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当天,冷酷暴君宠我入怀》 第一章 风流相爷苦情妻 直播熬夜猝死,我穿到了之前看过的虐文小说里。拿了苦情虐文女主的剧本,还被小三儿逼上门来了! “夫人,听闻相爷昨晚又在烟花柳巷夜不归宿了。” “夫人,据说相爷跟那青楼头牌好上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相爷把诗诗姑娘带回来了!还要求你亲自出门迎接!” 我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倚在贵妃榻上嗑着瓜子,这剧本的内容我早就知道了。 原女主不光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还脑残地嫁给了柳淮安这个大她十岁的脏黄瓜家暴男。 逼上门的小三儿也是京城有名的花魁。 要知道古早虐文里面的女主都没啥好下场,不是被挖心掏肺,就是被挑断手脚筋,基于我这个同样也是家暴男主,我可不想被他就此了结。 而且这对渣男贱女已经欺上门来了,我决定牟足了劲儿撮合他们,最好把他俩牢牢锁死,好让我脱离苦海。 槐珠在我旁边咽不下这口气,对我劝道:“小姐,人家都欺上门儿了,你怎么没点危机意识啊!要不咱们现在就打包回太傅府,求老爷给小姐主持公道!” 寻思着就我那家庭环境,我去求他们,他们不踩我一脚就不错了,还帮我?想想都不可能。 我摇了摇头对槐珠苦口婆心劝道:“女子当自强,别整天想着让人帮你,我们得自己成全自己。” 槐珠寻思我说得也对,茫然问我:“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放下瓜子,拍了拍掌心,起身往外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我瞧瞧去。” 才出院子,就见到前厅站着位身姿玲珑,娇艳如花般的女子,隔着八百米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脂粉气,主打一个俗不可耐。 我微笑上前:“来者可是名满京城的诗诗姑娘?” 戴诗诗拉着我的手,故作亲昵:“想必这位就是姐姐吧。” 我下意识跟她保持距离:“诗诗姑娘太客气了,倒是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戴诗诗在旁嘴角一瘪:“诗诗自知出身卑微,姐姐好歹是太傅之女,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又是丞相夫人,诗诗跟姐姐就是云泥之别。” 这时柳淮安进来了,听见戴诗诗的话后,以为我故意拿她的身份说话,令她难堪,当场脸色一变,冷笑道:“我知道你瞧不起诗诗的出身,不过我心意已决,我定要娶她为平妻,跟你同起同坐,不分彼此。” 哦,难道怕我不答应?千万别想多了,我今晚就替他们安排洞房。 我笑了笑:“看在相爷对诗诗姑娘宠爱有加的份儿上,我这就让珠珠去给你们铺床叠被,省得那些婆子粗手粗脚,我不放心。” 谁知柳淮安眼疾手快攥住我的手腕:“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无辜眨眼:“我能卖什么药?” 柳淮安气得咬牙切齿:“赶紧给我滚吧,看到你这人我都感到恶心!”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我对槐珠使眼色:“珠珠啊,去吩咐后厨,酒宴摆起来,今晚相爷纳妾,普天同庆,一起吃席。” 槐珠刚要去,结果被柳淮安咬牙切齿喝住:“你敢!!!” 我继续解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把这事儿办了,省得相爷夜长梦多不是?” 柳淮安气得脸色铁青,上前逼视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儿欲擒故纵这种下作手段,想重新吸引我的注意,没门!” 我拉着戴诗诗的胳膊言辞恳切:“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希望相爷能跟诗诗姑娘百年好合来着。” 柳淮安重甩云袖,言辞充满不屑:“哼!谁人不知我们的婚事是由皇上赐婚,太傅保媒?恩威大于天。” “若是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娶了诗诗,不仅会给她招来闲言碎语,按照皇上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少不了迁怒诗诗。” “我的诗诗纯洁善良,温柔小意,哪像你这妒妇,表面是答应我跟诗诗的婚事,实则是想置她于死地,你蛇蝎心肠!” 我扶额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这时戴诗诗站出来圆场:“相爷跟夫人就不要吵了,要怪就怪诗诗不好,是诗诗这个红颜祸水缠了相爷的心,求姐姐责罚。” 我啧啧称奇地把她拉到柳淮安跟前再三劝言:“瞧瞧,多好的姑娘!你要是不想要,那就让给我吧?此等倾国倾城知书达理的妹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柳淮安暗自得意:“我的诗诗可比你这妒妇好上千百倍,既不像你巧言令色,又不像你好吃懒做,连个相府都管不好,她可比你勤快务实多了。” 捧杀!绝对是捧杀!还没进门呢,柳淮安就算计着让戴诗诗做牛做马。 丞相府少说也有上百号人,家大业大的,像丞相夫人这种职位放在现代怎么着也是个总裁级别,管理这么多人很累的好吗! 戴诗诗很识趣的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而是自告奋勇对柳淮安嫌殷勤:“相爷都累了一天,去坐着歇歇吧,我去给你炖点莲子羹来消消火。” 柳淮安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这等粗活儿哪里轮得到你来干,交给婆子们就行了。” 戴诗诗娇羞垂眸,嘴角含笑:“我记得相爷最是喜欢诗诗炖的莲子羹了,换做婆子们炖出来的,口感也大不一样,我想让相爷吃我亲手做的。” 我懒得看他们两个腻腻歪歪,拉着槐珠往外走:“走,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肯德基。” 像我这种直播公司里面的主播,带货,美食,跳舞,什么拿不出手? 槐珠还有点懵:“小姐,什么是肯德基?是捧在手里啃的那种鸡吗?” 我睨了柳淮安跟戴诗诗一眼:“肯德基不是拿在手里啃的那种鸡,手撕鸡才是撕着吃的那种鸡,你分清楚了吗?” 槐珠故意跟我唱双簧:“管她什么品种的鸡,撕就完了。” 戴诗诗听得出话里有话,脸色都气青了,在柳淮安面前又只好装作听不懂,都快憋出内伤。 第二章 为了一只鸡要跟我和离 几个时辰过去,我跟槐珠撸着袖管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很快炸鸡的香味在相府的后厨荡漾开来。 等我把鸡炸好,撒上胡椒跟辣椒面,都快把隔壁家的小孩儿馋哭了。 我得意地双手叉腰,寻思可把我牛逼坏了! 槐珠激动地指着炸鸡对我催促:“小姐快给我来口尝尝鲜。” “好嘞!”我跟槐珠分食分得不亦乐乎,旁边的丫鬟婆子们个个儿干瞪眼着流口水。 哼!活该!谁让这帮不识货的欺负我来着。 因为我是太傅庶女,嫁到丞相府就不受待见,更遑论柳淮安都没跟我圆房,以至于他们从来都不把我跟槐珠放在眼里。 眼见后院大家都凑起了热闹,反倒是戴诗诗那边极为冷清,她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守着跟前的炉子,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 怎么说她也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阁里面的头牌,自然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真的凡事亲力亲为过? 结果下场毫无悬念,莲子羹炖糊了。 等柳淮安休息好了,伸着懒腰闻着味儿来,他边走边问:“什么东西这么香?可是诗诗给我炖的莲子羹?” 我让槐珠把鸡腿吃完,自己拿着翅尖吃得津津有味,好心抽空对他示意:“你的莲子羹在那边。” 柳淮安只好自己拿着抹布解开陶罐的盖子,望着里面黑漆嘛乌,糊成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顿时僵在原地:“这是莲子羹.......?” 我跟槐珠见状毫不留情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声,差点把柳淮安笑得当场去世。 还继续恶毒的连嘲带讽:“看来诗诗姑娘的手艺还有待进步啊!” 柳淮安镇定地放下盖子,揽着戴诗诗安抚:“无妨,你这次只是无心之失,想必下次就能给我炖好莲子羹了,我们再接再厉便是。” 我冷笑望着他们,这对渣男贱女真的是吃东西都赶不上好的,堂堂丞相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非守着糊穿地心的莲子羹。 谁知戴诗诗缩在他怀里眼眶泛红:“怪就怪诗诗不好,若是诗诗也能像姐姐那般巧手,将平庸无奇的食材,化腐朽为神奇,变作山珍海味,伺候相爷那该有多好哇。” 柳淮安一点就通,对着我颐气指使:“诗诗说的不错,你从今天开始,就把你那个什么鸡的,技艺配方传授给她,让她也能学会。” 我扔掉鸡骨头,优哉游哉说道:“不是我打击你们,你确定诗诗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受的了烟熏火燎,油花儿四溅吗?” 柳淮安闻言弹跳而起:“你什么意思!让你教人学做菜很难吗!还是你压根就不愿教给她!” 我眼珠一转:“教教教,我教就是了,炸鸡嘛,多简单的事儿啊。” 结果当晚戴诗诗非要跟我学做炸鸡,还把自己烫得满手水泡,气得柳淮安半夜睡不着,一脚踹开我的房门,对我喝骂:“我就知道你这个死女人整这么多幺蛾子没按好心!现在诗诗的手全都烫伤了,整夜疼得睡不着觉,我看你就是为了害她才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显摆!” 我睡眼惺忪地慢慢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示意槐珠起来掌灯,然后对柳淮安解释:“做油炸食品本就有烫伤的风险,我提前跟你们说过,可你们非要做,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看诗诗姑娘也是乐在其中呀。” 柳淮安冷笑不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樊家二小姐是如此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我才懒得理他这个马后炮,疲倦地对他挥挥手嘟囔着:“没什么事儿我就先睡了啊,人正困着呢。” 我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柳淮安,他蹬蹬跑来把我从床上拎起,跟拎小鸡似的,对我张牙舞爪咆哮着:“我再也无法忍受你这心肠歹毒的妒妇!我要跟你和离!” 我怕他盛怒之下动手打我,一个激灵全醒了,连忙对他安抚:“不就是和离嘛,我们明天就和离。” 当晚我激动得睡不着,没想到歪打正着,差点乐疯了! 毫无悬念,因为炸鸡一事,我被柳淮安拉到了金銮殿。 理由是,我们的婚事是皇帝御赐的,也必须由他主持公道和离。 结果皇帝在龙椅上听完柳淮安的话以后,气得差点把龙椅都扶手都捏碎了。 他面朝柳淮安,气场全开,语气好似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似的:“就为了一只鸡,你要跟樊氏和离?” 柳淮安顶住压迫感,双手抱拳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这只是导火索,更深层的原因是樊氏不配当丞相夫人。她既没有管理丞相府的能力,也没有相夫教子的实力,更何况入门三年,至今没给我柳家开枝散叶,按礼数,我可以要求跟樊氏和离。” 我当时就震惊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不是他跟原主成亲后就把她冷落闺房导致她郁郁而终! 现在说什么屁话,还把锅全扔她身上,意思是她没生儿子呗! 凌虓见我隐忍怒气,神色缓和下来,对我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双手高举头顶,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眼眶泛红,带着夹子音道:“丞相说的不错,臣妇至今无所出,令柳家抬不起头来,求皇上成全!” 凌虓知道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按压眼底翻滚着的怒气,面无表情地反驳了我们的要求,朗声说道:“樊氏虽没为柳家开枝散叶,可成亲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她品性端方,贤良淑德,没出过错,不该和离,朕驳回。” 我再次震惊了,含着泪花儿跪着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着声音阻止道:“皇上!臣妇知道皇上爱民如子,想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好皇上,可这次无论如何,皇上一定要答应丞相的要求呀!” 凌虓不解地问我:“当初你也是这般坚定不移地要嫁给丞相,如今又怎愿意和离?” 我娓娓道来:“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既然丞相的心已不在臣妇身上,臣妇又何必强求?” 第三章 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凌虓闻言怔在原地,对他来讲这番言论倒是新鲜。 他问我:“若是就此和离,传出去你的名声肯定就差了,你分析过利弊吗?” 我坦然摇头:“无所谓,请圣上开恩,答应丞相的要求。”说完再度行上隆重大礼。 旁边的柳淮安何尝看不出来凌虓是有意偏袒着我,他知道再继续下去,只会引起他的反感,也会对他的仕途不利。 只好以退为进:“不和离也行,诗诗姑娘已经有了臣的骨肉,恳请皇上允许我给诗诗姑娘一个名分,赐婚于戴诗诗为臣的平妻,臣感激不尽。” 我发誓,我从凌虓的眼里已经看到了杀意,他语气冷冽质问道:“这位诗诗姑娘是哪家千金?竟然妄想跟丞相夫人平起平坐?” 我跪在旁边,下巴都快贴到锁骨,暗中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好戏。 果然柳淮安说出戴诗诗三个字以后,凌虓气的脑溢血都快发作了,在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戴诗诗的名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凌虓拍案而起,指着柳淮安的鼻子骂道:“放肆!一个青楼女子竟想跟丞相夫人同平!你是色迷心窍了吗!” “平时宫中传来的疯言疯语,朕一概不问,因为你是朕的宠臣,可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不仅是在打太傅的脸,还是在打朕的脸!这件婚事朕不答应!” “若再提这事,你自己官降三品。”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迷迷糊糊想起这本书还有个剧情,那就是凌虓跟原主从小是青梅竹马,结果原主长大以后被丞相吸引非他不嫁?书中结尾凌虓就此抱憾余生,还退到幕后当起了她的守护神。 我捋清楚这层关系,然后琢磨着凌虓的话,当场就差大拍脑门儿,这纯情小皇帝不就是向着我的嘛! 怪不得一口一个不让和离! 就算要和离也得是我先提出来,让柳淮安滚蛋。 我下意识抬眸望向凌虓,恰好对方也正在看我,眼中思绪复杂,却又夹杂着万种柔情。 我垂眸,清了清嗓子:“既然诗诗姑娘已经有了身孕,那丞相自己看着办,我决定搬回太傅府小住几日换换心情,等你决定好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再来找我。” 回府后,槐珠边帮我收拾东西边抹泪儿。 “可怜见的,因为一只鸡,相爷就死活要跟小姐和离,还害得小姐昨晚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宿,回去后我定要向老爷告状。” 我听她越说越离谱,眼疾手快地阻止她,然后把她拉到旁边坐下,语重心长:“珠珠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跟相爷之间的问题,用不着弄得人尽皆知吧?” 槐珠眼泪汪汪:“小姐就忍得下这口恶气?” 我微笑摇头:“总之回去后不准再提及我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明白没有。” 槐珠反应过来:“哦,你是怕夫人跟大小姐她们拿这事借题发挥?” 我催促她:“继续收拾吧,我们赶在天黑前回家。” 闻讯而来的戴诗诗不好意思地拉着我手:“怪妹妹不好,妹妹要是手没被烫伤,定会帮姐姐整理行囊。” 我冷笑不止,不是眼巴巴地想快点把我赶出去,好早点雀占鸠巢?可惜我不在乎,这个丞相夫人谁爱当谁当。 不过大概率也轮不到她,有了皇帝亲自下旨,除非柳淮安自愿降级,否则终生只能做妾。 凌虓不愧是皇帝,太懂得蛇打七寸的道理了。 而柳淮安根本就没爱她爱到宁愿舍弃丞相之位的地步。 谁知槐珠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物件,酸溜溜道:“我看你还是好好坐着休息吧,仅仅手指烫了点水泡丞相就死活要跟小姐和离,若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他还不得要小姐的命。” 我示意槐珠继续整理东西去,然后对戴诗诗说道:“珠珠这个丫头被我惯得口无遮拦,诗诗姑娘还别见怪。” 戴诗诗此刻心情大好,因为我要走了,也不跟槐珠一般见识,佯装亲昵说道:“妹妹知道,姐姐自从出阁以来就没回去过,好不容易能回家跟双亲团圆了,该多住几日才是。” 我又何尝听不出弦外之音,意思是我最好以后都别回来,而我只想早点离开丞相府,拉着她寒暄完了早点走人:“难怪相爷经常夸诗诗姑娘善解人意,他可真是有眼光啊。” 戴诗诗腼腆一笑:“让姐姐见笑了。” 槐珠麻利地把我的吃穿用度物品全都收纳起来,然后使唤丫鬟婆子们把东西搬上马车,最后对我毕恭毕敬说道:“小姐,东西收拾好了,该上路了。” 转眼间,我在太傅府已经小住三个月。在此期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结果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关于柳淮安要跟我和离,转娶京城第一名妓戴诗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街头巷尾,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而我那一向喜欢看好戏的好姐姐樊凤楚没少逮着机会对我奚落贬低。 初秋的清晨刚下了场小雨,薄雾弥漫,凉爽逼人,院中的柿子树上,枯枝碎叶里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红灯笼,红艳艳的,好看极了。 我坐在躺椅上,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槐珠从衣柜里面拿出藕色斗篷给我披上,语气关切:“小姐衣着单薄,当心着凉。” 我回眸说了声“谢谢。” 槐珠说着说着就开始忍不住抱怨起来:“姨娘也真是的,小姐都回府这么久了,都没露面关怀一下,她还有没有把小姐当作女儿。丞相府那边的事情已经够给小姐添堵的了,没想到回来后还被当成透明人。” 我寻思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够不公平了,结果想离婚回家,小到受尽冷眼,大到赶出家门,这种操作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简直要把我们女人往死路上逼啊。 我安抚她:“沉住气,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了。” 我话音刚落,耳后便传来嗤笑声:“如今整个京城也就妹妹沉得住气!要知道外面笑掉大牙的人可是有着大把的存在,你令我们全家人都跟着蒙羞,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在家里蹭吃蹭喝?” 第四章 唱双簧谁不会 槐珠赶紧回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樊凤楚冷着脸无视她的存在,来到我的身边,打量着茶水糕点:“还有心思喝茶呢?就你这德性难怪会被那贱女人抢了先。” 我抬眸问她:“有事说事,你有何贵干。” “来看你笑话啊,成亲三个年头,肚子没丝毫动静不说,还让京城名妓诞下丞相府的嫡长子,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明明是那对渣男贱女的错,是柳淮安风流在先,贱女人戴诗诗趁机上位在后,结果我倒成了背锅侠,古代这种雌竞的环境真的是对女人太不友好。 我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看笑话,毫不犹豫嘲讽回去:“确实如此,可你也别忘了,你是我的亲长姐,人们讨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只会连着摇头说你成婚两年,连生两个女儿,又该如何说?” “你!”樊凤楚被我踩到了痛脚,气得柳眉倒竖,凶相毕露。 如果说起她生平有什么憾事,无非就是两件。 第一件,是她的夫婿不如我,跟位极人臣的柳淮安不同,廉任清不过是个官居五品的翰林修撰,虽为人宽厚从容,学识有加,可是官位不高,一直是她的心病。 第二件,就是她婚后连拼两胎,都是女儿,导致婆家颇有微词,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再接再厉,争取拼个儿子出来。 我淡然啜了口茶叶:“你我之间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妹妹说得可有道理。” 樊凤楚气得脸色都青了,我继续说道:“既然我们姐妹俩过得都不好,都令太傅府蒙羞,何不联手一致对外?” 谁知樊凤楚咽不下这口气,猛然挥手打断我:“不必了!我是嫡女你是庶女,咱俩嫡庶有别,这辈子都不会站在一起。” 我挑眉,看来樊凤楚是执意做我的敌人了。我对槐珠示意道:“送客。” 樊凤楚阻止:“慢着!我来也不是跟你说废话的,柳淮安来了。” “柳淮安?他来做什么?”我坐在原地无动于衷。 樊凤楚抱胸冷笑:“想知道,何不自己去瞧瞧?” 我继续吃着糕点喝着茶水,神情惬意道:“我这糕点挺好吃的,凭什么要出去看那负心人给自己添堵。” 樊凤楚忍无可忍跳脚叫嚣起来:“你是傻了还是聋了?人家可是丞相,你倒好,在这儿摆脸色给谁看?” 我立刻把茶水朝她脸上泼去,淡定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我还没和离,我还是丞相夫人,哪里轮得到你在我跟前骂骂咧咧?” 樊凤楚差点气疯了,整个娇躯颤抖不止。 槐珠连忙拿着帕子递给她:“大小姐别生气,小姐她近期郁闷交加,吃不好睡不好,脾性大了些,还请大小姐多多担待。” 樊凤楚咬牙切齿,反手就是对槐珠一记耳光打下去,又快又准又狠,槐珠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我倏然起身将槐珠护在身后,对她步步紧逼,浑身气场不怒自威:“我命令你,给珠珠道歉!” 槐珠捂着脸,拉着我小声啜泣:“小姐算了......” 樊凤楚心有不甘地含泪夺门而出。 我爹樊梓躲在门后,见樊凤楚哭着跑开,只好叹息着进门来劝:“女儿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出门见见吧,不然他都不走了。” 我听完感觉不对啊,难道柳淮安的十年脑血栓治好了,开始上门服软求我回去了? 我问他:“相爷几时来的?” 樊梓回答:“已经喝了一盏茶了。” “哦,那就让他继续等着,我心情好了再去。” 我爹樊梓拿我没办法,只好回去传话。 之所以柳淮安在我家不敢造次,还是看在凌虓的份儿上,好歹我爹也是凌虓的老师,他不敢在我家里吆五喝六。 倒是我那个嫡母看不过眼了,带着一帮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才进门就对我冷嘲热讽:“没想到我们枝枝还有一番脾性,把前来相劝的凤丫头打哭了不说,还把老爷也给打发走。若是我这个嫡母再不出面,外面的那帮看笑话的还当我太傅府没人了。” 我看准时机带着槐珠上前行礼:“给嫡(夫)母(人)请安。” 嫡母宋娥不耐挥手:“免了,臣妇担不起丞相夫人如此大礼。” 我下意识把槐珠拉到我怀里不卑不亢说道:“既然嫡母来了,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她一个五品夫人,竟敢骂我这个丞相夫人,该当何罪?” “我跟槐珠都可以相互作证,是长姐打了槐珠,而非我打了她,她被谁打了我也不知道,肯定不是我们,但是我的珠珠被她打了,她又该如何补偿?”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看放在女儿身上这番道理也是行得通的。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别的我可以不跟她计较,前提是她必须向我的珠珠道歉,否则这事我跟她没完。” 我一份言论下来,吓得宋娥神色青黄交接,她回头低声跟婆子跟嘀咕着,怎么三年未见,樊雪枝这丫头变得这样伶俐嘴辣了? 婆子害怕地连连摇头,示意宋娥不要多生事端。 最后宋娥还想和稀泥:“这样,我差人去问问凤丫头是不是有这回事,弄清楚了,我再给你一个交代。” 我也不跟她客套,拉着槐珠说道:“既然相爷来了,我们出去瞅瞅为何而来。” 等我率先出门后,宋娥才不情不愿地跟在我的后面。 好歹我也是丞相夫人,别的不说,在太傅府同龄女眷里面,我的官位也是最高的。 就算是官拜太傅的父亲樊梓,也不过是跟柳淮安平级。两人都是辅佐大臣级别,哪里轮得到樊凤楚在我跟前跳脚? 我完全可以不用把这帮不欢迎我的人放在心上。 至于樊凤楚打槐珠这笔仇我记下了。 槐珠是我穿书以来唯一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将心比心,我不会让她寒心。 当柳淮安见到我后,立马放下茶杯,上前热络地拉着我手:“夫人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也该跟我回家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大跌眼镜。而我,清楚明白,柳淮安还在拿我背锅。对外宣称我善妒容不下戴诗诗,所以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 现在为了给自己博个慷慨大方,深情似海的名声,特意前来低头求和。 第五章 不可能小产 我知道,若是我现在拂柳淮安的意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柳淮安就是看准这点拿捏我,而我又怎会让那帮人看好戏? 我拉着他坐下:“既然你上门求和了,我也不会不给你面子,诗诗姑娘你打算怎么安排?” 所有人暗搓搓地等着柳淮安的下文,毕竟风言风语传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看看官方出来辟谣了。 我算是真的低估了柳淮安,不亏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丞相。 先把自己做得如何不对,没疼爱妻子说得如何失职,中间又说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才导致他鬼使神差起了异心,内心有多惭愧觉得对不起我,后来实在没办法对方怀孕了,才想给戴诗诗个名分说得有多无奈。 听他说的感人肺腑,情真意切,前来求我谅解,我他妈都忘了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哪儿来的动静! 这时我的生母孙梅出来了,主动拉着我的手让我原谅柳淮安,若非此举,我都分不清眼前这枯瘦老欧竟是太傅府的姨娘。 我那有点拎不清的太傅爹樊梓也站出来打圆场:“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枝枝你要有容人之量,何况淮安身为丞相,能有其他妾室帮忙开枝散叶也是件好事。” 我问柳淮安:“我又没不答应诗诗姑娘进门,就连皇上都同意了,允许她做妾,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嫡母宋娥看准时机嘲我:“那你还一声不吭跑回娘家一住就是三个月,难道就不知道相爷会担心吗?” 柳淮安趁机接话:“是我的错,成亲这么多年,枝枝都没回来看看,现在她愿意回来小住,又有夫人对她关照有加,我很是放心。” 我懒得继续跟他逢场作戏,起身对槐珠吩咐:“去收拾一下,我们打道回府。” 樊凤楚缩在人群中见状,几乎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她以为是我不中用才导致柳淮安要跟我和离,才灰溜溜地躲回来。没想到反到头来过错方全在他,还主动上门求和,她又怎会甘心看到这种妇唱夫随的局面? 直到我跟柳淮安双双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我冷眼望着他,寻思方才那出苦情戏唱得可真漂亮,大家都信了,若是这种时候我还不跟他回去,倒显得我不识大体了。 现在是私底下,柳淮安也不用跟我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你也别急着跟我算账,诗诗她勉强坐稳胎,我要你回去伺候她,安稳度过整个孕期。” 我呸!臭不要脸!我是妻他是妾!我凭什么给她当保姆! 我冷笑不止:“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哪儿有妻给妾做婆子使的道理?还是说府中那些丫鬟婆子不够用了?” 柳淮安横眉怒目:“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直接对着车夫吩咐:“掉头,回太傅府。” 车夫刚想掉头,柳淮安强势阻止:“你敢回去试试!” 我双臂抱胸:“不回去也行,我可以多给戴诗诗安排几个丫鬟,但我不会亲自伺候她。” 柳淮安皱眉沉默不语。 柳淮安哪里肯告诉我,来接我回去是受了凌虓的威逼和排挤所致,当然这事是我日后才知晓的。 自从他提出和离后,凌虓对他的脸色是一日不如一日,得知我回了娘家后,还暗中提拔了他好几个对手,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他。他往日的风光也随着此次笑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在我这里,只有把我重新哄回去才能解救他于囫囵之中。 可他对我又没什么感情,都是逢场作戏,寻思回去后继续拿捏我,让我照顾戴诗诗,好给我点颜色瞧瞧。 我婚前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他只当是凌虓看在太傅的份儿上对他施加压力,所以还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枉他身为丞相,居然没看清其中的利害干系。这次他依然棋差一招,护我的不是我那个没用的太傅爹,而是凌虓这道最强护身符。 回过神,车子已经在相府门口稳稳停住。 槐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相爷,到了。” 柳淮安率先掀开车帘跳了出去,我不紧不慢地搀扶着槐珠下车,然后对她叮嘱:“诗诗姑娘还在孕期,难免情绪不好,你没事别去她眼皮子底下刺激她。” 槐珠应允着,并指使丫鬟们把我的行囊送回府去。 才进门,就见到戴诗诗故意挺着个肚子,在我跟前显摆。 也就才三个半月,压根就不显怀,跟少女时期也没多大区别,结果人家硬要端着,我也只好装作看不见。 回头对槐珠说:“一路回来颠簸得紧,我先回房休息,等你忙完了来我房里,我给你抹药膏。” 槐珠点头答应,作势去张罗我的贴身物品,谁知戴诗诗拦住我的去路,故作热情:“姐姐回来啦,要不妹妹伺候你休息?” 我干笑了几声,盯着她的肚子意有所指:“我有槐珠就够了,诗诗姑娘还是好好歇着吧。” 早上刚下完雨,地面还有些湿滑,我匆匆越过庭院,结果戴诗诗对我不依不饶,非要对我拉拉扯扯,谁知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儿。 恰好柳淮安过来撞见这一幕,瞬间对我睚眦欲裂,隔空怒喝:“樊雪枝!!!!” 我跟槐珠震惊的望着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两眼狂飙泪水的戴诗诗。 听着柳淮安的怒吼,我镇定地蹲下身搀扶着戴诗诗冷声说道:“用不着迁怒于我,是地面湿滑,诗诗姑娘脚步不稳自己摔倒的,不信,你可以问槐珠。” “废话!槐珠是你的陪嫁丫鬟!她会跟我说实话才有鬼!”柳淮安对我怒不可遏,并匆匆来到戴诗诗身边,用力把我推桑在地,抱着戴诗诗扬长而去。 我跟槐珠面面相觑,因为我们同样见到被染红的衣裙。 戴诗诗的孩子没了。 戴诗诗哭得撕心裂肺。 戴诗诗小产坐月子了。 窗外依旧下着小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我矗立在窗棂前,眺望着院中被雨水零落的青砖枯草陷入沉思。 槐珠见我额前的刘海被迎面而来的雨水沾湿,连忙上前把我往后拉几步,然后把镶着貂毛的素净大麾披在我身上,嘴里嘱咐着:“小姐别伤心了,诗诗姑娘小产跟小姐无关,是她自己非要拉拉扯扯,才坐到地上去的,跟您没关系。” 我回神望着她,原来是当我自责呢。 我心头冷笑不止,自责是不可能自责的,自始至终,柳淮安那个废物都被蒙在鼓里团团转。 而我,作为穿书而来的苦情女主可是对书中剧情走向看得明明白白。 戴诗诗根本就没怀孕,这次她故意在我跟前显摆,也不过是为了找机会碰瓷,好来个以退为进逼柳淮安娶了她。 原剧情是原主被柳淮安迁怒,整日非打即骂,还真让戴诗诗成为平妻,跟原主平起平坐,自此,原主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 槐珠见我不说话,嘴角又勾着可怕的冷笑,忍不住握着我的手继续卖力相劝:“何况诗诗姑娘这次小产也算是老天爷都在帮你,否则她借孕上位,让相爷强取了她,我们今后的日子才难过呢。” 我拉着她回到桌边坐下语重心长问道:“珠珠啊,你可见过来府上给诗诗姑娘问诊的大夫?” 槐珠点头:“见过。” 我微笑道:“那好,下次大夫再上门给诗诗姑娘问诊,你就多加留意,我自有办法。” 第六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槐珠不知道我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也没问什么。 她知道我这么做必有用意。 从她跟我接触这三个月以来,大概也明白现在的我今非昔比,不像在太傅府那般骄纵任性,也不似成婚后逆来顺受。 在我的示意下,槐珠暗中关注着给戴诗诗调养身体的大夫的一举一动。 并且还拿到了戴诗诗的调养方子。果然,只是治疗普通炎症的药物,根本不是小产用的。 这段时间,我为了收集证据鲜少露面,因此引来柳淮安跟戴诗诗的极度不满。 甚至戴诗诗在柳淮安跟前吹足了枕头风,说我这个罪魁祸首在她深受苦难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分明就是不把他这个相爷放在眼里。 连日的小雨终于放晴,温暖的斜阳洒在院中,我吩咐槐珠把躺椅,糕点,茶水跟民间买来的话本准备好,打算给槐珠读故事听。 结果柳淮安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瞬间跳脚,来到我跟前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该死的毒妇!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取乐!我的诗诗终日以泪洗面都怪你这扫把星!” 我镇定地起身,逼视着他:“你说我害死了你跟诗诗姑娘的骨肉,可有证据?” “就算有大夫上门问诊,说诗诗姑娘小产,你可见过死胎?” “诗诗姑娘现在坐小月服用的药物是什么类型?你可清楚?” “还有,你确定就你这身板真的能使诗诗姑娘怀孕?”说完还故意拿蔑视,嘲讽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瞟。 我要让柳淮安见识见识,什么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否则还当我依旧是原来那个懦弱的傻白甜呢。 当初她脑子进水才看中比她大十岁的柳淮安,不仅性格恶劣还风流成性,日日流连花丛不说,还以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次可不就被戴诗诗这种贱女人给缠上了? 何况pc男的精子质量确实有待质疑。 柳淮安被我有理有据的言论震得说不出话来,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他居然丝毫想不起戴诗诗小产的细节,也确实没见过死胎。 我冷笑着把怀里的药方扔在桌上,继续揶揄道:“你身为堂堂丞相,有没有想过青楼里面的那些姑娘们为什么大都不孕不育?如果你心爱的花魁能怀上你的骨肉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柳淮安脸色惨白,后退半步说上话来。 “如果你想跟我和离,随便,但是想让我看戴诗诗的脸色,没门儿。”我说完拉着槐珠出门了。 结果我还没出丞相府的大门,戴诗诗就看准时机跑到我跟前跪下,拦住我的去路,泣声求饶:“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不要迁怒于相爷。” 我冷冽地盯着她,没有说话,盯得戴诗诗头皮发麻。 戴诗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 我皮笑肉不笑:“诗诗姑娘多虑了,我一个不受宠的妻哪里敢给相爷脸色瞧?如果没事的话,请让让,我要出门散散心了。” 戴诗诗怔在原地,回过神来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在槐珠的搀扶下扬长而去。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才没心情在这对渣男贱女身上纠缠。 出了丞相府的大门,槐珠扶着我往街道上走去,忍不住担心问我:“小姐就这样跑出来恐怕有点不太好吧?” 我无所谓:“有什么不好的,出来透透气,省得碍人家的眼。” 槐珠闻言小嘴一瘪:“我的小姐实在命苦,被新来的姨娘欺负得有家不能回,要不我们还是回太傅府吧,好歹有个栖身之所。” 一看她又来了,而且还有不少行人频频侧目看好戏,我随手从街边小贩扯过一串糖葫芦递到她跟前。 果然一秒奏效,傻丫头不哭了。 我见槐珠吃得津津有味,对她伸出掌心,槐珠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比了个拿钱来的手势,结果看不懂,我无奈道:“结账啊。” 槐珠又瘪着嘴,乖乖地从荷包里面拿出两块铜板递给小贩,然后揣进兜儿里拉着我往前走絮絮叨叨:“奴婢说真的,小姐别再跟相爷怄气了,否则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我强忍着头疼拦住她:“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感动,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再劝了。” 槐珠咬着冰糖葫芦傻里傻气地望着我。 我只好拉着她转移话题:“知道全京城最有名的吃喝玩乐的地方在哪里吗?” 槐珠眼巴巴地望着我:“啊这......小姐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就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还就偏不信这个邪,等我玩儿够了再回去。 顺便还能考察一下市场,为将来脱身后寻找安身立命之地。 我前世可是带货主播,什么事情不能做?得提前了解行情好跑路才是。 我拉着槐珠继续往前走:“我们只当出来散散心,没人会知道的。” 槐珠只好认命,对我如数家珍:“好吧,那就转一小会儿,晚点回家。” “奴婢知道京城有名的宝香坊,专售胭脂水粉,很多皇亲贵族的姑娘们都喜欢用他们的胭脂,据说宫里的妃子们也喜欢。” “还有锦绣斋,专制成衣,多以做工考究精细为主,也受名门商贾等人的喜爱。” “我们眼前的就是京城第一号酒楼,号称皇家御宴,就连很多王孙贵族都喜欢来此宴请宾客。” 槐珠扶着我在一间奢华气派三层有余的酒楼前顿住脚步。 我点头:“就它了,进去瞧瞧。” 才进门就有伶俐的小二前来招呼:“姑娘里边请。” 我眨眨眼,浅笑着对小二吩咐道:“请把你们这间酒楼的特色菜都给我来一份。”说着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槐珠主动给我倒茶。 槐珠坐下偷偷对我咂舌:“小姐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我笑了笑:“放心吃吧,今儿个我请客。” 槐珠高兴得摩拳擦掌,没想到出来还有口福,直到各种美味佳肴上桌,她才后知后觉地问我:“小姐,你带银子了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香囊,瞬间怔在原地,坏事!人家还不得以为我们出来吃霸王餐! 第七章 这不得坏事 槐珠满脸期待的眼神望着我,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管了,先吃吧。” 我的做人宗旨就是:做人从不内耗,必要时发疯,阴暗,嘶吼,扭曲,爬行。 反正先吃为敬,吃完再去想怎么办。 槐珠还以为我有钱,美滋滋的胡吃海喝起来。 这时一锭小金元宝扔在我们的桌子上,我抬眸望去,只见一名身姿英挺,温润如玉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寻思还有那么几分眼熟,一时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对方看我疑惑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嗓音温润,低沉柔和地说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 对方身着玄色贴身长衫,外罩月色绸缎对襟麾衣,腰缠同色锦带,悬鸾凤和田玉坠,长发半披,端的是浓眉大眼,桃花潋滟。 柔和的着装打扮为他刚毅俊美的长相增添了几分随和。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我旁边,见我还没缓神,忍不住揶揄道:“是不是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花美男?所以看得目不转睛?” 我咽了咽口水:“请问阁下哪位?” 男子抿唇轻笑,主动执起酒杯给我和槐珠满上:“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多问。” 我望着对方青葱般的十指,如玉般的肌肤,我在心里疯狂吐槽,我一个女的还没人家男的精致漂亮! 如果放到现在怎么着也被星探挖回去当顶流捧了,再不济也是能在直播间吸引千万粉丝的级别。 这时槐珠大煞风景:“那肯定不行啊,我们小姐不跟陌生人吃饭,何况还是个男人,说出去影响我家小姐名声。”说着还拉我起身准备往外走。 男子对我们微笑:“其实也就是想请二位小姐吃顿便饭罢了,在下并无恶意。” 我下意识睨了槐珠一眼,今天算是遇到高手了,居然知道我没带钱! 而且看着满桌的菜肴,我跟槐珠又忍不住疯狂心动。 最后我拉着槐珠坐下,对男子客套道:“也对,光天化日的,朋友间吃顿便饭也未尝不可。” “姑娘说得没错,请。” 当我跟槐珠酒足饭饱,跟人分别回府时,还忍不住夸赞出门遇到活雷锋了。 可我低估了封建时代对女性的恶意。 第二天,关于丞相夫人光天化日跟陌生男人在酒楼私会的言论传遍大街小巷。 我还没睡醒,就听到呜咽声,我悠悠转醒,寻思莫不是戴诗诗又到我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鬼? 结果当我茫然起床循着声找去,打开房门发现是槐珠缩在墙角哭泣。 我上前揽着她问:“珠珠,你怎么了?” 槐珠捂着脸不肯多说,我拉开她的手,才发现脸颊上有五个手指印,我瞬间脸色冷了下来,问她:“谁打的!” 柳淮安正在旁边坐着,厉声道:“是我让婆子们打的,罚她护主不力,脏了丞相夫人的名声!” 我把槐珠护在身后:“你有怨气可以冲着我来,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我打的就是她!还有你,不知廉耻!都成婚三年了还在外面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对得起我吗!” 我瞬间就气笑了,他跟戴诗诗的丑闻全京城人尽皆知,我不过是吃了顿饭就恨不得要吃人了。 我冷漠地望着他:“那好,我们和离,从此一别两宽,不复相见。” “想得美!你以为我会放了你让你去见那奸夫!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柳淮安说着气地扬长而去,还吩咐婆子丫鬟们把我小院的大门牢牢守着,不许我踏出院门半步。 戴诗诗瞅准时机前来看好戏,对着我明嘲暗讽:“亏姐姐还是出身名门的太傅之女呢,不仅让太傅满门跟着蒙羞,还叫旁人贻笑大方。” 我忍无可忍,一耳光扇了回去:“你睡过的男人比我这辈子见过的都多,有什么资格来我跟前指手画脚?” 戴诗诗捂着脸惊呆了,她从未见到我气成这样。 打完后,我懒得理她,扶着槐珠进了屋,然后亲自给她抹药膏。 槐珠拉着我的手啜泣个不停:“小姐还是跟相爷服个软吧,所谓螳臂挡车,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斗不过相爷跟诗诗姑娘的。” 我替她细细抹着药膏,示意她别说话了。 由于相府陷入多事之秋,不仅是我们两人的婚姻不稳,惹来无数闲言碎语,还有戴诗诗假怀孕一事也令他恼了很久。 当初戴诗诗就是拿怀孕为借口拿捏他,让他为其赎身,还许她平妻的身份。 没想到,自始至终,他都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后来听丫鬟婆子们说,我们离府当日,柳淮安拿出珍藏已久的藤条将她打得满地求饶,还要把她撵出府去。 戴诗诗苦苦哀求,柳淮安软了心,决定不再往她那边去。 想回心转意来找我,谁知关于我在酒楼私会其他野男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一气之下把怒气全撒在槐珠身上。 接下来几个月里我也没见到柳淮安跟戴诗诗的人影。 眼见年关将至,我揣着暖炉缩在榻上懒得动弹,半睡半醒地感受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由地怀念起现代的空调,火锅,wifi,还有奶茶。 简直就是死宅过冬必备神器。 槐珠见我恹恹欲睡,不由得拿起毯子给我盖上,关切道:“反正这雪一时三刻也停不下来,我们也哪儿都去不了,小姐若是困了,不如睡会儿。” 我摇了摇头:“睡不着。” 槐珠卖力哄我开心:“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我旁边,发现她的手冰凉,把暖炉塞到她手里,然后把身上暖过的毯子掖紧,对她说道:“不用了,反正也没事,你坐着歇会儿。” 槐珠屁股刚坐下,又忍不住跟我八卦起来:“小姐,我跟你讲哦,听说自从相爷知道诗诗姑娘是假怀孕以后,就起了打发她的心思,为此到现在还把她冷落在西边的梧桐院呢。” “小姐近期卖卖力,想办法讨好相爷,争取跟他圆房,早点生个儿子出来,小姐在相府的地位就稳了。” 她话还没说完,我的指尖并拢朝她眉心弹去,槐珠吃痛捂着额头嗷嗷叫唤:“小姐你干嘛打我?” 我正色道:“看来我平日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槐珠泪眼汪汪地望着我:“什么话?” 我回答:“不要管人家闲事。” 面对渣男贱女起内讧,我窃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去凑这个热闹?想想都不可能! 第八章 机智如我 槐珠还要再劝,我佯装瞪了回去。 我知道她是在关心我,为了我好。古代的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有这种以夫为天的观念也很正常。 也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所以我也尽量不跟她在这种话题多做纠缠。 眼看天快黑了,雪还没有停的意思。 我转问槐珠:“这种天气最是适合涮火锅,后厨有用具跟材料吗?” 槐珠想了想:“据后厨们的妈妈说,厨房里现宰的鸡鸭牛羊各数只,都是皇上赏赐给相爷的年货,到现在还屯着呢。” 我问她:“是不是其他官员也有?” 槐珠点头:“按官位阶级来分,我们相爷位高权重,自然就多些。” 我眼珠一转问她:“想不想吃好吃的。” “想!”槐珠脱口而出,随即又愁眉苦脸:“自从上次陪小姐吃了顿山珍海味,回来就挨好一顿打,这次奴婢算是万万不敢了。” 我一骨碌从榻上翻身下来,作势就往外走:“那我亲自瞧瞧去。” 槐珠担心我又惹事,顺手抄起斗篷对着我亦步亦趋,连连相劝:“小姐,还是算了吧,反正也快到开饭的点儿了。” “有我在,怕什么。再者说了,最近相府的菜色也太差了些,都快教人嘴里淡出个鸟来。” “小姐,你怎么学人说脏话,给相爷知道了奴婢又要挨打了。” 呸呸呸!算了!我不说了!反正后厨那帮婆子肯定是有猫腻,差使槐珠独自去取材我又不放心,我决定跟她一起去。 槐珠拉不住我,只好把斗篷套在我身上。 我跟她才进后院,还没进厨房就闻到香气扑鼻。 我问槐珠:“什么东西这样香?” 槐珠想了想:“应该是鸡汤?” 我估摸着时辰,距离酉时还有小半个时辰,这么早就开饭了? 结果厨房里面的人听见动静,闻声小跑出来,还边跑边擦嘴。 我更是生疑,吃饭就吃饭,干嘛还藏着掖着? 来者是府里的林妈妈,她见我疑虑的眼神后吓得脸色一变,就着满地积雪扑通跪地,不敢说话。 我知道林妈妈是照顾戴诗诗的,这个点柳淮安都没回来,他们却躲在后院开小灶。 槐珠也明白了,对着林妈妈说道:“去把里面的几个人叫出来。” 林妈妈急忙罢手:“没人,没人。” 我使眼色让槐珠进去瞧瞧,结果里面确实没人。 我站在原地,知道这是惯犯了,如果没人撑腰绝不敢这样做,面色如常说道:“如果你告诉我,是谁差使你这样做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林妈妈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是戴姨娘......不,是戴姑娘吩咐的,她让小的每天下午给她杀只鸡补补身子,想早点给相爷添个大胖小子。” “每只鸡炖出来,她会取全鸡身上最好的地方,其余看不上的就赏给小的了。” 我问她:“这事相爷知道吗?” 林妈妈胆怯摇头。 “相爷带回来几只鸡?” “回夫人的话,二十只。” “她吃了几只?” “六只。” 我瞬间就觉得有点意思,没想到柳淮安带回来的不光是只狐狸精,原来还是只黄鼠狼,如果不是我临时起意过来瞧瞧,恐怕吃空了都不知道。 届时真到除夕宴上,拿不出那么多鸡来,挨骂的是我,说我不会持家的还是我,好处她捞了,锅我全背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既然她敢在下人面前自持姨娘,我成全她。 我回到前厅坐好,对林妈妈示意道:“你去把戴姑娘喊来,说我找她有事。” 林妈妈忐忑不安的按照我的话去做了。 她担心我这次抓到把柄不是把她撵出去就是把她打个半死,所以对我言听计从。 戴诗诗得知我知道她开小灶的消息后,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却又故作镇定地向我走来。 我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波澜不惊道:“诗诗姑娘坐。” 戴诗诗坐在我对面,不敢在我跟前放肆,毕竟柳淮安不在,她没办法作天作地,而且这段时间她也不受宠,担心我会把她打发出去,所以老老实实的。 等她坐下后,我才说道:“诗诗姑娘也在相府小住半年了,我想我们相府也是仁至义尽了。” 戴诗诗听完不对劲,以为我要撵她,连忙扑通跪在地上,朝我走来抱着我的小腿声泪俱下:“是妹妹不对,还请姐姐责罚!” 我镇定地望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哪里做得不对?” 戴诗诗有点恍惚了,一张清秀的面庞梨花带雨,看得我见犹怜。 她犹犹豫豫,唯唯诺诺:“我......我不该......” 我继续盯着她不说话。 戴诗诗继续说道:“我不该惦记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你不会以为我责怪你多吃了几只鸡吧?” 戴诗诗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姐姐的意思是......” “女人就该有所图,图钱财,图名利,图地位,还有图男人的爱,这些都没错,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我问戴诗诗。 戴诗诗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我要干嘛。 我继续循循善诱:“你最大的错误是没牢牢抓住柳淮安的心,你以为凭个孩子就能绑住他吗?大错特错,凭的是你京城艳妓,独一无二的魅力。” “看看你暴饮暴食的,一天一只鸡都变胖了,脸也大了,腰也圆了,腿也粗了,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挽回相爷的心吗?” 戴诗诗被我说的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哗哗往下掉,感动之余拉着我的手说道:“没想到姐姐为人这么温柔慷慨,不仅跟妹妹不计前嫌,还给妹妹指点迷津。” 我趁热打铁,吩咐槐珠拿出一个木盒,顺势交给她:“这是我在锦绣斋替诗诗姑娘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件羽衣的加持,诗诗姑娘定能事半功倍。” 直到戴诗诗抱着木盒感激涕零地离开,槐珠回过神来对着我哭天呛地:“小姐啊,我以为这么好看又名贵的肚兜是小姐自己留着取悦相爷的,没想到你白白送给那狐狸精,简直暴殄天物啊!” 我冷笑不止,我才不需要这种劳什子的东西去哄男人开心。 何况此举不仅平息了后厨的损失,还成功pua戴诗诗努力取悦柳淮安了,若是她自己够聪明,成功爬到妾的位置,我还担心没人甩锅吗。 只要他们别把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我还是很乐意在相府混吃等死的。毕竟我现在想和离,离不掉,想回去,又回不去,我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我为我的深明大义感到折服。 接下来我跟槐珠准备美滋滋的涮火锅了。 第九章 馋不死你 结果正当我跟槐珠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久未露面的柳淮安来了。 他循着味儿来了。 自从我做出肯德基以后,他就没少惦记我的厨艺。 柳淮安闻着香味儿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肯定又是我在捣腾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躲在门外推窗一看,结果是我跟槐珠在涮火锅,那味道飘得整个相府都能闻见,在这深冬腊月里别提多馋人了。 虽然他们那个朝代也有火锅,可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大一样。 我这个可是独门秘方,亲手调制出的川渝牛油老火锅底料,一般人学不来。 全赖我之前做主播时为了拼业绩的卖力程度,当时还在上播的时候一边涮火锅还要跟其他主播pk划拳,整场直播间里面花活儿百出,把人都累惨了。 可怜见的,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躺平了。 柳淮安见我俩撸起袖管,别起刘海儿,收着长发,搁哪儿吃的嘶嘶哈哈,表示有点大开眼界。 我吃的太投入,压根就不知道他来了,对槐珠吩咐道:“珠珠啊,这锅底有点儿辣了,要不你去书房里,把相爷珍藏的那瓶葡萄酒拿来,现在是冬天,放在雪地里冰冰也就成了。” 槐珠也贪嘴,捞起一片肥嫩爽口的香辣牛肉片就往嘴里送,完了还嗒吧着嘴,娇憨说道:“这涮牛肉太香了,我能不能吃几口肉肉再去?” 我寻思也成,反正我自己不也吃的狼吞虎咽,龇牙咧嘴? 就在我们吃得俏脸通红,香汗淋漓,无暇自顾的时候,柳淮安把他的葡萄美酒贡献出来了。 还大咧咧地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皇上御赐的葡萄美酒,配夫人的人间美食,此乃绝配。” 我边吃肉边鄙视他一眼:“别以为你把酒拿出来就能上桌。” 柳淮安干脆起身,朝我正儿八经地拱手行礼:“夫人在上,相公知错了,之前眼瞎不知夫人善解人意还识大体,是相公的错,该打。” 我把筷子放在一边,拿事前准备好的帕子擦了擦嘴脸和手,端着香茶啜上一口,满足地呷了口气,最后才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相爷是相府的一家之主,何错之有?” “倒是我,整个京城不光说我善妒,还说我给相爷戴了绿帽子,就我这妒妇,生生入不得相爷的眼,相爷还是请回吧。” 柳淮安见我下逐客令,也认真反思自己之前实在骂我骂得太过火了,只好敛起思绪,找起了接口:“其实我来也不是贪你那点火锅。” 说着还往那翻滚着的,红油葱白,肉香四溢的火锅里面瞄:“今日的事情我听诗诗说了,没想到你是那样的通情达理,到是我之前错怪了你,害你受了诸多委屈。” “为了聊表歉意,下个月初澹台将军班师回朝,皇上要犒赏三军,特准许五级以上官员携带家眷入宫赴宴,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我毫不犹豫回绝:“不去!” “你......”柳淮安刚要发作,结果忍住了,继续好声好气:“多少家眷为了入宫名额挣得头破血流,你倒好,避之不及。” 我抱着茶杯无所谓道:“你不是宠爱诗诗姑娘吗,带她去不就好了,拉我凑什么热闹?” 柳淮安听完我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这种正规场合我怎能带她出去?你才是堂堂丞相夫人,我不带你带谁?” “明天我就差锦绣斋的人给你做两身像样衣裳,瞅瞅你整天穿得跟守丧似的,哪里还有半分丞相夫人的气派?” 我倒是巴不得守丧呢,这样顶多三年我就解脱了,遇到这种极品渣男,我真担心我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柳淮安见我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忍不住又是一阵气血上涌,只好罢了罢了,酒留下,人走了。 我问槐珠:“你知道这事儿吗?” 槐珠自柳淮安进来的时候就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现在见他走了,忍不住拍着胸口松了口气:“知道,定北大将军澹台羽嘛,整个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据说常年横扫天下,其虎胆龙威,战功赫赫仅用了三年的时间驱突厥,破鞑虏,一路上大杀四方,连收数座城池,直教敌军闻风丧胆。” “还有人说,澹台将军是当朝太尉齐辉的私生子,也不知其中真假。” 我对槐珠刮目相看:“你这八卦精不去娱乐周刊上班真是埋汰了。” 槐珠茫然问我:“什么是娱乐周刊?” “没事,接着吃肉肉。”我放下茶杯拉着她继续胡吃海喝起来。 就算柳淮安来过,也阻挡不了我们对美食的热情,否则不就白瞎了这新鲜的牛羊肉跟葡萄酒了吗? 我跟槐珠两人愣是把三斤羊肉四斤牛肉霍霍一空,临了还双双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打了浓浓的酒嗝,寻思这才是人生呐。 结果我们就这样睡过去了。 半夜黑灯瞎火的给冻醒了,我摇了摇沉睡的槐珠,睡眼惺忪道:“傻姑娘,床上睡去吧,万一冻感冒就不好了。” 我自己跌跌撞撞,手酸脚软朝床上爬去,衣服都没脱就滚进了被窝。 槐珠也是冷得颤颤巍巍,钻错了被窝,直接抱着我当暖宝宝睡去。 我干脆搂着她,两人相互取暖。 翌日,日晒三竿,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棂飘洒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滚,实在是巴适,太巴适了。 结果滚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柳淮安门都不敲,直接进来了,恰巧撞见我衣衫凌乱,姿态全无的模样。 我连忙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把槐珠叫醒。 槐珠见到柳淮安后,再看了看自己,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躲在被窝里面把自己衣服收拾好,然后起床去旁边候着。 破天荒的,柳淮安见到这荒唐的一面也不恼,随即冷着脸拍了拍手:“进来。” 身后的婆子们鱼贯而入,瞬间朝我蜂拥而至,把我架起来,洗脸的洗脸,漱口的漱口,梳头的梳头,穿衣服的穿衣服,整理完毕后,正主才粉墨登场。 我望着眼前年过不惑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心里一阵嘀咕,柳淮安又想搞什么鬼? 第十章 不跟人一般见识 谁知那半老徐娘也不跟我客气,上前就虚行一礼,然后神色肃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这充满杀气的眼神我曾经在班主任身上见过! 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对方就先发制人,围着我团团转的同时嘴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这位就是丞相夫人吧,生的是冰肌玉骨,贵气天成,好标志哟~” “瞅瞅这肌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晶莹剔透,娇嫩柔滑。” “康康这身段,婀娜多姿,丰神绰约。” “还有这眉眼,生的是碧眼盈波,含情脉脉,我一个妇人家都容易动了心,怪不得相爷恩宠得紧。” 我寻思,不好,上来就瞎了眼的一顿夸,后面肯定还有下招! 果然,开始对我的穿着打扮挑剔得一无是处。 她说着开始用轻慢的眼神在我身上啧啧称奇:“可惜啊,贵夫人的穿着打扮品味真的是逊人一筹。” “要知道京中同级别官员的夫人们,她们的行头哪个不是经过我冯宝宝之手,端叫一个绮罗珠履,雍容华贵。” 我继续闭嘴,想看她究竟来干嘛的。 旁边的柳淮安开始不耐烦了,他对老徐娘指示道:“耍一下宝就得了,你可曾记得自己身负重任?” 冯宝宝笑得颠三倒四,满头的朱钗跟云鬓雾霭都快散了:“相爷尽管放心,经过民妇巧夺天工的手艺,您就等着大开眼界吧。”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尺子对我一阵比划,细到袖口,腰线,粗到对襟,衣摆,都给我量了个仔细彻底。 还边比划边念叨:“夫人也是好福气,相爷一来就给夫人定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裳,其中还以京中最是时髦的款式为主。” “除此外还有除夕,新年,元宵的服饰也在预定中,听说还有最新款的朱钗首饰。” “啧啧啧,民妇伺候这么多的官家夫人,还没见过哪个夫人能受到如此殊荣,估计也就宫里的娘娘们能跟夫人相匹配。” 听她说得津津有味,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柳淮安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不是最宠爱戴诗诗吗?怎么突然整这么多幺蛾子? 何况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跟我置办行头,我无比担心我之前拉拢戴诗诗的操作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忧伤望天,寻思书中剧情不是这样的呀........ 难道我的出现改变了书中的情节走向? 想到这里我一个头两个大。 柳淮安看着我丧着脸,又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直到冯宝宝收着定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离开,才冷着脸教训我:“我说你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几分薄面吧?全程哭丧着脸算什么回事?难道本相宠爱你还宠错了?” 我眼珠一转,决定见好就收:“没错,相爷没错!只是相爷突然大发神威又是为了哪般?难道是为了带我进宫吃席?” 柳淮安看到我就容易头痛,决定不跟我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只好拂袖而去,边走边道:“你别问了,到时候老老实实听我安排。” 好不容易都散了,我瘫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累得够呛。 我对槐珠吩咐:“珠珠啊,给我来杯普洱提提神。” “誒。”槐珠答应着伶俐着手去办了。 半个月转瞬而至,也就是除夕前夕。 进宫前一天,冯宝宝差着车夫跟带来的丫鬟们把我定做的几身衣裳送来了,还有在宝香坊定的胭脂水粉,琉璃阁送来的朱钗首饰。 全部堆放在我的卧室里,一眼望去,金玉满堂,闪瞎双眼。 所有丫鬟婆子们全都挤在门口凑热闹,风声自然就传到了戴诗诗的耳朵里。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立难安,最后决定跑过来瞧瞧。 当她进门见着满床铺着的锦衣华服,从内搭的雪衫,到豆沙色的抹胸,还有鹅黄渐染橙黄绣花鸟富贵图的丝棉质地对襟外衫,镶着珍珠跟牡丹纹样的宝靴,看上去珠光宝气,锦绣繁丽,直教她暗中咬紧后牙槽。 她盯着衣服酸溜溜说道:“没想到相爷还真是对姐姐宠爱得紧,光手边这身衣裳都价值不菲,更遑论还是时下最流行的渐染款,那是万里挑一,鲜有人穿。” 我望着满床大同小异的款式,美则美矣太花里胡哨了,还有这满室的朱钗簪花,耳坠,玉镯。 对着戴诗诗直接说道:“喜欢什么自己挑,反正我也穿不完。” 结果戴诗诗以为我在羞辱她,紧咬下唇,再三平熄怒气,才对我冷笑道:“上次姐姐送我的肚兜我还珍藏着呢,哪里还敢再要姐姐的东西?否则教相爷知道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她开始觉得我送她这些东西是有所图谋,表面装作大度对她不计前嫌,实则就是想挽回柳淮安的心,没想到我是这样工于心计的贱女人。 而且她想来,就算我肯送她的东西,也定是我挑剩下的,顶好的早就让槐珠锁进柜子里了,哪里还会让她过眼? 我见她一如既往地不识好歹,我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吩咐槐珠把东西都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满桌子的金银玉石拿去置换少说也有黄金百两,日后留着做启动资金也未尝不可,反正是柳淮安送的,不要白不要。 后来我才听槐珠说,戴诗诗没少在柳淮安跟前哭诉,说自己的地位是如何的不公,既没讨到姨娘的名分,也没像我这般礼物拿到手软,还不如让柳淮安打发回天香阁算了。 为此柳淮安也没做明确回应,只是含糊其辞,把她安抚住了,寻思年后再做决定。 翌日,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被槐珠从被窝里拽出来,看着我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又往我怀里塞了个暖炉,然后任由我昏昏沉沉地坐在梳妆台前为我着手打扮。 旁边两个丫鬟端着托盘候着,一个放着的是那套鹅黄渐染的套装,一个放着的是珠宝首饰,我跟前的桌面上还放着胭脂水粉。 反正柳淮安是执意带我出席,我也只好由着她们折腾,毕竟堂堂丞相夫人,进宫总不能太磕碜了不是? 我后知后觉激灵一醒,问槐珠:“稍后进宫我是不是就能见到樊凤楚?” 槐珠一边麻利地给我上妆,一边回答:“据说五品以上都去,翰林修撰恰好在五品内,属于及格线,不出意外,小姐能见到大小姐。” 我对着模糊不清的铜镜笑了笑:“那好,你给我整漂亮点,我要樊凤楚那丫头片子好看。” 槐珠停下来问我:“我肯定会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小姐为什么要给她好看?” 我睨了她一眼:“难道你忘了上次她在太傅府欺负你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姐妹相见分外眼红 谁知槐珠认真对我说:“小姐这次是要进宫面圣的,还是别多生是非了,否则出了什么问题,珠珠心里也过意不去。” “再者小姐殴打奴才也是常事,我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姐就安安心心,漂漂亮亮的出去吃好吃的,到时候心情美美的回来,珠珠也就安心了。” 我知道这个小丫头又是在为我着想了。 看着她也就15,6岁的样子,人倒是挺通透,估计也是长期生活在这种逼仄狭隘的世道下练就的一身本领吧。 我拉着她的手关切道:“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以后你在我跟前可不准再自称奴婢了啊。” 槐珠娇憨问道:“那称你什么?” 我笑眯眯回答:“姐姐。” 结果吓得槐珠连忙跪在地上,额头匍匐在地上,语气颤抖道:“小姐万万不可!您这样做会折煞奴婢的!”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难道有这么夸张? 来不及多想,我把她搀扶起来,语重心长:“傻妹子,你我二人意比金兰,以姐妹相称有何不可?若是你觉得有压力,我们私底下这么称呼就行了,明面上还是主仆总行了吧。” 在我再三执意下,槐珠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不免感慨,在人分三六九等的年代,果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等槐珠把我收拾好了,恰好天也亮了,在她的吩咐下,两个丫鬟着手给我穿衣,我本人就好似个衣架子似的张开双臂,任由她们摆弄。 饰物繁琐,穿戴打扮就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槐珠仔细给我佩戴首饰,为了配合我的流云髻,特意选了线条款的和田玉金镶边云纹耳坠,配合瓜子脸显得高雅端方。 又给我脖子上配了石榴红玛瑙镶嵌璎珞,显得天鹅颈白皙修长,最后给我腰带挂上鸳鸯戏水的香囊,还隐隐散发着茉莉的清香。 不仅如此,还亲自挑选价值不菲,玲珑剔透的翡翠玉镯给我戴上。 我垂眸望着自己问她:“会不会穿得太隆重了?” 槐珠拉着我到铜镜前吐槽我:“是你之前穿得太素了,一点丞相夫人的气派都没有。现在用心捯饬捯饬,姐姐可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感慨,就凭槐珠的巧手跟审美,放到现代都能开个人形象顾问公司了。 明明看着很花里胡哨的衣物首饰,在她的精心搭配下变得华丽脱俗,就连我看着衣摆上的那些红的绿的花儿啊鸟的,都无比顺眼多了。 略施薄粉的五官重点突出眉眼,一双含情目显得神气活现,顾盼生辉,沾着唇脂的双唇,樱粉又不失元气,也不会在人群中显得喧宾夺主。 我不由得感慨槐珠这人,真的是懂得在这个时代如何活下去的。 我衷心地拉着她的手说了声谢谢。 结果这时候柳淮安来了,看着我直接挪不过眼,我又心跳漏一拍,完了,给盯上了! 我又不好怨槐珠把我收拾得太漂亮,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心。 槐珠倒是对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满意,亏了她费尽心思把小姐打扮的这么漂亮。如果在宫中没出其他事情的话,小姐跟相爷的感情铁定会升温,届时圆房一事顺其自然,教戴诗诗那个贱女人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我哪里知道槐珠还在打这么个小算盘,还打得哐哐响,明显柳淮安那边开始奏效了。 他收回眼神,佯装咳了咳,说道:“夫人今日着装打扮不错,比以往成熟漂亮多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柳淮安喜欢熟女。 难怪他以前见到我的时候,都跟倒胃口似的,就是嫌弃我面相幼稚,身板干瘪呗。 此时此刻在衣服首饰这些身外之物的妆点衬托下,完美的扬长避短,所以才显得秀雅娉婷,温婉可人。 我拉着槐珠乘机进言:“都是珠珠的功劳,相爷说该不该赏?” 柳淮安心情不错,大手一挥点头道:“该赏,等我从宫中回来,再予以赏赐。” 槐珠受宠若惊,回拉着我的手窃笑不已。 柳淮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主仆情深,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贴己话,不过再不走,可就迟到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是担当不了的。” 柳淮安已经事前准备好了马车,我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到相府门口,槐珠趁我上车前拉着我的手,把丝帕塞我手里叮嘱道:“小姐吃东西大大咧咧的,容易丑态百出,千万别忘了这个。” 面对槐珠如此细心,我感动得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不然到时候光顾着吃,却不晓得擦嘴,鬼知道会笑死谁。 平安上车,马车不紧不慢超皇宫方向驶去。 路上,柳淮安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在我身上瞟过,感受到他的动静后,我的后背始终跟针刺对麦芒似的,挺得直直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到进了宫,我才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着外面青砖黛瓦,檐角斜飞,宫闱深深,戒备森严的模样,我的心出奇地平静下来。 本来我之前也来过,当时一心想跟柳淮安和离,倒忘了近距离观赏宫中的一切。 外观跟所有影视城里面的操作都差不多,只不过细节见真知,那雕梁画栋,金银美玉堆砌而成的权利的天堂,却是影视城这种赝品难以仿照出来的。 我们是家属进殿,走的专属通道,果不其然,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了我的长姐樊凤楚,身边跟着清俊挺拔的男人就是她的相公,廉任清。 以她的着装打扮来看,她已经尽力了,毕竟翰林修撰就是个文职,并没有多少俸禄,能给她整出一身像样的衣服出来吃席就不错了。 结果当她看清我跟柳淮安后,瞬间嫉妒的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而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故作才见到她,上前拉着她的手寒暄:“上次太傅府一别,鲜少见到姐姐,没想到今日一聚,姐姐可又变磕碜了不少。” 原本上句樊凤楚听我说的没错,结果听我全部话说完脸色都变了。 我见她要发作,只好佯装说错话,捂着嘴巴无辜地望着她:“哎呀,妹妹讨打,说错话了,是半年未见,姐姐都快认不出了。” 这时廉任清过来打圆场,对我跟柳淮安行礼,然后替樊凤楚解释道:“是我不好,我都说不要三胎了,凤楚说什么都要再生一个,如今正在三个月孕期内呢,难免气色差了些。” 我故作惊讶地拉着她:“这么快又怀上啦!”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夸张,不少路人对我们频频侧面。 樊凤楚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好转移话题:“时辰快到了,妹妹请。” 廉任清连忙搀扶着她,边走还边对我喊话:“你们姐妹也许久没见了,难得见面说说贴己话,稍后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让你们多聊聊,亲近亲近。” 我跟樊凤楚同时在心里鄙视他,谁想聊聊?反正我们是不想的。 第十二章 他就是你说的野男人 我跟她都没有寒暄的心思,只好各自回到柳淮安跟廉任清身边。 双双不疾不徐地朝宴请百官的金銮殿走去。 期间柳淮安故意靠近我,低声揶揄:“没想到你姐夫看上去骨瘦形销,没想到动作快的跟兔子似的,四年抱三,一般人可真是羡慕不来呀。” 我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不像某人哦,风流成性,不知节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一个出来。” 破天荒的,柳淮安没跟我羊癫疯发作,或许是金銮殿上不好发作?又或许是迫于凌虓的淫威忌惮我三分? 想不通他跟我套近乎的缘由,索性就不去想,因为百官都到了。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统一着朱赤色的官服,坐在那儿,跟商品架上整齐摆放的俄罗斯套娃似的。 在金銮殿上我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坐在柳淮安身边。 我爹太傅樊梓跟嫡母宋娥坐在对面。 毫无悬念地,她看到了我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对比樊凤楚是粗棉布衣,荆钗绾发,唯一的亮点还是她腕上的玛瑙镯子,那是她出阁的时候,宋娥给她的陪嫁品。 由此对我心中的嫉恨只多不少。 这种时候,我爹恰到好处地隔空喊话夸我:“看你能跟相爷重修旧好为父就放心了。” 旁边的吃瓜群众恍然大悟地望着我,我就是前阵子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敢给柳丞相戴绿帽子的妒妇。 大家望着我,彼此心照不宣,不过也有暗中嫉妒柳淮安的,家里有娇妻如此,居然还不知足地跑外面勾搭花魁? 这种人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漂亮女人据为己有,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简直给他们这些顾家宠妻的男人们丢脸。 不过吐槽归吐槽,谁又敢当着权倾朝野的丞相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识好歹呢?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凌虓来了。 他穿着玄色鎏金冕服,头戴帝冕,身姿伟岸,霸气天成的来了。 旒珠比齐着斜飞入鬓的浓眉,一双凤目不怒自威,鼻挺唇红,面颊轮廓刚毅俊朗,仅现身三秒,就令全场文武百官屏住气息,不敢放肆。 只见他昂首阔步,仪态万方地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徐徐而来。 恍惚间,我以为上次在酒楼请我吃饭的就是凌虓,只是气质大为不同,我还以为认错人。 柳淮安见我盯着凌虓的面庞,二话不说悄悄把我掖在怀里的帕子扔在地上,然后示意道:“你帕子掉了。” 我回神,果然见到帕子落在地上,我寻思好好的怎么会掉? 我没去捡,而是用探究的眼神在柳淮安脸上瞟来瞟去。 柳淮安担心我说什么口无遮拦的话出来,自己捡起来给我:“你看看你,在家里粗心大意就算了,现在出来了,可要细致些给下面那些臣妇多做表率。” 我面无表情地把帕子扯过来塞到袖筒里去。 这时文武百官都起身朝凌虓行礼,我也跟着起身行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在旒珠后面有双眸子在盯着我。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行完礼坐在柳淮安身边,这时王爷公主们轮番上场,在人群中我终于见到在酒楼时的男人。 柳淮安见我又盯着其他男人,眼中的不悦几乎喷薄而出,低声咬牙切齿:“本相带你来是给本相长脸的,不是让你来勾引男人的!” 人群中有位身影尤其出挑,其身形相貌跟凌虓有八成相似,气质却浑然不同,穿着的也是王爷服饰。 若说凌虓是万年不化的寒冰,教人生人勿进。而眼前这位就是三月里的春水,令人放松,惬意,自在。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坦然,对方回神对我眨了眨眼,以示熟络。 柳淮安快气疯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还敢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简直是活腻了! 结果当他看到凌泽后,瞬间瞠目结舌,寻思我不应该认识凌泽吧? 他怀疑的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瞟来瞟去,我跟他摊牌,低声说道:“这位就是之前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野男人。” 柳淮安彻底傻眼了。 显然凌泽也听到我说的话,嘴角微微翘起,毫不介意。 而龙椅上的那位就不这么想了,虽然听不清我们在说些什么,可是从我们三人散发出的微妙气场来看,也挺耐人寻味的。 他不明白我不是执意跟柳淮安和离的吗?怎么又跟凌泽走到了一起? 正当我们各怀鬼胎的时候,凌虓身边的公公掐着嗓子高声道:“宣澹台将军进殿!” 他的声音传出去后,宫内宫外又传了三五遍,约莫十分钟后,我才见到这位人中楚翘。 多少人都凝神屏气,伸直了脖子望着眼前身穿铠甲,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夹杂着风霜血气昂首入殿。 除他外,后面还跟着两位副将,来到大殿上恭敬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凌虓掌心虚抬,朗声道:“各位爱将请起。” 一阵寒暄后,凌虓册封澹台羽为定北侯,授紫金兽纹印章,派他常年驻守边关,保护百姓安危。 如此殊荣,可以说开朝以来,绝无仅有,尤其是他这个年龄段的。而澹台羽看上去也不过弱冠之龄,这次不仅是加官进爵,还犒赏三军,对武职来讲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澹台羽授封完毕后,携着两名副将入座,是靠在凌虓最近的位置,这次他是主角,就连太尉都要让道,排在他的后面。 其风头无两,羡煞旁人。 这时太监又掐着嗓子高声道:“礼成,奏乐。” 他话音刚落,一众莺莺燕燕从后台涌了出来,开始跳舞助兴,乐器班的古筝,长笛轮番上场。 从头到尾,我都被这些繁琐的礼节搞得昏昏沉沉,吃个饭还要搞这么多的噱头,何况我是天没亮就被捞出来的,可怜见的中途又水米未进,等他们搞完,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柳淮安见我无精打采的,把跟前的瓜果推到我这边来:“夫人若是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也不跟他客气,朝堂上所有人都在寒暄,只有我一个人埋首吃得不亦乐乎,管他呢?吃饱了再说。 结果我吃完一个橘子,又吃了一根香蕉,还是不顶饿,趁着四下无人,我又拿起了香瓜子嗑起来。 嗑着嗑着,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望着呆若木鸡的目光,无比识趣地把瓜子放回去,还佯装喝茶装作不知道。 宋娥跟樊凤楚都暗搓搓地等着看好戏。 凌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打小就记得,枝枝这个丫头贼是贪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都嫁做人妇了,性子还没改过来。” 我寻思我吃个瓜子怎么了我?用得着把我拎出来单独批斗吗?真是杀人无形呐! 谁知我那爹,太傅爹,笑吟吟地跟着搭腔:“枝枝向来都是小孩儿心性,皇上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听到他们说起我,我又把茶水放下恭敬地坐在一边,任由他们夸夸其谈。 柳淮安出来护着我:“怪臣不好,早上出门的匆忙,不仅没吃早膳,路上还忘了备点小食。” 凌虓一听,把我饿着了,那还得了! 赶紧挥手把那帮宫女赶了下去,并吩咐后厨立刻上菜! 第十三章 真的很难看吗 当我见到各种山珍海味如同流水般上桌,看得我目瞪口呆。 烤鸭,烧鹅,蹄膀,肘子,还有红烧肉,珍珠丸子...... 看着满桌硬菜,不由得暗中竖起大拇指,我朝威武。 这个朝代虽说是架空时代,可国富民安,繁荣昌盛,看来也没毛病嘛。 得亏没穿到什么烽火纷飞的年代,否则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柳淮安目瞪口呆地见我二话不说,撕了个鸭腿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别的桌都是执起筷子点到即止,我倒好,上来就马力全开。 也不怪他,我穿过来这么久,他都没跟我同过桌,我这次还是跟大家一吃收着点,放我跟槐珠两人,不得把烤鸭撕成两半,一人一半分着吃? 柳淮安一边掏出自己的帕子,一边给我擦手,恨铁不成钢地把鸭腿截下来放进旁边的碟子里:“夫人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说着还暗搓搓给我塞了双筷子。 我知道他怕我吃相难看,给他出丑,只好就他的意,拿着筷子夹了只丸子放进嘴里。 凌虓看在眼里,把自己的那只大鸭腿分出来,然后对太监吩咐着,让他送给我,说是皇上御赐。 我对着凌虓行礼:“都说皇上爱民如子,今日果然名不虚传,臣妇谢主隆恩。” 然后坐在柳淮安身边,拿着大鸭腿对着柳淮安挑衅地吃了起来。 宋娥跟樊凤楚也是惊呆了,她们都没想到凌虓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偏袒着我。 为此她们望向樊梓跟任廉清的目光,也多多少少透着不是味儿。 自始至终,凌泽都单手撑着下颚,目光转睛地盯着我,觉得看我吃饭有趣得紧,突然开口道:“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丞相夫人,也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本人也是娇憨可爱的紧,本王见她性格直爽,想交个朋友,意下如何?” 我放下鸭腿,没有直接回答。 柳淮安出来应酬:“安王的心意,臣替夫人心领了。” 我也浅笑额首示意,凌泽也不恼,执起杯中酒水小啜一口,意思是翻篇了。 这时凌虓出来圆场,声音冷中带冰:“安王喜好结交天下友人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怎么现在还交到官员家眷的身上去了?” 凌泽唇角挂着笑意:“臣弟哪里敢跟皇上比,一个鸭腿就足以令丞相闭嘴不语。” 凌虓知道他是跟自己杠了上,浓眉一挑:“朕跟丞相夫人青梅竹马,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她,表达一下关怀也未尝不可,不知安王是为了哪般?” 旁边随他同宴的德妃倒是听出其中的火花儿跟醋意,主动给凌虓倒酒,闭嘴不语,装作没看见。 眼见两人火花儿四射,柳淮安看准时机出来平熄暗涌:“皇上,安王,都跟臣是亦君亦友,都对臣和夫人厚爱这件事,臣跟夫人感激不尽。” 我寻思这个凌泽不会对我感什么兴趣吧? 可我跟他仅仅只在酒楼有着一面之缘呀。 而凌虓身上那股醋意,当场文武百官可是瞧得真真切切,连我爹樊梓都装作听不见,埋头苦吃起来。 我想着再不出面破局,都该让外人看笑话了。 我镇定抬眸环顾四周,情真意切说道:“素日丞相为了替皇上分担朝事,早归晚出,忧国忧民,也是操碎了心。” “这次皇上不仅犒赏三军,还看在丞相极尽辛苦的份儿上,对臣妇体贴有加,不亏是百姓人人心目中的好皇上。” “何况丞相处理政事的能力不仅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就连安王都对他赞不绝口,不光与之私交甚好,甚至还想跟臣妇结交,如此平易近人的王爷,放在朝里朝外,算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呐。” 宋娥跟樊凤楚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眼前这位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樊雪枝,还是当年在太傅府里面上天入地的野丫头吗? 就这样,我凭着三言两语,瞬间就把席间紧张的气氛化解得荡然无存,还给足了皇上跟王爷的面子,又不至于让他们反目成仇。 他们更是由此猜测,这次我出面替他们三个化解干戈后,柳淮安在凌虓的心目中会再上一层楼。 酒足饭饱,我美滋滋地揣着小肚肚回家了。 路上还寻思,幸亏我出面圆场,大家吃的那叫一个宾主尽欢。 而且对柳淮安的嫉妒也是只增不减。 马车里,柳淮安望着我不说话,我后知后觉回过神,这下又把自己给推坑儿里了。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护着他就等于护着我自己呀,我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的脸吧,不然我自己的脸多疼呀! 现在我替他解决烫手山芋后,立刻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他伸出双臂把我壁咚在马车里,近距离凑过来问我:“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夫人不仅蕙质兰心,还乖巧伶俐得紧?” 想跟我玩暧昧游戏?不可能! 何况柳淮安虽然长得还可以,但不是我的菜,而且自始至终我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 我的初心还在,我要跟他和离,还要各种利用戴诗诗上位把自己摘出来,这就是我目前的唯一目标! 我没回他的话,暗中蓄力等待时机,想着死就死吧!总比被脏黄瓜男占便宜强! 趁着马车颠簸的时候,我用自己脑门狠狠朝对方的门牙撞去。 他的牙碎了没有我不知道,我的额头撞出两个花牙子形状的紫色淤痕,看来还得好一段时间跟着我了。 而柳淮安嗷嗷惨叫声响彻整个章台街。 直到回了府,槐珠过来接驾,把我搀扶下来的时候,瞬间就涌了起了眼泪花儿:“我可怜的小姐呀,你不过是去宫里吃个席而已,怎么回来还把自己整毁容了,我该如何跟老爷夫人交代呀。” 我捂着刺痛的脑门问槐珠:“真的很难看吗?” 槐珠点头。 我睨了眼后面出来的柳淮安,看来他可能比我更惨了。 只见他捂着嘴巴,龇牙咧嘴地朝府中走去,边走还边吩咐福伯找个大夫来瞧瞧,连骂我的功夫都省了,换做平时指不定要怎么跳脚呢。 槐珠见我们两个神色古怪,小声问我:“相爷他怎么了?” 我佯装无辜道:“回来的路上,马车颠簸,王爷的门牙嗑我额头上了。” 槐珠听完都觉得牙根巨疼,还哭笑不得地望着我,难道还有这种奇葩事儿发生? 第十四章 一刻也难以消停 在槐珠的搀扶下,我回到自己的潇湘院,进门后对我再三叮嘱让我好好歇着,她去柜子里找药膏。 之前她挨打的时候,我特意给她买了上好的药膏,这次我额头嗑了,也不知管不管用,先拿来抹上再说。 总归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错不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槐珠对我一阵摆弄,等她搞完,我朝镜中望着自己额头上的抹额,这做工又是掐丝儿,又是滚边儿的,中间还镶了块灰蒙蒙的玛瑙石。 我想我用不着戴这么个东西吧?不然看上去多像红楼梦里面的刘姥姥啊。 槐珠见我摸着抹额几番欲言又止,关切问道:“这是小姐出阁时夫人亲手做的,可算是派上用场了,难道小姐不喜欢吗?” 我叹了口气把抹额摘下来,白了她一眼:“你可想我点好的吧?我年纪轻轻的干嘛要戴这种老气横秋的东西?” 槐珠拿着抹额,又一时想不起如何处理这个痕迹,索性问我:“那小姐的额头怎么办?本来相爷跟小姐的关系就已经够紧张的了,结果好不容易在奴婢努力的情况下,让相爷对小姐有了改观的迹象,现在不是又打回原形了吗?” 我实在是无语望天,回手拿起桌上的胭脂打开,又示意槐珠去柳淮安的书房拿只最细的毛笔出来。 槐珠不知道我要干嘛,也只好照做。 当她见到我拿毛笔轻沾胭脂,然后在额头轻轻描绘出一款漂亮的花钿时,瞪得眼睛都直了。 最后拉着我左右仔细端详,啧啧称奇:“没想到小姐这么聪明,不仅完美地把伤痕掩饰下去,还在这款小花的衬托下,令小姐看上去更加如花似玉了。” 我指着额头解释:“这个呢,就叫做花钿,是一个女丞相发明的,因为太过好看,还曾经掀起过一场潮流,不信你试试?” 说着我把毛笔给槐珠,让她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结果槐珠下不去手,我只好拉着她,给她那双如同新月般的柳眉中间点了一点朱砂红。 柳眉杏眼外加一颗手画的美人痣,槐珠就像东北年画里面的善财童女似的,既好看又招人稀罕。 槐珠对着镜子来回显摆,还忍不住感慨:“到底是哪个女丞相这么聪明?不仅能当丞相,还能发明出这样好看的红妆出来。” 我拉着她趁机给她洗脑:“所以说呢,女人也不必事事靠男人对吧,人家能做的事情,我们照样能做,反倒是我们能做,他们未必能做,你就别整天惦记你那相爷了,多关心关心自己,比啥都强。” 槐珠都快被我那段绕口令般的话语给绕晕了,她茫然地问我:“那小姐说说看,什么是我们能做的,他们不能做?”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呢,就是指我们这些女性,女儿身,他们就是男子,男儿。比如生孩子这件事他们就不行。” 槐珠听完扑哧一声笑开了花儿,还对我说道:“小姐你可真幽默。” 也许我们这院子里太过热闹,引起了梧桐院那边的不满。 此刻,柳淮安一脸晦气地坐在那里,戴诗诗送走大夫后,回来扶着他的脸颊,让他张开嘴巴,看着上面还在渗着血迹的两颗门牙,嘴里抱怨着:“姐姐也真是的,没个轻重,若是把相爷的两颗门牙给顶掉了,今后还怎么见人?” 柳淮安的口腔依旧又麻又疼,连说话都有点吐字不清:“也不是全怪她,要怪就怪那该死的车夫,驾车都不长眼,以后我们换家车行合作,省得给自己添堵。” “还说呢,车夫这么大的责任,也就相爷宅心仁厚还给了银子?换做刁钻拔固点的,不是乱棍打死就是扔进监牢里长长记性。”戴诗诗边说边亲自给他倒了杯普洱茶漱漱口。 柳淮安觉得说这个没意思,只好转移话题:“算了,好歹我的牙齿还在,我去看看枝枝怎么样了。” 戴诗诗一听,急眼了,连忙想办法拉柳淮安:“相爷别走,姐姐她有槐珠那丫头伺候着,能有啥事?倒是诗诗今天给相爷顿了爱喝的莲子羹,这就唤婆子们端给相爷尝尝?” 柳淮安下意识说道:“上次你炖的莲子羹我都不敢恭维,这次能炖出个什么样儿的来?” 戴诗诗打发旁边的婆子们去把炖好的莲子羹端来。 柳淮安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坐在原地,想着等吃完莲子羹再去看我也不迟。 戴诗诗命婆子端来的莲子羹,果然火候到位,还甜而不腻。 他又哪里知道,他吃的那么多莲子羹,没有一碗是戴诗诗亲手做的。 因为戴诗诗什么都不会,只能假手于人,还警告下人们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此杖毙。 而她还没正式成为姨娘,就开始在相府作威作福,下人们无不怕她,也担心柳淮安会把她扶正,一个个都开始向着我了。 趁着柳淮安心情稍微变好,戴诗诗趁机诉说委屈:“姐姐有那忠心耿耿的丫头槐珠,可诗诗却孑然一身,就连梳洗打扮都要靠自己动手,相爷行行好给我个丫头使唤使唤,这样也用不着我事事亲力亲为了。” 柳淮安吃完莲子羹,戴诗诗趁机接下小碗放在旁边,又来到他身后给他捶背按摩,卖力讨好着他。 而且每次柳淮安在我这里吃了无数的瘪,他都会在戴诗诗那边补偿回来。 对他来讲,戴诗诗提供着更多的情绪价值,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柳淮安被伺候得舒坦了,就容易被戴诗诗牵着鼻子走:“其实你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而且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连个名分都没有,说出去也确实委屈了你。” 戴诗诗揉着揉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缓缓向下,自后面搂住他的脖子,趁机咬起了耳根:“相爷能这么想,诗诗真的很开心,再者说了,诗诗当初义无反顾地跟了相爷,也不是为了图个名声,只是希望相爷的心里有诗诗就够了。” 这话说得戴诗诗自己都感动了,何况是柳淮安? 柳淮安虽然贵为丞相,以心思玲珑出挑。可是,即便他再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我也敢说他绝对猜不透女人的心。 尤其是在风尘场所摸滚打爬出来的,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戴诗诗。 第十五章 是谁不知好歹 戴诗诗见柳淮安没有反感,继续小心试探:“今晚除夕夜,诗诗准备亲自做几个拿手好菜给相爷尝尝,今晚相爷就不走了,成吗?” 柳淮安在她吴侬软语的诱惑下,早就心神摇曳,哪里还管得了她说些什么? 除夕夜,年夜饭,我跟槐珠躲在自己的小院里继续开小灶。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私底下议论纷纷,相府的夫人跟她的陪嫁丫鬟实在是太惨了。大过年的还在府中坐冷板凳,连顿像样儿的年夜饭都没有。 对于这些言论,我们早已司空见惯,反正入府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我早已把槐珠当作我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的亲人,至于别人,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 倒是因为我画了个花钿的缘故,在府里的丫鬟们之间掀起了小小的潮流。 年夜饭的前几个时辰,大家为了图个喜庆,纷纷在额头或者眼角,或者梨涡旁边画上自己喜爱的图形。 正在梧桐院小酌的柳淮安,见着府中丫鬟都画着花钿,忍不住拉着其中一位伶俐的丫鬟问道:“为何你们都在脸上画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难道以本来的面目示人不好吗?” 丫鬟以为柳淮安不喜欢,要责罚她,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相爷饶命?奴婢是看夫人在脸上画这种图案觉得甚是好看,又看在今儿个除夕的份儿上想图个喜庆,若是相爷不喜欢奴婢现在擦掉就是了。” 说完连忙掏出帕子想把额头上的花钿擦掉。 “慢着。”戴诗诗坐在柳淮安旁边出言阻止。 她望着好看的花钿,嫉妒得暗自咬紧后牙槽,随即冷笑,亲自把丫鬟搀扶起来,端详着她:“美则美矣,可惜主子就是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再怎么依葫芦画瓢儿,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相爷说是吗?” 柳淮安点头:“诗诗说的对,你们别学她整些不三不四的幺蛾子,都擦了吧,省得传出去被人说笑话。” 丫鬟紧张害怕,又抹泪儿地把额头上的花钿擦赶紧了。 戴诗诗示意她可以下去了,自己重新回到座位上陪柳淮安吃饭,酒过三巡,自然又说起丫鬟的事情,柳淮安答应她可以在府里选个自己喜欢的。 这个目的达到后,戴诗诗的心情舒畅不少。 她需要一个心腹丫头,可以时时刻刻护着她的那种,就像槐珠护着我那样的。 当她有了一个贴心丫鬟帮她稳固在相府的地位,那她还离姨娘的位置还远吗? 除夕晚上,她无比卖力地把柳淮安伺候的服服帖帖,因为放年假的缘故,柳淮安也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我跟槐珠也落了个清净。 丫鬟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倒是新的一年,第一天的时候,关于花钿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女子都效仿画花钿的妆容,走在路上精致可人不说,还喜气洋洋,也算街头靓丽的风景线。 几天后,我坐在梳妆台前,扒拉着刘海,用指腹揉了揉额头,再三确认淤痕确实散了,才松了口气:“幸亏没事,不然每天都画花钿多麻烦。” 槐珠笑道:“您别说,就小姐那神来之笔,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看上去可热闹了。” 我回眸问她:“这么夸张?” “嗯。”槐珠认真点头。 我在心里默念,上官婉儿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有意要模仿你的。 我这边才收拾好,戴诗诗就来了。 也就比往日穿得稍微那么漂亮了丢丢,以前确实穿的太过素净。 槐珠寻思柳淮安送了那么多漂亮衣裳,不穿白不穿,每天都花着心思,换着花样给我做造型,也是难为她了。 她进门见到我以后,故作亲昵:“姐姐今天穿的这样美,不出门倒是可惜了。” 我吩咐槐珠把剩余的东西都收起来,问她:“有事儿?” 戴诗诗挽着我的手臂:“妹妹已经向相爷请示过了,准备今天物色一个新丫头,供妹妹使唤。” 我满脸疑惑问地望着她,难道府中的丫鬟还不够她使唤的? 结果戴诗诗看出我的疑问,立刻拉着槐珠满脸艳羡道:“妹妹也想要一个跟槐珠那样的贴身丫鬟。” 我把槐珠拉回来,护着她,严肃说道:“我想诗诗姑娘搞错了,我从来没把珠珠当做丫鬟,她是我的妹妹。” 槐珠在旁边满眼感动地望着我。 显然戴诗诗不相信我这番言辞,认为我这不过是在做表面工作,说给她这个外人听的。 戴诗诗笑道:“即便关系再怎么好,丫鬟就是丫鬟,这点毋庸置疑。” 我不想跟她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也知道她一直有向上爬的野心,看不起府中那些奴才们,我转移话题:“府中这么多丫鬟,我任你挑选便是。” 我让福伯把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部都使唤出来,在院里集合等着我。 槐珠搀扶着我来到院中,我环顾着这群有老有少,环肥燕瘦的丫鬟婆子们,对戴诗诗说道:“诗诗姑娘喜欢哪个,自己领回去,别回头跟相爷告状说我不给你人就是了。” 戴诗诗哪里看得中这些丫鬟,迟迟不肯选一个。 我随便指着人群堆里面比较扎眼的那个,我小声问槐珠,叫什么来着? 槐珠小声回答我,那个生的个子娇小,肤色白皙,面相娇俏的,名叫玉娆,是去年年中才来府上。 我想着估计也就比我才来不久,生得倒是挺伶俐的。 我不知道之前柳淮安骂的就是她。 我指着她对戴诗诗说道:“既然诗诗姑娘看不上,我就做主,把玉娆赐给你使唤,只要姑娘还在府中,她就是姑娘的贴身丫鬟。我看她与槐珠年龄相仿,面相上看也聪明伶俐,伺候姑娘绰绰有余。” 戴诗诗脸色瞬间就变了,以为我有心跟她作对,才把玉娆赏给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戴诗诗对玉娆是非打即骂,一个不顺心就找借口拿她发泄。 这事在下人之间传得太过离谱,还是槐珠偷偷告诉我的。 直到我某天亲眼见到玉娆满身伤痕地躲在后院偷偷啜泣,我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原因就是除夕夜那天,玉娆额头画了花钿,她认为玉娆也是个狐媚子,擅长勾引男人,而我把她派到她身边,目的就是为了降她来的。 她怎么想我不在乎,她的要求我也答应了,其余的都是她的造化。 但是我忽略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院子里,如果人家不联合起来对付我,那么自己就会成为被人对付的人。 第十六章 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情 后来我才知道,戴诗诗没少拿玉娆跟槐珠比较,偏偏玉娆也没槐珠这样贴心,也没她心灵手巧。 而在各种打骂羞辱情况下,不知不觉那个单纯的玉娆也跟着变味儿了。 相府里面家眷的衣物,都是由婆子们浆洗出来,丫鬟们前去领取的。 这天,槐珠在后院收拾我的衣物,跟玉娆不期而遇。 或许是出于同情,槐珠主动给玉娆搭了几句嘴。 起初玉娆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一直在推辞。 槐珠心地单纯,知道她在戴诗诗那边不好过,就把自己平时存着的小食拿出来跟她分享。 虽然我比较贪吃,但是也会留一些给她,她自己也会存着在干活儿的时候吃。 玉娆幼不过她,只好两人捧着衣物在旁边院子里的花坛前坐着边吃边唠起嗑来。 一旦松懈下来,槐珠那口无遮拦的性子就又开始了:“玉娆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没想到戴姑娘还没进门,就把自己抬得那样高,长此以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姐姐何不跟相爷说说,让相爷放姐姐一条生路?” 玉娆放下咬了半口的小食,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姐姐没你那样命好,遇到个明事理还爱奴婢的主子,像我这种,哪天不被打死就不错了。” “可戴姑娘再怎么厉害,始终是没有名分的外人呀,她怎敢有勇气如此待你?” 槐珠无心之言,玉娆却听出了猫腻。 她依旧不动声色地跟槐珠诉苦:“你又知道些什么,我家主子虽然还没扶起来,可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相爷对她宠爱得紧,我现在要是敢违逆了她,等她将来爬上位还指不定怎么对付我呢。” 槐珠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对她叮嘱道:“若是以后戴姑娘又打你了,你就来找我家小姐,她肯定会护你的。” 玉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未见得真这样想。她要是敢来找我,戴诗诗不得打断她的双腿,再把她卖到下等勾栏里去? 婆子们听她们不做事儿在哪儿闲言碎语,跑出来瞪着她们,把她们驱散了。 因为是很平常的一天,槐珠回来也没告诉我。 结果当戴诗诗带着鼻青脸肿的玉娆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磕着瓜子看话本。 眼下正是阳春三月,枝红柳绿,气候宜人,好心情被破坏掉了。 只见她把玉娆推搡在地骂骂咧咧:“我还当姐姐是个大气人,没想到连我这边的事儿都要插上一脚,是不是要把我从相府撵出去你才甘心?” 我冷眼望着她跟地上的玉娆,这人又跑我跟前发什么疯? 我不想搭理她们,干脆装作没看见,继续埋首看话本,手心里的瓜子也刚好吃完了,准备去拿几颗接着嗑。 结果戴诗诗来到我跟前把我瓜子打翻在地,还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话本撕成两半,愤世嫉俗说道:“我让你吃!我让你看!你是正室,我平时敬你,忍你,可你倒好,你给你那丫头片子都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明白了,表面针对我,实际针对槐珠来了。 毕竟我是正妻,她明里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槐珠不同,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旁边的槐珠被戴诗诗那架势给吓傻了。 瞬间大颗眼泪珠子往外掉,跪在我面前哭诉:“小姐饶命!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呀!” 谁知她刚说完,戴诗诗就攥着她的衣襟,刷刷两大耳刮子下去,还要再继续,我立马抓住她的手腕喝道:“有事说事!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说完暗中把她用力推开,把槐珠搀扶起来。 戴诗诗无视槐珠被她打得泪眼汪汪,自己对我声泪涕下地哭诉着:“我知道姐姐一直看不起我,可是我没想到就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敢在我背后乱嚼舌根!” “不仅教唆玉娆反抗我,还明里暗里看不起我,你问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这里有刘妈妈作证!” 这时一位长得丰腴白净的妇人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喊冤:“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 看妇人说得信誓旦旦,我回问槐珠:“这事儿可是真的?” 槐珠也是急得有口难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花儿也更汹涌了。 虽然我知道槐珠不是有意这么说的,但是很难分清是被人套话,还是被误传,眼下被戴诗诗拿住把柄大做文章,连我都跟着左右为难。 戴诗诗想算计的也不止是我跟槐珠,还有柳淮安。 她踩着点的过来找事儿,就是想让柳淮安下朝的时候撞见。 也如了她的意,一切算计的天衣无缝。 柳淮安回来了。 见到家里鸡飞狗跳的,不由得喝道:“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跟哭丧似的!谁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玉娆趴在地上不语,槐珠抽噎个不停又不敢说话。 刘妈妈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满地的瓜子跟话本,看上去一片狼藉。 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戴诗诗率先哭诉着扑到柳淮安怀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得厉害:“相爷可回来了!要替诗诗做主呀。” 柳淮安随即瞟了一眼,把怒火对准了我:“你这个夫人是怎么当的!家里都乱成这样你都不知道管管?!” 我冷笑不止:“相爷不是回来了吗?有本事自己管。” 说完拉着槐珠进门,当着他们的面哐啷一声用力把卧室的房门关上。 这下戴诗诗哭得更卖力了,她牢牢抱住柳淮安的脖颈哭诉着:“诗诗已经伺候相爷这么久了,姐姐还是容不下诗诗,觉得诗诗辱了相府的门楣,干脆相爷把诗诗打发了去吧,如此这般眼不见为净也是好的呀。” 柳淮安敷衍地拍了她几下,让她好好站着,自己问趴在地上的玉娆:“你,起来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娆唯唯诺诺起身,顺便捋了捋鬓边的散发,遮挡住脸色刻意涂抹的胭脂,担心柳淮安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红着眼眶,轻咬下唇,几番犹豫后,诚惶诚恐说道:“回相爷的话,是夫人不好,她看不惯戴姑娘不说,还唆使槐珠来拉帮结派,还让我跟她一起嘲笑戴姑娘。” “自从奴婢成了戴姑娘的人以后,哪里敢对姑娘半分不敬?何况姑娘待玉娆也是极好的,我不忍心这样说自己的主子,就瞒了下来。” “谁知槐珠的话让刘妈妈听见了,私底下跟姑娘告了状,又连累了奴婢......” 下面的话柳淮安明白了,他觉得千错万错都是槐珠这个乱嚼舌根的错。 认为槐珠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中横行霸道,所以现在才有人找机会收拾她了。 我跟槐珠在卧室听得真真切切,我问她:“玉娆的话可是真的?” 槐珠人笨嘴拙,听完她们的话气得眼泪汹涌,急忙跪在我跟前,拉着我的袖摆,摇头个不停:“不是真的,小姐信我,她们说的不是真的!” “我确实说过戴姑娘还没扶正就敢随意打骂下人的话,但我根本就不敢轻视她。” “虽然她还没拿到姨娘的名分,可是她的所作所为也是相爷默认的,奴婢怎敢往枪口上撞呀。” 我明白了,半真半假的假话最是致命。 经过她的嘴,传了几道话,再加上戴诗诗有意寻畔滋事,添油加醋。原话早就改得变了味儿,她们当然会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说。 槐珠是被玉娆出卖了。 第十七章 该发疯就发疯 眼前的场景确实对我和槐珠不利,而柳淮安也听信了她们那番说辞。 随即冷着脸,对旁边五大三粗的婆子们使唤道:“去把夫人的房门给我破开,把槐珠那个丫头带出来,今天我要重正家规。” “同时也给在座各位提个醒,我相府可不是什么菜市场,轮得到你们乱嚼舌根?” “若是还有下次,直接拖出去杖毙。” 戴诗诗跟玉娆暗中眼神相接,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意的神情。 寻思这次槐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不能直接对我造成伤害,也能拿住槐珠,间接恶心我。 对戴诗诗来讲,进门半年终于可以狠狠出口恶气。 而这种操作,是玉娆为了讨好戴诗诗,亲自向她献的计,就是为了成为她的心腹,好为日后自己做打算。 结果她们都只算对了一半。 槐珠确实中了她们的招,柳淮安也确实想拿她开刀,以儆效尤。 本来我就不讨他欢喜,还处处与他作对,这次也是想拿槐珠警告我。 结果我听见厚重的脚步声后,主动打开房门,目光如炬,环顾众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珠珠!” 婆子们被我震慑住了,惊在原地不敢前进。 我暗中示意槐珠待在里面别轻举妄动。 我步步朝柳淮安逼去:“相爷今儿个是铁了心的要大发神威了是吗?” 柳淮安鼻尖朝天,哼道:“不错。” “槐珠是我的人,相爷想整治槐珠就是在整治我,你可明白?” “那又如何?从你踏进我柳家的门开始,你跟槐珠都是我柳家的人,我教训教训也无可厚非。” “看在相爷这么通情达理的份儿上我就放心了。”说完,我冷笑着来到戴诗诗身边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打过去。 戴诗诗都被我打懵了,捂着脸说不上话来。 我又反手一耳光下去,戴诗诗左右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我掐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按在地上连踢带踹。 整个后院惊叫声,求饶声,交汇成片。 我边踹边恶狠狠道:“这是相府,我是夫人,这后院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就算是我指使的槐珠又怎么着了?你本来就是勾栏里出面的贱货,跑我跟前装什么清高?” “别以为有相爷撑腰就跑来我面前为所欲为!我警告你,只要我还在相府一日,你连个妾的名头都拿不到!” 等我打够了,拍了拍手,对着目瞪口呆的柳淮安说道:“不管怎么说,相爷每日处理朝事已经够累的了,家里的事就用不着相爷操心了,这贱人我已经替相爷教训了,不必感谢我。” 说着用冰冷的眼神瞟了眼玉娆,生生逼得她垂下头去,她担心我秋后算账,自此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躲着我。 柳淮安气得站都站不稳,抖着手指着我咬牙切齿道:“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我冷声道:“今天你们谁敢动我的珠珠一根汗毛,我就把这相府捅出个窟窿,说到做到。” 戴诗诗,玉娆,跟刘妈妈吃了个哑巴亏。 原以为想拿槐珠借题发挥,没想到被我白白找机会教训了一顿,之后刘妈妈也是对我敬而远之,不敢跟她们沆瀣一气。 柳淮安差点气得心梗发作,又拿我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恨恨说道:“好!你不让我给诗诗一个名分,那我偏要给!我今晚就娶了她!” 我冷笑反驳:“好!大家伙儿听见没有,相爷今晚纳妾,全府跟着吃席!” 说完把他们扔在原地,回房用力关好房门,把槐珠拉到桌边给她上药膏。 槐珠的眼睛都哭得肿成了核桃,她抽抽搭搭地握住我的手,都这种时候还想劝我:“小.....小姐......这次实在太沉不住气了......要是让相爷真的娶了戴诗诗......我们就真的好日子到头了呀......” 我见她抽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极了,用帕子替她擦拭泪水,叹息道:“傻姑娘,那戴诗诗顶破天也只是个妾,能成什么气候?倒是你都被她打成这样了,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 槐珠明白我对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没有深刻的认知,所以才对我再三相劝,可惜劝不住。 槐珠还要再说,我拉着她坐下安抚道:“你乖乖别动,我给你抹点药膏,不然这脸三天以内没法见人了。” 我给她摸完药膏,再让她去床上休息一会儿,自己把药膏东西收拾起来,再出来的时候,那帮乌合之众已经自行散去。 柳淮安说到做到,还当真一气之下把戴诗诗给收了。 梧桐院内,戴诗诗在玉娆的伺候下,洗头,沐浴,更衣,脸上的红肿如同天然的胭脂,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玉娆亲眼目睹了我的暴行,又害怕戴诗诗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从头到尾都不敢吭声。 而戴诗诗的心情反而没那么糟,没想到因祸得福,把自己转正了。 要是早知道槐珠是我的逆鳞,她早就挑衅上门了。这次是因为玉娆献计,说从她身边人入手效果最好,原来是真的。 戴诗诗泡在浴桶里面,下意识地睨了一眼玉娆,吓得玉娆扔下手中的皂角迅速跪在地上:“姨娘饶命!” 原本还想夸她几句,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婚宴还没举行,她就已经改口了,孺子可教。 戴诗诗轻视了她一眼:“还跪着做什么?我身上的皂角都没打完,万一误了好事,你担当得起吗?” 玉娆摸不清她阴晴不定的性子,但是从她此刻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满意的,否则早就从浴桶里面跳起来,把自己按在浴桶里面一顿淹。 她跟在她身边这几个月,真真了解到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表面看着千娇百媚,实则心思难测,还极其善妒。 这种人就跟毒物一样,外面看着越鲜艳,实则毒性越强。 就在她壮着胆子慢慢从地上起身的时候,果不其然,戴诗诗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浴桶里面,边按还边放肆大笑。 直到她濒临溺死的时候,才放过她。 玉娆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对着戴诗诗连连求饶:“姨娘饶命,姨娘饶命,不管您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定当竭尽全力,还求姨娘放过奴婢吧。” 戴诗诗停止笑声,冷着脸警告:“这次只是小小的教训,下次再出现失误,我就把你卖给铁器铺的王师傅,听说他性子暴烈,已经弄死了好几个老婆,你不会想过这种日子吧?” 玉娆听完她的话,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槐珠发烧了,也就在傍晚的时候,我看她一睡不醒,前去看了看才发现她在高烧说胡话。 就连梦中都在啜泣着姨娘饶命。 我心疼她,担心她烧出个好歹,便让福伯请个大夫来看看。 可福伯正在忙柳淮安纳妾一事,脱不开身,只好差其他婆子去找大夫。 我望着满府都在张罗着,贴窗花的贴窗花,整对联的整对联,丫鬟婆子都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此时,有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步履稳重地从外面进来了。 看老妇人穿得素净高雅,满头白发也是收拾得一丝不苟,手中的龙头权杖看上去价值不菲,龙口还衔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我寻思难道柳淮安纳个妾还要劳师动众地请了个什么重要的宾客? 结果福伯见到后,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嘴里热乎道:“小的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可把老夫人给盼回来了!” 我听着福伯的话,心里头一记咯噔,不好,这人不会是相府里的重要人物吧? 我又仔细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原来这位就是柳淮安的生母,李氏。 当初原主跟柳淮安成亲不久,她就带着几个丫鬟云游四方去了,没想到,好巧不巧,挑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回来了。 李氏望着府中忙碌的丫鬟婆子们,无比欣慰地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做奴才还懂得惦记主子,知道老身今天云游要回来了,刻意张罗喜庆点,来讨我的欢喜是吧,你们有这个心我就太感动了。” 福伯闻言暗道不好,要穿帮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对劲,上前拉着李氏的手关切说道:“婆婆可不知道吧,今日是相爷纳妾的大喜日子呢。” 李氏瞬间脸色一变:“纳妾?淮安要纳妾?纳谁的妾?你又是谁?” 福伯连忙出来,推着我到李氏跟前解释道:“这位是夫人呐,老夫人莫不是出去云游得太久,连自己的儿媳都忘了吧。” 李氏回过神来用挑剔的眼神望着我:“我认出来了,你就是太傅府那不得宠的二丫头,怎么淮安纳妾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一声?对方是哪家千金?” 看她不好相处的模样,我的脑海没来由地浮现出恶婆婆三个大字。 毕竟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到婆婆,以为柳淮安的高堂早就不在了,没想到还能半路杀出个生母出来。 有趣的是,更有好戏看了。 李氏要是知道柳淮安纳娶的是京城第一名妓,指不定得激动成啥样呢! 我佯装懦弱道:“儿媳说了,婆婆可别生气啊。” 福伯不敢说话,已经躲到边儿上去佯装扫地去了。 李氏白了我一眼:“你但说无妨,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了。” 我几番犹豫,再支支吾吾地说道:“相爷今日纳娶的是京城第一名妓,诗诗姑娘。” 果不其然,李氏听完当场气得差点昏死过去,福伯眼疾手快扔掉扫帚,搀扶着她,并命丫鬟们把她搀扶进去。 我也跟着帮忙,拖着李氏那千斤重的龙头拐杖朝客厅走去。 在福伯又是按摩,又是揉肩的份儿上,丫鬟端来了浓茶喂下去,李氏终于悠悠转醒。 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最后指着我:“你留下。” 福伯带着丫鬟们走了。 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我们两个,我也强忍着压迫感,站在原地,垂眸不语。 李氏对我恨铁不成钢,外加咬牙切齿道:“你啊你,嫁进相府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看家的?怎能任由他胡来!” 我委屈瘪嘴,干脆跪在她脚边,泪眼汪汪控诉着:“难道婆婆以为我不想阻止那邪花入室吗?相爷对我不闻不问不说,新来的姨娘对我的丫头非打即骂,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呢,婆婆回来的正好,要给儿媳和槐珠做主哇。” 李氏听完眼睛一瞪,那还得了!还没进门就无法无天的,进门以后不得家宅不宁! 但她也没立刻就向着我,还要继续在我身上挑三拣四:“也不怪淮安对你不感兴趣,当初是你一心想要嫁给淮安,又知道淮安对你没多少感情。 “今日的苦果,全赖你当初自作自受,何况进门三年,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实在太不争气了。” 我垂眸望着自己的纤细的腰肢,我寻思同样身为女人,这事儿也能怪我?! 还不是她儿子终日寻花问柳。乐不思蜀?我开始庆幸原主幸亏没跟柳淮安圆房,万一染上花柳咋整? 李氏见我含着眼泪花儿不说话,也自觉语气有点重了,把我扶起来,语气缓和道:“算了,幸亏我回来了,你随我去瞧瞧,是哪个邪花这样厉害,居然打起了我淮安的主意。” 与此同时,柳淮安在福伯的通知下过来了,进门就是扑通跪在地上,激动地握着李氏的手说道:“母亲,您可回来了!今日是儿子的大喜之日,母亲正好还能喝杯喜酒。” 本来李氏见到他还挺高兴的,结果听他把话说完,脸又跟着垮下来了,用力把脸别向一边,冷酷说道:“如果今天你敢娶了那狐狸精,你就当没我这个娘,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柳淮安听完傻眼了。 再回头看看我,瞬间明白过来,我把事情跟老太太说了,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妒妇!是不是你又在我娘面前乱嚼舌根!看我今天打不打你就完了!” 就在柳淮安准备朝我扑来,关键时刻,李氏用力喝道:“放肆!!!” 那嗓门中气十足,震得头顶的房梁都快抖了三抖。 我也被吓得怔在原地,内心暗道,果然这婆婆不是个善茬。 我看准时机抹泪儿,跪在李氏跟前,故作抹泪:“婆婆可要跟儿媳做主呀,我全都是为了相爷,为了这个家好,可相爷骂我句句不离妒妇二字,实在令人寒心呐。” 柳淮安差点气疯了。 只见李氏拢了拢衣襟,整理了一下情绪,冷着脸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柳家从你祖父那辈儿起就属于书香世家,各个都是知书达理,位极人臣。” “结果这代出了你这个浪荡子不说,还想娶那青楼女子?若是你执意这样做,那就有我没她,你自己看着办。” 第十九章 你就是勾引我儿子的狐狸精 我这才知道,柳淮安并非生来就如此纨绔浪荡,而是天生满身反骨。 曾自诩年少轻狂,必须效仿过往的文人骚客,半梦半醒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予取予求。 他有满腹才华是真,否则当初凌虓也不至于为了巩固皇位,把我拱手相让就为了拉拢他。 但他狂放浪荡起来,同样教其他朝臣所不齿。 而在他身上所有的功过与争议,都拜这位李氏所赐。 有人说她教子有方,柳淮安年纪轻轻就成为朝中权臣。 也有人骂她,好好的书香世家,因为柳淮安的种种原因,变成有辱门楣。 不管怎么说,有争议无可厚非,谁又能保证这辈子都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显然李氏比我们看得更为透彻。 柳淮安终日花天酒地,干脆找了个借口云游四方,眼不见为净,没想到这次回来没想到还撞到风口浪尖了。 正在梧桐院对镜贴花黄的戴诗诗,正无比满意地捻着兰花指,涂抹唇脂。 玉娆刚替她整理好发髻,此刻手中拿着宝钗在她发髻上左右端详,寻找合适的角度簪上去。 此刻戴诗诗满脸春风得意,想着自己终于要扶正了,心情最好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儿。 即便如此,玉娆也不敢去打扰她,认真为她戴上发饰。 旁边置放着的嫁衣是如此耀眼夺目,生生刺得玉娆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福伯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恰好听见戴诗诗哼小曲儿的声音,神色也变得更加恭敬严肃了。 玉娆率先见到他,连忙上前打招呼:“福伯来啦,我们姨娘还没收拾完呢,难道是相爷已经等不及了吗?” 福伯径自越过她,来到戴诗诗跟前,弯了弯腰,说道:“府中临时有事,相爷请姑娘去前厅一趟。” 戴诗诗还沉浸在幻想里面无法自拔,不高兴地横了福伯一眼,寻思等自己真的成为姨娘,要他为今日的称呼好看。 她依旧无动于衷,用指尖轻轻抹晕唇上的胭脂,边抹边问:“福伯也知道,今儿个是我的大喜日子,总不能捯饬得太过寒酸让人看笑话吧?你问没问相爷可说过是什么事?” 福伯见她不肯走,只好搬出李氏救场,毕竟时间耽误得太久那边也不好回话,就对戴诗诗说道:“是老夫人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姑娘呢。” 戴诗诗闻言,气得指尖一抖,胭脂全抹脸上了。 玉娆吓得赶紧拿帕子给她擦干净,她用力把玉娆推到旁边去,冷冰冰地问福伯:“我在相府住了这么久,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个老夫人?” 福伯解释道:“自从三年前老夫人意外结交了位老高僧后,这几年就随着高僧外出云游去了,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难得回来还撞上了姑娘大喜的日子,老夫人表示想先见见您,再考虑这门亲事。” 戴诗诗心想完了,要泡汤了! 玉娆在旁边细心留察她的神色,然后主动劝解:“不管怎么说,姨娘还是出去见见吧,否则时间久了,老夫人怪罪下来,姨娘担待不起呀。” 戴诗诗定了定心神,就着玉娆的话说道:“福伯请前面带路吧。” 一路上,她都在暗中思索怎么在李氏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还有她的身份,如果她打马虎眼是否能过关? 相府好歹也是实打实的豪门,一般人都难以进去,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出身。 她要怎么在李氏的跟前敷衍过去? 满脑子的思绪,逼得她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距离前厅遥遥在望的时候,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心中一咬牙,想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先试探虚实再说。 当她大老远见到我跟柳淮安双双跪在李氏跟前时,就知道这个李氏不是个善茬,要谨慎为妙。 只见她还带着整理到一半的妆容,穿着打底的襟衣,款款来到李氏跟前,无比柔顺地行了个大礼:“小女见过老夫人。” 李氏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抬起头来看看。” 戴诗诗微微抬头,在她细心略施薄粉的情况下,白天被我打的地方已经遮盖住了。 看上去也更加娇艳动人。 想必为了今晚,也是刻意好好打扮了一番。 李氏一双眸子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你就是把我儿子勾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戴诗诗暗中咬牙,故作柔弱道:“老夫人冤枉啊,诗诗跟相爷情投意合,怎么会是勾引人的狐狸精呢。” 柳淮安在旁边点头:“不错,这点儿子能作证。” 李氏瞪了他一眼:“我没跟你说话。” 柳淮安识趣闭嘴。 李氏继续说道:“听说你还没过门儿,就在我相府作威作福,是不是真的?” 戴诗诗瞬间面如死灰,并在心里把我骂了个挨千刀的,肯定是我没少在李氏跟前乱嚼舌根,导致她先入为主,对她的印象极差。 她下意识用眼尾睨了我一眼,然后款款说道:“不知老夫人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小女在相府作威作福,可有证据?” “再者我都还没过门儿,只是借住贵府上,又怎敢拿腔作调,视自己为主人?一切都请老夫人明察呀。” 我不动声色亲自去把高烧不退的槐珠搀扶出来,让她在旁边坐下问道:“是不是戴姑娘恶意生事,故意将你说的话颠倒黑白的来整治你?” 槐珠的脸还肿着,因为高烧不退,脸颊看上去就像熟透的桃子。 槐珠暗中对我摇头示意算了。 我轻声警告她别多事,尽管配合我就行了,因为这次我要为了她,让李氏主持公道。 显然李氏见到我们之间的小动静,没来由地对槐珠产生了几分好感。 戴诗诗则吓得不敢动弹,她又没勇气把自己的伤口露出来说我打了她。 再者说了,就算她敢露出来,放在这种不利的环境下,李氏也只会说打得好,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氏端坐在高堂上,神情不怒自威,问戴诗诗:“枝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戴诗诗支支吾吾,回不上话来。 怀着鬼胎的玉娆倒是寻思要不要趁机反咬一口,好把戴诗诗彻底踢出局,此后自身的危机也跟着顺利解除了。 结果柳淮安站出来了,把戴诗诗护在怀里,对李氏朗声道:“今日的事情,儿子亲眼见证,明明是槐珠那丫头先嚼舌根在前,诗诗又被雪枝殴打在后,简直乱成一锅粥。” “若要真追究起责任来,都是雪枝的错,错在她管教无方,又性子野蛮,母亲该允许我跟雪枝和离,并应允我纳娶诗诗才是。” 在场众人,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盯在我跟槐珠身上。 此刻槐珠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缩在我怀里自责的疯狂冒泪花儿。 第二十章 我不死你休想进门 李氏迟迟没发话,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因为对他们来讲,柳淮安都亲自发话了,这次我跟戴诗诗只能留一个。 玉娆也暗中庆幸没出来站错队。 戴诗诗更是依偎在柳淮安怀里暗窃不已。 柳淮安安抚着她,继续说道:“反正我跟雪枝没有夫妻之情,母亲该答应儿子的要求才是。” 谁知他刚说完,李氏就冷笑不止:“答应你什么?” 柳淮安有点没反应过来,反问李氏:“难道母亲不答应?” “我凭什么答应?”李氏目光如炬地落在戴诗诗身上,恨不得把她身上刺个窟窿,继续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答应你休了太傅的女儿,转娶风尘女子?” “我是年纪大了,可我还没得失心疯!” “你瞅瞅你说的那些混账话,像话吗啊?!” “娶名妓,休发妻,你脑子进水了!!!” 我本来还寻思和离的机会来,没想到李氏这番话,不仅把我震傻眼了,就连柳淮安跟戴诗诗,还有玉娆都傻眼了。 整个前厅在场所有人员都跟着呆若木鸡。 画面有点呆萌呆萌的。 我率先回神,安抚完槐珠,来到李氏跟前跪下:“相爷说的是,既然我们没有夫妻之情,老夫人就答应我们和离吧。” 李氏一锤定音:“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你只不过是肚子不争气罢了,又不是犯了七出之条?” 说着又对戴诗诗冷酷说道:“我不死,你休想过门儿,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对着柳淮安说:“你宠爱她可以,要名分不可能。我们相府家大业大也不是什么菜瓜烂叶子都收,你们退下吧,我有点乏了。”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敢情我还得感谢她的不离之恩呗? 戴诗诗在旁边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寻思全完了。 柳淮安没辙,只好遂了李氏的意,吩咐福伯带着婆子们把贴的窗花对联全都撕了。 玉娆看了出好戏,也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毕竟大家都没捞到好处,她白白看了场好戏。 此后,戴诗诗照旧住在梧桐院,她也明白了,李氏回来后她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才进门,她就吩咐玉娆拿把剪刀来,当着她的面把珍藏的嫁衣剪了个稀巴烂。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找个肯为她赎身的大姥爷,是她这辈子天经地义的大事。 小时候家里姐妹众多,条件又贫困,实在养不活,就把最标致的那个卖到了青楼,来贴补家用。 戴诗诗就是这样,在十岁不到,正懵懵懂懂的年级,就被送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在她20岁那年,上天也算对她不薄,让她遇到了柳淮安。 不仅答应为她赎身,还给了她栖身之所,可除此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而她这辈子最大的执着就是能够扶正,好借着对方洗尽铅华,洗掉众人在她身上的特殊目光。 深夜,她缩在床上抱着剪得破烂不堪的嫁衣哭得眼泪都干了。 玉娆不敢招惹她,天黑以后就上床睡觉了,只有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偶尔听见幽怨如诉的呜咽声。 我回到自己的潇湘苑,照顾高烧不止的槐珠,我亲自给她熬药,喂药,终于在半夜之际,烧退了。 我松了口气,毕竟在这医疗条件各种落后的地方,就算是场高烧也容易要人命。 深夜,我单手撑着下颚昏昏欲睡,桌上的残烛随风摇曳,蜡泪滴在桌面凝固成团,槐珠强撑着身子下床,拿出大麾给我披上,我被惊醒了。 见到她后,我揉了揉眼睛,拉着她问道:“你高烧才退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槐珠摇摇头,哑着嗓子道:“我睡不着,倒是小姐在这里打瞌睡,我又怎么放得下心。” 我打着哈欠拉她回到我床边坐下:“那好,今晚我们一起睡,若是睡不着了,还能说会儿贴己话儿。” 槐珠点头。 我把被子掀开,让她到里面去睡,我放下斗篷合着衣物睡在她旁边,轻轻闭上双眼。 槐珠的话从我耳边传来:“经过这次的教训奴婢明白了,以后少跟图谋不轨的人打交道,小姐也是。” “最好对戴姑娘跟玉娆她们敬而远之,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若是再不懂得保护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她们害得扫地出门。” 我睁开双眼问她:“若是将来我真跟相爷和离了,你是跟我走,还是回太傅府?” 槐珠闻言急眼了,拉着我问道:“小姐要走?上哪儿去?” 我看她急成这样,安抚道:“我说的是万一,还没想好呢。” 槐珠还是不放心,紧贴着我执着说道:“不管小姐如何选择,珠珠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小姐这边,但求小姐到时候别撇下珠珠就行。” 我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快睡吧傻丫头。” 在我细心照顾下,槐珠很快就好了,人也变得更加沉默了,只有跟我在私底下的时候,才会好点。 因为玉娆的事情,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似往日那般口无遮拦。 可对我来讲,也算是少了几分乐趣。 我更喜欢以前的珠珠,单纯,率直,可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放在这种环境里,太过致命。 我理解她的选择,并包容。 这天,我看天气不错,准备带她去花园里面走走,散散心。 自从上次出门给柳淮安惹来顶莫须有的绿帽子后,我就被禁足了,没他的允许不准擅自出门。 所以只能在府里的后花园随处逛逛。 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容易添堵,去赏花赏草,换换心情也不错。 在槐珠的精心打扮下,我带着她出门了。 眼下春末夏初,气候日渐炎热,衣裳逐渐单薄,相府家眷,一个个肤白玉润,衣袂飘飘的,再配上花园独有的青山绿水,姹紫嫣红,倒不失为人间美景。 那后花园我跟槐珠鲜少过来,其规格也就比王府稍微小点,里面的山石鸟兽应有尽有。 我跟槐珠拿着蒲扇越过假山石,想朝石拱桥方向走去,据说那边有几只孔雀,是柳淮安亲自养的,刻意用来招待贵宾的。 结果有婆子来唤,说老夫人有请。 我问婆子,可知道是什么事? 婆子摇头不知。 我只好带着槐珠从花园里面抄近路,往李氏居住的养心院走去。 第二十一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一路上,我寻思着,李氏突然喊我过去,不会是因为我今早没去给她请安吧? 本来她就对我没什么好印象,现在还不得沉到了谷底? 槐珠担心我,挽着我胳膊往前走:“小姐,稍后见到老夫人的时候千万得悠着点,不然搞不好又有苦果子吃。”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会的。” 来到养心院,是刘妈妈前来开的门,见到我的时候脸色还变了变,之前我暴打戴诗诗的一幕还令她心有余悸,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佯装对我们热情招呼着:“夫人来啦,快快里边请。” 我跟槐珠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进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刘妈妈是柳淮安的乳母,素日里仗着自己乳母的身份,没少对其他下人颐气指使。 李氏回来后见她办事干净利索,就把她留在身边伺候。 我跟槐珠都知道,这又是一位喜欢见风使舵的。 之前看戴诗诗得宠,私下跟戴诗诗走的近;现在见李氏回来了,干脆巴结着李氏,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进屋后,我一眼就见到李氏正坐在榻上,手里还抱着茶杯,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见到我,立马放下茶杯,对我招手:“快来给我瞧瞧。” 我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好乖乖走到她跟前。 李氏又再示意道:“转个圈儿看看。” 我又听话地转了个圈。 李氏指着旁边的凳子:“坐。” 我老老实实在她对面坐下。 李氏又开始了:“我瞅你这相貌,这身段,都没什么问题,为何迟迟没开花结果?” 我明白了,又是喊我问罪来了,张口闭口就是啥时候给她生个孙子,听到我在心里狂翻白眼。 旁边的槐珠怕我怼她张口就来,连忙抢在我前面回答:“回老夫人的话,我们家小姐已经在努力了,为了早点给相府开枝散叶,她每天都在吃斋念佛,诚心祷告呢。” 李氏满意点头:“嗯,心诚则灵,还有呢?” 槐珠有点懵,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对李氏僵硬笑道:“这些还不够吗?” 李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近期你们有没有圆房?可私下记录过葵水的周期?长时间没怀上就没喊个大夫过来调养调养?” 面对灵魂三连,槐珠差点被问到吐血。 李氏对我说:“京城郊外三十里,有个娘娘庙,据说特别灵,这个月15号是个好日子,你跟淮安前去拜拜,争取早点怀上。” 我也跟着傻眼了,刚才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怎么这弯儿转得猝不及防? 然后又对槐珠吩咐道:“我方才说的,你都给我记下。从今天开始,你们家小姐跟姑爷什么时候圆的房,过程持续了多久,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都给我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每个月我都会挑定期日子抽查。” 听她越说越离谱,我感觉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让我跟柳淮安那个脏黄瓜男圆房,还不如鲨了我呢! 我瞬间含着热泪儿来到李氏跟前跪下,哭诉道:“老夫人对儿媳的关心,儿媳感激不尽,可儿媳还年轻,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孩子?” 李氏无所谓道:“这事你尽管放心,孩子你随便生,家里那么多人,用不着你亲力亲为。” 狠了狠心,为了早点脱身,只好拉柳淮安出来背锅了。 我继续对着李氏哭诉:“老夫人想想看,这么多年儿媳的肚子都没动静,难道是儿媳的问题吗?就连那小贱人也没动静,难道是她的错吗?怕不是相爷得了不孕症吧?” 李氏眉头一皱:“不孕症?” 看情况李氏信了?我争取一鼓作气,瞎编乱造让她信服:“你看相爷都跟我成亲这么多年了,又跟戴诗诗在一起这么久了,始终都没动静,会不会问题出在相爷身上了?” 李氏听完我的话,也暗中琢磨着其中的真实性。 毕竟柳淮安风流成性她是知道的,而且在外也浪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私生子,再看看府里的两个女人,也是没有动静。 最后思索来回,对我说道:“前面我说的话,你们听着照办,晚点我会亲自找他谈谈,必要的话请个大夫来瞧瞧。” 我知道李氏起了疑心,就不会对我步步紧逼了,我暗中松了口气,带着槐珠麻溜地跑了。 当天下午,柳淮安跟李氏谈完话后,火冒三丈地跑到我潇湘院来,还没进门就对我怒喝:“樊雪枝!你究竟在老夫人那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我冷眼问他:“你指的是什么?” 柳淮安进门就气冲冲地把我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然后对我跳脚:“你还敢说你没说什么?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我就不是柳淮安!” 槐珠听完大惊失色,跑到柳淮安跟前跪下,死死抱住他的双腿,对我喊话:“小姐快跑,这里有我拦着。” 柳淮安气得狠狠一脚踹开她,朝我逼来:“是不是你对老夫人说我有不孕症!” 我看槐珠又要遭到毒手,疼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把她护在怀里,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你自己有没有还没点逼数吗!” 柳淮安作势高举手臂,就要朝我脸上招呼过来,紧急之间,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用力拉着他的胳膊张嘴就狠咬下去,直到口腔弥漫着血腥气。 柳淮安痛得嗷嗷叫,连忙求饶让我松口。 槐珠担心我的举动激怒到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重新抱住他的双腿,就怕他踢我,对我哭喊道:“小姐算了,不要再闹了,服个软吧。” 我没撒口,柳淮安疼得直哆嗦:“夫人嘴下留情。” 我松开他,结果被他反手用力推倒在桌上。 槐珠连忙跑过来搀扶着我。 我气昏了头,对着他骂回去:“生孩子是不可能生孩子的!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生!你死了这条心吧!” 当初是柳淮安看不起樊雪枝,才造成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现在他的机会错过了,我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柳淮安气得无以复加,他二话不说,拽着槐珠,把她扔到外面去,然后哐啷一声反锁房门。 吓得槐珠在外面跪着磕头求饶,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眉心缓缓滴落,看上去触目惊心。 因为我这边动静太大,不少下人都在旁边围观,还指指点点的看好戏。 昏暗的房间内,我看着柳淮安散发着恐怖的气场向我走来,还边走边脱衣服:“我看你是越来越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当本相一点用都没有呢。” 第二十二章 当心要你的命根子 槐珠的求饶声还在继续,引来了福伯,他上前一看,不得了,相爷跟夫人打起来了! 事已至此,连忙跑去养心院搬救兵。 我盯着柳淮安,知道他今天是铁了心地想给我点教训瞧瞧了。 我下意识地缓步后退,并暗中观察着有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因为我不想束手待毙。 直到柳淮安把外面的长衫全都扔在地上,然后冷着脸对我威胁:“我这个人最是不喜欢跟人动粗,你最好给我识趣点,自己脱了。” 脱是不可能脱的!打死都不脱! 我咬了咬牙,抄起旁边槐珠平时用来做绣活儿时的剪刀,指着柳淮安喝道:“给我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柳淮安没想到我还在垂死挣扎,脸色变了变,对我继续欺进,还冷笑连连:“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夫人这么有情调?还喜欢让人动粗?” 我闻言在心里破口大骂柳淮安死不要脸! 我知道如果真硬碰硬起来,我未见得落得了好,随即把剪刀尖锐的大部分指向自己的脖颈,逼视着他:“那你就试试看,如果想动粗,你就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柳淮安没想到我宁愿寻死,也不愿让他碰,因此疑心更重了,莫不是我在外面真的给他戴了顶绿帽子,所以才会对他排斥至此? 为了将计就计,柳淮安只好顿在原地:“你把剪刀拿开,我不逼你就是了。” 我不相信他的鬼话,继续逼他:“那你给我出去,别再踏入我的闺房。” 柳淮安气得瞬间跳脚:“不可能!你是我夫人,我是你相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我凭什么不准再进!” 我狠了狠心,今天不破点儿皮,出点儿血,柳淮安定然不会与我善罢甘休。 思以至此,我把剪刀尖锐的部分刺到了我脖子上,来表示我誓死不从的决心。 柔嫩的肌肤,在利器的触碰下,能轻而易举地划开一道红痕。 吓得柳淮安以为我真的想不开,要自寻短见,他连忙对我好言相劝:“夫人息怒,就当为夫怕了你行了吧,你快快别冲动,万一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为夫担当不起呀。” 我知道他怕我真的出个三长两短,不好跟樊梓和凌虓交代,我暗中松了口气,放缓势头对他说:“那你出去,让槐珠进来。” 柳淮安明着答应,实则趁我不注意,瞬间夺下剪刀,还把我推倒在床上,解开我的衣带,并用衣带捆绑住我的双手,令我动弹不得。 眨眼间,我便跌于劣势,来不及暗恼,不由得对着柳淮安破口大骂:“柳淮安!你堂堂丞相居然说话不算话!” 柳淮安拿着剪刀,跨坐在我身上得意道:“不花点心思,怎么逼你就范?”说完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为夫今天就要亲自验身,看看你是不是给了哪个野男人!” 面对柳淮安放肆地拿剪刀把我身上的衣裙剪破,心里又羞又恼,对着他继续破口大骂:“柳淮安你个孙子!快给我住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涌起一股惧意,在古代这种视女子贞洁大于天的情况下,若是他有意借题发挥,我这辈子都没翻身之日。 就在他准备剪掉我的肚兜时,我想着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大不了鱼死网破! 然后奋力朝柳淮安的命根子踢去,废没废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安全了。 柳淮安疼得捂住子孙根,在床上疼得来回打滚,我想唤槐珠进来给我松绑。 结果门开了。 李氏在福伯的搀扶下进来了。 福伯见眼前狼藉的一幕,识趣地退下,并顺手带好房门。 李氏的脸色就跟灶台里的锅灰似的,黑的一批。 我看准时机,对她哭诉:“老夫人救命.......相爷他想对儿媳动粗......儿媳不愿......” 李氏坐在旁边,睨了眼哀嚎不止的柳淮安,对着我冷眼打断,质问道:“你可知道伤了丞相该当何罪?” 我怔在原地,含着眼泪,紧咬下唇。 我知道自始至终她都是向着柳淮安的,谁让她是他的母亲? 可是同样身为女人,她这番言论实在太叫人寒心。 李氏继续说道:“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有性命之忧,你,担当得起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把我的心也紧跟着沉到了谷底。 “闺房乐趣也不是这样玩儿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氏说完起身离开了。 这时槐珠进来了,她见到我无比狼狈的模样,哭着从衣橱里面扯出几件衣服盖在我身上,然后又拿剪刀把我腕上的腰带剪断。 松绑的那一刻,我跟槐珠双双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福伯让几个小厮把柳淮安抬了出去,并找来大夫给他看看,据说没什么大碍,不过给柳淮安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也很长时间没再起跟人圆房的心思。 戴诗诗跟玉娆也是见识过我硬刚的狠劲儿,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嚼舌头,也算清净了不少。 傍晚,在槐珠的伺候下,我重新换了身整洁的衣裳,我们两个坐在桌边,相互替对方包扎伤口。 完事儿后,槐珠端来茶水,哑着嗓子说道:“小姐喝点茶水压压惊吧。” 我端详着她红肿的双眼,接过茶杯放在旁边,拉着她坐在我身边:“你也别忙活了,陪我坐会儿吧。” 槐珠乖顺地坐在我身边,好言相劝道:“若是小姐在这边住得不顺心,我们还是回太傅府小住几日散散心吧。” 我微微摇头,对她衷心说道:“这段时间真的难为你了,陪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的罪,我却无以为报。” 槐珠眼眶又红了,来到我跟前跪下,啜泣道:“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呀,珠珠是您的贴身丫鬟,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突然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呀。” 我拉着她起来,叹了口气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要不你回太傅府吧,好歹还有容身之处,在这里你是没有归宿的。” 槐珠听完哭得更厉害了:“小姐你要撵我走?我不走!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这辈子都跟定小姐了!” 第二十三章 人是铁饭是钢 眼见槐珠哭得越来越凶,这段时间我也确实让她流了很多眼泪,心也跟着软了,想来走一步看一步吧,主动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泪珠,说道:“你不愿走,我自然不会赶你,我们还是好姐妹嘛。” 槐珠不放心地问我:“当真?” 我点头:“当真。” 自始至终,我都没对槐珠松口过我要离开相府的想法,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从来没说过。 眼下相府的生活举步维艰,我已经开始想着跑路了。 否则接下来不是被逼着生孩子,就是被逼死,反正李氏跟柳淮安都不会轻易让我和离。 他们母子两个看得比谁都明白,我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太傅之女。 在朝中,我爹樊梓看在我的份儿上至少跟他站在同一阵营,增强他的势力。 更不用说还有凌虓这张王牌在? 只要柳淮安他把我哄得服服帖帖,在外人跟前表现出一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美好画面,他的仕途就不容易受到影响。 于情于理,他们两个都会牢牢抓住我,不会让我称心如意。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跑路以后槐珠怎么办,我当然舍不得把她留在相府,被柳淮安跟戴诗诗他们任打任罚,所以我想把她安顿好了再走。 结果傻丫头死活不松口,为此我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人全心全意待自己如此,忧的是两个人不好跑路哇! 若是我一个人,半夜我翻墙都跑了,我也能出去养活自己,多了一个槐珠,跑路都成了问题,还不说一路上我得养家糊口。 为此我只好把这个念头先放下来,等寻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我对槐珠问道:“有没有吃的,这么一通闹腾,肚子有点饿了。” 槐珠闻言,哭笑不得地望着我:“不愧是小姐,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吃。” 我佯装打趣道:“我这不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吗?” 槐珠自己拿帕子擦了擦泪花,起身道:“那你等着,我去后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对她点点头,目送她出门后,端着温热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想来柳淮安短期内应该不会前来找我的麻烦。 可我忽略了李氏。 面对槐珠空手而回,气得我银牙暗咬。 槐珠支支吾吾道:“既然后厨没有吃的,我......我想办法给你弄点回来......” 我明白了,原来是李氏,她恨我踢了柳淮安,直接命令后厨不准给我和槐珠晚饭吃。 说是饿几顿长长记性。 让我知道知道,在这相府,谁是天谁是地。 我拉住槐珠的手,语重心长道:“没有就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槐珠知道我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听我说完,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对我问道:“什么办法?可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 我对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她表示点头同意。 月黑风高夜,适合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趁着半夜无人,我跟槐珠潜到后厨,把菜架上的韭菜,黄瓜,茄子都顺手薅走了,顺便还薅了点五花肉,牛肉,鹌鹑蛋跟其他小青菜。 最后薅走了厨房剩余的水果,抱着油盐辣椒面,胡椒面,偷偷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激樊雪枝在这个相府不得宠。 别的院子里,丫鬟婆子一大堆,我们这边只有我跟槐珠,要多清净有多清净,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完全不用担心,三更半夜的,会有人前来串门。 大白天的也不用担心。 反正只有我们两个。 我吩咐槐珠把青菜肉类捯饬干净,然后拿出早就偷偷备好的木炭来到院子里开始生火。 等炭火旺盛以后,我拿筷子把东西串起来,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翻来覆去地烤。 因为早就有此意,所以很多东西都提前悄悄备好了。 头顶的月亮,状似银盘,浩然生辉,就算没有夜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微风吹来,还能夹杂着花朵的幽香。 槐珠不知道这是烧烤,但她聪明,一点就通,干脆也学着我的样子,把黄瓜串起来放在炭火上面烧烤。 她边烤还边问我:“小姐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的新鲜花样?” 我故作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槐珠烤着黄瓜,嘟囔道:“总感觉不知从何时起,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闲来无事,我问她:“那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槐珠思索半晌:“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不一样了,也敢反抗别人了,但也把自己推向更加不利的境地了。” 我笑了笑,把手里烤好的五花肉递给她:“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槐珠望着烤得外焦里嫩,又撒上辣椒面跟胡椒粉的五花肉,感受着扑鼻的肉香,毫不犹豫地接过,用力吃上一口,笑呵呵道:“别的不说,就论小姐的厨艺来看,已经是一骑绝尘了。” 看她贪吃又开心的模样,我自己也拿了块五花肉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到兴起之余,还让槐珠把我去年亲自酿好的桂花酿拿出来,我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直到后半夜才吃饱喝足,余兴未尽地睡去。 第二天,后厨的婆子们炸开了花儿。 以为相府出了小偷。 还有人说是灶王爷回来找吃的了。 我跟槐珠听着这些风言风语笑得合不拢嘴。 结果养心院那边,林妈妈战战兢兢地跪在李氏跟前。 刘妈妈上前就是一耳光,神色厉茬地瞪着她:“说!是不是你偷吃了后厨的蔬菜果肉?” 林妈妈被打得两眼泪汪汪,连忙扑在李氏的脚尖儿前求饶:“老夫人饶命啊,昨晚奴婢当值,厨房里的一切我都亲自打点过才走的,奴婢也不知道东西怎么会不见了呀。” 刘妈妈又是一耳光,呵斥道:“胡说八道!你再不从实招来我就喊来福了。” 林妈妈已经吓傻了,跟着叩头不止:“饶命!饶命!刘妈妈饶命!老夫人饶命呐!奴婢之前确实在戴姑娘的指使下偷喝过鸡汤,却从来没二心想过偷厨房里的其他东西呀。” 李氏对她抬掌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问身边的刘妈妈:“可有此事?” 刘妈妈一改耀武扬威,对李氏谦卑有序道:“刘婆子都承认了,想必确有此事。” 李氏点头表示明白,对她吩咐道:“那好,你去把戴姑娘给我找来。” 第二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戴诗诗收到李氏的传唤时还有点懵。 本来她还在跟玉娆一起看我跟柳淮安的笑话。 我们的动静闹得那样大,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直到福伯来传话,她才问玉娆:“你知道这事儿吗?” 玉娆想了想:“怕不是昨儿个晚上后厨里落了东西,老太太为了此事大发雷霆呢。” 戴诗诗心想不好,不会是有人把她之前擅自炖鸡吃的消息走漏出去了吧? 思来想去,她记得有两个人知道这事儿,一个是我,一个就是林妈妈。 她理所当然的想林妈妈不敢出卖她,那李氏肯定是从我这儿知道的。毕竟她还是向着我,肯听我的话。 就这样,又把怨念记到我头上了。 玉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见她脸色阴沉得可怕,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自从那晚她听着戴诗诗呜咽了一夜后,第二天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没事儿人似的。 此后,玉娆在心中对戴诗诗愈发忌惮。 她想了想,继续小心进言道:“以前老夫人没回来的时候,府中经常丢三落四也没人管,现在厨房少了点菜,就要把后厨翻了个底朝天。” 戴诗诗用眼尾冷冷挑了她一眼,没说话。 玉娆定了定神,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这次怕不是老夫人想亲自整顿后院了,要不姑娘就装作身子不舒服,不去了吧?” 戴诗诗寻思有理,老夫人回来之前,我对府中大小事务一概都不过问,导致下面的婆子们各个连吃带拿都不知道。 现在李氏回来,不仅是她们,就连全府上的人员都没好日子过了。 谁知旁边的福伯看准时机地瞪玉娆:“你这丫头,尽出馊主意,若是叫老夫人知道,可不得扒了你的皮?” 玉娆吓得闭嘴不语。 就这样戴诗诗怀着七上八下的心带着玉娆去了养心院。 才进门,就见到李氏沉着脸,吓得她心尖尖一哆嗦。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跪着的林妈妈,不见我跟槐珠,更没有柳淮安。 而她天性敏锐,又极会察言观色,她知道这个环境对她不利,所以自发乖顺跪下:“小女诗诗见过老夫人。” 李氏眼皮都没抬一下,旁边的刘妈妈上前就是对着戴诗诗一耳光,出手又狠又辣,除了李氏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玉娆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戴诗诗被打得扑倒在地,刘妈妈也不放过她,拽着她的头发继续打,直到打得嘴角冒血,才放过她。 李氏抬手示意可以了。 刘妈妈识趣退下。 她冷漠地问她:“你可知我何事唤你来?” 戴诗诗已经被打怕了,缩在旁边泫然欲泣着微微点头。 “知道就好,这次我就让刘妈妈点到即止,若是还有下次,就不用我说了吧?” 戴诗诗又点了点头。 李氏这种狠辣做派,她不是没见过,曾经她接触过的老鸨子就是这样的,只要找到点蛛丝马迹,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所以她懂,无论如何,伏底做小,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氏说完又对着刘妈妈使了使眼色。 刘妈妈又站出来说道:“看在你如此懂规矩的份儿上,我们夫人就饶了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接下来的三个月,后院打杂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若是你敢假手于人,老夫人定会把你撵出府去,听明白了没有?” 戴诗诗含着泪点头,自始至终,都没给她反驳叫屈的机会,想来也是事先把情况问了个彻底,才喊她来的。 为此,她趁机将我一军:“请老夫人恕小女多嘴,以前老夫人不在的时候,夫人也经常带着她的丫鬟在院子里开小灶,这事老夫人可知情?” 李氏一听,眼神明显不对味儿了。 刘妈妈趁机出来谗言:“不如老奴替老夫人瞅瞅去,看看昨晚的事情跟她们有没有干系?” 李氏淡定挥手:“去吧,有结果了再来通知我。” 说着重新端着放凉了的绿茶捧在掌心,啜了小口。 等她喝完,发现戴诗诗还在。 她冷眼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戴诗诗犹豫地望着她:“可是夫人那边......” 李氏下了逐客令:“夫人那边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玉娆上前搀扶着她起身,直到离了养心院,戴诗诗还在咬牙切齿,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上来就是连消带打。 还拿她做整顿后院的典型,让她打三个月的杂。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不服气,同样开小灶,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连打带罚? 她气血上涌,连带昏昏沉沉,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玉娆见四下无人,用脚踢了踢她,没反应,起初还以为她是装的,不然不可能这么不禁打吧? 挨两下而已,就昏死过去了? 这时有其他丫鬟走过来了,她佯装伤心地蹲在戴诗诗跟前哭诉道:“我的姑娘好惨呐,她都快被刘妈妈活活打死啦。” 丫鬟一听,戴诗诗被打死了? 来不及去喊大夫,她连忙朝柳淮安的书房冲去,才进门就嚷嚷着:“相爷不好啦,诗诗姑娘被刘妈妈打死啦!” 柳淮安听完,扔下手里的书,起身对丫鬟吩咐道:“你随我前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带着柳淮安来到戴诗诗这里,玉娆还在哭个不停,他问玉娆:“你给我从实招来,发生何事?” 玉娆哭诉道:“我可怜的姑娘,不过是多吃了几块肉而已,就差点被刘妈妈打死啦。” 柳淮安知道刘妈妈是伺候李氏的,不敢轻易下结论,又看着戴诗诗满脸红肿跟血迹,心疼地抱起她就往梧桐院走,边走还边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 玉娆继续说道:“还说罚姑娘去后院打三个月的杂。” 柳淮安说了句胡闹,就把戴诗诗送回去了,并吩咐玉娆好好照顾她。 等他赶到养心院时,李氏杯中茶水正好见了底,她冷眼望着他道:“多日不见,终于记得还有我这个母亲了?” 柳淮安跪在李氏跟前:“儿子前来恳求母亲手下留情。” 李氏明知故问:“求谁的情?” 柳淮安也懵了,难道李氏不仅出手教训了戴诗诗,还教训了我? 回想到戴诗诗那猪头般的脸颊,柳淮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若是李氏用同样的手段打了我,万一传出丝毫风声,凌虓还不得把他剁成八百块喂狗? 第二十五章 不愧是母子连心 李氏见他不说话,心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就算有两个女人,也没一个能主事儿的,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我再不回来,偌大的相府都被人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柳淮安握住她的手,说得感人肺腑:“母亲,母亲都一把年纪了,不仅没办法安心颐养天年,还要时时刻刻操碎儿子的心,儿子愧对母亲啊。” 李氏温和道:“你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 柳淮安拉着她问:“诗诗究竟犯了何错,母亲要这样打她?” 说起这事儿,李氏就拉着个脸:“哼!这姑娘还没过门儿就在我府里偷吃偷喝,给点教训并不过分吧。” 柳淮安壮着胆子继续问道:“那雪枝呢?” 李氏反应过来:“你是怕我打了你的枝丫头?” 柳淮安不说话。 李氏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枝丫头动不得?可我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你说你!你怎么管教自己的夫人的?都快让她骑到你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柳淮安知道她还在愤懑不平我踹他的事情,幸亏没有大碍,否则他都不知道会怎么对我。 他小心试探道:“那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李氏瞪着他:“瞧你说的,我能把她怎么样?不就是小饿几顿以示惩罚?” 柳淮安闻言头疼不已,对李氏好言相劝:“母亲就别再管儿子跟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儿了,这些祸都是儿子惹出来的,就让儿子受着吧。” 李氏一听,不让她管?那还得了! 她辛辛苦苦熬了几十年,从苦逼儿媳熬成婆,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结果不让她管? 她柳眉倒竖地对着柳淮安呵斥道:“怎么了?我回来还错了?还是儿子大了由不得娘了?翅膀硬了想飞了!” 说着说着李氏眼眶一红,开始指着柳淮安哭诉起来:“你十岁丧父,我一个寡妇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现在你有女人就忘了娘,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吗?” 见她哭天呛地,泪涕肆溢,柳淮安又担心她激动出了个好歹,连忙上前安抚着:“儿子哪里敢说母亲的半句不是?若是没了母亲,哪里还有淮安的今天?淮安就是说谁不好,也不能说母亲的不好啊。” 好不容易把李氏哄住,柳淮安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母亲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可是手段实在太过强硬,令人无法接受啊。” 李氏红着眼眶问他:“手段不硬能立起规矩?” 柳淮安转身亲自给她重新倒了杯绿茶,好言相劝:“物极必反的道理母亲不会不知道吧,若是把府里的人逼急了,指不定还生出什么乱子来,母亲该顾大局,以和为贵才是。” 李氏虚心请教:“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既管理得了府上,又不失人心?” 柳淮安点拨道:“先给点甜头,再给点惩罚,恩威并施,双管齐下,时间久了,自然就服你了。” 李氏听完茅塞顿开:“那昨日府上偷吃一事?” 柳淮安趁机献计:“与其搞得府上人员人心惶惶,还不如由着对方,装作没看见,到时候等对方松懈,你再来个一网打尽不就好了?” 李氏对柳淮安的献策感到无比满意,决定就按他说的办。 趁着母子两个难得谈话愉快,李氏又开始了:“这些天你请大夫看了没有?没什么大碍吧?” 柳淮安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无大碍,母亲放心便是。” 李氏又说道:“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这样去胁迫人家小姑娘,说出去也为人不齿。想跟人圆房就得嘴巴甜点,手脚勤快点,心思多花点,这人不就是你的吗?” 柳淮安虚心受教。 他当时也是被我气昏了头,非要给我点眼色瞧瞧,没想到还撞枪杆子上面了。 李氏见他不说话,也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这个月15号是个好日子,城郊外的娘娘庙据说最是灵验,你可以带枝丫头前去拜拜,争取让送子娘娘早点送你个大胖小子。” 柳淮安为了安抚她,也只好答应她。 本来他也想找个借口跟我和好,最好是能把我哄到回心转意,答应给他生儿子,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跟着迎刃而解。 李氏不会闹着跟他要子嗣,就不会逼迫我。 我生完儿子,就能利用儿子牢牢拴住我,让我对外面的野男人们死心。 还能让戴诗诗死了利用儿子上位的心。 可以说只要破了我这边局,就能取得多方共赢的局面。 柳淮安身为丞相,不会看不清其中的利害。 我在院子里纳凉,躺在躺椅里面,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还时不时吩咐槐珠把昨晚的痕迹收拾干净点。 戴诗诗被打死的流言蜚语,槐珠已经听说过了,还回来告诉了我。 我担心戴诗诗会把怨气撒在我头上,趁机向李氏添油加醋我跟槐珠开小灶的事情,就让槐珠把院子里里外外全部都重新打扫一遍。 就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我停下动作,对槐珠使了使眼色。 槐珠用帕子擦了擦手,又把帕子塞到袖子里去,然后整理衣襟前去开门。 来者果然是刘妈妈。 我跟槐珠明白了,是李氏差来打探虚实来了。 只见刘妈妈堆着笑脸来到我跟前:“奴婢见过夫人。”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刘妈妈来我潇湘院有何贵干?” 刘妈妈一边跟我麻利搭腔,一双精明的眸子一边悄然四顾:“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老夫人就是差奴婢前来问问,夫人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好早点让其他婆子们出去准备。” 我微笑回答:“多谢老夫人的厚爱,我跟槐珠感激不尽。” 我见她一边找借口扯些不痛不痒的屁话,一边贼眉鼠眼地四处东张西望,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在她登门的时候,这个院子已经全部重新清扫完毕。 任她现在拿放大镜过来看,也不可能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有时候想想也挺可悲的,堂堂丞相夫人,不仅会被人为的饿肚子,就连吃点东西都会被人拿住,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以证清白,实在是太憋屈了。 刘妈妈在我这里没抓到任何把柄,最后只好陪着笑脸离开了。 槐珠在旁边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好险,还是小姐英明,懂得未雨绸缪,否则等她找到证据,指不定我们会跟那小贱人一样挨老夫人一顿打,我看我们下次还是别再起小灶了。” 我听槐珠说得有道理,对她点头道:“以后我们尽量出去吃。” 槐珠觉得我更加大逆不道了,急忙上前来捂住我的嘴,跺脚道:“小姐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上次出去吃顿饭惹来的笑话还不够呀,全京城都在骂你呢,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爷夫人着想呀。” 第二十六章 谁苦逼谁知道 我把槐珠的手拉下来好言好语道:“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槐珠忧伤望天:“我的小姐啊,这样下去还怎么取得相爷跟老夫人的欢心啊?若是取不到他们的欢心,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里跟坐牢有什么分别呀。” 我懒得跟她在这种话题上面纠缠,重新回到躺椅上坐下,早夏的晌午还有几分凉意,微风拂来,心生惬意。 槐珠来到我身边蹲下,捡起蒲扇朝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对我好言相劝:“不如小姐跟相爷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儿也就翻篇了,我们也不用饿肚子了。” 听完她的话我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好心情也跟着一扫而空。 我?跟柳淮安认错? 门儿都没有! 他对我强势动粗我事后都没找他算账呢,我凭毛线跟他认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槐珠见我脸色变幻,隐忍怒气,蓄势待发的模样,识趣闭嘴。 我忍无可忍,冷着脸说道:“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除非他来跟我认错还差不多。” 接下来我的一番话差点让槐珠惊掉下巴。 我继续说道:“再说了,我确实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他几句不好的话,可那种操作顶多也算是诽谤,谣言,胡说八道,不涉及人身攻击,顶多算名誉侵害。” “可他对我做了什么?往小了说叫x骚扰,往大了说叫强x,放到现代某些国家可是要被割以用治的。” “柳淮安这厮仗着我是他夫人,就对我来硬的,我又不是她的x胬,他凭什么对我动手动脚?” “还有王法吗啊?还有法律吗?” 槐珠见我越说越激动,担心我被气晕过去,连忙对着我狂摇蒲扇,轻言细语安抚道:“小姐消消气,小姐消消气,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混账话了,您可别气着了身子,多不划算呀。” 我逐渐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对槐珠说道:“若是时时刻刻想着靠讨好别人过活,那跟人家养的一只狗有什么分别?” 槐珠委屈问我:“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问她:“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你是想做狼,还是想当狗?” 槐珠都快被我的话吓哭了:“我能不能两样都不选?” 我挑了挑眉:“我看你是属小白兔。” “啊?”槐珠没反应过来。 我解释道:“吃素的。” 槐珠被我忽悠的脑子都快打结了,什么狼啊狗的,她不明白,她只知道让我幸福快乐的活着才是最重要。 要知道在这种以夫为天的时代,老公大于一切。 跟自身的喜怒哀乐吃穿用度息息相关,所以必须想尽办法争宠。 只有牢牢抓住男人的心,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在这种封建教条的洗脑下,对男尊女卑有着深入骨髓的观念,我也不能怪她,只能说慢慢开导吧。 柳淮安离开养心院以后就去了梧桐院。 进门就见到玉娆还在替戴诗诗上药。 恰好戴诗诗也醒了,见到柳淮安后,委屈的泪花儿直往外冒。 柳淮安示意玉娆先下去,他来到戴诗诗床沿坐下,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这段日子着实苦了你了。” 戴诗诗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上,哑着嗓子:“只要相爷的心里面还有诗诗的一席之地,诗诗就不苦。” 柳淮安感受着馒头似的脸颊,心头涌起愧疚:“放心吧,我已经找过老夫人了,这段时间里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戴诗诗点点头,然后满怀期待问道:“那诗诗接下来是不是也不必洒扫庭院了?” 柳淮安压根就没跟李氏提及这事,现在戴诗诗问起来,他也只好含糊其辞:“就几个月而已,也算是进一步了解相府的大小事务嘛,实在扫不过来,你还可以让玉娆帮你。” 戴诗诗当他不好忤逆李氏,也只好黯然伤神起来。 不过为了补偿她,柳淮安亲自吩咐后厨准备好酒好菜,陪同戴诗诗用午膳。 等从梧桐院出来,已经到了下午。 思来想去,他决定来我这里瞧瞧。 当他来敲门的时候,槐珠以为是刘妈妈去而复返,满脸紧张地前去开门,见到是柳淮安后,连忙行礼:“见过相爷。” “嗯,你家小姐呢?”柳淮安边往里边走边问道。 我坐在檐下走廊里的躺椅上,手上的蒲扇轻轻摇晃着,头也不抬道:“不知相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柳淮安天真地以为我也在李氏那里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见到他后定要扑到怀里哭诉一通,没想到我跟没事儿人似的不说,看上去还愈发悠闲自在了。 我让槐珠回房,省得到时候又被柳淮安迁怒。 然后对他没好眼色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柳淮安已经被我气到麻木了,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月15号,我带你去娘娘庙拜拜,记得到时候收拾干净点。” 我冷笑望着他,我这边这么多年没动静,老夫人不知道就罢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吧?在这儿装什么装? 柳淮安见我挂着冷笑不语,不耐烦说道:“这事没得商量,不去也得去!” 我淡定地坐在他对面,摇着蒲扇:“跟你去也不是不行,我有个条件。” 柳淮安知道我没那么容易乖乖就范,没好气地问我:“只要不是太过分,本相答应你就是了。” 我接着说道:“我要带着槐珠在娘娘庙小住几日。” 柳淮安一听,急眼反驳:“不可能!” 我对槐珠说道:“珠珠,出来送客。” “慢着!”柳淮安抬手阻止,跟我讨价还价:“小住几日没问题,前提是由我的贴身小厮跟着你。” 我爽快答应:“成交。” 直到柳淮安走了,槐珠才问我:“小姐,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怎么会想到去庙里小住几日?” 我回答道:“图个清净自在呀。” 槐珠半信半疑地望着我,难道真的只是出去图个自在? 15号当天,春色撩人,艳阳高照。 我在槐珠的伺候下换了身粉白相间的衣裙,发型也跟着换了个牡丹髻,在福伯跟其他婆子的簇拥下送上了马车。 戴诗诗穿着粗布麻衣,头戴荆钗,做粗使婆子装扮,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见到我跟柳淮安上马车离开,嫉妒的芳心都快碎成了八百瓣。 玉娆不敢招惹她,只好埋头扫地,装作没见到。 养心院内,李氏问刘妈妈:“人去了?” 刘妈妈回答:“誒,方才去的。” 李氏叹了口气:“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能抱上大胖小子。” 刘妈妈宽慰:“相爷跟夫人都是玲珑般的人儿,怎会不知道老夫人所想?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李氏松了口气,她寻思,她都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我的肚子不可能还不争气吧? 第二十七章 拜娘娘庙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我下意识端着身子跟柳淮安保持距离。 柳淮安坐在我对面,一身锦衣华服衬得是风清气正,宽厚祥和。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品性比表面看上去恶劣一万倍,恐怕就被他这人模狗样的给忽悠了。 他见我暗中跟自己较劲,冷哼道:“夫人这是怕我吃了你?” 自从上次出了那档子事,谁他妈不害怕? 我强忍口吐芬芳,对他翻了记白眼:“相爷跟我挨得这样近,也不怕似上次那样磕中了花牙子?” 柳淮安闻言,瞬间感到心有余悸,还刻意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留了口喘气儿的机会。 我懒得寻思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想着能保持距离总归是好的。 就这样,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的心思,我怕他占我便宜,他怕我怼他。 两人老老实实地从相府,平安抵达了娘娘庙。 这时槐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相爷,小姐我们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比兔子还着急,掀开车帘就往外跳。 柳淮安在后面边收拾衣襟,边悠哉游哉地下来了。 槐珠指着烟雾缭绕,香火旺盛,宾客如云的娘娘庙,高兴地为我解答:“这娘娘庙呢,据说最灵验的就是送子娘娘,前来娘娘庙祈福的,基本都是来求子的,只要小姐诚心相求,娘娘定会答应小姐的。” 我二话不说,比着食指跟拇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眉心。 槐珠嗷嗷吃痛,只好不继续往下说了。 柳淮安对着旁边的下人们吩咐着,让他们把我的随身行囊都送进去。 因为事先打点好了,很快寺庙里面就有人出来迎接。 为首的老师太,双手合十来到我们的跟前,眉目低垂,语气和善道:“相爷,夫人,里边请。” 说着率先在前面引路,我在槐珠的搀扶下,步履款款地随着她过了庙门,进入院子,迎面而来的便是钟鼓楼,我随意瞟几眼,便随着大众的步流朝娘娘殿走去。 眼见娘娘殿的香火最是旺盛,里面人山人海,络绎不绝,或许是受到环境的熏陶感染,我的心境也跟着祥和起来。 槐珠搀着我,跟凑热闹似的左顾右盼,又不敢动静太大,招人呵斥。 她用帕子捂着嘴巴,低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方才我在庙前见到好多小贩买各种各样的小食,等拜完娘娘我们再去看看好不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师太的声音响起:“相爷,夫人,我们到了。” 因为我们的到来,里面已经有人在清场,等槐珠搀扶着我进去的时候,殿里已经清完了。 进入殿中,就能见到送子娘娘的宝相,除此外还有另外两个,我不认识。 送子娘娘的怀里抱着个奶娃娃,我倒是认识,不用槐珠提醒,我福至心灵地来到娘娘跟前跪下。 柳淮安也在我旁边的蒲团跪下。 下人们把带来的高香银钱一并交给师太,师太收下,并将香火点燃,然后送给我们。 我拿着高香不知道怎么做,就下意识用眼尾瞄了眼柳淮安,学着他,装模作样地拜起来。 本来我也不信什么送子娘娘,我这辈子也没想过生孩子,来这里纯粹就是为忽悠李氏走个过场,顺便忙里偷闲,找个厮混的地方散散心,否则长期呆在那么个小院子里我都快抑郁了。 结果闪神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烫了,吓得我回神连忙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吹吹。 我起身把高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问柳淮安:“我拜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柳淮安挥手示意师太可以下去了,然后又吩咐下人们去殿外候着。 他难得好声好气:“夫人经常待在相府深居简出,也没什么机会出来逛逛,趁着眼下风光正好,为夫应该带你好好转转。” 我拉着槐珠回绝:“相爷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陪着我打发时间?这里有槐珠陪我就行了,相爷还是请回吧。” 柳淮安说不过我,暗中对槐珠使了个眼色。 槐珠只好跟着他走到一边去,我望着他们两个走到十米外的梧桐树下,还刻意压低了语气,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吓得槐珠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 我目送柳淮安带着两个下人离开后,才问槐珠:“相爷对你说什么?” 起初槐珠满是为难,不愿开口,在我威逼利诱下,才肯明言。 说柳淮安走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了,若是我在这里有个好歹,回去后就扒了她的皮。 面对这些危言耸听的言论,我嗤之以鼻,威胁人嘛,谁不会? 就在我对着柳淮安满腹牢骚之际,我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樊凤楚,还有一个妇人,跟两个丫鬟。这些人我不认识,想来也许是她们府上的婆子之类的。 看着她的背影纤细如往昔,只是在对方的搀扶下,行动看上去有些吃力,估计是快临盆了吧。 我好奇地盯着她,槐珠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了然道:“原来是大小姐,想必也是来求儿子的吧。” 直到望着樊凤楚出了娘娘庙,我才对槐珠摇头,示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人家也不待见我,没必要上赶着挨骂。 这时师太看准时机来到我身边说道:“知道夫人要来娘娘庙小住几日,老尼已经早早吩咐下去,让人扫榻相迎,烧茶以待,夫人随老尼前去瞧瞧?” 我暗中朝槐珠使了个眼色,槐珠麻利地掏出几块碎银交给她,微笑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小姐就受你们拂照啦。” 师太暗中掂了掂碎银,了然微笑道:“好说,好说,小主,夫人,里边请。” 在老师太的带领下,我跟槐珠还有剩余的几个小厮一并朝后院的厢房走去。 也确实如她所讲,我们住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小厮们被安排在旁边不远的其他院落,毕竟是男丁,需要避嫌。 柳淮安本来是想唤丫鬟婆子们来盯着我,我不乐意,他只好换成了小厮。 否则出来后,还要被几十个丫鬟婆子盯着,那我出来干嘛? 师太退下后,槐珠主动给我泡了杯绿茶:“一路劳顿下来,小姐乏了吧,快来喝口水歇息歇息。” 我喝着茶水,对她勾了勾手指头,悄悄问道:“待会儿想不想跟我溜出去吃好吃的?” 第二十八章 万万没想到 槐珠这个丫头,有时候蠢萌蠢萌的,有时候又贼精贼精的。 正如现在,一点就通。 她当然想跟我溜出去吃好吃的,可她也知道柳淮安派了小厮盯我们的稍呢。 她担忧地指了指外面:“我倒是想跟小姐出去呢,可是院子里这么多的眼线,我们怎么出得去呀?” 我吩咐她:“你去把我们之前收拾好的包袱拿来。” 槐珠不明其意,只好去拿包袱。 这包袱是她在我临行前收拾好的。 只是不知道,后来我趁她不注意,又多塞了几件衣物。 当她打开包袱,见到里面的两套男装时,瞬时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早就算计好了的。” 我扶着额头示意她小点声,隔墙有耳,然后无比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我要是真的算计好了,就不止这点东西了。 怎么着也要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变现然后跑路。 可惜现在有了槐珠这个拖油瓶,我不得不再三延误计划,待重新想个万全之策。 这次,不过是牛刀小试,出来探探风口。 我挥却思绪对她说:“知道就好了。” 槐珠边把衣服递给我边问道:“小姐这意思是,难道后面还有大的动作不成?” 我摇了摇头,决定先不告诉她,对她催促道:“快点换衣服吧,再磨叽下去,天都黑了。” 槐珠眼珠转了转,对我示意道:“小姐先换,我出门交代一下,让她们别进来,否则穿帮了就不好了。” 我奖励似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子:“还是我的珠珠聪明,去吧。” 槐珠去后院跟小厮打了招呼,然后又跟师太们打了招呼,说我来的时候太累了,已经睡下了,不方便打扰,有事等天黑后,我醒来再说。 我不得不感慨槐珠这人做事伶俐周到。 转眼,我们两个都换上了男装。我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少年郎;槐珠,继续跟在我的身边当小弟。 趁无人注意,我们两个从窗子里面翻了出去。 我拉着槐珠刻意混在人群中,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带着槐珠大摇大摆地出了庙门。 果然,如槐珠所讲,门口有不少小贩在卖力吆喝着。 有糖人,肉包子,葫芦串,雪花酥,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字画,花鸟盆栽,以及其他摊贩上卖的上香用品,看上去好不热闹。 面对这人间烟火气,我跟槐珠都乐开了花。 我对槐珠豪气冲天道:“想吃什么随便选,我请客。” 槐珠也不跟我客气,拿了两串糖葫芦,给我一串,又拿了两个肉包子给我一个,最后还拿了一个糖人儿,自己留着。 眼见都拿不下了,还想买块西瓜解解馋。 我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嗔骂:“拿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槐珠高兴道:“吃得完,我可以边逛边吃,还吃得可快了。” 我真担心槐珠会在大庭广众下给我表演一个急速吃零食,连忙安抚她:“我信,我信,等你吃完了我再买,总行了吧。” 槐珠拉着我撒娇:“小姐,哦不对,公子你真好。” 结果旁人见到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腻腻歪歪,都用一种很睿智的眼神望过来。 我对槐珠示意道:“出门在外,要学会矜持,否则很容易让人误会。” 槐珠暗中对我吐了吐舌头,接着突然眼前一亮,来到附近的摊位,拿着上面摆放着的胭脂水粉对我喊话:“公子啊,最新款的胭脂色号啊,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摊贩把东西抢了回去,还挥手赶人:“断袖之癖凑什么热闹,闪开,别耽误爷做生意。” 我一听,生气了,断袖之癖怎么了?断袖之癖吃你们家大米了?用得着这样狗眼看人低?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冷冰冰地朝小贩扔下几块碎银:“方才我弟弟碰过的那盒胭脂,以及这款胭脂的所有色号,我全要了。” 槐珠听完大惊失色,连忙阻止我:“公子,他们这个是赝品用不了那么多的银子,何况你这花出去的钱都能去宝香坊买正品呢。” 我对她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是同款所有色号哟,这波我不亏。” 槐珠不明白我的用意,只好看着小贩满脸憋屈又要陪着笑脸的样子,没来由的自己的心情也变舒畅了。 回去的路上,槐珠用衣摆揣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边走边问我:“小姐家里那么多正品不用,何必买这么一堆赝品回来?” 我得意道:“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我乐意,何况只需要用少量的银子,就能买来一整天的好心情,何乐而不为?” “何况我对这边的胭脂色号也挺好奇的,想知道它们上色效果怎么样,如果好的话,明天我们就把它转手卖出去,然后再去吃顿大餐,美滋滋。” 槐珠听得叹为观止:“没想到小姐还有这种心思。” 我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出来得差不多了,回去吧,明天再来玩儿。” 跟来的时候一样,我们又悄无声息地摸了回去。 恰好等我们换完衣服,就有人来敲门了。 是老师太,还端着素菜斋饭进来了:“老尼担心夫人睡了好几个时辰肚子饿了,特意命人备了点斋饭给夫人,小主垫垫肚子。” 我看了眼,青菜,豆腐,外加两碗清粥,看得人实在没什么胃口,又不好拂了她的意,便命令槐珠接下了。 老师太走后,我用勺子在碗里面轻轻舀了舀,里面的米粒儿恐怕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 我无趣地把勺子放下,槐珠看在眼里,说道:“幸亏小姐回来的时候在外面吃过了,不然光这点东西,半夜铁定要饿肚子了。” 我下意识问她:“是不是老尼姑故意的?” 槐珠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给我解释着:“小姐也别往心里去,出家人确实是以斋素为主,你来住几日,肯定是以素菜招待的。” 我瞬间就不是味儿了,那还住个毛啊! 本来就是为了换换口味才出来的,结果发现外面的伙食还不如家里的,这种操作谁懂啊? 槐珠担心我连夜收拾东西回府,再三劝告:“要不晚上我们再另想办法?” 我索然无趣地回到床上躺着,盯着房梁自言自语:“算了,晚上出门不安全,明天再说吧。” 思来想去,这里至少离京城有三十里,我不可能带着槐珠走过去,不由地问她:“这庙里有马车吗?马也行?” 槐珠接连摇头,连带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寻思不会这么倒霉吧,在家里处处受到掣肘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是这个鬼样?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了吗? 槐珠担心我太过失望,灵机一动,对我劝慰道:“小姐别灰心,虽说私人马车不行,可是据说寺庙里每日凌晨都有贴库们进出。” “他们都是负责采购当天物资的人,若是小姐想回京城,悄悄躲在他们的车子里不就行了?” 我听完瞬间又燃起希望,拉着她说道:“那好,我们明天就这么办。” 我寻思既然都出来,不一通乱造对得起我吗? 第二十九章 是巧合呢还是巧合 之前被困在相府动弹不得,现在出来了,还不得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正当我摩拳擦掌,等着凌晨干干摸滚打爬的勾当时,头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我寻思难道是老鼠? 我有点担心,又暗中摇了摇槐珠,压低着嗓音呼唤着:“珠珠?” 没反应?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丫头白天也玩得太舒爽了吧! 还不到大半夜呢,就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 就在此时,突然窗子大开,一阵劲风夹杂着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抱着槐珠滚到了地上,对方还要步步紧逼,我又把槐珠推到了床底,自己往旁边跑去。 结果那黑衣人持着长剑对我穷追猛打,我又没武功,只好边扯着嗓子喊救命边想办法躲藏。 还把手边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朝对方的面颊扔去。 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很快我的胳膊被对方划伤,鲜血染红了袖筒。 我强忍着刺痛想夺门而出,槐珠听见动静悠悠转醒,发现有人在刺杀我,瞬间尖叫声直破云霄。 守在旁边厢房里的小厮们闻言迅速朝我们这边赶来,还惊动了寺庙里的其他香客跟师太们。 一个个纷纷出来看好戏。 刺客见一击不成,只好连夜遁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槐珠惊魂未定地抱着我来回看:“小姐没事吧!” 我稳了稳神,摇头道:“没事。” 槐珠扶着我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我的胳膊在流血,顿时又紧张起来:“小姐!血!” 我安抚她:“无碍,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没伤及筋骨。” 槐珠连忙把我搀扶着坐下来,让我不要动,然后给我包扎伤口。 府里的小厮对我谏言道:“禀报夫人,那刺客来势汹汹,防不胜防,要不要唤相爷回来接夫人回去?” 白天的那位老师太见危机解除,连忙来到我身边跪下:“是老尼该死,让刺客钻进来了不说,还伤了夫人。” 我对她挥手道:“跟你没关系,你先起来吧。” 老师太满是自责:“这娘娘庙素日都好好的,怎知今日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老尼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我对槐珠使了个眼色,槐珠会意,过去搀着老师太往外走,边走边道:“既然夫人没有大碍,我们也不想大肆声张,师太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们这里有家丁,他们会保护夫人的。” 老师太没辙,只好走了。 眼见槐珠关好房门,我问为首的小厮:“你们可瞧清那刺客什么来头?为何要大半夜的行刺我?” 小厮摇头:“事发突然,且刺客来去如闪电,小的们也摸不清头绪。” 我对他挥手道:“那你们下去吧。” 槐珠接着吩咐道:“天亮之前,你们就在室外守着保护夫人,天亮以后我们就打道回府。” 我不乐意了,回府?回什么府?我才出来呢! 连忙拉着槐珠道:“用不着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取消行程吧?” 谁知槐珠无比严肃道:“很有必要的,您想想看,素日里,你都是养居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认识你?可这刺客来势汹汹,分明是有备而来。” “你今晚侥幸逃脱,万一明晚对方还来行刺呢,我们到时候如何向相爷交代?” 小厮们一致听从槐珠的吩咐,谁也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气死我了。 槐珠边拿出帕子给我包扎伤口,边忧伤念叨着:“瞧瞧我们小姐细皮嫩肉的,若是就此留了道疤,相爷怪罪下来,定饶不了我。” 我接话道:“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我的胳膊为什么要给他看?” 槐珠理所当然道:“他是你相公啊,夫妻之间不是天经地义嘛,你们现在只是还没圆房罢了,将来不是迟早要睡一个被窝的嘛。” 我听槐珠越说越离谱,故意去挠她咯吱窝,边挠边骂:“呸!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荤话呢。” 谁知这时候房门又开了,我跟槐珠停止闹腾看向来人。 瞬间惊掉我的下巴,oh,mygod!居然是凌虓!他怎么也在这里! 槐珠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凌泽,对我问道:“小姐,是不是那日在酒楼请我们吃饭的那位公子?” 我暗中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结果凌虓听在耳朵里,决定秋后再找我算账。 他来到我跟前,打量着我的胳膊,冷声问道:“谁干的?” 声音太冷,如同三九寒冰,吓得我回过神来行礼:“臣妇叩见皇......”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虓拦住了:“私下不必多礼。” 槐珠见我们之间气氛古怪,不由得两只大眼眸子在我们的脸上瞟来瞟去。 我示意道:“珠珠啊,去倒两杯茶来。” 槐珠嘴里应承着,实则暗中关注着我们。 而凌虓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简直令人浑身发麻,我都不知道柳淮安是怎么做到每天跟他相处,还能喜怒不形于色的。 换做旁人,还没开口,腿都开始吓软了。 毕竟这种时时刻刻像是要把你满门抄斩的做派,一般人是真的拿捏不出来。 此刻他盯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笼中的小白鼠,砧板上的肉,掌心里的苍蝇,任由对方捏扁搓圆。 只见他那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朝我伸来,我下意识后退跟他保持距离。 我怕他一个不留神把我掐死。 我知道凌虓身为皇子的时候排行老四,不由地唤了种称呼:“四爷怎么也在这娘娘庙?” 凌虓回过神,发现自己的举止有点失态了,该死!关怀则乱,果真如此。 他收回掌心紧捏成拳缩在背后,佯装清了清嗓子:“原本我跟德妃娘娘在其他院落休息,结果听到有人喊刺客,听师太们说,是丞相夫人遇刺,我就过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听完他的话,我立刻充满了同情。别说一个丞相都被催生成这样,遑论是皇室了,恨不得德妃天天在这里住着,直到怀上了再回去? 毕竟李氏的做派已经够让人受不了的了,若是遇到太后逼着要孙子....... 还没想想,就被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堵得动弹不得。 槐珠端着茶杯过来了,我双双接下,然后给凌虓一杯,一副表示理解的神情说道:“我懂,都是苦命中人,我实在太懂四爷的辛酸了。” 凌虓端着茶杯反问:“你懂?” 我用力点头,指着头顶说道:“这里是娘娘庙嘛,来的用意自然都懂。” 说着还故意拿两只眼睛在凌虓身上来回瞟:“不过看四爷龙马精神,应该不像是不行哦?” 我敢这么说,完全是吃定了凌虓不会生我的气。 果不其然,方才还似冷面阎王的凌虓,听完我的话后,白皙的双颊突然就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就连眼神也不敢往我这边瞧。 还佯装喝茶,掩饰情绪:“看在你口无遮拦的份儿上,我暂且放过你,否则下次再让我听见此类话语,定当严惩不贷。” 槐珠在旁边吓得直缩脖子,而我完全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就算被遇刺,意外受伤也没有半分退缩,反而还开起对方的玩笑,不由得衷心佩服。 至于佩服我什么,当然是佩服我心大啊! 不然我哪儿知道是这种严惩不贷?这不是早就惦记八百回了? 第三十章 多少有点牛逼症在身上 直到凌虓确认我无碍后离开,槐珠都用一种很懵逼的眼神望着我。 后知后觉地跑到我身边问我:“难道这位公子真不是那日在酒楼请我们吃饭的那个?” 我一本正经摇头道:“真不是。” “可是两人长得也太像了吧!” 呵呵,亲兄弟嘛,长得能不像吗? 我皮笑肉不笑地喝了口茶水,槐珠害怕地摇了摇我的胳膊,试探问道:“难道这位是什么大人物?” 我干脆对她摆了摆手,起身打了个哈欠,边朝床边走去边说道:“今晚这么多事,还是早点睡吧。” 槐珠见我无意多说,也只好爬到床上来挤着我一起睡。 凌虓离开我的厢房后,并未直接回到德妃居住的房间里,而是站在那棵百年榕树下,双手负在身后,静候在娘娘庙前。 这时有两道身影从暗处中走了出来,双双对着凌虓抱拳行礼。 他们是凌虓的暗卫,分别叫无情跟冷风,专门对他进行暗中保护。 此次凌虓携带德妃微服私访,并未惊动外人,就连庙里的老尼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起初,发现庙里有刺客的时候,凌虓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直接去了我的房间。 还来势汹汹,招式狠辣,欲要在三招之内取我性命,结果没取到后果断撤退了。 如此进退有序,引起了凌虓的注意,还命无情跟冷风把刺客追了回来。 至于柳淮安派来的那点家丁,可以说卵用没有。 凌虓没有回头,冷若寒冰的嗓音在月色下悄然响起:“刺客呢?” 冷风回答道:“回爷的话,属下跟无情已经把刺客秘密看管起来了。” “可知道是什么来头?” “对方拒不开口,不过从招式和兵器来看,很可能是江湖中盛传已久的杀手组织,流影阁的人。” “我要知道背后的主使,否则提头来见。” 冷风跟无情双双退下。 夜风乍起,燕过无痕,好似冷风跟无情都没出现过。 凌虓站在原地思索着其中利害。 到底是什么人,为了杀我而雇佣流影阁的人? 通俗点来讲,就是杀鸡焉用牛刀?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边也没什么高手保护,用得着派这么神秘的组织来对付我? 很快他就想通了,恐怕对方想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柳淮安。 因为找不到对付柳淮安的办法,就把矛头转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我出行娘娘庙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想到这点后,他狭长的凤眸微眯起来,危险的气势在他眼底悄然翻涌。 对他来讲,我跟柳淮安同等重要,不分彼此,任何一方都不能有闪失。 所以他必须尽快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斩草除根,以防夜长梦多。 因为半夜这么一闹腾,我睡到大天亮才醒。 我睁开双眼就见到槐珠在麻溜地指挥着家丁们收拾行囊准备回去,我坐在被窝里,对槐珠喊话。 槐珠叮嘱家丁手脚放快点,然后来到我身边唠叨:“小姐可醒了,东西已经快收拾好了,等小姐梳洗完毕就能回家了。” 谁说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我不回去! 我的内心在咆哮,在呐喊,在狂嗥。 我看准时机拉着槐珠,故意对她冷着脸道:“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槐珠被我吓到了,连忙跪在我跟前,解释道:“小姐息怒,奴婢也是担心小姐的安危呀,昨晚小姐幸亏没伤及要害,否则小姐怎么跟相爷,老爷他们交代呀。”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也见她真的被吓坏了,只好神色缓和,拉着她起来说道:“可是我们说好的嘛,住完三天再回去的呀,我们还要去把这些胭脂倒卖出去吃大餐,你还记得吗。” 槐珠眉头打结,满是犹豫:“可是......” 这时凌虓的声音传来:“若是姑娘不放心,可把你家小姐交给我来保护。” 我见到凌虓前来救场,果断把他拉到槐珠跟前解释:“你看,人家都说会保护我了,你就放宽心吧。” 槐珠没辙,只好答应,又出去让家丁们把东西搬回来。 趁槐珠去忙活,我问凌虓:“四爷日理万机,怎么还没回宫?” 凌虓回答:“我这次出来是陪德妃一起,她还没走,我怎么可能走。” 我寻思有道理,然后对他下逐客令:“那你去陪你的德妃吧,我要跟珠珠出门了。” 凌虓没想到我利用完他以后,当场翻脸不认人,他也不恼,问我:“难道你不想让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我又何尝听不出他是想趁机跟我在一起,本着君子不夺人所爱,必须把他撵回去啊。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说给槐珠听的,没想到凌虓还当真了。 我才没那么傻,众目睽睽下跟凌虓呆在一起,否则教德妃瞧见,回宫后在太后跟前参我一本,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认真回绝:“四爷的好心,我心领了,还是请回吧。” 凌虓明白了,我是在顾忌流言蜚语,上次我跟凌泽吃了顿饭,就被全京城传成我给柳淮安戴了绿帽子。 这次我再跟凌虓在娘娘庙出双入对,还不得被传成不知廉耻的荡妇? 所谓人言可畏,我跟凌虓都伤不起。 凌虓只好回去了,但他把无情派来暗中保护我跟槐珠。 还亲自派人送了两匹宝马,这样可以随便我们尽情撒欢。 家丁们被我和槐珠扔在了庙里,自己揣着银子跟胭脂策马奔腾回到了京城。 这次我们还是女扮男装,主打一个方便省事,然后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头,长明街。 这条街左拐进入章台街走到尽头就是皇宫,也是全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 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人群熙熙攘攘,商铺小贩争相吆喝,我跟槐珠看准时机在摊贩旁边寻了块空地蹲着。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板凳,示意槐珠坐好,然后拿出小铜锣敲敲打打,还扯着嗓门儿吆喝:“路过的姐姐妹妹,大妈大婶儿,姑姑阿姨们,快来瞧一瞧,看一看,时下最流行的胭脂嘞!” 槐珠被我这一通操作惊呆了,堂堂丞相夫人跑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若是被相爷,老夫人他们知道,还不得打断她的腿? 一路上,槐珠吓得胆战心惊,不敢说话,只好强颜欢笑的跟我打配合。 而我,尽情发挥着我的社牛本质,将蜂拥而上的美女们全都搜刮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第三十一章 传说中的孔雀男 由于我跟槐珠女扮男装太过俊俏,卖胭脂的时候,还被人暗中揩了不少油。 好,为了赚钱钱,我忍! 更过分的是,居然还有当场涂完了胭脂,要找我试试口感,这还得了! 眼见一群莺莺燕燕难以招架,我已经决定喊槐珠跟我跑路了。 反正胭脂卖得差不多了,兜儿里也有钱了,吃大餐的钱也足够了。 却反手被按进女人堆里一顿亲....... “救命啊!” 被一群美女围攻的我,只能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或许是上帝显灵,果然有双白皙修长,柔嫩无暇的手,拯救我与水深火热之中。 我终于被人从女人堆里面扒拉出来了。 望着眼前,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凌泽,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泽指着我微笑反问:“那你呢,不好好呆在丞相府,跑出来女扮男装,抛头露面,又是为了哪般?” 美女们听完他的话,瞬间用刀子般的眼神盯着我。 我担心对方要求退钱,揣着荷包,拉着槐珠边走边道:“说来话长,我这边还有事儿呢,改日再会哈。”说完麻溜地往其他街道走去。 谁知走了一半,发现凌泽跟上来了。 吓得我拐进了其他小巷子,等凌泽过来后,瞬间攥住他的衣襟,把他壁咚在旮旯里,故作凶狠道:“我警告你,不许跟着我,还有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准泄露出去,否则小心我杀人灭口。” 凌虓扬了扬手中的缰绳,语气无辜道:“其实我是来送马的。” 我跟槐珠傻眼了。 尤其是我,差点就自作多情了,我呸! 我松开他,刚想去拿,结果凌泽高举手臂,仗着人高腿长,故意捉弄我,还不动声色地把我圈在怀抱里:“送还给你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夫人。” 槐珠也在旁边干着急,结果仔细一看,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凌泽。 高兴的同时又疑惑了,那昨晚见到的那个是谁? 怎么长得这样像? 还是那句话,亲兄弟,能不像吗? 我够不着,只好妥协:“那你说吧,什么问题?” 凌泽把玩着缰绳之余,不紧不慢说道:“这两匹汗血宝马是皇上的心爱之物,怎会在夫人手里?” 我以为他诓我,从他腋下钻了出来,一边哼唧着打量马身寻找蛛丝马迹,一边敷衍他:“马不都长得一样吗?你从何处得来这马就是皇上的?” 凌泽见我不肯松口,也不跟我继续打哑谜,把缰绳递给我看,牌子上确实写了个虓字。 本来缰绳就是皮革制品,上面挂了金属牌子,起初以为不过是普通饰品,不曾想还大有来头。 我回想起凌虓说的他跟德妃两人去娘娘庙求子的事情,想来也是真的。 他把他跟德妃骑的马借给我跟槐珠了。 还有呆在屋顶的无情,基本上整个京城都尽收眼底,我要是出什么事,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皮子。 没想到他还为我做到如此程度,心中没来由感到几分暖意。 毕竟自从穿书以来,每天不是看柳淮安的脸色,就是被戴诗诗各种找茬,除了被槐珠真心相待以外,恐怕就是凌虓了。 我明白凌虓是微服私访,否则那些老师太们不可能没有动静,决定守口如瓶,反驳到底。 “就算有个虓字,也不能证明这两匹宝马就是皇上的呀,天底下名字带虓的人多的去了。” 凌泽见我不肯松口,也就笑了笑,没继续追究了。 倒是槐珠,两只眼珠在凌泽身上转来转去,还把我拉到旁边咬耳朵:“可是小姐啊,这位公子跟庙里的那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庙里的那位不会就是当今皇上吧?” 我对她暗中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凌泽也就表面看着温和,实际上也是腹黑,贼精型的。 他也不跟我纠结马的事情了,对我说道:“既然夫人不便多说,我也不多问,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槐珠率先把我护在后面,说道:“公子的好意,奴婢替小姐领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凌泽用无辜的表情望着她,循循善诱:“珠珠姑娘就忍心拒绝我这个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邀请吗?” 我心想,完了!槐珠这个单纯的小丫头片子,哪里经得起表面温文尔雅,实际风骚多情的凌泽的撩拨? 关于他的风声,我或多或少也听说一些。 基本上跟柳淮安是一类人。 搞不好比他更多情。 多情在我心目中确实不是个好词,跟滥情差不多。 谁知槐珠坚定拒绝:“不是我们狠心,是因为之前小姐跟您吃了顿饭,就被人骂得惨了,还请公子放过我们家小姐吧。” “仅仅吃顿饭就被骂,也确实太亏了,不如这样,若是姑娘怕被人说闲话,我们可以去私宅坐坐。距离此地不远,我有处宅院,可邀请姑娘跟夫人前去稍作歇息,也顺便给在下一个补偿夫人的机会。” 我看着凌泽化身大尾巴狼继续对着槐珠卖力劝说,来到他身边说道:“我看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凌泽对我眨了眨眼:“纯粹是因为在下在街头偶遇夫人,心生好客之意。” 我对他挥了挥手,拉着缰绳跟槐珠边走边道:“王爷的心意,我跟珠珠心领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凌泽见我带着槐珠跟两匹宝马扬长而去,只好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为他自诩百试百灵的美男计,在我跟槐珠身上失效了。 可以说,在整个京城,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得了他。 他就是那四处放信息素的花孔雀,见一个电一个,还从来没有不成功的。 这次倒是失策了。 直到我带着槐珠进了路边的一家酒楼,槐珠才回过神来问我:“方才那位真的是王爷?” “嗯。”我点头把马交给店小二好好看护起来,带着槐珠往二楼走去,边走边道:“方才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逸王,为人风流,且逍遥自在,基本不搭理朝事,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在京城街头调戏良家妇女。” 槐珠趁着四下无人,又继续小声问道:“那今早见到的那位呢,不会真的是皇上吧?” 我睨了槐珠一眼:“你知道就行,用不着说出来,当心祸从口出。” 槐珠只好闭嘴,老老实实跟着我在二楼临床的位置坐下来。 有了倒卖胭脂的钱,我们美滋滋地点了酒楼里的招牌菜,还叫了一坛女儿红。 第三十二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槐珠面对着满桌的香酥烤鸭,卤香凤爪,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还有鲜肉烧饼,忍不住激动地摩拳擦掌:“小姐实在是太棒了,今天我们又有口福了。” 我给她撕了个鸭腿,奖励道:“难为你跟着我跑出来,辛苦啦。” 槐珠接着鸭腿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能跟着小姐,再怎么着都是甜的。” 我嗔了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哄我开心。” 结果槐珠放下鸭腿严肃地望着我:“奴婢说的可是真心话,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我故意调侃她:“哦,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不把我往你相爷的怀里推了?” 槐珠嘿嘿笑了笑:“那奴婢以前也不知道小姐深藏不露呀。” 接着拿起鸭腿边吃边说道:“早知道小姐有这么多的本领,奴婢哪里还需要费那么多心思,替小姐哄着相爷啊。” 我笑骂道:“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看着槐珠吃得开心,我又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我捻着酒杯,面朝窗外,恰好见到凌泽若有所思地朝皇宫走去。 我担心被他发现,果断撤回来,寻思对方是个难缠的主儿,搞不好属牛皮糖的,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槐珠吃得开心,也给我夹了根凤爪,催促道:“小姐也快吃吧,吃完好早点回去,省得节外生枝。” 我听她说得有道理,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等吃完饭策马回去,还需要一段时间,反正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吃饱回去了。 我跟她两个人,把美味佳肴横扫而空,就连上好的女儿红都喝得一滴不剩。 最后两人相互搀扶着,在双颊坨红,醉眼迷离的情况下翻身上马了。 我跟槐珠分别趴在自己的马背上,两人手拉着手朝郊外走去。 寻思着,本来就老马识途,总归会把我们带回去的。 结果等我们醒来,天都黑了,人还在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因为巴适的太过头,结果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的脑子清醒了,连忙推搡着槐珠呼唤道:“珠珠,快醒醒,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槐珠悠悠转醒,还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娇憨问道:“不是到娘娘庙吗?我们到了吗?” 我回答道:“不对呀,这里啥都没有哇。” 槐珠也吓醒了,连忙四顾,发现自己在山凹凹里,还黑油油的,她也跟着傻眼了,对我说道:“这老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我寻思,这么近的距离,马还能走错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翻身下马,探着身子瞅了瞅,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地问槐珠:“珠珠啊,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求救信号之类的东西啊” 槐珠坐在马背上瘪了瘪嘴:“小姐还有心思在这种时候拿奴婢取笑,奴婢哪儿有这种东西啊。” 我干脆找了个石头墩坐下,本来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下午,早就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下来歇歇,兴许凌虓等不到我的人回来,自己派人来寻呢。 结果槐珠又开始了:“我可怜的小姐啊,出来两天,不是遇刺就是迷路,奴婢就说小姐该打道回府的吧,现在该如何是好呀。” 我灵机一动问她:“不是有无情在跟着我们吗?他人呢?” 槐珠立刻停止抱怨,反应过来,问我:“人呢?” 我们同时抬眸四顾,黑漆漆的,荒山野岭的,只有我们两个,哪里还有无情的身影? 原来我们在酒楼吃饭吃得太嗨皮,无情在屋顶等得太无聊,睡着了。 等他醒来,我们已经走了。 人也就跟丢了。 此刻娘娘庙内,凌虓的脸色简直跟外面的夜色有的一拼,让他跟个人,还能把人跟丢了! 人没回来不说,连马都不见了! 更遑论外面还有刺客暗中觊觎想取我性命? 凌虓越想越着急,顾不得德妃在场,迅速集结几个暗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娘娘庙跟京郊之间方圆几十里内,以地毯式的方式搜索而来。 虽说早夏的夜晚已经没那么冷了,但终究还带着几分凉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今晚不光连月亮都没出来,星星也不见了。 真真一个叫伸手不见五指。 还没坐那么一小会儿,雨又开始淅沥淅沥地下了起来,我跟槐珠两人很快就被淋了透心凉。 乌黑的天空,隐隐传来奔雷之势,陡然一记闷雷劈下来,唯一的两匹宝马还给吓跑了。 槐珠缩在我怀里直哆嗦:“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会不会死在这里呀?” 尽管我的心里也说不出的害怕,可关键时刻我也不能退缩不是,不然没了主心骨,指不定槐珠得吓成啥样。 我尽力安抚她:“不会的,别瞎说,皇上那边知道我们太久没回去的话,会派人来寻的。” “当真?”槐珠不放心问道。 我点头:“当真,我何时骗过你?” 槐珠又缩在我怀里咕哝了句:“可是人家是皇上,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在雨夜里前来救我们?”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对她说道:“放心吧,他会来救我们的。” “小姐怎就如此肯定?” 我想了想,说道:“因为凌虓是个好皇上呀,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上,怎会眼睁睁地放弃自己的子民不顾呢。” 槐珠安心地点了点头。 其实变成这样,我的心里也是有愧疚的,不是我非留在庙里,还要出来胡作非为,槐珠也用不着跟着我风吹雨打。 可是让我就此回去,我也不甘心,不仅被戴诗诗那个贱女人各种挑衅,还要被李氏明里暗里逼迫。 这种围墙里面的日子,多少有点过够了。 只有挣脱出来以后,才知道天大地大,有多自在。 但同时也多了风吹雨打。 如果想有安身之地,就得学会低头。 如果想海阔天空,就得接受风雨的洗礼。 人生从来没有百分百的圆满选项,无论你选择什么,都必须接受老天爷给的附加条件。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闭着双眼抱着槐珠,两人相互依偎取暖。 正当我昏昏沉沉的时候,耳边传来的马蹄声,并且还听到凌虓的呼喊声:“樊雪枝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我听到声音后,内心一喜,凌虓终于来救我们来了。 我拍了拍槐珠的脸颊,喜极而泣道:“珠珠快醒醒,皇上来救我们来了。” 没有声音,我下意识摸了摸槐珠的额头,一片滚烫。 第三十三章 注意名声 我鼓起勇气对着凌虓喊话:“皇上!我在这里!” 凌虓听到我的声音后,连忙策马狂奔,朝我这里赶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暗卫,其中就有冷风,无情估计还在娘娘庙面壁思过。 暗卫们举着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大家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凌虓见到我以后松了口气,翻身下马来到我身边,我刚想松口气,结果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樊雪枝你不要命了!天黑了不回家还在外面瞎逛个什么劲儿!” 我抱着槐珠不说话,寻思骂吧骂吧,本来我就该骂。 结果凌虓见我一反常态,还虚心受教的表情,反而不好继续骂下去了,冷着脸指着槐珠:“她又怎么了?” 我严肃道:“她发烧了,还请皇上快点带我们找个避难之所。” 凌虓一听更来气了,问我:“那你呢!有没有头疼脑热的,需要大夫来瞧瞧?” 我镇定回话:“多谢皇上的关心,臣妇无碍。” 凌虓对身边的冷风眼神示意,冷风从我怀里抱起槐珠带到自己马上,然后四处眺望,对凌虓说道:“回禀皇上,眼下大雨滂沱,距离回程路途太远,不宜带着姑娘在雨中久留。” “在下看前方数米处有间破庙可供大家临时落脚,不如由在下带大家先行去破庙暂避,等雨势过去再回娘娘庙也不迟。” 凌虓见他说得有道理,点头同意:“你们先去,朕随后就来。” 眼见槐珠被精锐的暗卫们保护带走了,我松了口气准备起身,结果因为蹲在石头墩上太久,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不仅双腿失去了知觉,还跟着头晕眼花,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地面栽下去。 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就跌落进了凌虓温暖湿滑的怀抱。 凌虓一边嫌弃,一边抱着我翻身上马:“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笨死了!” 我浑身酸软地躺在他怀里,随着马背颠簸,没好气地狂翻白眼,我要是不笨点,哪里轮得到他英雄救美? 我软塌塌地附和道:“皇上最英明,皇上最牛批,皇上骂够了没有?” 凌虓气得心头一梗:“你还好意思说,朕都没找你算账,你说你,出去玩玩就算了,怎么还跑到这么个蛮荒之地?万一出了事,朕如何向丞相交代?” 我无所谓道:“皇上爱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臣妇管不着。” “樊雪枝!!!”凌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我后脑勺传来。 我本来就累得够呛,实在懒得敷衍他,无可奈何地回应道:“干嘛呀?能不能别咋咋呼呼了?” 真的是惊得人脑仁哇哇疼。 “你知道你这次把朕吓得够呛吗!朕以为你遭到刺客的毒手了,或者遇到其他什么危险了,这种被内心的愧疚反复折磨的感受你知道吗!” 我听着他暴跳如雷的,生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导致脑血管破裂,连忙安抚:“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我话还没说完,凌虓再也忍不住托起我的腋下,把我放在马背上跟他面对面,还把我圈在怀抱用力吻住我的双唇。 实话实说,我跟马儿都惊吓过度,差点人仰马翻。 这上来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吓得我连反抗的念头差点儿都没了。 陷入空白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了炙热,狂乱,身不由己几个大字。 大雨还在继续,在雨水的浸湿下,我俩身上的衣物仿若无物,这种贴身肉搏的刺激很快就把我吓醒了。 我明显感觉到凌虓按耐不住,我不知道他隐忍多年的欲望一触即发,当他温暖的掌心顺着我的大腿根钻进去时,关键时刻,我按住他的手,娇喘微微道:“皇上请自重。” 再这样下去,直接冲过一垒,进入全垒打的局面,还不如鲨了我吧! 这种操作使不得啊!否则还不得被人抬去浸猪笼啊。 终于,凌虓的理智被我唤回来了。 他满是歉意的抱着我,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恰好破庙到了,他替我拢好衣襟,迅速翻身下马,冷着脸逃进了破庙。 我来到破庙前,望着里面的火光,也下来整了整散乱的衣衫,然后朝里面走去。 槐珠在冷风的照顾下悠悠转醒,见到我后哑着嗓子呼唤道:“小姐你来了。” 我瞅了眼逃到旁边不敢看我的凌虓,来到槐珠旁边就着草地坐下,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没事了,你好好歇着,等天亮我们就回去。” 槐珠依靠在冷风的怀里点了点头,然后抬眸望着他刚毅冷峻的下颚,两边的脸颊变得更是如同晚霞。 我无心去揣摩他人的想法,只想在松懈下来的时候好好歇口气。 方才的冲动还令我心有余悸,我悄然看了眼凌虓,谁知道他也在直愣愣地瞄着我,等发现我在望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迅速闪躲过去,连带耳垂都变得通红。 一时间,我都分不清楚究竟是他的脸红一些,还是槐珠的脸更红一些。 气氛很微妙,谁也没说话。 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我们还没动身,无情就率着柳淮安他们找来了。 原来昨晚无情派人通知柳淮安,我跟槐珠意外失踪的消息。 吓得柳淮安大清早就赶到娘娘庙,然后在无情的带领下,找到破庙来了。 别问无情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他们暗卫之间有着独门暗号。 冷风早就把报平安的消息火速传了回去。 柳淮安见到我以后,难得耐着心情,对我嘘寒问暖:“是为夫不好,没加派人手保护夫人的安危,让夫人受惊了。” 说着还把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披在我身上。 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多谢相爷关心,我跟槐珠无碍。” 槐珠昨晚高烧不止,在天亮的时候烧就退了,现在强打着精神站在我身边,对着柳淮安自责道:“是奴婢不好,没照顾好小姐,相爷若是怪罪,奴婢任打任罚,还求相爷不要责怪小姐。” 柳淮安摇了摇头,示意槐珠不用再多说,他越过我们,来到凌虓身边,拱手道:“多谢皇上出手相救,臣感激不尽。” 凌虓又恢复成距人与千里之外的冰霜模样,对着柳淮安面无表情点头道:“丞相也不必谢朕,恰好朕跟德妃也在娘娘庙,纯属举手之劳罢了。” 柳淮安恭敬道:“既然如此,恳请皇上准许臣带着夫人先行一步了。” 凌虓挥手道:“去吧。” 在他的目送下,我跟柳淮安共乘一匹骏马,槐珠独自一匹,身后数位家丁,一行人扬长而去。 他的脑海悄然浮现出我昨晚在马背上春光乍泄的模样,不由得狠狠攥紧掌心,强忍着把我从柳淮安怀里夺回来的冲动,冷着脸对无情和冷风吩咐道:“我们也回去吧。” 第三十四章 暧昧的小草莓 当我在柳淮安的带领下策马回去的时候,我才发现破庙距离娘娘庙至少也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原来昨天我跟槐珠趴在马背上睡过头,马儿沿路边走边吃草,也走过了。 回到娘娘庙时,我跟槐珠都松了口气,两人趁机回到厢房换回女装,省得到了相府授人把柄。 柳淮安也是憋着一口气,分不清喜怒哀乐,我也尽量不去招惹他。 家丁们早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我们回来后就回府。 我不想跟柳淮安共乘骏马,就拉着槐珠钻马车里面了。 柳淮安也不恼,等全部都整理好了以后,就策马跟在马车后面,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大老远就见到福伯率着丫鬟婆子们在门口迎接,我跟槐珠着实乏了,寒暄都省了,在婆子们的簇拥搀扶下回到了潇湘院。 进门后,槐珠替我解下斗篷,又准备去给我倒杯茶水歇口气。 我知道她昨晚发了整夜的高烧,今天身子还是虚的,拉着她的手陪我坐下:“你也别忙活了,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让她们做也是可以的。” 旁边的周大娘,同样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妙人儿,她是福伯的妻室,平时也会在府里帮忙打点些事物。 她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意,主动去倒茶:“夫人跟姑娘这几天在外面也是累坏了,这种粗活儿尽管使唤我们这些婆子就好。” 我倒是好奇了,素日里这些妈妈,婆子,丫鬟们,有几个是真心把我跟槐珠放在眼里的? 现在倒是日头从西边起来了,知道开始讨好我了? 槐珠坐在旁边没有接话,她跟我一样,想看看周大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周大娘生性热络,也不见外,拿着凳子坐在我们对面笑着说道:“夫人怕是不知道吧?大清早起来,老夫人就严格要求,以后全府上下不得怠慢了夫人,否则必有重罚。” “还从今日起,奴婢就负责伺候夫人了,除此外还有张婆子跟李婆子,势要把夫人伺候得妥妥帖帖,心满意足,最好再养得白白胖胖,只有身子好了,才好生养不是。” “何况,珠丫头再怎么勤快讨巧,终归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不是,很多事情,她也不便出面,老夫人决定让我们这些过来人,来帮衬夫人。” 我跟槐珠相视一眼,这操作明摆着就是,表面塞人过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实则暗中盯我的稍,想早点盯个大胖孙子出来。 我淡定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对着周大娘说道:“老夫人的心意,我这边领了,可我跟槐珠单独住在一起住惯了,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不如这样,若是你不好跟老夫人回话,等晚点我得了空亲自去跟老夫人说明一切。” 周大娘听出我要赶她,连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夫人这是嫌奴婢照顾不周吗?” 她属于李氏的人,我哪里敢说她半句不是? 与其说是照顾不周,倒不如说是照顾得太周到了,时间久了,恐怕连我跟柳淮安从未圆房的事情都被她摸了个彻彻底底。 到时候我就是温水里的青蛙,等死吧。 可我又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怎会如她们的意? 我镇定回答:“我已经决定了,大娘还是带着婆子们先下去吧,我乏了。” 周大娘见我心意已定,只好拉着另外两个婆子退下。 槐珠前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来到我身边压低了嗓门,无比担忧着小声问我:“老太太这么吩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睨了她一眼:“放心吧,如果老夫人真听到什么,以她的做派,那就不止派几个婆子前来试探这样简单了。” 槐珠听完更担心了,多少觉得这两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有点惊世骇俗,大逆不道了。 不仅女扮男装在街头抛头露面,还深更半夜跟一群男人待在荒山野岭的破庙里。 随便哪一条单独拎出来,都能让人打个半死的程度。 我知道她怕李氏怪罪,轻声安抚道:“有我在,没事的,你不是还病着吗,快上床休息吧。” 槐珠坚定摇头:“小姐都没喊苦喊累,奴婢又怎敢自己歇着,不如奴婢伺候小姐梳洗吧。” 想来也好,收拾干净了正好去见见李氏。 槐珠去外面吩咐婆子们打热水,然后亲自挑选我的换洗衣物。 我来到卧室的屏风后面自行宽衣解带,结果当我解开腰封,准备脱掉身上的衣裙时,却发现白皙的胸口有颗暧昧的小草莓! 卧槽!脑海中的画面瞬间闪回到了昨晚马背上香艳无比的一幕。 后知后觉才想起,当时的自己几乎都快被凌虓扒光了。 我从未见到一个人能在瞬间燃起这么强烈的欲望。 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 这时槐珠抱着一堆新的衣裙朝我走来,边走边道:“小姐,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是这套鹅黄色的百褶如意流仙裙好看,还是这套浅绛色的百花刺绣烟罗裙好看?” 槐珠的话吓得我陡然一个激灵,立马回神把衣服乱七八糟地裹上,防止她看出端倪。 槐珠见我惊魂未定的模样,好奇问道:“小姐怎么了?” 我强颜欢笑道:“没,没事,你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槐珠无辜地抱着两套衣裙对我示意道:“衣服呀,这两身都很好看,小姐也从未穿过,也不知道穿哪身好看,所以问问小姐的意见。” 我望着浅绛色的衣裙,其绣工精致,底色高雅,看上去颇有我们当代人所说的高级感,想也不想地指着它:“就这身了。” 槐珠应承着把我看中的衣服留下,另外那套鹅黄色的放进衣橱里。 眼见她还要来伺候我洗澡,被我明着拒绝了。 这时戴诗诗跟玉娆双双提着热水桶进来了。 我看着她整个人都憔悴消瘦了一圈,想必这几天的日子确实很不好过。 戴诗诗咬了咬下唇,边跟玉娆把热水倒入桶里,边瓮声瓮气,含糊其辞:“夫人,您的洗澡水来了。” 我冷漠点头:“水满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戴诗诗红着眼眶带着玉娆走了。 第三十五章 好大一条蛇啊 直到她们双双出了潇湘院的门。 玉娆才趁机在戴诗诗跟前添油加醋:“也不知道老夫人偏的什么心,不仅准许夫人她们去娘娘庙小住几日,还把府中能干的婆子们全都使唤到她院子里来。” “这还没怀上呢,就有如此待遇,若是真怀上了,还不得捧到天上去?” 这段时间里,戴诗诗被李氏折磨得够呛,还特意吩咐婆子们把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扔给她,对她百般刁难。 想着等她受不了这种苦日子,自然就放弃柳淮安,离开相府。 谁知她默默承受到现在,还愈发逆来顺受,就连后厨里的婆子们都能给她脸色看了。 当初吃她鸡汤的刘妈妈,对她虽说没到非打即骂的份儿上,可也拿她撒气了不少。 为此玉娆在心里把她鄙视个遍,又因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敢表现的太过分。 她见戴诗诗没有说话,继续说道:“看样子老夫人想抱孙子的心,是人尽皆知了,可惜了姑娘,若是姑娘争气点,哪里还轮得到夫人耀武扬威?” 戴诗诗突然顿住脚步,用无比冷漠的目光盯着玉娆,盯得玉娆心里发怵。 许久后,她才说道:“玉娆啊玉娆,你要是真心为我着想,就该替我办件事才是。” 玉娆故作热情:“别说一件,两件都可以。” 戴诗诗对她示意靠近点,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再三叮嘱:“明白了吗?” 玉娆脸色不自然道:“会不会太过分了?” 戴诗诗冰冷的眸子充满了怨怼:“你不是不想看到那贱人作威作福吗?现在是你衷心护主的时刻到了。” 玉娆何尝不知道戴诗诗是在拿自己当垫脚石,可同样也授她把柄,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分彼此。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不想再过这种看人脸色的苦逼日子。 潇湘院内,我刻意把槐珠支开,自己泡在浴桶里惬意地洗了个热水澡,还撒上了花瓣,打上了皂角。 香喷喷的,所有的不快都能跟着不翼而飞。 槐珠出门前,我刻意让她给我端来面铜镜,借着镜子仔细打量我的脖颈,锁骨,还有耳垂等其他不起眼的角落,就怕凌虓除了在胸口外,还其他地方也种了草莓。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也只有胸口上的那一颗,洗完澡基本就没了。 我放下镜子,缩在热水里面,由于太舒服,很快睡意袭来,想着已经是夏天了,就算水凉了也不要紧,趁机放松下来靠在桶沿打起了盹。 槐珠在外面的台阶上坐着打盹,她跟我一样都累得够呛。 现在难得松懈下来,谁也没想到会有危险靠近。 卧室的纸窗被人从外面捅破,一条闪着冰冷鳞片黑环蛇从纸窗外爬了进来,其长度至少超过一米,还带剧毒。 那黑环蛇吐着蛇信子,嘶嘶地朝我这边爬来。 半梦半醒间,被身边传来的动静陡然惊醒。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恰好见到这条毒蛇,正对着我虎视眈眈。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忙喊槐珠:“珠珠救命!” 槐珠听见动静后,吓得瞌睡不翼而飞,连忙朝我卧室奔来,越过屏风就见到那条黑环蛇。 她也跟着尖叫不已:“蛇!小姐!有蛇!” 我拿衣服裹住自己,抽空对她嗔骂:“我当然知道有蛇,快去喊人!” 或许是我们动静太大,那黑环蛇转而朝槐珠迅速爬去,吓得槐珠调头就跑,结果迎面撞上了柳淮安。 他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我们两个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得呵斥道:“在家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槐珠都快被吓哭了,指着地面口齿不清:“相爷,府里有蛇,有蛇进来了。” 柳淮安看了眼地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蛇影? 他骂槐珠:“你不会是头眼昏花了吧?” 躲在外面看好戏的玉娆,寻思这次就算没把我咬到,也把我跟槐珠两个人吓得够呛。 她来到相府后门处,打开门,把碎银交给其中一位身材短粗的男人,再三叮嘱他不要被别人瞧见,这才装作没事人原路返回。 我见柳淮安来了,连忙从浴桶起身,并把衣服手忙脚乱着穿上。 槐珠还在对柳淮安拼命解释:“相爷,你要信奴婢啊,真的有蛇,好大一条,会吃人呐。” 柳淮安故意恐吓她:“这府里要是真的有会吃人的蛇,我看它吃的第一个就是你。” 槐珠都快吓哭了,来到屏风后面边快速帮我整理衣服,边控诉:“小姐啊,这相府没法住了,我们回太傅府吧。” 我看得明白那蛇躲床底下去了,柳淮安没见到,当然不信。 收拾完毕后,我披着湿漉漉的及腰长发来到柳淮安跟前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卧室里面居然有毒蛇出没,相爷难道就不给我个交代?” 柳淮安负着双手,环顾四周,最后看到被捅破的纸窗,心中生起了疑云,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用毒蛇害丞相夫人? 他让我们先出去再说,然后吩咐福伯找几个小厮过来,把躲在我床底下的黑环蛇弄出来。 直到他亲眼见到蛇后,才相信槐珠没说谎。 他冷声对福伯呵斥:“我平时敬重你的为人,可你怎么管家的,进来这么大条毒蛇都不知道,若是咬到夫人你赔得起吗?” 福伯吓得连忙下跪自打脸:“是小的该死,小的看家不利,请相爷,夫人责罚。” 我知道福伯在这个府上是护着我的,我不忍看他背锅,上前搀扶着他:“福伯不必自责,这事跟你没关系,分明是有人恶意陷害。” “否则相爷的卧室里面没有毒蛇,老夫人的卧室里没有毒蛇,怎么偏偏我的卧室就有了呢?” 槐珠点头赞同:“小姐说的不错,那条蛇就是被人从窗子里面放进来的。” 有我出面护着福伯,柳淮安不好追究福伯的过错,只好转移话题问大家:“你们可见到什么可疑人物在潇湘院出现?” 大家伙儿一致摇头,毕竟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谁也没关注到这边。 就在这时,有名丫鬟站在人群中欲言又止,我看她神色犹豫,却又没勇气开口,来到她身边柔声道:“若是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我定然不会责怪你。” 丫鬟即害怕,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看见了。” 我耐心问:“看见什么了?” 丫鬟小声道:“夫人沐浴的时候,奴婢看到玉娆姐姐在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后来就听到了夫人跟槐珠姐姐的惊叫声,奴婢想,这事定跟玉娆姐姐脱不了干系。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说错了还请夫人不要责罚。” 我明白了,又是戴诗诗搞的鬼,而且下手也越来越狠毒了。 我问柳淮安:“方才的话你听见了吗?” 柳淮安脸色难看得拂袖而去。 第三十六章 牛批操作层出不穷 柳淮安走后,我吩咐福伯把那条黑环蛇看管起来,后面自有用意。 槐珠扶着我回房,还对我忿忿不平:“定是戴诗诗那小贱人,见小姐从庙里回来后获得了老夫人的恩宠,才派玉娆来害你,其心可诛。” 我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拿着胭脂在唇上淡淡地抹了一层,增显气色:“这事你也别着急,先看看相爷怎么说。” 槐珠只好给我梳头发,做造型。这次她给我盘了个比较简单慵懒的朝云髻,髻上以金镶玉红宝石点缀,宝石在乌黑的发间熠熠生辉。 稀薄的空气刘海修饰着的瓜子脸,搭配同款的耳饰,看上去简洁不失雅致。 最后穿好那身浅绛色的百花刺绣烟罗裙,在槐珠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朝养心院走去。 来到门口,我跟槐珠却没急着进去,因为还没进门,我们就听见里面有喧闹声。 我看得明白,是戴诗诗,玉娆跟柳淮安。 槐珠也拉着我躲在旁边的桂花树后,对我咬起了耳根子:“相爷不是去找戴诗诗小贱人,替小姐出气吗?怎么会在老夫人这里?”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 槐珠识趣地咬着小手绢,在心里疯狂为我打抱不平,可怜的小姐都快被毒蛇给咬了,结果戴诗诗居然还有脸跑到这边来诉苦,反咬小姐一口。 在她看来,戴诗诗这个蛇蝎女人,比那黑环蛇毒上千倍百倍。 我凝神屏气,倾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隐隐约约听见戴诗诗诉苦的声音:“你们都当姐姐是那高高在上的流云仙子,我却是零落在尘埃里的野花野草。” “你们千方百计地想让姐姐生下嫡长子,怎么就没想过,她就是那占着鸡窝不下蛋的老母鸡,就算老夫人给她金窝银窝,她也不可能有任何动静的呀。” “反倒是小女,肚子里有相爷的骨肉,已经三个月了.......” “你们为什么不看在未出世的孩儿的面上,高看我一眼?” 听她说得情真意切,我的心里头冷笑不止,看来这小贱人还是想拉踩我上位。 故意整这么出动静,就是想堂而皇之地跟大家宣告,她怀孕了,她赢了。 以为李氏会看在子嗣的份儿上忍让她,所以才敢仗着身孕的份儿上胡作非为。 我提着裙摆就匆匆往里边走,槐珠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我踏入院中对着戴诗诗喊话:“诗诗姑娘有身孕了是件好事,可惜一码归一码,这跟你放毒蛇害我,是两码事吧?” 李氏明显不信,两只眼睛带着疑虑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刘妈妈趁机进言:“不论真假,奴婢这就请个大夫前来瞧瞧。” 李氏点头同意。 玉娆在旁边也惊呆了,她是真的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不仅是李氏跟柳淮安,她心头的疑惑不比其他人少,她日日夜夜跟她待在一起,怎么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戴诗诗看准时机把玉娆推了出去:“姐姐息怒,妹妹怎敢拿毒蛇害姐姐?都怪这贱婢自作主张,想要替妹妹抱不平,就联系了城北的二麻子,让他送了条毒蛇进来,说是吓唬吓唬姐姐,以后就不会欺负妹妹了。” “玉娆也是护主心切,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我看她巧舌如簧,完全都是算计好了的,不光打压我,还要拿玉娆当垫脚石,想直接利用孕肚上位。 我来到李氏跟前说道:“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还请老夫人给儿媳做主啊。” 李氏指着玉娆对旁边的婆子吩咐道:“你们,把这贱婢拖下去,杖责二十。” 玉娆吓得连忙惊呼饶命,可就被这样拖了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恰好福伯带着大夫来了,这次李氏命大夫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戴诗诗问诊。 结论就是戴诗诗确实已经有了身孕。 不仅是我,在座所有人都没想到戴诗诗真的怀上了,还忍辱负重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胎坐稳后,再来一举翻身。 戴诗诗为了打这个算盘,想必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也想顺便治治玉娆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教唆她去放毒蛇。 直到福伯送走了大夫,戴诗诗才松了口气,趁机对李氏说道:“小女所言非虚,老夫人可以等着抱孙子了。” 柳淮安也高兴不已,一高兴,就把我差点被毒蛇咬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来到戴诗诗跟前,想把她扶起来:“既然已经有身孕了,就该好好歇着养胎,哪里还用得着跪着,快快起来吧。” 戴诗诗刚想起身,李氏刀子般的眼神瞟了过来,阻止道:“慢着。” 柳淮安迫不及待地想拉着戴诗诗起来,对李氏敷衍道:“母亲有什么话等诗诗起来再说。” 谁知李氏用力拍了一记桌面,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声音中气十足:“都给我跪下。” 柳淮安不敢再去搀扶戴诗诗,而是老老实实跪在她旁边,一起挨训。 李氏不望柳淮安,直接问戴诗诗:“你可知我们相府是书香世家?” 戴诗诗乖顺点头:“知道。” 李氏再问:“既然你知道,那就该明白,豪门有豪门的规矩?” 戴诗诗的心一点一点地开始往下沉,想要辩驳:“可是......” 李氏毫不犹豫挥手打断她:“没有什么可是,就算相府现在急着要孩子,也只能是正室所出的嫡长子,而不是你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野丫头。” 柳淮安听完又傻眼了。 李氏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孩子生下来,暂且送出去给别人养,等将来枝丫头怀上了再带回来,过继到她名下,这个孩子从今以后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另外一条就是堕胎药,你自己选。”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逼迫别人,你们考虑的时候不要让我这个老太婆等太久。” 李氏说完扔下目瞪口呆的戴诗诗跟柳淮安,带着刘妈妈去后花园散心去了。 戴诗诗转眼满是怨恨地盯着我,恨不得化作那黑环蛇把我撕成两半! 随即转扑到柳淮安怀里哭诉着:“相爷要给诗诗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我的孩儿尚未出世,怎就如此命苦,相爷忍心眼睁睁看着诗诗跟孩儿骨肉分离吗?” 柳淮安心头也是成了一团乱麻,他没想到李氏如此坚定的不让他娶戴诗诗,现在连他的孩子,也连个名分都没有。 他抬眸望着我,欲言又止,想让我去跟李氏说几句好话。 谁知我根本懒得看他们,冷冰冰地对槐珠吩咐道:“珠珠,我们走。” 第三十七章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直到离开了养心院,槐珠才对我说:“小姐,戴诗诗那个小贱人,敢对着老夫人那样骂你,难道你就不生气?” 我站在原地,回眸看了眼院门,冷笑道:“我不气,我干嘛要跟这种人生气。” 戴诗诗这小贱人想尽办法恶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要是因为她说几句就生气,那我气得过来吗? 为了乳腺健康,我都是拿她的话当放屁。 槐珠跟在我身边,边走边唠叨:“还是小姐菩萨心肠,否则换做他人,该气成啥样啊。” 我眼珠一转,对槐珠问道:“还记得我来养心院的用意吗?” 槐珠反应过来,眼巴巴地望着我:“什么用意?” 我忍不住又拿手指在她眉心弹去,弹得槐珠嗷嗷叫,还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我想起来了,是去找老夫人,好让她收回周大娘她们的事情。” “知道就好。”我说完带着槐珠往后花园走去。 此刻已经到了初夏,入了后花园,这满园春色尽收眼底,其花红柳绿,碧波荡漾,外加孔雀,鸳鸯等奇珍异兽的生动点缀,主打一个美不胜收。 李氏在刘妈妈跟其他几个婆子的簇拥下,正徐徐朝院中的凉亭走去,亭子里有歇脚的地方,想必是有点走累了。 等她坐下后,婆子们倒茶的倒茶,揉肩的揉肩,捏脚的捏脚。 刘妈妈在她旁边进言:“这诗诗姑娘怀的好歹是相爷的孩子,老夫人就忍心让这个孩子没了?” 在她看来,不管是我得宠也好,还是戴诗诗得宠也好,都是半斤八两的事,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说准明日事? 何况李氏念孙心切,她只是不喜欢戴诗诗而已,又不是不喜欢孙子,倘若戴诗诗到时候争气点儿,生了个儿子呢,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做奴才的就得学会审时度势,何况戴诗诗刚进来那会儿,她在她手里捞了不少好处,这种时候凭着良心说几句好话,总归是没错的。 李氏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以为我不喜欢孙子啊,我就是不喜欢那小贱人的做派。” “还没进门呢,就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聪明?就她一个人有心眼子?” “她若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直接打得她永不超生。” 李氏话音刚落,后边儿就响起了掌声。 刘妈妈一看,是我,不敢多嘴,连忙退到一边儿。 我示意婆子闪开,然后亲自给李氏揉肩捏背,在她耳边说道:“儿媳原本以为老太太是向着诗诗姑娘呢,还伤心了好一阵,现在听老夫人这样说,儿媳就放心了。” 槐珠也识趣地跪在李氏跟前给她捏脚,婆子们只好退下。 李氏见我来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是我说你,你该争点儿气了,怎么能让那贱女人领了先,说出去我柳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故作为难道:“儿媳也想争气啊,可这事急不来的嘛。” 李氏不以为然:“有什么急不来?灯一吹,眼睛一闭,不就过去了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又想培养感情,又想有情调,反正我老婆子是搞不懂的。” 我看准机会,顺势而下:“多谢老夫人理解。” 谁知李氏又瞪了我一眼:“最多再给你半年,若是这半年,你的肚子还没动静,那我可就有话说了啊。” 半年,足够了。 怎么着我也得想办法连夜跑路! 思以至此,我替她捏肩捏得更是卖力起来,还不忘趁机讨好:“既然老夫人都给儿媳半年的时间了,那儿媳恳请老夫把周大娘她们收回去吧。” “平时儿媳跟槐珠那丫头在潇湘院自在惯了,你突然差这么多人来,我们也不习惯呀。” 结果李氏脸色沉了起来:“怎么,我差那么多人去照顾你,难道还错了?” 我心想,完了,这老太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我小心翼翼说道:“儿媳感激老夫人的厚爱,也知道老夫人最是疼儿媳,疼相爷,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人越多越好对吧,人多嘴杂,不是更容易坏事吗?” “若是老夫人不放心,就留周大娘照应着,其他的婆子们都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李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对着我说道:“你这丫头,别想在我老太太跟前动什么心眼子,否则我唯这个珠丫头是问。” 槐珠一听,小脸都吓白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把她也扯进去了? 我为了安抚李氏,只好狠了狠心,把槐珠也拉上了贼船。 对着李氏信誓旦旦说道:“儿媳是跟谁耍心眼子也不会跟老夫人耍心眼子呀,何况儿媳的品性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算计老太太呢。” “再者说了,若是我真的平安诞下嫡长子,不仅说出去儿媳的脸上有光,相府脸上有光,就连整个太傅府也是跟着沾光的呀。” “不管怎么看,于情于理,儿媳都该感激老夫人对儿媳的厚爱才是。” 看我再三保证,李氏才松了口,答应只把周大娘留下。 我跟槐珠都松了口气。 至少短期内不用被人跟盯犯人一样地盯着了。 回到潇湘院,槐珠连忙给我倒杯水歇歇气。 她也来到我背后给我揉肩捏背,还念叨着:“这次出门难为小姐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让老夫人松了口。” 结果话还没说完,周大娘也进来了,槐珠识趣闭嘴,周大娘对我和颜悦色道:“奴婢也是来瞧瞧小姐有没有什么吩咐的,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使唤便是。” 我端着茶杯正色道:“暂时没什么要事,大娘先歇着吧,回头有事我再唤珠珠请你。” “誒。”周大娘答应着回去了。 她这次去整理东西,好搬到我这潇湘院来,为此,我吩咐小厮把我院落里的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她暂住。 槐珠还是跟我住在一起。 此后,院里多了双眼睛,我跟槐珠也不似以前那样随意自在了,就连聊天也要时时刻刻防止有人盯梢。 这种苦逼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三十八章 送来给你补补 又半个月过去,仲夏已至,后花园的荷花都开了。 为了防止被周大娘时时刻刻盯着,我跟槐珠现在动不动就往后花园跑。 毕竟环境更舒适自在,聊起天来也不怕有人躲着旁听。 此刻我身着茜色收腰烟笼长裙,配月白暗纹绣云抹胸,满头长发做半披,头顶的部分绾成简单的朝云髻,站在栏杆前逗弄池塘里的鱼儿们。 这都要归功于槐珠,自从我在府中地位水涨船高以来,属于我的金银玉石,绫罗绸缎,享之不尽。 李氏那边,也知道我在相府受了诸多委屈,为了让我跟柳淮安早点成其好事,也是不管什么好东西都先送到我的院子里供我挑选。 槐珠把我收拾得漂漂亮亮,她看着也心满意足。 这样一来,槐珠也有更多心思在我身上琢磨着翻新花样了。 美其名曰,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我呢,就随便她,只要她高兴,我充当她的模特也无所谓。 槐珠见我拿着青玉石质地的釉碗,站在池塘旁边,朝里面撒鱼饵撒得不亦乐乎。 连忙上前夺过我的碗,还白了我一眼:“我的小姐啊,我方才说那么多,你听见了没有哇。” 我顺势把碗夺回来,继续朝池塘里面撒,望着五彩斑斓的鱼儿蜂拥而至,我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回眸对槐珠说道:“不就是戴诗诗那个小贱人嘛,她又怎么了?” 槐珠嘟着嘴:“我就知道你没听进去。” 我回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来到回廊的栏杆前坐下:“那你再说一遍。” 槐珠见我肯听她八卦了,又来了兴致,继续说道:“那个小贱人不是怀孕了又舍不得打嘛。” “听其他院子里的婆子们说,这小贱人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仅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忍受着早期孕吐折磨,还要继续洒扫庭院,现在每天凄凄惨惨戚戚,别提多招人心酸了。” 我听完倒是好奇了,柳淮安不是最疼她吗?她现在受苦受难,柳淮安就眼睁睁地看着? 我问她:“你家相爷呢,就没出来给老夫人求求情什么的?” 槐珠连连摆手:“嗨,相爷自己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呢,哪里还有心思管她?” “那你可知道相爷在忙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行吧,恰好鱼也喂完了,回去吧。” 我拍了拍手起身,槐珠拿出帕子给我擦手,然后把装着鱼饵的釉碗揣进怀里。 反正出来大半天了,该回去用午膳了。 这大概是周大娘来的唯一的好处,槐珠再也不用操心我的一日三餐了,也不用担心去后厨里看婆子们的脸色了。 而且周大娘是福伯的妻室,后厨的婆子们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外加上李氏明着暗着让她帮我好好调养身子。 她来了以后,我跟槐珠两人都跟着珠圆玉润了不少。 我们正离开后花园,准备回潇湘院,结果路上遇见了许久未见的玉娆。 结果她见到我们时,大老远就掩面,想从旁边匆匆而过。 我意识到玉娆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然后遮遮掩掩的,也不敢跟我们直视,应该是之前被李氏打得够呛,旧疾未好,又被戴诗诗打得添了新伤。 槐珠看准时机堵着她,双手叉腰,气势如虹道:“见到我们家小姐不行礼就算了,你跑什么跑?” 玉娆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埋头小声道:“夫人饶命!槐珠姐姐饶命!” 槐珠看了我一眼,蹲在玉娆跟前,抬起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曾经白皙俊俏的脸颊上布满了淤痕。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戴诗诗干的。 而且主仆两个双双落难,在府里也是碍眼的存在,就跟丧门星似的,谁见了都想上去踹几脚。 玉娆捂着脸,眼泪簌簌:“夫人饶命,是奴婢眼拙没见到夫人,若是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赎罪。” 我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问她:“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玉娆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槐珠故作凶神恶煞:“哑巴了,问你话呢!” 玉娆含着泪,啜泣道:“是奴婢不小心,自己摔的。” 我冷笑不止,看来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我对槐珠示意道:“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后,我又想起来了,那条黑环蛇还寄养在福伯那里。 我对玉娆说道:“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也能摔得鼻青脸肿,不如这样,我让周大娘熬点汤送你补补。” “哦,对了,还有你家姑娘,孕早期正需要营养,请她一块儿喝。” 槐珠不知道我打的什么算盘,拉着我到旁边咬牙切齿:“小姐呀!你难道忘了她们是怎么对你的吗?不光欺负我,还想欺负你,还往你的卧室扔毒蛇,你还记得嘛!” 她的话,叫玉娆听得清清楚楚,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我安抚她:“珠珠啊,每个人都是会犯错的,知错就改不就好了,而且做人要大度,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槐珠生气了,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恨不得在玉娆身上盯出个洞来。 回了潇湘院,槐珠还在闷闷不平。 我由着她去了,毕竟当初她被玉娆害得那样惨,被戴诗诗打得那样惨,肯定不想看到她们好过,更不想看我对她们和颜悦色。 我让周大娘去跟福伯把那条黑环蛇要来,然后送去厨房让婆子们炖蛇羹。 因为很容易,半下午就炖好了。 周大娘把这蛇羹用砂锅端来放在桌上。 槐珠蒙在鼓里,闻着香气,还以为是什么鸡汤,等她打开锅盖一看,脸色都吓白了。 人一害怕,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姐......这......这........” 我依旧淡定地笑望着她。 槐珠看着我人畜无害的笑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周大娘倒不以为然,以为我留着自己吃的,出来相劝:“这蛇羹可是巨滋补的好东西,吃了不光健脾消食,还能养血安神,一般人还想不着呢。” 我看了眼槐珠:“确实是好东西,现在烦请大娘把这羹汤送给诗诗姑娘,说是我心疼她,怀着身孕还要洒扫庭院,实在太辛苦了,就送给她补补。” 周大娘倒是不乐意了:“这么好的东西,夫人不自己留着,怎么就便宜了那小蹄子?” 我微笑道:“就是因为心疼她呀,你看她辛苦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以后都不见得是自己的,趁她现在还能享受为人母的喜悦,该对她好点才是。” 一通话下来,倒是把周大娘给感动了:“没想到夫人这样明事理,不仅以恩报怨,还对她们那样的好,奴婢这就去了。” 槐珠这才反应过来我的用意,拉着我一顿撒娇:“是珠珠错怪小姐了,珠珠认罚。” 我笑着目送周大娘端着砂锅离开了潇湘院,心中的快意只增不减。 第三十九章 趁机收买人心 槐珠见我心情不错,拉着我看起了好戏:“待会儿指不定把戴诗诗给吓得身孕都没了吧,要是真这样才好呢,这样她再也不敢拿这事儿来恶心小姐了。” 我没有说话,喝起了小茶,等再凉快点,我就让槐珠帮我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去纳凉,我这里这样自在,管她做什么? 蛇是她命人放进来的,我不过是换了个方式送还回去,以己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半个时辰后,周大娘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槐珠知道梧桐院那边肯定有事发生。 她前去拉着周大娘旁敲侧击:“大娘不是高高兴兴给人送羹汤过去?怎的满腹怨气着回来?” 周大娘对她翻了个白眼:“别提了,那个扫把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晦气!” 我放下茶杯,好奇说道:“大娘别气,来给我好好说道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槐珠也连忙给她搬来小板凳,然后给她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地忙活。 周大娘坐下后就来气了,可气还没发出来,肚子里先藏满了委屈。 她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着我,由衷说道:“我的夫人,不光相貌生得极美,就连心思也是一等一的好,以后可别再去招惹那毒妇了啊。” 槐珠见她开场白说这个,忍不住催促道:“大娘还没说说发生何事呢。” 周大娘继续说:“我不是去给那小蹄子送蛇羹吗,嘿!你们猜怎么着?” “那小蹄子当场翻脸不认人不说,不光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拿她的丫鬟玉娆往死里打了一顿。” “那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哇,我怕她来打我呀!我连锅都没要,赶紧往回跑。” “你说遇到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你就是把金山银山给她,她也不会领情啊!” 槐珠听得入戏,还忍不住跟着附和:“大娘说得对,想当初,小姐抓到她在后厨起小灶的事情。” “不光没说她,还把自己从锦绣斋私定的肚兜都送给了她。” “可她是怎么对我们小姐的,后来不光打骂我,还教唆相爷动手打小姐呢。” 周大娘一听,还有这种事! 她拉着槐珠安慰道:“哎哟喂,我的个小心肝儿,没想到在这相府受了这么多的苦。” “当初府里的婆子们提了一嘴这事儿,我随便听着了,又没深究,没想到你们两个被那小蹄子害成这样。” “阿弥陀佛,被这种女人缠上,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我在旁边听着,不紧不慢地嗑着香瓜子,不知不觉地连手中的瓜子都变得津津有味了不少。 周大娘走后,槐珠跟我着我窃笑不已。 自从周大娘亲眼见识到戴诗诗是如何骄横跋扈以后,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坏最恶劣的形容词全都堆在她身上。 平时也没在李氏那边告她的状,时间久了,李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什么期待了。 而我这次的做法恰恰歪打正着,周大娘是李氏的人没错,她也是奉命办事没想为难我。 经过这次事件后,她对我跟槐珠的同情只多不少。 平时在相府,逢人就说我跟槐珠的好话,慢慢地,下人们也对我们恭敬起来。 这天,她端着早膳进来,几样可口的小菜加清粥,油条还有两个茶叶蛋。 小菜里也是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槐珠还在替我梳妆打扮,我看到她后,下意识从梳妆盒里面拿出一根价值不菲的镯子,起身亲自交给她。 周大娘起初不明用意,诚惶诚恐地望着我:“夫人这是所为何事?” 我拉着她的手,把镯子放在她的掌心,神色故作难过道:“大娘也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在太傅府就是个不得宠的二丫头。” “进相府这么多年,也从来没人肯正眼瞧过我。” “从小到大,我历经心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知道大娘的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如同初春的细雨,深冬的炭火,对我和珠珠是多么的珍贵。” “在您的伺候下,我跟珠珠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也不用看人脸色,如果今天你不收下这根手镯就是看不起我。” “这根手镯也代表着我跟槐珠对大娘的一番心意,顺便谢谢大娘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实在辛苦了。” 周大娘认真听我把话说完,感动得热泪盈眶,收着镯子安慰我:“好说好说,夫人也别伤心了,以后就拿大娘跟自己家人一样,大家都住在这个小院儿里,不分彼此。” 我含泪回到梳妆台前坐下。 周大娘好言好语道:“那夫人先忙,等你们吃完了,我再来收筷子。” 槐珠把她送出去顺手关上房门,来到我身边,恰好见到我擦完泪花儿。 我对她抬起手掌,她不明白。 我示意道:“这叫庆祝。” 槐珠壮着胆子在我的掌心轻轻拍了一下,问道:“这样?” 我点头:“嗯,没错,下次动静再大点就好了。” 槐珠反应过来,明白我是在借机收买周大娘,这才不至于在自己身边多竖了个敌人,在心中也是把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等我穿戴完毕,正准备用早膳的时候,久未露面的柳淮安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看样子应该是刚下完早朝,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可他不去给李氏请安,不去看看凄凄惨惨戚戚的戴诗诗,来我这里做什么?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坐在我对面,示意槐珠去把门守着。 我看他这么正经,也跟着严肃起来。 柳淮安问我:“在娘娘庙借住的当晚,是否当真有刺客暗杀你?” 我知道凌虓告诉他这事了,瞒也瞒不住,只好点头。 柳淮安追问:“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行刺与你?” 我如实摇头:“不知。” 柳淮安压低了嗓子:“皇上现在私底下派影卫队彻查此事,弄得整个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现在人人自危不说,据说还翻起了陈年旧账。” 我好奇了,凌虓命暗卫彻查想杀我的人,这原本没问题,可看样子,他在害怕个什么劲儿? 我问他:“皇上为了我不惜出动暗卫,难道相爷就出一张嘴皮子?” 柳淮安瞬间不耐烦了:“你什么意思?” 我放下碗筷,镇定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说而已,而且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担心会再有人杀上门来。” “若是相爷没做亏心事,也不用担心会被冤魂缠上吧?” 柳淮安瞬间隔空掐住我的脖子,狠厉逼问道:“说!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还有为什么你跟槐珠两人会落在荒山野岭,还好巧不巧地被凌虓救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眼见柳淮安红了眼,槐珠连忙上前跪着求饶:“相爷息怒,槐珠能作证,当晚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只是无意迷路,皇上才带人来寻的。” 柳淮安疑心重重地盯着我:“当真?” 我冷眼望着他没有回答。 柳淮安松手,我深吸了口气,冷笑道:“有点意思,自己的老婆都快被人杀了,还有心思出来抓奸夫。” “贼喊捉贼的,也不知道相爷究竟唱的是哪出?” 柳淮安气得拂袖而去。 而我,也是气得在心里把以前看的狗血神剧给骂了八百遍,说什么贪官冤案缠身,被人派杀手索命。 本来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对方就暴跳如雷,我冷静下来寻思,该不会是真的吧?! 第四十章 没有诚心的邀请不去也罢 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柳淮安权势滔天,总会竖几个敌人吧? 敌人之间总会看不顺眼吧?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找我头上来了? 还有,我前往娘娘庙是柳淮安亲自护送的,会不会是他也知道凌虓跟德妃会去娘娘庙,所以故意放出刺客,引凌虓现身。 想借此试探,我们之间是不是旧情未了? 我一拍桌,寻思我太聪明了! 真tm适合去做侦探! 这不就解开谜底了吗,全因为我不愿跟他圆房,所以各种阴谋阳谋,旁敲侧击! 柳淮安这个阴险小人! 槐珠见我脸色几经变换,忍不住拿小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憋着小嘴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呀,说说话呀。”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对面陪我吃饭。 槐珠还是担心,咬着筷子跟我说:“相爷要么就不出现,一出现就是来找小姐的茬,我们小姐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极品相公啊。” 恰好周大娘见着柳淮安气冲冲地出去。 她来敲门,然后推门探了半个身子问道:“奴婢方才瞧见相爷进来了,怎么没留下一起用膳?” 槐珠替我麻利回答:“相爷向来没有在潇湘院用膳的习惯。” 谁知周大娘正色道:“那可不行啊。” 说着就进来了,坐在旁边跟我们念叨着:“奴婢说怎么搬来潇湘院这么久,都没怎么见到相爷了呢?” “敢情相爷从来都不留恋夫人,这当然不行啊。” “如果夫妻之间关系太过紧张的话,哪里还有心思生孩子?” “怪不得相爷一门心思地往外跑,这点子上,夫人确实该好好反省才是。” 我跟槐珠边吃饭,边虚心受教。 周大娘说了半天,也觉得说多了不是味儿,何况我对她那样好,也舍不得说我。 起身离开的时候,边走边道:“成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奴婢到时候去求求老夫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槐珠趁机说道:“还得劳烦大娘了。” 送走她后,我跟槐珠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她来到我身边打量着的脖子,确定柳淮安没弄伤了我。 现在天气炎热,穿的大都是抹胸襦裙,身上要是有点什么痕迹都能一览无余。 确定没事后,槐珠松了口气,来到我对面认真劝说:“小姐都跟相爷怄气了这么久,就没想过缓和一下关系?长此以往下去,我们肯定还会回到以前那种境地。” 怄气?不可能是怄气,顶多就是烦他。 还是特别烦的那种,简直烦死了! 堂堂丞相一点风度都没有,动不动就是骂骂咧咧,对旁人也是非打即骂。 我就不信,他在朝堂上也是这幅狗样? 听完槐珠的话我也着急了,毕竟我现在能变好,是因为李氏对我这个肚子寄托厚望。 我又不想跟柳淮安圆房,更不想跟他生娃,就连借腹生子和假怀孕这两条路都断了。 我还能怎么样?要不连夜跑路? 槐珠见我认真思索着什么东西,也只好不再劝我,终归我才是小姐,她是丫鬟,劝多了也招人烦。 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溜过,仲夏季末,天气燥热,蝉鸣呱噪。 我跟槐珠热得躺在竹床上奄奄一息,周大娘来报,说是太傅府那边来人了。 她对着我恭敬说道:“启禀夫人,太傅府那边差管家前来送信,夫人要不要前去回个话。” 我问她:“可有说明是什么事?” 周大娘点头:“说是夫人的长姐生了,前来报喜,顺便问问廉家这个月底满月酒,夫人去不去?” 我沉思片刻,仔细回想书中的细节,樊凤楚在第三胎的时候终于拼了个儿子,借此翻身,终日喜上眉梢,而原主因为没有孩子,走到哪儿都沦为笑柄。 据说孩子的满月酒上,还被樊凤楚恶意陷害推进了池塘,让在场所有宾客都看尽了笑话,也让柳淮安丢尽了脸。 回来后就疾病缠身,郁郁寡欢,恰好戴诗诗这个贱女人也欺上门来,原主从此卧床不起。 我暗中叹息,敢情原主跟凌虓就是对苦鸳鸯。 我对周大娘吩咐道:“随我瞧瞧去。” 我带领着周大娘跟槐珠去了前厅,大老远就见到太傅府的管家甄伯。 甄伯见到我后,连忙行礼:“小的见过小姐。” 我上前把他扶起:“甄伯不必多礼。” 甄伯打量着我,和气说道:“看小姐在相府过得这样滋润,小的就放心了。” 我跟她客气寒暄着:“不知甄伯前来有何贵干?” 甄伯从怀中掏出请柬递给我:“这是廉家送来的请柬,小姐的名字也在柬上,老夫人差小的来问问,小姐可有时间出席大小姐的满月酒。” 我知道原主在两家都不受宠,所以以前廉家在请客的时候,都是在太傅府转道手,借由甄伯前来问话。 这次我可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了,也不是故意刁难甄伯,我问他:“既然我也在宴请行列,廉家为什么不单独给我送一份?” “还有相爷好歹也是廉大人的姐夫,孩子的表舅,还同朝为官,于情于理,难道没资格喝一顿表外甥的喜酒?” “若是他们亲自上门宴请,我跟相爷也没理由不去,若是他们不请,我跟相爷也不缺这顿酒席,甄伯明白了吧。” 甄伯听完瞬间肃然起敬,对我恭敬起来:“是小的疏忽,小的这就回去让廉家自己送信。” 打发完甄伯以后,周大妈端着茶杯递给我,顺便还对我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还是我们夫人冰雪聪明,否则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也敢目中无人,实在给他们脸了。” 我喝着茶水,淡定说道:“还是那句话,人到柬到就去,人没到柬没来,不去。” 槐珠替我按捏肩膀顺势说道:“奴婢也觉得小姐这次做的是对的,以前大小姐生孩子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么打发着甄伯来请的嘛。” “小姐还给他们脸了,这次小姐应该不会再给了哦。” 我点头起身道:“走吧,回去。” 回到潇湘院,我示意周大娘不必时时看着,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傍晚,红霞满天,微风不燥,岁月静好。 槐珠拿出躺椅,小食,蒲扇,还有话本,准备好了以后,还兴冲冲地朝我喊话:“小姐,讲故事的时间到了。” 我边笑着走过去,边问她:“上次讲到哪儿了?” 槐珠把书递给我,讨好似地说道:“喏,这里,上次我做了记号。” 我看她把书角叠起来的地方,随即抬眸四顾,从旁边栽种的竹林里面摘了片竹叶放了进去,对她说道:“以后你就拿这叶子当书签就好了。” 槐珠恍然大悟,然后对我笑个不停。 第四十一章 到底谁命苦 几天后,没等来甄伯,却等来了廉任清。 福伯来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看槐珠给绣帕子,上面的蝶戏花丛绣得栩栩如生,看得我叹为观止。 福伯走后,槐珠好奇问我:“没想到廉大人这次亲自来请,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情达理了?” 我收好她的帕子笑而不语,廉任清肯亲自登门下发请柬,不见得是樊凤楚有多知情达理,说不定是人家自己愿意来的呢? 从目前情况来看,想必甄伯确实有好好地向太傅府和廉府传达我的个人意愿。 廉任清原本是有意缓和我跟樊凤楚之间的姐妹关系的,于情于理,我们的关系好了,对他来讲也是利大于弊,所以他也不想跟我们这边闹得太僵。 有机会就会想办法跟两家之间拉进关系。 我对槐珠道:“走,看看去。” 槐珠放下手头的绣活儿,我放下帕子,带着槐珠朝前厅走去。 大老远就见到身着竹青长衫,清隽俊朗的廉任清垂手站在厅中等候多时。 桌上的绿茶看上去纹丝未动,福伯也在旁边候着。 当廉任清听见脚步后,连忙回身,望着我跟槐珠款款而来,连忙拱手行礼:“见过夫人。” 我面带微笑,语气和善,示意道:“姐夫来啦,坐。” 廉任清也是等候多时,见我以礼相待,也不客气,坐在我旁边,我吩咐槐珠重新上茶。 然后对廉任清明知故问:“不知姐夫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廉任清腼腆一笑:“说来令夫人见笑了,凤楚这次再为我廉家增添人口,原本也是喜事一桩。” “夫人身为姨母,相爷作为姨父,凤楚也不方便出门,就想着派我前来接二位去廉府喝杯亲外甥女的满月酒。” 槐珠把沏好的碧螺春送到他手上,他礼貌接过。 我寻思,整个廉府,也就廉任清,为人处世,稍微强点。 既然他来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了,我也不可能不答应他。 我也端着茶杯笑着回答:“你也知道相爷他日理万机,肯定是没这个福气喝外甥女的喜酒的,不如这样,到时候我亲自去瞧瞧我那外甥女就是了。” 廉任清闻言,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对我拱手道:“那我这就回去跟凤楚扫榻以待,等候夫人大驾光临了。” 我命福伯送客,然后等他回来后,对他说道:“相爷近日比较忙,廉府那边的事情就用不着他操心了。” 福伯恭敬点头,表示明白。 我带着槐珠回潇湘院,路上寻思着这发展剧情跟我在书中看过的不太一样? 原著是樊凤楚明明三胎生的是个儿子,结果方才听廉任清所讲,分明又是个女儿? 难道因为我的出现,又改变了书中原有的剧情? 一路上,槐珠见我若有所思,忍不住挽着我的手臂说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喝大小姐的喜酒,直接把廉大人打发回去便是了,怎么还答应下来为难自己呢?” 我笑了笑:“谁说我是在为难自己?” 槐珠倒是不懂了:“那你前脚答应人家,后脚又愁眉苦脸地做什么?” 我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子:“总之你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我带着槐珠去了趟养心院请示李氏。 一段时日不见,李氏又健旺硬朗了不少。 见到我后,自然三言两语离不开什么时候给她添个孙子。 也不赖她着急,毕竟戴诗诗那边,小腹是一天比一天隆起,我这边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何况,我跟柳淮安之间的风言风语,她多多少少也从周大娘嘴里听说了些。 寻思这终究是个问题。 两看相厌的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到一块儿去的。 为此,她也是暗中指示让周大娘在我跟柳淮安之间来回做心理工作,争取让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变缓和点。 可是当她听说樊凤楚都生三胎了,那心情是多多少少都有点崩不住了。 她面对我近乎咬牙切齿:“枝丫头啊枝丫头,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么区别就那么大?” “人家四年抱三,你也是都快四个年头了,却连个蛋都没下下来一个啊。” 这话实在说得我跟槐珠都无比汗颜,尤其是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鸭梨是从何而来? 我诚惶诚恐地来到她跟前蹲下,拉着她的手,认真说道:“儿媳自知肚子不争气,可是长姐那边也是连拼三胎都是个女儿,换做是老太太,您觉得是哪种结果好些?” 谁知在场各位连连唏嘘摇头。 不仅李氏神色凝重,就连周大娘跟刘妈妈都跟着叹息不止。 因为大家一时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的命更苦一些。 李氏满是忧愁地叹了口气:“只能说没福气。”说完又拉着我语重心长道:“我老太婆也没那么多的要求,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给我们柳家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笑了笑不回答,继而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那廉任清这次来请,老夫人认为儿媳当去还是不当去?” 李氏无所谓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随你高兴就好。” 我明白,对着李氏微笑道:“儿媳寻思,人家都来请了,儿媳也替相爷回话了,儿媳独自去,总该没问题吧?” 李氏点头:“那也成,记得让周大娘把礼品备好,别让人家来笑话我们。” 周大娘连忙答应:“老夫人且放心,奴婢定当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我知道李氏肯松口也是看在我爹樊梓的几分薄面上,否则光凭一个廉任清,她是瞧不上的。 毕竟让我时时跟娘家那边保持联络,也是好事一桩。 很快到了樊凤楚满月酒当天,大清早的周大娘就跟槐珠跟着忙里忙外。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槐珠为我梳妆打扮,旁边两个丫鬟端着托盘,里面放着我稍后出门要穿的服装跟配饰。 周大娘张罗着礼品跟清单,还派福伯去请马车。 整个潇湘院突然就忙了起来。 这时柳淮安又来了,我看时间应该距离半个时辰就是早朝时间了。 他见我收拾得这样隆重,又望着院子里的礼品,忍不住问我:“夫人又是为了哪般?” 我没回话,上次他掐我的事情,我还记着仇呢。 槐珠知道我的脾性,明白我不想搭理他,边给我插上宝钗,边回答:“回相爷的话,今日是太傅府大小姐满月的日子,小姐准备受邀出席外甥女的满月酒。” 结果柳淮安听完脸色又黑了:“这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我趁机白了他一眼:“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吗?” 第四十二章 给足了面子 眼看柳淮安又要发作,我冷着脸接着说道:“这事我已经请示过老夫人了,就不用跟你再说一遍吧?” 柳淮安何尝不知道,自己一个丞相,哪里用得着非得去廉任清家喝酒? 以他目前在朝中的局势变化,还是不想让我出门。而我也不知道,他近期压力倍增,忍不住问我:“能不能不去?” 我瞬间好奇了,反问他:“我以前去的时候,也没见你拦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朝堂中的事情,他自是不便与我多说,见我没松口,脸色也是几经变换,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甩袖离开前对着槐珠再三警告,申时前必须回府,否则他会上门来寻。 我当他是紧张我之前在娘娘庙遇刺一事,看来我还是太单纯了。 槐珠对我轻声问道:“相爷怎么知道关心起小姐来了?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头一遭。” 我冷哼道:“无非就是不想放我出去抛头露面给他戴绿帽子罢了。” 槐珠捂嘴笑道:“就算给小姐这个机会,小姐也不会给相爷戴绿帽呀。” 我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槐珠一边给我略施薄粉,一边轻松回答:“因为小姐是那样的善解人意,知书达理,肯定不会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出来。” 听完她的话,我又是忍不住一阵汗颜。 幸亏当晚她烧昏了过去,否则如果知道我跟凌虓之间发生的事情,指不定得激动成啥样。 当然,那晚都是无心之失,翻篇儿了。 而我,决定把这件秘密带进棺材里,谁也不会知道。 为了配合我丞相夫人的身份,这次的造型槐珠也是花了点心思的,满头锦缎般长发都被纯金镶玉点翠镂空纹样的宝簪绾了个朝云近香髻。 发髻后面部分以鎏金菊纹华胜点缀,刘海跟少许碎发修饰着脸庞,加上淡妆的点缀,更显妩媚雍容,挑的耳饰也是精致繁丽的八角灯笼型。 身着胭脂抹胸长裙,外搭湘色对襟银丝轻衫,衬着月白滚边的樱粉色腰封。 婉约娇柔的纤腰以莹润浅粉色的披帛挽住,看上去娉婷袅娜又不失精致娴雅。 最后槐珠给我拿了件红色玛瑙石手镯戴上。 全赖槐珠知道我合适深几号的颜色服装后,就给我专挑这种大气又高级的色号,看上去也更加肤白如玉,气质出挑了。 收拾完毕后,在槐珠的搀扶下,珠光宝气,魅力四射地出门了。 周大娘高高兴兴地把我送到相府门口,还再三示意让槐珠早点送我回来。 等我回神已经坐在了马车上,槐珠坐在我对面,今天她陪我出席,自然也稍微穿着打扮得好看些,身为我的丫鬟,走出去肯定也不能太磕碜。 整个京城繁华似锦,熙熙攘攘,地势宏阔博大,热闹非凡。 其中以最著名的五条街道闻名,分别是章台街,宥望街,长明街,承祥街,安庆街为主。 五条街道并驾齐驱,数十条小巷纵横阡陌,贯穿中心。 若说相府坐落在京城繁华的宥望街,那廉府则在距离京城繁华街道近十多公里处的郊区玉松街,马车过去也得半个时辰。 我跟槐珠坐在马车里面,望着马车里面周大娘准备好的礼品,礼单就在上面。 我好奇她到底送了些什么,不由地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还全都是些好东西? 瞅瞅,什么纯金小碗一只,配汤匙一个,花开富贵如意锁一只,长命百岁金手镯一对。 绫罗绸缎二十匹,老母鸡十只,公鸡二十只,外加鸡鸭牛羊肉各五到十斤。 最后就是锦盒里面装着的数百两白花花的银锭子。 我啧啧称奇:“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大手笔,这么多东西,都够普通人家吃上三年五年的了。” 槐珠也跟着称奇:“会不会是老夫人她们良心发现,以前待小姐跟太傅府实在太苛刻了,所以想趁机补偿小姐?” 我把礼单扔回去,寻思槐珠说得也不无道理,以前都是拿我在中间踢皮球,现在我肯出面了,怎么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直到马车停靠在廉府大门口,发现前面有马车刚到,槐珠先下车,然后再搀扶我下去,我才发现嫡母宋娥跟我爹樊梓也才刚到,还没来及进门。 意外的是,这次我还见到了久违的樊殊砚。也是樊凤楚的亲弟弟,宋娥的嫡子。 而我的母亲身为妾室,只生下了我。 整个樊府,其实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而这樊殊砚也是自视甚高,除了樊梓外,不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更看不起我这个庶女。 以前我在太傅府小住的时候,他连个面都没露一下,这次樊凤楚满月,倒是窥见庐山真面目。 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为人太过自傲,大老远就见着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我真担心他这朵高岭之花,哪天会不小心把自己给冻死。 廉任清率着家眷早早在此等候,见我们都来了,脸上瞬间挂满了笑意,上前就跟樊梓和樊殊砚寒暄起来。 这时嫡母宋娥见到我也来了,即便对我再是看不顺眼,也不得不堆着笑脸,假装跟我套起了近乎。 樊殊砚淡漠疏离地站在旁边,对我简单点头示意,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故作好奇地环顾一周,问她:“嫡母都来了,为何不见母亲?” 宋娥表情僵了僵,准备扯个借口,结果樊梓听见了,过来跟我说:“梅梅她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出门,就留在家里休息了。” 孙梅就是我的生母,什么身体不适,恐怕是被宋娥欺负的病入膏肓了。 我当着宋娥的面,亲昵地挽住樊梓的胳膊,故意说道:“母亲身体不适,爹爹当相公的,就没留在家多陪陪她?” 宋娥不高兴道:“瞧夫人说的,凤丫头这么大的日子,当爹不出席能行吗?” 我冷笑道:“说的是呢,连生三胎都是女儿,确实是个大日子,也不知道廉夫人怎么想哦。” 宋娥气得当场就要跟我翻脸,樊梓连忙过去安抚她:“夫人息怒,不要让外人看笑话,何况雪枝说的也没错,凤楚确实是喜得千金,也没什么可气的,认命就是了。” 旁边的樊殊砚跟廉任清装作没听见。 倒是廉任清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僵硬,连忙上前热络招呼着:“既然大家都来了,就里边请吧,凤楚还等着呢。” 随着廉任清进门的时候,樊梓刻意等着跟我并肩前行,等跟宋娥,樊殊砚他们拉开距离后,才低声问我:“你可知淮安出事了?” 听完他的话,我心头咯噔,寻思柳淮安真不会跟那刺客有什么关系吧? 我下意识拉着他拐进了旁边的后花园,问他:“柳淮安出什么事了?” 樊梓边摇头叹息,边扶着山羊胡须:“不好说,事情尚未明朗,不过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他来的,你回去后,叮嘱他近期小心点。” 我点头,挽着他拐弯往前厅走,边走边道:“淮安他年轻气盛,爹爹在朝中该多提点他才是。” 樊梓叹了口气:“爹爹何尝不知,可惜......” 面对樊梓欲言又止,结合今早柳淮安的古怪举动,该不会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穿书这么久,我头一遭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而我仔细回忆书中的细节,发现已经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自从我的出现后,剧情已经彻底改写,从此刻开始,剧情如何发展全凭我个人选择。 第四十三章 谁都能来嘲一句了 樊梓提醒我几句后,就快步赶上了宋娥跟樊姝砚跟廉任清他们。 我望着偌大的廉府,里面人头攒动,家丁们迎来送往。 看得出来,廉任清的同僚们都很愿意给他几分薄面,整个翰林院,该来的也都来了。 除此外,几个跟廉任清私交甚好的官员也在。 虽然我不认识,看对方穿着打扮,非富即贵,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 槐珠搀着我暗中示意道:“小姐怎么还不进去?” 我回神点了点头,带着她越过前会客厅,准备跟在樊梓他们的后面,去后院看看樊凤楚跟那个名义上刚出生的外甥女。 结果当我出现在人群中时,方才还热闹非凡的会客厅,陡然变得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 我跟槐珠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快要离开前厅的时候,听见后面有窃窃私语声传来:“方才过去的那位小娘子就是柳淮安的夫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艳羡者有之。 鄙视者有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者也有。 正当众人准备拿我起哄的时候,一个冷漠且傲慢的声音响起:“柳淮安那厮享尽齐人之福又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我跟槐珠停在走廊拐角后面,那人的话我跟她听得一清二楚。 槐珠忍不住对我暗中跺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相爷还没出事呢,这帮趋炎附会之人就已经等着看笑话,当心相爷知道了撕烂他们的嘴。” 我下意识回眸看了眼说话的那人。 只见对方虽然穿的锦衣玉带,浑身搭配得体,生得却是鸢肩豺目,奇丑无比,浑身上下透着阴鸷跟桀骜,就差把野心两个大字挂在脑门儿上。 我知道这人是谁,常满青,在翰林院担任著作郎一职,原本这个部门就是凌虓提拔上来平衡丞相一职用的。 附带的因为柳淮安的所作所为早就为人所不齿,更遑论翰林院里面自诩文人清高,还真没几个人对柳淮安瞧得上眼。 何况著作郎只是一个闲差,更是一个幌子。 常满青表面上在翰林院里面打酱油,实际上他背靠太尉齐辉在朝中谋了个一官半职。 因为有这个姨夫在朝廷给他撑腰也是在同僚中横行霸道惯了。 廉任清也是给他几分薄面,才请他吃酒,没想到这通话出来,非得没人怪罪,反而不少人跟着起哄拍手叫好。 我暗中思索这个跳梁小丑的话语中的几分利害干系。 如果樊梓说的是真的,那柳淮安在朝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不然怎么会连这只小跳蚤也敢在太岁头顶上蹦跶? 槐珠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人欺负,伤了心,忍不住挽着我往前走,边叹息着:“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还没开始呢,就被人指着鼻子骂。” 我瞅了她一眼:“现在不比府上,能闭嘴就闭嘴吧。” 槐珠只好对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在我耳边继续说道:“难道小姐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气?我干嘛要生气?我生谁的气? 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柳淮安那边就不用说了,还没说几句就想把我掐死。 这外面也是堂而皇之地拿人看笑话。 真要气起来,我不得气原主脑残,非得嫁给这么一个极品渣男? 不然那天怎么连累了都不知道。 槐珠见我一言不发,知道我确实生气了,只好闭嘴不语。 当我跟槐珠来到卧室时,正好见到她坐在床上抱着刚满月的婴孩黯然落泪,宋娥坐在床边愁眉苦脸,樊梓跟樊姝砚也是坐在旁边相顾无言。 旁边站着的亲家母,也就是廉任清的生母黄翠芳,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最后只好对我点点头,然后出门吩咐管家婆子们准备开席。 樊凤楚见到我以后,脸撇向一边,暗中抹泪,我知道她肯定不愿见到我来,以为我是来看她的笑话。 我不想站在房里被人当眼中钉跟肉中刺,转而对樊梓说道:“女儿方才想起一些事情,可否请爹爹出门一叙。” 樊凤楚以为我连她的孩子都懒得看一眼,对我咬牙切齿说道:“走吧!走吧!都走吧!省得碍大家的眼!” 我冷眼扫了她一下,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樊梓也不想看我跟樊凤楚起冲突,点了点头表示答应,随我来到后院僻静之地。 我问他:“淮安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樊梓扶着胡须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我之前在府里问过他,可他什么也不愿告诉我。” 樊梓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我叮嘱:“事情还未明朗,等爹爹有消息了,再第一时间通知你。” 显然他这番话我不相信,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樊梓作为太傅,在朝中也是典型的端水大师,表面上谁也不得罪,而且看上去寒酸迂腐,拎不清事儿。 实际上面对朝中暗流涌动,选择明哲保身。 哪怕表面上向着凌虓,实际上更在乎自己,更不用说柳淮安了。 我小心试探他:“是不是跟庙中刺杀一事有关?” 谁知樊梓瞬间瞪了眼,刺杀?那还得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的事情?要刺杀谁?” 我头痛扶额,开始觉得我们说的可能是两码事,干脆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后花园走:“算了,我还是自己走走,冷静一下。” 樊梓满脑子都是刺杀两个字,又没有什么头绪,只好先回去了。 我不知道凌虓暗中派影卫队调查刺客一事已经有了进展,恰恰还是跟柳淮安相关。 为此凌虓已经派大理寺卿暗中重新彻查陈年旧案。 柳淮安收到风声,自此坐立难安,连带朝中受此牵连的官员们同样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而我,对潜伏在平静之下的暗涌一无所知。 当我带着槐珠来到后花园散心打发时间的时候,发现有不少女眷在此栖息,聊天。 应该是廉任清那边的亲戚,因为前厅被他的同僚们的聚集了,索性就跑到花园来小坐。 夏日的荷塘碧叶连天,茕茕玉立的荷花婀娜多姿,小姐们的欢声笑语接连不断,气氛温热祥和。 我想着总比待在樊凤楚那边被人视作眼中钉的好,就带着槐珠在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这时,其中一名长相娇柔,身材娇小,却又不失可爱机灵的少女来到我身边,主动跟我打起了招呼:“你就是凤姐姐的妹妹,樊二小姐?” 我微笑点头,然后反问道:“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娇俏着回答:“陈灵儿” 第四十四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面对眼前盈盈笑脸,我有点笑不出来,甚至嘴角还僵了几下。 陈灵儿,人如其名,聪慧机警,可她跟樊凤楚是一拨的。 当初就是她联合樊凤楚没少跟原主下套,为了整蛊她,搞了一串啼笑皆非的事情出来,还把原主打压得生无可恋。 没想到往枪杆子上撞的剧情倒是保留下来了。 陈灵儿继续拉着我自来熟说道:“早就听闻姐姐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不知道她听说我什么了,毕竟在我看来,坏话多过好话。 不过呢,我就当她夸我好了。 我微笑回答道:“妹妹不也是,早就听闻少府监陈大人出了位聪慧伶俐,秀外慧中的嫡长女,直教京中百家弟子翘首以盼,果真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槐珠也看准时机出来凑热闹:“就是不知道陈小姐觅得良人没有?” 陈灵儿刚才还在琢磨怎么跟我们展开话题,没想到槐珠就抛出了橄榄枝。 她决定顺势而为,眼珠一转,故作娇羞道:“姐姐就知道拿妹妹打趣,妹妹哪里比得上姐姐,年纪轻轻就成了丞相夫人,旁人哪里来的好福分,能得到如此佳胥。” 我继续揶揄:“那就是说妹妹心有所属了,快说说看,是哪家的公子,兴许姐姐还能给你保媒。” 陈灵儿捂着脸半晌后,她才对我说道:“就在前会客厅,我不好出面,姐姐能不能帮我摘朵雪莲,我好送去聊表心意。” 槐珠不上当:“你还没告诉我们是谁呢?我们如何帮你?” 我看着至少距离池塘边缘两米远的荷花,心头冷笑不止,让我摘花是假,想让我出丑给樊凤楚出口恶气才是真。 陈灵儿故作腼腆,附在槐珠耳边轻声说了个名字。 槐珠当场就怔住了,只当她是真的想趁此机会,争取一下感情。 谁知道她是想替樊凤楚出口恶气,来整蛊我来着。 结果槐珠听完后,撸起袖管就要上,对着陈灵儿信誓旦旦:“那你给我等着,我去摘回来送你。” 陈灵儿瞟了我一眼,想看看我如何回答,因为她知道槐珠已经上钩了。 我决定将计就计,对槐珠喊话:“傻珠珠,人家送心上人的东西哪里用得着让你来,后退,靠边站。” 槐珠不明所以,只好把袖子放下来。 我把披帛扔给她,然后对陈灵儿微笑说道:“俗话说得好,世人都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不如我拉着妹妹亲自去取,或许上天看在妹妹有诚意的份儿上,圆了妹妹这桩姻缘呢。” “这......”陈灵儿满脸为难之色,轻咬着下唇支支吾吾不肯过来。 槐珠在旁边添油加醋,给她鼓气:“陈小姐不要退缩呀,这可是以证心意的好时机呀。” 被我们这么一拱火,旁边不少人张望着准备看好戏。 甚至还有瞎起哄的,以为陈灵儿真的要摘雪莲送情郎,一个个地恨不得吹口哨扔帕子,以示热情。 反被拉上了贼船的陈灵儿只好银牙暗咬,寻思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只见她对我娇柔一笑:“那姐姐可拉好我啊,不然妹妹不会水性的” 我笑道:“放心吧。” 众目睽睽下,陈灵儿刻意带着我往荷塘深处走去,这样一来,跟大家隔得太远,就算有什么小动静,人家也看不出来。 我暗中寻思,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心眼子倒还不小。 到底樊凤楚给她什么好处了?让她这样对待我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怀着好奇心,我更想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留什么高招了。 只见她主动握住我的手,再三可怜兮兮叮嘱我:“姐姐可一定要拉好我呀。” 我点头道:“我会的。” 她拉着我往池塘边上走,然后做着表面工作想去摘最近的那朵莲花,在她倾身的时候,想趁着我重心不稳把我绊进池塘。 结果我没如她的意,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她摘莲花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松开我的手,自己扑通掉进了池塘,然后在里面拼命划水:“救命!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 旁边有其他家丁路过连忙跳进去救人,丫鬟们也拿来干净的斗篷给她披上。 成了落汤鸡的陈灵儿坐在草地上,对着我哭诉个不停:“我的好姐姐,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都再三叮嘱你我不会水性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往池塘里面推?” “早就听闻姐姐善妒,容不下其他人,没想到妹妹跟姐姐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姐姐还是容不下妹妹,要不是有家丁帮忙救人,姐姐是不是想要妹妹的命。” 众人听完直接哗然,没想到樊家二小姐是这种害人精。 仗着自己丞相夫人的身份,平日里不光容不下相府的人,现在就连路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槐珠愁眉苦脸地来到我身边,嗫嚅着:“小姐.......” 我冷眼望着陈灵儿缩在人群中哭诉,没想到她为了倒打一耙竟不惜牺牲至此。 这时廉任清跟陈仲来了。 尤其是陈仲,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落水后狼狈不堪的模样,问其他人:“究竟怎么回事?” 陈灵儿扑到陈仲怀里呜呜哭个不停:“我当姐姐是喜欢灵儿,所以才肯跟姐姐说几句心里话,谁知她不仅取笑我,还把我推进了池塘,想淹死我。” 陈仲听完,对着我质问道:“此话当真?” 我冷笑不止:“就算人家说的是假话你也肯定当真话来听,还问我做什么?” 陈仲气的咬牙切齿:“你!别以为你仗着柳淮安的宠爱在廉府为所欲为!” 我无视他跳脚,用冷酷的眼神盯着陈灵儿,直到她浑身发怵,才娓娓道来:“我还没说我是丞相夫人呢,你就知道提柳淮安了?” “那你知不知道陈灵儿刻意陷害丞相夫人该当何罪?” 我说着来到陈灵儿跟前蹲下,从她的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我看得清楚,那是樊凤楚的东西。 我一把扯下玉坠问她:“究竟樊凤楚私底下许诺你多少好处,你才不惜一切代价来陷害我?” 她哪里肯告诉我,她看中了樊姝砚,想让樊凤楚在其中多说好话,给她牵红线。 并且私底下没从樊凤楚的手里捞好处,同样也没少从她那边听到我的坏话。 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不惜拿自己当牺牲品。 这时闻到动静的樊梓,樊姝砚跟宋娥也来了。 缩在陈仲怀里的陈灵儿不敢去看樊姝砚,暗中攥紧身上盖着的斗篷,颊边的两朵火烧云都快烧到耳后去了。 宋娥看着眼前场景,来到我跟前,高举手臂,作势就要教训我。 紧急时刻被我握住手臂拦下,意思是她敢动我试试。 槐珠也跟着跪在宋娥跟前求饶:“夫人息怒,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结果宋娥奋力收回自己的手,对我跟槐珠破口大骂:“好好的喜庆日子被你这个晦气丫头给搅乱了。” 第四十五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眼见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樊梓跟廉任清站出来各劝一方。 樊梓对着宋娥好言好语:“出门在外,夫人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呢,这里这么多人,你打了雪枝不仅叫外人看笑话,届时相爷不与你甘休,你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仲听在耳朵里,只当吃了个哑巴亏,事后在宫中逢人就说我是个刁妇,跟柳淮安这个大奸佞是绝配。 樊姝砚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放在陈灵儿的身上,他来到我的身边,冷漠说道:“平时的事情我都装作没看见,可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说完就走了,廉任清跟我说起了好话:“总归是误会一场,夫人没受惊就好,我这就安排你入座可好?” 我瞥了眼宋娥跟樊梓,寻思这席不吃也罢,反正再待下去也没意思,索性对着廉任清辞行:“姐夫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饭留着改天再吃吧。” 车夫还候在府外,我带着槐珠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府的路上,槐珠犹豫了半晌,鼓起勇气问我:“小姐可知道陈灵儿的意中人是谁?” 我对这朵绿茶的事情不感兴趣,依靠在车厢上,不瘟不火回答道:“不知道,也不想听。” “哦。”槐珠答应着,结果马车走了几分钟后,还是憋不住,拉着我说:“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是大公子,她为了讨好大小姐,所以才不惜落水也要嫁祸与你。” 我听完瞬间来精神了,问槐珠:“陈灵儿看中了樊姝砚?” “嗯。”槐珠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我下意识抬起掌心,发现对方的玉佩还在我手上。 原来如此,所以陈灵儿费尽心思害我,是想巴结樊凤楚,也天真地想给她出口恶气。 谁知神女有梦,襄王无心,这下有好戏看了。 槐珠凑过来说道:“看来那个陈灵儿为了牟足劲儿的陷害你,可没从大小姐那边捞不少的好处。” 我把玉坠随手抛出窗外,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可不是么。” 还没到相府门口,大老远就见到柳淮安率着福伯在此等候。 我寻思柳淮安不会在这里踩点儿候着吧,一旦发现我到点还没回来就杀去廉府? 事实证明,我还真猜对了。 马车才停稳,福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再晚半个时辰,相爷就要亲自去廉府接人了。” 槐珠掀开帘子,我提着裙摆弯腰下了马车,皮笑肉不笑地睨了眼柳淮安。 这是怕我去吃顿饭就不知道回来了?还是怕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影响他在我心目中的威望啊? 当着下人的面,柳淮安也不跟我一般见识,直到入了府才遣开福伯,恰好我也有事要问他,把槐珠也支开了,两人并肩朝潇湘院走去。 直到四下无人,柳淮安才和颜悦色跟我搭话:“看夫人脸色不大好,夫人去了趟廉府没遇到什么事吧?” 我挑眉反问:“你指的什么事?” 柳淮安佯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知道近日朝中有些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你去廉府,是不想让你听见不好的事情。” “现在看你平安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不如我伺候夫人回屋休息?” 听他前半句还正经,怎的后半句又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创死人? 我冷笑道:“还是不劳相爷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柳淮安神色一滞,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我边走边道:“想让我告诉你今天在廉府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柳淮安闻言迅速跑到我跟前来拦住我的去路,着急问道:“难道你真的听到了?” 我点头:“还挺多。” 柳淮安严肃抬手指着他的书房道:“夫人这边借一步说话。” 进了书房,一股书香气息扑面而来。 我差槐珠沏两杯上好的西湖龙井,外加带点桂花糕跟香瓜子进来。 毕竟这次去廉府,饭没吃到,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现在回来还不得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槐珠把东西准备好以后,老老实实出门的时候把房门也带上了。 结果她才出来就撞见了玉娆,还免不了在她跟前一通嘚瑟,说相爷跟小姐重修旧好,现在两人关在书房里诗情画意呢。 气得玉娆红着眼眶往回跑,并把这事告诉了戴诗诗。 处在孕中期的戴诗诗,以为我跟柳淮安旧情复燃,气得吃不下,睡不着,连着几日下来人也憔悴了,精神气儿也没了,整个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焉不拉几的。 我端着上好的龙井茶,坐在柳淮安的书桌前,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吊着眼尾问他:“如此说来,人家常著作郎说的话也没错喽?” 柳淮安垂手站在桌前,虚心受教:“确实没错,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今日这种恩宠也是瞬息变幻,朝不保夕。” 我继续问他:“相爷可是让什么人拿住了把柄?” 柳淮安认真思索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若是我知道把柄在哪儿,反而就没这样提心吊胆了。” 我喝着绿茶陷入沉思,开始认真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见凌虓一面,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探出点什么。 结果柳淮安看我脸色主动相劝:“听闻夫人跟皇上私交甚笃,不然夫人替为夫前去探探口风?” 现在的我跟柳淮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我们都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让刽子手的砍刀时时刻刻架在我们的脖子上。 所以这次我选择主动出击,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弯弯道道,好提前安排跑路也来得及。 翌日天还没亮,我在槐珠刻意打扮下,改成小太监的装扮,跟柳淮安一起坐在马车去了皇宫。 进宫后,我老老实实跟在柳淮安的身边,眼见他都快上了金銮殿,我看准时间朝后宫跑去,寻思这个点凌虓肯定准备上早朝,见不到他的人,只得等他下朝回来再说。 所以要先摸准他的寝宫在哪儿,好混进去等人。 因为乔装的缘故,一路走来都很顺利通畅。凭着直觉,我很快就摸到了凌虓居住的龙泉宫,恰好撞见凌虓身着朝服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上早朝去了。 我松了口气,并暗暗窃喜着大功告成,结果耳边传来尖声尖气,颐气指使的声音:“你,新来的,去把这夜壶给倒了。” 第四十六章 差点就被拐跑了 我回头一看,是伺候凌虓饮食起居的张公公,忍不住对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 谁知张公公阴阳怪气地嘲我:“我什么我,入了宫就要自称奴才,看来敬事房里面的人是没教你规矩了,没大没小的,当心被人拉出去砍了都不知道。” 我听着对方唠叨不止,趁他不注意捂着耳朵,嘴里乖巧道:“奴才遵命,公公吩咐啥来着?” “倒夜壶啊!”张公公咬牙切齿。 夜......夜壶?那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左张右望,来回顾盼,甚至还跑到花架子上看看是不是摆放着的上好的景德镇瓷器。 结果张公公看我到处乱碰,又是一阵喝:“你在干嘛?” 我指着花瓶无语道:“找夜壶呀。” 气的张公公心梗都快发作了,他连连叹息着从龙床底下薅出一个纯金打造的水壶,用力递给我,还不忘鄙视道:“这么没个眼力劲儿,也不知怎么打发进来的!” 我抱着这个水壶寻思着纯金的诶!多值钱呐! 结果一股蜜汁味道飘过来,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我边干呕着边揣着夜壶往外跑。 张公公在外面追:“诶,你跑什么跑,倒夜壶的地方在这边儿!” 简直要了老命了,我干嘛要进宫来受这种罪? 半个时辰后,我满是晦气地用袖摆拍了拍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老感觉自己身上有味儿。 结果等我回过神来,卧槽!迷路了! 这么大的皇宫,我到哪儿了? 要知道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外加三千佳丽真不是盖的。 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结果正当我满脸懵逼,不知所以然的时候,耳边传来轻笑声,还挺熟悉。 我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又是凌泽那只花孔雀。 “真巧,又遇见你了。”凌泽对我微笑打招呼。 我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凌泽双臂抱胸懒洋洋地依靠在殿前的石柱上,戏谑地反问我:“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回过神来自己还做着小太监的装扮,忍不住质问道:“你该不会是跟踪了我一路吧?” 凌泽撇了撇嘴:“我跟踪你做什么?” 我不想搭理他,转身就往回走:“那好,再见。” 谁知凌泽快速拦住我的去路,好奇地摸着下巴,打量着我思索道:“我倒是挺好奇的,每次见你都是女扮男装,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对他勾了勾手指头,凌泽朝我靠近,我故意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呢,在玩一个叫做cospaly的游戏,这个游戏通关到最后可以召唤神龙拯救世界。” “看在朋友的份儿上,这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讲,千万别泄露出去,否则就不灵验了。” 凌泽故作恍然大悟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而且你也没见过我,懂了吧?” 凌泽点头:“懂了。” 我问他:“龙泉宫哪边走?” 凌泽指了指反方向:“这边。” 我对他示意道:“谢谢!” 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因为担心凌虓已经下早朝去其他地方,跟他错过,所以加快步伐小跑过去。 凌泽站在原地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我渐行渐远,不得不说,在三番五次的偶遇下,他对我的兴趣是愈发浓厚了。 面对我这个浑身都是谜的女人,能轻易勾起他所有的征服欲。 不过,跟我有毛关系,正经的应该是快点找到凌虓,解决疑团才是。 结果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凌泽无比轻松地对我挥了挥手,还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玩儿我呢这是。 我上前攥着凌泽的衣襟气冲冲道:“别以为你长得这么帅我就不会揍你,小心我......” 凌泽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嗯?你就怎样?” 我气得没了脾气,瞬间弯腰九十度,双手合十高举头顶:“再问一句龙泉宫在哪儿,别逼我求你。”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滑稽,凌泽瞬间笑出了声,把我拉起来,顺便还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尖:“不就是去找皇上吗,这有何难,我送你去就是了。” 我内心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凌泽还没那么坏。 边走,凌泽跟我边攀谈:“你乔装入宫就是为了见皇上?” 我咬紧牙关不松口,可是我确实是去龙泉宫,这事瞒不过他。 正当我绞尽脑汁寻找借口的时候,凌泽的声音传来:“你上次女扮男装是跟凌虓在一起对吧?” 吓得我瞬间心脏骤停,虽然没说对,但也说对了一半,我强颜欢笑地对他招手,然后开溜:“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家了,拜拜。” 凌泽站在原地看着我落荒而逃。 结果转角后,龙泉宫三个大字招牌正在我头顶。 阿西吧!气死我了!我还以为凌泽是个好人呢!他分明就是想把我拐出宫去!这个大尾巴狼实在可恶! 就在这时,凌虓恰好下了早朝,迎面走来,见到我嘟嘟囔囔的,忍不住对我好奇道:“枝枝,你打扮成这样来宫里做什么?” 我上前就拉着他的手往龙泉宫快速走,边走边道:“你别问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凌虓被迫拉着往前走,抽空把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打发了,然后老老实实随我进了宫殿。 等他进来后,我把宫门关上,结果才转身就被凌虓双臂壁咚在宫门上:“方才朕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朕呢。” 我大咧咧地推开他,正色道:“皇上正经点,臣妇正想有话要问皇上呢。” 凌虓见我不是闹着玩,只好负手站在原地,恢复成冷酷的骚包模样:“那好,趁着私下无人,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 我拉着他到桌边坐下,然后给他揉肩捏背,一边讨好一边问道:“皇上能否透露一下那晚出现在娘娘庙的刺客,是否跟柳淮安有没有瓜葛。” 谁知前秒还被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凌虓,听到敏感话题后瞬间睁开双眼,冷着脸问我:“是柳淮安派你来探消息的?” 因为近距离体验了一把天威难测,吓得我连忙跪在他身边解释道:“不是他派我来的,是臣妇自己要来的。” 凌虓脸色难看道:“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为了他才出面见朕的不是吗?” 我傻眼了,难不成这小皇帝以为我是特意穿成这样来见他的? 也不怪他,上次那么尴尬一面结束后,谁也没想过会有再见的一天,原本他以为我是来低头给他个台阶下的,谁承想是为了柳淮安那厮。 遑论现在不管是谁在他跟前提起这号人,他体内的洪荒之力都快要憋不住了。 第四十七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恍惚间,凌虓身上的压迫感雨消云散,我还以为是我自己产生了错觉。 我下意识揉了揉鼻尖,凑过去继续说好话:“其实也不是为了他,皇上想想,那刺客可是冲着臣妇来的,臣妇总该有权利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了吧?” 凌虓神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改口道:“你有这个顾虑,朕当然明白,你且宽心,朕必定会替你揪出幕后黑手,将他绳之以法。” 我用心行了个大礼高声道:“皇上深明大义,是黎民苍生之幸,亦是我天佑王朝之幸。” 凌虓又毫不客气的示意让我继续给他按摩。 我暗中翻了个白眼,只好起身接着给他按。 几分钟后,凌虓的声音传来:“其实你顾虑柳相是对的,毕竟他是你的相公,若是他有什么事,你也会受到牵连。” “皇上明察秋毫。” “不过,朕会想办法保护你,你且宽心。” 嗯?话题走向不对啊?难道不是想办法给我透露点风声,给我提个醒好让我赶紧跑路吗? 我暗中思索着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凌虓察觉到后,干脆转过身跟我面对面。 “朕知道近日朝廷上有诸多流言蜚语,柳相肯定也是寝食难安,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明白了吗?” 面对凌虓反过来苦口婆心,我这满腹疑问倒是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最后寻思死就死吧,咬了咬牙,笃定道:“那皇上可知现在朝廷上下都不把柳相放在眼里?连带臣妇出门都受尽冷眼,若是臣妇跟柳相不了解其中曲折,就是平白冤死,也无处喊冤啊。” 谁知凌虓冷哼道:“柳相是不是冤死,还有待细思,若是有人敢冤你,朕让他脑袋搬家。” 虽然他说的话,外加浑身散发的气势怪吓人的,可是心里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若是陈仲跟陈灵儿父女俩知道凌虓私底下这样袒护我,哪里还敢堂而皇之地嫁祸与我。 凌虓也知道自己的语气重了些,他不易察觉地微叹了口气,并轻轻拉住我的手,不忍心道:“你啊你,从小的时候就喜欢打抱不平,朕小的时候被其他皇子欺负了,都是你站出来保护朕,为朕出头。” “现在你长大了,懂得替自己的相公出头,这是件好事,可是对方不见得值得你这样做。” 我寻思难道我跟柳淮安之间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凌虓望着我疑惑的表情,自然说道:“这天底下的事情,又有几个瞒得过朕的眼睛。” “朕也惋惜你所托非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朕还是想护你周全,只希望你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 总感觉凌虓什么都说了,可好像又什么都没说,直到出了皇宫,我才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说来,柳淮安是真的大难临头了! 凌虓亲自派冷风送我出了宫门以后,回到他身边说道:“看来柳淮安真的起了疑心,还特意派夫人前来探话,其心思之深沉,令人犹过不及。” “朕跟枝枝是有几分交情不假,可也轮不到其他人随意干涉,柳淮安这算盘是要落空了,走,随朕去地宫瞧瞧。” 凌虓说完转而往龙泉宫的深处走去,冷风快步走到龙榻的旁边,旋转着墙壁上的琉璃灯罩,内殿响起轻微的闷沉声,龙榻旁边的墙壁缓缓开出一米宽的窄道出来。 原来龙泉宫暗藏开关与密室,凌虓口中的地宫就在他的龙泉宫地下。 这个密室只有他和冷风,无情知道。地宫连接京城郊外十里地的红鼎客栈,也是影卫队们私下盘踞的根据地。 冷风手持蜡烛在前面替凌虓开路。 偌大的地宫,其繁复程度丝毫不输给表面,幽暗广阔的地宫被整个影卫队分为四个部门。 天枢:属于大内密探,替凌虓收集文武百官的密报。 地支:属于监管处,监察朝廷内外的一举一动。 玄殇:属于暗杀部门,负责一切暗杀活动,其精锐程度令人闻风丧胆。 黄岐:属于机关部门,暗中研发制作大量冷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影卫队,仅仅三个字就能令朝廷百官闻风丧胆。 因为它代表着凌虓的个人势力,也就是代表他自己,就连羽林军都要靠边站。 江湖朝廷传闻,从来没有活人见过影卫队的人,因为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如果被影卫队的人找上门来,大概率,也就离死不远了。 凌虓双手负在身后,气宇轩昂地朝地牢深处走去。 而在此忙碌的影卫队的队员们都在各自忙碌手头上的事情,谁也没停下来行礼,因为凌虓吩咐过,私底下不必拘于小节。 自从他费尽一切心机保住自己的皇位后,前前后后大概用了快五年的时间,才打造出这个独一无二的地宫,拿来为自己所用。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用来巩固皇权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冷风示意道:“皇上这边请。” 凌虓敛起思绪,不紧不慢地跟在冷风身后,直到尽头出现了一道铁闸门,门上仅露出一指宽间距的进出口,应该是留作观察用的。 冷风掏出腰间悬挂着的钥匙,打开铁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相貌清秀的少年被双臂锁在墙上,蓬头垢面下,寒星般的眸子如狼似虎地狠盯着凌虓,恨不得扑上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少年见到凌虓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无耻昏君!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杀不掉我!就等着我回来向你索命!” 凌虓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望着少年张牙舞爪,无动于衷。 冷风上前,毫不犹豫用手肘击向少年的胸膛,少年痛得面目扭曲,只好紧咬下唇闭嘴,眼角的泪花儿若隐若现。 这时无情进来了,把从天枢那边收集到的密报呈交上来。 凌虓接过,打开一目十行快速扫完,眼中盛满的怒气只增不减。 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这种荒唐事情的发生,若非往日他对柳淮安太过厚爱,否则他又怎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少年见他面色如铁,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现在知道自己错得彻底了吧!” 凌虓收起密报,狭长的凤眸微眯起来,对冷风无情吩咐道:“把这刺客给朕好好看管起来,千万别让他死了。” 第四十八章 自乱阵脚 仲夏的傍晚,热气蒸腾,还未散却,可我这内心跟三九的寒冬似的,拔凉拔凉的。 此刻我身着月白色的纱衣,披头散发地躺在卧室窗边的贵妃椅上,却总忍不住来回翻来覆去。 自从昨天离开皇宫后,我这心就一直七上八下难以踏实,就连槐珠跟我说话我都没听见。 也不知道凌虓抓了柳淮安什么把柄,更不知道他会如何惩治柳淮安。 虽然我对柳淮安的下场不甚关心,可我关心我自己呀! 我现在名义上还是柳淮安的夫人,如果他出事,肯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搞不好还能牵连上太傅府里的那帮人。 这些都是我不愿见到的。 槐珠见我神游太虚,又忍不住对我嘟嘴:“小姐是又把奴婢的话当耳旁风了。” 我回过神来,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槐珠叹了口气:“小姐自从昨天从宫里回来后,这两道秀眉啊,就始终没展开过。不是说天塌下来有相爷顶着么,小姐又是在操哪门子的心。” 也不怨她,昨天被凌虓这么一顿连哄带吓,我自己都没了主心骨,哪里还顾得上她呀? 而且昨晚柳淮安被连夜宣进宫以后,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这心就更不踏实了。 我无声叹了口气,当真是到了多事之秋。 槐珠见我又是愁眉不展,又是哀叹连连,连忙放下蒲扇来到我背后给我按摩太阳穴,边按边劝:“我看小姐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再愁下去,小姐都该长皱纹了。” 我微闭着双眼,说道:“你家相爷要是能顶事那就好喽,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槐珠停下来问我:“小姐怎么说?” 我摇了摇头,拉着她在我旁边坐下:“你还是别忙活了,真没事干就去给我倒杯酸梅汤来。” 槐珠麻利地答应着去准备了,只要她不来烦我,给她找点事儿做做也是未尝不可。 这时院中传来脚步声,我当是槐珠回来了。 可对方脚步匆忙,我不由得缓缓坐起了身子望着来人。 没想到来的是戴诗诗跟玉娆。 自从她怀孕以来,就再也没踏足过我的潇湘院,今日挺着个大腹便便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谁知戴诗诗在玉娆的搀扶下,直接来到跟前跪下,面色哀伤道:“求求姐姐出面救救相爷吧。” 看这架势,难不成戴诗诗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 我淡定地坐在原地,对她说道:“诗诗姑娘这是做什么?你这还怀着身孕呢,我怎好担得起你如此大礼?” 只见戴诗诗眼含热泪,梨花带雨地对我哀求着:“妹妹素闻姐姐人脉甚广,不仅跟逸王有几分交情,就连皇上,也跟姐姐是青梅竹马。” “恳求姐姐看在妹妹未出世的孩儿的份儿上,救相爷一命吧。” 我跟他们有几分交情确实不假,可柳淮安只是进宫面圣而已,到现在还没泄露任何风声,戴诗诗又是从哪儿听见柳淮安出事的? 这时李氏在刘妈妈的搀扶下也进来了,面色凝重地来到我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枝丫头啊,这次估计得全靠你了。” 我连忙起身把她搀扶着来到桌边坐下,又让玉娆把戴诗诗扶起来坐好,亲自给她们端茶倒水。 然后才说道:“相爷身为我的相公,他要是出什么事,我比你们还着急,可是现在风声未定,就让我出面,恐怕不太好吧?” 李氏听我这番话在情在理,她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已经从其他官僚的口中听到了风声。” “据说这次皇上要重新彻查三年前豫北洪灾一案,若是结果属实,定当严惩不贷。” 我仔细听完她的话,忍不住问道:“相爷跟豫北洪灾有何联系?” 李氏摇了摇头:“细节我不清楚,只知道当时兹事体大,牵连甚广,还因为御史大夫裴良侵吞赈灾粮饷而满门抄斩。” 我听完怔在原地,想起樊梓也说过,凌虓命大理寺卿彻查旧案一事,难不成柳淮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才导致凌虓旧案重审? 如果情况属实,不仅要了柳淮安的老命,同样也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这时槐珠端着酸梅汤回来了,我让她先退下。 我问李氏:“这个裴良跟相爷关系怎样?” 李氏又是摇头:“不知道,倒是现任的御史大夫潘哲跟淮安关系匪浅。” 我明白了,原来李氏对柳淮安在朝堂上的人脉关系,所作所为也是一知半解。 这也不怪她,这么多年她都云游去了,哪里还管得着他? 不过现在柳淮安身陷囫囵倒是真的。 之前他把我拉到凌虓跟前要跟我和离的时候,凌虓就已经对他产生嫌隙,若是真从他身上查出什么东西来,柳淮安就再也无法回到往日的荣光了。 眼见风雨欲来,危机四起,我再也坐不住了,送走李氏跟戴诗诗她们后,吩咐槐珠帮我梳洗更衣,最后命福伯备好轿子,从侧门出发,亲自去逸王府一趟。 为了保证不走漏风声,天黑之际,只有我一个人出门。 等我来到逸王府表明身份的时候,却听见王府的管家说道:“王爷早就等候多时,夫人这边请。” 我边走边思索,难不成凌泽早就算准了我会去找他? 果然,才进门就见到凌泽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之上,旁边的空位上同样放着茶水,我碰了碰,还是热的。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不光早就知道我会登门,还提前连茶水都给我泡好了。 我刚想行礼,凌泽拒绝了,并挥手示意管家退下,然后来到我身边,微笑道:“来,陪我喝茶。” 我不动声色笑了笑:“这茶,什么时候喝都行,倒是臣妇感到好奇,王爷怎么知道臣妇这个点会来?” 凌泽在我跟前摇了摇手指头,然后故作幽怨地望着我:“本王哪里知道你要等到天黑才来?这茶水我可是倒了泡,泡了倒,等了一整天呢。” 我挑了挑眉,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想必王爷肯定也知道臣妇为何事而来了吧?” 凌泽爽快点头:“确实知道。” 我端着茶杯保持沉默。 凌泽继续说道:“我不光知道你会来找我,我还知道除了我,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帮你,我猜得可对?” 我放下茶杯不卑不亢道:“臣妇还知道,王爷跟相爷私交甚笃,朋友落难,王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凌泽瞅着我的眼神,意味不明,不过他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更加潋滟了。 第四十九章 能不能矜持点 我看准了凌泽这次会帮我,不仅是因为我跟他有过交集,更因为他跟柳淮安原本就私交匪浅。 简单来讲,就是两人蛇鼠一窝,不光一起吃过肉,喝过酒,嫖过妓,还吹过牛批的那种酒肉朋友关系。 柳淮安是抱走了京城第一名妓没错,可这位逸王同样功绩斐然,不遑多让。 不仅令京城无数的姑娘伤碎了心,还连深闺少妇都为他失了魂。 更遑论还是无数青楼女子们视他为梦中情郎,只要能与他共度春宵,就是倒贴银钱也愿意。 意外的是,正因为这种毫不掺杂利益的简单关系,在这种关键时刻,反而比旁人更拎得清,也不会引来凌虓的猜忌跟怀疑。 眼下跟柳淮安私交甚好的同僚们,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唯恐撞到了枪口。 凌泽却是反其道而行,等着我主动送上门儿来,给我指条明路。 可是指路的过程,又怎会如此简单? 我能猜到凌泽肯帮我,必然是有所图。 我万万没想到凌泽居然图的是我,要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凌泽这人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真白瞎了他这副好皮相。 只见凌虓来到我跟前,弯腰俯身,把我圈在椅子和胸膛之间,语气暧昧:“看情况喽,若是夫人肯对本王另眼相待,本王何尝不愿做个顺水人情?” 我下意识端着身子,后背紧贴椅背,暗中跟他保持距离,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王爷魅力无边,风靡京城万千少女,哪里用得着臣妇另眼相待?不如这样,只要你带臣妇去见相爷,后面万事好商量。” 凌泽这个鬼滑头何尝不知道我是在跟他玩缓兵之计,可他并不想就此上钩。 继续暗中靠近,笑眯眯说道:“我还当夫人早就想好了呢,否则这大半夜的亲自来我府上,又是为了哪般?” 我在心里把凌泽骂了个八百遍,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么,若是王爷不欢迎,臣妇这就回府便是了。” 谁知我话都没说完,凌泽的手已经放在我的腰带上,只需轻轻一拉,满身羽衣就能悄然滑落。 关键时刻我冷着脸喝道:“王爷请自重!” 结果凌泽在我耳畔轻笑出生:“不过是逗夫人玩玩,没想到脸色都吓白了,夫人还真是可爱得紧。” 我惊魂未定地放下茶杯,然后推开他起身作势离去。 凌泽在我背后喊话:“夫人不就是想知道柳淮安的事情吗,这有何难,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疑惑回眸:“当真?” 凌泽恢复成淡定如初的模样,坐在主位上示意道:“其实也不难,柳淮安自从昨天傍晚就被宣进宫,原因无他,皇上在彻查当年豫北洪灾一案,而且此案件已经有了关键性的进展,确实跟柳淮安有关。” “要知道豫北乃全国粮仓重地,三年前的那场洪灾,几乎颗粒无收,百万子民身陷饥荒,遍地饿殍,是皇上临时调粮,拨款赈灾,才勉强度过危机。” 我听完他的话,好奇地坐回他对面,问道:“既然这事都已经过了,皇上为何又要重新追责?” 凌泽答非所问:“我方才说的只是其一,也是这件事情的起源。” “其二,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当时豫北刺史郑远请求上级向皇上禀报洪灾一事,要求朝廷赈灾调粮。” “皇上接到消息后,安排周边刺史积极配合调粮,并开国库拨灾款,大家都在齐心协力,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我听得聚精会神,被他勾起了兴趣,主动问他:“出了什么问题?” 凌泽回答道:“救灾的粮饷并未如实全部都到郑远的手里,这事也是皇上近日才知道的。” “面对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郑远无法怪罪皇上拨的粮饷太少,只好到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其他刺史继续调粮。” “结果无人肯搭理他。” 我明白了,朝中有害虫,暗中倾吞粮饷,可是我没想到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凌泽端着冷了的茶水啜了一口,然后接着道:“最后,郑远想起了远在朝堂的恩师,御史大夫裴良裴大人。” 我听完心头一记咯噔,这个名字我在李氏的嘴里听过,难道柳淮安跟裴良都什么瓜葛? 凌泽:“裴大人也没让郑远失望,第一时间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号召下面官员积极调粮,结果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并且跑到皇上眼皮底下倒参一本,暗指他私扣粮饷,残害百姓。” “结局就是裴良被满门抄斩,郑远没办法替所有灾民度过危机,因为愧对百姓,重压之下,选择自杀,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终。” “是皇上力挽狂澜,派了新的刺史上任,并且重新倾注大量资金整顿豫北,修河堤,防洪灾,挖沟渠,灌良田,如此才能保佑粮仓平安,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 虽然凌泽没跟我明说,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凌虓这次彻查的是苛扣粮饷一案,当时没精力管这茬,现在有空了准备翻旧账。 凌泽的想法其实跟我一样,都以为凌虓是心血来潮才查的旧案,事实就是,远没那么简单。 我沉思半晌,问了个题外话:“虽然王爷不务朝政,可为什么独独跟柳淮安相交?” 凌泽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模样,两只桃花眼在我脸上瞟来瞟去:“你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我镇定地望着他。 凌泽笑了笑:“只能说我跟柳相的审美很像。” 无暇顾及凌泽没个正经,直到起轿回府,我心里的石头还没落下来,因为听完凌泽的话以后我更担心了,担心柳淮安无法无天,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 结果当我回府后,听到槐珠来报,说是相爷回来了,正在养心院陪老夫人聊天。 我整了整衣裙,对槐珠吩咐着:“走,看看去。” 当我来到养心院,院中灯火通明,不仅有李氏他们,就连戴诗诗跟玉娆她们也在。 刘妈妈见到我后,连忙上前招呼:“夫人可来啦,快请进。” 戴诗诗跟玉娆下意识后退,不敢跟我起正面交锋,就连李氏都神色和蔼道:“枝枝来啦,来挨着老身坐。” 我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柳淮安,不动声色地来到李氏的罗汉榻上挨着她坐着,槐珠站在我旁边。 第五十章 不可能这么简单完事吧 柳淮安神情略憔悴,强提着精神对我打招呼:“夫人来了。” 我点点头以示回应。 柳淮安环顾一圈后惭愧道:“是淮安不好,令母亲,夫人,还有诗诗为淮安操碎了心,淮安愧对在座各位。” 李氏高兴地拉着我的手欣慰道:“回来就好,只要我们大家子人平平安安的,热热闹闹的,比什么都重要。” 戴诗诗来到柳淮安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掌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幸好相爷没事,这次应该能安安心心看到妾身的孩子临盆了。” 李氏也松了口:“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来得正是时候,给府上添添喜气。” 刘妈妈看准眼色接话:“老夫人说的是,明儿个奴婢就让福伯去准备稳婆,看诗诗姑娘也是快生了,也得提前照应着不是。” 李氏心里开心也点头:“不错,这事你看着安排就行。” 我冷眼看着柳淮安跟戴诗诗情意绵绵,槐珠当我是不高兴看她快生了,也跟着我同仇敌忾,旁边的周大娘可是懒得看她一眼了。 回到潇湘院,意外的是柳淮安没去那梧桐院,倒是后脚跟着我回来了。 我吩咐槐珠去给我打水梳洗,结果柳淮安坐在我的房间里,叹了口气,对我说道:“我来,是想多谢夫人这两天为了我四处奔走。” 既然他说起这事,那我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我站在他对面,双臂抱胸,严肃问他:“究竟你有没有参与弹劾裴良和侵吞粮饷灾款一事?” 柳淮安明白我知道了,却还在跟我打马虎眼,故意敷衍我:“瞧夫人说的,相公像是那种残害忠良的人吗?” 我冷眼跟他保持距离,继续逼问:“那皇上传你去是所为何事?为什么又会被平安地放回来了?” 柳淮安忽然就变得不安起来,对我没好气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这些做什么?没事跟诗诗那样多争点气,生几个孩子哄老夫人开心就行了。” 多生几个孩子?跟谁生?反正是不会跟你生的?我心头绯腹个不停。 柳淮安见我冷眼不满地盯着他,顿时感觉心烦意乱,转身出去了。 槐珠端着水盆进来,恰好撞见柳淮安走了,她连忙把水盆放在桌上问我:“相爷这就走啦?没说出什么事儿吗?” 我冷笑道:“他要是肯告诉我才有鬼了。”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权臣,就连对家里的人都守口如瓶,搞不好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两面派作风,家里一副面孔,外面一副面孔,而你永远不知道他哪面是真的,哪面是假的。 在槐珠的伺候下,我梳洗完毕,换上衣物准备上床睡觉。 结果这时候周大娘又进来了,她来我床前问我:“相爷今晚又没留宿啊?” 槐珠替我回答道:“相爷一向不在小姐这里留宿的,他比较喜欢去诗诗姑娘那边。” 周大娘一听:“哎哟,这可不行啊,夫人怎么着也得花点心思,趁着那个贱女人现在怀孕不能争宠,可得好好想办法把相爷的心拉回来才是。” 经历这么多事后,槐珠也早就向着我了。 她上前挽着周大娘把她往外领,省得她打扰我休息,还边走边道:“周大娘的心意,我们小姐自然都懂,只是这事真的急不来。” “等他们自己觉得时候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否则旁人干着急也没用不是?” 周大娘点头:“你个小丫头说的是,那你说说看,你家小姐跟我家相爷什么时候才能水到渠成,我好去给老夫人回个话?” 槐珠瞬间羞红了脸,拉着周大娘不依:“大娘再这样打趣我,我可就要跟小姐告状了啊。” 送走了周大娘,槐珠暗中松了口气。 毕竟每晚都要想办法把周大娘打发走,也是个费心费力的活儿。 回到卧室,发现我已经睡下了,她只好掌灯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然后把灯吹灭。 翌日我睡到日晒三竿才起,睁开双眼,发现槐珠已经开始忙活了。 我起身下床,站在窗前,望着给院中花花草草浇水的槐珠,呼唤道:“珠珠?” 槐珠麻利地放下水壶,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向我走来:“小姐你叫我。” 我拉着她:“我老觉得我这心里不踏实,你来陪我坐会儿。” 槐珠以为我这几天是太过紧张,安抚着我:“不如奴婢去给你弄点熏香来宁宁神?” 我问她:“有用吗?” 槐珠摇摇头:“不知道,听其他丫鬟们说,是老夫人外出云游的时候,从天竺的僧人手中买下来的,有安心宁神的作用。” 我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槐珠出门去找李氏求香,周大娘端着早膳进来了:“夫人快来用早膳,待会儿让珠丫头把你打扮得好看点,好陪老夫人看戏。” 我坐在桌边对她疑问道:“看戏?” 周大娘边张罗着布菜,边麻利回答:“老夫人见相爷无恙,然后戴诗诗那小贱人不是快生了吗,就想着一块庆祝庆祝,图个喜庆。” “据说还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满堂春来府上表演呢,到时候夫人可别错过了。” 我拿着汤匙舀了口清粥慢慢吃着,因为胃口不是很好,吃点清粥倒是挺惬意,不过我还是拉着周大娘撒娇道:“周大娘熬的粥是连皇宫里的厨子都比不上了,粥香四溢,入口软糯,就是从明天起能不能换个早膳呀?” 周大娘听出来了,拿我打趣道:“夫人吃粥吃腻了呗,跟大娘直说就是了,明儿个起,大娘给你准备鸡蛋面可好?” 我微笑点头:“如此甚好。” 周大娘笑着出去了。 我不紧不慢地用着早膳,等我吃完槐珠也回来了。 她心肝宝贝似的揣着个锦盒,进门后就对着我高兴道:“可把我求来了,不然一般人去,老太太还不给呢。” 我好奇地打开一看,嗨,不就是那檀香吗,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 我放下锦盒对她问道:“那你知道老太太请府中各家眷看戏吗?” 槐珠兴冲冲点头:“知道。” 我故意白了她一眼:“知道了还不快点更衣?” 槐珠吐了吐舌头,把锦盒塞进怀里,然后去衣橱给我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 第五十一章 好戏开场 我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槐珠给我插上最后一根步摇。 摇曳生辉的牡丹珍珠步摇在蓬松饱满的盘云髻之间也别添动人情趣。 我见她给我整得这样隆重,反手就把步摇取下来,换了根珠簪插上,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收敛多了。 槐珠不满地对我说:“今日老夫人点名要小姐陪着看戏,小姐把自己打扮的这样简单低调,就不怕被戴诗诗那贱女人比了去?” 我拉着她的手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从今往后要低调行事,不要成为众矢之的嘛。” “何况相府现在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诗诗姑娘想出这个风头,让给她便是了。” 槐珠撅着小嘴,不甘心地点点头,对着我整了整衣襟说道:“奴婢还不是都听小姐的,小姐说行就行,既然收拾好,我们就出门吧。” 我穿着槐珠亲自挑选的织锦渐变海棠天香流仙裙,在她的搀扶下来到了相府后花园。 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满堂春的戏子们还在后台忙活着。 我问槐珠:“今日唱的是哪出戏?” 槐珠伶俐回答:“据说是《窦娥冤》。” 我一听,脸色都变不好了,不是说讨个喜庆嘛,怎么还挑了这么个凄凄惨惨戚戚的曲目? 我问槐珠:“现在请老太太改曲目还来得及吗?不然你就找个借口,说我突然生病了,卧床不起。” “小姐,难得老夫人请人看戏,小姐怎么能不在场呢,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它听完呀,何况这满堂春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戏班子,有了他们的倾情演绎,《窦娥冤》定当演得精彩绝伦。” 听槐珠这样一通劝,我瞬间没了脾气,只好作罢。 这时戴诗诗在玉娆的搀扶下,步伐艰难地来了,看她为了陪李氏看戏也是刻意着装打扮了一番。 只见她穿着粉色石榴裙,精致的五官略施薄粉,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倒也显得温婉端庄了许多。 戴诗诗刻意上前给我行礼:“姐姐。”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对着玉娆吩咐:“这戏台前人多,可得把你们姑娘看着点儿,省得出了什么事不好向相爷交代。” 玉娆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怕了我跟槐珠,连忙应承着,把戴诗诗往旁边人少的地方扶去。 戴诗诗暗中恼了她一眼,低声骂她见到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这事儿还得怨她自己,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若不是她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往我的卧室里面扔黑环蛇,我就不会让周大娘给她送蛇羹,玉娆就不会被挨好一顿打。 主打一个善恶到头都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我跟槐珠都装作没听见,这时李氏在刘妈妈跟周大娘的搀扶下过来了。 院子早就在福伯的主场下摆满了桌椅,桌上还有桂花糕,葵瓜子,龙井茶,跟其他红枣桂圆,瓜果蜜饯,看上去也是准备充足。 我笑着迎上去:“老夫人来啦。” 李氏笑着点头,招呼道:“大家都别客气,自己找地方坐。” 我搀扶着李氏来到戏台中间的主位坐下,槐珠坐在我旁边,刘妈妈跟周大娘坐在李氏身边,戴诗诗跟玉娆只能坐在边角,其余就是丫鬟婆子们了。 这时柳淮安也来了,看样子也是刚睡醒,睡眼惺忪地抄起一杯浓茶下肚,然后来到李氏跟前行礼,最后才找个地方坐下。 我暗中睨了他一眼,看样子他也没在戴诗诗那边过夜,难道回来后都是睡书房? 柳淮安察觉到我探究的眼神,正了正表情,装作没看见。 我寻思倒是有点意思,难不成出事儿后,戴诗诗都不愿巴结他了? 正当我在脑海里面自娱自乐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快板声,紧接着一阵锣鼓喧天,预示着好戏开场。 我回神望着台上,我一个活在现代电子信息时代的当代女青年,自然很少见过这种近距离的波澜壮阔的场面。 就算是去听杰伦现场演唱会,那也至少隔着八百米远,望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就跟坐在电脑前的感官差不多。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很吵。 才开场三分钟,吵得我脑瓜子哇哇疼。 这时一位青衣甩着水袖,身姿婉转地登场了,我看这身段儿,这眼神儿,这相貌,都是顶好的。 结果人家一提气,一开腔,那腔调如泣如诉,幽怨断肠,顿时吓得我心肝儿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下意识猛地抓住槐珠的手,槐珠好奇地望着我。 我实在坐不住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轻声问道:“咱就是说,能放过我吗?” 槐珠还没回话,滴溜溜的眼珠望过去,除了我跟柳淮安,包括李氏在内,所有人都拿着帕子伤心抹泪儿。 我旁边的李氏看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刘妈妈担心她老人家受不了,连忙给她顺顺气儿。 柳淮安也是看满府哭到了一片,顿时感到心烦意乱,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还要挑这种晦气曲子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刚想喊停,结果福伯匆匆来报,说大理寺来人,要押相爷回去问审。 随着侍卫们鱼贯而入,相府慌成一团,李氏也哭不下去了,瞬间清醒了,抓着柳淮安,指着大理寺卿的傅知洲问话:“不是平安无事了吗?怎么还来抓人?” 傅知洲面朝柳淮安拱手道:“相爷,多有得罪了。”然后对侍卫们吩咐:“把人带走。” 柳淮安被押走了以后,戴诗诗又惊哭起来。 李氏不耐烦喝道:“你哭什么!” 玉娆吓得双眼通红,支支吾吾指着戴诗诗染红的衣裙,含泪说道:“姑娘怕是要生了。” 福伯连忙出门请稳婆,刘妈妈跟周大娘搀扶着戴诗诗回梧桐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趁着混乱期间,赶紧带着槐珠走人。 紧接着整个相府哭天呛地成了一团,台上的戏子们还在继续,简直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戏一出接着一出,就差人拍手叫好。 几天过去,大理寺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戴诗诗倒是生了个儿子。本以为能母凭子贵,就此翻身,结果柳淮安受到牵连生死未卜。整个月子里哭成了泪人儿,听她们说,眼睛都快哭瞎了。 第五十二章 双簧白唱了 大理寺内部,幽深昏暗的天牢的天牢里面,柳淮安被锁在四方凳上动弹不得,乍看规规矩矩,锦衣华服未皱分毫,实则看不见的地方还被锁上了镣铐。 之所以他现在还衣着光鲜,也没对他动刑,多半是看在他是丞相的份儿上,傅知洲给了他几分薄面。 而天牢的顶部,是大理寺卿的办公场所,从窗棂垂眸望去,天牢大部分的场景尽收眼底。 恰好柳淮安就是坐在天窗之下,直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凌虓负手站在窗后,他想知道柳淮安还有什么话要说。 前几天,他连夜宣他进宫,就是看在我的份儿上想给他几分面子,结果柳淮安老奸巨猾,拒不认罪。 在他沉思期间,柳淮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就算傅大人再问我无数遍,柳某还是那句话,当时裴大人私吞粮饷,被圣上满门抄斩一事,确实与柳某没有半分瓜葛。” 傅知洲知道他生性狡猾,继而从手边拿出一个账本:“这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柳相结党营私,暗中克扣粮款,若是柳相不信,我可以把上面的名字给你念念,看看柳丞相认得几个?” 柳淮安面对证据当前,依旧喜怒不形于色:“柳某都不知傅大人手中的账本是从何而来,里面的内容是真是假,都说不一定,怎么就不能说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柳某呢?” 显然傅知洲早就明白柳淮安会拒不认罪,对着外面的狱卒高声道:“带监察史赵大人进来。” 面对人证物证俱在,柳淮安依旧淡定如斯,丝毫不把来人放在眼里。 来者名叫赵辉,是御史台的监察史,掌监察地方官吏,也是御史大夫潘哲的直系下属,那他就更不用担心了。 为此他心中的那盏茶,就稳了。 原来郑远临死前整理了一个侵吞粮饷的官员名单,交给家中仆人吩咐他连夜上京交给裴良,结果晚了一步,账本辗转流转到了裴良遗孤裴玉清的手里。 当晚刺杀我的那个少年就是裴玉清买的刺客,当时他被家奴连夜带着逃了出来,还从户部尚书孙大人那边了解了来龙去脉。 结果被凌虓抓了起来,还顺藤摸瓜抓到了这个背后主谋,继而牵起当年的惊天冤案。 他提前探听到了我跟柳淮安要去娘娘庙祈福的事情,便命令刺客潜伏周围,等半夜之后再动手,没想到棋差一招,不仅没杀死柳淮安,还被凌虓盯上了。 这半个月以来,凌虓派影卫队暗中彻查此事,结果当真查到柳淮安的头上。 结果他太过狡猾,又因为年限久远,能查到他问罪的证据不多,只能明察暗访,旁敲侧击。 这个账本上确实没有他的名字,毕竟是柳淮安私下指示其他官员弹劾裴良,弹劾完后就把对方罢黜撵出京城,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就连周远都没想到他的对手如此强大。 但上面的名单都是跟他私交甚密的官员,本着官官相护,大家都抱团掩护,企图躲过凌虓的追查。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基本不用多想,这个赵辉素日跟潘哲多有瓜葛,想借此趁机弹劾他。 恰好潘哲又是柳淮安的人,因为牵连甚广,凌虓自始至终都是命大理寺的人对外保密,就是防止朝中引起恐慌。 为了让柳淮安认罪,凌虓特意吩咐傅知洲联合赵辉在柳淮安跟前唱了一出好戏。 只见赵辉跪在柳淮安身边拱手行礼:“叩见傅大人。” 傅知洲示意道:“赵大人起来回话。” “谢傅大人。”赵辉起身。 傅知洲问他:“赵大人可认识本官手中的账本?” 赵辉点头:“认得。” “这账本是否出自豫北刺史郑远之手?” “据下官考究证实,这账本确实是郑大人的。” “那好,你看这上面有没有柳相的名字?” 赵辉前行几步,来到傅知洲桌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然后说道:“确实有柳相的名字,不仅如此还有大都督张大人,殿中监李大人,上周刺史刘大人,太常少卿林大人......” 说完他故意暗中使眼色,高声说道:“还需要下官念下去吗?” 傅知洲刚要点头示意他准备往下念,柳淮安却举手道:“不必再念了,这些人都跟柳某没关系。若是上面真有柳某的名字,何不把账本递过来给柳某瞧瞧。” 赵辉跟傅知洲见他不肯上当,暗中相觑一眼。 凌虓也表情凝重,他知道裴玉清说的话不假,一切都是柳淮安在背后搞的鬼,当初他看在我的份儿上把柳淮安提拔成了宠臣。 没想到柳淮安胆大包天,居然敢私吞粮饷,栽赃陷害裴良,也害他平白杀害了几十条无辜的性命。 不用裴玉清多说,他自然会想办法替裴家满门平反,就是这柳淮安就跟烫手的山芋,软硬不吃,若想重新抓他把柄,估计就只能再等下次了。 柳淮安见他们都不说话,主动说道:“说了这么久,柳某也有话要说。” 傅知洲示意赵辉靠边站,对他点头道:“柳相请说。” 柳淮安双手插在袖口里,不紧不慢说道:“其实听傅大人说了这么久,柳某也想起来了,当初弹劾裴大人的,是当时任职户部尚书的孙大人,钱款是经他的手中拨出去的,追究起来也是他,当时他不弹劾别人,却弹劾裴大人,难道是因为他查证有误?” 傅知洲跟凌虓明白了,柳淮安故意拿一个不在的人说事,就是想为自己开脱了。 果不其然,柳淮安接着说道:“何况在裴大人满门抄斩后,孙大人就以身体抱恙为由,告老还乡,隐退辞职,难道不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此案中,不光没了活口,就连账本都形同虚设,现在拿这事问柳某的罪,柳某只能说无话可说。” “若是真要追究,柳某倒是不介意把上面所记的名单里的人物全部拉到大理寺来严刑拷打,说不定还真能查出点什么。” 凌虓看在眼里,目光一片冰冷,柳淮安分明就是吃准了他不会这样做,毕竟账单上的人物都是朝中重臣,所谓法不责众,若要深度追责起来,恐怕半个朝堂的文武官员都要锒铛入狱,国家机构都要陷入瘫痪,他不会冒这个险。 想通后,他发出暗示,意思傅知洲就审到这里。 第五十三章 居安思危 虽然这次没抓到把柄,但凌虓也不打算掉以轻心,他回宫后,来到地宫命冷风跟无情把裴玉清放了,还主动把他收编到影卫队里面,安排到掌管朝廷百官密报的天枢部门。 裴玉清也明白这次让柳淮安那个老狐狸给溜了,心头更加不甘,所以亲自盯着柳淮安的一举一动。 柳淮安也知道自己被凌虓盯上了,干脆以戴诗诗生产,喜得爱子为由,告了三个月的假,消减自身在朝廷产生的不良影响。 御书房內,凌虓坐在书桌后面,望着柳淮安说得情真意切,正色说道:“恭喜丞相喜得爱子,这次丞相也可以回去好好陪伴家人了。” 柳淮安拱手保持行礼的谦卑姿势:“多谢皇上关心。” 凌虓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柳淮安走后,凌虓瘫坐在原地松了口气,他用指尖揉了揉眉心,缓解一丝疲惫感,但心头始终不敢掉以轻心,而且也更担心柳淮安以妾室平安诞下长子为由,要求跟我和离。 之前还没生呢,就在他跟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孩子出生,不得更没我好果子吃? 本来他自己的心都操不完,还想着操我的心,而且我们两人的境地真的是出奇一致哈哈哈哈,后面再说。 柳淮安终于出宫了,这一个多月来被关在大理寺天牢连夜受审,连哄带吓的,他始终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来应付对方,现在松懈下来,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想早点回去睡个好觉休养生息。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福伯亲自出来迎接,望着相爷两个熊猫眼,赶紧搀扶着他进府。 戴诗诗听玉娆来报说相爷回来了,顿时激动得喜极而泣,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来到前厅,正好见到柳淮安在喝茶。 她红着眼眶走过去,蹲在柳淮安跟前,哽咽道:“相爷终于回来了,相爷要是再晚两天,可就看不到诗诗跟孩子了。” 柳淮安望着襁褓中的婴孩,顿时一惊,这么快就生了?! 戴诗诗见他怔在原地忘了反应,讨好着把孩子放进他怀里,喜极而泣:“相爷快看,这孩子是不是像极了相爷?” 柳淮安惊讶地抱着婴孩问戴诗诗:“是个儿子?” 戴诗诗高兴点头。 柳淮安把她跟孩子抱进怀里激动得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好,这段时日我不在辛苦你们母子了。” 戴诗诗觉得柳淮安回来了,有他给自己做主,定然不会骨肉分离。 之前李氏虽然跟她说过要把孩子送走,可是现在见生了个儿子,整个月子里面闭口不提这话,不知是因为担心柳淮安无暇顾及她,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生病了,总之这事好想就这么过了。 整个孕期提心吊胆的,现在也终于沉下来了。 福伯这边也是第一时间通知李氏和我,说是相爷回来了。 李氏在刘妈妈的搀扶下来到前厅,恰好我跟槐珠也来了,我带着槐珠跟李氏款款行礼,然后来到旁边站着。 柳淮安已经放开戴诗诗,怀里还抱着孩子跪在李氏跟前,望着她憔悴的面容满是愧疚道:“是孩儿不孝,这段时间以来让母亲受惊了。” 李氏眼中泛起了泪花儿,当初她亲眼见到柳淮安被傅知洲等人带走,吓得整天整夜的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后来生病卧床不说,人也跟着消瘦了一大圈,毫无往日丰腴富态。 刘妈妈在旁边给她宽慰道:“老夫人就别再伤心了,您看这相爷不是回来了吗,孩子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老夫人该高兴才是呀。” 李氏喜极而泣,拉着柳淮安的手激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并让刘妈妈吩咐下去,因为相爷平安回来,孩子也安然无恙,晚上大摆宴席,庆祝大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我跟槐珠回到潇湘院,周大娘跟在后面,走一步的时候就忍不住摇头唏嘘:“可怜见的,老夫人那么刚强的一个人,这次也是被相爷吓得够呛。” 槐珠搭腔:“可不是,这次相爷被问审了这么久还能平安回来,可见过程真的是相当凶险呐。” 周大娘:“都大理寺亲自来人了,能不凶险嘛。” 槐珠见我不说话,挽着我的胳膊说道:“小姐难道就不好奇?” 我疑惑道:“我好奇什么?抓的人又不是我?” 我更好奇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凌虓说放就放了,要知道放在现代少说也是要剥夺政治终生,家里财产充公,外加再吃个三五十年牢饭的。 周大娘不高兴了:“夫人可不能这么说,相爷好歹是相府的一家之主,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整个相府都没好日子过。” “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圣上对你另眼相待,蟒袍加身恩宠不尽,说不定明天就革职处理满门抄斩,不然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 槐珠点头:“还是周大娘说的在理。” 我没有说话回到屋里坐下,槐珠给我端茶倒水,也跟着忧心忡忡道:“现在这小贱人终于仗着母凭子贵要翻身了,我看小姐还是想办法跟相爷圆房吧,把属于自己的恩宠夺回来。” 周大娘听见了,也跟着附和:“这点我赞同珠丫头说的,否则不光现在相爷看在儿子的份儿上偏袒她,时间久了,就连老夫人的心都会被哄了去,夫人该寻思着未雨绸缪才是呀。” 我知道她们都是为了我好,毕竟如果我不好,她们也会跟着不好过,看看玉娆就知道了。 可是让我跟柳淮安圆房我是真的不行,且不说没有感情基础,而且我们根本就是两看相厌,强行把两个不喜欢的人非要捆绑在一张床上,谁说又不是另一种残忍呢。 何况我年纪轻轻的,我还有大好青春,干嘛要浪费在给人生崽和争宠这种烂事上面? 槐珠见我不说话,忍不住摇了摇我肩膀软糯唤道:“小姐~我跟周大娘说的话你倒是听见了没有哇。” 我回神连连点头:“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们不要再劝了,我自有分寸好吧。” 第五十四章 不搞事浑身难受 槐珠坐在我旁边拉着我:“我可是真心劝小姐啊,虽说相爷之前对我们确实不好,可老夫人在给小姐撑腰呀,若是你这时候趁热打铁,如了她的意,以后在这相府谁还敢给你脸色看?” “倒是现在教戴诗诗那小贱人领了先,将来是福是祸都不一定呢。” 基于槐珠从小就是在这种后院争夺环境中长大的,自然知道越是没宠越要争宠,光是争宠还不够,还必须得独宠,否则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她这种思想我很能理解,毕竟这种时代都是女的靠男的过活,可我是新时代的女性,我不care,爱咋咋的,大不了连夜跑路。 槐珠见劝我不住,只好跟周大娘相望着叹气。 我也不想见她们终日为了我的事情愁眉苦脸,只好拉着她们到我身边坐下:“总之呢,走一步看一步对吧?现在相爷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我去他眼皮子底下只能招人烦,等这阵子过了再说好吧?” 周大娘只好摇头:“那大娘先去给你准备午膳了,奴婢可以弄清淡点,好留着肚子晚上吃席。” 我笑着对她招手软着语气说道:“去吧去吧,我最爱吃大娘亲手做的饭菜了。” 周大娘禁不住我对她撒娇,只好展着眉眼退下了。 槐珠也见我劝不住,只好对我说道:“好吧,您是小姐,您说了算,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出几身漂亮衣裳,虽然我们这边没什么动静,好歹也输人不输阵不是?” 我笑盈盈地望着她:“还是我家珠珠对我最好了。” “贫嘴。”槐珠嗔了我一眼,然后去衣橱找衣服了。 周大娘说到做到,午膳真的很清淡,简直可以用淡出个鸟来形容,清粥,白菜,豆腐,外加俩大白馒头。 我生生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我不听劝,故意磕碜我来了。 周大娘见我拿着汤匙无精打采的,含笑问道:“大娘做的饭菜是不是不合夫人的胃口?” 我干脆放下勺子,问她:“大娘啊,这也太素了吧,都没点儿荤腥啊,怎么吃呀。” 周大娘:“夫人不是说想吃清淡点嘛,大娘这不就安排上了。” 槐珠也跟着脸色不好看起来:“这实在太素了,大娘能不能再去添个硬菜?” 周大娘笑了笑:“现在厨房都为了忙晚宴的事情挤满了人,大娘再去,也挤不进去,要不夫人先将就着吃?” 槐珠还要再说,我暗中拉她一把,把饭菜推出去:“周大娘要是喜欢就留着自己吃吧,这饭我不吃了。” 周大娘也不客气,收着碗筷,边收边跟我和槐珠说道:“其实大娘也不想成心为难夫人,夫人要知道恩宠荣辱都是瞬息万变的,若是夫人不懂得转弯,恐怕明天就不光是青菜豆腐了。” 我听出她话中有话,拉住她问道:“怎么说?” 周大娘叹了口气,拉开我手:“夫人也是个机灵人,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大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夫人好,万一老夫人到时候怪罪下来,大娘也担待不起不是?”说完就端着碗筷走了。 我心想完了!该不会周大娘想借此逼我跟柳淮安圆房吧? 槐珠也猜到了,拉着我忧心忡忡问道:“虽然奴婢也不愿见到小姐活得违心,可是周大娘现在是铁了心地想逼小姐了。” “奴婢寻思,这个青菜豆腐只是开始,估计从明天开始就要变成腐乳咸菜了,我可怜的小姐,到时候该怎么办呀?” 面对槐珠自乱阵脚,我拉住她:“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你且安心帮我梳妆打扮,这些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槐珠没辙,只好听我的话。 傍晚,我穿着豆蔻添香锦绣色抹胸,着彩绣蝉翼纱浣花锦裙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望着槐珠帮我仔细梳理云鬓,然后插上朱钗,宝簪,整个人看着熠熠生辉。 我自己拿着胭脂添上,微粉水润的菱形薄唇便上了气色,显得精致夺目起来。 槐珠还想给我的发髻上别朵娇艳盛放的大牡丹,中途被我拦下,换上小巧温婉的海棠簪花,簪花上配着的银质流苏,在乌黑的发间悄然摇曳,看上去也光彩照人。 槐珠只好叹息着把牡丹放下:“小姐总是不争不抢的,在这后院如何生存得下去哟。” 我睨了她一眼:“瞧你说的,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不就相依为命的过来了吗?” 晚宴马上开场,我带着槐珠不紧不慢地朝前厅走去,中途遇见几个丫鬟婆子们,各个表面上对我恭谨有礼,实际上都在我背后乱嚼舌根。 不过我没亲耳听见,也没往心里去。 结果走在花园路口的时候,跟戴诗诗和玉娆狭路相逢。 玉娆虽然抱着刚出世的婴孩,可也是着装打扮过的,看上去也比槐珠更加高调。 戴诗诗那就不用说了,满头青丝换成了妇人专属的堕马髻,髻上宝石生辉,外加红白两朵大牡丹点缀,看上去既高贵又富态。 高挑玲珑的身段,特意换了紧身掐腰的胭脂红绣橘色荷花纹渐变天青色襦裙,配粉色的披帛,大老远望去酥胸饱满,诱惑撩人,纤腰盈盈一握。 这大胸细腰的,看得我一个女的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难怪柳淮安整天为了她神魂颠倒。 槐珠见着了,忍不住在我耳边感叹:“幸好小姐聪慧机灵没用牡丹,不然就撞头饰了。” 我示意她不要多话,径自往前走。 可戴诗诗哪里会放过平白炫耀的好机会?她快步走上来,跟我并肩走在一起,皮笑肉不笑:“姐姐今天这身装扮很漂亮哟。” 我下意识睨了眼她的胸:“哪里敢跟妹妹比?” 戴诗诗故意挺了挺,微仰着后脖颈,纤纤十指刻意扫过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跟我炫耀:“看,相爷送的,据说是禹诏国那边生产的,颗颗都是自深海里面提取的精华,价格不菲呢。” 我意味深长地拉着她的手,语气欣慰道:“看妹妹如此得相爷的心,姐姐心里就放心了。” 戴诗诗没想到我不上当,暗压心头的怒气:“姐姐怎么说?” 我故作忧伤道:“妹妹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妹妹来府上后,所有人都说我善妒啊,现在看妹妹独获恩宠,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妒你?” 戴诗诗佯装亲昵地拉着我宽慰:“姐姐放心,妹妹会连着姐姐的那份儿,好好享受相爷的宠爱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李氏在刘妈妈的搀扶下来了,恰好听见我们的对话,对我说道:“看你这个做妻室得如此识大礼,我这个老太婆也就放心了,自从家里接二连三出这么多事情以后,我是再也不愿见到钩心斗角之类的事情发生了。” 戴诗诗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老夫人说的是,我跟姐姐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姐姐说是吧。” 我笑了笑:“妹妹说是就是吧。” 第五十五章 突然之间喜当娘 我上前搀扶着李氏徐徐朝饭厅走去,等到一行人入座后,柳淮安也来了,看得出来,他自宫里回来后就睡了个好觉。 进门后就精神抖擞地朝自己刚出世的孩儿走去,从玉娆怀里抱过孩子,然后来到李氏旁边坐下。 李氏原本坐在那儿饮着茶水,结果柳淮安在那儿逗婴孩逗得起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回想到当初跟戴诗诗说的话,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自始至终,戴诗诗都暗中观察着李氏的神色,见她如此,心也跟着提起来,她含笑起身,来到李氏身边,出动给她添茶倒水。 嫣然巧笑着讨好她,说道:“难得相爷回来了,趁着大家都在,要不请老夫人给这孩子取个名儿,他出生这么久都还没取名呢。” 柳淮安抽空回答:“母亲就给这孩子赐个名儿,将来也好得母亲的萌荫跟庇佑。” 李氏脸色未见缓和,不疾不徐道:“诗诗能给淮安添个大胖小子是件好事,枝丫头这么久也没动静,也是真的,这样吧,这个孩子从今天起就过继到枝丫头的潇湘院,等她以后添丁了再还回去就是了。”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李氏是在向着我,而且在她们的观念里,若是成婚许久还没怀孕,肯定是送子娘娘没给你安排,说明你这个人没有福气。 这种时候你就要借福,可以领养其他人的孩子,来保佑送子娘娘早点给你送个孩子。 显然这种荒唐的言论大家是都信了。 反应最大的自然就是戴诗诗了,她连忙跪在李氏跟前,急忙说好话:“老夫人万万不可呀,这孩子才刚满月,怎么能离得了娘啊。” 李氏冷淡地瞥着她:“你一个名分都没有的女人算什么娘?从今天开始,孩子得唤枝丫头为娘。” 我是真的不想领养这个孩子,我一个人自在惯了的,干嘛要给别人养儿子? 我刚想出来回话,槐珠眼疾手快拉住我,暗中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李氏说着朝我看来:“你也别担心,周大娘会帮你抚养他,希望在他的照应下,早点生出个儿子出来。” 这事就突然铁板钉钉了,就连柳淮安都没话可讲,毕竟当初李氏态度那样坚决,戴诗诗也好不容易伏小做低把孩子生下来了,自己也是刚刚逃过一劫,自然就不想再多生事端。 我也只好看着众人眼色行事,示意槐珠去把孩子抱过来,然后抱着他,看着他的眉眼跟戴诗诗如出一辙,不出意外这孩子将来长大,应该是个极品大帅哥了。 我抱着他款款起身来到戴诗诗跟前把她搀扶起来:“妹妹且放心,这孩子我定当替你好好养着,平日里你只需要替我伺候好相爷就行了,毕竟我忙着带孩子,容易疏忽了他,妹妹且对相爷好些才是。” 然后又来到李氏跟前,把孩子抱给她看:“这孩子长得可真像相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定将来亦是大富大贵之相呢。” 李氏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望了眼襁褓中的孩子,点头说道:“确实跟淮安小时候很像。” 我趁机说道:“相爷在老夫人的尽心抚养下,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我想若是老太太肯对这孩子赐名,将来这孩子必定也有一番作为,不如老夫人就赐了吧” 戴诗诗跟柳淮安暗中相视,寻思我不可能待他们的孩子那样好吧? 李氏被我哄得高兴了,就当即赐名为“宣”,意思也是想为我将来的孩子讨个好彩头。 我抱着柳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把孩子交给槐珠,吩咐她好生照看着。 戴诗诗坐在我对面,满眼不甘地望着我,然后又看着她刚出生就骨肉分离的孩儿,不由得泪眼婆娑,但又动静不敢太大,担心招李氏的烦,趁她生产完就把她打发了去。 柳淮安搂着她安抚,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宣儿给她们带也没什么问题,你要是想他了,就时常去潇湘院多走动走动,跟雪枝多拉近关系,这样一来对宣儿也好,老夫人看你们和平相处,心里也开心不是?” 戴诗诗微微点头,她红着眼眶望着我,寻思该向我低头了,毕竟她连个名分都没有,还没有半分背景,空有个孩子,拿什么跟我斗? 整场宴席吃下来,戴诗诗是吃得索然无味,柳淮安倒是吃得很香,我有槐珠帮衬着,而且也饿了一整天,不紧不慢地多吃了几口。 直到吃饱喝足回潇湘院,才坐下喝口茶,柳宣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我脑仁哇哇疼,槐珠是抱着走来走去都哄不好,我问她:“这娃子怎么了?” 槐珠也着急:“不知道呀,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哭个不停了。” 我起身瞄了眼柳宣,实在是产生后怕的心思,跟个定时炸弹似的,说炸就炸,之前在宴席上我肯抱他,完全是看在他当时乖顺的份儿上,而且也需要当着大家的面做做样子。 现在,我恨不得连夜跑出相府。 周大娘也听见动静过来了,她进来后见到槐珠抱着柳宣急的团团转,我跑到旁边的贵妃榻上缩着,双手捂着耳朵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个噪音制造机。 她看孩子没事,松了口气,从槐珠怀里接过,轻拍轻哄然后对我跟槐珠说:“夫人放心,这小公子八成是饿了,想喝奶了呢。” 我听完大吃一惊,下意识望着自己身无四两肉的,瞬间胆寒双臂抱胸,死死捂住胸口,紧张摇头:“我可没这东西,你们别看我!” 周大娘笑着说:“嗨,夫人都没生产自然没有奶水,府里有乳母,交给乳母来喂养就好了。” 我跟槐珠听完同时松了口气,我连忙对她挥手:“那好,你快把宣儿抱去给乳母喂养,等他吃饱睡着了再抱回来便是。” 周大娘抱着柳宣出门了,我拍着胸口,忍不住对槐珠抱怨:“戴诗诗那个小贱人干嘛要生个娃子出来霍霍我?我这好日子全完了。” 槐珠宽慰:“小姐别担心了,不是还有我跟周大娘嘛,会没事的。” 我忧伤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没事,养孩子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情。” 槐珠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着歇口气,整晚下来她也是累得够呛,有了这种可怕的经历,只怕她心头的忧伤跟我比起来只多不少。 第五十六章 彻夜难眠 我跟槐珠同时叹了口气,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槐珠连忙放下茶杯出去瞧瞧。 原来是福伯跟玉娆来了,他们搬来了柳宣睡的摇摇窝,还有他的衣服鞋子。 福伯起身对我说道:“老夫人吩咐了,从今天开始,小公子就跟着夫人,小的就把小公子的衣食住行全都搬来了,好方便夫人贴身照应。” 听完他的话,我是那个两眼一黑啊,槐珠眼疾手快扶着我坐下,我寻思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突然就去给别人当了娘。 我滴个心,就跟诱发了心肌梗塞似的,胸闷气短到差点背过去。 玉娆把窝里的衣服都整理出来,没好气地塞到槐珠的怀里:“以后可把小公子看着点儿,万一出什么事,相爷可是唯你是问。” 槐珠抱着衣物放在床上,玉娆跟福伯退下了。 我望着床上的小衣服小鞋子更忧伤了,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槐珠沉默着来到我跟前:“小姐,我们真的要给戴诗诗那小贱人养孩子了。” 听着这话我更没劲了,干脆趴在桌上装死。 槐珠感慨:“要是小姐能生个自己的孩子多好,这样奴婢照看起来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 听着她的话,我寻思我要是跟柳淮安生孩子,才叫要了我命呢! 生是不可能生的,打死都不生! 槐珠忧心忡忡:“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干脆转身上床睡觉:“珠珠啊,天色不早了,我先睡了啊。”说着没管她自己上床。 槐珠问我:“可是小公子还没回来呢,小姐这就睡啦?” 我无所谓挥手道:“那我先睡,你候着,等回来了放在窝里睡就是了。” 槐珠只好坐在桌边等着。 我先去睡觉了。 迷迷糊糊间,到了后半夜,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后院。 我被吵得睡不着,把自己团在被窝里面滚来滚去,结果啼哭声还在继续,没辙我只好把被子掀开,发现那窝正在我床边,柳宣躺在里面扯着嗓子哭。 槐珠还在桌边坐着撑着脸颊打盹,头一点一点地,差点就让桌上的蜡烛烧着了刘海儿。 我实在是被吵得受不了,又不想去抱他,只好一边睡眼惺忪地打哈欠,一边用脚推摇窝,等到我大腿酸软,这大少爷终于又安静睡去。 我也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到大天亮。 翌日清晨,周大娘前来敲门,槐珠被惊醒,只好满脸疲惫地上前去开门,见到周大娘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娘来啦。” 周大娘精神抖擞地进来问道:“昨晚夫人跟小公子都还好吧?” 槐珠跟在她后面回着话:“多谢大娘关心,昨晚夫人跟小公子都挺好的,奴婢在这儿守了他们一夜呢。” 两人说话着来到床边,望着我睡姿全无,柳宣在摇窝里睡得香甜的模样,周大娘忍不住点头:“这不挺好的嘛,我还担心夫人连觉都睡不好呢,这下我可以安心去向老夫人回话了。” 槐珠强打着精神送走她:“大娘放心吧,我跟小姐会照看好小公子的。” 周大娘无比满意:“那就好,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早膳,等小公子醒了,我再抱去给乳母喂奶。” 晌午,我坐在梳妆台前哈欠连天,任由槐珠给我梳妆打扮。 几次我都在打瞌睡,导致槐珠在插宝簪的时候差点把我给扎了。 没辙,槐珠只好先去给我泡杯浓茶提提神,我喝着茶叶,望着镜子里自己的两只黑眼圈,忍不住叹息:“珠珠啊,今晚我能不能不挨着宣儿睡呀。” 槐珠继续给我梳妆:“我看是不行了,今早老夫人还差周大娘过来问话呢,若是这种关头你不挨着小公子睡,恐怕老夫人那边又容易有微词了。” “可我真的好困啊,能不能把他送给乳母一起挨着睡,反正总是要半夜喂奶的嘛。” “那小姐去求求老夫人试试?” 我寻思试就试,为了我的睡眠质量,拼了! 这时周大娘端着饭菜进来了,放在桌上,我随意扫了一眼,哦豁,幸好不是腐乳咸菜,好歹也是正常的有荤有素有饭有汤的。 周大娘也自知昨天对我刻薄了些,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奴婢看夫人这两日辛苦了,该好好吃饭养足精神,这样才有精力带小公子嘛。” 恰好槐珠也收拾完了,搀扶着我来到桌边坐下,周大娘给我布菜殷勤说道:“奴婢特意给夫人烧了夫人爱吃的红烧糖醋肉,卤味凤爪,还有莲藕排骨汤加两份时蔬小菜,看看合不合夫人的胃口?” 我点头表示不错:“嗯,看这菜色不错,你们陪我一起享用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尤其是珠珠跟大娘这几天跟着我一起抚养宣儿辛苦了。” 周大娘转身去摇窝里把柳宣抱在怀里,对我客气道:“不辛苦,趁着小公子现在精神好,我带他出去转转,顺便给母乳喂养,下午再给夫人送回来。” 我寻思也不错,就准了,周大娘抱走柳宣后,我拉着槐珠坐下一起吃饭。 槐珠对我说:“趁着周大娘把小公子带出去,这段时间小姐好快快睡个回笼觉养精蓄锐才是。” 我给她夹了只凤爪放碗里:“我这梳妆半小时,又回去睡觉,怎么对得起我这梳好的发型?” 槐珠对我吐了吐舌头:“那奴婢去睡会儿应该可以吧?” 我爽快答应:“行,那你吃饱了再去睡。” 下午,我坐在躺椅上纳着凉,微风吹来好不惬意,槐珠在床上睡得正香,正当我享受难得的自在时光,戴诗诗突然抱着柳宣闯进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红着眼眶抱着嚎哭不止的柳宣跪在我跟前哭诉:“我的宣儿还小,受不得轻慢,若是姐姐不想养他,把他还给妹妹便是,何必这样待他?” 槐珠被吓醒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外面来望着眼前的一幕,她惊讶地问戴诗诗:“小公子今早还好好的,他这是怎么了?” 戴诗诗含泪咬牙切齿:“从我抱他开始,他就高烧哭闹不止,到现在还没消停。” 我冷眼望着她:“宣儿生病了该让福伯找大夫才是,怎么妹妹跑到我这边来了呢?” 戴诗诗一口咬定:“定是你昨晚没照顾好他,才让他生病的!” 我懒得跟她纠缠,对槐珠说道:“去找福伯请大夫。” 槐珠去了。 我又对戴诗诗冷漠说道:“一切事情等大夫来了再说,在此期间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可以自己把宣儿好生照顾着。” 第五十七章 心不狠地位不稳 槐珠走后,周大娘进来了,她不高兴地越过戴诗诗母子,来到我跟前,对我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这诗诗姑娘是几个意思,奴婢正带着小公子带得好好儿的。结果她非要抱回去,没多久孩子就开始发烧吐奶,哭闹不止,就怨上我家夫人了。” “要奴婢说啊,你这孩子是在自己手上出的毛病,你就该找自己的问题,而不是跑到我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大哭大闹。” 戴诗诗不甘心:“之前宣儿挨着我的时候每晚都好好的,怎么会好巧不巧,就跟姐姐睡了一晚就病了呢,难道不是姐姐的原因?” 我见她们说的都有理,面无表情道:“这样吧,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你先起来吧。” 戴诗诗不肯起身,非要跪在那儿抱着孩子哭哭啼啼。 这时玉娆把柳淮安也带来了,我这小小的潇湘院更是乱成一团了。 柳淮安进门就见到柳宣哭闹不止,顿时激发了他的父爱,去把柳宣抱在怀里问戴诗诗:“怎么了?孩子哭成这也也不知道哄哄,光跪着哭有什么用?” 戴诗诗含泪回答:“我可怜的孩儿,仅仅离了为娘一晚,就病成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妹妹哪里还敢把宣儿交给姐姐照顾?” 我冷眼看着她,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她张口闭口拿柳宣在我这里过夜说事,现在又拿孩子生病为借口想趁机跟柳淮安告状想把孩子要回去。 我就纳闷了,要回去就要回去呗?整那么多心眼子做什么?难道还怕我不还?笑死,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种! 柳淮安见我不说话,不似之前对我那样盛气凌人,骂骂咧咧,只好脸色缓和着对我说道:“或许宣儿这孩子自出生都是跟诗诗在一起的,突然换了个人照顾他不习惯,不如这样,这几天就让诗诗把宣儿带回去,等他好些了,诗诗再送回来便是了。” 我冷眼对着戴诗诗道:“孩子带回去可以,你自己亲自去跟老夫人禀明一切,免得老夫人误以为是我不喜欢宣儿,强行把他送还给你,在你禀明期间,还不得恶意夹枪带棍告我的状,否则让我知道你说了半句不该说的,这孩子你就奉想带回去了,明白吗?” 戴诗诗被我这样一拿捏,表情瞬间就收敛了。 我对周大娘吩咐道:“稍后诗诗姑娘会去老夫人那边说明一切,劳烦大娘跟着她,等她说完再一块儿回来,别人去我不放心。” 周大娘不情不愿地把戴诗诗搀扶起来:“走吧,我的姑奶奶。” 戴诗诗看了眼柳宣,只好跟着周大娘走了。 柳宣嗓子都哭哑了,柳淮安抱着走来走去,边哄他边问我:“请大夫了吗?” 我回答:“我已经让槐珠去通知福伯了,想必大夫还在来的路上。” 柳淮安见我这样说,放了心,拍着柳宣的后背慢慢哄,好不容易把他的情绪哄下来了。 我看来看去,都觉得这孩子精力太过旺盛,不像有什么毛病,会不会是戴诗诗为了挑事故意这么说的? 我走过去,隔着柳淮安仔细打量着他,确实是因为嚎哭不止,出了很多汗,襁褓周围都湿透了,本来也大热天的包这么厚,加上哭这么久能不热吗? 虽然我没有体温表,可我对体温还是很敏感的,趁着他没有哭闹,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呀? 不仅如此,我还摸了摸自己的,确实不烫。 柳淮安见我神情古怪,问我:“怎么了?” 我镇定望着他:“孩子没发烧。” 柳淮安一听也赶紧摸了摸孩子的头,确实不烧。 他疑惑地问我:“那他们说的宣儿吐奶又是怎么回事?” 我回答:“会不会是宣儿吃得太饱了,在她们的逗弄下笑吐的?” 要知道宝宝吐奶都是很正常的操作,虽然我不是很懂这些原理,但是也明白点,宝宝还没发育好,吃完奶不宜受惊,也不宜情绪太激动,不然容易吐奶。 不然那些妈妈们怎么会随身携带汗巾,就是为宝宝吃完奶,拍奶嗝用的。 这时福伯带着大夫来了,柳宣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柳淮安把大夫迎进门,然后把柳宣放在膝头上,让大夫看看。 结果得出结论,这孩子什么事儿都没有,是我们这些当爹妈的大惊小怪了。 柳淮安送走大夫后,还忍不住松了口气:“虚惊一场,宣儿没事就好。” 槐珠给我和柳淮安都倒了杯茶,然后松了口气:“小公子没事就好,相爷跟小姐也好放心了。” 这时戴诗诗跟周大娘回来了。 她上前从柳淮安的怀里抱回孩子,面色镇定道:“老夫人那边妹妹已经禀明了,这几天妹妹就把宣儿带回去照顾了。” 我倒是无所谓,总归我能睡个好觉,何乐而不为? 槐珠替我说道:“既然小公子没什么大碍,还请诗诗姑娘早点把小公子送回来才是。” 柳淮安以为是我关心他的儿子,表情松了不少,和气道:“你且放心,宣儿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心里冷笑个不停,别说过几天了,就是不回来都行,又不是我生的,我凭毛线跟人当妈,这个妈谁爱当谁当,我图自在还来不及呢! 我淡定道:“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我不着急。” 戴诗诗抱着柳宣走了,摇摇窝跟衣服还在,我知道没多久应该又回来了。 槐珠对我好奇道:“既然小公子没事,怎会哭得那样厉害?” 周大娘也奇怪:“明明在我怀里还好好的,结果一到那小贱人的怀里就哭翻了天,也是奇哉。” 我笑着反问道:“宣儿在相爷怀里也好好的,怎么独独到她怀里就哭得一塌糊涂?” 槐珠跟周大娘面面相觑,同时都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 深夜,梧桐院,戴诗诗把睡着的柳宣放在床上,因为天太热,他身上的襁褓已经脱下,换了身肚兜,奶娃娃长得白白胖胖地羡煞旁人,只是他小腿后脚踝处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戴诗诗面色镇定地坐在梳妆台前把发髻拆了下来,玉娆心惊胆颤地伺候着她,抽空睨了眼床上睡着的柳宣,害怕问道:“若是相爷知道小公子的腿上.......” “知道什么?”戴诗诗冷眼打断她。 那架势吓得玉娆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姨娘饶命!是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戴诗诗睨着她,顺手从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拿出一把剪刀放在桌上:“若是这件事情泄露半点风声,你就自己把舌头给我剪了,省得我多费功夫。” 第五十八章 连夜跑路 几天下来相安无事。 我跟柳淮安都被蒙在鼓里,大家都不知道那天柳宣哭闹不止是因为戴诗诗为了把孩子抱回去,故意施的下作手段。 她本身就一无所有,现在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自然会想尽办法把孩子留在身边。 留着干嘛,当然是留着当护身符。 尤其像这种孑然一身的,越是要把儿子当救命稻草,时时刻刻攥在手里。 这几天我也图了个轻松自在,槐珠跟周大娘也只会想办法用心伺候好我。 可这好日子还没舒坦两天,仗着回家休养的柳淮安就隔三差五的寻上门来。 周大娘还趁机劝我,让我对柳淮安眼色好点,争取顺利圆房。 而且还没少跑到李氏跟前说柳宣来得如何好,如何恰合时宜,如何充满时机。 因为柳宣出世后,我跟他的关系缓和了呀,她们就觉得功劳在柳宣身上,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再添新丁了。 关于此类谣传在府上越传越烈,就连我爹樊梓都稍来书信,让我安心守着相府,早点给人家开枝散叶。 气得我把信往桌上一扔,寻思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上次柳淮安差点出事那会儿人人都避之不及,现在又全部跑来看好戏,烦死了! 槐珠见我生气,把书信拿起来问我:“老爷说什么了?” 我没好气:“还能说什么?张口闭口就是给人家开枝散叶呗。” 这时柳淮安又来了,恰好听见我说的话,微笑道:“岳父大人也没说错,你身为夫人过门都满三个年头了,是该早点为我柳家开枝散叶了。” 我现在听到开枝散叶几个字就脑壳疼,扶着额头坐下,对他连连摆手:“相爷就别拿我开心了,你有事说事,没事请回,我今天心情不好,恕我招待不周。” 柳淮安也不恼,坐在我对面:“我来也是想多关心关心夫人,以前对夫人不够呵护体贴,是我这个当相公的错。” 我哼了哼:“我看相爷是看在我对宣儿没有恶意的份儿上才对我另眼相待的吧?” 柳淮安反问我:“难道这样不好吗?” “相爷还是去看着你的诗诗跟宣儿吧,我这里用不着相爷的关心。” “哎,我就知道你们女人喜欢口是心非,可你干嘛老说这种话来气我呢,明明你是爱着我的,也想得到我宠爱,可偏偏要把我往其他女人怀里推,你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真的对我不管用啊。” 面对柳淮安生平苦口婆心,我差点恶心得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槐珠见我脸色难看,来到我跟前关切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看了眼柳淮安,无语说道:“大概是吃坏东西了吧,胃里难受得紧。” 槐珠当了真:“那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弄点汤药来喝喝?” 我担心她真的去给我熬中药,连忙拉住她的手:“别忙活了,给我倒杯茶就行。” 槐珠半信半疑地安抚着我,然后去倒茶了。 柳淮安看在眼里,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床上歇着吧,晚点我再来看你。” 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对他挥了挥手,直到他走了,我才坐起身,满是愁眉苦脸,我寻思我来这么久,被他磋磨了这么久,这内心早就变得跟寒冬腊月里面的菜市场的杀鱼刀一样冷,哪里还肯对他动心? 我又没有斯德哥摩尔综合征? 槐珠端着茶过来了:“小姐没事了?” 我把茶杯接下来放在一边,拉着她陪我坐下,正色说道:“不,我有事儿,还天大的事儿。” 槐珠一听,急的脸色都变了,连忙拉着我上下打量,左顾右盼:“小姐您可别吓我呀,您不能有事儿啊!” 我呸了声:“不是身体上的有事儿,你想哪儿去了?” 槐珠松了口气:“奴婢就放心了,那小姐说说看,怎么了?” 我怨怼地说:“你家相爷都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了。” 槐珠乐开了花:“这是好事儿啊!” 我气得咬牙切齿:“算哪门子的好事儿啊!” 槐珠连忙拉着我劝:“肯定是相爷知道那小贱人忙着带小公子无暇伺候他,所以他就把心思移到小姐身上了,小姐该抓住机会才是呀!” 眼见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连忙逃离槐珠的催命咒:“得!我跟你白说了!我要睡觉去了!” 槐珠见我落荒而逃,自言自语:“这不挺好的吗,小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周大娘闻着声儿进来了:“谁不知道珍惜?” 槐珠眼珠一转,对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在说我自己呢,有这么好的小姐待我都不知道珍惜,还整天气她。” 周大娘瞅了眼床上,我的背影,小声问槐珠:“夫人她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呢,现在正睡觉,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槐珠说着就拉着周大娘出去了,还顺便关好房门。 我听见动静后,又缓缓坐起身,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长叹,寻思我这条命就困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了。 如果不给他们生出个儿子来,我是连这条门槛儿都休想再跨出去了。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得连夜跑路。 想到就做,趁着槐珠跟周大娘不在,把之前柳淮安给我买的珠钗首饰全部都收集起来,还有素日里刻意藏着的私房钱。 天黑之际,我在槐珠的伺候下,美滋滋的吃了两大碗饭。 槐珠还夸我,白天看着无精打采的,没想到,这到了夜里就开始变得生龙活虎了。 我暗中瞅着她,寻思着傻珠珠,我对不起你,我真的要连夜跑路了,再不跑我就真的被逼着生娃了。 槐珠不知道,只当是我白天发发小脾气到晚上就好了。 半夜,趁着夜深人静,我换上小厮的服装,背着包袱,连夜翻墙逃命去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我都快出京城了。 翌日,槐珠睁开双眼,发现床上没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恰好周大妈也来敲门了,槐珠急的在室内团团转,偏偏周大娘的声音还从外面传来:“我这不是给夫人送早膳来了嘛,姑娘快开门。” 槐珠没辙,只好去开门,周大娘把饭菜端进来的时候,吓得她紧闭双眼,不知如何是好。 周大娘环顾一圈没见到我的人,问她:“夫人呢?” 槐珠只好撒谎:“出恭去了。” “不对呀,我这在门口转悠了这么久都没见她出来呀?” “出去了出去了,稍后就回来了。” 槐珠只好敷衍她,周大娘疑惑的眼神环顾一圈:“那好,我把饭菜搁这儿,回头夫人吃完我再来收碗。” 周大娘边说边走,槐珠把她送出了门,然后长呼了口气,满是担忧的想小姐能去哪儿呢?该不会是半夜被什么鬼怪给抓去了吧? 第五十九章 出来就没好事 名姝满怀忧愁地来到床前铺床叠被,收拾完坐在床上六神无主的。 结果眼尾瞟到了梳妆台上,发现平时摆在上面的首饰都不见了。 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有卸妆摘首饰的习惯,耳饰,项链,手镯这种小物件,我都会放在梳妆台表面的收纳盒里,现在这些收纳盒都空了。 起初名姝还以为跟在娘娘庙当晚那般遭了贼人,不仅偷了我的东西,还把我打劫了去,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又不敢声张。 她急得在梳妆台前走来走去,最后又下定决心把所有的首饰盒跟衣柜打开,发现里面不仅首饰没了,我的衣橱还被洗劫一空。 瞬间吓得她瘫坐在地上默默掉眼泪儿。 哭到一半,后知后觉地想,会不会是小姐连夜跑路了? 毕竟她太不喜欢相府的生活,而且现在情势急转,她个人觉得对她非常不利,所以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想到这里,槐珠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毕竟太傅府小姐她回不去,这相府又对她再三相逼,索性心一横,豁出去了? 之前她们一起卖胭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的小姐是这样聪明机灵,就算出了这相府也难不倒她,倒是现在自己该如何跟相爷,老夫人他们交差呢?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边用小手帕抹泪儿,边把衣柜首饰盒都收拾好,有道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柳淮安还真的来了。 他昨天回去思来想去,决定从今以后,痛改前非,一定要对我好好的。 结果推门一看,只剩下槐珠? 他问槐珠:“你家小姐呢,快唤她出来见我。” 槐珠站在原地,脸色为难,支支吾吾。 柳淮安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没好气问道:“怎么?难不成你家小姐不愿见我?” 面对柳淮安再三逼问,槐珠只好急中生智,跪在他跟前言辞恳切道:“相爷息怒,小姐大清早地回太傅府去了。” 柳淮安一听还有这事?一声不吭往娘家跑像什么话?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相公放在眼里! 他脸色几经变换,难看地问槐珠:“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回太傅府?还有,你怎么没跟她一块儿回去?” 槐珠也是欲哭无泪:“小姐她天亮的时候睡不着,跟奴婢说要先回太傅府散散心,留奴婢在这里等相爷,好给相爷传话,让相爷不要太过忧心。” 柳淮安寻思也对,这段时间相府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想散散心也是正常的,他点头道:“行吧,那你起来吧,你家小姐可说过要在太傅府住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槐珠一听,这是被蒙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边起身边回答:“多谢相爷理解,小姐说了最迟不超过月底。” 柳淮安点头:“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到时候你家小姐回来了,再通知我。” 槐珠见他要走,连忙请辞:“相爷说的是,既然这样那奴婢也该回去了,小姐那边少不得奴婢伺候不是?” 柳淮安知道她跟我的关系匪浅,只好同意:“那你去吧。” 就这样,槐珠也跟着混出来了。 她来到街头,因为不敢回到太傅府声张我连夜跑路的事情,只好四处寻找我的身影,想趁着相府还没东窗事发的时候,把我带回去。 结果我连夜翻墙跑路后,就找了间客栈住宿,等天一亮就把所有的首饰和衣物全部都拿到当铺换成真金白银,现在给自己整了几身帅气的男装风度翩翩的出门了。 此刻我手持折扇,长发束成高马尾,身穿月白锦缎窄袖修身长衫,外罩天青色丝绸麾衣,腰缠青石色锦带,悬挂莹润洁白的和田玉平安扣,充满风姿地走在街头。 谁又能想到娇媚动人的丞相夫人,摇身一变成为长身玉立,风流倜傥的绝世俏公子? 结果我才回眸就见到槐珠在街头东张西望,我寻思不好!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吧! 紧急时刻我连忙拿折扇遮挡容颜,然后不动声色地佯装来到路边摊闲逛。 槐珠神色茫然地从我身边路过。 我下意识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没认出我来,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 趁着槐珠四处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直到靠近了,我才知道她在找我。 只见她焦急地随便拉着路人就问:“请问这位公子有没有见过我们小姐?”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后,槐珠也开始变得心灰意冷,我于心不忍,但又想逗逗她,就躲在旁边看好戏。 结果这时候有几个面色不善地像她走去,吊儿郎当地问道:“听说你在找你家小姐?” 槐珠生性单纯,以为人家来帮她,连忙点头:“不错!你们可见过我们家小姐?” 为首的那位小头头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见过你们小姐,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傻兮兮的槐珠就这么信了,还真跟他们走。 我当时就急眼了,想喊她别走,又担心招人嫉恨,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动起手来我这边铁定吃亏,为此我只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想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花样。 就这样槐珠跟着他们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这巷子狭窄,僻静,幽深,冗长,路人罕见。 我一看这些人都没安好心,就紧跟在他们身后。 槐珠茫然环顾四周问道:“你们不是说带我去找小姐的嘛,她人呢?” 为首的混混见四下无人,终于开始原形毕露,他凶神恶煞地把槐珠怼在墙上,恶声恶气道:“没见过你们家小姐,倒是你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卖去天香阁还能换几辆银子。” 我听完他们的话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卧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逼良为娼!简直岂有此理! 槐珠听完都吓哭了:“各位大哥行行好,小妹我不值钱的,若是求财我可以把身上的首饰都给你们,求你们放过我。” 混混一看,槐珠被欺负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更加不愿放过她了。 眼见咸猪手就要凑上去,关键时刻顾不了其他,我壮着胆子来到他们身后喝道:“都给我面朝墙壁趴下!本差爷奉命出来视察民情,结果就遇到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逼良为娼!小心我在大人们的面前参你们几句,你们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混混最怕的就是遇到当差的,现在还被抓了个正着,一个个吓得连忙趴在墙上不敢动弹。 槐珠见到是我以后,瞬间变得惊喜起来,我暗中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继续对着混混们恐吓:“现在这位姑娘没事,我直接带走就行了,下次再让我遇到你们,小心你们的狗命!” 就这样,我悄悄地把槐珠拐出来了。 第六十章 跟撞鬼似的 我们两人回到大街上,槐珠对着我激动嚎叫:“小姐!没想到你真的出现了!那帮公子还真没骗我诶!” 我用扇柄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鄙视道:“笨珠珠,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被人卖了都没人知道。” 槐珠嘟囔着:“说真的,幸亏小姐来了,不然我可太惨了。” 走路走到一半儿我问她:“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是不是柳淮安让你来找我?” 槐珠拉着我认真回答:“是奴婢自己想办法跑出来的,趁着相爷现在没发现端倪,小姐还是快快跟我回去吧。” 说完就把我往回拉。 我站在原地把她往回拉:“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干嘛要回去受那些窝囊气!” 槐珠着急了:“可是小姐不回去的话,相爷迟早都会知道的,到时候他气冲冲找老爷跟夫人要人怎么办?” 我疑惑地拉住她:“你等等,你跟柳淮安说什么了?” 槐珠瘪着小嘴,委屈地望着我:“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嘛,相爷也刚好问起来,我就随便扯了个借口,说小姐回太傅府散心去了。” 我寻思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机灵,没给柳淮安说我连夜跑路的事儿。 我又问她:“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什么时候回去?” 槐珠点头:“说了,这个月底。” 我掐指一算,还有足足大半个月的功夫呢,我心里乐开了花儿,搂着槐珠边走边道:“那好,我们这半个月就权当散心了,到月底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槐珠望着我:“我还以为你会跑路再也不回去呢?” 我确实想过再也不回去,可是当我逃出来,一个人睡在客栈的时候,我又想明白了,如果没人发现的话,顶多就当出来散散心。 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就连夜离开京城,叫他们再也找不到我。 可是现在居然是槐珠最先找到我,那计划不如变化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况我也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就连累了槐珠跟太傅府的那帮人。 要知道柳淮安在朝中只手遮天,他要是趁机迁怒,报复樊梓怎么办?那我肯定不愿见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且目前我也不知道柳淮安其实是变相停职在家休息,只当他还是那个风头无两的圣上宠臣。 寻思不招惹他生气的好。 我对槐珠笑了笑:“回去肯定是会回去的,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不得到处好好溜达溜达?” 槐珠找到我了,也放心了,心情也跟着好了,对着我撒娇道:“那我们能不能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我抬眸环顾,望着街头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上前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小贩豪爽道:“老板,来两个肉包子!” 小贩麻利地用油纸包两个包子给我,我拿一个出来,然后连着油纸跟包子递给槐珠。 两人边吃边往长明街走去。 这条街道最是繁华,京城著名的天香阁就屹立在此。 我跟槐珠从门口路过,望着里面相貌出众,身姿婀娜的姑娘们,不由得啧啧称奇,难怪柳淮安跟凌泽喜欢出入这种花街柳巷,这还没走几步呢,都差点把魂儿都勾跑了。 槐珠趁机跟我咬耳根:“难怪戴诗诗那小贱人把相爷的心勾得死死的,从这种地方爬出来的岂是简单的角色?” 我挥手示意道:“走吧走吧,一个良家妇女在窑子门口凑什么热闹。” 槐珠边点头边跟我走,结果还没走出三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前面的公子留步!” 我心想,完了!不会撞鬼了吧! 慢吞吞回眸一看,不是撞鬼了是什么? 果然又撞见了凌泽那厮!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每次男装出门都能遇到这货! 就跟那瘟神似的,无处不在。 只见凌虓风姿翩然地向我走来,而且还是刚从天香阁里面出来! 槐珠悄悄拉我的袖摆小声耳语:“公子啊,我们是不是撞见皇上啦?” 我小声啐了她一口:“别胡说,这位是逸王。” 槐珠赶紧收声躲在我身后。 凌泽来到我身边,笑眯眯道:“我还当是眼花看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 趁他话还没完,我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恶狠狠警告道:“你再多说一句试试!小心我咬死你!” 凌泽望着我,那双桃花眼在阳光下弯成好看的暧昧弧度,就连棕色的瞳孔都变得晶莹剔透的:“好,我不说,你放心吧。” 我做贼心虚地朝他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一个人以后才松开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凌泽浅笑揶揄道:“不然还有谁?你想撞见柳淮安?” 我鄙视了他一眼:“我呸!看我这身打扮也知道我不可能想撞见他啦!” 凌泽点点头,然后对槐珠打招呼:“小姑娘好久不见。” 槐珠红着脸打招呼:“逸王请唤奴婢槐珠就好。” 凌泽看了眼我们手中的馒头,继续微笑说道:“那好,相逢不如偶遇,不如我请夫人跟槐珠姑娘吃饭?” 我还没答应,槐珠在暗中疯狂拉我袖角,我算是知道她饭都没吃偷跑出来了,只好佯装为难:“那行吧,王爷前面开路。” 凌泽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然后带着我们并肩朝前面的皇家御宴酒楼走去,我担心太招摇,急忙拉住他:“不用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吃,我们在路边小酒馆就成了呀。” 凌泽知道他之前跟我说话,招了无数闲言碎语,干脆听我的:“那好,夫人这边请。” 而我,边走路,就边回想起这个大尾巴狼,时时刻刻来我跟前献殷勤,绝对没安好心。 为此我在心里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 直到入座,脸上还挂着纠结的表情,槐珠关切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回神,望着凌泽摇了摇头。 凌泽玲珑般的人儿,哪里不知道我还在介意上个月,我半夜去逸王府找他的事情,毕竟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 没见面的时候,都想不起来有这么号人,等见面了,曾经那些尴尬的画面就跟海水倒灌似的,疯狂朝你的脑海汹涌袭来。 但是凌泽,作为一只花孔雀,脸皮厚度自然不言而喻。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原则,他主动给我们端茶倒水,淡定中还透着欢喜,表情拿捏得恰如其分,就连现代的那些影帝们见到了,都要甘拜下风。 “本王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若是今天能遇见夫人那该有多好?没想到老天爷就听到了本王的心声,肯让本王在街头见上夫人一面,好慰经久未见的相思之苦。” 槐珠听完他的话当场呆若木鸡,她的脑海也是跟刮飓风海啸似的凌乱不堪。 她回过神来,小声拉着我问:“小姐不会跟逸王还有什么瓜葛吧?” 我冷笑地望着他,这只花孔雀非要自作多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望着凌泽,对槐珠回答道:“我跟逸王能有什么瓜葛?不就是见过两次面,况且傻珠珠你也是在场的呀。” 凌泽笑着插话:“不管怎么说能遇到夫人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今日本王高兴,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第六十一章 可把人给膈应的 槐珠见凌泽对我这样热情,不免起了警惕的心思,她下意识把我护着,一副你敢动我家小姐,我就跟你没完的神情。 或许是她的怨念太深,凌泽不动声色笑了笑,对着槐珠温和说道:“我听说这家酒楼的素烧鹅不错,要不给姑娘来一份?” 槐珠一听有吃的,差点就被俘虏了,紧急关头,她护着我,信誓旦旦道:“奴婢吃什么不要紧,重要是小姐喜欢就好。” 我下意识环顾四周,还好没什么客人,小二自行忙活,掌柜的在柜台算账,我对槐珠小声叮嘱:“都跟你说了,出来后就要喊我公子,怎么还一口一个小姐,让人听了多尴尬呀。” 凌泽表情了然:“敢问这位小公子想吃点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 槐珠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回答:“那就来几个本店的招牌菜吧。” 凌泽表示明白,他对小二招手,小二麻利过来,他随口说了几道菜肴后,小二下去吩咐厨房准备了。 过后他端着茶杯小啜一口,继续打量着我的着装打扮问道:“不知公子这次又是所为何故?” 我挑眉:“与你何干?” 凌泽也不恼:“随便问问,公子别较真。” 我问他:“你会把今日撞见我的事情告诉柳淮安吗?” 凌泽单手撑着脸颊,笑吟吟地反问回来:“那你希不希望我告诉他?” 槐珠两只大眼珠子滴溜溜地来回转,不停地看着我俩,听着跟猜谜似的,云里雾里的,反而有点坐不住了,对着凌泽主动说道:“希望王爷不要把遇见小姐的事情告诉相爷。” 凌泽听完槐珠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玩味了,目光越过我问槐珠:“说说看,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及时暗中阻止槐珠,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对凌泽说道:“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当作没见过我就是了。” 凌泽嘴角缓缓勾起,逐渐朝我凑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不会是因为柳淮安停职回家感到不满才偷跑出来的吧?” 我知道这个老狐狸在试探我,尽管我的内心因为他的话翻江倒海,可我绝不会明着表现出来。 而且柳淮安被停职一事,我是半点风声都不知道,他在家里这段时间,我只当是缓口气,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凌泽见我不说话,继续端着茶杯啜了小口,继续说道:“其实这次柳淮安算是聪明的,还知道激流勇退,稍有差池,他是不可能平安回到相府的。” 我一直拿槐珠当自己人,既然凌泽信任槐珠当着我面提起这事,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主动问他:“柳淮安不是被抓去大理寺问审吗?怎么关了这么久又回来了?” 凌泽放下茶杯,笑了笑:“这里面牵涉的东西甚广,我不能轻易全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柳淮安暂时是没事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我就觉得凌泽说话喜欢藏也一半,露一半,上次我去他府里找他也是,说话也是这样兜着圈子云里雾里的。 我不动声色回答道:“看逸王这么关心柳淮安,我就放心了,毕竟万一他真的有事,逸王也不会坐视不理哦?”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好歹也是挚友之交,若是柳淮安真出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凌泽的话刚说完,小二就开始上菜了,我望着满桌的菜肴瞬间没了胃口,槐珠倒是因为饿了一早上,现在只想大快朵颐。 我撕了个烧鹅腿递给她,然后下意识地去喝茶,结果发现茶杯不翼而飞,等我回神,掌心的茶杯已经换成了酒杯。 凌泽在对面持着酒杯对我隔空示意:“难得见到公子,喝茶又有什么意思,该喝酒才算尽兴。” 我没有回答,下意识把酒杯放在唇边慢饮,脑海依旧思索着柳淮安跟刺客之间的关系。 这么看来刺客确实跟柳淮安有关,但不是我之前猜测的来试探我跟凌虓之间的关系,而是有着更深层的意义,否则就不会掀起陈年旧案。 我寻思,难道是凌虓没抓到柳淮安什么把柄?所以才让他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为此我的后背惊起了一身冷汗。 就连凌虓都奈何他不得,我都不知道这个看似骂骂咧咧的男人,竟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凌泽见我满怀心事,也不轻易戳破,毕竟他对我们夫妻俩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知半解。 成年人的对话,无外乎点到即止。 所以他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对我再三追问。 这是他身为王爷的涵养,也是一个拥有风度的男人该有的自觉。 我思索再三,也还是云里雾里,还更添心烦意乱,干脆不去想他,反正那厮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这个权臣,就算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全赖自作自受! 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着酒杯对凌泽示意道:“王爷不是想喝酒吗,我陪你就是了。” 槐珠边吃着鹅腿,边劝我:“小姐少喝点,不然你在街头睡着了,我可扛不动你啊。” 凌泽轻巧接话:“无妨,还有本王在此,姑娘不必忧心。” 槐珠防的就是他这个大尾巴狼,哪里还肯放心? 她跑到我边上,暗搓搓地跟我咬耳根:“小姐啊,我怎么看,这位逸王好像都有点不安好心啊。” 我听着她的话,睨了眼凌泽,干笑道:“谁说不是呢?” 凌泽就装作没听见,依旧端着酒杯笑望着我。 我突然就觉得这满桌的饭菜都不香,甚至还觉得有点油。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他,晦气! 凌泽似是开了读心术,对我关怀问道:“若是这满桌饭菜不合公子的胃口,我知道街角有个面摊做的阳春面很是清淡可口,要不去吃面?” 我现在是吃龙肉都没胃口了,还吃什么阳春面? 原本以为逃出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结果糟心事儿一茬接一茬儿,柳淮安也不知道要在家里待多久,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要去太傅府看我,那他妈的就全完犊子了! 槐珠也担心我:“小姐还是多少吃点儿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嘛。” 我感觉心口堵得慌,拉着凌泽说道:“别说了,我看这酒挺香的,再来一杯。” 凌泽微笑道:“奉陪到底。” 第六十二章 绝世大油王 酒过三巡,我跟凌泽就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也赖我,穿了这么久过来,也就跟槐珠说得上几句话。 这个凌泽,我曾经在书上见过,那是真的惊若翩鸿,宛若蛟龙,而且也是真真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跟女主基本没啥子交集。 有过几次同框,还是柳淮安在场的情况下,双方也就是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出现以后,这剧情线就改得面目全非,现在是一言不合就往我身上扑。 原本我还对这个角色很有好感的,结果这越来越暧昧的操作实在是让人顶不住哇。 凌泽把酒壶里面的酒到光,却也只剩下半杯,他抬眸看着我,发现我喝酒还喝得有点意犹未尽,转而对掌管的高呼:“没想到公子的酒量这样好,喝什么花雕,掌柜的,再来坛女儿红。” 我撑着脸颊,玩着酒杯吃吃笑道:“一坛哪儿够,起码两坛。” 槐珠那是直接吃饱了,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们把美酒挥霍一空,忍不住劝:“小姐啊,少喝点吧,待会儿走不动路呀。” 我摇了摇头:“没事,反正又不急着走,我要是真喝醉了,你就把我扔在对面的豪客来。” 槐珠问我:“好客来是什么?” 我捏了捏她的脸:“傻珠珠,客栈啊。” 凌泽听着我们的对话,心头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我肯定是擅自离开相府的,而且短期还不想回去。 他主动进言:“客栈多不安全,不如稍后去我府上小憩,酒醒后我亲自送你们回家。” 槐珠为难地望着他,又不敢说实话,差点急得暗中跺脚。 我摇摇头:“不必麻烦王爷,我们会找到落脚地的。” 这时掌柜的抱着两坛女儿红过来了,并撕开酒封,还备了两个酒碗,然后就走了。 凌泽给我倒酒,然后说道:“既然公子执意,我也不好多劝,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不醉不归便是了。” 槐珠坐在我旁边幽怨地望着我。 我懒得搭理凌泽,自斟自饮起来,好久没喝酒喝得这样痛快了。 凌泽反而端着酒杯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我这么能喝,一口接一口,很快见了底。 他刚想拦我,结果我掌心的酒碗一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人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槐珠担忧地打量着我,对凌泽说道:“对不起啊,我们家公子平时不是这样的......” 凌泽依旧单手撑着脸颊笑盈盈地望着她:“那你说说看,你们家公子平时是什么样的?” 小二的听见动静连忙来问:“几位客官没事吧?” 凌泽摇头:“没事,就是碎了个碗,稍后我赔你就是了。” 小二闻言转身退下了。 槐珠强忍着跟人滔滔不绝的欲望,最后叹了口气,简单说道:“其实醉一下也好,小姐,哦不,公子,公子他最近实在太不开心了,所以才喝酒泄愤。” 她说着坐在我旁边,双手撑着脸颊望着我的睡颜喃喃自语:“我们家公子的心地真的很好,被人家这样针对她也不恼,只是自己静静出来喝口闷酒。” “奴婢恳求王爷别告诉相爷,公子他是实在憋不住了,才勉强出来的。”说到最后,她诚挚地望着凌泽。 凌泽终于逮到旁敲侧击的机会了,又怎会平白放过,他含笑问槐珠:“那你先告诉我,你家公子身上发生了何事,她才不顾一切地偷跑出来?” 槐珠想,既然我不排斥凌泽,还跟他有几分交情,索性就跟他说了,毕竟我在这里是真的半点靠山都没有,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天真地想,若是凌泽知道了,兴许对我好点,以后私底下帮着劝一劝柳淮安,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结果她完全没想到,这凌泽是完全是给自己撬墙角的机会了。 等我睡醒过来,天都已经黑了,客栈的房间里面一片昏暗,我感觉头痛欲裂,还憋着一股尿意,我强忍着浑身酸软,想起床找茅厕。 结果才起身就被桌边坐着的身影吓了一大跳,人也给吓清醒了。 “卧槽!你怎么不出声儿啊!珠珠呢!” 凌泽坐在原地不紧不慢地点着蜡烛,我这才看清他的脸颊。 “槐珠姑娘我已经让她回去了,并且告诉她,我会好好照顾你,并且明天会亲自送你回去。” 面对他神色淡定,我倒是不淡定了。 “你让她回去了?!” “嗯。” “我想掐死你!你知不知道你让那个傻丫头回去的话,事情不就更加容易穿帮了吗!” “如果没有槐珠姑娘在太傅府给你帮着打掩护,你又怎么能确定柳淮安不会找上门来呢?” “那也不能放她独自回去应付那个丧心病狂的柳淮安啊!” 眼见我越说越激动,凌泽担心我会被气背过去,起身来到我身边拉着我坐下,然后轻抚我的后背,叹息道:“我知道你担心槐珠姑娘,可她比你想象中来得聪明,你看如果没她给你打掩护,你早就被柳淮安抓了回去,哪里还能在客栈跟我喝酒?” “现在我让她回去,恰恰也是为了你好,就算柳淮安找到太傅府,好歹有她在里面看眼色行事不是?何况你们两个姑娘家流落街头,你保护自己都够呛,还如何保护她?” 面对凌泽苦口婆心,我突然就对他没那么讨厌了,毕竟人家说得在情在理,我也不好反驳。 突然我小腹一痛,捂着腹部,脸色一变,凌泽关切地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连忙起身对他摆手,边往外跑,边回答他:“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凌泽就在那儿乖乖等着。 等我回来,我在走廊转来转去,磨蹭着不肯进去,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干脆跑路。 凌泽听见动静,干脆把我堵在门口:“该不会是你又起了跑路的心思了吧?” 我眼珠一转:“瞧王爷说的,我一个人能跑到哪儿去?” 凌泽双臂抱胸站在我跟前:“我就说怎么每次见你都是女扮男装,原来真的没好事。” “你还说,我怎么就每次都遇见了你?” “月老保佑。” “我呸!闪开,我要进去了。” 凌泽见我打消跑路的心思,果断给我让路,我回到房间就着凉茶喝了几口润润嗓子,然后对他说道:“既然槐珠都回去了,那王爷也请回吧,我还想独自在这客栈多待几日,阁下就好走不送。” 凌泽理所当然道:“夫人都出来了,我干嘛要回去?再说了,趁着月黑风高,我们该偷偷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情才是。” 眼见他把偷情这种操作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我真的是差点给他跪下唱征服,这人怎么能厚颜无耻成这样? 凌泽见我当真了,突然柔和一笑:“逗你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眼光瞥向别处懒得理他。 凌泽又一本正经跟我解释:“其实我想告诉你,几天后江南那边有场百花大会,我想去凑凑热闹正愁没人陪,要不请夫人随我一道瞧瞧?” 第六十三章 就这么上了贼船 我刚想拒绝,结果凌泽好像知道我会回绝他,继续对我劝:“反正太傅府那边有槐珠姑娘帮你顶着,你出去玩几天就当散散心,不过分吧?” 被他这么一劝,我还真有点拒绝不了。 我还没回答他,肚子倒是先唱起了空城计。 凌泽笑出声,拉着我回到桌边坐下:“你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我这就去喊小二的给你端些饭菜上来。” 他去了楼下,我环顾着四周,窗外已经天黑了,想跑路已经迟了。 干脆给自己倒杯茶,边喝边等。 而且我也担心槐珠,她回去后,要怎么跟樊梓和宋娥他们交代? 此刻,太傅府。槐珠在樊梓跟孙梅的簇拥下,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我在相府是如何的受宠,李氏是如何的护我,柳淮安也怎样的有惊无险,还跟我旧情复燃,讲得大家都信了。 尤其是孙梅,是真的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感动道:“我向来都担心雪枝那丫头,无法无天的,担心她会冲撞了相爷跟老夫人,现在听你这丫头说她过的那样好,我就放心了。” 槐珠回答:“姨娘请放心,小姐现在正被全家人宠在势头儿上呢,就连那戴姑娘诞下的儿子,老夫人都指名道姓地要求交给小姐抚养,这可不就是光明正大的袒护小姐嘛,要奴婢说,只要有老夫人在一天,定不会让小姐受太多委屈。” 孙梅听着松了口气,关怀问道:“雪枝既然差你回来跟我们报喜,那她可曾说过她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孙梅跟樊梓期待的眼神,槐珠眸子一转,微笑道:“快了,快了,等月底小公子大点儿,再带他回来看你们。” 樊梓彻底松了口气:“听完你这个丫头说的话,我才敢松口气,雪枝那丫头在我三个孩子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了,没想到这次淮安能平安脱险不说,就连雪枝这边也是喜事连连,这样,等她回来后,我再喊上姝砚跟凤楚回来一块儿聚聚。” 槐珠关切问道:“公子还在备考吗?” 樊梓点头:“嗯,看他最近挺用功的,也不知后续考试的时候会怎样?” 槐珠宽慰道:“老爷请放心,公子乃人中龙凤,万里挑一,小小科举不在话下。” “多谢珠丫头,希望借你吉言,这次真的能一举高中。”樊梓说完对大家说道:“天色晚了,我有点乏了,先去睡了,你们坐一会儿也散了吧。” 孙梅转而对槐珠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等小姐回来再说。” “誒。”槐珠脆生生回答着。 就这样,槐珠成功混回太傅府。 而且两边对于我连夜跑路的事情是没有半点风声。 我本人,是真的被凌泽忽悠上了贼船。 翌日,我躺在床上睁开双眼,紧张地来回四顾,最后见凌泽趴在桌上睡觉我就放心了。 我轻手轻脚下床穿戴整齐,忍不住来到他跟前踹了他一脚:“你堂堂王爷,不去找个贵宾房睡着,跑我这里赖个什么劲儿?” 凌泽被我踢醒,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望着我:“如果不是怕你半夜跑路,我早就回床上躺着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就这么担心我跑了?” 凌泽摇头:“那倒不是,主要你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知道下次巧遇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还是我亲自守着放心点。” “贫嘴,走,下楼吃早饭去。” 我揶揄了他一眼,率先往楼下走去。 下到一楼,吩咐小二来点清淡可口的早膳,凌泽出门买了几个肉包子,然后揣回来。 他见我盯着他的肉包子,爽快地给我一个:“吃饱点,待会儿好上路。”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看在味道不错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我问他:“稍后是乘坐马车还是骑马?” 凌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我无所谓啊,而且乘坐马车的话,我不介意跟你挤在一个车厢里。” 我听完他的话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怎么这么恶俗了? 凌泽也很识趣:“反正我自己是倾向骑马的,而且江南离这边也得两三天的路程,日夜兼程也得一天半,马车可就说不准咯,走上三,五,十天也是正常的。” 我挥手打断他:“行!听你的骑马!” 虽然上次我跟槐珠被凌虓的老马带到了荒山野岭,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可这次有了这位走遍天下的gps导航,总该不会出错吧? 半个时辰后,凌泽亲自去人家马厩里面挑选了两匹上好的千里马,我看这马,精神十足,膘肥肉厚的,而且浑身鬃毛也油亮柔顺,想来确实是匹好马,我指着棕黄色,眉心带点白色的,跟凌泽说道:“我就要这只了。” 凌泽点头,自己牵走了黑色眉心带白色的,然后翻身上马,等着我。 我摸着结实的骏马,鼓起勇气翻身坐好,然后牵着缰绳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马儿,马儿,乖乖哒,回头我给你赏好吃的。” 凌泽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你还怕骑马?” 我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凌泽也不恼,驾驭着骏马缓缓前行,反正此刻还没出城,用不着急着赶路,我抱着马脖子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之前凌虓那匹宝马性格温顺,我没有任何顾虑,这匹我总担心它会撒丫子开跑,把我给颠下来。 凌泽见状过来牵起我的马的缰绳,对我温柔安抚道:“放心吧,这马不伤人,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跟在我旁边好了。” 结果马在他的牵引下不疾不徐地走着,我也缓缓坐起身,扶着马鞍,走了几步,我赞叹地望着凌泽,没想到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温润如玉的脾性就连马儿都被他驯服了。 有了他王爷的身份,我们进出城门畅通无阻,很快就出了京城,望着广袤无垠的青山绿水,我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气。 凌泽故意激我:“现在出城了,该撒开蹄子狂奔了吧?不然我怕天黑都赶不到下一站。” 我哼哼地望着他:“跑就跑,谁怕谁!” 说着扬起马鞭,不轻不重地朝马臀拍了一记,马儿接受到催促指令,瞬间狂奔起来,紧急时刻吓得我拉紧缰绳,就势狂奔起来。 凌泽跟在我后面,结果很快就抄到我前面去了,我不甘心,再扬鞭催促马儿与他并驾齐驱,很快消失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第六十四章 半路惊醒梦中人 因为胯下骏马撒丫子的开跑,我跟凌泽都跑得酣畅淋漓。 目前已是盛夏三伏,虽然日头炎热,可马背上吹来的暖风倒是让人心生惬意。 我依旧是男装打扮,并且暗中庆幸自己的选择明智,否则何来快马扬鞭,肆意盎然? 凌泽跟我并驾齐驱,还刻意挑衅我:“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我下巴一扬,傲然道:“怎么比?” 凌泽回答:“看谁先到下个镇子上,输了的不光要自罚三杯,还要结账当餐的饭钱。” 我鄙视着他,吐槽道:“莫非堂堂逸王连顿饭钱都出不起了?” 凌泽闻言传来爽朗的笑声:“那么夫人呢?难道连顿饭钱都输不起了?” 气死我了,一顿饭钱而已,我有的是钱! 我没回他,暗中踢了一记马肚,并扬起马鞭奋力抽了下去,马儿吃痛如离弦之箭“嗖”地狂奔开来。 凌泽干瞪眼着看我一骑绝尘。 他在原地笑了笑,没想到还激起了我的胜负欲,瞬间觉得能跟我一起出门实在太有意思了。 半个时辰过去,前方小村子遥遥在望。 我跟凌泽都哑然失笑,没想到不是满心期待的繁华小镇,倒是民风淳朴的小村落。 凌泽率先减速对我笑道:“我们都失策了。” 我挑眉:“刚好我有点累了,我要下来歇歇脚,王爷随便。” 本来骑了半个小时的马腰腿酸软的,正愁无处歇脚呢,没想到就有地方了。 凌泽见我翻身下马,他也下来,我们各自牵着骏马的缰绳前行,才入村子,就发现里面熙熙攘攘的,传来喧哗声。 我看着村头那些壮汉三五成群地围着一个妇女,女的死死拽着孩子绝望求饶:“求村长放过我吧,我真的是被刘大强引诱的!” 为首的村长恶声恶气:“不行!你败坏了我们刘家村的名声,我们都留你不得!” 女的转而向旁边一名畏畏缩缩,又很瘦小的男人求饶:“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我会跟你老老实实过日子的。” 男人躲在一边不敢说话,倒是另外被抓住的男人面如死灰,而且沉默着任由众人推搡打骂。 我看了半天,寻思这帮人该不会是想把那女人拉去浸猪笼吧! 结果我还真猜对的,那个村长的老婆拿来了笼子,一群壮汉把妇女手脚捆绑塞进笼子里,然后簇拥着她往村子后面的池塘走去。 这个村子还真的是刘家村,妇女叫林芳,男的叫刘大强,因为犯了七出之条,所以被族人拉去浸猪笼。 我小声问凌泽:“看这帮人闹得这样厉害,该不会出人命吧。” 凌泽不动声色拉着我继续往前走,示意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生气质问他:“你堂堂王爷竟然见死不救?” 凌泽:“清官难断家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竟然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可我担心那个女的,果断松掉缰绳朝那群人追去。 凌泽没辙,只好牵着两匹马在后面跟上。 我随着对方来到村后头,夏日的烈阳下,碧绿的池塘,水光潋滟,清澈见底,那帮人强行把母子分开,林芳在笼子里哭得泣不成声,孩子在外面拉着她的手牢牢不肯松开。 林芳的手腕都被猪笼割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而她的相公,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刘大强同样也被捆绑关进笼子,然后被人扔进了池塘。 溅起的水花似乎不足以平熄众人的怒气,反而还把孩子给拉扯开,紧接着把林芳也扔了进去。 我看得脸色苍白,浑身冰凉,一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那帮凶手还拍手叫好。 后来我怎么离开的,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 也陡然清醒过来,在古代原来真的会被浸猪笼。 凌泽默默跟在我的身后,他不知道我的内心受到多大的冲击,但是看我情绪明显不对劲,所以也不来招惹我。 直到我重新翻身上马,马儿悠然前行,他也跟着上马,与我并肩齐驱,问我:“你是在担心方才那对男女?” 我默默摇头。 与其说是担心别人,还不如说是担心我自己。 我无比幽怨地瞟了凌泽一眼,他都知道这里真有浸猪笼这种操作,干嘛还费尽心思的把我拐出来? 凌泽被我这么一看,反而没办法跟我打趣了,正色说道:“夫人不必担心,你这辈子都不会被人浸猪笼。” “说得容易,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你是外面传的野男人,若是被人看穿了,下一个被浸猪笼的铁定是我了。” “那你忘了我还是个王爷,有我罩着,除非是皇上要浸你猪笼,否则任何人都别想染你一根手指,柳淮安都不行。” “我可谢谢你了,说得跟真的似的,人家要是觉得我不守妇道非要浸我,你个王爷有个屁用?何况我这次跟你出来,若是被人发现,那我这辈子算是完球了。” “夫人这是后悔了?” 何止是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突然对他问道:“我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要不我们回京吧?” 凌泽没想到我这人说风就是雨,对我哑然失笑:“第一没人知道你出来了,第二没人知道你跟本王在一起,第三,我们八字还没一撇,你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心慌个什么劲儿?” 我鄙视了他一眼:“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对牛弹琴。” 还是槐珠说得对,人言可畏啊。 尤其我还是柳淮安的老婆,已经成为他人口中的家常便饭了,若是这个朝代有八卦周刊,我肯定常居榜首。 这次我要是跟凌泽出门被人抓到把柄,我几乎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柳淮安分分钟把我拉去浸猪笼。 见我依旧忧心忡忡,凌泽看准时机把马横在我的马跟前,拦住我的去路,隔空抬起我的下巴,正视着我的双眼,温和不失坚定地说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说到做到,难道你不信我?” 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无精打采道:“是了是了,我信你了,可以上路了吗?” 第六十五章 别老想占人家便宜 也许是知道我兴致不佳,凌泽没敢来调戏我。 直到傍晚之际,我们才来到秋水镇。 镇如其名,孤鹜与落霞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大老远望去,昏黄色的夕阳,漫天的红霞,远方的水域波光粼粼,穿插其中的秋水镇如同倒映在水面的水墨画,美的安静绮丽,美得婉约从容。 我跟凌泽并肩越过小镇的牌楼,顺着田野中间的宽阔道路徐徐前行。 穿插路过的时候,还能闻见草木散发着的清香,我的心神跟着松弛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股深深的疲惫。 这也是我穿书以来,头次出远门,跟现代的地铁,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不同,不仅时效快,还环境舒适。 我这骑马荒郊野外地奔波劳碌一天,浑身跟散架似的不说,还大热天地穿着长袖长裤,里面的衣服早就湿了个透彻,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美美地吃一顿,然后找间客栈洗个澡,四仰八叉地大睡一觉。 凌泽对我说道:“我们算是同时抵达小镇,不分输赢,看在本王心情宽厚的份儿上,今晚这顿我请,想吃什么自己挑。” 我也不跟他客气:“先找个落脚地再说吧。” 入了小镇,因为天色将晚,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不大的秋水镇,一眼就能望得见尽头,街道宽阔整洁,道路两旁的小店大部分已经打烊歇业。 我跟凌泽并肩行走在街头,各自牵着马儿,边走边四下张望可否有休息的地方。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终于在旮旯里面见到一所不起眼的小客栈,陈旧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无比潦草地写着钱来客栈四个大字。 我跟凌泽站在门口,望着客栈里面黑漆漆的,实在是看上去不像有人入住的样子,毕竟这种地方,搞不好就是黑店,贸然进去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我刚想喊他离开,结果凌泽率先进了屋,把马留给我看管。 只见凌泽人高胆大,直接进去问:“掌柜的在吗?” 我觉得我这个人算是社牛附体的,没想到这位是真的社牛本牛,见到如此诡异的环境,还丝毫不带怕的。 本来客栈里面黑灯瞎火的,结果听见他的声音后,里面传来了男音:“有人,有人,客官请稍等。” 凌泽负手站在原地。 很快后厨传来动静,一位花甲老叟持着油灯缓缓过来了,问凌泽:“看客官穿着打扮外地来的吧?” 凌泽点头。 老叟再问:“那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凌泽回头指着我,对老叟回答道:“最好是给我们兄弟俩来点当地的特色菜,然后来间上房。” 老叟把油灯放在柜台上点头道:“好嘞,客官请自便,我给你们备晚饭去了。” 我望着老叟颤颤巍巍,真的好担心他做饭做到一半倒了下去。 凌泽出来帮我把两匹马拴在店门口,又跟老叟要了些干草喂马,一通忙活后,他拍了拍手对我说道:“走吧,进去。” 我没想到他堂堂王爷,凡事都亲力亲为,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倒是没来由地对他生出些许好感。 显然凌泽一天下来也有些疲惫了,都没顾着跟我打嘴炮。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解解渴,然后还不忘给我也倒一杯。 我从进门后就始终感觉不自在,这客栈给人感觉太荒凉了,一点烟火气儿都没有。 偌大的客栈,只有柜台上那盏油灯,能见度不超过周围方圆三米。 我跟凌泽坐在这边,属于超过照射范围,再加上灯芯受晚风影响,左右摇曳,忽明忽暗,我是连凌泽的脸都看不大清了。 我小声问他:“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就不怕这里是间黑店?” 好了,歇口气的凌泽,又有精神跟我胡说八道了:“只要有夫人相伴,就算是龙潭虎穴我都要闯上一闯,何况是间小小的黑店?” 我实在没精力听他满嘴跑火车,对他摆了摆手:“你还是闭嘴吧。” 这时老叟端着两份小咸菜过来了,朴实的面颊布满了褶子,一笑,褶子就变得祥和了许多:“让二位客官见笑了,这客栈原本是我儿子,媳妇在打理,这段时间他们外出有事,就命老朽临时过来照看着,饭菜马上就好,二位将就着,等过几天他们回来了,我再让他们好生伺候二位。” 我一听,八成有猫腻,黑店就是黑店,还找那么多借口,搞不好他那个所谓的儿子跟媳妇就在暗中盯我们的梢,等夜深人静,我们放下戒备睡去的时候,好出来谋财害命。 我暗中拉凌泽的袖摆,想让他跟我离开,结果人家纹丝不动。 凌泽眉眼含笑,对着老叟温和回答着:“多谢这位老爹的热心接待,只是我跟小弟还有要事,想早点吃完回房休息,明天好早起赶路。” 老叟笑着点头,然后借着油灯看了看我,然后对凌泽道:“都好说,我这就去给你们上菜。” 等到他彻底走了,我才小声警告凌泽:“这摆明了就是家黑店,你不走就算了,还跟他废什么话?” 谁知凌泽笑得更开心了:“夫人别担心,就算是黑店,本王今晚也会贴身保护你。” 我呸!我要你贴身保护!我不给你几大耳刮子你都不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凌泽见我表情憋不住了,识趣地讨好我:“好了好了,夫人别生气,你要真不想住这里,我们可以去睡野外,这样总行了吧?” “也就蛇虫鼠蚁多了点,我看夫人皮糙肉厚的,应该受得起野外露宿的苦楚哈。” 眼见在他的劝说下,我的表情是越来越纠结,干脆闭嘴装作喝茶,不说话。 不是我说,我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先不说这是不是家黑店,凌泽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没理由打不过一个老叟吧?而且出去睡真的很多蛇虫鼠蚁啊,还有很多苍蝇蚊子,一想到这些我瞬间就无话可说了。 本来就一身臭汗,更是招蚊子,这会儿出去,岂不是充当吸血包? 凌泽见我衡量再三,不再闹着说要走的话,他拿出折扇给我扇风,优哉游哉说道:“夫人切勿忧心,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我一把抢过他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摇起来,然后给了他不得轻举妄动的表情。 吃完饭上楼,回房的时候我看准时机把他堵在门外:“你不是说今晚会好好保护我的嘛,机会来了。” 凌泽看了眼房内,笑道:“自然说到做到。” 说着就地一坐,摇着折扇,淡定如斯的模样丝毫拿自己不当外人。 第六十六章 没事看什么月亮 深夜,窗子微敞,月上西楼,少许月色顺着缝隙铺洒其中,我在床上悄然地翻来覆去。 远方还传来独有的蝉鸣与蛙叫声,此起彼伏的,为这夜深人静添了几分闹意。 或许是我发出的动静惊扰到了凌泽。 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睡不着?” 我没回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鬼知道我换了个地方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凌泽这厮给吓的。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凌泽缓缓坐起身,整了整长发跟衣襟,依靠在门槛上继续说道:“若是夫人真睡不着,本王姑且就牺牲一下,陪夫人屋顶赏月可好?” 我暗中白了他一眼,还赏月,我赏他个大头鬼。 几分钟后,我穿着衣服出现在他眼前:“先说好,没有美酒跟零食,你是约不动本小姐的。” 凌泽得意道:“这有何难?” 他示意我在原地等着,他借着月色悄然摸到了楼下,不消片刻,回来后手里多了一坛酒,两个小碗和一叠花生米。 看在他如此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当我们艰难地爬上了屋顶,并肩坐下,发现这秋水镇的夜色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 在月辉的笼罩下,深蓝色的天幕如上好的缎面平铺开来,无数星辰宛如碎钻闪烁其中。 远方的河水缓缓流淌,河岸两边的村落已然不见半点烛火,独有的古韵建筑在幽暗的视线下鳞次栉比。 距离客栈十多米远处有着大片的芦苇丛,在夜风中舒缓摇曳,时而还有不少萤火虫穿插其中,看上去岁月静好,山河无恙。 凌泽坐在我身边,眺望着天边的圆月感慨:“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也不知嫦娥是不是真在上面,若是真的,岂不是太孤独了,还好我有夫人作伴,共享此景。” 他自说自话地给我倒了碗美酒递给我,然后又给自己倒了碗,跟我干杯:“美景,美酒,美人,花圆,月圆,共团圆,敬不虚此行的我们。” 我睨了他一眼:“今晚还没吃过醋呢,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我这是变相夸奖你来着,还不买账啊?” “我看你是在夸你自己吧,省得孤家寡人四处穷游。” “行,就当本王借了夫人的光又何妨?来干杯!” 我跟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花生米,夜风轻抚,连带白天集聚在胸口的燥意也跟着清扫而光。 我问他:“你堂堂王爷,不在朝堂帮皇上治理天下,天天有空没空就往外跑,是几个意思?” 谁知凌泽白我一眼:“皇兄他那样厉害,哪里还用得着我?我去给他治理天下?笑话,我不去把他的天下治得一团糟就不错了,这种苦差不适合我。” “那你还能跟柳淮安走到一块儿?” “柳淮安?”凌泽摇了摇头:“我跟他能走到一块儿,纯粹是兴趣使然,而不是对治国感兴趣,懂?” 我故意试探他:“柳淮安都把京城名妓戴诗诗带回了家,敢问逸王又看中天香阁里的哪位姑娘?说出来给我听听,看看是不是跟她一般国色天香?” 谁知凌泽目光缱绻地盯着我:“本王看中的人,并非国色天香,也非倾国倾城,而是卿本佳人,奈何无缘携手共度此生。” 我听得迷迷糊糊,半知半解,皱着眉头问他:“你们这些人说话就爱打哑谜,不想说就不说呗,人家又不勉强你?” 凌泽对我勾了勾手指头:“那你过来,我小声说给你听。” 我信他个鬼,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想趁机占我便宜,没门儿! 我用力拍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姐不稀罕。” 凌泽见我不上钩,只好郁闷地喝了口闷酒:“本王自诩有双火眼金睛,能看透天下不说百分百的女人,看个百分之九十是不成问题的,奈何夫人就是与一般女子不同?” 哦,就是说我水泥封心,撩不动呗。 那他还真是说对了,我这种人是真的撩不动。 自从穿书进来被柳淮安这么一通磋磨,我这颗心比东北零下四十度菜市场里面的杀鱼刀还冷,遇到这种性感油物怎么可能轻易动心? 我干笑着啜了口美酒:“王爷也不必妄自菲薄,像您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优质苗子,还是能吸引无数少女的。” 凌泽满是忧伤地叹了口气:“吸引那么多少女做什么?我追求的是能吸引像夫人这样的美艳少妇。”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还继续越来越离谱:“常言道,好吃不如饺子.......” 我知道他下面没什么好话,立马反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谁知凌泽就势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揽入怀中,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晶亮几分,而我缩在他怀里瞬间被掣肘得动弹不得。 眼见他就要情不自禁地吻过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他的嘴,他拉着我的手还要再吻,我又捂住他的嘴,来回几个极限拉扯后,凌泽实在拿我没辙,好言好语:“好歹我也是个王爷,给几分面子行不行?” 我呸!我一个有夫之妇!你多关心关心我的名节行不行!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然后作势就要回去睡觉,懒得陪他发疯,结果他以为我生气了,连忙拉住我,我身形不稳,两人瞬间滚到了一起,眼见就要滚到屋檐下面,我死死抱着他尖叫出声,关键时刻凌泽攥着檐角的砖石,另只手紧紧搂着我,憋着气警告我:“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滚下去了概不负责。” 我被凌泽压在身下,旁边就是屋顶的边缘,稍加动弹,我跟他两人就掉下去等死。 我恐高,害怕看下面,只好极力稳住思绪,轻声劝道:“那好,你慢慢移开,然后再把我拉回去。” 凌泽单手撑住屋檐,突然就笑出声:“现在变老实了,不敢跟本王唱反调了。” 我实在无奈:“只要王爷肯让开,接下来的一路我都不跟你唱反调都行。” 结果凌泽不上当,干脆抱着我:“不如就这样等天亮吧,别人发现了,会来救我们的。” 我在他耳边吐槽道:“我看你是一句正经话都听不进去是吧。” 如果可行,我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可我知道这一脚下去是要出人命的,何况对方还是个王爷。 那好吧,大女子能屈能伸,我忍! 第六十七章 一巴掌换一个吻 谁知凌泽理所当然,臭屁哄哄地怼我:“我都跟夫人在一起了,还要什么正经?若是能令夫人对本王另眼相待,别说是不正经了,就是为你发疯都成。” 我已经被这货气得乳腺结节都出来了。 本着不跟人一般见识的炸裂心态,我干脆闭着双眼懒得搭理他。 结果鼻尖传来浅浅如淡茶的清香,我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果断睁开双眼,果然凌泽这个贼心不死的还想来吻我,阿西吧!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单手攥紧他的衣襟,冷冰冰警告道:“你要是敢再进半分,就等着同归于尽。” “那好,有本事你就推开我。”凌泽说完用力吻住我的唇。 我的内心是一万个草泥马在玛丽隔壁的草原上狂奔。 我想骂他浑蛋,结果也被堵得动弹不得。 月色撩人,月华如练,檐角斜飞的屋檐上,一黑一白两具身影被缱绻的夜色交融到了一起。 几分钟后,凌泽松开我,目光柔和地望着我,唇角含笑:“反正我亲都亲了,你就当被狗咬了。” 他话还没说完,被我毫不犹豫一耳光打飞过去。 我冷着脸望着他:“朋友妻不可欺!你读书读到爪哇国去了!” 凌泽回正过来,严肃回答道:“一巴掌换一个吻,本王赚了。” 说着翻身滚到旁边,坐起身对我伸出手掌,想拉我起来。 我懒得搭理他,也顾不得自己恐不恐高了,直接就地而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原路返回。 凌泽苦笑着跟在我身后。 他寻思,都明示暗示各种示意这么久了,奈何我还是装作听不懂,所以才忍不住来硬的。 不过从接下来的行程中可以看出,他对这种态度强硬的瞬间并不感到后悔,而且还美滋滋到不行。 因为接下来的画风,就是我跟他并肩骑马行走在小道上,我冷如冰霜不想搭理他,而他时不时捂着嘴巴在那儿傻笑个不停。 我开始觉得自己疯球了,才会跟这么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一起出来。 要是我自己出来闯荡江湖,可以说半点卵事么有,更不用说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儿了。 越想越气,都是些什么狗屁事情! 穿个书遇到柳淮安这种渣男就算了,结果还要被凌泽这种三观不正的恶俗男给惦记上。 就是说能不能让人吃点好的? 这么一对比,哎,凌虓真的算不错的了? 虽然也有上来就用强的嫌疑,可他是正统男主,而且青梅竹马,十年苦恋,一朝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可旁边这两个都是些什么鬼? 凌泽暗中观察着我,见我脸色越来越臭屁,忍不住拿指尖戳我眉心:“不就是被我亲了一口嘛,而且你也打了我一巴掌,咱俩算是扯平了,你还在那儿纠结个什么劲儿?”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说得轻巧,在这种农夫饿死事小,女子失节为大的扭曲年代,就你这么亲一口,都足够连累我被拉去浸猪笼的了。” 凌泽得意点头道:“嗯,说得有道理,而且还会拉着我跟夫人一起浸猪笼,到时候去阴曹地府跟夫人一起做对鬼鸳鸯,我还是觉得很不错的。” 我忍无可忍打断他:“你能不能正常点!跟你做鬼鸳鸯?想屁吃哦?这种好事儿轮得到你?快洗洗睡吧!” 凌泽丝毫不生气,甚至还觉得有趣极了,看我炸毛的模样像极了他王府里面养的那只小猫咪,还忍不住继续逗我:“那好,轮不到我,你说说看,轮到谁?柳淮安?” 我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从现在开始,恳请逸王跟臣妇保持距离,逸王的厚爱臣妇担当不起。” 凌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要是跟你保持距离,那还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一路潇潇洒洒浪迹天涯的情谊?” “我跟你有什么情谊?你别来跟我攀关系。”说完我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一记马臀,马儿吃痛撒丫子开跑。 凌泽见我是真的很生气,只好耐着性子跟在我后面。 若说他为什么连柳淮安都不放下眼里,都要跟我死套近乎? 我觉得无非就是龙傲天附体,各种自狂自傲。 身为王爷,要什么样的美色不是信手拈来? 可就因为看惯了清一水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突然来了个泼辣点的,不一样的,还自带野飒属性,枉顾三从四德,世风日下,瞬间就觉得这款很香了? 不然怎么会放着家里的宠爱,连夜也要置换银钱跑路? 如此胆大妄为的操作,可以说是极为罕见了。 所谓追不到的时候,怎么看都是香的。 我现在对他来讲就是香饽饽。 等他追到手了,我就跟他前面抛弃的那些第9999个妹子一样,正好凑完10000个,为他风流不羁的浪荡情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次我突然脑血栓地跟他一起去江南烟雨楼看百花大会,先不说路上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就是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这百花大会多少也办得有点意兴阑珊。 没有那种风风光光,漂漂亮亮,十里桃花的百花大会。 更像是一种现代人说的交流会,赶集,凑热闹。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烟雨楼的风景颇为不错,不失为江南水乡。 此刻我坐在临靠水道的客栈里面,二楼雅间里面,借着独有的视角,从菱形雕花窗口将对面烟雨楼举办的百花大会尽收眼底,也亏凌泽舍得花钱,不惜花重金寻到的独特位置。 花是有的,品种不多,盛在葳蕤繁茂,品相不错。 周围来往的商贩也以卖盆栽居多,跟那些花凑在一起,贯穿整条街道,也不失为独特景点。 我算是出门的兴致都给糟蹋完了,甚至脑抽地想还不如待在家里给槐珠读话本儿。 但一想到柳宣那哇哇哭的大嗓门儿,我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不管怎么说,凌泽再让我不自在,也比被迫待在家里给别人养儿子的好。 凌泽见我无精打采,给我倒了杯菊花茶,我看着茶杯里面金黄色的液体,不由得精神一振:“这茶倒是不错?” “夫人喜欢的话,我回头让小二给你打包几两带回去。”凌泽笑着回答。 我也不跟他客气,揭开茶壶,看了看,原来是金丝皇菊配枸杞,色调艳丽,大气精致的菊花在红色枸杞的点缀下倒显得美轮美奂。 我睨了他一眼:“这菊花茶是当地特产?” 凌泽想了想点点头。 我笑了笑:“几两哪儿够啊,起码不得几斤?” 凌泽:“只要能把夫人哄高兴了,别说小小的几斤菊花茶,就是把整个烟雨楼的菊花全部买下来都没问题。” 第六十八章 吃个饭都不自在 我懒得跟他耍嘴皮子,端着茶杯抿了几口,眺望着河对岸熙熙攘攘的人群。 很快小二把当地特色菜端上来了,我扫了眼,红烧肘子,四喜丸子,梅菜扣肉,外加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 我问凌泽:“这客栈不上米饭?” 凌泽点头:“若是不喜欢吃小笼包,我再单独点份米饭给你。” 我摇摇头:“算了,就吃这些了,足够了。” 说起这茬,凌泽脑海突然回想起当初在金銮殿上见我吃饭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问他:“你笑什么?” 凌泽:“想起你贪吃的模样。” 我拿起筷子夹了只丸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民以食为天,你懂不懂规矩?” 凌泽虚心请教:“那好,夫人告诉我,什么是规矩?” 我毫不客气地把丸子放进嘴里:“这么多的美味菜肴,如果我不吃它们,就是我不懂规矩,明白了吗?” 凌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可不,在这个出行都成问题的年代,想吃顿称心如意的饱饭谈何容易。” “怎么说?” “不像现代各种美食街,美食城遍地开花,大半夜穿着拖鞋出来嗦粉,剥小龙虾,吃烤串,别提多美了,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那是散发着名叫自由的香味。” 凌泽听得一知半解,不吝赐教:“你说的嗦粉,小龙虾跟烤串又是什么美食?好吃吗?” 我对他发出灵魂三问:“螺蛳粉,小龙虾,烤面筋儿,听说过吗?” 凌泽懵逼摇头。 “冰啤,可乐,小橙汁儿?” 凌泽还是摇头。 我唏嘘摇头:“不是我说,我是真心实意地同情你们,一点夜生活都没有。” “我们昨晚不是还看过月亮吗?” “别提这茬儿,我来气,差点摔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气冲冲地给自己来了块香辣流油的肘子,泄愤似的用力咬了一口,吓得凌泽虎躯一震,生怕我下口咬的就是他。 凌泽看着我吃的大快朵颐,也给自己夹了只丸子放进嘴里,意外觉得口感不错,又吃了一个。 等他吃完回过神,发现我已经啃了两完肘子了,眼见我还要再吃,连忙拦住我:“不是我说,你吃东西别那么激动,吃相怪教人害怕的。” 我挥手打断他,重新拿起一只,鄙视他一眼:“你懂什么,整天在相府里面青菜豆腐的,难得出来吃顿好的,还不得吃个痛快?” 结果凌泽听完我说的话,默默把整盘肘子都推到我跟前,然后望着我寻思,可怜见的,原来槐珠说的是真的,堂堂丞相夫人不仅生存环境逼仄,还各种被人压迫,连吃顿饭都要看人眼色,难怪连夜跑路。 我吃着吃着,见凌泽撑着脸颊用疼惜的目光望着我,我还瞬间就吃不下去了。 放下肘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喝了口茶,问他:“要是嫌我吃多了就明说呗,到时候我结账就完了。” 凌泽突然严肃地跟我说:“我知道是柳淮安负你在先,你要是真过不下去,我去求皇兄准许你们和离,到时候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我也绝不负你。” 面对他正儿八经起来,我倒是显得不适应了,我佯装喝茶说道:“我跟柳淮安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来瞎凑个什么热闹。” “我是认真的,既然你们都没有感情,何必勉强捆绑在一起?” “呵呵,当初皇上都把我的要求都打回来了,我不认为逸王有什么本事能令皇上改口。” “我有,除非你坚定地选择我。” “抱歉我不坚定,不会选你,你死心吧。” 凌泽没辙,只好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我在心里笑了,若是我真的跟柳淮安和离成功,那我好不容易逃离完一个火坑,就不能换个水坑里凉快着? 还非要从柳淮安这个火坑跳到凌泽这个火坑? 我确实在某些时候挺冲动,也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但我还不至于脑残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我拿起一个小笼包子边吃边道:“逸王的提议我会考虑,能不能让我先好好吃完这顿饭再说?” 凌泽本来就同情我,现在听我这么说恨不得把所有盘子都推到我跟前,笑眯眯说道:“可以可以,你慢慢吃,本王不着急。” 被他这么一通搅和下来,我整个人都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我继续喝了口菊花茶,然后放下起身:“我已经吃饱了,走瞧瞧去,总不能白来一遭。” 原本就在路上磨蹭了两三天,现在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不论好歹,总得出去转转,才对得起我不辞劳苦地赶来不是? 凌泽只好跟在屁股后面结账,当然还有事先承诺的几斤上好的金丝皇菊。 只见他把打包好的菊花茶捆绑在马鞍上,然后我们一人牵着一匹马,开始在大街上四处瞎溜达。 也就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我突然回想起槐珠跟我出门的情景,忍不住说道:“王爷是不知道那个傻珠珠,最是喜欢出门不说,还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对街头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就跟带小盆友出门逛街一样,又新鲜又热闹。” “不过可能跟生存环境有关吧,毕竟这边的女眷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出个门逛个街自然新鲜。” 凌泽含笑听着我喋喋不休,也是从出门以来,第一次听我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也更加听得津津有味。 而我受到松弛氛围的影响,继续说道:“这傻姑娘啥都好,就是心眼儿太实在,一门心思的扑在我身上,若是她有时候能为自己着想那就好了。” 凌泽好奇问我:“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她不扑你身上扑谁身上?” 我点头:“其实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又希望她能对自己更好一点,不用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我,这种感受你明白吧?” “能理解,毕竟我出门的时候就喜欢孑然一身,能有人关心固然不错,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自己独处,夫人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两个边聊天边走过街头,气氛难得没那么尴尬了。 其实当两个人淡然相处的时候,反而就没那么多事,也轻松自在了许多,而且只要凌泽肯去去油,还是那位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第六十九章 飞来横祸 就在我们并肩前行的时候,前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凌泽看了我一眼,示意道:“看看去?”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边。 这小小的烟雨楼,虽然面积不大,却地处要塞,位于天佑王朝与禹诏国的交界地带,再往西南方向前行数百里便是禹诏国的地盘。 所以在这个地区两国人民混居,也屡见不鲜,为当地带来繁荣昌盛的经济的同时,也提高了边界地带附加的诸多隐患。 当我跟凌泽来到人群包围地,发现此地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能听见里面大打出手的声音,外面那帮看好戏的,非但不去劝和,还一个个瞎起哄拍手叫好。 凌泽问旁边的壮年:“这位兄台,前面发生何事?” 壮年笑着回答:“还能发生什么事?当然是陈年旧事呗?” 我看了壮年一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接着打量了我们一眼,问道:“看两位兄弟穿着打扮是外地来的吧?” 我跟凌泽不约而同地点头。 壮年了然道:“怪不得了,我们这里每年九月初都会举办一场百花大会,可每年都有人前来闹事,这不,今年又开始了。” 凌泽揶揄道:“莫非这打架闹事的传统也跟百花大会一样,被一年一度地保留下来了?” 壮年笑道:“不瞒你说,每年来此地展览花卉的商贩实在太多了,为了好的摊位大打出手也实属稀疏平常,若是两位客官不急着赶路,不妨留下来看看热闹。” 凌泽礼貌回绝:“多谢兄台盛情相邀,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我跟他准备绕过人群继续往前走,还边走边跟我解释:“原本这种边陲地带就因为鱼龙混杂容易带来诸多隐患,我看还是回去请皇上派人来整治的好。” 我问他:“难道这边的子民没人管吗?” “当然有,烟雨楼属于岭南朔方节度使江南府管理,可因为地势原因,常年积累的症结难以疏通,上面的节度使对眼下的环境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那每年花那么多的银子养这么多人,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地盘归属权还在我们这边,禹诏国那边也不敢随便轻举妄动,至于隔靴搔痒这种行为,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还以为你完全不搭理朝事呢,没想到王爷看得还挺明白。” “虽然我是个好逸恶劳的闲散王爷,可我还是很喜欢体察民情的。” 我突然醍醐灌顶,拦着他微笑道:“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皇帝的分身,皇上稳坐朝堂治理江山,王爷负责体察民情,收集情报,辅佐皇上治理隐患?” 凌泽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玄乎?而且本王只是单纯地喜欢游历四方罢了,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皇上比我厉害多了,哪里还用得着我替他体察民情?” 正当我们说说笑笑,难得放松,结果陡然飞来横祸。 而且还是对方打架,我们遭殃。 只见陶土烧制的花盆隔空朝我迎面砸来,关键时刻凌泽来不及喊话让我躲开,急忙将我抱进怀中把我保护起来。 还没来得及带我闪开,花盆正中他的后脑勺,还被砸开了花。 我怔在原地,望着凌泽面无表情,轻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凌泽脸色惨白,刚想开口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然后双眼一翻倒在我身上。 我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被迫跌坐在地牢牢抱住他,我感到掌心传来一丝温热,抬手定睛一看,发现全是血。 “来人!快来人呐!快点救救他!!!” 我抱着凌泽坐在大街上向人求救,结果无人敢上前帮忙。 方才跟凌泽对话的壮年小哥定睛一看,是我们两个,凌泽还出事了,连忙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惊魂未定地攥着他的手臂回答道:“是凌泽,他被人砸了。” 小哥望着凌泽后脑勺血流如注,连忙安抚我:“小兄弟别着急,我这就替你去找大夫!” 我手足无措地抱着凌泽,抬眸茫然四顾,街上那帮小兔崽子早就一哄而散,而且情况转变之快,就在眨眼之间,快到我连杀人凶手都没见到。 眼瞅着凌泽身上的体温迅速下降,我害怕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呼唤道:“凌泽,你别吓我啊......” 没有动静,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相当微弱,情急之下,我随便拉过一个行人,往他手里塞了块银子:“麻烦小哥替我叫辆马车,事成后还另有重谢!” 结果那人看了眼银子,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得我干瞪眼,还绯腹个不止,简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不得已,我把自己的衣襟撕下来给凌泽做了简单包扎,然后想把他拖起来放马背上,奈何我这身板儿的力气是真的不行,连续失败几次后,我开始变得气馁跟绝望,关键时刻那小哥回来了,还帮我把凌泽架上了马背。 小哥对我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兄弟,大夫恰好出门不在家,在下爱莫能助。”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肯帮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着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这马就当做是谢你的。” 说完翻身上马,扶着凌泽疯狂往回赶。 原本耗费两三天的路程,这次我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终于在翌日黎明之际抵达京城。 来不及歇气,我骑马冲向了京城最大的医馆。 此时此刻,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黎明,惊动全城。 我迅速翻身下马,来到医馆门前疯狂敲门,很快传来了开门声,来者是名打着灯笼的清秀小童,他睡眼惺忪地问我:“这位公子半夜敲门有何贵干?” 我指着马背上的凌泽急切道:“恳请大夫救命!” 小童也看了凌泽,瞬间瞌睡吓醒了,拿着灯笼就往里面跑,还边跑边嚷嚷:“爷爷快醒醒!爷爷快醒醒!再不醒就要死人啦!” 几分钟后,一位年过花甲的耄耋老叟出来了。 老叟名叫齐百鸣,是京城有名的大夫,据说曾经在太医院担任要职,后来颐养天年,闲散不住,又在京城开起了医馆。 他看到凌泽后同样大吃一惊,吩咐道:“这位公子性命垂危,快快请进!” 我跟齐百鸣合力把凌泽抬到了医馆的床铺上,让他趴好。 小童是他的长孙,名唤齐白玉。 待齐白玉端着蜡烛过来,照亮了凌泽的容颜后,他大吃一惊:“伤者可是逸王?” 我见瞒不住,只好点头:“大夫好眼力,伤者正是逸王。” 齐百鸣接过蜡烛,借着烛光仔细打量着凌泽的伤势,然后问我:“你又是何人?” 第七十章 好歹毒的老头 我对齐百鸣说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恳请大夫救救逸王。” 齐百鸣点头:“不用你说,逸王我肯定是会救的,只是看着姑娘年纪轻轻,又深更半夜的跟逸王在一起,莫非你是逸王妃?” 逸......逸王妃?! 这老头子好歹毒的眼力! 女儿身都被他看出来了! 那我该怎么回答? 是?还是不是? 若说是,今后被误会了咋整? 如果说不是,那如何解释我现在的境地? 齐百鸣见我半天不回答,干脆把蜡烛递给我吩咐道:“照近点,不然我看不见。” 我只好放弃挣扎,举着蜡烛靠近凌泽的后脑勺。 齐百鸣解开凌泽后脑勺的破布,然后仔细打量着他的伤口,还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按了按。 此刻凌泽彻底昏死过去,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齐百鸣仔细看了看,问我:“他是被什么东西砸成这样的?” 我认真回答:“花盆,好大一个花盆,把他后脑勺都砸开了花。” 齐百鸣抚着胡须感慨:“幸亏是个花盆,若是来个实心儿的石头,恐怕我都要通知皇上过来办理后事了。” 我听完精神一震拉着他问:“如此说来逸王有救啦!” 齐百鸣点头:“还有得救,逸王虽然被花盆砸伤,好歹颅骨坚硬,没出现什么大的损失,我先去给他缝合伤口,开调养内伤的汤剂,一切事情等他醒来后再说。” 我松了口气,诚挚地说了声有劳大夫了。 齐百鸣带着自己的乖孙去开汤剂,然后自己准备缝合的医疗用品。 因为凌泽已经没了知觉,倒省去了不少麻烦,齐百鸣当着我的面开始给凌泽后脑勺缝伤,看得我是心脏病都快犯了,连忙把头转向一边。 偶尔还能听到凌泽无意识的闷哼声,想必很疼吧? 半个时辰后,终于完事了,齐百鸣把手洗干净,回到凌泽的床边,看着对方后脑勺的血已经止住了,严肃说道:“伤口已经缝好了,接下来能不能醒就看他的造化了,汤药我已经让孙子熬好了,稍后等逸王醒来就可以端上来了。” 我打着哈欠对他说了声谢谢。 自从昨天被吓得够呛,然后匆匆带他回京,期间片刻都不敢松懈,现在好不容易把他的伤势稳住了,自然是疲惫不堪,送走齐百鸣后,干脆趴在凌泽的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凌泽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当他睁开双眼时候,正好见到我趴在他枕边酣睡的情景,他目光柔和地望着我,刚想抬手摸摸我,结果后脑勺钻心般的疼痛传来,只好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回想起被花盆砸中的瞬间,又看了看我,确定我安然无恙后,又悄然地松了口气。 突然,耳边传来动静。 他转眸望去,见到一位白白嫩嫩的可爱小童,顿时望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齐白玉躲在旁边,捂着嘴吃吃偷笑个不停。 凌泽问他:“你笑什么?” 齐白玉笑道:“我听爷爷说了,你是逸王,这位是逸王妃,你们二人出生入死,情比金坚,现在正在跟街坊邻居们传颂你们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 谁知凌泽听完当场就傻眼了,对着齐白玉啐道:“臭小子别乱说话,小心被阎王爷拔了舌头。” 齐白玉依旧捂嘴笑个不停:“你这话唬不到我,再者说了我跟爷爷救死扶伤这么多年,好人好事传遍十里八乡,怎么可能见阎王爷,倒是逸王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哇。” 凌泽差点就被这个小屁孩给忽悠住了。 还跟他傻乐起来。 乐了一半,清醒了,望着我的睡颜,美滋滋地想,逸王妃这个称呼倒也不错,比丞相夫人好听。 而我,睡觉睡到一半被噩梦给惊醒了。 我突然坐直身体,一脸惨白地望着凌泽。 凌泽无辜地望着我。 我俩大眼瞪小眼。 我们异口同声问对方:“你怎么了?” “你醒了?” 后面又摇摇头,我停顿一下,问他:“你几时醒的?” 凌泽回答:“有半个时辰了。” 我反问他:“我睡了这么久啊?” “嗯。”凌泽轻微点头,然后问我:“你做噩梦了?” 何止是噩梦啊,简直就是极品梦魇。 我梦见柳淮安气势汹汹地提着刀要来杀我。 我神色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事,应该是之前被你吓到了,突然被那么大只花盆砸过来,谁不害怕啊。” “放心吧,我没事了。”凌泽宽慰我。 这时齐白玉端着汤药过来了,我顺手接过:“王爷还是先喝药吧。” 凌泽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我要你喂给我喝。” 得,还知道蹬鼻子上脸了。 看在他舍身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我喂。 我拿起汤匙慢慢喂他,边喂边问道:“王爷出这么大的事,要不要我通知管家过来接你?” 凌泽闻言好奇抬眸四顾反问:“我们回京了?” 我点头。 凌泽忽然有点泄气:“我还以为我们还能在烟雨楼多停歇几日呢,没想到美梦这么快就醒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看你这人就是讨打,昨天情况那么危险,还无人施救,我不得连夜赶回来喊人救命?” “也对,是谁救了我?”凌泽问我。 说曹操,曹操到。 齐百鸣摸着胡须进来了,恰好接话:“放眼整个京城,除了下官,还有谁能救王爷一命?” 凌泽望着齐百鸣笑道:“原来是齐大人,久仰久仰。” 齐百鸣也笑道:“逸王不必客气,幸亏逸王妃将逸王送到了这里,否则再晚点,真的是性命堪忧。” 我是真的不敢说我昨晚是病急乱投医,谁能想到这里的大夫是太医院退休的重量级别的人物? 凌泽听着逸王妃三个字下意识看了我一眼,看我不好反驳,他也不揭穿:“多谢齐大人出手相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凌泽跟凌虓他们从小都是在齐百鸣手上看病的,所以对他们最是了解不过。 现在一口一个逸王妃,不光是我,就连凌泽都有点hold不住,却又不敢直接点破我的身份,只好想着先把齐百鸣应付过去再说。 齐百鸣关怀问道:“下官这边环境简陋,终归比不上王府,不瞒王爷跟王妃,下官已经派人通知王府管家前来接人,接下来王爷只需回府好好静养,过段时间便可痊愈。” 凌泽望着齐百鸣的苦逼眼神中,带着三分恨铁不成钢,和四分无可奈何,及两分缘起缘灭生无可恋的意味。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独处的时光,现在全被人破坏掉了。 而且还要被迫打道回府。 家人们,这种憋屈谁懂啊? 第七十一章 牛皮糖终于走了 凌泽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我在旁边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齐百鸣临走前还对凌泽说道:“看到逸王妃肯这么用心照顾逸王,老朽看着也放心了。” 我不敢接话,只好坐在那里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凌泽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对他无力挥手:“我看齐大人还是忙着去吧,本王这边自有分寸。” 我主动起身送齐百鸣出去,并且还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递给他,小声说道:“王爷这次受伤,纯属意外,还请齐大人不要声张出去。” 齐百鸣收着银子,故意对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了。 我回到凌泽身边催促道:“既然没事了,你就起来吧,王府的管家马上就要到了。” 凌泽问我:“我回王府了,你怎么办?” 我微笑道:“看着办呗,我这么个大活人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不会还是回相府吧?”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泽慢慢坐起身,想拉我的手,被我下意识拒绝了,只好叹息着从怀中摸出自己的专属玉佩交给我:“这是本王的贴身信物,任何时候派人带它来王府都能找到我,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没想到还能得到一块免死金牌,我毫不犹豫地收下,对他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泽笑了笑:“看你这样识趣我就放心了。” “快别跟我贫嘴了,喝药吧。” 我收着玉佩,然后准备继续给他喂药,结果有马车停在医馆的门口。 凌泽看了眼,对我无语说道:“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我望着管家匆匆往里面走,干脆放下汤药,站起身道:“人来了,王爷请吧。” 凌泽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望着我,就差狂嗥着不走的话了。 王府的管家孙伯,见到凌泽脑门上的绷带后,忍不住大吃一惊:“王爷这是怎么了?” 凌泽现在很多动作都做不到,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乐极生悲,飞来横祸,凄凄惨惨戚戚。” 我不好意思说道:“全赖我,没看好王爷,让他受这么重的伤,我很是过意不去。” 孙伯仔细打量着我,然后问道:“丞相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我无奈叹息:“说来话长。” 凌泽赶紧阻止我们:“既然说来话长就别说了,孙伯收拾收拾,我们回府。” 孙伯还在追问:“王爷还没告诉我这伤怎么来的呢?” 凌泽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嘴里说道:“那是一个风轻云淡的下午,在温馨又不失浪漫的时刻,对方笑靥如花,楚楚动人........” “得!王爷别说了,我全都知道了,您肯定是被哪位好人家的姑娘给打了,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且随我回去好好养伤吧。”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笑得差点憋出内伤,看来这个凌泽,平日里没少惹下一身风流债,多半还是孙伯出面摆平的。 直到目送他们主仆俩离开,我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至少短期内,这块牛皮糖不会再粘着我了。 结果耳边突然响起了小孩子的笑声。 我寻声望去,是齐白玉。 “你笑什么?”我问他。 齐白玉跑出来,指着我人小鬼大的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逸王妃,你是丞相的夫人,有夫之妇居然跟逸王纠缠不清,不要脸。”说完还对我做了个鬼脸。 这熊孩子!是欠收拾了吧! 我刚想撸起袖管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临了改变主意,朝他走过去问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就不怕杀人灭口?” 谁知齐白玉双手叉腰,奶凶奶凶的:“哼!你敢杀我,你知不知道我爹齐靖是什么人?” 我虚心请教:“那你说说看,你爹是什么人?” “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凤翔节度使,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当心我爹爹率着他的铁骑踏平你小小的丞相府。” 哟呵!这小子口气还挺狂! 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自己的爷爷是当朝退役的鼎鼎大名的老中医,爹爹又是镇守一方的节度使,就这背景,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眼见这小子不吃硬的,那就只好给他来软的。 我从怀里掏出一根小糖人儿,这是我跟凌泽在烟雨楼逛街的时候,顺手薅的,当然我给钱了。 只是突发事件后,被我抛诸脑后,现在又被我记起来了。 我把糖人儿放在他眼皮底下来回炫耀。 小人精再怎么精明,也终归只是个小盆友,瞬间被我的糖人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就连语气都变软萌了不少:“好姐姐,如果你把手里的糖人儿给我,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我挑眉哼哼:“口说无凭,你得拿出点诚意出来。” 小家伙眼珠转了转:“不如我给你立个字据?这样两清?” 我点头:“行,你去写吧,写完拿给我看看。” 果然那小家伙还真臭屁哄哄地去写了。 当他回来拿着字据,还不忘先给我要糖人儿。 我把糖人儿递给他,顺势接过他的字条,结果看到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有理有据地说着自己拿完糖人儿后该如何守口如瓶,看得我是叹为观止,古代的小盆友都是这么优秀的嘛? 齐白玉美滋滋地吃着小糖人儿,傲气十足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姐姐就放心去吧,我一个字儿都不会给别人说的。” 我故意试探他:“包括你爷爷,你爹?” 谁知齐白玉狠狠鄙视了我一眼:“当然包括他们,不然我这字条儿不白写了吗?” 我放心大胆,且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反正凌泽已经被孙伯带回去了,孙伯肯定不会到处乱说,这下我又可以安安心心地四处浪一浪了。 结果一路走来,我的眼皮儿也是跟着狂跳了一路,连带心里也涌起不好的预感。 十多里开外的相府,养心院,李氏坐在他的罗汉榻上,忍不住跟周大娘打听起了我的事情:“这枝丫头一声不吭地回娘家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不然到时候太傅府那边说闲话,说我们不重视她呢。” 周大娘跟刘妈妈她们都在跟前,听她说起我,周大娘就有话说了:“老夫人说的是,这出嫁的闺女回娘家太久自然是不好的,不如这样,让相爷去把她接回来?这样太傅府看我们的诚意在,也觉得面上有光不是?” 李氏觉得是个主意,边点头边说道:“淮安那边好不容易告了三个月的假,趁这段时间,该跟枝丫头好好培养感情才是,大娘,你为人利索,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要在明天傍晚前把枝丫头给我接回来。” 原本我是不知道相府的事情的,可是这潜意识里,怎么就感觉那么惴惴不安呢。 第七十二章 幸亏踩点来了 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不是空谈,而是关乎直觉。 当我找了间客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男装,又吃了顿便饭,准备躺在床上睡觉,结果脑海全是柳淮安提刀来砍我的情景。 最后睡不着,索性起身去街头的锦绣斋买了身像样的衣裳,又去宝香坊让她们给我梳妆打扮回来,交完银钱恢复成女儿身行走在大街上。 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这突发的预感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索性先回太傅府观察一下情况。 相府那边,柳淮安正在逗弄他的乖儿子柳宣,听着周大娘来报,说要他去太傅府把我接回来。 他好奇地问周大娘:“雪枝不是在太傅府住的好好儿的嘛,干嘛这么火急火燎地去把她接回来?” 戴诗诗跟玉娆也在旁边,周大娘也不好说是为了让他跟我培养感情的事情。 只好拐着弯儿回答:“老夫人这不是想夫人了嘛,平日里有夫人哄她开心,给她做开心果,现在夫人不在了,老夫人觉得冷清得紧,想让你把她接回来,多陪老夫人说说话儿。” 戴诗诗是何等的精明,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意思就是相府没个夫人在家,都不热闹了呗,也就更加嫉恨到我的头上了。 在她看来,她之所以迟迟入不了门,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经常在老夫人跟前教唆着不让她进门,所以她对我的恨如同眼中钉,肉中刺,是多看一眼都浑身不自在的程度。 柳淮安倒是没往心里去,含笑揶揄:“她才回去几天,老夫人就这样惦记,若是真待到月底,老夫人不得亲自上门去寻?” 周大娘一听,待到月底?那还得了! 她连忙牟足了劲儿地去劝柳淮安:“相爷当真任由夫人在太傅府待到月底?那肯定不行啊!不利于家族利益团结不说,也不利于夫妻间感情稳定啊,老夫人可说了,她必须要在明天傍晚前见到夫人,不然她可就不开心了。” 柳淮安抱着柳宣问周大娘:“老夫人真这么说?” 周大娘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奴婢这边把礼数都安排好了,要不相爷先去过过目?” 柳淮安叹了口气,把柳宣交给戴诗诗,起身抚了抚袖,对周大娘示意道:“行吧,我知道了,天黑前我去趟相府便是了。” 周大娘再三叮嘱:“相爷一定要接回夫人呐。” 戴诗诗冷哼道:“相爷说去,自然就会去了,大娘担心个什么劲儿?” 周大娘瞅了她两眼,回答道:“我家夫人一天不在家,我都替老夫人着急,不像某些人,改天把我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夫人给逼了去,都没人知道。” 说着还甩了甩帕子,无比幽怨地迈着小碎步扬长而去。 戴诗诗气得银牙暗咬,结果当着柳淮安的面不好发泄,只好故作委屈:“相爷听听看,这大娘说的什么话?姐姐待我那样好,还不惜亲自替我抚养宣儿,我又怎会逼姐姐?” 柳淮安挥手道:“别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先带着宣儿歇着吧。” 他离开梧桐院后,周大娘把他引到前厅,那里摆放着不少物件,都是李氏吩咐着张罗的。 有绫罗绸缎数匹,瓷器数对,米面粮油数十斤,还有鸡鸭牛羊肉,依次摆放在篮子里。 柳淮安随意瞟了几眼,问她:“不过是去接个人回来,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吧?” 周大娘瞅了他一眼:“相爷可别小看礼数这个东西,只有东西到位了,人才好说话了不是?何况我们相府家大业大的,也不缺这点儿,只要我们丞相府跟太傅府和和美美的,你跟夫人团团圆圆的,花这么点儿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柳淮安听她的话,觉得不错,没想到论起做人做事,还是她们这帮老婆子精明。 而且自己告假这件事情,朝廷官员肯定都是知道的,趁着韬光养晦期间,多去太傅府走动走动,探探风声也未尝不可。 打定主意后,他吩咐福伯把东西都搬上马车,自己换了身八宝锦绣便服,腰缠和田玉带,外罩透明月色丝质麾衣,脚穿金丝软垫履靴,长发半披,仅用银色发冠绾住,看上去也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见面后如何劝服我回家。 毕竟我这个野蛮性子他是知根知底的,少了三言两语,绝不会轻易低头。 此刻已经过了晌午,初秋的烈日还有几分毒辣,偶尔从车窗里面吹了一丝凉风,他精神奕奕地等着去太傅府,不知不觉心里有充满了几分期待。 当他的马车停在太傅府门口,甄伯亲自去向樊梓传话的时候,恰好宋娥,孙梅,槐珠等人也在旁边,知道柳淮安来接我的时候,槐珠瞬间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樊梓听完甄伯的话问槐珠:“你不是说小姐在相府好好的吗?怎么相爷还亲自来接小姐?他们到底在唱哪出?” 宋娥第一时间听出里面有猫腻,瞬间冷着脸对槐珠喝道:“大胆奴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敢说错一个字我就让婆子们撕烂你的嘴!” 这句话吓得槐珠崩塌了最后的心理防线,她连忙哭着跪在宋娥跟前求饶:“夫人饶命!奴婢也不知小姐现在身在何处!” 樊梓跟孙梅听完也是跟着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最后樊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槐珠气愤问道:“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槐珠哭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拉着宋娥的衣摆:“夫人饶命!当务之急恳请老爷夫人拖住相爷,奴婢这就去找小姐回来!” 樊梓气的无以复加:“你不是说不知道小姐身在何处的吗?” 宋娥也是想唤两个婆子教训她,关键时刻我从后院款款出来了,望着兵荒马乱,乌烟瘴气的前厅,前去搀扶着槐珠,把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泪花。 然后环顾四周,淡定说道:“嫡母跟爹爹不用担心,女儿这就去给相爷一个交代。” 槐珠泪眼婆娑,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还暗中拽了拽我的袖摆,发现真的是我回来以后,顿时变得喜极而泣。 第七十三章 真真假假不如半真半假 本来我回来的时候,也是恰到好处。 原本我慢悠悠回到太傅府,大老远就见到有马车停在门口,仔细一看,里面坐着的柳淮安,他正在跟甄伯交涉前来接我回去的事情。 所以我趁人不注意,从后院的侧门悄悄溜了进去,才及时把这个谎言的漏洞给堵住了。 宋娥疑神疑鬼地望着我:“既然你在相府,怎么相爷还说要接你回去?” 这时槐珠又主动跪在她的跟前,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委屈说道:“是奴婢不好,没给夫人说清楚,实际上小姐前几天就回来了,整天都跟奴婢在一起,相爷不放心,所以又亲自来接........” 樊梓问我:“可是真的?” 我点头:“是真的,回来的这几天没给爹爹,嫡母请安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给你们倒茶认错。” 说着主动去给他们倒茶。 结果柳淮安在外面等得有点不耐烦,自己进来了,正好见到我在倒茶的情景,他微笑着向我走来:“我都差甄伯进来传话好久了,你怎么不出去接我?” 樊梓跟宋娥以为他要怪罪,连忙暗中示意把我拉下来,这时孙梅亲自去给大家倒茶,直到我不动声色把柳淮安安抚入座,大家才松了口气。 柳淮安端着茶杯好奇地问槐珠:“怎么槐珠这丫头看到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还被我吓哭了?” 槐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摇头道:“奴婢是见相爷肯不计前嫌亲自来接小姐感到高兴。” 柳淮安点头:“不管怎么说,你这个丫头很是不错,稍后就跟着小姐一起回去吧。” 宋娥沉着脸教训我:“都多大的人了,因为三言两语就往娘家跑,这种习惯以后得改。” 我虚心低头回答:“谨遵嫡母教诲。” 柳淮安出面护着我:“枝枝向来都是小女儿心性,正因为这点,我才欢喜得紧,以后夫人可不许随便说她了。” 宋娥只好陪着笑脸:“相爷哪里话,我不过是跟枝丫头开开玩笑,告诉她以后以夫家为重罢了。” 柳淮安满意地啜了口茶水,然后问我:“老夫人说了,要在明天傍晚前见到你,你怎么说?” 我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对他撒娇:“相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喽,我还不得听你的。” 樊梓心绪平复下来,见到我们旧情复燃,很是满意,对着柳淮安说道:“既然淮安来了,也别急着走,我这里有李大人昨天登门拜访时送的阳澄湖大闸蟹,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好我们二人今晚坐下来喝一杯。” 柳淮安也不推辞,直接答应了。 午时堪过,我跟他并肩走在后花园的石拱桥上,我跟他讲让我回去可以,前提是说服老夫人把柳宣还回去,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噪音制造机,每晚都在吵我睡眠。 柳淮安双手负在身后,揶揄地望着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一气之下回娘家是因为宣儿,我绝不会把他强行塞给你。” “说得轻巧,我看老夫人是铁了心地要把他交给我抚养了,我连自己都养不了,怎么可能养得来刚出世的孩子?” “好说,我到时候回去跟老夫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等以后大点儿再送来。” “得!你可别送了,我看戴诗诗挺喜欢他儿子的,你就忍心看他俩骨肉分离?” 本来戴诗诗就不喜欢我,若是真把儿子交给我,我相信她做梦都会想着怎么鲨了我,而且我真的对给别人养儿子这事不感兴趣。 不管养好了,还是养歪了,都是伤身费力又费钱的苦差,何苦来哉,给自己整不自在? 结果在柳淮安看来,我是真的善解人意,体贴大方。 戴诗诗处处针对于我,而我却处处忍让着她,有着超级有当家主母的风度不说,还瞬间自发地给我加了十级滤镜,看着我这个人都自带圣母光环,飘飘欲仙。 最后他松口气:“放心吧,以后只要你不愿做的事情,我都不会逼你,这样总行了吧。” 我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只好笑了笑不回嘴。 这时槐珠找来了,对我们说道:“小姐,相爷,公子回来了,老爷请你们去前厅坐着叙叙旧。” 我跟樊姝砚有什么可叙旧的,干脆对柳淮安说道:“要不相爷去吧,你们这些大男人聚在一起聊天,我一个女儿家的凑什么热闹?” 柳淮安点头道:“那你就在此地转转,我去去就来。” 我赶紧回答:“我这边不着急,相爷想在前厅待多久都成。” 柳淮安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直到目送他远去后,我才拉着槐珠仔细打量着她的脸颊:“傻珠珠,你还真舍得往自己这张小脸蛋下死手啊。” 槐珠叹息道:“不下死手又如何瞒得过夫人那双火眼金睛?倒是小姐,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当时听甄伯来报说相爷来接你的时候,我是吓得心肝都快原地爆炸了。” 我拉着她到栏杆前坐下:“就是担心家里出事才回来瞧瞧,结果就撞见柳淮安来了,那我能坐视不理么。” “幸好你回来了,否则铁定穿帮,以至于闹到最后事情无法收场。” “嗯,幸好回来了。” “那逸王呢?” “他回去了。” 槐珠就随口问了句,我也就随口回答,她也没放在心上。 我也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来了。 看来再怎么计划,也抵不过上天的安排啊。 槐珠见我不说话,主动问道:“小姐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这几天怎么过的?可丰富了,但我不能告诉她,不然这傻丫头铁定拉着我苦口婆心好话说尽一箩筐。 而且我跟凌泽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真的爱我爱到死去活来,那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虽然我很感激他救了我一命,可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用不着遵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吧?多掉价啊。 大不了以后我对他好点儿,不再对他横眉怒目,骂骂咧咧? 再多点儿可就真的不行了。 不然他会蹬鼻子上脸。 槐珠见我半天不说话,哀怨地瞅了我一眼:“不说就不说呗,小姐在那儿独自傻乐个什么劲儿。” “啊?你说什么?”我回神问他。 槐珠嗔了我一眼:“没什么,反正奴婢说的话小姐向来听不见。” 第七十四章 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知道槐珠心里还有点后怕,只好宽慰道:“放心吧,现在我回来了,已经没事了,就是逸王,估计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出来浪了。” 槐珠疑惑地望着我:“浪?” 我反应过来,笑了笑:“就是很长时间没办法出来玩儿的意思。” 槐珠继续问我:“那他为什么不能出来玩儿?” “嗨呀,你操人家那么多心做什么,还是想想待会儿回去后该怎么办吧。” “小姐现在都回来了,不是万事大吉了吗?” 我想了想,跟她说实话:“可我把我的衣服首饰全给卖了呀,现在赎回来还来得及吗?” 槐珠当场石化,她想起我那空荡荡的首饰盒跟衣橱,瞬间感觉比把她卖了还让人着急。 她拉着我焦急说道:“肯定要赎回来呀!万一相爷那边穿帮了咋整!” 听槐珠说得有理,我让她替我打好掩护,趁人不注意又回到曾经的当铺把为数不多的几身好点的衣服赎回来。 因为平价点的早就卖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做工精致秀美,价格不菲的,我只好又用原价把它们赎回来。 要知道当初我可是用对半的折扣价当出去的,没想到自作自受又赎回来。 我望着包袱里面的衣物,好歹没什么损伤,勉强先凑合着穿吧。 至于剩下的首饰,是赎不回来了,该朴素就朴素点儿吧。 看着夕阳缓缓下沉,我带着包袱,迈着轻快的步伐,又趁人不注意从侧门悄悄溜了回去,前厅里面樊梓,樊姝砚,柳淮安他们听上去相谈甚欢,结果迎面撞上了孙梅。 她原本是来喊樊梓他们准备开席用膳的,结果见到我独自鬼鬼祟祟的,对我叹了口气:“女儿啊,现在都嫁做人妇了,为人行事不可再毛毛躁躁的。” 我眼珠一转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娘说的话我肯定都记住,不过娘这是上哪儿去?” “我去张罗老爷,公子,跟相爷他们用膳啊。” “这事让丫鬟婆子们来做不就行了。”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来做也是一样的。” “我看娘就是脾性太好了,所以嫡母才时时刻刻拿你当丫鬟使。” 说到这里,孙梅站在原地咳嗽几声,摇摇头:“娘没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跟相爷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怎么说孙梅也是原主的生母,我穿来这么久,也没好好跟她说几句话,原本这对母女就命苦,现在好不容易生活稍微变好点,自然不想让她太过失望。 我扶着她来到长廊的栏杆上坐下,望着她脸色发白,喘息微重,关心问道:“娘的病沉疴了这么久,爹爹就没唤大夫前来看看?” 孙梅摇头:“老毛病了,倒是开了很多方子回来,就是不太顶用。” 我又问她:“可请长明街的齐大夫前来看过?” 孙梅再摇头:“一般都是夫人请的大夫过来开药,药也是甄伯亲自去药铺取的,至于什么病,什么症,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我了然,肯定药有问题,否则不可能喝这么久的药还不见好。 我宽慰道:“娘且放心,明天我亲自带你去齐大夫那边瞧瞧,今晚你准备好之前的药方也一并带着,我们去看看人家怎么说。” 谁知孙梅连忙拉着我,神情急切道:“使不得!娘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夫人她对娘也是极好的,娘不想节外生枝。” “娘不必担心,女儿只是想尽点孝心罢了,这么多年来,娘为了女儿操碎了心,女儿无以为报,现在娘生病了,女儿该出来照顾娘才是。” 孙梅欣慰地望着我:“你有这份孝心娘很感动,至于去看病就算了,娘吃着夫人开的方子也挺好,你就不用为娘担心了。” 我再三相劝,也劝她不动,只好改变方法:“不如这样,既然娘不想出门,我这就让甄伯去请齐大夫过来亲自给你问诊,大家都说这位齐大夫医术了得,有他在,娘的病定会药到病除。” 孙梅犹豫再三地问我:“此话当真?” 我点头:“当真。” 要知道凌泽当时被人砸了命悬一线都被他救回来了,可见是有一定的行医水平的。 我当时只顾着给孙梅看病,忘了这老爷子还拿我当逸王妃呢。 没想到,不知不觉又给自己挖了个火坑。 当我差甄伯去请齐百鸣后,就带着孙梅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结果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丫鬟来问:“后厨的晚膳都准备好了,夫人差奴婢来问怎么老爷跟相爷他们还没入座?” 眼见孙梅紧张不安,我把她护在身后,对丫鬟说道:“你去回夫人,说姨娘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让她自行张罗着开膳就行。” 丫鬟看了我一眼,不敢回嘴,只好微微福身行礼:“那奴婢这就去了。”说完就走了。 孙梅着急了,拉着我的手说道:“乖女儿就别操心娘的事儿了,你还是让我去张罗这些事情吧。” 我知道,宋娥是使唤孙梅使唤惯了的,而且稍不顺心就在樊梓跟前吹枕头风,让樊梓冷落她,不仅如此,还暗中指示丫鬟婆子们故意孤立她,为难她。 可见她在太傅府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别说她身体羸弱,就是换做生龙活虎的正常人,长久生活在这种狭隘的环境下,身心肯定也容易出问题。 这种情况一时半刻改不了,我只能劝她:“娘啊,你女儿我现在好歹是丞相夫人了,不说要你养尊处优,呼来喝去,好歹你也给我几分面子吧?” “再说了府里那么多的丫鬟婆子,这种粗碎活儿谁不能干啊,偏得一日三餐等你来捧人家的臭脚。” “而且有我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孙梅语重心长:“你说的话都是对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家里的事你还是别操心了啊。” 实在劝不动,我也只好由她去了。 这时甄伯带着齐百鸣来了,我上前招呼道:“可把齐大夫请来了,快来瞧瞧我娘的病。” 齐百鸣把自己的医药箱放在桌上,我搀扶着孙梅到桌边坐下,他坐在孙梅对面,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一个小枕头放在桌面上,孙梅把手腕搭在上面,齐百鸣沉默着为她把脉。 结果他把着把着,就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问我:“你不是逸王妃吗?怎么又在太傅府?” 他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完犊子了!这货还记得我! 第七十五章 要了老命了 我的心跟着一个咯噔,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不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么? 怎么这么快就给忘得干干净净? 我把这个失误归咎于我连续两天没睡觉,所以有点短路。 但是齐百鸣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啊。 还越说越来劲儿了。 “难道逸王妃是太傅大人樊梓之女?不对呀?樊大人统共就两个女儿,还均已出阁婚配,大女儿现在是廉夫人,小女儿是柳夫人,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听着他的话,是满身都是嘴,却没有一句能怼他的。 敢情这小老儿素日里除了热衷救死扶伤外,还是个相当狂热的八卦分子。 这他妈的不得彻底完球了!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孙梅倒是看不过眼,对着齐百鸣说道:“瞧大夫说的,老身这辈子就这么个宝贝女儿枝丫头,哪里还能变出个逸王妃来?” 齐百鸣抚着胡须问我:“你就是堂堂丞相夫人樊雪枝?” 我无比汗颜地点了点头。 不过八卦归八卦,这老人精还挺识趣,没有继续多说,只是看我的眼神没那么清白了。 毕竟之前我跟凌泽的事情,可谓名满京城,沸沸扬扬。 最后他正儿八经地收回自己的手,还把小枕头也收回去,对我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都是沉疴已久导致的肺痈,待我开几副药方,夫人得按时服用,假以时日,不说药到病除也能暂且心安不少。” 孙梅听完他的话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多谢齐大夫。” 他摆了摆手,转而对我说道:“既然夫人无碍,那就烦请柳夫人随我回铺子拿药吧。” 我点了点头,让他先出去等我,我跟孙梅交代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就随着齐百鸣出门了。 才越过长廊,见到柳淮安负手而来,好奇问我:“不是马上开宴了吗,你这又是忙着去哪儿?” 齐百鸣对他拱手行礼:“见过相爷。” 柳淮安好奇望着他:“这位是?” 我连忙出来介绍:“这位是齐大夫,请他来给我娘看病,现在看完了我随他回铺子里拿药。” 柳淮安点头:“那行吧,快去快回。” 直到我跟齐百鸣出了太傅府,此刻临近傍晚,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回医馆的路不算远,走过去也就十多分钟。 可这短短的十多分钟,对我来讲实在漫长。 毕竟这老头的行事作风真的可以用语不惊人死不休来形容。 果不其然,对方顿住脚步不走了。 我只好陪着站在原地。 齐百鸣上下左右,来来回回打量我不下十遍,然后端着架子语重心长:“不是老朽说你,老朽这个人也一般不爱说人,可是你堂堂丞相夫人,怎么就跟逸王混到一起?” 我眼观鼻鼻观心,准备挨训。 结果齐百鸣话锋一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京城的名声,跟你家相爷相比,犹过不及,你跟他在一起,不是自己闭着眼往屎坑里跳吗?” 我听着前半部分,还挺有道理,结果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百鸣冷飕飕地睨了我一眼,我赶紧装作表情严肃,听他训话。 “逸王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真是看得我都痛心疾首,好好的一根优质苗子,在伦理道德的边缘一骑绝尘,拉都拉不回来,你要是跟他有什么瓜葛,这辈子都算是完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老老实实点头。 “说实话,你家相爷虽然名声也不大好听,至少他敢带风尘女子从良,从这点来讲,他就已经强过逸王一大截了,我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认真听完他的话,忍不住鼓掌,然后正儿八经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齐大夫不光妙手仁心,就连看人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毒辣,若是齐大夫下次再见到逸王,劳烦您帮我劝劝他,就说强扭的瓜不甜。” 齐百鸣听完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我看你这丫头挺聪明的,就别跟着他淌这趟浑水了。” 我听着他的话,真的是直呼好家伙,一个拉良家妇女下水,一个劝风尘女子从良,瞬间柳淮安的渣男形象在我心目中变得高大上起来。 看到齐百鸣有心出来开导,我对他是心存感激的,还跟他回家拿药,直到回来,发现还没开席。 来到后院,正好见伺候孙梅的丫鬟碧荷满是担心地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着,我把药包交给她,吩咐她去后厨把药煎来,然后拿着方子进了屋。 发现孙梅趴在桌上伤心哭泣,我轻轻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问道:“娘,您怎么了?” 孙梅见我回来了,连忙起身,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对我摇头说道:“娘没事,你回来啦,药带回来吗?” 我起身给她倒杯茶,然后坐在她旁边,把药方递给她:“这方子你收好,药吃完了就让碧荷去帮你抓药,今天的量我已经吩咐她去煎了,等她煎好你就可以喝了。” 孙梅红着眼眶端着茶杯小啜半口,平复一下心情,对我说道:“娘这辈子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希望你今后跟相爷好好儿的,最好是能如老太太跟相爷的意,趁机牢牢握住相府的主母大权,只有这样,才不会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我心疼她:“是不是嫡母又来为难你了?” 孙梅叹息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纯粹是命苦罢了,没有当家主母的命,只能活该受罪。” 我握住她的手关切道:“娘啊,女人这辈子不一定非得依靠男人而活啊,娘也可以找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过些属于自己的精彩生活,没必要把自己的余生都耗死在这座小院儿里啊。” “可是为娘又能怎样呢?出了这道门槛,娘都活不下去的。” “难道你就甘心在这里被人欺负到死吗?” “那也好比在外头今天不知明天事来得自在。”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活得开心点,而不是整天以泪洗面。” “都是我的命,我该受着。” 劝不动,是真的劝不动。 就跟槐珠那丫头一样。 你说她死倔吧,她知道转弯,你说她愚昧吧,她为人行事还挺机灵。 实在搞不懂这帮女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牢牢禁锢在男人的世界里。 他们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往小了说活得没有价值,往大了说就是活的没有自我,就跟提线木偶似的,人家让你怎么动,你就怎么动,是半点自由都没有。 而看穿这点的我,对穿书后的悲观不亚于叔本华对世人的悲悯,实在是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第七十六章 这到底是什么文啊 天黑了,柳淮安跟樊梓,樊姝砚和宋娥他们还在饭厅等着我入席。 迟迟见不到我的人后,他起身对樊梓说道:“岳父请便,我去看看雪枝她怎么还没过来。” 樊梓点点头。 柳淮安离开饭厅,宋娥忍不住说道:“自从枝丫头回来后,妹妹也不知在摆什么架子,今晚有相爷这么重要的客人在场,不亲自出来张罗开席就算了,还躲在后院里不肯出来,我看我方才教训她的时候还是下手太轻了。” 樊姝砚瞄了眼外面,确定柳淮安不在后,忍不住跟着接话:“什么重要客人,朝廷里早就变天了,我看相爷的荣华富贵也就跟着到头儿了。” 樊梓已经退休,对朝廷的动向还没到事事更新的地步,他问樊姝砚:“怎么说?难不成又出什么事儿了?” 樊姝砚笑了笑:“等相爷亲自上朝的时候就知道,皇上那边可是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他。” 樊梓不可置否摇头笑道:“你可休要唬我,你连个状元都拿不到,又哪儿来的自信确定道听途说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 樊姝砚听他不信自己,瞬间就急了:“我从工部尚书怀大人的公子那边听过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说说看?” “我跟他是同窗,会考的时候,座位也安排在一起,他偷偷告诉我的,至于相爷的事儿,我猜八成是他爹告诉他的。” 宋娥听在心里,瞬间就开心了,问樊姝砚:“这么说来枝丫头的好日子到头啦?” 樊梓见她幸灾乐祸,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说雪枝终归是我的女儿,淮安也是我的女婿,若是淮安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对雪枝,对我们樊家又有什么好处?” 宋娥不满回嘴:“我就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昂的样儿,以为有相爷给她撑腰,娇宠拔固惯了,就不把我这个嫡母还有凤楚这个长姐放在眼里。” 樊梓劝她:“少跟孩子们置气,我们是一家人要守望相助,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 宋娥不好再多说,只好哀怨地睨了樊姝砚一眼。 樊姝砚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好戏他是看了,是非他不想卷进去。 当柳淮安来到后院,见到我跟孙梅迟迟没有起身去吃饭,槐珠也站在旁边,问我:“你们怎么还不去饭厅?” 我拉着孙梅,搀扶着她,宽慰道:“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切记以后不得过度忧郁了啊。” 柳淮安也点头对她说道:“雪枝说的是,岳母大人还得保重身体才是。” 孙梅没说话,带着我跟柳淮安,还有槐珠,去了饭厅。 刚入座,宋娥就跟自己的贴身丫鬟婉香吩咐道:“可以上菜了。” 话音刚落,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轮番上桌,最后每个人的跟前都单独上了只大闸蟹。 而且樊梓也没骗柳淮安,只不过是不是阳澄湖的就不知道了。 只见那些个儿大,肥美的大闸蟹被放在精致的小蒸笼里,蒸笼旁边还搭配着酱料小碟,跟开蟹用的蟹八件。 我下意识看了眼上面依次摆放着的蟹锤、蟹勺、蟹盘、蟹碗、蟹钳、蟹桌、蟹针和蟹针架等,看得我是叹为观止。 婉香端着上好的花雕,围桌给他们几个大男人依次倒酒。 这时碧荷也来了,她端着泡好的菊花茶,给宋娥,孙梅,还有我倒茶。 槐珠作为陪嫁丫鬟,她站在我身后,伺候我用膳。 樊梓拿着蟹锤对着柳淮安示意道:“相爷请。” 柳淮安看着香气四溢的大闸蟹,也拿了蟹锤客套道:“岳父请。” 一顿饭下来,是宾主尽欢。 就连孙梅之前被宋娥故意找茬被打得不快,也跟着冲散了不少。 期间有柳淮安在,宋娥也不敢给我脸色看,一顿饭下来算是平平安安。 等大家吃饱喝足,饭菜撤去,碧荷跟婉香同时给大家上茶,这次换成了西湖龙井。 樊梓侧眸看了眼窗外,呷了口气:“看今晚的天色也不早了,稍后大家就回去歇着吧,今晚雪枝跟淮安就在家里睡,明天一早,再回相府。” 柳淮安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宋娥趁机对着婉香使眼色:“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差婉香去把东边儿的客房收拾出来,今晚就请相爷勉强将就一下了。” 婉香得到命令,就去后院收拾客房了。 柳淮安客套道:“原本我跟雪枝成亲这么多年,都没在娘家待几天,今天来的这半天,我感觉跟大家相处得非常不错,在此期间也想趁机多了解一下雪枝,今晚能睡在府上也是我的荣幸。” 宋娥听完眉眼含笑,转而把茶杯放下:“相爷日理万机,肯定是没什么时间来的,今晚难得月圆,不如饭后让雪枝带你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 柳淮安看了我一眼,回她道:“多谢夫人体贴关怀。” 就这样,柳淮安不光在我们家吃饱喝足,还顺便讨到了跟我独处的时光。 借着园中的灯笼,我跟柳淮安并肩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槐珠不紧不慢地跟在距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 柳淮安望着天边的圆月,自言自语说道:“用膳期间,我认真地反省了一下我自己,我之前确实对你太苛刻了。” 我跟他并肩缓步前行:“相爷不必自责,我挺好的。” “难道你不怨我?” “不怨。” “如果你不喜欢诗诗,我可以把她送走,孩子留下给你抚养。” 卧槽!画风猝不及防! 我表情僵硬道:“此举恐怕不妥。”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恨我跟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可是你也该好好反省,你对我是不是太冷落了些,才导致我去外面找了别人。”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的错? 柳淮安仗着人高腿长,堵住我的去路:“你自己说说看,是不是你经常躲着我,把我往外推?” 救命!我已经有点绷不住了。 “你不光给戴诗诗送肚兜,还各种明示暗示让我娶了她,若非老夫人回来阻止及时,我就要上你的当了。如果你想争宠,想让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需要自己极力争取,而不是在诗诗的身上浪费无用之功,你明白吗?” 我已经彻底憋不住了,对着柳淮安严肃警告:“请相爷不要自作多情,我会很难办的。” 柳淮安干脆搂着我的腰身,把我往怀里拉。 关键时刻我抵住他的胸口,暗中较劲保持距离。 谁知柳淮安只是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叹息:“你呀你,就是生性太过倔强,幸亏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你休想再逃出我的五指山。” 这油里油气的发言,听得我暗中咂舌,不亏跟逸王两人蛇鼠一窝。 更令我惊讶的是,我到底穿了个什么书啊?不是说好的苦情剧女主吗?怎么有种往po文跑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槐珠躲在旁边,看在眼里更是窃笑到要上天,在她看来我跟柳淮安之间八字终于有一撇了。 第七十七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刻的我恨不得化身为立白高浓度洗洁精,给柳淮安这厮去去油。 我不动声色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冷静说道:“相爷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就要带着槐珠回去休息了。” 柳淮安算是摸准我的脾性了,也不急着得寸进尺,反而如沐春风般的自然牵着我的手往回走:“那我送你。” 槐珠作为隐藏着的电灯泡,狠狠地吃了口柳淮安的狗粮不说,还表示有点齁甜。 直到我躺在床上,两只眼皮子疯狂打架,槐珠还在外面问我:“没想到小姐耍耍小性子,相爷这么快就心甘情愿地跟过来了,说明相爷对小姐还是有感情的嘛。” 槐珠见我没回话,又靠近了几步问我:“小姐听见了吗?” 我翻了个身,懒得搭理她。 没多久,槐珠就听见我传来的轻微鼾声,只好捂嘴偷笑,转身也跟着睡去了。 翌日,我睡了个大天亮。 真不是我懒床,连着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现在松懈下来,自然睡了个心满意足。 才睁开眼,槐珠就趴在我床头,问我:“相爷都在门外等了老半天了,催我来问问小姐几时醒。” 我反问道:“我现在不就醒了吗?” “哦,既然你醒了,相爷还问了,你什么时候起床梳妆打扮,收拾东西回府?” 望着槐珠伶俐十足的模样,我问她:“你怎么就不出去问问你家相爷,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朝?一天天地盯着我有什么意思?” 这时柳淮安进来了,槐珠连忙起身拦他:“相爷怎么来了,小姐还没起床呢。” 柳淮安当然不会说自己等太久了,都等得不耐烦。 他微笑地望着我,亲自解释道:“忘了告诉夫人,我向皇上告了三个月的假,就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弥补你,之前是我太混账了,不该时时刻刻给你脸色看,从今以后我改就是了。” 槐珠趁机在旁边劝我:“相爷可是诚心诚意地来寻求小姐的谅解呢,小姐就发发慈悲吧。” 我心头思索再三,不会是柳淮安又拿我在凌虓那边当挡箭牌,故意来讨好我来了吧? 柳淮安对着槐珠赞许道:“你这丫头还挺聪明的。” 槐珠笑了笑,然后牟足劲儿来劝我:“小姐还是快点起来吧,我们好早点梳洗完早点回去。” 柳淮安对我说道:“那夫人先忙,我去外面候着。” 他走后,我没急着起床,而是拉着槐珠坐在床沿,问她:“我才跟你分开前后不过个把星期的功夫,怎么现在全偏着你家相爷了?” 槐珠懵逼地望着我:“相爷是小姐的相公,奴婢向着相爷就是向着小姐呀,难道奴婢不该向着相爷吗?” 我认真回答:“你的想法是对的,逻辑入微,明察秋毫,无懈可击。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不该时时刻刻把我跟他撮合在一起。” “啊?我不把他跟你撮合在一起,那把谁跟你撮合在一起?” “听着,我只想安安心心,独善其身地活着,不想搞拉郎配这种操作。” “可是相爷是您相公啊,何来的独善其身?” 我明白槐珠的意思,在这个以夫为天的年代,我跟柳淮安成了亲,那就等于我活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不可能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活着。 可是,这是她的观点,她的想法,不是我的。 只要我没对柳淮安动心,我就不可能向现实低头。 这点我要感谢我那英明又伟大的妈妈。 从小到大没让我受半分委屈。 所以我就算身处异界,也要把这个观点贯彻到底。 我拉着槐珠,语重心长:“珠珠啊,我不求你能理解我,但是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至少不能跟我唱反调,明白了吗?” 槐珠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没理解。 忽然她茅塞顿开地攥着我的手,轻声问道:“你对相爷产生这么严重的排斥心理,是不是因为逸王!” 我一口老血喷死她! 这傻珠珠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结果槐珠越说越起劲:“小姐还别说,我从小姐的衣物里面找到了一块玉佩,上面写了个逸字,哦~,我想到了,这玉佩肯定是逸王给你的定情信物!” “也不怪小姐对逸王上了心,他可是全京城所有少女的梦中情郎呢!” 眼见槐珠也跟着犯起了花痴,我看准时机并住拇指跟食指,用力弹了一下她的眉心,彻底把她弹醒了。 槐珠捂着眉心嗷嗷吃痛,委屈问我:“是不是奴婢说得不对,惹小姐不开心了?” 我对她伸出掌心。 槐珠乖乖把玉佩上交。 我把它收在怀里,还不忘威胁她:“你知道得太多了,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吓得槐珠脸色惨白,赶紧闭嘴。 我翻身下床,槐珠去找衣服,给我穿上。 最后我坐在梳妆台前,对她说道:“我跟逸王半点关系没有,这块玉佩是他送给我的,据说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你就别整天胡思乱想了。” 槐珠端来热水跟盐水伺候我洗脸漱口,最后给我梳妆打扮。 她边梳理长发,边问道:“小姐这几天都是跟逸王在一起,就不怕招来闲话?” 我当然怕呀,这谁不怕? 我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哦,趁我喝醉了直接跑路,还把我扔给那么个大尾巴狼。” 槐珠当场石化,然后反应过来拉着我上下左右来回仔细看,着急问道:“那逸王有没有欺负你!” 我转身坐好:“反正暂时没事,不过这事还你需要守口如瓶,否则万一走漏风扇,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槐珠心有余悸地给我整理发髻,最后想从梳妆盒里面拿首饰,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心怀愁绪的同时,目光瞥向窗外,看着院子里盛放着的月季甚是热烈,她心头的不安跟着一扫而空,随即兴冲冲地出门摘了几朵回来别在我的鬓边,借着铜镜望去倒也娇媚无瑕。 她别好月季后,松了口气:“希望这些花儿能暂时瞒过相爷,否则要是警觉起来问话,那可就惨了。” 结果随着我出门后,柳淮安瞬间被头上的鲜花所吸引,然后对槐珠赞不绝口:“没想到槐珠这丫头不光聪明伶俐,还心灵手巧,用鲜花代替宝簪,倒也鲜活趣味了许多。” 槐珠稍稍松了口气,连忙福身行礼道:“多谢相爷夸奖。” 第七十八章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因为有孙梅出面提前把我打道回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出门的时候,樊梓跟宋娥也来了。 樊梓对我苦口婆心道:“以后别动不动就回娘家,回来前还不吱个声,让两家人跟着担心,这次相爷肯放下脸皮接你回去,以后就好好陪着人家过日子,千万别再耍小性子了。” 他说完还看了柳淮安一眼,唯恐人家出面护我,所以也是跟着点到而止。 我拉着孙梅的手来到樊梓跟前:“爹爹说的话,女儿谨记在心,只是娘的病蹉跎不得,爹爹该多上点心才是。” 樊梓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照顾她的。” 我又对孙梅再三叮嘱:“你身子骨不好,就别跟着忙里忙外了,实在放心不下,就唤碧荷去办就是了。” 孙梅微微额首,没有回答。 宋娥站在旁边,热情催促道:“这天儿不早了,我看枝丫头还是早点跟相爷回府吧。” 我趁机拉住她,佯装亲昵道:“太傅府家大业大,也是难为嫡母掌家了,娘这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还请嫡母多费心了。” 宋娥皮笑肉不笑道:“行,你且放心,我定当替你好好看着。” 我明显看到孙梅颤了一下,显然是怕她了。 我拉着宋娥往旁边走了几步,继续说道:“嫡母不是嫌廉任清的官职太低吗,只要你照顾好我娘,我就让相爷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把他提拔上去。” 因为我实在是担心孙梅的境地,她既忠厚老实,又胆小懦弱,宋娥欺负她不就跟捏菜一样? 只想让宋娥看在我跟柳淮安的面子上,不要对她变本加厉。 谁知宋娥压根不吃这套,冷笑道:“得了吧,你家相爷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资格对我家任清指手画脚?”说完就回到了樊梓的身边。 我见她不领情不说,还口出狂言,下意识看了眼柳淮安。 柳淮安没听清我们说什么,只是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夫人请回吧。” 我看了眼孙梅,只好转身率先出了后院,槐珠赶紧跟上我的步伐,柳淮安对着他们拱手告退。 樊梓带着宋娥跟孙梅亲自从我们到门口,知道上车离去。 回相府的路上,我跟柳淮安坐在马车内遥遥相对,我的脑海里回想着宋娥说的那番话,问柳淮安:“相爷告了这么久的假,皇上难道就没传相爷回去上朝吗?” 柳淮安压根都不想让我知道他在宫里发生的一切,而且他从樊姝砚那边多多少少也旁敲侧击到了一些关于朝廷里发生的变化,对于未来瞬息万变的局势,实际上他比我更担心。 面对我问起,依旧也只是打着马虎眼:“皇上也觉得我之前拉着你到他跟前闹和离,这件事情太离谱了点,所以准许我这次多休一段时间,好好修复我们之间的感情。”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目前来讲,自然是巩固后院,安抚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待夫人心情好了,替我打理好家事,为夫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就会回到朝堂效忠皇上。” 显然他这套说辞我不大相信,但是又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弊端。 凌泽都说他是激流勇退,可见他一定有什么大事在瞒着我。 既然他不肯说实话,我也不想再问,目光转而放在窗外,发髻上的月季花在狭小的车厢里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柳淮安下意识地想去摸我的头发,被我侧身避过,满是警惕地逼视着他:“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看这月季在夫人的秀发上,衬托得格外好看。” “好看就好看,干嘛动手动脚?” 柳淮安平举双手投降:“罢了罢了,我不招惹你就是了。”说着还忍不住嘀咕:“怎么几天没见变得跟只小辣椒似的,还一点就炸。” 我冷笑着保持距离:“明明是相爷最近跟得了糖尿病似的,看谁都甜。” “行,我说不过你,真的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柳淮安双手揣进袖筒里,老老实实坐在原地。 我表面看着街景,实际暗中关注着他,结果他真的说到做到,没再碰我一根汗毛。 眼看到相府门口了,我索然无味地放下窗帘,还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槐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相爷,我们到了。” 柳淮安率先钻了出去,对槐珠吩咐道:“伺候好你家小姐。”说着就率先进府了。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上去跟逃避瘟疫似的。 他进门的时候吩咐福伯过来收拾东西,其实也就是我的几件衣裙跟奶娃娃的衣服。 那些奶娃娃的衣服是孙梅亲手做的。 当时槐珠回太傅府给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孙梅第二天就差人买了布料跟针线,亲自做了几身衣裳。 不用说,自然是做给柳宣的。 槐珠伸手搀扶着我问道:“相爷他怎么了?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变得如此可怕?” 我就势下车,然后顺了顺衣裙,昂首挺胸进府:“没事,我们走吧。” 槐珠跟在我身后,替我捋了捋后面的衣裙,然后快步跟上。 进了府,我都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去了养心院,刚进门就见到刘妈妈他们在跟李氏说笑话,逗她取乐。 我带着槐珠进门,款款行礼:“儿媳给老夫人请安。” 李氏见我回来了,脸上是笑得更开心了,对我招手道:“哎呀我的枝丫头可算是回来啦。” 我点头来到她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方才老夫人说什么说的那样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李氏拉着我无所谓道:“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儿,倒是枝丫头回娘家住了这么久,没变丰腴不说,怎么还瘦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不出来,难道是跟着凌泽风餐露宿的,给磋磨瘦的? 李氏见我不说话,宽慰道:“没事,娘家住不惯早点回来也是对的,回头我让周大娘给你好好补补,妇道人家,太过瘦弱也不行,不然不好生养。” 我听完她的话,我是一个槽点也懒得吐了。 回来没三分钟,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又开始催生催育了,要不你们谁大发慈悲把我送回去,把原主换回来? 第七十九章 这样也能被盯上 槐珠站在旁边担心我突然口出狂言得罪了李氏,连忙站出来说好话:“老夫人请放心,相爷跟小姐之间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接下来小姐只需回去安心休养便是。” 我暗中瞄了槐珠一眼,我知道她是为了安抚李氏才这么说的,也懒得说话了。 李氏一听,当即变得高兴起来,对我问道:“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我淡然笑了笑:“相爷确实对儿媳体贴有加,儿媳很是感动。” 李氏连连点头:“好,好,好,果然还是早点回来得好,趁着淮安在家,小两口难得过几天柔情蜜意的小日子。” 柔情蜜意....... 嘶,听到这个词儿,我感觉脑壳跟被针扎似得疼。 这老太太是听戏曲儿听多了还是咋地?怎么对年轻人的感情问题如此热衷? 槐珠见我不回话,眼珠一转,讨好着李氏:“老夫人说的是,现在小姐跟相爷都在家,大家该高高兴兴,和和美美的才是。” 直到从养心院出来,我跟槐珠并肩回我的潇湘院,我边走边问她:“怎么你现在也跟老太太,还有柳淮安他们穿一条裤子了?” “啊?不是啊?小姐怎么会认为奴婢是站在老太太跟相爷他们那边的?” “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嗨呀,奴婢这还不是为了小姐好嘛,别说是胳膊了,我看小姐你这心肝脾肺肾都统统往外拐了,我再不跟老太太还有相爷他们周旋着点儿,万一又如去年那般,相爷一气之下拉着你到皇上那边闹和离怎么办?” “我无所谓呀。” “我看小姐是死鸭子嘴硬。” “呸!你这丫头讨打了是吧!” 我掐着槐珠的软肉作势教训她,这小丫头片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后院里面我跟她闹成一团,结果恰好撞到抱着柳宣路过的戴诗诗,玉娆跟在她后面。 只见她紧紧抱着柳宣,用警惕的眼神瞪着我,生怕我来抢一样,然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向我行礼:“姐姐回来啦。” 我站在原地,稳了稳情绪,对她不咸不淡地点头道:“嗯,才回来。” 戴诗诗把柳宣交给玉娆,然后对我说道:“昨儿个就听闻相爷要去太傅府亲自接姐姐回来,没想到姐姐今天就回来了,怎么没继续在太傅府多住会儿?” 我也懒得跟她客套,微笑道:“我一个出阁的女儿,自然不方便在娘家久住,相府才是我的家,倒是诗诗姑娘,你的家在哪儿呢?” 戴诗诗气得眼眶一红,银牙暗咬,然后伤心道:“姐姐这是欺负妹妹没有娘家呗。” “嗯,我还欺负你没有婆家呢,你最好把柳宣看牢点,别一觉醒来孩子没了。” 我说完带着槐珠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到戴诗诗就跟看到柳淮安一样的烦,原本最初对她还点同情,现在觉得,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跟她逢场作戏的心情都彻底没了,所谓蛇打七寸,招招致命。我提醒她,是想让她把孩子看牢点,免得李氏到时候又有借口把孩子塞给我,结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戴诗诗抱着柳宣,目光恨恨地盯着我跟槐珠的背影。 她问玉娆:“你可听见她说的话了?” 玉娆小心翼翼回答:“听见了。” “那好,我要你在相爷跟前替我作证,就说樊雪枝想抢我的宣儿,求相爷做主。” 回到潇湘院,我坐下,槐珠给我倒杯茶,然后替我按肩捏背,讨好道:“小姐这段时间辛苦了。” 我摇头叹息:“其实我没什么事儿,无非就是出去浪了一圈,结果谁成想,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鸟笼子里。” 槐珠来到我对面坐下问道:“那你当出去的那些衣物首饰全都赎回来了吗?” 我继续忧伤叹息。 槐珠望着我:“那就是没赎回来了?万一相爷问起来,奴婢该如何回答?” 眼见她越说越着急,我拉着她安抚道:“稳住,你那么内耗自己做什么?这事你家相爷不是不知道吗?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怎么会把心思放在我的穿着打扮上面?何况他都对梧桐院乐不思蜀的,哪里来的心思管我?” 槐珠听我说的有道理,可是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老太太发现端倪怎么办?” 我实在受不了她了,不耐烦挥手道:“爱咋咋地吧,反正我有几身换洗的就行了。” 事实证明,槐珠这个贴身丫鬟确实不是白当的。 那察言观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一般人真的学不来。 因为我连续好多天,不是披头散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难得出个门也是头上别点院子里面现成的花花草草。 早期周大娘还觉得槐珠心灵手巧,审美在线,时间久了,她都来问:“怎么不见夫人似往日那般珠光宝气,顾盼生辉的?” 槐珠没辙,只好撒了个谎:“就是因为往日穿着太过高调,小姐现在想尝试一下低调朴素的风格。” “哎哟!那怎么行?好歹也是丞相夫人,行头可不能省!” “大娘怎么说?” “你是没看到戴诗诗那小蹄子哟,仗着母凭子贵,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把相爷的魂儿都勾走了,所谓输人不输阵,我们夫人再这样朴素下去,岂不是把相爷对她积累的顶点好感又浪费光了吗?” “大娘说的有理,那我回头去给夫人说说。” 晚上,我依在贵妃榻上纳凉,手里拿着话本,嘴里吃着瓜子,优哉游哉,不亦乐乎。 结果槐珠在我跟前转来转去,我索性放下话本,吐掉瓜子壳,问她:“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呗,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的,打扰我看小说。” 槐珠思来想去来到我跟前蹲下,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月银递给我:“这个荷包里,都是我从小到大攒下的月钱,要不小姐拿去置几个像样的头饰吧。” 我把她搀扶起来,让她挨着我坐下,问道:“是不是又有谁跟你乱嚼舌根了?” 槐珠摇头:“我只是不想让小姐输给戴诗诗那个小贱人,而且我在相府管吃管住的,基本没什么开销,这钱我留着也没用,不如给你拿去买头饰,好早点赢回相爷的心。”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我脸色越来越冷,以至于后面都声若蚊蝇,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第八十章 到底是谁碰一鼻子灰 用脚趾头想,我也不能拿槐珠的半分银钱。 而且我也能猜到,肯定有人背着我跟槐珠说了,要好好打扮跟戴诗诗争宠的话。 我不会追究这话是谁说的,因为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这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必须要跟槐珠说清楚。 我对槐珠好声相劝:“不是说好了,让你别担心我跟相爷的事情了吗,而且戴诗诗想争宠,我可以无条件让给她,但是我们不做这种媚俗的手段取悦对方,明白了吗。” 槐珠还要再说,我把她的荷包塞到她的袖口里:“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吃的,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最后槐珠只好作罢,叹息道:“奴婢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笑了笑:“这就对了嘛,来坐好,我给你念话本听,这回的故事内容讲到,小姐终于跟鼓起勇气跟她的心上人表明了心意,可对方却不敢高攀,回避了这段感情。” 槐珠瞬间被吸引了注意,拉着我的袖子催我:“那小姐快给我讲讲下回的故事内容。” 其实这种爱情话本,来来去去结局无非就那么几个版本,要么破镜重圆,要么生离死别,要么长相厮守,要么子孙满堂,要么分道扬镳,要么相忘于江湖。 但是槐珠她不识字,也没机会听书,自然就对书中的爱情产生了向往,毕竟再怎么伶俐讨巧,也不过是二八少女。 常言道,少女怀春总是诗,用来形容当下的槐珠再贴切不过。 窗外的桂花开了,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我跟槐珠的鼻尖,伴随着话本中的情节渐入佳境,我跟槐珠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所谓夜色正当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槐珠都会变着花样给我梳理不同的发髻,发饰要么是鲜花,要么是彩带,换着法子给我做造型,省得拿人话柄。 衣服虽然穿来穿去就那么几身,好歹胜在质地高级,赏心悦目。 结果又因为造型吸睛,独树一帜,又好巧不巧地吸引了柳淮安的注意。 因为秋老虎迟迟不肯退下,导致早晚凉爽,中午特别燥热,我穿着烟笼软罗绡纱齐胸襦裙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云鬓随意绾在肩头用彩带饰成的蝴蝶结点缀,碎发流于耳畔,衬得人慵懒不失俏皮。还鞋袜未穿,光着脚丫图个凉爽自在,手中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就连胸口若有若无的春光乍泄出来我也没在意。 结果柳淮安进来的时候,槐珠不在不说,正好还见到我姿态全无的样子,眼睛都瞪直了。 要说不说,这无意识的场景,多多少少有点引人犯罪的意味。 尤其是我当初死缠着嫁给柳淮安的时候,只不过是个连身板都没发育好的黄毛丫头。 在相府养了几年后,现在五官长开了,个儿长高了,就连身材曲线也出来了,随便举手投足,可不就是娇俏美人一个? 我本来就在出神,不知道他进来了。 结果柳淮安故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暗示我,他来了。 我循声望去,见到他后,索然无趣地停止手中的动作,慢慢坐起身,把脚丫子藏在长裙下面,然后问他:“相爷怎么有空光顾我潇湘院了。” 柳淮安来到我跟前:“我看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就想着前来看看你。” 我不咸不淡回答:“多谢相爷关心。” 柳淮安没话找话:“槐珠呢?” “她去找其他丫鬟们讲故事去了。” “讲故事?” “嗯。”我点头从旁边拿了本话本示意道:“就是这个,最近她听故事听得正得劲儿,说什么也要跟其他小姐妹们讲讲。” 柳淮安拿去看了眼,上面写着《闺中欢》的字样,结果瞬间把它扔回来,满是嫌弃:“整天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祸害良家妇女。” 我笑着把书本揣进怀里:“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爱情小说,不是你想的《金瓶梅》《河间传》《草灯和尚》这些。” 柳淮安不耻下问:“《金瓶梅》是什么?” 我回答:“俗称春宫文,按我们的话来讲,叫做颜色小说,就是专门讲一些男男女女的苟且之事......” 我话还没说完,气得柳淮安拂袖起身,瞪着我骂道:“荒唐!” “誒,相爷别走啊,要不我再给您讲讲细节?” 结果柳淮安是马不停蹄的跑路了。 在这个谈性变色,讳莫如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时代,真的是妙啊。 柳淮安嫌弃这些不入流的话本,我跟槐珠倒是喜欢得紧,毕竟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你也只能躲在家里看小说了。 因为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柳淮安只好去了梧桐院,逗逗他的乖儿子打发时间。 在他看来我这个丫头片子不光冥顽不灵,还难登大雅之堂,不像他的诗诗,温柔小意不说懂得讨好人心。 结果才进梧桐院,就见到戴诗诗坐在梳妆台前,玉娆在帮她梳理发髻,桌上还放着采摘回来的菊花,分黄白两色,看上去盛放得刚刚好,新鲜又娇艳。 两人好不容易把发髻弄好了,玉娆拿着菊花给她戴头上,可是哪儿哪儿都看着不对劲,可又不敢出声,因为柳宣在床上睡醒,怕惊醒了他。 这时戴诗诗吩咐道:“不如你把两朵花并蒂别在髻上试试?”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柳淮安来了,她连忙起身行礼:“相爷来了。” 柳淮安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桌面的菊花问她:“这些花是用来做什么的?” 戴诗诗微笑道:“我看姐姐最近都是以花花草草代替发饰,看上去既新鲜有趣,又娇媚动人,所以就让玉娆也采了点花回来试试。” 柳淮安了然,戴诗诗是想东施效颦,他问她:“你用什么花不好偏偏用菊花,难道是想咒我死?” 戴诗诗闻言瞬间大惊失色,跪在柳淮安跟前哭着求饶:“相爷饶命!我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寓意!这花是玉娆采来的!要怪就怪她没安好心!” 玉娆也是吓得脸上惨白,跪在柳淮安跟前不敢说话。 柳淮安问她:“你可知道菊花代表着对逝者的哀思之情?” 玉娆连连摇头,紧接着泪花翻涌:“相爷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 柳淮安捻起一朵菊花把玩道:“所谓不知者无罪,我也不会怪你们,看在你们还没戴头上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都起来吧。” 戴诗诗惊魂未定地慢慢起身,还不忘狠狠剜了玉娆一眼,吓得玉娆浑身一颤。 第八十一章 添油加醋 柳淮安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床上的柳宣身上,然后对戴诗诗说道:“既然宣儿还没睡醒,那我晚点再来吧。” 戴诗诗哪里肯放他走,连忙对玉娆使眼色:“相爷来都来了,难道就不能喝口茶再走?” 玉娆也跟着招呼:“相爷请坐,奴婢这就给您上茶。” 柳淮安只好坐在桌边,玉娆看准时机把倒好的茶给他奉上。 戴诗诗示意她可以退下,然后来到柳淮安背后给他捶肩捏背,在他耳边撒娇:“相爷别生诗诗的气了,玉娆摘菊花这件事,还不是都怪姐姐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诗诗难免被她误导了嘛。” 柳淮安被捏舒服了,忍不住呷了口气:“你也别跟着她疯,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老老实实在这梧桐院里带好宣儿就行了。” 现在戴诗诗听柳淮安主动提起我跟柳宣,又怎会平白放过这次添油加醋的机会? 只见她去门外把玉娆拉进来,拉到柳淮安的跟前,问她:“说,是不是姐姐说了,要把宣儿从我身边抢走的话?” 玉娆跪在柳淮安跟前,认真说道:“奴婢若是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柳淮安见戴诗诗跟玉娆说的那样严肃,放下茶杯,对她说道:“起来说话,究竟怎么回事?” 玉娆看了眼戴诗诗,回答道:“回相爷的话,几天前奴婢跟诗诗姑娘带着小公子在后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夫人跟她的丫鬟槐珠,当时夫人不由分说的威胁诗诗姑娘,说要把小公子夺了去,让诗诗姑娘跟小公子骨肉分离,再也不得相见。” 柳淮安虽然容易被戴诗诗吹枕头风,但他还不至于傻,他知道我不喜欢带柳宣,还经常在他跟前让戴诗诗自己把孩子带着,怎么今天又出现了这出? 难道是因为整天在家太无聊,所以出尔反尔? 戴诗诗见他不说话,仔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说道:“你说姐姐不能生就算了,现在还惦记起了我的宣儿,相爷可要给我们母子俩做主呀。” 柳淮安问她:“不是雪枝自己不想带孩子,才把孩子还给你的吗?怎么又变成他想抢你的宣儿?这前后言辞于理不合啊?” 戴诗诗语气哽咽:“难道相爷不信我?” 玉娆也赶紧搀扶着戴诗诗帮腔:“这话奴婢可听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有假。” 柳淮安正色道:“你们不必再说了,若是事关你们母子,我定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但我也不能冤了雪枝,等我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再来回你们。” 戴诗诗下意识跟玉娆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呀,以前不管她说什么,柳淮安都是向着她的。 结果现在生了柳宣非但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妾的位置,怎么柳淮安还被我勾跑了? 前后思来想去,越想越不甘心,她拉着柳淮安:“难道相爷不肯信我?” “我知道你自从生了宣儿以后,就变得容易疑神疑鬼,担心我会回去独宠雪枝,你不要想这么多,平时趁着宣儿休息的时候,自己也去小睡一下,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柳淮安说完就走了。 这下戴诗诗更加坚定我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就是为了跟她争宠。 玉娆充满担忧地问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相爷的心被夫人勾了去,姨娘是半点优势也没了。” 戴诗诗咽不下这口气,并且把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只见她反手给玉娆一记耳光怒骂道:“都是你这蠢货!没事摘什么菊花!好好的事情被你这扫把星给搅黄了!若是相爷以后不再来我这梧桐院!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娆被她掌扇到地上不说,还被她拳打脚踢,面对戴诗诗拿她泄愤,她只能拼命闪躲,最后没辙只好爬到桌子底下哭着求饶:“姨娘手下留情,只要姨娘放过奴婢,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恰好戴诗诗也打累了,她双手叉腰,冷笑了半晌,最后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求我饶命也成,你自己给我放聪明点,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玉娆缩在桌底直打冷颤,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当她抬眸的时候,正好见到戴诗诗声色厉茬地望着自己,像极了活在现世的鬼阎王,吓得她连忙抱紧桌腿求饶:“姨娘别生气,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戴诗诗就着柳淮安的茶杯,喝了口,然后歇口气,冷眼问她:“你想到什么了?” 玉娆壮着胆子缓缓从桌底下爬出来,跪在戴诗诗跟前,红着眼眶,委屈说道:“奴婢会想办法跟槐珠拉好关系,然后跟她请教着装打扮的秘方。” 她话还没说完,戴诗诗又是攥着她的小辫儿,气冲冲骂道:“你真是愚钝如猪啊!怪不得连槐珠那个鬼丫头都能踩到你头儿上!你也不用你这个猪脑袋想想,槐珠都这么恨我们,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来教你!” 玉娆被她扯得头皮生疼,眼泪哗哗往下淌,又不敢反驳,只好咬紧下唇不吭声。 戴诗诗攥着她,迫使她望着自己,目光狠厉说道:“我要你去樊雪枝的房里,去看看她平时穿什么质地,什么款式的衣服,梳妆盒里面有什么样式的首饰,你都给我事无巨细的记下来,然后回来告诉我,听到没有!” 玉娆含泪点头。 戴诗诗用力把她推倒在地,然后冷笑道:“只要我知道了她平时的穿衣梳妆模式,我还赶不上她吗?” 玉娆捋了捋散了的碎发,红着眼眶跪在戴诗诗跟前:“姨娘说的,玉娆谨遵教诲。” 戴诗诗这才满意点头:“那你去吧,自己看着办,若是办事期间走漏了马脚,你自己就去后花园的池塘自尽。” 玉娆不敢忤逆她,只好把自己收拾整齐,然后出门了。 戴诗诗来到梳妆台前打量着自己的眉眼,暗中自得,寻思自己好歹是京城第一名妓,论姿色,论身段,都是一等一的,鲜少能有人成为对手,这次之所以败给了我,全在槐珠极具创新的妆造上,待玉娆学到了精髓,再回来用在自己身上,何愁拉不回柳淮安的心? 第八十二章 防不胜防 我跟槐珠压根就是无心插柳,没想到还是被人嫉恨上了。 很快进入深秋,大部分花朵都已凋谢,已经找不到什么可用的花饰了。 槐珠见我淡定地坐在旁边,吃着瓜子看着话本,忍不住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小姐已经披头散发好些天了,要不奴婢悄悄去外面给你买点仿真花回来给你做头饰?” 我的目光依旧在书上,无意识地问她:“要仿真花做什么?” 槐珠拿下我的话本,认真说道:“给你做头饰呀,你再这么蓬头垢面下去,迟早会在相爷,老夫人他们跟前穿帮。” 我寻思有道理,让她把我的贴身荷包拿来瞅瞅。 里面还有些剩余的碎银,都是当初当衣服首饰变现得来的,然后就是逸王的玉佩。 槐珠望着里面的碎银有点犯愁,当她目光见到玉佩后,顿时两眼放光:“要不奴婢去把这块玉给当了,说不定能替小姐换点首饰回来。” 我眼疾手快把玉佩抢过来,随手放在贵妃榻上,对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这块可是护身符,不能当。” 槐珠急了:“可是你手里的那点碎银也买不了很多东西呀。” 我问她:“这些钱买假花儿够不?” 槐珠想了想点头:“够了。” 我毫不犹豫把整个荷包交给她:“那好,你拿这荷包去买吧,天黑前回来就行。” 槐珠收着荷包去了。 玉娆躲在外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亲自把荷包塞进怀里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而我压根不知道被她盯上了。 我依旧慢悠悠地看着话本磕着瓜子。 玉娆思来想去,佯装淡定地进来,跟我打招呼:“夫人忙着呢。” 我头也不抬道:“有何贵干?” 玉娆强装笑脸:“是这样的,小公子的衣服不是都还在这里吗?诗诗姑娘差我来拿,不然这天冷了,小公子的衣服不够穿。” 听她说起这事,我突然想起孙梅给柳宣做的几身衣裳,依旧没抬头地对她吩咐道:“小公子的衣物和我娘亲手做的几件成衣都在柜子里,自己拿吧。” 我以为她是真的来拿柳宣的衣服,而且槐珠也不在,就没往心里去。 玉娆点点头,然后去衣橱前,路过梳妆台,望着桌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首饰都没有,便开始起了疑心。 当她打开衣橱,发现里面绝大部分的衣物还是柳宣的,我自己的只有寥寥两三件,跟往日盛装打扮,种类繁多的操作完全相反。 她边收拾衣物,边故意跟我聊天套话:“方才奴婢来的时候,恰好撞见槐珠姐姐出去了,她可有事?” 我还在看书,还看得津津有味,对她随意回答:“没什么,她就是闲得慌,想去买点小花儿找点事做。” “那她买小花儿做什么?” 我突然起了警觉心,放下话本,淡定地问她:“你收你的东西,没事那么多话做什么?” 玉娆知道我起了疑心,就不再问下去。 而是抱着柳宣的衣物来到贵妃榻前放着,继续跟我套近乎:“没想到孙姨娘的手是这样的巧,给小公子做的成衣比外面的裁缝师傅做的还要好。” 我继续看话本,随口敷衍道:“我娘本身就是绣娘出身的,绣工当然好。” 玉娆把衣服全都叠好,抱在怀里,还不小心把我随手扔的玉佩在裹进了柳宣的衣物里面,她微笑道:“既然夫人在忙,奴婢也不好叨扰下去,奴婢这就回梧桐院去了。” 我随意挥手:“下去吧。” 玉娆把我的玉佩给薅走了我都不知道。 直到玉娆抱着柳宣的衣物回到了梧桐院,把衣物都放在床上,玉佩掉在地方发出响声,才吸引了她和戴诗诗的注意力。 戴诗诗问她:“地上的是什么?” 玉娆好奇地捡起来看了看:“好像是块玉佩?看上去还价值不菲?” 戴诗诗过来接过手看了看,结果还玉佩的反面看到了一个逸字,然后问她:“你这玉佩是从哪儿来的?” 玉娆看了眼衣物:“好像是小公子衣服里面的。” 戴诗诗翻来覆去来回把玩,并来到桌边坐下,还抽空瞟了床上的小衣服一眼,笃定道:“不可能,这不是孩子的东西,而且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专属物品。” 最要命的是,她还感觉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在哪儿呢? 玉娆问她:“难道是夫人的东西?” 戴诗诗摇头:“这上面明显写着个逸字,不会是她的。” 玉娆突然福至心灵,小声问她:“你说夫人这么抗拒跟相爷圆房,会不会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戴诗诗瞬间醍醐灌顶,攥着玉佩,咬牙切齿道:“我算是记起来了,这是谁的东西。” 玉娆兴冲冲追问:“谁的?” 戴诗诗没有回她,而是双眼尽显得意之色:“樊雪枝呀,樊雪枝,看你这次如何脱身!” 玉娆就算不知道这玉佩是谁的,也知道肯定跟我有关,也跟着戴诗诗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这块玉佩能将夫人置之死地了?” “何止是置之死地?我要她身败名裂!” 戴诗诗说完这话后,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寻思我看书看得好好儿的,谁在骂我? 玉娆见戴诗诗拿住我的把柄,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趁机给她谗言:“姨娘猜猜看,奴婢方才在夫人那边发现了什么?” 戴诗诗冷笑着把玉佩收在怀里,然后问她:“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夫人的梳妆台跟衣柜都是空的。” “空的?” “嗯,空的。” 玉娆笃定回答。 戴诗诗拉着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 玉娆坐在她对面:“奴婢去的时候,恰好见到槐珠揣着银子出门了,按照夫人的说法是去买小花儿,奴婢寻思,是不是因为她的首饰都没了,所以才让槐珠出此下招?” 戴诗诗认真听着不说话。 玉娆继续说道:“要知道以前槐珠可是没少在丫鬟们跟前嘚瑟,她家小姐是如何受到老夫人跟相爷的宠爱,吃穿用度如何的享之不尽,就连每天的着装打扮都是何等的珠光宝气。” 戴诗诗催促她:“别卖关子了,挑重点说。” 第八十三章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玉娆清了清嗓子,凑到戴诗诗耳边小声说道:“姨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懂呢,原本满身行头,精致夺目的夫人,现在变得寒酸不已不说,还整天蓬头垢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姨娘说是为了那般?” 戴诗诗眼珠一瞪:“偷人!那小贱人仗着老夫人跟相爷的宠爱,居然敢把自己的行头拿去换了养野男人!” 玉娆催促道:“姨娘小点声,万一被人知道了,夫人是要被赶出相府的。” 戴诗诗脸上的笑容只多不减,在她看来,我不光跟逸王这种浪荡子纠缠在一起,还把自己的金银首饰拿去倒贴,不然怎么说得清我之前突然离府的理由? 不用说,肯定是跟逸王厮混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怎么被槐珠这个丫鬟掩护过去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聪明,凭着小小的蛛丝马迹,就能牵出一双狗男女的偷情事件。 为此她不光把目光放在了槐珠身上,还暗中命玉娆去大街小巷走访,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我跟逸王同框的画面。 毕竟之前整个京城就把我俩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若是真的同时出现过,多多少少有人认识。 这些都是她踩我上位最好的证据,所以马虎不得。 一定要把细节全部掌握好,然后一举将我踩进泥泞里,好泄她心头之恨。 我在潇湘院连着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直教人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来。 恰好槐珠回来了,她进门的时候就见到我喷嚏不止,连忙快步去衣橱给我拿衣服,结果打开柜门傻眼了,直接问我:“小姐,里面的衣服呢?” 我用帕子捂着鼻子,眼泪汪汪回答:“被玉娆拿走了。” 这下槐珠不淡定了,跑到我跟前:“玉娆来过了?” “嗯。”我点头。 槐珠瞬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愁眉苦脸道:“这下全完了!” 我缓了口气,问她:“没那么夸张吧?不过是把宣儿的衣服拿走了而已。” 槐珠连连摇头:“小姐要是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瞬间脑子变清醒了,还顺带后背涌起一股冷汗。 我跟她相视一眼,然后心有灵犀同时说道:“这下要穿帮了!” 槐珠着急地拉着我问道:“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呀!玉娆肯定会回去跟戴诗诗那小贱人添油加醋,若是叫那小贱人听了去,趁机找老夫人跟相爷告状那就全完了呀!” 我被她吵得脑子有点晕,拉着她安抚道:“你先别着急,她们只是见我东西不见了,应该还没抓到其他把柄?” 槐珠问我:“逸王给你的玉佩呢,现在拿去扔了还来得及!” 我指着榻上:“方才不是扔在那儿........呢。” 话还没说完,定睛一看,没了!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拉着槐珠说道:“遭了,玉佩被玉娆拿走了!” 槐珠愤懑不已:“好个玉娆,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她们肯定会想办法调查小姐这几天的去向,好到时候跟相爷告状。” 我寻思着现在去找她要回来,可能还来得及? 结果槐珠还在那儿手足无措,转来转去,自言自语:“要是让相爷知道你这么多天不在太傅府,而是跟逸王在一起,搞不好真的会一封休书下来,休了小姐,到时候我们就得卷铺盖回太傅府,然后沦为笑柄,被人耻笑到死,小姐啊,你听见没有啊。” 我直接出了院子的大门,槐珠连忙拿起斗篷在后面跟上。 这次我也用不着跟戴诗诗和玉娆她们客气了。 天黑之际,我跟槐珠进了梧桐院,戴诗诗在吃晚膳,玉娆在旁边伺候着,府里专门请的乳母在给睡醒的柳宣喂奶,看上去相安无事。 我直接来到玉娆跟前,伸出掌心,冷着脸说道:“把玉佩还我。” 玉娆见我来势汹汹,吓得脸色发白,后退半步,跪在地上不说话。 戴诗诗不紧不慢地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起身冷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上来就问我的丫头要玉佩。再者说了,姐姐的东西该是槐珠好好收着才是,丢失了东西,找她要去呀。” 玉娆也趁机说道:“奴婢没见过什么玉佩,还请夫人饶命。” 我冷眼望着她们主仆一唱一和,更加肯定凌泽的玉佩已经落到了她们手里。 我对槐珠吩咐道:“去帮我唤几个婆子过来,就算说这贱婢偷拿了我东西,我要家法伺候。” 槐珠应声去了。 玉娆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连忙抱着戴诗诗的双腿求饶:“主子饶命!” 谁知戴诗诗一脚把她踹开:“你求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相府的人,你该求夫人才是。” 玉娆又吓得眼泪汪汪手脚并用爬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根哭喊道:“夫人饶命!我真的没见过什么玉佩!” 我见她还不肯说实话,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她:“如果你肯告诉我玉佩的下落,我不光不罚你,我还把你重新调回到老夫人身边去,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受戴诗诗的打骂了。” 玉娆犹豫了。 她原本就是李氏的丫鬟,只是后来李氏云游去了,就负责相府端茶倒水,洒扫庭院的差事,现在李氏回来了,有刘妈妈她们伺候着,就迟迟没喊她回去。 因为她自己也没让李氏记住她这号人,只当她可有可无。 结果被我阴差阳错地指给了戴诗诗。 我继续循循善诱:“反正你跟着戴诗诗以后的事儿我也多少听说过了,与其过着朝不保夕,心惊胆战的日子,还不如回到老夫人身边,只要你把她伺候好了,自身也多了几分庇佑不是?” 玉娆心动了,她问我:“夫人说的话可当真?” 我答非所问:“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戴诗诗害怕地望着她,担心玉娆真的会出卖她。 结果玉娆还真的指着她的鼻子说道:“玉佩在戴姑娘的手里。” 戴诗诗脸色都绿了,上前就是对着她一耳光,喝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咒你不得好死!” 恰好槐珠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我吩咐道:“拦住戴姑娘,这里是相府,轮不得她这个外人在我相府撒野。” 戴诗诗被拦住了,她没辙,只好气得干瞪眼,对我咬牙切齿骂道:“我好恨,我好恨我不如夫人那般有家世有地位,也恨自己不过是贫民之家,两者之间无以对抗,否则你我条件相当的情况下我未尝斗不过你!” 我无视她的叫嚣,让婆子们把她架好,然后亲自给她搜身。 终于在她怀中摸到了玉佩,我搜出来,发现还完好无损,暗中松了口气,对婆子们示意到后可以下去了。 我望着她跌坐在地上,居高临下望着她,拿着玉佩在她头顶上示意道:“如果你敢对相爷泄露关于玉佩的半个字,我就把你卖到京城最下等的窑子里面去。” 戴诗诗吓得脸色惨白,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当家主母的威力,只要我愿意,整个相府里所有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可以任意支配她们的人身自由,甚至还可以替她们决定将来的人生。 短短几句话,足以吓得她老实好一段时间。 可同时也更加激发了她向上爬的决心,因为她不想一辈子过着兢兢业业,仰人鼻息的生活。 第八十四章 顺理成章 凄清的夜色下,我垂眸冷眼望着戴诗诗跟玉娆,对着槐珠吩咐道:“我们走。” 玉娆见我要走,吓得连忙跪着走到我跟前,哭诉说道:“夫人慢走,不是说好把奴婢调回老夫人身边的吗?夫人可得说话作数呀。” 我下意识顿住脚步,瞥了槐珠一眼,槐珠会意替我答话:“为了保命你都能出卖主子,谁知道以后你会在老夫人跟前嚼夫人什么舌根儿?” 我看准时机接话:“这样吧,明天我跟相爷商量一下,再决定你的去留。” 玉娆一听,脸色变得惨白,这事要是能拖到明天,戴诗诗今晚就能想办法要了她的小命,她哪里还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继续拦着我,狠了狠心:“若是夫人今天不能给奴婢一个公道,奴婢宁愿一死。” 我暗中挑眉,这是威胁我来了?下意识瞥了眼戴诗诗,寻思这人到底把自己的贴身丫鬟逼成啥样了,人家宁愿寻死都不愿再继续伺候她了。 我也不想闹出人命,只好先稳住她:“这样,你今晚跟我回潇湘院,暂且过渡一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槐珠暗中拉我的衣袖,意思是让我不要引狼入室。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戴诗诗说道:“这人是我当初拨给你的,既然伺候你,伺候得不顺意,我明天再重新给你换个婆子过来。” 说完就带着槐珠跟玉娆走了。 出了梧桐院,恰好遇见柳淮安来了,想必是方才闹出的动静,惊动了他。 我下意识拦住他的去路,关怀问道:“相爷这脚步匆匆的,是想去哪儿?” 柳淮安站在原地,看了眼梧桐院的院门:“没什么,方才听婆子们来报,说你气冲冲地去找诗诗算账,一个个吓得够呛,让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我微笑道:“我这里能出什么事?倒是夜深了,相爷该早点休息才是。” 柳淮安疑惑问我:“真没出什么事?” 我点头:“真没事,不过是玉娆这丫头想换个地方而已,这点小事儿相爷应该不想插手吧?” “玉娆?”柳淮安把目光放在玉娆身上,问她:“你不是伺候诗诗和宣儿,伺候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到换个地方?” 玉娆眼珠在我们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紧咬下唇,犹豫再三,跪在柳淮安跟前:“求相爷做主。” 柳淮安半信半疑地望着我们,最后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不是诗诗真如传闻那般难以伺候?” 我瞬间福至心灵,对他点点头。 柳淮安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到玉娆身边说道:“诗诗那边你不用管,暂时留在我身边,来伺候我就行了。” 我没想到柳淮安居然愿意留她,倒是刮目相看了,赶紧趁热打铁:“相爷英明,只要玉娆能跟着相爷,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柳淮安脸色一变:“这么严重?” 玉娆也跟着见风使舵,跪在柳淮安跟前说道:“求相爷收留奴婢吧。” 柳淮安只好答应。 我对他说道:“玉娆不懂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细心教导,我这就去给她叮嘱一番,回头再去伺候相爷。” 说完我又拉着玉娆来到花园旁边对她低声说道:“这次虽然是相爷主动出来保你,但是机会是要靠你自己争取的,若是你想离开戴诗诗到相爷身边,就必须听我的,明白了吗?” 玉娆哪里还敢不从? 自始至终,她都把我跟戴诗诗之间的明争暗斗看在眼里,压根不敢跟我对抗。 只好点头如捣蒜:“奴婢定当听夫人您的。” “那好,今晚发生的一切,你须得跟相爷守口如瓶,若是我知道你泄露了半句,下场你自己是知道的。” 就这样,玉娆跟着柳淮安走了。 我带着槐珠回到了潇湘院。 进门后,槐珠趁着周大娘已经睡下,连忙把房门关上,然后来到我身边拉着我坐下,对我好言相劝:“小姐就这么把玉娆拨给相爷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问她:“怎么说?” 槐珠急得在我对面坐下:“嗨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玉娆跟戴诗诗两人完全就是半斤八两,现在你把相爷给她伺候,不相当于把到嘴的肥肉让给别人吗?万一这玉娆借着杆子往上爬,爬上了姨娘的位置,你该怎么办?” 我无所谓道:“让给她。” “小姐啊!你是一点好话都听不进去了是吧!”槐珠对着我咬牙切齿:“她若是爬上姨娘的位置,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呀。” 我没心没肺说道:“好处可多着呢,有人替我牵制戴诗诗,还有人替我去给柳淮安暖床,说不定还替我带宣儿,那可是多管齐下的美事儿啊,我做梦笑醒了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担心她爬我头上?” 槐珠听完我的话,愁得头发都白了,对我嘟囔道:“那不是小姐又在这后院里多竖了一个敌人,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我浅笑道:“放心吧,只要玉娆敢爬上相爷的床,我立马把她封为姨娘,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野心。” 槐珠还是止不住地担忧起来。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宁愿看我把玉娆打发了去,也不想给自己多竖一个敌人,而且这个敌人手里说不定还有我的把柄。 她不懂我为什么要兵行险招,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而我,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后面的事情,我不关心。 因为对我来讲,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跟柳淮安和离,而这个下场还是我求之不得的。 说来也是有点好笑,堂堂丞相,居然连自己的主卧都没有,只能睡书房。 我住的潇湘院是主院,另外一个就是养心院,就相府的建筑格局来讲,这两个院子是在相府的中轴线上,分庭而建,属于主院。另外就是前厅,后院,书房,花园等地。 哪怕是戴诗诗住的梧桐院也是侧院,属于客房一类。 而他自己的书房,名为玉香斋,坐落在花园的东边,论环境,采光,还有高雅程度,跟主院相比都是毫不逊色的。 但是不管怎么讲,它终归是个书房,冰冷,整洁,没有生活气息,就连个端茶倒水的小厮都没有。 我这里他从来没留过宿,戴诗诗那边自从柳宣出世后,他也很少去梧桐院,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的睡书房。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跟我要了个丫鬟过来贴身伺候,先不说暖不暖床,至少自己的衣食住行是有人照顾了。 第八十五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显然我跟玉娆都没料到戴诗诗想整垮我上位的决心。 因为仗着母凭子贵,知道柳淮安不会把她赶出去,所以更加胆大妄为。 尤其是见到我给她安排了一个婆子过来,日常就把柳宣交给婆子带,自己悄悄出了相府,寻找我的把柄去了。 而柳淮安这边,因为有了玉娆的细心伺候,是短暂的把戴诗诗和我都扔到了一边。 很快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步入冬天。 距离他回宫上朝的日子,也愈发近了。 天气灰蒙蒙的,院子里的竹叶显得稀稀疏疏的,就连花坛里的桂花树跟台阶前的小盆栽们,也跟着变得无精打采。 我坐在窗边看书都看不大清楚,只好吩咐槐珠去掌灯。 槐珠下意识哈了口气问我:“小姐冷不冷?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弄个暖炉过来?” 我头也不抬地答应道:“嗯,正好我觉得有点冷。” 槐珠起身出门,结果才来到院子里,就对我欢呼道:“小姐!下雪啦!” 我放下话本,抬眸从窗外望去,果然开始下雪了。 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衬得槐珠的笑容是那样的单纯明媚,看得我也忍不住跟着会心一笑。 我微笑道:“今晚小雪,不如喊周大娘一起吃火锅?” 槐珠高兴道:“小姐做的火锅可是可遇不可求呢!” 这时周大娘回来了,听到我们的对话,兴冲冲道:“嗨呀,今晚老夫人心情不错,打算跟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夫人赶紧收拾收拾,好出席晚宴嘞。” 我问她:“老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好的兴致?” 周大娘来到院中,隔着窗子跟我回话:“大概是看今晚有雪心里高兴吧,说不定吃完饭还会去后花园里赏雪,如此隆重的场合,夫人可不准打扮得太朴素了啊。” 她说完就又高兴地出门去了。 槐珠连忙跑回来,去打开衣橱,往里面扫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几身冬装,毕竟我当时薅走的是夏天的衣裙,这冬天的也勉强够穿,她松了口气:“好歹还有两身顶着,不至于在宴会上露出马脚。” 我见槐珠紧张成这样,对她招了招手。 槐珠过来。 我问她:“既然你这样担心,不如用衣柜里面剩下的布料拿去锦绣斋给我做几身衣裳回来。” 槐珠点头回答:“法子可行,我明天就去。” 说到做到,槐珠把之前李氏送来的绫罗绸缎收拾出来,准备明天送出去做成冬天的袄裙。 我也把剩余的碎银交给她,让她看着安排。 虽然这些银子买不到现成的高级成衣,定制几身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傍晚之际,雪越下越大,从一片片的小雪花,变成了雪花簌簌,很快院子里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我坐在梳妆台前,怀里揣着槐珠给我做的暖炉,然后任由她给我梳头发。 因为长时间的披头散发,突然绾个半披的元宝髻,髻上以她亲自做的手工花点缀,看上去简单自然,耳边留少许碎发,修饰脸颊不说,也能转移大家没带耳饰的注意力。 身上穿着的还是去年刚来时的那身藕色绣缠枝月白湖绸褙子加暗花细丝褶缎裙,因为在一众艳丽夺目的衣裙里面并不出挑,所以被我留下来了。 现在重新上身,就连槐珠都觉得这身素净了不少,还是以前那种高级质地的,深色系的着装打扮更适合我。 直到收拾完毕,槐珠才拿着斗篷给我披上,对我说道:“奴婢尽力了,但愿老夫人她们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我起身微笑道:“没事的,放心吧。” 几分钟后,周大娘打着灯笼过来问了,我顺势带着槐珠还有她一起出门了。 踩在松软的积雪上,还能听见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我抬头看了看天,漆黑如缎面的夜幕是不见半点星子,我哈了口气,拢了拢斗篷,暗中加快步伐朝前厅走去。 才进饭厅,槐珠把我身上的斗篷取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周大娘也把灯笼灭了放在一边,然后笑着进门,发现大家都在。 不光是李氏,还有戴诗诗,柳宣,玉娆跟柳淮安,大家均已入座。 我来到李氏跟前,微笑着跟她行礼:“见过老太太。” 李氏拉着我热情招呼道:“枝丫头来了,快请坐。” 我顺势坐在她旁边,槐珠站在我后面。 柳淮安也发话:“既然雪枝来了,可以吩咐下去上菜了。” 李氏也满意点头:“淮安说得不错,恰好你明天也要去上朝了,今晚跟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不然越到年关越忙活,到时候都不见得有空陪雪枝吃饭了。” 柳淮安谦卑道:“母亲说得不错,恰好也趁着机会陪陪母亲大人。” 李氏笑了笑,对着下人们挥挥手。 福伯跟其他下人早在旁边候着,看到李氏的暗示后,带着周大娘跟刘妈妈他们去端菜了。 戴诗诗抱着柳宣坐在我对面,暗中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心细如尘的她何尝看不出来我这身衣服是去年穿过的,而她现在吃穿用度跟往日相比已经上了好几个档次,自然就看不起我了。 重要的是今天大家都在,尤其是李氏跟柳淮安他们都向着我,如果想一举翻身,就只能在他们跟前大做文章,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扳倒我就看今晚了。 趁着上菜的空档,她故意对我没话找话:“原本姐姐就是那样低调的一个人,没想到如今越发低调了,就连穿着打扮都变得返璞归真了,难道是相爷忘了给姐姐置办新衣服了?”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盯在我脸上。 就连槐珠都在暗中替我捏把汗,然后主动站出来替我解答:“今天不是下雪嘛,好衣服都被换洗了,还没干,不然不会穿这身出来的。” 戴诗诗知道槐珠聪明伶俐,擅长跟我打掩护,她暗中冷笑不止,表情装作无辜:“难道姐姐的衣柜里面只有那两身换洗的衣物吗?恐怕不是吧。妹妹记得相爷给姐姐做了很多锦绣斋做的衣服,怎么后面没见姐姐穿了?难道是嫌衣服不好看?” 这下槐珠急得冷汗直冒,也不敢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我,担心在众人的跟前露出马脚。 我淡定地坐在原地,面带微笑道:“我那么多的好衣服自然是留着慢慢穿,不像妹妹,但凡有件像样的新衣服就一定要穿出来炫耀,毕竟我们身份地位不同,不需要用穿着打扮来标榜自己,我也就不与你一般计较。” 戴诗诗气得眼中的怒火转瞬即逝,她冷笑连连,要死不松口:“难道不是因为姐姐拿自己的珠宝首饰,衣服绸缎全都拿去养了野男人,事到临头,纸都快要包不住火了,还装什么清高?” 第八十六章 乱作一团 果然,戴诗诗的话刚说完,震惊四座。 尤其是柳淮安跟李氏。 李氏率先喝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样污蔑我的枝丫头可有真凭实据?” 柳淮安也出面护我:“雪枝她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的野男人,诗诗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王牌在手里。 毕竟她敢当着众人的面来挑衅我,肯定不做无用之功。 槐珠倒是急的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她连忙在李氏身边跪下:“老夫人切莫相信诗诗姑娘的胡言乱语,我家小姐至今都是完璧之身哪里来的野男人?倒是诗诗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散播不实言论其心可诛。” “什么?”李氏听完大惊,然后质问柳淮安:“这事可是真的!” 柳淮安惭愧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李氏望着我,拉着我的手,言辞恳切道:“枝丫头啊,是我老糊涂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今天才知道,真的是难为你了,在相府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戴诗诗不甘心,继续添油加醋:“难道不应该是姐姐在相府受了诸多委屈,实在忍不了,所以才傍上了外面的野男人?” 柳淮安对她生气喝骂道:“放肆!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赶出相府!” 戴诗诗暗中咬牙,心一横,抱着柳宣来到柳淮安跟前跪下:“诗诗说得句句属实,就算你们不好去找稳婆来替姐姐验明真身,也应该去看看姐姐的衣着首饰是不是都被洗劫一空?” 柳淮安疑惑地望着我,自始至终,我都是镇定地坐在原地,也没有反驳她。 因为我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戴诗诗见我如此淡定,自己倒是变得忐忑起来,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诗诗句句属实,不仅如此,诗诗还从京城打听到不少关于姐姐跟逸王厮混在一起的风月趣事,老夫人跟相爷想听听看吗?” 李氏跟柳淮安听到戴诗诗开始指名道姓,双双忍不住眼前一黑,槐珠更是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柳淮安问她:“你可听清楚了是逸王?” 戴诗诗笃定回答:“是逸王没错,天香阁的姑娘们亲眼见到姐姐跟逸王在一起,不仅有说有笑,孤男寡女还在客栈过夜,姐姐手里还有逸王亲自送的定情信物,相爷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搜搜看。” 柳淮安再也绷不住了,跑到我跟前,对我质问道:“诗诗说的可是真的!” 不光是李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槐珠急得眼泪哗哗往下淌,周大娘也是怔在原地进退两难。 我没有回答。 柳淮安亲自带着福伯他们气冲冲地去了潇湘院,还在里面翻箱倒柜,果然如戴诗诗所言,衣柜首饰盒都是空的。 他回来后,二话不说给了我一记耳光,怒骂道:“不知廉耻的贱人!你是不是真的把身子给了逸王!” 槐珠连忙把我拦在怀里,对着柳淮安求饶:“相爷饶命!是奴婢不好,没看好小姐!要打要骂冲着奴婢来吧!” 戴诗诗继续在旁边教唆:“就是槐珠这丫头在里面欺上瞒下,给姐姐打马虎眼,所以姐姐出去会了逸王,府中都没人知道。” 李氏再也忍不住,断然喝道:“来人!”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大跳。 李氏指着槐珠对福伯吩咐道:“把这丫头拖出去杖毙!” 然后对刘妈妈吩咐道:“你给我连夜找个稳婆过来,我要亲自验明真身,若是枝丫头当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我相府也留她不得!” 我冷冷瞥了眼戴诗诗,然后拉着槐珠,对着李氏说道:“全是我的错,跟槐珠没关系,要打要罚冲我来好了。” 李氏痛心疾首道:“你以为你还有商量的余地吗?你实在太教我失望了!” 这时福伯唤两个粗壮的婆子把槐珠拉下去,关键时刻我紧紧攥着槐珠的手腕把她护在怀里,红着眼眶跪在李氏跟前:“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人,这次恳求老夫人放过槐珠,要杀要剐冲我来。” 谁知李氏无动于衷,对福伯吩咐道:“给我拖下去!” 我跟槐珠被生生拉开了,直到她的哭喊声消失在了客厅。 我跪在李氏跟前,所有人都在等着稳婆过来。 只有戴诗诗抱着柳宣看好戏,对她来讲,她被我欺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狠狠出口恶气。 此时此刻,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槐珠,我怕她真的会被婆子们杖毙。 我突然站起身,朝门外跑去,柳淮安见我不肯束手待毙,连忙率着家丁跟跑过来。 院子内,因为雪天脚下打滑,我被滑倒在地,匍匐在冰冷刺客的雪中动弹不得。 柳淮安站在我跟前,拦住我的去路,目光冰冷的睥睨着我:“如果你今晚敢踏出这座府邸,我就让太傅府的人跟着陪葬,说到做到。” 顾不得雪鬓霜鬟,我双掌撑在雪地中,慢慢跪好,放缓语气:“槐珠她是无辜的,求相爷看在太傅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这贱婢护主不力,今晚必须死。” “那就把我一起杀了吧。” 柳淮安缓缓蹲下身,望着我倔强的模样,突然笑了:“死哪儿有那么容易,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床上,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逸王?” 突然我的心头涌起无限的寒意,比这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 这时刘妈妈带着稳婆来了,来到柳淮安跟前紧张说道:“相爷,人带来了。” “嗯,把夫人给我带回潇湘院,我要亲自见到结果。” 刘妈妈把我从雪地里面搀扶起来,周大娘也来了,跟她一起搀着我回潇湘院,柳淮安跟稳婆跟在后面,趁着我们拉开了距离,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交给她,吩咐道:“若是夫人已非完璧,你就趁机把这药给她灌下去,我相府丢不起这个人。” 稳婆麻利地收好药瓶,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柳淮安挥手:“去吧。” 回到潇湘院,眼看刘妈妈跟周大娘就要来架着我,我面无表情道:“不用你们动手,我亲自来。” 稳婆也进来了,顺势关好房门。 我站在他们跟前不紧不慢地脱掉身上的衣物,然后躺在床上。 周大娘跟刘妈妈同时神色凝重地站在床前,稳婆也来了,并且仔细来回打量不下数遍,最后对她们说道:“夫人确实还是完璧之身。” “你可看清楚了?”周大娘不放心地追问。 稳婆也跟着松了口气,因为不用被迫杀人,自然会往好的方向说:“大娘且放心,老身不会看错的。” 我又拿起衣服穿上,周大娘担心冻着我,连忙拿大麾给我披上,好言相劝道:“既然夫人是清白的,何不跟老夫人他们说清楚?” 我苦笑道:“除了亲自脱衣服给他们看这条路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第八十七章 闹动静不嫌事大 周大娘这下更是心疼我,而在心里把戴诗诗骂了遍,这个丧门星,整日不得人安生。 柳淮安进来了,他问稳婆:“看清楚了吗?” 稳婆连忙回答:“看清楚了,夫人确实是清白的,你们冤枉她了。” 柳淮安点头让刘妈妈送稳婆出去,然后对周大娘吩咐道:“稍后你准备一下,我今晚要跟夫人圆房。” “不可能!”我披着斗篷站起身阻止:“想跟我圆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柳淮安冷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就算我今晚强要了你,别人也说不了分毫。” “那你试试是要我这个人,还是要我这条命。” 我说完拉着周大娘出门,边走边问她:“大娘可知道槐珠被带到哪儿去了?” 周大娘急匆匆跟着我,回答道:“在柴房。” 我点头:“那好,我去救槐珠,你去跟老夫人禀明真相。” 周大娘连忙去了前厅。 我去了后院的柴房,还没靠近就听见槐珠的惨叫声,在这冰冷的夜里听得触目惊心。 我连忙推开柴房的房门,只见昏暗的煤油灯下,槐珠被捆住手脚绑在板凳上,福伯站在旁边,两个婆子分别站在两边,手持大板,板板致命地朝槐珠打去。 此刻槐珠已经呈半昏迷的状态,迷迷糊糊见,她抬起双眸望着我,虚弱呼唤道:“小姐.......” 我连忙跑过去,把她们的板子夺下来扔在一边,然后对她们喝道:“你们再打她一下我跟你们没完!” 福伯看在我的份儿上,带着婆子们下去了。 我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槐珠身上,心疼道:“傻珠珠,让你陪着我受苦了。” 槐珠轻轻摇头:“我没事.......倒是小姐......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贴着她感动道:“傻丫头,你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做什么?” “可你是小姐呀.......”槐珠说完就昏迷过去了。 我把她的手脚解开,然后把她抱下来搂在怀里,冰冷漫长的夜晚,我们两个相互依偎着取暖。 翌日,天微亮,我动了动僵硬的身躯,然后摇了摇槐珠:“珠珠,你醒醒。” 槐珠悠悠转醒,钻心的疼痛令她皱了皱眉,然后哑着嗓子唤道:“小姐.......” 我点点头,然后对她说道:“你还能起来吗?” 槐珠倔强地咬着下唇,想慢慢起来,我搀扶着她,一瘸一拐朝养心院走去。 经过一夜的鹅毛大雪,整个相府都变成纯白的世界。 我从怀中掏出逸王的玉佩交给她,再三叮嘱道,我现在去见老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测,你就拿玉佩去逸王府搬救兵,明白了吗?” 槐珠担忧地握住我的手:“小姐.......” 我叹了口气:“出了昨晚那事后,李氏跟相爷已经对我生了嫌隙,恐怕不会轻易让我好过,现在我们要学会自救了。” 槐珠坚定地握住玉佩,然后站在养心院的门口,目送我独自进去。 我来到院子中间跪下,高声对着李氏说道:“儿媳不孝,前来恳求老夫人责罚。” 李氏没出声,刘妈妈出来了,对我说道:“老夫人说了,她暂且不想见到你。” 我继续说道:“我来只想求老夫人主持公道,答应让我跟相爷和离。” 结果李氏没出来不说,柳淮安倒是出来了,居高临下望着我:“想和离,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眺望着柳淮安:“我宁愿完璧之身也不愿跟相爷圆房,难道相爷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知道!你是想跟逸王在一起!我不会便宜你们的!” 我摇头:“非也,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相爷,也不喜欢这个相府,求相爷放过。” 柳淮安气得跳脚:“放肆!你一个庶女在我相府享尽了荣华富贵不说!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殊荣!难道是我们对你错好了不成!” 这时李氏出来了:“别以为仗着自己是清白之身就来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从你跟逸王两人勾搭暧昧的时候起,就令我相府跟着蒙羞,若是你还有自知之明,从今以后这些往日都休要再提,否则于你,于相府都没什么好处。” 我语气坚定道:“那就求老夫人答应我跟相爷和离。”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是我相府的。”李氏说完不再搭理我,在刘妈妈的搀扶下回去了。 柳淮安冷眼说道:“听到没有,我是不可能跟你和离的,死心吧。” 我依旧跪在原地无动于衷。 槐珠依旧见我长跪不起,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一瘸一拐地悄悄出门了。 当历经艰难的槐珠来到逸王府,凌泽见到她以后大吃一惊:“你怎么变这样了?” 槐珠无暇顾及自身狼狈,着急拉他:“快去救救我家小姐!” 凌泽追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 槐珠一着急,话没说完不说,还把自己给急晕过去,凌泽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抱着槐珠就往相府跑。 结果福伯见凌泽抱着槐珠回来也是吓得够呛,急忙让他把槐珠放在椅子上,然后问他:“我们家的丫鬟怎么在逸王手里?” 凌泽焦急罢手问道:“来不及说了,你家夫人呢?” 福伯回答:“在养心院。” “养心院在哪儿?”凌泽追问到一半,不耐烦道:“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 最后兜兜转转,找到了养心院,一眼就见到我衣着单薄跪在雪地中的情景,他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到我身上,然后把我揽在怀里给我取暖,心疼问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我抬眸一看是凌泽来了,我强打着精神,勉强笑了笑,对他说道:“逸王来得正好,跟相爷解释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柳淮安跟李氏听完动静后,连忙出来双双对着凌泽行礼。 凌泽挥了挥手:“私底下不必多礼,倒是相爷这样折磨夫人究竟是为了哪般?” 柳淮安现在是见到他就不高兴了,当场冷着脸:“这是臣的家务事,劝王爷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凌泽瞬间就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家务事?信不信我用虐待罪名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告你虐妻?” 柳淮安这次也是铁了心了:“小心臣在皇上面前告王爷引诱良家妇女?” 凌泽气死了,上前拉着他的手,骂骂咧咧道:“走就走!谁不去谁就是孙子!” 柳淮安也是在气头上,还真的跟他一起入宫面了圣。 我依旧跪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寻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凌泽这个炸药桶对我来讲就是最好导火索,最好是能把凌虓炸出来,由于我身份有限,不能亲自去求他,只有凌泽跟柳淮安出面才能到达到最佳的效果。 李氏不明白,以为是凌泽这个奸夫出来护我来了,为此跟柳淮安闹到了皇上跟前去了。 她冷着脸对刘妈妈吩咐道:“看好她,相爷没回来,不得给她任何吃的,也休想进门。” 第八十八章 火急火燎的出来救人 金銮殿上,凌虓坐在龙椅上听着柳淮安跟凌泽两人唇枪舌剑,争来骂去,谁也不服谁,吵得凌虓脑瓜子嗡嗡嗡的。 他已经听他们吵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期间大部分围绕着的话题,无非就是柳淮安骂凌泽身为王爷恬不知耻,居然勾搭臣子的妻子。 凌泽那是满腹委屈,什么不就是亲了一下,连小手都没拉过,几句话下来,气得柳淮安跟凌虓同时两眼发黑。 最后凌虓忍无可忍,用力拍了一记桌面喝道:“都别吵!你们谁来给朕说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柳淮安被喝得不敢出声,满是憋屈地站在原地。 凌泽趁机告御状:“皇上英明!丞相夫人现在还在雪地里罚跪呢!” 什么?这还得了! 凌虓边起身往外走,边凉飕飕地警告他们两个:“你们都给朕等着,回头拿你们是问。” 旁边伺候着的张公公连忙跟着凌虓往外走,并且吩咐其他太监去准备龙辇,直到他们急匆匆地出了宫门,凌泽跟柳淮安两人站在风中凌乱,不是,他们是来求皇上主持公道的,怎么一听我在雪地罚跪,变得比他们还着急? 相府,福伯见到龙辇停在门口,又是吓得浑身发抖,也不知道府里最近都出了些什么事儿,来的人物,是一个比一个重量级,现在皇上还亲自来了! 他强忍着双腿发软,上前下跪行礼:“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凌虓在张公公的搀扶下,快速下了马车,然后边走边问:“你们家夫人呢?” 福伯哪里敢说我还在养心院跪着? 他刚想找个借口打马虎眼,顺便差人给李氏通风报信,谁知这次凌虓比凌泽还着急,二话不说就大步流星往里面闯,他又不敢拦着,只好跟在他后面,好言相劝:“皇上,养心院在这边。” 凌泽隐忍着满腹怒气,黑着张脸跟着福伯往养心院走。 期间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得福伯是三魂去了七魄,唯恐一个招待不周,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当凌虓站在养心院的门口时,我已经濒临半昏迷状态,身子也早已冻僵了,若是再晚半个时辰,基本可以给我准备后事了。 从他的视线望去,我跪坐在雪地中,如同冰雕,连带侧颜都透着坚韧的绝美。 他不想惊动我,缓缓走到我背后蹲下身把我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傻枝枝,有什么问题让朕出面替你解决就完了,怎么还以绵薄之躯对抗整个相府,难道你不知道你斗不过他们吗?” 我微微睁开双眼,咧了咧僵硬的嘴角,牵强笑道:“既然皇上来了,臣妇现在就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准许臣妇跟相爷和离。”说完就昏迷过去,倒在他怀里,吓得凌虓还以为我过去了,他颤抖着用食指探了探我的鼻尖,还好,没断气。 他抱着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在里面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差刘妈妈出来看,发现人不见了。 她咕哝着回到李氏身边,对着李氏说道:“老夫人,夫人不见了。” 李氏一听大惊,追问道:“人呢?” 刘妈妈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周围暖烘烘的,让我误以为自己是回到现实,进了空调房,忍不住惬意地翻了个身,结果好死不死滚到了凌虓的怀里。 这下我可就不困了,甚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裹着被子往后退,跟他保持距离:“皇上怎么在我的床上?” 凌虓搂着我的腰,把我又重新薅到怀抱里去,然后说道:“这明明是朕的床,你仔细瞧瞧?” 我好奇地从他怀里探出半个小脑袋瓜,然后打量着所处的环境,难怪觉得有点眼熟呢,这可不就是凌虓的龙泉宫! 这下我可顾不得其他的了,赶紧手脚并用往外面爬,结果被凌虓顺势压在身下:“我说你精力怎么这么旺盛,才把朕给睡了,这么快就想翻脸不认人?” 我认真想了想,然后垂眸看了眼我跟他,还好,身上的衣服还在,不过他说我睡了他,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凌虓见我欲言又止,忍不住起了逗弄我的心思:“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哦,手脚并用地扒拉在朕的身上不肯下来。” 他边说还边偷偷地瞄我。 我直接羞红了脸往被窝里面躲,心里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想着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才想了一半我就把念头给赶走了,我呸,我这么矜持有节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主动去扒拉人家臭男人? 凌虓见我躲在被窝里不说话,也悄悄地钻进来,对着我笑眯眯道:“你想起来了吗?” 我果断不认账:“我昨晚睡迷糊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多有得罪。” 凌虓轻笑出声:“看你这么快又变得伶牙俐齿的,朕就放心了。” 昨天我在雪地冻晕过去的一幕着实把他吓得够呛,连忙把我带回宫不说,还让宫女轮番给我加热水,泡热水澡,见我迟迟不醒,又只好变作贴身暖宝宝把我抱在怀里睡了一天一夜,这才慢慢转醒。 其实冻晕是真的,还有就是跟槐珠在柴房勉强度过一夜,也是累得够呛,一松懈下来,自然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 凌虓抚着我的脸颊问道:“你的脸是谁打的?” 他昨天见到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当场就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 我拉着他的手认真说道:“相爷这巴掌下去,我跟他算是彻底恩断义绝,还请皇上做主,准许我跟他和离。” 凌虓能猜到是柳淮安干的,他对我说道:“要不要朕替你出这口恶气?”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只要能跟他彻底分开就行了。” 凌虓替我拨开耳边的碎发,望着依旧还有点红肿的脸颊,语气温柔不失坚定:“朕答应你,一定准许你们和离。” 我担心槐珠,想回去看看,怕柳淮安因为我而迁怒她,结果凌虓继续问我:“那你跟逸王的那个吻是怎么回事?” 卧槽!该死的凌泽不会连这种细节都说出来了吧! 凌虓饶有趣味地望着我,等着我给他一个解释。 第八十九章 睡了朕就要负责 我默默当起了乌龟,把自己缩在被窝不说,还把边边角角掖得死死的,躲在里面装死。 谁知道凌泽那厮是宁愿挨一巴掌也要亲我一口,都是些什么鬼想法?我是理解不了的。 凌虓也不逼我,而是连人带被一起薅进怀里,隔着被子跟我说道:“朕知道逸王那人生性风流,被他占点小便宜也实属正常,谁叫他是京城有名的花蝴蝶,还有着不管见到什么良家妇女都往上凑的臭毛病。” “什么花蝴蝶,金龙鱼油还差不多。”我的声音从被子里面闷声闷气传来。 凌虓笑了:“那你躲什么?” 我掀开被子,主动出来:“还不是担心你跟柳淮安那厮一样,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么?” 凌虓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我担心他生气,连忙给他顺胸口:“皇上别气,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谁知凌虓哼冷道:“朕倒是低估这个柳淮安了。” 我跪坐在床上对他说道:“虽然这巴掌很疼,但是也彻底打断了他的退路,我该高兴才是。” 凌虓心疼地望着我:“没想到你在相府受了这么多的苦,早知如此,当初朕就该答应你们和离才是。” 我幽幽叹息:“也幸亏皇上出面了,否则我就算是在雪地里跪到死也是申冤无门。” 凌虓抱着我说道:“朕会准许你跟柳淮安和离的,你且放心好了。” “我这段时间会考虑回太傅府暂住,相府那边我就不回去了,能不能求皇上差人帮我把槐珠送回太傅府,我很担心她。” 凌虓听完我的话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对我说道:“你看你这两天抱着朕睡觉睡得很舒服是吧?”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望着他不说话。 凌虓继续说道:“龙泉宫的宫人们都知道你把朕睡了,不能就这样穿上衣服跑路吧?” 我傻眼了。 凌虓卖力接着劝:“不如你就留在宫里陪朕,你想要什么名头都行,皇后这个位置都可以给你。”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简直比凌泽离谱多了。 我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唇,两眼发黑,语气艰难道:“还请皇上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再说下去,我都没脸活了。” 凌虓握住我的手,狭长的眸子化作无限柔情,眼见他就要情不自禁的吻过来,关键时刻,张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德妃娘娘到!” 吓得我是一个激灵连忙光着脚往床下跑。 凌虓迅速恢复成淡定如斯的模样,吩咐张公公去拿件斗篷过来,张公公闻言去衣柜取。 这时德妃进来了,正好见到我穿着纯白睡裙光着脚丫站在龙床边的情景。 我对德妃这个人,也是常闻其名,不见其人。 今日得见,确实是温婉端方,秀雅娉婷。 只见她绸缎般的青丝绾了个凌云髻,髻上点缀着淡粉色牡丹,发髻两边分别插着几根金簪,衬得她高贵美艳,眉目如画,身穿淡紫色绣梨花对襟月色抹胸宫装,臂弯里配着纯白色的披帛,腰封采月白交线纹样,悬挂桂花香囊,随着她步伐摇曳,传来阵阵幽香。 我款款行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来到我跟前,热情地拉着我的手,仔细打量道:“早就听闻雪枝妹妹娇艳如花,楚楚动人,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凌虓把张公公递给他的斗篷披在我身上,然后对我们说了句:“你们聊着,朕先去处理点事情。” 德妃拉着我跟凌虓行礼:“恭送皇上。” 凌虓走后,德妃继续拉着我坐在桌边,颇有眼力劲儿的太监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炭盆跟暖炉,以及清茶跟瓜果。 德妃端详着我微笑关怀道:“妹妹这几天在宫里睡得还好吧,我当时跟皇上自告奋勇来伺候妹妹,结果皇上都不愿假手于人,由此可见皇上是真的对妹妹宠爱的紧。” 我有点尴尬的眼神都不知往哪儿瞟,而且对方是德妃,我也不知道她跟凌虓的感情怎么样,若是她是皇宫里面翻版的戴诗诗,我还是少惹为妙。 我跟她客套道:“娘娘放心,妹妹只是偶染风寒,是皇上过度紧张了,等妹妹这两天身子骨好些了,就会回太傅府了。” 德妃听我要走,瞬间就紧张起来,握住我的手好言好语:“宫里的生活这样好,妹妹怎么急着走呢?” 我茫然地望着她:“可妹妹的家在宫外,妹妹迟早要走的呀。” 结果德妃拉住我:“妹妹不住准走!皇上对妹妹这样宠爱,若是妹妹走了,皇上又该伤心了。” 我又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 按照正常套路来讲,不应该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分分钟赶我走吗? 怎么还非得把我留下来? 我算是明白了,这本书里面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还没有一段情节按套路出牌是吧? 德妃拉着我叹气道:“妹妹可知道,皇上为了妹妹患上了相思之苦,是整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现在可找到机会把妹妹带进宫了,怎么能把妹妹送回去?” 我懵逼了:“德妃娘娘是开妹妹的玩笑吧?” 德妃:“我开你玩笑做什么?皇上喜欢妹妹这件事,基本整个龙泉宫的奴才们都知道。” 我尴尬笑着罢手:“夸张了夸张了。” 德妃见劝我不动,趁凌虓不在,把我拉到龙泉宫的私人密室里面,虽然里面的装潢程度跟外面没什么差别,可我一眼就望见挂在墙上的仕女图,图上的女子,二八芳华,眉目含情,巧笑嫣然地坐在桃花树下。 卧槽!这可不就是我嘛! 德妃问我:“现在妹妹可相信了?” 证据确凿哈,那我也不想见到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此时此刻的我,像极了鱼塘里面的小鱼,凌虓,凌泽,跟柳淮安就是捕鱼选手,一个个费尽心思的想把我捞上岸。 德妃见我不说话,同情地挽着我的胳膊:“我知道妹妹一时半刻都难以接受,可是你这寝也侍了,人也是皇上的,已经不好再去选择别人了对吧,何况皇上是天底下最优秀最深情的男人,有了他的庇佑任何人都耐你不得,你认真考虑一下?” 听德妃说的情真意切的,我差点就信了。 我对她反问道:“皇上不是你的皇上吗?你怎么会容忍他的身边出现其他女人?” 谁知德妃义正言辞地纠正我:“错,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岂是你我能独占的?而且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我们只能接受,不能抗拒或者反对,明白了吗?” 我还要挣扎:“可是如果是真心相爱,还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吧?” 德妃望着我叹息道:“哎,不然怎么说妹妹还是太年轻了,等你以后就明白了,何况我还是很欢迎妹妹能来宫里给我做伴的。” 我寻思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哟? 而且经过她这么一说,我是更加忧伤了,凌虓再喜欢我又怎样,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第九十章 铁了心的把我留下了 我的那个心,简直比连续下了三个月的春雨还要忧伤。 不仅是凌虓想把我留下,就连德妃也是劝了大半天。 我就纳闷儿了,说好的宫闱深深,尔虞我诈呢? 这画风不一样了啊喂! 德妃走后,我重新缩在被窝里面滚来滚去,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取舍。 因为就算回太傅府也没我好下场,更不用说柳淮安在旁边虎视眈眈,还想趁机拿他们开刀。 就算我再不喜欢宋娥,樊凤楚她们,我也不想让柳淮安误伤了她们。 毕竟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能殃及无辜。 要是成功和离还好,余生再无瓜葛,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柳淮安咬死不松口,我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张公公弯着腰过来毕恭毕敬地问我:“娘娘要不要起来梳洗用餐?” 娘娘?喊我? 我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我算是哪门子的娘娘?” 张公公继续恭敬说道:“自从夫人上了龙床,可不就是娘娘了么?” 这娘娘二字对我来讲怎么那么的烫嘴呢? 我对他示意道:“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张公公缓缓抬头,看清我的长相后,瞬间惊讶,但是又不好喊出声,扭捏了半天,掐着嗓子自责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娘娘责罚。” 我对他罢罢手问他:“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张公公回答:“皇上这会儿应该在书房处理前两天积压下来的政务,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会回来陪娘娘用午膳。” 谁知道御书房里面,凌泽跟柳淮安都是大眼瞪小眼。 凌泽穿着睡袍披着长发继续批阅奏折,懒得搭理他们。 尤其是柳淮安,直接傻眼,老婆被人劫走不说,看这姿态应该是睡得很舒坦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换下。 为此,柳淮安是觉得自己头顶顶着一片的青青草原,还不敢出声辩驳。 凌泽就更不用说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给他人做了嫁衣。 明明求皇上主持公道,结果皇上自己把人给薅跑了,眼下这种修罗场境地,真的是谁出现谁尴尬。 就这样尴尬了几个时辰,凌虓终于处理完积压的奏折,然后旁若无人地松了口气。 结果抬眸一看,柳淮安跟凌泽还在。 他问他们:“你们两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柳淮安率先出来拱手行礼道:“臣的夫人在皇宫叨扰多时了,臣想带她回家。” 凌虓望着他冷笑不止,没搭理他,转而问凌泽:“那你呢?” 凌泽也出来拱手行礼道:“求皇上明察秋毫,柳相虐妻在先,夫人要求和离在后,臣弟是想帮夫人一把,准许她跟柳相和离。” 凌虓冷不丁驳斥道:“人家的妻子离不离关你逸王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先退下吧。” 就在这样,凌虓三言两语把凌泽打发走了,独剩下柳淮安。 这下柳淮安的压迫感更甚了,而且他并不认为凌虓赶走凌泽就是在帮他,说不定是给自己清扫障碍。 而柳淮安不愧为权臣,论他擅长猜度圣上的心思这点来讲,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凌虓双手负在身后,在他身边慢慢转来转去,声音不急不缓,还透着刺骨的凉意:“当初樊雪枝执意嫁给你的时候,朕没有半句怨言,可你非但没有好好待她,却各种欺她辱她,现在她主动要求跟你和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淮安缓缓下跪:“夫妻之间小打小闹实属正常,若是天下所有夫妻都因为绊了几句嘴就要和离,岂不是乱了纲常?何况我跟雪枝之间并无严重的感情问题,她跟逸王之间也是清清白白,从此以后臣会包容她,也绝不会跟她和离。” 凌虓反问:“当初可是你带着她闹到朕的头上来要求和离,怎么如今还变了卦?” 柳淮安淡定回答:“因为臣对雪枝也是有感情的,不会因为旁人教唆三言两语就休了她。” “你说的那个旁人,可是欺上门来的戴诗诗?” “皇上明鉴,诗诗一直以客人的身份在相府闲居,臣并未赐予她妾室的名分。” “那你告诉朕,自从戴诗诗进门后,可有厚此薄彼,苛待樊雪枝?” 柳淮安沉默了。 凌虓挑眉:“那就是说有喽?” 柳淮安继续说道:“这些都是臣的家务事,不在皇上的管辖范围内,请皇上海涵。” 凌虓见他执迷不悟,冷笑道:“那朕也决定了,以保护樊雪枝的性命安全为由,留她常居宫中,丞相没有异议吧?” 柳淮安没想到凌虓护我至此,不敢多说,拱手行礼道:“多谢皇上厚爱,臣告退了。” 后来我才知道,柳淮安回相府后,第一时间把戴诗诗赶出去了,玉娆还趁机爬上了位,当了个姨娘,柳宣也转手交给她来带。 虽然我已经不在相府,可相府始终还挂着我的夫人头衔,就连樊梓他们对我这边产生的变故,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原本自从豫北赈灾案后,凌虓就对柳淮安起了怀疑跟嫌隙,就已经打定主意在柳淮安恢复上朝的时候把他连降两级,剔除辅佐大臣行列。 结果这次冲突后,直接把他官降三品,贬为左相,还把朝中的中书令周也任为右相,用来牵制柳淮安。 柳淮安哪里不知道凌虓这么做,是在袒护我,给我报仇,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低调了不少,也不敢去凌虓那里讨我回去。 当天凌虓回来,还真的打算陪我用午膳,并且还带回了槐珠。 我当时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槐珠见我安然无恙,连忙跑过来抱住我:“小姐我终于再见到你了,听府里的人说小姐不见了,可把我给吓死了。” 我安抚道:“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身上的伤好点没有?” 槐珠点头:“已经好多了,幸亏小姐来得及时,我才没落下什么隐疾。” 这次我们两个都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现在双方相安无事,都衷心地松了口气。 张公公站在旁边热情招呼道:“既然人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菜了。” 凌泽微笑点头:“上吧。” 第九十一章 心虚的一批 用完午膳,凌虓跟张公公出去散步,槐珠终于可以拉着我说贴心话了。 “小姐是不是真的打算在这宫中常住下去?” 我犹豫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问她:“你觉得我该不该留下?” 槐珠也吞吞吐吐的:“皇上对小姐的好,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小姐终归还没跟相爷和离,无名无分的住在宫中,岂不是白白授人话柄?” 我何尝不知道她说的话,农夫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嘛。 可是我现在这种境地,凌虓都不惜出来淌这趟浑水也要护着我,我又怎能忘恩负义的去说他坏话呢。 槐珠见我不说话,只好拉着我的手衷心说道:“我还是很希望小姐幸福的,若是皇上能给小姐幸福,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们。” 结果凌虓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我们说的话,对着槐珠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们小姐愿意点头,皇后这个位置都是她的。” 槐珠松了口气,起身对着凌虓行礼:“多谢皇上厚爱。” 凌虓示意道:“起来吧。” “谢皇上。”槐珠又回到我的身边。 我对着槐珠说道:“要不我让张公公陪你去御花园走走,我还有些话想跟皇上说。” 槐珠点头同意了。 张公公带着她出门了。 凌虓来到我对面坐下:“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言辞恳切道:“槐珠这个丫头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一心向着我罢了,若是不小心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她在相府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跟苦楚,一言不合被打骂的是她,要被拖出去杖毙的还是她,我看这妹子着实命苦。 凌虓微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是变了,以前哪里会关心一个丫鬟的死活,现在知道护起短来了。” 我笑了笑:“以前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她拿命护我,我再不护着她点,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凌虓拉着我的手感慨道:“看来我的傻枝枝是真的在相府受了无数委屈,才会变得如此大度。” “那皇上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朕自然希望你能少受点苦,同时也能保持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 “皇上倒是会说笑。” 我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皇上这么盛情留我,我却无以为报,要不我以后给皇上当贴身宫女?” 凌虓打趣道:“朕这宫里有这么多的宫女,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当宫女?” “那皇宫里可有我能干的差事?” “有。” 看凌虓说的一本正经,我瞬间就来劲了,想着就当自己进宫入职好了,对着他兴冲冲问道:“什么差事?” 凌虓不紧不慢的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后用力抱着我,往龙床边上走去,吓得我用力挣扎问他:“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暖床。”凌虓说完还真的把我塞到被窝里面去了。 不仅如此自己也钻了进来,拿我当暖宝宝用,我刚想溜出去,结果凌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动,让我睡一会儿。” 原来他聚精会神的批了几个小时的奏折,现在正困得两个眼皮子打架,也就不跟我客气了。 我缩在他怀里咕哝抱怨:“皇上要是觉得冷,大可让张公公送个暖炉来就好,怎么还拿人家当天然的取暖器?” 凌虓没有回答。 我壮着胆子抬眸望去,已经睡着了。 就算是睡着的凌虓,那上挑的眼尾跟浓密的睫毛依旧透着不可一世的非凡气势,唯独斜飞入鬓的浓眉稍微低垂下来,显得温和许多。 看着他的睡颜就跟看睡美人似的,我鬼使神差的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高挺的鼻梁,嗯,温热的,软软的,很鲜活。 一点儿也不想醒来时要吃人的样子。 趁着他呼吸清浅,我想偷偷从他怀里溜出来,结果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整张脸瞬间变成熟透的小龙虾。 救命!孤男寡女睡在一起成何体统! 我实在是半分都不敢再动了。 脑海里疯狂涌现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毕竟作为一个资深读者兼嘴炮老司机,生物知识我还是学的挺好的,就是还没机会实践,结果现在遇到现成的,瞬间就想马不停蹄的跑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感觉到凌虓在偷笑我? 我贼兮兮的重新抬起双眸,结果发现他又睡着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 这真是太可怕了! 光天化日之下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这种画面怎么想怎么尴尬。 导致最后我真的是心思复杂,难以言喻。 我双手合十默默念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信女樊雪枝这辈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想勾搭有夫之妇,更不想红杏出墙,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解救信女于噩梦之中,千万不要让信女浸了猪笼,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念了不下十个来回后,凌虓慵懒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谁要浸你猪笼?” 我知道是我把他吵醒了,连忙闭嘴不念了,对他说道:“没什么,我是担心皇上把持不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害臣妇浸了猪笼。” 凌虓不可知否道:“你若是真做了朕的女人,普天之下谁敢浸你?” 哟?还有这种bug? 成为皇帝的女人不用浸猪笼,普通女人说浸就浸是吗? 凌虓垂眸见我表情玩味,问我:“到底是谁给你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你担心自己会被浸猪笼?” 我这个大冤种,完全就是花椒泡澡人麻了,指着他的胸口:“还能有谁啊,皇上这么强行把我从相府拐来,先别说浸不浸猪笼,就是满京城的那些八婆们都能用唾沫星子淹死我。” 凌虓搂着我认真思索片刻,然后说道:“那你干嘛不如了她们的意,直接成为朕的皇后,这样就再也没人敢骂你了。” 我幽怨地瞅了他一眼:“说的轻巧,被骂的不是皇上对吧。” 凌虓看激将法没用,只好搂着我继续睡:“朕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个鬼灵精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我用力推开他,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凌虓以为我生气了,撑起上半身严肃问我:“你不会真的很介意朕把你留在宫中的事情吧?” 我又重新平躺下来,直视着他:“我介意的是我被皇上强行薅来暖被窝的事情。” “有什么分别?” “在宫中暂住当然没问题,可男女有别,皇上一言不合就拿我暖床,以后宫人们怎么看我,这些猛如虎的操作都关乎我的名节,皇上说有没有区别?” 凌虓被我说的无言以对。 第九十二章 纯情腹黑小皇帝 事已至此,凌虓难得放下身段,不耻下问:“那朕要怎么做,既能打动夫人的心,还不失夫人的名节?” 我一本正经说道:“那就从简单的日常交流开始吧,只有双方深入了解了,才知道对方合不合适不是。” “嗯,你想听什么?” “唱首歌来听听。” “唱歌?” “嗯。” “朕不会耶。” “那你会什么?” “骑马,射箭,狩猎,练武,蹴鞠,读书,作诗,写字,弹琴,吹笛,下棋,画画,尤其擅长人物作画。” 语气结尾还颇感自豪。 嘶,好一个文武双全。 我踢到了铁板。 没想到这小皇帝的私生活还挺丰富。 我也反应过来他密室里面的那张仕女图是怎么来的,原来是他画的。如果我当时没看错的话,里面还挂着的几幅字画搞不好也是他亲手画的。 卧槽,原来凌虓还是天佑王朝版的唐伯虎,甚至更优秀了。 毕竟人家是礼、乐、射、御、书、样样精通。 凌虓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嫌弃他会的技艺不够多,主动问我:“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我回过神笑道:“够了够了,看皇上生活丰富多彩的,我也就放心了。” 相比我们这些抬头看电脑,低头刷手机傻乐的死宅生活,人家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百花齐放啊。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这样说朕倒是汗颜了,你方才说的唱歌是什么?黄梅戏还是川剧变脸?” 我眼珠一转,对他问道:“皇上想不想看点新鲜的?” “你又有什么把戏?” “反正宫里无聊也是无聊,给自己找点乐子。” 凌虓见我说的起劲,还准备翻身下床,他好奇地坐起身子望着我。 很快他就看到我不知从哪儿薅了个琵琶过来,凭着我百变主播的身份,直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淡定的翘着二郎腿,直接给他来了段现场的《琵琶行》,听得凌虓目瞪口呆。 这种他闻所未闻的曲调,跟琵琶独有的仙乐,简直堪比绕梁三日,余音回响。 龙泉宫精致非凡,富丽堂皇,且胜在房梁颇高,殿内广阔,相当于有了自然混响的效果,弹唱起来还效果不错。 等我一曲终了,凌虓忍不住抚掌赞叹:“没想到你唱歌这样好听。” 我来到床边,把琵琶交给他:“你来试试?” 凌虓接住琵琶,面色为难:“可朕真的不会唱歌。” “就算不会唱,那你也可以随意弹奏一曲。”我示意道。 凌虓想了想,尝试着拨动琴弦,几次后,他放弃了:“如果给朕换成古筝倒还可以。” 我也不强人所难,把琵琶收回来,让他把衣服穿好,去书房给我练字画画去。 反正只要他别老盯着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谁知凌虓不上我的当,反手把我拉进怀里,额头搁在我肩膀上叹息道:“朕真的批了好久的奏折,能不能让朕休息一会儿?” 看着他面带疲惫的模样,我摸了摸他的脸,无动于衷,只好放弃:“那皇上先睡会儿,我晚点再来看你。” 凌虓趁机拉着我手跟我撒娇:“朕要你陪着睡。” 我白了他一眼:“不如我去把德妃喊来陪你睡。” 凌虓摇头:“德妃跟我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会随意召她进殿的。” 一句话,轻易勾起了我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我问他:“那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不会随意召她进殿?” 凌虓睨了我一眼:“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跟朕装傻充愣?” 我无辜地望着他,还眨了眨眼睛。 凌虓拿我没辙:“你知不知道召妃子进殿是要侍寝的?” 卧槽!我瞬间捂着胸口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难怪张公公一口一个娘娘的,这下我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对!这话很内涵啊!还信息量十足! 我问他:“皇上的意思是,皇上至今还没让德妃侍寝?” “嗯。”凌虓点头。 我瞬间就乐了,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问道:“上次你跟德妃去娘娘庙求子,不会也是被老太后给逼去的吧!” 凌虓又点头。 我笑道:“我还以为全世界就李氏那个老太太最离谱呢,没想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都离谱到离谱跟他妈开门了。” 凌虓都快被我绕晕了:“什么老太太,什么离谱?你说的话朕怎么听不大明白?” “你知道我为啥会出现在娘娘庙吗?” “被李氏所逼。” “聪明!就是她,整天逼着我要孙子,可我都没跟柳淮安圆房哪儿来的孙子?最离谱的是戴诗诗生下来的儿子还要我来养,我是个什么绝世大冤种!所以我才离家出走,还遇到逸王那个绝世大油王,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我越说越岔岔不平,凌虓瞬间把我拉进怀中用力抱着我,安抚道:“嫁给柳淮安的这段时间里着实苦了你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凌虓继续说道:“放心吧,朕绝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你的清白之身,朕会替你守护到底,绝不会授人话柄。” 嗯?这是哪出跟哪出?怎么突然就拐到这么尴尬的话题上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低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又不是你逼我嫁的,我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远离柳淮安那厮才是明智之举。” 凌虓放开我:“你且安心在宫中住着,如果你不想跟朕一起住,朕可以单独把你安排在微羽殿,也会让槐珠来伺候你,你不用担心没有安身之处。” 这一刻我是真的被凌虓的真诚打动了。 他不像柳淮安那样渣,也不像凌泽那样油,不愧是天选男主,我都快被他迷死了。 就这样,我跟槐珠被搬到了微羽殿,与德妃的流锦殿相毗邻。 德妃得知我暂住下来的消息后,立马带着吃穿用度和她的贴身侍女清欢来到我的寝殿,看得我跟槐珠是诚惶诚恐。 我带着槐珠跟德妃行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吩咐宫女太监们把东西都安置下去,然后拉着我的手到旁边坐下,微笑道:“从今以后你我姐妹相称,私底下也不必多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跟着寒暄,然后吩咐槐珠上茶。 德妃拉着我由衷说道:“因为宫里只有我一个妃子,也没有其他皇后,妃嫔之类的,素日这后宫怪冷清的,现在有妹妹来给我作伴,是太好不过了。” 听得我跟槐珠暗中咂舌,尤其是我,更是觉得哪里不对? 凌虓只有德妃一个妃子,据说还是太后的亲外甥女,是她亲自挑选的,未来的皇后。 结果不知道怎么被凌虓压下来了不说,还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位妃子。 凌虓都亲口跟我承认了他跟德妃有名无实,就跟我和柳淮安那般如出一辙,难道世界上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 第九十三章 丰富多彩的宫廷生活 德妃见我走神不说话,打住话题,对我关心问道:“难道妹妹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微笑道:“现在有妹妹陪姐姐暂住,姐姐哪里还有冷清二字一说?” 槐珠凑过来问我:“小姐怎么说?” “听说过麻将吗?” “没有。” “现在给你开开眼。” 据我所知,这个天佑王朝是个架空时代,但是也意味着很多历史上出现的东西它都有,比如麻将,在古代我们把它叫做马吊,材质也略不同,是骨头做的,然后雕刻图案,供人玩乐。 当我拿出整副麻将牌时,槐珠跟德妃都惊呆了。 我对着她们示意道:“这个呢,就叫做麻将,一般是四个人玩儿,我们这三缺一,不如把许公公拉来凑凑脚。” 许公公正好在旁边伺候着,闻言赶紧摇头:“娘娘可别折煞奴才了,奴才哪里敢跟娘娘们同桌呀。” 这白白嫩嫩,斯文俊秀的小太监还是凌虓特意拨给我的,就是怕槐珠一个人有时候伺候不过来。 德妃也对麻将感了兴趣,出言道:“公公放心,大不了我免你的罪就是了。” 槐珠也跟着劝:“公公快来,我家小姐跟德妃娘娘人可好了,不会跟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一般见识。” 许公公半信半疑,语气幽怨:“槐珠姐姐可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姐姐是娘娘的贴身侍女,哪是我们这些奴才能比的。” 我出言护着槐珠:“许公公这是不信我喽?” 就这样,许公公被我们赶鸭子上架,忽悠到牌桌上了。 最开始他们三个都不会,我跟他们讲了基本玩法跟和牌规则,还有赏罚制度,半个时辰后,第一场马吊开始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进宫后的生活是这样的滋润自在。 没有尔虞我诈不说,还整天陪着一群小姐妹玩得乐不思蜀。 回想起跟戴诗诗同框的日子,我都会偶尔感慨,那都是些个什么糟心操作。 结果闪神间,槐珠激动尖叫地把手里的牌铺开:“我和了!” 我跟德妃定睛一看,是由四副风杠梅兰竹菊组成的和牌,不光和了,还是大四喜。 我瞅了槐珠一眼:“不愧是名师出高徒,我们珠珠这个开门红不错。” 槐珠对我撒娇:“这不是小姐教得好嘛。”说着然后毫不客气对大家伸出掌心,笑眯眯催促道:“给钱给钱。” 我跟德妃都没有现金,也没揣现银,倒是许公公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掏出了两文钱交给她。 德妃也随手取下一只戒指说道:“我这身上也没钱,不如这样,我把这只戒指押在这儿,等累积到一定金额,它就是你的,如果我赢回来了就是我的。” 我自己也是,唯独手腕上只有根玉镯子,也取下来放在桌面上:“我也是。” 许公公瞬间瘪着个小脸:“怎么还就奴才一个人给了现钱。” 槐珠笑得前俯后仰:“还不是因为你手上有钱。” 许公公只好叹息:“那奴才再加把劲儿,把它赎回来便是了。” 转眼间半天的时间过了,槐珠成了最大的赢家,不仅把我的手镯赢走了,还把德妃的金戒指赢走了,苦逼的许公公,身上唯一那点零花钱还被输光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槐珠收拾麻将,边黯然伤魂:“奴才就这点零花钱也被槐珠姐姐赢了去,看来这个月我的柿子饼是没得着落了。” 槐珠转而从荷包里面拿出几文钱还给他:“拿去买饼吧,我也不是成心想赢你那点辛苦钱。” 许公公美滋滋地把钱揣进荷包里,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槐珠姐姐人美心善,难怪娘娘宠你的紧。” 德妃跟我在旁边喝茶歇气,然后兴致勃勃问我:“没想到妹妹还有这么多好点子,有人解闷,这身心也跟着快活了不少,等我回去睡个午觉,晚点再来陪妹妹打麻将。” 我看她对输了金戒指一事毫不介怀,反而对打麻将更加感兴趣了,因此我也对她产生了好印象,寻思还是皇家出生的千金小姐好相处,知书达理,性格豁达,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我微笑道:“不如姐姐就在这里用完午膳小睡片刻,醒来后我们再接着玩儿?” 谁知德妃犹豫了:“我睡在妹妹的寝宫恐怕不好吧,会不会惹皇上生气?” 我信誓旦旦保证:“皇上没那么小家子气,他要是知道我们相处甚欢,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当真?” “嗯。” 恰好德妃的贴身侍女清欢来了,对着她行礼然后说道:“娘娘,方才太后的侍女秋棠姐姐亲自来传,说太后正等着娘娘过去用午膳。” 因为大家玩的正高兴,却把午膳的点儿给忘了。 要知道德妃如此受宠,她除了不必日日去颐和宫请安外,每天的午膳跟晚膳都是陪同太后享用的。 我也不好留她,搀扶着她起身,送到门外:“那姐姐先去用膳,小睡后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德妃带着清欢依依不舍的走了。 我松了口气,回到桌边坐下继续喝茶。 许公公也对我恭敬说道:“御膳房那边来问话,娘娘几时用膳?” 槐珠接话道:“现在就可以安排了。” 然后吩咐旁边的宫女们把麻将收拾起来,重新整顿桌椅好吃午饭。 结果我这边正在准备上菜呢,凌虓就争分夺秒的过来了,还带着他的张公公马不停蹄的来了。 我起身行礼:“见过皇上。” 凌虓点头大咧咧到桌边坐下问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御膳房那边早就知道凌虓要来陪我用午膳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 许公公率先掰着手指头给他回话:“启禀皇上,今天的午膳有什锦苏盘,烧雏鸡,松花小肚儿,醋熘肉片儿,锅烧海参,炸排骨,芙蓉燕菜,黄焖鱼翅......” 林林总总不下一二十道菜肴,先不说我们两个吃不吃得完,咱就是说宫里面的生活都是吃的这么好吗? 结果凌虓认真听下来还觉得无比满意,大手一挥:“上菜吧。” 我坐在凌虓对面说道:“皇上来的还真是时候。” “朕也是刚处理完政事才想起陪你用膳,而且从今天起,朕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你用午膳跟晚膳。” “既然皇上有时间来我这边来得这样勤快,干嘛不去陪德妃用膳?” “德妃有太后陪她,朕凑什么热闹,倒是你,朕要是不来陪你吃饭,你岂不是一个人面对大桌子菜凄凄惨惨戚戚?” 我谢谢你了,这么多的好酒好菜,我怎么可能凄凄惨惨戚戚? 第九十四章 真难伺候 虽然我对皇宫这种地方初来乍到,可我是资深读者,又是刷剧狂魔,就算目前还没身陷后宫泥沼,但也多多少少知道什么叫做“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要知道后宫三千佳丽,都在争宠夺爱,而皇帝的恩宠荣禄都是转瞬即逝,可以前脚对你集万般宠爱于一身,也可以青丝到白头两看相厌。 而我,不想争宠,也不想夺爱,只想变成一只米虫,跟自己喜欢的小姐妹们混吃等死。 凌虓见我不说话,耐着性子问我:“难道你不喜欢朕陪你吃饭?” 我回神笑了笑:“人是铁饭是钢,哪有喜不喜欢的,皇上高兴,随时来便是了。” 凌虓拉着我的手,语气柔和道:“跟朕讲讲这几天在宫里住得怎么样。” 这时张公公张罗着宫女们上菜,我看着美味佳肴迅速上桌,看得我有点目不暇接,两只眼睛珠子在上面瞟来瞟去,凌虓见我无暇跟他聊天,忍不住瞅了我一眼:“不是你自己说要从日常交流,相互了解开始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我只好一本正经地敷衍他:“你知道什么叫麻将吗?” 凌虓摇头。 我让槐珠去取一只过来,放在掌心,对着他示意:“就是马吊。” 凌虓还是摇头。 我笑道:“那皇上有没有兴趣打麻将?” 凌虓好奇地把我掌心的麻将拿过去来回把玩,然后问我:“这个怎么玩?” 我贼兮兮道:“等吃完饭,让德妃教你玩。” 张公公忍不住插嘴:“娘娘恕奴才多嘴,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玩这玩意儿?” 凌虓也被我勾起了好奇心,把麻将放在桌上,决定道:“行,朕下午就抽空陪你们玩玩,不过要你来教朕。” 张公公只好闭嘴后退。 我故意逗他:“德妃娘娘,贤良淑德,风仪万千,端庄大气,秀外慧中,怎么就入不了皇上的法眼?难道皇上的这颗心是石头做的吗?” 却被凌虓怼得哑口无言:“朕倒是纳闷了,樊家二小姐,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还让朕相思断肠,请问二小姐,此症何解?” 嘶,我还真没想到这小皇帝不是一般的犟,居然还敢当着下人的面跟我调情。难道以前传出来的,杀人不见血的冷面阎王凌虓,这种传言是假的吗? 凌虓见我不说话,故意缓缓靠近,直视我的双眼,好似x光射线似的看穿我的内心,然后缓缓笑道:“该不会是二小姐吃德妃娘娘的醋,故意对朕暗送秋波,欲擒故纵?” 我已经开始有点生理不适了,再说下去,眼前的美味佳肴绝对会跟我无缘。 我直接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推回去,咬牙切齿道:“好好吃饭!” 明明是我喜欢德妃,想撮合她跟凌虓成其好事,结果这凌虓对温柔贤惠的德妃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上天都是这样爱开玩笑的吗? 还是说他们这边的男人都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我整个人都麻了,只好装作埋头吃饭。 结果吃了半天,半碗白米饭下了肚都不自知。 凌虓无语地给我夹了块炸排骨,还苦口婆心:“不是朕说你,本来就身无四两肉,再不多吃点肉补补,这寒冬腊月的,要是出门被风吹走了,朕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把你找回来。” 我听着他的话直接僵在原地,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因为我有理由怀疑我在睡着期间他是不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凌虓淡定自若:“难道朕说错了吗。” 我放下碗筷,拿帕子擦了擦嘴:“看来皇上是成心不想让我吃口热乎饭是吧?” 凌虓又给我夹了块鱼翅,答非所问:“非也,不是说好吃饱饭去打麻将的吗,再不快点吃饭菜都凉了。” 我气冲冲地夹起排骨用力塞嘴里,然后瞪了他一眼。 凌虓见我开始吃饭了,也慢斯条理地给自己夹了块肉片,吃得那叫一个斯文雅致,赏心悦目。 身边周围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哪怕换了身宽松的黑色麾衣常服,长发半披,束发的地方用白玉簪挽住,少许碎发流泻耳畔,看上去既松弛又矜贵。可是人家就是不像来吃饭的,倒像是来做吃播的,还是能让无数粉丝半夜蹲点守着看的那种。 我瞅着看了半天,再看看我自己跟前,饭桌上全是米粒儿,还有啃得半干不净的排骨和被我挑出来的鱼翅,主打一个满桌狼藉。 我跟他之间的那条缝隙就是分水岭,真的是泾渭分明。 结果凌虓放下筷子不吃了,我以为是我的目光太露骨,打扰到他吃饭了,结果他从怀中掏出丝棉帕子擦了擦嘴说道:“朕吃饱了,可以开始了吗?” 不是?这才吃了两口!我都恨不得吃两大碗,难道这就是差距吗? 我由衷地用同情的目光将他扫视了个遍,虽然长相俊美,身姿伟岸,但是按照他的身高体重比来看,还是偏瘦的,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皇上吃这么少,万一出门被风吹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德妃娘娘交代。” 谁知凌虓故作叹息:“枝枝都不肯陪朕好好用膳,朕哪里有心思吃得下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腹黑小皇帝! 我只好微笑着亲自给他夹了几道菜,然后放软语气:“现在皇上肯好好吃饭了吗?” 凌虓不客气地重新拿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我算是明白了,这人不光伺候着吃,还得伺候着睡,否则是完全不把这最重要的两项任务放在眼里。 哎,我暗中忧伤叹气,这种伺候人的活儿我哪里搞的过来哟,而且身处皇宫,插翅难逃啊。 凌虓见我吃饭吃到一半,是吃的愁眉苦脸,暗叹连连,主动问我:“难道是今天的菜色不合你胃口吗?朕看你吃个饭都心事重重的。” 菜是好菜,人不见得是好人了,我寻思这些人除了膈应我,好像就是没什么正经事了。 我强打起笑脸:“皇上哪里话,这些菜色一般人想都想不到,我怎么会不合胃口呢。” 凌虓点头,然后把菜品都推到我跟前,对我笑着说道:“那好,你什么时候把这些饭菜吃完,我们什么时候就能去打麻将。” 救命!这种哄小孩儿的把戏,凌虓怎么还用上了! 第九十五章 突然引火烧身了是怎么回事 吃个饭吃得这样艰难的下场就是,槐珠跟许公公在旁边窃笑不止。 直接当做好戏来看。 尤其是许公公,见皇上对我是如此的温柔体贴,暗中松了口气,至少我在宫中是那当红炸子鸡,他也要跟着受宠了。 槐珠见我离开柳淮安后,不仅没有遭人冷落,身陷囫囵,反而凌虓还待我更好了,心里也是由衷为我感到高兴。 只是我自己还在那儿死拧巴。 就像电影《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里面的台词“曾经有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 得,不是回忆电影的时候,还是讲现实吧。 现实就是,在我们两个暗中较劲,见招拆招的情况下,终于把午饭给解决了。 此时此刻,为时尚早,一般这个点,没事的话都会去睡个回笼觉,或者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德妃也说过会晚点过来,我也就没那么着急。 凌虓每天忙于政务,能来我这里也是忙里偷闲,就算坐在一起也不会跟我讨论这些政事,因为有庞大的影卫队做支撑,就算暂时出了什么差错,也能及时出面调整。 所以对他来讲,休息个一天半载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已经连着下了好多天的大雪,宫殿外的檐角上都挂着半米长的冰锥,屋外寒气丛生,屋内温暖如春,得益于宫内建筑取暖理念超前,所以只要不出门,殿内还是挺暖和的。 凌虓问我:“德妃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朕派人去请?” 原来是小皇帝要迫不及待开开眼了。 我吃完饭趴在贵妃榻上,有点昏昏欲睡,迷糊回答:“她说她睡醒就来了。” 槐珠见我瞌睡连连,过来关切问道:“要不小姐也去睡一会儿吧,反正时间还早。” 我摇摇头:“你们都别管我了,我要是想睡觉自然就会去的。” 因为我要是去睡觉,凌虓这货肯定会趁机爬床,我还是在这儿趴着吧,不然德妃来了像什么样子。 凌虓问槐珠:“平日里,你家小姐就是这样任性的吗?” 槐珠望着我有点诚惶诚恐,连忙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小姐就是这样不拘小节的性子,还请皇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凌虓点头对她吩咐道:“那你去给你家小姐拿床软被过来给她盖上,不然大冬天的容易着凉。” 我正在打瞌睡,也就管不上他们说什么了。 突然门开了,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窜了进来,冻得我一个抖机灵,瞌睡全醒了。 我睡眼朦胧地望过去,原来是德妃带着清欢来了,我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热切招呼道:“可把姐姐给盼来了,不然妹妹都要无聊地睡着了。” 德妃拉着我的手高兴说道:“中午我跟太后用膳的时候,也跟太后说了这事,太后也是感兴趣的紧,让你改天教教她。”结果话说一半,眼神轻扫,发现凌虓也在。 她松开我,带着清欢去给凌虓行礼:“见过皇上。” 凌虓面无表情地点头,然后问我:“人都来了,可以开始了吗?” 德妃听着他的话,也问我:“莫非皇上也对打麻将产生了兴趣?” 我笑道:“中午跟皇上吃饭的时候,趁机提了一嘴,没想到皇上记下了,在这里等娘娘半天了,就等着开场呢。” 德妃对着凌虓打趣:“没想到皇上也有贪玩的时候,妹妹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我吩咐槐珠跟许公公去把桌面收拾好,然后把麻将拿出来,许公公见凌虓来了,偷偷跟槐珠咬耳根:“既然皇上来了,奴才就不用上桌了吧?” 槐珠知道他是上午输怕了,豪爽点头:“是的,有我陪他们就行了,你靠边站吧。” 许公公高兴不已:“多谢槐珠姐姐!” 我拉着德妃入座,然后又去拉凌虓,还刻意把他们安排在面对面的位置,我跟槐珠一起,然后拿起麻将跟凌虓讲游戏规则,等凌虓明白后,我们就开始了。 虽说小赌怡情,可是大家身上都没什么东西可赌,打着打着,就没有银钱输赢了,纯粹打发时间。 我边打牌,边暗中关注着凌虓跟德妃,说实话,我对他们两个还是挺感兴趣的。 据说德妃跟凌虓虚小两岁,是他表妹,入宫为妃也快三个年头,但是至今没有侍寝。 两人除了有名无分外,就是重要场合需要同框营业相互打配合,其他时间都是各忙各的。 德妃也看得很开,知道自己避免不了联姻的宿命,每日安心待在宫中陪着老太后,闲暇之余,自娱自乐打发时光。 凌虓就不用说了,在他不辞劳苦,勤勉于政的治理下,天佑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通俗点来讲,每天就跟那公司里面的社畜似的,吃饭,上班,睡觉,三点一线,风雨无阻,波澜不惊。 自从我来了以后,突然就被我带到麻将的坑里面去了,两人难得私下同框不说,还心平气和地一起打麻将。 结果槐珠跟许公公倒是有点看不懂了,明明是我亲近凌虓,独占恩宠的好机会,结果怎么还把德妃拉进来,一起玩起了姐妹情深的戏码? 而且在我走神期间,凌虓跟德妃两人还超级有了默契,打牌的时候跟开了天眼似的,知道怎么截胡我跟槐珠,直到德妃连赢三场,高兴的眉角眼梢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凌虓的心情也是大好,对我说道:“没想到这看似小小的麻将还挺有趣,以后朕尽量抽空来陪你们玩。” 我打趣:“皇上就不怕沉迷赌博,玩物丧志?” 凌虓一本正经道:“那就等朕处理完要事再来陪你们玩。” 德妃也跟着帮腔:“以妾身看,皇上还是少玩得好。” 凌虓问她:“你们都玩得那样高兴,为什么不准朕玩?” 德妃捂嘴笑道:“因为要把皇上的位置让给太后呀。” 凌虓紧接着洗牌,趁着好玩赶紧多玩几把,还继续跟我们讨价还价:“那这样,以后我们几个每晚都在微羽宫打麻将,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我笑死了,还故意劝他:“哪有这样当皇上的,要知道皇上可是天下人的表率,须得以身作则,克制自己不要沉迷玩乐。” 凌虓突然停住动作,然后对我说道:“是你把朕带到麻将坑里的,从今以后得对朕负责。” 德妃趁机怂恿:“皇上还不快收了妹妹,若是叫她跑了,可就没人带你打麻将了。” 凌虓听完还真的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还当着我的面跟德妃商量起来:“你看枝枝是适合封为丽妃呢,还是封为淑妃?” 德妃也跟着打量我,听着凌虓赐的封号都感觉跟我不贴,连连摇头,示意不合适。 凌虓干脆拍板:“还是做皇后吧,朕要把她锁死在朕的身边。” 德妃笑道:“不管封做什么,只要皇上别让她跑了就行。” 第九十六章 结伴而坐 我是知道这个小皇帝了。 我睡了他,我要负责; 我跟他吃饭,我要负责; 我带他玩麻将,我要负责; 那今后他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还不得我负责? 而且德妃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把皇上推给我,我一定能事无巨细,任劳任怨地照顾好他。 她看凌虓想封我为后,内心松口气不说,还跟着起哄:“妹妹要是当皇后了,记得多照顾姐姐,伺候好皇上,只要皇上好了,这个国家才会变得越来越好不是?” 我看这火都快烧到眉毛了,连忙出来阻止:“皇上跟娘娘不要拿小女开玩笑了,都认真打麻将吧,不然天黑了又该散场了。” 一说起这事,两人立马正经了,赶紧洗牌。 槐珠暗中用脚尖碰我,用只有我们才懂的眼神交流,她问我:“为什么不答应皇上?” 我回过去:“皇后不好当。” 槐珠气死了。 凌虓见我跟槐珠眉来眼去的,问我:“你是不是眼睛抽筋了。” 我回神:“是有点抽筋,还请皇上见谅。” 德妃当了真,神情关切:“太医院的郑太医在治眼疾这块儿颇有成效,回头我让他来给妹妹瞧瞧。” 我点头:“多谢娘娘关心。” 很快一轮轮打下来,反而是我们一直输,德妃一直赢,真真是一个风水轮流转。 本来上午还是槐珠的赢家,下午就变成德妃。 我这个带她们进门的老师傅,是到现在还没开张,凌虓问我:“这样一直赢下去有没有什么奖励?” 我满是忧伤地拿出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抖了抖:“没钱,自然就没奖励。” 凌虓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也是身无分文。 唯一有钱的是槐珠,她每个月都在攒月钱。 还有就是德妃,她贵为娘娘,珠钗首饰繁多,又很值钱,自然也有打牌的筹码。 凌虓拔下头上的玉簪,放在桌面示意道:“朕用这个总行了吧。” 我直接拿回来给他插回去,然后训话:“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没学走路就开始飞,这里是皇宫,若是开了赌场的大门,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德妃想来有几分道理,跟着劝他:“妹妹说的是,平日里我们无聊的时候解解闷就算了,若是被下面的奴才们学了去岂不是乱了套。” 凌虓只好松口:“那听你们的,继续玩吧。” 到了下半场,我终于开始转运了,不仅来了清一色,小三元,大四喜,还有杠上开花跟碰碰和。 我高兴得眉飞色舞,对着凌虓得意道:“看到没有,学着点!” 凌虓看我高兴,也跟着我笑起来:“你高兴就好,朕也不过是来陪你凑个热闹。” 德妃见凌虓对我那样温柔体贴,忍不住心中叹息,她都入宫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温柔的表情。 起初,她以为凌虓是清心寡欲,忙着治国,心中容不下男欢女爱之事,结果没想是人家根本就对她不动心。 果然很多事情是真的强求不来。 直到临近天黑,又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起了小雪。 大家也开始打得有点累了,张公公跟许公公在旁边伺候半天,看准时机给我们端来了果茶点心。 索性就不打了,我让槐珠把麻将收起来,抱着瓜子盘跟橘子,拉着德妃跟她一起坐在贵妃榻上,然后把橘子给她:“大家都有点累了,先休息休息。” 德妃也不跟我客气,然后瞅了眼窗外,看着雪还下大了,不由得感慨:“这雪越发大了,看来我得晚点才能回去了。” 我磕着瓜子问她:“这里这样热闹,你回去做什么?” 德妃想了想,笑道:“其实回去也没什么事,今天雪下得早,估计太后那边都用了晚膳睡下了。” 我抱着瓜子问凌虓:“皇上也应该忙完了,可以留下了吧。” 凌虓捻着我怀里的瓜子,优哉游哉的嗑了起来,还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是不是想问朕今晚有没有空陪你睡觉,答案是有。” 我毫不犹豫抓起一把瓜子塞他嘴里,接着对着德妃微笑着解释道:“姐姐不要听皇上胡言乱语。” 德妃也跟着忍俊不禁:“我得谢谢妹妹,让我见到皇上难得有趣的一面。” 凌泽拿出帕子把瓜子吐出来交给张公公,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听我们说话。 我提议道:“既然我们有这么多人在场,干脆一起吃火锅吧,人越多越热闹。” 槐珠率先举手赞成:“奴婢可以作证,小姐亲手做的火锅最好吃了!” 凌泽跟德妃双双望着我,我微笑道:“这是真的,你们想不想吃?” 凌泽跟德妃又不约而同地回答:“想!” 说到做到,我裹着斗篷带着槐珠就溜进了御膳房,凌虓让张公公回去把他珍藏已久的葡萄美酒拿来,德妃还让清欢把她的古筝抱来了。 一群人等着吃喝玩乐,彻夜狂欢。 张公公跟许公公在旁边咬起了耳根:“怎么皇上跟娘娘们想吃个火锅还费这么大的劲儿?找御膳房的师傅们现做不就成了。” 许公公:“应该是我们家娘娘性子活泼,坐不住吧。” 就在他们对话期间,我端着汤底回来了,槐珠还有宫女们跟在身后,端配菜的端配菜,拿碗碟的拿碗碟,抱火锅炉的抱火锅炉,提炭火的提炭火,那是热热闹闹,香气四溢,很快把整个微羽殿挤得满满当当。 等大家收拾完毕,看着红油锅底在铜锅里面翻滚,香味儿刺激着众人的味蕾,看得我跟槐珠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凌虓口味清淡,从来没尝试过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忍不住问我:“这么辣的东西能吃吗?” 我当着他的面,拿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在里面烫了烫,熟了以后轻轻吹了吹,放他嘴边:“口说无凭,皇上吃了再说。” 凌虓小心翼翼地张开嘴把牛肉片吃了,瞬间又被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跟着两眼放光拉着我坐下,还把我手里的筷子给抢了去,对着德妃招呼道:“表妹快来尝尝,可好吃了。” 原来凌虓太过高兴,不小心喊漏了嘴,而德妃又何尝听不出弦外之音。 那就是凌虓自始至终都是拿她当表妹相待,没有男女之情。 多年淤积在胸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德妃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她笑着来到凌虓对面坐下:“皇上别顾着贪嘴,小心这火锅烫。” 第九十七章 身娇肉贵 许公公跟张公公见凌虓吃得那样开心,忍不住问他:“公公说说看,咱们有多久没看到皇上这样开心了?” 张公公还真的双眼望天,掐指细算,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有好几年了,皇上小时候都是咱家伺候着的,小时候还偶尔有几天高兴日子,可自从登基以来,整天忙着治理国事,连个说贴己话儿的人都没有,哪里有时间出来吃喝玩乐?” 许公公也跟着咂舌:“小的进来得晚,据说当初皇上登基前夕差点发生政变是不是真的?” 张公公睨了眼忙着吃火锅的我们,示意许公公往寝殿角落走去,然后对他轻声说道:“可不是嘛,咱们皇上在当时原本就是太子,也是天佑王朝的顺位继承人。” “可就在登基前夕,皇上突然驾崩宫里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人假传圣旨说煜王才是皇帝钦定的皇位人选,还差点搅了皇上登基的好事。” 许公公听直了眼,连忙催促他:“公公快说说后面怎么着了?” 张公公望着凌虓的笑颜不紧不慢说道:“的亏我们皇上手腕刚强,力挽狂澜,在当时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愣是凭着太子的身份登了基。” “但是为了暗中拉拢己方势力同样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以至于后面为了巩固自身势力,拔除对方的党羽,也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才慢慢坐稳了皇位,可是自此以后就再也没见到皇上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许公公唏嘘不已:“也就皇上这样过硬的心理素质才能临危不乱,但凡换做其他胆小一点的皇子,遇到煜王这样厉害的对手,早就缴械投降了。” 张公公得意道:“螳臂当车,不足为虑,现在人家整天关在煜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样子是准备颐养天年了。” 许公公陪着笑:“那可不,煜王最有势力的时候都斗不过皇上,现在皇上大权在握,如日中天,小小的煜王哪里是皇上的对手。” 张公公也是嘴角的笑容没停过:“行吧,再跟你聊下去也不合适,快去招呼着皇上娘娘他们。” 许公公点头,然后来到我们身边,望着那香气四溢的红汤很快就见了底,然后问我:“娘娘,要不要给您加点汤?” 我跟凌虓还有德妃吃得不亦乐乎,有槐珠跟其他宫女们在旁边张罗着,我爽快地对他挥手道:“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我唤珠珠就好了。” 许公公恭敬告退。 槐珠提着汤壶来到我身边给锅底加汤。 也幸亏御膳房里面的人有眼力劲,给我们备足了食材,直到我们吃到酣畅淋漓为止。 不多时凌虓吃得有点热了,他松了松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然后问我:“枝枝啊,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啊。” 我抽空歇歇气:“火锅嘛,吃着吃着就热乎了。” 凌虓又拨了拨碍事的长发,对我喊:“枝枝啊,这头发好麻烦啊,弄的朕好痒。” 我白了他一眼,寻思这人吃个火锅怎么屁事这么多?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他的脖子还有脸颊都一片片的潮红,我连忙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轻举妄动,然后凑近了细看,凌虓倒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了......” 我拨开他脖子上的长发严肃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痒?” 凌虓老实点头:“浑身都痒,还很热。” 完犊子了,这小皇帝身娇体肉贵的,不会是过敏了吧! 德妃也看着凌虓唇红齿白的不说,还双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潮红之下还有小小的疹子。 连忙放下碗筷来到凌虓跟前打量着他,问道:“皇上可对什么吃的过敏?” 凌虓定睛看了看五花八门的配菜,最后指着盘子里的基围虾,说道:“母后说过朕不能吃虾,刚才朕涮火锅的时候吃得太香了,就忍不住吃了半盘子......” 我跟德妃同时扶额,槐珠眼疾手快赶紧把剩余的虾端给宫女,让她们撤走。 我对凌虓这个熊孩子是彻底无语了,亲自去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既然皇上对海鲜类过敏,就不要吃这些东西嘛,完全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着把开水递给他,然后望着鱼片,海胆之类地问他:“剩余的那些你还吃过没有?” 凌虓又点点头。 我跟德妃又同时扶额,槐珠又把配菜里面,海鲜类的全部撤桌。 凌虓问我:“那朕现在身上很痒怎么办?” 张公公赶紧上前对他恭敬说道:“皇上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给你传御医。” 德妃点头道:“去吧。” 好了,因为凌虓这种操作,大家接着涮火锅的兴致也没了,甚至还惊动了已经睡下的太后。 这边御医是马不停蹄地赶来给凌虓看病,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让他多喝水多泡澡促进新陈代谢。 前脚凌虓刚脱完上衣泡在水桶里,后脚太后就来了。 只见太后带着自己的侍女秋棠进了殿,才进门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火锅味道,忍不住拿帕子捂住口鼻:“这是吃的什么东西这样呛鼻?” 秋棠回答:“回太后的话,应该是火锅吧,听宫人们说皇上跟德妃都在这里陪新来的娘娘吃火锅。” 许公公见到太后连忙行礼:“奴才恭迎太后!” 太后点头:“嗯,皇上呢?不是听人说他吃完火锅身体不适吗,他人呢?” 许公公麻利回答:“皇上在内殿,奴才这就喊娘娘出来接驾。” 太后挥手道:“不必了,哀家亲自瞧瞧去。” 许公公连忙踩着小碎步往内殿跑,我这边才给凌虓扎了个高丸子头,好让他泡澡,德妃站在旁边给他水桶里面撒花瓣,凌虓被伺候得不亦乐乎,忍不住坐在热水里舒了口气。 太后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眼前的一幕,刚想骂我不懂事,结果忍住了,冷着脸站在原地。 我见到她来,吓得是诚惶诚恐,来到跟前行礼:“小女见过太后。” 太后问我:“你就是近日进宫把德妃和皇上哄得服服帖帖的樊雪枝?” 我一听,这语气有点来者不善呐。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回太后的话,正是小女。” 凌虓跟德妃都担心太后找我的茬,德妃率先站出来,对着太后行礼:“给太后请安,太后别生气,是皇上不小心贪嘴多吃了几口虾导致的轻微过敏,食材已经撤下去了,请太后心安。” 凌虓也点头:“朕没事,还请母后放心。” 太后两只眼睛放在我身上:“不知者无罪,哀家不跟你见识,可你终归还是有妇之夫,这样整天跟皇上厮混在一起不大好吧。” 第九十八章 出面相护 听完她的话,我就知道,我跟柳淮安的事情,她是打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之前德妃说的太后要来跟我打麻将是假,估计来探听虚实才是真,现在终于抓到借口上门来会会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以前的原主跟凌虓是青梅竹马不假,但那时候凌虓身居东宫,完全有自己的私生活,而原主仗着自己的亲爹是太子太傅,自由出入东宫,一来二去,小太子暗生情愫,也是正常不过。 所以太后对原主的存在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现在撞见,恐怕在原本就恶劣的印象上罪加一等。 旁边的凌虓跟德妃也是能看出来,太后是有心刁难,都忍不住暗中为我捏把汗。 我不卑不亢说道:“多谢太后对小女的关心,只是柳相那边始终不愿跟小女和离,皇上又担心小女的性命安危,才大慈大悲地把小女接进宫来保护着,若是太后觉得此举不妥,小女明天就回太傅府去。” 太后看我并没有巴结凌虓,赖在宫里的心思,倒是有点意外。 但她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对我改观。 “和离这件事需要你跟柳相坐下来认真协商,最好是说服他能得到一纸休书,否则你这整天待在宫里像什么话,说出去皇上的名声都不好听。” 凌虓出来相护:“朕都答应枝枝跟柳相和离,可柳相非但不愿跟她和离,还差点打死她的丫鬟,让她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朕小的时候,母后就在教朕要明事理,辩是非,锄强扶弱,治国安邦。” “朕跟枝枝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如何眼睁睁看着她被柳相虐待至死?母后也是女人,为什么不能站在枝枝的角度思考问题?” “若是她能平安回到太傅府,樊大人肯保护她,那是最好,若是樊家保护不了她,朕不介意出面跟柳相为敌。” 太后听完他的话,问我:“皇上说的可都是真的。” 槐珠也连忙来到我跟前并排跪下,对着太后信誓旦旦:“小姐跟皇上所言句句属实,太后若是不信,可当场验证奴婢身上的伤痕。” 太后有点哑口无言。 德妃看准时机来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亲昵说道:“不管怎么说,自从雪枝妹妹来了以后,这宫里也热闹了不少,还让妾身跟皇上有机会在一起吃饭聊天,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太后就允许妹妹留下吧。” 太后望着我,心里瞬间把我鄙视了个透彻,觉得我不亏是丞相夫人,颇有手腕,居然把皇上跟德妃二人收买得服服帖帖。 她针扎似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身上,最后说道:“既然皇上跟德妃都在替你求情,你最好给哀家安分点,不要让哀家抓到什么把柄,否则哀家唯你是问。” 凌虓跟德妃同时松了口气,看来我暂时不用被撵出宫去了。 趁着我不注意,太后把德妃带了出去,两人来到微羽宫的走廊上,并肩眺望着皇宫的夜色,此刻夜深露重又天寒地冻地,秋棠拿了斗篷过来,德妃亲自替她披上,这时清欢也给德妃披上斗篷。 太后拉着德妃的手叹息道:“你呀你,就是心肠太好,耳根子又软,所以才叫那樊雪枝钻了空子。” 德妃微笑问道:“太后怎么说?” “现在皇上是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你得极力争取一下才行,再不济也得想办法让皇上立你为皇后,只要你大权在握,无论皇上以后再找多少女人,你都不用担心了。” “多谢太后提点,关于后宫这些事情,妾身自有分寸。” “嗯,这樊雪枝来了以后,凌虓可去过你的寝宫?” 德妃替我和凌虓打起了掩护:“这几天皇上都忙着照顾妹妹适应宫内的生活,想必过两天会来的。” “嗯,这件事千万不能松懈,若是能早点诞下皇嗣那就再好不过了。” 德妃点头:“妾身一定将太后的教诲谨记在心,现在天色不早了,太后该早点回去歇着了。” “那你看着办吧,哀家就是不喜欢樊雪枝,一脸狐媚样,一看就知道擅长勾引男人。” 德妃送走了太后,然后由衷松了口气。 清欢忍不住劝她:“娘娘为什么不干脆跟太后摊牌娘娘从未跟皇上圆房一事,如此一来,太后肯定会跟娘娘做主,以后也不容易受到柳夫人的威胁。” 德妃笑着摇摇头,却没有多语。 虽然她生活在封建时代,但她的思想觉悟比我在这本书里面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开明。 她知道,不是她的,强求也没用;是她的,也不必强求。就这样靠着一颗通透豁达的心,一辈子身居高位,享尽了荣华富贵。 而且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就算她得到了,终有一天还是会失去。 为了不失去,所以她选择不强求。 凌虓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但凡跟他接触过的女人,都很难不喜欢他。 德妃也不例外,她对凌虓的感情都深深藏在心里,化作涓涓细流,而她就是流水上的浮萍。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得不到凌虓的心,还不如成全凌虓,促成他跟我在一起。 至少不会成了凌虓眼中的妒妇,也还给自己多交了个朋友,聪明如她,怎么会不选择一条对自己有利的道路。 德妃带着清欢进来的时候,凌虓已经泡完澡,我在旁边伺候他穿衣服,看我们动作这样亲密自在,她反而松了口气,上前对凌虓说道:“看这天色不早了,妾身该带清欢回去了。” 结果凌虓一边穿干净的衣物,一边跟她答话:“你稍等,朕跟你一起走。” 德妃怔在原地,探究地望着我们两个:“皇上的意思是.......” 凌虓穿戴完毕,对我笑了笑,然后对德妃示意道:“边走边说。” 德妃以为凌虓在我这里吃了晚饭,肯定会留宿,没想到凌虓会主动带着她离开。 直到在微羽宫的门口分道扬镳,德妃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凌虓不是那样深爱着我吗?怎么会不在微羽宫留宿? 清欢见她出神,催促道:“娘娘?” 德妃微笑道:“走吧,回去。” 第九十九章 睡前闲聊 夜晚,我在雕花大床上滚来滚去地睡不着,脑海还想着太后说的那番话。 槐珠在外面听见了动静,披着外衣掌着灯来到我这边关怀问道:“小姐睡不着?” 我干脆坐起身,拿被子裹在身上对她招了招手。 槐珠把宫灯放在旁边的柜台上,然后来到我床上跟我挤在一起,问我:“小姐是有心事?” 我问她:“你觉得德妃怎么样?” 槐珠回答:“娘娘人很好呀。” “那太后呢?” 槐珠倒是沉默了,不敢随意乱说。 我明白了,对她继续说道:“你说我们曾经在相府的时候都被老太太逼得够呛,这次换了个更厉害了,长久下去,我们还有活路吗?” 槐珠问我:“小姐想出宫?” 我点头:“我确实想出去,省得呆在这里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槐珠说我:“可是小姐上次都鼓起勇气逃出相府了,可最后还是回来了,这次大概也会一样吧?” 我被槐珠说得无言以对,半晌后,叹息道:“傻珠珠,我当时要不是在千钧一发赶到,指不定你被嫡母打成什么样儿呢,难道我会放任不管吗?” 谁知槐珠认真对我说:“小姐对槐珠的好,槐珠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槐珠更希望小姐能好好的,像小姐天真烂漫的性子,根本不适合这种鸟笼一样的生活,该逃离笼中展翅高飞才是。” 我听完她的话,感动地搂着她的脖颈,揶揄道:“要逃也是咱们姐妹俩一块儿逃。” 槐珠问我:“说真的,德妃对小姐的印象这样好,都不在乎皇上立你为后了,你干嘛不答应她?” 我阴笑了两声:“若是皇后的位置真这样好,德妃干嘛不自己留着。” 槐珠瞬间醍醐灌顶:“难道是皇上人品不行?” 我跟着哭笑不得:“皇上的人品我觉得还好,不过德妃是真心不错,但是你想啊,太后都把她诏进宫,要求凌虓纳她为妃,我寻思着,有太后撑腰,将来当上皇后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吗,可德妃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槐珠呆萌说道:“难道皇后这个位置烫屁股?” 我被槐珠傻里傻气的言论逗得笑开了花:“傻珠珠说什么呢。” 槐珠也被跟着傻笑起来,对我打趣:“奴婢这不是跟小姐开玩笑嘛。”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今儿个我见到太后是真的如芒在背啊,她对我的印象这样差,还百般护着德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撞枪口了。” “可是不是有皇上跟德妃同时护着你吗,太后她自己都退步了。” “不好说。” 我满是忧伤地叹了口气。 他们对我好的时候,自然是护着我的,万一哪天对我不好了呢,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思来想去,我对槐珠说道:“还是不行,我得想办法快点跟柳淮安和离,不然太后总会拿这事借题发挥,对我自己的处境也不利。” “小姐想怎么做?” 我想了想:“不如我明天让凌虓以商量重要事情为由请我爹进宫,然后让他去相府帮我解决这件事情。” 说到这些,槐珠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我的手问道:“小姐可知道当时你被皇上带走以后,整个相府都乱成一锅粥,老太太还以为你冻死在养心院被什么豺狼拖了去,为此吓得大病一场。” 听槐珠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问她:“真有这事?” “那可不!”槐珠信誓旦旦,还继续跟我说道:“后来不是相爷回来了吗,知道你被皇上带走后,气得把戴诗诗那个小贱人好一顿打。如果不是她在晚宴上趁机挑事,借题发挥,相爷跟老夫人也不会错怪了你,还惊动了皇上。” “嗯,后来呢?” “后来相爷就把戴诗诗打发了去,据说为了养活自己,她不得不重新回到了天香阁。” “那柳宣呢?” “嗨,小公子是相爷的亲骨肉,相爷肯定不会亏待了他。只是戴诗诗走了以后,那个玉娆趁机爬上了相爷的床,还讨了个姨娘的名头,相爷为了省事干脆把小公子扔给她带了。” 没想到短短数日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当初我在相府的时候戴诗诗死活要跟我斗,哪怕容她一席之地,她还不满足,还要蹬鼻子上脸,这样的下场也纯属意料之中了。 有了槐珠陪我唠嗑,梳理心中的郁结,很快又变得瞌睡连连,拉着槐珠躺下:“聊了半天快点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槐珠在我耳边轻声问道:“那小姐说让老爷明天给你主持公道跟相爷和离是不是真的?” “真的。”说完我就闭上眼睛睡去。 翌日,我睡到大天亮,连清晨的暖阳斜撒床头都不知道。 倒是槐珠,穿着水绿色的小薄袄,梳着可爱的双丫髻,髻上别着两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兔子,砰砰跳跳地来到我床头对我呼唤道:“小姐,快醒醒,终于出太阳了!” 我不情愿地微眯着双眼,借着双眼的缝隙,只见金色的阳光从雕花窗框钻进来,铺洒在深棕色的地砖上,床头的金丝帷幔变得如同水波层层叠叠,金波荡漾,偶尔还闪烁着七彩光晕。 雕梁画栋的微羽殿在阳光的勾勒下变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就连柜台上的摆件,和墙上的挂画都跟着熠熠生辉。 槐珠见我还有点懵,拿白皙柔嫩的小掌心在我眼前晃了晃,试探唤道:“小姐?”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到凌虓身穿黑金色朝服,长发半披,踏着朝阳徐徐而来。 凌虓伟岸的身姿挺拔得如同陡峭的山峰,精雕细琢的容颜犹如鬼斧神工,狭长的凤眸透着淡定从容,还隐约含着几分笑意望着我。 笑容如同三九天的暖阳,足以融化亘古寒冰。 槐珠率先回神,急忙对着凌虓行礼:“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凌虓微笑道:“平身。” 槐珠松了口气:“谢皇上。” 我不得已只好慢慢坐起身,拿被子裹着自己问他:“皇上不去上早朝,大清早的来我微羽宫做什么?” 凌虓干脆坐我床头:“朕的早朝都上完了,过来陪你用早膳。” 我听完问槐珠:“什么时辰了?” 槐珠回答:“回小姐,已经过辰时了。” 我一听,然后瞪着凌虓,寻思着早朝的时间都过了,还怎么找樊梓商量去找柳淮安的事情。 第一百章 好听点叫纯情不好听叫死心眼 槐珠明白我的想法,对着凌虓客气说道:“要不请皇上先回避一下,等奴婢伺候小姐梳洗完毕再接见皇上。” 谁知凌虓罢手道:“无妨,她就是蓬头垢面陪朕上桌吃饭,朕也觉得无伤大雅。” 我跟槐珠倒是同时无言以对了。 我灰溜溜地从床上爬起来,槐珠眼疾手快拿旁边的斗篷给我披上,然后对我说道:“小姐都进宫这么多天了,难得天晴了,不如用完早膳,奴婢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凌虓听着槐珠的话,主动说道:“稍后朕陪你们一块儿去。” 我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怎么哪儿哪儿都要跟着凑热闹。 我问他:“皇上昨日不小心过敏,今日龙体可好些了?” 凌虓闻言,双眼变得更加明亮了,他微笑道:“没想到你还惦记着朕,朕很是感动。” 我回答:“自从皇上出了这事,我肯定时时刻刻关注着皇上,而且我胃口好吃嘛嘛香,不像皇上容易过敏,我看皇上以后还是别陪我吃饭了。” 结果凌虓一本正经道:“朕知道,朕昨天意外过敏这事,连累得你晚上睡不着觉,现在看你担心朕的安危,朕也很高兴,而且御膳房那边也尽量不会给朕上海鲜类的东西,若是你喜欢,给你单独做就是了。” 我下意识看了眼槐珠,槐珠暗中摇头意思不是她说的。 我又看了眼跟张公公站在一起的许公公,看对方眉开眼笑的,我就觉得这臭小子是欠收拾了。 不用说,肯定是我昨晚跟槐珠掌灯夜聊的时候,被这小太监看见了,还趁机跟张公公添油加醋说我昨晚是如何的自责,如何的夜不能寐。 搞得凌虓刚下完早朝就往我这边跑,唯恐我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不陪他吃饭。 我无奈扶额,槐珠给我又是按摩又是放松的,示意我不要跟这小太监一般见识。 张公公来到凌虓身边,毕恭毕敬问道:“既然皇上来了,御膳房那边可以开膳了吧?” 凌虓点头同意,然后无视槐珠在场,拉着我的手往梳妆台走去,拿起上面的玉梳亲自给我梳头发,边梳边说道:“虽然朕的双手不似槐珠那样心灵手巧,但是能亲手为你梳妆,也是朕梦寐以求的事情。” 槐珠跟许公公站在旁边伺候着,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吃狗粮。 我借着铜镜打量着凌虓:“皇上贵为天子,根本不用做这等粗活儿。” 眼见凌虓自然地拿根簪子把我的长发绾住,然后说道:“昨晚太后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只是担心因为你的出现对德妃不利而已。” 我好奇问她:“既然皇上知道太后如此宠爱德妃,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宫里?” “虽说太后是朕的母后,可朕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行为处事标准,因为太后喜欢德妃,朕就一定要对太后言听计从吗?” 我明白了,凌虓的后宫为什么只有一个戴妃,因为寻常女子入不得他的法眼。 而戴妃是太后强塞进来的,他没办法拒绝,只好想办法回避。 现在光明正大把我留在宫中,引起了太后的猜忌。 怎么我的太阳穴就突然这么痛呢? 我拉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忙活了,转过身面对他:“既然皇上知道太后不喜欢我,那皇上可知道把我硬留下来的下场是什么吗?” 凌虓蹲下身与我平视,微笑道:“不管是什么下场,朕都会陪着你一起去面对。” 哎,这小皇帝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但凡他退而求其次,凭着他跟德妃两人这么好的性子,也能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可是感情这东西,认定即唯一,没有如果后果跟结果。 我看凌虓跟槐珠,孙梅她们一样,死犟,干脆不劝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只好对他说道:“饭菜来了,皇上都忙了一早上了,快来用膳了。” 凌虓拉着我往桌边走去,这次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外加清粥,油条,包子跟馒头。 我主动给他夹菜,然后旁敲侧击:“皇上今日早朝可见到我爹了?” 凌虓回答:“没有,樊大人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不需要进宫上朝。” 我倒是怔住了,还以为樊梓还在上朝呢。 凌虓见我不说话,放下碗筷问我:“怎么了?” 我起身跪在凌虓跟前:“皇上能不能传家父进宫,让我们父女俩见上一面?” 凌虓见我跟他行礼,瞬间意识到严重性,把我扶起来坐好:“小事一桩,朕答应你就是了。” 我又给他夹了几道菜:“多谢皇上。” 凌虓宽慰我:“朕知道,你进宫这么多天,太傅府那边连个音讯都没有,难免会担心,你别着急,回头朕让人传他进宫便是。” 早膳过后,凌虓说到做到,还真的派人去传樊梓进宫。 结果太傅府里面,收到圣旨的樊梓着实给吓了大跳,还以为出什么天大的事情。 在此前,他对我跟柳淮安这边的动静是半点不知情,还以为我们跟上次夫妻双双把家还那样,两人小别胜新婚,蜜里调油呢。 宋娥急得团团转,问樊梓:“你都离宫这么久了,今天突然宣你回去,不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吧?” 樊梓性子沉稳:“夫人别担心,等我去宫里见过皇上再来告诉你。” 樊姝砚冷眼望着他们:“你们也别太着急,自己吓自己,一切事情等爹爹回来再说。” 宋娥不高兴了:“说得好听,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柳淮安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若是我们因为雪枝那丫头跟着受牵连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樊梓已经穿好了朝服,对着宋娥跟樊姝砚说道:“你们且在家里等我消息。” 甄伯提前备好了马车,樊梓踩着厚厚的积雪,拢了拢衣襟,弯腰上车了。 直到入了宫,樊梓在宫人们的引荐下来到御书房,见到凌虓后神色肃穆跟他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凌虓点头:“朕今天诏太傅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枝枝想见你。” 樊梓大惊:“雪枝?” 我顺势而入,出现在樊梓的跟前,点头道:“是女儿劳烦皇上唤爹爹前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樊梓定睛一看,发现我出现在御书房,心中跟着大为不解,寻思着我不是在相府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我知道他对我满是疑问,当着凌虓的面我也不瞒他,干脆跪在他的跟前好言说道:“今日女儿肯请爹爹入宫,就是想让爹爹替女儿主持公道。” 樊梓见我说得这样严肃,连忙把我扶起来:“有话起来好好说,爹爹定会为你做主。” 我对他说道:“恳请爹爹准许女儿跟相爷和离。” 凌虓一听,原来我是为了这事,想着肯定是昨天太后的话触动了我,所以才坚决求樊梓出面主持和离。 当初婚事是他跟樊梓亲自许诺下的,现在请他们来解决这件事情,确实是最恰当不过。 他也起身来到我们身边劝说道:“当初柳淮安要求跟枝枝和离,朕没答应。为此朕很是后悔,这次她终于看开想跟柳淮安和离,太傅该答应枝枝的要求才是。” 樊梓没想到就连凌虓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他思来想去,对着凌虓诚惶诚恐道:“皇上的心意微臣已经知道了,能不能恳请皇上让微臣跟小女单独谈谈。” 凌虓点头,然后带着槐珠跟张公公他们出去了。 确定四下无人,樊梓问我:“乖女儿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不是前段时间你跟柳淮安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宫里跟人家闹和离?” 我镇定道:“实不相瞒,女儿进宫已经有段日子了,当时若不是皇上救女儿一命,恐怕爹爹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樊梓听说我说这样严重,两道浓眉忍不住蹙起:“难道柳淮安还敢虐待你不成?” 我幽幽叹息:“何止是虐待,就连槐珠那丫头都差点被杖毙。” 樊梓一听岂有此理,我太傅府的丫鬟是他们能打的?! 我继续劝道:“就连皇上都准许我跟相爷和离,怎知相爷现在就是咬死不松口,不跟女儿和离。” “女儿想着,既然双方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就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还不如趁早解脱,爹爹说,女儿的想法可对?” 樊梓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何况女儿也多多少少听说相爷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爹爹何不趁机跟相爷断了往来?若是以后相爷被皇上抓到什么把柄,定无翻身之日,爹爹何必抱着沉船不放呢。” 樊梓抬手示意道:“你说的爹爹都明白,只是爹爹现在还有个问题。” 我点头:“爹爹请说。” “你跟皇上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你?你们之间可有什么逾矩行为?” “皇上只不过是为了女儿好罢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樊梓两眼在我脸上瞟来瞟去:“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爹爹请讲?” “你也知道你那个哥哥姝砚不争气,连着考了三年的科举都名落孙山,如今倒是皇上对你刮目相看,所以爹爹要你为我们这大家子人着想。”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没接话。 果然樊梓接着说道:“我要你趁机抓住皇上的心,好让你哥哥将来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听完他的话,我在心中暗自叹息,果然在旧时代的女儿们也就这点价值。 当初我要嫁给柳淮安的时候,樊梓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毕竟对方可是位极人臣,只手遮天。 现在眼光更高了,让我放弃柳淮安,抓紧凌虓。 樊梓见我不说话,语气又恢复平和:“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只有德妃一个妃子,趁着后宫空虚,你该趁机坐享其成才是。” “只有你一人得道,我们全家人才能跟着鸡犬升天,不然你也不想看着爹爹我一把年纪还要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操碎了心吧?” 我回神对他笑了笑:“爹爹说的女儿又怎会不明白,还请爹爹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樊梓对我甚是满意:“想当初,爹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今日会有这般造化,不仅能让柳淮安对你死心塌地。” “除了皇上外,我还听说逸王也对你情根深种,有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对你刮目相看,你该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我知道,在这皇宫,不分宫里宫外,人人为了那点权利争得头破血流。 而我只想当米虫混吃等死,跟他们完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又不好明着拂他们的面,只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 这时凌虓又带着张公公跟槐珠他们回来了,进门问樊梓:“太傅跟枝枝商量得怎么样了?” 此时得知来龙去脉的樊梓,心里头的石头也跟着落地,表情都变得轻松不少,对着凌虓笑着回答:“有皇上亲自做主,哪里还有不成事儿的。” 凌虓来到书桌前,亲自大手一挥,洋洋洒洒写下圣旨,然后把圣旨卷起来收好递给张公公,吩咐道:“这事就请张公公随太傅一起去相府把它办了吧。” 张公公弯腰双手高举头顶接下圣旨在旁边守候。 樊梓也毕恭毕敬地朝凌虓拱手告退。 直到他们都走了,凌虓才忍不住说道:“看这次柳淮安还有什么话说。” 我对凌虓问道:“之前皇上让相爷跟我和离的时候,相爷怎么说?” “花言巧语,冥顽不灵,朕都已经明确答应准许你们和离,可他自己非但不松口,还拿感情尚在为借口,实在难缠的紧。” “恐怕这次旧戏还会上演。” 凌虓见我还是止不住的担心,问我:“怎么说?” 我睨了凌虓一眼:“皇上可还记得当初扣押柳淮安在大理寺足月有余的事情?柳淮安为人狡猾,善于攻心,还狡言善辩,不给他点压力,他是万万不肯松口。” 凌虓想起之前柳淮安被问审的画面,确实跟我所言八九不离十,若非裴玉清杀上门来,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问我:“那你说该怎么办?” “兵分两路,双管齐下,逼他主动松口。” “详细说说看?” 我示意槐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在外面守着。 直到我说完自己的想法,凌虓才赞同道:“此法可行。” 现在我就赌柳淮安肯不肯松口,若是不肯,我们就开始实行b计划。 第一百零二章 死鸭子嘴硬 当福伯听到圣旨到三个字时,瞬间又是吓得浑身哆嗦。 冰天雪地里,他连滚带爬地下了相府台阶来到张公公跟樊梓跟前跪好。 张公公直接越过他,带着樊梓入了相府的客厅。 因为他们的强势闯入,整个相府都跟着人仰马翻,柳淮安得到家奴的消息后连忙从后院赶来,就连养心院的李氏也在刘妈妈的搀扶下,赶紧出来接驾。 相府全员上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部来到张公公跟前跪得板板正正。 就连玉娆也是抱着柳宣老老实实跪在柳淮安身边。 李氏稍稍抬眸见樊梓也在,瞬间明白对方是来讨说法的,更加不敢大气出一声。 柳淮安倒是看明白了,我不光说服了皇上,就连樊梓也跟我站在统一战线,要求他跟我和离来了。 张公公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最后落在柳淮安身上,铺开圣旨,掐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朕与太傅详细查明,樊氏与左相之间感情彻底破裂,特准许和离,钦此。” 他念完以后对着柳淮安说道:“左相接旨吧。” 柳淮安迟迟没有动静。 张公公还要再催,樊梓暗中拦下,然后对着柳淮安说道:“念在我们岳胥一场的份儿上,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接了圣旨吧,雪枝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跟你和离了。” 柳淮安沉默着接下圣旨,最后抬眸坚定说道:“臣有话要讲。” 樊梓示意道:“请讲。” “雪枝身为丞相夫人,为人热心,尊老爱幼,恪守妇道,不生是非,除了无子这条外,她是百分百的好夫人,下官为何要休她呢?” 樊梓直言道:“单凭无子这点,左相就可以跟小女和离了。” 柳淮安黯然叹息:“这都怪臣不知好歹,是臣这么多年来辜负了她,也在想办法弥补她,谁知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伤害了她,臣认错,还请岳父大人给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樊梓跟张公公暗中对视一眼。 最后樊梓目光环顾四周,见到玉娆后,反问柳淮安:“我理解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可是既然你说,你对雪枝心生愧疚,为何身边接二连三地出现别的女人?” “是否因为你冷落了雪枝,导致她对你心生绝望,才执意走到如今的地步?” 柳淮安闻言看了眼玉娆,玉娆也很识趣,主动打掩护:“回太傅的话,小女只是伺候小公子的乳娘。” 张公公见柳淮安不肯松口,而且还耽搁了他回宫复命的时机,只好撂下狠话:“咱家限你三分钟拟好休书交给咱家回去复命,否则皇上等了不耐烦了,当心你人头不保。” 柳淮安五体投地地跪下:“那就请皇上把臣的脑袋拿了去吧。” 李氏也跟着说好话:“皇上明鉴,是老妇不对,激怒了雪枝,要打要罚还是冲着老妇来吧,跟淮安没关系。” 面对双方陷入胶着,张公公跟樊梓都见柳淮安软硬不吃,当下也变得束手无策起来。 最后还是樊梓出面:“我不管雪枝在你们府上受了什么委屈,当初是由我跟皇上答应你们的婚事,现在我们也答应你们和离,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休要再议。” 柳淮安跪坐在原地脸色惨白。 直到樊梓跟张公公离开,他才回神,发现跟我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他回到书房坐了一天,几番想要提笔写休书,结果还是没有动弹。 不光他在朝廷上的势力被大肆削弱,现在就连他的家庭,也跟着四分五裂,而他把这一切全记恨在凌虓的身上了。 在他看来是凌虓非要棒打鸳鸯,逼他跟我和离,否则我们之间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微羽宫,傍晚,我跟凌虓坐在寝宫中听着张公公来报,说柳淮安是如何不舍得和离,说得淋漓尽致。 我冷笑道:“我就猜到他不肯轻易就范。” 凌虓:“说明还是你了解他。” “以前他得势的时候都忌惮着家父,还处处讨好着他,现在他大势已去,不是更加不想放弃太傅府这颗大树?” “可惜他现在不撒手都不行了。” “嗯,我们可以实行b计划了。” 凌虓点头,然后站起身对着我示意,让我跟他回龙泉宫。 到了宫门口,凌虓吩咐张公公跟槐珠在门口守着,不要放其他人进来。 我不知道凌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跟他并肩往里面走,边走边问:“不是说好按商量的路子走吗,皇上怎么带我来这里?” “稍后你就知道了。”凌虓来到他的密室,而且还旋转墙壁上的宫灯,只见我的仕女图后面露出一道石门。 我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暗藏玄机,之前被德妃带过来的时候,是一点端倪都没瞧出来。 我问他:“宫里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密室吗?” 凌虓摇头:“只有朕的影卫队才知道。” “那你把我带过来就不怕泄密?” “除非你想要朕的命。” 凌虓说完主动提着灯笼,然后牵着我的手叮嘱道:“下去的台阶有点黑,记得抓紧我。” 我点点头,随他消失在石门的后面。 很快我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并且对这庞大的地宫暗中咂舌,这精密复杂,广博超群的地宫,简直堪比全球顶尖特工部门,人数众多却井然有序,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分内事,谁也没发出半丝声响,就连凌虓出现在地宫也无人前来行礼。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一道石门跟前,我看着头顶用金字招牌标识着天枢的字样。 还没进去,冷风跟无情迎面而来,对着凌虓行礼:“皇上。” 然后又对我行礼:“夫人。” “嗯。”凌虓点头。 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冷风率先打开天枢的石门,然后站在旁边迎我们进去,凌虓放开我的手自然前行,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侧。 直到完全进入后,我被眼前别有洞天的设置彻底吸引,整个天枢部门都是石室中建造的,分为三层,每层都排列着无数的书架,架子上放着的便是百官密录,里面记录着在朝官僚们平生事迹,多以贪污受贿为主,甚至还有沾染血腥,记着人命的。 头顶的石头被打磨成了天花板,天花板上雕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微观图,图上暗嵌夜明珠,在这昏暗的天枢宫里如同繁星闪闪发亮,与角落摆放着的盆栽花卉与桌椅摆件相得益彰。 趁着凌虓交代冷风去找柳淮安的密录之际,我看到了凌泽的名字,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还真的把他的文本打开,结果里面洋洋洒洒,记录的全是他的风月趣事,简直堪比一本活春宫。 好家伙,这人的情史丰富得令人发指的地步。 第一百零三章 放长线钓大鱼 凌虓看见了,果断把他的书夺回去,不动声色说道:“逸王贪玩好色,有什么可看的。” 无情赶紧把书拿走,还在靠墙角的书架,挑了个又偏又高的地方塞进去。 我挑眉不可置否,我没猜错的话,凌虓应该是吃凌泽的醋了。 这时冷风找到柳淮安的密录,交给凌虓:“皇上,柳相的资料找到了。” 我来到凌虓跟前,望着他掌心的文本,上面确实写着柳淮安三个大字。 凌虓边翻书边跟我解释:“这里有柳淮安跟朝中官员私下来往密切的名单,大部分都是受贿而来,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一点即通:“既然皇上知道柳相贪赃枉法,肆意受贿,为何迟迟不拿他?” 无情替凌虓回答:“这些也是从豫北洪灾案留下的蛛丝马迹里面顺藤摸瓜而来,才查了不过三个月有余,朝中受到牵连的官员已经过半,而且大部分都是经过他的手花钱买进来的庸才,小的粗略估计,光贪赃受贿这块儿,柳相在职期间至少贪了三万亿两白银。” 我听着他的话暗中咂舌,三万亿两白银是什么概念?按照天佑王朝目前这种货币制度跟物价来看,至少超过王朝五年的收入。 若是将这笔钱用于军事防御,何愁不能横扫天下,破鞑虏,扫蛮夷,安外战,平内患,成为史无前例的中原第一强国? 凌虓抬手阻止无情继续说下去,然后拉着我说道:“不是说好要双管齐下逼退柳淮安吗?现在机会来了,朕这里有无数把柄能治他死罪,你想怎么做?” 我微笑道:“诱敌深入。我猜柳淮安现在肯定变成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四处想办法重新找靠山,我们可以从这上面的名单里面挑选一个人,去假装拉拢他,然后一举人赃并获。” 凌虓赞同:“回去后朕就安排起来。” 我问凌虓:“方才我说的话皇上还没回答我呢。” 凌虓睨了我一眼:“没到关键时刻朕是不会动他的,他的把柄全都捏在朕的手里,朕想办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点头,然后随他出了天枢宫,迎面走来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看上去煞是好看,像极了现代所说的韩国爱豆,可招人稀罕了。 凌虓见我盯着裴玉清不说话,他站在原地对着他招手。 裴玉清恭敬上前:“见过皇上,娘娘。” 凌虓也懒得纠正他:“这位就是上次差点被你刺杀的柳夫人。” 裴玉清眸中的诧异稍纵即逝,很快恢复平静,来到我跟前拱手道:“当初事出有因,差点误伤了夫人,多有得罪。” 我问他:“当日在娘娘庙刺杀我的就是你?” 裴玉清老老实实回答:“不是在下,但也与在下毫无分别。” 我疑惑地望着他。 凌虓解答:“裴公子是裴大人的遗孤,他为了找柳淮安报仇差点错杀了你。” “裴大人?” 我觉得这事情比我想象中来到复杂。 凌虓示意裴玉清可以下去忙了,然后带着我四处闲逛,继续亲自给我解答:“豫北惨案就是柳淮安一手导致的,克扣粮饷逼死豫北刺史郑大人不说,还陷害裴家满门,害得朕差点成了不仁不义之辈。” 我听完他的话,停在他跟前,主动拉着他的手,语气坚定道:“既然我们都被柳淮安害得这样惨,我们千万不要放过他。” “嗯。”凌虓点头。 接下来,凌虓还带我参观了地支,玄殇,黄岐等部门,最后带着我回到龙泉宫,直到进了敞亮的场所,我双眼的视力才逐渐恢复正常,也由衷地松了口气,怪不得凌泽说凌虓很厉害呢,果然很厉害。 基本在天佑王朝,无人能出其右了吧。 凌虓对我说道:“现在朕的秘密你全都知道了,若是你敢背刺朕,所有的机会都在你的手里。” 我放缓语气:“若是我背刺了你,你可以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凌虓突然露出笑容,对我伸出小拇指孩子气说道:“那我们拉钩。” 我爽快伸出拇指勾住他的,两人同时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凌虓把我搂在怀里舒了口气:“你还是朕小时候认识的那个樊雪枝,不知天高地厚,行事作风也喜欢大逆不道,不过你就是你,不需要跟别人一模一样,就算是化成灰,朕也认得你。” 我听完他的话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难道原主真的这么差劲? 而且纯情小皇帝还就是看中原主差劲? 我去,这是什么择偶眼光? 放着好好的德妃不要却看中了她,不会是眼瞳散光了吧? 凌虓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等我回过神,身边又只剩下槐珠,我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脸颊,在那儿傻笑个不停。 槐珠忍不住酸溜溜地说我:“我说小姐哟,都多大人了,还跟皇上玩拉钩游戏,搞得皇上跟吃了蜜似的。” 我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小姐呀,你都把皇上哄得服服帖帖了,还不让他趁机收了你。” “你这小丫头骗子又想讨打了是吧,我跟皇上之前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还净挑些泼冷水的话来刺激我。” “那奴婢不也是为了小姐好,何况独获恩宠这事可一不可再,小姐还是放主动些好。” “你看到桌上的瓜子了吗?” “嗯。” “把自己嘴巴塞上。” 槐珠满是委屈地抓了把瓜子塞进嘴里,然后眼巴巴地瞅着我。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多,这么好的桃花运都不珍惜,换其他人都强求不来,完全就是不知好歹。 我自己喝了口茶,然后等凌虓那边的消息。 御书房内,凌虓冷眼望着柳淮安的党羽御史大夫潘哲。他知道潘哲能身居高位,也是柳淮安引荐上来的。现在看来,潘哲当时可没少给柳淮安塞银子。 素日在朝廷上,凌虓提出的任何议论,潘哲在朝中都是带头以柳淮安马首是瞻,现在见到柳淮安官降三品,还被任为左相,瞬间连自己的地位都不如,私底下也是对他避如蛇蝎。 现在被凌虓传来,唯恐因为是受到柳淮安的牵连,此刻惴惴不安,浑身发抖。 第一百零四章 兵分三路各有所图 凌虓凤眸冰冷,不怒自威,问潘哲:“你可知朕传你来有何事?” 潘哲吓得一个抖擞,连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臣不知。” 凌虓在地宫听完我的建议后,他的心里就有了第一人选,那就是潘哲。 虽身居高位,却能力不足,若非有柳淮安在旁边帮衬,恐怕早就露出马脚。 之前监察史赵辉在大理寺暗中弹劾潘哲的事情,他可是历历在目,这两人贪污受贿,狼狈为奸,若非还要留着他引柳淮安上钩,凌虓当机立断就要将他革职问斩。 凌虓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示意张公公递给他。 潘哲拿到单子的时候,望着上面自己行贿柳淮安的次数以及银子的额度时,当场吓得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张公公不用凌虓多说,直接唤其他侍卫进来,还带来一盆冷水朝着潘哲的脸上泼去,潘哲冻得一个激灵又醒了。 只见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书桌上,对着凌虓连连叩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再也不敢了。” 凌虓盯着他:“想求饶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朕的条件,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潘哲激动得连连叩首:“皇上别说是一个,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微臣也在所不辞!” 凌虓点头示意他起身。 又一年的年关将近,这是我穿书的第二个年头。 第一年的时候,我还跟槐珠一起躲在潇湘院偷偷吃火锅,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是既心酸又好笑。 现在住在偌大的寝宫里,倒是感慨颇多,人生变数大起大落,实在转瞬之间。 相府那边,因为接二连三的出了不少事情,导致今年的年味儿都有点意兴阑珊,别说是柳淮安了,就连李氏也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所有人只想平平安安地度个好年。 可偏偏事与愿违,除夕前夕,柳淮安收到潘哲的信函,邀请他去京城的皇家御宴天字房一坐。 原本他就身陷囫囵,四处碰壁,此刻居然有潘哲主动对他抛出橄榄枝,心头的淤堵瞬间疏通不少。 当时他还在想没白疼潘哲一场,以前在官场上,他没少替他兜不少漏洞,现在人家知恩图报,报答他来了。 傍晚,趁着风雪将停,柳淮安换好锦衣华服,腰缠玉带,头戴金冠,披着狐裘,坐着福伯安排好的轿子出门了。 长明街道上的积雪早就被人清扫在两边,轿夫们还没走几步,便被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冻得脸颊通红,他们卖力抬着轿子朝皇家御宴走去。 最后轿子稳稳当当停在门口,天也刚好彻底黑了,装修的金碧辉煌,精致不凡的皇家御宴,早早地从酒楼四面张灯结彩,琉璃宫灯璨如繁星,大红灯笼红红火火。 里面人声鼎沸,外面霞光四射,酒楼门口是肥马轻裘,结驷连骑。能来此地消费的,非富即贵,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豪门甲胄,随便一道菜色足以顶寻常人家半个月的开销,属于可望不可及。 而天字房又是里面消费最贵的,不少官员喜欢在这里铺张浪费,时常因为一桌酒席超过几千银两,导致商贾们也只能望而却步。 在小厮的带领下,柳淮安提着衣摆上了三楼的天字房,这里也是整个酒楼风景视线最好的,登上天子房不仅能将整个京城尽收眼底,还能与护城河对岸的皇宫遥遥相对,所以这个房间收取的费用也是最高的。 潘哲不在乎,他有的是钱,他来只是奉命行事,若是摆平了柳淮安,稳住了皇上,还愁将来不会财源滚滚吗? 柳淮安进门后,就望到潘哲双手负在身后,矗立在窗边,眺望着皇宫方向。 潘哲听见动静后并未急着回身,柳淮安知道他在摆架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佯装作势地来到潘哲身边,拱手行礼道:“见过潘大人。” “嗯。”潘哲回头,对着柳淮安示意道:“柳大人请坐。” 柳淮安关切问道:“不知潘大人请下官来所为何事?” 潘哲:“本官知道柳大人最近水逆缠身,能有法子破解,你愿不愿听?” 柳淮安闻言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心头犯起了嘀咕,现在朝中所有人都对自己讳莫如深,避之不及,这位倒好,主动送上门来,是为了那般? 他笑了笑:“潘大人的好意淮安心领了,而且皇上对下官心生嫌隙,下官想来只是暂时的,以后怎么说还不一定呢。” 潘哲不以为然:“既然柳大人知道皇上对大人生了嫌隙,该及时使出浑身解数挽回皇上的好感才是。” 这句话说到了柳淮安的心坎上,忍不住叹了口气:“潘大人所言,下官如何不知,这不是苦无门路吗?” 潘哲笑着对他搓着食指跟拇指示意道:“很简单,只要柳大人愿意给本官奉上白银十万两,本官就勉为其难地在皇上面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 柳淮安怀疑地望着他,恐怕说好话是假,变相给他把当初受贿的白银要回去才是真。 潘哲微笑道:“难道柳大人不信我?” 柳淮安也跟着微笑:“皇上向来对潘大人没有太多好感,如何教下官信服这钱是花到了刀刃上?” 潘哲知道柳淮安不上钩,只好在心中骂他奸贼,然后继续卖力劝:“柳大人有所不知,自从丞相一职被拆分为二以后,整个朝廷里出除了三公外,还有多少官职大过我御史台?目前能在皇上跟前说上几句话的,也就我们这几个人了,我劝柳大人还是识趣的好。” 柳淮安试探他:“潘大人来不会是为了给下官说这些吧?” 潘哲:“我今天来,也不过是念在往日柳大人对本官的情分上,而且现在也只有我愿意出面帮你,就看柳大人的选择了。” 柳淮安陷入沉思,十万白银他不是拿不出来,他是在权衡利弊。 他想着,我已经是铁了心的要跟他和离,相当于已经失去我和太傅府这两个大靠山,如果这条路已经行不通,就只能在同僚身上下功夫,若是他们肯帮自己一把,接下来用心经营,恢复往日荣光指日可待。 思来想去,他点头道:“那好,明晚你在潘府等我,到时候我亲自带着白银去找你。” 潘哲瞬间笑开了花,还故作摩拳擦掌,贪得无厌的表情:“好说好说,明天我在府里等你,不见不散。” 第一百零五章 人赃并获贬为庶人 在柳淮安再三试探下,他以为潘哲是真的贪得无厌,所以才趁机找他敲诈勒索。 不过这十万两白银,并非真的诚心诚意双手奉上,而是留有后招。 他回去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拿出了十万白银。 毕竟他有一个连李氏都不知道的密库,里面全是他贪来的赃物。 他拿出的银子,也不是来历清白的饷银,而是当年垣城刺史从大盗手中截下来的库银。 当时运送库银的官员都葬送在大盗们的手中不说,因为朝中腐败,官官相护,导致这笔库银迟迟无人追踪,辗转被垣城刺史拿来孝敬给了他。 好好的库银,因为染上鲜血变成赃物,原本就因为棘手而迟迟没脱手,现在柳淮安决定把库银送给潘哲。 若是潘哲敢骗他,他就倒参一本,说他贪得无厌勾引大盗残害同僚。 可以说双方都在想着如何算计搞垮对方,而凌虓跟我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柳淮安也不知道,潘哲跟他私会的事情全在无情跟冷风的眼里,还当晚回来事无巨细的全部禀报完毕,就连第二天在潘府交接一事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凌虓吩咐侍卫们按部就位捉拿现成。 我主动给凌虓倒了杯茶:“还是皇上手腕了得,居然让潘大人出面,就算前面是个无底深渊,被逼急了的柳淮安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了。” 凌虓笑了笑:“还是你比较聪明,想到把刀架在柳淮安的脖子上,否则他是不会松口的。” 我也不跟他客气:“彼此彼此。” 翌日,天黑之际,柳淮安说到做到,趁着除夕夜,大家都在忙着团圆之际,他吩咐福伯跟府中的几个仆人,将捆绑好的库银运送前往潘府。 此刻天空又飘起了小雪,一行人顶着雪花,静悄悄地朝潘府走去。 历经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潘府遥遥在望,府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雪中微微摇晃着,柳淮安捋了捋耳边被吹乱的碎发,加快步伐往前走。 潘哲早就吩咐管家在此等候,听见动静后也是第一时间带着他们从侧门进入。 在柳淮安的指挥下,福伯他带着仆人们有条不紊的从侧门拐进了大厅。 潘哲示意管家去关门,然后招呼这些仆人们去后院喝茶,然后自己割开绳索,打开箱子,望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定睛一看,居然全是库银。 瞬间乐开了花,因为这些库银又有力的佐证了柳淮安目无法纪,贪赃枉法,因为他连朝廷的库银都敢贪,完全就是罪加一等。 柳淮安见他这样高兴,更是忍不住嘀咕起来,难不成这其中有诈? 他刚想问潘哲什么情况,结果一群侍卫突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降住他跟潘哲喝道:“人赃并获,都不准动!” 因为新年,举国同庆,文武百官休假一周,在这期间,潘哲跟柳淮安两人都被押在大理寺天牢无人问津。 潘哲想不明白,他不是替皇上办事吗,怎么还被牵连进来了? 柳淮安坐在他对面长吁短叹,没想到棋差一招,被凌虓算计了。 当侍卫们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上当了。 这时凌虓带着傅知洲来到天牢,站在栅栏外望着柳淮安:“你可知罪?” 柳淮安慢慢从草地上爬着面朝凌虓跪下:“微臣愚笨,不知犯了何错。” 凌虓面无表情:“你私相授受,贪得无厌,为了收买潘大人,就连朕的库银都敢偷,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柳淮安不敢做的?” 柳淮安无言以对,这笔库银确实是他亲自拿出来的,反而成了铁证如山的罪证。 凌虓语气冷冽:“念在你多年来为朕鞠躬尽瘁的份儿上,朕留你个全尸。” 柳淮安大惊:“皇上饶命啊皇上!” 凌虓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休书,从栅栏的缝隙扔进去,冷漠道:“要是签了这封休书,朕保你安然无恙。” 傅知洲识趣打开天牢的房门,亲自端着毛笔跟砚台进去,放在柳淮安的跟前。 这一刻,柳淮安不得不低头认命,拿起毛笔在休书上签了自己的大名,甚至还盖了章。 傅知洲恭敬地拿起休书回到凌虓身边递给他。 凌虓扫了几眼,确定事情办成功后,对着傅知洲吩咐道:“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将柳淮安革职处理,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说完转身离开。 潘哲吓得连连求饶:“皇上饶命,微臣是无辜的!” 凌虓睨了他一眼,边走边说道:“潘大人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同样贬为庶人。” 潘哲彻底傻眼了。 凌虓不可能留着他的,因为他是柳淮安的党羽,新的一年刚刚开始,朝中的官员们又要开始大清洗了。 手段之雷霆,令人猝不及防,百官人人自危,唯恐受到牵连。 半个月不到,朝中就罢免了四五名大官,下面的小官反而安然无恙。 很快,天气回暖,万物复苏,御花园初春盎然,倒生一番趣味。 我坐在秋千上晒着太阳,这太阳太舒服,我又晒了一个多时辰,有点恹恹欲睡。 自从凌虓亲自拿回我的休书后,我也马不停蹄的签下我的名字,然后让张公公亲自送到太傅府,交给樊梓保管起来。 据说凌虓从相府抄出大量白银,多到令人咂舌的程度,还全部拿来充了国库,柳淮安带着李氏,柳宣和玉娆去了建安城。 现在凌虓又重新改了策略,不仅考科举,还考实践,最喜欢考察基层上来的官员,从源头上遏制庸才上流,所以竞争是相当激烈。 各文武百官是阴谋阳谋齐上阵,买官代笔已经成了过去式,往死里琢磨自己再加拍上司马屁才是主流。 结果谁也不知道,素日韬光养晦的煜王凌启趁机在朝廷里塞了不少自己的人,甚至到了能跟凌虓分庭抗礼的局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因为这次朝中大清洗,我也应了樊梓的要求,给樊姝砚在朝中谋了个闲差。 而且官员们为了往上爬同样是不择手段,就樊姝砚那点智商,再加上冰冷如霜不喜与人结交,和刚愎自用没点逼数,我担心把他放在要职,不超过三天就被人搞死了。 槐珠在旁边晃荡着秋千,然后问我:“小姐要是困了就回去睡呗,在这里打瞌睡有什么好的。” 我打着哈欠,强撑着眼皮子,有气无力回答:“回去又怎样,偌大的微羽宫又没人陪你玩,还不如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结果德妃来了,巧笑嫣然的望着我:“听说妹妹无聊的紧,姐姐这不就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御花园里打马吊 见着德妃,我瞬间来了精神,起身带着槐珠给她行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拉着我的手来到旁边的石桌坐下,嗔了我一眼:“妹妹倒是懂得忙里偷闲,还在这里晒了半天的太阳,听说皇上这段时间可是忙得焦头烂额,连陪你我打麻将的时间都没了。” 我故意反问:“皇上勤勉于政,这难道不是好事?” “好是好,就是冷落了妹妹这颗芳心呐。” “姐姐可别笑我了,说说看,皇上最近都在忙些啥?” 德妃还真的满脸严肃给我掰手指:“比如说忙着反腐倡廉,亲自考核百官呀,因为柳淮安的贪腐案又牵连出不少案子等着重新问审呀,还有重新商改政策,防止出现以前那样大批的腐败分子呀。” “以及马上不就是惊蛰了吗,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带着文武百官们亲自出宫狩猎,以此庆祝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听得暗中咂舌,额滴个乖乖,当皇上这么忙的呀。 怪不得凌虓近段时间是忙得脚不沾地,就算陪我用膳,也是急忙而来,匆匆而去。 德妃微笑道:“皇上这不是担心妹妹深居宫中,把妹妹闷坏了,这不唤我来陪妹妹来了。” 我抬眸望着槐珠跟清欢,果断拉着德妃的手撒娇:“姐姐来得正好,趁着天色大好,何不就着御花园的美景打上几场。” 德妃点头答应。 我让槐珠去微羽宫把麻将牌取来,然后就着御花园的石桌玩乐起来。 起初清欢不会,许公公站在她背后给她指点一二,很快她就能自己上手摸牌了。 眼见御花园因为我们这几个人热火朝天,引来不少宫人驻足观看,甚至还惊动了太后跟郡主。 我边摸牌边小声问德妃:“会不会是我们太嚣张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聚众赌博。” 德妃下意识睨了周边的宫人们一眼,然后轻声问我:“不如我们回微羽宫接着打?” 谁知太后的声音从我们头顶响起:“你们这帮丫头,把市井小民们的下九流玩意儿也带到宫里来了,成何体统?” 我跟德妃同时抬头,见到太后在一名粉蓝色衣裙少女的搀扶下缓缓来了。 少女长得甜美可爱,身姿高挑玲珑,顾盼生姿的双眸透着刁蛮与拔固,就这么匆匆扫了眼,就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我寻思着,这不是个善茬,还是少惹为妙。 槐珠跟清欢连忙起身,然后分别搀扶着我跟德妃向太后行礼。 我不知道这位少女就是凌虓的亲妹妹凌月。 德妃率先行礼:“见过太后。” 我跟着行礼:“见过太后。” 太后点头。 凌月又对着德妃行礼:“德妃娘娘。” 行礼完毕后,跟我大眼瞪小眼,最后沉默着回到太后身边,还忍不住狠狠鄙视了我一眼。 德妃在旁边小声提点:“这位是郡主。” 我硬着头皮带着槐珠上前给凌月行礼:“见过郡主。” 谁知对方根本就不买账,还恨不得把鼻孔翘到天上去。 我也只好装作没看见了。 太后指着打了一半的麻将问我:“这就是你们说的马吊?” 我正色点头:“回太后的话,眼前这些就是马吊。” 太后干脆坐在德妃的位置:“给哀家讲讲怎么玩儿。” 我又把规则给她们重新讲了一遍,太后认真听完后问我:“就这么简单?” 我点头:“就这么简单。” 太后示意道:“你们坐吧,我们先玩几把就知道怎么玩儿了。” 凌月坐在唯一的空位说道:“规则我也听明白了,我来陪母后玩儿。” 太后眉开眼笑地望着她:“还是月儿乖。” 我跟她们边洗牌,边解释:“红中赖子杠讲究开口碰,吃,杠,不开口不能胡,两个癞子和屁和不能和,红中留在手上不能和。” “碰碰和、将一色、清一色、风一色、全求人、杠开、海底捞、抢杠都算大胡,其他就都是屁和,大家听明白了吗。” 太后,德妃,凌月都表示听明白了,然后继续开场。 这次我跟德妃一起,太后跟凌月一起,结果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凌月绵里藏针的说我:“你就是樊家二小姐,樊雪枝?” 她说着打出一个二条,我毫不犹豫接下:“吃,三条顺子归我了。” 凌月瞪了我一眼,生气问道:“你还没回本郡主的话呢。” 我微笑道:“郡主都知道我是谁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凌月冷笑道:“看哥哥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我还当是什么国色天香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没回答,这时看准太后又打了四条,我又眉开眼笑道:“吃,还是顺子。” 然后对着凌月敷衍道:“郡主误会了,我跟皇上可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不仅是凌月,还有太后跟德妃看我不光跟凌月聊天丝毫不乱,手中的顺子还越来越多,纷纷暗中震惊。 凌月咬牙切齿:“强词夺理,哥哥他为了你,逼你跟柳淮安和离一事传遍朝野,你敢说你不是那红颜祸水?哥哥他一世英名,我看全都要毁在你这个坏女人身上了。” 她话音刚落,我摊开自己摸的牌,定睛一看居然是正好欠缺的七筒,对着太后跟德妃欢呼道:“清一色!我和了!” 凌月气得拍桌而起,还把自己跟前的牌推倒,气冲冲道:“不玩了!要玩你们陪她玩好了!” 太后玩得正起劲,面对凌月耍小性子,也由着她去了,然后对其他宫人们吩咐道:“你们谁会玩儿,顶上。” 槐珠对清欢示意道:“清欢姐姐上。” 清欢连连罢手:“我就不去,还是槐珠妹妹去吧。” 槐珠也不客气,坐在凌月的位置对着太后跟德妃恭敬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后抬手阻止:“出来玩,哀家准许大家可以不拘小节。” 我跟德妃,太后,槐珠继续洗牌,趁着摇骰子点庄的时候,太后问我:“凌月那丫头说的是真的?” 我对着太后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地望着她。 太后:“别给哀家装糊涂,皇上真的逼柳淮安跟你和离了?” 我微笑解释:“当然不是,太后切莫相信宫人们乱嚼舌根,原本是我跟柳淮安的感情走到了尽头,是我求皇上出面主持公道跟柳淮安和离的,怎会变成他为了我逼柳淮安呢?” “何况柳淮安那点事儿大家也知道了,皇上宅心仁厚,不愿我受到牵连,所以准许我跟柳淮安和离。” 太后听完点头:“看在你这个丫头聪明识趣的份儿上,哀家不与你一般计较,只是凌月那孩子向来疼他哥哥,见不得哥哥受得半分委屈,你该理解才是。” 我笑道:“我会的。” 德妃摸着牌,定睛了一看,是张花牌,她高兴地摊牌说道:“九莲灯!和了!” 我跟太后都凑过去看了眼,果然是按一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组成的特定牌型,这种加上花牌即和牌,最后相视一笑,我率先说道:“从头再来。” 第一百零七章 主打一个优秀 这把牌,我们几个在御花园打到天黑,甚至太后一个高兴干脆拉着我跟德妃回颐和宫吃饭。 之前还对我充满戒备的老太后,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是我跟槐珠没想到。 后来听德妃讲,是她没少在私底下给太后做思想工作。 还把我跟柳淮安这几年的婚姻生活是讲得如何受苦,如何遭罪,倒是引起了太后的同理心。 对她们来讲,与其不知道凌虓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女人进来,还不如先稳住我再说。 反正我不争不抢的性子对她们又没什么威胁。 太后就睁只眼闭只眼答应了。 我跟德妃一左一右挽着太后的胳膊,麻将让许公公收拾好带回颐和宫,槐珠跟清欢跟在我们后面。 显然太后第一次接触打麻将,多少还有点意兴未尽,毕竟她们这些常居深宫,身居高位的女人们,平时不光要克制自己,以身作则给身边的宫人树立好榜样。 又要端着架子以示天威,日久天长的,日子过得可就太乏味了。 我也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后宫剧,后宫文里面为什么要争来夺去,八成是闲的。 本来就不用工作,后宫又只有皇上一个正常男人,可不就把浑身精力放在争宠这件事情上了。 巧合的是,我跟德妃都没有争抢的心思,自然就处成了姐妹,不光是我,就连德妃都觉得缘分妙不可言。 否则换成戴诗诗那款的进来,指不定撕得血流成河。 有了麻将这种游戏活动后,大家更是处得和乐融融,哪里还有明争暗斗的心思。 太后边走边问道:“雪枝啊,你能不能以后每天都抽时间来颐和宫陪哀家打麻将啊,哀家看这个打麻将既能打发时间,玩法还五花八门,很是热闹嘛。” 我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以后每天都来,太后可不许嫌我烦哦。” 太后又对德妃说道:“你也是,每天来,不然人数不够。” 德妃含笑答应:“来来来,我们都来,这样颐和宫就热热闹闹的。” 太后点头:“行,稍后差人问问皇上忙得怎么样了,让他晚上来颐和宫陪哀家用膳。”说着还看了看我跟德妃继续笑道:“既然大家都在,哀家也不好厚此薄彼。” 德妃了然,差清欢去办这件事情,然后一群人进了颐和宫。 虽然颐和宫不似龙泉宫那样富丽堂皇,可格调雅致,素净不失大方,一行人绕过殿中的屏风朝内殿走去,德妃搀扶着太后来到桌边坐下,德妃亲自给太后端茶倒水:“太后也是累了一下午,快喝点茶休息休息。” 太后端着茶摇头:“哀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累呢,你们两个都坐下陪哀家说说话。” 我跟德妃分别来到她左右坐下,槐珠在旁边伺候着。 德妃主动找起了话题:“今年的惊蛰不是快到了吗,太后出不出席?” 太后:“你可就别来打趣哀家了,就哀家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宫外那样折腾,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好出去玩玩儿吧。” 德妃对她撒娇:“可太后去年就出席了呀,还亲自出场振奋士气,鼓舞人心,令皇上旗开得胜不说,还连猎三头野猪,五只驯鹿,七只野鸡跟十只野兔,别的不说就篝火野味都持续了三天三夜空前盛况啊。” 太后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夸大了夸大了。” 德妃:“妾身才没夸大,太后今年也一起去吧。” 我跟槐珠听着她们的对话表示有点大开眼界,原来狩猎大会这么有搞头,都把人给美的找不找北了。 不仅皇上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出宫狩猎,还有三天三夜的篝火大会,会上数不尽的饕餮美食,喝不完的葡萄美酒,这谁不向往? 我也趁机拉着游说:“太后常年深居宫中,难得出门尽兴游玩,应该会一起去的吧?” 太后还是摇头笑道:“不去了,今年这个热闹就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 她刚说完,凌虓就进来了,清欢跟张公公跟在他后面。 凌虓对太后打趣:“母后说的热闹,可有朕的一份?” 太后对他笑着招手:“皇上快来,这两位可是对今年的狩猎大会感兴趣的紧,到时候你把她俩都带去。” 凌虓来到她对面坐下,故作头疼:“近段时间朕忙得焦头烂额,都还没想到这点子上,你们就这样迫不及待,若是朕办差了,岂不是要挨骂?” 德妃嗔了凌虓一眼:“瞧皇上说的,皇上哪年的狩猎大会举办得不够隆重,不得人心,就不要在妹妹面前妄自菲薄了。” 凌虓听完她的话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我:“德妃说得不错,今年朕是该带着枝枝好好见识见识了。” 我故作不解:“难道狩猎大会真的很好玩吗?” 德妃回答:“那可是一年中,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出宫玩乐的机会哟。” 我听完跟槐珠对视一眼,就差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兴奋二字了。 太后笑盈盈地望着我们三人相处得这样自在,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对着凌虓问道:“既然皇上这样喜欢雪枝,何不把她收为嫔妃,省得将来让她跑了,皇上又该伤心了。” 凌虓问她:“太后不是不喜欢枝枝吗,怎么又对她改观了?” 太后回答:“那不是以前没跟柳淮安和离,说出去名声不好听嘛,再者说了,历朝历代后宫嫔妃也不是没有先例,哀家看雪枝顺眼不就行了。” 凌虓微笑:“多谢太后另眼相待,虽然朕也很想立枝枝为妃,不过朕还是尊重枝枝的意愿。” 我也趁势起身,对着太后跟凌虓款款行礼:“多谢皇上跟太后的厚爱,小女暂时没有入宫为妃的心思,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答案在太后跟凌虓的意料之中,他们谁也没感到意外。 凌虓在桌下拉着我的手,语气坚定道:“朕愿意等,等到你答应的那一天为止。” 太后也不强求,而是对我说道:“能入哀家的眼的人不多,你勉强算半个。这样吧,今晚大家就在哀家这里吃饭,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一百零八章 整个鸡同鸭讲 一顿饭大家吃得热热闹闹。 因为颐和宫好久也没这样热闹,导致太后颇为尽兴,还难得小酌几杯。 还未散席,太后在德妃的伺候下回内殿就寝了。 等到她重新回到桌上,看着我们都吃饱了,就干脆让宫人们撤桌。 深夜,我跟德妃站在颐和宫的宫檐下面,初春的夜里还有几分凉意,清冷的月色照在橙黄色的琉璃瓦上,入目望去如同鱼鳞,波光粼粼,闪烁着冷光。 四处摆放着的宫灯,灯火灿然,照得碧瓦朱檐,雕梁绣户,精巧繁丽。 远方宽阔整洁的盘龙道雕栏玉砌,如同巨龙盘桓深宫,宏图华构的龙泉宫,颐和宫,东宫,三宫鼎立。 流锦殿,微羽殿,昭明殿环绕其中,御花园,盛栏轩,御膳房,御书房,太医院,东窗门,西子苑错落有致。 视线往前推移便是高墙耸立,直插云霄的凤羽宫门,出了凤羽门便是龙吟门,最外面的是朝天门,俗称的皇城大门。出了这道门就等于出了宫。 凌虓站在我们旁边,槐珠跟清欢提着琉璃灯在边上伺候。 我拿着斗篷给德妃披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对凌虓说道:“天色晚了,还有点凉,不如皇上送德妃娘娘回流锦宫好了。” 凌虓不以为然:“德妃有清欢相送,朕放心得紧,倒是你回微羽宫跟朕顺路,朕还是送送你好了。” 清欢看准时机发话:“请皇上放心,娘娘有奴婢看着呢。” 德妃也微笑地跟我说道:“妹妹不用担心我,我有清欢和这么多的宫人陪着我就足够了,倒是妹妹只有槐珠在身边,还是让皇上亲自送送你吧。” 凌虓不让我继续跟德妃寒暄下去,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只好被迫跟在他后面,还不忘对德妃挥挥手:“那德妃娘娘我们明天再见。” 德妃拢着斗篷笑了笑,然后对清欢吩咐道:“我们走吧。” 槐珠和张公公跟在我跟凌虓的身后,两人跟在线嗑cp似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我看都出了颐和宫,对着凌虓说道:“现在都没人了,皇上可以放开我了吧。” 凌虓睨了我一眼,那表情就跟怕我跑了似的,义正言辞道:“若是你不想被朕牵着走,朕不介意抱你回去。” 我是不知道我又怎么惹到这喜怒无常的小皇帝了。 我默默举手。 凌虓挑眉:“说。” 我认真说道:“今天小女跟太后相处得甚是愉快,可是皇上一直扳着张脸,小女实在不知为了那般,所以卑微求解。” 结果凌虓当着槐珠跟张公公的面,强势地把我壁咚在宫墙上,还要缓缓欺近,我下意识捂住他的脸,让他看向张公公。 张公公被凌虓冰冷的目光吓得当场石化,还不忘捂住槐珠的眼睛。 可怜的槐珠站在原地差点被吓傻了,手里的琉璃灯都跟着颤颤巍巍,我好担心她把这琉璃灯罩摔碎了。 毕竟在这种落后时期,玻璃还是挺值钱的,把槐珠卖了都赔不起。 我想示意她不要紧张,稍安勿躁。 凌虓却对我不依不饶,直接怼着我问道:“朕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个小妖精这么会讨人欢心?不仅把德妃哄得服服贴贴,还把太后她老人家也哄得服服帖帖?” 我傻眼了,小心翼翼问他:“那皇上觉得好,还是不好?” 凌虓严肃道:“当然是好事儿了,太后这人有多挑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语气艰难问他:“那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凌虓恨铁不成钢地瞪我:“太后这么难缠的人物你都搞定了,马上都能成为朕的爱妃,跟朕光明正大双宿双飞,可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朕配不上你吗?” “额.......”我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倒也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毕竟凌虓这种十项全能的优质苗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可是他是皇上啊! 他有了我,以后就会继续有别人。 以后他抱新人笑,我这个旧人天天躲在宫里哭。 嘶......想想这个画面实在是让人胆寒。 算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凌虓还真有耐心的等着。 槐珠忍不住了,抓着张公公的手往嘴里咬,吓得张公公赶紧撒手,她对着我喊话:“小姐快答应皇上!” 张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还咬人呢!” 我回神对凌虓说道:“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真的没打算在这宫里长住下去,而且宫里的生活也不适合我,何必强求。” 凌虓自暴自弃地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回走:“在你没答应朕的要求前,朕不会放你出宫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啊?没必要,不至于,搞错了吧?”我话还没说完,气得凌虓把我拦腰抱着匆匆往微羽宫走。 槐珠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提着琉璃灯跟上。 张公公也边吹手边跟着小跑。 回到微羽宫,凌虓把我放在贵妃榻上,然后坐在我对面心平气和说道:“你说,究竟怎样你才答应朕的要求。” 槐珠跟张公公进门,见我们相安无事,又赶紧把张公公拉回来,两人悄悄躲在门后面听起了墙角。 我鼓起勇气问他:“你相不相信一些特殊事件?” 凌虓:“说来听听。” “比如你眼前见到的樊雪枝,并非你心目中的樊雪枝?” “可朕眼前的不就是樊家二小姐,樊雪枝吗?” “不管怎么说皇上终归是肉眼凡胎,如何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那你说说看,你不是樊雪枝,那你是谁?” “我的周晓晓。” 凌虓惶惑了。 我看机会来了,牟足了劲儿地跟他添油加醋:“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樊雪枝,我是周晓晓,只是偶尔借用了一下樊雪枝的壳子,你明白吗?” 凌虓严肃地给我摸了摸额头,没发烧,然后跟我说道:“朕看你是为了拒绝朕开始满口胡言了。” 我又傻眼了。 难得鼓起勇气主动跟他坦白心声,我容易吗我? 居然这么不买账。 气死我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刁蛮小郡主 我没好气地扒拉着凌虓的手,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算了,对牛弹琴,我看我还是去睡觉吧。” 凌虓连忙说道:“好,朕这就去给你暖被窝。” 我担心他说到做到,赶紧拉住他:“哎呀,你是皇上嘛,暖被窝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做?” 槐珠赶紧上前阻止:“小姐的被窝都是奴婢暖的,还是不劳烦皇上了。” 凌虓听完,看了看槐珠,又看了看我,然后问我:“你们不会是朕想的那种暖被窝吧?” 这么充满暗示,又有内涵的话,我一个老司机怎么会听不懂呢! 我认真回答:“真不是你想的那种暖被窝。” 凌虓正色道:“好,那你跟槐珠先休息,朕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还真的带张公公走了。 我跟槐珠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槐珠放下宫灯,来到我跟前坐下,对我语重心长道:“小姐啊,你当初说不想跟相爷在一起,奴婢能明白,毕竟有戴诗诗那个小贱人从中作梗。” “可是现在德妃跟太后都对你这样好,皇上也是对你痴心一片,你怎么还不答应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槐珠这是对恨铁不成钢。 可我又不能说我是穿书来的,而且还是本虐文,谁知道结局会是个什么走向? 以前的结局是原主被戴诗诗她们欺辱致死。 虽然现在结局改了,变成了空白,谁又能保证结局一定是好的? 万一我跟凌虓反目成仇呢? 这种说不准的事情,还是不随便动他的好。 毕竟身为女主,感情线是系着方方面面,稍微不注意,选错了路子,结局都是很惨的。 我拉着她的手,宽慰道:“你别着急,我跟皇上的事,我自有分寸。” 槐珠叹息道:“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 我勾着她的脖颈笑着打趣:“这都被你看穿啦。” 槐珠无奈起身:“我看小姐的心是石头做的,没人能打动得了你,我还是给你放水洗澡,早点睡觉吧。” 目送槐珠带着几名宫女进了内殿,为我洗澡做准备,我坐在原地松了口气。 可能真像槐珠没说出口的那样,我有点不识好歹吧,凌虓这种天选男主在我身边,我都没答应,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除了剧情对我的影响比较深刻之外,或许是因为我母胎单身20年,连帅哥的小手都没拉过,一段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突然遇到凌虓,所以有点不知所措? 半个月后,凌虓手中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吩咐礼部着手狩猎大会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跟德妃每天都会去颐和宫陪太后打麻将。 原本看我不顺眼的凌月,最后被牌桌上的热闹吸引,也勉为其难的肯跟我坐在一起了。 只是言语中还是少不了奚落嘲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像这种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你越搭理她,她还越来劲,干脆冷处理。 时间久了,就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了。 而且一段时间观望下来,凌月惊悚地发现,好像之前她骂我的时候骂错了。 因为不管横看竖看,她哥哥凌虓才更像舔狗。 不仅按时按点来到颐和宫接我回微羽宫享用一日三餐,还不管刮风下雨,亲自鞍前马后,要知道她就比凌虓虚小了两岁。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看到自己亲哥如此殷勤又炸裂的一面? 换做其他人,这些事情都是对方给他做还差不多。 这天,我趁着中场休息时间带着槐珠去上了趟厕所,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凌月跟凌虓说我坏话。 “皇兄呀,像樊雪枝这么普通的女人,你到底看中她哪儿了?” 凌虓一本正经问她:“枝枝她这样活泼可爱善解人意,哪里普通了?” 凌月被气得无言以对。 太后跟德妃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德妃拉着凌月劝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还小,不懂这些。” 凌月问她:“可是,你不是皇兄的妃子吗,干嘛要替那个坏女人说话呀?” 德妃微笑地望着凌虓:“皇上也不会只有我一个妃子呀,皇上说是吧。” 凌虓没接话,直接上手洗牌:“你们再不洗牌,朕可就要回去处理政务了。” 我看准时机笑着进来,来到凌虓旁边,干脆把他拉起来,自己坐好:“我看皇上日理万机,还是快去忙政事去吧。” 凌虓见我不动声色地把他换下来,免得继续受凌月难堪,也果断趁机开溜了。 凌月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洗牌:“我看皇兄也是图一时新鲜,以后肯定不会对你感兴趣了。” 太后暗中示意道:“小姑娘家多玩游戏少说话,大人的事情别插嘴,不然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凌月委屈巴巴地望着太后:“看吧看吧,连母后都向着她了,你们是不是被她洗脑了,都迷了魂儿了。” 太后瞬间摸出一张牌,是个一筒,然后不轻不重打出去:“放肆!你再胡搅蛮缠,哀家就让槐珠顶了你的位置。” 我没想到太后对槐珠还有好感。 大概是因为她性格好,有眼力劲儿,还擅长跟人相处,所以讨到了太后的欢心。 果然这么一声轻喝下来,凌月眼眶泛红,不甘心地瞥了我一眼,只好紧咬红唇,把专注力放在自己的麻将上了。 德妃也出来劝:“郡主也是担心皇上,无可厚非,大家姐妹一场,尽量多处处,等相处热络就好了。” 我也微笑道:“郡主天真浪漫,性子率直,我会跟她成为好朋友的。” 凌月撅着小嘴,对我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不搭理我。 整场牌局下来,都是太后赢得多,德妃也赢了几场,我跟凌月输了,最后太后心满意足的散场,邀请大家喝茶。 颐和宫的宫人们早就准备好了茶点供我们休息,吃喝。 槐珠给我端了杯茶,是茉莉花茶,还挺香。 凌月虽然对我有敌意,也不敢似刚才那般口无遮拦,而且有太后出面护着,她只好暗搓搓地瞪着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端着桂花糕来到她跟前示意道:“郡主别气,来块桂花糕,明天再接再厉。” 凌月当着太后跟德妃的面不敢造次,只好不情愿地拿了块糕点。 太后笑着问她:“要说什么?” 凌月瓮声瓮气地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回了句“不客气。” 然后坐到她对面,热情招呼道:“反正郡主整日在宫中也没什么要事,每天都可以来颐和宫找我们玩,或者去我的微羽宫玩也可以。” 凌月憋红了脸,最后轻声道:“我不想去,要玩你们自己玩好了。”说完放下糕点走了。 第一百一十章 差点把cpu烧干了 太后跟德妃见凌月耍起了小性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又在颐和宫坐了小半个时辰,德妃就带着我告退了。 傍晚之际,我跟她并肩走在御花园,两边的花坛已经有早春的小花竞相绽放,看上去跟小花毯子似的,娇艳动人。 德妃对我说道:“郡主确实骄纵了些,但是没什么坏心眼儿,人也很好相处,只是你们不熟,再加上先入为主的观念,暂时对你印象不好,假以时日定会对你改观的。” 我笑着回答:“无妨,她暂时看我不顺眼,以后多看看就顺眼了。” 德妃被我逗得笑出声:“妹妹这样风趣幽默,我倒是舍不得放你回去了。” 我豪爽道:“有何难的,我这就随德妃娘娘回流锦宫,陪你用膳。” 德妃高兴问我:“当真?” 我对着槐珠吩咐道:“你回微羽宫让许公公给张公公传个口讯,让皇上今晚别来微羽宫用膳了。” 说完拉着德妃往流锦宫走,槐珠回微羽宫去了。 流锦宫距离颐和宫不远,而且外观跟微羽宫相比也是大差不差,都是同级别的宫殿,就是里面的装饰都是按照德妃的喜好来装扮的,看上去同样格调高雅,品位不凡。 德妃热络道:“妹妹入宫这么久,还没来我流锦宫坐坐,我这就吩咐御膳房加菜。” 清欢会意去了。 她拉着我来到内殿的桌椅前坐下,然后说道:“要是妹妹不嫌弃,今晚还可以来我这里留宿,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人。” 我婉拒:“我看今晚还是不了,反正也住得不远,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好,我也不强求了。” 清欢不在,德妃亲自给我倒茶。 我环顾四周,发现全是女眷的用品,凌虓的东西是一样都没有,我问她:“娘娘跟了皇上这么久,皇上都没来留宿呀。” 德妃叹气:“不怕妹妹笑话,皇上几乎从没踏入过流锦宫。” 说完拉着我的手由衷羡慕:“自从妹妹进宫后,皇上却天天去你的微羽宫,妹妹好福气。” 听完她的话,我又是百感交集。 也亏德妃性子大度,若是换成戴诗诗,不得分分钟炸成烟花儿? 我握着她的手,忍不住问道:“皇上这样待你,难道娘娘就不生气吗?” 德妃摇头:“我早就看开了,还气什么,倒是妹妹有这么好的殊荣,该趁此抓住机会才是。” 我劝她:“其实娘娘说错了,娘娘身为嫔妃应该牢牢抓紧皇上,不要让其他人趁虚而入。” 德妃怔了一下:“难道你不喜欢皇上?”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喜欢吧,好像没喜欢到愿意跟其他女人共享他的程度。 说不喜欢吧,遇到这种天选之子哪儿有不动心的? 德妃见我不说话,瞬间就眼眶红了,对着我哽咽说道:“皇上人真的很好的,妹妹尝试着接受他好不好?” 啊这...... 又是唱的哪出? 德妃继续说道:“我从小就认识皇上,虽然不是在他身边长大,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看在眼里,他不喜欢我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我希望他幸福,你千万不要伤他的心呀。” 眼见德妃是越说越情真意切,我都快感动到了。 不亏是德妃,简直堪比圣母玛利亚。 这场晚饭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吃下来的。 整个人坐在桌上,神不守舍,吃着的山珍海味,也是如同嚼蜡。 德妃见我吃得无精打采,以为是我胃口不佳,连忙让清欢去给我倒杯温开水。 哪里是胃口不佳啊,吃个饭是吃的心事重重。 我怀疑德妃拉我来是给我唱苦肉计的,以进为退,欲拒还迎,好让我识趣把凌虓还给她。 回去后我跟槐珠说起这事,结果这小丫头片子还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德妃娘娘这么跟你说,肯定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想呀,皇上那样喜欢你,也无数次许诺要封你为后,德妃肯定是有了危机感所以试探你来了。” “可我不是明确拒绝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她知道你一定会拒绝皇上,所以故意装作给皇上说好话,意思是喜欢就答应皇上,不喜欢走人,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碍他人的眼。” 虽然槐珠说得有道理,可我怎么感觉还是哪里不对呢? 德妃有太后撑腰,有必要耍这种心眼儿吗? 最后得出结论,德妃很可能是发自肺腑,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希望我留下,也希望凌虓幸福。 我突然一阵恶寒,难道这个女人活得这样通透的吗? “小姐啊,你要提防着点儿呀,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德妃突然跟你讲这些话定是有所图,你不要被她忽悠了呀。” 我抬手示意她别吵吵,然后仔细琢磨,问她:“你不是跟清欢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吗?她对你有敌意吗?” 槐珠点头:“有。” 我嘀咕着:“清欢是最了解德妃的人,最能从她的身上看到德妃的态度吧?” 槐珠还是点头:“小姐聪明。” 我还是嘀咕:“那今晚德妃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清欢都不在场,又怎么说?” 槐珠懵了,感觉她的cpu都被我烧干了,确实不光是她,就连我也猜不到德妃是在给我唱苦肉计,还是真的为了凌虓好。 最后我们两个都没琢磨个所以然来,倒是凌虓来了。 我看了看时辰,基本都到睡觉的时间了,他不在龙泉宫好好待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凌虓进门后,示意张公公,许公公,槐珠他们都去外面等着。 我起身行礼:“皇上来啦。” 凌虓点头示意道:“没什么事,就是睡前想来看看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看我什么。” “听说你在德妃那边用膳胃口不佳,所以又叫御膳房给你熬了点皮蛋瘦肉粥。” 说曹操曹操到,有宫人端着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进来了,凌虓接过粥打算亲自喂我。 我警惕地望着他:“你想干嘛!” 凌虓慢慢舀了口粥,吹了吹:“喂你吃粥。” “我谢谢你了。”说完我把他手里的粥抢了过来:“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你喂。” 凌虓也不介意:“朕还以为你生病了呢,看你生龙活虎的朕就放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反向操作 我捧着皮蛋瘦肉粥义正言辞地对他说道:“这点都怪皇上。” 凌虓坐我对面:“说来听听。” 我示意槐珠跟张公公他们都退下,还关好房门。 然后才凑到凌虓耳边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老公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德妃都入宫这么多年,你却从未去流锦宫入宿,若是叫太后知道,还不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凌虓为了逗我,故意配合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被你知道了?那朕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应该想办法补偿德妃,人家任劳任怨的,入宫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说是不是?” 凌虓盯着我,毫不客气地舀了勺皮蛋瘦肉粥塞我嘴里:“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捧着皮蛋瘦肉粥,夺过他手里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还边吃边数落他:“所以说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好的德妃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你还辜负她,当心........” 凌虓听着我吧啦吧啦,实在忍不下去,面无表情说道:“你再说半个字,朕就强吻你。” 我果断识趣闭嘴,还默默往嘴里塞了几口粥。 凌虓见我不跟他唱反调了,周身环绕着的肃杀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我匆匆把粥吃完,把碗放在一边,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对着凌虓示意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凌虓摇头。 我又得意地把瓶子塞他手里,笑得跟青楼里面的老鸨似的:“拿去用吧,不用感谢我,就当是我成全你跟德妃。” 凌虓望着上面写了醉春香的字样,起初他还没看懂。 我继续说道:“古人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况且德妃娘娘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就从了她吧。” 结果凌虓脸色一变,感觉跟拿着烫手的山芋似了,立刻给我扔回来,还脸上的红霞跑到耳后根去了,对我瞪眼道:“一派胡言。” 我拿着瓶子严肃说道:“我这不是替皇上和德妃促成好事,皇上就勉为其难接受她吧。” 凌虓问我:“是不是德妃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朕这就去找她算账。” 画风突变,我赶紧拉住他:“德妃没说什么,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而且自从经历了我跟柳淮安之间的那些事情,我很是同情她,不想让她变得跟我一样。” “那你就忍心把朕往别的女人的怀里推?” “额......你是皇上嘛,皇上三宫六院又不稀奇.......” “可朕只想要你一人。” 凌虓从我手里夺过小瓷瓶,毫不犹豫全部喝下,然后望着我:“现在你该如何抉择?” 我脑海里面满是卧槽........ 我警惕地望着他:“你别过来啊,不然我会喊人的。” 凌虓刚想朝我走过来,最后双腿一软,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很快他就变得面颊潮红,白里透红的俊脸,是说不出赏心悦目,浓烈的目光即纯粹又撩人。 即便如此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发烫的掌心慢慢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你的心里可以没有朕,但是不能强迫朕去爱别的女人。” 我壮着胆子拿掌心在他眼皮子底下挥了挥:“你没事吧.......” 此刻凌虓的脑海里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而且身躯也不受控制,眼见他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滚烫,我开始有点害怕了。 摇了摇他的胸口轻声道:“这药是我随便乱翻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你可别吓我啊。” 凌虓瞬间攥着我的手腕,还没来得及有所图,被我眼疾手快地抄起旁边的景德镇瓷瓶迅速朝他头上闷去。 凌虓昏死过去,我没用很重的力道,还是惊动了槐珠跟张公公。 破门而入的槐珠跟张公公同时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手中的瓷瓶。 我连忙放在身后藏起来,微笑道:“没事,皇上他有点喝多了,今晚就留宿微羽宫吧。” 张公公半信半疑地望着我。 我让槐珠找两个小太监过来把凌虓扶到我的床上去,张公公确定凌虓没事后才敢退下。 内殿就剩下我跟槐珠两个人。 槐珠小声对我说道:“小姐你不要命啦,居然敢拿那么大的花瓶砸皇上。” 我望着昏迷过的凌虓,跟着愁眉苦脸:“我能怎么办呢?他自己把那些春药全都喝下去了,若是他还清醒着,遭殃的可是我了。” 槐珠表示整个人都傻了。 春药?皇上?还全喝了! 这么刺激的事情,是她这种小丫头片子能知道的吗? 半晌后,槐珠反应过来问我:“这里是皇宫,怎么会有不入流的东西?” “就随便从那个旮旯里面扒拉出来的,我怎么知道有用还是没用,而且皇上他突然就喝了。” 槐珠没听我说完就义正言辞地教训我:“小姐,你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能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皇上醒来找你问罪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皇上会这么冲动啊,而且我这是准备用来促成皇上跟德妃娘娘的......” 眼见槐珠越听越懵逼,我只好坐在床沿,望着凌虓的睡颜,结果突然发现他额头还被我打了好大个包! 为了防止槐珠看出端倪,我对槐珠微笑劝道:“不用你操心了,天色晚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皇上由我来伺候就行了。” 槐珠满是担忧,哀叹连连地下去了。 我摸了摸凌虓头上的包,难得自我反省下手太重了。 我在流锦宫听完德妃的那番话,是真心想帮她一把,怎奈凌虓这头倔驴就是不肯低头。 忽然凌虓又握住我的手,又把我吓了大跳,准备再拿东西把他打晕过去。 凌虓见我四处摸索,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还想砸朕?” 被凌虓看穿了,我连忙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怎么会呢,皇上想多了哈哈哈哈。” 凌虓缓缓坐起身,跟我面对面,哑着嗓子苦口婆心:“你跟槐珠的话朕都听见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哦,原来你是装的!” “如果朕不陪你做戏,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这么个鬼灵精,整天脑瓜子里想的都是啥?” “想着把你跟德妃凑成一对。” “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皇上现在是没事了?” “朕有事。” “嗯?” “这春药是过期的,快帮朕传御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来玩玩 凌虓说完就要掀开被子翻身而起,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皇上不是说要传御医吗?怎么自己倒先下床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凌虓用力握住我的手,咬牙切齿:“你这么关心朕,朕真的很感动,快点告诉朕微羽宫的茅房在哪儿!” 吓得我赶紧指着茅房的方向,凌虓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去,看得我胆战心惊。 槐珠听见动静披着外衣进来了,她看凌虓不见了,床边上就我一个人,连忙过来问我:“皇上呢!” 我解释:“上茅房了。” 槐珠已经被我惊吓得脑壳都麻木了,觉得已经没我整不出来的幺蛾子。 我见她打着哈欠要走,赶紧拉住她,表情严肃道:“快去传御医,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槐珠又是表情失控:“皇上怎么了?” “他没事,就是有点拉肚子,找御医开几剂汤药调调就好了。” “当真?” “嗯,真的。” 槐珠不放心,赶紧回去穿好衣服,然后亲自去太医院找御医。 我估摸着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凌虓还没回来,我又有点担心他,就寻了去。 我对着茅房隔空喊话:“皇上,你好点了吗?” 凌虓语气严肃地阻止我:“别过来!” 吓得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紧接着又听见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直到折腾到下半夜,凌虓手酸脚软,头眼昏花地从茅房慢慢出来。 我赶紧上前搀扶他,前来的御医也跟着帮忙,把凌虓扶到我的床上。 御医把手搭在凌虓的胳膊上问我:“皇上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吃了过期的春药,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晚上吃宵夜,有点吃坏了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他脾胃不好,这么小的事情太医就不要声张出去了。” 御医点头:“那我这就给皇上开点脾胃失调的药缓缓。” “有劳太医了。”我说着让槐珠跟他回去拿药。 后半夜,我哈欠连天地蹲在微羽宫的门口给凌虓熬药。 槐珠见我瞌睡虫都快爬到眼睛里头去了,给我把扇子夺了回去,对我说道:“我看小姐还是回去歇着吧,这药奴婢熬就好了。” 我陡然清醒过来,又把扇子抢了回来:“都是我胡闹搞成这样的,哪里用得着你来遭这个罪,你还是先回去睡吧。” 槐珠哭笑不得地望着我:“小姐现在知道是自己胡闹了吧。” 我们两个搬着小板凳,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炉,然后一起看着星星聊着天:“明明是皇上跟我胡闹,没事赌什么人心,他是皇上,难道不是最能体会到人心不可测?” 槐珠点头,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然后又问我:“那你说,皇上这么闹的用意是什么?” “可能是想测试一下我爱不爱他吧。” “那小姐爱不爱他?” “我说不上来。” 我跟槐珠聊着天,谁也不知道凌虓起来了,站在宫门后面听着我们的对话,眼底的失望好似化不开的浓墨,最后发出无声的叹息,悄然穿好衣服回龙泉宫去了。 等我跟槐珠熬好汤药端进去,却发现凌虓不见了。 再次见到凌虓的时候,已经是狩猎大会的开幕式。 地点选在京城郊外的奉云山,这狩猎大会一年一度,凌虓跟文武百官都非常重视,其声势浩大,空前盛况,光营帐都搭了十多个。 一眼望去,蓝天白云,青青草原,跟一群营帐,难免让人幻想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些营帐搭建在距离奉云山二十里地的山脚平原地带,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好好休息。 等整顿完毕,就能开始了。 当天所有官员都身穿便服,簇拥着身穿劲装的凌虓,骑着高头大马徐徐入场。 我跟槐珠,是跟德妃还有太后他们是在一起的,后宫女眷都是坐的轿辇。 因为凌虓疼惜太后年迈,德妃跟郡主她们,所以给大家免去长途跋涉之苦。 自始至终我都跟德妃在一起,一路上也听她讲解了不少规则,原来在大会上夺得鳌头者,不光奖励金银玉石,还能获得美人一名。 今年的美人据说是西域番邦附属国贡献来的,长得是金发碧眼,婀娜多姿,叫多少人都馋了眼。 后面德妃给我说的话我全都没听进去,自从凌虓进场的那刻起,我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只见他穿着黑色修身劲装,将他高挑健壮的完美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宽肩细腰大长腿,放到现在可就是妥妥的西装暴徒,霸道总裁。 长发全部束于金冠,大刀阔斧般雕刻出来的容颜悉数尽显,锐利冷酷的凤眸如同鹰隼,教人不敢直视。 德妃见我目光放在凌虓身上,识趣不语,然后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个。 槐珠也是在我耳边小声感叹:“当说不说,皇上的气场真的太强大了,跟鹤立鸡群中的白鹤似的,其他人在他的衬托下暗淡无光。” 我示意她看戏,不要说话。 太后年纪大了,虽然也对狩猎大会感兴趣,但始终精力有限,到了场地没多久,就在凌月的搀扶下回营帐休息去了。 我对德妃问道:“娘娘有没有兴趣参加比赛?” 德妃轻笑道:“这种活儿还是让他们那些大男人们来吧,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又问槐珠:“你想不想去?” 槐珠也摇头。 我起身了:“既然你们都不去,那就只好我去了。” 说完美滋滋地回营帐换衣服。 为了这天,我可是亲自准备了好几身像样的男装,当然也是劲装,难得出来玩乐,不用穿这种麻烦的宫装,当然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结果我才女扮男装整理完毕出来,好死不死又撞上了凌泽。 我刚想装作没看见,结果被他拦住去路,气得我原地跺脚,最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啐道:“作孽!” 凌泽没听清:“樊小姐说什么?” 我抽出折扇指着他嘴巴,神情冷酷道:“我一没挖你祖坟,二没害你性命,你为何对我阴魂不散!”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狩猎大会 凌泽满脸无辜地望着我:“樊小姐火气那么大做为什么?本王又不是故意要撞见你的。” 我没好气地推开他:“关你什么事儿啊,给我闪开。” 凌泽对着我的背影嘀咕:“怎么一段时间未见,脾气愈发见长了?” 我回眸用刀子般的眼神盯着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凌泽识趣地捂住嘴巴,连连摇头。 我把扇子收起来,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弓箭,然后弯弓搭弦,缓缓瞄准凌泽。 凌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结果凌虓来了,他无意识中入镜,最后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直接走过来把弓箭拿走:“这种伤人的武器不是你拿来过家家用的。” “诶......”我刚想抢回来,抓了空。 凌虓仗着人高腿长,直接从优势上碾压我,然后不咸不淡地把弓箭放回去就走了。 就这???? 我当时就愣了。 这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热乎乎,软糯糯的凌虓吗? 怎么感觉没几天这脸翻得连妈都不认识? 凌泽见我怔在原地,目送凌虓远去,他来到我跟前用掌心在我眼皮子底下挥了挥。 我下意识捏着拳头毫不客气地朝他脸上挥去。 凌泽捂着流着鼻血的鼻子,泪眼汪汪地望着我:“女孩子家家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我懒得理他,转身气冲冲往回走,结果撞见凌月也穿着女儿版的修身装束出来了。 只见她穿绸缎粉色的打底长衫跟长裤,外穿鹅黄色及膝马甲,配青葱绿腰带,显得纤腰盈盈一握,看上去秀美之余还透着几分飒爽之气。 她出来后就见到我,忍不住琼鼻往上翘,哼了我一眼,自己去兵器架上挑选着趁手的用具,最后还是选了把弓箭。 我过去跟她没话找话:”郡主好身手,只是这弓箭需要臂力跟腕力,郡主能驾驭的了吗?“ 凌月睨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弯弓搭弦,瞄准远方的白杨树,瞬间发出,一击即中。 我瞬间呆住了,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 连忙跑过去献殷勤:“快教教我这箭怎么玩儿,到时候我去射几只野兔子回来搞麻辣兔肉吃。” 凌月听完就生气了,对着我不满吐槽:“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吃兔兔?” 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对她循循善诱:“兔兔是可爱呀,肉肉还好吃呢,要不要改天做给郡主尝尝?” “你!你实在太残忍了!”凌月说完就踩着小碎步走了。 凌泽又看准时机钻出来了:“踢到铁板了吧,月月这丫头是吃素的,你的诡计要落空了。” 我默默重新弯弓搭弦,想要将弓拉满,结果看似轻松的操作,简直累得我够呛,我憋着口气,好不容易把弦拉满了,结果在瞄准目标的时候射偏了。 只见那箭在空中拐了个弯儿,直接朝凌泽的腿间射来。 吓得凌泽连连后退,目瞪口呆地瞪着直插草丛的长箭,惊魂未定地对我说道:“就算我当时强吻了你,你也用不着这样报复我吧!” 我看在眼里,没来由地感到有点解气。 虽然差点射中凌泽第三只腿,估计从今以后,这家伙要老实多了。 谁知我们的对话叫凌虓听见了,他路过的时候冷着脸问我:“等朕凯旋归来时,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我连忙对他喊话:“皇上息怒!这只是个误会!” 凌泽也连忙追着凌虓,还边解释:“确实是误会,当时臣弟也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凌虓顿住脚步,冷漠问他:“说完了吗?” 凌泽点头:“说完了。” 凌虓示意道:“那好,跟朕比一场。” 凌泽整个人都麻了,他哪里是凌虓的对手? 这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可凌虓不这么想呀? 他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结果凌泽撞枪口了。 我还没回过神,凌泽就被凌虓拖走了。 而且还来到文武百官跟前就是宣布大会开始,日落结束,到时候回营的以清算猎物为准,数目多者取胜。 就这样凌虓,凌泽,凌月他们策马随着大流出发了,我还在原地急得团团转,这种热闹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 事已至此,想都不想反手抄起一把大刀就往前走,结果刀太重,走几步就拖不动了,只好放弃扔在原地。 又从兵器架上挑了个轻便的,红缨枪,就你了! 我抓着枪杆翻身上马,然后跟着大众的步伐冲进了奉云山。 此山不高,山脉连绵起伏,一望无际,且草木葱茏,树木高大,一旦踏进去后,那些繁茂的枝丫们延绵伸张,遮天蔽日,几乎都看不见太阳。 我小心骑着马儿在里面摸索着,大家都已经跑很远了,我只能在周围打转,顺便还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什么的。 就在此时,脚边淅淅索索传来动静,我定睛一看,卧槽!居然是只土色斑斓的乌梢蛇,而且至少有儿臂粗,两米长。 我吓得死死攥住缰绳不敢动弹,想着等那乌梢蛇先过去。 结果人家潜伏在枯枝碎叶里面一动不动,还就在马的脚边儿上,也不知是何居心。 就在我憋住呼吸,静观其变的时候,突然那乌梢蛇快准狠迅速出击,而我眼前一花,等我看清的时候,它的嘴里已经多只又肥又大的野老鼠。 原来这货也是在此狩猎,我松了口气,驱马前行,现在人家有了猎物,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 我用手中的红缨枪顺着两边密林的荆棘,越往里面走,就越凉飕飕的,还能闻到草木的清新和寒冬腊月留下来的霉味。 我抬头看着漫天的枝丫,一个个长得枝繁叶茂的,这种丛林深处能见到太阳才有鬼。 我嘀咕了几声继续往前走,寻思着太阳没有,其他东西多少总有点吧? 马儿乖乖地带着我缓步前行,原本的满身烈性,从踏入这幽深秘境开始,就变得荡然无存。 我们一人一马,在林中穿插,时而听见旁边传来动静也毫不在意,毕竟有大部队在旁边狩猎。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找几只野鸡,野兔回去就行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惊险又刺激 相比其他人狩猎,或是如火如荼,或是你争我夺,我这里半天过去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而且随着丛林深入,周围的什么虫语鸟鸣也消失不见了。 我也没往心里去,继续策马缓慢前行。 突然,耳边传来动静,我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娇叱:”赶紧弃马趴下!“ 闻声望去,居然是凌月,手中的弓箭还对准着我。 我瞬间瞠目结舌:”郡主啊,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也没必要暗中猎杀我吧?“ 凌月:“少废话!我是在救你!” 我听完她的话,缓缓回头,妈呀!有棕熊! 还是表情包里面的那只!好大只呀!!! 站在我百米的范围内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这下我顾不得其他,连忙手脚并用翻身下马开跑。 结果那棕熊也跟着我,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我奔来。 凌月临危不乱,对我喊话:“趴下!” 此刻她是姑奶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连忙趴在草丛堆里,只见凌月毫不犹豫对准棕熊的双眼迅速射了出去。 棕熊被射中了左眼,视线出现偏差,突然撞在旁边的杨树上,而且因为受伤的缘故也变得更加暴躁了! 它咆哮着继续朝我们冲来,我被它面目狰狞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凌月毫不犹豫继续弯弓搭弦,这次瞄准棕熊的右眼。 棕熊的双眼完全被凌月射瞎,摔倒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还满是愤恨与不甘,到手的猎物就这么没了。 凌月镇定地拿着弓箭来到棕熊的身边,毫不犹豫地射中它的后脖颈,给它一个痛快。 瞬间凌月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变得高大上起来,我再也不拿她当刁蛮郡主对待了。 她在我眼里就是堪比雅典娜女战神! 我来到她身边,望着死去的棕熊,对着凌月满是崇拜道:“郡主侠肝义胆,关键时刻出手相救,我好感动哦!” 谁知凌月不慌不忙地把三支箭全都取回来,用帕子擦了擦血迹又放回箭筒里面,对我冷嘲热讽:“你少自作多情了,我猎杀这只棕熊又不是为了你?” 我傻眼了,难道是我想多了? 事实证明,真的是我想多了。 凌月继续说道:“我为了追杀这只棕熊都追了一上午了,好不容易死缠烂打把它逼到这里,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令它放松戒备以为要饱餐一顿,否则我是没这么快拿下它的。” 我听完她的话在心中真的是直呼好家伙,这凌月表面生得娇滴滴的,可叫一个心狠手辣,不愧是出生在帝王家的。 我还真以为她菩萨心肠来救我呢?没想到风是你,雨是你,风雨都是你,回头还拍拍屁股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等我回神,凌月已经把自己的马牵过来了,然后想把棕熊弄到马背上去。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凌泽在烟雨楼被人砸的时候,当时六神无主的,一个帮忙的人也没有。 干脆跟她不计前嫌,来到她身边帮她一把。 等我帮她把棕熊拴在马背上,她终于对我说了声“谢谢。” 说完就扬长而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林中萧瑟。 我牵着自己的马追上去跟她商量:“公主身手这样了得,不如我们合作吧,到时候你只需要分给我一两只小兔兔就行。” 凌月顿在原地,瞅了我一眼:“你这歹毒的女人居然还在想着吃兔兔,兔兔与你何冤何仇,你这样惦记着它们。” 我指了指棕熊无语道:“郡主都杀了这么大只棕熊,不让我带两只兔兔回去,有点说不过去吧。” “棕熊是我自己狩猎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几只兔兔。”凌月说完就懒得搭理我,直接走了。 气死我了!士可杀不可辱!我这就去找几只兔兔给她看看! 想到就做,我跟朝凌月的反方向走去。 结果回过神来发现我的马呢?! 马不见了,还只剩下一杆红缨枪,问题是我又不会耍? 不得已,我只好气冲冲地往回走,结果发现凌月牵着两匹马等在原地。 我走过去牵过自己的马,然后往回走,走着走着凌月也跟过来了。 “算了,看在你帮我猎棕熊的份儿上,我帮你猎几只野味有何不可,前提是不准吃兔兔。” “那我吃啥?” “野鸡,野鸭,野猪,都可以,而且味道也很鲜美。” 看来凌月的身手上,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毕竟有她帮忙,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这里,我美滋滋地跟着她走了。 晌午堪过,我们在密林里面穿插而过,偶尔遇到其他官僚也是简单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前进。 最后见到密林中央穿插着条小溪,凌月率先跑过去洗了把脸,还喝了几口水。 我看她天真无邪,不拘小节的模样,忍不住也来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洗了把手脸,最后就着旁边的石头坐下小憩。 我问她:“一路走来这山上怎么都不见小的野鸡,野鸭啊,什么东西的?” 凌月睨了我一眼:“那是你来错地方,这边是专猎大型野生动物的地方,向野猪,野鹿,豺狼,棕熊,老虎等生猛类型。” “如果你想找小只的,我看你得往回走,在奉云山脚边,这些小东西多得很。” 我傻眼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凌月额首示意:“你不是帮我猎了只棕熊吗?如果你再帮我猎只野猪,回头野猪肉我分你一半总可以吧。” 我不以为然:“野猪肉哪有小兔子好吃。” 凌月哼哼道:“不要啊,不要算了,回头我搞到手了你别馋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我问她:“野猪好不好猎?” 凌月望着棕熊思索说道:”应该比棕熊要容易点吧?“ 我寻思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遭吧? 经过激烈的思想工作我只好答应:“那你说话不准反悔。” “本郡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成交。” 两人在小溪边休息片刻,然后双双牵着马继续前行,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山那头儿在嚷嚷:“皇上!快看!是驯鹿!” 凌月听完忍不住翻白眼:“白痴,还没抓到就嚷嚷,这下还不得叫驯鹿跑了。” 我默默竖起大拇指,这小郡主不愧是行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手相帮 我跟凌月侧耳倾听半晌,没有动静了。 凌月起身示意道:“走,看看去。“ 说着牵着自己的马儿率先往前走,我连忙跟上。 随着凌月翻山越岭,我跟她站在山头上,望着另边的山脚下群雄逐鹿,大家为了那只驯鹿呈半圆状散开,然后朝驯鹿追去。 凌虓离驯鹿最近,凌泽次之,太尉齐辉紧随其后,后面便是其他文武百官。 我看着山脚下精彩壮观的一幕问凌月:“郡主猜,这只鹿死谁手?” 凌月鄙视了我一眼:“皇兄这么近,当然是皇兄赢啦。” 我看得真切,全程之中,凌虓最近,凌泽最快,齐辉最稳。 凌虓手持长剑,剑只适合近交,不适合远攻。 凌泽用的弓箭,适合远攻,攻击力强。 齐辉身下的骏马有力,手中的长枪,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一时间三人不分上下。 如果凌虓一声令下,大家团队作战,包围驯鹿,那这只鹿必死无疑。 可这次的狩猎大会考验的个人能力,眼前的猎物只能是有能者得之。 凌月见我不说话,不高兴问我:“难道本郡主说错了?“ “郡主说得没错,皇上离得最近,确实有很大的胜算。” “那你的意思是?” “皇上虽然厉害,他两边的逸王跟齐太尉同样不遑多让,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凌月干脆在山顶找个地方坐下看好戏,我也干脆坐在她身边,看看是谁赢了。 山脚下,千钧一发之际,凌虓扔出手中的长剑,直接命中驯鹿的颅顶;凌泽不甘坐以待毙紧跟着射出长箭,正好射中鹿的后大腿;齐辉手中的长枪也破空而来。 三路齐发,这只鹿死透了。 旁边有侍卫快速上前打探着驯鹿的情况,然后对凌虓禀报:“启禀皇上,这只鹿断气了。” 凌虓点头:“带回去,晚上吃烤鹿肉。” 齐辉拱手对凌虓和凌泽夸奖道:“皇上跟王爷都是好身手,末将佩服。” 凌虓:“趁着天色尚早,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猎物。” 凌泽:“皇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凌虓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吓得凌泽赶紧转头望向其他地方。 山顶上,凌月起身拍了拍尘土:“走吧,皇兄他们肯定还要继续玩,不到天黑是不会回营的。” 我问她:“那我们还去不去找野兔?” “你就惦记着你的野兔,回头看看再说。” 凌月顾着跟我说话,结果不小心踩到沙砾打滑瞬间摔倒滚了下去。 吓得我大惊失色,连忙对她喊话:“郡主你没事吧!” 还好滚到半中腰被颗大树拦住了,她头眼昏花地望着我,语气艰难道:“你看我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因为凌月的前车之鉴,我小心翼翼地牵着两匹马朝她走去,最后把她搀扶起来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凌月的脸颊擦破了点皮,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屁股跟腿好痛。” 我搀扶着她替她摘掉头发上的树叶:“反正皇上他们一时半刻也不会结束这场狩猎大会,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凌月幽怨地望了我一眼,我默默闭嘴。 在我好心好意的帮助下,带着凌月慢慢下山了,立刻有侍卫们前来帮忙把她带去查看伤势去了。 我把驯鹿和凌月的马放在那堆猎物里面,自己牵着马优哉游哉的走在春风暖阳下。 趁人不注意,我又拐进旁边的林子里,用红缨枪拨开道路两边的野草,寻思能不能真的找只野兔解解馋。 来都来了,自然就想搞顿美味了。 正当我专心致志找兔子,突然耳边传来槐珠脆生生的呼唤:“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回眸定睛一看:“珠珠?你终于来啦!” 槐珠点头:“我到了以后就四处寻找小姐的下落,没想到终于找到你了!” 我把马的缰绳交给她:“来得正好,快来跟我一起抓野兔,晚上我们搞麻辣兔肉吃!” 槐珠听完两眼放光,连忙牵着我的缰绳,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后面。 傍晚之际,随着我们深入腹地,四周初春盎然,绿植蘑菇生机盎然,找了半下午后,终于见到只毛茸茸的灰色兔子转瞬即逝。 槐珠眼尖见到后对我叫道:“小姐快看!是兔兔!” 兔子听见她的声音就被吓得撒丫子跑,我见到后连忙跟上,对槐珠说道:“快追,别让它跑了。” 槐珠也牵着马跟着我跑。 我提着红缨枪追着兔兔,可这深山野林,荆棘密布,脚下也是坑坑洼洼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的,眼见就要追到它,结果眼睛一花,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茫然地问槐珠:“珠珠,你见到兔子了吗?” 结果凌虓提着半死不活的野兔来到我跟前:“你追了一下午就为了追这只兔子?” 槐珠连忙上前接过野兔,发现只是腿部受了点伤,不过被凌虓这么一吓,离死也不远了。 我尴尬笑了笑:“我看皇上在狩猎大会上玩得这样起劲,当然也不想落后嘛。” “既然兔子替你抓到了,朕就先走了。” 凌虓说完就走了,那种淡漠疏离的模样跟之前判若两人。 槐珠抱着受伤的兔子站在原地不解地望着我们两个人。 直到凌虓走远了,我才问槐珠:“珠珠啊,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哪里不对劲呀?” 槐珠点头。 “那你说皇上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淡?“ 槐珠想了想:“自从上次皇上在微羽宫喝了春药自己回去以后,小姐应该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我灵机一动,抱着手指头算了算,真的足足半个月了,跟以前天天来微羽宫跟我腻腻歪歪的情况截然不同! 槐珠见我怔在原地,担心是我伤了心,对我宽慰道:”小姐您想开点,就当是皇上这段时间太忙,无暇顾及你好了。“ 我回神笑了笑:“傻珠珠,我一直都知道皇上日理万机的呀。” 槐珠听完也跟着劝不下去了。 我问她:“那你说,皇上为什么性子突然大转变了?” 槐珠摇头。 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干脆不想了,反正野兔也已经到手,天也黑了,回去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倒起霉来都遭不住 踏着月色,我带着槐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本来我就是左右不分的路痴,现在加上槐珠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路痴,很快我们在这密林中就迷失了方向。 我们在林中来回团团转,也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头顶的枯枝宛如野兽的爪牙,在头顶张牙舞爪,我拿着红缨枪在前面开路,槐珠抱着野兔,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跟在我后面。 因为黑灯瞎火,我又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结果脚下一个打滑,就变得跟凌月一样悲催了。 槐珠站在原地,看不清周围发生的事情,但是能听到传来的动静,只得手足无措地对着黑暗中呼喊:“小姐,小姐你在哪儿?你可别吓我呀。” 眨眼间我已经滚到了山脚,我浑身酸痛,头眼昏花的想爬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跟凌月一样悲催地受伤了。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意外发现面朝湖泊,晚风凉爽,还透着水质的潮湿与清新。 我忍不住嘶了口气,环顾四周,发现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就先待在这里不动,说不定槐珠会带人来救我。 没想到前脚凌月摔下山,后脚就轮到我了,这是什么难姐难妹,这次回去后我肯定跟她有共同话题了。 槐珠还在原地喊我,结果没有丝毫回应。 她只好把马儿系在原地,做记号,自己抱着野兔摸索着往回走。 当她走出密林,远方营帐已经升起了三米高的篝火,出来后就能见到火光冲天,她瞬间燃起希望加快步伐小跑过去。 凌虓坐在篝火大会旁边,众多群臣将他众星捧月地围绕其中,德妃跟太后都坐在他身边,凌月经过简单包扎,也换回女装也在其中。 跟前有侍卫在清点白天打下来的猎物,除了那只驯鹿颇有争议外,其他猎物都属于各自打猎下来的。 凌泽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跟前几只小野鸡,野兔。 对比凌虓那边全是野猪,豺狼,还有头野牛。 双方对比,落差实在太大。 凌虓始终淡定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叫人望而生畏。 这时槐珠突然抱着野兔闯了过来,跪在凌虓跟前着急说道:“恳求皇上救救我家小姐!” 凌虓神色一变问她:“枝枝怎么了?” 樊殊砚跟廉任清也在场,听完槐珠的话,同时脸色也变了。 槐珠放下野兔恳求道:“请皇上跟我来。” 凌虓二话不说跟她走了。 樊殊砚跟廉任清暗中对视一眼,提着火把也跟了过去。 结果等他们追到目的地的时候,凌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槐珠跟一匹马。 樊殊砚问槐珠:“皇上呢?” 槐珠指着黑黝黝的坎子:“皇上已经下去了。” 廉任清来到边缘眺望,他的视线在夜色中算好的,结果还是一眼望不到底。 他问槐珠:“你家小姐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槐珠也说不清,只好解释:“奴婢也不确定是不是掉下去的,当时伸手不见五指,小姐就是在这个地方突然不见的。” 樊殊砚持着火把往下照,这个幽深的长坡好似看不到尽头的悬崖,远方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没人知道下面到底是深海,还是崖滩,万一是深海,那后果不敢想象。 槐珠看清周围的环境后也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方才她话都没说清楚,凌虓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 万一凌虓出了什么事,她就是抄九族也不够赔的。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本来人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还伤横累累,忍不住骂自己一根筋,非要找什么野兔子,现在自己都快变成野兽的腹中餐了。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凌虓的声音:“樊雪枝,你在哪儿!” 我闻声一震,脑海浮现去年这个时候跟槐珠被困在荒郊野岭的情形,忍不住感慨,凌虓这人不愧是原主的守护神,总能在关键时刻赶到。 月光下,凌虓四处寻找我的身影,最后转身发现我默默坐在海边,他快步走过来:“我喊你半天,你干嘛不回答我?” 我微微摇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凌虓来到我跟前蹲下打量着我:“你没受伤吧?” 我回答道:“有。” 凌虓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快给我看看!” “就是腿受伤了,除了没办法正常走路外,没什么大碍,多谢皇上挂念。” “你说你能不能别让我这样操心行不行?” 我勉强笑了笑:“皇上这么个大忙人,哪里还有时间操我的心。” 凌虓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你看,我半个月没理你,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犟嘴:“你少臭美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想,关系应该挺多的,你要听哪一条?” 我听着凌虓跟我贫嘴,心中的郁闷逐渐清扫而空,语气轻松道:“我看你还是别说了,没一句真的。” 凌虓突然正经起来:“你知道槐珠来跟我通报你出事的时候,我都快吓出心脏病,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从那么高的坎子上掉下来,摔得遍体鳞伤,还说自己好好的。” 我被凌虓说得无言以对。 “笨死了,我带你回去。” 凌虓说完来到我跟前单膝跪下,半晌没动静他问我:“难道你想让我抱你?” 我果断攀上他的背,宽阔厚实还温暖,满满的安全感。 凌虓背着我往回走,边走边没话找话:”接下来还有两天的时间,你老老实实待在营帐里面哪儿也不准去,听到没有。“ “嗯。” “回去后我找个御医给你看看,有没有伤筋动骨,不然会很麻烦。” “嗯。”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郡主她没事吧?” 凌虓明显一怔,没想到我说这事,他还不知道凌月受伤的事情,问我:“凌月她怎么了?” “跟我一样从山上摔下来了。” 我敢打赌,如果凌虓不是背着我,肯定会单手扶额,表示无语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开个热热闹闹的狩猎大会,这些金枝玉叶却接二连三地从山坡上滚下来。 他开始认真思考着要不要把明年的狩猎大会改改规则,不准女眷参加什么的。 不然这帮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们是真的遭不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来吃麻辣兔肉 海边的晚风很凉爽,凌虓的后背很温暖,我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 恍惚间,我的脑海好像浮现出以前的片段。 那是小时候,原主跟凌虓一起玩乐的场景。 当时樊雪枝还是个野丫头片子,整天上房揭瓦,凌虓身为皇子规规矩矩,斯斯文文。 她不顾凌虓的劝阻,执意爬上东宫后花园的桃树,结果不留神摔下来,把腿摔伤了不说,还摔得哇哇大哭。 凌虓怎么哄都哄不住,没办法,只好先把她背回去,想着喊别人来哄。 画面停在小小的凌虓背着小小的樊雪枝往回走的场景。 没来由的,我感觉特别熟悉,好像这些事情是我跟凌虓经历的,而不是女主。 恍惚间,凌虓的声音传来:“你睡着了吗?” 我慵懒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哼哼道:“还没。” “看你突然变得这样安静,我还以为睡着了。” “哦。” ”我下来的那个地方很不好走,你得抓紧我,听到没有?“ “嗯。” 凌虓话音刚落,我就感觉他整个人“嗖”的一声遁地而起,直接背着我,利用陡峭的山石做踏足点飞上去了。 我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凌虓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落地的那刻,我见到槐珠震惊的双眼,樊殊砚跟任廉清也紧接着来到凌虓身边把我扶下来。 樊殊砚见我无碍后,对着凌虓拱手道:“多谢皇上出手相救。” 我下意识看了眼樊殊砚,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识趣了? 凌虓罢手:”无妨,我们先回去吧。“ 他说完又走了。 跟方才温柔细心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开始有点看不懂凌虓这种骚操作了,以前对我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现在对我点到即止,若即若离,难道背后有什么高手指点?目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我还是别想多了好。 槐珠过来搀扶着我问道:“小姐没事吧?“ 我摇摇头,示意道:”都回去吧。“ 樊殊砚见在场的也没有外人,边走边说道:“方才见皇上那样紧张小妹,我还当有什么突破进展的转折点呢,没想到皇上把人救回来后又走了,你们说皇上究竟喜不喜欢小妹?” 廉任清沉思着没说话。 槐珠忍不住对我说道:“皇上得知小姐失踪的时候,可是急得不得了呢,应该是真的关心小姐吧?” 樊殊砚:“爹爹说让我在宫里多照应着你,可你这都不懂得主动讨好皇上的欢心又怎么能行呢?” 我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行你上。” 一句话怼得樊殊砚哑口无言。 廉任清出来相劝:“樊公子说得也不错,既然皇上对小姐刮目相看,小姐该抓住机会才是。” 我不想听他们说些乱七八糟的,对着槐珠吩咐道:“我现在很累,只想快点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们谁都别来打扰我。” 樊殊砚跟廉任清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但是不敢逾距。 我跟槐珠来到营帐,已经早早有太医等候,进去后,太医帮我检查伤势,没什么大碍,就是脚崴了,这几天都不能随便乱跑了。 凌虓派人把烤好的兔子肉送过来了,槐珠把香喷喷的兔子肉放在桌上,我闻着香气瞬间两眼放光,感觉自己为了这只兔子,就算脚崴了一下也值得了。 槐珠也是初次见到烤兔肉,上面还撒了一层辣椒面,别提多美味了。 我让槐珠先给我撕个兔腿垫垫肚子,结果凌月进来了。 她问我:“听说你也摔下山崖了?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我还以为她是来奚落我的,捏着兔腿美滋滋地啃起来,懒得搭理她,省得影响我吃肉肉的胃口。 凌月望着我手里的兔腿,又闻着帐篷里面的香气,对着我问道:“你吃的是什么肉,怎么这么香?” 我笑着对槐珠吩咐:“快给郡主尝尝鲜,可好吃的麻辣烤兔肉嘞。” 凌月脸色瞬间就变了,赌气着坐在我旁边:“我才不要吃什么麻辣兔肉呢!” 我无所谓:“你不吃拉到,省得我看这只兔子还不够我跟槐珠两个人分呢。” 凌月气得柳眉倒竖:“你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我故意当着她的面把兔腿啃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帕子擦了擦手:“这是我辛苦了一天的劳动成果,我干嘛要亏待我自己。再说了,野兔肉可是山珍海味,是郡主不懂得欣赏,我也就不强求了。“ “哼!本来我还想看在同病相怜的份儿上多关心关心你呢,看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凌月说完作势就要走,我连忙拉住她:“郡主别走啊,不就是只兔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再让皇上送你几只活的就是了。” 凌月不相信“真的?” 我认真说道:“保证。” 凌月:“那好,我们拉钩。” “行,拉钩。” 拉完我继续吃兔肉,还跟槐珠分着吃,凌月看着我们吃得那样香,眼睛都瞪直了。 最后干脆转过脸不看我们。 这时樊殊砚也进来了,他还想跟我说几句话,结果瞬间被兔肉的香气吸引,问我:“小妹吃的什么肉这样香?” 我干脆回答:“麻辣烤兔肉,要来点吗?” 樊殊砚干脆撸起袖管,加入吃货大军,结果完全沉迷烤兔肉无法自拔。 凌月望着樊殊砚,问他:”你又是什么人?“ 起初樊殊砚懒得搭理她。 我只好暗中使眼色。 樊殊砚这才察觉到凌月的存在,抽空回答:“我是樊太傅的独子樊殊砚,在太常寺秘书监任职,请问姑娘又是什么人?“ 凌月回答:“我是郡主。” 樊殊砚瞬间扔下兔肉,连忙来到凌月跟前行礼:“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赎罪。” 凌月被他的举动逗得咯咯直笑起来:“你这厮倒是懂事,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跟槐珠边吃麻辣兔肉,边暗中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樊殊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刚想摸自己兜里,找帕子擦嘴,谁知凌月就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了:“看看你,吃得满嘴都是,快擦擦吧。” 我敢打赌,在这一刻,凌月在樊殊砚心目中就是自带圣光的小天使,那一刻他的眼睛都亮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喝点酒冷静一下 我跟槐珠都在旁边看好戏。 毕竟樊殊砚这种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儿,一般的俗物入不得他的法眼。 谁曾想这次干脆巧遇到了郡主。 凌月问他:“既然你是樊小姐的哥哥,怎么以前从来没在宫里见过你?” 樊殊砚哪儿敢说以前看不起我,跟我关系不好啊。 他读书挂科归挂科,人还没真的傻到那种地步,当着人家的面有什么说什么。 只是含糊其辞回答:“小妹她甚得皇上恩宠,我们也不好随便进宫打扰她,看皇上对小妹这样呵护备至,关爱有加,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 凌月闻言点头:“那好,看在你这样关心樊小姐的份儿上,以后就准许你入宫来见她。” 樊殊砚望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多谢郡主厚爱,这事儿恐怕有点不妥吧?” 谁知凌月当场就不高兴了:“我是郡主,说的话有什么妥不妥,再说了你进宫多关心关心樊小姐,皇兄也定会答应。” 我看着情势不对味儿啊。 凌月这哪里是让樊殊砚留下看我? 分明是想让他多进宫嘛。 为什么想要樊殊砚进宫? 难道凌月这个小丫头片子对樊殊砚有好感? 可他们前前后后才不过认识三秒钟啊! 樊殊砚的手里还拿着她觉得最丧良心的麻辣兔肉呢。 偏偏樊殊砚也是一脸懵逼,他跟我同父异母,关系又不好,凭啥天天进宫来看我,他又不是闲得慌。 最后樊殊砚连麻辣兔肉也不吃了,直接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凌月问我:“你们兄妹关系很差吗?” 一句话噎得我差点背过去。 槐珠连忙给我倒水喝。 我连着灌了两杯水,才回答她:“一般般吧。” 凌月啧啧说道:“我看你们关系就不好。” 我虚心请教:“郡主怎么看出来的?” 凌月理直气壮:“用眼睛看出来的。” 气得我又是懒得搭理她。 凌月没话找话:“像我跟皇兄的关系就很好,他很宠我,护我,对比一下,你可就太惨了。” 我真是谢谢你了,吃顿饱饭都不得安生。 我认真对凌月说道:“若是郡主没事就请回去歇着吧,反正这兔肉你又不爱吃,就别在这里凑尴尬了。” 凌月双臂抱胸得意的望着我:“本郡主还就不走了,你以为有皇兄,德妃,母后跟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 “没想到你在樊府始终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连自己家人都不把你放在眼里,更遑论现在还和离过。” “啧啧,缺心眼儿皇兄也不知道看中你什么了,在旁人看来简直一无是处。” 槐珠在旁边听着脸色都白了,人也说不出的紧张难过。 自家小姐方才还命悬一线,现在难得回来歇口气,还要被人打压奚落。 她满是同情地望着我,又担心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冲撞了凌月,时刻暗中蓄势待发,想拦住一场恶战。 结果她想错了,我一点都不生气。 还边吃边喝,吃得越发香甜,最后淡定地擦了擦手,微笑道:“就算我在樊府再不得宠又怎么样呢?有皇上跟太后宠我就足够了,不像郡主,生得这样花容月貌,以后少不了和亲的命运哦。” 凌月瞬间气得眼睛都红了,偏偏还无言以对。 这时德妃又带着清欢端着热腾腾的烤串跟葡萄美酒来了。 进门就见到我们四顾无言的场景。 她热情地来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寒暄:“看妹妹没事我就放心了,半个时辰前,得知妹妹不小心滚落山崖,我的那个心啊,是紧紧地揪到了一起,还好有皇上出面相救,妹妹平安回来了。” 凌月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同样都是从山上滚下来,德妃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 德妃瞬间笑开了眼:“哟,我们家大妹子还吃醋呢,放心吧,我肯定是疼你的,听说你在这里,不就给你带来你爱吃的烧熊掌跟烤肉串吗?” 清欢把烤好的美食放在桌面上,除了德妃说过的以外,还有一只肥厚流油,香气四溢的烤鸡。 德妃亲自把筷子递给她:“来吧,都是你爱吃的,因为你跟妹妹都受伤了,皇上还刻意叮嘱你们多吃点,好好养伤呢。” 凌月委屈巴巴地问她:“真的吗?” 德妃点头:“真的。” 凌月夹了点肉块放嘴里,感觉鲜嫩美味的肉质瞬间将她心目中的不快冲击得烟消云散。 德妃见我这只小兔子都快被我跟槐珠吃得差不多了,然后招呼我:“妹妹没吃饱的话再来吃点。” 我摇摇头,端着清欢倒好的葡萄酒微笑道:“我有这个就足够了,剩下的你们吃吧。” 德妃也就不客气了,跟凌月一起吃着烤串。 我边喝酒,边想起大赛的规则,然后问德妃:“今晚大家不是带着猎物回来了吗?谁赢了?” 德妃放下筷子,用手擦了擦嘴:“是皇上,他的猎物比所有人都多。” “那之前定好的什么夺得鳌头送波斯猫这种操作是不是真的?” 德妃疑惑地望着我,表示没听明白,凌月也是一脸茫然。 我反应过来,只好重新解释一遍:“我们这个狩猎大会不是有规定参赛者夺得第一名的,就有金发美女相送?这事是不是真的?” 德妃点头:“是真的。” 我又问她:“那这美女岂不是毫无悬念成皇上的了?” 凌月鄙视我一眼:“你着什么急,这才狩猎大会的第一天,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杀出个什么程咬金,万一大会结束后,名次被别人夺了去呢?” 没来由的,我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总感觉安心不少。 凌月继续泼冷水:“我知道你肯定是紧张皇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可是以皇兄身姿矫健,大杀四方的操作,狩猎大会的鳌头非他莫属了。” 德妃宽慰我:“往年皇上也得到过第一名,可是从来没有这种送女人的规定,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就变了。” 我坐在旁边慢慢喝着酒水,一时间胸中是喜是悲分不清楚,就感觉复杂惆怅的难以言喻。 槐珠给我撕了个鸡腿:“小姐再多吃点吧,吃饱了就不容易胡思乱想了。” 我忧伤地望着眼前的大鸡腿叹息:“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想喝点美酒冷静一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吓得花容失色 凌月还想借此来奚落我几句,被德妃暗中阻止了。 等到她们全都吃饱喝足离开,我跟槐珠坐在床沿上相互依偎着静默无言。 半晌后,槐珠才轻声跟我讲:“小姐要是在宫里住得不顺心,不妨跟皇上说几句好话,让他放你回太傅府小住几日,他那样关心你,肯定会答应的。” 我对她宽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虓站在帐篷外面问我:“枝枝,你睡了吗?” 我望着他站在营帐外的火柱旁边,他的影子打在营帐上,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听出来,他喝酒了。 我看了眼旁边小憩的槐珠,轻声对他说道:“我已经睡下了,皇上明天再来吧。” 影子消失,对方走了。 我翻身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帐篷久久睡不着。 第三天,别人都醒了,就我没醒。 槐珠过来喊我:“小姐,第二轮的狩猎大会开始了,要去看看吗?” 我勉强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望着她:“你看我脚踝都扭伤了,想去也去不了啊。” 槐珠拿出准备好的拐杖劝我:“我们就去外面坐坐看看,德妃跟郡主都在。” 我架不住劝,只好让她来给我梳洗更衣,然后拄着拐杖出门了。 此刻我跟凌月的处境实在不相上下,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我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来到她们跟前,依次给太后,德妃,凌月行礼,然后在旁边挑了个空位坐下。 因为这边是精心挑选的,所以位置极佳,视野更广,能清楚看到不少人纵马驰骋与山野之间。 凌虓又不见了,不出意外,又是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面去了。 他们这些人打的猎物虽多,结果还不如凌月,人家直接带回一头熊,所以今天大家都牟足了精神去找大型动物了。 我坐在太阳下恹恹欲睡,因为这阳光很温暖,甚至还有点刺眼,就更加没有瞪着眼睛看人打猎的兴趣了。 太后没话找话地问我:“听说昨晚你也滚下山崖了?” 我强打起精神:“嗯,幸亏皇上出手相救,否则小女性命危矣。” “听说还是为了什么兔子肉?” 我被她说得一阵汗颜,确实,我对兔子的执念太深了。 德妃看准时机出来转移话题:“兔子肉固然好吃,可昨天郡主带回了一头棕熊啊,连皇上都没猎到呢。” 太后一听来了兴致,对着凌月夸赞:“我们家月儿这么厉害呀?” 凌月得意道:“那可不,我三两下就把那只臭狗熊拿下了。” 太后点头:“不错,巾帼不让须眉,你就跟你大哥一样厉害。” 听着她们的对话,我感到索然无味。 德妃问太后:“据说今年的狩猎大会改了规则,第一名的奖励从钱财变成了美女,是不是真的?” 太后:“是真的,也是为了调动气氛,顺应民心。” 凌月会意:“母后的意思是,以往都是金银钱财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今年特意换了种奖励制度,直接换成美人。” 太后:“不错,听说还是番邦邻国贡献过来的西域美人。” 我一听,西域美人,瞬间醒了,对她们说道:“不会是什么来和亲的公主吧?” 凌月脸色也变了。 德妃也静静听着下文。 太后不紧不慢说道:“就算是和亲的公主又怎样,来我天佑王朝还不是沦为下等人,再说身为公主,本身就避免不了和亲的命运,这是她们注定的。” 凌月听完顾不得腿脚不便,跪在太后跟前恳切道:“母后,月儿都待在母后身边18年了,今后还想待在母后身边,侍奉孝敬母后,恳求母后千万不要把女儿拿去和亲。” 太后遥望着远方,叹息道:“我们天佑王朝目前国富力强,也用不着你去和亲,你暂且放心吧。” 凌月稍稍放心,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太后:“不过听说来和亲的这位公主倒是长得非同一般,不知道到时候谁会抱得美人归。” 凌月试探说道:“皇兄的技艺这样好,难道不是非他莫属?” 太后笑而不语。 我跟德妃两个下意识的面面相觑。 我的心里头跟着犯起了嘀咕,这规则都是今年才改的,难不成是针对凌虓? 德妃也跟着心里头打鼓,难道是因为她跟凌虓还没圆房的事情遭到了泄露? 凌月见我们两个都不说话,拉了拉太后的手:“若是皇兄真的取得鳌头,那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把这金发碧眼美女送给别人,那不是糟蹋人家公主了吗?” 我明白了,凌月这是故意跟太后唱双簧呢。 太后叹息说道:“那这事哀家也说不好。” 凌月终于闭嘴,倒是我跟德妃两人没来由地变得心烦意乱。 但是我们都不肯承认,只好佯装喝茶吃瓜子。 傍晚,篝火冉冉升起,炙热的火焰似要烧穿天际,昏黄色的帷幕下,凌虓满载着猎物酣畅淋漓而归。 凌泽跟在他后面:“皇兄越战越勇,我看方圆百里的猎物全都被你尽收囊中,小弟实在佩服。” 凌虓面无表情,策马缓缓前行,声音波澜不惊:“出来打猎就要玩得尽兴,倒是逸王这次余兴未尽,留有后招,不会是想养精蓄锐,明日再战吧。” 凌泽:“明明是皇上勇猛无双,小弟哪里能跟皇上比?” 凌虓没有回答,满脑子回想着凌泽吻我一事,而且这件事搅得他心烦意乱,搞得他以为我喜欢凌泽,所以才再三拒绝他。 对此他就更不服气了。 以前输给柳淮安就算了,现在还要输给凌泽,他身为皇帝,到底差哪儿了? 凌泽见他不说话,缓缓策马来到他身边并驾齐驱,结果发现他脸色差得可怕,果断识趣闭嘴。 回到营帐,凌虓翻身下马,凌泽紧随其后,有士兵前来把他们的马收走。 营帐前,凌虓驻足,回眸用眼尾扫了下凌泽,凌泽识趣站在原地。 凌虓弯腰进了营帐,张公公在旁边跟着伺候,给他梳洗,等他出来时,外面的篝火已经冉冉升起,并且还有不少漂亮的女子们在载歌载舞。 第一百二十章 到底是谁不对味儿 太后在德妃的搀扶下来到他身边,微笑道:“看皇上龙马精神,收获颇丰,今晚该宴请群臣,举朝欢庆才是。” 凌虓谦卑回答:“母后说的是。” 德妃:“位置都给皇上准备好了,我们就过去吧。” 凌虓点头,率先往前走,太后跟德妃随后。 直到入了座,凌虓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两个,我跟凌月。 后知后觉,他才想起我跟凌月分别在自己帐篷里面养伤。 凌泽坐在他对面,同样心神不宁,他得知我从山崖上摔下去的消息后,整天都是神不守舍,昨天还打了几只野鸡,野兔,今天这两样都没了,几乎空手而归。 太后主动出来缓和气氛:“难得出来透透气,大家也别愁眉苦脸的,稍后会有压轴嘉宾献舞,给你们饱饱眼福。” 凌虓面无表情,凌泽无精打采。 太后讨了个没趣,只好闭嘴。 这时响起了乐器的声音,吹拉弹唱组成了乐队开始了,昏暗的天幕下,篝火熊熊燃起,滔天烈焰,闻风而动。 数十人组成的舞蹈阵型开始了,那些身姿玲珑,水袖长舞的舞姬们踏着韵律,节奏,开始唱跳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舞姬们的表演吸引,太后,皇上,逸王他们坐在全场最佳的位置,能清楚欣赏到对方优美动人的舞姿。 即便如此,凌虓依旧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凌泽好歹还看了两眼,结果还是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阵型变幻,舞姿聚拢,再到散开,在众星捧月的簇拥下,一名穿着异域服饰的少女出现了。 对方精致的五官,柔嫩的肌肤,妖娆的身材,实在在人群中太过抢眼出挑,仅仅出场三秒钟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泽也忍不住看了过去,果然还惊为天人。 那双碧蓝的双眸,如同加贝尔河,是那样的清澈,让人忍不住靠近感受最原始的纯净。 小巧挺翘的琼鼻下是一双如花瓣般饱满粉嫩的双唇。 天使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一头金黄色的长卷发,加上性感火热的身材,在场所有人都看得血脉喷张。 德妃问太后:“领舞的那位少女就是太后口中的公主吧。” 太后:“敕勒来的艾丽莎公主。” 凌泽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凑起了热闹:“这么漂亮的小公主也不知道明天过后便宜谁了哦。” 太后也来了兴致:“这么说来,逸王是感兴趣了?” 凌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德妃故意朝他睨了一眼:“逸王今天可是两手空空,拿什么抱美人?” 凌泽:“就算我抱不到,让皇上抱这个美人也不亏嘛,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凌虓陡然起身,冷着脸扬长而去。 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现在听他这样说,差点气到原地冒烟。 但他是皇上,绝不能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凌泽莫名其妙地望着太后:“我说错什么了?” 太后意味深长:“你没说错,肥水不流外人田。” 德妃这样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看来这个敕勒公主是为凌虓准备的,只不过表面说得好听,说是给狩猎大会独占鳌头的奖励。 明眼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举朝上下,有谁能比得过凌虓? 但也留了退路,如果凌虓不想要这个公主,完全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跟凌泽的事情,完全没把这位小公主放在眼里。 中场,德妃找个了个借口溜到我的营帐来了,进来后她见我躺在床上嗑着瓜子,连忙把我拉起来:“我的好妹妹,火都烧到眉心了,你还在这儿偷着乐。” 我放下瓜子:“德妃这么着急又是为了什么?” 德妃表情严肃地望着我:“你是不是跟皇上闹别扭了?” 我笑着回答:“没有啊,我跟皇上好好的,昨晚他不是还出面救我来着,怎么会闹别扭。” 德妃盯着我的脸,最后说道:“我不信。” 我笑不下去了。 德妃在我身边坐下幽幽叹息:“皇上都半个月没去你微羽宫,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你们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这点绝对瞒不了我。” 听她这么说,我的表情也跟着忧伤起来,毕竟我自己也蒙在鼓里。 我以为凌虓是不高兴我把他和德妃撮合在一起。 所以才对我若即若离,欲拒还迎。 我压根都不知道他听见了我跟槐珠的对话,以为我不喜欢他,喜欢凌泽。 为这事,整个人都快纠结得自闭了。 德妃见我不说话,也不忍心语气说重了,只好劝我:“要不妹妹主动低头,给皇上服个软,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 没辙,我只好拉着她的手:“我的好姐姐,不是我不知道怎么服软,而是我压根都不知道错在哪儿,我怎么办?” “皇上突然走了,突然不搭理我了,突然就对我拒之千里之外。” “而且我也不想让皇上进退两难,已经认真琢磨着等狩猎大会后就带着槐珠回太傅府了。” “我也不想给皇上和你添麻烦,我看我还是先回府住一段时间再说吧。” 德妃听完我的话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妹妹你可不能走,你走了,以后在宫里我该多寂寞啊。” 我眼巴巴地望着她:“我不走,你怎么挽回皇上的心。” “他的心我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就行。” “额......” “我知道之前在你的面前有点失礼,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我们姐妹俩就和和美美,高高兴兴的。” 妈妈,我能回家吗? 眼前这种情况我完全被裹挟在凌虓跟德妃之间进退两难。 而且我完全不想淌这趟浑水。 槐珠过来劝:“德妃娘娘不要着急,小姐只是有这种想法,还没决定呢。” 德妃松了口气:“妹妹别管回不回去的了,这次的狩猎大会不是有美人做奖励吗?妹妹再不出马,这美人可就是皇上的了。万一美人进宫后,独宠后宫,我们的好日子可不就到头了吗?” 我双眼一亮:“有多美?” “金发碧眼的性感尤物。” 我激动了,对槐珠吩咐道:“快,搀着我,我要去看美人。” 德妃无语地望着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在槐珠的搀扶下,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门了。 德妃拿我没辙,只好跟在我后面。 我们来到太后身边,篝火跟前载歌载舞,艾丽莎公主出挑的颜值和性感的娇躯把在场大部分官员迷得神魂颠倒,包括凌泽。 结果凌泽见到我后,目光老老实实地收回来了,还关怀问我:“樊小姐的伤好点没有?” 我环顾一圈,发现凌虓不在,敷衍着回答:“我没事,多谢逸王的关心。” 凌泽碍着太后在场,只好识趣喝茶。 德妃也跟着在我身边坐下,小声示意道:“那位就是敕勒来的小公主,你看到对方的吸引力了吧,在场所有人的魂都快被她勾了去,若是叫她进了宫,那可真的叫做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我点头个停:“没错,这就叫做高颜值美人。” 没想到穿到这种架空朝代还能看到俄罗斯来的美女,能不激动吗? 放到现代我怎么也要把她拉回去跟我搞直播。 而且颜值至上的现代,光靠长相都能圈一波颜狗了。 放在古代也这样,所以说明一个道理,所有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 美好的人,美好的品德,美好的建筑,美好的风景。 嗨,你敢说人家审美不一致吗? 就连这些对外国人没什么概念的古代人,照样被小公主迷得七晕八素。 太后兴致勃勃地问我们:“如果把这样美的公主敬献给皇上,你们怎么看?” 我哪里知道这老太太是在试探我们。 德妃乖顺回答:“一切由太后做主。” 那我只好顺着台阶下:“太后说了算。” 太后疑惑地望着我们:“你们两个就没丁点儿异议?” 德妃诚惶诚恐:“妾身不敢。” 我也回答:“小女不敢。” 太后:“那好,鹿死谁手就看明天了。” 凌泽凑过来问:“若是明天没人打得过皇上,那小公主岂不就是皇上的了?” 太后睨了他一眼,故意说反话:“要不逸王加把劲儿,看看能不能超越皇上?” 凌泽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也知道是太后在试探他,微笑回答道:“多谢太后好意,我没这个福气,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天完全黑了,凌虓一个人坐在山顶上,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而来。 此刻他的脑海全是去年今日的场景。 当时他在娘娘庙,接到无情的消息,说我跟槐珠走散了。 急得他当场抛下德妃,率着自己的精锐部队,朝周边地区地毯式搜索。 整整半夜过去,山路泥泞,狂风暴雨,几乎砸得人睁不开眼,他自己都没信心能找到我们。 结果老天开眼,让他找到了我。 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冥冥之中是有上天安排。 因为上天不忍心让他失去我,所以才给他跟我重逢的机会。 而我,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哪怕我嫁人以后,他也会通过自己的办法打探关注着我到底过得好不好,默默守护着我。 现在他终于可以重新拥有我了,可是上天再次他开了个玩笑。 以前有柳淮安,现在又出现了个凌泽。 难道他的痴心妄想真的就只能滚滚长江东逝水,从此烟消云散吗? 他黯然叹息,满心的苦涩几乎将他彻底淹没,还差点透不过气来。 倏然,他起身往回走,他想问我要个解释。 到底是选他,还是选凌泽。 还没走几步,周遭突然传来浓浓的杀气,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包围。 他站在原地,冷眼望着数十个蒙面杀手,问道:“何人派你们来的?”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猛地群起而攻之。 对方来势汹汹,目的就是想趁他落单,把他拿下。 凌虓又怎是凡夫俗子可比? 只见他反手抽出随身佩剑,毫不畏惧,手持长剑大杀四方。 山顶忽而狂风大作,吹得人皮袍猎猎作响。 时而剑如闪电,惊如蛟龙,身姿翻转挪腾,招式游刃有余,很快将对方尽数歼灭。 凌虓用帕子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然后把帕子扔掉,昂首阔步来到最近的刺客面前。 他用剑尖挑下刺客的面罩,然后环顾四周的尸体,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刻意派杀手组织来暗杀他。 因为他久居深宫,难得外出,现在终于给把到机会,想一击中的。 怎知这些小喽啰实在不堪一击,拿来练手的资格都不够。 凌虓转身下山了。 远方篝火冲天,无数歌姬载歌载舞,群臣推杯换盏,酣畅淋漓,看上去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他在朝中大清洗,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想杀他的人,大有人在。 这件事他会让人去查,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枪口上撞。 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沉静得有些可怕,仿佛周遭都乌云密布 浑身气场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只好起身回了营帐。 我们看得莫名其妙,太后问:“皇上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狩猎大会,出来后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了,难道这个狩猎大会举办得不到位吗?” 我跟德妃面面相觑。 德妃出来圆场:“太后多虑了,皇上他向来沉默寡言,今晚应该是累坏了吧。” 我看了眼凌泽:“要不逸王去宽慰一下皇上?” 凌泽用见鬼的眼神望着我,他才不想自找死路呢! 太后对德妃说道:“还是你去看看他吧,如果他太累的话,伺候他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哪儿来的精神起来狩猎。” 德妃看了我一眼,只好轻声带着清欢告退了。 凌泽看准时机来到我旁边坐下,小声问我:“你看那位艾丽莎公主好不好看?” 我点头:“好看。” 凌泽回答:“将来她要是入宫为妃了,可就没你的位置了。” 我暗中掐着他腰间的软肉,微笑着警告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凌泽被掐得面目扭曲,只好疯狂朝我使眼色,还暗搓搓说道:“手下留情。” 我挑眉松开他:“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凌泽只好求饶。 太后察觉到我这边传来的动静,过来瞥了一眼,我们两个又立刻拉开距离,坐得板板正正的,防止她误会。 结果人家已经误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就是想尝尝味道 我又暗中踩了凌泽一脚,让他有事没事找我套近乎! 太后故意端着腔:“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你自己不愿进宫,哀家也不好勉强你,哀家这个人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勉强他人。” “别的东西,我们没有,美女还是满后宫都是,放心,我的虓儿绝不会强留你的。” 我倒是怔住了,话也没法接,难不成我要说,那好我现在立刻飞回太傅府去? 凌泽也看出来我的尴尬,主动给我解围:“皇上都没决定的事情,太后还是别私自做主吧,到时候容易得罪人。” 太后不以为然:“你懂什么,哀家都这把年纪了,想抱个孙子很过分吗?” 凌泽跟我都尴尬了,尤其是我,这种剧情我是再熟悉不过。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为了忽悠那个李氏,我跟槐珠可是浑身解数,所以这题我会。 我示意凌泽稍安勿躁,又给太后倒了杯茶:“太后念孙心切,情有可原,太后是想让这个艾丽莎公主来延续皇家血脉吗?” 自古皇家注重血统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一句话就把太后问住了。 如果凌虓当真跟艾丽莎公主诞下皇嗣她还有话说了,异国血统当天朝皇子算什么事儿? 太后无话可说,我趁机添油加醋:“皇上跟德妃不就挺好的,让他们两个再加把劲儿,早点生个孙子给你玩玩。” 太后只好顺着台阶下:“你跟他们两个的关系这样好,你来劝劝他们。” “那怎么行啊,这事得他们两个主动嘛。”我跟太后踢起了皮球。 “反正这个头儿是你起的,这事你来解决,这是命令。” 好了,又把自己带坑里去了。 没办法,我只好装作不知道,问太后:“德妃至今无所出,太后可问了原因?” 太后也愁眉苦脸:“哀家怎么就知道他们成亲三个年头是一点水花儿都没有呢。” “找太医瞧过?” “何止是太医,就连烧香拜佛,民间偏方,推拿调养,我们可是都试过了,就是没动静。” 听完太后的话,我在心里对德妃是深表同情。 也很佩服她,宁愿受这么多苦也要给凌虓打配合。 我说道:“这样还是没动静?” 太后叹气摇头。 我跟着劝:“兴许是时候未到呢,我们再给德妃一点耐心,像皇上跟德妃这样好的一双璧人,老天不会亏待他们的。” 太后听完拉着我的手:“可有人懂哀家的难处了。” 德妃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多多少少肯定是有闲话的,只不过忌惮天威,不敢胡言乱语罢了。 而且在古代崇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堂堂帝王,后宫只有一位嫔妃,还没有皇嗣,朝中早就有了怨言。礼部那边也经常旁敲侧击,御膳房也是变着法子给他们调养身体。 可是始终不见起色。 他们哪里知道,连房都没圆的人,哪儿来的起色? 我看把太后愁坏了,对她说道:“天凉了,要不我先送太后回去休息?” 太后随意道:“你的腿脚不便,还是歇着吧,让秋棠送我回去就行了。” 随侍在旁边的秋棠闻言搀扶着太后回营了。 凌泽又凑到我跟前来:“你说是不是皇上不行,所以德妃才这么久没动静?” 我毫不犹豫拿太后没喝的茶泼他脸上,然后放下茶杯淡定起身:“逸王还是不要胡说八道的好,当心隔墙有耳。” 槐珠眼疾手快搀扶着我一瘸一拐地离开。 凌泽抹着脸上的茶水,望着我的背影嘀咕,怎么我这样维护凌虓?难道是我跟他真的有一腿?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结果等我再转个身,妈呀,凌虓放大的脸颊吓了我大跳!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钻我被窝来了! 凌虓担心我惊醒了槐珠,连忙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大呼小叫,我只好乖乖配合。 我暗中点头。 凌虓紧紧抱住我,没有说话。 我依偎在他怀里逐渐松弛下来,悄悄探起半个脑袋,发现槐珠睡着了以后,才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凌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看你跟逸王有说有笑的,朕憋不住就来了。” 我在黑暗中翻白眼:“你那个眼睛见到我跟逸王有说有笑?” “朕两只眼睛都见到了。” “.......” 凌虓见我不说话,继续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逸王?” 我快速回答:“不是。” “那你跟他之间的吻是怎么回事?” “嘴长在人家脸上,非要强吻我,我能怎么办呢?” 我话还没说完,凌虓直接把我翻个身,跟他面对面:“怎么个强吻法?” “就是......” 我话还没说完,人家就吻过来了。 卧槽,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喂! 凌虓的双唇虽然很薄,但是很软,吻起来很舒服。 结果吻到一半,我清醒过来,果断把他推开,义正言辞地教训他:“你可是皇上!怎么能做出随便爬床的勾当?” 凌虓也一本正经:“朕就是想体验一把强吻你的滋味。” “放屁,去年这个时候在马背上发生的事情全被你忘了?” “那个时候朕是无心的。” “所以说那个才叫真正的强吻嘛,上来就是一顿强取豪夺.......” 结果凌虓见我叽里呱啦个不停又重新吻住我的双唇,这次的力道比刚才温柔了许多,然后揽着我轻笑道:“普通的吻就足够了,要什么强吻。” 我缩在他怀里问他:“现在你尝试到强吻别人的滋味了,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凌虓抱着我不撒手:“不回去。” “可是珠珠等会儿醒来会很尴尬的。” 凌虓回头望了槐珠一眼,最后依依不舍地放开我:“那朕先回去了,一切事情等回宫再说。” “好。”我缩在被窝里面对他挥挥小手。 结果狩猎大会最后一天,凌虓人品大爆发,把方圆百里的猎物全都拿下,堆在篝火前跟小山一样。 太后望着凌虓英姿勃发,愈战愈强,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明显了。 最后毫无悬念地宣布,艾丽莎公主是凌虓的了。 大家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也不感到意外,倒是凌虓自己傻眼了,他赢个名头就算了,还要哪门子的美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儿大不由娘啊 湛蓝色的天幕下,明黄色的篝火正如火如荼,娇柔明媚的少女,艾丽莎公主越过人群向着凌虓款款而来。 凌虓下意识望了太后一眼。 太后的嘴角始终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艾丽莎来到凌虓跟前跪拜,用蹩脚的汉语说着:“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 凌虓面无表情:“起来吧。” 艾丽莎:“谢皇上。” 她起身,打量着凌虓,顿时一见倾心,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不凡,霸气天成的男子。 敕勒属于少数民族,虽然也以身高体壮见长,但凌虓独一无二的帝王气质是他们这些粗犷暴虐的游牧民族难以拥有的。 凌虓见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好对她说道:“既然入了宫,就要学会守规矩,知礼仪,这事回头让德妃重新给你赐名贴身宫女来教你。” 艾丽莎还是直勾勾盯着他,嘴里说道:“谢皇上。” 随她来的侍女塔卡会点汉语,也知道艾丽莎这样是对皇帝不敬,连忙拉着她给凌虓道歉,并退到人群中去。 期间我站在后面,望着艾丽莎公主,又望了望凌虓,再看了看太后,突然福至心灵,难怪太后昨晚要说那番话,敢情她早就把公主给人家准备好了。 凌虓让太后随自己去营帐详谈,他想知道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谁知才进帐,太后理所当然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何况你身为皇上,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德妃跟樊家的小女儿也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再这样下去,后宫连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凌虓不明白太后的意思:“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得找新的女子进来,既能引发她们的危机感,也能填充后宫,说不定她们为了争宠夺爱,对皇上大献殷勤,那皇上不是赚了吗?” “没必要吧,朕只喜欢枝枝,不想要其他的女人。” “死心眼儿,人家喜欢的是逸王,你凑什么热闹?再者说了,若是樊小姐喜欢你,答应入宫为妃也无可厚非,可人家压根就没这意思,我看皇上还是放过人家吧。” “母后怎么就这样确定枝枝她不喜欢朕?” “哼,昨晚哀家就看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眉来眼去,以哀家的经验来看,他们两个肯定有一腿。” 凌虓果断拒绝:“不可能,她昨晚还亲口告诉朕,他不喜欢逸王。” 太后问道:“什么时候?” 凌虓反而说不出口,总不能说他大半夜爬人家的床知道的吧,何况说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利。 太后见他不说话,冷笑道:“依哀家看,皇上肯定是昨晚睡迷糊了做的美梦吧?” “怎么讲?” “昨天晚上樊小姐自始至终都跟逸王坐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有什么动静自然瞒不过哀家的法眼。” 听完太后信誓旦旦的话,凌虓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是半夜来找我的,早就不跟他们在一起了,自然就相信后者了。 他难得好言好语:“朕知道,母后为了朕的事情也是操碎的心,这点朕感激不尽,朕还是希望自己的事情能自己做主,就不劳母后了。” 太后被说得无言以对。 凌虓继续说道:“这个什么敕勒公主,朕看母后还是替朕想办法解决一下,反正朕是不会喜欢喝她的。” 太后疑惑:“这么漂亮的公主你都不喜欢?” 凌虓坚定点头:“不喜欢。” 说完就走了。 留下太后站在原地愁眉苦脸。 凌虓固执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但是没想到他为了我可以反驳她的一切安排。 不由得湿了眼眶,终归是儿大不由娘啊。 想当初她为了让先皇转立凌虓为太子是费了多少心思,为了让凌虓顺利登基,暗中布了多少局,现在他成皇上了,翅膀硬了,就敢开始忤逆她这个母后了。 太后越想越不是味儿,最后只得化作无声长叹。 凌虓出了营帐,想去找我,跟我解释艾丽莎公主的事情,结果见我跟德妃还有艾丽莎公主聊得正欢。 我问她:“你的老家是在哪个地方?” 艾丽莎回答不上来,旁边的塔卡替她回答:“在加贝尔湖旁边。” 德妃不知道是在哪儿。 我跟她解释:“就是在俄罗斯,不过你们现在对俄罗斯也没什么概念,你只需要明白她们那边的人都跟她一样漂亮就是了。” 凌虓站在营帐外面见我们聊天聊得兴致勃勃,反而没办法进来了,只好又转身离开。 我继续问艾丽莎:“你们那边的帅哥多不多?东西好不好吃?是不是女的都特别能歌善舞,男的骁勇善战?” 不光是艾丽莎,就连塔卡也被我问懵了,毕竟很多话她都听不懂。 我只好对德妃说道:“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公主,就要被送到天朝来进贡,还要忍受亲人番邦的离别之苦。” 德妃人美心善,立刻对艾丽莎充满了同情,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既然妹妹来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要相亲相爱才是。” 我望着德妃,她昨晚不是对我说,对这个艾丽莎公主充满危机感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姐姐妹妹相称起来。 艾丽莎也是对德妃的关怀受宠若惊,虽然还不会说汉语,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回去后,我问槐珠:“你有没有觉得德妃这人好得有些过分了?” 槐珠接话:“不然怎么封为德妃呢。” “何止是德妃,简直是圣母玛利亚再世啊,这道德的高地全被她占据了,难怪能成为太后的心头好,就连皇上都对她赞赏有加。” “不是奴婢说您,小姐也该跟德妃好好学学了。” “我?学她?学她什么,学她见风使舵啊。” “小姐别生气,我这么说不也是为了你好嘛。想想看,你在这后宫无权无势,无名无分的,如果不是有皇上撑腰,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欺负咱们。如果小姐能像德妃那样见风使舵,投其所好,你不也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吗?” “得了吧,这小小的皇宫留不住我,我不稀罕。” 我说完就干脆躺在床上,继续摆烂。 结果凌虓来了,问我:“那你说,什么地方能留住你,朕为你开疆拓土,所向披靡。”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终于回宫了 槐珠只好过来拉我,我又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她识趣地出去了,把营帐留给我和凌虓。 凌虓来到我床边坐下,对我解释:“艾丽莎公主进宫这件事,朕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如果你不喜欢,朕明天就派人把她送回去。” 我不以为然:“送回去干嘛,我看德妃跟她相处得挺好的,送回去只会给人家带来更多的麻烦,你还不如收了她。” 凌虓:“朕又不喜欢她,收她做什么?” “填后宫啊,反正你后宫这么大,也不缺养这么一个人吧。” “朕养她可以,可你不准走,你要走了,朕就把她送回去。”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朕不想因为一个外族女子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沉默了。 凌虓握着我的手:“德妃跟谁的关系都很好,你别往心里去。” 我勉强笑道:“这样挺好的,德妃贤良淑德,是皇后不二人选,有她在,定能帮你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德妃确实不错,但朕更希望你能留在朕的身边。” 我抽回自己的手,对他严肃说道:“你是皇上,注定会有许多的女人,很快就会有其他女人在你的心目中替代我的位置。” “如果你能放弃对我的执念跟德妃好好相处,我相信也是美事一桩。” 凌虓神情坚定:“不放。” “你怎么这么犟呢?” “就是不放。” “你听人劝好不好?” “死也不放。” 我在心里狂翻白眼,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呢。 凌虓目光诚恳地望着我:“朕已经错过你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那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失而复得的虚荣心,而不是为了我,皇上你还是想清楚点的好。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樊雪枝,你也不是原来凌虓,强行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没好处的。” “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把过去的自己找回来。” 望着凌虓这样固执,我实在没辙:“我要怎么讲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朕都会配合你。” 好了,这话又谈不下去了。 凌虓把我搂在怀里劝慰:“你就是因为艾丽莎公主胡思乱想,朕太了解你了,你放心,朕绝不会多看这个公主一眼的。” 我满脸黑人问号,关艾丽莎公主什么事儿? 不是一直讨论我是不是樊雪枝这件事情吗? 凌虓继续说道:“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朕好,朕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忍无可忍推开他:“太后也好,艾丽莎也好,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是樊雪枝,你喜欢的是樊雪枝,我是周晓晓,我们是两个人,你能明白吗?” 凌虓闻言也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我,最后还摸了摸我的额头,寻思没发烧啊。 他问我:“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樊雪枝,是周晓晓。那你告诉朕,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樊雪枝,是周晓晓?” 一句话倒是把我问住了。 凌虓模仿我弹槐珠时的动作,轻轻弹了弹我的眉心:“你整天这样胡思乱想,朕哪里放心把你放出宫外去。” “我确实是没有办法自证,那你有办法证明我是樊雪枝吗?” 凌虓笑了笑,无比笃定:“不用证明,你就是樊雪枝,还是那个从小到大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哎,谁叫我是魂穿进来的,而不是身穿。 现在是想证明自己也没办法了。 凌虓起身道:“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起程回宫。” 我点点头重新躺下。 凌虓离开前对槐珠叮嘱好好照顾我。 槐珠进来,恰好见到我默默把被子盖在脸上。 她知道我又准备做缩头乌龟,干脆把被子往下拉,兴致勃勃跟我八卦:“皇上很关心小姐哦,居然还担心艾丽莎公主的出现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说话。 槐珠继续热情唠叨:“小姐加把劲,跟皇上搞好关系,以后就不用担心在后宫被人欺负了。” “珠珠啊,你以前劝我跟相爷搞好关系,后来劝我跟逸王搞好关系,现在又劝我跟皇上搞好关系,你到底站哪边的?” 槐珠被我说得不好意思:“谁对小姐好,奴婢就站在哪边。” 我重新把被子盖在脸上闷声闷气道:“我想静静,你别理我了。” 翌日,还没睡醒就被槐珠从被子里捞出来了。 “小姐你再不醒他们要拔营回宫了。” 我睡眼惺忪地任由槐珠给我穿鞋子,昨晚凌虓跟槐珠走后,我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但就是睡不着。 这种忧心忡忡源自于我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凌虓喜欢我,还是因为别的其他什么原因。 我以前从未对一个人患得患失过。 他对我好,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他对我不好,我的心情还是变得很复杂。 我都分不清到底想不想要他对我好。 所以我成功失眠了。 临近天亮之际我才迷迷糊糊睡去,现在被槐珠强行扒拉出来,感觉昏昏沉沉,四肢发软。 等我回神,已经被按在了轿辇里面,槐珠跟在我旁边,随着大部队行走的同时,槐珠还在小声喊我:“小姐快醒醒,天都亮了,再睡下去容易惹笑话了。” 我只好强打着精神,睡眼惺忪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已经准备回去了。 凌虓在前面跟其他皇子和朝臣们策马前驱。 忽然凌虓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一个激灵醒了,然后对槐珠轻声说道:“距离回宫我们还要多久?” “两个时辰吧。” 这么早喊醒我做什么........ 没辙我只好环顾四周,发现德妃已经跟艾丽莎公主坐在一起了,太后在前面,我在最后面,哎,没来由体验了一把世风日下。 好不容易回了宫,在槐珠的搀扶下我回到了微羽宫。 许公公出来帮着搀扶我进去。 我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还是回来的感觉好,荒山野岭得待了三天,再加上还崴伤了脚,感觉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我直接让槐珠伺候我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绸缎睡裙,然后继续去睡回笼觉。 凌虓来找我的时候,我恰好睡着了。 槐珠刚想拦他,结果凌虓自己进来了,还对槐珠轻声道:“你先下去忙,朕静静待一会儿就好了。” 槐珠只好退下。 凌虓缓缓坐在床沿,打量着我的睡颜,还掀开被角看我脚踝重新换药了没有,确定槐珠跟许公公他们把我照顾得服服帖帖的才放心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凌虓出来的时候,槐珠连忙给他行礼,被他出手阻止,意思是让他不要吵到我。 这觉我睡到傍晚才醒,还是被饿醒的。 槐珠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伺候我起床梳洗。 我示意她不用白忙活,随便找点吃的就行。 结果许公公就命宫女们端着四菜一汤过来了。 许公公边张罗着布菜,边跟我讲:“咱家就是担心娘娘醒来会饿,所以什么东西都提前给您准备好了,现在睡醒了起来吃饭正好。” 槐珠搀扶着我来到桌边坐下,对我说道:“还全都是小姐爱吃的。” 我笑着打趣道:“那麻辣兔肉有没有给我留着?” 许公公一本正经回答:“当然有了,这里面就有道菜,就是用兔肉做的,娘娘快来尝尝。” 槐珠也跟着一唱一和:“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给您现做的哟。” 许公公会意:“在娘娘午睡期间皇上都来好几遍了,还不让奴才惊动你。” 我笑了笑:“皇上还真是有心了。” 这时德妃带着艾丽莎公主,清欢跟塔卡进来了。 德妃笑着跟我打招呼:“看来妹妹是终于睡醒了。” 我起身相迎,拉着她的手,热情道:“德妃娘娘来得正好,这菜刚上来的,娘娘和公主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下一起用膳吧。” “相逢不如偶遇,看在妹妹盛情难却的份儿上,我就却之不恭了。” 德妃带着艾丽莎公主一并坐下。 清欢,槐珠,塔卡跟许公公在旁边伺候着。 我对艾丽莎公主关切问道:“公主可还适应我们的天朝饮食?” 艾丽莎公主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只是会一点点。” 塔卡出来替自家公主解围:“公主对中原文化还不是很熟,我会帮助她尽快融入。” 我点点头,然后给她夹了块麻辣兔肉:“来,尝尝兔子肉,可好吃了。” 艾丽莎公主瞬间激动了:“原来你也喜欢吃兔子肉!” 我回答她:“对呀!兔子肉可好吃了!” 艾丽莎公主拉着我的手:“以后我们一起吃兔子肉!” 我笑着回答:“好,我们一起分享。” 德妃笑盈盈地望着我们两个:“没想到你们还是挺投缘的嘛,我还担心你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呢。” 艾丽莎公主腼腆笑了笑:“我对这里不熟,还请多多照顾。” 我招呼她们两个:“来来来,吃饭吃饭,吃完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再去御花园走走。” 饭后,天色尚早。 绚丽的晚霞在天边延绵铺展开来,仿佛天然的抽象名画点缀在皇宫的上方。 我,德妃,艾丽莎公主三人并肩缓步前行,槐珠,清欢,塔卡,许公公跟在后面。御花园的晚风吹来很是惬意,还夹杂着阵阵醉人的花香,让人流连忘返。 艾丽莎感叹道:“我从来没想到过皇宫会是这样漂亮的地方。” 德妃揶揄:“那公主以后就留在宫里不回去了,给我们作伴可好?” 我下意识看了眼德妃,寻思她说的话怎么这么耳熟? 当时我进宫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说的? 艾丽莎公主一脸感动地望着她:“娘娘是个大好人,没想到我来到这里以后,会受到这样亲切的接待。” 我跟着帮腔:“公主放心,德妃娘娘人可好了。” 艾丽莎惊讶问我:“原来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认真点头:“不错!” 德妃被我们两个说得不好意思,打趣道:“公主远道而来,按照我们大国规矩自然对她友好相待,都是应该的。” 我故意问道:“如果皇上要纳公主为妃,德妃娘娘也是毫无怨言喽?” 德妃点头:“自然是毫无怨言,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管他纳谁为妃都是他的权利,我当然支持。” 白瞎了,德妃这个老好人是真的做到完全失去自我,图啥呢? 还是说她故意这么说,只为了给自己博个慷慨大方的名声? 我开始觉得德妃这人的心机实在深沉得可怕。 不管来后宫的是谁,她都会使出浑身解数跟对方搞好关系。眼下只有我们三个人,若是将来有三十个人,乃至三百个人,那就太可怕了。 说明半数阵营全都是朝她倒的,那这种人就是天生的玩宫斗,做皇后的料,表面对你姐妹相称,背后杀人于无形。 想到这里,我顿然醍醐灌顶,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她太爱凌虓,不想被凌虓讨厌,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不惜把所有妃嫔拉到自己的阵营,变相向他证明自己有统领后宫的能力。 我下意识打量着德妃,依旧是温柔明媚,贤良淑德的模样,可从她巧笑嫣然的背后,我看到了一双波澜不惊,镇定至极的双眸。 我悄然回神,来到德妃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故意撒娇问道:“有我在这里给德妃娘娘作伴还不够,娘娘还想请公主来给您作伴,娘娘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公主?” 德妃不动声色笑道:“这后宫自然是越热闹越好,妹妹说是不是?” 我没回答。 德妃接着说道:“反正公主也很是可怜,就算送她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留下让皇上收了她,这样我们姐妹三个热热闹闹的,多好。” 我揶揄道:“我看娘娘是想喊公主打麻将凑凑脚吧。” 德妃微笑:“有何不可?反正我们不是三缺一吗,再去把皇上喊来就满了。” “若是皇上不来呢?” 德妃没想到我还较了真,继续浅笑回答:“那就喊郡主,再不行就喊太后,总归有人可行。” “我还以为娘娘会说再替皇上找个妃子进来呢。” 我说话的时候观察着德妃的神色,结果她的表情依旧婉约柔和,波澜不惊:“只要皇上愿意,他把天底下所有的漂亮女子都招进宫来都可以。” 艾丽莎问她:“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姑娘们岂不是很可怜?” 德妃微笑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天底下的女人也都是皇上的,如果她们能进宫侍奉皇上,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我忍不住内心扶额,我还以为德妃的思想会比槐珠,戴诗诗她们超前一点呢,没想到还是凡夫俗子。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被禁锢了思想不说,还被彻底洗脑,什么以君为天,天要你怎样,你就怎样。 我还真得想想法子,看看怎么把她们被荼毒这么深的思想扭转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知己两三已是幸事 艾丽莎显然被德妃彻底洗脑,满脑子冒着粉红色泡泡:“皇上那样温柔帅气,我能进宫,是我的福气,以后向德妃姐姐学习。” 我下意识看了眼艾丽莎,这么快就学会跟德妃姐妹相称了。 德妃的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在宫里大家都是姐妹,不分彼此。” 我问艾丽莎:“敕勒身为游牧民族是不是很厉害?” 艾丽莎羞涩笑道:“跟天佑王朝相比,还差得很远。” 德妃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既然妹妹来我天朝侍奉皇上,以后敕勒部族就理应受到我天朝的庇佑。” 艾丽莎就势跪拜在德妃跟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德妃把她搀扶起来:“只要你以后肯好好侍奉皇上,没有二心,那就是极好的。” 我又瞥了眼德妃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回宫,我坐在桌边沉默不语。 槐珠过来给我倒茶,关切问道:“小姐自从跟德妃他们游完御花园后,回来就沉默不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黯然叹息,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个什么东西,最后只好喝了口茶,继续沉思。 结果槐珠就坐不住了:“小姐啊,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奴婢讲,千万不要闷在心里,把自己闷坏了。” “若是你真的不想委屈自己待在皇宫,奴婢这就恳求皇上派人送你回太傅府。” 我见她为了我的事情操碎了心,只好拉着她陪着我坐会儿,语重心长:“我没有在皇宫住的不高兴,你别胡思乱想了。” 槐珠问我:“既然没有不高兴,为何还整日愁眉苦脸的?” 我沉默半晌,最后叹息道:“我只是有点茫然了。” 槐珠疑惑地望着我。 “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你懂我的意思吗?” 槐珠想了想,问我:“小姐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留在宫里呢?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 这个小丫头片子总算问对点儿了,算是这段时间没白跟我。 我问她:“如果两者都有呢?” 槐珠憨笑道:“其实奴婢也没经历过这些,不见得能给你更好的建议,但是奴婢绝不希望小姐委屈了自己。” 我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揶揄:“现在终于知道不跟我唱反调了。” 槐珠捂着脸颊笑道:“其实奴婢还是多少能够理解小姐的心意,虽然小姐不排斥宫内的生活,但更向往宫外的自由,偶尔会对皇上动心,却又不甘心留下,奴婢说得可对?” “你这个小鬼头都把我心底那点秘密琢磨得透透的,还让我怎么说?” 槐珠凑过来:“我就说小姐不是那种铁石心肠之人嘛,皇上都一心一意待你如此了,你怎么可能不动心,换做别的女人,恐怕早就矜持不住了。” 我被她猜中了心思,佯装娇嗔了她一眼:“我看你这丫头是越来越讨打了。” “小姐饶命!”槐珠故意跟我闹着玩。 我拉着她挠她痒痒,结果还会还手了。 等我为了抓住她,下意识转身的时候,忽然落进凌虓温柔的怀抱。 凌虓把我抱了个满怀,呷了口气:“朕还担心狩猎大会这几天把你累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得生龙活虎,朕就放心了。” 槐珠识趣退下。 我从凌虓的怀里出来:“我一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精力恢复得快点,有什么可稀奇的。” 凌虓点头:“你说得没错,腿脚好点了吗?” 我垂眸看了眼脚踝,然后轻松回答道:“多谢皇上的关心,已经好多了。” 凌虓牵着我到桌边坐下,谆谆教诲:“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好好在宫里养着,不要到处乱跑,有什么事情能交给下人们去做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做,不要再把自己折腾坏了得不偿失。” 我主动给他倒茶:“皇上不去找新来的小公主,跑我这里来教训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凌虓含笑道:“朕这是关心你。” “艾丽莎公主也需要皇上的关心。” “难道你又想把朕推给艾丽莎公主?” “我只是觉得跟我相比,艾丽莎初入皇宫,比我更需要皇上的关心。” 凌虓双眸缱绻地望着我,凌厉的双眸难得变得柔和起来,他拉着我的手柔声道:“朕每天的时间都相当有限,只想用在最关心的人身上,至于其他人,不在朕的考虑范围内。” “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艾丽莎这样漂亮的女子吗?难道你见到她,就真的保证不动心不动情?” 凌虓变得意味深长:“那是你太不了解朕了。” 我噘嘴道:“说来听听,我哪里理解错了。” 凌虓认真严肃:“第一,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美人;第二,也不是所有男人见到美人都会动心;第三,男人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动心,而不是用漂亮一概而论。” 我见他说得那样认真,直接被他逗笑了。 凌虓怔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笑你实在太可爱了。” “怎么讲?” “没什么,就是看你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题就觉得好好玩。” “朕是认真的。” 凌虓无语地望着我。 我只好安抚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只仅仅代表你自己,又不能代表所有人。” 凌虓还是认真的表情:“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朕是这样认为的,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朕肯定选后者。” 我问他:“那你觉得我有趣吗?” 凌虓点头。 我忍不住笑问道:“比如说在什么时候?” 凌虓歪着脑袋想了想:“你很贪吃,又很贪玩,还喜欢试探别人的底线,你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强的求知欲。” “也很想出去走走,寻找新的人生机会,不喜欢在别人的操纵下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浑身都是吸引别人的亮点,却妄自菲薄,内向胆小,你应该放自信点,这样才会有更多人会喜欢上你。” 凌虓最后结尾还问我:“朕说的这些可对?” 我用力点头:“皇上英明!” “你看,朕都这样了解你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当场提出来我亲自为你解答。” 我连忙摆手下起了逐客令:“没事没事,皇上先忙,我回头再找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心难测 凌虓二话不说来到我身边,把我抱起来往内殿走去:“那朕伺候你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开始了最后的倔强:“你是皇上,日理万机,哪儿有空看我睡觉,还是自己先回去洗洗睡吧。” “那不行,没看你上床之前朕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 凌虓把我抱着坐在床沿上,认真打量了一眼我的脚踝:“你这脚还没好利索就想着怎么逃出皇宫,万一等你好了,不得连夜翻墙逃走,朕得看着你,知道吗?” 我又是一阵汗颜,这种事情,我当初在相府的时候还真的干过。 而且这几天确实又在忖思要不要离宫放松几天。 结果就被凌虓无情地看穿了。 凌虓见我不说话,故意打趣:“这是被朕猜穿了,心虚了。” 我捂住他的嘴巴:“你是皇上,你是对的,你别再说了行吗。” 凌虓就势把我塞进被子里:“现在你该乖乖地睡觉了,等你睡着了朕再走。” 我盯着他:“你这样守着我,就不怕德妃跟艾丽莎公主吃醋?” 凌虓不紧不慢回答:“那朕就是喜欢守着你,她们的想法与朕又有何干。” 我暗中寻思着,原来这小皇帝还是款忠犬型的。 现在他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我看我还是不要跟他唱反调了。 我躺在床上假寐,好等凌虓离开。 结果还没等到他走了,我倒是真的先睡着了。 离开前,他特意找槐珠跟许公公吩咐:“这几天宫内的事情比较多,若是你家小姐闹着要离开,你们给朕想尽办法拖住她,然后差人来通风报信,听见没有?” 槐珠知道我以前逃出相府的事情,也不敢在凌虓跟前多言,万一凌虓知道这事儿后,以后把微羽宫看得死死的,就得不偿失了。 等凌虓走后,槐珠跟许公公才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许公公问槐珠:“你有没有觉得自从狩猎大会回来后,皇上更加重视娘娘了?” 槐珠点头。 “以前皇上可是六根清净,不动凡心,现在倒好,全身心的扑在娘娘的身上,咱们以后要跟着享福喽。” 槐珠幽怨地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跟我相处这么久,现在就跟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似的,太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了。 知道我现在内心两难,面临抉择,却也不会逼我,而是尊重我个人意愿。 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以前动不动劝我妥协这个妥协那个,现在经过我的影响,多多少少也有点自主精神。 翌日,天色大亮,我还没来得及起床,德妃就带着艾丽莎公主来我微羽宫串门儿来了。 我刚想下床行礼,被她阻拦住了。 只见德妃环顾我的寝宫,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后,微笑问道:“妹妹睡得这么晚还没起床,想必是昨晚受尽恩宠吧,快来给艾丽莎公主好好讲解待君之道,让她多学习学习。” 我坐在床上,对着艾丽莎公主招手。 艾丽莎来到我床边坐下。 我握住她的手淡然道:“虽然你是远方来的公主,任务是来和亲的,但是你要明白,皇上的恩宠如同晨间的朝露,刹那间烟消云散。” “与其把自己的终身托付在一个不爱你的人的身上,咱们还是得学会自爱才行。” 艾丽莎认真听着我的话,听完后感激说道:“虚心受教。” 德妃问我:“如果你不爱皇上,又怎能让皇上来爱你?我们身为后宫女子,自然需要放下身段求取皇上的垂怜。” “若是人人都像妹妹那样独善其身,那生养皇嗣的重任由谁来承担,国家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艾丽莎又对德妃说道:“虚心受教。” 我暗中挑眉,看来德妃很是维护皇家权益嘛。 难怪会被太后亲自挑选出来,作为皇后的接班人选。 这想法态度实在太没毛病了。 我微笑道:“德妃娘娘说得对,” 德妃吩咐槐珠:“快伺候你们家小姐起床,我们去外面等着,等你穿戴完毕后,我们再去给太后请安。” 我才想起来,这是回宫的第二天,搞不好太后那边还等着德妃前去回话呢。 这艾丽莎公主已经赐给了凌虓,如果叫她知道艾丽莎公主这边还没跟凌虓圆房,岂不是又会天下大乱? 我心里嘀咕着,任由槐珠伺候我梳洗。 好歹天暖和了,以前的袄裙大麾也彻底脱下了,换上质地轻薄的湘色云烟纱裙,内搭月白色绣水仙纹样抹胸,腰封同样采选月白色以平安扣环腰锁住,最后拐着一副拐杖站在铜镜前。 槐珠见我拄着拐杖不好看,对我说道:“要不还是给小姐请顶轿子来吧,你这也太不方便了。” 德妃连忙差许公公前去打理轿辇的事情。 半刻钟后,就有轿辇停在宫门口,我对德妃谦虚道:“还是娘娘先上吧。” 德妃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轿辇坐下。 艾丽莎公主还有点好奇,在塔卡的解释下也坐上去了。 最后我才让槐珠搀着我坐过去。 三台轿辇,分别站着清欢,塔卡跟槐珠,然后前后顺序一致地朝颐和宫走去。 槐珠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幸好小姐不用拄着拐杖走过去,难看不说,万一又伤筋动骨的,小姐的腿伤岂不是永远都好不了。” 我示意她别说话。 很快到了颐和宫,在槐珠的搀扶下,我一瘸一拐地进殿了。 没想到凌月也在,而且她的伤比我轻,已经好很多了,也不需要时时拄着拐杖。 凌月见到我以后,难得破天荒地给我打招呼:“樊小姐来啦,快来挨着我坐。” 太后坐在主位上,我先去给太后请安,然后不紧不慢地来到凌月身边坐下。 凌月兴致勃勃地问我:“樊小姐养了两天伤可好些了?” 我不卑不亢:“多谢郡主挂念,已经好多了。” “嗯,等你好些了,到时候来我的昭阳殿陪我说说话,省得我整天一个人的,都快闷死了。” 我听着她小声抱怨,忍不住揶揄道:“郡主跟艾丽莎公主年岁相仿,不找她去你昭阳殿陪你玩,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跟她又不在一个频道上,何况我们语言不通,整天鸡同鸭讲得没意思。” 我望着德妃跟太后聊天,小声跟凌月交谈:“我看德妃娘娘就挺享受鸡同鸭讲的。” 凌月也睨了眼德妃:“德妃这个人,不管是谁,她都想跟对方搞好关系,哪怕委曲求全也不要紧,我都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我问她:“德妃是不是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凌月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的吧。” 一些没想通的问题,在这一刻,我也彻底想通了。 德妃这人就是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就算皇上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可以凭着自己的手腕,同样在这后宫之中占得一席之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计前嫌 艾丽莎面对太后的关切问候,也是感到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天朝这边的人们是这样的好相处,与她的刻板印象中截然不同。 德妃笑着寒暄:“以后妹妹多来颐和宫走动走动,没事给太后讲讲你们游牧民族是怎样在马背上生活的。” 太后点头:“德妃说得不错,哀家还是对你们那边很感兴趣的。” 艾丽莎听她们说感兴趣,连忙让塔卡给自己当翻译,然后跟太后,德妃她们讲起自己家乡里的种种往事。 我跟凌月坐在旁边听着,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而是她蹩脚的汉语听得很出戏,听了三言两语就听不下去了。 趁着她们不注意,我跟凌月去了御花园。 春天的御花园姹紫嫣红的,坐在园中的石桌前,吹着微风,闻着花香,可比在颐和宫听她们讲废话好多了。 凌月倒是对我很感兴趣:“你的脚崴伤了这么久,难道就没人进宫看看你?” 我倒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揶揄道:“我这里有皇上跟御医关照着,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凌月难得扭捏起来:“嗨呀,好歹也是做兄长的,关心一下妹妹也是天经地义吧。” 我打趣道:“郡主想让我哥进宫来看我直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凌月被我拆穿,忍不住拉着我的胳膊问我:“那你能不能让他进宫来看你?” 我故意说道:“我对他进不进宫来看我是不感兴趣的,若是郡主喜欢,回头我让他来看看你就是了。” 凌月被我说得俏脸通红:“讨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是你哥哥又不是我哥哥来看我做什么?” 我淡然道:“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又不像你跟皇上那样好,他来不来都无所谓的。” 凌月听完就好奇了:“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关系怎么可能不好?” “说来话长啊,不过郡主怎么突然对我哥感兴趣了?”我反问她。 凌月被我问得不好意思:“你就当我随便问问喽,反正都是八卦闲聊嘛。” “我看你问得这样随便,那我回头随便请哥哥进来,随便看看我,顺便看看你可好?” “好呀,好呀,这事不能着急,但一定要快,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本郡主就先回去了。” 凌月说完美滋滋地走了,留我独自坐在御花园里。 槐珠找来的时候,我都快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她问我:“我说小姐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在御花园里。” 我无视她唠唠叨叨,满心都是凌月这丫头看上樊殊砚了,不由得拉着她陪我坐下:“你说樊殊砚有什么好的,怎么这么招人惦记?” 槐珠问我:“招谁惦记?” 我睨了她一眼:“你说招谁惦记?” 槐珠理所当然道:“奴婢不知道啊,这不等小姐明说嘛。” 我提醒她:“你仔细想想我们在奉云山脚吃麻辣兔肉的那晚。” 槐珠恍然大悟:“原来郡主是对公子感兴趣。” “那可不,樊殊砚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你说凌月这么伶俐有眼光的人怎么会看上他?” “三世修来的福分。” “会说多说点。” “那奴婢不是迎合着小姐说话嘛。” “你这丫头......” “小姐饶命!” “行吧,既然郡主都发话了,我总不能棒打鸳鸯吧,我还得琢磨琢磨,想个法子把他们两个给凑到一块儿去。” “太后会不会不答应?” “那就不好说了,看样子,太后是对郡主宝贝的紧,说不定对她网开一面呢。” “嗯,郡主虽然性格刁蛮了些,但人还是不错了,很多宫女们都喜欢她。” “当真?” “当真。” 我细细想着槐珠的话,然后想着怎么给凌月牵线搭桥,制造机会。 虽然我不喜欢樊殊砚,但是我这辈子算是跟樊家绑定了。 本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降临,不要白不要对吧。 而且德妃那边正忙着站队,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拉到她那边去,我也不稀罕,只要凌月跟樊殊砚的关系好了,那我这边才会变得更好不是? 想通后,趁着凌虓来我微羽宫用晚膳的时候,我给他提了这事。 “白天我去颐和宫给太后请安,郡主也在,就向我问起入宫这么久,还负伤的情况下,怎么樊家没一个人来后宫看我。对此,郡主是颇有微词,不知皇上怎么看?” 凌虓直接怼我:“太傅忙着颐养天年,没空来看你。” 我不甘心,再问:“那我的兄长本身就在太常寺秘书监任职,他每天都会进宫,让他下班前顺道来后宫看看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凌虓爽快点头:“没问题。” 我笑道:“那好,劳烦皇上差人转告兄长,让他每天下班前来我这里坐坐即可。” 凌虓还是点头:“包在朕的身上。” 这么简单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翌日,我就差槐珠去请凌月来微羽宫喝茶。 她来了以后,我就给她讲了这事,凌月眼珠一转,挽着我的胳膊撒娇:“那我以后能不能每天挑这个点来你微羽宫喝茶?” 我微笑:“随时欢迎,你想什么时候来喝茶都行。” 凌月高兴地眉开眼笑,还主动给我倒茶,甜甜喊道:“姐姐喝茶。” 看在小丫头片子这么懂事的份儿上我也不拆穿她。 傍晚,樊殊砚不情不愿地来了。 穿着他那身官服,在我跟前毕恭毕敬地行礼,可我又没有封号,只好作完揖起身对我关怀问道:“听闻皇上说小妹在后宫无人关怀,孤苦无依,这事是不是真的?” 我下意识睨了凌月一眼:“自然是真的,郡主伤了脚,太后跟皇上轮番慰问,可到我头上......” 我环顾四周,故作叹息:“哎,你看看我这微羽宫,何止一个冷冷清清二字了得。” 以我今非昔比的地位,樊殊砚自然不敢轻视我。 听我这样说,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妹妹放心,凡是哥哥得了空,定会经常来后宫看你,绝不会让你独自冷清。” 凌月一听稳了,槐珠也连忙给樊殊砚倒茶:“公子请喝茶。” 我也示意道:“请坐。” 樊殊砚坐在我对面客套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月顺势坐在他身边,撑着脸颊故作天真地问他:“我看樊大人黑眼圈都出来了,每天看那么多枯燥无味的书籍很是辛苦吧。” 樊殊砚,诚惶诚恐,连连罢手:“不辛苦,不辛苦,跟皇上日理万机比起来,我这点实在算不得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拿捏的死死的 凌月一双杏眼依旧滴溜溜地盯着他,继续故作天真地问他:“既然不忙,樊大人怎么从来不看看樊小姐?” 樊殊砚被问住了,只好起身,来到凌月跟前跪下,面无表情说道:“郡主教训的是,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疏忽了,今后定当时常抽空来微羽宫关怀妹妹。” 凌月瞬间眉开眼笑,还不忘暗搓搓威胁:“樊大人一定说要说做到哦,不然寒了樊小姐的心会惹皇兄生气的哦。” 樊殊砚瞬间石化,他无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本来我们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只不过看在樊梓的份儿上,我才向凌虓进言,给他在太常寺秘书监谋了份闲差。 这个职位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也就是文书类的工作,看看文,润润稿,写写文章。 每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闲地数腿毛的那种。 没想到被凌月看中,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了。 眼见到了用晚膳的期间,恰好张公公来回话,说凌虓晚上有点事,不来微羽宫陪我吃饭,等忙完了再过来看我。 我让他回去,说我这里有樊大人相陪足够了,让他安心处理事情就好。 现在私底下没旁人,凌月也不跟我客气:“既然樊大人留下用膳,那我也能不能留下?” 我笑了笑:“这皇宫都是郡主的,郡主想在哪儿吃,自然是郡主说了算。” 凌月又笑着对樊殊砚说道:“那本郡主就允许樊大人留下一起吃饭了。” 樊殊砚内心一阵汗颜,他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突然被皇上喊来问话不说,还要求对我做出极尽关怀呵护备至的姿态,否则怠慢了我,唯他是问,现在还遇到了郡主凌月。 看样子这凌月对自己还颇感兴趣,也不知道这兄妹是怎么想的,口味都异于常人。 樊殊砚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种书呆子,偏偏又没什么天分,每天的日常不是写些酸腐之作,就是陪着两三个狐朋狗友吟诗作乐,吹吹牛批。 现在让他跟皇家接触,人还没表态,气势上便输了三分。 凌月眉毛一挑,都能把他压得死死的。 相处下来肯定是百依百顺,不敢不从。 而且他根本就不敢相信会获得郡主的偏爱,接下来相处的日子中也是能避则避,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的交集。 偏偏凌月不这么想,就是喜欢高岭之花,清冷如霜那一挂的。 只要看对眼,让她倒追都可以。 整个晚膳下来,樊殊砚好似坐如针毡,他完全揣摩不了凌月的用意。 你说凌月对他感兴趣吧,偏偏又处处针对他。 你说凌月对他不感兴趣吧,却句句不离嘘寒问暖。 樊殊砚实在猜不透这小丫头片子的用意,用完膳后只好匆匆告退。 直到目送樊殊砚的背影消失在深宫转角,凌月才忍不住拍掌开怀大笑起来。 我喝着茶叶淡定地望着她。 槐珠则是感到好奇,问她:“郡主想到何事这样开心?” 凌月还在回味饭桌上樊殊砚被他逗得面红耳赤的场景,忍不住意犹未尽:“你说樊大人这样可爱,他会不会有意中人?” 我微笑道:“他这人平时连红颜知己都难见到,哪里还有什么意中人?若是郡主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替你问问他。” 凌月双眼亮晶晶地问我:“真的?” 我点头:“真的。” 凌月来到我身边,挨着我坐,跟我撒娇:“之前在狩猎大会上面差点误伤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往心里去呀。” 这小丫头倒是懂得见风使舵。 我笑了笑:“郡主天真活泼,性格豪爽,我喜欢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往心里去?” 凌月点头:“姐姐宰相肚里能撑船,妹妹以后定当跟姐姐好好学习学习。” 她站起身继续对我说道:“今天叨扰姐姐已久,我心里过意不去,等我明天再来看姐姐。” 我揶揄道:“是看樊大人吧。” 凌月娇嗔:“讨厌。”说完就走了。 槐珠把凌月送到门口,然后回来兴致勃勃对我问道:“郡主对我们家公子这样感兴趣,是不是看中我家公子啦?” 我睨了眼宫外的夜色随意回答道:“无利不起早,郡主来我这里来得这样勤快,除了看上樊殊砚还能是什么?” 槐珠倒是被我问住了,半晌后回神:“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眼珠流转,笑吟吟地望着她:“当然是撮合他们了,反正他们两个在一起对我又没什么坏处。” 槐珠赞赏道:“小姐英明。” 颐和宫,凌虓索然无味地坐在太后右边,望着眼前眼花缭乱的舞姿,领舞的自然就是艾丽莎公主,德妃也坐在太后的左边。 她跟太后边赏舞边小声讨论着:“这艾丽莎公主真不错,不光长相甜美,还舞姿超群,以后有她时时跳舞给大家看,宫里又热闹了几分不是?” 太后点头,然后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我的身影,问德妃:“这样好的跳舞助兴节目,怎么不见樊小姐过来一同欣赏?” 德妃轻巧回答:“妹妹她腿脚不便,需要在微羽宫养伤,再者说了,这舞是献给皇上的,皇上到场就行了,太后说对不对?” 太后微笑道:“不错,还是你考虑事情细心周到。” 她说完转而问凌虓:“皇上觉得艾丽莎公主的物资怎么样?” 凌虓冷如寒冰的声音不轻不重响起:“索然无味。” 他话一出口,满堂春燕戛然而止,就连艾丽莎也吓得跪在他们跟前瑟瑟发抖。 艾丽莎跪着前行两步,来到他跟前哀求道:“求皇上给小女一个机会,小女定当跳出一支完美的舞蹈,供皇上欣赏。” 凌虓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到了极致,干脆站起身,对着太后跟德妃说道:“既然母后跟德妃欣赏艾丽莎公主的舞姿,就请母后跟德妃继续欣赏吧,朕想起御书房里还有很多公文没批,朕先撤了,你们继续。” 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错愕表情中,凌虓带着张公公拂袖而去。 艾丽莎有种被打入冷宫的绝望萧瑟之感,从小到大,从来没人不夸奖她的舞姿,见过的人,都惊叹她为天人。 而凌虓的态度,无疑让她备受冷落与轻视,更甚至是侮辱。 她是敕勒的公主,不是什么下九流的舞姬,凌虓的态度无疑给她带来狂风暴雨般的影响。 只见她双手攥紧衣裙,倔强的泪花在眼眶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第一百三十章 我就是后宫里的一块砖 德妃察觉到艾丽莎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她上前想宽慰她几句,结果被艾丽莎推倒在地,紧咬下唇含泪逃了出去。 清欢连忙把德妃搀扶起来,关切问道:“娘娘没事吧!” 德妃缓缓摇头:“我没事。” 太后吩咐秋棠给德妃添上茶水,然后让清欢把德妃搀扶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然后对德妃冷哼道:“都说突厥人残暴野蛮,性子尚未完全开化,以哀家看,人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德妃反过来宽慰太后:“艾丽莎公主才进宫不久,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太后该多给她几次机会才是。” 太后不以为然:“哀家给她机会做什么?再者说了,看她跳什么舞啊的,皇上又不感兴趣,你若是说让樊家二小姐过来陪着大家打打麻将那还差不多。” “宫廷娱乐,有益身心嘛,那个劳什子的跳舞,我们宫里就有自己的宫女,每天都能跳给你看,看多了难免腻味,你说是不是?” 德妃说不过她,只好沉默不语。 太后继续吩咐:“这样吧,明天你去把她喊过来,让她来陪哀家打麻将,哀家好久没摸牌,有点手痒痒,这事你自己看着去办。” 德妃故作为难:“可是妹妹的脚不是受伤了吗.......” 太后无所谓:“她只不过是脚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打个麻将还是没问题的。” 德妃见太后坚持己见,只好应允着退下了。 凌虓带着张公公来到微羽宫的时候,已经快到深夜了,他驻足站在宫门口,怕惊扰了我。 他隔着窗框想听听看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结果发现半天没动静,只好就这样干站着。 是槐珠猝不及防打开了宫殿的大门,本来是想差人问问他还来不来,不来我就先睡了,结果见到凌虓本人站在门外,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行礼:“见过皇上!” 凌虓抬手示意:“免礼,你家小姐睡了吗?” 槐珠回答:“将睡未睡。” 凌虓瞬间又来了兴致:“是不是在等朕?” 槐珠只好顺着点头。 凌虓又来了精神,直接双手负在身后兴致勃勃进来。 正好见到我独自坐在床沿准备入睡的情景,他来到我跟前问我:“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来,所以准备洗洗睡了。” 我随手整理着被褥跟枕头:“皇上是皇上,来不来都是皇上说了算,我又能怎么样。” 凌虓坐在我旁边:“其实朕是被拉去看了场无聊透顶的戏码.......” “皇上不必跟我解释,皇上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生我的气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困了,想睡觉,皇上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凌虓沉默着起身,帮我把被褥掀开,然后看着我躺进被褥里面,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我的脚踝,关切问道:“你的脚踝好点了吗?” 我缩在被子里:“多谢皇上的关心,已经好多了。” 凌虓点点头:“那就好。” 他起身带着张公公离开,回到自己的龙泉宫,望着偌大的宫殿暗中叹了口气。 槐珠目送他走后,知道我对他的态度太过敷衍,来到我的床前,忍不住问我:“小姐是不是在生皇上的气?不然不会用那样敷衍冷淡的态度对他的。” 我又重新坐起身,对她招了招招手。 槐珠就势坐在我的床沿。 我对着她说道:“我不生皇上的气,他是皇上有资格,有权利做任何事情,但我不会因为他是皇上就打断我睡觉的权利,这点你明白吗?” 槐珠一知半解。 我继续说道:“我今天被凌月郡主纠缠了一天,是真的乏了,只想早点回到被窝休息,至于生皇上的气。” “这种言论纯属子虚乌有,你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各种风吹草动,恨不得拿放大镜吹毛求疵,做人还是松弛点好。” 槐珠听完认真问我:“那小姐是觉得睡觉重要,还是皇上的关怀比较重要?” 我悠悠叹息着,重新躺回去:“两相权衡取其重,比如我现在就觉得睡觉比较重要,你先下去吧,我要睡觉了。” 槐珠试探我:“你真的对皇上没有半分留恋?就算他去别的女人的宫里你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我闭上双眼:“从现在开始我拒绝讨论一切关于凌虓的话题。” 槐珠没辙,只好离开。 许公公听见槐珠跟我的对话,也是忍不住愁眉苦脸:“你说娘娘她怎么就这么犟呢,跟粪坑里面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呸呸呸,你这个死太监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人可好了,只是你们不了解她罢了。再让我听见你在我家小姐的背后乱嚼舌根,小心我在皇上面前打小报告,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公公被槐珠吓到,连忙自掌嘴:“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恳请槐珠姐姐千万不要跟皇上打小报告啊。” 槐珠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回自己的偏殿睡觉去了。 翌日,我坐在梳妆台前,槐珠刚替我梳妆打扮好,德妃就来了。 自从狩猎大会以后,德妃就一门心思扑在艾丽莎公主的身上,现在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我让槐珠搀扶着我,准备给她行礼,却被她眼疾手快拦住了。 德妃拉着我的手亲昵又关怀地问道:“妹妹在宫里修养了这么久,腿脚可好些了?” 我笑了笑:“多谢德妃娘娘的关心,我这脚踝已经好多了。” 我们双双坐下,槐珠端来泡好的春茶,递给德妃的时候乖巧说道:“德妃娘娘喝茶。” 德妃接过茶杯,却不喝,放在桌上,对我说道:“妹妹也知道,太后这人素喜热闹,这段时间没你去颐和宫,整个宫殿都冷清了不少。” “昨儿个,太后还惦记着问我,说妹妹什么时候再得了空去颐和宫坐坐?” 我转而微笑着问她:“你跟太后不是都很喜欢艾丽莎公主吗,有她陪着你们跳舞取乐不就好了吗,还找我做什么?” 德妃也知道这么多天冷落了我,而且意味太明显,只好放下身段自圆其说:“我这不是看妹妹腿脚不便,不好上门叨扰嘛,现在妹妹腿脚快好了,我们应该也向以前一样高高兴兴的,千万别生了嫌隙才是。” 我心头冷笑,难道我就是后宫里没有感情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今天需要我,就是姐姐妹妹。 明天不需要我了,我就是樊家二小姐。 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操作,不是我说,迟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有和好没有如初 我冷眼望着她,该不会是跟艾丽莎公主生了嫌隙才回头来找我的吧? 不过我也不拆穿她,我想看看她怎么平衡身处后宫里的所有女人们的关系,毕竟在这复杂的后宫之中,学到就是赚到。 我问她:“什么时候去颐和宫?” 德妃微笑道:“不着急,等妹妹吃完饭再去也是一样的。”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等我梳洗完,用完膳,再差轿辇送我去颐和宫,前前后后大概花了快两个时辰。 进宫后,没看到艾丽莎公主的身影,我寻思我之前的猜测果然八九不离十,德妃很有可能是什么原因跟艾丽莎闹翻了,所以才想起我来。 我在槐珠的搀扶下,进了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到我顿时眉开眼笑:“樊小姐来啦,快请坐。” “谢太后。”我半行虚礼,然后在槐珠的搀扶下,来到她旁边坐下。 太后对着我关怀问道:“经过这么多天的修养,樊小姐的脚伤可好些了?” 我淡然道:“谢太后的挂念,已经好多了。” 太后呷了口气:“看你安心修养,哀家就放心了,不然少了你,哀家的颐和宫都不热闹了。” 我微笑反问:“不是有艾丽莎公主陪太后吗,怎么会不热闹呢?” 太后说起这茬就不高兴:“这帮突厥人真难伺候,皇上不就是说了句跳的舞不好看嘛,突然就气冲冲的,谁也不见,得了,以后爱咋咋的吧,哀家不跟她玩儿了。” 我哭笑不得地听完太后讲完前因后果,瞬间也是感到无语至极。 太后贴过来跟我说道:“以后你就常来后宫多陪哀家打打麻将,可比看什么歌舞好玩多了。” 我下意识睨了眼德妃,回答道:“嗯,没问题,以后太后要是想我了,差秋棠来招呼一声就行了,我保证随叫随到。” 虽然艾丽莎公主是太后安排到凌虓身边的,但是她也没想到这小公主还有几番烈性,瞬间就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那是谁劝都没用。 一门心思认定突厥就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也不让德妃经常跟艾丽莎来往,因为这事,艾丽莎在宫中的日子是越来越憋屈了。 德妃也不好再给她拉近乎,导致她在宫内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以至于几个月后,大家都快忘了有这号人的存在。 我修养的这段时间,白天陪太后跟德妃她们打打麻将,傍晚就陪凌月跟樊殊砚拉关系,晚上还有应付凌虓,一时间还把我忙得够呛。 半夜准备上床休息,我拉着槐珠问她:“你说我这样费力不讨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槐珠笑着对我劝道:“怎么不讨好了,小姐一直是后宫的当红炸子鸡,所有人都恨不得宠着你,这样还不够好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物极必反,月满则亏?” 槐珠摇头:“不知道。” “那就是了。” 我说完缩被窝里,总感觉这不是个好现象。 而且我也没有册封为妃,这风头都快盖过德妃了。 俗话说得好,功高震主,若是继续招摇下去,成为德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又小半个月过去,我的脚能慢慢尝试着下地走路。 我带着槐珠和亲自做好的几样可口小菜来到流锦宫,德妃跟清欢才收拾好准备去太后那儿,见到我跟槐珠来了以后,双双起身笑脸相迎。 德妃让清欢接下食盒,然后对我态度亲昵:“妹妹来啦。” 我拉着她微笑道:“德妃娘娘在我崴脚的这段时间里,对我关照有加,等我脚伤一好,这不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谢谢德妃娘娘了。” 德妃来到桌边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放着几道开胃小菜。 她问我:“做饭这种粗活让御膳房的人去做不就好了,怎好劳烦妹妹亲自动手?” 我也来到桌边笑道:“就是因为这种简单的事情不想假手于人,所以才送给娘娘尝尝。” 德妃点头:“刚好我们还没吃饭,不如妹妹留下一起吃吧。” 我也不客气,坐在她旁边,食盒下面还有小笼包子跟蒸饺,外加一瓶小酒。 原本我是想给她做肯德基,转念一想太麻烦,就换成几样普通小菜。 毕竟我又不会女红之类的,送她个香囊福袋,作为感谢什么的。 只好用朴实无华的操作来拉拢她的芳心。 显然这招也奏效了,德妃对我也更热情了。 吃完饭还拉着我去御花园逛了一圈,顺便跟我吐吐槽艾丽莎公主在这孤苦无依的后宫里面是多么的可怜,连个关心她的人都没有。 我听着她的话,故意揶揄:“姐姐这样人美心善,怎么不去多看看她?” 德妃摇头,口气也是同太后如出一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突厥人冥顽不灵,难以交心,我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我问她:“既然你跟太后都不喜欢这个小公主,干嘛还让皇上把她领进宫来?” 德妃拉着我坐下,幽幽叹息:“其实说实话,公主也不是太后强行安排在皇上身边的,是因为敕勒那边要求跟我们和亲,主动把公主敬献过来的,这种情况皇上没理由不收,对吧?” “就算如此,也用不着把人家放在冷宫里面吧?” “你是不懂了,就因为皇上说了句她跳的舞不好看,这都快一个月了,还在耍小性子呢,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搭理她,听说现在她天天在自己居住的宫殿里不是磨剪子准备自杀,就是拿白绫上吊呢?” “这么夸张?塔卡就没把这事儿禀告给皇上?” “没用,皇上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艾丽莎公主的身上,任凭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喊破喉咙都没用。” 听完德妃的话,我不由得在心中深深佩服起凌虓来,这定力非一般人所有。 更同情艾丽莎,被迫离乡和亲就算了,在这种举目无亲的地方,就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德妃拉着我:“还是妹妹处境好,自始至终独获恩宠,樊家也跟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这样的生活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 我笑了笑:“德妃贵为妃嫔,出身侯门,又是嫡系出身的正统千金,哪是我这种庶出的小家碧玉能相比的?” 谁知德妃义正言辞地纠正我:“妹妹也不必妄自菲薄,就算是庶出的小家碧玉,在皇上的恩宠之下也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 这番言论倒是令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生嘀咕 德妃见我不说话,忍不住问我:“是不是我说错了?” 我回神:“德妃娘娘说得没错。” 德妃松了口气,继续化作夸夸大师:“这样好的宫廷生活,妹妹该好好珍惜才是。” 经过艾丽莎公主这件事后,我对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们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她现在来巴结我,无非就是证明了,德妃跟其他人一样,同样是趋炎附会之人。 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我不会反驳她,更不会揭穿她,不管怎么样,她好歹也是个嫔妃,在这后宫中她有自己的相处之道。 而我作为初来乍到的菜鸟,学到就是赚到,否则改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当然得学会避免这点。 我懒得在她这里浪费口舌,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既然太后那边还等着我们请安,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德妃点头,并示意槐珠多照顾我一点,然后一起出了微羽宫的宫门。 晌午的太阳还带有几分炽热跟刺眼,我跟德妃同样穿着轻薄摇曳的宫装,她依旧以淡紫色系为主,而我以花红柳绿着称,原本我也想换绛色类的低调色系,可槐珠坚持给我挑一些娇艳明媚的色系,说人穿着有精气神一些。 清欢跟槐珠并肩跟在我和德妃的身后,小声跟槐珠攀谈着:“明明你家小姐连个名分都没有,却独自冠宠后宫,果然千算万算,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呀。” 槐珠被她勾起了兴致,轻声问道:“怎么说?” 清欢凑过去悄悄说道:“这话我只跟你讲,你可千万别跟他人讲。” 槐珠激动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清欢才肯告诉她。 清欢:“你是不知道,娘娘进宫都这么久了,却跟皇上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搞得我跟娘娘经常怀疑皇上会不会是断袖,现在我们明白了,皇上不是不喜欢女人,他只是除了你家小姐外,不喜欢其他女人而已。” 槐珠也拉着清欢八卦个不停:“巧了,我家小姐也是这种情况,以前跟相爷成亲三年,从未行过夫妻之礼,结果从成婚到和离,现在跟皇上也是半斤八两。” 清欢听完瞪大双眼:“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槐珠鄙视道:“瞧姐姐说的,这事我还能跟你开玩笑不成?” 清欢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但是又非常感兴趣,继续问她:“那你说,会不会是你家小姐的心里也有皇上,所以才不愿跟以前的柳相在一起。” 说起这事槐珠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说起这事我就犯愁,你说她不喜欢皇上吧,看他们的相处模式是绝对不讨厌的,可你说她喜欢皇上吧,好像也没那么喜欢,谁也猜不透小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清欢跟她咬起了耳根子:“你就没想着推他们一把?” 槐珠撒娇着问她:“好姐姐,快快告诉我,怎么推?” 清欢轻声示意道:“你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最后再怎样怎样,明白了吗?” 一路走下来,槐珠听得面红耳赤。 最后神情坚定地想,为了小姐跟皇上的幸福,她豁出去了。 而我跟德妃两人走在前面,完全不知道槐珠在清欢的教唆下,心里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槐珠现在就是被清欢三言两语洗脑,一门心思想拆穿我跟凌虓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到了颐和宫,太后见到我以后,两只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樊小姐来啦,快来挨着哀家坐。” 我闻言就势坐在太后身边,德妃坐在我对面。 太后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我:“修养这么多天,樊小姐的伤终于好了吧?” 我镇定回话:“多谢太后关心,小女的脚伤好多了。” 还没三句话,太后直奔主题,对着秋棠吩咐:“那好,麻将桌摆起,昨天哀家输了,今天哀家一定要赢回来。” 德妃笑着接话:“昨天是郡主赢了,今天她不在,肯定就轮到太后了。” 我对着槐珠吩咐:“去帮秋棠把麻将拿来。” 太后喜欢打麻将这件事情完全是被我带坑里去了,现在隔三差五就喊我打麻将,我也乐得陪她消磨时间。 还没打到三分钟,凌月也来了。 她跟太后打完招呼就来到我这边兴致勃勃问我:“你们打多久了,谁赢了?” 我摸着麻将,笑着说道:“当然是太后赢啦。” 谁知太后笑着摇头:“其实也不是我,该说是德妃赢了才是。” 德妃抿着嘴角淡定道:“也就赢了太后一把而已,手气使然。” 我对她说道:“今天德妃娘娘这好的手气,岂不是稳赢?” 结果被我一语成谶。 半天麻将打下来,确实是德妃赢了。 太后也没有不甘心,我看她们和乐融融的,也就没说话。 反正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她们想让我来陪她们打麻将,那我就来了呗。 凌月坐在我旁边,对德妃说道:“今日德妃连赢六场,手气真的前所未有,有没有什么秘诀跟大家传授几招。” 德妃笑了笑:“那你下午陪我一起玩,到时候我教你。” 结果凌月跑到我这里来,拉着我撒娇:“不如我陪着姐姐一起玩儿吧。” 我回答:“我无所谓,都可以。” 说打就打,午膳过后,换成我,德妃,太后跟凌月一起上场。 这次我跟凌月坐在一起,德妃跟太后坐在一起,槐珠,清欢,秋棠以及凌月的随侍丫鬟春香站在旁边端着瓜果茶水伺候。 有了凌月在牌桌上活跃气氛,下午这场牌大家打得舒坦多了,直到傍晚许公公来报,说是樊姝砚已经在微羽宫候着。 原本凌月前脚还跟我们打麻将打得兴冲冲的,后脚就直接把麻将牌扔下,急匆匆地拉着我就跑,还边对太后跟德妃说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儿,今天就点到即止,明天再继续了哈。” 太后跟德妃两人看得莫名其妙,她问德妃:“凌月这丫头慌里慌张的,到底想干什么?” 德妃忖思着,对太后回答道:“方才那小太监不是说了吗,说是樊小姐的兄长到微羽宫了。” 太后望着打了一半的牌桌,不悦说道:“樊小姐的兄长来了关凌月什么事?她跑这么急做什么?” 德妃嘴角含笑,意味深长:“那妾身就不知道了,等明天她再来的时候,太后可以亲自问问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起吃饭 还未进微羽宫的大门,凌月就见到樊姝砚高持端正的背影,她强压下心头那只砰砰乱跳的小兔。 暗中攥着我的手,示意我先不要前进,还了捋自己的衣衫跟发型,小声问我:“我今天这身打扮不错吧?” 我认真审视了她一眼,淡蓝色水袖收腰宫装,配月白色暗纹刺绣披帛,发型也是比较娇俏的十字髻,髻上两朵簪花,配上珍珠耳环,显得既高雅又娇俏。 略施薄粉的双颊,一双瑞凤眼顾盼生辉,看上去灵气十足。 而且在她的身上还能看到凌虓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能从她身上看得出来,她今天为了见樊姝砚刻意梳妆打扮过的。 我点点头:“还不错。” 凌月羞赧一笑:“谢谢夸奖” 然后对我暗中示意,她已经准备好了。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挽着凌月的胳膊跟她一起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今天郡主在颐和宫可是大杀四方啊,原本早上是太后手气旺的,结果你来了以后直接把太后的风头都给比下去了,实在太厉害了。” 凌月知道这话是我故意说给樊姝砚听的,也配合着我搭腔:“其实也没那样厉害,还是姐姐教得好,如果改天能把樊公子喊来跟我们一起打麻将,那就好了。” 樊姝砚听见我们的对话,转过身,恰好我们就来到微羽宫的走廊,他对着凌月拱手行礼:“见过郡主。” 凌月微微一笑:“樊大人起身。” 樊姝砚现在是对凌月敬而远之,看到她都害怕,更不用说近距离接触。 他简单行礼过后,就保持距离,然后对我关怀道:“看小妹这段时间养得不错,脚伤也好多了。” 我何尝不懂他的意思,他见我的脚伤好了,寻思以后就不用再来我这里打酱油,浪费时间了。 我把他迎进去接话道:“确实好多了,以后你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我这里坐坐,顺便下朝回家的时候跟爹娘他们讲讲我在宫里的生活,让他们不要操心。” 樊姝砚老老实实站在旁边:“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回去后我自然会跟他们讲起你,这点你放心。” 凌月凑过来问他:“那你有没有跟樊大人他们讲起我?” 樊姝砚有点问懵了,都是他们的家事,大家随便谈天说地,家长里短的,干嘛要把她讲进来? 我看樊姝砚不说话,凌月又问得紧,只好出来圆场,对樊姝砚说道:“你今晚回去就跟爹爹他们讲讲郡主的事情,我在宫里,她很是照顾我,我又很感激她,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我在宫里就请他们放心。” 凌月听着我的话止不住地点头。 樊姝砚只好点头同意。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傍晚,我问樊姝砚:“天都快黑了,要不你在我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凌月也急忙挽留:“樊大人就留下吧,我让御膳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樊姝砚现在是社恐症都快发作了,恨不得直接利用遁地术跑回樊府,哪里还敢跟凌月吃饭? 自从他来的这小半个月里,凌月还天天守着他,每天准时踩点地怼他,吓得他都快出了心理阴影。 只有我能看得出来,凌月是真的对樊姝砚有意思,而且还刻意给他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樊姝砚越害怕,凌月就玩得越开心。 对待感情问题上,凌月跟凌虓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樊姝砚面色惶恐:“郡主就不要跟下官开玩笑了,既然小妹的腿脚也没事了,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凌月看准时机拦住他:“樊大人别走呀,陪我吃了这顿饭再走也不迟。” 一句话把樊姝砚拿捏得死死的。 樊姝砚没辙,只好留下。 趁着凌月有事不在,樊姝砚小声向我求助:“你说这个小郡主究竟在玩儿些什么鬼把戏?她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于我?难道是我以前得罪过她而不自知吗?小妹跟郡主的关系这样好,一定要帮我解惑呀。” 我挑眉问他:“你是怎么看待郡主的?” 樊姝砚一脸正气:“我对她没什么想法,何况人家是皇亲贵族,不是我这等寒门弟子可高攀得起的。” 我二话不说给他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背上,义正言辞:“你这人就是口是心非,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知道抓住,你这破脑袋瓜里面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槐珠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心里是多想来劝我啊。 我都知道劝樊姝砚抓住机会,怎么我自己就不去抓住凌虓这个机会呢? 这时凌月带着春香回来了,眉眼含笑地问我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 樊姝砚暗中示意我不要说实话,我何尝不知道他怕郡主。 只好对着凌月笑道:“没什么,我们在聊晚上的菜品,都是郡主爱吃的。” 这时凌虓也带着张公公来了:“你们晚上吃饭这样热闹,怎么不喊朕一起?” 凌月眼珠一转,亲昵地挽着凌虓的胳膊撒娇:“皇兄现在不是来了吗,正好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凌虓笑望着我:“樊小姐若是不欢迎朕,朕来了也白搭呀。” 我淡定回答:“皇上都来了,我也不好赶人吧?” 凌月一左一右同时挽着我跟凌虓的胳膊,两边讨好道:“乖呀,都坐下来好好吃饭啦,难得今晚大家的心情这样好,一起不醉不归呀。” 凌虓望着我笑道:“朕无所谓。” 我也望着他:“那就留下吧。” 这下樊姝砚的压力更大了。 以前在樊府的时候,他虽然没亲自出面欺负我,可面对我被欺负的时候,基本都是冷眼旁观,现在见我在宫里这样受宠,唯恐被我记仇,找凌月跟凌虓来收拾他,对我也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整个饭桌上,我跟凌虓坐在一起,凌月跟樊姝砚坐在一起。 期间凌月没少给我和凌虓拉关系,夹菜也是夹两份,对我甜甜讨好:“今晚这个椒盐茄盒的味道很是不错,皇兄跟姐姐快来尝尝。” 凌虓问我:“你喜欢吃椒盐茄盒?” 我随口回答:“味道还行,算不上讨厌。” 凌虓又给我夹了一块放碗里,眼看整只小碗都快装不下了。 樊姝砚坐在我们对面,望着我们三个人在那儿夹来夹去,表示心里很不是味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不是当猴儿耍了 凌月见樊姝砚捧着碗白米饭在那儿进退两难地看着我们,她强忍着笑意问他:“樊公子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樊姝砚瞬间回神,连连摇头:“郡主不用跟下官客气,下官喜欢吃什么会自己夹的。” 谁知凌月小嘴一噘:“樊大人是看不上我给你夹的菜喽?” 樊姝砚哪儿敢啊,整场晚饭吃下来,是吃得心惊胆战的,唯恐说句不该说的话,被凌月迁怒过来。 他畏首畏尾,期期艾艾地把自己的碗往前推几分。 凌月心情大好地给樊姝砚夹了几块红烧肉和青菜。 樊姝砚说了几句谢谢就把碗端回来了。 凌虓见状也劝说:“只是吃顿家常便饭而已,樊大人不必如此拘谨。” 樊姝砚已经吓得快要架氧气瓶了,他强忍着发抖的冲动,对着凌虓轻声说道:“谢皇上。” 凌虓点点头,然后对我问道:“下次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御膳房,让他们给你做。” 我笑道:“多谢皇上的关怀,目前这些都挺好了。” 凌月凑过来揶揄道:“也就你来了之后,皇兄才会关心你吃什么穿什么,在你没来以前,宫里很多人都流传皇兄是个断袖。” 我忍俊不禁地问凌虓:“还有这事?” 凌虓一本正经回我:“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槐珠知道这事,白天清欢还给她提起过,现在听着凌月也说这话,在那儿偷笑个不停。 樊姝砚只想着早点吃完饭,早点回去,哪里还有心情听我们开玩笑,只顾埋头苦吃。 我对着凌虓凑过去,小声说道:“是不是你没跟德妃圆房,所以这种流言就流传出来了。” 凌虓挑眉不语。 我猜中了,十有八九就是了。 凌月也凑过来:“你们不要听人家乱讲,以后你们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我故意打趣:“郡主小小年纪的,在讲什么狼虎之词?” 凌月被我打趣的脸都红了,啐了我一口,对我咬耳根:“反正你迟早是要当我皇嫂的,被我说几句又怎么着了。” 凌虓听完她的话倒是觉得无比满意:“不错,迟早都是朕的人,开几句玩笑话也无伤大雅。” 对话期间樊姝砚匆匆把饭吃完了,对着凌虓跟凌月毕恭毕敬说道:“下官的饭已经吃完了,能容许下官告退了吧?” 凌月关怀问道:“这么快就吃完啦?会不会还没吃饱啊?要不要再吃点?” 面对凌月的灵魂三连,樊姝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诚惶诚恐回答:“多谢郡主的关心,下官已经吃饱了。” 凌月起身:“那我送你出去吧。” 樊姝砚听完他的话吓得腿都快软了,我见他被吓成这样,只好安抚凌虓跟凌月,主动把樊姝砚带出去。 我们并肩行走在微羽宫的走廊上,我对他宽慰道:“你也不用这样小心谨慎的,郡主她虽然顽皮了些,但是对人没什么恶意的。” 樊姝砚不可置信地问我:“这还叫没恶意啊,我看她就是想故意让我出糗,好来整我。” 我睨了他一眼,寻思这人怎么跟戴诗诗一样,这么不识好人心呢? 樊姝砚见我不说话,火气瞬间消下去:“就算郡主是没恶意的,可是她每天都这样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把我拿来当猴耍?” 我镇定回答:“你想多了。” 樊姝砚驳斥我:“肯定没有,我这个人绝不会想多,她就是在针对我。” 我拉着他来到台阶上坐下,眺望着皇宫的夜景,我问他:“你相不相信郡主她是喜欢你?” 樊姝砚摇头:“不信。” “不信拉倒。”我干脆提着裙摆,打算扔下他回去。 樊姝砚又眼疾手快地拉住我“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鄙视他一眼:“我骗你能有钱花?” 樊姝砚只好把我拉回来,跟他并肩坐在台阶上。 我的内心是叹不完的气,谁让我这辈子跟这么个同父异母的草包哥哥绑定到了一起呢? 樊姝砚问我:“郡主真的喜欢我?” 我点头:“嗯。” 樊姝砚恳求我:“那你能不能替我出面回绝她的心意?” 我无语道:“你不会是脑子秀逗了吧,郡主这么优秀难道配不上你?” 樊姝砚语重心长:“不是郡主配不上我,是她太优秀了,我配不上她,这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又对着他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就是一巴掌:“人家看中你是你的福气,那你还在这儿纠结啥?” 樊姝砚捂着后脑勺又不好发作,嘟囔着:“不管怎么说,你替我回绝人家就是了,从明天起我就不来微羽宫了,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我冷笑道:“那你试试,你三天不来微羽宫,以凌月这种火爆的性子,她能直接杀到太傅府去你信不信?” 这话吓得樊姝砚脸色都白了。 他冷汗淋漓地望着我:“没那么夸张吧?” 我认真点头:“就是这么夸张。” 后来我才知道樊姝砚回去后还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凌月给惦记上了。 面对这个烫手的山芋是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凌月躲避三舍,敬而远之。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月时常问我樊姝砚什么时候进宫来看我。 为此我都是主动跟樊姝砚打掩护:“郡主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他想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凌月再问我:“那他什么时候想来?” 我随便扯了个借口:“等来年桃花开。” 结果凌月回去后就吩咐宫人们在她的昭阳殿栽了棵桃树,还真的命人每天细心呵护照顾着,没事就给它浇浇水,施施肥,锄锄草,就盼着它早点开花。 直到我某天偶然撞见,才知道她真的种了桃树,回到微羽宫我跟槐珠因为这事笑了好久。 没想到看着这样刁蛮任性的郡主也有天真可爱的一面,连我都不忍心继续欺骗她了。 为此,我只好亲自回了趟太傅府,出面让樊姝砚去见凌月,借此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若是等到来年桃花开,凌月还没见到樊姝砚,那这个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回太傅府 这也是自从我跟柳淮安和离以后,第一次回到太傅府。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没有妃嫔的名分,但在樊家人的眼中,我无疑已经是妃嫔级别,乃至更甚。 毕竟,若是我想当皇后,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当樊梓,孙梅跟宋娥等人见到我以后,无不诚惶诚恐。 尤其是宋娥,以前没少对我跟孙梅明嘲暗讽,现在见我飞上枝头变凤凰,心中的惧意已经盖过了妒意。 更巧合的是樊凤楚也在。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是三位孩子的母亲,老大跟老二分别是5岁和3岁,最小的那个还在蹒跚学步。 因为婚后连续生育,身体被严重剥削,看上去既憔悴又枯瘦,已经毫无当初明媚张扬的风姿。 在她的身上,你只能看到被重男轻女的严重思想裹挟下,整个人变成了失去灵魂的躯壳。 她现在见到我,只会忍不住缩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祈祷着我最好不要把她认出来。 而我,也如她的意。 毕竟我这个人不喜欢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樊姝砚听说我是为了他和凌月的事情而来,干脆躲在自己的卧室里面不出来。 他实在怕了凌月,就算说他是老鼠见了猫也不为过。 我带着槐珠,端着茶杯坐在客厅,对着樊梓和孙梅嘘寒问暖,宋娥暗中差甄伯去把樊姝砚喊出来,怎奈迟迟没有动静。 樊梓没辙,只好对我陪着笑脸:“你且稍安勿躁,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再来回你。” 我微笑道:“无妨,我不着急。” 樊梓放下茶杯离开的时候,宋娥也看准时机拉着樊凤楚跟了过去。 孙梅迫于他们的压力,自始至终不敢跟我太过亲昵,现在见他们走了,暗中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对我关切问道:“之前你跟柳淮安说和离就和离,是半点余地都没有,为娘为了这事是吃不好也睡不着,现在看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我宽慰道:“有皇上跟爹爹亲自出面替女儿做主,女儿还能有什么事呢?倒是母亲的身体不好,该好好修养才是。” 孙梅欣慰点头:“看你现在苦尽甘来,为娘也就放心了。” 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是皇上非要把我留在宫里,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回来侍奉你跟爹爹几天,陪你们多想想天伦之乐。” 谁知孙梅立刻紧张地阻止我:“千万使不得,你该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妃嫔的位置才是,然后再接再厉给皇上生个太子,从此以后,无论是你,还是整个樊府的人,地位都跟着稳了。” 我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说这些,只不过郡主看中的大哥,我又不好让她失望,所以才亲自回来劝劝他,若是他不识好歹激怒了郡主,下场可想而知。” 孙梅听完神情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她问我:“郡主会看中樊姝砚这怂包?” 听着孙梅的话,我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对她说道:“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郡主看上谁,看不上谁,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大哥一把,其余的我也爱莫能助。” 孙梅听完我的话悠悠叹息,她不是不知道樊姝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是没想到还有这等艳遇,教郡主亲眼相中了。 通往前客厅的九曲回廊里,樊梓对着樊姝砚恨铁不成钢:“你呀你,怎么就没半点自知之明?多少人想得到郡主的青睐都是求而不得,你倒好,躲在家里装孙子,你对得起我这含辛茹苦养你二十多年吗?” 樊姝砚耷拉着眉眼,满是无趣,还满脸心不甘情不愿。 宋娥也在旁边帮着劝:“你还是听听你爹的话吧,难不成你想窝在太常寺秘书监那个没出息的地方做一辈子的文官?” 樊凤楚也是强打着精神说他:“以前爹爹颐养天年,樊家在朝中无权无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樊雪枝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虽说不用位极人臣,但也照样能像柳淮安那样独揽大权。而且现在还有郡主对你刮目相看,你该再接再厉,博取对方的欢心才是。” 她这样劝樊姝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其一,她的相公廉任清一直没有机会平步青云,始终在小小的五品官员来回打转,如果有樊姝砚这层关系,以后何愁不能一展抱负? 其二,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整个樊家的命运基本掌握在我的手里,她必须向现实妥协,才能谋取更好的未来。 樊梓抚着山羊胡须,不住点头赞赏道:“凤丫头说得不错,柳淮安走了,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樊家否极泰来,若是你利用好郡主的关系,再加上雪枝在后宫独获恩宠,何愁我樊家在朝中地位不稳?” 樊姝砚神色纠结:“可是......” 宋娥快速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听你爹爹跟凤丫头的,赶紧去洗把脸换身好看点的衣服进宫去见郡主,如果没哄回郡主的芳心,以后你就别回来了。” 樊姝砚被强行赶鸭子上架,是满心憋屈无处倾诉。 他是真的不敢跟樊梓他们说凌月好凶,好会耍人家,现在他见到凌月就跟见到母老虎似的,哪里还敢去跟她套近乎。 在樊梓,宋娥,樊凤楚,三方齐劝的情况下,樊姝砚终于不情不愿的来见我了。 只见他把自己收拾得中规中矩,整个人看上去也算清新俊逸,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社恐气质,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我淡定放下茶杯,对着樊姝砚说道:“走吧,让郡主久等就不好了。” 甄伯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太傅府的门口候着,见我们出来后,搬出小板凳准备。 孙梅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你在宫里生活得这样好,也不用我挂心了,只是宫里难免人心叵测,千万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凡事多想想后果,以后不能跟在府中一般无法无天了啊。” 樊梓劝她:“雪枝现在长大了,人开窍了,做事也有分寸了,你就别操她的心了,还是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孙梅亲自送我上马车,樊姝砚紧跟着弯腰钻了进去,她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轻轻挥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忙前忙后图个啥 我带着樊姝砚入了皇宫后直奔凌月的昭阳殿。 凌月还在吩咐宫女们给桃树锄草施肥,大老远地看她为了这事忙得不亦乐乎。 我看她乐在其中,暗中示意樊姝砚等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独自来到凌月身边,对她打趣:“还在照顾你这颗桃树苗呢?” 凌月见到我后,高兴地跟我讲:“姐姐是不知道,我照顾这棵桃树可费心思了,不光要给它浇水,还有施肥,锄草,每天都在用心呵护着它,就盼望着它能快快长大开花呢。” 我故意趁她不知道樊姝砚来了,就问她:“你是在等桃花开呢,还是在等樊大人来?” 凌月说起樊姝砚就又开始做小女儿的扭捏姿态,对着我羞怯说道:“你又在拿妹妹开玩笑。” 我哼哼:“如果你是想等桃花开,那我现在就让樊大人回去了啊。” 凌月恍然大悟,急忙问我:“樊大人在哪儿!” 她环顾四周,最后发现樊姝砚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这才后知后觉察觉自己方才说的话全被樊姝砚听见了。 她羞红了脸,跺了跺脚,娇嗔道:“你这样逗我,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连忙把她拉回来好言相劝:“我的好妹妹,你心心念念的樊大人我这不就给您请过来了吗,现在你还想怎样?” 凌月忸怩不依,这次樊姝砚好歹带了脑子过来了。 他来到凌月跟前恭敬行礼:“见过郡主。” 凌月立马不耍小性子,秒变端庄贤淑小郡主,对着樊姝砚和颜悦色:“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我看准时机拉着槐珠退到一边,暗中观察他们两个。 樊姝砚面对凌月还是浑身不自在,一副畏畏缩缩,小老鼠见了猫的姿态。 凌月倒是很热情,对他兴高采烈地讲解她种桃树是如何有经验,种出来的桃树是如何的与众不同,来年若是开花了有多么的好看。 看她讲得那样认真,我跟槐珠反而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了。 干脆趁人不注意溜出昭阳殿。 出来后,槐珠问我:“小姐,这个桃花的段子是你故意逗郡主的吧,现在她当真了该如何是好?” 我不以为然,揽着她边往回走:“郡主本来就喜欢大哥,现在他们拿桃花说事也恰好能有话题可讲,何乐而不为。” “那你这是在给郡主和公子牵红线喽?” “算是吧,反正凌月这样心仪大哥,我拉他们一把又何妨?” “我倒是看着够呛,你是没看到公子见到郡主抖的那个样儿哦,我都生怕公子给抖晕过去。” 我听着槐珠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半晌后问她:“当真有这么搞笑?” 槐珠点头:“那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这人生平最怕与人交流了,现在让他天天面对郡主,够他受的了。” 我笑死了,也是头次发现樊姝砚还是个社恐。 难怪以前看他不近人情。 原来不是不近人情,而是社恐症发作,看到人都退避三舍的那种。 槐珠见我笑个不停,疑惑地问我:“很好笑吗?” 我揽着她往回走,边走边道:“反正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樊姝砚会不会把握机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微羽宫已是傍晚,大老远就见到凌虓负手站在原地。 他眉眼含笑地望着我:“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放开槐珠,来到他对面,款款行礼说道:“多谢皇上准许我出宫回府探望老父亲。” 昨晚趁着吃晚饭的时候,我跟凌虓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宫回去看看樊梓他们,没想到凌虓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今早还亲自派人护送我跟槐珠出宫,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现在正算准了时间等着跟我一起吃晚饭呢。 凌虓前进两步,来到我跟前:“你都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腿伤也好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说起这事,我才反应过来,樊梓跟孙梅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脚踝扭伤的事情。 难道樊姝砚每天过来陪凌月的事,他压根就没跟家里讲? 而且就连我的事情也没告诉他们,所以今天见我的时候丝毫未提及相关事情。 我突然觉得我亲自出面帮樊姝砚成其好事,完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家都不在乎我在宫里的死活,又不喜欢凌月,我在里面忙前忙后地瞎凑个什么热闹。 凌虓见我不回话,满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揽着我往微羽宫内走,边走边问:“难道回去的这段时间里不开心吗?” 我微微摇头,随便扯了个借口:“没什么,回去看看爹娘也好,只是看着他们日渐老去,难免觉得有些伤感罢了。” 凌虓安慰我:“以后你要是想回去了,随时跟朕说一声,朕可以亲自送你回去。” 我微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陪我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皇上该以大局为重才是。” 凌虓拉着我回到宫内的桌边坐下,然后对我说道:“任何关于你的事,对朕来讲都是特别的,不是过家家,而且你回太傅府也是应该的。” 我顺势而下:“那好,我下个月回去小住几天,皇上应该准许了吧。” “可以回去小住,但是不能住太久,不然朕会牵挂着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跟凌虓谈完话后,我没来由地轻松了许多,终于可以出宫透透气了。 而且按照今天樊家人的脸色来看,应该不敢再随便压迫孙梅和给我脸色看了,我回去也不用被人呼来喝去,想想,我还是有点期待回家小住的日子。 晚上槐珠掌灯伺候我睡觉,犹豫半晌后问我:“小姐真的想回太傅府?” 我坐在床沿,穿着绸缎纯白色长裙,对她点点头。 槐珠:“你回去了,万一以后皇上又对其他女人有了新鲜感,那你怎么办?” 我笑了笑:“那就超出我操心的范围了,你还是下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槐珠把灯放在旁边:“我说的是认真的,皇上现在待你这样好,是对你有兴趣,难保他日皇上也会对其他女人感兴趣的呀。” 我认真问她:“既然皇上都对其他女人感兴趣了,还留我何用,不如早点放我回太傅府另谋出路。” 槐珠着急了:“小姐你这脑袋瓜子怎么就是跟普通人想的不一样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一出是一出 我问槐珠:“普通人的想法是什么样的?” 槐珠掰着手指头跟我数:“主动争宠是其一,留住皇上的心是其二,在后宫中巩固自己的势力是其三,在朝廷培养自己的亲信是其四.......” 我连忙拉住她,让她别再数下去了:“你这哪里是让我争宠,分明是想让我谋朝篡位啊。” “呸呸呸!小姐尽瞎说,这事别说是拿来开玩笑了,就是想想都不行,否则是要牵连九族的。” 看槐珠着急了,我也就不再逗她:“算了算了,皇上这边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哈,现在乖乖上床早点睡个美容觉。” 槐珠知道我又是在敷衍她,又对我没辙,只好掌着灯下去了。 翌日,我还没睡醒,就被凌月从被窝里面扒拉出来了。 对,是凌月。 还不是槐珠。 她急匆匆的模样感觉就像是天快要塌下来似的。 我睡眼惺忪地问她:“郡主何事慌慌张张,连觉都不让人睡呀。” 凌月无比焦虑地抓着我,对我激动说道:“我昨晚睡觉的时候想了想,我昨天跟樊公子独处的机会全被我浪费掉了!” 我茫然地望着她:“什么浪费掉了。” 凌月哀嚎不止:“你敢相信吗?昨天樊公子来到宫里的时候,我跟他讲了一整天的桃花!” 我:“.......” 凌月问我:“我居然跟他没完没了地讲桃花,他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枯燥乏味的女人,都快烦死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实在不敢说樊殊砚是个社恐,估计全程都盯着桃树去了,哪里还听得见她说了些什么。 槐珠听见了动静,也进来了,来到我床前关怀问道:“怎么了?郡主看上去风风火火的,都快把许公公给吓坏了。” 我安抚着凌月:“你的开场很好,继续再接再厉,这次讲桃花完全没问题,下次再给他讲讲其他的,增加双方之间的交流也是件好事。” 然后又对槐珠说道:“郡主只是有点事情没想明白来问问我,你去倒两杯春茶过来。” 槐珠应允着下去了。 凌月半信半疑地问我:“真的可行吗?” 我点头:“相信我,真的可行。” 凌月这才松了口气。 而我也很好奇,当凌月这个社牛跟樊殊砚这个社恐,究竟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时槐珠也端着两杯泡好的春茶来了,对着凌月含笑招呼着:“郡主喝茶。” 凌月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我也端着茶杯跟她坐在一起,问她:“我大哥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凌月想了想:“傍晚前走的吧,而且在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居然没把握机会,不就想着再来找找你,让你替我想想法子?” 我放下茶杯主动建议:“本来我下个月就要回家小住几天,要不郡主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 槐珠也激动得两眼放光,劝凌月:“小姐这可是个好建议,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郡主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呀!” 凌月为难:“我不知道母后跟皇兄会不会答应......” 我试探她:“要不皇上这边我去给你探探口风?” 凌月心中的不快瞬间清扫而空,对我甜甜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凌虓来微羽宫陪我用午膳的时候,我跟他说起这事。 凌虓疑惑问我:“凌月这丫头不是一直对你抱有敌意吗?怎么突然就想去你家玩了?”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是皇上误会了,我跟郡主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这次听说我要回太傅府小住几日,也跟着凑热闹,想出宫玩几天。” 凌虓正经回我:“凌月想出宫去你家玩也不是什么问题,太后那边如果肯松口,那就让她随你回去吧。” 我主动给他倒了杯酒:“多谢皇上。” 结果颐和宫那边,当凌月说起要跟我回太傅府小住几日的事情后,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了:“樊小姐回去孝顺父母天经地义,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德妃跟久未露面的艾丽莎公主也在此。 这段时间,我跟凌月腻歪在一起,不甘寂寞的德妃就又去找艾丽莎公主,主动跟她和好了。 德妃眼观鼻鼻观心,她如何不知道凌月跟我这边有猫腻? 凌月也是被太后固执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她原本以为很轻松的事情,只需要打个招呼就行,没曾想太后居然不同意。 没辙,凌月只好软着性子,继续撒娇:“母后啊,我整天在这后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等樊小姐一走,我岂不是要对着昭阳殿望眼欲穿?您就不能放我出去见见世面啊。” 太后依旧不松口:“想找人说话,来我颐和宫坐坐,再不济去流锦宫找德妃,或者艾丽莎公主都行,怎么就偏偏要出宫去?” “好人家的女儿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倒好,性子是越来越野,哀家看,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早点给你招个郡马,好让你收心养性。” 凌月一听,瞬间惊呆了,招郡马,那还得了! 她都已经心系樊殊砚了,是绝对不会看上别人的,而且她现在还不敢明着跟太后讲,若是太后知道了,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拆散他们,那她这辈子岂不是要化作孟姜女哭长城? 德妃见她脸色难看,沉默不语,出来劝她:“郡主还是听太后的话好,太傅府有什么好玩的,你堂堂郡主去人家府邸,难道就不怕有失身份?” 凌月还要在解释,结果被太后拦住了:“不要再说了,哀家心意已决,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挑郡马吧,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我会让人把画像呈上来,你自己挑选。” 太后说着还认真打量着凌月:“你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只是哀家最是疼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多留几年,现在看来是女大不中留啊,早点成婚也是件好事。” 凌月听完都傻了。 她都还没说自己有意中人呢,太后直接把她的婚事都给安排了。 以前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太后亲口下达的指令,招郡马这事,如果没人帮她一把,基本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突然就要招郡马了 凌月怔在原地,是半点跟我回太傅府的心思都没了。 虽然太后说过她不用去和亲,可是挑郡马这事是真的铁板钉钉了。 午后,我倚在贵妃榻上,听着槐珠跟我讲宫内的八卦,说德妃现在又跟艾丽莎公主玩到一块儿去了,还天天去她那边请教她学习什么民族舞蹈,每天为了这事儿忙得热火朝天。 我嗑着瓜子问她:“谁告诉你德妃又跟艾丽莎公主和好如初啦?” 槐珠罢手:“嗨,现在宫里人人都说德妃就是人缘好,谁新来的就跟谁好,小姐想想看,咱们刚来的那会儿,德妃对我们不也是挺好?” 我听槐珠讲得有道理,忍不住揶揄她:“就算德妃是这样的人,那也跟我没关系呀,她爱跟谁玩就跟谁玩,这是她的自由,我们管不着。” 槐珠噘嘴:“我不是觉得德妃跟小姐相比起来,实在太过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了些嘛,你跟德妃的关系又不差,你该时时去流锦宫跟她取取经才是。” 我问她:“那你觉得是八面玲珑的好些,还是明珠藏拙的好些?” 槐珠想了想摇头唏嘘:“不好说,像德妃这种八面玲珑的操作固然得人心,可小姐藏拙的性子照样让人不敢轻视。” 最后跟我傻呵呵笑道:“我看还是我还是活得单纯点好,只要不得罪人,怎么着都开心。” 我点头:“知足常乐是件好事。” 正当我们聊天聊得津津乐道的时候,凌月红着眼眶满是失望地回来了。 我示意槐珠不要出声,放下手里的瓜子,起身相迎,关怀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凌月坐在我的贵妃榻上黯然叹息,表情失望地对我说道:“恐怕我不能跟你回太傅府去玩了。” 我跟槐珠闻言面面相觑,同时感到大为不解,太后不是很疼她吗,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答应? 凌月瘪了瘪嘴:“母后不让我去太傅府就算了,还要给我招郡马,可我真的不喜欢什么郡马,我只喜欢樊公子。” 我示意槐珠上茶,然后对她劝道:“太后是不是给你开玩笑的,怎么会好端端地给你提什么招郡马的事情?” 凌月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看不像是开玩笑,母后应该是认真的。” 我问她:“事情就这样成定局了吗?” 凌月不说话。 我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劝她:“你可让皇上出面游说过?” 凌月沉寂的双眼忽然燃起了希望,拉着我的手激动连连:“对,找皇兄求求情,然后主动给我和樊公子做媒,这事不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听完吓得连忙打住她:“郡主别冲动,你得三思而后行啊。” 她现在是被太后逼得进退两难,按她的性子,肯定是宁愿拼死一搏选樊殊砚,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守着选郡马。 可她疏漏了一点,那就是樊殊砚现在对她只有尊敬之意,并无心爱之情,若是让凌虓贸然下旨给他们做媒,指不定把樊殊砚吓成什么鬼样。 凌月也现在被逼得没辙,不想招郡马,又不想去和亲,更不想跟自己心爱的人失之交臂,面对她这样进退两难,我没来由地心疼起女主跟凌虓。 就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双方错过这么多年。 而且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已经对凌月没有敌意了,也越来越喜欢她,所以她来找我帮忙,我也不可能不答应。 凌月问我:“如果是你,摆在你的眼前只有两条路,你该怎么走?” 我自己也不知道,原主的选择也是错的,对她起不了任何正面作用,决不能当做人生范本,我问她:“你是铁了心地想跟我大哥在一起吗?” 凌月坚定点头。 这一刻,我是佩服她的。 敢与封建道德伦理做抗争,追求自己的幸福,哪怕下嫁也在所不惜,换做其他任何人想要冲破重重阻碍都要再三考虑。 可她没有任何犹豫,只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想要的结果。 我拉着她语重心长:“这事我会帮你劝皇上,但做媒一事为时尚早,你等我寻到机会再开口行不行?” 凌月爽快点头:“只要姐姐肯帮我,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晚上,趁着凌虓来我宫里,我顺便旁敲侧击,想看看他对这事持什么意见。 为此我还亲自给他端茶倒水,揉肩捏背,温声细语地问他:“郡主今天来找我了。” 凌虓被我伺候得很是舒服,微眯着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她找你什么了?” 我缓缓说道:“昨天凌月不是说要跟我回太傅府吗?” 凌虓点头:“嗯。” 我继续说道:“她今天去颐和宫跟太后提这事儿了。” 凌虓来了点兴致:“太后怎么说?” 我停止给他揉肩捏背,并肩跟他坐在一起,语重心长道:“太后不愿意不说,还想亲自给郡主挑选郡马,逼她早日成亲。” 凌虓听完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论是太后还是凌月,她们两人的脾性,他是清楚不过的。 如果双方各执己见的话,难免会有一场内战爆发。 这是我跟他同样都不想看到的。 我试探问道:“皇上怎么看?” 凌虓反问我:“太后和月儿的关系都跟你处得很好,如果你是朕,你想怎么做?” 我倒是被他问住了。 换位思考一下,太后是凌虓的母亲,凌月是他的妹妹,两边都是他的亲人,何况太后也是为了凌月好,只是不想她整天胡思乱想,早点安顿下来而已。 按照凌虓的想法,太后的做法肯定也是没毛病。 偏偏我又是站在凌月这边的,毕竟我成长在一个婚恋自由的年代,肯定自我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佩服凌月。 我思索半晌:“不管怎么想,站在皇上的角度来看,眼下最要紧的肯定是关心郡主的状态,不要让她太过焦虑,至于太后跟兄长那边,我们都可以从长计议。” 凌虓点头赞赏道:“你不愧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在想些什么,你全都猜得明明白白。” 我微笑问他:“那皇上怎么回复太后那边?” 凌虓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朕知道怎么做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甘束手待毙 颐和宫,太后跟德妃正在享用晚膳。 吃到一半,太后越吃越没胃口,索性放下碗筷,对着德妃说道:“不吃了,想到凌月那丫头,哀家就被气得吃不下饭。” 德妃劝她:“凌月虽然活泼任性了些,倒也不至于不知礼数,太后应该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太后冷哼:“如果不是你来告诉哀家凌月那丫头喜欢上了樊家的儿子,哀家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还说什么要去太傅府玩,孤男寡女的,又没有媒妁之言,名不顺言不正的,传出去岂不是惹人闲话?” “一个姑娘家的这样恬不知耻怎么行,哀家看还是早点把她嫁出去算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德妃坐在她旁边没有接话,清欢也是垂眸闭嘴不语。 至于凌月跟樊殊砚的事情是怎么流传到她们耳朵里的,大概率还是因为槐珠跟清欢两人相互扯八卦流传出去的。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槐珠心地单纯,猜不透人心险恶,之前在太傅府被玉娆陷害,还没学会开窍,这次又被清欢出卖,好歹没被拉出去杖毙,清欢这边也不敢明说是槐珠说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就是苦了凌月,突然就被架到了烧烤架上来回煎熬。 太后说了半天,气稍微消了点,然后对德妃吩咐道:“回头你让你父亲亲自物色几个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出来,最好是年少有为,家世出挑,人品出众的,到时候拿来给哀家瞧瞧。” 德妃应承着:“这点太后放心好了,保证家父能够办得妥妥帖帖。” 太后满意点头:“他办事哀家还是放心的。” 德妃看准时机给她盛了碗汤,宽慰道:“太后消消气,身子要紧。” 太后拿着汤勺舀了一口,结果还是吃不下,干脆放下拒绝道:“哀家还是不吃了,凌月这丫头让哀家越想越失望,看中什么人不好,偏偏看中樊家的儿子?” “一没自身学识,二没人际关系,三没金榜题名,四没平步青云,横看竖看,都是一个死字,也不知道凌月看中她什么了?” “还有那个樊梓,贵为太傅,却没拿得出手的儿女。” “哪怕是樊小姐,也就那样,如果她识趣点愿意进宫为妃,我的虓儿还不必为她承受那么多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你说樊家的人是不是跟我皇家相克来着?” 德妃见她越说越激动,连忙起身给她顺了顺后背心:“太后别激动,省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太后痛心疾首,对着她叹息:“你啊,何愁不是哀家的心病,你说你怎么就抓不住皇上的心呢?” 德妃识趣闭嘴,任由太后大发牢骚。 直到她累了,在秋棠的伺候下睡去,德妃才带着清欢出了颐和宫。 两人踏着月色并肩往流锦宫的方向走去。 德妃沉思不语,太后说的那些何尝不是她的心病。 可凌虓就是对她不动心,她又能怎样呢? 而且现在是我一个人独宠后宫,对她来讲肯定是有威胁的,而且她也不愿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思以至此,她脚尖一转,直接带着清欢去找艾丽莎公主。 她要想办法让艾丽莎取得凌虓的宠爱,只有这样还能剥削我的宠爱跟存在,对她的威胁也会少了很多。 清欢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夜色在她们的身后缓缓后移,直到消失在宫灯转角。 几天后,凌虓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打算去颐和宫找太后谈谈。 凌月这几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我拉着她坐下,并让槐珠弄点瓜果零食跟花茶过来。 我劝她:“皇上这边已经为你出面去了,你不用这样担心,万一太过忧虑把身子弄垮了,可就太不值得了。” 凌月问我:“母后真的会听皇兄的话吗?” 这话我也没把握,但我只能尽力地去劝呀。 我回答她:“就算不能彻底让太后改观,多少也能延迟一下招郡马的事情吧。” 毕竟圣旨一下,那就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凌月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跟凌虓的身上,对我也是再三相求:“姐姐跟皇兄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我安抚她:“会的。” 颐和宫,凌虓带着张公公踏入宫中的时候,太后还未起床,仔细一问,原来是被凌月气病了。 那是谁劝都没用,德妃每天过来都把嘴皮子磨破了,结果太后还是难以解气。 现在依靠在床榻上,戴着抹额,人也看上去也少了往日的精气神儿,看上去并不比凌月好多少。 凌虓淡定地来到床沿上坐下,对着太后问候道:“母后今日可好些了?” 太后微眯着双眼,缓缓摇头:“别提了,心口现在还堵着呢。” 凌虓:“可请太医院的御医们来看过了?” 照顾太后的秋棠替太后回话:“回皇上的话,御医今早还来过,只是几付方子下去迟迟不见好,今天还就喝了两口清粥,连饭都不吃了。” 凌虓听完,挑眉忖思,已经变得这样严重了? 秋棠对凌虓劝道:“皇上还是好好劝劝太后吧,她都上了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这样受气啊,万一气出心病,也是得不偿失啊。” 凌虓点头示意他们都可以下去了。 秋棠出去前把宫门带上。 内寝里面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个。 凌虓语重心长劝她:“虽然妹妹这次的决定稍微任性了些,却也没付诸实际行动,母后用不着这样气她,把自己的气坏了不值得。” “何况她这几天也有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若是叫她知道你被气病了,她这样疼你,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 太后半睁着双眼,问凌虓:“月丫头真的关心哀家的死活?” 凌虓点头:“不管怎么说妹妹还是很关心母后的,母后还是别在生妹妹的气了。” 太后瞬间坐起身,精神十足地问他:“那好,你现在就去跟凌月讲,让她死了心,哀家就原谅她。” 凌虓还不知道凌月在我这里等消息呢,又哪里会轻易给太后许下承诺,只好迂回着说:“这几天你就宽心养病,等病养好了,朕再亲自带妹妹过来向母后赔罪,总该可以了吧。” 第一百四十章 戳破美梦 凌虓那是对着太后好劝歹劝,就差原地举手起誓,这才勉强稳住太后。 人嘛,年纪大了,多少有点固执。 至于太后,那就是更固执了。 凌虓有时候都拿她没辙。 结果他没想到凌月这边也是咬死不松口。 最后他只好来问我。 趁着晚上没人,凌虓把我怼在微羽宫的宫门上,居高临下地问我:“你告诉朕,凌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朕?” 我含糊其辞:“瞧皇上说的,郡主有没有什么东西瞒着你,那我怎么知道呢?” 凌虓缓缓欺进:“因为你也是帮凶,快如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面对凌虓的威胁,我下意识用眼尾看了眼的他的双手,我就知道他已经蓄势待发地想挠我的痒痒。 我连忙率先投降:“皇上手下留情,我说就是了!” 凌虓满意点头:“那你说。” 已经被逼到这种份儿上了,我只好把凌月跟樊殊砚的事情交代出去了。 听完整个过程后,凌虓不可置信地问我:“早在狩猎大会上面的时候凌月就看中你哥了?” 我无辜点头。 凌虓头疼扶额:“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我眨了眨眼:“我不也是在劝郡主想开点吗?奈何她是铁了心地看中我哥。” 凌虓转身来到桌边坐下,也跟着叹了口气:“那朕也跟太后那边再三保证过,一定会带凌月那丫头过去认错,现在该怎么办?” 我听完也懵了,问她:“太后都气病了还不松口啊?” 这老太太的战斗力也实在太强悍了,不管怎么看轮到凌月这边那是必败无疑啊。 凌虓也满是忧伤:“那可不,怎么都不松口,一定要凌月打消跟你哥在一起的念头。” 我听完他的话,哭笑不得地问他:“我哥真有这么差吗?” 凌虓叹息:“不是他差不差的问题,是太后压根就瞧不上他,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我没辙,只好摊牌:“不瞒你说,凌月那边还在等你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呢。” 这下凌虓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当青春期碰撞到了更年期,那是谁都讨不了好。 用这种比喻来形容凌月跟太后的关系实在太贴切不过。 我也难得愧疚,不该跟凌月提及回太傅府的事情,也不该由着槐珠在她面前胡说,导致她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跟樊殊砚在一起。 凌虓无奈地把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闷声闷气地问我:“朕能不能退出投降,她们两个,不管那一边朕都搞不定啊。” 我严肃拒绝:“不行,你是皇上,这事你必须出面解决,必要的时候我会跟你共同面对。” 凌虓来了点精神:“真的吗?” “嗯。”我点头。 凌虓情深款款地望着我,眼前就要情不自禁的吻过来,我快速捂住他的双唇,把他推向一边:“别想借题发挥占我便宜。” 凌虓没辙,只好握着我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呷了口气:“朕只是想亲亲你而已,又没什么恶意。” 我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别想逃避问题,皇上最好是先想想明天郡主来了,怎么给她一个交代吧。” 凌虓起身就往内殿走,还直接滚到我的床上,霸占着我的床榻:“朕好累,先睡觉了,明天朕再想想这个事情如何解决。” 我看着他光明正大赖我的床,只好没辙:“那你先睡,今晚我去跟槐珠挤着睡一下。” 结果凌虓瞬间来精神了,把旁边的空位拍得啪啪作响:“快来,朕这里还有空位,我们一起睡。” 我鄙视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夺过他旁边的枕头,抱着枕头找槐珠去了。 凌虓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我直接出去了。 槐珠见我抱着枕头出来,问我:“皇上睡下啦?” 我点头:“看来今晚只能挤着你一起睡了。” 槐珠回答道:“没问题,走吧。” 回到槐珠住的侧殿,我也不客气,把枕头放在床上,反正我们两个在一起睡惯了,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翌日,凌虓精神抖擞地来喊我起床。 槐珠早就起床忙活去了。 我翻了个身,咕哝着:“还早,再睡会儿。” 凌虓见我不肯起床,作势掀开被褥就往我身边挤,吓得我陡然一个激灵,裹紧被子瞪着他:“你想干嘛?” “你要是不想起床,朕不介意再陪你多睡会儿。” “我谢谢你了。” 说完我干脆爬起来了,穿着睡裙站在他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凌月又来了,还跟凌虓撞了个正着,瞬间满腹委屈地扑到他怀里:“皇兄,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母后她实在蛮不讲理,我都快郁闷死了。” 凌虓现在是想溜都溜不掉了,只好暗中对我用眼神求救。 我强忍着笑意,把凌月从他怀里劝了出来:“郡主乖,皇上正在给你想办法呢,你别着急啊。” 凌月泪眼婆娑地望着我:“真的吗?” 我违心说道:“真的。” 槐珠端着早膳进来了,后面还有其他宫女端着包子,油条之类的。 我见状对着凌月招呼道:“郡主早膳了?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 凌月黯然叹息:“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早膳。” 凌虓坐在桌边不以为然:“朕是理解不了你跟母后两个人,为了莫须有的外人,把自己内耗成这样,值得吗?” 凌月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刚猜到凌虓想说什么,想阻止他,结果凌虓毫不客气的戳破她的美梦:“自始至终都是你对樊公子一厢情愿,若是朕真的替你做媒,下了圣旨,那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凌月怔在原地不说话,这点是她没想到的。 我也跟着劝:“我大哥那个人生性木讷,都不见得知道郡主的心意,若是贸然替你做主成亲,只会害了你。” 凌月不说话,眼泪却汹涌而出。 我跟凌虓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震惊得不知所措。 槐珠也连忙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我,我刚想去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泪花,结果被她倔强地拍打到地上,等我回过神,她已经含泪夺门而出。 凌虓见我想去追她,连忙拉住我,对我劝道:“由她去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轮番上阵劝说到底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认真对他说道:“郡主是你妹妹,她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刺激,你就不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凌虓见我是真的很关心凌月,只好对我松口:“那凌月那边就拜托你了。” 我对他点点头,然后追着凌月去了,槐珠也跟在我身后。我带着槐珠进了昭阳殿,一眼就望见凌月趴在被子上伤心抹泪。 春香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望着我们,我示意槐珠站在原地等我。 然后轻手轻脚来到凌月身边,缓缓试探道:“方才皇上说那番话不是有意伤你的,他只是担心你,你能明白吗?” 凌月红着眼眶,紧咬下唇不说话。 我见她的情绪没我想象中那样激动,慢慢来到她身边,陪她坐下:“这几天太后为了你的事情也是病的厉害,他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断了你的念头,好给你和太后之间有缓和的余地,你不要怪他。” 凌月深感意外地问我:“母后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已经好几天了,我跟皇上一直没把这事告诉你,想着你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就不要跟你提这些负面的事情了。” 凌月着急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母后呀,我要去看看她。” 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了,只好搀着她:“我跟你一起去。” 槐珠跟在我们后面,一路往颐和宫方向走去。 进了颐和宫的宫门,难得没见到德妃跟艾丽莎公主她们,我跟凌月双双往内殿走去,太后倚靠在床头,秋棠正在喂她喝药,人也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太后见到我跟凌月来了,没说话,把脸撇向一边,意思是不想见到我们。 凌月犹豫地望了我一眼。 我暗中对她点了点头。 凌月鼓起勇气来到太后的床榻前缓缓跪下,轻声唤了句“母后。” 太后这才回过脸来望她,只是依旧没说话。 凌月红着眼眶去拉着她的手:“是月儿不好,害母后跟着操心了。” 这下太后彻底心软了,把她拉起来,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秋棠识趣端着剩下的半碗汤药站在旁边。 太后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从小到大,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能择到良胥,母后为你高兴,如果你没有要求,母后也可以出面为你安排,可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樊殊砚,感觉脑门跟针扎似的疼,还不忘冷瞥了我一眼。 我垂眸不语,装作没看见。 太后继续说道:“母后不是那种老糊涂,不尊重你的意愿,可你好歹也是堂堂郡主,从小到大什么样优秀的男子没见过,何况还有皇上这个范本在身边,你怎么就看不到好的?” 凌月满是委屈:“皇兄是很好,可我只想选一个喜欢的不行吗?” 谁知太后冷哼道:“小小年纪哪里分得清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无非就是心血来潮,头脑发热罢了,若是哀家真答应你跟那个姓樊的小子在一起,以后有你苦果子吃。” 我还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看来这个太后很是了解樊殊砚的,否则她也不会坚持反对到底。 可我这辈子相当于已经跟樊家绑死了,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多少还是要帮他们一把。 俗话说得好,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若是凌月执意跟樊殊砚在一起,我也乐得当这个和事佬。 凌月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让槐珠去端几杯茶过来。 然后主动端着茶杯来到太后跟前蹲下跟她平视,微笑着把茶递给她:“太后疼惜郡主,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孩子大了,终归是要离开母亲的怀抱的,太后说,小女说得对不对?” 太后接过我的茶水,却没急着喝,等着我的下文。 我继续说道:“郡主伶俐聪慧,机智过人,我相信她的眼光绝不会差到哪儿去,倒是太后对我兄长实在太没自信了。” “虽说郡主跟兄长在一起确实属于下嫁,也不合礼数,可是站在为人父母的立场,我们不就是想要儿女们过得幸福美满吗?” “如果太后执意要郡主嫁给她一个不爱的人,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若是太后真的爱她,疼她,就该放手让她自己去选择才是。” 太后默默听完我的话,却没急着表态,而是啜了口茶水,问郡主:“你就当真爱惨了樊家那小子?” 凌月犹豫着点了点头。 结果太后瞪了我一眼,不悦说道:“也不知道樊家是不是跟我们皇家相生相克,你哥哥为了她迷得神魂颠倒,现在你又被她哥哥迷得找不着北,怎么了,全天下的男女对象都死绝了吗?” 凌月鼓起勇气拉着她撒娇:“母后啊,月儿长这么大,从未对哪个男子动过心,还求母后成全。” 太后一口回绝:“这事没得商量。” 凌月见太后狠了心的要棒打鸳鸯,瞬间眼泪花又溢满眼眶。 我看她们之前的氛围不对劲,出来相劝:“太后跟郡主都消消气,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妨太后跟小女讲讲为何看不上兄长,顺便给郡主解解惑也好啊。” 太后听我说的在情在理,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叹了口气:“若是你家那个樊殊砚有你一半的聪明劲儿就好了,哀家每次看他的时候,哎哟,哀家的那个心呐,就跟看根木头似的。” 我跟凌月听完她的话感到一阵汗颜。 凌月率先回过神,忍不住替樊殊砚说好话:“其实母后也没近距离接触过他对不对?其实他也没母后说的那样差,不如这样,我们请他进宫来跟母后多接触接触,说不定母后就喜欢他了。” 终于凌月开了这个口,我也跟着加把劲儿劝:“郡主说得不错,太后不妨先见见他再做决定也不迟呀。” 太后架不住我们两个轮番劝,只好点头:“那好,你们挑个时间,到时候让他进宫来给哀家瞧瞧,若是哀家看不顺眼,你也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提前打招呼 不管怎么说,终于争取到太后松口了。 我跟凌月都暗中叹了口气。 直到出了颐和宫,凌月还紧紧拉着我的手,满是感激:“多谢你出面为我劝母后,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没事。 她这边的机会算是争取到了,可是樊殊砚那边又怎么办呢? 这种社恐面对凌月都够呛,更不用说是面对太后了。 想到这些,我也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起来。 回昭阳殿的路上,我问凌月:“郡主想好了什么时候诏我兄长进宫了吗?” 凌月摇头,黯然叹息:“说实在,我现在也是六神无主的,樊公子他真的不喜欢我吗?” 我宽慰她:“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我哥这边我去想办法。” 凌月也是略显疲惫,也不跟我客气,带着春香回去了。 我跟槐珠走在回微羽宫的路上,她问我:“既然太后难得松了口风,小姐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劝劝公子才是。” 槐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樊殊砚这根木头,表面上是枝高岭之花,实际上社恐的要死,除了固定了几个酒肉朋友外,让他跟上级打交道,那相当于要了他的小命。 现在太后又下了命令,所谓成败在此一举。 我决心道:“不管怎么说,到时候绑也要把他绑过来,若是他当面跟郡主说清楚这事,也好让郡主彻底死心,若是他知趣,哄哄郡主跟太后,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我哪里知道德妃为了挑郡马的事情,也是跟她的父亲轩辕侯彻夜讨论相关事宜。 毕竟这件事情也关乎轩辕家在太后跟前的声望。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挑选出来的郡马入得了太后跟郡主的眼,那他们轩辕家族势必会再出一员左膀右臂,为家族发扬光大,何乐而不为? 回去后,发现凌虓还在。 我走过去问他:“皇上怎么今天没去忙着?” 凌虓拉着我的手坐在他旁边:“你走后,朕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方才对凌月确实太苛刻了,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她近期肯定不想搭理朕了。” 我示意槐珠去倒茶,然后说道:“没事的,郡主那边我已经劝好了,而且还陪她去看望了太后。” 凌虓闻言颇感意外:“真的?” 我点点头:“太后跟郡主也冰释前嫌了,只是太后有个要求想亲自见见兄长。” 凌虓明白了:“好说,这事就让朕去办,你们约定了时间吗?” 我摇头叹息:“我现在正为这事犯愁呢,你说我兄长他这人又不开窍,让他来见太后,他不得吓破了胆?” 凌虓倒是不知道樊殊砚是个重度社恐患者,忍不住问我:“朕看樊大人也挺好的,不至于吓到不敢来吧。” 这时槐珠端着茶水过来了,给我一杯,又给凌虓一杯,然后劝我:“小姐还是别太忧心了,先把公子喊进宫问问他的口风跟想法不就得了。” 我瞬间来了精神:“珠珠说得不错,我们事先商量商量,看看他怎么想的,不然让他直接见太后,感觉也不太现实。” 凌虓点头:“那朕明天就传他来后宫跟你谈谈,等你们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去太后那里都可以。” 我微笑道:“谢谢皇上。” 凌虓松了口气,站起身对我说道:“原本朕还担心凌月那个傻丫头会出什么事情,现在见你这边解决得差不多了,朕也就放心了。” 我起身接话:“皇上快忙去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 凌虓也不跟我客气,对着槐珠跟许公公叮嘱两句后就走了。 翌日,凌虓说到做到,真的让樊殊砚过来了。 我也不跟他做寒暄功夫了,对着他示意道:“坐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樊殊砚见我这样严肃,人也变得认真了许多,他老老实实坐我对面。 我直接问他:“你对郡主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樊殊砚面无表情地坐在我对面想了想:“话很多,性子很急躁,还喜欢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讲个没完没了。” 我跟槐珠都明白了,是在说凌月跟他讲桃花的那事呢。 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也不拆穿他。 我继续问他:“除此之外呢?” 樊殊砚:“刁蛮,任性,喜欢威胁别人,还喜欢无理取闹。” 我跟槐珠都汗颜了,看来樊殊砚对凌月是半点正面印象都没有啊。 槐珠听着她的话都有点着急起来。 我暗中示意她稍安勿躁:“难道你对郡主就没丁点感觉?” 樊殊砚老实摇头。 那我也不跟他藏着掖着了:“几天后,太后要在颐和宫宣你觐见,如果你当着太后的面这样回答她,必死无疑,你明白吗?” 这下樊殊砚的脸色都吓白了。 他略惶恐不安地问我:“太后找我有何事?” “凌月喜欢你,想求皇上给你赐婚,你在这里给我讲句实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樊殊砚反问我:“如果我不答应,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是不是杀身之祸不好说,肯定结局不是大家想要的,现在凌月的幸福掌握在你的手上,你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是主动拉她一把,全都看你了。” 樊殊砚见我说得这样严重,整个人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他问我:“好端端的凌月干嘛要求皇上赐婚?我跟她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这样搞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我阻止他叽叽歪歪下去:“不管怎么说,现在你跟凌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太后怎么刁难你,你只能向着凌月说些违心话。” “这是缓兵之计,关键时刻能救你们两个,如果你不配合,到时候凌月有什么事情,樊家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樊殊砚这下不敢跟我嘟囔了:“那等过几天去颐和宫见太后的时候,我看你眼色行事不就行了?” 看他终于开窍,我才松了口气:“你到时候等皇上的传话。” 等他走了,我才跟槐珠说道:“如果我不跟他说这么重的话,我想他永远都不会明白明天他去见太后的事情,对凌月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槐珠宽慰我:“小姐也别着急了,到时候小姐在公子旁边多提点提点,说不定他就开窍了呢?” 听完槐珠的话,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开始动真格了 这几天,我跟槐珠也是尽力安抚凌月,劝她想开的同时,也对她提前打预防针,毕竟樊殊砚是真的对她没什么好感,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此刻,凌月充满担忧地问我:“若是樊公子的表现令母后不满意,那母后岂不是铁了心地要跟我招郡马了?” 说实话,这件事是太后亲口决定的,除非她自己改口,否则基本属于铁板钉钉。 而且太后对樊殊砚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这次如果出了差池,凌月的幸福基本就彻底葬送了。 我也只好宽慰她:“你别想太多,兄长那边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他会看我的眼色行事,你且安心好了。” 槐珠在旁边面带犹豫,我看她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示意她稍安勿躁。 直到送走了凌月,我才问槐珠:“怎么了?” 槐珠小心翼翼地拉着我进了内殿,确定没人后,然后跟我并肩坐在床沿上,对我小声说道:“小姐这些天为了操心郡主跟公子的事情,我也是看在眼里。” “可我听她们讲,说德妃那边也在忙着帮郡主挑选郡马的事情,还忙得如火如荼,小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问她:“消息可靠吗?” 槐珠点头:“嗯,据说是太后亲自吩咐德妃她们去办的这件事情。” 我明白了,既然德妃她们插手挑选郡马的事情,自然就不想让凌月跟樊殊砚在一起。 所以肯定会暗中加快挑选郡马的人选,想在樊殊砚觐见太后的时候,早点把候选人的画像呈递上去,好博取太后的欢心,也好快点让凌月死心。 我率先起身对着槐珠说道:“走,去流锦宫看看。” 槐珠当然明白我的用意,二话不说跟在我的身后。 我跟她双双出了微羽宫,许公公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 大老远就见到德妃跟艾丽莎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心情甚是愉悦。 我面带微笑朝德妃走去:“德妃娘娘宫里这样热闹,怎么不叫上我。” 德妃笑着起身相迎:“妹妹来了,姐姐这里当然欢迎。” 我走过去给德妃款款行礼,然后又给艾丽莎行礼,最后才挑了她们旁边的空位入座。 我问德妃:“刚刚看你们有说有笑的,聊什么这样开心,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德妃捂嘴吃吃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搞笑的事情,不过是听艾丽莎公主说起敕勒那边的名闻趣事罢了。” 我转眸向艾丽莎公主请教:“德妃娘娘说的是真的吗?” 艾丽莎微笑:“我们生长在马背上的儿女们,经常会随着水草迁徙,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其中的乐趣是你们这些天朝子民体会不到的。” 我继续问她:“不妨说详细点?” 因为艾丽莎在宫里已经住了一两个月,再加上塔卡的刻意帮助下,她的汉语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日常聊天也能够随心所欲地讲出自己想表达的内容。 而且她也能理解我们在说些什么,现在大家沟通起来,要比之前要轻松多了。 艾丽莎含蓄一笑:“小时候,大单于最喜欢带着我去加贝尔湖附近打猎。” “有次,我不小心骑着我的小骏马跑丢了,后来是大单于找到了我,就取笑我,身为土生土长的加贝尔湖居民,居然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 “当时我还委屈地哭了好久,现在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想念自己的家乡,想念蔚蓝澄净的加贝尔湖。” 我跟槐珠暗中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槽点,因为这段话确实没有什么笑点。 人家小公主只身送来天朝和亲,思念家乡也再是平常不过,我倒是不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可是德妃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德妃显然也看出来了,主动出来圆场:“妹妹想念家乡也是正常的,可妹妹现在是皇上的人了,万事该以皇上为重才是。” 我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艾丽莎,她什么时候成为皇上的人了?还是说我理解错了? 槐珠的想法基本同我如出一辙。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对着艾丽莎说道:“公主思乡心切,我表示深感同情,若是你想回去看看,我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求情。” 艾丽莎有点意外,她问我:“真的吗?” 我点头。 艾丽莎微笑道:“早就听闻姐姐在这后宫甚得皇上的宠爱,若是有姐姐出面替我做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德妃听在心里倒是有点不是味儿了,拉着艾丽莎劝道:“妹妹才来了多久,就要吵吵着回去,你想想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艾丽莎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只好垂眸不语。 德妃继续劝她:“既然公主喜欢皇上该极力争取才是,要向郡主学习,要为爱奋不顾身,这样才有机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妹妹说,我说的可是对的?” 艾丽莎刚想说话,被我提前拦截:“德妃娘娘说得不错,既然郡主都知道要靠自己争取幸福,德妃娘娘怎么就没想通这点呢?” 德妃垂眸不语,眸底浮现一丝冷色。 我虽然看得真切,却也不想揭穿她,继续说道:“郡主跟我兄长属于两情相悦,如果在这种时候强行给郡主挑郡马,那跟棒打鸳鸯有何区别?” “德妃娘娘已经尝到过爱而不得的滋味了,应该不想再让别人也尝尝这种滋味吧?” 我话刚说完,德妃就缓缓绽放出笑意:“妹妹说得不错,不管怎么看都在情在理,滴水不漏。” “妹妹既然如此通透豁达,何不把皇上分让一些给艾丽莎公主,好让后宫雨露均沾,而不是妹妹独宠后宫呀。” 我看她故意把话题往我身上引,尤其是艾丽莎,那双深邃的蓝色眸子对我透着重重疑虑,我微微一笑:“这是两码事,今天我来,其实就是想跟德妃请教请教,德妃到底想给郡主挑选一个怎样的郡马。” 德妃见我终于切入主题,也知道我这样光明正大的前来质问是有一定的底气的,毕竟连皇上都是向着我这边的。 而太后那边,我跟她其实是各占百分之五十,所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为了各家的名利殊荣,我跟德妃之间的暗斗终于浮出水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硬刚到底 德妃也不介意与我针锋相对,对我笑里藏刀:“妹妹真的误会了,姐姐出面为郡主挑选郡马本身就是奉的太后的旨意,若是妹妹有问题,不妨直接去问太后不就好了。” 这种时候拿太后来说事,确实是明智之举。 可我压根就不吃这套。 我也淡笑着揶揄道:“这不是私底下跟德妃娘娘商量这个事情吗?何况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能入郡马候选名单的,必定也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我说的可对?” 德妃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啜了口茶水。 艾丽莎见我们之间气氛不是很对,出来圆场:“两位姐姐都说得很对,只是这事不是已经决定好的吗,怎么突然又起哄了?” 听完艾丽莎的话,我在心底佩服这个思绪有条理的姑娘,而且还能直指问题的核心,不似德妃一直跟人打太极。 表面上谁都不得罪的人,实际上谁也看不起。 在这种人的心里,他们只会觉得对方的段位配不上自己,所以才会对所有事情表现得漫不经心。 我又何尝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害? 而德妃确实有看不起别人的资本与权利。 她身为轩辕侯府嫡千金,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又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被她挑选进宫,作为皇后的候选人。 人家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作为出生在罗马的生人赢家,她的实力远非如此。 这次她帮着太后跟侯府出谋划策,其绝大部分原因就是想把凌月拉到己方阵营。 毕竟凌虓是皇上,是个不可控因素。 凌月就不同了,身为郡主,迟早都要嫁人的。 如果能嫁到轩辕派系,对他们的好处只多不少。 可惜,他们都打错了算盘,那就是没遵从凌月的内心。 就算他们挑的郡马再好,也敌不过凌月心目中的站在桃树下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德妃见艾丽莎这样说,也不好装聋作哑,只好微笑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奉得太后的旨意,目前名单还在拟定中,姐妹们若是感兴趣,回头等我爹爹送到后宫来,我再唤姐妹们一同欣赏。” 面对德妃不肯松口,而且还以挑郡马的噱头颇为自得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兴趣在流锦宫待下去了。 此刻,已进入初夏,一来一回的,身上的纱裙难免被身上的起了层薄汗给吸附住,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回到微羽宫,我让槐珠帮我准备热水泡澡,然后换上轻薄飘逸的月色广袖流仙裙,就图一个舒服自在。 我侧倚在贵妃榻上,槐珠为我端来熬好的红枣银耳汤,对我招呼道:“小姐快来喝点甜汤解解乏,我特意让御膳房的人为你准备的。” 我来了点精神,端坐起身子,看了眼炖的浓稠合适,晶莹剔透的银耳汤,然后接过问她:“你没给自己准备一碗吗?” 槐珠坐在我旁边摇头微笑道:“小姐喝就行了,我还不饿。” 我笑了笑:“你这丫头真会疼人。” 槐珠嘿嘿笑了笑,然后跟我聊天:“你说德妃娘娘把选郡马这件事情看得这样重要是为了什么?” 我喝了几口银耳汤,然后放下汤匙对她问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槐珠连连点头。 我笑道:“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对她没利益的事情,她会这样关心吗?” 槐珠似懂非懂地问我:“小姐的意思是说,德妃对挑选郡马一事这样感兴趣的本质是为了自己?” 我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不见得是为了她自己,也许是为了她背后的那些人。” 毕竟宫斗这种操作,作为现代泡在各种电子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人,那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这种如出一辙的操作,实在没有半分新鲜感可言。 唯一的刺激点是,自己居然变成了高端玩家。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槐珠身为在四合院长大的,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干系。 她对我咂舌:“那郡主岂不是很可怜?” 我点头。 槐珠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其实郡主的性格挺好的,敢爱敢恨,就是遇到了公子,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淡定说道:“就看你家公子开不开窍了。” 槐珠愁眉苦脸:“我倒是希望公子这次能开开窍,毕竟郡主这么好的姑娘,公子要是错过了,可就是他的损失了。” 我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的姑娘,终于开窍了。 傍晚,凌虓带着张公公来了,他问我:“樊大人来过吗?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惆怅望天:“朽木不可雕也。” 凌虓问我:“那就是没戏了?” 我拉着他陪我坐下:“我都已经跟他说的那样明白了,他要是再不肯松口,以后我都不想搭理他了。” 凌虓笑道:“不至于这样严重吧。” 我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凌虓就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只好对我说道:“行吧,等过几天我们在一起去颐和宫瞧瞧,能不能顺便提点他几句。” 我也跟着叹气:“你说我怎么就有个这么脑残的哥哥呢?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去捡,真的是活该他单身。” 凌虓突然用手指揉了揉我的眉心。 我盯着他问道:“干嘛?” 凌虓一本正经:“从朕踏入微羽宫开始,你这两道眉毛就没舒展过。” 我也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咕哝道:“这样的吗?” 凌虓点头。 我干脆放弃:“还不是被樊殊砚那个混账给气的,我都想劝郡主算了,可郡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个人是完全劝不动。” 凌虓拉着我,让我跟他面对面,然后义正言辞地教训我:“这事不在你我控制范围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们之间无论会不会开花结果,都是他们的造化。” “我们作为旁观者,不可能替他们完成所有的一切,你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没来由的,我莫名感到一阵感动。 虽然心头的压力并没有小很多,但是他肯劝我,我就很开心了。 如果不是为了樊家,我也不会为了樊殊砚做到这种地步,何苦还有德妃在旁边虎视眈眈,我没理由在有凌虓支持的情况下输给她吧? 就算她有太后撑腰,可凌月还向着我呢,这事我绝不会轻易妥协。 而且与其说是为了樊家,还不如说是为了凌月,为了封建时代,一个悲催少女的命运。 第一百四十五章 榆木脑袋不开窍 三天后,太后如期宣樊殊砚觐见。 这几天樊殊砚也是在家坐立不安的,尤其是他跟樊梓,宋娥他们讲过凌月的事情后,更是一家人跟着他着急上火。 此刻他穿着官服,神情肃穆地出现在颐和宫中。 不仅是我,还有凌月,凌虓,德妃,艾丽莎,跟太后都在场。 面对这么多人,对樊殊砚来讲,无疑是场巨大的心理考验。 只见他来到凌虓跟前拱手行礼,然后又依次跟太后,德妃,艾丽莎,凌月等人行礼,最后才恭候一旁等着太后发话。 太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他,暗中寻思着,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德妃也是暗中观察,笑而不语。 艾丽莎对他不熟,纯粹过来看热闹的。 凌虓对他示意道:“今天诏你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不用那样拘谨,请坐吧。” 樊殊砚望着旁边准备好的空位,对着凌虓拱手道:“谢皇上赐座。” 凌虓点头。 太后打量他半天,见他还算中规中矩,就问他:“你可知今天哀家唤你来所为何事?” 樊殊砚又只好起身拱手,恭敬回话:“恕下官愚笨,不知太后有何要事?” 清欢看准时机给在座各位上茶。 太后面带和蔼地对樊殊砚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樊大人家里婚配了没有?” 樊殊砚暗中扫了我一眼,发现同我之前跟他聊的内容如出一辙,他顿时福至心灵,对着太后恭敬说道:“回太后的话,家中尚未婚配。” 太后脸色缓和了些:“可有相中的姑娘?” 凌月坐在太后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她,又不敢明示暗示他。 好歹我提前探了口风,樊殊砚也不至于临时怯场。 他依旧恭敬谦卑地说道:“目前还没有。” 原本太后还和颜悦色,听完他的话,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语气也冷了很多:“是人家姑娘配不上你?还是压根就没有婚配的心思?” 樊殊砚忌惮天威,这一问被太后吓得不轻,连带思绪也乱了不少。 他试图跟太后解释:“其实是下官尚且年幼,家中还不急着婚配.......” 凌月听完他的话,心里一片冰凉。 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我跟凌虓说的话是对的,人家压根就没看上她,她还要自作多情地嫁给别人。 这时太后情绪稳定下来,对着樊殊砚额首道:“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直到樊殊砚离开颐和宫,他还有点懵。 几天前我跟他说的那样严重,结果太后只是问两句话就让他走人,那唤他究竟是何用意? 他离开后,颐和宫里,太后问凌月:“现在你明白你在人家心目中的分量了吧?” 凌月脸色发白,暗中攥紧衣裙闭嘴不语。 凌虓看准时机出来相劝:“其实话说开了也好,省得凌月这丫头整天胡思乱想。” 说完又对凌月劝道:“稍后你回昭阳殿好好休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给母后添堵了。” 凌月的眼眶微微地湿润了。 这时太后又说道:“慢着,既然哀家事先把话都说明白了,那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就把凌月的终身大事好好商量一下。” 凌月闻言浑身一颤,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我,我暗中示意她稍安勿躁,就连凌虓也是忍不住替她捏把汗。 只见德妃把事先准备好的画册命人呈了上来,张公公,槐珠,清欢,秋棠等人看准时机前去帮忙。 他们四位站在大家的面前,将手中的画册展开,画中人栩栩如生地落在众人眼里。 德妃又拿了本花名册递给太后,示意道:“这四位都是父亲精心挑选的,名字都在书本上,太后请过目。” 太后点了点头,然后认真读了下去。 她边看花名册,边看画册,然后指着其中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画中人问道:“这位曹姓男子为何人?” 德妃含笑回答:“曹郡公的嫡长子,名为曹清,为人学识有加,聪慧儒雅,擅长吟诗作画,尤其擅长山水。” 太后点了点头,又问槐珠手中的画着的英姿勃发的少年郎,问她:“那位又是谁?” 德妃继续回答:“齐飚,太尉齐辉的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常年在齐辉大将手下历练,年纪轻轻,纵横沙场,少年封将,据说长相也是一表人才。” 太后跟德妃两人讨论得如火如荼,津津有味,凌月的脸色是越来越沉重,甚至变得死气沉沉,一片灰白。 连带把四个候选人物都了解个遍后,太后问凌月:“哀家觉得这几位都不错,家世出挑,地位显赫,跟你匹配也绰绰有余,你觉得呢?” 凌月默默站起身对着太后行礼:“一切都有母后做主,若是母后没事,月儿就先退下了。” 她说完再也忍不住小跑出去。 凌虓暗中示意让我去劝劝她。 我起身对着太后微微行礼告退,然后追着她去了。 太后见我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忍不住问凌虓:“怎么,哀家费尽一番苦心,只想给月儿挑个好点的人家,难道哀家错了吗?” 德妃坐在她旁边沉默不语,艾丽莎也不敢轻易接话。 凌虓思索片刻,问她:“朕跟凌月都知道母后是为了她好,可是母后现在让她挑选一个她不爱的人做夫婿,母后说她该如何选择?” 太后不以为然:“什么爱不爱的,小两口的,多相处几天就爱上了。” 凌虓见太后这边说不通,只好起身告退,决定不掺和下去了。 德妃眼巴巴地看着凌虓走了,心里的长叹也化作苦涩晕染胸腔。 太后顿时也没了心情,直接让人把画像跟花名册撤走,然后对着德妃说道:“哀家也是希望凌月那个丫头好,可她为什么就不懂哀家的心呢?” 德妃让清欢把画像跟花名册收拾好,然后宽慰太后:“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过来人,郡主的心情我们也经历过,不如我们再给她多点时间?” 太后松了口气,点点头。 德妃趁机追问:“这四幅画像,太后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太后睨了眼画卷,随意说了句:“哀家看那个曹郡公的儿子就不错,齐辉家的那个常年在外打打杀杀的,戾气太重不适合当郡马。” 德妃就理解成了太后看中了曹清。 原本轩辕侯就跟曹郡公私交不错,现在德妃觉得更是要暗中加把劲撮合凌月跟曹清二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蜂蜜小蛋糕 转眼间,过了半个月,宫里又刮起了一股妖风。 所有人都以为凌月即将召曹郡公的儿子曹清为郡马。 每每听到这类传言,我的脑壳就忍不住突突的疼。 昭阳殿,凌月依旧面如死灰。 自从她亲眼见到樊殊砚拒绝了她,太后跟德妃又逼着她挑选郡马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死气沉沉。 我始终还记得那个手持弓箭的少女,面对棕熊临危不惧,有勇有谋的场景。 可是那个娇俏明媚,英姿飒爽的凌月似乎一去不复返。 我心疼她,时常带着槐珠过来看她。 这次我带着我亲手做的小蛋糕,配上葡萄美酒,放在凌月跟前。 我轻声劝道:“郡主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小蛋糕,可好吃了。” 凌月无动于衷。 槐珠也跟着劝:“小姐说的是真的,上午小姐在御膳房做蛋糕的时候奴婢也吃了几个,真的很好吃。” 凌月双眼麻木地盯着我,语气波澜不惊道:“多谢姐姐的好意,只是我现在真的没胃口。” 她现在吃什么都如同嚼蜡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长此以往下去,严重损坏身体健康不说,更甚至会引发心理疾病。 而且看她现在的状态,基本离抑郁症八九不离十,我不能放任她继续自怨自艾下去。 我故意拿着小蛋糕在她眼皮底下晃了晃:“若是公主肯吃了这块小蛋糕,回头我就带你出宫游玩,你去是不去?” 凌月闻言,眼中开始焕发一些光彩了,她问我:“宫闱森严,单凭我们两个如何出宫游玩?” 我催促道:“你先吃了我再告诉你。” 凌月乖乖接过去,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小蛋糕倒是吸引了她些许注意力。 她问我:“你这小蛋糕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我微笑道:“是用鸡蛋,牛奶,面粉跟蜂蜜做的,你以前没吃过吧?” 凌月点头。 我又给她拿了一个:“喜欢就多吃点,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凌月又接过我手中的蛋糕,这下她两个手里都有蛋糕,还是忍不住问我:“你还没告诉我呢,就凭我们两个如何出宫去?” 这时凌虓来了,恰好听见我们的对话:“想出宫游玩又有何难,朕带你们私服出行不就可以了。” 凌月来了精神,对着凌虓说道:“皇兄是皇上,说话可要算话。” 凌虓微笑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凌月开始愿意吃点蛋糕了,边吃边问:“那你先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凌虓回答:“等朕把手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就可以。” 劝了这么多,凌月表情才有点放松,她开始跟凌虓大吐苦水:“我看母后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我嫁给那个姓曹的了,皇兄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心爱的妹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 凌虓放下身段劝慰道:“放心吧,这件事只是传言,母后还没做定夺呢,到时候你再给母后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余地。” 凌月点点头。 我望着他们兄妹两个的相处模式,说不羡慕是假的。 此时的凌虓就是一个普通的哥哥,还各种关爱自己的妹妹。 他对凌月的疼爱与呵护,自始至终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奈何敌不过德妃跟太后从中作梗。 所以我支持凌虓带凌月出宫游玩,散散心,不然孩子都整抑郁了。 我又把小蛋糕递给凌虓一份,对他笑着说道:“我亲手做的,皇上快来尝尝。” 凌虓望着可爱小巧的蛋糕,半信半疑地问我:“这是你做的?” 我点头:“嗯。” 凌虓不可置信地来回观看,怎么看都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问我:“这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蛋糕。” “蛋糕?” “嗯。” “没听说过。” “你先尝尝看?” “那你先告诉朕,这个蛋糕跟包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着呢!” “比如呢?” “哎哟,我谢谢你了,不吃还给我,哪儿那么多废话!” 凌虓见我要去抢,果断扬手,拒绝我抢回去。 我瞪了他一眼:“既然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嘛,还问七问八的,你想干嘛?” 凌虓一本正经道:“朕只是好奇而已,你以前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吗,什么时候学会做蛋糕了?” 我忍无可忍直接怼他:“我以前还说过我是周晓晓呢!这句话皇上怎么就没听进去?” 槐珠跟凌月同时惊掉了下巴。 凌虓看在眼里,抽空劝道:“你们两个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槐珠又跟凌月面面相觑。 我看准时机把凌虓手里的蛋糕夺回来扔在篮子里哼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结果凌月把手中的蛋糕默默分一个给凌虓,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据说是用蜂蜜做的哟,可好吃了哦,皇兄快尝尝。” 凌虓也不客气,接过她的蛋糕咬了一口,果然松软香甜,入口即化,吃完还觉得意犹未尽又吃了一口。 我见他吃得那样甜,故意挑衅他:“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蛋糕这种美食完全不是你们能吃到东西,所以你别再我身上各种不切实际地幻想了。” 凌虓听完我的话陷入沉思。 就连槐珠跟凌月也是一脸茫然。 我坐在他们对面,毫不介意在他们跟前揭自己的老底,本来我说的也是事实,只是他们不相信罢了。 最后凌月用同情的目光盯着凌虓。 可怜见的,兄妹两个同病相怜,还同时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爱而不得。 凌虓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吃完整个蛋糕,最后才对着我说道:“只要你把篮子里剩下的蛋糕全都送给朕,朕就相信你的鬼话。” 在场的几个人,我,槐珠,凌月,听完他的话差点惊掉下巴。 我问他:“就算皇上想吃我的蛋糕,也不用这样没底线吧?这些蛋糕是我亲手做给郡主吃的,皇上来凑什么热闹?” 结果凌虓坦然挑眉道:“朕乐意。” 原来这小皇帝也有别扭可爱,气死人不偿命的一面。 我把篮子推到他跟前,笑眯眯道:“那全给皇上吃吧,不用跟我客气。” 凌虓毫不客气地把小蛋糕一扫而光,最后悠哉游哉地喝了口葡萄美酒:“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好吃的大家一块儿分享 凌月见凌虓吃的津津有味,还把我亲手做给她的小蛋糕全都吃完了。 瞬时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你身为皇上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是姐姐做给我吃的,你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 凌虓无所谓:“不就是块小蛋糕吗,回头朕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做就是了。” 凌月噘嘴:“那能一样吗?” 我看准时机出来圆场:“蜂蜜小蛋糕这种东西不值一提,晚上我给你们做肯德基吃。” 槐珠听完两眼放光,对着我说道:“小姐做的啃得鸡太好吃了!奴婢至今还在回味无穷啊!” 凌虓跟凌月同时来了兴致,尤其是凌虓,当即拍板:“几块小蛋糕都不够朕塞牙缝的,既然枝枝都提出来了,那就别等晚上了,中午就安排起来。” 我问凌月:“你想吃吗,想吃我就去给你做。” 凌月乖乖点头:“刚好我这段时间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现在肚子又有点饿了,若是姐姐不嫌麻烦,就可以去做了。” 我瞟了眼凌虓说道:“看到没有,学学郡主,说话好听点,人家也乐意当牛马不是?” 凌虓强忍着笑意,对我说道:“既然你要去做那个什么啃得鸡的,那朕勉为其难给你当小工行不行?” 我赶紧阻止:“那哪儿行啊,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哪儿敢让皇上进御膳房的大门?” 槐珠也看准时机出来接话:“请皇上放心,小姐这边有奴婢帮忙就够了。” 凌虓也不坚持,就跟凌月在我微羽宫等着。 我带着槐珠去了御膳房。 当御膳房的御厨们知道我要用御膳房的时候,一个个排成整排,严肃规矩地站在那里。 昨天我带着槐珠来御膳房做蛋糕的时候,御厨们都表示有点大开眼界。 今天那个厨师长见我又来了,连忙陪着笑脸过来问我:“不知娘娘这个点到御膳房有何贵干?” 我随意转了圈,看食材什么东西的全部都是现成的。 然后对他点点头道:“是这样的,皇上想亲手吃我做的美食,我看现在也还没到饭点,征用一下你们的御膳房应该没问题吧?” 厨师长连忙回答:“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娘娘随意使用。” 我微笑道:“行吧,那大家伙儿都出去忙着吧,该干啥干啥,等我做完了你们再回来准备午膳也不迟。” 厨师长一看偷师的机会都来了,哪里还肯出去? 尤其是听人讲我的做的小蛋糕是如何的香甜美味,现在更是觉得机会来了。 他对着其他御厨们说道:“听到没有,大家都先下去休息吧,等娘娘这边忙完了你们再回来。” 御厨们听到命令老老实实退场。 厨师长对着我笑眯眯道:“厨房这么大,我还是留下来给娘娘打下手吧,这样也方便些。” 我刚好也缺个人给我帮忙,虽然有槐珠在,但终归没有专业人物好使不是? 我也不跟他客气,对着放在旁边木盆里面的,已经杀好的全鸡,点头示意道:“你去把那只鸡洗干净备用。” 厨师长照做。 我又让他把手洗干净,然后把鸡放在案板上,撒上适量的盐,胡椒跟辣椒面,最后让他调好面粉。 厨师长从来没见过把鸡这样弄着吃的,尽管满腹嘀咕,但他还是乖乖照做。 最后我让他起火,烧热油,等油开了,再把备好的鸡放在面粉里面裹一遍,直到全身都有面粉为止,然后把鸡放进油锅里炸。 我看着整只鸡慢慢变得金黄酥脆,香味也散发开来,厨师长表示有点大开眼界。 他对着油锅说道:“娘娘这道炸鸡跟叫花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呀,就是不知道炸出来的味道如何?” 我笑了笑:“回头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自己做一遍就知道了。” 说完我亲自挑选几颗大的土豆,削皮,切条,清洗,裹面粉,然后备用。 厨师长见我把这些土豆处理完毕,凑过来问我:“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我回答:“炸薯条。” 在炸鸡的过程中,我备好了土豆条,甚至还用番茄熬出了番茄酱,最后在酱里面撒点白糖,搅拌均匀。 熬完番茄酱,我又就地取材,挑了几块上好的鸡胸肉,把它剁碎,调料,加面粉捏成丸子状。 等我全部弄完,鸡就炸好了。 厨师长望着盛放在盘子里的香酥炸鸡,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又接着利用锅里的热油把土豆条捞一遍,捞完放在旁边晾干,等干掉以后再放进去炸一遍。 炸完薯条,炸鸡米花,全部炸好以后,装进景泰蓝滚边青柚质地的盘子里,摆上花朵跟香草点缀,一场色香味俱全的肯德基盛宴就出来了。 最后用料碟装好番茄酱,一起放在托盘里面,槐珠端着跟在我后面。 当我们踏出御膳房的那刻,肯德基的香味直接十里飘香,御膳房的那些厨师们一个个都瞪直了双眼。 厨师长目送我跟槐珠远去的同时,还忍不住陶醉说道:“娘娘这手艺实在太棒了,简直堪比女食神。” 回到微羽宫,人还没到,香味先来, 凌虓跟凌月同时寻思着什么东西这么香? 结果见到我带着槐珠回来了,香味就是炸鸡散发出来的。 凌虓望着槐珠把托盘放在桌上,凌月也凑过去打量着番茄酱,看得很好奇,但又食指大动。 我坐在他们对面笑道:“肯德基大餐已经做好了,皇上跟郡主慢慢享用吧。” 凌月随意拿了根薯条放进嘴里,吃了几口,对我问道:“怎么没味道呀。” 我示意道:“你沾着番茄酱吃试试?” 凌月信了我的话,拿薯条沾了点番茄酱,尝试着吃了小口,瞬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对我高兴说道:“没想到土豆还能这样吃啊。” 我得意道:“那可不,你喜欢的话,把鸡米花也沾着番茄酱吃试试?” 凌月依次尝试个遍,越吃越开心,凌虓倒是有点坐不住了。 我主动给凌虓撕了个鸡腿递给他:“皇上快来尝尝。” 凌虓接过鸡腿也咬了一口,两只凤眼瞬间都变得晶亮起来。 我看他们吃得这样津津有味,忍不住感慨:“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可乐,我也搞不到配方跟加工厂,不然在京城开个肯德基直营店都发大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说溜就溜 槐珠问我:“可乐是什么?” 我回答:“饮料,专门配肯德基吃的。” 凌虓抽空问我:“有多配?” 我拿起一根薯条对他示意道:“看到了吗?没番茄酱,它只是一根普通的薯条,可是有了番茄酱,它就是人间美味。” 说完我把薯条沾着番茄酱吃了。 凌虓又问我:“那你为什么做不出这个可乐出来?” 我挑眉:“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没有配方,最主要是你们这些农耕社会,男耕女织的,连个厂子都转不起来,拿什么研发制造可乐?” 凌虓似懂非懂地望着我。 我罢手:“算了,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可乐这东西是外国人发明的就完了,你没这技术跟运营实力,就别想了。” 槐珠跟我待的时间比较久,她能理解我的天马行空和满嘴跑火车,然后问我:“既然喝不到可乐,我们就不能用其他的什么葡萄汁儿,西瓜汁儿代替吗?” 听完她的话,我忽然茅塞顿开,我拉着她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样完全没问题啊,不是还有冰块儿吗,冰镇一下,酸梅汤,西瓜汁,橙汁,要什么没有?” 凌虓见我越说越来劲,啃完鸡腿还忍不住问我:“那朕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亲手做的酸梅汤?” 我睨了他一眼:“酸梅汤满大街都是,哪里用得着我亲手做。” 凌月也参与进来,一起讨论:“其实酸梅汤这些东西御膳房的人就会做,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做很多在地库里准备着,皇兄想喝,今年让御膳房的人多准备一些就是了。" 凌虓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他撕了另外只鸡腿递给凌月:“你看你这段时间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瘦了,现在有好吃的多吃点,这样才有精神跟枝枝她们一起玩儿嘛。” 凌月接过鸡腿,甜甜地说了句:“谢谢皇兄。” 凌虓笑了笑,然后对我说:“你不是说想带凌月出宫转转吗,朕稍后回去准备一下,过两天亲自带你们出去。” 我跟凌月,槐珠听完都来精神了,我问他:“真的吗?皇上可要说话算话呀!” 凌虓笑了笑:“朕说话向来算话。” 听完他的话,我们三个都开心得不行,终于有机会出宫透透气了。 我问凌虓:“我们去哪儿玩?” 凌虓反问我:“你想去哪儿玩?” 我故意说道:“我这个良家妇女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儿,什么地方不好玩?” 凌月听完我的话举起手插话道:“我知道去哪儿玩了。” 我,凌虓,槐珠同时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们去杭州游玩几天吧,泛舟西湖,赏最美风光。” 凌虓听完凌月的话,微微一笑:“那就听你的吧,去杭州。” 本来大家也是想陪凌月出门散心,自然就以她的想法为主。 凌虓也对她是百般包容与呵护,作为兄长也是百分百称职。 我看在眼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再看看我现在的那个,我都是恨铁不成钢。 樊殊砚自己也懵了好久,完全不知道太后的用意是什么,就这么问了两句,就让他回来了。 哪怕在宫中,也不敢去问凌虓,唯恐说错一句话,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樊梓跟宋娥他们也没少对他旁敲侧击,面见太后时候发生的事情。 可樊殊砚就是不开口,因为他自己也懵圈。 几天后,凌虓带着我们出宫了。 结果不知道凌泽从哪儿收到的消息,也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我们都是做私服装扮,姑娘们以小家碧玉,清新脱俗为主。 凌虓则一身便装,英姿勃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男儿。 凌泽看准时机跟我们凑到一起,依旧是一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模样。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凑到我跟前来:“真巧,原来樊小姐也跟着出来了哦。” 我睨了他一眼:“逸王也是好雅兴,彼此彼此。” 凌泽来到凌虓身边恭敬地唤了声:“皇兄。” 凌虓抬手示意道:“不必,出门在外你喊我大哥就行了。” 我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差点就笑出了声。 凌月疑惑地望着我,不明白我在笑什么。 我看凌虓跟凌泽兄弟间的相处模式,多多少少有点好玩。 跟凌虓这个皇长子不同,凌泽只是普通嫔妃所出,还跟凌虓虚小两岁,再加上常年不务正业,跟严肃正气的凌虓判若两人。 凌泽看了我跟凌月一眼,老老实实喊了声:“大哥。” 凌月强忍着笑意,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道:“既然我们都打算出宫了,能不能把樊公子也喊上,一起出来玩儿嘛。” 听完她的话,我看凌月对樊殊砚是彻底放不下了。 凌虓也听见她的话,对着她语重心长劝慰道:“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点,人家又不喜欢你,你干嘛要对人家念念不忘?” 凌月被他说得瘪了瘪嘴:“那我就说说而已嘛,你们不想让他来就算了嘛。” 凌虓也知道她爱耍小性子,但还是会宠着她:“那我派人去问问他,如果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我们就出发,这样总行了吧?” 凌月瞬间乌云转晴,高兴地对他连连点头。 凌泽趁机劝道:“不如大家先去我逸王府等着,到时候差小厮前去问问。” 凌虓点头:“就这样安排吧。” 说完带着我,凌月,凌泽,槐珠跟春香同时出宫了。 离开朝天门的那一刻,我跟凌月相视一笑,纷纷暗中松了口气。 逸王府对我来讲不算陌生,当我们的马车停靠在逸王府的门口时,管家温伯前来招呼。 凌泽率先下车,对着温伯依次介绍道:“这位是皇上,这位是郡主,这位是......” 温伯依次给凌虓和凌月行礼,轮到我的时候,目光一亮,刚想喊我柳夫人,结果凌泽跟他解释道:“樊小姐。” 温伯福至心灵,对我含笑招呼道:“樊小姐里边请。” 我点点头,在槐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春香搀扶着凌月下马车。 然后一行人跟着温伯入了逸王府。 凌泽亲自招呼我们进府,等我们走了以后,他才差使温伯去趟樊府,请樊殊砚出来一叙。 温伯接到吩咐就去了。 凌泽亲自给大家端茶倒水,尽管他独自住在这偌大的王府里面,但能看得出来,他在府中的日子是过得好生自在。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起出去玩 当樊殊砚接到温伯的消息后,也是百思不得解。 温伯也没有多说,只是跟他讲逸王私下相邀,请他去逸王府一聚。 宋娥问他:“你不是跟逸王没什么交集的吗?他找你做什么?” 樊梓捋着山羊胡须,思索再三,对着樊殊砚叮嘱道:“既然人家邀请,你就去嘛,跟王爷搞好关系对你并无害处。” 樊殊砚只好跟着温伯出门了。 宋娥问樊梓:“难道你就这样放心殊砚跟那个逸王搅到一起?” 樊梓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说嘛,逸王这人虽然风流了些,又不是什么坏人,殊砚若是跟他交往密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宋娥不满嘀咕:“之前那个柳淮安不也是跟逸王私交密切,结果落到什么下场了?人家被流放建安的时候,逸王可是连个面都没露一下,这算哪门子的知己?” 樊梓:“你就别胡说八道了,我们殊砚跟柳淮安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殊砚这样老实,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 宋娥说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逸王府,樊殊砚随着温伯的步伐来到了王府的前厅,结果进门一看,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这哪里是逸王找他?分明是皇上跟郡主找他,而且我跟槐珠也在场。 顿时他就吓得不知所措,连忙来到凌虓的跟前跪下:“下官叩见皇上。” 凌虓放下茶杯,淡定说道:“平身,私底下不必多礼。” 樊殊砚诚惶诚恐起身:“谢皇上。” 凌虓问他:“你可知朕为什么要唤你来?” 樊殊砚摇头:“恕下官愚笨,还请皇上明言。” 凌虓再问:“太后当时传你入宫觐见,回去后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趁着大家都在,你可以畅所欲言。” 樊殊砚小心翼翼看了眼凌月:“下官很想知道,是不是下官说错了什么冒犯太后的话,那次的谈话会不会给下官及家人招来麻烦。” 凌虓正色道:“朕向你保证,你绝不会有任何麻烦。” 樊殊砚松了口气:“谢皇上。” 凌虓继续问他:“当日你当着太后的面,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樊殊砚点头:“确实真心。” 凌月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不觉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她盯着樊殊砚试图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出一丝撒谎的端倪,可惜对方依旧波澜不惊。 凌虓话锋急转:“现在你当着郡主的面,你敢告诉她,你对她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这辈子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之所以这样逼樊殊砚,是因为凌虓身为皇上,他明白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上次太后说得太委婉,樊殊砚不见得会往深入的方向去思考。 可这次凌虓直指问题核心,就是想逼他一把,不管是不是动了真心,还是因为追名逐利,他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凌月。 他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把樊殊砚喊来,让他当面给凌月一个交代。 哪怕他为了名利跟凌月说一些违心的话也没关系,因为一旦他们真的在一起,他就算为了利益也会哄着凌月。 这些事情,他随便给点甜头就能把樊殊砚打发掉了。 自始至终,他最关心的还是凌月,就算樊殊砚拿来当个工具人也没关系。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樊殊砚认真看着凌月:“郡主是个好姑娘,能得到郡主的青睐也是下官三生修来的福分,可是感情没办法强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望郡主成全。” 经过颐和宫那次的打击后,整个人都坚强多了,她对着樊殊砚微笑道:“没关系,我也不是来跟你逼婚的,只是这次难得出宫游玩,能麻烦你陪我到处转转吗,我只有这一个要求,除此外绝不会为难你。” 樊殊砚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大家都做私服打扮,知道他们是出来游玩的。 倒是自己见到他们后紧张得要死,差点就自乱阵脚。 我看准时机出来相劝:“郡主不想为难你,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走出来,你明白吗?” 樊殊砚思来想去,点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只要郡主一死心,自己又会过回原来无忧无虑的日子,所以他是很乐意配合到底的。 说到做到,一行人开始朝杭州出发了。 一路上大家走走停停,热热闹闹,好不自在。 有凌虓在我身边,凌泽也不敢放肆了。 凌月跟樊殊砚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樊殊砚也是尽力配合着凌月,对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去哄她,满足她。 槐珠跟春香两个丫头就光顾着吃去了,一路走来,都吃遍了街上的各种美食。 傍晚之际,我们准备走水路,有凌泽这个百事通在,衣食住行样样给我们提前安顿好,画舫也是他提前预订的,天黑之际,大家吃饱喝足,准备上船歇息。 晚上,我跟槐珠一间,樊殊砚跟凌泽一间,凌月跟春香一间,凌虓自己独居,各自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窝着,还能透过窗框欣赏外面的月色。 半夜,随着船只轻轻摇晃,众人安然进入梦乡。 槐珠跟我睡在一起,很快就呼声连天,我知道她白天逛得有点累了,又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分分钟沉睡过去。 我倒是有点睡意全无,干脆披了件外衫来到船头,矗立在栏杆前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跟月色,难得觉得有几分清净。 正当我出神之际,耳边响起凌虓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侧眸看了他一眼:“皇上这么晚不是照样没睡?” 凌虓:“朕睡不着。” 我笑了笑:“没想到你出门也容易失眠啊。” 凌虓点头:“突然换地方难免不适应。” 我干脆坐在栏杆前,对着他示意道:“坐。” 凌虓坐在我身边。 我问他:“如果在这场旅行中樊殊砚对凌月改观的话,你会不会帮他们一把?” 凌虓点头:“我会。” “为什么?” “因为你。” “嗯?” “你都这样不遗余地地帮助凌月了,若是樊殊砚真的喜欢上了凌月,那我没理由不帮他们吧?” “可太后那边不这么想。” “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劝劝太后的。” “看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八字都没一瞥的事,现在说起来为时尚早。” “未雨绸缪也是件好事。” 凌虓说完跟我相视一笑。 我缓缓依靠在他肩头,望着外面的月色,难得心头还有几分欣慰跟畅快。 第一百五十章 终于明白自己的定位了 因为凌虓提前安排好了游玩的时间天数,凌泽又沿途打点一切出门事项,所以这次大家出门都显得无比的轻松惬意 经过一夜的游行,我们早已离开了京城,此刻两岸风景如同水墨画晕染延展,广阔的大运河在日光下波光粼粼,雕梁画栋,精巧繁美的画舫在河中缓缓南下向杭州前行。 我,凌月,槐珠,春香四人坐在窗边欣赏着美景,吃着瓜果蜜饯等小零食。 凌虓,凌泽在我们的后面品着香茶,聊着天,樊殊砚独自坐在那里,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 望着他拘谨又严肃的模样,凌泽主动给他添了茶水,然后宽慰他:“大家都是出来游玩的,樊公子该放轻松点才是。” 樊殊砚忌惮天威,不敢随便敷衍,他小心谨慎地对凌泽点头道:“多谢逸王的厚爱,下官会注意的。” 凌虓也接话:“既然大家都出来了,就不用分尊卑了,就按长幼有序来称呼吧。” 凌泽点头:“我赞成。” 说完三方还交换着年龄跟月份,得出结论,凌虓年纪最大,樊殊砚排老二,凌泽是老三。 凌泽也不介意,笑眯眯道:“本来我的年纪就是最小的,我也不介意喊樊公子一声二哥。” 樊殊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逸王取笑了,就算逸王敢喊,下官也不敢当啊。” 凌虓:“出来一切从简,没什么敢不敢的,就这样吧。” 之所以这样安排,凌虓也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狩猎大会就是这样。 一行人大张旗鼓出宫狩猎,结果被有心人觊觎,幸亏他身手了得,将对方尽数歼灭,否则指不定到底谁吃亏。 这次虽说是陪凌月出门游玩,但他还是想低调行事。 樊殊砚没想到这点,但他也只好服从凌虓的安排。 凌泽笑了笑:“这段日子就请大哥二哥多多关照呀。” 凌虓知道他爱贫嘴,只是喝着茶水没说话。 樊殊砚也是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凌泽凑到樊殊砚跟前悄悄说道:“其实吧,我原本真有机会喊你声大哥来着,可惜呀......” 樊殊砚来了兴致,趁着凌虓喝茶看风景的时候,跟凌泽小声讨论起来:“说详细点。” 凌泽属于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是自来熟的那种逗比属性,虽然喜欢泡妞喝花酒,可跟同性们照样能嗨到飞起,不然怎么还能跟柳淮安这种权臣称兄道弟呢。 凌泽刚想开口说话,结果凌虓猝不及防一记刀子般的眼神睨了过来,吓得他赶紧收声,抿紧薄唇。 樊殊砚侧眸看去,凌虓不知何时已经盯着他们两个了。 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表示什么也没看见。 凌虓何尝不知道凌泽在跟樊殊砚说些什么,他对着凌泽皮笑肉不笑:“看来逸王依旧心有所想,不怀好意,不如朕给你赐婚,找个母老虎来给逸王收收心?” 凌泽直接摇头:“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我孤家寡人挺好的,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 凌虓看了眼我的背影,面无表情说道:“孤家寡人也没问题,就怕逸王生性风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凌泽被他说得一阵汗颜,只好装作喝茶听不见。 樊殊砚也不敢跟着起哄了。 凌虓想着路途遥远,时间还早,干脆也跟樊殊砚攀谈起来,吓得樊殊砚都想跳船游泳回家。 “看得出来樊公子独来独往惯了,应该很少跟姑娘们接触,不知这次陪同枝枝跟凌月他们去苏杭游玩是何心情?” 这题都快把樊殊砚给干懵了。 都知道他跟姑娘们没什么来往了,居然还问他是何心情,当然是想弃船跑路啦。 凌虓见樊殊砚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难免会对樊殊砚失望。 那心情虽说不跟太后一模一样,但也差不到哪儿去,都是恨铁不成钢。 这么根榆木头,也不知凌月看中他什么? 樊殊砚强忍着头皮发麻,唯唯诺诺:“望皇上赎罪,下官真的不知道怎么讨姑娘们的欢心.......” 凌虓冷着脸问他:“那朕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樊殊砚听完瞬间坐得板板正正,脊背挺得笔直。 凌虓继续说道:“这次出来游玩,其实是为了郡主,因为她被你伤透了心,所以带她出来散心,本来没想喊你来的,是郡主执意要带上你。”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在游玩的这段时间里,你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郡主,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否则朕唯你是问。” 樊殊砚听完有点懵圈,郡主喜欢他?他是半点都不知情啊? 他以为郡主只是为了奚落他,为了好玩。 结果被我旁敲侧击,又被太后旁敲侧击,现在凌虓跟他说实话,他才恍然大悟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虓见樊殊砚不说话,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正也不逼他,直接明讲,现在我们出来了,你的任务就是这样的,如果做不好,回去后革职处理。 樊殊砚怎么着也要看在官位的份儿上讨好凌月。 只要他肯稍微用点心,这趟游行凌月都会玩得很开心。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凌泽在旁边看得明明白白,这傻小子还没彻底开窍呢,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给这小子传授几招泡妞秘籍,结果凌虓冷飕飕的眼神瞄过来,他忍住了。 凌虓才不想让他来淌这趟浑水。 这件事就是关乎凌月跟樊殊砚两人的。 他不希望受外人的干扰跟影响,给他们之间带来不必要的结果。 凌泽就是想为他们牵线搭桥,可是在凌虓的威慑下,也不敢贸然相助。 半晌过去,我跟凌月她们之间的欢声笑语只增不减。 凌泽懒得跟凌虓和樊舒颜坐在一起,实在太闷了,果断端着自己的茶杯往我这边挤。 “各位姐姐妹妹们请让让坐,我也要跟你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大家一起玩儿多开心啊。” 在莺莺燕燕堆里厮混惯了的凌泽张口就来,瞬间就混到我们这群脂粉堆里。 倒是凌虓跟樊殊砚,两人都不是混女人堆的料子,只好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樊殊砚想回京城的念头只增不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兄弟两个天差地别 凌月毫不客气地拿凌泽取笑:“你不是跟皇兄他们坐得好好的,干嘛要来我们这里,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跟姑娘们坐在一起也不害臊?” 凌泽无所谓:“你们干脆拿我当姐妹不就行了,只要我不害臊,你们就不会害臊,我说的可对?” 凌月对他做鬼脸:“不要脸。” 凌泽对我笑道:“只要能跟樊小姐待在一起,我还要这张老脸做什么。” 结果话刚出口,凌虓直接坐在他对面,吓得凌泽咳嗽连连。 凌虓皮笑肉不笑:“我看就算樊小姐不在,你这张脸也可以不要了,干脆拿刀子割下来喂狗。” 凌泽再三平息下来,跟凌虓油嘴滑舌:“那哪儿行啊,世人都说我这张脸堪比潘安,若是没了这张脸,我以后还怎么见那些漂亮的姑娘。” 我主动给他们斟茶倒水:“你们也别菜鸡互啄了,大家出来玩玩不容易,何必被小事扰了雅兴。” 凌泽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樊小姐说得不错,大家也别拘礼了,干脆坐在一起吧,人多也热闹些。” 他说完直接对樊舒颜喊话:“樊公子独自坐在那边也怪寂寞的,快来,反正挤挤也坐得下。” 凌月听完他的话,红着脸偷瞄了眼樊殊眼,期待的小眼神儿透着几分欲语还休。 凌虓也没反应,任由凌泽跟他们耍宝。 樊殊砚不好拒绝,只好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在我对面,跟凌月坐在一起。 凌虓见他难得开窍,终于在心里舒了口气。 我也是笑而不语,看来樊殊砚也没那样的不开窍嘛。 凌月红着脸问樊殊砚吃不吃小零食。 樊殊砚刚想罢手说不吃,结果凌虓的眼神瞥过来了,连忙点头,表示吃。 凌月美滋滋地给他递了块桂花糕,然后跟他滔滔不绝地讲解:“这桂花糕可是人家当地特产出来的,口感跟其他地区出品的也不大一样,你快来尝尝?” 樊殊砚这次学聪明了,接过来,还说了声谢谢。 凌月又主动给他的茶杯里面填满茶水,然后两眼亮晶晶地看他吃糕点喝茶水。 瞬间这满船的人都变得多余了。 凌泽故意清了清嗓子,问道:“反正此地距离杭州路途遥远,要不大家在途中找点乐子,不然多无聊呀。” 我对槐珠示意道:“去把我收拾好的麻将拿出来。” 凌虓顿时变得感兴趣起来,他问我:“你出门还带着麻将这种事情干嘛不告诉我?” 我微笑:“这不得是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嘛。” 凌泽没玩儿过麻将,听我们说话也是大感兴趣:“麻将是什么?” 凌虓回答:“就是马吊。” 凌泽摇头:“没听说过。” 槐珠吃吃笑道:“逸王别着急,奴婢这就把麻将取来,一路上大家好歹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 她走后,樊殊砚也问凌泽:“难道逸王都没玩过麻将?” 凌泽望着我故意说道:“他们有好玩儿的从来都不带我,我哪里知道麻将是个什么东东?” 这时槐珠取着装着麻将的木盒回来了。 她放在桌上,我亲手打开,对凌泽示意道:“这就是麻将了,等你多玩几遍就懂游戏规则了。” 凌泽跟樊殊砚面面相觑。 凌虓可不打算等他们学熟再玩,而是对我招呼道:“有你,我,凌月跟槐珠四个人就够了,等我们不玩了,再换他们两个顶上。” 凌泽跟樊殊砚听完凌虓的话,心里那是哇凉哇凉。 难得有个小游戏还要等别人下来,才轮到你玩。 不然怎么说人家是皇上呢? 这就叫做特权啊。 我睨了眼凌虓,微笑道:“其实也不必等我们玩腻了再让给他们,其实在麻将这款游戏里面还有一种打法,叫做晃晃。” “这是一款节奏比较快的麻将玩法,在现代麻将厅里面,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晃晃的玩法是一般五个人,四个人在桌上对战,一人在旁边观战按炮,桌上有玩家点炮就换旁边的人上桌打,有人自摸对家,就换旁边的人来打,明白了吗?” 凌月率先举手。 我点头道:“问吧。” 凌月高兴问我:“不如我把我的机会让给樊公子,我来叫他打麻将,逸王就在旁边观战按炮,你,皇兄,樊公子,槐珠为一桌,这样不就行了吗?” 凌虓率先同意:“可行。” 就这样,我们第一场开始了。 最开始凌泽还有点不明白,毕竟没人在旁边点拨。 樊殊砚就不同了,有凌月在旁边手把手地教他。 他入目望去,我跟凌虓一对,凌月跟樊殊砚在一起,槐珠在旁边打得眉飞色舞,春香跟她暗中出牌。 毕竟春香耳濡目染这么久,也早就会了。 就剩下他一个人忧伤地望着桌面垒好的麻将凄凄惨惨戚戚。 很快樊殊砚下场,因为我跟凌虓的手气实在太好了,槐珠凭着技术过硬也混了个不赢不输,凌泽迫不及待地让樊殊砚下场,自己上桌。 新的一轮,换成了我,凌虓,槐珠跟凌泽,春香始终坐在槐珠身边观望。 樊殊砚下桌后直接被凌月拉到旁边欣赏风景去了。 半个时辰下来,我们这边打麻将打得如火如荼,他们那边腻腻歪歪,卿卿我我。 不仅是我,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临时把樊殊砚喊出来是对的。 为什么,因为看凌月跟樊殊砚相处得那样开心就知道了。 之前旁敲侧击,樊殊砚没听出其中的意味,现在被凌虓连哄带吓,恩威并施,在上了贼船的情况下,是不想哄也得哄了。 凌泽小声跟我咬耳根:“我看你家兄长也没那么傻嘛,之前是不是被你们吓傻的?” 槐珠听完率先笑出了声,春香也跟着忍俊不禁。 凌虓面无表情道:“傻不傻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这对苦命鸳鸯,你不想着怎么帮他们一把,反而还在旁边看笑话,这符合你浪子的气质吗?” 凌泽瞬间变得一本正经:“别说帮他们一把了,今晚我做局,让他们入洞房都成。” 他话还没说完,凌虓手中的麻将突然飞了出去,直接塞住他的嘴,让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凌泽满是委屈地把麻将从嘴里拿出来,还连吐两口口水,愁眉苦脸道:“好好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对月有几人 凌虓都懒得搭理他,修长的十指将麻将一条推开,薄唇轻启:“我和了。” 凌泽看了眼手中的麻将,不情不愿地把它放在桌面上,幽怨地瞪了凌虓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再接再厉呗。” 我跟槐珠强忍着笑意,反正看他们两个菜鸡互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乐得在旁边吃瓜看好戏。 半中午过去,我们连打四场,基本上我跟凌虓平分秋色,槐珠比凌泽赢得多点。 樊殊砚跟凌月两人在旁边吃东西聊天,这次没听他们说什么桃花了,我很欣慰。 至少他们两个开始像朋友那样相处着。 樊殊砚不会对凌月退避三舍,凌月也不会像当初那般对樊殊砚步步紧逼。 不管怎么看,他们两人的和平相处为这次的游行开了个好头。 有了好的开始,才会有好的过程跟好的结局。 凌月问樊殊砚:“平时你都在太院使秘书监做些什么工作?” 樊殊砚现在也不怕凌月了,毕竟有凌虓在,凌月就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镇定回答:“就是掌管文书类的动作,郡主不会感兴趣的。” 结果凌月摇头:“不会呀,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身上的书卷气息这样浓厚,想必也是日常与书卷作伴之人。” 樊殊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郡主过奖了,樊某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罢了。” 凌月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皇兄把你放在秘书监肯定是看中了你的才华,不然换别人还进不去呢。” 樊殊砚被说得一阵汗颜。 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凌月,他这个太院使秘书监的工作还是我替他安排的。 纯粹就是看中他生性散漫,游手好闲,故意唤他来打酱油的。 毕竟当初樊梓开口,我也不好拒绝,所以才让凌虓这样安排的。 结果情人眼里出西施,凌月倒是对樊殊砚感兴趣得不行。 眼见樊殊砚都要快招架不住,他只好转移话题:“说来惭愧,郡主乃万金之躯,怎会看中樊某这区区凡人,樊某实在有负郡主厚爱。” 凌月噘嘴:“樊公子就不要太过自谦啦,你是姐姐的哥哥,又是太傅的嫡子,还在宫中当职,能差到哪里去呢?” “倒是我,从小待在深宫,养尊处优,多少有点不懂事,才招惹到了樊公子,若是有唐突的地方还请见谅。” 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光是我停下手中打牌的冲动,就连凌虓跟凌泽都暗中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讲话。 槐珠跟春喜干脆做起了吃瓜群众,暗中关注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樊殊砚没想到凌月会说出这番话来,瞬间在心中对她进行了改观。 凌月身为郡主,性子骄纵情有可原,但他没想到凌月这样懂事,识大体,并未利用自己的身份对他步步紧逼,而是主动认错。 不管是谁,能进退有度到这种程度,都是属于难能可贵的。 显然樊殊砚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主动给凌月倒了杯茶水,微笑道:“郡主多虑了,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喝茶。” 凌月笑得眉眼弯弯,端着茶杯小啜了几口。 头一遭,樊殊砚觉得凌月不过是个可爱的姑娘,而不是对他颐气指使,呼来喝去的郡主。 樊殊砚胸中的郁闷跟困顿跟着清扫而空,也开始认真接触着凌月,试图抵消以前对她不好的印象。 一路走来,他主动给凌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让凌月感动暖心不少。 凌月本来就是出来散心游玩,结果放心不下樊殊砚,带着他一起出来玩。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樊殊砚自己倒对她生出好感来。 我,凌虓,凌泽,槐珠,春喜就在旁边做起了电灯泡。 反正大家都在一起,也无所谓谁比谁变得更亮眼了。 夜晚,微风轻拂,初夏的夜晚还透着几分凉爽,天际的圆月,又大又亮,照得画舫如同明昼。 岸边的草丛里漂浮着无数萤火虫,点点星火如同温暖的小夜灯在黑夜里起伏。 远方的知了跟蛙声此起彼伏,画舫传来的欢声笑语羡煞旁人。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我跟凌泽同时回想起去年这个时间段我独自偷溜出相府跟他去江南烟雨楼游玩的情景。 当时也是清风皓月,湖光山色,草长莺飞,虽然最后以凌泽的后脑勺被砸而结束,但在这个过程中,大家还是相处得很愉快的。 凌泽显然也想到去年发生的事情,他的内心逐渐变得柔软,眸色缱绻地望着我,是那样的深情动人。 结果凌虓突然抽出腰带上的折扇,拦住他的视线,还刻意挤在我们中间,不动声色地把我们分开来。 他边摇着折扇,边感慨:“今晚月色不错,谁能出个对子助助雅兴?” 凌泽被他扰了兴致,自然不肯服输,随即张口就来:“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凌虓收起折扇,果断接下句:“去年年尾,今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听着他们对对子,凌月跟樊殊砚同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还忍不住拍手叫好。 我坐在旁边,优哉游哉的嗑着瓜子喝着茶水,槐珠跟春香也坐在我对面,一起跟我看好戏。 凌泽继续:“人逢喜事尤其乐。” 凌虓接下句:“月到中秋分外明。” 凌泽不甘心再对:“中秋赏月,天月圆,地月缺。” 凌虓轻松应对:“游子思乡,他乡苦,本乡甜。” 因为凌虓对下联对得太出彩,急得凌泽抓耳挠腮,最后灵机一动,对着凌虓说道:“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凌虓轻摇折扇,淡定如斯:“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署署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他话音刚落,赢得满堂喝彩。 凌泽随手抄起手边的茶壶,就着凉茶猛灌了几口,然后猛地放下茶壶对凌虓用力说了声:“佩服!” 凌虓放下折扇,挑眉不语。 我看他们对的这样精彩,故意说道:“二位玩得这样开心,是不是可以安心坐下对月煮茶了?” 凌泽快速来到我对面坐下,抢占先机:“那是一定要的。” 凌虓不紧不慢来到我身边坐下,主动帮我清洗茶具,然后捻了几分茶叶放进茶壶里,不咸不淡说道:“看逸王对对子有点对得累了,不如喝几杯上好的春茶再对?” 结果凌泽连连摇头:“对不过,对不过,皇兄还是换人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抵达杭州 凌月见状率先扑哧笑出了声,樊殊砚也被她逗乐了。 我眉眼含笑望着凌泽,凌泽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只好把目光放在别处。 凌虓以为我们两个在眉来眼去,暗中拉着我想据为己有。 凌泽只好起身,跑去跟槐珠和春香他们开玩笑去了。 我对着凌虓笑道:“皇上今日在逸王面前逞足了威风了?” 凌虓挑眉:“我就是不喜欢他看着你的样子。" 我问他:“什么样子?” 凌虓:“眼神拉丝儿。” 我都不知道是谁教他这样说话的,尤其是顶着冷面阎王的脸,说这种逗比的话,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凌虓问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是我想多了。” 眼见天色太晚,大家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房睡去。 由于水路顺风顺水,很快就抵达了杭州。 眼前风光大好,山水宜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称呼也非浪得虚名。 初夏的杭州街头,充满古韵的商铺鳞次栉比,身着单薄衣衫的行人,颇有舒适闲散之意,当画舫靠岸的时候,凌虓率先下船,凌泽紧随其后。 等樊殊砚下船后,凌月率先前行,我跟在她后面,槐珠跟春香紧随其后。 当一群俊男靓女们穿插在行人中时,瞬间又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凌虓跟凌泽早就适应了被人瞩目的感觉,凌月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与好奇,我跟槐珠走在他们后面。 不多时,凌泽带着我们入住了当地比较高档的一家客栈,人数较多,我们就分成四间,我跟槐珠一间,凌月跟春香一间,凌泽跟樊殊砚一间,凌虓自己一间。 入住后,我跟槐珠进屋,顺势关好房门,我来到桌边坐下,槐珠主动给我倒了杯茶水,然后松了口气:“这一路走来,在船上摇晃得紧,现在终于着陆了。” 我问她:“可能是晕船有点不适应,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等饭点了我再喊你。” 槐珠摇摇头,坐在我对面:“我暂时还不困,倒是小姐一路舟车劳顿的,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也无心睡眠,干脆跟她八卦起来:“你看郡主跟公子两人看起来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槐珠可就有精神了。 她对着我激动说道:“小姐你是不知道,自从公子上船那刻起哟,就跟郡主腻歪在一起,就跟那热恋中的小情侣似的,看得春香那丫头都差点动了凡心。” 我放下茶杯问她:“有这么夸张?” 槐珠连连点头:“我看之前公子对郡主肯定是误会了,现在误会解除两人不就没事了?” 我寻思她说的也有道理,没想到把樊殊砚喊来一起玩,还喊对了。 隔壁房间,凌泽跟樊殊砚同时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 半晌后,凌泽才问他:“你就是樊小姐的兄长?” 樊殊砚谦虚点头。 凌泽再问:“你们是一个娘生的吗?” 樊殊砚摇摇头。 凌泽充满嫌弃:“难怪看上去一点都不亲。” 樊殊砚被说得无言以对。 凌泽继续说道:“看到皇上跟郡主了吗,那才叫亲生的。” 樊殊砚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对面,想开溜又不敢,只好听着他在那儿发牢骚。 “你看看你,把凌月那丫头伤透了心不说,还给皇上跟樊小姐制造了出门游玩的机会,你说你这个兄长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樊殊砚无语望天,实在不知道凌泽在说些什么。 凌泽也无视他生无可恋的表情,自言自语:“你要是聪明点,把凌月哄开心点,樊小姐跟凌月的关系这样好,凌月开心,樊小姐不就开心,樊小姐开心了,她跟皇上不就对我有好脸色了,这点你懂吗?” 樊殊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凌泽一看就知道他没听懂,干脆啐了句:“榆木脑袋不开窍。“ 樊殊砚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生怕自己多说多错,干脆就不说了。 一路走来,他不是没看出来凌虓跟凌泽同时喜欢我,所以为了不得罪任何人,他选择保持中立。 何况这俩兄弟,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爷,他也得罪不起呀。 凌月跟春香的房间里。 自从她们进房后,凌月嘴角的笑意都没停过,只见她来到桌边坐下,双手撑着脸颊,心里还在回味着跟樊殊砚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本来出来玩的初衷是忘掉樊殊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两人又突然瞧对眼了。 春喜在旁边是既替她高兴,又替她担忧。 他们出来游玩本来就没经过太后的同意,若是太后知道她出来后还跟樊殊砚在一起,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对方得知真相该是如何的大发雷霆。 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待在凌月身边,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郡主啊,不是奴婢打击您的兴致,要是被太后知道您这边又跟樊大人纠缠在一起,肯定会不高兴的。” 凌月也陡然清醒过来,脑海里面的肥皂泡泡瞬间破灭,她一把拉住春香的手,急切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春香也六神无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凌月当机立断带着她来找我。 原本我跟槐珠八卦的正是起劲,凌月带着春香来了。 她径直推开门来到我的跟前问我:“姐姐可有空陪妹妹说说话?” 我招呼她坐下:“别的东西我没有,时间多的是。” 槐珠跟春香在旁边伺候着。 凌月坐在我对面,对我问道:“你说,如果母后知道我又跟樊公子在一起,会不会责怪于他?” 原来是为了这事。 我淡然一笑问她:“那你跟他在一起开不开心?” 凌月点了点头。 我又说道:“我们这次出门不就是为了开开心心的?” “而且郡主用不着困扰,我们出宫的事情皇上会替我们安排好。” “至于樊殊砚,太后根本不会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你又担心什么呢?” 凌月稍稍放回了心,对我咕哝道:“我只是担心母后知道的话,少不了为难樊公子。” 我安抚她:“放心吧,一切事情都有皇上跟你做主呢。” 凌月松了口气,她对着我微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点点头:“这几天你就尽情地散心吧,至于宫里的事情,等我们回宫再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断桥情深 凌月听我这样劝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大家各自休息得差不多,就回到一楼大厅准备一起吃饭。 我跟凌月率先找个位置坐下,凌泽跟樊殊砚坐在我们对面,槐珠跟春香坐在旁边的桌子,这时凌虓负手下来。 我们看准时机想要起身行礼,凌虓率先阻止:“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他说完来到我身边坐下,对我跟凌月关切问道:“这几天在船上度过,也没什么好吃的,现在下船了,想吃什么随便点,大家都不用客气。” 凌月率先点了几道自己想吃的菜,然后问樊殊砚:“樊公子喜欢吃什么,我可以替你点。” 樊殊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我吃什么都可以。” 凌月见他这么说也不再追问,而是改问凌泽:“逸王呢?” 凌泽毫不客气张口就来:“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八宝豆腐。” 听得凌月目瞪口呆,最后郑重地说了句:“佩服!” 凌虓出言:“既然大家都选好了,来壶上好的花雕,应该就齐了吧。” 凌泽看准时机追加下酒好菜:“再来两斤卤牛肉跟一碟花生米。” 我问凌泽:“看不出来,逸王这么会享受。” 凌泽不可置否:“人生在世,衣食住行乃其一,酒足饭饱乃其二,饱暖思淫欲乃其三,逍遥自在乃其四,这四点可是本王的座右铭。”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鄙视了他一眼。 把混吃等死说得这样清新脱俗,他逸王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等各类美味菜肴上桌后,不仅是凌月对他的品味大加赞赏,就连凌虓也吃得津津有味。 我夹了块虾仁给凌月说道:“郡主喜欢吃就多吃点,晚点吃完饭,我们再出去逛逛。” 凌月听完来精神了,她又给樊殊砚夹了块东坡肉:“出门在外不容易,樊公子多吃点。” 樊殊砚又给凌月夹了块粉蒸肉:“郡主也是,多吃点。” 凌月红着脸跟樊殊砚美滋滋相视一笑。 凌虓淡定地把西湖醋鱼身上最好的那块鱼肉全部夹起来放我碗里,然后说道:“别人有的待遇,我的枝枝也要有。” 连着两口狗粮喂下去,噎得凌泽难以下咽。 他脸色难看地问凌虓和樊殊砚:“一个个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樊殊砚捧着碗不敢吱声,凌月暗中朝他做鬼脸。 我跟凌虓淡定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凌泽胸闷气短地给自己倒了满杯的酒水,然后忧伤地自斟自饮起来。 接下来的饭菜他是一点吃的心思都没有了。 光在那儿看人家秀恩爱就饱了。 等到大家酒足饭饱出门,凌泽不情不愿跟在后面。 因为进入夏天,旁边湖里面的荷叶连了天,一眼望不见尽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们亭亭玉立,傲然其中。 暖黄色的夕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如同碎金波澜起伏。 来往泛舟的人群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凌月看着眼前美景,对着樊殊砚催促道:“不如我们也租只小船泛游西湖吧。” 我笑着揶揄道:“都坐了这么久的船,还没坐腻啊。” 凌虓指着远方的断桥:“我倒是想去断桥那边走走。” 我点头:“那大家分头行动,各玩各的,半个时辰后原地汇合。” 凌泽问我们:“你们是成双成对了,留我这孤家寡人情何以堪?” 我故意拉着槐珠打趣:“逸王要是不介意,我让珠珠陪你到处走走。” 凌泽看了眼槐珠,还是对她提不起半分兴趣:“我看我还是自己去找点乐子吧。” 明眼人都明白,凌泽这是找姑娘们喝花酒去了,也不拆穿他,由着他去了。 就这样,我跟凌月兵分两路。 我,凌虓,槐珠往断桥方向走。 凌月,樊殊砚,春香沿路欣赏着荷塘。 随着双方渐行渐远,槐珠跟在我们身后,我跟凌虓并肩往断桥缓步走去,直到停在拱桥的正中间,凌虓顿住脚步,回眸望着我:“我一直想找时间带你出来走走,如今也算如愿以偿。” 我笑了笑:“你是皇上,自然任何事情都能心想事成。” 凌虓纠正我:“你错了,就算我是皇上,也不代表我就是万能的。” 我疑惑地望着他。 凌虓拉着我的手:“我至今都没得到你的心,所以就不能算是心想事成。” 槐珠见眼前画风突变,连忙退下,缩在一边,省得给我们两个当电灯泡。 我问他:“如果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让樊雪枝嫁给柳淮安吗?” 凌虓听完我的话陷入沉默。 我笑了笑:“我知道当初是她自己铁了心地要嫁,这事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虓用力抱进怀里:“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虽然我没办法阻止你,但我还是希望能好好守护你。” 我缩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樊雪枝这人真的白瞎了,放着这么好的白月光不要,去跟渣男柳淮安一起。” 凌虓没听清,他问我:“你在说什么?” 我从他怀里出来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点唏嘘而已。” 凌虓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槐珠慢慢跟在后面。 他继续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管你过去如何,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只属于我。” 我揶揄道:“你都已经是皇上了,全天下都是你的,就不要再这样贪心啦。” 凌虓正色道:“朕要天下,也要你,缺一不可。” 凌虓的野心从我去他地宫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以前也从书中能看出一二。 他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好皇帝,现在他什么都有了,难免会追逐自己的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我继续往前走,凌虓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直到越过断桥,我才站在他跟前:“皇上的厚爱,我感激不尽,只是我不想过金丝笼一样的生活,你明白吗?” 凌虓陷入沉默,他多少能猜到些,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答应他的原因。 现在亲耳听我这么说,他表示理解。 毕竟入宫为妃是需要勇气的。 他拉着我的手,深情说道:“我不介意等下去,一直等到你心甘情愿入宫为妃的那天。”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友好互助 我面朝西湖,迎着微风笑了笑。 男人爱你的时候,不管说的什么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正如他喜欢你的时候,你的胡作非为,无理取闹,在他的眼里都是可爱娇憨的。 不喜欢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一点都不想跟凌虓走到这种地步。 所以一直保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可是目前看来,凌虓并不满足跟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他的念头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拥有我。 眼下的场景,像极了言情文里面的那句话,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逃。 我现在就属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此答应他入宫为妃,我不甘心。 离开他,远走高飞,他肯定不同意。 现在难得只有我们两人,我也想跟他认真谈谈樊雪枝跟他之间的感情纠葛。 我对槐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暂时退下。 凌虓不解其意,站在原地等着。 我转身面对凌虓,微风吹拂,鬓边的碎发差点遮住了眉眼,我刚想抬手去拨,凌虓轻柔地替我把碎发拨开,手指顺着脸颊蜻蜓点水似的悄然滑过。 没来由的,我的脸颊变得灼热起来,连带心跳也快了几拍。 我刚想说话,结果凌虓前进半步吻住我的双唇。 这一刻,脑海所有纷乱的思绪全部不翼而飞。 我想逃避,结果被凌虓欺身壁咚在栏杆处,他的双掌抵住我身后的栏杆,胸膛悄然紧贴过来,用霸道不失柔情的姿态将我禁锢在怀抱之中。 正当我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突然雨收云散,放开我的唇,眸色缱绻地望着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女人,我也不想强迫你。” “但是在这种难得出行的日子,我不想被你破坏了兴致。我现在就这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我红着脸颊,瓮声瓮气道:“那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凌虓望着我:“我觉得这种姿势挺好。” 一阵风吹过来,我陡然清醒,双掌抵住他的胸膛:“来往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家不小心看到多不好意思?” 凌虓被我的话逗笑了,随即让步,跟我同时倚靠在栏杆上,笑望着我的侧颜:“你知不知道,你总能说出莫名其妙的话使大家变得轻松惬意起来。” 我眼珠一转,对他悄悄说道:“这就叫做超能力,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就失灵了。” 凌虓认真地问我:“超能力?” 我点头:“嗯。” 显然凌虓被我忽悠住了,还真的左顾右盼了几下后,又对我悄咪咪说道:“那你说说看,你能不能利用你的超能力每天来逗我开心?” 我瞟了他一眼:“你想得美,要是每天都能随意使用超能力,那就不叫超能力了。” 凌虓被我逗笑了。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问他:“难道你不相信?” 凌虓回答:“我信,你本来就是我的开心果,看到你,我的心情就能变好,哪里还额外需要什么超能力?” 我听完他的话明显一怔。 凌虓见我不说话,凑过来哄我:“难道你不相信?” 我点点头:“我信。” 凌虓对樊雪枝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没人能质疑这点的。 但我是周晓晓,我根本不相信凌虓会爱上我。 他爱的,自始至终都是樊雪枝,而我只不过是披着樊雪枝的皮的周晓晓。 世人都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对我来讲也是一样的。 在我明知道凌虓对樊雪枝用情至深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趁人之危。 他连自己爱的人已经换了灵魂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甘愿放弃自由入宫为妃? 这次的阴差阳错,使双方人生轨迹全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非凌虓对我说,他认定的是我周晓晓,那我绝无怨言,怕就怕,我只是樊雪枝的替身。 原主已经在柳淮安的身上栽了跟头,我周晓晓不可能在凌虓的身上再栽一个跟头。 而凌虓只当我是在柳淮安那边受伤太深,不肯轻易接纳别人。 为了修复我内心的伤痕,他会对我一再小心谨慎,就是为了守护那颗破碎的心。 我们两个,看上去是条相交线,实际上是条平行线,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点。 因为我是穿书而来的外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点。 凌虓只当是樊雪枝小女儿心态,跟他扭捏不止,而他也乐得放下身段陪她嬉戏,陪她闹。 槐珠站在不远的地方,偷偷瞄着我们两个。 当然凌虓亲吻我的那一幕她也见到了。 还一边捂着脸颊,一边偷看,还在旁边看得津津乐道。 直到凌月,樊殊砚跟春喜寻过来,她眼疾手快把他们三个拉到一边,然后同时在旁边看好戏。 凌月这才明白为什么我入宫这么久还没封为嫔妃。 她双臂抱胸眺望着我跟凌虓的侧颜噘着嘴说道:“我还以为皇兄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连姐姐都搞不定。” 槐珠忍不住捂住她的嘴,小声警告道:“我的郡主喂,能不能小点声儿,若是让小姐跟皇上听见就不得了了。” 凌月挑眉:“怎么说?” 槐珠见在场也没外人,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你是不知道,皇上对我家小姐用情至深,可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答应,你说不光皇上着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跟着干着急。” “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谁不想小姐以后能有个好归宿?可她非但不同意跟皇上在一起,还整天想法子地拒绝他,我实在搞不懂小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她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凌月听完连连点头,然后深表同情地拍了拍槐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的苦恼,我也知道了,看在你家小姐人这么好的份儿上,是该我出面帮帮皇兄了。” 槐珠瞬间来了精神:“怎么帮?” 凌月笑道:“她怎么帮我,我就怎么帮她喽?” 樊殊砚听着她们两个打哑谜,又忍不住看了眼我跟凌虓,寻思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不想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傍晚,波光粼粼的西湖如同镜面,与漫天红霞紧紧相连,绮丽的晚霞与湖面相互倒映,相得益彰。 我与凌虓并肩站在栏杆前,眺望着美不胜收的人间绝色,无意间,见到夕阳的暖光打在凌虓的侧颜上,一时就跟近距离看超级明星似的。 凌虓见我盯着他不说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回神笑了笑:“没什么。” 凌虓见凌月跟樊殊砚在旁边等了好久,对我温和说道:“都在这里看一下午的景色了,该回去了吧。” 我点头。 凌月拉着槐珠看准时机迎过来。 槐珠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往回走,边走还边忍不住跟我八卦:“小姐今天跟皇上玩得很开心哦。” 我淡笑道:“难得出来透透气,心情肯定是放松的。” 槐珠跟我前行的同时,悄悄回眸看了眼凌虓,确定凌月跟凌虓在一起后,才放心拉着我前行。 樊殊砚跟在我们后面,在我跟凌月之间,不紧不慢地走着。 凌月亲昵地凑到凌虓身边,贼兮兮说道:“今天下午你跟樊小姐之间的对话我可是全都听见了哟。” 凌虓顿住脚步,下意识跟我和樊殊砚拉开距离,确定我们走远后,也暗中瞅了眼春香,春香也识趣地走了。 他这才对着凌月小声说道:“我跟枝枝的事情,我们自有分寸,就不用你这个小屁孩操心了。” 结果凌月不以为然,挑眉哼哼:“连樊小姐脾性这么好的女人你都搞不定,你还怎么当皇上?” 凌虓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凌月继续跟他喋喋不休:“你看看你,德妃进宫这么久,你始终对人家不咸不淡的。” “敕勒来的艾丽莎公主,你照样拿人家当透明人。” “好不容易来了个心肝宝贝似的樊小姐,可你还是一无所获,你说你是不是特别不招女人喜欢?” 凌虓已经被她说得无地自容。 眼见凌月还要继续再说,凌虓眼疾手快拦住她,语重心长:“妹子啊,出门在外,总得给为兄几分薄面吧?” 凌月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干脆搂着凌虓的胳膊,跟他往回走,边走边古灵精怪道:“那你先求我,只要你求我,我想办法也要帮你把樊小姐追到手。” 凌虓闻言双眼一亮,问她:“当真?” 凌月点头:“当真。” 凌虓跟她站在断桥上,眺望着我跟槐珠渐行渐远,然后才问凌月:“你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尽量都满足你。” 凌月等的就是这句话:“我要你在母后跟前替我求情,我这辈子非樊公子不嫁。” 凌虓听完她的话,难得透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没这么夸张吧?你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就死活要嫁的。” 凌月挑眉不语。 凌虓放下身段,对她谆谆教诲:“你是郡主,从身份上来讲要矜持,何况你还是个女儿家,能不能别这样恨嫁?说出去人家会骂你恋爱脑的。” 凌月无所谓道:“谁爱说谁说去,我这辈子只认定樊公子。” 凌虓问她:“若是母后执意为你挑选郡马,那你又该如何应对?” 凌月眺望着湖面没有说话。 凌虓的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连忙劝她:“不是说好这次出来陪你散散心吗?樊公子也喊出来了,人家也尽职尽责地陪你了,你已经成年了,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 凌月冷不丁地问他:“如果让你放弃樊小姐,你会愿意吗?” 果然凌虓也沉默了。 这点在凌月的意料之中,她微笑道:“看吧,劝人都是一套一套的,真的轮到自己遇到这种问题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你说是不是?” 凌虓缓缓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兄妹两个都是同病相怜。” 凌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凌月狡黠一笑:“我们更该携手互助了,我说的可对?” 听了这么多,凌虓也明白凌月的意思,他同样也想得到我的心,所以这次谈话,他跟凌月差不多达成共识。 凌虓笑了笑:“说明你看问题比我更透彻,这点我不如你。” 凌月听他这样说,连忙罢手,谦虚说道:“你是皇上,怎么可能看不透这点,只是你的内心不愿承认罢了,其实只要你用心观察,你会有很多办法赢得樊小姐的芳心。” 凌虓明显一怔,问她:“真的吗?” 凌月点点头。 凌虓带着她往回走,边走边道:“我们怎么合作?” 凌月悄悄附在他耳朵旁边,小声说了几句,凌虓唇角含笑,对她说道:“那好,接下来的行程里,我就看你的眼色行事了。” 天黑之际,大家回到客栈,我跟槐珠是最先到的,刚坐下,就有小二麻利地过来上茶。 槐珠把茶杯递给我:“一路走来,小姐累坏了吧。” 我端着茶杯摇了摇头:“还不算很累,我们再等等他们,等皇上跟逸王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槐珠点头。 这时樊殊砚也回来了,直接来到我们对面坐下。 我对他关切问道:“这两天你不是一直跟郡主待在一起吗?你对她的感觉怎么样?” 樊殊砚见旁边也没外人,边啜着茶水边回答:“起初,我觉得郡主喜欢胡搅蛮缠,很是烦人。 槐珠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催促:“然后呢?” 樊殊砚说到这里,微微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说道:“现在看来郡主只是性格骄纵了些,但是很可爱,也很贴心,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我看准时机故意打趣:“那你的意思是你对她的印象也不坏喽?” 樊殊砚点头:“郡主是个好姑娘,是我之前误会她了。” 我跟槐珠听完他的话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樊殊砚这朵高岭之花,终于被凌月的热情跟直爽打动了。 我问她:“如果再给你次机会,你会亲自去向太后争取她吗?” 樊殊砚这次不社恐了,人也不傻了,脑子也开窍了,直接点头,语气坚定道:“我会。” 恰好凌月跟凌虓回来了,听到樊殊砚的话后,双双觉得说不出的欣慰。 至少在他们的努力下,樊殊砚终于改观了。 这对所有人来讲都是个不错的结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巨无霸电灯泡 凌月跟凌虓进门的时候,就装作没听见樊殊砚的话,两人分别来到我跟他身边坐下,槐珠识趣地跟春香坐在旁边。 樊殊砚也不知道凌月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好装作喝茶水,眼观鼻鼻观心,按兵不动,也不胡言乱语。 我主动给他们两个添茶倒水,对凌月关怀说道:”一路走来,郡主累坏了吧。” 凌月甜甜微笑:“我还不累,难得出来逛逛,还是玩得很开心的。” 樊殊砚主动问候:“等吃了晚膳,要不要我再陪你去街上逛逛,据说这里的夜市会有灯会之类的活动,挺热闹的。” 凌月闻言来了兴致,高兴回答:“要!” 说完眼珠一转,对着我说道:“要不姐姐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白天都逛累了,一点都不想动,干脆拒绝:“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只想早点回房休息。” 凌虓坐在我旁边不说话,暗中却没少对凌月使眼色。 凌月接着再劝:“天色还早,你太早回房肯定睡不着,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再回来,皇兄也跟我们一起去,大家人多也热闹。” 凌虓点头接话:“凌月说得不错,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四处逛逛也无妨。” 我架不住他们轮番劝,只好点头:“那最多再逛半个时辰,逛完立马回来睡觉。” 凌月又暗中对凌虓使了个眼色:“就这么说定了。” 凌虓端着茶杯,唇角的笑意只增不减。 这时凌泽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来了。 他睡眼惺忪地来到我们桌边坐下,嘴里咕哝着:“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这边的姑娘们实在太矜持了,除了唱唱小曲儿,弹弹琵琶,是一点都不懂得怎么为顾客着想。” 他话音刚落,结果在场众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他,大家的表情是复杂的难以言喻。 结果凌泽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连着咕噜噜地喝了几口,然后理所当然地问我们:“难道我说错了吗?” 凌虓跟樊殊砚从未出入过风月场合,至于凌泽说的那些情况,他们只是听说过没经历过,现在又是私底下聊天,难免会有几分好奇。 凌泽见他们好奇的表情,无奈地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我花这么多钱,一下午的时间,就光听她们在那儿唱小曲儿,你说我是不是白瞎了?” 凌虓跟樊殊砚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我跟凌月默默喝茶,听着凌泽独自在那儿吹牛批。 凌泽见大家还是不说话,干脆不说了,对着旁边的小二招手:“小二,来几道当地的拿手好菜,再来坛上好的女儿红。” 凌虓意味深长地瞄着他,不咸不淡地吐槽道:“你该不会是被哪位女子伤透了心吧?” 凌泽边喝茶边皮笑肉不笑道:“我听她们唱曲儿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我就不能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吗?” 我淡定接话:“人家肯唱给你听,你该感恩才是,别一天天想着花点银子去嫖人家姑娘,不厚道。” “神经病,行业规矩,愿打愿挨,我要是喜欢听人唱小曲,我去戏班子听戏就好了,干嘛还去浪费这个时间?” 凌虓听完他的话,忍不住怼他:“既然你这样不满意,那你回头再去找个满意的不就行了。” 凌泽听完忧伤望天:“你说得不错,等我晚上再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姑娘,别的不说,这边的姑娘们还是美的,就是不如京城那边的姑娘放得开。” 听他越说越得劲,樊殊砚直接拿起茶杯给他倒水,然后催促道:“逸王说得口渴了吧,快来喝点水冷静一下。” 凌泽没意识到大家嫌他烦,也神经大条地喝了几口茶水。 眼见他还要继续发牢骚,一个个的心照不宣地换到隔壁桌坐下。 等凌泽回神,发现桌面空了。 他端着茶杯凑到我们身边来问道:“大家都是兄弟,这样孤立我是几个意思?” 凌虓挑眉:“你有毒,不适合跟我们坐在一起。” 樊殊砚没说话,因为也没资格。 凌泽不满辩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要是皇上肯跟我出去转转,保证你这内心的怨气比我还多。” 凌虓淡定道:“那你放心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那种地方,也不会有你说的怨气。” 凌月暗中朝他竖了大拇指。 我听着他们唇枪舌战的,默默喝茶吃瓜看戏。 直到小二把烧好的菜肴端上来,有糖醋里脊,红烧狮子头,杭州酱鸭,鱼头豆腐,外加一份纯菜汤。 因为有吃的,终于把凌泽的嘴给堵住了。 凌虓跟樊殊砚不紧不慢地夹着菜肴,凌泽倒是学聪明了,主动给在场给所有人夹菜,等一圈轮下来后,他把碗伸到中间,笑眯眯催促道:“现在轮到你们了。” 我不跟他见识,给他夹了块红烧狮子头,凌月夹了块豆腐,凌虓夹了里脊肉,樊殊砚夹了块鸭肉。 所有人夹完以后,凌泽望着自己的小碗里面的菜肴堆积如山,美滋滋的边吃边说道:“还是人多吃饭有味道,大家相亲相爱的,多好呀。” 凌虓跟樊殊砚又默默给我和凌月夹菜,然后不咸不淡地把晚膳吃完了。 原本凌月是想给我和凌虓制造独处的机会的。 结果晚饭过后,准备出门的时候,凌泽突然转了画风,死活要跟我们一起出门转转。 理由是白天的姑娘们实在太乏味了,所以要跟大家一起出门散散心。 有了他这个巨无霸电灯泡在,我们只好又带上槐珠跟春香,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一路上,凌泽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我,凌虓,凌月,樊殊砚都嫌他吵吵,但是又不好意思赶他回去,路至途中,趁着路人摩肩接踵,大家不注意,凌虓眼疾手快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进旁边的巷弄里。 我刚想开口问他用意,结果凌虓对我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我老老实实陪他站在原地。 于黑暗中,我们看得真切,凌泽跟着凌月和樊殊砚走了。 槐珠跟春香一时还没察觉到我跟凌虓已经撤退,只是自顾自地被路边的小玩意吸引。 凌月是最先反应过来我跟凌虓失踪的,她了然于胸却不戳穿,而是跟凌泽找了个借口,带着樊殊砚去其他地方逛逛,独留他带着槐珠跟春香在原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一百五十八章 摊牌了不装了 人群来往,夜景非凡。 如此人间美景,入目望去,全是成双成对。 只有凌泽对着槐珠和春香干瞪眼。 槐珠又何尝不知道他是无语到了极致。 主动掏腰包给他买了只冰糖葫芦:“逸王就别生气了,你想想看,我家小姐有皇上作陪,郡主有我家公子作陪,肯定就没你什么事儿啦,大不了奴婢请你吃糖葫芦呀。” 凌泽没好气地接过她的糖葫芦,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结果发现味道还不错,只好把心头的怨气压下,对着槐珠发牢骚:“就算他们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明目张胆地孤立我吧,多伤人心呐。” 槐珠跟春香听完他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槐珠说道:“还不是你这个显眼包实在太扎眼了,皇上跟郡主才想办法避开你嘛。” 凌泽没好气地又咬了口糖葫芦,干脆不说话。 槐珠继续劝道:“不如我跟春香陪你到处走走,或者你介意的话,自己到处转转也行,晚点我跟春香会自己回去。” 凌泽边吃糖葫芦边郁闷道:“算了,就当是陪你们转转了,前面开路吧。” 槐珠跟春喜带着凌泽往夜市深处走去。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凌虓才暗中松了口气,转而与我十指相扣,带着我从巷子里面出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大街上。 现在身边没有电灯泡,也没有拖油瓶,凌虓的心情大好,问我要不要吃宵夜。 我摇摇头,才吃了晚饭,哪里还用得着吃什么宵夜? 我们并肩缓步前行,喧闹的人群,吆喝的小贩,仿佛在这一刻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路人,沉浸在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世界里。 前行的同时,我左顾右盼,看着各种商贩是如何跟人做生意,跟前来的顾客们讨价还价。 凌虓见我看得津津有味,干脆停下脚步陪我。 他问我:“你看什么看得这样入神?” 我回神,转而把目光放在旁边卖夜灯跟面具的小贩身上,回答道:“我在看这些狐狸面具做得真好看。” 凌虓松开我,去跟小贩买了个狐狸面具,然后戴在我的脸上,含笑说道:“你戴着真好看。”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然后把它取下来,看着上面的狐狸纹样,虽然做工稍显粗糙,但是放在当代已经算是可以了。 木质雕刻出来的模具,然后用油彩画出狐狸的纹样,几两碎银做出来的东西,倒也可圈可点。 我拿着狐狸面具故意对凌虓做了个鬼脸:“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这个狐狸面具?” 凌虓回答:“我看你盯了老半天了,想来你应该是喜欢的吧。” 我微笑点头:“确实还不错。” 凌虓取过我的面具,继续给我戴上,然后牵住我的手往前走,细心说道:“不用怕,尽管牵住我的手大胆地往前走,这样你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我心头一热,不管不顾地跟着他走。 等我回神,已经到了小河的栏杆前,河水两岸的客栈传来了欢声笑语,客栈上挂着的灯笼照得周围有如明昼,凌虓放开我的手,对我说道:“这里稍微安静点,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 我揭开面具,坐在栏杆前,望着河对岸的欢声笑语。 凌虓也坐在我身边。 他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跟你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什么,毕竟一个人性情大变的情况下,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几乎也能猜到凌虓要说什么。 “你跟枝枝不一样,枝枝很可爱,也很笨,她没你聪明,也不像你那样招人喜欢,她就是属于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会一路摸黑走到底的那种人。” “当初她执意要嫁给柳淮安,我知道我劝不回来,我只能尊重她。” “何况我当时登基不久,势力不稳,我需要柳淮安这样的人站在我这边,替我分担朝中的任务。” “我也私以为,只要对柳淮安许诺的东西够多,他就会一心一意地待她,终归是我想多了。” “你以为你无意间透露出的那些东西,我真的一点都听不懂吗?” “我不是听不懂,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而且我也不想拿你当她的替身,你明白吗?” 听完他的话,我彻底震惊了。 原来凌虓早就察觉到了,察觉到我不是樊雪枝。 凌虓继续说道:“当你再三跟我讲你是周晓晓的时候,我是不会相信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的。” “可你的表现,你的所作所为,我无法不信。” 我淡定问他:“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了,现在我就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喜欢的是樊雪枝还是周晓晓?” 凌虓问我:“你既是樊雪枝,也是周晓晓,你们现在是同一个人,我就不能都喜欢吗?”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凌虓突然前进,把我抵在栏杆前,嗓音变得低沉起来:“那我问你,我后宫三千佳丽,我从来都不屑一顾,现在我同时爱上你们两个,我错了吗?” 我的cpu要被烧干了。 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习惯了二选一的操作。 没想到遇到凌虓这种脑洞清奇的,直接把我的脑子都给问没了。 凌虓深深望着我:“我也没想逼你现在就回答我,或者答应我,我说过我会给你时间,等你彻底真心实意接受我为止。” 我镇定地坐在原地,语气波澜不惊:“既然皇上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那无论我怎么劝都没用了对不对?” 凌虓点头。 我直视着他是双眼,语气坚定道:“那就恳请皇上放我出宫。” 凌虓沉默了。 我继续说道:“如果我离开了,只能说明我不属于你,如果我离开后又回来了,那就说明是命运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凌虓犹豫几秒钟后,神情坚定地望着我:“我赌,我赌你最后一定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我松了口气,对凌虓笑道:“多谢皇上成全。” 凌虓:“不必客气,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不想留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在身边。” 我问他:“既然你不爱德妃,为什么要把德妃留在身边?” 凌虓摇头:“她是个例外。” 我推开他,站起身转移话题道:“我们已经出来太久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回去再说。” 凌虓点头,带着我往回走。 结果才转了个路口就见到凌月跟樊殊砚两人手牵着手在摊贩跟前逛得正欢畅。 凌虓不想打扰他们,暗中带着我往其他方向走,却又意外地遇到了凌泽。 槐珠最先看到我,忍不住对我激动招手:“小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方才你去哪儿了?” 凌虓放开我的手,我径直朝槐珠走去,笑了笑:“没什么,就去随便转了圈,走吧,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各人心思不相同 原本我跟槐珠在聊天,结果凌泽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面钻了出来,对着我热情招呼:“樊小姐终于回来了!今晚逛得开心吗!” 凌虓负手站在旁边,表情透着几分风轻云淡。 凌泽凑过来问我:“从出门开始你们就不见了,你们去哪儿玩了,怎么都不带上我?” 我不动声色看了眼凌虓,然后笑而不语。 若是告诉他我们去哪儿,岂不是让他整晚留在身边当电灯泡? 凌泽意味深长地在我跟凌虓之间瞄来瞄去,最后笃定道:“你们两个一定有问题。” 槐珠问他:“有什么问题?” 凌泽用眼尾扫了下凌虓:“看皇上春风得意,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凌虓无视他,直接对我跟槐珠说道:“走吧,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去了。” 春喜问他:“我们不等郡主跟樊公子吗?” 凌虓淡定道:“没关系,反正等他们逛累了自然就知道回去。” 我听完觉得有道理,有樊殊砚看着凌月,应该没什么问题,继而对槐珠催促道:“我们走吧。” 我跟槐珠,春香三人徐徐往前走,凌虓,凌泽跟在后面。 趁着我们不注意,凌泽悄悄问凌虓:“皇上是怎么把樊小姐哄得服服帖帖的,看她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啊。” 凌虓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凌泽:“她今天都没怼我了。” 凌虓抿着的薄唇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凌泽见他笑而不语,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咦,谈个恋爱而已,用得着这样肉麻。” 凌虓顿住脚步问他:“你整天泡在女人堆里,我都没说你什么,现在我跟樊小姐在一起,有你什么事?” 凌泽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凌虓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内心也是畅快不少,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 回到客栈,我跟槐珠一间,春香回了房,樊殊砚跟凌月还没回来。 凌虓回房前跟我点了点头,然后去休息了。 让凌泽独自待在房里等樊殊砚,他又等不下去,只好又下楼喝酒去了。 我跟槐珠回房,她顺手关好房门,然后对着我关切问道:“小姐在外面玩了一天了,恐怕累坏了吧。” 我缓缓摇头:“还好。” 槐珠替我倒了杯水:“反正都回来了,我还是伺候小姐早点休息吧。” 我微微额首表示同意。 春香的房里,她坐在桌前六神无主,因为凌月还没回来。 凌虓躺在床上,脑海回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他确实早就从我身上看出我不是樊雪枝的端倪,这次终于戳破纸窗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 没想到结局也没那么糟,反而有种如负重释,毕竟终于不用整天猜来猜去,惶惶不可终日。 既然他答应放我出宫,回去后他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如果能经受得住考验,那就说明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跟凌虓沉稳入梦乡不同,我几乎是睡意全无。 原以为跟凌虓把事情说清楚后,我会释怀,却没想到内心变得更加沉重。 是不舍还是什么,我说不上来,头一次被内心的情绪所干扰,几乎令我变得恍惚窒息。 凌月跟樊殊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家都不知道。 春香望着凌月双颊泛红,眉眼含羞,忍不住前去慰问:“郡主今晚单独跟樊公子一起逛夜市逛得开心了。” 凌月点点头,春香笑而不语,伺候她睡觉了。 凌泽跟樊殊砚的房间可就没这么安静了。 自从樊殊砚进门的那刻起,凌泽就拉着他喋喋不休:“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嘛,居然把月儿那丫头哄得服服帖帖?” 樊殊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很厉害,跟逸王比起来,下官差远了。” 凌泽笑着揶揄:“还谦虚起来了,这是拿本王当外人了。” 樊殊砚诚惶诚恐:“下官不会说话,还请王爷见谅。” 凌泽大方罢手:“无所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那么谦虚做什么。” 樊殊砚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反而无言以对,最后只好木讷说道:“王爷要是没事,下官就先睡了。” 凌泽无奈叹息:“如此良辰美景,我却要如此窝囊的,跟你这么个窝囊废待在一起,实在上天不公。” 樊殊砚被他说得汗颜,又不敢反驳,只好老老实实地爬床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凌泽的盛情带领下,我们把整个西湖都游玩了个遍。 凌虓也掐算着回程的日子。 五天后,大家一致决定起程回京。 来的时候大家走的水路,这次换成了马车,走陆路。 虽然没有水路快,但胜在走马观花,体察民情。 凌虓私服出宫,也不是光顾着玩的,他更想看到在自己的治理下,这个国家是怎样的,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自从他罢黜柳淮安,反腐倡廉后,整个朝廷的风气都清朗了许多,连带民间也变得正气不少,以前明目张胆的权色交易,到现在只能背地里悄悄进行。 他本来还想拜访当地刺史,最后只好不了了罢。 半个月后,京城遥遥在望。 我跟凌月都强打起精神,相互都暗中松了口气。 这一路游山玩水虽然玩得尽兴,可风尘仆仆,也令人疲惫交加。 我握着凌月的手微笑道:“这次陪着郡主出门散心游玩,看得出来效果颇为明显。” 凌月红着脸睨了眼樊殊砚,小声说道:“那是因为有大家的陪伴,我才能玩得这样开心。” 凌虓说道:“既然回宫了,以后在宫里可要好好收心,切莫再轻贱折磨自己。” 凌月听完他的话以后,觉得有点不对,就问他:“难道回京后我就不能再跟樊公子在一起吗?” 凌虓点头:“严肃来讲是这样的。” 凌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的话。 凌虓解释道:“樊公子出来玩,也是为了哄你开心,现在你的心情变好了,他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凌月用委屈的目光瞄着樊殊砚。 圣命难为,樊殊砚不敢违背凌虓,只好眼神闪烁,装作没看见。 我跟凌泽同时望着凌虓,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是他答应樊殊砚跟凌月在一起的吗? 怎么现在又棒打鸳鸯了? 第一百六十章 再次沦为眼中钉 我跟凌月都不明白凌虓的用意,就更不用说凌泽跟樊殊砚了。 樊殊砚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我们都不知道的是,樊殊砚上船之前,凌虓就已经跟他谈过话,要求他出面哄凌月。 只是他没想到樊殊砚会对凌月动了真心。 而且现在游行结束,散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凌虓自己也没把握能劝服太后,所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他计划着等他把太后的思想工作做完了,然后再去跟凌月和樊殊砚前线。 结果他方才的那番话,彻底激怒了凌月。 直到回宫过去小半个月,凌虓都没再见到她。 我跟樊殊砚回到了樊府,因为我突然回来,又引来樊梓跟宋娥的猜测,让他们误以为我是不是得罪皇上失了宠。 樊殊砚就更不用说了,表面上升职,成了太常寺卿,可整个人都郁郁寡欢,浑浑噩噩。 搞得樊梓都想差甄伯去请些法师来太傅府做做法事,去去霉运。 樊凤楚得知我回来了,也是带着她的三个女儿回了娘家,虽然不敢当着我的面奚落我,可背地里没少指桑骂槐。 我跟槐珠暂住在后院,平时没什么交集,我跟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天傍晚之际,我跟槐珠在院子里纳凉,这时樊殊砚来了。 他看我跟槐珠优哉游哉的,忍不住长吁短叹地来到我们跟前,愁眉苦脸地跟我说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相思入骨,药石无医。” 槐珠本来在给我摇蒲扇,她闻言后,停住动静,问他:“难道公子是真的爱上郡主啦?” 樊殊砚坐在旁边的石头墩上,对着我叹了口气:“你说我以前怎么就那么笨呢,那么好的机会我都不知道抓住,现在错过了,只知道呜呼哀哉。” 我望着他,寻思这榆木脑袋是真的开窍了。 我拿过槐珠手中的蒲扇,不紧不慢地摇晃着:“你确实挺笨的,我都跟你明示暗示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知道争取。” “现在你知道争取又怎样?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常寺卿,有何资格迎娶人家郡主?” 樊殊砚坐在旁边沉默了。 槐珠见我说的话有点重:“小姐,公子他现在都知错了,你就想办法帮帮他跟郡主嘛。” 我挑眉否决:“爱莫能助,你也见到了,我现在出宫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何能力帮他们?” 槐珠再劝:“你跟太后,皇上,郡主他们的关系这样好,他们肯定愿意帮你的。” 我无所谓:“帮我没问题,可现在他们面临的是你家的樊公子,本来太后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你现在让他去找太后,让太后把郡主嫁给他,岂不是逼着他往枪口上撞?” 樊殊砚听完我的话,表情变得更加忧伤了。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全赖我咎由自取,我还是不麻烦你们了。”说完就走了。 他走后,槐珠问我:“小姐当真不想帮公子啦?” 我还没说话,偷听墙角的樊凤楚看准时机出来奚落。 “我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想帮也帮不上了。” 我回眸望着她,不由得暗中称奇,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让我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很讨厌的? 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相处模式就跟以前的戴诗诗似的。 甚至蹬鼻子上脸起来,跟戴诗诗相比,犹过不及。 樊凤楚见我冷着脸不说话,忍不住奚落道:“难道我说错了?” 我不紧不慢地摇着蒲扇:“不管有错没错,我这里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是说生完三胎脑子都萎缩了?” “你!”樊凤楚见我说得那样难听,忍不住狠瞪着我,最后冷笑道:“从小到大,你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能傍上柳淮安,甚至还妄想成为皇后,现在终于打脸了吧?” 槐珠见樊凤楚说得那样难听,着急地想出头替我辩解,我暗中拦住她,示意她沉住气。 樊凤楚见我无动于衷,继续讽刺道:“难道我说错了?” 我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走了,我回来是为了散心的,不是为了看你这副丑恶的嘴脸。” 樊凤楚气得咬牙切齿:“难道这里就单单是你的家不是我家吗?你凭什么赶我走?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忍无可忍站起身,步步朝她紧逼:“那你想怎样?要我现在就让甄伯去请廉大人来接你回去吗?” 樊凤楚被我的气场威慑住了,反而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槐珠连忙来到我身边劝慰:“小姐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这时宋娥来了,恰好见到我站在樊凤楚跟前,望着樊凤楚脸色惨白的模样,不由得柳眉倒竖,连忙快步来到我们身边,对着我数落道:“才回来几天,就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这儿可不比宫里,人人都巴结奉承着你,你要是在太傅府住不惯,何不让皇上接你回去?” 我被她的一番言论气笑了:“这里是我的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宋娥拽着樊凤楚气冲冲往外走,还忍不住啐了我一口:“你爱住多久都成,只要别来欺负我的凤丫头就行!” 我摇着蒲扇目送她们母女两个骂骂咧咧离去。 槐珠担忧地问我:“小姐你没事吧?夫人说话向来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我摇头:“无妨。” 他们这家子本来就没几个拎得清的,现在见我回来了,只会把问题往坏的方面去想,哪里还想得到是我自己要求回来小住的。 在我回来居住期间,肯定也是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 我倒是无所谓,本来我就是为了跟凌虓分开一段时间,好捋清自己的思绪,顺便也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感情。 本来双方暂时分开也是利大于弊,我不会这样沉不住气,连夜卷铺盖回宫。 至于她们看我不顺眼,是她们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招依然是百试百灵的为人处世之道。 天黑之际,孙梅出面了,因为宋娥带着樊凤楚回去后,就一直找借口对着下人们骂骂咧咧的,她担心我,就过来看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狗都不吃 我见到孙梅来了,率先起身迎接:“娘来啦。” 孙梅握住我的手,感觉有点微凉,就拉着我进屋坐下。 她神情关切地问我:“方才你跟凤丫头之间的事情,我也听下面的人说了,夫人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我摇头:“没事,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她们的气。” 因为不值得,永远不要跟比你低层次的人去较真,就好比别人在你跟前放屁,你最好不要把屁放回去,只会显得做人不够矜持。 孙梅忧心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争强好胜的性子,殊砚那边跟郡主的事情没有着落不说,凤丫头的遭遇你也都知道了,一双儿女是没落到半点好,还每天都操心的不行,我们该体谅她。” 我暗中笑了笑,体谅她是不可能体谅的,我跟她不熟,不值得我去浪费感情。 孙梅见我含笑不语,不由地问我:“难道娘说错了吗?” 我摇头:“娘没说错,但是嫡母落到如今这样,也不是我造成的对吧,而且她们口口声声看不起我这个庶女,应该也轮不到我们体谅她们。” 孙梅忧心忡忡:“你呀,就是太较真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就算人家说了两句不好听的,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只有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呀。” 她的处境,我是再明白不过,就是因为我不想过这种日子,所以我才回来了。 结果遇到这种环境操作,还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跟她讲,她们肯定理解不了,索性就不讲了。 我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人家身为夫人,用不着我们操心,你的药吃了吗,厨房几点开饭,我肚子都饿了。” 孙梅被我这样一带节奏,恍然大悟道:“哎哟,上次你让那个齐大夫给我开的药,还剩下几包就吃完了,回头还得找人家拿药。” 我问她:“开的药效果怎么样?你的咳嗽可好些了?” 孙梅欣慰点头:“还行,至少吃了这么久,没怎么咳嗽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 孙梅拉着我手出门:“恰好到饭点了,我们去前厅吃饭,药我交给碧荷去煎就好了。” 我微笑道:“这样做才是对的嘛,凡事用不着自己亲力亲为,不想动的时候交给别人办就好了。” 孙梅跟我并肩越过后花园:“我也想开了,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只要你过的开心,怎么着娘都认了。” 槐珠跟在我们后面,微笑道:“姨娘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素日里该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小姐这边有奴婢看着呢。” 孙梅点点头,带着我们去了前厅。 一进门,发现人家全都坐齐了,樊梓,宋娥,樊殊砚,樊凤楚,都在。 唯独我们母女,连个通知吃饭的人都没有。 我不紧不慢地搀扶着孙梅在旁边的空位坐下,然后坐在她旁边,暗中观察四周, 自从我突然回来后,樊梓对我的热情也递减了许多,反而整天追问樊殊砚跟郡主进展到何种地步。 樊殊砚当然不敢说实话,毕竟郡主怎么着也算万金之躯,若是樊殊砚能成为郡马,那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凌月回宫后,整日把自己的关在昭阳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凌虓都没辙。 凌虓还在私底下无数探了太后的口风,结果在大家出门游玩的期间,她命德妃把京城以内所有的适婚男子全都搜刮了个遍,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豪门乡绅,只要看对眼的全都拉来问。 这下不光是凌虓傻眼,就连樊殊砚也懵了。 两人不管怎么努力,都敌不过太后一句话。 凌月得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了。 我坐在樊殊砚对面,望着他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好好的机会都被他搞砸了。 樊凤楚依旧看我不顺眼,整场饭桌下来,脸色臭到不能再臭。 以至于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樊梓干脆让孙梅跟我在小院里吃,不用出去惹人家脸色。 只有我亲身在太傅府体验过后,我才知道孙梅在这里过的什么日子。 以前我在相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凄凄惨惨戚戚了。 但是跟孙梅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难怪她的旧疾经常复发,因为樊梓舍不得给她抓药,宋娥也会在暗中盯着,克扣银钱,缺斤少两。 按理说,吃三副药就能完事的小病,愣是被他们拖拖拉拉成了肺痈,得知这一切后,我对他们心中的厌烦只增不减。 翌日中午,槐珠去厨房端着简单的饭菜过来,对我跟孙梅招呼着:“姨娘,小姐,来吃饭了。” 我望着托盘里面的青菜米饭,问她:“老爷他们中午也只吃这些吗?“ 起初槐珠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我再三耐心询问下,槐珠缓缓摇头。 我冷着脸表示明白,对着槐珠说道:“把这些饭菜端下去喂狗。” 槐珠为难地站在原地,这么素的饭菜,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孙梅也不想麻烦她,只好对我说好话:“只是清淡了些,味道也还行,可以吃的。” 她说着主动端着碗筷,递给我:“而且我的肺不好也吃不了大鱼大肉,就吃这些挺好的。“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唯唯诺诺,随手把饭菜打翻在地,对槐珠吩咐道:“把这些饭菜清理干净,晚点我带你们出去吃。” 孙梅听完我的话,仿佛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还是我那个乖女儿雪枝吗?” 我冷静地望着她:“你说是就是。” 孙梅怔在原地。 槐珠连忙把地上的饭菜清扫干净,又把桌上的剩饭剩菜送回去,最后来到我身边轻声说道:“小姐,都整理好了。” 我点点头:“走吧,出去吃,我请客。” 槐珠看了眼孙梅,犹豫着小声说道:“就这样出去恐怕不好吧,何况我们还没多少钱啊。” 我无所谓道:“不用多想,其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走吧。” 孙梅都快被我吓傻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跟我坐在酒楼里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难得敞开心扉 只见她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直到各种菜色上桌,她还时不时地左顾右盼。 我为了给她定神,主动给她倒了杯茶水,安抚道:“偶尔出来吃个饭没关系的,娘不要这样拘谨。” 槐珠也站在旁边跟着劝:“小姐说得没错,姨娘你且安心吃饭。” 我主动给她夹菜,然后说道:“既然出来了,就先好好吃饭,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孙梅架不住劝,忧心忡忡地执起筷子,结果又放下,她叹了口气:“如果让老爷跟夫人知道我们自作主张出来吃饭,少不了又是一通冷眼,实在是没必要呀。” 我问她:“我们自己吃饭,干他们什么事,为什么还要受尽他们的冷眼。” 孙梅被我问得无言以对,她知道她的话,我一向听不见进去,只好默默叹息摇头。 槐珠帮她抚着后背,没有说话。 实在是没胃口,孙梅愁眉苦脸地跟我说道:“都说家和万事兴,可你回来后,事事跟老爷夫人他们唱反调,只会将自己跟为娘推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我们这些做侧室的,该伏小做低的时候就该低头。” “若是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是为自己带来不利?” 我默默听着她的话挑眉不语。 槐珠担心我生气,连忙给我添茶倒水,宽慰道:“姨娘说得不错,可是小姐只是想尽尽孝心,带你出来吃个饭而已,她也是为了你好,你且放宽心。” “若是回去被老爷夫人找茬,小姐总会想办法替你出头的。” 我暗中赞赏地看了槐珠一眼,然后对孙梅说道:“珠珠说得不错,有我在,他们休想再欺负你们。” 孙梅在我们轮番劝说下,只好勉为其难地吃饭了。 中途我跟槐珠也不见外,直接让她坐下跟我们一起吃,三人一起美滋滋地吃了顿家常便饭。 从最初充满抗拒跟抵触的孙梅,逐渐受我跟槐珠轻松的氛围感染,也肯多吃两碗饭了。 毕竟是酒店里面的饭菜,比家里做的香,还不用看人脸色,我跟槐珠都很开心,孙梅的心情也变得舒畅多了。 吃完饭,三人坐在一起喝点小茶,聊聊身边的趣事,这种难得自在的日子,我跟槐珠都很享受,孙梅听着我们聊起杭州的日子,哪怕是静静听着,也感觉很欣慰。 等她听完还认真问我:“既然你跟皇上在游玩的途中感情这样好,为什么还要回到家里来?” 我抿嘴笑而不语。 槐珠可不想被我敷衍过去,她端过我手中的茶杯,对我撒娇道:“小姐就说说嘛,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况我也很感兴趣啊。” “明明两人前脚还在西湖边上亲吻定情,结果回来就分道扬镳,这种结果谁都无法接受啊。” 孙梅听着槐珠的话大吃一惊,问她:“还有这种事?” 槐珠见她感兴趣,说得更起劲了:“那可不,晚上还手牵着手逛夜市,怎么看都是情侣之间的日常操作嘛。” “谁知道回来后连微羽宫都不去了,直接跟公子回了太傅府,结局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孙梅认真听完槐珠的话,问我:“槐珠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我浅笑回答:“她不是已经都说完了吗,自然都是真的。" 孙梅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乖女儿啊,你已经是离过婚的女人啊,不比那些头婚的黄花大闺女。” “有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宠着你,你还想要啥?难不成真想要天上的星星?” 我问她跟槐珠:“我只是想回家小住一段时间而已,用不着这样不欢迎我吧?” 孙梅叹气:“只要你拿到嫔妃的名头,受了封,什么时候不能回来?” “不仅能回来,还能光宗耀祖,为娘也能跟着你扬眉吐气,可你自作主张闹别扭跑回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老老实实喝茶吃瓜子,不管孙梅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她,以她的眼光跟思路来看,想法都是正确的,可是这些始终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愿强求。 槐珠也跟着担忧:“姨娘说的是啊,你说你这边说回来就回来,公子跟郡主那边也没有着落,你想想看,老爷跟夫人那边能给我们好脸色看么?” 孙梅就是这个意思,她对槐珠感激说道:“还是你这小丫头会说话。” 我淡定地嗑着瓜子:“樊殊砚那边我已经尽力过了,他自己不努力争取我也没办法,至于我跟皇上那边,自有分寸,你们也别跟着瞎操心了。” 槐珠有点着急,把我手里的瓜子夺下来,忿忿不平说道:“你每次都说有分寸,有分寸,可奴婢在旁边完全看在眼里,你就是不想跟皇上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说到这里,她语气停顿,滴溜溜的眼珠子瞪着我,对着我义正言辞教训:“你该不会是想像那些坏女人一样吊着皇上吧?” 见她越说越离谱,我又拿食指弹她眉心,弹得她嗷嗷叫唤。 孙梅拉着我认真问我:“那你跟为娘好好说道说道,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还有没有皇上?” 我被她们逼得没办法,只好放下瓜子茶水,问她们:“你们真想听我说?” 孙梅跟槐珠同时点头。 我呼了口气:“算了,这事我没办法跟你们讲得太明白,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恰恰是为了我跟皇上好就是了。” 槐珠不解问我:“可是如果真的喜欢上对方的话,难道不是想拥有他吗,又怎么可能主动离开?” 我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该再继续敷衍自己,和敷衍别人了。” 孙梅见我纠结成这样,又回来劝我:“也可能是真的动了感情,只是还没捋清内心吧。” 说实在的,听她这么说,我的脑海里面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东西,好像突然想开了。 孙梅作为过来人,在感情方面,看得自然比我透彻。 也看出我心中的顾虑跟犹豫,因为迟迟跨不过某道槛,所以把自己逼回到乌龟壳里面去了。 我小心翼翼问她:“那娘说,我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孙梅笑道:“傻丫头,你要是真的不喜欢,还会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这么久吗?” 我听完她的话,心头涌起一阵暖流,并衷心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现在凉快了吗 回到太傅府,果然一进门就见到宋娥冷着脸坐在那里。 樊凤楚本来还在跟她说什么,结果见到我们进来后,眼色瞬间冷淡下来,还透着几分敌意。 孙梅带着我跟槐珠给宋娥行礼,然后就对我说道:“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我知道她这是把我支开,想独自承受宋娥的冷嘲热讽。 看穿这点后,我怎么可能就此离去? 我微笑道:“也没那样累,不如我陪嫡母和姐姐喝喝茶吧,我回来这么久,还没跟大家像样的聚一回呢。” 孙梅见我不肯走,只好坐在宋娥旁边。 槐珠搀着我来到旁边的空椅坐下。 我刚坐好,樊凤楚就开始了:“妹妹现在的身份这样高贵,仗着有皇上给你撑腰,现在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哪里还需要假惺惺地跟我们喝茶?” 宋娥听完脸色更冷了,她认为樊凤楚说得在情在理,没有什么好狡辩的。 槐珠主动给大家泡茶,倒茶,只要我没动静,她就会沉住气,把自己分内事情做完。 当她把茶水端给宋娥的时候,宋娥没有反应。 她又把茶水端给樊凤楚,结果樊凤楚去接的时候,故意装作没端稳,滚烫的茶水洒在槐珠的手背上,倏然她的眼眶里就溢满了泪花。 被烫得刺痛,又不敢吭声,只好强忍着疼痛,想重新给她换杯新的,结果樊凤楚冷笑着斥责槐珠:“你这丫头是怎么办事的?茶水泡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槐珠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急切说道:“大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看在眼里,缓缓起身,来到槐珠跟前把她搀扶起来,单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示意她先下去擦点药膏,然后对樊凤楚说道:“如此说来姐姐是不想喝开水泡的热茶喽?” 樊凤楚哼哼道:“这么热的天,用得着弄这么烫的茶水吗?” 我干脆把托盘放在她身边,然后又拿起旁边的冷水壶,直接从她头顶淋下去:“这下姐姐凉快点了吗?” 孙梅跟宋娥同时瞪大了眼眶,尤其是宋娥,气得浑身发抖,对我喝道:“放肆!凤楚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怎能以下犯上!” 我放下水壶,无视樊凤楚咬紧牙槽,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我,对宋娥回答道:“就凭她口无遮拦,我就已经能让皇上置她死地了。” “不过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放过她,若是下次再犯,休怪我不客气。” 樊凤楚气的作势想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来教训我。 我镇定站在原地,想看看她是不是有胆量教训我。 结果宋娥率先出言:“凤楚退下,不要冲动给自己惹事。” 这时樊凤楚的小女儿钰钏笨手笨脚地爬过门槛,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望着她浑身湿透了,主动拿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颊,还边擦边奶声奶气说道:“娘的身上都湿透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擦擦。” 樊凤楚抱着钰钏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我冷眼望着她们母女,转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她再也坐不住带着钰钏出去了。 孙梅也是被我强势手段惊得说不出话来。 宋娥不敢再随便招惹我,只好跟着樊凤楚去了。 她们母女走后,孙梅低声问我:“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若是夫人去找老爷告状该如何是好?” 我无所谓道:“那就让她们去好了。” 孙梅始终心有余悸,还难以置信,我居然敢当着宋娥的面这样对樊凤楚。 果然,到傍晚的时候,樊梓来我的小院了。 进院门,就见到我跟槐珠在树下纳凉,因为出了宫,又搜了不少民间话本出来给槐珠解闷,之前的那本《闺中欢》落在了相府。 自从柳淮安被罢黜流放后,相府也就没落了,小说也就跟着一并遗失了。 现在她听我跟她讲《春色晓》同样是听得津津有味,里面还有些少儿不宜的片段。 恰好樊梓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我抱着书本,自我陶醉地跟槐珠讲:“卿本佳人,奈何美色误我,今日若是姑娘不依,在下这根棍子可就要无法无天了。” 本来就是强迫剧情,听得槐珠面红耳赤不说,樊梓听完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整天在家里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槐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被你这样乱教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放下话本,一本正经地问樊梓:“女儿这是带着槐珠自娱自乐,爹爹来小院儿又是有何贵干?” 樊梓劈手盖脸地把我的话本夺了去,还一目十行的匆匆扫了几眼,最后发现是书中的渣男真的打算拿藤条抽打人家的女主,这才青红着脸把书扔回来还给我:“你这一天天的不得安生,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我们的?” 我把书关好递给槐珠:“爹爹此话怎讲?” 樊梓冷着脸:“我问你,方才凤丫头跟我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都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呢,我又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樊梓生气道:“你拿冷开水浇她那次!” 我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樊梓说道:“哦,你说的是中午她拿热茶烫槐珠的事情吧,我也是看不过眼才出手教训她。” “让她长长记性,不要什么人都随便得罪,我这是为了她好。” 槐珠站在旁边听我强词夺理,不由得忍俊不禁。 樊梓从樊凤楚嘴里听过的状词肯定是利己的,关于槐珠的情况,也是只字未提,现在听我这样说,下意识瞅了眼槐珠,发现她的手上确实缠着绷带。 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对着我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是姐妹嘛,又难得同时回府上小住,大家要相亲相爱呀,何必上来就吵吵闹闹的呢?” 我拉着槐珠到他跟前来:“不是我要跟姐姐吵吵闹闹,而是她根本就容不下我跟槐珠,我为何还要对她各种忍让?” “人家好歹也当妈了,你就当看在几个外甥女的份儿上也该对她好点嘛。” “呵,爹爹都说了是外甥女,又不是我亲生女儿,我为什么还要忍她?” “你呀你,我跟你说话就像对牛弹琴。” “我看是你跟嫡母偏心才是,从小到大,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姐姐她样样都比我好,我永远都是挑她剩下的,捡她不要的,我都忍了她这么多年了,我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当然剧情是我看原著里面写的,樊雪枝从小到大没少受樊凤楚的欺负,因为性子耿直,说话做事没有分寸,经常被樊凤楚拿捏。 现在我来了,她还以为我是那个软柿子樊雪枝,随便任她搓圆捏扁,还一再挑衅我的底线,这种喜欢跳脚的小强,就是一巴掌拍死都不过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别事事指望女儿 樊梓听完我的话,也是汗颜的无言以对。 原主自幼生长在太傅府,有没有偏心对待,他这个当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最后他只好跟我和稀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翻出来做什么呢,不利于家庭团结的事情少翻旧账,不然对大家没好处的。” 我寻思,因为受委屈的不是你们,所以能轻巧地一笔带过? 这一刻,我确实在心里为原主感到不值得。 樊梓对我继续劝道:“反正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消了,什么时候回宫伺候皇上?” 看来人家也不是单纯的为樊凤楚的事情来的嘛。 能上门说出这话,想必早就在心里打了几天几夜的草稿了,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我坐在躺椅上,悠哉地喝着茶水:“短期内我不打算回去,这点我早就跟皇上讲好了。” 樊梓着急了:“你不回去,难道就不怕后宫其他嫔妃把皇上的心忽悠了去?” 我望了他一眼:“若是皇上这么容易轻易被人勾跑,那我要他何用?” 樊梓再也忍不住了,对我呵斥:“休要胡闹!人家是皇上,怎么可能只拥有你一个女人?是不是你逼人家做决定,人家不愿意才把你撵回来的?” 我听完他的话忍不住抚掌夸赞:“爹爹明察秋毫,这么复杂的形势都被你看得一清二楚,你真厉害。” 樊梓被我气得脑梗都快发作了。 眼见他站在原地一阵眩晕,都快站不稳,槐珠赶紧过去搀着他,在旁边的空椅坐下,劝慰道:“小姐在跟老爷闹着玩儿呢,老爷千万不要生小姐的气。” 樊梓稳了稳情绪,最后长叹一口气:“我不生她的气,我只是痛心疾首。” 我问他:“我都不着急,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樊梓咬了咬牙:“这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满意了!” 我笑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爹爹干着急上火也没用啊。” 樊梓摇头唏嘘:“我还以为你跟殊砚两人能让我的晚年扬眉吐气,没想到终究是我想多了。” 我听完他的话问他:“扬眉吐气这事儿你去找樊殊砚不就好了,他现在距离郡马的位置也就是临门一脚。” 樊梓瞬间来了精神:“当真?” 我点头:“嗯。” 樊梓继续问我:“怎样才能进球?”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只要您老能想办法劝服太后,这事就成了。” 樊梓傻眼了。 我接着说道:“当时为了樊殊砚,我可是在皇上,太后跟前说足了好话,可他没抓住机会,现在人家如火如荼地挑选郡马呢,我看樊殊砚这边够悬乎。” 樊梓听完我的话,立马拉住我的手,言辞恳切道:“雪枝啊,爹爹知道,爹爹以前对不住你,可殊砚是樊家的独子啊。” “他以后有什么造化就只能靠你啦,你也不想看到爹爹年纪大了,还要为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吧。” 说实话,他操不操心,跟我问题真的不大。 可是以前的老人就是这种思想,觉得儿子生活的幸福度一定是跟女儿挂钩的。 比如儿子没有钱财结婚,就卖女儿,置彩礼。 若是儿子没有结婚对象,还让女儿把闺蜜拉下火坑。 等儿子结婚,成家立业,又开始嫌弃女儿是个累赘。 如此案例不胜枚举。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好言难劝该死鬼,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我对着槐珠使了个眼色,让她给樊梓倒茶,然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大哥是太傅府嫡子,他的事情应该用不着我这个庶女来出面干涉吧?爹爹应该想办法多帮帮他才是。” 樊梓理所当然道:“你姐姐凤楚这辈子就这样了,对樊家也帮不上任何忙,你就不同了,你有皇上的宠爱,未来光明无限。” “你哥哥还指望你平步青云呢,要是能跟郡主成其好事,也算是美事一桩啊。” 我笑了笑没回答,这算盘打得不比柳淮安差嘛。 在他们的思想里面,女儿就是活该拿来献祭的,也不知道我倒了什么血霉,穿到这本破书里,还拿了女主剧本,简直要我的老命。 槐珠看准时机问话:“公子跟郡主这边算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啦?” 我这段时间都没宫里的消息,只能如实摇头。 结果樊梓又是唉声叹气:“殊砚现在是连郡主的面都见不到了,哪里会有什么交集?” 我问他:“皇上不是说过会出面帮他们的吗?难道太后那关始终过不了?” 槐珠点头附合:“很有可能。” 这时樊殊砚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接着我们的对话,自暴自弃道:“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现在郡主要选郡马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了。” 我问他:“之前太后也搞过这种事情,可不都被凌月拒绝了吗?” 樊殊砚失魂落魄地坐在樊梓身边,两人像极了难父难子。 他长叹一口气:“以前是拒绝的,现在听宫内谣传,说太后已经决定在今年年底的时候把郡马的人选给决定了。” “意思就是不想让凌月分心,早点让她跟人成亲,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听完他的话,我,槐珠,樊梓,都惊讶了。 樊梓问他:“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樊殊砚面如死灰:“连皇上亲自出面求情都没用。” 我担心凌月,问他:“那郡主怎么样?有没有关在昭阳殿为难自己?” 樊殊砚微微摇头:“我不知道,后宫我进不去,关于郡主的消息宫里一直也是封锁的。” 我暗中叹息,像凌月这样刚烈的女子,又怎会轻易妥协太后跟德妃的安排? 槐珠问我:“小姐要回宫见见郡主吗?” 一句话令我想起当初我跟凌虓之间的约定,只好缓缓摇头:“我暂时就不去了,有皇上在宫里,他肯定会想办法照顾郡主,我就不用去凑这个热闹了。” 槐珠跟樊梓听完同时涌起深深的失望。 我坐在躺椅里眺望着傍晚的火烧云,如同红毯,铺了满天,烈日的余晖在沉静的地平线上发出最后的璀璨的光芒。 第一百六十五章 轮番劝导 樊梓跟樊殊砚见劝不动我,只好黯然叹息离场。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后,槐珠才担心地问我:“小姐真的不愿回宫了吗?” 我缓缓叹息不语。 槐珠也只好陪着我把最后一杯凉茶喝完。 晚上,孙梅来到我的小院,正好见到槐珠准备伺候我睡下。 槐珠又重新拿外衫给我披上,我坐在床沿问她:“娘怎么这么晚还来?” 孙梅来到床沿坐下,端视我半晌,然后语重心长道:“好歹你也是做妹妹的,以后不可冲撞凤楚,知道了不?” 我回望着她,问道:“是不是嫡母又给你脸色看了?” 孙梅摇摇头:“都是小事。” 我示意槐珠过来,把她的手拿给孙梅看:“樊凤楚都把槐珠的手烫成这样了,还算小事?” 孙梅出于愧疚不敢去看槐珠,只好转移话题:“娘深夜来跟你讲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活在这种小院里,必须低调和平行事。” “像你白天那样,同时得罪了夫人跟凤楚,若是她们母子俩有心为难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静静听完她的话,槐珠见我不说话,主动出面宽慰:“姨娘的心情,小姐是懂的,可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为了跟奴婢撑腰呀。” 孙梅睨了她一眼:“为了你这个丫头,得罪当家主母,你自己想想值得吗?” 槐珠轻咬下唇,不敢接话。 我看在眼里,把槐珠护在身后:“如果说按照以前,她们欺负槐珠,恶心我一下就得了,可事到如今,我既帮了太傅府,也帮了樊殊砚,为何还在她们母女面前落不到好?” “樊殊砚跟郡主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她们就整天妄想用自己的身份压迫别人,若是将来真让樊殊砚扬眉吐气,我们母女在太傅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孙梅见我说得有道理,但始终也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 认为樊殊砚身为太傅府的独子,如果不能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整个太傅府都会跟着蒙羞,被人瞧不起。 如果在这种节骨眼上,肯出手帮他和凌月一把,于情于理,都是在给自己在他人心目中谋得一席之地。 而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自从我跟凌虓约定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宫里的一切暂时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回到太傅府过着混吃等死的小日子。 若是樊梓他们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会想办法另辟蹊径。 孙梅见劝不动我,转而让槐珠去端点白开过来。 槐珠去了。 她也知道我的脾性,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 最后只好拉着我手,对我说道:“为娘也不想为难你,只是希望你回来后能暂避锋芒,不要跟夫人她们针锋相对。” 我点头:“娘的想法我也知道了,以后我尽量待在小院儿里,不出去招人烦就是了。” 槐珠端着温开水过来了,递给她一杯,我一杯。 孙梅喝了半杯温开,怀着忧愁走了。 我把温开放在床头上,示意槐珠陪我坐会儿。 “我们认识,相处这么久,自认除了你,在这个世界里面,已经没人比你更懂我的了,难道我为你出头做错了吗?” 槐珠听完诚惶诚恐地望着我:“小姐千万不要这样想,奴婢能跟着小姐,也是奴婢的福气。” “你对奴婢的好,奴婢也看在眼里,从今以后,奴婢肯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我听着她的话,没有说话。 槐珠继续劝道:“其实姨娘说的话,也是为了小姐好,毕竟夫人跟大小姐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小姐能避则避,否则被她们针对上没什么好处的。” “虽说小姐以前有皇上撑腰,可是现在既然回到了太傅府,大家只会拿你当做不受宠的女人,又被皇上赶回来了,她们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小姐千万要沉住气呀。” 我听她们苦口婆心,又说得在情在理。 只好对她软声说道:“你跟娘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槐珠点点头,掌着灯下去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倒不是因为樊凤楚烫了槐珠的事情。 而是心头始终若有似无地缠着淡淡的愁绪。 如果我真识趣点,凭着凌虓对我的好意,我不择手段也要上位,不管怎么着也能混个嫔妃级别,然后带着太傅府的老小升官发财,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我没这样做,而是选择了一条看上去更为艰辛的道路。 因为我不想当樊雪枝的替身,凌虓也不想趁人之危。 就这样简单。 可是,就在我们双方忙着鉴明自己的心意的同时,某些地方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深夜之际,京城的大门悄然打开,一行人掩低着衣帽匆匆钻了进去。 对面交接的黑衣人对来人说道:“我们爷已经在府上等候多时,大人这边请吧。” 漆黑的夜色下,来人浑身罩在衣帽斗篷之中,让人看不清面貌,但从对方小心谨慎的级别来看,为了进京是做足了功夫。 双方也不急着寒暄,而是趁着无人,溜进了京城。 翌日,我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槐珠给我梳妆,见我困成这样忍不住揶揄道:“小姐到现在还没睡醒,莫不是昨晚听了姨娘的话,内心自责得一夜未眠?” 我坐在铜镜跟前,借着铜镜望着槐珠忙着给我梳理发髻,对她啐道:“敢跟我嬉皮笑脸,我看你也是越来越讨打了。” 槐珠噘着小嘴跟我撒娇:“人家说有其主必有其奴,我这不是跟小姐学的嘛。” 我强忍着困顿,转身去挠她痒痒:“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看我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槐珠被我挠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嘴里娇呼:“小姐饶命。” 我看把她捉弄得差不多了,只好收手,还故意嗔了她一眼:“还敢不敢自作聪明了。” 槐珠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重新坐好,示意道:“快给我梳头吧,省得待会儿老爷夫人他们看我不顺眼,又来挑三拣四了。” 槐珠闻言加把劲给我梳了个小家碧玉的朝云髻,面上略施薄粉,衣服也以素锦暗纹为主,毕竟现在回到自己家里,该低调还是得低调些。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己的孩子自己教 梳洗穿戴完毕后,婉香就来了,过来通知我去前厅用膳。 槐珠送走婉香,来到我身边嘀咕道:“夫人差婉香前来请小姐去吃饭,简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我听着槐珠的话微笑道:“走吧,先去看看再说。” 宋娥跟樊凤楚能太阳打西边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们态度的转变肯定跟樊梓和樊殊砚有关。 偏偏樊梓昨天还被我怼得无言以对,加上樊殊砚这边也是奄奄一息,这次肯主动喊我吃饭,当然是求和来了。 当我带着槐珠路过后花园,朝前厅走去的时候,正好见到樊凤楚牵着钰钏从旁边的岔路口走来。 我刻意放缓脚步,让她们母女俩先行。 结果樊凤楚眼神闪烁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暗中抓住钰钏的手,示意她停下来,让我跟槐珠先走。 我意识到她的举动后,干脆带着槐珠走了。 越过她们的时候,我见到钰钏下意识躲在樊凤楚的身后,还用害怕的眼神望着我,想必是昨天我拿水浇樊凤楚的时候,给她的内心留下了心理阴影。 直到我们远去,樊凤楚紧绷着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钰钏察觉到以后,天真地仰望着她问道:“娘亲为什么这么害怕姑姑,她是不是你和外祖母口中的坏女人?” 樊凤楚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出的话却让人头皮麻烦:“她就是那个坏女人,在家里经常欺负我和外祖母,你不要跟她过多接触,小心她也会欺负你。” 钰钏怔在原地不敢接话。 樊凤楚依旧温柔说道:“像她这样的女人,越是外表喜欢装腔作势,内心就越是毒辣,你离她远点,知道了吗?” 听完她的话,钰钏单纯可爱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丝戾气,就连眼睛也透着几分不耐烦。 我跟槐珠不紧不慢地去了前厅,至于樊凤楚怎么教她女儿,我们是一点都不知情,也不感兴趣。 进门后,一眼就能见到宋娥坐在饭桌前,樊梓跟樊殊砚分别坐在她的两边,孙梅坐在旁边。 我径直朝孙梅走去,宋娥见状假装热情跟我打招呼:“雪枝来啦,快坐。” 我微微点头示意:“谢谢嫡母。” 宋娥见我坐在孙梅旁边,主动跟我攀谈:“昨天是凤丫头做得不对,脾气大了些,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浅笑道:“她是姐姐,我是妹妹,我怎敢跟她一般见识?” 宋娥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樊梓趁机出来好言相劝:“来了就好好吃饭,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孙梅也小声劝我:“之前的事情就翻篇了,既然上了桌就好好吃饭,奉管别人说了什么。” 槐珠给我倒了杯茶水,我喝着茶没有回话。 这时樊凤楚牵着钰钏进来了。 宋娥连忙招呼道:“我的凤楚跟钏儿来啦,快来挨着我坐。” 樊凤楚带着钰钏坐在她身边,恰好也在我对面。 虽然我对眼前假装出来的,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不感兴趣,但是第一时间我就注意到了钰钏这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我下意识回望着她,结果小姑娘毫不避讳地用仇视的目光望着我。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拿起桌边的筷子,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我,还把手中的筷子折成两段。 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有点强,居然敢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威胁我。 我故作感兴趣地问樊凤楚:“这位就是钏儿吧,生得可真漂亮。” 原本樊凤楚还对我充满敌意的,结果听到我夸钰钏,眼中充满了意外,那种猝不及防的神情,好像我突然抢走她一百万似的。 宋娥率先反应过来:“是的,就是钰钏。” 我又问道:“几岁啦?” “三岁半啦。”宋娥说完又和蔼地对钰钏说道:“快喊姑姑。” 我在心里头嘀咕,一个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戾气这么重的吗? 谁知钰钏冷漠地瞥了我一眼,玩着断掉的筷子不说话。 宋娥见她不肯配合,瞬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根本不会搭理大人们在说些什么。” 我继续问她:“钏儿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怎么不见过来。” 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结果樊凤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起来。 她垂首坐在那里不语。 事实上,她这次会回太傅府小住,完全是因为顶不住婆婆施加的压力。 为了让她再拼四胎,没少在精神上和生活上逼迫她。 廉任清根本劝不住那固执又蛮横的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樊凤楚在他们家受尽委屈。 所以她已经不想回去了,只把最小的钰钏带出来了。 钰钏见樊凤楚不说话,主动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那是因为祖母不让娘带两个姐姐回来。” 我见她一个三岁的女娃娃,却如此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倒是把我惊住了。 这时樊凤楚回过神来,主动摸了摸钰钏的小脸,转移话题:“不要再说了,你不是想吃包子吗,快来选一个你爱吃的。” 钰钏毫不客气地自己站起身,从笼子里挑了又大又圆,热乎乎,软绵绵的肉包子出来。 樊凤楚趁她不注意把她的筷子给撤下去交给婉香,然后换了双新的上来。 这点我看得真切,不管樊凤楚在廉家受了什么委屈,她对钰钏的疼爱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的,只是小钰钏有没有被她养歪,她是一点都不知情。 在她的眼里,钰钏就是单纯可爱,善解人意的小棉袄。 无论她给钰钏灌输多少负面思想都没关系。 因为钰钏是她生下来的,就是她的所有物,她想怎么对待都行。 可孩子的心理已经逐渐扭曲,她却对这一事实选择视而不见。 我给自己添了半碗清粥,边暗中观察着钰钏,边把自己的包子和清粥吃完。 期间钰钏不满我老是盯着她看,把自己喜欢的肉包子撕成碎末全部扔在桌上。 樊凤楚原本还在吃饭,结果见她的桌面满是狼藉,内心按压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反手就是对她一记耳光,伴随着歇斯底里:“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浪费粮食!你是不是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熊孩子 突如其来的一顿骚操作,不仅惊得樊梓跟宋娥不敢说话。 就连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樊殊砚也被惊回了思绪。 孙梅刚想出言相劝,我看准时机暗中攥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预料中的嚎啕大哭声没有响起。 钰钏脸蛋红肿,神情麻木地盯着樊凤楚,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任何表情。 与樊凤楚大吵大嚷,神情扭曲不同,钰钏只有一潭死水似的冷静。 眼见全场鸦雀无声,宋娥只好出来相劝:“小孩子做得不对,耐着性子多教几句就是了,何必动不动非打即骂呢。” 樊凤楚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在众人眼里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倏然站起身,拉开椅子扬长而去。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愧疚,或者是自责,或许什么也没有,只是单纯地想逃离这种窒息的环境。 我不紧不慢地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站起身道:“我吃完了,爹娘请随意。” 槐珠眼疾手快帮我把椅子挪开,我跟她来到客厅,她已经替我泡好了茶水,我淡定地喝着茶水,桌上尴尬的气氛还在继续。 我这才回来几天,跟他们上桌吃饭的时间也不多,没想到今天才吃早饭,就看到这么精彩的好戏。 槐珠见我不说话,老老实实站在我旁边。 这时宋娥牵着钰钏出来了,她原本想对钰钏说点什么,结果看到我跟槐珠在场,又把钰钏牵到饭厅后面的走廊里面去了。 樊梓在孙梅的搀扶下忧心忡忡地出来了。 樊殊砚跟在后面。 我对槐珠示意道:“给爹娘上茶。” 槐珠又给樊梓和孙梅倒了茶水。 碧荷替孙梅把茶水接过,樊梓示意槐珠把茶水放桌上,樊殊砚是无动于衷。 我问孙梅:“钏儿还这样小,姐姐就对她下这么重的手,难道爹爹跟嫡母就不管管吗?” 樊梓身为一家之主,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家里家外一团乱麻,他都不想搭理的那种。 孙梅也跟着叹息:“不管怎么说,钏儿是无辜的,凤楚把内心的怨气发泄在她身上就是不对。” 樊梓没有说话。 孙梅继续说道:“金钏,银钏,钰钏,都是几个好孩子,这样下去真的就可惜了。” 樊梓重重叹了口气:“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你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就行了。” 孙梅听他这样说,干脆闭嘴不语。 樊殊砚开口问樊梓:“是不是姐姐在廉家受了太多委屈才会变成这样的?” 樊梓:“自古以来,女人就是有责任为家庭开枝散叶,是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事怨不了别人,这些苦合该她自己受着。” 樊殊砚同情樊凤楚,忍不住说道:“可是听说廉母还在逼她生四胎,万一又是个女儿,姐姐岂不是会被扫地出门?” 樊梓最怕听到这些不好的消息了,狠狠瞪了樊殊砚一眼:“你这张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要是把你这些心思放在怎么挽回郡主上面,我做梦都要被你孝醒了。” 樊殊砚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干脆坐在旁边,直接神游九霄,懒得搭理他们,反正多说多错,反而不说还好些。 我听出里面的问题,原来樊凤楚生了三个女儿以后,在婆家过得并不好,可她满腔怨怼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可怜了三个孩子。 钰钏最小,但已经跟金钏和银钏一样,在她常年累月的摧残下,精神已经有了崩溃的先兆。 可樊凤楚对此丝毫不知情,还认为自己如今过得这样痛苦全是廉家造成的。 果然,就在我们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后院传来钰钏的哭声。 孙梅心软,想去劝劝,被樊梓用眼神拦住了。 不多时,宋娥就牵着双眼通红的钰钏回来了。 她进门的时候还忍不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当时就乐了。 敢情这小姑娘还把仇记到了我身上,以为是因为我,才让她挨了打。 看来老话说得好,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崽,这倒是丁点没说错。 我让槐珠把我桌边放着的糕点端过去给钰钏吃,毕竟方才在饭桌上,她全然顾着怎么仇视我去了,都没吃什么东西。 当槐珠把糕点端到她跟前的时候,结果她反手把整盘子的糕点全部都打翻在地。 我挑眉不语,看来性子也是一模一样嘛。 这样做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测试,想看看她对我仇视到何种程度。 没想到怨念颇深。 孙梅赶紧让碧荷帮槐珠一起收拾残局。 她还没发话,宋娥就把钰钏拉到自己怀里,悉心教导:“姑姑给你吃糕点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不知好歹。” 结果钰钏再也忍不住了,对我吼道:“我恨她!” 有趣了,这么小的孩子能恨我什么? 樊梓,樊殊砚,孙梅,槐珠,碧荷都用好奇探究的眼神望着她。 只有我,自始至终不紧不慢地啜饮着春茶。 经过昨天宋娥见我亲手教训樊凤楚以后,也不敢跟我起正面冲突,只好拉着钰钏婉转劝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何为爱恨?还是不要胡说八道了,省得你娘听见了又要打你。” 结果小丫头片子的逆反心理彻底被激发了,对着我激烈吵嚷:“我不管!我就是恨她!我恨透她了!如果不是她整天欺负娘!娘就不会欺负我了!” 吵到最后,钰钏的眼泪哗哗往下淌,我放下茶杯,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面无表情问道:“那好,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场,你跟我讲讲,我怎么欺负你,欺负你娘了?” 一句话下去,钰钏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不说,还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樊梓,樊殊砚,孙梅都没有说话。 宋娥倒是知道其中的缘由,想要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小孩子都是童言无忌,口无遮拦,现在被我刻意牵引下,彻底激发出她恶的一面。 也就是对我不满的一面。 自始至终,她对我的恨意,都源自于樊凤楚在她的心口种下了一颗恶果。 随着时间的增长,这颗恶果,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儿女不争父母遭殃 或许是因为我太沉得住气,在场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 只剩下钰钏泪眼汪汪地望着我。 宋娥以为我把她吓坏了,连忙对我使眼色:“你对个孩子凶什么凶,有话好好说不就得了。” 我依旧淡定地坐在她们对面,笑而不语。 钰钏被我吓得头皮发麻,干脆躲在宋娥身后不敢出来。 樊梓出来劝我:“你也是的,跟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 我啜着茶水,没有回答。 我可从来不相信孩子是什么口无遮拦,无心之失之类的废话。 正是因为有家长在旁边言传身教,灌输恶劣思想,才会导致她对我这个陌生人有如此大的恶意。 毕竟樊凤楚一直不如我,她对我的嫉妒是水涨船高,从未变过。 从我成为丞相夫人开始,她就视我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跟柳淮安离婚,非但没有落魄到无处安身,甚至还被凌虓各种宠成心尖宝。 同样是姐妹,都是太傅府的千金,她还是个嫡女,凭什么过得比我差? 或许对于这点,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就好像当初她选择了廉任清,就是看中他的学识跟地位。 结果发现到头来,自己费尽心思得到的一切,还不如我摆烂的心态随便搞搞,不管是地位还是男人的宠爱,都高出她一大截。 长此以往,她如何平衡得住? 可怜的金钏,银钏,钰钏,都成了她嫉妒心理下的牺牲品。 正当客厅都陷入沉默之际,樊凤楚又回来了。 此刻她已经恢复平静,结果回来后,见到钰钏脸颊微肿,泪眼汪汪的模样,心头又涌起无限自责,来到她跟前蹲下,温声细语道:“对不起钏儿,是娘不好,不该冲着你发脾气。” 结果钰钏怯生生地钻到宋娥的背后不敢出来。 樊梓出言相劝:“本身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你这样就对孩子太苛刻了,以后在家里的时候,这个毛病一定要改改,知道了吗?” 樊凤楚情绪一过,现在见到钰钏只剩下愧疚,只好对樊梓点点头。 然后对钰钏伸出手心,对她说道:“来吧,我们回去吧。” 钰钏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个身子,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握住她的。 樊凤楚松了口气,微笑道:“走吧,回头我再让婉香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宋娥闻言连忙接话,对着钰钏劝道:“你娘说得对,你还是先乖乖跟她回去,晚点我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钰钏牵着樊凤楚的手出门了,临行前回眸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得出来,她那漆黑的眸子的深处,还隐隐透着几分恐惧。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宋娥对我说道:“雪枝好歹是当姑姑的,要有容人之量,钏儿只是个孩子,都说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放下茶杯,淡漠不失礼貌地对她回答道:“既然饭也吃完了,这边也没什么事,我就先带着槐珠回去了。” 孙梅起身道:“那我跟我一起走。” 我点点头,带着她们两个走了。 直到出了饭厅的大门,沿着回廊往后花园走去,随着我们越走越远,宋娥才敢跟樊梓抱怨。 “不是我说,雪枝这丫头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你看看她把钏儿吓成什么样儿了?坐在那儿就跟个冷面瘟神似的,也不怕把孩子吓出心理阴影?” 樊梓也是因为家里最近诸事不顺,跟着愁眉不展:“你说凤丫头跟雪枝的关系这样差,不如暂时让凤丫头回去小住几日?或许过几天了雪枝就回宫了,到时候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 宋娥跟樊殊砚何尝不知他这样做是在权衡利弊,目的就是为了不得罪我嘛。 至于樊凤楚,在他的心里差不多已经沦为棋子,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已经不会再去花多余的心思关心她的死活。 宋娥一听,不愿意了,好歹樊凤楚是她亲生的。 哪有委屈自己的女儿,给别人让路的道理? 她主动给樊梓倒茶,好言相劝:“老爷呀,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明明是凤楚过得差些,你不想着帮衬着她,反而还要把她扫地出门,你究竟是何居心呀?” 樊殊砚也点头帮腔:“何况小孩子闹情绪什么的都很正常,爹要是把姐姐送回廉府可就太小题大做了。” 宋娥点头:“不错,她现在正需要我们娘家撑腰的时候,你不帮她,万一以后被廉母逼出个好歹来,你说该怎么办?” 樊梓陷入沉思,他端着茶杯缓缓喝了几口茶水,最后才做决定:“既然这样,那你最好回去跟凤楚说明白,以后尽量不要跟雪枝起冲突,若是再有下次,我直接让甄伯去把廉任清请来,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宋娥跟樊殊砚暗中对视一眼,最后只好妥协。 毕竟樊凤楚是亲生的,她是不愿见到樊凤楚受任何委屈的。 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先答应着,日后再跟樊凤楚好好商量。 樊梓放下茶杯,起身道:“我先去园子里走走,你们自己看着办了,就这样了。” 他说着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 直到他走远,宋娥才对着樊殊砚忧心忡忡说道:“殊砚啊,现在我们母女两个想在太傅府翻身可就全靠你啦。” 樊殊砚疑惑地望着她,不是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吗,又没出什么事儿,怎么叫就要靠他了? 他自己的事情都成了一堆乱麻,他哪里还有空管别人? 宋娥见他不说话,只好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你看看你姐姐,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找了个这样的婆家,我看她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了。” “你不同,只要你抓住郡主这根救命稻草,以后我们母子就能在太傅府扬眉吐气了。” “你以为你爹为什么现在会偏心雪枝那丫头?” “还不是因为背后有皇上撑腰吗?” “如果你能跟郡主喜结连理,以后我们还有你姐姐,哪里还需要在她们母女俩面前伏低做小?” “最不济的情况下,也是平分秋色嘛。”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在她们跟前抬不起头来呀。” 樊殊砚被她说的一阵汗颜,又感到心烦意乱,家里的任何事情,他都是漠不关心的,现在让他回去找郡主?那岂不是死路一条?不然谁有这个胆子跟太后唱反调?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想法是好的 面对宋娥唠叨不止,樊殊砚直接逃离了饭厅。 他自己现在都六神无主的,哪里还有时间去关心樊凤楚? 他只想在家里当个透明人,没人注意到他就行了。 至于郡主那边,只能听天由命。 最后宋娥自讨了个没趣,只好黯然退场。 因为时间还早,晌午堪过,院子里的热气开始蒸腾起来了,我跟槐珠逃到了后花园的凉亭里。 凉亭里面,微风凉爽,我跟槐珠坐在石桌前,槐珠主动给我倒茶。 然后跟我说道:“小姐刚才的脸色好吓人哦,不光是钏儿都快被你吓哭了,就连我跟姨娘都在身边为你捏了把冷汗呢。” 我笑问道:“真有这么恐怖吗?” 槐珠点头:“那还用说。” 我呷口气道:“吓吓她们也好,就知道下次不敢随便造次了。” 槐珠:“你差点把我都吓到了,没想到小姐冷着脸的时候,跟皇上还有几分相似呢。” 我问她:“怎么说?” 槐珠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大概都是很有威严的样子吧。” 我被她一本正经的逗得笑出了声:“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跟皇上比?” 槐珠无辜道:“就是这种感觉就是了,嗯,很有压迫感,让人动弹不得。” 我听着她的话陷入沉思,难道我真有这么可怕? 槐珠继续说道:“我想到了,大概就是皇后的气场吧,不怒自威,傲睨天下的感觉,我觉得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被她逗得笑弯了眼:“你这小丫头片子,就算是想阿谀奉承我,也不用说的这样夸张吧?” 槐珠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也是我随便瞎说的,小姐要是不喜欢,今后我就不说了。” 我正色道:“好啦,这些话你就当着我面说说得了,万一被有心人听见,觉得是我痴心妄想,过来倒打一耙,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槐珠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放下茶杯,忧伤地叹了口气:“说真的,回来后每天的日子是觉得越发无聊了,被人当成眼中钉不说,还时时刻刻被禁锢在这片小院里,实在是浪费生命啊。” 槐珠问我:“小姐想怎么做?” “我想出门啊,哪怕是出去随便游山玩水,纵横江湖都行啊,每天待在这里钩心斗角的算什么事儿?雄心壮志都给磨没了。” “如此说来小姐还想大展宏图喽?” “嗯,我想在这个时代打下自己的一片天。” 槐珠茫然地望着我,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我也知道她听不懂,内心的激情瞬间熄了一半。 我摇了摇头:“哎,想想罢了,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实操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槐珠又问我:“小姐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轻蹙秀眉想了想:“大概还是想活出自己的人生吧,不管是经商也好,还是怎么也好,总比整天待在这种小院里消磨人生来得强。” 槐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跟着沉思半晌,然后忽然心血来潮地攥住我的手臂,兴奋嚷嚷道:“我想到了!小姐要不就在京城开座酒楼,就叫手撕鸡怎么样?” 我白了她一眼:“明明是肯德基,手撕鸡很麻烦的,那是属于正规菜系,得开酒楼才行。肯德基属于快餐店,就简单多了。” 槐珠笑道:“不管什么鸡,反正小姐都会做嘛,只要你做得好,很多人都会来给你捧场的。” 我点头:“想法是好的,可我身为小家碧玉,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出去抛头露面开这个肯德基呢?” 槐珠倒是被我问住了。 我原本只是想开开玩笑,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许久后,槐珠神情挣扎地跟我说道:“那就只能放弃了。” 我反问她:“既然我们不能亲自做这个事情,为什么不交给别人去做?我只做技术人员,到时候人家赚钱跟我分,就当是交个加盟费,这样不就行了。” 槐珠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厉害的酱紫,两只滴溜溜的眼睛都变亮了。 我想着这件事的可行度,还自言自语问槐珠:“你说找谁来合适?” 槐珠老实摇头:“不知道。” 我自己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必须有时间,还有钱,对美食还感兴趣,还能愿意出资帮我......” 我话还没说完,槐珠激动地打断我:“我想到了!” 我回神问她:“你想到什么了?” 槐珠嚷嚷道:“小姐不是想找掌柜的嘛,那就请逸王来呀,不是现成的嘛!” 我仔细一想,好像还真可行? 槐珠见我不说话,问道:“怎么样?行不行?” 我点点头:“可行,回头约逸王来府上喝茶,我们详细计划一下。” 槐珠高兴地给我倒茶:“那接下来我们又有事情干了。” “那可不,总不能在这种小院子里面消磨斗志吧。” “既然小姐有如此打算,那小姐近期内是真的不想回宫喽?” 我罢罢手:“不回去了,我的问题还没想通之前是不会回去的。” 槐珠疑惑地问我:“请恕奴婢斗胆问一句,是什么事情令你跟皇上分手的呀?” 我又抬手弹了一下她的眉心。 槐珠捂着眉心嗷嗷个不停:“小姐你又弹我!” 我微笑道:“你问得太多了。” 槐珠泪眼汪汪地望着我。 我淡定说道:“我不说,你不能问,当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明白吗?” 槐珠点点头。 半个时辰过去,我跟槐珠在凉亭待到中午,然后回小院。 才进门就见到孙梅带着碧荷过来了,碧荷的怀里还揣着食盒,她对我打招呼:“快过来,恰好开饭了。” 我问她:“中午不去前厅吃饭了?” 孙梅笑了笑:“不去了,咱们就在院子里吃也挺好的,吃完我让碧荷把碗筷收去厨房。” 我还问她:“你也在这里跟我一起吃吗?” 孙梅点头:“嗯,一起吃,咱们母女俩安安心心的,就少去前厅给人招不痛快了。” 我望了眼槐珠,只好坐在孙梅对面,碧荷主动布菜,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两份米饭。 我问她:“人家就拿这点东西来施舍你,你就妥协啦。” 孙梅笑了笑:“瞧你说的,两菜一汤不也挺好的,自己家里吃不比外面,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 我只好叹气:“算了,我陪你吃饭好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一起搞事业呀 我跟槐珠都知道孙梅在太傅府仰人鼻息惯了,一时让她改变态度还是很困难的,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今早在饭厅吃个饭,都快吃得鸡飞狗跳,估计宋娥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来喊我了。 孙梅主动给我夹菜:“虽然吃得简单了点,但是图个安心不是,今早凤丫头把钏儿打成这样,估计也不会出来吃饭了,我们去了不也是自讨没趣?” 我点头:“娘说得不错,那就自己在院子里吃吧,反正也一样。” 孙梅欣慰地点点头:“你懂娘的心就好。” 槐珠跟碧荷守在旁边伺候我们两个吃饭。 直到孙梅欣慰地带着碧荷离开,我才暗中松了口气。 槐珠见我从头到尾端着跟孙梅沟通,现在孙梅走了,主动给我倒杯茶,语气柔和道:“小姐喝茶。” 我点点头,接过茶杯。 槐珠难得跟我打趣:“小姐以前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会顾及姨娘的感受,没想到现在知道顾及她的心情了。” 我笑了笑:“就是因为以前太叛逆了,现在懂事了嘛。” 槐珠见我说得有道理,也跟着笑了笑。 我放下茶杯:“其实整个太傅府,我最在意的就是你跟娘了,只要我们三个安安心心的就好,其他人我才不在乎呢。” 槐珠点点头:“嗯,我们都好好的。” 我沉思着,认真琢磨找凌泽开肯德基店的事情。 毕竟现在是真的在太傅府闲得扣腿毛,整天无所事事的,真的会把人养废掉。 而且天天待在府里也容易成为人家碍眼的存在。 与其这样,还不如找点事做,每天出去混一混。 我拉着槐珠问她:“不如你去让甄伯把逸王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槐珠答应:“我这就去。” 说到做到,槐珠去了前厅找甄伯。 我待在自己的卧房里,站在窗边望着槐珠的背影匆匆离去。 小半个时辰后,槐珠回来了,跟我讲她已经通知福伯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 果然,同样在家里闲的扣腿毛的凌泽,得到消息后直接跟甄伯过来了。 当得到通知,带着槐珠来到前厅的时候,凌泽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那儿喝茶。 我示意甄伯跟其他人退下,只剩下我跟槐珠,还有凌泽。 凌泽见到我以后,放下茶杯热情招呼道:“樊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我来啦,还这么热情地请我喝茶。” 我微笑道:“如果没有好事情,我怎敢请逸王过来?” 凌泽听完倒是颇感兴趣:“哦,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我问他:“你有没有兴趣做生意?” 逸王闻言摇头:“让我吃美食可以,让我操这个心做酒楼不行。” 我下意识望了槐珠一眼,然后继续劝道:“我知道逸王生性洒脱自由惯了的,可我们不是做酒楼,是做快餐连锁,你想听听看吗?” 凌泽哪里知道我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对我问我道:“什么快餐连锁?” 我解释道:“就是开酒店分号。” 一句话吓得凌泽茶水都噗出来了,还连连摇头拒绝:“不行,不行,我不操这个心,樊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就要跑路,关键时刻,我拦住他的去路,笑眯眯道:“那好,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出钱,快餐店表面挂你的名头,银子我跟你五五分账,怎么样?” 凌泽对着我干瞪眼,寻思还有这种好事? 我拉着他:“就是这样简单,你要听听细节吗?” 就这样凌泽又被我劝回来了。 凌泽被我按在座位上,然后听我继续说道:“你看,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经商之道吧?” 凌泽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更没有大家闺秀出门的案例了吧?” “我好歹也是出身名门,若是出去经商,先不说过不了爹娘这关,就算出去了,也会被世人耻笑的嘛。” “被人和离不说,还要亲自出来营业,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凌泽听我说得在情在理,内心对我的同情直接呈几何增长。 我还没说完,他问我:“那你说说看,想我怎么帮你,如果能帮到,绝对会帮。” 我问他:“你想不想搞点新奇的东西出来跟我一起赚钱?” 凌泽问我:“赚钱我肯定是有兴趣的,可是新奇的东西怎么来?” 我对他示意道:“逸王跟我来。” 多说无益,我带着他跟槐珠去了厨房,就地取材给他做了份肯德基。当我把香喷喷的肯德基端到他跟前的时候,凌泽的眼睛都瞪直了。 他活这么大,还真的没见过炸鸡这种操作。 槐珠趁热打铁,给他一双筷子:“逸王快来尝尝。” 凌泽拿着筷子,夹起一只薯条,然后在槐珠的指示下,沾了番茄酱,轻轻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 我从炸鸡上面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他:“试试?” 凌泽吃着炸鸡腿,瞬间吃得心花怒放,迫不及待问道:“你这种吃法是从哪里学到的!实在太好吃了!” 我跟他打太极:“你别问我怎么学到的,现在我想跟你合作开间肯德基连锁店,你到底愿不愿意做?” 凌泽问我:“你想怎么做?” 我笑道:“当然是把我的肯德基连锁店开遍全京城。” 凌泽又问我:“怎么开?” 我豪爽道:“你出钱,我出技术,每个月的营业额我们五五分。” 凌泽点头:“没问题,到时候我去看看铺子,选几个合适的到时候供你挑选。” 我答应:“可以。” 槐珠见我们两个谈得这样成功,追过来问:“那吃这个肯德基的时候要不要配点什么喝的?” 我笑道:“肯定要的,酸梅汤,西瓜汁,橙汁,葡萄汁我们都安排起来了。” 凌泽见我们越说越激动,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樊小姐这是势在必得了。” 我罢手:“嗨,纯粹就是闹着玩玩,所以才想起你来了嘛。” 凌泽当即拍板:“行,这事听我安排,等我安排好再来找你。” 没想到这事这么成功地谈成了,就等着凌泽的好消息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黄金商铺 接下来樊凤楚跟钰钏没来吵我,宋娥跟樊梓也没来,樊殊砚直接闹失踪。 孙梅偶尔给我送送饭,过来聊聊天,难得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 没事儿我就跟槐珠在小院儿里喝喝茶。 这时甄伯过来传话说逸王来了。 我跟槐珠同时精神一振,槐珠率先起身,把东西收拾干净,这时凌泽就来了。 我起身对着凌泽微微行礼,凌泽春风满面地走过来,干脆坐在我的对面:“商铺我已经找好了,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瞧瞧?” 槐珠激动地暗中扯了扯我的衣袖,在我耳边小声催促着:“去吧小姐。” 我只好点头:“那我们走吧。” 说走就走,我,槐珠,凌泽直接出了太傅府。 甄伯目送我们离开,这时樊梓跟宋娥出来了。 宋娥见我跟凌泽走了,忍不住跟樊梓嘀咕起来:“你说雪枝这丫头能有什么魔力?不是跟丞相混在一起,就是跟这些皇亲贵族在一起。” 樊梓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出了太傅府,感受着大街上的生机勃勃,我跟槐珠都是说不出的舒心。 毕竟我们两个天天待在太傅府里面都差点发霉了。 凌泽边走边跟我说道:“我这边托关系在长明街,宥望街,承祥街都找了铺子,现在随我去看看,哪个地方的铺子更合你的心意。” 我微笑道:“都可以,一间一间地慢慢看嘛。” 槐珠问我:“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能在外面逛一整天?” 我点头:“可以哟。” 槐珠高兴地挽住我的胳膊,边走边眉飞色舞道:“太好了,终于又有机会出来了。” 凌泽望了她一眼:“放心吧,今天权当我出来陪你们逛逛了,想吃什么,喝什么,全部由我请客。” 我故意揶揄他:“逸王这么好,心里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凌泽轻摇折扇,风流不羁:“难得樊小姐肯主动联系我,我肯定得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呀。” 我看了眼槐珠,没有回答。 凌泽继续说道:“其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都出宫这么久,才联系我,早知道我就直接找上门跟你爹娘提亲,这事准成。” 我见他又是满嘴跑火车,忍不住怼他:“你这个花心浪子又不缺女人,干嘛跑我府上跟爹娘提亲?若是吓坏了他们你赔得起吗?” 凌泽闻言笑出了声,清澈的嗓音,如同落入盘中的碎玉,很是好听。 槐珠好奇地望着他,想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我把槐珠拉回来,暗中示意她不要跟凌泽一般见识。 凌泽转移话题:“算了,你肯想起我这号人来就不错了,我哪里还敢奢求其他的。” 我看准时机接话:“你还是老老实实想着怎么搞钱吧,不比你天天流连花丛来得开心?” 凌泽手中折扇遥指前方示意道:“我们到了。” 我跟槐珠环顾四周,发现我们现在走到了长明街的商业中心,繁华地带,再往前走十多公里基本就到皇宫了。 这可是真真切切的天子脚下,也只有凌泽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长明街,商铺云集,大腕环绕,我望着对面的皇家御宴酒楼,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走到熟悉的地方。 不仅如此,宝香坊,锦绣斋也都在这里,人群也相当密集,大家也都很有逛街的热情。 我问凌泽:“你初次大展宏图,就把店铺开在人家皇家御宴的对面,会不会有点太嚣张了?” 谁知凌泽信心十足:“完全不会。” 我问他:“其他铺子在什么地方?” 凌泽理所当然:“肯定没这个好,都在其他街口。” 我点点头:“地方确实不错,租金你谈下来了吗?” 凌泽直接领着我跟槐珠进了旁边的铺子,进去后,里面整洁干净,看上去也很舒服。 他问我:“先别管租金了,你就跟我说说看,这个铺子你满不满意?” 我环顾四周,客厅很宽敞,至少能摆四张餐桌,厨房也不错,而且还有两层。 上面那层四面开窗,户型通透,采光明亮,看风景的角度也很特别,确实属于商用的不二之选。 我点头:“满意,开个快餐店足够了。” 凌泽得意道:“那好,就要它了,其他两个就不要了,我们先从这里开始。” 我寻思,逸王这人既不缺关系,也不缺钱,既然他想做这个快餐店,那就做吧。 我劝他:“如果你没压力的话,另外两个铺子我们也留着,到时候一起开连锁店岂不美哉?” 凌泽听完我的话,好奇问我:“连锁店?” 我点头:“嗯,就是多家铺子同时开的意思。” 凌泽问我:“这样真的可行吗?” 我微笑道:“能有什么不可行的,现代的大型连锁店都是这样做起来的呀。” 凌泽站在原地望着我,等着下文。 我解释道:“我们可以先把这个总店做起来,后期生意好了,可以自己多开几家分店,也可以找其他加盟商来找我们加盟,我们可以从中抽成,到时候逸王就等着躺赚。” 凌泽好奇地问我:“你这小脑袋瓜里面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笑道:“那逸王觉得行不行?” 凌泽当即拍板:“当然可行!只要你吩咐,我到时候请几十个小厮过来给你帮忙打理铺子。” 我跟槐珠相视一笑:“那这事就这么成了。” 凌泽又问我:“我们铺子的装修怎么弄,你有没有好点的思路?” 我反问他:“你这里有营造师吗?” 凌泽点头:“有,工部那边多的是,想用谁你跟我打声招呼,我到时候把人喊过来给你用。” 我看凌泽做事情很容易嘛,不管是找店铺也好,还是找装修的人也好,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随意打量着铺子的环境,回答着他的话:“那好,你明天给我找个工部里面最厉害的人过来,我来告诉他,我们的店铺得要怎么装修。” 凌泽爽快同意。 直到我们重新走在长明街上,凌泽问我:“你想开铺子做生意的事情樊大人跟樊母知道吗?” 我摇摇头:“他们暂时不知,这件事是我们两个偷偷合伙做的。” 凌泽闻言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真的吗!只有我们两个!” 我见他又开始蹬鼻子上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是合伙人的身份而已,你想到哪儿去了。” 凌泽在那儿偷着乐:“没事,没事,你就当我神经失常好了。” 他以为我跟凌虓分手,又在太傅府待不下去,所以终于想起他的好,找他求救来了。 我哪里知道他自己正在脑补一出大戏,脸上的表情还想笑又不能笑,憋得越来越夸张的神情,我忍不住抬手对他后脑勺一巴掌:“你独自在那儿傻乐些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到底是谁这么恨嫁 凌泽被我一巴掌拍回现实。 连忙一本正经地对我摇头:“没什么。” 我也不跟他计较,带着槐珠率先出门。 凌泽追了出来问我:“你就只要营造师吗?还要不要其他什么人?” 我回眸:“不用了,就一个足够了,到时候等他自己听完了落实下去,想怎么安排都行。” 凌泽点点头,然后对我献殷勤:“都出来这么久了,不如我们先去茶摊上喝杯茶再走吧。” 我看了眼槐珠,槐珠朝我点点头。 我跟着凌泽朝茶摊走去。 掌柜得看准时机过来上茶。 自始至终,凌泽都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眼神望着我。 都看得我心理不适。 实在忍无可忍,我问他:“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凌泽摇头,放下茶杯:“我只是好奇,樊小姐怎么会想到跟我一起做生意,难道是没有其他人选了?” 我笑眯眯道:“逸王作为天选之子,我不找你找谁?” 凌泽对我摇了摇手指头:“非也,明明是樊小姐已经没有选择,所以非选我不可。” 我望着他挑眉不语。 凌泽还更来劲了:“柳相已经跟你和离,被流放建安,我想你们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而皇上,他后宫三千佳丽,跟他在一起,未必是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你当仁不让地想到了我。” “我这个玉树临风,翩若惊鸿的少年郎,逸王。” 我跟槐珠在那儿看他自恋到天上去,也不拆穿他,默默看着他沉浸在自我好感里面无法自拔。 槐珠担心我当场暴走,连忙给我端茶倒水,还不忘劝凌泽:“奴婢看逸王还是少说两句吧,本来小姐就遇到这么多的糟心事,你还来落井下石,也太不厚道了。” 凌泽:“我可没有落井下石,我这叫实话实说。” 我淡定地喝着茶水:“我的事情用不着逸王操心,逸王还是好好想想开业的日子吧。” 凌泽被我这么一说,还真的掐着手指算了起来,然后问我:“你看需要几天后开业?” 我回答:“我想把铺子的外观大改,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若是逸王这边给力的话,再快点就更好了。” 凌泽来了兴致:“想改成什么样的?” 我故意逗他:“你想象一下?” 凌泽直言:“想象不出来。” 槐珠也问我:“小姐想弄个什么样儿的?” 我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这下凌泽更是感兴趣了。 接下来,我们三个又去逛了下宥望街跟承祥街的铺子。 看上去跟长明街这个差不多,也同样是黄金地段,只是铺子没长明街这个大,作为连锁店也足够了。 等我们逛完差不多已经到了傍晚,又一起在酒楼吃了顿便饭就回家了。 进太傅府的大门的时候,樊梓,宋娥,孙梅,樊殊砚,樊凤楚他们正在吃晚饭。 樊梓对我招呼:“回来得正好,一起吃点吧。” 我礼貌回绝:“方才在外面我跟槐珠已经吃过了,爹爹们自己吃吧。” 樊梓听完就没说什么了,而是对我宽容说道:“那你先回房休息吧。” 我点点头,带着槐珠退下。 我们前脚刚走,宋娥就心堵得吃不下去,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这雪枝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大白天的去外面抛头露面不说,还跟那逸王待一整天,若是被有人拿去借题发挥,指不定又传成什么样。” 樊梓劝她:“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还是少说两句吧,万一惹她不开心了,又有你好脸色看。” 钰钏闻言缩在樊凤楚怀里,幼小的内心对我的恶女印象是越来越深刻了。 我回到小院,坐在桌边捏了捏酸胀的小腿,陪着凌泽逛了一天了,两只腿都麻了。 槐珠看在眼里,主动对我说道:“小姐先歇着,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泡泡脚。” 我点点头:“去吧。” 槐珠走后我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然后松了口气。 寻思着只要明天那个营造师到位,就可以让对方把店铺重新装修成古风赛博的样子,到时候八角灯笼一挂,牌匾一安排,天佑王朝的第一家肯德基店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槐珠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我的嘴角勾着浅笑,忍不住问我:“小姐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我在她的伺候下泡着脚:“没什么,就是在想肯德基营业的事情。” 槐珠继续问道:“小姐真的有把握这东西出来就会有很多人喜欢吗?” 我点头:“肯定有。” 槐珠见我胸有成竹,人也跟着乐观不少:“不管怎么说还有逸王在背后撑腰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微笑:“都回来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我边泡脚,边跟槐珠聊天,这时候孙梅吃了晚饭过来了。 进屋就见到我在泡脚,对我关怀问道:“今天一天走累了吧?”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 孙梅边从袖口里面掏出一个纱包,里面抱着中草药,她把纱包放进洗脚盆里,然后跟我说道:“我给你带了点泡脚的香料过来,能替你解解乏。” 我看她一片好心,也没回绝。 孙梅继续跟我说道:“听说你今天跟逸王出去了?” 我明白了,敢情是樊梓派她来探我口风来了。 我含糊其辞:“其实是我喊他来的,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只不过是普通好朋友,随便出去聚聚罢了。” 孙梅听完我的话,倒是感到意外,她问我:“就这样简单?” 我点头:“就这样简单,你们千万不要想多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孙梅听完瞬间笑不出来了,改换叹了口气,对我语重心长道:“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长大,不让爹娘跟着操心呢。” 我笑了笑:“爹娘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这边不需要你们操心,因为我做任何事情都有分寸。” 孙梅黯然道:“你现在长大了,爹娘想管也管不了了,以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何尝不知道樊梓,跟孙梅时时刻刻都想把我再嫁出去。 总归是离婚回来的女儿,说出去脸上无光。 不管我是跟凌虓在一起,还是跟凌泽在一起。 至少同样不愁嫁。 何况他们还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爷,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在我身上。 所以只会催着我抓住这两根救命稻草,而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抑郁症都快出来了 槐珠听着我们的对话,忍不住劝孙梅:“姨娘自己顾着身子要紧,小姐这边的事情她自有分寸。” 孙梅拉着她的话苦口婆心:“她要是真的有分寸,我跟老爷就不会急成这样了。” 我好奇问她:“你跟爹急什么。” 孙梅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女儿呀,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是离过婚的,你要是再这样挑三拣四下去,以后就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啦。” 我回答:“就算是老姑娘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 孙梅嗔了我一眼:“胡说八道,谁家女儿不嫁人?你要是不嫁人,到时候你爹和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骂我们做父母得没教育好子女,这种事情你乐意见到?” 我还真被她难住了,在古代可不就是这样的? 根本没有不婚不育的说法不说,而且真不婚不育的话,还会被隔壁邻居拿唾沫星子淹死。 说实在的,我这才来到这个架空的世界第三年,我已经深深怀念着以前的现代世界了。 槐珠见我愣住了,以为我被孙梅说得伤透了心,只好出来劝我们:“姨娘消消气,小姐只是还没想通一些事情。等她想通了,自然就有答案了,还请姨娘跟老爷放宽心。” 孙梅咕哝道:“等她想通事情?若是等她彻底想通黄花菜都凉了。” 我回神拉着她的手劝慰:“娘啊,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了我好,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嘛,再说你也不想我跟之前一样重蹈覆辙吧?” 孙梅拿我没辙,只好摇头苦叹:“娘当然希望你幸福,但也绝不希望你放着现成的人选不要,独自糟蹋着大好青春。” “要知道女人的青春随着岁月的流逝是不值钱的,我们得趁着年华未逝之前,替自己选个更好的不是?” 我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还颇有主见的样子,这是我认识她这么久来头一遭表达自己的心声,就反问她:“那娘是怎么想的?” 结果孙梅回过来问我:“皇上跟逸王,你选谁?” 我看她是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槐珠也好奇地望着我,想听听我的答案。 我微笑道:“都不选。” 槐珠跟孙梅怔住了。 槐珠连忙劝我:“小姐可千万别胡说呀,之前奴婢不是还看你们两个好好的?怎么会连皇上都不选呢。” 我安抚她:“你先别慌,我这样做自有我的理由。” 孙梅瞬间就红了眼眶:“能有什么理由抵得过你自身的幸福和家人的未来呀?” 我见她情绪失控,倒是有点说不下去了,我没想到,仅仅三言两语就令他们伤透了心。 孙梅站起身,摸了摸我的脸颊,哽咽说道:“反正为娘也说不过你,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这大家子人。” 她说完满是失望地走了。 我悠悠叹了口气,问槐珠:“我是不是很自私?” 槐珠没有回答。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太傅府如今落入怎样的境地,因为特殊原因,我一直以旁观人的角度生活在这里。” “可是等我回过神,我已经掉进这个漩涡无力脱身,如果换成是你,你该怎么做?” 槐珠扶着我的肩膀,劝慰道:“小姐不要想太多了,估计是老爷跟夫人还有姨母他们绷不住吧。” 我回神问她:“怎么说?” 槐珠解释道:“小姐你看,自从你跟相爷和离后,不仅没有被人嫌弃,反而身边的追求者更多了。” “甚至连皇上跟王爷这样的优质男人都在里面,你想想看,你一日不答应,他们晚上睡得踏实吗?” 槐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能着急成这样。 好像我随便挑选哪一方,太傅府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似的。 樊殊砚就能跟凌月在一起,成功晋级为郡马。 樊凤楚那边也不会被廉母逼迫,就能回去跟另外两个女儿团聚。 话又说回来,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必要天天派孙梅来我跟前叨叨吧。 我以前过得不好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关心关心我呀? 现在我稍微有两个认识的,就开始拿着我敲骨吸髓了,恨不得把我仅剩的价值吸干殆尽。 说实在的,目前太傅府这种情况,天塌下来我都想找个地洞钻着,这个顶梁柱谁爱当谁当,反正轮不到我当。 槐珠见我出神不说话,忍不住呼唤道:“小姐?” 我回眸望着她:“嗯?怎么了?” 槐珠松了口气:“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水凉了,要重新换热水接着泡吗?” 被这样一通搅合,我肯定是没泡脚的兴致了,干脆把脚拿出来,槐珠替我擦脚,然后给我穿上拖鞋,扶着我上床躺下,她自己再去把洗脚水倒掉。 我和衣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心头也是感到郁闷难当,还真考虑要不要搬出去住得了。 反正到时候肯德基店开业,我带着槐珠住在外面去,如此一来,省得碍人家的眼。 就在我内心想着可行性时,槐珠回到我床边坐下,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小姐又在想什么呢?”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认真问道:“我问你,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住?” 槐珠被我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怯弱地问我:“我看小姐不是在府上住得好好儿的嘛,干嘛要出去住?” 我没趣地松开她:“你哪只眼睛看我在府上住得好好的?我这心肝脾肺肾都快憋出毛病了,再住下去,我估计都要被逼疯了。” 槐珠用无辜的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望着我:“没这么夸张吧?” 我问她:“怎么没那么夸张?方才我娘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明里暗里逼着我在皇上跟逸王之间二选一,不用多说,肯定是樊梓那个老狐狸教的。” 我话还没说完,槐珠眼疾手快地捂住我的嘴:“小姐说话小心点儿,老爷是你亲爹爹,你怎可直呼其名讳?” 我无奈地扒拉掉她的嘴,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我还不想要这么个爹呢。” 樊梓已经明里暗里算计我八百回了,我对这人是没什么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谁不惦记好吃的 槐珠拿我没辙,只好坐在我旁边对我好言相劝:“没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何况我打心眼儿里还是羡慕小姐的。” “虽然是庶出,却也是大家闺秀,虽然跟相爷和离,却还有皇上这样痴情的男子守在身边,换做任何一样,旁人都是难以相求的” 我问她:“那你的意思是?” 槐珠也叹了口气:“像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除了为奴为婢,还能怎样呢?” “有几分姿色跟眼力劲儿点的,爬上老爷或者公子的床,生个一儿半女,混个姨娘或者通房的名头,安安稳稳守着下半生已经是极好的了。” “有时候站在姨娘的角度上看问题,她说的未必是错的,何况她是你娘,绝不会害你。” 我认真听她把话说完,望着她稚嫩的脸颊,目测也就双九年华,却是如此的机灵通透,想必也是小小年纪被买进来的。 这么多年,给人当奴婢,所以才练就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 槐珠最后起身叹息道:“不过你是小姐嘛,奴婢又没资格说你什么,今晚你先早点睡,明天我再来看你。” 她说完就下去了。 小院里面我住在南边的主卧,她住在东边的厢房,平时就我们两个住在这里,孙梅偶尔过来在旁边的副卧里面陪我小住几日。 我独自躺在床上,盯着床头柜上点燃的蜡烛失神。 或许真的到头来,连我自己都想要什么都说不定。 毕竟过了三年混吃等死的日子,心性都给磨没了。 翌日,我还没睡醒,槐珠就来敲门,然后推开房门问我:“小姐醒了吗?” 我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嘟囔道:“没醒,晚点再来叫我。” 结果槐珠还真的退下了,顺势关好房门让我接着睡。 她来到院子里,对孙梅说道:“小姐还没睡醒呢,要不姨娘晚点再来?” 只见孙梅把碧荷手里的食盒交给她,再三叮嘱道:“里面有我亲手给她包的饺子,从小到大她最爱吃了,等她睡醒后,你就帮我把饺子交给她。” 槐珠接过食盒连连点头。 孙梅又叹了口气:“昨晚是我不好,语气说重了些,我现在就担心她还在生我的气,闹着不肯吃饭呢。” 槐珠宽慰道:“不会的,你待小姐这样好,小姐又怎会生您的气,她只是习惯睡会儿懒觉罢了。” 孙梅:“现在昼长夜短的,让她多睡会儿也好,那我先走了,回头等她睡醒了,我再来看她。” 她说完就带着碧荷走了。 槐珠挎着食盒又重新推开房门,对我说道:“小姐可听见了吧,姨娘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压根就没听清她们在外面说些什么,又忍不住滚回来,侧躺着,闭着眼睛对槐珠问道:“我娘说什么了?” 槐珠把食盒里面的饺子端出来,放在桌上,抽空回答:“当然是给你送饺子呀,还是她早上起来亲手包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激动说道:“饺子?!” 槐珠点头:“嗯。” 我赶紧起床来到桌边坐下,作势就要去拿饺子。 结果被槐珠拦住了:“小姐还没梳洗,等弄完了再来吃。” 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只好转弯:“那好,你快去打水过来给我洗脸梳头,我要吃饺子了。” 槐珠瞬间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槐珠伺候我梳洗完毕,我坐在桌前美滋滋地享用着孙梅亲手给我做的饺子。 这些皮薄肉厚,个儿大浑圆的韭菜猪肉饺子,沾点辣椒油跟香醋,别提多香了。 槐珠见我吃得不亦乐乎,对我说道:“姨娘知道小姐喜欢吃饺子,刻意亲手做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她觉得自己昨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小姐别往心里去。” 她两句话下去,我五个饺子下肚。 等到我吃第六个的时候,槐珠眼疾手快拦住我:“奴婢说的话,小姐听见了没有?” 我眼珠一转:“听见了。” 槐珠:“那你吃的这样吓人,就不能抽空回我一句吗?” 我用筷子不动声色挑开她,然后夹起一只饺子美滋滋说道:“既然是我娘亲手给我包的饺子,我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 槐珠嗔了我一眼:“算我说不过你行吧。” 我望着还有半盘饺子,直接让她再去拿双筷子过来。 槐珠取回筷子,递给我。 我让她坐下,陪我一起吃。 槐珠也不客气,干脆跟我坐在一起,吃着孙梅亲手包的饺子。 结果当槐珠吃了第一口以后,就已经没心思跟我说废话了,只会想着怎么跟我抢饺子吃。 等我们两个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抱着茶杯,槐珠才呷了口气说道:“姨娘亲手包的饺子太好吃了。” 我笑道:“好吃是吧,下次再让她包给我们吃,多包点儿。” 槐珠被我逗得笑出了声。 我问她:“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槐珠捂着嘴:“小姐你就太可爱了,哪有吃完人家的,还惦记的。” 我被她说得也笑了起来:“好吃的东西不就该惦记着呢。” 这时凌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樊小姐说得不错,好吃的东西不可就是让人心心念念的惦记。” 他话音刚落,便摇着折扇进来了。 一身月色长衫配天青色丝质外披,看上去芝兰玉树,飘逸俊朗。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樊梓跟在凌泽后面,替他回答:“因为逸王说找你有要紧事,我就带他进来了。” 槐珠连忙起身招呼:“逸王请坐。” 凌泽也不客气,坐在我旁边,然后对樊梓吩咐道:“樊大人不必客气,等我跟小姐商讨完就走。” 樊梓见他不明说,只好识趣退下。 槐珠又重新给凌泽倒了杯茶水。 凌泽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跟我说道:“你要的营造师,我已经安排好,樊小姐什么时候跟人家聊聊?” 我听完他的话暗中寻思不愧是逸王,办事这么有效率,那距离肯德基开业也是指日可待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什么鬼画符 槐珠率先眼前一亮:“这么说来很快就能开始了。” 凌泽点头:“没错,很快。” 我放下茶杯果断起身,对着凌泽跟槐珠催促道:“走,瞧瞧去。” 凌泽跟槐珠双双起身跟在我后面。 樊梓跟甄伯站在花园里面目送我们远去,他瞟了眼甄伯,问他:“你说,雪枝这丫头怎么又跟逸王走这么近了?” 甄伯微笑道:“那是因为小姐性格讨喜,所以才广结贵人吧。” 樊梓点了点头,最后叹了口气:“你说她这样有本事,怎么就不愿帮殊砚一把?若是有她的帮助,殊砚又何愁大事不成?” 甄伯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们一行人出了太傅府的大门,槐珠站在我右边,凌泽在我左边,我们边走边交谈。 凌泽跟我讲:“营造师正在来福等着我们,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他谈谈。” 来福,我知道,长明街最大的茶肆。 能到这里面喝茶的,都是非富即贵。 我点点头,对凌泽说道:“烦请逸王前面开路。” 凌泽微笑道:“不着急,人家等个半盏茶的功夫也很正常。” 槐珠问他:“这个营造师是不是很厉害?无论小姐想做个什么样的招牌他都可以做到?” 凌泽得意的轻摇折扇:“那还用说?” 我问他:“你从哪儿找来的人?” 凌泽理所当然:“除了在工部,我还能去哪儿找人?” 我直呼好家伙,这人搞不好直接把工部尚书找来了。 结果当我们到来福茶肆的时候,包间里面确实坐着一个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男子,一交谈,果然是工部尚书李修。 李修见到凌泽进来后,连忙起身拱手行礼,凌泽眼疾手快阻止,示意私底下不必多礼。 凌泽指着我跟他介绍道:“这位是樊小姐。” 我对李修微微行礼。 凌泽又指着他跟我介绍:“工部李大人。” 李修对我微微点头示意。 一行人入座后,小二过来添茶倒水。 等小二退下,凌泽才敞开话题:“我喊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帮樊小姐,她有开酒店的心思,但是对铺子的外观不是很满意,所以想请你来重新改造一下。” 李修听完,瞬间对我肃然起敬。 毕竟能说服逸王出面的,岂是小人物? 我微笑道:“李大人不必客气,我们也是想做出比较独特的东西,所以才找李大人这种专业的人才过来。” 李修温和道:“没问题,樊小姐有事直接吩咐,李某定当全力以赴。” 我从怀中拿出图纸,递给李修:“这是我昨晚半夜画出来的草图,不知道李大人能不能看懂?” 李修接过图纸,看了几眼,表示似懂非懂。 凌泽也凑过去跟他一起研究。 结果槐珠来到我身边跟我咬耳朵:“原来小姐昨晚都忙着这事所以才没睡好呀。” 我示意道:“嗯,回去再告诉你。” 槐珠吐了吐舌头退下了。 李修看了半晌,干脆把图纸铺在桌面上,神色复杂地跟我说:“恕下官眼拙,小姐画的草图,下官完全看不懂啊。” 我寻思不可能呀,我都画得这样明显了。 凌泽也跟着揶揄:“这哪里是草图,明明是鬼画符。” 我指着草图问槐珠:“你能看懂吗?” 槐珠老实摇头:“看不懂。” 我有点怀疑人生,难道我的画的东西这么不专业吗? 凌泽看我吃瘪差点笑出声,对着李修说道:“不如这样,等我们喝完茶,到时候去铺子里看看,樊小姐有什么想法,你们可以当面聊聊。” 李修有点诚惶诚恐。 我爽快点头:“没问题。” 说走就走,喝完茶,凌泽带着我,李修,槐珠往之前看好的商铺走去。 期间李修都不敢跟我搭话,看上去就是十足的社恐,跟樊殊砚一个类型。 我主动跟他搭话,慢慢地才把话题活跃起来。 李修问我:“樊小姐想要个什么样的铺面?” 我反问他:“如果我想做这个比较超前的东西,你会帮我做吗?” 李修下意识看了眼凌泽,凌泽点点头,他回答:“做。” 我微笑道:“那就行了,我会告诉你怎么把这个铺面装修得更好看,更吸引人。” 凌泽跟槐珠听着我们的对话,同时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凌泽问我:“什么样的?樊小姐能描述出来吗?” 我卖起了关子:“等成品出来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铺子的跟前,站在街边眺望着门面,我驻足在原地,李修,凌泽跟槐珠也跟着停下。 我跟李修进到铺子里面,跟他讲了我的想法,我想从什么地方改细节,还有招牌的方式怎么去做,包括找什么样的国画大师来给我们的产品画样图,做广告,还有装饰品。 半个小时过去,听得他们三个目瞪口呆。 凌泽悄悄把槐珠拉到一边问她:“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想法的?全部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偏偏还不让人讨厌。” 槐珠神秘兮兮说道:“其实我家小姐一直这么厉害,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凌泽意味深长地望着我的背影,寻思皇上主动放手,现在终于轮到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到了。 我跟李修两人沟通得热火朝天,凌泽跟槐珠在旁边不紧不慢地看好戏。 等我回过神,嘴巴都说干了。 李修表示对我的脑洞有点大开眼界。 凌泽过来问他:“樊小姐的想法你听明白了吗?” 李修回过神点点头:“明白,我明天就能喊人过来动工。” 凌泽笑眯眯道:“那就好,走吧,我们再回去喝茶。” 刚好我也说累了,对凌泽说道:“走吧,喝茶去。” 回到来福茶肆,凌泽对着李修说道:“李大人就按照樊小姐的思路来就行,至于工钱这方面自然少不了你的,只要能帮本王把事情办好就成。” 李修表示有点诚惶诚恐。 我淡定道:“李大人不必紧张,施工的过程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就好。” 李修严肃说道:“那就请樊小姐多多指教了。” 我罢罢手,喝着茶水,然后问凌泽:“前期我们需要招小二进来吗?” 凌泽给我踢皮球:“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只要你想请,我马上就能给你安排。” 我当然相信凌泽的办事效率,员工这事儿,他说请就请,自然就不着急了。 现在我就等着李修给我把铺子装好,人马到位就可以营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干脆掀桌吧 等我们再喝半天的茶,就直接散了,回家。 回去的路上,槐珠跟我打趣道:“小姐你知道吗,方才你跟李大人讨论装修的时候,逸王的眼睛都瞪直了,看上去好像那种呆萌呆萌的小鸭子哟。” 我听完她的形容,有点忍俊不禁,问她:“真的吗?” 槐珠点头:“真的?还对小姐佩服得不得了呢。” 我笑着回答道:“这就有点夸张了。” 槐珠挽着我的胳膊亲昵道:“从今以后小姐你就好喽,有人跟你合伙做生意,在家里坐着都能数钱数到手软,这种事情是不是很开心?” 我点头:“数钱的日子当然开心。”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留在太傅府安心搞钱了。” “说不定哦。” “难不成小姐还有其他想法不成?” “也不好说。” 槐珠见我棱模两可,故意去挠我的痒痒:“我猜你肯定还有后招,快从实招来。” 我被槐珠追着挠痒痒,两人在街头笑闹成一团,最后没辙我只好拉着她的手,在路边停下来,对她说道:“你别闹了,我暂时确实没什么想法,跟逸王合作也不过是找点乐子罢了。” 槐珠问我:“难道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吃逸王的醋?”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槐珠见我怔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我回神摇摇头:“跟你没关系,只是我没想到这块儿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不怕皇上吃醋啦?” “瞧你说的,实际上我们八字都没一瞥,我哪里知道他会不会吃醋?” “哼,小姐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我看小姐还是很喜欢皇上的嘛,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我佯装叉腰,嗔了她一眼:“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那你怎么赔我?” 槐珠知道我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故意配合我演戏:“小姐饶命!打不了以后我不再说这话了。” “那好,你发誓,绝不会跟太傅府的人透露我跟皇上之间的半个字。” “我发誓,我绝不会透露小姐跟皇上之间的半个字。” 槐珠刚一本正经发完誓,我就跟她不约而同地笑出来了。 我跟她勾肩搭背往回走,边走边啐道:“傻妞。” 槐珠嘿嘿傻笑个不停。 回到太傅府,已经是下午了,恰好夏天的日头又毒辣得紧,这个点前厅也没什么人,我跟槐珠悄悄往自己小院溜去。 结果前脚刚进门,孙梅就来了。 她问我跟槐珠:“你们两个鬼丫头,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又野到哪儿去了?” 我示意槐珠先去倒茶,然后主动挽着孙梅坐下:“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府中闷得慌,出去走了走。” 孙梅点头,再问我:“那你们吃饭了吗?” 我惦记孙梅包的饺子,果断回答:“还没呢。” 果然孙梅心疼了,对我说道:“我早上包了很多饺子,还给你留着,我这就让碧荷给你煮饺子吃。” 我趁机蹬鼻子上脸:“珠珠她也没吃,娘能不能让碧荷多煮点?” 孙梅睨了槐珠一眼:“行吧,那你们两个一起吃。” 我暗中对槐珠使了个眼色。 槐珠高兴地端着茶杯过来,递一杯给孙梅,甜甜招呼道:“姨娘喝茶。” 孙梅接过茶杯点了点头,然后对碧荷吩咐,让她去煮饺子。 我对孙梅说道:“娘包的饺子这样好吃,以后能不能多包点?” 孙梅笑道:“我知道你爱吃饺子,哪次不是包得多多的,只是前几年你在相府,没什么机会吃到我包的饺子而已,现在回来了,想吃还不容易。” 我跟槐珠同时松了口气。 孙梅何尝不知道我们在想些什么,对我们揶揄道:“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就好了,我给你们做。” 我亲昵说道:“谢谢娘。” 槐珠也跟着撒娇:“谢谢姨娘。” 孙梅点点头:“其实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个回来没有,现在见到你们我也放心了。” “饺子碧荷去煮了,等她煮完就送来,你们吃完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喊我。” 我跟槐珠起身把孙梅送到院子门口,目送她渐行渐远。 等我们回来,碧荷已经端着香喷喷的韭菜猪肉饺子回来了。 我跟槐珠也不客气,一人一双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还能再去睡个午觉,小睡一下,睡醒就傍晚了。 槐珠问我:“我们是不是睡得太晚了?” 我睡眼惺忪道:“无所谓啦,反正又没什么事情要做,整天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嘛。” 槐珠想着也是,干脆又陪着我睡了一会儿。 结果闭上双眼还没几秒钟,樊殊砚就来了。 他直接推门而入,借着昏暗的视线,发现屋里没人,呼唤道:“樊雪枝,你在哪儿?” 我慵懒的嗓音在内卧响起:“我们都接触这么久了,樊公子连句妹妹都不愿喊了。” 樊殊砚诚惶诚恐地喊了句:“妹妹。” 我示意槐珠起身掌灯,然后我也坐起来问他:“你私闯闺阁有何贵干?” 樊殊砚被我说得有些汗颜,只好站在原地背对着我,自言自语:“我听人说你跟逸王合伙儿开铺子,这事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真的。” 樊殊砚激动地转过身面对我:“难道你就不怕爹爹骂你?” 我严肃地怼他道:“转过去。” 樊殊砚老老实实转过去,继续背对着我。 我问他:“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樊殊砚:“其他公子哥跟我讲的,我劝你还是收手吧,若是爹爹知道,该心肌梗塞都犯了。” 我下床来到桌边坐下,然后示意他请坐,他坐在我对面。 我问他:“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樊殊砚摇头。 我面无表情说道:“我给你铺子的股份,到时候你也可以坐在家里数钱。” 樊殊砚继续摇头。 我也依旧面无表情:“我让逸王给你某个总经理当当。” 樊殊砚还是摇头。 我忍无可忍:“那你说,要怎样才不告诉爹爹?” 樊殊砚:“我要郡主。” 气得我差点当场掀桌,我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居然想用做生意的借口来要挟我?! 第一百七十七章 烧了脑残文 结果樊殊砚还就坐在我的房间里,大有我不答应他,就誓不罢休的意味。 槐珠见他这样固执,是想劝都劝不动了。 我示意她去倒两杯茶过来,然后淡定跟樊殊砚说道:“要郡主是不可能的,要命一条。” 樊殊砚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你跟郡主,皇上他们的关系那样要好,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帮不到我。” “我跟皇上,郡主关系好,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有毛关系?” 一句话怼得樊殊砚无言以对。 槐珠在旁边听着我们的对话在那儿偷笑。 樊殊砚吃瘪后,干脆起身跪在我跟前,神色严肃道:“以前是做哥哥的不对,从来都不懂得关心,照顾妹妹,现在我想求求妹妹帮帮我跟郡主。” 我也不急着扶他起来,而是反问他:“你怎么知道郡主会同意跟你在一起?若是我这样贸然是求皇上,会给郡主带来困扰的你知不知道?” 樊殊砚被我说得怔住了,这点他还真的没想到。 他只知道凌月已经很久没踏出她的昭阳殿了,所以很担心她。 而我也没想到这点,只当他是来跟我无理取闹。 最后樊殊砚以为我不肯帮他,心灰意冷地出去了。 槐珠很担心他的状态,跟我劝道:“小姐方才说话的语气会不会太重了?公子看上去的真备受打击呀。” 我问她:“有吗?” 槐珠点头:“有。” 我又问她:“现在什么时辰了?” 槐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早了。” 我睨了她一眼边起身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不早了?” 我率先起身来到院子里,望着清冷的月色,想来才睡了一觉,都到天黑了。 当着槐珠的面,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问槐珠:“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槐珠问我:“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摇摇头,来到院子的躺椅上坐下:“不用我现在还不饿。” 槐珠拿起蒲扇来到我旁边替我驱赶蚊子,对我抱怨道:“你呀,大热天的,出来纯粹是喂蚊子。” 我舒了口气:“我现在不是睡醒了嘛,院子里凉快,坐着更舒服。” 槐珠只好老老实实给我摇扇子。 半晌后她问我:“不如你继续跟我讲讲之前看的话本的故事。” 我眼珠一转,对她点点头,吩咐着:“去把锁在柜子里的《春色晓》拿过来,今晚我们继续对月赏读。” “誒!”槐珠脆生生答应,然后起身回房取书。 因为樊梓不赞同我跟槐珠窝在后院看小说,怕我们受到世俗的污染,所以我都把那些小说私藏起来,待到夜半无人的时候,再来跟槐珠解闷儿。 槐珠把小说递给我,我根据书签的位置翻到上次阅读的位置,正好看到那渣男各种折磨女主的桥段,瞬间看得我火大,把书扔给槐珠:“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穷屌丝的脑子里就没装点正经东西!” 槐珠好奇地拿过去,左看右看,又看不懂,对我小心翼翼问道:“书上写什么啦?”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微笑道:“好孩子家家的,不要看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走,回去洗洗睡。” 槐珠怔在原地咕哝着:“我看这故事写得挺好的呀,虽然男主有时候确实过分了些,不是恰恰证明他在乎女主吗?” 听完她的话,我感觉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那么恋爱脑行不行,把人家折磨得死去活来也能叫爱呀,这叫斯哥德摩尔综合征好吧。” 槐珠听着我的话,好奇学舌:“嘶.....嘶什么正来着.......” 我瞅了她一眼,意味深长说道:“斯哥德摩尔,说白了就是心理变态,受虐狂。” 槐珠仔细想了想,问我:“那你说写书人在写这部话本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把女主写成这样的?”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何止故意啊,简直就是报复社会的经典名著,害人不浅,明天就拿去烧了。” 槐珠听完我的话傻眼了,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手中的小说还想劝我,结果被我瞪了一眼,赶紧打消念头。 翌日,我亲自当着槐珠的面把这本脑残小说给烧了。 槐珠在心里为小说默哀。 等烧完,她问我:“那今后我们再看什么?” 我起身来到桌边喝茶:“民间话本多的是,到时候再继续搜罗便是了。” 槐珠主动过来添茶:“当说不说,那本《闺中欢》倒是挺不错的,侍卫跟公主也圆满修成正果。”说到这里,她放下茶壶,双手捧着脸颊,花痴着自言自语:“谁不向往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 我连忙拉着她:“哎,哎,你打住,别发花痴,小说而已,当真你就输了。” 槐珠回神问我:“小姐怎么说?” 我白了她一眼:“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还没看见吗?” “啊?”槐珠又懵了。 我实在受不了她:“你想想你家相爷,想想我这几年的悲催生活,如果不是我当初太恋爱脑至于这样吗?” 槐珠点头如捣蒜:“嗯嗯,小姐说得不错!”说完又赶紧摇头:“不对不对!虽然小姐离开了相爷,可是有皇上在你身后护你一世周全呀,这可不比话本里面的内容来得精彩甜蜜?” 我听着槐珠的话,寻思着小丫头片子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槐珠见我不说话,主动来到身后给我捏肩按摩:“别说皇上了,最近就连逸王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说你舍了相爷,得到更好的,这点已经比大部分人都幸运了。” 我喝着春茶,听着她的劝慰,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呷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爱财爱己风生水起,沉迷恋爱脑死路一条,你会怎么选?” 槐珠嘿嘿笑了笑:“当然是选择跟着小姐啦,小姐让我往东,那我绝不敢往西。” 我捏了捏她的小琼鼻揶揄道:“就你嘴甜。” 槐珠作势露了个鬼脸。 我看闹得差不多了,放下茶杯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逸王的铺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槐珠拉着我:“这天还早吧?” 我罢手:“不早了,看看去。” 槐珠只好快速把茶具收拾好,然后跟在我身后出门。 大家知道我变成了大忙人,而且也不跟宋娥和樊凤楚她们锱铢必较,也就对我睁只眼闭只眼。 唯独甄伯一句小姐长小姐短,为我鞍前马后的。 我也没让他白忙活,常趁人不注意给他带点小生活用品,一来二去,进出太傅府的大门就更加方便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吹的有点过了啊 季夏当头,我跟槐珠刚出太傅府还没走几步,身上已见微薄细汗,身上穿着的纱裙也开始变得粘糊糊的。 槐珠瞥了眼我鬓角的香汗,刘海都贴上去了,她眼疾手快拉着我到街边的屋檐下招呼道:“小姐走慢点,你看看,才刚出门就满头大汗。”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替我擦拭额角的汗水,还替我擦了擦下颚跟脖颈,边擦边说道:“早知道就换之前在宫里穿的那身流彩羽衣凤尾服饰了,质地也更加轻薄透气,穿着也更舒服些。” 我摇头示意:“都回到太傅府了,就不用穿的那样招摇了,像现在这样朴素点挺好的。” 槐珠左顾右盼,最后去旁边的商铺里面拿了把油纸伞顺手放下几锭碎银,然后回来给我打上,然后挽着我并肩走在火辣辣的街道上:“这样就好多了,不然日头实在太晒了。” 我点点头问她:“给钱了吗?” 槐珠回答:“放心吧,给了。” 我带着她往铺子那边走去。 有了油纸伞遮阳,一路走过来舒服多了。 大老远就能见到一群人建筑工在铺子前忙进忙出,而且根据我之前的提示,整体装修风格已经略见雏形。 好看是好看,就是跟周围的建筑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我跟槐珠站在铺子跟前,望着他们把定制好的牌匾挂上去,说来也好笑,凌泽这人是真的大手笔,上来就请人打造了一个写着肯德基三个字的金字招牌。 古风牌匾,金色毛笔字,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肯德基三个字的字样。 放到现在,都是能让人笑掉大牙的程度。 意外的是,放在古代赛博背景下,还怪标新立异? 路人的想法,基本跟我的八九不离十,大家看着稀奇古怪的肯德基店,有的频频侧目,有点指指点点,还有的摸着下巴,表示有点看不懂。 槐珠也不例外,她问我:“这就是小姐心目中的铺子吗?”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不是还没装修完工吗?等完了再看,肯定就不一样了。” 槐珠见我说得那样笃定,只好接话:“好吧。” 这时凌泽从铺子里面钻出来了,正好见到我们两个,花猫一样的脸颊笑开了花:“樊小姐跟槐珠姑娘来啦。” 我点头:“嗯,来看看装修还进展得顺利否。” 凌泽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得意忘形道:“顺利,必须顺利啊,本王亲自下场带着他们忙前忙后的,哪儿有不顺利的?” 李修听见我们的对话,也从里面出来,对我招呼道:“樊小姐来啦。” 我微笑寒暄:“李大人辛苦了。” 李修谦虚摇头:“分内之事罢了。”说着来到我跟前,从身后拿出图纸,对我虚心请教:“根据樊小姐的提示,您是想把铺子装成这种效果是吧?” 我看了眼草纸图点头:“不错。” 李修抬眸环顾着铺子感慨:“本官参与建筑行当少说也有20来年,进入工部也有6,7年的功夫,可是从未见过如此奇思妙想之人,樊小姐乃建筑奇才是也。” 我看他吹得这样得劲儿,忍不住问他:“怎么说?” 李修抬起手臂指着铺子的外观:“您瞧瞧,这细节,这格局,这画风,这空间利用度,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见他越吹越起劲,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让李大人见笑了,我就是想要这种风格,也幸亏是李大人亲自操刀,否则换做旁人还指不定做出个什么样子出来呢。” 李修闻言把胸脯拍得哐哐作响:“请樊小姐放心,包在本官身上!” 凌泽看准时机问话:“还需多久才能竣工啊。” 李修抬手,比了个手势:“至少还等三天。” 凌泽闻言把手中的折扇抛诸脑后:“不早说,本王整天在这里累死累活的,结果还要忙活这么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王要找乐子去了。” 李修恭送他:“王爷慢走。” 凌泽走的时候还顺手把我薅跑了。 他一把夺过槐珠手里的油纸伞,给我撑着,往旁边的街道走。 槐珠只好跟在我们身后。 我问他:“你不是要去找乐子吗?拉着我做什么?” 凌泽厚颜无耻道:“找乐子之前我就不能先陪陪你啊。” 我翻了记白眼:“我谢谢你了。” 结果我刚说完,凌泽就把一杯冰镇酸梅汤递到我眼前:“先消消火。” 我毫不客气地把酸梅汤递给槐珠,然后对他喊话:“再来一杯。” 凌泽又从街头的路边摊再叫两杯酸梅汤递给我一杯。 我美滋滋地捧着冰冰凉凉的酸梅汤,用力喝上一口,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这还差不多!” 凌泽也喝着酸梅汤,还有空嘲我:“瞧你说的,本王还能让你们两个大姑娘家的陪着我受累不成?” 槐珠喝着酸酸甜甜的酸梅汤笑开了眼:“还是逸王懂得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结果凌泽突然就满是忧伤起来:“我会哄女孩子有什么用,我得把你家小姐哄到手才行啊。” 我听完他的话,啐了他一口:“呸,整天没个正经。” 凌泽睨了我一眼:“皇兄正经就行了,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正不正经无所谓。” 几句话下来怼得我无言以对不说,就连手里的酸梅汤也没那么甜了,全是一股子的酸味儿。 我随手把酸梅汤扔进旁边的垃圾堆,看得凌泽目瞪口呆:“你.......” 我回眸看了他一眼:“你都有自知之明了,还在我这里浪费什么表情,找你的乐子去呗。” 凌泽瞪着双眼望着我。 槐珠连忙出来劝:“王爷消消气,小姐她不是有心的。” 谁知凌泽用力捏紧了酸梅汤的竹筒杯,再三隐忍心中的怒气,对我说道:“我确实不如皇兄,我道歉,是我逾越了。” 我哼了他一眼:“没事的话我就先跟珠珠回去了,等铺子装修好了再来。”说完从他手里夺过油纸伞带着槐珠扬长而去,独自留下凌泽站在原地唉声叹气。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约法三章 回去的路上槐珠跟我攀谈起来:“其实逸王对小姐真的挺不错的,奈何小姐就是看不上人家。” 我睨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槐珠嘿嘿笑了笑:“奴婢哪儿敢胳膊肘往外拐呀,奴婢不是看小姐恃宠而骄,故意打趣来了吗。” “我看你是越来越讨打了,居然敢开我的玩笑,罚你今晚不许吃饭。”我话刚说完,槐珠就拉着我求饶:“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看着她:“那你还敢不敢再取笑我?” 槐珠连连摇头:“不敢了。” 我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槐珠又拉着我撒娇:“其实奴婢也是开玩笑的,奴婢知道小姐心系皇上嘛,逸王来凑热闹也是他的事,我们就装作没看见。” 我哼了她一眼:“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小妖精。” 槐珠调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重新回到太傅府已经是中午了,因为有甄伯给我打掩护,进出也方便多了,回去后我跟槐珠直奔后院,结果一眼就见到樊姝砚失魂落魄地坐在院中的场景。 我示意槐珠把伞收起来,自己来到樊姝砚身边。 显然对方还在愁绪中没回过神来,我又拿手掌在他眼皮底下挥了挥,他这才恍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紧紧攥着我的手。 我问他:“你干嘛?” 樊姝砚陡然一惊,触电般地放开,支支吾吾地望着我。 我干脆坐在他对面,樊姝砚刚要开口说话,我眼疾手快地阻止他:“如果是为郡主而来就免谈。” 樊姝砚紧闭嘴巴。 槐珠又端着刚泡好的春茶过来了,给我和樊姝砚呈上。 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水:“你也别三天两头地往我这院子里跑,省得到时候嫡母跟长姐说闲话。” 樊姝砚苦闷地叹了口气:“她们现在哪里还敢说你半句闲话,躲你都来不及呢。” 我听完他的话笑了:“躲我?” 樊姝砚认真点头:“自从上次你把钰钏吓得够呛以后,她天天闹着要回家呢。” 我忽然就回想起之前在饭桌上钰钏那小丫头片子视我为今生头号公敌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看来樊凤楚也就这点本事,除了把满腹怨气发泄在比她更幼小无辜的人身上外,已经没有其他能耐。 槐珠也过来凑热闹:“你说大小姐这次回来住了这么久,以后会不会就不回去了?” 樊姝砚唏嘘:“我看不大可能,昨天任清还捎信过来说要接她们母女俩回家呢。” 我问他:“嫡母怎么说?” 樊姝砚瞅了我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的脾性,她哪里肯眼睁睁地看着凤楚回廉家受苦?当然是差甄伯把送信的打发回去了呀。” 好赖他的话和宋娥的所作所为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没有半分惊讶,依旧镇定地喝着茶水。 槐珠跟着点头:“就这点来讲,奴婢倒是觉得夫人做的是对的,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嘛。” 我放下茶杯无所谓道:“只要樊凤楚别来招惹我,她在太傅府住多久都成。” 樊姝砚赶紧拦住我:“凤楚肯定是不敢再来招惹你的,你什么时候肯出面帮我和郡主?” 我无不头疼地望着他旧事重提:“既然你这么有毅力,干嘛不去跟皇上奏明心意?” 樊姝砚黯然叹息:“皇上都懒得见我了。” 这操作倒是新鲜了,凌虓都不搭理他? 樊姝砚打量着我耐人寻味的表情,问我:“难道你不信?” 我摇头微笑:“那你说说看,皇上为什么都不愿见你?” 樊姝砚开始竹筒倒豆子了:“我不是四处求救无门,又担心郡主憋出个好歹嘛,就每天准时候在御书房门外,结果屡次三番被皇上无视不说,今天还被李公公赶出来了。” 听他越说越憋屈,我反而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临了我问他:“是不是你让皇上厌烦了,所以才把你赶出来的?” 樊姝砚重新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都说天威难测,我要是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就好喽。” 槐珠听完樊姝砚的话,也是对他说不出的同情,忍不住拉了拉我的袖子劝说道:“不如小姐就帮帮公子跟郡主吧,看着他们两个也怪招人心疼的。” 我故意瞟了樊姝砚一眼,说风凉话揶揄他:“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哦,不识好人心,还看不上人家郡主,现在知道郡主的好了吧?” 樊姝砚也是个聪明人,听我松口就知道有戏,连忙主动拿起茶壶给我添茶倒水:“当初是做哥哥的不懂事,即不懂得护着妹妹,也不知道讨好郡主,现在就当给哥哥一个补偿的机会,你说往东我绝不会往西。” 我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水惬意道:“口说无凭,不听你画印度飞饼。” 樊姝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然后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那你说,想要什么,我能拿得出手绝对给你。” 我正视着他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其一,是一颗全心全意爱着郡主的真心;其二,担起太傅公子的名号,承担一家老小的重任;其三,护我在太傅府中周全。” 樊姝砚仔细听了听好像也没那么难? 至少比让他当场掏出百万两黄金来得容易。 樊姝点欣然点头:“成交!” 就在他犹豫期间,我已经奋笔疾书,写下了合约,然后拉着他的手在砚台里面沾了点墨汁签字画押。 最后拿着纸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递给樊姝砚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合约达成即时生效。” 樊姝砚认真扫了眼上面的内容,还不忘夸赞:“妹妹好笔力。” 我笑了笑:“只要你能答应我提出的三样要求,我自然会想办法成全你跟郡主。” 樊姝砚知道我的能耐,自然相信我说的话,他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进宫?” 我回答:“等我铺子开张之后。” 樊姝砚在我这里软磨硬泡这么久,终于磨到我松口的苗头,美滋滋地揣着我给他写的合约扬长而去。 槐珠忍不住问我:“小姐这样胸有成竹,是真能帮到公子跟郡主吧?” 我笑了笑:“哪有那么简单?而且合约上我只是让他做到我提出的三点要求,又没保证一定帮他追回郡主?” 槐珠听完瞠目结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拉着我说道:“哦~原来小姐是忽悠公子的~” 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你别瞎说,帮忙我肯定是会帮的,只是现在形势不明朗,不得等我进宫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哇。” 槐珠听完觉得有道理,跟着点头:“那你说,万一还是过不了太后那关怎么办?” 我神情严肃回答:“那就只好使出必杀技了。” 槐珠问我:“什么必杀技?” 我弹了弹她的眉心:“我要是全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第一百八十章 赛博肯德基 几天后,凌泽派人送来消息,说铺子竣工完毕已经如期开张,让我前去瞧瞧。 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当场带着槐珠马不停蹄往铺子赶。 大老远望着充满赛博风格的肯德基店,槐珠直接震惊出声:“哇塞!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因为开张大吉,门口还有不少人围观看热闹,甚至还有人对着铺子的装饰风格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我带着槐珠站在人群里面,正好见到凌泽带着几个小厮穿着量身定制的肯德基服饰站在门口热情发言:“今日鄙人快餐店营业,欢迎各位乡亲父老前来品尝。” 听着凌泽的话我倒是对这家伙刮目相看了。虽然这人脸长得不错,气质也很出挑,可这嗓子一开,基本跟市井小民别无二致。若是无人拆穿他,谁还看得出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逸王? 好笑的是众人根本不买他的账。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甚至还有几个人在暗中幸灾乐祸。 我干脆来到凌泽身边,从他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一条定制围裙穿戴好,然后指挥小厮们把今天的试用品端出来,一一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然后拿着小铜锣,小棒槌,对着群众继续吆喝:“开业大酬宾,买一送一,不好吃不要钱,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嘞。” 吃瓜群众们望着如流水般端上来的脆皮鸡,薯条,鸡米花,上校鸡块,脆皮鸡翅,炸鸡腿,鸡肉卷,外加各类果汁的点缀,很快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话音刚落,靠桌子比较近的人们,忍不住拿了个香辣鸡腿吃了起来,瞬间香味飘出几里地,馋得旁人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时有个十五,六岁的小乞丐,趁着人群不注意抢走了桌面上的脆皮鸡。 小乞丐得手后就想开溜,结果哪里逃得过凌泽的手掌心? 只见凌泽一把提溜住小乞丐的后脖颈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就是想吃脆皮鸡嘛,跟我说,我赏你个鸡腿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把整只鸡都给薅跑了?” 古灵精怪的小乞丐眼珠滴溜溜一转,索性原地跪下抱着凌泽的双腿痛哭流涕,大声哀嚎:“求求掌柜的行行好,小的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实在饿得慌才起了异心,还望掌柜的赎罪。” 小乞丐实在嚎得令人动容,一干群众边吃得津津有味,还边出来劝凌泽:“嗨呀,掌柜的今日放了她,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就是,这小丫头片子在长明街那边混吃混喝许久了,看样子是真的流落街头,反正掌柜的今日开业大酬宾,让她吃饱喝好又何妨?” 凌泽用手把小乞丐脸颊上的碎发拨开,仔细瞅了几眼,然后问道:“你是女的?” 小乞丐怯生生地点点头。 本着怜香惜玉的心态,凌泽只好扶她起来,对着旁边的小厮招呼道:“快把这位小姑娘带进去吃饱喝好。” 我看着他们这边传来的动静,又看了眼脏兮兮的小乞丐和凌泽,发现他是真的没有半分嫌弃,这大热天的,人家身上都臭了,如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迎进去坐在店里,还让其他顾客怎么进来? 我想了想,把凌泽拉到一边示意道:“你让小厮把她带到二楼的厢房里面去,不然容易影响我们做生意。” 凌泽觉得我说得对,就招呼小厮下去安排了。 因为凌泽的壮举,导致不少路人对他和新开的肯德基店产生了好感,而且还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地过来蹭吃蹭喝。 凌泽呢,本着资本雄厚,家大业大,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等他把开张第一炮打响,后面还用得愁财源滚滚吗? 看着厨房里面的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大厅的小厮们穿梭在桌椅之间,我忍不住双手叉腰得意说道:“得亏我出来一嗓子吆喝,否则还看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凌泽顺着台阶往下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跟我套近乎:“我看你很是有做生意的天分,以后铺子就交给你来打理。” 我听完他的话,顺势把铜锣跟小锤子塞他怀里:“想拿我当免费长工啊,想得美。” 凌泽无语地望着我:“眼下铺子里的生意这么好,你不会弃之不顾吧?” 我解下身上的围裙理所当然道:“你有见过当掌柜的亲自出来干活儿的吗?” 凌泽摇摇头。 “那就是了,我现在是股东,地位在掌柜之上,那你说我要不要出来干活儿?” 凌泽还是摇摇头。 “所以说,你逸王每天出来露露面就足够让这间铺子财源广进的。” 凌泽被我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还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问我:“当真?” 我继续忽悠他:“你看,方才的小乞丐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的骚操作还给铺子免费引来大波流量。” “别的不说,以后你这张招牌脸往铺子一站,整个肯德基店都因你而蓬荜生辉啊,你说你不出面打理,谁来打理?” 凌泽被我忽悠得彻底上了头,还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他强忍着笑意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一本正经点头:“那还有假?” 趁着凌泽被我套进去,我赶紧拉着槐珠开溜。 临走前,还见到凌泽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傻乐。 槐珠忍不住在我身边偷偷耳语:“小姐的辩论实在太精彩了,就连逸王都被你唬住了。”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带着她径自上了二楼的厢房。 刚进门就见到小乞丐坐在窗边,单腿踏在板凳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牙签剔除牙缝。 桌面上全是她吃剩下的鸡骨头,我寻思狗都没她吃得干净,看来也确实很赏脸。 小乞丐见到我来了,也不跟我客气,单手搭在膝盖上,对我说道:“你们的炸鸡做得不错,比附近所有酒楼都做得香,有什么秘诀吗?” 槐珠见她没大没小的,不由得对她没好气:“见到我家小姐不行礼就算了,还敢对她的手艺评头论足,你到底算哪根葱?” 小乞丐丝毫不把槐珠放在眼里,转而问我:“炸鸡是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配方是我提供的。” 小乞丐继续剔牙:“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吃到了。” 我淡定站在她对面:“相逢即有缘,姑娘要是喜欢,不妨日后常来坐坐。” 小乞丐扔掉牙签,顺势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上下打量着我啧啧称奇:“我倒是纳闷儿,这家铺子的掌柜跟其他人不大一样?不光是你,方才那个也是同样的慷慨大方,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我笑了笑:“有钱确实会变得慷慨大方。” 小乞丐边罢了罢手,边越过我往外走:“改日再会。” 第一百八十一章 趁机结交 直到目送小乞丐离开,槐珠才在我耳边嘀咕着:“这小乞丐真奇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回眸望着她。 槐珠对着我气冲冲告状:“更可恶的是她居然敢对小姐的炸鸡品头论足,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转身往回走:“开张的日子不要轻易与人计较,你去吩咐小厮上来把卫生打扫干净,必要的时候拿香薰过来熏熏。” 槐珠老老实实点头。 等我重新回到一楼,见到凌泽亲自在店里忙前忙后,趁他不注意,我赶紧带着槐珠开溜。 出了肯德基店,我望着门口人来人往的,寻思这种快餐店真的是跨越时空,不管放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受欢迎。 毕竟天佑王朝的子民们都是吃货属性,遇到好吃的自然都想凑凑热闹。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结果发现有个小家伙在门口狗狗祟祟的。 我定睛一看,不是齐白玉这家伙又是谁? 槐珠不认识他,只当准备跟我一起回去,结果当我走出几步的时候,小家伙一个箭步拦住我的去路,对我嚷嚷:“樊小姐请留步!” 我站在原地问他:“你想干嘛?” 齐白玉低头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掏出几块碎银:“我知道你跟逸王很熟,这铺子也是逸王开的,现在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烦请你帮我点个最受欢迎的肯德基套餐出来。” 我看这小子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的,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槐珠隔空夺过他手中的碎银掂量着:“你想吃肯德基不去自己买,麻烦我家小姐做什么?” 结果齐白玉理所当然道:“我懒得往里面挤。” 我抬眸环顾四周正好见到齐百鸣匆匆而过就问他:“我看你是瞒着你爷爷独自偷跑出来的吧。” 齐白玉这家伙嫌我声音太大,连忙拉着我的裙摆做噤声的手势,然后附在我耳边警告:“你小声点儿,别让我爷爷听见了!” 槐珠好奇问他:“既然你爷爷不愿你来,那你为什么要非要来?” 齐白玉:“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肯德基吃,就我没有,我不开心,我也要。” 我也问他:“是不是你爷爷觉得肯德基是油炸的,吃了不健康,所以不让你吃?” 齐白玉点头。 我笑了笑:“你们每天早餐都在吃豆浆油条,油条同样是油炸食品,怎么你爷爷就愿意让你吃了?” 齐白玉倒是被我问住了。 我对槐珠吩咐:“去打包一份肯德基出来,就当我免费请这位小公子吃了。” 槐珠闻言把碎银重新塞回到齐白玉的手里,转身去铺子里点餐去了。 齐白玉没想到我会免费请他吃肯德基,心里头美得不行,直接拉着我的手跟我撒娇:“没想到樊小姐这么人美心善,我以前对你口出狂言是我不对,还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我知道齐白玉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顺着杆子就往下滑的鬼灵精,我拉着他的手来到旁边的大树下的石桌坐下等着。 我跟他讲:“今天开业铺子里很忙,你的套餐没那么快,我们在这儿等会儿。” 齐白玉乖乖点头。 这时齐百鸣去而复返,正好见到齐白玉跟我在一起,上前对我拱手行礼:“见过樊小姐。”说完就对齐白玉教训:“你这小子,一会儿没看好你,就跑到这边来了,你出来倒好,药铺谁看呀?” 齐白玉下意识缩在我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对齐百鸣怯生生说道:“我就是想过来尝尝鲜嘛,等我尝完自然就回来了。” 齐百鸣苦口婆心相劝:“这些高油高盐的东西闻着香,吃下肚没什么好处的。” 齐白玉倔强回嘴:“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娘陪着来吃肯德基,我爹娘不在就算了,我想吃块炸鸡爷爷都不许,我还是不是爷爷的亲孙子?” 齐百鸣见齐白玉竟然敢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跟他犟嘴,顿时就觉得面子全无,正要拍桌子生气,我眼疾手快拉住他:“齐大夫不要生气嘛,肯德基这东西吃个一两次也没什么大碍,既然他想吃就让他吃好了,这顿我买单。” 齐百鸣重重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手,对着我解释:“实不相瞒,因为玉儿爹娘常年不在身边,我对他已经算是千依百顺了,可我......” 我宽慰他:“我知道您是大夫,又是受玉儿爹娘重托独自将他抚养长大,您自然比谁都在意玉儿的健康。可是玉儿已经长大了,他更加追求自己的选择,你越不让他吃,他就偏要吃,岂不是适得其反?” 齐百鸣听完我的话也觉得在情在理,向我虚心请教:“那樊小姐说该如何是好?” 我说道:“这顿你就让他吃嘛,他吃饱了就不会惦记了,若是以后他还想吃,你就跟他约法三章,用赏罚制度来限制他,防止他沉迷快餐无法自拔,这样下去,他就不会违背你了。” 齐百鸣听完一拍大腿,对我赞许道:“这招可行。” 齐白玉看准时机站出来抱住齐百鸣的脖子撒娇:“爷爷放宽心,玉儿今后绝不会惹您生气。” 齐百鸣心疼齐白玉,又听完我的话茅塞顿开,只好拉着他乖乖坐在我对面,谆谆教导:“还不快快谢谢樊小姐?” 齐白玉懂事点头,然后对我说道:“多谢樊小姐。” 这时槐珠端着坐好的肯德基过来了,她把托盘放在齐白玉跟前招呼道:“肯德基来啦,小公子请享用。” 齐白玉看了眼齐百鸣,齐百鸣对他点点头。 齐白玉从炸鸡的身上撕下一只鸡腿递给齐百鸣微笑道:“爷爷先吃。” 齐百鸣接过鸡腿,欣慰地笑了笑。 我看他们吃着肯德基,又吩咐槐珠去端两杯酸梅汤过来,槐珠见我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任劳任怨地为他们爷俩忙进忙出。 等到他们吃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的事情了,齐百鸣惬意地喝着酸梅汤对我说道:“王爷的肯德基确实做得不错,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出这么个奇妙的吃法,今天的招待,我们爷孙俩感激不尽。” 我笑了笑:“你们喜欢就好。” 齐百鸣点头:“肯德基确实不错,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孙姨娘这个月的药也应该吃完了,晚点我把孙姨娘日常服用的药物送到府上,樊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我闻言笑开了眼,嘴里却客套着:“难为齐大夫费心了,我娘身上这点毛病您还惦记着。” 齐百鸣抚着胡须:“不瞒你说,她的身子骨,我可是日常关注着。” 听完他的话,我倒是笑不出来了,忍不住问道:“齐大夫这么做又是为了哪般?” 齐百鸣看向我:“因为樊小姐非一般凡夫俗子,未来定有一番造化,所以老夫想跟樊小姐交个朋友。” 这老头儿目光毒辣,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谁紧张了 齐百鸣说到做到,傍晚的时候他还真的亲自把药给送来了。 孙梅表示有点受宠若惊。 樊梓跟宋娥倒是心里起了嘀咕,这齐百鸣跟孙梅又不熟,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 樊凤楚抱着钰钏冷眼旁观,由于对我的忌惮,也不敢随便胡言乱语了。 孙梅接过齐百鸣的药,还听说不用给钱的时候,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诚惶诚恐,等到晚上她才来我后院,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淡定地喝着茶水,听着槐珠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跟她讲,听得孙梅一愣一愣的。 话了,孙梅问我:“齐大夫当真这么好哇?” 我睨了眼她手里的药包:“你自己不是拿着药嘛,还用得着来问我?” 孙梅被我说得不好意思,只好坐在我对面,把药包放在桌上,槐珠伶俐地主动给她倒茶。 半晌后,她才叹了口气:“说明这齐大夫也是个实心儿人,他肯待我们这样好,我们也不能亏待他。” 我无所谓道:“这些事不用娘操心,你且安安心心,按时服药就行。” 苏梅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哟,前脚齐大夫给我送药,后脚老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若是这事不跟他说清楚,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我问她:“那爹跟嫡母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孙梅继续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放下茶杯笑道:“那行,以后凡事他们拿什么借口来刁难你,你一律推给我就成了,我来给你撑腰做主。” 孙梅眼眶一热地望着我,感慨道:“没想到我的枝丫头终于长大了,肯出面保护娘了。” 我认真说道:“你养我小,我护你老,不是天经地义吗?” 孙梅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花,站起身提着药包:“你能这样想我就很高兴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拉住她的手,再三叮嘱:“若是他敢为难你,你就来我这里。” 孙梅点点头,然后拿着药包离开了。 我看着她纹丝未动的茶杯,对槐珠示意道:“你来坐着陪我喝茶。” 槐珠也不客气,坐在我旁边,把孙梅那杯没动的茶水端了过去。 我对她说道:“其实今天齐大夫说要给我送药的时候,我该出言拒绝的。” 槐珠不解问我:“为什么?” 我淡定回答:“免去家庭纠纷。” 槐珠劝我:“齐大夫也是一番好意。” 我解释:“我当然明白齐大夫一番好意,问题是我娘能不能承受得起。我爹跟嫡母本来就对我颇有怨言,现在被无关紧要的人前来献殷勤,指不定拿着当借口,怎么借题发挥呢。” 槐珠听完我的话,倒是忍不住在后背涌起一阵凉意。 我见她不说话,宽慰道:“你也别多想,只是这院子里我已经没什么贴己人,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忍不住跟你多说了几句心里话而已。” 槐珠拉着我的手语气柔软道:“多谢小姐的信任,我也知道小姐一直是个热心肠的人,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会坚定地守护在小姐身边。” 我点点头。 槐珠问我:“小姐不是承诺铺子开张就回宫的吗?还回去吗?” 我思索半响,缓缓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这种时候我根本就不想回去。 我跟凌虓之间实在太不明不白了。 而且因为我的退出,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进入白热化的博弈状态。 现在就看谁能忍得下去了。 相当于谁先找对方,谁就先举白旗投降。 显然我并不想做先投降的那个。 槐珠用天真的眼神望着我,还拿掌心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唤道:“小姐?” 我回神,掩饰性地啜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回答:“不慌,还有时间。” 谁知槐珠噗嗤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是在耍公子。” 我问她:“此话怎讲?” 槐珠捂嘴吃吃笑道:“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小姐就是在有意耍他呀。” 我无辜地望着她:“樊姝砚是我的亲哥,我耍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槐珠倒是被我问住了,忍不住狡辩:“我还以为你没拿他当兄长呢。” 我继续喝茶:“不管怎么说,我身为太傅府的二小姐,自身利益跟太傅府是全面挂钩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不至于跟他搞内讧。” 槐珠对我竖起大拇指夸赞:“小姐不愧是人间清醒。” 我对她揶揄道:“别再夸了,当心我被你夸天上去,以后就不下来了。” 槐珠赶紧挽着我的胳膊拉住我撒娇:“那我绝不会松手,就算小姐夸天上去,我也要追随小姐。” 我捏了捏她的琼鼻啐道:“贫嘴。” 翌日,我穿着流锦素雪细轻薄纱裙坐在梳妆台前,槐珠精心跟我梳理着发髻,最后还给我插上珠光宝气的珍珠跟宝簪。 忙完后还给我略施薄粉,我望着铜镜,跟槐珠说话:“这么久没精心装扮过,你突然给我整得这样隆重会不会刺激到别人。” 槐珠边忙活边一本正经:“小姐这是准备进宫面圣,自然含糊不得。” 我又问她:“我唇上的胭脂会不会太艳了?” 槐珠劝我:“不会,正符合小姐的肤色,看上去也很大气。” 我还是不放心:“妆容会不会太强人风头了?我们低调点行不行?” 槐珠忍无可忍放下青黛,然后把我身子扳过去面对着她:“我看小姐分明是太紧张了,因为要去见意中人所以各种忐忑不安了。” 我问她:“你个小丫头片子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就知道是我太紧张了?” 槐珠:“因为小姐都快把期待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我听完她的话,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颊:“真有这么明显吗?” 槐珠点头:“所以你尽管放心交给我就好,我自然会把你装扮得漂漂亮亮的,把你最美的一面呈现给皇上。” 我坐在原地攥紧膝盖处的衣裙难得红了双颊。 槐珠见我薄唇微启,欲语还休,忍不住揶揄我:“不容易啊,小姐这颗凡心终于肯跳动起来了。” 我啐了她一口:“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槐珠继续凑过来打趣我:“我可没说错,想当初小姐动心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终于又苏醒了,可喜可贺。” 我回身借着铜镜眺望自己,忍不住寻思着,难道我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吃了个闭门羹 整场收拾打扮下来,槐珠高兴得比收拾自己还要开心,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我默默坐在那里,安心等她捯饬完。 我这边才抹上唇脂呢,樊殊砚就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才进门,樊殊砚就对我大声嚷嚷:“小妹今日要进宫面圣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槐珠帮我把流泻在腿边的纱裙整理妥帖,我等她弄完,然后站起身面对樊殊砚点头。 樊殊砚瞬间喜上眉梢,上前一步对我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淡定望着他:“你去凑什么热闹?” 樊殊砚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想念郡主想念得紧吗?而且有你出马,我定能见到郡主。” 我微笑拒绝:“提前告诉你,你可别对我抱太高的期望,我只是去见见皇上,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让你见到郡主。” 樊殊砚用力摇头:“没关系,只要小妹你肯出马我就安心了。” 见她执意跟我进宫,我只好松口。 甄伯提前为我们备好了马车,樊殊砚,宋娥都知道我愿意松口帮樊殊砚,都亲自出来相送,态度也比之前和颜悦色多了。 孙梅拉着我的手小声忠告着:“既然你都想清楚自己的内心,愿意跟皇上低头和好,不如趁热打铁让皇上封了你,以后为娘就不用日日牵挂着你了。” 我笑了笑:“事情都是一码归一码,我这次去是为了大哥,再说了,我跟皇上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娘你别着急哈。” 孙梅见我还是劝不动,只好拍着我的手叹了口气。 在槐珠的搀扶下我上了马车,樊殊砚坐在后面那辆马车里面,槐珠跟在我的马车侧边,甄伯示意车夫可以上路了。 重新来到皇城脚边,我透过车窗望着巍峨耸立的朝天门,车轮依旧吱呀着,滚滚朝向龙吟门。虽然我不是初次进入皇宫,却平白生出疏离恍惚之感。 槐珠跟在马车边上,见我眺望着宫门不说话,忍不住逗我:“小姐是不是因为太期待见到皇上,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回神看着她:“就你贫嘴。” 槐珠捂嘴偷笑:“好歹我也是小姐肚里的蛔虫嘛,自然知道小姐在想些什么。” 我看她越来越讨打,故意威胁她:“我看你这身皮是越来越痒痒了,要不要回去后我找人给你挠挠?” 槐珠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连忙摆手求饶:“好嘛好嘛,小姐生气奴婢就不跟您开玩笑便是了,千万别找人来给奴婢挠痒痒。” 我笑出声了:“瞧你这个怂样儿,给你开玩笑呢。” 槐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姐的玩笑奴婢可受不起。” 正当我们相互调侃的时候,马车稳稳当当停在凤羽门,前面就是皇宫大内,外人不得入内。 放眼望去整齐排列着的羽林卫们如同兵马俑在皇宫各个要道布阵排列,看上去带着难言的震撼与肃穆。 我望着这些羽林卫心里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皇宫的守卫戒备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森严了? 槐珠搀扶我下车,我对守在凤羽门跟前的羽林卫的统领说道:“烦请将军前去给皇上传话,说雪枝有要事求见。” 谁知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抱歉,近日皇上政务繁重,暂停接见任何人。” 樊殊砚听完有点着急,对着羽林卫统领拱手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来的这位可是太傅府的二小姐,跟皇上之间交情匪浅,请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放小姐进去。” 羽林卫统领摇头:“就算来的是太傅大人在下还是那句话,请小姐和樊大人请回吧。” 我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就问他:“皇上这样闭门谢客有几天了?” 羽林卫统领面无表情:“无可奉告。” 生平头一次,我在这里吃了个闭门羹。 而且还很尴尬的酱紫。 樊殊砚还要再劝,我眼疾手快拉住他,对他微微摇头。 樊殊砚只好不甘心地望了眼近在咫尺的金銮殿,最后对我泄气般地说道:“我们走吧。” 回去后,樊殊砚整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连话都少了许多。 因为这次的闭门羹,宋娥跟樊凤楚针对我的闲言碎语也是越来越多,听得孙梅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来找我。 才进门,就见到槐珠在帮我取下头上的珠钗,她快速来到我身边问道:“你跟皇上的关系不是那样好吗?怎么会被他拒之门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见她这样着急,示意槐珠去搬个圆凳过来挨着我一起坐。 我拉着孙梅坐在我身边,宽慰道:“娘且稍安勿躁,说不定皇上太忙,无暇接见我呢。” 孙梅着急了:“可我听夫人和凤楚她们不是这样说的。” 我问她:“嫡母跟凤楚她们怎么说?” 孙梅刚想找我吐槽,情急间她忍住了,转而对我说道:“不管她们怎么说,肯定是没好话的,我们不往心里去,倒是皇上连你都不肯见,我很是担心你们。” 我舒了口气:“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天天陪着我小打小闹?” 孙梅倒是疑惑了:“皇上不是待你很好吗?不仅对你表白心意,还带你游山玩水,难道这些不足以证明他对你的感情吗?” 我笑了笑:“感情的事情哪有说起来这样简单容易?他肯带我出门游玩是想解开郡主的心结,对我.......” 后面半句我说不下去了,连我自己现在都变得不确定凌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在我回太傅府这么久的时间里,我们没有任何联络方式,也没有书信来往,更没有定情信物,就像两个曾经很确定来电的两个人,突然间就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过程很沉默,很安然,仿佛昨日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 而我这个梦中人一时分不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孙梅和槐珠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我,我继续笑道:“对我也确实如儿时那般,充满了呵护与疼惜,我们该对皇上有信心才是。” 之所以没跟她们说我们是青梅出马,两小无猜,是单纯的兄妹你情谊。是因为在这一刻,我已经意识到,我没办法自欺欺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速度与激情 显然在我说完这番话后,孙梅跟槐珠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孙梅疼惜地抚摸着我的长发:“不管是皇上也好,王爷也罢,其实娘也希望你能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开心,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我拉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孙梅走后,就轮到槐珠唉声叹气了。 我见她愁眉苦脸的,当然知道她是因为我在皇宫吃闭门羹的事情。 确实,按照之前我在皇宫内的待遇来讲,也确实天差地别了些。 也难怪她心里会有落差。 槐珠实在忍不住,对我絮絮叨叨:“我说小姐啊,皇上他都不愿见你了,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换做其他人还不得哭晕在茅房里?”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她:“难道我也要哭晕在茅房里才能表达我对这次进宫的失望吗?” 槐珠噘嘴:“可是小姐好歹也表现得不甘心点吧?明明之前你跟皇上之间还那样好,结果现在就跟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趁机打趣她:“历经冷暖后,现在你就知道你跟我娘错的有多离谱吧?” 槐珠不解地望着我:“嗯?” 我幽幽叹气:“自古红颜多薄命,看看皇上后宫里面的三千佳丽,谁不是抱着遗憾跟寂寞终老?就算是深受太后恩宠的德妃,她没有虏获皇上的心,照样不是活得如同提线木偶?” 槐珠听着我的话沉默了。 我继续说道:“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其实人人都想往上爬,可是当你费尽心思,挣破头脑,好不容易爬上去以后,发现却不是你想要的?你又该如何是好?” 槐珠给我整emo了,她根本理解不了我说的这些话,纠结半天,只好泄气地坐在我旁边:“可是在这后宫人人都要争,人人都要抢。越是得宠就越要争宠,否则就沦为空室里面的繁花。” “除了孤芳自赏外只能孤独终老,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自然就不同了。她们得到的一切足够享尽荣华,安度晚年,难道小姐不想要这种生活吗?” 我摇摇头:“静水流深,与世无争,各有各的活法。” 槐珠只好起身给我倒了杯茶水,无不哀叹:“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小姐平白放弃了。” 我自嘲笑了笑:“我还庆幸自己放弃了呢。” 槐珠端着茶杯问我:“怎么说?” 我问她:“你想啊,我现在还没进宫,是不是还有反悔的余地?若是进了宫,再落得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还不如让皇上赐我三尺白绫呢。” 槐珠:“那你还爱皇上吗?” 爱这个字还怪沉重的。 初次窥探足以让我缩回龟壳,敬而远之。 槐珠见我不说话,只好识趣把茶杯递给我:“我还是不胡说八道惹小姐心烦意乱了,小姐喝茶。” 我接过茶杯小啜一口,心神也逐渐松懈下来,我眺望着窗外院子里盛开的小花,后知后觉意识到快要进入秋天了。 跟我不同,樊殊砚回来后直接大病一场。 用齐百鸣的话来讲这叫相思病。 整天浑浑噩噩,神不守舍,干脆告了假,连早朝都不去了。 宋娥望着樊殊砚急得团团转,好好的心肝宝贝儿子,结果活活被折磨成这样,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半夜,趁着睡觉,也没少在樊梓跟前吹枕头风。 宋娥:“你说雪枝那丫头究竟想干嘛,她把皇上耍的团团转不说,还把殊砚耍成这样,她是想把整个太傅府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吗?我看她自从和离后是越来越放肆了。” 樊梓同样也是因为樊殊砚的事而心烦意乱,他转过身背对着宋娥:“你别动不动就针对雪枝,殊砚这孩子也是不争气,你也别老是埋怨别人,家里已经够乱的了,别再搞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宋娥说不过他只好闭嘴不语暗地里生闷气。 几分钟后,她实在憋不住了,蹭了蹭樊殊砚:“可我这心就是不踏实,她没帮到我们家殊砚就算了,就连皇上那边的恩宠也丢了。” “完全就是鸡飞蛋打,作茧自缚,若是换做凤楚有这么好的命,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樊梓被她抱怨得没了脾气,只好起身坐起来,宋娥也起身,两人并排倚靠在床头,樊梓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雪枝这次确实也太不懂事了,我都这样跟她明示暗示了。” “结果她非要由着性子胡来,现在失宠了,整个太傅府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宋娥听完他的话,眼睛一瞪:“我看老爷以后不能再由着雪枝的性子胡来了。” 樊梓盯着头顶的蚊帐长长地呼了口气。 翌日,我还没睡醒,宋娥就带着一群婆子进来了。 槐珠被她的架势吓得够呛,眼疾手快地把我从被窝里面薅出来,然后给我披上一件外衫,带到宋娥跟前。 宋娥见我衣衫不整,睡眼惺忪,顿时就对我没好眼色看:“都日晒三竿还不起床,我看你在相府待久了,是愈发没规矩了,难怪会被人退回来。” 嗯?说个话这么夹枪带棍的,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我清醒过来,笑眯眯地望着宋娥:“嫡母突然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知道我跟樊殊砚在皇宫吃了闭门羹后,宋娥肯定会冷嘲热讽前来看我笑话,但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迫不及待地赶着上骂。 宋娥看我不顺眼,径直到桌边坐下,婆子主动给她斟茶倒水,我看槐珠被吓得脸色发白,就暗中示意她躲我后面。 直到宋娥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水后,才对我说道:“我看你跟柳淮安也和离这么久了,休了的女儿长期在家里待着也只会给家门带来不幸。” “要知道我们还有殊砚这个儿子,我们还要为他的未来着想,要是让亲家知道我们家还有个被休了的女儿,我们殊砚还怎么娶妻生子?” “所以我跟你爹也商量过了,为了早点给殊砚成家,让他忘了郡主,我只好请宥望街的张大娘给你安排了门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简直堪比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够快的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用白不用 槐珠听完宋娥的话直接瞪大了双眼,她都没想到宋娥居然如此雷厉风行,仅仅因为我没入宫见到皇上就打算立刻把我再嫁出去。 她暗中着急地拉了拉我的袖角,我知道她担心我,微微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对宋娥微笑道:“别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嫡母待我这样好,我又怎会是不领情的人?” 宋娥没想到我居然没跟她唱反调,倒是颇感意外中又透着几分得意:“既然你肯答应,那就好办了,明天我就安排张大娘来府上见见。” 显然宋娥这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我成全了她。 我对宋娥乖顺点头:“全凭嫡母安排。” 宋娥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既没成功激怒到我,还被我三言两语稳住了。 在她看来,只要能把我成功再嫁出去,她就赢了,不在乎过程是怎么样的。 我亲自送走了宋娥跟一干老妈子以后,刚进门,槐珠就急着拉住我的手让我坐下,对我嚷嚷着:“小姐呀,你怎能答应夫人给你安排的亲事呢?” 我笑了笑:“嫡母待我这样好,我干嘛不答应?” 槐珠:“可你不是喜欢皇上吗?又怎会同意嫁给别人?” 我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在这个父母话语权大过自由婚恋的时代,我的喜欢有用吗?” 槐珠倒是被我问住了,思来想去,拉着我劝:“要不我们再逃走一次,直接逃到天涯海角,让老爷夫人再也找不到你。” 我知道她是真的为了我好,忍不住揶揄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不如自己掌握人生,这才是出奇制胜的关键所在。” 槐珠好奇问我:“怎么个出奇制胜的法子?” 我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槐珠迫切想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我的小姐啊,都快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给我开玩笑。” “这就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小姐总会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次你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不说。” “小姐~” 为了避免槐珠继续跟我死缠烂打下去,只好对她转移话题:“快来给我梳妆打扮,晚点我去看看公子。” 槐珠不甘心地为我梳妆,还忍不住嘟囔了几句,我完全装作听不见。 直到我这边梳妆完,孙梅又带着早餐来了。 槐珠接过放在桌上,打开食盒,发现里面只有一份青菜,一份咸菜跟两个馒头,她顿时就傻眼了,对着孙梅欲语还休:“姨娘......” 孙梅对她点点头:“端出来伺候小姐吃吧。” 从槐珠的神情中来看,我也能猜测到七八分,当她端出两个小菜跟馒头时,我也毫不介意,直接拿着馒头开吃。 槐珠满是心疼地望着我。 我对槐珠招呼道:“你也别看着我发呆了,坐下一起吃吧。” 孙梅见我无动于衷,叹了口气坐在我对面:“这菜是老爷安排的,他说只要你还在府上一日,就给你免去以前的吃穿用度,以府中最低级别的方式来养你。” 我对她示意着手中的大白馒头:“说明我爹那人还有点良心,还没急着把我扫地出门。” 孙梅听完我的话同样感到意外,她问我:“难道你就不恨他这样苛待你?” 我无所谓道:“我恨他做什么?他只是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情而已,而且偶尔吃点粗茶淡饭也未尝不可。” 孙梅悠悠说道:“我真没想到你现在会变得这样懂事,倒是我这个做娘的失职了,都没能力护着你。” 我放下馒头对她宽慰:“娘你自身都快难保,就别操我的心了。” 孙梅望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满腹话语终是全部咽了下去。 吃完早膳,孙梅把食盒拿走,我等着她前脚离开,就吩咐槐珠去找樊殊砚,让他过来商量对策。 既然樊梓跟宋娥已经视我为眼中钉,在这种关键时刻,樊殊砚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没多久槐珠就回来了,我问她:“公子那边没事吧?” 槐珠摇头:“没什么大碍,他说晚点会来看小姐。” 我点点头。 晌午堪过,樊殊砚就来了,虽然眉眼还透着股虚态,但是相比前两天卧床不起要好多了。 我招呼槐珠搀扶着他坐下。 入座后,樊殊砚对我说道:“今早发生的事情,我也听槐珠和其他府上人的说过了,若是小妹不愿随便嫁给别人,我这就替你做主,把那些上门求亲的全都打发了。”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愿意在关键时刻出面护我,难得我心头一暖,对他回道:“我的事你也别跟着着急,这段时间养好身子要紧。” 槐珠反而对我劝:“小姐啊,难不成你真的要嫁给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樊殊砚也用不解的眼神望着我。 我唇角浮现一丝他们不解的笑意:“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别人了?” 槐珠:“那你的意思是?” 我对她说道:“我只是答应跟媒婆见面,还没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呢,不过对我来讲也足够了。” 樊殊砚一听就知道我早就有打算了,忍不住问我:“那小妹的意思是?” 我回答:“明天我会去见见那个张大娘,事后你们派人把我即将谈婚论嫁的消息全都散播出去,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要二婚了。” 槐珠听完惊得目瞪口呆,还率先反应过来明白我打的什么算盘了,拉着我嚷嚷:“我的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皇上伤了心主动恨嫁呢!” 我淡定喝着茶水:“你懂什么,这叫借力打力,既然嫡母都送上门来,现成的人物关系不用白不用。” 樊殊砚也明白我的想法,也表示支持我:“那好,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办,保证不出三日,全京城都知晓你要风光二嫁的消息。” 我听着他的话,也主动给他倒了杯茶水,巧笑嫣然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槐珠听完我们的话,替我松了口气。 既然大家都成竹在胸,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堪入目 翌日,宋娥说到做到,把宥望街的张大娘请来了。 在场的除了她,还有樊梓,孙梅,樊殊砚跟樊凤楚,总之这种高光时刻,该来的都来了。 因为知道要见媒婆,槐珠提前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导致这个张大娘进了门就瞎了眼的一顿夸,简直比当初那个冯宝宝犹过不及。 张大娘:“嗨呀!这就是贵府二小姐呀!长得真叫惊为天人!要说七仙女下凡也就不过如此吧。” 我跟槐珠听着她的话忍不住一阵汗颜。 结果对方继续不止不休:“不愧是太傅府的二小姐,看这秀外慧中,温柔娴雅,对门的李公子倒是有福了。” 宋娥对李大娘的表现很是满意,她边端着茶杯轻轻用茶盖推掉上面的浮沫,一边微笑招呼着:“李大娘说的极是,快快请坐。” 李大娘颠着浑圆的娇躯,一步三摇地来到我对面坐下,两只小眯眯眼自从见了我后笑意就没停过,赏识人的姿态就跟去菜市场挑猪肉似的,还越看越满意。 自始至终我都是慢慢喝茶,她们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我也就看着。 宋娥见张大娘入座,忍不住关切问道:“方才大娘说的李公子又是哪家的?” 张大娘把目光从我身上收回来,对着宋娥殷切说道:“说起李公子,也是个妙人儿,据说才高八斗,擅长诗词音律,是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家世背景呢,是中州刺史的嫡长子,说句不中听的,虽说地位不如太傅府,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头婚,还是嫡出,配贵小姐也是绰绰有余。” 宋娥听着她的话不住点头。 樊殊砚听完倒是拧紧了眉头,不多说,姓李的他肯定认识。 同样都是官二代,混在一起的都是狐朋狗友,大家几斤几两都是心照不宣。 他下意识瞟向我,看我丝毫没有抵触和厌烦,倒是暗中夸我沉得住气。 樊凤楚抱着钰钏坐在旁边冷眼看好戏:“既然这位李公子被大娘说得这样好,还不把画像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显然她这句话深得樊梓的心,也跟着催促:“凤丫头说的是,多说无益,不如大娘把画像拿出来给雪枝瞧瞧。” 张大娘架不住催,从袖筒里面取出一幅画像,然后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当我看到上面的画像时,我差点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槐珠连忙替我拍拍后背压压惊,还小声宽慰我稍安勿躁。 樊殊砚扶着额头表示有点不忍直视。 樊梓,孙梅看完都沉默了。 倒是宋娥跟樊凤楚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管怎么说以前我可是丞相夫人,现在只能嫁给区区四品官员的儿子,跟以前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何况对方还长得奇丑无比,当真是不堪入目。 张大娘看大家都沉默了,强撑着头皮出来打圆场:“虽说这李公子的样貌是差了些,可人家低调奢华有内涵啊,再者说了,贵小姐都是和离过的,对方都不嫌弃,就咱们这种条件也轮不到挑三拣四了吧。” 我看了眼樊殊砚,后者会意替我出面:“大娘言之有理,可我们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的大户人家,屈尊下嫁已是于礼不合,何况还找了个又丑人品又差的浪子,大娘这样做分明是看不起我们。” 张大娘被樊殊砚说得无言以对,直接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樊殊砚继续说道:“这位姓张的,名叫李宝全,我也认识,他垂涎我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大娘还是请回吧,这婚事我们要不起。” 宋娥跟樊凤楚见樊殊砚当着众人的面主动出来护我,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孙梅倒是松了口气。 樊梓听樊殊砚这么说,自然也看不上那个姓李的,出来劝道:“这样,大娘先回去,容许我们家雪枝先考虑几天,等考虑好了再来联系你。” 张大娘见樊梓主动给她台阶下,果断收起画像马不停蹄地开溜了。 直到她走后,我才松了口气,果然离了婚的女人没什么好果子吃。 显然宋娥早就知道张大娘想介绍这个李宝全给我,也等着我吃闭门羹看笑话,结果没想到樊殊砚出面扰了她的好事。 她下意识地睨了眼樊殊砚,语气不咸不淡道:“明明是给枝丫头挑夫婿,你这个当哥哥的着什么急?” 樊殊砚可不吃她这套:“小妹她是和离了,可也不代表我们太傅府什么菜瓜烂叶子都要,我们要注重身份,怎可自动掉价讨好别人?” 宋娥被他怼得无言以对。 樊凤楚也不乐意了,酸不溜秋地埋怨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疼惜雪枝了?我以前在家里有什么事也没见你这样护着我,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了?” 樊殊砚站起身:“我只是就事论事,大娘走了,我也撤了,你们随意。” 我也看准时机带着槐珠开溜:“既然大哥走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结果宋娥冷眼喝住我:“你站住。” 我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娥问我:“人你也了解了,画像也看了,你不是答应听从父母的安排吗?现在我们都想知道你意下如何?这门亲事你答不答应?” 这谁敢答应? 不过缓兵之计嘛,不用白不用。 我站在宋娥跟前微笑道:“全凭嫡母做主。” 宋娥明显松了口气,嘴角浮现笑意:“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 我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宋娥爽快答应:“你说。” 我不急不缓,不卑不亢说道:“我要男方迎娶我的时候用头婚的规格,越隆重越好,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准备下嫁到李府。” 宋娥跟樊梓都松了口气。 我回去后,槐珠问我:“小姐不是将计就计吗,怎么还当真了?” 我惬意地吃着瓜子悠哉游哉道:“真到假时真做假,假到真时假亦真,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 槐珠被我的绕口令都快绕糊涂了,果断拉住我的手继续问:“万一到时候真的要上花轿怎么办?那你还上吗?” 我笑了笑:“如果我真到了上花轿的地步,那不正好遂了嫡母他们的意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当场发飙 果然,樊殊砚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开始,关于我要嫁给李宝全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还不到天黑,凌泽就率先按捺不住了,顾不得甄伯的阻拦急匆匆往我这边闯,隔着十多米远我就听见对方的咆哮声:“樊雪枝!你就是想气死我对吧!” 槐珠被凌泽的声音吓得够呛,着急地拉着我的袖角说道:“小姐怎么办!这皇上还没来逸王倒是先杀过来了!我们是不是逃命要紧!” 我看准时机拉回她:“hold住,别人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先看看再说。” 槐珠现在整个人都快短路了,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这时凌泽进来了,见到我跟槐珠拉拉扯扯,直接来到我跟前,狂拍桌子质问我:“你到底几个意思?几个意思!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非要嫁给那个什么狗屁的李宝全!” 我故意装傻充愣:“李宝全?什么李宝全?” 凌泽都被我气笑了:“装,你接着给我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我见他都快被我气得背过去,忍不住笑出了声:“得了,我不刺激你了,珠珠,上茶。”后句当然是对槐珠说的。 凌泽气得狂瞪眼:“就你这种骚操作还没刺激我?你就不怕当场气死我?” 槐珠连忙给他上茶:“王爷消消气。” 凌泽坐在我对面,气冲冲地望着我:“你告诉我,你跟那个李宝全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就不走了。” 我淡定说道:“我还能怎么说?不就是你听见那样喽?” 凌泽见我不像是开玩笑:“你是真的想嫁给他?” 我微微摇头:“那倒不至于。” 凌泽皱着眉:“我倒是看不懂了,你究竟想干嘛?” 我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凌泽问我:“你不会是想刺激皇上吧?” 我浅啜着甘茶没有回话。 凌泽严肃地开导我:“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皇上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关注宫外的事情。” 我听着他的话,回想起宫内戒备森严的模样,却没有说话。 凌泽见我这样沉得住气,继续说道:“不管你在打什么算盘,最好就此收手,李宝全那边的婚事也赶紧退了,若是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大家都下不来台。” 槐珠也连忙跟着劝:“逸王说得不错,小姐还是赶紧把婚事退了吧,省得到时候更麻烦。” 我叹了口气:“我倒是想退,可这婚事也由不得我做主哇。” 凌泽跟槐珠面面相觑。 这会儿宋娥倒是高兴死了。 她跟樊凤楚没少暗中得意洋洋,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了。 凌泽问我:“能不能求太傅收回成命?” 我沉默了。 槐珠摇了摇我:“逸王说得不错,我们去求求老爷,说不定他就会出面替你解除这桩婚事了。” 我问她:“若是嫡母不同意呢?这话还不是她说了算?” 槐珠继续劝:“那就去请公子出面求情。” 我摇摇头:“算了,你们也别跟着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凌泽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他揉了揉眉心,再三深呼吸:“反正不管你怎么想办法,你绝对不能嫁给那个李宝全,否则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我问他:“我结婚而已,你操什么心?” 凌泽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好似从牙缝里面蹦出来:“我是为了你好!” 我点点头:“心意我领了。” 槐珠看我们两个之间气氛这样紧张连忙出来劝:“小姐跟逸王都各退一步吧,何况逸王也是真心为了小姐好,不愿见到小姐往火坑里跳哇。” 凌泽听完槐珠的话,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我拉着她陪我们坐下:“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真到了无法收手的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 凌泽跟槐珠见劝我劝不动,只好低头叹息。 我见他们不说话,主动问凌泽:“你说皇上最近很忙,他都在忙些什么?” 凌泽:“还能有什么?除了郡主选驸马的事情让他颇为头疼之外,还有敕勒那边也在逼宫,要求他半年内一定要让公主成功受孕当上贵妃。” “除此外,还有股不知名的势力在暗中蠢蠢欲动,甚至几次三番想要暗杀皇上,为了查明幕后黑手,宫里都出动了天枢来监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我没想到凌虓回宫后遇到这么多棘手的事情,难怪宫里的羽林卫禁军都比往日多了两倍不止。 槐珠对我说道:“这次小姐进宫没见到皇上,势必皇上有自己的苦心,小姐就别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了。” 凌泽听完槐珠的话问我:“你什么时候进的宫?” 我回答:“三天前。” 凌泽:“那你见不到皇上是正常的,这时候宫内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正加派人手呢,外人进出必须持有皇上的手谕。” 我了然,看来凌虓是真的有难处了,否则不会变成这样。 我问凌泽:“那你可以进宫吗?” 凌泽点头:“我当然可以。” 他察觉到我的意图,问我:“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带你进宫吧?” 我笑了笑:“本来是有这种想法,现在没了。” 凌泽不解地望着我。 我:“虽然皇上现在自身难保,可我知道皇上肯定还是会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我等着他上门来找我便是了。” 凌泽哀怨地瞅着我:“你怎么就如此笃定?” 我:“直觉吧。” 凌泽又回归主题:“那你是为了刺激皇上,铁了心的要嫁给那个李宝全了对吧?” 我:“你别这么偏激。” 凌泽不乐意了:“明明是你做事太偏激,怎么能说我呢?” 我投降:“行,是我太偏激,可我现在也没有路子选择呀?” 凌泽想了想问我:“要不你暂时先陪我回去卖肯德基?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我跟槐珠同时忍俊不禁,我啐了他一口:“我卖你个大头鬼的肯德基,你自己卖卖就得了,还想忽悠我去给你当长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凌泽见我软硬不吃,只好待在我这里软磨硬泡到大半夜,实在是磨不住了,最后不甘心地走了。 后半夜,我跟槐珠坐在后院赏着月色,睡意全无。 槐珠问我:“逸王对小姐这样好,还这样关心小姐,难道小姐对逸王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叹了口气:“我对逸王能有什么感觉?他这人这么欠揍,我不打他一顿就不错了。” 槐珠听完我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看逸王挺好的,既会哄女孩开心,又长得帅,还整天泡在铺子里用心赚钱,他可比其他王爷好太多了。” 我睨了她一眼:“逸王这人确实不错,不如我替你们两个牵牵红线,成全了你。” 槐珠啐了我一口:“小姐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我哼哼说道:“我可是真心想帮你一把。” 槐珠连连摇头:“我看小姐还是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只要你能跟皇上好好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看着夜色没有说话。 凌虓被敕勒那边逼宫? 这个消息我倒是头次听说。 难道是艾丽莎自己写信回敕勒,所以才引来敕勒单于的不满? 真真假假,我在宫外都收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凌泽那边也是一笔带过,听完他的话,我倒是难得有点不安起来。 凌虓现在待在皇宫,独自面对这一切,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有心人想故意摆布他,他又该如何破局? 槐珠见我不说话,双眸还透着几分忧愁,知道我是担忧凌虓了。 她宽慰我:“小姐还是先早点睡吧,反正其他事情你也解决不了,还不如把自己养好再说。” 我听她说得有理,也不跟她客气,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她招呼着:“走吧,睡觉睡觉。” 第二天,直接睡到日晒三竿,没有一个人来吵我的。 我寻思,肯定是我现在如了樊梓,宋娥跟樊凤楚得意,所以大家都对我睁只眼闭只眼。 等我睡了个酣畅淋漓,槐珠再端着香甜软糯的白米粥进来,配上青菜腐乳,我也吃得很香。 槐珠倒是觉得把我委屈坏了。 毕竟曾经我在相府可是受到一模一样的待遇。 我对槐珠招手:“你别愣着呀,快坐着陪我一起吃,虽然饭菜粗淡了些,但是对脾胃好。” 槐珠慢慢坐在我身边叹息着:“我的小姐就是心太善良了,别人这样对你,你都不记仇,宁愿委屈自己。” 我望着她:“我干嘛要记仇?” 槐珠被我问住了。 我边吃白粥边说道:“记仇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所以我绝不会这么做,他们不好是他们的事,我自己好就行了。” 槐珠被我说得心头一暖,端过白粥跟我说道:“嗯,从今以后我陪着小姐好好的。” 我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珠珠乖。” 这时候孙梅又来了,她挎着食盒来到我们桌前打量着我们的饭菜,了然说道:“我就知道后厨那些老妈子们没给你们安排什么好吃的。” 槐珠放下碗筷站起身,主动接过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没想到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孙梅对我说道:“我平时也没什么事,也知道你们这几天吃得太差,就寻思变着花样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槐珠把肉包子端出来放在桌上。 孙梅叮嘱道:“这里面有两个肉包子,两个豆沙包跟糖包,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自己选。” 我看着剩下的半碗白米粥,果断拿了个肉包子,美滋滋说道:“那我要吃肉包子。” 槐珠也拿了个糖包子:“那我就吃甜的。” 孙梅见我们两个吃得这样开心,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啊,就是太懂事了,才叫人心疼。” 我边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边问她:“怎么说?” 孙梅叹息道:“别人家的闺女遇到事情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就是为了博得人家的同情跟怜爱,你倒好,一声不吭的,别人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放下包子故意取笑道:“若是我跟其他闺女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到时候就该换爹娘操碎心了。” 孙梅听完我的话被我逗得笑出了声:“你就知道跟娘贫嘴,等过几天李家正式上门提亲,你就知道笑不出来了。” 我问她:“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孙梅回答:“日子人家都看好了,下个月15。” 我问槐珠:“今天几号?” 槐珠想了想麻利回答:“23号?” 我说道:“岂不是还有大半个月?” 槐珠瞅了我一眼:“瞧小姐说的,您这是嫌日子太长了还是嫌日子太短了?” 我重新拿着肉包子吃了一口说道:“也不是,就是觉得挺微妙的。” 孙梅忧心忡忡:“若是你真看上那个李公子,为娘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就怕你是在自暴自弃,作践自己。” 我被她戳中了心事,尴尬笑了笑:“怎么会呢?娘就别为我操心了。”说着从盘子里取出一个肉包子递给她:“你也别看着我们吃,大家都一块儿吃吧,这样吃起饭来才叫香。” 槐珠也点头:“我看姨娘说得对,小姐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掩饰似的吃了口包子,宽慰她们:“你们别胡思乱想了,到时候再说吧。” 孙梅知道劝不住我,只好招呼着槐珠吃东西。 我这边除了樊梓,宋娥跟樊凤楚外,所有人都为了我的事情操碎了心。 就连凌泽都是愁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几天下来,连自己的肯德基铺子都懒得打理了。 关于我要跟李宝全成婚的消息自然就传到了宫中,不光是凌虓当场气得把杯子都捏碎了,就连太后跟德妃也是各种不解,在她们看来我不像是会随便看中别人结婚的那种人。 凌月得知消息后,也主动从昭阳殿出来,去御书房找凌虓,进门就见到他掌心滴血的场景,吓得她大惊失色,赶紧掏出怀中的帕子替他包扎起来,心疼说道:“皇兄啊,你怎么做傻事啊。” 凌虓脸色惨白地坐在原地,微微摇头,灰白的唇嗫嚅着:“朕没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云诡谲 旁边的张公公也是被凌虓急得团团转,见凌月来了,他才松了口气,对着凌月招呼道:“郡主来得正好,快劝劝皇上千万别做傻事。” 凌月点点头,她替凌虓包扎伤口的时候,意外见到桌面上展开的字条,上面写着太傅府二小姐即将嫁给中州刺史嫡长子的字样。 看样子字条还是他的影卫队暗中搜索情报呈上来的。 看来凌虓也知道我即将嫁人的消息,才会变得如此失控。 凌月站在他身边悠悠叹了口气,主动劝他:“其实你也别太担心,樊小姐那样聪明,怎么会在婚姻大事上委屈自己。” 凌虓沉默不语。 凌月继续说道:“我跟樊公子又何尝不是有缘无分,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还是算了吧。” 凌虓稳了稳心神,最后暗中呼了口气,冷静下来问她:“你不是跟母后赌气吗?怎么又自己出来了?” 凌月扫了眼满桌的奏折,对他哀怨着说道:“月儿还不是担心你,过来看看你,你现在手伤成这样,快快回去养伤吧,奏折的事情以后再说。” 凌虓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批奏折,索性带着凌月回龙泉宫。 回宫的路上,张公公毕恭毕敬地跟在凌虓和凌月的身后,兄妹俩在前面聊着天。 凌虓问凌月:“你现在主动踏出昭阳殿的大门,岂不是相当于答应了母后为你选郡马的约定?” 凌月:“就算不答应又怎样?就能打消母后的念头吗?而且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痛苦坐视不理?” 凌虓心中一暖:“你有这份心朕就很开心了。” 凌月重新变得愁眉苦脸:“我们都反抗了这么久都扭转不了母后的念头,看来我这次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凌虓问他:“你可知道母后看中的郡马是哪位公子?” 凌月噘嘴:“据说是郡国公的嫡长孙慕容轩,还是德妃这边亲自挑选出来的。” 凌虓知道太后把挑选郡马这件事交给德妃去办,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凌月往他们那边拉。 外人不一定清楚,慕容,轩辕,欧阳并称天佑王朝三大开国功勋,欧阳已经彻底隐退不闻世事,慕容家下海经商,唯独轩辕恩宠不衰。 其重点就是轩辕系出了个太后,又出了个德妃。慕容虽稍逊一筹,但靠着经商的不世之材,掌沿海盐商,地位尊崇,富可敌国。关键时刻足以买下半壁江山,同样令人不敢小觑。 而轩辕一直同慕容私交密切,而太后跟德妃又架空后宫,朝堂上凌虓还能独自勉力招架,后宫这块确实举步维艰,更遑论还有敕勒在旁边磨刀霍霍。 凌月站在原地,拉着凌虓的袖摆,对他说道:“算了,我认命,皇兄现在自身都难保又何来精力斗得过他们,我嫁便是。” 凌虓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叹息着没有说话。 他也想帮凌月,促成她跟樊殊样的好事,可眼下事情实在太多,他无法分身。 凌月又何尝不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对他强颜欢笑:“你以后就别再为了我的事跟母后唱反调了,反倒是你要用心讨好母后跟德妃,将轩辕派的势力收入囊中,为你所用,你的百年基业何愁不稳?” 凌虓再也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我的好妹妹,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凌月在他怀里做了个鬼脸,然后退出来微笑道:“走吧,我们先去吃个饭,好久没陪皇兄用膳了。” 凌虓点点头。 皇宫外,长明街尽头,靠近郊区的某座不起眼的宅院里,简约洁净的卧室内,重重帷幕落下,导致里面更显晦暗阴森。 帷幕后有个身影背对着窗框,面色在帷幕的遮挡下看不大清。 站在帷幕外的男人,做小厮打扮却身材矮短敦实,掌心厚厚的老茧出卖了他,内行人一眼就能识破这人是个老江湖。 小厮低沉着嗓子对着帷幕后的人低声警告道:“王爷说了,您才回京不久,切忌轻举妄动,否则惊扰了宫中的那位,您家中的老小可就没有任何安全保障了。” 背后那人不动声色攥紧了掌心,近日京中关于太傅府二小姐准备再婚配的消息是传得沸沸扬扬,有看笑话的,有冷嘲热讽的,还有各怀鬼胎等着看好戏的,简直五花八门,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小厮警告完就退下了。 帷幕后面那人确定小厮退下了,然后慢慢起身,站在窗前迎街眺望,长明街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关于我的消息也是满大街都在津津乐道,思来想去,他觉得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他必须去找煜王。 天黑之际,趁着四下无人,他带着斗笠,穿着简朴的麻衣,出现在煜王府的后院偏门,还伸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煜王府的管家前来开门了,见到他后表示了然,伸手示意道:“王爷已经久候,柳大人里边请。” 柳淮安取下斗笠露出真面目,还对管家客气地点了点头。 两年前他被凌虓贬至建安,最近在煜王的帮助下偷渡回来了,谁也不知道曾经的柳丞相又回来了。 进门后,他一眼就能望见煜王坐在高堂前,对他抬手示意:“坐吧。” 语气亲切又不失疏离,仿佛在看多年的好友,又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柳淮安诚惶诚恐地来到旁边坐下,后知后觉对方把他的茶都泡好了,因此更加变得坐如针毡,对着煜王小心翼翼试探道:“煜王知道我要来?” 煜王凌启淡定地坐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看似热情却叫人捉摸不透。 他对着柳淮安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会来找我,所以提前待茶相候罢了。” 柳淮安闻言倏然站起身跪在凌启跟前,对他哀求着:“那就恳求煜王帮我一把,让我重新得到樊雪枝吧。” 凌启听完他的话,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了:“区区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对本王下跪求饶,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呢。” 柳淮安怔在原地继而哀求:“在下对王爷一片赤诚,王爷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只求王爷帮我最后一次。” 凌启望着他冷笑不止:“早知道你是个如此意气用事的废物,我就不会费尽心思把你偷渡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 都想翻身把歌唱 柳淮安当然知道凌启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砝码在哪里,当他犹豫两天后,终于亲自登门寻求帮助。 只见柳淮安跪在地上,面朝凌启继续说道:“曾经我在位期间就替皇上处理过不少棘手的问题,同样也留下了不少后患,若是煜王利用得当,改天换日,指日可待。” 终于凌启的脸色好看多了,他对柳淮安和颜悦色道:“不愧是我花费大量精力弄回来的人,那好,怎么点燃这把火就全靠你了,只要你完成任务,别说一个樊雪枝,整个皇宫里面的女人都任你挑选。” 柳淮安急表真心对着凌启再三保证:“包到我身上,我已经有初步计划等待实施,煜王就等着看好戏吧。” 凌启也松口:“我这个人很公平,只要你能让本王心想事成,你自然也能心想事成。” 得到凌启的保证后,柳淮安松了口气,继续跟他寒暄几句后就退场回家了。 凌启依旧坐在大厅里,不急不缓地啜饮着茶水,他心里的盘算绝不止于此。 所有人当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养花逗鸟,实则是降低自身存在刻意韬光养晦。 养了这么多年,终于轮到他翻身的机会到了。 当初凌虓仗着皇上跟太后的宠爱,一举登上了皇位,现在他的身边烽火四起,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所谓天下风云出我辈,谁说皇位这种东西是靠命数的?他不信,他偏要靠实力夺得这万里江山!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得意之色都快喷薄而出。 柳淮安独自踏着夜色行走在长明街上,心里盘算着在朝为官的可用之人,其中大部分因为凌虓一再改革,被淘汰得七七八八。反而存活下来的各个身居高位,能不能拿利相诱蒙蔽住他们,成败在此一举。 距离我嫁给李宝全还有半个月,他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一旦我再嫁给他人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在此期间他必须把凌虓拉下来,扶凌启上位,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昔日的荣光。 到时候不光是他的母亲李氏,就连他的孩儿柳宣,戴诗诗,玉娆和我,都会回到相府,大家会再度回到以前齐聚一堂和乐融融的日子。 为了这点,他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回到京城,跟凌启狼狈为奸,就是为了重新拥有所有的一切。 他在建安这么久,日日都在盘算着如何翻身,没想到凌启的橄榄枝就抛过来了,果然命中注定他还是会回来,就看他能不能及时抓住这个机会了。 眼看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提亲的礼数也到位了,槐珠跟樊殊砚两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我淡定地坐在后花园陪他们喝茶。 槐珠哭笑不得地望着我:“我看小姐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我跟公子倒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我放下茶杯,主动给他们两个倒茶:“来,陪我喝茶。” 槐珠摇头:“我是喝不下了。” 樊殊砚端着茶杯浅饮半口,然后对我说道:“我实在不懂小妹你这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都不喜欢那个李宝全为何还要嫁给他?” “如果说是为了让皇上着急,你也大可不必这样做,他只是暂时没空来看你,不代表他不喜欢你,反倒是你这样无理取闹,到时候皇上睁只眼闭只眼,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我笑着问他:“明明是爹爹跟嫡母强行给我安排的这桩亲事,怎么就反变成我无理取闹了?” 樊殊砚气得干瞪眼:“那我还在爹娘面前替你求情呢,你干嘛不领情?” 我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赶紧给他添茶加水赔礼道歉:“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不想嫁给那个花心大萝卜嘛,可是爹娘又没松口,我又没话语权我能怎么办嘛。” 樊殊砚瞪了我一眼:“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跟我讲,不嫁给那个张宝全,我立马去张府把这婚事给退了。” 槐珠也赶紧点头:“公子说的是,现在退还来得及。” 我问他们两个:“若是强退了,李家人心有不甘到处说我坏话,败坏我的名声,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休想再嫁出去了?” 槐珠跟樊殊砚倒是被我问住了。 我继续说道:“而且对方也不是善茬,若是激怒了对方,以后他们在你和廉任清那边使绊子又该如何是好?” 樊殊砚觉得我顾虑的有几分道理,然后问我:“那小妹你是怎么想的?” 我喝了口茶水:“静观其变,我相信真到了娶亲那天没一个坐得住的。” 槐珠见我这样胸有成竹,忍不住问我:“还不止一个啊?” 我反问她:“不说别人,就逸王独自出面就能把李府给拆了,他大闹天宫起来,是大罗神仙都拉不住。” 槐珠闻言噗嗤笑出了声:“怪不得小姐自始至终都这么镇定呢,敢情是早就猜到逸王这个显眼包会来现场闹事。” 我微笑道:“好久没搞事了,大家就当图个热闹,反正那个姓李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耍他一耍也无所谓。” 樊殊砚神色纠结说道:“可是这事真没那么简单,若是逸王不来,你岂不是真的要嫁给李宝全了?” 我挑眉道:“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怎敢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槐珠跟樊殊砚这下更好奇了,也不劝我了,甚至还想跟我一起看好戏。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从最开始的怀疑,嘀咕,到现在的津津乐道,和乐融融,樊梓跟宋娥也看我顺眼多了。 每天还无比热情的派婉香来后院喊我去吃饭。 我也乐得轻松,就当去饭厅换换口味。 槐珠跟在我身后,帮我整理了一下迤逦在后面的披帛,然后对我说道:“也不知小姐近日是不是心情太好,这面色也看上去更加红润有光泽了。” 我微笑道:“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槐珠:“都是闹着玩,小姐可别当真了啊。” 我:“管他呢,反正我现在心情很好倒是真的。” 槐珠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整个太傅府的人都被我玩得团团转,能不开心吗? 我带着槐珠去了饭厅,进门就见到人已经到齐了,孙梅对我招手:“雪枝来啦,快来挨着娘坐,准备开饭啦。” 我边走边点头来到她身边坐下,宋娥,樊凤楚,钰钏都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神幸灾乐祸中又多多少少带着有点不是味儿。 第一百九十一章 深夜偷袭 不管这个李宝全有多么差,官职地位还是比廉任清更胜一筹。 对樊凤楚来讲,她这张脸再次被打得啪啪作响。 宋娥从最初的看笑话,现在也有点笑不出来了,毕竟男方那边可是眼巴巴的等着快点成亲过门呢。 我淡定地给孙梅倒了杯茶,然后招呼道:“娘,喝茶。” 孙梅宽慰道:“你来就好了,跟娘不用这样客气。” 樊梓坐在主位上抚着山羊胡须:“既然雪枝到了,就安排婆子们上菜吧。” 旁边伺候的妈妈们转身去厨房传菜,孙梅小声在我耳边说道:“今天后厨做的大部分都是你爱吃的,到时候记得多吃点。” 我笑了笑没回话。 随着妈妈们依次将菜品端上桌,我倒是没太大感觉,毕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对吃这块儿还真的不讲究,主打一个能吃就行,顺便还能做个显眼包,坐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给人招不痛快。 宋娥跟樊凤楚也不敢随便起头挑我的毛病,毕竟再三被我出手教训得够呛,现在也不敢上赶着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了,倒是樊梓,礼节性的动了两筷子后就开始了。 樊梓放下筷子对我说道:“再过十来天呢,你就要嫁作人妇了,以史为鉴,这次且不可在别人家胡作非为,要恪守妇道,安心相夫教子,以后踏踏实实跟人过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 我静静听着,孙梅替我接话:“老爷放心吧,雪枝她已经长大了,自然会有分寸的。” 谁知樊梓冷哼不悦道:“她要是懂分寸就不会把白白到手的荣华富贵给丢了。” 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又慢慢喝了口茶水,然后才说道:“爹爹无非就是担心我去别人家不安分守己嘛,其实爹爹也操心得太过了,没这个必要哈。” “做人嘛都是相互的,人家对我好,我也会对人家好,若是人家对我不好,我也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爹爹说是吧?” 结果樊梓更加不悦了:“不管好是不好,你的婚事到此为止,进了李家的门就是李家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李家的鬼,我们当父母的不会再由着你乱来。” 难怪满桌都是我爱吃的菜呢,没想到硬菜还是樊梓这茬儿。 我放下茶杯淡定说道:“那你就不担心女儿在李家过得不幸福?” 樊梓站起身对我居高临下说道:“幸不幸福全赖你咎由自取。”说完就走了。 宋娥,樊凤楚牵着钰钏也赶紧退场,仅留下我,孙梅,槐珠还有收拾碗筷的妈妈们。 孙梅叹了口气:“你爹就是嘴硬心软,虽然说话难听了些,可话糙理不糙,女儿啊,你这都是二婚了,以后就由不得你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意识到这场婚事从闹着玩变成赶鸭子上架。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跟槐珠待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办事也是趁人不注意悄悄出门,然后又不动声色回来。 眼见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倒是越来越平静。 新婚前夜,我坐在梳妆台前,望着孙梅带着丫鬟们忙进忙出,槐珠替我整理着云鬓,孙梅握着我的手仔细打量着我,满腹话语化作无限低叹:“我还以为你开窍了,也懂事了,没想到又是一次奋不顾身地往火坑里跳。若是为娘再聪明些,再有智慧些,知道如何去劝你就好了。” 听完她的真心话我同样百感交集,我对她微微点头:“娘你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孙梅被触动了情绪,不敢再继续待在我身边,含着泪花匆匆出去了。 槐珠面对眼前场景,也忍不住叹气:“小姐啊,我是真的搞不懂你。” 我对她笑道:“那就陪我坐会儿,反正今晚我肯定是没法睡觉了。” 槐珠那我没辙又主动给我端茶倒水。 跟太傅府张灯结彩不同。 清冷寂静的皇宫透着股肃杀之气。 御书房内,凌虓端坐在龙椅上,不慌不忙地批着奏折,与此同时,旁边矗立的琉璃宫灯里面的火光倏然摇曳,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稳定。 他手持毛笔的手稍稍一僵然后继续。 忽然,御书房的大门陡然敞开,一道利刃如同闪电破风而来。 对方出招快准狠,直朝他门面劈来。 紧急之间,凌虓手腕翻转迅速抽出悬挂在旁边的贴身宝剑暗影,顺势挡住迎面一击。 来者是个黑衣人,见一击不成,身姿翻转,招式扭转,长腿横扫凌虓左侧,势要继续再攻。 只见凌虓淡定自若,轻巧避过,单掌拍案而起,飞身跟对方缠斗在一起。 双方见招拆招,须臾间,不下十来回合。 就在他们打斗期间,御书房外已经被无数黑衣人团团包围,张公公察觉到动静踩着碎步想要去喊救兵,结果被对方刺杀在地。 凌虓明白,对方这是有备而来,还打定主意要将他击毙在此。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这边打得难解难分,却没有任何人前来救场,素日训练有素的羽林卫们一个个消失不见。 宫女太监也不见踪影,等他察觉宫内已经被人买通调包,已经为时已晚。 地宫内,除了无情跟冷风杀出重围,其他所有人全被煜王的人控制。 之所以煜王能如此成功还不动声色杀到凌虓身边,全是因为柳淮安。 在这半个月期间,柳淮安把以前交好留有把柄的高官们全都联系个遍,不分文官武官,并且还用煜王做担保,许诺他们事成后,将得到数倍的回礼。 恩威并施,双管齐下,绝大部分人不得不低头妥协。 昭阳殿,凌月察觉到不对劲,她打开宫门,站在走廊上,眺望着漆黑的夜幕,就算是宫灯的照见度也不过方圆十里,她突然感到心绪难宁,果断去御书房找凌虓。 结果走到半路就被那些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凌月这才察觉出事了,只见她凤眸微冷,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不怒自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来皇宫撒野!”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要你活下去 谁知黑衣人压根就不想放过她,二话不说持着长剑就朝她刺来。 紧急时刻凌月提着裙摆疯狂往回跑。 黑衣人们顺势跟着她冲进了后宫,一路上见人就杀,一些躲避不及的宫女太监们惨死在对方的剑下。 这些黑衣人武艺高超,训练有素,都是直奔目标而来。那些手无寸铁的宫人们在他们跟前变得就像砍瓜切菜,毫无招架之力。 凌月躲回昭阳殿,趁着黑衣人厮杀过去,她才悄悄探出身,确定四下无人,拔腿就朝御书房跑去。 她明白,既然宫里进了刺客,首当其冲肯定是冲着凌虓而去,这个点他都是待在御书房批奏折。 显然对方就是算准了凌虓现在落单,所以故意前来偷袭。 这次她还没到御书房,身后就有黑衣人发现了她,这下她更是提着裙摆没命地朝御书房跑。 黑衣人见她跑得如此之快,果断顿住脚步,蹲腰下沉,腰马合一,强壮有力的臂膀握紧剑柄在掌心挽了个剑花后暗中注入全部力道将长剑打飞出去。 这剑正中凌月的后背心,若是被刺,必死无疑。 关键时刻,无情跟冷风双双从天而降,无情替凌月挡住长剑。只见他长腿横踢剑身,迅猛的剑势被他卸去过半,转而“叮”的一声,刺进旁边的墙壁之中。 冷风搀扶着凌月仔细打量一眼关切问道:“郡主没事吧?” 凌月摇摇头,急忙问道:“皇兄呢?他还安全吗?” 冷风单膝跪地:“在下也是死里逃生,还未曾见到皇上。” 凌月以为凌虓出了意外,整个人都惊在原地。 无情解决那个黑衣人,然后来到凌月跟前劝道:“皇上应该还在御书房,我们赶紧过去救驾。” 凌月陡然回神,果断对着无情跟冷风吩咐道:“随我去御书房!” 在无情跟冷风的保护下,凌月成功来到御书房,三人大老远就见到凌虓独自应付数十个黑衣人的场景。 用不着凌月发话,无情跟冷风自发冲进包围圈解救凌虓。 凌月着急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三个对付几十个黑衣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头,一个个身手不凡,就连凌虓也就勉强落得上风。 眼下好歹无情跟冷风来了,他们能替凌虓挡住不少压力,三人齐心协力,眨眼间就将这些黑衣人绞杀在地。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松口气,结果无数黑衣人又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涌了出来,后面还有羽林卫统领周涛,身后还携带着两百精兵。 周涛身边还有位长身玉立,举手投足自带华贵之气的男人,这人除了是煜王外又是何人? 仅仅一眼,凌虓就明白了,原来是凌启收买羽林卫意图谋反。 凌启站在原地对着凌虓隔空喊话:“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否则你休想活到太阳出来的那一刻。” 凌虓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冷酷的凤眸透着嗜血的快意:“你也别急着得意,鹿死谁手都不一定。” 凌启冷笑挥手:“不知所谓,我成全了你。” 眨眼间无数对手如同潮水向凌虓袭来。 因为凌月没有武功,凌虓,无情冷风只能想办法保护她。 枪林弹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快三人就被掣肘得无法施展开来。 凌月也不想因为自己拖了后腿而连累大家,她对着凌虓哀求喊话:“皇兄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再打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啊。” 凌虓咬了咬牙:“要走一起走。” 他说完攥住凌月的手腕,把她背在身上,然后边招架对手边朝宫外走。 兵荒马乱之间,他击退敌手对着凌月劝说道:“月儿别担心,做哥哥的一定会保护你。” 凌月眼眶一热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凌启见他们还在做垂死挣扎,眸色越来越冷,他不想夜长梦多,只想速战速决,暗中对周涛使了个眼色,周涛会意带着羽林卫朝凌虓他们步步紧逼。 凌虓边往朝天门方向退走,一边保护着凌月不受伤害。 无情跟冷风护在他们身边,替他们挡掉绝大部分的对手。 每当凌虓心生念头想带着凌月飞出重围的时候,那帮黑衣人就好像看穿他的意图一般,一个个不怕死的前赴后继朝他冲杀过来,导致他彻底无法施展开来。 大半夜过去,因为敌方人数的不断加入,他们三个逐渐开始精疲力竭,眼见朝天门遥遥在望,可始终咫尺天涯。 凌月急得眼泪珠子直往下掉,对着凌虓劝说道:“哥,你快逃命去吧,不要再管我了!你带着无情跟冷风杀出重围绰绰有余,不要为了我白白牺牲啊!” 凌虓艰难对话:“说什么傻话呢,做哥哥的怎能抛下妹妹独自苟活?” 无情跟冷风同时杀掉来敌后,双双回头看了凌虓一眼,冷风壮着胆子进言:“若是皇上不放下郡主,我们三个人都要留在此地陪葬。” 凌虓态度坚定道:“不放,死也不放,她是我妹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说完他带着凌月冲向了包围圈,手中的利剑如同闪电在黑衣人中横砍竖劈,凭着自身猛劲硬生生杀出一条血道来,无情跟冷风紧随其后。 凌启见凌虓还要做无谓挣扎,对着周涛吩咐道:“别再耍威风了,本王要看到动真格。” 自始至终,周涛都是率着人马在边缘观战,还没真的下场。 他还没加入,就被凌虓,无情,冷风三人强悍的战斗力给镇住了。 现在在凌启的催促下,只好硬着头皮送死。 眨眼间,两百精兵拦住凌虓他们的去路,凌月见状,心彻底凉了。 她趁凌虓不注意,松开他的脖颈,反手抓住旁边黑衣人的长剑猛地刺向自己的腹部,然后对凌虓说道:“我不要你为我陪葬,我要你活下去,然后替我报仇。” 凌虓眼眶通红,睚眦欲裂地瞪着凌月,直到她缓缓滑落在地。 “月儿!!!” 凌虓的痛呼声响彻云霄。 无情跟冷风担心他做傻事,赶紧拉着他利用轻功飞上皇宫的宫顶,几个纵横起伏,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暗夜狂奔 深夜,我坐在床沿,槐珠守在我旁边,想劝我先休息,结果刚开口,卧室的大门陡然被冷风吹开。 槐珠察觉到动静,刚抬眸,就见到凌虓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房间里,无情跟冷风后脚进入。 只见凌虓瞬间面如死灰单膝跪地一声不吭。 我看清凌虓后,一个箭步奔过去,把他搀扶起来,望着他身上充满血迹,脸色灰白的模样,着急问他:“皇上,你怎么了?!” 无情跟冷风同时黯然叹息。 冷风率先回话:“回姑娘的话,皇上在宫里遭到突袭,郡主还没了。” 我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 凌虓闻言,漆黑的双瞳缩回焦距,他的眼神缓缓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我,话语变得冰冷不失绝望:“你当真要嫁给那个姓李的?” 我下意识垂眸望着身上的婚服,刚想说我不会嫁给对方,可是凌虓却下意识跟我保持距离,我的手指僵在半空又缩了回来。 我小心翼翼对他说道:“如果你不想我嫁给姓李的,那我就不嫁。” 结果凌虓的脸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那我还是劝你嫁了好,虎落平阳被犬欺,拔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你跟着我还会有性命危险,跟了别人,好歹能保下辈子安心无忧。” 我知道他因为失去凌月和皇位开始变得自暴自弃,我鼓起勇气攥住他的手腕质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凌虓被喝得身躯一震,随即眸泛水光地望着我,刚想开口说话,孙梅又闯进来了,边进门边嚷嚷:“不好了,煜王跟柳淮安带着不少人马朝太傅府赶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见到凌虓,无情,冷风浑身浴血的三人后,被吓得果断闭嘴。 我当机立断,拉着凌虓往后院跑。 无情跟冷风紧随其后,槐珠见我跟凌虓跑了,也连忙跟在无情他们身后。 孙梅见我们匆匆离开,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我不用嫁给那个李宝全,忧的是家里来了几位刺客,而我不顾个人安危挺身相救,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府上。 离府之前,我去后院薅走了几匹骏马,我跟凌虓共乘一骑,槐珠跟冷风共乘一骑,无情自己一骑在前面开路。 出了太傅府后我们一路往西,朝京郊狂奔而去。 显然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煜王跟柳淮安,他们派人纷纷追赶而来。 距离破晓尙有一段时间,我们五人在夜色中狂奔。 趁着逃命期间,我问凌虓:“你不是有自己的影卫队吗?怎么还会被对方得逞?” 冷风替凌虓回答:“宫里早早被煜王的人安插了奸细,他们料定皇上近期分身乏术,所以趁机发起攻击,想要谋夺皇位。” 凌虓下意识环住我的腰身跟我贴在一起,然后对我说道:“我早就算到宫中近期会发生变数,也提前传令让澹台将军暗中回朝助我共渡难关,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我问他:“澹台将军现在在哪儿?” 凌虓回答:“据说才过潼关进入中原。” 我闻言皱眉:“也就是说就算等他携兵前来救驾也已经晚了。” 凌虓点头。 我将马鞭高举头顶狠狠抽了一记马臀,马儿吃痛瞬间一骑绝尘,更加卖力朝前狂奔,我对着凌虓说道:“你必须坚持住,等澹台将军前来救驾,到时候来个回马枪,率兵杀回皇城,把那个煜王五马分尸。” 凌虓听着我冷冽的声音,不由得紧紧搂住我汲取我身上的香味慵懒的语气带着一本正经:“你穿婚服真好看,如果今晚是我俩的大喜日子该有多好啊。” 我抽空啐了他一口:“别整天不正经了,关键时刻逃命要紧。” 槐珠也是缩在冷风怀里,吓得心惊胆颤不说,两只脸蛋也是变得红扑扑的,她这是第二次跟冷风共乘一骑,心里都跟在打鼓似的,响声差点脱胸而出。 她不敢说话,又不敢动弹,僵了一路。 就在此时,几只箭雨破风而来,贴着大家的头皮擦过。 我抽空回眸一看,没想到对方的精锐铁骑已经追上来了,还各个手持弓箭,如流星雨般朝我们射来。 看来对方决心是要把凌虓斩杀在此永除后患。 凌虓干脆飞身立于马背,将我保护在身后,任由我狂抽马臀,马儿吃痛更加嘶吼着没命狂奔,在这种急速奔驰下,凌虓依然能稳住身心,替我挡掉大部分的箭雨。 无情那边自保尚且游刃有余,冷风就要吃点亏了,因为他跟凌虓一样,凌虓保护着我,他需要保护槐珠。 一路上惊心动魄吓的槐珠死死抓住马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黑暗中,这场追逐游戏还在继续。 半刻钟后,前方出现了一片森林,我毫不犹豫挥鞭冲了过去,想借着地形的优势将对方甩开来,察觉到身后的箭雨稍停后,凌虓又转身飞身坐在马背上,握住我的手跟缰绳疯狂催促马儿前行,无情跟冷风紧随其后。 借着森林的优势,凌虓催着骏马在里面七歪八拐,走蛇形小道,带着无情跟冷风穿越重重障碍,直奔森林的尽头。 煜王跟柳淮安驾马紧随其后,并命令身后所有的士兵呈扇形的形状将森林入口处重重包围,然后循序渐进,他们要把我们堵死在尽头。 更甚至,煜王亲自下令放火烧树林,如此一来火光滔天,我们这些人在森林内无所遁形。 眼见后面火光四起,凌虓暗中咬牙再抽马鞭,马儿撒开蹄子没头没脑地往前冲,其速度之快,马背之险,更是惊心动魄,稍有差池,性命难保。 槐珠吓得抱住马儿的脖颈,冷风身性木讷也不懂得安慰女孩子,只好拼命抽马臀力求跟住我们的步伐。 无情只有一个人,则方便了许多,他的马儿也是跑得最轻快的。 然而,在我们没命狂奔的时候,等待着我们的居然是遥不见底的深渊。 显然煜王跟柳淮安早就料到这点,所以才没全力相逼。 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森林的火光逐渐燃烧到了尽头。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迟早走投无路,他们也乐得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享受最后的乐趣。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死里逃生 我,凌虓,槐珠,无情,冷风还被蒙在了鼓里。 皆因对周遭地势不熟,以及深夜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很快火势烧到了身后,那迅猛的火焰如同火龙,急不可耐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我拉住缰绳,迎着火光站在原地,回头对凌虓说道:“既然他们敢放火烧林,肯定是料到我们无路可走,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 凌虓问我:“那你有好的对策吗?” 我示意他先下去,然后让他扶我下马,我对他说到:“马留下,我们徒步穿越树林或许能趁着夜色逃过一劫。” 冷风率先接话:“樊小姐说得对,马蹄声动静太大,能轻易引来敌兵,不如步行来得安全。” 他说话的同时也翻身下马,还把槐珠搀扶下来。 落地的槐珠感到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冷风眼疾手快扶住她,关怀问道:“姑娘没事吧?” 槐珠惨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 无情也翻身下马。 大家都把马留在原地,然后朝更深处的丛林走去。 走路期间,我来到槐珠身边搀扶着她,对她说道:“其实你不必跟我出来,安心留在太傅府也比现在跟着我四处亡命来得好。” 结果槐珠倔强地摇了摇头:“奴婢都说了这辈子跟定小姐,说到做到。” 我咧了咧嘴角轻声说道:“傻丫头。” 凌虓并肩跟我走在一起,我搀扶着槐珠,无情跟冷风守护在我们身后,一行人踏入夜色中。 身后的火焰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周遭甚至起了层淡淡的薄暮。 各人的身影在薄暮中几乎快要看不大清。 头顶的圆月不知不觉也被蒙上了灰尘,使得周遭变得晦暗不明,脚下草丛也是深一脚浅一脚,是不是还有不少树杈子在张牙舞爪,稍有不慎就会将你割得鲜血淋漓。 我们继续前行的同时,煜王跟柳淮安见到我们留下的马儿,两人面面相觑后,决定兵分三路同时搜捕我们。 而且对他们下达的指令也是见到我们后直接杀无赦,不留任何活口,以防落下任何把柄。 眼见危险步步逼近,我们也只能周旋到底。 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耳边出现了水声,我仔细听了听,然后问凌虓:“附近有条河流,我们沿着河岸往下走试试?” 凌虓点头。 大家朝着河流走去,不多时天边出现蒙蒙亮,还见到一条溪流在丛林间穿插而过,我下意识回眸看了眼身后,远方烟雾缭绕,火光炸现,如果猜得没错这场大火已经烧了几个时辰了,再烧下去天都亮了。 我,凌虓,槐珠,无情跟冷风沿着河流继续走,结果很快来到河流的尽头,而尽头居然是数十米高的悬崖,悬崖下是深不可测的潭水,谁也没把握人跳下去还能活着回来。 凌虓站在瀑布的边缘,神色凝重的眺望着湍急的河流,然后对无情跟冷风说道:“若是对方追上来,你们两个务必保护好樊小姐跟槐珠姑娘。” 无情跟冷风听完他的话,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冷风率先跪在水里,语气严肃道:“在下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怎能弃皇上独自苟活?大家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无情也刚要跪下表态,结果耳边响起了煜王的掌声,嘲讽声也顺势响起:“好个主仆情深,要不我把你们都杀了,去黄泉路上继续表明忠心?” 凌虓回眸,望着煜王跟柳淮安出现在河对岸,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敌方团团包围。 只见他神色一冷:“你想抓的人是我,放过他们。” 煜王得意笑道:“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凌虓从怀中掏出玉玺对煜王示意道:“凭这个。” 果然,当煜王见到他手中的玉玺后,眼中贪婪之色尽显,但他的嘴可没打算放过凌虓:“就算玉玺暂时在你手里又如何,终归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凌虓不为所动,把玉玺举到瀑布边缘:“只要你放了他们,玉玺我拱手相送,否则我一个手抖,玉玺掉进了万丈深渊,你捞都捞不回来,届时你登基的时候没有传国玉玺,名不正言不顺,还有人会认你这个皇帝吗?” 煜王见他说得有理,但又不想被他拿捏,只好使起了缓兵之计:“这样,只要你把玉玺给我,我们万事好商量。” 凌虓哪里肯吃他这套:“你先让你的人让开,我让无情和冷风带着两个姑娘先走。” 煜王下意识朝柳淮安使了个眼色。 柳淮安挥手,士兵们自发让出一米宽的小道。 无情跟冷风面面相觑,尤其是冷风,小声对着凌虓警告道:“皇上小心,当心煜王有诈。” 凌虓何尝不知道煜王有诈,可他已经失去了凌月,不能再失去我。所以他才不顾性命安危也坚持要前来见我一面,谁知还是成了煜王的瓮中鳖。 我一把抢过玉玺对着煜王示意道:“你不是想要这块玉玺吗?那你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说完直接扔进河里,转而拉着凌虓就往悬崖下面跳,情势转变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凌虓也被我的举动吓了大跳,他连忙抱住我,单手迅速抓住垂落在悬崖上的树藤,两人在上面跟荡秋千似的晃来晃去。 凌虓气得脑壳都快炸了,忍不住骂我:“你怎敢当着朕的面胡来!万一出个好歹你教朕如何是好!” 我还没回话,冷风抱着槐珠也跳下来了,同样抓住树藤对我们说道:“煜王急着找玉玺,没空来管我们了。” 无情吊在我们旁边跟只蝙蝠似的。 冷风的话刚落头顶就落下无数箭雨,还全都是朝我们射来的。 紧急时刻凌虓松手,带着我在树藤间穿插飞速下滑,冷风抱着槐珠用同样的方式往下飞,无情则方便了许多。 直到距离潭水十多米的高度凌虓率先放下我,正当他准备跳下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正中他的后背心,猝不及防,凌虓眼前一花,“扑通”栽进水里。 很快清澈的潭水表面泛起了无数血色浪花。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临时落脚 池潭底下,清水四面八方朝我的眼,鼻,口,耳排山倒海灌来,那些水里面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我差点被呛到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一双手从潭底捞了起来。 浮出水面喘息的那一刻,我看到凌虓担心的眼神,对我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凌虓抱着我,我搂住他的脖颈,借着水势的漂浮缓慢跟着他往前游,结果不小心摸到他后背的长箭,抬起掌心一看,全是血。 我这才察觉他脸色惨白,几乎是咬着牙带着我脱离池潭的中心。 冷风已经带着槐珠游到岸边,无情帮他扶住槐珠,然后想去拉他上岸。 结果冷风把槐珠托上岸后就转身游到我们身边帮凌虓。 悬崖顶端,煜王凌启虽然急着派人捞玉玺,却也没对我们放松警惕。 他将身边的士兵们分头行动,一部分人留下来寻找玉玺,一部分人准备抄近路继续前来追杀我们 如此一来,皇位基本被他收入囊中。 而我们在悬崖底下,因为大家齐心协力,终于摆脱了这场危机。 上岸后,凌虓强忍的最后一口气也全部用尽,他确认我上岸安全后,转而陷入昏迷。 冷风眼疾手快托住他,无情也前来帮忙,合力把凌虓带到岸边的石头上躺下。 我跟槐珠环顾四周,发现悬崖的底部,好像有个天然的山洞,而且看上去还算干净,我对无情跟冷风说道:“先带皇上进去处理伤口,等他醒来我们再出发。” 无情跟冷风同时点头,两人扛着凌虓往山洞走去。 进入洞穴后,发现里面还有张天然的石床,旁边还置放着少许的柴火,想来应该是樵夫或者采药人临时落脚的地方。 我也不客气,让无情跟冷风把凌虓放在石床上,槐珠主动把柴火整理着放到床边,然后点火取暖。 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早秋的天气已经没那样热了,尤其进入这种山洞还能感到一股凉意,为了避免我着凉,她把火生起来后对我招呼道:“小姐快过来烤烤。” 我看着趴在石床上的凌虓摇摇头:“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点草药过来给皇上治伤,否则皇上性命危矣。” 槐珠听完着急起来:“可我不认识草药该如何是好?” 冷风出面宽慰道:“别担心,姑娘且跟我来,我带你一起去采草药。” 槐珠看着冷风,虽然对方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一路下来,他为了保护自己也是费尽了心思,现在听他这么温柔地待自己,小脸蛋倏然就红了。 我见槐珠怔在原地欲语还休,爽快点头放人:“那你们去吧,这里由我跟无情守着皇上就行。” 冷风对我点点头以示感激,然后带着槐珠离开了。 眼下天色尚早,若是运气好,天黑前就能找到草药,而且煜王的追兵也没那么快的时间追过来,这段时间该让凌虓好好养伤,届时才能有机会跟澹台羽汇合。 大家早就心照不宣达成共识,所以彼此间相互协调,相处下来也甚是融洽。 无情见冷风跟槐珠走了以后,对我说道:“皇上就交给小姐照顾了,我去外面替你们放哨。” 我点头道:“去吧。” 大家都走后,周边环境倏然安静下来,火花偶尔发出一两声“噼啪”声,然后迅速回归寂静。 我坐在床边,鼓起勇气握住凌虓的手对他自言自语:“你真傻,原本你可以第一时间逃走保命,为什么还要到太傅府来?难道你不知道煜王跟柳淮安会找上门来吗?” 凌虓此刻失去了意识,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他能不能听见,只是傻傻地自言自语:“你都知道我快要嫁给那个姓李的,还要坚持来阻止我,是因为不想让我嫁给别人。” “看你对我这样用情至深,其实我也后悔不该答应家里安排的婚约,我只是想气气你而已。” “从宫里出来这么久,你都不联系我,也没有任何暗示行为,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还有郡主的事情,我很难过,我在这个架空的朝代里失去了我唯一的挚友。” 我话刚说完,凌虓就握住我的手,然后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眼尾泛红,目光缱绻地望着我。 面对如此深情又浓烈的目光,我的心口如遭电击,瞬间脑海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没了。 凌虓哑着嗓子轻轻说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急着嫁给别的男人。” 听完他的话,我的思绪回来了,苦涩的噗嗤一笑:“亏你还是皇上呢,怎么会这么笨。” 凌虓又重新闭上双眼:“我不笨,只是面对你的时候我没办法变得像平常那样聪明。” 我呷了口气:“怪不得人家说爱情是盲目的。” 凌虓哼唧说道:“我的后背好疼,你帮我吹吹。” 我拿他没辙,只好弯腰替他吹了吹。 毕竟身娇肉贵的小皇帝这次为了救我是实打实的挨了一箭,幸亏伤口不深,否则对方技术再稳点,力道再重点,一箭穿心,凌虓回天乏术。 凌虓又睁开双眼望着我问道:“无情跟冷风呢?” 我边吹边回答:“冷风替你摘疗伤的草药去了,无情在外面放哨。” 凌虓又问我:“那你有没有伤着碰着。” 我白了他一眼:“多谢皇上的关心,我既没伤着也没碰着。” 凌虓放心地松了口气,只是握住我的手更紧了。 我替他吹了吹后背,又伸手拨开他颊边的乱发,宽慰道:“你再忍忍,冷风跟珠珠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后背的箭就能拔下来了。” 凌虓乖乖趴在那里点了点头。 沉默了半秒钟后,他才跟我讲:“等疗完伤以后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煜王绝对会派人来寻。” 我回答:“你放心吧,这事我跟无情跟冷风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他们的人没这么快赶来,等你在原地休养一两天我们再走。” 凌虓点点头,然后闭着眼睛休息。 因为生了火的缘故,小小的洞穴里面很快就变得温暖起来,身上薄裙也渐渐被烘干,我坐在凌虓身边拿出烘干的帕子替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望着触目惊心的鲜血跟凌虓苍白的脸颊,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幸运的是,还不到天黑,冷风便带着槐珠回来了。 他们手里还带着刚采摘回来的草药。 我望着草药,寻思着,凌虓有救了。 否则他后背心的伤势会越来越重,越及时处理,效果也会越好。 我吩咐槐珠去把草药捣碎出来备用,冷风接话道:“这种粗活儿让我来就好,槐珠姑娘可以给火堆里面添点柴火,省得火势太小,大家感觉冷。” 如他所言,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的,旁边的瀑布形成一道珠帘高悬,晶莹剔透的水帘,外面有太阳确实很暖和。可是到了洞内,因为带着潮气,所以显得湿漉漉,冷冰冰的。只有在火堆旺盛的时候才能感到温暖。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下手轻点儿 槐珠瞟了冷风一眼,主动把捡来的柴火放在备用,还挑些干燥点的加进火堆里,冷风拿着草药转身在旁边捣鼓起来。 无情也来到旁边烤火,大家各忙各个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槐珠突然从怀里掏出几颗野果递给我:“我怕小姐饿了,沿途采药的时候看到些野果就摘回来给你充充饥。” 冷风后知后觉也从自己怀里摸了几颗野果出来,递给无情几颗:“眼下条件艰难,只能将就着凑合了。” 无情接过野果随便往衣服上擦了擦,直接开吃。 我接过槐珠递来的野果,又给了两颗给凌虓,结果凌虓微微摇头。 应该是箭伤的痛苦让他吃不下任何东西。 冷风边卖力捣草药,边观察着草药的成色,十来分钟后,他对我们说道:“草药好了,可以备用了。” 槐珠连忙拿出自己的帕子把草药包裹起来,连草汁也没浪费,这些草药能止血消肿,眼下大家都没带金疮药,只能就地取材。 无情连忙三两下把野果塞进肚子里,然后在身上擦了擦手自告奋勇:“我来吧,你们姑娘家回避。” 冷风点点头。 槐珠对我伸手,我扶着她起来,然后跟她在旁边站着。 我满是担忧地望着凌虓,关于疗伤解毒的桥段我也看过不少,大部分也都了解。 在医疗落后的朝代,稍有差池就容易送了性命,何况凌虓这种箭入背心,就算能取出来,在取箭的过程中,凌虓同样痛得生不如死,因为缺乏麻沸散。 这种东西只有齐百鸣才会用,换做普通一点的大夫都不见得能研制出来,更何况在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去找大夫? 槐珠察觉到我双手冰凉,眼睛死死盯着凌虓。 她也是头次见我失态,忍不住轻轻拍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捱过这关的,小姐要对他有信心。” 我脸色微微发白地问她:“我当真有那么明显吗?” 槐珠点头:“小姐都把满脸担心皇上的几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怎么会不明显,不过你不要太着急,冷风大哥跟无情大哥肯定是治疗外伤的老手。” 我再问:“何以见得?” 槐珠理所当然道:“他们是暗影嘛,作为杀手组织的头目刮擦碰伤岂不是家常便饭?倒是小姐要放宽了心,否则待会儿皇上救回来了,小姐坚持不住晕过去,我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听槐珠说得在情在理,我寻思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怪拎得清,还懂得审时度势。 冷风拿着草药示意无情下手悠着点。 只见无情先把露出后背外部分的长箭折断,然后脱掉凌虓的上衣,露出伤口的所在。 我下意识捂住槐珠的双眼,可我看着后背上潺潺流血的伤口,我自己都快晕了过去。 倒不是晕血,而是心疼凌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始至终都不吭一声。 无情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看上去尚且干净的,稍微粗点的树枝,在自己身上擦擦干净,然后对凌虓示意道:“皇上得罪了,待会儿拔箭的时候属下当心你把下嘴唇咬破了,还请你勉为其难咬住这根树枝。” 凌虓张嘴咬住树枝。 无情掏出随身匕首,在火堆上方来回烤了又烤,我知道他在给刀刃消毒,也没说话。 当他烤完匕首后,单膝跪在床沿,把箭头入肉的地方划了个十字型。 我看到凌虓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倔强的星眸还透着几分难言的倔强跟狠厉。 明明他因为无情的操作痛得浑身发抖,却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吭声。 看着浓烈的鲜血滑过凌虓如玉般的后背时,我无比紧张地攥紧槐珠的手腕,就连指甲嵌进她的手腕里,她都紧咬下唇没有吱声。 就在我感到头昏眼花的时候,无情不愧外号无情,只见他单手紧握着唯独留下的箭柄,暗中蓄满内力,奋力一拔,箭头出来了。 而我耳边也传来清脆的“咔嚓”声,凌虓嘴里的树枝被咬断了。 箭头被拔出来的那一刻,凌虓也痛得晕厥过去,望着惊人的出血量,冷风赶紧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眼疾手快敷满草药,并用帕子当纱布捂住伤口。 望着潺潺流血的伤口和泡在血里的草药,我有点恍惚,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槐珠被我掐得眼泪花儿都涌出来了,冷风回头对我们伸手:“快来几块布料替皇上把伤口包扎起来。” 结果撞见槐珠泪花翻涌的情景,倒是被她震住了,不由地问道:“皇上疗伤,你哭什么?” 槐珠含泪支支吾吾道:“呜呜.......小姐她.......小姐她掐得我好疼.......” 冷风再定睛一看,槐珠白皙的手腕都快被我掐流血了。 他连忙宽慰我:“小姐别担心,皇上他没事,只是暂时晕厥过去,明天就会醒过来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也定了定神,垂眸一看,槐珠的手腕被我掐得全是半月形的血痕,顿时心生愧疚:“珠珠,对不起,我.......” 槐珠摇摇头:“我没事,小姐好好的就行。” 我松开她,转而把自己的裙摆撕了几片给凌虓包扎伤口。 毕竟是婚服,衣摆的长度是拖地的,相当于是没用的废料,尤其在当下,显得尤为没用。 唯独在给凌虓包扎伤口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在我跟冷风的相互协作下,很快凌虓的伤势包扎好了,也没再有鲜血渗透出来,我跟他同时松了口气。 我坐在床沿拿起凌虓的衣服在火边烤烤,等烤干后再给他盖上。 无情说道:“伤口是处理好了,现在就等皇上醒来了。” 冷风拉着槐珠在火堆前坐下,打量着她手腕上的伤痕,宽慰道:“都是些小伤,过两天就没事了。” 槐珠乖顺地点点头。 我对他们说道:“这种山林里面应该有很多野味才是,趁着天还没彻底黑,大家还能找点吃的回来。” 槐珠问我:“吃什么?” 我:“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地都能吃,要紧的是先度过今晚这个关口。” 无情一听来了精神:“那我去抓鱼,看看能不能抓几条肥美的大鱼回来做烤鱼吃,大家今晚有口福了。” 冷风自告奋勇:“我帮你。” 槐珠跟我留在洞穴里面烤火取暖,这种抓鱼的粗活就交给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去办了。 他们走后,槐珠问我:“既然小姐这样担心皇上,何不借此跟他敞开心扉表明心意?我看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又是珠联璧合,何苦要相互折磨对方?” 我答非所问:“我看你跟这个冷风走得很近哦,难道你对他有意思?” 槐珠不愧是纯情小丫头,三两句就被我反驳得毫无余地,而且天真的她很快脸就红了,对我啐道:“小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不怕烂了舌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野外烤鱼 我望着她笑而不语。 槐珠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干脆跑出去给无情和冷风他们帮忙了。 我看着陷入昏迷的凌虓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澹台羽知不知道宫内已经政变成功,现在凌虓一无所有,若是澹台羽也被煜王收买,临阵倒戈,届时唯一的心腹也没了,凌虓要如何重新夺回皇位? 正当我望着凌虓失神期间,无情光着膀子回来了,两只手里还抓着几条鱼,对我乐呵呵说道:“今晚有口福啦!” 冷风跟在他后面,手里同样抓着几条小鱼,槐珠还抓了几只螃蟹回来。 我惊讶地望着他们大丰收的模样:“你们这么会抓鱼的吗?” 无情:“嗨,小事一桩,小时候住的村子靠近海边,经常会跟爹娘出海捕鱼,就眼前这个小池塘还不够我大显身手的呢。” 冷风熟练地把处理好的鱼用树枝串起来,然后插在火堆旁边烤。 无情也跟他一样把手里的鱼烤起来。 槐珠问大家:“这螃蟹要怎么弄?” 冷风把螃蟹接过来,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把螃蟹掰成两半,又从怀中摸出个酒囊,把酒倒在上面,槐珠看着他的操作忍不住拍手叫好:“原来是做醉蟹呀。” 当冷风把酒倒完以后,无情眼疾手快把酒囊抄了过去仰头大喝起来,喝完了还要感慨一句:“好酒!” 冷风又把酒囊抢回来藏怀里:“就你小子下手快,这酒我都舍不得喝呢。” 无情揶揄他:“我看你是担心会被皇上看到受罚吧?” 冷风面无表情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看着处理完的醉蟹,率先拿了半只尝了尝蟹黄,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够鲜美不说,还有股酒的辣味,而且酒能祛腥,这蟹黄是半点异味都没有,口感还说不出的甘醇。 槐珠满是期待地问我:“小姐觉得怎么样?” 我点点头,拿起另外半只递给她:“味道还不错,快来尝尝。” 槐珠也小心翼翼地尝了小口,顿时就心花怒放起来:“确实不错哟。” 冷风回答道:“醉蟹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特产,深受人们的喜爱,不过也会有人吃不惯,看小姐跟姑娘能接受这种生食我就放心了,毕竟前路漫漫,肯定少不了吃苦,两位身娇肉贵的,跟着我们也是受委屈了。” 我看他会做人会办事还会说话,顿时对他的好感度不是提升了一星半点,忍不住问他:“你们两个跟皇上多久了?” 因为仅从外观上来看,跟路边的粗犷汉子别无二致,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进入影卫队,成为凌虓的贴身杀手。 无情率先抢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进宫时间倒是不短了,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在暗中物色天枢里面的人选,我跟冷风都是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进入天枢也是顺应天命罢了。” 冷风点了点头。 槐珠满是崇拜地望着冷风:“怪不得冷风大哥身手了得呢,想来一般人也近不了皇上的身。” 冷风:“都是给人家卖命,换个有实力点的总归没什么坏处。” 无情听完他的话,瞪了他一眼:“这你都敢说,不要命啦!” 冷风:“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又不是不对皇上忠诚。” 我笑了笑:“冷风大哥倒是怪有意思的,我很佩服。” 冷风又重新递了半只醉蟹给我:“小姐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可以再去抓点回来。” 我也不跟他客气,还顺手拿了只递给槐珠,然后对冷风和无情招呼道:“你们也吃吧,忙了这么久早该饿了。” 槐珠边吃边点头:“嗯,小姐说得不错,这烤鱼一时半刻也好不了,先吃点醉蟹填填肚子。”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冷风,无情也不跟我们客气,大家一起吃起了醉蟹,很快就把它一扫而光。 我看着烤得焦黄的鲫鱼还是什么鱼,忍不住问他们:“你们身上有调料吗?” 冷风跟无情同时摸了摸自己身上。 像他们这种常年出使任务,行走江湖之人,身上肯定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果然被我猜对了,冷风这身黑衣下面就跟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似的,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就算死里逃生,跳下悬崖,里面的东西还是一样不少。 什么瓶瓶罐罐装的盐巴,胡椒,辣椒面,那是一样不少,不愧是活在刀口上的人物,什么东西都自备周全了。 槐珠也是看得目不暇接,感叹道:“冷风大哥的兜里面还装着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冷风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也没多少,就是日用所需多少会备点,这样一来,行走江湖也会更加方便。” 我,槐珠,无情,见他把调料罐罐摆放在脚边,然后依次从鱼的两边撒上调料,盐,胡椒,辣椒,一样不落,瞬间就变成野外烤鱼,何止一个美滋滋。 也许是烤鱼散发出来的味道太香,凌虓醒了。 他趴在石床上望着我们这群人在那儿搞烤鱼烤得不亦乐乎,他问我们:“你们烤的什么东西这样香?” 我听见他的声音,知道他醒了,连忙起身来到他跟前说道:“是烤鱼,皇上要来点吗?” “烤鱼?”凌虓说着艰难的爬起身想要坐好,我眼疾手快搀扶他,然后陪他坐下,对他关怀问道:“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凌虓点点头。 也对,从昨晚奔波亡命到现在,还身受重伤,就算是铁打的人都快撑不住了。 冷风试了试手边烤的那些小鱼,逐一试探下来,有只最小的快烤好了,他对凌虓说道:“皇上先别着急,这只鱼快好了。” 凌虓又点点头。 趁着众人不注意,他直接把头枕在我的肩头,轻轻说道:“幸亏你还在朕的身边,皇位没了可以再抢回来,你要是没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义正言辞道:“皇上说什么胡话呢,你可是一国之君,怎可轻易视生命为儿戏?” 凌虓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就行。” 我又对他严肃说道:“光陪着你还不行,勉强活着也不够,我们得想办法杀回去给郡主报仇,顺便把皇位抢回来,待你君临天下,我陪你守万世繁华。” 凌虓被我说得热血沸腾,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问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凌虓点头:“有。” 我下意识摸了摸:“有什么?” 凌虓贪婪地汲取我身上的香味,然后说道:“希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槐珠,冷风,无情谁没听见我们两个在那儿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一个个心照不宣,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作没看见。 凌虓也是懂适可而止的,他对冷风催促道:“鱼好了吗?” 冷风连忙把烤好的鱼取来递给他:“烤好了,皇上请慢用。” 凌虓没有接,而是理直气壮地对我说:“我要你喂。” 这个得寸进尺的小皇帝! 看在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份儿上,我忍! 我接过烤鱼,冷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把烤鱼递到凌虓嘴边还不忘叮嘱:“小心烫嘴。” 结果凌虓看着表面烤得黑乎乎的鱼皮,皱着眉头,满是嫌弃说道:“我不吃鱼皮。” 我又只好把表面的鱼皮剥了,再递到他嘴边,这次他买账了,还连吃了好几口。 我看了眼他身上包扎着的裙摆,又把他的衣服捡起来给他披上,凌虓咬住烤鱼,伸展手臂,我给他穿衣服。 我寻思不愧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皇帝,这姿态,这表情,毫不娇柔造作,不愧是天选之子。 槐珠也拿着烤好的鱼对我示意道:“小姐要不要吃鱼?” 眼下我伺候小皇帝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吃鱼? 我对她说道:“你先吃吧,我暂时还不饿。” “哦。”槐珠也不跟我客气,直接拿着烤鱼开吃。 无情跟冷风也挑熟了的鱼吃了起来。 凌虓不紧不慢地吃完整条鱼,还毫不客气地问我:“还有吗?” 冷风二话不说又取了一只递给我,我对凌虓说道:“还有,皇上慢点吃,这鱼刺多,小心卡喉咙。” 凌虓哪里还跟我客气,这次鱼皮也不挑了,干脆自己拿着大快朵颐。 直到半条下肚才后知后觉问我:“你的鱼呢?” 槐珠又取了条烤鱼递给我,我默默接过,撕掉上面的鱼皮不紧不慢吃起来,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难怪凌虓会连吃两条。 等我们吃完烤鱼,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好处的就是周边都是树林,柴火也足够多,烧到明天天亮也没问题。 凌虓坐在我们中间一起取暖,火光闪烁,照在众人的脸颊上忽明忽暗。 沉思片刻后,凌虓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地图,铺展开来,然后说道:“半个月前,我就收到情报,煜王重新把柳淮安弄回京城,必定暗中大有作为。”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准煜王下了如此大盘棋,我以为他暗中买凶杀人,不过是为了再三挑衅于我,没想到居然对朕的皇位觊觎已久,简直狼子野心。” 我问他:“既然皇上知道煜王是冲着你来的,你为何还要束手待毙?” 冷风回答:“其实皇上有派人处理这些事情,包括暗中搜集煜王的罪证,可惜煜王太过狡猾,所有罪名全找了代罪羔羊。” “等我们想要顺藤摸瓜继续搜查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皇宫要职全都收买干净,所以才敢半夜发动政变。” 我跟槐珠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总而言之,这次凌虓是真的大意失荆州。 也因为宫内宫外的事情令他分身乏术,所以才吃了煜王的亏。 就算他临时调澹台羽回京也迟了,不出一个星期,京城那边肯定会传来改朝换代的消息。 凌月在这次政变中牺牲,也不知道樊殊砚收到消息没有。 还有凌泽,若是凌启逼他站队,他又会如何选择? 发生政变后,太后,德妃,艾丽莎公主可安全? 我帮助凌虓他们逃走,煜王会不会牵连太傅府? 这些消息我们统统都不知道,由于没有任何传信途径,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会引来煜王的人。 在场所有人因为这次的变故,人人的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 尤其是凌虓,凌月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凌月惨死在他跟前,心里又该是多么的痛苦。 我暗中与凌虓十指交扣,无声地安慰着他。 凌虓回神继续说道:“澹台将军那边我一直保持联系,昨晚逃出宫之前朕还暗示过他退兵五百里,不要轻举妄动,等朕与他汇合再说。” 我问他:“退兵五百里是什么概念?” 凌虓拿出羊皮卷指着上面的图标对我说道:“就是这里。” 我,槐珠,冷风,无情同时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凤州。 凌虓继续说道:“掌管凤州的凤翔节度使跟澹台将军一样,也是朕亲手提拔起来的,名叫齐靖,我已经暗中送信让他们两个汇合,等我们过去后再共同商量讨伐大计。” 我听完他的话,该感觉分外耳熟,这个称呼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思来想去,最后脑海灵光一闪,用力攥住凌虓的掌心问他:“皇上说的是不是齐百鸣,齐大夫的爱子齐靖?” 凌虓倒是被我问住了,反问我:“你认识?” 我摇头:“齐靖我不认识,齐大夫倒是对我娘多施援手。” 凌虓笑道:“巧了,说不定你们很投缘。” 我又问他:“凤州离我们这边路途遥远,若是在此期间煜王强行登基又该如何是好?” 凌虓笑了笑:“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槐珠,无情跟冷风同时都好奇地望着他想知道下文。 结果凌虓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哪个皇帝会蠢到把真的传国玉玺带在身上?” 我们四人同时了然,不愧是当皇帝的,这九转回肠一般人还真玩儿不来。 难怪他当着煜王的面把玉玺交出来呢,敢情是他算准了煜王会拼命派人来抢。 而我的出手更是激起了煜王的好胜心,不找到传国玉玺誓不罢休,也为我们逃命带来缓冲的机会。 说不定煜王现在还在上游捞他的玉玺呢。 至于真的,凌虓没明说,大家也没问,只要知道玉玺还是安全的就够了。 后半夜,凌虓把石床让给我跟槐珠休息,我们两个缩在一起睡着了。 他们三个轮班放哨,防止煜王的人找上门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煜王找来是迟早的事,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天亮后肯定会动身。 现在争取到给我们休息的机会,天亮后才不容易拖大家的后腿。 无情,冷风伴在凌虓左右这么多年,也不得不暗叹凌虓暗中布局的能力,他丝毫没有受到煜王的掣肘,反而静待时机扳回一局,只是凌月是个意外令众人怅然。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路一条 深夜,煜王府,凌启站在自己的卧房,房中明目张胆地挂放着帝冕跟皇服,手中来回把玩着玉玺,眼中的贪婪之色一览无余。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以及现在唾手可得的皇位。 相比他洋洋自得,胜券在握,柳淮安在旁边沉默不语。 他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重新得到我,让相府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结果没想到我宁愿跟凌虓寻死也不愿回到他的身边,此刻他内心冰凉,甚至连四肢的指尖都冒着丝丝寒气。 因为他以为人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的情况下,不可能还要命活着回来,而且凌虓也被箭射中,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正当他思绪纷乱期间,凌启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派出去的追兵们回话了没有?” 柳淮安瞬间回神,不卑不吭接话:“启禀王爷,暂时还没消息。” 凌启冷哼道:“不管怎么说,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时候回来的话,让他们来见我。” 柳淮安:“明白。” “顺便告诉礼部那些人,让他们替本王择好登基之日,本王要亲自举行登基大典。” “遵命。” 翌日天还没彻底亮,我已经悠悠转醒,槐珠还在继续睡。 初秋的夜晚,难得感到丝丝凉意,我慢慢起身搓了搓掌心,凌虓率先察觉到动静,他睁开双眼回眸看了看我,暗中对我示意,让我过去。 我看了眼无情跟冷风,他们也还在睡眠中,我默默从石床上下来,轻手轻脚来到凌虓身边,他把我拉进怀里,抱着我,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样就不会太冷了。” 我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看了眼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凌虓捡起树枝拨了拨零星的火苗,然后加入其他干柴,不多时山洞里又重新燃起了火苗。 温暖的火光照在他温柔的眉眼上,我默默望着他,嘴角微微翘起。 凌虓见我笑而不语,轻声问我:“笑什么?” 我摇摇头,侧脸枕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凌虓搂着我的手暗暗收紧,突然在我耳边调皮说道:“若是你穿着婚服嫁给我,那该有多好啊。” 我挑了挑眉,坐起身,认真跟他对视道:“这有何难,等我们杀回去,夺回皇位就结婚,而且我还要风光大礼。” 凌虓笑了笑:“别说风光大礼了,许你一场倾世无双的婚礼又何妨。” 我们相识一笑,我伸手抱住他的脖颈,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 原以为两人当面戳破这层纸窗会变得手足无措,或者尴尬,没想到更多是温馨跟甜蜜。 难道这就是双向奔赴的快乐吗? 应了那句话,无论这世间如何破破烂烂,总会有人替你缝缝补补。 愿我们的内心永远有着最初的烟火和最想要的良人。 正当我们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幸福里面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脚步声,而且人数还不少。 这个洞穴是天然风化所致,靠近瀑布的边缘,还有部分被水帘挡住,且安静隐蔽,若是不靠近也不容易发觉,何况现在天黑,更是看不清形势。 凌虓陡然警觉起来,他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把眼前的火堆踩灭掉。 无情跟冷风也在黑暗中倏然惊醒。 他们望向凌虓,等待命令。 脚步声依旧还在继续,凌虓让我回到石床上去,他带着无情跟冷风轻手轻脚沿着石壁摸到洞口。 此刻天色尚早,但已经呈现灰蒙蒙亮,天边的启明星灿若宝石,漆黑的夜幕与明亮的启明星交相辉映。 借着不算很清楚的视线,凌虓,无情,冷风明显看见煜王的人已经搜查过来了。 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的动作会是这样的迅速,还是周涛亲自带队来搜。 在凌虓疗伤这段时间,周涛带人沿着悬崖瀑布往下山搜索,就是凌启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此他们整整追捕了一整夜。 破晓之际,他们终于来到深潭的边缘,因为我们跳下来就是落在这里,若是死的话,尸体就会在附近,若是没死,也会就地选择落脚疗伤,所以他们过来瞧瞧。 无情跟冷风暗中示意,然后慢慢抽出随身的长剑,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场血战在所难免。 凌虓也明白无情跟冷风会担心他身上的伤势,但他完全没有畏惧,也不会后退,他也抽出自己的长剑,在这薄雾缭绕,微风乍寒的时刻,所有人都提紧了心神,争取给对方杀个措手不及。 周涛他们见四下视线昏暗,只能慢慢往前摸索,快要靠近山洞的时候,他们四处转了转,发现深潭附近并没有留下尸体。 他以为是没看清,就让属下点燃火把继续找。 就在他们松懈期间,凌虓率先冲出来,手持长剑大杀四方,眨眼间血肉横飞,断肢残臂,不忍直视。 得益于凌虓的快准狠,他拿捏到暗杀的精髓,也瞬间把周涛的人冲得溃不成军,一个个吓得退让三舍。 周涛是最先反应过来见到凌虓了,而且他也知道凌虓受了伤,没想到还是如此身手敏捷,骁勇善战。 他暗中咽了咽口水,惨白着脸对属下们吩咐道:“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大家不要害怕,都给我上!” 士兵们也是被逼着上前,因为他们没有退路,横竖都是死路一条,索性听周涛的指挥,开始抱团围攻凌虓。 无情跟冷风见状也冲了出来,替凌虓招架周边的对手,三人很快汇合,背靠背歼灭来敌。 周涛见他们三人联手抗敌,浴血奋战,身上有着使不完的狠劲儿,手起刀落间就跟砍瓜切菜那样容易,不由得也心生惧意。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身边能派的士兵也都冲过去了,很快死得也七七八八。 慢慢地,天亮了。 周涛望着满地的尸首,他的瞳孔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惊惧。 他为了搜捕围剿凌虓他们至少带了两百羽林卫,结果眨眼间就被灭没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如坠冰窖,通体生寒。 眨眼间,凌虓,无情,冷风又把为数不多的羽林卫给杀了。 很快,周涛便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他望着凌虓,无情,冷风三人狠厉的目光,强忍着双腿颤抖的冲动,缓缓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所以提前做好准备。 凌虓冷眼望着他:“朕真没想到就连你也敢背叛朕,当初朕对你不薄。” 周涛脸色难看道:“末将的妻儿老小都在煜王手中,若是不从.......” 凌虓明白了。 只见周涛手起刀落,果断抹了脖子。 无情跟冷风望着周涛的尸体,只能扼腕叹息。 怎么说也是羽林卫禁军统领,也是深受凌虓信任的人才能担此重任。 结果终究还是敌不过煜王有手段,知道拿捏人心威逼利诱,迫使忠臣良将谋反。 当然这些人的下场也是肉眼可见的,等煜王成功登基,他们照样没有活路,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第两百章 采草药 我跟槐珠听着外面刀刃相接的打斗声,同时心惊肉跳地抱住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都亮了。 我发誓,这是我从小到大以来,度过的最为漫长的夜晚。 漫漫长夜,厮杀声不绝于耳,你都不知道他们三人能不能凭着实力存活下来。 幸运的是,我跟槐珠率先见到的就是浑身布满鲜血的凌虓回来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回到方才的地方坐下。 我发现他的身上又多了数道上口语,连忙松开槐珠来到他跟前问他:“皇上你没事吧?” 凌虓微微摇头,语气透着不易察觉的疲态:“没事,眼下只能争取片刻安全,等把伤口重新包扎完我们就走。”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无情跟冷风也进来了,他们两人同样也挂了不少彩,幸亏大家都没伤及要害。 槐珠主动给他们两个处理伤口。 我给凌虓处理伤口。 眼下天亮了,气温也会有所回升,我帮凌虓把外套脱掉,查看他后背的箭伤,果不其然,因为打斗的缘故,伤口又裂开了,不少鲜血滑落后背,草药也全都碎得不能用。 我跟他讲:“不如你们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跟槐珠再去摘点草药回来。” 凌虓垂眸看着自身遍布刀口的躯体,再看了看无情跟冷风,他们两个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只好松口:“外面不安全,那你快点回来。” 我点点头,然后跟槐珠出去了。 因为槐珠跟冷风出去采过草药,知道哪个地方有,也知道是什么形状的,所以带她去也绰绰有余。 出了山洞,槐珠带着我朝旁边的山林走去,里面确实有条隐蔽小道,一般人难以察觉,山上草木深厚,荆棘遍布,沙砾众多,稍不注意不是被划伤就是会脚下打滑。 槐珠担心我跟不上,主动搀扶着我慢慢往前走。 她边走边宽慰我:“小姐别担心,这边有很多草药,都是冷风大哥带我来采的。” 我为了放松彼此紧绷的神经,故意跟她打趣:“我看你跟他出来这么久,不止谈谈采草药的事情吧?” 结果槐珠这丫头顿时就上当了,整张俏脸红得跟那小苹果似的,对我啐道:“呸!小姐瞎说什么呢!” 我笑道:“我没瞎说呀,不然你仔细想想?” 槐珠现在脸如火烧,思绪混乱,哪里还分得清我指的是什么,对着我撒娇不已:“小姐你太坏了!就知道取笑我!” 我继续说道:“那你们手里的野果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随便在路上捡的?” 槐珠恍然大悟,拉着我摇晃个不停:“小姐你实在太坏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我被她摇得头都晕了,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着对她穷追猛打:“看你这态度,难道你真跟冷风有什么?” 槐珠已经被我气得无言以对,同样对我不依不饶:“小姐要是再胡说八道下去,我干脆死了干净,省得被你这样羞辱。” 我看玩笑开得差不多,只好罢手无所谓道:“别当真,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就算你跟冷风有什么我也不会反对呀,你看我像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 结果槐珠冷静下来,期期艾艾地问我:“真的吗?” 我一把圈住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前走:“当然是真的,我们是好姐妹嘛,肯定希望你比我幸福啦。” 槐珠暗中偷着乐,脸上的红霞倒是出卖了她。 正当我跟槐珠美滋滋往前走时,突然脚下一滑,我下意识抱着她两人双双滚落到了山坡下面。 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落地了。 我头昏眼花地望着槐珠,浑身疼痛感袭来,我艰难举起手臂,发现上面出现不少擦伤。 槐珠也同样传来疼痛,她嘶了口冷气后,连忙抓着我的手腕问道:“小姐你疼不疼呀?我给你吹吹~” 我摸着她的脸颊,望着她脸上的擦伤:“傻丫头,你自己都伤得这样重还顾着我。” 槐珠连连摇头:“你是小姐嘛,又是未来的皇后,身份尊贵,当然容不得闪失。” 我们两个相互搀扶着慢慢爬起来:“你不要把我看得这样见外,不管我怎么样,我们始终是好姐妹的嘛。” 槐珠感动地点点头。 我环顾四周,然后打量着我们方才滚下来的地方,是个陡坡,上去也不是很难,就是在采药的过程中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罢了。 凌虓那边还在等我们快点回去,既然煜王能派周涛打头阵率先下来搜集情报,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赶。 因为他了解凌虓的实力,绝不会坐以待毙,而煜王的策略就是耗死他,就算耗不死他,也能拖住他。 等他登基为帝后,一切成了定局,凌虓想翻身都难。 我跟槐珠决定沿着原路往回爬,这样会更节省时间。 我们来到陡坡的脚下,我示意槐珠学着我的样子把袖摆和裙摆都打个结系起来,这样在攀爬的过程中才不会碍手碍脚。 结果不系不知道,一系两人的膝盖处全是擦伤。 因为穿的纱裙太薄,在滚落的过程中裙子还擦破不少,连带膝盖也受了伤。 眼下却无暇顾及这些小伤,两人艰难往回爬。 这一爬就是半个时辰,等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太阳都出来了。 槐珠带着我轻车路熟往前走。 很快我们来到采草药的地方,原来在山谷里面,地势平坦,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草木葳蕤,在这种大树周围生长着不少草药,一眼望去如同地毯延绵不绝。 我对槐珠说道:“多采点,以防在路上不备之需。” 槐珠也明白了草药的重要性,当时冷风带她过来的时候,也跟她传授了不少经验,比如这条隐蔽的羊肠小径一看就是采药人跟樵夫走出来的。 这些草药名叫仙鹤草,有消炎止血的功效,出门在外,尤其是在野外,若是受了外伤,可利用此草药来止血止痛。 也因为两人再度相遇,一个铁血柔情,一个娇俏可人,而毫无意外地走到了一起。 槐珠跟我讲完这些仙鹤草的外观跟功效后,我毫不犹豫对她伸出大拇指:“我们家珠珠真棒!” 槐珠被我夸红了脸,嘟囔道:“其实这些也是冷风大哥教我的,你别看他外观粗犷不善言辞,实际上他的为人真的很细心温柔。” 我用秒懂的暧昧眼神望着她,小丫头片子瞬间就说不下去了,干脆闭嘴摘草药,她知道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我,还不如安心做事。 从这点来看,她确实很懂我。 第两百零一章 蒙混出城 当我们采着大把草药回去的时候,凌虓,无情,冷风震惊地望着我俩狼狈的模样,我跟槐珠淡定地把洗好的草药放在石头上然后把它们捣碎备用。 毕竟跟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比起来,我们这点擦伤真算不得什么。 凌虓望着我的动作麻利地捣药,最后眸中的柔情化作了无限缱绻。 冷风也打量着槐珠的脸颊上的伤势,然后主动接过她手中的活儿:“姑娘还是休息一下吧,这点轻活儿换我来就好。” 槐珠不好意思,又只好靠边站。 无情默默吃了两口狗粮,谁让他的伤势跟凌虓差不多难以动弹,最惨的是还没人照顾他的感受,作孽。 我把捣好的草药连同汁水敷在凌虓的伤口处,然后又从裙摆撕下几条给他做包扎,不知不觉裙子越撕越短都超过膝盖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过膝裙是没问题的,可是放在古代,凌虓的眼神开始变得不是味儿了。 尤其是无情跟冷风,谁都不敢抬头往这边看,唯恐落得杀无赦的下场。 我没反应到凌虓周遭散发出来的气场,依旧自顾自地给他包扎,结果正当我打算再撕一块时,凌虓眼疾手快拉住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裙子很长别再撕了,要撕撕我的吧。” 我好奇打量着他的衣服,黑色的朝服经过打打杀杀几次负伤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我倒是不相信他的布料比我多多少。 望着他坚定的神情,我目光下移,落在自己修长的美腿上面,再看了看无情跟冷风,好家伙,我算是明白这种无情的压迫感是哪里来的了。 我只好放弃,接受凌虓的建议:“那好,先包扎伤口再说,等到了下个城镇我们再去置换新的。” 凌虓点头。 无情跟冷风同时松了口气,此后全程两人的目光都没敢放在我身上。 槐珠给他们包扎伤口,都是用的他们自己身上的布料,半个时辰过去,大家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就跟难民似的,唯独槐珠还算干净整齐。 包扎完毕,我们准备动身。 煜王那边的探子得不到周涛的消息势必会前来查探,届时若是叫他们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一行人顺着水路往下,期间摘点野果充饥,整整走了一天一夜,黎明之际才抵达咸阳城。 毫不意外的是咸阳城已经被封锁,眼下天还没彻底亮,城门口有不少人赶着进城,旁边还驻守着精兵排查过往人群。 城墙的张贴着通缉令,通缉令上面还附着我,槐珠,凌虓,无情,冷风五人的画像,大老远依次排开不说,还刻意注明知情不报者杀无赦的字样。 凌虓料到凌启会对他赶尽杀绝,所以也没想着轻举妄动。 我暗中拉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然后环顾四周,正好见到有名倒夜香的汉子用推车推着几个大木桶过来了。 眼下才刚天亮,正好这些人忙活起来,给了我们逃命的机会。 我连忙对凌虓示意,凌虓反应过来,示意冷风跟无情前去打点。 冷风跟无情拿出碎银从汉子手里买来推车跟木桶,和他身上的衣物,还把木桶里的秽物倒了,无情推着马车,我跟槐珠,凌虓跟冷风都藏在木桶里面。 虽然大家都藏身在这么又脏又臭的地方,可是谁也没嫌弃抱怨,静静等着士兵放行。 无情穿着汉子的衣服,大摇大摆地推着推车过去了。 因为对方常年倒夜香,身上的衣服也带着股难言的味道,旁边出城的百姓们见到木桶,纷纷掩好口鼻,侧身躲开,避之不及。 士兵们也被臭烘烘的木桶熏得难以忍受,直接把无情往外赶:“快走吧快走吧!别耽误大爷办正经事!” 无情哪里还敢磨蹭,推着推车就连忙往城外跑。 等到来到无人之境,无情把推车放在旁边,打开盖子催促道:“安全了,大家可以出来了。” 他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在地上:“幸亏这汉子的衣服够臭,掩盖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否则还没这么容易脱身。” 我跟槐珠爬出来后手拉着手马不停蹄地奔到野外狂吐起来,还有身上沾满着脏东西实在难以忍受,我们跑到大树后面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扔在地上,留下里面的内襟中衣。 凌虓跟无情也出来了,他们倒是没有非要脱衣服的必要。 可怜见的,平安出城后,不出十来里地就有农户,简陋的茅屋上方炊烟袅袅,昭示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眺望着天边的红霞,带着槐珠鼓起勇气前去敲门求助,开门的是位老婆婆,她问我们:“两位姑娘有事?” 我可怜兮兮:“我们兄妹是外地过来寻亲的,可是亲友不光没寻找,还遇到了劫匪,把我们抢劫一空不说,家里的几位哥哥还受了伤,能否求老婆婆暂且收留?” 老婆婆看了眼我跟槐珠,又了看了看凌虓他们,打开门放我们进屋,边走边唠叨:“那些个杀千刀的劫匪,把你们姑娘家家的衣服都抢没了,简直丧良心。” “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来我老婆子这里,我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大家先坐下歇口气,稍后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没多久,她就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两件干净朴素还略陈旧的衣服出来,分别递给我跟槐珠:“姑娘们先将就着穿上吧,衣服虽然旧了点,总比没有的好。” 槐珠说了声“谢谢”,然后替我先穿上,等我穿好我再给她穿,大家跟着洗了把脸,收拾妥当后,老婆婆张罗着开饭了。 这是我们遭逢变故以来,难得吃上的一顿饱饭。 老婆婆端出加热好的窝窝头,几碟小咸菜,外加几碗清粥,虽然是粗茶淡饭,相较这几天亡命旅途确实已经算得上人间美味了。 向来身娇肉贵又挑食的小皇帝这次不仅没有丝毫埋怨,还吃得津津有味,无情跟冷风就更不用说了,干着刀口上舔血的勾当的他们,又哪里会在乎吃的是什么呢?对他们来讲,有得吃就行。 我跟槐珠看着他们三个吃得风生水起,碗里的窝窝头很快就一扫而光,老婆婆看在眼里,笑呵呵招呼道:“几位公子别急,锅里还有。” 无情直接把碗递给她:“那就麻烦婆婆再来一碗。” 我跟槐珠被他这种不客气的操作直接逗乐了。 第两百零二章 以泄私愤 老婆婆端着新的窝窝头过来,打量着凌虓,温和说道:“这位公子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些粗茶淡饭吃不吃得惯?” 凌虓放下碗筷,微笑回答着:“毫不夸张地说,这顿饭是这几天我吃过的最香也最安心的。” 老婆婆听完瞬间心疼他:“那你尽管吃,不够我再去给你做。” 凌虓点了点头。 老婆婆又来到我跟槐珠身边感叹着:“两位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也难怪会被贼人惦记,幸亏有几个哥哥护着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槐珠严肃点头,然后说道:“婆婆说得不错,那些劫匪可凶呢,上来就喊打喊杀,还说要把我们姐妹两个卖到窑子里去呢。” 老婆婆一听,眼珠一瞪:“这些天杀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啦,距离此地十多里地就是咸阳城,我们找官老爷告他们去。” 槐珠担心她较真,引来官府,连忙起身挽着她的胳膊亲昵说道:“婆婆对我们的关心,我们又怎会不明白,只是那些劫匪见打不过几个哥哥就闻风丧胆地跑啦,我们要去何处捉他们?” 老婆婆点点头在旁边坐下,然后说道:“这样吧,你们就在老婆子这里休息几天,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足够你们住下了。” 凌虓急着上路,出言婉拒了老婆婆的好意:“婆婆的好意我们兄妹都心领了,只是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好友接济,已经打算回凤州接手老家几亩田地过点微薄日子。” 老婆婆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强留:“既然如此,我老婆子也不好强留,大家吃饱点,晚点我再去蒸点窝窝头留给你们路上吃。” 我们大家都无比感激这位热心肠的老婆婆,因为有了她的帮助,在到下一站前就没再饿过肚子了。 也在这次流亡的路途中,我们才明白凌虓的政治能力是多么的强大,在没被凌启偷袭前,整个天佑王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乐,经济兴旺。 一路走来几乎没见过破落衰败的小镇,大家小户,豪门乡绅井井有条。 所以每过十多里就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有时候是路边的小村落,有时候是小镇,虽然有些地方没那么富足,可百姓的脸上满足地写着平安喜乐。 逃亡的途中,与其说是逃命,倒不如说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大家披星戴月,随遇而安,遇到镇上就提前采购干粮,若是走到山野僻静之地,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就地而眠。 虽说夜里带些许寒气,我跟槐珠尽量依偎在一起取暖,凌虓,无情,冷风三人轮班值守保持火堆不灭,就这样日夜兼程,避过重重追兵,越过金城,岐山,终于在大半个月后抵达了凤州。 因为镇守凤州的是齐靖,他又是自己人,得知无情提前放哨的消息后,半夜率着兵马和澹台羽接待了我们。 至此,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汹涌而来。 远在京城的凌启非但没有得到凌虓的尸体,就连关于我们的消息也没了,一行五人就好像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关于凌虓临场搬救兵一事,凌启毫不知情,他只想快点登基,把凌虓的残兵旧部全部清洗下去,然后把自己的人提拔上来,全面换血,可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棘手。 尤其是他要求登基的时候,居然遭到六部的阻挠,他最先拿礼部赵明开刀。 这些个老不死的,他从初一杀到十五,看谁还敢反他? 因为他的残暴不仁,整个皇宫都变得死气沉沉,胆战心惊。 太后独坐在颐和宫,清冷的宫灯下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她双目无神地端坐在那里,就像一座无声的雕像,毫无生命的气息。 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孩子,一死一伤,凌虓还下落不明,她实在不敢想,凌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德妃就不用说了,背靠轩辕系,凌启还想利用她的价值,直接把她一顿强取豪夺,然后关在流锦宫不得外出。 至于那个艾丽莎公主,他对外族女人不感兴趣,直接杀了。 秋棠掌灯进来了,整个颐和宫看上去稍微亮堂了些,自从政变后,太后就被软禁在此不得外出,她终日一动不动,仿佛随时都能驾鹤归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哑着嗓子问秋棠:“什么时辰了?” 秋棠恭敬回答:“回太后的话,亥时了。” 太后又问:“这都亥时了,月儿怎么还不回来看看母后啊?” 一句话令秋棠瞬间眼眶湿润起来,她来到太后跟前跪下,握着她的手,哽咽说道:“或许是郡主太贪玩儿,晚点就回来了。” 太后麻木地点了点头,然后不说话。 秋棠已经不知道太后这是第几个晚上在这里等着要见凌月了,她也从未想过她们母女会落得如此下场。 凌月走后,太后就像变了个人,整夜整夜不睡觉,固执地等凌月来找她,可她一次也没等到。 就在颐和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凌启推开宫门进来了。 他阴沉着的脸跟蛰伏在黑暗中的厉鬼有的一拼,仿佛随时冲过来朝着太后撕咬一口,啖其血肉。 太后依旧不为所动,倒是秋棠被吓得踉跄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跌坐在地。 她脸带泪痕地对着凌启哀求道:“郡主已经没了,皇上也不知所踪,求煜王网开一面,放过这位可怜的老人家吧。” 凌启薄唇讥诮:“我放过她?我小时候她可曾放过我?” 海棠怔在原地不敢接话。 凌启接着说道:“我的母妃原本是先皇最受宠爱的嫔妃,我也是最受先皇喜爱的皇子。” “奈何母妃的出身没她高贵,就遭到百般打压,甚至被赐三尺白绫。” “若不是先皇护着,我早就命归黄泉。” “轩辕氏又如何,太子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大家都以为我当初拿出来的那份圣旨是假的,谁又能想到那是先皇亲笔写的。” “结果就因为这个女人只手遮天,给我压下去了!” “恨只恨我当初羽翼未丰,未能夺得皇位,看现在谁还敢拦我?” “别以为凌虓有地宫就能为所欲为,他这点势力早就被本王移花接木,釜底抽薪,早就为本王效忠了。” “等我找到凌虓的尸体,我再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看谁还敢跟朕作对!” 秋棠看着对方状若癫狂的模样吓得心口冰凉。 第两百零三章 不动声色救人 眼见凌启朝着太后步步逼近,秋棠四肢并用爬到太后脚边,张开双臂拦住凌启:“太后她年事已高,已经不问政事了,求皇上放过太后吧。” 凌启居高临下睥睨着秋棠,眼中的杀意纤毫毕现。 他都已经得到了德妃,太后对他来讲有害无益,再加上年幼时的遭遇,新仇旧恨累积,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秋棠望着他袖中滑出来的匕首,吓得紧闭双眼,转而抱住太后不肯撒手。 她13岁进宫开始伺候太后,至今有十个年头了,她都是拿太后当亲人相待,哪里又忍心见太后死在凌启的手里? 凌启紧握匕首,准备手起刀落,把他们两个都解决了。 关键时刻,凌泽来了,他正好撞见凌启欲行不轨之事,高声阻止:“慢着,皇兄稍安勿躁。” 凌启冷眼回望着他:“你来做什么?” 凌泽哪里敢说自己是来看太后的,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我之前去龙泉宫找你,结果没找到人,就慢慢找到这边来了。” 凌启收回匕首:“你找我做什么?” 凌泽看人下菜惯了的,现在见到凌启急不可待的对太后下手,无非就是为了永除后患,好安心登基为帝。 他又何尝看不明白? 只见他微笑说道:“听人说皇兄这两天连礼部那边的人都快给你杀干净了,万一到时候无人为你筹备登基大典,你又该如何是好?” 凌泽的话可以说是说到凌启的心坎儿上了,他正为此事犯愁,所以打算拿太后泄愤呢。 秋棠见凌泽出面拖住了凌启,暂时也不会杀她跟太后,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 凌启神情阴鸷地问他:“你有何良策但说无妨,如果没有,我就杀了你。” 凌泽:“你不就是想当皇帝吗,我又对你没什么威胁,杀不杀我对你来讲都没什么益处,你应该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此举正中凌启下怀,整个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凌泽是最没野心的王爷,不然怎么会自封为逸王呢,就是为了主打一个安逸自在。 凌泽见凌启没有说话,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不管怎么说六部还是任你差遣,不听话的直接换了,换听话的人上去不就行了,用得着大开杀戒?何况宫内百废待兴,久积怨气,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对吧?” 凌启见他说的有道理,越过他率先往外走,边走边道:“回去详谈。” 直到他们走后,秋棠才缓缓松了口气,赶紧搀扶太后去内殿休息。 凤州,凤翔府。 此时此刻整座府邸灯火通明,我们洗漱包扎伤口完毕后,齐靖已经准备大桌热腾腾的饭菜招待我们。 这位鼎鼎大名的凤翔节度使,我曾在齐白玉那小子的嘴里听说过,今日得见,果真气度不凡。 还有曾经在金銮殿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澹台羽,数年过去,对方容颜未变,依旧英姿飒爽,朝气十足。 凌虓率着无情跟冷风接受齐靖跟澹台羽的行礼,礼后,大家不分彼此坐在一起吃饭。 澹台羽主动汇报自己这边的进展:“末将提前收到皇上的密信,所以把三十万大军驻守在距离此地数百里的简州,随时等候皇上调遣。” 齐靖也说了:“此次政变皇上切莫着急,等我召集四十万大军助皇上夺回江山。” 凌虓还没发话,无情跟冷风两人倒是松了口气,幸好平安抵达凤州跟两位将军汇合,也不愁翻身的价码了。 只见凌虓主动给齐靖和澹台羽倒酒:“两位将军也是跟随朕多年的,朕自然信得过你们,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靖跟澹台羽连忙双手端着酒杯恭敬相饮。 齐靖是凌虓一手提拔上来的,澹台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其感情深厚自然不言而喻。 也是他跟其他藩王抗衡最大的底气。 毕竟就他们两个,就足以厮杀半边天下。 凌启虽然老谋深算,但是在用人和养人这两点上面,跟凌虓差得太远。 在凌虓还小的时候,太后就开始培养他如何识人善用,如何为将来做一名明君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些都是凌启所没有的。 所以这才是两人之间的差距的关键所在。 凌启只当他是有太后撑腰,却不知道太后在他身上付诸了毕生的心血,而他的母妃只是一名普通侍女上位,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凌虓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顶级的资源,暗中培养高素质人脉,这些都是其他皇子求而不得的。 凌虓也比一般的孩子来得刻苦自律,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就了解自己肩上的重担,以及未来的责任。所以他从来没松懈过,也没有放纵自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当个好皇帝。 事实证明,他也是个合格的皇上,在他的治理下,天佑王朝蒸蒸日上,如果没有凌启从中捣乱,他的丰功伟绩会再上一层楼。 现在,趁着凌启还没把这个国家嚯嚯完之前,他必须率着兵马重新杀回去,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回来。 因为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凌启为所欲为残害苍生。 关于凌启每天在宫中大开杀戒的消息,他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些风声,为此他想杀回皇宫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也许是凌虓真的高兴,也许是齐靖跟澹台羽的气氛感染了大家,武将都是大大咧咧极好相处的,几杯烈酒下肚,大家就开始畅所欲言。 我跟槐珠也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喝多了就容易说废话。 我拉着齐靖跟他唠叨着:“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齐白玉,你上面还有个爹爹叫齐百鸣?” 齐靖听完大惊:“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笑着挥手:“因为我认识呀。” 齐靖顿时肃然起敬:“姑娘是何方神圣?竟然认识末将的老父亲跟独子?” 我嘿嘿道:“你猜?” 齐靖老实摇头。 我笑着说道:“齐白玉那小子可滑溜了,将来必成大器。” 齐靖眉开眼笑:“托姑娘吉言,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可没少被这孽子气死,现在听姑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第两百零四章 先下手为强 澹台羽听我们聊天聊得正得劲儿,也端着酒杯过来凑热闹,跟我干一杯后就问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点点头:“确实见过。” 澹台羽又问:“在哪儿?” 我回答:“皇宫。” 澹台羽仔细想了想,再问我:“我都好几年没回宫了,如何见过你?” 我被他逗笑了,指着他吃吃笑道:“你自己猜?” 澹台羽死活想不起来,还跑去问齐靖:“齐将军以前见过这位姑娘吗?” 齐靖老实摇头:“没见过。” 凌虓看着我跟他们两个闹成一团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跟无情和冷风喝酒。 槐珠也过来凑热闹:“会不会是澹台将军记错了?你肯定没见过我家小姐,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故意这么说的。” 澹台羽仔细想了想:“不对,我肯定见过。” 我看他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笑道:“四年前,大年除夕,你回宫受封定北侯当日的情景还记得吗?” 澹台羽恍然大悟:“这么说你也在?” 我点头:“嗯,我在。” 澹台羽仔细想了想,最后才想起来,指着我取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在金銮殿上等酒席等得不耐烦自己吃瓜子的那个。” 我汗,他居然还记得我这么糗的一面,是有多重的心理阴影啊。 凌虓继续坐在旁边看好戏,也不生气。 我嘿嘿笑道:“谁叫当时上菜实在上得太晚了,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澹台羽:“其实你可以私底下让宫人们给你上些糕点面食之类的填填肚子。” 我回答道:“那我也是初次入宫吃席,也不知道这规矩啊,还平白一顿饿呢。” 凌虓看准时机接话:“那次是朕的不是,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再次给我的枝枝赔个不是。”说着还拿起酒杯隔空敬我。 齐靖跟澹台羽是什么人,凌虓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瞬间对我拱手表示失敬,然后躲得比兔子还快。 我这边瞬间冷清下来,我暗中嗔了凌虓一眼。 凌虓直接端着酒杯来到我身边坐下:“今晚大家喝得开心不醉不归。” 澹台羽跟齐靖表面敬酒,实际上两只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我们,那八卦之火都快喷薄欲出。 最后凌虓没辙,只好牵着我的手,放在桌面上,微笑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澹台羽跟齐靖异口同声:“末将明白!” 片刻后,澹台羽又极其欠揍地凑了过来:“这位樊姑娘这样好,末将提前祝你们早生贵子。” 这句话倒是深得凌虓的心,他握紧我的手微笑道:“多谢澹台将军的祝福。” 我啐了他们两个:“仗着多喝几杯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结果凌虓拉着我的手放在胸口:“澹台将军就是朕的嘴替,他的想法也是朕的想法,我们成婚后少了两个以上,朕是不乐意的。” 我见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话也不害臊,大家还跟着起哄,我干脆躲到他怀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当晚大家喝酒喝到后半夜,临安排住宿的时候我到处去找槐珠,结果没找到人,反而被凌虓拦腰抱在怀里。 我问他:“你干嘛?” 凌虓:“你不是在找睡觉的地方吗?” 我点头:“嗯。” 凌虓:“齐将军早就替我们安排好了。” 我闻言挣扎不依想要下来:“什么我们,我们还没结婚,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睡在一起。” 凌虓看我在他怀里活蹦乱跳的,有点招架不住:“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别乱动,摔下来我可不负责。” 我只好不动了,嘴里还在继续垂死挣扎:“我要跟珠珠一起睡。” 凌虓:“珠珠她今晚自己睡。” 我问他:“我能不能也自己睡?” 凌虓果断回绝:“不能。” 我抱着他的脖子,边摇晃边撒娇:“不嘛不嘛,我就要自己一个睡。” 凌虓骨头都酥了,这下哪里还敢放我落地,抱着我快步往安排好的房间跑。 进门后,他把我放下来后立刻眼疾手快把房门反锁,还争取牢牢锁死。 我看他跟人口贩子似的,整了整衣服发型:“哪儿有那么夸张,再说你把门锁了还有窗户呢。” 凌虓又跑去把窗户反锁,得,我就不该多说废话。 这下好了,两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 凌虓刚要朝我走来,我急忙阻止他:“你别过来!” 凌虓:“我为什么不能过来?” 我左右看了看,实在是没什么东西防身,只好犟嘴:“我对你过敏,你别过来。” 凌虓知道什么叫过敏,毕竟他之前才体验过这种操作,不由得拿我的话当了真:“你要是对我过敏,那我靠近你,你不也是浑身发痒?” 我认真点头:“就是这样!” 凌虓:“那我岂不是以后都不能挨着你了?” 我擦?这小皇帝真的上当了? 我小心试探他:“如果真是这样,你会不会为我着想,不再轻易靠近我?” 凌虓果断答应:“会。” 我松了口气,对他示意道:“过来坐吧。” 凌虓乖乖坐下。 片刻后他又问我:“你对我过敏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害你过的很辛苦?” 我擦!对方认真起来这话我倒没法儿接了! 我尴尬笑道:“还好,也不是很辛苦。” 凌虓:“那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保持距离,不再随意动手动脚了。” 我嘿嘿笑了笑,心里突然想抽死自己是怎么回事。 凌虓继续说道:“那天你在山洞里对我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既然你选择跟我逃走,肯定是喜欢我的对吧。” 我嗯嗯啊啊含糊其辞。 凌虓握着我的手:“虽然朕现在处境不佳,但是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很幸福。” 我被这纯情小皇帝彻底灌了迷魂汤,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暗中用劲把他往我这边拉,主动吻住他的双唇。 脑海中意淫一万遍的场景成真了,还不是一般的爽歪歪是怎么回事? 第两百零五章 闹着玩儿似的 凌虓怔了一秒钟直接搂住我抱着我往床榻走去。 当他想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被我跟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凌虓拿我没辙只好躺在那里任由我抱着。 由于晚上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到床上就睡着了,凌虓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他顺手薅起旁边的被子替我盖上。 半夜,我睡得难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从凌虓的身上滑下来往他怀里钻,如此丝滑般的操作跟泥鳅似的,凌虓抓都抓不住,等他回过神我已经钻他怀里去了。 他笑了笑,又紧紧把我搂住,然后安心睡去。 翌日,等我睡醒的时候,凌虓已经起床出去了。 我盯着蚊帐愣了愣神,脑海后知后觉想起我醉酒强吻他的事情,瞬间变成虾米钻到被窝里面去。 正当我躲在被子里面暗骂自己没出息的时候,槐珠进来了,还热情喊话:“小姐,天亮啦,该起床啦。” 我刚想装睡,结果槐珠毫不留情地把我的被子给掀了,就跟掀棺材盖似的,瞬间把我从要死不活的状态给我激醒了。 槐珠挽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还边给我穿衣服边唠叨:“皇上他们都开一早上的会了,你还没起床,说出去多不好意思啊。” 我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回答道:“我又不用上阵杀敌,我起那么早做什么?” 槐珠义正言辞地教训我:“那可说不准啊,你是皇后必须陪着皇上冲锋陷阵呐,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还能安慰皇上,给他精神上的慰藉,你说你这样重要的人物,怎么能躲在房里睡懒觉呢?” 她又说着把我按在梳妆台前给我梳洗打扮。 我眼疾手快拦住她:“眼下特殊时期就不用打扮得花枝招展吧?” 槐珠:“确实不用,你自己看着办,想做什么样的打扮?” 我快速回答她:“那就女扮男装吧,更方便些。” 槐珠为难:“皇上见了会不会训斥奴婢不懂事?” 我摇头:“不会的,你放心吧。” 槐珠只好给我梳了个长马尾,然后问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又把马尾用玉簪绾了个简单的丸子:“这还差不多,不然这么长的头发掉在屁股后面多碍事?” 槐珠拿我没辙,只好由着我捯饬。 我又换了身茶色紧身装束,这样穿起来无拘无束的,更加自由便捷。 结果当我换着新的装扮出现在凌虓跟前时,他意外地望着我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垂眸看了下自己,挺好的呀,又问他:“不好看?” 凌虓果断点头:“不好看。”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来陪你上阵杀敌的,又不是来陪你走秀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凌虓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我望着凤翔府的练功场,几乎比现代的足球场还大,上面整整齐齐站满了士兵,齐靖巡视着自己得意的部下操练兵马,巡视完回到凌虓身边恭敬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澹台将军调完直接的兵马,我们就能杀回京城。” 凌虓点头:“就按今早会议的内容去办,争取杀煜王杀他个措手不及。” 目送齐靖离开后,我环顾四周发现澹台羽不在,凌虓猜出我的想法,主动跟我讲:“澹台将军大清早就出城了,他去调自己的兵马前来汇合,明天向京城出发。” 我问他:“我们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引起煜王的警觉?” 凌虓傲然说道:“就算他知道了又何妨?他手中的兵马不如我,他的民心也不如我,我要把我失去的都夺回来。” 我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高兴道:“好样儿的!” 傍晚,澹台羽回来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商量着怎么杀回京城,我跟槐珠坐在后院嗑瓜子聊天。 槐珠问我:“小姐啊,你说皇上只有齐将军跟澹台将军两个人,真的能敌得过煜王吗?” 我眺望着晚霞微笑道:“你要对皇上有信心,他可是皇上呢,如此得民心的一个好皇帝怎么可能会失败?” 槐珠见我说得有理,吧唧吧唧嗑着瓜子,然后再问:“煜王这么久没找到我们,会不会转而对太傅府的人不利?”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层面。 当时来不及多想带着凌虓就跑,哪里还能想到太傅府里面那些人的死活? 大部分人其实我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孙梅跟樊殊砚。 也不知道樊殊砚得知凌月的死讯后会怎样,会不会也跟着做傻事呢? 槐珠见我陷入沉默只好不说话安心嗑瓜子。 最后我叹了口气,煜王这个丧心病狂的,为了皇位肯定是筹谋已久,连柳淮安这种人都被他拉过去,可想而知他身边能有什么可用之人? 可惜了凌月,就这样没了。 天黑之际,凌虓回来了。 槐珠连忙起身行礼,凌虓示意不用了。 他坐在槐珠方才坐过的地方,然后对我说道:“时辰定下来了,四更就动身,今晚早点睡,好养精蓄锐。” 槐珠瞅了眼我们,然后趁机溜走了,让我们过二人世界。 我点头说道:“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按照你的思路去做就行了,不用跟我汇报。” 凌虓握住我的手:“因为你要跟我一起呀,我又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凤州。” 我几乎能猜到他接下来的做法。 毫无悬念,他把我从椅子上抱起来:“趁着现在时辰还早,赶紧回去睡觉,省得你在路上打瞌睡。” 看他那轻松的语气,仿佛我们不是去开战,而是去旅游一样。 我问他:“你这么执意把我带着,万一我到时候拖你后腿咋整?” 凌虓抱着我往回走:“你不会拖我后腿,实际上有你在身边,我会更加勇敢无畏。” 我不相信地问他:“真的吗?” 凌虓认真点头:“真的。” 好吧,姑且信他一回,说不定男人就是这么回事呢? 他越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儿,反而越会越战越勇,你百般干涉阻挠他反而一事无成。 凌虓属于天生的王者,当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两百零六章 无耻小人 几个大老爷们说到做到,大半夜就把人从被窝里面薅出来。 一说起行兵打仗大家都士气高涨,摩拳擦掌,简直比出去玩泥巴还开心。 毕竟这些热血男儿们终于可以明着殴斗加杀人放火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人家早就闲得把腿毛都给扣没了,现在各个激动得不知所以。 我跟槐珠并肩骑在马背上,为了方便都换了男儿装扮,看着后面一望无际,延绵不绝黑压压的军队,我跟她直呼好家伙,这些人动起真格来比看电视剧刺激多了。 甚至大家在行军途中觉得太过枯燥乏味,还唱起了热血沸腾的战歌。 我问凌虓:“你们古代人出门打仗都是这么高兴的吗?” 凌虓笑着问我:“什么叫我们古代人?说得好像你不是古代人似的。” 我嘿嘿笑而不语。 凌虓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高兴,而是因为稳操胜券,所以就当出来放松筋骨了。” 我故意隔空摸了摸他的下巴调戏他:“小样儿,还这么自信呢?” 凌虓顺势握住我的手:“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我哼唧没说话。 冷风策马前驱近了几步跟槐珠并肩走在一起也拉住她的手。 槐珠红着脸颊没有挣脱。 无情这孤寡老人忧伤望天,暗中感叹命运不公。 澹台羽跟他并驾齐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打气精神。 齐靖也来到他们身边,三人并肩前行,顺便还八卦起了我跟凌虓之间的好戏。 齐靖率先开腔:“这位樊姑娘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皇上对她服服贴贴?” 澹台羽也摸着下巴点头:“我也觉得这位姑娘非同凡响。” 无情:“樊太傅的千金,平时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要问她有什么能耐,我还真说不上来。” 齐靖跟澹台羽故作了解地点了点头。 澹台羽接着说道:“难怪我说初次见到这位姑娘,对方就彰显出了龙凤之姿,非同一般,怪不得呢。” 齐靖:“若是没点优势,会让皇上心肝宝贝似的宠着?” 无情:“我倒是回想起来了,这位姑娘还是个二婚。” “嘶~”齐靖跟澹台羽听完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这点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无情问他们:“你们不信?” 齐靖跟澹台羽同时摇头,意思不信。 无情继续说道:“这位姑娘曾经是丞相夫人,后来不是合离了吗?还是在皇上跟太傅主持公道下合离的。” 澹台羽又是一口冷气,然后才唏嘘说道:“我说呢,当初她就是跟柳淮安在一起的,只是她现在跟皇上在一起,这些话我没敢问出口。” 无情:“这些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柳淮安这小人吃里扒外,伙同煜王狼狈为奸,偷袭皇上,谋朝篡位的。” 澹台羽又是瞪的眼珠子都出来了:“还有这事?” 无情严肃点头。 齐靖认真思索道:“那说明他们肯定已经把持朝政了。” 无情还是点头。 澹台羽接话道:“那我们这次就把柳淮安跟煜王那厮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皇上跟我们这拨人不是吃素的。” 无情跟齐靖继续点头。 他们三人在后面讨论得热火朝天,我跟凌虓,槐珠跟冷风沿路谈了个小恋爱。 不知道的说是去夺回皇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出门闹着玩。 一个个没个正经的,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怪就怪我们这些人一路走来氛围实在太轻松了。 远在京城的煜王收到风声后也傻眼了,他没想到凌虓不光躲过层层追杀,还重掌兵权带着人马杀回来了。 他手中的兵权还不足凌虓的一半,途中还折损了周涛这员大将,羽林卫也人数减半,若是凌虓真的杀回来,他们绝对会难以招架。 御书房内,煜王头次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来回踱步,焦虑的神情出卖了他。 柳淮安站在旁边,主动给他献策:“就算皇上有齐靖跟澹台羽又如何?我们照样可以临时招兵买马,京城这么多人,临时凑个两三万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煜王摇摇头:“没用,齐靖手中都是骁勇善战的铁骑,澹台羽更不用说了,他纵横沙场多年,连突厥都对他闻风丧胆,更不用说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了。” 柳淮安:“依皇上所言,我们该如何御敌?” 煜王都烦死了,冷着脸对他喝道:“你先下去,容朕好好想想,别来烦朕。” 柳淮安只好退下。 他站在御书房门外深呼了口气,凌虓要杀回来了,不光是煜王,连带他也开始变得提心吊胆。 当初他们是凭着突袭得逞,真走到硬碰硬的地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煜王依旧在里面走来走去,片刻后他高声呼唤道:“柳淮安!” 柳淮安连忙允诺:“微臣在!” 他回答的同时连忙提着衣摆进去。 煜王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然后把写好的圣旨交给他,冷着脸吩咐道:“传令下去,调集周边所有兵马,不管能不能调的全都调一遍,违令者杀无赦。” 现在朝堂上下都知道柳淮安是煜王的人,不论什么棘手的事情煜王都是交给柳淮安出面去办。 现在柳淮安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出门跑这趟苦差事,想趁着凌虓还没杀回来之前,多调集些兵马保护煜王。 相比宫中那点羽林卫实在拿不出手,得迅速调集真正的兵马才行。 凌虓这边披星戴月,连夜往回赶,煜王那边临时调兵,双方为了筹备战事如火如荼,大战一触即发。 半个月后,凌虓兵临城下。 煜王同样率着数万兵马静候多时。 一个站在城楼上,一个站在城门前,双方终于会面了。 原本我以为两方会来场光明正大的君子之战。 结果还没开始,就见到太后,秋棠,樊梓,宋娥,孙梅,樊殊砚,樊凤楚,任廉清,齐百鸣,齐白玉等人被抓跪在城墙上的情景。 煜王站在他们中间,意得志满地朝凌虓喊话:“你敢强行破城吗?只要你敢,太后立马会人头落地。” 凌虓望着太后,攥紧了双拳。 京城内人人自危,因为大家都知道要打仗了。 第两百零七章 打仗哪有炸鸡香 齐白玉见到齐靖后激动地站起身喊“爹爹!”,结果被他身后的士兵一脚踹过去,当场摔翻在地。 齐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咬紧牙关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开口必输无疑。 齐百鸣想去把齐白玉扶起来,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导致他动弹不得,只好对齐白玉轻轻喊话:“好孩子,你是好样儿的。” 齐白玉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士兵攥住后脖颈上的衣物拉扯着扔在齐百鸣身边。 煜王也没阻止士兵这样对待一个十岁的孩子,甚至觉得如果能激怒凌虓,齐靖他们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毕竟双方交战,要沉得住气,往往沉不住的那方必败无疑。 凌虓也没敢轻举妄动,京中还是数十万百姓,他不能轻易大开杀戒。 煜王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逼他先出手。 齐靖强忍心痛,握住缰绳,静待时机。 倒是樊梓跟宋娥两人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我,恨不得从我身上盯出个窟窿。 自从我协助凌虓逃走以后,太傅府就被煜王软禁起来,对他们来讲,我就是牵连一家老小的罪人。 唯独孙梅,见我尚且平安,忍不住替我松了口气。 樊殊砚倒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所思所想,基本从他的状态来判断,他肯定知道凌月没了的消息。 我看了眼凌虓,凌虓冷眸盯着煜王隔空喊话:“只要你放了身边的那些人质,朕可以饶你不死。” 煜王闻言疯狂大笑:“笑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凭什么断定能赢过我?” 凌虓回眸看了眼众将士,不光是齐靖跟澹台羽,还有一路走来的镇守岐山,金城的将士们也在其中,他们的态度不言而喻。 而是用实际行动支持凌虓,百万大军在京郊一字排开,黑压压的一片,教人不敢小觑。 煜王就是看准这点才气的自乱阵脚。 他没想到凌虓居然有这么强的号召力,哪怕九死一生回来,依旧还是民心所向。 这点是他万万比不上的。 凌虓:“你只是起了贪念,朕不怪你,若是你非要逼朕动手,朕断定,你绝活不过今天的日落。” 烈日当空,煜王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他当然明白凌虓有这个实力,还说到做到。 这时柳淮安在旁边趁机教唆:“煜王不要轻易被他忽悠了,所谓行军打仗输人不输阵,若是煜王在气势上矮对方一截,待会儿怎么鼓舞士气?” 煜王听柳淮安说得有道理,稳了稳神,对着凌虓喊话:“你休要唬我,有本事你就直接攻进来,看看这些你亲手保护的黎民百姓们,是怎样死在你的铁骑之下。” 煜王之所以这么说,他是懂凌虓的痛点在哪儿。 从小到大,他都是以成为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为己任,自登基以来他也是这样要求自己,可现在让他自己攻城略地,他确实于心不忍。 澹台羽在他旁边小声安慰道:“皇上切莫被狡诈的煜王给蒙蔽了,我们攻入京城并不代表我们就要残害百姓,虽说误伤再说难免,我们只能把伤害降低到最小化。” 凌虓小声问他:“你有几成把握?” 澹台羽回答:“七成。” 凌虓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不由备受鼓舞,信心倍增。 就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凌泽打开城门摇着折扇出来了:“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要不皇上跟煜王都去我的炸鸡店坐坐,吃点炸鸡喝点橙汁儿,说不定冷静下来了。” 在场的不仅是凌虓,就连煜王也都傻眼了。 这货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还这么不怕死? 我实在是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后面的众将士们也被闹得笑开来。 排兵布阵的肃杀之气瞬间荡然无存。 前脚还旌旗蔽空,寒锋冷冽。 下一秒,大家已经开始小声讨论炸鸡是个什么玩意儿。 凌虓也被凌泽闹傻了眼,他问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凌泽:“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兄弟俩自相残杀啊?” 表面跟凌虓侃侃而谈,实际上疯狂在跟对方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而他背对着煜王,对方根本就看不见。 京城里面的兵马也傻眼了,原本以为凭着几万兵马勉力一战,结果现在见到凌虓亲自率着百万兵马回来了,一个个吓得如同筛糠,想跑路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愿意跟凌虓硬刚? 煜王也知道楼下开始变得军心涣散,他顺势抽起旁边将士的佩剑,搭在将士的脖颈上恶狠狠道:“这场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无论如何你们全部都要给朕陪葬!” 凌虓不紧不慢地从马鞍上取下弓箭,然后弯弓拉弦遥指煜王,动作一气呵成。 午后的烈日刺得人睁不开眼,凌虓微眯着凤眸盯住对方,如同一只看准猎物的老鹰。 煜王刚嘶吼完,凌虓手中的箭脱弦而出,正中他的右肩,因为发力猛烈,煜王被狠狠推向城楼,后背砸在墙上,一声闷哼,痛得他差点昏死过去。 一箭搞定,收工。 凌虓对着澹台羽挥手示意让他带兵马接手城楼,然后让齐靖去跟父与子汇合。 我翻身下马来到凌泽跟前问道:“方才说请我们吃炸鸡的,还算不算话?” 凌泽点头:“算话,当然算话,随时欢迎樊小姐。” 看着他明显富态的脸颊,我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没少靠这家炸鸡店赚小钱钱嘛。” 凌泽谦虚地替我摇折扇:“其实也不多,就是后面又连开20来家分号,现在在京城全面开花呢。” 我点头:“难怪敢大放厥词请大家吃炸鸡呢。” 凌泽嘿嘿笑道:“这点小事我还是破费得起的。” 我继续点头:“那好,到时候属于我的分红啊,咨询顾问费用,出谋划策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属于我的红利记得给我啊。” 凌泽:“小意思,小意思。” 这时凌虓看准时机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往城门走,他一直知道凌泽这厮在惦记着我,现在光明正大地让我跟他保持距离呢。 第两百零八章 黄粱一梦 直到进了城门,发现里面那些叛军被澹台羽和齐靖收拾得妥妥当当,百姓们也纷纷松了口气出来迎接凌虓回京。 自始至终,凌虓紧握着我的双手,直到上了城楼上面,他才松开我的手跪在太后跟前言辞恳切道:“孩儿救驾来迟,还望母后赎罪。” 一段时日不见,我才发现太后苍老了许多,鬓边已见风霜不说,就连面色也沧桑了不少。 我乖顺地跪在凌虓身边,默默陪伴着他。 秋棠搀扶着太后,太后目光呆滞地扫了凌虓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凌虓以为是太后恨他救驾来迟所以不搭理她,他黯然叹息着拉着我起身。 他站在原地,目送去看太傅府的人。 只有孙梅和樊殊砚看到我以后由衷地松了口气。 樊梓,宋娥,樊凤楚,廉任清分别站在原地。 我慰问完孙梅之后,礼节性地问候着樊梓他们,交代几句让他们回太傅府以后,我就跟凌虓下城楼了。 齐靖还担心齐白玉有没有被方才那凶狠的士兵踢伤,也是第一时间跑到他身边察看伤势,幸好没什么大碍,他带着齐白玉和齐百鸣回了医馆,军队替换掉煜王的人马把守城门。 澹台羽协助城内反兵事务,在他们两个有条不紊的梳理下,很快京城恢复如常。 煜王中了箭伤就被人拿下,接下来余生都在地牢中度过。 柳淮安见煜王大势已去,想要临时跑路,结果被澹台羽给拦住了。 澹台羽二话不说把柳淮安打入天牢,等凌虓什么时候想起这号人来,什么时候再去问审。 这边凌虓才到朝天门,就发现皇宫的大门朝他敞开,左右两边分别站着文武百官,各个神色肃穆,表情恭敬,等着凌虓回宫。 凌虓握着我的手,让我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不急不缓朝宫里走去。 翌日关于凌虓夺回皇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在历经两,三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后,百姓们终于盼来了曙光。 一周后,微羽宫,我还在睡懒觉,凌虓就屁颠屁颠地来了。 因为这几个月又是奔波又是劳碌,实在累得够呛,现在稳定下来之后,只想在这后宫躲着混吃等死。 结果被凌虓连人带被薅进了怀里。 我露出两只眼睛问他:“你想干嘛?” 凌虓先在我额头上亲一口,然后朝外面高声道:“进来。” 率先进来的是许公公,意外的是当初政变的时候他还活下来了。 只见他进来后,外面还有一群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里面有各种珠宝首饰,霞冠凤披。 这下我知道凌虓想干什么了。 他对着宫女示意,他从托盘里面拿出一根凤簪插在我的发髻上然后说道:“不是说好要当我的皇后吗,现在还做不做数?” 我想赖账:“当时看你身陷囫囵跟你说着玩儿的,就是想给你打打气,你不会当真了吧?” 凌虓挑了挑眉:“你的话,不仅是槐珠姑娘,还有齐将军跟澹台将军都听见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槐珠站在旁边捂着嘴偷笑不语。 我继续垂死挣扎:“都是说着玩儿的怎么能较真呢?” 凌虓:“我还就当真了,今天就是黄道吉日,礼部那边也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槐珠也催促:“小姐快起来梳洗打扮吧,外面朝野上下还等着呢。” 我后知后觉问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是认真的?” 凌虓跟槐珠同时点头。 我再看了看凌虓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托盘里面的婚服,嗨!这不就是等着成亲了嘛! 最后在我极度不情不愿的情况下,被凌虓和槐珠强行赶鸭子上了架。 半个时辰后,槐珠拿喜帕给我盖上,凌虓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外面走。 走到半路,我一把掀开盖头问他:“不是册封典礼只需要授封一下不就好了吗?干嘛还搞得这么麻烦?” 凌虓也不恼,耐着性子把我的帕子盖好:“因为我想给你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后。” 我听着他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说话算话。 整场婚礼流程走下来,我整个人都累得头昏脑涨,我是没想到在古代成个亲会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直到最后听礼部的人高喊礼成,我一把掀开盖头深呼了口气。 凌虓拿我没辙,只好由我去了。 我看着金鸾殿前文武百官环绕,烟火爆竹起飞,红绸飘荡,礼乐整天响的画面,果断把盖头给扔了,然后又把之前跟凌虓软磨硬泡好几天让他写下的曲子交给旁边的乐师。 最后把迤逦十多米的霞帔长裙给撕成短裙,拉着凌虓陪我跳极乐净土。 当场所有人都被我们嗨疯了。 为了教凌虓跳极乐净土,我可是辛辛苦苦地教了几个晚上,就等着正式上场。 没想到这家伙跳得比我还得劲儿,哪里还有半分一国之君的风范? 人群中,孙梅见我们嗨得飞起,嘴角的笑容只增不减。 樊殊砚难免触景伤情,独自跑到旁边抹着泪花儿,寻思如果不是煜王,说不定今天他跟凌月同样能共结连理,举案齐眉,可惜造化弄人。 整场婚礼下来,又是古筝,又是唢呐,又是琵琶,还有烟花爆竹,大家一直嗨到后半夜。 等凌虓抱着我回房的时候,人都喝断片儿了。 回房后,凌虓抱着我坐在床上,我搂着她的脖子吃吃笑个不停。 凌虓知道我喝醉了,由着我闹。 我含糊不清地跟他罗里吧嗦个不停:“我跟你讲哦,其实我不是樊雪枝,我是周晓晓,我是来自现实世界里的人,你们这里,只不过是一本狗血虐文,你是书里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我就是脑残虐文女主,你说这种设定好不好笑?” 凌虓认真听我说话,直到我说完他才宠溺一笑:“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樊雪枝,这话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我傻笑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说完就咕哝着依偎在她怀里睡着了。 凌虓把我放在床上,然后看着我的睡颜,眼中的深情缱绻浓烈无限。 等我再睡醒,忽然感觉有点哪里不对劲? 我不是猝死了吗?怎么趴在自己的电脑桌前? 桌面还停留在小说结局的那一页,我有点懵,又伸手去滑了滑鼠标,上面写着文的结局。 凌虓跟樊雪枝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孙梅被封为诰命夫人,再也不用受到樊梓和宋娥他们的欺负。 樊殊砚跟凌泽合伙儿开炸鸡,在京城开得风生水起。 煜王跟柳淮安被终身监禁。 太后老年痴呆,德妃自尽。 唯独只有我,我这个自始至终的局外人,在经历书中重重的情节后,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起了深深的失落。 我关掉电脑眺望着窗外的夕阳感慨着:“还好是场梦,不是真的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