵,有的人还参与过刺杀皮萨罗侯爵的暴动,他们一旦被捕,就会被送上绞刑架。所以,他们无路可走,想要投靠大王。如果大王同意,可把他们留下,如果大王不同意,就把他们杀了。” 曼科说,“西班牙白人会利用我们印加人打印加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西班牙白人打西班牙白人?我们打西班牙人老是吃亏,可是,要是利用西班牙人打西班牙人,我们不是可以渔翁得利吗?” 莫克瓦在一旁提醒着说,“不过,西班牙人和咱们印加人不一样,咱们印加人老实憨厚,可西班牙人非常地狡猾。虽然西班牙人会狗咬狗地打在一起,可是,在对付咱们方面,不管是皮萨罗还是阿尔马格罗,他们完全是一致的。所以,请大王不可掉以轻心,疏忽大意。” 在印加王曼科带人退到比尔卡班巴森林之后,莫克瓦一直在跟随着印加王,是印加王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参谋和助手。他不但担任着保护印加王的任务,而且还常常带着部队去袭击西班牙人的居民点或是居民区。经过这些年的战斗和磨炼,他已是一名非常有经验的将军。他对保罗把西班牙人带到这里非常地不理解,可最让他担心的是印加王曼科竟然还想利用这些西班牙人。所以,他想劝阻印加王。 保罗却说,“可他们既不是皮萨罗,也不是阿尔马格罗,他们只是无路可逃的士兵,如果他们不躲在咱们这里,一旦被总督他们抓住,就会被送上绞刑架。” 曼科想了想,也说,“我们给他们提供庇护,管吃管住,把他们当朋友对待,他们还能不感激我们?再说,他们就这几个人,而我们有两百多人,还怕他们暴动?” 莫克瓦说,“西班牙人只会是我们的敌人,不会成为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必须杀了这些西班牙人,绝不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曼科对莫克瓦的话显出了不悦,说,“他们因为无路可走才来投靠我们,如果我们把他们杀了,以后,谁还会再相信我们,投靠我们?” 见着印加王的话音,莫克瓦知道印加王有些生气了,就赶忙说,“如果要把他们留下,就不能让他们与大王住在一起,大王也不要单独地和他们呆在一起,以防万一和不测。” 曼科说,“那就把他们安排在印加兵营那边。那些大屋里刚好都没人住。” 话说到这里,天已经黑了下来。印加王与保罗和莫克瓦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一些印加士兵打着火把在为他们照亮。保罗站在山顶对下面的西班牙士兵喊道,“弗洛雷斯,大王有令,要你们快快上来。” 弗洛雷斯应了一声,便带着大家穿过石门,上到了山顶。曼科与西班牙士兵们一一地握手,握过手,曼科对西班牙士兵们说,“欢迎你们的到来,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一位西班牙士兵紧握着印加王的手,说,“你就是印加王?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可弗洛雷斯却对印加王说,“印加大王,我可是见过你。” 印加王说,“是吗?” 弗洛雷斯说,“那是几年前,奥尔戈涅斯将军带领大部队从坦博王宫后面攻打你们,加西亚中尉带领我们50名骑兵埋伏在王宫的前面。深夜时分,你带着几百名士兵从王宫前门突围时,我就见到你骑在马上,手握着长矛。当时,我们想活捉你,可是,你的士兵们奋力保护着你和王妃突围。后来,我们一直追赶你和王妃,可是,你和王妃还是跑掉了,我们只抓住了你们骑的那两匹马。” 听着这话,大王只是“哦”了一声,说,“你们走了一天了,也累了饿了,我已经让食堂为你们准备了饭菜,我们一起过去吧。”说着,印加王跨上了马,其他的卫兵也都上了马,举着火把,保护着印加王朝着森林深处走去。保罗则和那些西班牙士兵们步行着跟在大王的后面。 第310章 印加兵营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印加王的兵营是在离山边有约半小时行程的森林之中。森林遮天蔽日,密不透风,在森林的深处有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带。这里的树木被砍伐,地面修理得平平整整。沿着这片开阔地面盖着一个正方形的小院。小院的围墙有两米来高,由南朝北地盖着五排房屋。第一排房屋是马厩,养着三十来匹马。这些马都是印加王从西班牙人那里抢来的,或是托人用黄金从市场上买来的。有了这些马,印加王曼科为自己组建了一支最精锐的王宫卫队。这些精锐的王宫卫队就住在马厩后面的那排房屋里。第二排、第四排和第五排房屋则住着其他王宫卫队的士兵。而印加王与印加王公和将军则住在第三排的房屋。 小院的正南和正北各有一个大门。院子前门通往南边不远处的印加兵营,院子的后门通往森林的北山。那里有一条秘密的逃生之路。门前有四名手握长矛的卫兵守卫,而且在小院的四周也有卫兵把守。只要一有风吹草静,卫兵就会吹响牛角号报警。 昨夜因为接待那几位西班牙人,喝了不少的酒,又睡得很晚,曼科醒来时也很晚。他懒洋洋地起了床,走到门前朝外看了看。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天空,马上就要吃早饭了。若是平时,他总是天一亮就起了床,骑着马带着他的骑兵卫队纵马跑到森林的边上,查看一下哨兵执勤的情况,再骑马回来,然后再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带领着部队到兵营的训练场上进行操练。训练上一两个小时,就回到屋里和王妃们或是王公将军们在一起闲玩,直到吃晚饭。这几年里,他的生活差不多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了敲钟的声音,这是卫队吃早饭的钟声。就见士兵们都朝着院子后面的食堂走去。这时,塔帕拉卡王妃从隔壁的房间过来,对曼科说,“大王,吃饭了。” 曼科应了一声,就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隔壁房间是印加王的厨房和餐厅。一张大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粥和土豆菜,还有一些玉米饼。可以说玉米和土豆是这个国家最主要的食物。这里的土地几乎都种着玉米,而且是在不同的季节里种植。有些地里的玉米才刚出芽,有些地里的玉米却已经成熟,还有些地里的玉米早已收获入仓了。有些玉米是黄色,有些玉米是紫色,有些玉米是白色。如果有足够的土地和劳力,一年收获的玉米可以供一家人吃上两三年。土豆有些是农民种植的,但也有许多是野生的。在野外的丛林和荒地里到处长满着野生的土豆。有些地方的土豆太多,以致于农民们都不去管它,任其随意生长。可是,在印加人的印象中,印加王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和权力,有吃不完的肉食美味,还常有从千里之外的海边用驿士快送来的鲜鱼活虾。所以,一般是不吃玉米和土豆的。可是,对于眼下落难于此的印加王来说,除过玉米和土豆,几乎就没有其它的食物。 印加王的早餐和晚餐都是由王妃准备的。印加人都是一日两餐,可曼科在和西班牙人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生活方式。可是,在曼科从坦博王宫败退到比尔卡班巴之后,又恢复到印加人一日两餐的生活中。因为这里是深山荒野之地,粮食和蔬菜都非常短缺,甚至无法供养一千人的部队,所以,印加王才让大多数的士兵都回了家,只留下了二百来人的警卫部队。 见曼科坐在了餐桌旁,塔帕拉卡王妃就对正在忙活的科罗普库王妃喊道,“你过来吧,咱们吃饭。” 科罗普库王妃应了一声,擦了擦手,离开了灶台,来到了餐桌旁坐下,与大王和塔帕拉卡一起吃饭。 曼科有两个王妃,一位是跟他一起从坦博王宫出逃的塔帕拉卡,她是瓦基拉尔王公的女儿。另一位王妃叫科罗普库,也是一位王公的女儿。塔帕拉卡当年只有十五六岁,而今已是二十一二岁了。她依然年轻漂亮,但不再像过去那样地活泼开朗,快人快语,而是显得更加地成熟沉稳,贤淑娴雅。科罗普库只有十七八岁,已经在大王身边生活了两三年了。她不但容貌清秀,而且性情温顺,少言寡语。她俩虽身为王妃,却是衣着朴素,手脚不闲。印加王曼科的生活都由她们两人照料。 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塔帕拉卡对曼科说,“你昨晚回来那么晚,又和谁在一起喝酒了?” 曼科说,“保罗从瓜曼加回来了,还带来了七名西班牙人。” 塔帕拉卡一听,马上就说,“我最恨西班牙人,欧科罗王妃就是让他们杀害的。” 曼科不禁一怔,也想起了欧科罗,她不但是他的王妃,还是他的亲妹妹。他停下了吃饭,神情显得有些沉重,但他对塔帕拉卡说,“欧科罗王妃是让皮萨罗杀害的,我们应该把仇恨记在皮萨罗的身上。可是皮萨罗也被别人杀了。而这些来投靠我的人就是杀了皮萨罗的人。”接着,曼科又说,“听保罗说他们因为参与了杀害皮萨罗的暴动,所以,西班牙总督正在抓捕他们,一旦把他们抓住,就要送他们上绞刑架。所以,他们无路可走,就只好来投靠我。不但你痛恨西班牙白人,我也痛恨西班牙白人。可是,光靠我们自己是打不过西班牙白人,我们必须要利用他们西班牙白人来打西班牙白人。” 塔帕拉卡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曼科,说,“可是,这能行吗?你不是老说,西班牙白人是不可信的?” 曼科解释着说,“西班牙白人是不可信,但是可以利用。” 塔帕拉卡点了点头,还是说,“我可不想让你和他们在一起,你和他们在一起,会让我不放心。” 曼科说,“有啥不放心的。我身边有那么多的卫兵。” 一旁的科罗普库王妃对曼科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西班牙人,他们是不是跟我们印加人不一样?” 塔帕拉卡说,“他们比我们印加人的个头高,肤色白,鼻子大,也比我们印加人狡猾和狠毒。” 科罗普库对曼科说,“我能不能啥时去见一下?” 曼科说,“他们就住在印加兵营里,你想啥时去见都行。” 吃过饭,曼科来到了议事室。因为印加王住在小院第三排中间的七八间屋室,议事室和会客室也都在其中。曼科往议事室的椅子上一坐,朝着门前的卫兵喊道,“把瓦基拉尔王公和莫克瓦将军叫来。” 瓦基卡尔王公和莫克瓦将军都和印加王一起住在第三排的房屋的两边,听到印加王的召唤,两人很快地来到了议事室,说,“听大王吩咐。” 曼科对莫克瓦说,“那些西班牙人来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你去集合卫队,咱们把卫队带到兵营那边,让西班牙人帮着训练一下,我道是想看看他们的本事。” 莫克瓦说,“遵命,大王。”然后就走了出去。 等莫克瓦离开后,曼科对瓦基卡尔王公说,“部队的粮食还有多少?” 瓦基卡尔说,“粮食还有不少,可以供部队吃上一个来月。只要再坚持一两个月,到了春季,新粮就要下来了。” 曼科想了想说,“粮食还是多筹备一些,到了春天或是夏天,好把那些回家的士兵都召集回来,咱们好看准时机,对瓜曼加或是比尔卡斯的西班牙居民区进行袭击。” 瓦基卡尔说,“那只能等到春粮下来之后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困难时期。” 这时,莫克瓦来报,“报告大王,部队已集合完毕。” 曼科把手一挥,说,“走,咱们去印加兵营。” 曼科来到了几排房屋中间的通道上,见两百多名卫兵手持着长矛或是标枪已整齐地排成四个纵队,最前排的三十来人也都牵着马。他对莫克瓦将军说,“出发。”说着,便从贴身卫兵手里接过缰绳,纵身一越,上到了马上。身后的骑兵小队也都上了马,跟在大王的身后,朝着小院的南门外走去。 小院之外是密林,但密林里有一条被人们踩出的小路。小路朝南约一里来路,就是印加兵营。这里同样是把树木砍伐掉而修整的一片开阔地,不过,这片开阔地要比印加大院的那片开阔地要大得多。开阔地的四边盖着四大排房屋。每一排的房屋都有四五十个屋室。这四大排房屋可以住着一千多名的士兵。只是因为粮草短缺,士兵们都回家了。所以,这里也就显得空旷寂静。因为这里还有一些粮食和兵器仓库,还留有一些印加卫兵看守。在这四大排房屋的中间,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大型练兵场。可以同时容纳数千人进行训练。 当印加卫队的士兵们来到印加兵营中间的训练场上时,那几名西班牙人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来到了印加王的面前。印加王从马上跳了下来,对弗洛雷斯说,“我把卫队都带了过来,想让你们帮着训练一下。” 弗洛雷斯说,“愿为印加王效力。”许多西班牙人都在这个国家呆了许多年,对印加人说的克丘亚语都非常地熟悉。所以,他们都能跟印加人进行熟悉地对话。 弗洛雷斯带着一名西班牙人训练印加卫队的骑兵,让马丁内斯带其他人训练印加王卫队的步兵。三十七八岁的弗洛雷斯原来就是一名骑兵,是跟着阿尔马格罗从巴拿马来到这个国家。在征服智利的过程中,弗洛雷斯的战马在智利高原被冻死了,而且他本人也受到了严重的冻伤。所以,在回到库斯科之后,他养好伤,又借了阿尔马格罗许多钱买了马匹。但因喜好赌博,欠了阿尔马格罗将军的许多钱一直都没有偿还,但阿尔马格罗见他跟随自己多年的情份上,就慷慨地免去了他的债务。这也是他为了感激阿尔马格罗而参与刺杀皮萨罗侯爵的主要原因。 他把印加骑兵小队带到了操场的另一边,开始对骑兵进行训练。作为骑兵首先要穿戴较为笨重的盔甲,这是保证骑兵冲击的重要保证。可是,印加骑兵根本没有任何的头盔和盔甲。于是,弗洛雷斯只好先教他人进行地面徒步近战。因为骑兵常常会因为马匹伤亡或是从马上跌下,这时就必须要学会徒步进行地面作战。可印加骑兵不但不会徒步作战,甚至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概念,因为他们总以为骑兵就是要进行马上格斗。但经弗洛雷斯这么一说,也都心悦诚服地佩服起弗洛雷斯。 弗洛雷斯一边做着动作教着骑兵,一边看着他们的训练,还不住地纠正着他们的动作和要领。不过,印加骑兵过去都是步兵,对徒步作战的动作和要领就掌握得比较快。接着的训练项目是马上近战。弗洛雷斯和另一位西班牙人手持长矛骑在马上进行着示范,让骑兵们先在地面上进行操练,然后再上马进行练习。 最后则是骑马射箭。弗洛雷斯先是给大家讲解一番,然后骑马飞奔,拉弓射箭,将飞箭射在了几十米远的一个用草做的靶子上,赢得了印加骑兵们的热烈喝彩。接着,他就让骑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练习。 大家的兴致很高,一直训练到了午后时分,还都不肯停下。因为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印加王不得不让莫克瓦收兵回营。 为了感谢这几位西班牙人,曼科要请他们一起去印加大院里去喝酒。于是,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带着那几位西班牙人就去了印加大院。 第311章 阴谋诡计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七名西班牙人来到比尔卡班巴的印加兵营不知不觉就有两个来月了。起初,他们来到这里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印加王。可是,在这里呆过了一段时间,就觉得有些呆不下去了。 那天早上,当他们再次端起印加厨师给他们送来的玉米粥、玉米饼和土豆菜,就有人开始骂了起来,“整天吃这种连猪都不吃的伙食,还让人活不?” 马上就人接话说,“他妈的,来到这里都两个月了,连一次肉都没吃过。这叫啥日子。” 于是,大家都嚷嚷着让弗洛雷斯去找厨师提要求。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一起来到了厨房找厨师,质问道,“你们的伙食整天都是这样,大家都吃腻了吃厌了,你们就不能改善一下?” 厨师耐心地解释说,“这深山密林里,条件十分艰苦,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不容易了。就连印加王和王妃不也都吃着这饭。你们没见印加士兵们哪一天不是只吃着玉米粥和玉米饼,啥时吃过土豆菜?” 听着这话,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们也知道这里就是这种条件,不能跟在利马和库斯科的西班牙军营里相比。因为那里的市场有许多的蔬菜和肉食,即使在非常困难的时期,他们还会把印加牧场的骆马和羊驼抓来杀着吃,甚至把农民养的羊抢来杀着吃。可是,在这片森林里,除了山林和荒野,什么也没有。 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回到宿舍里把情况向同伙们解释了一遍,劝说着让大家把饭先吃了。可是,大家虽然硬着头皮吃着饭,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牢骚话。 一位士兵朝着弗洛雷斯问道,“少尉先生,你说咱们从万里之外的西班牙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啥图了啥?” 弗洛雷斯说,“当然是为了获得金子。”因为他们都是西班牙国内底层的贫民,穷得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要跑出来冒险,梦想着能抢上或是捞上一大堆金子,好过上荣华富贵般的生活。 那位士兵说,“可是,我们得到了金子吗?” 弗洛雷斯没有回答。因为他们曾获得过金子,可是,那些金子又失去了。 那位士兵接着说,“我们现在不但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而且还犯了死罪,跑到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躲避着。你说我们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不在国内好好地呆着,竟跑到了这里来遭罪?” 听着这话,大家都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可不,哪个人不是为了捞取一些黄金,好回家过上富贵的生活? 马丁内斯说,“我们真该在分得黄金之后就回国,娶个姑娘,盖栋豪宅,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我们总觉得获取的黄金太少,还想再多得一些。结果,闹到现在,我们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因刺杀了皮萨罗侯爵而犯了大罪。看样子我们这一生也就没指望了,只能在这个鬼地方躲着了。” 弗洛雷斯却说,“别那么悲观,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我们还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有位士兵马上就说,“想得美,别再做梦了。”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印加王带人过来了。” 于是,大家都马上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印加王曼科带着保罗、瓦基卡尔王公和莫克瓦将军进到了他们的屋里。弗洛雷斯马上让客人们坐下。曼科刚一坐下,就对弗洛雷斯和大家说,“我听厨师说你们对天天吃玉米和土豆很不习惯。” 弗洛雷斯说,“是的,兄弟们都说来这里两个来月了,还没吃过肉呢。” 印加王点了点头,说,“这里的生活条件非常地困难,让你们这几位客人受委屈了。我想不行,就派人出去打打猎,给你们几位客人改善一下。” 弗洛雷斯说,“好啊,要不,你就派人带我们一起出去打猎。” 曼科说,“好,就让我的侍卫官图巴克带你们去打猎。” 大家正说着话,一名探子从库斯科那边回来了,要向印加王禀报。印加王对探子说,“库斯科那边有什么动静?” 探子答道,“西班牙国王派来的总督在打败了阿尔马格罗之后,就带兵去了库斯科城。库斯科市长把阿尔马格罗交给了那位总督。那位总督在印加广场上把阿尔马格罗给杀了。听说那个贡萨洛也去了库斯科,说要来攻打印加王,而且,库斯科城里也到处贴着通缉印加王的告示。那告示我也看了,说杀了印加王就能获得10万金比索。” 印加王说,“这种通缉告示都张贴几年了,也没见他们把我怎么样。”然后就问,“贡萨洛带来了多少兵?” 探子说,“听说贡萨罗的部队还都在基多,这次他来库斯科只带了几个随从。但是,听说他是想以剿灭印加王的名誉把部队带过来。可是,总督没有同意,让他好好地呆在自己的驻地休息。” 弗洛雷斯问那位探子,“除了阿尔马格罗,总督还杀了哪些人?” 那个探子说,“听说总督在瓜曼加的教堂和庙宇里抓了不少俘虏,经过审判后,将其中的40多人给杀了,还将另外的30多人给流放了。” 说完话,印加王曼科派了两名印加卫兵带着西班牙人出外打猎去了。可是,他们在森林里转了大半天时间,都没有打到任何的猎物,反而一个个累得一回屋就躺在了床上。 一名士兵抱怨着说,“我一天都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这里别说吃不好,连个女人都看不到。” 另一名士兵说,“你不怕让总督他们抓住了,不是处死就是流放?” 那名士兵说,“我又没有参与刺杀皮萨罗侯爵的暴动,他们抓住我最多会把我流放到边远的库斯科郊外。可是,在利马和库斯科呆不了,我可以去特鲁希略或是阿雷基帕。总比呆在这里强得多。” 又有一名西班牙士兵说,“我也没有参与刺杀皮萨罗的暴动,你要离开这里,我跟你一起走,咱们别去库斯科,直接就去基多或是特鲁希略好了。” 弗洛雷斯一听这话,从床上一翻身,坐了起来,说,“你们都走了,那我咋办?还有马丁内斯,我们都是参与过刺杀皮萨罗的暴动。” 那名士兵说,“那你们俩就继续呆在这里。” 弗洛雷斯说,“可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整天就跟坐监狱似的,不知哪天才有出头之日。” 马丁内斯说,“我也早就耐不下去了。要不是被他们抓住要上绞刑架,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有人就为他们出主意,说,“你们俩其实也不是没法离开这里,只是看你们有没有胆量。” 弗洛雷斯就问,“老子连皮萨罗都敢杀,天下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那位士兵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库斯科城里到处贴着通缉和悬赏印加王的告示。” 有人附和着说,“那可是十万金比索的悬赏。” 弗洛雷斯不吭声了,但这并非表示他没有动心。这个想法其实早就在他的心中多次地闪现过,但是,他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因为这个行动真是太冒险了,甚至超过了刺杀皮萨罗。皮萨罗身边只有少量的卫兵和随从,而印加王身边可是有许多的卫兵,而且,这里又是印加王的地盘,一旦杀了印加王,必须要迅速地离开这里,否则就会被印加王的卫兵杀掉。 经伙计们的一番鼓动,那个阴暗歹毒的念头又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出来。他知道如果他不这样做,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一旦让总督他们抓住就得要被绞死。而且,他的伙计们都在叫嚷着要离开这里。一旦他们真地离开了,他只能跟马丁内斯继续留在这里,继续过着这种度日如年的苦日子。相反,如果他能把印加王给杀了,那便会立功受奖,不但能被总督和西班牙人视为英雄,而且还能获得十万金比索。十万金比索是个什么概念?在库斯科和利马就是深宅大院,妻妾成群,良田万顷,奴仆多多。如果他要回国,就会成为远近闻名富甲一方的大富翁。这是他征程万里,背井离乡,经历千难万险和九死一生为之奋斗的梦想。 经过深思熟虑,傍晚时分,他把马丁内斯悄悄地叫了林边,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他听,表示要与他秘密合作,把印加王杀了,然后去库斯科向总督先生自首。 马丁内斯听着他的话,心里不住地怦怦跳着,犹豫良久,他说,“可是,印加王对我们这么好,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弗洛雷斯对他开导着说,“他是对我们不错,可是,这跟我们为之企盼和奋斗的梦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们西班牙人来到这里,杀他们的男人,奸他们的女人,抢他们的财物,毁他们的家园。他们肯定从心里痛恨我们。所以,我们跟印第安人之间只能相互利用,决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见马丁内斯不吭声,弗洛雷斯继续说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金子,如果阿尔马格罗不能给我们金子,我们不可能跟着他飘洋过海来到这里,还跟着他拼死拼活地打仗杀人。可以说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金子。现在我们眼前就摆着十万个金比索,我们为何不冒此风险?” 马丁内斯的心开始动摇了,他说,“可是,这事瞒不过其他人。” 弗洛雷斯说,“其他人我可以慢慢说服。而且他们也都想早早地离开这里。” 马丁内斯点了点头,说,“不过,这事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绝对保密,万一让印加王知道了,那我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两人把这事商议了一遍,然后就回到了宿舍里。他们七人住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这里原来是印加军官的宿舍。屋子里有几个木制的床,床上铺着动物毛皮,盖着绒毛毡子。屋里还有两张桌子和一些凳子。因为天已经有点黑了,几个士兵正围在灯下撒着骰子玩赌博。可是,他们手里没有多少钱,只能玩很小的赌局。 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进到了屋里,把房门关住,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先停一下。” 大家都停住了,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两人。弗洛雷斯用严肃的口气对大家说,“我刚才跟马丁内斯商量了一件大事,需要你们每个人的配合。” 大家说,“没问题。” 弗洛雷斯坐在大家中间,用发布号令一般的口气说,“这件事非常重要,也非常地冒险,要我们每个人都必须严格保密。所以,在把这件说给大家之前,我必须要得到你们每个人的发誓,要绝对保证不会泄密。” 马上有人把手举了起来,说,“我以我的生命发誓,决不把你的秘密泄露给任何人。” 接着,其他的人也跟着发誓。 弗洛雷斯等大家发过誓,就说,“现在我们七个人就是一个小团体了。我们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患难与共,生死相依。”说到这里,他朝着大家扫了一眼,说,“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可是,离开这里,就得要杀死印加王,因为印加王不会允许我们离开这里。因为他知道一旦我们离开了这里,就会带领军队来剿灭他们。” 大家听着,先是一惊,但很快就点起头来,因为每个人都想早早地离开这里。但马上就人问道,“可是,这里是印加王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卫兵,怎么行动?” 弗洛雷斯把他早就想好的行动方案给大家说了一遍,见大家听后都表示同意,又说,“杀了印加王,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到库斯科向总督自首。总督得知咱们杀了印加王,不但不会对咱们判刑,还会奖励咱们十万个金比索。对于这笔奖励,我会按照每个人在这项行动中所担当的风险和所做出的功绩进行分配。” 大家都说,“同意。” 第312章 大王遇害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这天一早,印加王安排瓦基卡尔王公与莫克瓦将军带着一百多名士兵下山去征粮。征粮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因为乌鲁班巴和比尔卡班巴都属于贫脊的山区,荒无人烟,所以,征粮往往要走遍上百里甚至是几百里的山区,然后再把这些粮食搬到印加兵营。这项工作至少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 送走了瓦基卡尔王公和莫克瓦将军,曼科呆在议事室用结绳编织着一封书信好送给一位在阿亚库乔的王公,让他准备召集那些回家务农的士兵们在夏季之前赶回比尔卡班巴的印加兵营,好对瓜曼加的西班牙居民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袭击,以此来振奋和提升一下印加人对西班牙人斗争的信心。 正在这时,卫兵来报说,“尊贵的大王,弗洛雷斯和马丁内斯要面见大王。” 曼科对卫兵说,“请他们进来。” 卫兵就把两位西班牙人带了过来。印加王请他们坐下,就问,“想喝酒吗?” 弗洛雷斯摆了摆手,说,“不喝。” 马丁内斯则说,“我们是来请大王去玩赌博。” 印加王笑着说,“是不是看我昨天输得还不够多?” 弗洛雷斯却说,“那是大王的手气不好,不过,今天应该是大王的吉日。” 印加王一怔,问,“今天为何是我的吉日?” 弗洛雷斯说,“你们印加人不是说单日有运吗?今天刚好是单日。” 印加王说,“很好,我今天是要好好地扫扫你们的威风。”说着,便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金盘,朝外喊道,“阿马普。” 侍卫官阿马普闻声赶了过来,说,“大王找我?” 曼科说,“走,陪了一起去印加兵营。” 阿马普说,“我去集合骑兵小队。” 弗洛雷斯对曼科说,“没必要吧?是去我们那里赌博,又不是去打仗。” 曼科听了弗洛雷斯的话,就对阿马普说,“不用了,你陪我去就行了。” 阿马普又说,“我去牵马。” 曼科说,“几步路就走到了,不骑马了。” 于是,阿马普就手持长矛跟在印加王和西班牙人的身后,出了印加大院,朝着印加兵营那边走去。 天色阴沉,但并没有下雨,森林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印加兵营的北门,卫兵见到大王过来,便急忙行礼。曼科对卫兵们说,“王公和将军带人去征粮了,你们近来要警惕一些。” 卫兵答道,“是,大王。” 大家进到了西班牙士兵住的宿舍里。几个西班牙人正在赌博,见印加王来了,便赶忙让开地方让印加王坐下。印加王坐在一把椅子上,把手上的那个金盘往桌上一放,朝着弗洛雷斯他们问道,“你们看这个金盘值多少钱?” 弗洛雷斯把金盘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用牙齿在边上咬了一下,说,“这盘子含金量不低,就算5000个金比索?” 另一个西班牙士兵也把金盘细细地看了一会,说,“差不多能值5000个金比索。” 印加王曼科说,“那好,就算5000个金比索。”然后,跟弗洛雷斯、马丁内斯及另两位西班牙士兵开始撒骰子赌钱。这深山密林之中没有市场和商店,有钱也花不出去,但可以拿到城里去用,也可以用于赌博。印加王虽然没多少钱,但他有一些金子,而金子就是钱。每当他缺钱时,就会拿出一个金物来兑换别人手里的钱。 他们玩的是一把最少下五个金比索的赌局。这种赌局对皮萨罗手下的士兵来说并不算稀罕,因为他们手里都有不少的金子。但对于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士兵来说就有些太大了,因为他们只在初到库斯科时分过一次黄金,而且分得也不是很多,所以,这种赌局对他们来说是比较吓人的。他们一般只在赌局中下一到两个金比索。但跟印加王在一起赌博,下得太少,会让印加王觉得提不起劲。 印加王曼科本不会赌博,但和这些西班牙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就学会了赌博。实际上,这种赌博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把两粒用骨头或是象牙制作的骰子往桌上一丢,比骰子点数的大小。点数大的胜出。但赌博的魅力不在于技巧,而在于运气。运气好时,咋赌咋赢;运气糟了,咋赌咋输。但是,运气这东西又是人们无法测算和掌握的。 印加王有许多的金子,每个金物都能值很多的钱,所以,他将赌钱作为一种娱乐和消闲,对于赢输却不那么在乎。而这些西班牙人关注的却是赢输。一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金钱非常地有限,一旦输得太多,就会直接造成破产,还会欠上很多的债;二是因为他们还想通过赌博来为自己赢得钱财,想一夜暴富。所以,他们常常是输不起的。为此,印加王常常会把赢来的钱还给这些西班牙人。这也是西班牙人老是喜欢跟印加王赌博的原因。 印加王先是坐庄,他把两粒骰子往桌上一撒,一个点数是4,一个点数是5,合起来就是9。因为一个骰子有六个面,每个面是一个点数,两个骰子最大的点数是12,所以,9算是比较大的点数。这样以来,就给其他人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 接下是弗洛雷斯撒点,他撒出的点数是7,马丁内斯撒出的是9,另两个士兵撒出的点数分别是5和6。因为印加王是庄家,所以,马丁内斯撒出的9点就被庄家吃了。印加王旗开得胜,第一把就赢了20个金比索,接着继续坐庄撒骰子。结果,这次印加王撒了个满贯,就是满点12。所以,其他人都不用撒点了,就直接给印加王付双倍的钱。坐第三庄时,印加王撒了个7点。本来这个点数并不大,很容易被别人超过。可是,奇怪的是其他人撒的点都很低,于是,印加王再坐一庄。 印加王还想再坐第四庄时,一名士兵打出了11的高点,把印加王推下了庄。但是,印加王很快又坐上了庄,连赢了几把,直到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始向印加王借钱。于是,印加王就把自己赢来的两百来个金比索又分给了这几位输者。 今天数弗洛雷斯输得最多,几乎没坐过庄。好不容易坐了次庄,还撒了个10的高点。可是,不想印加王却撒了11点,把他的庄给拉了下来。弗洛雷斯不禁有些恼火,就指着印加王喊道,“你在耍赖作弊。” 平时,这些西班牙人对印加王非常尊敬,从来不会对印加王说这种不恭不敬的话,而且印加王也总是对他们慷慨大度,实诚相待,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耍赖作弊。所以,听弗洛雷斯说他在耍赖作弊,印加王自然是非常地不悦,就当即向弗洛雷斯表白说,“我没有耍赖作弊。”说着,便把骰子拿起,把刚才的动作重做一遍好让弗洛雷斯和其他人看清楚。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弗洛雷斯在给同伙们做暗示,表示现在可以动手了。 就在印加王给他们演示刚才的撒点的动作时,弗洛雷斯已经把放在床边的长剑拿在手上,朝着印加王刺了过来。印加王见长剑刺来,可他坐在椅子上躲闪不及,就被弗洛雷斯一下捅在了脖子上。他惊叫一声,便慢慢地从椅子上跌在了桌子下来,鲜血直流,把桌子上和地面上染红了一片。印加王的侍卫官阿马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当他刚要伸手去拿身边的长矛,一名西班牙士兵已经把短刀重重地捅在了他的后心上。他也即刻倒在了地上。 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内,这些西班牙人就把谋划已久的一件大事完成了。杀了印加王和侍卫官之后,看着印加王倒在地上,他的侍卫官也没了气息,弗洛雷斯激动地喊道,“我们成功了。”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身上和同伙的衣服上洒着许多鲜血,不禁有些惶恐起来。这时,马丁内斯对大家喊道,“快换衣服,我们离开。” 于是,这些人开始慌里慌张把沾有血迹的衣服脱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弗洛雷斯用脱下来的衣服把长剑上的血迹擦了擦,对大家命令道,“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西班牙人赶忙从屋里出来,把门用力关上,然后朝着兵营的南门快步走去。来到兵营南门,这里有两名印加士兵站岗。见他们慌里慌张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印加卫兵就端起长矛朝着他们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弗洛雷斯手握长剑,笑嘻嘻地说,“我们要出去打猎,改善一下生活。” 印加卫兵就问,“怎么没有人给你们带路?” 弗洛雷斯说,“不用了,我们自己知道路。”说着,便带着西班牙人从印加卫兵面前走过。 等西班牙人刚从南门走过,那位印加士兵就对另一位印加卫兵说,“他们这哪像是出外打猎?简直就像是刚杀了人一样,眼睛都是红的。” 另一位印加卫兵说,“是的,你看他们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随即,这个卫兵就惊叫起来,“刚才我见大王和阿马普将军一同进到了他们的房间,可是,他们出来了,为什么不见大王和将军出来?” 那位印加卫兵就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到他们的房间去看看。”说着,便快步地跑到了西班牙人住的房间门前,推开门朝里一看,就见印加王和阿马普都倒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他像见到鬼一样,大声地喊道,“大王被杀了。”然后,就把身上带的牛角号拿起吹了起来。他一边吹,一边朝着印加兵营的北门那边拼命地跑去,因为他要向大王的骑兵卫队报警。 那名印加卫兵把牛角号吹得乍响,朝着印加大院那边跑去。印加大院离印加兵营只有500来米的距离,所以,等他跑到离印加大院不远的林中,就见骑兵队长已带着30来名骑兵骑着马飞奔而来。他朝着飞奔而来的骑兵们喊道,“大王被那些西班牙白人杀了,快去杀死那些西班牙白人。” 骑兵队长骑马来到卫兵的面前,问道,“那些西班牙白人在哪里?” 卫兵说,“他们正朝山口那边逃命呢。” 骑兵队长朝着骑兵们一挥手,喊道,“快追呀,杀死那些可恶的西班牙白人。” 骑兵们一路飞奔地通过了印加兵营,然后朝着密林深处追去。那些西班牙人也听到了牛角号声,所以,他们在拼命地朝着森林边上的那个山口逃去。只要他们出了那个山口,就好逃命了,因为那边的小路很窄,路旁还有树林,可以躲避印加人的追赶。可是,他们要到达那个山口,就必须先走出这片密林,而从印加兵营到林边山口有七八里的路程,至少要走半个小时。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程,只要再走上十来分钟就能到达林边的山口。 但林中已传来了隐约奔跑的马蹄声。马丁内斯对弗洛雷斯说,“不好,他们追过来了。” 弗洛雷斯则对同伙们说,“兄弟们,快些。” 不一会,马队就追了过来,分成两队把西班牙人从左右两边围住了。骑兵队长用长剑指着他们,喊道,“停下。” 西班牙人一边喘着气,一边停了下来,面对印加骑兵的包围,弗洛雷斯对同伙们命令道,“准备战斗。”于是,他们把手里的长剑和长矛都对着印加骑兵。 看着西班牙人做出要以死拼杀的架式,印加骑兵把西班牙人紧紧地围着,让他们无法逃脱。骑兵队长朝着弗洛雷斯问道,“为什么杀害我们的大王?他对你们那么好,一直把你们当成客人和朋友。” 弗洛雷斯回答说,“他不许我们离开这里,可我们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 骑兵队长说,“是你们自己逃到这里避难的,又不是我们大王请你们来的。”见这些西班牙人无话可说,骑兵队长就喊道,“给我杀,杀死这些可恶的西班牙白人。” 印加骑兵手握长矛和长剑朝着包围之中的西班牙人冲杀过去。西班牙人已知眼前只有死路一条,便要以死相拼。可是,他们七人哪能应对三十多名印加骑兵的围杀?一阵拼杀过后,七名西班牙人便倒在血泊之中。骑兵队长说,“把他们的头砍下来,为印加王祭祀。” 骑兵们从马上跳了下来,用长剑把西班牙人的头砍了下来,拎在手上,又把他们的尸体剁成了肉泥,然后跨上战马,像一股风一样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313章 残云余风 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印加王曼科·卡帕克被西班牙**们杀害后,他五岁的儿子塞里·图帕克继承了王位,担任印加王,由王公代理辅政。因为比尔卡班巴处在库斯科西北150公里外的乌鲁班巴和阿普里马克河的山中,深藏在4000多米高的山峰之中,偏僻险要,荒无人烟,所以,不太为人们所知。 这个时期,西班牙人正忙着内部的事务和改革,没太重视躲在深山之中的印加王,所以,塞里一直平静地长大到了19岁,但他只是比尔卡班巴的统治者,并非印加帝国的统治者。为了降服印加王塞里,秘鲁总督佩德罗·德拉加斯卡派人来到了比尔卡班巴与塞里进行谈判,承诺只要塞里离开比尔卡班巴,他将分给塞里大片的库斯科土地和众多的马匹,让他过着平静安宁的富裕生活。 比尔卡班巴荒无人烟,生活困难,印加王早就厌倦了这种无聊和躲避的生活,他们甚至早就对战胜西班牙人失去的信心。所以,经过几轮谈判之后,塞里同意了总督提出的要求。可是,就在他准备离开比尔卡班巴时,发生了一件事。保柳·印卡死了。保柳是在曼科逃离库斯科之后,被西班牙人扶植的傀儡皇帝。他的死蹊侥而突然,仿佛是在发出着一个信号:那就是西班牙人会背叛承诺。因为当初保柳登基之时,西班牙人也是给了他一些承诺。可是,那些承诺并没有保住他的性命。于是,塞里当即就放弃了要离开比尔卡班巴,到库斯科去过安闲富贵生活的幻想。 到了两年后的1556年,新任总督安德列斯·乌尔塔多·德蒙多萨到任,再度要与塞里进行和谈。这次,西班牙人想了个招数,要把塞里骗到西班牙据点来进行谈判。这样他们就能控制印加王。双方进行了几次谈判,西班牙人终于成功地劝说塞里离开了比尔卡班巴。 年轻的塞里被300多名随从用一个豪华的座椅抬着前往利马。总督乌尔塔多友善地接待了他。按照谈判的规定,塞里重申了自己对印加帝国的统治权,并接受了洗礼,取教名迭戈。他获得西班牙殖民者的完全赦免,被授予“尤卡伊王子”的头衔,拥有大片的地产和可观的收入。他选在了库斯科附近的尤卡伊定居,但他已经放弃了象征王权的红色波拉王冠。 他在教宗尤利乌斯三世的安排下,与自己的妹妹库西·瓦尔卡伊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女儿。他没有再回到比尔卡班巴,因为那是不被允许的。次年,塞里也蹊侥突然地死去,人们都怀疑他是被西班牙人给毒死了。 在他死后,他的同父异母兄弟蒂图·库西重新占据了比尔卡班巴,继续与西班牙人抗争。蒂图·库西是曼科·印卡的儿子,也是塞里·图帕克的兄弟。他在比尔卡班巴又坚持了五六年。之后,秘鲁总督弗朗西斯科·德托莱多派人来与他谈判,内容是以离开比尔卡班巴换取接受王子的待遇和津贴。因为苦于比尔卡班巴的荒凉和艰辛,他还是同意了总督的要求,并在1568年接受了洗礼,改信天主教。为了守护曼科·印卡的遗体,他把弟弟图帕克·阿马鲁留在了比尔卡班巴。 1571年,蒂图突然死去,留在比尔卡班巴的图帕克·阿马鲁继位。他在调查中发现哥哥的是被身边的亲信马丁·德潘多和西班牙修士迭戈·奥尔蒂斯毒杀的,便派人将这两位凶手处决。西班牙修士迭戈·奥尔蒂斯被杀引起了总督托莱多的重视,他于1572年乘机派部队向比尔卡班巴进行大举围攻。因为比尔卡班巴的印加士兵人员过少,武器单薄,兵营很快被攻破。图帕克·阿马鲁被捕,被押到了库斯科,同年9月被处死。他的死从而宣告了印加古国的彻底灭亡。 2021.1.20.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