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 第一章 重生后的开胃菜 “轰!” 一道闪电划破靖国公府上空,青天白日间略显突兀。 “咳咳咳……咳咳咳……” 穆南汐消失的意识在这一刻逐渐清明,光在眼前蔓延开来。 在时局动荡的年代,她身为特工潜伏敌国刺杀司令,却被奸细出卖,被敌国用以水刑折磨逼供致死。 呛水后剧烈的咳嗽导致她胸前起伏,一丁点的动作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竟然还活着!? 她艰难地撑起清瘦的身子,看清周遭古风装饰的房间,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主穆南汐,十五岁,周朝靖国公私生女。 半月前,先帝禅位,留下圣旨为靖国公府长女和四皇子镇北王赐婚,靖国公夫妇不忍女儿嫁予那新帝欲除之而后快的四弟镇北王,故寻回私生女穆南汐替嫁。 传闻镇北王凶残丑陋、视女子为玩物,原主不愿,却被靖国公以生母的性命相要挟,此刻原主相依为命、那孤苦了半辈子的生母还不知被关在哪里。 靖国公夫人穆柳氏心中记恨原主生母魅惑自己的夫君,自然也连带着迁怒原主,手下婆子们乐意揣度主子心思,变着法的折磨原主,却叫人从面子上看不出。 往日都是巴豆拌饭或在床榻上扔个蛇鼠,可晌午过后王婆子受了训斥,气头上冲进院子就将准备沐浴的原主摁在浴桶之中,看着原主挣扎求饶半晌才出了气,却没成想手狠了一些,直接将原主淹死在浴桶。 冥冥之中契机使然,她得了新生。 穆南汐愕然,这小姑娘连反抗也不会吗? 她堂堂武毒双绝的顶级特工,死了就死了,竟然重生到这个一个小废柴身上,还带着解救生母的初始任务! “也不知道组织上有没有察觉他是奸细……”穆南汐心中牵挂却又无可奈何。 “砰!”门被狠狠踢开。 王婆子去而复返,双手掐腰,扭着肥腻的身子气汹汹而来,走近一些便将手上刷恭桶的抹布往穆南汐的脸上扔。 “你个小贱人!不去刷恭桶还在这里偷懒,恭桶不刷完,晚饭就别想了!” 穆南汐侧身躲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将原主淹死的罪魁祸首。 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王婆子逼上前来,抬手就要扇过去。 还没等粗粝的手掌落下,穆南汐早已身影一闪绕到了她的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眼前的胖婆子猝不及防,像个乌龟王八样的跌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到地上,疼得她一阵哀嚎。 穆南汐弯腰看着她,一脸惊讶:“婆婆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哎呦!你敢推我!” “你个小贱人今天是翻了天了!”王婆子扶着腰起身,疼得呲牙咧嘴气,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 还没等人碰到自己,穆南汐忽地抬手劈掌猛击她的后脑,将人击晕过去。 “翻天?我翻不死你!”穆南汐狠狠呸了一口。 王婆子再醒来时,夜已深。 她被绑在柱子上,嘴被刷恭桶的抹布塞得鼓鼓囊囊,鼻腔口腔里的污秽臭味让她作呕。 刚睁眼,借着月光就看到阴沉着脸,如阴间阎罗的穆南汐,惊的一哆嗦。 “唔!唔……”王婆子挣扎着想发出声,可终究是徒劳。 “穆南汐来府上不过半月,我数数……”穆南汐一手拿着做女工的剪刀,一手掰着手指头算,“你让穆南汐刷了十四次恭桶,扇了八十五次巴掌,踢了……也不知道多少脚了……” “手筋脚筋算在一起不过五十二条,也算是便宜你了。” 冰冷锋利的刀刃贴在王婆子的皮肤上,激得她一个激灵。 她汗毛竖起,挣扎得更厉害了,眼睛急得通红:“唔!唔!” 穆南汐冷漠的一根根割断王婆子的手筋,还没等割几条,王婆子就浑身是汗地疼晕死过去。 “晕了?起来!”穆南汐把手放在她被挑断手筋的腕口,狠狠地用力反复碾压。 “唔!”在双重刺激之下,王婆子被迫苏醒过来,由于惊恐瞪大了双眼,浑身害怕地颤抖着。 恐惧,扑面而来的恐惧让王婆子快要窒息过去,她不明白,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穆南汐怎么就突然对自己充满杀意。 穆南汐扯出王婆子口中的抹布。“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兴许留你一条命。” “好!”王婆子心砰砰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母亲在哪?”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主母身边的贴身嬷嬷会不知道?那我留着你也没用喽。”穆南汐说着就作势要继续断她的手筋。 “等等,等等,”王婆子急的声音都有些呜咽,“我偶然间听夫人和老爷交谈,提到要给城外庄子增加守卫,想来是要严加看管你母亲,但具体位置我真的不知道啊!” 穆南汐了然点头,再一次把抹布怼到婆子嘴里,随后娴熟地割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要细细查看才方能瞧见一个微小创口。 王婆子本就肥腻的手腕脚腕更加肿胀,指头蜷缩痉挛,整个身体因为疼痛抽搐扭动。 可穆南汐还是没有罢休,拿起身旁早就准备好的石头,朝着她脊椎颈段第二节的位置狠狠砸下去,一下不尽兴,连着三下五下才罢休。 王婆子疼痛难忍,在一声声呜咽声中气绝,至死也没想明白仅仅半日究竟发生什么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穆南汐挑眉一笑,眼神中透着不可抑制的兴奋感:“王婆子,一道开胃菜,慢慢来……” 谁!? 窗外突然出现的微弱脚步声让身为杀手特工的穆南汐瞬间警觉起来。 穆南汐想将地上的死人藏起来,刚刚吃力地挪动了两下,那人便已经跃身闯进屋中,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双红赭色的瞳孔幽深勾人。 二人显然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瞬间往相反的方向弹开,倚靠在墙角,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男子身着黑衣掐红丝金线,高束起的深红棕色长发透出淡淡的邪气,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目光炙热似猛兽般盯着穆南汐。 第二章 人是谁杀的 “你是什么人!”穆南汐整个身子紧绷,时刻警惕。 男子嗅到房间内的血腥气,只一眼,便看到了来源。 二人相视,一时间相顾无言,不知所措。 我怎么说!我怎么狡辩! 穆南汐由于紧张而屏住了呼吸,快速盘算证明自己没有虐杀王婆子的说辞。 可男子偏偏没有在意地上的死肉,反而伸手将穆南汐捞了过来,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男子本就毒血上涌,出现的血腥气攻克了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他彻底沉沦下去。 “嘶~”穆南汐震惊的瞳孔骤缩。 疼痛感和丝丝痒痒的灼烧,随着男子滚烫的气息覆着于穆南汐的脖颈。 她脖颈处细嫩的皮肉被利齿生生咬出鲜血。 “嗯哼!” 男人心满意足地发出舒快的声音,更加用力地吸吮着她的鲜血。 穆南汐满腔怒火,不管怎么用力都脱离不开男人的禁锢。 “踏马的!找死!” 她恨不得手里面凭空出现一把枪,把这个让自己受到羞辱的男人毙了…… 不过!特工可以有什么用什么。 穆南汐拔下头上的素银簪,二话不说,就朝着男人的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也只让银簪刺下去不到半截。 所幸男人吃痛,下意识放开了她。 不知是背上的痛感还是腥甜血液的缘故,男子眼中暂且清明了些,强压心中翻滚的沸腾,将头别到他处:“把衣裳穿好。”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南汐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因为挣扎,衣衫滑落而露出的肌肤…… 就这? 那看到脱衣舞女不是要把眼睛扣下来? “刚刚潜入老爷书房的贼人好像往偏院跑来了,进去搜!”偏院外传来暗卫头领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他中了毒,料他是逃不远的。” “大小姐在里面,咱们这么进去怕是冲撞了主人家。”一个暗卫停下脚步,面露难色。 “不过是刚找回来替小姐出嫁的私生子,老爷若是真的看重,也不会把她安排在这荒了不知多久的偏院。” 门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屋内的二人听了去。 原来是府上的刺客,那王婆子的事倒是好说了。 穆南汐指了指地上的死人又指了指身后的窗:“把她带走,我帮你拖住他们。” “凭什么?”男人挑眉。 “杀过人的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你不帮我好了,那我可就开始叫救命了。要是人进来,他们逮住你,你说是我杀的,我说是你杀的,你猜他们……”穆南汐小手一摊,作势就要开口。 两人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避免被门外的人听见。 男人看着小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自认倒霉,闷声不吭地扛起地上的胖子往窗边走。 “这就对了嘛!” 穆南汐揉着松懈的双眼,打着哈欠拉开房门抱怨:“你们怎么怎么这么吵啊?” “我们在追府上的刺客,你有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暗卫探头往穆南汐身后的屋子看。 穆南汐闻言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着惊叫:“什么!有刺客!我倒是没有听到其他声响,不过要是刺客一会儿闯进我房里伤了我怎么办?明日我可是要嫁入王府,你们得留下来保护我!” 穆南汐拉着暗卫首领的胳膊不让人离开。 暗卫们见了,一时间无所适从。 首领烦躁,随便点了两个人留守用以摆脱穆南汐的纠缠:“你们留下来守着,其他人跟我往别处搜!” 翌日。 丫鬟婆子颔首低眉跟在靖国公主母穆柳氏和嫡小姐身后,手上端着婚服头饰停在偏院院内。 “母亲今日怎么没让王婆子跟着?她一向伺候母亲不是最细致的吗?”嫡小姐穆婉静不解地问道。 “昨日犯了错,罚她去做三等丫鬟的活计了。” 吱嘎— 门被轻轻推开,入眼的中年女人雍容华贵,内着鹅黄抹胸及素色百迭裙,外着红色褙子绣以紫鸾鹊纹花边,团髻搭配云尖巧额,簪以金钗,略施粉黛,不浓不艳更显优雅端庄。 少女的脸儿圆圆,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滑嫩,说不上貌美,却是可爱乖巧的模样。 穆南汐坐在席子上,慵懒地倚靠于案台,打量这两位“贵人”。 “见到夫人和小姐,你怎还不起身行礼!”穆柳氏身边的丫鬟出声呵斥。 随着丫鬟这句话,穆南汐却动都没有动。 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平日里穆南汐对夫人小姐伏低做小,懦弱恭顺,就连见了她们都见礼顺从,今日对着夫人竟然敢不行礼? “姐姐今日大婚,是高兴糊涂了不成?”穆婉静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润可人的无害样。 穆婉静话音刚落,便瞧着穆南汐朝自己看过来,那双杏眼分外清透,似乎还蕴藏了丝丝狠戾的意味,让她不禁一愣。 “嗯?姐姐脖子怎么受伤了?怎么看着像是……” 穆柳氏双眼微眯,打断穆婉静的话:“莫要耽搁误了吉时,带小姐回去。” 快些将这瘟神送出府便成了,左右不过是个要被王爷折磨死的东西! 穆婉静颔首,低声交代了丫鬟几句就离开了。 穆柳氏将丫鬟遣了出去,冷眼看着脚下的小姑娘,眼底的厌恶不暇掩饰。 “你娘亲不过乡野村妇,当年攀上老爷生下了你,如今给了你嫁入镇北王府为妃的恩赐,又接你母亲在府中颐养天年,你合该记着我们的好,安心做你的王妃,莫要生事。” 穆柳氏倨傲的微微昂头,认为脚下的人不过是得了她恩赐的畜生。 穆南汐轻笑:“特意提到我娘,是威胁我?” 她的态度多少让穆柳氏心生不悦,但国公府的主母自是不能被个小丫头逼得失了分寸:“穆南汐,记住你如今的身份,是自小因为体弱被养在寺庙福泽之地的嫡小姐,莫要说错了你的身份!否则就算你成为王妃,也休想再见你娘!” 穆柳氏转身离去,留下的几个丫鬟进来给穆南汐梳妆打扮。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给她描眉画黛,把繁琐的嫁衣一层层套在她的身上,又把沉重的花冠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她的头上。 吉时到,穆南汐被送上了花轿…… 第三章 再见分外眼红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回到王府,花轿帘起,只见穆南汐头戴花冠,手拿软纱团扇遮面,身着金线绣花红袍,肩披霞帔。 新娘脚不着地,踏青毡花席,跨过鞍马进入中门。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引得宾客称赞。 可待人走近,新娘满脸密密麻麻的面疱顿时让宾客面露厌嫌。 “靖国公嫡小姐倾城姿色传遍都城,没成想嫡长女连姿色平平都算不上!” “是啊,这满脸面疱,微臣倒是心疼王爷今晚的处境了,哈哈……” 拜了堂,独穆南汐被送进了洞房,却不见王爷,倒是省了抛撒同心花果那些个麻烦的礼数。 “穆婉静这小姑娘心思真够坏的,面脂里加了芳华散让我出丑,也不想想出丑究竟是我还是靖国公府。”穆南汐忍住不挠脸上的面疱,用指腹轻轻刮擦缓解痛痒。 “不过那帮老家伙的嘴可真够碎的,比爱嚼人舌根的寡妇的嘴还碎。” “那群迂腐的老东西确实嘴碎。” 身穿大红长袍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附和穆南汐的话。 祁之恒透过隐绰朦胧的紫檀琉璃面屏风,看到本依柱而坐的女子“嗖”地坐直了身子,用团扇挡住了脸。 “我周朝王公贵胄成亲的礼仪向来繁琐,爱妃辛苦了。”男子慵懒的嗓音中隐约带着一丝疲倦。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穆南汐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都说周朝镇北王凶狠残暴杀人如麻,可要小心些,别刚穿过来就又被折磨死了。 “嗯?爱妃紧张什么?”祁之恒察觉穆南汐紧绷的身子,伸手夺过女子面前的团扇。 一时间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好似凝结住了一般。 上一瞬穆南汐还在想他会不会被自己狰狞可怖的脸吓到,一刀砍了自己,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是你!” 昨夜闯进靖国公府拿了自己杀人把柄的东西! 不过眼睛却不是红赭色的了。 “嗯?爱妃见过本王?”祁之恒漫不经心的轻佻眉梢,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探究与审视。 “什么意思?哦对。”现在满脸红肿痘痘,他不认得也正常。 本还质疑的穆南汐了然地点头。 “王爷还记不记得昨夜帮您躲避暗卫的人?”穆南汐试探着问。 闻言,祁之恒眼神微眯,眼中弥漫开一股冰冷的杀气。 昨夜他毒血翻涌,不得已之下被人威胁,他还道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却没想今日就送上门来。 穆南汐发觉他的杀意,连忙开口:“我们可是先帝赐婚,你不能杀我!” “这世间,但凡我想,还没有不能的事。” 他凑到她眼前,神色阴戾狠辣。 穆南汐愕然。 昨晚是在自己的地盘,这下子改换了东道主,还是保命要紧。 “王爷息怒啊,昨夜我们不是配合得很默契吗!昨夜也是情急,我多少会些医术,我帮王爷看看伤口吧!” 眼看着穆南汐窜起身,手指和伤口还有两指的距离,祁之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闭跌倒在地。 穆南汐目瞪口呆,眼疾手快让人跌在自己怀里。 自己还没碰到他呢啊! “哎?你怎么还碰瓷呢!?”穆南汐抓起男人的手腕,将指尖搭于他脉搏之上。 怎会如此? 自年少时就身中奇毒,昨夜又中了九转蛇之毒,潦草吃了个解毒丸压制了毒性,但未全解。 九转蛇之毒专攻人体经脉和心脏,让人痛不欲生,他一时间压制不住体内原本的毒才导致两毒在体内作祟,能挺到现在真是奇迹。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那个娘亲可怎么办!” 皇权至上的年代,新婚之夜我就克死夫君,穆柳氏肯定想办法要了我的命再杀了原主的母亲! “来人!王爷出事了!” 穆南汐叫喊声一出,不到两个呼吸,祁之恒身边无人知晓身份的翩翩公子已然出现。 “怎么回事?”沈翊警惕地盯着穆南汐,但凡有苗头证明此事是穆南汐所为,他就要一剑杀了她。 他担忧王爷在都城的处境,马不停蹄从百草窟赶回来,没成想刚下马进府就见王爷吐血昏迷! 穆南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连忙摆手解释道:“昨夜他中毒到现在还未解,已到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所以才会晕过去。” 沈翊未曾理会,蹲下身为祁之恒诊查,随后睥睨了眼身穿红嫁衣的穆南汐。 “王爷娶你入府乃是圣旨,你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再阻碍我医治,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若是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王爷也定然不会在留你性命,你好自为之!”沈翊抬手将穆南汐拉开,将祁之恒扶到塌上躺下。 穆南汐轻笑,倒也没将他无礼的话放在心上。 沈翊手脚利落地从怀中掏出针包,将根根银针刺入祁之恒身上的穴位,压制毒血的蔓延,一搓一碾、一放一合之间已是满头大汗。 穆南汐进入组织前跟在方外神医身边,自小将这些尽数学尽,自知这般针灸下来只是治标不治本,转身到案牍前写下一张药方。 穆南汐将药方递向沈翊:“他中的毒在古籍中名为九转蛇,专攻人体经脉和心脏,针灸之术只能停止毒素的蔓延,应服以解药,用以主材透骨草一十九克,辅材龙蜕一十二克,血玉参……” 沈翊本筋疲力尽不想理会,可没等穆南汐说完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方。 沈翊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极为丰富,由一开始的质疑鄙夷到后来震惊不解到最后惊叹欣喜。 “以毒草为主材,好一张以毒攻毒的方子!”毒性完美中和,完全不会影响到王爷体内的旧毒,甚妙! 沈翊惊喜交集,看眼面前娇小的女子又看眼药方又看眼女子,如同发现了一块稀世珍宝。 “小丫头你这方子从何而来?你师出何门?我可未曾听说靖国公府上的大小姐还会医术,难不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些药材想必镇北王府拿得出来吧,你先去煎药吧,要不你主子真要死了。” “哦对对对!你等我煎完药再同我细说!” 沈翊拿着药方一边欣赏一边感叹,兴致冲冲地出了房间。 第四章 御花园相遇 一夜未眠,好在控制住了祁之恒体内的毒。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补个觉了。”穆南汐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躺在祁之恒的里侧。 沈翊看着穆南汐的动作,顿时惊掉了下巴。 穆南汐刚闭上眼睛却又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又坐了起来,郑重地交代说:“王爷醒了之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劝他,他要是一激动把我杀了可就没人给他解毒了!” 说罢,穆南汐又躺下去,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真是好勇敢的女子!”沈翊对着穆南汐竖出大拇哥以示佩服。 王爷要是知道有女子敢躺在他的床榻上,怕是那女子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镇北王府上的管家李叔突然求见:“王妃,宫里来人了。” 管家李叔站在门前,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提高声音再次开口:“王妃?” “哎呀!来了来了!” “折腾了一晚上,连补个觉都不让人消停!” 穆南汐气鼓鼓地走出门,迎面就看到行为举止颇具阴柔之气的太监锦贤公公。 “咱家参见王妃娘娘。”锦贤公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按祖制,王爷王妃大婚隔日入宫请安谢恩,王爷自北地归来便忙于大婚之事,不曾有空闲进宫面圣,今日总算是能入宫家人团聚,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念得紧,一大早就差奴才来府上接王爷王妃了!” “现在?”穆南汐心中不愿,况且祁之恒还在昏迷,如何能入宫。 沈翊只顾着王爷身体,竟是忘了今日要入宫谢恩,低声在穆南汐耳边道:“皇家有这样的规矩,王爷若是不进宫觐见怕是惹皇上猜疑,还请王妃拖延时间,我去请王爷。” 穆南汐顿感无语,怕是还没等教训靖国公府那一堆王八羔子,自己就要过劳而死了! 旨意难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穆南汐只得硬着头皮准备跟着锦贤公公虚与委蛇。 正琢磨着开口,身后便响起祁之恒略带愠怒的低沉嗓音:“锦贤公公入府,怎的没人来通禀!” 眼见之人身姿挺拔,着一身藏青色素缎长衫,玉冠束发,最寻常不过的世家公子装扮,却掩不住周身一股凛冽肃穆之气,哪里像是中毒昏迷刚苏醒的人! “咱家参见王爷。” “十一年未见王爷,王爷已然不似当年拉着奴才在御花园捉迷藏的小皇子了!”锦贤公公咧着嘴笑着说,眼眶却湿润了。 “入宫吧。”祁之恒面无表情,似是毫无触动。 穆南汐凑到他身边,拍拍自己的胸脯,压低声音:“你要是撑不住了跟我说,我从沈翊那顺了包银针,能时刻保证你精神抖擞。” 祁之恒眉头轻皱,前夜拿了自己把柄的人,待入宫觐见过后定要杀了以绝后患! 乘马车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都城城门外。 “王爷,皇上说与王爷有要事想谈,念着王妃定是觉得乏闷,就不必去请安了。”锦贤公公说道。 祁之恒轻“嗯”了声。 “锦贤公公带你面见皇后,你谨慎些。”祁之恒盯着穆南汐,眼神中满是警告。 穆南汐乖巧点头。“放心吧,我们的事还没算明白,我可不会把命丢在这。” 二人相背而行,祁之恒没来由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穆南汐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穆南汐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同时手再次齐眉,然后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 王婆子那死胖子是这么教的吧? “快起来,上前来让本宫看看。”皇后脸上挂着和善可亲的笑容,朝着穆南汐招手。 穆南汐起身上前几步,注意到皇后身侧令她不喜的嘴脸。 “你离家多载,此番又嫁入王府,想来定是与都城这些同龄的世家姑娘不熟悉,本宫借此机会特宣她们入宫与你相识。”皇后的目光落在身旁相距最近的穆婉静身上。 穆婉静恭敬见礼:“姐姐。” “姐姐怎长了这些许面疱?”穆婉静神情紧张。“姐姐从前最为在意面容,姐姐如今刚刚嫁予王爷就长了面疱,心中定是十分难过吧?” 穆南汐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表演毫无波澜。 其他世家小姐们面露讥讽鄙夷,倒是碍于皇后娘娘威仪不敢更放肆。 “本宫这里有盒太医院秘制的美颜膏,你拿去用。”皇后娘娘示意锦贤去取。 “谢皇后娘娘。” 美颜膏所用配方难得,除却皇后娘娘有两瓶,再就是最受宠的敏妃娘娘那得了一瓶。 穆婉静心中嫉妒,用力扭扯衣袖下的绢帕,表面上却看不出。 “屋中有些闷,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 “是。”众人齐声回应。 ……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在皇后娘娘身边,穆南汐只觉比屋内还要闷一些,便退到了人群后,自顾自的去看别处。 兜兜转走到一处深潭边,却不料想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本能站定却脚下踩到一片滑腻腻苔藓,跌入潭中。 “扑通!”穆南汐在潭中浮起,往岸上看早已不见了推她之人的踪影。 “姑娘你没事吧!我来救你!”男声从头顶的桥上传来。 可还没等穆南汐说不用,那男子已然跳下水潭“救”她来了。 穆南汐懒得理会,独自快一步游上岸,留给男子一道潇洒背影。 “啊!” 穆南汐听到惨叫声,回头看到潭中浮现一小片殷红和一条渐游渐远的毒水蛇。 “哇唔,翠青色的哎,煞是可爱。” 穆南汐一边感叹一边跳下河将人捞上岸。 男子身着红衣长衫,发束金冠,样貌甚是俊美。 不远处的众人听到声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谁知道眼前竟是这样的状况。 穆南汐身上的衣裙因为浸湿而紧贴肌肤,曲段尽显,跪坐在男子身边撕扯着他的领口,此时这般着实不成体统 皇后娘娘瞥眉不悦,怒斥:“你在干什么!” 不等穆南汐解释,穆婉静快步从皇后身后走到她身旁,不待她反应,“吭哧”一声跪在地上。 第五章 解毒 什么意思? 穆南汐被穆婉静这一操作给整不会了。 “皇后娘娘赎罪,姐姐万不可能与男子戏水于此,姐姐虽长在偏远之地,不知都城礼仪规矩,无人教授男女大防,但既已成婚,自是不能与其他男子有染啊!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穆南汐轻笑,原来是要给她扣屎盆子啊! 话里话外说她粗蛮无礼,不知检点与人通奸啊。 穆婉静说她的,穆南汐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皇后身后的世家小姐都是未出阁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通通红着脸别过身去不敢再看。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慎落水命悬一线,幸而被此人所救,他因此被毒蛇咬伤,需即刻为他排毒方能性命无忧,臣妾幼时幸得游医教授医术多年,如今得人相救不能忘恩负义。”穆南汐言辞恳切,颇有风范。 一听池边有毒蛇,众人下意识退了一步,穆婉静怕的一抖,随即按捺下心中的恐惧。 皇后神情凝重,看不出对此事的态度,世家小姐们虽顾及男女大防但也面露赞赏之色。 穆婉静见此心中愤恨不平,眼底的憎恶愈加浓烈。 她嫉怒穆南汐受靖国公府上的恩,平白得了王妃的头衔和众人的青睐! 穆南汐掏出怀中的银针准备为男子施针排毒。 “啊!”穆婉静惊叫,“姐姐从不会医术,现在是要杀人灭口吗!此人相貌穿着一看便是世家的公子,不是姐姐说杀就杀的啊!” “求姐姐不要一错再错!” 穆婉静神情真诚,言辞恳切。 穆南汐斜瞥她一眼,刚刚的话暗含自己通奸之意,但此时的话便是一锤定音,再动手就是做实了与人通奸,要杀人灭口,而穆婉静却是规劝姐姐的好妹妹。 在这个世界,女子的清白比性命更重要。 寻常人家的妇人被污了清白都会被夫家乱棍打死,更何况是帝王家。 这个小姑娘好狠的心思。 “少主!少主!”人群内又发生一阵躁动。 身着异族服饰的女子扒开人群急匆匆跑到男子身前,手忙脚乱地查看男子肩膀上黑血丝蔓布的伤口。 “少主您醒醒啊!您要是出事让晚香怎么向主上交代啊!”阿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通红。 “我听家兄说起,滇国少主出使我朝,莫非他就是滇国少主?” “若是滇国少主在都城出事定会引起两国战火啊!” 人群中悉悉索索,探着头往潭边看。 皇后娘娘不急不忙上前,吩咐道:“去请太医!” 滇国少主出使周朝,世家小姐皆有耳闻,皇后定然知晓,为何如此气定神闲? 等太医赶到,地上的少主怕是早已经上了西天,怕是要自己当挑起两国战争的罪人了。 事急从权,穆南汐快速施针下去,抑制毒血蔓延。 “哎呀呀呀……姐姐你这样会连累靖国公府的!你快向皇后娘娘告罪,说你只是一时情急才谎称自己会医术的!”穆婉静上前拉扯。 啧,此话一出,我这不瞬间成了心思歹毒,要谋害全府的蠢货? 穆南汐施针之际最忌讳他人打扰,真是受够了她的聒噪,照着她前臂内侧的内关穴就一针扎了下去。 穆婉静吃痛,随即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好了,现在安静了。 人群唏嘘,感叹镇北王妃粗鲁非常。 晚香俯身查看,惊喜万分:“少主肩膀上的毒血丝确有减退!” 滇国民风开放,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上阵杀敌,入朝为官,开店铺设医馆,晚香自是养成豪迈的性子:“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待少主醒后定会登门道谢。” “现在只需最后三针便可以将毒血逼出体外,届时敷以丁香花再祛除残余毒性便可无忧。” “住手!”太医提着药箱匆忙挤进人群。 “太医,这位是滇国少主,务必保其无碍。”皇后开口吩咐。 “微臣一定尽力,皇后娘娘放心。”太医与皇后交换了个眼神, 太医上前,将穆南汐一把拨开便开始诊脉,片刻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后娘娘恕罪,蛇毒已经深入肺腑,老臣无能为力……” 众人大惊失色,刚刚不是控制住了毒素吗? 穆南汐站在太医身后,严声质问:“我早已施针控制毒素蔓延,何来深入肺腑之说?” 皇后娘娘脸色一沉,睥睨穆南汐一眼:“此前镇北王妃为少主施针排毒,肩膀已然好转,怎会毒入肺腑!” 太医跪匐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臣……臣诊脉时便察觉古怪,蛇毒断不会扩散如此之快,若……如皇后娘娘所言,那便证实了臣的猜想……” “什么意思!” “是王妃施针手法有误导致了少主体内毒素快速蔓延……” “放肆!”皇后疾声厉色。“将这无能太医杖毙!镇北王妃谋害滇国少主,押入大牢等候皇上定夺!” 皇后话音刚落,众侍卫上前就要捉拿穆南汐。 “皇后娘娘,是太医无能不能诊治,少主不即刻排毒九死一生……”穆南汐欲完成余下三针。 可她在最后一针落下之际,被两位身材魁梧的侍卫牢牢钳制了去。 穆南汐反手持针,准备趁侍卫不备让他们休息片刻。 忤逆皇后懿旨扎晕侍卫,或是担上谋杀滇国少主挑起两国战争,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皇后娘娘!”一道凌厉威严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两边散开,让开一条路,镇北王祁之恒缓缓走到人前。 少年身着玄色锦缎长袍,绣有如意花暗纹,墨发尽束,套以玉环云纹金冠,目若朗星,朱唇皓齿,映入众人眼中,眼中的身影洒脱肆意。 穆南汐的视线落在矜贵清冷的面孔上,恣意的打量。 这张脸蛋放在自己那个年代定会被那些富家小姐们疯抢吧! 祁之恒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如今不明穆南汐接近他的目的,祁之恒既想袖手旁观解决麻烦,又不想把知道秘密的人送到皇后手上。 他别过头,心底不情愿地看向皇后:“既然太医说药石无医,何不让王妃试上一试,届时再定罪也不迟。” 祁之恒此言一出,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第六章 接近他的目的 “若是少主在周朝发生意外定会扰乱两国邦交,我相信这位姑娘,还请皇后让她一试。” 晚香内心焦急,自知现下都城的太医无法医治少主,只能冒险一试。 皇后思量再三,抬手示意侍卫退下。 穆南汐活动了几下肩膀,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少主肩膀,一捻一合后一股黑血从伤口处涌出。 滇国少主悠悠转醒,咳出几口水。 太医忙上前把脉诊治,半晌抬头迎上皇后不善的目光,身子一颤:“启……启禀皇后,少主已无大碍。” “皇嫂,王妃既已为滇国少主解毒,便躲过了牢狱之灾,但今日之事终究是王妃的过错,臣弟这就带她回去闭门思过。” 未等皇后发话,祁之恒一把抓住穆南汐的手腕大步离去。 穆南汐踉跄几步,小跑着才将将跟上男人的步伐。 …… 二人上了马车,穆南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闭眼冥想。 刚刚急着救人,她没功夫去细想,如今复盘发生的一切,她断定这背后一定有人谋划。 皇宫之中不可能出现毒蛇,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下手之人的目标不是她就是那位滇国少主。 明明是她自己去往深潭的方向,下手的人怎会算到她会去那片深潭。 可若不是针对她,也不会在背后推她。 她刚刚回到都城,是谁敢在皇宫设局致她于死地? 滇国少主的出现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穆南汐想的心烦,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她磨着后槽牙,让她查出幕后之人,看她弄不死只会玩阴招的怂蛋。 祁之恒眼神阴翳地盯着面前给他惹了麻烦,还悠闲自得的女人,真想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穆南汐突然觉后背嗖嗖冒凉气,倏地睁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二人的目光陡然相对,马车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嘿嘿。”穆南汐咧着嘴尴尬地干笑两声。 穆南汐那样子,落在祁之恒的眼中,当真是蠢笨至极,让他心堵得厉害。 “王爷,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 “王爷王妃,王府到了。”下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穆南汐“嗯”了一声,逃一般地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往内院的寝殿快步走。 就在穆南汐前脚迈进寝殿门,逃避瘟神在望的时候,没成想还没等走进去就被突然伸过来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脖颈。 骤然而来的窒息感让穆南汐措手不及,祁之恒手上的力度让她青筋暴起,无法呼吸。 他什么时候……刚刚明明在她身后啊! 穆南汐不理解,难道真的有瞬移的武功秘法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穆青把你安排到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祁之恒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杀气。 穆青?靖国公?那个死爹? 穆南汐吃力地试图让抓住自己脖颈的那双大手松开,可却无能为力,只能拍了拍祁之恒的手腕,示意他先放开。 祁之恒盯着穆南汐,目光狠戾。瞧着穆南汐逐渐泛青的脸,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 穆南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让新鲜的空气缓解自己晕涨的脑袋。 刚中毒苏醒的毒秧子都能威胁到自己生命了! 穆南汐心里面直骂娘,恨自己现在这副柔弱的身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 穆南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拽着祁之恒的衣摆,拽得祁之恒一个趔趄。 “王爷!您要替民女做主啊!” “我是被胁迫的啊!王爷明察!” 尽管穆南汐心里面恨不得杀了他,但还是要为了生存大计装出可怜的模样。 “穆青不想把自己掌上明珠嫁给王爷,就想到了被他早年间抛弃的妻女啊!我娘亲还被关在他的密室里呢!” 穆南汐一边哭诉,一边将自己的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擦在祁之恒的衣摆上。 祁之恒嫌恶的皱紧眉头,狠狠地将被拽得皱皱巴巴的衣服抽走,后退了半步。 穆南汐爬跪在地上,抽泣着:“小女不才,从小跟着游医学习医术,定能帮着解决王爷身中多年的奇毒!” 听闻此言,祁之恒周身的气息瞬间寒冷,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冰冷的杀意。 完了!踩到他雷点上了! 穆南汐暗叫不好,小脑袋里疯狂地想着对策。 “王爷放心,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昨夜也是我帮着那位公子解了王爷身上的毒!” “我就是个平常百姓,无依无靠,现在嫁与王爷,只求王爷庇护,帮我救出娘亲!” 祁之恒黑眸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平常百姓能虐杀比自己壮几倍的人?我查验过尸体,手筋脚筋被尽数切断,脊椎骨被砸裂,你敢说你只是平常百姓?” “我那是被逼的呀!我若不杀了她,她就要折磨死我啊!” 祁之恒看着地上瘦弱的穆南汐,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没有了威胁,穆南汐松了口气,随手摸了把脸上的泪痕,起身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塞到口中。 “果然如外界传言那样嗜血阴狠,不过青面獠牙倒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他深更半夜潜入靖国公府是做什么?” 穆南汐躺到床榻上,双手垫在头下,望着房梁,眼前浮现出祁之恒俊秀的脸,下意识地点头赞许,就这么想着想着便觉眼皮沉重…… 穆南汐翻个身的功夫,睡眼惺忪看见传人出现的身影,吓得“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是谁?” “回禀王妃,奴婢玲珑,是王爷吩咐来伺候王妃的。” 穆南汐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乖巧温润的丫头,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就是找来监视我的! 不用白不用。 “我给你个药方,你帮我去药房买些草药回来。” 玲珑闻言,紧张地询问:“王妃是生病了吗?要请大夫回来吗?” 穆南汐轻轻摸了下本应该光滑白皙的脸颊,“我没事,你去就是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背影,穆南汐刚准备翻个身再躺下去,想到什么,还是开口嘱咐:“哦对了,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不要站在我的床前!” 第七章 回门风波 回门日。 “怎么这么多?”穆南汐站在府门前,看着装了整整一马车的大箱小箱很是不解。 玲珑吃力地将大匣子堆到马车上,转身“登登登”跑到穆南汐身侧。 “王妃回门是大事,准备的东西越多越说明被夫家看重,王爷特地吩咐要给足了王妃排面呢!” “王爷?” 穆南汐挑眉撇嘴,他会这么好心?不是还要掐死我吗? “怎么?王妃不喜欢?” 祁之恒轻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让穆南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穆南汐堆着笑转身:“欢喜得紧!简直受宠若惊啊!” 玲珑愣了神,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了。明明王妃刚刚满脸嫌弃,怎么一转过身去就变得这么……谄媚…… “那就出发吧。” 穆南汐眼瞧着祁之恒从自己面前走过,掀开马车帘子坐了进去。 玲珑看着小厮把箱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回过身见王妃还站在原地,上前询问:“王妃愣着做甚?快上马车啊!” “王爷亲自陪王妃您回门,可见王爷是顶顶疼爱您的!” 玲珑前几日伺候在穆南汐的身边,不见王爷来瞧自己主子,本以为是王爷厌弃呢。 今日一见,想来前几日是过于忙碌才会冷落了自家主子。 穆南汐被玲珑连拉带推地请上了马车,坐在祁之恒的身侧。 一切妥当,玲珑与祁之恒的贴身侍卫荣风行于马车两侧,同往靖国公府。 穆南汐只感觉马车里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呼吸困难。 半晌,穆南汐主动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此番陪我回门,可是相信我的话,愿意帮我救出娘亲?” 祁之恨垂眼看她,才发觉她脸上的面疱好了个七七八八,那双娇憨杏眼闪着波光盯着自己。 此前祁之恒派荣风调查了穆南汐的身世,昨夜荣风归府禀告,也正如她所说,只不过详细的就再查询不到。 “靖国公对外称你是他与大夫人的长女,并未说你娘亲的存在,若想救你娘亲还要暗中行事,先探明你娘亲现在的位置。” 穆南汐闻言杏眼一亮,万分激动。“谢谢王爷!我杀那胖婆子之前审问过,说是我娘可能被关在都城外的一个庄子里,但是具体位置她也不知道,不过王爷神通广大,查到穆青城外的房产应当十分简单。” 祁之恒眉头一皱,随后恢复一如既往的模样。 穆南汐察觉到:“怎么了?” “那婆子比参军的士兵还重些。”祁之恒避开她的视线,只单单说了一句。 那日扛着胖婆子翻墙让他摔了个大马趴,这糗事他自是不会跟个外人说道。 穆南汐脑海里有了他扛人翻墙的笨拙模样,心里偷笑,嘴角也不安分地想要上翘。 “王爷王妃,靖国公府到了!”玲珑掀开车帘,先扶着穆南汐下了马车。 注意到自家主子上扬的嘴角,玲珑也跟着偷笑,还以为是新婚夫妇刚刚背着人在马车里打情骂俏了一番。 “呦!王妃娘娘回门来啦!”穆婉静的贴身丫鬟菲儿奉了命等在府门前。 菲儿垫着脚往穆南汐身后马车望:“还带了不少东西呢!不会拿空箱子来充场面吧!” “你怎么跟我家主子说话呢!”玲珑看不惯菲儿趾高气扬的模样,出言维护。 菲儿冷哼一声蔑了眼玲珑:“粗贱丫头也配跟我说话!你家主子都不配!” “你!”玲珑刚要开口回怼就被穆南汐往后拉了拉。 “玲珑快住嘴,顶撞了菲儿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穆南汐带着哭腔,刻意提高音量。 “竟不知靖国公府上的奴才这般没有主仆尊卑之分。” 一道凌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靖国公府前的动静引得周围的百姓驻足。 菲儿收起自得的嘴脸,惊恐地盯着马车,只见一袭玄衣男子从马车上下来,看向自己眼神里阴鸷晦暗。 王妃回门轿撵上同乘的男子,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王……王爷万福。”菲儿声音颤抖着行礼,后背冷汗直流,连头竟是也不敢抬了。“是奴婢僭越了,还请王爷赎罪!” 门房瞧着形势不对,一溜烟小跑到主院禀告去了。 穆南汐上前,一把拉过祁之恒的手臂,下意识地捏了两下结实的肌肉。 “王爷,虽然臣妾如今身份有所不同,但菲儿与臣妾亲近惯了,不知王爷同妾身回门,一时间冲撞了皇家,王爷可不要按照律法惩戒她啊!” 穆南汐一副娇弱委屈的模样,暗戳戳给菲儿戴上不知尊卑、对皇家不敬的帽子。 冲撞皇家! 菲儿吓得腿一软,“吭哧”跪到地上:“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对王爷不敬啊!” “是啊。”穆南汐肯定地点头。 菲儿忙附和:“是啊!”心中鄙夷:果然还是那个任人践踏的乡下贱女! 穆南汐依旧点头表示赞同,不成想下一瞬娇滴滴的开口:“菲儿一定是觉得只有臣妾一人回门才不敬的!臣妾虽然是王妃,但没关系的,王爷不必为了臣妾这份皇家颜面为难菲儿!” “啊?”菲儿闻言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菲儿秋风中凌乱,求情的话不应该这般说吧! 祁之恒鄙夷地睥了眼添油加醋的女子。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世间女子惯是阴险狡诈之徒,待无用后定是要杀了的。 “那自己掌嘴一百以示惩戒吧。” “啊?”穆南汐只觉自己幻听了。 “王妃有何高见?” 穆南汐垫着脚往祁之恒的耳边凑了凑,发现还是有些距离,生拉硬拽让祁之恒弯了些身子。 “怎么不是杀了呢?”穆南汐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询问。 平常人或许听不见,可荣风武功高强,耳力非常,却是能听见的。 荣风嘴角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女子心狠手辣倒是与自家王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待对王爷无用后定是要杀了的。 祁之恒学着穆南汐的模样,低声反问:“这么多百姓看着,难道王妃是想做实了本王嗜血狠毒的名头?” 说罢,祁之恒甩开快要挂到自己身上的女子,看似嫌弃地掸了掸衣袖。 穆南汐撇了撇嘴。 你不杀那我自己杀! 第八章 绝密的一件事 “玲珑你替菲儿数着些,可别叫菲儿多打了去。”穆南汐朝玲珑使了个眼色。 玲珑立马来了劲头,兴致高涨地凑到菲儿面前。“王妃放心,玲珑定会小心盯着。” 菲儿咬了咬后槽牙,朝着自己的脸狠狠扇下去一巴掌。 一边打着,心下一边决定把穆南汐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好跟小姐和夫人说上一说! 靖国公穆青从内院快步而来,身后跟着大夫人穆柳氏与微低着头的嫡小姐穆婉静,三人皆是让人看不出喜怒。 穆青瞥了眼不远处跪在地上掌嘴的下人,随即立马用左手三指握右手大拇指,左手大拇指向上伸直,小拇指向着右手腕,右手四指伸直行叉手礼。 “王爷万福!” “不必多礼,今日本王同王妃回门自是晚辈,一家人何须在意这些虚礼。”祁之恒话虽如此,可低沉的声音却是没有一丝的起伏。 穆婉静起身后先是看向穆南汐,看清她脸上的面疱,心满意足地轻哼一声, 将目光转移到祁之恒的脸上,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眉头拧在一起,表情略有些惊疑。 不是传言说王爷青面獠牙吗,怎的竟是俊秀的少年郎? 凭什么一个贱民能得这样的便宜! 再看向穆南汐的目光夹杂了些不易察觉的嫉怒,心里倒是恨命人下的芳华散没多些! 穆南汐迎上穆婉静不善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在穆婉静眼中却是极具嘲讽挑衅的意味,又想起日前那贱女在皇宫用针把她扎晕过去的事。 她心中怒意翻涌,未曾在意跪在地上掌嘴的贴身丫鬟。 嗜杀的镇北王亲临靖国公府,靖国公府上下全都严阵以待。 回门午宴上,连那位向来瞧不上穆青这两个女儿的老太太,也不得不出来上演阖家其乐融融的戏码。 穆老夫人面上挂着笑容,内里穿着豆绿百迭裙和暗橙直领对襟短衫,外着褐色直领对襟长衫,更衬得她端庄优雅。 满头银发尽数盘于头顶,戴了个元宝冠,点缀着一些粒大饱满的珍珠。 她丈夫早逝,自以为市井妇人能教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已是此生幸事。 农妇熬出了头,成了靖国公府的穆老夫人,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抱上孙子,不能将这份家业承袭下去。 穆南汐瞧着席面上,从没见识过的丰盛菜肴,心中早已经将在座的人都问候了个遍,很是公平,不偏不倚。 在靖国公府上待嫁的半月,她饥一顿没有饱一顿,净吃些馊饭剩菜,哪里有资格吃这些山珍海味。 嫁到镇北王府上后倒是没被亏了嘴,但每天冒着生命被结束的风险,谁会有心情细细品尝菜肴! 不吃白不吃! 穆南汐碗里的饭菜堆成了个小山,鼓起来的腮帮子跟个藏食仓鼠没两样。 祁之恒的脸色沉了又沉,眼眸一点点眯了起来,眸色危险。 王府上是亏了她不成?到这里胡吃海塞一通给谁看? 桌上安静的只剩穆南汐咀嚼的声音,穆南汐狐疑地抬头:“怎么都看着我呀,快吃啊!” “王爷见谅,小女……王妃怕是饿急了。”穆青陪笑道。 “无妨,本王还有事务要处理,就现带王妃回去了。”祁之恒说罢就拉着穆南汐的胳膊想要起身。 “啊?我还没吃完啊王爷。”穆南汐下巴伸了伸,“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回去。” 祁之恒瞟了眼她油腻腻手上的果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怒火。 穆青连忙接过话头:“王爷公务要紧,晚些让府上的下人送王妃回去就是。” 祁之恒脸色难看,起身就往外走。 简直粗俗不堪,上不得台面,待无用后定是要杀了的! 角儿走了,一家人也不必再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穆南汐随手将果子扔到席面上,拿手帕用力擦了几下手,坐直了腰板,颇有兴致等着他们来发难。 她倒要看看靖国公府上这些妖魔鬼怪想做出什么事来。 穆老夫人也懒得管这些糟心事:“我先回去了。” “静儿扶你祖母回去歇着。”穆青吩咐道。 穆婉静刚想推辞,却被穆柳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是,爹爹。” 穆婉静本想看爹爹教训教训穆南汐,就算是不能亲手教训这个贱民,看她被训斥也是好的。 可尽管她此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面儿上也没有表现出来,恭恭敬敬地搀扶着穆老夫人离去。 穆青摆了摆手,屏退众人。 他向来谨慎细致,自是明白有些话不能当着众下人的面说。 只穆柳氏竟还站在身侧。 “你也先下去吧。”穆青朝穆柳氏使了个眼色。 接下来他说的话,饶是穆柳氏都得瞒着。 若不是他没有更便捷的法子,再加上他手上拿着穆南汐娘亲的性命,他也不能将此事交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好在这母女情深,他也不担心穆南汐敢不听他的话。 待人都退了出去,穆青面色不善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穆南汐:“怎的王爷陪你回门未曾提前禀告?” “夫君陪新妇回门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父亲觉得王爷是那般不遵循礼法之人?” “你!”穆青一口气闷在胸口,脸色变了变,神色微微有些愠怒。 这小丫头如今竟敢顶撞自己!莫不是真以为攀上王爷就是攀了高枝? 穆南汐好似不在意惹怒了穆青,随手掸了掸刚刚掉落在衣裙上的果子屑,淡笑道:“爹爹怎么了?怎么看着脸色不好?女儿懂些岐黄之术,不如帮爹爹把脉如何?” 穆南汐仰着头,眉眼弯弯的看着被气得没好脸色的穆青。 “这里不比你们乡间市井,把你那粗俗野蛮收一收。想想你小娘,就晓得在王爷面前小心着些!”穆青拂袖严声呵斥。 闻言,穆南汐眉眼间掠过一抹厉色:“我娘在哪?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若不是不知道关着原主娘亲的详细地址,她现在就想送这老不死的上西天! 穆青冷哼一声,认为眼前只是条炸了毛的狗,连他的正眼都不配。 他缓缓开口:“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自会让你见她。” 第九章 背后的算计 “什么事?” 穆青没有立刻回应穆南汐,而是顿了顿,眸色变得危险起来:“王爷此番回到都城向官家呈上北地边境布防图,你把王府的那份找到,誊抄交予本国公。” “你若将此图交予我,你的小娘也自会回到你身边去。” 穆南汐眉头微撇。 这老东西要北地布防图作甚?是官家不信任祁之恒,所以派人核对? 穆南汐轻轻提起裙摆,起身站定在穆青面前:“王爷心狠手辣,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差事。” “你总要先让我见上我娘亲一面,否则我心底没个念想,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鱼死网破也尚可为。” 穆南汐的声音冷冽了几分,满是逼迫威胁的意味。 虽然穆南汐比穆青还要矮上半头,可她眼神坚毅,气势丝毫不输在朝中摸爬半生,玩弄权势的靖国公。 这让穆青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弱势者。 穆青将脑中的想法挥散,为他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无知小儿来与被国公讨价还价。”穆青语气冰冷,不容有疑。 穆南汐心中冷笑,为原主和她的母亲感到悲哀不值! 穆青一口一个“本国公”,仿佛她根本就不是穆青的女儿,她的娘亲也不是穆青年少时爱慕的姑娘。 “王府布防严密,想来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去偷窃北地布防图。” “我可以尽快得到布防图,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见到我娘亲,见她平安无事,待你做下决定,派人去王府通传即可。” 穆南汐不屑与穆青争辩,转身就往屋外走。 与她谈买卖还想得了便宜? 不可能! 玲珑 穆南汐出了靖国公府,围观的百姓早就嫌无趣各自忙去了,府门前只剩瞪圆了眼睛的玲珑和跪在地上机械着抬手掌嘴的菲儿。 “还没打够一百?”穆南汐狐疑。 不应该啊。 玲珑往穆南汐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王妃,已经打了一百一十个了!” 见她捂着嘴偷笑的样子,穆南汐就知道是她从中搞了鬼。 虽然很不地道,但甚合她的心意! 穆南汐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嘴角笑意:“好了,不必再掌嘴了。” 菲儿得了话,整个人瞬间泄了气,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 看那红肿的眼眶,怕是已经把眼泪哭干了。 穆南汐瞧着脆弱的美人儿,突然思如泉涌! 不如换一个其他的玩法,杀了简直暴殄天物。 她上前去搀扶菲儿,看着遍布红血丝、肿胀得跟个猪头的脸,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王爷与新妇回门是礼法使然,菲儿姐姐向来是最知尊卑礼数的,怎么今日如此莽撞?可是谁说了什么?” “罢了,好在今日王爷到底是心软了的,虽然惩戒了姐姐,但好歹保住了条命不是!” 穆南汐柔声细语地在菲儿耳边安抚,并把那瓶从皇后那得来的美颜膏塞到菲儿已经肿胀的手中。 “菲儿姐姐只是靖国公府上的奴婢,主子们怕是不会为姐姐找好郎中,这是我入宫谢恩时,皇后赏赐给我的美颜膏,你拿着。” “皇后说这美颜膏十分难得,我脸上的面疱已是药石无医,用了岂不是白白浪费!” “况且姐姐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多少男子为之倾倒,切不可被伤痕耽误了去!” 一通说教下来,玲珑在一边傻了眼。 她家王妃说的话怎么又荒谬又在理呢? 穆南汐轻轻将菲儿的手握在她柔如无骨的手里,眼神中的关切心疼竟是都快溢了出来。 菲儿看着那目光,一时间有些愣神。 “奴婢谢过王妃。” 菲儿推开穆南汐的手,却是把美颜膏握在了手里,踉踉跄跄的往府里面走。 “菲儿姐姐慢些,若是有什么需要,可是王府找我!”穆南汐望着她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 只见菲儿身子顿了顿,随后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继续迈开步子往里走。 见人走远了,玲珑紧皱着眉头,凑上前不解地问道:“她顶撞王妃,王妃怎么还将那么珍贵的美颜膏送予她?” “确实珍贵,天下只此一份。” “啊?”玲珑不懂。 怎么会天下独一份?皇后手上纵然没有了,可那位宠妃手上也可不会少了去。 “日后你就懂了,走!回府!”穆南汐大步一迈,上了马车。 此时穆婉静端坐在母亲屋中的罗汉床上,心中烦躁地厉害! 穆柳氏瞧着她一盏茶接着一盏茶的下肚,心中有了几分盘算…… “母亲,那丫头竟然能哄得王爷陪她回门,还替她出气!” 可从没有人对她说过,镇北王竟是那样冠绝天下的美男子。 “菲儿是你身边服侍的,今日去府门口为难那丫头,可是受了你的意?”穆柳氏沉着脸,语气中略带不悦。 穆婉静心虚地低下头,搓磨着手中的帕子低声嘟囔:“那贱蹄子在宫中用针把我扎晕过去,可是让我出尽了丑!今日我便也想让她出出臭罢了。” 当日整个御花园的人,都看到她狼狈地晕倒在地上,况且王爷也……那群世家小姐不敢明面上嘲笑靖国公府嫡小姐,可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编排她! 怎么可能让她就那么罢休! “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哪用得到你身边的人出手!就算你今日解了气,传出去却是毁了你温婉娴熟的名声!” 穆柳氏深叹了口气,念着她的静儿总归是历经之事太少,不免会冲动行事。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的静儿今日瞧王爷的眼神,她可是看在眼里。 “母亲给你想个法子,好好教训教训让那小贱蹄子。” 穆婉静闻言,一下子站起身,声音略带激动地问道:“什么!?” “你有些日子未去给你姨婆请安了。” …… “啊湫!” “啊湫!” 回到王府的穆南汐没来由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王妃怎么了?仲秋时节的风凉了些,奴婢为您拿张披风来,免得感了风寒。” 第十章 见了想见的人 “那件枣色的披风与王妃今日的穿着甚是相配!” 玲珑是个勤快的,也没等穆南汐发话,已经一溜烟的小跑进了屋子。 穆南汐见状不由得笑着摇头。 玲珑这丫头是个麻利、心细的,可惜是祁之恒的人,不可重用。 “哎~” 玲珑腿脚麻利,取了披风回来,轻轻披在穆南汐身上,低声询问:“王妃何故叹气?” “你去前院打听打听,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刚分开几个时辰,王妃这就念上王爷了?”玲珑打趣道。 穆南汐轻笑:“你这丫头可真是八卦得很。” 穆南汐本是玩笑了一句,没想到玲珑那小丫头听风是雨,立马敛起脸上的笑意,恭敬万分:“是奴婢多言,奴婢这就去。” 穆南汐想开口解释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任由着玲珑离开了院子。 没多大功夫,玲珑自个回了来。 “王妃,王爷身边的荣风传回来消息,说是王爷有紧急军务要处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穆南汐点头表示知道了,抬抬手让玲珑退出了屋子。 祁之恒一夜未归。 过了午膳的功夫,前院差人来通报:“门房通报说靖国公府上的人求见王妃。” “这么快?” 穆南汐停下手上捣药的动作。 她本以为得十天半月,那老东西才能做好心理建设,抹开面子低她一头。 看来这北地布防图对他很重要嘛! 那她可偏不让那老不死的如意。 穆南汐带着玲珑出了院,就见穆青身边最是得力的王五恭候在王府门前,身后还听着辆马车。 王五见着穆南汐,上前几步:“家主偶感风寒,差小人请王妃回去看看。” “那我便回去看看父亲。” 玲珑闻言就要上前去掀开马车帘。 王五忙叫住玲珑,转头看着穆南汐,有些为难道:“王妃,这马车小,怕是装不下王妃身边这位小娘子。” 玲珑瞥了眉头,语气不悦:“王妃身边没个人跟着怎么行!我又不与王妃同程,跟在马车边走就是!” 穆南汐点头,“快些吧,别在让父亲等急了。” 也不等王五在说什么,穆南汐直接坐进了马车。 王五急得踌躇了片晌,也不敢耽误了家主交代的事,赶着马车往靖国公府上去。 不多时便到了靖国公府,一个嬷嬷迎了上来,带着穆南汐走进偏院内一处隐蔽的屋子,唯独将玲珑留在前院候着。 迎面三扇的破洞薄纱屏风,上面的秀样已经模糊不清,臭败霉味更是扑面而来。 穆南汐被眼前破败的模样气的双眼发昏。 靖国公府上那些恶鬼,让她阿娘住在这样破烂的地方,丝毫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他们心里拿着主意,笃定穆南汐她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阿娘!”穆南汐轻轻呼唤。 穆南汐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个没有亲人的,她还在襁褓之中时,他的父母便死于敌人枪下。 是组织上派人埋葬她父母时,在米缸里发现被灌了安眠药的她。 她从小在组织里长大,学的是怎么杀人于无形,哪里体验过真正的母女亲情,此刻倒真有些无所适从。 只见微弱的阳光洒在乱糟糟的床榻上,阿娘楚宁端坐在床榻上,神色忧愁。 楚宁眼眶红肿,一看就是近来日日哭泣的结果。 “汐儿,是你吗?” 楚宁“腾”地站起身轻声问着,眼眶也随之满含热泪。 “是我。”穆南汐微微笑着回答,“阿娘受苦了。” 楚宁快两步走到穆南汐面前。 她激动的颤颤巍巍的手拉起穆南汐的手,牵着人坐到床榻上, “你瞧着可是瘦了好几圈,你过得好不好?夫家可有苛待你?你父亲有没有找你的麻烦?”楚宁她满心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被人欺负了去。 “我一切都好,阿娘不必担忧,我此前并未在府中找到阿娘,穆青此前将你关在什么地方?” “你父亲……” “你怎还认他是我的父亲!他把你关起来逼我替他的好女儿嫁人!” 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她阿娘到现在还一口一个父亲,穆南汐的心隐隐生疼,心中满是怨怼和不满。 反倒楚宁闻言确实怔愣住片刻,略有急声:“汐儿你怎么这样说?他到底是你的生父啊!” 穆南汐眉间掠过一抹厉色,语气多有不悦:“你先告诉我在此之前,你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只知那是城外的一处庄子,昨夜有人将我连夜带回到府上,我虽被蒙着眼,可我听到都城城门士兵的盘问声。” 穆南汐正要再问些细节,门外却好巧不巧地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你要见的人你也见了,那东西什么时候能交予本国公!” 穆青抬腿迈进屋子,停在不远的地方昂首背手而立,语气、态度都颇为盛气凌人。 “我阿娘身子虚弱,你派人调理着,我会尽快拿到那东西给你。” 楚宁在一边看着,察觉到其中的问题,连忙问道:“什么东西?青郎你让汐姐儿去做什么?可是凶险的事?” 穆青脸色沉了沉:“此事与你无关。” 楚宁一把抓过穆青的手臂,红着眼眶哀求道:“青郎,汐姐儿可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让汐姐儿去冒险啊!” 穆青甩开楚你的手,倒是不想与她多说半句,只眸色荫翳地盯着穆南汐:“什么时候东西到了本国公手里,本国公便赏你母女团聚的恩赐。” 穆青拂袖离去,安排人将穆南汐送出府,并等入夜将楚宁送回到城外的庄子上。 “阿娘我走了,我定会想办法救你。”穆南汐起身往屋外走。 “汐儿!” 楚宁想拉着女儿再说几句话,却被把守在门口的家丁挡了回来。 穆南汐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不听使唤的停了下来,转身却是发现楚宁还站在屋门口,颗颗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汐儿!” 楚宁伸手想拉却拉不到。 穆南汐不懂,她这母亲瞧着似乎非但不恨穆青,反而还是心系于他。 穆南汐回过身,心情复杂地离开靖国公府,不确定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究竟该不该去实施…… 第十一章 夜探庄院 夜幕降临,皎洁明月悬于空中。 在夜色的掩护下,靖国公府西侧门被人从里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个身型强壮的男子扛着个大麻袋从府中出来,悄声悄息的上了马车。 树后清瘦的身影隐匿于夜幕之中,静谧的街道上只有偶尔传来的蟋蟀声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穆南汐一路跟随马车往都城外去。 她不会轻功,好在马车赶得并不快,用她前世所学的追踪术将将能跟得上。 约莫一个多时辰的功夫,马车停于隐匿在深山之中的庄子外。 庄子周围环绕着苍翠的古树和潺潺的溪流,门口是一对苍老的石狮子,饶是深夜,庄院门前的四个带刀守卫都未曾懈怠。 “快来帮兄弟一把,赶夜路来庄子上着实疲累!”王五也不见外,招呼着人帮忙。 守卫见是熟人,快走两步上前打趣道:“王五兄弟这个月来的真是勤,是要吃空了我家主子不成!” “哈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守卫都是带刀的,自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穆南汐怕打草惊蛇,故而不敢离得太近,没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可笑声大些,倒是让她听了去。 她瞧着奇怪,就关她阿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用得到四个带刀守卫。 今天这趟怕是不简单。 若是今日不成,摸清里面的门道,直接叫祁之恒带人上门抢人也未尝不可。 祁之恒答应帮她救母亲,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穆南汐心里盘算这功夫,两个守卫已然抬着麻袋往院里去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和庄子的外墙,找了个偏僻的位置翻了进去。 “嚯!” “可真够豪华的!” 灯架随处可见,映着烛光,只见庭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和树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琉璃瓦、白玉地面,雕梁画栋,一座巨大的人工湖中有小船漂浮,山石堆砌成的巍峨峰峦,甚是气派。 “谁在哪!”一队巡逻士兵路过,听到声响,霎时警惕起来。 士兵手握刀柄之上,准备随时抽刀。 穆南汐连忙屏息静气,躲在假山后的昏暗处。 她跑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现下实在没有把握一下子放到六个人。 由远及近,略有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穆南汐不远处的小路上。 “快快快!别让主子等急了!” “原来是王五小兄弟!”巡逻士兵以为刚刚的声响是王五弄出来的,握着刀柄的手放开来。 穆南汐打量着王五身后由四人抬起的轿子,猜想自己的阿娘在其中。 她躲着巡逻士兵,一路悄悄跟着轿子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外,看着开门的两个丫鬟将轿子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搀扶了进去。 那女子的身量不是她的阿娘! 穆南汐暗自咬了咬牙,难道穆青担心她可能会派人跟踪,故而声东击西? 王五是穆青的心腹,三更半夜带女子到此地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倒要看看他们主仆是在搞什么鬼! 不多时,屋中的丫鬟退了出来,连带着门口的守卫也躬身退开。 “正是好机会。” 穆南汐放轻了脚步,靠近屋子的窗户。 她伸出手指打算将窗纸戳破,打算先看看里面的情形再做下一步打算。 还没等她戳破,屋中却传出一男子的沙哑声音。 “谁!” 那声音中夹杂着杀气和浑厚的内力,阵的穆南汐不得不后退几步。 若是二人对上,穆南汐无疑会成为对方的板上鱼肉。 情急之下,穆南汐也顾不得继续探查屋内的情形,快些离开方能明哲保身。 几乎是连着跑了三个时辰的路,天边都渐起了鱼肚白。 穆南汐翻墙回到王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推门进屋,还没等坐下来喘口气就被眼前的人吓得一个激灵。 祁之恒沉着脸,眉眼冷冽:“王妃为何一夜未归。” 穆南汐眼角抽了抽,运气这么衰的吗? 穆南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 她张了张嘴,讨好般地看向面前的祁之恒。 祁之恒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如果不是你有其他的点点用处,仅凭你身为王妃却一夜未归这一条,本王定是要杀了的。” 穆南汐心底有些微微发寒,连忙“扑通”一声跪在祁之恒脚下。 “王爷明鉴,前日回门归府我就想同王爷说明事情缘由,可荣风说王爷处理军务不知何时回府,恰逢机会难得,我这才没有禀明王爷单独行动!” 穆南汐跪坐在祁之恨脚下,简洁明了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她明白,救母这件事,光是靠她自己与整个靖国公府作对,怕是胜算颇小。 利用祁之恒定是能增添很多胜算,也定能省去很多麻烦的。 正如都城外庄子上究竟有什么说道,她阿娘究竟是不是被送到那里,祁之恒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去探查,定是比她容易些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冒险! 听罢事情经过,祁之恒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几日后中秋佳节,宫里面举行宴会,你准备准备,不要给本王丢脸。” 说罢,祁之恒起身离去,不愿再同穆南汐多说。 穆南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狠狠唾骂。 且再忍你几日! 待我救了阿娘,看我不毒死你! 一朝透支身体,要无数了懒觉去弥补。 所幸镇北王府上没有公婆,也免去了晨昏定省,穆南汐睡到什么时候都无人置喙。 玲珑端了面盆进了屋子,却看见穆南汐还未起身,急忙忙放下面盆去叫:“王妃快醒醒!” 穆南汐哼哼着翻了个身:“再让我睡会!” “王妃快起床吧!今儿是入宫赴中秋宴的日子!王爷已经早早起了等着您呢!” 玲珑说前半句时,穆南汐还能装作没听到。 可说到祁之恒那磨人的已经在等她了,她可再没办法装聋作哑。 要知道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她命的妖精! 穆南汐捶床而起,狠狠咬牙:“真是白长了一张脸!” 第十二章 中秋盛宴 “王妃言中‘白长了张脸’是何意?”玲珑不解。 穆南汐气的直咬牙:“貌若潘安,心却如蛇蝎!说了你也不懂!” 玲珑确实不懂她的主子,也不再纠结:“奴婢未经历过这样大的盛宴,王爷特意请了宫里的嬷嬷为王妃梳妆打扮” 这次中秋盛宴不同于上次穆南汐作为新妇进宫请安,上得了排面的人都被在被邀请之列,穿着打扮定是要讲究些,但因着名义上算是家宴团圆宴,倒是也不易太过庄重。 嬷嬷将端来的衣服伺候穆南汐穿下。 眼见是晴山蓝长干寺短袖褙子,内里配白色窄袖短衫、沙绿色抹胸和一间淡灰色三裥裙。 沙绿色和晴山蓝还是显得老气沉闷了些,好在褙子和三裥裙上绣着大团大团的银线牡丹芙蓉纹,竟是衬的穆南汐有种别样的沉稳大气来。 玲珑在嬷嬷的指示下为穆南汐画了个淡淡的桃花妆,显得她面若桃花。 嬷嬷则是为穆南汐梳了个小盘髻,簪以金钗,点缀珍珠插梳。 这裙子是祁之恒准备的,穆南汐看了不免有些赞叹。 这男人的审美倒是不差。 “王妃真美!”玲珑由衷的夸赞。 穆南汐自己配了药,脸上的面疱早已经退了下去,这段时间在王府更是被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此时她的身姿可谓是婀娜多姿,容颜更是如同春花初绽,娇艳欲滴。 任谁看了都会挪不开眼。 穆南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后吩咐说:“去给我拿面纱来。” “为何?王妃美若天仙,为何要面纱遮面?”玲珑着实猜不透她这个主子每时每刻究竟在想什么。 穆南汐没有多说,将面纱系好后走出了院子,在玲珑的搀扶下出了镇北王府的大门。 她还未站定,就远远的看见一身晴山蓝锦袍,风流倜傥、面如冠玉的祁之恒。 祁之恒可是她见过最帅的男子,关键还是周朝最有实力的男人! 可惜性格不好,没什么好女人会要他。 她深呼吸,缓缓走了过去。 祁之恒抬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着一张脸转身上了马车。 穆南汐扯着嘴角,刚刚抬起来准备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王妃快些上马车吧。”玲珑上前抬手抓过穆南汐半空中的手,将人送上马车。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马车上的气氛又凝重又诡异。 身边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故意钻进祁之恒的鼻腔里,让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一阵微风拂过,马车上的窗帘被吹起,连带着穆南汐脸上的面纱也随风而起。 祁之恒的眉头皱了皱。 这女人脸上的面疱好了个干净,眉如新月,细长而弯,衬得她那双眼眸更加精致明亮…… “咳咳。”祁之恒收起心思别开目光,心底渐生起一阵烦躁。 他竟是被她给蛊惑了去,红颜祸水,待无用之后他定是要杀了的! “王爷怎么了?”穆南汐假装关切地问。 祁之恒冷哼一声,索性闭上双眼。 眼不见心更净。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宫门口,需得从这里下了马车,步行走进宫。 祁之恒带着穆南汐下了马车,原本四周热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对夫妇。 太上皇在位时,朝堂上有不少人认为祁之恒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 毕竟太上皇只有四子,可长子早逝,二子仁弱,三子心狠,唯独这四皇子智勇双全。 谁知禅位诏书突然从天而降,赐婚圣旨也随之而来。 那位太上皇居于皇家别院,留下口谕:再不见朝臣,也不准皇子看望。 有人怀疑诏书作假却被新帝抄家,朝堂上再也没有二言。 此番镇北王回到都城,朝中不免有所动荡。 谁都能看出来赐婚圣旨是在针对镇北王,是诓他回都城的戏码。 靖国公府看似声名在外却无任何实权,嫡女更是体弱貌丑,更何况此番祁之恒一入都城就被卸去了兵符。 说得好听些是体恤镇北王镇守北地辛苦,如今新婚更是要以延绵子嗣为首要。 说得不好听就是要夺了镇北王的兵权,再塞一个无关紧要的丑女人去恶心他。 捧着新帝的那些人凑到一起,都是在看祁之恒和穆南汐的笑话。 穆南汐心头冷笑,毫不在意四周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步步沉稳,没有丝毫的慌张窘迫。 身边的祁之恒本就是在生杀场上浴血奋斗的将军,浑身上下都透出威武霸气来。 此时二人的气场称得上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渐渐四周投过来的目光变了几分,带了几分惊诧。 皇宫的建筑壮丽而雄伟,穆南汐二人沿着长廊向前走,片刻后到了设宴的大殿。 大殿内装饰豪华,金碧辉煌,一派皇家气派,整个大殿纵深开阔,能容纳几百人吃喝。 有些座位上已经坐上官员,正在谈笑风生。 这里的位次都是按照官位高低排序的,穆南汐是想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吃吃喝喝看戏的,可她的身份却不能,只得跟着祁之恒坐在最前面的位置。 穆南汐坐定,忙乎了一早晨还没吃口东西,刚拿起个糕点准备尝尝,门口便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官家到!” 穆南汐无奈将糕点放了回去,端端正正坐好。 皇后跟在官家身后,缓缓走上了正位,顿时殿中的所有人都纷纷跪下来行礼问安,唯独一人站在大殿之中微微颔首,略显突兀。 可官家似乎并未怪罪,抬手让人都起来入了坐。 穆南汐狐疑地看向那人,恍惚间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此时站定在殿前的男人开口:“我代父出使周朝,此番有幸与官家共度中秋佳宴,特呈上一份贺礼,表我滇国愿与周朝友好往合作之决心。” 官家喜笑颜开:“好!少主有心了!” “是他。”穆南汐口中呢喃,眯着眼打量殿前的男子。 那个在后花园差点害得她丢了命的男子! 男子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第十三章 滇国少主 穆南汐瞥了瞥眉。 那笑容落在她眼里,倒是刺眼得很。 还没等她看出这笑容中的意味,那男子便已经收回了目光,仿佛刚刚那阴险邪恶的笑容都是她的错觉。 滇国少主多格淮宁拍了拍手,两个手下抬着一扇玛瑙雕刻的猛虎下山图屏风缓缓上前。 多格淮宁笑的肆意,微微颔首:“多闻周朝喜好风雅之物,此番我特意派人准备了此扇屏风,希望官家喜欢。” “好好好!甚是精美!”官家连连点头表示赞美。 多格淮宁紧接着又拍了拍手,晚香捧着一金丝楠木盒子上前。 “官家,此前我落水被毒蛇咬伤,幸而得镇北王妃相救,特送予王妃一个极品夜明珠以示感谢。” 闻言,官家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晚香随之打开木盒,里面的夜明珠就算是在青天白日,也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唏嘘。 “这可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宝物!” “是啊!滇国少主可真是舍得。” 乖坐的穆南汐突然被人提及,恨不得缩到桌子地下,可又见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不得已起身寒暄几句。 “少主不必挂怀,少主也是以为我不会水,跳下去救我才被毒蛇咬伤,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的不是。” “王妃客气了。” 多格淮宁拿过晚香手中的盒子,走向穆南汐,想要亲手交到她手上。 当众收受男子的物品不太好吧! 穆南汐连忙拒绝:“少主客气了,此物太过贵重,我受之有愧。” 可多格淮宁哪里听了进去,脚下的脚步依旧如常,双眼满是柔情的盯着穆南汐,马上就要逼到她的面前。 就在穆南汐准备开口再拒时,祁之恒起身,一把将多格淮宁手中的盒子接了过来。 祁之恒冷着脸:“本王替王妃谢过少主心意。” 说罢,祁之恒又坐下去,将手中的木盒随手丢在身旁。 官家身边的太监得了官家的眼色,开口道:“宴会马上开始,淮宁少主请落座。” “是。” 多格淮宁也不尴尬,大方落座,娇美的相貌引得不少姑娘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穆南汐感激地朝着祁之恒揖了揖手,可祁之恒并未理会。 随着鼓声的响起,中秋宴会正式开始。 一首优美的笛声响起,窈窕多姿的舞女们翩翩起舞,让人陶醉其中。 整个大殿都喧闹起来,穆南汐总算是得了机会能吃些东西,一口接着一口地将美食送进口中。 穆婉静死死地盯着穆南汐,脸色沉到了底。 “真是粗鄙不堪!” 凭什么穆南汐能坐在周朝战神的身边,成为人人敬仰的镇北王妃,还能让滇国的少主青睐有加! 她的视线冷冽起来,冲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 那个丫鬟忙凑到了穆婉静的身边等候拆迁。 穆南汐虽然嘴上没停,倒也注意着靖国公府那边的动静。 他们的座位离得不远,穆南汐清楚地看到跟在穆婉静身边的丫头已经不是菲儿。 看来她的小算计成了! 穆南汐抿嘴偷笑,看着穆婉静那边吩咐了几句,那个丫鬟就匆匆退了出来,不晓得穆婉静又想搞些什么鬼…… 穆南汐收回目光,突然感觉背后升起一阵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穆南汐抬头就对上正坐在她对面的多格淮宁。 多格淮宁眯着眼,笑着看她。 后花园那日她没有过多在意他的容貌,此番坐在这里细细看来,倒真是想开口称赞几句。 多格淮宁的皮肤细腻如女子,面容如秋水般明净,双眸如深邃的湖泊,饱含无尽的深情。 他身材修长、匀称,肌肉线条柔和,他动作轻盈、优雅,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有着柔和的力量感。 虽然他没有祁之恒那般硬朗,可却不失为别样的风采。 穆南汐啧啧称奇,却也疑惑他为何盯着自己。 多格淮宁显然没想到穆南汐会毫无忌惮地打量自己,明明是他先瞧着人家,此番倒有些红了耳根。 祁之恒察觉到身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要在外面给我丢人!”祁之恒冷着张脸警告。 穆南汐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是被发现,连忙干笑了两声低下头。 祁之恒冷哼一声,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这死女人还盯着瞧上了! 不知廉耻! 宴会过半,到了小辈们展示才艺的时候。 往往这样大的宴会,多半会有这样的环节,为的就是在合理的范畴内,让世家的公子姑娘们相看相看,也不至于到了议亲的时候,两眼一抹黑,连自己将要过一辈子的人都不知道是何模样。 各家贵女个个都使尽了浑身解数,琴棋书画、歌舞作词,为的就是能博得高门主母和公子的青睐,嫁入高门,给自己谋得一个好前程。 穆南汐看得目不暇接,看着正在表演水袖舞的姑娘,往祁之恒身边凑了凑。 祁之恒眉头皱了皱,但也没往旁边挪。 “王爷,这姑娘的舞姿轻盈优美,你觉得如何?”穆南汐悄声问。 “不错。”祁之恒惜字如金,偏过头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危险凛冽:“不过你倒是置身事外。” 穆南汐笑道:“王爷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只会些粗笨的,况且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上去凑什么热闹啊!” 祁之恒脸色沉了下来:“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还直勾勾地看其他男子? “啊?” 就算是她身份低微,也不至于这么看不起她吧? 敢情是不想让她解毒,想死了是吧! “镇北王王妃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可却是与我们年纪相仿的,何不跟我们一同乐乐?” 穆南汐刚要再问,却被殿上突然而然的女子声打断。 她循声看去,只见一陌生女子脸上噙着笑看她。 殿中众人也被此声吸引了去,霎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穆南汐,都存了看戏的心思。 这谁啊? 她貌似没有招惹这样的人物吧? 第十四章 讨教 “我时常听我闺中密友说是王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输于她,今日特向王妃讨教一二,看看这比全都城闻名的才女还要优秀的人儿,会是何般模样。” 女子虽话语上是为讨教,可言语神态之间尽显傲慢。 “不知王妃可敢与我比试一番,让官家看个趣儿。”女子朝官家福了福以示尊崇。 “王爷,这是哪家的贵女啊?你跟他们家有仇?所以她过来针对我?”穆南汐低声在祁之恒耳边问。 “皇后弟弟家的嫡次女李璐,也算是有些恩怨。” “啊?那王爷可要想办法帮妾身解决问题,妾身可不给王爷背黑锅。” 祁之恒冷冷道:“她与你妹妹是同窗好友,素有才女之名,这次可是冲着你来的。” 穆南汐眼睛眯了眯,眼神危险。 原来是小贱人闺蜜组合! 这些小贱人是有多闲,总想着给她找麻烦! “哎?”穆南汐突然想到什么,没接着计较。 “王爷不也是刚刚回都城,怎会对李家姑娘的事这般了解,难道……?”穆南汐盯着祁之恒的脸,一脸的吃瓜相。 皇后亲自用帕子就着一颗剥好的果肉送到官家的嘴边,笑着说:“官家,这是妾身弟弟家的嫡次女李璐,是咱们的亲侄女呢!” 他虽然不屑瞧无才无貌的穆南汐耍花样,但也还是不好薄了皇后的面子。 “既如此,镇北王王妃就同璐儿比试比试吧,大家看着乐呵乐呵。” 官家开了口,就算穆南汐再不想,也无法推脱了。 当今皇后乃是庆远军节度使李玄的次女,官家即位后封李家三代为王,李氏家庙简约规制,守卫比太庙还多些。 皇后的亲族多为重要官职,树大根深。 李家位高权重,在官家的眼中十分重要,得罪了李家也就无法在都城立足。 穆南汐转身看向李璐:“不知李家妹妹想比些什么?” “前几日在姑母处见王妃可是未曾戴着面纱,怎么今日却戴了?可是嫌姑母上次给你的美颜膏不好,所以没有用?”李璐一脸戏谑地瞧着穆南汐。 “哦?王妃可是瞧不上太医院研制的美颜膏?”皇后声音淡淡,可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威严。 李璐说这样的话,分明是想让穆南汐下不来台,在皇后面前告状着呢。 不过她既然问到美颜膏,大概是穆婉静所说。 穆南汐眉眼弯弯,冲着皇后福了福身:“皇后明鉴,实在是因为美颜膏效用无药能比,已将妾身脸上的面疱治好去,妾身是怕见了风又不好,所以才带着面纱。” “什么?已然全好了?” “是,还要感谢皇后娘娘赐给妾身如此良药。” 座位上的穆婉静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毒辣,随后与李璐互相递了个眼色。 “哪有见风会再起的面疱?既然王妃面疱已消,不如就将面纱卸了去,让我们瞧瞧美颜膏的神妙之处。” “确是如此,王妃你将面纱卸去,让本宫瞧瞧。” 穆南汐心中冷笑,不就是想要看她出丑,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她深呼吸,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后将面纱摘去。 大殿中一片哗然。 只见穆南汐的脸庞轮廓清晰,皮肤白皙如玉,光洁完美,犹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 那双眼眸既有着孩童般的纯真,又带着妩媚,眉毛细长而弯,嘴唇红润娇嫩,带着甜美的微笑。 仿佛没有一丝瑕疵。每一处细节都流露出她的独特魅力,无论是微翘的眼角,还是微笑的唇角,都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美。 “都说靖国公府上的嫡小姐才貌无双,今日见了嫡长女的相貌,当真是相差甚远啊!” “绝代佳人是也!” 宾客众说纷纭,无不为穆南汐的绝世容颜惊诧。 穆南汐此刻倒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人长得美是件好事,可这多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看,让她浑身都难受的紧。 滇国少主多格淮宁因眼前风姿绰约的美人儿而看呆了去,手中斟酒的姿势还停顿在那里,连酒杯被填满溢出都没发现。 祁之恒察觉到对面男子的目光,一把扯过穆南汐手中的面纱,起身将面纱又系在了穆南汐的脸上。 “王妃面疾刚好,不宜见风。” 祁之恒眸色冷的厉害,扫了眼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量他王妃的人。 穆南汐感激的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 她可不想被人当个猴看! 穆婉静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脸,见她与王爷琴瑟和鸣的模样,手中拿着的果子早已经被捏了个粉碎。 “姑娘。”身边的丫鬟轻声提醒,不想叫她被人看了笑话。 穆婉静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果子重重的扔到盘中。 李璐回过神,冷笑了一声:“王妃国色,想来才学也定是风华绝代。” 她不信一个因体弱从小被养在古寺的女子能有什么真才学! “璐儿琴艺尚可,不知王妃可愿同璐儿为官家展示一二?” 皇后嘴角噙着笑,准备看穆南汐在自家侄女面前出糗的模样。 璐儿是她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过的,琴艺是连御用乐师都要夸赞的,为了打压祁之恒夫妇对上个无知小妇也是大材小用了。 众人捂嘴窃笑,谁不知道靖国公家这位嫡长女此前养在偏远之地,怕是什么都不会。 还没等穆南汐开口,皇后率先开口:“去把本宫得的那把前朝枯木龙吟古琴呈上。” “官家,此琴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可惜妾身琴艺不佳,用着也是可惜,适逢今日为官家助兴。” 官家接过皇后递过来的汤羹,点头笑道:“甚好!” 哇趣,真是一句话也不让我说啊。 穆南汐看着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安排了个明明白白,很是无奈。 “启禀官家,妾身不会抚琴。” 李璐拿着手帕轻轻捂嘴做惊讶状:“什么?” “那王妃不会抚琴可让璐儿如何请教啊!难道王妃真是大字不是一个,毫无长处吗?靖国公没为王妃请先生吗?” 第十五章 空有美貌 为难穆南汐提靖国公府作甚,蠢货! 穆婉静默默白了李璐一眼。 穆南汐面不改色,向着上位者的方向福了福身:“官家,臣妾抚琴与琵琶相比却是稍逊色一番的。” “逊色一番,那便是也会抚琴喽?”皇后眯着眼,声音略显不悦。 “王妃不必再三推脱,就算是比不得璐儿也不会有人耻笑你的,快些比来吧。” 皇后摆了摆手,宫中的奴婢随后便将将古琴呈上。 李璐上前几步落座于古琴前:“璐儿先为官家和姑母抚曲一首。” 她言笑晏晏,颇具邻家有女初长成,芙蓉不及美人妆的怜人模样。 李璐今日身着一袭绣金丝缠枝葡萄纹的岱赭红宽袖襦裙,梳着双蟠髻,一身红色衣裙竟不显得俗气,热烈明媚,光彩照人。 官家赞叹道:“这一曲高山流水抚得甚妙,小小年纪能抚出这样一首曲子来,属实罕见!” 李璐起身行礼:“谢官家!是自小姑母教导的好!” 皇后难掩眼底的骄傲,笑着点头。 真是没白疼这小丫头。 “不知王妃准备弹奏什么曲目?可是需要璐儿帮着王妃先认识认识这把琴的构造?” 李璐后半句是压着声音说的,眼底嘲讽的意味十足。 穆南汐浅笑不语,坐上了刚刚李璐的位置。 李璐就像是一锤子捶在了棉花上,激不起一点回应,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李璐的母亲李楚氏拉过女儿的手,略带责备之意:“今日你何必跟镇北王妃过不去!” “静姐儿前几日上门找我哭诉,说那女人仗着太上皇赐婚镇北王,可没少在府上耀武扬威,可是欺负静姐儿好多!” “若不是刚刚静姐身边的丫头过来说,我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回门,王妃可是好大的威风,撺掇着王爷下令让婢女掌嘴一百,人都打傻了呢!” 李璐内心气愤,哪有这样待自家妹妹的姐姐! 李楚氏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担忧道:“都叫你不要于靖国公府上那个多来往,你怎么就不听呢!” “母亲!静姐儿平日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不仅善待家中下人还开设粥棚,是个好人,怎得母亲对她这般有成见!” 李璐气鼓鼓地将手从母亲手里抽离,满怀兴致地看着殿上的穆南汐,准备看她出糗。 李楚氏见劝不动自家孩子,无奈叹息摇头。 祁之恒连眼皮都没有抬,心里料想穆南汐上去只不过是乱弹一通。 此时穆南汐双手轻轻抚上琴弦,想起在组织中的那段生活。 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他们这些特工什么都要学,以便于他们更好地伪造新的身份。 她现在不必再去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竟还是有些不习惯。 人越闲越废,还是得找些事情来做才行,不能将前世自己身上的敏锐给丢了去。 许久没有琴音出现,众人不免狐疑。 “镇北王王妃不会真的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吧?” “不懂琴棋书画的俗人!饶是空有美貌又如何!” 穆婉静听着众人的排腹,得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祁之恒抬眼看向穆南汐。 此刻穆南汐脸上的神情倒让他感觉有一丝熟悉。 眼神淡漠而深远、警惕又冰冷,与第一次他们相见一般,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和傲慢。 穆南汐缓缓地闭上双眼,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动。 舒缓的调子从古琴上缓缓而来,耐人寻味,竟是他们未曾听过的曲子。 原本还在嘲讽穆南汐的人全都变了脸色,有的正襟危坐去聆听,有的疾首蹙额去唾骂。 曲风古朴淡雅,其曲调流畅婉转,曲意悠远缠绵。 曲中竟是满是无限的相思惆怅之情,引得众人颇有感触。 祁之恒的脸色沉了沉,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他冷笑道:“好一个相思之情。” 祁之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曲毕,穆南汐抬头看向众人。 众人久久不能从琴曲中平复下来,沉浸在曲中如痴如醉。 还是多格淮宁起身拍手叫好,才将众人拉回现实。 “王妃琴音绕梁不绝于耳,可王妃说琴技略逊琵琶,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听个一二?” 穆南汐默默白了他一眼,可还是弯着眉眼回应:“少主谬赞,我身子乏了,怕是不能再做琵琶曲。” 穆南汐冲着官家福了福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还未坐定,官家开口赞许:“一曲道尽相思苦啊,好曲!此曲朕未曾听过,是何人所做?” 穆南汐准备起身回话,忙被官家叫住。“既为家宴,坐着回话就是。” “谢官家。” “回官家的话,此曲名为《秋风词》,是,是妾身偶然件得到的一本古书上所记。” “落叶聚复散。好曲!”官家心情畅快,畅饮下一杯果酒。 穆南汐端了盏茶,放到面纱下一饮而尽,擦了把嘴角看着祁之恒:“怎么样?没给王爷丢人吧!” 祁之恒冷着脸:“哪里学的琴艺?” “阿娘教的。” 穆南汐倒是没说谎,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阿娘确实教过她一些。 可再后来为了她们二人生计,阿娘没日没夜地干活儿,自然也没时间教她这些了,就连家中那张十几文的琴也典当了。 “这首曲子我可是研究了好一阵子呢,你说男女相思苦为何不在一起而是又爱又怨的反复呢?害得我想着想吃又吃不到的东西,才能扶出那样的琴音。” 穆南汐双手托着下巴,脑袋里蹦出甜滋滋的冰棍儿。 闻言,祁之恒早前冷着的脸的唇角,生生勾起一抹笑意。 穆南汐抬眼看他,一时间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凑上去打量:“王爷是在笑?什么有趣的竟能逗得王爷展颜?” 祁之恒眸色一怔,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 “王爷不想说就算了。” 穆南汐努努嘴,看来闲谈是谈不了了,还是问些正经的吧。 “不过穆青在都城外的庄子,王爷这几日可是派人探查出什么了吗?” 第十六章 皇后中毒 穆南汐盯着看祁之恒:“可有找到我母亲?” “那日怕是你惊动了他们,等我派的人去到,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帮人可真够贼的!”穆南汐狠狠一拍大腿。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中毒了!” “快去请太医!” 殿上霎时间慌乱起来,穆南汐寻声看去,只见皇后蜷缩在圈椅上,唇甲青紫,并且手部的皮肤红肿。 “唇甲发紫?” “心脏有问题吧。”穆南汐的目光往皇后身侧探查。 “不好!” 枯木龙吟古琴怎么在皇后身侧?不会是冲她来的吧? 祁之恒抬眼看去,也注意到这样的情况,眉头不由得一皱。 “张太医来了!” 内侍为太医引路,直奔官家与皇后面前。 穆南汐瞧见那人侧面身形就认出此人是上次在御花园的庸医。 上次那么严重的诊断失误,怎么还留着他? 看来上次果然是跟皇后脱不了关系! 这次估计也是来者不善。 张太医不敢造次,先是叩见官家:“微臣见过官家。” “不必多礼!太医快看看皇后,医治好皇后,朕重重有赏!” “臣必竭尽全力。” 张太医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提着药匣子,一手提着衣摆,躬身快步走到皇后身前。 殿中众人皆噤声静候,生怕惊了太医耽误了皇后。 唯独皇后娘家的几个在场的冲到了殿前去,神情紧张地望着。 穆南汐看着向一脸严肃摸脉的张太医,问皇后身边的侍女:“发觉皇后娘娘中毒前,可注意到娘娘都碰过什么东西?” 侍女急得眼眶通红:“就是这席间的茶盏一类啊!” 张太医拿出根银针,转身去测却什么都没测出,口中呢喃:“定是还有什么遗漏的。” 太医声音不大不小,让周围的人都听了去。 “还不快细细想来!姑母可耽误不得!”皇后在朝任重职的侄子李孝开口呵斥。 侍女急得直掉眼泪,但突然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伸出手指着穆南汐坐席的方向,尖声叫嚷道:“是王妃!刚刚皇后娘娘想要再看看枯木龙吟,内侍便抬着案台呈到了皇后面前,谁成想皇后娘娘抚摸了两下就呼吸困难,不多时便成了这样!” 周围的侍女和内侍闻言,全都下意识地离古琴远了半步,生怕也被毒害了去。 “王妃刚刚嫁入皇家,皇后未曾苛待过王妃半分,究竟是受了谁的挑拨?” “王爷夫妇与我家皇后娘娘是有何仇何怨,为何要毒害皇后娘娘?她可是你们的亲皇嫂!” “王妃今日全仰仗皇后娘娘的美颜膏,怎么还能恩将仇报?” 侍女“嘭”的一声跪到官家面前,紧接着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地往下磕:“皇后娘娘待人素来温和宽厚,也不知哪里惹了王妃招来杀身之祸,还请官家为皇后娘娘做主啊!” 皇后侄子李孝心思一转,也跟着跪在官家面前:“求官家为姑母做主啊!定不能饶了那毒妇!” 还未等穆南汐分辩,这侍女三言两语就将下毒的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还顺带将祁之恒牵连了进来。 就在他二人叫嚷的空荡,张太医去到古琴前查验了一二。 “启禀官家,皇后娘娘像是沾染了大量细辛,导致手部红肿和此时的呼吸困难啊!” “没错,皇后娘娘沾染的确实是细辛。” 嗯?殿上众人都被整不会了。 官家刚要治罪的话被噎在喉咙里,那侍女也愣生生将要说的话忘了去。 镇北王妃这就承认了? 真是王妃下毒谋害皇后? 穆南汐从容不迫地站起身:“细辛无毒,反倒可以祛风止疼、散寒温肺的,不过将大量细辛熬制成汁,再浓缩成一小滴,触之却会导致人先兴奋后抑制,最后呼吸麻痹而死亡。” 穆南汐语气平和,毫不慌张,仿佛讲述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今日他们谋到她的身上,饶是她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皇后今天死了,就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可能还要连带着祁之恒。 “所以你是承认下毒谋害皇后了?”官家眸色不善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心中满是烦闷不悦。 一个位列他之下的短见妇人,凭什么在他堂堂一国之主的面前这般镇定! 合该穆南汐她现在颤颤巍巍跪在他面前卑微求饶! 穆南汐冷哼一声,心里对着官家翻了个白眼。 瞧那自视甚高的样子。 “毒可不是妾身下的。” 官家脸色一沉,严声呵斥:“最后触碰古琴的人就是你!你是想抵赖不成!” 穆南汐躬了躬身子:“将古琴呈到皇后面前的内侍还有服侍在皇后身边的侍女可都有下毒的机会,况且现在不应该先救皇后娘娘吗!妾身会些岐黄之术,可助皇后早些……” 官家不屑地冷哼一声,打断穆南汐的话:“张太医自会为朕的皇后解毒,用不到你操心。” “来人!将人押进大牢等候发落!” 张太医突然被点名,吓得拿着银针的手抖得厉害,愣是不敢再下针了。 张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地跪在官家面前:“回禀……回禀官家,照理臣下了为皇后娘娘服下这解毒丸便可解毒,可……皇后娘娘还没有转好的迹象。” “什么!朕养你们这些太医难道是吃白饭的吗!”官家拿起案上的茶盏砸向太医。 太医硬生生挨了一下也不敢躲,额头上被砸得破皮红肿。 “臣再为皇后娘娘施针试试。”太医想要起身,可腿脚不听话地瘫软,硬是站不起来。 “你个废物!”官家正眼都不愿瞧。 穆南汐抬腿走向皇后,两个内侍虚拦了一下,瞥了眼沉着脸但没下令继续拖人下去的官家,默契地将路让出来。 “皇后娘娘可有胸闷、气短之感?” 皇后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点点头。 穆南汐捏开皇后的嘴,小声呢喃:“舌淡,苔薄白。”随后又麻利地掀开皇后小臂和小腿部位的衣衫,口中振振有词:“四肢厥冷,大汗淋漓……” 她心中有了诊断。 第十七章 无用的庸医 “是心绞痛没跑了!” 穆南汐站定在皇后面前,捏着下巴上下打量。 “衣服这么宽大,这也不好扎啊。” 穆南汐伸手一拉,“唰”的一下把皇后身上的宽袖衫扯了去。 “嘶!” 殿中众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今晚,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眼前的一幕就是连祁之恒都不由得一惊。 这女人真是胆比天大。 皇后眼神逐渐冰冷,紧咬着牙关。 她一国皇后竟然被人这样摆弄!此时身上倒也没有那么疼了! 回头她一定要把出这个主意,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的人统统仗毙! 诊断后便是施诊缓解症状,穆南汐往旁几步蹲在张太医身侧,一把夺过张太医手上的针袋,起身时还不忘唾骂一句:“老庸医!” 张太医欲哭无泪,犹如晴天霹雳! 苍天啊!不是说就是摸点细辛枝叶吗?咋就能搞得这么严重? 皇后到底是要杀王妃还是要杀他啊! 张太医心中盘算来盘算去,心中算是看明白了:实在是上次滇国少主的事没办好,皇后是要找机会杀他呀! “终究是老臣错付了啊!”张太医捶地痛哭。 官家鄙夷了眼地上的老东西:“病都看不明白一点,现在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拖出去!” 内侍立马应下,两人上前拖着老泪纵横的张太医退出大殿。 穆南汐这边先是将银针刺入皇后内关、膻中、郄门等穴位,又配以神阙、太冲等穴位,终是将人给救了过来。 不算凶险的毛病,只不过发病后要及时救治,今日以是有些拖沓了,不过那老妖婆也是该的! 皇后身上的疼痛缓解,可身子发虚,却仍旧咬牙切齿地下令:“该死的庸医,把他给我仗毙!” 还未被拖远的张太医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更加确信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张太医心如死灰,腿一软,不愿再耗费任何力气,大不了在殿上就打死他吧。 两个内侍只觉手上力道“嗖”地一沉,脚下可是踉跄了几步。 二人咬着牙狰狞着脸,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人拖远了去。 官家白了眼要死要活的太医:“着实像个怨妇!” 皇后平安无事,殿中之人皆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镇北王是周朝猛将,没想到王妃也是再世华佗啊!” “靖国公这女儿养得着实是好!” 有人称赞穆南汐,可有绝大多数却还是瞧不上。 “瞎猫碰到死耗子也未可知!”李璐骄横傲慢地昂着头,对那些人的言论很是鄙夷。 “就是就是,谁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可不是嘛,行为举止粗鄙不堪,哪里像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穆南汐也懒得管那些流言蜚语,站定在官家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躬了躬身:“官家,皇后娘娘虽然无碍,但是下毒谋害娘娘的凶手还未找到,还请官家做主。” 官家冷着一张脸,他身为官家还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若真是穆南汐下毒何苦又将人救回来,定是有他人作祟。 “此案移交大理寺,皇后需要修养,朕也乏了,今日的宴席就散了吧。”官家摆了摆手,由内侍搀扶着离开大殿。 皇后也紧跟着被侍女搀扶了下去。 众人如得大赦,纷纷告退离开,再待下去真是怕官家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穆南汐撇嘴,回到祁之恒身边吐槽:“ 她迟迟等不到祁之恒的回应,一抬头却对上他的一双红赭色的瞳孔。 穆南汐惊得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靠!” “你早不发晚不发,非得现在发?” “走走走。” 穆南汐抬手撤下发上的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身,朝着祁之恒足外踝的丘墟穴就扎了上去。 祁之恒疼得皱眉,双眸也霎时间清亮了些。 这女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祁之恒冷着脸,一把拉着穆南汐就往外走。 落在他们这些不知情人的眼里,还以为是王爷新婚急不可耐,才快些带新妇回家办事呢! 穆南汐也乖巧地快步跟着。 再不走就没命了个娘的! 在古代,异色瞳孔那可是妖异之相!他俩都要被绑起来活活烧死可不! 中秋盛宴结束,众人离开皇宫回到府上已然日落西山。 本是该酒足饭饱的寻乐盛宴,却硬生生搞得人心惶惶,此时的靖国公府更是鸡飞狗跳。 穆柳氏冷着一张脸回到府上,府中下人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将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穆青与穆柳氏回了屋,还没等关门,气急了的穆柳氏便拿起桌上的茶盏,一把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你倒好啊!那个贱妇哪来的钱去教小贱人这些!怕是你背着我那钱去接济了吧!” 穆柳氏指着穆青,狰狞着脸狠狠斥骂:“怪不得你每月总会有几日不住在府上!就是去找那个贱妇了是吧!” “你要是放不下那贱妇,何必变着法子地接近我,又去我家提亲!” “合着你就是看上我父亲是太傅吧!” 穆青的脸色沉了又沉,瞥着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是什么话!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着,穆柳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端起花架上的玉石花盆朝着穆青砸去。 花盆砸中穆青的肩膀,翡翠玛瑙的花瓣碎了一地…… 靖国公府上摔摔打打,镇北王府也是不平静的。 每月十五,圆月高悬之时,便是祁之恒身上奇毒‘无名’发作的时间。 沈翊急得在王府内的密室里打转。 祁之恒被十字架上手臂粗的铁链限制,此时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穆南汐拿着笔迟迟没有头绪,无法写下能够解无名之毒方子。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让我救! 为什么要她一个惯会杀人的!现在要费劲脑汁去救人? 穆南汐头疼无比,真想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此刻的沈翊脸色铁青,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来来回回地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第十八章 年少事 “上次中九转蛇时,逼得毒发,短短数十日再次毒发,王爷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我纵观古今医书,时隔数十年,找不到关于此毒的记载,也只是用让王爷昏迷的办法,暂且压制无名毒发时候的痛楚。” “如今这药是越来越不顶用了,才三个时辰就已经喝了三碗复魂汤,原本一夜喝上一碗离魂汤便能昏睡到天亮,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啊!” 穆南汐被聒噪的沈翊弄的心烦气躁,索性将手中的笔一扔,抱着膀冷着脸看他作妖:“你转的我头晕。” 沈翊一个箭步冲到穆南汐的案前:“王妃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没有。” 穆南汐两个字将沈翊心底刚升腾起的希望再一次浇灭。 “复魂汤喝多了可是会损人精元的!王爷一会醒了发狂怎么办啊?” “打晕。” “你这女子好狠的心!” “那你让他把我的血吸干吧,我不活了。” 沈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是的,无名毒发之时,王爷会变得嗜血嗜杀,杀了人还不罢休,还要将人吸干了血,直到日上三竿才会力竭昏死过去。 如今复魂汤用不得了,只能找人来了! 沈翊深吸一口气,像英勇赴义一般转身就朝密室外走。 “你去干嘛?”穆南汐恨铁不成钢地扭曲着脸,不用猜也知道这厮想要干什么。 麻蛋!想想就烦! 沈翊拉着一张长脸,语气悲壮:“我去将王爷的死士带来,我们轮番着喂王爷血,他们是衷心的,不用担心他们说出去,等到天明就好了!” 果然!真烦! “迂腐!胡闹!”她狠狠白了沈翊一眼:“也不知道那吸血鬼给了你多少好处!” 沈翊像是被冒犯了般,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穆南汐,脸上弥漫出凄凉之色。 “王妃不知道十二年前的深冬,王爷那时候也还只是个孩童,却冒着身死的风险去救我家人又救了我!”沈翊的声音惨惨戚戚。 这是要给她讲故事了啊。 穆南汐扯出个虚假的笑容点了点头。 沈翊想透过密室的高窗向外看,让思绪也跟着目光飘到远方。 可密室的高窗被假山层层遮掩,哪里看得到远方,哪里看得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百草窟。 “我父亲是泰和山庄传人,为了避免武林因他手中的武学秘籍再起纷争,带着庄上愿意跟随他的人隐居于北地边境的百草窟。” “在迁居途中他们遇到个濒死的小乞丐,父母心善,便将他养在身边,名唤天冬,从此他便成了我的哥哥。” “父亲一身武艺,母亲则医术高明,我自小对习武不上心,因此受了父亲不少责骂,可我常常因为偷看母亲的医书而废寝忘食,父亲拗不过,便由着我跟母亲学习!”沈翊说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可天冬不喜枯燥乏味的医书,每日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武艺,父亲自认为有了传承,自是悉心教导。” 说到这,沈翊脸上的笑意消散,只剩满眼的恨意。 “十年间,我与天冬朝夕相处,直到那个冬日,那个我记忆里最冷的冬日,我嚷着让父亲和母亲陪我堆雪人……” 沈父站在寒风中瞧着妻儿嬉闹,身姿挺拔,像一座山,嘴角却噙着笑。 天冬站在沈父身侧,笑着看逐渐成型的圆胖胖的雪人。 “冬哥儿一起来玩啊!”沈翊攥起一个小雪球丢向天冬。 天冬也不躲,任由雪球打在他身上散开来,只笑着摆手:“我嫌冷,就不同弟弟一起玩了。” 沈翊抓了把雪,起身不解地问:“嫌冷?冬哥儿调动内力不是可以抵抗寒冷吗?” 沈母轻敲了下沈翊的头,笑道:“内力哪能这样用!冬哥儿一向沉稳,能荒废练功陪你在这也是难得了!” 沈翊轻哼一声,撅着嘴朝天冬走去,把手里的雪尽数塞到了天冬的鞋袜里。 天冬依旧笑着不躲。 沈翊觉得无趣,撇撇嘴:“跟个木头一样!怪不得会被扔到街上!” “你怎么说话呢,跟冬哥儿道歉!”沈父出声呵斥。 沈翊才不理他们,拉着母亲折身去接着堆雪人。 天冬往沈父身侧更近了几步,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没有关系的父亲,弟弟还小,肯定不是故意的。” 沈父抬手拍了拍天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翊哥儿年纪小不懂事,辛苦你要一直让着他。” 沈翊听到他们的对话,小嘴撅得老高:父亲惯会疼他却不疼我这个亲生的!也不知道天天高兴给谁看! “嘭!” 身后的对话声消失了,可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沈翊跟母亲回过头,只见沈父睁着眼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腹部涌出的鲜血将那片雪染得通红,一时间惊得发不出声来。 天冬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笑容,手拿着短刀,鲜血顺着短刀的刀锋滴落在雪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红梅。 “主君!”沈母红着眼跑到沈父身边,跪在地上将沈父抱在怀里,手按着伤口想让血留的少些。 沈翊踉跄着几步跪到父亲身边,看着母亲被血染红了的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母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了几针为沈父暂时控制血流的速度。 “天冬你做什么!”沈母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沈父的身上,用没沾染血迹的手擦拭他嘴角流出的血。 “父亲这么好,用来炼制母亲手札上的药人不是绝佳?”天冬的眼神变得冷冽,表情都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你偷看我的手札!”沈母瞪着惊恐的双眸,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天冬这个孩子。 “来人!来人啊!” 天冬笑看着:“你以为那些蠢货能打得过我?”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沈母一边叫嚷,一边将沈翊拉到自己怀里。 沈母的低声嘱咐:“你快走,出百草窟去!” 沈翊的身子打了个激灵,摇头不愿意离开父母亲。 沈母拉着儿子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不远就是边境驻扎军队的地方,你去找他来救我们!” 第十九章 以毒攻毒 少年沈翊不愿留母亲一人,还是摇头,脸上热泪流个不止。 “你不去搬救兵,是想我们死在这是不是!”沈母撒开手,别过头不再看他。 “不是的母亲,不是!” “那还不快去!” 沈翊抹了把鼻涕眼泪,起身就往百草窟外跑,生怕一回头,母亲就不要他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脚已经被冻得麻木,还是得往前跑,一直跑才能去找人救他的父母。 天黑了。 沈翊远远地看见丛林中有火光,跑近了看见祁之恒和他身边的荣风。 “救救我父亲母亲!救救他们!” 祁之恒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奶娃娃,虽然他们俩的个头一般高。 沈翊哽哽咽咽讲了个大概,祁之恒也是大致明白了缘由,立马吩咐荣风:“我先去救人,你拿着我的令牌,快马去军营调人马!” “殿下一人去怎么行!”荣风皱着眉不愿意。 “我在宫中时一身武艺要藏着掖着,你就以为我只会写三脚猫。” 荣风被噎得说不出话,叹了口气转身上马直奔军营。 祁之恒则拉着沈翊上马朝着百草窟的方向狂奔…… 一阵风拂过,沈翊的脸色在密室飘摇的烛光照射下晦暗不明。 “后来呢?”穆南汐追问后续。 沈翊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成了,全庄的人都被天冬杀了,父亲的尸体不见了,母亲奄奄一息,我也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王爷四处搜罗了很多奇珍灵药才把我救了回来,只可惜母亲还是离我而去了。” “若不是王爷,恐怕那日我连我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穆南汐点头:“也难怪你如此衷心对他,不过你父母收养的孩子还真是个没心肝的!” 她想到一些细节,低头沉思半刻,抬头询问:“你父亲的尸首可是被天冬藏匿起来去炼制什么药人了?” 沈翊摇头:“不知,这么多年,王爷一直派人寻找,可一直都没有消息。” 穆南汐紧接着神色略有紧张地说:“那你母亲的手札呢?你父亲的武功秘籍呢?若都被天冬夺走怕是会引得天下大乱。” “王爷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派出去寻找天冬下落的人没有找到一点可靠消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翊不愿再谈论那个话题,腿脚麻利的跪在穆南汐面前言辞恳切地求道:“王爷于我有泼天的恩情,可我已是江郎才尽,请王妃救救王爷!” 上次九转蛇之毒若不是穆南汐的药方,怕是王爷不可能那么快解毒,还要遭些罪。 虽然不知道穆南汐上次是走了狗屎运还是真有本事,如今他也不得不病急乱投医了。 “求王妃救救王爷!”沈翊一个接着一个的头磕在地上。 “我真是服了,你怕不是想让我折寿!”穆南汐绕到他身后去瞧祁之恒。 比她年长几千年的神医给她磕头,她这寿不得打对折! “我先给他扎两下,控制一下血脉流动的速度,再想想什么方子。” 沈翊喜极而泣想要接着再磕。 穆南汐连忙阻止:“再磕你就自己救吧,大不了我谁也不救了,顺带自己也去投河自尽。” 沈翊不敢再磕,忙起身。 穆南汐上下打量,斟酌下针的位置。 岂料复魂汤药效消耗殆尽,祁之恒转转苏醒,看到近在咫尺的鲜美人儿,毫不犹豫地就要咬上去。 穆南汐忙退后,可还是被牙齿刮到了,锁骨上方上火辣辣的。 “好小子!” 穆南汐被气得发笑,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翻翻找找,挑选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小颗黑色药丸来。 “你以为本姑娘还能再让你咬了不成!” “嗯?”沈翊狐疑:“什么叫再?” 穆南汐手腕一转,指尖的药丸被丢进祁之恒的口中。 “一、二……” 还没等数“二”的声音落下,嗜血的男人像是被人抽了魂,“rou~”的一下昏了过去。 沈翊凑上前,瞧着安安静静的王爷问道:“王妃喂的什么?” 穆南汐将瓷瓶塞回到身上,浑不在意地答道:“老八秘制小毒丸。” “啊!?”沈翊吃惊的张个大嘴:“毒丸?什么意思!?” 穆南汐小手一摊:“剧毒。” “啊!?”沈翊连忙捏开祁之恒的嘴,想要将毒丸拿出来。 可毒丸入口即化,早已经融入进祁之恒的血肉之中。 “谨慎什么,以毒攻毒的法子没听说过?” 沈翊红着眼逼近穆南汐质问:“九转蛇之毒也是剧毒,可不还是逼得王爷此毒发作!你分明是想谋害王爷!” “无名之毒甚强,哪是那种小毒能制衡的?” 穆南汐随手掏出个小布袋子扔给沈翊:“你若是不信,就将老八秘制小毒丸的解药喂给他,此后也不要再求我救他。” 沈翊忙打开袋子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可放到祁之恒的嘴边又不敢再往前递。 思量再三,他还是将解药放回到袋子里,双手递回给了穆南汐。 他没有办法了,想要救王爷只能孤注一掷! “王妃赎罪,我也是关心则乱。” 穆南汐冷哼一声,接过小布袋子又塞回到自己身上。 “只有先稳定住王爷身上的毒,才能有时间去寻求解毒之法,就算是寻不到解毒之法,以毒攻毒也能让他多活好一阵子了。” 沈翊点头称“是”,不敢再造次。 穆南汐坐回到圈椅上,一本正经起来,神色凝重地去翻阅厚厚的古书典籍。 密室中清醒的二人整整一晚不眠不休,全都神色疲惫。 穆南汐歪坐在圈椅上,头搭在椅背上看着密室的天花板。 每隔半个时辰就要为祁之恒施针,以便他体内的两种毒能相安无事地被禁锢在经脉之中。 从嫁到王府上后,穆南汐就开始明着暗着的搜罗齐毒丸的炼制材料,几日前才炼成了这么一颗! 本来想着给那个惹她的小贱人用,或者用来保命,没想到生生浪费在了这个吸血鬼身上! 恨不能有个狗鼻子闻到阿娘的踪迹,不用每天提心吊胆还要透支身心去活。 她恨啊! 第二十章 看看腹肌 等半个时辰后再次施针,等下完最后一针,这次毒发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穆南汐抬头看到面色苍白的祁之恒,不免有些恍惚。 纵使他翻墙闯入靖国公府那晚身中剧毒,他也远没有仙子啊狼狈。 当然这也少不了穆南汐的帮忙。 为了方便看……哦不是。 为了方便更准确地找到祁之恒身上的穴位,她拿把大剪子把他衣服剪开,并且脱了下去。 饶是她见过各种模样各种类型的小生,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些都不如祁之恒这般让人惊艳。 祁之恒就如同古人的壁画中走出来的美将军,那是一种浓墨重彩的长相,每一处都鲜明而深刻。 他如今安静削弱地昏迷着,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挣扎,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沉闷和压抑。 不知道是何心狠手辣的歹人,想到这么要命的法子。 但凡周朝皇子喜食人血的事传出去,不管他是不是周朝的战神,是不是保卫了百姓免受战乱之苦,祁之恒都会成为人人喊打喊杀的恶鬼,是会请天下见证处死刑的仪式。 穆南汐叹了口气,偏转过头:“我前前后后施针的方法和顺序你可记住了?” 沈翊点头。 “好,待会儿我再施最后一次针,你看好了,下次若是王爷发疯时我不在身边,你照着扎一遍就是,解毒的法子我们慢慢研究,要是提前死了也是没办法。”穆南汐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去打仗。 沈翊抽了抽嘴角。 王妃真是口无遮拦,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紧接着最后一次行针,相较之前要求更高、更是复杂。 沈翊站在一边端着茶盏,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妃小小年岁哪来得如此高超的针法?饶是再让他练习几十年,也万达不到她落针的速度。 沈翊后背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 可不敢让王妃离开王爷身边啊! 等王爷醒了,一定要好好劝劝王爷,最好是能把王妃拴在裤腰带上! 日上三竿,祁之恒缓缓苏醒,刚抬眼皮就看见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拿着水壶放嘴里灌水的穆南汐,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沈翊听到声响,从地上跳起来冲到他面前:“王爷您醒了!” “村妇行径!”祁之恒白了穆南汐一眼。 “哎!”沈翊像是个受惊了的兔子,一把捂住祁之恒的嘴:“快闭嘴吧你!” 祁之恒冷着眼看不要命了的沈翊。 沈翊嘿嘿一笑,“我还是快扶王爷去沐浴更衣吧!” 沈翊手忙脚乱的将铁链子打开,又拖又拽地将人拉出了密室,临走还不忘冲着里面喊:“王妃受累了!快沐浴更衣好好休息吧!” 在密室里歇着喘了口气,穆南汐起身也准备去沐浴更衣,可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中秋宴席上没说完的话,立马折身前往祁之恒平日居住的忆栖阁,就在书房的旁侧。 大婚后,祁之恒一日都未与她住在一处。 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处理公务,实则是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想到这,穆南汐不由得冷哼一声。 “像是谁愿意跟他住一起似的!” 穆南汐站定在祁之恒房间门前,抬手准备敲。 可她想了想,还是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去。 “王爷在洗澡吗?”穆南汐摩拳擦掌,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祁之恒早就听出她的脚步声,闭着眼泡在浴水中,不想理会。 刚刚沈翊叽叽喳喳在他耳边絮叨个不停,句句都是夸赞穆南汐和让他讨好的话。 就算是他死,他也不可能去讨好一个粗鄙的女人! “王爷可有找到我阿娘的下落,是在靖国公府上还是被送到外面的庄子上了?” 穆南汐等了半刻没有得到回应,遂上前了几步。 “王爷既然找不到我阿娘的踪迹,不如我去套套话?”穆南汐整个人趴在圈椅的椅背上,七扭八歪地够着往屏风后面看。 在密室施针时,她隔着里衣都不免赞叹祁之恒的身材,如今脱光了看岂不是更过瘾! 穆南汐咽了咽口水,跃跃欲试。 “王爷要是再不说话,我可要过去啦!”穆南汐拔高了声音,小步往屏风后面挪。 “你是想死不成!”祁之恒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个死女人真敢看他洗澡。 果真是不知廉耻的粗鄙之人! 穆南汐“嘿嘿嘿”的傻笑,眼睛可没从祁之恒坚实的胸肌腹肌上移开。 祁之恒的脸不知是被气得涨红还是羞的脸红,跟熟透了的红苹果没什么区别。 无名毒发后他身子会虚弱半日,否则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死女人掐死。 穆南汐得寸进尺,趴在浴桶的边缘。 “妾身有一计,能套到穆青那老家伙的话。” “我绘制一份假的布防图交给他,把我阿娘先骗到手再说。” 穆南汐顿了顿,讨好似的拿起浴巾帮祁之恒擦起身子来:“可妾身想着若是弄个假的布防图给他,穆青那个老滑头肯定会发现,这布防图还得是亦真亦假才好,那这件事就还得是王爷帮忙了!” 祁之恒忍无可忍,一把攥住穆南汐假意帮他擦身子,却有意乱摸的手。 “穆!南!汐!”祁之恒气得身子发抖。 “王爷王爷!宫里面……”荣飞见屋门没关,直接冲了进去。 谁能想到一进来就看到王爷赤身沐浴,还红着脸拉着自家王妃的手! 王妃还是那种娇羞谄媚的模样!!! 完了! 荣飞哪里还记得来此要禀告的事,转身就要往外走。 祁之恒差点因突然冲进来的人看到如此景象而气晕过去,强忍着一口老血叫住他:“站住!什么事!” 荣飞站定了脚步却不敢回头:“宫里皇太后那边差人来请王妃进宫。” “啊?”穆南汐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每次殚精竭虑拯救男人之后都要来这么一遭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带王妃去沐浴更衣!”祁之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荣飞忙点头称“是”,也不敢回头,硬是后退着几步,将穆南汐带出了王爷的屋子。 沐浴更衣后,穆南汐顶着一双乌青的黑眼圈,极其不情愿地跟着内侍前往皇宫…… 第二十一章 得个美人儿 “王妃,慈宁宫到了!”内侍躬着身将穆南汐引了进去。 入了慈宁门,只见院里伺候的下人三三两两,院子里除了几盆墨兰别无他物,瞧着皇太后是位节俭的主儿。 此时正过初秋,正是墨兰花含苞待放的时候,给整个院子增添了一些难以言说的生机。 穆南汐被带进了正殿,迎面八扇的玉石屏风矗立,每一面都雕刻着瑞兽凤凰,当真奢靡。 可奇怪的是,殿中除却这扇屏风,竟是找不出其他稀罕物。 穆南汐透过屏风看过去,凤榻上此时端坐着一个淡妆素朴的年迈妇人,身边站着一位老嬷嬷和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看穿着不像是宫中的女使。 老妇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暖的气质,仿佛她的周围都因此变得柔和而宁静。 她带着和蔼的微笑,双目像是平静的湖水,充满着深深的智慧和温柔,让人感到亲切而温暖,却又同时有一种上位者的疏离感。 绕过屏风,穆南汐不敢有丝毫怠慢,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正规揖礼:“儿媳拜见母后,母后万福。” 穆南汐身为皇家的妻室,今日才算是见过真正名义上的婆婆。 如今跪在地上,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哪有管年岁上都能当自己奶奶的人叫母亲的! 皇太后没有回应,轻蔑地瞥了眼地上的人,反倒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穆南汐心思一动,这老太婆子是给她下马威呢啊! 她有哪里招惹这尊大佛了? 穆南汐跪了半盏茶的时间,强忍内心想骂娘的冲动,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之意。 皇太后的眉眼间掠过一抹惊奇之色,看向穆南汐的眼神也变了变。 前些日子听闻小孙女说这位养在外面的是个粗鄙无礼的,此时竟能装得七七八八? 皇太后放下茶盏,抬手将人唤起:“跪着做什么,不必行如此大礼,快坐着。” 穆南汐心中暗骂了几句,起身时脸上却挂着恭顺的笑容,躬了躬身子才坐在皇太后下手位上。 皇太后这才瞧清楚,这哪是小孙女口中的奇丑无比?合该是红颜祸水那挂的,就是黑眼圈太重了些。 皇太后隐匿下眼底的杀意,笑道:“前阵子哀家身子不爽利,可是错过了许多。今日特召你进宫瞧瞧哀家的儿媳妇!” 穆南汐心里面翻了个白眼。 你个变脸大师,活该你不爽利! 身子一爽利就出来搞事情,还不如躺在床上! 穆南汐嘴角扯起个弧度,脸上让人看不出心底的意图:“儿媳早就想进宫拜见母后!可王爷说母后今日身子不适,叫我不要绕了母后清净。” “哀家与你母亲的祖母是自家姐妹,你若是跟着你母亲那一辈儿,还要唤我一声祖母呢。” “看来儿媳与母后左右都是一家人,实在是儿媳的破天造化!”穆南汐开口奉承。 她这回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小蹄子把状告到皇太后这来了! 皇太后笑着回应,再开口确实换了话茬:“恒儿是太上皇最小的儿子,母妃活着时,更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华妃,恒儿那可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如今回到都城怕是多有不惯吧!” 啊? 自小在北地被野蛮子千娇万宠? 穆南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婆子可是真能颠倒黑白。 皇太后才不管穆南汐的想法,伸手示意身边的女子向前几步。 “这是哀家庶妹家的四姑娘赵姝儿,是个知书达礼的,恒儿刚回到都城,难免事多繁忙,她在你们身边服侍着,哀家也放心些。” 哇趣!原来在这等着呢! “姝儿拜见王妃,王妃妆安。” 嘶~ 好个凹凸有致、眉目清秀可人的妹子,声音更是娇翠欲滴,饶是她也喜欢得不行啊! 若我帮祁之恒收了这么美的姑娘,他念着我的好,肯定能竭尽全力帮我拯救阿娘! 皇太后看着变了脸色的穆南汐,眼底掠过一抹轻蔑得意:“王妃意下如何?” “母后胜裁!儿媳替王爷谢过母亲惦念!” 皇太后微微一愣,没想到穆南汐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应该反复推脱,担心姝儿争宠吗? 罢了,想来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怕开罪了她。 想到这,皇太后眼底的轻蔑之意更甚,霎时间不想再同穆南汐多费口舌:“哀家身子乏了,王妃带着姝儿回去吧。” 穆南汐起身往前几步,躬了躬身子准备退出大殿,可刚一转身,目光就落在一盆开得极好的墨兰花上。 “哎?”穆南汐满眼惊奇。 “刚刚儿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院中的兰花,没想到屋中这盆竟是已经开花了!” 穆南汐改了方向走过去,手轻轻抚摸了下墨兰的枝叶。 “母后这兰花养得真真儿是极好的,儿媳也喜欢养些花草,等儿媳下次进宫一定向母亲讨教一二。” “好!”皇太后笑着答应。 穆南汐脸上带着笑,躬了躬身子退殿去。 待人走后,皇太后围着墨兰花,紧张地左瞧瞧右瞧瞧,心疼地摸了摸穆南汐刚刚摸过的地方。 皇太后身边的孙老嬷嬷瞥着眉上前:“镇北王妃当真是个粗鄙无礼的,竟敢碰娘娘从西域运来的兰花!” 皇太后冷哼一声:“若是哀家的宝贝疙瘩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定把她下了内狱。” 孙嬷嬷虚扶着皇太后往佛堂去:“不过今日算她实相,乖乖将姝姐儿领了回去,姝姐是个聪明的,定能为太后分忧。” 皇太后点头,拨动着手上的翡翠佛珠:“如今他回到都城,哀家不得不去防范啊。” 穆南汐首次慈宁宫半日游出来,就带了个美人留作纪念。 玲珑远远的就看到王妃带了个人出来,正疑惑着。 “王妃,这是?”玲珑凑到穆南汐耳边低声问。 “皇太后赏给王爷的美人儿。” “赏给王爷?” 穆南汐点头,带着赵姝儿上了马车。 玲珑风中凌乱,皇太后往王爷身边塞妾室,自家王妃怎么还这么高兴?莫不是被气得得了失心疯? 第二十二章 带人回府 “姝儿,等回府我就先带你去见见王爷!咱家王爷人帅好说话,一定喜欢你!” 穆南汐坐在马车里,握着赵姝儿的手,脸上笑得灿烂。 古人三妻四妾,更何况她与祁之恒之间没有丝毫感情,她早就料到会有其他女人进王府,只希望进府的是个乖巧事少的。 不过今日之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新思路,皇太后能往祁之恒屋里头塞人,那她也能给穆青那老家伙送个小妾啊! 穆老夫人一直对穆青没有儿子耿耿于怀,撺掇穆老夫人找个人塞到穆青床上可就有好戏看了! 穆南汐想到靖国公府鸡犬不宁的场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赵姝儿有些看不懂王妃的做法,心底掠过一抹惊诧,但面儿上还是温顺可人的模样。 “王妃温柔贤淑,王爷能娶到王妃真是段佳话!” 穆南汐摸着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心里却不由得想起祁之恒坚实的胸膛。 “渍!”穆南汐回过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可真是有辱斯文! 赵姝儿谨小慎微,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姝儿哪里做得不好惹王妃生气了?” 穆南汐脸颊上升起一抹红晕:“不是,就是感慨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热!” “啊?”这两日秋风大作,哪会热了去? 可赵姝儿还是点头称:“是,王妃还是要少穿些才是。” 她心里敲起算盘道这王妃可是个不简单的,也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今后在王府讨生计怕是要万分小心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镇北王府的府门前,穆南汐一下马车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 穆南汐干笑了两声,回头同赵姝儿说:“刚刚还觉得热,现在竟是有些冷了。” 赵姝儿陪笑了两声,心里却是朝她狠狠骂了两句。 不满意皇太后将她送到王府,也不用这样耍她吧! 好歹她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姑娘。 “玲珑你带姝儿妹妹去见王爷吧,我身子乏了,要回屋休息了。”穆南汐摆了摆手,背过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玲珑拉拉着脸,带着人往忆栖阁去,越想越怒其不争。 怎么都有人往王爷屋里塞人,王妃还能有心思休息? 穆南汐前脚回到屋子里准备吃口果子喝点茶水垫垫肚子,没成想后脚玲珑就回来了。 “你怎么回得这么快?” “王爷怎么说?是打算将人安排在忆栖阁旁边的清风院吗?” 玲珑上前替穆南汐添了碗新茶后回禀说:“奴婢一进忆栖阁就看见荣飞站在王爷屋前叩门,一边叩门一边说‘王爷我有要事禀告,是否方便入内。’” “可奴婢瞧着荣飞问了十多遍,屋里还是没有回应,奴婢想着应是王爷有要事不见人,就将人托付给荣飞了。” “噗!”穆南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紧接着捧腹大笑个不停。 哪里是有要事不见人,定是祁之恒因为荣飞进屋没禀告,下令罚他呢! 玲珑忙拿帕子擦桌子上的茶水,她真是搞不懂她家王妃了。 “我快去睡上几个时辰,玲珑你天黑了叫我起来,后面还有更好玩的事等着我呢!”穆南汐又喝了一口热茶,起身往床上去。 玲珑点头回应:“是。” 她也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但总归是些她不能理解的。 就如前段时间王妃让她安排府上的小厮去捉颜色鲜艳的蟾蜍还有通体呈红色的毒蛇…… 夜色渐渐降临,天空变得越来越暗,云层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微风拂过,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都城一处隐蔽的街巷上来往之人行色匆匆,让人感到更加阴森和寂静。 穆南汐身着玄色劲装,勾勒出婀娜的身姿,墨发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故意在脸上点满了痣。 反正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和物,她也不用费心仪容,简单变换一下就是。 穆南汐清瘦的身姿,消失在暗巷尽头里的那间满是杂草的院落之中。 不多时,穆南汐的身影又出现在地下的一处暗门前。 推开地下黑市的门,一阵湿冷的风迎面扑来,宽敞而开阔的地下暗城展现在穆南汐的眼前。 整个地下暗城被昏暗的烛光照亮,小摊贩将自己售卖的物件用块布垫着,随意地扔在上面,有些做大生意的人则是拥有自己的店铺,或大或小也是看老板赚银子的本事。 来此交易的人不多言不多问,最是独善其身。 周朝的都城建在阳光明净之下,可不是所有事物都能曝露在此之中。 地下城应运而生,隔绝了地面上的一切喧嚣和繁华。 以穆南汐的经验,她知道只要是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 只不过为了找到这个地方,她可是废了不少的心思,多少个深夜她避着人出府夜行,跟着街上多少个有异样的人才能摸索着找到这里。 穆南汐仰天轻叹:“天不负我啊!” 身侧经过的人像是见了智障一般匆匆走过去,离远了还不忘啐上一口泄愤。 穆南汐东瞅瞅西看看,想着万一能淘到个什么稀罕玩意呢! 可惜左左右右并没有她看得上眼的,只得去办今天来此地的要事。 穆南汐寻了个看上去好说话的,大步上前。“大哥,你可知道哪里是能买从小养的丫鬟仆役的?” 摊位上的大哥眼都没抬,伸手指了个方向却也不说话。 “谢谢大哥。”穆南汐拱手道谢后就朝着大哥指的方向而去。 买丫鬟仆役虽然能找人牙子,从正规途径上购买,可那样买来的人到底没有从小被专门培养的本事大。 那种会勾去男人魂儿的女子,除却勾栏瓦肆中的,平常丫鬟哪能成事啊。 穆南汐寻寻问问,总算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地方。 “卖人院?” 这名字可真够直白的。 “渍。” 穆南汐咂舌,这买卖着实挣钱!铺面可是她今日看过最大的了! 院里一位满脸麻子的矮胖老妇上下打量了穆南汐几趟,手里拿着小鞭子上前:“姑娘没走错地方?” 第二十三章 武艺何来 买卖人口的老妇虽以年迈,可依旧是精气头十足。 穆南汐眼前一亮:“请问您可是这里的东家?” 老妇人点头算是应下。 “我没走错地方,我就是来买人的!” 老妇眼中掠过一抹精光,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也敢只身到她这来。虽然样貌差了点,可身材算是上上品,也能卖上个高价! “姑娘想买什么人?是能看家护院的还是贴身伺候姑娘享乐的男仆?” 尽管老妇神色中的异样一闪而过,可还是被穆南汐看了去,她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我是来买姑娘的,最会勾人魂儿的姑娘!”穆南汐答道。 “那姑娘随我来挑选吧,只不过老身这里的姑娘可没有外面人牙子的价低。” “这我知道,东家放心,我银票是带够了的。” 若是这老妇乖乖做买卖,她也不怕多花些银子买方便,反正是祁之恒的钱,她怎么花都不心疼。 穆南汐跟在妇人的身后往内院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身材魁梧,手拿各式武器的壮汉。 一个年老的妇人操持着这么大的买卖,想来这些是请来看家护院的,可是不是还有些别的用处就是不能明说的了。 “不知道姑娘买能魅惑人心的姑娘是做什么?” 穆南汐心中有些不悦,这里素来有不多言不多问的规矩,怎么偏偏这位老妇人话这么多! 老妇见人不答她的话,便也不再继续追问,只不过眼底暗藏的杀机更加浓烈。 直到将人引诱到内院之后的空地上,老妇一声令下,周围的精壮男人便全都围了上来。 穆南汐眉头微锁:“你个又老又丑的胖老婆子果然心思不纯!” 老妇哪里被人这样辱骂,气得脖子涨红,厉声下令道:“快给我拿下!这可是能卖大价钱的!” 众人往前逼近几步,矮胖的老妇则扒开人,从壮汉的胳膊下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穆南汐被围在众人之中,却不疾不徐地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站定在院中。 她那双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突然变得烁热起来,仿佛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她习惯沉浸在腥甜的血液之中,此刻的她渴望鲜血的味道。 那双眼睛此刻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如同猎豹盯着猎物一般,充满了决绝和果断,饶是那些见过血的壮汉都不敢再进一步。 老妇瞧得着急,扯着嗓子叫喊:“愣着做什么!快给我拿下!谁先活捉了她,便能第一个享用如此极致曼妙的身体!” 霎时间,原本有些忌惮的男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口中低吼着,双眼泛着欲望的光芒。 “找死!”穆南汐大喝一声,身形也随之一动,如同猎豹一般冲入人群之中。 剑光闪烁,如同电闪雷鸣,穆南汐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般展开,每一次剑挥出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将大半的人都送上了西天。 老妇在旁急得直跺脚却不敢上前,只得大声呵斥:“杀了她!若你们今日杀不了她,也不必活着了!” 许是因为老妇的这句话,那些壮汉不得不卯足了力气去杀了穆南汐。 可穆南汐逐渐有些体力不支,尽管这段时间她也吃了些强筋健骨的丹药,可这副身体终究底子不行。 “嘭!” 穆南汐一个疏忽,被一壮汉的流星锤击飞,她后退几步,艰难地稳定的身形,也因受了内伤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此刻她的衣裳被汗水湿透,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壮汉狞笑着走向穆南汐,手中的流星锤再次举起。 穆南汐紧紧地盯着向她围过来的人,心里却如同一座沉寂的枯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黑暗。 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声和那些人的脚步声。 然而,在这个危急关头,一个身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挡在了穆南汐身前。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敢动我的人。”那男子开口说道,声音沉稳有力。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动作敏捷,犹如雷霆万钧,一招致命,直接抹了他们的脖子,血溅三尺。 “王爷?”穆南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祁之恒,着实惊了一跳。 祁之恒转过身,沉着一张脸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老妇被吓得尖叫不停,踉跄着往院外跑,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穆南汐怎么能容忍算计她的人全身而退? “王爷等我片刻!” 她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纵身几步来到老妇身前,一剑挑断了老妇的一条胳膊,紧接着又是一剑斩断了老妇的左腿。 老妇看着自己飞出去手臂和胳膊,又疼又怕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穆南汐嫌吵,飞快的在老妇身上点了一下后,老妇便再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拖拽着人回到祁之恒身前,嘎巴一下就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 祁之恒被她这一手操作弄的一愣,回过神不由得冷笑一声:“你好大的能耐,能杀了这么人。” 穆南汐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甚至叠罗的尸体,这也不是都是她一个人杀的啊。 她在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多亏了王爷相救,否则我今日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穆南汐难以启齿,要她说她是来给父亲买小妾的? 见她扭捏着不肯说,祁之恒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眼眸充满了怒火。 “给穆青买小妾。”穆南汐低声呢喃。 “大点声!” “给穆青买小妾!!!” 祁之恒被气得发笑:“你是让本王哭笑不得啊!“ 第一遍穆南汐回答的时候,祁之恒以为是声音太低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死女人真会搞事情!真有本事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祁之恒不相信一个刚被掳到都城的姑娘能知道地下城的所在。 “我半夜跟踪很多人,摸排找到的。” “你可真有本事啊!你一身武艺也是你阿娘教导的?” 穆南汐的头越来越低,最后索性直接磕在地上,这要怎么编? 第二十四章 反正死无对证 “当然不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母亲。” “是……是为云游天下的大侠教的。” 穆南汐信口胡诌,反正祁之恒也找不到四处云游的大侠,还不是死无对证! “剑哪来的?” “在打铁铺买的。” “钱哪来的?” “账房拿得。” “拿的?” “偷的。” …… 穆南汐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或者武艺暴涨将祁之恒的头打爆! 她还在这边接受审问呢,那心黑的老妇倒是懂得抓住机会逃跑。 老妇咕蛹着往边上爬,断肢处流出的血拖了一地。 穆南汐听了半天声响,听着老妇就要爬出院子了,也顾不得要被气炸了的祁之恒。 “老贼你还想跑!”穆南汐大叫一声,立马朝老妇的方向而去。 “王爷我还有事要问她,等我办完了我的事情再说啊!” 祁之恒脸庞涨得通红,双眸中射出如冰冷的箭矢般的目光。 这死女人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到他了,不除了她真是后患无穷! 祁之恒越来越发觉,自己前半辈子受的气还没有近几日的厉害。 老妇听到他们说起她,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更加卖力地爬。 她可不想死在这啊! 她只是想像往常那样抓个姑娘卖钱,怎么偏偏今日就赔了兵还要再赔上性命! 穆南汐解开老妇的哑穴,拖着老妇仅剩的一条胳膊往回走:“你要卖的人都在哪?” “若是你将人交出来,我便能饶你一命。”穆南汐手拿软剑蹲在老妇面前,眸色荫翳。 一听能留下性命,老妇生怕她交代得慢了,一股脑的将关人的地方说了出来,连怎么去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姑娘我都说明白了,我现在能走了吗?” 穆南汐摇头。 老妇神色一沉,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姑娘什么意思?” “你现在腿脚不方便,还是我送你一程吧。” 老妇神色稍缓,忙点头:“那麻烦姑娘将我送到医馆?” 穆南汐还是摇头,手上的软剑一挥,就将老妇的脖子抹了去。 “送你一程,助你早入阿鼻地狱。” 老妇到死都死不瞑目,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 穆南汐从老妇身上搜摸出一串钥匙后起身走到祁之恒的身侧,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拽着走。 她身负内伤,还是带个武功高强的人更好些,有事了也有人顶着让她有时间逃跑不是! 祁之恒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疯,竟然毫不反抗地跟着这个死女人就去了。 祁之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自己劝说自己。 他身上的毒无人能解,沈翊说只有这死女人能帮他。 他还要时间去查明母妃亡故的真正原因,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杀了这个能给他续命的死女人。 “都是为了母妃。” “嗯?王爷你嘟囔啥呢?” 穆南汐冷不丁的回头,突然间撞到祁之恒的怀里。 她连忙低下头,忙不迭地向祁之恒道歉,可也不愿意离开那坚实的胸膛。 祁之恒感受到怀中柔软娇小的姑娘,脑海中又浮现出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那晚,他将穆南汐牢牢地禁锢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 忽然间,祁之恒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动,就像一缕清风吹过湖面,引起了涟漪。 祁之恒掩饰住内心的感觉,一把将人推开。 “还不快走!还想让本王陪你胡闹到什么时候?” 穆南汐不满意的“哦。”了一声,继续按照老妇所说的路线走,走过七扭八拐的路才可算是找到了关押人的地牢。 那是一个沉闷而昏暗的地牢,每一个人都是被独自关在属于他们的牢笼之中。 他们衣着光鲜,准备迎接随时出现的买主,但双眼却如同死鱼一般,失去了应有的光芒。 他们听到声响,立马换上一副温和笑容,起身站在牢门前,让买主们能看清他们的容貌。 可他们狐疑为何今日不是那老妇带着人来挑。 穆南汐往祁之恒的身边凑了凑,低声询问:“王爷,我只需要一个女子,剩下的怎么办?也不能杀了吧?” 祁之恒低头愕然地看着这个小活阎王。 没招她没惹她,就要把人全杀了? 这大周朝坊间传言他暴力嗜杀,从前他或许能认,可现在他倒是不敢在穆南汐面前班门弄斧了。 “我手下有些产业,可让他们去帮工,当然也要看看他们是否愿意。” 穆南汐点头,站到中心一些的位置清了清嗓:“卖你们的老妇已经死了,我现在需要一位能给我爹当小娘的姑娘,并且要为我所用。” “剩下的可以去这位公子名下的铺面当伙计讨生活,如若不愿意的,也可以领五两银子后自谋生路!” 穆南汐话音落下,那些人竟没有一个人回应,仿佛他们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安静得像是尊雕像。 穆南汐瞥着眉,语气冰冷:“你们真的被关傻了不成?” “要都是些傻蛋,就算救了你们也无济于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被饿死算了!” 那些人渐渐也终于缓过神来,扒着栅栏激动地落泪,期期艾艾地哭诉自己的遭遇。 唯独角落处一间牢狱中的女子,她从穆南汐他们进来再到要放他们离开,都没有任何的举动。 穆南汐懒得听那些无用的废话,有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未来的打算,自怨自艾个什么劲! 她将钥匙郑重其事地交到男人手上,像是托付了一个重要任务:“王爷武艺非凡,帮忙把人放出来吧!” 穆南汐她缓缓走向那间牢狱,打量里面低着头蜷缩在草席上看书的女子。 她瞧着那女子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草席上竟然还铺了一张丝绸面料的被子。 “那老妇还舍得花这银子?” 直到穆南汐走得近了,她才明白其中缘由。 只瞧那姑娘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甜美可人的小脸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那老妇是想用这姑娘卖上一个大价钱,才豁得出去这么为她保养。 “姑娘?”穆南汐轻唤了一声。 第二十五章 美人儿到手 那姑娘慢慢地把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向穆南汐这边看过来。 简简单单的一个举动,却让穆南汐不由得一惊。 好一个魅惑天成的女子! 那女子的眼神如同绵密的绸缎,让人感觉柔软而舒适,她的目光中有种独特的妩媚,如同晚风轻轻吹过芦苇,带着不言而喻的魅力与娇柔。 “姑娘这样看着我,可是挑中了我去给你父亲做小妾?” 穆南汐眸色一闪,看来对方是个聪慧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被老妇抓到这来的,很是可惜。 女子看着穆南汐突然轻笑道:“姑娘也不必怜惜我,我本就是流落在外的小乞丐,是我自己找上丁婆来换口饭吃。” “丁婆?” “被你杀了的老妇。” 穆南汐眸色一沉。 这女子心思倒是通透,刚刚她只说老妇是死了,可没说是她杀的。 “姑娘聪慧,敢为姑娘名讳。” “姜梅。” “姑娘心思灵巧,日后定能才子佳人相配,但我还要问问姑娘,可愿留在我父亲身边做个小妾?”穆南汐顿了顿:“若姑娘不愿,我也定不会强求。” “我看姑娘和那位公子菩萨心肠……” 他菩萨心肠?真是见了鬼了! 穆南汐顺着话头转身去看祁之恒,谁知道却是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地牢! “真是见了鬼了!” 穆南汐手一举打断姜梅的话:“姜梅姑娘稍等。” 她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祁之恒身边,拉着祁之恒急声询问:“老天爷!人都哪去了?” 祁之恒瞟了眼怒掐自己胳膊的小手,鬼使神差地觉得有趣也没甩开。 “按刚刚说的,都领了五两银子各回各家了。” “什么!”穆南汐被气得大喊,随后又察觉到后面还有人看着,又低下声来:“那位我还没不知道能不能行呢!你怎么也不知道留给我挑一挑!”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统计好谁去谁留,还把银子分完了?你是长了八只手不成?” 穆南汐一把夺过祁之恒手里的钥匙,咬了咬牙发狠道:“我要是劝说不了姜梅姑娘进靖国公府,我就把你变成女人送进去!” “姜梅姑娘啊~”穆南汐飘飘然地溜到姜梅姑娘牢门前,把门打开来。 “你也说你当时是为了吃饱饭才把自己卖到这,如今我这差使可是锦衣玉食,好处多多!你考虑考虑!” 姜梅浅笑,怎么去了男人身边一趟还变了性子了? “姑娘总要告诉我您的父亲是谁,我可不想丢了性命。” 穆南汐心头一喜,忙挑挑拣拣地将事情那么一说,当下就承诺事成之后给姜梅五万两银票并且送她离开。 “姜梅姑娘放心,我会些医术和毒术,会给你傍身的丹药,你又聪慧,肯定不会让那穆柳氏占了便宜。” “王妃容我想想。” 穆南汐屏息以待,她为了找人恶心穆青一家可是下足了功夫,今日更是死里逃生,她可不想一无所获。 “我只身一人了无牵挂,只想过衣食无忧不再颠沛流离的生活,至于跟在哪个男人身边倒没有所谓,只希望我帮王妃成事后,王妃能送我安然离开都城。” 成了! 穆南汐一拍大腿,立马答应下来。 紧接着她从袖口处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见是一颗小小的深褐色药丸。 “我父亲那人奸诈,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姜梅姑娘吃下这枚丹药。” 穆南汐做事谨慎,不给姜梅任何能反叛她的机会。 前世她遭人背叛被敌人用刑害死,这一世但凡背叛她的人就只能一死! 姜梅毫不犹豫地拿起穆南汐手中的丹药,连问都不问就吞了下去。 穆南汐不由得赞叹:“姑娘好魄力,姑娘倒也不必担心,只要每月按时服用解药便不会有事。” “望王妃遵守诺言。”姜梅福了福身,算是将身家性命交托在穆南汐手中。 “自然。”穆南汐将怀中的一万两银票抵到姜梅手中:“姜梅姑娘信得过我,我也不能亏待了姑娘,入靖国公府之前,姑娘好好在都城玩上几天。” 三人刚准备离开,穆南汐拧着眉看着无处下脚的内院庭院:“王爷,这里的尸体怎么办?” 穆南汐指了指趴了满地的死人。 霎时间,祁之恒脑海里浮现出那晚扛着胖婆娘的狼狈样,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里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地方,死几个人而已,无妨。” “好的。” 省去了处理尸体的麻烦事,穆南汐乐得轻松。 离开地下城前,穆南汐大手笔地买了一辆马车,并且擅作主张,将姜梅安排在了祁之恒在都城购置的一处小宅院中。 此院名为清如园,院落不大,却极具匠心。 尽管祁之恒几乎从不来此,可院中的下人依旧齐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院子被搭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王爷王妃深夜到访,让下人们有些惊慌失措,慌慌张张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不过好在主人到此,只是简单给他们说了两句并不是来挑剔他们的,左右不过是姜梅姑娘要在府中住上一阵子。 事情都安排妥当,清如园距离王府也不远,穆南汐不想赶马车就软磨硬泡地让祁之恒陪她走回去。 “王爷你今天黑市是做什么的?”穆南汐手背在身后,偏着身子问。 祁之恒沉着一张脸,眉眼间掠过一抹冷色:“你什么时候竟管起本王的事了。” 他真后悔刚刚答应了穆南汐走回去。 怎么就听了她的! “王爷把假的北地布防图准备好了吗?” “没有。” “那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过几日吧。” “那今天皇太后送的赵姝儿,王爷见了吗?王爷可喜欢?” 没提到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祁之恒心中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他现在步步小心谨慎,穆南汐倒好,左一出右一出地给他搞事,现在直接把别人的眼线送到他府上来了! 还差点被穆南汐送到他屋里! “把嘴给我闭上!”祁之恒不想再听穆南汐废话,他可不想在大街上就把人掐死! “哦” 穆南汐手指捏着放在脸边,作势在嘴前一拉,便抿着嘴不再说话…… 第二十六章 出府瞧瞧 “钱都哪去了?” 穆南汐趁着账房先生休沐,再一次偷偷潜进库房,可她翻遍了抽屉,检查了每个角落,依旧是一无所获。 她站在库房里,呆若木鸡,心中充满了疑惑。 “上次明明就放在这啊,怎么就没有了呢?” 穆南汐扫兴而归,转身却发现库房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似乎还有字。 她走上前去敲,上面赫赫四个大字:王妃自重。 “天杀的祁之恒!不就是拿你点钱吗!竟然把账房银库里的钱都藏起来了!” “我救你一条命就是让你这么报答我的?” 穆南汐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但也不敢去找祁之恒理论。 那个疯子可说不准什么时候脾气上来就杀了她。 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软。 得想点法子赚点钱傍身,以后带着阿娘远离是非之地时,也不至于沿路乞讨吧! 穆南汐大步流星回到韶云轩,落座后豪饮了盏茶:“玲珑,快跟我出府。” 玲珑略有为难:“王妃出府是不是要先禀告王爷啊?” “他还管得了我?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你要是万事都听他的,我就换个贴身的丫头。” 玲珑忙惊愕地跪在地上:“自然只有王妃是奴婢的主子!” “跪着做什么!”穆南汐俯身将人拽了起来。 穆南汐淡淡扫了眼站在面前觉得委屈而闷闷不乐的玲珑笑问道:“你一直在这王府做事?” “不是,是王妃新婚后王爷差人把奴婢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 “王爷有没有让你将我的日常行踪禀告给他?” 玲珑惊得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解的神情,然后她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是王爷让奴婢那么做奴婢也不会,王妃才是奴婢真正的主子,奴婢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穆南汐盯着她看,片刻后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要紧的。” 她瞧着玲珑不像是在说谎,若她看走了眼只能说她前世死得不冤枉。 穆南汐起身朝外走,语气淡淡:“走吧,出府。” 玲珑乖乖跟在她身侧,不敢再多嘴。 府外头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穆南汐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瞧着街上的什么东西都稀奇,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若抛开那绝世惊人的容颜,便像极了流氓混混。 穆南汐站定在摊上摆满精致瓷盒的摊贩面前,拿起盒胭脂研究起来。 “小娘子,我家胭脂铺的香粉,都是以花研磨而成,香气袭人得很呐!”摊贩殷勤地招呼着,又拿起个粉红色的胭脂盒递到穆南汐面前。 “尤其是这桃花粉,色泽淡雅,香气持久,不少小娘子都喜欢得不得了呢! 穆南汐接过桃花粉,轻轻打开,桃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小娘子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盒?” “我再看看。”穆南汐将东西放回去,继续往前走。 “奴婢觉得那桃花粉味道清雅,香气袭人,王妃这么不买一盒呢?” 穆南汐眉毛一挑,笑问道:“你喜欢?” 玲珑羞涩颔首:“哪里会有姑娘不喜欢这些地,那桃花粉也着实好闻。”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给你做个更好的,那桃花粉里面可添了点不好的东西,摸了它,你的小脸可就不好了!”穆南汐轻轻捏了下玲珑肉乎乎的小脸。 主仆二人笑谈着,没注意到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身影。 多格淮宁的出现立即引得周围女子的尖叫。 他着一身华丽锦袍,发束金冠,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样貌甚是阴柔俊美。 街上女子被他吸引,纷纷涌向他,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从未听闻都城有如此俊俏的公子!” “杨柳院里的天子上上号与这位公子相比都略有逊色!真是生得好样貌!” 多格淮宁微笑着向周围为他倾倒的女子颔首,更是引得女子的尖叫连连。 穆南汐见这边人头骚动,好奇地刚凑上前就听到人如此议论,不由得“噗”笑一声。 “杨柳院不就是男妓馆吗!究竟长成什么样能这么受欢迎?” 玲珑瞥着眉低声阻止:“王妃不是还有要事吗?这边人多不安全啊。” “不差一时半会,我倒要去看看前面是什么牛马蛇神。” 在好奇心的撺掇下,穆南汐削尖了脑袋往前排钻,用尽力气扒开众人,才勉强挤出个脑袋到最前面。 这些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让本姑娘看……切!”穆南汐撇了撇嘴。 哪是什么美貌公子哥,不就是滇国那什么什么少主吗。 没什么好看的,穆南汐紧接着就要把脑袋往回抽。 “哎!南汐姑娘!”多格淮宁注意到她,双眸都亮了起来,忙朝着她走过去。 穆南汐干笑两声,她现在这样多少有点丢人了。 前一瞬穆南汐还被挤的动弹不得,下一瞬众人见多格淮宁过来立马散开了来。 之间穆南汐撅着屁股弓着腰,很是突兀的站在众人之中。 “南汐姑娘没事吧?” 穆南汐欲哭无泪,僵硬地站直了身体。 “好巧啊,我刚刚就是锻炼锻炼……”穆南汐咧着嘴又晃了两下胳膊,顺势往人群外走。 多格淮宁忙追上去。 随着他的离去,女子们纷纷议论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少主到街上是体会周朝的风土人情吧,少主快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穆南汐逃一样的快步走。 “王妃!” 玲珑看见人出来,眉头舒展立马迎上前,可在看到王妃身后跟着的人时,眉头又撇在了一起。 “南汐姑娘怎么走得这么快?”多格淮宁追上穆南汐,笑意盈盈地垂眸看她。 穆南汐沉着一张脸往后退了半步,言辞疏离:“少主应当唤我镇北王妃。” 害她出糗也就算了,追上来笑话她算怎么回事! “南汐姑娘怕是不应该担镇北王妃的名号吧。” 闻言,穆南汐心中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第二十七章 淮香楼 “少主什么意思,本王妃不明白。” 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人揭发,她可小命不保! 她心里面开始盘算当街抹了他的脖子可不可行。 “南汐姑娘不用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只是想姑娘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穆南汐的眼神变得危险而凌厉,带着一种无言的警告和不满。 多格淮宁轻笑道:“给我一个能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玲珑晓得她是听了多么要命的话,脖颈上冒着一圈凉风,感觉下一瞬头就要被砍掉。 “疯子!” 穆南汐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走。 她可不想听他说那些大逆不道要拉她去死的言论。 玲珑忙小跑着跟上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王妃我们现在回去吗?外面人心险恶啊!” 穆南汐冷哼一声,回过头淡淡扫了一眼身后站在原地望着她的多格淮宁:“别叫疯子扰乱我们的安排,出都出来了,怎么能不尝尝远近闻名的淮香楼呢!” “听说淮香楼很贵的,王妃出门就带了这个小荷包,怕是银子不够。”玲珑撅着嘴指了指穆南汐腰间婴儿拳头大的荷包。 她也很想吃香香,可是真的没办法哎。 “你不会以为你家王妃那么拮据吧!” 虽然今日没有偷到钱,可之前偷来的银票也还剩一万两呢好不好,也不至于连顿饭都吃不上吧! 穆南汐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跟着我,保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淮香楼坐落在都城最繁华街道上的正中心,来来往往行人众多。 可因为淮香楼平平常常的一道菜肴就能赶上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所以正当饭点的时辰也没人进出。 二人一前一后踏入淮香楼,内心充满了期待与激动。 这么贵的菜,那得好吃成什么样啊! 淮香楼内修得高贵典雅,墙面上挂满了名人的诗词字画,厅堂纱幔后的女子轻抚琴弦,琴音轻柔而悠扬。 一楼有零零散散的几桌散食客,二楼包间门关得严实,穆南汐靠听力辨别,也有几个包间坐了人。 “二位客官来得巧,本店刚上新了几道菜式可尝尝鲜,不知二位客官想坐下头还是上头的包间?”店小二上来招呼。 “随便找个位置就成,用不上包间。” “好嘞!二位这边请!” 店小二将二人引到窗边的一处,便开口介绍店里的特色菜品。 “就来笋鸡鹅、五味杏酪羊、槽黄芽、海鲜汤、樱桃煎这几道,再来壶荔枝酒。”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忙不迭地跑到后厨报了菜名。 穆南汐抬头看了眼还站在她身侧的玲珑,问道:“怎么不坐啊?” “玲珑是奴婢,不能与王妃同桌而食,待王妃吃过后,奴婢带回去吃就是。” 穆南汐撇眉肃声说:“我让你坐你就座,不听话我就把你交给人牙子发卖了。” 玲珑一听也不敢再不听话,一溜烟地坐到穆南汐对面,呲着牙笑道:“那奴婢坐着为王妃布菜。” 一道道菜肴陆续上桌。 笋鸡鹅中鲜嫩的鸡肉、鹅肉和竹笋的甜美完美融合,五味杏酪羊入口层次丰富。 樱桃煎则以其独特的甜酸口感和软糯的质地让人喜爱。每一颗樱桃都经过精心挑选和煎制,甜而不腻,酸而不涩,完美地平衡了口感。 “黄芽的清香与特制的槽卤汁混合,产生出一种独特的酸甜味道,着实不错。”穆南汐由衷地感叹银子真是没白花,对淮香楼的厨艺赞不绝口。 玲珑点头应和,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口竹笋。 主仆二人愉快地享受着美食,突然,一阵吵闹声打破了这份和谐。 穆南汐寻声看去,只见一位醉酒的男子俯身夺过琴娘手中的琴,狠狠地砸到地上。 店小二上去阻拦,不但没能阻止男子的行径,反倒被男子身边的侍卫一脚踹了出去,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额头疼得冒着冷汗。 “本公子看得起你才让你服侍我!你竟然敢拒绝!”男子狰狞着脸,指着琴娘破口大骂。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男子正色迷迷地盯着琴娘。 “你今日若是把本公子服侍得舒服了,本公子就开恩收你做我第十六……还是第十九房的小妾怎么样!”男子说着就上手去拉琴娘的手。 男子和他的侍卫将琴娘围堵在墙边,琴娘退无可退,无处可逃。 琴娘的眼泪顺着恋爱滑落,她声音颤抖着恳求道:“求公子放过我。” 然而男子瞧着小娘子楚楚可怜的惊惶样,更加猖狂地笑起来,享受地看着琴娘的惊恐和无助。 男子更加放肆,伸手就要去抹琴娘身上那最柔软处,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得逞之际,却突然被人从侧面踹飞了出去。 男人趴在地上,疼得哼哼呀呀地站不起来。 穆南汐挡在琴娘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她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人,可真让她碰到了,也不能当个瞎子聋子不管不问吧。 “我父亲可是当今皇后的弟弟!什么人敢打我李少鹏!” 李少鹏在侍卫的搀扶下站起身,恍惚间还以为看见了仙女下凡。 “老娘管你猪棚、鸭棚、扣菜大棚!” 李少鹏看见绝世小娘子,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自动忽略了骂他的话:“呦!好美好泼辣的小娘子!” “看来是见我要这姑娘,心里吃味了吧,那哥哥今日就独宠小娘子一个,有小娘子侍候,别人不要也罢!”李少鹏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侍卫,急不可耐地往美人跟前走去。 穆南汐厌恶地咧嘴,心中作呕,后悔她刚才怎么不一脚踹死他! “你再敢上前一步,别怪我送你去见阎王!”她的声音坚定有力,眼眸中的杀意毫无收敛,周身的气息让人不自主地觉得寒冷。 李少鹏被惊得一愣,有了点子纠结。 见状,他的侍卫凑上前低声作势劝说:“鹏哥儿,要是被老爷知道您出来惹事,怕是免不了一顿家法啊!” 第二十八章 教训李氏子 “你觉得父亲会用家法处置我?” 李少鹏沉着脸扫了眼身侧的人,眼眸中一点点渗出了寒意。 从小他的父亲就看不惯他,偶然犯个小错就要被狠狠惩戒一番,他心中早生怨怼。 “我倒要看他敢不敢把他唯一的儿子打死!” 穆南汐神色一凛,看来这个菜棚是不打算罢休了。 管他是谁家的东西,先让自己痛快,屁股当然是留给祁之恒来擦。 李少鹏虎视眈眈地盯着貌若天仙的女子,想将人生吞活剥了去。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侍卫,伸着狼爪大步朝着穆南汐而去。 “这姑娘惨喽,把李家的公子哥惹急了,怕是讨不了好果子吃啊。” “何苦为了个琴姬去惹了李家的人,真是自讨苦吃。” “可惜了这么个漂亮的美人儿,也不知道要被人怎么在床上蹂躏啊。” 李少鹏听见不远处的议论,眼底的轻狂傲慢更甚。 对于面前的美人儿更是志在必得,他已经想好该怎么玩才能让他更舒坦了! 可谁料还未近得了穆南汐的身,他就被一个快得只能看见残影的巴掌扇倒在地。 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坐在地上,摸着被打的脸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穆南汐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膝盖抵制住了男人的胸口,紧接着她的双拳就犹如铁锤般砸了下去。 “看我打不死你!” 李少鹏惊惶之下只能用前臂牢牢护住自己的脸,可挡得了左边就挡不了右边,挡得了上边就顾不上下边,脸上身上结结实实挨上拳头,疼得他嗷嗷大叫。 他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想去将女人拉开,可还没动手就被不知道从哪出来的人一掌击飞了出去。 “哎?荣风你怎么在这?”穆南汐听到声响侧过头去看,拳头落下去的速度和力道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荣风看着自家王妃手下被揍得肿成猪头的李家小子,惊得抽了抽嘴角。 这姑奶奶下手忒狠了点! “王妃差不多就住手吧。”荣风走近,躬着身低声道。 穆南汐心里的气撒了,霎时间感受到了手上的疼痛。 她咧着嘴甩了甩手,早知道就不揍那么狠了。 “你在这,那王爷是不是也在?”穆南汐的视线往楼上的包间够了够。 “告诉你家王爷把这件事解决一下,我就先走了哈。”她招呼上玲珑,抬腿就要离开淮香楼。 侍卫手脚并用地爬到李少鹏身边,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恶狠狠地咒骂道:“你们把李府的小公子打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是真不知道我们公子的姑母是谁不成?信不信我们有的是法子灭了你们九族!” “你还敢叫嚣!” 穆南汐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训口出狂言的家伙,却被荣风给拦了下来。 眼看着就是要出人命的架势,要不拦着,怕是今天在这就要给人收尸了。 “把他扔回李府,告诉李府管好自家的人,若管不好本王便亲自去教。”祁之恒淡淡的声音从楼上的包间传出来,语气平淡却极具威慑力。 “是王爷!”荣风一拱手,拖着人就往外走。 侍卫瞧着情形不对,没有再拦,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今日只是谁敢透露半个字,让本王听到风言风语,别怪本王送你们一家老小去北地镇守边疆。” 祁之恒这句话是用着内力的,众人闻之便觉头疼欲裂,心跳加快。 本王、北地、敢教训李氏子孙。 不用多想也就能知道是谁了,还不是那位周朝战神,那位嗜血阴狠,杀人如麻的镇北王! 众人不敢再言语,面前桌上的美味佳肴也觉得索然无味。 穆南汐暗暗给祁之恒比了个大拇哥。 有权有势就是好啊,若能搞个皇帝当当,岂不是更快活? “今日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芹香无以为报,若姑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芹香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琴娘红着眼眶对着穆南汐福了福。 “无妨,举手之劳,今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穆南汐不喜欢苦情戏码,只想快些逃离。 琴娘又福了福身,感激地看着穆南汐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不多时,荣风将人从淮香楼拖到了李府,从最热闹的街道到了都城最气派的府门前。 一路上百姓指指点点,有些好信儿的更是大着胆子跟着,想瞧瞧是怎么回事。 门房正想驱赶府门前有辱斯文的二人,可瞧着地上的男子穿着服饰眼熟,身量眼熟,就是这脸认不大出来。 “那不是鹏哥儿的玉佩吗?”一个眼尖的门房惊呼一声,惹得周围的下人通通凑了过去。 “鹏哥儿今早出门就穿的这身衣服,我亲眼看见的。” “这衣服是我去宣绣坊取的,店家说整个周朝仅此一件。” “那人头上用来束发的金镶玉冠,与鹏哥儿前两日从华瑾斋那花一百两买的一样!” 几人叽叽喳喳的一对,那可不真的就是他们府上的公子鹏哥儿! “快去禀告老爷!快!” 荣风将人往府门口一扔,顿时跑过来两位小厮将人搀扶了起来。 荣风清了清嗓子,特意高声道:“李少鹏当众调戏镇北王妃,我家王爷说他没砍了李少鹏已经算便宜李家了,若是李家还管不好自家的儿郎,王爷他不介意亲自出手教他,重、新、做、人!” 荣风特意将最后的四个字念得清清楚楚。 意思就是李家要还管不好儿子,就一剑抹了他脖子,再十八年也能是一条好汉了。 “别都在这傻站着了!给你们公子请个郎中,再去将我们王爷的意思传到你们老爷耳朵里。” 荣风功成身退,回到祁之恒身边。 “王爷事情办妥了。” “嗯。”祁之恒眼皮都没抬,只轻抿了口烈酒。 “王爷性子沉稳,却没想到王妃竟是个行侠好义之人啊!”与祁之恒同桌而食的年轻男子打趣笑道。 祁之恒放下酒杯,轻挑剑眉,缓缓问道:“简兄此话,可是在说本王贪利忘义?” 第二十九章 自食其力 “王妃你在做什么?” 玲珑端着碟果子从厨房回到韶云轩就被厢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给引了过去。 刚进屋门就被穆南汐手里捣的黏糊糊的深褐色黏泥吸引去了目光。 “研究研究赚钱的办法。”穆南汐拿起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倒进捣泥的石罐中。 “王府锦衣玉食,何须王妃去赚钱?” 穆南汐轻笑:“以后不在王府可不就要自食其力了。” “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在王府能去哪啊!王妃净会说笑。” 穆南汐笑而不语,继续聚精会神地研制手中的东西。 玲珑将果子放在一边,凑上前去看。 原本放在翘头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被一股脑地塞在博古架上,案面上反倒被些瓶瓶罐罐和草药占据。 “王妃制作药丸不是在另一间厢房吗?怎得搬来这里?” “那间厢房药香太杂,草药太多,稍有不慎可就能毁了我这宝贝。”穆南汐把一样又一样的药粉草药扔在石罐中,拿着石杵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去碾。 玲珑想将摆放的杂乱无章的瓶罐整理出来,以便王妃使用。 她伸出手,在她即将触碰到瓶罐的那一刻,穆南汐忙开口阻止了她。 “这些大多都是剧毒,一不小心可就一命呜呼了。”穆南汐煞有其事的 玲珑忙收回了手,满脸的惊愕和后怕。 她家王妃怎么就爱搞些危险的? 自从王妃入府以来几乎每日都要抽出点时间在院子里耍剑,剑锋那么锋利,现在又开始摆弄毒药,真是吓死人了! 养在都城外的高门闺女都这么……这么与众不同吗? 穆南汐瞧着玲珑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觉得甚是好笑。 “你去院子里给我支一口铜锅烧上水,再让人出府去买剃净了肉的牛骨,剁成小块洗刷干净拿过来放在铜锅里熬着。” “是。”玲珑退了出去。 不多时,穆南汐将前期需要准备的都备得齐全。 她端着石罐出了屋门,就见玲珑拖着肉嘟嘟的脸坐在手搭的火灶边,轻轻用扇子扇着火。 在秋日阳光和火光的照耀下,玲珑就像一颗熟透的桃子,饱满而光亮。 穆南汐走过去,玲珑立马站起身将小板凳让了出去。 “王妃,牛骨汤的佐料奴婢已经拿来了!”玲珑把摆满调料罐的木架子端到了她身侧。 穆南汐轻笑道:“我不是要做牛骨汤,你个小馋鬼!” 这小玲珑不仅仅长得可爱,思想也可爱得紧。 穆南汐打开锅盖,把石罐里黑黢黢的泥糊舀进铜锅,怕浪费地将罐壁也刮了个干净,又将提前准备的好的栀子花瓣也一股脑的扔进了锅。 玲珑瞧着眼熟又香气扑鼻的鲜花,纳闷地问道:“王妃,这个季节,王妃从何处寻来的?” “啊。王爷院里摘的。” “什么!”玲珑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那可是王爷特意从北地带回来!准备送给皇太后做生辰礼的!” 穆南汐撇撇嘴,一盆花而已,祁之恒还能因为这个杀了她不成? 大不了她赔他一份贺礼,再不行就一起死了算了。 熬煮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只知道天都已经蒙蒙黑了,终于将牛骨头之中的油脂熬了出来。 趁着铜锅里的东西还没凝固,穆南汐把它们慢慢倒在了用几层纱布照着的漏斗上,最后的精华尽数落在小瓷盒里。 经过纱布的层层过滤,泥糊中没有了丝毫杂质,凉下来的泥糊也凝结成了乳白色的固体,飘着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王妃废了一天的精力,那么一大锅东西就剩了这么点。”玲珑端详着瓷盒,这次可没敢再伸手碰。 穆南汐宝贝一样的把瓷盒拿在手中,挖出来一下块抹在手背上,轻轻一揉就瞬间在肌肤上化开来。 “王妃!这不是有毒吗!”玲珑惊得大叫,院里其他洒扫做事的奴仆听见她的叫喊声,眼神中多了一层恐惧。 他们王妃在院子捣鼓了一下午,竟然是浓缩出一小盒毒药来! 穆南汐忙拉了玲珑一下,瞥着眉低声道:“小点声!你想吓死他们不成!” 玲珑抬眼看了眼,发现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神色紧张,一看就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玲珑知道自己做错事说错话,不敢再叫嚷。 穆南汐拿着瓷盒起身,招呼玲珑跟她进屋,让她坐在罗汉床上。 “王妃,这个不是有毒吗!您怎么能往肌肤上涂抹啊!”玲珑不肯坐,只焦急地左看看右看看,担心穆南汐中毒。 穆南汐一把将人按坐了下去。 “单拿出来确实每样都有毒,但融合在一起可是能让你容光焕发,肌肤吹弹可破的好东西!” 玲珑不解,但也咬着牙任由着主子把剧毒之物涂抹在她的脸上。 “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做什么!”穆南汐觉得好笑。“你家王妃医毒圣手,你怕什么!” “不过你可别让这东西入了口,涂在皮肤上是美容养颜,可吃下去可就是肠穿肚烂!不过倒也无妨,灌下去大碗特制药汤就好了。” 玲珑的眼皮狠狠一跳,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一动不敢动。 “涂上去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药效就被肌肤吸了个干净,不故意扣一块塞进嘴里也中不了毒,你放心吧。” 玲珑连连点头,也不愿意张嘴说话,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才敢说话。 “去镜子前瞧瞧。” 穆南汐这次制作的面膏主打提亮去黄、改善暗沉,让肌肤透白更细腻。 前世的她身处于战火中,变幻不同的卧底身份,组织上突然需要她扮作电影明星接近敌军首脑。 为了尽快从地下印刷厂糙职工转变为肤白貌美的明星,她只能用尽浑身解数研制出这些。 那个时候每时每刻紧绷着神经,现在没有那么多责任在身上,她还有点不习惯。 还好有个娘要救。 还好为了养活她们娘俩的赚钱,也不至于生活没有一点奔头。 “王妃!这毒药膏真神奇!” 玲珑拿着铜镜翻来覆去地看,发出惊呼。 第三十章 亲自下厨 玲珑的眼皮狠狠一跳,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一动不敢动。 “涂上去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药效就被肌肤吸了个干净,不故意扣一块塞进嘴里也中不了毒,你放心吧。” 玲珑连连点头,也不愿意张嘴说话,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才敢说话。 “去镜子前瞧瞧。” 穆南汐这次制作的面膏主打提亮去黄、改善暗沉,让肌肤透白更细腻。 前世的她身处于战火中,变幻不同的卧底身份,组织上突然需要她扮作电影明星接近敌军首脑。 为了尽快从地下印刷厂糙职工转变为肤白貌美的明星,她只能用尽浑身解数研制出这些。 那个时候每时每刻紧绷着神经,现在没有那么多责任在身上,她还有点不习惯。 还好有个娘要救。 还好为了养活她们娘俩的赚钱,也不至于生活没有一点奔头。 “王妃!这毒药膏真神奇!” 玲珑拿着铜镜翻来覆去的看,发出惊呼。 “穆!南!汐!” 祁之恒的怒吼声从忆栖阁传到韶云轩,打断了玲珑的话。 玲珑被吓得手一抖,手中的铜镜掉落在地上。 对王妃的担心冲淡了她对于肌肤变得滑嫩白皙的喜悦 “王妃,王爷是不是发现你摘了花瓣了?” 穆南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翘着二郎腿依坐在罗汉床上。 “怕什么,他还能冲过来胖揍我一顿不成?” 话音还没落,就见祁之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脸色铁青,仿佛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赵姝儿紧随其后,跟着他走了进来,担心忧愁的作态。 霎时间,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祁之恒眉眼间凝着一抹怒意冷冷道:“谁准你擅自去本王那动本王的东西的!” 那盆栀子花是他回都城时,让人特意悉心照料着,小心翼翼从北地带回来的。 偌大个都城内,他幼时除了他母妃,只有皇祖母待他最好。 皇祖母最喜花卉,他准备这盆栀子花,想是作为皇祖母一个月之后的生辰礼之一送过去。 “王爷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也不知道哪是要送给皇祖母的呀。”赵姝儿拉住祁之恒的胳膊,顺势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祁之恒眉头瞥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抬手将他胳膊上的手甩开。 皇祖母不问世事,定是听了谁的挑唆,受了蒙骗才将赵姝儿送到他府上。 他还没找算计他们祖孙二人的狗东西算账,她赵姝儿还敢现在出来和稀泥! “我不知道那是你给皇祖母准备的生辰贺礼,那盆花我是没办法了,我赔给你一个其他的,保准皇祖母喜欢成不成?”穆南汐话软着说,毕竟她也知道是自己理亏。 还没等祁之恒开口,赵姝儿忙开口接过话茬:“是啊王爷。” 接着她满脸的无奈惋惜又开口道:“虽然皇祖母最喜欢的就是花,栀子花在周朝更是难得一见,可现在栀子花已经被姐姐毁了,只能用其他的补上。” 穆南汐眸色一闪,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这货明摆着是在挑事,哪是帮着劝说。 穆南汐转而看向祁之恒开口道:“我进宫拜见皇祖母时就注意到慈宁宫中只见兰花一种,可见皇祖母除却兰花,其他的花卉便没那么中意。” “就算栀子花稀奇,可是皇祖母没那么喜欢的,也不如换其他更能讨老人家欢心的。” 祁之恒眉头皱了皱,看向穆南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赵姝儿心思一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不能就这么让她糊弄了过去。 “姐姐从小被养在城外,怎知皇祖母究竟喜欢什么?若是皇祖母生辰宴上送了不该送的野花野草,岂不是丢了整个王府的人。” 祁之恒扫了一眼赵姝儿,眼底露出一抹嫌恶之色。 “将你要送的东西提前准备好给本王”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话,祁之恒便迈着大步离开了韶云轩。 赵姝儿想跟上去,却被穆南汐叫住。 赵姝儿心中“咯噔”一声,福了福身问道:“姐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量穆南汐也不敢在王府对她怎么样。 穆南汐笑看着赵姝儿,眼底的冷意却让人周身发寒。 “听说妹妹被王爷安顿在了清风院,住得可还习惯?”穆南汐淡淡地开口。 “住的惯。” “听说清风院不干净,我就是嘱咐妹妹小心些,下去吧。” 赵姝儿被她看得心底发寒,哪顾得上她说的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忙福了福身退出韶云轩。 玲珑凑到穆南汐跟前,若有所思地问道:“王妃,奴婢瞧着那赵姝儿怎么不像是好人呢?” 穆南汐抬手捏了捏玲珑那快能掐出水的小脸,笑道:“看来你还没有那么傻吗!” 夜色渐深,穆南汐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做面脂膏的原料昂贵,加上开设店面这些,前期投入需要很多。 况且现在销路也没打开,若是知道面脂膏是用毒草炼制的,那不是一个顾客都别想有。 “还得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穆南汐从枕头下面掏出她现在仅剩的几张银票,颠来倒去地数。 “早知道当时就该多偷点,就不该想着细水长流。” …… 朝阳升起,照亮了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王妃!” 穆南汐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一哆嗦,手上打的鸡蛋差点连壳带蛋掉进碗里。 “王妃做能毒死人的东西,在咱们自己院子里弄弄就算了,怎么还弄到厨房来了!”玲珑冲上前将穆南汐手下盛满了鸡蛋清的碗夺了过去。 穆南汐感到无语,难道她在玲珑眼里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我是在做小零嘴儿,哪会毒死人。” 玲珑将信将疑,不愿意将手里的碗还回去,她手上可把握着全王府的性命呢。 穆南汐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周围的她要用来做炼乳小方的材料。 “你看看这些哪像是有毒的样子。” 玲珑仔仔细细打量了两边才确定真的没有混进去毒草,这才松了口气,将碗还了回去。 第三十一章 入宫告状 “王妃怎么突然想起来做东西吃了?是厨房的刘妈妈做的糕点的不好吃吗?” 穆南汐摇了摇头故作高深的低声说:“我做的,可是别人都没吃过的!” 玲珑新奇的盯着穆南汐一步步操作,顺便递个勺子拿个糖罐什么的。 玲珑一边搅拌大碗中的糖和鲜牛奶,一边看着穆南汐拿着大碗套小碗,大碗中盛满了热水,小碗里则放了糖和鸡蛋清。 只见穆南汐不停地搅拌,小碗中的糖和蛋清混合后,慢慢竟然变成了不会变形的粘稠状。 紧接着,穆南汐又挖了一大块黄色固体放在碗里一起搅拌。 片刻之后,穆南汐用竹筷沾了些碗里的东西放在玲珑的面前。 “尝尝。” 玲珑瞥着眉逼着自己尝了一口后瞪大了眼睛,甚感惊奇地问道:“王妃这是什么!?真好吃!” “奶油。” “奶油?好奇特!” “去把玉米粉拿过来。” 玲珑忙将东西递给穆南汐,她现在有点期待她家王妃做的零嘴了…… 穆南汐主仆二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干得热火朝天。 被撵到厨房外的厨娘们只敢躲在远处往里面瞧,不知道她们的王妃在搞什么鬼。 只祈祷王妃不要把厨房给炸了,王爷的晚膳要是没了着落,她们的命可就也没着落了啊…… 与此同时,整个凤仪宫的气氛因皇后娘娘的怒火变得异常凝重。 “姑母可要为我做主啊!”李少鹏捂着乌青的嘴角和眼眶,颇有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镇北王好大的威风!竟敢爬到我李家头上了!”皇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的杯盏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殿内的内侍和宫女战战兢兢,生怕将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他们这位皇后的脾气向来不好,对宫中的内侍和宫女动辄打骂,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死一两个也是常有的事,就连从小贴身服侍皇后的襄琳嬷嬷都常被责骂。 日头将落未落的时候,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就进宫来诉苦,让他们心惊胆战到了现在。 这时,襄琳嬷嬷从外面回来,疾步走到皇后身边,躬身在皇后耳边低声道:“凝和殿里的那位,今儿的晚膳又没吃,饭菜原封不动地被撤了下去,官家听闻后立马就去了凝和殿。” “贱人!”皇后气急,将手边的杯盏尽数摔了出去,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殿中众人既震惊又畏惧,就连一直呜呜咽咽的李少鹏都被吓得不敢再出声。 李少鹏小心翼翼地问道:“姑母是为何而生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死死攥着拳头,眼眸中的厌恶不加掩饰,愤愤道:“还不是黄贵妃那个贱人!又勾搭官家去她那!不吃几顿饭又死不了,也用得着官家每日去瞧?” “原来是又是那个贱人惹姑母不快。” 李少鹏心思提溜一转,也学着皇后的口气道:“那黄氏仗着官家的宠爱就恃宠而骄,姑母才是这后宫的主人,何不将人直接……” 李少鹏抬手放在脖颈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皇后何尝不想将眼中钉肉中刺给处理掉,可奈何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姑母可是有所顾虑?鹏儿愿替姑母分忧。” 皇后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道:“官家对她可是要紧得很,凝和殿的内侍宫女都是官家亲自挑选的,每日的吃食都是他们的小厨房亲自做的,一应物品都是查了又查才送进去的。” 她早就想将人给一不做二不休,可是也得有时机行事才是啊。 “若官家离宫,这后宫不就尽数掌握在姑母手中,届时姑母想如何便如何。” “官家离宫?” “几月后官家就要离宫举行祭天大礼,那是便是最好的时机,姑母不妨再等上一等,熬过这几个月,姑母就再也不用那黄氏的气了。” 皇后眸色一闪,李少鹏的话落在了她心上,她已经迫不及待那一日早点到来…… 凝和殿。 “官家怎么又来看妾身?” “官家政务繁多,不该在妾身这里花费时间的。” 黄贵妃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可依旧恭恭敬敬地从罗汉床上起身向官家行礼。 虽然她现在已年近四十,并且因为多日未曾进食而显得憔悴不堪,但她仍然眉目如画,清丽难言,身材依旧纤细窈窕,如少女一般曼妙多姿。 黄贵妃向来温顺贤淑,看向官家的眼神里不管何时都满是柔和,每一句话都显得恭顺得体,这样的女子很难不叫男人欢喜。 官家满眼的心疼,忙拉着黄贵妃坐下去。 “爱妃这些时日所食甚少,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官家拉过黄贵妃的手,语气略带责备和关切的说:“你消瘦了不少,你让朕在前朝理政时如何静得下心啊!” 黄贵妃疲倦地抬起头,声音微弱:“是妾身让官家担忧了。” 她那瘦弱的身躯,仿佛是一朵风中的残花,让官家更是心生怜爱。 “太医院那群废物,竟是连爱妃这小小厌食之症都没有法子!”官家眉头紧紧锁,显然是对在他手下讨俸禄的太医没有一点好感。 “明日朕就张榜求医,一定能为爱妃找来可用之人。” “妾身让官家费心了。”黄贵妃柔柔弱弱地依偎在官家怀中。 随着夜幕的悄然退去,东方破晓,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天际,星辰逐渐消失在晨曦的照耀下。 “王妃今天准备搞什么新花样?”玲珑一边为穆南汐更衣一边满心期待的问道。 她家王妃做的面脂效用神奇,她才抹了几次,府上的女使就瞧见了她的变化,都来问她用了哪家的面脂。 昨日的炼乳小方更是香甜可口,她现在还在想那口呢! “今日去瞧瞧给我爹爹准备的小妾。”穆南汐的视线顺着窗往外飘,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出好戏,嘴角不自觉地慢慢扬起了个弧度。 前几日王妃二半夜被王爷抓回府,她急得团团转,王妃为了不让她愁得揪揪脸,就把发生的事大概讲了讲。 所以今日说去瞧人,她倒也不惊讶,就是不能看王妃摆弄新东西有些失望。 第三十二章 给祖母请安 “前面怎么那么热闹?” 穆南汐瞧着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心中疑惑。 玲珑忙开口道:“王妃,要不奴婢前去查探一番吧。” 她可太怕王妃又因为好奇心冲进人群,反倒招惹一个登徒子回来了。 “去吧。” 得了穆南汐的准允,玲珑小心翼翼地挤进人群中,用她的小肉手将阻碍她视线的人一个一个扒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张皇榜张贴在公告栏上,上面写着皇帝的诏令。 “你们说这李家当道,真的有郎中肯入宫去诊治皇后的死对头?” “嘘!你可小心着些吧!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说你诋毁皇家。” “说到这个,我前几日亲眼看见的!镇北王的人将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揍得鼻青脸肿,还在府门前叫嚣呢!” “我也听说了,说是李家公子调戏王妃,所以才被教训了的。”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玲珑默默地记下了皇榜上的内容,然后再次扒开围观的众人,回到穆南汐身边。 “王妃,前面张贴了皇榜,大家都在凑热闹所以才围在那。” “皇榜?上面说什么了?” “说是官家最宠爱的那位黄贵妃,近几日不知为何食不下咽,官家贴了皇榜求医,若能医治好黄贵妃,就赏金百两。” “黄贵妃?还赏金百两?” 赚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去把那皇榜给我摘了,我们进宫去医治黄贵妃!”穆南汐单手掐腰,一手指着皇榜的方向指挥道。 “王妃万万不可!” “王妃此举岂不是会被皇后娘娘记恨?皇后娘娘与黄贵妃针锋相对已久,皇后娘娘的耳目无孔不入,若是被她得知王妃为黄贵妃诊治,岂不是会记恨王妃?” 穆南汐轻笑,问道:“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玲珑脸色略有尴尬道:“刚刚在前面听围观的人说的。” 穆南汐了然。 “那岂不是没人敢跟我争这份黄金?那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再来揭皇榜也不迟。” 玲珑语塞,阻止不了王妃,只能乖乖跟着穆南汐来到清如园。 门房见是自家主子,忙将人迎了进去。 穆南汐和玲珑一进清如园,便见姜梅正在凉亭里点茶,她远远地瞧见,忙迎上前来。 “王妃总算是来了,我等了许久,还以为王妃找到了更合适的人。”姜梅微笑着说道。 “近日府上有事脱不开身,来迟了些。”穆南汐在凉亭中坐下,拿起一盏茶轻抿了一口,惊喜夸赞道:“没想到姜小娘子点茶的手艺也如此精湛!” “王妃过奖,为了能卖上好价钱,这些总是要被逼着学的。”姜梅的语气中略有无奈。 穆南汐见姜梅暗自神伤,忙转移话题,提到穆青。 “这是穆青每日下朝回府的线路图,旁边还记着到每一处的大致时间,届时你扮作双亲身死,无处可依的柔弱小娘子出现在他马车面前,他为博得好名声一定会出面安顿你,你就顺理成章能跟他进一步接触……” 穆南汐又与姜梅细细说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带着玲珑先行离开了清如园。 走远了几步,玲珑好奇的低声问:“王妃哪里得来的靖国公的线路图?” 穆南汐撇撇嘴道:“这还不简单?用两块乳酪小方贿赂贿赂荣飞不就成了!”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可另一件事在她心里疑惑颇久,纠结半晌还是问出口道:“王妃何故要给靖国公送妾室?王妃的母亲不会生气吗?” “我就是恨他们把我扔在外面那么多年,想教训教训他们。”穆南汐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毕竟靖国公他们办的算是欺君的大罪,真实的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我们接下来是去揭皇榜吗?” “让姜梅进靖国公府还需要一个重要人物点头,我们得去靖国公府一趟,反正到嘴的鸭子飞不了,明日再揭榜也是一样的。” 主仆二人马不停蹄地来到穆府,求见穆老夫人。 时值傍晚,天色已渐暗。 穆老夫人正在佛堂念经,听闻镇北王妃突然回府还要向她问安,属实意外。 她回到院里的正厅时,穆南汐已经等在了堂内。 穆南汐听见脚步声,回过身请安道:“祖母金安。” “起来吧,你现在是镇北王府的王妃,怕是依着礼数还要老身给你行礼。” 穆南汐忙上前扶住穆老夫人,朝着她微微一笑,扶着她走到主位上坐下。 “祖母说的什么话,祖母是穆家的功臣,若没有祖母,哪来的今日如此风光的穆家!孙女能嫁入王府也全都拖祖母的福呢!所以自孙女回府那日,孙女便立志要孝顺您的!” 穆南汐笑意吟吟地说着,眼睛里充满了真诚。 “你自小在乡野长大,还深谙礼仪之道,也不枉费你父亲对你的一片苦心。”穆老夫人拍了拍穆南汐的手,缓缓说道。 “孙女这次回来是有件事喜事要告诉祖母。”穆南汐压低声音在穆老夫人耳边说道。 “哦?是何喜事?” 穆南汐附在穆老夫人耳边,低声说道:“孙女有身孕了。” 站在一旁的玲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自家王妃的话,惊的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晕死过去。 自打王妃新婚入府没几日,她便被买来伺候王妃了。 王妃半月前刚来了月信,这半个月都是与王爷分院而睡,哪里来的身孕? 王妃常常深夜出行,不会是! 不会是王妃给王爷戴了绿帽子! 穆老夫人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轻声笑道:“这是好事,头几个月胎没坐稳,可要小心些。” 穆南汐乖巧地点点头,继续开口说道:“父亲膝下只得我和静姐儿两个女儿,我和王爷商量着,若是这胎是个哥儿,就将这个孩子记在父亲名下,也算父亲有后了不是。” 穆南汐的话语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穆老夫人内心深中的的愤怒。 穆老夫人勃然大怒,指着穆南汐骂道:“给我滚出去!” “我穆家的荣耀与尊严,容不得你置喙!也轮不到你个野丫头来羞辱!” “你父亲还年轻着呢。即使将来没有儿子继承家业,也绝对不会过继别人的孩子来让穆家蒙羞,让别人在背后嘲笑穆家到死!” 穆南汐作势就要委屈的落泪,她的双眸中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眼角含着泪珠,嘴唇微微颤抖。 “祖母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也是想着父亲院里只有母亲一人,这么多年再无所出,才为父亲着急的啊!” “父亲空有靖国公的头衔却无相应的实权,诺偌大个靖国公府全靠父亲一人在朝中奔走才得以在都城世家中立足,待父亲百年之后,母亲有柳家帮衬着,可靖国公府就真的后继无人,就此是落末了啊!” 穆南汐字字句句无不在狠狠敲打着穆老夫人的心弦。 穆老夫人不得不承认穆南汐说的话都是对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担忧的事。 可他那儿子被柳氏拿捏得死死的,不纳妾不养外室。 靖国公府就要败了啊!她含辛茹苦,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却后继无人啊! 穆老夫人急火攻心,气得,身边伺候的女使婆子们慌了神,还是跟在她身边的老嬷嬷稍微沉得住气,立马吩咐道:“快去请郎中!再让人去前院请郎君来!” 穆南汐掏出早就背在怀中的银针,还没等穆老夫人周围的女使们反应过来,“嗖”的一针刺下去就将人扎醒了过来。 穆老夫人猛吸一大口气,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穆南汐站在她身前,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上来。 “滚!滚出去!” “既然祖母不愿意看见孙女,那孙女这就退下了。”穆南汐轻擦了把眼角的泪珠,福了福身子,低着头退了出去。 刚一出靖国公府,穆南汐就抽了抽鼻子,站直了身板。 “王妃……”玲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奴婢不知王妃什么时候有了身孕?” “啊?当然是骗她们的啊。” 玲珑顿时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的拍了拍胸脯。 “那王妃为何要骗穆老夫人?” “激将法懂不懂。”穆南汐背着手,心情甚好地回到王府。 接下来就坐等靖国公府的好戏开场了。 太阳落了又升,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陆续开张,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穆南汐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昨日张贴皇榜的地方。 今日告示栏前已是门庭冷落,她毫不费力地告示栏,眼见上面贴着一张张盖有官府印章的告示。 穆南汐快步走上前去,确认了告示上的内容,随后便一把将告示撕了下来。 告示栏旁的士兵见状忙上前,言辞不悦地呵斥道:“哪家的小娘子来捣乱!这是官家给黄贵妃求医的告示,可不是什么别的!”他说着,朝皇宫的方向揖了揖手。 第三十三章 揭榜入宫 “快走快走!”士兵开口驱赶穆南汐。 “我就是郎中,揭榜就是为入宫诊治黄贵妃的。” “你?”士兵满眼质疑地上下打量。“治不好可是要被官家下狱的!你个美娇娘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镇北王妃,前些时日在宫中为滇国少主和皇后娘娘解毒,你们可有耳闻?” 士兵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吃不准面前女子所言真假,凑到一起商讨起来。 “怎么办?万一是真的我们可不能冒犯了,镇北王可是连李家都不放在眼里的狠角色!” “可万一是假的,她进宫有什么目的,我们岂不是就是失察之罪,还是要被杀头的!” “我听中秋佳宴在宫里当值的兄弟说,镇北王妃天姿国色,这位美娇娘身姿卓越,确实符合。” “怎么办?” 二人迟迟没有商讨出个结果来,直到不远处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才得以打破僵局。 “你在这做什么?” 穆南汐转身望去,只见一身穿深翠色绣云纹锦袍,腰间挂着一块龙纹玉佩的男子缓缓走来,身边还有一风度翩翩的温润男子同行。 二人皆气宇轩昂,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王爷万安。”士兵们忙躬身拜见。 或许士兵们因镇北王常年镇守北地刚归都城,不晓得人的相貌,可腰间的龙纹玉佩岂是一般人能用的。 祁之恒的墨色长发用一根翠玉簪轻轻挽起,几缕发丝轻轻飘动,更添了几分潇洒。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夜空般沉静,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祁之恒一步步走向穆南汐,脸上虽带着笑意,可语气却依旧冷冰:“王妃独自出府所为何事?” 他扫了眼穆南汐手中的皇榜,眸色冷冽。 穆南汐摇了摇手里的东西,阴阳怪气地答道:“准备入宫为黄贵妃诊治,王爷不给我银子花,我总得自己想办法吧。” 立于祁之恒身侧的宋泊简被逗得轻笑两声,传到祁之恒耳里竟觉得有些刺耳。 这死女人把他的脸都丢到大街上任人踩践了! 镇北王妃为了赏金揭皇榜这事传扬出去,还以为他镇北王府食不果腹,要指望着妇人赚钱养家呢。 祁之恒脸色沉了沉,咬牙低声道:“回王府去,需要多少银子去账房拿。” “不必!下次王爷若是再不高兴,又让账房把银钱藏起来怎么办?还是自食其力的好。” 穆南汐甩了身上的布包潇洒转身,不去理会被气的青了脸的祁之恒,走到士兵面前:“这下知道了本王妃的身份,引我入宫吧。” 士兵瞥了眼黑着脸的王爷,以为是他们怠慢了王妃惹怒了王爷,忙颔首,躬身引着人往宫中去。 穆南汐进了宫,跟着引路的宫女穿过层层宫墙,来到黄贵妃的住处——凝和殿。 只见凝和殿的殿门高大,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气派非凡。 入了殿门,院子里铺了满地的鹅卵石,穆南汐只觉踩上去有些微的弹性,仿佛步步生莲。院子里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草,被精心打理得繁花似锦,尽管入了秋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穆南汐暗自咋舌,这凝和殿真是奢华至极,足以见得黄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之高。 她随着宫女走进大殿,迎面是一幅气势恢宏的山水画,大殿中央的雕花香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心气平和。 黄贵妃坐在大殿的中央,穿着一身华丽的宫服,面容憔悴却依然端庄。 “黄贵妃万福。”穆南汐上前福了福身。 她微微欠身,丝毫没有因为出现的人是穆南汐而惊异:“劳烦王妃了,快请坐。” “今早宫外就传来消息说有人揭了皇榜,谁成想竟是王妃。”黄贵妃浅笑道。 穆南汐把身上背着的小布包摘了下来:“妾身先为贵妃把脉瞧瞧吧。” 黄贵妃颔首,轻拽了下宽袖,露出纤细的手腕。 穆南汐将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细细端详起来。 黄贵妃蹙眉,抿唇不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贵妃娘娘没有胃口多久了?”穆南汐打破沉默问道。 “半月有余,我日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很是辛苦。”黄贵妃捂住嘴巴,眉眼间尽是苦恼忧郁:“按着太医院开的方子,喝汤药好一阵子了,还是吃不下东西。” 穆南汐沉吟片刻,开口道:“贵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不需要再喝汤药了。” 黄贵妃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本已经灰暗的眼眸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汤药当真是苦涩辛辣难以下咽!” 穆南汐点头,安慰道:“娘娘之前定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加之忧思伤了脾胃。我为娘娘开一服药膳调理即可。” 黄贵妃闻言,欲言又止。 “黄贵妃有何顾虑?” “那药膳,不会味同嚼蜡吧?”黄贵妃十分注重口腹之欲,真真儿是不喜清汤寡水的难吃东西。 “黄贵妃放心,我此番的药膳是以冰糖与红果煎熬,每用膳前吃五至十枚,不出半月,贵妃食不下咽的毛病也就好了。”穆南汐将熬煮方法写下,交予黄贵妃身边的小宫女。 “就这么简单?”黄贵妃略有质疑,可又想到前些日子中秋宴的场景,倒也放下心来。 毕竟是比太医院的太医都医术高明的女子,想来自己这点毛病在王妃眼里肯定不值一提。 “萧萧你去按照王妃的方子将药膳煮来吧。” “今日真是辛苦王妃了,我这就着人准备黄金百两,王妃稍作歇息。” 穆南汐颔首:“如此便多谢贵妃了。” “是我该谢王妃才是!” 穆南汐坐于罗汉床的另一侧等待,打量着周围奢华精致的陈设。 凝和殿内养着许多珍贵的花草,皆是极难养活的品种,需得耗费不少心神。 穆南汐收回目光,将此前准备在怀中的面脂膏拿了出来,浅笑着将瓷盒递到黄贵妃面前,道:“此乃妾身研制的栀白膏,黄贵妃涂抹后可美容养颜,滋润肌肤。” 她临时想了个高雅的名字,用来唬住黄贵妃。 “哦?”黄贵妃欣喜地接过,轻轻打开来闻了闻道:“香气清新脱俗,厚而不显,我近日食不下咽,连带着皮肤也懈于养护,正苦恼着呢!” “此栀白膏由白芷、当归、珍珠等珍贵药材研制而成,对贵妃娘娘的肤质大有裨益。每日涂抹一次,不出两日,贵妃娘娘的肤质定能焕然一新。” 虽然她的栀白膏配方里尽是些毒草,可为了避免黄贵妃怕得不敢用,也没有言明。 “王妃今日可留在此处用膳?不知王妃喜欢何样的膳食?” 穆南汐婉言谢绝:“黄贵妃盛情,妾身心领了。只是妾身还有琐事需得安排,不便久留。还望黄贵妃恕罪。” 黄贵妃微笑着点头:“那王妃尽管自便。” 穆南汐得了赏金,已经心满意足。 她不屑于宫中的虚与委蛇,忙出宫去了,百两黄金足足装了四车才运到镇北王府……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镇北王妃妙手回春,医好了官家的宠妃!” 街边茶棚下议论纷纷。 几个粗布衣的小男孩,好奇地探头看向茶棚里的人群。 他们年龄不过七八岁,眼神中满是清澈,人手一支冰糖葫芦。 “听说她不仅救了黄贵妃的性命,研制的栀白膏更是让黄贵妃容光焕发,让黄贵妃的荣宠更胜从前!”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者朝着皇宫的方向用手作揖,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王妃不仅人长得如天仙一般,还这么有本事。”另一位中年男子也忍不住插话道,“王妃给黄贵妃开的药膳才是巧,连咱们这贫民百姓竟也能同宫里吃上一样的东西!” 百姓的人言议论,必不可免地传进了镇北王府内。 “王妃,奴婢在府外听闻百姓传言王妃妙手回春,医好了官家的宠妃,还研制出可让黄贵妃容光焕发的栀白膏,都在夸赞王妃呢!”玲珑一边为穆南汐点茶,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 穆南汐眸中精明的一闪而过,轻笑道:“是么?如今宫中都在议论我研制的栀白膏?” “是的王妃,奴婢上街买个丝线,到处都在传王妃的事呢,百姓们都说王妃不仅人长得如天仙一般,还这么有本事!”玲珑激动道。 穆南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悠然道:“如今我名声大噪,是时候开始第二步计划了!” “第二步计划?”玲珑不解。 “当然是日进斗金,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啦!” “走!买铺面招人开店去!” “开店?不成的王妃!您是女子,还是镇北王的王妃,身份高贵,怎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这商人本就是下等行当,王妃何苦为了钱财而置身于商贾之中呢?”玲珑急忙劝道。 “谁说女子就不能经商?都是一张脸两条腿,还分上三六九等了?” 穆南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然,她便要打破这狗屁规矩! “走吧,拿上我的宝贝黄金。” 玲珑见劝不下,只能乖乖拿了几锭黄金跟上去…… 第三十四章 当街抓包 “一百两?黄金?” 穆南汐差点气得笑出声来,这东家也实在太会狮子大开口了吧! 她看向那东家,见他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仿佛笃定了她一个小女子没什么主意,一定会买下这个铺面。 可穆南汐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店铺里面:“你这铺面虽然位置不错,可地方着实不大,布置的桌椅已经旧得不能再用,这台阶和铺门还要重新修葺,东家你这价格属实离谱了些。” 东家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态:“哼!我还不愿意卖给一个小娘子呢!哪听说过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 “我这店铺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店铺,一百两黄金少一两我都不卖给你!若不是我见你心诚,我才不愿意跟个小娘子在这浪费时间,你爱买不买!” 东家哼了一声,直接把穆南汐撵出店铺,随即紧闭了铺门。 玲珑气不过,上前拍着铺门高声喊道:“哎!不卖就不卖!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啊!” 穆南汐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跟他说不通的,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穆南汐主仆二人被撵出来的场面,被斜对面华瑾斋二楼上的人尽数看了去。 今日穆婉静与李璐约着出来,为了不日后的捶丸会买些首饰衣衫。 谁能想到会在华瑾斋二楼挑选首饰的时候,看见穆南汐被人赶出来,二人一开始皆是愣了一下,随即用帕子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看看!这不就是我那个以为嫁给王爷就是攀了高枝的好姐姐吗!”穆婉静指着穆南汐嘲笑道。 “听说前阵子为了赏金,进宫没少费力讨好黄贵妃呢!”李璐也跟着嘲笑道。 “定是遭了王爷厌弃,想来在王府讨生活很是艰难。”穆婉静向李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穆婉静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缓缓走到穆南汐面前,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开口道:“姐姐是穷困到要做低贱的商人,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地步了吗?看来妹妹虽然有幸嫁入王府,但没本事拴住男人的心,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啊。” 李璐掩嘴轻笑一声,故作姿态地开口道:“若你跪下来求求我们,我们倒也能开恩赏赐你些金银糊口。” 旁侧的百姓听了听到此处的动静,看热闹似的围上来。 穆南汐冷笑一声,眼神冷冽。 真是冤家路窄,靖国公府上是闹得还不够,竟还能有闲情雅致出来闲逛。 “怎么?李小娘子还有脸出来闲逛呢?”穆南汐没给他们好脸色,言语间也是充满挑衅的意味。 李璐哪里会听不懂穆南汐的话里有话。 几日前兄长被镇北王的人扔到府门前,还出言侮辱李府,狠狠落了李府的颜面,连带着她都在都城世家面前丢人。 父亲因为此事可着实发了很大的火,罚她兄长跪了一晚的祠堂,她也觉得没了脸面,好几日都不想出府见人,若不是穆婉静盛情相邀共赴捶丸会,她还躲在家中不肯见人呢。 李璐的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看到周围人指指点点更是羞愧得涨红了脸。那样子落在穆南汐眼里好笑极了。 穆婉静见状,赶忙开口解围:“好了,别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话音刚落,穆南汐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靖国公府能好到哪里去?听说父亲带了位美娇娘回府,母亲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还有时间出来啊!” 穆婉静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几位娘子好兴致,在下路过此处,听见娘子们谈笑风生,便忍不住过来打个招呼。” 男子仪表堂堂,神态潇洒,穆婉静与李璐皆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向之作揖问安道:“少主万安。” 穆南汐狠狠剜了三个人一眼。 狗屁的谈笑风生!莫不是瞎了眼又被狗屎糊住了耳朵? 男子微微一笑,没过多与她们攀谈,反而将目光投向穆南汐,浅笑道:“王妃在这做什么呢?可否赏脸同在下去淮香楼同食午膳?” 穆南汐眉头微皱,实在不愿与这毫无分寸感的危险人物过多交往,不过怎么越不想遇上的人就总能遇到。 穆婉静二人的脸色变了变,眼底的嫉恨之色就要隐藏不住。 穆南汐眉头微皱,冷声道:“不去。” 她正欲离去,突然多格淮宁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温文尔雅地笑道:“王妃何必急着走?我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不是吗?” 穆南汐蹙眉,看着多格淮宁拉着自己的胳膊,浑身不舒服。 “松开。”穆南汐眉宇微冷,声音带着疏离。 多格淮宁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般,依旧拉着穆南汐的胳膊,笑道:“王妃与我同去淮香楼可好?难得这都城里还能有人能同在下说得来,况且王妃救在下一命,在下还要好好谢谢王妃呢。” 穆婉静与李璐二人被晾在旁边,仿若局外人,尴尬得脚趾扣地。 穆南汐盘算当街殴打滇国少主的可行性,刚想发作,却被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祁之恒拉住了另一条手臂。 祁之恒狭长的眸子泛着凌冽的寒光,盯着多格淮宁。 祁之恒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穆婉静与李璐赶忙行礼道:“王爷万福金安。” 多格淮宁丝毫没有要放开穆南汐的打算,眼中毫无惧色反倒语气轻挑道:“好巧啊王爷!” 这个刚回京城,手握兵权,传闻杀人不眨眼的镇北王,这时候出现在穆南汐身边,看见自己的王妃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会不会当街斩了她都未可说。 穆婉静心思一动,忙装作一副忧心惆怅的模样,上前柔声道:“王爷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只不过是想和少主一同用饭,如今少主拉着姐姐也就是无心之举,王爷不要误会了姐姐。” 围观看戏的人听着这话是为王妃好,但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照理来说自己的夫人与其他男人同桌而食,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做丈夫的肯定是心生不满啊。 事实都摆在眼前,哪来的误会与否。 “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穆南汐言辞中略带警告之意,看向穆婉静的目光满是狠戾与杀意。 穆婉静被那双宛若恶鬼的双眸吓得抖了抖,下意识退了半步,随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地回到李璐身边。 “璐姐儿我们走吧,姐姐如今是王妃了,已经听不得我这妹妹的了。” 围观的人群看着穆南汐与多格淮宁拉拉扯扯,又看见穆婉静与李璐二人偷偷抹泪,不由得对穆南汐有些微词。 “这个王妃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妹妹呢?” “就是啊,人家好心过来帮她说话,她却嫌人家管得多。”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落入穆婉静的耳中,她手帕下的嘴角不可查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我们走吧。”穆婉静拉着李璐离开,临走还不忘干嚎两声,以示伤心委屈样。 穆南汐发出一声冷笑,刚刚穆婉静当街羞辱她时,他们难不成是没看见? 见风就是雨的墙头草罢了。 多格淮宁丝毫不在意穆南汐的不悦,反倒将穆南汐的袖子抓得更紧,笑道:“王妃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祁之恒黑眸微眯,隐隐散发出一股强盛的气息,盯着多格淮宁一字一句道:“少主是觉得手留着累赘,还是觉得有足够的兵力来挑衅本王?” 在众人看来,镇北王此话虽是质问却并未带有几分真怒。 多格淮宁也并不惊慌,收回刚刚拉在穆南汐身上的手臂,别在身后,道:“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感谢王妃,既然王妃还有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多格淮宁浅笑着看了眼黑着脸的穆南汐后转身离开,而穆南汐则被祁之恒拽着离开。 围观的人群看到镇北王真的动了怒,也知趣的散了,明白惹怒镇北王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穆南汐被祁之恒拽着手臂,感觉袖子都要被拽掉了,手臂被攥得生疼,忍不住嚷嚷道:“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祁之恒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微微松了松。 穆南汐趁机抽出手臂,揉了揉胳膊,不满道:“怎么每次都能遇见你!” 祁之恒停下脚步,眸色冷如冰霜般盯着穆南汐看了片刻,道:“你是觉得本王坏了你和滇国少主的好事?” 穆南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一步,但随即想到他刚刚在街上也算是帮了她的忙,赶走了让人心烦的人,心里的那点退意又瞬间消散无踪。 她扬了扬眉,道:“王爷可不要乱说,我巴不得王爷把他打走呢!” 祁之恒不语,却扣住穆南汐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穆南汐皱了皱眉,小跑两步追上祁之恒,道:“你慢点!我跟不上!” 祁之恒闻言放慢了脚步,但并未松手…… 第三十五章 布防图到手 穆南汐被拉着上了马车,二人分隔而坐。 不愧是将军,手劲儿可真大。 穆南汐暗自腹诽,轻揉略有泛红的手腕,心思一动,转而坐到祁之恒的身侧。 “王爷刚刚一直拉着妾身是什么意思?”她勾起轻浅的笑,眉眼多出几分妩媚和婉约。 她带着丝丝娇媚的声音,仿佛是微风拂过水面,让祁之恒心底轻轻荡漾。 祁之恒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握紧拳头感觉到指尖的残留,那是刚刚拉着她的温度。 “王爷刚刚莫非是吃醋了?“ 听到这话,祁之恒冷哼一声,瞥了穆南汐一眼,道:“你莫要胡思乱想,本王只是担心你在外面行为不端,有损本王的名声。”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可耳根却爬上一抹淡淡的绯红。 穆南汐轻轻挑眉一笑,“王爷说不是就不是吧。” “不过王爷什么时候将北地布防图给我?我娘亲还等着救命呢。”穆南汐一催再催,逮着机会就催一催。 “本王知你心急,今日特地出府寻你。”祁之恒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鹿皮地图递给她。 “王爷今日是特地来给我送布防图?!辛苦王爷了!” “这是我更换布防前的旧图,总比临时伪造一份更可信。” 穆南汐来回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丝毫破绽之后忙掀开帘子吩咐荣风:“转道去靖国公府。” “哎!等一下!” 穆南汐将头缩回到马车里,对着祁之恒莞尔一笑:“王爷不如先自行回府?妾身这就去把我娘换回来。” 祁之恒留荣风暗中保护,他则往醉春楼而去。 靖国公府。 “父亲可在里面?”穆南汐不等人通禀,直接进了内院到书房门前。 王五显然没想到穆南汐会突然回府,忙躬身行礼道:“王妃万福金安。” “起来吧。” “郎君在书房,容小人进去通报一声。” 不多时,王五出来将穆南汐请了进去。 “郎君想同王妃单独说说话,劳烦王妃身边的女使在外稍后。” 在穆南汐独自入了书房后,王五将书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她缓缓步入房间,见穆青坐在书案后,脸色疲惫而憔悴,眼下的乌青如同两块醒目的墨色,几乎要掉在了地上。 穆南汐脸上闪过一抹可以察觉的笑意,眼底带着一份难以掩饰的快意。 看来姜梅小娘子的手段果然了得,瞧穆青这副模样,怕是晚上没少折腾,也定是没少受穆柳氏的气。 “看来父亲近些时日多有劳累,身体欠佳啊。”穆南汐语带挑衅。 穆青连眼皮都没抬,冷声问道:“东西拿到了?”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穆青忙抬头,不敢置信地又开口确认道:“真的拿到了?” “嗯。” “快把东西给我。” 穆南汐掏出怀中的鹿皮布防图,在手中晃了晃。 “今日若是娘亲能跟我离府,我便在离开前将东西给你。” “我怎么确认你手中的布防图是真是假?” 穆南汐拿着布防图上前几步,隔着书案将布防图展开示于身前,不过片刻就又收了回来。 “我查寻此图多日,今日总算趁机将此图偷出,借着上街买店铺的由子才得以出府,父亲若是还不能做决断,待王爷发现此图丢失,我又不在府中自然会遭受怀疑,届时父亲可就也不好推脱了。” 穆青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你是在威胁我?别忘了你娘还在我手上!” 穆南汐轻哼一声,无所谓般的耸耸肩道:“这图父亲一看便知真假,我只想与娘亲远离纷争,父亲若执意与我挣个高低,那只能等王爷将我们统统送进刑部大牢再分说分说了。” 穆青感到气急,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意。 他权衡再三只能抑制心中的怒火,开口将王五召了进来,吩咐道:“去密室把人带过来!” 王五不敢怠慢,立刻转身离去,执行穆青的命令。 与此同时穆南汐回靖国公府的事,很快就在府中传扬了开。 “什么?她还敢来?”穆婉静端坐在罗汉床上,听到下人的禀告,脸色变了变,很是愤怒。 刚刚穆南汐在街上对她出言不敬,滇国少主满眼一个有妇之夫,更是将她晾在一旁。 凭什么一个低贱东西能得那么多人的青睐? 王爷怎么没将这个不知检点的东西休了,赶出府去? “她现在在何处?” “听说从郎君的书房出来后去了老太太那里。”女使低着头答道。 闻言,穆婉静的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一抹敌意从中划过。 那个老不死的做主,将姜梅那个狐媚子留在府上勾引爹爹,美其名曰为穆家开枝散叶,话里话外还不是说她母亲生不出儿子来! 梅小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父亲每夜都留在她院里,惹得她娘亲日日闹,日日哭,哪里还有精力去统管全家,现在整个家乱得不成样子! 如今穆南汐那小贱人一回府就去老太太那里,合着是她们祖孙俩合伙弄了这出戏啊! “好你个穆南汐,搅得我家宅不宁!” “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贱人。”穆婉静咬牙切齿,用力拧着手中的帕子。 …… “啊啾!” 穆南汐端坐在穆老夫人的下手位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你现在身子贵重,出门在外多穿些,切不要感了风寒。”穆老夫人叮嘱道,神情中确是没几分关切和担忧。 “是,劳烦祖母挂心了。”穆南汐面带微笑,语气中满是敬意。 “此前是孙女唐突了,如今听说父亲新纳了位小娘,特地来为小娘调养调养身体,如此也能为我和静姐儿姊妹二人填个弟弟。” 穆南汐医治黄贵妃的事早就传遍了都城,自然穆老夫人也听说这个自小养在外面的孙女,医术高明。 虽然她心底认为女子行医有损靖国公府门面,但现在还是帮着儿子的一子,继承家业才是正事。 “你有心了,不似你母亲那般不知轻重,日日哭闹,这要传出去,可是将靖国公府的脸丢了个干净!” “老身这就差人带你去梅小娘的院子,你且好好为她调理调理。” “是,孙女告退。” 冰泉阁外。 冰泉阁的名字源自院中的一汪热泉,即使在寒冷的冬季,这股泉水也能保持热度,因此得名冰泉阁。 穆柳氏惧寒,此前本欲在冬日前搬来此院,没想到竟是将这院子给了姜梅。 看来姜梅很得穆青的喜爱啊。 姜梅听下人禀告,忙起身出来迎接,远远地便福身拜见穆南汐,“王妃万福金安。” 穆南汐点点头,示意她起身,又看了一眼姜梅的住处,只见院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比不上穆柳氏院中的豪华气派,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走吧,进去再说。” 穆南汐说着,转身向屋内走去,姜梅忙不迭地跟上。 进了屋子,里面温暖如春,穆南汐坐于四方桌前,示意玲珑拿出一方手帕放在桌上。 “请小娘伸出一只手。”穆南汐轻声道。 姜梅照做。 穆南汐将手指轻轻搭在姜梅白皙的手腕上,便可后收回手,浅笑着说道:“姜小娘身子没什么问题,我再给梅小娘开服汤药,梅小娘定能早日为我填个弟弟!” 她偏过头向穆老夫人派过来的人道:“嬷嬷先回祖母身边伺候着吧,我给梅小娘诊脉后再去同父亲说说话。” “是,老奴告退。” 打发了老嬷嬷,穆南汐也收起了那副乖巧的嘴脸,略带担忧地问道:“梅小娘可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如果不愿,我给小娘开些避子汤来。” 姜梅笑着摇了摇头,“顺其自然便好。” “穆柳氏可有为难你?” “郎君护着我,她为难不到我,只不过郎君刚带我入府时,她哭闹着砸了许多东西,瞧着都是些贵重的,着实可惜。”姜梅神情甚是惋惜。 穆南汐嗤笑一声:“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我今日在府上瞧了瞧,发现府中的下人做事杂乱无章,想来是穆柳氏无心管辖,你趁机将府中的管家权要过来。” “管家权须得交给正头大娘子,我只是妾室……”姜梅面露为难。 “此前那老妇可有教过你看账本、管家这些?” “教过一些。” “那便无妨,你哄骗着穆青,吹些穆柳氏不管府中事务的风,让府中下人在穆青面前出差错,再偶尔展露些你会账目这些的本事,让他主动提起让你管家后,你再稍稍推脱几句,最后只要暂代管家之权便可。” 姜梅不是那些蠢笨的,一点就通,了然地点头应下。 “那我便先走了,有事你差人去王府寻我便是。” “是,王妃慢走。”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穆南汐离了冰泉阁去往书房。 “王妃救命啊!” 玲珑被半路突然冲过来就跪在地上,抱着她家王妃哭诉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来人的脸。 “菲儿?你还敢来冒犯王妃!” 第三十六章 菲儿反水 院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比不上穆柳氏院中的豪华气派,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走吧,进去再说。” 穆南汐说着,转身向屋内走去,姜梅忙不迭地跟上。 进了屋子,里面温暖如春,穆南汐坐于四方桌前,示意玲珑拿出一方手帕放在桌上。 “请小娘伸出一只手。”穆南汐轻声道。 姜梅照做。 穆南汐将手指轻轻搭在姜梅白皙的手腕上,片刻后收回手,浅笑着说道:“姜小娘身子没什么问题,我再给梅小娘开服汤药,梅小娘定能早日为我填个弟弟!” 她偏过头向穆老夫人派过来的人道:“嬷嬷先回祖母身边伺候着吧,我一会儿再去同父亲说说话。” “是,老奴告退。” 打发了老嬷嬷,屏退了屋中众人,又着玲珑守在门外。 穆南汐这才收起了那副乖巧的嘴脸,略带担忧地低声问道:“梅小娘可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如果不愿,我给小娘开些避子汤来。” 姜梅笑着摇了摇头,“顺其自然便好。” “穆柳氏可有为难你?” “他护着我,她为难不到我,只不过郎君刚带我入府时,她哭闹着砸了许多东西,瞧着都是些贵重的,着实可惜。”姜梅神情甚是惋惜。 穆南汐嗤笑一声:“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我今日在府上瞧了瞧,发现府中的下人做事杂乱无章,想来是穆柳氏无心管辖,你趁机将府中的管家权要过来。” “管家权须得交给正头大娘子,我只是妾室……”姜梅面露为难。 “此前那老妇可有教过你看账本、管家这些?” “教过一些。” “那便无妨,你哄骗着穆青,吹些穆柳氏不管府中事务的风,让府中下人在穆青面前出差错,再偶尔展露些你会账目这些的本事,让他主动提起让你管家后,你再稍稍推脱几句,最后只要暂代管家之权便可。” 姜梅不是那些蠢笨的,一点就通,了然地点头应下。 “那我便先走了,有事你差人去王府寻我便是。” “是,王妃慢走。”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穆南汐离了冰泉阁去往书房。 “王妃救命啊!” 玲珑被半路突然冲过来就跪在地上,抱着她家王妃哭诉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来人的脸。 “菲儿?你还敢来冒犯王妃!” “求王妃救救奴婢!” 菲儿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她抬起头来,用那双曾经充满生气和活力的眼睛,望向了穆南汐。 玲珑瞧着她嘴角淤青,面容变得如此憔悴,原本还算娇嫩的肌肤变得枯黄而干燥,枯萎如同深秋的落叶,让她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这哪里还是王妃回门那日,在靖国公府门前趾高气扬的女使啊? “王妃。”玲珑轻轻唤了一声,此人是撵是留,还是得征求穆南汐的意见。 “怎么了?你起来慢慢说。”穆南汐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玲珑上前想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可菲儿不肯,依旧跪在地上。 菲儿眼泪滑过脸颊,声音哽咽,“是大姑娘,王妃赐予奴婢的美颜膏被大姑娘发现,认定奴婢偷盗了主子的东西,便罚奴婢在院里做最下等的活计,但凡大姑娘心有不痛快的,就下令责打奴婢!” “郎君新纳了位小娘,伺候在大娘子身边的王婆子私自逃了出去,大娘子更是怒上加怒,奴婢因大姑娘和大娘子的关系,平日同那王婆子来往甚多,谁成想大娘子竟给奴婢扣了协助王婆子出逃的帽子,每日都让奴婢跪在院里掌嘴五十,奴婢实在是受不住了才来求王妃!” “奴婢知道从前王妃在府中之时,奴婢没少帮着大姑娘为难王妃,但奴婢人微言轻,不得不从啊!求王妃不计前嫌救救奴婢!” 穆南汐淡淡地瞥了一眼正颤抖着跪在地上的菲儿,眸子里掩藏着锐利的锋芒。 从前仗着穆婉静狐假虎威,如今竟真敢求到她的头上。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你作为靖国公府的女使,我又有何立场出手相助呢?” “请王妃怜悯奴婢,只要王妃能将奴婢的身契从靖国公府上取走,奴婢一定为王妃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菲儿诚恳地回答道,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冷硬的地板上,声音清脆而空洞。 “你若能为我办成事,将你救出这靖国公府倒也不是件难事。” 穆南汐语气淡淡,她的目光犀利而冷静,仿佛能看透一切。 她轻轻地扫视着菲儿,菲儿感觉自己的心思被完全看透,犹如被剥光了衣服一般无助。 “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指使奴婢!”菲儿赶紧表忠心,语气坚定而急切。 她连连磕头,双眼含泪,感激涕零。 她知道,只要穆南汐一句话,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充满了痛苦和羞辱的地方。 “你且起来,我将事情交代于你。” 菲儿忙起身躬身站到穆南汐的身前。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穆南汐倾身向前,将一个小瓷瓶交到菲儿手中。 瓷瓶是温热的,仿佛还带着穆南汐手心的温度。 穆南汐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这瓷瓶里面是……你只需……事成后我送你离开都城。” 菲儿听得瞠目结舌,眼中满是震惊。 但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攥紧瓷瓶,转身离开了。 穆南汐继续往书房走去,离书房还有段距离时,那边隐隐传来的呜咽声让她步子一顿。 她定神细听,那可不就是她娘亲的声音! 穆南汐听到这声音,心头一震,她的步伐也随之匆忙起来。 “穆青,你这个老匹夫竟敢伤害我娘!” “王妃等等我!” 玲珑只觉一切无常,可王妃却突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咒骂了句靖国公后就冲了出去。 穆南汐快步来到书房门前,毫不犹豫地抬脚,用尽全力猛地一踹。 “嘭!” 门应声而开。 书房内的二人与穆南汐面面相觑。 一时间三人互相对视着,竟是都愣在了原处,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玲珑匆匆赶上穆南汐,站在穆南汐的身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一抬眼就看见书房内的靖国公躺在地上,一位看起来年近四十的妇人骑在他的腰间,二人双手紧握,老脸皆是通红。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饶是书房外站守的王五,都不由得因里面的景象而目瞪口呆。 穆青回过神来,忙将身上的女人推开,从地上爬起来。 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一边对门外的王府怒声呵斥:“还不将无关紧要的人轰出去!” 王五忙将玲珑拽着离开,远远地候在院外。 这位穆南汐的娘亲——楚宁,此刻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坐在地上,双手还紧紧握着靖国公的手,脸上红晕未褪,呆呆地看着穆青。 穆青看着妇人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厌恶。 穆南汐上前将娘亲扶起,仔细看过一圈确认娘亲身上没有伤痕才放下心来。 “你们刚刚在做什么!”穆南汐瞥着眉,低声在楚宁耳边质问。 楚宁茫然地看着女儿,她的思绪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我只是在问他,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楚宁的声音颤抖而空洞。 啊? 穆南汐没听说过更没见过,竟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问得? “够了!”穆青突然厉声喝道,他的脸色铁青,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穆青冷冷地瞥了眼穆南汐,“把东西给我!带着她滚出府去!” “到府门前,我自然会把布防图交予你。” 穆南汐扶着娘亲一步步往外走,楚宁刚刚经历的打击让她如失魂般僵硬地迈着腿,她的双眼无神,脸色苍白。 穆南汐紧紧地扶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疼痛。 她不明白,不明白何苦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痛心失魂? 第三十七章 接楚宁回府 靖国公府门前。 穆南汐吩咐玲珑将楚宁先扶到马车上去,她则回身与穆青站在前院那棵梧桐树下的阴影处。 她左右查探无人注意这边,才将怀中的布防图拿出,交到了穆青的手中。 穆青打开布防图,纵观全图,将每一处细节尽数记在脑海之中。 “父亲可否记得快些,我还要将此物放回原处。” 许是了却了一桩大事,穆青终于肯在穆南汐面前展露出欣喜的表情。 “此事你做得不错,切记不可让王爷发现异样,若王爷发现什么,你立马来府上禀告。” 穆青将布防图递还到穆南汐手上,然后转身回到书房,开始逐一背诵绘制下图上的内容。 与此同时,玲珑驾着马车,同王妃和王妃的小娘回到了王府。 醉春楼。 荣风暗中将人护送回王府后,转而来到坐落在都城中心的教坊——醉春楼。 华灯初上,微弱的灯光透过精致的灯笼,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梦如幻。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布满了鲜艳的丝绒和彩带,配以悦耳的乐器声,为整个醉春楼增添了一丝浪漫而神秘的氛围。 沿着大厅向里走,会看到一群精心打扮的花魁和才女。 她们身穿各色华服,头戴金银首饰,手握琵琶和筝,正谈笑风生。 荣风轻车熟路寻到三楼角落处的一间房,敲门而入。 “王爷,王妃已安然将人带回王府。” 祁之恒轻“嗯”了声,抬手示意人退到身侧。 “奴家近日新得一曲《秋风词》,作曲极妙,奴家再为王爷与宋公子弹奏一曲。” 杜行首的声音轻软,好似江南缠绵的风。 她内着暖白色吊带,散花水雾湖水蓝百迭裙,身披蔚蓝烟纱长褙子,袅娜身姿若隐若现。 额间贴金箔花瓣,唇点桃红,双颊粉若桃花,万种风情尽生,让人挪不开目光。 “哦?能得到杜行首称赞,必然是段佳曲!” 宋泊简放下手中杯盏,端坐静待。 杜行首轻笑一声,目光从祁之恒的身上悄然滑过。 她拿起琴置于膝上,玉指轻轻滑过琴弦,琴音飘扬而出,带着一缕秋日的哀思。 祁之恒眸色微颤,想起那日宫中的中秋宴上,穆南汐抚琴时的一颦一笑。 宋泊简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杜行首的每一个动作,那琴声让他想起了曾经的美好时光。 “好曲!” 他心中感叹,这杜行首的确是个妙人,能将情感融入琴声之中,让人陶醉。 杜行首闻声,抬眼看向祁之恒,只见他神游,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却也无可奈何。 她轻轻地收回目光,继续弹奏着那曲《秋风词》。 琴声悠扬,词意缠绵,一行行的秋水长天,一曲曲的相思相恋。 琴音缓缓而落,宋泊简连连拍手叫好:“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杜行首轻笑一声:“宋公子谬赞。” 她缓缓起身走到祁之恒身侧,倾身为他添酒。 她的发丝微微垂落在他的肩头,带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宋泊简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打趣道:“杜行首何故只为王爷添酒,却不理会我这见了底的杯盏?” “莫不是杜行首整个心思都只在王爷身上?” 杜行首低头瞥了一眼祁之恒,却发现他并未在意宋泊简的话语,而是在专注地品着手中的酒。 她的心微微一颤,目光悄然移向宋泊简,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她轻笑一声,坐回原位:“宋公子莫要打趣奴家,奴家为王爷办事,可不敢对王爷有非分之想。” 祁之恒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眼睛转向了杜行首,用冰冷淡漠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本王让你去打探的事可有消息?” 杜行首何尝没有感受到那道目光里的警告,立马将小心思收敛,恭敬答道:“王爷从地下黑市带回来的账册上,确有可疑之处。” “账册上清楚记着,在靖国公府往城外送人的前一夜,有位名叫周柯之人,花五十八两银子买走了一名妙龄少女。” “奴家本想就着周柯这条线索去查,可惜买卖少女的老妇不知被谁抹了脖子。” 祁之恒嘴角抽了抽,回想起那晚的情景。 谁知道穆南汐那死丫头出手那么绝,等他想阻止,那老妇已经血溅三尺高了。 那死女人坏了他的事,怎么今天来醉春楼的路上,遇上她与滇国那位少主拉拉扯扯,就一冲动把人带走了? 还把布防图也给出去了呢? 杜行首察觉到祁之恒神色不对,忙问道:“王爷怎么了?” “无事,继续。” 杜行首颔首,继续开口道:“奴家告知姐妹们留心周柯此人的名讳,日前一个姐妹同我说李家公子来醉春楼消遣,身边跟着的几人中有位叫周柯的,是都城富户的公子。” “若靖国公为李家办事,那也能说得通了。”宋泊简微瞥着眉头,看向祁之恒。 “官家担心王爷对北地布防有隐瞒,让穆青暗中调查,验证王爷是否藏私,是否对朝廷有二心。” “又或者是李家想要执掌北地境况,与靖国公狼狈为奸也未可知。” 如此想到也顺理成章。 可都城外庄子上的人是谁? 穆青秘密往那庄子上送女子作甚? 祁之恒眼睛微眯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丝猜疑。 “此事还需继续调查,不可掉以轻心。” 镇北王府。 “王妃快来看看我新得的红蝎!” 沈翊小心翼翼地端着个比手掌大的盒子,兴致高昂地来到穆南汐的韶云轩。 沈翊注意到罗汉床上垂头丧气的楚宁,略有疑惑地问道:“哎?这位是?” 穆南汐起身拉着沈翊往屋外走,皱着眉低声道:“我亲娘,刚从穆青那老家伙那接来的,被穆青狠狠伤了心,还在难过着呢。” “啊?王爷把布防图给王妃了?” “啊!要不咋把人换出来啊!” 沈翊纳闷,王爷不是说先拿着布防图,拿捏住王妃,王妃先解毒再说吗? 他满头雾水,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鼓墩上,不明白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红蝎?”穆南汐好奇地盯着沈翊,眼中充满期待。 穆南汐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剧毒那种还是巨好看那种?快给我瞧瞧!” “王妃瞧瞧就知道了。” 沈翊满脸得意地将盒子往石桌中间推了推,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一只身体通红,看起来闪闪发光,富有光泽的红蝎出现在穆南汐的眼前。 “妈呀!”穆南汐发出一声惊叹。 “啊?”沈翊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穆南汐满脸嫌弃的瞥着眉摆了摆手,让他安静,别吵到了乖乖红蝎。 红蝎身长大约有半掌大,双钳短小而有力,上面长满了密集的硬毛,靠近蝎身四节蝎尾晶莹剔透,最远处的一节蝎尾却如同红宝石般耀眼,尾刺长而锐利。 “哪来的?这不是周朝有的蝎种啊!” 穆南汐忍不住赞叹,这么美的蝎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这可是从千里之外的地界得来的!它的毒液可是能让人无法呼吸,心跳停止!” 沈翊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红蝎,递到穆南汐的眼前,只见它晶莹剔透的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美丽至极。 “好好好,装起来吧,我一定好好喂养。” 沈翊忙将蝎子放回盒中,封上盖子拉到怀中,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王妃什么意思?” “你拿它来给我看,难道不是要送给我?” “才不是!”沈翊搂着盒子的胳膊更用力了些,生怕穆南汐动手来抢。 穆南汐无语,骂道:“那你来给我看个什么劲!” “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嘛!”沈翊抿嘴轻笑,紧紧抱着盒子起身就要走。 “我瞧老夫人气血空虚,我去厨房给老夫人和王妃熬碗燕窝来!” 穆南汐对着沈翊离去的身影,狠狠剜了一眼。 “等红蝎蜇了你,我一定看着你死!” 穆南汐想到屋里的娘亲。 她不放心地瞥着眉,回到屋中坐在罗汉床的软垫上。 楚宁端坐在边沿,眼眶泛红,神情憔悴,显然还在为穆青而伤心。 “娘亲究竟喜欢父亲什么呢?”穆南汐不解的问道。 原主从未向娘亲询问过父亲的事情,即使其他孩子们嘲笑她是野种,她也从不问起。 第三十八章 为情所伤 原主幼时,常常在午夜梦回中听到娘亲的哭泣声,她不想再提及娘亲的伤心事,希望岁月能够让人忘记过去的痛苦。 可穆南汐并不是原主,她不愿意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楚宁经历不知多久的岁月更迭,才能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她认定事在人为,她可以为娘亲寻找心灵的解脱。 楚宁眼泪滚滚而落,哽咽道:“认识你爹爹那年,我才十六岁,跟随长兄前往都城,可我贪玩,留给兄长一封告别信,约定三月后都城驿馆相见。” “我途经桐木村时,遇到了你爹爹,那时候他刚考中秀才,风华正茂的男子,意气风发,每个举动,每句话都风度翩翩,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我初到周朝,对什么都感到新奇,那日,我一人去瞧桐木村外的风景……” 十七年前。 “有人吗!救命!” 林中难走,楚宁又不了解山中状况,不慎掉入猎户设置的陷阱,左腿被陷阱里的尖石划破,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又疼又怕,可天色渐渐沉了下去,等到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等到已经流出眼泪,可依旧没有人来救她。 “难道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兄长不知我的行踪,竟是落得个连尸体都没人收的地步!” 楚宁脸色惨白地靠在坑壁上,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楚宁昏昏欲睡之时,头顶上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有人吗!”她虚弱得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 “谁?” “救我!” 穆青寻着声音到陷阱边,借着月光,看到里面气息微弱的女子。 穆青见状,立刻放下装满野菜的背篓,小心翼翼地往陷阱里爬。 他是一个小村庄出来的男子,身强体壮,但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将楚宁从陷阱里拉出来。 楚宁气息微弱,穆青顾不得男女大防,背着人往家去,边走还边宽慰道:“小娘子再坚持一下,回村子我就去找村上的郎中来,给小娘子瞧瞧。” 他的步履蹒跚,侧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流露出清秀与俊朗交织的韵味,眼神深沉而明亮,充满了坚毅与执着。 楚宁感觉她被温暖的羽翼庇护着,那一刻,她的心被他的坚韧与温暖深深触动。 穆青将人背到家中时,楚宁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楚宁再清醒已是一日后。 她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注意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过,身上的伤口也都细致地敷上了草药。 听到屋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羞红了脸。 “小娘子你醒了!”穆青端着碗野菜粥来到床前。 楚宁羞怯地将粗布被子往上拽了拽,以为是穆青为他换了贴身衣衫,此时低着头不敢看穆青。 “小娘子放心,衣服是家母亲手换的。” 穆青舀一小勺野菜粥在勺里,轻轻吹凉了送到楚宁的嘴边。 “在下家贫,只有些野菜粥,小娘子莫要介意。”穆青虽如此说,但面上却并没有羞愧难当之色。 “不介意不介意!”楚宁的脸庞如初春的桃花,一抹粉红掠过,羞涩中带着些许忐忑。 穆青看着身姿如柳絮般轻盈,眼神如同湖面般清澈,娇弱而温柔的女子,心中也不禁荡漾起一片涟漪…… 十几日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穆母去镇上为人浆洗,穆青将熬煮好的汤药端进屋子。 穆青从屋外进来,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宽阔。 楚宁听见脚步声,撑着身子靠坐在床上,眉眼温柔如水,娇羞如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清晨风凉,还是关上窗子好些。” 穆青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木架上,将门窗关严后坐在床边,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和疼爱。 他温柔地抓住楚宁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天可怜见,让我遇见你,待我科考上榜后定要风风光光迎娶宁儿。”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肌肤和温暖的体温。 楚宁常躺在床榻上,为了躺着舒服些,衣衫也就松松垮垮地系着,此时衣衫因穆青的动作而滑落,露出香嫩的肌肤。 穆青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臂,他的手指像抚摸珍宝一样轻柔,从她的手臂一直滑到肩膀。 他的触摸和话语让楚宁感到娇羞和愉悦,她的心跳加速,脸颊泛起红晕。 他们的呼吸慢慢交融在一起,楚宁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深深的情感和身体上的接触。 欲望在心中燃烧,二人情到深处难自禁…… “然后呢?” 尽管穆南汐的声音那样平静,可她面孔上的嫌恶、鄙夷却不断在加剧。 楚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两个月过去,我本想起程赴都城寻我兄长,可意外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为避免长途跋涉伤了身子,我只能写下一封信拖你父亲去都城拜见兄长。” “可你父亲这一去,便是八个月再也杳无音讯,最后一次听到你父亲的消息是从一位外来人那里,他报了你父亲的死讯,让我们去收尸。” “你祖母担心我的身子,说她去将人带回家,可一去也再无消息。” 穆南汐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不屑的冷声哼笑起来。 她语气略带斥责地问道:“所以娘亲就固步自封,在桐木村不再离开?” 楚宁捂住嘴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拼命压抑着声音,可那哭声却依旧让人心碎。 “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都是骗我的!” 穆南汐看着楚宁,心中一阵疼痛。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楚宁因为常年浆洗衣物而干皱的手,柔声道:“娘亲不必太过伤心,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楚宁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她问道:“汐姐儿可会怨怼娘亲?是娘亲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到头来还被逼着嫁给你不爱之人,凄苦一生!” 穆南汐心中一酸,“娘亲不必自责,王爷待我相敬如宾,等大局稳固我便与王爷和离。想必娘亲的兄长挂念娘亲至今,待来日我同娘亲回家,我们一家团聚!” “娘亲可还记得归家的路?”穆南汐轻声问道。 如今都城诸事虽然繁多,却并无他们母女留恋之事。 如此不如早日离开。 “王妃!伯母!快尝尝在下这碗冰糖人参银耳燕窝粥!” 楚宁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外面叫嚷而来的沈翊打断。 二人抬头寻声看去,只见沈翊用木托盘端着大瓷锅,和两个小碗冲进韶云轩。 沈翊把东西放在桌上,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燕窝粥的香甜鲜香就涌了出来。 “我偷偷拿了王爷库房里最好的人参和燕窝,用了今晨山上采下最最新鲜的银耳,下足了功夫呢!” 沈翊笑着,先是给长辈盛了一碗。 “伯母快尝尝,味道如何?”沈翊瞪着一双星星眼,期待的看着楚宁。 楚宁不好薄了人家的面子,端起碗喝了一口,那股甘甜的味道倒是让她好受了些。 “好喝吗?”沈翊紧张地问道。 “好喝!”楚宁点头笑道。 忙忙叨叨一天,穆南汐饿得虚脱,连忙盛了一碗。 燕窝粥还未入口,穆南汐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忙将楚宁手中的碗夺了下来。 “娘亲既然喜欢,我再为娘亲添些。” 穆南汐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玲珑,今日风大,你去将门窗关严。” 待门窗紧闭,穆南汐盯着沈翊,神色戒备道:“你这汤除了人参燕窝银耳还放了什么?” 沈翊不明所以:“冰糖啊!” 他话音还没落,立马察觉到穆南汐刚在所作所为,和话中的问题所在,忙盛了一勺放在鼻下细闻,又拿出银针试毒。 沈翊猛的睁大了眼,低声惊呼:“鸩毒!” 穆南汐轻撇眉,低声道:“不可声张!” 第三十九章 暗中下毒 “汐姐儿,这里面是有毒吗?” 楚宁神情紧张地拉着穆南汐,“你刚刚可也喝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穆南汐闻言,鼻头一酸。 明明她娘亲喝得最多,可第一时间竟是来关心她。 她轻轻抚摸着楚宁的背,柔声道:“娘亲莫怕,我刚刚没喝,没事的。” 穆南汐一边说着,一边为楚宁扎了几针。 施针过后,穆南汐看向沈翊,开口问道:“这燕窝粥可是你亲自煮的?” “厨房的苗婆婆帮我烧了火,食材是我亲自准备的,只中间让个女使帮我看了会火。” “...... 第四十章 对薄公堂 穆南汐迟迟没有等到回应,偏过头便看见直愣愣的一个人杵在那,连呼吸都忘了,脸憋得通红。 “哎!你傻了不成?”她拿手在沈翊面前晃了两下。 沈翊眨巴了下眼睛,猛吸一口气,囫囵说了句:“在下告退,王妃好生歇息。”便跑没影去了。 院中湖心亭。 “你急匆匆做什么去?” 月色下,祁之恒坐在亭中品茶,远远地看见个人影,便认出了是沈翊。 “王爷!我回去睡觉!” “刚入夜就能睡得着?来同本王品茶。”祁之恒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不......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章 对薄公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四十一章 黄记药铺 男人的出现让穆南汐微微惊讶,心中不禁开始嘀咕。 这男人看上去着实不像是一个普通做生意的掌柜,怎么看都更像是在征战沙场的将士。 “铺里的伙计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小娘子见笑了。”掌柜相对穆南汐而坐,拿起桌上的单子。 掌柜瞧着上面的各样毒草和所需的分量,脸色不由得变了变,神色略带警惕地问道:“不知小娘子用这些剧毒的毒草所谓何用?” “制作些女儿家用的面膏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害人的勾当。” 掌柜的听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一章 黄记药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四十二章 捶丸会 李璐虽并未说什么,可眼底的怒意已经藏不住。穆婉静观察着李璐的反应,注意到她脸色开始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她知晓李璐最在意的事,于是她打算再次添上一把火。她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前几日在街上碰到她和滇国少主,那滇国少主的眼神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完全无视璐姐儿你的存在。穆婉静瞥了眼身边人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更可恶的是,滇国少主竟然为了她敢和王爷叫板。她的狐媚子功夫,我们两个姐妹是真的比......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二章 捶丸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四十三章 有无私情 刚刚穆南汐的声音极低,李璐只见她嘴动了动,多格淮宁就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眸色不善。 李璐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惊,后背直冒冷汗,立马低下了头。 她心中不免生出担忧,心中猜疑可是穆南汐对他说了什么。 此时场下传来欢呼声,第一场的比试结束,李少鹏组落败,另一组几乎算是碾压式的胜利。 “没用的东西!”李少鹏黑着脸,责怪同组的小娘子。 “早说你们捶丸这般差,本公子才不会同你们这群蠢货组队!” 李少鹏拂袖而去,将两位小娘子扔......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三章 有无私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四十四章 亲自下场 “闭嘴。” 祁之恒黑眸微眯,嗓音深沉而低哑。 “哦。”穆南汐识趣地闭嘴,自认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 “既如此,你们三人就上场吧。”皇后压着心中对祁之恒的厌弃,面上依旧挂着端庄优雅的笑容。 三人走上场去。 多格淮宁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他首先向穆南汐恭敬又暧昧地行了一礼,却并未理会地位尊崇的镇北王。 穆婉静面带笑意,礼数周全地问了安,看上去毫无错处。 但她的眼底晦暗不明,让人有些疏离之感。 祁之恒站在穆南汐身侧,目光凌厉...... 第四十五章 伯草轩开业 “玲珑!” 一清早,穆南汐趴在东厢房的书案上思索再三,写写停停后,扯着嗓子喊在正房里整理床铺的玲珑。 “来了王妃!” 玲珑放下手上的活计,小跑着进了东厢房,“王妃有何吩咐?” “出府去把这张单子上面的东西买回来。” 玲珑接过穆南汐手上的纸张,瞧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面带疑惑:“王妃买斧头,锯子,刨子,凿子什么的做什么,这都是木匠用的工具啊。” “快去买就是了,别忘了再买块木料回来。” 玲珑应下,不敢耽搁,立马转身出......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五章 伯草轩开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四十六章 幕后之人 “禀府尹,这妇人所中之毒却为五毒散。”郎中道。 “果真?”张府尹闻言,顿时脸色一沉,犀利的目光扫向那妇人,“你可知罪?” 那妇人被他看得心中一颤,略有些慌乱,但她却梗着脖子道,“民妇是被冤枉的……” “还敢狡辩?”张府尹冷哼一声,猛地拍桌,喝道,“你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构陷皇室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若是老实交待,王妃开恩,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那妇人闻言,脸色顿时惨白起来,但却闭口不言。 穆南汐眼眸微眯,眼底扫过一抹探究之色。 “张府尹,看来此事是这妇人一人的主意,按律将她关入大牢,那男子也放了吧。” 穆南汐给张府尹递了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 张府尹明白她心中已有了决断,便顺从了穆南汐的意愿,果断地下令将那名妇人收押,而那名男子则被即刻释放。 两个衙役应声而上,立刻将那名妇人带走。 妇人的双目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而那名男子从地上狼狈地站起来,带着跌跌撞撞的步伐,他拨开围观的人群,不顾一切地离去。 围观者全程瞧见了堂上发生的事,明白是那妇人陷害王妃,也看出如意膏却为好物。 今日事毕,穆南汐让玲珑在伯草轩门前张贴了择日开业的告示,她便着手开始调查诬陷她的幕后主使,以绝后患。 她并不是真的打算放过那名男子,那男子言行多有漏洞,一定有问题。 那男子跌跌撞撞地走着,走进了一个破旧的巷子,穆南汐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引起男子的觉察。 穆南汐藏在暗处,见男子推门走进一个破败的院子,里面正在浆洗衣物的大肚女子忙起身,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擦干净,迎了上去。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女子瞧见男子面色惨白,面露担忧,双手紧紧地抓着男子的衣袖。 男子强挤出个笑来,将女子的手握在手里,缓缓地摇了摇头,“在码头装货时被徐衙内训斥了一顿,不妨事的。” 女子声音急切:“那徐衙内可又打了你,又克扣了你的工钱?” “没有。”男子笑着。“你还大着肚子,不要操些没用的心。” 男子瞧着女子满是老茧的双手,沉默了片刻,“真是苦了你了,日后我定能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穆南汐在暗处听着,没想到这个胆小怕事的男人,还是个疼爱娘子的。 想来那幕后之人定是许了他银钱,他才敢去她的地盘上闹事。 “娘子快进屋歇息,我去把那些衣服洗了。”男人搀着大肚女子的腰,扶她往屋里去。 “也得看看你有没有命洗才是啊。”穆南汐缓步走上前,声音冷冽。 男子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由地一颤,转过身来,看到来人后,眉头不由地紧皱在一起。 “这位小娘子是?”女子看着貌若天仙的穆南汐,轻声询问。 男子死死的盯着穆南汐,将娘子护在身后:“你要做什么!” “你乖乖说了原委,我便也不会做什么,否则……”穆南汐站定在男子面前,看向他身后女子的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 男子不着痕迹看了穆南汐的身后,确定无人跟着后放下心来。 他不信一个还没有他高的小姑娘,能威胁到他什么。 若是敢伤他的娘子,就算是王妃又如何。 他杀了人,再将人埋进黄土,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男子紧蹙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神色也不再那么紧张。 穆南汐将男子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自是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穆南汐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点了男子的穴,随后一个绕身,绕到男子的身后,拉着女子后勃颈处的衣衫,将人提着后退了几步。 她的动作快到男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动弹不得。 “你、你放了她!”男子惊恐的瞳孔胀大。 他早该想到的,在伯草轩时他就见识过了的。 “宏郎!” 女子叫喊着想要去拉男子,穆南汐听着声音刺耳,顺手也给女子的定穴来了一下。 穆南汐搬着动弹不得的女子,放定到男子的身前。 “你娘子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要是不说,我可不敢保证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男子忙开口,不敢有一点耽搁:“我说说说!” “我昨日在码头上装货,有个看着就是富家公子的人,找上我,给我五两银子让我今日去闹事。” “可还记得他的相貌?” “嗯。” “你家可有纸笔?” “没有。” 穆南汐想了想,随手在墙角捡了个树枝,蹲在地上,“说吧,她长什么样。” “身高六尺,身型健硕,眼角有颗痣……”男子仔细回忆,不敢有丝毫懈怠。 穆南汐根据男子所描绘的相貌,在地上画出那人的相貌,看着熟悉的面孔,她的神情变得阴翳。 她眼神凌厉,起身看着男子,问道:“可是此人?” “就是他!”男子眼带祈求的看着穆南汐,紧张的咽了个口水,低声问道:“王……王妃,我该说的也说了,能放开我们了吗?” 穆南汐瞥了眼红着眼眶的大肚女子,随后抬手解开他们夫妻二人的穴位。 男子忙上前搀扶住他的娘子,看着穆南汐的眼里满是警惕,生怕穆南汐再对他们出手。 “你和你娘子最好对我来此的事闭口不谈,否则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了。”穆南汐冷冷地说。 男子忙点头:“是是是,王妃放心,草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穆南汐冷着脸转身离开。 男子见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提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安抚着娘子进屋休息。 待穆南汐回到王府,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一进韶云轩,就瞧见院里的女使各个敛容屏气,心中不免生出疑惑。 “不是告诉你们梧桐落叶不必扫吗?怎么回事?”穆南汐看着正在勤勤恳恳扫了她心爱落叶的女使,眉头都扭到一块去了。 女使抬头看她,神情委屈,一言难尽。 穆南汐撇嘴,看来是那尊大佛来了,否则谁能指使她院里的人啊。 她深吸了几口气,唇边挂起虚情假意的笑,迈开步子往里走。 “王爷来了呀!”祁之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穆南汐一进门就看见满桌的佳肴,早饿了的她,只觉余光里闯进个她不受待见的男子。 “好大一桌菜!”她扑到桌前,坐在鼓墩上,环抱着圆木桌。 祁之恒脸色沉了沉,轻咳了两声。 穆南汐只当是没听见,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槽黄芽塞到嘴里。 祁之恒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这女人就这么把他当空气了? “咳!咳!”他又磕了两声。 穆南汐低着头白了眼。 有病就治啊,来她这咳个没完是作甚! 她心中虽然腹诽,但想着有求于人,还是得挤出个笑来应付:“王爷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酒润润嗓啊?” 穆南汐起身,亲自为祁之恒的酒杯斟满酒。 祁之恒神色稍有缓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今日怎么想着来韶云轩用晚膳?”穆南汐殷勤地又给祁之恒的酒杯斟满。 “五日后便是皇太后生辰,你可将生辰礼准备好了?” 原来是为了皇太后生辰礼之事,她还以为祁之恒发疯了才要同她同桌而食呢! 穆南汐坐回到她的位子上,“明日便可给王爷一试。” “试?”祁之恒不解。 穆南汐故作神秘的说道:“明日揭晓哦!” 她夹了面前的一道清蒸鱼,放在碟中挑净了刺后递到祁之恒的面前。 “王爷快尝尝好不好吃!”穆南汐浅笑着,眸带期待的盯着祁之恒。 祁之恒自然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道:“还不错。” 穆南汐这下放心地夹了一大口。 这清蒸鱼做不好可是难吃的紧,她可不想被一道难吃的菜,毁了她品尝其他美味的心情。 站在祁之恒身后的荣风,神色一凛。 他没看错的话,夹鱼肉的筷子是王妃用过的吧。 王爷行军打仗时,在任何恶劣的条件下,也从不食用他人碰过的东西啊! “王爷,能否帮我查查李少鹏的踪迹?”穆南汐的腮帮子鼓得溜圆。 “为何?”王爷问道,语气平淡。 他语气平淡到让人觉得他好似毫不在意那李少鹏是当今皇后的子侄,也不在意李家如今权倾朝野的势力。 穆南汐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就是想杀他而已。”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荣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家王妃确实很辣啊! 祁之恒挑眉不语,想到今日荣风同他禀告的关于穆南汐伯草轩开张之事,约莫猜到几分。 “今日找麻烦的是他?”他问道。 穆南汐点头。 祁之恒神色未变,语气淡淡的吩咐道:“荣风,你去查。” “是。”荣风拱手,退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怒割鹏蛋 “嗯。”张三忙不迭地点头。 “你家可有纸笔?” “没有。” 穆南汐想了想,随手在墙角捡了个树枝,蹲在地上,“说吧,他长什么样。” “身高六尺,身型健硕,眼角有颗痣……”男子仔细回忆,不敢有丝毫懈怠。 穆南汐根据张三所描绘的相貌,在地上画出那人的相貌,看着熟悉的面孔,她的神情变得荫翳。 她眼神凌厉,起身看着男子,问道:“可是此人?” “就是他!” 张三眼带祈求地看着穆南汐,紧张地咽了个口水,低声问道:“王……王妃,...... 第四十八章 为情所扰 这些日子,穆南汐担心楚宁的身体,日日亲自做了药膳粥给她送去。 午膳晚膳都是让厨房按照她的食谱做了,送到锦绣院去。 她端着粥,轻轻敲了敲门,听到楚宁的应答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楚宁坐在鼓墩上,脸色略显苍白,她看着穆南汐端着粥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伤怀。 穆南汐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坐下,将粥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娘每日愁眉不展,是还放不下穆青吗?” 楚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娘只是担忧你的今后。” 穆南汐为楚宁盛了一......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八章 为情所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四十九章 宴会 穆青满脸怒容,紧咬着后槽牙,严声质问:“本国公派人去王府寻你,你为何避而不见!”穆南汐却只是浅笑着,以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他,问道:“父亲寻我作甚?是想杀了我吗?”穆青眸色微眯:“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父亲派人下药毒害我和娘亲?”穆南汐淡然一笑,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箭矢,射向穆青,让他再也无法回避。 穆青深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北地布防图有误,上次只是对你略施惩戒。但记住,这只是......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四十九章 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章 按摩椅横空出世 “好。昀儿有心了。”皇太后敛去面上的喜色,神情淡淡地抬手让祁昀退下。 所有人都看出皇太后瞧不上这个没有封号的王爷,但祁昀就好似没察觉似的,面色无常,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后退了下去。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祁之恒二人的方向,满脸看戏的模样。 穆南汐叹了口气。 穿得这么低调还是逃不了被点名的命运,下次索性换身夸张的,亮瞎他们的狗眼。 她跟着祁之恒缓缓站起身,走到皇太后面前。 祁之恒一声令下,一个算得上庞大的物件,上面遮着......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章 按摩椅横空出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一章 庆生x2 “王爷今日生辰,我给他准备了礼物。” 穆南汐微笑着回答,同时晃了晃手中的蛋糕。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荣风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点心。 他的眼神闪烁,心中不免有些苦楚。 他想起了王爷镇守北地十余年,期间不曾过过一次生辰。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都城,也要紧着皇太后。 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心酸。 “王妃对王爷真好!”荣风眼眶有些湿润,声音略带哽咽。 穆南汐闻言,干笑了两声:“是,那你还不快让开。” 穆南汐端着蛋糕,绕过呆滞的荣风,...... 第五十二章 连夜出逃 穆南汐回想到刚刚祁之恒亲她时,那身上的酒气略有蹊跷。 她绕过摔落在地上而四分五裂的蛋糕,走到书案前去查探那倾倒了的酒壶。 她细细一闻,便瞧出其中的端倪。 “迷情散……” 穆南汐看向祁之恒,瞧见他胯下顶起的小山包,眸中闪过一丝嫌弃。 可不敢在他身边再待下去了,有危险的时候他帮不上,没危险的时候他可就是最大的危险。 “帮你冷静冷静吧。” 穆南汐回到祁之恒的身边,蹲下身将他的锦袍敞开,又一把扯下他的裈裤,让他好好凉快......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二章 连夜出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三章 红疹遍身 “母亲,太医院那群庸医医术平平,连个红疹都瞧不明白!”穆婉静眼含着泪水,心中愤愤又不安。 “这汤药喝了也无用!静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穆婉静起初只是四肢上生零星几个红疹,并无大碍。 如今浑身上下,就连脸上也长满了红疹,还痒得厉害。 她实在是没脸见人。 这浑身起红疹的毛病,整个靖国公府上的人都不曾幸免。 不过有些人轻一些,有些人重一些。 可偏偏穆婉静算是最严重的那个。 枫琴见状,思虑再三开口道:“镇北王妃的医术尚...... 第五十四章 远赴幽州 荣风迎上前,低声询问:“官家宣王爷进宫做甚?可是事关北地十万大军归属之事?” “是幽州水患之事。” 荣风狐疑:“不是说大皇子刚从幽州回来吗?现在又派王爷去做甚?” “祁扩七日前便离开了幽州,七日间幽州暴雨不断,江河水位再次猛涨,新筑堤坝溃决,洪水肆虐,我们需即刻起程前往幽州。” 荣风闻言,眉头紧皱,沉声应道:“是。” 荣风驾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府。 “去百宝堂和黄记药铺传令,让各个州县的万宝堂和黄记药铺......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四章 远赴幽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五章 林中客栈 楚宁思量半晌,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穆南汐将马车拴在院中的马厩中,背着包裹,带着楚宁走进林韵客栈。 院中只有常有人进出的路径上和马厩中没有杂草,客栈中的桌椅栏杆破旧陈腐,但还算是整洁。 客栈中的小二正肩靠椅背,脚搭在桌上呼呼大睡,听见推门的声响,被吓得一个激灵,忙站起身,擦拭掉嘴角的口水。 “小儿,我们住店。”穆南汐轻声道。 “啊?”小二震惊后反应过来,“啊。” 他拿起桌上的破碎的抹布,憨笑着将刚刚搭脚的地方擦......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五章 林中客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六章 迷烟入室 沈翊满眼疑惑,眉头紧皱在一起。荣风急忙拉住了沈翊,他用手捂住了沈翊的嘴,咧着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王妃逃走了。”沈翊被捂住了嘴,无法出声,只能用瞪大了的眼睛来表达他的震惊和不解,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荣风见沈翊平静下来,便慢慢地放下了手。沈翊一把拉过了荣风,急声问道:“上月十五王爷毒发虽身痛,却并未丧失理智,可见王妃医生之高明啊!王妃为何逃走?过段时日又是十五月圆夜了,王爷怎么办?”荣风摇着头叹了口气......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六章 迷烟入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七章 深山竹屋 男人轻轻勾起穆南汐的秀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她发梢的诱人香气。 穆南汐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眼眶微红。 下一瞬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玉枕上。 穆南汐颤抖着,泪水滑过白皙的脸颊,她哽咽着祈求:“我……我不想死,求你放过我。” 她的双眸含情,楚楚可怜,如同受惊的小鹿。 男人手上的力道顿时轻减了些,看向她的双眸依旧满是渴望。 怜香惜玉从来不是他的风格,此时他心中的欲望更是被眼前的美娇娘彻底勾起。 可他突然沉声说......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七章 深山竹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八章 你不是她 穆南汐说着,拿起包袱,便拉着楚宁往外走。 刚一下楼,就见守卫手握长剑,眼神凶狠地站定在客栈门前。 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冷声道:“我们主子要的东西呢?” 穆南汐包袱中随便翻找了个不重要的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拿在手中对着他道:“我们上马就会给你,否则我就毁了它。” 说着,穆南汐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捏碎药丸的样子。 守卫假意让开道路让她们过去。 就在穆南汐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守卫突然反手提起长剑,瞄准穆南汐的脖子,意......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八章 你不是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九章 煽动都城流言 穆婉静坐在浴桶中泡着药浴,屋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穆柳氏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民间偏方,说是乌桕子同其他几味毒性微弱的药材同用,可止痒排毒。 近几日用下来,穆婉静皮肤上的红疹退了七七八八,瘙痒感也逐渐减轻,也算是有些成效。 “我不妨再给都城中的流言添把火,就算王爷带她出去,不是为了找个地方随意处置了,那我也要让她回到都城后被千夫所指,无颜再活下去!”穆婉静心情甚佳,撩拨着浸了药而变得黑褐色的浴水,面上带着如有......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五十九章 煽动都城流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章 无辜被牵连 宋衙内站在酒楼客栈的天字房门前,眼中闪烁着怒火。 他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模样。 酒楼客栈的东家一脸紧张,弓着腰,汗水湿透了衣襟。 他知宋衙内不是什么恶人,但每逢遇上花家的人,宋衙内可不会轻易作罢。 他小心翼翼地低声下气解释:“宋衙内,真不是花阙公子,只是从外乡来的母女而已!” 他哪里知道宋衙内偏偏在今晚就要入住,本以为明日那对母女离开,大家都相安无事。 他就不该为了赚几两银子,就让人住这间天字房! 可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章 无辜被牵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一章 安然离去 “小女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楚宁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尽量保持礼貌。 可花阙轻蔑地笑了笑,完全不把楚宁放在眼里。 他随手用力将人推倒在地,不想人误了他和美娇娘的好事! 楚宁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掌,重重地摔了出去,头撞上了桌角,鲜血顿时涌出。 “娘!”穆南汐惊呼一声,迅速跑到楚宁身边,手垫着帕子捂住楚宁血流不止的伤口,神情紧张。 穆南汐小心翼翼地扶起楚宁,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轻轻擦拭楚宁额头伤口周围的......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一章 安然离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二章 沈翊的出现 为了确保行踪不被他人发现,她们两位都特地戴上了帏帽。 穆南汐驾驭着马匹,疾驰掠过都城设在和县的驿馆。 当她余光瞥见驿馆门前的宝马时,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站住!” 低沉的声音在她们的身后响起,一男子从驿馆内大步而出。 穆南汐两人前方不远处,巡城的士兵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们迅速挡在了两人身前,防止她们继续前行。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怀疑,穆南汐只能立刻拉住缰绳,停下了马。 楚宁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安...... 第六十三章 直奔幽州 穆南汐紧紧抱着包裹,保护着楚宁,带着她靠近马匹。 她敏捷地翻身上马,一手拉着楚宁的胳膊,用力一拽,将楚宁也拉上了马。 尽管穆南汐已经尽量控制着马匹的行进方向,让马匹绕开人群。 可是那些人为了吃食已经豁出命去,不顾被马踢践踏的危险,伸手去拽穆南汐的包裹。 在拉扯中,包裹里的几张饼掉落出来,落在尘土之中。 他们瞬间被那几张饼吸引,眼神里充满了贪婪与渴望,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几张饼,哄抢着。 尘土飞扬,人们的叫喊声、争......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三章 直奔幽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四章 瘟疫来袭 屋中的沈翊听闻‘瘟疫’二字,顿时从鼓墩上站起来惊呼一声:“什么!” 瘟疫自古以来届时无解之病症,就算他对医术颇有研究,却并无把握能药到病除。 祁之恒未曾理会身边抓狂的沈翊,低沉的声音从双唇中发出,“让孟知府进来。” “是。”荣风立刻转身出去。 门外的知府得了应允,立马跟着荣风走了进来,他浑身湿透,被冷风吹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祁之恒见状,递给荣风一个眼神。 “下官参见王爷。”孟知府作揖行礼。 荣风拿了个披风递......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四章 瘟疫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五章 封城 瘟疫一日不除,幽州城门便一日不可开。 也不知朝廷派来治理幽州水患的官员,是否曾见过她。 还在房间内等着消息的楚宁,听见门被推开的‘咯吱’声,立马探头去看,便见穆南汐沉着一张脸回来。 楚宁见状,心头一紧,忙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可是朝廷查到了我们的行踪?封城搜查我们的踪迹?” 穆南汐翻身上床,轻声道:“是城西生了瘟疫,所以城门封锁不能出入。” “瘟疫!”楚宁惊叫一声,整个身体都紧绷在一起。 “我打算明日去城西瞧......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五章 封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六章 带回小女孩 “死……死了。” 小女孩磕磕巴巴的低声哽咽。 楚宁心生怜悯,张开怀抱,“来,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回家好吗?” 楚宁依着哄着,将几乎要饿晕了的小女孩带回了客栈。 小女孩夜间发热又梦魇,楚宁以为是在外漂泊感上了风寒,便日日照料着,将去寻女儿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一连数十日,穆南汐几乎是不眠不休,总算是同着沈翊和两位郎中,配置出了一副能够缓解症状的汤药。 她庆幸祁之恒这数十日都不曾来此,否则她还要分出心思来,担心会不会......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六章 带回小女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七章 百姓闹事 男子的话刚出口,立马又点燃了百姓心中的怒火,他们纷纷开始怒骂。 “我爹爹和夫君被强迫去建堤坝,我父亲年老体衰,搬不动石头,结果被那皇子的手下人用鞭子活活抽死了!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究竟是凭什么!” “皇子让我们日夜不停地赶工,我们休息不得,甚至连口吃的都没有,不知多少人而死在了那!” “朝廷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不想被困死在这!”人群中呜咽哭泣声此起彼伏,百姓们我一言你一语,越说越激愤。 就在......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七章 百姓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八章 再次相见 见楚宁吐血,穆南汐的瞳孔瞬间扩大,眼眸里充满了惊恐。 她心一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顿了顿。 “娘!” 她向楚宁冲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楚宁脸上的轻纱,顺着嘴角流入脖颈。 穆南汐紧捏着手中的银针,想用它来缓解楚宁的病症。 但她的手颤抖不已,连持捏的银针都难以捏稳。 可是她越心急,越无法准确地下针。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短浅,眼眶变得湿红。 “娘!”穆南汐声音微弱哽咽。 她刚体会到了有亲人维护相伴的感觉,现在却面临着失去...... 第六十九章 心生爱护 祁之恒不知道穆南汐曾经经历过什么,不知道那些让她眼中充满如此浓烈杀意的过往。 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看透了藏在穆南汐眼底的哀痛与悲伤。 他心中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要保护她,让她的眼神不再如此沉痛…… 穆南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我要杀了你!”声音几乎是从穆南汐的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和戾气。 她要杀了祁之恒,再将她这个罪魁祸首彻底了结。 “你要杀的并不是我。”祁之恒的声音深沉而低哑,......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六十九章 心生爱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章 细作 他们惊愕的目光在祁之恒与穆南汐之间来回游移,不敢相信亲耳所听到的,只敢向身边的人询问以确认。 “什么叫本王的爱妃?王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细作是王妃。” “那王爷也是细作喽?” “蠢笨如猪的家伙,还不如死了算了!” …… 这身份的转变太过突然,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 孟知县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祁之恒,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在远处的荣风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他原本以为女郎中只是...... 第七十一章 发现痕迹 祁之恒的声音充满磁性,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可本王想如何便如何,官家还管不到本王的头上。”穆南汐感受到祁之恒坚实的胸膛,她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那低沉嗓音所吸引,不禁漏跳了一拍。 “呵。”穆南汐轻哼了一声,试图缓解这异样的感觉。她故作轻松地推开祁之恒,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若你有心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她的言辞中,隐约透露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稍作停顿,她眼中的挑衅之意更甚:“不过,王爷须知,这......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七十一章 发现痕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二章 狠辣王妃 指甲与血肉被银针硬生生地分离,细细听来还有肉中纤维断裂的声音。 男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远处的荣风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鲜血从男子的指尖滴落,他挣扎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这份痛苦折磨。 “准备到下一根手指喽。”穆南汐浅笑着,语气轻快。 见穆南汐作势又要动手,男子连忙开口道:“我说!我说!” 他抬头看向穆南汐,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穆南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手中把玩。 “这里面是断肠丹。服......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七十二章 狠辣王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三章 上山挖菜 “爱妃果然博学广识,今后还要多多仰仗爱妃帮衬。”祁之恒浅笑着作揖。 穆南汐眉头轻挑:“王爷谬赞。” 穆南汐说罢,瞧着祁之恒,心中挣扎片刻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翠青色小瓷瓶,扔向祁之恒。 祁之恒一把接过,面带狐疑地看着穆南汐。 “咳!”穆南汐别过视线,开口道:“这是枚滋补的药丸,减少你两日后毒发的痛楚。” 祁之恒的手指在翠青色小瓷瓶上摩挲了下,还能感受到残留在上面的温度。 “爱妃有心了。”祁之恒嘴角勾着浅笑,眼眸......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七十三章 上山挖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四章 深夜抓人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个身影逐渐出现在荣风的视线中。 那人身穿黑袍,面容被帽檐遮住,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样貌。 荣风握紧了手中的剑,待那人再靠近几步,便是他拿下那人之时! 时机已到! 荣风纵身飞到身穿黑袍的男人身边,霎时间,二人刀剑相向。 一旁的孙郎中被刀光剑影吓破了胆,一溜烟地躲在角落,只敢透过草丛偷看。 一番激战后,荣风逐渐占据上风,黑袍男人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黑袍男人一掌击向荣风,荣风侧身躲过,顺势一......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七十四章 深夜抓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五章 摸不着头脑 “还是再来点吧。” 沈翊还是担心那么点剂量的迷药,不足以迷晕祁之恒整晚。 索性便将剩下的半碗糊糊,全都倒进了祁之恒的嘴里,噎得人喘不过气都未曾发觉。 嗯? “王爷的脸怎么变得铁青?毒发的新症状!?” 他连忙细细诊查一番,这才发现是糊糊状的迷药不好下咽,噎住了王爷的喉咙。 他顿时松了口气。 他不紧不慢地扶着人,让祁之恒倒扣在床沿,让糊糊掉落了下来。 “王爷放心,我这就去把王妃找回来!” 沈翊将人扶好躺在床上,便打开房...... 第七十六章 回到都城 祁之恒与穆南汐平安回都城,街边的百姓看见他们二人,纷纷议论起来。 一位大娘瞧见穆南汐安然无恙,与镇北王同骑,不免同身侧的人八卦:“王爷为何不处置了那红杏出墙的女人?” 大娘的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寂静。 她狐疑地抬起头,才发觉她正被镇北王死死地盯着。 她感受到那目光中森冷彻骨的寒意,脚下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 祁之恒骑着马靠近大娘,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大娘抬头,只看见他冷漠的面容和......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七十六章 回到都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七章 身怀六甲 祁之恒的视线最终落在少女粉嫩的双唇上,喉咙干涩难忍,心中的欲火焚烧。 祁之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他转过身,大步离开韶云轩。 直至祁之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穆南汐剧烈的心跳还是没能安静。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平复下来。 “我一定是累得心律失常了!” 她缩在罗汉床上准备吩咐玲珑去准备沐浴的浴水。 “王爷,王妃在何处?”院外,一道阴柔的苍老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穆南汐眉心微蹙,很快想起这声音的...... 第七十八章 上门求药 穆南汐轻轻提笔,在牌位上缓缓题下墨字。 她细心地拂去牌位上的细小木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楚宁的骨灰和牌位安置在木台上,仿佛怕惊扰了楚宁的安息。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思念和哀伤,眼眶湿润。 她看着楚宁的牌位,心中暗暗发誓:定要那些凶手付出代价! 穆南汐刚踏出偏房的门,便有眼尖的女使上前来禀报。 “王妃,靖国公府的大娘子穆柳氏到府上拜访王妃,王妃可要一见?” 穆南汐微微点头,“先请穆柳氏在前殿等候吧。” “是。”女......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七十八章 上门求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九章 借谣言行事 靖国公府的仆役女使,皆是签了死契的。 所以穆柳氏从前并未将此事怀疑到下人身上。 可如今事态愈演愈烈,她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穆柳氏心中有了盘算,“速速回府!” 她快步走向马车。 待她拿住了穆南汐的同伙,她有很多法子让那人供出穆南汐。 届时她搜查出物证,再有了人证,就不相信穆南汐还敢跟她叫嚣。 张婆子扶着穆柳氏上了马车,站在马车外随行。 镇北王府中。 穆南汐将韶云轩中的女使召集在院中。 那些都是她为了开设药妆店,而...... 第八十章 得到解药 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多说,任由着穆柳氏二人入府。 王妃早在出府时便嘱咐了他们。 原话是:穆柳氏和那蒙面妹妹待会来王府,他们见我不在也不会离开,让他们进去干等着便是,不必给茶水和糕点。 …… 穆南汐行至黄记药铺,拐身直接走了进去。 药铺内的伙计瞧见她,立马上前作揖,“贵人可是还是要买上次所需的药材?” 穆南汐颔首应下,“正是。” “的嘞,草药今日便会送至王府。”伙计从柜台下掏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弓腰笑着递......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八十章 得到解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一章 赏菊宴邀约 穆南汐站在佰草轩的门前眺望人群之外,叫围在铺面前的人挪开不眼。 杨柳院的墨尘琴师姗姗来迟,他怀抱古琴,仿佛从山水画中走出来一般。 他拨开围观的人群,轻步来到穆南汐面前,温文尔雅地施礼,“马车坏在半路,小生来迟了些,娘子莫怪。” 穆南汐轻笑着点头,“无妨,来了就好。” 她微微伸出手,邀请墨尘走进佰草轩。 墨尘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如此优雅,就像一阵清风吹过湖面,引得围......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八十一章 赏菊宴邀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二章 买凶杀人 入夜,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穆南汐身着素白衣裙,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而飘逸。 玲珑时不时打量四周,因紧张害怕而‘怦怦’的心跳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王妃,下次有新货物入佰草轩库房时,可否传话回王府,让守卫来护送王妃回府?”玲珑轻轻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穆南汐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今日申时,按例到佰草轩核验近期账目,本应后日交货的窑厂却抬着大大小小十箱货物上门。 她微微偏......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八十二章 买凶杀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三章 入宫赴宴 镜前的穆南汐容颜清丽,玲珑为她插上一支翡翠玉簪,瞬间为她增添了几分华丽。 穆南汐身着的衣裙以淡雅的粉色为底,上面绣着精致的菊花图案,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也与今日的赏菊宴道同契合。 穆南汐入了宫,理应先去慈宁宫见礼。 当然,此中还有她的私心。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慈宁宫的宫门时,却被一位内侍拦了下来。 内侍的态度恭敬而冷淡:“镇北王妃,皇太后染咳疾多日,今日格外厉害,恐怕不宜见客。” 闻言,穆南汐却并无任何意外......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八十三章 入宫赴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四章 贼喊捉贼 穆南汐的神色凝重,微微向前探身。 她同样放低了声音:“母后,您的咳嗽之症,绝非寻常之病。依我之见,这乃是有人暗中对您下了毒手。” 皇太后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却又在一瞬间隐藏得无影无踪。 而孙嬷嬷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失声惊呼:“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穆南汐却对皇太后的反应毫不意外。 明明不是个良善的主,又何苦日日装作一副菩萨样。 她心中轻叹,面上却保持着恭敬与关切:“母后,宫中人心复杂......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第八十四章 “贼喊捉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暴戾乖张,王爷抗尸销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五章 哪里惹了你 “王妃明日便要入宫赴赏菊宴,依着规矩,本应该提前数日便将请帖送到王府。” 玲珑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埋怨:“奴婢听闻赏菊宴上,贵女们必是精心打扮的,可这怎么只提前了一日送来请帖?根本来不及准备赴宴的衣裳!” 她们只为能在这场宴会上脱颖而出,得到那些高门大户主母的青睐。 因为那不仅关乎个人的荣辱,更牵扯到整个家族的兴衰。 穆南汐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自我调侃道:“有人想让我在宴会上出丑罢了!” 她的心思不在方寸府邸内的钩心斗角,况且名义上她已经是王妃,自然不愿意抢了那些年轻姑娘的风头。 她深知宫中宴会上的种种规矩和权谋,也清楚她并不喜欢这种复杂的权力结构。 她只为楚宁复仇而留,一些无必要的东西,她自是懒得理睬。 “奴婢这就请都城宣绣坊里最出色的绣娘来,定不能让王妃明日被人看轻了去!”玲珑气鼓鼓的,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穆南汐慵懒的开口叫住她,“不必去,我不喜华丽那些。” 玲珑为主子打抱不平,可纵使有些不情愿,但却不会违逆了主子的意思。 “既然王妃不愿意费心打扮,那奴婢为王妃挑一套舒适的便是。”玲珑瘪着嘴无奈道。 “去吧。” …… 靖国公府。 穆婉静坐在梳妆台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焦虑,眼眶因痛恨和委屈而微微泛红。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因穆南汐下毒暗害而留下的伤痕,一滴泪水从眼中滴落而下。 自从按照穆南汐的药方煎服了几日,她身上的红痒已经消失了大半。 可她之前因为抓挠而留下的伤疤,却依旧在皮肤上留存着,刺眼得很。 “母亲,”她轻声道,“明日便是赏菊宴,我这副样子该如何出席?” 穆柳氏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默默地注视着女儿。 “前些日子我已经以你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为由,婉拒了宫里的邀请。” 穆婉静狠狠的咬了咬下唇,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穆柳氏似乎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轻声宽慰道:“静儿,赏菊眼每年的会举办,今年去不得,明年去便是。” “上次姨婆生辰宴,我与皇长子匆匆一见,未得私下里说上几句。” “我本想在赏菊宴上,哄得他去求官家赐婚,可谁料穆南汐竟然下毒暗害,让我无法赴宴!” 穆婉静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双手紧握成拳。 穆柳氏轻轻叹了口气,面色忧愁:“你身上的伤疤,就算再过数月也未必消得干净,而皇长子又是个多情之人……” 穆婉静却断然道:“我绝不容许让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此失去!” 皇长子册封太子指日可待,届时她便是太子妃,将来会是最尊贵的女子! 她绝不会不能输给穆南汐! 穆柳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不可避免的又生出些担忧。 第八十六章 英雄爱美人 穆南汐的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祁之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微妙,不免通通红了耳根。 忽然,一阵骚动将二人的思绪拉回。 只见滇国少主站立在殿上,身影挺拔,气质独特,即使身处异国,却依旧从容不迫。 穆南汐不禁好奇地转向祁之恒,轻声问道:“这滇国少主,难道不打算回去了吗?他难道打算在这里长住不成?” 祁之恒脸色微沉,看着殿上那道身影,冷声道:“狼子野心。” 穆南汐左右一想,反正有祁之恒在,量多格淮宁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她索性也就不再在意。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靖国公府的位置,只见貌合神离的穆青和穆柳氏二人,本应该坐着穆婉静的位置上却空空如也。 她心中微微一动,想来穆婉静虽然止了痒,可身上此前的疤痕还未消退,自然无法出席这样的场合。 一个能赚钱的好法子瞬间在她脑海里浮现。 想到大笔大笔的银票,穆南汐激动地搓手手。 正当穆南汐沉浸在畅想中时,突然听到皇后温和而威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这还要看镇北王妃的意思啊。” 她瞬间回过神来,整理好心绪起身。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头恭敬地行叉手礼,“皇上万福,皇后万福。”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穆南汐身上,好奇她会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穆南汐行礼后起身,抬头看向皇帝和皇后,恭敬道:“妾身如今身为镇北王妃,还是要听听王爷是什么意思。” 她连他们在聊什么话题都不知道,就只能让祁之恒来帮她挡枪啦。 祁之恒面上无常,仿佛早就料到穆南汐会直接将他推出来。 他端坐于原处,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意,沉着一张脸看向多格淮宁,“滇国少主若是在周朝只会无事找事,不如本王早些将你送回滇国。” 无形的压迫感从祁之恒身上四散开来,让殿中众人下意识屏息静气,望而生畏。 在寂静无声的殿中,皇上不可查地瞥了眼皇后。 随后皇后抬手,示意穆南汐坐下,便笑着道:“想来皇弟与南汐鹣鲽情深,所以才无意再纳侧妃,怕是无法盛了滇国少主的美意。” 穆南汐闻言,这才知道刚刚又是要给祁之恒美人儿的戏码。 皇后的话音落下,大殿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穆南汐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了祁之恒,只见他端坐在原位,神色阴沉冷冽,怒意不加掩饰。 多格淮宁的目光在穆南汐和祁之恒之间游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古英雄皆爱美人,有爱众者,亦有独爱一人者,没成想王爷竟与在下志同道合者。只是可惜了我滇国的绝色美人。” 祁之恒听出多格淮宁的话中有话,眉头不由得紧锁,眸色也更加阴沉。 他瞥了多格淮宁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强烈的警告之意。 可多格淮宁似乎并未察觉到祁之恒的不满,依旧保持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轻轻地拱了拱手,朝着祁之恒的方向微微倾身,说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王爷莫怪。”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仿佛根本不在意祁之恒的反应。 多格淮宁转身回到座位上,优雅地坐了下来,目光隔空投向了穆南汐, 他嘴角噙上笑意,举起酒杯,对着穆南汐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穆南汐注意到多格淮宁的举动,可她故意与那道目光错开来,微微低下了头。 她摇晃着手中的杯盏,心中泛起嘀咕。 怎么滇国少主每次都要搞点事出来? 当真是闲出屁来了? 多格淮宁看着穆南汐的举动,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恼怒。 他轻笑着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优雅地放下,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时,李璐坐在角落的席位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的眼眶逐渐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紧紧地抓住桌下的手帕,用力地拧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在这块手帕上。 为什么眼里只有她! 为什么! …… 宴席在一片表面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离宫时,祁之恒冷着一张脸上了穆南汐的马车。 赵姝儿心不甘情不愿地独自上了另一辆马车,对车夫没一点好脸色。 穆南汐坐在祁之恒的对面,只感觉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压抑非常。 穆南汐察觉到祁之恒的怒意,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她绞着手指,试图寻找话题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王爷,今日之事……”她刚开口,就被祁之恒冷冽的声音打断。 “你究竟是什么心思?”祁之恒的目光直视着她,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穆南汐一愣,不明白祁之恒话中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试图从中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难道祁之恒其实很想要那个美人?但是他不好腆着脸开口,所以在怪她没有将人要下来? 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马车行驶时轻微的颠簸声。 祁之恒见穆南汐梗着脖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想到穆南汐在殿上,得知那人要赠与他美人时,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随后又与那人眉目传情的模样,心脏就仿佛是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此番算是确信了穆南汐心中无他。 若真如此,他也应当泯灭了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思,又何必再逼问她什么呢。 何必再做些讨人厌的事情,让他们二人都心生烦扰? 穆南汐偷偷瞥了祁之恒一眼,低头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询问,可抬头就瞧见祁之恒已然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她。 穆南汐轻叹了气,心中升腾起丝丝烦躁。 第八十七章 做实二人奸情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天边。 王府忆栖阁中,祁之恒脸色阴沉地独自坐在书桌前。 穆南汐回到韶云轩,心里对祁之恒的不满如潮水般翻涌。 她轻叹一声,整个人瘫坐在罗汉床上,陷入柔软的椅垫中,“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拿我撒什么气啊!” 此时,清风院中的赵姝儿满脸犹豫地坐在鼓墩上,手中紧紧握着个小药包。 片刻后,她深吸起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起身迈步离去。 赵姝儿将药包攥在手心,直奔沈翊所住的偏僻小院。 今日,她定要王爷发现那贱妇的私情,下令杖毙了那娼妇! 赵姝儿站在沈翊的屋门前,掌心的汗水几乎浸湿了小药包。 她提起一口气,抬手敲响了房门,“沈公子在吗?” 转瞬,屋门被从内打开。 沈翊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看着来人轻声询问:“赵娘子有何事?” 赵姝儿颔首一笑,直接绕过沈翊,走进屋中。 沈翊站在屋门处看着女子的背影,眉头微撇,“赵娘子这是作甚?这般实在于理不合。” “今日姝儿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赵姝儿微微便转过头,瞧见沈翊依旧站在屋门处,稍松了一口气。 “赵娘子不妨直说。” 赵姝儿面带难色地回过头思忖,实则看准桌上的茶壶,迅速将手中的迷情散倒入了茶水中。 她拿起茶壶,轻轻摇了摇,便顺势为她和沈翊各倒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迷情散在茶水之中悄然间散开来。 赵姝儿佯装轻抿了口茶,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低垂着眼帘,仿佛羞涩难当。 她轻声细语道:“沈公子,实不相瞒,姝儿近日常觉身子不适,若公子思虑男女有别,开着屋门便是。” 沈翊心思微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开口道:“赵娘子,你的身子不适,理应先去找王妃诊治。王妃医术精湛,且同为女子,诊治起来也更为妥当。” 赵姝儿闻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对他的拒绝有些意外。 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咬了咬下唇,眼眶中泛起了淡淡的雾气。 她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今日在宫中宴席上,王妃与王爷怄气,此时怕是心烦的厉害。我今日身子实在不适又不忍去打扰她,所以才前来求助于沈公子。” 沈翊心中虽有疑惑,但见赵姝儿如此说,便也不便再推辞。 他确认屋门大敞,这才坐在赵姝儿对面,“我为赵娘子把脉看看。” 赵姝儿轻笑着将茶水递到沈翊面前,“麻烦沈公子了。” 沈翊哪里能想到茶水被人在眼前动了手脚,想也没想地接过她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 赵姝儿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喝下茶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翊放下茶杯,沉下心来为赵姝儿把脉。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努力分辨着脉象中的细微变化。 赵姝儿趁机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沈公子,王妃今日在宫中听了许多闲言碎语,又遭了王爷的责难,心情怕是低落极了。” 她察觉到沈翊略有微动的眉心,立马又开口道:“今日回府,我亲眼瞧着王妃下马车时崴了脚,都说医者不能自医……” 赵姝儿试探着低声问道:“沈公子给我瞧过,不妨去给王妃也看看?” 沈翊未作回应,只轻轻收回手,抬头看向赵姝儿,“赵娘子,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你究竟是哪里不适?” 赵姝儿心头一紧,但脸上却维持着柔和优雅的神色,她站起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既然沈公子如此说,想来是姝儿小题大做了。” “既如此,今日麻烦沈公子了,姝儿先走了。”赵姝儿不敢耽搁,生怕沈翊没撑到韶云轩就药效发作。 待人远去,沈翊顺手抄起脚边的药箱,往韶云轩去。 赵姝儿躲在角落处,眼看着沈翊出了门,还是不放心地跟在沈翊身后。 “王爷是嫌命太长,还是不想再为华妃娘娘找凶手了!” “多说了不要惹那位姑奶奶,怎么就没有记性呢!” “一会儿哄了王妃,还得再去敲打敲打王爷。” 沈翊拧着眉,抬手轻抚了下额头,“怎么头有些晕呢?” 肯定是被王爷气的! 他心里吐槽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韶云轩,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那道目光。 院里的女使和小厮瞧见沈翊,已经见怪不怪,任由人走进屋中。 外头流言四起,可沈翊依旧三天两头往韶云轩跑。 一开始他们还诚惶诚恐,想着帮他们的主子瞒一瞒。 可日子久了,他们发现主子真就是在和沈公子商讨医术,且教训沈公子就跟教训个猫儿狗儿一样,哪里还会多想。 沈翊前脚刚迈进屋,玲珑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她知她家王妃与沈公子探讨医术时,不喜有人在旁打扰。 沈翊确认屋内再没有其他人,转过身下意识地去关门。 祁之恒身中奇毒之事非比寻常,关乎王府上下一众的性命,断不能传扬出去。 所以有关乎祁之恒之事,他们慎之又慎。 沈翊刚关上屋门,便察觉到身后的一阵轻盈而柔和的脚步声。 平日只觉穆南汐的脚步声如男子般豪气,可今日听起来犹如激昂的鼓点,勾人心弦。 他微微侧过头,见穆南汐从偏房的阴影中走出。 穆南汐的目光与沈翊相遇,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你来干什么?祁之恒让你来的?” 沈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穆南汐身上游移,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中复杂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自然,“听说你脚崴了,还听说王爷惹你不悦,想来……宽慰……宽……慰你……” 沈翊身体摇摇欲坠,此时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忍不住去扯领口的衣襟,“我……” 穆南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中尽是困惑,“你这整的什么死出?搞咩啊?” 第八十八章 引人前来 沈翊心跳加速,脸颊染上异样的红。 穆南汐眉头紧锁,眼眸中闪过一抹探究。 她冷着一张脸,低声问:“是谁跟你说我的脚崴了?” 沈翊喘着粗气,手不老实地去拉扯腰间的銙带,“是……赵……赵娘子。” 穆南汐闻言,眼底掠过一抹阴厉之色,“果不其然。” 看来赵姝儿是想尽快坐实她与男子有染的谣言,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她走到沈翊面前,微微倾身观察他的状况,终了还是忍不住咒骂一声:“你个蠢货!” 穆南汐转身去桌案上取针包。 她再回头,沈翊早就把窄袖袍脱了个利落,只剩件松垮里衣堪堪蔽体。 “我好热!帮帮我!”沈翊双眼迷离着朝眼前的女子扑过去,仿佛那就是能够治疗他的良药。 穆南汐无语淡漠地看着他,直到沈翊近在咫尺,才抬手用手指快速而准确地在他身体上滑过。 须臾之间,银针闪过几道冷光,针尖便被她狠狠地扎进沈翊的身体。 沈翊的身体在针尖的触碰下微微颤抖,眼神中的混沌也逐渐散开。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穆南汐,仿佛在试图理解,并且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 当他终于接受了刚刚的荒唐行径,他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肯再抬头。 他恨不得现在直接一刀抹了脖子去谢罪! 穆南汐嗤笑一声,问道:“你这是作甚?” “求王妃赐死!”沈翊掷地有声,存了赴死的决心。 “你被人下了毒,那人想要了你我的性命,现在不想着找人算账,一心求死做什么?” 沈翊跪成一团的身体微微颤抖,依旧不肯抬头。 穆南汐直接坐在鼓墩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样也罢,你既不想除了害你我的人,又不顾对王爷未报的恩,也不必死在我眼前,寻个清净之处自行了断就是。” 话音一落,周遭陷入沉寂。 片刻后,沈翊的心中总算是挣扎出一个结论。 他紧握着拳头抬起头,眼眶泛红,脸色苍白,“此前王爷念着她是皇太后送来的人,饶过她一次,这样的女子留在王爷身边终究是个祸患,我此番就算是忤逆了王爷,遭王爷责罚,也要将此人除去!” 闻言,穆南汐嘴角上扬,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得没错,祁之恒运筹帷幄、心思深沉,身边人也断不会是心软无能之辈。 不过为何祁之恒偏偏对皇太后毫不设防? 穆南汐收回思绪,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着了赵姝儿的黑手?” 沈翊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问题一定就出在那杯茶上。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个明白,眸色愈加低沉阴冷。 穆南汐思量片刻,唇边挂上浅浅的笑意,显得狡黠而俏皮,“既然她喜欢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今日你我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全凭王妃做主。” 穆南汐看着他还跪在那,张了张嘴,沉默良久,还是开口问了句:“那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好?” 此言一出,沈翊顿感胸前刮拂过丝丝凉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登时又红了脸颊,慌慌乱乱地拣起地上的皮肤碎片,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穿戴好后,沈翊规规矩矩地站在距离穆南汐身前一丈远的位置,“王妃需要我怎么做,请王妃示下。” 穆南汐看着突然一本正经的人,实在有些不习惯,忍不住吐槽:“你这样跟我说话,不觉得奇怪吗?” 沈翊深吸一口气,低头不语。 “罢了。”穆南汐摆了摆手,“她算计着你药效发作的时辰,为了坐实我通奸的罪名,想来她这时恨不得将王府上下所有的人引来看这场大戏。” 穆南汐故作神秘地说道:“稍后我跳窗离开,你只需在这等着他们来此便是。” 沈翊一头雾水,“不用我做什么吗?” 穆南汐摇了摇头,“只需说你来此便未见到我,在此等我归来,商讨岐黄之术便可。” 她起身直奔后窗,翻窗的动作十分流利,一看便是时常练习过的。 果然不出穆南汐所料,没过多久,一群小厮便急匆匆地拎着水桶冲进了韶云轩。 神色紧张的祁之恒也在人群中,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 可众人一到,只见院中小灶上生着火,冒出些许轻烟,完全不见有火势肆虐的迹象。 祁之恒环顾四周,黑眸微眯。 他看向拎着水桶姗姗来迟的荣风,低沉阴冷的质问声从唇中吐出:“这就是你说的火势迅猛?” 荣风原本以为会见到一片狼藉,火势熊熊,却不料竟如此。 荣风躬身站定,话语中毫无底气,“王爷,我也是听小厮说的。” 他看向那些气喘吁吁的小厮,挥了挥手,将他们叫到身前,“王爷问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里着火了吗?” 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回……回禀王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说韶云轩着火了,我们就赶紧拎着水桶跑来了。” 祁之恒眼眸深处透着一抹探究的意味,将目光落在屋门紧闭的正屋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穆南汐怎么没有出来? 正当此时,赵姝儿提着裙摆跑到韶云轩,直奔祁之恒的身侧。 “王爷,姝儿听女使说姐姐这里起了火,可是已经扑灭了?姐姐没事吧?”赵姝儿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在人群中找寻穆南汐的身影。 在赵姝儿确定人群中又没有穆南汐和沈翊身影,而正屋屋门紧闭时,她立马装出一副担忧紧张的模样,特意拔高了音量,“怎么没看见姐姐?可是姐姐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姝儿已经急如星火般冲上前,抬手就要去推那紧闭的屋门。 她已经迫不及待让众人看到穆南汐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了! 随着屋门被推开,赵姝儿还没等确认里面的状况,便迫不及待地惊叫出声。 “啊!” 祁之恒闻声,脸色微变,大步上前去…… 第八十九章 最后的夜晚 “姐姐屋里怎会有男子?” 赵姝儿的话语如一道惊雷,在原本宁静的庭院中炸开。 她刚刚推门而入瞧见的不是颠鸾倒凤的戏码,明显让她怔愣了片刻。 但青天白日,那屋门紧闭,外男独自在穆南汐屋中已是事实,容不得穆南汐辩解半分。 “原来姐姐真如外界流言所传,真的与外男有染!姐姐你怎么对得起王爷的一片真心啊!”赵姝儿捶胸顿首,言词激切。 韶云轩里的人知道王妃与沈公子的交情,可其他人未必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种皇家秘辛可不是他们这些贱命之人能听的! 那些女使小厮们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进去,生怕被王爷下令处死了去。 “王爷,这怎么办!姐姐肯定是知道愧对王爷,藏在里间了!”赵姝儿急于为穆南汐定罪,张嘴说个不停,“姐姐一定是一时糊涂,王爷就饶姐姐一命吧!” 沈翊紧绷着身体站在屋中,微抬双眼,便被祁之恒那冰冷如铁一般的目光吓得呼吸一滞。 “王……王爷。” “怎么回事。”祁之恒声音又轻又低,却让沈翊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压抑着的暴戾。 “怎么这么热闹啊!” 众人发散开的思绪被一声清朗悦耳的声音打断。 穆南汐缓缓踱步而来,脸上挂着笑意,“王爷,怎么大家伙儿都来韶云轩了?找我有事啊?” 赵姝儿看见穆南汐毫无异样地从院外走过来,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姐姐,你……”赵姝儿指着穆南汐,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南汐看向赵姝儿,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这是怎么了?看见鬼了吗?” 赵姝儿一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祁之恒那双凌厉的目光扫视了场中几人,心中便已经猜想了个大概。 然而其他人未必能够看透其中的缘由,一旦他们出去胡乱猜测,很可能会给穆南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祁之恒准备开口为穆南汐铺垫解释时,穆南汐却抢先开了口,“王爷,不是说这件事交给我和沈公子吗?怎么王爷也来了?” “我刚在你书房寻了本医书,这就准备跟沈公子研制能够治疗皇太后咳疾的药丸,王爷是打算带着他们一起观摩吗?” 穆南汐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王爷让王妃和沈公子一起办正事啊! 王妃医术高明,沈公子又是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的军医,确实二人搭配,事半功倍啊! 短暂的沉默后,祁之恒的声音如寒风般冷酷地响起:“荣风,查出是谁在胡言惑众,杖毙。”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却轻轻松松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众人见状,不由自主的浑身发软,但也暗暗庆幸他们不曾乱说了话。 荣风躬身应下,将众人带离了韶云轩。 赵姝儿此时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她精心策划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计策,为何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抬头看向祁之恒,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王爷,您既然知晓,为何刚刚进入房中,看见沈公子时,还要向沈公子询问发生了何事?” 赵姝儿刚刚就站在祁之恒的身旁,她清楚地听到了王爷的每一句话。 她确定刚刚听到了王爷的询问。 既然王爷不知道沈翊在此的原因,那为何要当众承认穆南汐所说的话? 或者说,王爷根本就是在帮穆南汐而已? 这个念头让赵姝儿的心跳加速,她突然意识到,也许王爷与穆南汐之间并非如她所想象的那样。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震惊和不解。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是在努力压制内心的震惊:“王爷,您……您要帮她?” 赵姝儿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然而祁之恒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赵姝儿站在原地,感觉天旋地转,她站立不稳。 她原以为祁之恒没有处置穆南汐是因为缺乏实质证据,害怕贸然动手会引来天下人的置喙。 但今日,如果祁之恒真的有意要处死穆南汐,他只需说一句孤男寡女相约,欲行不轨之事,就足以让穆南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穆南汐摆摆手,让院内的下人都散开,“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杵着了!” 她嘴角噙着笑,迈几步到赵姝儿跟前,微微俯身问道:“妹妹还不走?” 赵姝儿从震惊和悲愤中回过神来,眼眶发红得厉害。 她看着穆南汐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杀意和恨意,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强烈。 穆南汐看着赵姝儿那愤怒而痛苦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她并不将赵姝儿放在眼中,这个所谓的妹妹在她看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穆南汐轻轻一笑,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妹妹还不走?难道想留下来看我如何研制药丸吗?” “你!”赵姝儿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一般,“穆南汐,我绝不会放过你!” 然而,穆南汐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她轻轻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漠:“你没有机会了,珍惜最后的平静夜晚吧。” 说完,她不再多看赵姝儿一眼,转身朝着玲珑招了招手。 玲珑立刻会意,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穆南汐目光淡漠地扫了赵姝儿一眼,淡淡开口:“把她撵出韶云轩。” 赵姝儿被玲珑和几个粗壮的丫鬟像拖狗一般拽出了韶云轩。 她的衣裙被扯得凌乱不堪,发丝也散乱在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她回头怨恨地看了穆南汐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不甘。 然而,穆南汐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鼓墩上,品着茶,仿佛赵姝儿的离去与她无关。 沈翊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对身为女子的赵姝儿生出一丝怜悯。 第九十章 卖艺不卖身 “赵姝儿倒不是个蠢笨到家的,刚刚我去你屋中取被动了手脚的茶壶,发现里面早已空空见底。” 穆南汐的双眼在沈翊身上流转,其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她没给自己留喝茶的机会,我便送她一份别样的礼物。” 沈翊望着她,眼中虽有一丝疑惑,但并未深究,只是恭敬地回应:“全凭王妃做主。” 穆南汐轻抿一口茶,沉思片刻后道:“你回去吧,我要好好筹划筹划。” 沈翊微微颔首,随即退出房间。 他闷着头走向祁之恒的书房,一如准备赴死的模样。 夜色如墨,月色如水。 穆南汐身着黑衣,轻车熟路地翻出窗,犹如一道幽影在王府中穿梭。 她的动作轻盈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悄然来到赵姝儿的院中,利用身前的假山隐蔽住身形。 穆南汐屏息凝神,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确认无人后,她轻手轻脚地跃身至赵姝儿的卧房。 她推开窗户,一跃而入。 只见卧房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瓷器、散落的书卷,都在昭示着赵姝儿自韶云轩归来后的暴怒。 此时赵姝儿红肿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全然没有察觉到屋内的变化。 穆南汐悄然靠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她轻轻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异香飘散而出。 穆南汐轻轻在赵姝儿的鼻端晃了晃。 那是她特制的迷药,足以让人沉睡数个时辰。 穆南汐将赵姝儿扛在肩上,避开王府中巡逻的侍卫,悄然离府。 月光映照出两道身影,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穆南汐熟练地驾驭着马车,穿过寂静的街道和毫无人烟的巷子,抵达地下黑市。 昏暗的烛光下,人影绰绰,各种交易在暗中悄然进行,仿佛是一场无声的狂欢。 穆南汐肩上扛着赵姝儿,来到一家青楼。 若没有身契,想要卖人便只能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交易。 青楼门前,挂着一排排红灯笼,它们随风轻轻摇曳,散发出暧昧的光芒。 穆南汐轻敲了敲门扉。 片刻,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迎面出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妇人纤细白皙的手上摇着把苏绣团扇,嘴角挂着虚假勾人的笑容。 “娘子可是来咱这找乐子的?可要先挑选几位男妓瞧瞧?”老鸨的声音带着几分媚态。 穆南汐微微一笑,将肩上的人往妇人眼前凑了凑,“我来卖个歌妓。” 老鸨的笑声如春风拂面,团扇半挡着脸,打趣道:“哎呀,我还想着怎么这位娘子要在娘子的肩上,我打量着,还当是两位娘子间的特殊情趣呢!” 随着她的话语,老鸨挥手招呼着身边的人,让他们小心翼翼地从穆南汐肩上接过赵姝儿,然后亲自引着穆南汐去往后院。 “娘子,请这边坐。”老鸨伸出手,热情地示意穆南汐坐下,又不忘吩咐身边的丫头为穆南汐斟上香茶。 穆南汐轻抿一口,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多谢娘子。” “娘子太客气了,叫我冯妈妈就好。”老鸨用团扇轻轻掩住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扭着丰满玲珑的身姿,缓缓走到榻前,开始查验赵姝儿的身子。 片刻后,她惊叹道:“这小娘子真是天生丽质,容貌出众,是个美人胚子。不知是否已经有了归宿?” 穆南汐闻言,心中一动,随口编了个瞎话道:“冯妈妈真是慧眼识珠。实不相瞒,她是我夫君新纳的妾侍,我不愿她分了夫君的宠爱,便将人送来了冯妈妈这里。” 老鸨柔若无骨般倚在靠背上,浅笑着看着坐在旁侧的穆南汐,“娘子,你想卖多少银两?” 穆南汐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声音平静而坚定:“五十两。” 老鸨的眉头轻轻一挑,似乎对这个价格有些意外,“卖艺还是卖身?” 穆南汐毫不犹豫地回答:“卖艺。但若日后她愿卖身,也不是不可。” 老鸨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勾人的笑容,缓缓道:“既如此,那就只能按照卖艺的价格来了。” 她伸出一只手指,定定地说道:“最多只能给娘子十两银子。” 穆南汐的小手轻轻一拍,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果断和决然:“成交!” 她只为解决这个麻烦,卖多少都是赚的。 老鸨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悔意,觉得开价还是高了些。 不过她很快掩饰住内心的波动,示意身边的丫头拿了十两银子放到穆南汐面前。 穆南汐拿着眼前的银子,道了声“告辞。”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马蹄声与车轮碾压过石子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中回荡,她感到一种异样的氛围。 远远地,她看到王府的灯火通明,与她离开时的寂静截然不同。 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穆南汐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墙外,刚翻墙进府,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瞬息之间,一群身穿黑衣的侍卫瞬间将她团团围住,荣风哭着张脸从人群中走出。 他沉默地看着穆南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穆南汐押走,关进阴冷潮湿的地牢。 侍卫们粗重的呼吸和铁甲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地牢里回荡,伴随着远处滴水的声音。 侍卫们陆续离开,地牢里只剩下她和荣风。 荣风看着穆南汐,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王妃,你这是为何啊!” 穆南汐闻言,看向荣风,不解地问:“祁之恒这么快就发现我把赵姝儿卖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话语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荣风站在昏黄的烛光下,听到此言,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难辨。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王妃,你……你把赵姝儿给卖了?” 穆南汐的眉头紧锁,她捕捉到了荣风话语中的重点。 她立马反问道:“不是因为这个?” 荣风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把我抓起来做什么?” 第九十一章 通敌叛国 “王妃您怎么会背叛王爷去帮着穆青啊!” 荣风的话语充满了不解,让穆南汐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她何时背叛了王爷?又何时去帮助了穆青? 她看着眼前的荣风,内心充满了疑惑。 “荣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背叛了王爷,何时帮助了穆青?”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昏暗的烛光下犹如地狱中的鬼煞,周身寒意彻骨。 祁之恒站定在地牢外,眼神冰冷地看着穆南汐。 地牢的门未锁,起之恒却不肯站得离穆南汐更近些。 他的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穆南汐看得出,那里边有愤怒,也有失望。 祁之恒手紧握着剑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瞬就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一剑杀了她。 "穆南汐,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祁之恒的声音冷冽,仿佛寒冬中的冰风,让穆南汐的心中充满了寒意。 穆南汐抬眼望着他,“王爷此言何意?我不明白。” 祁之恒见她敢做却不敢认,心头的怒火愈加失控,“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同我明言,他能给你的,本王亦可,你何必费尽心机去做那么多戏。”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你假借穆青逼你替嫁之名,在本王身边盗取北地布防图,坑害我北境数十万将士,穆南汐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穆南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她竟不知何时被扣上了这样一顶厉害的帽子。 她也从未想过,祁之恒会如此看待她,会相信她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王爷,我从未背叛过你,更未帮助过穆青。”穆南汐的声音坚定,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自从她进王府那一日起,在这般大事上,她从未对祁之恒有过隐瞒。 更别说帮着穆青那个老不死的偷真正的北地布防图。 她知道北地布防图干系重大,从一开始便是与祁之恒商量着行事。 如今祁之恒突然将她关起来,她真是心中有一万分的不明白,心中对祁之恒那点异样的情感也随之消散而去。 祁之恒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北地数十万将士尸骨未寒,你让本王如何信你。” 穆南汐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愤怒与失望压下。 她曾经以为,祁之恒算得上是她的战友。 她席地而坐,背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和落寞,“既然王爷给我扣上这么个罪名,也要让我死得清楚明白。” 祁之恒未曾回应,只沉默地看着近在眼前,却触手不可及的背影。 他转身离去的瞬间,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从眼底划过。 他挥了挥手,示意荣风回答穆南汐的问题。 荣风看着王爷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走到穆南汐面前,蹲下身子,面色沉重。 “王妃,今夜王爷收到了一封由北地快马加鞭传来的紧急信件。信中说五日前滇国突然发动夜袭,他们如同熟知我军布防一般,仅用数万铁骑便让我们折损了数十万之众,堪堪守住城池。” 穆南汐的面容上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惊愕,“这怎么可能?” 荣风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卑职将王妃为王爷和百姓所做之事,都看在眼里,卑职深信王妃绝不会叛国,不会置众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那滇国少主此刻仍在宫中,滇国又怎么可能不顾及少主的安危,公然向周朝发起挑衅呢?”穆南汐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荣风再次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愁,“王爷将消息传入宫中时,官家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将滇国少主秘密关押了起来,同时命令王爷立刻前往北地,主持大局。” 穆南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嘲讽道:“那他倒还有闲暇来找我兴师问罪,难道不应该立刻快马加鞭返回他的北地吗?” “北地布防图一直稳妥地放置在王爷的书房中,除了沈翊和我之外,只有王妃能够自由出入。如今王爷恐怕是惦记着北地,心如乱麻,才会对王妃产生了误会。” 荣风心中担忧王爷与王妃之间的关系,毕竟王爷还要指着王妃解毒救命,便开口为王爷解释了几句。 穆南汐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和无奈。 祁之恒那天杀的,不着人调查布防图失窃缘由,只会找她的麻烦。 此事大抵与穆青脱不了关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祁之恒眼皮子底下得手,估计问题不是出在王府上、就是出在祁之恒身边。 “王妃将在这地牢中暂住一段时间,请放心,您的饮食起居,我会妥善安排。待王爷从北地归来,必定会查明真相,还王妃一个公道。” “他下次毒发……”穆南汐突然止住话语,显然对某人心怀担忧,但仍存有不小的成见。 “王妃放心,沈翊已经大致掌握了针法,他虽尚不能与王妃相提并论,但在王爷毒发时,至少能为王爷减轻几分痛苦。” 穆南汐全然如没说过刚刚的话,话头一转,问道:“那穆青呢?王爷打算怎么办?在他从北地回来之前,就放由穆青逍遥?” “王爷虽然早就怀疑穆青通敌叛国,可目前为止除了王妃您一位人证,还抓不到他其他的把柄。” 穆南汐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荣风离开。 荣风微微一愣,然后深深看了穆南汐一眼,转身离去。 烛光燃尽,地牢中的光线昏暗,只有几处狭长的窗口透进微弱的月光。 穆南汐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背靠着潮湿的墙壁,听着远处传来的铁门关闭的“铿锵”声和锁链摩擦的刺耳声音,心中不禁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对策。 滇国的事态严重,祁之恒北上抗敌,而她却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穆青的影子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恨不得撕烂那张狡黠的面孔。 第九十二章 逃出地牢 穆南汐抬手轻轻地抚摸长发,那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细带束着。 可她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股淡淡的无奈涌上心头。 她暗自懊悔,早知道如今会落得如此境地,今夜就不该贪图方便,至少也应该带上一支发钗,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穆南汐走到那扇被粗重铁链紧紧拴住的门前,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过那冰冷的锁链,最后停留在铜锁之上。 她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回想各种锁扣的解法。 那是她曾经的必修课程。 突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铜锁的两端。 然后,随着她扭转的方向用力一拉——只听“咔嚓”一声,锁扣脱落。 穆南汐轻蔑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铜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就凭这小小的铜锁,也想困住我?真是白日做梦!” 穆南汐走出阴暗潮湿的地牢,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夜晚特有的清凉。 王府此时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穆南汐不禁撇嘴,“祁之恒,你竟如此小看我,连个看守都未留。” 穆南汐脚步轻盈,如鬼魅般在王府的夜色中穿行。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仿佛与这幽深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韶云轩,轻车熟路地绕过守夜的玲珑,翻进屋内。 她摸到枕头下,手指轻轻触碰到那叠银票的边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前后两次出逃王府,皆是因着祁之恒的缘故。 可她如今倒是不似从前那般干脆利落,竟是生出一丝怅惘之情来。 穆南汐深吸一口气,推开韶云轩的窗户,跃入了外面的夜色中。 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月光,洒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黑市青楼后院。 赵姝儿如同被浓雾笼罩,昏昏沉沉地伸出手去扶胀痛的额头,眼皮如同千斤重,缓缓睁开。 然而,当她努力聚焦视线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四张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姝儿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瞬间惊慌失措,尖叫声脱口而出。 尖锐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蜷缩到床角,仿佛受了惊的猫儿。 赵姝儿的眼中满是惊恐慌张,恐惧裹挟在她的周身,导致她现在无法动弹却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四名男子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但随即他们便放肆地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更是轻佻地伸手去挑逗她的下巴。 “小娘子,别害怕呀!” 他的声音油腻而轻浮,让赵姝儿感到恶心。 她挥舞着双手,盲目地拍打着面前的空气,试图驱赶那些逼近的恶狼。 她紧闭着眼,泪水在眼角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们!” 可男人哪里是几句狠话就能被吓住的。 粗糙的大手抓住了赵姝儿的双手,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床上。 赵姝儿的身体被束缚住,无法动弹,只能用毫无用处的尖叫去抵抗。 “快住手,别吓坏了小娘子。” 冯妈妈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男人们立刻噤声,松开了对赵姝儿的束缚,退到一旁,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冯妈妈扭着丰腴的身子,扇着团扇,不疾不徐地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赵姝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伸出手,用团扇轻轻地拍了拍赵姝儿的肩膀,“小娘子,你已经被你家大娘子给卖到这来卖艺了,以后可得乖乖听话,不然……” 冯妈妈的话语戛然而止,但眼中的威胁警告之意却愈发明显。 赵姝儿心中一紧,挣扎着坐起身来,“你什么意思?” 冯妈妈挥了挥手,让那四名男子退出去,然后缓缓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摇动着团扇,语气平淡地说:“小娘子,你家大娘子嫌你夺了郎君的宠爱,说到底,你家郎君还是不够在意你的,要不怎么能同意你家大娘子把你卖了呢!” “穆南汐!?”赵姝儿心中的恐惧已经被怒火代替,她咬着牙愤愤道:“她竟敢如此对我!” 赵姝儿瞪向冯妈妈,眼中闪烁着愤怒,“当朝皇太后乃是我母亲的姐姐,我如今更是镇北王府上的人。我命令你立马送我回去,否则我就让王爷杀了你,毁了你的青楼!” 冯妈妈听了赵姝儿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上下打量着赵姝儿,眼中满是不屑和怀疑。 在她看来,这个小娘子虽然容貌算是出众,但并无半点贵气,尽小门小户的做派。 冯妈妈在心里暗暗嗤笑,这种谎话她也听过不少,通常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为了逃走而信口胡诌的。 冯妈妈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既然你不乖乖听话,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你敢!”赵姝儿怒目圆睁,“你就不怕王爷杀你吗!” 冯妈妈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嘴唇轻启,“来人。” 话音刚落,刚退出屋内的四个男人推门而入。 冯妈妈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前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打二十记鞭子,若还嘴硬,便接着打,直到她乖乖听话为止。” 冯妈妈的话音一落,四名男子立刻应声而动。 赵姝儿挣扎着,但三名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无法挣脱。 她尖叫着,试图用声音吓退那持鞭的男人,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男人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冷漠和残忍。 他高举长鞭,空气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赵姝儿的心随之紧缩。 下一瞬,长鞭狠狠地抽在赵姝儿的背上。 撕裂般的痛感瞬间从背部传遍她的全身,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背部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火焰灼烧,赵姝儿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想要挣扎,但身体已经被那三名男子牢牢控制,动弹不得。 第九十三章 众矢之的 在熙攘的街市一角,茶肆中正人声鼎沸。 “陈家哥儿,你可曾耳闻,此次北地被滇国偷袭,险些沦陷,竟是因为镇北王妃暗中向滇国泄露了布防图?” 男子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仍透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陈家哥儿原本正悠哉地品着茶,闻言,手中的茶碗猛地一颤,茶水溅出,打湿了他的前襟。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镇北王妃?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周朝的王妃,之前还救了幽州的百姓!” 男子见状,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消息源颇为自信:“嘿嘿,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据说那镇北王妃的娘亲,原本是滇国的间谍,她隐瞒了真实身份,潜伏在靖国公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里应外合,助滇国一臂之力。” 陈家哥儿听得目瞪口呆,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里后,才低声问道:“此言当真?你从哪里听来的?” 男子一拍大腿,故作神秘地说:“我自然是在靖国公府做工的朋友那里听来的,他亲耳听到靖国公在吃醉了酒之后说的呢!” 男子紧锁着眉头,凑近身旁的人,声音低沉而紧张,“听说靖国公在府上捶胸顿足,深感懊悔,只因他轻信了那些心怀叵测的恶毒之人,结果导致北地数十万将士的悲惨命运!” 陈家哥儿听到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一股绳,神情愈发严肃,“若此事果真如你所说,那镇北王妃岂不是周朝的头号罪臣!就应该处以极刑以慰北地将士!” …… 都城内的传言如野火燎原,愈演愈烈。 穆南汐默默地站在街角,她的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身着简单的粗布衣裳,面容经过微妙的调整,变得与平常截然不同,任谁都认不出她来。 她融入在熙攘的人群中,无声无息地倾听着四周的议论。 那些尖锐的指责和恶毒的揣测,像针一样刺入她的耳中,却又被她冷静的内心一一化解。 穆南汐双眼微眯,嘴角挂着一抹讥讽,“那老不死的净喜欢在背后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既然穆青决心将她逼入绝境,她亦不惧先将穆青拖入万丈深渊。 穆青企图让她背负沉重的污名,生不如死,她便偏要撕去穆青的虚伪面纱,让他在世人面前颜面扫地。 近日来,穆南汐故意推着那简陋的冰糖葫芦车,静静守候在靖国公府的侧门旁。 街市上人来人往,喧嚣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步入了她的视线。 只见姜梅优雅地走出府门,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一如她首次见到姜梅时的模样。 “这冰糖葫芦怎么卖?”一位过路的人停在木车前,拔出一根冰糖葫芦。 穆南汐的心神全然集中在不远处的姜梅身上,她微微侧头,目光并未离开姜梅,随口回答道:“两文一串。” 路人从荷包中摸出两文钱,递给穆南汐。 然而,穆南汐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个动作,依然凝视着姜梅的方向。 路人见状,不禁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说道:“喂,你要不要这钱啊?” 穆南汐这才回过神来,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两文钱。 她一边鞠躬,一边热情地说道:一边鞠躬一边客气地说道:“要要要!吃好再来啊!” 在打发走了其他人之后,穆南汐立马推着小车,开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在距离姜梅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时,穆南汐能够清晰地听到姜梅的呼吸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 穆南汐轻唤了一声:“姜梅小娘子。” 姜梅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推着一辆简陋的冰糖葫芦车,出现在她身侧。 姜梅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记不起究竟什么时候见过眼前的女子。 姜梅瞥了一眼那辆简陋的冰糖葫芦车,以为是售卖冰糖葫芦的商人在叫卖,便轻声对身边的女使道:“去拿些钱来,我想尝尝这冰糖葫芦。” 女使应了一声,迅速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穆南汐。 穆南汐只接过银子,从车上取下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递给姜梅。 将糖葫芦递给姜梅的同时,穆南汐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是穆南汐。” 闻言,姜梅的眼中瞬间闪露出震惊的神色,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穆南汐,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与不敢置信。 然而,她迅速地调整了情绪,将震惊压制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淡定。 她细细打量着穆南汐,试图从这张平凡的面孔中找出那个风华绝代的镇北王妃的影子。 穆南汐的面容虽然经过微妙的调整,但那双杏眼却依然满是坚毅果敢,如同星辰一般璀璨,又如同深渊一般藏着无尽的故事。 她的眼神在穆南汐的杏眼上停留了许久,心中的思绪复杂。 “助我入靖国公府。”穆南汐用只能他们二人听到声音说道。 姜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情绪,点头算是应下 随后,她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扬起头,声音清晰:“你这个冰糖葫芦做得甚好,可愿随我回靖国公府,专为我制作这美味?” 言罢,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明显的期待。 然而,姜梅身后的女使小兰却迅速上前一步,巧妙地隔开了她们二人,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梅姨娘,郎君不喜府中填没用的闲人,您这样做恐怕不妥。” 姜梅斜眼瞥了小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现在怀有身孕,便喜吃酸,请她入府怎么是填没用的闲人?郎君凡事都顺着我的心意,你这个卑贱的东西,也敢来教训我?信不信我让郎君发卖了你!” 小兰听到梅姨娘搬出郎君,心中一颤,不敢再有所造次,“恕小兰多嘴。” 第九十四章 试探 夜幕低垂,靖国公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穆青身穿深蓝色锦袍,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小兰恭敬地走进来,低垂着眼帘道:“郎君,梅小娘今日从府外带回一位做冰糖葫芦的娘子,说是城外义庄王瘸子养大的。” 穆青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沉声道:“去告诉梅儿,我今夜宿在冰泉阁,让她准备准备。” “是。”小兰应声而去。 夜色中,靖国公府的花园显得格外静谧。 穆青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径,来到姜梅的院前。 姜梅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穆青,她款款行礼,轻声道:“郎君。” 穆青走上前,温柔地扶起姜梅,眼中满是宠溺。 他轻声斥责道:“梅儿,你有身孕在身,怎的还如此劳累,特地在此等候?”可声音中却充满了关怀之意。 姜梅娇羞地依偎在穆青的怀中,轻声应道:“妾身只是想早些见到郎君,听听您的声音,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又动人。 穆青紧握着姜梅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 穆青侧头看着姜梅,眼中满是柔情与关切,轻声问道:“梅儿,你今日怎的带回了一位做冰糖葫芦的娘子?可是院儿里小厨房的点心师傅做得不合口味?” 姜梅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她轻轻依偎在穆青的肩膀上,柔声道:“妾身最近总是想念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想着让那位娘子来府中,为妾身做些冰糖葫芦解馋。” 穆青闻言,宠溺地刮了刮姜梅的鼻子,笑道:“酸儿辣女,瞧着我的好梅儿是要为府上添一位哥儿了!” 姜梅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娇羞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穆青深情的目光。 穆青见状,心中更是一暖,他轻轻握住姜梅的手,温柔地摩挲着。 二人踏着月色回到屋中,茶香氤氲,气氛温馨而宁静。 穆青轻抿一口茶,目光柔和地落在姜梅的脸上,缓缓开口:“梅儿,你说那位做冰糖葫芦的娘子,我何不见见?既然她要留在你身边,我亲自过目才放心。” 姜梅闻言,抬头看向穆青,“郎君,一切由您安排。” 小兰得了穆青的眼神示意,便转身离去。 半刻后,便领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来到屋中。 穆南汐状似小心翼翼地走到穆青面前,躬身行礼:“见过郎君,梅小娘。” 穆南汐此时年纪看上去不过十八,身形瘦弱,脸色略显苍白。 她低垂着眼帘,双手紧握,显然有些紧张。 穆青目光如炬,“抬起头来。” 穆南汐闻言,抬起头。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回禀郎君,小女自幼没了爹娘,是城外义庄收尸人王公将我养大的。” “他眼瞎腿瘸的,前日去搬城西河岸边的死尸,还磕破了头,着实不易。” “磕破了头?”穆南汐装作疑惑的模样,随后躬身道:“莫不是郎君记错了,王公前日确实去了城西,可昨日在城北的林间收吊死鬼时,才一不留神磕破了头。” 小兰出声呵斥:“放肆!” 穆南汐被吓得一激灵,“扑通”跪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告罪求饶,“请郎君恕罪!请郎君恕罪!” 穆青神色不耐,微微抬手,让小兰将人带走。 穆青的目光转向姜梅,一改不耐烦的神色,眼中满是深深的关怀,“梅儿,此人瞧着粗笨,不如我在为你寻一位厨艺了得的?” 姜梅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握住穆青的手,“郎君,这几日梅儿就想吃些酸甜可口的,等梅儿吃够再换人也不迟啊!” 穆青轻轻拍了拍姜梅的手背,宠溺地笑道:“既然梅儿喜欢,那就先留着吧。梅儿喜欢才是最主要的!”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还等着梅儿给为夫生位穆家长子呢!” 姜梅闻言,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娇羞地嗔了穆青一眼,“郎君就会取笑妾身。” 她说着,依偎在穆青的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穆青看着怀中的姜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紧紧握住姜梅的手,眼中满是柔情与期待,“梅儿,我期待着我们的孩子能像你一样,聪明伶俐,美丽动人。” …… 旭日初升,天边渐染金黄。 穆南汐来到姜梅房中,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盘,上面摆放着诱人的冰糖葫芦。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走到姜梅身旁,将瓷盘轻轻放置在梨花木圆桌上。 她微微低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我没想到你会怀上穆青的骨肉。” 姜梅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难色。 她轻轻起身,拉着穆南汐的手,示意她坐在身旁,“王妃,当初是您给了我这个机会,后又给我银票,那银票中的信条我看到了,谢谢王妃。” 那信条是在她逃离王府时,托玲珑送到姜梅手上的,为的就是让姜梅能毫无顾虑地好好生活。 信中说明她之前对姜梅所说的每月需要服用解药的毒药,都是她编造的谎言。 她是希望姜梅能够摆脱她的束缚,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穆南汐原以为,姜梅在拿到她留下的银票后,会选择离开靖国公府,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 可当她从幽州归来时,却发现姜梅依然留在穆青身边,甚至成了各大世家皆知风流韵事。 如今更是有了穆青的骨肉。 “为什么?”穆南汐坐在晨曦下,低声呢喃。 她心中不解,不明白姜梅的选择。 姜梅微微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有力:“王妃,穆青待我极好,我想即使我选择其他的人生道路,恐怕也无法过上如今这般的生活。” 穆南汐轻笑一声,看向姜梅的目光冰冷疏离,“所以你如今一心只为穆青?” 第九十五章 夜会醉春楼 “我深知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王妃您给予我的恩赐。” 姜梅顿了顿,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与敬意,“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无论那事有多么艰难,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为您赴汤蹈火,竭尽全力。” 穆南汐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难以言明的情绪。 几息后,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颗漆黑如墨的药丸。 那药丸在晨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泽。 她将这颗药丸递至姜梅的面前,动作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是毒药。”穆南汐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此药需在你生产前服用解药,否则会在你产子时发作,导致血崩难产,一尸两命。若你真心想让我信你,就吃下它。若你觉得,我穆南汐会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而身死,那你大可以当我没来过。” 姜梅的目光在药丸与穆南汐之间徘徊不定。 可她最后还是接过那颗药丸,决然地将药丸送入口中。 药丸在舌尖溶解,苦涩的味道迅速扩散开来。 姜梅紧皱眉头,却未发一言。 穆南汐见状,她从瓷盘上拿起一串糖葫芦,递给姜梅。 姜梅接过糖葫芦,却并未吃下。 她要清晰地记着今日毒药的苦涩。 穆南汐见状并未理会,而是直言不讳地道:“我要穆青通敌叛国的证据。” 闻言,姜梅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未露出过于惊讶的神情。 穆南汐注意到她的反应,语气中带着探究:“你早就知道?” 姜梅轻轻点头,“心中早有猜测,但无证据。” 穆南汐的瞳孔微缩,她凝视着姜梅,“你知道什么?” 姜梅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我常送些亲做的汤食去郎君的书房,偶然见过几次他与人飞鸽传书,还在他书案上看见写有别国文字的书信。” 穆南汐面色微沉,冷声问道:“你可能认出书信上所写的内容?” 姜梅敛着目光,摇了摇头,“我只晓得不是周朝文字,却不识得其意,否则郎君也不会让我看到那书信。” 穆南汐沉思了片刻,然后轻声问道:“穆青飞鸽传书,约莫都是在什么时辰?” 姜梅回忆了片刻,答道:“通常是亥时。” 穆南汐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空,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她或许可以守株待兔,劫到那书信。 届时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一连数日,穆南汐都潜伏在书房周围,等待着穆青飞鸽传书。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几乎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情况引起了她的注意。 亥时已过,穆南汐垂头丧气地蹲在假山后的矮树下。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夜色显得格外朦胧。 只见王五从书房里走出,神情与平日无常,却不时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 穆南汐的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起身悄悄地跟在王五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王五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 穆南汐屏息凝神,紧贴着墙壁,利用假山和树木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跟随着。 只见王五停留在靖国公府的墙边,确认四下无人后,迅速扒开墙边的杂草,跪趴在地上,从个破旧狗洞钻了出去。 穆南汐微微一愣,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狗洞?这么拼的吗?” 难不成是上次走后门被跟踪,所以才想到这么个法子? 穆南汐紧紧地贴着墙壁,学着王五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钻出了狗洞。 夜风微凉,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她没有丝毫的松懈,迅速动身跟在王五的身后。 王五穿过了几条幽静的巷子,最终进了醉春楼的门。 尽管过了子时,可醉春楼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楼前站着几名穿着暴露的妩媚女子,她们媚笑着向过往的行人招手。 穆南汐低头看着一身的破烂女装,心中明白,这般是断不能进到都城最为销金的醉春楼。 她心思一动,心中有了个主意。 她环顾四周,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 不远处,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公子哥儿踉跄着步伐,显然是吃醉了酒。 穆南汐眼中闪过一丝果断。 她迅速接近那位醉酒公子,手法利落地击晕了他。 将人拖到昏暗的巷子,穆南汐迅速换上了公子的衣物,将她本来衣物,囫囵塞进了公子的怀中。 她调整了一下衣衫,模仿着醉酒公子的步态,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醉春楼。 醉金楼内,华灯初上,光影交错。 穆南汐摇摇晃晃地走进这纸醉金迷的世界,她的眼神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王五的身影。 尽管她不是第一次踏足此地,但在这灯火阑珊处寻找一个人,仍如同大海捞针。 她穿梭在喧嚣的舞池边,耳边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和女子的娇笑声。 她的目光不时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捕捉王五的踪迹。 突然,穆南汐的视线定格在二楼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里,王五正和一个妖艳的女子低声耳语。 穆南汐眸色一沉,低声喃喃道:“总算找到你了。” 她迈着大步往二楼王五的方向而去,躲避开眼前无关的男人女人,状似不经意地靠近。 眼看着王五进了包间,穆南汐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停留在王五隔壁包间的门前,轻轻推开门,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 确认其中并无他人后,穆南汐迅速闪身而入。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包间内一片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烛火勉强照亮着空间。 此时,两处包间仅有一墙之隔。 穆南汐紧紧贴着隔板,尽力调整呼吸,不让隔壁的声音被掩盖,直到耳边能听到王五的声音。 虽然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努力分辨着每一个字音。 “主子是想让我家郎君自绝生路?”王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 第九十六章 弃子 “为主子大业,你我皆可随时舍命。” 妖艳女子的眼神紧盯着王五,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穆青是要背叛主子吗?” 王五心中一紧,他立刻否认:“绝无此事!我家郎君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背叛之心!” 女子冷哼一声,话语中警告的意味明显,“既如此,劳烦你回去告诉你家郎君,主子大业将成,不要因他一人误了时机。” 穆南汐贴在包间墙壁上,听着隔壁传来的交谈声,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滇国国主吗? 穆青究竟是何时与滇国有了勾结?现在又是否知道她娘亲的真实身份? 他们口中的大业究竟是什么?夺城掠地还是颠覆王朝? 隔壁的声响消失,穆南汐紧握着双拳,缓缓坐到桌前,眼中闪烁着疑惑与一探究竟的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出那主子的真实身份,揭发穆青虚伪的面具。 只有让穆青身败名裂,痛失一切,才能慰藉她娘亲的在天之灵,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突然,穆南汐的包间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随之而入。 映着明亮的烛光,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衣,面容刚毅,眼神深邃。 男子的目光落在穆南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穆南汐在看清男子的样貌时,神色一怔。 她认得这个男子,正是在逃离王府的林间驿站中,劫走她们母女二人的男子。 真是冤家路窄! 穆南汐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眼底尽是警惕。 然而,男子此时却并没有认出眼前变换了容貌且穿着男装的穆南汐。 穆南汐出声问道:“公子可是吃醉了酒?走错了包间?” 可男子却并未回答,而是逐渐向她靠近。 穆南汐的心猛地一跳,她迅速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上次一遇,若不是她趁其不备给他下了药,她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穆南汐故作轻松地笑道:“既然公子喜欢这里,不妨让给公子!”她抬手指着包间外一晃而过的莺莺燕燕,“春宵一刻,我正好去寻个可人儿的小娘子!” 她话音还未落,便笑着要往出走。 可她的去路却被男子伸手拦住。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他盯着穆南汐,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穆南汐心思一动,动作夸张地冲着他打了个酒嗝,“嗝~~” 男子面露嫌色,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抬手用袖口捂住了口鼻。 “嘿嘿!”穆南汐尬笑了几声,满怀歉意地拉着男子道:“实在对不住,今夜喝得有点多。嗝~~” 话还未说完,她紧接着对准男子的脸,又是一个酒嗝。 男子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之色,他再次退后一步,仿佛怕穆南汐身上的酒气沾染了他一般。 他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滚出去!” 穆南汐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故作潇洒地打了个哈哈,“好嘞,我这就走,不打扰公子雅兴!” 她说着,转身便往包间外跑去,脚步轻快,似乎真的急于去寻找那“可人儿的小娘子”。 穆南汐一离开包间,立刻收敛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避开那些热情过度的酒客和眼神游荡的浪荡子,身影最终消失在醉春楼之中。 而此时的包间内,男子的身边,一位女子已经款款坐下,笑容如春日桃花。 她轻轻地为男子倒上一杯酒,红唇微启,声音如丝如缕:“主子,如烟已将您吩咐之事告知王五,主子大业指日可待!” 男子伸出手,揽住女子的腰肢,语气中满是赞赏,“做得好,待我功成,身边必有你的一席之位。” 如烟娇羞得红了脸,软软的依偎在男子的怀中,声音软糯:“主子待如烟真好!” 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中交错,伴随着低低的笑语和暧昧的气息。 穆南汐的身影已经远去,若此时她能瞧得见,必能认出这如烟便是此前同王五说话的妖艳女子。 夜色如墨,星辰点缀。 穆南汐回靖国公府的路上,心中对再次遇见的男子满是疑虑。 还记得那晚,那男子自称‘本王’。 今日王五与穆青背后主子的人相见,那男子却恰好出现。 这一切不可能单单只是一种巧合。 穆南汐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靖国公府外的小巷。 远远的,她就看见王五钻过狗洞,悄无声息地入了靖国公府。 穆南汐紧随其后,跟着王五来到穆青的书房外。 她屏息凝气,蹲在窗边。 透过窗缝,她窥见书房内的情景。 穆青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封信,眉头紧锁。 王五则站在一旁,神色忧愁地问道:“郎君真的要如主子吩咐的那般做吗?” 穆青放下手中的信,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仿佛泄了气,一下子瘫坐在圈椅上,轻闭着双眼不愿开口。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脸上的无奈与悲愤。 王五站在一旁,看着穆青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愤不平:“郎君,您为主子谋划了这么多年,出谋划策,鞠躬尽瘁,可到头来,主子却视您为弃子,实在让人心寒。” 良久,穆青缓缓睁开眼,将信递给王五,淡淡开口:“烧了。” 王五抬头看向穆青,只见他的脸色苍白,眼中意味不明。 他王五接过信,缓缓走向那摇曳的烛光。 突然,书房外响起一阵骚乱,急促的脚步声和混乱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小厮的敲门声急促而有力,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焦急:“郎君!不好了!梅姨娘那边走水了!” 穆青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匆忙向门口走去,脚步匆匆。 王五见状,连忙收起刚刚还握在手中的信件,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 密信的内容 穆青急切地穿过人群,直奔向梅小娘所居住的冰泉阁。 火光摇曳,将整个院子映照得如同白昼。 而在这火光之中,穆南汐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身着一身粗布衣衫,与周围那些惊慌失措的女使们并无二致。 穆青环顾四周,焦急地寻找着姜梅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急忙拉住一个正拎着水桶匆匆跑向冰泉阁的小厮,急切地询问道:“梅小娘呢?” 火势愈发猛烈,火光映照下的小厮原本还想甩开穆青的手,但在下一瞬间,他看清了拉住他的人正是郎君,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梅小娘还在里面。”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穆青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呼吸都不禁停滞了一瞬。 “快!”穆青焦急的声音如同刀割般刺破了混乱的喧嚣,“王五!快把梅儿救出来!” “好!我马上派人进去!”王五应声而去,随后大挥手招来几名身强力壮的小厮,往冰泉阁中去。 穆南汐紧随其后。 她寻找着机会,看到王五身边无人,她迅速走到他的身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王五哥,梅小娘还在偏房里,她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我们必须尽快去救她!” 王五闻言,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多想,立马往偏房的方向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偏转过头看向穆南汐,“你确定梅小娘在偏房吗?” 穆南汐点头,眼中满是慌乱:“我亲眼看见她进去的,你快去救她!” 王五闻言不敢耽搁,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此时,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拼尽全力去扑灭正房越来越大的火势,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偏房这边的状况。 偏房的木门紧闭,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烟雾从细小的门缝中悄悄透出,仿佛是火势逐渐蔓延的预兆。 王五心头一紧,猛地推开门。 穆南汐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快步跟上王五。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身后的木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迅速靠近王五。 王五只顾着寻找姜梅的身影,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穆南汐。 “梅小娘在哪?”王五迟迟找寻不到姜梅的身影。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穆南汐早已经站定在他的身后,朝着他的后脖颈狠狠一击。 王五只觉颈后吃痛,下一瞬便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穆南汐迅速蹲下身,开始在王五的身上细致地搜索。 最后总算是在王五的怀中摸索到了那封信件。 穆南汐心中一紧,将信件从王五的怀中抽出,然后迅速展开。 她的目光在信纸上飞速移动,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如同涌动的潮水。 她几乎要因为信纸上的内容,以及它背后的盘根错节而呼吸停滞。 片刻后,她将信件轻轻地塞回王五的内衣口袋中。 穆南汐站起身,平复着此时的心情,连眉头都不自觉地拧到一起。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姜梅的身影逐渐从其后出现。 她面容平静,全然没有因突发火情而出现任何的慌乱。 她看向穆南汐,眼中却带着几分关切:“王妃,一切都妥当了吗?” 穆南汐转过身,看向姜梅,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们出去吧。” “王五怎么办?” 穆南汐此时心中思绪纷乱,不耐烦地说了句:“火又不会烧到这,死不了。” 她可没什么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 姜梅察觉到穆南汐的异样,不敢再多言,只乖乖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偏房。 穆青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央,眼神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姜梅的身影。 在他看清面前的姜梅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迈开大步,径直朝她走去。 姜梅脸上挂着泪痕,小跑了几步扑到穆青的怀中,低声抽泣,“郎君!梅儿以为再也见不到郎君了!” 穆青将人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声安抚着怀里受了惊的人儿,“没事了,梅儿。” 姜梅一边抽泣一边说:“王五刚刚去救我,晕在里面,郎君你快派人救救他。” 穆青抬手招来了几人,让他们去救人。 穆柳氏和穆婉静姗姗来迟,脸上并未带有任何的焦急与担忧。 穆柳氏的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寻,当她看到穆青紧紧拥抱着姜梅,姜梅的脸上挂着泪痕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穆柳氏咬着牙,恶狠狠地低声骂道:“贱人!” 穆婉静白了一眼,冷声道:“看父亲心疼得跟个什么似的!” 她们二人站在不远处,穆柳氏沉着脸,目光如刀般射向姜梅。 “怎么这场大火就没能烧死她呢!”穆柳氏沉着脸往回走,“你父亲和她难舍难分,你我也不必在这碍眼。” 穆南汐站在姜梅的身后,目光透过人群的缝隙。 时隔甚久,再一次见到了穆婉静,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穆青将姜梅带回到他的院子,亲自为她擦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你就先住在这,等冰泉阁修缮后再搬回去。” 姜梅面露难色,“这是郎君的住处,大娘子怕是不愿梅儿时刻在郎君身边。”她声音略带着几分哽咽,“梅儿担心大娘子又说教郎君。” 穆青眸色一凛,声音都冷了些,“你管她作甚!这靖国公府到底还是我做主的,你就在这安心住下便是。” “是梅儿让郎君难做了。”姜梅软软地靠在穆青怀中,声音又轻又细。 火被扑灭,穆南汐跟着一群女使到了一个低矮的房子里。 房子虽小,但胜在暖和,女使们铺了厚厚的稻草,勉强可以容身。 穆南汐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刚发生的种种。 祁礼。 穆南汐心中反复琢磨这两个字,对这名字的主人满怀疑问和猜测。 祁礼,太上皇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堂侄,宗室之中不受人待见的透明人。 若是她没有见过那封信,又怎么会得知这样大的一盘棋,又怎会知道此人的心思竟如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