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佛子高不可攀!私下却为她下跪!》 第1章 卑劣的爱 京城深秋,路上凄凄凉凉,黑色豪车浩浩荡荡。 阴云密布,两边花圈堆满厅口。 今天是首富钟氏大小姐,钟婳言出殡的日子。 吵杂声下,一道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告别厅。 男人遥遥若高山独立,巍峨如玉山将崩。清冽又肃杀。乜眼低眉的时候也稳重自持。 他穿着斜襟黑色衬衫,右面绣着古典云纹和仙鹤,衣服显得孤独且压抑。沿着领口别着薄眼镜。 “傅宴延!钟家养你这么大,翅膀硬了,就要强娶自己的姐姐! 害得她被迫下嫁许家!现在又被人放火烧得尸骨分离!” 说话的夫人,不顾颜面,边哭边用手拽着他的袖口。 傅宴延如今是权力滔天。 但当年,还只是被钟家主捡回来的养子。 钟婳言从小就是个不务正业,驰骋放肆的性子。 她只要一开口,不管多难办的事,他就能办好。 她只要打架,不管什么情况,他都帮忙递刀。 她犯了错,他能在老爷子面前,抢着磕头求挨打。 碍于钟婳言的性格和身份,外人不敢多言。 京城阔小姐们都传,要追求傅宴延,先讨好他姐! 直到三十岁的傅宴延在海外公司套现巨额财富,超过京城钟家,成了新首富。 他便逐渐暴露本性,平日的恪守成规,礼节高洁都是假的。 违背伦理道德,钟姓改成傅姓,直接向钟婳言姐姐提亲! 气得钟老爷子不去化疗,拿性命逼得钟婳言嫁给许家长子。 秘书走到众人面前,“傅会长,想要单独扫墓,悼念逝者。” 清了场,难得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她瘦得弱不禁风只剩骨头,面容却清傲,眼底亦不羁。 他心底发疼,用手颤抖地触碰照片。 婳言姐姐善良一生,还未办婚宴酒席,就被钟家和许家这两头豺狼虎豹,设局活活烧死! “那些坏人,小时候欺负我们,现在还想欺负我们…… 别怕,弟弟长大了,我让他们血债血偿,通通下来陪你!” 不苟言笑的他,忽然低声,强忍着哽咽渗笑。 “阿婳,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无关亲情! 哪怕用尽所有手段,我也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做你弟弟也好,做你情人也罢,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助理觉得老板已经疯了…… 傅宴延按着手上的天珠,前日重金请了佛法高人。那人只留下一句话,只要逝者的气运,大善于世,就有机会死而复生! 他的亲生父亲被钟家父母逼死了,他们收养他,又排挤羞辱他! 若非姐姐的偏爱,他绝不能活到现在,也绝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可没有你,这金山高权,还有什么意义? 那日,他的心已经随着她一同逝去。 当佛,为她活着求福。 当魔,为她沉冤昭雪。 傅宴延动用百亿资产,为各大偏远区域修立监控,工厂,福利院,学校,修桥补路…… 城市春节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雪。 在家家户户欢喜热闹的雪夜。 火焰肆意燃烧,滚烫的,毁灭的。 钟家余下的子嗣,通通死在那场巨大的火灾中。 死状惨烈!尸骨无存! 钟氏集团,在直系与旁系血亲死后,傅宴延成为董事长。 他却不常出现在大众视野,常年呆在寺庙,莲佛颂经。 ——— 钟婳言试图睁开眼睛,眼角干涩,天花板的灯透过睫毛,慢慢张开。 她很意外,自己还活着?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耳边传了陌生急切的声音。悲怆的哭泣声。 “我的小囡囡,你醒了?” 她转过脖子,眼前是陌生面孔。有些沧桑的手紧紧地握着她。 “你是?” 钟婳言发现,自己声音怎么变得稚嫩了…… 她有些慌张地转头看向病床的镜子。 这副面孔只有九分像,黑色直发齐肩,鹅蛋脸。 五官组合多了古风韵味,看起来圆润些。一看就是江南水乡长出来的娇纵小孩。 妇女拿着纸边哭,边拉住进来换药的护士,“快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到底怎么了!” 不一会儿,一个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对她进行各项检测,“她的脑袋遭受重创,估摸着过段时间就能恢复记忆。” 钟婳言与这妇女聊了半天。 这才彻底清楚,原来一眨眼已经到了三年后…… 她魂穿了! 从钟氏独女魂穿到了,长相相似的大学生身上! 身体的原主姓名,李妍言。 李妍言出生在江南水乡小镇,父母都老师,家中还有三个哥哥。 如今被校园霸凌进了医院。 “我的小囡囡!你告诉妈妈,是不是那个叫许鸢的欺负你! 如果不是妈妈看见你写的日记,我们一家子都蒙在鼓里。” 许鸢! 她之前未婚夫的亲妹妹。 谋害她的人是钟家亲戚与联姻的许家! “安排司机,现在就去找许鸢。” 李妈削苹果的手顿了两秒,“……” “妈,我刚刚给妹妹交了钱……”男人走进病房,提着满满当当的饭菜。 看着精神抖擞的女孩,他不由分说,一把抱住。 “哎,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她拿纸帮,这个陌生的男人擦去泪水。 大哥颇有些诧异,坐下听闻讲述后才知道,原来,妹妹失忆了。 “开车送我去许鸢的生日宴。” 钟婳言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坐过最垃圾的车,一辆雅迪电动车。 他想一同进去,因没有邀请函被安保拦住。 钟婳言走进酒店大厅,就看见灯光杯盏,香槟玫瑰。 不过,这排面比她生日的时候,差多了。 那时候,不管是谁见到她,都要喊一句,钟爷! 因为她嗜玩成性,不缺男人,不缺地位。 可人得到了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她从未得到过温情与自由。 中央的白色的贝希斯坦钢琴,女孩子春夏定制款礼服,弹奏着钢琴曲。 “许鸢不愧是全校弹琴最厉害的!” “对,好有才华,反正我是编不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下面的同学都议论纷纷,此刻灯光都打在许鸢身上。 钟婳言嘴角讥讽玩味,这曲子分明是她编的…… 钟婳言拿着旁边的香槟,在台下昏暗的灯光下,趁机窜进人群。 她酝酿力道后,握住瓶口,死死扣住! “砰!” “啊!!!” 钢琴最后一声忽然高昂起来,而后,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迅速,走上前,将酒瓶砸向了正在弹钢琴的许鸢! 酒瓶四分五裂,玻璃渣掉了一地! 第2章 魂穿复活 许鸢先是尖锐的发疼,本能尖叫之后。 手紧紧捂着额头,可血止不住从指缝里面往下淌。 所有人都呆住了,现场出奇的安静,都心想——我靠!打人的竟然是安静温柔的李妍言! 死寂几秒后,又瞬间嘈杂起来。 台下,涌上一堆当地有名望的家族子嗣。 “李妍言!你真的穷疯了!” “李妍言,你敢打许家的孩子,你不怕牢底坐穿!” “我的额头,如果留疤,你就去蹲一辈子的大牢吧!” 她的面容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在光之下,相当的残白。神情宛如鬼魅脱缰的野马,黑色的裙摆似在地狱里燃烧,在风中摇曳。 “敢把别人打成昏迷,还敢喊别人去蹲大牢!” 钟婳言快步走上前,先将香槟往那几个女孩脸上洒。 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直接拽住许鸢的长发,不由分说就往后扯。 面无表情,暗自蓄力地抬起右手。 啪! 她:“你敢……” 啪! 她:“李妍言!” 啪! 她:“呜呜…我要去和哥哥,爹地说!” 钟婳言讥笑,你有哥哥爹爹,她还有弟弟呢? 她继续扯着许鸢的头发,虽然四肢纤细,力道惊人。 接着又是几巴掌。 啪,欺负同学! 啪,和你哥狼狈为奸! 啪,害人性命,助纣为虐! 两个人撕扯后,许鸢实在扛不住就往二楼跑。 心里吐槽,李妍言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踏上二楼,楼梯就忽然传来很轻的笑。 钟婳言恼然抬头。 一个男人抬阶而下,脚步声,滚动的打火机滑动出火光,点燃嘴上叼着的烟。 丹凤眼,骨相无肉。 黑色的裤子,白衬衫都能穿成浪荡子。 烟丝飘渺间,窥见其漫不经心。 拿烟的时候,手臂上能隐隐约约看出纹身。 “哥!这个疯女人欺负我!”许鸢忽然松了一口气,哭出声,嘶哑着嗓子,救命稻草般扒拉着男人的袖子。 许尧川先是用手抬起妹妹,红得快滴血的脸蛋。 转眼抬头,近距离看见李妍言面容的瞬间,心一惊! “长得真像……” “哥,我早就说过,她长得真的很像。” 钟婳言心里冷笑,能不像吗?她就是! 许尧川这个为财害妻,把她活活害死的男人,迟早把他抽筋扒皮! 男人揉搓着手上的烟,上前想剥开钟婳言的发丝,仔细端详。 “啪!” 她毫不犹豫抬手就拍掉了。 许尧川手上的烟,都险些被拍掉了。 “啧,你出手打了我妹妹。这件事关乎我们许家的脸面。” 正当,两边保镖要上前时———— “这也不单单是许家的事。” 说话的声音,沉稳安静。 此刻,从二楼的镂空雕花屏风里,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身着藏青色的衬衫,衬衫挽到了手腕,严丝合缝,手上还拿着陶瓷做的茶杯。气质非凡,道风鹤骨,后面跟着几位端茶切水的佣人,从下往上望,他整个人仿若身处仙境。眼神深不见底。 “这位小姐,是在我的酒店闹事,应该由我先处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斯……许尧川已经估摸到了。 傅宴延这个吃斋念佛的失心疯,看到这张脸,不疯才怪。 “既然傅老板都开口了,那就您先处理。” 许鸢不满撇嘴,今日出糗,羞得都没脸见人了。 许尧川宠溺地拍着妹妹的肩膀,好言好语,“哥哥,补偿你,好不好?” 她正与傅宴延对视。 傅宴延向来平静的目光,微微颤抖,而后又掩藏。 “上来,喝喝茶?” 温和的话语却在她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两只无法逃脱命运的蝴蝶,用这样离奇的方式,重新相遇。 隔着宽大的黄花梨书桌,看着男人慢悠悠的取茶烫盏。 在这样热气腾腾的环境,佣人打开昏黄的灯光。 傅宴延这边倒是比较主动关照她。 “尝尝,这个茶,好不好喝?” 钟婳言看着他,只觉得光阴如梭。 “岳阳山上的雀舌。”抿了一口。 他颇为惊讶,寻常人看茶形,品茶味绝对不可能这么精准的尝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李妍言。” 他悄无声息玩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盘算了,全京城没有一家老板政客孩子叫此名。 “普通人家?敢惹许家?” “其一,他们先霸凌在先,其二,出了事会有人罩我的。” 她忽然不想把事情原委告诉养弟!谁叫他竟然和许尧川这种人,一起喝茶聊天。 钟婳言最后还故意点了一句,“如果是你的兄弟姐妹,被欺负成这样,你会不给她几耳光?” 他眼神忽然锐利,若有若无谈道。 “那就不是耳光的事了。” 那些僧人都说,他的魂早就随人去了,活着实则走肉,大悲莫过于心死。 在灯光昏暗的地方,他余光贪婪看着女孩的面容。 便没有想着询问过多。 她的五官更加柔和。与婳言不是一种类型,可也好在相似,连同性情也像。 而她却一直盯着他手腕上的玉佩。 玉佩看起来不透亮,上面刻着镂空的喜字。 “傅老板,你是不是一直都未交女友?” 他又一次微微震惊。 她继续说道,“你佩戴的玉佩叫双喜龙,还有一块叫双喜凤,估摸着到民国时期。 这种玉佩,是阳人配阴人,是冥婚。 这是有人在害你,给你块双喜龙,给你偷偷配了阴人。 这会影响你的缘分的。” 他摸着手上的玉佩,非常意外,这是以前专门去道观世家寻来的。 “你不仅可以尝出茶叶的来历,竟然还精通古物?” 她默不作声,觉得再谈下去,就要露馅了。 正准备起身要走的时候,傅宴延察觉后,狡猾地说道。 “你今天砸坏了不少东西,包括价格昂贵的酒。” “我赔不起。”她洒脱干脆,反而在纸上写了电话号码。 “傅老板,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 钟婳言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她现在没有几百万,但是以她的艺术造诣,几百万是个小数目,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砸得太急,忘记砸碎了什么牌子的酒。 但这有些暧昧不清的话语与神情,很容易让傅宴延想歪。 起先,他已经打量过李妍言了。 如果不是因为,透过屏风,无意间看见那张相似的面容,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就算婳言在火灾中,消香玉损,也难以磨灭蚀骨钻心的存在。 而,这张脸,就算是碎了的镜花水月,他也想捞起来收藏。 “你说的需要,是指…哪方面?”傅宴延,还是想确定一下。 第3章 直播鉴宝 “啊?……”钟婳言愣了几秒后。 她穿着黑色的裙子,手腕上白色盛开花朵头绳,是盛开在枯骨上的栀子花。 她冷笑一声,“呵,你还好这一口?” 对面的男人,倚靠在沙发上,光映过他的衬衫。 他的眼神瞬息万变,尤为的老谋深算。 “好哪口?” 钟婳言往口袋里摸了打火机,电光火石之间。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熟练将烟含在干涸嘴唇上。 烟雾缭绕间,像平静的水面幻出了水妖。 “禁忌恋。你看着也有三十多岁了,我才十九岁。” 忽然从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这反差,配上这张脸,很惊艳。 “还好,对我来说,还不算太禁忌。” 她一直记得养弟从小就是礼节达理,光明磊落,善良的性子。 恪守规矩,知廉耻,常常受到长辈的夸赞。 当年提亲也是拿她当姐姐,想拖她出钟家这个深渊! 目前看来,他是个衣冠禽兽。 “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她随性地抖抖烟灰。 他嘴角上扬,他当然是不会对小朋友感兴趣的。 只是这副皮囊没事看看,能解相思之苦。 他节骨分明的手,若有若无拨弄着手里的茶杯。 继续开始乘胜追击,加大筹码。 “你现在离开,许家不会放过你。” “许家不至于杀死我。” 她原本考虑,实在走投无路,还能告诉弟弟实情。 现在,事态好像发展并不利于她。 “的确,没必要。但你不为父母兄弟考虑?” “我看出来了,是傅老板需要我。” 她灭掉烟,调侃道。 还未想起来,原主有家人,做事理应为家人想想。 傅宴延并不着急,循循善诱,他将茶杯放到鼻尖,闻茶赏汤,呷茶啜饮。 “一向都是别人需要我,还从未我需要别人。 只是以后有机会请你喝喝茶。 这个电话随时都打得通吗?” 她算是默认。 傅宴延并不想动她。 她只是供养那份嗜骨爱意的标本,他想将那副在火灾中,凌毁的脸保存起来。 当他乜眼看见那张脸上有被抓伤的血丝。 “还没还清钱,你归我管,脸上不要再出现伤痕。” 钟婳言压根没有把这点点钱放眼里,她很快就能赚到。 顺水推舟,利用权势,强人所难。这可是她教他的。 他继续沏茶,茶水缓缓流淌,走路姿势都相像的背影,不知不觉看红了眼。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茶水已经倒满了茶杯,直到溢出来。 他心中早已成沙漠,活着就成了血恨。 他玩弄着天珠,盘算不留痕迹扳倒许家,了却阿姐最后的遗憾。 “所以,许鸢的脸,真被你扇肿了?” 大哥边问边骑着电瓶车,载着妹妹,准备去店里面吃晚饭。 钟婳言非常专心看着新闻。 时代广场的屏幕上,主持人播报,''据悉,钟家别墅发生火灾已过去半年,不少网友,对此表示哀悼。钟家别墅死亡人数高达四十多人,包括,钟祁东,钟珠泉……''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个字。 大仇得报,她心里还是说不上的寂寥。 这样全是蛀虫的家族早该亡了…… 现在就差许家!他们也该还这血债了…… “我们还是换所学校吧,哥哥看不得你天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有生之年竟然借用别人身体感受到了一把亲情。 “我不想退学,我还有些事。” 她曾经活了三十多年,无时无刻不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后也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哥是开钢材店的,店不算大,但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房租并不便宜。 “小囡囡,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红烧肉,油腻腻的。 钟婳言眼眶红,想起来之前在钟家的日子。 那时候,她也爱吃红烧肉,但是母亲从小不让阿姨做。 她说,豪门的女孩子变胖就不讨男人喜欢,就不能为家族提供价值。 一旦她多吃一点点肉,母亲就会发火,打巴掌,直到她脸疼得再也不敢吃了。 父亲从来都是利益为上,出了任何事情,他只会将女儿打包送出去抗罪。 后来,父母都死于癌症,各种限制才慢慢解开。 “囡囡,来和爸爸,二哥,三哥们打个招呼!”妈妈开着微信视频。 身体原主的爸爸是个颇有文化水平的叔叔,慈眉善目。 原主的二哥是做科研,不爱讲话,但对她笑颜常开。 原主的三哥是打电竞的,黄发断眉,老是油嘴滑舌。 家人都在无条件偏袒她。 “以后和三哥讲,三哥玩社会可溜了,带着人去给她点教训!” “我们要冷静处理问题,二哥介绍了个很厉害的律师,我们打官司,让许家给个交代!” 普遍的饭桌,热气腾腾的饭,大家习惯热情给她夹菜。 天空的月亮倒影在湖面上。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傅宴延,她和他好久没有这样在饭桌上吃饭了。 吃完饭后,钟婳言点开手机,进入房间,打开直播。 今天下午灵光一现。在手机上发布了免费鉴宝消息,就闻讯来了许多人鉴宝。 [我靠,是个美女,美女是哪家拍卖行鉴宝的?] [实不相瞒,完全是因为封面太美,点进直播间的。] 她有事说事,很果断地将[免费鉴宝]改成了[鉴宝不对,可赔钱]。 瞬间人气火爆,抢着连线。 钟婳言视频连上了一位男性。 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吉祥天母,五彩斑斓。 她玩着手里面的次品玛瑙,实在没有想到,开门红啊,第一件就是个好货! “你这是寺庙里给的?” “是的,听寺庙里面的和尚说,是人皮做的。” 她打量了一眼,“不是的,这种应该还有几个,属于藏品。 应该还送了几副蓝唐的。这个玩意儿就是跟着那几副绘制的。 你旁边那个是安多强吧老师的唐卡吗?” [牛逼!一眼就能看出来,隔着视频都这么精准,这是派来的托吗?] [好像很专业,看一眼就能判断东西的来历。年纪轻轻都见识这么广了?] 直播视频被推到那副唐卡上。 画上的高僧盘坐于草地上,鲜花斑驳,供果一钵,身旁经卷堆垒。绿叶闪着奇艺的翠光,衬出金黄的袈裟更是夺目。画中人面容悲悯,仿若超越岁月而来。 “老师,这个是真迹吗?因为是送的,所以不太清楚。” 视频里面的男人就凭女人能一眼准确道出来历,就对她信服,改口喊上老师。 钟婳言边欣赏边说道,“对对对,很美的唐卡,这个是真迹,起码上百万了。 画的是班禅上师赤列嘉措,这副没有背光和法座,是新派的唐卡。 市面上估计就你手里一副经典真迹。寺庙一般不会无缘无故送的。” 视频里面的男子明显激动了,语气都轻快不少。 “老师,你是有正本事的,真的厉害! 这唐卡画的就是赤列嘉措。几年前,我们家族跟着傅家,他们拨款下来要修百座寺庙,我父亲是主刀刻画佛像的,修寺庙的。 那个主持就把这些画赠给了我们家族。” [我靠,好漂亮的唐卡,长见识了,果然还是佛渡有钱人啊。] [傅家?是平时新闻里面那个京城傅家吗?牛逼!] [这绝对是托,不然怎么可能?] 第4章 她的忌日 视频里面的男子,连忙把家族门面姓名拿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我大伯,大家应该都听过。 我不可能是托,请大家嘴下留情。 我原本是看着女孩特别好看,想着讨得乐趣。 没想到,人家是硬实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评论区开始刷礼物,一时间流量大爆! 钟婳言都觉得运气挺好,第一单就是个宝藏客户。 很快,第二位客户老爷子连上了视频。 老爷子一张嘴里面浓浓的京味,然后提着一笼鸟,打开一副墨画。 “小姑娘,刚刚看你鉴画挺厉害,你看看,我这副画怎么样?” 墨画上是两只小鸟攀附着岩石,画面清秀干净,那小鸟的羽毛墨水根根分明,栩栩如生。江南镌景下落下几片柳叶,风一吹,成了京城里贵族的墙箱箧画之感。 大爷故意遮住了画上的署名。 钟婳言常年出入拍卖会,她因为特别喜爱工艺品,甚至专门搞了个私人博物馆,把古迹放着欣赏。 这些东西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画工精巧细腻,实在雅致,中华字画咏流传啊。 这副花鸟四条屏在十年前,拍卖过,当时的拍卖价在一百万。 颜伯龙的真迹。他擅长细腻的描花鸟,笔锋极其灵动。 可惜,你这只是四条屏里面的一条,能值个三十万。” 老爷子一下子就激动了,摇摇晃晃地抖了一下小鸟笼子。 “嘿!这个小姑娘,还有点本事啊!我还以为上个是托呢。” [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精细的羽毛,主播送你大火箭,厉害!] [主播是做什么的?不是鉴定中心的,也不是拍卖会的,长得比明星还好看!] 接着是一位客户,先是刷了一个一百的道具礼物。 然后就将一串黄色的手串拿到了面前。 手串黄白相缠,流光溢彩,油面光滑。 “老师,不知道你会不会看黄花梨?” “这串东西不是黄花梨,你在哪被骗的?” 男人瞬间激动起来,“确定不是吗?” 钟婳言之前玩过这种东西,她家里面放满了五花八门的桌子,上到西周,清代的黄花梨,龙鳞纹的金丝楠桌……几乎她可以一眼就百分之百断定。 “不是的,这个看起来应该是金丝楠金虎皮纹的或者金线纹的。 黄花梨的纹路是没有金丝的,你可以闻一闻,看看有没有楠木的香味。” 男人欲哭无泪,“那我花好几万买的。” “你可以向他索赔,这属于欺诈消费者。” [对啊!这样还能多赔点钱!] [我亲戚家也有一桌黄花梨,上百万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有一个手串,朋友送的,一直不知道价格?] 钟婳言后来陆陆续续看了需要工艺品物件,真假各掺一半。 大家都愿意在直播间鉴宝,在外面去鉴宝机构,估计不会这么明白告诉你实价,还有可能倒坑你一把钱。 工艺品,文玩这些东西,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的真假。 那些鉴定中心,他们都怕行业找麻烦,有些时候都含糊其辞。 [关注主播了,好有意思的直播,主播天天都在吗?] [我有一件宝物,估计明天搬来,她绝对认不出。] [真的厉害,我表哥就是做鉴定的,他做了十多年,都没有这个小姑娘厉害!可以一眼看出年份物件来历成分,这实在没话说!] 她收割了一大堆人的质疑和崇拜,耐心地播了两个小时。 后台,一共赚了几千元。 大部分都是持有唐卡的男子和花鸟的老爷子一直在刷礼物。 她的账号,也跟着涨了不少粉丝。 按道理,她是开心的,原本以为万事开头难,厚积薄发。 没想到,今天开了一个好头。 —— 在一处安静的别墅里。 秃鹫被打开眼罩,稳准狠的叼中了猎物。 可转眼看向窗前站着的男人,秃鹫收起翅膀,抖抖毛看起来温顺很多。 “傅总,京城那家风投公司老板,从国外回来了。” “他是闻见味了?” 面容清隽,一身正装,定制的灰色暗纹西装衬得整个人矜贵禁欲,黑色的裤子也能隐隐约约能看出他的肌肉。 眼底像长长的隧道,看不见尽头,不怒自威。 应是沿海袭来的海啸,默不作声就将人吃了。 助理一直都觉得自家老板气场发怵骇人,但他就算死也不会辞职的,因为他大方啊!有钱到富可敌国。 “我们还在继续跟踪,傅总,这是李小姐的资料。” “品德兼有,性格温和,没有不良记录……” 他轻笑声,想起今天的事情,许尧川要迟点出现,整个酒店都要被她砸了。 “傅总,资料的确没错。也许,兔子急了也咬人。” 他沉思片刻,“再仔细查查。” “傅总,您是怕有人用个替身设局害您?” 他默不作声。 而后,他亲手走到书桌边,将烟压在烟灰缸处。 挽起袖子,将竹筒装的画作轻轻拿出来,慢慢解开绳子,展露眼前。 那是一张与李妍言高度相似的面容。 眼角无痣,眉毛上挑。 五官瘦得只剩轮廓,不是温柔,是清傲。 画作上面的女人眼神凌寒不羁,穿着改良过的青黄色丝绸衣裳,领口绣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针法。 身骨看起来有股子烈气,撑起了这副白皙孱弱的皮肉。 她不爱笑,笑起来像水鸟般冰冷。 仿若,她的一生就是被困住的蝴蝶标本,结局注定哀伤。 这是金银财富养出来的模样,也是刻薄无情泡出来的模样。 这是前首富钟家的大小姐,尸骨离散后,留下的唯一自像画。 再者,是会长亲手绘画,托人用金丝绣制。 “注意许家的动向,等时机成熟,攻其要害,我要把他送给姐姐。 我昨天梦到了,姐姐说她一个人好孤独……” 助理汗流,这都已经杀这么多人下去陪大小姐了,应该也不孤独了。 “明日,从院子里,摘几束栀子花备着。” 助理估摸着时间,明日是钟大小姐的忌日。 “老板,那……这次是选哪位的骨灰,带给钟小姐?” “她还是最喜欢二叔,把她二叔的带上,让她也开心开心。” 助理觉得和傅总待久了,都越来越变态了。 自从大小姐被害后,老板就常常这般人不人,鬼不鬼了。 “我这些年,已经帮助了无数人。 为什么她还不肯醒过来?她是不是怪我,没有保护好她,不肯来见我?” 助理起码每天听他念叨一遍。 他才不信这些神鬼道法…… 第5章 死亡原因 “你们听说没有?李妍言居然打许大小姐!” “我打赌,她肯定来不了学校了!” “她要是敢来,许鸢不弄死她!” 学生们背着限量版包包,看着学校论坛最火的帖子,窃窃私语。 然后,转头就看见了,李妍言披着齐肩直发,轻蔑地从身边走过。 她看起来依然安静,但这种安静不再是温柔,而是一种高傲。 她穿着京府大学的定制校服,百褶裙下的玉腿被黑丝束缚着,走进偌大的课堂。 她的位置被涂鸦上密密麻麻的辱骂语。 她抽屉里面的作业和书本都被撕碎。 昨夜,她认真读了那本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原主如何从被许鸢霸凌,到被班级霸凌,到整个学校都霸凌她。 触目惊心! 许鸢带头,对她冷暴力,语言暴力,甚至动手动脚。 而记录下来的,估计只是冰山一角。 这就是,原主身上的伤痕的来历。 化着浓妆的同学故意将作业全部扔到桌子上。 “帮忙做一下,你敢拒绝,李妍言你知道我们的手段。” 钟婳言无语地抚额,恼然一笑。曾经虽然是首富之女,但却从来不欺负弱者。 她轻轻松松反手就将堆积如山的作业,掀翻到地! “没看论坛?你们也想挨打?” 她挑挑眉,轻描淡写的放肆,偌大课堂除了这几个女生都愣住了。 所有人愈加肯定,这胆小鬼忽然变性子了! “等着,许鸢不会放过你的!她昨天在男神那丢了脸。 到时候,你可别像以前一样跪在地上哭鼻子求我们!” 昨天?男神? 许鸢的男神不会是傅宴延吧…… 钟婳言忽然知道原主被校园霸凌的原因了。 许鸢嫉妒她又不敢造次,就找了一个替身出气包。 不出一分钟,刚刚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府大学。 所有人都在猜测,李妍言敢打许鸢,敢砸上百万的红酒,还能毫发无伤的来读书,是因为她傍上了金主,被豪门男人包养了! 美术课老师走向讲题,后面跟着几位小心翼翼搬画的临时工。 “同学们,老师从博物馆搬来的,谁能答出这道名画的历史,就奖励他一张知名画家的画展门票。” 所有人都抬起头,画被徐徐打开。 灰色的建筑上缠绕着细碎的玫瑰花,恋人拥抱在一起,忧郁的蓝色调作品。 全场安静,因为这画绝对是罕为人知的。 除非是从小看过的画展过多,记性好,有量的积累,不然,绝不可能完成这道题。 全场死寂五分钟。 “既然,大家不知道,老师就直接讲了哦……” “这是画家伯恩—琼斯的作品,这幅名为''loveamongtheruins''的创作时间可以追溯至1870年到1873年之间,画中恋人的情感是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最后的寄托。” 钟婳言先一步回答。 英语发音标准,行云流水,眼神自信。 老师呆住,推推眼镜,“看来……李妍言同学,平时对画有些探究,说得的确没错。” 我靠,牛逼! 这是我们垃圾班能有的水平……所有人都内心错愕。 “不过,这副画是赝品。” 所有人再次震惊!却不敢反驳。 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自信到不可能犯错的气质,这种气质通常学霸才会有的。 “这副画不可能在博物馆。” 老师尴尬地面红耳赤,走下讲台,“这就是真品,这位同学,虽然你见多识广,但是也不能自以为是。” 下面的同学,开始,骚动起来。 “你一个不入流,有点点见闻的货色。” “总有人,以为自己有资格评价这画,你能把画借得来吗?自以为是!” 钟婳言挑挑眉,没错,这副画的真品就在钟家收藏馆,因为她喜欢就随便买来扔那了,现在估计都落灰了。 “画布材质不对。这副画里面含有与作品创作背景不符的颜料“钛白”。可以找博物馆里面拿印章或者落字,保留的内容,就能知道这是一副赝品。” 所有人连忙上前,将目光放在画作上。 他们像看鬼一样看她。 她是怎么快速能看出钛白的……为什么他们看不出来? 老师颜面无存,挽尊地解释。 “咳咳,这可能是博物馆的人弄错了。” “老师,记得将知名画家的画展门票给我。” 这一事情在全校引起震动,因为这画被全部美术老师用过,几乎没有一个学生觉得是赝品! 论坛最近被李妍言轮番炸锅,现在又出现另外一种猜想,说李妍言是家道中落,没准以前家里有点资产,见过世面。 傍晚,学校学生都陆陆续续都被司机接回家了。 钟婳言看着手中的字条,上面写着[李妍言,如果你想知道许褚印的秘密,就在2号宿舍楼4层等我。] 许褚印? 许家的私生子,许鸢和许尧川的亲弟弟? 原主不会是喜欢许褚印吧……她的逻辑直觉一向在线。 她将刀放进手提包里,把这些卑劣的小孩,往死里揍! 吸完一支烟,就走向宿舍楼。 等她走到2号宿舍楼的时候,发现这栋宿舍楼荒无人烟。 刚刚走到四层,忽然——门被外面的人,锁住了! 她有瞬间的失神,恍惚间仿佛回到火灾现场,门被人反锁,灯忽然黑暗,整栋楼没有人。 “许鸢,我真的高估你了,有本事出来说话!” 在安静中,她能听清楚,门外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这栋楼最近都没有学生,我已经买通关系了,锁她个三天三夜。” “姐,上次,这么高的地方,推下去,我是看她没有心跳的。” “可能只是休克了,医院说,她失忆了。她把我打成这样,在傅宴延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一定要狠狠惩罚她!” 钟婳言听出来了,这就是许鸢和许褚印的声音! 许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霸凌了,这是故意杀人! 原主李妍言不是昏迷了,是已经被他们推下去摔死了! 而她恰巧魂穿过来,才恢复心跳,陷入昏迷。 她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 按电话的声音,传到了外面的女生耳朵里。 许鸢大声吼道,“呵!李妍言,你个暴力婆!把我打成这样! 你那些没钱的外地亲人根本没用,校长收了我爹妈的好处! 把你拖在这三天,让你饿晕过去,绰绰有余!” 她看着手机,中途停止按家人的电话号码。 她顺着手指肌肉记忆,打了一串号码。 过了一分钟,手机里面传了低沉沙哑的声音。 “李妍言?” “是我。” “解释。这个卡的号码,你哪来的?” 他的声音很暗淡,不仔细听,会听不清楚。 “这不重要,傅宴延,快来救我。” “位置,我叫助理……” “我要你亲自来,你不是说过,要管我?” 对面沉默了半会……忽然就清脆挂断了电话。 第6章 佛子贪欲 她翻白眼,第一次傅宴延拒绝要求,还挂了电话。 她现在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妥协一下,助理来也行。 还没有发出短信,门外就出现了开锁声。 在昏暗中,许鸢顶着姹紫嫣红的脸,冲进来。 “李妍言,你有什么资格给傅宴延打电话!学校里说的没错,你就是傍上金主了!不要脸!” 钟婳言像是把握住了她的痛点,阴阳怪气地说,“许鸢啊,我就是和傅宴延在一起了,他的床上功夫真棒!” 短短两句话,许鸢快被气晕了,她从小就对傅宴延一见钟情。 可他的性子太清冷克制,除了礼貌之外,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进展。 “你这个狐狸精!敢抢我喜欢的男人!” 两个人扭打到一起,骂了足足十分钟,句句都提到了傅宴延。 钟婳言明显更占上风,她发了狠力,连脸上又被指甲抓伤了都没感觉。 许鸢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完全变了,巧劲惊人,一拳拳打在她最脆弱的肚子上。 疼得她眼泪往下掉,把吃的饭都快呕吐出来。 “许褚印,帮我按住她的手!” 钟婳言颤颤巍巍地从身下的手提包里摸出刀,乍那,锐光闪现! 许褚印瞬间将人拉了起来! “姐,她带了刀!我通知尧川哥了,先别冲动。她今天跑不了。” 钟婳言看到许褚印的小俊脸,和他手上戴的江诗丹顿手表。 “小子,你还戴假表啊?” 许褚印怒火中烧,怀疑什么都不能怀疑鞋子和手表。 “不可能,你好好讲话,我的江诗丹顿是哥哥从国外带回来的!” “怪不得呢,学谁不好,偏偏学许尧川人模狗样。你心爱的江诗丹顿手表将原本的旋盖做出了压盖,这你都看不出来?回去好好鉴定一下?你的好哥哥真是虚情假意。” 许褚印显然迟疑了,难道在女人说的是真的?他真戴了一个假表? 两方僵持不下,忽然宿舍楼被照亮了! ——磁 几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迎着暗夜的风,杀进学校,速度之快,急刹到宿舍楼下! 车上,下来了几位西装,浑身纹身的黑皮肤保镖。他们抬头看见了宿舍楼四层有问题。 在车窗,听了后座人的几句话后,就开始强制破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好像不是尧川哥的车。” 许鸢难以置信,没有等到许尧川,还真把傅宴延给等到了? 连忙也跟着偷偷摸摸往下看,直到看见劳斯莱斯港京澳三地牌号,京号全零的时候,她麻了。 她虽然爱慕傅宴延,但是也怕得很。 许鸢和许褚印连忙拔腿就跑了,溜的时候,甚至都走的后门。 钟婳言的校服已经赃了,她估摸着应该是傅宴延派助理来了。 走到了楼下,齐刷刷的车灯,和保镖围住她。 这阵仗够大的。 钟婳言刚刚从手提包里面摸出一支烟。 摸了手提包半天,就没有看见打火机。 劳斯莱斯后座车窗缓缓打开,一只骨骼分明,宽大修长,戴着天珠串的手。玩弄着煤油打火机,转了几圈,咔嚓!点燃了火。 钟婳言一时间没认出,只因手腕上有狰狞恐怖的疤痕。 直到走进,看见车里面,那张冷峻的面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她将烟凑近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 打架真是一个体力活啊,这两天打下来,手掌都红肿了。 “上车。” 钟婳言将车门一关,就闻见了,男人身上的沉木香和酒味。 他穿着严丝合缝的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就靠在后座。 白衬衫被他烦躁得拉开一个缺口,清清楚楚能看见锁骨。 他的手机震动,接听后,对面是许尧川戏谑的声音,“傅会长,流年不利啊,我今晚出了车祸。大家能不能友好一点,李妍言的事情……” 他还没有讲完,傅宴延直言,“她现在是我的人,我还没闲到,天天跑来救人。” “这样啊……傅会长早说嘛,许家很懂礼数的,我回去就把规矩和那俩小孩讲讲。” 傅宴延挂断电话,忧郁地看着外面的街景,刚刚开到大街上,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雨水顺着玻璃窗往下流。 “你哪来的,我这个卡上的手机号码?” 她将抽完的烟灭进盒子里,说谎不打草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许鸢告诉我的,她喜欢你。 你的很多讯息,估计她哥都会和她讲。” 他安静得阴郁。 钟婳言去世前,从来没有见过,弟弟这么忧郁过…… 他的眼角有浅浅的泪痕。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钟婳言披散着头发,眼神魅惑不自知,下意识一把跨到了男人的腿上。 然后,摘下他的眼镜,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摸他的眼角。 “以后都不要哭了。” 前面的助理已经被吓傻了。 他俩什么时候发展这么迅速? 女人凌乱的头发搭在腰间,温柔如水的面容,神情偏偏魅惑不自知,举止狂放而不自持,身材似蛇。 男人清冷如雪山,手腕能清清楚楚看见微挑的肌肉和手部骨骼。 抑郁成疾禁欲的眼神中杀出一道深沉的爱欲,竟多了一丝堕落的凡人气。 他忽然的思念倾泻,手抚上她的脸,目光一寸寸贪婪的,喃喃自语。 “再等几年……再等几年,你不来见我,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啊? 他喝醉了? 因为声音太沉,她压根没听清楚,他是在说什么? “阿婳,我好想你……” 傅宴延一寸寸目光最后落到,她的眼角那颗痣。 忽而眼神冷漠。 而后,是抚开她的头发后,脸上是刚刚打斗留下的血痕。 “下来。” 她眼神疑惑。 他像是忽然清醒了,眼底的爱欲徒然消散,只有空旷寂静的无尽地狱。 “我最后说一次,下来。” 钟婳言没能快速反应过来,只能从他身上下来,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傅宴延忽然递过来一个眼神,肃杀寒气逼人,那种冷进骨子里的漠视。 “不要越矩,我管你的前提,是你这张脸不能受伤。” 第7章 相爱相杀 她这才发现,自己下颚处有新鲜的血痕,刚刚许鸢用指甲划到的。 “我……” “下车。” 他的语气强硬冰冷,仿佛视她为蝼蚁。 外面是倾盆大雨,雨水用力的拍打着黑色劳斯莱斯车窗玻璃。 以前,傅宴延还小,欢喜能天天盼着她亲近亲近。 傅宴延毫无表情的话,司机立刻停下车,车里面的氛围,死寂得吓人。 司机司空见惯,按后排开关,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啪——— 她说时迟,那时快。 一巴掌落到了他脸上! 连伞都不愿意给,难道让别人淋着大雨滂沱在路上? 司机助理直呼,牛逼!勇士! 男人的脸被打得微微侧倾,碎发垂落睫毛,舌头抵着下颚,发出冷笑。 现在的他仿若一瓶价值不菲的青花瓷被狠狠打碎了,早就不是清清白白,高洁无上的人。 私底下的他,就是暴虐成性,就是喜怒无常。 就是个玉面阎罗。 “你也配,打我?” 而后,目视前方,迅速掐住她的脖子,勒得她无法喊出声。 他原本以为她会露出娇柔害怕的表情,哪怕一霎那。 结果,钟婳言直接破防的笑起来。 她的面容嘴角上扬,花枝乱颤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笑,天真疯狂。 他越是施力,她越是笑。 那话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 “小-野-种。你会后悔的。” 助理和司机已经浑身冒冷汗,这他妈的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全京城敢打傅宴延,还骂他野种的,这奔着阴曹地府阎王殿去啊! 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让他莫名难受,松开了手。 “咳咳……” 他下了车。 助理连忙将伞撑开,给他点烟。 司机见车里面没人,说道,“小姑娘,你还是少说点吧。上一个坐傅总腿上的,都是从车上直接扔下去的。那些骂他的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受不住的……” 她也点燃一支烟。 他私底下竟成了这副模样? 钟婳言只觉得脖子疼,越想越气。 下车就下车! 雨直接打湿了她的头发。 她直接踹关掉车门,将手提包往手臂下一夹,潇洒倜傥地在所有人的关注下离开。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自在过了,以前在钟家做什么都要讲规矩。 她喜欢在音乐节玩摇滚,喜欢跳性感的爵士。但因为她的身份,高中后,都被一一禁止。 按奶奶的原话就是,出身豪门,要知书达礼,经营算账,而非这些小妾,不入流之辈学的。 钟婳言发疯肆意地在雨中奔跑起来,像是挣脱了无数的束缚。 她看着灯红酒绿的大街,不少小车上的司机都纷纷看着她。 后面,是一阵刺耳的豪车急转弯的摩擦声—— 她想感受这分钟的快意恩仇! “妹妹!李妍言!” 她浑身淋湿,转头就看见,十字路口一辆小车刹在她面前。 大哥李郡宇将车门拉开,然后给她披上外套。 “你没有带伞,应该给哥哥打电话啊?怎么淋着雨,跑到这边!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钟婳言看着他焦急地打开车里面的暖气,打开橙黄色的内车灯。边开车,边拿布给她擦湿发。 虽然和傅宴延的豪车天差地别,但是,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温情。 钟婳言看着雨水冲刷的窗外。 那辆港京澳三地牌照,全零的劳斯莱斯调头停在路中间。 她低头,就往傅宴延的电话号码里发短信。 [傅老板,几百万我会想办法最快还给你,感谢你今天的帮忙。] 礼貌又拉开距离。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尊重过她。准确说,他已被捧上圣坛。 将任何人视为蝼蚁。 可她不是。 她是他姐,她是亲自将他教导,将他保护,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人。 “妹妹!是不是那个许鸢又掐你脖子?” 李郡宇死死地盯着她脖子上那圈鲜艳的红色。 “同学之间闹着玩,互相打闹,不小心留下的。” “妹妹,我待会去药店给你买点,回去叫咱妈搞点鸡汤,暖暖身子。 你什么时候想转学,一定要和哥哥说哦?哥哥们给你做主,给你撑腰!” 他没有多问,也是近段时间,他们一家才发现了。 李妍言竟然被校园霸凌! 最初还是,妈妈在房间里面读日记,才发现的猫腻。 今天,他才特地来接放学。 “你二哥和三哥,一个忙着搞国家学术研究,一个最近去参加全国电竞比赛,他们过几天就来京城。” 过几天? 她无意间注意到,车上写着的日期。 今天是她的忌日。 她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被人设计火灾谋杀! 劳斯莱斯后座上,男人身上也湿了,他擦拭着眼镜。 他一向对任何事都敢作敢当,不后悔。 可今天,却心口莫名揪疼,似乎真的很怕伤了她。 助理最近老是感觉心脏不够用,现在都流行这种,相爱相杀,她逃他追的戏码? 傅宴延看着手机上的短信。 他调查过了她的情况,他不认为,她能短时间拿出七百万来抵消。 她们的性格很相似,可越是这样相似,他越是不放心。 “继续查,李妍言最近和什么人接触?” “老板,你还是不放心她的来历?” 如果她是敌人派来的……他不会手软。 他看着车窗旁边的栀子花。 应该是他太留恋阿姐了,所以面对李妍言,也同样倍感煎熬。 他将栀子花揉碎在手心,纸醉金迷的车里,弥漫着栀子花香。 他的阿姐最喜欢栀子花。 她说过,在夜里待久了的人,会喜欢看清晨第一束光下的栀子花开。 钟婳言今天也折腾得够呛。 几十年都没有这么闹心费神过。 她回出租屋后,洗了澡,便点进手机消息,几乎都催她开直播鉴宝的。 刚刚打开手机,昨天的几位账号就闻讯而来。 [终于上线了,一直等着呢。] [啊啊啊啊!小姐姐长得太好看了!] [快连我,我今天带了一箱好玩的玩意儿。] 一开视频,男人拿着一枚青色锈蚀的铜币,“老师,你给看看,这值不值钱?” “一个几百块吧。” 话毕。 男人立刻将镜头对准了地上一箱的铜币。 “等等!把旁边那几个带龙的硬币捡过来,我看看!” 第8章 艺术天才 “怎么了,老师,这个更值钱吗?” 铜币上面是横飞舞爪的龙,上下均刻两行字,红宪纪年。 “飞龙在天,袁世凯红宪1916年发行的纪念币。这一块币可以抵这上百箱。 但是,因为有破损价值就大打折扣,也能在三十万左右。” [牛逼!连这都知道,她还有什么不知道!] [朋友推荐来的直播间,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稀有货。] [我这有个大哥有一大件,愿意出上万,来让美女鉴宝。] 男人显然是开心到手抖,准备拿纸巾包银币。 “你这一箱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老师,是我在外婆的老房子,地里挖出来的。” 钟婳言扶额,琢磨了一番。 “所有东西从地里挖出来的,都不属于私人。除非!你家族谱上清清楚楚记载是族人埋进去的。” 她刻意加重后面一句话的意思。 评论区又炸了。 [主播也太懂了吧。] [这玩意不会是大哥刚刚出土的吧!] [我要不要艾特警方,有业务了。] 对面的男人连连对她表示感谢,连忙退出视频,闭麦。 她接着选择了一位,在直播里,不断刷礼物的大哥。 映入眼帘的就是块黑色的墨翠黄米神,坐姿端正,面容狰狞,头戴财观。灯往后背一打,隐隐约约透出翠绿。 “这黄财神挺漂亮的,翡翠的水头和色泽都差了些,估摸着两万,做工还是比较精细的。” “好的,老师,你真厉害。连价格都说对了。 我这还有一个大物件,您要不要看看?” 手机直播镜头转到了一件彩色瓷碗上,瓷碗看起来不完整,但色泽暗闪,莲花夹心,蓝黄雕花中镌绘着希腊神话中的小婴儿。 钟婳言迟疑了半刻。 “家里做什么的?” “就是普通做买卖的,这件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有一个在舅舅家。” 他特地强调了‘祖传’两个字。 钟婳言看着视频,继续迟疑了半刻。 [我估计她鉴不出来了,换我也看不出来,这怎么晚清的风格上绘着西方元素?] [滑铁卢了,不要啊,姐。] [美女,其实挺厉害了,换我估计一件都认不出来,更别说鉴定真假,估价值了。] 她并非鉴不出来,而是想起来,之前意外打碎过一件同系列的珐琅碗。 这是一件令人伤心的往事。 “这件百万是有的,这个是铜胎掐丝珐琅景泰蓝材质的,我看了一眼碗底的印章痕迹,应该是真迹。 这个市面上流动的多些,如果是铜胎画珐琅,估摸着得上千万。这种玩意儿越重越有价值。 再者,上面画着西洋人物,碗边的鎏金都还在,尽管碗边裂了,是个残品,也是相当不错的。” 视频对面的大哥,惊得都愣神了。 “谢谢…老师,我原本要等到陶瓷组专家来地方城市。没想到,现在的免费鉴宝都这么精准了。 您说的,和之前手机里面的专家谈起的一模一样,他也说这是块什么珐琅碗。” [这位小姐姐,我兄弟要出十万元,请你线下鉴宝!不准不灵不收钱!] [我感觉在经受知识的熏陶,忽然感觉自己懂了好多。] [从今以后,我虽然比你大,我还是要喊你姐,牛逼!] [楼上的别占我女神便宜,你不配!] 接下来的几件倒没有什么鉴宝意义,全是的仿品,琉璃仿的帕拉伊巴,淡水珍珠仿的澳白,彩石仿的欧珀…… 更是一些民间仿的古董,一眼假。 这些仿品流入市场,多半更是眼花缭乱,如果没有见过真玩意儿,一些业余鉴宝师估计根本不能精准鉴出真假。 钟婳言觉得直播间,这些真物件也没挑战难度。 换言之,不算特别厉害的工艺品。 随着现在这个流量,应该之后会见到更加瞠目结舌的物件儿。 毕竟都2026年了,流行音乐也变了,估摸着也出了不少奇珍异宝。 她今天收入四千元,大多数都是网友刷的。 粉丝又涨了一万人。 钟婳言开始慢慢规划发展,这几天,她去学校上课也是摸鱼。 听别的同学讲,许鸢和许褚印没到校,是因为在家跪祠堂。 于是,她终于可以安静几天,好好策划怎么报复许家。 许家是百年家族,家族人脉广,各支血脉都已经扎根,许家老爷子老谋深算,现在想要动许家主要人物,还需要契机。 她准备从许尧川和许褚印下手。 因为,他们是最接近许家集团,并且最年轻的一辈。 至于,傅宴延? 自从和傅宴延闹了矛盾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拿着美术老师送的画展门票。 点开网页才知道,这确实是稀有门票,是全国首家以拍卖、画展、收画三种形式结合的艺术观览展。 主办方是外籍华人,在北美蛮有名气。 于是,便换上墨绿色的裙子,带上门票。 钟婳言原本是来鉴赏近几年出品画作的。 可远远就看见二楼的议论声,貌似是称赞奇珍异宝。 走上二楼,才知晓,是素人或者小有名气画者来卖画的地方。 “这副颇有当年师傅的风范,你看这色彩,搭配得真是个鬼才啊,不愧是当今最有名气。” 她看着那一堆人拥挤的地方,老远也将那画看得八九不离十。 估计又是哪个商人炒作画家赚钱。 “这画只能说一般,还是不行。” 她放言后,所有人都朝着看过来,大家瞠目结舌,丝毫异常惊讶。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你知道这是当今谁的画吗?” “刚刚肖老都来点评了,这是画里面卖出最高价格的,还能质疑人家的水平?” “这画水平真的很高,连我师傅都一个劲地在夸。” 钟婳言自然是知道肖老的名讳,走上去,细细观摩之后,玉手轻轻指向画作,露出一抹天真又放肆的笑。 “色彩搭配死板,这画中的水丝毫没有流动起来。” 而后,在众人的议论中,肖老走了进来。 肖老是老一辈的画家,他的阅历和眼光超过不少半吊子,他觉得这小姑娘说得的确不错,但却不足以让他开口。 众人见肖老都没有讲话,便开始恶语相向,“快滚!别不懂装懂,这水如果都不叫灵动,那你去画!” “你去画个比这灵动的水来看看!” “对,你先画画,如果画得好,我们就服气。要是画得差,那你就赶紧滚!” 钟婳言便看见了桌子上有美术用具,并且很齐全。 她有种美学强迫症,非要让这些人看看,什么才叫绘画! 便将头发包裹起来,她开始架着画板,拨弄颜料。 死前,因为她的身份,那些顶级画家都非常乐于培养她。 她读初中那段时期,就出了几本画册,斩获全国一等奖。 因为奶奶觉得不务正业,明面上便遏制了。 女人姿势熟练,侧面优雅,举止洒脱。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仿若这气质才是最无价的艺术品。 很魔幻。看起来异常凌乱,甚至都让人看不出到底画的是什么?只知道颜色渲染得很极端。 唯独画中的河水,仿佛在阳光下乍现! 在浓烈色彩斑斓下,水流竟比摄影拍下的还逼真清澈。 “这水的确生动,但画实在让人看不出档次。” “我第一次见这种形式,现实派和抽象派画法。” 肖老显然是被眼前这副即兴发挥的作品,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才开口。 “小姑娘,你的画风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啊!那位故人已不在世。 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样的作品,实在是难得的天才之作!” 肖老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让所有人都错愕。 “流水在混乱之下,超脱世俗,其意义非凡。这钟似像非像,又极度现实派,高难度画法没有十几年的笔力和贵人指导,绝不能到达的程度。” “肖老,妙赞了,不过是有一点点天赋而已。” 她冷汗扶额,一不小心又露了一手。 第9章 吾心最爱 旁边的几位专家拿着画,商量许久,将合同递给了钟婳言。 “这副画我们都收了,至于价格,十五万。并且,我们希望你出一个系列,和你签长期合作的单子。 宣传以及其余费用,由我们承包。艺名的专属权依然属于私人。你觉得怎么样?小朋友?” 一幅画,十五万?! 全场震惊!全场最高价了! 再怎么样,这种无名无份的普通人,一幅画最高也就几万块。 画画不仅要讲究技巧,更要有内涵与阅历。 一个大学生,竟能打败这么多老先生,获得此殊荣?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肖老并没有乱做解答,钟婳言的画作从更高级的方向来看,的确是天才之作。 若非经受过高阶艺术家的指导,又或者长年累月的练习,这种形散而神不散的画作,是无法达成的。 “我很愿意与你们签约。” 她现在的确缺钱,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合同看了一遍之后,确定无误之后,她在署名上面,写了两个字。 [无我] 寓意,从今以后,她只想做一个无己自在的人,天地之大,潇洒自在。 肖老信奉道教,看到这样的两个字艺名,只觉高山流水,难遇知音。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后,肖老就想邀请,钟婳言去楼下拍卖场看看稀世珍宝。 她原本推脱,还是盛情难却。 “这次的拍卖会非同寻常,拍卖的都是海外华人的私藏品。这里面的珍品,举世难见。” 拍卖会在地下一层。 整个环境静谧,其中夹杂着各个地方的方言,港语英文思思索索地在交谈。拍卖会天花板是星空,布置低调。 是宛如巨型电影院的布置方式,每个位置都放有电话和举牌,这种拍卖会会将拍品提前放在网站上,有需要的买家会特地先联系好。 钟婳言纯粹被肖老拉来看他口中的稀世珍宝。 买家都身着华贵,来自世界各地的买手都非富即贵。 每件拍品起拍价都上百万。这和楼上的画廊卖画,是两个级别的售卖。 “小朋友,紧张吗?” 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尽管穿着这里面最便宜的墨绿色裙子,也难挡贵气,甚至她喝水都如此从容。 紧张? 顶多是家常便饭。 “肖老先生,是看中了哪件拍品?” “倒也不一定抢得赢,我在这群人里面,算不得有钱。” 钟婳言修长的手抚摸着下颚,他们的位置无疑是靠后的。 越前面的位置,越是身份尊贵,那是特邀的vip。 必须是在此拍卖行消费到一定数额,才会特邀。 不一会儿,她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男人黑西装,身影有着久坐高位的压迫感,老远就能望见,袖口与领口衬衫暗闪着的金丝刺绣,整个人都带着沉稳的古典华贵。 钟婳言一眼就认出了,傅宴延也来了! 他前面跟着几位画廊拍卖会的服务员带着白手套,先为他重新清理了一次座位卫生,而后请他落座。 他旁边带着位身材娇柔,波浪卷,手提桃粉爱马仕包包的女人。 女人刻意很亲近他,并与他并排坐下,还在他身边笑盈盈般优雅交谈。 在场不少人都很诧异,傅宴延常年在寺庙,除了处理公司事宜,就是买有年代的绝世古董。什么时候会带着女人如此招摇的来买画了? “今天这场热闹了,连京城傅会长都来了,你说要是和我喜欢上同一副,那我怕是无缘那副珍品喽。” 肖老觉得眼前的女孩最像钟婳言的地方,不单单是长相,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她的目光都放在前排的傅宴延身上。 他身边的女人看起来琳珑有致,并不是绝世身材,两个人却很亲近。 “欢迎各位来宾,首先这是吾心最爱拍卖会的京城首秀,这里面的每件拍品都是围绕永恒爱为主题,来自各个时期国度的画家的作品。” 整场拍卖会上,拍卖了诸多绝世珍画,每一副价值都远超一百万。 而至始至终,傅宴延的背影除了喝茶,便再也没有举过牌。 旁边的女生低头玩着手机,甚至会将有趣的视频递到男人面前,两个人貌似很熟悉。 在场不少夫人阔小姐都将注意力放在傅宴延身上。 他老远望就像围绕着滤镜,不管什么动作都很克制且有礼数。 “今天,是我们的压轴拍品,吴冠中的《红梅》!爱梅,爱冬,更爱在冬日中的红梅,方爱热烈的红焰旗帜,星星之火可燎山原。” 画作被旗袍礼仪等多位工作人员,缓慢地搬上来。 白色画布展开之时,腊梅如同燃烧的火炬,热烈得冬日近无白,此为气节永在,华魂灵强,全场响起来热烈的掌声。 钟婳言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她询父亲拍卖要这副画作。 而后却被海外富豪意外捞走,她哭了一晚上,而后便一直对此画恋恋不忘。 “起拍价,五百万!” 终于,肖老先打电话,报价五百五十万! 于是和另一位京城贵族夫人抢了起来,一度报价到一千万五百万! 现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势必要此画。 肖老跟随节奏,此画到了全拍卖场最高价格,只飙五千万! 直到,傅宴延旁边的女人先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后,他才开始挥挥手,服务员将电话拿到他耳边。 “001先生报价六千万!” 全场没有人敢再竞争,原因很简单,不愿意得罪京城商会会长。 肖老颓然地笑笑,以表无奈,“这副画我很喜欢,不过,挡不住美人在傅会长耳边吹的风。” 她礼貌地回应笑容,两个人算是忘年交,交谈甚欢。 先送回肖老,拿着签约的合同,走出画廊。 她又远远地看见了,那位坐前排的女人,摇曳生辉,高跟鞋,今年私定的春夏红群。 虽然没有看见面容,但女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傅宴延的西服不知何时脱下,已然放在手肘上,白色衬衫上严丝合缝的刺绣禁欲清冷。 他们在些许保镖的陪同下,低调地一同上了豪车。 钟婳言想起那位司机曾经说过,傅宴延不喜女色,无一例外,靠近他的女性都会被扔下车。 第10章 他终难忘 劳斯莱斯开过一处繁花烂漫处,空气清新。 “谢谢你,不仅来给我接机,还带我去看画展。” 他眉眼冷清,总是给人一种冷玉沉金的疏离感。 “你这次回国是打算在国内发展?” “你不会又要给我投资吧?” 他算是点头答应了,她要的那点钱,够不上他银行的利息。 “傅老板,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来祭奠钟婳言的,可惜事务太忙,迟了一步。” 黎平姿算是和钟婳言从初中到大学都认识,两个人在北美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嗯。”他回答得很冷漠。 黎平姿颇有些讨好意味,她故意撩起头发,趁人不注意露出香肩,语气甜腻。 “如果,钟婳言还活着,应该会很感动。这副吴冠中的《红梅》可是她心心念念的。” 劳斯莱斯直接开到了郊区,荷花池塘边,别墅看起来幽静华美。 打开大门,踏入客厅,黎平姿才真正见识到了世面。 这么大的别墅全部用来放钟婳言喜欢的藏品,每一副上面都有她的照片。 藏品从秦朝到如今,从埃地到国内,无一不是罕见的艺术品。 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这完全不亚于全国最大的展览博物馆,三生有幸,才能看见这种规模的‘藏宝阁’。 没想到,傅宴延竟然痴恋他姐姐至此,怪不得他们都说,私生子不能惹,没几个三观正的! 可她又突然,想起傅宴延那张脸,与他位高权重的魄力,她也快跟着失去道德。 现在姐妹死了,她上位应该不算过分吧。 “黎小姐,傅会长说,如果你要祭拜死者,可以去后花园。” 傅宴延把钟婳言的墓迁到了这? 她拿着几束栀子花,走过一处奇怪上了锁,并且没有窗户的房间。 这可不具备居住和存放藏品的条件,太阴暗潮湿,甚至还阴森森散发出冷气。 “请问,这个房间,是干嘛的?” 管家看了一眼,没有讲话。 这闭口不谈,安静古怪的反应,让黎平姿忽然明白过来,不会是放钟婳言尸体的地方吧! 她可是早就听说了,火灾之后,钟婳言的面部与大腿皮肤都被烧伤,全身没几块好皮! 这都过去三年了,这修复尸体,还能保存这么多年,实在难以想象。 他不会留着以后,一起合葬吧! 她越想越觉得恐怖如斯,阴森森的凉意。 别墅里,男人长身玉立,节骨分明的手正在亲自挂画。 “老板,今天在拍卖会后场的,核实过了,的确是李妍言。” “谁带她去的?” 他慢条斯理地挂着墙壁上的画,除了清风如玉外,还有种惊心动魄的深沉,抬头眼底杀出的血色,每每都能让助理一惊。 “是著名画家肖胜岳,听闻,李妍言小姐即兴发挥当场作画,卖出了全场最高价,肖胜岳这才带着去了拍卖场。” “她还会画画?” “您别说,这李妍言小姐虽然性子野,但的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爹妈是老师,估计培养得好。” “好久没碰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傅宴延低吟了一声,不知是夸奖还是讥讽。 “老板,要查出来她的底细,还是老规矩?交给后勤部门直接处理?” 傅宴延手稍微顿了一下,他思索之后,语气冷淡,“我会处理。” 助理心中能估摸个八九不离十。 老板明显还是舍不得,李妍言那张相似的脸,和神似的性子。 老板的柔情全给了钟大小姐,倒是一点都不剩给别人。 ———— “钟婳言,我们班还差一个文艺表演,你去吗?” 她刚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抬头就看见,几个女生穿着名牌,买完晚饭回来。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都希望她赶快同意。 因为,她们全都不想出洋相,整个班不是音痴就是舞痴。 “哎,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去表演,也不至于叫你!” “李妍言,你不是缺钱吗?这次文艺表演有京城舞蹈协会的,第一名不仅有一万元,还能有更多曝光机会。” 这句话,她稍微有所动心。 “行吧,我走了。” 她拿走了报名单,提着包包,就离开了。 今天,她差点忘记了,答应了一个客户私下有价鉴宝。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自从,许鸢没有来学校之后,大家都还蛮害怕李妍言的。 “你们有没有搞错,李妍言她不爱讲话,像个哑巴,你们让她去唱歌跳舞?” “她会不会连舞蹈服都买不起?” “切,你真是单纯啊,像她这种姿色,外面肯包养她的,多得很。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也是,不然她怎么会敢打许鸢,背后有大佬呗。” 几位阔小姐们又不爽地将她的位置搬到了垃圾桶旁边,甚至继续涂鸦上恶心的话语。 她们早就听说了,明天许鸢和许褚印就回校了,到时候,校长还不是向着她们。 这种得罪权贵,还为了金钱找金主,这么卑贱的人,只配一辈子被她们踩在脚下! 校门外,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车,风驰电掣地直刹在钟婳言跟前。 车上的人原本以为,她会害怕地连忙躲开。 结果,出乎意料。 钟婳言在夕阳下,眼神极度挑衅,连包包都挎得松垮,却丝毫不影响那张幽静神秘的五官和出众高傲的气质。 看见车子快要撞过来,还面无表情点了一支烟。 “李妍言,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他暗淡的丹凤眼,上挑的看人,就是一薄情寡义相,但鼻挺脸瘦,标准的建模脸。 穿着古驰的板鞋与冲锋衣,那身架子骨仿若就是上天赏饭吃的模特身材,不太像有肌肉,却晃眼一看,还挺带劲。 许尧川京圈有名的上流浪子,豪门世家许氏掌门的长子,最喜欢年轻有个性的女孩,几乎专挑这类下手。 但又够精明的,听闻,几乎没有哪个女人能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她的眼神里,每次望向他,都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气。 就是这股杀气,让他觉得特别刺激。 “李妍言,你真的很像我以前的女朋友,不过,你比她好玩多了。有个性,有朝气,还特别烈。” 钟婳言听着这话,就特别想把他的头扭下来。 “呵,看来,许少看女人不太准确,但是我看许少倒是清楚。” “你清楚我?” “你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他忽然听到此话后,心潮澎湃,丹凤眼忽然弯曲看起来倒不显得寒意,多了几丝暧昧。 “哪种刺激?只要是刺激的,你许哥哥都奉陪到底。” “我带你飙一圈,看看我的技术怎么样?” 她将烟灭掉,肆意盎然的样子,实在惹得他颇为心动。 起先,只是觉得,小朋友开车就是过家家,再快也不会快到哪。 到时候车飙完,再去酒吧,玩开心了,就可以开房了,他自从上次见到李妍言,就把持不住内心的欲望,这女人连打架都这么性感。 他把驾驶位让给了她。 “这车,你会开吗?”许尧川忽然有点不安,她是普通家庭,应该没玩过跑车吧…… 第11章 水月观音 钟婳言默不作声。 而后,直接弹射起步,跑车在地面摩擦出火花与痕迹,随便还转了一个圈。 周围的学生被摩擦出的烟子呛到,纷纷侧目。 有人认出了是许尧川的车,还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许尧川原本没打算抓扶手,但是,在风驰电掣中,他还是默默抓住了扶手。 在夜景繁华的京城,车流涌动,白色的阿斯顿马丁车已然超速,穿流而过的声音! 快速的转动方向盘,闪过一个个车辆,稍微有一个闪失,两个人就粉身碎骨! 他甚至都不敢打扰她,他还怕死。 钟婳言完全不怕,大不了拉着他一起死。 但,忽然想起来,许家的仇,不止许尧川一个人该死。 她忽然在路边来了一个紧急漂移! 柏油路都划出了流畅的痕迹。 前面的车辆,看向后视镜的时候,都心惊胆战,距离撞上只差一厘米。 他惊魂未定,差点没吐出来,足足十几分钟的狂飙,城东快飙到城西,每次差一点就死了,他魂都快没了。 “怎么了?我忘记说了,我还是会开跑车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男人刚刚做的头发,已经凌乱了。 “幸亏……你……开过。” 不然,那好几下油门,能给他送西天去。 “许公子,你们京圈里面玩飙车的,原来都这么垃圾啊。”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许尧川现在点燃一支烟,只对此做出了三个评价。 这女的,又疯,又不要命,技术还她妈的好。 她就像朵盛开在地狱的白花,刚开始觉得纯,凑近一看,才发现是最有毒的。 “许公子,我因为你,驾驶证被扣了十分,罚款五百,说不定还要被吊销驾驶证。” “没事,哥给你搞定,走,我们去酒吧。” 她点开手机,上次唐卡的客户,说是带着家族里面的人刚刚从国外收购了一件绝世古董,要她前来鉴定,出价十万。 “我现在要进去鉴宝,没空陪许公子去玩。” “谁?你还会鉴宝?”许尧川打量了一眼,女孩虽然全身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但是这倒是颇有贵族风范。 她的头发被轻轻扎上,素颜配素衣,盖不住的贵气。 “切,瞧不起谁。” “我也要一起去,万一也认识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电梯到了地下一层,周围静谧无音。 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顶上是仿制的明代雕龙藻井和清代平棋,面前的雕花格扇门前是用白纱遮住的客座。 玄关处有弹琵琶的淑女,这弹琵琶的水平算是佼佼者,尽管她觉得水平一般。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佛颂符文经,这可以揣测,今天是鉴定佛像。 迎宾小姐黑金旗袍,均上千块,这里面唯独她穿戴最便宜也最素雅。 这餐厅当真是假山池水,世外桃源,别有洞天。 “你好,是李小姐吗?我叫黎阳,就是修佛寺师傅的儿子,上次还在你直播间,鉴定过那副唐卡。” 眼前的男人容貌并不出彩,却彬彬有礼。 “我当然记得,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 她忽然凑到男人耳边,轻轻说,“对了,你手上这把清代古董扇,乍看是檀木骨,实际不是。是高仿伪品,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 黎阳微微一惊,这扇子他一直带在身上,还是头次有人拆穿。 “烦请,李小姐落座,藏品马上便现像了。” 许尧川听得清楚,微微挑眉,她是如何一眼辨别真假的? 黎阳忽而看见旁边的许尧川,更是连忙套近乎,他当然知道这位家族长子,许家势力庞大但这位大公子风流韵事不少。 钟婳言落座后,发现主宾位最安静,只是风动,才露出拿瓷碗喝茶的手腕。 所有人好像都在余光看着主宾位,就属他最神秘,至始至终都未讲话,餐厅老板还亲自上前伺候。 钟婳言清楚,这种位置,都是大人物坐的。 以前,她爹也是在一众京城名流里面,也是主宾位。 “黎少,什么时候上佛像?” “我们这些拍卖行可心潮彭拜等了许久了!” 钟婳言这才注意到,好家伙,这是pk是吧,把这么多拍卖行都叫上了。 “好了,各位久等了,现在开始上大菜,哪位先鉴定讲述完整,就有此像拍卖之权。” 前面巨大的白纱被旗袍迎宾拉上,四周灯光微微变暗,光都集中在最前面。 七分钟后,白纱被拉开—— 众人惊讶,不是佛像,竟是观音像! 观音像肩部修长,胸部的肌肉精悍,充满着肆意盎然的气势,与南方在佛像塑造中形成的平易近人的特征形成鲜明的对比。 面部半圆,似睡未眠,与唐代塑像相比愈加张扬。 身上的衣服未遮半掩,褶皱较多,纹饰质量感觉相对唐代来讲更加的鲜明。两边的耳朵分段打结。 最出神入化的部位,是手与膝盖流畅似水中月,优雅肆意,姿态气势又如长江流水,大气磅礴。 蹲坐,细手有力又随性垂落膝盖,眼神随性且藐视之神气。 佛像最容易识别,单从直觉,若能远远就感受到气场,便是上等。 灵已脱壳,飞如神识,此观音像一出,在场拍卖行皆瞠目结舌,由内而外的产生膜拜之意。 主宾位的人抿了一口茶,这是他从国外收购回来的稀有货,正是做些善事,便不图一分钱将其拍卖回国土。 旁边的助理为他沏茶,小声喃喃道,“傅总,这小丫头误打误撞倒是开了眼见。” 他默不作声,余光看了一眼,她虽然打扮素雅,但却胜却无数胭脂粉红,这气韵实在是越来越相似了。 姹那芳华烨,他日日平静的心,激起涟漪,若能死而复生,也应该像眼前人般活灵活现。 死而复生,是不是终究还是痴心妄想。 只望水中映月,顿解心口之殇。 场面此刻都是议论声,亦或者,有些座位惊得无比沉寂。 唯独没有一人开口鉴宝。 这种大物件,如果鉴错了,那可是在半个京城上流社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毁了自家拍卖行的名声,专家都很慎重。 直到,钟婳言自然而然,如清泉般缓缓流淌而谈。 “菩萨即时观其音声,黄身红翠袈裟,古观音木造像,属于辽代的水月观音像。 此观音像坐姿是‘水月坐’,此水月出自佛经的《华严经》。 辽金子民原为游牧民族,祖先为称雄匈奴。辽金二国其后改信佛教,广建佛寺。由此可见,此像历经岁月蹉跎,饱经沧桑。” 所有人震惊不已,只见她更是上前,仿若超脱之意依然照耀。 白色素衣,在金色梵文映下,素衣无价荣光,她伫立像是听懂了观音所言。 “不对,这观音像应该是明代的,看她的彩绘不太像是辽代产物!” 拍卖会热火朝天讨论之后,接着否定了她的说法,给出专业结论。 场面一度产生争议。 第12章 堪称传奇 他默不作声,余光看了一眼,她虽然打扮素雅,但却胜却无数胭脂粉红,这气韵实在是越来越相似了。 姹那芳华烨,他日日平静的心,激起涟漪,若能死而复生,也应该像眼前人般活灵活现。 只望水中映月,顿解心口之殇。 场面此刻都是议论声,亦或者,有些座位惊得无比沉寂。 唯独没有一人开口鉴宝。 这种大物件,如果鉴错了,那可是在半个京城上流社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毁了自家拍卖行的名声,专家都很慎重。 直到,钟婳言自然而然,如清泉般缓缓流淌而谈。 “菩萨即时观其音声,黄身红翠袈裟,古观音木造像,属于辽代的水月观音像。 此观音像坐姿是‘水月坐’,此水月出自佛经的《华严经》。 辽金子民原为游牧民族,祖先为称雄匈奴。 辽金二国其后改信佛教,广建佛寺。此像历经岁月蹉跎,饱经沧桑。” 所有人震惊不已,只见她更是上前,仿若超脱之意依然照耀。 白色素衣,在金色梵文映下,素衣无价荣光,她伫立像是听懂了观音所言。 “不对,这观音像应该是明代的,看她的彩绘不太像是辽代产物!” 拍卖会热火朝天讨论之后,其中一人发声。 场面开始呈现两种结论。 他们上前从更加专业的角度解答了,明代也出品了许多观音像,并且这种色彩按道理是明代的观音像,尽管姿态尤为像水吉祥观音,但是却有所残缺,一切有待商讨。 如果是明代,那这观音像就大打折扣。 傅宴延并不关心这观音像是朝代的。 总归都是变像捐给文物局的。 宁可多花钱错买一堆,也不能放给一个。 他倒是关心地又多看了一眼李妍言。 心想,学识还挺渊博。 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她,她何止渊博…… 钟婳言喝着上好的岩茶,掷地有声,头头是道。 “你们这些拍卖行都是专业鉴定做多了,显得古板。你们大体一看就知道这观音像,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女面男身! 在唐代以前的观世音大多是以男性形象展现,自从武则天称帝之后,才逐渐转化成女性面容。 而这过渡期,只能是距离唐代最近的辽代才会惊奇出现,这种女面男身! 至于这绘彩应该是明代的修复的,但东西绝对的辽代的,这个大价钱货件。” 忽然,周围安静得吓人。 不是因为她说的不对,而是因为她说的正确。 这可把十家拍卖行吓的够呛,连忙上前,再做鉴定,唯恐错过大货。 “虽然小姑娘说的没错,我们可以复审,但是也不能就现在一概而论。” 京城西面拍卖行老板的一句话,保留了所有拍卖行的颜面。 但也没错,鉴定古物,不是简单一两话可以判定的。 钟婳言也不是一定要所有人都下不了,珊珊解释道。 “曾经这观音像在欧美也有人误判是明代的。 的确,我确定这是辽代产物,但至于是不是传闻中的水月观音,还有待勘察。 但按照这个品相来说,我倾向于是真货。” 拍卖会的老板继续喝茶调侃道,“怪不得黎少要请这个小姑娘呢,不仅美若天仙,还有些墨水。” “小姑娘,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拍卖会工作?” 她并不感兴趣,直接拒绝了就业邀请。 这群老板看似和气,实际上相互都争夺残杀,甚至私底下做尽倒卖之事,她不愿意同流合污。 “今天也是运气好,黎阳朋友请我来鉴赏,没想到一口气说多了,应该没有打扰大家的雅兴。” 钟婳言的确挺满足,这个水吉祥观音,那是举世珍品,之前听国外朋友谈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这玩意儿从国外买下来,恐怕不是黎阳的资金够的上的。 她将目光望向主宾位,神秘莫测,难道是这人买下的? 许尧川难得正经,默默打量了会女孩,只觉得和妹妹曾谈起的形象天差地别,甚至和生日宴上的形象都毫不相干。 正儿八经起来,她竟也优雅聪慧,相当有才华,令他都甘拜下风。 “傅总,这李小姐真是令人惊喜,士别三日,另眼相待啊。” 助理边说边想着,那这个势头下去,估计李小姐欠老板的几百万也能还上了。 傅宴延看不出神色,黑衣刺绣,檀香古龙,其姿态不亚于这观音像之磅礴大气。 他的眼底徒然病态,看着对面的人影,他心乱如麻,一瞬间,起了另外一种可怕的想法。 但很快有否定了…… 阿婳的性子寡淡冷漠,从不做太出格的事,平日里更爱研究股票,嘴毒心软,不爱多言。 这骨子里的不服输,桀骜不驯,却莫名其妙传神。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会发疯般生根发芽。 其中一位眼毒的拍卖会专家,犀利提问。 “试问,李小姐,你家世普通,年纪尚小,怎么可以如此快速准确的判断出古物的来历?” 饭桌上的议论声忽然安静了,可算是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这种年纪,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在十秒之内准确辨认古物,堪称传奇。 “我从小跟着叔叔走南闯北,叔叔曾经是开古董店的,最爱好搜集这些奇珍异宝。 我也耳濡目染,不爱学习,所有时间都拿来专研这些偏门学术。我的梦想就是看遍全世界的宝物,再写一本书,流传千古。” 胡说八道。 傅宴延嘴角上扬,如果不是他查过她的经历,还真就被糊弄过去了。 其他人倒是都信了。 连许尧川都对她另眼相待,女孩子专研这方面的不多了。 虽然长相相似,比他前未婚妻哪种看商业企划,张口闭口就是钱的好多了,多潇洒自在,多有个性啊! “今天也打扰大家太久了,我已经吃完饭了,就先走了。” 大家侧目,都在想她和许家公子的关系。 原本以为是占了许家的光,来这里开眼界的花瓶,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李小姐赏脸来家里看看其他古物?” 声音一出,虽小但震耳发聩。 拍卖会老板都哑声,望向最前排主宾位上白纱帘子,看不见长相的男人。 这声音……她倒是听出来了,傅宴延嘛…… 她忽然想起来,黎阳的爹之前是为傅氏工作,修建寺庙。 这水月观音像不会是傅宴延从国外买回来的吧…… 第13章 陪葬庄园 “不了,谢谢傅总的邀请,我还有事,下次吧。” 许尧川丹凤眼玩味起来,连忙也凑上前,邀请道,“李小姐,去我们许家,那玩意儿古董也不少,去鉴定一下?” 她咬牙切齿,“等许公子死了,我再去看也不迟。” 许尧川哑然失笑,他只觉得有趣,也只当她在开玩笑。 一个没有势力团伙的女人,在他这说这些话,就是这矫揉造作罢了。 全场气氛紧张,都在思考刚刚是不是不应该怼这小姑娘? “李小姐,刚刚不是说,梦想是看遍全天下的宝物?我虽然没有去过许家,但是傅家我有幸去看过,那真的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大家都在迎合傅宴延,拉着她答应。 “不用了。” 她没有给任何人面子。 随手就离开了。 只听见这琵琶声还在瑟瑟作响,电梯出门后都是搞接待的秘书或者迎宾的小姐。 她转角就走进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正好在整理头发。 忽然—— 眼前一黑,被人堵住了嘴巴,蒙住了眼睛,走过一道狭窄的路道。 而后,上了车。 才有人缓缓将她嘴上的胶带撕下来。 “你们是谁!你们竟然敢当众绑架!你们是谁派来的?” 车在缓缓行走,一道沉稳的声音,打破安静。 “摘下她蒙眼的黑布。” 钟婳言的手和眼彻底解开禁锢,她恼然骂道,“傅宴延!你真的无耻,现在都会绑人了!我现在就要报警告你!” 眼前的男人穿着杰尼亚白色羊毛t恤,黑色的裤子。 他的碎发落到眉,禁欲清冷里溢出慵懒。 侧面的鼻子立挺,眼神深邃,坐在车上看着手上的财经书籍,成熟又不占一点点人间烟火气。 他好似早就知道,她会激动,所以显得格外平静,将书籍合上,戴上金丝眼镜。 “告我?你还欠我几百万没还。” “会还的,就算没还钱,你也不能绑架我!我现在就要报警!看看你的名声值不值钱!” 傅宴延很欣赏她的个性。 他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指了指车上副座的保镖。 “我可没教唆过。刚刚绑架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她忽然不讲话了。 车里面,瞬间从吵闹变得安静了。 他的视线锁定女孩已然白皙的脖子上,冷不丁地开口,“你还在怪我?” 她忽然用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冷淡地说,“放心,你还影响不到我。” “你要离许尧川远点。”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讲一句。 “你能走的近,我就不行。” “看着你这张脸和许尧川走的近,我隔应。” 傅宴延说完之后,就不再多言,又打开书看起来。 外面的夜景繁华,车进入景区,而后拐弯。 庄园别墅的灯随着车层层发光,湖边还有一处小亭子,在亭子里可以看见知名观光宝塔。 荷花在夜晚也散发着阵阵清香。 “好雅致啊,好风景啊。” “再美的风景也换不回她。” 他将书籍放在车上,低沉得沙哑,管家打开车门,他便下了车。 钟婳言静静思索着这句话。 再美的风景也换不回她? 他还是一个情种? 可惜了,她在火灾中要死之前,竟从未爱过任何人。 唯一担心还是钟氏会不会转入他手,经营不善,那群穷亲戚会不会没钱花,会不会让家族蒙羞。 结果,是她脑残,她所担心的人最后竟是想要她死的人。 钟婳言发现,整个庄园的管家到佣人几乎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看到她第一眼,都惊奇地瞳孔放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走进庄园,她瞬间肃然起敬,整整七亩别墅放满了奇珍异宝。 甚至还有被真空保存的战国时期文物,古老的文物扑面而来隔着玻璃都腐朽的气息。 她走到一件晚清绣花蝶纹云肩面前,云肩被玻璃所罩住,气息清纯,蓝金刺绣相间,波浪般的边痕。 打籽绣和盘金绣技艺精湛,平整干净,肩部镌刻两支蝴蝶,系肩挂处还有玲珑的金铃,色彩斑斓,醒目夺人。 “喜欢,也可以试试。” 傅宴延刚刚准备去洗澡,管家在后面给他带上来睡衣,佣人为他放好了热水。 他淡淡开口,甚至还补充了一句,“外面都有保镖,别贸然逃出去,会被误伤。” 她虽然也爱收藏古物,但是,这些玩意的确在三年前还留在国外,那些外国佬不肯放手,现在竟然被傅宴延买回来了。 真是历尽千辛回到故乡。 钟婳言戴上白色的手套,打开展览玻璃柜,将晚清的云肩披在身上。 佣人们都纷纷看得目不转睛,这件上千万的古董穿在任何女人身上,都会首先害怕损坏这古董。偏偏在她身上,第一眼竟觉得这古董刚刚好,甚至有些配不上。 钟婳言拿出手机,给大哥打了一通电话,聊了会天,报了平安。 然后就一个人不知道走到了哪? 抬头往右看,就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房间。 房间外面上了锁,她轻轻一拉,锁开了!——准确来说,是这之前有人进去过,出来的时候忘记了锁门。 锁重重地敲响了门,发出来巨大的声音,在螺旋型的别墅里来回响彻—— 她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打开灯。 瞬间吓得够呛,幸好她死过一次,不然真被这架势吓着。 红木的墓棺发怵幽蓝光,上面没有盖子,两边都是白色的栀子花,宛如吊丧用的白纸。 这有人在祭奠? 她仔细回想,第一眼看见这座庄园的时候,像什么? 这整个庄园别墅都像个棺材,当时还一直觉得修筑得奇怪! 所以,这整个别墅的奇珍异宝都是来陪葬这位棺材里的逝者的? 再美的风景都换不回她。 钟婳言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这个养弟已经远远超出想象,不在沉默中毁灭,就在沉默中变态。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吓出心理阴影。 棺材里全是冰块,下面幽蓝色的光不知道是什么黑科技,尸体皮肤被火烧过,修复后也皱皱巴巴。 但是依然将面容保存得完整,甚至更加有气色,应该是遗容师在每天维护。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尸体就是她自己! 平时不化妆的时候,脸是发青的。 那这副尸体却是这样安详白润。 “你在干嘛。” 男人声音发冷,刚刚走到门前,头发还没有来得及吹干,淋浴的水往下滴,眼神阴翳。 第14章 她回来了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这种活人尸体要送去火化。” 傅宴延看着女人穿着晚清的云肩,那副傲娇的姿态和面容。 他原本的恼怒瞬间消失了…… “然后呢,你又要报警啊?你有证据吗?” “这是你家……” “如果你要报警,我马上过户。我的一天时间价值千金。” 她放弃了报警这个念头,对于傅宴延这种级别的人物,如果真坐牢一天,全京城经济都要瘫痪一阵子。 “这是你姐耶……你姐真是没白疼你这个弟弟。死后,都是古代皇后娘娘待遇,厚葬。” 忽然,她看着,幽蓝的光映在他下颚。 他看着她这张相似的面容,忽然想起往事,难得莞尔一笑。 “她才不是我姐,她是我的爱人,我爱她!我要和她永永远远缔结婚缘!我永永远远都爱她!” 钟婳言忽而对上那几乎疯狂深邃的眼底,“为……什么?” 他靠近她,语气颤抖,“你永远不知道,在黑暗的地狱那道微弱的光芒多么令人忘怀。” 她瞬间僵硬在原地。 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点……恐怖。” “呵,难道你妄想,一个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人,温润如玉,还是善良知礼?你认为的恐怖不及我经历的一半煎熬。” 傅宴延眼神半眯,仔细想想,转念一想,斯……不对劲…… 望着她有些震惊的神情,轻声询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曾经是我姐姐?不对,你不应该问我这些问题!” 钟婳言还是有点没有缓过劲,连忙解下云肩,还给男人。 “我要回去,你现在叫司机送我回去!” 她眼神躲闪,头上有些冷汗,看起来颇为慌张。 见他没有回复,便直接走出房间,安静的别墅响起了下楼梯的脚步声。 她甚至是用跑的! 脑子里全是傅宴延的那句话,他爱她,不是亲情,是爱情! 她的养弟将这样压抑的爱,藏了这么多年,竟一下子亲自说出,她无法接受。 甚至想要逃得越远越好。 傅宴延手里还枕着华美云肩,头发上水滴往下坠落都毫无感觉。 这房间是他故意叫管家提前打开的…… 刚刚李妍言明明都这样紧张了,竟然还能正确无误地解开这件晚清云肩! 一个女孩没有足够的上流培养,是做不到的。 看见尸体,第一反应不是问他,为什么尸体和她这样相似。 而是,轻描淡写说起他的姐姐。 而后,在他道出爱意,她并没有生气,而且非常紧张惊恐! 傅宴延半眯着眼,在黑暗中,瞬间滋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打开手机,拨打电话。 “陈管家,麻烦送李小姐回家,车上加两位保镖。” 栀子花香弥漫整个别墅,男人孤寂地躺着尸体旁边,侧过头,就能看见她。 “阿婳,这是你给我最后的机会,对不对?” 他握住了女人冰冷的手掌,不由自主干涸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钟婳言回到出租屋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把他当弟弟,他却想当男朋友。 说好的,当年提亲纯属就是姐弟友好行为? 钟婳言电话又给原主的家人报了一遍平安。 走到桌子前面,看见了一碗红糖水,下面压着一张写着工工整整的字条。 [宝贝女儿,怕你送我又哭,但妈妈还要回去上班。 每次来月经,都会肚子疼。这碗红糖水记得喝。 妈妈今晚要回老家了。冰箱里面都是你爱吃的零食,还有水果。 没零花钱了,叫妈妈发。记得听哥哥的话,他创业也不容易。 如果要换学校,妈妈就给你换到老家的大学。受气不要忍着,给妈妈哥哥讲,我们永远爱你!] 钟婳言红了眼眶,难以想象,他们要是知道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公主,就这样被人欺负摔死了会不会抑郁。 越想她越觉得许家该死! 月经会疼?这副身体应该不会宫寒吧…… 以防万一,她还是加热喝完了。 回房间后,收拾衣柜的时候,发现了一把小钥匙。 应该是可以打开柜子里的小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又是几页日记和被撕碎的零花钱。 [今天我向许褚印告白了,他常常安慰我,所以我好喜欢他。 可是,这被许鸢知道了,她和关煜京再次在厕所,将我关了一整天,还叫人用饭菜淋了我一头。 我最后一个人和保洁阿姨打扫了整个食堂。 许褚印告诉我,他说我长的恶心,说只是戏弄我而已。 我好痛苦……偷偷哭,不想让家人担心。 许家和关家权势很大,如果影响妈妈哥哥怎么办? 许鸢边欺负我,又让许褚印给我希望,就是不想让我转学。 她现在竟然不打我了!每次都叫许褚印打我,还不准我哭。 哥哥,每天这么辛苦,不敢告诉他。 零花钱也被撕碎了……] 她越看越窒息…… 这些可真不是什么人玩意啊,怎么可以对别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而这还是李妍言遭遇的冰山一角,她被人吓得连家人都不敢告诉,更不敢告诉警察了。 其实这种情况,应该立刻报警。 这些有钱人也要面子,他们被家族长辈管着,只敢对软柿子下手。 像她以前在钟家,就被长辈严厉告诉了,任何时候都要注重家族颜面,不能胡闹得太厉害。 李妍言不止被许家,竟然还有关家,说得不夸张一点,整个学校都在以她为乐趣。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忽然,她的手机通知响了——[傅宴延申请添加微信好友。] 钟婳言无语地点开他的名称和头像。 果然这微信图片像他。 看起来很高洁无上,其实背地里,干尽邋遢事。 直接略过。 刚刚放下手机,又来了一条短信。 [许尧川申请添加微信好友。] 她洗漱上床,一阵恶心,也略过。 只是看看手机直播上的私下来信,准备接些鉴宝单子赚点钱比较实际。 她反手报了一个拳击班,体育健身卡,柔道……全部都报上。 她非得把这些欺负弱小的人先打一顿。 说曹操曹操到,微信里面又闪过一个好友申请。 [许鸢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下面还附带了几句话。 [李妍言,你竟然敢换微信!明天我就回校了,关煜京也回校了! 你以为傅宴延是靠山?你就是一个鸡,还想指望谁呢? 我明天就弄死你!] 啧啧,怪不得李妍言要害怕,这许家的人可都是一个比一个无德! 她最近算是激怒许鸢这个小妮子了,无所谓,看谁吊得过谁! 第15章 校门冲突 她一早就赶公交车到了京府大学,刚刚下车就看见了不远处,几辆黑色豪车下来了几位富家子弟。 司机恭敬地将书包递给他们。 钟婳言觉得其中一个有点眼熟,走近余光扫了一眼。 她才依稀地瞥见白色校服上的校徽,上面赫赫然写着,学生会副主席,许褚印。 少年冷白的皮肤,眉眼俊秀,他也注意到了她。 “那块手表的确是假货。” 她吃着早饭,慵懒地点点头,可下一秒,少年就显露出阴暗的一面。 “所以,我心情很不好,我哥哥竟然真的送了我一块假表,我是不是要把气都发在你身上?” 她将吃完的早饭扔进垃圾桶,嘴角微微上扬,“你哥哥这么有钱,都送你假表,可能是不喜欢你这个私-生-子吧。” 私生子几个字,让他青筋从手背冒出,眼底猩红。 她继续添油加醋,“你也别气,别人都看你也是许家的人,都不好讥讽你。 你妈也是厉害,看中了许家的家产,把你个折腾了出来。 你用脑子想想,你哥哥怎么会喜欢你,他巴不得你早点死呢。” 许褚印一大早就被气得够呛。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平时喜欢他,被欺负了也不吭声的女孩,言语这样辛辣不堪。 “许褚印,看来许鸢说的没错,她真的失去记忆了。” 说话的女孩黑色短发,有刘海。 看起来像是一只鸟,骨架很瘦,耳朵很尖,连同嘴巴都薄。 应该是混血,不算好看的混血,需要用化妆来掩盖面容的缺陷。 身材很高挑,穿衣打扮很规矩,校服上的校徽写着,学生会主席,关煜熙。 “你先别在校外搞,待会带她去室内泳池。” 钟婳言依稀记的这个京城关家以前在国外发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关煜熙?请问关煜京是你什么人?”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激起对面人冷漠眼底的涟漪。 她上前一把拽住钟婳言的校服衣领。 钟婳言近距离地看见了关煜熙的面容,实在狰狞。 “他是我叔叔,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听谁说的?你的金主?” “呵,是听我的金主说的,他说,关家只有关煜京一脉,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女孩?” 钟婳言曾经在京城风生水起的时候,见过关家的排面,除了关煜京独占鳌头,其余亲戚都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关煜熙和她爸爸应该从小就生活在叔叔的阴影之下。 不管是爷爷还是家里面的人脉都给了叔叔。 当时钟婳言在现场就看得出来,关煜京性格冷漠无情自私自利,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及情面,直接羞辱她们一家。 甚至还在上流贸易中,他也谈起不准任何人支脉插足关家最核心的产业。 所以,外界都以为关家三代单传。 “李妍言你这种鸡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家!你就应该出生的也卑微,死的也卑微!” 她恼羞成怒。 “我的父母都是教育分子,我的爷爷奶奶也是,我的二哥是科研人员。 相反,你们家全靠你叔叔供养,除了有点点钱之外,对这个社会丝毫没有做出贡献! 我差点忘了,你们关家原本是做国外市场的,这些年赚国人的钱,讨好国外的圈层,实在是昧良心,最卑微的人应该是你!” 钟婳言一直想帮原主李妍言讲这段话! 她的家庭并不是被拿来肆意侮辱的存在,她是书香门第应该受到尊重,真正恶心的这些性格扭曲的二世祖! “怪不得,许褚印能和你玩到一块,真是烂到一堆了。一个的妈是鸡,爬了有妇之夫的床!一个的爹是窝囊废,宁愿被亲弟弟侮辱讨口饭,也不愿意自食其力!还好意思联合起来,欺负别人!” 她的声音震耳发聩! 周围的同学都纷纷拿出手机,旁观看热闹,没有人再为这些富二代当走狗舔着骂人,而是选择了默不作声旁观照相。 大多数人都是一知半解,听说过一些豪门情况,但是听见别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万分震惊。 有些八卦心思重的同学都连忙背过身,在论坛上面发布言论。 [惊呆我了!许褚印校草竟然是私生子!这算是板上钉钉的,我以前还以为是谣言。] [李妍言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昨天,我在校门口看见了,许尧川和她在一辆车!] [为什么关大小姐家里都这样乱,原来,她在家族里面地位这么低吗?] [只有我今天才知道,李妍言原来家里都是知识分子,我之前还骂过她婊子。] 许鸢因为要整理头发,所以后一步到学校,刚刚这场争执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司机恭恭敬敬地将书包递给她。 冷笑一声。她也没有上前,一个人走进京府大学。 她才是出生最高贵的公主,许褚印本来就是私生子,只配给她端茶倒水。 至于关煜熙,她刚刚听见李妍言这么一讲,忽然觉得自己又高贵了不少。 “李妍言!你她妈的去死!谁准你这么污蔑我的!” 关煜熙平时的高冷理性形象瞬间瓦解,变得怒不可遏,她浑身发抖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钟婳言也不是懦弱的性子,前些天,脖子才被掐过,今天又被掐? 她将手上刚刚点燃的烟头,直接杵到了那双青筋暴起的手上。 “你尽管在大庭广众下打我,所有的视频都录着,到时候,你的爸爸估计又要求着叔叔来帮你了吧!” 许褚印见周围情况不对劲,同学们的八卦心越来越重,迟迟不肯离开,要是这种动手打人就难收场了。 他连忙拉住她,她白皙的手上已经被烟头火钳烫了一个黑红的疤痕。 “关煜熙!冷静一点!待会我们把她带老地方去,不要大庭广众把事情闹大!” 他一己之力将两个女人拉扯开。 头一次在京府大学富二们没有取得上风,反而被人揭开伤疤,像条丧家之犬般连忙离开了。 周围同学虽然没有讲话,但却对李妍言越来越有好感,是因为一种猎奇心理,比起单方一直胜利好像两方对抗更有看点。 第16章 介绍男友 钟婳言面对这些校园霸凌者的时候,这副孱弱的身体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气,她甚至都在怀疑,原主死后的怨气还在。 她甚至觉得,她与李妍言不仅长相相似,连经历都相似,人生结局都是年纪轻轻被人害死。 同病相怜啊。 这一切的发生,让她更有勇气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 而他们除非吃了苦头,不然不会消停…… 今天开课又是美术课,全班看向后排李妍言的议论瞬间消失了。 任课的老师还是上次那个拿博物馆假画的,她今天荣光焕发,哼着曲子,特地打扮的艳丽。 上课的时候专门将袖子挽起来,就怕同学们看不见她手上的翡翠镯子。 “呦,老师谁给你买的呀?不会是新交了男朋友吧。” 全班发出起哄的声音,因为这美术老师都三十岁了,再不结婚,也就一个人单身晚年。 “哎呀,别乱讲,还没有结婚呢,只是追求者而已。” 老师的手戴着翡翠都忽然不知道往哪放了,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 钟婳言至从上次说出钛白,揭穿了那副画是伪品后,这老师就特别将她位置调到了后排。 说她既然眼神这么好,那坐最后也应该看得清的。 钟婳言实在没想到,原主的身体视力就真如此惊人,这么远都能把那圈翡翠看得清清楚楚。 美术老师要求自习之后,走到后排,就听见一道微小不容易被察觉的声音。 “老师,您男朋友多少钱买的翡翠?” 她故作矜持,高声地说道,“也没多贵,就二十万。” 全班又唏嘘不已。 钟婳言咳嗽一声,“老师,能给我看看这道题吗?” 她刚刚俯下身,就听见女孩喃喃道,“老师,你这翡翠是飘花的,是糯种,看品相最多两万。你被别渣男骗了。像你这种美丽优雅高质量女性,这些男人会诡计多端的来套路你的。” 老师刚刚想发火,结果听到后半句话,气又消了。 “李妍言同学,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做题上面。这翡翠老师拿去鉴定过,能值二十万,而且我的男朋友出生富贵,不至于在价钱上骗我。” “咳咳,老师,还是多去几个鉴定机构看看吧,有些专门钓妹子的男人,因为这些鉴宝机构老客户,所以会串通骗人。你多去问问,反正又不要几个钱。” 钟婳言尽量最小声,而且说的相当委婉了。 她百分之百肯定这翡翠应该是几千块钱买的,说两万相当克制了。 “老师,你别生气,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有钱有品质的男朋友。” 美术老师将手机二维码拿出来,竟然没有怪她拆穿,反而要她加微信。 “我会再去鉴定的。你说给我推荐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看着她冒着小星星的眼睛,钟婳言决定将黎阳推荐给她。 黎阳家族一直都是做寺庙的,而且专门给富豪做寺庙,嫁进去吃穿不愁。 而且,他又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还特别喜欢老师,最好是美术老师。 这不就是刚刚对上了。 两个人多合适啊,年纪又差不多,又不会有代沟。 “放心,老师,人绝对是文质彬彬,长相身高都没话说。家里面世世代代在京城都是有名的建筑师。” 下课铃响了。 她加上了美术老师的微信,随便交代了黎阳几句,把她推荐过去了。 自古缘分天注定。 看来,这两个人的确命中有一段缘。 许鸢阴阳怪气地转过头,她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还特地染了黄色的头发,戴着minmin的发夹。 “给老师打小报告呢?待会可别哭。” 班级的气氛忽然降到冰点,直到,楼下班级的关煜熙和许褚印带着跟班走上来,气氛直接从冰点变成了火药味。 她吹着手背上的火钳痕迹,又恢复到了高冷的姿态。 他们如同豺狼虎豹死死地咬住,对面慵懒不屑睡在桌子上的女孩。 “走了,今天五班和十班一起上游泳课。” 京府大学财力雄厚,在学校里建了几个偌大的室内游泳池。 好巧不巧,许鸢,许褚印,关煜熙都在场! 她怀疑,这是她们早就安排好的。 直到下课之后,钟婳言忽然感觉后面一道人影冲过来,她瞬间落到了水池里。 水灌进耳膜,好像除了水流声,站在台上叽叽喳喳地议论声也放大了。 “啧,你们确定她不会游泳?” “确定,她之前最怕水,而且,刚刚她不是也没有下水吗?” “我可专门挑了一个深水池。” “太好了,你们几个,等她要死的时候,捞起来再扔下去,如果她不跪地求饶,就一直扔!” 可惜了,钟婳言这样想到,她水性很好。 从小,父母非常严苛,导致她没有短板。 在水里,她暗潮汹涌,流畅压抑的游水技巧,让池面几乎没有一点涟漪。 找准位置! 她可以伸手拉住了三人霸凌组,其中一位的脚腕。 因为他离水池最近。 哗啦—— 许褚印措不及防就被拖入了水中,忽然的凉意与水的冲击,让他一秒窒息。 想往上游,就被人死死托住了脚腕。 直到水下睁眼,他便看见,女人长发飘飘,白色的校服在水里宛如透明,一举一动都像美人鱼般优美。 游泳姿势太过于灵活美丽,连手腕也显得玲珑剔透。 许褚印还从未发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好看。 特别是她的泳姿,宛若壁画上面的天女,头发是扶臂是丝绸。 她的手腕轻轻掐住他的脖子。 眨眼睛,他忽然呼吸急促。 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拼尽全力将他往水底压。 喉结被死死抵住。 双手在水中使不上力,他只通些水性,却不懂如何在水中将阻力减少。 他只能张嘴,喊救命。 声音却直接消散在水中,许褚印开始忏悔,他忽然感受到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他的喉结被掐住,浑身瘫软无力,闭着眼都感觉难受。 原本以为的小伤害,却轻轻可以要了人的命。 可他还不想死,只能抓住她扣着脖子上的手,示意道歉。 哗啦—— “啊!咳咳咳!”他疯狂地咳出水,心脏难受,浑身发冷。 爬到水池边,才被人搀扶了上来。 她放过了他? 第17章 发起挑战 许褚印转过头的时候,女人像游在平静湖面上的海豚,依然从容地游在水池中央。 忽然扬起头,头发倾泻而下,她挑衅般看着水池边上的几个人,而后开口,“你们真是社会的渣宰,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钟婳言不是动了慈悲心放了许褚印。 而是,比起杀死他们,更应该让他们失去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活着折磨他们。 “呵,那你就在水里吧,你永远别上岸了。” “姐,今天算了吧,我心脏疼。” 许褚印内心有些触动,好像有点意识到,他们在做一些迟早都会得到报应的事情。 “算了?凭什么算了?是她先打我的,她把我打到在家无法见人,我难道要咽下这口气,这个死贱人!你为什么要帮着这个贱人讲话!” 许褚印头一次站起来吼他姐。 “是她先打你的吗?咳咳,明明是你嫉妒她,嫉妒她长得和死去的钟婳言一模一样,所以才天天欺负她!姐,我们能不能稍微消停一段时间。” “许褚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在我这就是个废物,听懂了吗?许家没有你说话的份!” 许褚印冷笑一声,整个室内游泳池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在咆哮,“你以为你在许家有地位!你就是个女流之辈,许家向来重男轻女,你爷爷那一次不是偏袒哥哥!你好意思讲我,我看在爷爷的份上,一直都护着你,帮你处理一些破事!你她妈的现在竟然说我是废物!” 钟婳言看着他们狗咬狗真的好想笑。 趁没有人注意,她游到另一边,走到上课前放校服的地方,把手机拿了出来。 不出半分钟。 校园论坛炸了! 关煜熙和其他几位同学都坐在不远处,低头玩着手机,忽然起身惊呼! “等等,你们先别吵了,许鸢看论坛!” [大家好,我是李妍言。我正式向许鸢发出挑战。 在一个星期后的艺术节,我正式表演钢琴和昆曲。 许鸢如果继续蝉联冠军,我任她处置。如果我得了冠军,她就要任我处置。希望全校同学,都能一同监督。] 论坛点赞短短半分钟,就高达一万,评论更是起哄许鸢接受挑战。 室内游泳池的几个人都纷纷看向一旁从容不迫的女孩。 她更是点燃一支烟,吊得要命。 “你们去给我把她推下水!室内游泳池门钥匙在我手上,她出不去。” “不好意思,我已经通知美术老师了,她还有一分钟就到了。你们真的好傻,不过,看见你们吵架,我很-开-心。” 她邪魅一笑。 走到门口之前,钟婳言还边穿校服边提醒道,“许鸢接受挑战吧,不然,全校都会笑话你,不战而屈人之兵。” “哈?我会害怕你,钢琴我可是从小学的,没有输过任何人,你这是自取其辱。” 许鸢拿出手机,在该帖子下面,回复一句[我接受。] 其帖子在校内转发量已经覆盖整个大学生百分之九十。 “美术杨老师?她会来救你?别开玩笑了。除非她不想继续在学校干下来了……” 许鸢话音刚落,在嘚瑟的时候,室内游泳池的门开了。 杨老师刚刚好听见这段话,瞬间怒火中烧,看着对面几个同学就破口大骂。 “我是老师!不是你们有钱人的狗!你们几个同学我会在家长群公开批评,太不像话了!” 不止钟婳言,连其他几个同学都傻了眼。 这老师不是势利眼吗,怎么也转性了? 杨老师连忙拉走了她,在她耳边窃喜道,“你给我推荐的男朋友好出名哦,跟着傅家混的,大家族长子啊……我万一明天被叫到校长室了,他应该罩得住我吧。” 她扶额哑然失笑,“没问题,我还有很多单身优质男性资源。” “李妍言同学,你不会真的跟了金主吧?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种黄金人脉啊。” 她愣了几秒,“…………” “哎,老师其实我曾经救过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现在鼎鼎有名的傅家人。” “傅家人!傅家有好几脉,是哪一个?” “傅宴延。” 她短短三个字,杨老师彻底傻眼了…… 钟婳言赶回了家,刚刚好撞见了大哥来送宵夜。 他转了几百零花钱,生怕她没有钱花。 这钱虽然对她来讲,比不是以前那么多,但是却心里暖暖的。 ———— 幽谧的房间,在最角落复古沙发上,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 他用着丝绸白布慢条斯理将手上的血迹擦干。 助理将一副画放在他面前,而后,微微开了大平层周侧的灯。 傅宴延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高定西装,冷的像高山雪,冰肌玉骨的手腕上的疤痕骇人。 若有若无玩着手上的天珠,禁欲清冽。 “傅总,这画是之前李小姐之作,署名,无我。” 他看见这画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发疼。 他点燃了一支烟。 画风极度相似。 阿婳平时几乎不画画,都在公司处理事务,做事风风火火。 但是,他曾经见过她画画。 她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下辈子做一个无欲无求,无我无他的人,潇洒自在,开开心心。 所以,这副栀子花就署名,无我。”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伪造,但是这种极少人知道的事情,很难伪造。 甚至于风格都极其相似。 画作都是抽象中夹杂极致的现实,像摄影机聚焦相片那瞬间。 傅宴延颤颤巍巍地抚摸着画,看向助理。 助理打开一则档案汇报,“傅总,我们调查了李小姐的从前,走访了她的故乡,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接触京城任何一位富豪官员。 是近一年多才转来京城读大学。前段时间,因为在校和同学发生摩擦,摔下来楼梯,疑似碰到了脑袋,便失去了记忆。” “所以,你们确认清楚了,她根本就没有几乎接触这些古物,也没有学过绘画?也不是其他敌对阵营训练的替身?” 助理看着老板欣喜又心疼,百感交集的神情,答复,“是的,我们确认了许多遍,现在可以肯定没有差错。 这个李小姐太不合常理了,出身太清清白白了,连和京城富豪官员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甚至最近在京城崭露头角,才华横溢,仿佛忽然失忆后连性格都变了。” 第18章 知晓身份 这画越看越不可思议,既怪诞又现实,不懂艺术的人只觉得有趣。 颇有一种看起来是抽象,但又非常具体正确的展现了风景。 绝对的天才之作,他知道她是天才,但没想到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傅宴延站在画后,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发抖,不敢触摸这副画,眼底猩红却又克制。 他看着助理,声音细微,喃喃自语。 “肯定是她回来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意识到,为什么我伤害了她?” 他跌坐到沙发上,回想起,之前在车上,她轻轻抚摸他的眼角,哄他不要哭了。 这明明就是姐姐小时候的动作,为什么他这么笨,没有反应过来,还出手险些伤了她…… 傅宴延喜极而泣,手扶住眼睛,倚靠在沙发上,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助理无所适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直到看见黎平姿踩着黑色高跟鞋走了进来,她身骨魅惑,黑色蕾丝包臀裙在昏暗的灯光下,绽放地淋漓尽致。 她前天刚刚回去就发了一场高烧,现在刚刚退烧了,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傅总~我听助理说,你今天在这忙,特地买了你最喜欢的白酒和一些下酒菜,我们来聊聊天?” 助理此刻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家老板不耐烦锋利的眼神,吓得他连连说道,“黎平姿小姐,改天再喝,改天再喝。” 她不死心,只能拐弯抹角地提出杀手锏,“哎呀,我今天是特地来和傅总说,有关我闺蜜的事的,没别的意思。” 她就不信,提起钟婳言,傅宴延不留下她。 助理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家老板。 “黎平姿小姐,今晚就和我的助理,边喝边聊,明天他转告给我就行了。” 她笑容瞬间僵硬,看着倚靠在沙发上,刚刚脱下黑色西装,露出锁骨的男人,禁欲撩人不自知。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冰箭。 她看着助理连忙打开对面的房门,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就内心无比尴尬。 “算了吧,傅总打扰了,我下次再来和你谈吧。我忽然肚子有点疼,先走了。” “黎小姐,以后不要东施效颦,她穿出来是国风,你穿出来就显得做作。” 他的涵养一向不允许将话说的太难听。 黎平姿恨不得赶紧挖个洞钻进去,难道是她自作聪明了?这件衣服的确是钟婳言以前的,不过,她以为这样会更能取而代之。 谁知道,姐妹人都死了,竟然还占在他心里,不出来。 人走之后,助理跪在地上,他怎么会不了解老板是一个多疑阴翳的性子。 他就马上开始洋装哭泣挽留这份好工作。 “傅总,我错了,您千万不要赶我走。” “呵,只赶你走都算是念及旧情。” 这话吓得他更是不敢讲话了。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我……不应该把您的位置透露给别人。 但……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心系您的心啊! 这黎平姿小姐好歹也是钟大小姐的闺蜜,我也想她能为你分忧,没想到她竟然藏了别的心思。 我也为您工作五年了,我的忠心天地可鉴。” 他的手摇晃着杯中红酒,若有若无地扫了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一眼。 “起来吧,待会把这副画用别人的名义买了,出价五百万。” “傅总,这种没有名气画的一般都是买断的,价格再高估计也到不了画家手上。” “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再查查,她在学校里的事情,看看都是谁欺负她?” 助理汗流浃背,这种艺术界的事情最难处理了,还不如给他处理生意场上的。 他还是笑嘻嘻连忙爬起来,生怕溜得不够快,将那块带血的帕子捡起来,老规矩这房间里面杂乱的东西通通交给''后勤部门''处理了。 ———— 夜风凌凌,月色撩人。 出租屋虽然小但却很有安全感,外面的寒风刮不进这小窝,微微泛黄的灯照着她写作业。 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么多作业的日子了。 她觉得这些题很简单,所以一口气把两天的作业都写完了。 于是,抽了一支烟,沉思片刻。 看着手机里面的存款,最近直播卖画赚了不少钱,一共合计是十七万左右。 钟婳言打开手机,开始了每天的直播鉴宝。 刚刚打开,就是不少人开始送礼物。 [我好想看直播化妆的样子,素颜都这么好看,如果化妆岂不是赛西施。] [我忽然觉得主播长得好像一个人,京城圈子里面的一个富二代!] [朋友推荐来的,听说比鉴宝机构直播间还劲爆,还专业!] [假的吧,怎么可能和专业的比,估计是看直播漂亮炒起来的热度!] 直播间人数前所未有的到达最高,三万人! 她邀请了评论里面一直说是珍品的人连线。 映入眼帘地是一块木桌子,木桌子上放着一副有些破损的画。 “老师,你好。听说你鉴国画很厉害,不知道认不认识这副西方的画?” 画上晨光熹微,万物方在安详地夕阳下初眠,极其幽密的,稍纵即逝的。和橡树相伴的丛树,溪旁的堆着的几块乱石,两头麋鹿在饮水。 全图无攲斜颠覆之概,没有刻意描刻,却相当有诗意。 “这是杜佩磊的《秋天》,线条美,色彩也美,画中透出飘渺不定的雾雰。这种历史风景画,古典风格我很喜欢。 我还记得一副西方卢索《阿普勒蒙附近的橡树》,也是风格相近,欣赏起来如同一首诗歌,袅袅不尽又朦朦胧胧。” [我感觉我此刻在上美术课,主播的知识储备量好大呀。] [我感觉主播不能分辨真假,这种画历史过于悠久,又是漂洋过海的,隔着屏幕根本就无法鉴别。] “老师,这的确是杜佩磊的,是我奶奶的妈妈当年是京城西园湖唱戏的,说是一个外国军人送的礼物。您看看这画是真的假的?” “你再拿近一点。” 她从头再次仔细观察一遍,思索之后,“这副画应该是杜佩磊所作,画风以及结合当时的时代,都是对的。 但是这副画可能是个他的次品,不算最正宗的一副。最正宗那一幅画上的动物会更暗淡隐晦一些,会更模糊一点。 但打眼一看,是不太看得出区别的。” 第19章 做局被骗 “啊?也就是他打草稿的残次品,后来,不满意又重新画了一副?” “应该可以这么说,估价的话,在国外市场会更高。 也有十几万吧……但是要去海外专门的鉴定机构说明它是杜佩磊所作。这如果是正宗那副画,价格会到百万级别。” [这么细节?不仅能鉴别出是不是该画家真迹,还能看出是残次品?] [哇哦,这真是不是托吗?我就是鉴宝机构的,感觉有点假。] [这是营销吧,找一个美女,然后来几个托,炒作一下,赚大家的流量钱。] 钟婳言几乎每天直播都有这些人质疑。 很正常,因为她抢了他们的生意,现在她的直播人数空前绝后的高,已经到了五万人! 大多数观众都是分享推荐加封面太美而点进来的。 “声明一下,本人不属于任何一家传媒公司,也没有入任何一家公会,如果本直播内容有虚假赚钱成分,我愿意负法律责任。” 她此话一出,引起一阵礼物刷屏! “好,我们现在连线下一位。” 在直播屏幕面前的是一位穿戴整齐的老太太,她将一件紫蓝色的陶瓷瓶拿了出来,“小丫头,你看看,这是不是官窑?” 她打眼一看,“老太太,你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年份了,釉面温润,我看看瓶底?” 老太太连忙将瓶底拿了起来。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您这个东西瓶底是典型的乾隆时期芝麻酱底。 在那个年代的许多工艺品都带弦纹,质地很温和,不是官窑,在当时也是达官贵族用的物件。老太太,您在拿买的?” “我七十年前就来京城了,当时工资几十块钱,拿几块钱淘了一件这东西。放在现在了,看到你的直播顺便问问,我改天还得去鉴定机构好好看看呢。” 钟婳言思索之后回答,“好嘞,您这是赚了,这个东西现在价值翻倍了。” 老太太拿着瓶子笑着退出来直播间,而后,给她刷了几个道具礼物。 “下一位。我们看看这位大哥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因为他一直在刷礼物。” 她随后就点了直播榜上的第一名,短短十多分钟,给她刷了将近上万元的礼物。 忽然,屏幕一黑,然后一闪,满墙琳琅满目的陶瓷碗瓶,惊得直播间评论都尖叫连连。 钟婳言如果不是上辈子收藏过古董,前天又在傅宴延那看过不少藏品,她估计都要震惊了。 但是镜头拉进后,她仔细观察一遍,又忽然一顿,“方便说话吗?大哥,你这些东西其中假的不少。” “啊?假的?” 直播对面的大哥,连忙站起来,挨个给满墙的,造型不一的陶瓷碗放在面前。 “大哥,你这东西都是哪来的?” “一个公司破产了还不起债,说这些东西拿来抵债。” “抵债多少钱的债务?” “七百万,你看看,这加起来有没有七百万。我去鉴宝机构,他们都要一件件看太浪费时间了。” “就……目前扫下来,这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个是真的。” 钟婳言实事求是地继续说,“你……可能是被做局了。” 对面直播间男人拿起一个小碗,底下写着永乐年制。 “就这个碗,之前几个鉴宝师傅鉴定过,其中三个说是真的,一个说是假的。” “大哥,这个碗绝对是假的,不知道你去哪找的鉴定师傅,你可能被套路了。” 钟婳言刚刚说完,对方准备下线的时候,她忽然眼神看见了旁边的一块黑色的大木头,起码一米长,半米宽。 “等等!大哥,你给我看看,你后面那个黑色的木头。” “这个是之前放别墅的用来装饰的木头。” “这个木头是阴沉木,氧化褪色了的,以前沉在水里面,挺大一块。这个比那些瓶瓶罐罐的值钱,这个现在起码几十万是有的。” 对面大哥连忙竖起大拇指,侃侃而谈,“这个木头当时买的时候,只花了十万,托朋友的关系。后来,就变了颜色,后来公司要资金周转,把别墅卖了就把木头搬来这边了。” 一套流程下来,直播间刷礼物的络绎不绝。 [主播,你光鉴宝,不收物件吗?] [对啊,主播,收不收物件?我外婆家有好多不知名的石头?] [主播,我在海外,我这有一批大物件,你什么时候给我看看?每个鉴定机构回答都不一样,我都蒙了。] 她后来又陆陆续续看了二十多件东西,假的比真的多,不是从地摊上淘的,就是被朋友骗的,要么就是网上买…… 她忽然有点困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 “我每天晚上都开直播的,谢谢你们的礼物,明天要鉴宝的可以私信我。” 钟婳言关闭直播间后,看见粉丝涨了三万,比之前涨得都还要快。 但是礼物的收入却没有涨太快,一共是七千,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可能是脸蛋长得好,专业知识过硬,运气好才能这么快的小火一把。 她一如往常,赶上公交车,感受着平凡人的烟火气,有滋有味地吃着包子豆浆,喜欢这种大隐隐于市,朝气蓬勃的生活。 刚刚走进课堂,陆陆续续到的同学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 然后,其中几个同学实在忍不住上前问,“你真是要和许鸢切磋钢琴?” “你真是会昆曲舞蹈?” “你真是不怕死啊,许鸢后面可是有许家做靠山,你要是赢不了她,她能偷偷要了你的命!” 钟婳言洒脱地将挎包挂在凳子后面,“许鸢都折磨我这么久了,我都没死,我怕什么?”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许鸢平日里怎么对她的。 但是以前大家都熟视无睹,现在想起来,他们只能说一句,“其实,你命还挺硬的。” 钟婳言哑然失笑,这个麻木的社会,如果她没有魂穿过来,原主的死亡又是否能激起他们半点怜惜? “我不怕许鸢,艺术节那天是什么评分的?”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然后前排的人都涌过来,叽叽歪歪地说,“你长点心吧,都敢给她发挑战,还不知道怎么评分的?” “艺术界那天会请京城歌唱,舞蹈,戏剧等协会的人员主席到场,他们占有选举名次的百分之五十决定权,其他的百分之五十投票在全校同学手机上。” 第20章 他的愧疚 钟婳言原本只是答应了,要帮班级占一个艺术表演的名额。 后来,决定在全校同学的面前彻底打击许鸢,于是,出此之策。 至于,评分标准,她今天才知道。 “李妍言!美术杨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她起身刚刚到办公室就听见了杨老师在甜言蜜语,三十岁的女人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老师,你找我?” “啊,对对对,小言啊,太厉害了,你介绍的男朋友昨天给我转了三万块钱,还说今天要约我吃饭。” 她想起了黎阳,那小子看起来呆呆笨笨的,还会约会? “老师开心就好。” “昨天,我专门跑了几家鉴宝机构,他们大部分都说我这是假货,只能卖两千块钱。气死我了,黎阳说你鉴宝特别厉害,几乎一鉴一个准!” “哪有他说的这么夸张,就一般般吧。” 杨老师从口袋里面拿出块翡翠,“别客气,我花了一万买的,送给你。这个谈不成,记得给我推荐些别的优质男人。” 她不好拒绝,就拐弯抹角地接着,翡翠装进盒子里放在口袋。 “这都小事,还烦请杨老师多注意注意许鸢,她的行为如果被录下来,放到网上都影响学校名声!” “那肯定的,我是老师,不可能允许学生做这种事情的,我会多多监督的。” 钟婳言嘴角上扬,心想,你以前如果能制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一场残忍无声的校园霸凌,通常伴随着无数人的沉默寡言,旁观冷漠。 一场荒唐恶劣的谋杀案,通常伴随着不止一个人最深的自卑与贪婪。 她刚刚走出办公室,走上天台,点燃一支烟。 烟丝飘渺间,她的头发肆意如扬,白色的校服贴合她微微慵懒厌世的眼神,像只神秘的猫。 连举止都是矜贵与自由的,她往左一望的时候,刚刚看见了某位熟悉的面孔。 许褚印身高一米八几,但面容却俊秀,让人觉得莫名治愈,而不是像傅宴延那样高不可攀的冷。 可能就是因为这张很温柔的长相,才让原主李妍言误以为是冬日的太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天使的面容,恶鬼的心。 她看着烦,提脚就要离开。 “李妍言,谢谢你。” “谢我什么?没有杀死你?”她冷笑一声。 而,少年已经走到她面前,看起来眼神多了一份忧郁,“算是吧,你……还恨我吗?” 她走到他面前,比他要矮半个头,但是依然不卑不亢。 “许褚印,你知道我这副身体有多少道伤疤吗?你想看看吗?新的伤疤覆盖旧的。我不恨你,但是你做的事情太可恨。” 他眼神颤动,长睫毛也垂下来。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碰你。你不恨我?你竟然不恨我?那是不是有人对你做过更过分的事?” “许褚印你做的事情不值得原谅,你如果再找死搞我,我一定送你去见你死去的爹!” 钟婳言只是替李妍言鸣不平。 要说她最恨谁,应该是许尧川和许鸢! 钟家那几个短命的白眼狼已经死了,她也没必要记着不忘。 “那你……还喜欢我吗?” 许褚印至从泳池事件之后,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不一般,脱胎换骨般强大起来! 他这个人最会审时度势。 “我是善良,可我不是贱!我没有这种被欺负了,还继续喜欢你的癖好。” 钟婳言简直觉得这个问题可笑。 许褚印看着转身离开的女孩,脱口而出,“艺术节那天,许鸢已经决定破坏你要弹奏的那架钢琴!让你在全校面前出糗!”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忽而有点忧伤,坐在天台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 许褚印心境发生了变化,他每次想起她,就觉得别扭惭愧。 钟婳言压根没在怕正面对付许鸢,她就讨厌许鸢玩阴的。 走进钢琴城,琳琅满目的钢琴型,各个品牌的都应有尽有。 卖钢琴的销售穿着黑白服,走上前,打量眼前穿着校服的女孩,给她推荐了几款平价的。 她都不满意。开口就说,“你们这有没有施坦威三角钢琴?” 销售明显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这种钢琴可贵了,而且,只是买来平时练练,普通人也没有必要买这么贵的?” 销售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财力和她的钢琴水平。 这种背着便宜包包,一个人穿着校服来买钢琴的大学生,应该是买不起太高级的牌子。 销售还是带她去了施坦威的钢琴区域,“你看看,你想要哪一架?” 钟婳言现在根本买不起之前用的那一架。 她当年过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就将别人赠送的百万钢琴送给了她。 “就这架十万元的吧,请问,可以请人打包用车运回家吗?” 销售显然有些错愕,难道现在的大学生都被包养了吗? “我可以试试音吗?” 销售显然是被这种从容惊艳到了,瞬间打消了被人包养的念头,因为她实在太从容淡定了,不是从小培养就很难有的气质。 钟婳言开始弹奏钢琴曲,从刚刚开始的幽静到后来的灵动,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悦动。 她弹到深处,入了迷,跟着调子唱起来歌。 她是音调是上扬的,标准的戏腔或者戏剧唱法,悠扬古典。 高声显得不刺耳,好听得一塌糊涂。 销售被惊到了,她也算是听过不少人即兴弹琴,但还从未听过这首歌曲。 爱听流行歌的人,听到她的歌喉和曲子都会爱上的程度。 有种包容万物的母性,还有一种不属于人类的灵动,像经历了岁月蹉跎,历史长河,袅袅不尽。 她睁眼,就听见了整个钢琴城店,所有销售的鼓掌声。 “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曲子?我还从来没有听人弹过?” “好好听,这歌唱得也好好听,这曲子连我们这些外行人都觉得妙不可言!” 钟婳言礼貌鞠躬,亭亭玉立,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的气派。 “这是我自己即兴编的,歌也是,谢谢你们的喜欢。” 说完之后,在所有姐姐温柔的注视下,她付了款。 第21章 生日庆祝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钟婳言刚刚将钢琴买好回出租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 房间里面寂静无光,她出门的时候明明将窗户打开的。 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忽然,冲出来几个人直接放了礼炮,出租屋的灯都快被冲下来。 “surprise!” 灯光被打开,她的头发已经被礼包的碎渣给吹散了。 大哥李郡宇围着围裙,刚刚将饭菜端上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粉红色的小巧蛋糕,上面写着二十一岁生日快乐!蛋糕上面全部都是水蜜桃! 饭菜热气腾腾,螃蟹,龙虾,排骨应有尽有! “哇,妹妹,这么久没见,都不认识二哥,三哥了吗?”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之前听大哥谈起,二哥,三哥近期要来京城。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比较陌生的人。 二哥文质彬彬,长相的确和做科研人员无疑,甚至感觉眼神冷漠,笑起来就像个机器人。 三哥黄头发带卷,断眉,打扮张扬,看起来像个玩嘻哈的,虽然他是搞电竞的。 “我们的妹妹果然是失忆了?我现在就要拟一份投诉京府大学的文稿,再向法院对许家提起诉讼。” “嘻嘻,妹妹,你难道就不记得三哥了吗?小时候,我天天告诉你的,大哥叫郡宇,二哥叫郡岳,三哥叫郡风。” 钟婳言向三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后,对着二哥窃喜道,“不用投诉了,他们不仅给了我十万的赔偿金,还被我打了一顿。” 她立刻拿出手机,把在酒店打许鸢的监控视频,放在他们面前。 “诺,你们看,许家又不止许鸢一个人的,她们也是要面子的。” 几位哥面面相觑,然后就开始检查起,她的伤来。 边检查边心疼地眼神都快化了,嘀咕道,“妹妹啊,你终于知道反击了,哥哥们从小就担心你性格温和,太善解人意,容易吃亏受欺负。 这个许鸢罪该万死啊,你都失忆了,哥哥们改天去给你再打她一顿!” “没事,医生说幸好没伤太严重,养几个月就恢复记忆了。现在我们家知道了事情后,都一致决定,实在不行就转学!然后再慢慢给妹妹讨回公道!” 钟婳言不是太明白怎么和亲人相处,只是有些别扭地开口,“我们先吃饭,我都饿了。” “对!先吃饭!今天是我们小公主的生日,希望小公主在新的一年里面,可以越来越幸福!让不好的经历都过去吧!” 校园的霸凌,工作的压力,牵扯的伤疤……在这温馨的瞬间,都烟消云散。 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在这么一群温暖蓬勃的亲人的呵护下,李妍言应该是一个特别善良温柔的人吧。 “快,许愿!” 她心里面默念了愿望。 希望李妍言可以收到亲人的爱,在另一个时空,幸福一辈子。 她吹灭了蜡烛。 大家和和气气地开始吃饭。 “周五,学校开办艺术节,我要表演钢琴和昆曲舞蹈。” 她吃饭很有礼数,说完之后,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就是送钢琴的四位师傅走进来,将施坦威三角钢琴抬了进来,放在另一个房间里之后,就把发票递给她离开了。 “好耶,明天我们三个哥哥一起去给妹妹捧场!” “妹妹,你们学校还教钢琴和昆曲舞蹈吗?” 她点点头,“对,最近认识了一个音乐老师,她特别欣赏我,教了我不少知识。但我也是交了学费的,这架钢琴也去了不少钱。” “钱算什么,只要妹妹开心,把许家的赔偿金都花完也没事。” 钟婳言看着手机微信里面的余额,给大哥转了三万。 “大哥,谢谢你一直给我零花钱,还给我租房子,我最近卖画赚了一些钱……” 她有些不太会表达情感,但是,还是马马虎虎地说完了。 然后就开始刨饭,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穿着围裙的大哥,泪眼婆娑。 他把三万块钱退了回去,语重心长地说,“长兄如父,妹妹的幸福就是做哥哥们的幸福,我们大家干一杯!庆祝我们的妹妹觉醒了绘画才能!” 觉醒? 她忽然觉得大哥讲话挺有趣的。 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她? 幸好,幸好。 “哎呀,大哥啊,我们妹妹一向都很有天赋,奶奶以前也是书画艺术协会的。” 钟婳言和哥哥们边吃边聊,收拾碗筷之后,就出门买明天表演的服装。 当她换上藏红色的裙摆,玫色的云肩如同春日花簇摆落下来。 所有人都惊艳住了! 更不敢想象,这样的神彩,如果戴上头饰,得有多风华绝代。 “我还要去买头饰,以及化妆要用的东西。” 几个哥哥就像被吸了魂魄一样,天仙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钟婳言走到头饰面前,挑挑拣拣,选中了一些点翠头饰,凤冠,珈蓝发簪…… 几个哥哥抢着去付钱,还轮流要和妹妹合照。 夸妹妹是未来的大明星,各种夸张的恭维,她是第一次感受到有哥哥的好。 由于今天没有时间了,于是,她声明了明日直播鉴宝。 周五,她哥哥们帮忙将衣服和饰品都搬进了学校。 整个京府大学热闹非凡,各种奇装异服的应有尽有,来自周围各处高校的学生都来凑热闹。 甚至京城艺术协会的也姗姗来迟,和校长一同有说有笑地走进巨大的表演厅。 此刻人满为患。 唯一的就是前排几行座位是校长预留给媒体朋友和一些评委的。 主持人洪亮的嗓音一句,“京府大学第五十届艺术节正式开始!” 全场响起来如雷般的掌声,甚至还有拉横幅的,最多的就是‘许褚印’,‘方文瑾’以及‘江烨烨’! 几乎都是女生脑残粉的尖叫! 已经完全盖过了男粉丝,在喊‘许鸢’‘关煜熙’‘杨桦菱’的声音! 这里面除了那几个行为恶劣的,其他她都不认识,不过,方家倒是有些印象。 她在后台扎辫子,就看见了许鸢后面跟着一群女生走了进来。 但,估计看见了三个哥哥在旁边坐着,又带着女生离开了。 第22章 才艺比拼 估摸着各个班级的表演进行到一半,就听见外面的主持人大声介绍到了许鸢。 钟婳言看着后台的录像机,就看见许鸢一身限量版高定鱼尾裙,盘着头发在灯光下亮相。 跟着后面的是穿着黑色名牌西装的许褚印,他看起来是陌上人如玉。 一瞬间,全场欢呼声此起彼伏,全部学生几乎都认识许鸢和许褚印! 每年的艺术节,就属她钢琴编弹的最有水准,也最好听。 难道今年艺术节,许家姐弟要一同表演钢琴弹奏! 她宛如淑女般坐下,在万众瞩目下,弹奏起了一首从未亮世的钢琴曲。 紧随其后的是许褚印的配合默契,一个悠扬,一个低沉。 钟婳言已经听出来了……这首歌就是她编撰的,许家不仅仅害她被火烧死,还拿走了她的稿子! 表演厅里面的的评委纷纷惊艳,这首歌曲实在是灵巧。 在曲子的中间部分,许鸢忽然掐点起身,脱下身上的白裙纱衣,露出用流苏缝制的鱼尾裙,跳着一支现代舞。 她的步伐灵动自然,随着节奏,或快或慢。 姐弟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许鸢的现代舞满满的技巧,但也是百里挑一的舞技。 一曲完毕。 全场起身鼓掌。 连老师都起身了,统一打出高分,评委满分五十分,他们就得了四十五分。 比全年的还要高,这种双簧钢琴加现代舞的新意,也增添了不少风采。 “许鸢同学的钢琴曲,有目共睹的确好听,弹钢琴和跳舞的技巧也没得挑,实在是前途无量啊!” 评委点评的一句话,让台上的许鸢又装出了乖乖女的模样,礼貌鞠躬道谢。 她而后转头,看向摄影机,露出了嚣张挑衅的笑,好像她已经稳操胜券般的姿态。 学校论坛也是在统一战线了。 [许鸢这次稳赢,就许褚印上台弹钢琴,台下那群脑残粉铁定都打高分!] [许鸢这曲子不赢才怪,她这个年纪能编出这种曲子,已经算天才了!] [评委这分太高了,台下的同学肯定都给许褚印高分,到时候李妍言被欺负太狠,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钟婳言是没有想到的,许鸢竟然临时将单人钢琴改成了双人和现代舞。 但也没事,她能应付。 做为京城钟氏集团董事长,她每天要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事故,这不算什么。 主持人登台,“现在我们有请李妍言同学带来钢琴和昆曲!” 评委老师们先是眼前一亮,出来的女孩穿着江南上好的京剧服装,头发梳理到后面,带着点翠头饰,老远看便已经炸艳四方。 更别是近处的眼睛,活灵活现得像桃花落到湖面上,散落一池芳香。 全场已经屏息了,艺术节这种打扮是不少,但是真是一步步走过来摇曳生姿的,只有这一个。 许鸢披着外套坐在下面,等着看她出糗,那架钢琴已经被她改过了,现在弹音就会不准。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想象中的进行…… 钟婳言挥挥手,将自己买的钢琴抬上舞台,那架幽静神秘的钢琴与艳丽芳华的京服,一瞬间碰撞到一起,实在令人期待万分。 她坐在一米多长的钢琴凳子上,忽然,全场欢呼声达到顶峰! “啊!那个是不是傅宴延!我的天!” “我靠!京城男神,来给我们弹钢琴!” 傅宴延不是因为身价火遍京城的,是因为长相身材过分优秀,加上出众的能力,被所有上流人士评价为‘京城佛子’。 钟婳言这才看见,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色金丝衬衫,今天没有戴眼镜,眼睛看起来异常静谧。 不知道从哪里走上来了…… 他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知道她即将弹奏的曲目。 他的手指修长,坐在她旁边,此刻古龙沉香能安抚人焦躁不安的情绪,她愈加进入状态。 两个人好像是双生蝴蝶,在黑白钢琴键上来回点动,落手生辉。 如果说,许鸢和许褚印是年少青梅之意,那她和傅宴延就是蛊惑交织之殇。 后者更具层次和质感。 傅宴延有意地将目光看向她的侧脸,好像回到了从前,她也是弹奏着这首音乐,而他坐在旁边写作业。 钟婳言起身,戏腔合着钢琴,用服化道,唱着《南柯梦》! 一开嗓就惊艳四座! 不是普通的声音,像是自带在小溪峡谷山涧里的涓涓细流,清脆干净。 眼神动作舞动着双袖,流畅得像水,妩媚婉转,全无现代舞者的任何动作,每个动作都是古典艺术,让无数评委都梦回曾经。 她的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在原有的技巧上竟然还句句入骨,连尾音都颤动得扰人心魂。 媒体朋友像是找到了明日头条,开始疯狂对着傅宴延拍,也将她的昆曲也录了下来。 舞台薄雾四起,一时间,如置身世外,这不是才子佳人,这是佛子天仙,绝配! 她神采奕奕,他沉稳静谧,是昆曲,是钢琴。 舞蹈的最高境界是无舞之了词中意,钢琴的最高境界是情胜万千声。 交汇之间,高山流水,评委老师已经都站起来以表敬意。 旁边的许鸢表面冷脸,其中心里已经炸了! 学校论坛也已经炸了! [牛逼!李妍言的金主不会是傅宴延吧!完了完了,这剧情反转的太惊人了!] [我现在不担心李妍言了,我现在担心许鸢!这下真的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你们没有注意到,两个人配合的这么精彩,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啧啧,不会早就在一起了吧!我的男神啊!] [李妍言真的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才一个月,不仅打了许鸢,还展露才华,更牛逼的是,把校长都请不来的傅宴延给找来了!] 惊讶尖叫的不止女同学,连男同学都蛤喇巴子直流。 一曲完毕。 评委老师们已经无话可说,他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见京城首富在面前表演钢琴。 校长就先冲上来,那阿谀奉承的模样,生怕怠慢了这位‘大佛’。 台下的许鸢气得已经把手都扣出了血。 第23章 黑马夺冠 许褚印倒是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她的靠山是傅宴延啊……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有点疼。 他对于男女之事有点单纯,只是觉得,那天泳池里面,差点溺毙,刺激到心脏了。 刚刚她唱的昆曲,他觉得很好听,这段旋律能记一辈子。 “李妍言同学表演的这个节目,远远超出我们这些评委的意料,实在称得上天籁之音,惊鸿一舞,连这首钢琴也弹得可登大雅之堂! 我们这些评委统一给出了最高分,一共50分!” 如果没有傅宴延,她估计只有48分。 满分几乎不会存在。 除非,他们这些评委得罪不起,才会打出这种完美的分数。 钟婳言看向旁边的傅宴延,他一如既往地高不可攀,打眼一看就觉得冷。 以前,他只是有些阴郁。 这三年,倒是越来越冷峻了。 “你怎么来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看起来有些阴郁内敛,“怕你被欺负。” 周围人的声音大得已经掩盖了,但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谢谢。” 钟婳言不太想离他太近,感觉这变态估计已经知道了魂穿的事情。 她一直当他是朋友或者弟弟,还无法接受他的爱意。 想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是要离得越远越好,这家伙人面兽心,绝对是个心狠的。 傅宴延向旁边的员工使了一个眼神。 礼仪小姐带着花走上来,将花放在他手上,台下的员工就开始拿起相机。 “麻烦二位靠近一点,我们照张相。” 钟婳言无奈靠近他。 男人眼底再也克制不住的疯狂,他痴恋地看着细腰柳容的女人,这副相似年轻躯壳里,装着他日思夜想的贪恋。 他好想把她弄脏,脏到没有人要她,只属于自己。 “我又帮了你一次,我该叫你李妍言,还是婳言?嗯?” 她瞬间就笑不出来了了。 他继续用低沉的嗓音,比钢琴声还要蛊惑,“我又帮了你一次,你不奖励我。” 钟婳言忽然看着他,“我脖子疼,不能讲话。” 啧,他现在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之前手怎么这么贱呢。 他若有若无转转自己的冷玉沉金般的手指,直到看见那沿着手腕恐怖的伤疤,被火焰灼烧过的手腕,他连忙自卑地缩回来,怕被她嫌弃。 “我让你掐回来。” 她往后一转,点翠头饰忽然荡起来,打中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颚。 钟婳言故意的,她步伐娇柔,气质不凡,走下了台。 被打后的他,在公众面前,不仅没有甩脸子,相反还嘴角上扬。 他此刻全然没有禁欲清冷天神的模样,相反,像极了扯断天使翅膀的恶魔。 这种打情骂俏的举动,惊得各大媒体开始纷纷写第二天的新闻。 傅宴延看向助理,一个冷眼。 助理心领神会,立刻让现场公关人员处理掉所有照片,以免第二天暴露出桃色新闻。 更重要的是,京城局势复杂,老板不想让爱人卷入。 钟婳言在后台开始卸妆,几个哥哥一下子涌过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妹妹,你不仅会唱昆曲,还认识傅宴延?他不会最近在追求你吧?” “傅宴延不仅人帅钱多,这审美也是杠杠的,不错,不错。” 她将点翠簪子取下,“不是的,他没有追求我,他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 话音刚落,钟婳言忽然感觉肚子坠疼,肯定是月经来猛了。 李妍言这副身体肯定宫寒,之前来了一点点就停了,现在又忽然来猛,肚子还疼。 应该是前些天在泳池里,冷得经停。 该死的许鸢!明明她来月经都不打算游泳的! 她趴在桌子上,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瞬间苍白,用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傅宴延此刻推门而入,是急不可待的!他很害怕,就立刻将人公主抱在怀里,那手指都是发抖! 三个哥哥立刻拦住他,“傅总,我妹妹肚子疼,我们现在带她去医院,你这是干嘛?” 傅宴延就像护什么一样,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直到医生里面冲进来开始把脉。 他坐在凳子上,一向从容的男人此刻眉头紧缩,一手抱着女人,一手轻轻捂着她的肚子。 “这是寒气太重导致的痛经,喝些红糖水,再把这道中药喝了,估摸着半个时辰就能好了。” 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傅总这副神情,吓得他以为是什么大病,没想到就是痛经。 “太严重了,怎么会有这种病!” 傅宴延冷斥一声,医生之前给他看刀伤,也没见他说严重啊。 “傅总,您有所不知,这种病很多女生都有,特别是列假期间碰到凉水也会加重的。” “怎么样才能根治?” 医生连忙推推眼镜,“我再回去配一点中药,吃吃估计就能好。” “之前,许鸢把我推下水,才冻到的。”她瞅着肚子不太疼了,气若游丝得说出来。 她自己都觉得,一大堆人围着。 她偏偏痛经就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傅宴延肉眼可见的心疼,像哄小孩一样,似乎很满意怀里的女人向他告状。 “啧啧,真可怜~走,我们先回去养养。许鸢,我明天就带过来,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几个哥哥坐不住了,“傅总,你还没有和妹妹在一起,她应该和我们回家。” 傅宴延难得有耐心,他很认真地说道,“我想和她回家,你们也可以把我一起带回去。” 所有人:“………” 这京城佛子不是高冷吗?怎么现在都不要脸了。 三哥插话开口,“那我们要问问妹妹的意见,不然,也不好把她交给你。” 钟婳言闻着他身上的这久违的古龙沉木香,就困得很。 加上,她肚子估计被风一吹又得疼。 这真不是一般的痛。 像是什么东西不断往下坠,还扯着肉的痛,不然,她发誓都不可能跟着傅宴延走。 “我现在怕漏风,暂时去傅总那住一晚,肚子不痛了,就回来。” 她说话都昏昏沉沉的。 傅宴延听完之后,死寂很久的心脏像是复苏了心跳,整个人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几位哥哥,等她病好了,我就送回来,我们傅家一向光明磊落。” 几个哥哥看着眼前这样的郎才女貌,听见傅宴延叫他们哥哥,忽然觉得他是不是有点老年吃嫩草? 转念一想,这傅家这么大的宗族也要脸面,不可能做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 “那就麻烦傅总的特别关心了,这种心意实在是大家有目共睹。烦请妹妹病好之后,我们来接。” 傅宴延在她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外套,亲自将她抱在怀里,步伐不紧不慢,一如在外从容淡定的佛子,整个人都沉稳大气。 艺术节最后就是评分排名了。 毋庸置疑,李妍言做为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夺得第一! 第24章 傅家老宅 “刚刚我还在怕这傅家仗着家世会欺负妹妹,没想到,这傅宴延并不仗势欺人,看来还是有礼数的。” 大哥看起来颇有些骄傲,走路都多了几分轻快。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傅宴延,妹妹好手段啊,能把这种极品男人迷成这样!” 三哥连忙跟上步伐,感叹道。 “难道我们妹妹就不是极品,这傅宴延待定,也没看出多深情。” “这就是二哥死板了,天天研究室里面越来越老土了。这傅宴延虽然是生意人,但早些年凭借长相在娱乐圈也火得很,只要能靠上他的女人,都能在互联网火一把。” “这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还是我们妹妹贴着他?” “二哥,我的意思是,傅宴延正是因为被女人造谣爆火,所以后几年,都一直都非常忌讳和别人接触,一向深居简出,更是不染女色。这次能和妹妹出现在媒体公众视野,实在是违背了平日做法。” 二哥推推眼镜,面子忽然挂不住,只能冷哼一声,“呵,都是空穴来风,网上的东西不可信。这些位高权重的都心机深。我是担心妹妹,但想想……她也成年了,也该为自己做主了。” 他们若有若无搭几句话,就看见后台好几位小女孩在议论。 她们穿着奇装异服,五颜六色的头发堆在一起。 几个女孩兴致勃勃八卦着,“我还是觉得许褚印和关煜熙蛮配的。” “你们听说过傅宴延的事情没有?我之前听爹爹那一辈讲过。” “快讲快讲!姐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其实傅宴延以前姓钟,是前首富家的养子,后来强娶姐姐不成,就一直一心向佛。这才是他京城佛子的典故由来。才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玉面冰骨的形象评出来的称号。” 渐渐周围的女生都围在了后台,孜孜不倦地喝着奶茶,越听越起劲。 “然后呢!我靠,这么劲爆!继续讲!” “这个傅宴延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前首富家的姐姐就火灾死了!后来,前首富家全家人也是火灾跟着去了,这事连风水大师都说不清啊!” “这是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断子绝孙啊,太狠了。” “更狠的是,钟氏首富一族死后,傅宴延继承了巨额遗产,低价收购了公司。” …… 几位哥哥估摸听到最后,越听越觉得这傅宴延阴森森的恐怖,越听越担心自己的妹妹。 这种男人绝对不是善类,一个养子想娶姐姐,能突出重围,还能成就今日地位,甚至刚刚好继承遗产,细想都觉得恐怖如斯。 “我说什么,都怪大哥把妹妹接来京城读书,这下好了,不是狼洞就是虎穴。” “万事不要这么绝对,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当初就是靠着傅家对外地人小产业资助,才走到今天的。我身边做小生意的,都受过傅氏集团恩惠。而且,他们的公司贷款利息最少,如果是外地人更少。这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傅氏集团在外名声配得上京城佛子。” 傅宴延坐在车上,手里还是抱着她。 周围都是万家灯火通明阑珊,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耐心从车窗外看见光亮。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总觉得气氛古怪,他也跟着开车紧绷起来。 “去老宅。”他一句话,司机的方向盘就开始往左,这条去老宅的路,他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开,还是去年过节对老宅地点有印象。 在黑夜中,他的冷漠斯文全然成了不安,他总是爱打量女人的睡颜。 到了老宅。 两边的佣人都连忙上前伺候,但却被下车的少爷,用手指放嘴唇直接制止了。 女人的头饰还未完全摘完,发辫如盘缠着青丝往下坠,小脸苍白的柔弱,在裹着的外套下,肤白如凝脂的脚腕若隐若现,扑面而来般醉仙下凡之感,在老宅这柳树飘扬下,倒是显得衬色。 他将手中的女人奉为上天赐予的圣物,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打扰他虔诚的跪拜。 推开大门,老头子穿戴讲究朴实,却手盘着一串价值不菲的核桃串,旁边是两排服侍的佣人。 老头子准备去喝晚酒,刚刚撞到他抱着女人,擦肩而过。 忽然心一惊,甚至回头看了几眼。 “我刚刚是眼花了?” “您没眼花,回来的正是三少爷。” “我是说这个吗?我是说,他怀里面的女人,长得真像三年前那个短命的。” 年轻的姘头略微嫉妒,凭什么都是出来混的,她能服侍一个年轻又帅又有钱的。 而后老头子的姘头,故作惊讶,只能岔开话题,看见了柳树就开始阿谀奉承。 “您啊,别提这些晦气的,看看这柳树种得满园都是,一池春色意犹未尽啊。” “种这么多柳树就是用来打鬼的!改天就叫做一个柳鞭送到老宅门前。” 傅红雪是傅宴延是亲叔叔。 傅家是京城最古老的家族,最看不起钟家那些新秀暴发户。 更何况当年,傅红雪还是富二代的时候,钟启就是一个愣头青,靠着他的一手消息,挖到了宝,害死了同行的傅红列,一人独吞全部金银财宝。 后来,钟家靠着做买卖,越做越大,又来用不合规的手段夺取了不少傅家的利益。 傅红雪气不过又无济于事,直到钟启病逝之后,傅宴延才找到了他,并一步步将傅氏做到了京城第一。 “您啊,也别气了,气坏了身子。” 老头子将手上的核桃扔到佣人的盘子上,清脆的摩擦声后,他义愤填膺,“宴延啊,他虽然不是从小看着长大,也是我引以为傲的侄子。 从小他就命苦,父亲傅红列被钟家害死,母亲知道后也跳河了,小小年纪还被收养到了钟家! 我当年气得去找姓钟的,结果,人家就要这个小孩,打死不松手! 这让我怎么不恨钟家那些不是人的东西!” 年轻姘头笑笑,“我看哪,钟家的那个女的死得好,不然少爷肯定得把她娶回家。” “别说当年钟老爷子不允许,我也不允许!你看看,他那样子,那女的都死了,还找了一个相像的!罢了罢了,这辈子傅宴延是欠钟家的。” 第25章 臣服信仰 钟婳言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转过头,就看见男人坐在沙发上。 她想必是闻了这沉香,慢慢睡了过去。 “我来喂你喝药。” 男人起身起码一米八几,黑色的真丝睡衣,玉骨冷手端起陶瓷碗,坐在床前。 他轻轻吹着手中的药汤,前所未有地温柔,哄着说,“阿婳,张嘴。” “傅宴延,我不是阿婳,我是李妍言。” 她这说谎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都不带眨眼的。 “阿婳,你从小就会弹那首钢琴曲,会唱昆曲,还会在我哭的时候,摸摸我的眼角,从小就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乖,张嘴。” 她在蛊惑般的声音下,又喝了一口中药。 这药加了糖,不苦。 他的身体足够高大,可以完全遮住她的视线。 但是,在她面前,不像在外面般,总是无法自信。 “傅宴延,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们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 “不,我爱你就够了,你可以不喜欢我。” 他眼底像冰块融化般,有些干涩得发疼,也只是细心地给她喂药。 “阿婳,你可以利用我,我可以给你报仇。” 如果不能留住她,就好好守护她。傅宴延这样安慰着自己,反正都等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会时间。 “傅宴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爹妈……” “可是阿婳,你不是也讨厌他们吗?从小,你即使被打压,被压抑,也还是永远心向阳光。而我想让你内心永远光明,有些黑暗我去承受就好。” 钟婳言怔怔地看着他,他明明很想和她喜结良缘,和那天对着棺材说的一样,那个在阴暗的地方病态发疯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这个温柔如玉的不是。 他在她面前总是刻意的隐藏。 “你很听我话?” 钟婳言忽然想要搞搞他,谁叫他前几次一副冰山病娇风格吓着她了。 “求之不得。” 傅宴延已经足够克制,表面的爱欲完全表达不出内心的万分之一。 他从第一次看见大小姐的时候,就被黑暗世间中的童话所吸引。 青春期看见大小姐,就顿悟了潮起的男性荷尔蒙所引领。 成年后看见大小姐,就明白了活下去翻身,为爱而生的内在精神。 他不可否认,人总是会被年轻时候,最浓墨重彩的人所吸引,而不管后面出现再多人,也只是以她为审美。 “你是我见过最惊艳的灵魂,也是拉我出水火的救世主。”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并没有帮过你。” 傅宴延长身玉立,笼罩在后窗映下的暗处,声音低沉。 “你站在那,就已经救了我。因为我爱你,所以救了我。让我半生不再凄凉,只要看你好好的,不管结局任何,我都不算凄凉。” 钟婳言无言以对,她很难对任何一位男人产生兴趣。 但,眼前的男人确实令她触动。 因为这种诚恳不像是假的。 “你还喜欢许尧川?” “不了,他和钟家亲戚联合害死了我。” 她一方面觉得庆幸,魂穿之后不算孤立无援。 一方面又觉得事态发展越来越奇怪。 “他们不是冲动杀人,是几年前就开始策划了,主谋不是许尧川,应该是许家老爷子。” “这个我清楚,只是许家根基太深,许家老爷子心狠手辣,戒备心强,不知道该怎么动摇许家根本。” 傅宴延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张单子,递给她。 “许家近几年再往海外转移资金,加上我们傅氏一直在京城打压其发展,估计已经做好把产业伸向海外,许尧川估计也会去镇守海外公司。” 钟婳言看着这一页页的档案,不得不说,许家近几年财务亏损全都拜傅氏所赐。 许家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他们要是跑了,怎么办?” “在海外只会更加简单粗暴,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不会逃走。” 她很满意,抬抬下颚,“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他沉稳的面容,舒展开来,眼前一亮,“那我舍不得用,先存着吧。” “过来给我按摩……算了……不用了。” 钟婳言总是爱使唤别人,使唤傅宴延,但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 可还没有来得及解释,男人就直接一个胯步,踏过了沙发前的桌子,开始给她按摩。 她哑然后说,“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这次算惩罚你当初掐我脖子,以后我既往不咎了。” 看他那窃喜的样子,她都以为这按摩都成了奖励了。 开始一个劲地找茬,他倒是耐力十足,换着法子给她按肩膀。 李助理敲敲门,听见老板说了“进来”后,他端着茶水走进房间。 差点没有吓破魂。 老板在给别人按摩……看来,他以后得听眼前这位飒气十足的女人的。 “尝尝,这是我特地从你最喜欢的龙晴隆湖旁边弄来的龙井。” 傅宴延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一般这种时候,助理就要退下了,但他今天眼力见惊人。 愣是等着她抿完之后,说了一句,助理才关门退下。 走之前,老板不仅没有生气,还夸了一句,做的不错,现在挺聪明。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助理仰天长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都单身了这么久,老板也不给他介绍点有钱的小姐姐,实在不行,富婆老阿姨也是可以的。 钟婳言忽然接到电话,是有关‘无我’画作系列,做为崭露头角的素人作品竟然被人用五百万买下了! 画廊主办方绝对将其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赠予画者,希望可以和她达成长期合作。 她知道那副画不错,但是还没有到卖五百万的程度吧…… 傅宴延坐在沙发上,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得罪阿婳,阿婳就不见了。 “我要睡了。” 钟婳言看着自己的睡衣,和身上的香味,她也不好问……这谁给她洗的澡,竟然没有弄醒梦中的她。 “阿婳,你不回去了,是吗?” 傅宴延不再像之前般死气沉沉,他看起来很窃喜,心花路放的溢于言表。 刚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嗯,傅宴延谢谢你。” 谢谢你站在我这边,谢谢你为我撑腰。 她心里默默想到后,就躺下睡了,手机上的直播粉丝都纷纷私信催她上线。 钟婳言发誓,明天一点上线直播。 她喜滋滋地看着这两百多万,靠自己赚的就是心情好。 他蹑手蹑脚地将灯关了,回到了房间。 第26章 偿还伤害 “少爷,老爷在水亭处等你。” 傅宴延很适合黑色,既然寂静岭冷,又隐匿在无人处,暗潮汹涌,手段是,感情更是。 两排的佣人点燃水亭上的灯笼,而后退下。 他坐在老头子对面,看着红木桌上的萧,便拿起来,迎在夜风吹了一曲。 他的侧颜立挺,寒霜降眼底,自然就显得像古希腊的雕像,像西伯利亚的风。 “老三,抱得美人归,心情不错呀。” 老头子说完一句,便开始迎着萧声唱曲儿,一唱一和,月亮就映在湖面上。 萧声完毕后,他将乐器放在旁边,开始喝茶。 “这首曲子讲得就是一个缘字。” “老三啊,是良缘还是孽缘啊?” “万事万物都没有良缘和孽缘的说法,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老头子自认说不过他,拍拍腿便起身,“你做任何决定,我只做提醒。自古无数枭雄都毁在女人身上,适当的喜欢是有益的。过度的爱只会让你吃尽苦头。” “叔叔,我吃的苦头还少吗?不差这点,没事的,她曾经救过我的命,没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你们那辈的恩恩怨怨和她无关。” 老头子叹口气,迎着月亮哼着曲子,离开了水亭。 第二天,早上清风徐来,她被窗外的阳光洒落脸颊。 她打开衣柜,全是之前还是钟家大小姐的时候,爱穿的。 钟婳言看见了那件白色的裙子,那年的春夏限量版。 这件裙子就是在火灾中被烧毁的,痛苦是在骨子里的毒虫,总是不留痕迹咬一口,此刻,仿佛皮肤都在滋滋的痛,她难以言喻这种感觉无法忘记。 还没有反应过来,院子里就传来了熟悉的哭闹声。 “啊啊啊,我不要跪了,你们什么身份竟敢让我下跪!” 钟婳言走到花园,就看见了许鸢被保镖按着跪了水池旁边。 许鸢看见她后,更加面露狠色,“就是你整个冒牌货,你怎么还不死!你和那个女人长这么像,就应该早点去死!” 钟婳言实在不明白,怎么样的嫉妒才能让女孩成了杀人的恶鬼。 难道,就是因为当年傅宴延喜欢自己? 她只是觉得幼稚,为什么一个女人不提升自己,反而要是争夺男人的宠爱,甚至惹得身上一身血味。 “许鸢,你不会害死过别人吧。” “小心我也弄死你,三年前,那个贱人死了,也应该一把火把你给烧死。” 她大言不惭,而后,看见佣人簇拥着长身立挺的男人走过来,许鸢有立刻不挣扎开始楚楚可怜地哭得梨花带雨。 “傅哥哥,你从小就认识我,我们之间也算是青梅竹马,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女人,这么对我?” 傅宴延身着黑色改良后的唐服,脖子的喉结下五厘米落着天珠。 夏天将去,池塘莲花荷叶也慢慢凋零,早晨腾起了一阵水雾,周围都是凉风肆意。 于站在的两个人而已是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对于,跪着的许鸢来讲就是冷得发抖。 “把她外套脱了。”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仗势欺人的人,语气冰冷。 许鸢觉得比这池塘里的水都冷,“傅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这样!” 许鸢刚开始以为,最差也是跪着给她道歉。 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开始挣扎起来,保镖将她外套全部都脱下,只留了一身纱裙。 “你们这群恶心的人,也配脱我衣服,我要弄死你们!我要让许家弄死你们这群不长眼睛的畜牲!傅宴延你不是人!你竟然配合这个穷困潦倒的女人,想将我扔水里,我哥哥爹爹不会不管我的!” 钟婳言翻了一个白眼,“我再说一遍,请尊重我的家人,他们不是穷困潦倒,他们值得被人尊重。” 傅宴延见她都开口了,便势必要为她讨回公道。 拿起手机,点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仔细听听,这个是不是你爹的声音。” 录音里面传来抽烟声和阵阵哀叹,[傅总啊,我这个女儿一向嚣张跋扈惯了,都是她爷爷教的,惯得已经无法无天了。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对不住,她哥哥之前让她跪祠堂,没想到,她反而变本加厉。你随意处置,只要留下一条命就行。] 许鸢听到这段话浑身都卸了气,硬的不行,便开始来软的。 “傅哥哥,我不想下池塘,我再也不欺负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鸢,之前你不是答应了我,如果我赢了比赛,你任凭处置?你如果现在反悔的话,那我录下来发到论坛上,以后全校谁还会跟着你为非作歹。” 她一听心态都爆炸了,她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笑话。 可从输的那刻开始,整个学校的同学都会势利地帮助李妍言。 “李妍言你真的是踩了狗屎运了,竟然和她长这些像,当初我就应该先把你的脸给割烂!” 傅宴延生怕惹旁边披着外套的女人不痛快。 许鸢的话,实在让他越听越厌烦。 他轻轻对着保镖挥挥手,许鸢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轻而易举地推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湖水沁得浑身骨头难受,她几乎难以呼吸,她连哭得哭不出来了。 快要窒息的时候,她又被捞了起来。 她猛烈地咳嗽着,开始下跪求饶,“咳咳……傅哥哥,我最近来月经了,浑身不能碰水。而且,你们这些行为是违法的。” 钟婳言此刻正拿着相机录下她的狼狈,然后冷漠开口,“许鸢,那天你推我下泳池,刚刚好,我也来月经了。 你是不是也犯法了?室内游泳池的监控录像还在,你要不要回顾一下?我们没有起诉你,你就应该阿弥陀佛了。 这么三年来,你校园霸凌行径这么恶劣,你怎么还能说出违法这个词?看来,你是想坐牢?好啊,我们待会就已故意伤害杀人的罪,送你进去待一待!” 许鸢欲哭无泪,她浑身湿漉漉的,冷风一吹便颤抖起来,脸色发白,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只是仇恨地看着眼前拿着手机的女人。 钟婳言觉得好笑,她不过是,用曾经许鸢对自己的方式还回去,她还不开心了? 她如果是李妍言本人,起码会更恨她。 第27章 昆曲爆火 “我不要去坐牢,我不会再做这些事了!真的,我保证!” 许鸢此刻开始求饶,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只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钟婳言关掉了录像,而后,看了傅宴延一眼。 她上前就是对着许鸢就是一巴掌!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钱外有钱,官上还有官。你许鸢不要脸,你们许家还要脸呢!你算是运气不好惹到我。 我这个人一向爱记恨,今天我放了你,是因为我要慢慢让你偿还,让你也感受一下,被人宰割的滋味。” 她并不急于这一时,她要的是整个许家的覆灭。 许鸢当年明知就犯,还通风报信给许家她的位置,害得她被火烧死。 许鸢的残忍是天真的,李妍言已经被她害死了,而她也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幸福下辈子。 许鸢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她瞬间心痉挛般难受。 看起来表面瑟瑟发抖,楚楚可怜,嘴里都是求饶的话语。内心却是嗤之以鼻,恨她到滴血。 京府大学风光无限,被众星捧月的许大小姐,湿漉漉在水池般跪着的视频瞬间火爆整个大学论坛。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也有今天。]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况且她以前对人家这么过分,好几次都快弄死别人了,这次估计也悬。] [李妍言现在有傅家当靠山,真威风,我那天看傅宴延弹钢琴,简直太帅了!] [我觉得李妍言也很漂亮,而且,她的昆曲现在已经在网上火了!她不愧是书香门第,我感觉她很有实力!] 钟婳言看着大学论坛,世界就是这样的,当你有实力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你站在一边。 她在京府大学论坛账号上粉丝已经两千了,整个学校的风向标势力已经朝向她了。 曾经许鸢就是仗着家族势力,以及学校老师同学的拥护,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现在失去了公信力的她,以后在学校只能寸步难行。 而她在艺术节上面的昆曲表演也火了,由京城官方发布的视频,短短一夜之间,引发了全国昆曲表演榜。 整个网络根本没有傅宴延和她弹琴的视频,应该是被傅氏公关处理了。 视频上,她神采奕奕,一颦一笑皆生花,在钢琴声中,步步惊鸿。 完全就是昆曲表演的颇高境界,在这个流行歌众多的时代,评论里都是连连称赞昆曲的水准。 钟婳言从小就学习昆曲,加上热爱,常常偷师学艺,她相信自己唱出来的昆曲不会太失水准。 “这是傅总给你点的茶水和糕点。他说,待会十二点吃午饭。” 钟婳言点点头,她这才想起来傅宴延去厨房了。 “他亲自下厨?” “对的,难得见少爷亲自下厨呢。” 钟婳言也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做饭? 趁着四处无人,网络上都是催促她开直播的消息,便在庭院里面开启鉴宝直播。 因为手头有个两百万后,她绝对线上收宝,看看能不能搜刮到好货,收藏收藏。 [开播了?难得主播上午开播。] [主播,你怎么评价忽然爆火的昆曲?这种算是中国非遗文化吗?] [不要罗里吧嗦的,快鉴宝!我已经对你的鉴宝上瘾了!你不开播这几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钟婳言想着应该是唱昆曲的妆太厚,所以,大家都没有认出是她。 而且,她平时鉴宝,也用的是假名字,除了直播间每次在线人数多之外,粉丝倒是不多。 今天直播在线人数是两万人。 她第一个开视频的是黎阳。 他今天有些风尘仆仆,匆匆忙忙地给视频问好。 “黎阳,你最近生意做的怎么样?” “和以前差不多,你给我介绍的女朋友,人还是蛮有文化的,就是太开放了。第一次和这么开放的女人讲话,有些时候有点吃不消。” 钟婳言想起美术杨老师的性格,这两个人要是在一起吃饭,黎阳估计招架不住。 这美术老师她原本是利用来对付许鸢的,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对了,今天也是想让你给我鉴定几副唐卡。” 黎阳打开第一副,唐卡上的弥勒菩萨一头两臂,绿叶围绕下,发出金晨色的光。风空二指各沾龙华树花梗,珠宝璎珞饰,天衣彩裙。 她打量几眼开口,“这副是弥勒佛唐卡,一眼老,但是估计价值不高,两万多一点。” 他又打开了第二幅,唐卡上面的佛如来相,看起来更加暗橙,身体上有袈裟,骑着一头狮子。 她吃着桌子上面的点心,缓缓作答,“这个是燃灯佛唐卡,隋代以来,就建有很多燃灯古寺,这应该里面的一副,但不是真品。” 黎阳最后打开了第三幅,是群像唐卡,佛坐在莲花月轮宝座上,画面黑黄相间。 钟婳言惊讶发现在点心竟然是自己最爱吃的口味。 她拍拍手上的饼干渣开口,“这副群像唐卡价值翻倍,这副唐卡构图很讲究,每尊佛像都特点显著,匀称得当,着色上面也是佛像为同色,其背景为蓝色。这副唐卡能值个二十万。这个工艺明显比前两个更复杂,你这哪拿的?怎么有真有假的?” 黎阳将唐卡收起来,点燃禅香,他戴着一块翡翠想想后,说道。 “我家里面专门收藏这种东西,但是之前很多鉴宝师傅都开口不一,上次看你鉴水月观音这么厉害,就都拿给你瞧瞧。 之前那尊水月观音已经出结果了,和你估的差不多,是接近辽代,流落国外的那尊真品。现在估值上千万。 傅总不止买了那个水月观音,还买了一个金代木雕的水月观音。还在修补,买来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了,断臂断背,但是真文物啊。” 钟婳言不和他唠嗑了,然后开始接着下一位鉴宝。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颇大的银色刻字的银锭。 视频那头灯光昏暗,周围围满了人,桌子上就放在一块有些污垢的银锭。 对面男人的普通话有些口音,别扭地说道,“美女,你给看看,这个东西管不管钱?” 第28章 滔天宝藏 钟婳言仔细扫了一眼银锭上面的刻字,“你把这块东西放到有光的地方,我看不清楚。” 视频对面几个人连忙将东西挪动了外面,视频放眼望去就农田。 下面评论开始热火朝天起来。 [这就是块铁吧,看起来都生锈了。] [这群老爷爷老太太,不会拿了一个砖头来鉴宝吧。] [换一个吧,主播对面这个画质太差了,这是用的什么牌子的手机,这么模模糊糊。] 钟婳言忽然压低声音,“老爷爷,您这个东西是从哪捡到的?” “就是这我们村旁边的江里,昨晚看见几个人偷偷摸摸的,还以为在偷菜。跑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都掉了一个这砖头。” “老爷爷,这个不是砖头,这个是张献宗嘉靖的银锭,当年的江底沉银啊!你们在江里是座无价的宝藏!这东西我看了几眼,是真的! 但是这东西我们无福消受,这种级别的文物如果涉嫌倒卖,要坐几十年牢。 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偷菜的,是挖宝的,他们挖宝是违法行为。老爷爷,你们这江周围有没有国家保护遗址?” 忽然直播间在线人数爆增! 从两万人火速窜到了四万人! 礼物也是还是刷得飞起! 老爷爷一听就害怕了,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们也不清楚啊……好像前面有一个遗址,几年前被列为保护江域。那我现在应该把这东西给谁?” “现在上你们当地的派出所,他们会联系人来的。现在这个社会,这可不是一块宝藏啊,这搁谁手上谁难受。应该是一些亡命之徒来干的事情。” “谢谢你,美女。” 视频关闭后,评论区的言论多的都看不过来了。 [有幸在直播看到真是江底沉银!而且还是张献宗的那批货!] [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还真有盗窃文物的。] [美女太给力了!佩服佩服!] [你没有见过真东西,是怎么能一瞬间判别这东西真假的?] [这绝对是托,不可能有真的江底沉银在直播间出现,这种概率太小了!] 钟婳言对于很多言论都是忽略的。 她继续连下一位的视频。 这次出现的是位美丽的女人,她没有讲话,将镜头反转照到了一个两边牙齿落到下颚,中间空骨,一个头骨微小的遗骸上面。 “老师,请问这个是跑得最快动物的吗?” 钟婳言一惊,看了一眼,“你……这玩得挺野的啊……这个不是的,但它是大猫的。” “好吧。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确定,因为这个东西不好辨别。” “你只有头骨吗?” 对面的女人点点头。 钟婳言抿了一口茶,“你是在国外对吧?” “我在一个号称仙人掌之国的地方,这个东西是一个在罂粟地带的朋友送的。” 女人旁边就是一个外国小哥哥,他们看起来还有很多这些东西。 钟婳言连忙闭掉了视频,然后说道,“这种东西在国外挺多,我们也不看这些国外的。这里说一下,要是以后有想要卖掉手上的文玩之类的,也可以连我直播间,我可以收宝的。” 她将直播间改成了[免费鉴宝+有价收宝]! 她而后鉴定了不少东西,其中很多都是假的。 播到中午十二点之后,她便下播了。 今天赚到了五千元,可能是刚刚到江底沉银带了不少热度,她现在的粉丝量已经破十万! 而且,她的账号已经被当地的警方账号关注了。 她走进老宅的餐厅就觉得这房子设计很漂亮,标准的中式风格,墨翠色的屏风遮挡,红木的餐桌,方方正正。 菜品也是琳琅满目,西方的白松露,苏格兰龙虾以及食用金箔。 东方的羊肉火锅,典型湘菜,麻辣川菜等……… 傅宴延看起来不近人情,高大阴翳,此刻却穿着围裙在熬汤。 周围的佣人对她比对傅宴延还多了几分毕恭毕敬。 他这个人不爱穿什么金银首饰,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就举世无双,贵气逼人。 “嘿,今天我们老三不对劲了,这都是他做的?” 老头子走进来,看着香味肆意的满汉全席感叹。 小时候,钟婳言就看得出来,他的气质是天生的,不像是出生贫困的血脉,原来他是傅红雪的侄子。 “你来干嘛?”傅宴延解开围裙,将煲好的汤放到了桌子上,他难得小心翼翼询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怕我说话不好听,吓着她?” 傅宴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头,你再没事把那柳鞭搁在老宅门口,我就把这柳鞭放到老太太房外,说是你……” “得得得,不要讲了,哎呀,这柳鞭简直胡闹,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佣人。” 钟婳言连忙将凳子拉开,很有礼数,“老爷爷,您先请坐。我之前看过你的画作,映得您的名,波澜壮阔,雪润春生。” 老头子显然是有些震惊,这才二十来岁就如此有气质有见解。 “不错,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妍言。” 老头子默念了一下,钟婳言,李妍言……“哎呀,这真是缘分啊,名字都挺像。小姑娘你说话,我爱听。老三讲话,我可不爱听。” 傅宴延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拉开她旁边的座位。 还特地将纸巾以及煲汤都装好放到女人面前。 “这是你最爱吃的冬瓜排骨汤。” 她微微一惊。 她以前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偶然有一次吃到了冬瓜排骨汤就喜欢上了。 于是天天闹着让阿姨做,没想到,他连这都还记得。 他完全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菜,因为她一些口味杂,所以一般人很难拿捏住她的胃。 三个人坐在饭桌上,傅宴延不爱讲话,就爱伺候她吃饭,她指一道菜,他就能将菜剥得整整齐齐放到她面前。 她原本认为,以他现在的身份会不耐烦,但是,他却是孜孜不倦,甚至都没有顾得上自己。 老头子一看自己的侄子就觉得完蛋了,这辈子和他一个样,以后结婚了准怕老婆。 “小姑娘,你最喜欢我哪副画?” 老头子刚刚被她一套说辞给惊艳了,于是想和她聊欢了,难得碰到这么有学识的人。 第29章 艺海无涯 “我最喜欢您的那副《春生》,我觉得技巧其次,画作反而很活。特别是那座山画得最好,太自然了,好似眼前就是连绵不绝。” 老头子一听就两耳往上翘,他很开心,因为他的画不算出名,得来闲空就画两笔,有时候只在协会里面发表。 “你是有眼光的,小姑娘,是在哪看到的我的画?” “之前我也画画,认识了肖老,他当时给我谈起过您,还给我看过您的画。” “哎呦,肖胜岳那个老家伙,我们经常一起喝茶聊天的。他上次和我说的那副《月光小溪》是你画的?” 钟婳言将傅宴延剥好的螃蟹放在嘴巴,然后点点头,“是的,我还小,还需要慢慢学习。” 老头子听闻后,明显的欣赏之情啊,他放下筷子开始喋喋不休,语重心长。 “小姑娘你很有艺术天赋啊,在京府大学读书只会埋没了你的才华。 我这有两张国外绘画展览,那里才是大师云集。老三,你应该带着小姑娘去看看,万一她的画被大师欣赏,那才不算埋没人才啊。 我们京城对于艺术氛围是欠缺的,大多数都是补习班老师,协会老师略懂皮毛。 不算是真正的文人墨客,艺术泰斗,有时候要多去全国各地,世界各地走走,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钟婳言很欣喜,因为傅红雪说的那个画展,三年才办一次。 她以前一直想去,但因为集团工作繁忙就耽搁了。 “傅宴延你怎么一直不讲话?” 老头子别了一下胡子,调侃道,“老三啊,你说他守规矩吧,次次剑走偏锋。你说他不守规矩吧,他还食不言寝不语。” 傅宴延稍微有些慌神,他第一次有些迷茫,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话,只是尽量理智地回答。 “我没有不讲话,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 他转念想想,心里窃喜,他又有机会和她独处了。 “好啊,谢谢你,老爷爷。” “不用谢,我也是想让老三别天天工作工作,也去散散心。” 钟婳言还是很欣赏傅红雪的处事态度,她以前工作的时候,钟家的亲戚都怕她稍微轻松懈怠。 吃完午饭后,傅宴延将她送回了出租屋。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这老城区的房子,“阿婳,你还住得惯吗?不然,我送你一套别墅。” “不用,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过了半生的富贵,还明白,生活要自在舒服才是好。 告别之后,车窗关闭,傅宴延忽而变得冷漠,整个车里都弥漫着阴翳寒冷的气息。 高不可攀,清冽如月亮,威严如太阳。不可摘夺,不可直视。 男人松了松领带,戴上金丝眼镜,看着最近的财经新闻。 “在这附近安插一些保镖,记得穿便服,她要是出什么事,他们就回炉重造。” 助理也恢复到了平日的兢兢业业,如履破冰,心狠手辣。 “是,傅总,上次在国外对付关煜京的残党……” “处理干净。” 他面无表情,甚至说话的时候眼底都没有半分波澜。 助理清楚,老板做事向来都是一击毙命,以绝后患。 钟婳言刚刚打开出租屋,就看见了二哥在扫地,三哥在打游戏。 他们看见妹妹回来之后,都是立刻上前,看看她浑身有没有伤疤。 她被他们这样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在,然后就开口,“你们干嘛呢?” “妹妹,那个傅宴延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听说傅宴延的过往有些血腥,我还担心你会出什么事?你没事就好。” 钟婳言将手里拎着的口袋都放在椅子上,全都是她拼命拒绝,傅宴延一定要送给她的。 三哥打开口袋里面全是知名大牌首饰衣服,每件都价值不菲。 “妹妹,你实话告诉哥哥,这个傅宴延不会在追求你吧!这可是我们老李家的大事。” 她摸摸下颚,“他是喜欢我,但是,我对他挺感谢的。” “只是感谢?” 钟婳言将手机拿出来,将视频放给哥哥看,里面是许鸢湿漉漉跪在水池边的视频,只有短短十秒。 “是傅宴延知道我被欺负了,他特别把许鸢也收拾了一顿。” “那太好了!那许鸢有没有去医院!她上次都给你打进医院了,躺了足足半个月,伤口才好的,而且醒来都失忆了!” “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好,反正以后在学校,我可不放过她。” 二哥看见了口袋里面有一张票。 “别动,哥哥后天上学可以请个假吗?我要去国外三天,因为我画画的事情,一位老师给了我一次去国外学习的机会。” 三哥抢先回答,“没问题,多去外面走走是好事,三哥给你买机票,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随时给我报平安。” 二哥刚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三哥拉到一边,嘀咕了两句。 “医生说了,妹妹要去外面散散心,对记忆恢复有好处。而且都成年了,有些时候你们控制欲不要太强。” “谁说,我控制欲强了。” “好了,好了,你控制欲不强,你只是思想刻板,要学会与时俱进。” 钟婳言开心地往几个哥哥的账户上,一人转了二十万。 “那我不在的几天,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手机里面的转账,忽然又惊讶又开心又担忧。 “怎么好意思收妹妹的钱,退回去退回去。” “你们谁不收我的钱,谁就不要当我哥了。” 吓得几个人连忙将钱给收了。 钟婳言还剩最后一天假期,她先把行李给准备好,然后便买了一些墨水和纸宣。 这次去国外的画展,会遇到很多艺术泰斗,还有知名的教授,理应还会遇见曾经的老师。 她虽然能在京城独树一帜,但是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在众多优秀的画者里还能标新立异,让曾经的老师也刮目相看。 她或许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果然,人还是要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才会快乐。 如果拿到知名老师的认可,她去参加全国乃至全球美术比赛胜算会更大。 可能是社会环境变好了,像三年前,当时根本就没有这种比赛,也没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人才。 艺术好像成了富二代的爱好,普通人要想玩这些玩意儿,只能是书山有路勤为径,艺海无涯苦作舟。 第30章 鉴赏秋绘 钟婳言下午起飞到意大黎。 傅宴延特地给她定了头等舱。 她今天换了一身红色彩衣旗袍,手上戴着玛瑙。头发盘起来面部凸显的更加精致,面容娇柔,肤浅无痕,侧面看书喝茶的时候,岁月静好。 “之前你对竹叶青感兴趣,我特地托人去峨嵋山寻了最好的。” 她翻着书籍,抿了一口,“峨眉雪芽也不错,回甘很好。” 傅宴延今天黑色衬衫上,粤绣红色瘦长锦鲤,不知是不是想与她交相辉映,两件衣服看起来格外相配。 吃完晚饭后,在各自房间里洗了澡,睡了一夜。 第二天,飞机就到了意大黎。 他们两个人下飞机,就引起了诸多目光,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一副东方面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质过于出众。 一个儒雅又果决。 一个清冷又矜贵。 羡煞路人。 这场美术画展邀请众多国家的艺术新秀,教授,泰斗……算是一场浩大的艺术盛宴。 这场美术展览在卡塞榙皇宫,叠加柯林斯巨柱型的建筑美学,雪白色调的外墙看起来巍峨耸立。 走进傍晚的皇宫门口,就有不少还留着此处的外国媒体感到窃喜,他们立即认出了傅宴延,纷纷开始将镜头对准他。 相比较刚刚进去的明星,好似眼前这对壁人更加有韵味。 宫殿上的天顶画是西方常见的风格,黄玉石般的材质包裹着稚嫩的小婴儿,两边是炽天使张开双翼。 由于是傍晚,所以这里几乎只有一些重量级人物还留此过夜。 “傅总,好久不见,这位是……” 秦教授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他是位华裔,常年在意大黎知名大学教美术。 傅宴延之前集团刚刚扩展海外事业的时候,他随着一位投资商见过这位年过半百的教授。 秦教授看着他旁边的女人,很惊奇。 其一,她年纪很轻,不同于国外,她长着张东方年轻面孔。但气质又异常成熟,眼底含着沉思冷静。 其二,傅宴延常年在国内,次次来国外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尽管他的长相很受各国女人的热爱,但也从来不带女伴。 “这是……” 他有些不好开口,他有有些怕说出心声,可能会让她不满意。 “您好,教授,我也是很热爱艺术的,只是一直碍于学业没有过多精力来学习。傅总前些天听说了之后,恰巧有两张票,他当散散心就来看看。” 秦教授再次将目光落到女人身上,她的笑容得当,说话滴水不漏,甚至连神态都带着韵味。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她的芊芊玉手指了指他衣衫上扣着的钢笔,“之前,我有一位老师也是教授,他也有这个习惯。” 秦教授开心将手一拍,“观察真是细致入微啊,这次来,你恐怕不是观赏画这样简单吧。” “我只是来学习的,世界之大,也只是来看看有没有更加出彩的作品。” “你来看看,我刚刚就见到了两幅精彩之作,相似度很高,但是专家们对这两幅画都赞不绝口。” 他们来到了这两幅画前。 两幅画作都是描写秋天,用的都是白黄画风,甚至都用黑色颜料只花了随风舞动的野草与大路。 乍一眼看,就觉得近乎雷同。 秦教授只当给傅宴延的面子,带着她见见世面,毕竟学校以后的投资还得是靠傅氏集团的财大气粗。 “这两幅画是师出同门的两位画家所做,听说是当时出师的时候两位徒弟以‘秋’为题,留下的画作。” 钟婳言走进仔细鉴赏了一番,徐徐道来,“两幅画看似相同,实则完全不同。” 秦教授有些微微吃惊,而后,又平静。 这些有点靠山的小姑娘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所以,肯定是畅所欲言。 他早就做好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拍手称赞的准备。 而她接下来说的话语,却让他虚假的笑容渐渐凝固……… “这两幅画虽然都是秋天,甚至同一处景色。 但第一副表达的是秋之静,它的路面更加平整,那几根树看来轻轻斜靠,依然清风而过的随性。 树影为黑色来回交错,仿佛是人生之困境,烦躁缠绕心中,久久不能理清。但这风却来的刚刚好,将这树枝都若隐若现的垂落未落。 好像在言,在这纷乱的世界,在这静谧的田野,任凭我如何呐喊彷徨,我都已经认清生命在于安静与顺从。 与自己和解,心中才能得到真正的清静。” 她的声音由于长期学习昆曲,导致讲话喜欢抑扬顿挫,如同讲诗歌般投入感情。 而这恰如其分的节奏情绪,让秦教授感受到一种享受,他已经不再思考其他事情,只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而第二副秋天,画的是秋之苦。 此画树枝干愈加分散,来回交错,但而后出现的大面积黄色仿佛冲了出来,颜料的运作展现了其画家内心的情绪,这画不存在逻辑,全是戏剧般的情绪渲染。 这副画的色彩更加张扬,更加从微小渗透进无边的狂躁。刺激性的黄色铺天盖地,将白面都盖的一丝不剩,只留下了肆意凌乱的树枝。 这是生命的呐喊,是在寂寥的秋天花开花落,落叶归根,生命的呐喊。 是生命的凄苦之季,也是生命的酣畅淋漓的证明。” 话音刚落,秦教授愣了几秒,而后竖起大拇指。 “厉害。我认为,你说的很正确。画作不应该只局限在技巧,我认为以意境的角度来看,也是同样有趣的方向。” 傅宴延心里油然而生的骄傲,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他在她身上不止一次感到生命的更多可能性。 她可以是公司的总裁,也可以是艺术家。 每次,身边的人和他聊天,最后都会变成和她聊天。 实在是因为他的阿婳太有口才与博学了。 秦教授或许是觉得她是块材料,所以这才带他们来到了另一个秘密房间。 房间里面都是当今比较有名的教授,他们用着各国的语言,此刻正在讨论桌上一副画作的问题。 他们的谈论既刻薄而又专业。 “我认为这副画色彩用的太差!但画工技巧没的说,而且,我认为这种画有仿古的手法,这种文化在国外很难得。” “画虽如此,可是这未免复古……” “复古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构图以及光景的还行。还是有些价值的。我敢问,我们的学生里面哪个有这么专业的水平。” 第31章 真正国风 当所有教授都认同之时,钟婳言走上去将画作打量了一眼。 所有人都忽然看向这冒出来的女人。 这可不是什么明星该来的地方。 她这个时候不顾旁人,开始畅所欲言。 “这副画作的确复古,是‘师古人’,而非单单的‘古意’。像极了清代的‘娄东派’,虽然技巧的确天衣无缝,但却死气沉沉,没有活力,自鸣清高。” 几位教授听此话语后,既觉得她有点学问又觉得还是缺少信服力。 秦教授悠哉悠哉地走过来,看样子是在引荐她,“这位是傅宴延带来的小姑娘,刚刚我和她鉴赏了画,我发现她不仅仅对于画有见解,在文学理解水平上也很不错。” 其中一个老教授用一口带着外国腔的中文发问,“你认为这副画是自鸣清高?那你说说,什么样的画才不算自鸣清高?” 这不算刁难,这是提问。 因为再场的教授如果不是听她是傅宴延的人,恐怕立刻会喷一口英文和层出不穷的质问。 他们不认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资格来挑战他们的权威理解。 秦教授也很无奈,这就是国外的刻板印象。 除了他之外,在场很多都是外国教授。 他们对于国学的理解的确没有如此精湛,但的确在美术界都在自己较为出名的作品,以及在知名大学工作,手下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有所成绩的美术生。 他们的水平的确让许多人都顶礼膜拜。 起先秦教授还有些担忧,这小姑娘会不会回答不上来,毕竟这些外国教授一向苛刻认真。 钟婳言看起来很从容淡定,并没有生气,姿态不卑不亢。 她的全英文发音标准,铺满诗意。 “刚刚秦教授说我有些文学水平,那么,借此画便可好好谈谈所谓的绘画与文学。 也许有人认为两者并无关系,实在艺术是共通的。 以前的中国画也叫文人画。 是因为那时候的画画还没有技巧,是一种感受力,是一种信有心生。 就像写文章,越写越深入,越写越相信。 两者都是以感受与情怀为基调内核。 首先,我并不喜欢完全仿古的中国画,那是模仿的中国风,不是真正的中国风。 它只有结构,只有精湛的技术与视觉享受,就像一篇辞藻华丽而无病呻吟的文学。” 秦教授又一次惊喜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旁边工作人员帮忙端茶倒水的傅宴延。 他看似在处理文案,却将她的谈论都听的一清二楚。 秦教授向他递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像在说,这女人不错,很有实力。 毕竟能把这些外国教授呛了几秒钟没有讲话,她还是近年来第一个。 其中一个本地的教授推推眼镜,他锐利的眼神盯着她,也用着蹩脚的中文谈道。 “说的还不错,但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并不能否定这画的价值。虽然不是中国风,但这画视觉传达很精妙。 不管你这么认为,我却很喜欢。这边的很多油画都是画景,很多寓意是看不出来的,含义不与画作价值画勾。你认为呢?” 的确如此。 油画会更在意意境以及技巧的独特性。 至于寓意,那都是看者赋予的。 但是她还是摇摇头,因为其他画或许可以,但这副画却不行。 “当今社会快速发展,各大艺术界讯息鱼龙混杂,如果没有标新立异的标准,很难有所影响,如果连影响都没有了,谈何价值。 如果我们依然自命清高,认为画画要独特,要无人欣赏高超卓越的技巧,要做到古画那样,实在就是越活越回去了。 现在的人们工作繁忙,画作近年频频出现,如果太过于无法欣赏的高雅而无内涵,即使技巧与视野再好,也没有办法产生价值。 你认为的好,只是你认为的。在艺术的道路上,画家们可以在不同的道路上百花齐放,但是如果走同一条路就只能走向灭亡。” 几位教授纷纷陷入思考,最后夸了她一句,“不错,你很擅长批判思辨。” 秦教授都拍手称绝。 傅宴延也嘴角上扬,他联系人处理完事务后,站起身。 此刻他高大修长的身躯就站在她身后。 那些外国教授更是不会多讲几句了,只是还是非常欣赏她的,毕竟年纪轻轻见解深刻。 就是不知道画画的水平怎么样? “这样吧,明日这里会有新秀展示会,我们这里有画室,到时候还是要看看小姑娘的真本事。” 秦教授为了让场合缓和一下,说出此言。 大家也就散了,讲万千句,最后还是要拿实力说话。 她走出房间,只觉得忽而肚子疼。 “怎么了?”傅宴延想伸手揽她的肩膀,但是又收回了。 秦教授不算太了解他,权当是他的绅士风度才不去触碰她。 其实不是,以他的势力,他还不至于谨慎到尽管很担心了还思前想后。 “没事,我去一趟卫生间。” 钟婳言估计是在飞机场的时候受凉了,早说,就答应傅宴延坐私人飞机了。 原主这副身体寒气重,受不得凉风凉水,不然短则几个小时,长着二十四个小时后,就会开始肚子疼。 她捂了一会儿,就好多了,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来。 忽然,她听见了几声喘息。 女人娇媚的喘息声。 接着着,还有男人的声音…… 不会有人在宫殿的女生卫生间里搞那种事…… 宫殿的厕所装修典雅大气,连墙上的绘图镜子都是有点历史了。 今日靠近晚上,这里应该只剩下些有名望的,受到邀请的人员。 但是,她也不吃惊,千万不要以为贵族世家,文人墨客都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他们往往三观会更清奇,行为更放肆,但相对于一些白手起家的老板,他们讲话做事还稍微没有那么恶心变态。 她刚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女人披着头发,穿着松松垮垮的裙子,走了出来。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干。 但是,对于这样一位流量明星头发还不至于不打理,分明就是刚刚运动过。 第32章 癫狂本性 这位明星当年是演清纯白花火的,当时有名的玉女。 后来,听说被某位富豪老婆花重金报告后,就名声一落千丈。 但还是在京城或者国外接一些电影拍。 她有些不以为意地盯了钟婳言一眼。 显然是觉得这个素人好看,又在洗手的时候打量了一眼。 女卫生间后面的门开了,男人的声音沙哑,晃动着皮带,有些无所谓地开口。 “小雀儿,我之前和导演讲了,那片子女主角最后还是你,明天那导演就来这看画展,到时候还是要一起见见。” 这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被钟婳言雷到了。 这声音是真她妈的熟悉啊…… 许尧川今天是花衬衫,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染成了白黄色,依旧是双价值不菲的大牌板鞋。 丹凤眼,明明这么东南亚风格的衣服,在女厕所这么猥琐的行为,在他那搞得就看起来挺风流。 他的手指有不起眼的纹身,五官很凌厉,有种剑过寒冬夜飞落一地竹叶之感。 他有些惊讶,晃了她一眼。 旁边的女明星显然有些不开心了,她不喜欢许尧川盯着别人女人看。 她望着即将离开的女人,冷斥了一句,“看什么?再看眼睛都给你挖掉。” 话音刚落。 许尧川就直接反手一巴掌把女明星打到地上! 钟婳言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下手这么快,的确把她惊了一下。 连同他被水冲洗,还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手。 转头又平常不过的开口,“没事,吓到我们大学生了。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这里都能遇见。” “能在这遇见你,实在不可思议。” “怎么,画展能邀请傅家,就不能邀请许家?” “呵,许公子是看画展的?差点忘记了……下流的人到哪都下流。只不过你们声音太大了,我听着有些恶心。” “是吗?那我改天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地上的女人听闻后,连忙开始求饶,“许少爷,我不是你的雀儿了吗?我是你的小鸟,没有舌头就不能叫了。” 女人的脸被扇得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许尧川见她,也跟愣了几秒,忽然严肃的面孔又嬉笑起来。 “开玩笑的,怎么把你们两个都吓到了?你这次是跟着傅老板来的?” “你关心我干嘛?快关心你妹妹吧,不然我会把她欺负死的。” 钟婳言说话的时候故意眼神冷淡,挑挑眉,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人品是嗤之以鼻的。 当年,那个阳光开朗,肆意盎然的许尧川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大概是从知道他有无数备胎时候,就开始犯恶心了。 结果后来他干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还无下限。 她现在简直做梦都希望许家这些害人性命,危害社会的毒瘤家族早点消失。 许家老爷子一向无德,残害同胞,为了自身利益连老婆都不放过。 怪不得许家下面的子嗣一个个都品德败坏。 许尧川就喜欢她这种叛逆不羁的,加上这样一种古韵温柔的面容,他还没有玩过这种类型的女人。 “许鸢嘛,她死了就死了,提供不了价值,谁都救不了她。不过,你不一样,你比许鸢聪明多了,也比她有价值多了。”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更是将凉薄刻进了骨子里。 “想玩我?除非你去死。” 之前,他是未婚夫都没有占到她的便宜,现在,更不可能。 “好啊,你说的,我马上从这跳下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以为他在说笑,结果,下一秒…… 许尧川彻底向她展现了他的疯狂本性。 直接打开卫生间的窗户,迎着将黑未黑的夜,刚刚沉下山的夕阳,他现实转头一笑,张扬跋扈又癫笑肆意。面容阴绝立体,英俊得却让人感觉稍纵即逝。 而后他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地上捂着脸的女明星吓得惊呼起来,连钟婳言都一瞬间有些被吓到! 因为他真跳了,毫不犹豫,他疯了? 他磕了药? 最好是死了,或者残疾也好。 钟婳言迎着夜风,从厕所窗户往下看…… 下面是个巨大的湖,湖边是被水淋湿的痕迹。 而他好像知道从三楼跳下去死不了。 他从湖水里蹿出来,不停挥舞着双手,好像玩了一场恶作剧般开心! 她记得原本的卡塞榙皇宫是没有湖的,这三年这里竟然搞了一个人工湖? 钟婳言真的对他的幼稚感到无语。 她当即犯了一个白眼。 许尧川真的完全就是一个脑子缺根筋的。 地上的女明星有些害怕的离她远一些。 估计是觉得刚刚敢这么和许家长子讲话的女人,身份也不一般吧。 “再怎么想赚钱,再怎么喜欢许尧川,也不要和他离得太近,他没有心的,会害死你的。” 她留了一句话给角落里面眼神恐慌的女明星。 这是一句忠告。 她走出卫生间,老远就看见了傅宴延在不远处与很多达官贵族交谈,他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瞩目,几乎抽不开身。 他黑色的衬衫挽起来,后背粤绣的鲤鱼活灵活现,没有盖住他宽大的后背,反而显得既清冷又有安全感。 不管穿什么都冷峻自持。 说话的站姿都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尽管只是背面,也能被震慑到。 他一口流利的英文发音,理性化的分析,绝对有力的态度,惹得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最后,他看了看手表,说了一句,我的老婆还在等我,我去看看她。 看起来又稳重大方,一句贴心的话,都羡煞旁人。 他转过头,就看见她坐在不远处。 她只是看看他,忽然觉得不想打扰,凝视他就像凝视一副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顺理成章单膝下跪,为了配合和坐着的她平视。 他的手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阿婳,你还疼吗?中医开的药我需不需要叫你递过来?” 她没有讲话。 他慌了,眼底忽然有些泛红,连忙道歉,“你是不是怪我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分心和他们讲话,你应该在这等了很久……” “傅宴延,你不需要这样,我没有怪你。” 钟婳言是发现了,傅宴延在外人面前,和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呵,真有意思。 第33章 贪婪缪斯 她去了卡塞榙最高层,这里有许多间画室。 夜晚,她打开灯,画室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雾云中的山和远方高耸入云的城市建筑物。 她坐在画室里,扎上头发开始动笔。 她专心致志到都快忘记了后面的人影。 傅宴延接过助理送的中药后,他就坐在了画室的沙发上,能再次近距离的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凝视她,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不一会儿,外面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忽而腾起的雾气瞬间让落地窗都蒙上了一层纱。 他起身,走到门外,一分钟就来了几位保镖开始擦玻璃。 钟婳言这才意识到,这房间里还有人。 她的确是画几分钟看看窗户外的景色,是在以窗外之景为元素作画,可现在水气腾起来了。 “不用擦了。” 保镖看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傅宴延挥挥手。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便离开了。 他们的命是傅家给的,他们也就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 傅宴延对她很相信,来源于,她做事果断,关键时候看得起局势,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说完之后,他看着手机上面的一条短信。 [老板,刚刚在卫生间,李小姐遇见了许尧川,许尧川没出卫生间而是跳了湖,是因为发现了我们安装的微型监控器。] 钟婳言画了半个小时后,有些累了。刚刚拿起烟放在嘴边,一道火光闪起,转过头还是那个爬满疤痕的手腕拿着打火机。 她与傅宴延的对视之间,刚刚将烟挨上火焰点燃,骤然!外面忽然闪过一道白紫色的闪电! 一霎时,伴随着她忽然的起身,外面一声巨大的雷鸣,傅宴延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 是火,是电,是光,是雷……还有他的心跳声,他像极了天顶画上的炽天使,用高洁守护的名义暗藏一个颗恶魔贪婪的心思。 爱是自私的,只是害怕比自私更令他恐惧。 他害怕她再次离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他从今以后活要和她一起活,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黑色的天空,紫色的闪电劈开,他的眼神瞬息万变,低沉的声音暗淡地说,“阿婳,离许尧川远一点,有些事情,我来做,你好好完成你的梦想,做你的热爱的事情就行。” 她抬头,眼睛向上看的时候,有种很不自知的妩媚。 “你为什么又提起许尧川,我不爱听他的名字。” 傅宴延忽然不想放开手,但他听闻后就莫名的有点不自然开口,“对不起,我没有想要提起他……” “你知道他来卡塞榙了?” “对,每年他都会来,他经常带一些女明星来和导演吃饭。” 傅宴延喉结滚动,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因爱固生怖。 他看谁都不带怕,甚至可以完全不屑,可每次一看见她,就开始略显失控! “如果,我还靠近他……” “我会杀了他!我也会把阿婳永远的留着身边,不让阿婳再踏出去半步!” 他嘶哑着声音,够低沉,咬字够用力。 他下意识地生气,天空电闪雷鸣,她忽然觉得傅宴延的疯比许尧川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见她忽然离开怀抱,退后一步的动作,连忙慌张地不知所措。 “阿婳,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你不要再靠近许尧川。我不会激动的,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你肯远离他,想要什么都会给你寻来。好不好?” 钟婳言冷笑一声,要换成以前,她肯定会开玩笑地说,那你现在就去把星星给摘下来! 听起来很荒缪,但就从刚刚许尧川跳楼之后,对于这种疯子们来讲,她还真不敢乱说。 “你想多了,我不可能会靠近许尧川,我恶心他。而且,你不是说要当我手里最锋利的刀?那我何须再与他拉扯?” 钟婳言看着这副近在咫尺的峻颜,他倒是高洁者的堕落?还是伪装成天使的恶魔? 她享受着这种艺术的气息,他的每一寸都是上天精细雕刻的艺术,实在冷峻得太完美! 宛如高高在上冷淡俯视着世间的世外之物。 早些年的时候,傅宴延就有心理上的残疾,他从小就不会哭也不会笑,这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是危险的。 而他见到她就微笑的那瞬间,才是他生命的开始。 长大后,钟婳言就一直觉得傅宴延最好不要爱上任何女人,甚至最好不要谈恋爱,因为要永远高不可攀才是绝佳孤品。 后来,发现了他礼仪道义的背后,全是不堪入目的算计与心思。 满口谎话地告诉她,他只是拿她当姐姐。背地却一直偷偷藏她尸体,偷偷爱着她。 钟婳言现在开始觉得,有时候把一件太过于清高完美的东西打碎会更惊心动魄。 真正的美,是不完美。不是风平浪静的夜晚,是电闪雷鸣的夜晚。 弥足珍贵的深刻,在时光上重重地留下一抹痕迹。 “我现在要画画,你已经打断我的思维了。” 傅宴延连忙让开,她干涸的嘴里喊着烟,脸的侧颜在外倾盆大雨下显得安静,静得异常惊奇。 她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灵感来袭,这场大雨像是这副画的缪斯与母亲,孕育这副声临其境的作品。 而她却是他的缪斯,给了他第二种生命的灵魂。 傅宴延走到门外,如若是别人利用他,他必将让他碎尸万段。 可这个人是阿婳,那他便是开心的,她还是需要他的。 而门外傅氏集团的几位管理层却有些焦急不安,只因为,这是一个紧急情况。 “傅总,关家现在在全面设法收购我们在国外成立的科技公司,他们比我们更想垄断那片市场。” 工作人员将一幕幕电脑的资料递给他。 而傅宴延的压迫力实在太强,站在那就让原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 外人都觉得这是京城佛子,高岭之花,知名慈善家。 实则公司里的管理层都知道,傅宴延一路走到现在,靠得就是抢夺与‘吃人’,只不过,他的手段更加灰暗隐秘。 在做生意这块,傅宴延是个天才,他的年龄和成绩放眼全球生意场都称得上独当一面,世界上可能几百年都只会再出现一个傅宴延。 他滑动鼠标,没有看紧急事件,反而去看了一眼他投资公司的情况。 第34章 不可亵玩 他看向旁边的助理,轻飘飘说了一句,“那就试试第二套方案,一套套的试,最迟明年拿下这块市场。” “那关家……” “如果下不赢这盘棋,就把这棋盘和棋子一起毁了,这样还是算我赢。” 他的一席话让全场安静。 只有助理毫不吃惊。 准确的来说,傅宴延不仅仅是一个投资天才,还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在生意场规则外玩弄势力的人物。 他所谓的赢绝不是一定要胜之有武,只要最后赢了就好,方法不重要。 但他又不完全黑暗理性,他面对在乎的东西,才真正像个人,而不是一台高速运作工作的机器。 而全场的管理层不仅仅是佩服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每次紧急情况,老板都已经背着他们做好了未雨绸缪的准备,甚至还准备了不止一个方案。 钟婳言不知不觉画了三个小时。 画完后,便不再继续。 曾经她画画需要不断的深入,一幅画要近一天,但是现在的她更加会把握精髓。 她将画作带走,跟着傅宴延上了车,两边的保镖更是不得马虎,几乎随时在勘察安全问题。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傅宴延到底有没有在忙自己的事情,好像她要的东西,他都能随时注意到,好像暗处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 甚至,连洗澡水的温度都调整的刚刚好,比她以前生活别墅里面的管家还要细致。 洗完澡,他不惜降尊给她熟练地脱鞋,就差给她抱上床了。 原本以为他该离开了,竟然只是去泡中药,还特地在里面加了冰糖。 怕她觉得烫,又用勺子装起来,慢慢吹凉些再递到她的嘴边。 钟婳言知道自己有点依赖他,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他在她身边,两个人青梅竹马,现在又对她好,才会产生的感情。 她甚至都分不清,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她对曾经的许尧川是单纯的欣赏他的潇洒肆意,敢作敢当。 而她对现在的傅宴延是一种依赖,他好像在一步步的让她无法动弹,只能慢慢依赖上他。 傅宴延此刻完全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形象,他对她一直都言听计从,只要不离开他,只要不靠近别的男人,他好像可以为她安排好一切。 他很满意地见她喝了药。 而后,给她盖好被子,关了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她才起来,换好了助理带来的衣服。 还是一件红色的长裙,刚刚好到脚腕,披了一件白鹅绒的外套。 吃完早饭后,下楼坐车准备带上画去卡塞榙的时候,上车才看见坐在旁边的傅宴延戴着金丝眼镜在研究招商投标的事宜。 见她上车之后,他快速讲完了要讲的内容,连忙给她的白色外套拉上。 “我的脚好酸。” 她故意想要逗逗他,将穿着高跟鞋白皙的脚腕在他面前晃啊晃…… 傅宴延看起来竟然有些青涩,他沉稳地拿走旁边的书籍。 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掌轻轻就能握住她的脚腕。 手指微微使力,不紧不慢地给她按摩。 “我待会叫人给你送一双平底鞋。”他的声音雄厚有力,给人一种安全感。 他老是这么正经,说话又不爱和她对视。 钟婳言觉得傅宴延对她有种臣服,对她的灵魂有种臣服。 好像在他面前,他才是那尊不可亵玩的玉观音,应该时刻虔诚的跪拜,并且言听计从。 这不就是脑残粉吗? 她环抱着双臂的姿态,就一直盯着他。 他好像一直都不看她,只是给她按摩着脚腕。 司机都有些吃惊,他差点都已经自己在做梦,自家老板是真是不近人情,冷酷理智,什么时候还这么乖顺了? 等车到了卡塞榙宫殿之后,她还是换了一双平底鞋。 此刻的卡塞榙宫殿才是人来人往,外面的媒体朋友已经开始做着采访和录制着视频。 此刻,钟婳言想要低调都不行,只因为旁边站了一尊真正的现世佛,他的钱花上百辈子都花不完。 基本,在全球花了钱,其中百分之十五还是要流回傅氏的口袋。 全部的媒体都开始围上前,关键时候还得保镖开路,老规矩,先是将有关他的照片全部销毁。 如果一不小心将他的行踪流到了网上,公关部门要立刻处理。 秦教授还在大厅和新晋画家在讨论这次的画展,就遇见了昨天的小姑娘。 “嗨!傅总,你们来得刚刚好!” 秦教授在整个意大黎的人脉很广,他甚至记性也好,眼神也好。 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已经看直了,因为难得能看见东方面孔,气质还如此有韵味的。 “李小姐是带画来让我们看看眼的?” “不至于,我只是昨夜兴致来了,就画了一副。” 秦教授一听,连忙请两位去了二楼。 二楼有一个偌大的房间里面围满了人,但是前排的位置,特地留给了傅宴延和他的女伴。 两边都是外媒新闻报告的,巨大的展示台上,一次性上七副画作,选出一副画晋级,最后在新晋的上万副画里面评选前三名。 第一名,30万欧元。 第二名,20万欧元。 第三名,10万欧元。 还能取艺名正式成为画家,由意大黎这边的美术会协名义出版相关画集,而后举办画展。 现在是接近十点,第二轮画作被工作人员搬上展示台。 钟婳言便不再逗傅宴延了,她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开始欣赏,内心评价这些作品。 不出所料,她从七副画里选出的那副成功晋级。 “许少,我们去陈导演旁边坐。” 钟婳言耳朵很灵,加上现场很安静。她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回头,不仅仅看见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女明星,还看见了许尧川和许鸢! 他们倒是整整齐齐的出现了,坐到了老远一位导演旁边。 许尧川简直就是人群中的亮点,原因是他穿得太花里胡哨了,而且还搂着一位红色开叉裙潋滟芬芳的女明星。 许鸢明显就是冲她和傅宴延来的国外。她今天画了浓妆,险些都快认不出。 傅宴延看回去的时候,许鸢都吓得连忙扭头。 反而是许尧川不要脸的笑笑,以示友好。 第三轮画被搬上展示台。 钟婳言目光注视着其中一张来自东方的素描画作,在一群西方油画下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第35章 降维打击 最后,二十位评委还是选中了另一位来自伦顿的作品。 “这副素描画的差点意思,我无法欣赏,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风格?没见过,给一个d级。” 其中几位外国老师用着英文拿着话筒在评判。 还有几位华裔评委老师却是给出了b级,比较高的评级。 眼看着这批画就要盖棺定论的时候,钟婳言的声音铿锵有力,不紧不慢,一口优雅的国语。 她相信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听得明白中文。 “这是素描里面的木刻版画风格,但如果是传统的木刻版画风格会显得缺少内容,于是这位画者用了蚀刻版画的风格,将这副群像画用主要黑色刻了出来。 并且,虽然远处看起来有些不够意思,但是你们如果走进一看,会发现这副画每个人的表情栩栩如生,几乎可以看出人物性格,这种如此凸显写神的素描画作,如果最后才是d分那实在不行。 我觉得,但凭借这样空间设计,以及线条的流畅,再者就是神态来看,应该是b级。况且,她在原有固有的画法上面做了创新,这副画可以达到a级。” 全场哗然。 几位外国教授明显是听明白了,立刻走上去观摩这副画。 果然就发现了,如她所讲,这可不是一团黑的毫无章法的素描。 这副画的奥妙暗藏在黑白线条里。 “你是怎么离这么远,知道这副画还能这么看?” “因为我们那很流行素描,像这种风格的素描我见过,所以,我能反应过来。而且这副画还做了非常有水平的创新,是很有意思的作品。” 几位教授围着那副画看了半天,议论了半天。 最后再次修改记录,将这副画评为了a级,但也未能晋级,如果此轮第一名的作品再差一点,应该是可以晋级的。 晋级的作品是典型的约翰·麦卡亭风格,独特的构图使得光线的纵深感太强了,手法很高超,主要还是将光线与动物的处理的很优秀。 现在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欣赏,毕竟看起来年纪很轻,却有这种自信肯定的语气当众说出想法。 其说法也经得起推敲,对美术有较深的理解。 当到第七批画的时候,打开的一瞬间,十几位评委都纷纷有些吃惊,于是都上前开始打量一副画。 这副画老远看,空间视觉感就很有冲击力。 这副画叫《雷鸣》。 神奇的是整副画没有一处在画雷,甚至连雨都没有。 只是用灰白调画了一副大江上泛舟,对面是高大雾霾遮盖朦朦胧胧的高大松树。 却徒然一种欲来风雨声的既视感。 整副画的构图实在太磅礴,特别是省略其江和树的岸土,将一搜小小细的扁舟用一笔画出,好似快淹没在江山中,淹没在雾霾下,巍峨耸立的松树更是密密麻麻给人徒然升起一种窒息恐惧感。 松树的上层又被白色的雾霾所隔开,将最上方的空白部分用灰藏青色混合涂满,直接露出一种松树后是无尽无穷的高山,这种压抑的渲染,深不可测的江底,瘦弱的人在扁舟上,看似寥寥几笔,实在就是精髓所在。 “整副画没有画雨,也没有闪电,却将闷热、寒冷、恐惧、窒息,甚至自然的宏大,生命的渺小都画出来了。” “这副画实在是太好了,这没有二十几年的功夫和天赋,是没有办法到达的水平。” 现场评委通通赞不绝口,直到看见画作下面的真实姓名。 [李妍言] 几个评委都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忽然转头一看,这可不就是刚刚说话的女孩子吗? 她做的位置前面有写名字,这还都是托了傅宴延的福。 因为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块名字立牌。于是,她做为女伴就一起安排了。 他们又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秦教授带着她评论过画作,当时也是与大家笔诛唇战。 但还是碍于这副画实在降维打击其他画作,这个不晋级都不行。 “画作《雷鸣》李妍言晋级!” 简短几个字,她还是很开心,比当年收购公司,投资顺利还要开心。 而傅宴延看她嘴角上扬,冰山般的脸嘴角也跟着上扬。 许尧川听到名字后,还往她那边晃了一眼,吐了一句。 “大学生,还挺厉害。” 而许尧川旁边的导演倒是赞不绝口,“这副画外行人都觉得好啊,实在是画得大气,这可刚刚我们之前看得都要有水平!而且看这个小姑娘年纪这么轻,估计是个天才。” 许鸢越听越烦,实在搞不明白,怎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天才。 “切,这有什么水平。” 许鸢不满地低声道,还特地有些恶心地瞥了远方那抹鲜艳的红影。 “许小姐,那位就是京城佛子傅宴延!他平时不是在寺庙里吗?好像根本就看不见他人。平日在京城圈子里,他好像一直都很神秘。” 女明星显然是看见了远处那抹清冽高冷又不可侵犯的身影。 的确气质身材长相都很出众,不注意到都很难。 许鸢也瞥了她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高傲。 “他就是傅宴延,怎么?你一个过气的演员不会还想要勾引那种男人吧?你也不看看你够不够格,别天天做白日梦。” “怎么不可能啊,你看他旁边的女人好像也不是身份特别高的吧,也不是像许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 这句话明星取悦到了许鸢,她开始惺惺作态,阴阳怪气地说,“她啊,叫李妍言。不是京城人,是外地的。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前首富之女,不然,傅宴延还会被她妖言蛊惑!” 许尧川嘴边夹着一抹肆意盎然,随心所欲地笑容,说话毒舌,“妹妹啊,你脑子是浆糊吗?还是骨头很贱呢?傅宴延根本就不拿你当盘菜,肆意践踏你,你现在竟然为了他不远万里来这,说这些风凉话?呵,你怎么会是我们许家的种,没几个像你这么贱的。” 明明是骂许鸢,但女明星忽然也不敢说话了。 她刚刚有些激动,谈论了别的男人,还忘记了自己的金主坐在后面。 许鸢感冒还没有好,面对训斥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怎样也不能和哥哥爹爹对着干。 但是,她不觉得是自己贱。 分明就是李妍言妖言惑众,如果傅宴延真是要针对她,她估计也不止早晨泡池塘这么简单。 她心里还抱着傅宴延只是找了个替身的想法。 反正当年钟婳言的火灾,所有人都觉得是钟家亲戚放的,许家一点嫌疑都没有。 她也已经死了,一个李妍言冒牌货而已。会画画,会跳舞又怎么样?只是闲后取乐的甜品而已。 傅宴延喜欢前首富女儿那种能独当一面,可以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可以在公司发展上强强联合的。 她堂堂许家千金,怎么也比一个李妍言财力雄厚,更为合适。 第36章 关家次子 “傅宴延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那当然是,最好的。” 傅宴延不善言辞,在他心里只要是她,那都是最好的。 “这画实在是好,目前看来技巧最行云流水的,小姑娘,这真是你昨天晚上画的?这么短时间能画成这种成品,实在不简单。” 秦教授在旁边夸赞着,不是因为傅氏集团的投资,而是纯粹的夸赞。 “你看那几个老头,看到你的名字,人都傻了!他们其实内心很不想你晋级的,奈何你画的在场都有目共睹。你打算用原名做艺名吗?我还想在国外看到你更多作品。” 钟婳言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准备用‘无我’做艺名。到时候,我要是开了画展或者出了画册,你一定要来捧场。” 两个人聊的很开心。 现在第一场晋级已经结束了,因为她还要回京城。 所以只能筹备第二幅画,等一个月后再来晋级。 “以你的实力,我觉得,你拿着最后的前三名应该没问题,我在意大黎等你第二轮比赛。” 秦教授在走廊上与她告别。 傅宴延在后面走出来,他总是带着一股清冽的气质,不苟言笑,又眼底深沉。 而此刻在卡塞榙宫殿的入口处,到处都是媒体,他们全部都在拍摄一位男人。 钟婳言原本记得这里好像还不至于有这么多媒体吧…… 而傅宴延却意外地走到了她前面。 刚刚好,那个被采访西装革履的男人转过身来。 他的肤色偏黄,但身高和傅宴延不相上下。 钟婳言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男人的样子,他的五官是宽阔深邃的,像西方电影里面的吸血鬼,眼睛是带着嗜血欲望的天蓝色,西装革履穿得像硬汉,这老远都能看见肌肉紧紧地裹在西装里面,是标准的混血。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关煜京! 关煜熙的亲叔叔。 也是当年和她经常抢国外生意的男人,准确的来说,是从以前开始,关家都一直在海外做事业,而他们私底下几乎垄断的产业。 这辈子就碰到了两个硬茬,一个是钟氏集团,一个是傅氏集团。 当年,她遭遇火灾的时候,就有怀疑过是他派人做的。 但直到她死之前,接到那通电话,才清楚了幕后黑手。 而关煜京也看见了她。 他明显眼神半眯,就像看见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特地用手摸摸嘴角。 而傅宴延的出现,两个商业巨鳄的同框,使得现场出现了明显的混乱。 还是主要是因为,这两位比明星都帅。 傅宴延的气质有种厚重感,沉淀感,整个人都带着清风晓月般的高处不胜寒,五官更加有些历史沉淀的中国风,更加冷冽,不显山不露水,一点其余的东西在他的表情与眼底都看不见。 而关煜京的气质像被工匠一点点建造的西方峻感,峻得有些虚幻,但眼底却徒然有种城府极深,残忍暴力的意味,他几乎不爱掩饰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更阴晴不定。 钟婳言觉得,这里面要再加上一个许尧川……转念一想,那种狗东西长得再帅也都不配,想想就倒胃口。 关煜京与傅宴延看似握手,实际两个人却火药味很浓。 空气好像都瞬间凝固了。 直到关煜京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她。 “长得真像,可惜再怎么像都不会像她那么聪明。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钟婳言配得上当我的对手。” 他露出腹黑的笑容,原本就是要戳伤傅宴延一把,告诉他,钟婳言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是自欺欺人。 没想到,傅宴延反而不露声色地呛了一句,“输过的人才有对手,像我从来没有对手。之前我们子公司不小心捞了你一笔生意,实在是不小心,回去就叫他们退给你。” “呵,傅总的面子,谁敢不给啊。傅总喜欢那个项目,拿去就好。” 关煜京还是在给自身一个台阶下,毕竟傅宴延的性子也是吃肉不吐骨头,从来都是血盆大口,哪有把生意退回来的道理。 傅宴延的危机意识和近身搏击都属上层,他之前三番五次派人去暗杀,最后杀手都神秘失踪,然后联系不上了。 两个人终于松开了手,周围的媒体开始疯狂的拍照。 关煜京嘴角露着不明意味地笑,眼底猩红死死地盯着远去的豪车。 细雨连绵。 她坐在车上。 只有和傅宴延在一起,她才有一种安全感。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戴着眼镜,看着书籍,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又好像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 “关煜京还不知道我的秘密。” “阿婳,他不会知道的。有我在,他还没有能耐伤害到你。” 傅宴延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关煜京这个人性格残暴,还不是像许尧川这种阴着使坏,受人指使,只喜欢风流玩玩女人…… 关煜京那是没有感情,受到国外自由文化影响,他从来都是喜欢摧残女性为乐,而且都是明面上摆明了要弄死你,就一定不会放过你,并且一定会一丝丝折磨你,不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 怪不得,关煜熙这么爱欺负人,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当人的亲叔叔。 连亲侄女都放在眼里,他是挺无情的。 当年在国外许多报道,都是有关家次子疑似有暴力倾向之类的言论。 但这却不妨碍他的确能力出众,在国外市场,靠着手段够狠,私底下垄断了一大批生意。 当年,她带着钟氏集团到这片土地的时候,由于她雷厉风行,两天就靠着超高利润为条件合作了几家公司,背地里差点就遭到了关家的报复,幸好当时信息来得快,她也就回国了。 关煜京的为人,上流社会都早有耳闻。 所以,她才不太想和他对视。 “你和他在抢市场?” “一直都在抢。今天,他暗杀暗杀我。明天,我暗杀暗杀他。他在我身边安插人,我也在他身边安插人。” “…………”钟婳言听闻都觉得无语了,这种游戏他们能玩三年,幸好是隔了两个国家,这要是在一个城市发展,这两个人的性格估计能把城市都给炸了。 第37章 商周青铜 “阿婳,每次都是他先挑衅我的,我可不是一个坏人。” 他的声音沉稳雄厚,但是竟然说出了一种很冤枉的感觉。 “我知道了。” “阿婳的脚还疼吗?” 他坐过来,看起来身型很壮,几乎可以将她笼罩。 如果她穿了高跟鞋还好,如果没有穿就显得有些身高差。 回到酒店后,保镖开始检查安全问题,而后,将门关上。 钟婳言先是看见老李家哥哥们对自己发的消息。 有些被温情所感动,她好像是最近才体会到了什么叫亲情,不是尔虞我诈,不是惺惺作态,也不是冷漠相对…… 她简单回了几个字后,又想起来自己好久都没有鉴宝了。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她就二话不说开始了直播鉴宝。 傅宴延在办公,而旁边的钟婳言也在工作。 当听见,女人在视频里谈起鉴宝内容后,有些吃惊。 他以为阿婳只是对收藏感兴趣,所以才对鉴宝略懂皮毛,实在没有想到,他太粗心了。阿婳不仅仅是管理公司有两下子,连在弹琴,唱曲,美术,鉴宝上面都有一定造诣天赋。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是一万人,因为ip地址不在国内,所以国内的流量就少了一点。 但是之前直播间一直刷礼物的老粉丝还在,他们一开始就在零零散散地刷礼物了。 [我的宝,你终于上线了!等你等的好苦啊!] [美女,你的ip居然在国外,你去国外鉴宝了吗?] 她连上了今天第一位,打开视频就是两幅画。 这是她最擅长的领域,在鉴宝里面只要是鉴画,她几乎可以到百分之九十九正确率。 “沾墨下笔,这笔力不错,气走得好,这枯笔也下得果断。这山水韵染得也不错。” 听完后,对面的老爷爷就有些激动了,连忙将视频挨近这印章的位置。 “小姑娘,你看看,我这画能卖多少钱?” “老爷爷,你知道这红印上面写着什么吗?” 钟婳言见对面默不作声,便开始解释道,“这上面写着太上皇帝之物,苍龙入海,高山雾水。乾隆画现代仿制品,真品在故宫里面放着,这要是真是那几千万是有的。但,这一眼假。现代仿制品。” “那……你再看看我这几副画。” 他将镜头移到了另外一副宽度不足十厘米,长度几米的书法上。 上面足足写有一千个字,草行卷。 还有好几副画与题字都放在视频前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都看见署名了,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民国时期的书法家画家。载赢长子爱新觉罗·傅伒,冷庵胡佩衡,北楼金城,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这在当时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这几副都是真迹起码上百万也有了,但这全部都是现代仿制品,不值钱。” 老爷爷有些泪崩开始说道,“这些都是我七年前买的,当时可花了好几万。” “没事,回头是岸,这种东西买之前要先有所了解,不能瞎买。这七年前的交易记录还有吗?还能知道商家名字地址吗?如果都有,可以报警。 以后买东西之前,先等我直播,给你鉴定一下,再买好吧?” 老爷爷在镜头面前点点头,然后钟婳言就挂了视频。 接下来的这位鉴宝,一打开视频,就把她给惊到了! 眼前是一把青铜色有些裂痕的剑,长一米,上面都刻满了铭文。 “我去,青铜器加铭文?” 对面的声音很年轻,估摸着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说话的声音不是标准普通话。 “老师,我看你鉴宝挺厉害,你能给我看看这几件东西吗?青铜器加铭文怎么了?” 此刻,直播间的评论区已经炸了! 钟婳言有些苦笑地摸着额头,然后略带一丝微笑,“你这把剑从哪来的?” “啊……就是祖传的。” “你祖先是商周的天子? 铭文就是墓主人下墓的时候,留下来记录生平事迹的,所以凡是入墓带铭文的,基本都是当时的王侯将相。 如果是青铜器加铭文,那基本就是上山的节奏。 而且,你这还已经玩熟了,这个东西还不是诸侯用的,之前博物馆那个是越王,越王还算是诸侯。 商周的时候没有皇帝的说法,你这剑多半是个天子的,上面有铭文刻着。 这不是上山的问题了,这是要不要吃花生米的事情了。 你现在最好的贡献上去,不然,你可能到不了明年。” 一段话说下了,整个评论区都在说的热火朝天,直播间人数瞬间上去了。 [之前博物馆那些都是诸侯的,这把剑上居然有天子!] [我已经震惊了,我自从看了美女的直播,每天都在震惊。] [楼下骂人家是托的,麻烦看看评论区已经有警方账号,还有文物局的账号都进来了!] 钟婳言都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气运太好了,怎么能遇见这种东西。 视频对面的年轻男人明显是被吓呆了,然后,他又从旁边拿了几件东西出来,“这些都是我父亲去世后,我从老家地窖里找出来了的。” 钟婳言看着这一件件带着铭文的器具,“全都是真的,你爹之前干到了帝陵吗?” “我不知道啊,这东西估计是有点邪门,我爹之前一直放在地窖,说是祖宗传下来的。后来,他去冬泳的时候,忽然就是坠湖了,然后就去世了。之前不是看你直播鉴宝,我原本也想让你鉴定一下的。我这还有一件,在仓库里。” 他走到了自建房的仓库,然后打开灯,就看见了墙壁上挂着一条黑色的链子,链子中间是一块泛黄的玉雕刻的佩。 “老师,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也……要上山?” “这个一眼就是开门,一眼老,这银如玉。这件绝对不可能是祖传的,祖传的包浆不是这样的。这玩意也要上交。还有吗?” 对面的年轻男人都愣住了,然后直接笑喷了,“我靠!老师,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真的!我靠,我当时还以为我爹被人骗了!” 第38章 玉面阎罗 下面的评论区开始热火朝天,叽叽歪歪。 [这位美女,是去过多少墓啊,眼睛这么毒!] [哈哈哈,主播估计是卸岭之后不干了,来做直播,真的牛逼,楼下的文物局估计鉴定都没她快!] [这眼睛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之前,她鉴的宝没有一件是不对的。] 最后,一个来自官方认证的警方账号的评论,[赶紧上交!之前这个主播鉴定的张献宗江底沉银是真的,那几个人在当地村民的帮助下,已经抓捕归案!] 这个评论一出,评论区开始了一波礼物刷屏。 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高达七万人! 钟婳言都觉得夸张了,她最近的运气太夸张了! “那我现在就去上交了,谢谢,老师。” “对,这个主动上交就没事,这要是被发现了,你不知道也没用,铁定是要吃花生米的,这些东西都不是传世的包浆,这些鉴定专家都看得出来的,这玩意年代太久远了。如果不是在熟坑了,都不可能这么完整。” 她提醒完最后一句,就闭了对面的视频。 然后接着连下一位。 是一名女生。 她将沙发下面的几个箱子拖了出来,然后听声音有点紧张。 “老师,你看看,我这个不会也要上山吧?” 箱子里面是很多个彩绘的碗。 碗底上还印着红色的字迹。 “你这个不用,你这个是民窑,晚清五彩。价格的话,大概每个两千到五万。” “好的,那这些东西,您收吗?” 钟婳言连连点头,“可以啊,这些东西品相都很好,这是你家什么时候买的?” “是外公的爸爸买的,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了,然后,我最近想做生意,就寻思着给卖了。我之前去问了好多家,他们价格比你报得低。” 对面的女生说话很实诚。 “外公的爸爸?那当时估计也是一个官,不然,这东西是不可能藏的下来的。这些是细路的民窑,这个价钱是完全值得起的。那我待会私信你,你记得加我微信。” 钟婳言估摸着大大小小看了近百件东西,最印象深刻的开始那把剑。 关掉直播间后,她的后台今天收入近一万,比以前都多。 粉丝量涨了十万人。 然后,她的直播视频,那个商周天子的铭文剑直接上了热榜! 她开心地扭过头就刚刚好撞见了男人对视的目光。 傅宴延只觉得心生震撼,他以前只知道,阿婳见识广,有才华,做生意很厉害,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在这么多细分领域都有所造诣。 他心里开始有些自卑……… 傅宴延坐在办公桌上,背后是意大黎出名的景点,雨后下午的光从他背后透出来。 他冰骨玉手,手指用钢笔的时候,微微用力就经脉突出,看起来又欲又冷。 “你还没有同意我的微信申请。” 她忽然反应过来,然后点开手机,的确差点忘记了。 她最近老是喜欢逗一逗他。 故意摆出一副以前钟氏董事长的气势。 “没同意,就没同意,你要求那么多干嘛。” 这句话差点给他干服了。 他心里一忐忑,又开始不知所措了。 看起来清冽无双,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有些泛红了眼睛。 她直播了两个小时,有些口渴了,准备去倒杯水来喝。 刚刚起身,男人也立刻条件反射的起身,他腿长几个跨步就抓住了她的手。 “阿婳,我不会再强求太多了,你再我身边就好了。” 她忽然伸起手,男人就立刻弯腰将脸挨在她的手上。 “想摸我的脸,想打我,都可以,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好像一只小狗,在讨主人的欢心。 钟婳言的手摸着他的脸,她完全想不出来,上个月还一副不近人情,高不可攀,走到哪里都自带压迫感,不染尘事的男人,此刻竟然彻底的折服在她手里。 或许,他早就折服了。 只不过,她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以为那是弟弟对姐姐的顺从。 在他的眼睛里,她永远都是救世主,永远都是天上耀眼的太阳,永远都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灵魂。 “傅宴延,我只是去倒杯水,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而且,我刚刚已经同意了你的微信申请。” 他暗淡隐晦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光。 忽然开心地用脸蹭了她的手几下。 “你可以使唤我,我可以给你倒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钟婳言有些恍惚,她一次次在克制自己,但是对于一个缺爱受过背叛的女人来说,这种无微不至忠诚的态度,很打动她。 “所以,你要做的更乖一点~如果敢欺骗我,背叛我,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就离开你,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不需要一个无法给我慰籍的男人,哪怕我们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钟婳言起先是有点不放心他的,因为他做过的一些事情,正好也说明了,傅宴延是一个偏执而心狠的人。 “放心,阿婳,我说了,我永远都会爱着你。” “我不要爱,你护着我就行了,就像小时候我护着你一样。” 男人的眼神微眯,看起来诱惑而不自知,他哪怕是弯着腰给她讲话,整个人也显得厚重而深沉。 也看不清,他听见这句话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而正是这份深沉让她有些窒息感,如果是正大光明的做生意谈判手段,她姑且能应付。 可是一旦碰见了这种城府心思深的人,她会本能的畏惧。 傅宴延本身就是一个极度会掩藏,极度有城府的人。 “来,阿婳,喝水。” 她边喝水边想,傅宴延好像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从小虽然不爱哭闹,但也是一个正苗子! 每次,都是她出歪主意,他去执行,最后,他还怕她受罚。 读书的时候也是,她倒是一个心硬的,谁欺负了他,她非得给两巴掌回去! 但是傅宴延不会,他总是心很软,很善良,也不爱哭,也不爱笑。 好不容易得来的零花钱,还给他宿舍朋友买吃的,自己一点都没用。 连路上遇见要饭的人,他都会把吃饭钱给人家。 遇到一些摔倒的老太太,他也会上前耐心地扶着。 他和她走在路上,那些问路的人都爱找他,因为他看着一身正气,一看就是干干净净的孩子,又有礼貌,说话从来不动气。 相反,她就是叛逆得很。 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走在路上,还要做指甲,甚至跑操都要穿高跟鞋…… 那么,傅宴延这个小佛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黑化成了玉面阎罗? 她早就知道他私底下为了达到商业目的有多么残忍。 也早就听他的司机谈起,他是如何对付那些骂他的人…… 她也看到过,他抱着她的尸体,那副病态发狂的眷恋喃语…… 第39章 焚香相守 “阿婳,这个东西给你。” 他松开她,助理递进来一块玉佩。 玉佩上面刻着镂空的喜字,上面画着一只凤凰,这块玉看起来有些晦色,不像是现代工艺品。 “这个是双喜凤?” 她还记得醒来之后,与他在酒店相遇,看见他手中的那块双喜龙。 “所以,这块民国的双喜龙凤,是你特地寻来的,将阴佩凤放到了我的墓棺里。” “是的,当年你去世后,我为了能和你相遇,特地叫道观举办了冥婚。现在你的灵魂回来了,按道理这块双喜凤应该给你。不然,你会身体入寒气严重而亏损。” 她大为吃惊,想想,他也是疯了。 她接过这块双喜凤佩,然后就被傅宴延亲自戴到了脖子上。 “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吗?” 傅宴延从小就长在红旗下,物理化学从小就是第一。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鬼佛神道,他只相信量子纠缠,宇宙星球,时间守恒定律…… “现在我信了,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去相信。” 他忽然反应过来,又温声细语,“阿婳,千万不要有负担,不要因为我爱你,而有负担。” 助理在旁边当个电灯泡,他都替老板感觉卑微,好歹也是全城首富,商业天才,在全球都排得上名次的,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卑微? 不过,他习惯了。 反正,这些年老板的七情六欲都在她身上,现在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搁谁,谁都得喜极而泣。 钟婳言感觉这块玉佩冰冰凉凉,抬头又看见,男人过分炙热的目光,又因害怕而惨白的面容,看起来好像她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不会的,我不会有负担的。” 她面对傅宴延总是有恻隐之心,按道理,她感恩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傅宴延这两个月来帮了她不少忙。 “傅宴延,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愿望?” “阿婳,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他喝水时,听到这句话,显然是有些惊喜,但多的不敢求,只能先开口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 “就这?” “嗯,月满则亏,多的不宜求。” 他心有惊涛骇浪,面如清风徐来,平静如水。 钟婳言将参加第一轮晋级的画作递给了卡塞榙宫殿的人,他们因为特别欣赏,而自掏腰包出了几万欧元想要将这副画挂在卡塞榙宫殿画廊上。 她觉得署名还是‘无我’。 手机老是会提示,多地警方或者文物局的关注。 吃完饭之后,她和傅宴延坐着私人飞机回国了。 回国落地后,她跟着傅宴延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寺庙。 刚刚走进寺庙,上面的钟声鸣鸣,好似穿越时间所来,为她所来。 阳光耀得她抬头之时,睁不开眼。 只当低头看见那块双喜凤佩,才徒然回神,旁边的男人很静,静得像与日争辉的月亮。 他今天是一身质感很好的灰色外套和白衬衫,手上拿着黑墨色翡翠串的长珠链,他冰骨玉手慢慢拨弄着手里面的翡翠。 他走到焚火处,主持走来,为他点燃了在寒冬腊月拍卖存来的头柱香。 按道理,这种头柱香应该是除夕夜上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反而留到了现在。 钟婳言也拿起来一把香,主持走过来先是见她长相一愣,而后对她道到,‘阿弥陀佛’。 她焚燃了香。 旁边的主持眼神半眯,永远都似不悲不喜。 他将手直接放在火焰上,娓娓道来。 “若是别人,与傅总你这样的命格胎骨站在一起焚香,会折煞了对方的运势。可眼前这位女人也是天潢贵胄,脱胎换骨之姿。 琴瑟和鸣,万耐俱寂,你们不管是几生几世都会相遇。 忘记对方的长相,如同违背你们的姓名。不管是不是化为枯骨,都能以血换生,换此生无憾相守。” 钟婳言虽然也有所了解佛法,但是像眼前主持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旁边的傅宴延取下眼镜,面对着佛龛和香案,微微举起一把燃烧着的香柱。 他看起来依然沉稳自持,仿若虔诚,不染凡尘,又深陷红尘苦苦挣扎,他转过头,轻声说道,“阿婳,过来。” 她与他一同上了香,拜了佛。 而后将燃烧着黑白烟雾的香柱放到了香案上。 “傅总,你今生苦难颇多,却执意西行受炼,救得无数在尘世苦苦挣扎的灵魂,实在是大慈大悲。每年你都出钱让寺庙翻新,延续香火,还建设无数学校,实在是心存大爱。” 主持看破不说破,早些年,傅宴延就跪满了全京城无数的道观和寺庙,当时找上来只为救一位女人。 他见这女人被火焚烧,全身器官衰竭,又见这九五尊脉竟然跪在地上求他们用尽办法救救她。 这女人当时不管是泰国还是国外,用尽办法都无法恢复气色,而将其复活更是痴心妄想。 但,他拿着两人的八字,已经观其面相之后,决定试试最玄妙的一种法子。 渡气。 由于两人八字极像,其八字上也没有看出女人命短,所以这是一场冤枉的过世。 他先是给两人动了冥婚,而后,让其迁坟,将傅氏租坟与女人的尸体全都放去最旺的风水宝地安墓。 最后,开始两者渡气,只要逝者气运大善于世,感天动地,就能不负如来不负卿,一运换一命,死而复生。 “主持,您最近还好?” “不错,这位想必就是你的爱人?” 助理带着保镖将一提箱子递给了主持,傅宴延一向很尊重和相信这位主持。 他走上前来,轻声细语,“主持,您帮忙看看,为什么阿婳的魂魄会复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她又会不会忽然消失?” “傅总,这天下事总是千奇百怪的,上天自有安排。如果一定要我按照佛法来讲,应该是钟小姐是身体已经俱灭,这副身体的灵魂也灭了。刚刚好,双生火焰,碰到了一起。但,也是傅总日日盼着,做尽善事,得来的福报。” 主持接过箱子拖了,依然不喜不悲,他只是曾经在师傅的古书籍里面见到过一些法子。 如果是今天这种局面,只能说明,一切都是天意,他是无法完全揣度的。 钟婳言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是有种猜想,自己的复活会不会和傅宴延有关? 第40章 魅惑成瘾 从寺庙回去的路上,她有些话也就没有提起,只是让他送她回学校。 “背过去,我要换校服。” 她说完以后,司机连忙就把隔板打开,生怕老板把他眼睛给挖了。 “为什么,阿婳,不让我亲自给你换裙子呢?” 难以想象,他身上还有烧香后的烟火香,带着金丝眼镜,明明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高洁无上的模样,是怎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流氓的话语。 “你想死?” 傅宴延被她的眼神,吓得有些委屈,连忙转过身。 连司机都被吓到了,莫非是和老板待久了,这小姑娘讲话都越来越像老板了。 但是司机不知道,傅宴延最先开始是跟她学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多了,她穿短裙的时候,忽然拉不上。 “转过来,给我把这个链子拉上去。” 傅宴延转过头就看见了,女人就撅着翘臀,白嫩纤细的两只手背过身,手指捏着那个链子泛红了。 他的力气很大,手臂也宽,直接一捞就将她拥在怀里,而后抓住那个链子,就拉着提了提。 “放手,我允许,你碰我了吗?” 傅宴延低沉地浅笑一声,然后在她耳边,故意低吟,“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 “回去给我写一万字,和我在一起的感觉,把这几天的事情也写上。” 司机差点方向盘都没有拿得稳,更恐怖的是听见了,傅宴延低声说了一个好字。 完蛋了,真是一物降一物,老板已经被彻底驯服了。 “阿婳,以后晚饭我来接你吃,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你这身材太瘦了。” “我改主意了,回去写三万字。” 傅宴延拿着校服领带,明明半分钟就好的事情,他偏偏慢条斯理地搞了几分钟。 “写三百万字都没有问题。谁叫是你开的口,不管怎样都要做到不是?回学校,谁要是欺负你,记得和我讲。” 她没有理会。 两个人相处的状态越来越像之前了。 相比起,之前姐弟的相处模式,这种还更加暧昧一些。 有时候,傅宴延不得不放下冷漠的身段,变成妖魔去引诱这个毫无情调的女人。 她下车的时候,他故意地将手碰触到她的大腿。 这手够凉的啊。 钟婳言只当他是不小心。 他眼底却是不动声色的笑意。 她大概去了国外两天,到校的时候刚刚好是下课。 傅宴延现在加上了她的微信,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终于可以不用太担心。 他要慢慢占据她全部的心,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遇到任何事情只能往他怀里跑。 虽然,阿婳实力很强,而且性格很果敢,但他还是要飞蛾扑火,用尽手段燃烧她。 钟婳言当时没有在意他的心思,她现在就想着怎么样复仇与完成梦想。 如何将中国文化宣扬,如何在死去之前为这个社会留下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这才是她该想的事情。 许家的复仇,傅宴延他估计也在跟进,这个倒就轻松容易许多。 她就总感觉,这仇不报复回去,浑身难受。 刚刚走进班级,就看见全班同学都盯着她。 然后连忙轰的一声围过来,差点都能把她挤倒了。 “李妍言,你终于回校了,你到底和傅氏集团董事长是什么关系?我靠,他弹琴真的好帅,好绅士!” “李妍言你太牛逼了,你的人生可真传奇啊,不仅仅羞辱了许大小姐,还搞定了全京城最禁欲清冷的男神!” “啊啊啊,你知道现在整个京城大学都在传你的事吗?你的情书已经被塞了一抽屉了!而且,校长都说以后只要你进校门,他都来迎接你!说你的昆曲已经被国家重点关注了,大大提高了我们学校的报考率,现在京府大学都开设了音乐、戏剧、绘画为主要专业!” 当钟婳言真的看见抽屉里塞满的情书后,才知道,这几天果然发生了不少事情。 但她看向许鸢的位置,她今天没来? 她明明之前还去了意大黎看比赛。 “你不会是在找许鸢吧!她也刚刚到学校,不过,现在应该去吃饭。” “你之前不会拍了她出丑的视频吗?现在好多学校都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许鸢来学校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钟婳言听闻后,有些吃惊。“怎么会?” “李妍言,校长找你有事!” 班主任在班级门口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将路让开了。 她去到了校长办公室。 “哎呦,这就是天才啊,能有你这样的学生,实在是我们学校三生有幸!来,别拘束,把学校当自己的家!” 校长看起来油头肥耳,啤酒肚挺明显,笑起来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看起来不像是个校长,倒像是个生意人。 “不用了,我来学校也有两年了,校长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有关我别的事?” 她的气场完全不像个大学生,倒比他像几分校长。 钟婳言无需对这些老师校长学生有礼貌,因为他们都是旁观者,但凡这些群体有一个站出来制止了,这副身体的原主李妍言就不会受这么多的欺辱,还无法言说,最后死在了学校里。 校长忽然笑容凝固,有些慌张,“李妍言同学,你也知道我是校长,每天日理万机。有些事情,别的老师不讲,我可什么都不清楚。” 他完全是出自于害怕其他,比如,害怕她背后的傅宴延。 如果被傅氏集团盯上,京府私立大学倒闭都是他们资本运作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她冷笑一声,“是真是不知道,还是装听不见呢。” 校长忽然觉得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磨人。 他自认理亏,“李妍言同学,有些事情,你是完全不清楚。我办这所大学几乎投入了大半生的心血,许家我是真的惹不起。 但,也不是我对你做那些事情。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我们不是圣人,我们也需要赚钱,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钟婳言以前就是商人,她怎会不懂呢。 “好啊,那我就去和傅宴延谈谈,谁对谁错。” “哎呀,不要这样嘛,我们的事情扯到傅总不好吧。” “那我的事扯的许家就很好吗?” 校长明显有些着急了,“你这是在逼我。” “对,我就是在逼你。你不是最会做生意吗?许鸢能逼你,我就不能逼你?” 校长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李妍言竟然变得这么硬气。 “算我对不住你,姑奶奶,我今天明明是想给你颁奖,发奖金的。你能不能不要搞我?” 第41章 怀孕游戏 “可以,但是我和许鸢,你只能选择一个。相信校长也是一个看得清局势的人。” 校长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按理说,他该纠结一下的,但还是选择了傅总这边。 实在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论起手段比许鸢高太多。 她因为得了艺术节第一名,所以获得了三万块钱的奖学金。这几天真的奖金都拿到手软。 她走进食堂,开始刷卡点餐吃饭。 还没有动筷子,就听见‘彭’的一声,一个女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直接将手里面的饭菜全部都盖在了她头上。 那剩菜剩饭汤汤水水都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流。 头发上也散发出一股恶臭,钟婳言实在恼火得很,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他妈的是谁干的! 许鸢穿着校服,看起来像是腿上有伤,眼睛红肿,依然趾高气昂地骂骂咧咧。 “李妍言,你这个被包养的女人,竟然敢来弄我!如果之前不是傅宴延在你身边,我能杀死你这个贱人!” 她快怀疑许鸢是不是已经疯了?她真的是横冲直撞的发狂。 钟婳言有些慵懒讥讽,冷笑一声,“许鸢,你看看,你周围还有谁愿意帮你?” 许鸢往周围看去,所有人鄙视的目光全部看向了自己,他们不再站出来一起为虎作伥,而是变成了刺向她自己的一把利剑。 在这个学校,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公信力,包括连老师校长都不会再向着她。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周围全是议论声,声音很大,毫不避讳。 “哟,这不会许家大小姐嘛,她不是前几天才输了比赛,怎么还好意思来学校。” “你们说话小声一点,不然,她就要来把菜泼你们脸上了!” “太搞笑了,愿赌服输呀!看她腿都瘸了,笑死!” 这些议论声像是一座山一下子倒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以为许鸢会一辈子骄傲下去,直到今天,她处在了众矢之的。 由于她的高傲自负,根本没有人愿意当她真正的朋友。 只不过是害怕她,所以才尽量的讨好与克制。 而现在大家都开始议论了,那谁还会怕多讲一句呢?墙倒众人倾,论坛上面的视频,已经向这个学校小社会展现了,现在谁才是主宰的人。 许鸢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发疯了! “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贱人!都是因为你,李妍言,你去死!去死!” 她越是发疯,周围越是拿起手机拍照录视频看热闹。 钟婳言看着自己全身的剩菜,低声骂道,“真是蠢货。” 然后,直接上前拿起自己的饭菜,用力的砸回去! 砸着砸着就好像忽然失控了般…… 她忽然想起了那篇日记,上面触目惊心地写着,许鸢是如何欺负李妍言的。 最常见的就是把剩饭剩菜盖到她头上,然后开始一群人拳打脚踢,还要偷偷撕掉别人的零花钱。 在这种私立贵族学校,京城四座里面名牌私立大学里面,果然就只有京府邸阁大学最乱。 钟婳言几乎用了全力,她甚至都不想听见外面的声音,抓着许鸢的头发开始扇巴掌! “你之前也是这样欺负我的?你现在也应该体会一下被人当众欺辱的感觉!” 她将桌子上面的饮料什么的,都通通倒在许鸢的身上! 她最后停止,不是因为打累了。 而且,低头看见女人哭了,她顶着凌乱的头发,脸被打得发肿,全身都是剩菜剩饭。 许鸢用手握住脸,就这样放弃了反抗,在人群中抽泣着,浑身发抖。 钟婳言感觉许鸢有些快崩溃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许鸢,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吗?我原本不想这样对你,可是你死性不改。”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刚刚走出食堂,正愁去哪换身校服的时候,就看见了带着学生会副主席校徽的少年走了过来。 “刚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这是新的衣服,你拿去换,宿舍里现在人少,那有热水可以洗澡。” “哟,你姐还在那哭呢,你来关心我,合适吗?” 少年近距离看起来有些稚嫩,但是这双丹凤眼却很显气质。 许尧川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嚣张快活。 许褚印就是一种清新脱俗的自然忧郁。 都是丹凤眼,长相有点像。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不用管她,她不长记性。” “她腿自己摔的?” “她自作孽不可活,跑去国外,后来哥哥去和爹讲了。回去直接被爹抄家伙打得皮开肉绽!” 钟婳言一听就觉得疼,但是她该。 “你爹看起来挺明事理的人,怎么养出来这些性格的小孩。” “我爷爷这个人靠狠,我爹爹这个人挺居安思危的,他不想和傅宴延闹得太难看。” 许褚印说这些话就想知道,傅宴延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甚至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这个答案。 她却没有回复,而且和他保持距离,说了谢谢,拿走了他手上的新校服。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许褚印有些不甘心,他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他也知道,自己也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许褚印的眼底暗淡下来,他细细盘算着什么………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雨下连绵不绝,哥哥推门进来。 两个人在若有若无喝着茶。 哥哥和带回来的雏儿滚完床单后,就开始点燃烟,笑意朦胧的看着他。 他不太喜欢看见哥哥笑,因为他一旦想到什么坏主意都会这样笑。 许家重视男嗣,而哥哥又一天天玩世不恭,他不想继承位置。 他开口,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不会拒绝哥哥的游戏,因为这是他们两兄弟不会说出来的硝烟。 哥哥说,我们打赌,谁先把李妍言弄怀孕,谁就赢。 他首先是吃惊的,他有点犹豫的点在于,傅氏卡在那,到时候为了一场游戏,闹掰不好。 哥哥好像看透了,他的思虑。 他说,怕傅氏?老子许氏早就和他开战了,他无缘无故端了低价做局收购了许家子公司,这明显就是要把我们许家赶出国,他傅氏自己独吞这偌大的蛋糕! 哥哥怒不可遏,他身边的女人就要遭殃。 他弄完之后,气喘吁吁地说,你到底来不来玩这场游戏? 赌谁先让女人怀孕这种游戏,京城富二代都玩烂了,大多数就是赢者就赚一百万块钱,这种游戏和打牌一样是消遣。 但是在李妍言这种女人身上,这款游戏就变得无比诱人。 奖励就是,许家以后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许尧川并不在意这个位置。 他也不在意。 但是,这个游戏,他们都想玩。 第42章 享福抗灾 钟婳言在宿舍里面洗了澡,换上了新的校服。 刚刚走出去就遇到了美术杨老师,她今天可算是容光焕发,走路的时候都轻盈。 “李妍言,你快给我看看,这个串子值多少钱?” 她的手上就戴着一串糖果色的,看起来像十元店里面买的。 钟婳言拿起这串子忽然就觉得不对劲。 这串子不像是劣质的玻璃般轻。 看样子应该是翡翠做的,而且手感观色都是上品。 “这个是翡翠糖果手串,种水看起来是糯冰,紫青黄相间,估摸着能到十几万吧。” “真的?黎阳送给我的。” 啧,这小子挺大方。 “没问题,这个是真翡翠,看起来设计还挺梦幻的。” 杨老师拿着这串东西,爱不释手,整个人谈恋爱后都变年轻了一样。她忽然问起,“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宿舍?” “刚刚不一样饭菜被人砸到了身上,没事。” 杨老师嘴里就骂骂咧咧地,“是不是许鸢?我现在就去找校长谈谈,太无法无天了!” 钟婳言其实想着以前怎么不见杨老师这么硬气。 “对了,你之前那昆曲大火,现在对面的海囸大学校长特地邀请你,星期五去那表演昆曲。” 海囸大学? 她有点印象,去表演昆曲?这倒是小意思,反正又能宣扬古典文化,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行,那我先回家了。” 杨老师又拉住了她,“你当真和傅宴延玩到一起了?我可听说上流圈子的男人道貌岸然,私底下玩法都变态。遇到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自己多悠着点。” 她说完之后,将手上的‘京府大学秋游’计划摊在她面前。 “最后一件,后天学校秋游,你要去吗?要去我给你填名字。前些天,你请假,就忘记说了。” “好的,你给我填上吧。” 钟婳言与杨老师告别之后,看着手机某人的信息。 她倒没有多急,就是让别人多等有违背她的教养。 刚刚走到了校门口,就看见了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停在门口。 她走上前,看见里面熟悉的人之后,就上车了。 “怎么才出来?” 傅宴延看起来刚刚从公司回来,在车上脱下来自己的外套。 在京城有钱的富二代继承位置的很多,但是这种靠自己刀光剑影杀起来的,凤毛麟角。 有钱是富一代也多,大多数都是油头肥耳,偏偏傅宴延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例外。 “没什么,洗了个澡。” 傅宴延看见了她手里面提着袋子,袋子里面装着脏的衣服。 洗澡这种词是隐晦的,从一个女人嘴里面说出来总是会令人浮想联翩。 也看不出他控制欲强不强,只知道,他好像想说什么,又给忍了回去。 “食堂许鸢和我打架,饭菜都倒身上,我去换了一身衣服。” “阿婳,我信你,你没必要解释。” 是吗? 她不信,看看刚刚那个样子,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不是出轨了…… 问题是,她和傅宴延并没有在一起,可是怎么相处起来就是暧昧不清,完全找不回当初的青梅竹马,全都是恋爱的氛围。 “许鸢活不了多久了。” 傅宴延冷漠地说出一句话。 她听在心里倒是一惊,像天空中忽然落下一只鸟,清脆地砸碎了冰面。 “为什么?” 钟婳言不断地告诉自己,许鸢她罪该万死,她通风报信和许家为虎作伥,她还害死了李妍言。 “许家的子公司,我吞了。在这场战役里必须要有牺牲品,许老爷子肯定会保全两个孙子,会选择把孙女牺牲了。” “重男轻女?” “是许鸢太蠢,她早该死了,一个宗族的强盛,有人享福就有人抗灾。” 钟婳言完全认同,出生豪门的压抑,她最清楚了。 正是因为周围的人都不缺钱,所以才比普通人更容易买凶杀人。 如果被家族做为备选的牺牲品,还有可能出现在大众面前,到时候有可能会遭遇绑架。 从小,他们出生就要学会争相算计,只为了讨父母欢心。 长大以后,压力山大,在亲戚朋友甚至外人面前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 直到登上位置那天,又要扛起集团发展的责任。 如若,执意要叛逆,那么就有私生子接连抱回家。 出生在豪门,大概率就成了一方向另一方讨取欢心的手段,两性关系里面劣势方对抗小三小四的最直接武器。 所以,万般不由命。 钟婳言算是里面幸运的,只因为,她的父亲命中克子。 她是第一个出生的,后面的几个全部夭折了。 但凡有一个男孩,哪怕是私生子,她都不可能成为集团董事长。 “我知道,你恨我爹妈,我也恨。” 钟婳言一直都忘不掉,那年,钟氏集团遭遇危机,父亲为了度过危机,将她一个人留在国外…… 那天,房间门被反锁,她才刚刚十六岁。 等打开的时候,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的阴影。 等了大概一个礼拜,她的父母将她领了回去,钟家才得以渡过难关。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灯光太暗,她被蒙上了眼睛。 只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像是中年人,像很年轻的。 永远都是这样,生意人永远都是生意人。 她的父亲就是典型的生意人,把每一个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阿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他的手有些冰凉,放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只顾着思考,却忽略了旁边男人平静目光下,想把她占为己有,吞噬搀尽的暗淡。 傅宴延从不认为自己是高风亮节的,他的底色的不择手段的,疯狂的。只不过,为阿婳祈祷这些年,学会了修身养性,普度众生,一身的禅香味。 他从小到大,努力在她面前装作温润礼貌的模样,结果才发现,她竟然喜欢阳光肆意的。 当她转过头的时候,他便看起来很风度的询问。 “阿婳,晚饭想吃什么?” “只要是中餐都行。” 傅宴延选了一家典雅的中餐厅,带包厢的。 明明想着和她琴瑟和鸣,结果就碰见了京城连锁开夜场的二世祖。 “傅总?这么巧,你居然带了妹子?” 说完之后,那人竟然直接将旁边拿着琵琶的女人揽过来,顺走摸了一把女人的凶器。 女人开始在他怀里娇气的叫唤一声。 这女人的身段穿搭,以及眉眼的笑意,这多半都是被专门养出来的。 第43章 风月场合 “付四,你说话客气一点。” 付阶颉忽然愣了几秒,他在想,到底是对谁客气的?傅宴延带来的大学生? “不好意思啊,请问这位小姐姐怎么称呼?” “李妍言。” “京府大学的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你跟着傅哥叫我付四就行。” “付四,别问这么多。” 傅宴延扫了他一样,然后带着钟婳言走到了用屏风遮挡的餐桌上入坐。 “你知道刚刚那个付四是谁吗?” 她抬头看看外面还在和女人嬉笑打闹的男人,“知道,之前我是钟家董事长的时候,好像抢过他爹一单生意,是付家娱乐城的。” 付阶颉一出场就带着几个嫩模,还有好些雍容华贵的女人,看起来是两批人,一批像小三,一批像正宫。 “傅总,实在太巧了,今天我刚刚到这边来处理事情,就碰到了您。” 他后面的一群莺莺燕燕都往这边瞧,其中还有几位从国外做为二房太太来聚会的。 听见傅宴延的名字,都想着和他一起吃饭。 付阶颉想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低头聪明地跟旁边的钟婳言开口。 “怎么样?大家一起吃饭?” 钟婳言无所谓,便点点头,傅宴延虽然面容平静,没做反应,但付阶颉怎么会不明白这是默许。 “今天和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总,这位是之前香港洗浴城徐老板的太太,这几位都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还有这些都是小有名气的模特。” 他算是留给了这些女人面子。 这些年轻的女人打扮的珠光宝气,实在老土,看样子不像是正房,估计就是二房之类的。 女人们眼神都往傅宴延身上瞟。她们的身份是配不上和他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在这样一个富丽堂皇,乌烟瘴气的气氛里,他就像非凡俗之物,看起来实在冷冽。 不一会儿,那位拿着琵琶的女人穿着轻如薄丝的纱裙,坐在凳子上,几乎就是妥妥的勾引,那拿琵琶的姿势也是刻意地矫揉造作,但这副身材和长相没得挑,眉目传情,一首《兰陵王入阵曲》手法不算太熟练,但是这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忽然,傅宴延手机响了,手机上面写着检察院。 他不慌不忙地抿口茶,然后起身,出门。 付阶颉也跟着后面,两个人都出去了。 场面上现在全都是女人,也就到了最剑张跋扈的时候。 其中的一位香港太太摆明了就是看不惯弹琵琶的这位嫩模。 “知道的是琵琶,不知道还以为是鸡在叫。” 瞬间,那女人就肉眼可见的脸色难看起来,“你比我好哪去?一个三房太太,共侍一夫。” “呦,太太,你可不知道,这个弹琵琶的模特号称吹儿。可厉害了,没准你老公来了,都得被她一口吹技勾上天。” 全场都是哄堂大笑,只有钟婳言没笑。 她以前偶尔见过这些风月场的女人的争男人,勾心斗角的手段,但也难得看见她们在背后的风凉话。 怪不得,那些男人一个个半只脚踏进这种圈子就钻不出来了。 其中一位太太看向了不说话的钟婳言。 “这位是扮相大学生?” 全场有哄堂大笑,其中一个嫩模说道,“没听说过傅总喜欢学生妹?故意打扮的吧……你是哪个场子的?” 所有人都当她也是出来卖的。 毕竟,她们和正房是非常忌讳见面的,而且,一般的正房或者豪门千金,也不屑与她们坐在一起吃饭。 做她们这行的,被女人看不起,被男人也看不起。 哪个不摸爬滚打站起来的,生意场上,官场上没几个有能力,还长相出众,还不养二奶小三的男人。 只有一个,京城佛子,傅宴延。 外面都说他不行,或者有洁癖疾病,所以才不喜女色。 这些女人都不这样认为,没有一个男人不好女色,除非那女的技术不够高超。 她们自然也是嫉妒的,为什么这种干净有钱的单身钻石王老五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了。 “我今年二十出头,大学生。” “你这气质不像大学生。” 钟婳言听见之后翻了一个白眼,“还有我不是混场子的,今天傅总带我来吃饭。” 那旁边的几个嫩模刚刚想要冷嘲热讽一番,就看见了傅宴延和付阶颉走了进来。 那弹琵琶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付少,她骂我下贱。” 直接生扑进男人的怀里,指着那位三房太太,双肩发抖,看起来实在柔弱。 付阶颉连忙拍拍女人的肩膀,然后模棱两可地讨回来一句,“我又没老婆,今天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婆,怕什么?别哭了。” “付少,你内涵谁呢?” “你能少说一句吗?怪不得他要天天打你嘴巴,迟早都得死在那张嘴上。” “怪不得,许少喜欢吹儿呢,她嘴巴灵活。” 后来,这位香港的三房太太就没有讲话了,毕竟付阶颉刚刚的眼神是动了火,她没必要自寻死路,继续拱火。 “待会出去给吹儿买车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辆跑车?” 傅宴延坐到钟婳言的旁边,他主动给她夹菜。 “怎么了?” 他凑到她耳边说,“没事,检察院来问我一些案子。” “棘手吗?” “检察院的事都是小事。” 她被男人的轻蔑震了一下,的确,这些年傅氏集团几乎私底下投资了太多原始股。 就哪怕太严重的事情,以傅宴延的地位,都得暗度陈仓,狸猫换太子,他不能在京城消失,为的就是不让京城金融经济忽然出现断裂。 京城又是位于国家之要领地位,他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更何况后面的官商勾结,这可是都动不得。 “大学生应该会弹琵琶吧。” 旁边几位太太吃着菜,忽然故意说话夹着娇气,这样就显得无辜。 这分明就是让她下不来台。 不过,她没有不会的乐器。 “又不是每个大学生都会,这个琵琶可是要练的,可辛苦了。最好要请私教,这样才能保证水平。不过,像我爸爸给我报的名师私教课,一节起码都得上千。要不要试试?” 吹儿故意将琵琶递到钟婳言面前。 话外之意就是抬高自己,贬低别人。 要不说出来卖的女人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头,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爱看女人出丑。 她们又说得极其隐晦,那种羡慕嫉妒恨都快溢出来了。 第44章 陷入恋爱 “我会一首《烟花易冷》。” 钟婳言大抵也是想弹琵琶了,她接过,就这个位置弹了起来。 她不像吹儿的谄媚,她反而有种无形的贵气。 她开始弹的那两段后,吹儿明显脸色变了。 因为这差距过大导致人人都听出来了。 钟婳言手中的琵琶完美诠释了,白居易笔下的琵琶行。 白居易是这样描写的: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今天这一弹,可就是直接将这诗给弹活了。 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忽然像是劈开了一道清流。 她用了轮指的弹法,吹儿才知道自己输得多离谱。 这种弹法,要想练好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她只学琵琶三年。 眼前这个大学生这样的功夫,怕有十年了。 “弹得真好,我还想听,我想听听不忧愁的琵琶曲。” 原本只是太太的玩笑话,谁知道,钟婳言直接来了一首《霍元甲》。 还是她自己改编过的。 她看起来弹得很轻松,但是手法却快,刚刚忧伤的曲子顷刻间刀光剑影,眼前仿若全是血流成河的厮杀。 完毕后,她将琵琶还给了吹儿。 她的手弹得有些微微泛红。 傅宴延连忙拉过她的手,眼底泛起不满,旁边的付阶颉见状,连忙给了吹儿一巴掌! 大家纷纷震惊,只有傅宴延觉得打轻了。 他的手很冰,细细摩挲着女人泛红的指尖。 这些风月场的女人都是人精,她们哪能看不出傅宴延对钟婳言的心思。 连忙见风使舵地踩低捧高,“不愧是大学生,这弹得实在让我望尘莫及。有文化就是和某些人不一样,拿手弹琵琶和拿身体蹭琵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付阶颉瞬间就觉得眼前的女人绝不是简单的女伴。 这气质也不像是大学生,也不像是贪财的,反而和傅宴延坐在一起也不输气势。 “是吹儿多嘴了,傅总与李小姐,大人有大量。” 付阶颉开口说话。 还是疼爱吹儿的,看似是在惩罚,实则是在免她受更重的折辱。 傅宴延没有讲话,反而看了钟婳言一眼。 “没事,弹个琵琶而已,大家没必要这样小家气,做人做事可以大气一点,没有必要动不动就打人。” 钟婳言一向不爱雌竞。她的爽快瞬间打开了格局。 “我付四敬你一杯,难得见到这样豁达豪爽的女人。” “我以茶代酒。” 钟婳言也不知道,明明最先开始是以茶代酒,怎么到最后,她都快喝完一瓶红酒了。 付四还在那兴高采烈地讲着故事,无非都是一些风流韵事,还有就是生意场上的事情。 一件比一件震碎三观。 什么谁杀死了情人,然后把情人女儿养大了继续当情人。 还有谁建了一个岛,说是谈生意的地方,结果那里全是从小养大,细心调解,与世隔绝的美女。 ………… 傅宴延没有喝酒,他一向克制。 “吃饱了吗?” “啊?” 她觉得这红酒看起来挺顺口,怎么后劲还挺大。 她用手指轻轻按摩着太阳穴,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搭在他的手腕上。 “傅宴延,我吃饱了,你抱我去车上。” 话语刚落,好像男人就是在等这句话一样,轻轻将女人抱了起来,还特地细心为她披了一件羊绒外套。 付阶颉已经玩嗨了,他实在就是闻所未闻。 他最近遇见的奇葩事太多了。 比如今天就遇到一件,京城佛子次次见他都不带看一眼女人,就跟守活寡似的,今天,居然被他撞见私底下玩大学生! 他是不敢对外说傅宴延的,但是,这他妈的太离奇了,这么大一个八卦,他憋在心里好难受。 旁边的女人酒量惊人,越喝越爱讲话。 “你说傅宴延帅不帅?要不是我结婚了,我都想拿命去亲他一口。” “你有这个胆子?那你管不管有没有老公?” “算了吧,你老公在香港那边只能算个排行前一百的富豪,性格都这么变态了。你以为傅宴延这个京城首富不变态?” “也是,斯文败类最败类,所以,刚刚那个女的什么来头?能震得住这么大一尊佛。啧啧,这手段比咱们高呀。” 在车上,助理看着手表,终于等到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老板参加什么饭局要这么久。 怀里还抱了一个女人回来,但当看清是谁后,就恍然大悟了。 “傅总,这是醒酒的牛奶。” 助理轻声说道,但转头就看见老板,满眼的爱慕看着怀里面脸红红的女人。 她眼波潋滟,看起来实在娇艳欲滴。 因为喝了酒,所以晕乎乎地蹭着男人的腹肌,那样子全然没有平时的果断酷劲,反而看起来像只懵懵懂懂的小猫。 像她刚刚读书那会儿,她住在院子里,摆满的山珍海味不爱吃,就爱吃野味。 因为不够高,爬不上去,就开始和他撒娇,缠着他帮忙爬上树摘枣子。 长大点之后,她索性都不撒娇了,直接一声令下,他就能上刀山下火海。 助理识趣地将解酒的牛奶拿走了,可怕的念头在滋生! 老板今晚不会开荤吧! 那他做为助理要不要把准备措施先买好。 “过来,我要打一下你的脸。” 女人笑得明媚,手有气无力地拍了他下颚。 她有点气,因为没有打到脸。 傅宴延浅笑一声,连忙将脸伸下去,让她打。 “你只能听我的。” “是的,我只会听你的。” 她轻轻地用手打过他的脸,心满意足地两手拥在肚子前,脚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助理和司机觉得恐怖,果然不管智商多么超群,只要陷入了爱情就成了傻子。 这换成任何人一个来看,都会觉得恐怖。 今天可以打脸,那明天要你的命,是不是都能给了? 老板还是一副被打了还特别享受的样子,偏偏抬起头看见后视镜的时候,眼里忽而腾起的尖锐,藏满了刀子,冰碴子,冷得透人心扉。 “很闲?” “没有没有,我没有故意要偷看……只是想问问傅总,这被罚写的稿子,还没写完呢?” “罚你也写一下现在的感受,写六万字。” “为什么,你写三万,我要写六万字?” 傅宴延冷漠地说了一句,“因为你是助理,我是老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助理心在吐血,合着现在整个公司,李妍言>老板>我。 第45章 评价早餐 钟婳言今夜喝了酒睡得很沉,这梦里,她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哭红了眼,看起来不悲伤,周围全是光亮,她就披散着头发跑过来。 女人扑向她的时候撞了一个满怀。 你是谁? 女人好像不能说话,却抬头,那是一张相似的面容! 是李妍言! 在梦里,钟婳言感觉自己也成了哑巴,怎么也说不出话。 很快,如同坠入了天空,一直一直往下坠! 后来,她满头是汗,醒了。 “夫人,你醒了?请出门用餐。” 她低头才看见,一个佣人长相偏为可爱,她跪在床边的毛毯上,穿着工作服。 她打量着周围,窗外的景色宜人,但绝不是之前的老宅。 “这是哪?” “夫人,昨天你喝醉了酒,傅总将你送回了别墅,你的衣服都是我给换的。” 钟婳言换上校服,今天换了一个小巧的包包背。 佣人在旁边伺候着,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有气质的女人。 她不像外面的妖艳贱货,甚至看起来有种复古,瘦弱,凌厉的气质。 “傅宴延,人呢?” “傅总,他今天一早就去公司了,好像是当官的人来找。” 钟婳言思索之后,然后打探道,“他们为什么找他?” “这些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 佣人看起来有些紧张,有些话她是不敢说的,言多必失。 “你为什么叫我夫人?” “我昨天看老板抱着你回来,我们佣人都唤你是夫人,他并没有说什么。” 佣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钟婳言对披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以防这副身体再入寒气,她缓缓走下楼,玩弄着手上戴的银钻镯子,头发简单的披在后面,整个人有种欲来风雨声,金山玉楼皆倾斜的美感。 她看着楼下的李助理,开口询问,“李助理,你们老板怎么整天和官场纠缠不清?” 李助理谄媚一笑,“不瞒你说,傅总之前和东北那边的合作,出于情面,他总是会给他们善后的。官场上的人倒也不会为难,只是去要一个答案。老板总是要配合一下,没必要把事情搞得复杂。” “怪不得傅宴延选你当助理。” 她料定了助理不敢不回复,但是,这回答的滴水不漏。 “李小姐,这是老板专门为你做的粥,用很多种食材熬的,尝尝?” 她坐在椅子上,周围全是伺候她的佣人。 李助理觉得比起伺候老板,这伺候未来老板娘更让人诚惶诚恐。 更何况这壳子里装得还是曾经的钟氏大小姐,钟氏董事长。 好不容易终于喝完了,她忽然淡淡点评了几句,“这粥有点烫,有点淡,没有肥肉。” 李助理转头就默默记下,反手就把这话,发给了老板。 [傅总,李小姐说你的粥,烫,淡,没有肥肉。] 很快对面就发了消息,[没有夸奖我一句吗?] 他抬头,满怀期待地问她,“李小姐,请问这粥有没有优点?” 她慵懒地往粥上一瞟,“优点?我觉得他不适合做粥,他煲汤就不错。” 忽然,她忽然来了一句,“他是不是没有用心,这粥淡了都不知道。” 李助理现在确认了,他宁愿去服侍老板,也不要卡在这两个人中间。 他手指颤抖,连忙发生短信。 [傅总,李小姐说,也是有优点的。就是你做其他的菜挺好吃的。] [嗯。] [傅总,李小姐刚刚还问我,你是不是没有用心,连粥味道淡了都不知道。] 完了完了…… 助理看见消息已读,但是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复。 他怎么会不知道老板爱李小姐,他心知肚明,眼前的李小姐就是曾经的钟董事长。 是老板一直心心念念暗恋的女人。 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我今天学校秋游……” 还没有等她说完话,助理就立刻叫佣人将秋游要用的零食,衣服,帐篷都给准备好了。 “李小姐,老板昨天晚上已经叫人购买回来,给您全部都安排好了。” “不错,这件事情,他做的很好。” 钟婳言只是在日有所思,她一向聪明,大概是能猜到周围安插了傅宴延的眼线和传话筒。 不然怎么每次,傅宴延都能将事情安排妥当。 她上了低调的豪车,几乎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学校。 她是最迟到班级的,要换成往常,班主任早就开始骂人了。 但至从知道她的艺术实力和后台以后,几乎在京府大学,她的待遇比以前许家还要高。 甚至,学校因为开设了艺术系列的专业课,特地邀请她坐这个艺术会长,管理有关本校所有学习艺术,以及报有关俱乐部社团的事宜也是她负责。 说了也搞笑,京府大学借着她的热度,开创新专业课的举动,直接使得这所学校报名率超越了对面不远的海囸大学。 而这京城四所贵族私立大学里,明明海囸大学才是正儿八经搞艺术设计专业学科的。 那所学校里面的人才,都是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许鸢可以在京府大学弹钢琴第一,但是去了海囸大学,比赛成绩绝对往下滑几名。 京府大学里全是生意场上的富二代,大多数玩世不恭。 但是海囸大学里面的都是名人的后代,听说前些年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社团,里面全是赫赫有名的书法家,画家,作家,科学家,以及官员们的后代。 其实当初以李妍言的成绩,还出身教师家庭。应该选择海囸大学,或许就不会被校园霸凌。 偏偏运气不好,还安排到了京府最差的班级。 那里的富二代全都是性格顽劣的。 “哇,李妍言,你这款包包是今年的限量款吧,这个颜色之前我姑妈去买,柜姐都拿不到这个颜色。” “而且,你这个包包上面的配货,是今年过节,奢饰品店专门送的吧,这一年没有消费上千万的,都拿不到这个配货。” “快,借我拍个照片,这个绿色的小包包也太好看了,我都被美哭了。” 曾经那几个天天不学无术,上课化妆的同学,都开始涌上前,报团地开始夸。 钟婳言有时候真的很无语,这种虚伪又贪婪的言论,她不想多说一句。 几个同学见她不讲话,还是识趣地回到了位置上。 第46章 秋游乐园 班主任和校长聊完之后,就开始安排学生上大巴秋游了。 不愧是京府大学的大巴,每一辆都是崭新的,连最前面的车牌号都是连牌号。 她上了大巴。 许褚印就坐到了她旁边。 她乜眼看了一下,冷漠地拿出了进口的饮料抿了几口。 “我姐最近可能不来学校了,校长昨天喊她在家修整,暂时不要来学校了。” 校长? 呵,他站队倒是快。 “然后呢?” “昨天,我姐闹了一宿,早上,医生去检查,说她得了躁郁症。” “躁郁症?她打别人,自己还得了躁郁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怕我起诉,故意做的一个病历。” “她这几天是有点疯了,昨天和爹顶嘴,还差点拿刀把佣人给捅死了。” 钟婳言又再次无语,“她怎么不拿刀捅自己爹呢?说明脑子还没坏,心太坏了而已。” 许褚印好像被这句话给呛到了,然后露出一副温柔如玉的笑容。 “你一个人住帐篷啊?” 钟婳言思来想去,这京府大学的同学没有值得交往的,全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我一个人更自在。” “待会你可以和我一次吃午饭吗?” “看着你,我难以下咽。” 许褚印头一次被女人怼了。 他一直以为眼前的女人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现在看起来,她当初的喜欢已经被他伤害的,喜欢不起来了。 许褚印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弥补。 或许他不想大家闹得太难看。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两个人没有再讲话,她戴着耳机,看着窗外听歌。 许褚印自认为自己和女生相处,也是不太会紧张的。 但,今天却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想要表达但是又不好表达,场面一度很尴尬。 大巴车开到了一处景区,到处都是阳光洒落的树叶与历史悠久的建筑物。不像是特别出名的景点,但是景色却特别好。两边都开满了快要凋零的荷花池,树木细细高嵩,两边的泉水涓涓细流。还有不少假山与别院,甚至有烧烤架乃至于露天k歌,游乐场,亭子边上是木制的竹筏游艇。 “李妍言,待会我们几个女生一起去坐海盗船?” 她摘下耳机,就看见几个同班女生,兴致勃勃地邀请她。 钟婳言以前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有时候去,但未必会坐。 但,现在她不是钟氏大小姐,也不是钟氏集团的董事长后,便有点跃跃欲试。 下了大巴,密密麻麻的学校人群在这次偌大的寂寥之地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活力。 几个女生拉着她到了一处海盗船。 海盗船很大,用机器控制开关,今天的消费全都是学校买单。 “我们一起上去,李妍言,你坐哪个位置?” 还没有说完,其他位置就有同学占了。 只剩最后几排的位置,她还没有说话,许褚印就迈着步伐,直接揽过她的肩膀,去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也就是最摇晃的,也是最刺激的。 她看着旁边的许褚印,白色校服在他身上显得非常斯文白静,但他嘴角的那抹笑出卖了这种单纯清秀的面容。 “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什么?不就是海盗船。” 几个女生也就跟着坐到了前面一些,所有同学都准备好之后,机器启动了。 学校还专门请了摄影师来拍照记录,做为学校宣传。 最后还会做成记录书,每一位学生都会发一本。 钟婳言原本是想这海盗船估计也不会太恐怖,就像吊秋千一样。 “现在想下贼船都晚了。” 许褚印就是故意说这句话来刺激她。 海盗船刚刚几下还正常,然后越来越高,在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忽然往下坠落。 钟婳言忽然感觉到这失重感让她的心脏像密密麻麻的针刺,窒息感带来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 整个海盗船都响着女生此起彼伏的声音。 许褚印倒没事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阳光。 她的头发已经凌乱了,死死地抓住栏杆,该死!这海盗船竟然连安全带都没有,只有一个栏杆。 每次往下冲,她都埋着头开始脸色泛白出汗,心脏骤停,直到十秒之后再恢复呼吸。 这到底是这副身体太弱了…… 还是这海盗船失重感太强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不怀好意的许褚印,他完全就没有不舒服,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还有几分钟,你能不能坚持?你如果难受可以靠我近点!” “啊啊啊!” 她还没有听清,海盗船又开始了往下掉,只能喊叫减轻心口的难受。 看来是她这副身体不太好。 这样来来回回的荡了几下,她死都没有想过靠着许褚印。 最后终于机器停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下去,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到现在双腿还在发软,忍不住的难受,心口如顿刀割的痛,比晕车还难受。 “喝口水?” 许褚印将水拿到了她面前。 平时的她看起来很坚强,但是这脸色发白泛青起来,又惹人怜爱。 他好像不喜欢完全柔弱的她。 他喜欢坚强但是又死撑着的柔弱。 本就温柔的面容此刻细小的冷汗出来,干涸苍白的嘴唇,有些凌乱的头发,颤颤巍巍的白皙双腿…… 她一口口喝着水。 他就站着看着,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李妍言其实长得很好看。 不仅仅是皮囊的好看,甚至连气质,一举一动都是美的。 在游泳池那次,在她表演昆曲那次,他就像入了魂一样,学会欣赏她的美。 怪不得傅宴延会喜欢她…… 许褚印想起和哥哥的赌约,心里莫名的烦躁。 他想要正正规规的爱情怀孕生子,而不是这种勾当。 “李妍言,如果我和你告白,你会给我一点点机会吗?” “不会,我拒绝的很彻底,我永永远远不会喜欢你,我讨厌你。” 她说得铿锵有力。 许褚印忽然低笑了一声,他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但是没有想到真的拒绝得彻底。 他哪里会向现在这样,一次次的向一个女人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他的心脏好像也开始层层发疼…… 眼神死死看着女人,有些恼火地往嘴里狂灌水,那水已经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流。 钟婳言真的对这些男人有点厌烦,她只想为祖国做贡献,压根不想谈恋爱,爱情是这个世界的甜品,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从骨子里不相信爱情,或者她压根就没有办法动情。 她从小看着父母破碎的感情,长大之后全是有目的的感情,她拿什么去相信感情? 除了傅宴延,她觉得是真诚的。 第47章 告白吃醋 钟婳言开始一个人盖帐篷。 大家都去玩游艇和扁舟,还有烤烧烤。 这种露天k歌,在这种树木朝天,安静的地方很响,几乎盖过了远处的声音。 钟婳言特地将帐篷建到了比较边缘的地方,因为刚刚心脏难受,她特地坐在席子上缓了缓。 她还没有坐几分钟,就听见了,k歌的音乐忽然切断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刺耳。 “十二班李妍言,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的声音迷上了。我想趁着这次秋游,向你告白!我爱你!” 忽然,整个京府大学学生除了在游乐园的,全部都朝她这望过来。 钟婳言肤白如凝脂,背景是阳光下绿影斑斑的树林,她像是逃跑入人间的精灵天使,此刻耀眼得美好。 但没人注意到,她无语到极点的表情。 一个下午,她起码听见了十个男生跟她告白。 她通通没有回应,懒得回应。 在楼顶的黑暗角落,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生没有一个敢讲话。 因为他们面前坐在许家的二少爷。 许褚印听着这楼下的告白也烦得很。 他点燃一支烟,校服上面的学生副会长鎏金的牌子熠熠生辉。 许褚印这张脸看起来不像是会抽烟的。 “刚刚那几个当众告白的,你们找机会收拾一下。” 这京府大学,还是有钱人说的算。 大吃小,小被吃。 如果自身没有实力,没有背景,一旦被人盯上,那就成了人生板上钉钉校园霸凌事迹。 说完后,他起身,从高往下看了两眼女人的方位。 以前的自卑好骗胆小鬼,现在成了高不可攀的高冷昆曲校花。 明珠蒙尘? 许褚印将烟踩灭,他的侧颜在清风中静安,头发怎样凌乱都不影响形象。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清澈,但瞬息万变下,眼底徒然升起昏暗猩红的贪婪。 钟婳言看着手机上面某人委屈的消息。 [阿婳,粥真的不好喝吗?] [嗯,继续努力。] 对面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阿婳,男人不管什么年纪,对女生心思都会不单纯的。] [你是说,你对我心思不单纯?]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们学校的男生,不一定年纪轻就单纯。] 钟婳言忽然抬头,她忽然意识到,傅宴延的消息这么灵通,绝对和学校领导串通好了。 [没事,他们没你精力旺盛,你忙完工作,还能知道我的行踪。] [怎么可能?不要冤枉我,我只是随口聊天。] 对面的傅宴延真的欲哭无泪,论阿婳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灵敏。 他才不会承认,不然,他求爷爷告奶奶都哄不回来了。 助理是看出来了,李小姐才是真是的董事长风范,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假的!假的!他就是一个恋爱脑。 “李妍言,你吃烧烤吗?跟我们一起?” 其他班的女生有些羞涩地走过来,邀请她用餐。 “你知道吗?以前我们都很讨厌许鸢,她不仅仅要欺负你,她有些时候还要欺负我们!但是因为她是许家的公主,我们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对,我特佩服你!你不仅仅能用实力打败她,你居然还能让她成落汤鸡!” “李妍言,你就是我们的救星,现在许鸢根本就不会欺负我们了。昨天,学校很多老师,包括校长都在家长群里面严厉批评了许鸢!” “现在校长终于良心发现了,听说还专门找许家谈了许鸢退学问题!因为她的行为太过分了,现在连老师都看不惯她了!” “这么多年,终于看见许鸢被压一头了,她简直就是恐怖,上次她无缘无故给了我一巴掌!老师压根就不管,给了我妈一笔钱,写了谅解书,甚至连一点处罚都没有。” ……………… 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声音。 钟婳言大概听明白了内容。 刚刚起身决定去烤烧烤的时候。 在k歌音乐停顿那几秒,她好像听见了一声‘救命’! 她警惕起来。 然后,终于又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了两声‘救命’!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五个女生都被这话弄懵了,连连摇头。 这个时候,许褚印走了过来,他看了不说话的人群后,问了一句,“怎么了?” 五个女生近距离看着许褚印,她们忽然脸颊泛红,“刚刚妍言说,她听见了有人在喊救命!” “我确定没有听错,就在后面树林里。”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是男的,应该不会有事。” 大家都以为是她幻听了。 毕竟,有时候人总是会忽然幻听见一些声音。 她们安静了几分钟,也没有听见救命声。 得知许褚印要去,几个女生也跃跃欲试,“你们两个人万一出什么事?我们一起去吧,这么多人绝对不会出事的。” 大家想想这样也靠谱些。 就往下面的深林里走去。 深林落叶很多,她踏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走了大概几分钟,七个人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异常。 忽然,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声,救命! “这次你们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好像就是在前面!” 七个人连忙往前面走,大家都以为应该是有同学在树林被强,或者约会一不小心落到了山下。 完全不觉得会出事情,都连忙赶上去救人。 等走到一个木屋前面的时候,钟婳言刚刚掏出手机,想要联系校方,通知一下他们的路线情况的时候…… “把手举起来!快!” “把手举起来!不然就一枪打死你们!” 从树冠里面走出来四个男人,他们都有纹身,甚至看起来不像国人,倒像是三国交界处地方的。 普通话口音里有地方话。 钟婳言还剩最后一个电话号码,刚刚按下去的时候,那带头的人连忙扣了一下扳机。 她的手机瞬间报废了,手也擦了血迹,差剩几厘米,她就死了。 许褚印连忙上前挡在前面。 同学们连忙蹲下,其他三个男人开始用缅语交流,然后拿出绳子将他们反手绑了起来。 钟婳言快速思考着,这些人应该不是冲着傅宴延来的! 但是也不是无缘无故来抢劫! 看他们的打扮装备都要些价格的,甚至扣抢手不抖,就看得出来,是训练有素! 绝对是背后有人雇来绑架的! 第48章 劫匪绑架 钟婳言和许褚印,连带着四位女生都被绑在了木屋里。 对面的床上还躺着一位女生,她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可奇怪的是她的嘴巴没有堵住。 许褚印一眼就认出了木床上躺着的女人,是他们京府大学的杨桦菱。 杨桦菱不同于其他女生,家里面的离异的,母亲是知名模特。 所以她身材傲人。 几乎不看脸,一眼也能认出来。 他们所有人的嘴巴都被封住了,只有她没有。 几个拿着抢的男人走了进来,开始有些焦急地抽烟讲话。 “车只能坐六个人。” “京府大学不都是非富即贵,家里都有钱,选两个带上,其他都放了,带多了就成了累赘。” 原来,他们是为了钱绑架。 他们幸亏是缅边的,不然这要是被看见了真面目,估计都全部杀人灭口。 听完这话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都不想被带走。 杨桦菱忽然说话,“你们过来!我有话要说!” 几个劫匪面面相觑,一把将她抓了出去,把门一关。 杨桦菱之所以会被绑架,完全是因为她看起来很有钱,不管是打扮还是气质都很有钱。 “你们肯定要抓两个最有钱的,刚刚那里面,一个是许家的二少爷,一个是傅氏董事长的情人。你们带上他们出境外,这辈子都吃喝不愁。” 杨桦菱说完之后,让劫匪拿起她的手机,相册里面就是傅宴延和女人在艺术节弹钢琴的视频。 “傅家和许家?他们恐怕在境外也有帮手。” 几个劫匪显然不想把事情搞这么大的样子,有些犹豫。 “没事的,这许褚印是私生子,给你一把钱,弄死他,许家太太说不定还会感谢你呢。 还有这个女的就是傅宴延的情人,又不是他老婆,玩玩而已的。” 几个劫匪被她说服了,刚刚走进木屋。 看见了那个傅宴延的情人。 这才正儿八经打量了一番。 她是这群女人里看起来最冷静的,甚至连被绑了都贵气逼人。 “不愧是傅总的情人,就是不太一样。” 几个男人猥琐地谈论后,扯开了遮她嘴巴是绑带。 钟婳言现在脑子再高速运转,她半眯着眼,“把她们都放了,她们没我值钱。” 钟婳言肯定是要担下这个责任的,是她的原因,大家才会被绑架。 “好气魄!我们正当有这个意思,这些哭哭啼啼的没什么好玩的。” 旁边的许褚印也被解开了嘴上的绑带,“你们把我带走,别为难女人。” 很快,劫匪放了其他几个女生,唯独带走了许褚印和李妍言。 车不知道开了多远,周围天色渐黑,两边还是树林但是人迹罕至。 几个劫匪用着缅语还是聊天,忽然将车停下,看样子是在换车牌号。 然后拿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针。 开始有些猥琐地发笑,而后直接往她的手臂上注射,旁边的许褚印忽而腾起,一脚踹在了男人身上! 由于被绑带封住了嘴,所以,没人听得清他在讲什么。 他开始拼命地折腾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钟婳言不明白他们到底给她注射了什么?缅毒? 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把她嘴上的绑带给剪开了。 她开始将绑着手的绳子在后座处地方摩擦,因为刚刚他们好像重新给她扎了一遍,反而绳子没有刚刚那么紧了。 “你们想干嘛?你们要多少钱?” 她和许褚印被带到了森林里,这里是哪……她完全不知道,反正应该离秋游的森林挺远的。 “钱的事情,待会说,我们还没有玩过傅宴延的女人呢!” “所以,你们刚刚给我注射了什么?” 钟婳言不确定这是催情的,还是毒! “没什么,就是怕你待会挣扎的太厉害。” “这许家的二少爷看样子是喜欢你,待会我们搞你的时候,叫他给我们拍视频!” 钟婳言被扔在了草丛上,旁边的许褚印被两个男人死死地控制着。 她的浑身凝脂如白雪,有点点血迹和凌乱愈加诱惑,加上臀部特别的翘,让他们起了色心。 许褚印的双眼猩红,像极了那些吃完药,开始发狂的野兽。 可越是这样,他们越兴奋,他们就是想看许家二少爷痛苦,傅宴延的情人在他们胯下受辱。 “等等!你们后面河边的那颗倒塌巨大的黑树,价值千万!那是乌木!” 她的话忽然让场面安静下来。 几个劫匪往河边看去,那的确就是一个又黑又宽巨长的木头,看起来普普通通。 “不要挣扎了,从了我们,我们又不是傻子,能被一个小女孩骗。” 他们手里拿着抢往她眼前晃晃,以示安静。 “没有骗你们,我的手机里有直播账号,里面全都是我鉴宝的视频!你们要可以上网搜,乌木是什么样的!价值多少钱!这颗乌木不仅仅大,而且还是红椿或者金丝楠在地下演变出来的!” 劫匪哪里会嫌钱多。 他们拿出她的手机,的确看到了,她的账号。 然后搜索百度后,的确发现和图片上面的一模一样。 价值千万? 几个劫匪都走到了这块乌木前,来回端详,忽然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劫匪终于不耐烦地接了号码,骂道,“你她妈的不能消停会?能不能不要一直打!再打我就杀人了!” 对面传了阴翳寒冷的声音,一听就直觉阴狠。 “开个价?” “你她妈的是谁啊?我们要一个亿,你给得了吗?给不起,就不要打电话,真是烦!” 劫匪在边端详乌木,想着怎么把这木头运回境外,一边接电话,瞬间就无比的不耐烦。 “我是傅宴延。” “你是他妈的……” 忽然,几个劫匪忽然起身,全部聚拢。连忙看向手机,这号码的确是个陌生号码! 对面的人是傅宴延? 发财了,发财了! 他们原本想先弄完这女的,回境外之后,再敲诈勒索,慢慢迂回,要一个傅氏集团能接受的价格,毕竟一个情人估计也不值多少钱。 没想到,这傅宴延对这女人这么在意,一连打电话都没有消停过,起初还以为是什么亲人朋友的电话,他们就懒得接。 “你真的是傅宴延?” 第49章 报复回去 “呵,不信?接视频?” “我们又不傻,接视频不就暴露位置了。这样吧,如果想救这个女人,就马上想办法往这个账户上转一个亿!如果在明天这个时候,我把这钱取不出来,我就撕票。” “好,这都是小事,但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他的声音不大,但感觉比这乌木还要寒上几分。 劫匪没有想到,原本想要几千万,随口开了一个亿,对面都说是小事。 那他们是不是应该多要一点! 这比他们雇主承诺的钱还要多! 劫匪刚刚拿着抢转身,就看见,两个人挣脱了绳索跑了!还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以为手里有枪,两个大学生都被绑了,就被这木头和电话转移了注意力,结果人已经跑了! “快追!” 电话那头的傅宴延,好像已经听见了。 直接挂断了电话。 劫匪气得都快喘不过气,发财的机会就在手上,总不能让它溜走。 钟婳言和许褚印在森林里狂奔,后面已经响起了枪声,还有惊飞的鸟儿! 她忽然感觉浑身燥热,但是她不能停下来。 许褚印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开始拉住她的手,他的速度很快体力也很好。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远,大概在树木灌林最乱的分岔口甩开了劫匪。 他完全惊讶于她的冷静,在那种时候不哭,还能急中生智,还没有抛下他,而是帮他解开了绳子。 “谢谢。” 他气喘吁吁,看起来有些接不少气,但依然异常清秀。 相比起来,钟婳言已经快虚脱了,而且,还浑身发抖发烫,不知道还以为她发烧了。 “你怎么了?” “我好难受,我好……” 那个词,她用仅剩的理智压住了,但是还是想忍不住的蹭。 许褚印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从紧张变成了焦灼。 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她又中了药,周围连城市的角都看不见。 她死命扣着石头,直到手指都扣出血。 眼前开始恍惚,连说话都没劲,更别说跑了。 这催情药太厉害了,瞬间瓦解了她的力气,如果不是跑累了,浑身疲惫,她估计都得干出什么事情。 忽然,钟婳言感觉自己在饥饿,乏力,瘫软,死憋内心那团燥热下,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五颜六色的玄幻都慢慢消失,只留下了耳旁的声音,是很激烈的痛骂声。 有几个声音很熟悉,甚至是过于熟悉。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傅宴延一身黑衣,因为他平时气质有些不染尘事,此刻倒是显得多了些匪,特别是他接着电话,忽而将手机往落地窗一砸!手机直接四分五裂!周围的佣人连忙跪地过来清理,对面站着的几位衣冠楚楚的男人更是正襟危坐。 一个医生上前换药的时候,发现她醒了之后,开始轻声细语各项检查之后,傅宴延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 “阿婳,你放心,那几个劫匪我已经抓到了,老子今天就让他们想死又死不了。” 他很少会失去克制。这次的模样,比以往见到的狠戾还有冷冽几分,肉眼可见的愤狠,手上都冒青筋,周围的气氛安静中透着恐怖。 他往医生那冷眼之后,大概说了一遍,“傅总,人被注射了东西,刚刚我给她上了药,现在应该没事了。” 她才想起来全部,她原来还没有死。 傅宴延抽着烟,大拇指上有黑翡翠的扳指,这东西戴着不算中年的男人身上就显得老气。但是戴着他冰骨有力的手上,思思摩挲她的时候,特别不违和,甚至别有风味。 他的手碰到了她腕上的伤。 她有些刺痛的躲了躲,连同身上,很多细细小小的伤痕。 他忽然脸色变黑,语气不容置喙。 “废了他们的手。” “是。” 助理将目光看向了沙发最边上沉默的男人,他看起来是东北的,身材健硕,手指缺了一根。 “傅总,这次是道上的人,不守规矩。但这缅边郭三爷的人,是这次货品最关键的一环。要不,等把货运出去了,再废。” “我不仅要废了他们的手,还要他们的命。郭三?我给他机会运货,他没这命发财。” 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那听傅总的,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放放血。” 钟婳言睫毛扑闪,有几分茫然,难得她有这么茫然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宴延轻声细语,完全没有刚刚那副阎罗的模样。 “我叫人通过跟踪,还有追踪你手机的ip地址,找到了你。那个时候,许褚印把你背在身上,私人飞机在你晕到后的十分钟就赶到了。那些劫匪已经被控制了,阿婳,你想怎么报复他们?嗯?” 她通过他的眼底就知道,这一天,他没合过眼。 对面坐着京府大学的校长,几位警察,那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刚刚带着保镖已经走了。 医生,助理,佣人都在沙发后面候着。 “幸好你来得快,不然我可能就……”她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慌,但是当时,她却是极其冷静的。 她就是越是在关键时候,她越本能清醒。 “阿婳,我让他们断子绝孙!” “把他们交给警方处理吧。” “不行,他们差点就……” “听我的,让警方好好查查,这几个人到底是谁雇的?” 钟婳言虽然声音沙哑,起身还要他扶着,但是气势却不输。 傅宴延思索之后,然后边伺候她喝水,边开口,“许褚印说,这几个人就是为了赚钱,才横了心去绑架京府大学的学生,然后你们听见有人求救,这才被抓。” “不对,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绑架。他们手上拿的抢不算便宜货,而且,他们开的车也算是中等档次的车,不像是穷途末路,亡命之徒。假设,他们是专业绑架团伙,那更是不太可能,没有提前目标,这这样胡乱抓人?也不像专业绑匪。” 沙发上的警察站了起来,“这起案子,诸多线索看来,的确不像是一件简单的绑架案。我们警察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傅宴延点点头。 他就坐在她床边,给了她偌大的安全感。他两只手放在裤带里,能隐隐约约看见后背的脉骨,甚至他身上有很重的檀香古龙味。 佣人将饭菜端了进来,他挽起黑色衬衫的袖子,众目睽睽下开始喂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相当细致。 愣是把旁边候着的人都看傻了。 明明刚刚这个男人刚刚还是玉面阎罗,手段残忍,举止高不可攀。 第50章 金缕玉衣 “校长,你们以后京府的秋游取消了,如果她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学校就不要开了,还是人命比较重要。” “傅总,放心,以后京府所有外出游玩通通取消,改成室内。” 校长那真是欲哭无泪,最近被这些事情给折磨的,满头冷汗。 前些年秋游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怎么这次就碰见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傅宴延的手刚刚想要触碰又收回了。 “阿婳,这粥我放了肥肉,也多放了一些盐。” 她看了一眼,“那你喂我喝完,再出去吧。” 她有些浑身乏力,类似于感冒发烧之后的酸爽。 傅宴延难得露出一抹笑,开始盛一勺粥,然后耐心地吹温之后,再放到了她的嘴边。 他难以想象,如果昨天,他再迟来两步……他的阿婳,是不是就…… 他不敢往下想,一想到,她喊疼,他就感觉想杀人,克制不住的愤怒与心疼。 他心疼到自己都快碎了,反而看起来比病床上的女人,还要憔悴几分。 “阿婳,不要再出事了,不然,我会疯的!” 傅宴延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听起来就是认真且在癫狂的临界点。 “好的。”她回答道。 “你知道吗?因为你爱自由,所以我不得不每天提心吊胆想着你的安危,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 我真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的把你留在家里。” 她后背一惊,连忙摇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男人的眼底全是雾色的,完全看不透,只知道他没在开玩笑。 钟婳言死得没有想到,青梅竹马的弟弟,最后成了这种性格,实在是养歪了…… “对了,我的手机呢?李妍言的哥哥有打过电话吗?” “你的手机已经摔坏了,我给你新买了一部,是你以前的那张卡。” 她打开手机,向哥哥们报了平安,然后不知不觉,又沉沉地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浑身已经不再太难受,可以起来自己喝水,吃饭。 佣人们也不敢怠慢她。 钟婳言吃完饭后,就打开了鉴宝直播。 [宝,你终于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直播!] [快,快连我,我有一个淘来的好宝贝!] 刚刚打开直播,人数才刚刚几千,她便随意地连了一位网友。 对面的男人拿着一个青瓷在视频面前。 “美女,这是我十年前买的,当时花了十万元,你看看现在你多少钱能收?” 钟婳言因为喉咙不舒服,咳嗽了一声。 “你拿近些,你这个高宽口径分别多少?” “这个瓶子之前去鉴定处测量过,高30cm,口径10cm,底径12cm。” 她观摩了半分钟后开口,“这是一个康熙民窑兽耳琵琶尊。因为它的身像琵琶,两边金双耳雕刻着兽的形状。可惜就是一边有所破损,这瓶子开光处的图案应该是清初的,这种造型当时受到王原齐等人的影响,所以当时清初的风格也比较鲜明。再者这琵琶尊上面的山水画也是相当的出彩,标准的当时师古人的墨画风格。用的青花钴料也是能说明年代的。造型还可以,属于民窑里面不错的。” “那……你大概多少钱收?” “就是这琵琶尊其中一个兽耳断了,价格就大打折扣,最高十万元。” “行,那我私信你,我们再谈谈价格。” 钟婳言还是比较喜欢这件物品的,毕竟这种琵琶尊还是少见的。 “好的。” 渐渐的直播间人数多了起来,评论区也热闹了起来。 [请问,怎么样才能区别民窑和官窑?] [感觉鉴宝需要好深厚的文化底蕴。] [美女,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来见宝的,我是来看你的!] [楼上真猥琐,不过,主播真的算鉴宝里面的一支花,还是一朵绝色的。] 她开始了连线第二位,按照这么多天的直播规律下来,每次的第二件都是大物件。 视频对面是一位看起来年轻的男人。 “小姐姐,我……这有几十块玉片,你帮我看看,值不值钱?” 当他说几十片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简单。 结果,真正看见这满墙的玉片镶嵌着,对面男生颤颤巍巍,夹着笑声的说道,“这是我兄弟送给我的,他说这东西起码值一个亿。” 评论区看见这玉又炸了! [我靠!这他妈太刑了,这是金缕玉衣!] [这没看玩笑吧,我又艾特警方了!] [金缕玉衣上扣下来的!连金丝都还看得清楚!我靠!] “你再把镜头拉进一点,我好好看看。” 钟婳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弟弟,你知道吗?凡是能卖到上亿的物品,基本都得上交国家。” “那这件东西真的就是金缕玉衣?” “不是,这不是金缕玉衣。我们之前见过中山靖王刘盛的金缕玉衣,用两千多块玉铺成,一千多克的金线。为了保证尸身不腐,就要将尸体所有能出气的地方给堵住。但是,这玉不对。你这个不是岫岩玉,看起来也不老,不够开门。不是金缕玉衣。但是就现在来看,这几十片玉也是能值两万的,起码看起来也算是玉。” 对面的男生连连点头,开玩笑地说,“好的,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也要被株连九族了!” 钟婳言收到了更多人刷礼物,不少粉丝也闻讯赶来,直播人数又多了不少。 她开始连第三位。 是一个男人,他直接裸露着上身,在镜头面前左右摇晃,看起来很不要脸。 “你要鉴什么?” 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拿着身体在她面前晃。 如果是其他女人恐怕就把持不住了,但是,她以前就遇到过不少男人往身上扑,后来,看见傅宴延的身材后就觉得这才是艺术品,不是其他帅哥能比拟的。 “不要这样,不然,待会我的直播间会被封。” 对面男人听闻后,忽然低声浅笑,终于将红木桌子下面的物价拿了出来。 本来,她是对他不抱希望的。 结果看见眼前这一眼老的缚面文物,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评论区的小姐姐,妇女,都被他的操作给逗活泼了。 [啊啊啊,这腹肌,这身材,这就是来勾引鉴宝主播的!] [笑死,怎么还有这种男人,建议大家一起唾弃他!然后我来收留他!] [这么恶心不要脸的男人,既然无法毁灭,就由我来替大家承受吧!] 第51章 三眼天珠 “这个东西怎么样?” 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副看起来青色生锈般,刚刚可以遮住人脸的面具。 “这个缚面文物算是有点等级的,一般就大型墓葬里面才有,起码得是辽代的。银带些铜,这种东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在辽代出土的墓里面,这都是诸侯王族才有的。 这种东西在市面上也是严厉禁止出售的,这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物品。你现在,给我看看,这盒子里的经被?” 那个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叠较为厚的经被。 他打开之后,她简单看了一下。 “对,这种缚面文物分为金的和银的,你这个是银的。但是这种东西一般是禁止买卖的,也带不出去,你可以自己放着收藏,这东西我也收不了。” 钟婳言虽然很喜欢,但是也没必要应该一些趣味,惹出事。 这些大型墓葬,年代已久出土的东西,傅宴延压得住,她可不想给填麻烦。 “好的,谢谢,美女。” 评论区里面的文物局以及回复,他们估计就要锁定地址,去看看这位小哥的缚面文物。 但这种情况,未必就一定必须上交,反正就是不能出售,上交的话,说不定还能赚点钱。 钟婳言切掉了这个视频后,继续开始连其他的。 接着都是许多仿品,比如仿西周的玛瑙管,战国的蜻蜓眼,清代的手镯,明代的琉璃朝珠…… 更有厉害的,直接把自己家的祖坟给挖了,挖出来了好玩意,结果,直接给上交了。 关掉直播间后,今天一共赚了整整一万。 粉丝已经破五十万了。 这时,后台有一位自称是京城书法协会副会长,邀请她上门鉴定一件物品。 而这位书法副会长刚刚好就是当初那副颜伯隆花鸟图的老爷爷。 第二天,她因病请假,带着工具,去了京城的书法协会地址。 眼前是巍峨耸立的建筑物,看起来比其他更加安静简约,但是门口却停满了各种豪车。 这些车辆大多数都是京城世家或者官员的,长期停放在这里,有的是直接拿来送人的。 一位助理走到她的跟前,“请问是李妍言吗?” “是的,我来给副会长鉴宝。” 走到了二楼,就看见了一个老爷爷拿着鸟笼,还在逗鸟,然后看见她后,立刻打开门。 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开始鉴宝。 “哎呀,你第一天开直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钟婳言看看周围都挂满了价格不菲的书法,旁边是纸宣和研墨,她坐在凳子上。 “说来是奇怪,您是书法协会副会长,当时为什么要来一个新人的直播间鉴宝?” “这是个好问题,我也算是半截入土,老骥伏枥,这辈子都爱画惜才。当初在直播间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忽然想起来一位故人。” 钟婳言倒是不记得曾经还遇到过他,对此,她完全没有印象。 “这些往事,不谈也罢,小姑娘快看看,这块天珠价值几何?” 她拿出微型放大镜开始观测这天珠。 天珠其实都是用玛瑙做的,上面这些图腾也叫蚀花工艺,都是人为的。 但是,像这种工艺基本在唐代之后就失传了,所以才让天珠价格不菲。 但近几十年来,市面上开始复刻一些这样的手法,做了一大批新天珠,所以,这才让天珠市场变得鬼迷霍乱。 “这块天珠应该是莲师法器三眼天珠,我刚刚寻思看了一下,应该是旧天珠,价格可以到百万。” “小姑娘,真的好见识啊,叹为观止,你是我请来鉴宝里面,速度最快的。” 她倒也不是鉴定,而是把天珠放在手上的直觉,还有以往的经验。 曾经,她有一位客户也爱玩天珠,她几乎是将这种天珠都把玩过一遍,当时能就比较快速的判断新旧名称。 老爷爷开始研墨,“这颗天珠是曾经一位知名书法大师去世之后,留下的遗物。” “那价格更是不可估量,如果能有确切的东西证明,是知名人士留下的,那能大大提高这天珠的价值。” 钟婳言与他相谈甚欢。 这一次鉴定,她赚了整整两万元,这算是不错的价格,超出她的意料。 而她自己下楼的时候,走到了一个拐角,忽然听见了里面有动静。 整个书法协会的大楼都很安静,唯独就这不对劲。 因为声音太过于突兀,不像是谈话争吵,反而是寂静中的作践。 她刚刚要走上前,推开那道门。 一个人影直接将她抵在墙上,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那手上有股梨花的香味。 她还未看见他的面容,就听见,他低声说道,“先别推开那道门。” 许褚印! “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他,只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不愧是两兄弟,说话都一样。 她现在还记得,最后的最后,许褚印背着她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野里,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梨花味。 钟婳言忽然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是滴滴娇柔做作,听得她都有点浑身发麻。 忽然,又响起了钢琴声,钢琴声停止后,是狂躁地发怒,巨大的破裂声。 这里面是在打架?还是…… 她偷偷从门缝里看见,极度压抑的灯光下。男人丹凤眼,眼神干涸淡薄透着不正常的褐色,身材虽然高大,但沿着衣服能清清楚楚看见身体经脉纹路。 他的旁边有一位光着身体的女人蹲跪在地上,连地上都是摩擦出来的血迹。 如同刚刚狂躁的钢琴声般,两个人开始纠缠在一起。 那女的就像水蛇般难缠,两个人的激励程度比刚刚的钢琴声还要暴躁。 那地上还放在被撕破的白色衬衫和包臀裙。 最后,男人将西装的带子扯下来,直接勒住了女人的喉咙…… 倒没有玩多久,就是看那女人不停挣扎的双腿,看起来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短短几分钟,那女人满身是汗,看起来躺着地上已经呼吸困难,开始抽搐。 第52章 变态孽障 男人站起来,眩晕的灯光中,他发出暗淡残忍的笑。 然后直接抄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就往钢琴上砸去! 那钢琴键被砸得四分五裂,直接飞出去老远。 许尧川! 钟婳言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见许尧川都是这种场景! 可惜了,许尧川长得俊岭南风,唯一的遗憾,就是长在了一个坏蛋的脸上。 “完了,我哥不会又把女人玩死了吧!” 许褚印见情况不好。 从他记事起,许尧川就一直非常忌讳有人打搅他办事。 他读书那会,在酒吧里,当时情况太混乱。就看见许尧川当场搞死了一个陪酒的,旁边的几个玩社会想要搞他,他反手发疯,把几个人都打进了医院。 后来,那酒吧关门了。 许尧川也被送出国三年,回来的时候,许老爷子就安排了婚事。 许褚印看着都心惊肉跳,放开手,冲进去先救人! 结果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一个中年男人直接上前,薅起许尧川的头发,右手操起高尔夫杆,直接一杆把他打在了地上,那血都不知道飞了多远。 那中年男人穿戴讲究,一身白,此刻也染上了血。 他青筋凸起,直接抽出自己的皮带,甩带到了许尧川脸上! 他又抓起许尧川的领子,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还要往死里踢! 边打边骂,“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牲!才刚刚几分钟,老子刚刚去那边谈正事!叫你一起来修身养性,你倒是把会长的秘书搞来玩了!玩了就算了,还要人家的命! 我们许家,怎么出了你这种败类!老子为你擦的屁股还不够多,从小到大,身体里就藏着杀人的基因!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许尧川没有回击,他就躺着地上,被人一杆杆打着,有时候闷哼几声。 许褚印连忙跑起来,给地上的女秘书做心脏复苏,那女人这才忽然喘过气! “打死你!你就不应该出生!为什么我能生出你们这些孽障,不知道维护家族尊严,还要害死我!我他妈的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许尧川!你都杀了多少女人了,你能消停一会吗?” 不知道打了多久,那男人忽然又开始恳请,“算我当爹的求你了,让我安详晚年吧,许家的钱,你们生生世世都用不完,为什么!为什么一点要搞这些邋遢事!怪我,怪我当年把你和你妹!拿给了你爷爷带!看看他都教给了你们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们许家的报应吗?你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我真想打开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说完后,直接将人拎起来,又是一巴掌。 许尧川倒在了破碎的钢琴架上,往下滑,他的眼底是平静的,无比平静的。 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疯子。 钟婳言知道,许尧川是疯子。 后面赶来的助理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虽然,许少爷经常被打,但是还没有被打这么严重过。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躺着地上,老远看起来就和死了一样。 “看看,这孽障死没死?” 中年男人打得满手都是血。 “没死,还吊着一口气。” “把他给我送去医院。” 钟婳言刚刚转头要走的时候,就被许褚印叫住了。 “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讲。” “你说,我忙着回去。” “对不起,你也看见了,这就是许家的氛围。许鸢和许尧川天生就有躁郁症,不可控的,而且估计还有些情绪障碍……” 钟婳言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她孑然一身,白裙摇晃,既清冷又带着野性质问,“所以呢?要我原谅他们?你想多了,这个世界上值得可怜的人太多了。既然这么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而是我自己想说而已。” 在清风下,他的脸色惨白,看起来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他也有些疲惫了。 “许褚印,我觉得你还有点救。你哥哥许尧川,他已经没救了。那不是躁郁症,那是心里有毛病,赶快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钟婳言也不记得自己下次见到许尧川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是十天后。 那天下午的太阳很烈,她想一个人逛逛。 走到半路就听见了后面跑车加速的声音。 她当时还觉得聒噪。 许尧川措不及防地出现,然后,抽着烟。 他的脸上伤还没有好,但可以看出,这张脸英俊倜傥。 “李妍言,路上那瓶水如果落到了下水道,你就跟我上车。” 她没有同意。 但是,他还是一个漂移,直接上前就是一踩油门,那个装水的瓶子直接飞进了下水道! 然后,又直接刹停在她的面前,打开跑车门,一气呵成。 “来吗?” “凭什么?” 三个字,让他瞬间丧失了语音能力,直到看见她要绕道离开的时候,许尧川说了一句,“下周,我要出国了,可能五年都不回京城,就当告别。” 钟婳言知道,许尧川只要出国了,傅宴延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的黑暗人生就板上钉钉了。 她信他。 因为许尧川从来都是玩疯的,不玩阴的。 她不信许褚印。 因为他看起来正常,但是总觉得这小子白切黑,爱玩阴的。 她坐上了许尧川的车。 为了到时候,送他下地狱。 “我有点时候,开始有些佩服你了。那天,你也看见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怜香惜玉,你居然还敢坐我的车?还敢和我去吃饭?” 她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间,竟然有些疲惫哀伤,却依然潇洒肆意。 “死也什么可怕的,无爱的未来才是可怕的。” 许尧川难得冷静,他总是爱看她的侧颜,“看出来了,从第一天看见你,你竟然敢跨出那一步,打许鸢,那英姿飒爽,我都记得。你一看就不怕死。” 他颤颤巍巍地又点燃了一支烟。 “那天,你还差点拍散了我的烟。我活这么大,还没有女人敢拍我的烟。” “许尧川,我不是这么意思。你这个人没有爱。” 她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 “许尧川,你觉得自己该死吗?” 让他心往下沉,不停地往下沉。他没有讲话,只顾着开车和抽烟,或许,人人都该死。 他的确不懂爱,他也不知道怎么付出爱。 所以,活一天是一天,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负罪感。 他给她开了车门。 钟婳言之前和这个未婚夫并不多接触,更别提,他会给她开车门。 他们定了一家露天的,吃烧烤。 两个人迎着风,开始第一次聊天。 第53章 绑架真相 “你别嫌弃,我可以带你去最豪华的地方吃饭,但是,今天我只想忆从前。” 他打开了一瓶啤酒。 一瓶最市侩的啤酒。 然后给她也倒满了,那酒冒出来的白沫都快溢出来。 “忆从前?” “在二十年前,我也是坐在这里,那时候的许尧川不是许家长子,只是一个没有父亲被人嘲笑自卑的男孩。 我经常被人欺负,以前饿的时候,就去偷包子。 我妈恨我,她看到我就看到了,她最恨的男人。 当时,就想着出人头地。后来,许家那个上位的小三,意外去世。那个男人接回了妈妈和我。 我才知道,原来我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不过是,有的人发呆的几秒钟。我报复了许多曾经欺负我的人,我觉得不痛快,他们却觉得我疯了! 我无法成为自己,许家每个人都在告诉我,金字塔,高者不需要怜悯同情。” 钟婳言喝了一口酒,“然后呢?你就是你杀人理由?” 心如止水,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如止水! 她好似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迷惘的世界。她的肉体已经泯灭,地狱离她如此近。 “因为穷所以什么都是错。我当时喜欢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很善良文静,但是,她骗了我,跟别人走了。跟了我们镇上的富二代。 她可能觉得还不够践踏我,她叫一个男人来打我,嘲笑我,最后他们还要………回到家里,我的母亲只有一碗剩饭,她自己吃香喝辣,却连一个菜都不给我。 我也曾经心疼她,但是,我发现女人都是这样的,她们永远欺软怕硬,永远魅上辱下,反正就是贱。” 他很平静地述说着,然后,喝了一个酒,“你有点不一样。” “呵,这就是你不喜欢你妹妹的原因?” “不算不喜欢,就是觉得女的都差不多。现在,就算被我打,也有一大把的女人涌上来,她们为了钱什么都能忍受。但是,我就是想看看她们能有多贱!” 钟婳言觉得他有所偏颇,但也没说什么,吃着烧烤。 她喜欢这种轻松随意的地方,甚至只是简单吃烧烤。 因为以前不允许吃,所以现在才特别喜欢吃。 “你跟了傅宴延?” “管你什么事。” 许尧川拿着串,嘴角讥笑,然后忽然说一句,“真想和傅宴延一起干你。” 靠! 她差点要掀桌子,他好像预感到了,按住了桌子。 “说真的,你要不要和我来一个告别吻。” 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告别吻不是简单的吻这么简单。 “除非你给我下跪。” “李妍言,我许尧川再吃不起饭的时候,都没下跪。” “那免谈。” 忽然,对面的男人丹凤眼半眯了一下,心一横。 直接走上前,单膝下跪,他此刻看起来不同于之前的肮脏风流,反而很阳光肆意。 他的脸很瘦,看起来就很冷,就算是下跪,她也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冷得激不起一点波澜。 “双膝下跪。” 她点燃一支烟,而后,用手指敲敲桌子。 有时候,钟婳言在想,如果之前,她不一意孤行,而是和他见面。 她当时的命运会不会改写。 但是,命运就是会捉弄人,当年,她但凡选择傅宴延,好好接触,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可是,她没有,她做了另一种选择。 “你玩老子?” “我说了下跪,我有说过是单膝下跪?” 他的身上都是伤痕,从白色的皮里面透出来,好像他这个人,里子里面的肮脏罪恶藏不住的往外溢。 可是,他的笑好骗人。 笑得这么单纯。 却做尽那些恶心卑劣的事! “那老子今天给你双膝下跪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国外?” 她的容貌在风中看起来慵懒随性。 不像那些狐媚子,她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像一道光从这个贪婪荒缪的世界劈开缺口。 “好啊。” 他沉默了会,偌大的身躯,双膝下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忽然抬起他的下巴,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讥讽道,“你好天真哦~我骗你的~” 他的笑瞬间僵硬了! 直接提着她,把她抵在天台边上,她只要轻轻一跨就能坠下楼。 他双眼猩红,发青的脸,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好似要把她的手腕给折断! 在风中,他们不相上下。 “你真他妈厉害,耍我?” “许公子,你是情场玩多了,开始玩纯情了?” 她不仅没有害怕,而是,带着张扬的笑,继续往后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直接掐住她的腰,他如同吞人的野兽,蓄势待发又死死隐匿回去。 咬牙切齿说了一句,“算-你-狠。耍了老子,我竟然还有点舍不得你。” “我哪有许公子狠~” “你少给我贫。今天我放过你,我们梁子算是结下了,我许尧川这辈子没给哪个女人下跪,你她妈是第一个!但是你居然耍我!” 钟婳言的手腕泛红,她拿起酒杯一口而尽,快意恩仇,一杯酒难抿。 “还给许公子而已,上次,你不也耍我?你们耍我还少吗?” 许尧川忽然坐下来,眼底的愤恨暗藏平静里,也将酒一饮而尽。 “什么叫你们?还有谁?” “你弟弟啊?那来绑架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弟弟安排的?” 对面显然一愣,而后,那张面容极度忍着笑,他忽然嘴角上扬,玩着打火机。 “你她妈有点东西,许褚印那玩意儿,一辈子在你这都赢不了。” 钟婳言看着他手心里转着的火光。 “许公子,小心玩火自焚。” “你把这事给傅宴延说过?” “我要是说了,许褚印还有命在?不过,我倒现在还不清楚,他设计绑架我,到底图什么?” 许尧川知道她在炸话。 “啧,对啊,你说他图什么,把你绑架了,最后还背着你逃跑。” 她没有说话。 他忽然点燃烟,这是他第四支了,最近烟瘾大了。 “看起来纯,心思一点也不单纯。” “你说我?” “这里有别人?有哪个人比你胆子大,比你还能憋啊,李妍言啊,你她妈真是个人才。” 他其实原先就知道她不一样,和普通那些草包女人不一样,但实在没有想到,她简直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脑子。 看起来是个清纯温柔的妹子,眼里却暗藏杀机,心里有如意算盘。 这样想起来,他刚刚那一跪,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第54章 下周就走 “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国?” 许尧川闷了一口酒,那酒渍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流,他忽然走到天台,从裤子口袋里面顺出一把钥匙,反手就往楼下扔。 “去,把我的车洗一下。” 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保镖,他们接过扔下来的钥匙,驱车走了。 “李小姐不会以为,我一个人来和你吃饭吧。” 他晃悠晃悠地走过来,还想摸一把她的下巴,结果,差点被她快要点火的打火机给烫到。 “反正,我是一个人。我不怕的。” 这句话不轻不重,若隐若笑。但却将她的性张力拉到极致,她总是这样若无其事地做着最疯狂的事情,清醒而疯狂。 她倚靠在椅子上,看起来蛮瘦,眼神凌寒,坐在那里就虽然不精致,但打眼看就是官宦豪门子弟。 “所以才说你胆子大,我现在可得防着你,你现在比我恐怖。老子要是哪天被你算计了,才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许尧川丹凤眼暗淡,他的余光都往女人身上瞟。 他从未喜欢开玩笑,供述事实,却总被别人当成玩笑话听。 因为他浑身上下就写的,不正经。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复。” “下周就走,很希望我离开?”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拿走她手上的烟,烟雾缭绕间,许尧川将她抽到一半的烟放进嘴里。 “我真想把这酒洒你一脸。” “也行啊,只要是李小姐,打我也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反正,我刚刚都给你下跪了。别人要是敢这么耍我,我把她的腿都给卸了。” 她不风流,他风流。 他看起来像个混蛋,因为喝热了,掀开衣服锁骨的时候,里面露出纹身。 比起他手上的,很明显,许尧川隐蔽的身上只会有更多。 他看起来不像是世家公子,倒像是个玩黑的。不像是普通混混,气质过于狂妄阴狠,暗潮涌动,玩世不恭下全是不要命的想法。 “好奇我纹了什么?我脱了给你看看?” “我不感兴趣。” “你知道,和一个男人出来喝酒,意味着什么?” 他的手上玩着手机,看样子,和她吃顿饭,起码是已经挂了五个电话了。 烧烤摊的老板就在外面候着,旁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估摸着年纪不大。 人人都想走捷径,如果可以他们都等着给许家少爷当狗,摒弃所有的尊严,只为了那无望深渊的金钱。 她这一辈子都看透了上流和下流的肮脏,如果一个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他就会失去尊严。如果没得选,还能理解。但是有的选,她绝对不认同这样的贪婪。 “那我以后就拒绝,这顿饭,是你许尧川求来的。” 话毕。对面的许尧川哑然失笑,转头一想,这才是配和他切磋的女人。 他一向不喜欢太过于温顺的,安分的,又或者张牙舞爪的……这种类型在外围内围的嫩模网红,谈个情人一抓一大堆。 像她这种有实力,低调的同时不卑不亢,还特别尖锐的,胆子大得惊人的,世间独一份。 “谁给你的勇气?傅宴延啊!如果你现在和我去酒店,我今天就忘了下跪这个事情,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你说话不抵用。” 她刚刚要去拿手机,就被许尧川眼疾手快地抢走了! 他慢悠悠地转着手机。 “你觉得,你今天能离开?” 电光火石间,她的手缓缓放在他的嘴唇上,露出邪恶的笑。那样子就像洋溢在春风里,火花四溅的烟花,违和但够惊艳! 一张清纯温柔的大学生面容,做尽无惧无畏风情女人之事,他开始兴奋! 却听见对面冷静的声音,“你以为我就傅宴延一个靠山?你以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你猜猜,待会你能不能吃到肉。” 许尧川忽然将身子往后靠,他觉得这事不简单,这个女人这反应也不简单。 这大学生怎么越看越性感了,后劲还挺大,留着沉淀沉淀也不错。 肉要越放越香,越放越入味。 “行,我会查的,以后看见我躲远点,下次不会放过你。” 他起身在她耳边,低声玩味笑着说,足够小声,足够阴狠,“下次遇见你,我拿命都要强了,谁叫你勾引到我了。” “你舍不得~如果我们同时拿刀扎向对方,你会输。” “你倒是一个心狠的。” 她看不清许尧川现在的心思与想法,他说得倒是从容淡定。 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留下一个背影。 她只知道刚刚又耍了他。 她还真就是一个人来的,没有通报给任何人位置。 她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傅宴延。 许家还没有实力和傅宴延硬刚,但是许尧川是个疯的,他从不考虑后果。 钟婳言刚刚走到路上,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停在了她旁边。 下来的人是眼熟的。 “李助理?” “李小姐,傅总叫我来接你。” 钟婳言上了车,前排的助理看样子是在汇报工作。 “李助理,傅总叫你来接的?” “对,您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傅总担心你的安危。” 钟婳言内心揣摩着,这难不成已经知道她和许尧川在一起吃饭了? 她下车,满园的荷花,后面跟着佣人,白色的帷幔一尘不染挂在落地窗前。房间里面还来了客人。 傅宴延今日打扮一如既往的黑色,肉眼可见的儒雅随和,只是眼底的冷还是渗出来的。 他很少会在外面迎接客人,看见她后,向旁边的助理递了一个眼色。 助理还没有讲话,对面坐着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衣服,只瞧见背影。 却不输气场,他旁边还带着嫩模,烹茶之际,还会摸摸跪在地上的女模。 “李小姐回来了?” 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就开口。 不正宗的普通话,天蓝色的眼睛闪着奇艺贪婪的光。那手里的烟直接一把烫到了地上的女模身上,那模特还得配合得娇嗔。 关煜京! 他从国外回来了! 她很少近距离接触他,以前隔空过过几招。 第55章 艰荣岁月 她走过他的身边,看见了桌子上面的企划案,企划案上面是京城最新的一家风投公司。 他是要在京城发展? 钟婳言今天近距离看见他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眼角有块浅钱的疤痕。 “傅老板,好福气。”关煜京抿了一口茶,即使是喝茶,他都看起来很狠戾,骨子里透出来的野心,不动声色地张扬。 “不好意思,关老板,李小姐身体不舒服……” 钟婳言还没有等助理说完,就直接起身,喝了口中药。走到了浴室,浴室里面被佣人放满了水,上面隔着帷布,里面是浴缸,旁边可以汗蒸也可以看电影…… 男人一直目送她关门。 她反手就关门,准备洗澡。 钟婳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回国,但是,在三年前,关煜京这个男人是头虎,在海外市场称王称霸好多年,只不过,老虎都是藏在深山里的,他几乎不露面。 所以,她当时不知道海外市场的深浅就特地去踏明白了,才知道,这些所有的钱最后都必须和关氏集团分成,关氏集团掌门人也是光吃不吐的。 傅宴延的声音很沉稳。 关煜京的声音就听起来暗潮汹涌。 “傅总,这两种茶,一种是龙井,一种叫竹叶青。这茶不都是看起来像,尝起来也相似。可是若是细细打开,慢慢品尝味道又是不同。就如同,我和傅总。 也如同,钟小姐和李小姐。 世事难料,光阴如梭,棋逢对手。我尤记得当年,你成名之战,四面楚歌,草船借箭,搅得京城是翻云覆雨,金融股票市场颠簸不断,害得多少人一夜倾家荡产。 而你一人在海外收割上千万,再往上推,上亿资产,是个天才。但,也是这岁月蹉跎,你说,一个人还能在巅峰呆多久,江郎才尽?切莫选错了队伍,到时候四面楚歌,那你当真就成了英雄,那李小姐就成了虞姬。” 她在浴缸里听着外面的谈话,这关煜京摆明就是记仇。 傅宴延现在是进退两难,如果和关家合作那很可能遭遇背刺。 如果不和关家合作,那么也分身乏术。 傅宴延依然从容的抿茶,那水绝不沾湿袖口,而后如这茶缓缓流动般声音开口。 “我和你都在这生意场上浮浮沉沉,摸爬滚打。在十年前,你是许家血脉的继承人,背后是家族带下来的金银财富,而我当时坐在最角落,喝了四斤白酒,只为了钟氏给个机会,我们本就有云泥之别。 出生富贵,受尽宠爱的富家少爷,想要一件东西太简单了。可被当成把柄,家道中落的富家少爷,想要一件东西就要抗下所有压力责任,扛不住,就得被压死。 当你继承族意,继承师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我满城不畏风雨穿梭,深思熟虑每一个项目,想方设法搞定,出生卑微一旦跌落,是万丈深渊,是牺牲品。 我顾不上吃饭,也顾不上休息,天天晕倒,浑身是伤,再自己一个人爬起来。关总说我们看似一样?我们从开始就不一样。这些年,他们都说,我是千锤百炼无坚不摧,宠辱不惊,冷漠无情,看淡了所有,才在功成之际,吃斋念佛。” 钟婳言越听越难受,时光飞逝,悄然抹去了伤痕,留下了满身的疲惫。 傅宴延经历过什么,她都明白。 她和他在黑暗无望的日子里,他和她的手死死抠住,共抽一支烟。 他经历的远比这话中更触目惊心,而他一熬就是十几年。 “吃斋念佛?当真是功成看淡一切?” 傅宴延明显停顿了,他过了会,说道,“我付出过什么,得到过什么,我自己明明白白。我没有理由放下这些东西,去烧香拜佛,我曾不信命,不信佛,我只信自己!我所认为的坚不可摧,或许在内心而言,是已经溃不成军,但看外面,依然金砖玉砌。我活了半生,才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换谁也不信傅宴延会爱上别人,因为他太理智,太坚韧了。 连钟婳言都不信,她一直认为,世界上是没有爱情的,爱到最后都是沧桑和谎言,岁月会带走一切,包括爱情。 直到,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傅宴延心中的江湖,心中的情爱,这样的情与义,绝不是一个翻身而而战,身在生意场商人可以有的。 “中国有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傅总的意思我明白了。” 傅宴延没有直白地告诉他,要不要合作,而是拐弯抹角地言道。 任何事都无法击溃他,他本就是千锤百炼。 也反向告诉了他,如果要动他的爱人,他不会放过。 生意本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隔着面,看不到心,有利益的时候是朋友,没有利益的时候就成了仇人。 钟婳言不知道关煜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知道,等水快凉的时候,门开了……那门外透过的风刮动了白色的纱布。 她隐隐约约看见了高大的人影。 正当那人影快要离开之际,她开口叫住,“水凉了。” 男人沉稳磁性地声音,很温柔,“我叫人调。” “如果你和我一起泡,或许就不冷了。” 男人明显惊了一下,然后反手关上了门,拉开了白色的帷纱。 她的脸被烫水泡得红彤彤的,一看就多了几分欲,水没过她的身体,只露出白瓷般的锁骨与天鹅颈。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看了几秒。 傅宴延扯下西装衣领,皮带,裤子,他的手腕上除了有疤痕,连同后背都有疤痕,不是刀伤是烫伤。他只是将自己裹成了佛子之样,却没有佛子的毫无瑕疵的酮体。 她的眼神在颤抖,连抓浴缸的手都掐紧几分,她不是害怕,是惊讶,是心疼,这些伤疤以前的傅宴延是没有的。 好似这些多年来,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一刀又一刀,最终他还是修成了圆满,佛不哭,他也不哭。 “伤哪来的?” “阿婳,是不是很难看,你别嫌我。” “这伤哪来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的确是个质问,她的心在颤抖,她在害怕…… 第56章 表演抄袭 “阿婳,这伤和你无关……” “傅宴延,这伤是我火灾的时候,你救我留下的?我要听实话,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难道,你当我是外人!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把我蒙在鼓里!” 他踏进水里,连忙将女人哄在怀里。 外面的佣人连忙赶来,将门关上。 “阿婳,是的,那天我知道你遭遇火灾,我跑到了火灾之地,我一个人冲进去,想要救你,却看见了你的身体已经麻木地躺着火焰里。” “那你背上的伤?” “那根梁子要掉下来,我无法忍受你连一个完整的身体都无法留下,我上前挡住了。” 她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水,还是泪。 只知道,她亏欠他,钟家亏欠他。 从一开始,如果她的父母不贪婪自私,一切都不会这样,傅宴延会有一个非常幸福的童年,更不会爱上她,因为爱上她受了多少罪。 “阿婳,你不要有负罪感,这都是我自愿的,我只求你每天开开心心的。” “可是,看见你这样,我一点都不开心。” 傅宴延他内心很纠结,他即想告诉她,博得她的心疼。 又不想告诉她,怕她伤心。 可是这样坚强的她,哭出声,傅宴延心里发疼。 他就这样搂着她,巧舌如簧的嘴就开始笨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哄。 “其实男人有点伤疤也挺好的,反正,我身上也不止火灾留下的,没事的。” 他明明想要宽慰,可一说,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傅宴延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阿婳怎么办…… 浴缸里面放入了热水,她慢慢平静下来。 “我去见许尧川了。” “我知道,但是,以后可不可以带上保镖。阿婳,我不希望你去掺和这些事。” 她原本以为傅宴延会大发雷霆,但是他没有。尽管,她可以轻轻松松地看见他微带怒色的手腕。 一个男人如果可以在一个女人面前忍住脾气,才是真正宠她。 “傅宴延,你爱我的美貌?身体?还是灵魂?” “我爱你,爱你的灵魂,爱你永远屹立不倒。 从小,你护着我,就算被罚了,也一声不吭。每次,你站在讲台上,在办公室里,挥斥方遒的模样都成了我的信仰,我想要成为如同你这般的人!永远屹立不倒,成为别人的避风港! 我爱你明明不讲话,但却性感深邃的神情,我爱你深刻的思想,爱你不输男人的魄力!还有好多好多,阿婳……有我在,护你一世金枝玉叶,屹立不倒。” 她满意地在他的腹肌里,泡着热气腾腾的澡,在甜言蜜语里缓缓睡着了。 她希望傅宴延能越来越好…… 她最近总是很累,会感到困意。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青山碧水,非常适合修仙。 换好校服,吃完早饭,助理将她送到了学校。 一进学校,几个女生就跑了过来,“李妍言,你快看论坛!” “这许鸢也太无耻了,她竟然说你的曲子和昆曲都是抄袭!” 她打开手机,论坛上热门就是,[爆!李妍言表演的昆曲以及钢琴曲,是抄袭!] 这的确是她自己编得曲子,怎么会是抄袭? 结果,点开许鸢发的帖子,上面是一张图片,是那天表演的钢琴曲和改编昆曲的手稿,手稿下面写着日期,是2023年。 钟婳言嘴角上扬,这的确是她的手稿,许鸢真的厉害,竟然拿走了她的稿子! 论坛评论立场两极化。 [谁知道这稿子的日期是不是特殊处理过!要发出来,为什么不早发出来!] [这么久发出来,分明就是诬陷!更何况,许家有钱,什么伪证做不出来!] [万一就是李妍言抄袭呢,她之前入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的天赋!] [我也觉得是李妍言抄袭,钢琴昆曲这种艺术范畴的东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几方就快吵得不可开交。 忽然,许鸢又发布了一条重磅贴吧。 [后天,我要和李妍言在海囸大学表演节目,节目自定,单人表演,输者退学。] 这一消息一出,京府大学一群二世祖又开始疯狂点赞,准备看热闹了。 也就是这场比赛,纯纯的两方单人竞技,连本校的老师同学校长都掺和不了,全都要海囸大学投票决定。 钟婳言都无所谓,本来后天就要去海囸大学表演节目。 “好啦,我已经同意了。” 周围的几位学生都震惊了,她完全没有必要答应,她可以一直压许鸢一头。 钟婳言很自信,走到学校,就被班主任带到了海囸大学。 为了给后天的表演,做准备。 海囸大学更加庄严肃穆,她走进去的时候,周围寂静无声,看样子还在读书。 校长办公室,她还没有踏进去,就听见了周围阿谀奉承校长的声音。 而校长几乎不讲话。 而比校长还要沉默的就是旁边的男人。 男人的长相被瓷器给遮挡住了,只能看见,他很随性地将鞋子搭在庄严肃穆的桌子上。 光看侧面就知道,这男的很吊。 不一会儿,男人刚刚拿出烟,手腕上戴着价值千万的手表,那打火机还没有拿出来,旁边的校长就连忙上前,板板正正地给他点燃。 他还用脚踢了一下校长。 校长还要配合得笑容满面。 “哥哥,我真的可以在海囸大学表演吗?听说,今年海囸大学的艺术节,不邀请外校不够出名的艺术生。” 许鸢的声音! 钟婳言刚刚提脚就要离开,总之就不想看见这女的。 “这就是校长办公室,快进去,我们还要和副校长聊一下灯光妆造人员的安排。” 班主任刚刚来就看见,女孩抬脚往另外方向走。 于是,她被赶鸭子上架,走到了校长办公室里面。 “哎呦,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把您盼来了!你表演的昆曲啊,实在出色,长江后浪推前浪,前途无量啊,李妍言同学!” 钟婳言将眼光落到了沙发上坐姿随性的男人身上。 “怎么?你认识许少爷?” “认识,许鸢她哥嘛。” 她说完之后,还不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许鸢。 那把许鸢给气得,刚刚要站起来,又被她哥一个眼神给横了下去。 “很快,你就是许鸢的嫂子了,来,妹,喊一声。” 瞬间,全场安静。 许鸢都震惊地看着他,好像觉得他疯了一样。 钟婳言最近有点习惯了,他本来就脸皮厚,天天就贱得慌。 “谁想当她嫂子,我明明就是你祖宗,昨天,你不才给我下跪了。啧,记性真差。” 第57章 偏偏宠爱 “你别提这事,一提老子就来气,李妍言,你的胆子是什么做的?” 他看似在责怪,但却纹丝不动,许尧川向来嚣张惯了,他就这样掖在沙发上,眼神默换风云,而后点了一句。 “忘记了,李小姐现在可是傅总身前的红人,今夕不同往日了,许家还要仰仗你做生意,是我们晚辈不懂事了。” 她听着这话实在心烦。 一屁股就坐到了校长座位上。那身骨说不上性感,但那两手搭在椅子上,又瘦又修长,凌厉起来倒有几分过去王朝的诸侯,她从来都是有这样的魄力,浑然天成的,不畏强权的,何时何地都自在。 坐在那,瞥向旁边的许尧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轻笑。 最好大家都不要脸。 “那许公子就要想想怎么讨好我了?” “待会你的金主要和我吃晚饭,李小姐,赏脸一起?” 许鸢不痛快了,她将手上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敲,“哥,我也要去。” 啪! 许尧川就那样倚靠着,直接给了许鸢一巴掌,说不重,也就轻飘飘地的手势,说重,那也是把她的脸直接打红了。 校长连忙给他们几位续上茶,就听见坐在他位置上的女人,不紧不慢,略微带着威胁的语气,“希望校长秉公处理这次的表演,不要掺有任何水分。” “那是自然,如果掺水分,那不是公开把我们海囸艺术大学的牌子给掀了?” 钟婳言将眼神挪向旁边的老师,“这位就是我的妆造老师?” “是的。” “那我先去准备准备。” 许尧川直接目送几米,然后看向校长,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看到没有?这女人就不能惯着,这都被傅宴延惯成什么样了?” 许鸢又开始哭哭啼啼,她知道,没有男人能抗住女人矫揉造作。他们嘴里说着讨厌,但是又比谁都喜欢。比如,她的哥哥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弱不禁风的,最厌烦过于刚直的女人。 “哥,你是不是也向着她,我只有你啦。” “哎呀,我的妹妹啊,这个世界上不是靠着我就能为非作歹,你好歹聪明一点。不要一天天的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我往哪拐了,我还不是向着你的。” 许尧川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带着警告,“你和傅宴延没可能,你不要因为一厢情愿,给我惹太多事。” 许鸢知道,她哥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傅宴延,两个人就像有深仇大恨样,但平时又相敬如宾。 “傅宴延,我是没想了。我追了他好多年,但在他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我先前以为是他性格使然,便一直拖着,满怀期待的度过青春。结果,他还是念着那个死人,他还是要去守这个活寡。我嫉妒她,所以,我也嫉妒李妍言,凭什么一张脸就可以让我无视这么多年的爱意。他不是性格冷,是他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另一个身上。我被她践踏,在学校里被人嘲笑,被她殴打,到头来,也换不回他一句关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是。” “你现在终于开窍了一点,你有时候学学李妍言,别天天赶着去倒贴。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了,如果你不能降伏一个男人,那就千万不要去碰他。更何况像傅宴延这种,处不好能吃人的玩意儿。” 许鸢现在只想拿回属于她的荣耀,她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她本就是京城贵家门楣的孩子,怎么可能甘心沦落至此。 钟婳言没有心情和这俩兄妹玩,她的心里只有事业,除此之外,最多一个傅宴延。 踩点海囸大学艺术节的表演方位,还有服饰之后,她就回京府大学读书去了。 一如既往地上课走神,不是因为不想学,而是因为这题太简单。 她说实话,也不想再碰见许尧川的,但奈何,晚上和傅宴延吃饭的时候,他来了。 傅宴延的西装裹着有力的腰,宽肩窄腰,五官静如秋叶,凌厉起来又冷如霜。只是定了一个包厢吃饭,外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保镖。 几个泡茶的佣人进来沏最贵的茶,看全京城最贵的爷。 她们难忍欣赏之情,但傅宴延却不与对视,只是怕旁边的女人胡思乱想,倒时候受了委屈。 他将鱼刺挑掉,将它放在她的盘子上。 她的眼睛盯上来的时候,他便会下意识地躲,有时候,他真想每天和她待在一起,看尽人间风月无边,看见万千繁华,一辈子都藏着世界哪个角落,肆无忌惮地相拥而眠。 可惜,不能。 外人都谈他站在神坛,只花了十年。可是,只要她愿意,他便走向平凡,和她做一对人间比翼鸟。 他铁骨铮铮,为追求名利而在所不惜,但他每每想起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花了十年卧薪尝胆拿起来的剑,能在一秒放下,她彻底征服了他,征服了他的所有。 “傅宴延,后天我表演昆曲。” “阿婳的表演,我都去看。” “等表演完之后,我去意大黎参加绘画比赛的时候,我们去古罗马斗兽场,去梵蒂冈城,去好多我想去但没有去的地方?傅宴延,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 他内心窃喜,却只拿筷子的时候微微用力,表面纹丝未动,只是淡如水说道,“阿婳在哪,哪里就是最美风景。” 钟婳言掐了他的腰,硬邦邦的,但肉眼可见,他的耳朵泛红。 “你这么会讲情话,怎么还青涩害羞。” 他此刻有些混乱,只是呆呆回复了句,“嗯。” 正当两个人吃饭嬉闹的时候,许尧川这个不速之客就来了。 他手腕上叠放着羊绒外套,整个人一丝不乱,衣服没有点点皱褶,将头发扬到了后面,浪子气徒然升起,特别是眼底的溢出来的贪婪,不守规矩的举止,二世祖有二世祖的模样,官员有官员的模样,他的特征很鲜明,鲜明到让人难以忽视,尽管他不做人,也拦不住上天偏偏宠爱他。 后面许氏的助理还将几叠资料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他一如既往地看向她,嘴角上扬。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早说,我也带一个女朋友来吃饭了。” 第58章 剑张跋扈 “许尧川,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傅宴延直呼名讳,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许家养着个疯子,脾气怪,性子坏,压不过这邪物就不要唤全名。但他无所谓,毕竟,他现在还压着许家的项目。 “我想吃……” 许尧川还未脱口,就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女人。 那阴坏的眼神,钟婳言大抵都知道这个男人接下来要说出多么不要脸的话。 意料之外,许尧川竟然难得正经起来,“傅老板,你知道的,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 “哦?是没胃口?还是不能吃了?” “怎么会,许氏这么大一产业,小虾小鱼还是咽得下去的。我胃口很大的,就是有人不让我吃。” “还有人不让许公子吃啊。”钟婳言阴阳怪气得很,她边说还边要傅宴延喂她吃东西。 许尧川哑然失笑,他忽然忘记了自己要讲什么,就死死地盯着对面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 她的手比这桌子上的粉藕还要嫩,流转潋滟之间,她风情万种,在傅宴延面前就是这样矫揉造作,在他许尧川面前就是伶牙俐齿。 “许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再不说,这菜都要凉了。” “你们都先吃了,我还怕这菜凉啊,李小姐讲话老是爱呛我,我总是要给傅老板面子的。” 现场讲话都夹枪带棒,剑张跋扈。 几个人品起了茶,许尧川倒是没吃几口饭,而是自然地把资料拿了出来。 “傅老板,你看看这样的条件,能不能把事情缓缓。我呢,一直觉得傅老板是个善良有远见的人。那个项目你们傅氏做起来太耗人力物力,权衡利弊下,我们许氏做起来更快,同样的利润,没必要,要把大家都弄得成功亏一篑。 合作才能共赢,长远来看,京城的天下,我们几个家族平分就能使得万年船,总不能掀风起浪,怕最后把自己给淹了。” 傅宴延不慌不忙,他西装革履喝着茶,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许尧川你爹在这个项目上,砸了多少钱,和我没关系。这个项目现在我手里压着,你想做?也应该比许氏的烂摊子给收拾了。 我会不会翻船不知道,但,如果这个项目毁了,政策又一出来,不知道许氏还能不能在京城说得上话。” 钟婳言有些雨里雾里,现在只知道,傅氏宁愿自损一百也要伤敌一千。 “你别装了,我爹这个人居安思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做出那种事?你栽赃的吧,图什么呢?许氏是碍着你的眼了?” “那钟氏呢?钟氏当年是碍着你眼了?你们要赶尽杀绝。” 一语如同一颗石子落到水面上,波澜缓缓荡开,震得所有人都压抑。 只能听见外面假山水流的翠响,压抑久了,人的情绪就开始不受控。 “傅宴延!你是来寻仇的?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被钟家佣人赶出门,大雪纷飞,你在门外跪了几个小时,还是跟着我进去,才免了。你过得什么日子,你自己清楚。 这几年京城动荡不安,那些人都纷纷下马,都谈傅氏集团董事长有先见之明,提前进寺庙烧香拜佛,做尽善事,得集团渡过难关,而蒸蒸日上。 别人不清楚,我她妈的虽然浑,但是我知道,这些动荡的背后都是你在搅弄风云,你虚伪!你伪善!你自私!当时,我没有联合其他人一起对付你。现在,你要为了一个欺辱你的钟家,来与我为敌?” 说完后,许尧川心头似火烧,让助理拿了酒,酒过穿肠肚,江湖的事江湖断。 钟婳言不经想起那个冬天,只因为傅宴延打翻了菜,他便被呵斥到大雪天跪在外面,那个天能冻死人。 当时,她赶回来的时候,他又是未吃饭,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发烧严重,她带他去了医院。 钟家虽然对她严格要求,不骂则打,吃多少都必须有计算,关黑屋也毫不留情。 却从来不会让她不吃饭,在门外跪着,甚至刻意不带她去治病。 但傅宴延从小就这样过来的,她怎么护着,总是能受伤,和总是会吃不饱。 而这样一个人,却好像有金刚不坏之身,不留后遗症,甚至越来越温文儒雅,成绩越来越好。 从小就是小佛子,是她的死,逼疯了他。 “许尧川,你当时对我动了恻隐之心,但,在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就算今日把这项目放了,许家难道就能走到最后? 你害死过她,她没有错。当年,许氏遭遇金融危机,正是你与她联姻的时候,按道理,当时的许家就应该被周围同僚一脚踩得翻不了身,是钟婳言没有在意许家危机,慷慨相助! 可是她不知道,这是养虎为患,最后死在了钟家亲戚和你们手里。她甚至想过,死在商业厮杀中,但是她却偏偏死在了你们手里!” 许尧川曾经想过傅宴延会不会知道了真相? 但,他说出来的时候,许尧川不是觉得棘手,竟然是释然。 “这么多年了,记得她的,又有多少人?当时的情况,不是我许尧川能够决定的。” “你承认你们许家对不住她?” “正如傅宴延,你说的一样,同僚不会放过她的。要她死的不止许家,这背后的推手,也不是你能想象的。京城风云变幻,我当时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富二代,我尚且不缺吃喝,但绝没有让她死的计策,这一切不过是,背后有人想要钟氏倒塌。” 钟婳言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她做事从来无愧任何人,她不记恨其他人的加入。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是她当年一直帮的家族和联姻的许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凶害死了她!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苦涩一笑,而后掩藏下去。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冷静。 “傅宴延,我之所以敢承认,是因为我虽然混蛋,虽然风流,但我不务正业!这一切我顶多是一颗旗子,我不是这背后的人!” 第59章 入狱手段 傅宴延一只手缓缓挽住她的腰,像是在安慰,这一刻所有的痛苦难受都在男人平静的眼里消失殆尽。 “许老爷子心狠手辣,老人无德怪不得孩子也无福。” 他低吟一声。 一场饭局,两声钟响,三个人。 微风落过白色的帷幔,水往低处流,大家聊得不痛快。 许尧川喝完酒,浑身发热,他拉开衣服衣领,岔开话题。 “她们太像了,你不觉得吗?是因为她,才勾起了我们两家尘封已久的矛盾?” “你想说什么?说她红颜祸水?还是提起钟婳言?许尧川,你没资格,你只是一个旗子,你用懦弱的方式逃避了内心的愧疚。你敢说,当时你不知道她会出事?她遭遇火灾那天,你还在酒店里和姘头上床,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做了。” 许尧川自知心里有愧。 但他实在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他本是没有愧疚的人,不知为何,他现在有了愧疚。 “傅老板,你真的是了解得很透彻,连当天我在干什么都知道。” 许尧川心烦意乱点燃烟,“我今天真的不想提起往事。” “我正如你的曾经,也不是我将许家怎么了?我也是一个棋子而已。” “傅老板,你别开玩笑了,你能是什么棋子?” 傅宴延余光扫了眼,默不作声的女人。 他当然是棋子,他画地为牢,自愿成了她的棋子。这种有损尊严不堪的事情,他倒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这些年,他在饭桌上吃过无数顿饭,喝过不少酒,难受得时候也有,逼着别人签合同的时候也有……唯独没有风华正茂的时候,他始终是沉稳的,不怒的。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心酸都化成了她的面容,如果和她在一起,傅宴延不管多少岁,都是风华正茂的。 “许公子,就这样吧,与其在这要项目,不如回去想其他对策。” “行,合着我们大家彻底没情谊了,那就祝两位以后能长长久久。” “也祝许家万年负愧。”她开口。 许尧川站起来后,眼底徒然升起的暗夜,死死看着傅宴延的手放在她的腰间。 他心里像针刺痛,不仅仅是谈判没谈拢,还因为他对她有那么点兴趣。 但也就只有那么点。 她比起其他女人更有魄力,更有胆量,更博学。 他认可她。 “呵,李小姐的祝福,我收到了,先走了。” 外面的服务员恭恭敬敬地带着他离开,她们明显较为害怕许尧川。 只因为他的气息阴狠,不如傅宴延那般光明磊落。 “对不起,阿婳,让你听见这些。” 他甚至想自己累死也要让她开心,他的手有分寸地握住那细腰。 “没事,我迟早要面对。你们说的项目是什么意思。” “之前郭三那货运回国内了,我把这帽子扣在了许家头上。上面下来了新政策,怕太引人注意,就把项目给了傅氏。” “呵,那挺好的,他们往这项目里投了多少钱?” 傅宴延的玉扳指敲着桌面,“大概上亿,签了协议,双方翻倍赚。现在的情况,许家亏损,和他们合作的人要摘帽子。” 她抿了口茶,男人忽然将手握住后面的红木椅子,往里一拖。 他忽然凑上前,语气温润且不容置喙。 “阿婳,你难道就没有事,瞒着我?” “你多嘴了。” 她将手里的喝茶瓷器往桌子上放,浅浅回应。 “是,我是多嘴了。” 他拉去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钟婳言感受到了这冰骨手掌上面的结痂。 “阿婳,要打我吗?你怎么打都行。你告诉我,上次绑架案,是许家派人的吧……” 她眼皮跳动,真闹心。 他的眼神对了几分占有,就这样耳鬓厮磨般,两个人纠缠。 “是,是许家。” “那……阿婳,为什么瞒着我,是谁值得你瞒着?” 钟婳言忽然在想,这男人是不是想多了。 这些做生意都多疑。 当年,如果她也多疑,就不会被人陷害而死了。 “你怀疑我喜欢许褚印?” “那阿婳为什么要瞒。” “我只是比较好奇,他为什么要安排这场绑架,最后什么都不做?” 傅宴延看起来一直都很平静,但就像这夜晚下的海水,暗潮汹涌,忽而平静下来,也是不知的。 “那我们要让许家拿个说法,你觉得这个帽子该扣在谁头上?” “许家碍于你施加的压力,还有项目,他们第一个绝对是许鸢。” 钟婳言看着外面渐渐暗沉的夜晚。 许鸢此刻就像被家族架空的躯壳,她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便利,也应该抗家族不可避免的灾祸。 她的人生已经进入倒计时,她会被判多少年,尚且不知。 可以肯定的是,对于一个毫无价值,还心眼小的棋子来讲,许家不会让她出来,为的就是一次到位,免两姐弟之间间隙产生,出狱再生祸端。 她没有询问,许鸢多久会被带走…… 但,她知道,傅宴延会让她以最羞辱的方式被带走。 “随你,我都随你,好不好?” “不敢,阿婳,我随你。” 她刚刚要离开,又发觉头晕,曾经她千杯不醉,现在这副身体竟然如此累赘。 他看出了她的踌躇不前,于是,将她放到了腿上。轻声细哄,“阿婳,让我伺候你吧,你不难受吗?” 也许是酒精上头,她其实能意会到言外之意。 掐住他的下巴,这种将整个京城,将万千人控制权抓在手心的感觉,她再次体会到了。 “怎么个伺候法?” “我的手很灵活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冰骨玉手,能解燥。 可惜,这手看起来很出色。 但碰过才知道,不够软,有结痂,触感会不好。 “把舌头伸出来。” 她的手微微用力,而他任由摆弄。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下面,是皮带扣子解开的声音,他喉咙滚动。 这不是两具身体,是傅宴延享受着自己爱慕的女人,在心理上,身体上,征服他。 她冷笑一声,像奖励他般,轻飘飘开口,“手不怎么样,舌头看起来不错。” 第60章 方氏少爷 饭菜山珍海味,血腥残忍,她墨绿的丝裙缠绕着那有力的手臂,西装革履仿若岩石坚不可摧,她的韵味比这绿还要缠绵。 顶着张清纯的面容,踏进熟练而疯狂的禁地。在屏风的倒影里,她看见了男人雄性动物般的魄力。他的手臂崩着西装,下跪蹲下的时候,那腿部显得更加修长。 他的眼神,从上往下看那是森林里面的沼泽,默不作声的危机四伏。 男人纵然是越强悍,又越脆弱听话,才最好。 他活了只能多年,没有伺候过人,虽然粗鲁,但却很有天赋。 她的双腿轻轻搭在他宽阔的双肩上,他跪在地上。 她喜欢他的嘴巴。 很软。 “不要停……” 钟婳言非得让他哭,看见他泪水布满脸庞,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想在上。 而他缴械投降。 不管她如何,在他傅宴延的心中,她都是一抹青山碧水的理想,一剂疼痛的吗啡。 最后,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浑身瘫软。 这身体,改天一定要拉去训练训练,太弱了。之前的那副身体,从小就千锤百炼,自然会比这软香玉骨好。 傅宴延总是和她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男人就是这样,在越爱的女人面前越老实。 他甚至都不敢和她睡一张床,只是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满山的栀子花。 三年前,他特地在京城买了一块地,十座山,全部都种满了栀子花香。 每当,他心烦意燥的时候,看着这满山的白栀花便能平复下来。他无数次在想,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生活?可是,他已经走到了这步,已然没有退路。 位高权重者顶着的压力和内心的煎熬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他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从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不进则亡。 如果走到最后的落幕,还能换来阿婳梦想的实现,这何尝不是一种赏赐。 海囸艺术节那天,她邀请了几位哥哥,虽然他们工作繁忙,但也都抽出空来了。 二哥的科研项目被上级特殊褒奖,三哥的电竞总决赛也在下个月就开赛,好像一切都在往希望的方向走去。 钟婳言宁愿当一辈子的别人,也不想看见亲人的落泪,她并非没有感情的人,正是因为过于重视感情,才心痛至极,恨意滔天。 看见了许鸢,彼时的她好似不再嚣张跋扈,而是在后台默默准备着节目。 她拖着白色的长裙走到钟婳言面前,并不像之前那般张口出言挑衅,而是伸出手。 “李妍言,这次我们正大光明的比拼,如果我输了,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道歉,然后自己退学。” 她很惊讶于许鸢的转变,她好像一夜长大了。 可惜了…… 命运真会开玩笑。 钟婳言伸出手握住,两个人此刻互相对视,许鸢难得没有出现怒色,反而笑意盎然。 海囸艺术节更加隆重,几乎京城有才华的年轻人都被邀请来表演了。下面是黑压压的摄像机,如果这样的地方公开道歉,无异于把消息放给整个京城,上明天的头条。 海囸大学的演乐厅里面,此刻人山人海,最前面几排坐满了京城艺术协会的成员。 如果能脱颖而出,无一例外会成为艺术协会成员,并且有更多活动拿奖金的机会。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海囸大学艺术节,这是我们学校第五十届音乐舞蹈艺术节,很荣幸昨天,知名钢琴家的儿子,天才音乐家,方文瑾同学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今天特地为我们艺术节开幕式开场!” 主持人话毕,下面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钟婳言在后台看着灯光昏暗后,那在黑色帷幕后,聚光灯下走出来的人影。 很瘦,很白,却如松柏,很挺拔! 好阴冷孱弱一男的! 当镜头对准他的面容时,全场哗然,这是一张灵气逼人,而瘦骨嶙峋的面容。 但的确很标志,特别是他坐在钢琴椅上,起范的时候,全神贯注的时候,这样孱弱的身体仿佛注入了无边的力量。 他的手指白得病态,指甲被剪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任何昂贵的服饰,而这样简单自然的打扮却超脱世俗的气韵。 钟婳言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他弹的曲子,她很熟,是他爹方月的成名曲,只不过,他加入了自己的节奏。 全场都拿起手机,打开后面的灯光,为这酣畅淋漓,为这疯狂无畏,为这稍纵即逝的青春,而激昂!而赞叹! 此刻,坐在钢琴椅上面的男人,不再是孱弱的,他仿若信仰的天神,在无数女生爱慕的眼光下,完成标准满分的钢琴表演。 钟婳言不得不承认,这种境界不是光靠钱,光靠努力,能够抵达的境界。 是有天赋的。 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弹完后,面对台下的粉丝宠辱不惊,默默收拾好了离开了。 跟在两侧的是方家的安保,抵挡着两边汹涌的人群。 钟婳言感受到了一种哀伤,弹的曲子里,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哀伤。 “非常感谢方文瑾同学为我们带来的钢琴曲,大家都知道,方文瑾同学几乎都在国外,难得这次突然回国表演节目,实在是我们有耳福了。” 主持人抬头就能看见,方文瑾不仅仅回国了,甚至还坐在了台下位置上,他并没有离开。 几个学校的论坛话题无非都是方氏少爷回国之事。 [啊啊啊!方文瑾,他怎么又瘦了,我当年记得他是得了抑郁症去国外治疗?] [他终于回来了,上次在京府大学,就安排了他的表演节目,结果人家直接没来!] [他是海囸大学的,听说是读了半年就出国了,在国外钢琴也有地位的。] [那肯定的,人家的爹多厉害啊,妈也名人啊!他竟然会来海囸大学看表演?] 钟婳言刷着手机上面的论坛。 她看着镜头前扫过的人群。 不一会儿,从已经关闭的厅里,后面的门拉开了。 第61章 古典尤物 走进来两位男人,后面是簇拥的保镖,两个男人都戴着帽子,站在最高的眺望台。 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许褚印,旁边那个是你哥吗!” 全场哗然,纷纷往后看。 直到有人认出来了,一声大吼,“许尧川!你好帅!我要当你女朋友!” 全场起哄,而许尧川却依然默不作声。 海囸大学的校长那是难掩的笑意,今年的艺术节,难得能来这么多大佬!明年的录取率有了! 钟婳言看着镜头,只觉得那黑色鸭舌帽里的眼睛,像蛇般盯住了她。在阴影里酝酿着血腥风暴。 在黑色阴影下,窒息缠绕而来,令她顷刻间有些难以呼吸。 阴狠无比。 他从来不来这种地方,除非,他已经知道了今天会发生什么。 明明此刻还隔着镜头,她便有些难以招架,这注定是掀风起浪的一天。 “下一个节目,我们有请,京府大学的许鸢同学,带来的钢琴以及古典舞!” 许鸢白色的纱裙此刻套上了橙色的外衬,戴着简单的发饰,她坐在钢琴椅上,开始弹奏。 钟婳言很惊讶,许鸢这次竟然没有抄袭她的曲子,而是弹奏了一曲自己编的! 节奏很清脆,技巧没得说,也很有古风韵味,但这曲子却失去了识别性。 她弹完钢琴曲后,古典舞挥动衣衫,绞腿蹦子都是非常完美的水准,舞蹈的节奏和音乐也天衣无缝,在中途,她的簪子掉落,却依然面如桃花,披散着的头发如青丝飘扬。旋转起来,丝丝入扣,光落下将她的面容照亮,宛如月光曲散落一地水色。 钟婳言觉得,许鸢绝对是努力了,这次的舞蹈发挥比上次好太多了! 整个舞蹈的流畅性都有目共睹的进步了,甚至连卡点都卡得不错。 她一曲舞完后,台下,掌声雷动。 “谢谢。” 台下的艺术协会的成员都在连连称赞,如若不是钢琴排到了方文瑾这种绝世天才后面,想必分可以更高。 “这舞蹈的确称得上精品,我绝对这也算是天资卓越,她的腰能下到这种程度,还能看起来顺其自然,卡点也卡得好,可以打九十分。” “我觉得可以八十分,上次我记得那个京府还有卧虎藏龙,打高了,待会还怎么打分?” 艺术协会成员一致决定了,八十分! 虽然这八十分不高,但是估计待会表演一半多的人都拿不到这个评分。 “谢谢,许鸢同学为我们带来的古典舞。那说道中国文化传承,下一个登场的就是李妍言同学带来的琵琶昆曲!” 这海囸大学艺术节排节目就是有意思。居然把许鸢和她的表演排到了一起。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pk啊。 论坛上有人在上传跳舞表演的视频,毕竟这是海囸大学,京府大学的学生只有百分之三十能到场。 [我靠,她们两个又要打pk!] [上次,许鸢不是说李妍言是抄袭嘛,是不是抄袭,今年就能看出来!] [我真的哭死,我李姐为了怕被人污蔑,都弹琵琶了!] [其实许鸢真的很厉害了,可是李妍言也很厉害,她的昆曲我一个外行人都觉得牛啊!] 钟婳言的穿戴完全不同,她今天穿着青色水面长衣,头顶着白栀色翠饰,头发刚刚垂落腰间。手里面抱着一把琵琶,颇有些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一步步走过来,而后,灯光昼暗,此刻聚光灯都落到她的头上。 那衣衫青白得透色,如飞天九下银河月的瀑布,随风而动。 她边弹琵琶,边灵灵唱着《牡丹亭》。 此《牡丹亭》非彼《牡丹亭》。 其实钟婳言一直都认为,昆曲美不在服饰,也不在身段,而在于这文字脚本还有咬字节奏。 要唱出韵味的同时,还要迎合着琵琶声,这曲子和文字脚本也要重新编。 琵琶声清脆而不急骤,她盈盈而唱,这声色一出来,所有人都陶醉了。 “青山落雪飞霜逝,似留无香竹溢满园,良辰美景赏心月,照映醉驾逍遥翩翩而鸿,走入不识笛声扬音入水中化成仙,腾雾起舞芳满遍野游进君郎谁家院………” 这词细细听来是越品越香。 唱完昆曲后,她放下琵琶,顺着后台录制的牡丹亭翩翩起舞。 那丝绸般的衣衫也不及她身段般飘逸柔软,扬起来就如水花四溅,翩如惊鸿,宛如游龙。髣髴若轻雾廖云下面的遮月,飘飖像流动肆意的风。 那流畅得像与灯光也融为一体,如一缕丝绸在风中游戏。 她边跳边不留痕迹地拔下发簪,直至青丝垂落,她的腰下到底,而后微微翻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心旷神怡。 加之这副身体实在称得上冰肌玉骨,不是跳舞,光走出来都散发着清香。 而后,她又顺着音乐肃杀起来,此刻,惊鸿成了一把过人寒气的刀,如醉酒般起舞的剑。 一个劈叉一个起身,旋转都尽显金石之气,金戈铁马,梦回河山,峰回路转。 冷烈而凄凉。 最后在音乐结束之际,她拿起琵琶半遮面开始跳古典舞,这样的难度就大大增加,而她并没有因为抱着琵琶就失去了灵动,反而加入了昆曲的神色。 边跳边唱着这昆曲,有时候还即兴拨弄琵琶,实在是令无数人都感到震撼,甚至全场安静。 大家震撼到傅宴延在校领导的簇拥下走到前座已经十分钟了,都无人发现。 连傅宴延都心中叹服,被她所吸引,一时间出了神。 许尧川在那一道青山碧水的舞姿里一时间都能听见心跳声,因为,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可以胆识过人,知识渊博,不畏生死,竟然还能柔情蜜意的跳古典舞,唱昆曲! 他虽然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站着远,但是这光落到她这种轻如薄丝的衣服上,那身段都看得明明白白。 上次,他能拦住她的腰线之时,就知道很软,很细,现在细细回味的时候…… 啧,真是一个尤物。 傅宴延的女人?不仅是个尤物,还是一个令人想要征服的尤物。 她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的? 第62章 许鸢坐牢 许尧川觉得此刻自己就像她手心里的风筝,已经被她所牵引,越来越好奇她还有什么?越来越想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越想,许尧川的眼神越加暗,暗得连旁边的许褚印都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哥哥是动了色心。 不怪哥哥,因为他也动了色心。 钟婳言一曲舞完后,向台下鞠躬。 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全场欢呼,不仅仅有欢呼声,还有无数的口哨声,甚至还有男人当众大声告白。 “李妍言!我爱你!” 一群男人开始起哄,“我也爱你!女神!” 直到媒体学校的镜头对到傅宴延,舞台屏幕上看见男人冷峻面容的时候,那些男大学生被杀得片甲不留,没一个继续吼的! 这这里读书的都是富贵子弟,不仅仅是学费昂贵,而且还不是每个富二代都接收,所以,他们明事理,知道不能得罪傅家。 心里都在唉声叹气,自古美人都是配英雄帝王的。 艺术协会老师都连连鼓掌,没有一句商量,纷纷在评分上面打了九十八分。 他们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从来不打满分。 许鸢闷闷不乐,她最近一直苦练古典舞,请了最优秀的老师,老师都夸她无人能敌,没想到还是被比下去了,而且还是同一种古典舞! 她哭出了声,但是,她认赌服输。 输了就是输了! 原来这次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很强! 钟婳言走到了后台卸妆,半场三十场表演结束之后,就开始根据评分颁奖了。 方文瑾的表演除外,因为他只是友情来参与开幕式,他是曾经海囸大学的第一! 钟婳言越看方文瑾越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 许鸢提着裙摆站在旁边,三十几个人等着排名,旁边的礼仪小姐还是端着花簇和奖牌。 虽然奖金不多,但好歹也是大学里面举办的艺术活动,气氛仪式还是要做到位的。 果不其然,成绩出来了,李妍言的昆曲古典舞以大比分之差夺得年级第一! 许鸢的钢琴与古典舞,成绩优异,夺得第二! 在所有人都在欢庆比赛的时候———“许鸢涉嫌教唆绑架,滥用药物,殴打他人,多次致人重伤等罪,我们现在就要带回去审讯。” 一群警察蜂拥而至,瞬间欢快气氛严肃起来,场面安静得吓人。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校领导身边,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前排的评委同学都听得明明白白。 论坛炸了! [大消息,许鸢在海囸大学表演节目不仅输了,还违法了,警察都找上来了!] [确定吗?那几个警察真是奔着许鸢来的?] [千真万确,我都听到了,我靠!她估计要去坐牢了,许鸢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对啊!] [什么风水不对?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她没做过,警察找她干嘛!] 许鸢站在台上脸色大变,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扔到手里的花簇就往后台跑,想要去拿手机,搬救兵。 可正是因为她的逃跑,几个警察上前就拿着手铐按住了她。 全场哗然!连评委都大惊失色! 许鸢拿着拼命喊着,“不是我!策划绑架的人不是我!我没有想要杀人,也没有滥用药物,我没有!你们放开我!” 她的眼神像是求救般望向了老远台子上面的两个男人。 他们一个是她哥,一个是她弟。 而此刻,他们无动于衷,就像掩藏在黑暗里面的幕后推手,似乎并不紧张意外。 她今天很开心,因为哥哥来看她表演,她如何顽皮,最后心里面都是挂念着家里人。 可是,此刻,他们站在高台来审判污蔑。 许鸢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窒息发狂!大哭!她拼命挣脱着手里面的铐子,被警察压在地上,她嘶吼着,“绑架案策划者是许褚印!是许褚印!不是我,你们能不能调查清楚!放开我,你们这群人去死,都去死!” 警察见她太过于折腾,于是将手机里面的收集的物证展示出来,“有冤屈回警察局说。这起绑架案,你的父亲已经将你的罪证都交到了警察局,还有你这些年来无数人报警的案子,其中多数都是非法殴打,导致得不同程度伤,更有曾经给人泼硫酸等诸多罪案,我们待会一件件的聊。” 这次不仅仅是同学震惊了,连媒体朋友都震惊了。 什么? 竟然还犯过这么多事? 许鸢这些年来在外界媒体朋友面前虽然有些娇气傲慢,但也是绝对没有想到,私底下是这种恶劣行径的人。 前面听明白的同学知道许鸢没人保了,被后天抛弃了,开始明目张胆,大声唾弃。 “快滚去坐牢吧!天天欺负同学,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无法无天,曾经你还泼硫酸害得一个女生毁容,那个女生去年就上吊自杀了!还不承认!” “快滚!我们海囸大学不欢迎你这种社会的败类!” “太恶心了,怎么可以这么恶心,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快滚!” 钟婳言看着这一切,她尤记得许鸢今天握着手时候的笑容。 但是,她不会心软,因为许鸢已经成年了。 她曾经犯下的事情不可饶恕。 那桩绑架案,就如同傅宴延猜测那样,许家将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许鸢!许鸢平日里犯的事情留下的把柄太多了,许家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 一来是为了平息傅宴延的怒火,拿到项目。 另一方面,是傅宴延铁了心要许家给个交代。许家也图个省心,不想把真凶许褚印交出去,干脆就把许鸢给放弃了。 整个演奏厅里面都是环绕着女人发疯般的笑声,诡异瘆人,她许鸢彻底身败名裂,媒体疯狂抓拍,警方都拦不住这摄像头,明天就会上报道。 许鸢茫然看着这一切,好像一场虚幻的梦,怎么可能呢?自己依赖,引以为傲的家族,有一天会反过来将她冤枉进监狱! 许鸢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哪里有人完全善良。 她不过是输了,但是她觉得输得不明不白,她甚至都不明白谁在背后搞鬼! 她咬牙切齿,泪水涌下,嘴角都是不以为然的笑,嘴里面骂着最恶毒的话。 许鸢抬头了几秒,嘴角讥笑。 为什么明明她都准备要变好了,却被人就这样遗弃了…… 许尧川玩弄着手中的玉佩,没人知道他的眼底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出门点燃了一支烟,周围的保镖原本是来保护大小姐安全的,许家如果愿意可以有一千种方法帮助,可惜,许尧川到现在也没有开口,而是深吸了一口烟。 心里默送同父异母的妹妹惨淡离场,她的一辈子都将无法翻身,这就是现实,真正的弱肉强食。 第63章 冬日过往 许鸢被警方带走后,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后台的许褚印。 他穿着黑色外套裹着鸭舌帽,站在那里,比起他哥身材更加修长清秀,没有躲避所有人的目光。 黑色的帽子盖住了他的神情,只是远远看见,这一刻他站在了阴影里,整个身体被黑暗笼罩。遥远的,角落的,阴影在拼命想将他拉下深渊,他不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紧张伤心,都没有。 这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亲姐姐顶罪下场,女人那双血恨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他也没有闪躲。 这一刻,许褚印展现出了做为一个豪门的孩子,最基本的素养,冷静。 他冷静得面对这个世界上无数的黑暗。 正如,他可以帮助许鸢杀人放火,但却能眼睁睁看着她顶罪。 许尧川走了出来,身上是烟味,他的手搭在了弟弟肩膀上,拍拍。 他们都看向了前台上正在领奖的女人。 她站在高台,众人羡煞,才华出众。 而许鸢跌落神坛,万人唾弃,背上犯名,此生都无法翻身。 这场翻身仗打得不错! 许尧川嘴角上扬,给了这样的评价,而后离去。 利益自私化到极致,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上流社会。 血肉相残。 世上人熙熙攘攘,皆是为名利而往。 钟婳言站在灯光照耀处,她手上捧着花簇,一切恍若梦境,周围喝彩声络绎不绝。她的目光看向前排的傅宴延,他没有夸张的举止,也没有讲话,甚至没有过多神情,但他的存在好像座屹立不倒的山,好像只要看见他,都会安心。 他好像能摆明一切,整个京城的定海神针。 她尚且不知自己是否是全校第一,这刻,排名已经不重要了。 李妍言,你看见了吗? 你会和我一样开心吗? 而我呢……又能感受到一丝痛快吗? 嘴角上扬,不爱笑的她此刻笑容灿烂,灿烂得无比耀眼,比任何时候都要流光溢彩。她内心荒凉平静。 她抱着花簇走到后台,明日是下一年级的艺术节表演。 正准备打开门之时,忽然好似撞到了一个人,她的发簪都撞落下来,在地上响彻——头发披散而下,滑落腰间。 “嘶……” “不好意思,咳咳……” 男人的声音很温润低沉,带着轻声的咳嗽,他病态得像春日最后融化的飘雪,连眼皮都欲抬未抬,极其含蓄。他蹲下身去伸手捡发簪,而后将发簪递给她,那双手太干净了,也太瘦白了,比这白色的簪子还有绫罗剔透。 抬眼,那双目含泪般,仔细一看,又掩藏回去。虽很高,但却羸弱有礼。虽然打扮简单自然,可手碗上却带着hallucination手表,价值上千万。翩翩公子,陌上人如玉。 “方文瑾?” 她认出了他,刚刚开幕式弹钢琴的少年。 “嗯,不好意思,刚刚走得太着急,有没有哪里被撞伤?” 他很温柔,没有一点架子。 “没事,因为我道歉才对,我走太着急了。” 她刚刚接过翠簪子,就听见,男人捂着胸口的咳嗽声,不轻不重,又无比憔悴。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钟婳言觉得刚刚一撞,也没有这么重吧。 但见他身体不好,咳嗽起来带喘,她连忙去桌子上倒了杯热水。 见他扶在后台墙壁上,白色的衣服背后是咳嗽得微微颤动,“你来这坐,把水喝了。” 他坐下来,拿了一盒药出来,那手慢慢剥开,药合着水吞了进去。 “没事,只是有些感冒而已。” “那就好,我得赶紧回去了,有人在外面等我,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钟婳言有些诧异,这位公子哥这种身体状况,怎么也不安排个佣人助理伺候着。 “你刚刚唱的昆曲不错。” “谢谢,他们都觉得我跳舞更不错。” “那舞,我过目即忘。可那首昆曲,我五年都没有忘。” 她刚刚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文瑾欲语泪先流,那面容平静,那泪水却流至脸庞,直到他嘴角颤颤巍巍地开口。 “你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婳言想起来了。 在记忆里,在那个大雪纷飞的腊冬,钟家庆春,人造烟火与流星雨,上千台豪车,大摆宴会。足足摆了上千桌,随处可见的茅台名牌,雪落在雪茄上,烟丝飘渺融化满园尽冬亭。 那天,她走到表演后,有位戴着面具的男孩抱着琵琶,老师拿着鞭子在打男孩,一鞭鞭打出红色的血落雪地,那戴面具的男孩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衫,估摸着刚刚上初中,只因为弹不好曲子就引来毒打,他的泪水倔强得往下掉,眼神却麻木,嘴角已平静,就是这副哭让她记忆犹深。 她出面解围。 并且支开了老师,用更简单的教学方法,告诉了他这幕《牡丹亭》曲子应该如何弹。 钟婳言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方家少爷从小哮喘,五音不全,身娇体弱。方家觉得有损名誉,所以一直都是找替身为这小公子出面表演。 那个戴着面具哭不停的便是小公子的替身。 说来也巧,那天,她因为爱吃巧克力,故意在每桌蛋糕上,都在里面放了夹心巧克力。 而也因此引发了方家小公子的哮喘,死在了救护车还没有到来的路上。 当时,那方家小公子早就命不久矣,方家才没有追究。 起先,她听见方文瑾这个名字,没有往方家靠,因为,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小孩已经去世了。 而眼前的方文瑾,这个哭相,让她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替身! 难不成,方家为了稳固地位,扶持了一个长相相似的替身! “你……和她长得很像,连唱曲都像,别人听不出来,我听出来了,你的转音……” “唱曲而已,有很多人的唱法都一样。” 她没有理会,方文瑾的挽留,而是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既然她死了,最好是永远的认为她死了,不需要有人过于执着。 执着本身就是一种得不到的残忍。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开始咳嗽起来,轻轻点了手机短信,几位保镖将他搀扶起来。 “少爷,人已经走远了。” 他才回过神……好可惜……怎么才聊了几句话。 第64章 罪有应得 那年,京城的天渐暗,松柏的雪皑皑,刚刚摸过脚腕。她毫无大小姐姿态,抽着烟,烟将周围的冷气都烫散了,明目张胆,尽管偶尔零星几人议论。 灰蒙蒙的天衬着长发,膝盖被冻得通红,声音霸气凌凌地开口,而后将他带到面前。 那时候的她,已经二十出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而他只是一个在阴影下的替身,随时随地会被遗弃的替身,可那冬天上的街灯好温暖,正如她的手,一霎那,他觉得两个人这么近,她脖子上是宝石闪耀着耀眼不可触及的光芒。 她爱吃巧克力,害死了真的方家小公子,也无妨。 可是,他想吃一口蛋糕,却被训斥。 他远远地看着那副傲气不灭的面容。 过嶙峋,拥九春,可是她是嶙峋都耀着家族的光辉,哪怕是寒冷的冬日都为无数人带去春日的曙光。 她在他生命里是悬在眼前,又触不可及的冬日宝石。 这是他们的差距。 但是,他不甘心。 只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不甘心,竟能让他逆风翻盘,成就今日。 钟婳言走出学校,李助理还穿着外套在外面站着,为她拉开后座门。 “许鸢要判多少年?” “你说的算。” 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手里拿着一捧朱丽叶肉粉色的玫瑰花束,在她耳边,死死缠绕,“恭喜,表演顺利。” 他是最清冷的,却是拉她入欲望的深处。 钟婳言也分不清这样的男人是仙还是魔,只是他的手指还有玫瑰花束的清香,肆无忌惮夹杂着欲望,抚摸在她的耳垂,在她的腰间…… “傅宴延,或许我猜到了,你的想法。” “哦?我的想法,阿婳直接问不就好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你好了,你有分寸,不是吗?” 傅宴延一把将她移坐到了腿上,而后,冰冷的手游荡在她的腰。 他只觉得,这辈子都得死在她身上。 手指微微恰住她扭动的腰肢,还可以等她质问,他率先开口,“阿婳,我好吃醋,你不想你给他们跳舞,你只跳给我看……” “够了,傅宴延,你想法不要太龌蹉,舞蹈不是勾引,是艺术。” “可是,勾引到我了……” “那是你的问题。” 傅宴延喜欢仰视她,正如这样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宽大的身躯此刻都放松下来,只有眼神追随着她的方向。 “既然,阿婳不问问题,那我就要问了。你刚刚怎么迟了这么久。” “那你刚刚怎么答应来看我表演,为什么迟了?” 傅宴延忽然语无伦次,他的语言能力好像在她面前完全失效。 “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扯这些东西,迟了就是迟了,很重要?” 她从小都是傲煜凌凌,从来都是她占据上风,客观,理性,一个美丽高贵富有同情心的傻大姐。 他不敢再讲话,不然,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夜晚降临。 钟婳言最后一次见到许鸢,是她进看守所后的第二天。 许鸢不如往常般神采奕奕,趾高气昂,她穿着破旧的毛衣,头发凌乱,鞋子也是脏的。眼眶发红发肿,但手指和面容都与这周围嘈杂腐朽的一切有着深深的割裂感。 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在玻璃窗内,她的五官肉眼可见的快速憔悴茫然,连嘴上有污渍也没有发觉,旁边是旧的电话,她看着来的女人,忽然一笑。 这一笑何等的苍凉,倒尽繁华世界,落满地疮痍。 “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她的声音很干燥,扯着嗓子,忽而怒目圆睁,“笑话我!你是来笑话我的!” 现在只是在看守所,还需要逮捕令后,才能被判刑。 而此刻的许鸢已经知道了,家族已经抛弃了她,甚至会让她永永远远的待在牢房里,这逮捕令下不下,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我没有来笑话你,许鸢,你害死了多少人?你自己数得清吗?” 钟婳言的声音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她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像个旁观者,只有这样,才不会有痛苦。 “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罢了,有谁生来就恶毒吗?我难道不无辜吗?我出生就有人告诉我弱肉强食。后来,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所有人又来谴责我!你们有什么资格!今日,不过,是你傍上了傅宴延才能好好得荣华富贵,你多善良?” 许鸢笑声凄凉而沙哑,像苍茫的土地而刮过的穿堂风,她笑到眼眶发红,笑到眼角都挂满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说。 “我这辈子不恨你,我恨那些曾经给我誓言,又推我下深渊的人!我的父亲,哥哥,弟弟,他们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却给我致命一击!他们大可以不蒙骗我告诉真相,他们从来惯我成嚣张,而后利用我办事,最后再把我一脚踢开!如果不给我亲情温暖,我或许不会这样难受。” 钟婳言从包包里面拿出了一叠资料,还有几封信。 她从玻璃窗外递了进去,“你看看?这是你曾经伤害少女的家属,他们给你写的,你敢看吗?” 许鸢将资料拿起,上面全是当年报警举报她非法殴打他人的案底。 大多数都是以退学,残疾,甚至自杀为结局。 天要人亡,必要其猖狂,许氏最终的结局只能是灭亡。在这样的年代,大家都在谨慎行事,相反此刻就是抢打出头鸟。 钟婳言掷地有声地质问着。 “她们的家人,乃至警方,受到你们家族其中检察律师,出钱谅解,社会舆论,非法恐吓等手段搁置。而她们有的足足等了七年,才得到正义的判决。 你的父亲,将这些把柄都放在了家里,他没有销毁,反而在昨天全部交给了警方,许家之前为你庇护的律师,非法恐吓的境外人员等都已经抓捕归案。 许鸢,人应该是辨认是非对错的能力,你的书不是白读的,你只是贪婪的享受着金钱带来的控制,却未曾想到会有一天被反噬。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错的吗?不,你知道,但是你什么都做了。你的弟弟曾经和我讲过,你有躁郁症,曾经刺伤家里的保姆,可是你却没有伤害过家里人!这说明,你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是为虎作伥,同流合污,拿着一套荒缪的理论,为所欲为!” 第65章 许鸢之死 许鸢的泪水夹在干涸的面容上,她一张张的翻过曾经的案子,上面都是被其殴打的照片,不同程度的伤残。 受害者里面大多数是花季年华,她们带着家人的希望,本该前程锦绣。 许鸢甚至都不敢打开那一封封家属的信件。 这些受害者里面,还有几个的父母是农村人,完全不会写字,千辛万苦送孩子去读书,碰到这样的事情。如今知道犯人被捕,却颤颤巍巍得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许鸢没有打开,只是将信封放到了桌子上,“我是作恶多端,难道许褚印,许尧川就能逍遥法外!这些受害者又不是我一个人打的!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在外面继续逍遥,我就要把这些锅全部给背了!” 钟婳言点燃烟,她嘴角讥讽一笑。 这一笑让坐在里面的许鸢,心里一惊! “该不该说,你怎么连笑起来都这么像她?” “像谁?钟婳言?你害怕了?你和你哥哥联合起来,通风报信,害死了她。” 许鸢这时候宛如还是位大小姐,她扯着哭沙哑的嗓音,手指划过玻璃窗。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惆怅起来,那眼神多了伤春悲秋,而又不由自主笑起来。 这笑是沉沦的,是疯狂的,是绝望的,又是绝望中最后一丝欢快的。 “李妍言,我从小就认识傅宴延,我爱了他十年,整整十年!那个时候的他,很年轻。那个时候的他,还什么都不是。你可以帮我给他捎句话吗?” “没问题,你说。” “我爱他,我永永远远都爱他,就算我知道,是他针对许家,我也爱他!” 许鸢眼神从未这样坚定,她毫不掩饰地摘下了戴了这么多年许家大小姐的面具,肆意地扬言爱意。 “从我第一次看见他,我知道他只是一个没有权势地位的男人,我也被他吸引。这些年来,他在刀光剑影下,在黑暗角落里,求生存,求名利,却不愿意走捷径,他铁骨铮铮,他不向任何人屈服,他降伏了一个个恶鬼,终于站在了属于他的位置!在我心中,不论他理智残忍,高冷清傲也好,我也敬佩他,我看得起他,我永远都心甘情愿,甚至是死在他手里!我爱他……我爱他……” 许鸢谈起傅宴延的时候,眼底不再是寒冷,好像这种炽热的爱意慢慢吞噬着她心中的寒冷。她痴痴地重复着。 她轻轻楷掉了,嘴角摇摇欲坠的泪珠。气若游丝。 “我许鸢生来高傲,我也要死得高傲,告诉许昌,许舜,许尧川,许褚印,我许鸢去了。我这辈子坏事做尽,我上不了天堂,我在地狱等着他们。” 她说完后,挂断了电话,一如既往地苍茫而笑。 可以骂许鸢是个畜牲,该下地狱,生生世世受折磨,但是不能否定她无所畏惧的爱。 钟婳言有些感慨,看着那几封还未读的信封。 许鸢这样轻松的自尽死去,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赏赐。 但是,那些亡魂的家人会放过她吗? 听到许鸢死亡的消息,是在后天,全京城沸沸扬扬的新闻。 许鸢并没有自尽而死,失去了家族庇护的她,在看守所里面打架斗殴,意外磕中了后脑勺而死! 新闻是这样写的,可是,事实是许家不保她的消息放出,受害者家属不服气这个判决。 不要命的,哪怕接受法律的审判,也要伤痛欲绝地拿着所有钱的,买通了关系,只求许鸢被活活打死! 冤有头债有主,天道有轮回,以残忍对人,必将遭受残忍。 钟婳言将许鸢的原话告诉了傅宴延。 他只是抽着烟,网开一面,把许鸢尸体带出来,修了墓。 不让她成孤魂野鬼。 傅宴延身上是紫色的外衬,太子骨,帝王气,穿什么都带着霸气。高处不胜寒的冷。 他拨弄着墨翠,冰骨玉手揽过了她的腰,连忙解释,怕怀里的女人受了委屈。 “阿婳,我……” “傅宴延,不用解释,许鸢她没有对不起你。” “阿婳,许家对你的伤害,我会让他们一件件还回来,不管当年那场火灾涉及多少人参与,我都还你一个公道! 我在,这个世界的黑暗不会掩盖你。我这近半辈子,最难受美人恩,最难忘美人骨。你曾经对我有恩,让我不再凄凉,带我体会了七情六欲。 阿婳,我真想和你一直这样过下去,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天高海阔,春夏秋冬……” 她的心境开阔,并不被这凡尘事所羁绊。 于傅宴延,于许鸢……却都是困在红尘中的,重情之人,可终究情深不寿。 “那天,我看着你倒在火灾里。我从小受尽皮肉劳累之苦,但却未曾感受过一分肝肠寸断。那天,我受了……我日日挨着这穿肠悔意,我甚至不敢想象。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最后却救赎不了自己,我已经跌入爱欲苦海,不能回头是岸,只能做个世间佛,普渡众生,只能护你,完成梦想重活一生。” 他手里握着,她脖子上那块凤喜佩。 他深深地往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她感受着他手的颤抖,却依然温柔地扶着她的身体。 入了秋天,她裹着白色的外套,披散着头发,点开视频之前,抽烟的模样。不输任何影星,气息文艺而温柔,却在吐烟瞬间,又将这文艺气给撕裂开来,迸发出宿命般的性感,她的眼神和这种脸不匹配,却又相融。 手指拨弄着屏幕,那光透着脸上,透得白白嫩嫩,返璞归真,闲情逸致。 这段时间忙着海囸大学表演,倒是忘了直播。 刚刚打开手机直播号就惊了,粉丝直接涨了三十万! 她打开直播,下面全是疯狂的评论,大抵是海囸大学表演当天,她没有化浓妆……网友把她账号扒出来了。 [我的天!她居然还会鉴宝,仙女姐姐,原来你就是前段时间爆火的昆曲仙女。] [听说她叫李妍言,还是京府大学大二学生,年纪轻轻就真的厉害,深深折服了。] [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人,会爆炸吗!] [原来美女叫李妍言,真的狠狠打那些骂托人的脸,太牛了,不过,我是你的鉴宝粉!] [我是你的昆曲粉,随便来看看,你的鉴宝,姐姐长得真是赏心悦目!] 不仅仅短短一分钟评论多得数不过来,甚至满屏的礼物特效,屏幕此刻,姹紫嫣红,喜庆得很。 第66章 暗恋送礼 钟婳言今天见到了有史以来最豪横的客户。 视频开门见山就是红黑色的屏风,金珀镶边,偌大的屏风格挡在她前,足足有四米。地上铺满的红色地毯,将这复古帝王之气溢出屏幕,两边的折屏聚拢。只能若有若无听见拿着手机的男人谈起。 “老师,你看看,你屏风值多少钱?” “无价。真品。我都快怀疑你在博物馆了,这屏风的年份在西汉,曾经在南越王的墓葬里面发现过这样的屏风。当时直接就送去博物馆了。当时还在墓葬里面发现了殉葬的王室妃嫔。不知道,你是从哪弄来的物件?这种东西有价无市。” 对面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钟婳言只觉得这声音熟悉,但又想不起。 “那……我还有几个屏风,您也帮忙看看,喜不喜欢?”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竟有些暧昧纠缠之意。 壁画镶嵌在屏风里,上面是树林与微胖妇人们的闲暇时光,下面是陈旧的鸭子形状,羽毛色泽不一,大多数为红蓝两色。 但当钟婳言看见视频晃过的几则屏风后,坐不住了,她心里直呼好家伙,这玩意儿是开博物馆的? “这不是屏风,这是镶嵌在屏风上面的壁画。壁画上面的树木女人都显现了唐代风韵,壁画的褶皱边条也是一眼老。另一副壁画也是唐代出土的,与众不同的是,这不是中原地区,按道理这壁画应该是关外阿斯塔那的风壁画。也是真品,全是有价无市的物件,像这种级别的老物件应该是在博物馆的。” “那,老师,我之前看你唱昆曲挺厉害的,我这有好多件苏氏戏服。也欣赏欣赏?如果有喜欢的,我可以送你。” 他的财大气粗让评论区一时间沸腾。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这不止止是有钱就能做到的吧。] [厉害,上面那几个屏风都把我眼睛炫花了,竟然还送戏服?] [我感觉,这位京爷是不是看上我们的研言了……] 钟婳言打量着这戏服,“苏氏戏服,有八宝,八仙,博古等,你这几件衣裳分别是‘全三彩’,‘素三彩’‘野五彩’,而且还是难得苏氏银金两线绣制,秀丽素雅。后面那几件应该不是苏氏的,应该是宫廷昆曲的,用的是夏布和紫花布,里面是绒,文扮的莽服,武扮的披挂。看样式不是老物件,但手工极其精美,也要不少钱了。好意我领了,但我还是不会白拿的,根据市场价折现给你。” 对面的男人无意间露出了一个手腕与手掌。 因为太白,太细,太漂亮,被评论区纷纷要求露脸。 [这手简直了象牙白,比象牙白还藕,贵公子?]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的手长这么嫩,这到底是女的男的?] [他的手指还特别细,和我手上的筷子一样,但是赏心悦目,一点点瑕疵都没有。] 钟婳言忽然想起,她若有若无开玩笑问起,“这位公子,我们最近是不是见过?” 对面忽然沉寂半刻,“见过,但,我的确想来鉴宝的。家里有好多别人送的东西,都放落灰了。” 钟婳言忽然就确认他是谁了,这种轻声细语,还有刚刚那双手,是方文瑾。 “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送你唐代西汉随葬屏风?” “不是,我有博物馆证的,屏风是我收到。他们送了我很多小物价,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方文瑾差点被她给套进去了,他走到一处库房里,打开里面全都是老货。 钟婳言和屏幕前的网友,纷纷两眼放光。准确的来说,这些物件的价值不比刚刚屏风的小。 “怎么样?送你。” “嗯……你确定送我?黑陶蛋壳杯,神人纹玉越,良渚文化玉礼器,玉兽面鸟纹综……你确定?” “对啊。” 他清风细雨的两个字,直接让直播间人数飙到了七万人。 直播间里面的礼物瞬间大爆。 “谢谢,但是这些东西,我收藏起来也不好流转,那几件戏服我可以买下来放着。等等,我能看看你房梁左右的壁画吗?” 她意外关注到,视频对面陈旧的天花板上面是巨大的壁画。 画是被透明的玻璃所笼罩,一匹匹红色毛发的小马儿在奔跑,下面是草木,红白色为主,噗满了整个天花板。 “你这副画才不一般呐,你这没有博物馆证,没有关系根本就拿不到,甚至都看不到。这是十六国时期的《天马图像》。很漂亮,刚刚我差点都没看见,这副画几乎是大型墓葬,王侯将相里面出土的,价值不可估量,没有国家允许,那都是必须上山的。” “这副画啊,是之前一位国外的朋友送的,当时办了博物馆的证,出了好多钱,才把这些东西给留下来的。还有两幅,龙凤帛画,御龙帛画,这些战国中晚期的,我全部都已经上交国家了。还有一些物件,也有些年代了,也拿着上交了。” 钟婳言尤记得方家本身就是开博物馆出身的,后来开了画廊,方氏是出了名的书香名邸,从方家爷爷那代开始不管是婚嫁,全都是在社会名流里的画家,收藏家,音乐家,作家……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孙子侄子侄女辈,全都是玩收藏艺术的。 “待会,老师记得私下回复我戏服的事情。” 她每次听见方文瑾喊‘老师’,就会想起,那个冬日,他才刚刚上初中抱着琵琶,眼圈红红,像个乖得不行的可怜孩子,嘴里颤颤巍巍地喊着,老师。 她一共亲自教了他一个小时,他一共喊了二十多句老师,每次回答都恭恭敬敬,嘴巴哆哆嗦嗦,眼神怯怯的。 如今他做为替身,却成了真正的方家少爷,甚至钢琴水准达到了天才,前所未有的出名程度。 喊起老师这两个字,依然是颤颤巍巍,但却没有以前那么青涩,很轻,很低沉。 不知道是不是方文瑾名气过大,评论区里面全都是在聊他的话题。 第67章 囚禁深仇 [你们不觉得这手像那个知名钢琴家吗?] [方文瑾?不会吧,他家什么宝不清楚,还要来鉴定?] [就是他,海囸大学的视频里,方文瑾特地弹钢琴开幕式,刚刚好李妍言在后面出场表演。] [也许,是方少爷喜欢我女神呢,我觉得他们挺配的,好想方少爷露露脸。] 钟婳言今天直播间最大的爆点就是方文瑾。 由于他以前从来不开账号,和她这么一连线之后,他的账号迅速多了十几万粉丝。 等她关闭直播间后,就看见了方文瑾的私信。 后台今天涨粉近六十万,粉丝涨得最夸张的一天,更夸张的是后台的收入直逼二十万。 一天赚了二十万。 光方文瑾的账号就给她刷了十五万礼物。 这病秧子还挺大气,她想起来,他还咳嗽,还喘,年纪轻轻身体就不好。 钟婳言虽然不想接受男人的好意,但是转眼,她有些收到了傅宴延递来的无限额的卡。 然后他被伺候着换上西装,助理后面跟着出了门,听说是公司有急事。 之前,她还是钟家董事长的时候,这钱都是花都花不完。 现在,她更想做一个自由自在,弘扬中华文化的艺术家。 钟婳言觉得那几件戏服的确不错,那做工称得上孤品,于是自掏腰包,买了几件。 随后,吃完饭,那时候天朦朦胧胧的暗下来。两边是人间烟火气的广场,她刚刚闲逛了纪念馆的时候,助理原本是要来接她,但今天好似迟到了。 她见外面快要下雨,便躲进了巷子里,立即,就听见了后面传来脚步声。 越来越近! 钟婳言拔腿就要跑,按照她的经历和直觉,有人要来绑她! 可是,还没有等迈几步,就感到后脑一阵疼痛,眩晕,随后跌倒在地,失去意识…… 好疼……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发涨,眼前是五颜六色的光,慢慢消散后,入眼就是天花板。 她迷糊一阵子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很快地坐起来。 刚刚要下床的时候,竟发现了,手腕上连着床柱子上是银制的手铐! 我靠! 什么情况! 她玩完了! 被人绑架囚禁了,她尽管这样冷静,此刻都不可抑制地睁大了眼睛。 周围的环境全是纯白色的,连床头的花都是百合,窗户被封得死死的。 她被人换上了白色的睡衣,脚腕踩在铺满毛绒的地毯上。 欲哭无泪。 “请问,有人吗?” 另外一道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阿姨,她端着饭菜放到了面前。 “请问,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绑架我?” 阿姨没有讲话,只是把菜放好之后便离开了,她走之前还特地说了一句,“小姑娘,他们待会就回来,你先把饭菜吃了。” 钟婳言看着眼前的饭菜,挺丰盛,但是她此刻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一个房间,手拷最多拉一米远。 最近,她也想不明白,怎么老是遇见绑架。 虽然,以前是钟氏集团董事长,也没有见被人绑架过。 又是凶多吉少的一天。 她还是先混一天再说,于是,拿起饭菜就吃起来。 忽然,她听见了外面窸窸窣窣的下雨声,房间愈加黑暗,外面走廊响起来不重不缓的脚步声,直到那道门被推开,阴影盖住了男人黑色冲锋衣一角,他盖着水珠往下坠的衣服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流淌着鲜血的刀,在光下若隐若现的滴落血珠。男人将刀往帽檐上划动,手上的白色沁血的绑带披露眼前。 钟婳言显然是被吓到了,饭刚刚咽下去,连忙就直接把腿往床上撤,速度之快,手脚灵活。 “你是……” 男人没有掀开帽子,而是直接跨步上前,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哐当! 她的后脑勺抵到床柱,又是一道重击,她的喉咙被死死掐住,看见了那阴影下的面孔。 一米八七,丹凤眼,薄唇,手指上有纹身。 许尧川! 男人的影子比拉得很长,他的眼神里是皲裂的疲惫,还有红色血蔓延的愤恨。 他拿着沾血的刀放到她眼前,青筋凸起,咬牙切齿。 “李妍言,你她妈的和傅宴延一起玩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讲什么!” 她挤着红肿难受的喉咙,拼死地解释,直到男人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上面明晃晃地写着。 [于今日起,许氏集团股票大跌,子公司濒临破产,许氏集团董事长被查出有不法商业勾当。] 她沉默了。 她没有想到傅宴延竟然能这么快打垮许氏,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瞬间完成的。 像闪电划过天空,速度之快,还未有一点声响。 她面露错愕,长久沉默,拼命抵抗。 许尧川钢铁般的手直接将她拥入怀中,而后按着她的脖子重重扔在床上。从抽屉里面拉出了几根手铐和链子。用了狠力,甚至不管她的手腕被划出了血迹,禁锢她。 男人手上的血一点点落到她的衣服上,他脱下外套,里面是简单的内衬,痞气下面是一览无余的阴狠。 他身上纹的是一只六不像的野兽,凌厉倜傥的外表下面,是一身腱子肉,他抽出皮带,死死地掐住女人的下颚,迫使她抬起脸来。 “李妍言!你要怪就怪傅宴延,他太贪心了!我已经把许鸢送进去了,他还是非咬着许家不放,他没有偃旗息鼓,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谈话,哪怕是争吵。他就是暗地里已经准备把许家往死里整!他为了什么?因为你这种长得像她的脸蛋吗?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个女人!” 钟婳言很冷静,她超出了常人的冷静。 她戴着手铐的左手,拿住了旁边掉落在床上的刀! 许尧川看到了,他没有阻拦,因为手铐的长度不足以让她拿刀刺伤他! 谁知下一秒,钟婳言转了一个圈,直接将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许尧川!我告诉你,我如果今天死了,你和傅宴延就是血海深仇!如果我今天不死,说不定你们还有商量的空间!你以为挟持到了我,你就可以让他束手就擒!你只会让他愈加疯狂,你们这些男人在黑暗利益里长大,应该明白同僚之间被逼急了的手段!” 第68章 兄弟相争 “呵,你小嘴挺会说。但,我许尧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天老子就要把你睡了。我还没有感受过,睡傅宴延的女人是什么感觉。你特别会激起我的征服欲!宝贝!” “那我现在死给你看!” “无所谓,我可以奸尸!你随意。” 她被困在床上无法动弹,嘴里面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骂着疯子。 可她越喊,他仿佛笑得越张扬。 他刚刚一把抓住脚腕,而后熟练把她的两个腿架起,门就被轰然推开了! “哥!” 许褚印最近看起来憔悴不少,但依然白色的上衣,青葱少年气很浓。 他手里面拿着烟,抓了抓脖子,看起来很纠结。 “滚出去!” “哥!” “老子叫你滚出去!” 许褚印看着床上女人被折叠的姿态,她的尊严在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碎。 许褚印想起来了好多事情。 他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她,她被人欺负在角落里,像只小白兔样瑟瑟发抖,头上全是剩菜剩饭。 第二次看见她,她在操场捡掉在地上的被撕碎的书籍,边捡边哭,好像泪水哭不干似的。 第三次看见她,她站在他旁边,看起来有些胆小,铃声响起后,就溜走了。 后来,两个人慢慢走进,她会对向傻子一样笑,会从破旧便宜的书包拿糖果,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地在篮球场等他…… 直到,他告诉她真相,甚至和那些霸凌者一起欺负她。 她再也不会哭也不会笑了。 那日,他堕落池底,她放过了他,她学会了强大,学会了在这个社会上挣扎,她反击的漂亮,盛放的美丽。 “哥,你放开她。” “你几个意思?她和傅宴延联合起来,把许家搞得家破人亡,害你妹妹进监狱,还要把你爹也搞进监狱,如果我及时把你拉出来,你现在也她妈死在监狱了!许褚印!你她妈也胳膊肘往外拐?!” “哥,许鸢她活该进监狱,我们许家今天成这样,是我们自己造成的,退一万步讲,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不要对女人下手!” 许尧川露出一抹笑容,那笑粘着血,一点点的襂开。 病态,绮丽。 丹凤眼尤为的寒冷。 “上次你策划的绑架案,没有让她怀孕?原来是已经对她动心了?舍不得下手?” “哥,我很煎熬,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拷问我!” “好,你喜不喜欢她?你如果喜欢她,我们一起上!就现在!” 许褚印汗流浃背,他拳头紧握,开始口诛笔伐,“哥,我们不动她,我们还能多一条路。如果我们动了她,傅宴延一定会拼尽全力弄死我们!” “你她妈怎么这么没种!你喜欢她,你就宁愿把她拱手让给傅宴延!老子也是刀光剑影里面杀出来的,有哥在,许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怕什么!许家辉煌的时候,他傅宴延还得给我点烟!上啊!” 许褚印握紧拳头,他面无表情走上前,直接给了他哥一拳。 气氛瞬间凝固了几秒。 很快,两兄弟就摩拳擦掌,从站立到地上,拳打脚踢,一声声闷响,拳拳到肉。 血溅飞了一地。 她拿起手上的刀,想着给许尧川一个偷袭,结果发现,两个人打得实在太猛了,根本插不进手。 她干脆躲远一点。 结果,两个人果然打架打到门外去了。 她拿起旁边的手机,却发现怎么都解不开手机密码。 门外就是许尧川的嘶吼,“老子弄死你一个野种!” 还有许褚印气喘吁吁低声,“对不起,哥,听我一次。” 她试了好几个密码,都解不开,好不容易看见了紧急报警号码,点开之后才发现,他妈的居然没有信号! 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居然会没有信号! 傅宴延彻底攻胯了许家半壁江山,而许褚印和许尧川应该是带着海外资产先走一步,那么现在她就应该在某个岛屿?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终于消停了。零零散散地是一群人在走到,随后就是医生的声音。 咔嚓,开门的声音是许尧川,他吊儿郎当地咬着一支烟,旁边的医生在给他上药,他就算疼也只是眼角动动,而后医生给他缠上绑带。 走到地毯上,捡起那把刀。眼神忽然锐利地看向她,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但又瞬间压制下来,只是抬头看看天花板,恐怕是担忧眼底的泪水落下来。 她往后一躲。 听见了许尧川难得哽咽的声音,“李妍言,你她妈真有本事,刚刚许褚印为了求我放过你,直接拿起菜刀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 你把我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我一直都生活在绝望里,世界上也就一个许褚印挺我。我此刻感觉,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了。 你们所有人都恨我,都背弃我,你们高高在上批判我!我她妈做错什么了!我从来不针对贱人,你李妍言,我许尧川欺负过你一下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定地问道。 “那钟婳言呢?”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必要一定要钟婳言死,我可以结婚再离婚,我也可以得到好处!我她妈是被逼的,他们钟家逼着我去结婚,后面的人逼着老子当从犯,我上了这个船,我就下不了了,不是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可以决定的!” 他把刀扔给了旁边的保镖,而后,直接将门重重甩着关上。 外面的雨声在安静下才能缓缓听见。 她疲惫得很,看着手上的手铐,她又从虎口脱险了。 许褚印……他到底是比他哥感性,还是比他哥理智。 难得做了一件人事。 她也不清楚,许褚印这样做,是怕他哥做错事? 还是良心发现,或者真的喜欢她? 这难道不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道德? 但放在许家男人身上,那都是烧高香才有的觉悟。 这种基因太可怕了。 钟婳言现在想起来许尧川那个发狂发疯的模样都有点发怵。那些有钱人玩女人,她很清楚,要是真的玩起来,能把女人在床上玩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刚刚许尧川分明就是要把她玩死的气势。 第69章 小三上位 她迷迷糊糊睡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铐被解开了。 钟婳言忽而眉眼带笑,而当转眼看见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色,她便心脏窒息。 她甚至连现在是几点都不知道。 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这是一栋别墅。 很大,在巨大的客厅到处都是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落地窗外是一个偌大的游泳池,再往外远眺便是重峦叠嶂的山脉,连绵不断,络绎不绝。从树林的缝隙里还能窥见大海,耳边是细微的海浪声。别墅里面安安静静,被树木所遮挡,如果不开灯,这里恐怕连白天都是黑夜。 她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许家两兄弟没这么傻,他们肯定是把她关在这里了。 她正当很饿,转头想吃点东西的时候,就看见了饭桌上还坐着一个人。 男人黑色的睡衣,脖子上是白色缠绕的纱布,手里面拿着筷子。 安静得成了一个雕塑般,只当他转过头,有些疼痛的捂住脖子,开口。 “你醒了?过来吃饭。” 他的声音更加沙哑了,只是那双手拨弄着筷子,弄得客厅有了声响。 “许褚印,你脖子没事吧。” 她坐在了对面,妇女将她的碗筷都拿了过来,甚至给她剥好了螃蟹。 她觉得许褚印现在是救命稻草,他只要在,许尧川这个疯子还不会对她做什么。 “阿姨,去拿医药箱,给她手腕上药。我哥,做事真的没轻没重。” 她把眼神转移到了手腕上,刚刚想要拒绝,阿姨却立刻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开始上药。 “嘶……” “很疼?” “挺疼。昨天谢谢你。” “其实,你之前讲的也有道理,人不作就不会死。全当之前你的不杀之恩吧。” 他总是含蓄的,他说话总是把感情压得很深很深,深到不留意窥探,根本就感觉不出来。 但他的心疼已经出卖了这样虚假的礼貌。 他看起来心思沉重,一向不抽烟,居然也放了一包烟在旁边。 “你先在这呆着,等到事情结束,我会放你回去。” “嗯嗯。” 许褚印面色憔悴,丹凤眼微眯,估计是怕耗神,亦或者脖子发疼。 看那脖子纱布缠绕的程度,许褚印一向都是不怕疼的,此刻都如此僵硬,看来昨天那刀口挺深。 桌子上面摆满了补气血的菜品,他甚至不怎么吃,反而给她夹得勤,总觉得她才是那个没有气色的伤员。 她的眼神望向少年的左侧,是好几本很厚的书籍,大多数都是医学解剖,不算翻阅得太新,看起来有在上面勾勾画画做笔记。 “你还看这些书……” 许褚印忽然很有倾诉欲,因为他觉得李妍言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可以和他感同身受,也能理解别人。 “嗯,我其实真正的理想,不是读京府大学。” “你不想从商从艺,想从医?” “嗯嗯,我其实一直想当一名法医,但是,许家从来不允许。现在我长大了,许老爷子估计已经没有多大威力。许家在国内的公司估计没有重启的必要。我想重拾自己的理想。” 钟婳言深有体会,她曾经也是想逍遥快活,可事实告诉她,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便利,就要承担家族带来的责任。 “你为什么想当法医?” 她不明白,医生也分很多种,为什么偏偏就要是法医。 许褚印忽然陷入沉思,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旁边的阿姨误以为少爷的脖子又开始疼了。 他的眼底酝酿着恨意,然后释然而笑。 “也是,当什么不好,偏偏想当法医。可能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李妍言你其实蛮幸运的,你的家庭太温馨了,有时候这种温馨会刺痛别人。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她死得早。那时候的国家还没有现在这样制度森严。我的母亲无缘无故的死了,法医给出的判断就是自杀而亡。但只有我知道,绝对不是的。我的母亲忍受万难走到豪门夫人的位置,她甚至愿意去当小三,去背着无数骂名,也只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她为了钱权名利可以失去所以都在所不惜。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选择自我了断。 社会的残忍就在于,当一个人位置越来越高,实则没有足够的头脑,只凭着一腔欲望,最后只是加速生命的溃败,惨淡收场。所以,我从来不爱功名利禄,我只爱平平淡淡便是真。” 她明白,他的心结。 许褚印有朝一日还是想为母申冤。 “也许,你也觉得我很快可笑。为一个婊子放弃大好前途,放弃更好的选择。但在我心里,婊子至少不是畜牲。更何况那个婊子是我的亲生母亲。” 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波澜。脑海里,全是那个女人躺着冰冷的地上,他拼命地嘶吼也未能让她醒来,她永远的离开了,死不瞑目。 “我从小便知道我妈是婊子,因为许家所有人都爱这么讲。只因为她年纪轻轻,就靠着身体挤走了真正的太太。她的上位手段并不光彩,甚至连我爹都看不起,但她却不以为然,她好像很喜欢当小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带着我认了不下十个干爹,他们看她的眼神全是暧昧缠绵。从小生活在这样肮脏环境下的我,真的要窒息了……” 钟婳言倒是觉得许褚印特别时候当医生,而且是法医。 因为他骨子里很冷静。 许尧川做事不计后果,但是许褚印不是,他居安思危。 她忽然想到什么,噗呲,笑一声。 “你笑什么?” “许少爷,虽然你很适合当法医,但是我觉得你不配。我觉得你们许家的基因都很像。你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悲惨,所以要将这种悲惨放到别人身上。你母亲的死亡让你想要当法医?那你和许鸢为非作歹,欺负穷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你已经不配拥有这个神圣的梦想了。” 许褚印明显一愣,他刚刚想要开口……楼上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忽然! 二楼一具穿戴凌乱,除了一层薄纱,一丝不挂的女人被人从二楼扔了下来! 在泳池里面激起了巨大的水花,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 第70章 处理叛徒 女人坠落速度之快,那水池里慢慢溢出来血迹斑斑,女人的手在水里面扑腾,好似在面向他们求救。 钟婳言惊讶于这样竟然还有别的女人? 然后就看见许褚印低下头吃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要管,这个女人背叛了许家,将集团的档案送给了傅氏集团,我哥不会放过她的。” 钟婳言此刻便发现客厅瞬间热闹了起来,二楼,三楼,此刻都围满了保镖。 客厅里面的落地窗忽然被打开升起,那泳池的水花便轻而易举的溅到客厅。 许尧川的墨镜架在头发上,穿着凉拖,黄白色的花衬衫将他的皮肤衬得愈黄,手臂上的纹身此刻宛如游龙动着,他的手上还缠绕着绑带。丹凤眼此刻看起来冷漠到极致,慢慢脱下手上昂贵的手表,而后从二楼慢悠悠地走到客厅,再从客厅点燃烟,走到了泳池边上。 明明是很花哨的打扮,但他的身材很贴这种休闲服,总是能穿出吊儿郎当又骇人的魄气。 烟雾缭绕间,他在泳池边忽然蹲下。 泳池里面的女人身材不错,五官也是娇嫩,可惜命不好。 她没有哭泣,而是颤颤巍巍地手刚刚抓住游泳池边,就被许尧川一脚踩住。 “啊……” “嘘!别叫。” 许尧川的声音在安静的别墅里,尤为的清晰。 他还低笑了两声,然后再打了一个响指,一个保镖走上前,递来了一部手机。 “你就是用这部手机传文件的?呵,我查了公司全部电脑,监控,我偏偏就忘记了手机。” 他的声音带着低沉蛊惑的气息,但,凉风刮过,他加重脚上的力气。 随后,将手机侧着放到了女人小嘴,牙齿碰牙齿的地方。 “张大点,咬住,我没叫松口,千万不能掉。” 女人有些崩溃的咬住那手机。 许尧川一把将人从泳池里面捞起来,扔到地板上,此刻,她赤裸的身体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几乎是在这刻碾碎了她所有尊严。 “来,你们几个一起,三个小时,她只要手机不掉,今天就让她吃饭。” 几个保镖明显就是兴趣高涨,眼前的女人那身材都是没话讲,实在是御姐的身材,不算乳臭未干,很御姐。 女人身上有伤,脸颊淤青,浑身上下全是可怕的淤青。 她一步步往后挪,她明显是怕许尧川,怕到浑身无力瑟瑟发抖,怕到死死咬住了手机。 钟婳言无法言喻的震撼,她虽曾经也是上流社会人士,但从未干过缺德事,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是有时候会听朋友谈起,当时只以为是添油加醋,事实远比想象中还要惊人。在荣华富贵的背后都是人性道德缺失的无线放大。 虽然,也知道有钱人比普通人压力更大,经历的更多。 但,她今天不得不承认,许尧川是她亲眼见过最放浪形骸的! 地上的女人看起来异常柔软,频频摇头,但几个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动手动脚。 “少爷,就在这?” “就在这,不需要避讳。也让某些不知好歹的人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 许尧川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说完后,还和她对视了一眼。 钟婳言只觉得,这男人简直就是畜牲,估计刚刚就是在内涵她呢! “呕……呕……” 钟婳言故意开始装腔作势地呕吐。她试图帮帮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对面的许褚印朝他哥哀怨地看了一眼。 “忘记了,我们的大学生见不得这种场景,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也要学适应适应,不然你怎么安慰好三个男人。” “咳咳……哥!” “别叫我哥!老子没你这种玩意的弟弟!” 钟婳言思考半天,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么叫安慰三个男人?” “呵,大学生不是挺博学吗?听不懂?傅宴延,我弟,我,你难道想一个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许尧川……” 她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男人直接走了过来,气势逼人,好似下一秒就要伸手打人。 钟婳言反应灵敏,连忙起身,跑到了沙发上。 许尧川把饭桌上面的烟灰缸拿起,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青筋凸起,“你是猫吗?溜这么快,之前不是挺硬气?” “你把她放了。” “凭什么?” 钟婳言看着眼前的女人,于心不忍,开口,“你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我的要求很简单,她只需要把密码告诉我,不就好了。她在我们许氏工作,却他妈的胳膊肘往外拐,我们现在在处理叛徒,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 许尧川说完后,还特地看了一眼旁边吃饭的弟弟。 然后,越想越气。 许尧川走上前,就用力按他脖子处流血的位置。 许褚印愣是没躲,他的手拼命拽着筷子,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也是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我们许家走到今天这步是有道理的,全是叛徒。还玩自虐……呵,刀法挺精准,知道怎么割死不了。嗯?” 他说完又加重力气。 许褚印实在受不了了,他的手放下筷子,盖住了哥哥的手。 “疼……” “忍着,昨天不是挺有出息?许褚印,当年你妈妈逼得我妈妈离开许家,我在外面生不如死。后来,我回来了,依然把你当弟弟疼。这些年给你买房子,买车子,还帮你在许家站稳地位。顶多有时候给你买点假货逗你乐。但关键时候,还是我帮你解决问题。东窗事发,我没带走许家任何一个人,我把你带着!你他妈的,现在给我玩成熟,玩重色轻友。老子真的这些年白疼你了。当时就应该把你送进监狱,不应该把许鸢给送进去。” 许褚印忍着疼痛,颤颤巍巍地说,“哥,你带着我起码能活。你把许鸢带着,她想着和傅宴延在一起,能把你给卖了。” “……也是。” 许尧川松了手,他总是有些喜怒无常。此刻竟然还有些长兄风范地,笑面虎般宽慰道,“还疼吗?这么娇气,要不要给你打止疼针?” 许褚印是懂怎么拿捏的。 开始飙演技,眼底酝酿泪,低头开始捂着脖子,“哥,我都是为你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据我观察,傅宴延这么爱她,我们虽然可以不计后果。但是,我们不是没有路走,没有到绝境,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第71章 不会后悔 他说完,还忽然疼痛地抓起筷子,那样子就像骨头快断了般。 许尧川毕竟是看他长大的,这副模样,他也心疼。 “给他打点止疼针。” 医生拿着箱子,戴上手套,拿着一管针缓缓扎进他的肩膀周围。 “许尧川,你先别走,她好像有话要讲!” 钟婳言实在大声。 她若无其事地从沙发上拿出一根烟,边抽边说着。 她有些摸准了许褚印在许尧川心中的地位,于是,她起码可以平安无事地活到傅宴延来救。 他看了随心所欲的她一眼,而后,蹲下身,把地上血迹斑斑女人嘴上的手机拿掉。 那女人干涸地喉咙,气若游丝。 “我……告诉你密码,你让我去国外。” “没问题。” 许尧川力气惊人,他单手就直接扛走一个女人。随后从里面房间拿出好几台电脑,几个技术人员上前像是在安插特别的自动信号。 “来,给你几分钟,如果骗我,就把你扔出去喂鲨鱼。” 钟婳言根据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大概知道了现在位置的讯息。 首先是还在国内,然后靠近海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 她抽完烟,就打开了电视。 “许褚印,去冰箱给我拿块雪糕。” 在饭桌上面的许褚印身材白净修长,穿着羊绒的上衣,捂着脖子,硬是亲自给她拿了块雪糕扔过去。 “啧,你挺会使唤人。”许尧川的左脚踩在凳子上,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他的声音带着戏谑。 “行,下次使唤你,反正你不算人。” 他此刻有要事,不与女人一般见识。 旁边的技术人员戴着白手套,指了指电脑上面的左侧,疑似是密码被解开了。 钟婳言摸摸头,自从她醒来之后,本身后脑勺就有点后遗症,偏偏昨天还被狗给敲了一下,现在是越来越疼。 夜幕降临。 周围都显然前所未有的安静。 她在房间里面睡了下午觉。 此刻头脑越发的疼痛起来,好像神经衰弱般,睡醒就开始头疼,体乏。 为什么这副身体越来越弱了,不像是体柔,而是莫名其妙的发软。 她摇摇晃晃地轻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不发出声音的走到了有亮光的饭桌。 忽然,灯灭了! “啊啊啊啊!” 直接把神经衰弱的她吓得到处乱窜,她最怕的就是忽然熄灭的灯光。 因为小时候被父母送去国外整整七天,在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在那度过了当时最黑暗的一个礼拜。 成长路途上,不听话,打完之后马上就是关小黑屋。 长大之后,火灾那天,也是灯忽然熄灭,随后就是倾天的大火。 “啊啊啊!”她本能地叫喊之后,就开始紧张兮兮地闭着眼不敢动,浑身紧绷,耳朵异常灵敏。 直到,感觉到灯又忽然开了。 她才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走廊处,一脸坏笑的许尧川。他刚刚洗完澡,头上还有水珠,比起平日里面把头发梳到后面,这样随性的发型多了几道匪气,他前面的大部分纹身也露在外面。 “你偷偷摸摸来客厅做什么?” “你有病吗?为什么关灯?” 钟婳言松了一口气,捂着肚子,打开冰箱。 “我还没有吃晚饭,睡过头了。” 许尧川刚刚以为她要想法子逃跑,结果发现女人穿着白色的睡衣,脚脖子很细嫩的站在空旷的客厅,她平日里的张牙舞爪在刚刚烟消云散,不化妆的五官显得愈加温和暖心,有时候这样随性的举止,反而更加显得安稳。他刚刚升起的怒气,又降了下去。 “你居然怕黑?” 许褚印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明显也没有吃晚饭,习惯性地叫阿姨起来烧饭了。 “哥,你说谁怕黑?我刚刚睡得好好的,忽然在梦里听见了叫声,吓得我一下子就了无睡意。” 许褚印也是摸摸头发,走到冰箱面前,拿了喜欢的菜放进了厨房里。 然后点燃烟,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还能有谁,这客厅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 “你怕黑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许褚印吃着水果,问了一句,然后又开玩笑地说,“之前,我看你也是不怕黑。” 钟婳言恼羞成怒,看着他们就烦,拿了一瓶进口的牛奶,就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关掉门。 “待会阿姨做好饭,记得叫我。” 她说完后,就开始锁门。 许尧川靠在走廊上,他实在是服了这个女人,做为人质,她不仅仅坐在他的房子里,还使唤着他的佣人和弟弟,还可以想不鸟他就不鸟他,回房间还要锁门,不仅如此,还不让碰,还事多,还天天要死要活,还要掺乎他处理叛徒,有时候还要讥讽他两句。 许褚印见他哥黑了脸。 他立刻开始缓解,“哥,没必要和女人一般见识。反正,只要她不跑,我们就能多一层保险。而且,之前在学校里,她也放过了我一次。我们作恶这么多,有些时候就当给家里积点福。” “老子把她搞来,是指着她能发挥作用,绊住傅宴延,给我们去国外争取时间。怎么!没把傅宴延给绊住,把你小子给绊住了?” 许尧川说完之后,将手上的烟直接弹到了烟灰缸里,就差没有霍霍自己弟弟两巴掌。 许尧川气得去房间处理文件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李妍言,阿姨把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哥哥,你还吃宵夜吗?” 同一时间,他们一起开门,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钟婳言把喝完的牛奶直接扔到了垃圾桶,然后看着满桌的饭菜,心满意足。 挺难得的。 几个仇人坐在一起,半夜三更吃菜,挺温馨一画面。没有怨恨,只是自顾自的吃饭。 “其实你们俩兄弟挺不是人的。”她吃饱之后,偏偏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许尧川一听就不乐意了,“啥?我们还不是人,我们要不是人,你早死了,还能在这吃香喝辣,在这有病抽风的嘲讽。” “不一样,你们的确不是人,你们害得人还少?别怪我实话实说,你们就是禽兽。像你们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忠告一句,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总有后悔的时候。” “可能吗?我许尧川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老子一辈子要死也是无悔。老子潇洒了近三十年,值了!后悔都是给有七情六欲的,我没有。” 第72章 欲拒还迎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我不信,你没有。” 许尧川原先是记得自己有感情的,有心的,只是这颗心被现实生活蹉跎了,便慢慢忘记了自己还是有心的人。 他越吃火锅越热,许尧川索性直接反手就把上衣脱了,那身架子骨上全是伤痕,后背还有一处带血的纱布。 纹身从肩胛骨一直沿落在腰部,蔓延后背动起来的时候,那纹身也狰狞起来。 钟婳言第一次看清了那纹身画的动物,应该是龙,几条相互缠绕的龙。后背的纱布血仿佛画龙点睛,让这龙像是活了过来。他明明后背有伤,却依然云淡风轻,耐疼力是比别人行一些。 “很少,一般像这种家庭,很少允许孩子纹身的。” 许尧川拿了一瓶酒,潇洒肆意地说,“我还没回许家之前纹的。” “几条龙?” “是九条龙。” “有什么寓意吗?” 钟婳言若无其事地也拿起白酒。 她拿起的白酒度数不是一般的高,这款酱香型白酒平常人喝不过一斤,就得倒。 她倒是厉害,不仅仅直接怼口吹,还往嘴里放了一块冰。 愣是没吐,喝完之后,还若无其事地评价一句,“这酒不好喝,感觉没保存好。” 许尧川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下那白酒,她一口喝了四两,还合了冰。 “没看出来,你酒量这么好。” 钟婳言手撑着头,她之前为了钟氏集团天天应酬,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只不过,这头却总是晕晕沉沉,没由来的后脑勺疼。 “你懂什么?你还幼稚得很。” “你才读大学,你说我幼稚?” 许尧川见她默不作声,也跟着对口酒,他的身子架在椅子背上,脚随性地踏在椅子上,扑面而来的魄力。 他拿着筷子的手指指后背,“这不是九条龙,这还有一个棺材没有纹上去。以前年轻轻狂,就想着有朝一日,万人敬仰,不闻代价。算命的说我是龙骑壬水命,这辈子不缺桃花,不缺财气,可惜就是无情寡义。当时,我还不信。老子那个时候学习最差,天天就是个小混混,桃花缘全凭这张脸撑着,但因为没钱也撑不过几天。” 钟婳言转念一想,忽然失声大笑。 她的笑声肆无忌惮,热烈地快要灼烧到男人。 她笑得甚至不顾及形象。整个别墅都回荡着,不算尖锐,相当的靓丽,比雨水落到冰面还要伶俐。 “所以,你的命就是水性杨花。你原本是想纹九龙拉棺,发财升官?” “笑什么?笑得这么放荡。这纹来不也有用吗?我后来就成了许家少爷,万人敬仰,一辈子吃喝不愁,桃花不断,升官发财。” 许褚印吃相便看起来斯文很多。 他从小就是在许家长大的,比起许尧川,他更加接近一个贵公子的形象。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钟婳言又笑声放肆,她边说还直接拍了他后背,疼得许尧川直接咬牙切齿,差点那酒就洒落地上。 “许尧川,你的确没有上流公子的气质,但你够狠。怪不得,算命说你桃花不断,就你这骨子狠劲,得迷死多少少妇。” “我喜欢年轻干净的,最好还有个性的,我又不是傅宴延,喜欢年纪大的。” “你好好讲话!” “我说傅宴延,你不乐意了?” “说了,你也不懂,懒得和你扯。” 钟婳言忽然想起事情,脸色便冷下来,又喝口白酒。 什么叫年纪大的! 她当年当上钟氏集团董事长的时候也才二十七岁。 刚刚把烟放嘴里,许尧川吊儿郎当地手转着打火机,为她点燃了吊在嘴上的烟。 他的手腕上块手表,在光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 “我认为的欣赏,是尊重她任何行为。他们都说爱一个人,应该是克制,我不这样认为。真正的爱不是握紧手,而是松开手。” “许尧川,你说什么鬼话。你又不爱我。” “这是一句道理,我是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她将烟放嘴里,顷刻间燃烧的烈火炊烟从嘴角慢慢扬出,她的嘴唇被咬红,眼底酝酿着不露声色的隐秘。 不化妆的她面容,此刻看起来寡淡而非温柔,特别是将烟吊着嘴上的时候,手指若有若无敲打着桌面,而后准备拿旁边的酒瓶的时候,她的姿态也很潇洒肆意,完全不像一个女人能有的动作。 “这烟真她妈的难抽,外国牌子…怪不得,不地道。” “你一个大学生,吃喝嫖赌样样都会,能开跑车,能鉴宝,还能跳舞……你到底是天赋过人,还是傅宴延的童养媳?” 钟婳言乜眼一看,吐出烟丝,“童养媳?哈哈哈哈,你说话好搞笑。” “不然,谁给你培养成这样的?就算是京城上层些的家世也培养不了这么全面。更何况,一般的富家小姐都琴棋书画,或者不学无术。哪里像你一样,简直就堪比培养继承人才能培养出的水平。” 许尧川和她挨得很近,两个人就算眼神对视,看起来也是王不见王。 “天赋。有些事,你少打听。知道太多,人就活不长。” “你还敢威胁我?我真的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女人。” “次次你都说我狂,我哪狂得过你啊,许大少爷。” 看起来就像两个酒鬼。 许褚印见她还要喝,眼底是不留痕迹的心疼,他起身一把抢走了那酒瓶。 然后对着许尧川讲,“哥!少喝一点,对你身体不好。” 钟婳言懵了……那抢她的酒杯干嘛…… “这个家,你还说不上话,小屁孩就要回房间好好读书。没看见,我在和你未来嫂子把酒言欢吗?滚远点。” “哥,那不是嫂子……” “不是嫂子,难不成是我弟媳啊?看你这个胆子,你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给你机会,又不中用。” 许褚印见他哥说不清楚,连忙忍着脖子疼,对着她讲。 “李妍言,你先回房睡觉吧。我哥讲话就是这样,你听听就好,当不了真的。” 钟婳言脸色发红,应该是白酒后劲上头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少年面前。 她身上全是酒气,但就是这副样子,让他心慌意乱。 “来,姐姐,给你扣扣子。” “你喝醉了。” “乱说什么!我没醉!乖,我给你扣扣子哦~” 许褚印这副样子颇有些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任由她的手在衣服袖口上来回翻扣。 随后,她从旁边拿出一条长长的领带。 第73章 她被解救 “你干嘛。” “给你带领带。” 钟婳言带着坏笑,然后将许尧川的领带一圈圈缠绕在许褚印的脖子上。 她看起来并不是在系领带。 许褚印当然知道,但是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年少的时候不懂成年的感觉,直到有一个女孩亲自给你系领带,才慢慢懂得了男人是种责任。原本以为这句话挺矫情,结果,当真体会到了。 他想了很多。 无时无刻这种想法不再让他身处地狱,他自认自己无坚不摧,无怨无悔。 最后,玩弄了人心的他,有一天会被人玩弄。 钟婳言给他套了很多圈,然后眼底带红,那红分不清是泪还是恨,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 直到看见他无动于衷的,脖子被勒得满脸见红,脖子的伤口再次撕裂开,他的泪水顺着流下来。 他不怕疼,他只是怕…… “李妍言,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快要窒息,还是抵言相说,气若游丝,眼神真诚。 她忽然手停顿了,与其说这是一个玩笑,不如说是一个下马威。 现在下马威没有得逞,还被人告白了。 钟婳言满脸的坏笑,她好像在嘲笑讥讽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情。 钟婳言连忙松开手,忽略他的伤口和咳嗽。 她连忙摇了许尧川两下,“你弟弟疯了,他喜欢我,哈哈哈哈。” “他玩玩的,男人嘛,没有感情的。” 许尧川正儿八经说完后,又一副游戏人生的模样,反问道。 “如果有一天,让你做出选择,你是当嫂子还是弟媳?” “不,我谁都不会选,我只会选择我自己。” 钟婳言说完之后,迈着自信的步伐,回房间的时候还故意回头挥挥手。 “晚安。玩暧昧的小朋友们。真幼稚。” 她说完后,重重地将门关上了,然后直接躺着床上,沉沉地睡去。 许尧川见没有妹子,也顿感无趣,喝了两口酒指挥好安保系统工作后,便也回房睡觉了。 只有许褚印还站在原地,他冰冷的手缓缓划过那道伤口。 他没有因为疼痛而难受,他反而想象着她亲手系领带的时候,领带划过的触感。 他只要想起这个……他会很兴奋。 人总是会被神秘的,强大的,反差感强的女人所征服。 她勇往直前,逆流而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如果换成从前,她害得许鸢坐牢,他必然会让她通通还回来。 可是,如今覆水难收,他不是忽然的被惊艳,而是水滴石穿,润物细无声,慢慢沉沦进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非常朦胧神秘。 像是有天站在月光下,偶然间抬头的时候,看见月亮暗下来,慢慢牵引着注意,看着这轮月亮前所未有的产生变化,直到不在天空悬挂,而是藏进了茂密的树林,在狂风大作的傍晚,隐隐约约透出不可触摸的幽光。 暗藏危险的,支离破碎的。 很美。 许褚印冰冷的手放在伤口处,疼痛瞬间蔓延整个脖颈,他隐隐而笑。 丹凤眼,清秀的面容,在眼底欲望产生的瞬间,他终于迎来了,脱离青春期,迈向成年男性的阶段。 她的魅力,做为他的牵引绳。 让他明白了世界的七情六欲,让他悬崖勒马,让他知道理,明事理。 让他贪婪重欲。 在他二十岁的青春里,她像路过的一阵风,无意间吸引了他。 钟婳言一夜无梦,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估摸着晌午。 虽然这个别墅阴森森的,都被深林笼罩的严严实实,只剩明亮的灯照耀着。 尽管如此,她还是通过那树叶的颜色判断了现在的时间。 她先是把耳朵靠着门处,听听外面有没有声响,确定没有声音后,她换了一身衣服,连忙溜到了客厅。 她是真的很想玩手机,不然这天天日子挺难熬的。 桌子上面还放着几本解剖医学大脑的书籍,她随意地拿起来看了一两句。 [脑袋神经疼痛主要是由于手术或者撞击等引发,持续性疼痛,多数是神经问题,或者手术创伤。] 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击过,因为会在阴雨天后脑隐隐作痛。 或许是原主之前从楼梯摔落下去,导致的,应该过一阵就不疼了。 她把书籍放到桌子上。 “许褚印……许褚印……” 轻声唤着少年的名字,也是在这个地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边喊边走到了另一个房间。 忽然,一阵急促地下楼声…… 许褚印带着好几位保镖,他们搬着无数档案。连同阿姨以及工作人员都从三楼,四楼走下来。 他们都轻手轻脚的,直到看见女人就站在楼下后,才开始大手大脚地整理东西。 许褚印眼底全是复杂的神情,他甚至有些不动声色,怜惜地将她拉进房间。 “李妍言,对不住了。”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洁白的手忽然感觉到寒冷,那个手铐再次给她拷在床柱上。 然后取下昨天,她用来系脖子用的黑色领带,轻轻为她遮上眼睛。 手铐,蒙眼。 这是玩什么? 钟婳言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觉得自己起码还是安全的。 她近到,可以听见少年的喘息声,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李妍言,我们来玩躲猫猫,你在心里默数到三百,然后,会有人给你摘下手铐眼罩,你记得来找我。” 她点点头。 只听见了少年离开的脚步声,随后,她按照规定还是默数。 这个别墅的隔音系统特别好,应该是许尧川为了安全特别打造急用的别墅。以至于,她根本就听不见外面一点点的声响。 她慢慢数到了七十。 然后在万分焦急中,还晃动了一下手铐,银制的手铐在床柱边发出叮铃作响。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然后尽量耳听八方,然后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倒也没有多害怕。 搞不懂他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她都数厌烦了。 她最后数到了倒数三位数。 三,二,一。 忽然,门开了! 她开始警惕起来,直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傅总,我们找到李小姐了……” 钟婳言开心地摇晃着手上的铐子,还没等几秒,就闻见了股淡淡的檀香清冷。 第74章 他的害怕 她被拉开了眼罩,解开了手铐。 映入眼帘的是,傅宴延眼底猩红的,他的外套难得凌乱些,白色的衬衫好似因焦虑而松了扣子。他解手铐的速度甚至有些颤颤巍巍,眼神来回在她身上扫着,最后差点眼里落泪。 他就这样顺其自然跪在地上,一把不受控制地揽住她的腰。冰骨玉手死死地捏着蒙她眼的黑布。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男人手指在疯狂不受控的颤抖。 他只有心疼难受才会手指发抖。 外面是声音急促,人数众多的来回脚踏声。 奇怪了…… 为什么刚刚隔音好,现在隔音又不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阿婳,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清冷里说道这话时,着实多了些杀气。 傅宴延的手掌上也有一道伤疤,应是最近留下的,较为明显。 “你的伤?” “没事。” 傅宴延不在意自己的受苦落灾,他会在意她有没有受伤。 那天,她消失后,他几乎瞬间喉咙无法言语,然后发懵之后,才开始砸东西,古董的碎片意外割伤了手掌。 知道是因为助理去迟,才间接导致这件事情发生后,傅宴延几乎想杀死助理的心都有了。 助理站在旁边,他从业有史以来,第一次被老板掌掴了十巴掌,直接牙齿都打掉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于是,想着将功补过,这几日都没有睡觉,硬着头皮最快速度找到了她的位置。 “许尧川,他们人呢?” “傅总,雇佣兵查了整个别墅,除了李小姐之外,没有一个人。在我们来这的时候,估计他们已经提前从后面撤离了。现在应该会走水路离开。” “追。” “是。” 傅宴延随手从手里飞过去一张卡,助理连忙拿着卡去办事。 “躲猫猫?” “怎么了?阿婳?” “没事。想起来某个人讲的话。” 傅宴延将昂贵的外套披上她的肩膀,然后医生为她做了检查之后,“傅总,李小姐身体很健康,也没有皮外伤,当然,她还是完璧之身。” 傅宴延听完后才稍微冷静些,他眼底的红血丝与这样清冷的气场并不相符,但却杀出一股堕落深渊的堕落感。 他是定海神针,只有他在,钟婳言便感觉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曾经那个热烈,坚强,受人尊敬的钟氏大小姐。这种亲切感只有他可以唤醒,也只有他光在站在那,就够让她穿越时空,回到当初的青梅竹马,回到当初的青葱岁月,真正属于她钟婳言的青春。 “阿婳……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又留我一个人。” 她摸摸他的头。 他明明看起来这样高大,这样冷静,却总是担惊受怕的。 “你把许家怎么了?为什么许尧川要恼羞成怒绑架我?” “我把货的名义嫁祸给了许舜,项目我吞了,他们的子公司我也吞了,他们在国内最大的许氏集团,我安插的卧底也拿到了机密档案。明明是想敲打一下他们,没想到,上面下来人真是把许舜给查了个底朝天,直接查封了许氏集团下面的大多数财产,并且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这次,许氏集团算是再无翻身可能。” 钟婳言想起了许氏两兄弟要的那个密码,“他们既然准备跑,甚至拿到了什么密码,还把我扣在这,他们最终想得到什么?钱?” “对,许家虽然现在倒了。但是许尧川就像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一切。他带走了许褚印,并且提前安排了所有,动用特殊手段将许氏集团底下的近千亿贷款全部卷走了。其余许氏名下的豪车豪房股票全部都被查封了。这笔钱应该是进入了他的口袋,不然,他们既然拿了这笔钱,估计就得注销身份证,一直待在国外。” 许尧川和许褚印,把千亿贷款全部偷偷卷走了! 许氏集团明面上是倒台了!起码亏了一半的资产! 许氏两兄弟此刻去了海外,身份证注销,想要回国就不能出示身份证。 在国内处处受限。 “傅总,电话。” 傅宴延起身,背过身,开始接听电话。 随后,他的背影都很冷,彻骨的冷,唯有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会很儒雅温柔。 他很细致入微地与对面攀谈,攀谈的全过程都是英语,大概是有关许家的事宜。 估摸着两分钟后,傅宴延挂了电话。 他的手丝丝扣着扳指,好似在有所思考。 “扶我离开,给我台手机。” 钟婳言刚刚站起身,说道。 傅宴延总是沉稳地用手不紧不慢,很自然地扶住她,但还是能隐隐约约感觉他有些紧张。 刚刚走出门。 一群雇佣兵都看向她。 他们的引以为傲的上司长官,此刻正在亲自搀扶着一个瘦弱气骨凌寒的,面容温柔如玉的女人。 曾经听李助理谈起,长官心里一直爱着位女人。 他们当时还不信,一个逆袭翻盘,在冷酷无情中长大的男人,他的眼里应该早就是权衡利弊了。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上天注定的缘分是躲不掉的。 长官的爱人没有想象中那样漂亮,却很有气质。甚至像极了那些价值不可估量的艺术品,一举一动都摇曳生姿,甚至透着更为高级的性感。 这种中华内敛又自带华容的气场,和京城数一数二的男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是白玉里透出来的那抹绿,丝丝缕缕的春风,热烈后的沉淀,绝非年轻小丫头的气韵。 “李助理,刚刚我们发现,许家是先将别墅电闸全部关闭后,拖延了我们瞄准别墅的时间,从附近水路离开的。根据线路,很有可能,他们会到最近的境外。很久之前,他们买了一条私人航线,我们推迟会他们的私人飞机会走那条航线。” 原来别墅停电过? 什么时候? 就在她被许褚印蒙上眼睛的时候? 她忽然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许褚印要给她蒙上眼睛!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怕黑吗?所以才和她玩躲猫猫? 不得不说,许家的基因虽然恶劣,但在谈情说爱这方面也点天赋。 傅宴延与她耳鬓厮磨,看起来颇有些他告密的既视感。 “阿婳,许氏两兄弟虽然逃了,但许老爷子,和当家主许舜,还在我掌握范围内,任凭你处置。” 第75章 六根清净 许舜是许尧川的亲生父亲。 他向来是个居安思危,为虎作伥,又完全不自知自己罪恶的男人。许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程度是教育的缺陷。而这样的教育问题源头不仅仅是许昌的言传身教,更是由于许舜从来都是水性杨花,他容忍小三登堂入室,也无暇顾及孩子的发展。最后事情发生了,他却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别人。 “傅宴延,等等,我先给李妍言哥哥们回个消息。” [妹妹,至从上次许鸢被抓走后,你就没回出租屋了,哥哥担心你的安全,看见速回消息。] 她忽然想着有亲人惦记的感觉,还不赖。 她看着手机微信上密密麻麻的消息。 甚至,老李家几个哥哥已经报了失踪了。 她用语音回复安全之后,才将手机关上。 刚刚关上手机,就留意到傅宴延总是会看她的手腕,而后,男人的视线便又收了回来。 “怎么了?” “他们没伤你?” “嗯,没。” “那我今日放他们一条路,只要他们永远不回国。” 他掷地有声,从来说一不二,也不愿意欠人情,更不愿意赶尽杀绝。纵然是别人让一分,他也让一分。别人若不客气,他必然也无需讲礼。 钟婳言向来是知道他的秉性。 可惜这样一个有义气,有情感的男人,竟然会毁在一时冲动为情所殇之上,做出许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到底是有大爱还是有私情,哪个更好?情感若是被一个人所占据了,那他便六根清净竟断,又何来大爱之说。 傅宴延是私情,她更偏于大爱。 儿女情长,纵然诱人深入,但也让人肝肠寸断,智者不入爱河。 她唯一剩下的信任与依赖都给了他。 别人一分未有。 只有遭受过背叛的人才能明白,信任是比爱情还要珍贵的东西。 “好,你觉得,许尧川他们真的一辈子不回国吗?” “阿婳,他们本就是在国内毫无牵挂的人,回国反而危险,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意人最会权衡利弊。” 毫无牵挂…… 钟婳言竟然有种感觉,她认为,许褚印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躲猫猫的游戏不就是,如果找不到藏起来的人,那人不可能一直藏着,他只有回家,她才算输。 “走,带我去看看,许舜和许昌。” 傅宴延刚刚准备说话,门外进来的秘书连忙将电话递给了他。 电话里是傅老爷子难得的训斥声,他先是咳嗽几声,慢悠悠地开口,“老三啊,我当年带你认祖归宗的时候就讲过,做人留一线,京城就这么几个世家,各占鳌头,大家相互扶持才能长长久久。你这个路数,实在是将傅氏做到一家独大,这不是制衡之数。人生不可能日日晴天,总有狂风暴雨的时候。你一个人如何抵抗上面的狂风暴雨,总还是得有同僚相助。” 傅宴延点燃一支烟。 他不爱抽烟,平日里吃饭也不爱吃味精,吃东西都极度苛刻自律。 一般抽烟的时候便是在心思沉重的思虑。 “叔叔,有些事情覆水难收。” “这事是你搞出来的。你不是挺呼风唤雨的?这水怎么就难收了?” “许家两兄弟,我不追。但是许家……” “你疯了!老三,许昌老头子和我相识也有十几年了,你难道也要和我过不去?你简直和当年你爹的性格如出一辙,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一个害死你爹的仇人的女儿,不对!是替身,你都可以肝脑涂地。都可以为她开山辟地,在所不惜!你难道忘记了,当年你妈妈的遗言?” 因为傅老爷子声音过大,导致旁边的钟婳言大致也听得明白。 她心里坎坷,实则很多事情她并不明白。 与其说不明白,不如是,难得糊涂。 她不爱思考问题,因为这会带来痛苦,人越活越久,越明白及时行乐,而非杞人忧天,恋恋不忘。 “叔叔,我没忘我妈的遗言。但,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事。更不要提前钟婳言,她与这些事情都无关。当年,她的父亲或许只是没能及时送去医院,而不是故意杀害。” “呵,人心险恶啊,未能及时送去医院?他是想独吞墓地里面的滔天宝藏。这些年,你跟在钟家身边,他是什么样的性子,难道还要我多说?我始终相信,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钟婳言这个女人绝不是你看起来这样简单。如果没有做过恶的人,怎么会被这么多人针对活活烧死!” 钟婳言平静得站着,这些话曾经无数人都在议论。无一都在认为她居心叵测。 甚至说她在背地里害死了那些小孩。 她真的越想越冤。 她父亲那些私生子相继离世,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确不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才会被这么多人陷害而死。 “叔叔!阿婳和他们不一样,如果她真的这样歹毒,我早就死了。” “老三,你知道如果没有钟家,你何苦会被当成把柄,在钟家受此折磨!你的青春童年拿什么补偿?就算你不怪她钟婳言!但是,你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拉许家破产,还要想方设法逼着许家两兄弟不能回国,逼着你许老头子年纪大还要遭受颠簸。这不像你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理智。” 傅宴延未想继续说下去,只能挂断了手机,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得他难受。 他转头看着女人站在那,她明明听见了所有,但还是站在那对他笑笑。 “宴延弟弟,老爷子说的对,其实是我自私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有考虑周全,以为你只需要帮忙拉许家破产,送他们进监狱,但是,这利欲熏心的京城,不是简直的胜者为王。也许这样的做法,会让你受到损失,更或者伤害。” 钟婳言的眼神很真诚,她将烟灰压在缸里,慢慢说道。 傅宴延不由分说,先一把拥过她,他的身躯高大,手扣在她的腰间。 第76章 收购许氏 “你别听我叔叔乱说,我自愿的。我的命就是入钟家当养子,我的福就是在钟家遇到你。至于许家,他们自找的。如果把他们留着社会上,恐怕危害会更大。跟我回老宅,看看当着我的面,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她的手微微颤抖。 这辈子只有一个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偏爱。 她全部认为黑暗的社会也瞬间明亮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那腰硬得估计全是肌肉。 “别乱摸。” “本小姐就是要乱摸。” 钟婳言难得露出俏皮的笑,两个人相拥之后,便上了红旗车。 快速赶到了傅家老宅。 刚刚进老宅的门,就听见了园子里今天在唱戏,两边的柳树随着季节慢慢耷拉下来。 随风飘荡。 傅老爷子和姘头坐在中央,另外两边还坐了两位穿着唐服的老爷爷。 看见傅宴延到了之后,纷纷站起来前去问好。 其中就包括许家的老爷子,许昌。 他看起来并非刻薄,反而较为和蔼,但由于丹凤眼过于上吊,硬生生给人一直不协调甚至诡计多端的感觉。他笑起来反而破坏了这份温和,像个阴森森的笑面虎。 “傅宴延晚辈,我们多久都没见了,平日里来和老傅听曲的时候,你总是工作太忙。” 钟婳言佩服许老爷子的海量与沉着。 他没有心浮气躁,更没有一丝生气,反而讨好般先是请他们入座。 “这位就是李妍言晚辈?我这个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是在视频上面看过你唱的曲子。今天来天天别人唱的,的确没有你唱得好听,实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多奖了。” 她同样姿态谦卑。 傅宴延故意将扳着翡翠玉珠的手放在她的腰间,然后走到傅老爷子面前,看起来颇有些不顾家规的越矩。 “叔叔……” “老三,别说废话。今天,许老爷子也在,你呢就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补救补救。” 傅老爷子讲完之后,旁边的许老爷子又抿着茶,慢悠悠地说道。 “傅宴延晚辈啊,实在是我那几个孙子没有教育好,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候,他们竟然卷着贷款跑了?留着我儿子一个人坐在牢房,现在还要上诉,事情很麻烦的。” 傅宴延也坐在对面,声音庄严肃穆,好似和刚刚揽过女人腰的不是同一个人。 “许老爷子,这件事情实在和我无关。傅氏集团一向恪守本分,甚至谨言慎行,生怕有做的不好,还常常修寺庙,做慈善。但我们也是要生存的,许家那些项目,我们也没有放着不要的道理。至于股票还有子公司的事情,那纯纯就是和许尧川公子玩得对赌协议。哪里会想到,上头真的下来查人了,这许家集团董事长坐牢之事,恐怕是上面有人在搅弄风云。” 他简单几句话,便将自己的嫌疑摘得一干二净。 许老爷子也是个狠的,到现在处境了,还是稳如泰山。 “那傅总想要什么呢?换句话说,傅总觉得许家如今应该如何做?” “还有一条路,能够保全许家产业,那就是低价出售给傅氏。” 傅宴延一句话,惊了好几个人。 连许老爷子都差点没端稳茶杯。 对面的傅老爷子脾气就上来了,把手往桌子一拍。 “什么!你要趁人病,要人命?老三,你做人不要太贪婪。” 傅宴延的玉翡翠在红木桌子上搁着翠响,他脱下外套的衬衫也是改过的唐服,白色打底,很衬肤色。要换成别人穿会显得老气横秋,反而在他身上却很服帖。颇有些耀青贵族的中氏韵味,他不管做什么都禁欲自持,此刻,只是简单地打开收购合同都赏心悦目。 “许老爷子,现在许氏股票大跌,由于许氏作风不良,网上讨伐声很重。加之,此刻公司被停着接受审查,怕也是分身乏术。你要是再耽搁一下时间,可能买破铜烂铁都比你们公司值钱了。我提出的价格是目前阶段,你们能接触到的最高了。好好考虑。” “傅总,做人不应该这样冷血。我们公司也是我父亲曾经的梦想……” “若不是许氏忘记初心,我相信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放心,许氏给我,说不定还能发挥作用。难道你要看着公司日渐衰败?你的两个孙子可带走了不少钱,到时候重新在国外东山再起,也是有可能的。古话都说,不破不立。” 许老爷子不愧是久经商场,他丝毫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失去风度,而是拿起笔在合同上写了名字。 “那公司就托给傅总照顾了,只是公司下面欠的高额债务,还请傅总不要为难晚辈。” “没问题,如果我当真要为难许氏兄弟,我不会半途而废。” 钟婳言相信傅宴延的能力,他如果想要找到许尧川和许褚印,他掘地三尺,不说立刻,最多一年就能找到。 “我老了,傅总,听说你喜爱天珠,我手上这块天珠戴了好些年,今天我送你。” 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将手上的天珠取下,戴到了他手上,最后轻微地说,“还请,傅总放一条生路。” 傅宴延没有讲话。 许老爷子不失礼貌地给大家告别后,便出了老宅。 “老三啊!你疯了,你到底是图什么,一定要打击许家,最后还要把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一如既往地默不作声,看着柳叶,而后坐在唱戏用的琵琶椅上。 傅宴延右手戴着墨翡翠长串,玉骨的手掐住琵琶的瞬间,他抬头,手指微微弹奏。 这一刻,那玉骨的手愈加病态。 高大修长,仙风道骨的气质,此刻弹着琵琶,那气韵更是超脱世俗。 不显得娘。 反而有种欲说还休,惊世骇俗,春风拂面的气场,他手上那天珠藏匿其中,藏在滴滴清脆的琵笆声中。 钟婳言一直都知道,傅宴延虽然仙风道骨但是过于冷峻,不怒自威,难以想象他弹琵琶会是什么样…… 第77章 赶尽杀绝 今日一见,恰到好处,多一分是娘,少一分是古板。 这副样子才是真正的公子儒雅古韵。 傅老爷子在这琵琶声中也无话可说,只能气得坐在旁边的姘头给他剥葡萄。 钟婳言一身白裙,开始惟妙惟肖地唱昆曲。 “青山落雪飞霜逝,似留无香竹溢满园,良辰美景赏心月,照映醉驾逍遥翩翩而鸿,走入不识笛声扬音入水中化成仙,腾雾起舞芳满遍野游进君郎谁家院………” 两个人配合默契。 直到,门外忽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起来,事态紧急,汇报的人根本就没有在意唱曲。 管家气喘吁吁,声音虽小,但是内容却是像晴天霹雳般一闪而过。 “老爷子啊……老爷子的车……忽然在路上爆炸了,刚刚已经给医院打急救了。现在恐怕是无力回天,现场满地的火,那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突然爆炸,许氏的人根本就来不及灭火,刚刚火势才得到控制!” 许老爷子刚刚出门,车就发生了爆炸! 司机和老爷子全都在车上…… 钟婳言差点都没站稳,她惊讶地转头看着那个低头如佛子般弹着琵琶的男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 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不是低价收购公司,而是连一点活路都要斩尽杀绝。 傅宴延抬起头,他将琵琶放在了旁边,手上那串天珠摘下来,递给了颤颤巍巍的管家。 “他们都说,长期戴着人手上的物品有灵性,不能轻易取下送人,你瞧,这不就出事了?把这天珠还给死去的许老爷子。有些东西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管家拿着这天珠,只觉得千金重。 傅老爷子差点站起来又没站稳跌下去,他拿着折叠的扇子指着傅宴延。 “好一个因果报应!老三啊!你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我没有做过错事,何惧报应。更何况,若无修罗手段,莫行菩萨心肠。” 傅老爷子差点没有喘上来气,他看着阴雨密布的天空,颤颤巍巍地说着,“这京城要变天了,你们这辈的小孩不懂团结,只知道互相残杀,京城这是换了大运啊!” 钟婳言跟在他后面。 等到走出老宅后,她才开口。 “傅宴延,你为什么……” “阿婳,车子爆炸真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必要,我要杀人可以当着面。” 她堵着的心忽然松了一口气。 但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难道真的误会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在车上,车辆一路走过繁华的街道。 “傅总,之前的徐老板需不需要去见见?我好像记得他就在这家温泉酒店。” 助理至从这次便知道了老板是多在乎李小姐。 绝不是玩玩而已。 简直就是当偶像在爱慕。 所以,他特地给制造机会。 要想富走险路,虽然在首富身边工作是危险的,但也是暴富之路。 他这一行最要谨小慎微,察言观色,断不能再因为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祸。 他拿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嗯,那就去见见。” 傅宴延不露声色,乜眼看了路过的温泉酒店。 “好的。听说这家酒店风格挺好,徐老板还特地从国外学了设计再开的酒店。” 傅宴延忽然想起来了,徐老板不就是去年的那位。 那次,有人不小心将他的外套给打湿了,徐老板连忙走上来,将他的外套手洗了。 钟婳言走进酒店之后才发现,这还真不是一家简单的酒吧。 他们订了最贵的一间,走进去,温泉池就在床旁边。里面洒满了栀子花瓣,是水床。旁边就是偌大的被玻璃罩笼住的海底动物。玻璃罩前面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是菜单,包括了美人鱼。顾客可以在电子菜单上面选择喜欢的美人鱼。俗称就是美女穿着美人鱼服装在动物里面穿梭,如果敲定了,美人鱼就可以换上衣服走进房间,亲自提供水疗服务。 钟婳言走到温泉后面的酒柜上。 轻轻拉开,酒柜随即翻转,映入眼帘的便全是道具。 打的,含的,电的,夹的,坐的…… 应接不暇,琳琅满目。 还放着一块转盘,转盘四周的选项全是m的受刑项。 只要轻轻转动罗盘,指针指到哪,m就要执行哪。 傅宴延这身仙风道骨的气质站在这种地方,无异于堕落的天神,浑身都铺满诱惑,连那不染尘世都向最欲的方向快速延展,他的手从水床上捞起件薄如青丝的睡衣。 他黑色的西装严丝合缝,手里勾着一件女性白色青丝睡衣。 后面进来的助理和服务人员马上开始全房间探测是否有微型摄像器。 检查无误后,才将门关上,反锁。 钟婳言坐在酒柜的椅子上,荡漾着未穿鞋子的双脚,那双脚甚至明目张胆地从温泉池水轻轻划过。 而后,在暧昧的灯光下,她微微仰头。 “傅总~你原来好这一口啊~” “阿婳,你别生气,我真不知道这个徐老板的酒店是这种类型。” 他站在那,喉结滑动,然后迟疑地说,“你要是不开心,我们马上离开。” “又不是没看过我的身体,你已经三十岁了,还这么青涩啊?” 她玩着指甲若有若无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男人的欲望。 他戴着玉佛珠的手慢慢解开西装,他像是勾引她的恶魔,打开她年少的不愿,道德的禁锢,冲破现实的堡垒,一步步诱她入深渊。 而他故意将脱下来的衣服直接扔到了她头上,肆无忌惮。 他走过来,明明是那张年少与她并肩作战的面容,此刻竟然夹着笑意,轻轻打趣。 “阿婳,不是说过,只是拿我当弟弟吗?怎么现在激将法来邀请我?” 她咬住嘴角,手指狠狠地扎中那强健而冰肌的体魄腹肌,另一只手缓缓转动转盘。 “是啊,我是拿你当弟弟~我现在只是想单方面虐虐你,意下如何?” 他的视线看向,女人的背后,偌大满墙黑暗的刑具。 他瞳孔微颤,他继续溺爱,然后悄无声息将自己手上的佛珠也拿了下来。此刻,他才算是干干净净的站着,眼底是化不开的贪婪,一个脱下傅氏集团董事长面具,一个真正的傅宴延。 “我完全相信你,也完全臣服你。” 第78章 好好伺候 钟婳言随手将一块冰块扔进了温泉,那温泉激起阵阵涟漪,她语气不容置喙的强硬。 “下去。” 他的眉毛微微上挑。 这种气息太熟悉了,还记得很早之前她从来都爱这样指使。 对于他而已,这是一种畸形的疼爱。在钟家的日子里如履破冰,胆寒求生,而她的强势,不顾一切地将他护在身后,便成了一种疼爱。 犹记得那年冬天,满天飞雪,他被罚站在外,冷风凌凌里,他皮开肉绽,只因为误打误撞令钟氏损失了一笔生意。他以为生命走到了终点。 却看见钟婳言姐姐披着黑色的外套,站在面前,直接给了下人一巴掌。 然后横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下去。 他直接踏进了冰水河里,冰水混着裂开的血肉,皲裂干燥的嘴唇连疼痛都喊不出。 而后,他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在那样的钟家,钟婳言还是被压迫的,毫无实权的,但她凭着嚣张跋扈的强势,将他一次次救下。 包括次次绑架案。 所以,他傅宴延这辈子就臣服于她,谁也管不住的反骨,就听她的。 他下到了温泉池里,冰肌玉骨,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边,宛如一块雪山之巅,汇聚天地灵气的佩玉。 随着肩胛骨下,热腾雾气散开是狰狞的疤痕,他好像也注意到了女人的目光,于是下意识地往后躲,看起来有些欲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他的喘息声如此清晰可听,甚至比这腾起来的热气更抓耳。 “喘得真温柔。傅总,这副面具戴这么久,能在我面前摘得下来?” “我不是一直都对你毫不掩饰?” “我的荣幸,阿延。” 他的耳朵在听见她亲昵的称呼后,迅速病态清冷的后背燃起热烈,只烫得发红。 “阿延,你应该很通水性吧。” 他的头发并淋湿后,显得更加狼狈。而让这样一个掌握无数人命运的天之骄子,此刻臣服在她脚下。这样一个硬骨头,一个高傲冷漠的男人彻底臣服是一种畸形的快乐。让人不论多么正直也落入深渊,在深渊里感受到上天堂的快乐。 征服与被征服本身都是双向的,不管是哪一方都难逃控制。欲望编制成的网,只为了捕猎最野性的灵魂。 钟婳言是野性的。 比起傅宴延深藏于心的贪婪,她更像是野过疯过而后沉淀的灵魂。 “阿婳,你有权保存沉默,就像我摘下面具,坦诚相待。” “阿延,难道第一天认识我?我已经不是钟氏集团董事长,我无需再戴着那虚伪的面具。我的欲望已经被你挑起,你得想想怎么让它在热烈中消失。” 他还没有回复,就看见女人下到温泉里。 她穿着白色的蕾丝纱裙,透着浓郁的风情,只是双手架在温泉池边,而后慢慢在池边用手摩挲,那模样无异于伊甸园里偷吃禁果的蛇。 那眼底传达着暗潮涌动的戏弄与贪念,她故意抓起旁边的冰块直接往他的胸膛上扔,一块两块,让他冰火两重天,不仅仅是感觉,更是内心的煎熬。 “想吗?” “想。” “求我。” 她从主动的命令到被动的诱引,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让他的尊严被碾碎的同时却无比的情愿与快乐。 小时候在某些严格的环境下,得到强制的帮助下会产生受虐与疯狂的特性,特别是当产生荷尔蒙的纠缠更是会当成黑暗的救赎。 他便将她放在神坛。 成为那任由摘取摆弄的那颗摇摇欲坠的苹果。 “我求你,给我一个伺候你的机会。” 她见过他铁骨铮铮,挥斥方遒,不容侵犯,不容置疑的模样。再看见那万人之上,尊贵强势的男人脱下面具,在她面前展示最柔弱与爱欲的模样。 这样的脆弱才愈加有吸引力。男人的脆弱,女人的力量,永远是让人望梅止渴的特质,反差才能让人惊艳到寒颤。 “把冰冷咬住,下来,你知道该怎么伺候。弟弟。” 她轻轻扳开他的嘴唇,将一块冰块放进去,然后那温柔的笑容显得邪恶,“如果掉了,就再加一个。” 他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半眯着眼。 他是世间的佛子,高不可攀,为社会做出杰出贡献,修建寺庙医院,万人敬仰的商业标杆,无数人心中的信仰。 但这一切成就的机缘全是因为她。 她可以让他成佛也能让他成魔。可以让他伟大,也能让他卑鄙。 男人沉入温泉,两只手的力量感比远处的海底动物还要惊人,那种藏着海底的巨鳄既视感。他的手抓住了她纤细的大腿。 钟婳言点燃烟,手微微抚摸着温泉下面卖力的男人的头,像是奖励般抚摸着。 外面估摸着下着狂风暴雨,而谁又能知道,在这狂风暴雨下,鱼与巨鳄如何缠绕痴迷,蛇与鹤如何相爱厮杀。苹果从树上落下的瞬间,蛇狡猾强势地咬住,直到那汁水四溅。 冰块的冷点点透进她的下肢,却又在温泉里丝丝融化,化为一池的暧昧潋滟。 他在水下近十几分钟。 耐力久到吓人。 她开始微微颤抖,直到他将其一把捞起走到了床边。 她把手上的鞭子往床边一扔,“我要是不开心了,你就挨鞭子。” “我对你的服务意识很强的,阿婳。” 他此刻一把将所有遮挡物都撕开,姿态看起来宛如野兽。 他细细地看着女人的表情,来察觉她喜欢哪个动作。 水床落到背上,丝丝融化了后背的热汗。 一夜无眠…… 第二天晌午,她睁眼的时候,眼前的桌子上,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严丝合缝。面容低头检查报表的时候,正戴着金丝眼镜,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手里的报表。看起来实在禁欲清冷,甚至连烦心扯领带的时候都是自持克制的,只是简单的倚靠在椅子上,都如玉山将崩。傲得很合理,丝毫不觉得奇怪。 可是,在她眼里就觉得有点意思。 她原本是将他当成弟弟,当成青梅竹马。 现在看来,她颇有些感受到了偷吃禁果的感觉。 在经历所有的背叛后,她拿出全力迎接这个罪恶的社会,复杂的世界,正打算像曾经般一个人抗过孤独,一个人走过困境的时候,他出现了……他让她慢慢产生了依赖。 这种依赖太致命了,就像水滴石穿,感受过寒冷的人怎么舍得拒绝致命的热烈。 第79章 转校同学 “昨天晚上,你挺放荡不羁的……” 她看着他那西装革履,禁欲佛子的模样,不禁打趣道。 “阿婳,我伺候得怎么样?” “耐力挺好。” 得到了她的褒奖后,他眼底藏不住的爱欲,而后将酒店员工送来的饭菜放到她的面前。 “刚刚看你睡得太沉了,没想着叫醒你,现在阿婳应该也饿了。” “折腾了一晚上,的确挺累。” 她有些另眼相看,这男人不愧是工作狂,折腾了一晚上,还能这么早起床。 傅宴延听闻之后,不留痕迹地嘴角上扬。 她拿着刀叉吃着牛排,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看见她有些发软使不了力,然后就直接把刀叉扔到了桌子上,“这破地方,没有筷子吗?” 钟婳言抬眼看见男人的目光后,直接说道,“看什么?帮我切一下,手有点疼。” “行,阿婳难道就只有手软吗?” 她邪魅笑笑,挺会讲话。 他一丝不苟认真地为她切牛排,然后拿着刀子把牛排扎起,放到了她嘴边。 看见她嘴里塞得满满的,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大概吃完饭后,钟婳言先换上了限量版的衣服,黑色吊带的上衣,配上牛仔紧身的喇叭裤,再配了牛仔外套。将腰臀线凸显得异常完美,头发散落下来,嘴唇涂上红色,江南水乡杀出的刀光剑影,红尘江湖的美感,让周围的顾客都纷纷侧目。 甚至有些客人想上前搭讪,直到看见了她脖子上面的凤喜佩,好几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尤物都望而却步。 助理看着手上的资料,直接走进房间,直到看见傅宴延打着电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助理连忙环顾四方,凌乱的床,地上的栀子花瓣,甚至酒柜被翻转后的玩具…… 他欲哭无泪,完蛋了,他今天忘记了敲门…… 正当他表面从容不迫,内心荒凉颤抖的时候,傅宴延挂掉电话,将他手上是资料拿走,“下去通知司机开车,这报表数据不行,你去公司再敲打敲打。过几天,去澳门,准备一下那边子公司的资料项目企划,开会的内容,通知澳门的副董来听报告。还有,打印一份这段时间,各个投资项目的情况。如果来不及,可以把部分事情交给秘书。” 助理有些吃惊,今天老板好像心情不错。 都是一些日常的内容,也没有给他强调敲门。 他一刻都不想多呆,连忙撤,这都是托老板娘的福啊,老板娘万岁。 钟婳言今天去了学校。 现在的京府可算是她的家,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拽得要命。 当她踏入教室的时候,正是同学上课的时候,忽然教室里沸腾了。 “李妍言!盼星盼月亮,居然把你给盼来了。” “你知道吗?现在许家已经濒临破产了,连许褚印都退学了。” “不要说了,许褚印,我的男神居然退学了……哭死,为什么会这样!” “李妍言,你肯定知道内幕对不对,快和我们讲讲,我男神到底去哪了?” 讲台上的班主任推推眼镜,直接将书往讲台上一敲。 “干嘛,你们是来读书的吗?不好好学习,天天都在想什么?” 台下的几个化妆的同学忽然把镜子给拿掉,吐槽道,“班主任,你不懂,我们京府大学能拿得出手的男人,就一个许褚印。” “就是,我们京府大学不比海囸大学那群学艺术的眉清目秀,全都是长得丑,特别是男生。现在越来越觉得读书没有乐趣了。” 班主任冷笑一声,直接就把书一扔,那化妆的女生桌子上面的化妆品都散落一地。 “你干嘛呀!班主任,你……”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劲的一届学生,待会我们班会转来一位同学,大家一定要好好相处。” 全班听见有新同学就瞬间清醒了,眼睛就像饿了很久的狼,开始两眼放光。 “谁啊?男的女的?如果是女的,别怪我们欺负她。” “切,才一个,为什么不多来几个男人。我们班总共才几个男生,剩下的全是女生。本来班上人就少。” 班主任直接将地上的书捡起来,随便也把地上的化妆品随手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 “以后上课化妆,被我看见,全部扔垃圾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下个月还要来一位同学。” 下面的女生开始玩着五颜六色的指甲,开始热火朝天地聊天。 “扔呗,谁跟你抢着扔一样,我又不缺这点钱。” “太好了,那就是我们班,这个月和下一个月,一共要来两位转校生。” “别高兴的太早,要是又来两个女的,那我真的会疯。” “对啊,就算是男的,万一是两个巨丑的男的,那我上课呕吐了怎么办。” 钟婳言几乎已经习惯了班上的氛围,说白了就是一群家里有点小钱的女生,天天在学校里混日子。 她趴在桌子上,从下面抽屉里面拿出了绘画资料。 估摸着日子,还有几天,她就要画出作品参加澳门的第二轮全球美术比赛。 第一轮在意大利的比赛虽然晋级,但第二轮遇到的对手应该会更加强劲。 遇强则强。 澳门……像三年前,这个地方还是旅游博彩业比较发达,近几年估计是受到文化冲击比较严重,各项制约越来越严格,所以才有大公司投资绘画比赛,来冲淡这些博彩的影响,也能拉进各国旅游业和人才引进市场。背后定有高人指点,这种地方最信风水,能撬动这么多公司投资美术行业的发展,应该是有些玄学因素。 她正当看着绘画册,大概是过了二十分钟,濒临下课的时候。她还在找灵感,忽然全班死寂后,尖叫! “啊啊啊啊!我的天,我们班何德何能啊,我刚刚化妆没把眼睛花瞎吧。” “疯了,我最近几个月遇见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奇,离奇到家了。” 钟婳言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男人穿着京府的校服,明明比较英朗的风格,却被他穿出来了翩翩公子如玉的孱弱感。身上这钟化不开的孱弱不简单是因为白瘦,还因为他面无血色,但五官灵秀,举手投足,哪怕是站在都有种无形的忧郁气质,有些颓废,但又很规矩,有些时候又身体病态。让他的气质达到独树一帜,很特别。 方文瑾! 第80章 温柔靠近 他将他的名字写到了黑板上。 字如其人。娟秀似竹。 声音也像丝绸落到钢琴上,“大家好,我从海囸大学转来的,我的名字是方文瑾。” 全班女生欲哭无泪,为了表示对他的喜爱。 她们都搔首弄姿,开始了恬不知耻的吸引。还竟然纷纷将桌子上面的化妆品都收到了桌子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讲台上宛如神祇的少年。 这种类型的男生,不多见。 钟婳言与他眼神相对之时,他停顿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我可以坐到最后一排吗?” 全班同学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有些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诡异的氛围。 “可以。”班主任倒是无所谓,就这样答应了。 她嘴角抽搐。 全班女生虽然喜欢他,但是更喜欢磕cp。她们眼里这种诡异的氛围,估计就是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有故事。 他身材修长,跨步走到她身边的座位,然后伸出手,如沐春风,“你好,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 钟婳言有种预感。 不久,她两边都得坐满人,可是明明她更爱清净,更注重隐私。 这不是一件好事。 “你好,我是李妍言。” 她出于礼貌,还是接住了他的手。 出乎意料,虽然看起来挺弱,但却有一双很暖的手,虽然很纤细,也算是有力的。 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手传递的温柔。 这让她想到了傅宴延,他虽然看起来很高大,但手却无时无刻都是凉的。 整节课下来,她都困得很,美术册看着看着就困了,等醒来的时候…… 眼前围满了班级上的同学,两边的窗户全围满了从其他班级来的同学,她们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名人的姿态来的。 甚至有点害羞的走上前来搭讪。 “你好,请问可以签名吗?” “你找方文瑾是吧,他不知道去哪了,你等会。” 几个外班的女生显然是愣了一会,然后解释道,“我们不找方文瑾,我们找你签名的。” 这次换她愣了好几分钟。 然后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拿笔写了名字。 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不算是什么明星大网红,居然也有女粉丝。 随后,也渐渐来了好几个女生,要签名,有的甚至还要认她当老师,求她教跳古典舞…… “哎呀,李妍言同学,你来了学校怎么不来校长办公室坐坐,我好迎接你嘛。” 校长踏着稳健的脚步,然后阿谀奉承的,还带着方文瑾,看起来就是两字,谄媚。 她懒得搭理。 校长倒是主动,“以后,你只要来学校,我都去接你。我们学校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才,我一向爱才。以后你就和方文瑾同学是同桌了,要互帮互助哦。” 方文瑾坐在位置上,校长将他需要的书籍都塞进了抽屉里。 然后眼神狡黠地看了两个人一样,吐了几个字。 “两个都是玩艺术的好苗子,真相配。” 钟婳言后来听见上课铃声响了之后,开始翻开手上的美术册。 从各个国家的美术发展看到了近几年新出来的美院高分作品。从知名的国外油画,看到了拍卖会上的中国书法。美术这种行业错综复杂,种类如果细分开来繁多复杂,历史长河下来,派别不一。犹记得当年学习这美术的时候,先是小学就硬逼着把所有美术种类派别画法都背熟了,才开始慢慢接触绘画手法技巧,再日日抽空习得自己的风格。 “你今年去参加全球美术比赛了?” 方文瑾的声音温柔夹着浓浓的病娇味,总是会让她心生芥蒂。 “是的。” “好厉害,不仅仅舞跳得厉害,连画画领域也涉及。” “还行吧,其实艺术领域都是融会贯通的,只要一行学的好,其他几行只要技艺学得精,往上走都不算过难。” 方文瑾的手指又白又细,轻轻放在画册上,“那你可以教我画画吗?我不会。” 钟婳言头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眼睛笑起来像个小狐狸,弯弯的,看起来真挺灵。 “等下个月吧,最近我没时间,我要去比赛。但是,这几本书,你可以先慢慢看完。上面画得线条都是比较有用的知识点。真心想要学的话,先把基础打好。” “嗯嗯。” 他看起来很安静也很乖巧。 上课也算不得认真,但也不捣乱,看起来体有些虚,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老师一般也不管,毕竟特殊同学特殊待遇。 钟婳言有时候看完书,转过头,便偶然看见光落到他的脸颊上,头发上,睫毛上……都干净得不像话。岁月静好。比之前看见了的清代白玉扇还要美轮美奂。 他的皮肤甚至透着光,美好,清秀。每一处看上前都宛如艺术品。碎发落到睫毛上,微微颤抖的时候,是春光乍泄先扑哧着翅膀的蝴蝶。 他的腿修长放在桌子底下的杆上,也显得毫不费力。很少有男人可以用安静美好来形容,甚至他从来不粗鲁,也不诡计多端,眼底清澈。有时候,还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额头冒冷汗。 虽然许褚印也很清秀,但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腹黑和攻击性,打眼还是能瞧出来是个男生。 而方文瑾的清秀更加纯粹,完全模糊了性别的英俊。 很难想象,不可思议。 一个经历过这样悲惨童年的少年,没有长成凶神恶煞的叛逆样,反而成了这样柔和的,静谧的,甚至给人带去平静的。 完美的诠释了,学习艺术对人身心的洗涤。艺术学的好的人,总会有些超脱世俗的劲儿,至少气质不会差。 下课铃响了之后,有些同学偷偷将方文瑾拍了下来,发到朋友圈和论坛。 方文瑾被铃声吵醒,随性自然地睁开眼睛,还有些懵,然后蹭蹭手臂,继续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她还在思考灵感后,他有些踌躇不前,但还是轻轻询问道。 “你在学校吃晚饭吗?” “行。” 她想着今天应该回出租屋了,毕竟,她现在所追求的并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发扬文化艺术。 “嗯,那我去给你带饭,想吃什么?” 他从抽屉里面拿出饭卡。 “都行。” 方文瑾不留痕迹地笑笑,刚刚走出门外,就来了几个痞子学生。 他揉揉太阳穴,很习以为常的随性道。 “谢谢几位同学,我身体不好,可以帮忙给我带两份饭。一人一万。” 那几位学生求之不得,在他们眼里,和眼前的方家少爷是云泥之别。别说是他们,就算他们的爹站在这里,也会抢着去跑腿的。 第81章 自卑不配 “谢谢。” 她接过食堂的饭菜,然后看见少年拿过那几本书就看起来。过了半刻,便开始询问些话题。 “你是江南的?” “对。” “你的昆曲自学的?” “有人教的,我又不是天才,自己哪能学到这种程度。你上次好像问过我。或许我们是同一个昆曲老师也说不定。这种唱法就是老师交给我的。” 钟婳言当然明白,方文瑾总是执意的要一个答案,来解开当年荒唐的一夜。但记忆就是记忆,只可追忆,而不可私有。 她走的时候,少年也将书籍放下,空荡荡的教室里,他寂寥地从口袋里面拿出药。 随后开始胸闷难受,只能吃药缓解。 走出门的时候,方家的助理已经候着了,他将羊绒外套为少年披上。 方文瑾受不了冷风,骨头会疼,走到校门外都是熙熙攘攘的学生的目光,在跟随着他。 而他的目光就远远地看着女人上了一辆黑色低调的车。 那个车牌号,他认的。 因为认的所以才心疼,总是会惴惴不安,眼神不敢光明正大的目送那车离开。他的爱慕总是拿不出手的。他的手紧紧拽紧,迟迟不肯松口,直到旁边的助理将车门打开,方文瑾才松开了手,眼底是化不开的忧郁。他怎么能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而他难道就配吗?一个体弱多病的男人也配吗? 街景是繁华的,可繁华落尽,只留下一地狼狈与哀伤。 钟婳言今日回了出租屋,她喜欢回归宁静平凡的感觉。 手机上面新办的卡里多出来一笔钱,是海囸比赛冠军颁发的。 她正准备将包包放到沙发上,换衣服洗澡的时候,刚刚将门打开。 三哥郡风戴着电脑耳机,黑眼圈严重,穿着凉拖鞋走了出来,看见妹妹回来之后,还有些手足无措的难以置信。他揉搓了几番眼睛,才脱口而出。 “妹妹,你没事吧。” “没事,最近不是许家遭遇动荡,傅宴延担心我的安危,就去他那避避风头。” “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连夜全城找你。我现在叫警局撤案。” “不用了,我今天去了学校,学校领导已经帮忙撤案了。” 郡风三哥开始将外卖的宵夜放在客厅里,招待着她一起。 钟婳言偶然间晃见了,男人手腕上戴着一块玉质白糯的扁蝉。扁蝉用黑色的绳子套着,在微光下泛着褐青色的玉光。这扁蝉不算完整,它的尾翼貌似已经腐烂,看断玉的模样,不算是磕掉的,明显是自然风化过后消失的。 “三哥,你这块扁蝉哪来的?” “就是咱们家以前一个路过的道士送的,说我和它有缘,能让我运势变好。其实挺灵的,带了快一年,我靠打游戏都打进总决赛了。以前亲戚还总说我不学无术,现在倒是一个都不讲了。而且这玩意儿戴了之后,连我们兄弟姐妹的气运都起来了。” 钟婳言近距离观察了这扁蝉,明显这是一个从古墓里面挖出来的物件。 一眼老。 “三哥,这玩意不兴乱戴,以前达官贵族死后就会放一个扁蝉到尸体嘴里。这块扁蝉起码已经有些年份了,在地里面藏过久,阴气太重,压不住的话恐生事端。” 他一听就开始半信半疑地打开百度。 的确是提到有些扁蝉不能随便乱拿,古墓里面的东西都邪门这种说法。 “那怎么办,还能不能不戴放家里了?” “不要贴身最好,本来去盗墓本身就要命硬压阴,现在这里面出来的玩意儿,最多放在家里,如果戴在身上,很容易在体内产生阴气湿气,到时候反而生病。” “行吧,我最近的确很疲惫,晚上多梦,还都是不好的梦。那我还是不戴了。” 钟婳言一向都知道,这种古墓尸体嘴里,身体里出来的物件,不能乱碰乱摸。 她说完之后,便在家里收拾明日要用的绘画工具。 夜幕来临的时候,她在床上刷着自己的账号,全是粉丝的催播,但是她今天实在来不及了。而且明天去澳勐恐怕是一场恶战,看着窗外月亮落入湖泊,像碎了一地的玻璃,实在美不胜收。点燃一支烟,朦朦胧胧烟雾环绕下,徒然升起些灵感。 待到比赛那天,她坐在傅氏集团的私人飞机。 傅宴延很避免她与公司同事见面,也很避免媒体朋友传播两个人的照片。 他一向不爱做高调而愚蠢的事情。 爱都是自私的。 特别是男人的爱,他们都爱占有。 钟婳言有些疲惫地睡在飞机上,睁开眼的时候,男人忽然像是偷看被抓包了般,下意识地连忙躲闪。 傅宴延今天的打扮很贴近澳勐的风格,很难想象,一件瓦萨琪的白黄衬衫还能穿出正经儒雅的气质。一点不像是暴发户,很有书画教养的沉淀,丝毫不过分张扬,他的气质若不是第一次见,都会越看越内敛。但如果是初见,会被这种彻骨的冷给吓到,但接触下来很耐看。 她今天的打扮也比较贴近澳勐。 比较那个地方相比于其他城市会更乱一些,特别是上流社会,赌博的,炒股的……好多都是报团分利益,有时候要谨慎些。更何况是傅氏集团这么大的蛋糕,背地里的贪婪的眼睛很多。但也没有想象中这样危险,风险评估的话,勉勉强强,鱼龙混杂些而已。比某些三国交界处好很多。 下飞机后,有专门的人来接,排场很大,还带了翻译。 几乎都是奔着傅宴延来的,在这样的地方,最欢迎的就是有钱人,最不缺的也是有钱人。 每个有钱的亡命之徒无法回国,便会跑到这些地方来溜达一圈。 “不可思议,这里居然会举行全球的美术活动。” 她举止优雅得当,气质带着中式韵味。 这边本地的老板们都阿谀奉承于傅氏,明显都抽着雪茄,笑面虎。 “当然,这个地方现在在改革,等再过些年,估计就得发展新玩股城和美术古董城。这两个玩意儿,不仅仅是安全,更多的是利润惊人啊,不亚于赌场。就好比,你们画的画,随便炒作一下,就能卖到上千万上亿,还能越放越值钱,这里有钱人很多的,美女。” 第82章 以一打五 钟婳言眺望大江,说实话,她并不希望艺术成为一种生意,但又希望能有资本介入,多开办科技艺术方面的比赛,有助于大力开发人才。重金之下必有天才。 傅宴延刚刚将烟放嘴里,旁边的阔老板就给他点火,然后安排保镖守在门口。 “傅总,我们借一步聊有关公司的发展。” 钟婳言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众人簇拥下去了另一辆车,看起来有急事要处理。 傅氏集团的李助理走过来,为她打开房门,按照往常般检查微型摄像头,确定无误之后,才开口。 “李小姐先在这坐一会儿,傅总有事。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唤我。” “行,你先出去。” 酒店房间几乎奢华,纸醉金迷,连这里的水壶都是纯金,房间都是全智能声控,还有一台智能机器人。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层层大楼,耸入云端,而她刚刚便是从最高那栋楼顶下飞机的。这里连呼吸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但在她眼里,并不欣赏这种张扬的风格,有些土,并不高贵雅致。 马上,就有佣人进来送茶水饼干,甚至为她预订晚餐。 做完一切后,才端着盘子离开。 钟婳言将画架排放好之后,开始动笔。 这次她打算另辟蹊径的画法,比较难,但如果能画好,必将晋级。 最难的地方就是将这画画活过来,可以通过姿态动作,神态表情,甚至光线落地都可以诠释出来,灵动起来。 估摸着画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然后就是打斗声。 随着一声脆响。 这应该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先是连忙拿起旁边的刀子。 以免又遭遇绑架,于是拿起电话,电话那天是李助理气喘吁吁地声音。 “李小姐,没大事,好像就是一个人进了其他房间,与人发生了摩擦。” “他人走了吗?” “他人刚刚进去五分钟后,出来,离开了。黑衣黑帽子。” 她听闻后,才放心的打开房门,走出去。 傅氏黑压压的保镖都面面相觑,决定听从命令行事。 说实话,敢在站着这么多黑衣保镖的眼皮子底下,去隔壁间,打架斗殴,算是离奇。 钟婳言刚刚听见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出无疑。 她看着隔壁房门是打开的,担心会不会出人命,就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的场景的确让人震惊。但还在没有出人命。 她步步谨慎地走了进去,连同后面的保镖也开始警惕的环顾四周,怕有潜在的危险因素。 这间房相比起来更单调,几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已经晕倒,躺在地上,姿势不一。 最严重的还属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他的手骨应该被折断了,所以晕倒的形状有些奇怪。 钟婳言轻轻点开了电脑,竟然还是监控摄像头的画面,画面里正对着她画画时候的样子! 刚刚不是检查了房间,没有微型摄像头! 现在怎么……不对,刚刚有端水的佣人进来过…… 那他们监视这间房的目的是什么?商业机密,还是威胁把柄,亦或者…… 她的目光被一张纸条吸引了,字条上面有还没有干掉的血迹,刚刚留的。 应该是和这几个偷窥者打斗的男人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面的字条很潦草,但也看得清。 [傻子,不好好和我玩游戏,跑来这比赛画画。被监控了,都不知道。顺手喽。] 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楼下响起了剧烈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群警察带抢冲了进来。 “趴下!全部趴下!配合我们工作!” 他们见无法控制局面,直接摁倒了最前面手指上还占着血迹的女人。 钟婳言只觉得一阵重力压迫下,她直接被摔再地,后方直接扣上手铐。膝盖跪到了地上,后背是重力的压制,直到听见了手铐卡进去的脆响。 这个手铐更加勒手。 上次许尧川给她戴的那个反而不这么勒手腕。 她在混乱下,看着后面的傅氏保镖,立刻大声说道。 “全部趴下,配合警方工作!” 失控的场面瞬间恢复秩序,警方还在检查现场。 “现场情况很明了,这几个受害者其实是有意在对面房间安微型摄像头,在一个水杯里发现了。在监控视频里也看清楚了是一位戴着帽子口罩的年轻男性进入房间。该男子应该练过武术,手法明快,仅仅用了五分钟便打趴了五个人,并且都巧妙地避开了致命位置。还趁机拷贝走了一份资料,就是微型摄像头录制的资料。” 警察看着监控摄像头里面男人的身影,因为包裹得太严实,几乎也看不清真正的外貌。 只能看清楚,那男的脖子处有纱布。 “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快,这么精准的完成现场。” “这案子伤亡不严重,怎么处理?” “看看被抓的那个女人愿不愿意出钱平事,不愿意的话,就挪用她几天时间配合我们工作。” 钟婳言反手被拷着,最近一个月,已经是第二次被拷了。 她坐在冷板凳上,直接扔在过道,两个警察就守在那,看起来都是澳勐本地人。 出手打人的一定是许褚印,看那个字迹,留言的语气,完全能断定这小子竟然逃到了澳勐。这也不惊奇,因为这个地方最时候有钱没身份的男人混。如果这个地点没有安顿下来,估计下一步就要往三国交界处或者另外鱼龙混杂的地方转移。 “警察叔叔,我想打个电话?” 她刚刚说出口,从大门口走进来位刚刚拷她的警官,他直接蹲下身,然后进入主题。 “这案子说大不大,也查清了,目前能洗脱你的嫌疑。但是你要配合我们找到视频里面的男人。如果你有急事,那就……” “没问题,你们澳勐警方的意思,我懂。我最不缺的就是票子。” 警方听闻后立刻将她手铐解开,然后还给她发了一支烟。 “我看看那个微型摄像头里你要抽烟?你来这样是参加美术比赛?” “对的,明天我就要比赛了,所以才不能配合你们工作。” 第83章 警局接人 钟婳言点燃烟,在镜子里面就看见自己裙子都沾上了尘埃,头发上竟然还有血迹,裤腿和手上都是不同程度的灰,倒也是没有受什么伤,就是刚刚被吓得不清。 还未讲话,就听见了警局外面熙熙攘攘拥挤声。 她抽着烟走出去的时候,便看见男人在混乱中显得愈加矜贵,举手投足都是冷静。黑色的西装严丝合缝。那冰手握住黑色钢笔在本上签字的时候,刚刚好也转过头看见她。 傅宴延先是轻轻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然后握住纸的手开始微微使力,直到那名字签完递给警察局副所长的时候,连乜眼之间都是轻描淡写的冷漠距离。 手腕上放着叠好的外套,手表简约但是价值不菲,被不少警察都认出价格。 但还是看见那娟秀签名字的时候,心口咯噔一下。 “你……是傅宴延?” 副局长明显有些被吓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气宇轩昂的小伙子,居然是鼎鼎有名的傅宴延! 刚刚他们还都以为是哪个富二代,没想到,是个创一代,还是神级创一代。 “傅总,实在不好意思,这位李小姐是您的……” “我出事,她都不能出事,您说呢?” “这样啊…那…傅总,我们也是秉公办事,没有办法啊,这年代在这种地界,不比国内,那都是乱得很。刚刚也是担忧贵夫人的安危,才把人接到警局的。” 钟婳言不想将事情搞得严重,她灭掉烟。 “算了,弟弟,我们回去吧。这都是小事,没必要。我还要完成画作,再迟点都来不及了。” 傅宴延将手上的外套亲自披到了女人身上,然后走出了警局。 警局里面的气氛才居然不这样紧绷,大家都有点傻了。 “局长,我们还要她钱吗?” “你脑子是什么做的?傅宴延常年为澳勐的建设做出杰出贡献,他那都是典型的慈善家。你没有看见过他的人,你还没有听见过他的名声?你还敢要他的钱,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钟婳言坐上车,双手叉腰,细细分析,眼神闪着狡黠的光。 “那些人给我房间安微型摄像头,还特地放在了佣人端进来的水杯上。他们绝对不是奔着你过来的,因为这些男人身手不好,不像是特别顶尖雇佣的。反而,特别像是来剽窃作品的。” 傅宴延眼底的担忧与戾气慢慢消散,他一如既往地开始看书。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闯入者战斗力过强?” 钟婳言百分之百保证,以许褚印水性一般可以断定,他的战斗力算一般。他整天研究法医学问,能轻而易举将人击倒昏迷,这不算夸张。 “不会的,那个视频里面的戴帽子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而且,他甚至露出了很多马脚。比如,他脖子上面的纱布露出来。说明,他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也不是一个经验老道,战斗力强的专业人士。我觉得,这就是一起剽窃抄袭的案子。” 傅宴延眼底酝酿着阴翳,然后,像是猜到了什么,但并没有问出。 只是有些宠溺的握住女人的手。 “阿婳,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也不能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不然,我得疯。他们都害怕我疯,你说是不是?” “阿延,我也怕你疯。他们都说,越是平静的人,疯起来的时候,就越恐怖。” 傅宴延眼底透出笑意,周边的空气都冷了几度,他的手慢慢摩挲着那双未经风霜的手。 钟婳言知道,傅宴延这双手看起来白净得像冰骨,但摸起来却粗糙。原因就是来自于,他从小就要承担家务,经常大冬天跟着下人去打拳。 有一次受罚,他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拿着盆子和帕子,硬生生将别墅门口的雪和渣都给清理干净了。有时候,他背书背不好,就会被老师一直打手掌心,直到那手掌心全是久於不散的刺痛和麻木。长大之后,哪怕他再也不受寒,日日拿笔,坐办公室,手上也是结痂的伤口。 “阿婳,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可是你不在,你有事出去了,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一个人面对这种局面。” 钟婳言最擅长这种pua,现在的情况,最好就是这么讲。 反正她是生气了…… 傅宴延果不其然就慌了,他开始拽着女人的手,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有紧急的事情,我没有想过要把你抛下。” “解释就是掩饰。” 钟婳言一个冷漠的眼神扔出去,男人双腿发软,就差下跪。傅宴延话到嘴边也将不出了,任平时再怎么巧舌如簧,到她面前就是会无法言喻。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想了半天,他也只是吐出了简单的一句话。 钟婳言觉得好好玩,她披着外套,先下了车。看起来有些傲气地冷哼了一句。 “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发疯?你胆子好大呀,居然要对我发疯?” 她毕竟也是当过大小姐的人,这种恃宠而骄的气焰拿捏得死死的,甚至没有听他一句解释,直接就是转头去了别墅。 这个别墅坐落了澳勐寸土寸金的位置,整整占地好几亩,在他们来的前几天,便已经通知人打扫了。 满院子的栀子花,在微凉的天气下,扑面而来清新的花香。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城市,这花比黄金还贵重,淡雅比奢华还难得。 傅宴延眼底渐渐暗沉,他的手冷到了助理的肩胛骨处,还在微微施力。 “疼……傅总,我再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李助理,不要忘记。是谁救了你,让你的家人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傅总,我当然不会忘记。” 傅宴延的手很冷,和他的人一样冷,连这外面的凉风划过来都暖几分。 “查查,许褚印的位置。” “许褚印……” “对,我们的阿婳,希望我亲自把这个人找出来呢。” 助理这才明白了,老板不是在生气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是在吃醋。 第84章 身体上瘾 钟婳言走进别墅,节骨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支白栀子花。在阳光洒落刹那间,人比花娇。她换了一身白色蔓裙。裙子从左脚下节断开,另一边却垂落到地上,光脚踩碎了白栀子落下一地芬芳馥郁。 别墅的灯光并不明亮,墙壁后面是千军万马长型征战沙场,墨玉砌出来的浮雕图。她站在那,微微垂落着头发,对着他若有若无的坏笑,宛如端坐于圣像诱发人欲望的梦境。 “哎呀,你看,这花被踩碎了。” 她语气成熟又放荡。 刚刚走进别墅,男人西装革履,在黑夜里,是按压住浴火焚身的野兽。衣冠禽兽。 他的半边脸被阴影盖住,看起来纹丝不动。只是手有些急躁地转着佛珠,直到,忽然佛珠断裂洒落一地。 刚刚推门拿着资料进来的助理,看见眼前的场景,连忙把门一关,退了出去。 钟婳言灵魂深处是残疾的,人格在众叛亲离之后,在经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之后,她难得还保持着没有将伤害加注到别人身上。 可内心的不安害怕却无处安放,只能将内心的空虚寄托在身边人。 他几乎无比炙热的向一次次表达了爱意,而这种爱意却让她慢慢沉沦。背后是刀光剑影的厮杀,前面是避风港。 她需要发泄心中的不安。 傅宴延几个大跨步,直接将她按在墙上,如同浮雕图上面金戈铁马的战士在进攻,一点点蚕食她最后的理智。 他承认,敗给她了。三年来的日日静心,梵文念经,到最后一见她便溃不成军,天崩地裂。他会嫉妒,会计较,会难受……她的存在足够摧毁他,但他却无可奈何。纵然有滔天权势也无计于施。 “慢点,疼。” 他不可抑制地继续向前,甚至越来越猛烈,直到她崩溃。 再从崩溃中涌出满足,不安被填满的满足,荒唐于世的逍遥,像瘾一般缠绕着她。 至从上次,和他一做一夜后,她在疼痛中找到了快乐。 在他的臣服下,受到了慰籍。 钟婳言从曾经当上钟氏集团老板开始,日日夜夜都用工作来麻痹内心,她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像个机器一样忙着,每天都沉沉浮浮在股市公司投资里。 压根就没有时间来考虑自己,她时常坐在豪车里,抬头看见那座巍峨耸立的公司,里面装满了无数家庭的希冀,养活了无数人的生活,她的亲戚还需要金钱……明明不缺钱,她却停不下来。 她甚至很忌讳谈感情,她亲眼见证过父母感情的失败。 她耳边响起亲昵的喘息。 她的背抵在墙壁,沙发,床上,处处都是两个人的行动轨迹。 他的所有对外面具都在她面前卸下。 衣冠禽兽。 “阿延,我还要。” 她一声令下,他将这一双软香柔欲几乎快要揉碎在手掌,开始将她放在落地窗前的窗架边,两条腿放在宽阔有力的肩膀处。只看见那两双腿已经不受控的颤颤巍巍。 他嘴角上扬,“阿婳,已经一个小时了,你确定?” “我难受,快点。” 他虽然进攻野蛮,但还是会尊重她的意愿,见她特别疼的时候会停下来。 傅宴延体魄惊人,但这副酮体却近乎天造的艺术品,干净而不寡断。连同他的面容都是清冷华容的,举手投足都是从容不迫,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会野蛮。并且他的野蛮是纯粹的伺候性,他的希望她能快乐,所以才这么努力。 男人跪在地上,甚至比上香的时候还要认真虔诚,女人双手靠在窗边,修长婀娜的骨架,白色被撕碎的蔓裙,像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与拥护者。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喘息着在最后抱紧她,而后,轻声唤着,“阿婳,你上瘾了。” 上瘾? 她头微微一歪,“可能是你伺候的太舒服了。” 的确,这种男人没法说,如果当年不是自己的弟弟,早就拿来吃干抹净了。 可能是这些年过得拘束了些,思维方式稍微刻板了点。 老是困在了金融数据里,反而,那场火灾像是脱胎换骨的灾难,让她极致痛苦后,又在灰烬中新生。 现在的她,慢慢明白了人间喜乐,更有烟火气。 两个人最后浑身是汗拥抱到一起,她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一切宛如一场绮丽的梦。 直到感觉身体慢慢下坠而沉落着,往下不断沉落着,直到睡去。 傅宴延先是将白色羊绒的毯子盖上,随后大汗淋漓的起身,顺手扣上皮带,看着外面已经近黄昏的天气,点燃一支烟。 外面是助理敲门声。 “进。” 李助理一进门就看见平日里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总裁,此刻边抽着烟,烟雾缭绕之间还在慢条斯理地扣着上衣的扣子。 他满头的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浓的栀子花与檀香相互纠缠的气味,近乎潮湿,直到落地窗下面的锁扣打开,风飘进房间,这样淤泥暧昧的氛围才消散些。 “傅总,我们根据警局提供的监控视频,已经确定许褚印的位置,是否现在行动。” 傅宴延深吸一口烟,他的余光看向后面的熟睡的女人,白得玉砌的手指不留意地摩挲着下巴。而后,忽然冷声说道。 “不急,我一个人去没有意思,这是在起圈下套。” “是的,傅总,您真是一说一个准。” 面对老板忽然的眼光,助理忽然反思,难道自己的马屁拍得不好?太虚伪? “傅总,我们去看监控视频头的时候,就觉得太刻意了。许家兄弟现在是关键时期,这种时候还不避着走,如果不是有充分的实力,就是故意引我们去的。” 傅宴延看着满园的白栀子花,这是当年,他来澳勐创办公司的时候种下的。春暖花开,今日看这白栀子花不再是落寞寂寞,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而是圆满,是肆意盎然的痛苦,是黄昏微光下的温馨。 “助理,你叫人守在那,关注一下,他们兄弟倆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第85章 贴身助理 “对了,今天这种安微型摄像头的人,的确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李妍言小姐参加画展比赛对手。对方是澳勐本地人,父母都是生意人。” 傅宴延乜眼间的冷,快刀斩乱麻,一秒就给了回复。 “既然是生意场上的人,就最好处理了。这些证据以我的名义给主办方,取消晋级资格。” 助理颔首点头,意料之中,唯一没有想到,老板竟然用他的名义,可见这命令下得多么死。 钟婳言今日又梦到了李妍言,她总是不讲话,眼神无光呆呆地站在那。 不管她怎么喊,她都默不作声。 好像李妍言的灵魂已经在慢慢消散,直到,她成了一副不再有任何举动的死物,然后放在那警告她。 钟婳言被吓醒了,她看着眼前紫色的帷幔,身上的睡衣,下面的红肿难受。 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个位置凉飕飕的,应该是被摸了药。 “夫人,我为您梳洗打扮,您请……” “不必了,我自己来。” 佣人看起来是从京城私带过来的,她说话没有一点澳勐口音,反而很流畅。而且,应该是之前在老宅那位玲珑剔透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年纪很年轻稚嫩,没有过多的心思。 小女孩总是爱双眼发光的看着她。 小女孩明明记得上次,眼前的美女姐姐还不喜欢她唤夫人,现在竟然也没有出言矫正。 “夫人,我手很灵巧,会编头发。” 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那我今天要去美术比赛,你帮我盘头。” 小女孩没有想到眼前的美女姐姐这么亲和,虽然气质有些沉金珞玉,华贵理智,但却不是刁难人的性子。 钟婳言今日选了一件黑色到脚腕的半身衣加裙子,一双黑色低跟高跟鞋。半身裙后面与肩胛处是鲜艳红色的苏绣,虎头没有太具象,有些神似般绣在上衣处,显得气场上了几个档次,若是无骨无韵的女人很难压得住这件衣服,很沉,又很艳,张扬的爪牙在深夜前行。 头发简单蓬松盘起来,上面是一块白黄色是钻合翡发簪,只需要轻轻扣在低垂的盘发上。 “好漂亮,夫人,你的长相气质世间独一份。” “嘴还挺甜,有喜欢的?” 小女孩从小就出生贫穷,家在农村,成绩明明可以去重点学校读书,却因为弟弟要读书,所以早早出来打工。 在她待过的所有地方,只有傅氏最轻松,工资还最好,甚至伙食特好,有时能蹭到知名戏剧表演来老宅,或者,知名明星来做客。 虽然经常遇见难刺激的客人,但是眼前的女人却是难得的随性大方,说话做事也是大大咧咧,看起来很好相处。 她眼花缭乱地看着柜子里面的珠宝首饰,随便一件都能在小城市买套房。 做这一行的,犯错都不会被辞职,唯独偷拿东西,工作室恋情会被开除。 “夫人,真的?” “对,你随便拿一件好了,我待会让助理报备一下。” 如果换成别人,小女孩觉得是陷害,可眼前的夫人却不像做下三滥的人。 她清清楚楚记得,之前同行的朋友应该被诱惑着拿了一位客人的包包,然后被打得可惨了,现在还在吃牢房,所以遇到这些事情就应该直接拒绝。做好本分,这还是算一份肥差。 “你放心吧,本小姐在傅宴延心中什么地位?从小,他就对我马首是瞻。我又不是什么客人,我要是想要戏弄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小女孩听后,内心一惊,她实实在在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说出了她的心声。 她开心倒冒泡,今天算是行大运了,发横财。 她左看右看,最喜欢那颗镶嵌着紫色宝石,带钻石的手镯。因为她认得这个牌子,巨贵。 “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可以叫我红薯。” “红薯?你的名字?” “对的,因为我们家种红薯,所以,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把我取名林红薯。” 钟婳言看着红薯不自然拿着那手镯的兴奋样,甚至俩酒窝足足挂了好久。她的直觉来看,这是一个机灵实诚的孩子。 “行,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助理。我平时画画,鉴宝,去博物馆之类的,还有处理比赛事宜,出版画册……简单琐碎的事情,我会交给你做。工资是你之前的一倍半。” 红薯连连点头。 “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也太幸福了吧,还能跟着你天天逛博物馆,画展,涨见识!” 红薯就差没有跳起来亲她一口。 “现在把镯子装起来,带上我的画,搬到外面的车上,如果搬不动,就去叫管家。” 红薯连忙将镯子装起来,放进口袋里,然后沾沾自喜地抗着画,递到了一辆加长的小车上。 钟婳言慢悠悠地吃早饭,吃完之后,在佣人的搀扶下走进小车里。 “我们先去比赛会场,傅总估摸着也在去的路上。” “好。” 她闭目养神,余光就看见红薯有些束手束脚地左顾右盼。 她浅浅一笑。 澳勐的街道比意大黎更加繁华落尽,却少了一份雅致,总是给人纸醉金迷,却窒息拥挤的感觉。两边的街道也有不少人侧目看这车,主要是车牌是三地的,而且全是同号,自然就引人侧目。司机开得很稳当,助理坐在副驾驶上玩手机,后面的两排坐着保镖。 “在旁边停车,前面太挤了。” 她话刚刚落,就看见会场门前的媒体连忙跑过来,将车团团围住。 助理和保镖先下车处理现场。 红薯跟着下车,搀扶着她,生怕她的高跟踩到裙子滑倒。 终于,他们走进了会场。 澳勐的美术比赛会场全透明色的装修,满墙壁都挂满了上轮晋级的画作。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见证了世界近三年来,艺术层面的繁荣发展。旋转透明电梯上了二楼,后面的保镖将她的画作放到了后台对应的号码,就坐在大厅里,静候佳音。 傅宴延是后面几分钟到的,他今天戴了口罩,避免引起太多关注。 同助理一起,坐到了她旁边。 第86章 抽象风格 但是,他的身影还是若有若无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抵是由于气质过于冷傲,身上是明显的烧香味。 钟婳言坐在最前面的位置。 见手表指针过去十几分钟后,正准备仰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在二楼位置,有一位穿着白色t恤,球鞋,戴着鸭舌帽扣着口罩的男人。 钟婳言有些看不清,但她总觉得这身材气质,很像一个人……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还特地将手架在栏杆上,而他手上的手表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泽。 钟婳言可能看不出他是谁,但是那块手表很熟悉。 在几个月前,和许鸢的打斗中,第一次见到许褚印的时候,他手上戴着那块假表形状一模一样。 男人还故意指了指手上的手表。 “呵。”傅宴延突如其来的冷声,拉回来钟婳言的注意力,显然旁边清冷的男人就算没有抬头,好似都知道全部情况。 “阿婳,不专心,莫非是看见熟人了?” 她半眯着眼,很神奇,总是发生任何的事情,傅宴延总是能敏锐的察觉。 她夹在中间有些隐隐约约的不适。 因为她的不回应,让傅宴延险些没有控制住脾气,但每次又得忍着。他的手开始缓缓划过手腕的佛珠。 他从曾经的无欲无求,寡淡处之,到了现在贪婪自私,越来越想要全部,她全部的关注,她全部的目光。 会场最前面的位置坐着来自不同地区的评委,他们严谨地上前观看着每一副画,然后商讨后在本子打分,遇到复杂极具独特性的画作,他们会征求全场参赛者共同的评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天才。 显然,即二轮以来,唯一一副极具独特性的画作,就出自她之手。 当三十副画同时被搬上台,一副副拉下幕布的时候,那最左边的画瞬间吸引了评委的注意。 画作是半素描加上半黑色颜料,看起来却丝毫不混浊。宛如在黑色烟雾缭绕里,在黑色纱裙里,女人侧面坐在椅子上。非常简单平淡的场景,但令人难以捉摸的是,这画上女人画得并不协调,甚至很抽象,她的脚与地完全分离,就像被人切割成一块块再胡乱塞到一起。但诡异的是,这副画的整个布局,甚至线条都如机器般工整,像玻璃面一样,没有一点点的不平整,连那渲染整个画纸的素描都晕染的颗颗粒粒光滑。 几个评委瞬间有些头疼,一直围绕在那副画整整十几分钟。 这时候,在画者席位后面,有位尖锐的女生,说话阴阳怪气。 “怎么这么烂的画也能晋级啊,这画不仅仅毫无生机,像个机器人,还完全乱无章法,甚至画素描就画素描,怎么还加上了黑色的磨水,取个题目还叫《无》,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至从这个女生批判性地讲话之后,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的确,这画的画者在现场吗?能解释一下吗?”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哪国的画法?” “能晋级的都有些能力,这画总不能是乱画,定有深意。” 钟婳言见周围众说纷纭,她缓缓走上台,不紧不慢,掷地有声。 “艺术的形式有很多种,今天,这副画作是非客观的体验,一种纯粹的感觉至上带来的快乐。我将所有的步骤都去繁为简,将所有通过眼睛感觉到的视觉都去掉了,更加注重纯粹的感觉。 这种脱离客观而迎合世界奥妙磁场。就像夜晚月亮映到湖水里,它碎成了一块块,但却在水面的平整中超脱世俗。它比悬挂的月亮更加楚楚动人。也许,客观所展现出来的视觉,并不能让我们真正的理解美感。真正的美术,应该是来自于内心,而非视觉。 真正的美术应该是包容万物,包容所有曲线的扭曲,而非是单一的标准与线条。真正的美术是虚无,我们手里的笔,我们手里的纸,本身就是美术。 当我们回归纯粹,便像画中的女人,四顾张望,支离破碎,甚至陷入沉思回忆,这是抽象的曲线。而世界又有平整的一套规律,就像在工整无比的线条。这才是至上的美术。来自于我们的内心,来自这个地球每一寸空气,来自每一张纸。” 她的声音缓缓道来,气质不凡,近乎将身上黑色的美丽,严谨,极端,神秘等展现的淋漓尽致。 钟婳言话音刚落的瞬间,引发了全场的掌声。 评委也开始商量。 “我们起先并没有往这方面注意,如果她的画法无限于接近非客观至上感觉极简抽象风格,那也是有一些前辈的优秀作品。” “的确,这画如果朝这个方向看的话,的确是有些天赋的,很难有人能将抽象和极简给融合了。” “我更倾向于她是很有能力经验天赋的,你们看她处理的画布,太细腻了,而且给人很随性。刚刚我们的犹豫点在于,这副画并没有揣度出寓意,让我们这这两幅画中产生了犹豫。”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刚刚被她的讲解打动了,我做为中国人,我百分之百保证,这画真心很难得。而且,她的立意其实在这副画里是能立住的。” 全场几乎肃静了十分钟,然后,澳勐这边的知名美术教授开口。 “《无》李妍言,晋级!” 全场哗然,但又觉得情理之中,很矛盾的感觉。他们大多数都在关注女人的气质长相,这一群看起来随性长相普通的画者里面,她实在长得过于优秀了。 加之刚刚的讲解,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傅宴延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些骄傲的模样,如果不是怕引起没必要的人群涌动,他估计早就取下口罩了。 长期的居安思危,蛰伏谋划,让他不得不将心爱的东西藏掩实一点,避免很多穷途末路之徒,来策划绑架。这种事情在澳勐这边上流社会还不算罕见。 “傅总,刚刚那个在后面唱反调的女人,就是昨天安排微型摄像头剽窃作品的画者。” 助理思考过后,又小声吐槽了一句。 “怪不得,刚刚她唱反调呢,我们把她资格给撤了,她估计特地来现场搞乱的。不过,她估计不知道是您的决定,不然,她爹妈得把她拉回去关禁闭。她们家的生意,长期都是靠着我们原始股投资公司帮助的。” 第87章 竹林赌场 “解决掉。” 傅宴延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着冷酷无情的话,他口中的解决,近乎是一家公司的轰然倒塌。 像他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坠落的,因为在上流社会树敌过多,稍不注意就是尸骨无存。 所以,傅宴延最好不要有任何软肋,将所有可能反咬的敌人斩草除根才是明智之举。 助理不敢多言,只能秉公办事。 “解决什么?” 钟婳言刚刚坐回位置,就听见了某个男人冷淡的置喙声。 “没什么,我敬爱的姐姐,什么时候画画这么厉害了?” “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她平平静静的语气,勾起了他暗藏深处十年的占有欲与野心。 钟婳言当年在钟氏处境并不好,小时候,他总是能看见姐姐晚上背书声。她很瘦,但却态度坚定,面对老师的质疑,她次次都能怼回去。直到,钟老太太不愿意再让她学琴棋书画了,当着所有老师佣人的面,撕碎了她的画,连同课外书也被撕了个彻底。 撕碎的何止是她的画,是她年纪轻轻对这个世界满怀希望的未来。 那副画曾经被评为青少年比赛一等奖,没有一个人为她庆祝,他们所有人用一种近乎刻板苛刻的态度处理她,完全不去将她当做一个人,而是一个机器。 于是,姐姐当真成了一个机器,不顶嘴,不反抗。 从此,她成绩科科第一,畸形到成了机器人般只知道疯狂的读书。 但,她却会记住他的生日,总是会关心他的爱好。 会在所有人都无视责骂侮辱他的时候,会给他庆生。 她会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拿着蛋糕,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为什么不过自己的生日,要给我过生日?” “你不要和我一样,你应该活得更快乐,弟弟,你有梦想吗?” “姐姐,我的梦想很朴实无华的,我就想有人陪。” 想有人陪…… 傅宴延想完往事,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心不赖。 她在仰望着梦想,而他的梦想只是她。 “傅总,查到了,楼上那个男人就是许褚印,现在行动?” 助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报道,征求行动。 傅宴延没有讲话,反而按着手里的佛珠,这种伪劣的钓鱼手法……还挺扎眼。他拿出一张无限额的卡,然后塞到女人的手里。 “我有些事,你知道我的钱用不完的,待会逛街尽管花。” 钟婳言看着手里的卡,只是他第二次给她塞卡了。 “一起吧。” “阿婳,我有急事。” “不是逛街,一起去找许褚印吧。” 她又不是傻的,看刚刚傅宴延的说法,就知道许褚印应该是露出尾巴了。 钟婳言很满意这次美术比赛,成功晋级,而第三轮全国美术比赛在国内举行。 如果此次还能晋级,便可以正式打通各国的艺术美术宣传渠道,不仅仅是名气,连同全国各大美术奖项也有提名,更不用说免费办理其画展,出版画册,这将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她同后台几位老师与主办方聊天之后,决定将这副《无》就放在这会场展出,永不售卖。 办完绘画美术的事情之后,她便要着手处理另外一件事情。 当十多辆豪车停靠在湖旁的建筑物旁边,这家餐厅门口的服务员先是被这阵仗给惊了一下,而后,通知餐厅的经理亲自上前迎接。 她和傅宴延走进餐厅发现里面的设计是螺旋形的,以长方形的桌子为主,而踏上螺旋形的楼梯之后,便发现有很多层楼。最中间透明罩子里面养着巨大的蜥蜴,几条盘旋在树枝上。 到了第二楼之后,这里全是圈桌光明正大的赌桌,用的是最简单的朴克牌和一叠叠的筹码。玩法不一样,至于输赢多少,尚且不知。但能在澳勐玩这种东西,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胆。 “傅总,是昨天才到的澳勐?有没有和美人去著名的景点玩?” 经理倒是一个劲地在搭讪聊天。傅宴延没有回复,只是钟婳言勉强敷衍了一句。 “改天去玩,今日有事。” 一路人走到三楼之后,周围便显得安静极了,连外面水流娟娟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等走到三楼的一处暗门之后,经理便停了下来,他眼神有些犹豫不决,然后将门打开。 这是一家开在澳勐的中式餐厅混合着当地的文化。暗门外别有洞天,里面是被雨打湿过的竹林,竹林的中间修了一条林间小路,放眼望去不远处有块中式阁院,两边还有水亭子,面积一层层叠加到后面,属实得上亩地了,用的木料都是红木盖的。抬头望去,两边被餐厅包裹着严严实实,如果没有经理带路,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傅总,我们餐厅的老板就是阁院里,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经理说完之后,就连忙离开,走时,还特别将暗门关得严严实实。 忽然,林间走出来几位刚毅带着肌肉或者刀疤的男人。 傅宴延没有表情,随手就从袖子里拿了一把刀,这刀是从哪来的,钟婳言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难不成是刚刚上楼的时候,餐桌上的? 他的气质比刀还要寒。 他西装革履,步步从容地走到林间,手经凸起,在对面一个男人冲过来的时候,反手就是骨折声,还有肌肉男人闷声倒地。随后一个转身就是踢到冲过来的纹身男人。 傅宴延处处打中关键位置,反手就是骨折,他用的几乎都是寸力,并且精准无比,几乎没有失手。竹叶被打斗声震落下来。他在分秒之间,在分毫之上,一把将刀架到了倒地的男人脖子上,至始至终并未见血,也并未杀人,却又将几个力量级的男人打倒在地。 傅宴延的力气并不小,近一米九的身高,虽然皮肤白,但身上的肌肉都是精悍的,从小就在冬日里练拳,自然就寒拳凌冽。 傅宴延实则可以要人性命。 但他头一次不想见血,因为,阿婳还在。 第88章 火灾真相 钟婳言从容地跟在他后面,这种安全感很舒服。 直到靠近阁院的时候,里面传来女人阵阵萦绕于耳的喘息声,娇瘾声。以及不少刀柄滑落到地上响起来的清脆声。 随后,从阁院里面,披散着头发,哭哭啼啼的跑出来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她的脖子上是明显的勒痕,光着脚,颤颤巍巍地往外跑。 她明显刚刚在凌乱仓促中看见,傅宴延的时候,瞳孔放大,但是恐惧战胜的惊艳,她没有回头,拖着裙子还没有跑几步,就发现暗门被反锁了。 阁院里幽暗的门里走出来位打扮花哨,随性地拖鞋,大牌的皮带,甚至连碎发都洋洋洒洒的。 眼神里带着决绝戏谑。他手里也划动着一把刀,将手上被咬出血的地方放到嘴里,而后,那点点血随着他的嘴角往下溢。有些烦躁地用刀敲了敲门柱。 “现在的女人怎么老想着跑?是不是把腿打断,先把脚筋给挑掉,然后再把腿一节节打断……” 他越讲越恐怖,像是在吓小朋友般,尽管他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但只要不是在床上,失去控制,情绪激动的时候,基本都还算是怜香惜玉的。 许尧川扫了一眼这俩口子,然后嘴角上扬,一身黑花色的衬衫,就直接蹲在屋檐下。 “宝贝,我明明想温柔一些,可你咬了我的手。过来,给你一个机会,给我吹吹伤口。” 傅宴延倒是没管,他的风流韵事。 而是,抬脚直接走进房间。 房间里面是浓浓的暧昧气息,连同地上都是女人的裙子,散落一地的女人用品。倒是墙壁上挂满了重型刀具,使得屋子里寒气过重,有些聚阴。 桌子下面堆满了金钱。房间的角落里面还缩着一个女人,面容清纯,但红唇,大波浪,丰乳肥臀,那性感的视觉冲击很强。女人只是有些发怵,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她看起来并不害怕许尧川,反而光着脚,挽着男人的胳膊。 “许哥,他们是谁?” “宝贝,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事,我喜欢你,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为什么喜欢我?” 那女人有些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特别坏。” 许尧川明显也比较宠着她的,向她介绍着客人。 “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位是傅哥,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国内最有钱的大人物。” 许尧川也不见得真心赞扬,只是简单的介绍一句。 然后见把另一个女人哄不回来,就索性不管了,将门关上。 走到了茶台处坐着,旁边的女人红衣妖娆在砌茶。 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房间此刻全剩在这浓浓的茶香里。女人虽然性感但有些小鸟依人地呆在他身边,甚至有意识地亲昵许尧川。 他掐一掐她的腰,然后点燃一支烟。 “你们找我什么事?” “这句话,我问你才对。不是你引着来的?” “这样啊,我以为傅总运筹帷幄,没想到还会武术。刚刚的打斗好精彩,傅总能打趴下几个男人,我却抓不住一个女人,还让跑了出去。傅总你这手段,一般人实在是承受不了,这桌子上面的货,就是你栽赃陷害的。” 许尧川拐弯抹角地夸中带讥讽,还有一丝声讨不满的意愿。 “栽赃陷害?这句话从你口里说出来,实在像个笑话。” 傅宴延将他倒好的茶叶,直接端着菜杯,放到了那个烈焰红唇的女人前面。 意思很明显。 要她喝,他才喝。 怕下毒。 那女人扭头看了一眼许尧川,他一如既往地将腿搭在椅子上,那手上的昂贵手表光泽闪过那双冷峻的丹凤眼。 “宝贝,没事,给我们傅总打个样,我送你香江苏院的别墅。” “好呢。” 那女人半哄着就喝了下去,半刻之后,她毫发无损。 傅宴延就算是知道这茶没毒,也没有喝。与其说,他是在担忧有人放毒,不如是,他在思考许尧川的破绽。 “傅总,今天,我想和你赌一把。” 许尧川从旁边拿过几支烟,放到了茶台处,烟雾缭绕间。他眼底的狡诈与阴狠瞬间散发出来,眼角微眯,就像后墙上面的冷兵器。不出鞘的时候,是一把美丽绝伦的欣赏品,一开鞘便锋芒毕露,是刀光剑影飞过竹叶柏林,有他在的地方,都不安宁。能把一趟好好的水给搅混了。 “不赌钱。” “傅总的意思是……” “多少钱对我来说,都算不上赌。” 他轻轻一句话,淡若止水,却暗藏沉浮。挑起了欲望盛宴下唯独被命运眷顾的谋士,他就是坐在那,手若有若无地拨弄佛珠,也完全的镇压着气场。 “有魄力,我正有此意,不赌钱。如果你们赢了,我告诉你,当年钟婳言死亡真相。” 死亡真相! 许尧川并不知道,他口中已经死亡的女人,就坐在对面,一五一十地听着谈论。 傅宴延拨动傅珠的手忽然停了,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女人。 三年前那场大火,焚尽了钟氏百年的命运,这个命运多舛的家族在京城行业厮杀中前所未有的风光后,又在巨大的动荡下,轰然倒塌。 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年,要想钟氏挪位置的人有很多,甚至包括钟氏其他支脉的亲戚也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肥肉。许家谋局,钟家内讧,活生生害死了钟氏集团董事长钟婳言。 但钟婳言也不确定,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暗箱操作? 许尧川所言的火灾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句话,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引得大家一同入局。 这场赌博不赌钱,赌其他人的命,赌无人知晓的秘密,赌死亡真相。 “如果我赢了,傅总,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 傅宴延没有过多的思考,因为他知道,姐姐想知道…… 竹叶被风吹落,散落在潮湿的林间,从外面来了一排排的服务员,她们站在林间两边。在她们眼里,走过的几个人皆是不能得罪的人。 个个拿出去都是吊打正常人的容貌与气质,连气场都在彰显着他们与众不同的人生。在基因,背景,运气,能力上面,他们是上天宠爱的娇子,普通人又怎敢觊觎。 第89章 扑克老千 几个人走到了三楼。 “傅总,喜欢哪个房间号?” “三个九。” “那可是傅总选的,到时候输了别赖账。” “呵,我还不至于。” 钟婳言看着这个房间号,喃喃道,“为什么选这个号码?” 傅宴延轻轻抚过她的腰肢,然后温柔地说道,“因为,长长久久,想和你长长久久。” 她还没有作答,就看见男人的手反扣住她的后脑勺。 “等等,你们能不能别在我面前……” 许尧川觉得莫名的刺眼。 他认识傅宴延好多年了,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从来都是守活寡,今日破天荒见了一次什么叫爱情使人性格扭曲。而这也是他唯一致命的弱点,尽管这样,傅宴延丝毫也无惧。傅宴延心中爱已经战胜了运筹帷幄的理智,生死除外的恐惧感。 “阿婳的嘴唇真甜。” 傅宴延的唇很凉,可是他的眼神却很炙热,冰火两重天。 他的手有力的,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挣脱,他用心的,吻完嘴唇后,浅浅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一个是占有,一个是守护。 他吻完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在赌桌上面,百无聊赖玩着筹码的男人。 许尧川有些心虚地回避眼光,但是他咬着却迟迟没有点燃的烟,暴露了内心深处的犹豫。他戴着戒指有纹身的手指若有若无拍打着桌子。眼底渐渐深处不为人知的心思,然后将几叠筹码扔到了对面,淡淡开口说道。 “傅总,放心。我以前对钟婳言没有兴趣,我现在对李妍言也没有兴趣。” “哦?你有没有拍下来,然后发给你的弟弟。” 许尧川一听,用手指揉揉太阳穴,然后那带着伤的虎口一把掐住旁边女人的后颈。 “呵,宝贝,你刚刚拍了吗?” “许哥,太快了,我没有拍。” “我宝贝说,她忘记了。” “没事,我刚刚对着监控摄像头亲的。” 钟婳言抬头看着男人有些阴翳寒冷的面容,他的身上总是没由来的散发着寺香,但又爱胡闹。 “那就好,开局吧。” 许尧川扯出一抹诡异张扬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傅宴延就算是穿了一身西装革履,清冷佛子的皮,骨子里还是和他是同类。 贪婪的,疯狂的,不计后果的,百无禁忌的。 在丛林深处,生存法则就是,残忍的厮杀,直到对方倒下。 文明社会的本质还是通过生存猎杀,只是方式愈加文明。 “怎么个玩法?” 许尧川转眼看了一眼在场的两位女士,然后将筹码分好之后,开始解说规则。 “既然有两个女生,我们四个人就玩得简单些。这是一副扑克牌,庄家开牌,出对子,只能跟对子,出炸,只能跟炸。跟方的数字要大于前方。谁的牌先打完,谁就赢。一共三轮。面前的筹码对应着赢的次数。” 钟婳言起先还不懂澳勐这边的赌牌规矩,刚刚听见之后,才安下心。 因为这个规则很简单。 大家开始各坐位置,坐姿各不相同,门被关上。 在餐厅里面全都是许家的人,在餐厅外面全都是傅家的人。 这场赌局看似轻松,但一点差错就会像一阵风,掀起惊涛骇浪。 第一局,许尧川做庄。 他吊着烟,手指夹着一张黑桃九。然后将手里剩下的牌叠放在手里,直接搭在桌子上,好像胜券在握般,完全记住这所有牌般,敲敲桌子。 傅宴延跟了一张黑桃二。 过了几分钟,大家都打完了单牌,又轮到了傅宴延的时候,他轻轻将牌扔到桌子上,语气悠哉悠哉。 “这局许尧川,你赢了。” 许尧川微微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打开他扔的牌之后,才知道的确如此。 傅宴延虽然输了,但是他竟然能记住每一个打出来的牌,还能反推出每个人剩下的牌。 第二轮。庄家一对九。 许尧川的眼神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傅宴延从牌里拆了两张一对二。 他像是外面死气沉沉又儒雅的画面里,忽然动起来的昏暗感,那种不动声色地,默不作声吃掉所有的风格,像极了在生意场上的风格。 然后无人接之后,他开始走三个一。 又没人打之后,他又开始走一对二。 就这样漫不经心拆牌打之后,最后剩四张牌的时候,直接接上了对家的炸弹。 “傅总,拿得牌不错。” “如果我下把牌不好,我是不是得怀疑,许少作弊了?” “哪能啊,我虽然会老千,但我在美人面前,还是保留着一丝丝风度的。” 钟婳言觉得,今天如果不是两个女人在这,这两个男人得把这桌子给掀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味。她抬头应该是许尧川虎口伤的气味,近乎看见骨头的伤口,很难想象,咬这伤口的女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第三局,最后一局,决定胜负的一局。 傅宴延看了一眼手上的牌。 庄家出一对九。 他跟了一对一。 随后,这次牌局愈加扑朔迷离,直到,许尧川把玩着手里的牌,直接打出一对王炸! 全局都动弹不得。 他从容不迫地点燃一支烟,而后,又是炸弹。 钟婳言跟了一个炸弹。 许尧川这才看了她一眼,只因为……在前两局,她并没有跟过几张牌。 反而第三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她忽然跟上了。 许尧川再跟了一个炸弹。 显然,她没有继续跟。 许尧川手上只剩下了三张牌,大概率是一双一单。 场面很安静,安静到连骰子意外碰落到地上都显得格外清脆,现在局面好像结局以定。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只有钟婳言聚精会神,她手里拿着牌。 只等到,许尧川打出一对一的时候。 钟婳言悄无声息地将手里的对二跟上。 她摊开手,以示自己手里已经没有牌了! 第三局,傅宴延这边胜!出乎意料的胜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连许尧川看着手里最后剩下的黑桃k。 按节奏,他明明是必赢的,但,他意外疏忽了她手里只剩两张牌。 傅宴延眼底晦暗不明,他刚刚随意记了每个人打下的牌,按道理刚刚局面必输无疑。 最后阿婳手上不可能只有两张牌! 但是,她的确打下了两张牌,难道……阿婳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玩了老千…… 第90章 两个恶魔 “我们赢了,你现在要兑现你的诺言。” 钟婳言一把跨坐到赌桌上面,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眼神锐利,那火顺着她的下颚往上溢。是在腐朽的红木桌子上迸燃的火花。烟雾缭绕,她的耳朵靠近许尧川。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许尧川就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那膝盖抵着赌桌,他手上仅剩的一张黑桃k。 他张扬一笑,然后点燃那张黑桃k,然后用手悄无声息地捏住火花,直到这火在手里熄灭。 就像当年,风华正茂的她,在残忍的阴谋手段下痛不欲生死去。 “靠近点。” 钟婳言便靠近了一些,只见,许尧川歪歪头,声音不算小声。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钟婳言的死亡真相?难道……” “不要过问太多,愿赌服输,说一些我想听的。” “想听?那我就慷慨告诉你……当年啊,许家和钟家让我杀死那个女人。她的死,就是老子一点点把火点燃的,那种看着别人濒临死亡的感觉,真的太爽了……居然有人,连她的姑妈,叔叔,舅舅通通都想让她去死。 这庄奇案,就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作品,最大的笑话!钟婳言也是一个可怜人啊,和我一样,连亲人都盼着她死。钱下坐了鬼,雨天遇火灾,命丧黄泉,亲戚老公分赃!哈哈哈哈哈!” 许尧川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甚至感觉不到心跳,他从来不会紧张。 或许在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社会,善良的人,是最先离开的。 他的声音像是灵魂深处恶魔的嘶吼,慢慢地,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肮脏。 他此刻就像是侩子手,再次撕开那个伤口,杀了她一次。 他当年恩将仇报,亲手埋葬了自己的良心,还断送了自己的未来,从此,他生命的天空又暗了几度。 暗得快看不见方向。 钟婳言只觉得后脑勺好痛,她的手开始发抖,记忆都开始颤抖。 钱下坐了鬼,雨天遇火灾,命丧黄泉,亲戚老公分赃…… 钟婳言只觉得心口都快裂开,窒息感袭来。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地面对真相,面对当年,但听见这样残忍被戏谑的话语,只觉得骨头都在疼。 许尧川耍了他们…… 他根本不知道火灾幕后黑手,他只是奉了许老爷子的命令去点火。 钟婳言还没有讲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看见傅宴延直接一个跨步,直接锁喉,那冰骨的手背都起青筋。他西装革履,清冷如水月,但那掐人的狠劲,却很熟练老道。但是却浑身不染一丝尘埃。连看人满脸发红,经脉突出,他都有些无动于衷,丝毫在看死物般高高在上。 助理收到了指令从门后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资料袋,顺手递给了老板。 傅宴延将一支烟放到许尧川嘴里,然后用力一提,将他死死抵在窗户那,随着男人一声闷哼。 夜风直接将许尧川嘴里面的烟上星星火光吹得旺起来。许尧川的脖子是明晃晃地勒痕,他刚刚想要挣扎的时候,那烟头吹起来的火光刚刚好照清楚了,傅宴延放到他面前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面,虽然因为窗户外太暗了,看不太完全,但隐隐约约能瞄见个大概。 照片上面的女人浑身是伤,在阴暗的角落里,浑身脏兮兮的,只留下来一双眼睛,担惊受怕的看着镜头。 另外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老人,颓然呆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还有一张照片是老人手部的特写。 老人的手指全部没有了,只是手腕上面有块天珠。天珠很刺眼,刺得许尧川没有吸烟,只见那烟灰烧断了慢慢被夜风吹散。 傅宴延在他耳边,只限于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话。 耳鬓厮磨,像是地狱里面的恶魔在喃喃自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你的母亲有双好眼睛,清澈明亮。所有我特地留到了最后,因为我也享受着她那双眼睛慢慢昏暗绝望……啊……这种感觉真是舒服。哦,还有你的爷爷,他被我救了,你说奇不奇怪,好好的小车怎么说爆炸就爆炸了呢? 我救了他,是因为,想要继续折磨他……你听过,人死亡之前,那美妙悦耳的喘息声吗?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你的母亲,你的爷爷,你的妹妹……你听过,刀在那美丽的皮肤下,摩挲的声音。啊~那人还在颤颤巍巍。啧啧,那声音,真比那火烧起来,还美妙。” 傅宴延慢慢将那一张张照片慢条斯理放进袋子里,而后,那串戴着佛珠的手,慢慢摩挲在他的喉结。 他手冷得像一把刀在摩挲。 傅宴延感受到了许尧川片刻的僵硬,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轻轻讲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弟弟?许褚印?我会找到他的。 让他们失去光明,失去触觉,失去味觉,失去奔跑的能力,失去所有,只留下一张嘴巴,喊着……儿子,孙子,哥哥…… 我会把你留到最后,感受着心系之人慢慢熄灭的肝肠寸断,感受着这个世界最残忍的酷刑。 这场从三年前开始的亡命天涯,火烧地狱,您准备好奔赴了吗?” 傅宴延说完之后,然后,放开了禁锢他的手。 钟婳言不知道,傅宴延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给许尧川看。 导致许尧川迟迟不转身,他有些颤抖的手夹住了烟,然后深吸了一口,雾彻底盖住了黑夜。 他这才缓缓转身,他丹凤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恐惧,刺激,甚至呆滞…… 这些表情,从来没有在他脸上有过。 许尧川徒手将嘴里面的烟给掐灭,然后,喉咙有些干涩,眼底透着浓郁的红血丝,说道。 “谢谢,傅哥的烟,这烟是抽进肺里了。如今,我们两个都已经进入地狱了,只是在比谁更快跑到最深的地狱里!拿命和我赌,我许尧川叹为观止。 但是,如果你敢动我弟弟,我不建议大家一起玉石俱焚,我做鬼都要拉你一路,我们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在一起,死也是!” 傅宴延在钟婳言的目光下,他儒雅一笑,显得清冷而有距离,语气有些包容。 “真好,你还有在乎的人。小川,做人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做鬼就能厉害一些?” 第91章 天堂地狱 另外一个女生已经被这场景给吓呆了,毕竟,她刚刚看手机,听见朋友说,餐厅外面全是豪车。餐厅里面所有的客人都清场了。澳勐本来就有些乱,外部虽然比较平静,但内部矛盾不断。 女生刚刚爬起来,恰巧摸到了赌桌上面的牌。 她惊奇地发现,这对二,其实不是两张! 她慢慢移动手指,才发现,这对二下面,还压着一张九! 我靠!女人抬眼看了一下两个男人。 钟婳言知道自己穿帮了,她借用美术的处理方式,将三张花色一样的牌叠在一起,看似是两张,实则下面还藏了一张。刚刚坐上赌桌也是怕被人看见! 但看现在的形式,这赌牌已经不重要了。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还给许少爷的……兵不厌诈,反正你刚刚也骗了我。” 许尧川讥笑一声,头一次,有人敢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拙劣的魔术。但看情况,这也不重要了。 傅宴延也微微吃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钟婳言觉得这两个男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疯! 命运像一辆不会停止,只会奔跑的列车,它只有终点。 他们已经坐上了通往世界最黑暗之处的列车,只要,开始,便无法停止。 钟婳言很难过,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拽住自己黑色的裙摆。她的头发散落在腰间,那块钻翡扣头发的簪子也落到了地上。她退了几步,纤细的手撑住了赌桌。气喘吁吁,满天冷汗。但却难平愤恨,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但是,她却不希望,唯一为她好的人,牺牲自己的良心,砍掉自己更加光明自由的未来,换她一个公道!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 她忽然感觉到后脑勺头痛欲裂,这副孱弱的身体,随着灵魂的疼痛震动,心脏开始窒息……她实在撑不住了,直接在旁边,晕倒了过去。 晕倒之际,她看见了两个男人纷纷侧目,以及,恍惚之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是,她好像掉进来了一个漩涡。 一个名为利欲熏心阴谋的漩涡,很久……很久……都感到窒息。 也许,她认为的救赎,是下一个深渊。 钟婳言做了一场梦,梦里面,她周围全是火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身体。而在一处巨大的别墅里,宛如人间天堂,香槟美酒,泳池大餐。所有人都在为她的死而欢呼,随处可见的笑声萦绕着。 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她很慌张,可不管怎么奋力挣扎,都难逃浑身窒息般,看着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火烧着她,没有停止的灼烧。 为什么恶人在天堂,好人在地狱?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束光照了进来。 她颤抖着睫毛,以为这还是梦,直到轻轻手一抬,手肘往柜子上一磕。 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她醒了! “夫人!你不要动,千万不要磕伤了,你一定饿了,我现在就叫保姆把菜拿进来。” 红薯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慌慌张张地打开门,然后,几个人推着餐桌走了进来。门外有些澳式建筑,整个房间的风格不像是之前那栋,因为没有浓郁的栀子花香味。 反而有特别浓的檀香味,是烧香拜佛后才会残留的,连同红薯身上都是烟雾味。她一向嗅觉灵敏,她随着微风,看向窗户外面。外面是澳勐美高梅酒店建筑物。 “夫人,您看看,想吃哪道菜?” “随意,给我一碗粥,和一些芹菜炒肉,金枪鱼,鱼丸,鹅肝,要肥的那块,我不爱吃太瘦的。” 林红薯看起来很乖巧般点点头,她手上戴着紫色宝石手镯,是前些天她送的礼物。 那紫色的宝石在光下,熠熠生辉,却没有女孩眼底那样干净明亮。 钟婳言总是觉得红薯有些城市女孩没有的特质,她安守本分,很朴实,很善良,胆子也小,做事不张扬。 她吃完饭之后,将手机打开,原本打算开直播,但今天却以为收到了一条私信。 是一位在澳勐的粉丝,发来了二十多件宝贝的图片,左右侧都有,她开了视频之后确认了品相,都是几年前至几千年前中华流失在外的古董。包括齐白示的《蜻蜓彩菊》,《贝叶工虫》,吴湖钒的《快雪时晴》,张大迁的《夏山隐居图》,清乾隆的青白玉旭日东升摆件,清嘉庆白玉留皮嘉庆御题诗扳指…… 她只是先肉眼鉴定了一番,几乎全部都是正品,但这些物品追溯年份过久,还需要带回来慢慢鉴定,从海外流回来的东西,很多古董都是国外进行修复过的,难免就有出处。 “红薯,你带上几个保镖,去这个小区地址,拨打这个号码。然后把这些物品给收回来,捐给国家,算是做一件善事。” 钟婳言将一张几千万的卡递给了红薯。 “没有密码,我刚刚成立的公司,专门回收海外中国古董的,这张卡里有五千万,算是公司的注册资金,待会你先给交五千万定金,记得让他签合同。然后把古董给带回来,我再叫人重新修复鉴定。” 红薯手里拿着卡,有些瑟瑟发抖,人生第一次手里面揣着五千万。 “夫人,这……” “红薯,这算是给你实践经验,一回生二回熟。这卡上面的钱就由你保管了,里面多余的利息其他资金,你自己处理。我新建立的公司,你现在就是我公司唯一的财务和主管。这是一个机会,好好珍惜。” 红薯快哭了,她感激涕零地不停说谢谢,从夫人都改口叫老板。 像她们这些农村出来的,家里面连吃饭都成困难的低保户,竟然有一天能得赏识。 钟婳言倒无所谓,反正,傅宴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是让这些钱进入资本市场,不然,做些善事,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多给国家捐一些古董,也给傅宴延攒攒福气。 红薯按照安排,她带上卡,然后叫上几位保镖和司机,就为了工作出发。 钟婳言在其他佣人的搀扶下,走到了外面。 果不其然,这应该是傅氏集团名下第二套在澳勐的别墅。 与众不同的是,这座不像是唯美西式风格,相反很有当地风格。 她穿着米色的裙子,一双价值不菲的拖鞋,头发就轻轻地披着。走到了一处供奉着关公的祠堂,两边都是放满了古董级别的菩萨观音,金铜之耀闪过祠堂。 从祠堂里面走出来的傅宴延,穿着黑色唐服,手上带着扳指,五官冷冽,气质儒雅。他一双纪梵西的板鞋,头发梳到了背后,整个额头露了出来,显得愈加矜贵冷傲。他坐在那黄花梨的椅子上,手轻轻放在旁边的笑眯眯的清康熙绿度母上。 “阿婳,这是澳勐这边的司长。” 他说完后,特地扫了一下她全身上下,只见身体安康后,才展露笑容。 第92章 罪恶秘密 司长有些意外,因为他好像看其他人的时候是一个眼神,唯独看这位小姐的眼神会不同。 “你好,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李妍言。” 她的声音还有些憔悴,惹得傅宴延心疼得紧,不顾司长在场也上前扶住。 “阿婳,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不用,我出来透透风。” 傅宴延将那刚刚手上过的绿度母唤人放到她的面前。 那绿度母满身金铜色,一眼老,上面戴着彩宝镶嵌的头冠,两边是花藤缠绕,前面吊坠着的全是裹着彩宝,虽然在历史的长河里,颜色不再鲜艳,但却更有价值。 “阿婳,这是司长特地请来的,可以保佑你的。” “那,就谢谢司长了。” “不必感谢,这是我对你们的祝福。” 傅宴延拨动着手上的扳指,眼神里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打算,他也唤人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 盒子一打开,便是金铜色的站像,一手拿着塔,一手拿着三阳剑。 “劳烦司长了,您送我礼,我也得送你一件。这是明代的托塔天王,价值不菲。当年也是在澳勐一位算得上名号的人送的。今天借花献佛,我觉得这托塔天王更适合你。 塔下装鬼嘛,钟馗嘛。听说澳勐这边血盆大口搞金融的,搞博彩的,捞偏门的这么多,也托塔天王也能帮你抓抓鬼。” 司长看着这烫手山芋,这要是不接,那更是火烧眉毛。 他索性低声询问道,“这托塔天王果然是威风。澳勐还有哪位敢在您面前装神弄鬼?不知道,傅总这是要让我抓哪只鬼?” 傅宴延那双冰骨玉手,慢条斯理地从资料袋里面拿出一摞资料和照片。 “这只鬼不算厉,但很会藏。他的哥哥算是一只厉的,从国内釜底抽薪,带着千亿贷款到了澳勐,得到了当地的帮助,还在这里为非作歹,实在太坏了,满手血腥。有时候,还得找一些正派一些的人物压压震震,免得我出手,血雨腥风,到时候这澳勐的各个部门事情就更麻烦了。司长,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不然,你们更要忙活一阵子。” 司长听得满头大汗,连忙叫下属把这托塔天王给收了。 然后将这些照片都放了起来,然后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眼底徒然是升起贪婪之心。 瞧了旁边冷若冰霜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一个塔,恐怕关不住两只鬼。” “当然,司长,没看这托塔天王有一把剑,一个塔。我这不是还要送你一个震妖塔,一把三阳剑。” 司长茅顿瞬开,而后,便上前向观音和关公各上了几柱香。一保平安,二护义气,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等到司长离开,那屏风里面的几个女人,身姿艳丽,各有天姿,打扮绮丽,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眉目传情,但傅宴延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那都是司长带来的。” 傅宴延淡淡解释了一句。 实际司长明面上说自己带的,暗地里估计都叫这些女人暗送秋波,为的就是利益。 而他这些年修身养性,修得一副不乱红尘的心,到底还是怕阿婳受委屈。 次次想到,她难过伤心的时候,他的心也会跟着抽痛般。 他有些心疼地为她多填了一件外套。 “那天,我晕倒了?后来呢?” 钟婳言抓住他的手腕,继续询问,“我只是感觉心口有些窒息,头微微作痛,怎么会忽然晕倒?我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阿婳,这副身体有些低血糖,恐怕是那天,你受到刺激,营养不良,才会诱发晕倒。” “真的?” “嗯,我已经叫医生检查过了。” 傅宴延将手里的双喜凤给她戴上,笑不达眼底,慢条斯理地说道,“阿婳,一定是那天,没有戴这块玉佩,才会晕倒的。” 钟婳言看着脖子上面的玉佩,她还是比较信这些东西的,毕竟万物皆有灵。 之前,她身体不舒服宫寒,后来就戴了这玉佩之后,就好了很多。 “对了,许尧川,他这个混账,我们还是想办法把他引入国内,让他伏法。现在都不需要,他杀人放火的证据了。他压根就不怕这些。他现在各种商业欺诈违法行为都扣上了,只要他回国,让警方逮捕,一切就结束了。” 傅宴延忽然扳动玉指的手一顿,而后,用手抚摸下巴,哑然失笑。 “有道理,那我们就把他引入国内,让警方抓他进监狱。” “对,那刚刚那位司长,应该可以帮上忙。那天,我晕倒的时候,许尧川还在和起冲突?你到底给他看了什么照片,为什么他说……” “阿婳,这些都不重要。我会给这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你安安心心地发光发热就好,我永远支持你。我们都要完成各自的梦想。” 钟婳言一愣,她的梦想是宣扬国家文化,用艺术拯救更多人,用钱将国宝都买回祖国,让不法分子,伤害她的人通通得到正义的惩罚…… 那他呢? 从小,她就问傅宴延,弟弟,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总是会笑着两酒窝说,有人陪就行,因为怕孤独。 等着钟婳言离开去吃午饭跨出门的时候,助理和雇佣兵刚刚回来,他们将祠堂围满。整个祠堂都散发着浓浓的檀香味,既澄明,又混沌。 助理仰头看着在关公和观音。 他尤记得这是老板当年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到澳勐开创公司,玩股市,险中求生,在海外套现近百亿的时候呆过的祠堂。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的财富都是千千万万股市里倾家荡产人手中的钱。 这里可以说是他逆风翻盘的起点。但,当时这里并没有菩萨,只有一座关公。 原因就在,老板从来不信菩萨佛像,慈悲为怀能够带来财运平安,他只觉得这是妇人之仁。 直到,钟大小姐出事到现在,中途才改了主意,另起了一座观音。 傅宴延云淡风轻地拿着几柱香,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拜着观音。 他拜完之后,后面的每一个人都要上前来拜,以示尊敬。 助理有时候拜这观音的时候在想,昨日,他明明听见医生说,那位小姐的后脑勺被动过手术,身体状态也不对,哪哪都有不对的地方,极度有可能曾经陷入过重度昏迷,并且身上动过多次手术,身体状况营养不足,气血亏……但是老板却熟视无睹。 这局面更加扑朔迷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老板了…… 然而,还有多少事是被埋在地底下的…… 第93章 红薯消失 钟婳言估摸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看着远方夜色渐浓,只剩着巍峨耸立的建筑物的闪着奇异的光。 她感觉到阵阵寒意与不安,拿着手机来回踱步之际,远方忽然想起来车辆划过路段的声音,只见上午出去的几辆车回来了,只不过,那车刚刚停下,里面的司机便直接冲上前,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前瑟瑟发抖。 钟婳言忽然上前,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眼前的情况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夫人……红薯,从小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们原以为是你的安排,直到,看见你的消息之后才进入小区,敲了那位顾客的门,他说,红薯根本没有来见面。” 现在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红薯拿着五千万离开了。 第二种,她遭遇了绑架。绑架的目的是因为钱,还是…… 但是,谁会无缘无故的找上她,并且准确无误的施展绑架。 钟婳言刚刚转身,就看见了傅宴延抽着烟站在后面,他站在阴暗处依然给人高贵雅致,连衣服一点皱褶都没有,虽然抽烟但是手指却干净,头发背在后面,烟雾缭绕却从禁欲下杀出凡尘之气。 他轻轻走下楼梯,那手上的天珠也轻轻碰得翠响,司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老板。 傅宴延将烟轻轻按在司机的脖子上。 ‘撕拉’一声。 司机半眯着烟,疼得双手发抖,听见了站在夜风中男人慢慢细说着。 “啧,好可怜的红薯呀~说没了,就没了,一个人上路孤零零的。” “傅总,红薯有可能还没有死,她可能是拿着钱跑了!请傅总,不要责怪!” 司机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拿起了佛珠,然后,后面的助理将一盒钱放到了司机面前。 他一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多钱,红色的人民币在夜晚里,熠熠生辉。 然后,傅宴延甚至都没有蹲下身,只是冷笑一声。 “你们都是我捡回来的,工资都是最高的,这叠钱够买你的命!人没有找到之前,你们都跪在这。” 全场安静。 只是听见了别墅祠堂里面回荡着钟声,是观音那有人在敲钟。那动静声声入魂。 傅宴延走之前,听着这钟声,在阴影里,用纸巾慢慢擦拭手上的烟灰说道。 “你们命硬不硬,还要看菩萨保不保,全当跪着给她磕头了。” 只剩下别墅前的司机,雇佣兵直直地跪在那,头流冷汗,心里都在盼着红薯早点回来,以他们的体力最多能撑五天,不吃不喝。要是别人或许是玩笑话,但是眼前的男人,就是玉面修罗,不择手段,更别说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从第一天被捡回来就知道,他只在乎结果秩序,并不会关注情感。 也是靠着这样的无情将产业越做越大。 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不会恨他,正如所言,如果不是老板,他们早就离开世界了,又怎么会结婚生子,还能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红薯,不可能把钱拿着跑,她不是这样的人。” “阿婳,你当初就是太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与恶,所以才会……你不需要在意理会世界上的比你悲惨的人,他们根本不会接受你的善意,他们也不会真正为你考虑!你只需要在乎你自己!做人要自私,要狠,要能舍义取生!当年,如果我能有这样的想法,就不会这么掉以轻心,也就不会让你蒙受这些伤害!所以,我这几年再也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钟婳言听到这句话之后,身体微微一震,她忽然觉得……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她不是那种为了适应世界就改变的人,在她的心里,始终是想象善良的。 也许这很蠢,但如果只剩冷血无情,那做尽坏事的人才能有好结果,那这个世界就是地狱,不留也罢。 “我虽然经历过很多不堪的欺骗,但我也没有放弃了寻找光明。如果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那这个世界早就是腥风血雨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做人还是要有的良心。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自私贪婪的,也有好的。只是我运气不好,这辈子没遇到过好人。但我总不能因为经历了不堪,就要报复别人,就要把每个人想得特别坏,然后在不安怀疑中战战兢兢的活着?” 傅宴延忽然停住,然后转身,他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过了。 他刚刚想要去触碰安慰她。 她却往后一退。 她好像站在了光亮的灯光下,面容温柔而坚定,那头发都在灯光下散发着波光粼粼的光。经历岁月的洗礼,她并没有成为一个恶人去向这个世界妥协。 曾经那个叛逆,毒舌,不安,无时无刻不高要求的女人,她终于在死亡重生下,无数人性的折磨下,长成了真正的圆满。 不忘初心的人都是菩萨。 可傅宴延不是,他没有机会再成菩萨了。 他站在黑暗里,微微落在空中的手,像是从黑暗里探出去的祈求。 他眼神从禁欲心疼到顷刻之间的控制,一把揽过来女人的腰,像是撕毁了自己的面具,将清风囚入怀里。 “你放手!” “原来我们的阿婳才是最善良的那个?你是真菩萨,我是假佛子。” 他的手臂很有力,手上是恐怖的伤疤,直接贯彻到唐服里面,不见踪迹。他轻轻摩挲着女人的腰肢,然后将在她耳边呢喃。 “阿婳,看看我的手,我浑身上下留下的伤疤,你忍心弃我于不顾吗?” 怀里的人忽然安静了。 钟婳言眼神落到那手上,她心如刀绞,甚至想当时自己被着火的梁子给砸中,也不愿意他抗这个罪。 傅宴延见她的迟疑,嘴角透出一抹笑容,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伤疤不堪,当初不愿意奔美去伤疤,去治疗,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他一点也不想治疗呢,最好这个恐怖的伤疤永远都在,这样他就和阿婳一样了,这样就让阿婳能多可怜可怜他…… 第94章 装装可怜 他眼底泛红,脆弱得像镜花水月,甚至还带着细微的抽泣。 “姐姐,我真的好可怜,从小没有人疼,这这样懵懵懂懂的长大,我根本不知道如果相信别人? 我如果相信他们,他们就会杀死我……姐姐,你好好教教我行吗?教我怎么去相信别人,去看见这个世界的美好,去做一个骨子里不再阴暗的人……” 钟婳言有些愧疚。 是她对不住他。 一切都是由钟家开始的,是钟家害死了他的父母,是钟家收养而折磨他…… “对不起,我只是想到红薯,她家里很穷,父母弟弟以后都要靠她养。年纪轻轻跑出来只想做好本分。她才刚刚十八岁,就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她只为了在大城市里求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更何况,她胆子很小,那卡给她,她没必要这么快的逃跑!那个司长应该可以调人手找到她的!就当我们做一件善事!” 傅宴延舌头抵着下颚,有些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姐姐,好香,好软。你这么好的人,和我多做几次,我或许就改邪归正,就受到净化变好了呢……” “得寸进尺。” 她还没有说完,嘴唇又冰冰凉凉地被人亲了一口,然后,他才说道。 “这才叫得寸进尺,不过,姐姐不要生气。我这就给你办事。” 然后,他嘴角上扬,拿出手机轻轻一句话。 “司长,麻烦你在二十四小时内联系警局的人,最快的速度找出照片里的女人。” “呦,找小情人?” “是不是小情人不知道,如果找不到,反正司长以后和我一起守活寡好了。女人如衣物,朋友是手足,您说是不是?” 对面明显就慌了,他在澳勐坐这个位置这么久,最爱的就是美人。 所以,第一次看见傅宴延的时候,还以为这小子是和尚,或者是生理有问题,不管多绝色的女人放到面前,他搁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满嘴的利益合作,就是一台活脱脱的赚钱机器。还丝毫不怜香惜玉,还不容易喝醉了酒,结果就光顾着折磨女人了,那性格尤物被他这么糟蹋还得了。 “哎呀,对傅总来说,谁都是衣物,哪有资格当你手足,我还没这福气。” 傅宴延听完后,将电话挂了,随后又联系了几位朋友。 他边打电话,还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她几眼。 等把手机放起来之后,钟婳言就开始打趣。 “情人如衣物,朋友如手足?” “你又不是情人,你才是我的菩萨,我的祖宗。衣服可以毁,手足可以断,精神不可无。阿婳,一向都知道的,我信菩萨。” “油腔滑调。” 傅宴延自然很乐意看到女人在怀里娇柔吃醋,说明在乎。 “怎么?没吃饭?这么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比较宽,老是摸到她腰的时候,就会三连问。 钟婳言还记得,当年小的时候,她读完书回来也是直接掐他的腰,问道。 怎么?没吃饭?这么瘦? 直到,这小子在青春期的时候,越蹿越高,直接高了她一个头。 她还是会偷偷叫阿姨,给他做宵夜,送到房间里。 总会习惯性地留下这几句话。 在钟婳言的印象里面,自己这个养弟永远都是弱不禁风,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乖乖的。 所以,自然从小都对他多了几分疼爱。 “担心是没有用的,我们先去吃宵夜,你这身子骨有点弱。” 她还有决定,还在担心红薯的事情,这个狗男人就开始让保姆坐了一桌子的菜,然后亲自伺候她吃饭。 澳勐的中央地带,很少有水亭这种中式建筑物。 水波粼粼里,男人黑色的唐服,举手投足都是凌厉的矜贵,然后他的怀里抱着位气韵典雅而大气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米色的衣裳也能映着这景色宜人,特别是眉眼之间的书香气,老远而视的华贵。两者皆是裹着中式风韵,行凌贵之气的上位者。女人更像是精英培养过的继承人,男的更像是披荆斩棘而成事,骨子里有种畸形的冷漠。 傅宴延将一块肉放到女人面前。 “阿婳,什么都要吃,不要挑食。” “我就想吃五花肉,要肥多一点。” “为什么阿婳,这么执着于肥肉?” “因为……小时候没吃过。” 傅宴延哑然失笑,他宠溺地将一块五花肉放进她的嘴巴,看见她鼓着腮帮子嚼啊嚼…… “你看我干嘛?” “因为,我很少看见你这一面。” 他有些平静地回复。之前,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这么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做回自己。总是拿着企划案,站在巍峨耸立的办公楼里面,乜眼的时候会看一眼他。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也都是相对无言,不管他提什么话题,她一向只会捡有关公司的事情来听,甚至心情不好说话就是毒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连吃饭都不超过半个小时。 也是因为这些,最先开始看见她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李妍言就是钟婳言。 她吃东西的时候,想了想。 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私下的样子,她总是得在家族人面前,公司员工面前,戴着面具,端好架子,这样才能振奋士气,才能让人有敬畏感。 但每次在车里,她都会点燃烟,有些疲惫地看着家族企业,躺在床上的时候,叫保姆做宵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当时不太了解我。其实我私底下很随和的。” 钟婳言刚刚将话讲完,正打算再吃几块五花肉的时候。 傅宴延的电话响了。 他有好几个电话,随身带着的电话,几乎很少会响,除非是通话录上面的人。 “傅总,这个叫林红薯的人,找到了。她的确遇到了绑架,是在您给的地址小区那消失的。排查车辆之后发现,一辆揽盛连车牌号的,将人绑架到了博彩公司后面的区域里。我们警方已经在大力排查,确认目标,立即救人!” “人还活着吗?” “貌似还活着,从监控看见了,一个小时前还活着。” 博彩公司的附近? 钟婳言和傅宴延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许尧川? 因为他的餐厅面积足够大,刚刚好就是在那片区域,加之,绑架人之后并没有避开摄像头。 第95章 掉入机关 “那我们快去。” “慌什么,把饭吃完再去。” “一条人命,比饭重要。” 钟婳言穿上外套,她骨子里还算叛逆,还得点燃一支烟,喝一口酒,然后再出发。 那夜风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女人总是显得更加妖娆果决些。 男人则是余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遭殃的还得是跪在地上的司机和雇佣兵,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可老板不下令,他们就得一直跪在这。 几辆车缓缓行过别墅的外路,花园,才开到了澳勐的街道。 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到那家餐厅,她将腿随意地搭在他的腿上。 傅宴延走之前,助理伺候着给套了一身西装外套。 他宠溺笑笑,就将手放在了女人的小腿上,然后不自觉地按起来,按得刚刚好。 他们曾经经常这样,阿婳,总是腿与肩胛比较容易抽筋,他就会暗地里抢着做这差事。 渐渐的,她半眯了一会儿。 傅宴延另一只手拍了拍副驾驶的助理,然后,戴着佛珠的手比划了两下。戴着眼镜的眼底是暗藏杀机。 助理点点头。 然后在手机上发送命令。 [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不用在乎人质,一切以夫人安全为主。] 助理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才不是夫人,这是她妈的祖宗! [需要人手包围吗?] 助理先回头向老板请示。 傅宴延看见这些提问就头疼,他手长,直接按住手机语言功能,一顿输出。 [你们是吃干饭的,只知道堵门口,今天都给我滚进来。今天还出事,就回你们老家去。] 对面几乎是秒回。 [是的,我这就叫人带队,对不起,我们愿意领罚。] [攒着,你们是得回炉重造。] 傅宴延不止在一个地方有雇佣兵,他花了不少人,走通了很多关系,把这些孤儿从贫寒地区培养成今天,养他们夜夜笙歌,喝酒大餐。 当然,里面的制度也很严厉,所谓的回炉重造就是去到最偏远的国家,进行三年不是人的训练,最后合格了才能回来。对于习惯了当人,是难以接受那种当牛马一样天天跑步,打拳,各种体能训练的,甚至那里连超市都没有,更别说女人。生死难料,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再去第二次。 但对于,傅宴延而已,那个地方不过是换了一个训练场。 有没有饭吃,有没有女人玩,他都是不在意的。 比如吃斋念佛,不问红尘,冬日打拳,极限运动……这是他好多年以来的日常。 钟婳言知道车到了,便裹好了外套,走了进去。 餐厅很大,不亚于一个大型的商场,一共有六层。这还是肉眼看到的。之前去找许尧川的时候,经理带路才知道这餐厅里面藏着树林阁院,还有防空墙。这难怪当时助理找了好久才找到位置,这就是有人冲进来,不熟悉地形都很难找到。 餐厅里面用餐的大多数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能人异士,多受家族荫阴,菜价昂贵。 她看见前台的广告说明,这才知道,这家餐厅不是最近开的,已经翻新过好多次了。早在六十年前就建立了。她查了查资料后,才知道这餐厅当年的建立人,是年卿卿,后来是傅红列,然后是年玥彤,到现在成了许尧川。 傅红列! 钟婳言差点没有惊呼出声,其他两个姓年的不认识。 但是傅红列怎么会在这个餐厅历史变迁上! 傅红列是傅宴延的亲生父亲,在二十多年前死在了盗墓的路径上! 他和这个许家到底有什么故事? 吃饭的客人纷纷看向她。 连端菜的小哥都躲着她走。 钟婳言百思不得其解,她有这么恐怖吗?直到回头,才发现,傅宴延那是直接让雇佣兵堵在了门口。她后面还跟着六个雇佣兵。这阵仗,别人不害怕都很难。 她也是纳闷了。 傅氏集团一个搞投资经商公司,怎么天天能搞来这么多雇佣兵,寻常的老板都是找安保公司,没见过出行带这么多不同国家雇佣兵的。 经理这次战战兢兢将他们带到了竹林。 傅宴延和助理先进去的,跟着进去的还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倒不像上次那么好讲话,懂礼貌。 貌似更像是名正言顺来抓绑匪的,谁都拦不住…… 上次,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这次倒是正大光明许多。 钟婳言则在转弯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黑衣服…… 她觉得蹊跷,连忙带着好几个雇佣兵一起跑了几步,随后她进入了房间。 原本想着反正不会出事,后面全是雇佣兵,这黑衣服的贼压根就没有胜算。 谁知道,她还未看清楚对面的面容。 脚下的红木忽然裂开了一条缝,周围响起了机械运作的响声,她连忙往后跑。 结果……那在黑暗中的贼直接一把将她按进了旁边打开的空隙里! 那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暗门。 瞬间!她天旋地转,一阵黑暗,以为要摔死的时候,是柔软的……像床一样的东西。 她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结果掐了一下,有痛感,没有在做梦!跟着一起掉下来的,还有那个黑衣服的贼! 她立刻站起身,周围都是掉灰偌大的机械关闭的声音。 她左右都没有摸到手机,只是估摸着那个黑衣服的贼在附近。 直到,她听见一阵呼吸声,而后,男人低声地询问道。 “李研言,你没事吧!” 她真的无语,“许褚印!你有病吧,在自家的餐厅,你戴个口罩,带个帽子,鬼鬼祟祟干嘛!” “你别生气,我哥疯了,他要杀了我。” “为什么他要杀你?” “因为他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老是不听他指挥,天天只知道瞎闹。次次可以搞一下你和傅家,都因为我心软下不去手。还三番五次救你。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想杀死我!” 他打开了手机照明功能,但可惜,这里没有信号。 她看见少年摘下口罩这种又俊又纯的面容,身材修长,皮肤白净,碎发还搭在额头。虽然被摔下来有些凌乱,但依然是个翩翩公子的形象。 就是这副形象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我不会信你的,上次的绑架案,你派的人来绑架我,还要把自己演戏演进去。后来,看我竟然没有想着自己跑,有些感动。于是,良心不安,没有强干我,让我怀孕。一切都是从你和你哥哥一次小小的玩笑开始的。你们就是万恶之源。” 许褚印有些疲惫,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欲,只是有些无力感,少年乞求耐心地说道。 “不是的,我哥的话不能信。我是个好人,我就是给他背锅的!你看之前,我不是还给你处理了酒店微型摄像头那几个混账!”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屁话!许褚印,这是你们家的餐厅,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机关怎么这么夸张,这么邪门,你们许家以前都在研究什么?这种机关是研究来杀人的吗?太浮夸了,有钱没处使,尽想着这些玩意儿。我刚刚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按钮,我又要怎么样出去!” 第96章 凡人修仙 许褚印拿着手机照明功能,先是看见了他们所处在是位置。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暗格,墙壁全是用最简单的黑色木板,总是笼罩着雾气,地上还有许多白灰。 旁边的地方那不是一张床,那是一个塞满了棉花的纸质袋子。那墙壁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用刀一点点雕刻上去的,已经有些年份了。 “我们恐怕一时半会,还出不去。” “你不开玩笑吧,这可是你们许家的餐厅。而且,刚刚如果你不知道机关,怎么会反应如此迅速的带我撞进旁边的墙壁的缝隙里?” 许褚印开始到处找照明的,他先是一把牵住了女人的手,容不得她挣脱的时候,解释道。 “这是我们许家的餐厅,但这以前不是餐厅。曾经,我妈妈名下的产业,有一次我意外看见暗门,母亲告诉我,出了事情就可以立刻躲进暗门里。千万不能掉下去,只要墙壁里面闯进去的空间才是安全的。” “我们刚刚触发了机关?” “我也很奇怪,这个暗门平常不会打开的。” “那你能先放手吗?” 钟婳言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约约地窥见了男人的五官。除了那双丹凤眼有些邪恶,其余看起来倒是比平常人要纯一点,他有些苦恼地摸摸头发,然后鬼鬼祟祟地谈起。 “不行,待会这个机关万一动了怎么办?” 他若有若无的一句话之后,整个房间开始响起巨大的声音,像是机械运作的声音。 两个人面面相觑。 钟婳言差点没有骂他一句乌鸦嘴,又忽然想到,“这会不会是声控的?这么先进?” 估摸着响声后停顿了几秒。 忽然,地下的木板开始转动起来,两个人吓得连忙往角落跑去,而后尘埃烟雾四起,整个地下暗阁开始翻天覆地地旋转。 他们拿着手机照明功能,看着墙壁的符文开始千变万化,机械运作的声音,在耳边唧唧哇哇。 钟婳言吓得不敢动,因为她怕黑,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但是这种情况下又不敢轻举妄动。 “别怕,我在。” 许褚印开始宽慰道,他也有些感到疑惑,这个餐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要这下面修这么大的地下机关暗阁。 接着,墙壁上面开始出现幽蓝色的光,像极了黑夜中一双双恶鬼索命的眼睛。 “啊啊啊啊!许褚印,你们许家到底在搞什么!” 钟婳言被黑暗中出现的幽蓝的灯笼给吓坏了,随着墙壁的快速旋转,一张张黄色的符纸往他们这飘…… 甚至直接飞到了她的手上,脸上,场面瞬间失控。 一声,诡异地脆响之后,手机照明的地方,莫名出现鲜艳的血色,血腥味弥漫在尘埃四起的烟雾里。 这血没有凝固,是新鲜的。说明,刚刚的那声脆响,是从后面的暗房处传出来的,而这鲜血还有可能就是刚刚雇佣兵的! “快……快走啊,万一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杀人,我们往前面跑。” 钟婳言和许褚印小声密谋着。 她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敌人朋友了,她现在被这种场景给震傻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触霉头了,老是遇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两个人开始在旋转变化的机关里找出口。 墙壁上面的幽蓝色的光是点燃的符纸,在这样的空间里,就会闪着微微发蓝的光。黑木地板过于沉闷,甚至这里面待久了会让人头脑昏沉。她就这样被他拉着手,一点点往前面挪。 “注意看看墙壁上,有没有特殊的机关按钮?” “万一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别想太多,自由民主……现在是科技时代,哪来的脏东西。” 话刚刚说话。 眼前的场景彻底惊呆了两个人,他们连忙往后面退了两步。 墙壁消失了,准确的说,是因为机关转动而消失在了黑暗里。 而眼前是大概几百平的一个道观,因为那手机照明刚刚就照到了几柱香和门牌上面,若隐若现的‘道观’两个字。 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这阁屋里面四周全是幽蓝色的光,若隐若现的照到了棺材。 还不止一个棺材,几乎认真数一数也有四十几个棺材。四十几个棺材围成一个圈,几周都是蓝色的幽光。 只有最前面放在已经腐烂的香柱,还有供奉着一个座观音像。 我靠……两个人都懵了,哪里看见过这么多棺材,周围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 “你……们许家这么玩什么路数?我差点以为自己在盗墓?这套机关搞下来在当年,没有百万也有千万了。大费周章搞出这么个玩意,而且这火不可能一直放着不灭,一定有人长年累月在点火,许褚印,你把手机给我,你拿着那个油灯火去看看,这还有没有其他人?” 许褚印的丹凤眼半眯,他显然也很疑惑,什么时候自家餐厅里面埋着这么大的地下宫殿。 “你不是会鉴宝,还怕这些古玩意?你等着,我先上去看看。” “我敬你是条汉子,没事的,你们家留下来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把你这个后代给害了。” 许褚印将手机递给了她,然后随意拿了一个油灯,看了这布满蜘蛛网的祭坛,那观音虽然尘埃破碎较多,但还是能依稀看清。柱子是黑色的木头,棺材的确都盖住全部围成一个圈。中间反而直接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放。他忽然看见脚下踩了一张纸,他捡了起来,然后轻轻将上面的字读了出来。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许褚印看了不远处的女人一眼,他虽然成绩好,但对这些方面完全不懂。 “李妍言,你快过来,不然待会机关又动了,我们可就分开了。” 她听闻后,浑身一凉。 想想还是不要一个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更完蛋了。 她走到了许褚印身边,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纸张。 “你会鉴宝,应该对这种东西会更了解一点。这张纸上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钟婳言默念了这一句话后,开始有些颤抖。 “这句话是《周易·系辞上传》的,意思就是,天道分为四十九条,唯独少了一条轮回道。寓意凡事皆有一线生机。快,看看这一共有多少个棺材?” 第97章 迷失地宫 几个人数完之后,果然是有四十九个棺材。 “做这个地下宫殿的人是想着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啊!” “得道成仙?”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我之前看这个餐厅持有人的名字,好像只是最近才过到了许尧川手上。” 钟婳言开始检查棺材的时候,机关也开始转动了。 她心一惊,转头就看见房间直接转到了有墙壁的隧道里,他们此刻被直接密封在了里面。 “许褚印,你说会不会有人在触发按钮?” 他站着屹立不动,开始脑子飞速运作,而后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这个餐厅,我想起来了。我母亲姓年,这以前是年家的,后来送给了傅红列!” “傅红列?” “你有没有看见进门那个创立记录,傅红列就是傅宴延的亲生父亲,据说是盗墓意外死了。后来,他留了遗嘱,手上这个餐厅就给了许家。” 许褚印继续有条不紊,在这个不停变化旋转的地下宫殿里谈着。 “我觉得看这蜘蛛网,看观音的破碎程度,应该不是许尧川搞的。相反,这应该是傅红列! 傅红列一向就信这些神鬼传说,后来不学无术,又爱上了这些古董玩意。没准这就是他建的,只有他最有可能。我的母亲年氏一族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只爱攀龙附凤,哪有这种修仙骨。” 钟婳言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当时,她去到傅宴延那座藏宝庄园的时候,她的尸体就放在棺材里,里面也是幽蓝色的灯光。这到底是基因决定了傅家都爱研究这些佛神修道法? 她已经顾不得来回旋转的机关,在许褚印旁边说,“你敢不敢把这棺材打开,我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尸体?” 许褚印真的觉得疯了…… “万一,里面藏着那个点灯的人?我们刚刚在机关转过来的墙壁处发现了新鲜的血迹,说明这有人已经遇害。如果那个杀人的凶手就藏在这棺材里……” 钟婳言听着男人的分析,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会,如果他真的在棺材里,那他为什么不杀我们?” “因为我是许家人,他想要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 两个人再次面面相觑,而后,深吸一口气。 一起站了起来,看着连房间天花板都飘满了符文纸,而后走到了一处棺材前面。 三,二,一…… 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搬不动,于是两个人合力开始搬,许褚印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刀子,就是怕从里面蹿出来什么怪物。 “让开,我把这石棺材盖子推到地上,你让开。” 钟婳言挪开了步子,就看着这棺材盖子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两个人连忙往后撤,聚精会神的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后,便捂着鼻子上去查看。 心脏突突的跳之后,映入眼帘的是…… 棺材里面的确躺着尸体,看起来肉身已经腐烂了。但唯一惊奇的便是尸体的额头上面开出了一朵琉璃般美丽的花。从尸体的额头出冒出,显得异常诡异绮丽。 “可以断定,这尸体是个妙龄少女,头颅被开了孔,然后开出了花。这个地下宫殿的人的确很血腥。他应该不止用一种方式尝试得道成仙的法子。中国留下的许多古籍都有记载许多未曾尝试的法子,这个人估计是想把这些全部都尝试一遍。如果是傅红列干的,那他已经死了呀!可这地下宫殿的灯也是每天都有人来点!” 这段话毛骨悚然,连钟婳言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而后,她脑子里产生了另外一种恐怖的想法。 “许褚印,帮我一个忙,我们再打开几个棺材,我还想确定一件事情。” 他脸上虽然落满灰,但是却看起来依然干净清秀。 “李妍言,如果我们出不去了,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小美人鱼?” 他的眼神头一次闪着无比虔诚真挚的光芒,那汗水从头顶一点点的滑落下来,实在诱人。 小美人鱼? 但她没有心情听这些狗屁浪漫爱情故事…… 况且,她也不小。 “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许褚印眼底忽然有些灰暗了,他是又被她拒绝了? 但是,又看着她的渴望,他望向不远处的观音,默默决定,一定要保护好她。 他总是心里叫她,小美人鱼。 因为,她在水底游泳的身影,在舞台上跳舞的模样,就和小美人鱼一样灵动美丽。还有一张唱歌好看的喉咙,天籁之音,超脱世俗,实在不像凡人。 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掀棺材了。 钟婳言看着这被掀开的几个棺材,捂住鼻子,看了里面的每一具尸体,然后有些震惊不已地看向男人,颤颤巍巍地说着。 “这四十九口棺材里面都放着年轻少女,我有一个助理叫红薯,刚刚成年,今天下午消失了,疑似被绑架。后来警察查到她被人用车运到了餐厅附近。” “你怀疑,她被绑架来被人作法?不应该吧,我估计这阵法应该是好几十年摆的,难道有人想要重起阵法?说实话,这已经超出了人类正常的理解水平,这无疑就是荒唐至极!” 钟婳言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许褚印,你说的话,我一向不信。你虽然看着年纪轻,长相清秀,但是却没有许尧川做事坦荡。你们许家到底有没有绑架过红薯?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机关要怎么破?如果我们一直这样耗下去,都会活活饿死的。” 许褚印眼神真诚,竖指发誓,嘴里念念有词。 “我发誓,红薯我们许家没有绑架过。这个地下宫殿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道观,里面有这么多具尸体!我原本是看见餐厅机关触发了,怕你出事,于是想起来小时候母亲叮嘱过的,一起把她拉进了旁边的暗门!没准我们刚刚看到的鲜血,是你后面跟的雇佣兵落到了下面,被机关活活绞死了!” 钟婳言姑且相信一次他,然后眨巴着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那你好好想想,你妈到底有没有告诉你,这里要怎么出去?” 第98章 简单粗暴 “好像……没有。她死之前,哪能想到,有一天许家会被搞垮,我哥卷走巨额贷款,还跑到了这家餐厅。” 钟婳言颓然地坐在地上,听着机关又停了下来。 毫无规律可言。 她有些疲惫地目光忽然落到了地上那张纸上。 天道分为四十九道,只差了一条轮回道,寓意万事皆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轮回道…… 这机关又转回了原点,他们并没有发现一道暗门,几乎就困在了这来来回回的旋转里面。 钟婳言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她的身影很瘦,但却骨架子透出一丝烈气。左顾右盼地慢慢走到了棺材围住的中央,然后半眯着眼睛抬头。 忽然,发现明明黑暗的屋子里,竟然头顶能看见一丝亮光。 她就像在干涸的沙漠里面看见了一处水源。有些激动地喊道。 “许褚印!把所有灯给吹灭。” 他连忙将所有的灯都给吹灭了,手机的照明功能给关闭。 两个人就抬头看着那点亮光,直到那抹光越来越亮,从原本的白色,成了炽热的红色。那不像是普通的红光,看起来倒像是一团火焰在灰尘粒子里,在一道道木头遮盖下,奔着他们的位置袭来。 天摇地动的一声炸响! 天花板的灰符文纸都抖落了下来,他们两个眼睛里都落满了灰。连忙欢呼雀跃地躲到了角落里。要换成从前,可能就是害怕,但现在的情况,喜动不喜静。有动静总比没有动静好。 “刚刚那个好像不是光,是有人在试图炸开一道出口,妈的,这种发疯的行为,也就许尧川和傅宴延能干得出来!” 钟婳言嘴角上扬,然后拉着男人的袖口,“别骂了,他们这次终于疯对了地方。不过,我有点担心,他们要是炸不准位置……” “怕什么,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不然,我们也就苟且偷生几天,成了一个饿死鬼。” 钟婳言想起如果让她活活饿死,那得痛苦啊,如果是被炸死那应该还不痛一点。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和火有仇,总不能每次都死在火里。 他默默抓紧了她的手。 许褚印忽然也觉得自己蛮青春浪漫的。他现在只希望,死也是能和小美人鱼一起。 年轻热血的时候,总是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总是面对死亡的时候,看见爱情,也能在恐惧的灰烬中开出花来。 许褚印想起来那首她表演过的《南柯梦》。 那段词和旋律,他记了好久,在动荡不安,灰尘扑扑的房间里。 他低声唱着《南柯梦》昆曲里面的词。 “诸色皆空,万法唯识。尽吾生有尽供无尽,普度的无情似有情。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殊;一切苦乐兴衰,南柯无二。长梦不多时,短梦无碑记。笑空花眼角无根系,梦境将人殢……” 钟婳言侧目,这是她第一天在京府大学表演唱的昆曲。 昆曲的声音摇摇欲坠,在这样阴森幽暗的房间里,愈加厚重而凄凉。 他却唱得青涩而浓郁,有点害羞,又有点小坏。 —— 一个小时前。 竹林里面,清风徐来。 傅宴延黑色的唐服站在那宛如不容亵渎的天之骄子。刚刚踏进在阁院竹林里,随着一声颇有些风声的尖叫,他心里一紧,手轻轻用力,那扳弄揉搓的佛珠便尽数断开,一颗颗落到了地上。抬头之时,他眼底便是腥风血雨。 助理在旁边暗叫不好,只是跑去查看情况后,颤颤巍巍地说。 “夫人和雇佣兵,消失了,在旁边的房间里。” 傅宴延冷笑一声,这一声真是要人命了。 他用板鞋用力踢开了竹林里阁院的门,那门虽然开了,但也损坏了不少。 直接大步跨进最里面的房间,还未等那男人和女人相互缠绕连绵不绝,浓情蜜意的时候,他随意抽出墙上的一把刀,风过刀柄,尖刃寒意,左手反手就是给了那个娇柔女人一巴掌。 女人惊呼一声,而后直接摔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泪珠子源源不断的往下坠。牙齿都打掉了两颗,一张嘴就是血慢慢往下滴。 后面的助理带人直接按住了女人,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 傅宴延一手按住男人的脖子,修长有力的膝盖死死压在他的下体,锋利的刀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要了他的命。 “嗯……”他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许尧川大汗淋漓,兴趣将至的时候,就这样被人卡得这么用力,他真的会疯。 但看着脖子上面的寒刃,后面黑压压拿着武器的雇佣兵,他泄气了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头筋突突的跳,这要是换成别人,非得弄死才消气。但偏偏是这位大爷。许尧川躺着毫无脾气地问。 “怎么了?我是哪又惹到您了?三天两头往我这跑。” “刚刚,我的夫人从你这餐厅消失了。” “妈的,不可能,她不知道搁在哪,和你玩躲猫猫呢。你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傅宴延浅浅笑一声,然后膝盖用力,那刀直接挤进了男人的肉里,本就无肉的凌寒骨,现在被这么一搞,许尧川仰头闷哼出声。他刚刚想起身反抗,但乜眼看见了外面的阵仗,又泄了气。 “你她妈的又发什么疯!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真要搞那个小女孩,我还毫无防备地和女人在这干,老子是吊儿郎当,但还没有这么傻!” 助理接过后面递来的电脑,戴上白手套,将电脑放到他面前。 监控摄像头里面,清清楚楚地可以看见,那房间里面的红木地板上活生生地裂开了一条缝隙,旁边从黑暗里面走出来的少年一把将人一起推进来旁边的暗门里。那红木地板掉下去的雇佣兵不知所踪。 “我靠,这什么玩意?我记得那个房间,没有摄像头啊!” 傅宴延将刀慢慢在他脖子上摩挲,而后,轻轻地说,“那天,我走之前,给你的餐厅全都安了。” 许尧川嘴角抽搐,感觉到脖子又冷,又疼,下面的肉扯得疼。 “我不怪你。安就安吧,谁能比你窥视欲强啊。但是我给你发誓,我真不知道这餐厅还有这种构造。这家餐厅我才来多久?这本来就不是我修建的,我压根不知道。” “那我现在去炸了它。” 傅宴延云淡风轻,简单粗暴的一句话,不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有眉毛挑了挑。像是在随便说去哪吃饭这么平常。 “炸个毛线啊,我弟还在里面呢,我弟要是被炸死了,你赔我一个?” “炸死你弟,我正有此意。” 许尧川忽然就激动了,他直接把脖子抵在刀上,那双薄情丹凤眼终于能看见一丝人情味。他的舌头抵着下颚,风流不羁,又是情绪上头,不顾死活的一天。 “不行!你有种!就试试!” “呵,试试就试试。” 许尧川气不打一处来,他顾不得脖子慢慢渗透出血。 “万一,李妍言也出事怎么办,她要是被炸死了,你……” 还没等讲完话,就听见男人无比自信笃定的一句话。 “我不会让她死的。但是,你和你弟,必须死。” 第99章 盛气凌人 “傅宴延你这个疯狗,真的疯的有盐有味,我许尧川可以死,但我弟不行。” 许尧川乘机手掌直接卡住脖子上面的刀,手掌上的血一点点往下流,男人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但那血滴到肩胛骨的时候,使得原本就瘦寒凌凌的骨架更添痞气。他的丹凤眼被碎发遮住了一半,轻轻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不经意的讥讽。 “你有的选吗?许少。瓮中抓鳖而已。” 傅宴延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他站起身来,原先的儒雅古韵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许尧川挣扎之下,拉破了他唐服的领口。傅宴延左手直接顺着那口子往下扯,哗啦,衣服全部都扯下来往后面一扔。 右手拿着沾血的刀,浑身的肌肉胆颤起来,直接将男人扔到了茶桌上面。 男人背上的纹身此刻展露的淋漓尽致,那后背纹身上面的九条龙被刀尖上的几滴血飞溅到,仿若顺着桌子上男人的挣扎,肌肉的起伏而飞舞了起来。 许尧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手掌上面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钻心剜骨。 满头大汗地歪过头,就看见,傅宴延丧心病狂地将刀子,从他的手掌贯穿至桌子上。 血直接刻在了木桌上。 许尧川疼得浑身发颤。 “看见你这样在乎弟弟,我很开心~如果,能看见你撕心裂肺,那我更开心~所以,你可以最后死,但你弟弟必须死在你面前,我会兑现承诺的,一个都别想跑。” 许尧川听到耳边这段发言,他想要弄死傅宴延,可是手掌被刀死死地钉在了桌子上。 “我靠,老子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在十几年前,在钟家没有把你这个小杂种冻死!太畜牲了!” 他低吼着,浑身的肌肉也跟着发颤,眼底全是猩红,而后一如既往那抹张扬的笑。 屏息凝视后,他还能动的左手,毫不犹豫地直接抓住那刀柄,用力往外一扯。 “啊……”许尧川只是短暂生理性地发疼闷哼一声。 因为右手直接开始溅血,他将粘血的刀扔到了凌乱的茶桌上面,而后便唤人进来上药包扎。 那进来的医生看见现场,如果不是常年跟着这位疯批少爷身边,他估计都得报警。 但是还好,许少今天的伤,和以往被父亲打到动弹不得的模样来看,情况还勉勉强强。医生在给他上药,看他疼得把自己牙齿都快咬碎了。 傅宴延讥笑一声,直接抢过医药箱,把医生挤到一边。 而后,拿着一条毛巾就往许尧川嘴里面塞。 “老子要杀死你……” 话还没有讲完,傅宴延索性连麻药都不上,直接擦酒精,疼得许尧川浑身发疼,眼眶泛白。 他故意的。 故意要用最痛的方式治疗,差点没给许尧川给疼晕过去。 然后有些看傻了的医生被坐在地上的男人,直接踹了一脚。 “还特么……愣着干嘛,有没有医德。” 医生看着男人血肉模糊的手,心想,这也太能抗疼了,这都没有晕。 “傅总……不劳烦您了,还是我来处理吧。” 傅宴延看见自己感觉到手腕上染上了血,有些强迫症般觉得厌烦,而后就拿着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反反复复揩了无数次,那垃圾桶的纸比处理伤口的纸都多,多得快溢出来。 他终于擦烦了,就在助理的伺候下,有条不紊地穿上一件墨翠色的上衣,类似于唐装样式,衣角的柳絮条条柔顺的往下坠。 “给他打点破伤风,我的人马上过来强行炸餐厅,免得他晕过去,到时候还得帮忙看看位置对不对。” 许尧川好歹也是天之骄子,盛气凌人,哪受得了这种气。 他一脚过去就把茶桌给踹飞了。 那茶具直接洒落满地,连同滚烫的茶水都溅落,烫到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腿上。 那女人被烫得直接往后一缩,后背一碰到寒冷的刀,也迅速爬回原位。 傅宴延不怒反笑,他的面容如阳春白雪,清冷里面杀出一抹难以理解的寒霜。 “待会,你好好看着,我怎么把你弟那个小畜生打死。” “老子不怕,你有种就把我弟打死,你看我会不会疯!我们两个人都是鬼,就不要谈聊斋了。” 助理接到警局和制造炸药公司老板之后,直接带了进来。 警局的人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是大吃一惊,而后有些正襟危坐地走到了沙发边,带着疑惑询问道。 “傅总,这些血腥的事情在澳勐好处理,但听说你们国内制度比较严。” “你说笑了,都一样,都好处理。”他说的轻描淡写。 “那傅总听说是在找一个叫林红薯的女生?刚刚好,我们的人在餐厅的附近已经找到人了。只是对方陷入了昏迷,现在已经送往了医院。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嫌疑人,就在一家荒废的建筑物里,那里正准备施工,如果不是早些时候发现,估计已经被灌水泥了。” 随着局长说完之后,旁边的炸药公司老板走了过来。 “局长,我马上叫人把这炸了。” 局长左顾右盼,有些惊慌失措,他连忙向对面的男人递了一支烟,好生伺候着让他点燃了火。 “不可,这是故意损坏建筑物,而且,如果炸不好出了人命怎么办?那责任可就大了。” “所以,我专门找了专业的团队来操作。至于故意损坏建筑物?我相信许少也是救弟心切吧。” 许尧川吊着烟,手指上面的纹身是沾着血,刚刚没有来得及处理,便慢慢凝固起来。他连抽烟的模样都野性难驯,就差没有抽掉棉絮,倒抽烟了。只是随着烟丝缭绕间,许尧川向局长点点头。 “炸呗,老子有的是钱,但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出了事,反正傅总出的主意,傅总会负全责的。” “那不炸也行,许少先下去探探情况?” “不去,你没看见监控视频里面,那万一旁边的暗门不开,直接落地下去,那人都成浆糊。那弟那个傻子,估计也找不到出口。一天天真不让老子省心。” 傅宴延认真地研究着餐厅的图纸,嘴角阴冷笑笑,难得打趣说道。 “别,还是下去好~这样就不用负责了~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餐厅,出了这种事情,早就要拉去枪毙了。” 第100章 推测凶手 “这地方不是我修的,责任又不在我。而且,他们自己作死跑到那地方去,怪得了谁。小时候妈妈难道没有教过,小孩不要随便乱跑,非不听。好了。我们一起负责,这样老子不至于死刑。” “你许少一百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还怕死刑?” 许尧川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男人讲话这么卡喉咙,阴阳怪气。 刚刚抬手扔烟的时候,无意之间又扯到了包扎好多伤口,他忽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 在地下房间里。 他们又饿又冷,这阴气一阵阵的往身体里面渗透。连灰尘里面都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全都是从掀开的墓棺里面流出来的。两个人就蹲坐在角落,就怕这地方要是塌了,好歹这个位置还要还生的可能。 “我们应该不会出事的,傅宴延好歹也不会鲁莽行事,应该会确定这炸不垮才会出此下策。” 钟婳言米色的长裙在幽暗的房间里,愈加厚重。她的头发上全是灰,那模样就像是逃难的。但也能依稀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美人,因为气质就能看出来。两个人都像是误入灾难恐怖深渊的两个贵族小孩,就乖巧地呆在角落,就算又饿又渴也没有瞎闹,就静静地等待着救援。 躲着总比乱跑好。 还是路上遇到什么人,人命都没了。 于是两个人这么想着,又躲到了棺材后面。 “你看过恐怖片没有?这种情况下,要是一下子这全部的少女站起身……” “许褚印,你有病吧!不要乱讲话,我们要相信科学。而且,她们也是悲惨的人,这死得多冤,她们还是苏醒第一件事情肯定就会找凶手去。” 他看着女人日有所思的模样,轻轻地说道。 “你觉得这个时候,有好人和坏人的分别吗?” 钟婳言觉得自己和这些嘎了的少女,差不多。所以,她也算是恶鬼苏醒吗?于是,转头看向少年的时候就多了许多怨气。 “许褚印,你就是坏人。” “我不是!” “你就是!你不仅仅是个坏人,你还虚伪!” “难道傅宴延不是坏人吗?你凭什么只说我。” 钟婳言有些讥讽,抓了一把地上的吊丧纸屑扔到少年俊俏的小脸上。 “你想说什么?一个校园霸凌者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听我分析分析。这里这么多棺材,极有可能这是一桩很多年前的惊天大案,并且警方还没有找到凶手。甚至,都没有找到失踪的这四十九个少女。傅红列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地方只有谁会知道?傅宴延呗。而且,他能断定放手的炸地下机关,这么爱你的男人,他要是一点都不熟悉这里,他能心这么大?” 许褚印将所有的嫌疑都推向了傅宴延。 她没有办法为傅宴延辩护,因为这听起来都太合理了。结合之前,在藏宝庄园里面看到了的景象,更是和这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继续。” “而且,你当真了解傅宴延吗?” “不了解。” “我哥给我说过,傅宴延这个人不是好东西。表面看起来知礼义廉耻,实际背地里杀人如麻。我们许家大半江山都是被他栽赃陷害的。还有,我的爷爷,妹妹,最后都是被他囚禁的。当年钟家大小姐死后,钟氏家族还没有熬过冬季就全军覆没,在死之前遭受过虐待。如果是普通催债的,不至于还取这么多人性命。而且当年的钟家还没有累债高举。一切都指向了傅宴延。李妍言,你是想说,你不要被骗了。你只不过长得像当年的钟婳言,而傅宴延敢冒着世俗的眼光,向钟婳言提亲……” 她听完了。 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很合理。 她甚至想要为傅宴延辩驳都找不到理由。 因为他说的没错。 许褚印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发现自己是替身而伤心。 其实,她是哀怨傅宴延的欺骗隐瞒,甚至次次做了错事,还要藏着。 傅宴延不肯理性看待,在那场大火里面,心理受伤的不止止是她而已。还有他,从一个纯粹的男人一夜之间逼着长大残忍。他似乎用一种极度苛刻的方式在报复世界的不公。 可他忘了……那场火灾里,死得不仅仅是钟家亲戚,还有做饭的阿姨,佣人,公司的员工…… “唉……你确定吗?之前你们老爷子的车发生爆炸,也是他?” “千真万确,还能有假?那车上的司机都抢救无效去世了,还有我姐姐许鸢,估计是被傅宴延派人活活打死的。反正,我宁愿相信恶魔,也不愿意相信伪君子。” 他的话不重不轻,却让钟婳言浑身发颤。她坐在地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从校园霸凌到如今,这个世界早就被人颠倒了,谁又能拨开迷雾真正看清真相。一滴泪从她的眼角不自觉的滑落。所有人都在欺瞒她,可内心深处又苛责,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批判任何人。 但,傅宴延如今的种种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他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账,将普通人命是视为草芥。 但,他却未曾伤害过她,于私,她不能忘恩负义,薄情刻薄。 “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我只是猜测,好了,你不是替身……” 许褚印见不得女人哭,特别是在意的女人。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哭,只是觉得,李妍言是人生中遇到的最坚强,最酷的小美人鱼。 虽然,经常有恶趣味喜欢看她哭,但现在要是真的哭起来,又浑身不舒服,心口拗在一起那般疼。 他刚刚把手放到了女人的眼角。 看着她冷淡的靠在墙上,无声无息的泪水一滴滴往下流,只能安抚着帮着擦擦。 “其实,还有一件百思不得其解,诡异的事情,我最近跟老师学法医才知道的,没有告诉你。怕你多想。” 钟婳言抬起头,询问道。 “没事,你直接说。” 少年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墙壁就发出巨响之后,轰然倒塌,尘埃四起。宛如地震山摇。一块块的木板被炸裂开,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101章 发火吃醋 石头落在地上的闷响后,转动的机关声也停了。从尘埃雾里面射进来几束红外线,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红外线,安静半刻后,气氛极度安静。 许褚印连忙将女人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一块块的石头落下来只砸到了他的手上。 他看着女人明明这样强大,此刻却被他揽进怀里,瞬间就不觉得手疼了。 从炸裂的墙壁空隙里,一个个身穿迷彩服和警服的人,全副武装,拿着带着红外线的枪走了进来。最前面的警官用着澳勐本地话汇报着情况。直到他们都看见这四十九口棺材的时候,纷纷叹为观止。 澳勐警方这三年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离奇血腥的大案。 开始进入警方走进来照相取证,医生也进来为角落里面相互依偎的两个人检查伤口。 “你先给她检查。” “可是,你的手很严重。” 医生看了一眼,说话少年的手背全是砸进来的石子,血和灰都混在了一起,还需要将里面的石子都一块块取出来。 钟婳言抬头透过缝隙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傅宴延青色改装的唐服,手里拿着白翡,在安静的房间里面是扳弄着一声声的翠响。 他的五官微微冷冽,迎着这腐朽而尘埃四起的环境里面,眼底看见她的时候,顾不得形象。连忙跨步走上前,抬脚就是给了许褚印,直接抓住他那双嵌着石子的手背。 而后,语气宛如从地狱来的恶鬼,比这装棺材的环境还有阴冷几分。 佛子面,修罗心。 “你的手,不用治疗了。和你哥哥一样,废了更好。” 医生忽然无从下手。 而许褚印还没有来得及讲话,钟婳言直接就站起来,语气不容置喙。 “先不准动他,他的手刚刚是帮我挡了石子。医生给他的手上药。” 她简简单单一句明事理的话。 让傅宴延眼底猩红,比要发狂的野兽还有狠戾上几分,他手上的白翡还没有来得及放好,就直接一脚踩到了许褚印的脚背上,直到少年发出低吼声。 “傅宴延!你发什么疯!” “你的手凭什么碰她,嗯?不乖的孩子,就应该浑身砌满石头,嘴里也塞满,这样就没有办法讲话了,这样才是乖孩子。” 他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周围的人也不敢上前制止,这种纠纷只要不出人命,都难处理。 更何况,眼前这位爷很少有今天这样失礼的时候。 “够了!傅宴延,你先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他为你挡了石子,那我呢!我如果不及时赶来,你们就得死在这!我这么担心你,结果看见你们两个抱着一起。你居然还口口声声袒护他。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心在倍受煎熬。阿婳,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的心是不是已经被这个小畜牲给骗了?是这个小畜牲害你今天落到这地下机关里,林红薯也是他故意绑架的,为的就是让我们转移注意力,他好偷偷来找你幽会!” 傅宴延这些年修身养性,早就激不起半点波澜,人生两次怒火都是因为许褚印。 第一次是绑架。 第二次就是今天。 钟婳言最近无时无刻不再经历人性的险恶。就像走在迷宫里,永远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她能火眼金睛鉴宝无数,可以逆天思想搞定美术,也能够激情饱满的跳出最好的舞蹈。可唯独她看不透人心。 人心叵测,坏人不一定伤害她,好人也不一定为她好。 她听着这两个人的话,觉得这两个人谁都不能信。 都是不是好东西。 都城府心思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但是,她知道,不论如何,许褚印不能死。 他刚刚说的话,还没有讲完。 她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钟婳言米色的衣裳站在这棺材房里面,身材修长,那眼角的泪水还未彻底擦干。比竹叶上的水珠还要清风晓月,还要随风而落。甚至她都不知道,眼角还挂着泪珠,还未擦干,泪痕依然云淡风轻的在洁白的皮肤上,映下痕迹。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 她实在忍不住了,为何现在看见了无数曾经没有见识过的混乱与黑暗。她原本以为,火灾已经更令人咋舌。可现在才发现,原来黑暗的世界只是打开了一个角,而她偏偏满心欢喜地前去窥探,最后却再次受到刺激伤害。 世界的黑暗经不住窥探。 深渊只会毫无底线,重峦叠嶂。 她不顾旁人的眼神,一声声的说道。 “傅宴延,你难道就没有骗过我吗?你口口声声说,按着我的想法来,按着我开心自由来办。但是你好强势,强势到我一无所知。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外人。你没有想过与我交心,也没有想过与我有一个未来。你欺骗了我,你高高在上的权势,屹立不倒的江山,足够你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不惜代价,哪怕手段够肮脏,也要得到!” 钟婳言的泪顺着流下来。 她原本抱着一丝希望,只是诈诈他的反应。 结果,傅宴延的碎发被风吹动,他的眼神回避了,而后直接一脚下去,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许褚印闷哼出声,他从小生活中大院里,贵为许氏少爷,不像哥哥小时候常常挨打,成年了还经常训练。哪里受的住这种疼。 钟婳言知道,或许,许褚印推测的都是真的。 “阿婳,你信我,还是信这个小畜牲?” 她讥讽一笑,揩干了眼角的泪,她是心疼的。 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养弟,如今终于成了这样的人。 她心里知道,这样的痛苦,所以才一直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满身恨意骨。 和她一样,日日煎熬,困在内心深处出不来。 “你们两个我都不信。恭喜你,阿延,你终于做到了父亲口中的虚假伪善,无欲无求,冷血无情,方成大事。” “阿婳,我从始至终,只求一个你而已!我不要江山,不要所有!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你是打算逼疯我,是吗!好,我现在就把这个小畜牲,给弄死!” 傅宴延咬字极其用力,嘴是硬的。眼底却是乞求着…… 第102章 原谅下跪 许褚印还在手掌剧烈的疼痛中,就感觉到男人将自己一把拽起。 他身上有很浓的香火味,如果不是李妍言的出现,他几乎很难相信,傅宴延原来是这样的人。 “等等!你先留他一命!” 傅宴延看着女人脏乱的衣服,连原本光滑的发丝现在都风尘仆仆。 可是,她还是用手抓住他的手腕,无比用力地制止了接下来残忍的行径。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直到后面的警察纷纷上前拉开了地上捂着手,大汗淋漓的许褚印。 “把人带走。” 他身上反差很大,明明打扮看起来清风晓月,甚至不染尘世,那扳指也在幽暗的空间里面儒雅至极。但眼底的贪婪阴翳伴着猩红丝丝缕缕溢出来,连眉眼之间都是看不清的雾色,玉白的手掌狰狞青筋凸起,仿佛手上的扳指下一秒就要被捏碎。连空气里都是冷冽的气息。周围的鬼气都被压得死死的。 警察连忙回头请示局长。 只看见局长点点头,轻轻提了一句,“许氏兄弟本来在国内就犯事,带回去留条命,不然,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毕竟这是许氏的,还有很多残党。” “对,局长说的对,不要闹出人命。” 钟婳言其一是想从许褚印嘴里知道更多内幕。 其二是想让傅宴延回头是岸,不要这样拉自己进深渊。 这是她和这些人的因果,他不应该插进去。 “那就让阿婳亲眼监督,不要让他死,不然,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傅宴延最后几个字咬字极重,而后,他不顾沾染灰尘,一把将女人抱进怀里。仍由她怎样抗拒,也不再放手。钟婳言头一次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真实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从男人骨子里溢出来的占有欲过于强势,已经快压过了她的权威。 钟婳言一手抓住了他长长晶莹剔透的白翡佛串,直接往男人脸上一甩。 那冰冷的佛珠一颗颗得划过男人如西伯利亚风般凉薄的面容。 而后,他停下脚步,看着怀里面极度不老实的女人。 周围的人都屏息了。 老板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佛串。 之前,有几位从关外来的合作商,因为好奇意外动了桌子上面的佛珠,听闻当场就下跪求饶,连生意都没得做,第二天,那家公司就倒闭了。 然而,此刻傅宴延并没有发火,而是由着她。直到将人扔进车里之后,开始上纲上线。 那样子完全没有之前的果决与唯我独尊,反而竟然有一丝丝委屈。 “阿婳,你对不起我,你冤枉我。” “是你要的太多。最先开始,你说我们只是当姐弟。现在好了,你已经开始限制我的自由。” 傅宴延的手在车的阴影依然可以看见青筋凸起,但他眼底满是猩红,乞求的神情。他是呼风唤雨的,铁骨铮铮的,不畏万难的,但是今天他又栽了。他怎么可能浅尝辄止,怎么可能放任心爱的人和别人接触,他是得寸进尺的,贪婪的。他可以克制自己如何去工作,却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 他会疼。 “阿婳,你不该为许褚印讲话。林红薯就是他绑架的,他故意找机会和你幽会。你明明知道,他心怀鬼胎,将你置于危险境地,还要袒护他!难道,你现在喜欢年轻的?” 他不由地软下声来,傅宴延就算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现在这样胆战心惊。 怕听见,令他无法承受的答案。 这些年的等待,已经把他的爱蹉跎得够脆弱了。 “我不喜欢许褚印!还有,我也不喜欢有人在背后搞动作!许褚印这个小杂种,我本身就没有喜欢过。至于你,天天在背后闷声干大事,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我没有!” “你有!许家老爷子在车上遇到的爆炸,许尧川的亲生母亲,还有许鸢的死!” 傅宴延可以无数次睁眼说瞎话,但是唯独面对她,他一说谎就不敢面对目光。那双清澈的瞳孔里面,倒影出了他的黑暗,虚伪,惺惺作态,无情无义。 他忍不住地发抖,甚至脑海里无法承受再失去一次她的痛苦。男人偌大健硕的身躯被这身青色唐装裹得严严实实。 他一把拉住女人的腰,而后,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阿婳,原谅我,你说的这些人,他们该死。” “那老爷子车上的司机,别墅里面的佣人,还有好多……他们也该死吗?” 傅宴延忽然无话可说,他的心态已经快到了难以承受的临界点。他甚至都不敢回复。 只是眼睛乞求猩红地直接就在车后座一跪,寂静无声地抬头。 而后学着小狗般将脸放到她的手上,轻轻地说道。 “这都不是真的,相信我,我没有害人。阿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开车的司机和助理此刻手掌心都是冷汗,心里连连我靠!他们甚至都不敢往后看,傅氏集团成立以来是整个京城最赚钱的集团,更不要说在各个国家的股票以及金融市场,分别都有无数原始股,弹指一挥间就能让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倒闭。 傅氏集团可以说直接影响了全球大部分的经济,名下的娱乐公司,奢饰品公司都在全球有很高知名度。 而傅氏集团董事长今年三十多岁,做事从来果断冷漠,利益至上的假佛子,今日竟然如此卑微,卑微到助理都看不下去了。 “我拿什么相信你?” 钟婳言知道,眼前的男人一面是佛,救人无数。但另一面却是魔,害人无数。金钱本身就带着煞气,不血腥的人拥有不了财富。她只是怕,他再这样一错再错下去。 她轻轻抬起了男人的下颚,无非厚问,他有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长相。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防线。 傅宴延的眼泪直接从眼眶滑落,欲语泪先流,整个人似乎都快碎了。 而后,他的眼神又瞬间从平静变得暴戾,眼底刮起了腥风血雨。 助理给司机递了一个眼神,连忙将车的隔板升起来,将车速慢下来,因为此刻的傅宴延已然失控了。他不管遇到任何情况总是不动声色的,无所畏惧的,杀伐果断的。 今日却彻底逼出了内心深处渴望爱的,渴望幸福的,无比敏感的一面。 第103章 发怒撕扯 “阿婳,你是不是被许褚印那个小畜生蛊惑了,所以,你选择相信他,也不愿意信我!从你到澳勐来就不对劲了。他先是尾随你,而后出手救你!并且还跑去会场看你美术比赛!我都可以通通当没有看见,可为什么今天,我只是想要简单教训一下他的时候,你拦住了我!我看见,你们两个人抱在一起,许褚印竟然还不顾疼痛,帮你挡了石子!你猜,我会怎样想?你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动了真心。” 钟婳言差点就要给他一巴掌,都解释了一万遍还是不信,怎么这么轴。 “我说了,我不喜欢许褚印!” “可我也给你挡过危险,他只是手受伤了,可我的整个后背都受伤了!凭什么,你要向着他!” 傅宴延直接将女人的两条腿放在肩膀上,跪在地上的男人以快速凶猛的姿态起身,而后欺压上身。 他的手冰冷如蛇般划过女人的臀部,搂住了她的腰肢。不顾她浑身的灰,凌乱不堪的头发,他的侵占欲登上了顶峰。 一把撕开的她米色的裙摆,而后,右手臂直接让她放肆的咬住。傅宴延完全感觉不到手臂疼痛般,轻而易举将女人翻转过来。 进入。 他衣摆上面青色的穗有节奏地拍打在她的臀部。 钟婳言感觉折腾了半天,就有些头昏眼花,越挣扎,这混蛋越是抓得紧。 反反复复,一共折腾了几个小时。 这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开得车,还没有开到。 她感觉这就是折磨,浑身上下,哪怕是沾着棺材死人灰的地方,这混账发起疯来也要啃。青一块紫一块。 最后还要强制折磨她去上面,自己动。 她已经浑身无力了,还要动。 最后,在他迅猛地下腰力量下,她顺着一阵电流,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又疼又麻下,晕了过去。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天花板,而后看向旁边柜子上面的手机,刚刚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 “嘶~”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就和脱臼过一样,酸痛的感觉下,她开始想起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手指渐渐发白,心里把傅宴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真是一条无可救药的疯狗。 “夫人,您是要手机吗?” “红薯!你没事吧,他们绑架你,应该没有伤害你吧。” “夫人……不对,我应该叫你老板。我没事,他们好像只是看见了我手上那个紫色钻石手镯才抢劫绑架的。” 红薯看起来被这次绑架事件吓得不轻,现在想起来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们只拿了那个我送你的手镯?” “对,我听到是一个男生的声音,他问我这手镯是哪来的?我说,是夫人送的。他就抢走了。但是,这应该不是为了钱财才绑架的。因为,我手上卡里的五千万,绑匪甚至都没有询问过。” “有没有看见长相?声音是不是比较清秀好听,然后身材比较修长,是个丹凤眼?”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清秀,但是没有看见长相,我从始至终都被蒙了眼睛。后来,他就把我扔到了一个地方,就离开了。后来,警察就找到了我。” 钟婳言默默思索着。 她理理思路之后,就发现……两个不容置疑的真相。 一个就是许褚印的确是为了幽会才搞了绑架这一出,但是他没有想到,地下机关里面还有道观,并且机关发生了变化,出不去了。 另外一个就是傅宴延是知道自己餐厅下面的机关的,他能这样信誓旦旦迅速炸开位置,绝对是来过。 红薯看着女人冰肌玉骨上面密密麻麻的痕迹,只觉得,有些害羞地别过头。 心里暗暗吃惊,原来像傅总这样的性子,私底下这么猛。 红薯边想边将柜台上面的手机递给了她。 钟婳言打开手机先回复了老李家的三个哥哥。 然后,就看见了头条新闻。 [今日在澳勐发现重大刑事案件,在一个地下机关宫殿里面发现了来自一百年前的道观,道观里面有四十九岁花季少女,她们分别是跨度从四十年前到近十年遇害的。凶手手法恶劣残忍,在她们的额头分别砸开了一块缺口,如今已经长出来琉璃般诡异的花状。警方透露,疑似凶手妄想得道成仙,所以参照古书所言,来进行犯罪。这桩案件震惊整个澳勐,警方也在大力侦破此案。] 红薯有些后怕侥幸地开口,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惊悚。 “老板,太吓人了,听说是你发现的!现场是不是特别恐怖?” “我当时都吓死了,我听警察说,你消失在附近。当时就以为你快被做成这棺材里面的少女了。” 红薯圆嘟嘟的脸蛋有些害羞笑笑,而后,握住床上女人的手,轻轻呢喃着。 “我真的太感谢您了。我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人,以后,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傻瓜,这种事情搁谁都得着急,人命关天,不必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 红薯都快哭出来了,那泪珠子就掉在那,摇摇欲坠。 钟婳言只觉得这小东西挺可爱的,真单纯,想要好好呵护。 “对了,你扶我起来。傅总回来之后去哪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手上都是石子掺着血的?” 红薯有些警惕地凑到她耳边,“刚刚,那个李助理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还是带你去。” “那算了,要是他们都怪罪你,岂不麻烦。” 钟婳言轻轻掐了一下女孩的脸蛋,胶原蛋白很丰富。 “好的,他们在左转二楼,一个铁门里面的三角笼里。从四个小时前,两个男人就开始不吃不喝打拳,说是不死不休。” 她听闻之后,连忙下床。 钟婳言身体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隐秘的位置冰冰凉凉的,应该是上了药。黑色唐式面料,苏绣而成的裙摆,刚刚将她修长而挺立的身型勾勒的美丽神秘。 但脖子领口却显得颇低,好似故意要告诉所有人,她的脖子上全是暧昧嘶啃过留下的痕迹。钟婳言觉得不太雅观,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便套上了一条羊绒的围巾。 第104章 困兽之争 “先吃完饭去吧……不然,助理会骂我的。” 钟婳言的确还没有吃午饭。 但现在,她必须要救下许褚印。 因为,她要听完,这小子最后那一句通过学习法医,发现的秘密。 她至始至终都觉得身处迷雾,而,打开这道缺口的人,只有许褚印。 因为傅宴延的嘴巴里是撬不出什么话的。 她遭受过背叛伤害,所以,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包括傅宴延。 万一,她再次遇到曾经的事情,再次重演曾经的痛苦。 她又不是受虐狂…… 钟婳言按照红薯说的方向跑去,果然是看见了一道铁门。铁门很大,两边还是雇佣兵看守。 “把门打开。” 雇佣兵看见眼前的干练冷静的女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姑奶奶。自作主张便就铁门打开了。 “万一,老大罚我们怎么办?” 另一位雇佣兵点燃一支烟,打趣说道。 “你还不知道?妈的,团队里都传开了。老大找了一个祖宗供着。呐,就是刚刚那个女人,你最好不要得罪女人,她们通常都是小肚鸡肠,逮着机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钟婳言没想到,进铁门这么容易。 可通过幽暗的路道,她便闻见了丝丝血腥味,那比原始森林两头嘶咬的野兽还有血腥。越走到里面,越能听见男人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低吼,实在比电视上面的打拳还要恐怖。 毕竟,这可没有裁判。 想到这点,她便加快了速度,直到奔到那助理站着的位置,近距离观看两个男人,要命的打法,还没有留神,那血就溅了一滴在她洁白的脸蛋上。 助理要是吓一跳。 “夫人……您怎么来了?” 钟婳言也不是吃素的,她声音一字一句地吼道,清脆明亮,够扎心。 “以后不要叫我夫人,你们老板压根就是把我当傻子瞒着!” 助理差点没有站稳,只能神经紧绷地偷偷挪位置。 三角笼擂台上面,两个男人没有戴任何防护用品,纯纯肉搏,打到最后两个人都脱下了上衣。 许褚印因为手有伤还没有处理,也是硬着头皮打。他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少年般的身材浑身是血,那修长的腿还能看见白净的皮肤,也能看见血肉模糊。就倔强地一句软话不说,要死不活的模样躺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只剩了一张被血遮满的脸转过头来,看见她的时候,眨了眨眼睛。而后,开始咳嗽,手指微微抖动。 而,傅宴延刚刚才和她摩擦了几个小时,大汗淋漓,他竟然又不吃不喝在这打拳。 他浑身的肌肉,比美术纸上面的雕塑还要标志。 而这样的肌肉上面全是血,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袭来,比丛林里面嘶咬的老虎还要吓人。 他完全暴露本性,被刺激出来,突破佛子假面的本性。 傅宴延显然是被女人刚刚的一句话给震住了。 他忽然没了力气,很委屈,一步步走到三角笼边,就这样看着她…… 直到,看见她的脖子处遮着围巾,便直接从三角笼里跳下来,那光脚的血都溅在了地上。 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生怕身上的血再溅到她身上,连忙用手揩揩。 助理被老板这种压迫力给吓得连连后退,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意志力,到现在还不动如山,这就是恃宠而骄吗? “阿婳,你不是傻子。我不敢瞒你。” 傅宴延一把扯掉了她脖子上的围巾,一处处令人想入非非的淤青,足够艳丽明显。傅宴延喘着粗气,然后冰冷的手缓缓划过这些淤青。 而后,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三角笼的外面。 故意耀武扬威地给笼子里面倒地的少年看。 杀人诛心。 直到里面倒地的少年眼底刮起猩红。低吼着,“你不要欺负她……你不要欺负她……你有种来打我!” 他拼尽全力,却也浑身动弹不得,还在咳嗽……最严重的还是手掌,常人根本没有胆子去看。得亏这副身体年轻气盛,还抗得住,不然早死了。 钟婳言并不想同情他,一个校园霸凌者,也应该感受感受被霸凌的感觉。 但记得上次,如果不是许褚印出面,她恐怕已经被许尧川玩死。 如果不是许褚印告诉她真相隐情,天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而且,许褚印最后,还没有说完,有所揣测的秘密。 但直觉告诉她,是个她必须要知道的秘密…… 傅宴延很满意,他的愤怒。 甚至,还故意当着他的面,亲了一口她的脖子。 钟婳言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冷,惊得往后一缩。而三角笼中的少年竟然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忍住无数疼痛站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被傅宴延打死!但是他竟然无所畏惧,丝毫不畏惧死亡与疼痛。 是条汉子。 可惜了,他刚刚站起来,就轰然倒下,直到闭上眼睛。 医生上前检查,确定还有最后一口气之后,钟婳言才松了一口气。 “你胜之不武,许褚印手掌上有伤。” “你想让我留他一命?” “你必须留他一命,我还有用。” 两个人面面相觑,傅宴延总是表面最强硬,但又最先妥协的一个。他有些嫉妒,是很嫉妒,嫉妒到今天伤害了她,嫉妒到今天变得乱了分寸,失了理智。 他凉薄的嘴唇,思考很久,平复心情很久后,才吐出一个字。 “好。” “确定吗?骗子。” “我不是骗子。” 傅宴延虽然有所隐瞒,但都是为她好。 “你是,你和许褚印都是一路货色。” “阿婳,不准你这么口无遮拦。” 傅宴延的礼貌忍让都给了她,他甚至还觉得是自己亏欠,而后将一个拳套递给了她。 “不知道,怎么让你消气,让你打到消气为止。” 钟婳言嘴角上扬,套上拳套,看那架势要全力以赴,毫不客气。 “哪个位置都可以?” “对,把这篇翻过去就好。” 男人听着她说的话,硬是心口苦涩,但又在苦涩中开出花来。 谁叫,他是先爱上的那个人呢,这无疑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就算知道是危险,还是失去理智。 第105章 教育拷问 钟婳言在安静中,一拳打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她刚刚明明想打那个位置,但看他那副小狗讨好样,又恨不下心。直接把用力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傅宴延这副低着头,碎发遮住额头,刀削般的面额溅着血丝,眼底都是乞求的模样。既强悍又脆弱,估计没几个女人能抗得住。 钟婳言显然还扛得住,因为身体每一寸的疼痛,都在告诉她。 眼前的男人骨子里藏着恶劣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这种东西说的好听些,是男人气概。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变态。像一个个蛊虫般啃食着内心,近而变得敏感而激动。他气上头,就要利用力量与权势把她收拾一顿,啃得她浑身都是伤。 然后又觉得愧疚……周而复始。 在他眼里没有分开,只有丧偶。 显然,这个不轻不重的举止反相地讨好了面前这个浑身血淋淋肌肉抖颤的男人。傅宴延认为是她明明又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不舍得。 正是这轻轻地一拳让他眼神愈加病态宠溺,像一汪无穷无尽的深海,惊涛骇浪都压在眼底,藏得深。 “继续。” 傅宴延轻轻扯过女人的手腕,嘴角上扬,嘴角旁边的血他吃了进去,然后轻轻说道。 “许家的血一股子骚味,不然,我的阿婳怎么会被这些不入流的小畜牲,给勾住?” “胡说八道,谁被勾住了?你再说一遍?” 钟婳言听着这话,那堵在心口的气就顺不出来,她上前,全力以赴一拳揍到了男人的脸庞上。瞬间让他那张清冷高傲的脸偏了过去,他明明有机会躲,但是却没有。硬生生地要挨这一拳。偌大的拳场里面能听见他喘着粗声。碎发直接随着那一拳遮住了他的眼睛。 傅宴延心里有怨气但还是被死死地压住了,连同练拳这么久的条件反射要挥起来的拳头也放了下去。 他可以接受,她的教训。 但是无法接受,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来教训他。 傅宴延总是先低头的。 “不说了。” 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句话。 在恋爱中男人的智商为零。 “你不是叫我继续吗?还要吗?也不知道谁刚刚在车上发疯?” 钟婳言眼底刮起一点心疼,而后又盖了下去。 语气说不上冷也说不上温柔。 “阿婳……你只要能消气,一百次,一千次都无所谓。” 傅宴延觉得自己的脸颊阵阵发热,虽然这不及平日里打斗的万分之疼,但却是最有杀伤力的。他感觉心都在颤,但表面上还是乖乖地走上前,将脸放在了她面前,倒有几分悉听尊便的虔诚。他的喉结慢慢滚动,却咬死只认定那套说辞,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知道过多。 他的确怕了…… “我不想打你。我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傅宴延情愿她动手,都比这种正儿八经拷问好。 他终于感受到了悬崖勒马,左右为难的何等的煎熬。 他抬头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然后就直接双膝下跪,颇有一些苦肉计的意味。 “我这辈子只爱阿婳一个人,生生世世,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我傅宴延拿傅家祖宗十八代发誓,绝对没有隐瞒你任何事情,一点点不忠诚的心都没有,请您务必要相信我!好不好?” 助理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这刚刚把早上车上惊掉的下巴给挪回去,现在又有些松动了。这老板典型的妻管严,动不动就下跪,连这一句句语录都莫名的熟悉。 这难道不是,每一次他做错事,给老板下跪表忠心说的话吗? 钟婳言嘴角抽搐,这丫的还真不把傅家祖先放在眼里,胡说八道随口就来。 她可清清楚楚地确定,这男人就是隐瞒了。 但是,他有所顾虑,这嘴巴严实得很。 傅宴延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他又不是傻子,要是真把所有事情交代了,还得了? “阿婳,那个小畜生给你说的话,不可信啊。他在挑拨离间!我这些年修身养性,常年累月做慈善,我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丧心病狂的干害人性命的事!我更不会视普通人的性命为草芥!我就算是要报复他们,也不会伤及无辜的,这种畜牲的事情,我们傅家从来不做!求你信我最后一次,看我这么真诚的份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 那地板很冷,他就直接毫不犹豫,弯腰,跪在那。 因此那腿上的肌肉绷得紧,将那黑色的裤子显出了肌肉线条,整个人低头的背脊骨以及肩胛骨都荷尔蒙很浓,特别是那血迹斑斑。 他是宽肩窄腰,平时那肌肉都藏在了清冷的衣服下,脱了衣服就是衣冠禽兽。他的膝盖骨就抵着地板,看起来没了以前的威风凛凛。 而她只有挑起他的下颚,他浑身的肌肉线条流动起来,那颜色就算再乖巧也透着浓浓的欲望,深不可测的决心与耐性。 钟婳言冷笑一声。 她当然无法真心相信他。 准确的说,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但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想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个混小子。 “那你就先跪着,跪到肯说实话再起来。” “阿婳,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 钟婳言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就这样一尘不染地离开了,走之前捡起来落在地上的围巾。 傅宴延眼圈发红,他知道的,阿婳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他去死。 她只是有时候会严格一点。 只有爱你的人才会严格管教。 只不过,他怕交代实情,阿婳姐姐也许不会搭理他了……或者会对他很失望吧…… “好看吗?” 傅宴延转头,连声音都冷冽几分。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那汗里夹着血慢慢往下流。尽管跪得远,但还是能若有若无地窥见他眼底的阴翳。 助理连忙摇头,他简直是对这个男人表达臣服的方式叹为观止。 “没有,傅总,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对您忠心耿耿,为您考虑,您千万要消消火啊。” 助理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哪有看见主子跪,自己不跪的道理。 “你先起来!把正事办了,一天天就知道油嘴滑舌。和那个医生把小畜生弄到房间里,留一口气,千万不要让人跑了。” “是,傅总,只不过,这许尧川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你不用管,许尧川脑子里没装什么好事。你最近多注意一点。” 助理连连点头,于是便走出去唤了医生进来。 第106章 家教好严 医生走进来看着男人上身没穿衣服,下身一条黑色上等材质的裤子,因为跪下的姿势把肌肉都从裤子里若隐若现地线条勾勒出来了。 傅宴延向来不近人情,严肃冷漠。此刻他就这样低着头跪着,仍由着汗水往下流。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一举一动的儒雅与矜贵,甚至这抹气质可以直接淡化掉,男人身上被烫伤的痕迹。 “他……” “哎呀,我们不用管,傅总家教严,他一时半会还得跪着。” 助理拉着医生直接奔向擂台,然后开始抬晕倒的少年,被看这许褚印长得秀气,但这身子骨可一点都不轻。 钟婳言趁着这个时候,刚刚走到外面便接到了电话。 也是上次那位准备来卖宝的客户,由于红薯那天意外出事之后,客户还是选择了到钟婳言的公司来卖宝。 她为安全起见,发了位置,于是对方称会叫秘书来送宝。 钟婳言叫上了红薯,给她交代流程。 “待会有老板托秘书来送宝,你跟在我后面,就沏茶,顺便也看看世面,方便以后的工作。到时候,要是看见喜欢的,我也可以买下来送给你。” 准确的说,这是傅氏集团的业务。但傅宴延前些日子正准备建立一家分公司,免费收海外国宝,免费送还中国。 而刚刚好,她对鉴宝这方面很在行,能大大避免公司的损失。 想到这一点,钟婳言就不由的叹口气。 她真心恨因为自己的因果,毁了前途光明的小佛子! 他应该不染血腥,万人敬仰,可以好好处理问题,为什么要滥杀无辜?还要欺瞒?甚至有可能以后东窗事发,惹得他万人唾骂,亦或者下辈子都去吃牢饭? 她喜欢傅宴延可以永永远远的光明着,理性处理问题,将坏人绳之以法,而不是自作主张地如此卑劣行径。 要罚罚他,做事戾气太重,伤及无辜,还打死不承认。 想到这些,钟婳言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 不一会儿,从几辆豪车里面下来西装革履的员工,带头的是位万种风情的女人。她走起路来清风扶细柳般柔软多情,并且一身秘书装服服帖帖的。 “你好,请问是李妍言小姐吗?我是关家公司的秘书,听说,上次你的助理遭遇了绑架?那你们要多多小心,在澳勐这个地界,有时候水底下还是挺波涛汹涌的。” 秘书后面跟着好多位保镖。 他们带着白手套,手里面拿着不同形状的盒子,里面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一行人走到了最内侧的房间里,傅氏的保镖便将门关上,黑压压的在外面站岗。 秘书轻轻地挥挥手,将一副字打开,修复得还有些欠缺,但马马虎虎是能够看明白的,用的是水墨纸本,上面的铃印是弘一,如来佛的肖型印。字迹看起来绫罗有序,中央是红色的书法,倒有些古话言说的错觉,颇为古老的书法字迹。 钟婳言先是用手摸摸,只看了一眼便道真假来历。 “不错,这是弘衣法师的楷书,估价应该在几十万左右。” 秘书有些微微一惊,手上的茶水因此停顿,而激起涟漪。 “厉害,这才一眼,就断了来历和真假。” “秒赞了,这真假凭得是手感经验,这来历倒容易看,书法画上一般都会有铃印,多半都是书法家的署名。” 秘书微微笑笑,而后打开了其余几件。 “这些物件都是不凡之品。第一件是青白玉巧雕留皮五福捧寿御题诗文吊链瓶。白玉般的瓶子摇摇晃晃放在红木架子里,那玉上面细细雕刻着鎏金字体。旁边的几个是青玉雕九螭龙双联瓶,白玉双福捧玉佩。这些玉都是上等的,光看这质感就知道。但这些的价值远远不及以下的几件物品。” 钟婳言将走到这几件白翠色的大物件面前的时候,都内心震撼,被古代的美学所震撼。这些文物应该回归故土。 而秘书已经被眼前的女人给惊住了。 见过美丽的女人,但没有看见过这样有才华,有气韵的女人。 “实在厉害,光这些名字我估计都背不熟。还请你展开说说,这几件大物件。我也很感兴趣。我们老板让我送过来的时候,并未告诉我这件物品。” 钟婳言细细观摩着,而后,缓缓谈道。 “这个笔筒上面雕刻了山水画,是《石室藏书》的笔筒。看年份应该是清乾隆的,而它保存完整,连这玉都有够辣的。这个笔筒的价值足以碾压其他文物。最起码都是七百万起。 再说,这件白玉雕如意芭蕉叶番莲纹梅瓶。瓶身由白色为底,以黄色为斑点,朝代也是清乾隆。价值也是上千万的。而这一件巨大的绿翡玉鼎,准确的说,应该是兽面纹四足方鼎,这鼎下面有‘丙’字款。价值也是要上百万人民币。” 秘书也有些坐不住了,她打开微信,向关煜京发消息。 [老板,李小姐好厉害!她全部说对了。而且,连价格都说的一模一样。她还讲了,后面几件物品是四足方鼎,纹梅瓶,还有笔筒……] 秘书有些落寞地看着这消息,因为老板一如既往地已读,但不回。 钟婳言却以为地发现了,秘书手腕撩起来的时候,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面全是淤青和伤疤,看起来像是最近留下的。不像是暧昧亲吻的时候留下的,倒像是虐待留下的。 这些淤青与秘书甜美可爱的面容形成反差,几乎看不出她身上有伤。秘书有些郁郁寡欢地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怎么了?” “没事。” 秘书不失礼貌的笑笑。她今日才和关煜京关系亲近一点,怎么还是不爱回消息。 “你的手上……” 秘书这才注意到了手腕上面的淤青,看起来比昨天还有明显几分。自嘲一笑,便将袖子往下拉。 “没事,这都是摔的。” 钟婳言也不方便多问,这伤也不像是摔出来的。 “你们的老板叫什么名字?我叫红薯登记一下,来日再请他喝茶。” 第107章 飞蛾扑火 “对了,我们的老板叫关煜京。很出名的,他这些年在国外开公司,不知道国内有没有听说过?” 钟婳言忽然一愣。 这就不稀奇了,关煜京这不是人的玩意儿,估计玩字母游戏给人家小姑娘玩伤了。 “有所听闻。秘书也是国内的?怎么去国外的公司上班?” “也不算,是关家把公司开到了国内,我刚刚读完大学就应聘成功了。不过,我也会讲澳勐话,我会四国语言。” 钟婳言倒是很认可她处理事情的能力。 可她越是优秀,钟婳言就越是心疼。 因为关煜京没有心,最后只会伤了别人。不仅仅是字母游戏,还是精神上。 她与秘书签订了买卖合同之后,便叫傅氏集团的保镖给运到仓库去了,等明天带回国内。 “红薯,这把宋一元的金镶玉凤穿花纹嵌宝石梳送给你。我刚刚签订合同,以及接人待物,你好好熟悉一下,以后接待任务就交给你了。以后,我还会培训一个专门鉴宝的团队,你也跟着学一学。” 红薯佩服地点点头。 她接过那把梳子有点爱不释手,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觉得老板很厉害,明明可以靠男人一辈子享福,但偏偏又愿意沉下心做善事。 “老板,你还没有吃饭?” 钟婳言忽然想起来,那家伙也还没有吃饭。 她甚至还觉得,或许他早就不跪了,去吃饭了呢…… 偌大的拳场里,男人跪着地上,一跪就是几个小时。冰冷的地板侵入了他的膝盖骨。傅宴延由于没有吃饭,加上消耗精力过多,外面门打开的冷风一吹。 男人就忽然膝盖疼的往外倒,但又瞬间回过神地用手肘撑着起来。碎发有些遮住了他的睫毛,但丝毫不影响,他就算跪在那巨大的冲击力。 他听见门开了。 连忙往左侧看。 钟婳言身着黑色裙摆,走过来的时候,摇曳生姿。五官端正且温柔,但气质却很凌厉。 她自己搬了一个凳子,手里拿着碗筷,和他仅仅半步之遥。 “阿婳……我错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干涩,张嘴的时候微微沙哑,那膝盖骨也微微颤抖,紧张到喉结滚动。 他年轻的时候,和人你死我活肉搏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你错哪了?” “我不应该顶嘴。” “呵。” 钟婳言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他反省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她冷笑之后,便用筷子轻轻挑起他的脸。男人的眼睛有些苦涩泛红,脸上全是汗,当真是绝色之颜。 “膝盖疼吗?” “阿婳姐姐…疼…我的后背也好疼。” 傅宴延故意露出自己被烫伤的后背,试图让她念及旧情,网开一面,就这样把事情翻过去。 不然,他真的忍受不了,女人的失望,离开,唾弃。 钟婳言总归还是心软的,她循循善诱地说着。 “阿延,我是在乎你的,因为在乎,所以我有必要严肃地告诉你,以后不准再做这些邋遢事!你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卷入没有必要的事情中!能用文明的方式惩罚恶人,不要戾气这么重。你应该放下过去,理想看待过去,不要把自己带向深渊!” 傅宴延心头跳动,他忽然感觉自己再多的苦都值得。 如果能听到阿婳说‘在乎’,浑身都感觉不再紧绷了,而是仍由着爱意疯长,甚至他觉得如果这个女人一声令下,都能立刻为她去死。更别说再跪几天,不吃不喝也开心。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回头是岸。” 她说完后,看见跪在地上的男人点点头。 他这一天情绪很不稳定,刚刚跪完之后,才慢慢磨掉了一些性子,此刻看起来情绪骤然稳定不少。面容也跟着散开了一些戾气。 “张嘴。” 钟婳言想着应该慢慢来的,不应该操之过急。 她给他喂饭,而后想起来傅宴延从来不吃南瓜。 便准备换菜的时候,男人跪着往前面蹭了一点,不顾疼痛。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愈加温柔,好像很深很深。嘴里面念念有词。 “阿婳夹的,我都爱吃。我何德何能啊,居然能等到阿婳亲自喂饭。” 在傅宴延的脑子里,阿婳就算是虐他,也是在乎他的表现。 在从前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爱。 只是若有若无会得到她的关心。 所以,他很珍惜。 “你起来吃。” “那我不要起来,我起来,你就不喂我了。” 他下意识地有些慌张。 钟婳言有些忧心地扶扶太阳穴,“不会的,你起来,我喂你。” 傅宴延心头一喜,说来也难为情,明明已经三十岁的运筹帷幄的人了,还面对爱的女人情绪上头,无法控制。 他是强悍不可直视的,也是爱欲焚身,无法克制的,飞蛾扑火的。 傅宴延起来的时候,顿时忘记了膝盖的酸麻,又一下子往下跌,幸好旁边的女人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看着他努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发疼的膝盖,硬生生咬着牙不说。 而,钟婳言一下子就发现了异常。 她不顾男人的阻拦,拉开了他的裤子,看膝盖骨。 因为刚刚是黑色的裤子所以不太容易看清楚血迹,如今打开之后才发现,左边的膝盖骨有击打留下的伤,应该是许褚印摔倒在地的时候,用力踹的。当时应该踹得比较狠。 加之跪了几个小时之后,显得愈发狰狞严重。 傅宴延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扒开看伤,有点不敢动。 “你怎么不早说。” “说什么?” “你膝盖有伤,还直接就跪在那,你是傻吗?” 他嘴角上扬,不由自主地说。 “不说这些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钟婳言听着这话,忽然心口一愣,“你乱讲什么?” 傅宴延明明这么高大一个人,但怕她就像怕鬼一样,连忙摇头。 “我……没有乱讲,你只要一句话,我就办事。” “我怎么记得,你在背后搞事,我还不知道呢?” “信我,阿婳,我视你为命,我不会害你。” 第108章 偏执热烈 “我信你不会害我,但是,我却无法信最后的结局。你这样暴戾的处事方法,不是件好事。我们总是要把重心放到未来,居安思危,才能长长久久。如果一直看着过去,那无非只是为未来设难。 阿延,我是心疼你的,但你如果再执迷不悟,你的爱一辈子也不会有开花结果的那天。轰轰烈烈,昙花一现的爱情纵然可贵,但长相厮守更是难得。” 钟婳言一口口给他喂饭,这样幼稚的行为,男人却丝毫不觉得不妥。相反,他边处理着膝盖上面的伤口,边吃饭。嘴角微微上扬,用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偏执,就像行如癫狂的草书,潦草而又迸发出惊人的潇洒,他咽下这口饭说道。 “开花结果?这对我傅宴延来讲,可遇不可求。如果我的偏执能为我带来一丝光亮,那这偏执就值得。我宁愿和爱的人焚身而死,只图那惊天动地的瞬间心想事成。也不愿意臣服于这个世界的法则,苟且偷生,看着心爱的人离去。 阿婳,我这辈子都认偏执是不对的,但唯独在爱情上,偏执让我拥有了你。” 他的一番话彻底击溃了钟婳言。 她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明白,两个人的观念差异太大。 她想要让他好好活着。 而他却认为,只有她在身边,才算活着。就算只活一秒,死在一起,也算是幸福。 “那如果,有一天你要为偏执买单……” 傅宴延的手上有伤口,但是却将手指上面的血擦得干干净净。他的手有力而距离她后颈几厘米的位置,女人依然能感觉到那些压迫感,一丝丝的渗透进来,让人不安。 “不会的,就算有一天,我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未雨绸缪,斩草除根,你可以安安心心的活着。而且,阿婳其实并不爱我,对不对?不需要有这么多心理负担。” “我不希望你这样!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呢?” “我—心—甘—情—愿!” 傅宴延语气不容置喙,断字明显带着几分狠戾,也带着几分苦涩。 忽而,钟婳言把碗一扔,就要离开之际,男人瞬间就怂了,连忙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摩挲着。 “放手。” “不放,反正在你的心里,对我都不剩什么好印象了。” 索性就这样偏执到底。 傅宴延将女人搂到了怀里,一把手就直接架到了她的腰间,使得她动弹不得。而后,开始给她喂饭,专门挑了喜欢的菜。 “阿婳,该我伺候你了。” 钟婳言就是不张嘴,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疯狗竟然又扯掉了围巾,对着那淤青般的锁骨亲了上去。但虽然冷但却很温柔,感觉就像羽毛划过般。他低声笑笑。 “阿婳,如果再不张嘴,我就要张嘴了。” 她嘴角抽搐,有些疲惫地吃着饭。味同嚼蜡。而他就是铁了心要看着她吃完。 傅宴延是心疼的,他看见女人锁骨上面的淤青好似都在提醒着他,不受控会伤害到心爱的人,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此刻就恨不得拿火钳给锁骨烫块疤痕,越疼越好。让自己永永远远记住这种疼,好在失控的时候,恢复理智。 “阿婳,会不会害怕我?”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淤青,眼底全是心疼。 “不会,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钟婳言说出了心里话,她倒不能理解这种爱,但却清清楚楚知道内心是依赖的。 而,这句话无疑像是男人的定心丸,他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越想越甜。血腥里面慢慢长出了甜美的栀子花。他有种沾沾自喜,不愿意再去相信任何谗言揣测,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永远溺毙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苦海。爱固生怖,爱固生执,爱固生痴……这感觉,阿婳永远也不会懂。 她没有爱过人。 她很理智。 但是,他怎么舍得她尝爱情的苦…… “我待会想起见见许褚印,问他一个问题。” 傅宴延停顿了一下,兴许是刚刚说的话取悦了他。 “好。但要隔着铁笼,我怕他伤着你。” 钟婳言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平静? 而后,便跟着助理去到了医务室。 这里随处可见的血纸,弥漫着浓浓的腥味,她走进最里面带笼子的房间之际,旁边的医生和助理都有眼力见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钟婳言看着铁笼里的少年,他就面部疼得扭曲的靠着最角落,身上是换好的衣服,包扎好的绑带,只不过看起来是难以承受的疼痛。那伤口被摸了药,但却没有止疼,此刻药渗透进去的确肝肠寸断。如果,等到以后结痂恐怕会更难受。 但情况比她想象中好些。 至少他还能吃饭,还能这么短时间内醒过来。 许褚印的碎发耷拉着额头,他半眯着眼睛看向了她。 嘴唇微微颤动。 “李妍言?那混蛋没有欺负你吧……咳咳……” 他明明很年轻,但此刻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宛如被人割了声带还要哑上几分。 她都快听不清楚,只是用手比划了两下。 许褚印脑子又没被打傻,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铁笼边上,耳朵放到铁笼上。 估计是怕这房间里面有监听或者监控设备。 “你上次在地下宫殿的时候,最后,要说的话是什么?” “哪……咳咳……哪一句?” “就是你学法医,还发现了我一个奇怪的东西?” 许褚印忽然回想起来,但有些伤心,眼底的星光都往下坠,原来被人关心是另有目的。 但是,他沉了口气,还是继续宠溺她。 谁叫他之前,对她这么过分。 算是还债吧……和傅宴延肉搏的时候,他也想过,当年被他欺负国的同学,是否也是疼痛难忍。好多次,他都是趁人之危,看着别人腿不舒服,硬要别人去校门口带一百份饭菜,还要唤狗般指挥,羞辱,甚至于动手踩别人受伤的位置,直到看见眼泪或者昏过去,才想着打医院电话。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得到报应。 开始戏弄感情,最后得到了感情的报应。 许褚印在她耳边旁边,如实招来。 第109章 脑部研究 “我最近在学习发现,研究人类的头颅,之前在别墅里面,你的身体状况绝对不是医院里面开的说明,这样简单。按道理,后脑勺这么个疼法,绝对不是被摔伤的。但也有可能,你之前有没有在医院动过手术?有关脑部的?这种最大的可能性是,陷入了长久昏迷,醒来之后产生的疼痛。 我还没有研究完,你如果不放心别人,可以对我放心。因为我能和傅氏对着干!别人没有这个胆子和能耐。” 他扯着嗓子,忍着钻心剜骨的疼,一点点地将这话阐述明白。 钟婳言人都傻了……她有点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那……我改天问问哥哥,我以前到底有没有动过手术。” “这只是一个猜想,我还需要研究才能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你这种阴雨天后脑勺发疼,一般称之为后遗症。绝对不是轻伤,而且也不是最近一年留下的。” 钟婳言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不停咳嗽,疼得面部微微扭曲的少年。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慢慢研究,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给你提供相关书籍和知识的,你只需要把这个东西研究明白。有机会我去医院照张ct给你。” 许褚印拉住了要离开的女人,默默念了一句。 “你们要送我回国伏法?” “你做了错事。” 少年看着女人坚定的眼神,然后,宠溺般点点头,眼睛虽然被碎发遮住,但依稀能看见眼底的温柔。 “嗯嗯。没事,我不怕。我会帮你查的。就算傅氏极力制止,任何人都不能阻碍这件事情。” 钟婳言心里竟然有点欣赏他。 敢作敢当。 就是这辈子走错了路,不然长大后也算是一位人物了。 在对面黑暗的房间里面。 助理和医生都战战兢兢地靠着门旁,因为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监控里面两个人的互动,看起来还蛮亲昵的,说话都要说悄悄话。 傅宴延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衣,宽肩就仍由着这般包着纱带,从肩胛骨一直包裹到了腰。如果不是刚刚医生揽着,他就能给自己脖子一刀,用来提醒自己不能再失控了。而他身上的伤全是故意挨打的,他一方面又嫉妒,一方面又恨自己不受控地暴力。内心不断撕扯的矛盾愈加严重。 他戴着监控设备的耳机,手里夹着烟,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也愈加摸不透。 只是手指若有若无地敲打在桌子上。 监控设备耳机里面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因为两个人讲话挨得太近,所以并没有听清。 “去,再拿酒精和盐水给那小畜生上上药,不准打麻药,也不准吃止疼的。” 停顿一会之后,又淡淡自嘲了一句。 “阿婳这么在意他,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多上药,有助于身体恢复。” 医生立刻明白意思,他一定用最粗暴地方式好好的上药。 助理都瑟瑟发抖,幸好不是他,不然直接得疼晕过去。 阴暗的房间里,男人扳弄佛珠的声音异常明显,带着淡淡化不开的忧伤。直到,那冰骨般的手轻轻接触键盘,关掉了监控设备。 “我的阿婳,什么时候好奇心才能不这么重?好奇心害死猫。”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自嘲。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来了消息——[阿延,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傅宴延认真看着这消息,总觉得这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眼底升起的窃喜又转瞬即逝。 自嘲着,这肯定是有事情拜托他。 但,他还是心里慢慢品着这句话,很开心。 转过头,吩咐道,“去看看夫人,她说今日亲自做饭。” 傅宴延又心揪着一样疼,大抵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甚至,连夫人这两个讲出来,都显得别扭难受。 可他甘之如饴,他愿意这么唤她,所有人都要这么唤她。 助理这次松了一口气,刚刚看老板夹烟用力都程度,还以为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好在,这小姑娘挺会拿捏人的,现在又搬出做饭,就老板那个恋爱脑根本就扛不住。 此刻的钟婳言已经在厨房里面忙得热火朝天。 她说实话,并不会做饭。 但刚刚跟着阿姨也学了一些,上手很快。 上次,看傅宴延喜欢吃鱼,她便也在万分艰难的情况下,刮好了鱼鳞,将鱼放在了盘子里。就此打算蒸一条鱼。 估摸着到了时间,那蒸汽冒出来之后,她直接上手去端盘子的时候。 旁边的阿姨刚刚才没注意半刻,这会被吓得不轻,连忙要制止的时候……钟婳言已经被烫伤了。 “啊……嘶……” 她刚刚要把手指放到嘴里的时候,背后一道身影很迅速地将她的手指放到了冷水下冲洗,然后再拿棉签给她上药。 傅宴延眉眼之间并不舒展,甚至边擦的时候,还边看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有些责备地询问道,用药擦完之后,还轻轻地吹吹。 “没事,这点伤不算伤,不需要太在意的。” 傅宴延刚刚想要讲话,但又看见女人肤白如凝脂的锁骨上面全是啃过的淤青的时候,心里有些抽痛,然后刚刚想要表达歉意,又看见她将手抽了回去。 在她转头的瞬间,他眼底的温柔消失殆尽,继而便冰冷地说道。 “把阿姨开了。” 如此随口的话语,但仿佛冬日里刮过的风,不大,但寒冷无比。 那阿姨有些畏惧地放下手里的菜,求助般看向愣住的女人。 “阿延,为什么?” 钟婳言是一个心软的人,她接着说道,“这和阿姨有什么关系?” 傅宴延搂住她的腰,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儒雅,甚至连手放腰间的力道都刚刚好。那脖子上面的天珠轻轻地磕到了她是耳朵,冰冰凉凉的。他低声笑着说道。 “因为她没有看好你,才导致你手上受伤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要开除她。你看,阿延,这还是她教我做的蒸鱼。” 第110章 幼稚笨蛋 钟婳言几乎把住了这个男人的任督二脉,声音温柔如春风,还颇有些要用筷子夹起来放到他嘴里的架势。还非常细心地用嘴吹吹,生怕这鱼太烫。 这个举动,惹得他心头一悦,然后一口咬住了那块鱼肉。 尽管味道不尽人意,甚至有些咸,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好似那眉眼都放松起来,手还在轻轻摩挲着女人被烫伤的手指处。 “阿婳,做的鱼,真好吃。” “那我们就不要开除阿姨了。” “嗯,听阿婳的。” 佣人们纷纷看见这幕之后,心里七上八下的。面面相觑之后,连忙躲到了客厅后面接近花园的位置,便有些不可思议地神情,还在背后开始偷偷嚼舌根。 “见鬼了,哪里看见过老板这副样子,就跟喝了迷魂汤。不对,这种温柔如水的笑容居然能在他脸上,实在是有些吓人。” “何止啊,你没看见前一个月,那几乎天天入魔般在偷看这女的。” “听说,老板以前暗恋钟家那位姐姐,这不会是一个替身吧。” “哎呦,好有福气啊,居然长着这副模样,那简直就是免死金牌,养老保险,发财之路。那个红薯也是命好,听说现在都不当佣人了,改做助理。” 那在厨房的几个阿姨这才松了气,刚刚都觉得完蛋了,肯定得被开除,没想到峰回路转。 钟婳言倒只是觉得男人平日工作辛苦,加上今天罚跪的愧疚,所以决定做些事情。 而当他耳鬓厮磨求一个答案的时候,女人倒是边处理红烧肉,边温和说道。 “阿延,这么久以来都忙工作,听助理说,经常工作遗忘吃饭。我一听,就有些心疼。你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太瘦。尽管后来补回来些,但还是缺营养。以后,我有空都给你做饭。身体比工作重要,人品也比利益重要,自己要学会爱自己。” 她倒是怕自己说多了,就有些啰嗦。 便止嘴了。 傅宴延倒是听得心跳加速。这些年来埋没在工作中,就为了忘记曾经的痛苦。上天好似在刻意磨练心智,以至于在夜夜煎熬下,凭着一腔奋不顾身的爱成就了现在的傅氏集团。 她是苦难中摇曳的希冀,是无数次他扛不住要放弃生命之际的那盏火光。他承认了上天的残忍,上天要让他活着,并且在无数的折磨下,抱着一点点希望活着。 他有时候宁愿全身心投入在工作里,也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 高处不胜寒。 况且,他连家都没有,赚不完的钱,回不去的家。 有时候,傅宴延点燃一支烟,久久伫立在阳台上,压根就不知道赚钱的意义。 因为,阿婳已经去世了。 他每每想起这个就肝肠寸断,甚至无数次地想跟着去了,对这个世界决绝得说不要就不要了。 去她妈的骗子。 人生就是一场骗局,骗他挺过痛苦,又剥夺了他最想要的东西,这无异于是剐了他的心。 痛彻心扉。 他此刻听见这些话,眼底全是害怕,那种从内心深处缺乏的安全感,几乎快要将他吞没。傅宴延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稍纵即逝,是烟花绽放的一瞬间,落幕皆是苍凉。他怕这都是上天再次的玩弄,生怕不够蹉跎他脆弱炽热的真心。 “自己学会爱自己?阿婳难道不可以爱我吗?” 他低沉的声音,在这样环境里有些生硬幼稚。 傅宴延自己也有些察觉到了,便上前一步,喉结滚动,停顿了不久后讲。 “阿婳,我想要你爱我。我很渴望,你的爱。” 他连告白都是怯怯的,不是横冲直撞,反而有些试探,真诚,依靠……很复杂的情愫。 钟婳言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可爱,她轻笑之后,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臂,“傻瓜,爱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我在用我的方式爱着你。” “阿婳爱我?” “那阿延,认为什么样才算是爱?” 爱情里面的男人都是笨蛋。 钟婳言只觉得这个男人能无情,能踩着这么多鲜血往上爬,刀起刀落,现实残忍。按道理他会是利欲熏心的,不顾旧情的,无比理智的,甚至是脑子里只有事,不装人。 但,她觉得自己可能估错了,这样的男人实在罕见,他的所有奋斗努力都是为了情义,甚至,很分裂矛盾,也很危险。 在江湖上面位高权重,不能再感情用事,也不能有把柄软肋,不然活不久。 当年,她就是典型的例子,因为过于重情重义,所以才落得不堪下场。 她只是浅浅地看着他,心里没由来的担心。 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笨蛋。” 傅宴延心里还在琢磨,他是越来越搞不懂爱情了。 他答不上来,说实话,读书的时候都学习物理化学数学去了,长大之后都是人际关系,计算利益得失,经商之道,研究人性的弱点……诸如此类,倒是从来没有细细想过这些问题。 也就只是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只是知道,从小,他就幻想着这个女人的一切。也只是知道,他会为了一个没有讲过几次话的女人,奋不顾身的站上顶峰。可以为她要死要活,悲痛欲绝…… 但是,爱情还要分方式方法? 傅宴延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一众助理,秘书,以及管家。 “爱情还这么麻烦吗?” 他轻轻说了一句。 钟婳言或许在忙着炒菜,没有听见。 傅宴延忽然就慌了,他势必要得到答案,不能让她失望。 他手里扳弄着佛珠,缓缓离开厨房,走到角落里,眼底透出阴翳。 他已经穿上了西装,黑色的西装是随性日常款,穿在身上的时候就像西藏神秘强悍的风,冲击力很强。 特别是身上这种斯文和强势糅合的魅力,撕裂感扑面而来。 他有些威逼利诱般询问着助理。 助理想躲都来不及。 老板简直太帅了,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帅。如果不是做事太过了无情,恐怕早就绯闻满天飞了。 傅宴延就坏笑着,一句话问过来。 “李助理,你说说,什么是爱?相信李助理应该是知道的,不然,怎么能胜任这个位置呢?” 第111章 一点不乖 “傅总,爱的方式有很多。像您的爱就比较偏执外放贪婪些,像有些爱就更加沉稳理性祝福。不同年龄阶段,爱人的方式也不一样。反正,这要看每个人的性格而定。说到底,我都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人。这些年来所有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傅氏集团,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怕我多嘴了,不懂装懂,理解的不对,回答不好问题。” 助理早就练就了一身圆滑。 傅宴延半眯着眼睛,眼底暗暗的,若有所思。 “所以,阿婳是爱我的。只不过,她的方式更加理性?” “对,傅总,您真是聪明过人。如果,她不爱你,又怎么会下厨,又怎么会苦口婆心的劝你。” 傅宴延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些,然后走到了厨房里。 看着曾经心心恋恋,不愿理睬,又可望不可及的女人此刻在厨房给他忙活饭菜,心里咯噔,既觉得开心,又没由来的心疼。 “傅总,你坐着就好,不需要……” 阿姨熟练地做饭,旁边的好几个阿姨都阿谀奉承着。 而,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头一次有闲工夫端菜。 他没有任何经验,也是直接从烤箱里,从厨房桌子上,随手就将饭菜端出去了。 所有人都微微惊讶,毕竟,这温度挺高的,就这样端到了桌子上。 傅宴延甚至都没有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而且关心地说道。 “这也是我对阿婳爱的方式。” “傻子,你手不烫吗?” 钟婳言轻轻拿起来他的手掌,纤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粗糙的表面。明明是双白玉般的手,摸起来却这样硬而糙。永远都捂不热般,冰冰凉凉的。她还在琢磨的时候,男人已经反手将这纤细的手裹在手心里。 “没事,我手糙,烫不着我。” 厨房里的阿姨那模样就像见到了鬼。这狗粮吃得这么饱,还吃什么饭? 到了晚上,别墅外面澳勐的天气骤然降温,秋风吹过了花园的铃铛。祠堂观音的钟声响起,檀香味也流尽整个别墅。幽静漆黑的湖对面是纸醉金迷的高楼大厦。安静凄凉的房间里,终于自动亮起了一盏盏微黄的灯,中式古风的餐桌凳椅,两边铁面无畏的保镖和雇佣兵站在两边。 “阿延,叫大家一起吃吧,阿姨们还做了很多。” “李助理,安排一下。” 助理将老板的西装外套从手腕上拿起来,轻轻披到了椅子上。像两边的人招招手。 外面的碧水云天,灿烂千灯,飞扬的金钱欲望,但只有过了这条湖,一切源源不断的财都会被关公砍尽,哪怕鲜血淋漓。所有的灾难都会被菩萨渡过,哪怕罪大恶极。 这里就是傅氏集团的地界,所有的好与不好都在这里,所有的慈祥心肠,修罗手段也都在这里。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相对无言。 傅宴延只是看入了迷。 女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从红木窗户上透过印花落到脸上的花纹。幽红色的花纹沿着女人的下颚一点点流到脖颈,慢慢往脸上爬。 美轮美奂,这种江南水乡的面容就像烟火巷子里,那湖里摇曳着的精美船帆,水里是一盏盏许愿的莲花灯。她抬头睁开的时候,眼里的潋滟清澈见底,又坚定不移……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吃完饭了。 “我觉得,这菜,我做咸了。” “刚刚好,不咸。” 傅宴延其实完全注意力就没在菜上面,当看见她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还是浅浅笑笑解释道。 “阿婳,我吃饭不挑的,就喜欢吃咸的。” 用完饭之后,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着手指,“阿婳,你先去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钟婳言点点头,便起身在佣人的服侍下准备洗澡。 她泡在浴缸里,轻轻拉开落地窗,看着外面狡黠的月亮。却在不经意间,在帷幔的缝隙里,看见了后山上面居然站着一个人。 看起来不算矮,是个男人,一身黑衣。就伫立在那,遥望着这边,虽然他在暗处看不见长相,在弯弯的月亮下,但还是若隐若现的觉得熟悉。 毕竟这种气质比较少见,吊儿郎当的,连站姿都是双手插在裤子里。走下后山的时候,周围还有不少人簇拥着。 钟婳言有些疲惫地仰躺在浴缸里。 如果,她是傅宴延,首先第一个先弄死许尧川。 而不是放任他游荡在外,慢慢折磨他,许尧川这个人没有感情,疯起来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也许是神经有些紧绷了,万一,这只是傅家的雇佣兵。 她泡在浴缸里,直到看见别墅外面的保镖走过,房间外面的阿姨还在收拾碗筷,她才安心些。 月黑风高夜。 入夜十二点。 在一条漆黑的走廊里,男人手里面拿着药箱与手术刀,那寒冷的刀,在白皙得病态的手指上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再慢悠悠地轻轻打开门。 两边的医生都严阵以待,戴着口罩,有些不忍直视接下来是画面。他倒是脱下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架在身上,不慌不忙优雅地坐到了板凳上。 薄凉的嘴里面还若有若无地哼着昆曲,在静谧幽暗的环境里相当于幽灵的化身。 傅宴延手指细细玩弄着手上的刀,不算长,但寒光毕露。 窗外的月光只是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容。 “许褚印,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让你受太多苦,只想听听……” “傅宴延,我是不会告诉你,言言下午问了我什么的。” “啧,一点都不乖。” 傅宴延听不得他亲昵地唤‘言言’两个字,无异于找死。 他一个眼神。 保镖立刻会意,打开笼子,将里面掩藏在黑暗中的少年拖出去。少年浑身上下全是渗着血迹的伤,因为被拖出来的时候过于用力,导致那张俊俏的小脸此刻已然狰狞。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男人,身上的伤被盐淋过之后,都疼得睡不着觉。整个人直接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和鬼差不多,脸色煞白,肚子还饿的阵阵抽搐。 许褚印听得清清楚楚,男人嘴里面哼的歌,就是那首《南柯梦》。 第112章 亏欠忍受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命不好,偏偏跑到澳勐这个地界,你今天就算是倍受煎熬,也回天乏术。” “你卑鄙龌蹉,你干得邋遢事别以为没人知道!傅宴延……我们许家被逼到澳勐这个地界,拜你所赐……咳咳……” 傅宴延坏笑一声,继续说道。 “小孩子要学会少说多听,不然,会被卑鄙龌蹉的人吓死的。”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声音比冬日的湖还要冷几分。 保镖立刻上前堵住了少年的嘴巴,两只手拷在那背后,直接提到了男人面前跪着。 任凭他如何挣扎,最后只会让傅宴延倍感兴奋。 他玉骨般的手轻轻将手术刀从脸上划过,手术刀很凉。周围安静无音,将恐怖的氛围拉满了。 许褚印已经准备好接受残忍的痛苦,但无论如何,他不想吐出任何一句话。 傅宴延拆开了他手臂上面的伤口,然后扬着手术刀,沿着刚刚粗糙缝好的针线,一点点的挑出来。甚至旁边医生还端了一碗盐水与酒精,专门用来洗手术刀。 傅宴延带了薄薄的白手套,为的就是干净整洁,不让细菌侵入感染。 “忍着点,可能会很疼,但都是为你伤口快点愈合。” 他轻轻用手一挑,随之是眼底酝酿的血雨腥风,冷漠无情。 “咳咳……” 少年跪着地上疼得开始双腿忍不住的颤抖,拼命地抽搐,汗流浃背,就算被堵住嘴巴也在低吼着,看架势就快晕过去,就算疼出这样,也不见他流一滴泪水。等缓过劲后,整个人宛如虚脱了般,脸色更加惨白了。瞳孔躲闪的看着那手术刀上挑出来的线,尖锐而血迹斑斑。 傅宴延将手术刀往纯酒精里面涮涮,拿出来。 “疼吗?待会还有更疼的,这线待会我还要给你缝进去。”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少年,拿着手术刀的手丝毫不抖,声音轻微温柔而令人毛骨悚然。在就像禽兽套了一层斯文败类的壳,更加迷惑众生,为非作歹。 那刀光寒过他的眼底,是密密麻麻的苦涩,好似在自嘲,仍由着那刀上的酒精一点点滴落在他的手臂上。这种比凌迟还优柔寡断的痛法,够磨人。 “嘶……” “小畜生,你喜欢她?” 他一把扯掉了许褚印嘴里的帕子,然后嫌弃的往地上一扔。 而后,用刀抬起他疼得颤颤巍巍地头,而后,嘴里散发着阴森的笑意。 贱人! 和他哥一样贱! 觊觎阿婳的人都应该去死! 许褚印气若游丝,坚定不移,眼底是猩红的恨意与矛盾的眷恋。 “对,我喜欢她,这是我欠她的。我曾经伤害过她,我不怕痛,我只怕亏欠她。” 傅宴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直接将地上的布捡起来重新塞到了他的嘴里。 然后,将那把刀沾着酒精,直接往他手臂上擦。 “啊!……” 许褚印嘴里面的布都快咬到虚脱,从喉咙里硬生生低吼出声音。 这辈子就没有被这么折磨过。 他甚至远远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整整三个小时,就算疼到想撞墙,但也拼命忍住了。 依然这样死死地抗了几个小时,最后在缝针的时候,彻底扛不住两眼发昏,直接晕了过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说半句真相,甚至许褚印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傅宴延慢条斯理地脱下白色手套,轻轻放到了铁盘里,连同沾着血的手术刀。只是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按了番太阳穴,有些疲乏了。 窗户外的凉风吹过来,碎发轻飘到了耳廓边,月光落到了他轻轻浮动的睫毛。医生服侍他穿上西装外套,随便连着点燃一支烟。月光将烟丝映得缕缕分明,而他的心却乱如麻。 “傅总,是否烦心了?盘盘珠子?” 旁边的助理一向知道老板的习性。 记得跟老板第一年的时候,他洁癖极重,厌恶烟味。 后来,钟大小姐死亡之后,他一口气抽了好多烟,不间断的。也是第一次见他茫然无措地站了一夜。 所以,后来老板心烦意燥的时候,就会抽烟。抽烟的时候,如果盘珠子,整个人眉头就会舒展些。 更是难受之际,就会去寺庙道观修身养性,抄经颂佛才不至于自残。 傅宴延接过了,那串紫檀的佛珠,就在手里盘着。 “明天派车把这小畜生送回国。” “是。” 傅宴延越发觉得自己欲望重了,这不是好兆头,这会让他愈加失控。 直到推开房间,闻到了栀子花香,看见了被窝里面的女人,才彻底安心。 她呼吸匀称,岁月静好,床头柜放着的花瓶里面插着栀子花,一簇簇包裹着月光,与他日思夜想的眷恋。 第二天。 在阴暗的角落里,躺着铁笼里面的少年缓缓醒了过来。 出乎意料。 他竟然四肢完好,还有呼吸?还没死? 事实证明,傅宴延还不敢,他对于言言是畏惧且深爱的。 所以才手下留情,甚至嫉妒得发疯也没有要他性命。 许褚印竟从心里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两个何尝不是痴情种,苦命人。 可他快要虚脱了,昨天的血腥历历在目,身上一动就钻心刺骨的疼。比死了还难受。 外面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医生,直接打开笼子,跟着一堆雇佣兵就把手铐一扣,往外扯。 “傅总说,时间到了。” 许褚印被折磨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此刻看见阳光已经完全浑身瘫软,腿也差点软着跪下去,幸好有医生接着,还算态度温和的将他塞进了一辆越野带笼子的车里。两只手分开拷上手铐,脚也是,连眼睛都蒙上。 许褚印认为重刑犯都没有这么夸张。他一天没有进一口水,也没有吃一点饭,肚子完全空的,连小便的地方都扎了纱布。 他此刻觉得天都是黑的。 没有感受过被这样虐待。 但,自己却比想象中坚强。 “张嘴,给你喝口水。” 医生为了避免这家伙死了,还特地强制往他嘴里灌水,差点没有把他给呛晕过去,那水咳出来的都掺杂着红色的血迹,还是被打掉的牙齿,一口口地往外吐。 医生见他好歹咽了几口,也就放心了,拿着钥匙关掉车门,上锁。 第113章 不净之手 许褚印就没有这样狼狈过,浑身都被灌进来的水弄湿透了,湿到了纱布上,也没人过问。 他倚靠在笼子里,想着。 路途遥远,估摸着,待会要去私人飞机停靠的地方,直接运回国。 或者直接被国内警方给接到运回去。 许褚印眼底都是落寞,但男人有泪不轻弹,这些不算什么……他安慰着,反正横竖就一条命。 走到今天,他也算是无怨无悔,咎由自取。 “啧,真狼狈。” 许褚印自嘲一声。心底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死里逃生,来日定要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抢过来,不会再拱手相让了,哪怕拼死也不能把她送给别人。 李妍言都能在绝境里面逢生,他又为何不能?她竟然成了心中一种精神,鼓舞着他干涸的内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闭目养神之际,看不见车外的景象,但能听见车流穿梭声。 “彭———” 巨大的冲击,让车直接脱离的原本的轨迹,先左倒去,他若不是右手被铁手铐束缚住,估计也跟着倒下去了。 颠簸下,手腕直接划出了一条若长的血痕,他咬着牙齿,忍着疼,露出兴奋的笑容。有动静就有希望,没动静才是最差的结果。 接着就是外面此起彼伏的打斗声,黑暗里,他的听觉愈加灵敏。屏息之际,听见了车后面钥匙在解锁的声音。 打开车门的是那个医生,他颤颤巍巍地想要解开许褚印的笼子,手里面是一把刀,估计是要挟持他威胁外面那群不速之客。 可医生刚刚打开笼子。 “撕拉——” 他的后颈探出来一只手,轻轻往他脖子上流畅划过,医生忽然疼痛大叫,捂住脖子。虽然这人没有往大动脉割,但还是足够令人退缩了。 那从医生脖子上面飙出来的血迹,直接溅到了许褚印的下巴上。 医生倒地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痞气张扬的面容。 丹凤眼,纹身,把带在嘴上的口罩扯下,点燃一支烟。穿着方便行动低调的黑色冲锋衣。眼底半眯之间,他看着许褚印身上的伤,嘴角微微上扬,深吸一口烟,眼底骤然变暗。 一个跨步就走到车上,从医生手里抢到的钥匙迅速开门。却发现解不了手铐的时候,男人烦躁地把烟头往下一扔,故意落到那医生背上,烫得医生往后一缩。 “老子解不开这手铐,把水刀拿过来。” 水刀是一种高压水流切割机器,许尧川今天动用了不少人手,专门挑地点抢人。 那水刀放在许尧川手里,他直接一个挥手,周围的几个澳勐本地人将架在运输人脖子的冷兵器放下,一个步伐快速抢占司机位置。 许尧川把门一关,车便往反方向快速行驶,后面跟着的十辆许氏的越野车也快速分道扬镳,走向不同的分叉口,搞定这一切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干净利索。 许尧川在黑暗中,精准地切开了手铐和脚铐。 然后将嘴上的烟放到了他干裂泛青的嘴唇上。 “真她妈的畜牲!把你伤成这样!傅宴延这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老子真要找机会弄死他!受苦了,弟弟。哥哥来迟了。你她妈没死就好!” 许尧川难得没有满篇荤话,倒是正儿八经地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些心疼的样子,宽慰着。 但却惹得许褚印肩膀疼得颤颤巍巍,往后一缩,头冒冷汗。 “活该。老子给你讲过,不要去找那女的,你偏偏要去寻死!” “哥……你没来迟。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如果不是她,我早死了……咳咳……” 许褚印实话实说,傅宴延是铁了心要毁了许氏家族,如果不是因为小美人鱼,他恐怕早就是命丧黄泉了。 “算那女的有点良心,还帮你求情。” 许尧川倒现在手掌都有些隐隐作痛,上次那刀留下的贯穿伤,估计会有后遗症。 “哥……算我欠她的……” 许褚印当然知道,言言是因为想知道一些秘密,才肯放过他。 许尧川倒是暴躁得要命。 “你她妈要是一个站着尿尿的,就不要动不动搞这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天天就是亏欠,要死也死得像个男人!把傅宴延的女人强了,将他一军,要疯大家一起疯!上次,给你机会,老弟,你不中用啊。这么好的机会,得到她的身体,你偏偏还玩纯情,拿命护这死女人!你和你那个妈一样,有毛病!” 他恨铁不成钢,骂了半天,又继续说道。 “虽然傅宴延也是一个恋爱脑,但人家至少疯啊,真她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肮脏的都敢上! 你算个屁,天天就没出息,搞自我感动那套!最后,那女人还不是跟着傅宴延跑了!要是我追女人,我非得一步到位,哪里像你这样幼稚,还玩年轻人那套?过时了。” 另一边的车上。 沿途都是山清水秀的风光,连绵不绝的山峦,路过这里就到了傅氏的私人机场。 傅宴延穿着白色的西服,严丝合缝,淡定从容。 他已经在几分钟前收到了,许褚印半路被劫走的消息。 他倒是有想过这种情况。此刻只是面露平静,轻轻将女人的头放到肩膀。 “阿婳,你如果困了,就再睡会。” 钟婳言意外窥到了助理手机短信。 她瞳孔微微颤动,随后,女人纤细的手轻轻扳弄着男人的佛珠。 “阿延,佛曰,右手是不净之手,劳苦,吸尽社会的戾气。左手是慈悲行善之手,才最适合念珠。我想,阿延,将佛珠戴在左手会更好看。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不必过于折腾劳苦,大可少用一些右手,让心也静一静。” 傅宴延当然听得明白这言外之意。 他自觉地将佛珠戴到了左边,温柔如春风,镜花水月,阳春白雪般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在女人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斩草除根,不可后患无穷,一向是他的本性。 但,他不打算追过去,不是因为善良仁慈,而是因为凌迟总是要慢慢一刀刀割才残忍有趣。 虚伪一点,才能永永远远和阿婳在一起。 不然,那些家伙总是出来捣乱,真令人厌烦啊…… “阿婳,我再也不干这些赶尽杀绝的事情了,我虽然很恨他们伤害了你,但是,我们也应该通过正确是法律法规来处理问题,而不是这样乱来。” 第114章 见不得光 “阿延,真乖。” 她躺着他怀里,迎着阳光,慵懒地手在光下轻轻地摸着他的脖子。似乎是种奖励。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露出玉如凝脂的脚腕,轻轻荡漾着,光影折射下面像荡漾在水里,清澈干净。 她难得这样轻松,这样肆无忌惮地躺着她怀里。连白裙子上都是栀子花香。 钟婳言感觉他的身上总是有些清冷,但却很有安全感。 但睁眼的时候,眼底却闪过一丝猜忌。 傅宴延感受着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脖子上面的触觉。他穿着白色的西装,任由碎发落在睫毛,那一刻无数的眷恋爱慕受到了青山碧水,蓝天白云的洗礼,他好似也光明正大地永远了心中的希冀,不管历尽风霜,接受痛苦,都为了在阳光下,阿婳躺着怀里,可以安稳自由地睡个懒觉。 他和她对视之际,眼底全是留恋温柔。 而在无人之时,他抬头的一瞬间,眼底全是渗出来的贪婪与无法控制的欲望,混浊的连一丝光都流不进去,他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 傅宴延戴着佛珠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脖颈,眼神一点点地看着她寸寸肌肤,心里默默想道。 左手是洁净之手。 他哑然失笑,如果有一天,他已经够肮脏,够堕落,够虚伪了……这左手做尽善事,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己私欲罢了,何来洁净之说。 不知道何时到了京城。 她睁眼的时候,已经要下飞机了,整个京城气温骤降,但比起澳勐的确温度会更高些。 “那回去给哥哥们报平安,然后去趟学校……” “把饭吃了,阿婳,我送你。” 傅宴延明显就有些依依不舍,他那手可以将她的小手完全的包裹,就这样若有若无的摩挲着。表情很温和儒雅,但又有些忧伤。甚至还特地蹲下身为她整理裙摆。 “好的,那你送送我。阿延,也可以经常联系我,我很喜欢陪着阿延。” 她边说心里偷偷想着,许褚印已经被救走了,应该会记得两个人之间的承诺吧。那她要怎么把脑部的ct照递给他? 或许,京城的医院没有这么不靠谱? 不行,如果京城医院靠谱,好几次就应该发现她身体问题了?特别是后脑勺? 傅宴延听完这句话,心里开心得不行,表面却异常平静。 在别墅用完中饭后,便坐上司机的车,沿路到了大哥的公司。 “哎呦,我们亲爱的妹妹,终于回国了!为了庆祝妹妹得胜归来,我们特地给你买了礼物!” 大哥很热情地奔过来,甚至手里面还提了一袋土特产,直接就塞到了司机的怀里。看起来非常热情好客。 “司机先生,这是我们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你带回去尝尝。” “谢谢。” 司机看着怀里面包装精美的饼干,以示礼貌回应,便收下了。 李郡宇看起来风度翩翩,用手轻轻地搭在妹妹的肩膀上。 “妹妹,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傅宴延谈恋爱了?” 她差点没有喝水呛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人床都上了,应该也算是关系不一般了。 反正,她这种薄情的人,大抵算是对他多了一些爱意。 “还好。” “还好?你们去了这么多天,还没有生米煮成熟饭?” 见她没有讲话,大哥或许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的三哥前些天刚刚才在电竞比赛上面晋级,我们老李家算是双喜临门。” 钟婳言打开手机,这才看见了手机上面的新闻。 可能是被拍到了侧面,所以在网络上面,又涨了粉丝。 [爆!在澳勐举行的美术比赛里,神秘少女疑似天才选手,最大的一匹黑马亮相。特殊的美术手法,一时间在美术界引起轰动!] 照片上面就是她刚刚下台时候的侧面图,黑色的裙摆丝绸般坠落在地上,那挽头发的簪子轻轻扣在发丝上。后面就是那副素描与黑色颜料的画作,照相技术不错。照出了一种孤独天才的既视感。 而在她的手机里面,此刻账号私信已经爆满,全都是来有意询问崇拜的。 [我的言言宝贝,你不仅仅跳舞一绝,你是不是还背着我们去参加画画比赛了?] [老实交代,那个澳勐画画比赛的女人,是不是你?] [这个侧颜气质真的巨像,坐等宝儿,回复!] [这如果不是你,就是你的孪生姐妹,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不仅仅会鉴宝,会跳舞,还会美术?好崇拜你,女神~] 她随意地看了几条消息,然后抬头说道。 “那我待会要好好恭喜三哥了。对了,大哥,你从出生到现在很多记忆都忘记了。我有没有曾经动过大型的脑部手术?或者曾经昏迷过很久?” 大哥李郡宇显然有些开心,又有些心疼地说道。 “妹妹终于想知道以前的记忆了!但是,你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家里面小宝贝,谁都不敢让你磕到碰到。哪里有做过什么手术。” 钟婳言意料之中,她微眯着眼,后脑勺只要到阴天就会不断发疼。 “妹妹,其实我个人抛开现实因素,是特别欣赏傅宴延的。我之前初到京城,举目无亲,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公司欠下贷款,我甚至都想去死了。但,这个时候,傅氏集团开放了免费的贷款,专门资助外地小型公司的创立,我那天开心地一夜没睡,拿着这十万块钱才慢慢做到了现在。傅宴延是个好人啊……” 李郡宇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实情,包括当年创业的艰辛,后来的枯木逢春。 “我知道了,大哥,傅宴延其实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对我很好。” 钟婳言现在心里一团乱麻,她可以肯定傅宴延没有存害她的心思,但是绝对是隐藏了不少秘密。 “妹妹,其实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黑暗面,但我们认死理,只要一个人对你好,他就是一个好人。可能是哥哥经历的比较多,所以才比较现实。世界不是黑白两色的,世界是灰色的,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钟婳言此刻想想去澳勐这些天,她的确越来越依赖傅宴延,甚至她心里有根弦会崩着。无法不用做理智的想法来阻止这荒唐的一切。 但事实就是,看着长大的弟弟,为她彻底疯了,为她成了另外一副不正常的形象,甚至违法犯罪,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留住她。 哪怕是用骗,最见不得光,最卑劣的手段! 第115章 佛底贪愿 他的疯狂,成功让她心弦动荡起来,无比煎熬,但却又将缺爱伤痕弥补的满满当当。 钟婳言自认为三观正,但面对内心深处受到了创伤与缺爱来讲,会更加喜欢这样极致的爱。 虽然够极致,够血腥,但却能填满内心的空虚寒冷。 傅宴延的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依赖,让人上瘾,一旦戒断就浑身难受。 钟婳言明明才和他正式谈感情,不到几个月,怎么会这么被男人影响。 她曾经在公司里被称为无情的机器,就是因为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才硬生生扛着整个钟氏集团走了七年巅峰时刻。 在店里面用完饭之后,她换上校服,原因是今天学校请来了一位教授,听说专门看展美术讲座的。 她姑且对这种学术类讲座还有些兴趣,毕竟能多学习知识。 钟婳言因为身体比较修长纤细,所以白色的校服穿上身,比贵族还要优雅几分。特别是领口上别着素雅的银色钻石蝴蝶别针,将脖子锁骨都衬得如梦如幻。 银色钻石的光泽闪过脖子之际,弥留下的斑点,熠熠生辉。头发轻轻搭在腰间,轻快地从楼梯上逆光而来,走下楼梯的时候,连光都在随着发丝跳跃。 她兴致勃勃回到京府大学的时候,去往美术讲课的路上。 忽然被一阵古筝的声音吸引了。 在密闭的房间里,传出来阵阵忧伤的古筝曲,不像是耳熟能详的曲目,倒像是自创的。 更是让她为之一振的是,这曲子绝不是简单的古筝可以弹出来的韵味,音调偏古调,高山流水,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钟婳言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嘎吱一声后,光线满满从身后蔓延尽这灰蒙蒙的房间。 眼前的少年瘦骨嶙峋,身上披着质量很好的外套,手指白得病态至极,瘦得都能看见节骨。 他认真地弹着手里面价值不菲的古筝。光线蔓延到他的脖颈之时,才有所察觉般停下手。 连同,那脚腕虽然瞧着不弱,但却像极了艺术品,和凡人瞬间划开察觉。整个人干净澄明的不可思议。 如果说傅宴延的形象像佛子,那方文瑾的形象就更像仙。 不过,因为之前在澳勐餐厅地下宫殿的事情,她看见这种瘦骨嶙峋的人,就莫名觉得阴森森的冷。 他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不属于这个学校有的紫檀四角亭佛龛。 这紫檀四角亭佛龛静静地放在那,里面的佛的确是所见过最灵气的,被巨大腐朽的紫檀龛扣着这金光灿灿的佛,实在像这颇为陈旧的屋子压着少年的气质。恐怕是这少年过于明耀,才显得这屋子有些陈旧。 “恭喜,李妍言同学又斩获成功。” 他虽然举止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 但眼神里面流露的崇拜掩盖不住。 “没有,只是晋级,最后的总决赛在京城举办。” “到时候,我一定去看。对了,听说澳勐发生了惊天命案,当时还有些担心你,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谢谢,当时我就在现场,有些惊险。你这把古筝是收藏品,在明代时期称为古琴。应该是璐王制仲尼式中和琴,价值不菲。” 少年眼底微微颤动,他的手轻轻抚摸在琴上,这琴是暗红色的,打眼一看就是重新翻新过的,连弦都是微微发黄,那音色弹起来的时候,仿若梦回明朝,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凄凉落寞之景色闪过眼前,余音绕梁。 “的确,李妍言同学,要不要来试试?” 她对古物一向很喜欢,中华文化遗留的璀璨明珠,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也是最令人神往的。 钟婳言礼貌地表达感谢之后,便坐在椅子上,光手开始拨弄琴弦。这种静谧的环境里,光斑斑驳驳落在地上。 两个人彼此欣赏着古筝,此景实在是惬意,烦恼都在这样共同的热爱下渐渐消失殆尽,只留下悦耳动听的古筝琴弦声。若非在琴实在珍贵,恐怕她都想哼几首昆曲,但这样天然古韵的琴声,实在让人不忍打搅。 一曲完毕。 方文瑾的眼底全是留恋不舍,他慵懒懈怠地跨坐在椅子上,那脚腕手腕白皙肤泉般灵气而瘦凛,但那眼神却痴痴地看着她,不动声色。 “你也信佛?” 她起身,走向那放在柜子上面的紫檀四角亭佛龛,打量着这尊佛。 “我不信佛,但他们都说,向佛许愿会灵验,我想试试。” 她微微有些吃惊,难得有人敢在佛面前如此诚实坦言相告。 “的确,这种佛像不少人买回来,放在家里,天天烧香拜佛许愿。据我所知,这种佛的样式应该坐下有经文。” 钟婳言微微看向他。 方文瑾的面容温和,只是有些纵容般点点头,“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她有些从容不迫地拿起这尊佛像,像这种样子的佛像,一般都要看经文才容易知道确切的来历与价值,这也是古物参考的一项。 当然,这种佛像经常有些达官贵族买来不仅仅是收藏,还是烧香许愿,最灵的当然是将纸放在底部,在佛前磕头,以示虔诚。 她轻轻拿起这佛像,打开底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经文,相反一张纸掉了下来。 将这纸打开一看,上面的字条,镌刻如竹,娟秀有力。 [方文瑾想和婳言永远在一起。] 钟婳言吓得手一松,那纸就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而后,偏头看了一眼椅子上面慵懒的少年,他很少会笑,只是那玉脚腕搭在椅子上,眼底是不可抗拒地探究。 然后竟然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眉毛不留意的一挑,和这飘落的纸般轻飘飘地说道,气息很稳,很轻,是常年学习戏剧练就的音乐特点。 喃喃道。 “想和婳言姐姐永远在一起呢?佛啊,佛啊,这个梦想还能实现吗?” 钟婳言现在觉得这小子不再是岁月静好。 她浑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感觉眼前是一个裹着年轻躯壳的白骨,阴森森的。 第116章 垂怜悯我 “那个……我虽然长得像钟婳言,可我是李妍言。” 她仅剩一点耐心开导着。 她特地在内心深处谴责了番自己当年的行为,是不是因为过于热心肠,所以留了这些情债。 “这不重要。” 少年从椅子上面走下来,面容寡淡而忧郁,甚至若隐若现间,有电影男版小倩的错觉,眉眼之间全是淡淡风情,而却寡淡命薄。 明明是一米八几的身高,却让人联想到雌雄同体,嘴角扬起来的笑不是俊,而是魅。她甚至有些看入了迷,长相只算中上等,但气质和眉眼神情可以拉到极品的程度。 他从身边走过,身上是冬日雪的香味,淡幽幽的。 “你是谁不重要,你能让我想起她,才重要。” 顾名思义,就是,这壳子里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这副壳子很重要。 因为这副壳子,光站在面前,就能让他得到某种程度的快乐。 她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抚抚额头,想着离开便好。 “那……我还要听讲座,待会见。” “刚刚好,我也是在这等你的。我们一起去。” 钟婳言看着少年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拿起纸,白皙的手细心将纸上面的灰给揩干,而后不紧不慢地放进佛像底部。 她忽然才意识到,他早就在不停地暗示爱意。 可是,她一次次的忽略了…… 钟婳言也不好太过于残忍拒绝,只是礼貌地回应。 “方文瑾同学,逝者已逝,你就不要太挂念了。而且,我是李妍言,你这样的喜欢,是把我当替身,是对我的不尊重。” 他上前一步,虽然瘦骨嶙峋,但气势很强,好像一句句都在试图唤醒她。 “我曾经不相信佛神鬼道,是因为这些东西并没有救赎我,反而在内心绑架禁锢了我。但当看见你,听见你唱得昆曲之后,我才开始相信这些东西。 婳言,你刚刚明明就被吓到了,因为你对现在的情况措不及防。你并不擅长演戏,永远都是以大局为重,以自己的事业梦想为重,这样的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她彻底傻了…… 真的没有想到,如果不是死后,她还真没有注意到,方氏家族小少爷竟然会如此熟悉这些种种。 更没有想到,他竟然因为一次次不足挂齿的教导,而怀恋至此。 “怎么了?后悔了……后悔当时就不应该出面解围,更不应该教我唱昆曲?如果是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老师的转音。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琢磨那几句昆曲,对于您异于常人的转音,以及弹琵琶古筝时候的手法,我烂熟于心,只需要仔细拆解就能清清楚楚。 这都多亏了,老师,当年您那特别的唱法,想必当年忙于工作的你,也不常给别人唱过吧……” 钟婳言思前想后,都觉得这少年是个天才。 当年,她的确都在忙着工作,没有闲工夫去展示这些艺术。 而且,她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不断地哼这那首昆曲,还抽丝剥茧的分析? “老师……您在想什么呢?” 方文瑾与她只有几厘米,却让钟婳言后背层层发凉。 他特地将‘老师’两个字咬得很重,那音转起来,就像极了调戏。 曾经,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在冬日飞雪里,他是战战兢兢的刚刚十四岁的男孩。她是刚刚如日中天被钟氏敲定的集团继承人。 他青涩地为了表示感谢,特地没有唤她‘大小姐’,而是‘老师’。 “你死了这条心,莫要明月照沟壑,你的天赋过人,会有更好的未来。” 她倒是一个心狠的,对着这张我见犹怜忧郁的面容,说得明白,断得干净。 可方文瑾也是一个厉害的,他的眼眶里面流下眼泪,愈加楚楚可怜起来,手里抱着古琴,就和古时候那后宫贵妃满身委屈样。 但,他现在的穿戴以及出行,那都是如假包换的少爷。媒体外界评价中的音乐天才,名誉满身,就这样一个少年此刻嘴里面吐出来的话语,让她眼皮一跳。太阳穴突突疼。 “我忘不了这曲子,希望,婳言能垂怜。我什么都听你的,千万不要因此讨厌我。” 垂怜? 她冷笑一声,直接避开那道目光,声音冷漠,淡然,平静。 “我欣赏你的艺术才能,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她在这个社会深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已经像一把刀般又硬又轴。 如果,这话是从傅宴延嘴里面说出来,或许她还有些纵容窃喜。 “好,对不起,就当我认错人了。我尽量不会来打扰你。” 钟婳言还是喜欢这种有点分寸的,于是,点点头。 “我就当这次纯属意外,你认错人了,不要有下次。” 她连忙避开这到可怜又炙热的目光,这房间,孤男寡女,不能再待下去了。 原本以为,这小子是青春期荷尔蒙一时的怦然心动,没想到是蓄谋已久,是执念痴守,是久治不愈的心疾。 这就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能打发的。 钟婳言走出房间之后,才有些透过气来。那从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方文瑾还跟着后面。 她走进美术讲桌的时候,很低调,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但所有人还是注意到了,她和方文瑾,全场一时间轰动了! “我靠,他们在一起了?我李姐,这么牛逼,她还有什么拿不下的男人!” “羡慕这个词语我已经说腻了,我要是有一天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我李姐什么时候配不上方文瑾了!她表演的昆曲,舞蹈,那都是天才水准。况且,我都听说是方文瑾主动申请转学的,明显就是他有其他心思!” “这次澳勐出来的美术黑马,会不会是李妍言?我看见照片上好像!”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李妍言还有一个账号直播的,超级有见识,什么年代真假的文物都能鉴定,可牛逼了。她除了理科不太好,她文科艺术样样第一!” “我靠,李妍言最近可是京城大学话题女王,风云人物!” 第117章 难熬苦楚 钟婳言坐到了最偏的位置,刚刚好旁边有同学,那同学仿佛受宠若惊,有些惊喜地瞧了她一眼。 周围的同学忽然安静下来,私底下更加肆无忌惮的在朋友圈里面发表言论。似乎是被女人愈加近距离的美貌震惊不已。 更加震惊不已的是,她宁愿和一个陌生普通人坐在一起,也没有和方文瑾坐在一起。 讲座上面的教授显然是发现了场面的嘈杂,于是用手上的戒尺敲敲桌子,以示肃静。 方文瑾站在后面顿了一会儿,自嘲之后,坐到了离她最近的位置。 他的手就放在桌子上,手机轻轻地点击回复短信后,秘书就在走廊外面将那把古琴和佛龛收了起来。 若有若无地开始挽起袖子,先是用冰冷的手轻轻地搭手腕上,趁人不注意之际,一点点的抠在手腕上狰狞的疤痕,使得那用刀痕留下的疤痕,感受到冰冷的彻痛,像密密麻麻的针轧进在血管里。 钟婳言听得入迷的时候,无意之间,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年偷偷将手腕收进袖子里。 一霎间的一眼,她被那个白皙细嫩手腕上面的刺眼的疤痕给惊到了。 她确定自己未曾看错,那手本就是最完美的玉手,可偏偏那手腕上却残留着触目惊心的一条条密集的疤痕。 方文瑾将手腕放到了桌子底下,顺便看向右边时,她刚刚回过目光。 他全程没有在听美术讲座。 方文瑾不需要听这些东西,他自认为算是一个坚强镇定的男人,哪怕外面的寒霜如何侵袭,他都能镇定自若的,毫无伤心的继续前行。 但走到今天,缺乏的已经不是所谓的艺术成就,也不是现实物质。而是内心的缺失,无法发泄的苦楚,这种东西已然如同一根扎人的藤蔓淅淅沥沥地攀上心脏,无论外表如何光鲜,直到记忆侵来都会让心脏难以呼吸。 他不畏惧肉体的疼痛,只畏惧那无爱的未来。 那个冬日里,他只有十三岁,家庭破败,满目疮痍,只能忍受着训诫肉体才能换来一丝学习音乐的机会。 原本他是天真单纯的,直到代替方家真正的小少爷上台表演,一同住在那豪华的别墅里。悲惨命运的小孩如果提早见识到世面,就会愤世嫉俗,就会难以承受。 他无所不用其极的装作乖巧懂事,在得知小少爷身体不好之后,更是心里藏着狡诈。 方文瑾是鄙弃自己的。 只有他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肮脏。 但,他的内心并不扭曲,这都得益于钟大小姐,钟婳言。 她算是冬日里高高悬挂的月亮,照亮了黑暗心脏里那一抹光。 那首昆曲,不单单是觉得好听而夜夜哼着,而是,这能让他想起来岁月曾经的模样,想起来世界的美好。 他没有悟到的音乐再动听,也毫无力量。 他悟到的音乐,铭刻于心,滋养着内心深处开花结果的净土,不忘初心。 “老师,你说,好人和坏人以后的结局会怎么样?” 冬日里,她在无数追捧与阿谀奉承下,热哄哄地酒店里面全是奢华,而他们此刻却站在冰天雪地里。而雪花夹着这片土地独有的醇厚荒凉。 只是听见她将手轻轻放在弦上,那耳朵上面的翡翠轻轻拍打在男孩稚嫩的面容。那抹音色寂静而肯定,连同那副气质,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实际上却很安静温暖。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坏人都有过去,每一个好人都有未来。” 方文瑾喜欢这句话,他在即将倾塌的三观之前,得以救赎。 他原谅自己……也原谅了别人……唯独永远的记住了她。 美术讲座完毕之后,经由校长引荐,钟婳言与这位美术界的教授私下谈论。 在大学的门口,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两个人有着良好的素养,谈论之后,旁边的老头教授明显和颜悦色起来,连表情都多了不少赞赏的神色。 她在余晖下,一步步沿着教室走,整个人宛如有教养书香气的名门闺秀。 一路上看傻了不少吃瓜群众,她们背着限量版的包包,新做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面疯狂地发言。 [姐妹们,李妍言简直太装了,她平日里可没这么温柔如水,还记得她打人的事情吗?] [笑疯,她本来就是该专业的时候就很专业,不专业的时候的确脾气挺炸裂的!] [她跳舞的时候,和平日里完全就是两个人,但是,并不妨碍她是我女神!] [我已经查到了她的出生来历,父母都是老师,而且她的二哥是国家科研人员,三哥是国家电竞选手。之前,她三哥那个战队真挺火的。] 在她身后,方文瑾走出来,所有京府的女生都按耐不住的小心思。 有点甚至跑到少年面前,递情书,做尽情窦初开的傻事。 方文瑾虽然笑不达眼底,但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女生,他都淡雅如君,从容不迫地婉拒她们。 他的目光永远都若有若无地跟着心尖人打转。 每一次相遇都是蓄谋已久,刻意安排。 “少爷,天凉了。” 秘书站在校门口,连忙走上前为他披上外套,举止恭恭敬敬。看到少爷就像是看到了神,眼底都是虔诚。特地等方文瑾上车的时候,用手遮住车框,免得他磕到额头。细心周到。 “咳咳……以后给我报一些健身卡。” “少爷,这恐怕对你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了,现在癌症初期还能治疗,需要静养。你不应该回国,还特地天天来上学。如今又要健身,怕是不妥。” 方文瑾看着自己这副残破的身子骨,那手腕上不仅仅是密密麻麻的自杀留下的刀伤,还是针孔,以及满背的淤青,每到夜里受凉风灌进来只会是隐隐作痛,今年的冬天身体恐怕是更难熬了。 但,看见她,好像又不觉得冬天有什么不好……只是怕被嫌弃,所以在她面前,从来都得忍着咳嗽,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咳两声。 也快忘记了,自己确认癌症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 岁月催人泪下,但他无惧。 第118章 游艇烟火 “你是我秘书,还是我父亲的秘书?” “少爷,我当然是您的秘书,一切都是为您着想。” 秘书从车的后视镜看着他咳嗽的面容,那身子骨也跟着颤动起来,心里感慨天妒英才,慧极必伤。 也常常在想,为什么方家这对父子为何性格如此迥异,恶魔却生了一个天使。但,尽管天使已经竭尽全力地拿下无数荣耀,恶魔还是夜夜都有打骂他。直到这个孩子被逼到浑身是伤,无数次的躲去外面的宾馆。 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割腕试图离开这个世界,躺在床上嘴里面哼着昆曲。 他边哭边唱,直到嘴里沙哑,直到如今确认癌症。 “给我报吧,让我开心一下,对病情说不定有帮助。” “好。” “我转学的事情,父亲问起来,就说这是我的意愿。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不要讲,包括,咳咳……报健身卡的事情。如果,我发现你不再忠诚……” “少爷,多想了。我能有今天养家糊口,多亏当年你的赏识。这么多年来,我不管经历如何诱惑,都没有吐露过半点你的事情。做人不能忘本。” “有劳,秘书了。” 他看着不远处,女人摇曳生姿的身影,一步步走向那辆低调奢华的车,然后,随手就接过司机递的烟上车。 “那,最近有关巴西音乐厅的表演,你还有这方面的打算吗?” “推了吧,最近这些表演受邀都可以推了。” “综艺呢?还有一些有关音乐人气的节目?您的父亲,点名道姓要您去参加。” “都推了。” 秘书很少见少爷这么执拗,这么固执。之前都是受不了家里面的鞭策,如今,是铁了心破罐子破摔,与家里面对着干。 这种直面生命的惨淡与辉煌,绝非一个年级轻轻的少年能有的平静,或许在这些年的蹉跎中,他的灵魂早就死在了一次次的抑郁中,才导致肉体也如此快速的衰败。 但他最敬佩少爷的,就是不管他遭受了什么,他从来对下人都保留着礼貌,对任何人都保留着一份不可多得的谦虚与善良。 方文瑾仰着头在车后座上,轻轻地叹口气,看着手腕上越来越脆弱的血管,往那疤痕上一挖,又是一点点的血珠流下来。如果不是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或许他可以争一争,但是……人不能这么自私。 傍晚的风带着秋天的落寞,但两边城市的街灯却又早早的灯火通明。照着这个无数人向往的京城愈加繁荣昌盛,可这浮华之下全是忙忙碌碌的人群来回穿梭,不知疲惫。图的都是一个安稳或者现实物质,总是幸福地在攀登的路途中,为这座繁华落尽的都市,增添一抹鲜活的亮彩。 她坐在了傅氏集团的车上,旁边的男人戴着口罩,依然能一眼看出其沉稳的气质。 傅宴延今日穿的休闲,简单的黑色外套,独一无二的手表,连同那双眼睛余光都在她身上。直接一个用力揽过女人的腰肢,允许她随意地揉搓他的头发。 “今天,你是要带我去哪玩?” 他一向不戴鸭舌帽和口罩,除非是私自外出,怕引起麻烦才会这样打扮。 “京城蓝港码头。” “我好久没去过了。” 傅宴延一双长腿就架在后车座上,为了方便让女人坐在腿上舒服一些。 “你的膝盖还疼吗?” “这点疼不算什么。” “故作坚强。” 她从腿上坐下来,势必要拉下这裤子,好好看看这伤好得怎么样了……但那小手还刚刚拉住裤子最前端的两条绳子的时候。男人感受到身体里不可抵抗的一阵燥热,把头偏向一边,实在宠溺一笑,随后就抓住了这双细嫩的手,凑到她的耳边,故意让她觉得耳朵发痒般,说道。 “不急,我们晚上在游艇上慢慢看。” “好叭。我到时候要全身检查。” “我的好姐姐,你要是能每天这么多管管我,哪怕是罚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的确要好好管管你。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钟婳言虽然模样有些清纯,但眼神还是同曾经般,刻薄严厉起来就像刀子。 只不过,那眼神从下往上扫扫旁边的男人后,严厉瞬间消散,她在心里细细琢磨着。 虽然这小子的心是越来越烂,但这长相身材倒是越来越迷人了。 傅宴延很享受被她这样观看,要是别人,他起码得伺候一顿见血封喉。 两个人坐在车上,沿途路径,来到了蓝港码头,这里能看见京城第一高塔。璀璨夺目。 秋天的夜总是悄无声息的骤暗下来,周围全是嬉笑打闹的情侣与游客。从那游艇上下来的是京城的达官贵族,他们几乎都带着小三或者二奶,在擦身而过的时候,都从戴鸭舌帽的傅宴延身上挪不开眼,迟迟望着他走向最豪华的游艇。 然后,看着旁边女人面容之时,都被惊得合不拢嘴。 “刚刚那个女人好像死去的钟氏集团董事长。” “何止是像,不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看起来也有不像的地方,比如长得更年轻。我记得钟氏集团董事长眼角有一颗泪痣。” “你们没有注意看清楚,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好眼熟,好像也在那见过。” “你们都是喝多了,我们现在就去喝酒,听说之前有人从外面带了不少新鲜的妹子,那身材……那屁股……啧啧,真的绝了。” 江边的风总是最凉的。 傅宴延黑衣在风中摇曳,看着女人那被风撩起来的裙摆,嘴角微微上扬,而后满足地一把拦过她的腰肢,将其塞到黑色外套披风下,远远看起来亲密无间。在夜灯下,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女人就这样仍由着他强势的温暖,一步步走上提前安排好的游艇上,甚至两个人还在偷偷嘀咕,相互依偎着,在这个冷漠的城市,总有一个人为你抵挡风雨,或许会来迟,但永远不会缺席。 游艇上面的助理今天调休,他悠哉悠哉地在游艇上倒半杯红酒,看见灯光下,摇摇晃晃嬉戏打闹的两个人。 莫名有些感慨,跟随老板这么多年,也算是刀光剑影里面杀出来的,不常常看见他这样有凡人俗气,这一幕看起来倒像是个人了。 第119章 浪漫示爱 钟婳言走上游艇,看着烛光晚餐,全是最爱吃的菜品,上面摆满了栀子花。在江水荡漾下也散落一桌芬芳。 她理理被他揉得有些凌乱不堪的头发,有些小两口打闹的气氛,在这样的烛光晚餐下,气氛变得暧昧羞涩。 傅宴延还是平静温柔的样子,但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他从来不会为任何女人费心思,搞浪漫,但昨天为了讨她欢心,特地去请教了别人,才决定玩这些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 钟婳言眼睛狡黠,故作惊喜,然后偷偷溜去隔壁的房间脱下校服。 刚刚钻进衣帽间的时候,看见外面男人停在门口颇有些要进来的冲动。 “不要进来,我待会给你一个惊喜。” 随后,就听见男人轻笑声,耐心地回答道。 “嗯,等你,我不急。” 钟婳言看着眼花缭乱的衣服,决定要挑最性感的一套。于是转眼就瞄上了最里面的白色加黑色蕾丝长摆丝裙,套上身的时候,腰围都完全严丝合缝。 估摸着,这些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她惊讶于傅宴延的手感宛如尺寸。 盘起头发的时候,如白玉雕的锁骨被黑色网状的蕾丝裹着欲盖弥彰,性感得如夜中捕蝶,流落在地的奶色长裙是洒落的月光,幽雅隐秘,不露骨的性感。 高跟鞋流畅地走出去,傅宴延有些耳红,然后哑然失笑,那手反而落到那腰旁,不好意思拦过去。 他的眼神在望见女人大露背的时候,开始想入非非。 他的手冰冷地钏过那裙子后背的流苏,想着那天在车里,也是排排流苏拍打这娇嫩的臀部,望梅止渴,喉结不留痕迹地滚动,久久不能回神,想入非非,越想越难受,就像一只蝴蝶老是萦绕在心脏,却永远都抓不住,倒是挺会惹人注意,飞扑入魂。 “阿延,惊喜吗?在想什么呢?” “我恨,为什么还要吃晚饭,小妖精,折磨我?嗯?” 他肺腑之言,脱口而出,不解气地咬着那肉圆的耳垂。 “不要咬,有点疼。” “怪我。”傅宴延低吟之后,再接着暗暗说道,“阿婳,真是娇气。” “和以前差别很大,对不对?” “我以前从来没有奢求过,你的爱,你的娇气,你的依赖和撒娇。” 钟婳言漫步到烛光晚餐边,轻轻拿起筷子。他很细心,知道她一向不爱用西式刀叉,也不爱吃西餐,最爱的还是这中餐与茶叶。 可能是骨子里的血脉,总是去国外工作之际都会有思念故乡的心。她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那盒烟旁边的红酒。洒脱地用工具打开酒塞,酒香肆意,裹着清纯的栀子花。 傅宴延坐在对面,接过那酒瓶倒满了高脚杯。 “阿婳,我想喂你,我想宠宠你。” 钟婳言不知道是酒精还是这景色太美,一时之间,她真的想要放下所有的三观去迎合他,两个人哪怕是短暂也好,荒唐一世也好,至少曾经拥有。 傅宴延的眼底永远都是虔诚真挚的,他永远都是大大方方地表达爱意,永远都是疯狂不择手段地去爱她。或许这种爱令她快要窒息,可她真的需要这种窒息……内心的空虚寒冷,总是需要浓墨重彩的,热烈的爱来填充。 喜欢是温柔的,诸多优点的。 但是爱,是满目疮痍的,是缺憾的,是卑劣的,是疯狂而强大的。 她不爱许褚印,也不爱方文瑾……她偏偏有点点依赖钟意这个为她披荆斩棘,知冷知热,又真敢对她动手动脚的虚伪男人,够卑鄙龌蹉,够死皮耐脸,对面冷成冰雕,对她热火朝天…… 一个鲜活的,敞开心扉的男人。 这个世界,说实话,她谁也不信,唯独会相信他。 青梅竹马之殇。 一如从前,在钟氏家族里,两个内心深处相依为命的孩子。 钟婳言面对询问直接默不作声,而他就开始按耐不住,狡猾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喜欢吃什么?我真的想把你宠成小废物。” “噗嗤,你在哪学的情话?” 钟婳言反嘴就是往这清冷无比的脖子落下一吻,只是轻轻如蜻蜓点水,但却有些缠绵悱恻,浮想联翩。 “阿婳,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亲我?我也要狠狠地亲回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早早摘下口罩的男人直接啃住了她的脖子,力气还挺大。 “你属狗的?只长牙齿,不长嘴?” “我就是属狗的,你的小狗。” 傅宴延在高位坐久了,这种屈膝降尊的事情倒是只为了心爱人,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还特别心甘情愿。 换成别人,那他就是骨头被打断,都不可能说一句软话。 偏执成狂,认死理,咬住青山不放松,立志要得到的人或物,死都要得到。不想要的人或物,倒贴都不施舍半句话。 “哎呀,你到底会不会喂饭,这太多了,塞不下。” 他立刻夹了块小一些的排骨。 说实话,他这个喂饭想法,还是来自于,在澳勐拳场的时候,阿婳喂饭那个时候,灵感得到了启发。 做饭喂饭也是能慢慢培养感情的,细水长流,时间一长,总有习惯的那天。 “阿婳,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闭上眼睛。” 他轻声诱哄着…… 她闭上眼睛,嘴里面嚼啊嚼…… “好了。阿婳,慢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地就是那夜空上,满天的私人飞机亮着白色爆闪的灯,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背影是一簇簇绽放的烟火,在凄冷的京城夜空无比壮观的留下华丽的一幕幕。 不同颜色的烟火拼成了字母与汉字,照耀整个黑色的江河,连同旁边游艇上,大桥边上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的无与伦比,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这种浪漫羡煞旁人,京城虽然有权有势的人不少,但这种又是满天没有缝隙快圈满的烟火,连同烟火坠落的时候,比流星雨还要漂亮。 别人都是无人机,这位是几百家私人飞机,私人航线圈出偌大的心形。 [yy永远爱hy,生生世世,天荒地老。] “你爱不爱我,不重要。反正我爱你。” 傅宴延趁着机会,慢慢说了出来,他还在慢慢观察女人的表情。 钟婳言是感动的,她的感动不是因为钱,而是他这份心思。 对于傅氏集团董事长来讲,这些钱都是毛毛雨。但在百忙之中,在千锤百炼,千疮百孔的灵魂里,还能有这份心思世间独有,珍贵罕见。 她眼底见红,这夜风一吹,看起来就更加有种喜极而泣,欲语泪先流的模样。 第120章 尝尽星光 “挺浪漫的。” 钟婳言仰躺在他的怀里,看着满天纷落的烟火,在外人眼里的旷世宣爱。这样浓烈的一簇簇颜色仿佛也落在了她贫瘠缺爱的心里,在黑暗里映出点点星光闪烁。 随后,就顺其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佛珠盘弄起来,那佛珠和其主人性子一般冷,盘在手里都能看见佛珠上的雾气蒙蒙附着在手里。 “头一次?” “嗯。” “以后天天给阿婳放烟火。” 傅宴延细细拨弄着女人的头发,还用筷子无微不至的服侍着,看着她眼底摇摇欲坠的泪水,慌张之后又是心里阵阵发疼。 他甚至有些自虐般希望,阿婳就算是不爱他,也要幸福。 可是他的阿婳却从未感受过温情,曾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活在世界上,孤军奋战,连一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都没有,全是啃食她肉骨的吸血鬼。 “傅宴延……” 她还未喊出声,将着这未暗将暗的天色,这烛光下摇曳的红酒,满天灿烂的星辰。 她的唇忽然被吻住了,男人的嘴唇出乎意料的温柔,手臂揽着她的后腰,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 傅宴延顺其自然将旁边的驼色外套盖在她的后背,恐怕她受凉。接着,就一步步带领她尝尽那山野枯木里最纯洁的滋味,她只觉得浑身颤抖,后骨层层冒起来的热雾,令她满脸通红。 助理刚刚站在游艇前端迎着夜风,喝完这红酒之后,颇为感慨地看着两边用照相机疯狂拍照的游客,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太显眼,抬脚就要回游艇里去。 他转到第四个空旷的公共区域的时候,就看见了满地的玫瑰花,那桌子上全是香薰蜡烛,夜风一吹,桌子上面的栀子花都散落一地芬芳。 助理连忙拿出小型摄像机,瞄准了两个亲得如火如荼的两人,一顿拍。 直到,那身后的男人微微抬头,被碎发遮住的眼底,杀出来一丝丝如暗夜老虎的肃冷。 那眼神令助理都腿软,面对自家老板的眼神警告,也只能拿着摄像机灰溜溜地先跑为敬。 “阿婳,我饿……” 她满脸红的不正常,但却愈加娇艳欲滴,嘴里喃喃道。 “饿了就吃饭,我们再不吃菜就凉了。” “我不想吃饭,我想吃你。” 钟婳言半推半就,欲擒故纵地让男人跪在了桌子底下,一只手轻轻松松抓住她的大腿。 傅宴延见她有些心慌意乱,便将手里面的佛珠放到了女人的手上,颇有一丝哄人的味道。他将头埋在那白玉之际,那抹眼神比野兽还要杀伤力,势在必得,连抓她小腿的手都用力几分。 钟婳言只觉得这次更疼,疼得那裙子后面的流苏都在抖,只能手里盘着那串佛珠心跳才平稳些。 “阿婳,舒服吗?” “你太用力了……” 听着女人的轻声埋怨,看着那银色如月光般的裙子垂落在地,那私人飞机沿着私人航线从游艇的头上划过,连水浪都连绵起伏。 “阿婳,我还没用力呢……” 傅宴延站了起来,开始脱衣服。这副身子每次靠近她,都能把钟婳言吓得不轻,明明穿上西装看起来很有风度的人,怎么一旦脱了衣服便宛如野兽。 不仅仅是指身体上零零散散的疤痕,还有那被火烫伤过的后背,更像野兽的是那宽肩窄腰全是精悍的肌肉,一看就没少练拳。她有些思索,一共玩过三次,前两次都很温柔,第三次令人腿软…… “你……最好轻点。” “明天,我带你去外公家。” “你的外公家?” 钟婳言仔细想想,似乎好像傅宴延的亲生母亲的确有位父亲,听说在东三省也算是有点名头的人物,这些年专做海外市场,具体卖什么的,并不清楚。但这种在资料上显示不完全的人物,多半不是什么干正事的。 “那我不去,你外公要是看见我这副脸,肯定会生气的。” 傅宴延的手一把揽住女人的腰,将人微微抵到了墙上,开始抓住那双娇嫩的手,将她手上的佛珠戴到了手腕上。 “啊……我要盘珠子。” “姐姐,待会,震起来,你拿不住珠子的。” 她还未来得及讲话,就感觉天崩地裂,尖锐地手指胡乱地在男人腹肌上面刮,直到他破出条条血丝,也反应不过来。 傅宴延已经把力道控制了,但还是疼得女人眼底泛红,不像是被风吹红的,随后就是她一口咬上他的肩膀,不解气般非得咬出两排牙印。 等到游艇走过大半个江流的时候,他终于吃饱喝足的停了下来,最后也克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那佛珠还是从手腕上滑落,零零散散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说错了,你佛珠就算没有放在手上盘,也掉了。” 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连手指都在颤抖。 “乖,我抱你去洗澡。” 傅宴延看着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迹,清醒的他即心疼也满足,他的爱人必须留下痕迹,这种标记莫名的讨好了他。 “你这次为什么没有前两次那么温柔?” 女人就瘫在他怀里,觉得很有安全感,如果不是肚子还饿着,估计都快昏昏欲睡了。 说完,还忽然挥舞着无力的手捶捶他的肩膀,明明像要狠狠的用力,但现在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娇嗔。随后,听见男人浅笑一声,那喉结两边,锁骨上全是她啃的两排牙印,看起来也挺扎眼的。 “让你也怕怕我,不然,总是不长记性,什么都胡来。” “你做弟弟的,敢训姐姐?” “不敢。这是我对姐姐温柔的责怪。” 钟婳言也不为难他了,这么一个清冷性子的男人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不容易了。 好好一个男人,有时候被她逼得快疯。 她被放在浴缸里,玩着水里的泡泡,虽然轻轻一动微微作痛,但还算可以忍受。仰在热气腾腾地浴缸里,身子骨偏弱引发的神经敏感衰弱,就感觉有点鬼压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动又忽然动不了,想出声,也出不了。 第121章 拜访外公 直到,对面淋浴的男人洗完澡,裹上浴袍,托人重新准备了一份晚餐放在推车上,他直接就将推车推到了浴缸旁边。 看着女人蒙蒙细汗,好似在挣扎着什么,就顺着这浴缸身体一点点地往下掉,直到水到嘴唇的时候,傅宴延轻轻把她捞了上来,女人也随之惊醒,喘着粗气,在细雾热气的房间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脸宠溺的男人,若有若无吐出两个字。 “傻瓜。” “阿延,这身体感觉很虚,一旦疲惫了,就有些动不了身。” “我待会喊医生给你开开药,阿婳,你看看想吃什么?” 傅宴延甚至把平板都放在了她面前,选了一部电影,然后就给她喂饭。 钟婳言至从和他在一起后,时常感觉自己像个残疾人,不能自理的那种。 就只需要张着一个嘴巴,就有人把饭送到嘴边。 而傅宴延正有此意,他就是要用无尽的手段,细水长流地留住她,一点点地缠入她的心,完全依赖上他,无法自拔,做到谁都是无法比拟的宠爱。 刚刚好,钟婳言特别吃这套,她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比起刻薄严厉的训斥教导,还是更喜欢这种有毒的情意绵绵。 两个人吃完饭后,她就被傅宴延稳稳地裹着掩饰的毛毯,带到了游艇里面的房间里。 她很喜欢房间里面有栀子花的香味,这种癖好是从小就养成的。 小时候总是伴着白栀子花的香味入眠,所以长大后就慢慢依赖上这个气味。她至从那场火灾之后,虽然看清了许多人性,也收获了很多温情。 老李家的哥哥与母亲,用着最平凡普通的方式在爱着李妍言。 傅宴延虽然是个虚伪的败类,给了她许多惊吓,同样也给她了从未有过的浪漫与爱欲。 连同手机上面的粉丝,不管是鉴宝的,还是昆曲舞蹈,美术……他们都在暗处为她加油打气,甚至都无比的认可她,天天守候着她。 钟婳言始终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荒唐至极的美梦。 她一瞬间得到了亲情,爱情,梦想,曾经遥不可及的星星此刻都纷纷坠落到怀里。 这一夜,她睡的安稳。 游艇在江边停渡,黑夜映着水愈加暗潮汹涌,月亮是镜花水月零零碎碎的洒落而下,烟火过后是更加寂寥的天空。 江边的行人也渐行渐远,唯独只剩下城市依然灯火通明着,川流不息的车辆。 繁华落尽的世界轻轻地照亮了黑色天空上丝丝白云雾。秋天的夜晚江边冷风沁骨,可男人就算只披着浴袍也丝毫感受不到冷意般,点燃一支烟。 第二天,早上。 他不忍心吵醒她,也怕她不吃早饭影响身体健康。 于是就托着她在迷迷糊糊中,张口喝了几口粥,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钟婳言在中午才慢慢换好衣服,按照医生嘱咐的药,喝着温水吃了一颗。她今天是蓝色阑珊般的毛绒裙刚刚到脚腕。 细细的大牌褐色腰带系在腰间,随意地带绒脱鞋,揉揉蓬松的眼就开始吃午饭了。 “助理,你们老板呢?” “我们老板处理事情去了,待会,吃完午饭后,您直接上车就行。” “他要去外公家是吗?” 助理有些意外,于是如实相告,“是的,今天,老板要带你一起回他妈妈娘家。” 傅宴延的亲生父亲和钟婳言的亲生父亲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两个人一起去盗墓的途中发生意外,钟婳言的父亲见死不救,独吞财富,也是靠着这笔横财起家的。 而傅宴延的亲生母亲知道后,伤痛欲绝,当天夜里也跟着去了。 而他的外公,已知的一共生了八个孩子,虽然在东三省势力庞大,却一向重男轻女,从不在意女性子嗣,宁愿把外面的私生子带回家,也不愿意好好培养女儿。 在很多年前,这种重男轻女的习俗在家族庞大或者暴发户身上都尤为严重。 钟婳言有时候,就多么希望,还是自己命不要这么克兄弟姐妹好了。如果父母癌症死后,还有一个亲兄弟姐妹,或许就不会这么累,这么被人惦记着去死。 “助理,我吃完了。” “夫人,您请去外面上车。” 助理说完之后,还拿着通知器,待到她走出游艇之后,就看见了身后跟着好几个保镖。 钟婳言坐上豪车,还在擦护手霜,司机就开动了车子。 反正到达私人飞机场之后,她就开始玩手机,处理关于海外中华文化的回收事宜。一些手机私信的收宝也被搁浅了一段时期,那私信也是越积越多。 她明明可以不用和傅宴延去的,但又想起总归是亏欠他的亲生母亲,也跟着去拜访一下那老人家。 傅宴延登机之后,飞机起飞了。 他今天尤其的低调,一身黑色的毛衣配了灰色扣着扣子的外套。整个人足够沉稳,那双套着黑色裤子的右腿搁在左腿上。一如既往脖子上是天珠垂落在心脏偏右处。 旁边放着红酒与雪茄,还有用越南黄花梨雕刻的木箱,起码有二十箱,其中打开的箱子里装得全都是冬虫夏草。其他的箱子估计也是给他外公带的礼物。 “阿婳,你好久都没有喝过,我酿的酒。” “这些酒都是你酿的?看样子应该有好几年了。” 钟婳言看着旁边有几个格格不入的酒坛子,但,按照这种成色应该是几年前放进去的,此刻刚刚从土里面挖出来。 “那阿婳,猜猜看,这是什么时候酿的?” “自取其辱。我最厉害的就是鉴物,你这酒应该是三年前放到土里,并且一定是有些潮湿偏高处的土壤里。不过,你还是用果子酿的酒吗?” “阿婳果然是厉害,不仅仅年份说的准,连土壤条件都说的大差不差。待会你喝喝就知道了。” 傅宴延的确由衷地佩服这种能力,如果不是见多识广,记忆超群,甚至天赋异禀,还就真是不可能在未到五十岁,能鉴万物。这种天赋恐怕也是遗传了她的父亲。 第122章 生意对手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到达东三省。这里的气温愈加寒冷,貌似已经进入晚秋。 刚下飞机,旁边就出现了好几位黑色制服的领导,旁边停靠着十辆黑色的豪车。他们纷纷走上去,伸出双手向傅宴延问好。 虽说年级差距很大,但仔细看起来傅宴延的气场丝毫不输这些老江湖。他借着问好的时候,一把揽过女人,然后和和气气地说道。 “各位舅舅,这是我的女朋友,叫李妍言。最近有些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才带着她回外公家转转。” 他们看向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但到底还是老江湖,面上很快又和和气气。连面客气寒暄地说道。 “年轻人就是好啊。这小姑娘出落得不错,亭亭玉立,这气质也是比较早熟知性,还有这模样长得那是动人,怪不得我外甥喜欢。你们这趟刚刚回来,咱爸已经托人准备了晚餐,我们边吃边聊。” 一行人望着这寂寥而荒凉的土地,连高楼大厦都有几分广阔无垠之感。连豪车迎着秋风跑在高速路上都多了不少潇洒。沿路而下,往最北边开,直到夕阳西下,那光破开黄色的天空落满着风流不羁的黑压压车辆,最后在一家中式别院门口停下,这家坐落在风景区山边的别院,可以轻而易举俯瞰半个长椿。 别院地两边站满了黑衣保镖,以及端盘子的佣人,随处可见的香炉和黄花梨木桌独板架。 桌子上面全是排满了一笼笼的水饺大虾,锅包肉……还有不少佣人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抄着菜。一位老爷爷穿着朴实,很瘦,手里面盘着核桃。就坐在那打麻将。 “爹,你外甥来了!” “啥外甥?我外甥这么多,你说哪个?” 傅宴延走到麻将桌边,看起来还算是懂礼节。 “外公,是我啊。” “哎呀,见鬼,你瞧我记性又变差了。昨天他们就说你要来,结果我又忘记了。” 傅宴延的外公叫王豫东,以前老一辈玩社会的,后来转型做生意去了。 “哎呦,这个女孩子长得倒像……” “外公,好好打麻将,对面又要胡了。” 一会功夫,对面直接飙了脏话,那烟灭到烟灰缸里,将麻将用手一排顺着走下来。 “自摸清一色一条龙,各位承让。” “哎呀,又是半个矿山输去了,这位置是不是风水不太好。老是输钱。对了,小子,待会你的朋友也要来。” 王豫东骨子里就是称王称霸的,就小辈里面最看得起的就是傅宴延。虽然是外孙,但好歹也是正统血脉,也算是当年那丫头唯一做正确的事情,死之前还生了一个好儿子。 青出于蓝胜于蓝,那论做生意可以称得上出神入化。可惜了,功利性太重,次次来看他,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见傅宴延挑了挑眉,王豫东老爷子也索性不卖葫芦了。直接小声地点拨了两句。 “小延啊,这可是笔上百亿的项目,从海外市场里拉回来的。我就是怕你老是做国内生意,做多了,难免对国外有些手生。所以,就联系了个老朋友的儿子,他就是专门走海外市场的,你们两个可以合计合计,合作才能实现共赢。” 傅宴延盘这手上的佛珠,是听得八九不离十,这老头子怕他一个人干不下来,又怕自己分不到最大的钱,所以就叫了一个更稳妥的来做。 这哪是合作共赢,这表明了,是想把生意给更合适的人做…… 钟婳言坐在桌子上,吃着瓜子,这院子的装修虽然很奢华,但这随处可见的红木和黄花梨,倒显得有几分老气。 唯独坐在旁边的傅宴延看起来骨架子如山间清风,就算随意地坐在那也冲淡了这屋子老气的设计,多了两分云淡君子气,雅致古典。 那烟丝就被冰骨玉手轻轻地夹在手指间,飘渺起来并不浓郁,却意外的疏离。 唯有,他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收起那份冷漠。 的确,高不可攀。 正当她日有所思地时候,从别院外面的大门里,又跨进来一位贵客。 与众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完全的中式血统,而是混血。 他的眼瞳是幽暗的蓝色,一身黑色内衬加上白色西装外套,简单的裤子,一双大牌拖鞋。 完全感觉不到冷般,还特地脱下里外套。镌刻如山般坚韧而挺拔的五官,过于狠戾了。明明一张混血卓越的面容却阴森森透着狠。旁边跟着上次的来送鉴宝的秘书。 关煜京? 论五官,关煜京比傅宴延更加无可挑剔精致,比杂志封面上的男模还要完美一万倍,特别是走近看,就觉得这五官分明是上天拿着尺子一笔笔画出来的。 但论气质,傅宴延简直就是世间独有的魅力,不自知的冷傲。就坐在那乜眼一瞥,瞬间中式骨韵无人能及。 “你瞧,我们这些老头也算是过时了,我们来让两位年轻的来打几把麻将。” 王豫东老爷子一讲话,把手往桌子上轻轻敲后,主动让位,看热闹般看着傅宴延和关煜京上位而坐。 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到底傅宴延虽然有血脉加身,但也是姓傅,老爷子还是不信他的。 “要不两位女士也一起?听说,我外孙找了媳妇喽,外孙媳妇也一起来?会打麻将吗?” 钟婳言挑挑眉,表示很坦然简单,也坐上麻将桌。 众人都觉得傅宴延和他女朋友挑眉的动作都是相似的,应该是有点默契在的。 关煜京也把自己带的秘书揽上了麻将桌。 “好久不见,傅总。” “好久不见,关总。” “听说傅总也喜欢那个项目?恐怕还是关氏家族来做更为合适,我们的家族长期在国外,处理这种事情十分快捷,还特别划算。今日能来,也是想看看中国长椿的天,中国长椿的地,还有王老爷子当年与家父的友谊,这笔买卖,各让一步,实现共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多得很的机会,何乐而不为。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 钟婳言在旁边听着,就觉得这杂种,还这么懂中国文化?那个成语说的一套套的,比许尧川这个从小混混,长大后的糙人,说话有含量多了。 第123章 桌下勾搭 “关总的实力,我有目共睹。但,这东西能不能吞的下去,也是要看命硬不硬,看运气好不好?你的家父是外国人,看起来的确会更得利益,对于这个国外资产处理会更不错。 但是,不受控因素太大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去国外有用吗?还是得把事情重心放到国内。你说是吧,外公。” 傅宴延轻轻碰了一个对子,那双手轻轻搁在麻将上面的时候,那双手实在够青玉无双的。 他说完话还特地唤了声外公,乜眼就朝后面地老爷子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场好几个年级颇大的老家伙都是内心衡量,毕竟比起赚钱,起码能保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批价值上百亿的生意,拿给关家固然能赚钱更多。 但是毕竟是外人,怎么也比不上傅宴延这个家里人,就算被坑了也是关起国门,被自家人坑了,这倒是有理可说。 钟婳言看着自己满盘的顺子,慢慢琢磨,原来他们都是奔着东三省这边生意来的,估计不算是安全系数高的生意。凡是利益庞大的多多少少都不安全。 她看着自己摸得牌,就差一个幺鸡。而后,抬头打断了这气氛紧张,剑锋相对的场面。 于是转头看向,此刻拿着牌有些犹豫的男人,他轻轻用手摸脖子之际,那锁骨上面的银色钉子露了出来。 那钉子应该是锁骨钉。 姑且没有看见纹身,身体又白又干净。唯独这钉子多就有些突兀,很容易走进扯开领子的时候看见。一向心理破碎孤独的人,才会喜欢上钉子与痛苦。 钟婳言将余光收回来,随口说说。 “关总,还会打中国麻将?” “会一些,我的母亲就是哈尔宾人,以前跟着家族做过麻辣烫餐饮,也做过冰雪旅游项目。也是在生意过程中认识了我的父亲。说到底,比起国外,我更喜欢中国。这里是母亲的故土,也是她去世之前最牵挂的地方,我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我很难在国外看见,像我母亲那样忠贞贤惠勇敢的女人,她懂算卦,历史,骑马……我的父亲配不上她。” 山路十八弯,还是弯到了生意上面。 他用简单轻松的话语表明了自身的立场。 关煜京此刻看起来很有礼貌,文质彬彬,甚至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私底下玩得多变态。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琢磨着手里面的牌,一个个麻将打出去。 那双蓝色的瞳孔虽然是如阴郁天般暗,也看不出一丝凶光,平和起来,顶多有些冷漠。 也无人能分得清,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钟婳言抬手就是一个幺鸡,直接爽快地往桌子上面一搭。 “我先胡了,暗杠连顺。” 所有人都朝她这又多看了两眼,老家伙们要么盘着核桃,要么拿着金蟾,点点头夸奖道。 “好手气啊,今天这个位置一直都是运旺,我坐在这也是把把拿好牌,顺得很。” “小姑娘,这打得也不错啊,挺聪明,把对子给拆开了打,运气也好。” 傅宴延则是看见她骄傲飘飘然,还特地装作谦虚的样子,就想笑。 于是腿轻轻一抬,在紫檀麻将桌下顶了顶她的膝盖。抬头看她的时候,嘴角上扬,有些玩味。 清冷的面容里不容易差距的温柔。 钟婳言觉得,这男人一旦上瘾了,就是天天有病。暗箱操作诱惑她? 这傅宴延就是从小是跟屁虫,长大之后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她身上。 她反脚就是一勾,一不小心将他的膝盖顶了过去。 “啊……!” 紧接着就是对面秘书措不及防的娇嗔声,从对面位置上不留意传出来的。 所有人明明还想夸钟婳言手气好,此刻全被对面秘书忽然身体一歪的声音给夺去了眼球。 钟婳言觉得尴尬无比,两个人在麻将桌下膝盖蹭来蹭去,忽然碰到了别人,这种感觉…… 关家的女秘书通红的耳朵,往傅宴延的方向瞟了一眼,那种疑惑又受宠若惊的感觉,让秘书都不知所措。 傅宴延也不好解释,就继续血战打着麻将,后半场,那秘书的余光都若有若无地挂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她有些不敢开口,也就疑惑万分地继续跟牌。 “傅总,我公司里还有很多秘书,各个国家的都有,全部都是异域风情。” 关煜京将笑未笑,此刻显得特别大方,他专门将‘异域风情’这个字咬得极重,硬生生有些调侃的意思。这搁谁,谁都得误会。 不光是碰别人秘书的小腿,还一言不发,这假正经假斯文的模样不就是不打自招? 傅宴延也是哑口难言,总不能说,他勾搭自己女朋友,结果,女朋友反击有点凶猛,碰到了旁边女秘书的腿。 “这倒不用,我对异域风情没有感觉,我只对越亲近的人越有感觉。” 钟婳言觉得好玩,看着此刻的情况,她先胡牌的人坐在位置上闲得发慌,作死地又用腿碰了一下傅宴延的膝盖,抬头对他坏笑起来,夹着明媚又野性,还接着语气奇怪跟了一句。 “对。他就是喜欢跟他亲近的人~” 她用腿玩得不厌其烦,特别是看见他还在清冷地摸牌的时候,表面是个禁欲佛子,心存大爱,实际上天天在背后勾引她?还义正言辞,谎话连篇。 “傅总,我先胡一步,杠上花,自摸,顺子。” 场面上麻将血战的只剩秘书和傅宴延。 “哎呀,你看外甥的牌,果然是这位置风水不好,连天天慈善佛子都压不住这差运。” “我坐这,今天一下午从来就没有胡过几把,钱都去了多少个子了,我都压不住,我外孙岂不是也一样?” “这位置不好,这外祖孙俩都在同一个位置栽跟斗,这小子的牌估计到最后都连不上。” 钟婳言听着这个舅舅姥爷们的讲话,越听越想笑。 平日的外人是不敢如此讲傅氏集团董事长的。 奈何这些都是傅宴延的亲戚,再怎么样都不会有所规矩的,于是就显得分外的不客气,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不拘小节,倒也亲近。 第124章 英雄相惜 她又在麻将桌底下那腿开始扭来扭去,最后她想用脚勾勾他的小腿,结果碰到他准备将左腿放到右腿上。 那坚硬的小腿骨头把她磕到了。 于是就下意识地往后一扯,忽然鬼使神差地碰到了左边的腿上。 完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关煜京刚刚拿起手机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腿忽然被人蹭了一下,轻飘飘的,有些麻麻酥酥的。但不影响他被人冒犯的条件反射。 他刚刚准备抬起白色的板鞋就是一脚报复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女人有些忍俊不禁,又不知道说什么……有口难言的样子。 这副模样和曾经那位故人的神情重合度相当高,莫名其妙很神似。 上次,他没有多接触和研究,如今,才发现,这个小东西和钟氏家族的大小姐神情相似极了。 他又将刚刚抬起的脚收了回去。 他一向争强好胜,爱慕强者,对当年钟婳言的死亡感觉到惋惜,毕竟从人生经历来看,两个人都是父母早亡,亲戚觊觎财产,抗着集团屹立不倒。 说到底,也算是英雄惜英雄。 “王先生,饭菜都准备好了。” 佣人在后面走上来,会心一笑,而后说道。 王豫东也就把核桃往那红木盘子里一扔,翠声响后,就跟着围满麻将桌的人说。 “别看了,我们先吃饭,晚上慢慢打,不急不急。” 众人应声回复道,“哎呀,外甥这把输得好可惜,罚他把这顿饭钱掏了。” 傅宴延随意地起身,脱下那灰色的外套,里面黑色的毛衣将他的体魄勾勒得很完美。他那手上的白翡佛珠磕到了麻将桌上,而后,乜眼瞧了一下这牌局。把手上的麻将扔到了桌子上。 清冽的五官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阴阳怪气地说。 “没钱,有钱还来找外公干嘛……” 随后又把目光看向王豫东那边,俩外祖孙那眼神交流一般人很难看明白,只是众人有些听明白了这调侃的意味,纷纷把话题引向了旁边蓝色裙到脚腕的女人身上。 “那好,赢钱的掏饭钱。刚刚是谁赢钱了?这算来算去还是一家人!外甥媳妇赢钱了。” 钟婳言整个人有种神秘而淡雅的气质,只不过行为又有些泼辣和随心所欲。她倒是开得起玩笑,随性地从桌子上抽出一支烟,那烟反手往桌子上一搁,连发丝都是洋溢着潇洒。 “没事,我请,大家吃开心喝开心,不就是一顿菜钱嘛。几百万够不够?” 整个场子都被她的热情给搞燃了。在东三省女人抽烟那也算是正常的,比较普遍,这里的女人性子都豪迈。 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在江南水乡出生,长相看起来也比较温柔,性子却这么豪迈。 如果说傅宴延是一个容易冷场的性子,那么钟婳言就是骨子里,比较随性的性子。 “哎呀,原来外甥的钱全都是外甥媳妇这,好福气啊。” 王豫东此刻坐在主位上,喝着上万的黄金奶白茶,看着这群小崽子就是一顿批。 “你们这些当舅舅的,表舅的,还要点脸吗!开玩笑有个尺度。今天,我坐东,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外甥有钱,要外甥的钱,一个个那副人模狗样的,还有一点当长辈的严肃吗?不像话! 以后到我王豫东家吃饭,就是吃上千万的菜钱,吃黄金都吃得起,这都是小意思!外甥媳妇,别听他们瞎扯,坐下来,我们吃饭。” 几个舅舅不仅仅没有严肃起来,反而开始讲起代沟问题。 “爸,你懂什么?开开玩笑还不行啊?天天吃饭就板着张老脸。外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得大家开开玩笑,开心开心嘛。瞧你就是和我们有代沟。” 王豫东的头发总是能看见几根白发,他就默不作声,摸摸胡子,不和这些小辈计较。 “外孙啊,过来坐我旁边。小京也坐过来。你们俩小孩,我还是喜欢得很。” 接着从别院外面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当地的达官贵族,全都是请来吃饭的。别院外面也是陆陆续续停满了价值上百万的豪车,连车牌号都是杠杠的。 还有傅宴延的舅妈们,小姨们,纷纷提着东西上门,个个穿着华丽,还有的直接套着貂出现。说的大多数都是地方话,客套话,最后都会纷纷凑到王豫东面前寒暄几句。 “王先生,有福气啊,这外孙回来看你啦!” “哟,这还带着媳妇来看你。外孙带了这么多贵重礼物,简直太孝顺了。” 傅宴延和关煜京一时间也被围在了中间,周围全是询问的,最后看这两位不太热情,全部又开始围着钟婳言和秘书转。 虽说大家都是在一桌的,但还是免不了亲戚的盘问。 “小姑娘,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做……直播鉴宝。” 她话音刚落,全场安静,她也寻思着自己也没讲错什么话啊……于是又尴尬地填了几句。 “就是鉴定古物的,回收古物,都有在做。” 几个舅舅和表哥倒是很好奇,他们面面相觑,问道。 “看不出来啊,外甥媳妇,按道理这种如果不是家传,你这么年轻,真能鉴这么准?” 她迟疑了一会儿,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我……是家传的。我的舅舅叔叔一起都做这个,从小就见多识广。” 瞬间大家都来了兴趣,原本大家都对这个长得像钟家仇人相像的女孩,没有什么好感。 但如今听说人家家族做鉴宝,而且性格也随和,便也来了几分亲近。 “那外甥媳妇给我看看,这是那边一个开五金厂哥哥送过来的,你说说,这东西叫什么?是什么年份的?值多少钱?” 钟婳言觉得这简直就是小意思,从小到大,她都是玩文物长大的,父亲特别喜欢收藏古董,她也就从小耳睹目染。这也算是家传的技能。 “这是清代的乐琴书以消忧款桥耳炉。这上面金色的边纹,实在好看,而且保存的特别好。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由于下面的年份来看,现在价值几十万是没问题的。” 全场哗然,私底下纷纷称赞。 也算是继承家业,年轻有为。至少没有玩物丧志,不学无术。 第125章 晚节不保 “那你再给我看看这个?那个哥哥送的是一对?” 钟婳言看着另一只外形很相似,同样是褐色的碗,喃喃道。 “这两个东西不是一对的。但年份却都是一样的。这个叫在公家藏鬲炉。虽然没有任何色彩,看起来愈加普通,但这个的价值上个物件的双倍。” 钟婳言慢慢就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说出自己的职业。 现在整个别院里面的客人,都抢着让她鉴宝,还要关注她的直播,甚至还要私下聘请她鉴宝。 原因就是因为,她每一件宝贝最长十秒,最快两秒,就能完完全全说出名字,一字不差。 所以,大家都想乘机和傅氏关家攀近乎的同时,还能鉴鉴宝。 这种文物,很难有统一的答案,有的黑心鉴定所,给你说是假的,转眼就买了,倒卖出天价的比比皆是。 “外孙,你这女朋友还不错,至少不是绣花枕头,有的家传手艺在身上。主要是还能不厌其烦,免费为大家提供帮助,挺亲和热情的。” 王豫东老爷子拍拍旁边男人的肩膀,由衷地说道。 “既然,外公这么喜欢外孙媳妇,就把项目当贺礼吧,我得把她娶进门。” 傅宴延看着对面认认真真,马不停蹄在耐心鉴宝的女人。她总是这么热心肠。 他如蜻蜓点水般会心一笑,内心实则特别骄傲。 “你配不上人家,听我的,别娶了。你看看人家一点都不重利益。你这副满身铜锈味怎么好意思?” 傅宴延坐在主位旁边,气韵非凡,很自然,但又让人不敢靠近。裹着层佛子清冷光辉般,既不浮躁又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利益至上的人。但他的言谈举止却带着侵略性。 “行~你外孙苦啊,一个人异地他乡,奋斗这么多年,要是没这身铜锈味早死了。你老人家去哪认识的关家那变态家族?” 王豫东把烟灭了,那手里的核桃又转了起来,看着被气得不清。 “不,你是看起来两袖清风,实际上才是铜锈味,你是虚伪。你说说,我能信得过你吗?人家哪变态了?看起来比你真实多了。他的亲生父母也是死得早。他的母亲曾经和我师出同门,是我师妹,当年,那是在哈尔宾帮过无数人,更是被不少大佬追求过的。可惜,眼光不好,嫁到了国外。” 傅宴延琢磨了一番,玩着手里的白翡佛珠,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 “外公,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不是虚伪,你难道不知道?你外孙有精神病~脑子想不明白的时候,难免就会无恶不作~你既然不认我这个外孙,我怕你晚节不保。” 王豫东一惊,差点把手上的茶杯给松到地上摔碎了,怒目圆睁,但过了一会又想想算了。自己造的孽,怪得了谁。 “你这个混小子,居然这么混账,威胁到外公头上了?就这样想要这个项目?你又不缺钱,何必呢?不能和关家结缘,想着越走越远,你那是想一家独大!” 王豫东在他耳边,声音极小,咬字极重。 旁边的关煜京虽然没听清这俩外祖孙在聊什么,但他不用想都知道,铁定是在议论项目分配的事情。 傅宴延明显有些厌烦了,这种搪塞他的借口。他一把抓住王豫东的手臂,轻飘飘地说。 “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王豫东不顾周围人在场,把茶杯就用力往桌子一放,连那核桃都快捏碎了。 “今天晚上,你和小京去马场,比谁骑马先到终点,谁就拿走这个项目。” 傅宴延和关煜京面面相觑,随后两个人颇有一番风范。不分伯仲的,在势力金钱地位上面都各自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市场有绝对的一席之地。 两个人相顾无言,最后默契地还握手表示接受这个提议。 关煜京倒也是对于抢生意,司空见惯了。反正他从小骑马都是天赋异禀。 这老头分明就是不放心自家外孙,宁愿把生意给没有血缘的外人做,也不愿意给自家人。 可见,傅宴延私底下作风算六亲不认的,狠的那一挂。无毒不丈夫。 “我真的被你们搞烦了。一个是我女儿的孩子,一个是我唯一同门师妹的孩子。我倒也不偏心谁,看天意吧。我向来最讨厌做选择。” 王豫东老爷子聊完这个话题后,便叫亲朋好友通通开饭,倒酒。 钟婳言也被旁边的舅舅劝着喝白酒。 她倒是会喝,以前年轻的时候,那是千杯不醉,遇到烦心事想要喝酒,都喝不醉。 直接就是一口闷,旁边的人看见了,都纷纷拍手称绝。 “厉害!小姑娘,我也跟了!” 舅舅也是豪迈人,白酒一口闷。 黄花梨的桌子上排满了饕餮盛宴,什么奇珍,就挑什么上。全都是普通人吃都没有吃过的菜品。牛肉都是必须加金箔的,螃蟹都是刺身全蓝……吃完一碟菜,又上一碟菜,烤乳猪都是用昙花腌制的,长达两米的牛架骨,还有刚刚空运的刺身金枪鱼……钟婳言倒是从小吃腻了,长大后觉得这些东西有些血腥复杂,还不如最简单的邻家小菜好吃。 “阿婳,我刚刚唤人去取了酒,我几年前亲自酿的,你尝尝?比这酱香白酒更加甜烈。” 傅宴延那眼神就像变戏法一样,瞬间柔情似水,他自己估计都没有注意到。 她嘴里面凑合着牛肉,点点头。 旁边的王豫东和关煜京都听见了,纷纷一惊。 “那小姑娘不是叫李妍言嘛……你小子怎么老是喊她阿婳,阿婳的……” “嘘……外公~我这人有点病,以后我和女人打交道的时候。千万别讲话。” 王豫东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嘀咕了一句。 “嗯,看出来了。你小子绝对有病。” 关煜京哑然失笑,声音低沉但奇异的清脆。 他是男人当然明白,傅宴延的心思。 他爱而不得,心爱的人被火焚烧而死,现在遇到一个这么神似的,可不得自我洗脑,这名字喊着喊着,都快把眼前的女人当真了。 “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少,但是神态也这么像的,少之又少。可惜了……性格太跳脱,和她比起来……少了一份稳重。” 关煜京随口一句话,傅宴延倒是左耳进右耳出,他并不想让他们都知道真相。 但却引来了,钟婳言的注视。 她很意外……这个杂种还挺了解她……火灾前没见过几次面。 居然还能判断对比她的神情。 第126章 观看赛马 钟婳言看着被佣人端上来的酒。酒底下还有湿湿的泥土,但却靠近便能闻到浓郁的栀子花香。这不是用桑椹亦或者其他果子泡的酒,是用花酿造的。 佣人给她倒在杯子里,酒倒出来的颜色出奇的青粉,看起来和果汁大相径庭。 “阿婳,尝尝?” 傅宴延的眼底泛起爱意,这不是酒,这是他这十几年私底下的意乱情迷,也是这三年的相思入骨。 这酒是当年为了给她复仇,埋下去的。 原本想着如果那天到来,她还未苏醒,就可以饮完这酒,了断世间的功名利禄,快意恩仇含笑离去。何曾想到,上天竟然这样造化弄人,将所有的爱恨嗔痴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酒开始好苦,中间有点涩,但奇怪的是最后的回甘却异常的甜烈。虽然香味是栀子花,但里面却藏不到栀子花的味道,相反还是很熟悉的果子味,过于自然浓郁,倒也是令人心旷神怡。还有些解酒的功效。” 傅宴延刚刚准备给自己倒一些,就听见了旁边的关煜京把杯子伸了过来,声音有些低笑地说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还没有尝过傅总亲自酿的酒。” 傅宴延明显是不打算给他喝的,装聋作哑地将另外一提酒递了过去。 “啧,我的秘书也想喝,那个粉红色的。” 关煜京和秘书此刻都在旁边有些眼巴巴的看着钟婳言。好像都被这股奇奇怪怪的酒香吸引。 钟婳言实在受不了女秘书那个甜美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然后,鬼使神差地就抱起了酒坛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没事的,回去,我给你酿。” 傅宴延原本有些闷闷不乐,原本就高冷的男人,就愈加阴郁了。但接着听见这番话后,就像是雨后见彩虹,整个人都瞬间柔情似水,手还故意捏捏她的手肘骨。他小时候很多次偷喝姐姐酿的酒,那个是世界上的解忧草,喝一口就能忘记烦恼。由于浓度很高,酒特别烈,刚刚开始被呛到了很多次。 “在国外很少有这种香味的酒,我们的酒都是带着火焰的气息。偏偏这酒确是浓郁的花香。就像中国文化般,历史悠久,不像国外的酒到舌头的味道之快,倒有些回味无穷。这酒应该是在自然里藏护的,非常的地道清新。很好下口,但后劲也大。” 关煜京喝酒容易上脸,随便喝了两口,那脸就开始发热发烫起来。他喝到最后,开始脱掉上衣。 那锁骨上面至少有八个骨钉,他的身体线条看起来过于流畅,甚至肌肉精悍。看这种曲线就知道,绝对不是长期劳动有的曲线,多半都是常年锻炼加玩极限运动才会有的身体形态。 目前为止,钟婳言都觉得关煜京还正常,完全没有传闻中展现的变态。除了,第一天见面,无意间将烟头烫到模特的脖子,女秘书那天手腕上面的伤痕,和他的锁骨钉比较异常之外,暂时还算比较文明。 至少比许尧川好不少,没有明摆着取人性命,张口闭口就是血腥和脏话。这家伙不急不躁,遇到什么事情还不慌。虽然也三十多岁,却给人感觉心态蛮年轻。 这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他藏匿的很深。 酒过三巡。 众人都开始神神叨叨。这些表面的达官贵族,都开始展露不为人知的一面。幸亏了旁边带着秘书及时揽住。 论酒量,傅宴延和关煜京都厉害。 一个不上脸,不言不语一直喝,到现在还没有醉。 一个上脸,但越喝越猛,越喝越开心,那幽蓝色的瞳孔都在光线下亮起来,喝兴奋了但是没醉。 钟婳言没敢多喝,应该这副身体不太好,喝多了怕晕倒。 “走,我们现在就去马场!一决高下!我身上有酒渍,去洗洗澡。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关煜京那着纸在腹肌上揩水,站起来把最后一杯一口闷之后,大大咧咧说道。 全场听见后,都赶上了套近乎,劝君更尽一杯酒。 不少人看热闹也要跟着去。这两位商业天才的对决,不容小觑,这骑马比赛虽然规则简单,但如果对手这方面水平太强,就必输无疑。 老爷子倒也是简单粗暴,上百亿的项目,不分析利弊,就拿一场小小的骑马比赛来论输赢。 傅宴延从容不迫,他在佣人的服侍下穿上外套,步步走到女人面前,捏捏她有些红彤彤的脸蛋。 “阿婳,待会去马场,有人给你准备宵夜,我去把生意抢了就回来。” “好的,注意安全。” 傅宴延感觉到心尖都在颤,这种被心爱之人关心,措不及防的心动。他也认命了,可能这辈子就是这样栽在她手上了。从来不管遇到多么惊险的事情,心脏都不会颤动,偏偏遇到她就把持不住。越看她越觉得是人间宝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想无时无刻把她放兜里。 他想着就俯身轻轻咬了她有些肉肉的脸颊一口。 “傅宴延,你属狗的?还咬人?” “我属于你的小狗。主人。” 他低声的一句话,把她的脸直接干到通红。 这狗男人发情的时候说话太涩了……太涩了……明明有些尴尬的词汇,从他这种声线,这种五官,这种身材的说出来,简直酥到骨子里。 “阿婳,难道要我抱?” 钟婳言这才回过神来,总不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抱到车上,然后去马场…… “不用了,我还没醉,还能走。” 一行人到马场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十一点,马场因为贵客的到来,老板直接将全部的灯打开。瞬间整个马场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添几分宽广。 这种级别长度的室内马场,加上大晚上开这么多灯,无疑是耗资巨大,但这行人那全是掌握着当地百分之七十的经济发展,不乏一些领导也跟着开看热闹,认识上层资源,多多益善结交朋友。 钟婳言就起身站在估摸着二楼的观看位置,手里面是解酒的酸奶。 第127章 杀入马场 两边都零零散散站满了估摸着一百个人。 傅宴延的外公与舅舅小姨也姗姗来迟,直接就登上了二楼的观看台。 “我靠,你们真是疯了,居然喝完酒大半夜来跑马比赛!” “不,他们不是在跑马比赛,是在决定上百亿的项目,这样一听更荒唐了……” “那边喝酸奶的就是外甥媳妇,看起来好年轻,好像还没毕业吧……我外孙真是会老牛吃嫩草,怎么拐到人家博学多才小姑娘的!” 几个小姨手里面拿着烟,后面是保镖,在那吞云吐雾,窃窃私语。 傅宴延坐在黑色的马儿上稳健出场。他的背部曲线在马背上燃烧着荷尔蒙的气质,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浑然天成燃尽了一片黑色地带般灼烧着。 他简单轻松的驾驭着全场最烈的黑马,几乎在马奔到中央障碍物的时候,他感觉到酒精在体内带来的燥热,瞬间将上衣脱掉,直接扔到了地上,两边的马倌连忙上前捡起来衣服。 他随意地扭扭脖子,整个后背如同下山的猛虎,在不经意间抖动。淋漓尽致的将中式雅致与阴翳中的伺机而动,盯住猎物的既视感。马也如同感受到主人的气场,在场内缓缓逗留,颇有些王者之气。 “哎呦,这么多外甥,就属这个最帅。这多招小姑娘喜欢呐,不是老牛吃嫩草,这叫三十岁男人的魅力!” “什么招小姑娘喜欢?如果他不是我外甥,我得不顾死活冲上去要个联系方式!不愧是我们长椿的血脉,一个个都是真男人。” 小姨们只觉得这秋天东三省这边的夜晚有点冷,都默默多披了外套,还托人去找老板赶紧打开空调,先让整个大场子暖和起来。 “这年轻人就是好啊,喝了酒浑身热,血气方刚的。不像我们这些中年人,喝了酒浑身更冷了。” 钟婳言刚刚喝完牛奶,正准备吃水果的时候。 从场子外是巨大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越野摩托车,直接一个漂移进马场。瞬间沿着场子里流畅快速的旋转几圈,外场的地上全是轮胎划过的痕迹,浓烟四起,裹住了观赏台大半个视野。 准备看见女秘书走到观赏台后,才意识到关煜京驾着辆越野摩托车,连上衣都没错,一条黑色的裤子,从别院出发,高速路上狂飙到马场,兴奋到发疯,连漂移都感觉已经人车合一丝滑如飞扬的风。 “刚刚如果我的员工临时快速把后大门打开,这家伙真的没打算停,直接得死在外面,拍在门上,简直是疯了,这个速度是完全刹不下来的!这人是奔着见阎王爷去吗?” 马场的老板抽着烟,既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的调侃道。 “老板,你知道吗?这疯子就是享誉海外的知名企业家。” “真的?我觉得企业家绝对不是他的天赋所在,他适合去做红牛代言人。我刚刚还以为,这是在拍犯罪都市!幸好我快速做了决定,叫人拉开了后门。我的心起先都忐忑不安,这要是绑架犯,伤到了马场上面的贵人,那我的过失就大了。” 老板和几个小姨压根不低声,几个人的谈话不避讳,语气很豪迈,连钟婳言在不远处都能听见他们热闹非凡的议论声。 关煜京骑着奥古斯塔f4udio限量版的越野摩托车,赤裸着上身出场。 他甚至放开双手,在快速燃起的烟雾下,轻轻松松站到了车上。 另外一匹棕色的马跑了出来,在烟雾缭绕间,关煜京从车上直接攀上了这马背,熟练地御马技术,让受到惊吓焦躁不安的马瞬间温顺下来。 他的气焰张扬肆意,连那碎发都来不及整理,倒在朦朦胧胧中杀出来放荡不羁的狠戾,那锁骨上面的钉子银色反光,是将那皮肤都衬得如水光镜。 两个人退到了最起点的线上。 在一声令下后—— 野马脱缰而奔,比谁先到终点,谁就能拿下项目权。 这种比拼对于这两种级别的人来讲,还是有些小意思了,不过是为了缓解一触即发血淋淋的战斗撕抢才换了种和平竞争的方式。 但在钟婳言看来,他们不管谁最后拿到了项目,依这两位的性子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是心里的撕抢竞争欲在作祟。 长椿刮着苍茫的秋风,这里的秋不是岁月静好的温柔,而是大气磅礴或者寂寥的孤独。 两个男人不相上下,跨障碍物也都迅速,那速度简直就是不要命,连坐下的马都跟着他们一起发疯。 而,到后场的时候,明显关煜京已经完全享受这种感觉,他甚至不打算降速,也不打算平稳,一直在让马加速。这样就算赢了比赛,最后也是刹不下来的,轻则骨折带铁板,要是运气不好直接要命了。他不像是要这个项目,这男人分明就是玩嗨了,完全在竞技里面忘却了恐惧。 钟婳言寻思着,这杂种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 如果不继承家业就好,去参加国家竞技比赛,肯定有一席之位,还能做点人事。 反应快速,她想起来刚刚修马场的焊工留下来一个木箱子,里面是自制的弩。 她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那弩,对准那个位置,只能有一次机会……她手里有些汗,主要是这马跑太快,不一定能够百发百中。 可是,这样下去,傅宴延有可能会输。 傅宴延完全有能力继续加速,但他不会,因为尚存理智。 这马没有建立熟悉度,基本在快速下,短时间刹不住。 钟婳言一腿架在栏杆上,蓝色的到脚腕的裙子,她差点没有直接绷裂开,这个举止如果被人看见,都得说粗鲁。 她现在没空想这些,那和她上身般大的弩就这样牢牢地端在手里。旁边的人看见还没来得及拦住,就听见空旷的马场里面,传来‘啾’的一声! 她感觉被这弩往后推了一下,肩膀有些疼,手死死抓住的时候,后坐力弹射也把虎口的皮肤磨红了。 第128章 一发即中 傅宴延忽然在思索的时候,瞧见一只飞速而来的木箭直接插到了褐色马的前足处,那马忽然受惊,瞬间开始惊慌,前蹄往上扬坠地的时候,关煜京直接从马鞍上面快速摔下来! 他也还未来得及反应,摔下来的时候还无意碰到了那根木箭,他结实的后背压断了这木箭。 那褐色的马受惊完之后,很有灵性般连忙跑到旁边,俯下身轻轻拱了拱倒地男人的脸颊。关煜京被这木箭搞出了一连串的英语连环骂。 随后,站起身来,幸好全身没有伤,除了摔出了一些淤青和背部被木箭划过的血痕。 “关总,这把我赢了,承让。” “这把不算,这箭是那女的,故意往我这射的,害得我马受惊。你胜之不武。” 傅宴延骑着马上高高在上,看起来倒有种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是你的问题,如果刚刚你早些把这个规定说出来,也不至于我赢了。多从自身找问题,才能有所进步。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兵不厌诈。” 现在马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进马场之后,未曾关注过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裹着白色鹅毛外套,头发随性地散落腰间,手里面拿着一把颇大的弩。她此刻还特随性地点燃烟,烟雾缭绕间,她眼底迸发中极强的气势,混着这苍茫混乱的局面,此刻竟有些静谧无穷无尽的力量,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质问。 仿若,她要是不开心,下一秒就会把这木箭射穿人的脑袋。 钟婳言吞云吐雾后,表面平静得要死。 实着内心已经慌得很,她都被这些人盯到头皮发麻。 还是端着那副架子,得亏以前钟氏集团搞员工活动的时候,她经常站在高处喊口号,不然真她妈得腿软。 “关煜京!我刚刚要是不射那木箭,你今天就得上医院,要么就是被马踏死,要么就是撞墙而死!” 关煜京将碎发全部用手抚到后面,那算幽蓝色眼睛带着奇异的,诡计多端的笑意。 “你今天就算不射这箭,我也死不了,我玩了这么多年的极限运动,还怕这个?你想让傅宴延赢,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他说完还不解气,生气的把那木箭直接踹得飞远。 “改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极限运动,这骑马再快,在我这也构不成极限两个字。” 钟婳言此刻才明白,眼前的男人不仅仅是如传闻中爱虐待女性,他连自己都要虐待。 甚至有着对这个世界美好事物的极度摧毁欲望,比如热衷于挑选更加干净澄明的身体,更加甜美温柔的长相,更加单纯天真的灵魂……他不放过别人,他也不放过自己。 这绝对是和家庭教育有关系。 钟婳言慢慢意识到,如果不是艺术拯救了她,恐怕在那样无爱的家庭里面成长,估计早就走歪路,怎么会还抱着颗赤子之心。 傅宴延从马上下来之后,一行人就去马场招待处吃宵夜。 “阿婳,你的手疼吗?” 他从后面走上前,那身影高大,举止严谨而克制。顺理成章将她的手拿起来,见到虎牙处红红的印子后,眼底愈加阴郁,有些责怪的意味揉搓着女人虎口那抹红。 然后,往她的额头轻轻落下吻,黑色的风衣再次包裹住她的身躯,使得她感觉到熟悉的温暖。 某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关心与在乎,如果有一天这样的感觉离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 “傻子,大不了输了就输了,改天我抢回来就是。那个关煜京他死了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弩这个东西,贸然用手按开关,很容易伤到虎口。” “不知道……小型的弩就不会。童年,我也跟着父亲用弩去打猎,从小就被伤过,连皮都没破,不算疼。” 傅宴延的手因为剧烈运动后,终于有了些温度。 “我见不得你受一点点伤。” “是吗?那罚你最近都不要玩了,不然,我下面总是受伤。” 钟婳言嘴角上扬的时候,带着淡淡的潇洒,看起来又像是在开玩笑。 傅宴延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他又得下跪了。于是,他选择曲线救国,日有所思后,那清冷的眉目也愈加柔和,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是他。走路步伐都轻快许多。 傅宴延在她耳边喃喃道。 “可是,阿婳看我这么可怜,难道就忍心……” “你又来装可怜,你都守寡这么多年了,那个地方要是坏了,早就坏了。我觉得它还越来越顽强,硬得要死。” 钟婳言反手就是往他下面的位置,一捏。 他们身后还有不少聊得热火朝天的亲戚。 傅宴延险些就闷哼出声,他舌头抵着下颚,浅笑起来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安静。而安静里又火热得不像话。连周遭的空气都变温暖不少,想必是这马场老板的暖气终于开始蔓延开来。 “那不一样。我没有看见你的时候,怎么样都是不会有反应的,连心脏都不会加速,做任何事情都是万分冷静。只有每次看见你,我不是心跳加速,就硬得发慌。我肯定不希望伤害你。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婳~” 钟婳言虽然最近都有些听腻了这些动情的告白。 但是,还是乐意听的。 两个人就这样嬉笑打闹走到了马场用餐宵夜的地方。 他们两个刚刚落座,傅宴延就被外公叫过去了。估计探讨签署有关项目的合同问题。 她并没有多少食欲,但,转眼就瞧见手机上的消息。 是关煜京的女秘书发的。 [我在马厩里,这里的门怎么锁上了,你可不可以和马场老板一起来看看?] 钟婳言立刻起身,去给马场老板说明情况后,便跟着去了马厩。 马厩是在第一层,最左边,空间看起来挺大。 马场老板从口袋里面掏出打把钥匙串。这边的有钱人往往打扮朴素,但能开这么大的马厩也是需要大量资金。他挑挑拣拣出把钥匙后,打开了门。 “我们这个马厩的门的确前几天被马踢坏了,还没有来得及托人来修。” 钟婳言刚刚听完话,柔和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连旁边的老板也跟着大惊失色。 眼前的景象,简直突破了钟婳言视觉恶心的下限。 第129章 献祭子宫 马厩的面积很大,此刻烟雾缭绕。是干草被火烧起来,燃烧的烟雾。 后面的马都开始有些焦躁不安。 只有烟雾里面可以看见那匹傅宴延驾驭的黑色马此刻已经血淋淋的躺着地上,开膛破肚,那里面的血水器官都从里面涌出来。 眼下的场景,令人作呕,光是这个味道都让她险些干呕。 “嗨。老板,我刚刚做了决定,还是在马厩烧烤比较好。让它的亲人好好的看着,它是如何慢慢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这样的马肉,实在是矫健。要不要尝尝?” 关煜京穿上白色透明的防护服,嘴里面抽着烟,幽蓝的眼底愈加扑朔迷离。他把马肉放到了烤炉上,直到那肉冒出滋滋的声音后,再放到嘴里,没有任何佐料似乎还在细细品尝。 这没几个人能咽的下去,马肉纯天然是酸臭味很重的。 “不用了,关总,您开心就好。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马场老板也无法责怪,因为对面的男人出了巨资特地买下来这匹马。如今也只能走出马厩,准备联络工人来修门的时候,忽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已经被人一棒子敲倒这地上。 而那个人就是穿着防护服的关煜京。他手里拿着从马厩顺出来的杆子,办完事情后,利索地走进马厩,随手将门一关,一锁。 钟婳言刚刚准备溜,就看见这疯男人打完人回来了。 “你……叫我来干嘛?你再这样,我就喊救命了!” 她只能上前看着那堆恶心的刀具,男人蹲在地上,拿出刀具从马里面嫩肉处割下来。 “喊呗。这里周围都没人。啧啧,刚刚用那弩惊我马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 “我是为了救你,我怎么知道你的实力。照你骑马的速度,根本没办法掌握好的。到时候,铁定受伤。” 钟婳言当时,主要的原因还是帮助傅宴延拿下项目。 她只是面对眼前的对手,缓兵之计,说了一个美丽的借口。 尽管当时也有这个原因,但占比很小。 “呵,那我还得谢谢你?平时吃马肉吗?” 他还是拿着火钳在炉子周围慢慢靠近…… “关煜京!……” 她还没有说完话,就看见角落里面颤颤巍巍的女秘书,她此刻满脸泛青,那大腿上分明是用火钳烫伤的痕迹。她就那样躲在马厩的角落,甚至用分外可怜的眼神看着地面,头发凌乱落到手臂上,零零散散的呕吐物。 钟婳言忽然担心,关煜京发疯,她连忙退一步。 隐隐约约就看见这男人从炉子上面直接将火钳子指过来……她吓得瞬间大惊失色,脸色发白,连退几步。 “干嘛……” “你怕什么?来尝尝,这块肉?” 关煜京此刻显然就像异常兴奋,他幽蓝色的眼睛此刻非常像嗜血的狼人,尽管这张脸鬼斧神工,天人打造,也令人不寒而栗。如此腥的马肉被火钳子夹着,滋滋冒着热油。而男人看她的眼神明显从兴奋开心到渐渐阴沉,情绪快要失控的时候,那肉摇摇欲坠之际—— 钟婳言实在是额头冒冷汗。 她知道,关煜京是气不过刚刚比赛的事情,所以才把傅宴延骑的马先杀后吃,甚至还要逼迫着她也咽下去。 钟婳言见周围丝毫没有动静,而眼前的男人总是有些在压抑,很恐怖吓人的阴翳。 许尧川好歹不会这样压抑,他有怨气会骂人,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 但关煜京完全相反,他就像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行为举止又刚刚好,并不张扬。做事又过于荒唐,就像一头在阴暗角落里面心理有疾病蠢蠢欲动的饿狼。默不作声,就能把你咬得遍体鳞伤。 钟婳言心思敏感,甚至能感觉到,他那根线快要崩断而不受控制。 她伸出舌头,将那块烫熟的马肉放到嘴里。 忽然,她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冲刺着恶心的味道。 幸好,她从小因为不爱吃刺生,父亲气得逼着她吃过许多极度恶心的刺生之后,对这种极致恶心的味道便有了耐受力。只是简单缓慢地将嘴里面的马肉咀嚼了几口,依着这种酸腥臭味,瞬间知道了这团玩意到底是马的哪个部位。 她的眼底忽然蓄满泪水,茭白是脸颊在烟熏缭绕间,她窥见了男人重燃的无比兴奋的眼神,那眼底全是猩红的血丝与幽蓝色交织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平静咀嚼这个未熟母马的子宫,好吃吗?是不是很软?” 关煜京眼底满是探究欲与看着她欲语泪先流的模样,着实是有些疑惑,但很快被狂喜掩盖。 他轻轻用手拨开了女人的碎发,只见女人那双眼睛全是悲悯,眼珠子都是发颤,眼泪边说边流。 她语气宛如天籁之音在嘶哑着,低吟着,连嘴唇都忍不住地发抖。面容愈加楚楚可怜。 在微弱的火光下,她目光看着他的双眸,轻轻用手拿过男人嘴里面快要抽完的烟。缓缓说道。 “青苔上,冰冷的雨水。只有那生命在破茧而出。颤抖着……颤抖着……出来的全是血,那不是生命,那是我的亲人。这温暖的地方,痛苦的挣扎。求饶只为了刀起刀落下的一条流泪的生命。 好苦涩的柔软,连咀嚼在嘴里,都尝到了秋去冬来的献祭。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好疼,全是血,我害死了我的孩子吗?你可以的……我们都能永远的活下去……是吗?小京?” 钟婳言步步紧逼,她近乎落泪,然后吞下这母牛的子宫。 这样的酸腥味足够她难受到扭眉。 而她刚刚仿佛脱力般精湛的表演,加上外面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此刻她的模样如此沉重地刻画进男人的心中,天翻地覆的毁灭般的心潮澎湃起来。 他双手颤抖,那手里面的火钳也滑落到了地上。 男人用手用力从额头抚上头发,眼底的猩红化为泪水般一滴滴流了下来。他的模样从凶残威胁到可怜痛苦只用了短短几秒。 那泪水不断往下流。 第130章 苦尽甘来 关煜京从来就记忆不算很好,对于痛苦的事情总是忘却的极快。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在下雨天,躺着冰冷的床上,那是满床的血迹。医生护士络绎不绝出来的时候全都是神色慌张。 手上全都是血迹,那冰冷的刀子划过母亲的肚子,却看见母亲泛青发白的脸颊奄奄一息。 得知,肚子里面的孩子因为肚挤缠颈去世之后,她的生命体征也快不行了……最后在心脏停止之时,她喃喃自语……机械般喃喃自语。 “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这里是好温暖的地方,小京……” 只是她最后一句话。 而母亲到死也没有等来父亲。 父亲在外面有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根本不爱父亲,只是顺他,捧他,勾引他……不过是图恩宠,权势,金钱,地位。 关煜京的记忆喷涌而发,眼底落下泪水。那是从灵魂记忆深处发颤而抖落的泪水,不受控制。 他却轻轻用手擦掉了钟婳言脸颊的泪水,宛如当年,他站在床前,擦掉了母亲死亡后最后一滴苦尽甘来的泪水。 而后,关煜京慢悠悠走到门边,那眼底恢复到麻木不仁,只有眼角有干涸的泪痕。他轻轻打开了门。语气低沉地说道。 “你运气不错,还请李小姐以后不要打扰我用晚餐。” “你那个……秘书……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钟婳言从缝隙里看到了黑暗处,如同弱小动物般瑟瑟发抖,眼神里全是光亮的女生。她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她好似生下来就心思细腻,悲天悯人。不懂其他学科的理性,但却对文学艺术无师自通。 她总是容易被场景所触动,尝到嘴里面的母马子宫后,不由地感到痛苦与心疼,万物皆有灵,何必如此残忍。 她还算存有良心与善良。 “她刚刚吃烧烤的时候,不小心被火钳烫伤了,劳烦李小姐带她去检查检查吧。” 关煜京说完之后,穿着沾血的防护服走进缩在墙角的女生。 那秘书看见他就怕得连忙把头埋进头发里,就像一个受伤的小仓鼠,肉肉的大腿上面是比较明显烫伤的痕迹。 关煜京拧她就像拧小鸡一样,一把就抓起来了,那腿因为烫伤不方便行走。于是就这样一掂掂地走到了门口。 “好了。宝贝,不要太较真,乖乖去治疗,刚刚我们吵架一不小心烫伤了。乖~” 关煜京边说边用手摸着秘书的脑袋,语气很宠溺,仿佛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那双眼睛幽蓝神秘,举手投足都是位浪漫温柔的情人。 只不过,那身防护服沾着血迹溢出了他心理的控制欲与扭曲。 他最后的目光是落到钟婳言的身上,他从未想过有人竟然能让他在即将狂躁的边缘忽然安静下来,甚至哀伤的流下眼泪……这样的动之以情,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位。 他还是探究地用手摸摸下巴,似乎看有意思的东西般在盯着她。 “拜拜~” 钟婳言见他情绪已经稳定了,大胆进言。 “先别拜拜?那个马场老板,你把人家敲晕了,你别做蠢事,把人家当马肉烤了。这里,也叫人守着,周围马粮挺多的,小心失火。” 钟婳言知道这个狗杂种虽然内心扭曲,但在之前并没有害过她,反而是她之前跑到人家的地盘,抢了他不少生意,最后杂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在国外废过多的人力暗杀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所以,她一向也不算是没有情感的人,就算是面对普通人,也应该奉劝两句。 “谢谢提醒。你不说,我还真差点烧烤入迷……打算,把这马场老板给……” “我不想和你说太多,我先带她去上药包扎,你好歹也懂点法,也有点人性,不要老是由着性子。这伤你必须要赔一套房子给秘书。” 全场安静。 连秘书都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她今天能活着出来,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如今还要提要求,她是很怕再出意外的。只想赶紧远离这个血腥恶心的地方,还有这个可怕的男人。 “算了……” “好,送一套别墅。” 关煜京说完之后,直接就通知负责人,随意地往秘书的账户里面充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高达两千万。 “这还差不多。你看秘书这脸蛋,这身材,去哪一个月不值一万多。你这搞的要是留疤了,一辈子都是创伤。所以这不仅仅是医疗费,还有精神损失费。这是我们应得的。” 钟婳言说的那是铿锵有力。 关煜京看着她这个小模样倒是轻笑声,倒是这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被逗笑了。 钟婳言见钱弄到手了,便拉着秘书先走一步。 两个人在往去宵夜的路上走去,此刻已经逼近十二点半,马场因为空调而倍感温暖,她反而被热的还有些出汗。 两个女人瞬间就引起了别人的关注,钟婳言见到王氏的熟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告诉了此刻的情况。 “这里哪可以包扎伤口,我朋友一不小心烫到了火钳。” “我记得表哥好像是医生,我给他打个电话,看这伤应该还不算太严重,先去椅子上坐一会。” 女秘书此刻很难说心情,她刚刚出社会对于爱情的憧憬不仅仅打碎了,那一嘴的糖全变成了破璃渣子。 她此刻原本是因为无比心痛,甚至想去自我了断的。 但竟然看见手机上面的存款,大腿上面忽然就不疼了,也哭不出来……这笔钱可以救外婆的病,还能带他们过上好生活,如果可以,他再烫一次也是接受的。 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死,能脱离虎口已经是万幸了。 没想到,关煜京竟然会同意送别墅来补偿。 “你还忍的住吗?” 钟婳言看着女生年纪轻轻,腿上以后可能会留疤,就觉得挺心疼的。 “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条短信,是关煜京拿着我手机发的。他应该对今天坠马的事情怀恨在心。” “没有人出事就好。你以后辞职吧,他这个人不止一次伤害你吧?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非常热情甜美,但还是被我注意到了手腕上面的淤青。” 女秘书眼底开始泛红,她倒是不害怕被伤害,倒是被安慰,眼泪就叭叭掉下来。 第131章 威胁杀意 “我家境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关总当时对我特别好,但是第二年,他的控制欲就越来越强,有时候有点点不满意还会出手伤人。但每次,他都会以男朋友的名义,给我送道歉礼物。他家世这么好,还这么好看,我自然而然就沦陷了。次次在痛苦中安慰自己。直到今天,他情绪非常不稳定,就在训斥下,拿火钳烫伤了我。” 钟婳言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 “我听说过关煜京的事迹,在上流圈子里都是人人皆知。他有严重的虐待别人的倾向,这就是为什么上流圈子的富家小姐有所忌惮的原因。早期,他将家族包办婚姻的另一位大小姐,虐待到残疾后,他的事迹也就在北美以及京圈传开了。后来,他爹妈去世之后,他便更加猖狂。” 女秘书埋着头,刚刚想要说什么,那位职业是医生的王氏家族的表哥匆匆赶来。 他手拎着医药箱,琢磨了这伤之后,就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伤不是意外的吧?” 他见两位女人的默不作声,于是便放弃询问答案。将箱子打开,开始打针上药。 “忍住点。” 十分钟之后,医生将伤处理好后,递给她药,随意叮嘱两句。 “最近两周不要洗澡,经常换药,不要喝酒吃辛辣,遇到发炎要尽快去医院。” 钟婳言便扶着女秘书去吃宵夜的地方与大家汇合。 她打眼看着还在后台宴厅里面喝得伶仃大醉的人群,熙熙攘攘,她只是看见了不远处的傅氏助理。 “李助理,傅总呢?” “傅总,刚刚和王豫东先生去谈合作了,夫人且稍等一会。我去问问傅总,如果你困了,先送你去傅氏集团在长椿的酒店休息。” 助理敏锐地问到了夫人嘴里面的马腥味,便偷偷在手机上将消息发送给了老板。 钟婳言看着时间,折腾一天后,的确疲乏了。眼皮子都感觉沉重,打哈欠。 “行,先送我去酒店休息。稍后,你记得告诉傅宴延,我去酒店了。你们加班的也挺辛苦的。” “不辛苦,傅总对我恩重如山,也是我的贵人,从来都不会亏待我。” 可能是钟婳言没有尝过穷苦的生活,所以,她很难感同身受,只是心里面默默为他点个赞。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钟婳言怕这个女秘书再被关煜京找上麻烦。 决定把她也带回酒店,如果她决心要辞职,就托人偷偷将她掩名盖姓去其他城市发展。 两个人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司机和保镖送到了酒店,这家酒店对于少奶奶的带来,措不及防,立刻安排了安全系数最高,舒适度最好的房间。 她们同样也被少奶奶的气质惊得合不拢嘴,这种古典优雅的韵味,举手投足的慵懒,连微眯着眼都带着苏感,说话还特别大气爽快。 —— 在马场最安静隐蔽的房间里,全是肉眼可见的收藏品,墙壁上全是雪茄和唐卡。 外面站着两排‘侍茄’的女人。 傅宴延抽着雪茄,手里面慢慢扳弄着佛珠。黑色的毛衣穿在身上,衬得皮肤愈加白净,眼底被睫毛盖住的时候,窥见其深思熟虑的算计。 他随意地倚靠在黄花梨想椅子上,拿着钢笔的手称得上冰肌玉骨,细细琢磨这张合同之后,没有急着签字动笔。 看着对面喝茶眉头紧锁的老头,娓娓道来。 “凭什么,你外孙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利益?” “傅宴延!少讨价还价,这是最高价喽。你要是能找到更便宜的渠道,自己去嘛,何必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只要肯让利,我就是乖外孙。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是怪外孙。” 王豫东老爷子也跟着点燃雪茄,旁边的侍茄童连忙为他点上。老爷子顺顺思路之后,铿锵有力地说道。 “百分之五十,你不要,很多人都要。” 傅宴延听闻之后,缓缓起身,转悠到老爷子旁边的座位上,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眼底的杀气毕露。说得话也是轻飘飘地,颇有些威胁意味。 “你遗嘱立了吗?” “立了!你混小子……” “那太可惜了。我原本还打算伪造份遗嘱,送你下去见女儿,这样倒也可以签这百分之五十利益的合同。” 王豫东老爷子这辈子万万没有想到,玩社会这么多年,在东三省经营酒吧诸多产业。头一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而且还是自己的小后辈。那个最懦弱无能的女儿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孽种。 “呵,胆子挺大,你把我在这做死了,你飞不出东三省。” “我没打算飞,我要发展发展东三省这边的事业。实在不行,我走水路也行。你那些儿子全是贪生怕死,爱财如命之徒。如果,我答应给他们各百分之五的股份和遗产。他们谁能站出来,在东三省,和我傅宴延为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时代在进步,人有的时候要服老,要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有钱,哪有亲情在?你还指望着,你那些孩子?还是那些朋友?” 他看着老爷子被气得连雪茄都咽不下去了,继续火上浇油。 “其实,外公也是同样的人。以前不认我,让我自生自灭。现在,还不是要喊我一句,外孙。以前最恨钟家。现在,还不是要看着我找与钟婳言相似女人,还要喊一句,外孙媳妇。” 王豫东直接抢过男人手里面的合同,乏力地扔给旁边的保镖,那瘦骨嶙峋的老骨头都气的发抖。 “去改改合同,利润改成百分之六十五。” “其实,这个合同对我约束作业不大。不过,答应留你一命,让你养老。自然这合同就要写好,也好用着你积累的人脉把这项目更加快速的运作成功。外公,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以后用得着外公的地方还有好多。” 傅宴延眼睛微微弯起,平日冷漠清冷的五官,忽然笑起来。 看起来分外瘆人,就和那凶残的笑面虎如出一辙。 他轻轻将脚放到黄花梨桌子上,那脚腕有力却够精美干净。 拿起热气腾腾的龙井抿了一口,戴上佛珠。忽然想起来些什么,又将佛珠戴到了左边。 右手还是若有若无地玩着小刀。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孤独,但又含着极冷的肃杀,眼底都是沉金沉银,举重若轻的考量,像极了一个精明无情狠心清冷的商人。 第132章 雷霆手段 “你小子再这么得意下去,小心在阴沟里面翻了船。这么目无尊长,做事狠戾张扬,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王豫东老爷子此言更是挖苦了傅宴延,暗指傅氏都不是好东西,也和这个外孙划开了关系。 老爷子招招手,旁边的人便递了副拐杖给他。他布缕蹒跚在侍茄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大门。还眼睛狠戾地看了两眼旁边的傅氏保镖,不带善意。 等王豫东老爷子走了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也是跟着十位保镖,裤子上还别着一把小刀,嘴里面还嚼着马肉。关煜京换了身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私人订制的板鞋。 一进门就散发着沉寂百合的香水味,坐到旁边椅子的时候,显然是刚刚闻声而来,从牛仔裤后面抽出一把小刀轻轻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缓缓说道。 “傅总,刚刚看老爷子那气冲冲的样子,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伤天害理的话?” 旁边的砌茶侍茄的人,分别为关煜京放好雪茄,酒和茶叶。 “好奇心这么重?我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傅宴延从旁边的篮子里特地挑了一个橘子扔给了对面的男人。说话的语气低沉而坦荡。 关煜京接过这橘子,浅笑一声。他的五官精致的宛如西方雕塑,连半眯着眼,张扬着嘴笑的时候,都展露出除了狠戾之外,笑起来会透出难得的少年气。那双幽蓝的眼睛很生动,似乎可以从眼底看见其情绪变化,就像东三省冰天雪地之际,那雪下被冰封住的湖水,无法碰触,寒冷危险,但那水流却是在缓缓流动,变化万千。 他慢慢剥着橘子,缓缓回复道。 “傅总,不愧是京城佛子……” 他这句话带着浓浓的其他意味,丝毫在感叹傅宴延为人的两面三刀,虚伪凶残。 “关总,你对中国文化还不算了解。中国的佛教文化里面,佛从来都是有两面的。佛微眯着眼睛,用慈悲为怀示人。但他怒目圆睁之际就是比修罗还要可怕,如无雷霆手段,那善良和慈悲便毫无意义。有的时候,人的无情实则是顺应了天道。所以,我从来做事都不伤天害理,只不过是顺应天地的规则而已。” 傅宴延的手指微微按着太阳穴,那旁边的雪茄丝丝缕缕缠绕着连绵的烟丝。他命人在这点了一支檀香,安神用的。 “这橘子……” 关煜京刚刚微眯着眼,将这橘子放到了嘴里,就尝到一种恶心作呕的腐烂味,就算将这橘子全部吐干净了,还是残留在口腔中。 他的眼底徒然升起玩味的狠戾,迅速喝了一口茶水,口腔里面恶心的味道还是萦绕不绝。这橘子绝对是腐烂的,而且还是做过特殊处理的。比这马肉的味道还要恶心。 “关总,我可还担得上京城佛子四个字?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盯着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你给我夫人吃了马肉,礼尚往来,我得回请你吃吃橘子,清新口腔。” 傅宴延说完想起什么似的,浅笑一声,那模样的确够矜贵,整个人都包裹着层层光辉从那黑色的衣裳里面溢出来。 有些专修佛教的酮体般健硕,但却不显得如此干净神圣。相反有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与邪性,特别是那眼底杀出来的精明劲,让人一时之间摸不清楚,这到底是佛口蛇心,还是大道无情。 “呵,那傅总耍小手段,抢了我的生意,这就是礼尚往来?” “不要乱讲话,我哪里耍小手段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硬抢嘛。这项目在你手里,最后只会吃里扒外,剥削中国百姓,把社会搅得翻天覆地,利欲熏心,让诸多行业举步维艰。 这项目在我手里,起码可以保证最后能福照百姓,那让国家经济更加完善。我就算有些手段,但最后的目的是正义的,那也是大善于世。” 傅宴延句句铿锵有力,甚至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气势也未输半分。他说完之后,轻轻拿起黄花梨桌子上面的茶杯,抿了一口龙井。 “傅总,你口中的大善于世,不过,是用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大部分人的幸福。你不仅仅可以在其中获得好名声,还能将利益最大化。 从国外投入的芯片al技术,火星电梯技术,量子纠缠技术,一旦处理不好,才会给国内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你这是以身犯险,利润虽然大,但后果处理不好,就严重了。你莫非是想用这些技术,复活她?” 傅宴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 他早就在蹉跎的岁月中练就了这一身的钢铁与平静。 不管出现任何结果,他既然能去做,那就能去承担。 “小恶成大善。乱世先杀圣母。这个世界就是在无数风险中才开天辟地,步步前行。如果没有人愿意去当疯子,那世界就不会再有佛的存在。” 关煜京是敬佩这位对手的,他大可以现在就去与傅氏集团撕抢这笔项目生意,但他也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今夕不同往日,更加深不可测的凶险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虎口夺食。 关煜京不是佛子,他是俗人,他只管项目是否能赚钱,这才值得他冒风险。所以,抢回项目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关煜京也无数次思考着,眼前的男人其实和年轻的时候性子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更虚伪了,还会吃斋念佛,普渡众生了。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多年前。 关氏集团强烈要求他诞下子嗣,当时的他刚刚成年,从小就不爱性,只觉得这种东西很肮脏。 但,家族的所有人从来不尊重他的意见,想尽办法让他与女人发生关系。 年级轻轻,叛逆心极重的关煜京讨厌这种被强迫的感觉。 在大雨滂沱的晚上,他遇到了国内钟氏集团送来的千金,两个人年级相仿,说是钟氏集团遭遇金融危机,需要关家的牵线搭桥,就把亲闺女给拉出来卖了。 第133章 十几年前 当年,关煜京刚刚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别墅的时候,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五官俊朗端正,穿着普通的衣服,浑身湿透了,有些狼狈的少年站在门口。 是钟氏集团的养子,连夜坐飞机到机场,不会外语,大雨天打不到车,硬生生在大雨里跑了几个小时到了别墅门口。 当年的傅宴延,还很年轻。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阴森森的寒意。 “你不能碰我姐,不然,我杀了你。” 关煜京当年从未看见过这么阴冷的眼神,那倾盆大雨肆无忌惮地拍打在少年的身上,他倒像是个没事人般就杵立在门口。 少年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一把伞,一个人都没有,就敢跑到关家的地界大放厥词。 那浑身身上都冷得忍不住打抖,手握成拳,面对旁边的关氏保镖,也丝毫不输气势,眼底全是无所畏惧的杀气。 或许是当时,关煜京已经厌恶了父母的安排,他只是起了玩乐的心思说道。 “可以,我不碰她。但是,今天她处子之身,不破,我很难交差。你是钟氏的养子,按道理应该是她的弟弟吧。你可以代替我。 你不会以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威胁,就能救走她?只凭你是她弟弟?这种姐弟交融荒唐的事情,你如果做的出来,我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改日,我会原封不动的把她送回钟家,关家会帮助钟家渡过难关。” 关煜京当时以为这少年会怒不可遏。 毕竟这种不伦之事,短时间内,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愣头青恐怕还消受不了,这无疑是别相的羞辱。 但却未曾想到,正中傅宴延的下怀。 傅宴延直接脱下衣服,走进房间。 他年轻的时候,长着张正义凛然,春风拂面的面容,但眼底却充斥着猩红,那绝对不是一个年轻人能有的眼神。这种反差感格外突兀。 关煜京微微有些吃惊,只觉得这钟家挺乱的,父母把女儿卖了,养弟不远万里跑来救姐姐,甚至养弟还很愿意和姐姐做床笫之欢。 后来,关煜京按照约定,通过胡编乱造通过了父母的测验。 可在他脑海里,依然是做为养弟,义正言辞地在阳光下,亲吻了床上熟睡的女人。那一幕是超脱了现实世界的规则。 这个世界的爱情还是要建立在利益基础上,一个连自身难保的大小姐,一个如履破冰的养子,在暗地里珠联璧合,风月浪漫,无疑是最令人伤痛的爱情。 但,这一幕却在关煜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向这个刻板无趣的社会挥舞自由开放的声音。 只不过,年轻的关煜京选择了自由。 但却用错了方式,受到了无比惨烈的代价。 他肆无忌惮地虐待那些被父母找来强行性行为的女人,直到,她们浑身是伤,颤抖狂叫。 父亲一次次地将他打入医院,甚至拿刀抵在他的下面,也没有令他屈服。 关氏家族是他最厌恶的地方,这里充斥着父亲身上不同女人的香水味,那些女人摧毁了所有的温馨安全,直逼得他昂首挺胸的屈服在权威之下,逼着他的母亲坚持怀孕,死在难产后,父亲也只有怨恨唾骂。 他用最激烈的方法,对抗着家族里面的权威。只为了不成为像父亲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常年保持着身体的洁净,保持着灵魂的自由,挑战世界的边缘极限,每当麻木的时候,用疼痛让自己记得,自己还是个人…… 关煜京用手抚摸了锁骨钉,稍微用力,那骨钉被硬生生扯下来。 血珠在他如雪般的锁骨上慢慢流下,看起来很刺眼。他宁愿疼痛,也不要麻木。 傅宴延站起来后,缓缓拿起椅子上面的羊绒外套换上,偶然转头的时候,发现男人开始自虐般的拔锁骨钉。 旁边砌茶侍茄的女人都有些被吓得不轻,这看起来挺刺激人的,特别是男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拔锁骨钉,而且故意用最疼的方式,一拔出来就是一滴血珠。 傅宴延倒没有过多关注。每个人都有特殊癖好,就比如他心慌的时候喜欢念珠,而关煜京热衷于玩骨钉。 傅宴延离开之后,坐在车上,车里面的温度已经被助理提前调整好了。 “傅总,我已经将夫人送到了酒店。我们现在是……” “去酒店。” 等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傅宴延刚刚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见床上的女人还在睡梦中后,会心一笑。 他的手迎着月光轻轻抚摸着女人红彤彤的脸颊,仿佛幸福垂手可得。 他将所有对未来的畅想都压到了她的身上。在黑暗里挣扎久了的人总是需要寄托。 傅宴延洗完澡换上睡衣后,看着床上那柔软塌陷的地方,有点犹豫。 之前除了做爱之外,两个人基本就没有睡过一个床。 他今天喝了酒,倒也无惧了些,那副冰冷的身体碰到女人柔软热烈的肌肤时,在内心被灼烧了番。随后,准备翻身,和她拉开距离,只是怕睡梦中的女人被这冰冷所惊醒而生气。 哪知道,钟婳言非得没有躲开,好像在梦里还跟抓到解酒热的宝物般,死死抱住不肯放手。恨不得两只脚也一起缠上来。 一晚上,傅宴延都不会移动,怕吵醒她。 但却又睡得很踏实,没有恐怖的梦魇,相反睡得很沉,连助理的电话也没有接上。 第二天,钟婳言吧唧嘴后就醒了。看见自己像八爪鱼般抓着某个英俊的男人不放手。 “醒了?我叫他们送饭进来?” 傅宴延眼底全是温柔如水都快溢出来,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发,仍由这女人像只小猫咪般矫揉造作的起床气,放开他,压根不理人继续倒头又睡。 他只能细心地在她耳边轻声哄着。 “阿婳~起床了,不然就要被坏人抓走了。” “呜呜呜~傅宴延这个坏人要来抓我了,我得赶紧走。” 钟婳言一下子惊醒,坐在床上,整个人睡眼朦胧,有些呆滞地左右看看,直到看见旁边用右手撑着头的傅宴延。 第134章 爱护滋养 他的碎发还搭在睫毛上,整个人慵懒随性,在光落到他鼻梁之处,整个人都好像另一个世界的,过于美好自然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打碎美好的邪性,轻轻伸出左手慢慢缠绕着她的头发,那手指轻轻一松,头发又零零散散地散落。他带着戏谑的口吻沙哑的声音说道。 “阿婳,原来我这么坏呢?如果阿婳,再不去吃早饭,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坏人。” 钟婳言知道早上是男人欲望的巅峰,特别是眼前这个眼神愈加贪婪的男人,她才不想待会大早上被爆炒一顿,那腰得疼几天。今天天气这么好,约好了要和红薯去逛街的。 “我现在就去吃饭。” 她由于刚刚起床,所以声音很沙哑,带着奶气。 傅宴延被这种乖巧给取悦到了,他明明还在担忧,她会不会建议两个人一起睡觉。 今天早上又听见她娇嗔他为坏人。 现在又如此乖的,这么听话的,刷牙洗脸坐在凳子上,吃饭去了。 按照他对她的了解,以前要是被威胁,起码她都要犟嘴到底。 “阿延,我把关煜京的女秘书带去隔壁养伤了,昨天,我在马厩看见她受伤了。还是被关煜京这个小杂种给烫伤的,如果晚去一步,她估计就死了。你能不能让她呆在傅氏集团的酒店,找个日子让她改名换姓去外地发展。” 傅宴延光脚站在毛毯上,开始换衣服,边换边说,“我都是听你的,你没必要问我意见。如果不是大事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 钟婳言手里拿着筷子,吃着长椿特色早餐,的确美味。 她感觉跟着傅宴延这些天,整个人都变得憨了些,那脸上的肉都多了一层,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 火灾之前,瘦骨嶙峋,那脚脖子就像一敲就能断,脸上无肉,标准瓜子脸。 李妍言长相身材,属于清风扶细柳之姿,脸蛋倒是温柔了。 但也从未像现在镜子里般,红润自然,更加书香气质,国泰民安之感。 唉……着实是被傅宴延给养膘了。 “我要学会少吃一些,减减肥。今天,下午就去逛街,锻炼身体。” “好,我能陪你去吗?” 傅宴延轻轻捏捏她的脸颊肉,好像很满意,甚至想要凑上去咬一口。 钟婳言有点哀怨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随便你,但我要和红薯一同去。” “你真是见友忘色。” “主要是,你太忙了。昨天,我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钟婳言轻轻将他的手拿开,语气阴阳怪气,意味深长。 “我的错。今天,我陪你逛。就算你逛到凌晨,我都奉陪到底。” 钟婳言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当真工作不做,跟着她逛街。连同后面的助理秘书以及保镖都得跟在后面。 长椿的秋天,今天下午算是烈日高照,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觉得浑身发热,连忙托人寻了最近的国贸大厦广场。 反正财神爷在后面,红薯连走路都多了几分底气。 她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老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总对老板娘的一片痴心。 简直就是不要太宠,怕打扰老板娘和她之间的共同话题,就默默无闻走在后面。低调的黑色体恤,戴着墨镜,只需要最后一个刷卡的动作,还有一个将购物袋扔给后面保镖的作用。倒是老板娘越逛越开心,深受宠爱的女人就算是自身感觉不到,也会潜移默化地变得更加乐观开朗大方。 他们走上了国贸大厦香奈专柜,这里的柜姐起先是看不起红薯的,只因为她身上有些畏畏缩缩的。红薯被香奈这边的一款包包吸引。小巧玲珑,但又很好看。她简直就爱不释手。 她知道这个牌子,在很多年前,读高中的时候,她谈了一个男朋友,当时路过专柜意外谈起一个香奈包包。 男朋友只是嗤之以鼻地说道。 “像你这种家庭出生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这个牌子。这都是给有钱的人用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荣。” 红薯每次想起这种话,都会感到羞愧自卑。 她甚至想用手触碰这个包包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到了柜姐的蔑视。她愈加感觉无所适从,这种自卑好像刻进了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再在内心喧嚣着,她不配任何昂贵的物品。 红薯刚刚还在躲避迟疑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明朗的声音从店门外传进来。 “红薯,你好有眼光,这个包包和你超级配。” 钟婳言刚刚从隔壁的鞋店买完东西出来,就望见了红薯正在打量着面前的一款香奈限量版包包。 那些柜姐明显被眼前的女人给惊艳了一把,好有气质的女人。 然后打量一番后,连忙上前介绍包包。 “你们一看就经常购买我们的包包,这款可是全国限量版,唯一几只了,之前好多人预订过的。” 柜姐原本以为两位应该还会迟疑一会,结果,钟婳言直接将那包包拿起来,挂在红薯身上。 “这个样式的所有颜色,我都要了,包一下吧。后面的男人刷卡。” 柜姐转头就看见了一位男人有型又神秘,举手投足都是矜贵。连双手插兜的姿势都显得清冷。他只是简简单单拿出一张卡递给柜姐。甚至都没有迟疑一秒,随性地带有杀伤力,戴着黑色口罩,抬眼间都是视凡人为蝼蚁的气息,沉金沉银的手干净有力,夹着那张薄薄没有限额的卡。 柜姐都知道这是遇见大客户了,连忙开始打包包包,甚至还想留下联系方式,但被无情拒绝了,但却拒绝的颇有礼貌。 正在后面打包限量版包包的柜姐开始窃窃私语。 “这种带着保镖,还有无限额卡的,戴着口罩的全是有名的大佬!” “我觉得他看起来好熟悉,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没想到,刚刚那个女生看起来还蛮土的,有这么厚的靠山。” “对,第一个出现的女生,我还以为是大学生省吃俭用买包包。第二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真不像小三。我们还是别议论了,要是把人得罪了不好。” 而红薯站在外面,一个个限量版包包的试着。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宛如电影里面的情节。以前,她认为这离她很遥远。 钟婳言此刻就像光般,照进了这个阴暗自卑的角落,让她不再畏畏缩缩。 第135章 虔诚信徒 柜姐细心为他们准备了甜点和蛋糕,钟婳言坐在沙发上,身上的一件白黄色高贵的连衣裙,披着件羊绒外套。 眼前全是模特提着香奈包包走来走去,面无表情,是完美的衣包架子。钟婳言很随性,这种场合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她忽然看中了一条天蓝色阑珊般的鱼尾裙,于是,不带迟疑,不看价格,轻描淡写地买下这件裙子。 傅宴延就跟着后面,安静而沉稳,期间接了不下十个电话,全都简单处理后,又专心致志地哄媳妇了。 “欢迎下次光临。” 几个柜姐同时鞠躬,甚至偷偷拍了几张男人的背影图,心里小鹿乱撞。 “好帅,我都不敢和他讲话,气质太冷了,感觉自己不配。” “对对对,很自然,很有礼貌,但又高不可攀。” “分明就是边界感特别强,估计是刚刚那个女人是他老婆,所以他才随时和女人保持距离感。这也太有老公感了吧,看样子很守夫德的样子。” 钟婳言又拐进了一家杂物店,里面全是奇奇怪怪的小物件。 而后面的傅宴延拿起一瓶精美的口腔清洗剂走到面前。他看起来有些严肃,想到什么事情后,有些不悦地皱眉头,嘴里强制命令道。 “张嘴。” 她愣了一会儿,乖乖地张口嘴巴,就被男人喷了柠檬猕猴桃味的口腔清洗剂。 “好酸的清洗剂……” “就买这瓶。” 钟婳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头就看见傅宴延手里死死捏着那瓶清洗剂,眼底全是赤裸裸的阴翳。唯独抬头看见她的时候,又恢复成温柔如水翩翩公子的形象。他用手轻轻捏捏她的鹅蛋脸,轻轻说道。 “阿婳,我喜欢这个味道。” 实则,在女人点点头,转过头的一瞬间,傅宴延几乎快要把这瓶清洗剂给捏爆。 想起了,晚上两个人竟然一起吃马肉? 他越想越烦躁,心里嘀咕了两句。 关煜京……真是个贱男人!贱男人!快点死! 但表面上,他依然平静如风,只有眼底渗出血腥的妒忌和醋意,跟啐毒的箭一样。 钟婳言看着傅宴延买了一大堆的清洗剂,她想着自己的口腔应该也不至于吧……她忽然恍然大悟,不会是昨天吃马肉子宫的臭味被他闻见了,所以这男人才这么反常? 她走出国贸大厦,就在旁边,点燃一支烟。 女人肆意盎然穿着最白黄相间的裙摆,裙摆下面镶嵌着颗颗钻石,在阳光下异常夺目争辉。露出纤细的脚腕在秋风中冻得有些微微发红。尖嘴平底的鞋也是铺满花瓣设计。偏偏如此珠圆玉润的长相,此刻就站在门口抽烟。 烟雾缭绕间,有位忽然路过的男生停下来脚步。男生看起来很年轻,手里抱着篮球。 “你……是不是那个做鉴宝直播的女主播?好像啊?” 钟婳言深吸一口烟。日有所思后,有些迟疑地点点头,面容装束都看起来很大气自然。 她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认出她?毕竟今天可是化了淡妆,应该不至于和直播上长相一模一样。但,面对自己的粉丝,她还是内心非常慷慨的。 “真的啊!我们能合个照吗?我妈特别喜欢看你直播,她还预订了你下周直播间的鉴宝位置,就等着你给她鉴宝!” “谢谢你们的喜欢。那我们合照一下。” 钟婳言将烟轻轻放到旁边,和男生站在一起,在镜头前面摆造型。 “那我先走了,还有其他公务。” 她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准备脱身。 男生也不算难缠的,目送她离开后,心里不由感叹,她的气质与颜值。 这种级别的美女当网红实在太可惜了。 他转身抱着篮球往国贸大厦广场里面走去。刚刚还没有走出这段漆黑通往电梯路段的时候,就看见对面走出来一群黑压压的黑衣保镖提着一袋袋奢饰品,最前面的男人身型挺拔,戴着黑口罩,眼底渗透着浓浓的阴翳。浑身上下都是矜贵与傲视群雄的蔑视。 路过男生身边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地,难以遏制地用手直接拍掉了男生手上的球。 那篮球孤零零地滚到了角落的位置,男生有些不可思议地仰头看了这位始作俑者。 但那骂人的话就扼止在嘴边,明明这个人故意拍掉了别人的球,为什么还一副比别人还阴寒的表情。 那乜眼而视,视别人为无物,轻描淡写甚至没有一句道歉,就从容擦身而过。而且那眼底的阴暗着实吓死人了。男生只是心里吐槽了句,神经病。 然后跑到了旁边去将篮球重新捡起来,私底下就将手机里和著名女主播的合照发到了朋友圈里面。 像鉴宝直播大多数都是男生看,所以对于这类型的主播,朋友圈还是多多少少都认识不少。特别是年轻这一代,往手机玩得溜的,打眼就看出来了这旁边鉴宝的网红。 在他们的概念里面,在整个鉴宝圈子里,这位叫李妍言的女主播,鉴宝水平几乎是天才是水准。 但是热度稍微比其他几个主播还差点,资历还浅些,但这完全不影响她才刚刚开直播短短半年不到,就拥有三百万粉丝的事实。 傅宴延熟练地看着保镖打开车门,自己坐上后座,就拿下口罩,有点哀怨地看着旁边的女人。 “阿婳……阿婳……阿婳……” “怎么了?” “缺爱了,严重缺爱了。” 傅宴延此刻像一个深闺怨妇,看见她就跟瞧见一辈子的依靠般,往她腰部一环抱。她低头就能看见男人与世隔绝般清冷钰羽的五官,那眼底微微泛红像是忍着气活生生憋出的泪。 他往她的衣服上蹭蹭,贪婪地闻着女人身上的清香,和她人一般,这香宛如地府里面盛开的栀子花,于灰烬中树洁白之心。 傅宴延如同虔诚的信徒,一点点地沿着那裙子闻着……他反正平日里没少做这种龌蹉的事情,也就慢慢没有了原先面对她的羞耻心和害羞。 “阿婳,摸摸我的头。” 她有些忍俊不禁,只能顺着摸摸他的头发,揉揉得乱糟糟的。 第136章 强势偏执 前面的保镖都有些吃惊,但也不能多讲什么。 傅宴延玩着女人腰间裙子的皮带,带着试探般开始问道。 “阿婳,刚刚那个男生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哦,因为他是我鉴宝直播的粉丝,所以想和我合影。” 傅宴延不爽地皱眉头,然后又开始拐着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李助理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和年轻的时候相比,长相更老成些。” 钟婳言倒是想了半天,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想听什么。 “是吗?李助理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我的阿延,明明看起来更有范了。” 男人抱她抱得更紧了,好似对甜言蜜语很受用,只不过心里那块疑心病的地方一旦滋生起来,就疯狂且永无止境的生长着,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那股子清冷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化成了痴恋成狂的,誓不罢休的,嫉妒心极强的男人。 “阿婳,你觉不觉得许尧川,许褚印,关煜京,还有你们班刚刚转来的方文瑾……他们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钟婳言倒也真的陷入沉思,仔细思索拆解了最近发生的诸多事情。好像真的细想起来,还是能说出许多中肯正式的评价。 “许尧川因为从小生活在杂乱的环境里,一身的混混口吻,人还算是比较重情重义,也嫉恶如仇,讨厌犯贱的女人。 许褚印从小在比较优良的环境下长大,虽然看起来有些天真,但也有很无情圆滑的一面,是个极度慕强的人。 关煜京有自虐倾向,也又伤害别人的倾向,他内心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至于方文瑾……他倒是一个心思敏感而纤细的人,比较悲观。” 虽然她总结的很到位。 但傅宴延却听得恼火,这几个贱人,通通都应该去死! 他暗地里的手紧紧握着,而却坚持要挤出一抹温柔斯文的笑容,继续探讨道。 “对,他们就是这样的。不过,你更欣赏他们谁?” “论欣赏,我一个都不欣赏。我只是觉得,在艺术的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是这个领域独一无二的模板,上天赋予艺术最直接的扭曲品,有鉴赏意义,并无实用意义。” “那我呢?” 钟婳言不厌其烦地听着这个男人,孜孜不倦,拐弯抹角地提问。嘴角压不住地微微一笑。 “我们什么感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这些男人怎么能比得上,我们之前的默契。所以,阿延,以后做任何事情,我都要知道。不然,被我发现了,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简简单单的话,听得傅宴延心里五味杂陈,又是开心又是心惊肉跳。因为得到所以才特别怕失去。 越是碰触到心爱之物,越是无法忍受她从指缝如沙般慢慢溜走。 这种感觉,他想想都觉得恐怖,但不管选择隐瞒或者不隐瞒,他都无法真真正正在这段感情里面获得绝对的安心。 周围不仅仅是豺狼虎豹在盯着阿婳,还有在掩藏在深处的真相,这一切都是威胁到他拥有阿婳的因素。 回到酒店之后,他一把拥抱住,刚刚换好天蓝色裙摆的女人。 这件裙子虽然价值几十万,但却一点点都配不上阿婳。 “阿婳,我想要。” “轻点。” “我尽量。” 傅宴延攀上女人的腰肢,在夕阳下,她躺着柔软的床上,如同圣洁被露水沐浴的画中女神。 他轻轻抓住她的大腿,冰冷的吻忘我地占有每一寸肌肤,带着强势的领地意识,狠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吃饱落腹,征服欲达到顶峰。 他开始迫不及待地解开皮带,那肌肉也随之流动起来,温热的舌划过她的腿内侧,直逼她瑟瑟发抖,战战兢兢,才在满意地露出邪恶的笑。 “嗒!” 文件落到了地上的声音,惊得傅宴延眼底翻起层层骇人的惊涛骇浪,藏于夜的深处的江面,宛如看死人的眼神,一秒扫过去。 红薯只是按计划来递文物局文件给夫人,因为门没锁,就意外看见两个人正准备行床笫之欢,她刚刚准备拔腿就跑,奈何一慌,这文件就落到了地上。 她连忙捡起文件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傅总扫过来的目光,这种眼神直接把小姑娘给吓得腿哆嗦,颤颤巍巍地半天抖不出一句话来。 在她的眼里,傅总一向都是人人学习的模范,做慈善,为人处世懂礼,做事有素。一举一动都是贵族儒雅古典的气质,但边界感过强,金钱地位沁泡出来的骨子里的高不可攀,过分冷漠些。 但今天真正看见了,他另外一面,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够狠戾阴翳,比地狱修罗还要阴寒。 “红薯?我刚刚叫她来的,没事,你先出去吧。待会,我叫你进来再聊文件的事情。” 尴尬恐怖的气氛被躺在床上,头发凌乱的钟婳言巧妙化解。 傅宴延的神色也才肉眼可见的温柔些。 红薯完全说不出话,连忙鞠躬后,把门关上,跑了出去。 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不是夫人开口,她甚至通过那个眼神,都不知道傅总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 在房间里面的傅宴延被刚刚的事情,扰了兴致,但看见床上慵懒随性的女人时候,又迅速进入状态。 “如果今天你再发狂发癫,弄疼我,我就把你下面给废了!” 钟婳言从枕头里拿出一把精美的小刀,眉眼全是锋利性感的妩媚。像极了一朵带刺铿锵的玫瑰,妆容淡雅,却骨子里隐隐约约透出的诱惑与野性。 他的邪性很重,但却难以从初次见面察觉出来。 她的野性也很重,但同样难以从陌生初次见面而察觉。 傅宴延瞬间被点燃了骨子里的征服欲和销魂之欲,烈火焚烧。两个人翻云覆雨。他看着底下折腾的厉害的女人,直接用皮带反手迅速绑住了她的两双纤细的手。 他浑身大汗淋漓,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已经有些虚脱的身体,他并没有因此而减轻速度,相反愈演愈烈,他内心有种不可拒绝的强势和偏执。 必须让她永永远远都铭记于心,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第137章 惊恐滑雪 这段时间,两个人在长椿夜夜缠绵。缠绵悱恻完毕之后,就是所谓的工作与游玩。 大概是要和王氏家族的人帮助来推进这个项目,所以,才要呆在这里很久。 隔壁女秘书的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能正常无痛的行走了。 距离回京城还有大概三天。 李助理被特批留下来照顾几个女人的嬉笑打闹,助理今天特地为她们安排了人造滑雪场。听说是傅氏集团当年资助的冰雪项目启动之后造出来的。 虽然未到冬天,依然可以去滑雪,打雪仗,吃雪糕,以及品尝长椿的特色小吃,买当地的布偶公仔。而且,这个季节相对游客较少,环境也比较怡然自得,安静隐蔽。 钟婳言,林红薯,女秘书张安馨也各自收拾好滑雪工具,兴致勃勃地坐上车,赶去人造滑雪场滑雪了。 到了人造滑雪场之后,的确门可罗雀,都瞧不见几个人影,但也还是能依稀看见几位学徒和老师在这教学生。 滑雪场设立了许多商店还有卖布偶的门店,都是开门的。 钟婳言先是拿出单板和固定器,戴上雪镜和护膝,全部安全措施做好之后,直接沿着十五米高的地方,直接往下冲,四面扬起的雪几乎盖住了后面的视线,她一个往上的滑梯上飞后,这副比较残破的身体还是出现有些失重反应,但还在她控制住了,迎着雪花稳稳落地。而后,在边场绕了一个圈,又慢慢走回去。抬眼就看见那白色皑皑高处的两个人,颤颤巍巍。 因为红薯不会滑雪,所以,助理特地请了两个人去另外安全区教她。 女秘书安馨倒是学过滑雪,但看起来并不是很熟练,差点不站稳,但好在及时停住了,才没有摔伤。 “我以前跟着老板一起滑过,好久没滑了,有点生疏。” 钟婳言刚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人,直接单板往下冲! 至少飙到了两米的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立体转,人板合一般流畅落地。 随后那雪飞扬起来,在原地还能翻三百六十度的平地翻,看似摔倒实则只是花招。速度之快,只能听见滑板摩擦地面的声音,连雪都追不上。 连着几个黑式平花,在天空雪花与白阳交融的瞬间,他的腰部作用力,与下肢弹跳力达到极高的水准。 滑雪的人穿着灰绿色衣服,戴着雪镜,看起来似乎在玩滑雪,但实质上只是在嬉戏打闹般,完成一个个高难度动作,甚至风雪无阻,随时都有可能摔下雪地碰到石头树木骨折,甚至死亡。 但,他依然非常轻松流畅的完成了这项运动,可以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有几个学徒张大了嘴,孜孜不倦地询问老师。 “他好酷啊,老师,我们要学多久才能到这种境界?” “你们还早,能不摔跤就不错了。刚刚那个人身高近一米八九,还能看起来如此灵活,毫无突兀,实在是厉害!我都做不到这么高的水平!刚刚他跳跃起来的高度是别人的两倍,这本身就是令人望尘莫及的下肢弹跳力和控制力。甚至连难度系数高的姿势都能做到人板合一的气势,过于厉害了,这是国家队的吧……” 连钟婳言都目瞪口呆,这实在是过于厉害了,速度,力量都有极高的天赋。丝毫让人看不出技巧,这就是最天才的一点。 如果高的身高,还能忘却所有技巧,如此忘我的实现流畅到惊人的花招。就像一阵风,一条鱼,在空中,在水里,习惯自然般做出高难度动作,轻松极了。 那个神秘人,走到两个女人面前。 将雪镜一摘,一双幽蓝色的瞳孔露出来,里面戴着阴暗的狡黠。 “这么巧,长椿这么大,还能在这遇到你们?” 钟婳言明显感觉到女秘书安馨有些心理害怕的往后躲。 关煜京冷笑一声,浅浅说道。 “怕什么?心虚吗?连辞职报告都不递,我同意你辞职了吗?小叛徒。” 明明有些挑逗的话,硬生生被这个男人念出了种恐怖如斯阴森森的感觉。 关煜京整个人体能韧性都异于常人,他的脸上若有若无飘了几朵雪花,沾在碎发上,衬得他的脸颊更加混血干净。若非这双眼睛太过于狠戾幽暗,这副面容平静的时候,就宛如雕塑般英俊。 理性长相的巅峰,加之一副罕见的体魄,真是上天精雕细琢的宠儿,可惜,天才走错了路,那结果就是比常人还要毁灭性。执意剑走偏锋,天才之路。可他偏偏要去折磨别人,这无疑是要杀死自己,憎恶自己…… “让开,我要上前滑雪,你挡路了。” “李小姐,其实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关煜京故意露出荒唐天真的笑容,而后戴上雪镜,直接拉住钟婳言的手疯狂往下冲。 钟婳言被吓得够呛,她迎着扬起来的雪大声地喊到。 “这里不是滑雪道,很容易碰到石子,会死的!你放手!放手啊!” “是吗?我不知道耶。” 他继续装腔作势无辜样,还特地将着力点变化一下,直接加速。可能是由于他的力气够大,钟婳言体重偏轻,两个人在非滑雪道上面飞驰。 那雪满天飞舞,前面的男人从容自然避过一块块树木和石头,直冲往下,坡越来越陡,速度也越来越快。 钟婳言实在没有办法了,怎么捶打,都见这疯子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看着这吓人的一块块石头,她只能死命地抓尽他的手。 对于常年玩滑雪的人来说,这场景司空见惯。 但钟婳言虽然会滑,但是并非玩极限的,只是把它当成休闲爱好。 关煜京典型的当极限来玩,他不仅在躲避石头树木,还吐槽道。 “这人造的滑雪场,没有纯天然的好玩,还是不够给力。这雪不够厚,山石不够高,树木也不够大,连坡也不够陡。” 他见身后的女人没有声音,转头看了她两眼。 钟婳言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嘴都哆嗦。 “这还不算陡!这坡起码没有八十度也有七十度了!不要回头啊!看石头树木啊,大爷!你她妈的真是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钟婳言以前是不怕死的,但现在她怕了。 因为还有仇没有报完,还有亲情没有回报,还有爱情没有走完,还有千千万万的粉丝需要她,无数的文物等着回到故土,还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文化艺术的种子! 她是真的不想死! “放心,我保证你死不了。但是会不会摔成残疾就不知道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摔成残疾,和杀了我有区别吗?!” 两个人扬着雪在往山坡下前行,直到最前面出现块颇高的石头,两边都是树木耸立。这无疑只有滑到近距离,就必得撞上一个。 几乎是个死胡同,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就得在这个地方栽个大跟斗。 钟婳言连忙用手拍拍男人的手臂。关煜京也同样意识到了什么,他依然从容不迫,好似剥离了恐惧,客观地在看待这眼前的石头与紧紧相堵的树木。之前的缝隙,明显只够纤瘦的女性通过。 关煜京迅速搁停。 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往旁边空旷的雪地一闪,两个人抱着滚到了厚实的雪上。 钟婳言只感觉到浑身不由分说地摔在地上,大腿有些被压疼了,而后就是手肘。 好在后背有他的手臂挡着。 她透过雪镜看着天空,松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居然没有和这个疯子一起死,不幸中的万幸。她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然后,慢慢想要脱离他的身体,站起来。 却被男人反抓住了手。 “傅宴延和你结婚了?” 关煜京低沉地声音从上面传来,难得带着几分正经。 “没有。” “那他有什么资格管你。” 关煜京有些嗤之以鼻地讥讽,然后站起来身来,目光扫了一眼旁边女人的全身,见她走路没有明确的不舒服后,才开始拍自己身上的雪。 太阳在树木的交织处,浮现。 白雪皑皑里,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走了上去。而出乎意料的,后面的关煜京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安静得不太正常。走到半路,钟婳言总是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就怕这疯子转头又咬她一口。于是她转过身,在安静的环境里,声音比雪花都要温柔而冷漠。 “你走前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走前面。” “你可以拉着我。万一,待会不小心又斜坡滑落下去。” 关煜京显然是正儿八经关心的口吻,但落到她耳朵里就是不怀好意。 “我不拉还好,要是你又带着我往下奔,搞不好,我双腿发软直接栽下去了,明天就得上钢板。” “玩这些东西,上钢板,很正常。” “我只是娱乐的,我会飙赛车,这个我拿手,有底气。滑雪还是算了,我怕到时候摔成瘫痪。” 关煜京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埋着头,宁愿双手摸着地上的石头和雪块往前走,也不愿意拉他的手。脑海里涌现出她上次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此刻,她不会在也雪服和雪镜里面哭哭啼啼吧。 他竟然觉得怪可怜的,就这副小身板也只能玩玩塞车,搞点文化……真要是玩拳击,玩极限运动,还没开始就要折半条命。 “我怀疑,你这样慢吞吞走下去,压根走不回去。” 她还是生气地自言自语,嘟嘟嚷嚷抱怨着。 “这到底是谁修的人造滑雪场,人这么少,修这么长的路,这么厚的雪,有毛病吗!一点不会做生意!气死我了!” 第138章 争风吃醋 迎着风雪,两个人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雪坡。好几次钟婳言差点被雪绊的摔下去,都是被前面的男人用手拉住了,才不至于跌落下雪坡。 “你真的很过分,不问别人的意见直接就拉着往下跑,我真的是遇到你这种……” “我有数。” 关煜京只是简单地说了三个字,却将其强大的自信展露无遗。他甚至都没有来这滑过雪,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就是可以无比坚信不会出现意外。 阳光慢慢登上天空,估摸着走了大概快二十分钟,那烈阳交融在树木中间,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滑雪道,以及滑雪道最高处上面站着的黑压压一群人。 “我们……终于走回来了。” 钟婳言说话声都有些被逆风吹得有些哽咽。那白黄色的雪服上面全是鹅毛雪花,头发也看起来多了几丝凌乱。 脸愈加惨白,那双眼睛倒是楚楚动人。她踉跄地往前跑几步,差点腿软摔在地上,好在也是稳住了。双手在空中挥舞,试图让那最上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到了u型滑雪板下面,傅宴延今天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戴着鸭舌帽,穿着板鞋,那黑色修长的裤子包裹着长腿。 他迎着风,走下来,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人,随带揉揉她的头发。 只不过,看向后面男人的眼神,变得阴郁锐利。 傅宴延光明磊落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瘆人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只是那手腕上紫檀做的佛珠有些刺眼,在空气里荡漾着丝丝入魂的翠响。他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却像是在索命。 “关总,这个滑雪场太危险了,去年这才刚刚死了几个人。” “有所听闻,不过,我就喜欢危险的东西,死亡是人类对自然的赞颂。” “那我一定想办法,让关总好好赞颂赞颂大自然。” 关煜京将雪镜拿下来,身上的百合花香愈加浓烈,直到走到男人的旁边,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落下几个雪脚印子,他便拿下滑雪板走向了商店里。 钟婳言明显也感觉到饿了,她也脱下滑雪板,跟着去了商店里面点小菜吃。 点完菜后,他们坐最左边的位置,而关煜京则是坐在最右边的位置。钟婳言将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发上,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支烟,利索地点燃。 云雾缭绕间,她还没有准备吃饭,商店外面就站满了傅氏和关氏的保镖,两方看起来挺和睦的,但暗地里又似乎暗潮汹涌。她只是深吸一口烟,没有想要多说什么的意思。 反而是旁边的关煜京,他也跟着点燃一支烟。 那烟略过这双幽蓝色眼睛瞬间,他的气质愈加扑朔迷离,如云如雾气。 “傅总,你现在是情场商场两得意。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去吃喜酒。” “迟早的事,关总,就不要太上心了,还是多关心关心公司的生意。” “傅总都抢了我们公司的生意,还要计较一顿喜酒的事,怕是不妥吧。” 钟婳言卡在中间,只觉得压抑无比,看起来两个人像好朋友般在寒暄,但细细品味,就感觉是两只毒蛇在相互吐信子。 傅宴延拿下鸭舌帽,碎发零零散散落到额头上。整个人镇定自若地坐在对面,连拍雪的动作都是矜贵而禁欲的。那手拿筷子的时候,比外面的雪还要干净澄明。 连穿着黑色都盖不住,外面的光总是偏爱落在他的身上,有够神圣不可侵犯的。 但那开口搪塞人的话却多了几分违和的恶毒与怨恨。眼底的阴翳自然的流露,连那轻轻地笑,都给人一种瘆人的感觉。 “没什么不妥的,以后习惯就好,我没有为难女人的习惯,但,对付生意场上的人手段也不算太妥当。” “我也没有为难有夫之妇的习惯,我只喜欢没过门的。” “我的阿婳,还在读大学,太早结婚对她影响不好。” 关煜京吃着长椿的面条,热气腾腾的面条,他吃相豪迈,几口就没了。还没有吃饱的样子又点了几道大菜。嘴里还嘀咕着英语夸赞这面好吃的话。吃热了就立刻脱下外套,只剩下白色的t恤套上身上,手臂都是零零碎碎的伤口。 他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那傅宴延就像中了蛊毒般,眼睛里面的爱欲都要满出来了,死死地看着吃饭的女人。 关煜京曾经认为,凡是见过世面,从卑微境地里面爬起来的人,都不会全心全意,像当仆人般伺候狂爱一个女人,这是件极度反人性的事情。 但自从看见了这两位。 他甚至不知道,傅宴延到底爱的是死去的钟婳言,还是眼前的李妍言。 他打趣地调侃道。 “年轻人嘛……要多谈几个恋爱,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不是好。” “关总,这么多年都没有开荤,还怎么指导别人谈恋爱?” 两个人都分别用力地戳着对方的痛处,好好的一顿饭,吃得那是心里堵得慌。 关煜京倒不是多爱李妍言,一定要这么呛傅宴延。 只是,这么多年一来,眼前的李妍言带来了非常新鲜的力量。 她好似有扭转乾坤,丝毫不可能的事情,在她这都能实现。例如,马厩那次,她说出来的话,过于侵略性了,直接像把刀扎中他的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痛哭,动之以情,逼着他直落泪。 这种境界过于神奇了,很新鲜的感觉,这种楚楚动人,韧性魄力都顺着那滴摇摇欲坠的眼泪,化为心里的结。 诱惑着他不得不去探索。 探索生命。 “我又不是随便的人,有的女人不能动,怕坏了我对于运动竞技的热情。” “你这是怕女人掏空身体,你的身体得多虚啊。” 钟婳言浅笑一声,有些不知死活地回一句。不过,难得对面的男人竟然没有生气的迹象,相反还有些恬不知耻地回复道。 “分人。有的女人身上脏,是容易把我搞虚。像李妍言小姐这种,能让傅总生意蒸蒸日上,想必是个福地。中国文化是这么讲的,我应该没有学错。” 第139章 碰她即死 钟婳言无心和他言语切磋,甚至无心在这种无声的硝烟里面,这就是当年为什么执意不想从商。准确的来说,是极度厌恶和人打交道。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和肮脏的东西。她宁愿将灵魂寄托在艺术上,也不愿意再和任何人有过深的接触。 她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相信。 尽管她爱傅宴延。 她吃完饭后,就披上了外套,戴上了雪镜。 “阿延,你可以给我拍几张照片,还有录视频吗?” “可以,阿婳拍视频来做什么?” “留作纪念。” 她开始从雪坡上面往下滑,后面飞舞的雪洋洋洒洒。旁边是女秘书安馨,她也在旁边跟着往下滑。两个人来回交错,在堆满雪的滑道上面勾勒出交融的曲线。 周围都是观看的人群,他们纷纷称赞着两位女生的滑雪技术。也不停地往上面的傅宴延方向瞧,因为他后面是黑压压的保镖,他们还很少见过这种阵仗,以为是在拍视频,请的群演。 傅宴延拿着摄像机,估计拍得丑点。角度刁钻,但又不能太过,得看起来刚刚好才行。他才不会让阿婳的样子发到社交媒体上面,被那些不知廉耻的男人盯上。 他看着拍的一幅幅较为模糊,又能看得清大概的照片,满意一笑。 忽然,从后面直接飞出来一个灰绿色衣服单板的男人。 他稳稳地落到了滑雪道上,卓越的技巧以及身体素质瞬间赢得了全场的哗然,而后剧烈的掌声。 关煜京只是简简单单借着这坡度,秒超前面两个女人,从她们滑动的中间直接插入过去,甚至由于速度够快,那雪飞了两边一衣服。关煜京连板带跳,摩擦在石头上,像有润滑剂般飞速划过,在空中一千多度翻转,落地平式花招,随心所欲,毫无难度。 周围来学习滑板的爱好者以及老师,有些拿出手机,在拍摄这不可多久的滑雪天赋。 光是空中的高度,都是一般人望尘莫及。 下肢的力量简直就是野兽般的存在。 钟婳言的衣服也落满了雪,关煜京这技术也是把她看兴奋了。 她连忙走到最高处,向旁边的傅宴延比了一个手势,说道。 “我待会要在空中转个圈,你一定要好好拍!拍视频,一定要拍清楚!” 助理有点懵,连傅宴延都心里捏把汗,她确定没问题? 还没有来得及问,女人就一鼓作气往下冲,u形滑雪扬起来的时候,她聚精会神飞到空中,随及就是要来个三百多度的空中旋转。 她看见了众人惊叹的目光,用腰收紧,尽量学着将整个身体放轻些,在空中直接打开韧性转了三百六十度。这得益于她小时候经常练体操,所以空中旋转不算难。 但她高估了身体的柔韧度,兴许是很久没有锻炼的原因,她忽然觉得大腿筋疼,落地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摔在了雪地上。 幸好这雪地虽然人造的,但还算厚。 但却实打实地感觉大腿和尾椎骨断了……疼死了……她疼得说不出话。 周围有笑声也有赞叹声…… 她已经没有空想自己是否丢人,因为,疼痛已经占据她的脑袋。疼得她瑟瑟发抖,窝在雪堆里,那半边脸都被沁红了,也无动于衷。不敢轻举妄动,一动就感觉到撕裂般捶骨般疼。这雪下来是僵硬的地,这摔下来应该是折伤大腿和尾椎骨了。 这幸好没有碰到石头上…… 傅宴延和滑雪过来的关煜京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往她摔打地方跑去。 傅宴延黑色的休闲装,白色的板鞋上去就是给了滑雪过来的关煜京一脚! 关煜京直接被踢到了雪地上,取下雪镜,那幽蓝的瞳孔里是温怒的火气,两个人就开始不顾旁人地对骂起来,语气低沉而激烈,如果不是傅宴延将女人抱在怀里,铁定要在现场见血打一架。 “你踹我?傅宴延,她摔倒了,你宁愿不让她早点被扶起来,也要把我踹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既然藏着自私的心思,迟早有一天,你爱的人都会离你远去!你活该守活寡!” 连关煜京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激动的说这些话,毫无理由的话。 “我就是守活寡也和你没关系!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也不是年轻时候了,还是处男,你懂什么叫自私吗?你天天虐待女性,就不叫自私?” 关煜京舌头抵着下颚,不可遏制地上去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看架势是要争抢起来。 现场硝烟味弥漫着,两个男人的眼底都闪过微妙的疑惑,后就扬起滔天的怒火。 傅宴延一向冷静自持,但此刻的确忍无可忍,他有些正规雅致的外表下,嘴角抽搐,连抱女人的手都多用了几分力,那眼睛看着抓住女人的那支手,就想拿刀砍下来! “放手!你不配碰她!” “我不放,你先抢了我的东西,我怎会善罢甘休!” “呵,你的东西?那个破项目,名正言顺就是应该是我的,你一个出生不纯正的玩意,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关煜京刚刚想要,就算把这个女人这支手给卸下来,也要拖走的时候——女人忽然发出颤颤巍巍,带着丝丝沙哑的哭腔,说了一个字。 “疼~” 关煜京莫名其妙没来由地,总是会看着她联想到自己那个可怜的母亲。或许是因为对于母亲的心疼,让他本来冷漠如冰的心,硬生生被凿开了一个洞,里面的水满满溢出来,沁湿了这早就干涸的心脏。 让他的生命得到泉水后活了过来,重新有了情绪。关煜京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她有种原始强大的力量,纵然是再冷酷的人也会被震撼。 他放开了手。 傅宴延微眯着眼,像是有些看不透关煜京了。 但他来不及想太多了,只能避免碰触到她的大腿和尾椎骨,将人的固定器和单板取掉,抱进了车里,打开暖气,诱声哄着。 刚刚如果关煜京执意不放手的话,最后也是两败俱伤,阿婳肯定得遭罪。 他不会弃她的伤不顾。 原本以为关煜京这种连自己疼痛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对于别人的疼痛也不会放在眼里。 尽管刚刚他退了一步,也灭不掉傅宴延想要关煜京死的决心!任何用不良目的碰阿婳的人,都得死! 第140章 蓝色瞳孔 钟婳言安静地窝在男人的怀抱里,不敢轻举妄动,怕碰到大腿和尾椎骨得疼死!这种感觉简直是痛彻心扉,比火烧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能是因为人造雪场,雪不够厚,所以这么高摔下来,应该骨折了。 她满头冷汗,那泪珠就挂在眼角摇摇欲坠。但想起刚刚剑张跋扈的情况,也松了一口气。 这手腕被抓得生疼,甚至都怀疑那家伙,刚刚是要把她的手给扯下来! 再也不装逼了…… “阿婳,还疼吗?” “还行,能忍,隐隐作痛。” 因为是突发来长椿,傅氏的医生大多数在京城,留住长椿的照看王豫东老爷子突发恶疾去了。 所以,傅宴延带着她来到了当地的医院,他当年在长椿多家医院都入股了。所以特地开了单独vip房。护士医生都是特地二十四小时专门照看她一个人的伤情。医生像是肉眼盯着琢磨一番,而后想要上手,又畏畏缩缩不敢。只能让人先去拍片。 最后确认是骨折了。 尾椎骨断了。 傅宴延那是心疼坏了,这天天办公都陪着她在病床。对她所有要求都是有求必应,连水果都是亲自削,连饭菜都是亲自喂。 比伺候祖宗还要细心。 连医生都是叹为观止,按道理这是反人性的,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你,无条件当牛做马,更何况是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但这一幕,却在现实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古人言,情种只出现在大富人家。 “怎么样?” “傅总,恢复的不错,估计在躺一个星期,就能下床运动了。” 钟婳言最近躺着病床上,不能去长椿各地玩耍,着实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无聊透顶。 她躺着这几天,先是在网上做鉴宝直播,接着还接了几个单子,私下开视频鉴定了。粉丝也跟着长了几十万,但就进入瓶颈期了,好像再也无法有更多的流量,或者是粉丝转化率出现了问题。 她认真学习了比她粉丝量更多,直播间人气更旺的,也都毫无头绪,只能先等等,实在不行,就往里面充钱搞流量。 短短半年多,能做到今天这步,已经是气运当头。 怕是暗地里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但这些自媒体与粉丝,也帮助了她在海外找到了老祖宗的遗产重归故土。这一项计划,红薯办得很不错,近一个月已经从国外处理了近上百件物品回国。 这不仅代表着家族情怀,更代表着尊严与文化,这是一段血淋淋的剥削和被剥削的耻辱史。 她忽然又想到最近都是傅宴延提着她的大腿,看着她尿尿,就无语死了。尊严碎了一地…… 钟婳言看着窗外的黄色杏叶随风而落,整个房间,就傅宴延在办公。她想要抽烟,也是被他严令禁止。 “阿延,你把我滑雪拍立得的照片拿过来。” 傅宴延戴着薄薄的金丝眼镜,真的很像,资本家。但偏偏站起身的举止又特别矜贵如中式雅致般斯文。手腕时常戴着佛珠,更是有种幕后黑手,表面仁义道德,背后机关算尽,轻轻一笑,伏尸百万。他拿着拍立得照片,一张张放到女人的床被上。 钟婳言仔细地打量几番,不尽如人意。 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有苦难言,憋屈地说道。 “你怎么可以把我拍成这样?” “怪阿婳滑得太快,这拍出来,最好的就是这种效果。改天,拿专业的设备,专业的人来拍,怎么样?” “不行!我近三年,都不想去滑雪了……” 在秋季的长椿,外面的杏叶萧肃落下,病房里面的两个人温馨地看着拍立得照片嬉戏打闹。 钟婳言虽然表面很嫌弃,但还是用手揩揩这拍立得上面的凉意,在傅宴延不留意地时候,嘴角露出抹笑容。 然后将这些照片放到了病房的枕头下,躺着病床上,想着和傅宴延这些月以来的相处,他虽然谎话连篇,总是瞒前顾后,但却总是对她无微不至,这种爱,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得到。 他可以随意地将,公司最机密的档案常常放到她可以看见的地方。 可以随意将钱拨给她支配,还可以给她端屎端尿毫无怨言,忍受她的冷漠,还是一如既往地溺爱她…… 这些难能可贵的东西,连她的父母都未曾给过她。 她在病床上躺了近半个月后,在一个睡觉的下午,她一个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简单的屏风后面,是推门的声音,走进来的男人先是站在旁边,杵立了会。 然后仰头看着外面的杏叶随风飘散,女人在床上窝住一团,脸蛋微红,头发软软的散落枕头,看起来更加岁月静好。 男人从口袋里面拿出一颗糖果。轻轻拆开糖果的纸张,走到女人的病床前,将糖果轻轻塞进女人的嘴里。 她也只是扒拉嘴两下,在梦里开始咀嚼起来,男人则是轻轻抚摸她的嘴唇。 冷笑一声后,低声说道。 “怎么噎不死你?” 他看着这糖没有被她吞进去,而是含在嘴里,莫名其妙咀嚼起来,粉粉嫩嫩的,少了平日的严肃理智,多了几丝可爱。 男人用手轻轻沿着她的眼角往下划,嘴唇颤抖,温柔叹口气,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吃吃糖,应该就不疼了。” 说完后,走到病床窗边带走了一片偶然飘落进来的杏叶,放进了口袋。 男人也往自己嘴巴里放了一颗糖果,另一只手用力从结疤的锁骨拔下锁骨钉,那血珠往下滴…… 他看着镜子里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自己,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很是夺目。 “真想挖走这双肮脏的眼睛。” 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中,那个令他最恨的男人也有一双如此美丽的蓝色眼睛。 也是妈妈最喜欢的颜色,让妈妈上天堂,也让妈妈下地狱的蓝色。 那个女人小时候,总是爱摸他的眼睛,笑着谈起。 “小京,你真的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呢,妈妈真的最喜欢天蓝色了,和爸爸一样的颜色。” 长大后,他无数次看着这双眼睛,逞强露出明媚的微笑,想到。 妈妈,小京的眼睛不是天蓝色哦,是幽蓝色的,很暗,很暗的…… 第141章 怕失去她 “啧,他这是在玩什么花招?” 傅宴延就穿着休闲服站在医院的监控室里,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从几百个迅速合成四个监控屏幕。 屏幕里面清清楚楚地播放着在病房里面的一举一动。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到女人身边,先是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而后塞了一个东西到她嘴里,在耳边窃窃私语。完成这一切之后,对着监控摄像头刻意露出狡黠的微笑,似挑衅,也似邪恶。幽蓝色的眼睛在画质上宛如幽灵现世。 关煜京好像知道,傅宴延会故意设计这空隙时间,等他来。 但他却有点摸不准……傅宴延为什么要等他来…… “傅总,核实过了,放在嘴里的是颗糖。” “糖?” “对,而且关家已经放出消息,在启动在京城的风投项目。也是奇怪,这不像他的风格,他丝毫并没有想要和我们争抢这价值百亿的项目。这违背了他一向睚眦必报,争强好胜,见利忘义的性格。” 傅宴延的眼底都是满腹经纶的算计,却在看见监控视频里面男人抚摸上女人脸颊那刻,溃不成军。 这盘棋,如果他不掺杂任何感情,便能搅弄风云,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连这背后操作这一切的那个人也能算计进去。 可,他却迟疑了,他这些年走过来的风风雨雨,树立的百折不挠钢铁之躯,这磨难的一幕幕此刻都化作了钟婳言的面容……他无法自控,看着手腕上面的佛珠,他想起来了克制,想起来她的梦想与愿望。人生在世,无两全。傅宴延将戴着右手的佛珠,还是戴到了左边。 “李助理,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关煜京和我竞争项目,而不是和我竞争女人。” “傅总,言之有理。之前马厩里面并没有监控,我们也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依我看,关煜京不是对女人有感情的动物。而且,有意要和你一决高下,才选中了夫人。” 傅宴延站着空旷的监控室里,关看他的背影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孤独求败的气息,只是简单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都无言而喻着其运筹帷幄。 “按道理,我和阿婳结了冥婚,已经是夫妻了。你说,这一点,阿婳会不会承认?” 助理哑然。 他看着老板近乎渴望疯狂的眼睛,就像在看从寺庙里面钻出来的魔,而不是佛。 这种痴妄之言,原本以为,找回心爱之人后就能正常些,怎么还是如此严重? “傅总,我们可以等她读完大学后,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再办一场婚礼。但,就怕引起太多人的觊觎,到时候都知道了她是您的软肋。” 傅宴延的手指节骨分明,但又白净如玉,他轻轻用手揉着太阳穴,想起来好些天前,关煜京讥讽他的句句话语,表面不管再怎么风平浪静,巧舌如簧,也挡不住他的确很在意这种名不顺言不正的身份。 “李助理,我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最好是永远只被我看见!纵然我再怎么厉害,也挡不住对她的怜爱!我不希望,因为所谓的自私贪婪,争强好胜,最后害了阿婳。 我周围的人如狼似虎,他们恨不得拉我进万丈深渊。连那些枯骨都从地狱里爬出来,妄图我落下高位!而我却在关键时刻,连对她的爱,都无法掩藏!也无法坦然昭告天下! 这一切的顾虑,都来自于,我太怕了……我这几年真是冷怕了……我不能再接受,失去她……我甚至连和她一起去死,都怕我下地狱,她上天堂!” 房间里面只有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安静空寂的令人害怕,他说完之后,仿佛越是细想越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 “傅总,您是大善人。当年,傅氏集团遭遇政策金融双危机,你扛着压力送了千千万万个贫困孤儿上大学,救了成千上万的婴儿脱离癌症……你不会下地狱的。” “李助理,功过不相抵。我害得人也不少,那枯骨都快堆成山了……” 傅宴延头痛欲裂,他索性不再接着聊,跨步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女人还盖着被子,躺着床上,外面下起了零零星星的小雨。 黄色杏叶被雨水打湿飘落进来。 傅宴延单膝下跪,他目光所及就是她。 而,此刻,钟婳言后脑勺忽然疼痛,她只觉得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猩红的眼睛。让人想起来某种兽,但却随着她的睁眼,对方微微颤动。 她最初只感觉到嘴巴里面甜甜的糖味,很甜很甜的糖果,不算大,但也挺硌牙。钟婳言便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傅宴延给她塞到嘴里的。 “这糖真甜,阿延。” 傅宴延看着她甜美的笑有些措不及防,但那手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死死抠住床边,用力到泛白才松了一抹温柔。 “阿婳,要是喜欢吃糖。我就多买一点。” 傅宴延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把关煜京的手指一个个砍下来! 但表面还是笑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阿婳,在梦里,有没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 他的眼底除了虚伪的笑意外,还有些探究思索着,在不停推算运作着。那骨如白玉的手慢慢转着佛珠,但面却未激波澜。 这种下意识地举动,引起了钟婳言的注意。 她很了解傅宴延的小习惯。 他一旦心绪不稳,开始算计,就会不由自主盘佛珠。 “没有。” “嗯?” “阿延,我在梦里,什么都没有听到。” 钟婳言知道自己已经说谎了,在梦里,在粉红色白雪皑皑的地方,有大雪人还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看不清长相的哥哥走过来,在她的耳边,悄无声息说了句很甜蜜暧昧的话。她起先并未在意,只觉是个梦而已。但傅宴延竟然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特地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 他的手还在转动着佛珠,他身上,隐隐约约张扬出来的压迫力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一看就知道,这不是简单梦的事情。 “是吗?” “是。阿延,我想吃这家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钟婳言今天做完鉴宝直播后,偶然看见了一家长椿美食博主,于是就截图下来。这样可以转移话题,还能够吃到美食小吃。 助理看见这手机上面糖炒栗子的位置后,就心里哀叹口气。 第142章 特殊新生 真是会吃……这位置是在城西,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医院在城东。 啧啧,又是傅总,表衷心的一天。 好几次,半夜三更,这祖宗要吃宵夜。 傅总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硬是亲自开车,跑去买了一大堆零食。风雨无阻,就为了小祖宗感激涕零。 “这都是小事,阿婳,就算要天上的星星,都给你买下来。” “不要星星,我已经买过几颗星星了,再五年前,当时就是为了钟氏渡过难关,特地买的祈愿星星。” “我要买下一片星空给你,这片星空以你的名字命名。” 傅宴延往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钟婳言只觉得挺浪漫的,一片星空这可得破费不少。 她都严重怀疑,傅宴延大部分时间就是陪她,时常还出手阔绰,这傅氏集团生意还能蒸蒸日上,实在是…… 傅宴延亲完额头后,站起身。 身上黑色的休闲服也穿出了不好接近的清冷气息,眼底散不开浓郁的规矩压抑。身高一米八九,站起来就无形的压迫力,骨子里透出来的高不可攀。却不显得傲气,相反很自然。 “我这去给阿婳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我们可以叫外卖。” “外卖哪有我快,阿婳只要想吃,必须要快吃到才行。” “阿延,你对我好好,呜呜……感动死了。” “应该的,小傻瓜。” 助理有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谢谢小祖宗,不然就得是他,风雨无阻跑去城西排队买糖葫芦了。他甚至都已经猜到他们的对话了,总而言之,这小祖宗的话就是圣旨,老板必须言听计从,这比古代下蛊还要恐怖,心甘情愿的,甘之如饴的……如果小祖宗要让老板去死,估计老板都不带犹豫的。 大概又过去一个星期。 钟婳言吃好喝好,当大爷当爽了。 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终于感觉不到疼痛,也能够独立尿尿走路了。 她回到酒店,也女秘书安馨告别之后,就和傅宴延踏上了回京之路。同去的时候一样的私人直升飞机历经几个小时稳稳落到私人的机场上。每次回到京城就会给老李的哥哥们报平安,省得他们天天担心。好像义务行为。 她总觉得应该要对这几位哥哥好些,因为他们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妹妹。想罢,她就给他们的账户上,一人转了十万。几位哥哥纷纷发了有趣的表情包。三哥还特地给她寄过去一台去年全国电竞比赛冠军全球限量版的笔记本电脑。听说是要内部人才能抢购到的,还是签名款。 钟婳言也只能衷心地祝愿三哥,在今年电竞总决赛荣获第一。 “阿婳,还要去读书吗?” “去吧,京府大学的氛围还不错,最近邀请了不少优秀的艺术类老师,还开发了艺考生招生,这种氛围有助于我学习舞蹈和美术。大概,还有十天,最后的全国美术的总决赛就会在京城召开,我可要好好准备参加比赛的画作。” 傅宴延问完之后,欲言又止,他只是细心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到女人的肩膀上,语气温柔。 “阿婳,这次总决赛完成,大学毕业后,有没有其他打算?” “我还好,我只想要把赚的钱拿出来,成立更多的艺术类奖项。好好经营公司,让更多的文物重回故土。” 说完后,钟婳言还异常感激地主动亲吻了他的嘴唇。 因为男人长得高,踮起脚也只能勉勉强强能蹭到他的嘴巴。 傅宴延有些受宠若惊,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回味着蜻蜓点水吻,暖暖的。像一抹突如其来的春风,吹落树叶上面的冰霜,零零散散的雪落下来。 他连揽她的腰间都轻轻用力几分,随即就用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俯下身强势地回吻住她的嘴唇。繁华落尽的京城,巍峨耸立的建筑物群中,他们站着最高处,男人用尽温柔与力量,一点点侵入她的嘴唇,品尝她的甜美。还在最后特地咬了她一口。试图想要她永远的记住。 可这种行为不仅仅是压迫还有卑微。 “阿婳主动起来,真的令我招架不住。” 钟婳言觉得男人的回吻过于侵略,她差点没有来得及换气呼吸,而且,他的手会捏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这种姿势时间过长,容易导致不好呼吸。 招架不住这个词语……明明更适合来形容他。 钟婳言回到出租屋里面,洗澡换好校服之后,便下楼坐上了傅氏的私家车,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京府大学。 刚刚进入班级,就看见了班上空了不少位置。 “啊啊啊!李姐,你终于回来了!咱们班好几个都去国外留学了,我还以为你也去了!” “我靠,李姐,你居然没去留学?” 钟婳言坐到了位置上,班上现在只剩下二十位学生还在苦苦支撑,大多数都是家里不决定送出国的。 平日在班上最嚣张跋扈的几个女生也都去国外念书了,还有几个许鸢之前的跟班因为许氏倒台后,被当校曾经许氏欺压过的女生报复,实在是混不下去就转校了。 这就导致了,班级同学大量流失,也就剩寥寥无几的二十个人。 “我不打算去了留学。” “也是,以你现在的资质,简直就能在京府来去自如,要是我,我也不去留学。” 钟婳言没有回复,只是坐在位置上,难得觉得班级安静点也挺好,清净。 班上的女生都挺八卦她和傅宴延的。 但又不好意思多问。 “李姐,方少爷好几天都没有读书了,听别人说,他有抑郁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钟婳言这才发现,同桌的位置放着安安静静整齐的书籍,但,那个病怏怏的小少爷好久没见了? 转念想起,那天他阴森森地告白,那模样比白骨还要阴几分,她当时有些发怵。他的确有抑郁症,但是她没有讲出来,那天听讲座的时候,意外看见病怏怏的小少爷的手腕上有刀疤,是自杀留下的吗? 上课铃响之后……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她手上拿着入班级的个人资料。 “大家都安静,我们班今天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名字,江烨鄢。” 第143章 野性难驯 古怪的名字。 直到这个名字的主人站到了讲台上,全班哗然。 少年的校服松松垮垮,不是常规男人的短发,是到肩膀的中短发。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五官,但是这种气质也是挺特别。他很瘦,但却有股不耐烦的厌世气质。 黑色的内衬,简单的板鞋,连转身写名字的时候,都带着颓废感,那后背应该有明显的蝴蝶骨,这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像是刚刚宿醉睡醒,就被抓来读书的叛逆少年。 很高,很瘦。 写的字也是不耐烦的潦草。 “江烨鄢同学,今天方文瑾同学不在,你先坐他的位置。等过几天,再给你搬课桌。” “京府大学要倒闭了吗?连多放几张课桌都要精打细算。”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吐槽两句。 倒是让钟婳言更加好奇了……平日严肃的班主任以及全班同学都不敢吱声。 全班女生都定睛看着他,而后,没有敢议论。 这家伙眼神挺邪的,有种狠劲,大家多多少少知道点他的事迹,甚至都没人敢与他对视。 教室安静得吓人。 只有钟婳言有点好奇地看了他两眼。 现在才估摸着看清楚了些,断眉,眼睛细长,眼白多,但五官却很女性化,过分漂亮的五官。但又不至于看起来是个女孩子。在黑色内衬逼近胸口的位置,又若隐若现的红色字迹,应该是某种纹身。 走过来与她对视的时候,明显皱紧眉头,丝毫不影响他妖冶的面容,倒是有种地狱之火。男版曼珠沙华的感觉。 方文瑾是男版的小倩,阴柔中的摧毁。 这家伙是男版的曼珠沙华,野冶中的哀伤。 江烨鄢丝毫很不爽她的眼神,直接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冷哼了一声,心想。 这女的有毛病,一定盯着他看。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钟婳言明明想要说什么,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大家虽然当面不敢讲话,但是私底下的手机群倒是没有停过,一直在讨论这位转校生的事情。 [这个江烨鄢,是咱们学校校长的侄子,听说爹妈都是京城省警厅里面的领导,不知道是什么职位,以前他在其他学校,天天打架斗殴,不学无术,当时很出名的!] [他居然转到我们学校了,以他的成绩只能去最烂的大学。说到底还是家里有关系。] [他现在不是在玩摇滚,听说还得过奖。他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有些粉丝的。] [江烨鄢之前被调去了当兵,估计他爹妈想要他去当兵或者当警察。之前有人说,他爹是省警察厅长……真的假的?] 钟婳言也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看这群里面的消息。 台上的老师也是兢兢业业,虽然学生少,也总归是贵族私立大学,教育质量在精不在多。 她看完手机后,把屏幕一关,就瞧见屏幕有双眼睛浮现…… 吓得她连忙往左边一看,江烨鄢又收回了目光,他视力好,那屏幕里面的群聊记录,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烨鄢反正对这些人,包括旁边这个女人,都挺厌烦。 钟婳言还是打开美术册,虽然老师讲的知识点都能明白,但全当复习。 上课上到一半,她肚子忽然疼,一股暖流流下,完蛋了……来月经了。 她颤颤巍巍地举手,疼得说不出话。 老师都背过身在看黑板大屏幕,她也是坐在最后一排,没有一个同学知道她举手了。 只有旁边的江烨鄢知道,但这狗男人看了一眼后,更加不耐烦了,继续睡觉。 钟婳言实在受不了了,拿出卫生巾,从教室后门去了厕所。 等到她处理好,肚子稍微有些不疼后,才颤颤巍巍走出女厕。 估摸现在已经下课了,洗手出来后,就瞧见江烨鄢明目张胆在走廊上抽烟。脱下了白色的校服外套,就一件黑色的t恤,高高瘦瘦的,头发到肩但放在耳后,断眉带着煞气。手上有弹电吉他留下的疖,拿着细烟,云雾缭绕间,那张瓜子脸,微眯着眼的时候,野到顶了。 但弹烟灰的随间,眼底又有些淡淡的哀伤。 “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沙哑。 “什么?” 钟婳言有些诧异,但还是跟着去了校长办公室。 前脚刚刚进办公室,后脚,校长就给她泡好了茶。 钟婳言刚刚坐在沙发上,就瞧见,江烨鄢压根没有想过进来喝茶,反手就离开了,还将办公室门用力一关。 吓得她不轻,心里骂骂咧咧。 这男的有病吧,关门用这么大力气! “李妍言同学,非常不好意思,这是我侄子,脾气大了些,有点叛逆。他可让父母亲戚朋友头疼了。这小子一天天的燥得很,不是在外面喝酒打架,就是去玩什么摇滚,三天两头去派出所,他父母现在特殊时期,正是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容不得他一天天瞎闹腾。” 钟婳言只是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笑着问了一句。 “他真是你侄子?” “不像?也是。他爹妈,还有我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人物。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家族的后代,一天天尽学着伤风败俗的习性。” 钟婳言实在难以想象,江烨鄢这么俊美的小伙子,和校长这个五官模糊的油腻大叔,是亲叔侄关系! “所以,你是希望,我能将他引导引导?” “也不是引导。你的艺术天赋异禀,而且为人也大方,做事妥帖。有些时候能潜移默化让他改变改变。之前,他在其他学校打架斗殴,交一些狐朋狗友,处事极其恶劣。他爹妈因为他操碎了心。你能想象?他以前居然逼着全班同学,不打麻药,纹身。还用脚踩断别人的手!太多了,他爹妈战功赫赫,曾拿下不少恶势力团伙。实在没有办法了,才送到我们学校,就盼着他能改过自新。” 钟婳言算是明白了,这是让她教育小孩?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江烨鄢打眼一瞧就不像是普通叛逆小孩。 应该是非常尖锐的刺头,连这么牛逼的父母都双双压不住的硬茬。 油盐不进。 野性难驯。 第144章 幻视鬼神 钟婳言算是和校长谈论许久,也只能推脱着姑且答应。 反正也只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而非亲自教育,都是举手之劳。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想简单了。 刚刚出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外面的阴风大作,连树叉子都被风刮断了几根,窸窸窣窣的落在地上。 阴天即将下雨,她在走往班级门口的路上,后脑勺又疼了起来。有关这个后脑勺,她已经偷偷趁着傅氏集团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去照了ct,只等着许褚印联系她就可以知道真相。大致不会等太久。 她走到班级门口,已经上课了。 但,江烨鄢却没在座位上。 “他没有回来过吗?” 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都摇头。 “那,老师要不要联系他?” 班主任看起来也有些为难,她只能推脱着说,“这个江烨鄢同学,不太喜欢听老师的话,所以,还是同班同学去找找比较好?” 钟婳言刚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女生拉住了,偷偷说了两句。 “江烨鄢以前打过老师,几乎没有老师敢管他。我们这些同学更不敢去惹他了。要不,还是你去找找他吧。” 钟婳言真的无语到了,整个班级居然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有这么恐怖吗?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上了学校的电梯,按照同学校长的印象里,她大概知道江烨鄢的基本爱好和性格。 喜欢摇滚,有暴力倾向,精神有些问题,不服管教,言语荒诞,信鬼神…… 还真是一个问题学生。 钟婳言目标明确直接走上了有电吉他的乐室里,就算随手之劳。 她在激情昂然的电吉他声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外面的阴雨天黑压压的溢过来,少年手中的电吉他忽然跑调般激昂起来,每一个音符都是颤颤巍巍的肃杀。他的背影随性且高大,手指有些骨节弯曲,但依然纵横有秩。有一瞬间即使听过无数音乐的她,也被磅礴的情绪感染得无处可逃。 毫无技巧,全是铺天盖地的情绪,灵魂的喧嚣。 音乐结束。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眩晕的灯光中,他像是不满意地开始疯狂地将手里的电吉他往地上摔碎了! 鬼知道,这一幕多吓人。 这可比刚刚电吉他摇滚的声音激烈多了。 在破碎的乐器,低吟吉他回音下,她看见了男人的面容而感到错愕。 他的面容不再是轻蔑的,不羁的,妖冶的……相反,他看起来很痛苦,面部神经抽搐,那种压抑于心的愤世嫉俗,快要像一头被生活撕扯着血淋淋的兽即将冲破枷锁。 阴云密布,沙刮得玻璃响,极度压抑的灯光下。男人眼神干涸淡薄透着不正常的褐色,细长如叶。身材虽然高大,但沿着黑色的内衬能清清楚楚看见身体经脉纹路。还有那个红色纹身的汉字,像是繁体字,但红色为他增添几分魅。 与他创作的歌不同,这骨子里此刻洋溢着热烈透支的疲惫与阴翳。 对世界的失望。 他一直盯着她。 惨淡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异。 很奇怪。 他还是在盯着她。 钟婳言只觉得气氛奇奇怪怪的,但也心里没那么讨厌他,她有些心生怜悯。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颤颤巍巍地说。 “校长叫我多看着你,怕你又胡闹,到时候出了大事,你可就没有机会继续玩摇滚了。” 江烨鄢的身体这才从僵硬中脱离,他有些好奇地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右腿搭在坐腿上,顺其自然地点燃一支烟。眼神里有点摸不准的探究欲。 “他为什么叫你来?不怕?” 声音冷静自持得诡异,全然不像人表现得这么疯狂。 “怕什么?实不相瞒,我也是神经病。” 要是寻常这个年纪的女生,知道眼前的少年,有过案底,做事乖张,背景硬,早就不会自己来找死。 可偏偏钟婳言实际心理年纪已经三十多岁,接触过血腥变态的事情过多,所以,才能够这样云淡风轻地坐在对面,说出这种意料之外的言论。 江烨鄢愣了两秒,丝毫没有怀疑。因为,正常的少女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坐在他对面,坐姿冷静潇洒。 他用余光瞥向站在沙发旁边的少女。 白色的校服,头发随性披着,五官温柔。嘴唇有些往下瞥。他有些迟疑,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像刚刚弹电吉他脑海里留下的残影。 他是一个相信神与宿命的人。 这几年弹钢琴的时候,他脑海里总会亦然出现一团从地狱冒出来的烈火。一个女人,他不认识的女人穿着白色裙摆,被火焚烧着从天空往下坠。她的面容看起来美丽且狰狞,连同她心里的恐怖,哀伤,惊慌都随着脸上的肌肉瑟瑟发抖,披着被火焚烧的头发在风中肆意燃烧,就算是电影都拍不出的真实颠狂。 倾天的烈火,白色的栀子花从女人的发丝滑落。女人很瘦,如雪般的面容,躺在火焰的废墟里。 他只记得自己浑身僵硬,血液倒流。 好像终于看清楚了,这么多年梦魇火灾里面,那张面容。 他也是刚刚想起这个画面后,悲愤得不顾疼痛得打碎了电吉他。 转眼却看见,刚刚幻境中,烈火中,从天而降面容恐怖的女人就站在门前。 江烨鄢几乎呆滞了。 从小,他就多梦,并且和为官的母亲一样极度相信神鬼算命之学。导致遇到任何蹊跷的事情都会被心里奉为神的旨意。 被地狱噩梦缠绕的他,终日失眠,直到在现实中遇到梦中最恐怖的女人。在梦里,女人好似在坠落,尘埃落定之际,却给他一种落入地狱变成厉鬼向他走来的惊悚。 她的眼神坚定,骨架像鸟,看起来很警觉。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江烨鄢连手指夹着烟丝都寸寸段落,都未反应过来,只是简单询问。 钟婳言仔细回忆之后,并不记得,曾经认识或者见过眼前的少年。 两个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她思前想后,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甚至带着无限包容的眼神,说道。 “我在网上做鉴宝直播的,听说,你也是在网上有粉丝,或许你无意间看见过我。” 第145章 梦魇欲火 江烨鄢的断眉微微挑起,一副厌世的表情,忽然嘴角上扬,他的确觉得眼前的女人有精神病。但是,碍于,在他的梦魇中经常出现这张面容,他也就勉为其难谈谈。 “鉴宝?” “对,你不是说,以前见过我?” “每次玩摇滚的时候,做梦的时候,都看见一个女人浑身着火从高处坠落。但是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面容。直到刚刚看见你,才惊讶地重合了。你信吗?” 难得。江烨鄢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但,却听得钟婳言浑身一颤,这么邪乎?她的确是遇到过火灾……却真真切切没有看过这个叫江烨鄢的?他为什么会一直梦见她?他到底梦见的人是她吗? 钟婳言也迷糊了。 江烨鄢看她的表情,也就知道,她估计也不清楚。 “那个……随便讲的,你没必要当真。” “哦。放心,精神病的话,我一向不当真。” “你真会鉴宝?” 江烨鄢从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屏幕,将一双颜色古怪的扇子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后,他有些弯曲的手指指着屏幕里面的扇子,冷漠地询问道。 “我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 视频里面的扇子淡黄色为铺,深褐色的圆圈一层层映在扇子上,长度三十多厘米。就随意地放在床上,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打开后的扇骨也是修复过的,还有刻文。扇页和扇身都均为同色,暗沉的黄色,有点历史了。 “明代的香妃紫花腊底尺方十三单扇骨。这种折扇,扇骨一根根衬着页子都美轮美奂,价值估计上百万了。你母亲不送你摇滚的,送你这个玩意?” 江烨鄢明显有点认同她这句话,也渐渐不认为她和班上同学相似的花架子,应该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你收吗?” “如果你接受八十万,我就收。” “行,周末来我家,我把位置发给你。” 钟婳言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他还挺爽快。 江烨鄢也没多讲话,就是在心底细细揣摩着,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钟婳言也是意外一瞥看清楚了,男人的那两个繁体字纹身。 ‘火孽’。 但不像是第一次纹上去的,应该是用来盖住其他纹身,才用红线纹的。这个男人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她不得而知,只能敞开心扉地多问了他两句。 “你既然不愿意读书,为什么还要来学校?说明,你还没有脱离父母控制的能力,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充实自己,战胜他们之后,再做喜欢的事情。” “我不需要战胜父母。是神的旨意,是神让我来这所学校的。” 钟婳言看着他坚定认真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这家伙还真是有精神病的?还是精神世界过于超脱? “你现在,到底回不回教室?不回教室,也要跟你叔叔讲一声,不然,他们都以为你在干坏事。” “好吧。” 钟婳言也琢磨不懂他。就瞧见,少年起身,手腕上戴着黑色类似于朋克风的手饰品。走路的时候,那手饰品都泠泠作响。外面此刻阴雨天,他走上电梯,嘴里面哼着曲子,也就从未再看过她一眼。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在前面,眼睛本就修长,这半眯起来,就看起来愈加厌世。这完全就是有种颓然感。 走到教室门口,他倒是喜欢用脚踢开门。 所有人包括老师都瞧着江烨鄢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后面位置上。 大家都感觉深深叹服。 在群里面热火朝天地聊着。 [李姐就是牛逼,这玩意都是喊回来上课,这简直就是变态的克星!] [李姐,受伤没有?之前,这个江烨鄢打学生打得可厉害了。你们千万别惹他,到时候,给大家徒手无麻药纹身。] [救命啊,虽然他长得帅,但和他当同班同学真的好折磨人,他可以换个班吗?] 钟婳言也是继续看着美术册,筹备即将在京城举行的全球美术总决赛的作品。 她总是若有若无感觉到一抹阴森森地目光在盯着她。 但转过头,也只是看见外面的风将地上的树叶吹得滚动起来。 直到放学的时候,这一天,江烨鄢都很安静,都在座位上睡觉,大家避他如蛇蝎,生怕吵醒这个沉睡的野兽。纷纷都背着限量版的包包,梳好头发,化好妆,偷偷摸摸地离开教室。 京府大学的论坛都快炸了。爱慕江烨鄢的简直就是爱得要死,但却都不敢靠近他。只因为,这家伙没有素质。 好歹许褚印虽然爱欺负同学,但最起码不是精神病,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不讲素质,是能够沟通的。 江烨鄢不一样。 他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也不喜欢听老师沟通,甚至讲理也听不懂。 但论坛上面,还是有江烨鄢庞大的粉丝团在维护,还有许多其他学校的学生,在跑到论坛上,议论纷纷。 千言万语都是夸江烨鄢又帅又有才华,家世还好,就是精神病又怎么样呢? 钟婳言走之前,还是拍了他一下。 直到,他有些不爽地抬头,正准备发飙的时候,就望见那女人的面容,还有空空荡荡的教室。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已经放学了。” 江烨鄢有些哀怨地注视着女人的背影,他又梦见了……他都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到底以前有没有见过? 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就起身,点燃烟。跟在她的后面,直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人上了一辆豪车,这个车牌号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江烨鄢灭掉了烟。 他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给自己的校长叔叔打了电话。 “你叫她上来找我的?” “没有。我只叫她有时候管管你,你也跟人家小姑娘多学学……” “她什么来历?” “咳咳,我警告你啊!别她妈的找死,你别招惹,她背后是傅氏集团。还有方家那个少爷,估计也对她有意思。你千万别有那方面想法!” 江烨鄢得到答案后,清脆地挂断了电话。 第146章 放弃所有 他阴沉妖冶的面容笑起来,那点点细雨洒落他的碎发,学校估计都快没人了。他倒是忽然来了一点点其他方面的兴趣。这种兴趣来得像今天的雨,不定时,突如其来的,一道美丽的闪电。 男人的喜欢,无非就是占有欲,征服欲,探索欲……这些才是一段关系的核心。 方文瑾和傅宴延,他都认识。 钟婳言坐在车里,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人群里面大多数都将目光看向了这辆车牌号连号的私家车。虽然京府大学几乎是有钱人读的学校,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开得起这个车牌号。 她的目光看向了开车的司机。 “今天,为什么开这辆车,过于招摇了。” 这无疑是向学校里有些社会阶层的富二代表示,她是他的女人。 “这是傅总的意思,不是我们做司机的,可以揣度的。” “今天,我要回出租屋。” 司机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调转了方向。 钟婳言继续说道,“你们老板问起来,就说,我和哥哥去月涯山游玩。” “好。” 钟婳言下车,就连忙跑回出租屋,她先在上锁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脑部ct照。这是之前去长椿的时候,偷偷摸摸去另一家医院照的。确保了百分之百不掺水分。 而就在刚刚,在她的鉴宝账号上,有人私信了她。 应该就是许褚印,他此刻就在月涯山第二百四次号缆车等她。这个地方既可以杜绝监控,又可以混淆视听。今日的游客这么多,应该也就不容易被察觉。 “三哥,我们去月涯山玩?” 三哥郡风正在吃着零食,戴着耳机,在电脑上打着游戏。嘴里面还时不时冒着脏话。而后,直接气得将键盘都差点砸了。听见妹妹的声音后,忽然笑颜常开,从柜里里面拿出一套限量版的平板电脑。 “好呀好呀。妹妹,这是我特地找到帷神要的独家签名电竞版平板电脑,送给你。” “好的,谢谢三哥。” 钟婳言刚刚开始还不习惯,叫这群陌生人哥哥,越到后面,她倒是越叫越顺口。手里拿着这个平板电脑,还是粉红色的,她还是不太了解在电竞里面大神级别的人物。 两个人就这样随便收拾会,就去了月涯山。 很难言语,在这么细雨蒙蒙的天,还有这么多游客来观看云雾。月涯山是京城最高的寺庙山,游客只需要乘坐缆车就能够观看到最顶端的云雾,还能看见远方的寺庙灯在云雾之间闪烁。 “妹妹,这个月涯山,最喜下雨天看,因为这样云雾就够大。” 钟婳言连连点头,云雾越大,外面就看不见缆车里面的情况。 奈斯! “三哥,因为位置不够了,我们只能分开坐缆车了。我在240次号缆车,你就在我后一次班的缆车。” “行吧。” 三哥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妹妹,这几天傅总经常给家里面送礼物,都送到咱妈那去了。那东西太昂贵了,我们还是给他退回去了。想要我们的妹妹,可不是用钱能买的。” “哈哈哈哈,随便啦。你们想收就收,别跟他客气。” 两个嬉戏间走到缆车候室里,此刻他们距离陆地估摸着要一千米。整个缆车在几根铁杆来回缓缓穿梭,最后停在月涯山最高处的寺庙堂里。 钟婳言先拿着票,走上了240次号的缆车。 缆车只够坐两个人。 缆车打开的瞬间,她一眼就看见了最角落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他抬眼望向人群的一瞬间,那张清纯的面容微微颤动。 他的皮肤很白,不管坐在那里都有种陌上人如玉之感,特别是对着她微笑。他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看起来很干净很日常。但卓越的气质和长相身高使得他与周围人比起来不像一个画面的。 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瞬。 立刻就低下眉眼。 隐匿在人潮汹涌中。 钟婳言走到了缆车里,她内心深处对许褚印这个小少年,还是很放心的。不然,早几次,她就死了。 缆车关闭后,他们升入云端。周围都是云雾缭绕,雨水轻轻拍打在缆车窗户上,泠泠作响。 “妍言,好久不见。傅宴延,有没有为难你?” 许褚印的下颚还有结疤的痕迹,是傅宴延上次一刀刀给他留下的,直刻骨头,虽然不致命,但比死都难受,刻骨铭心。 “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 “这是我去长椿的时候,去一家小医院偷偷拍的脑部ct。” 她从单肩包里拿出一张ct,递给了对面的少年。 “好的,我最迟十天后,我一有明确的结果,就通知位置,不管多迟,我都等你。” “现在整个京城,傅氏的势力无孔不入。你如果等不到人,立刻离开。你现在在国内,如果出事了,要坐一辈子的牢。许尧川罪该万死,你不一样。” 许褚印背对着寺庙,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冷静而清秀。 “妍言,我也罪该万死。我欺负过很多人,年少无知,一错再错。我这次回国,本来就没有打算回国外。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帮你最后一个忙,我也应该去赎清罪孽了。 我最放不下的人,还是你。你的音容笑貌,深深刻画在我的心里。如果有一天,我自首了,请你一定要来看看我。我喜欢听你唱歌和跳舞。 这是这份爱太后知后觉了。我爱你。所以,我必须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去做个男人,而不是畏罪潜逃的懦夫!” 许褚印回头看着那座在云雾中映着佛光的寺庙。 看着他心目中青春里的小美人鱼……然后轻声说道。 “这个寺庙是傅宴延当年为了心爱的女人祈福修的。名为,无言寺。寓意无言的希望,无言的爱。那个女人和你长得很像。我只求他能保你一辈子平平安安,我会用我的命为你祈福,妍言。你这一辈子,一定不要学我。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你是女人,应该自私点。幸福平安一世安康便好。” 钟婳言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底会有雾气。 她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到底在爱李妍言,还是她钟婳言。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年少轻狂的爱,最抚人心,也最炽热滚烫。 许褚印为了爱,放弃了下半辈子,也放弃了荣华富贵,他只想要堂堂正正的爱她,哪怕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爱。 许褚印和许尧川套现贷款上千亿,这要真的伏法,她都无法确定,是无期还是死刑。他们两兄弟从前就作恶多端,商业欺诈……在佛祖面前,也该死。 可这一刻,许褚印不是傻,他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第147章 为你祈福 钟婳言并不清楚,许褚印内心有多么煎熬。想要去拥有一个女人比放下一个女人更加容易。 他看着缆车外面的云雾缭绕,心绪不宁,只有看见那云雾中那盏微黄色的寺庙灯光之时,才会有些平静。他嫉妒傅宴延,他也只能祈求傅宴延。愿他用他无所不能的权势,还有滔天的手段与财富,护住她。 许褚印不放心自己的哥哥,他的确是个畜牲,他会毁了她。 他在之前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拉扯,宛如烈狱。每分钟都在灼烧拷问着他坚不可摧的内心,直到快要难以呼吸。正义与邪恶,澄明与财富……所有人都会选择后者,他曾经也认为自己会是一位合格继承家业的年轻人。 但事到如今,京城生意场风云变幻莫测,万户金溶窟,千浪淘尽各路英雄好汉。轻轻一浪下来就是公司的覆灭,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他本应跟随自己的哥哥,做个逍遥快活的二世祖,哪怕是畏罪潜逃,再不回这故土。 可他每次想起她,都觉得如吞万根刺。 这怕就是许氏罪孽深重的报应,他戏弄感情,感情就来报复他。 他最后选择了回国,选择了完成所有后,将最爱的女人交给其他男人。 “其实,我今天选在这里,是想要借机拜拜佛。” “许褚印,你还记得我们在澳勐底下宫殿的时候吗?那个道观里,得道成仙之术。运用了一句古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出自《周易·系辞上传》的,意思就是,天道分为四十九条,唯独少了一条轮回道。寓意凡事皆有一线生机。也许,你的确做错了事,罪不可赦,但你会得到救赎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缆车缓缓到达了目的地,无言寺。 也同两个人,相顾无言。 钟婳言只觉得脚步沉重,下了缆车。而许褚印却没有下,他不过是怕连累她,戴着鸭舌帽在缆车关门的瞬间,好似眼睛里还泛着泪光,顺着缆车慢慢关上。 钟婳言只回头了一次,她不敢再回头,只是有些恍惚地看着寺庙。寺庙坐落在最高处,周围全是悬崖般的烟雾缭绕,仿佛直上青云。唯有那寺庙里的大佛金光熠熠,面容慈祥,半眯着眼,包容般看着世界万物的悲伤。 钟婳言怕了。 她不想再次体会这种戏弄人的悲欢离合。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世界正有因果,那傅宴延是不是也要得到惩罚?是不是所有人都不得善终? 她的观念动摇。 曾经,她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兢兢业业,觉得傅宴延的爱情荒唐天真。 但,现在,她才觉悟天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因缘起因缘灭,既然起了这个缘分,不管多少荒唐,都要由她最后了解。 世上本没有对错。公道自在人心罢了。立场不同罢了。 钟婳言等着下辆缆车里面的三哥郡风下车后,两个人一同走进了无言寺。 寺庙很大,僧人每到下雨天,都会入定沉思。他们穿着袈裟看起来不动不闹,整个寺庙尽管有游客说话的声音,但也像是吸音般,让人内心如此安静。 “妹妹,这个寺庙是祈福寺,心诚则灵,我记得之前还带你来玩过?妹妹有没有回复记忆,想起来?当时,你还不懂这个许愿牌子怎么挂上前,有一位叔叔给你挂上去了。你当时还夸那位叔叔人好,还说以前就见过,帮助过你不少。” 钟婳言觉得,这应该是李妍言的记忆。 “一个叔叔?好像有点印象。以前就认识?长什么样?” “长相不清楚,但还挺帅的。而且,也姓傅。这是你当时告诉我的。原话就是,这个傅叔叔,已经五十多岁了,人特别慈祥,曾经帮助过我。” 钟婳言觉得脑子无比乱。 姓傅的叔叔?认识李妍言?还在这个无言寺见过? 钟婳言实在想不通了,虽然觉得蹊跷,但也没有实质的证据指向性。 李妍言留下的日记里面并没有写到姓傅的叔叔。 这一场以离奇火灾开始的故事,结局到底是什么? 她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甚至她内心深处不敢去触及这个秘密,这个好像比火灾更恐怖的真相,让她一靠近就想着退缩。她不敢多想,怕承受不起内心的疼痛。 钟婳言走到了祈福树边,拿起红色的纸页,毛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几个字。 [诉良不困于心,愿所有人都能得以善终。] 她没有落字,而是亲手挂到了随风飘扬处,那抹红色的纸带很扎眼。她还特地双手合十,跪地拜了拜佛,听见外面的僧人在敲钟才心宽一些。她相信,一切都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那些不好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 “妹妹,你看,这个树最高的地方,好像有人为你祈福。” 三哥郡风拿着竹竿意外看见了他们这棵树,最高的地方,飘着的红带子,显著地写着。 [祝愿妍言平安喜乐遂意] 钟婳言一眼就看出来这字迹是许褚印的,他早来了,便来寺庙祈了福。为她祈福。 钟婳言并不清楚,许褚印是为她,还是为了李妍言。 她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告诉他真相,问问他,到底爱的是谁? 但,都化为无言。 无言胜有言。 “三哥,这估计不是我吧。这个世界上叫这个名字的人挺多的。” “这会不会是妹妹哪个粉丝给你写的?这也太巧了,看样子是今天刚刚写的。” “或许是粉丝,不清楚。” 钟婳言与李郡风坐着缆车下去,刚刚打着伞走到山下的时候,就看见了路口对面站着位黑衣的少年。很白净,很高。黑色的鸭舌帽,摩挲着悠闲衣口袋里面的刀柄。 他就静静地目送她上了车后,直到看着女人坐着车离开后,才缓缓留恋地收回了视线。 蒙蒙细雨交错着,他身上在浓郁的雨后,散发着清钰的香。孤寂而冷静。许褚印看着后面一辆豪车开过来,司机下车,为少爷打开车门。 许褚印坐上车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医学书籍。 再拿出来,她今天递过来的脑部ct图。 第148章 照顾傅总 许褚印视她为精神信仰,他之所以学习法医,是不想一事无成。他可以当着许氏少爷,风光无限,但却永远都比不上多才多艺的她。 他没有傅宴延缜密的,剥丝般谋局的商业头脑,也没有许尧川剑走偏锋,不畏艰险的魄力匪气,也没有方文瑾得天独厚,惊心动魄的音乐天赋。 他不想活着许氏家族的庇佑下,他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 这种被黑暗笼罩的感觉,已经让他受够了。 比起认罪服法,他更厌恶这个躲躲藏藏在别人光辉下的自己。 如果有下辈子,他只想有简简单单的爱情,简简单单的亲情,出生在普通家庭,做些自己热爱的事情。 —— 钟婳言刚刚和三哥坐车走到了出租屋楼下。 就发觉了楼下停着辆低调的私家车,见到他们后,司机便从私家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将车门打开。 “李小姐,我们傅总今天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请你过去照顾一下。他现在谁的话,都不想听。再这么拖下去,病情会加重的。” 司机表情有些哀伤,打着雨伞,他能看见对面女人的动容。 “行,那我去看看,三哥,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钟婳言站在雨里,她有些恍惚,傅宴延生病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打动了,只是简简单单地上了车。听完了三哥的叮嘱后,就决定去看看。 她无法接受,傅宴延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她心中屹立不倒的人竟生病态的模样,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确很在意他,会心疼他,会想要把他抱着怀里,会自发性地想要看他笑,看他渴求的神情……这种从灰烬中燃烧起来的,死灰复燃的爱欲,连她都说不清道不明。 她此刻,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不是感动或者依赖。 是纯粹的喜欢和爱。 天近暗色。 车开到了半山别墅,周围全是白色栀子花的芬芳,落下一池水的馥郁。这个别墅,她第一次来。但和以往的别墅有共同点,外面都是白色栀子花。在他数不清的房产里面,大部分都种满的白栀子花香,也是因为这点,在经历火灾后,经常做噩梦的她,才会能稳稳睡个好觉。白栀子花,是她从小到大最喜爱香味,对于她而已,比许多助眠的药物都管作用。 雨水淅淅沥沥的,打散了白栀子花瓣。 钟婳言刚刚走进别墅,就看见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全是从架子上,摔下来的青花瓷或者黄花梨。 还有洒在地上的茶渍,破碎的茶杯,整个房间乌烟瘴气,十几个佣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整理着满地狼藉,在地上擦着油渍和茶水。他们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就像看见了救星,连忙把中间扫干净,给她递上脱鞋。 “李小姐,你可算来了,傅总今天应酬喝了好多酒,人也发了好大的火,别墅客厅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应酬喝酒?” 钟婳言知道,像傅宴延到了这个位置,只有他灌别人的份,还能应酬喝成这样? 她走到了二楼茶室里,刚刚推开门,就从里面飞出来一个茶杯,直接碰到了门上,碎成了几瓣,连茶杯里面滚烫的茶水都散落一地。她也险些被这茶杯弹飞的碎片割伤。还未讲话,就听见了茶室里面,男人严厉地呵斥声。 “滚!都别来碍眼!” “阿延,是我。” 钟婳言绕过地上破碎的茶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语气带着如小雨骤骤般的婉转。 茶室里面坐着,用手按着太阳穴的男人。此刻抬起头,脸色微红,眼底望见她的那刻,眼圈红红。连那玉手都因为酒精而发红,手上颤颤巍巍地拿着烟,那烟丝丝未尽,就这样燃烧着。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严丝合缝,手肘处被挽了上去,手臂的经脉纷纷突出。 那张面容是堕入红尘的,高不可攀的佛子,此刻难得这副关在深闺中,被负了的赌气样,扭扭捏捏的。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固然清冷,但还是压抑着什么,颤颤巍巍的。 眼底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瞟。 “你喝了酒?我下去给你端碗解酒汤。” “我不喝。” 钟婳言有些头疼了,他固执起来,任谁都没有办法。 钟婳言有些心虚,不会是今天偷偷去见许褚印,被发现了?不会吧……这么高的缆车,许褚印还全副武装,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见他脸色这么不好,态度有些强硬,索性她也闷闷不乐起来。 她凭什么心虚?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骨子里向来硬气,没做错事,没必要妥协。如果他真的介意,大可以直说。她讨厌玩这种文字游戏。 “行,那我先楼下客房睡了,你摔东西的时候,别吵到我。” 钟婳言全无刚刚的耐心,只是像曾经般,理智地说道。哪里料到,还没有跨出门半步,这男人就背后用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力气很大,她都快觉得腰要断了,只是轻轻喊着疼。感受着男人滚烫的脸颊,还有从衣服里溢出来的酒气,他的眼泪从眼角摇摇欲坠,那眼圈红得不行。傅宴延的强硬瞬间溃不成军,他耳鬓厮磨说着。 “别走……你亲自喂我喝,好不好?” “这才是乖孩子~” 她像从前般,轻轻抬手揉揉他的头发,眼底都是温柔,还轻轻吻了他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男人,忽然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扬。还有些黏黏糊糊地颤着她。 楼下的佣人看着女人走下来,把解酒汤端了上去,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我说吧,李小姐铁定管用,哎呦,今天不用熬夜收拾了。” “这老板还是爱李小姐的,这火都舍不得发她身上,不像我那个前夫,经常骂骂咧咧。” “这被有钱人宠着就是好,哪怕长得像一点,都比普通人少奋斗几辈子。” “别酸了。你怎么不长像一点?更何况,这个李小姐才貌双全,不是花架子。” 第149章 不惜折尊 钟婳言看着滚烫的解酒汤,舀在勺子上,轻轻吹凉会,递到他的嘴前。 看着这么大只的男人,眼睛红红地看着她,生怕她溜走的样子。此刻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她有些心疼。 “如果烫就说,别不讲话。” “不烫。” “为什么喝酒?” “因为……想喝。” 钟婳言把勺子往碗里一扔,安静的房间都是翠响,她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借口。傅宴延这几天吃斋念佛的,除了非常重要的场合,从来都是不喝酒,只喝茶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来都有腹肌的原因,是一个对自己极其刻薄严厉的性子。他不是喝酒上脸的体质,除非是喝多了,起码已经喝了几斤白酒,才会出现这种情绪化,乱摔东西的情况。 傅宴延瞬间被女人这摔勺子给吓傻了。 “我……今天晚上见了一个客户,喝了点酒。下次再也不喝了,让阿婳担心了。” “什么客户?” “给阿婳的惊喜,阿婳明天就知道了。” 傅宴延轻轻抬手,将碗里面的勺子拿起来,自己开始喝药。在女人没有关注到的地方,男人埋下头时候的眼底都是触目惊心的醋意。 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些贱人,一个个除掉!碰阿婳的人,都应该去死! 他想到这点,连拿勺子的手都用力了些。 “惊喜?” “嗯嗯。阿婳,今天为什么不回家?” 她细细咀嚼着这个词语,回家?她和傅宴延的家? 她还没有讲话,男人又有些小生气地埋怨道。 “阿婳,是不喜欢太高调,我再也不让别人开那辆车去了。就是因为那辆车太高调,阿婳,才不回家的,对不对?” 傅宴延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他就是要让所有京府大学的人都看清楚,她到底是谁的女人! 这个连牌车牌号,是他当年豪置重金,以及在京城商业会长的名头,买下的。但,内行人都看得明白。所以,他不怎么开这辆车。但是今天特地让司机去接,为的就是让学校里面的小崽子们瞪大狗眼好好看看,别找死招惹他的女人! 如果换到之前,他是做不出这种幼稚的行为的,但和阿婳在一起后,他无时无刻不觉得甜蜜幸运,随之而来的就是难受。 接受不了,除他之外,任何人靠近她。 他甚至都怀疑,快控制不住自己有一天,会做出多么恐怖的行为。 但是,他却一直用着一腔热血的爱意,来磨掉这层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宁愿成就阿婳,也不愿意将她锁在家里,当只哀怨的金丝雀。 “亲亲我,我喝了酒,浑身难受。” 她轻轻往他的嘴唇落下一个吻。 但很快,她就有些后悔了。 男人几乎是喷涌而出的爱欲直接将她丝丝扣住,步步加深这道吻。他清冷下,澎湃地生命力为她所绽放。他感觉到了全是血液流动起来,原本就发烫的身体,此刻几乎难以自持。 他饥渴着,快速脱掉这碍事的白衬衫,随意地扔在茶桌上。此刻占据位置的主导权,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过多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想要感受到爱,温暖的爱,他想要快乐,她才能带来的快乐。 “等等……” “不疼的,这次我轻点。” 钟婳言也挺难为情的,好歹之前也是活到了三十岁。却对男女之事有些懵懵懂懂。 她支支吾吾地说。 “我紧张。” 男人有被她可爱到,高大魁梧的身躯,虽然很有鉴赏性,但要是真真正正运动起来,那真的是会疼痛。那种浑身散掉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的确,是够让她发怵。 唯一能得以慰籍的就是,眼前的傅宴延气质与面容太有蛊惑性,让人欲罢不能。还有他用力但经常甜言蜜语,就像在苦药里掺和了一颗冰糖,整个人到后面便开始交融得舒适些。 “盘盘珠子。” 傅宴延嘴角上扬,有些宠溺又有些坏坏地笑着。 特地将这茶座上面的珠子放到了女人娇嫩发抖的手上。 “乖,别闹,很快就好了。” 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俯身又纵情的热吻起来。他的手臂直接将身下的女人翻转过来,那男人健硕的体魄和背部若隐若现的伤疤,覆盖住了,身下女人娇柔颤颤巍巍的身躯。 傅宴延如果穿上衣服,那必然是清冷无双,高不可攀的。唯独这脱下衣服,就恢复成了那副偏执暴力隐忍的模样。这副佛子相只是这三年修出来的皮相。他骨子里就是无比极端和疯狂。 钟婳言只觉得,快要失控。 或者已经失控了。 喝多了的傅宴延,力气惊人,没折腾几下,女人就晕了过去。 他连忙为她穿好衣服,唤了医生。 医生首先是震惊,原来老板那玩意不仅没坏,还特别有劲。 “纵欲过度,透支了。小姑娘,身体弱些,悠着点。” 傅宴延点燃一支烟,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 看着夜晚的星星,即使再荒唐,也值得尝试,年少抓不住的星星,如今拥有了。他的确着急了,可看见她,他就欲壑难填,想要拥有她每一寸肌肤,占有她每一块心脏,她的眼里永远只能装着他。 钟婳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 她只觉得下面被上了药,下床等举动都会牵扯到那道伤口,有点刺疼。 走到楼梯的时候,做饭阿姨看见了,连忙上前帮忙扶着。 钟婳言刚刚坐下来吃饭,就听见了管家开门的声音,原本以为是傅宴延回来了。结果走进客厅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男人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光头和尚的模样,但是五官很精致。手上都是戴着价值昂贵的物件。 他走上前来亲切地问好。 “你好,我是蜻蜓。” 钟婳言有些震惊,眼前的男人就是全网最火的鉴宝类主播,开山鼻祖级别的人物! 他的粉丝已经上千万了。 男人摸摸自己的光头,看见这么漂亮的美女,他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网红般的漂亮,是有种质感撑着的漂亮,整个人就像散发着光亮的柔光,连发丝都银银泛光华。 但想起昨天,他遇到了偶像,傅宴延!这竟然是他偶像的老婆! 傅宴延应该很爱她吧,不然怎么会,自降身价,不惜折尊,在桌上喝酒。酒桌上面的人当场大惊失色。 连前辈都以为他一个鉴宝网红撞大运了。 而傅宴延甚至不屑用强制手段,只为了友好邀请他今日来与傅氏集团老板娘一起鉴宝直播。为了博美人一笑。 而这家直播平台,在前一个月已经被傅氏集团收购了。 第150章 梦幻联动 “我是李妍言,久仰大名。” 她伸出藕粉色的手腕之时,对面的光头和尚瞬间就迟疑了,他看见别墅花园里停了进来几辆劳斯莱斯,在白栀子花飘逸间多了几丝秋季落叶的萧肃,糅合成了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过奖了,我看过李小姐的直播,的确是天赋异禀,想必上手玩过的物件也多。我是家传的手艺,比不得李小姐的见多识广。应该是我久仰大名。” 光头和尚很谦虚,他看着大门走进来的男人,更是不敢握李小姐这手。 傅宴延走进别墅客厅,先是不满地瞧见了女人不再房间休息,跑下来。他昨天用的力道,医生检查后的结果,是希望她静养三天。加上之前在长椿滑雪摔断尾椎骨后,更是应该好好休息。想到这里,傅宴延也是不免地懊恼,昨夜心愤攻心,酒喝过多,失态了。总是让阿婳受罪,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但内心深处的爱欲总是难以压制。 童年滋养起来的恶魔,原以为用长大后的理智,修身养性就能永远治愈。 事实证明,骨子里面的劣根性,抹不去。 傅宴延先是将手握热,坐在椅子上,反手轻轻地抱起女人细软的身体,放在大腿上。手握住女人的腰肢。她的头发丝丝缕缕铺落在他的肩膀。 “还疼吗?上去休息?” “不疼。” 光头和尚心想,幸好,没有握她的手。 不然,傅总肯定会怪罪的。 “蜻蜓?我家夫人平日里爱玩这些古董,也爱开直播,又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帮忙指导。” 光头和尚坐在对面,他今日的确是紧张的,完全是因为傅宴延是他心中的偶像。 当年,他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京城金融市场行业常态,进军资本市场,在繁杂的交易规律里,成功撬开缺口,次次压中政策下突飞猛进的行业。 以及在炒股市场缔造一次次神话,以三年的速度,成立上白家分公司,拿下政府百分之七十项目,收割无数资本的金钱,压中一次次翻倍升值的宝……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称号。 但最令人称绝的还是‘京城佛子’。他收割了无数国外资本,和国内资本,最后用于建设边远地区的学校,福利院,甚至推动当地发展。 大修寺庙,大搞图书馆,甚至连医院都全部采用先医后交钱,没钱可以贷款的手段……彻底改变了国内氛围。连有关艺术科学行业的诸多奖项的成立,也成功推动了当代年轻人对于建设祖国的激情。 零绯闻。 几乎都呆在寺庙。 “傅总,在我的眼里,您一直都是仙风道骨般尊贵的人物。当年,我们家族的拍卖行遇到困难,是您识货,愿意出手买下那些破铜烂铁。还将许多宝贝物件的拍卖权给了我们拍卖行。这份知遇之恩,我没齿难忘。这些年,你从国外买下不少古董,免费赠予国家,实在是大义之举。” 傅宴延倒是不记得了。 他经常听见有人说他是大义凛然,其实,不是。 他只是一个情种罢了,一个因为爱情而发家致富的男人。 “那也称不上仙风道骨,我的出生……” “傅总,自古英雄不问出处。” 傅宴延眼见着怀里面的女人,有些愧疚的模样,他觉得其实卖卖惨也不错,至少阿婳能更加心疼他。 他的手轻轻游进裙子里,摩挲着她柔软的后背,嘴里全是满口的仁义道德。 “的确,我从小到大就盼望,能为社会做些贡献。这也算是功成了一点,以后我还心系百姓,继续为人民造福。” 钟婳言喝着茶,吃着点心,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不免觉得有些虚伪和无聊。 大概谈了二十分钟后,光头和尚越发的敬佩傅宴延了,他甚至喜极而泣,诉说着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最后,光头和尚才想起来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和傅氏集团老板娘做一场鉴宝直播。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家网站最大的股东就是傅氏集团,随便投放流量就行了。但,这傅总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想着换着法哄老婆开心。 钟婳言换上了一套黑色带着鎏金边的旗袍,头发盘了起来,如果是别人撑不起这件衣服,多半会显得廉价如酒店服务员。但钟婳言穿在身上,充分地展现了这件旗袍的价值,整个人的风骨架起了这件旗袍。 她虽举止不算文雅,但气韵却像是书香世家出生,言谈举止更是顶级富贵人家出来的从容松弛。 刚刚打开直播,在线人数瞬间到了近三十万人! 钟婳言很开心,这已经突破了以往的所有在线人数数量,而人气还在往上涨! 评论区也有不少从蜻蜓账号顺藤摸瓜过来支持的。 [梦幻联动!我爱的两个鉴宝主播合体了!激动!我这半个月没有白等!] [李妍言果然背后有资本,短短半年,粉丝过百万,连蜻蜓都能请过来!] [蜻蜓哥文物局的,兼沪上最大拍卖行太子爷,开玩笑呢!李妍言背后资本起码在他之上!] 评论区的言论眼花缭乱,各有各的说法。 这场直播,还是由她来带节奏的,蜻蜓则站着一边,倒弄着手上从别墅里面见到的物件,爱不释手。 “各位,今天由我和蜻蜓哥,来做鉴宝直播。如果,大家有什么想要拍卖的物件,也可以连下面的视频。” 蜻蜓听闻后,特别客气地摸摸光头,在屏幕面前说,“凡是今天收的物件,通通拍卖收费打七折,要是大物件,这七折起码就是多赚上百万!” 有史以来,连接视频最多的一次。 钟婳言明明还在琢磨,这个流量粉丝转化问题,现在倒是得到了解决。她看着后台粉丝数蹭蹭地往上涨。 “有请今天的第一位鉴宝者。” 直播连视频的是一位老阿姨,她的衣服看起来珠光宝气,笑呵呵地从箱子里拿出了不少包装精致的盘子。 “我正打算拿去拍卖行呢…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取掉中间的价钱,能值多少?” 第151章 略懂皮毛 钟婳言看着视频前面眼花缭乱的盘子,她大致只扫了一眼,就轻轻松松地断言。 “阿姨,你这些盘子全是清康熙的,那绿色与红色相间的名为绿地矾红云龙纹碗,上面贴的年份应该是清康熙年间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旁边荧光绿的盘子,叫绿地紫彩龙纹盘。还有其他的几副全都是价值各在四十万间的。分别为斗彩龙凤纹盘,矾红海水青花龙纹盘。这里面最贵的就是黑黄色这款,墨地素三彩花卉云龙纹大盘,楷书款,价值在上百万。” 旁边的蜻蜓都微微一震,因为这实在太快了。 这如果不是从小玩这些东西,是无法如此熟能生巧的,他都是后一步才看出年份和价值的。全部都正确,而且连价格都说准了。 “对,李妍言说的完全是对的。这些东西如果都放到拍卖行的话,估计到手能有三百万。但如果,今天直播后,去到我的拍卖行拍卖,打七折,到手就是三百二十万。” 整个屏幕现在都被道具礼物眼花缭乱地遮得严严实实。 评论区更是抢着要连视频。 第二位连线的嘉宾是一位年轻的男性,他正在茶座上喝茶,他将直播视频对准了自己饮茶的茶壶和茶杯。 茶壶和茶杯都是白身墨蓝柄,白身丝丝画着荷花形的花瓣,饱满而优雅。茶水流入,道经莲雾,茶座上的云雾缭绕间见真品。 “你拿起这个茶壶的底部,我看看?” 钟婳言见此之后,断定了此茶具的来历与价值。 “底款是蒋容,看形状以及刻印全都对得上,这套茶具价值在四十万左右。” “谢谢,这个物件是在朋友那买的,花了上百万买的,既然不是假的就行,青梅竹马的友谊还能继续保持。” 钟婳言浅笑一声,这玩意儿的确最多值四十万最高了。 钟婳言转过头对着专注的蜻蜓说,“之前这个直播间里面,出现过青铜剑,还是王侯将相用的,有铭文的,那人以为是什么玩具,玩了一年开直播后才知道这把剑的价值。” “牛逼,真的假的?” “还有江底沉银,张献综的那批货,最后全部上交国家了。” 蜻蜓无比震惊,他也做直播,但从来都是准备来拍卖的物件,这种出土的玩意儿,他直播间里真的很少见。都知道他是文物局的,还有拍卖行,都不敢把这些玩意拿到直播间。 下面评论纷纷回复。 [有的,还常常有,我们这个直播间天天都有警察叔叔蹲!] [便衣警察天天都在,看到榜十大哥没有?那就是警察叔叔。] [那天那把剑的直播,我也看了,最后那人主动上交了,不然再晚一步,警察就按上门了。] 蜻蜓看见其他一个评论有点意思,他有些感兴趣地问她。 “你的粉丝说,你不仅仅会鉴宝,还会唱昆曲,跳古典舞?” “略懂皮毛。” “真的假的?他们说,你在唱昆曲,跳古典舞方面是专业的。” “以前学过,我觉得是一般水准。” 蜻蜓觉得眼前的女人太谦虚了,那段火爆全网的视频,他也看过,那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般水准。 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名震天下的傅老板,会爱上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 强者会被强者吸引。 钟婳言轻轻往屏幕上一点,迎接第三位鉴宝者。 “大家先不要刷礼物,我已经快看不见屏幕了。” 终于,屏幕安静了一会,直播在线观看人数也在直线上升,已经突破五十万人了! 在一个昏暗的地方,一个老爷爷将屏幕对准了桌面上面的圆形镜子。 镜子为银色带雕刻,和银色带花纹两种。有几件上清清楚楚有青色包浆痕迹。 这些东西一出来,评论区还有蜻蜓哥都有些振奋了,这可不就是从地里面挖出来的包浆色。 “我先给你们看看,我以前已经捐过不少文物了。” 老爷爷直接拿出来一个册子,是由国家分发的记录册,上面明明白白的记载了他在几年间贡献了好几件物品。但这些物品的价格远远低于现在视频里面的镜子。 这种专门防止警察的手段,不少人都在用。无一例外就是怕被警察发现,拿出册子,就能以即将贡献为由,不用上山坐牢,也不用挨枪子。 “小姑娘,我已经看你直播很久了,前面那两个是蜻蜓哥的粉丝。我是你的粉丝,这些东西绝对都是重量级的,只是我还不能确定真假,我想有一个准确的结果。这方面,我只相信你。” 钟婳言认真地观看这一个个镜子。 “大爷,信我没错。你这些镜子每一个价值都上百万。全部看下来,都是真的。我之前特地从国外收回来几个,捐给了国家。这些东西还不是一个年代的。春秋虎纹镜和战国的透调虺龙纹复合镜,最左边这两个镜子,必须上交的。 那个海兽普通镜唐代的,价值上两百万。带花纹的是唐代的嵌螺钿宝相花镜,价值四百万。那还有六条龙的,是唐代的盘龙丽匣瑞兽镜,价值两百万。我建议你,要么全部上交。要么上交前两件,把后两件带去蜻蜓哥拍卖行,我买下来,再送给国家。” 评论区都炸开了,纷纷关注了这个主播,都说她大义。 “大爷,你哪来这么多不同年份的镜子?这要是祖传的也是不正常的吧……” 老爷爷有些慌了,他笑呵呵地拿着那最值钱的镜子说,“这些唐代的都是祖传的,我家有族谱的。其他的都是朋友送的,我这个人爱国,都是要捐的,不然,我怎么敢拿出来给几十万人看,我又不是傻的。” 钟婳言嘴角微微上扬,“大爷,你的确不是傻的。” 她和蜻蜓直播了大概三个小时,这场酣畅淋漓的直播几乎没有出现假货,全都是实打实的真货。 大多数都已经加入了蜻蜓哥的沪上那边的拍卖行,几乎过一个星期就能开拍。她也因此直接涨粉一百万,一场直播赚了近几十万元。稳坐了平台前三的流量直播间。 第152章 先孕后婚 “蜻蜓哥,合作愉快。记得,把那几个历史悠久的文物留个位置给我。改天叫助理去买下来。” “我原本以为傅总大善于世,没想到李小姐也是大义之士。” “不足挂齿,傅总有钱,爱做慈善。” 傅宴延的公司已经完美的囊括了人们的衣食住行,换言之,今天随意花出去的钱,明天就直接流回了傅氏集团的口袋。 钟婳言说完这句话以后,还特地俏皮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宴延。 他换了一身灰色休闲衣服,周围的佣人和保镖,都在后面站着,足足有四排。 别墅外面全是雇佣兵。 傅宴延倒是看见女人的眼神,有种被依靠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被她依靠的感觉。 “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蜻蜓哥已经被这两个人洒的狗粮吃撑了,他难以想象,这个悬在天上的,高不可攀的,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如此温柔如水。 这一刻,他相信了爱情,或许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这种说法。 至少,他看到了,一个这么厉害无敌的人,也有动情时刻。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爱情? 但情深不寿总是对的,即使是生意场呼风唤雨的傅宴延,也免不了情劫。 爱情可以甜,也可以苦,当然也能痛不欲生,也能在灰烬里开出花来…… “如果,李小姐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傅总联系我,我们依然可以一起开直播。今天,我对李小姐鉴宝的能力由衷叹服。” 钟婳言大概就是寒暄几句后,送他出门,刚刚折返的时候,就落入了一个雄厚而温暖的怀抱。 “阿婳,多吃点。” 傅宴延忙了一大早,到现场才刚刚吃午饭。 公司里面都说他是无坚不摧钢铁之躯,不管怎么喝酒,怎么不按时吃饭……身体永远都精力旺盛,都能扛得住,几乎不生病。 “阿婳……” “怎么了?” 傅宴延其实有私心,他真的不想她展露在别人面前,而且是几十万人面前,在无疑就是让他倍受煎熬。她最好是永远永远只被他所看见,所欣赏。他不喜欢和人分享这份感情。也不喜欢她的粉丝对她赞不绝口的褒奖。但他还是说不出口,他太害怕她会不开心。于是,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又活生生吞回去。 “没事。” “阿延,谢谢你,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钟婳言特别感谢他的帮助。 傅宴延看着她笑成月牙的眼睛,心里瞬间化成一摊水,柔情蜜意。 “不用谢,我应该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真自私。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等阿婳毕业了,等她依赖上了,他可以先扯结婚证,然后再让她生很多孩子,这样就能永远永远留住她。 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至于那些肮脏的事情,永远都不应该浮出水面。就算浮出水面了,他会不得已做出一些决定,比如,先孕后婚。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她抱着孩子的样子了。 这样才是最好的。 他会给阿婳和孩子,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最美好的一切。 傅宴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在给阿婳打工,不过,他这个打工人当得甘之如饴。 他不想去想,其他莫须有的天灾人祸,就算死,他也要和她一同死。 如果能在一起,就算坠入深渊,他也愿。 钟婳言被喂完饭后,四仰八叉地躺着床上,傅宴延拿着棉签和药膏给她轻轻上药,便上药,还轻轻地吹着,生怕弄疼她。 她倒是因为被服侍地太好了,昏昏欲睡,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傅宴延看着两秒睡着的女人,嘴里宠溺地说道,“真是一只笨小猪。” 他这半年来,完全看到了姐姐有些不一样的一面。 但他还是好爱,不管她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他都超爱。 她是全世界最有才华,有能力,可爱善良……他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他就觉得,姐姐没有缺点,全是优点。 小时候,他就恨不得天天粘着姐姐,这种爱意从小就已经滋生了。 钟婳言被手机短信吵醒的,她打开手机,看见了是江烨鄢发来的短信。 [我母亲刚刚出门,你还来收宝吗?] 她才忽然想起来,之前江烨鄢手里的那件,明代的香妃紫花腊底尺方十三单扇骨。按市场价,这个扇子如果拿去拍卖能赚两百多万。 但江烨鄢竟然愿意八十万就卖给她,不带讨价还价的。估计他都不清楚这些古董,他母亲应该平时也没少收礼,也没有了解过价格。 她原本是想要叫红薯去拿的。 但忽然想起来,之前那小子说,经常出现幻觉,看见她浑身是火,坠落下来……但是,当年他不过才十七岁,按道理两个人是没有见过的。 除非……江烨鄢的父母跟当年的火灾案,有关系。 极有可能。 所以,江烨鄢才会联想到她浑身是火坠落。 钟婳言决定自己去江烨鄢家一探究竟,这个神神叨叨的少年,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准确的来说,是他们家到底和火灾案有什么关联? 她随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风风火火出门了。 之前自己赚钱买了一辆车,虽然不是豪车,但她更喜欢开这种日常车。 不喜欢,那种车上面被安装追踪器的感觉。 傅氏集团的每辆车,傅宴延名下的所有车都有一个追踪定位系统,能够连接集团电脑终端,和傅宴延的手机终端。 他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车里面的一切动态。 钟婳言不是一个喜欢被窥视的人。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到了江烨鄢家的自建房。 江烨鄢家还真就不是别墅区,是老房子,还是自建房。大概就是城中村。 京城这个地段的城中村,以江烨鄢家这个面积来看,应该属于大院。她发现,只要是京城大院里面出来的孩子,骨子里都带着股子桀骜不驯的气质。许尧川,许褚印,许鸢都是京城大院里面出来的。 这家伙一看就不像是修身养性的性子,如果不是父母强制要求,他估计早跑去酒吧酒店玩了。 她发送短信后,老房子的大门开了。 第153章 火灾谜团 钟婳言还未轻敲大门,就有人打开了,连着门框碰触到边缘上面的铃铛。旁边就竹藤丝丝缠绕的花架子。下面放着还未雕琢完全的阴沉木。院子里四四方方的,面积挺大。却有些淑静,大显得中华文化的内敛。连挂在墙壁上的壁画都是古董,不识货的人倒也看不明白,只觉这是寻常人家。 “请问,你就是李小姐?” “是。” “请随我来,江烨鄢刚刚还在楼上,他兴许待会就下来。” 这凡是当官的家庭,从来不喊少爷。 也从来不将房屋堆砌的金光熠熠,反而多了几分隐晦的沉稳与压抑,连这大院都透着股古代深闺中的怨气。这门两边把绿滕之色压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红木的桌椅在秋风下有些诡异,那盒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烟还放在桌子上。做饭的阿姨从厨房里面切好了一盘水果,刀功了得。 “他在楼上做什么?” “有客人送了一个女人,江烨鄢挺喜欢的,就收了。现在应该在楼上验货。” 她吃着水果,琢磨后,说道。 “听江烨鄢说,他的母亲曾经负责过不少案子,巾帼不让须眉。” 做饭的阿姨显然有所思量,“夫人,一向都是如此,总是以工作事业为重。” “江烨鄢的母亲莫非是那个……斯……” 钟婳言的手轻轻搭在桌子上面,从容地将手上的一块翡翠放到了做饭阿姨的口袋里。 那做饭阿姨也是眼底升起诧异,而后装作若无其事,没有瞧见,轻轻询问道。 “是在京城警察厅里面的领导,林凛音。她的同事经常敬佩她,做事干净利落,我们这些下人也佩服夫人。不仅能把家操持好,还能在外兢兢业业。” 钟婳言听到这个名字后,嘴角不留痕迹地笑笑。 林凛音? 这个名字,她耳熟能详。 当年,她火灾的案子,估摸着就是林凛音接手处理拍板的,也是她受到某种程度的供奉,帮助许家处理了后路,擦了屁股。 但值得深思的是,后来,钟氏第二起亲戚火灾案,她也没有站在许家那边,更是把事情捂的严严实实。这两起案子背后,林凛音应该是知情的。 但能让她冒险不得已受下特产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她手里应该有当年两起火灾案的档案,这种机密文件,只有内部人员可以查看。 这更是说明了傅宴延的问题。 他分明可以将火灾细节相告,但却总是无意识地掩藏这场火灾。更是说明了,里面的问题很大,或许还牵连到了傅宴延。太可疑了…… “阿姨,我能上去看看吗?我待会还有事,得快点见到江烨鄢。” “好的,你上去以后,左边的门,千万不要打开,那是夫人的房间。” 做饭阿姨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话毕后,钟婳言又从包包里拿了一张购物卡,亲切地说道。“过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卡就当是给阿姨的礼物,平日里可以去广场超市买买家常菜。” 阿姨看着这张购物卡,想必这里面有不少钱,可不是家常菜这么简单。她在江家呆这么久,也是人精了,看人都是准的,这小姑娘看气质就是大富大贵之相,出手果然阔绰。想必,她摸摸口袋里的翡翠,够透,够亮,不是凡品。 说完后,她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 从二楼往一楼下看,正宗的四合院,合得那是严严实实的,插翅难飞的,就差把这顶也给封上了。 钟婳言见二楼寂寥,反手就推门走进了最左边的门,而后,迅速地看着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档案。只能拼运气,看能不能赌林凛音将火灾案的档案带回家,像这种收过特产的案子,一般都会放在家里,而且一定是锁在保险箱里。果不其然,她还在这女人的工作桌子后面,发现了三个保险箱。 她没有因此放弃,而是翻看着没有锁进保险箱的档案。 翻到压在最里面的,写着三年前月份的档案后,她轻轻抽出来打开。 [二零二三年八一火灾案于阴雨天,下午四点警察赶到现场。经过勘察现场后,怀疑是由于压力过大,抑郁倾向选择的自杀式行为。 监控视频以及周边诸多证人都称未见有其他人进入室内。 死者为钟婳言,面部身体都大面积烧伤,烟雾窒息性死亡。 指甲里未发现任何残留人体dna。死者曾在死亡前,开着车牌号为八九七七的新购买的私家车,在上午十点,下午一点,左右出入别墅。保安是证人。] 钟婳言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够惨的。 但是,她再定睛一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又感觉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当天,她一个人新购买了私家车,还买了新手机,准备去新买的别墅散散心。与世隔绝一段时间,的确是压力太大了。中途按到了很多人的电话,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喝闷酒,看电影,甚至连天气转阴下雨都是下午打开窗户才知道的。 当天,她并没有开私家车出去过? 也就是说,有人打开了她的私家车,开出去了……在下午一点又开了回来…… 凶手? 警察不可能查不到监控的,要么,警察故意包庇? 可保安总不能被收买了,胡乱讲话? 钟婳言越想越不对劲,这完全和她当天的行动线不一致,谁会大费周章从上午偷偷开着她的车出去,又在下午开着车回来? 完全可以直接点火? 或者,不需要这么繁琐的步骤,直接雇人进来吊死她,用药吃死她,亦或者千千万万种方式,都比在阴雨天放火要方便的多! 既然要放火,为什么要选在阴雨天? 钟婳言还记得,那是逼近和许尧川成婚的日子,难道是因为许尧川厌恶她至极,不想和她成婚,才必须在阴雨天完成这一场谋杀案? 她死之前,打通了姑妈的电话,得知了是亲戚和许家做的局,遭受背叛,含恨而终。 钟婳言思索了半天,将档案里面的照片以及资料,全都拍在手机上。虽然最根本的资料不在上面,但对于她当事人来讲,这些讯息已经够震撼了。 第154章 玩物丧志 她接着往下翻,便再也没有看见火灾案的档案。 接着几个月后的钟氏集团冬日纵火案,死亡人数居多。傅宴延口中是因为讨债经营不善,被人算计才发生的悲剧。而许褚印却说,当年的钟氏集团还没有沦落到举债的地步。 她虽恨这些吸血的亲戚,但她更在意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别墅里面剩余的二十位管家保姆都不放过?又是谁策划了她死亡的案子,她为什么后脑勺会留下不明的后遗症? 她想要一个明确的真相。 又隐隐怕自己无法承受这个真相。 “爸爸~求你宠我~” 门外忽然传来年轻女人娇喘之后的绯迷的声音,缠人的很。 吓得钟婳言连忙整理好桌上的档案,偷偷躲在门后面,等着这男女缠绵声音往楼下去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额头上面的汗珠。 爸爸? 他们还玩这些? 她实在难以想象,江烨鄢这种性子的年轻少年,竟然喜欢女人叫他……爸爸? 钟婳言洋装着走错了路,迷迷糊糊地才踏在下去的楼梯上,就瞧见,衣冠不整的一男一女还在结合难分。女人是金色的头发,不像是混血儿,但又比汉族还浓郁些的长相。 清纯的长相,黑色的蕾丝裙,手背在后面,是银制的手铐。女人的身体靠在墙上,全靠男人托着,身体被折叠成惊奇的度数,还是颤颤巍巍地喊着。 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家子都爱玩手铐。 江烨鄢倒是穿得严严实实,他甚至都没有用其他部位,就手。入神地欣赏着女人翻云覆雨地抽搐与难受。看着女人的脸渐渐变红,他会有种沉溺其他,玩物丧志的快乐。 他一个玩摇滚的,手那爆发力的确惊人。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衬衫上有梨花般的图案,到肩的中短发,侧过身的时候,那内衬里闪着的火孽纹身二字明显。 “啧。” 他好像验完货之后,轻轻放手,那女人就直接落到了楼梯上。 “江哥……” “年纪?” “二十岁,和你一样。” “挺不错的,有韧性,不过我喜欢三十岁的女人,成熟一点的。” 楼梯上面的女人显而易见地卑微起来,她楚楚可怜地看向这个能带她跨越阶级的男人。 江烨鄢倒是比较直接,“有驾照吗?” “正准备考。” “喜欢宝马吗?” 江烨鄢轻轻用手划过她的脸颊,很温柔,比他在学校那副煞神的样子温柔多了。 他看着女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浅笑声,“忘了,年轻人都喜欢跑车,我也喜欢跑车。这几天,看看喜欢哪款?送你。” 钟婳言轻轻咳嗽一声,有些头疼地说道,“江烨鄢,你的香妃紫花腊底尺方十三单扇骨呢?钱……我当场转给你。” 她的出现,明显让狼狈衣不蔽体的女人有些紧张,下意识往他后面躲了躲。 她第一次看见面对江哥如此嚣张态度的女人,实在有些惊奇。更是奇怪的是,江哥并没有像往常般面露厌烦,而是嘴角挂着抹笑,有些隐隐作笑,谈起。 “你身上一直都有白栀子花香味吗?” 江烨鄢整个人特别痞,特别是那断眉上扬,嘴角上扬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状态和学校不同,看起来愈加阳光些。穿着大牌的拖鞋,秋天瑟瑟下,短裤穿着得体。 折腾了这么久,地上都是女人的水,他的衣服还是没有褶皱,没有一点点污渍。他将那稍微温暖的几根骨头微微弯曲的手指,湿漉漉的,特地当着钟婳言的面,伸出舌头舔了舔。 “白栀子花香,是你的体香吗?看不出来,你这么纯?” “神经病。” “嘻-你觉得,我缺这八十万急用?” “呵,你觉得我是缺一把扇子?” 江烨鄢拿出手机,明明是在低着头在手机上发送短信,却总有种此人强势的错觉。发了消息不久,楼下就来了一些下属,解开了手铐,带走了弄湿地面的女孩。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江烨鄢则是走上二楼,打开了茶室的房间,里面是浓浓的茶香味,红木架子上全是琳琅满目的茶饼。 “今天,我特别把人都遣散了,就为了和李小姐,好好聊聊。” 钟婳言觉得,江烨鄢这个人虽然神神叨叨,但对女人还算温柔大方。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聊聊,神为什么把我带到你身边?” “我不信神,我信佛,我是中国人。” 江烨鄢的视线一直游走在她的身体上,眼神暗藏不住的渴望,忽然忍不住地低沉哑笑。 但,钟婳言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忽然笑不出声。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像是暗潮汹涌的水面,被鸟忽而惊蛰后,翻天覆地沸腾起来。 “你曾说过,在记忆里,有位和我相像的女人,浑身着火坠落,白栀子花香芬芳馥郁。我想,你应该在三年前,跟随着母亲看见过一场火灾,当时倒在火灾中的女人名为钟婳言。和我有着相似的面容,她身上有白栀子花香。 你是否,在这三年里,经历过什么?却唯独记住了这一幕?” 江烨鄢的瞳孔忽然放大,他忽然失去分寸理智,只感到了心口的纹身心理性般火辣辣地疼,钻心刺骨。 有些记忆如果忘却,对于他而已是好事。 在那个幻境里,那个被火焚烧的女人,最后变成了厉鬼日日要他的命。 他并不认识什么钟婳言,但是,在内心深处又无比真实地浮现了她倒在火中的面容。 江烨鄢挽起袖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他胸口的‘火孽’二字就像是肮脏的火,地狱里的火,焚尽了他所有的一切。直到,看见眼前的女人认真严肃的面容后,手指才微微发抖。 他头有些刺痛,隐隐约约感觉到有段记忆被隐藏。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想起过往的所有,就像结好的疤,被硬生生撕开。 不是和她的记忆,而是那段关于火,不见天日的日子。 第155章 记忆恢复 江烨鄢从小生活在极为压抑的环境下,他的父母最讨厌得意忘形,嚣张跋扈的孩子。恰巧,他从来性格乖张,在学校里仗权欺人。 十四岁那年,被父母动用关系送到了类似于军校的地方。但这里不是让他脱胎换骨的地方,是将他拽下深渊的魔窟。他是这里年级最小的孩子,也是性格最令人讨厌的孩子。 那些教练张牙舞爪地,为所欲为地惩罚着他。 还有那些年长的寝室里面的人,他们总是以他为乐。 后来,他才知道,父母送他来的地方,压根不是军校,是青少年矫正思想中心机构。 父母出了大价钱,要他们好好纠正他的性格,哪怕是动用一些残忍的方式。 江烨鄢曾将初恋的名字纹在胸口,教练和同学,见他不愿意洗掉,便用火一点点烫得胸口血肉模糊,他拼命挣扎着,那纹身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女生的名字,是他做为一个独立的人最起码的支配身体权。 但在这里,他丧失了做为人最基本的独立思考能力,独立支配能力……只能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眼睁睁看着那胸口被火焚烧,钻心刺骨,烧尽了他所有的天真。 他在那个地方呆了三年。 他最怕的就是火光。 所以,他们总是拿着火来欺负他,这种深入骨髓的侮辱,让年纪轻轻尚未雕琢世界观的他,彻底崩溃了。他的骨头上高傲的,但身边的所有人,包括父母都要敲碎他的高傲。 在一个阴雨天,他被通知要毕业了,离开这个青少年矫正思想中心机构。 按道理,他应该是无比开心的,可,看着手里面,教练送给每一个出机构同学的白色康乃馨。 他从四楼一跃而下,只想着真正结束这荒唐的一切,哪怕被人说是懦夫。 江烨鄢零零散散凑起来了。他当时应该是撞到了脑袋,失去了最悲伤的记忆。 “呵,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有没有关于钟婳言的?” 钟婳言倒是很期待,想要听听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会对钟婳言火灾的事情,记忆如此深刻。” “为什么?” “因为,看见她躺着火灾里那一刻,成全了我对于最疼痛生活里,最相似,也是最完美的想象。在内心深处的我,早就死了。我死亡的那一刻,宛如她死亡的那一刻。被火焚烧着,无辜而麻木地躺在那,白色康乃馨像极了白色栀子花。我的母亲匆匆赶到现场,冷酷无情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的母亲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钟婳言听得云里雾里,她尚且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到底想起了什么…… 只知道,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江烨鄢几乎汗流浃背,他极力遏制住胸口的疼痛,精神的涣散。他不是坚强的人,所以才如此依赖神。 渴求神能够救救他…… 他不过是一个被权利扣住枷锁,敏感,脆弱而疯狂偏激的人。 用最激烈不屑的方式,面对这个眼花缭乱,充满陷阱的世界。没有人能随意停止,不过是上天的戏弄,神的戏弄。 “江哥,这是你吩咐拿上来的盒子。” 下属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了茶台上,便撤去。 “这个就是那把香妃紫花腊底尺方十三单扇骨,我也是那天,才知道,这把扇子的朝代。” 钟婳言看着盒子里长长的扇子,带着黄色为底,褐色的漩涡缠绕而生。实在属于扇子里的上等品相。 江烨鄢见她有些爱不释手地看着,又冷不丁地说上一句。 “这扇子,我妈随意送给我的。她从来不在意,我喜不喜欢,反正,她给的,我就得接着。也不知道……这是我妈哪个姘头送来的物件,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钟婳言抬头,看着江烨鄢这种雌雄莫辨的五官,还有这到肩中短头发。 “没准,是你妈故意内涵你,觉得你男不男女不女的。” “李妍言,你觉得,我好看吗?” 男人的声音到底还是玩音乐的,很好听,很有磁性。他的眼神带着入侵性,直逼着她就范。那手轻轻撑着脸颊的时候,慵懒而妖冶。 胸口那抹红,更是朱砂入思魂,醉人不自知。 “挺好看的。比女人都好看。” “那为什么不喜欢我?” 钟婳言继而半眯着眼,嘴角笑起来的时候,不再是温柔大方,而是有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白月光与朱砂痣。 “江烨鄢,你的手指会回答这个问题,我先走了。” “去哪?找傅宴延,还是方文瑾?你喜欢他们这种清心寡欲的气质?一个吃斋念佛,一个病秧子?”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灵与欲的共存。 他厌恶接触女性,但也挡不住他戏弄风月的心,玩艺术的,心思都细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出了哀怨和吃醋的味道。 “和你无关。” 江烨鄢越是进攻,她越是冷静。 她越是冷静,他就越沸腾。 钟婳言只是冷笑一声,说道。 “你才二十岁,是不懂爱的。喜欢就像男人的欲望,发泄完就荡然无存。” 江烨鄢只是随意地依靠在椅子上,琢磨完她说的话后,有些饶有兴趣地抿了一口茶。 他的确不爱眼前的女人。但不得不说,占有欲,探索欲,好胜欲以及拉到了一定的高度,这种感觉要是做爱会很爽,仅此而已。 他暂时是这样想的。他也是有过青春的人,只不过,那颗跳动的心已经被一把火烧没了,只留下了行尸走肉的躯壳。他轻轻说道。 “我这个年纪,爱恨都浪漫。” “人生还很长,不应该只局限于情情爱爱。” “我已经死了,那个充满着朝气的我已经死了……我根本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我只想着虚度光阴而已。所以,我才这么羡慕你,还能有一颗跳动的心。你是被爱着的,你这种被爱着的人,压根就不懂我们这些缺爱的人。你压根不知道,出生在这种家庭有多恐怖!这种被压抑的,被无时无刻要求低调的,严厉管教的,无时无刻谨小慎微的……连亲人都安静死寂,隔着面,两颗心的……” 钟婳言其实也是感同身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但,现在她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交付完这件扇子的八十万后,她出了这个院子。 没有回答他的话语,他便不再多言,只是依靠着二楼窗户上,眼神不明晦暗地看着她上了车。 钟婳言内心是认同他一些观点的,因为,她想起来李妍言,许褚印,许鸢……他们虽然年轻,但他们的爱比成年人还要震耳欲聋。 第156章 偷偷行动 钟婳言走之后,站在窗户边的江烨鄢只是随意地冷笑声。眼睛看向那挂着藤蔓上的鸟笼,鸟笼里面的鸟蜗居在那,已经半残着养伤。他的手是斑驳的催命符,轻轻打开鸟笼,用手挑高。 那只可怜的小鸟便摔了下去,吓得在院子里修理杂草的阿姨往后撤。抬头,就瞧见,那个混账狡黠妖冶的微笑。 她开着车,回到了傅氏的别墅里。 后天,就要进行总决赛,在京城。 此战要是能成功,那必定名扬天下。据了解,这项美术比赛,前二年全是国外夺得头筹,不知何时中国才能扬眉吐气。 钟婳言将这项赛事的尊严看得很重要,因为,这关乎着国内美术能否得到更好的发展。她并不认为,艺术是无用的,也不认为它应该和学历挂钩。国内的科技艺术氛围太差,学艺术的最后都是教小孩的。 她看着干净的画板,手里拿着花笔,陷入沉思。 直到,外面的阳光斑驳地照进来,丝丝缕缕地铺满白纸,自然的造诣很人无法企及的。 她开始迸发灵感。 用另外的纬度展现中式血脉的灵动。 最近两天,她都在完成画作,周围都陷入安静。而这样的风平浪静,给她一种危机正要到来的感觉。就像夏日要下暴雨的天空,总是格外安静沉闷的,只待爆发的瞬间,所有都会倾泻而出。无法继续隐藏,暗潮汹涌。 比赛的当天,天气晴朗。 京城的各家报社媒体都去往了大厦,亲自拍摄此次的报告,整个国内的美术业内的知名人物也将亲临现场。钟婳言早早地起床,此刻还在别墅里面摆弄着发型。造型师是傅宴延请来的,对于搭配服饰有着不俗的造诣。 钟婳言换上了一身白色拖地的长裙,高跟鞋。长裙上面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刺绣,彰显着大家闺秀的气场。红薯则在旁边处理的合同,她只是轻轻瞧了一眼,便被眼前画好妆的女人所惊艳到了。 夫人总是以素颜视人,难得此次化妆。即使是淡妆,看起来也够浓郁明艳。 是冰封的玫瑰,触不可及,美不胜收。 “红薯,待会我在会场比赛的时候,你去大厦二楼天台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会递给你一份报告,记得藏好,晚上给我。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讲。包括傅宴延。” 钟婳言能想到,最妥当的方法。 在最让人放松警惕的地方,傅宴延就坐在身边,红薯去二楼上厕所趁机拿走报告。 那里没有监控,也不会像手机那样有漏洞。只要拿到报告,傅宴延便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许褚印就算去坐牢,也不至于被针对。 最主要的是,许褚印有私心,想要和她再见一面…… 钟婳言觉得太险了,比赛当天,傅氏集团的人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的动静。 最安全办法是叫红薯去。 钟婳言其实知道,傅宴延是一个极度残忍的性子。 如果他知道,有人逆反他,做出这些报告,一定会赶尽杀绝。 钟婳言不敢赌。 红薯显然是愣了几秒,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她是不会背叛夫人的,是她的知遇之恩,她才能今天的生活,才能养起弟弟和父母。就算让她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红薯不相信其他人,她只相信眼前这个内心澄明,坦坦荡荡的女人。 钟婳言坐上了车,等到了大厦之后,她在傅氏保镖的簇拥下躲过了诸多媒体,并且坐到了比赛席位上。旁边的红薯刚刚收到消息。 “傅总要迟点过来,怕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她刚刚话落,钟婳言旁边隔着椅子的男人就瞧她熟悉,多看了几眼。 男人看起来是知识分子,年纪也有四十了,手里面的书籍是难得可见的孤品。他有些殷勤地套近乎。瞧着这个面容惊艳,不与人讲话,气定神闲的女人,开始念念有词。 “你也是来比赛的?难得我们都是中国人。” 钟婳言的确挺欣赏的,在场能突破重重关卡,晋级的选手里面中国人人数比例非常少。以至于数起来也就袅袅无几。她将目光放到了男人手中的那本书籍上面。 “现在看这本书的人不多。” “的确,我们也算是知音,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书。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在京府大学读书,还没有毕业。” 男人显然是震惊的,他眼里的欣赏之意更加浓烈了,“真的假的?你可能是在场年纪最小的,天赋异禀啊!” 男人正打算挪位置,坐她旁边的时候,只感到后面一阵阴冷的风,掺着烧香拜佛的檀香,一道黑色的人影戴着口罩直接坐到了女人旁边的位置,活生生将两个人隔开。 男人更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就看见这道人影眼神犀利地扫过来,不像是看活人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死物。龙潭虎穴,不可再进,警告的意味很明确。 男人也被这道眼神吓得不轻,不敢轻举妄动。 钟婳言感觉到腰间一阵酥痒,看见了傅宴延的手熟练地游走在她的腰间。他今天一身西装笔挺,坐在位置上,微微背靠着椅子。不像是保镖,那从容不迫地慵懒感,骨子里不经意透出来的蔑视众生的气息,压住了不少戾气。尽管他已经够低调了,但媒体的灯光还是对准了他,骨相太完美了,就算遮住了下颚,也足够鹤立鸡群。 “阿婳,你越来越不老实了。” 他阴森森地一句话,令她没由来地惊住了。 想着是不是许褚印被发现了……结果,扭头就看见男人冰冷的目光,忽然温柔如水,笑不达眼底,轻描淡写地吃醋了一句。 “怎么和谁都能聊上两句?一点都不乖。” 钟婳言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开玩笑。她一向也是忌惮在气头上的傅宴延,如若只是简简单单的嬉戏打闹,她倒是可以摆架子。 可是这个男人若有若无散发的气焰,连游走在她腰间的手都重了几分,冰疼得她浅浅呼吸,手微微伸出,扶住男人强悍的手腕。微微摇晃,有种清风扶细柳,娇弱楚楚可怜之意。 “阿延,疼。” 傅宴延松开了手,眼底的醋意这才少了些。 第157章 许褚印死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热情洋溢,谁都可以接触的样子。他恨不得撕碎她,让她永永远远都呆在他身边,哪也不准去。他的内心何其煎熬,自私占有与纯粹的爱意开回撕扯,已经快到临界点。他完全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想把那些看见阿婳的眼睛,都挖出来。 只想看着阿婳只对自己笑…… 红薯按照吩咐离开了位置,偷偷摸摸走上了二楼天台。 而楼下的美术比赛也拉开序幕。 大致到了最后一波的时候,钟婳言的画作作品与另外一副画作难分上下。 “两幅画都是天才之作,就论技巧都是鬼斧神工。线条太过于流畅了,完全处于极度放松自信下画出来的作品。这功力没有十年下不来。” “但是,我对于这副作品是能够感知到比较明确的寓意,这另外一副,看起来虽然无可挑剔,但有些不敢确定其寓意。” “这副作品画家,我印象深刻。一位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在前两场比赛中轻松晋级。在去年的比赛也夺得了第三名。另外一位是今年杀出来的黑马,刚刚读大学,在前两轮里,都是通过这种晦涩难懂的画法,但因为技巧无可挑剔,寓意深刻杀出重围。” 钟婳言很快被评委叫了上前,几个人就开始展开窃窃私语的谈论。 “李妍言同学,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使用这种网格状的形式来展现这副画?” “早在很多年前,克洛思就用这种网格状,来表达人的高度构建的复合体。于是,在此基础上,我更加严谨地加入了流动力学原理,使得更加流畅自然。这仿若就是自然眼里的人类的模样。 色彩斑斓的面孔,仿若被蒙上雾气的纸页,在朦朦胧胧间,压抑而汹涌地看见了自然的本质。在相机聚焦那刻也会将物体由点散发开来,从模糊到清晰。我截取了最中间的部位。这是超自然的,也是自然之眼。” 她的条理很清晰,表达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副画正是因为细腻敏锐对于万事万物的感觉,而诞生的。 画作名《自然之眼》。 是阳光落到白纸上,不同形态的展现。 评委经历仔细地观看,以及讨论后,给了钟婳言九十九分。 给了另外一位中国教授九十八分。 这一分的差距在于虚无缥缈的灵性。 而她没有得以满分,是因为前两幅画作,和这一副画作,风格参差不齐,难以做为一种风格的判别。但,这些并不着急,画者可以考虑出一系列风格的画作固定画风。 现场看见九十九高分后,无疑是让后面的选手难以喘息,分数太高,就容易压人心态。 也就是只有满分才能夺得头筹。 现场的媒体更是对着这位容貌惊人的女人一顿拍,估计,明天这位天才少女就能荣登头条。只有傅宴延一改往常的严肃,从助理手上拿过珠子,细细盘弄着,颇有几丝欲来风雨的沉寂感。 他眼底沉重,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在今天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这可是阿婳最气宇轩昂,骄傲辉煌的时刻,而一切即将失控。 钟婳言刚刚欢喜地,拖着这白色裙摆,走到男人跟前时。 楼上忽然尖叫声,是女人闷哼出声的。 钟婳言下意识朝楼上看去,她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按道理,红薯去了这么久,应该回来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 钟婳言几乎有些绝望地看着台下冷静的男人,傅宴延只是有一瞬间很想逃避这种目光。 但,他并没有,而是依然冷静得可怕地看着女人几乎瘫软的身体,眼眶雾气在打转。 而傅宴延几乎心如刀绞,他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待会自己会不会彻底崩溃……他真的快要压抑不住了,为什么她这么不乖……逼他走到了这一步。 他此刻冷漠地像地狱的撒旦,寺庙里面的佛,俯瞰世间的残忍,不动声色。 面冷得不像个活人。 钟婳言不顾所有人的注视,连忙跑到了二楼。 在天台上,她几乎跌倒在地,白色的裙摆散落在地上。眼前是血腥的,血满地。 红薯是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今天,特地选了最好看的裙子,此刻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直挺挺地,完美的结束了女孩子的生命。 她再也听不见,一个可爱朴实的女孩子,在身边叫她名字的声音了。钟婳言不敢想象,这个孩子的父母弟弟会不会伤心欲绝。红薯上了天堂,会不会怨她。 钟婳言连忙边哭边上前,干净的手死死握着那把匕首。看着以后死亡的尸体,还有温度,但没呼吸。只是红薯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没人知道,她死的最后一刻,在想什么……或许是怨恨,或许是不甘。她应该很疼吧……因为死前疼痛而僵硬的面部,还浮在表面,无法放松。 “红薯!啊啊啊!你醒醒……对不起……对不起!” 钟婳言撕扯着声音,托着带血的裙子跌跌撞撞地爬到了许褚印身边。 她泪如雨下,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不清。她将少年放到了怀里,少年已经失去了呼吸,脖子被人一刀封喉。在他最年轻惨烈的年纪,他以最悲惨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明明已经准备好伏法,为什么上天没有给他一线生机! 钟婳言回想起过往云烟,只觉得内心哽咽,快要无法呼吸。他五官依然清秀纯净,一条泉水路过,被冰封的僵硬感,死气沉沉,再也无法讲话,无法笑了。他虽然年少轻狂做过错事,但他已经幡然醒悟…… 钟婳言闪过一幕幕。 关于许褚印的。 他在学校的嚣张跋扈,在教学楼,在泳池,在表演厅…… 在许尧川准备侮辱的时候,舍身救她,一起吃宵夜。 在澳勐地下宫殿的丝丝细语,毫不畏惧地畅所欲言。在拳台上面的铁骨铮铮,身上全是受伤留下的疤痕,还有最后一次,他在月涯山的无怨无悔,痛改前非的决心。 第158章 发现真相 他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不知从何开始,戛然而止。 死神仿佛缠上了钟婳言,她已经无法接受,这一场场的血腥。 “许褚印!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哽咽着,抱着怀里的少年,嘶吼着。 直到,轻轻打开少年的嘴巴,一团含在嘴里,染满鲜血的纸团藏在嘴里! 纸应该是紧急情况下,偷偷塞进嘴里的,为了藏住它,他死都咬紧牙关,见血封喉都未能松口。 而红薯上衣内衬的口袋被拉开过,说明杀手是来拿这份报告的,杀手拿走了红薯口袋里的,没有想到……许褚印嘴里面还含着一份。 钟婳言颤颤巍巍地从他嘴里拉出这团纸,打开这份用两条年轻生命换来的真相。 白纸染着血的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此脑部症状为长达三年昏迷的后遗症,大概率是由于火灾后窒息性引发的。] 只有这短短的一行话,是许褚印为了以防万一,特地从完整的报告里备了最精简的一行字。 而这行字,一锤定音,震得她脑袋发疼。 “不……这……” 钟婳言颤颤巍巍地用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再默念了一遍。 她大笑起来,笑声凄凉而尖锐,比这外面瑟瑟的秋风还要沁骨。 她抬头地时候,傅宴延西装革履,坐在旁边天台的椅子上,他冷漠地不语。他后面是黑压压的保镖,仿佛是他屹立不倒的权势压得她站不起来,只能满身血腥地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死去的少年。她即使透过权势,拼命看到了真相又如何,也无法真真正正的得到想要的结局。 钟婳言眼神绝望地看着这个永远高不可攀的男人。 “你做的?” “你指哪件事?” 傅宴延此刻就像即将冲出牢笼的野兽,他从未对任何人如此有耐心。只是嘴里渗笑了两声,显得又恐怖又凄凉。 他的手扳弄着佛珠,看着伤痛欲绝的女人,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疼痛,但他却不能露出一丝温柔,他真的应该把这个女人关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他给她造了一个乌托邦,她就应该好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这样老是太有自己的想法。这样,阿婳迟早要离开吧,有些秘密,他要是瞒不住,就不瞒了。反正,打断腿,还是他的。 “我没有魂穿,我就是钟婳言。” “对。” “许褚印,红薯,是不是都是你派人杀的!” “证据呢?” “傅宴延!” “我在,阿婳。” 钟婳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白色的长裙,此刻血迹斑斑,妆容都哭花了。那样子实在是楚楚可怜。 那双手摊着,就像找不到家的孩子,血顺着手往下流……她几乎快要崩溃了,她拍着胸口,一声声质问着眼前纹丝不动的男人,肝肠寸断,不仅仅是因为死亡,还有内心深处的依赖轰然倒塌。 “傅宴延!今天是我完成梦想的日子,我很开心!真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一个真相!”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钟婳言的!” 傅宴延手里的佛珠忽然断裂,那珠子一颗颗落在地上,翠翠声响。他的心乱了,眼底猩红,怒不可遏。平静黑暗的江面上刮起了狂风暴雨,震耳欲聋。 “我早知道了,阿婳,被蒙在鼓里不好吗?为什么!你如果不喜欢温柔的我,那我可以让你看看我另一面!一个许褚印,值得你哭成这样!他死一万次都不足为惜!你只能是我的,所有靠近你的人,都应该是这种下场!我有一千种方式,让你乖乖的,可我偏偏没有用一种,我让你展翅高飞!让你金枝玉叶!让你自由自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真相?为什么要背着我搞这些动作?!” 傅宴延说完话,直接一把拉过女人,不顾女人的嘶吼,掐住她的脖子。 逼她直视。 钟婳言也觉得自己疯了,她甚至怀疑……这么三十多年以来的认知,真正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嘶吼着! “我她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是我自己!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权力去做出选择,而不是当一个蒙在鼓里的鸟!你所谓的爱太自私了,太卑劣了!一个不懂得爱的人,就不应该去爱任何人,我钟婳言不稀罕你这样的爱!如果,要这样活着,我宁愿去死!” 连助理和保镖都被惊出了冷汗,这到底还是不知道老板禽兽的程度,才敢这么大呼小叫。 傅宴延忽然冷静了,他面冷得几乎看不见一丝温度。只是冷哼一声。 但凡,阿婳示弱一句,只要一句,他真的很好哄的。 可是,她没有。 她一句都没有。 她不稀罕他的爱,她宁愿去死。 傅宴延的手都在发颤,千言万语如扼在喉,委屈难受堵在心口,千万种苦,他都尝过,唯独这肝肠寸断,字字诛心最伤人心。 她真是恨不得把他的心怄出来。 其实跟着傅宴延的每个人都知道,此刻的傅宴延无疑是最脆弱的时候,他甚至把手心都攥出血了,也没有吐出半个字。 “傅宴延,李妍言死了吗?为什么我会醒来后,成了她?为什么我的痣没了?为什么我的面容也有些变化?你做的吗!为什么!火灾呢!我是个笑话吗?傅宴延,你说话!” 钟婳言嗓子好疼,但还是夹着哭腔,嘶吼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用力地捶打着男人的胸脯,他纹丝不动,脸色阴翳。 他听不得,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嘶吼着。 只能出手掐住她的喉咙,轻声带着丝丝威胁,慢悠悠说道。 “是不是要等,说不出话,才老实一些?” “我不!我就要说!你有本事杀了我!红薯是不是你杀的!地下宫殿那几十个无辜的少女是不是你杀的!我的火灾呢?真正的李妍言在哪?我是不可能放下这些有关生命的问题,随意忘记的。他们也是一条条人命,不可忽视。傅宴延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没有魂穿,但还是选择了隐瞒,你还瞒了我什么?一定要我把一件件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肯认?” 第159章 血海深仇 “看来,这些真相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阿婳~其实,你要快点适应,我就是一个残忍的人,我做的所有,都是因为你。如果,从一开始,你就罔顾世俗,接受我的爱……我又何苦做的今天这步呢?难道,我爱你,也有错吗?” 傅宴延的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血,放到嘴里,眼底杀出来一抹阴森森的恨意。那张像青花瓷高不可攀的冰容此刻嘴角残留着血迹。 他是恨这个世界的,他从小命运多舛,最后为了爱情救了无数颠沛流离的平民百姓,只是想要一份衷心不悔的爱而已。上天太吝啬了,连这一点点的要求都不肯给他,一点点把他逼疯,一点点告诉他,原来,他们真的没有可能。 她无法接受,他沾满血腥的手。 都怪……许褚印这个贱人,为什么连死,都要死死含住纸!为什么还要横插一脚!他死千千万万次,都死有余辜! “傅宴延,这个才是你真实的样子,一个极度自私贪欲,沉沦在爱恨情仇里面的人。我自认为没有资格批判你。但,你应该早些承认,而不是等到现在,而不是通过杀戮来掩盖一次次的谎言。你的爱,我无福消受。我怕是你的劫难,你只会越来越沉沦,我们最后只能两败俱伤,性格使然,论谁都没有对错。” 钟婳言往后退去,她光着脚,洁白的脚沾满血,蒙上白色裙摆的纱,朦朦胧胧,气若游丝的。她的眼里哭得像碎掉的玻璃,看着脚旁边的两副尸体,年轻的,死败的,毫无声息的,她的眼神都在颤抖。 阳光刺进来,她只觉得头昏脑胀。她虽曾身居高位,但也从未害人性命,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对家人,对养弟,对员工,对社会,她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钟婳言无话可说,在她心里,傅宴延小时候只是一个小团子,很单纯天真,都是钟家造的孽。都是她的错,她有愧于这些无辜死去的人…… 手机铃声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她沾满血的手颤颤巍巍滑了接听,没有开免提。 这里是一道震耳欲聋地声音,男人几乎嘶吼着,是许尧川。 “我弟死了,李妍言,从今以后,我们之间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我她妈的一定会弄死,你和傅宴延,给许褚印陪葬! 他这么爱你,一个人不顾我的反对,要回国!要去认罪服法! 而你们居然连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无情扼杀!你李妍言凭什么! 许褚印已经被傅宴延打得体无完肤,你撩开他的衣服看看,你敢看吗?拜你这个婊子所赐! 老子这辈子没有想到,我弟会死在我前面,我亲自看着他长大的,我们情同手足,如今,茫茫相顾,再也无法见面!你让我怎样不心疼,怎样不恨!操你麻批!” 钟婳言听着这一句句话,瞧着脚下,少年从脖子下面全是疤痕的身体。 她凄凉一笑,轻飘飘地说,“血海深仇?我们之间早就是血海深仇了!我当然不是李妍言,血海深仇这四个字应该我和你讲,你她妈有什么资格骂我! 最该死的人,是你,许尧川!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曾经救了许氏,你恩将仇报,害人性命,你罪该万死,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不死不休!” 对面的男人忽然沉默了。 许尧川估计现在有些混乱,他搞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胡言乱语? 他还没有理清楚。只听见对面的女人抽泣着,怒吼着。 他此刻已然被恨意吞噬,要把这个女人抓来,夜夜折磨致死,才解气。没人能明白,他的疼。人生的种种就像一根根刺,越扎越深,直到最后鲜血淋漓。苍茫的天涯,他怕也是走不了多远了,但,起码不落遗憾带着罪孽下地狱。 “大家都别活了,一起下地狱吧。老子,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死也得拉着你一起死!” 许尧川轻轻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关了电话。 他早就知道,傅宴延这个疯狗不会放过许家的。许尧川也不想再缓兵之计,他就想拼尽全力,也要让傅宴延后悔余生。 许尧川从来不怕任何人,现在,失去了最后的软肋,他更是无所畏惧了。他在极致的疼痛中,诞生出了一种癫狂的快感,就像放弃所有的寄托,彻底展露最不堪的一面。许尧川从小到大就和许褚印是两种人。 许尧川的母亲极度心狠,而他已经在一次次残忍的地狱中活了下来。 许褚印的母亲是个软骨头,只喜欢攀龙附凤,敏感感性,没有主见,不懂自爱……许褚印是完美的,他有钱,有颜。唯独继承了母亲骨子里的不清醒,喜欢通过牺牲,不自爱,来得到心爱之人的一点点赞赏。许褚印终究和他母亲一样,死在了感情上面。 而许尧川不一样,从小就是粗茶淡饭长大的,金钱比什么都重要,可靠的亲人比什么都重要。他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牺牲,哪怕爱他死去活来的,他也不会做出退让与牺牲。 钟婳言已经没有力气再摔手机,仍由着手机滑落到地上。 她也就跟着秋天温暖的阳光,晕倒在了地上,闭眼之际,她看见傅宴延一改刚刚的愤怒,而是快速跨步奔过来,抱住了她。 傅宴延此刻分寸大乱,幸好助理在旁边,老规矩开始处理,然后迅速报警。通知人上前开始擦血迹。他紧紧地搂住了她柔弱的身体,穿过保镖,看着傅氏一层层保镖格挡着人山人海的媒体。 他们开始涌动着,恨不得拿到头一手报道,相机对准了黑压压保镖后面拍。傅宴延被安排去了后面,顺利抱着女人坐上车。 “处理了,这些媒体,捕风捉影。” 他从来都是极其会藏心的人,此刻却肉眼可见的心情差。 “好的。傅总,这次美术比赛,夫人夺得头筹,是国内有史以来第一位夺得第一的选手。” 第160章 一封遗书 “原先,第一名是国外的选手,但是,按照吩咐杜绝了关系贿赂等手段获得名次,这才公正的打出了分数。夫人和第二名,仅仅一分之差。但,明天,她就会风靡全球,开办美术展,国内也会给她更好的项目与活动。夫人真是厉害,能突出重围,这的确天赋异禀。” 傅宴延心里既开心,又难受。冰火两重天。他不奢求了,也不敢奢求了,世事如棋,无常是常态。他从小到大最想要的东西,就是阿婳的一颗跳动的心。 曾经的一味理解忍让,让他几乎勇失所爱。后来,他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争取这份爱,而她却又无法忍受了。是我的错……阿婳,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打开,她的手机,看着这个号码……脸色阴沉。 “查查,这个号码的具体ip地址。最快的速度。” “好的。” 车恢复死寂,连旁边的风都安静沉闷。 助理光是看见老板阴影下的半边脸,都能感觉到他的疼痛。 没有一滴泪,也没有一句话,曾有岁月逆着他的性子一刀刀见血刻骨铭心,导致,傅宴延并不会哭泣,佛不落泪,他也不落泪,修得圆满之际。 在三年前,肝肠寸断,流下泪水,一个女人击溃了这个宁死不屈,百折不挠的男人。 傅宴延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 钟婳言只觉得头昏脑胀,梦境里宛如万花筒,她拼命地奔跑着,可不论去到哪里,都能看见无数和她相像的女人,躲不掉,只能捂着眼睛,埋头痛哭。浑身窒息,后脑疼痛,就像被压床,喊不出来,也无法呼吸。只待那旁边的手机短信响后,打破了梦魇。 她眩晕地看着偌大的房间。 刚刚准备下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脚腕被拷住了,拷在了床脚上,这床可不是普通的木头。她一眼就知道,这如果没有钥匙,只能拿工具锯断。 她欲哭无泪。 有些心累地躺在床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她陷入了深深怀疑中…… 看着镜子里这个九分相的面孔,原来……这就是她自己的身体! 她哑然失笑。 拿起手机,看着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是一封信的图片。 她逐字逐句地看着,无法言喻地疼痛蔓延全身,这是一封少年迟来的告白信。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许褚印的。发来照片的手机号码不祥,应该是许尧川发来的。 [遗书: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是李妍言,还是钟婳言?这大概是我写过的第一封情书,也可能会是一封遗书。已知自己时日不多,也看不准何时何地离去。我这短短的一生,大抵也是疯过,落寞过,开心过,痛过。想到最后,也不知何时无法忘记你。文字无法言喻情感。 只能依稀记得,你曾经绽放过,有那么一瞬间,你的生命力打开了我对于世界的认识,启蒙了我。是水底壁画般的游动,日日如魅如魔缠绕着我无法入眠。那双手掐住喉咙的时候,尽管周围是水,我也看见了你眼底的泪如雨下,你的心在哭泣。 我顿感愧疚心疼之际,还未发现自己的情愫。直到,那首南柯梦,魂牵梦萦,逼得我放下了许鸢对你的恨意。我才发现,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想起了曾经的梦想,惩恶扬善,不愿母亲无辜死去。谢谢你,教会了我,岁月不忘初心。我得到了地位与金钱,却背弃了自己。 我不愿看着哥哥一错再错,我渴望地始终是一个温暖的生活,于他们而言是懦弱无能,于我而言,此生课题已完成。我可以做到放下所有,可你却如回首过往的信仰刺穿了我内心的黑暗,生生世世,都无法从容冷静地放下这份年少轻狂的,深刻如渊的暗恋。 如果有来生,你还想见我,我想,那一定是最开心美好的日子。追随你,就像追随一道光。亲爱的,我爱你。愿世界对你温柔以待,愿你能够实现远大抱负,岁月不忘初心。] 钟婳言是哭着看完的。 许褚印大抵是释然了所有,才留下这封遗书。 钟婳言不知,真正的李妍言会不会原谅许褚印曾经带来的伤害。但,钟婳言也已经释然了。 年少轻狂到最后只剩下一地伤,伤后结疤,释然了所有,吞下了这疼。 因缘起,因缘灭。 任何人都是如此,无缘不必见。 孽缘也是缘,刻骨铭心,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过许褚印,但,她永远欣赏知错能改的人。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一定会去见见。 生命不愿意蹉跎他了,送他离开了,许褚印,愿你一切安好。 林红薯,愿下辈子苦难找我,别找你。你的亲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一定要忘记所有,开开心心的生活,不做绊世俗的苦命人,做逍遥肆意的活神仙。 钟婳言拖着脚腕的银铐子,这链子只有几米,刚刚能够到门口。 这场悲剧由她开始,最后就由她结束。这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开始了,她不会轻易妥协,她会站在最后一刻,这是骨子里的强者姿态,不曾服输过的骨头,又硬又犟。 她不会放弃傅宴延,是她错了……阿延,你成这样,是为姐错了……是我没有教导好你,是钟家欠你…… 她至始至终,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傅宴延。 他们之间是青梅竹马,是惺惺相惜,是互相取暖……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意义。 但是,她恨……恨他自作主张,恨他不考虑未来,恨他被欲望恨意蒙蔽双眼,被恶魔拽下神坛的佛子,他本应该受四方朝拜,万众瞩目,高不可攀的佛子。大善于世,难道做了这么多,最后遭受这个世界的谴责,遭受清白名誉被毁,遭受众人的非议,遭受遗臭万年!傅宴延或许不在意,可是她在意!她的阿延,应该永永远远都屹立不倒,他的上半生太苦了。她年少的善良,成了他倚仗的力量,拖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钟婳言打开门,做饭阿姨看见后,便立刻走过来,将饭菜端到了她面前。 第161章 脚铐监控 “傅总交代了,他最近忙,不要无缘无故打扰他。” “这是他的原话?” “对,原话。” 钟婳言倒是在最近有所感觉,傅宴延的本性快要压不住了,她一向知道,这个男人一面是佛,一面是魔。她从不敢踏越雷池半步,只因为这个男人的劣根性被压制了,不像许尧川那样常常得到释放,他只能内心深处压着,压久了,便也就狠戾了几分。 她端起碗,开始吃饭。她边吃边打量着这个房间,密不透风。链条的长度应当可以去到厕所。 她吃完饭后,走到了厕所,准备洗个澡,梳理一下心情。 刚刚脱完衣服,看着镜子里的面孔,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么庞大的局到底图什么呢?不惜挖掉她的痣,瞒天过海,让她成了李妍言。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在镜子上,直到! “这镜子……” 这个镜子里面安插着监控器。 她浑身发冷,连忙冲完澡裹着睡衣就上床了。恨不得用被子将全身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双眼睛露出来看着周围的一切,寻思着这应该不止一个监控器,估计满屋子全是监控器,她的一举一动所有都在别人的观看下进行,这还有没有一点人权!她怒不可遏,挥手就将碗筷全都扔在地上,那碗直接四分五裂。 钟婳言打开手机,向傅宴延发送短信。 [你安监控?] [安了。] 对面回复得很快,也很干脆。 钟婳言想着脚上还戴着脚铐,只能在房间里活动,全屋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监控……细细想来,恐怖如斯。 她只觉得心理上,心脏有些窒息,这个环境让她窒息。 钟婳言失去灵魂般,委屈地发消息。 [我好难受……我心脏好难受。真的。] 她故意躲进被子里,哄骗傅宴延过来,她百分百肯定,这个男人全身上下就嘴是硬的。她甚至开始扳着指头数着时间,就像曾经许褚印蒙住她的眼睛,和她躲猫猫那次,数到几百。傅宴延就回来了。她到时候就捂着胸口。 她想起许褚印,只觉得浑身更窒息。 开始边数数,边想着,当年火灾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未亡,就是钟婳言。但是,这一切到底是如果完美完成的。包括,这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通通都对不上。 那地下宫殿几十个死去的少女一案,澳勐那边迟迟未有进展。傅宴延也没有承认,这些都是他所为。 头好疼啊! 她知道自己推理能力不行,算了算了,不想了。 先摆脱眼下的困境,能活一天是一天。 她看着手机上,今天全是她夺得全球第一的头条新闻,一夜涨粉一百万,整个短视频平台都在宣传她的美术作品。 但,后台却没有活动邀请,以及制作画廊的人来做联系,只能说明,傅宴延动用了手段,制止了这一切。真是气死了,完成梦想,应该继续向前。结果,现在戛然而止。 钟婳言不傻,现在不能报警。 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一关比一关难过。 等她快要睡着,数到了不知道几百的时候,门开了。 她只感觉到一抹冰冷的手轻轻抚住了额头,顺着衣服,放到了心脏处。虽然手冰冷,但是力道却温柔。揉着心脏微微打转。她的睫毛像蝴蝶般扑闪着,半醒未醒的模样。 她只是浅浅地听见,上方飘来一道无奈地声音,带着丝丝地颤抖。没有平日的无情决绝,只有失落的颓然。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阿婳。” 傅宴延轻轻撩开被子,看着女人的脚被铐子烤住,可怜极了,想卷腿都得拖着沉甸甸的链子。他到底对她心太软,明明打算先冷落一段时间的,但一听见她心脏疼,还是放下工作赶来了。 佣人奉命进来开始轻轻打扫房间地上的碎碗片。 她们只能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寂。高处不胜寒。可能是他长一米八九,皮肤白,肌肉精悍,黑色西装衬得更加冷了。 他只是从口袋里面拉出一块白黄色的双喜凤玉佩,认真用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后,轻轻给床上的女人戴上。举手投足不失斯文,甚至还轻轻用手摸摸她的嘴唇,手指都想要贪婪地留着女人的嘴唇,眷恋无比。他嘴里还轻声责怪了一句。 “阿婳总是忘记戴玉佩,所以身体才不好的。” 医生匆匆赶到,走到房间里的时候,傅宴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阴郁冷漠,乜眼都是矜贵有序,这比训练过仪态的贵族还多了些自然,是骨子里带着的君临天下之气,又不显张扬,很内敛,很压抑,又很不接地气,挂在天上的太阳,照着整个京城繁荣的经济。 今天师傅请假,特地要她来跑一趟。 医生第一次见到傅宴延本人,难免有些紧张。 “她说心脏疼,你看看,严不严重。” 医生第一次听见这样清冷钰绝的声音,仿佛听见了神的旨意,忠心耿耿地开始测心率。 她认认真真仔细了好久,倒是没发现,这心脏有问题,心率都很整齐。 钟婳言当然不能穿帮,她被医生这个检查心脏给弄醒了。还是傅宴延温柔,翻来覆去,弄得她迷迷糊糊的,将醒未醒的。 “好疼啊!我的头好疼啊!我不活了!啊啊啊啊!” 她的声音很大声。 外面站着门口的佣人听了,就心想,这绝对是恃宠而骄。 医生都吓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默不作声的男人站起身来,叹口气,无奈地轻轻坐在床边。傅宴延想,自己真是栽了。 他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抱着怀里,手慢慢拍着背,轻声诱哄着。 “阿婳乖~不疼了~吃点药就不疼了。” 医生连忙从箱子里给了一点点止疼药,不至于上瘾的剂量,然后从外面要了一杯温水。 傅宴延轻轻喂她喝水,然后将药也放到她嘴里。 “阿婳,如果觉得苦,我托人去寻糖葫芦。” 医生真是叹为观止,敢情京城佛子不近女色,是因为有爱的女人,这简直太震惊了。这绝对是爱,而且是溺爱的那种。她坐在床沿边,觉得好像坐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坐起来有点不舒服。她掀开被子,就瞧见了那银色的链子,从床脚柱子到一个纤细的脚腕上,脚铐牢牢地扣住了床上女人的自由。 医生咽咽口水,哑然。 只听见,钟婳言摇晃着脚铐,狡黠地说。 “我想吃你亲自做的糖葫芦。傅宴延,你会做吗?” 第162章 情苦我执 “给阿婳做,每天给阿婳做都行。” 傅宴延眼底晦暗不明,他的身躯包裹着女人的柔软,如同一道强悍有力的铜墙铁壁死死地压住了她。这让女人感到压力。吃了止疼药后,才微微感觉到头疼缓解。 男人按着她太阳穴的手指轻轻放下来,特地站起身拉住了床里面的银链子,很轻。手沿着脚铐转了一圈,而后,埋下头,俯下身,轻轻地亲吻一下她的脚背。 眼底升起阴森森地寒意。 “阿婳,乖点。” 她的眼神同样冷了不少。只是微微点点头,百无聊赖地靠着床边,温柔的五官此刻也宛如冰封。这样子倒是像极了曾经高高在上,稳坐钟氏集团老板职位的女总裁。全然没有半点温情。就算微笑,也是裹着不透温度的严肃。 傅宴延不喜欢,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喊他全名,也显得格外生分。人的贪恋总是永无止境的,曾经没有得到过她的爱情甜蜜,便觉得能静静呆在身边就好。 如今感受过她甜言蜜语,耳鬓厮磨的一面后,倒也接受不了原本她的姿态。他开始盼着,也许对她再好一点,她应该也会原谅他的欺骗。 “阿婳,那天……我知道,你背着我,偷偷联系许褚印,还去了月涯山。甚至,还要在背后,和他讨一些医学报告。我过分生气了,才说了许多气话。” 傅宴延深刻地意识到,他无法按照想象中,真的对她暴力强行……他做不到。只能先把人锁在家里,更加疼惜她,感动她。哪怕锁一辈子也好。 “所以,你为了,我身体的秘密不被拆穿,打算杀人灭口?你连林红薯都不放过?” “很多事情,很复杂。我会照顾好你的。阿婳,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害你。” 钟婳言真的服了,这个男人的一味隐瞒。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我隐瞒你,你就要杀人灭口?你隐瞒我呢?不公平!” 男人刚刚离开的背影顿住了,只是浅浅留下一句,“会和你讲的,现在不是时候。你过早知道了,可能会多出许多麻烦。” 钟婳言也难得追问了,为什么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里,这些平民百姓就如蝼蚁。 她寻思着,她以前也没有这么多歪心思。 助理站在门外,准备进门的时候,傅宴延刚刚出来,后面是医生。 “傅总,您有什么吩咐?” “糖葫芦怎么做?” 助理微微有些吃惊,但想到里面这位小祖宗,也就明白了老板这么反常。老板这双手,自他认识以来,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下人去做。他只会冷漠淡然地坐在沙发上,喝着上百万的茶叶,看着新闻或者戴着眼镜看书。指点江山,就算有人趴在地上求他,也不带抬眼。妈的,现在居然要学做糖葫芦?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我这就去叫下人买点糖和山楂,做饭阿姨应该会做,傅总,如果想要学,可以叫阿姨教。” “好。” 助理摩挲着下颚,老板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此刻,冷着脸的男人,拿着围裙,随后向他犀利地递了一个眼神。 “傅总,我来给你系。” 助理麻利地给他系好了围裙,觉得实在违和,太违和了。 男人倒是顺其自然,看着厨房外面的白栀子花。一片片雪白,苍茫而忧伤,但,那阵清香袭来,扫去了他微微的不舒服。 他开始快速地运算着,所有的结果,必须导向钟婳言永永远远属于他。那么,秘密就要选择真诚公开。所有的敌人都必须铲除,特别是许尧川。就算阿婳最后无法接受,拴在家里,夜以继日,总有离不开他的时候。 实在不行,最下下策,让她失去记忆。 做他一辈子的夫人,傅氏集团老板娘。 不一会儿,下人将各种糖都买了回来。还买了最好的糖葫芦,草莓,各种不应季空运来的水果。放在了盘子上,开始琢磨着如何开始做糖葫芦。特别是几位做饭阿姨看见老板阴沉沉地围着做饭围裙站在那,主要是老板从来不和她们讲话,她们也就不知道如何教他做糖葫芦。气场太冷,难以靠近。 最后,僵持了几分钟,一位老阿姨站出来,硬着头皮讲。 “老…板,我们先把冰糖放到锅里化成糖浆水。” 傅宴延这才走过来,打燃火,把糖放进去,旁若无人地开始炒糖,避免糖焦。 大家都微微惊讶,原来老板也是会做菜的!而且还很娴熟。助理倒是想起来,上次在老宅的时候,老板也是破天荒地亲自下厨。 傅宴延将洗好的山楂去掉核,用签子穿起来,慢慢放到糖水里面转一圈,再放到保鲜膜的菜板上。随后就是草莓,哈密瓜,橘子,猕猴桃……整整做了一大堆,用的都是上好的水果和冰糖。看起来琳琅满目,他还特地为了确保味道,轻轻咬了一口已经风干的糖葫芦。嚼了两下,就吐掉。 做饭阿姨原以为是因为不好吃才吐的。 结果,傅宴延将糖葫芦都放到了盘子里,“把这些都端到房间里。” 所有人才开始动员起来。 助理倒是毫不意外,因为老板不爱吃甜食。 钟婳言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糖葫芦,拿起一根就咔嚓咔嚓地吃起来,只有吃甜食,才会感到人生丝丝的快乐。 傅宴延取下围裙,走进来之后,佣人也都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怎么样?阿婳,觉得好吃吗?” “你做的?” 傅宴延特地走上前,将手指被滚烫的糖浆烫伤后,留下的疤痕,放到她面前。语气有些低沉沙哑。 “嗯,还不小心被烫伤了。” 他故意的,故意将糖浆烫伤手指。 “糖葫芦做的不错。” 钟婳言暗藏住了内心的心疼,只是嚼着糖葫芦,脚想要卷起来,都觉得沉重。这脚上忽然多了银链子就是不方便,感觉怪怪的,腿上也很沉重的感觉,特别乏力。余光不自觉地往男人手指上瞟。心里默默不理解,她的阿延,要什么要不到,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她。 她的爱很广阔,她希望阿延能够辉煌下半生,无情苦,无我执。 第163章 已成定局 傅宴延见她没有之前的心疼,眼底骤然变冷,但又可怜巴巴地将手放到了她面前。 心甘情愿地给她接落下来的糖葫芦渣。他的手是白骨玉指,乍一眼看起来很清钰,实际上摸起来有茧子。那红色的糖葫芦渣散落在他的手掌心上,如同破碎的玻璃,有些违和。 她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简简单单地把糖葫芦放到一边,挑了另外一串草莓糖葫芦。而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阿婳,头还疼吗?心脏还疼吗?” “有一点点,如果……可以出去散散心,估计就不会疼了。” “不可能。你别想出去。” 傅宴延不仅仅是为了占有她,更重要的是,如今许褚印一死,许尧川必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也无法忍受,她出现任何的闪失。但,明明的关心的话,一到嘴边,就变成了恶言强制。他其实脱口而出的时候,便已经后悔。 她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暗起来,也没有回答,只是躲进了被子里。 生气了吗? 唉…… 傅宴延有些手足无措,又无可奈何。 他忽然瞥见了她的手机在被子上,骨子里的劣根性又徒然升起,一把拿起手机,琢磨出秘密后,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她的信息接收。 看着手机里面那陌生号码传过来的图片,他气急攻心,眼底全是冰渣子。 “彭—-” 他直接将手机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连屏幕都摔成了渣子,手机已经是黑屏。肉眼可见,这用了多大的力气。 被窝里面的钟婳言一惊,连忙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怒吼道。 “傅宴延!你她妈又发什么神经!” “阿婳既然这么伤心,那就不要玩手机了。” “我还没有给红薯的弟弟赔偿呢,还没有给他们家道歉呢!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失去了尊严!你她妈的像狗一样栓着我,有意思吗?只会把我们的感情越推越远,你根本就不懂怎么爱人!你只想要一个乖乖巧巧的提线木偶,滚!” 钟婳言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爆发出来,泪水在猩红的眼底涌出,她就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也懒得和他再吵了,开始赶人。 “我会给林红薯的家属安排赔偿,阿婳,从小只有你关爱我。我的确不懂爱,你可以多教教我。你身体不舒服,先睡觉吧。” 傅宴延极力在扼制内心的发狂,他真的很想此时此刻就让她顺从听话,让她多爱自己一些,不要动不动就否定他。他的声音有种压抑后的温柔……因为自卑才愤怒。 他承认,比起阿婳不爱他,他更担心的是,阿婳爱上了其他男人。光是想到这点,他便浑身难受。 许褚印很年轻,真是因为年轻,总是给他无穷无尽的危机感。如今他死了,傅宴延还是厌恶,有关许褚印的记忆一丝一毫的讯息记忆刻在阿婳脑子里。 钟婳言心碎了…… 连手机都没有了……她到底要怎么熬过这一天天。难不成就每天栓住银链子,睡觉? 傅宴延真是一个疯子。 阴晴不定的疯子。 ---- 在阴暗的老宅里,暗夜拂过灰色的面墙,周围寂寥无音,只留得窸窸窣窣的鸟叫声。外面全是青山碧水,黑压压地袭来沁骨的凉意。庭院里是棋子落到石板上的翠响,像极了石子落到了无水的深井里,这翠响余音绕梁,连绵不尽,惊得鸟都飞掉几只。昏暗庭院里,依稀挂着几盏灯。 灯旁,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穿着松垮白色长衣的男人,有着一头往肩膀而下的头发。只是远远看过去,便已然仙骨天成。在秋季的凉风中,悠哉悠哉地下着棋子。 心无旁骛,并没有理会掉落的棋子。修长的眼睛半眯,只待一个人下完了整个棋盘,才缓缓起身。 看见了站在门口,漆黑的人影。 男人甚至没有多看,只是轻声地唤道,“小延,进来坐。” 傅宴延走到庭院里,这里的布置风水极其怪异,他也未深究,而是浅浅地走入房间,从旁边拿了一把香,沿着火,烧起来。那把香燃着檀香浓郁后,他放在额头,闭眼,拜了几拜,将香火插在了香炉里。 这是尊不被世人所喜爱的佛像,只因为,这佛在民间寓意象征着死亡。傅宴延抬步走到了茶台,茶水涓涓流淌。 这个地方,距离城市蛮远的,属于真正的山间。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 “你还是不喜欢开空调,山里面挺冷的。” “小延,我是不怕冷的。” 男人的头发丝丝缕缕散落在肩膀,走路的时候有些坡腿,像是受过伤留下的后遗症。 但在灯光下,他的面容看起来比黑夜里的青山碧水还要暗冷,白得病态的皮肤,眼神半睁未睁,关门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从容自然的。五官的确优越,随着岁月的流逝,五十多岁的他更多了几分沉淀的魅力,整个人的戾气少了不少。龙潭之渊,玩弄权势,全是不染凡尘的,戏弄凡尘的诙谐魅力。 傅宴延自然是知道的,从小就盗墓的人,怎么会害怕冷呢? “父亲,你的人行动失算了,许褚印嘴里面含着那封报告。” “我早些时候,隐约感觉到了。刚刚下棋的时候,风吹落了一颗不重要的棋子。好在,并不影响整盘棋。” 傅红列坐在椅子上,看向对面的男人之时,眼底多了一丝慈爱,但又转瞬即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他想,对于傅宴延的慈爱,完全是一种对于重要棋子的爱。他从未想过,这个儿子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实在超出预算了。 “钟婳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不是李妍言的。” “已成定局,不必多言。” “这当然不影响你的大计,但是,我至始至终都要她而已。她现在缠着我,要一个真相。” “那就告诉她。” 傅宴延捂着眼睛,哭笑不得,他的面容如同冰化了的湖,照尽世间百态。 第164章 孪生妹妹 “告诉她?告诉她什么?我的父亲没有死?钟家并没有欠傅家,是父亲你!是你计划了这一切! 把年幼的我送到起家发财的钟家,借用钟家的人脉资源推我到财富中心。 最后,策划火灾之事,用钟家亲戚和许氏的名义进行,用我的爱情,干掉了钟家和许家。 让家道中落的傅家登上顶峰!而你就在这山间,外面挂着死人的名头。一边杀人,一边谋划,一边全身而退。” 傅红列丝毫不慌,只是简简单单地走到佛面前,虔诚地开始起香。 “钟家该死,人人都知。许家也该死。他们这样的家族,只能让国内的环境乌烟瘴气。我当年苦读诗书,只为了复兴家族。 可是,我的学历与才华在绝对的地位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踩死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许家从来都是欺我傅家,辱我祖宗,忘恩负义。钟家一个穷困潦倒的家族,因为我而找到了葬墓,却次次出尔反尔。 当我放下清高尊严,选择了并不爱的女人,一个家族强盛的夫人,最后王豫东却不愿意拉他一把。 从那时候,我就以族谱起誓,哪怕失去所有,也要让整个家族重回巅峰,屹立不倒。” 傅红列的气韵有着独属于风华古韵的骨性,只是拜佛这个举动,都发人深省。这个男人历经二十年,只为了背着家族当年全族遭受的不白诬陷背叛,姑奶奶,太奶奶……被许氏残害的血腥历史,将傅氏的尊严一件件穿上去,让家族的尊严永远立着。 “哪怕,害死母亲……哪怕,失去最爱的女人?!父亲,你值得吗?” 傅宴延只觉得疲惫,他的心很小,只装的下一个钟婳言。而他不能理解,怎么能有人,为了家族放弃挚爱。 “我不爱你的母亲,甚至,我恨她,恨王家的冷酷无情,见死不救,逼我至此。但是,钟婳卿替钟婳言而死的时候,我流干了此生最后一滴泪。我无法忘记,这些高高在上之人的欺辱,这种侮辱背叛伤害钻心刺骨,已经盖过了,我的爱情。 钟婳言应该还不知道,当年死在火灾现场的是,她的孪生妹妹,钟婳卿吧?” 傅宴延心乱如麻,他都不敢讲,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他想起女人责怪失望的目光就感到心慌。 他大可用尽滔天的权势圈住她,娇养她,给她所有金银财富,唯独他太贪婪了,他想要这个女人里里外外都臣服于他,都爱他,都完完全全属于他。 “她不知道,她现在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她连自己还有个孪生妹妹,都不知道! 我真的要疯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我亲自找过来,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 我对复兴傅氏家族完全没有兴趣,你们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棋子而已。你们不关心,我从小经历过什么,只有钟婳言关心我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我!” 傅宴延想起,在澳勐她晕倒在赌场那次,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局。 他知道,他的父亲还活着。 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傅红列竟然利用了所有人,暗箱操作推到他到了金字塔顶尖,接他之手,吞掉了钟家,干掉了许家。 “你应该感谢我,儿子。如果不是我,瞒天过海,偷天换日之计。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婳言嫁给许家,或者永远和许尧川纠缠不清。现在,她只会恨许家,恨她的亲戚,依赖你。 她本该恨他们的,那群贪图金钱,为了钱连亲人,未婚妻都可以杀的混账,我不过是在后面,推波助澜,他们就等不了多久,迫不及待地实行了。” 傅红列实际不愿意回忆这些故事。 于他而言,这种记忆也是一种窒息。 他也曾爱过一个女人,她很年轻,很可怜,被他细心养大,最后却被他推进了火灾,当了替死鬼。 傅红列将燃着烟雾的香柱放到了香炉里,意味深长地告诫着他。 “我之所以认为,可以告诉钟婳言真相,是因为,我把钟婳言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就算和钟婳卿一模一样,我也不会对她动一点其他心思。我宁愿杀死心爱的人,也要保住儿媳妇。我对你的亲情,让我下不去手。” “呵,你只是怕,有一天事情败露,我知道是你策划害死了钟婳言,连你也一起宰了。到时候,功亏一篑。老傅家的香火做出弑父行为,有辱门楣。” 傅红列浅浅一笑,如夜风拂面,又暗又寒,但又如风般的自然压得死死的,谈话倒也不怒。 “小延,我认为钟婳卿和钟婳言是两种人。钟婳卿虽然是我的挚爱,但她在我呵护下长大,在这青山绿水之间肆意开朗,很单纯。 而钟婳言从小就耳睹目染诸多复杂的环境,在商场上浮浮沉沉,她自然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但同样,钟婳言也是我见过最有良心人品的人。她敬畏因果,也会承担责任,固然不会真真正正的怪罪你。倒是你,应该好好学学钟婳言身上的思想。做任何事情,应当是以工作人民为重,罪孽深重的部分我们走完了,我们命硬活了下来,现在应该学着做做善事,慈善。 爱情不过是生活的一种乐趣,任何时候,大义,大爱,事业……都可以放在爱情前面。这种爱才算成年人的爱。钟婳言比你在爱情上成熟。” 傅宴延点燃一支烟,看着烟丝丝缕缕地缠上了天花板上的红木挂灯。红木挂灯四四方方,看起来是一地上锁的牢笼,烟丝是迷雾重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京城也总是在烟雾中浮浮沉沉,却又绕不开这浮浮沉沉的利益场,难道成败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他怕是世界上最幼稚的人,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呵,这算什么?父亲晚来的教诲?我如何做事,你曾经没有管过,现在也没有资格来管。 如果,钟婳言因为你的问题,离开我了……我真的会疯!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将大义,大爱放在个人私情前面,这才叫成熟。可我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爱情,这是我的力量。这份爱情跟随我披荆斩棘,跟随我面对无数困境,无所畏惧,屹立不倒!爱情不是事业的绊脚石。父亲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爱情,它让人坚强,让人在风雨里做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第165章 为爱牺牲 傅红列的世界里的确没有纯粹的爱情,有的只是在利益范围内的感情,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感情,只有软肋和枷锁。 他的人生才算真正真正活在无爱的未来里,是这黑暗里的青山绿水,照不亮蚀骨的恨意,他活了五十多年,见过太多肮脏不堪的阴谋与人心,爱情是家族置换的筹码,是自私人心的藉慰品,是阶级跳跃的手段。 傅红列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自始至终他们口中的爱情就是两种东西。 “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不过是,你将过去的关怀,当成了一种情感的寄托。” “是感情的寄托也好,是什么虚无缥缈也好!但在当时,只要她关心我!只有她!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抱着对她施舍的一点点的关心,撑到了现在!我受过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只想好好的陪着她,过点安稳安定的日子。” 傅宴延穿着黑色的衣服,丝绸如斯,外面简单披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他的碎发耷拉在眼睫毛上,随意地往傅红列的方向乜眼一瞧,低头轻笑。 他这一路走的真是滑稽,他所有的苦难都是来自于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想要恨,但也恨不起来。傅红列千错万错,也是为了家族,千错万错也是帮助他得到了心爱的女人。 “儿子,是我对不住你,为了补偿你,为父会助你一臂之力。你手上并没有在境外的滔天势力,也没有精良先进的医生……换言之,就算你能靠一个人困住钟婳言。 但很多事情,你始终在明,而我在暗。对外,我已经死了,傅红列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俩父子大可以强强联合,将我想要的权势,将你想要的女人,永永远远都收入囊中。” 傅宴延头痛欲裂,现在权衡利弊下,最好的法子也莫过于此。他的眼底徒然升起血腥,不名状地讥笑。他哪里会不知道,父亲这盘棋最后一步,就是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位置。 而这个爱权势几乎疯狂的男人,怎么会做顺水人情? 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最狡诈,最会打感情牌,迷惑别人的男人。 “你也是靠着这一套说辞,让钟婳卿心甘情愿为你送死?” “不是。” 在傅红列的印象中,那个被钟家抛弃的小女孩。 当年穿着身粉红色的裙子孤苦伶仃地站在孤儿院,彼时的她已经完完全全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钟家厌恶女性,更是觉得孪生姐妹或者兄弟是不祥之意。 完全相像的孩子在豪门是极度危险的。傅红列总是会喜欢看着小女孩当着秋千,露出一副天真可爱又忧郁的模样,总是强装坚强。 他后来,带走了她。 为她办了国外国籍,摆脱了钟家的怀疑。 傅红列将她带到无人之处,青山碧水之间,整日除了处理外面的事情外,就与她欢喜在天地之间。 他起先想要将对钟氏的恨意转移到她身上,但,她总是会很乖巧地听话,给他剥葡萄,关心他,言谈举止都是以他为主。 她将他视为唯一的救赎,视为唯一的亲人。傅红列不愿意她接近嘈杂的城市,亲自教她读书。 傅红列有时候就在思考,他对她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就像一道完全美好的光线填满了他空虚的内心。他不得不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份感情。 他的爱情从来带着权衡利弊,而她不是,她是单纯的,善良的,付出不计回报的,非常好利用的。 他把她教得很听话,明明达到了目的,却也令他时常心疼万分。 钟婳卿那天哭着,泪水沁湿了裙子,哀求着…… 像个可怜的孩子。 但她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是不重要的,都是被抛弃的,这令她抽泣了一夜。 傅红列甚至不敢想象,一个身段如此柔软的女人竟有这么深的胆量魄力,她不要命,只要他完成理想。 她用她的生命,献祭了这份事业。傅红列犹记得那天,他亲自点火,女人甚至未哼一声,脸上洋溢着幸福与解脱,她手指带着一枚戒指,结婚戒指。只是,他为了哄小女孩,随便买的。 而一场利用戏谑,她却当了真,真真正正的爱上了他。 钟婳卿。 一个他永永远远记住的名字。 “我走了,父亲,这盘棋步步杀人,我只希望,你能避开钟婳言。” 傅红列对于儿子这种要求,只是淡然一笑,他当然不会动钟婳言。他大费周章把她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牵制傅宴延。 “嗯。” 傅宴延和傅红列两个人血脉相连,却都心怀鬼胎。 傅宴延扳弄着手上的佛珠,手指上面被糖浆烫伤的疤痕,在晚上灯光下,更加明显了些。他点燃烟,站着庭院门口,看着外面黑暗笼罩的,重岩叠嶂的山野,雾气蒙蒙。待在烟丝燃尽之后,老远飞过来一辆黑色的私人直升机,闪着红色的光落到庭院面前男人的身上。 他只是轻轻将烟扔到地上,踩灭。 站在直升机下,他与黑夜融为一体。 巨大的风吹拂着男人的西装,他一把进入直升机舱,戴上耳机。旁边雇佣兵毕恭毕敬地开始原路返回。飞机直飞上空,能看见重峦叠嶂间全是星星点点的红光。整个地形像极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水库的位置也恰到好处。 这里是一块难能可见的风水宝地,聚天地灵气。这里也曾是武则天墓葬下葬的地方,三年前,傅红列托人将此断凤尾之术解开,应此住之人,今生如凤凰涅槃,做事如有神助。 傅宴延在凌晨回到了别墅。 白栀子花香总是沁人心扉,他总是会想起童年的往事。 虽然大多数都是不堪入目的灰暗,但他在疲劳的时候还是会想着从前,那大概是人生中最单纯的日子。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尔虞我诈,更不需要背负这么多的责任与压力。 他将西装脱下,洗完澡后,换上睡衣,走进偌大的房间。 房间里,女人还窝在被窝里,听见门打开后,开始扑腾的厉害。 第166章 窒息失望 “阿婳,明天,我给你拿一部新的手机,好不好?不要气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延给你做?” 钟婳言醒着,但依然默不作声。 男人坐到床边,揉揉太阳穴,望着凌晨的白栀子花,点燃了旁边安眠的香薰炉,用手轻轻地拍散开。眼底的温柔宛如月亮闪烁。 “阿婳,你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你最喜欢看漫画,一次性就会买很多。有一天,你怎么也找不到那本漫画的第二册,气得连忙又去买了同款。其实,那本漫画,是我藏起来的。” 傅宴延还记得,当时,年纪轻轻的他多么喜爱这本漫画。 他并不喜欢漫画,但阿婳姐姐喜欢的漫画,他就喜欢。 晚上,还特地将偷来的漫画放到枕头旁边,贪婪地吸食着这漫画上面阿婳姐姐的气息。 “还有小时候,你每次在冬天,就会去摘果子酿酒,然后把酒藏到地窖里。有一次,你打开地窖,发现几坛子的酒少了一半,连忙气哭了。其实,是我偷偷喝的。” 傅宴延小时候,只要是阿婳姐姐做的,他都要尝尝。他的酒量也是从七岁开始,偷喝酒养起来的。 “你小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我为什么经常感冒发烧?我故意的,我故意装可怜,躲进你的怀里。” 躲着被窝里面的钟婳言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些事。 很久很久之前的,没想到,傅宴延能记得这样清楚。 但是,仔细想想,这个男人真的从小就好讨厌,怎么这么爱恶作剧?她还记得,他老是喊着这疼,那疼,原来都是故意的,破坏身体来博取他的同情。 “啧,说完了吗?” “如果,如实告诉阿婳,阿婳可以再给我一次走进你内心的机会吗?” 真相吗? 钟婳言将头探了出来,那张脸蛋看起来有些好奇,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后点点头。 “我想听事实。” “那你能原谅我吗?” “看情况。” 傅宴延打开被子,转进被子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腰肢。头埋进她的胸脯。就像渴求温暖的孩子,而她却微微将戴着脚铐的脚往左边挪挪,不想和他挨得太近,只是简简单单地不拒绝被他抱着。他的力气微微有些惊人,她被捂着有些透不过气。只听见,在黑暗里,男人的手游走在她的敏感位置,他与她耳鬓厮磨。 “阿婳,其实你一直有一个孪生妹妹,叫钟婳卿。” 好家伙,第一句话,就把她惊得浑身僵硬。 “我的父亲,傅红列没有死。” 第二句话,她已经呆滞了,这一切都在她的想象范围之外。如果傅红列没有死,那这么多年,她所认为的亏欠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这么多年,她自认为地欠傅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骗局。钟家从来不欠傅家,钟家从来没有害死傅红列。 钟婳言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水,沙哑着声音问道。 “他没有死?那他为什么要把你放到钟家?” “当年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一起盗墓,但,钟家血盆大口,想要独吞,并且打算动用钟家亲戚的帮助,来独吞这笔钱。 傅红列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假手以人,用了一招瞒天过海的手段,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死在了那场盗墓里。将我送进钟家,也只是为了……” 傅宴延将后面的话讲不出来,喉结滚动。 就听见,怀里的女人冷笑一声。 “呵,将你亲自送进钟家,喝钟家的血肉资源,一步步往上走。让我钟婳言带着愧疚,一直一直为你好? 最后再制造火灾,让我的孪生妹妹替我去死!再用我控制住你! 利用我们干掉钟家,干掉许家,傅红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法律也难制裁他,他可以一辈子都站在巅峰,享受玩弄权势的滋味!是吗?” 傅宴延有些后悔了,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阿婳的愤怒。 但是,事到如今,隐瞒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坦然相告,慢慢地细水长流总有一天能感化她的。 钟婳言感觉好累……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把她蒙在鼓里…… 她几乎感觉浑身发麻,失去了太多了,连自己的孪生妹妹也死了。而这些贪婪无耻之徒还活得好好的。她感到了刻骨铭心,被欺骗,被背叛,被利用。比明面上更狠的深渊,暗潮汹涌,步步惊心,表面又这样风平浪静。好厉害的手段,她真是受够了,这些因为一己私欲,而害死无辜残忍的上位者。 “那红薯呢?李妍言呢?还有地下宫殿里面几十位少女呢?钟氏亲戚火灾里十位保姆呢?许家老爷子车上的司机呢?……” “李妍言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断气了。红薯,许褚印,钟婳卿不是我做的。其他的……我也是因为想要复活你,只是因为爱你,我的无奈之举。我从来都是爱憎分明,不做无缘无故的事情,我做的所有都是因为爱你!阿婳!我的心是善良的,只是太爱你了!” “呵,你们真是一对好父子。把我玩得团团转?嗯?善良?傅宴延,你还真是满口胡话!” 钟婳言气急攻心,压着疲惫的力气,直接就扇了他一巴掌! 力气不大,但打得他的脸凉冰冰的。 “阿婳,别打,手会疼。” 傅宴延心里是欢喜的,阿婳还是愿意接触他的,不排除接触他的。 钟婳言逐渐窒息,她真的世界观都塌了,原来钟家不欠傅家,是傅家策划了一切,甚至害死了钟婳卿,她未曾谋面的孪生妹妹! “我问你!我父母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傅宴延连忙摇摇头,这当然和他没关系,因为是父亲亲手操作的。 “和我没关系。你父母和妹妹的死,我都不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阴谋的时候,也就是在前几个月,我怕你离开我,接受不了真相,所以才隐瞒的。” “傅宴延,我对你好失望……” “阿婳,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第167章 来折磨我 傅宴延眼底见泪,用头轻轻地碰触到女人的额头,有些求爱的小狗样。那泪珠一滴滴流下来,滴到了她的额头上,极度压抑地抽泣着,月光照到了他被扇得微微发红的脸颊上。 他拼命努力,就是为了让姐姐多看他一眼,可以不让姐姐这么累,可以让姐姐依靠……未曾想到,会听到她无比失望地说出这些话。 “滚出去,别碰我。” “不滚。” “要我踢你下床?” “别踢,你腿会疼。” 傅宴延还是紧紧地压着女人拼命扭动的身躯,心里全是慌张,他只好耐心地哄着。 “阿婳,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做了,我好好地陪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滚啊!!” 她几乎失控地撕扯着嗓子吼叫着,只觉得心脏难受窒息,头疼欲裂,不要命地开始折腾,脚腕也因为挣扎勒出了红印,而她依然还在抽泣嘶吼着!钟婳言就算脚腕被勒红,也还在扑腾着,一个劲地踩着男人的膝盖,手肘抗打着他的胸膛。男人从原先的用尽气力,禁锢她,缠绕她,此刻化为一种无比的心疼。 他连忙走下床,连连后退,几乎用祈求地语气安抚着崩溃的女人。 “阿婳,别气了,心脏会窒息的,会难受的,你的头会发疼的。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们,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偿还。是我隐瞒了你,我有错在先,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傅宴延!” “阿婳,别气!你来折磨我!你把气都发到我身上,好不好?你要怎么样,才能不赶我?” “跪去门口,别离我这么近!” “好,我都听你的。” 傅宴延黑色的睡衣,慵懒禁欲感在幽暗的房间,愈加浓烈。他跪在门口,整个人耷拉着头,看起来都快碎了。碎发遮住眼角,就算跪着腰背也刚刚好。 黑色的睡衣压不住他健硕的体魄,只是简简单单地跪着,在黑暗里就像一只暗自神伤,自舔伤口的斯文野兽。若有若无地用余光看看床上的女人。 见她安静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安静地房间里,能听见她哭泣的喘息声,听到他的耳朵里,疼在他的心里。一滴滴泪水化为灼热的火,烫得他手掐出血,抬眼皆是肃杀之气。 她的声音愈加淅淅沥沥的抽泣,还夹带着丝丝的欲望。令他跪着角落,下面也难以控制地膨胀起来,越来越硬,这简直比跪着还惩罚他。 他脑子里全是,阿婳每次哭着抽泣,还要被强迫着不停地吞咽的模样,她的下面总是欲求不满。她每次都疼得泪水直流,他倒每次看见她哭,都控制不住欲望。 这很容易唤醒男人的野性。 “阿婳……别哭了。” “滚!!!” 傅宴延被吼得差点腿都发颤,整个别墅的佣人和保姆,都被惊到了。见二楼房间还关着,老板没有下达命令,又都回到房间睡觉了。 保镖也站到外面继续看守。助理就坐在客厅也是被吓得够呛,寂寥无音的别墅,动不动就冷不丁地传出些尖锐的嘶吼声,不知道还以为里面在虐待女人。 “老板不会这上面做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你是没有看见,那女人被脚铐拷了一天了,今天,我进去扫了两次,一次是摔碎的碗,一次是摔碎的手机。” “太恐怖了,这大晚上的,这是杀人呢?” “我明明听见什么跪去门口?老板叫那女的跪去门口?他们不是还浓情蜜意的,怎么又闹矛盾了?” 几位住家保姆边回房边八卦议论着。 傅宴延如剑在喉,寸步都不敢移,颤颤巍巍地察言观色。他还是不要讲话了,越讲,这女人越闹脾气,这小身体气坏了怎么办? 钟婳言哭着哭着就哭累了。 可能是因为浑身疲惫,所以就迷迷糊糊地入睡了,眼角还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泪水。泪痕在皎白的脸颊明显,枕头上全是泪水湿湿的。她在睡梦中还在抽泣着。 傅宴延才缓缓站起来,他的膝盖隐隐作痛,看着睡着的女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他心疼。 阿婳明明应该完成自己的梦想,闻名遐迩,做一位生活在阳光下,有爱好,有能力,有名气,无比美好的人啊…… 是他的贪婪自私,无形地让她失去了光明的未来。 阿婳,你曾经说过,你讨厌背叛,讨厌欺骗,喜欢白栀子花,特别是迎接清晨第一束阳光的白色栀子花。 傅宴延轻轻打开手机照明,看着女人折腾的脚腕全是红印,隐隐约约透出来的血痕。他蹑手蹑脚地打开药膏,双膝跪在床边,轻轻地摸着。 女人轻轻地一个翻身,都把他吓得后背出冷汗。傅宴延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是被下蛊了,明明很生气,很吃醋,打算给她一点教训,结果,最后卑微求爱的人,还是他…… 他是怕了…… 怕她做出什么不爱自己的行为,他就得不偿失了。 傅宴延现在觉得这脚铐太扎眼,阿婳可是应该照耀整个世界的太阳,此刻被他当着金丝雀样拷在家里。 可是,他是为了保护她。 傅宴延一想到许家两兄弟就眼底骤暗,连放着药膏的手都在发抖,真的很想杀人。 钟婳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个很恐怖的梦。 梦里全是浑身鲜血的少女忽然从墓棺里面做起来,她们头上都顶着一朵花。她们如同索命的恶鬼,全都发疯地冲她跑来。 甚至她还看在棺材里面看见了李妍言,看见了钟婳卿,看见了林红薯……她们全都发疯般哭泣着诡异地姿势朝她奔来,四不像的躯体,很扭曲,很畸形。 在梦里,她只能不停地逃跑,在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地方逃跑,永远都找不到镜头。 这群女人将她堵在死胡同。 嘴里都念着,她的祷告。 都诅咒她去死。 都伸手想要掐死她…… 到处都是血。 她手足无措地道歉,心慌意乱,难受窒息,甚至无法翻身。 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才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她才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一个人睡觉了,吓疯了她! 她汗流浃背。 这比梦见鬼都恐怖。 钟婳言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想过害任何人,也没有想要任何人死,她自始至终只想要一个正义的处决。 第168章 去他公司 钟婳言看着周围,只觉得又被拉扯进了另一个地狱。她的良心不安,在潜意识里,甚至都无法释怀。这是她无法从商性子的缺陷,她无法做的太过于复杂强硬的手段,坚硬的内心,更多的是做为一个艺术渗透进灵魂。 从一开始,命运玩弄她,让她去到了一个并不适合自身的领域中,她万分痛苦,如今又陷入了爱情拉扯的泥沼里,不可否认,她爱傅宴延,只不过从曾经青梅竹马之殇,到了现在的爱欲狂潮…… “夫人,这是早饭,请问,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安排佣人做。” 钟婳言看着推进来的粥,以及各种小菜,竟也觉得没有胃口。 “他什么时候送我手机?” “大概下午。夫人,今天早上傅总特地收了一个音箱,有助于解烦闷的,需不需要搬进来?” “搬进来吧。” 钟婳言下床,去了厕所磨磨蹭蹭开始刷牙洗脸,整个人看似还能行走,但也颇有些黑眼圈,行尸走肉的意味。 而她这副模样此刻被微型监控器拍下来,坐在高楼大厦最顶端的男人正在端详着,他有些头疼,这可比一些投资企划难许多,商业他琢磨了十几年,可唯独这爱情,倒是没有实操经验。 钟婳言坐在床上,眼神瞥见了那拴着脚的链子。一时间哑然。 她吃着粥和虾,今天的早上多了许多甜食,打扫别墅的佣人从外面搬来了音响,还有许多书籍,还有画板颜料……全是供她玩耍的爱好。 直到,她看见了一堆东西里面竟然还有一尊金灿灿的奖杯和奖牌,上面刻着''全球第三届美术大赛冠军''。她泪如雨下,怀里紧紧地抱着这个奖杯,旁边还搁着白色栀子花的花捧。 “恭喜夫人荣获全球美术比赛第一名,现在外面简直都……” 那佣人刚刚想要说什么,又被旁边的同事硬生生地撞了一下,咽回去了。 她们原本是羡慕夫人的,能凭借白月光相似的面容得到首富的疼爱,但如今看着她获得如此殊荣名声,却被困在权势之下,当一只笼中雀,实在是令人唏嘘。就像看一个神灵被鎏金链子给绊住了般的无奈。床上的女人实在哭得梨花带雨般心碎,一张精致的面容此刻就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夫人,我们听听音乐,有些事情想通了也就好了。这首音乐叫天国,小提琴和钢琴做出来的曲子,非常好听。听傅总讲,这是寺庙里面的高僧送来的。” 钟婳言听着音乐,这段曲子就像一把穿越时空而来的剑射中了她的灵魂。这个小提琴拉进了人世间无穷无尽的哀怨,后半段的钢琴又将这份痛苦释然了。 在西式的音乐节奏里加入了梵文的铭颂,超然脱俗。虽是曲子,但有些雌雄莫辨的声音,打开了灵魂的大门,意识飞入了天国的无尽头,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那一滴滴的冰雪如同眼角的泪水,看见了春天的光芒。 “这是音乐叫什么?” “夫人,这首音乐叫天国。讲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最后在死亡之际顿悟人生天机,来世投胎为大善之人。天国就是让所有的恶魔都改邪归正,都顿悟的天机的一个地方。这是送音响的高僧这样讲的。还讲了许多虚无缥缈的故事。我们能听懂的也就只有这一句话。” 钟婳言的确被这曲子熏陶下安静不少。 她整个人也心旷神怡不少,只是悠哉悠哉的听着这个音响,有时候还会拿起画笔画画,在家这些日子,她总共创作出来同系列的几十副画作。 全部由傅氏集团安排的人开始投资开展画廊。而这几十副画作一经问世就掀起轩然大坡。而这位名誉世界的天才画家却销声匿迹,甚至连颁奖仪式都没有上台。 无数人都在揣测,‘无我’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的每一副作品都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超脱世俗,若非思想超群者,若非知己,也是难懂其意。 她的画廊全球开展之际,所有人都想听听这位天才画家的采访,却始终都没露面。不少媒体挖开了,这位名声大噪的画家的直播账号,其向广大的人民揭露着其在鉴宝行业,舞蹈行业,宣扬非物质文化遗产行业都有所造诣。 钟婳言慢慢适应了这样的日子。 她甚至有些喜欢这种听着音响,安静,无人打扰,做着自己爱好的事情,废寝忘食。 这首天国的含义,她在理解上面完全了解,但在现实层面,她还未能深入明白。 改邪归正这四个字,本身就存在歧义,一个邪的人,如何归到正的人? 她虽从来都认为,坏人总有未来,好人总有过去,但也从未将世界看成两种分化,她只认为是灰色地带而已。 这个道理,有关,她是否应该原谅傅宴延? 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而视人为草芥的男人……在某一天早上,傅宴延这三个字给她上了一课。 由于最近她表现得很乖,傅宴延总是会浅浅地给她额头落吻。 他今日起来的早些,还未天亮就去了集团公司。 钟婳言被链子拴了两个月,她向助理提出想去集团公司看看。 她想要去看看曾经的钟氏集团如今被傅宴延继承后如何?也想要去看看,傅氏集团的运作流程,到底是怎么样的商业方式,那让这个集团打败如此多同行,在京城金融战场上屹立不倒。 助理请示了傅总,得到同意后,便安排人解开了脚铐,为夫人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后,上了车。钟婳言也明显感觉到了,车后面全是保镖,他们似乎非常谨慎。 “夫人,别担心,这不是防你逃跑的。这些人都是来保护你的。” 她好些天没有看见外面的世界了,还是那个忙忙碌碌的京城。转过最大的广场,到达了重岩叠嶂的高楼大厦。这里是金融厮杀的战场,无数从海外以及国内各大高校引进的人才都在这里盼着创出一片天地。 第169章 在世佛子 而这里面最高的一栋楼属于傅氏集团,他们的子公司控股世界各大行业,形成了完美的资金链。傅氏集团于前年在海外融资并且上市,回国打得各大公司措手不及,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钟婳言今天穿着灰色的裙子,戴着口罩。站在助理旁边,看起来并不显眼。但却又有种淡淡的气质,引得公司里面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但瞧见助理那刻,又有些害怕谨慎地将目光收回。 集团里全是气质精英范的人才。 唯一奇怪的就是另外电梯里面下来了许多提着鸡蛋,朴实的老百姓,讲着不属于京城的地方话。 这样的人还不少,她这一路上总是会零零散散见到几个。这实在有些违和。 直到她走到最顶楼,先是看见了在钢筋水泥土建成的办公层里,很干净,干净到很单调,除了比较突兀的就是在书架旁,专门起了一个坛子放菩萨。 菩萨坐在清冽的坛子里,如坐莲花荷池,上面插着已经燃尽的香,香灰都零零散散地散落在柜子上。两边是框着画作,无一例外全是她画的。 她还未推开门,就听见一个用着蹩脚普通话的老爷爷声泪俱下地说着。 “求你,让我见见傅总吧。他对我有着大恩大德。我们那个贫困村三年前家家户户做农田还没有水泥路,也没有空调,甚至连小娃娃读书都要跋山涉水。 我是那个村唯一会写字的,会讲普通话的,我是村长。 当年就是你们傅氏集团拨款下来,给这些孩子建了学校,送他们去城里读书,给家家户户安了空调,申请了开发小镇买卖,让我们村如今交通方便了。 我儿子今年也考上了知名大学。我带着村里家家户户的感恩,把村里的橘子带来送给你们傅总!” 她又听见里面秘书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老爷爷,这是我们总公司的办公室,你可以去隔壁的大厦,那也是我们傅氏集团建的。你们可以在那么把东西放着,免费吃饭,还可以把你们对于傅总的感谢信都放在那。你们真的走错地方了。” 秘书说完后,特地走了出来,打了前台的电话,有些责怪地说道。 “我说了多少遍,以后这些老爷爷全都送到隔壁大厦去,这多影响老板工作。这每天日理万机的,实在没空理睬这些人。真是的……” 秘书挂掉电话,看见了助理后,客客气气地走过来。 “陈秘书,又有人潜进来了?” “可不是嘛,这些人有的乔装打扮溜进来,有的闯进来。保镖又不能把这些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样,全都把这些事弄到我秘书室来,我这一天天的。这些老爷子真的太缠人了,背着一箩筐的橘子说是来送礼的。老板说了,不管怎么样,不能伤害他们。” 钟婳言走进房间,老爷子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黑瘦的身材,白色的衣服,特地把自己穿得干净了些。见到了她,热情地从背篓里面拿出一个果肉饱满的橘子,笑呵呵地说道。 “小丫头长得真标志,尝尝我们村出产的橘子?” 钟婳言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她取下口罩。 秘书看见她的面容,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当红的天才画家吗?” “少说点,小心老板把你嘴打歪。” 助理横了秘书一眼。 钟婳言把橘子削好,放到嘴里,果然很甜。 “老爷爷,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的,我们村来了好多人,起码十几个。但,公司的人不让他们进。小丫头,你应该认识老板吧。哎呀,这个傅氏集团的老板那就是南无阿弥陀佛的转世。 我带来的一个小孩,没爹没妈,吃百家饭的,连读书都读不起。今天,跟着我来这大城市,就是为了感谢老板。 当年,他刚刚七岁就得了重病,老板不仅仅治好了他的病,还免费资助他去读书。他现在班上第一呢!城里孩子都比不上他!厉害得很!” 老爷爷边说就边点燃一支烟,手上全是疤痕和茧子。 钟婳言在那一刻,有种被击中灵魂的感觉,她向来是一个有着道德底线的人,甚至有些道德洁癖的人。 但,不可否认,傅宴延做错了事情,但是他京城佛子的称呼也不少空穴来风。 说他善良也善良,说他慈悲也慈悲。 说他麻木不仁,残忍血腥也对。 她甚至都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去了解这一切。 他一面是佛,一面是魔。 钟婳言还在吃着橘子,秘书又无语地领进来几位年纪很轻,几乎还在读书的青年人。 幸亏房间够大,能容纳这么多人。 “请问,我们可以见一下傅氏集团老板吗?我是代表在山溪孤儿院来的,他们是代表山冬以及四钏孤儿院来的。这是孩子们为他做的锦旗。” “你们去隔壁大厦,老板事物繁忙。” “请让我们见一下他吧。我在三年前得了血癌,是他救助了我!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对他的感恩之情。” 第一位青年说完后,第二位青年直接哭了出来。 “求求让我们见见他吧!我们孤儿院全部的孩子读的学校,全是他出资免费的,今年,我领着他的生活费,考上了大学。我也报了金融专业,我想要和他一样,成立公司,救助别人。” “我们孤儿院也是,我在三年前,孤儿院的待遇并不好。直到傅氏集团出资之后,我们所有孤儿每个季节都有新衣服穿,都能去接受教育,还会给我们每个人生活费,每个人生日那天发红包。节日的时候,出钱让我们出去吃好吃的。生病的孩子,也是傅氏集团出资救助的。对于我们孤儿院一百位孩子来讲,他就是我们父亲一般的存在,我们的再生父母!” 钟婳言准确地来说,是又陷入了判别,她没有在判别傅宴延,而是在判别自己。 “助理,这样的人,有多少?” “傅总每年资助的村庄以及孤儿都是上百亿资金起的,有时候公司的资金难周转了。傅总依然没有停止捐款做慈善。” 钟婳言认为,自身的思维有所错误。 就算世道功过不相抵。 但也不能影响傅宴延曾经做过的善事,上天把这个决裁生死的权力,交给了傅宴延。 第170章 爱意疯长 上天意欲何为,也许这就是天道,顺其自然,让傅宴延顺其自然做了上天想要做的事情。 不管,他知不知道,觉不觉悟,都不影响上天的安排。如果她钟婳言执意阻拦,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违背天道。 助理见场面尴尬,连忙对着这几位讲道,“这位就是总裁夫人,总裁今日实在是不方便,你们要感谢就感谢总裁夫人吧。” 助理始终认为,眼前的女人才是所有善意与恶意的容器,是她无形之间推动了傅宴延赴汤蹈火站在高峰,是她让傅宴延哪怕亏本也要救助这些孤儿与偏远山区,也是她让傅宴延做出不仁之事,违背良心之事……所有的所有皆因她而起,最后也只能因她而解。所以,这些人真正应该拜的人是钟婳言。 “这位就是总裁夫人?那太好了,夫人啊,这可是我们村民特地送给您的特产。” “夫人,不对,救命恩人!这是我们孤儿院一百零八个孩子做的锦旗!” 钟婳言真是应接不暇,她礼貌地接过了这些锦旗和特产。 直到,要吃午饭的时候,这些人才感激涕零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也是有些感慨。 助理带着她走进来了总裁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在最里面,必须要按手印才能进来,两边都是保镖。 钟婳言只不过是下意识将食指放到了验证的机器上,门就开了。 不仅仅是她,连助理都惊奇万分。 总裁什么时候,把她的手印输入了。 傅宴延戴着金丝眼睛,几乎简洁的房间里面,放满了书籍还有报表合同。连保险箱都有好几个。他西装革履,手里拿着钢笔,看着电脑上面的股票。他大抵是想要再成立私募基金。见到门打开的一刻,他长年累月地习惯,让其下一刻就将财务报表扔到了桌子上,冷血无情地命令道。 “去,通知财务部,重新整理,不够完整。东三省新成立控股公司还是用a组的方案。这个项目,务必谨慎地做,不能出纰漏。做的好,年终奖。做不好,就去人事部交牌子。” 傅宴延见对面没有应话,冰骨玉手轻轻取下金丝眼镜,温怒的神色瞬间缓和。 他站起身来,带着男人独有的浑厚温润。轻轻拉住了女人的芊芊玉手,而后,亲自让她坐到了总裁位置上。自己半蹲着身子,就握着她的手,讨好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的桌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旁边的秘书也是惊得合不拢嘴。 老板是一个无数女人向往,但所有女人恐怕都无法适应的男人。 他清冷到不需要欲望,而且,克制到与数据般理智,毫无一个人应该有的情感,他对下属也从来都是严苛而大方的,对待平民百姓又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包容。 没有一个女人能真正驾驭他,也难以驾驭他。他几乎没有软肋,一个出生连父母都不要的人,一个靠着自己坚持到现在的人,一个在国外大杀四方的人…… 传奇的男人很难有极致感性的爱意。 但,眼前,傅宴延穿着西装也是盘旋在丛林世界的老虎,心甘情愿地将爪牙放到她手上。 “阿婳,怎么会忽然提出来公司?” 傅宴延曾经无数次在夜晚,独自面对这个灯红酒绿,繁华落尽的城市,他疲惫地躺在椅子上,寂寞会侵袭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堆堆数据,还有忙不完地事务。 这个世界,多么冷酷无情,这些在高楼大厦来来去去的人群宛如蝼蚁,这些来去匆匆的人一生的追求。在他这,也就是一堆堆冰冷的数字。 可是他总是会幻想,阿婳姐姐可以来看看他,可以和他站在这片他打下来的江山,眺望着。 他喜欢,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相互依偎。 他不是孤独,是寂寞。 傅宴延真的想要感谢钟婳言,因为她的存在,让他从今以后都不算无所事事,都不算凄凉。 “就是想来看看。” 钟婳言从容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频繁的股市涨跌,可他的投注是惊人的数字。 她浅浅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维,不再深陷曾经的记忆。 “等过段时间,周围安定些,阿婳可以天天来。” “好的。” 钟婳言看着这一叠叠的文件,这么多的事务,也是难为他放下工作,抽出时间陪她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些日子的记忆有时候真的过分美好。两个人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傅宴延也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了一个相册。 他像一个极度溺爱小公主的有财力的男人,将这册子放到她大腿上,打开。 “阿婳,这是我叫别人整理出来的照片,我亲自一张张放进去的。原本想要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钟婳言看着每一页上面都有日期,还有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一页是在傅宴延叔叔老宅的时候,他在厨房做饭的照片。照片里,他系着围裙,难得嘴角露出一抹笑,在煲汤。 第二页是在意大黎比赛的时候,他和她站在雷雨交加夜里,共同嬉闹画画的照片。照片里,蓝紫色的闪电刚刚好劈下来,宛如照亮隐秘黑暗的极光。 第三页是她参加学校秋衣在海盗船上被照下来的,有点滑稽可爱,她的手紧紧抓住了杆子,整个人脸吓得惨白,另外一只手捂着心脏。 …… 很多,直到那次滑雪,再到后面在家养花草偶尔被照下来,一张张照片被放成立体的爱心。这种小情侣玩得手段,也是傅宴延偷偷在网上学习的。 这些立体的纸以及上面q版的人物也是他一笔笔画出来的,虽然有些丑,但他真的用心了。又因为阿婳这几天心情不好,又因为这相册做的不好看,怕被嫌弃,所以迟迟都不敢拿给她看。 刚刚也是怕尴尬,怕阿婳觉得无趣,才突然想到了这相册。 傅宴延觉得自己已经进步很多了,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他每次见到阿婳都紧张到说不出话。 按道理,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不会有这些拘束感。 但他在很年轻的时候,总是内心感到莫名的激动和紧张,最后弄得场面很尴尬。只能回到房间的时候,自己躺着床上想着阿婳,解决生理需求。越是这样循环下去,他越是感到内心深处的爱意疯长。 第171章 把腿打断 “挺好看的。” 钟婳言的手放在相册上面,细细摩挲着,在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有种忧伤又有种释然。她将相册合上。眼睛瞥了他的指头上面被糖水烫伤的位置,心里有些不自觉地拗到一起,刚好与他对视,只不过下一秒,她便移开了眼睛。 男人的眼底有种病态的眷恋,他将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很温暖,很温柔,就如同珍惜某种珍贵的东西。像是母亲般无尽的包容……可钟婳言知道不是,这个男人在外永远都是对她臣服的,只有在私下的时候,他才会暴露出可怕的占有与控制欲。他的心诚惶诚恐,连放在她肚子上面的手都颤颤巍巍。 “我饿了。” “想吃什么?” “我想要出去吃。” “不行。阿婳,我叫人做好了,推进来。” 傅宴延的神经仿佛被她想要出去的欲望刺激到了,他真是听不得她有一点点想要去外面的心思。 他的眼底徒然升起阴森森的血意,他单膝跪在地上,往上瞧的时候,睫毛看起来更加浓郁,嘴角微微上扬的时候,如同一条强悍荆棘的力量笼罩着她,宁她骨子里有些瑟瑟发抖。见她没有再回嘴后,他的眼神温柔了些。 钟婳言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最想要的自由,到最后,被这个疯子死死地遏制。为了他心中的维纳斯,为了他心中的爱。 傅宴延佛的一面日益扩散,而压抑下的魔也越来越难以控制,越来越恐怖。他是真真正正的善良无边,也是真真正正的蔑视众生。 童年留下的阴影即使暂时被光遮住了,无法割除的东西,在私下也会慢慢生长,野狗吞日。上天偏偏选择了傅宴延,京城的金融经济即将掀起血雨腥风。 钟婳言不得不选择克制。 她的一举一动决定了他的行为。 她不想,不想这个男人,最后佛落神坛,狼狈收场。 傅宴延让人从旁边移过来一个黄花梨的桌子,放了两个凳子。他脱下西装,拉住女人纤细的手,一把拉着人走到了桌子前,他强悍有力的手臂圈住,禁锢她,另一只手从桌子拿起一块甜点,放到了她的嘴巴。 秘书站在旁边,这种场景闻所未闻,他还从未看见老板这么宠过一个女人。他从来看女人就像一个死物,应该是看任何人都像死物。可如今,他能这么有耐心哄女人,这个从来单调数据的办公室,现在放满了甜品和菜品。 真是见鬼了。 钟婳言咬住糕点,细细咀嚼,转头再看见男人无比炽热的目光,她觉得有些隐隐约约的约束感。 “傅宴延,我回别墅后,还会上脚铐吗?” “阿婳,叫我阿延,或许还会酌情考虑这个请求。” 傅宴延的手轻轻缠绕着女人的发丝,好像在拽着一只风筝,而他则敏锐地拽住了这根线,不管她如何折腾,都折腾不出他的手掌心。 冰骨般的手婉转着,温柔阴冷的气焰,缓缓上升,也让人分不清男人是否生气。 他只是贪婪地隐秘地闻着女人清新的发丝,一点点地将眼神往上移。直到,她想要鞠着身子,夹菜的时候。旁边的男人有力地手臂,精准地抓住那盘菜,直接递到她面前。 “叫一声来听听?” 钟婳言的手里拽着筷子,她实在是觉得这一切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罪魁祸首就是傅红列! “阿延。我不想再戴脚铐了。” “好吧,那……万一,阿婳跑了怎么办?” “我怎么跑?你每天让六个保镖看着我,别墅外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雇佣兵,你给我拷这个链子,不过是故意折磨我?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你内心深处的坏,看见我被激发了。你的占有欲,控制欲太强了。你从小就认识我,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心知肚明!可是,你还是不信我,你还是依着自己的想法来做!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真相,我根本就不至于接触许褚印!在京城,我好压抑,周围所有人都在你的手掌之中,没有一家医院告诉我!只有许褚印,只有他肯告诉我!傅宴延,你到底是爱真正的我,还是被你蒙骗中的我?可笑吗?” 钟婳言说实话,她看着男人骤然被暗的目光,她的语气都开始有些颤抖。 她其实很清楚,傅家这两父子是很可怕的存在。 她甚至有些畏惧地将身子往后撤,明明以为他又要无缘无故发脾气,闹情绪。却只是瞧见他愣了一会儿,随后低笑一声,绽放出痴迷地目光。他清冷的面容更加摄人心魂。 他的手慢慢抚摸她的面容。 “我的阿婳……真可爱。” 傅宴延虽然很不爽她说的话,但又看见女人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的气瞬间消了,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对她过于严苛了, 钟婳言见他说完这句话后,又不讲话了。也没有回复她,到底答应她了吗? 傅宴延舀了一勺子鸡汤,轻轻给她吹好,放到她的嘴边。 钟婳言喝了下去。 他很享受,心爱的女人在掌控中,看着她每天在世外桃源,他造的乌托邦里,越来越幸福。 钟婳言见他没有反应,她实在忍不住了,推开了他放到她嘴边的勺子,直话直说。 “阿延,我真的不想戴脚铐,我就在别墅里面走,我不出去。” “好啊。” 傅宴延答应得爽快,钟婳言有些兴奋地转过头,肉眼可见的开心。 但傅宴延话锋一转,冷笑一声,有点戏谑地说道。 “把腿打断,就不用戴脚铐了。” 她忽然笑容凝固,僵硬地看着满桌子的菜品,她后背发凉。 不了解的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实际上,她清清楚楚地明白。眼前的男人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他从来都是自私的,他想要的东西,就算这个东西破了,也好比完完整整送给别人好。 他宁愿让她痛苦记恨,也不愿意让她见其他人。 脚铐已经把她的尊严踩进了泥土里。 第172章 她消失了 这个脚铐可有可无,但他却咬死不松口。 表面是为了她的安全,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心。 “算了,还是戴脚铐吧。” 钟婳言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个油盐不进的疯子说什么,只能点到为止,以后再说。 吃完饭后,傅宴延带着钟婳言出了公司。一路上都是员工私下的议论声。 “这谁啊?老板的老婆?老板居然有老婆,这是在说笑话吗?” “我对老板佛子的形象碎了,你看他对老婆,简直了!” “万一,不是他老婆呢?万一是他亲戚呢?我们公司一直都没听说过有老板娘啊……” 钟婳言走在集团公司外面的时候,一阵秋风吹过,她只觉得头脑发凉,后脑勺忽然抽痛。停下脚步后,便眼前眩晕,她的手紧紧抓住了旁边男人的手臂。 傅宴延转头看向她,还没有等他开口……女人便在众目睽睽下,晕倒了。 钟婳言先是感觉心脏紧缩,脑袋眩晕,随之就是男人瞳孔震颤,周围黑压压的保镖涌过来。 “傅总!我们把夫人送去附近的医院!” 事态紧急。 傅宴延抱起地上的女人,在秋风中,他的碎发凌乱,眼底全是不由自主地慌张。 清冷的面容上全是狰狞的慌张,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黑压压的保镖立刻打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飙到了附近的医院,医院里面一群群黑压压的护士医生连忙冲出来,他们抓住拥护着高大的男人,放到了病床上,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急诊室。 傅宴延看着双手,他心疼与愤怒肉眼可见。 在车上,他呼唤着怀里面的女人,但她依然紧闭着双眼,陷入昏迷。 坐在急救室外面的他,满脑子就是找傅红列的麻烦。 钟婳言在火灾之后的后遗症比较严重,所以当年,傅红列动用了人脉为她动手术。至于当时的受伤程度以及后续的维持,还是需要去找傅红列问个清清楚楚。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也就是傅红列口中的合作。 傅宴延反手就将医院的墙壁打裂,手骨上随间见血,看起来很狰狞。 “阿婳,如果你死了,我也跟着你去了。去她妈的狗屁世界!” 他似笑非笑地呢喃着,看着手上的血腥,他只想到了急诊室里面与疼痛抗争的她,只想到了至死不渝的爱情。 他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的爱情。 即使,到最后只是一场莫须有,一场灾难般的结局,能和阿婳共度过良宵,过度过喜怒欢乐,他傅宴延来世也还是一条汉子。 “傅总,盘盘珠子。” 助理将珠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傅宴延抓住珠子还是念着,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清冷如不染凡尘的佛面上,心里全是爱欲横流,他的手轻轻扳弄着佛珠,一点点地数着时间,想着自己曾经造过的孽,后悔不已,他不怕自己遭报应,他害怕报应到心爱的女人身上。 他闭着眼,所有的诚心与安静全都化为女人一张张的面容,扰得他心绪不安,也扰得他头疼不已。他心里一句句质问上天,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为什么?…… 两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 傅宴延瞬间站了起来。 医生取下口罩,“病人没事,后脑出血,心脏不好,引起的昏倒。” “她怎么会心脏不好?” “心脏没有太大问题,可能是和心情有关,又或者喝了酒?受到惊吓?郁郁寡欢?低血糖?都有可能导致瞬间的晕倒。但,之所以叫不醒,主要的原因还是在头颅上。患者曾经动过手术,由于偶然碰到后脑勺,导致血管出血,再迟一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头部,长期做检查,事情急,但好在情况得到控制。” 傅宴延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点就有生命危险…… 这几个字盘旋在他的脑子,不断作响。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保镖也站在旁边。看着急诊室推出来的女人,他连忙跟着走了上去,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就这样坐在她的旁边。 他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惭悔,丝毫没有那个高高在上傅氏集团董事长的模样,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爱情伤心的凡胎肉骨。他心里有了更害怕的东西,他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傅宴延走到吸烟处,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间,他觉得是自己才害得阿婳成这样,阿婳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才对。 连着几天,他时常来到医院,可一直未见她醒。 他决心去烧香拜佛,他手里揣着双喜龙玉佩,一步步走向寺庙焚香处,他走得无比沉重。白皙立体的五官,此刻多了一些黑眼圈,肉眼可见的被情所困。他站在阳光照得明亮的寺庙佛主面前,虔诚地祷告,手里拿着三根香,跪在垫子上,比任何人都虔诚。保镖通通都退到寺庙门口候着。 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傅宴延刚刚要起身的时候,助理不顾规矩连忙冲了进来,扰了高僧的念经。 “傅总,出事了,钟小姐……不见了!我今天……去医院,她已经消失了!我们的人正在封锁全城,在调医院监控!” 话音刚落。 傅宴延手上的香柱惊得落到了地上,染了一地的灰。 傅宴延甚至起身的时候,都险些没有站稳,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只要阿婳能好好的,能在他身边,他不再禁锢她!不再威胁她! 他当即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用了全力,惊得高僧全部抬头。 助理也被吓到了。 傅宴延的头微微偏着,嘴角发出瘆人的笑,一滴泪从眼角划出,看似已然疯魔。眼底全是失魂落魄,凶残无比的血腥。咬牙切齿地,一把抓住了助理的领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翻!把全球翻过来!也要找到她!如果她死了,我们一起陪葬!” 现场所有人惶恐,他们知道,傅宴延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助理更是不怀疑,自家老板的疯狂程度,如果不是钟小姐即使出现,他早就殉情去了。 他狰狞的面容,是愤怒,也是颓废,更是比任何人都感到不安。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嘴角微微上扬,甚至能听见牙齿来回摩擦的声音,咯叽作响。 “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许尧川!” 第173章 初到缅甸 钟婳言感觉眼前像是万花筒,至少有意识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的时候,首先有些刺眼。 而后,就开始活动右手,转头就看见了在简单的房子里,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端着一盆乱糟糟的水,在洗衣服。她看起来的确够小的,从这个方向看过去,简直就是乳臭未干。穿着一件白色灰灰的t恤,小女孩看着脏兮兮的,脚也瘦得可怜,手腕上还有可怕的疤痕。 “你是……” 小女孩明显是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着了。 她眼睛很干净,说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语,有点像是缅甸话。 “我听不懂……” 钟婳言只能用口型说了一遍,又用手势比划了一番,小女孩好像有些明白,她把桌子上脏兮兮的帕子给她的额头擦干净后,连忙跑出了门。 钟婳言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很确信现在没有做梦。明明晕倒在傅氏集团大厦前面,怎么现在忽然醒来就在这种地方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户。 忍着后脑勺的疼痛,无比惊讶地看着透过灰尘蒙蒙的窗户,看见了外面几乎没有高大建筑物,全是沙尘和一层层望不到尽头的山,山上随处可见的哨卡与皮卡。皮卡上面全是拿着武器的雇佣兵。在一个巨大的院子里,站满了端端正正的雇佣兵。 他们在太阳顶下,做着俯卧撑。看长相全都是这里地方的人,浑厚的粗矿,不修篇幅,但黄色的肌肉看起来很精悍。每个人身边都放着把武器。 门开了。 “钟婳言?好久不见?想没想你许哥哥?” 许尧川比之前更黑了,整个人简直就是黄铜色的皮肤,桀骜不驯,浑身的纹身更加张扬。丹凤眼微眯,有点戏谑,又有些兴奋,还有些看不清的变态。 他的手上缠着绑带,手里拿着尖锐的冷兵器。皮肤上还有和女人辗转反侧留下的印记,格外明显的绯红暧昧。连脖子上都被女人啃出了牙印。他只穿了灰色运动的长裤,关着上身。 钟婳言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还在女人怀里,刚刚跑过来。 许尧川坐在沙发上,挑着眉毛,打了一个响指。 从门外来了好多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看起来很瘦,也很害怕他,颤颤巍巍地跪在他面前。 “一个给我点烟,一个喂我喝水,一个去给这个姐姐擦身体,一个去叫小润医生。” 许尧川将腿放在桌子上,拿起旁边的雇佣兵的外套随意地披着,用着缅甸语说着。 几个小女孩连忙开始忙事。 那个小女孩颤颤巍巍地拿着打火机,点燃火,放到了男人叼着的烟处。 火光四射中,他深吸一口烟。 “原来你是钟婳言?我起先怎么没有想到?玩了我这么久,是时候讨回一些利息了。” 许尧川原本是打算直接弄死她为弟弟祭奠的,结果,得知她是钟婳言之后,有种莫名其妙地愧疚感。大概是在曾经,他许尧川,许氏最困顿的时候,是钟婳言慷慨相助。他后来,又亲自摧毁了她,摧毁了钟氏集团。他许尧川向来不是忘恩负义狗熊之辈,当时的确是迫于无奈。 “我怎么会在这?” “呵,给你主刀的医生背叛了傅氏,原因就是,她的父亲曾经被傅宴延诬陷送入牢房,当了替死鬼。人家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冒着死亡的危险,按照计划偷偷将你运到了轮船。”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两个星期而已。” 小润医生是一个懂国语的缅甸医生,她的身材很好,就算穿着简单的衣服,也能看见那傲人的身材。 她拿着医药箱,刚刚走进房间,就被男人直接摸了一下屁股。她下意识地娇嗔了一声,她有些脸色泛红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在三个月前,这个名为许尧川的男人来到了这里,轻轻松松地得到了德莱家族的提拔,一举在缅甸名声大噪。起先,这些缅甸雇佣兵不服气,最后,许尧川凭借不要命地打法,让那些反对的声音彻底消失,将他们死后的骨头都扔给了野狗。 “小润?一定要好好检查哦~不然,老子今晚就把你玩死。” 小润浑身僵硬,她才想起来前几天,许尧川把一个从城里最豪华红绿灯酒吧带回来的女人,很漂亮,但都抗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全都窒息而死。她也没有多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吩咐行事。 “你好,我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请你躺好。” 许尧川则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躺着床上的女人,难得表情严肃,没有吊儿郎当的笑容,而是深吸一口烟。 小润医生检查的时候,还打量了床上的中国女人。 皮肤好嫩……吹弹可破。这长相也好温柔。看起来也很灵气端正,既有女人味,又很瘦。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中国女孩。 和缅甸女孩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很出尘,少了一点成熟性感的味道。 像仙。 但,检查她的头颅的时候,小润医生微微有些皱眉。 “她的头颅因为出血导致昏迷,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能剧烈运动,否则如果再引起出血……我们这山区,医疗设备不足,很容易就救不回来了。” “剧烈运动?我还能……” “不能,我没开玩笑。” 小润医生有些无奈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她可知道,这个男人玩起女人简直疯狂忘我,很容易自我为中心,不管不顾,不把女人当人。最后只能把这个像瓷娃娃易碎的女人折腾死。 “该死的出血,太遗憾了……不过,如果不是你头颅突发出血,我还真不能找到口子逮到你。” 许尧川随意地拿起旁边的武器,荡着脚,没有消音器,巨大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倒地的闷哼声。 他歪头看着床上的女人,将武器随意地扔到地上,踹到了门口。 门口的雇佣兵捡起武器。 许尧川吹着口哨,直接开始脱裤子,脏兮兮的裤子随手扔到盆子里,那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乖乖地开始给他洗裤子。 “钟婳言,你如果敢跑,我一定让你的脑子开花。再把你的肉割下来,拌饭吃。” 第174章 舒服一下 “神经病。” 钟婳言先是讥讽了许尧川一句。然后坐在床上。她颇有些烦躁地起身,拖着白色的病服,从桌子上拿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支,仰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将烟放到了嘴里。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了一下医生。 “能抽烟吗?” “尽量别。” “会死人吗?” “只要不剧烈运动,再次导致颅内出血,一般不会死人。” 钟婳言听完之后,随性地打燃火,火燃烧了烟头,烟雾缭绕。她深吸一口。站在旁边的小女孩也瞧着她,然后当她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几个缅甸的小女孩又姗姗脸红。 小润医生也是有些哑然的,她第一眼看见钟婳言的时候,只觉得仙气傲人,现在竟然发现,这么仙儿的女人竟然会抽烟……而且,还抽得这么熟练。 “还真是变了,越来越年轻了……这到底是谁给你做的整容手术?这么自然?老子改天也要去动动手术。” 许尧川微黄的手指轻轻拂过女人的发丝,淡然地说道。 “能别碰我吗?” “既然你没死,那我现在也是你未婚夫,有错吗?” “你她妈怎么不去死,我现在的身份证上是李妍言,跟你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你现在属于克妻,把老婆克死了。” 钟婳言将烟轻轻抖落在烟灰缸里,乜眼的时候,颇有种无所畏惧地死样。她就颓然地躺着沙发上,她现在已经不想太多了,抬头看见天花板,眼底全是茫然。 许尧川反手将烟灰缸给拿到面前,也开始抖烟灰,不再抖在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躺着沙发上的女人。 “许褚印那小子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女人?” “你下去问问他嘛,我真的不想害他,我就是想他给我查查身体,结果,他偏偏冒险和我见面。” “傅宴延干死的?” “别套我话。” 许尧川的丹凤眼忽然变得阴沉,他半眯着眼睛,玩着手里的小刀开始翘着二郎腿削苹果。手肘轻轻地搭在沙发上,外面的上万位雇佣兵在宽阔的场地上跑步,整齐地喊着口令。他靠近她的耳朵,她也随即往后一撤,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我要是想要套你话,我直接就给你上刑,你绝对撑不过一天。” “呵,有种你上啊。” 房间里面的气氛忽然冷下来,蔓延着肃杀的气息。那跪在地上擦地板的小女孩,瘦骨嶙峋的背也跟着抖动。她们是真的怕,许尧川将怒火扯到她们身上。连小润医生也都开始瑟瑟发抖,她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敢跟一个杀人狂魔提出这种要求。直到,男人将烟直接扔到了地板上,烟头被地板的水滋得呲呲响。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你放心,等你身体好了,我满足你。” “为什么不直接弄死我?” “我以为,老子不想直接干死你?如果不是傅宴延爱你就跟入魔一样,我何必留着你。我们许家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拜傅宴延所赐!我肯定要把他引过来。到时候,让他死之前亲眼看着,我怎么干死你的!” 许尧川的丹凤眼看起来有些凌厉,如落叶之锋,扫过来的时候有种含着心里的晦暗。他的迷彩服简单的披在身上,黄色的肌肉精悍无比。随性地将左腿放到右腿上,他的眉眼间全是戏谑,男人味很重,筋骨强劲,脚腕也硬,比起之前,黄色的皮肤更加野性。手腕上的绑带缠绕着,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脑残。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我迟早剁了你下面。” “呵,钟婳言你这个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 许尧川站起身,邪恶地看着躺着沙发上的女人一笑。随手踢了一下地上擦地的小女孩。小女孩瘦骨嶙峋的,黄黄的,但是五官很好看,穿得衣服土土的。小女孩很害怕许尧川。她颤颤巍巍地抓住他的休闲裤,她跪在地上,眼底有些木讷,习惯地开始任由男人的抚摸。 “来,你让我舒服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许尧川太强壮了,还是小女孩太瘦弱了。 看起来实在太奇怪了。 小女孩匍匐在地上,小小的嘴巴,看起来有些可怜。她穿得衣服明显有些偏大,架在身上。嘴唇微抖。 “你们已经穷到,让小孩穿成这样吗?” 钟婳言乜眼看着这个男人,轻声冷笑一声说着。 然后,她又戏谑地嘲笑一声浅浅地笑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在当畜生。” “畜生?” 许尧川简单地吐出两个字,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刚刚好,外面的雇佣兵拿着武器走了出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缅甸话后,许尧川的兴致缺缺,他薅起小女孩的头发,随手就将女孩扔到地上。提起裤子,阴翳着面容带着雇佣兵打开柜子拿起武器。然后,走出房间之前,看向了钟婳言,厉声地呵斥道。 “再派几个人,把她看住。她不能死。” 钟婳言扶起了地上的小女孩,看向了旁边的小润医生。 “她的膝盖受伤了。” “我给她上上药。” 小女孩摆摆手拒绝了她的请求,用纸擦了擦嘴巴,之后,站了起来,又躲在旁边去洗衣服了。小润医生坐在钟婳言身边。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来自国内的女人。说话的口吻很温柔,也不像正宗的普通话,带着缅甸人的口音。 “你曾经是许尧川的未婚妻?” “不算。他怎么来到这的?许尧川的家族以前在国内开公司。” “我也不清楚,我是最近才调来这边的,我只是听军营的长官叫他许哥,那些雇佣兵叫他司令。当时,看他年纪很轻,不像那些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司令,所以印象特别深。后来……他为人处世都很奇,也很戾,把我吓得也不清。还特别喜欢玩女人,他喜欢性感成熟的,和年纪特别小的,总之就是冲击力强的。他也只是爱看看我的身材,对玩我,一直没兴趣,觉得我思想太刻板。” 第175章 烈火玫瑰 钟婳言将小润医生的话整理了一下,她现在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头疼,还有心理上诱发的头疼。 她不知道傅宴延在国内处境如何,有没有因为她的事烦心。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傅宴延站在她的面前,这些人用她做要挟的时候…… 钟婳言不会连累他的,她宁愿自杀,也不会让傅宴延这么一个原本熬出头的男人,为了她被这群畜生拿捏。 她以前总觉得活着就有希望,但,现在的她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小润医生,你们这有地方可以画画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乐器?” “你还会画画,和玩乐器?” “略懂皮毛。” “我去问问外面的雇佣兵。” 钟婳言见她走了出去,用缅甸语交涉了一阵子后,几个雇佣兵走进来,直接将钟婳言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其中一个雇佣兵打着电话,疑似在询问她的事情,最后得到指示后,钟婳言就被他们押着走出了房间。 她昏迷好些天,看见了澄明的天空,辽阔的山峰和土地,还有乌烟瘴气的,黑压压的雇佣兵们。就像一个农家乐里,避暑山庄里,环境挺悠闲。 这些雇佣兵扛着背包跑步的时候,就被老远走廊上押着的女人吸引了。 这里很少出现女人,除了家庭贫困出来打工的,还有一些都是医生。 唯独这里的长官有时候会去城里,买几个女人回来玩。而普通的雇佣兵都是外面玩,不会带回来的。 这里经常死人,没有地位的人和狗一样。 可这个女人看打扮像是病患,而且是有些尊贵的病患,她穿着白蓝色的病服,比起这里人的穿衣,她的衣服看起来干净多了,连皮肤都像精心呵护下滋养出来的,连发丝都带着微光。一看就不像是缅甸山区里面的孩子。虽然很美,但就是这份干净,惹得最底层的雇佣兵们不敢打主意。 钟婳言跟着这些人走了很久,到了一个偌大有些腐朽的地方。 看起来是缅甸这边的寺庙。 有点历史了。 “钟婳言,这些雇佣兵说,正好这里需要翻新,如果你想要画画,可以画墙上。” 小润医生给她翻译着。 钟婳言无语地看着这墙壁,这环境简直和傅宴延家里天差地别,这木墙壁上起码有几层灰。但,现在有事做,也比没事做好。不然,她会想太多,最后把自己弄成抑郁症。几个雇佣兵拿着武器就站在旁边盯着她们。钟婳言从容地开始用山泉水擦干净了一块墙壁。墙壁是普通的木板,他们拿过来的颜料,有点像油漆。 她开始拿起笔画画。 小润医生擦出干净的位置,坐在那,百无聊赖地看着她画画,也是避免她头颅又出血。 钟婳言不知道画了多久,寺庙门开了,十多个老人打着水走进来,还是兢兢业业地打扫寺庙,拿着拖把帕子开始擦。 接近夕阳的时候。 钟婳言画完了,周围人也看傻了,因为他们第一次看见能把白栀子花画得如此动人的。 就像真的一朵朵从缝隙里冒出来,都能闻见香味,过于逼真。连小润医生都连连拍手,她甚至没有抱什么希望,只当她喜欢画画,没想到这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些人并不清楚美术,在他们的眼里,便就觉得这画出来的花逼真。但如果真正懂行的人来看的话,都会感叹这种技巧与画工。 “你们看什么看!快打扫!明天这里就要拿来召开会议!” 钟婳言也被这呵斥声吓着了。 她真的不知道,许尧川卷走了这么多钱,上亿资金,为什么就偏偏要来这个地方。 她有点怀疑,许尧川摆明了要弄死傅宴延,才特地选了这种层层哨卡的地方。傅宴延要是来这种地方,几乎是插翅难飞。 钟婳言想到这点,又寻了一支烟,点燃。 她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自己了结生命。 第二条,杀死许尧川。 只要有他在,她下半生都不得安宁。他们之间血海深仇,家族仇恨无解。 钟婳言的白蓝色病服已经有些脏乱了,看起来并不干净,但她就算这样,甚至抽着烟,头发乱糟糟的……也挡不住,她身上那抹江南水乡温柔清纯的感觉,怕是环境不好,周围人都是黄皮肤,所以衬得她异常的美丽。 连站着的雇佣兵都有些看入了迷,在私下窃窃私语,都是一些恶心污秽不堪的词语。 “钟婳言,等明天,这些雇佣兵就在这开会了,那个长官问你,如果会弹琴,能不能给这些雇佣兵表演一下?” “除非他们能弄来中国的琵琶,不然,我拒绝。” 钟婳言现在格外想弹琵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还真的不想,到时候出了风头,夜里被哪个雇佣兵强了……都有可能。这里不是国内,至少还有法律约束,情况还好些。这里完全就是山高皇帝远,战乱不断。她没必要。 “这些长官完全不懂什么叫琵琶。” “那我不弹。” 钟婳言看了一眼后面的光头发的男人,好像他的迷彩服上面不太一样,他手臂旁边是三条红杠。而且旁边的几位雇佣兵都很听他的话。 男人听到了她拒绝的提议后,将视线往她身上挪挪,眼神带着些研究,当瞧见女人原本穿着干净衣服被弄得脏兮兮的后,反而来了一丝兴趣。 男人都喜欢猎奇,特别是这种与众不同的女人,她不仅仅长相和这里的女人不同,连行为方式都颇为大胆。 “你好,我叫立董。” 立董长官走到她的面前,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从裤子里顺走了一支烟。她有些狡黠地笑笑,脸上的颜料让她整个人都愈加浓烈的个人色彩。 她将烟扯掉棉絮,直接点燃,火从烟头燃了起来,如同烈火玫瑰,惹得立董浑身躁动起来。他见过很多女人,从未见过这种又纯又烈的,这种要死不活的货色,实在够骚的。 立董长官失去了理智。 他直接一把摸上了女人的腰,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衣服里探。 第176章 愧疚宠她 立董长官看着她有些颓然性感的眼神,更是下面急躁。 顷刻间——立董的手血鲜淋漓,溅了钟婳言满身,周围的人都被吓得呆滞,但又司空见惯地连忙转过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立董的手皮开肉绽,他吃疼地跪在地上,有些惊慌失措地目光看向刚刚走进寺庙的男人。 许尧川丹凤眼,面无表情,手里的武器装着消音器。 他穿着迷彩服,也鹤立鸡群。只是头轻轻一歪,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他肆无忌惮,无所顾忌,背后后台够硬,又不要命,刚刚来缅甸几个月,就成了这里有名的疯子。光是看他的长相,就会觉得,他不像个守规矩的人,但觉得还没有到毫无底线。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呵,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动她,不要动她啊~怎么就不听劝呢。她要是被折腾死了,我还怎么完成计划。” 许尧川一脚踩在男人,吃枪子鲜血淋漓的手掌上,无比温柔地说道。 看着男人疼得喊不出声来,他才觉得心火去了点。 他抬头,看着坐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女人。她的白蓝色的病服已经脏兮兮了,就算这样,她的气质也很压人。 往下乜眼看他的时候,钟婳言只是浅浅地蔑视,这种眼神与傅宴延如出一辙。 许尧川想到这点的时候,起身,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钟婳言被打得偏过头,只是舌头抵着腮帮子,后脑勺一阵疼,但不算到晕倒的程度。 旁边的小润医生看见连忙跑上来,有些急切地说道,“都说了,不要打,不要剧烈运动,她的头颅现在很脆弱,近几个月内都不要出现击打,摇晃,磕磕碰碰,真的会死人的!出事了,我们还要送她去城里面的医院,到时候,她早就死了!” 许尧川才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下意识地扇了她一巴掌! 明明是应该的,钟婳言害得许家,害得他妹妹,害得他弟弟……这些通通都应该还她身上,可偏偏他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常常做梦,梦见火灾里的钟婳言,当年的她明明帮助了许家,可他还是忘恩负义出轨,杀妻。 他一直都对钟婳言有愧在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并没有变淡,而是越来越浓烈了。 这么多年来,他万花丛中过,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贱。或者都爱他的金钱,地位,权势。唯独在深夜孤独的时候,回想起钟婳言……这个不趋炎附势,坦坦荡荡的女人。 他会闪过一丝丝后悔。 如果眼前的人是李妍言,而不是钟婳言……他肯定不会这么仁慈。 “疼吗?” “滚。” 钟婳言很平静,她不在意许尧川,所以不管他做出多么冷酷无情的事情,她都无动于衷。 钟婳言从桌子上下来,灭掉烟,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而,今天的事情也被传出去了。所有人都在背后八卦,说立董长官被调走了,因为碰了许哥的女人。 又过了几天,大家见这个女人,还好生的活着。 外面的皮卡天天拉一堆货物。里面全都是没有见过的玩意儿,不是国内进口的饼干,就是画板还有颜料。一群群的孩子总是会等在那,从房间里会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总是会给他们吃零食。于是这群孩子都很喜欢这个中国女人。 军营里面也都在慢慢传,许哥从国内带回来一个很娇嫩的女人,看起来纯,性子烈。许哥都拿她没有办法,天天好衣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这女人想不开寻死。 为了怕她做出过激行为,还叫小润医生天天陪着了解。貌似是因为身体不好,娇贵得很。 这个国内娇嫩的女人会画画,会乐器……唯独不会讲缅甸话,也不爱讲话,只是会喜欢给小朋友零食吃。还特别爱抽烟,爱喝酒。 许尧川总是站在寺庙里,翻新后的寺庙看起来像样子了些,只是有点点破旧。他总是抽着烟聚精会神地看着女人旁若无人的画画。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钟婳言这个女强人,还有这么诗情画意的一面。 这也是为什么,他以前,从来不会将李妍言往钟婳言身上靠,哪怕两个人长得再像,也不会。 瘦了不少的她,比起在大学的时候,身材更加接近曾经的身材。凌寒高贵。 她不再像以前那般锐利和强势,不苟言笑。 她这些天,会喜欢吃饼干,会喜欢公仔,还会画画弹吉他…… 许尧川想得入神,待到烟快要燃尽的时候,烟灰落到地上的时候,他才眼底骤暗。 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不过是因为要留着当诱饵,设局弄死傅宴延而已……他哪里会有什么感情,不过是欲望罢了。 他对每个女人都有欲望,钟婳言不过更有价值,她仅剩的最后一段时光,他不应该这样严格残忍。 抓住了钟婳言,傅宴延死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他头疼。 “钟婳言,你她妈的要画到什么时候?” “你打扰到我了。” 许尧川一肚子的火,这些天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折磨她,还对她蛮不错的,怎么还是这么态度。 他站到她的面前。 钟婳言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讥讽一句,“怎么?又想给我一巴掌?” 许尧川忽而想到什么,看着她的脸蛋,想起那天的一巴掌。其实他还算是收着力的,不然,她现在就得脑出血而死。 好脆弱的生命,他轻轻用手缠上女人的头发丝。 “你难道都不想傅宴延吗?不好奇,他到底找没找到你的位置?” 钟婳言手上的画笔一顿,她看着许尧川用手缠发丝的动作,那一刻,她想起了傅宴延。 他也爱用手丝丝缠绕她的头发。 她想到这个,眼底迸发出一丝爱意眷恋。 而这暴露在许尧川眼里,几乎令他加快心跳声。 一个冰冷的女人,她的眼睛怎么能流露出这样深的眷恋。 她是为他,还是傅宴延? 而她眼底的眷恋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的眼神。 钟婳言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被这些男人毁了。 傅氏父子,许氏兄弟。 他们四个人,足够摧毁她的人生,她害怕了,她承载不起他们的任何情感。 第177章 饭菜下毒 许尧川每次看见钟婳言总会想起一个人,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像,特别是她冷漠的样子。 “你要画到什么时候?我饿了。” “去吃饭呀,喊我做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饭。” 钟婳言看着许尧川的五官,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些邪恶的种子滋生出来。她想要这个男人死。这个念头冲出来的时候,由于过于强烈,她自己都有些难以遏制。 钟婳言穿着白裙子,将颜料放到了原位,她只是浅浅地笑着,看起来很纯。她脱口而出想要拒绝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转口就答应了。 “好啊。” 她被雇佣兵领到了做饭的地方,换上了围裙。她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连忙从柜里翻找着。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一瓶用于种植罂粟花的除草剂,但是空的。 她开始借着锅煮沸的声音,到处沿着各种地方开始寻找,直到在靠近一顿废弃的沾着血衣服的地方,发现了一瓶还剩一半的除草剂。 她荡漾着白色的裙子,嘴里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 “许尧川,多吃一点。” 她将药放到了汤里,特地倒了许多的水,保证汤的浓稠度,甚至连青菜都放了许多。她并不想要连累无辜。 许尧川不会放过傅宴延的,当然,最后也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先毒死这个杂种。她也有些迟疑,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但钟婳言别无选择,这些男的简直就是快要逼疯了她。 她不过是冤冤相报而已。 钟婳言挂着一抹美好的笑容,给许尧川装了一碗米饭。 许尧川穿着灰色的运动服,关着脚架在椅子上,他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眉眼间全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他看着这一锅几乎没有肉的菜汤。这锅菜汤离他很近,而那盘肉离钟婳言却很近。钟婳言只顾着夹起排骨吃起来,她丝毫没有打算给许尧川吃排骨的意思。 见许尧川迟迟不动筷子。 她有些疑惑,然后舀起菜汤,冷漠地将菜汤放到他的嘴巴,说了一句。 “不是饿了吗?吃呀。我很少做菜的,可能不太好吃。” 许尧川依然一动不动,他直接眼神昏暗,有些难以遏制冲动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丹凤眼也跟着这抹笑扬起来,有点万分苦涩。许尧川点燃一支烟,只是浅浅地回复道。 “我想吃排骨。” “多吃点菜。” “我说了,我不想吃菜,我不喜欢。” 见许尧川迟迟不肯喝汤吃菜,她比任何人都惊慌,她的手开始颤颤巍巍。连忙将汤放回去,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他的碗里。 原本以为已经没事的时候,许尧川忽然抬眼,眼底是化不开的阴翳戏谑,有些讥讽地拿起那勺子,将汤放到了她的嘴前。 “钟婳言,别顾着吃肉,你也喝点汤。” 钟婳言愣了一秒,只见对面的男人又笑笑,补充了一句。 “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钟婳言也觉得自己疯了,被这些男人关疯了,她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麻烦。最后只会连累更多人,最后只能让傅宴延来送死,只能让他们都饱受折磨。 这个狗屁世界,她真的不想待了,无时无刻不再受到内心的煎熬。傅宴延为她大开杀戒,难道最后还要为她死吗?许尧川不也是因为她才这么耿耿于怀,林红薯,李妍言,许褚印……这些人通通都是因为她而死。 钟婳言在男人几乎凝视地目光下,喝了这口汤。 出乎意料的,很好吃。 没有因为加入了罂粟花除草剂后而变味,她喝着喝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有些呆滞地望着远方的夕阳,真好看。 她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剩下的排骨,注意力也就不再吃饭上面了。只是,余光扫见了,许尧川也跟着喝了一勺。那表情,内心肯定再吐槽她做的难吃。 永别了,这个世界。 钟婳言还是收拾了碗筷,她不知道,这毒要什么时候才发散。 快的话一个小时,慢的快得一天。 她吃完饭就坐在屋檐下,看着夕阳下,这些雇佣兵在负重跑步,有点甚至还戴伤跑步。整个画面看起来很美好。但仔细一看便能知道,这里面都充斥着血腥与暴力。山区的路边野狗吃着那些草芥的性命,水池里还泛起点点猩红,哨岗上全是成群结队的冷酷无情的武器。这些的所有人,除了高位者,全是一群行尸走肉。 渐渐的,天色渐暗。 她猛然间,感觉到了浑身发热,想要呕吐,难受至极……她刚刚站起身,就险些跌倒。正准备到安静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的时候,她撞入了许尧川的怀抱。 他依然高大,只不过那双平日里眉飞色舞的丹凤眼,不再是戏谑,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看着她难受,然后,抱着她走进了房间,将人放到了床上。 再拿出了一个垃圾桶。 “想吐,就吐这里。” 她来不及想太多,哗啦啦地就往垃圾桶里吐。 等吐完之后,她浑身无力酸痛,就和发高烧的症状相似。 许尧川穿着迷彩服,就坐在对面。他看起来却毫发无损,相反的,她难受得说不出话,冷汗直冒。许尧川身材强悍,他也没有嬉戏打闹,亦或者残暴不仁的样子,只是简简单单地有些颓然,叫了小润医生过来。 “给她看看。” 许尧川走到房间外,迎着夕阳,任凭着夕阳打碎他的碎发。 雇佣兵拿着一个废弃的除草剂递到男人手里。 “许司令,你猜得没错,她的确将这个用于罂粟花除草剂的一半,都倒尽了菜汤里。但这种除草剂和国内有所不同,因为罂粟花本身毒性就大,用于这种花的除草剂不放毒性物质。” “呵。” 许尧川轻轻吐了一个字,也分不清是在嘲笑还是在苦笑。 他想起了一些故事。 钟婳言和那个贱女人真像……他这辈子最疼的记忆,通通都是来自于那个明明有血缘,又冷漠无情的女人。 第178章 妈妈我疼 他打量着手里的除草剂。 他在小学初中这段时间里,母亲总是冷漠的,她虽然出钱让他读书,但却不给他吃肉。 让他的脸硬生生瘦成了瓜子脸,是班上最瘦的。 饭桌上,永远都找不到给他留的肉,全是菜汤。 母亲当惯了富太太,她总是会不耐烦地讲,我不会做菜,你将就些。 于是,他一次次地体谅她。 也一次次地听话,从来不会多要求母亲。 直到,他有次生病,实在扛不住了,拖着身子,回到家之后…… 看见母亲在往饭菜里面放药,能让人慢慢死去的药……他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母亲的面容。他一直认为是母亲只是被父亲伤害了,所以才这么讨厌他。 可母亲,不仅仅是讨厌他呢,她想要他死。 许尧川当年真的很想死,非常非常想死,他不管怎么被人伤害,忍受怎么样的皮肉之苦,或者女人的看不起,从来没有看见母亲给他下慢性毒药,这么让他心如死灰。 许尧川还是一天天吃着家里面的菜汤,他没有问妈妈,只是偶尔会在体育课上晕倒,周围都是议论嘲笑声。 母亲…… 他需要她的爱,他太缺爱了。 可是,她只会伤害他。 他的母亲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很明媚。 他的母亲和爷爷……都在傅宴延手里。但这些人显然威胁不到他,他内心深处早就放下了,对于亲情的羁绊。 除了许褚印,从小到大,他也只有这个弟弟,相依为命。 许尧川拿着手里面的除草剂晃动一下,透过夕阳可以看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钟婳言已经催吐吃药后,好多了。 她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头脑发烫。 翻身就看见,许尧川脱下迷彩服,健硕地肌肉上是纹身。 他站在阴影里,不动声色地哭泣着,哭得好像一个孩子。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不需要亲情的,不需要一个要弄死他的母亲…… 他的泪水流下来,抽泣着,他的眼底全是惊恐与无助,好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渴望着母亲的关怀,他寻找着,颤抖着,爬上了钟婳言的病床。 吓得钟婳言连忙往后撤。 原本以为,这除草剂吃下去,两个人肯定得死。 没想到,这除草剂是不是过期了,一点作用都没有。 现在被发现了,估计,许尧川会杀死她。 她想法中的惩罚并没有来,而是看见男人蜷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可怜的丹凤眼,崩溃地大哭起来。他抽泣声有些让钟婳言吓着。 许尧川是一个从来不会哭的人,就算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他就算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也不会哭泣。而此时此刻,他就像个小孩子,他的眼神在告诉钟婳言,他需要……一个拥抱。 钟婳言只觉得许尧川是个变态,不好忤逆他。 主动上前,抱住了他,拍拍他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 “你是不是也在骗我,是不是也想让我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我死。” 钟婳言看着许尧川这么大个子的人缩在她的怀里,有些魔怔般喃喃自语,她一头雾水。他既然知道,她想要他死,大不了就弄死她,现在缩在她怀里哭算怎么回事。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 钟婳言忍着头疼,听清楚了,他喊得是妈妈…… 他把她当妈了? 钟婳言曾经听到许尧川谈起过自己的妈妈,口吻不算亲密,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因为他的妈妈,从来都是自己吃香喝辣,给他吃剩饭。如果不是的确定了亲子关系,恐怕都会认为是后妈。 难道,许尧川的妈妈也经常给他下药?这么恶毒?许尧川那个爸得多狠啊,把他妈给逼到杀孩子。 “我的确是想要你死,但是,我也喝了汤。我也没想着活。” 钟婳言无语地一番话。 让怀里面的男人停止了抽泣,他在黑暗中,看着女人。 许尧川忽然意识到,钟婳言和他妈不一样。 她想要和他一起死! 而那个贱女人只想要他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怕我伤害傅宴延?” 他的语气回来了,带着凌寒之气,就算是黑暗中,就算是刚刚哭泣过,那双丹凤眼也能透出惊人的寒意。 “我们之间血海深仇,纠缠下去,结果只会更差。况且,我真的累了,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也想要带走你。” 钟婳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按实情陈述,如果不带走这个疯狗,最后一定会残害更多人。 但许尧川的耳朵里,这句话,就是钟婳言在乎他的表现。为什么她死了,还要带走他?难道不是因为爱或者恨吗?哪怕是恨,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情感吧。 他有过太多露水情缘,全都是一些爱钱慕权,媚上欺下之色。 她们只会通过对他的谄媚,来获得金钱。亦或者,被他的长相所蛊惑,又接受不了真正的他。 她们都害怕他,都仰望他,都想要不顾一切从他身上得到金银财富。唯有钟婳言,一次次地助许家脱离险境。如今又要拉他一起去死。这么炽热的感情,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 很奇怪。 许尧川觉得钟婳言这个人很奇怪。 钟婳言也觉得许尧川这个人不正常。 “可以放开我吗?我头疼。” “好。过几天带你去外面,好不好?” “外面?” “对,城里。” 钟婳言有些开心,去城里总比天天关在这个山区里好太多了。 “我想要一部手机。” “等过段时间吧,我叫他们给你一部,只能玩游戏,看电影的手机。” 许尧川走下了床,说完之后,就离开了。这个节骨眼,他不应该带她去城里,但是……许尧川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他与钟婳言之间的恨已经根深蒂固了。 哪怕她钟婳言想去死,或者被傅宴延所救。 她到最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毕竟,她可是连死都要拉着他一起的。 许尧川想通之后,也就不想多费口舌了,只是避免她又要伤害身体,对于她最近的一切都必须在监控下进行。 第179章 去红灯区 门口又多了几个雇佣兵。他们看司令很纠结,对里面病床上的女孩,还挺好的,但又没到一个程度,让人体会起来,像是在利用,在圈养……不准她使用任何通讯设备,也不准她出去……倒是像在关重要的人质。 钟婳言用手触碰到,旁边湿润的枕头。 许尧川的泪水。 真是神奇。 她的杀人计划被揭露了,然后,许尧川不仅仅没有生气,还要带她去城里。 钟婳言连着几天都在吃药,她前些天,看着菜汤,还在担心许尧川会不会秋后算账,给她下毒。 但,这几天吃下来,倒是没事。 她的伙食还好了不少,不像之前。 “唉,这鱼还是有点淡。” 她吃着饭挑剔到,旁边的小润医生连忙坐过来,嘀咕道。 “知足吧,你的菜简直在缅甸这样的山区,都是饕餮盛宴了。这里常年缺水,还有食材。来这边驻扎的,都是为了躲避来研究一些被管制的东西。 如果想要吃好肉好鱼,都必须从外面的城市里运进来,光是这费用就够多了。所以,这里只有长官才能吃好的。 其他人要么去山里抓,去河里捞,或者去吃长官剩下的。这里一共有一百个哨口,每个里面全都是这种制度。” 小润医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还没有来得及抹嘴角的油,就笑嘻嘻地说道。 “也是托你的福,我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小润医生,你既然会讲汉语,还会医术,为什么要来这发展?” “很正常的。我的爸爸在当地只是农民,欠了钱,没办法。他们就把我卖到一个学东西的地方。我因为长相一般,就跟着师傅学了医术。根据安排送到了这边,合同一签就是十年。还债嘛。 不过,我都习惯了。好在,还有一技之长,在这种地方,还是能保命的。不至于像那些女人一样当成牲口或者直接被埋进山里。我已经知足了。 我无数次都感谢,我长得不好看。我要是长得好看,就被债主送去红灯区了。” 红灯区。 钟婳言听着这三个字,就在想,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应该比国内还要开放吧。 然而,她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这个地方,是在几天后。 许尧川带她去了缅甸的城里,放眼望去没有太多科技化,只是一望无际的灰尘四起,有些神秘而热闹的感觉。 他们坐在黑色的车里,两边是皮卡开道。周围的人群都已经司空见惯。 两边是园区,还有些拿着武器的看守。车辆一路从东开到了临近傍晚最热闹的街区。这里生意最好的的酒吧就在最里面,有一栋楼这么高。所有欠着债务的,被骗的,自愿赚钱的,没有立足能力的,得罪了大佬的……全都在里面。 钟婳言走下车。 老远就瞧见,酒吧门口抽着烟的男人上前迎接,寒叙着,散了一支烟给许尧川。 她跟在后面,看见一排排的美女,戴着面具,身材清一色的绝。都鞠躬叫那个男人,老板。 “许哥,你看看,今天晚上喜欢哪种口味?” “问问他们吧。” 老板一听,连忙招待着后面跟着七位当地有点势力的长官,一群人走上电梯,周围的嫖客都不敢招惹。因为能让这家老板亲自迎接的,都不是什么小角色。 “这位是……许哥的亲戚?” “亲戚?” 许尧川将目光看向电梯里的钟婳言。 她实在穿得保守了些,也没有化妆,看起来就是一个正正规规的,有所姿色的女人。 这种形象的女人显然不是许尧川一向的菜。看起来过于清汤寡水了些。 她只是穿着白色的t恤,牛仔裤,头发轻轻披在腰间。在这个酒吧最出彩的就是,她的腰挺细,气质很出尘。近看,又让人觉得五官精致。 “她不是亲戚,一个人质而已。” 酒吧老板一听,倒也再看了她两眼,心想,难道这许尧川又换口味了? 他们走到了最大的包厢,刚刚坐下,从门口就乖乖巧巧地来了一排身材完美的,长相风情各不相同的女人。她们大多数都是在强颜欢笑。 服务员刚刚关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有些尖锐的呼救声,又很快被即将入夜酒吧的音乐喧嚣声盖过去了。 “许哥,你先选。” “第三号。” 许尧川今天就穿着黑色的西装和裤子,但这混不痞的气质,过于抓眼了。这些女人也被他的长相地位所吸引。她们都用尽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因为只要被这种人物看上,也算是吃喝不愁了,也能逃离这个酒吧。 况且,还是一个年轻长相英俊的。打眼瞧就是中国男人,带劲。 许尧川倒是顺其自然,这比他在国内的名声小多了。当年,他许家大少的名声简直就是半个京城,那钱都用不完。 现在被傅宴延下黑手一搞,只能跑到缅甸玩玩,财富也缩水了一半,还多亏他反应快,不然不仅一夜破产,他还得背债。 京城玩商业的,玩得都是含量,玩得就是刺激,做生意的不亚于赌博。 许尧川后来也琢磨了。 傅宴延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许家产业的,多半是早就计划好了。 “那许哥要第三个,我选七号。上次也是她。” “我要第二十号。我不喜欢太漂亮的,我喜欢丑点的,干净。” “我操。你来这找干净的?你怎么不回去,抓一个小丫头玩?哈哈哈,选个屁股大的,第三十一号。” 第三号女人长相典型的缅甸人,胜在她的头发多,如大波浪般往下落,烈焰红唇。包臀裙穿在身上,凹凸有致。她的性格与长相很反差。看起来是个性感御姐,但是性格却有些单纯唯唯诺诺。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到男人旁边,她的手腕上有勒痕,眼底有泪水。一看就知道,不是心甘情愿的留在酒吧的。 许尧川的手直接拉过她的腰。 “会倒酒吗?” “会。” “好好倒,洒了一滴,我都叫你舔干净。” 周围的女人明显有些感觉到,这位客人的性格,绝对和这张英俊的长相不同。此刻,他才将收敛的气质慢慢打开,像一张网笼罩住了旁边动弹不得,老老实实倒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