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 第1章 莫不是认识我 歌帝：庆宜市最豪华的商务ktv。 vip339：包厢里灯光昏黄，放着不知名的音乐充当背景音。 几个年轻人喝酒的喝酒，摇色子的摇色子，似乎没人注意到——作为他们酒吧老板的沈沐清，不见了。 包房外的洗手间，她正弓着身子吐得一塌糊涂，难受得直流眼泪。 酒都吐出来胃里总算舒服了点，这洋啤酒她是无福消受了。 苦就算了，关键是酒劲儿大，刚喝到第六瓶就吐成这个鬼样子，实在有损她自封的“一哥”形象——只要她不倒，就能一直喝。 简单洗漱后，沈沐清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发红的双眼，接了凉水拍拍脸：“老哥，清醒点！” 凉水一激似乎起了作用，酒醒了大半，但还是感到阵阵头晕，隐隐约约地，还有点头痛。 她擦过手揉着太阳穴出了洗手间，却不知门外两步远的地方何时站了个男人。 身姿颀长，一身熨帖平整的黑西装，内搭经典白衬衣，正双臂环胸慵懒地靠在墙上。 侧颜看上去鼻梁英挺，清晰的下颌线像是雕刻般完美。 这样一个养眼的男人站在那，很难让人不注意。 听到开门的动静，男人侧过头掀起眼皮，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对视上的瞬间，沈沐清的心脏猛地一滞，她脑海里那个模糊的面容忽然清晰起来。 十年了，久到她都已经忘记那人的模样，偶尔梦到也不过是个大概身形——十几岁，有些瘦瘦的少年。 但此时，对面男人那张脸像是跟她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到了一起。 五官极其神似，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沈沐清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她知道——他不可能是他。 耳边是嘈杂的音乐声，时而声嘶力竭，时而轻柔婉转。 二人相视却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对视片刻，到底是万云淩忍不住先开了口，露在外面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胳膊，勾起唇角戏谑道：“这位小姐这样直白地盯着我看，莫不是认识我？”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说话时微挑了下眉梢，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沈沐清莫名地心跳加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又许是这相似的五官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悸动，再或者，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她只知道，此时她对这个男人，怦然心动…… 沈沐清没回避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像个花痴，坦言道：“不认识，但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男人明显怔了一瞬，低笑一声后缓缓直起身子，上前俯身凑近她玩味道：“这位小姐的搭讪方式，还真是经典。” 二人间的距离拉近，男人剑眉下的眼睛弯弯地，像是会勾魂的狐狸精，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对她吸魂夺魄。 沈沐清呼吸微窒，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但她头重脚轻，这一退没站稳，还是男人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才没摔倒。 他的掌心有些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这股热源像是烧到了她脸上，她忙抽出手垂眸道了声谢。 沈沐清忽地想起什么，复又抬起头向他解释：“我刚才不是在搭讪，我是说真的。” 灯光照射下，她的眸子里像是装了满天星河，清澈、明亮，写满真诚。 万云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方才抄进西装裤口袋里的手不觉蜷起，似笑非笑道：“会不会我们在哪儿见过？” 第2章 要不要包我 沈沐清看着他的神情，不知是不是她喝了酒的错觉，他的眸中似乎隐隐含了一丝期待。 她不禁蹙起眉仔细回忆，但大脑却像宕机了一样，根本毫无头绪。 片刻后，男人眉眼带着笑意，轻揉了下她的发顶：“别想了。” 沈沐清不解，抬眸看他，又听到他说：“可能是在我梦里吧。” 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的问话只是他的套路罢了。 她看着男人弯起的狐狸眼，勾唇回以他同样不正经的腔调：“这位先生，你的撩人方式…似乎也很经典。” “而且……”沈沐清本想再说些什么，339对面336包厢的门被打开，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一身同样是黑色西装、高大帅气的男人，搀扶着一个喝得微醺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面容姣好，身穿当季大牌新款套装，颈间腕间尽是名贵珠宝，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二人视若无睹地从沈沐清他们面前走过，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响起，有些娇滴滴地：“小费一会儿转你，少不了你的。” 说罢，还在那男人腰间掐了一把。 那男人不知后来跟她耳语说了什么，惹得女人一声娇嗔。 沈沐清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不是她有意偷听，而是这二人的声音属实大了点，这样全然不顾旁人，想听不到都难…… 毕竟耳朵这玩意儿不像眼睛，可以自由选择看与不看。 二人走远后，沈沐清看着两个男人有些相似的黑西装，不禁喃喃道：“你也是…” 她在鸭子和牛郎之间选择措词，好像哪个都不是太好听。 头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悄悄指了指远去那男人的背影：“少爷？” 面前的男人低下头咬着嘴唇像是笑了。 随即他又抬起头，眉梢微扬，盯着她试探问道：“如果我是呢？” 他顿了顿，又问：“如果我是牛郎，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一行？” 男人此时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沈沐清默了几秒，她从来没有过他说的那种想法，认真道：“并不会。” 思忖片刻，她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各凭本事吃饭，职位有高低，职业却不该有贵贱之分。不要妄自菲薄，只要遵纪守法，不做伤风败俗的事，不管是什么职业都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地宽慰他，男人看着她的脸有些出神。 沈沐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男人怔愣一下，回过神后弯唇道：“没什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朋友。” 沈沐清抿了下唇，勾起的嘴角带了丝自嘲的意味：“我还以为你是太感动了。” 男人但笑不语，靠到墙上点了支烟，烟雾吐出，随口道：“怎么样，要不要包我，看在今天你我有缘，不收你小费。” 这算是承认了牛郎的身份？ 找牛郎这个事沈沐清没干过，但今天这个毛遂自荐的帅气牛郎摆在眼前，她莫名地想破个例。 不过走廊上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我叫沈沐清，你去楼下重新开个包房吧，我一会就到。” 男人眉梢微微上扬，嘴角噙着笑故意逗她：“确定是包房，不是房？” 第3章 男狐狸精 沈沐清一愣，随即笑了笑。 虽说她不是什么思想过于保守的人，但也不是跟陌生人一见面就立刻上床的主。 当下年轻人喜欢刺激，玩一夜情，她虽不赞同，但也不极端反对，都是个人选择罢了。 况且，她听说歌帝这里可是正经生意，无论男女公关，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违法乱纪的事可不能干。 她轻咳一声，打趣他：“你不会是家常便饭吃腻了，想换口味去尝尝牢饭吧？” 还挺伶牙俐齿。万云淩不觉失笑，只好跟她解释说是玩笑话罢了。 他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翘着嘴角去了楼下。 沈沐清见他走远后，在心里默念了句“阿弥陀佛，果然是色令智昏。”，便回了339包厢。 屋里光线昏暗，几个年轻人各自结伴玩游戏玩得正嗨，也难怪这么半天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她揉揉太阳穴，虽然头还晕着，但自我感觉迈出的步子还算稳。 沈沐清坐到林倩语身旁，音乐声太大，她只能在她耳边喊：“倩倩！我有点不舒服！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林倩语在上大四，兼职在清天小酒馆当前台，比沈沐清小两岁，父母早年车祸身亡，二人身世相仿，沈沐清心疼她，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 小丫头属于是一杯倒那类的，此时小脸通红，看上去像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听沈沐清这么一说，林倩语酒都醒了几分，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沐清姐你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去。” 沈沐清看她着急的模样，忽然有些心虚。 她把林倩语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安抚道：“不碍事，只是有些偏头痛，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了。” “真的吗？你别逞强。”林倩语还是不放心，“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沈沐清微微抿唇，虽然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头痛在发作，但也不好说明真正的原由。 她拍拍林倩语的肩膀，温和笑笑：“真没事，我会员卡上有预存款，你们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万一不够了先垫上明天找我报销。” 林倩语咬咬唇，再次出声询问：“真没事吗？” 见沈沐清笑着摇摇头，她只好道：“那好吧…你回去小心一点，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沈沐清点头“嗯”了声，趁没人注意起身拿着包和大衣去了吧台。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跟着了魔一样，此时竟然还做贼似的心慌。 古代神话故事里误国的都是女狐狸精，也不尽然，今晚这个就是一个典型的──男狐狸精。 沈沐清到吧台先结了339的帐，怕后面点东西不够用，又在会员卡上存了一些。 跟服务人员打听好后，她鬼使神差地走安全通道出现在了228包厢门口。 她揉着太阳穴站在门前没有立刻进去，她有点想不通自己今晚的反常行为。 帅哥她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偏偏对这个男人上了头，破了例。 单凭那张相似的脸吗？又或者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第4章 乱一个看看 正自我怀疑间，门拉开一半，紧接着一只手臂伸出，牵起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进去。 来不及反应，她又被直接抵到墙上，男人站在她面前，单手撑在她身侧，标准的壁咚姿势。 屋内灯光昏黄，音量很小地放着一首情歌，男人近在咫尺，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沈沐清心跳如擂鼓，待抬眸看清是刚才那男人的脸后松了一口气。 他此时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微敞，颈间肌肤细致如瓷，额前碎发落下，整张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昧。 竟生得比女人还好看，将来绝对是鸭王级别的人物，有前途！ 万云淩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门口磨蹭什么呢？” 又凑近一点，挑挑眉梢继续道：“打算放鸽子？” 沈沐清不得不承认，她刚才确实有过这个念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当时是她自己头脑发昏做出的决定，放鸽子不是打自己的脸？ 她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从容笑笑：“可我现在在这不是吗？”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沈沐清话锋一转：“你平时对别的顾客也会玩‘霸道总栽爱上我‘这套吗？” 说罢，她伸出食指在二人间来回指了指，示意他“壁咚”的这个姿势。 万云淩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后，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不知是不是沈沐清的错觉，她觉得他说话时似乎还有些自豪。 “不管你信不信，我得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今天是第一次接客。” 第一次？那她是……？ 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客人。” 沈沐清心头小鹿乱撞，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第一次、第一个客人，刚好，她也是第一次找牛郎。 她心底划过一丝特别的情愫。 男人撩完就跑，不等她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向沙发区。 坐下后，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长臂随意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姿态慵懒、矜贵冷清：“过来坐。” 倒还真有几分霸总的气质。 沈沐清一刹那恍惚，忽然觉得自己才像是作陪的那个…… 她挂好手里的包和大衣，拿着手机坐到他身旁，保持了一点距离。 男人见状哂笑一声，眼含戏谑：“怎么，怕我对你上下其手？” 这个男人真是…… 大直男…… 沈沐清温和一笑，用开玩笑的口吻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是我，怕自己酒后乱……来。” “性”字被匆匆咽了回去。 男人像是来了兴趣，原本搭在沙发上的手撑起头，有意逗她：“那你乱一个给我看看。” 沈沐清一时语塞，差点想回他：那我乱起来可不是人，怕你吃不消。 好在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又说了一句：“玩笑，别当真。” 她松了口气，想喝杯酒缓和一下气氛，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大理石台面上摆着的是果盘和各种小吃，还有一壶醒酒茶。 唯独没有酒。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难得露出一副正经模样：“你之前应该喝了不少，走路都走不稳，不能再喝酒了。” 沈沐清有些难以置信，他竟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第5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 万云淩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好笑：“怎么，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形象？臭流氓？” 像是故意的，下一秒，他凑到她耳畔，低沉撩人道：“就算如此，也只对你一个人。”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酥麻感直冲头顶。 她感到内心一阵悸动，脸上燥热，沈沐清很确定：此时此刻，自己没出息地脸红了。 计谋得逞，男人起身递给她一杯醒酒茶，随后走到点歌台旁。 骨节分明的双手随意搭在屏幕上，嘴角扬着一个迷人的弧度，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笑问她：“想听什么？” “你唱给我听？”沈沐清抿了一口热茶水，清香甘甜，像是加了蜂蜜，倒还不错，但跟洛落调出来的茶水相比，还是逊色了一点。 男人歪了下头：“要不你来？” “你来吧。”她赶紧摆摆手，顺便坐直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唱你喜欢的就好。” 万云淩在点歌台摆弄一阵，随后将音量加大，伴奏声缓缓响起。 沈沐清看着墙上的屏幕，是一首男声版本的情歌：《漂洋过海来看你》。 男人坐在转椅上突然变得专注而深情，跟他之前判若两人。 不多时，歌声传入她耳中：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飘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歌声入耳细听之下，像是隐隐藏了一丝悲伤。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直觉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有故事。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沈沐清抬眸向他望去。 对视上的瞬间，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让她猛地心跳加速，她慌忙避开他的视线继续看屏幕。 片刻后，沈沐清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他一眼，却发现男人始终在盯着她看。 她顿时感到口干舌燥，仰头将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喝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还有点烫，跟她此时的脸一样滚烫。 放下杯子的同时，台面上的手机闪光灯突然闪了几下，接着是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 歌唱至一半，等间奏的空隙万云淩才真正认真地打量起沙发上的女人。 一袭酒红色束腰长裙，衬得她肌肤似雪，腰肢更显纤细；乌黑的长卷发披散在背上，看似随意，又不凌乱；两侧秀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肤若凝脂、明眸皓齿，万云淩觉得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尤其是她的眼睛，像是纯净的琥珀，透着一股童真。 一别十年，这些年你可曾想过我？ 他看得有些出神，歌都忘了唱。 女人低头摆弄着手机显然也没在专心听了。 他索性点开原唱趴在点歌台上，静静望着她不舍得移开眼。 这样安静地让我看一会儿吧，十年的念念不忘，此时此刻终是有了回响。 万云淩看她抱着手机从疑惑到诧异又到震惊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又好奇。 他将音乐声调小，关掉话筒放至一旁。 又恢复成不太正经的样子坐回她身边，一只手臂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笑道：“看什么呢？” 第6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沈沐清在专注打字，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也没躲，默许他搭着。 她手上飞速打字的动作没停，甚至都没空抬眼看他，随口问道：“你相信一个人能暗恋另一个人十几年么？” “……”怎会不信，我喜欢你，又何止十年。 万云淩喉结上下滚动，搭在西装裤上的手指不自觉捏紧膝盖：“你呢？信不信？” 是试探，也是真心想知道答案。 片刻后，沈沐清打完最后一个字，发送、退群，锁屏把手机放一旁。 认真思忖片刻，如实道出心中所想：“既信，又不信吧。” ─ 几分钟前，白焱发神经一样拉她和童乐乐建了个微信群，随后开始了他的疯狂表白： 小白：【我受不了了！】 【这话藏在我心里十几年了，今天我一定要说！】 【再不说我媳妇儿都要跟人跑了！】 沈晶冰：【？？？】 【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白焱无视她的消息，下一秒： 小白：【我喜欢你！】 沈沐清整个人都懵了，瞪大了双眼。 紧接着： 小白：【@快乐的乐】 ！！！ 沈晶冰：【你喜欢乐乐？什么时候的事！】 【在线吃瓜·jpg】 【不是，弟弟，你喜欢乐乐你拉我是闹哪样？！】 【见证人？？？】 【黑人问号·jpg】 童乐乐和沈沐清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同岁，同校不同班。两家之间不仅距离近，关系也非常好，经常互相串门，两个人甚至跑到对方家里住过，可以说是穿一条“裙子”长大的。 白焱比她们小三岁，同样住得不远，小时候整天屁颠屁颠跟在她们身后叫姐姐，黏着她们做游戏。 不过……一个小男孩，最爱玩的却是过家家…… 后来沈沐清初中跟父母搬去了其他城市，三个人之后的联系虽少，但也没断过，她和童乐乐一直拿白焱当弟弟宠着。 沈沐清实在没想到，这个弟弟竟然暗中喜欢了乐乐十几年？ 连番轰炸下，当事人童乐乐终于现身了。 跟沈沐清一样：一头雾水、一脸懵逼、满头问号。 乐哥：【？？？】 【什么情况？！】 沈沐清也想问，这小子是抽什么风？ 小白：【@快乐的乐乐乐姐，我一直很喜欢你！虽然我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想等到我更成熟一些，有能力保护你才向你表白。现在我已经上大学了，我觉得自己能够对你负责，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嗯，虽说这个表白有那么一点走心吧，但是…… 沈晶冰：【举手·jpg】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还是那个问题，弟弟，你跟乐哥表白你拉我是什么情况？怕我半夜饿，给我投喂亿点点狗粮？】 乐哥：【……】 【@你的大白小白，你给我点缓冲时间……】 【@沈晶冰怎么可能（捂脸）】 小白：【@沈晶冰你看你之前发的朋友圈！】 朋友圈？沈沐清满心疑惑地点开。 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见，好友能看见的只有一条她今天发的： 【清天小酒馆今日放假一天！带店里的小可爱们出来嗨皮，明天正常营业，各位客官注意不要跑空！(配图是在歌帝339包厢的大合照)】 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她又点开了下面的评论，在众多评论里找到了她跟童乐乐的—— 乐哥：桌子上的那堆酒我可看到了，少喝点，爱惜点身体。 沈晶冰回复乐哥：遵命！老婆大人！(憨笑) 乐哥回复沈晶冰：乖老公！（偷笑） 沈晶冰回复乐哥：（么么哒） “……” 白焱是二人的共同好友，能看到这些消息。 所以说…… 沈沐清有了点头绪，难不成他以为她们俩个是百合？！ 第7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所以白焱说媳妇儿要跟人跑了，来个强势夺人？ 这完全是姐妹俩之间的玩笑话好吗…… 沈沐清觉得无奈又好笑，她回到群里，二人已经聊了不少，大多是白焱的表白。 她也没细看，直接在群里@他： 沈晶冰：【来龙去脉我了解了，别跟我宣示主权了，我跟乐乐是好姐妹好闺蜜，你姐姐我性取向是正常的！正常的！放心，你未来媳妇儿归你，我不跟你抢。不过，没看出来啊弟弟，这么深情！有眼光，我要是男的可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加油弟弟，看好你！】 沈晶冰：【@快乐的乐乐哥，年下弟弟，还是小奶狗类型，入坑不亏哦~(偷笑)】 沈晶冰：【狗粮我就不吃了，婚宴了麻烦叫我。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沈晶冰：【在线磕cp，可真刺·激！哈哈哈！】 不等二人再说什么，她便退群跑了，光速逃离虐狗现场。 — 既信又不信？ 万云淩面上晦涩不明：“为什么这么说？” 沈沐清情不自禁露出了些许姨母笑，她俯身上前，拿起小吃碟里的长山核桃慢慢剥起来：“以前不信，今晚信了。” 核桃皮薄，轻轻一捏就开了，随着这个动作，她脑子里忽然想到许多曾经被忽略的细节—— 比如：小时候他们三个人玩过家家，白焱总是要求童乐乐扮演他老婆的角色，而沈沐清不是演他们的孩子、就是演无关人员张三李四王五赵六。 再比如：在乐乐的生日之前，他总是会提前用心准备礼物。而当轮到她的生日时，只会得到一句生日快乐，甚至有时候连这都会被他忘掉…… “……！”沈沐清回想起越来越多的大型双标现场。 以前是她偶尔神经大条没发现，这细一回想：果然爱都在细节里！ 手里的核桃它顿时不香了，这碗狗粮太撑了。 万云淩看她出神的模样，内心有一丝不安，他尝试着问她：“因为有人跟你表白？” 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些？ 沈沐清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指指手机：“不是我，是我一个好朋友，被另一个好朋友表白了。” “所以你就信了？” 沈沐清点点头：“对啊。” 万云淩刚想松口气，想到另一个答案又不由紧张起来，这次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相信，为什么又说不信？” 沈沐清又剥起了核桃，慢慢道：“我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这个过程我好歹有个见证。但要是有人过来跟我说这些，我是不信的。” “为什么？” 沈沐清失笑：“怎么老是问为什么？” 万云淩收回手臂，坐直身子喝了口茶，云淡风轻道：“好奇而已。” 不疑有他，沈沐清满足他的好奇心： “假设啊，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并且毫无预兆地向你表白表示喜欢你，而且还是喜欢了时间挺长那种，你觉得你会信吗？怎么证明这个人的真心？反正对我来说，我是不太信的。”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万某人此时内心极其复杂……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你觉得你朋友会答应么？” “可能会吧。” 万云淩微一挑眉：“可能？万一不答应呢？” 沈沐清将剥好的核桃扔进嘴里，笑道：“这还不简单，撒娇三部曲：一哭二闹三上吊。” 奶狗撒娇，这谁受得了。 万云淩：“……” 见他一言不发，沈沐清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怎么不说话了？” 第8章 这才是占便宜 万云淩回头看她，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这几招对你管用么？” 这个，乐乐心软好说话，但她就…… 沈沐清回答得义正言辞：“大男人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算什么样子。” 万云淩：“……” 他算是明白了，十年不见，她现在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安静片刻，他瞥了眼腕间的机械表：快十二点了。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玩一会。”万云淩起身去门口拿西装外套，边穿边看似随意地一问，“吃不吃橘子？给你带几个？” “？？？”橘子？ 好好的怎么…… 沈沐清揉着太阳穴，某些上学时的记忆被唤醒，反应过来后，在心中暗骂了句“你大爷。” 出去就出去，还要顺便借梗占她便宜。 不过……刚好这个“爸爸梗”她知道怎么“以毒攻毒”。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吃两个就够，剩下都是你的。” 若他真是借“橘子梗”，这样还能扳回一城。若是她想多了，这回答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男人穿西装的动作一顿，忽地笑了。 她还记得。 显然，他知道她回的是“爷爷梗”。 万云淩提步向沈沐清走去，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颌。 沈沐清捏紧茶杯，一时竟出奇地顺从他的动作。 视线相接，男人的狐狸眼弯弯的，含笑道：“怎么，不想叫我爸爸，反而想让我叫你爷爷？” 果然！ 意外的是，她看着眼前那张妖孽般的脸，开口竟然结巴了：“明明、明明是你……” 男人将她的脸抬高了点，打断她的话，挑眉道：“我什么？嗯？” 沈沐清眼神飘忽看向别处，没了刚才喝茶时的淡定：“你先占我便宜。” 万云淩轻笑一声，身子俯得更低，靠近她耳侧低声道：“记好，这才是占便宜。” 唇上一瞬间的温热，随后消失，像是这蜻蜓点水的一吻不曾发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直起身子，揉了揉她的发顶，勾唇道：“乖乖等我。” 沈沐清像被人点了穴一般，僵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他走出门，才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刚被他轻吻过的唇。 难以置信，他刚才竟然亲了自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捂住胸口，试图压住因狂跳不止而感觉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待情绪稳定后，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个小雏牛，有没有女朋友？！ 若是没有女朋友便罢了，双方都是单身，没什么好说的。 但若是有女朋友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最痛恨的两件事：一是欺骗，二是感情里的不忠。 脚踏两条船是对三个人的不负责任，她可不想对别人的感情横插一脚，即便他是逢场作戏也不行。 她的心忽然间有些乱。 想着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沈沐清点了瓶红酒，自己又喝起来。 ─ 零点一过，便是双十一，这天不仅是光棍节，更是某宝的购物狂欢日。 但这天也是沈沐清的生日。 不出意外的话…… 她看了眼手机，不出所料，童乐乐第一时间打来了视频电话。 几乎每年都是如此，乐乐永远是掐点第一个给她送生日祝福的人。 视频接起，屏幕里出现了一张干净白皙、精致漂亮的小脸，即使现在她散着头发一脸素颜，也丝毫不输那些清一色的网红脸。 “生日快乐啊清清！” 童乐乐笑得温柔，露出一对漂亮的小酒窝。 沈沐清想到白焱刚才的表白，忽然兴起，起了逗她的心思。 第9章 二十四岁生日 沈沐清故作伤心状：“一点都不快乐，我这么漂亮的老婆跟人跑了，我现在头上顶着的可真是‘青青’草原了。” 说罢，还抬手用袖子擦擦眼角，拭去并不存在的泪水。 童乐乐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忍不住笑道：“是吗？可是刚才某个人‘在线磕cp的时候，好像还挺开心的。” 提起白焱那茬，沈沐清瞬间来了精神：“乐哥乐哥，跟小白怎么聊的？怎么样？你是当我弟妹还是我叫他嫂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童乐乐面上一红，佯嗔道：“弟弟变男朋友，哪有那么快能接受。” 好吧，那就是还没答应。 沈沐清喝了小半杯红酒，又叹口气故作惋惜道：“这么痴心的小猪，你这棵小白菜可要把握住啊。” 这一时一变的戏精，童乐乐是哭笑不得，面上一本正经地反问她：“那你呢？还不打算交男朋友？我看你酒吧前两个月新来那个男驻唱好像对你有意思，怎么样，不考虑考虑？” 沈沐清闻言，连忙摇头表示拒绝：“可别，他上星期被我辞了。” “好好的怎么辞了？”童乐乐不免有些疑惑。这人弹得一手好吉他，人长得又帅，可以说有一小部分顾客就是奔着他去消费的。 一杯红酒见了底，沈沐清又倒上一杯，顺便往嘴里塞了颗小番茄。 “你也知道我酒吧装修是走的古风，平时员工着装都是汉服，他偏要一直穿夹克、牛仔、铆钉靴，跟环境不搭，我说了他又不听，能怎么办……” 童乐乐抿唇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内心的想法：“你不谈恋爱不光是这个原因吧，你始终没放下那个人，对不对？” 沈沐清瞬间有些食不知味，不过脸上的不自然转瞬即逝，又换上了没心没肺的笑脸： “怎么可能，我哪是那么长情的人。对他只是觉得有一点遗憾吧。”她顿了顿，看着视频里的美人叹口气，岔开话题，“唉，可惜了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被人挖墙脚撬走喽。” 童乐乐无奈：“一说到正经的你就打岔跑偏，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跟我嘴硬。我知道你念旧，但人都没了十年了，该放下了。” “嗯，老婆说的都对。”沈沐清讨好般笑了笑，对着屏幕连连点头，之后又塞嘴里颗葡萄。 童乐乐真是让她气笑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沈沐清托腮，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那我们正经聊一聊弟妹和嫂子的问题？” 话题又回到她和白焱身上，童乐乐又气又有点害羞，连忙以要睡了为由结束了视频。 两姐妹又发语音聊了一会儿，约定好下周六见面。 退出二人的聊天界面，沈沐清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二十四岁生日，按时长大。】 生日，没有快乐。 从她高三那年以后，她的生日再也没快乐过。 相反的，这一天反而像是在提醒她，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家人，她是罪人，罪无可恕。 这些她没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童乐乐。 她选择独自面对痛苦和煎熬，就是不希望将消极情绪和负能量传递给别人。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感同身受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随着步入社会，沈沐清也深刻认识到，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大多都是这样的：一个人静静崩溃，又慢慢自愈。 不知过了多久，一瓶红酒已经被喝下了大半，沈沐清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脸颊也泛上一片绯红。 她双眼略显迷离地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一个小时了，那个小雏牛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该不会半路跑了吧？ 但他跑什么呢，小费都还没给他。 沈沐清忽然意识到：她在为了一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人，搞得自己心情七上八下的。 离谱！ 吓得她赶紧干了杯红酒压压惊…… 第10章 自作多情 万云淩回来时，沈沐清已经在沙发上侧躺着睡着了。 光线昏暗，音响里还放着不知名的音乐，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个红酒瓶。 万云淩叹口气，待放好蛋糕挂上外套后，径直坐到沈沐清身旁，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长发。 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轻轻触碰她泛红的脸颊。 渐渐地，他的思绪飘远，似乎又看到了初见时那个小女孩…… 那时他刚上幼儿园不久。 某天下午放学在校门外不远的拐角处，趁爷爷去路边买水果的间隙，有几个八九岁的小男生瞬间将他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恶劣、满是讥讽： “听说你没有妈妈？” “你妈呢？真死了？” “我还听说你爸是农民工啊？” “真搞不懂现在的大人是怎么想的，挣那三瓜俩枣，还非要把孩子弄到这么贵的学校。” 他看了爷爷一眼，想出声叫他，但爷爷耳背，叫了也是徒劳，便只能低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几个小男孩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爸爸是大老板，家里钱多的是，花都花不完。” “小子，看清你自己的条件，你同桌于璐是我们老大的妹妹，离她远点听见没有？” “别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 “要怪只能怪你爸没本事，就是一搬砖的。” 又是一阵嘲笑。 这次除了刺耳的笑声，还带着他们有意地推搡。 那时的他才四岁，不是特别清楚他们后面说的什么意思，只知道他们在笑他没有妈妈，笑他爸爸是农民工。 瘦小的他面对比他高大的几个孩子，没有胆量去做出反抗，因为爸爸总是告诉他，在学校要听话，不能打架。 他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默默忍受他们的欺凌。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稚嫩的女童声忽然从他身后响起。 也不知道她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证明，应该是都听到了。 “我爸爸曾说，人人生而平等，你们这样嘲笑他爸爸是不对的，你们要向他道歉，不然我去告诉老师！” 小小的身子就那样上前挡在他身前，面对他们却是毫无畏惧。 她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他的世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沐清，那天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两条精致的小辫子盘在脑后，看得出编发的人对她照顾得有多精心。 小男生们看到她身后提着书包跟上来的高年级少年，一溜烟跑没了影。 他们走后，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我叫沈青月，你叫什么名字？” …… 万云淩收回思绪时，才发现沈沐清此时不知道做着怎样的梦，她的眉头紧皱，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小清、小清！”他低声唤她。 可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半是头痛发作，一半是深陷梦魇。 梦里有个瘦瘦的少年，站在一棵榕树下。 沈沐清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这个人无比熟悉。 紧接着，她听见自己开了口，带着很重的哭腔： “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如果我错了我改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喜欢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沈沐清没由来地感觉到心痛，但少年的话更让她喘不过气，是那样冷漠： “我原本只是逗你玩，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别自作多情，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还有，我很讨厌你，以后见面别再跟我说话了，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沈沐清全身紧绷，像被电击中了一般僵在原地。 七年同窗、四年同桌，以往种种竟只换来一个“自作多情”？ 真是可笑啊。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黯淡无光，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 沈沐清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垂在身侧，胸口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风吹过，一朵朵粉色的花竟随风升上天空。 她忽然记起在很小的时候，她曾在树下捡到一朵花送给了这个小男孩。 那花带着淡淡的香气，她天真地问他：“你说，这是不是一朵粉色的蒲公英啊？” “吹一下就知道了。”小男孩用力吹了很久，那朵粉色的蒲公英并没有如愿飞起来。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不是蒲公英，而是朵榕树花。 梦里，沈沐清强忍住眸中打转的泪水不让它流下。 她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喃喃叫出了他的名字：“云淩……” 第11章 生日快乐 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沈沐清醒了过来，胸口处巨石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她深深出了一口气。 入目的男人似乎跟梦里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醒了。” 不是问句。 沈沐清此时虽然醉着，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 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应该是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她自然清楚，毕竟那么大一个酒瓶子摆在那里。 沈沐清躺在沙发上仰视着他的黑脸，想到刚才的梦，委屈莫名涌上心头。 她偏过头不看他，倔强道： “摆着张臭脸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女朋友。算起来，我应该是你甲方爸爸。再说，我连你叫什么、到底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管……唔！” 万云淩听到她这番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情不自禁想要吻她，占有她。 他一只手捏住她下颌扳回她的脸，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亲了下去。 沈沐清呼吸一滞，挣扎着伸手去推他，他抓住她的手腕紧扣在沙发上。 沈沐清被抓着的腕上，感受到男人的指尖还带了些许微凉。 万云淩唇上一痛，不禁微微皱起眉，随即他便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 他的唇离开她的，看着她蹙起眉脸色绯红、胸口起伏的模样，不禁感到一股燥热。 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万云淩坐起身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 昏暗的包厢内，男人指尖的星火忽明忽灭。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 半晌，万云淩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我没有女朋友。” 沈沐清此时也冷静下来，又听他说： “以前确实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有些原因没能在一起，之后一个都没谈过。” 这是……在给她一个交代？ 沈沐清绞着手指，闷声道：“你们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我才不信，你长得就像个海王，谁知道你钓着多少妹子。” 虽是这么说着，她心里却生出一丝欢喜。 男人舔舔刚被咬过的下唇，把剩下的烟摁灭在烟灰缸，垂眸看她一眼，悠悠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沈沐清闻言，揉着太阳穴调侃道：“千层饼怕是都没你的脸皮厚。” 万云淩低笑，也没否认，向她伸出了手：“起来吧。” 沈沐清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给她台阶她便下。 她握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量起了身。 只是她起得急了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等她扶额稳定下来后，抬眸看到大理石台面上的蛋糕盒子先是一愣，随后便感到鼻酸。 这个世上除了乐乐和白焱，怕是不会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了吧。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沈沐清变得异常感性起来，她红着眼圈看向身边的男人：“这是……” 虽然猜到是送她的，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万云淩看她那般小心翼翼地试探，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生日快乐。” 他用一种极其宠溺的眼神和语气看着她，简单四个字却仿佛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柔情蜜意。 沈沐清喉咙发紧，哽咽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眼里的泪。 万云淩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轻轻将她拥进怀里，问道：“怎么还哭了？” “没什么。”沈沐清没挣扎，在他怀里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今晚给予我的温暖。 你是逢场作戏也好，是虚情假意也罢，至少此刻我是真的欢喜。 万云淩轻抚着她的背，递给她几张纸巾，若有似无地吻了下她的发丝：“不需要跟我客气。” 沈沐清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红着的双眼，再次向他道谢，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稳定情绪后，她从他的怀抱中离开，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第12章 海上月是天上月 万云淩微一挑眉，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幸好他提前想好了说辞，冷静答道： “店里新推出的会员福利：为了回馈用户，每位会员在生日那天来店里消费，都可以免费获得一个蛋糕。我开包房时查了一下，你在歌帝办了会员，今天又刚好是你生日，所以跟店里申请为你准备了这个蛋糕。不知道这个小惊喜您可还满意，vip用户，沈沐清女士？” ‘沈沐清女士’这几个字语调上扬，从他嘴里念出来，像是什么魔咒一般，格外魅惑。 沈沐清顿感心跳加速，心不在焉地应道：“满、满意。” 想到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沈沐清又解释道：“那个……我平时不怎么来，不知道你们的活动，就……还挺惊喜的……” 她自己就是开酒吧的，店里最不缺的就是酒，想喝酒没必要跑到这儿来，贵不说，还不怎么好喝…… “你都知道我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叫什么名字。”沈沐清忽然想起这茬。 她知道，公关都不太想以真实名字待人，都有一个自己的“花名”，她问的便是他的“花名”。 她胡乱绞着纸巾，手里的纸跟她此时的心一样乱。 万云淩微微抿唇，看来她对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没有起疑，顿时心生感慨。 人有时候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即使隔了多年仍旧不会变。比如眼前的她，还是那样容易相信着别人，愿意去给予别人最大的信任。 然而，人有时候又很复杂，就像他自己：本想被她主动认出，却阴差阳错被她当成了牛郎，搞得现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将真实身份告诉她。而且他也担心，怕她对过去的事还记恨着，怕她不原谅自己，怕她知道自己是谁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罢了，目前以这个牛郎的身份靠近她，慢慢了解她的态度，或许是最合适的方式，至于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解释。 万云淩收起思绪，头枕着手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第一天来，还没想好，要不你帮我起一个。” 沈沐清闻言一脸错愕，片刻后失笑道：“这种事还能别人代劳？” 万云淩看向她微微勾唇：“你是我第一个客人，起名权给你。” 沈沐清莞尔一笑，莫名地觉得心情大好，想要逗一逗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沈沐清打量他片刻，若有所思道，“就叫……阿海吧。” 万云淩愣了一下，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阿海跟那两句诗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念来听听。”沈沐清抿唇笑笑。 “所以你是故意的？”男人眯起狐狸眼，慢慢凑近她，像一只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周身充满着危险信号。 沈沐清伸食指轻抵他的额头，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见男人不再继续往前，她收回手认真道：“其实我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像大海一样，深邃又神秘。” 沈沐清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男人低头笑了，随后点支烟深吸了一口。 偏头将烟雾吐到另一边后，万云淩看向她淡淡开口：“这名字确定不是说我长得像海王？” 沈沐清一愣，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学过心理学，居然能猜透她那一点点小心思。 虽说她确实有那么一点想法，但刚才她所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沈沐清淡定拍拍他的肩膀：“哪有，不喜欢这个，我们就换个名字。” 白色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万云淩看着她，悠悠道：“就这个吧。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第13章 是不是头痛 万云淩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顿了顿，笑道：“别误会，这两句诗不过是念来听听。” 沈沐清也没多想，只是忍着笑意看着他。 片刻后，许是二人都感到这行为有些幼稚，彼此相视一笑，算是翻过了这个话题。 万云淩掐灭了剩下的半支香烟，起身去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盒药，回到沈沐清面前时正对上她带着疑惑的眼神。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宛如琥珀，此时脸颊微微泛红，双手撑在沙发上显得格外乖巧。 万云淩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这是什么？”沈沐清并不躲闪，目光落在他的另只手上。 万云淩坐到她身旁，打开药盒递给她一粒布洛芬，耐心道：“把药吃了，之前看你时不时揉太阳穴，是不是头痛？” 怕她看出端倪，他又解释道：“我这段时间智齿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所以随身带着药。” 沈沐清看了他片刻，发现他脸倒是没肿，不像自己，上次智齿疼腮边肿起一个大包，搞得几天没敢出门。 她接过药，对他没由来地信任，就着他递过来的水咽了下去。 男人这番说辞她不仅没怀疑，反而有点同情他，类似于病友间的惺惺相惜：“你是牙疼，我是偏头痛，疼起来都挺要命。” 万云淩没说什么，等她吃完药像变戏法一样递给她一个橘子。 沈沐清瞪大眼睛，惊讶不已：“你哪来的橘子？” 男人笑笑，慢慢剥起来：“跟操作间要的，不过只要了一个，毕竟某人吃够两个的话，就要成我爷爷了。” “玩笑话你还当真了。”沈沐清放下杯子，不由弯起唇角。 淡淡的橘皮香氤氲在空气中，逐渐扩散开来。 以前她从未发觉，这个味道竟是这样好闻。 万云淩将剥好的橘子放到她手里，起身去了洗手间。 沈沐清掰开橘子，给他留了一半放到果盘里。 这个季节的橘子既酸又甜，非常可口，她忽然感到一种满足。 等万云淩回来时，她还在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男人勾起一抹坏笑，坐到她身旁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神态自若道：“吃了我的橘子，是不是该叫我爸爸？” “……” 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沈沐清气得直乐：“吃你个橘子就要叫你爸爸，你讲不讲道理了，你这样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你知道吗？” 万云淩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母胎solo二十多年，再多几年也无所谓，找女朋友这个事……要看缘分。” 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沈沐清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深邃又温柔，在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耳边充斥着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让人脸红的画面…… 不行不行！ 沈沐清别过脸，暗暗掐了下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制驱散脑海中的杂念。视线落到大理石台面，忽然想起这么半天，蛋糕长什么样都还没看到，便指指盒子岔开话题：“要吃蛋糕吗？” 万云淩怔了一瞬，光顾着打嘴仗，怎么把正事儿忘了。 “对，蛋糕还没吃。”他挽起袖子，开始解包装。 绑带不知道是他的原因还是店员没有系好，原本应该很容易打开的结变得十分难解。 沈沐清单手托腮，耐心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哪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不对劲。 脑子因喝了酒显得迟钝不少，她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相信自己只是想太多，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沈沐清等着等着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感觉好像清醒了一点。 “你出去那么久，就是去拿这些了吗？” 万云淩应了一声，随口道：“蛋糕做得慢了一点，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片刻后，结终于解开，通体红色的心形蛋糕展现在她眼前。 蛋糕表面是满满一层草莓，每颗草莓都是鲜红饱满，看起来十分诱人。 整个蛋糕摆在那里，宛如一颗炽热跳动的心脏。 第14章 甜吗? 蛋糕虽说是店里送的，沈沐清此刻还是感动到想哭。 万云淩去点歌台点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小声播放，回来后点燃生日蜡烛，看着她宠溺道：“许个愿吧。” 沈沐清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道：“希望我许过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男人低笑一声：“许愿哪有说出来的。” 他顿了顿，抬手抚顺她的长发，“你也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我帮你实现。” 沈沐清忍着醉意和困意，看向他扬起眉梢：“真的吗？不能食言的。” “嗯。” 她童心大发，故意逗他：“那我要天上的星星，你帮我摘下来好不好？” “好。” 明明是不切实际的玩笑话，他却认真答应了。 沈沐清弯唇笑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也没想着他真能为自己做什么。 她吹灭了蜡烛，看着万云淩切蛋糕的模样，有些动容：“阿海，谢谢你今天陪着我。” 万云淩指尖沾了奶油，趁她不注意抹了一点到她脸上，随后得逞地笑了笑：“是不是谢我谢得早了点？” 沈沐清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点轻松，以前会想的很多事，此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有样学样，也沾了些奶油想要抹回去。 但她没想到，万云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动弹。 二人视线相对，包厢内光线昏暗，此时音响里适时地自动播放了一首情歌。 当下的氛围，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甜甜的、暧昧的味道。 沈沐清看着他的唇，有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不等她有所行动，万云淩率先开了口，他的嗓音变得魅惑喑哑：“我们尝尝蛋糕的味道，好不好？” 说罢，不等沈沐清回答，将她指尖的奶油含到嘴里，轻轻揽住她的腰俯身向她吻来。 沈沐清闭上眼，唇上感到一片温热，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脖子。 紧接着，男人的舌尖探过来。 红唇微启，男人的唇舌夹杂着奶油甜腻的味道探入口中，有些生涩有些笨拙地跟她的缓缓纠缠在一起。她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冲到了头顶，耳边嗡鸣，沉浸其中。 万云淩手上力度加大，将她的腰身箍得更紧，吻从一开始的轻吮逐渐加重，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 她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的火热。 他的吻慢慢移到了她的嘴角，她顺从地仰起头。 那些吻又轻又柔，继续吻到她的脖颈转至耳垂。 “甜吗？”男人说话间的热气喷在上面，又酥又痒，惹得她心里也像有根羽毛在来回撩拨。 “唔！”脖子上忽然一痛，男人又在她耳边沉声道，“留下个印记，明天酒醒，别忘了我。” 一吻尚未结束，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瘦瘦的男服务生，年纪不大，有些冒失，像是新来的。 服务生看到二人亲昵的举动，立刻捂住眼睛弯腰道了声歉，并告知他们ktv还有半小时下班，麻烦他们尽快带好衣物下楼结账。 “知道了。”万云淩随口应了一声。 刚才的情致被人打扰，此时烟消云散。 他抽纸巾给她擦擦脸，而后二人极其默契地吃起了蛋糕。 “甜吗？”他又问。 沈沐清面上一红，不知他问的是刚才的那个吻，还是手里的蛋糕，只“嗯”了一声。 男人捏起她的下巴，轻吻她唇角留下的奶油，心满意足道：“嗯，确实甜。” 沈沐清双颊滚烫，甚至感到耳朵都是烫的。 这男人撩起人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第15章 是这样吗 “头痛好些了吗？” “好多了。”沈沐清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虽然药效没那么快，但确实感觉不那么痛了。 “阿海。” “嗯？” “你以后对别的客人……”沈沐清犹豫了一下，随后问道，“也会这样吗？” 她看着他，知道他可能只是逢场作戏，也知道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但还是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男人唇角上扬，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笑问：“是这样吗？” 沈沐清怔了一瞬，脸颊越发烫了。 “我不是说过，就算流氓，也只对你一个人。” 她不知男人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此时的话，她很受用。 “还有点时间，你能不能再唱首歌给我听？” “好，你想听我就唱给你听。”万云淩起身去了点歌台。 很快便有歌声流出： 那是我日夜思念 深深爱着的人啊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 阿月，我要怎么做，才能向你证明我有多喜欢你。 醉意渐渐加重，沈沐清抽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油，合眼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他唱歌。 这一闭眼不要紧，她之前喝了不少酒早就有些困，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但很快她的意识就开始散乱，眼皮沉到抬不起来，耳边的音乐声也逐渐消失…… 等万云淩唱完站在她面前才发现她睡着了。 她双颊挂着红晕，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了颤。 万云淩俯下身，回想起年少时的某个自习课。 那时他和她是同桌，二人的书桌靠在墙边。 自习课老师不在，她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恬恬睡着，而他默默地看着她，许久后趁没人注意，悄悄站起身，凑近她…… 现在，万云淩做了他那时想做最终没敢做的事——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 — 万云淩结完账，在临走前轻手轻脚地给沈沐清穿上大衣，又担心她睡着后出去会着凉，索性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兜头盖住，只穿着一件衬衣抱她去了停车场。 初冬的深夜，寒风有些刺骨地冷，怀里的人缩了缩身子，他低头看她一眼加紧了脚步。 万云淩抱着她停在一辆崭新的迈巴赫旁，解锁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副驾驶，给她系好安全带。 一番折腾下来，饶是她再轻再瘦，这喝醉的人犹如一滩烂泥，万云淩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他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寒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倒是心大。”万云淩勾唇笑了笑，俯身替她拨开额前的几缕长发，在她脸上浅浅一吻。 凌晨两点的街道显得格外安静，他开得很慢，一路上偶尔遇到几辆疾驰而过的跑车，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在叫嚣着：睡什么睡，起来嗨！ 万云淩冷哼，对这种扰民行为嗤之以鼻。 过了许久，车子停在黎海豪庭小区入口，自动识别车牌后道闸杆缓缓抬起。 开进小区把车停好，他背上她的包给她解开安全带，在她耳边轻唤：“小清，到家了。” 沈沐清彻底醉了，她没睁眼，只皱起眉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那副不耐烦的模样，像是他扰了她的好梦。 万云淩无奈笑笑，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背起她走进大堂，上电梯刷卡按了11层。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一梯两户的户型，万云淩背着她站在1106门口。 指纹锁错几次以后会自动锁定并报警，他不知道沈沐清录入的哪根手指，便没做尝试，直接从她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门。 在进门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对门的1108。 …… 第16章 是个君子 沈沐清这一觉睡到了将近十点。 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水晶吊灯，足足愣了三秒大脑才开始运转，然后反应过来是在自己的卧室。 但，她明明记得之前应该在歌帝听阿海唱歌。 沈沐清揉着太阳穴仔细回想后面发生的事，却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难道是他送的？ 自己在迷糊状态下把具体地址告诉了他？ 她闭眼捏捏眉心，看来除了这个原因，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 “！” 沈沐清猛地起身掀开被子：身上还穿着昨天那条酒红色长裙，光腿神器也在，甚至袜子都没脱，身体也并无异样感。 ‘是个君子。’她暗自庆幸，松了口气。 倏地，她脑海里浮现了昨天的接吻画面，男人英俊非凡的脸，唇上的柔软，甜甜的味道…… 她脸上燥热，在庆幸之余，竟生出了一丝遗憾。 ‘你完了沈沐清！你中了这男人的毒！你完蛋了！’她将脸埋进被子在心中腹诽自己。 冷静片刻，她下床到客厅、次卧等四处找了找，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再次回到客厅时，沈沐清发现她昨天的大衣和包都整理好了放在沙发里。 茶几上有盒布洛芬，底下还压了张纸，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是一个手机号码和一行字：下次找我记得提前打电话预约。 她看着那张纸不禁笑出了声：“大忙人啊，还要提前约。” 沈沐清窝进沙发从包里翻出手机，按照号码拨了过去，听着听筒里的“嘟……”声心跳逐渐加速。 “醒了？”电话接通，好听的男声响起，低沉、慵懒。 是他。 “嗯。”她不由抿了抿唇，无意识地用食指在沙发上画着圈，“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男人低声笑笑：“不然呢？还能是谁？” 行吧，看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麻烦你了。”沈沐清手上动作没停，又问道，“昨天的账结了吧？还有你的服务费，我会员卡上的预存款够了吗？” “够了。”男人顿了顿，“小费我没收。” 沈沐清闻言手上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忙问道：“为什么没收？是不是我卡上钱不够？要不然我现在转给你。”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无论是钱还是人情，这都会让她心里感到不舒服。 男人又笑了声：“这么急着跟我两清？要是想还我也可以，下次来主动亲我一下，两两抵消，怎么样？” “……” 沉默两秒后，沈沐清红着脸小声说了句：“流氓……” 手机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她感觉脸上一阵发热。 “头还疼不疼？”男人忽然正经问了她一声，她竟还有些不习惯。 “没事了，放心吧。” 其实还是有些疼的。 只是她一个人久了，已经习惯了坚强，更习惯了不让别人为她担心。 “那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万云淩那头有事要忙，便挂了电话。 沈沐清点开微信看了下未读消息，最上面是白焱十分钟前发来的： 小白：【清姐生日快乐！】 意外的是，今年还有笔转账。 沈沐清微一挑眉，也没收那笔转账，给他回了一条： 沈晶冰：【臭小子想贿赂我帮你追乐哥啊？祝福收到了，红包就免了。拿这个钱买花吧，悄悄告诉你，乐哥喜欢百合哦~】 她看看觉得哪不对劲，又加了一句： 沈晶冰：【不是你想的那个百合！是白色的百合花！】 【对了，下周六乐哥会来找我，到时候去哪姐通知你，别太感谢我。】 下一秒，白焱就有了回复： 小白：【谢谢清姐！】 沈沐清刚要放下手机去洗澡，没想到又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第17章 见色起意 还是白焱： 小白：【姐，nba2k快赛季末了，带我打排位进名人堂呗？】 沈沐清勾起唇角：【好啊，陪练费：十万。】 白焱直呼：【你怎么不去抢！】 沈晶冰：【我就是在抢啊……】 小白：【微笑再见·jpg】 沈沐清笑着摇摇头：“这臭小子不赶紧花心思追乐哥，还想着打游戏？！” 她走到鱼缸旁，看着里面那条安静漂着的小金鱼，弹了下玻璃：“五一，你说是不是啊？” “五一”像是受了惊吓，在鱼缸里左摇右摆、窜来窜去。 沈沐清眉开眼笑，哼着小曲儿找身家居服进了浴室。 脱完衣服她看着脖子上的小草莓，脸上又莫名发热，甚至开始怀念那个亲吻。 要死了！ 沈沐清拍拍脸，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冷静下来…… 等泡在浴缸里，她开始思索： 既然阿海不收小费，她又不想欠他的，那是不是送他件礼物比较好？ 送什么好呢？ — 沈沐清洗完澡换好衣服，正擦着头发，手机响起了几下微信提示音。 她边解锁边猜着是谁，打开一看，是大学室友：夏初。 夏初：【在吗木木？】 【今天不是光棍节嘛，晚上有场同学聚会，都是老同学，你有空来吗？】 【大家aa。】 夏初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她的，毕竟以往的聚会沈沐清很少会去。 大学期间的沈沐清几乎是独来独往，连同学群都没加过。 也就几个室友能和她说上话，夏初是跟她玩得最好的。 这次夏初也没抱多少希望，但还是觉得这个事有必要通知她，去不去在于她自己。 沈沐清看着消息犹豫了片刻。 之前的同学会她不是没去过，只是步入社会之后的同学聚会早就变了味儿，当初单纯的同学情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世俗：攀比炫耀、巴结奉承，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一场聚会下来，最后不是变成大型“相亲”现场，就是变成一场商业晚宴，索然无味。 她不太想去，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就回绝说不去，于是象征性问了一句：【去哪？】 正想着不去的理由，夏初接下来的回答，让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夏初：【歌帝。】 以往看到“歌帝”这个名字，沈沐清只会想到“豪华”两个字，一晚过后，这个地方有了特殊的意义。 她不由翘起嘴角：【好啊。】 夏初：【那晚上我去接你。】 沈晶冰：【嗯。】 随后把小区定位给夏初发了过去。 想到晚上可能会见到阿海，沈沐清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脸上挂着笑意喜滋滋地蹦跶回卧室，在衣柜里挑选晚上穿的衣服。 “穿哪件好呢……” 她站在镜前拿着衣服在身上比量，自言自语： “这件好像有点显老，不好……” “这件有点严肃吧……” “这件是不是太正式了……” …… 挑来挑去没有一件满意的。 沈沐清忽然意识到，她和阿海才刚认识，此时此刻竟会为了见他在这纠结穿哪件衣服？ “疯了疯了……” 她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 理性：你们才认识一天都不到！ 感性：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理性：扯淡，哪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都不如说是“见色起意”！ 感性：心跳不能骗人吧，明明就是动心了。 理性：也可能是喝多了导致的心慌心悸！ “……” 沈沐清：行吧……就当我是见色起意好了…… 第18章 在忙，稍等 吃过午饭，沈沐清把屋子收拾一遍打车直奔商场。 逛了一下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竟然丝毫不觉得累，反而随着时间地推移越来越兴奋。 冬季天黑得比以往早，她在外面简单吃了点晚餐便回了黎海豪庭。 到家冲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开始坐在梳妆镜前化妆细细打扮，一个小时后，夏初来了消息： 夏初：【木木，我到你小区门口了，有门禁进不去，我在路边打双闪等你。】 沈晶冰：【马上下来！】 沈沐清出门前又照了下镜子，确认从头到脚都没什么问题，往包里装了个精致的黑色礼品盒便出门去了。 上车后，沈沐清把下午给夏初买的礼物递给她，是支口红，d家当季最新色号。 夏初接过口红亲昵地道了声谢。 两人有阵子没见了，一路上你一言我一句聊个不停。 人到了歌帝，沈沐清拿出手机给“阿海”发短信，有些期待，有些紧张。 【有空吗？我在歌帝，想见你一面。】 把下午给你买的礼物送给你。 顺便……见一见你。 但发出的短信像是石沉大海，久久不见他回复。 — 三楼vip888的门被打开，夏初挽着沈沐清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本闹哄哄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纷纷投向她二人。 虽说沈沐清不怎么社恐，但被这么一屋子人施注目礼，她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某些男士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感到像是被人用眼神扒光了衣服。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刚开始，快坐吧！” “对对对，别站着了！” 互相客套几句后，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包厢很快又热闹起来。 宽敞的大包厢里男男女女坐了不少人，有的是庆宜本地人、有的是在庆宜大学毕业后留在这边工作的，都是昔日的大学同窗，有几个这两年变化大的，沈沐清差点认不出。 屋内烟雾缭绕，台面上摆满了酒瓶和小吃，看这架势今晚是要不醉不归了。 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沈沐清顿时雀跃起来，但在看清阿海的短信回复后，她有了一丝失落。 阿海：【在忙，稍等。】 她忽然想起，他是公关啊，也不知他此时在哪个包厢，陪着怎样的一个美人。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自作多情，沈沐清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把手机锁上屏扔进包里，拿起酒杯投身到周围的喧闹中。 ─ 城市另一端的奢华酒店内，正举行着一场热闹繁华的酒会，大厅里灯火辉煌，手持香槟或红酒的社会名流正互相碰杯寒暄。 觥筹交错间，一个身材妖娆穿着紧身深v黑礼服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穿过人流、托着红酒杯来到万云淩身边。 她撩了撩头发，举止投足间风情万种：“好巧啊万总。” 男人西装笔挺，正跟身边的助理阿城交代着什么，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只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苏小姐。” 便又回过头继续跟阿城说话。 他内搭的白衬衣领口敞着，完美的下颌线衬得五官硬朗又利落，性感的喉结随着讲话上下滚动。 苏悦儿看得入迷，一时忘了刚才要说什么。 察觉到女人还在原地没动，万云淩又看她一眼，淡淡道：“苏小姐有事？” 阿城一看二人像是有话要说，识趣地退到一旁。 苏悦儿愣了一秒回过神来，眉眼娇媚，含笑道：“啊，没什么，想感谢贵公司给我这次代言手游的机会，我会用心拍宣传片，全力宣传这款游戏的。” 男人勾起唇清浅一笑，客气又疏离：“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说罢，不等她再说什么便要提步离开。 “万总！”刚转身走出一步，苏悦儿又出声叫住了他。 万云淩没回头，看着宴会门口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苏小姐还有事？” 苏悦儿紧张地捏紧了酒杯，脸上带了一抹娇羞：“我在楼上有间客房，一会儿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第19章 亲一个 成年人的话不用说那么明，万云淩是个聪明人，哪能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而且她的暗示意味也太过明显。 他眉头紧蹙，回头瞥她一眼，冷声道：“苏小姐，请自重。” 话落，快步向门口走去。 阿城赶紧跟上，向苏悦儿道别后，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出了门口，万云淩把车钥匙扔给阿城，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则随意找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师傅，去歌帝，车费给你三倍，越快到越好。” 司机一听这话像打了鸡血一样，他搓搓手用力握住方向盘：“瞧好吧您内！” 踩下油门，车子在夜色下飞驰而去。 — 和沈沐清所预想的一样： 这场同学会一开始还在怀念大学时光，酒过三巡后，逐渐演变成了一场炫富、吹捧的商业宴会。 幸好还有夏初在，不然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她已经记不清看了手机多少次，自收到阿海那条短信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里她没和他有任何联系。 还真是忙，怪不得纸条上说要提前预约。也对，那副好皮囊谁能不喜欢呢，忙也是对的。 沈沐清仰头将杯里的红酒饮尽，又自顾自倒上一杯。 无聊之余拿出手机点开了最近在玩的手游：永恒情缘。 夏初磕着瓜子凑过来看了看，八卦道：“你在玩这个游戏啊？诶，苏悦儿你还记得吗？” “系花啊？”沈沐清领着游戏奖励，有些心不在焉，“她怎么了？” 夏初轻嗤一声：“什么系花啊，那脸整得跟个蛇精是的，凭什么选她当系花？要不是你大学天天窝在宿舍打游戏不露面，这系花就该是你的……” 沈沐清抬眸看她一眼：“说重点。” 她不认为夏初说起苏悦儿，是单纯为了当年选系花的事为她打抱不平，按照她的性格，肯定还有别的八卦。 果然，夏初放下手里的瓜子，捏起酒杯神神秘秘道：“她毕业后不是转行进了娱乐圈嘛，微博上的小道消息：说是她拿下了这个手游的代言，目前还没官宣，不过据说是靠‘那种’关系……” 夏初冲她使个眼色，一副“你懂得”的意思。 沈沐清平时对娱乐圈不怎么关注，要不是夏初说，她都不知道苏悦儿的近况，更何况，狗仔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娱乐圈的事真真假假，不是我们吃瓜群众能触及到的。”沈沐清拿起酒杯跟她碰了碰，“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及时行乐吧。” 这话夏初倒也认同，她点点头：“来，走一个！” 二人碰完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才刚倒上，沈沐清面前忽然站了个男人。 黑衬衣黑裤子，高高瘦瘦的，带着金丝框眼镜，手中捏了杯酒正玩味地看着她。 “沈同学，我大冒险输了，惩罚是过来亲你一下，你意下如何？” 如刚来时那般，众人瞬间安静如鸡，齐刷刷看过来看戏般等着她的反应。 不知是谁带头起哄喊了一句：“亲一个！” 随后又有几个人跟着附和，附和得多了，渐渐形成了一个声音——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第20章 突然的自我 夏初看着这群人，有种要拍案而起的冲动，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恶趣味。 沈沐清在夏初要起身时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微笑的同时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这个男人沈沐清记得：顾楠，跟她表白过。 不过被她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不来电。 但这是事实。 后来沈沐清发现，自己似乎很难对一个人动心。 即使那个人很帅，她也欣赏，可就是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再后来，她成了别人口中的“冰美人”，独来独往，对谁都冷冰冰的。 她也不理会，只一心沉浸在游戏里。 耳边的起哄声还没停，沈沐清托起面前的红酒杯起了身，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楠，轻晃了晃杯子：“如果我不同意呢？” 包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顾楠耸耸肩，视线下移，目光似乎在她手中的酒杯上流连一瞬：“罚酒喽，不过……沈同学，亲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别这么扫兴啊，大家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立刻又有几个男人附和： “这有什么啊！” “就是！亲一个！” “亲一个！” 沈沐清往出声的方向扫了一眼，看似随意的一眼，那几个起哄的人却感到了丝丝寒意，直接闭上嘴不再言语。 “看在曾经同学一场，你罚多少我陪你喝多少，怎么样？”说着，沈沐清将酒杯举起，等他的答复。 这是明确拒绝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楠也不好再坚持。 他向她身后瞥了一眼，目的没达成，脸色说不上太好来：“连喝三杯，你能行吗？” 沈沐清哂然一笑：“喝了不就知道了。” 在一屋人的注视下，二人一杯接着一杯喝了满满三杯红酒。 包厢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众人看着这种情况，竟没有一个人出来劝说。 本以为这场闹剧会就此结束，顾楠却不依不饶地倒上了第四杯，嘴上还说得好听：“老同学，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再来一杯吧？” 沈沐清上学时酒量很浅，毕业晚会上啤酒喝了两瓶不到就醉得一塌糊涂，后来被夏初跟宿舍其他女生送去了酒店。 沈沐清看着他没说话，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顾楠现在这是断定她喝不下去了，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服软、让她难堪吗？ “怎么了沈同学，你要是喝不了，让你同行来的那位喝也行。”顾楠举杯示意，视线落在夏初身上。 夏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沈沐清已然泛上红晕的侧脸，一句‘我来。’刚要说出口，就被沈沐清按住肩膀，她回头看夏初一眼，轻声道：“我没事。” 顾楠可能不知道，沈沐清一年前酒馆刚开业那段时间，整天泡在店里醉生梦死。 以她现在的酒量，“再来一杯”对她来说，可算不上什么难事。 沈沐清将酒杯举高，勾唇浅笑：“都是老同学，一杯是不是有点少，伍佰老师不是说过——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随后她笑着看向坐在点歌台的班长：“班长，麻烦你帮我点一下伍佰老师那首《突然的自我》，谢谢。” 突然被叫到，班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答应：“啊，好！” 音乐一出，刚刚起哄那几个连连拍手叫好，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没想到，才喝到第二杯顾楠就捂着嘴往门口跑，引得在场男士一阵哄笑，笑他不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闹剧以这种方式收场，包厢里又开始各自三五成群地聊天，恢复了热闹。 沈沐清坐下后，夏初忙递给她一杯果汁，气愤地在她耳边打抱不平：“真是斯文败类。他摆明了是难为你，我要是你，直接一杯酒泼他脸上，就不能惯着他。” 说罢，还朝顾楠刚出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第21章 过来 沈沐清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生感动，她伸出手臂揽住夏初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笑着安抚道： “行了夏美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是觉得同学一场，没必要撕破脸闹得那么难看。别气了，回宫后朕赐他一丈红，爱妃可解气？” 夏初成功被她的不正经逗笑了，随即却有些感慨：“木木，你这一年多变化挺大的，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沐清以前上学时似乎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对谁都是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近。 夏初跟她一个宿舍，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她其实有点外冷内热。 正出着神，头顶传来沈沐清的声音，同样是一声感慨：“因为长大后成熟了吧。” 学会了释怀，学会了跟自己和解。 不知道是谁还在唱着那首《突然的自我》： 那就不要留 时光一过不再有 你远眺的天空挂更多的彩虹…… 思绪正逐渐放空，身后包里一阵震动让她回过神，沈沐清拿出手机看了眼，呼吸微窒。 来电显示：阿海。 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通电话，沈沐清莫名地感到一丝激动，持续许久的失落也随之消失。 她忍不住腹诽自己，真是没出息！ “美人儿，帮我看下包和衣服，我去给朋友送个东西，一会就回来。”沈沐清拍拍夏初的肩膀，带着手机和买的巴掌大的礼品盒匆匆出了包厢。 本来坐着还感觉不到，一走动起来沈沐清才发现自己有些头脑昏沉，脚下发飘，像是踩在棉花上。 站在走廊内，她用力晃了晃头，深吸一口气在屏幕上向右一滑选了接听。 接通的瞬间，二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声： “你在哪？” 沉默一瞬，又是同时回答： “我在三楼。” “二楼平台。” 沈沐清听着听筒里那低低的一声笑，心跳都像停了半拍，她捏着盒子的手紧了紧：“那我去找你。” 男人应了声，她便挂断电话向二楼走去。 楼道门开合之间迎面而来一阵寒风，从毛衣缝隙穿过吹起了她的长发，沈沐清瑟缩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这冷风一吹，人倒是醒了几分。 男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一身熨帖平整的黑西装，双臂随意搭在栏杆上，正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 今夜无云，月光洒在他身上，周身泛了一圈淡淡的柔光，整个人显得无比清冷。 听到动静，万云淩转过身。 看到来人后唇角微微勾起，好看的狐狸眼里像是盛满了温柔，向她招招手，柔声道： “过来。” 像中了蛊一般，沈沐清没做思考，情不自禁抬脚向他走去。 她上身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搭配同样是白色系的不规则纱裙，脚上是简约百搭的小白鞋，发丝随风扬起，这一身似天上的明月般皎洁。 待走近，男人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用西装外套将她包裹住。 沈沐清头重脚轻来不及反应，轻轻撞进他怀里。 她心头小鹿乱撞，慌乱中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虽穿得单薄，身子却像个暖炉一样，让人莫名感到心安。 沈沐清抬起头看他。 她的双颊绯红，琥珀色的眸子因醉酒而略显迷离，像是含了一层情欲，额前还有些许零散飘落的发丝。 许是今晚万云淩也喝了酒的缘故，这幅微醺的媚态看得他欲罢不能，忍不住想靠近她。 他手上用力，将她拥进怀里抱得紧了些，低头吻了下她的发丝，轻声问道：“冷不冷？” 第22章 说好的大蒜呢 二人之间有些亲密，沈沐清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那些，像是人们所说的男人味。 不过除了这个味道，她似乎还闻到了一股酒味。 沈沐清瞬间清醒过来：他才刚陪过别的女人。 她后退一步脱离开他的怀抱，稳了稳心神，将手上的盒子塞进他怀里，答非所问：“上次的小费你不收，这是还你的礼物。” 突然的举动让万云淩有点发懵，明明刚才还像小猫一样温顺，怎么现在像是要炸毛？ 他看了眼手中的黑色礼品盒，很精致，还系着个黑色丝绸蝴蝶结。 万云淩没急着打开，将它捏在手里，柔声问：“特意跑过来给我送礼物？” 边说着边抬手帮她掖了下额前散落的发丝。 微凉的指尖顺着耳廓滑下，移到她的下颌，而后轻轻托起她的脸庞。 沈沐清的视线跟他相接，这暧昧的动作像是下一秒他便要亲下来。 她勉强保持着镇定：“你想多了，恰好有朋友喊我过来玩，只是顺便给你带过来。” “顺、便？”男人眉梢一挑，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 沈沐清“嗯”了声，心跳如擂鼓，面不改色地反问他：“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专门为了你过来一趟？” 万云淩沉默一瞬，脸上有些晦涩不明，随后将她的脸又抬高些，似笑非笑道：“你该不会找别的牛郎了吧？” “怎么？”沈沐清学着刚才他的样子挑了挑眉，“怕你同事抢了你的客户？” 万云淩忍着要亲下去堵住她嘴的冲动，严肃道：“不准你找其他人。” 沈沐清失笑，侧过头轻轻拨开他的手，笑问：“为什么不能？你可以因为工作需要有其他美女入怀，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花钱享乐找别的帅哥陪伴？” 这话问得万云淩哑口无言，他细细品味她话中的意思——其他美女入怀…… 听起来像是…… 他嘴角噙笑，话里带了一丝玩味：“这是，吃醋了？” “对啊。”沈沐清坦然对上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晚饭吃的饺子，吃饺子不蘸醋没有灵魂。” 万云淩忍着笑，听她继续说道：“我不光吃了醋，还吃了大蒜，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以免熏到你。”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诌，低头笑了笑。 再抬起头时单手扣住她的后颈，俯身在她耳边道：“你说巧不巧？我晚上也吃了大蒜，不如来比较一下，看我们俩谁吃的更辣？” 不等沈沐清有所反应，他的唇便移到她的嘴角，覆上她柔软的双唇，探出舌尖，轻轻撬开齿关，勾了勾她的。 不出所料，并没有她所说的大蒜的味道，口中充满的是浓郁的红酒香。 下一秒，万云淩突然舌尖一痛。 他微微蹙眉，没有退缩，扣紧了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唇上也惩罚般加重了力度，变得极其霸道。 沈沐清开始还在反抗，但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逐渐放弃了挣扎，慢慢回应他的吻，男人的动作也随之温柔下来。 二人在月光下、在寒风中、在无人的平台，辗转厮磨。 渐渐地，万云淩发现自己不再满足于亲吻。 他松开她，微微喘息着压制自己的欲望。 冷静片刻后，他扯出个笑脸，问道：“说好的大蒜呢？” 第23章 自我约束 沈沐清抿了抿唇，有些害羞：“你不也没吃，说得冠冕堂皇，明明就是……”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万云淩好意思：“嗯，就是想占你便宜。” 他非但说了，还说得一脸坦诚。 “无赖……”沈沐清好气又好笑，头一次见人占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万云淩揉揉她的发顶，唇角微勾：“还气吗？” 沈沐清低头玩着自己的毛衣袖子，小声道：“我可没生气。” 她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生气，才认识一天，难保他不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这四个字，她实在是怕了。 万云淩见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不禁笑了，随后自顾自向她解释： “晚上确实在忙，让你等久了点，不过我没碰任何人，晚上有女人想约我都被我直接拒绝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我肯定会做到。” “……？”沈沐清抬眸看他，有些不明所以，“你答应我什么了？” “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我可没要求你答应我。”沈沐清面上一红，手指绞着袖口，仿佛听到的是只爱你一个人，“是你自己说的……” 万云淩笑意加深：“行，是我的自我约束，沈小姐可还满意？” 沈沐清咬着唇不说话，心里却是一阵欢喜。 这男人想哄人的时候，真的能把人哄开心，就是不知道他话里有几分真心实意。 不过，她现在不想计较。 沈沐清抬了下下颌，示意他手中的礼品盒：“不打开看看吗？” “你先告诉我你还气不气？”男人抚上她的头顶，像给小猫顺毛那样，轻柔地摩挲她的头发。 “你听没听过那句话？”沈沐清拍开他的手，佯嗔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万云淩被她逗乐了：“好好好，不摸了。” 他低头打开了手中的礼品盒。 “这是……”他把里面的黑色布料拿出来，抖开看了看，“领带？” “嗯，还……可以吗？”她原本想问：还喜欢吗？想想觉得似乎不妥，又换了个问法。 男人拿在手心像在鉴赏什么宝贝，看得仔仔细细： 整体纯黑色的真丝领带，末端的背面饰有标志性图案。 无论是面料还是款式，都彰显着这个品牌的华贵。 他平时穿西装很少会打领带，一是嫌麻烦，二是觉得太过严肃。 但今天这条，他想戴，甚至想戴一辈子。 万云淩喉结滚了滚，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轻抵着她的肩，在她耳畔温声道：“我很喜欢。” 不仅是这条领带，阿月，我也很喜欢你。 沈沐清抬手拍拍他的背：“那就好，之前我还在担心你会不喜欢，嫌戴着它麻烦。” 万云淩翘起唇角：“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脑海里倏地出现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 十四年前在他生日前两天，这个小女孩笑着对他说：“呐！送你的礼物！” 递给他的是一个粉色文具盒，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兔子，跟她的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她后面的话： “你不是说过喜欢我的文具盒吗？那我就送你一个一样的。” 她笑得那样纯真，那个画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她并不知道，他想说的从来不是“沈班长，我喜欢你、的文具盒。” 第24章 春光外泄 他想说的一直都是我喜欢你啊。 只是那时年少，只能把那份心意藏在心里，只敢在玩笑间偷偷表白。 …… 片刻后，万云淩松开她把领带交到她手上，随口道：“帮我系上。” 那副模样懒散又欠揍。 “……”沈沐清一愣，这、使唤起来这么顺手的吗？ 她把领带塞回他手里，像教育小朋友那般一字一顿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万某人将无赖进行到底： “我不会。” 沈沐清：“……” 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打领带？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也不会…… 沈沐清抿了抿唇：“上学时戴没戴过红领巾，就先那么系。” 虽然她没专门研究过领带的系法，但都应该大同小异吧？ 哪知道这男人说他红领巾也不会系！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但看他拿在手里一脸茫然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装的…… 沈沐清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拿来吧，帮我拿下手机。” 万云淩接过手机俯下身，垂眸看着面前的人把领带绕过他的脖子在他身前打结，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沈沐清正依着记忆打平结，手上忽然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视觉效应，某些记忆随着系领带的动作突然向她袭来—— “沈班长，这红领巾怎么系啊？你教教我。” “这样，你跟我学。” 小女孩一个步骤一停，带领着身边的小男孩。 “不行，沈班长，我还是不会。” “我帮你系，你看着我的动作好好学。” “嗯。” …… “小清？”万云淩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轻声问，“怎么了？” “啊，没事。” 沈沐清回过神，心里忽然有些低落，片刻后领带系好，她挤出个笑容：“好了。” 男人原本的领口是敞着的，上边的两颗扣子没系。 沈沐清给他打上领带后觉得不美观，鬼使神差地，又顺手帮他把那两颗纽扣都系上了。 万云淩见状低头轻啄了下她的额头，弯起唇笑道：“这是干什么？怕我‘春光外泄’？” 沈沐清怔愣一秒，不由失笑，接过手机毫不犹豫地调侃他：“得了吧，‘家丑不可外扬’还差不多。” 男人眉梢微挑：“家、丑？” 沈沐清迅速反应过来，尴尬笑笑：“口误、口误。” 男人也没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像是非常随意地问道：“怎么会想起来要送我领带？” 说起这个，沈沐清还有点肉痛…… 她在商场买衣服闲逛时无意间发现了这条领带，想着本就打算还他份礼物，脑子一热就定了下来。 等结账时她才注意到：这么一根布条居然要大几千，但一想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她还是毫不犹豫付了款。 现在看来这钱花得值了，因为这领带在他身上实在是非常—— “好看。” 但万云淩似乎不太相信这个原因。 他微微勾起唇角，悠悠道：“你知道送男性领带有什么含意吗？” 这倒是把沈沐清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特殊意义。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领带戴他身上肯定好看，别无他想。 “什么含意？” 男人笑了下，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送领带就是希望把对方套住。” 他顿了顿，又道：“或者，代表你想做我女朋友？” 第25章 彼此彼此 沈沐清对天发誓，他说的这些，她买之前真的毫不知情！ 虽说她对他有好感，但才认识一天就确定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含了一丝狡黠，玩笑道：“我觉得，我还是对做你爸爸感兴趣一点。” 万云淩：“……？” 见他不解，她又补充道：“甲方爸爸、也是爸爸，你说呢？” 万云淩勾唇，直起身向下扯了扯领带：“我说？” 他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眸中带了一丝玩味：“要我说，你是想用它玩什么游戏？” 说着，竟真的要扯下来。 “别别别！”沈沐清忙上前捂住他的手，不敢再皮，“系着怪麻烦的，还是戴着吧。” 万云淩低笑了声，将领带整理好，不再逗她。 他扬了下下巴示意她的脖子：“今天穿的领子那么高是要遮什么？” 沈沐清倏地老脸一红。 “……”明知故问，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她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双手环胸调侃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要是不说话，这张脸看着还挺禁欲的。” 多好的一张脸，偏偏长了张嘴…… 万云淩不愠不恼，俯身弯唇道：“沈小姐，我们彼此彼此。” 沈沐清瞬间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谁知下一秒他却顺势抱住了她，柔声问道：“几点走？” “嗯？” “你不是说跟朋友来的，几点回家？”万云淩手上抱得又紧了些，鼻腔里满是她发间的香气。 本来沈沐清还想逗逗他，但这么被他抱在怀里又打消了念头，如实道：“同学聚会，几点都行。” 男人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同学聚会啊……那之前？” 沈沐清清楚他的意有所指，脸上微微发热：“是了是了，没找其他人，没人抢你客户，满意了吧？”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随后他站直身子弹了下她的额头：“谁知道你认识我之前有没有老相好？” 沈沐清轻“嘶”，她昨天是第一次找牛郎，哪来的老相好…… 她抬手摸摸被他弹过的地方，红着脸道：“我说你是我找的第一个牛郎，你信吗？” 万云淩挑了挑眉：“真的？” “嗯。”沈沐清抬眸看着他，琥珀色的眸中尽显真诚，“比真金都真。” “你说的，我都信。”男人好看的狐狸眼弯弯地，揉了下她的头发。 二人视线相接，男人温柔的举动突然定格住，沈沐清紧张得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此情此景，暧昧的气氛烘托到这，不来个吻有点说不过去吧…… 她刚准备有所行动，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把手机从手里扔出去。 万云淩收回手尴尬地咳了一声：“你先接。” 沈沐清下意识舔舔唇，看了他一眼，到一旁接听。 “木木，你还有多久回来？我有点事需要先走，你看……” 夏初说到后面有点支支吾吾，毕竟沈沐清是跟她一起来的，她自己先走，多少有点不合适。 “我马上回去，你有事就先去忙，我拿完衣服也走了。” 夏初松了口气：“那好，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走，我叫个代驾，先送你。” “没事，你先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你自己回去出什么事怎么办？” 沈沐清失笑：“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放心吧，我去找你见面说。” 匆匆挂了电话，她发现男人和她来时一样，双臂搭在栏杆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只是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烟，没有点燃，拿在手中把玩。 “阿海。” 万云淩转过身看她，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问道：“要走了吗？” 第26章 我喜欢你 不知为何，沈沐清忽然有些不舍。 她捏紧手机，问道：“你一会还要去陪别人吗？” 男人勾唇笑笑：“你在这，当然只陪你。” 沈沐清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一般，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她脸上一热：“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 万云淩扬起嘴角，点燃那根烟：“好，我等你。”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隔着薄薄一层朦胧看她离开的背影，想起年少时的某天—— 那一天他毁了二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十年前的春季运动会，他刚跑完一场八百米比赛，在一旁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休息。 低头喘息间眼前出现了一瓶矿泉水，他光看地上的鞋子和露出的小腿就知道：来人是沈沐清。 他随意瞥她一眼，她穿着一身拉拉队服，白半袖蓝短裙，扎着俏皮的双马尾，脸上画着妆，眼周还有闪闪的亮片，对他微微笑着：“喝点水吧。” 他咽了口口水，侧过头抬手推开她递过来的水，冷冷回了句：“不需要。” 他看不到她当时的表情，想来一定不会太好。 可那瓶水她还是倔强地举在他面前，依旧温声道：“你跑得都是汗，喝水补充一下水分。” “你烦不烦？说了不需要！”他大手一挥，当下起了身就要走。 谁知沈沐清却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咬咬下唇，回头看她，她眼里似乎有了些晶莹的泪水。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心软，开口依旧冷冰冰地：“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别理我、别跟我说话。” 许是怕惹人注意，又许是他的话真的伤到了她。 沈沐清松开拽着的衣角，哽着声音问：“可我总要知道为什么不是吗？我哪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转身背对着她，用力咬住嘴唇。 片刻后，他轻笑着回了身，瞥了一眼他所在的班级，似笑非笑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死缠烂打。我们班的班花你见过吧，我看上她了，明白了吗？” 那一刻，他看到她眼里蓄满的泪夺眶而出。 他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以为他这样会逼走她，但并没有。 沈沐清抹抹眼泪，带着哭腔问：“可是，你以前说过，你喜欢我……难道是假的吗？”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万云淩怕自己心软，索性又转过身去不看她。 他喉结滚了滚，淡淡道：“我是说过喜欢你，但那只是玩笑，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就算不是玩笑，你当时也没给我回应，我现在喜欢别人不是很正常？别再自作多情了，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 他觉得这番话足以让她死心了。 却不曾想，沈沐清下一秒轻轻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像是怕他没听清，她又加大声音重复一遍：“我喜欢你！” 声音不算小，其他班恰巧路过的两名同学都听到了。 刚走远两步二人便挽着胳膊讨论起来： “诶！那不是一班的班花沈沐清吗？” 第27章 两清了 “是她，这是在干什么？” “像是跟那人表白呢！” “啊？哭成那样，应该是被拒绝了吧？” “谁知道啊，快走吧！老师叫我们呢！” 这些话万云淩听的一清二楚，沈沐清也是。 他重新回过身，神情更加冷漠：“不想继续被人看笑话就赶紧回去。” 倔强如她，沈沐清依旧站在那，脸上挂着泪痕，妆都花了，却还是勉强自己挤出个笑容：“云淩，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话她说了三遍。 第三遍也是最后一遍。 万云淩神情淡漠，只回了两个字。 “晚了。” 这一次，沈沐清不在执着，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 她静静看了他片刻，一个字都再没说，忍着泪水转身向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那一刻，她决绝的眼神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狠狠捅向他的胸口。 他望着她的背影，直至视线中的人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才蹲到地上颤着声音喃喃自语：“对不起……”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他的心和那时的泪水一样，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失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孩…… — 万云淩没想到，他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等沈沐清回来时，门是被她撞开的，“嘭”地一声吓了他一跳。 她套了件黑色长款大衣，手上拎着包，脸红得像个番茄。 “我回来了！”沈沐清随手把门一推，又是“嘭”地一下。 这状态明显比之前兴奋。 万云淩赶紧跑过去扶住她，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他不禁皱起眉：“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沈沐清仰起头看他，有点懵：“什么电话？我没听到啊。” 她是真没听到，当时包厢里有人唱歌有人起哄，乱哄哄地，根本听不见铃声。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回去又喝酒了？” 不知为何，沈沐清见他真生气莫名地想哄哄他，她抱住他的腰，头刚好靠在他颈侧，慢慢跟他解释：“有个老同学，他非要跟我拼酒！我不服他，我好歹也是‘一哥’啊！” 说着，沈沐清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我不倒，就能一直喝！” 万云淩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主动，心中的不快顿时消了大半。 他颇为无奈地笑笑：“你还挺自豪。” “那是！我‘一哥’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都把他喝到躺卫生间睡着了，我厉不厉害？”沈沐清抬眸看他，像小朋友等着老师夸奖那般，眼神中充满期待。 “行行行，你最厉害。” 万云淩眉眼舒展开来，耐心问她：“有没有哪不舒服？” 沈沐清摇摇头。 不舒服倒是没有，酒都吐完了，就是有些饿。 “下次不许喝这么多，万一又头痛怎么办？” 沈沐清盯着他好看的唇，看着它一张一合，像是有股魔力在吸引她，脑子一热，直接亲了上去。 这个吻没多做停留，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离开了他的唇瓣。 突如其来的吻是万云淩没想到的，他心脏猛地停滞一瞬，随后狂跳起来。 没等他开口，沈沐清嘿嘿一笑，弯唇道：“两清了……” 万云淩失笑，轻轻捏了下她布满红晕的脸颊：“想亲我就直说，下次别找理由。” “不过……”他的嗓音喑哑性感，眸中带了些情欲，“今天的是不是还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