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来迟》 第一章 光偏爱的少女 九月初，宁溪的天很蓝，阳光抓住夏季的末班车还很躁动，云朵在天空中懒洋洋地飘动。 拖着rimowa最新款行李箱，温听晚到了这个温和如风的城市。 “小晚，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个人演奏会结束之后，季越泽会去接你，一切按我的计划处理，张叔会帮你安排好演奏会的相关事宜，酒店已经订好。”看着对话框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语言，温听晚咬了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钟。 温听晚缓慢地抬头，打量这个陌生的城市，手机屏幕上回复道：知道了，妈妈。 这是季越泽和温诗阮离婚后的第七年，温听晚第一次被送到季越泽这边。 相较于北城，宁溪的天气似乎更加温和一点，慢节奏一点，倒是和她的性格很像，温吞一点。 温听晚没有问妈妈送她到这边的原因，温诗阮也不会告诉她，妈妈不喜欢被质疑，她只需要按照她的计划走就好，这是温听晚一直以来不得不遵循的原则。不能忤逆，要听妈妈的话。 站在机场外等待不到五分钟，张叔的车子已经停到了温听晚面前。 “小姐，酒店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订好了，您跟我走就好。”眼前穿着高定黑色西装，看起来严谨老成的男子是温家的老人了。 “麻烦您了，张叔。”温听晚微微点头示意，点头时头不能过低，这是温诗阮定的规矩。 ———— 隔着车窗，温听晚再次忍不住打量这个陌生的城市，街道干净，人们的生活似乎也井然有序，书香气息的茶楼还有火热激情的电子城……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城市有种很特殊的感觉，似乎，这里是可以冲破枷锁的自然之地。 张叔送温听晚到了酒店，安排好入住的一切事宜后便离开了。到吃饭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侍者为她送进来，练琴有练琴的时候，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17年来，温听晚从来没有打破过温诗阮的规矩。 “2016年9月3日天气晴我的心情新奇我想，宁溪是个温柔的城市吧，我喜欢这里清爽并不炎热的风浪，意思是，我很喜欢宁溪，晚安，还没睡觉的星星们……” 第二天一早，温听晚前往宁溪机场去接江初珩。 她与江初珩是挚友，从小到大，他几乎是她唯一的朋友。他很优秀，是北城江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江家到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孩子，全家的宝贝疙瘩，温江两家是世交了，此次，江初珩坚持来这场演奏会为她伴奏，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和温听晚有关的事，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 宁溪最大的演奏会大礼堂此时人山人海，都来目睹一位外界传闻惊为天人的天才少女的演奏。 十点一刻，大礼堂的钟敲响，舞台上的灯光蓦然变暗，场地此刻所以的观看者几乎都到齐了，等待着主角的登场。 温听晚站在幕布后，作为温诗阮寄予厚望的唯一女儿，这样的场面她几乎丝毫不会感觉到紧张，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她只需要站上台去，拉几首每天练习的曲目就好。 “晚晚，我一直是你的忠实听众。” 暖白的灯光照在江初珩身上，无形地打了个转，江初珩今天专门来到宁溪为温瑾伴奏，也穿得十分正式，一身白色西装更加衬得他温柔稳重。 “嗯，谢谢初珩哥。”温听晚站在第二个台阶上，回头朝他轻轻一笑，随即自信地走出幕后。 舞台顶光灯倏然打亮，随着温听晚的登台，灯光照亮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台上的少女，一瞬间，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温听晚一袭克莱因蓝天鹅绒露肩礼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前短后长的设计露出了她笔直纤细的小腿，她有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脚下的白色绑带高跟鞋在脚踝处的绑带上坠着大颗钻石，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少女从容，神情沉静而温柔，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开，像海神绝美的发一般，缱绻烂漫。明明有着沉静的眸光，却偏偏生了一双最是勾人的狐狸眼，琼鼻小巧，唇瓣如同初春的桃花，美得惊人。脖颈修长，锁骨凹凸有致，脖子上戴着的星钻链，在灯光的折射下闪耀着光…… 场地久久没有声音，直到大家反应过来 —— “卧槽，这也太太太太他妈好看了……” “我的妈呀，这简直神女降临。” “别太离谱，我感觉我眼睛白长了，从来没有这样震撼过……” “妈妈呀，我恋爱了。” “我真跪了这神颜！” ………… 大礼堂内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沸腾了，甚至有好多人拿出手机在录视频，记录这个震撼的场面。 台下观众久久没能回神，看着台上的少女，光打在她的身上，似乎都在偏爱她，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大家好，十分荣幸能站在这里给大家一场演奏会，接下来是我的表演……”随着温瑾的声音响起，台下蓦然恢复安静。 少女声音轻软，像是江南温软的风却无端让人觉得沉静清冷。 温听晚轻轻深呼吸了一下，不经意间微挪脚步，站立在最佳位置。 温诗阮曾经说过：这是主角的位置。而我要你，不管做什么，都站在这样的位置上。 温听晚准备的第一首曲目是《云雀》，在全场的注视下，拿起琴，丝丝缕缕的光投射在她的身上，漾出光圈，身影投放在身后的幕布上，倩影动人，下一秒，悠扬流畅的乐声响起…… 温听晚选择这首曲子的原因无他，这首曲子独具特色，是小提琴高音e弦堪称巅峰的绝作，是用来开场炫技的明智之选。这是温诗阮一贯教她的方式，除此之外，她自己很喜欢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旋律欢快，演奏的同时让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自由热烈，明快喜悦。 在场众人，随着她的演奏沉沦，无不感叹，这是一个极具天赋的小提琴手，相信不过几年，甚至可以是惊艳的小提琴家。 接下来，是一系列小提琴名曲，《妖精之舞》《24首随想曲》……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演出，礼堂内悠扬的琴音，像是莱茵河畔醇香的葡萄酒般让人沉醉。 整场演奏时间是两个小时，最后一首曲目是温瑾要与江初珩合奏的《ninelie》，江初珩的出场，又激起一阵骚动。 一天之内，经历两次神颜的暴击，这些人的心跳起起伏伏，像是置身云端，起伏不定，恍恍惚惚。 《ninelie》曲调一出，直击在场听众灵魂深处，那种胸腔中充斥的感觉，追求自由的灵魂的那种向往感是那般强烈，让身处黑暗的人生出勇气去冲破枷锁与牢笼，前路即是灿烂光明之路。正是那句大家熟知的话“他燃烧了一整夜，却倒在了黎明之前。” 但我们不会倒在黎明到达之前，我们终将迎来胜利! 曲目结束，温听晚额头上微微出汗，她面对在场众人，淡然一笑，随即和江初珩一起鞠躬，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他们都在为这个天才少女欢呼。 “我去，以为是听觉盛宴，没想到还附赠了一场视觉盛宴。”在场观众在陆陆续续退场。 “是啊，太震撼了，天才小提琴手啊!”不少懂行的人在感慨。 “这个女孩子，真的太惊艳了，我敢说，不出五年，凭她的水平，可以刷新所有人的认知。”司母是个圈内小有名气的小提琴老师，此时，也在这里感慨温听晚的天赋之高。 “我虽然不懂，但是也觉得这个女孩子拉得很棒。”司父应和着自己夫人。 “诶？儿子……”司母兴致勃勃，只听到自己老公的附和，自家儿子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司璟已经在收拾包了…… “爸，妈，你们先走，我还有事啊！”司璟抛下这句话，就急匆匆跑了。 “哎，小璟，你看这孩子……”司母喊道。 “让他去吧，他那个性子，风风火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父安抚司母道。众人离场，人群骚动，司璟在逆行，逆着光。 这个时候，温听晚已经到了后台，几位化妆师已经离场，她四周转了下，也没看到江初珩，估计是去换衣服了。 感受到不适，温听晚秀眉轻皱。 她长发及腰，裸露的后背在发尾的晃动下感受到瘙痒，她想要扎起长发，但后台并没有合适的发圈。 温听晚看了好一阵，也没找到一根可以将长发绾起的东西。只能从自己包里找到了和裙子同色系的丝带，克莱因蓝，自由的、热烈的颜色。 她双手抬起向后，手里挽起长发，丝带不小心从手中滑落。 司璟刚迈入后台，看见的就是少女白皙的后颈与蓝裙的冲击感，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发带，微一怔，他大步走上前去捡起了那条发带。 感受到丝带从手尖滑落，少女转身，与司璟四目相对，似是一眼万年。 第二章 是心动 面前少年很高的个子，眉眼深邃，很是阳光，白球鞋、黑色运动裤，还有张扬的红色连帽卫衣，他皮肤很白，拿着丝带的手根根手指分明。 “谢谢……”场下观众众多，后台也有许多工作者，温听晚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淡淡微笑，伸手欲拿过丝带。 “啊，不用谢，你好，我叫司璟，是刚才那场演奏会你的听众，你琴拉得好好。”司璟笑着说出，同时伸出右手挠挠头，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发红。 平时恣意的少年第一次主动搭讪女孩，司璟只想给自己一棒槌，怎么词汇量如此匮乏。 “你好，我叫温听晚，谢谢你喜欢我的演奏。”温听晚嘴角弧度大了点，温柔到了极点。 司璟只觉得脑门一击，血气翻涌。 他从来没有这般直面颜值的冲击力，温听晚在灯光下轻笑，他的心跳停了一瞬，下一秒，左边胸腔内心跳如雷，激荡起阵阵酥麻感，那一刻，他喜欢她，他无比确定。 似乎在掩饰慌乱，他急忙将手中发带递给温瑾，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谢谢你。”温听晚接过，再次道谢，看着眼前这个高了自己将近一个头的少年，明明她都一米六五了呀。 “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司璟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脸热。 温听晚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索要联系方式的情况，也愣了一下,“啊？” 几乎是刚说完，司璟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这也太直白了，她肯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温听晚手中丝带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似在思考，又好像在出神。 “你琴拉得特别好，我还挺感兴趣的……”司璟脸上神情都皱了，赶紧补救了一下。 “好吧，我就是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 少年视死如归的表情让她觉得好笑。 “好。”温听晚看着眼前的男孩那般局促，轻笑出了声，司璟原本移开的视线旋即回到她的身上，看见她如山巅冰雪融化一般的笑容，瞳孔猛缩，一瞬间，心底海啸翻腾。 “不过我只能给你工作专用的那个联系方式。”温听晚解释道，她的生活微信列表里只有寥寥几人，妈妈不允许自己随便添加陌生人。 司璟咧开嘴角，笑意弥漫眼底，“没事没事，能有就好。” 温听晚活动了下脚踝，穿高跟鞋站立几乎一早上，她脚酸的不行，现在只想赶紧将这烦人的束缚给摆脱掉，却也不想面前真挚赤诚的男孩失落。 “晚晚。”一道温柔的男声恰巧传来，司璟和温听晚同时回头。 江初珩语调轻柔，却带着几分让人难以忽视的熟稔，他走向温听晚，自然而然为她披上了外套。 温听晚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束这段交谈显得合适，略微思考了下，她偏头看向司璟说道：“那我先离开了，再见！” “嗯，再见！”司璟朝她笑，眼底满是细密耀眼的光。 原来世界上最好的词语是：再见！ “初珩哥，我们走吧。”温听晚走向江初珩。 即将离开之际，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回头看一下，少年还站在刚才说话的地方没动，注视着她。 那眼神坦率热烈，灼烧着温听晚的视线，她突然觉得脸热，匆匆回了头。 …… 温听晚去了更衣间换下了礼裙，“初珩哥，下次这种情况你可以不用来的，我知道最近你很忙的。”温听晚看了看时间，已经有点赶了。 “你着什么急，把衣服穿好。”江初珩不动声色地给她拉好衣服。 他栗色头发在柔柔的光调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温柔。 在他面前，温听晚倒也格外放松，拉着他急急上车。 机场，江初珩又叮嘱了她好些话才过安检。 “每天都记得吃早点”“好。” “练琴也要懂得偷懒，别死脑筋。”温听晚觉得好笑，江初珩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到极点，还让自己懂得偷懒。 “我看是你，要懂得偷懒。”他才十八岁，已经在接手江氏的一些工作，忙得脚不沾地，还来给她的演奏会伴奏，不知道又要耽误掉多少行程。 “再见。”温听晚挥手微笑。 远远地，江初珩也挥手“快回去吧。再见！” ———— 送别江初珩之后，温听晚被司机送到约定地点，等待季越泽的到达。 一早上下来，她忙得昏头。 她想起今天演奏会之后的事，坐在咖啡厅也不觉得无聊，想着想着出了神。 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季越泽姗姗来迟，带着点歉意的俊脸与温听晚面容有三分相似。 不可否认，男人长得很帅，温听晚完全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才长成了这般模样。 “小晚。”季越泽唤出声。 “爸爸。”温听晚浅浅地出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她曾经也想过两人再见的模样，那时心中该是怎样地波涛汹涌，可惜，此刻，好像并没有，至少她很平静。 坐在季越泽车上，温听晚拿出手机给温诗阮发了消息，对面没有回复，看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忙工作。 “小晚，爸爸最近有点事情要处理，不方便带你一起住，所以先送你去叔叔那里，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季越泽看向后视镜里的温听晚说道。 温听晚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又不是什么垃圾，也不是皮球，怎么就这样被踢来踢去的。 “好的。”不愿意再争辩，她闭上眼，靠着座位，静静地，突然心中为自己生出几分可悲，可下一秒，这丝情绪也没有了。 总归都是规划好的，在那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路程还挺远的，季越泽驱车三个小时，到地方已经是黄昏了，而温听晚已经大半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急急地将温听晚带进去，然后逃也似的，便离开了。 …… 季越斌看着面前女孩温和地笑笑，他没孩子，因为自身身体缘故，前些年为有个孩子也废了老些劲，年纪大了也不折腾了。 “叔叔、婶婶好。”温听晚礼貌地笑笑。 刘香茹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话，熟悉名利场上的恭维，温听晚深知那笑容中掺杂着的不悦。 季越斌适时接话，“小晚，先去房间看看吧，收拾一下行李。” “好。”季越斌带温听晚去房间后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悄无声息了几秒，他嘱咐温听晚自己收拾行李，便掩门出去了。 门缓缓闭上，却没有关起来，只是虚掩着，温听晚清晰地听到了外面的争吵。 —— “季越斌，我就出门几天，你就给我搞出来这么个大事是吧！”刘香茹怒气十足地说道。 季越斌着急摆手，“你小心声，我哥也是没办法。” “你敢干还不敢让人说是吧，弄这么一个麻烦鬼回来，你哥，人家是又攀上哪个富婆了，是没空，你倒是仗义啊，怎么平时不见你这样呢？”刘美茹嗓门挺大，小区歌唱比赛她总是第一个报名。 温听晚面无表情地听完，默默捂了下耳朵。 季越斌欲上手，“你小点声，别让小晚听见。”季越斌压低声线说道。 “怎么，爹妈都不要的赔钱货，也就你宝贝着。谁不知道，连姓都改了，你怎么还能宝贝得下去？”刘香茹讥讽地说道，她性格暴躁，再加上温听晚这件事季越斌压根没和她商量，心里那个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就算姓改了，那也是我们季家的种！这件事，你别插手。”季越斌难得硬气地说道。 “好啊，你现在有你那个软蛋哥的撑腰了，敢这样和我说话了，你们一家子窝囊废……”她还在喋喋不休“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 门外争吵声不断，温听晚拿出降噪挂脖耳机戴上。 最简单的旋律，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 “2016年9月4日天气晴我的心情空白 今天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遇到了一个真诚热烈的男孩，很开心，除此之外，如常。” 月亮隐匿在深厚的云层里，不需要降噪耳机，世界也在渐渐安静，偶有一点微光，在这拥挤的老式小区巷。 所有人都安眠了，包括喜欢眨眼的星星。 —— 清晨，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吵闹，温听晚一睁眼，就看见被风吹着正在鼓动着的白色窗帘，窗外一片青葱。 七点钟是她的生物钟，多年的习惯让她即使换了地方也依旧遵循，光洁白皙的脚背踩在地板上，虽是八月，初晨还是微凉，温听晚一绺发丝微微炸毛，脚趾蜷缩着，去寻找自己的鞋。 昨天来得匆忙，叔叔一家估计也来得及给她准备拖鞋，温听晚打算自己今天去买。 今天是宁溪一中开学的日子，转学的事情早就已经办好，她只需要按时到校，然后找到自己的教室就好。 昨天季越斌和刘香茹吵得时间挺久的，这时候不善交际的温听晚就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以何种方式去面对。 慢悠悠地换好衣服，她不情愿地踱步下楼，在楼下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季越斌。 “小晚，今天去上学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季越斌问道。 温听晚乖巧地点头，“都准备好了，叔叔。” “叔叔家没有在家吃早点的习惯，所以以后你自己在外面买早点吃好吗？”季越斌略含歉意地说道。 第三章 好巧啊，同学 在下楼的时候，温听晚就注意到了一楼紧闭的卧室门，她也很识相地没有问起，她轻轻微笑点头说好。 季越斌点点头，收拾准备出门，“那好，我还得去工作，就先出门了。” “好的，叔叔，路上注意安全”出于礼貌，温听晚看着季越斌出门，去抓紧去卫生间洗漱了。 八点半上课，她需要在八点二十之前到校，时间还是比较赶的。 季越斌家房子并不小，只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老旧了，是别墅还是闹区，温听晚并不在意这些。 只是出门走了每一段路，温听晚发现了大问题，她并不知道去学校的路是哪条，季越斌忙着上班，也忘记了这个问题。 女孩满头黑线，认命地拿出手机开始导航，但是她很不熟悉怎么看导航，毕竟以前在温家，她早起之后下楼，早餐就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吃完早餐，会有专门的司机送她去学校。 退出导航软件，温听晚看着和妈妈的对话框，对面依旧没有回复，她平静地重新按回导航软件。 昨夜的话还历历在目，“爹妈都不要的赔钱货……” 但她仅仅是微皱眉，然后将情绪抛得一干二净。 原地转了几个圈，她总算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也总算是磕磕绊绊地走向了正确的路。 她看了一下导航，好在路程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就能走到，这样算下来，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她打算在路上顺便买个早餐。 熟悉温听晚的人都知道，她肠胃一向不好，只要不吃早餐就会胃疼。 街道上行人匆匆，偶尔会路过老旧的小巷口，可以看到躺在藤椅上听戏的老人们，他们身侧还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砂锅，极具烟火气。 在女孩的记忆中，好像还没有一次自己走去上学，所以毫无疑问，这也是新奇的。 这种陌生、无法控制的感觉并不让她感到紧张无措，相反，她像是初生的孩提一样，对这种新的体验感到惊奇。 走了十来分钟，八点钟，时间还来得及，在道路左侧有个“徐记早点铺”，非常接地气，蒸笼就摆在店门口，还有不少的人在排队，学生、上班族都有。 打量几眼，温听晚也排在了队伍里面，她踮起脚，打量着店内的牌子，可距离实在是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戴着围裙的老板娘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她前面的队伍就只剩两个人了。 顾客说出自己要什么，老板娘就麻利地掀起蒸笼，蒸笼下还搭着灶火，所以掀起来的那一刻白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只闻得到阵阵香气。 不是家里阿姨做出的三明治之类的味道，这味道香喷喷的，温听晚喜欢极了，唇角也不经意间勾起，她双眸亮晶晶的，像只小猫儿。 …… 昨天一整天，司璟的心都跳个不停，温听晚走后没多久，他就给她发了消息，可是对面一直没有回复他，想来她和他年龄相差不大，可是自己为什么从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于是他就满怀着心思入睡，闭着眼脑海里也一直闪现看见她时的场景，翻来覆去半晚上，今天一早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报道。 但是他一点都不沮丧，相反，他觉得，因为遇到她，够他欢喜一辈子。 可司璟从没想到，有时候，运气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他看见少女一脸好奇地盯着蒸笼，清晨，空气中的雾气较多，再加上热气腾腾的炉灶散发的雾气，他距离她十几米，看她整个人都像是隐在雾里。 她扎着乖巧的公主头，淡粉色的套头卫衣、白色长裤，背着一个米色的书包，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行，像是降落在凡尘的仙女一样不谙世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司璟的身上，他书包原本随意地甩在肩上，完全是在不经意间，他将肩上的包调整到正确的位置，还吹毛求疵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满意地大步朝着女孩所在的位置走去。 原来世界上有一个人径直朝你走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温听晚观望了好一会，终于到自己了，她满意地笑笑。 “小姑娘，你要点什么啊？”老板娘看着眼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小姑娘，也多看了几眼。 “请问，我能看一下都有什么吗？”她已经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人了，温听晚略带紧张地问道。 “可以可以。”老板娘手在围裙上一擦，然后掀开了蒸笼。 白蒙蒙的雾气扑面而来，她只感觉到一阵灼热，然后眼前一黑。 “诶？”一只宽大的手掌挡在了她的眼前，同时，轻轻地、很有分寸地将她拉后一点。 “蒸汽温度很高。”少年低沉略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听晚回了头。 “好巧啊。”少年嘴角咧开，一副笑得不值钱的样子，却并不滑稽，反而让人觉得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多阳光啊！ “是你啊。”温听晚很惊讶，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巧，昨天的相遇她就觉得很有缘了，没想到，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见面了。 “你想吃点什么？需要我这个本地人给你推荐推荐吗？”司璟轻轻后退了点，离得太近，应该对她来说不太礼貌。 “可以吗？”从小她几乎都是被封闭教育的，长这么大，除了江初珩之外，也并没有什么朋友，面对这种同龄人之间的善意，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司璟轻松地笑笑，手随意地扯了扯双肩包的肩带，他不习惯这样背包，少年总是酷酷的，一时难以习惯这规规矩矩的样子，“当然可以了。” 老板娘也不着急，后面也没有什么顾客，她也就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对俊男美女，怪不得说颜值惊人呢，看着真真是养眼。 “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的？”少年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干干净净的，他低眸看她，满是询问的意味。 温听晚认真地想了想，“甜的。” “相信我吗?”她本来以为他会告诉自己哪些是甜口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错愕地看着司璟，似在询问，对上那双干净漆黑的眼睛，那里面折射出的光太过耀眼，那般自信、肆意，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生出相信他的想法。 “如果是买早点的话，信的。”温听晚略微思索，抿着嘴回答道。 她想，看样子司璟是本地人，那么应该很熟悉当地的食物，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司璟笑出声，他以为小姑娘想这么久，是不信，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意思就是，买早点这方面是信的，别的不信。 “有忌口吗？” “有的，不喜欢葱。” 原来她不喜欢葱，司璟默默记下。 “老板，麻烦赤豆小汤圆、甜粽子、桂花糕、板栗糕各一份，再来份豆浆吧，加糖。” 老板娘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这么多这小姑娘吃得完吗？”再看看温瑾的身量，吃这么多也不可能啊，他们家走得路线就是量大实惠且好吃。 “您拿就好。”司璟从兜里拿钱包，身旁的姑娘已经先他一步拿出纸币，注意到他的视线，偏头对他一笑。 “我付就好，这里面也有我的。”司璟解释道。 温听晚开口道：“可是也有我的，我有钱的。” 她不了解，这个年纪的男孩都仗义、要面子，司璟也不例外。 “给个面子呗，当我请你了。”老板娘还在打包赤豆汤圆，司璟坚持说道。 姑娘也固执得不行，坚持不退让，“不要，是我要买的，不能让你付钱。” 司璟第一次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抽了抽嘴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温听晚一看就是那种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系温柔有礼、严谨克制。 “可我也要吃怎么办？”他还想再坚持坚持。 “那就算我给你帮我选早点的报酬，你也吃。” 他好笑地摇摇头，“好”，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女孩请自己吃早点，况且，这还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那就算你请我的，下次我请你。”司璟转念一想，她请他，他再请她，这样不是才能有联系啊。 “哦，好。” “一共二十五。”老板娘提着好些个袋子出来了。 温听晚伸手递钱，司璟自然地接了早餐袋在手里。 ……………… 二人并肩而行，一直到道路尽头，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你在哪个学校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司璟疑惑地问道，宁溪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但她小提琴拉得这么好，是外界夸赞的天才少女，他没理由完全不认识她。 温听晚接过司璟递来的糕点，“我才转校来的，在宁溪一中。” “一中？”身旁少年语调陡然变高。 温听晚咬了一小口桂花糕，香香软软的，糯糯的，她喜欢极了，微微偏头，“是。” “你也是高二？哪个班。”司璟没想到，老天眷顾他竟然到这种程度。 少年有点紧张，手心都微微出汗，期待着女孩的答案。 其实他心中也有了底，她这么优秀，成绩一定很好。 “我在高二一班。”温听晚沉静如水的眸子看着他说道。 司璟忍不住笑，“那更巧了，同班同学。” 第四章 打直球 “同班？”温听晚眨巴着眼睛，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司璟偏头看她笑着点头。 温听晚不会找话题，走了一段路，他们之间的气氛就略显尴尬了，她扯扯书包背带，看看导航。 司璟手心都在出汗，他从小就是孩子王，可是基本上都是和男孩子一起玩，除了基本的交流外，他几乎没有和女孩相处的经历。 “你转学过来的，对宁溪一中还不熟悉吧，要不我给你讲讲学校的相关制度？”司璟笑笑，清隽的脸显得有点害羞内敛。 温听晚刚给豆浆插好吸管，“好啊。” “一中呢，是走读制的，每学期都有四次大型考试，期中期末考之外还有两次月考，其次呢，每周还有一次周测。这是学校的考试制度”司璟看身边女孩，她咬着吸管听得认真，公主头一侧的发被风微微吹起，偶尔还会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温听晚这下是真的惊了。四次考试，还有每周周测啊。“这么多啊……”过去她在北城九中，虽然学校制度要求严格，但是也没有这么多的考试，她经常需要参加比赛或者一些商业宴会，所以经常请假，在她印象里，每学期参加考试的次数寥寥无几。 司璟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微风吹过，树梢轻轻晃动，少年心中枝桠暗长。 十分钟的闲聊，以二人到校结束。 八点二十，他们找到了教室。 高二年级根据前一年大考成绩重新分班，温听晚凭借在北城的前三的成绩进入一中最优秀的班级。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社交礼仪、小提琴、公司里一些基础知识包括学习，温诗阮对她要求严格，在她参与的所有领域里，温诗阮要求她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小时候的她为此反抗，那个时候，季越泽和温诗阮的关系已经很不好了。 他们常年两地分居，因为温听晚的一句：不想拉琴，想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去游乐园。 妈妈直接搬家，她搬离了那个富人别墅区，和自己儿时的小伙伴连告别都没有。 从那之后，温听晚再也没有提过不想拉琴，再也没有反抗过温诗阮。 有一年冬天，八岁的江初珩带着她去了一次游乐园，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 教室里已经有很多到的同学了，这些人中有互相认识的，也有像温听晚这样没什么认识的人的。 “我的天，咱班有赵哲哎，他不是一中校霸吗？怎么……” 旁边有个女生不耐地打断，“怎么？不能是学习成绩优秀的校霸吗？” “就是说啊，干嘛一杆子打死啊，校霸多不好听，人家有个正规的名字的，叫校园正义维护者。”姑娘头发自然卷，脑门上翘着两根呆毛，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司璟也在咱们班哎，校草校草。”说话的女孩激动地直拿袖子捂嘴。 站在那个女孩旁边发出声音，“比起校霸，我还是觉得司璟好，他超正哎。” “那个女孩子谁啊，之前怎么没见过，长得好看哎。” “对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璟璟，早啊！”众人讨论中心主人公之一赵哲中二登场，还给司璟一个隔空飞吻。 本来在安安静静看花名册的温听晚也被吸引了注意。 司璟隔空一个白眼，“一大清早犯什么病？” 赵哲没穿校服，一身黑色运动衣，脑门上还带着深色运动发带，发带上醒目的红色爱心logo很难评，和穿着校服、气质干净的司璟形成鲜明对比。 周围已经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啊啊啊，好帅好帅，司璟好帅。” “赞同啊，同道中人。”有人附和她的话。 赵哲风中凌乱，不是，他干啥了？“哇靠哩，我干啥了？？？”只差在脑门上打出三个问号了。 “文明用语。”司璟直接懒得不愿意搭话了，拍了下赵哲肩膀就不能在他喜欢姑娘面前给留个好印象。 赵哲破防，“不是大——小璟，上周打球输了破口…，欧不，一顿输出的人是谁？”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司璟话还没说完，开门声应声而至。 一句刻意压制的惊呼声，周围一部分人都听到的程度，“卧槽！灭绝师太！” “九敏，老天爷啊，我喊你爷，但你是真没把我当孙子。” “怕什么来什么，我前两天爬山去庙里上香还祈祷班主任千万不要是她！” “搞什么飞机，这学不上也罢。” ………… 宁溪一中王牌班主任之一李亚蓉，人称灭绝师太、黑发魔头，穿着最温柔的白裙、留着最温柔的黑长直，却有着最严格的管教方式，在她的班上，没有一个学生能逃过她的魔爪。 温听晚就站在离司璟不远的位置，听见大家私下小声却不断的吐槽声，小姑娘似懂非懂、不明所以，微微皱眉。 温听晚心中不免暗道：这得有多严格啊。 很小声地，司璟悄悄挪了挪，到了温听晚身侧。 “她啊，人称灭绝师太，对班里学生要求极其严格，大家都怕她……”低沉很有磁性的声音在温听晚耳边响起。 新老师穿着白裙，长发飘飘的，长相呢，很像书里写的江南女子，柳眉细腰，温柔多情的眼睛，这就是一个温婉美女嘛，温听晚实在是想象不到这老师会有同学们口中说的那么可怕，“安静！” 就一句话，然后全班噤声，安静到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八点半到了。”话音刚落，她走下讲台，关上了教室前门。 “哪位同学可以帮我去把教室后门关上一下，谢谢。”那张温柔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低头看看手表，“我觉得一个人能做好一件事最重要的就是计划与守时，时间既然已经到了，然而一部分同学可能是处于侥幸心理，觉得开学第一天，对迟不迟到这件事不会在意，但很不巧，遇到我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按时到的同学，会有一定的惩罚，其他人，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刷刷的声音，“我是李亚蓉，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我，接下来的一学期，我将担任一班的班主任，希望接下来一学期和大家友好相处，让一班变得更加优秀。” “老师，为什么是一学期？您只教我们一学期吗？”之前那个看着天然萌的女孩子真诚发问。 “是的。我只带你们一学期，你们原本的班主任因身体原因暂时不能带班，我是临时代理班主任。”此话一出，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出来了。 “老天爷，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是你的乖孙！ “那庙还是很灵的，下次还去！” “幸好幸好。” …… 温听晚看见老师还是那么严肃，“介绍完毕，接下来，首先解决一下你们这个座位的问题。我一贯的方式是大家自行选择座位。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男女不可以做同桌，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男生喊得格外响亮，其中夹杂着一点点女孩子的声音。 大家瞬间开启抢座位大战，想做靠窗的不少，大家都去抢。 司璟琢磨了一下，这机会怎么着也不能放过啊。 然后，人群中一声骚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我们司大校草清纯男高的面具，“璟璟~快来，人家在这里等你。” “尼玛……”司璟气急，脏话想也不想就要飙出来，顾及温听晚在旁边，硬生生忍了下去。 本来温听晚听到那一句‘娇滴滴’的呼唤眼睛都瞪圆了。 看见身旁男孩气急的模样，他像是快要炸毛了的猫，伸出了自己尖锐的爪子，然后硬生生收了回去，忍不住笑了。 “你要不要和我坐前后桌？我们这么有缘，嗯，以后也有个照应。”司璟没什么犹豫的，直接向温听晚发出了邀请。 诶？温听晚见过许多和她同龄的男孩，在各大企业的各种酒会上，那些人都挺无聊的，基本上都是想搭讪却故作高冷，让人心里觉得无趣。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打直球的男孩子，内心只觉得他真诚热烈，嗯，像太阳。 想罢，她笑，笑容发自真心，动人极了，“好，司同学。” 看见女孩笑，司璟忍不住盯着她看，听到她的回答，然后司璟也笑。 赵哲抱着胳膊在一边看戏，他占了靠窗倒数三四排也就是四个座位，眼巴巴等着俩人过去，“不是，你俩搁着演偶像剧重逢桥段呢？” 他就说，司璟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活脱脱孔雀开屏，原来啊，有瓜，有大瓜啊，改天，一定告诉兄弟几个，让大家乐呵乐呵。 毕竟不容易啊，司璟这家伙，空占着校草名号，完全对女生不来电，他一度怀疑，司璟看上他了，有一段时间还瑟瑟发抖，生怕清白不保呢！ 司璟标准无语表情，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谢谢你啊。”温听晚对着赵哲说道。 赵哲一听，我天，美女太有礼貌，司璟配不上，“客气啥，以后都一家人——”“卧槽，你掐我干嘛？” 第五章 礼物 温听晚疑惑，一家人？ “他的意思是，都是朋友，像家人一样的朋友。”司璟直接就是一整个圆话的大动作。 “对对，朋友，朋友。”赵哲连忙改口。 女孩显得有点紧张，然后笑了笑，“嗯嗯。”很少有人想要和她做朋友呢！ 从前她在学校经常请假，平时也独来独往的，不太擅长主动和别人交流，男生都觉得她太高冷，女生觉得她太装。 再加上，她和江初珩关系好，江初珩是谁？那可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所以，她也成为了女生们的假想敌。 温听晚正在发呆中，就听见咯吱一声响。 教室门突然打开——两个男生腰间系着校服外套，其中一个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糖。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下一秒，那两个男生眼神惊恐，看着台上的班主任！ 李亚蓉瞪两个男生一眼，“出去站着！” 她紧跟着走出了教室门，教室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哎，姐妹，介意我做你旁边吗？”付萌已经观望很久了。 温听晚一看，这就是那个脑袋上有根可爱呆毛的小女生，长得很可爱，她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第一眼看，她就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嗯……我和司璟同学还有——”她伸手指引示意赵哲，“这位同学一起的，我不介意的，你可以问问他们。”说完，她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 “我也不介意。”看温听晚高兴，司璟微微点头，也表示不在意。 然后付萌二话不说，就把书包放在温听晚旁边位置上了，“哎，等等，我还没发表意见呢！”赵哲翘着二郎腿发言。 “我介意——” 付萌干笑一下，然后下一秒，语出惊人，“你介意个锤子。” “卧槽？”这一天两天的，怎么总有人来挑战他这个校霸的权威呢？他刀呢？五十米的那一把大刀呢！ “开玩笑啊，大帅哥，你不介意吧？”付萌甜甜一笑。 赵哲得意神色冒了上来，瞥了司璟一眼，仿佛在说：看吧看吧，在大家面前，我才是那个大帅哥！ “咳咳，坐吧，帅哥准你坐。”赵哲轻轻摆手。 付萌心满意足地坐下，“你好啊，同桌，你长得太好看了，仙女一样，我叫付萌，叫我萌萌或者大萌子都可以哇。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也好可爱啊，我叫温听晚。”温听晚笑意弥漫眼底。 付萌天生自来熟，性格开朗得不行。 还有好些人还在争抢座位呢，多亏了赵哲这个大拽比校霸的人设，他挑中的位置倒是没人敢来抢！ “我悄悄告诉你哦，除了因为你长得好看，我想和你做同桌，还因为我啊，是来嗑cp的。”她声音越来越小，脑袋凑了过去，嘴角比ak还难压！ 温听晚疑惑，“嗑cp？” “对啊对啊，江湖传言，我身后这二位是一对好基友……”付萌越说越来劲，一脸的姨母笑。 温听晚倒是理解cp是一对的意思，但是这好基友是个什么梗？ “好…基友？”大大的眼里是大大的疑惑。 付萌看呆了，“啊，你好美。”然后忍不住摸摸温听晚的脸，“就是那种意思啦……”然后露出一个是深不可测的微笑，独留温听晚一人在风中凌乱。 那种意思？哪种意思啊。 身后也是密切的交流声。 赵哲吃瓜姿势已经摆好了，作为一个校霸，他显得过于纯良，“璟哥，什么情况，你闷声干大事啊！” “别乱来——”司璟警告他道。“还没成呢。”他补充道，然后抬眼看温听晚，她坐在他前面，正偏着头和旁边女生说话，窗外风声鼓动，光从外倾泻进来，精致眉眼清澈动人。 看看，护得多紧，这是真嫂子啊。 赵哲看他那一副痴汉样就想吐槽，“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对靳皓秀恩爱嗤之以鼻，还说什么？自己完全对这个没有任何兴趣和打算……” “我有说过吗？”司璟看他，一脸清白无辜。 “？！醉了。” ———— “十五分钟了，这就是一班的效率吗？”李亚蓉进了教室门，显然不悦。 “大家还没接到通知吧，这也是昨天开会才决定的，为提高学生身体素质，从今年开始，每一学年都要进行为期十天的军训……”话音刚落，大家一阵惊呼！ “啊，不要啊，军训累死人！” “本来以为结束高一军训就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学校整这死出！” “放过孩子吧，真受不了了。” “魔鬼学校。” ………… 李亚蓉拍拍桌子，“安静安静，这才哪到哪？你们要知道，在高考的这条道路上，那都不止不是千军万马，流血流汗也得去拼刺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温听晚一天之内被震惊两次，又要好多考试，还要军训。 北城九中的那次军训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下整个人都郁闷了。 双手托着脑袋，委委屈屈的。 司璟盯着她背影看，嘴角勾着清浅的笑。 赵哲瞥他一眼，无语，以前为什么不笑，以前就是个冷脸怪，是生性不爱笑吗？但他只敢默默吐槽。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啊……”赵哲无语。 司璟看他一脸不爽的样子，“你行你上呗。” “可拉倒，上次准备翘课翻墙出去，就被她逮住，给我拉到连廊上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洗礼，给老子整破防了！”论他赵哲的一生之敌——李·灭绝师太·亚蓉。 “呵。”司璟分给他一个眼神。 这场洗礼倒是没有到两个小时，只持续了半个小时，老师就安排后续事情，选班委后，抱书的抱书，统计军训服装尺寸的统计。 “同学，姓名，尺寸报下。”班长是个清秀的男生，看见温听晚脖子都红了，十分羞涩。 司璟不耐，他很少皱眉，只是脸瞬间就拉下来了，问就问，笑什么笑，看那小家子气样。 “温听晚，尺寸165吧，谢谢你。”温听晚认真地说道。 她嗓音很甜，软软的，却不让觉得矫揉造作，当她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只觉得像吃了蜜一样甜，如果她正巧看着你，那种感觉会直击脑门。 班长宋祺耳后全红了。 “该我了吧。司璟，185。”司璟不耐烦地催促道。 一旁的付萌——嗯？不是该到我了？ 赵哲吊儿郎当的语气，“下一个我——” “我，明明到我了……”然后他们二人开始争抢。 司璟伸手欲戳戳前面的温听晚，手快触到了，指尖顿了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轻声喊道，“温同学……” 温听晚听到就回头，搭在椅背上，眼神满是询问。 “有什么事吗？” 司璟神色如常，双手手掌交叠摩擦了下，面上倒也神色自在，“你不觉得现在还挺无聊的吗？” “嗯？我觉得还好吧。”温听晚眨了眨眼，如实回答。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到，这样会不会有点断话题，感觉好扫兴啊。 司璟尴尬了一瞬，然后有点哭笑不得，没事，追人哪有好追的。 温听晚唇角勾了下，“也不是，是有点无聊。” “要不聊会天？”不经意间，司璟调了下左眉。 “你刚刚一边眉毛动了，好厉害，怎么做到只有一边动的。”司璟实在是没想到，温听晚竟然被他的眉毛吸引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签字笔转转，流畅顺滑，一看就是老手，“这是我独有绝技来着，以后我教你啊。” “嗯嗯。” “你是不是学琴很久了，小天才？” 温听晚微迟钝，“啊是，很久了，四岁就开始学了。”她初次学小提琴，就展现出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让那位意大利大师、一位小提琴界泰斗十分吃惊。 四岁的小孩，把握动作与绝对音感趁手到让人难以思议！ “听你拉琴，让人觉得是一种极致的享受，这样的琴音，如果天天能听到，不知道让人多心动。”司璟说得直接，他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想法就喜欢直接说出来。 带着点这个年纪独有的坦诚与勇敢。 温听晚看着对面少年，与他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两人已经相识很久，在他面前，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变得更近人情些，说话也能更讨喜些。 他眼底的光亮不容忽视，对她来说有着无法忽视的吸引力，她想和他做朋友，离他近些仿佛能被阳光照到。 “我以前比赛都会有赛后视频的，但音质都不太好，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录一首。”温听晚轻声说到。 司璟愣了，瞳孔一瞬间猛缩，这真是天大的惊喜啊！ 他前一天晚上在网上查攻略，都说和女孩子交流要主动找话题，最好是从女孩子喜欢的方面，今天才刚刚实践，没想到，今天就得了这天大的成果。 他开口，声线都微微发颤，嘴角快咧到外太空了，“好，我很喜欢也很想要，温同学，太感谢了。” “你送我这么大一个礼物，我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温听晚刚想说不客气，这一次，她突然就想试试提个要求看看，“那，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她真的想和他做朋友，和他做朋友一定很开心吧！ “……”？ 第六章 心动攻略 温听晚期待地看着眼前男孩，同时，心里也有点忐忑，这个要求会不会太冒昧了些，“你要是觉得不——”不愿意的话…… “好啊，做朋友！”我和你做朋友，但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啊。 算了，慢慢来吧，司璟认命地想到。 姑娘唇边无尽笑意绽放，弥漫着星光的眼底璀璨照人。 —————— 窗户半开，蓝色窗帘被风吹到窗外，缱绻地打了个卷。 暴躁的声音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好女不跟男斗，一边起开。” “知道我谁吗？”赵哲不悦挑眉。 “知道知道，校霸嘛。”付萌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啊，宁溪一中校霸，不会欺负人的校霸。当然，她只是在心中想想。 温听晚看他们之间剑拔弩张，“你们怎么了啊？” 司璟偏头看赵哲，抱手看戏。 “没事，嫂——咳，温姐。”差点就把自家大哥暴露了。 校霸是他，但扛把子的可不是他！ 司璟一个眼刀子就递过去了，搞什么？ 温听晚一脸懵，她好像什么都没干啊，怎么就叫她姐了。“啊？” “嗷，我这人啊，就有个毛病，喜欢看眼缘认姐、看心情认弟，是吧，璟弟？”赵哲脑中灵光一闪，贱兮兮地说道。 感觉他头顶翘着一只鸟，小鸟正趾高气扬着。 付萌都要笑喷了，一中校霸真是与众不同啊，和小说里的校霸也不一样，小说里不是动不动就要扛把子干仗，他们这位校霸竟然喜欢到处认姐，“哈哈哈，喜欢认姐？叫我萌姐啊，哲弟。” “没听清吗？合——眼——缘！”赵哲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都不确定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付萌了，这姑娘怎么哪哪跟自己不对付！ 付萌转过去了，“切~不稀罕。” 温听晚提出合理猜测，“那这样一来，司璟是你认的弟弟吗？你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赵哲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司璟脸黑，他？弟弟？？？ 付萌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转过来看戏，吃瓜姿势已经摆好了，真·社会主义兄弟情·惊蛰cp。 他和司璟说不上谁哥谁弟，论年龄他是大点，但几个要好的兄弟之间，谁敢叫那位大佬弟啊！ “没有的事，我们平等的！好兄弟！”司璟咬牙切齿地说道。 赵哲感觉自己要被他的眼神给刀了，哈哈，体验一把摸老虎屁股就赶紧跑吧。 “对对对，没有的事，我们啊，就是纯纯的兄弟！啊哈哈哈哈……”忍不住啊，根本忍不住。 脸黑得不能再黑的司璟、笑得前仰后合的赵哲、一脸蒙圈的温听晚、眯眼贼笑着嗑cp的付萌以及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少年们…… 这就是青春，一刻不凉淡的青春、热烈无停息的青春。 —————— 夜晚静寂，手机嗡嗡作响。 【赵哲已将群名修改为：社会主义兄弟群】 【司璟已将群名修改为：傻缺赵哲观察群】 【江霆：………… 伍成涛：？？？ 靳皓：what情况？ 赵哲：@司璟，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赵哲罩着的小弟，多多关照哈！ 江霆：牛逼啊赵哲。 赵哲：您已撤回一条消息，点击此重新编辑。 靳皓：666。 司璟：……】 司璟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身走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床上手机嗡嗡嗡震个不停。 【赵哲：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不是兄弟看不起你，是我温姐你实在配不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凭借我多年经验，为你划出了以下重点，注意，划重点！！ 《论‘屌丝’如何跪舔绝美校花》 《小白脸养成手册》 《追女友的一百零八式》 《从单身狗到三周情感大师，我是如何做的》 ………………】 浴室门打开，白色水汽向外弥漫。 五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过去，赵哲还在地上趴着练腹肌，一旁翻着的手机也没个动静。 【赵哲：璟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卧槽？？？？喜提拉黑套餐。 【群消息： 赵哲：兄弟们，我被司璟这个没良心的拉黑了！他竟然！拉黑我！（您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没人性，赵哲手砸地面！！暴怒模式！“1，2，3，4……” ———————— 九点钟，温听晚洗漱完，宁溪一中管理真的很严格，作业也多，也就是今天是第一天报道，留的基本上就是些预习作业。 温听晚去找前面刚买的吹风机，陷入沉思。 六点半下课，温听晚在小区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回来的时候季越斌和刘香茹都还没回来。 她站在客厅犹豫了一下，餐桌是红漆木的，桌角已经被磨得掉了色。 她前两年就听说，季越斌和刘香茹因为前些年计划试管要个孩子花了不少钱…… 那时女孩微微叹气，放下手中满满两袋的日用品，拿着钥匙下了楼，去楼下买晚饭吧！ 这会温听晚吹干头发下楼，菜也凉了，她准备拿去热热。 捣鼓了一阵，她也没成功拧着厨房里的燃气灶，刚吹干的发蓬松，遮挡住她蹲下时的视线。 “咔哒——” 温听晚手还在摸索，回头看时，手指无意识摸到了锅下，蹭了点黑。 “你在这干什么呢？”刘香茹语气生硬，虽然她以为昨天和季越斌吵架温听晚没有听到，这个时候也十分不自然。 温听晚完全没注意到手上的状况，右手食指蹭了蹭鼻尖，糊了个黑鼻头。 刘香茹显然也注意到了餐桌上的东西，“婶婶，我就是看你们这么晚才回来，就在楼下给你们带了饭，有点凉了，想着给你们热一热。” 温听晚说完，内心还是略微有点紧张的。 她知道自己的到来可能很打扰他们的生活，刘香茹昨天的反应她刚开始也有点不能接受，但仔细想想，她其实并没有说错话。 她本来就是被父母双方推脱出来的，冷不丁来到这里，闯入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是谁都会不悦的。 当然，她不是希望通过此举来讨好刘香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歉意。 她看刘香茹时，见她似乎有点失神。 “多大的人了，把脸洗不干净，赶紧去洗脸。”刘香茹语气明显软了下去，还带着点咋咋呼呼的故作冷傲。 温听晚轻轻勾了下唇角，从半开的厨房里走出来，迈着乖巧的小碎步。 走过客厅的时候被翘边的地毯拌了下，她身体略微失去平衡，没忍住回头看了下刘香茹，她脸上担忧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 温听晚转身回房间了，临进门，听见刘香茹的嘟囔声，“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路不会看。”嫌弃却并不缺乏关心。 ———— 房间门轻轻阖上，刘香茹打量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他们夫妻二人，在工厂上班，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日子过得不能说多富足，两个人用还是够的。 她昨天刚刚被工厂派出去采购物资回来，温听晚住进来这件事季越斌估计也是怕她不同意，愣是一点风声没吐露。 对这个侄女她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小姑娘也不记仇，还给他们带了晚饭。 她端着菜进了厨房，“看看，花钱大手大脚的，两个人给买四个菜……”一边热菜，一边忍不住吐槽，嘴角倒是没有压住。 季越斌也回来了，刘香茹听见门响的声音，知道他回来，平时总会说两句话，但她心里还有气，愣是一句话没说。 季越斌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巴巴地凑了上来，刘香茹愣是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唉，老婆，今天伙食这么好啊。”刘香茹不和他说话，他就自己找话题。 刘香茹白他一眼，“你侄女吃过后给买的。” 季越斌使上了十八般武艺，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总算是哄好了刘香茹。 —————— 温听晚回到卧室，去刷牙的时候才注意到鼻尖上黑黑的，伸手一看，果然，右手手指上黑黑的一团。 她莞尔一笑，定的闹钟响了。 九点半，练琴的时间到了。 拉一个小时的琴就再去学习，她聪明也刻苦，学习上不是什么一点就通的天才，常常为了考得更好些一直学习到深夜。 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想着自己考得好些，他们是不是看到就能开心些，然后会少吵架。 发觉出神了，她猛地晃晃脑袋，对着镜子拍拍脸，“好了好了，不要乱想了……” 拉什么曲子好呢，温听晚到如今的水平已经不需要看曲谱了，她想到白天答应为司璟录一首曲子。 拉什么给他好呢？平时练的那些可以吗？ 她在心中暗道：忘记问他喜欢什么歌了。 但她联系的时间容不得浪费，悠扬的小提琴声从三楼窗口飘出。 ———— 司璟对着聊天框犹豫，这姑娘不看手机的吗？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回复。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然后挪到了椅子上，又回到床上躺着，趴着…… 刷刷帖子，神情都没有变化，看着手机上的内容都是淡淡的。 想到那个被自己拉黑的聊天框，他懒得放他出来。 不过，那什么玩意儿——心动攻略，靠谱吗? 第七章 跨越全城的笨拙爱意 夜晚原本应十分静谧，可这个时候老式小巷还在运作，小巷汇集的小广场里满满都是人。 拉完一首《勃拉姆斯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温听晚听到叩门声。 “小晚，是我。”门外是季越斌，他手里还托着果盘。 回想起前几分钟，“老婆，你没那么生气了？” 刘香茹不悦地瞪他，催促他快点去洗澡。 季越斌打算先试探一下，“那个，老婆，我去看看小晚啊……”他话音刚落，转身欲走，实际时刻留意着身后刘香茹的状态变化。 “诶，你就这么空着两只手去啊，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刘香茹往围裙上擦擦手，恨不得拧他那两个大耳瓜子。 季越斌当下压抑嘴角想要上扬的想法，在刘香茹佯装发怒的语气指引下，切了一盘水果，笑着走过她。 刘香茹真是恨铁不成钢，挺大个脑瓜子白长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根筋，“记得敲门啊！” 这才有了现在端着果盘的季越斌来找温听晚。 “叔叔……”温听晚来开门。 季越斌也觉得这么晚了，不适合进女孩子的房间，所以只是站在门口问了几句今天温听晚去学校的情况。 “我就不进去了，今天一切都顺利吧？”季越斌温和地笑笑，那张和季越泽五分像的脸，却和季越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个男人，爱老婆、努力工作，待人宽和。 温听晚勾起唇角回答，“都顺利的，叔叔。” “那就好，我还想说——你婶婶啊，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嘴巴毒，心里可关心你，喏，你看，让我给你端着水果，再让我问问你在学校的情况……” 温听晚安静地听着，有些人，他们这个人对你表现出来三分，实际可能有九分；有些人呢，表现出来十分，可能连一分都没有。 她每年的生日宴都会见形形色色的人，不算什么多深的阅历，却足以让她看清很多东西。 “她啊，也因为我的原因，吃了不少苦，叔叔知道她昨天的态度可能伤害到你了，在这里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别放在心上，小晚。”季越斌语气抱歉地说道。 温听晚赶紧摆摆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都理解的，叔叔。婶婶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知道。” 季越斌接着说：“别有什么负担，小晚，安心在这里住下。”季越斌宽厚的大掌就要拍拍她，可能是平时这样和人交谈习惯了，想到她是个女孩子，赶紧收回了手，再次嘱咐她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温听晚端着手里沉甸甸的果盘，来自长辈的温暖。 她笑了，笑容和煦如暖阳。 总有些人在你的世界缝缝补补，弥补了你的缺憾。 【“知道了，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 “嗯，妈妈。您注意身体。”】 没有下文，她只是笑笑，站在窗前，拿起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七点钟，闹钟响的那一刻，女孩睁开眼睛。 初晨的空气很清新，带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今天的温听晚换上了校服，班主任特意提醒她去领的，昨天她还在被过去的记忆操控——她担心需要在全班同学面前来个自我介绍。 这个年纪的女孩，站在讲台上总是带着几分不自在与羞涩，她也不例外。 多大的舞台或者商业酒会场，她丝毫不会怯场，但就是那小小的讲台，承载了太多。 洗漱完下楼，她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早餐还有厨房里正忙碌着热牛奶的刘香茹。 “早上好，婶婶。” 刘香茹瞥她一眼，神情还略显古怪，眼神乱飘就是不落在她身上。 她端着切好的水果盘出来，“赶紧过来吃。” 季越泽走出房间后，三个人平和地吃完早餐，各自去做了各自的事。餐桌上虽然相对无言，可气氛已经缓和了下去。 —————— 和昨天一样的路程，可今天没有对未知的迷惑，还带着诸多的暖意。 她到的很早，到的时候，教室里同学稀稀拉拉的。 补作业的补作业，补觉的补觉。 温听晚去教室告示栏抄了一份课表贴在了教室桌子上，刚开始记不住课表，总是要来回走动看的。 “今天周二，早上数学数学英语物理……”怎么一大早就上两节数学啊，温听晚在心中腹诽。 付萌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goodmorning！” 温听晚以前也不会这么早到，司机一般都是准时准点。 所以她是没怎么见过这种一大早睡倒一片的盛况，付萌声音传来那一瞬间，她瞳孔微缩，下意识就去看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人。 付萌淡定地表示：“别怕，这个时候他们是绝对吵不醒的。” 温听晚笑着点点头。 初晨晨光都透露着朝气，火红的太阳徐徐而上，微风吹拂，树梢在晃动。 —————— 赵哲一大早就被司璟连环十八个电话call出来，说是来排队买什么网红早点。 他是真无语了，六点半！六点半就要去排队，他真是醉了。 那家网红鸡蛋仔特别火，准确来说，女孩子尤其喜欢，赵哲之前去过挺多次的，还念叨过几次，离司璟家十万八千里，几乎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赵哲坐在电动车后座，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是大哥，你是受什么打击了，这大清早的搞这种发疯事迹？” “买早点。”司璟严格把控时间，这个点还来得及。 纯纯有病？买早点要跑到城的另一边去买。 司璟眼眸闪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都染着笑意。 “你把你那芝麻眼睛睁大了，别带错路。” 赵哲扒拉扒拉头盔，“得，我算听明白了，合着我就一工具人呗！” 司璟懒得搭理他，仔细回想着一些事情。 时间太早了，他们到这家店的时候才七点十分左右，老板才刚开店门，门口排队的人也三三两两。 赵哲靠在店附近的一棵大柳树下小憩，临到，招呼司璟给他也买一份。 “我要原味的，哎！”他就朝着司璟喊，也不知道司璟听见没。 宁溪昼夜温差大，早上温度比较低，他们到得早，司璟骑车的时候没怎么感觉到，现在注意到白皙的手背带着红的底色，他漫不经心地搓搓手，看看鸡蛋仔口味表。 红豆的、巧克力的、原味的、抹茶的、水果的、芝麻的、咸蛋黄的。 她喜欢吃甜的。 “小伙子，可以双拼的。”老板笑眯眯地介绍道，拿着盒子指着热腾腾的鸡蛋仔说道。 司璟礼貌地点点头，“老板，红豆和巧克力双拼一份，抹茶和水果的双拼一份。”对了，“还要一份原味的。”临了，还是给赵哲带一份，这大早上让他带路，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当然他开玩笑的。 十分钟不到，老板已经打包好了。 “走走走……”司璟过去拍醒了赵哲，风风火火地骑着电动车赶回城的另一边。 为爱跨半城买鸡蛋仔，赵哲真想给司璟跪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是热烈，他们身上带光，披荆斩棘地逆着困难走。 —————— 温听晚看见少年的时候，他手里拎着泛着热气的袋子，额头的薄汗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司璟皮肤很好，打篮球的男孩，原本是十分容易被晒黑的，对比就是赵哲，那家伙出去打半下午的篮球，回来大小腿肤色就分层了。 但司璟偏偏不同，他晒得再厉害，两三天也就养回来了。 赵哲为此还大发吐槽过不公。 “早上好！”司璟看见女孩面对着他，原本冷冷清清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个笑容。 赵哲早就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力吐槽，座位~座位~我来了！ “啊！”赵哲扑到桌子上的动作太大力，撞到了前面的付萌。 “抱一丝抱一丝！”赵哲嘟囔着道歉，眼皮都耷拉着。 付萌气呼呼回头，看见赵哲一副虚弱憔悴的样子，“不是，你昨晚干啥去了，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昨晚没干啥，今早倒是和司璟干了大事。”赵哲有气无力地说道，然后睡死过去。 丝毫没有发现女孩神情变化，付萌绞着手指，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露出了姨母笑。 “早上好啊！司璟。”温听晚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可爱极了。 司璟忍住想要揉揉她发顶的冲动，攻略上说了，女孩子不喜欢没有分寸感的男生。 【尊重、真诚、温柔】前两点他能做到，就是这第三点，他可能还需要多学习，以前一直是跟一些糙汉子相处的，这温柔是要怎么样才算温柔，这个度他好像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 温听晚注意到他额头上的汗，“司璟，你是去运动了吗？出汗了。”手指指他的额头。 江初珩就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温听晚下意识就认为司璟可能也有。 司璟随意地擦了一下额头，淡然一笑道：“没有，穿得厚吧。” 司璟将手中袋子递给女孩，他手指修长白皙，还能看清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昨天你不是请我吃早餐，你尝尝这个，看喜不喜欢。”看面前女孩一脸不解，司璟解释道。 【给她买好吃的，女孩子都喜欢美食。】 第八章 她的与众不同 他看似笨拙的表现，深处却是隐藏着小心翼翼与真挚的情感。 鸡蛋仔包裹得严实，还是温热的，温听晚捧在手里很暖和，“看起来好好吃。”她像只小猫儿，眼睛亮亮的。 进入青春期之后，温诗阮就开始让做菜阿姨合理控制她的饮食，实时记录体重。 尤其是甜的，吃了容易发胖，温听晚并不是什么十分明显的易瘦体质，为了保持最完美的体重，这都是严格控制的。 来到宁溪的这几天，突然没有约束，温听晚很不适应，但这种感觉并不坏，在司璟小心翼翼地期待注视下，温听晚大大地咬了口，入口即化，香甜软糯。 女孩眉眼弯弯、灿然一笑，“好吃！” 司璟悬着的心放下，面上的笑忍了又忍，心里就念叨着：她说好吃哎！ “能不好吃吗？跨了半个城买的呢，这可是我们宁溪最正宗最火的一家。”赵哲强忍着瞌睡说道。 “吃你的东西。”司璟将赵哲的原味鸡蛋仔扔给他！ 温听晚惊呼，“半个城？这么远！” “不远啊，你刚刚说它好吃，就值！”司璟勾勾唇角，清晨的冷气似乎都被驱散。 他不常笑，常年就是对着几个男的，笑得太娇别人恐怕会觉得他有病，可喜欢的女孩站在面前，嘴角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勾起。 温听晚整个人怔住，愣愣地看着男孩的眼睛，无条件的宠溺，她没得到过，妈妈时常告诉她，没有人会无条件为你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别犯傻！ 可面前的男孩他周身都带着光，看着她仿佛看着整个世界，只因为她说好吃，他就觉得跑很远的路很值得。 赵哲眼睛惺忪，揉了揉眼睛后撑着脑袋坐直了点，“那你吃啥？”他吃相不可恭维，就是胡乱往嘴里塞，付萌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嫂子，我和你说，我们——唔唔”司璟的真心绝对保真！ 赵哲后半句还没说完，司璟上去赶紧捂住了赵哲的嘴，睡觉都堵不住你的嘴，司璟心中暗道。 “司璟，你没有吃早餐吗？”忙不迭听到赵哲的那一声嫂子，她两颊飞上一抹红光，失了神。 现在听到赵哲的话，回过神来，温听晚眉头一蹙。 司璟最终还是没忍住，大掌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温柔极了。 温听晚整个人都愣住了，脑袋里似乎有什么嗡地一下炸开，她站定在那里，整张脸红得彻底。 除了她当做家人的江初珩，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摸过她的脑袋。 但这感觉十分不同，她胸腔内十分不安，别样的情绪几乎要炸裂开。她到底是怎么了？ 司璟看女孩脸红得彻底，刚开始以为她生气了，却发现女孩呆愣愣地只是站在那里，她这是害羞了吧。 “我还没有吃呢，但这都是给你买的，要不，你让给我一点啊？”司璟微微俯身，狭长清亮的眸子直视着女孩。 见她恍如大梦一场才醒神一般，“啊，好。” 温听晚朝后退，拉开与男孩的距离，害羞的时候，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看见赤忱不加掩饰的情感，心跳在不经意间漏了一拍。 赵哲吃着鸡蛋仔默默看戏，他们家司璟啊，就是太纯情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渲染一下买这个的不容易，好让女孩子心疼心疼他！ 啧啧啧，付萌也在吃瓜，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传闻司璟性格冷淡啊，和任何女生没有任何交集，也就和几个男孩貌似玩得挺好，大家都还怀疑他是个gay呢！ 可面前站着的分明就是个坠入爱河的纯情小男孩啊，这又奶又欲真的嗑死她了！ 磕cp的呆萌小丫头在不经意间已经爬墙了。 司璟哪里真的愿意和女孩抢吃的，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男孩子身体好，他也是轴，脑子里就只有给她买好吃的，忘记给自己也带一份早点了。 两份鸡蛋仔份量很足，温听晚早上又是吃过早点的，根本吃不完，她坚持司璟一起吃。 司璟扎起一个囫囵吞枣一般咽了下去，“你可别为了让我吃，自己少吃啊，看你瘦的。” 司璟眼底有几分心疼，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在女孩子当中，个子不小了，却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需要上台，我得控制饮食。”温听晚微微勾勾唇角，为了保持上台和出席活动最完美的状态，她没有超过过九十斤。 她看着就显瘦，穿上宽大的校服更衬得娇小。 司璟将盒子朝她那边推推，“你太瘦了，别控制了，看看，都像是能把你吹跑似的，再圆点，健康又好看。没必要为了病态要求委屈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好看吗？”女孩子总是对体重美貌的话题有着谜一般的敏锐察觉，她几乎是下意识就问出了这句话。 司璟立刻摇头，连带着说话声音都变大了不少，“怎么会，你什么样都好看。”他没在开玩笑，见女孩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可思议，他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像一个信徒，注视着台上光一般的存在。 “可是你看起来有点心虚，书上都写，男孩刚开始都说女孩子什么样都喜欢，可是等女孩子真的老了、胖了，就会立刻变心。”温听晚表情狡黠。 “那你可以等等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司璟咧开嘴角笑。怎么办，她太可爱，真的忍不住想再揉揉她的脑袋。 《攻略手册》诚不欺我，司璟心中暗道。 在温听晚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光里，她原本的世界出现裂缝，光正在从裂缝中透过。 ———————— 司璟成绩很好，属于年纪大佬一样的存在，但他偏科有点严重，数理化英很好，属于年级里和别人断层一样的存在，但是语文和生物不是很好，主要是因为男孩子粗枝大叶的，不喜欢背内容，那些别人能拿到的基础分，对于司璟来说，反而拿不到了。 温听晚就属于那种聪明且认真的女孩子，她基本上不偏科，实在要是，估计是物理上思维转换可能相较于其他科目弱一点。 女孩听课十分认真，双手交叠，双腿也规矩，坐姿端正，身后男生形成鲜明对比。 数学老师正在讲导数部分的内容，温听晚聚精会神地听着，笔尖时不时刷刷动，将一些重点内容都记录了下来。 司璟腿长，桌兜下完全伸不直，他干脆弯曲一点才塞下，手中转着不停的笔啪嗒掉落在桌上，女孩马尾轻轻扫过，像是洗礼！ 他唇间笑意越发深，最好的年纪，她和梦想都在身边。 如果青春这般，那我愿意跋山涉水不停歇，在终点寻到你和梦想。 ……………… 中午大家基本都不回家，有的家长送午饭，大多数学生都是在食堂吃，一中食堂伙食其实不错。 “晚晚，我们快去抢饭吧！再晚点，食堂该没饭了。”午自习讨论刚一结束，付萌立刻招呼温听晚冲，赵哲早就冲出去了，他不在食堂吃。 “嗯嗯。”温听晚点点头。 不知想到什么，她迟疑下，司璟在补觉，趴在桌子上睡得挺沉。 要喊他一起去吃饭吗？打扰他睡觉是不是不太好，他们是朋友应该需要喊他一起吧。 但是万一他现在很困，而且又有起床气怎么办？ 她就这么源源不断冒出脑中猜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付萌已经拉着她跑出教室了。 路上的人很多，大家几乎都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走去食堂，温听晚突然有些后悔，是她自己提出要和司璟做朋友的，但是现在自己把他扔那自己来吃午饭。 赵哲一早就走了，司璟醒来的时候大概率只有他自己在教室里，那他会不会不开心。 付萌发现女孩在神游，“晚晚，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萌萌，食堂可以把午饭打包吗？”温听晚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还不是很熟悉。 “可以啊，你要给司璟带吗？”付萌忙不迭把花朵脸凑近，盯着温听晚。 “是，是啊，怎么了？”温听晚一顿，然后自认为颇为自然地回答道，“我和他是朋友。”她补充强调。 到底是刚出山的小狐狸呢，连尾巴都藏不住。 付萌了然于心，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司璟还有什么女性朋友，他人缘很好，却都是男孩子，准确来说，是他只和男孩子接触。 要不说高岭之花是用来称呼他的呢！ 面前的小白兔实在是太过单纯了，付萌在心底默默为她祈愿。 —————— 食堂拥挤，人很多，排队的队伍也长，温听晚本来打算先和付萌吃完再给司璟带回去的。 但是看这阵仗，等她吃完，司璟的饭早就凉了。 排队的时候，她一眨不眨的大眼睛注视着付萌，付萌看得心痒痒，上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 “懂啦懂啦，你带回去吃吧。”付萌笑笑。 温听晚觉得还是有点抱歉，本来是和付萌一起出来的，现在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赶紧不是很厚道。 不过两天的相处，她和面前这个呆萌可爱的女孩十分投缘。 付萌拍拍她肩膀，“好啦，一个人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事，总不是你给人家带回去，饭都凉透了，我在这吃一样的。” “谢谢萌萌。”温听晚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 司璟醒的时候，旁边只有赵哲，准确来说，是赵哲把他叫醒的。 赵哲嗓门大，“不是，兄弟，你咋不吃饭去？” 司璟刚刚睡醒，黑眸朦胧，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座位，心中一抹失落之色划过…… 第九章 控诉 司璟声音低哑，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昂，我等下去超市随便买点。” 赵哲还想说点什么—— 门口传来动静，二人抬头，“司璟。” 女孩出现在教室门口，一步一步朝着司璟走过来。 “你醒啦，前面看你在睡觉，我就先去食堂了……” 温听晚解释给他听，语调温柔如风。 司璟没说话，刚睡醒的黑眸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她，然后温听晚莫名觉得他眸子里并不是没有情绪的，他好像有点委屈。 “你没叫我……” 来了，低声控诉，他咬字清晰，沙哑的嗓音吐字比平时慢了许多。 温听晚一愣，他这是在委屈吗？ 赵哲那叫一个猴子上树既视感，可惜，这个时候压根没人注意他，他真是恨不得自戳双目、自剁双耳。 看看，看看啊，人称高岭之花的司璟，是怎么把自己包装成一只娇气小奶狗的！ 三个字：不要脸！ 温听晚下意识就不想看到他不开心，设身处地想想，如果她醒来，发现朋友不在，就留自己一个人也会失落的吧。 “我不是故意不叫你的，我想让你多睡会……” 她拎出手中包装袋，认真解释给他听。 温听晚就是这样子的人，她不会怎样与人交好，但这样子的姑娘，一旦对谁上心，她一定会把自己有的都给你，一颗心剖出来对你好。 司璟看见她的那一刻就不失落了。 在她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填满他的整颗心！ “嗯，只是——” 他嗓音很低，富有磁性，语速比平时慢了许多，多了一分柔和腔调。 温听晚抬眸看他，意在询问，“只是什么？” “下次叫我一起行不行？” 他清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温听晚下意识就点点头。 在一旁发现自己被忽视、甘于被忽视的赵哲默默挪了椅子。 “吱呀——”他一个激灵，转头看向二人。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司璟难得不想计较，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尴尬苦笑一下，默默从桌兜里掏手机。 【赵哲：兄弟们，我破防了。】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嗡嗡震动。 【靳皓：这不是常事？？（托腮jpj.） 伍成涛：确实。 靳皓：行了行了，破去吧，老子还要陪对象，少在群里刷存在。 江霆：………… 赵哲：卧槽？？ 江霆：建议谈对象的出门左转，少在群里发言。 伍成涛：@江霆，兄弟，难得，说出如此合我心意的话。 赵哲：臣附议！ 江霆：司璟呢？ 伍成涛：@司璟？？人呢？ 赵哲：呵，人家哪能和我们这种单身狗比。 伍成涛：？？？ 江霆：？？？ 靳皓：？？？6啊！你跟我说谁谈对象？！ ………………】 群里热火朝天，司璟压根就没看，将手机扔到一边，安心和温听晚吃午饭。 第一次，他发现食堂阿姨的手艺不容小觑。 女孩文静，乖巧地转过椅子坐，吃饭也安安静静的。 温听晚为了方便好带，打包了两份盖浇饭。 司璟扒拉几口，不时抬头看看面前女孩。 她小口地吃着，神情专注认真。 男孩吃饭快，不过片刻，饭已经见了底。 司璟手探进桌兜，摸了一圈，只摸出一瓶汽水。 不知道小姑娘喜欢喝什么？他平时柜子里都是些汽水或者矿泉水之类的。 “你想要喝点什么吗？” 温听晚抬头，嘴里还塞着食物，她艰难吞咽，想尽快回答。 汽水瓶盖被打开，“嗞——”的一声。 司璟看她快要噎住的样子，赶紧将汽水递给她，女孩没来及接。 “咳咳——” 顺顺气顺顺气，温听晚拍拍胸脯，总算是把这口咽下去了。 “我去给你接点温水，杯子给我一下。” 司璟伸手，眸光柔和，汽水摸起来有点凉，还是别给女孩子喝了。 温听晚急忙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我已经吃完了，正好去消化消化。”司璟勾勾唇角，声音温柔，带着点很容易让人察觉到的宠溺。 “真的不用啦……”温听晚不好意思的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赵哲在一旁看戏，将过程复述在群里，“我说，要不我去？” 司璟瞥他一眼，明明没说话，杀气满满啊！ 赵哲越发觉得有趣，稀奇啊，坠入爱河的少男就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听话，你先吃。”司璟安抚女孩。 女孩水灵灵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司璟停顿一下，“稍等一下可以吗？我和你一起过去。” 怕她再噎着，司璟坐定，“慢慢吃，又不急。” “刚才你问我的话，我喜欢喝果汁或者白水。”温听晚思索一下回答。 司璟眉一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记住了？他说他记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是在了解她的喜好吗？ 她知道朋友之间的相处和普通同学之间的相处是不一样的，就像她和江初珩之间很自然的相处一样对吗？ 可为什么，左边胸腔内并不平静自然。 温听晚微怔，快速低头，面前少年看她的眼神不加丝毫掩饰，炙热赤诚。 她慢吞吞将勺子送到嘴边，咬了上去。 司璟轻咳一声，嘴角扬起，发出一声淡的不能再淡的轻笑。 女孩恍若未闻，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眉头轻皱着。 司璟眸光毫不避讳，直直落在她身上。 窗外路过的学生或欢声笑语，或低语闲聊，而他们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温听晚收起餐盒，轻轻笑了笑。 司璟却忍不住皱眉，吃这么少一点，身体能吃得消吗？ “成，走吧。”司璟拿着自己八百年不用的保温杯，和女孩并肩走。 温听晚抿抿嘴，看起来犹犹豫豫的，“怎么了？”司璟轻声问。 “司璟，我可以问一下你喜欢喝什么吗？我也会记下的。”女孩眼底清澈，偏浅的瞳色像是盛满晨露，干净清澈。 “我喜欢汽水，青柠味的，现在，也喜欢果汁和白水了。”司璟朝她笑着说道。 他们二人养眼，走廊里不少人回头注意他们。 “嗯，我也记住了。”她努力忽视不同的感觉。 或许是才和他交朋友，不自在了点，应该是正常的。 等他们像她和江初珩一样认识很久之后，也会很自在的。 —————— 学生陆陆续续从食堂回来，赵哲还在教室里激情发群消息。 【赵哲：卧槽？你们刚没看见，司璟那家伙，活脱脱就像一头饿狼一样盯着人家姑娘。 靳皓：我早就知道，咱们几个里面，那家伙看起来最性冷淡，其实骨子里最骚。 江霆：不信，除非照片为证。 伍成涛：详细展开说说，我怎么觉得这么玄幻。 赵哲：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真心说，司璟这家伙是真的不当人，我温姐简直仙女下凡，他一介凡夫俗子是真敢肖想，那可是我温姐啊，我都配不上一点的温姐…… 江霆：有病就去治。 伍成涛：不想听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会不会用形容词。 靳皓：滚蛋。 ………………】 “赵哲，接住！”一瓶可乐以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被赵哲接在手里。 “谢了。”赵哲扬扬胳膊。 男生爽朗大笑，“给我璟哥的。” 下一秒，某人脸黑如锅底。 付萌也刚巧回来，“你煤窑里出来的？” “你们，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赵哲控诉道。 —————— “对了，你一般什么时候看手机，我看你都不怎么在线。”靠在墙上排队，司璟懒洋洋地注视着女孩。 温听晚反应过来，天啊，她把这事给忘了。 之前给司璟的是工作微信，她平时都不怎么登录的。 “不好意思啊，司璟，那个微信是我平时的工作微信，没怎么登的。” 司璟也想起来，当时第一次问她要的联系方式，小姑娘说是工作微信。 怪不得他发了几天消息一点没动静。 “道什么歉，不用道歉。”司璟舌尖轻顶腮帮，温柔地看着女孩。 “——但——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资格拥有一下我们温同学的私人微信呢？” 温听晚手捏着杯盖上的小猫头，闻言立刻点点头，“当然可以。” 司璟就看着她笑，盯得女孩都不好意思了，他才不自然轻咳。 “在宁溪还习惯吗？” 队伍在动，司璟站直，挪动了下位置。 “习惯的，宁溪气候很舒服。”温听晚和他闲聊着。 “司璟，我想起来一件事——”前面队伍挪动，他轻轻拍拍女孩校服袖子，动作轻柔，说不出的温柔。 “嗯？你说。”他注视着她。 “我之前不是答应你给你拉一首曲子，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曲子。” 司璟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台上初见她那一眼，他已经愿意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 那时灵魂仿佛都在战栗，她站在山崩海啸之处，而他愿意一往无前朝她走。 少年神情认真，看向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光芒与温柔。 “只要是你拉的曲子——我都很喜欢。” 他收起懒洋洋的姿态，站定看她。 这几天，他看遍网上所以关于她比赛现场的视频，还向司母问了很多关于小提琴的问题，搞得司母心花怒放，以为儿子终于因为她爱上小提琴了，不枉她这么多年的引导啊！ “你觉不觉得，有件事——有点怪。”司璟故作高深地说道。 温听晚不解，“啊？什么奇怪啊？” 第十章 志同道合第五组 “啊，到我们了。” 温听晚注意到前面接水的人已经接好走了。 司璟盯着她的动作，这饮水机用了应该挺久了，水龙头处滴滴答答漏着水，不留神就容易被烫到。 他伸手拿过女孩的杯子。 示意她站他身后，总之稍微离那个水龙头远一点。 “我来。” 温听晚心下一暖。 原本最风风火火、大条不羁的年纪，少年却很细心。 “你也小心。”她端着他的水杯。 接完水，二人并肩回教室。 温听晚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事奇怪？” “称呼奇怪。”司璟回答很快。 他直白到了极点，在她面前，似乎什么都不需要隐瞒与遮掩。 “称呼？” “对啊，我们这样——应该算好朋友了吧，朋友之间，叫这个同学那个同学的，不会显得很陌生吗？” 迎面某班课代表抱着一大摞作业走来，看起来挺重的，他在腿上颠了颠，还和自己旁边的同学说着话。 司璟不动声色地拽了下温听晚校服袖子，将她拉到自己右侧。 “那应该怎么称呼合适？”直接叫司璟吗？ “你有小名吗？”司璟偏头看她。 小名？好像没有，大家都是想怎么称呼她就怎么称呼了，小晚，晚晚，听晚。 所以她摇摇头，“不算有，大家都是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了。” “你呢？”温听晚反问。 司璟轻咳，侧身幅度更大了点，“我亲近的人都叫我阿璟。”临了，他还补充一句，“我那些朋友偶尔也这样叫。” 司璟这话就无差别伤害到了他们圈子里那几个人了，谁不知道啊，这样一叫他，他准冷脸，觉得矫情。 “……”温听晚没说话。 少年耳后泛红，面上却也镇定地看墙面。 “这样看的话，那我应该叫你——阿晚。”他没羞没臊地说出这句话。 “嗯。”她轻声回应。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能让人心跳加速。 战略性喝水，温听晚手底下慌忙。 温听晚拧开瓶盖，意外发现水温格外合适，温热的。 “杯子挺可爱的。”司璟找话题。 温听晚突然脑子一热，“和你挺像的。”挺可爱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句话将她内心别样情绪吐露得过于直白。 “啊？”司璟一瞬间失神。 “快上课了，我们快回去吧。”温听晚丢下这句话，加快脚步走在前面。 司璟勾唇一笑，跟了上去。 年少的欢喜藏在风里，藏在我看你的每个眼神，藏在我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里。 —————— “我决定在班级内部成立学习互助小组，四人一组，前后排搭档，互帮互助，现在需要大家商量选出小组组长，大课间时间班长统计一下，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付萌兴致勃勃，“学习小组耶，这我可太需要了，我的数学太需要大佬的帮助了。” 没错，上次期末考付萌数学考了89分，差一分及格，被数学老师拉进了黑名单，也亏得她语文和英语出众，不然，这次分班就分不到一班了。 温听晚点点头，“是啊，可以帮助我们补缺短板。” “艹，一天天学学学，我都要发霉了。”赵哲挠挠鸡窝头。 顶着那别样的造型，不意外，中午那会被巡查老师教育了。 说来也奇怪，堂堂校霸，好得不彻底，貌似坏得也不彻底。 “可不，看你，人都疯了。”司璟手下笔转个不停。 赵哲是真的不喜欢学习，一看书就脑袋疼，他是被他家老头子硬塞进来的，不说笑，捐了挺多钱硬塞的那种。 所以很多人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都在取笑他。 一节课让人昏昏欲睡，课桌上垒起的高高书墙挡住了太多自以为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这不，一节课被班主任揪出来的人好几个，全被拎去她办公室了。 “哎，学霸们，我这个是要给你们拖后腿了。”赵哲趴在桌子上苦恼着。 温听晚和付萌都回头，“才没有！” 付萌反驳得很快，然后其他三个人齐刷刷看着她。 她一下子卡壳，支支吾吾地，“我，我的意思是——” “赵哲，校花找你。”门口有人喊。 教室里哄笑声不断，还有的同学在吹口哨。 “我去，校花诶？”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哦~我也之前就听说过，不知道真假呢！” “我听说啊……” 大家比人家正主还激动，私下都在小声议论。 付萌话说一半，赵哲就出去了，她被打断的话显得有点尴尬，神情颇为不自然。 付萌欲转回座位，温听晚拉了下她的袖子，“萌萌，你刚要说什么？” “嗷，我刚就想说，大家都一起的嘛，说不定谁连累谁呢。” 面上却止不住的失落之色。 温听晚轻轻拍拍她，她回之微笑，却显得苍白。 司璟从一开始就没关注别的事，只是温柔地看着温听晚。 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再看几眼。 下课时间十分钟，赵哲出来的时候，叶薇薇正在教室门口。 他不自然抓抓头发，女孩看见他粲然一笑，“赵哲，你能帮我把这个给司璟吗？” 校花长得明艳大气，性格也好，是整个一中男生心中公认的男神。 赵哲眼神黯淡几分，“他说了不收东西。” “只是一瓶水而已。”是司璟喜欢的那个牌子，打听得挺清楚的。 他还是摆摆手，“他真的不收。” 女孩眉心微蹙，脸上浮现失落神色，赵哲不忍心，内心咒骂自己几句。 “算了，我试试。” 他伸手接过，草莓味的，卖的最火的那款，却不是司璟喜欢的口味。 叶薇薇很高兴，她喜欢司璟好久，但司璟压根不为所动，也不和女生多说话，每次都是直接不见。 “谢谢你啊。”她对面前男孩报之微笑。 赵哲摇摇头，“这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不过，我会尽力帮你给他，但他收不收我不能保证。” “那他喜欢什么口味？”叶薇薇声音提高了点问。 她拿走赵哲手上的汽水，等待回答。 “青柠的。” “谢谢你。”扔下这三个字，叶薇薇急匆匆走了。 真就那么喜欢吗？ 明明是校花，身边有那么多前赴后继想对她好的人，却整天只想着司璟，想尽办法接近他。 他再转身，看见司璟眼神落在温听晚身上。 操，暗恋真他妈烦人！ ———— 经过付萌座位，女孩软塌塌地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干啥啊你，失恋了？”他敲敲女孩脑袋。 付萌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有病吧你。”火气很大。 得，四处不讨好。 然后，接下里的两节课，他们四人之间的气氛就很不对，赵哲和付萌之间气压明显很低，谁都不和谁说话。 温听晚不会哄人，不时轻轻拍拍付萌。 “多大点事啊你，还和女生计较。”司璟肘部撞击一下赵哲肩膀。 赵哲叹叹气，将情绪抛在脑后，懊恼地笑。 好不容易到大课间，温听晚提议大家讨论讨论今天班主任说的那个小组的问题。 付萌磨磨蹭蹭不肯转过来，赵哲偏头看窗外，就是别扭得不行。 “行了，多大点事，老子给你道歉成了吧，说话二了，对不起。”语气豪横却有点吞吞吐吐。 “算了，多大点事，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毕竟，我这么大气，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温听晚看着别扭的两个人忍不住笑出声。 “那我们讨论讨论小组的事吧。” “嗯。”司璟回答很快。 这下赵哲反应很快，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鄙夷，白司璟一眼。 “谁当组长好呢？”付萌提出问题。 “我肯定不行，学习不了一点。”赵哲果断地说。 付萌脚搭在椅梁上，晃悠来晃悠去，内心悄悄反驳，却觉得自己不行。 温听晚回忆了下，自己好像没当过课代表或者组长，“我好像也没经验。” “我也没有。” 好了，一组四个人，没一个有经验的。 “那咋办？” “要不抓阄？”赵哲提议。 付萌伸出手，“我看行。” “可以。”温听晚也点点头。 ……………… 结果抓阄结果是温听晚一个人的纸上是红色的，其他人的纸里什么的都没有。 “是我哎。”温听晚指了指自己。 “加油哦！组长。”付萌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嫂——温姐，我看好你哦！” 司璟给他一拳，“你长点心眼子。” 温听晚笑笑，在他们这里，她感受到了很多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第五组，你们组长是谁？”排到他们这里，正好是第五组。 “温听晚。”女孩轻声说道。 班长还是那么腼腆，看见温听晚就脸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司璟不悦，等到他走过去点，才缓和神色。 “那以后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第五组了，哈哈。”付萌这会心情又变好了。 赵哲嘴上打着哈哈，内心却在腹诽，女人心海底针，前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啊！ “嗯。”温听晚点点头，和司璟对视，会心一笑。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阿晚？”司璟凑近，在她背后轻声问道。 温听晚浑身震了震，他真的这样叫啊。 “有的，怎么了？” 第十一章 不一样的体验 “要出去逛逛吗？想必你还没逛过宁溪。” 司璟有自己的打算，小姑娘对很多事情都好奇，却好像总是被什么压抑着。 短短几天，以心感之，他先让她快乐，打心底里快乐。 喜欢她，从第一眼，只是陪着她就愿意一生。 付萌一拍手，“对啊对啊，晚晚，宁溪虽然不比北城繁华，但我们这边也有很多好玩的，有一家奶茶店的草莓奶昔超级好喝，你肯定喜欢。” “出去玩吗？”温听晚问道。 司璟勾勾嘴角，他没打算就这样单独约温听晚出去，女孩子肯定会不自在。 “嗯，我们几个都一起去吧。”司璟提议。 这下轮到赵哲吃惊了，主动约人就不说了，他还以为人要单独出去呢，转念一想——那可是司璟，什么时候见过他喜欢人啊，自然与众不同。 温听晚不是有顾虑，但好像如果真的和司璟单独出去，她莫名就会脸红心跳。 付萌早就看出来司璟的心思了，但这个时候她也没想那么多，就想带着温听晚出去转转。 “或者你还想邀请谁，都可以的。” 温听晚在考虑中，司璟紧接着提议。 温听晚心动了，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去玩什么，但从小，她好像都没有和朋友一起出去逛的经历。 不被允许，她需要拉琴、学礼仪、学习…… 好像任何时间都是规划好的，并没有空闲下来让她可以自己安排的时间。 “我们要去哪里逛啊？”温听晚问道，唇角轻轻勾起，像只翘首以待的猫，眼睛亮亮的。 司璟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其实攻略他早做的差不多了，提供两个备选方案。 “我们可以先去海洋馆，或者去游戏城玩密室逃脱，对了，再去刚才付萌说的什么奶茶店。” “不错不错，海洋馆闭馆半年了，最近才开，游戏城也好。”赵哲附和道。 哇，游戏城？海洋馆温听晚在北城去过很多次，说不上多感兴趣了，但是游戏城还没去过。 她本身就没什么朋友，江初珩更是很忙，她在六岁的时候认识他，此前江家都住在挪威，在北城住了两年，又开始了两地搬居的状态，直到近两年，江初珩才在北城定居。 “密室逃脱吗？听起来还有意思。”温听晚十分感兴趣。 “对，很有意思。” “超有意思的啊，就是恐怖了点，反正我是属于又菜又爱玩。”付萌笑得不见下牙。 看见温听晚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你要是怕的话，我们可以玩不恐怖的那种。” “不要，我要最好玩的那种。”温听晚惊喜道。 “——但是，玩那个需要很久吗？”温听晚在心中规划时间。 周末早上七点半到十点是练琴时间，十点到十二点需要学习，中午午休一小时，下午要留一个小时和江初珩视频通话。 “组长，不用担心，不需要很久，我们司璟负责带你快速通关，他智商在线，通关很牛。”赵哲手臂攀上司璟肩膀，被司璟毫不犹豫推开了。 之前他们几个磨着司璟去玩最恐怖的那个本，结果司璟不到半小时通关，npc对他来说一点没影响。 倒是赵哲，被几个白衣女npc吓得不轻，好几次晚上客厅里看见穿白衣服的阿姨吓得不行。 靳皓那个狗更不用说了，带着女朋友做双人任务，进去前信誓旦旦说保护女孩，结果出来的时候腿软，还是女朋友给他搀出来的。 “对，不用担心，我负责让你体验愉快。”司璟轻轻摸摸女孩发顶。 温听晚真的很想去，没犹豫多久，她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去，那些落下的东西她也能补回来，“我想去。” “好耶！”付萌振臂欢呼。 “我们几个人去合适啊？”温听晚想了想。她才到宁溪不久，除了司璟和付萌，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司璟想了想，“我还有几个朋友来的话，你介意吗？”他不怕冷场，但是人少怕温听晚不自在。 可是邀请太多不相关的人也不好，所以他打算就找几个玩得好的，靳皓肯定带他女朋友来，三个女生，四个男生，顺便把她介绍给他那几个死党。 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虽然经常打打闹闹的，但是情意依旧深厚。 “不介意。”他的朋友，也会是很好的人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下午。” 大家都说好，今天才星期三，但温听晚已经开始期待周末了。 下午她和付萌去了超市，买了一瓶橙汁，下意识就去找司璟喜欢的青柠汽水。 “你在找什么呢？”付萌看她眼神一层一层在货架上扫。 “是种汽水——找到了。” 付萌侧身探头，“这种啊，青柠味的啊，就这个口味卖的最不好了吧，你看，老板都不进货了。”付萌手指指货架。 架子上别的口味都还有很多，只有青柠味剩两瓶。 温听晚将果汁揣怀里，将那两瓶汽水都抱着了。 “薇薇，好像没有青柠味了哎——”旁边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温听晚和付萌已经准备去结账了。 “同学，等等——”她们都转身走了几步了，后面突然有人叫。 “我很需要那款青柠味的汽水，我看你有两瓶，能不能让给我一瓶？”很悦耳的声音，这是温听晚的第一感觉。 女孩很漂亮，长相明艳，化着精致的、恰到好处的淡妆，自信温婉的笑容，为她增色不少。 “拜托，我真的很需要。” “可以的。”温听晚将手中汽水递给她一瓶。 女孩对她感激一笑，“谢谢你。” 温听晚点点头，挽着付萌去结账了。 —————— 温听晚结完账出来，在一棵树下等付萌，付萌排在另一列队伍，那列队慢点。 想起刚才的情景。 【：老板，这个牌子的汽水青柠味不进货了吗？ 老板：啊呀，同学，这个口味卖的不好，最近应该不进了。 ：它在哪里可以买到吗？我看外面好多便利店都没有。 …………】 口袋里嗡嗡震动，温听晚将袋子换到左手。 【妈妈：下周日分公司新经理到任，你去分公司见见。】 见分公司经理，她将这件事放进备忘录。 看着对话框，突然很想生出勇气问一句：妈妈，为什么突然将我送来宁溪？ 为什么我们之间—— 对着屏幕敲敲打打，那段尘封很久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故事里的庄园开满鲜花，可温家庄园从来不会，因为妈妈最讨厌花，最讨厌浪漫，最讨厌感情。 房间是空荡荡的，到处静悄悄的。 她不喜欢那个房子。 不喜欢午夜时分歇斯底里的争吵。 她总在想，温诗阮和季越泽真的相爱吗? 如果相爱，为什么分开得那么彻底，毫不留情。 连带着她，在她眼里，也成了避之不及的人。 她不愿多想，可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外公不喜，母亲不喜，父亲不喜，似乎她像是个谁都甩不掉的包袱。 每一年除夕，万家灯火，妈妈会回挪威，她只能呆在北城温家庄园，一个人吃丰盛却无言的年夜饭。 回复唯一的一条新年祝福，江初珩是她的亲人，在她眼里，会永远是，或许，也是一个把她当亲人对待的人。 无数次，她都想告诉妈妈，“我很乖，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被呵护着的感觉是什么样？是无条件的支持吗？是言不由衷却真诚的关怀吗？是直白简单的感情吗？ 温听晚不知道，她是矛盾的，时常她觉得妈妈是爱她的，只是太讨厌季越泽了，所以连带着讨厌她。 可更多的时候，她知道妈妈不喜欢她，她看她的眼神都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她给予她生命，给她富足的生活，她一直是敬爱、感谢她的。 指尖长按删除键，回复了【：嗯，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准时到的。】 她站在树下，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周围鲜活的人以及事，突然生出几分渴慕。 那些曾经孤独的、悲伤的过往，像是画卷，渐渐淡了颜色。 “晚晚，叫你两声了，想什么呢？”付萌拍拍她的肩膀。 她从另一侧鬼灵精怪地探出头。 “刚是发呆了。”温听晚笑笑，将手机揣回口袋。 —————— 风吹动发丝，心平静充实。 在这的日久一点吧，最好，能到永远。 “唉，你知道吗？我上上学期遇到一件大事，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嗷。”付萌看着她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啊？我不告诉别人。”温听晚一本正经地说。 “你相信神佛吗？晚晚。” 温听晚轻轻摇头，“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如果真的有神佛，真的有老天爷，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意难平与遗憾。 “诶呀，我也不信的，上上学期，我和我妈妈去宁溪城南末山上的寺庙里了，她非要给我拜拜，还说求个护身符保平安……” 温听晚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嗯，然后呢？” “下山的时候我走山路，不小心滑倒，差点撞在一个大石头上，真的，就差一点点，我当时就是整个人都呆了。” 温听晚也惊奇了一下。 “嗨呀，之后，我就开始好运啦，还遇到了……” “遇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好事情嘛！”付萌突然止住回答。 温听晚笑笑，“神神秘秘的。” “那你相信吗？” “我更相信那是独属于你的幸运。” 第十二章 只要她的 回到教室的时候，司璟和赵哲都不在，估计是趁着大课间四十分钟时间打篮球去了。 这个年纪的很多男孩子，都痴迷于打篮球。 温听晚回到座位，将袋子里那瓶“唯一”的青柠味汽水放在司璟桌子上。 “又做题啊？”付萌不可思议地问道。 温听晚真是她见过最勤奋努力的人，上课丝毫不走神，下课也是，一有时间就写题。 做完数学做物理，十分钟下课时间跟她说两句话还能再刷一道英语阅读理解。 温听晚淡淡一笑。 付萌下巴垫在胳膊上，趴在了桌子上，“晚晚，你不累吗？就是上完一天课脑子肿胀的感觉。” “有时候会累。”温听晚偏头看她一眼。 眉眼安静如画，夕阳西下，流光耀金洒在她淡色瞳孔上，一帧一画都是倾世绝作。 付萌在心中感叹，她这张脸，真的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我要是有你的精神，我妈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了。”付萌深深叹了口气。 温听晚找到了新买的物理习题集，“你也很努力啊。” “我啊，我一向心无大志，也没什么目标，哎，不打扰你了。”付萌趴着偏头看窗外，他们在明志楼一楼最拐角的这间教室，出入方便，窗外视野开阔，能看到人群涌动。 因为有必须要做到的，所以，累也需要去做。温听晚在心中说道。 翻开习题集，她不再有任何情绪。 二十分钟，两道电磁场那部分的压轴题，温听晚皱眉，这习题集题目偏简单了。 不是很适合用来拔高，倒是练练手可以。 阖上笔，伸了伸懒腰，发现窗外人群攒动，好多人都在往教学楼这边走了。 17:55分，还有五分钟要上最后一节自习课了。 远远地，她在人群中看到司璟。 他还怀抱着篮球，和赵哲还有另外一个男生说笑。 不知道说道什么了，好像有点懊恼，他将手中篮球抛向赵哲，赵哲跳起来接过。 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呦呵，这怎么拒绝了，还直接送到教室里来了，两手准备啊！我说，见我们璟哥的魅力就是没话说。” 说话的人是班里一个性子闹的男生，叫周航，奉司璟为大哥，这一度让赵哲怀疑自己，话说，他不是才是那个校霸大哥吗？ 司璟面上不悦，温听晚紧张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谁放的？”司璟语气生冷。 听他们的意思是，有人也给司璟送水了，这好像让他很不高兴。 “我喝算了，你发什么脾气。”赵哲伸手去拿那瓶汽水。 温听晚转过来，“司璟，是我放的。” “别碰。”司璟一把打掉赵哲的手。 what？？？ 独留赵哲风中凌乱，周航一脸惊奇。 “我前面和萌萌去超市了，看到这个了就顺便给你买了一瓶。”温听晚解释道。 但是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喜欢别人送给他吗？ 内心还有点忐忑。 这个时候，怎么说呢，司璟整个人都仿佛被定在原地一样。 他太喜欢面前的女孩，可能她多看他一眼，他都要高兴一整天。 年少的怦然心动，仿佛让整颗心都战栗。 她为他买最喜欢的饮料，不仅记得买，还记得他最喜欢的口味。 刚才他在篮球场遇到很多女生送水，其中还有一个胆大地拦住他，说是给他她特意买的他喜欢的。 他一向待人有礼，拒绝后那女生还追了上来，惹得他十分烦躁。 刚才赵哲他们就是提到了这茬，他才突然变脸。 那面对眼前的少女呢？他内心狂喜，心跳得不行，隔着衣料，距离，他都可以感受到震动。 “谢谢你，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温听晚本来还在忐忑，司璟突然对她勾唇一下，像云开月明，像山巅化雪，迷雾遮挡的光倾斜在她的世界里。 因为收到那条消息想起来，那些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像是与她背道而行的列车一样，渐渐远离她。 “卧槽，璟哥，刚那么多女生给你送水，我咋没见你这么高兴？”周航忍不住问。 很显然，虽然她们都没有温听晚长得漂亮，但是司璟也不看这个啊。 赵哲真想给这个傻小子来一下。 这还看不明白，司璟这是万年铁树开花了啊。 没看到眼睛里浓浓的爱意都要喷涌而出了吗？ “我只要她的。”像是在给周航回答，又像是在跟温听晚解释。 女孩发愣，脸红得不行。 赵哲及时跳出来，“哎呀，行了行了，咱俩到那边说，这边光线不好。” “那光线不好啊，这是窗边，光线明明最好了，我说你……” 周航被赵哲捞着胳膊拉走了，这一小块天地此时就剩下他们二人。 察觉到少年温柔视线，温听晚忍不住和他对视，少年眼里一如既往的真挚情感仿佛要喷涌而出。 仿佛被感染一般，她对着他，展露笑颜，二人相视而笑。 那个年纪，一个笑容，仿佛就可以让人内心感到甜蜜、怀念很久。 —————— 今天季越斌和刘香茹都回来得早点，季越斌做的饭。 温听晚不好意思，想去搭把手，在厨房附近踌躇踱步了一小会，才准备进去—— “你这姑娘，不去写作业在外面溜达啥？”刘香茹刚晾了衣服，从阳台过来。 “婶婶，我想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温听晚回头，乖巧地说。 刘香茹心里一暖，面上不显露。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帮得上忙，你不帮倒忙就好了，赶紧回屋，写你的作业去。” “好，婶婶。” 等到看着温听晚回房间了，刘香茹才收回视线，走进了厨房。 季越斌正在炒菜，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这老婆啊，心眼子好，就是嘴巴毒，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着小晚的麻烦，心里指不定多心疼那个丫头。 举个例子，他们家什么时候早上在家吃早点啊，今天早上刘香茹从外面买了宝子米粥，甚至还自己煎了鸡蛋。 他悄咪咪地笑，手底下也不停，颠着勺。 刘香茹打开冰箱，摆弄了好一会，才开口对他说话。 “等下咱们去趟超市吧，鸡蛋没有了，还有，家里也没什么水果了。” 语气中满是叮嘱的意味。 这下季越斌是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老婆，买鸡蛋干啥，咱们平时又不吃早餐，冰箱不是还有苹果吗？以前不也是有个苹果香蕉就行？再说了，你不是一向嫌弃超市的贵，说是菜市场的又新鲜又便宜。” 刘香茹没听懂他话里调侃的意味。 “这大晚上的，到哪还有菜市场，看你这做叔叔的，小气那个样子，孩子才多大，不需要长身体吗？”刘香茹一本正经地回答。 突然反应过来，季越斌是在打趣，抡起拳头给他坚实的后背上来了一拳。 晚饭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吃，气氛也不尴尬。 吃完饭，温听晚本想去洗碗，被刘香茹‘严厉’制止，并让她赶紧回房间去写作业。 季越斌也是笑着让她回房间，这里交给他收拾就行。 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平时吃完饭刘香茹会去跳广场舞，季越斌会在客厅看一会电视。 今天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响后，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像是两人都出去了。 房子里很安静，温听晚在座位上写了一下今天的复盘表，手机震得桌面一动。 【s：在干嘛？】 “……”温听晚看着对话框组织语言，今天他们总算是加了真正意义上的联系方式。 那边，司璟也坐在桌子前，拿着手机等待回复。 【晚风：刚吃完晚饭，准备写作业】 回答得中规中矩，温听晚思索了下，又加了一句—— 【晚风：你呢？】 司璟忍不住勾勾唇角，手指在屏幕上敲动。、 【s：刚背了会生物概念，因为要听我们组长的话。】 成立学习互助小组的目的本来就是大家互相帮助，取长补短，所以自习课的时候，他们又互相了解了一下，各自擅长的科目以及短板。 司璟就是语文和生物相对薄弱一点，所以温听晚建议他平时多花点功夫。 当时司璟听完，十分‘乖巧’地点头，让一旁的赵哲嗤之以鼻。 呵，男人！ 从前看靳皓谈恋爱，还一本正经地说，败坏社会风气，他对谈恋爱没一丁点儿兴趣。 现在呢，活脱脱就是一个盯盯怪，整体盯着人家姑娘后脑勺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变态呢！ 更不用说人姑娘说的话了，直接就是当箴言、当圣旨一般对待啊！ ———— 温听晚忍不住笑笑，脑海中仿佛浮现出男孩脑门上扣着书，面无表情地复述刚才念叨的那几句概念。 【晚风：加油（jpj.）】 一个小猫加油的表情包，萌化了司璟。 他长按收藏，喜滋滋地看着那个表情包笑。 温听晚放下手机，看了看今晚的计划安排，写一个小时作业后，她就要拉琴了。 要给司璟拉的曲目她大概已经想好，就是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在之前，她可以在自己的录音棚录，现在估计得去外面找个录音棚了。 【司璟和他们几个的群聊名称终于改了。 伍成涛：@赵哲@司璟@靳皓兄弟们，上号上号！ 下一秒 赵哲：来来来，时刻准备着。 靳皓：不去，老子陪对象。 司璟：不去，我在背书。 伍成涛：！？ 司璟：！？ 赵哲：！？】 真是活久见！ 第十三章 刺激的体验 周六这天来得很慢。 她起了个大早，对于下午的密室逃脱止不住的期待。 今天周六，季越斌和刘香茹不上班，他们一大早出门去菜市场了。 昨晚回房间前，季越斌领命，叮嘱温听晚早点休息。 “小晚啊，我晚上睡得沉，听你婶婶说，凌晨一点钟了，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呢。你这个年纪学习忙，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啊。”语气温和，饱含着关心之意。 女孩点点头，“我会注意休息的，叔叔。”朝他暖暖一笑。 季越斌接着说，“你婶婶催着我嘱咐你，担心你休息不好。” “嗯嗯，婶婶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季越斌却突然有点眼睛酸涩，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那样的父母呢！ 之前是人家夫妻的事他们不能插手，后来俩人离婚了。 温诗阮的态度很奇怪，好像不想要小晚，又好像要争抢她，他那个大哥季越泽是个混球，完全就是推脱。 这姑娘那会年纪不大，经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想必不容易。 住到这里了，他们夫妻两个就会想办法让她生活得舒心，让她安安心心地住下。 【萌：晚晚，我们下午一点在哪见啊？ 晚风：好像是在游戏城。 萌：期待住了，听说最近密逃出了一个新本子，特别好玩，我还没去过呢。 晚风：哇，真的吗？ 萌：不过有点恐怖，你怕不怕？ 晚风：不知道，我还没有去过呢。 萌：别怕，我保护你。 晚风：嗯嗯（可爱jpj.）】 九月的宁溪，气候凉爽，澄澈的天空让人心醉。 早上状态比较好，温听晚先背了会文言文，定了闹钟，刷了一个小时的数学卷子，可速度还是慢，最后一道大题只写了一半。 她延后了十分钟，将那套题完整地做完，订正了答案。 错了一道选择题，她懊恼地盯着那道题。 好像，总是离完美差一点。 总在午夜烦闷，盯着不完美的答卷，然后认命地拿出错题本摘抄。 现在也是。 她的世界里有太多不完美。 【s：下午一点，要不我去接你吧？】 温听晚盯着手机屏幕，本来略微烦躁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 是了，这里是宁溪，是新的开始。 不要总是被那些不完美的情绪打败，学会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晚风：好呀，谢谢你。】 司璟隔着屏幕淡淡地笑，被推门进来的司母看到了那副痴傻无比的样子。 “儿子，敲了三声门都没反应，发什么呆啊？” “妈——”司璟被吓了一跳。 司母盯着他望，越看越觉得她儿子今天有点不一样。 “我和你爸等下出去有点事，和你说一声，午饭自己解决啊。” “没问题，我今天下午也要出去和同学玩。”司璟说道，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司母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笑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儿子怎么一副思春的模样。 “和妈说说，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司母一脸好奇。 “大好事——妈，你别问那么多了。” “好好好，不问不问。” 司母笑笑，孩子大了，秘密越发多了。 司家在宁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庭，司璟的爷爷从政，司璟的爸爸从商，不说是什么豪门显贵，在宁溪却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和司璟的爸爸大学相恋，毕业结婚，感情二十年如一日，生活美满，家庭幸福，后来司璟出生，夫妻二人教他明辨事理、教他谦和有礼。 他不会因为家境优渥而觉得高人一等，也不会因为一次挫折而气馁，这十七年来，儿子成长得越发耀眼。 他们十分欣慰，不用大富大贵，也不需要他多么年轻有为，他们希望，司璟一生正直、舒心健康。 轻轻阖上司璟房门，司母高兴地去和老公分享事情。 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司璟只觉得笔下的科技文选择题也很顺眼。 【司璟：下午一点，游戏城，都别迟到嗷。 赵哲：遵命。 靳皓：正好挺久没聚了，我一定准时到。 伍成涛：@司璟，说实话，我们是不是工具人？ 司璟：@伍成涛顺便介绍她给你们认识。】 司璟是谁？在他们三个的记忆中，他好像耀眼了十七年，只要是司璟想要的，他都可以有。 那个恣意的少年，不知道惊艳了多少女孩的青春。 无数封情书摆在他面前，他们没见过他收过一封，好像在少年眼里，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他的航线。 他没为谁动过心，连有好感的都没有。 短短一个月内，他好像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们没见过司璟小心翼翼，没见过他的郑重谨慎，好像在那个女孩面前，连司璟都是自卑的。 这个时候，赵哲他们才真正懂，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自卑，连司璟都不例外。 那个记忆中最最骄傲耀眼的少年。 【伍成涛：行啊，把嫂子介绍给我们，我们的荣幸。 靳皓：没问题，能认识弟妹是我们的荣幸。 赵哲：也就是和你认识十几年，不然我温姐这朵鲜花插在你这坨牛粪上，我高低得反对。】 几个人打趣的打趣。 【司璟：你们都给我收敛着点，别吓着她。】 司璟隔着屏幕，眼底泛起细密的星光。 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这句赵哲曾经在空间里被无数次吐槽的中二发言，此时此刻，在司璟的心里有了具象的感受。 好像遇见得刚刚好，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她。 练完琴，温听晚收了琴谱，谱子她已经熟悉了。 等过段时间，达到最完美的效果了，她再去给司璟录。 下午要出去玩，她将计划表重新修改了一下。 吃完午饭，她就准备出门了。 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温听晚选择困难症犯了。 白裙子？她摇摇头，听萌萌说，玩密室逃脱会有追赶的npc，估计会不方便。 那这件呢？好像也不适合。 挑挑拣拣，一眨眼，过去了十几分钟。 她一看手机，12:17了。 快要来不及了，她索性闭着眼睛，伸手一抓，抓到哪件穿哪件。 ———— 高大的香樟树下，站着心怀远方的少年。 后来温听晚常常回忆那个午后，少年一身白衬衣，神情散漫，周遭却像是笼罩着一层微光，惊艳着她的十七岁。 “司璟，你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啊，我出门晚了。”温听晚抱歉地说道。 司璟早在她出现在道路一边就已经看到她了。 “一点都不晚。”他大手揉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宠溺。 很巧的是，女孩也穿着白色衬衫、高腰牛仔裤，像是青春剧里的校园女主，迎着他走来。 二人并肩走，温听晚走在道路内侧，司璟在外。 温听晚不经意间偏头偷瞄他一眼，然后像是害怕被抓包一样，立刻偏头回去。 但很不幸，她肯定被抓包了。 因为司璟正在看她。 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摆正身体，司璟永远偏向她。 女孩脸颊上爬上两抹红，“司璟，你看我干什么呀？” “看你会不会看我——”我那么喜欢的你，会不会偏头看我？ 温听晚没回答，像只伸出触摸小爪的小猫，试探一下就跑。 司璟没追问，还是微微偏向她，在她面前，嘴角永远噙着一抹笑。 付萌穿着卡通卫衣，一直在张望，远远就朝着温听晚挥手，“晚晚，晚晚！” 温听晚看见不熟悉的面孔，他们，就是司璟的朋友吧。 伍成涛笑着和她打招呼。 靳皓穿着黑色冲锋衣，眉眼淡淡的，怀里搂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 那女孩兴奋好奇地看着温听晚。 “你好你好，我叫封悦，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啊，我叫温听晚。”温听晚轻笑。 靳皓没说话，视线关注点在封悦被双肩包压着的头发上。 封悦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推开他，靳皓才注意到该他打招呼了。 “你好，靳皓，我是司璟的好兄弟。” “你好。”温听晚微笑点头。 “温姐，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只要记住我是这四个男的里最帅的那个就行了。” 赵哲一副欠揍的模样，付萌朝他扔了一个大白眼，二人开始吵吵闹闹。 这两个人总是不消停，话不投机就开吵。 “他们不消停，别介意。”司璟靠近温听晚点，低声说道。 温听晚朝他笑，“他们都很真诚啊，和你一样，是很好的人。” 司璟心里有点吃味，“我和他们一样啊？” 温听晚微微发愣，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你是最好的那一个。”她认真地说道。 小姑娘总是安静的，温柔沉静仿佛是她的本色。 司璟心跳加速，面上却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大家走进游戏城，路过很多家店，温听晚看花了眼，看什么都好奇。 密室逃脱的店里装修就很有那种悬疑的感觉。 老板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对讲机在和玩家对话。 “你们几个人？” “七个。司璟回答。 “先坐，先选本。”老板一边说，一边还在安抚玩家，“别怕，你不拿道具，npc不会追你的。” “啊啊啊啊啊——我不玩了，不玩了——”对讲机那边的声音很嘈杂，玩家好像在跑，一边跑还一边尖叫。 司璟站在温听晚面前，男孩很高，温听晚好奇，微微踮脚，从男孩肩膀上方探出脑袋—— “你喜欢哪样的？” 第十四章 谁是单出来的 “我？” 温听晚指了指自己。 司璟点点头，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他肯定在问她呀。 女孩垂了垂眼眸，似乎在思索。 “我也没什么经验，要不问问大家？我都好的。”她轻声说。 “等下我去问，现在我先给你讲讲都是什么类型。”司璟轻轻拉了拉女孩衬衫袖子，二人坐下。 “你看啊，这个轻松搞笑类的呢，就是不恐怖，玩起来轻松，还有点沙雕的那种，还有这个，这个微恐，就是只有一点点害怕，像这个重恐，就是恐怖氛围很浓的，会有npc来追赶你……” 司璟拿着剧本单，边指边给温听晚讲。 她离得不远，坐姿板板正正，乖得不行，司璟挪挪凳子，稍微靠近她一点，再近一点。 刚才听到女孩小声地说让他问问别人，明明在他眼中最耀眼的公主，却在他不断深入了解之后更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与脆弱。 他忍不住皱眉，心里像细密的针不断扎着，干涩生疼。 不应该是这样的，舞台上初见她，她不染纤尘，一颦一笑惹人注目，夺目带有极致的光。 他臣服于她，却不仅仅因为她的耀眼夺目，还因为看着她的每一眼，他仿佛找到心跳的辖门。 他希望她快乐，就像在舞台上一样自由，好像世界都属于那个公主，他希望给她底气，让她可以需要他，信任他！ 就像如今这样的时刻，她会说我想尝试这个或者那个。 司璟讲完，“怎么样？对哪个更感兴趣？” 温听晚不自觉就注视他，在他说话的时候，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温听晚就是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哪里是不甚了解，她只是习惯封闭自我。 如果没有什么是不会离开的，那么降低期待，便会减少失落吧。 可少年温柔似风，他仿佛在说，可以试着和我去经历看看。 温听晚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得多，她是个刺猬，也像个野猫。 她总会将自己柔软的一面藏起来，藏得更深一点。 但这次，她想勇敢一点，因为他是第一个想拉她出沼泽的人。 “我对那个重恐的感兴趣。”她浅笑，脸颊上若隐若现的两个梨涡煞是可爱。 司璟摸摸女孩头。 ———————— “哎呀，你别动我头发，我正忙着呢！”封悦拍开靳皓作怪的手。 嗯，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封悦双手重新托着脑袋，“你看，那个女孩子真的好乖好漂亮，怪不得司璟都喜欢她。” “我们都不会是看脸的人。”靳皓闷声说。 沉闷乏味的回答，还一本正经的，像是生气了。 但封悦知道，这就是他的性子，呆子！ “听不懂潜台词吗？我是从侧面反衬她的美，不过，她不需要，她的美明眼人都可以看到。” “如果只是流于表面的美，并不值得多关注。”司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还是闷死人的说话方式，封悦瞪他，双眼圆溜溜的，“你今天不呛我一句是不是不得劲？” “你先凶我的。”靳皓缴械投降。 这姑娘从小被惯着宠着长大的，爱闹腾得不行。 青梅竹马，她活泼好动，小时候就自封公主，拉扯着一堆人当她的护卫，不同的是，其他人都是护卫，靳皓是驸马。 从初中开始，这姑娘就热衷于斩断靳皓的一切桃花，势必一点不留。 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明面上追求靳皓。 靳皓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两个人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封悦最吃软不吃硬，看靳皓这个可怜的小样子，那叫一个——兴奋！ 她最喜欢看靳皓像温顺的大狗狗一样，招人怜爱。 最烦他绷着一张脸不理人的样子，不过在她看来，那样的时刻还是很少见的。 “好了好了，不凶你了啊！”她敷衍地伸手揉揉他的脸。 “我等下想和那个女孩一起玩，你到时候自觉点嗷。”封悦安排道。 司璟蓦然感觉身侧凉飕飕的，来自靳皓的注视。 前一队玩家总算出来了。 “啊啊啊，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来了。” “有个穿白衣服的薅我头发，不讲武德。” “吓得我魂都出来了，呜呜呜。” 还有两个吓哭的女孩，腿抖得不停，被npc扶出来的。 “呜呜~店长，嗝，你们家真的太恐怖了。我再也不敢玩了。” “真的吓人，店长，对了，有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哥哥，长得好帅，能不能给推下微信。”女孩边抖腿边颤颤巍巍地说道。 店长哈哈大笑，安慰着玩家，“能让你们满意是我们的荣幸，但是这npc微信我们没法推啊，哈哈，下次您来的时候直接问我们店员要哈~” ……………… 送走了前一批玩家，当然就轮到温听晚他们啦。 前面大家聚一起一问，都想要玩最刺激的。 付萌那叫一个又激动又害怕，就她平时来，都是玩中恐就吓得不行。 但她就是想体验体验重恐，这次总算是找到机会了。 温听晚始终勾着唇角，期待又紧张。 “老板，重恐的可以给推荐一下吗？”赵哲问道。 “我先问问你们是想做单人任务还是多人任务。” 几个人面面相觑，“多人的。”异口同声。 语气中是满满的求生欲。 司璟是想和温听晚一起，靳皓想和封悦一起，至于剩下的三个人，纯纯是胆子小。 “那你们先分个组哈，我看看你们适合哪个本。” 司璟没说话，但是他不动声色的站位已经表明了一切。 付萌看了下，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去当电灯泡。 “司璟，我想和听晚一起做任务。”封悦拉开拽着自己的靳皓，赶紧凑过去。 注意到封悦靠近，温听晚大大方方勾唇一笑，眉眼弯弯的，勾人极了。 不笑不要紧，这一笑，真是把封悦魂都勾走了，她挽上温听晚胳膊。 “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对你动手动脚。” 温听晚一愣，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靳皓满头黑线，顶着司璟即将杀人的眼光去拽封悦。 “听话，过来。” “哎呀，你干嘛啊，大庭广众的嗷，别拉拉扯扯的，多不像样子。”她就是不动，挽着温听晚的胳膊收得更紧了。 靳皓扶额，大小姐性子又来了。 “司璟，你干嘛这么小气啊，我就和大美女玩个游戏又不干什么。” 温听晚一脸茫然，心里觉得这女孩真是有趣。 伍成涛完全就是一脸吃瓜，哈哈，靳皓翻车了吧。 想着他平时各种在群里营造自己多受重视的假象，瞧，这不是被打脸了。 这下，看他以后还怎么装的下去。 于是，他安心在沙发上坐下，还顺手抢了付萌手里的小零食，啧，瞧瞧，多么人性化的店啊，还提供吃瓜道具。 “其实哈，如果是重恐的话，还是建议胆子小一点的女玩家和男同胞一起，这样可能会比较有安全感。” 店长在这个时候插进来一句，试图缓解这尴尬的局面。 “封悦，过来。”靳皓喊她。 女孩就是不动，还抱着温听晚胳膊不撒手，乖乖，身边是美女诶，谁想不开，还要回去，笑话，她封悦是绝对不可能过去的。 她就嘟囔着嘴，就是不愿意过去。 温听晚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心情很好。 “我胆子很大的，我可以保护听晚的。”她坚持说。 “要不就我和封悦一队吧，我应该也不会很怕的。”温听晚解围道。 靳皓无奈，走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封悦那死活不肯松开的手突然就松了。 虽然还是能感觉到她不舍得，但到底是送开手，然后乖乖地朝靳皓走过去了。 赵哲对着一幕司空见惯，靳皓那家伙一肚子坏水，封家那小丫头，顶多就是脾气大点，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所以都两个人一组？”伍成涛看看三组站位。 卧槽？？光顾着看戏了，所以？他是那个多余的人？？？ “显而易见。”赵哲双手抱胸，一脸的幸灾乐祸。 付萌看不惯他那副嘚瑟的样子，就想和他对着干一下。 她侧身挪一步，“谁说要和你一组了，我想和伍成涛一组。” “？？？”赵哲懵逼，这下轮到他哭诉了。 温听晚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看着他们拌嘴吵闹也觉得有意思。 —————— 最后在老板的“协调”下，分为三组，司璟温听晚一组，靳皓封悦一组，付萌赵哲伍成涛一句，分为三条支线去寻找线索与道具。 “1985年，在一个遥远的山村，最近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件，三个待嫁新娘在新婚前夕陆续失踪，不知所踪，引起了很多山民的恐慌，而你们，是镇上派来负责调查这三起失踪案的便衣查案者，需要注意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去寻找答案吧！” 讲述完故事梗概，场控将身份卡以及必要的道具分发给他们，就带着他们进场景了。 这家密室逃脱店很有名，不仅在于其实时更新换代的剧本，还在于它逼真的场景，反响很不错。 “司璟，你拿到什么卡了。”温听晚忍不住兴奋。 “我是主查探者。你呢？” 过道还是有点黑。 场控之一走在前面，司璟时刻注意着脚下，他怕温听晚摔倒。 “我是你的助理。”温听晚开心道。 黑暗中，她听见少年清冷的嗓音，“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第十五章 她的心墙七零八落 温听晚一时间心跳都停了，黑暗中不能视物，只能感受到心跳强有力的跳动。 “这里很黑，怕你摔倒。”司璟解释道。 他手指不自然地握紧蜷缩，呼吸声淡到几乎无法分辨。 “嗯。”女孩声音很小。 下一秒，司璟摸索着扣上她的右手。 冰凉的、柔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他的手干燥温暖，包裹着女孩的手。 温听晚没有说话，好像一切不需要多说。 两颗心以同样的频率跳动，是青春的一角。 温听晚和司璟找线索的是三位女孩子出嫁前闺房的模样。 根据代嫁新娘家人提供的线索，三位姑娘在出嫁前都提出要自己在的房间里待一会，等到家人去看的时候，三位姑娘都是离奇失踪。 红色的、喜庆的房间里。 墙上还有看不清形状的鲜血印。 梳妆台上摆放着首饰。 房间里点着烘托氛围的灯光，暗黄色的，还透着点诡异的红光。 “司璟，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共同点，这三个待嫁新娘都是村里家里条件很好的女孩，而且，都长得很漂亮，是村里闻名的几个女孩。” 温听晚不觉得多害怕，手里举着烛台（道具）找线索。 “是，而且，几个姑娘要嫁的都是附近几个村镇里相当于现在的高富帅。”少年神情认真，就站在温听晚身侧。 温听晚轻皱着眉头，长长的睫毛在烛台灯光照射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房间不封闭，但是他们需要在这里找到线索。 温听晚突然想到了什么，“同期出嫁的不止这三位姑娘，可是失踪的只有这三位姑娘，她们又这么好看，会不会是被人掳走的？” “很有可能，毕竟，这几位姑娘要嫁的也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司璟赞同她的观点。 “门当户对就一定两情相悦吗？要是不喜欢却嫁了，一辈子都会后悔吧——那也会有种可能是待嫁新娘不愿意嫁，所以自己逃走了呢？”温听晚 “三个待嫁新娘如果同时逃走，这太巧合了点。” 温听晚眉头紧皱。 房间不大，但除了墙上的血迹，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去那边看看。”司璟牵着温听晚走过去。 这时候，温听晚又注意到了两人牵着的手，刚才一直沉浸于找线索，忽略了紧握的双手。 温听晚眸光轻闪，抿了抿唇。 “咯吱……”柜子很大。 拉开的时候沉重的柜门声—— 然后时间仿佛戛然而止，三个人，六双眼睛对视。 “啊啊啊啊啊啊……”npc先叫出声。 温听晚瞳孔猛缩，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红衣服npc，一时间愣在当场，连声音都没出。 柜子外还挂着锁，司璟以为这里没有npc，才放心让女孩站在他身侧。 npc出现的那一瞬间，女孩没出声。 不会吓傻了吧！ 司璟一把推开npc，将女孩拉入怀中。 npc：卧槽？？？ 手里烛台砸在地上，他手掌轻拍女孩肩膀。 “别怕别怕。” 像哄孩子一样，温听晚并没有很害怕，只是npc突然出现，她有点懵。 npc无语，这两人，是来虐狗的还是来找线索的。 少年怀抱的温度与他手心温度一样温暖。 “不是，啊啊啊，我是鬼！”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温听晚说道。 第一次当npc忽略得如此彻底，以前就算是有小情侣来玩，也不至于吓不到一个啊。 “司璟……”温听晚小声挣扎，脸色酡红。 “我没有害怕，我就是突然有点懵。” 司璟挠挠头，刚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把女孩一把拉入怀中了，他赶紧松开女孩，退后一点。 “啊啊啊……”敬职敬业的npc努力了两分钟，确定根本吓不到这两人。 他果断离开，就不信摇不到人。 “歪歪歪，3号房间，都来，这里有两个硬骨头。” “这里，这里，司璟，这里有张字条。”柜子第二层，在红色嫁衣之下压着一张字条，温听晚惊喜地喊司璟看。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司璟举着烛台，纸上的字得以被看清。 “这句，我们是不是学过？”司璟默默问了一句，倒吸一口凉气。 “嗯，我们学过的，你不记得了吗？”温听晚看着仰着头努力回想的少男，嘴角勾起，仿佛在偷笑。 “不记得了，你是在笑话我吗？”看着女孩笑容，司璟笑着问。 “没有啊，你有证据吗？”温听晚收起笑容，却止不住开心。 鲜活的、生动的感觉，与此刻十七岁的温听晚相遇。 “所以说，这三位姑娘是有心上人的吗？” ———— “啊啊啊啊啊，卧槽，别逮着我一个人追啊……”赵哲颤音都出来了。 他们三个围着一个四角方桌跑。 他最害怕白色衣服的，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一屋子两个鬼，都穿白衣服。 “啊啊啊啊啊啊啊！”付萌只管尖叫，心脏狂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三个人里唯一还算镇静的就是伍成涛了，他被赵哲揪住，动弹不得。 “大哥，你能不能把我先松开，我看你比鬼还可怕！” “救我救我，涛哥！”赵哲发出谜一样的尖叫声。 两个npc快要笑喷了，这小伙子，看着大高个子，怎么叫起来比女生还大声。 ———— “靳皓！你以后要是再威胁我，我真生气了！!” 小时候那点糗事，不知道他怎么一件一件记那么清楚的。 “四岁，某位姑娘竟然还尿床，害怕被发现，就捂在被子里装睡不出来……” “七岁，和班里男生告白，人家拒绝了你，你照他脸上来了一拳，打掉了他的门牙！” “九岁，非要当班里的大哥，打不过别人就蹲在地上哭。” “十二岁，给全校看得上眼的男生都送了同一份情书——收到的很多人对了情书内容。” 躲在暗处的npc听得津津有味，可惜，靳皓被手动闭麦了。 “哎呀，你好烦！”女孩嫌弃地看着他。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他的，一点情趣都不懂，一天天就知道揭她短。 “嫌我烦？是谁表白信里写的，希望被我管一辈子？”靳皓轻飘飘瞥她一眼。 “反正不是我！”封悦气鼓鼓地瞪他。 ———— 温听晚和司璟走出房间，遇到两个触发剧情的npc。 “我是大夫，来给村长家儿子治病。” “村长家的儿子？就是那个有怪病的？”老大妈说道后半句明显压着声音了。 “是，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大夫背着药箱，擦着额头上的汗。 “村长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一句话，两个npc面面相觑。 npc演绎完必要的剧情就退场了。 司璟和温听晚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端倪。 二人相视，去村长家。 “请问，村长家怎么走？”温听晚声音温柔，很有礼貌地问道。 司璟就觉得姑娘可爱得不行，这不大的一点地方，村长家肯定就是前面几个房间中的一个。 “直走直走，门牌上有标的。”场控提醒道。 “终极npc准备，三组都结束了初级任务探查，即将汇合。”场控拿着对讲机通知npc以及工作人员。 “卧槽，遇上了！”赵哲整个人搭在伍成涛身上，腿软得不行。 付萌也被吓惨了，只是比起赵哲好很多。 “我们也出来了。”靳皓和封悦运气很好，他们还一个npc都没碰上，貌似没有npc去干扰他们。 二人也是顺利找到了线索。 “我们找到的线索是其中一位代嫁新娘有心上人……同时，村长家的儿子患病，请了大夫来治，大夫说来村长家治疗小儿子，但是村里大娘说村长家只有一个儿子。”温听晚条例清晰地整理找到的线索。 几人听了，也纷纷有了不同的猜想。 “我们找到的是，这为新娘并不愿意出嫁，为此还激烈地反抗过，但最重无果!”封悦说道。 “我们的是，待嫁新娘的心上人长得很帅气，和她两情相悦，还有，村长家的儿子貌似有隐疾，就这些。”赵哲付萌伍成涛里唯一有理智的伍成涛发言。 女孩凝思，睫毛下垂如同蒲扇，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眼皮开幕一样倏然抬起，晶亮的瞳孔带着兴奋，却迟迟没有开口。 “你有什么想法?”司璟看向温听晚。 “我，我就是想，既然村长家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和大夫了解到的又不一样，有没有可能村长家确实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会以不同的面貌示人，类似于换脸之类的，就是有两幅面孔那种。” “我靠，听得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封悦往靳皓怀里缩。 “好有道理，学霸的脑子就是不一样。”赵哲瑟瑟发抖，还不忘给温听晚一个点赞。 “有道理，我们可以去村长家看看。”司璟温柔地笑着说。 “走走走，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阴恻恻的。”赵哲拉着靳皓和封悦让他们走在最前面，又推着司璟和温听晚断后。 “阿晚很聪明，以后有什么都可以放心说，不用担心。”司璟为她整理整理鬓边散乱的发。 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点雀跃、激动像是找到裂缝，毫无章法地跑出来，将温听晚平静了十七年的心墙砸得七零八落。 记忆中的少年，曾经温柔了她的岁月。 第十六章 随时随地的牵挂 从密室大门出来的时候，感觉大家的步子都有些虚。 司璟是没什么感觉，温听晚也还好，除了被最后穿嫁衣的那个npc吓到一点。 而其他人就不太妙了。 赵哲和付萌被吓得最惨。 “妈妈呀，我的魂都快没了。” “故事确实让人难以预料。” “对啊，谁能想到那几个姑娘是被村长家的丑儿子欺骗，他还同时找三个，真是脸大！”封悦吐槽道。 温听晚忍不住笑。 封悦说话直来直去的，但总是自带喜感。 “感觉那几个姑娘也挺可怜的，还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呢！不过谁能想到书信来往的心上人那么丑呢！” 故事的大概就是村长家的丑儿子患有隐疾，素日足不出户，是以大家都没见过他的真容，由于外表的丑陋，他心里扭曲，于是同时和三个女孩谈恋爱，最后更是引诱他们逃婚，将她们囚禁在自家暗道。 最后真相大白，三位姑娘平安回到了自己家，村长家儿子以及包庇自家儿子的村长也最终伏法。 “等下去奶茶店？”司璟问。 大家都同意。 离奶茶店不远，大家走着过去，路上就免不了要闲聊。 温听晚计算着时间，离她预计结束的时间还剩不少。 “赶不赶？”司璟问。 女孩摇摇头，冲他微微一笑。 大家都很热情，游戏也很好玩，温听晚整个下午都很高兴。 路上行人不少，路过一家饰品店，里面响起“确定其实还不确定只是四目相对有心悸……” “阿晚，和我，我们一起出来开心吗？” “开心！”温听晚回答得很快。 脸颊上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我很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玩，大家都对我很好，你的朋友和你一样，都很真诚，让我觉得自在，还有轻松自由……” 司璟，或许你不知道，我踽踽独行很久，从来没有这般和别人同行过，我以为，会一直这样独自走下去，但你出现了，你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走，同意和我做朋友，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 还有很多很多，司璟，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和你们做朋友。 当然，这些话她只是留在心里。 还有一件事，一直压在她心里很久。 她知道不应该瞒着他的，但就是不知道怎样开口。 “怎么了，有心事吗？”司璟戳戳她的衬衣袖子。 “司璟，我，我是说如果，你的朋友瞒着你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你会不会很生气？”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很重要的事啊——那我估计会生气的。” 司璟双手环胸，做出思考的姿势，语调慢悠悠的。 温听晚泄气，她就知道，司璟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他会不会直接不想再理她了，更不想和她做朋友了。 “不过，如果那个朋友是你的话，我就不生气了。”司璟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孩。 “是你的话，你肯定不会没理由那么做，我等你以后解释呗。” 不远处，小男孩踢起的石子腾空再落下，砸在道路两侧不深不浅的小水哇里，溅起水花。 温听晚的心就像那个小石子，腾空再落下，最后泛起涟漪。 “多久都等吗？”她忍不住问，嗓子发干，不敢喘息想要得到答案。 “多久都等，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太久我会有点小生气。 司璟站定，原本插兜的手都伸出来，神情认真。 温听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司璟接下来的问题的，她脑海里有个印象，司璟后来应该还问了什么。 总算是到了奶茶店—— “学霸，喝点什么？” 赵哲过分热情，点头哈腰的样子，付萌看了都得叫一声谄媚小人！ “赵哲你看看你那个样子。” “我这样子怎么了？”赵哲一脸懵逼，他怎么觉得这世界对他恶意那么大呢！ “诶，晚晚，封悦，你们看看喝什么？”付萌直接懒得搭理他，抢过他手里的菜单就递给了温听晚和封悦。 伍成涛翘着二郎腿，坐那就往赵哲心上插刀。“蠢呗！” 赵哲瞬间石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安静如呆鸡。 可是下一秒，他爆发出一阵狰狞凄厉的哭喊，“璟宝，你看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一副小媳妇朝对象撒娇的神态，伍成涛直接捂嘴作呕， “艹！别逼我揍你！”司璟作势要打他！ “家暴了家暴了！”赵哲捏着嗓子，像个花孔雀。 “……” “别管赵哲那个傻缺，我们看我们的。”封悦常年跟在靳皓身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付萌一脸嫌弃，好好的一个校霸，非把自己搞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温听晚笑着问。 司璟已经和赵哲开始互怼了。 奶茶店里人多，打闹着实在是腾不开地。 “三天两头这样，赵哲就是嘴嗨。”封悦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今早本来要睡懒觉，结果被靳皓call起来学习什么竞赛题，困得她一批。 “是不是觉得可傻逼，可没劲了？”封悦凑近温听晚。 长得真嫩啊！这皮肤，啧啧，又白又细腻，连纹理都看不大出，跟能掐出水似的。 “不啊，我觉得很有趣。” 啧，看看，又乖。 这是什么掉落凡尘的小仙女啊！ “宝宝，你跟我说下，司璟是从哪里捡到你这个漂亮小仙女的啊？”封悦凑近温听晚小声地问。 温听晚脸骤然红了，呆愣愣的，像个偷偷干坏事不敢被人知道的小朋友。 靳皓本来半眯着眼打量着自家小女朋友，被司璟和赵哲那边才吸引视线，再一回头，好家伙，对象就差搬着椅子凑到自己兄弟的暗恋对象身上去了。 再一看，人家姑娘那个脸红得，自家这货，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浑话！ “封悦！”不怒自威的声音，原本打算没骨头靠在温听晚身上的封悦一个激灵回头。 倒霉，撩小姐姐又被抓了。 真是烦，靳皓的眼睛是雷达吗？怎么总是盯着她。 “好了好了，我注意，我注意行了吧！”封悦漫不经心地说道，转身立刻拉着付萌和温听晚吐槽。 温听晚频繁性脸红，司璟偏头，看见的就是小姑娘端坐着，脸上红云满布，心情却十分不错的样子。 封悦就是自来熟的一人，看样子，这姑娘还挺喜欢她。 “喝点什么？” “悦悦，萌萌，你们喝点什么？”温听晚拿着菜单转头就问付萌和封悦。 短短十分钟，三位女孩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 司璟突然想多愁善感一下。 “司璟，你喜欢喝什么啊？”温听晚心情很好地将付萌塞给她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纸。 得嘞，我又活过来了。司璟只觉得自己内心一只小小鸟扑腾着欢快的翅膀向他奔来。 司璟食指捏着菜单，“这个。”他另一只手戳戳菜单上某位置。 “你吃不吃？”撕开包装纸的巧克力在女孩手里晃悠。 没什么表情·装逼·璟愣了愣，然后眨眨眼，下意识就接过来。 “这么乖？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司璟挑眉，小鸡翅膀——不，小鸟翅膀扑腾得更欢快了。 温听晚突然就想起刚才封悦凑到她耳边问的话“司璟哪里捡到这么乖的小仙女？” “看他那劲儿。”伍成涛就坐在司璟旁边，没好气地吐槽道。 以前怎么发现司璟这么骚气呢！ 赵哲端着自己点的拿铁翻白眼，靳皓面无表情，心里憋着大招收拾自家对象呢吧！ 付萌和封悦还聊得火热，付萌突然探头朝温听晚丢下一句，“晚晚，那巧克力你别吃，太苦了！难吃死了，早知道不买这款了。” ？？？ 温听晚一脸茫然。 “啊哈哈哈哈哈哈haahahah……”赵哲伍成涛直接就是笑个不停。 “啊？”温听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她没有觉得不想吃才给司璟啊，“不是——” “阿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苦的？” 空气一瞬间诡异的安静。 一向最能沉得住气的靳皓这次也忍不住开麦，“放你娘的狗屁，你喜欢吃苦的我倒立洗头。” 他至今没忘司璟去年生日被整蛊吃苦瓜蛋糕，他就坐司璟旁边，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然后假惺惺告诉他特好吃，等他将一大块塞嘴里之后，看见司璟拿纸默默吐了出来。 “这还是要分人的。”司璟慢悠悠地说道，顺手将巧克力塞嘴里。 说实话，很欠揍。 最可怕的是，那蛋糕还不是纯苦瓜的，还掺着香菜，以后，靳皓只要闻到苦瓜和香菜味胃里就泛酸水。 温听晚结巴着，这会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怎么了？”不顾靳皓的黑脸，感受到身旁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司璟倾身问。 “我刚不是不想吃才给你的。”温听晚解释道。 她也是才撕开包装纸，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就问出口了。 “我知道——”司璟饶有兴致地撑着脑袋看她。 这姑娘真是傻的可爱，他当然知道啊。 “——就是单纯想对我好一下。”司璟继续说。 温听晚一愣。 众人：脸是个好东西，你也要点吧！ 第十七章 惊喜 大伙开开心心喝完奶茶，其实还打算去看个电影之类的。 “我还有点事，所以先走啦，你们玩得开心。” “啊~晚晚，你要走啦？舍不得你。”封悦依依不舍地看着温听晚。 “我也舍不得你，下次见。”温听晚笑着说。 “那说好了喔。”她挽着温听晚的胳膊紧了紧，亲昵地晃晃。 和大家道了别，温听晚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我送你。”司璟站起身。 “不用啦，司璟，你和大家玩吧，不用送我的。”温听晚摆摆手，不希望麻烦司璟专门送她。 司璟没说话，径直为她推开门，看着她走出来也跟着出来了。 温听晚今天背了一个斜挎包，放着手机、纸巾还有钥匙，两个人并肩走着，空气中莫名有几分压抑气息。 她手无意识地捏紧包包的肩带，想要打破沉默。 “再过两周要开始军训了，宁溪这边天没那么热，但还是准备好防晒之类的会比较好。” “宁溪这边的军训会很累吗？”温听晚耷拉着脑袋问。 她真的怕热又怕冷，呆在太阳下没一会就犯晕。 冬天也是，北城的冬天比较冷，挪威也是，她都是裹着好几层冬衣还是冷得直哆嗦。 司璟笑着说，“应该不会很累，这边的军训很水的。” 温听晚快缩成鸵鸟了，一想到军训，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高二还要军训啊，真的很没天理！ “怎么这么怕军训？”路还有一段，司璟就想找点话题。 这姑娘性子温吞，好像对什么事都好奇，但整个人又被一些虚无的条条框框框起来了。 向往自由，但是不敢打破束缚。 司璟就想着，为什么不能让她打破这种束缚。 初遇她时，他觉得她像站在宫殿里的公主，但是现在，他更想她做侠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侠女。 ———————— 和司璟告别后，温听晚小跑着上楼。 【初珩哥：小晚，我下飞机了。】 江初珩好像要去什么地方出差，19岁的他今年已经接受了部分江氏集团公司事物，去年江氏集团旗下一家濒临破产的子公司在他的领导下起死回生。 外界登报的商界奇才。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物，也是极其自律的江初珩。 掏钥匙、开门、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晚风：嗯嗯，初珩哥，我也到家了。】 下一秒，视频通话打来。 刚开始屏幕是黑的，然后下一秒，江初珩略带点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温听晚摆好手机，然后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晚晚，好久不见了。”他语气带着点眷恋。 温听晚一下子就注意到他浓重的黑眼圈，知道他这又是熬夜赶各种工作，白天还有上很多课。 为了方便自己处理公司事物，江初珩的很多课都和学校申请了自学。 他出现在学校的概率也很低，一般情况下，都是在飞向各国的航班上。 正因为如此，能留给他自主学习的时间就更少，所以，他经常熬夜学习。 “好久不见，初珩哥。” “我很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温听晚已经能感觉到他真的很累了。 但是面对着屏幕，他还是故作轻松，一扫疲惫姿态地和她说话。 “我也很挂念你，初珩哥，最近公司很忙吗？”温听晚略带点担忧地问到。 江初珩顿了一下，唇角弧度越发勾起，“不是很忙，晚晚不用担心我。” 隔着屏幕，隔着上万公里的距离，江初珩很想摸摸少女的头。 思念永远不会被距离阻断。 “就算很忙还是要注意休息啊，初珩哥，你看你，都累到快成大熊猫了。”温听晚故作凝重地说道。 江初珩怔了怔，随即笑出了声，一段时间不见，温听晚还学会调侃他了。 看来她在宁溪过得还算舒心，认识温听晚这么多年了，只见到女孩越发稳重自持，他也很怀念，当年那个喜欢翻院墙来找他帮忙喝牛奶的小姑娘。 “成熊猫就不帅了吗？”江初珩反问道。 “帅的帅的。”温听晚心情很不错。 刚从外面赶回来，她的斜挎包还挂在身上，江初珩注意到了。 “刚从外面回来吗？” “嗯嗯，刚和几个朋友出去逛了。”温听晚勾着嘴角笑，像只餍足的小兽。 整个人看起来轻松又自在。 “朋友？”江初珩反问。 温听晚点头。 他很了解温听晚，从小到大，能被温听晚称得上朋友的人真的太少太少。 这姑娘性子温吞，慢热到极点，再加上家庭的一些缘故，她越发内敛，越越来越孤独。 怎么说呢，越来越像当年的他！ 可这才短短些天，她过得很开心不说，还交到了好朋友。 江初珩也很为她开心，倒是没有多想别的事情。 “最近过得还好吗？” 江初珩和温听晚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无论江初珩离她多远，每隔一段时间江初珩一定会主动来了解一下温听晚这段时间的状况。 包括她这段时间在校内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参加的什么比赛、有没有开心的事或者不开心的事，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了解。 可能在别人眼里很小的一件事，或许都不值得花时间去了解，但在江初珩眼里，温听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大事。 “我很好，新的学校很有趣，班里的同学都很友好，就是班主任好严格，好多同学都叫她灭绝师太……” 江初珩认真地听着温听晚说话，“这么严格啊。”不时应和她几句。 “对啊，而且新学校竟然还要军训，我以为只要高一军训一次就可以，没想到新学校开学之际临时决定，以后每学年都要军训一次。”看着温听晚耷拉着脑袋，手撑着下巴，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江初珩轻轻笑，温柔到了极点。 “你最怕太阳晒了，不喜欢的话就请假，呆在家里休息。” 温听晚摇摇头，“不用啦，我才到新学校，不想搞特殊，而且我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和他们一起军训应该会很开心。” 江初珩这下真的有点好奇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温听晚当做好朋友，说实话，他不仅好奇，还有点嫉妒了。 温听晚这边从屏幕里看江初珩，他的脸还晃悠悠的，再一看背景，还在车里。 “晚晚，有个惊喜给你。” 江初珩下了车，径直往前走，进了一个带花园的小别墅。 温听晚盯着屏幕，什么惊喜啊？ 下一秒，一张人脸凑上屏幕——詹森老师！ 是她的小提琴启蒙老师，四岁那年，她就跟着他学习小提琴，后来，詹森老师离开挪威，去英国定居，他们见面的日子更加少了。 温听晚到北城之后，二人也只能通过线上见面。 在温听晚的心里，詹森老师不仅仅只是她的小提琴导师，更是可以和她交心的朋友，是良师益友！ 江初珩将手机交给了詹森，让温听晚和他聊聊。 他前脚刚刚落地英国，下一刻就想到了在这边的詹森老师。 想到温听晚和他好久不见，拖着被八小时时差操控的疲惫身体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走到院子里，詹森老师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院子里种满鲜花，都被修剪得恰到好处。 温听晚很喜欢花，他一直知道。 小时候翻墙进他家院子的小姑娘，就是被一整墙的月季吸引。 小时候的温听晚喜欢月季，最喜欢一整墙开得灿烂的月季。 温听晚不喜欢喝牛奶，一点儿也不喜欢喝，最喜欢喝果汁。 温听晚最喜欢的动物是猫，也喜欢乌龟。（因为乌龟很好养，她希望有小动物陪着她） 她最喜欢小提琴，学了很多乐器，最最喜欢的就是小提琴，拉琴的温听晚像站在高台上的公主。 她怕冷，冬天一定要时刻抱着暖手宝，也怕热，一到夏天就喜欢藏在室内不出门。 温听晚不喜欢孤独，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放曲子。 她喜欢玩，但是很克制，越来越克制，江初珩希望她可以少一点约束。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江初珩一一记下。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很努力地为他的小姑娘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 再等等，晚晚，我知道，你想自由自在地，没有任何枷锁、没有任何束缚，我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 江初珩很喜欢记录一些关于温听晚的事，一直到现在。 那年，她说想滑雪，江初珩就在挪威为她建了一座滑雪场；他的家里新安了一个秋千架，很漂亮，是温听晚最喜欢的样子；他养的胖福长大了，最近老在花园里扑腾玩，压坏了好些江初珩精心种的花。 胖福是江初珩养的一只猫，名字还是温听晚起的，今年刚两岁。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始终牵挂着你。” 从弯月到圆月，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他总想完整地记录下来。 就和最初记忆里一样吧，做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小女孩，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江初珩抬头望望天空，感觉身体上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只剩下对未来的满满憧憬。 第十八章 再靠近一点 最初，温听晚以为自己一定会很不适应在这里的生活，但当在宁溪的生活安定下来，温听晚反而爱上了这种生活。 和叔叔婶婶一家的相处也日渐融洽。 今天出门前，刘香茹还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温听晚笑着回应，开开心心说了再见。 九月中旬，宁溪的天气趋于凉爽。 这几天，温听晚总会在走完一段路后和司璟“偶遇”。 清晨雾蒙蒙的，司璟总是站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 校服、双肩包、黑发，却总是带着旁人都刻制不来的氛围感。 他手里总是拎着一瓶鲜榨果汁，每天换个口味，私下盯着温听晚表情，看她喜欢哪个口味更多一点。 每天早上的司璟看起来带着点清澈的愚蠢，呆也不是，痴也不是，就是显得格外乖。 和他平时恣意的样子格外不同。 温听晚走着走着偷偷看他一眼，偶尔会被抓包。 过两天后，温听晚的书包就搭在司璟肩上了，温听晚白色书包在他肩上显得格外‘小巧’。 美名其曰‘耽误温听晚长个’。 初晨的阳光在一晃一晃的书包带上跳跃，在以青春为背景的年纪，格外引人注目。 温听晚气馁，司璟真的太高了，她垫脚还不能和他平视。 这也导致她偶尔说的话，司璟总是听不到。 司璟不得不弯着腰听她讲话，就如这个时刻—— “放首歌听听，siri。”司璟突然说话就让她没想到。 错愕地抬头，对上的是少年慢斯条理拿耳机。 “啊？” “怎么了？”司璟以为她要说什么，俯身靠近她。 “没事，我以为你刚刚在和我说话。”温听晚眨巴着眼睛说道。 闻言司璟轻笑，伸手将一边耳机递给她。 少年声音清冷，还带着朝气，“要不要共享一下我的歌单？” 温听晚在心中悄悄提了提气，因为一直以来将拉琴作为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在她看来，歌单对于她来说是很隐私很能体现一个人很多方面的一部分。 “我只想做你的太阳你的太阳在你的心里呀在你的心里呀不管多远的远方……” 温听晚悄悄勾了勾唇角，再偏头看看司璟，觉得这歌词十分应景。 他真的像太阳，照耀着她，照耀着很多人。 妈妈常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永远是另一个人的朋友或者爱人。 任何关系瞬息万变，相信别人，就等于把可以伤害自己的刀亲手交到那个人手中。 该放任这样一个耀眼的人走进自己的世界吗？ 温听晚很迷茫。 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自己的世界，那么自己还能忍受原来的生活吗？ 温听晚不知道。 她低下了头，敛起唇角笑容，轻轻拿下耳机，眉宇间染上几分茫然与无措。 注意到温听晚动作，司璟以为她不喜欢这首歌，随即也关了音乐，收起了耳机。 “跟我这朋友说说，谁惹我们听晚同学生气了？” “是面前这个人吗？”司璟刻意压低声线，站到了温听晚另一边。 “没错，就是这个家伙！”他声线陡然提高，有点滑稽的感觉。 “好，那让我们想想，该怎么惩罚他呢！”司璟再次变换声线。 “那就罚他接下来的一周吃泡面找不到叉子吧！” “噗嗤……”温听晚忍不住笑出声。 司璟明显就是在逗她开心，见女孩笑了，司璟也放松下来。 “你好幼稚哦，像幼儿园小朋友。”谁哄人还会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啊。 司璟轻拍她马尾，马尾左一晃右一晃，温听晚面上郝然，快步超前走。 “诶，等等。”司璟无奈一笑，捞紧书包带，赶紧跟了上去。 这姑娘还挺记仇，看来以后要少惹她，免得被记小本本。 ——————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嘶，下句啥来着。”赵哲狂躁抓脑袋。 “文盲，那个念pang(二声）。”付萌没忍住提醒他。 “行行行,pangpang。”赵哲甚至眼睛都没睁开。 他最服一大早的自习，不是背英语单词就是背语文文言文，一个比一个催眠。 语文老师还是一个极其古板的老师，五十岁的样子，带着一副严谨的棕色边框眼镜，好像常年穿着他那件不掉色的格子衬衫，教训起人来也一套一套的。 每到他的早自习，赵老师总是搬一把椅子放在楼道里，椅子旁边还放着他的保温杯。 “背完的同学排队来我这里盯背。” 刚说完没两分钟，温听晚就去背了。 赵哲好不容易有个空档睁开眼睛，差点把书吃下去。 “不是，我中途没睡觉吧？我怎么记着早自习才开始不到五分钟。”他到现在，第一句话还没记完整。 他组长，这就上去背了？？？ 再看看旁边一改常态，站得端正、神情认真的司璟，“卧槽？？起猛了？？”闭眼再睁眼一气呵成。 ？？？ “行了行了，想也想不明白，还不赶紧背。”付萌吐槽他。 赵哲正想回怼，付萌已经踱步着开始背诵了。 压下吐槽话语，赵哲挠挠鸡窝似的头发，继续念叨着文章第一句。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流畅几乎毫无卡顿地背完整篇文章，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赵老师也露出几分赞赏。 “嗯，很不错，背得很流利，做学问就应该有这样严谨的态度。” 温听晚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回到自己站的那个角落，司璟就在不远处。 她晃晃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逼自己了。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想明白呢？很多时候，得到的并非最佳答案吧，不如将一切交给时间。 此行山高路远，与你同道之人，自然就在途中。 与其浪费时间在思考他是否是与你同行之人上，不若相信自己、埋头爬山，以期在这条路上尽早遇到他！ 今天的光也很柔和，尤其，光与他同在的时候。 中午吃饭前，温听晚刻意提早和司璟说了今天不和他一起吃了。 司璟拧着眉、略有点不爽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说。 本来以为她不想去食堂、想着要不要给她带一份，温听晚拒绝后，就是嘱咐她去哪都注意安全。 少年脸部线条紧绷，带着点疏离地走出教室后，温听晚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赵哲。”赵哲还趴在桌子上犯迷糊，温听晚轻声叫他！ “组长，咋了？”赵哲一脸懵逼地看着温听晚。 “你是不是有办法出校门啊？” “啊。啊？” 确实是有办法。 等已经出去了，温听晚还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出校门这么简单啊！ 就是和门卫简单对视，然后校警就开了侧门。 “嗷，组长你就是出校门买个东西啊，我以为啥呢，还让我瞒着司璟，要让他知道我私自把你带出校门，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赵哲这时候还心有余悸。 别看那家伙人模狗样的，动起手来谁都拉不住。 温听晚低头轻笑，司璟这么吓人的吗？ 赵哲再三确认温听晚不用他帮忙，才离开去吃饭。 走过校园侧边这条小路，在穿过一条街道，都到了温听晚要去的地方。 温听晚走进一家小商店，“老板，我上次和您联系过的，订购汽水。” 上次得知学校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订司璟喜欢口味的汽水后，温听晚专门要了批发商的联系方式，批发商就让她到这家店来取。 “青柠味的十箱是吧。”老板拿出账本。 风扇咕噜咕噜地吹，老板手里还拿着把蒲扇，收音机里放着红楼梦。 “话说上回黛玉葬花……” “对，但是我一次可能拿不了那么多，我把钱结清，十箱先放在您这可以吗？”一下子十箱，温听晚也没地方放。 老板拨了拨耷拉在鼻梁上的眼镜，打量一下温听晚说道，“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可概不退货。” 温听晚一看就是个高中生，老板估计担心她买了之后，家长又找上门来退，最后货全部积压在他这里卖不出去。 这款汽水本来卖的就不好，厂家都停产了，更不用说是最卖不出去的青柠味。 这十箱，估计是清空厂家青柠味的全部库存了。 要是再退掉，全部压在他这里，必然是赔到手里的。 温听晚点头，“不退货，老板，钱转过去了。” 温听晚干脆付钱，多付了几百块，当做在这里的寄存费，抱起了其中一箱。 “那老板，这箱我先拿走了，剩下的就寄存在您这里，之后我会慢慢来取的，麻烦您了。” 老板也是很少见出手阔绰的高中生，“行，就存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来取，我不卖给别人。” 温听晚道谢离开。 一箱十五瓶，刚抱着不重，可是走了几百米，温听晚胳膊就酸了。 “真沉……”温听晚将箱子放在路边，晃晃胳膊。 休息一下，温听晚抱起箱子继续走，还得个两百米才能到学校。 ———— 司璟到了食堂也没什么胃口，胡乱扒拉了几口就回来了。 他总感觉今天温听晚情绪有点不对，有点躲着他。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总得哄哄她吧。 买了瓶她喜欢的果汁，还买了块小蛋糕就回教室了。 可回到教室，视线寻找一圈，也没看到温听晚的身影。 第十九章 被卖了 “听晚呢？她去哪了？”司璟问付萌。 付萌神情疑惑地看向司璟，“她没和你一起吃饭吗？今天早上她说不和我一起吃午饭了，我以为她和你一起呢。” “没有。”司璟眉头轻皱，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个语音通话。 余光瞥见温听晚搬着东西哼哧哼哧地进门，司璟大步走上前。 “司璟。”男孩接走她手里的箱子。 少年应了声，“怎么一个人搬重的东西，也不叫我，我去帮你搬。”他嗓音低沉。 将箱子放在温听晚桌子上。 温听晚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我自己去就可以啦，也不是很重。” 放稳箱子，司璟低头看她，女孩眼眸清澈，染着淡淡的欢喜。 “这么见外？”司璟尽量不紧绷，故作散漫地靠在桌子上说道。 温听晚摇头，“没有啊，这个是给你买的，想给你个惊喜。” 见司璟略微不解的神情，温听晚眼神期待，示意他打开看看。 司璟在柜子里翻了一阵，找开箱子的工具。 箱子被胶带缠绕了几圈，开起来还有点麻烦。 ……… “这是，给我的？” “嗯嗯。”温听晚点点头，唇角微扬。 司璟知道学校已经没有这款汽水了，昨天下午去超市赵哲还问了老板，说是以后也不进货了。 这款汽水厂家已经停产了，他习惯喝这个了，突然没有感觉怪怪的。 但这么小一个事情，温听晚放在心上，就好像她将他放在心上了。 司璟久久不发一言，清冷狭长的眸底迟钝地欢喜。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看着温听晚充满了温柔。 温听晚没说话，从箱子里拿出汽水递给司璟。 司璟接过，手指摩擦瓶商标，温柔缱绻。 “这什么情况？”赵哲回教室之后发现两人面对面站着。 付萌在旁边吃瓜。 “偶像剧剧情啊！诶呀，过来过来你小声点的，别打扰他们！”付萌一把拉过赵哲。 赵哲小声嘀咕几句，“你怎么还爬墙头呢？” “你说啥？”付萌专注吃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赵哲，抽空问了他一句。 “没啥没啥，夸你呢！” “嗷嗷。”付萌压根脑子不在线，都没注意赵哲说什么。 —————— 一周内，温听晚发现来给司璟送情书的人保持每天几次的频率。 这些女孩倒是不扒在教室门口看，都很羞涩，在教室门口喊其他同学叫司璟。 司璟从来不去，都是赵哲出去帮忙处理。 “同学，能帮忙叫一下司璟吗？”温听晚拿着水杯被拦在教室门外。 再往教室里瞥一眼，司璟趴在桌子上睡觉。 想起来了，好像他昨天晚上没睡好，两节课下了都这样。 “帮帮忙，拜托拜托。”两个女生恳求道。 其中一个女生手缩在袖子里，脸红得不行。 温听晚皱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呢。 她无声息地走近，试探性地伸手拍了拍司璟，没反应。 再拍一下，司璟肩膀动了，然后睡眼朦胧的抬起头。 眼底有一瞬间的烦躁，看见面前女孩的那一刻，烦躁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沙哑却不失温柔地一句，“怎么了,阿晚？” “外面有人找。” 司璟脸上还有卫衣袖子logo的图案，还很迷糊，声音略微沙哑。 像是还不在状态的感觉。 温听晚说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出去了。 她突然心底生出懊悔的情绪，为什么不拒绝那两个女孩子的请求，明明，她不想叫司璟出去的。 是因为已经把他当做很重要的朋友了吗？可似乎，又有点不同，她对江初珩就不是这样的。 如果其他人想做江初珩的朋友，她不会不开心，也不会抗拒。 这种奇怪的情绪对温听晚来说真的很陌生，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她心里，江初珩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么，司璟和他，对于她来说，有什么不同呢？ 温听晚出神，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窗外。 ———— 司璟走出门扭扭脖子，人还没清醒，一封粉红色信封已经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低头看，两个女生一脸娇羞地看着他。 “司璟，这个给你——” 伸手就要把情书往司璟手里塞，他急急往后退。 “抱歉，不收，谢谢。”然后点头致意，转身就踏进了教室门。 仿佛被烟雾笼罩着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 司璟从来不收情书，拒绝别人也会说谢谢。 明明就算躲不掉也只说六个字，偏偏，在喜欢他的人眼里，就是有礼貌、不轻视别人心意的表现。 很多人私下吐槽，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种体现。 “嚯，我没看错吧，那两个女生面前站着的，是司璟？？”赵哲上节课睡觉，被来巡班的李老师抓住了。 下课就被拎去办公室挨训了，喜提一千字检讨。 他也是醉了，总感觉，灭绝师太对他有什么特殊意见似的，老是盯着他。 付萌刚才还在整理上节课数学例题的笔记，错过了一段，这会回头，看见司璟站在外面，而自己旁边这位，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她错过了什么？？ 温听晚还没有回神，手揪着校服袖子，越抓越紧，司璟，怎么还不进来？ 她再迟钝，这会也知道那两个女生是在递情书了。 可是司璟怎么还不进来，是有点心动所以同意了吗？ 脸红递情书的那个女生长得很甜美，元气少女一样很能带给人快乐，不像她，死板不擅交谈，整个人无趣又沉闷。 她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如果有一天他想要谈恋爱了，那么…… 温听晚脑子里乱轰轰的，想也想不明白，停又停不下来。 付萌出声叫她，可是温听晚怎么也叫不应，“晚晚，晚晚？” “啊，萌萌，怎么了？” “你怎么一直在发呆啊？” “没怎么，可能有点困吧。”温听晚勉强挤出笑容。 回到自己的座位，强迫自己打开英语习题册。 “manyyearsagomydadwasdiagnosedwithaterminalillness……” 看来看去，笔尖还是停留在第一个单词上，墨迹晕染开深色的一片，就像她此时乱了的思绪。 温听晚知道，她现在很不对劲，她不应该这么情绪化，无论是处理公司事务、拉琴还是学习，她的情绪应该保持稳定。 “什么情况？”司璟进门，赵哲惊讶地问。 司璟怎么可能出去，没遇见温听晚之前他都不出去，更不用说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 以司璟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出去听别的女生告白。 见鬼也不可能！ 司璟沉闷带着躁意的声音传到温听晚耳边，“被某个姑娘卖了，脑子没反应过来。” 他深沉狭长的眼眸，漾起一丝涟漪，看向温听晚的眼神，不自觉柔和。 “我没有卖你，是你自己出去的。”温听晚没忍住反驳。 “呕吼。” “呕吼！” 赵哲付萌同时出声。 “我——”司璟这个时候真是有口难言，他就是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温听晚说门外，他就直接去了。 压根都还没反应过来，外面是个什么事。 再看这姑娘这样子，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注意。”大掌附上女孩发顶，宠溺地揉揉。 “我可以作证，司璟刚睡醒的时候脑子真的会缺陷，而且嫂子，平时我们都不敢在他睡觉的时候叫他，轻则挨骂重则遭打！”赵哲适时补充。 这点不是他胡编，司璟真的是有起床气的，自然睡醒都脾气大得不行，更不用说是被人叫醒的时候。 再次听到那个称呼，温听晚脸红，又听到说司璟有起床气。 “我不知道你有起床气，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温听晚急忙说。 “下次有事也叫我，但是别的女生托你叫我的话，看着我，别让我出去，喊赵哲去。”司璟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6啊。”你是真的会玩，赵哲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在一旁看得要吐血，怎么办，糖度一天天超标啊！ 司璟之前还吐槽靳皓恋爱脑，现在一看，他比起靳皓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靳皓那个家伙是闷骚，而他直接是明骚啊！ 温听晚没回答，但是心里好像有个大石头落下了，让她松了口气。 ———— “同学们，下周我们将要正式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请大家做好准备，再次说明，没有极为特殊的情况，不可以请假。”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脸平静地说道。 付萌靠在温听晚身上，捏她的手，“晚晚，到时候我们俩站在一起，还可以偷摸着聊天。” 这个时候，她就在感叹温听晚的手又软又白，看着就赏心悦目。 “好哦。”温听晚笑着说，脸颊上出现两个清浅的梨涡。 “为毛，我们司璟为什么不能和组长站？” “你们男生肯定站最后啊，你们那么高……” “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 两个小学鸡又开始斗嘴了，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一天怎么那么能吵。 司璟姿态散漫地靠着椅背，眼神直直在温听晚身上。 “今晚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温听晚问。 “我在想，我可能会有题不会。” “可能？”温听晚疑惑地问道。 第二十章 过敏 司璟纯粹是想找借口和温听晚多说话。 马上进入十月，学校里的事情好像多了起来。 军训结束后还会有文艺汇演，要求各班以及个人踊跃参与。 各班班主任以及班干部都在积极动员个人报名。 付萌是有那个心但没那个能力，她五音不全一人，唱歌不能唱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乐器。 赵哲也没那个心思。 温听晚更是忙着学习、忙着各种事情，下课时间也不休息，付萌吐槽她就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 也就是她或者司璟和她搭话，温听晚才忙里偷闲休息一下。 最近放学司璟都和温听晚一起走一段路。 “省学科竞赛开始报名了，你有想参加的科目吗？”司璟拿过温听晚的书包。 “数学吧，我物理不太好。”温听晚思索了一下说。 她物理天分着实有限，分数什么的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余力去参加竞赛。 “你呢？”司璟成绩一直很不错，年级前三的水平，当然，如果他的语文和生物成绩能够再高点，排名就保稳了。 “我也数学，或者化学。” 学科竞赛各科目参赛时间部分是集中的，去年就是考完数学考的化学。 通过学校组织的初赛后一个月，去杭城参加省上决赛。 在省赛中表现突出的，自然入围国家赛，争夺更高荣誉，一般情况下，这种比赛的国奖含金量还是很重的，对于保送有很大的助力。 “阿晚，你脸怎么了？”温听晚走了一段路，就觉得脸上痒痒的不是很舒服，所以刚用手蹭了蹭。 司璟注意到她脸上的小红疹，才刚出现，但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十分显眼。 温听晚皱着眉，“感觉有点痒。” 她刚刚说完，面前少年已经弯下腰。 仔细地盯着她的脸颊看。 今天的晚霞很美，美得醉人，温听晚在司璟眼中却只看到自己。 “你好像有点过敏，下午吃什么了吗？” “吃了，吃了萌萌给的一块果干。”温听晚仔细回忆。 下午好像没吃什么东西啊，就在大课间她刷物理题的时候付萌塞给她一块果干。 “但是我以前对猕猴桃不过敏的。”温听晚觉得奇怪。 以前不过敏的，怎么会突然过敏。 “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得先去医院看看。”司璟当下立断去医院。 温听晚有点排斥去医院，“啊？我感觉不是很严重，也没有很痒，就不去医院了吧。” “过敏情况一定要去医院，找清楚过敏原，万一下次还过敏怎么办？”司璟态度坚决。 温听晚妥协，好吧好吧，只是去医院而已。 “我陪你一起去，别担心。” 看温听晚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会是害怕打针吧。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等她去医院检查完回来估计很迟了，怎么能耽误他时间。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她赶紧拒绝。 她当司璟是好朋友，但是还是不想过分麻烦他。 司璟哪里肯听她的，肩上搭着她的包，就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信我的，你容易被拐，我在几率小点。” 温听晚扶额，司璟和她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他在哄小孩。 “我不是小孩子了。”温听晚小声抗议。 “行，你是大孩子。”这次温听晚还没来得及抗议，一辆计程车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司璟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师傅，宁溪第一医院。”司璟对司机说道。 “好。”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俩，还穿着校服，长得很靓，尤其是那个女孩子，漂亮的不像话。 司璟还是担心，盯着她脸看，温听晚脸上一片燥热，“小伙子啊，你再看，女朋友脸就红透了。”司机师傅打趣道。 “不是女朋友，是朋友。”温听晚立刻出声反驳。 说完，脸却更红了。 司机师傅笑而不语，司璟只是点点头，算是附和温听晚说的话，但他心里才不这样想，迟早都是！ “感觉怎么样？”他脸上担心神色不减。 温听晚摇摇头，“我真的没事，没有很痒。” 挂号排队，温听晚被司璟强制要求坐在那里，剩下的事情都由他来。 下班高峰期，医院里人也没那么多，半个小时后，就到了温听晚。 “以前对猕猴桃不过敏吗？” “不会。”温听晚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答话。 “嗯，去抽血检查一下吧，查出来看看数据，顺便开点药。” “好的。” 然后司璟又带着温听晚去抽血。 排在温听晚前面的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他在队伍里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 “姐姐，你也来抽血吗？” “对啊。”温听晚笑着点点头，蹲在小男孩面前。 司璟去接电话了，温听晚一个人在这里排队。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那你坚强吗？” “嗯…姐姐也不知道，我应该坚强的。”温听晚摸摸他的脑袋。 “我可坚强了，姐姐，你肯定没有我厉害。”小男孩洋洋得意。 “下一位——” 他才刚夸下海口，下一个就到他了。 小男孩视死如归地伸出胳膊，可一见亮亮尖尖的针头就胆怯了，头扎在他妈妈的怀里不敢看。 温听晚四下打量，正好看到司璟回来。 “是不是等久了，我刚去接了个电话。”司璟接过她的校服外套。 明明他也穿着校服，可就是让人觉得稳重。 “我自己拿——”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凄厉的哭声打断。 “唔啊啊啊，唔……”干嚎，声音响亮。 “哭什么啊，刚刚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小男孩妈妈安慰他道。 就抽一小管，很快，小男孩却还止不住害怕，看到针尖就直往后退。 温听晚轻轻笑，“没事，你怕也可以哭，不丢人。”司璟摸摸她的头发。 “好了，下一个——” 到温听晚了，小男孩赖在那里不走，非要看着温听晚抽血。 估计是想看温听晚害怕，觉得自己刚才在温听晚面前夸下海口很丢人。 温听晚很白，血管也清晰很好找，所以护士抽血很快，“好了。” 棉签按上针孔，温听晚结束了抽血。 小男孩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委委屈屈地瘪着嘴，像是又要哭了。 司璟站在温听晚旁边，变魔术似的拆开一个棒棒糖，伸到温听晚嘴边。“……”温听晚真的很想说，她已经十七岁了，不是七岁。 “妈妈，为什么姐姐打完针有棒棒糖吃，我没有。” “这……你看姐姐多勇敢，哭鼻子的小孩没有糖哦。” 温听晚看司璟一眼，悄悄问：“你还有糖吗？” 司璟了然，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一个。 “按好。”见温听晚手下有松动的迹象，司璟赶紧提醒她。 然后蹲在小男孩面前，“喏，那个勇敢姐姐给你的糖，你以后也要勇敢啊。” 司璟人高腿长，蹲下也比小男孩高，但他目光柔和，小男孩也不怵他！ “谢谢啊。”小男孩妈妈道谢。 “帅气哥哥……”温听晚看见小男孩朝司璟拜拜手，司璟靠近他，他在司璟耳边说了句什么。 “对。”司璟笑着点头，小男孩咯咯笑。 然后司璟站定，小男孩妈妈牵着他走了。 “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啊？”温听晚好奇地问。 “秘密。”司璟神秘地看她一眼。 “……”好吧。 “今天抽血结果明天上午十点来取，快下班了，结果今天出不了。” 那个给温听晚抽血的护士小姐姐通知。 “那我们直接过去取药吧。” “我取好了。”他们边走边说。 温听晚的胳膊压了有七八分钟了，棉签已经可以取下来了。 “衣服穿好，别感冒了。”司璟事无巨细地盯着。 打个电话的功夫，他还取了药。 司璟一本正经地叮嘱着温听晚，“用量都标好了，可别忘记吃。” “是，知道了。”温听晚调笑着说道。 “明天我来陪你取结果，电话保持畅通，知道了吗？” 温听晚无奈地笑笑，从司璟发现她过敏到现在，他紧绷着忙前忙后。 温听晚戳戳他，“我真的没事，司璟，不用担心的。” “嗯。” 脸颊到脖子附近都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小红疹，在温听晚脸上显得格外严重。 “走，送你回家，回家后快点去吃饭，然后吃药，记住了吗？” “记住了。”温听晚点头。 回来的路上还是打车，温听晚本想两人分开坐，这样司璟也能早点回家。 但他坚持先送温听晚回家，自己再回去。 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下车了。 “以后要注意，有猕猴桃就不要吃。” “嗯。” “今晚早点休息。” “你不问我题了吗？” 司璟偏头看她，“等你好了我再问。” “喔~”温听晚低头看鞋尖，马尾顺着肩膀坠着。 “我到了。”温听晚停下脚步。 司璟也停下，将肩头的包拿下，“记得吃药，早点休息。” 司璟看着她脸上大片的红疹，实在是笑不出来，温柔地眼神中满含着担忧。 “那我先回去了。”温听晚接过书包。 “嗯，快去吧。” “今天谢谢你。”温听晚轻笑。 “和我用不着说谢谢。”司璟强调。 温听晚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小区。 司璟没转身，像看着她走进去再走。 然后他看见，夜幕降临，星星爬上天空，女孩转身，“司璟，我们一起加油啊，一起去省赛！” 第二十一章 冲破牢笼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刘香茹和季越斌都下班了。 温听晚提前给他们发了短信，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吃饭。 一进门，刘香茹和季越斌都坐在客厅里，餐桌上还摆着未动的饭菜。 听见开门声，刘香茹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我看看，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过敏了？” 季越斌拿过温听晚的书包，刘香茹端着她的脸看。 “看着是挺严重，医生怎么说？”季越斌问道。 温听晚如实回答，就说抽了血，明天去取结果，但应该没有事。 “你说说你，吃的东西也不上心，过敏怎么还吃。” “你也别说孩子，这种事情谁愿意啊。”季越斌赶紧反驳刘香茹。 “以前猕猴桃不过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温听晚解释道。 刘香茹腰间还系着围裙，两手在围裙上擦擦，伸手摸一下温听晚的脸，又觉得还是油腻腻的脏，抱怨着洗手去了。 温听晚坐在沙发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那些原本干涸的、枯败的情感匣子，像是突然被开了道缝，无数情感涌来。 她小时候身体其实还不错，后来越长大身体越弱。 记得有一年，温诗阮出差，那个时候她和季越泽还没离婚，但是两个人已经分居很久了，温听晚生了场很严重的病。 因为温诗阮不喜欢生人的缘故，家里的阿姨都是钟点工，做完事情就离开。 她发烧很严重，迷迷糊糊晕倒在客厅，阿姨到了之后吓坏了。 急忙给温诗阮和季越泽打电话，温诗阮正在忙不接电话，季越泽也不接，阿姨也不敢擅自带她去医院。 只能给她买点药吃，那天，温听晚一个人缩在在客厅沙发上度过一夜。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后来长大了，很多事情她都明白了，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对妈妈最难以启齿的羞辱，是对爸爸来说的累赘。 她一个住在偌大的别墅里，温诗阮一个月回来几次，而她渐渐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像个小心翼翼将自己包裹起来的蛹，没有漏洞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也不会孤独。 当她来到宁溪，这里和想象中很不一样，有温和亲切的叔叔、有嘴硬心软的婶婶、有司璟、有付萌还有很多朋友。 她突然渴望被爱，突然就生出反驳妈妈的心思，妈妈说没人会爱她，可她就是想试试，勇敢走出自己的防线，是不是可以被爱？ “行，明天周六，季越斌，你陪着孩子去，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用了，婶婶，你和叔叔都工作一周了，就是去取个结果，而且我还有个朋友会陪我去。” “这话说得，总得有个大人去看看，放心。”刘香茹当下拍板，季越斌也同意。 刘香茹洗干净手，摘下围裙走出厨房。 招呼着温听晚过去吃饭，“快来吃饭吧，吃完饭把药吃了，早点睡。” 温听晚轻轻勾起唇角，手指抚上脸颊，被刘香茹严厉地制止了。 简单地吃完晚安，温听晚被刘香茹催促着吃药。 刚吃完药，又被催促着回房间休息，风风火火地打转。 温听晚只觉得心暖，“婶婶，我真的没事，就是看着严重点，吃了药就好了。” “下次一定得注意。” “嗯嗯。”温听晚点头。 说话间，刘香茹握着温听晚的手，亲昵关心。 “今晚早些休息，学习什么的都放放，身体重要。” 和记忆中的那些话语都不一样。 “这场演出很重要，只要她不是昏迷，都必须给我上场。” “温听晚，第一对你来说很难吗？” “温听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必须是最好的。” “小晚，你该听话的。” “温听晚，你该长大了，这样子的处事风格，是觉得真的有人会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吗？” “小晚，你只需要乖乖呆在温家，做好我要求你做的，温家的这些都会是你的。” “温听晚，我是这样教养你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初珩回国第一天晚上，没有提前拜访私自见了她一面，被温诗阮发现后和温听晚吵了一架。 说是吵了一架，其实她几乎没说一句话，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和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见了一面，而且，这个好朋友温诗阮也是熟悉的。 她突然觉得窒息，站在温诗阮面前问了一句，“妈妈打算就这样关我一辈子吗？” 温诗阮转过身，迟迟不发一语，接下里的一周她都没有再见过温诗阮。 妈妈也再没联系她，再收到消息就是她被送来宁溪。 那时，温听晚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状态被送来这边。 但现在，她好像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温听晚不想要温家，也不想要成为多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想有亲人的温暖，有朋友的关怀，还有喜欢的工作，自由的人生。 不想被操控，不想被告知你需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在牢笼里。 此时此刻，她想冲破牢笼、冲破一直以来心被束缚的情绪达到顶峰。 “婶婶，谢谢你。” ……………… 【s：吃药了吗？现在好点了吗？ 晚风：我好多了。（小狗蹦跳jpj.） s:今晚别练琴了，现在就休息。 晚风：那不行的。 s:这有什么不行的，身体重要还是拉琴重要。 晚风:都重要。】 温听晚看着性子软，其实比谁都要原则，认定什么就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她学琴开始，每天练琴就已经成为她人生中被刻画好的一步，她循规蹈矩走了这条路十几年。 从最初的迷茫、再到被安排、到如今真正找到拉琴的意义。 是因为喜欢、是因为热爱。 拉琴的时候，世界属于她，她可以尽情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奔跑、嬉闹，没有人可以约束她。 如果可以，她大学的专业真的很想学习小提琴，继续走在这条路上。 当悠扬的琴音响起，仿佛一切被安上翅膀。 一夜无梦，温听晚睡得很舒服。 —————— 季越斌最终还是没有能配温听晚去医院，工厂临时通知他回去加班。 温听晚再三确认自己绝对没问题，夫妻二人还是不放心，只说让她取到结果及时和他们说，有什么情况都及时和他们讲。 【s：梧桐树下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晚风：好。】 她和司璟约好了早上九点见，这才八点四十，司璟就已经到了。 温听晚急匆匆出门，远远地就看见树下拎着早餐的少年。 他穿得休闲，卫衣长裤，额前黑发还有点湿，懒洋洋地站着。 温听晚朝他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吃早餐没？” 温听晚摇摇头，今早季越斌临时加班去得很早，刘香茹也没来得及准备，嘱咐她自己去买点吃的。 “看我神机妙算。”司璟挑眉。 温听晚就那么直直看着他，看得司璟都觉得不自在了。 司璟眼神乱飘，“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胡乱摸了几把脸，那手法真是粗暴极了。 温听晚亮晶晶的眸子里都是光，司璟滑嫩一震，从温听晚今早朝他走来，他就觉得她今天很不同。 刚才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她眼睛里的光。 好像新生，充满希望与期待，让他欣喜。 她还是矜持守礼，但司璟知道，她在改变。 “就是觉得，你和别人格外不同。”司璟一直是撩人的那一方。 温听晚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好像就溃不成军。 —————— 周末医院人也很多，温听晚和司璟来得早。 很快就取到了检查结果，回到了门诊部去找昨天的那个医生。 “就这个结果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小姑娘，你身体状况可不是很好，自身免疫力不太行。平时还是要注意休息，最近尤其注意饮食，吃得清淡些，多吃蔬菜水果，保持良好的心情。”医生叮嘱着温听晚道。 站着的司璟听得认真，眉头皱着，身体不好都能看出来了，瘦成这样，风一吹估计就跟着跑了。 医生给开了点维生素之类的，司璟和温听晚一起过去拿。 “以后要多吃饭，多休息。” “我有吃的。”温听晚小声道。 司璟拿过她手里的药袋，只要他在温听晚旁边，还没有让她拿过东西。 出医院已经十一点多，中午叔叔和婶婶不会回来，所以温听晚需要自己在外面吃。 “走，吃饭。” “……好。” 司璟有种魔力，好像总能猜到她下一步想干什么，然后合理安排。 “司璟，你想吃什么？” 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看着两边的饭店。 “我想吃清淡的。” 快到中午，光线很足，从树叶间隙中射下来，有点晃眼睛。 “要不，吃这家？” 这附近都是些老牌小店，离司璟家很近，他小时候经常来这边吃。 “好啊。”——温暖馄饨铺。 “老板，两碗馄饨，一碗不加葱花。” 司璟说话声音放大，老板看着快六十岁的年纪，看见司璟慈祥地笑笑。 司璟也点头笑笑以示回应。 “你认识这家老板啊？”温听晚好奇地问。 第二十二章 简单的快乐 司璟给她拿了筷子，拿了纸巾给温听晚垫袖子。 温听晚今天穿的白色卫衣，显得乖巧呆萌。 就是脸上的红斑还没有完全消退，还留下了点红印，再吃一天药，估计就退下去了。 “认识啊，我小时候经常在这边吃。”司璟笑着回答。 温听晚惊奇地看着他，“哇，那你好快乐呀，这里这么多店。”女孩一脸的羡慕。 “是吧。”司璟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容。 “来了，两碗馄饨。”老板端着托盘走出来。 热气腾腾的两碗馄饨摆在了桌子上，汤底清润，点缀着绿油油的葱花，圆滚滚的小馄饨飘在汤里，香气四溢，看起来就诱人极了。 温听晚使劲嗅嗅空气中的香味，只一点，葱花她不太喜欢。 司璟先她一步，取出张纸巾垫在桌子上，拿起筷子挑其中的葱花。 “这家店的这个老爷爷啊，年纪大了，可能是没听清。”他笑着给温听晚解释。 这家店主爷爷，很久之前耳朵就没那么好了，经常听不清顾客的要求，但是老顾客还是常来，他家的馄饨健康又好吃，一日三餐吃都适合， 热气腾腾的白雾升腾，司璟挑得认真，整张脸都在白气里。 温听晚下意识就盯着他看，心底泛起细密的喜悦。 “好了，大功告成，快吃吧！”司璟将挑好葱花的那碗推到她的面前。 温听晚想说谢谢，话到嘴边，想起来司璟说过在他面前别说谢谢。 她抿了下嘴唇，仰起头重重地点了下，对上他狭长温柔的眼眸。 司璟眼神示意她快吃，温听晚勾起唇角，接过司璟递过来的勺子。 她舀起一个圆滚滚的小馄饨，吹了好一阵子，才咬了口，因为怕烫只咬到一半。 她吃什么东西都不会急，不紧不慢的那种节奏，饭桌上的礼仪时时遵守。 再观司璟，虽然吃相不差，但也和文雅搭不上边，他一口下去，小馄饨很轻易就整个进了肚。 温听晚吃东西很像小猫，不时看司璟一眼。 然后低下头吃自己的，和朋友一起吃饭，真快乐呀！ 温听晚饭量不大，但是今天的馄饨特别符合她的胃口，一碗都吃完了。 她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汤，司璟早就吃完了，一直没有说话打扰她。 “好好吃。”温听晚餍足地笑，在桌子下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真饱啊！ “你喜欢就好。”司璟摸摸她的脑袋。 温听晚发现，最近司璟摸她脑袋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好像也越来越熟稔。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司璟摸她脑袋的次数都比这么多年来江初珩摸她脑袋的次数总和多了。 “周爷爷，下次见。”出门前，司璟还专门打了声招呼，老人家笑着挥手，让他们下次还来。 温听晚也打招呼说再见。 走出小餐馆，外面清风徐徐，吹动温听晚耳边发丝。 高大阳光的少年走在她的身侧，“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啊？就比如闲着的时候。” 司璟在尬聊，他发现了，但是是已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的，内心恨不得给自己一脚。 “我以前没有喜欢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喜欢拉琴，还喜欢和你，你们这些朋友聊天。” “这么乖啊。”司璟不置可否地笑笑。 温听晚不想给他留下刻板印象，干笑两下，回问：“你呢？你都喜欢什么啊？” 司璟扬了扬眉，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想想啊，我……我吧，喜欢打篮球、打游戏、或者和赵哲他们去游戏城。” 司璟抬头，顺手理了把额前碎发，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温听晚睁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对司璟说的十分好奇一样。 司璟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带坏乖孩子，心里莫名有点负罪感。 温听晚听见他略带点无奈又心虚的情绪说道：“好学生不可以学。” 温听晚立马反驳，“你明明就是好学生，而且，是不是好学生不能只靠成绩来判定。” 她走路也规矩，手不乱晃，步子也沉稳，怎么说呢，就好像被规定好的步调。 “是是是，我们听晚说什么都是对的。” 司璟语气宠溺，她却没有最初脸热的感觉，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很熟悉司璟对她的包容以及说不上来的宠溺。 “我说真的。”温听晚强调。 “我也想去。”温听晚突然说这么一句。 司璟还有点愣，反应过来才发觉女孩说的是也想做他喜欢做的事。 他轻笑，向她承诺，“好，等你有空的时候带你去。” 温听晚点头，心里扑通扑通的，像吃了蜜饯，又香又甜。 走过这条街街角的时候，温听晚看见几个彩色头发的男生朝这边张望，看起来奇奇怪怪。 这条路不短，她希望能再长一点。 ……………… 还是司璟送她回家，在小区门口朝她挥手告别。 手机铃声响起，“是温小姐吧，您预约的录音棚，我这边再跟您确认一下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吧？” “是的。”温听晚唇角翘起。 明天，她就可以去把那首曲子录出来送给司璟。 可能，她现在的水平还算不上最好的，但是她还有以后很久很久的时间可以去精进，以后，还可以给司璟录更多更好的曲子。 回到家不到一点，温听晚吃了药，本来打算午睡一会。 坐在桌子前想了下，还是1再去练会琴，早上出门前她有拉一个小时左右。 这点练习量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少，更何况她明天就要去录音棚了。 简单调整好状态，温听晚开始了拉琴。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反反复复地练习，让她更加能与琴融为一体，更加自信耀眼。 温听晚拉琴很容易进入一种忘我状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两个半小时过去了。 【s：到家了，学习get！】 这时候她才看到司璟发的消息，他还发了张图片，是自己坐在书桌前的照片，桌面上是摊开的卷子。 瞥见桌角图案，温听晚手指在屏幕上停留，放大，看到司璟桌子上摆放着的手办，樱木花道。 墙上还贴着樱木花道的海报，她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双击保存了下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偷偷点进相册，将司璟的那张照片单独拉进一个分组，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给这个单独的相册备注：他和梦。 像是一个秘密，司璟，你知道吗？我一直将你比作美梦，就好像，我这一生不愿分享给任何人的秘密。 她手机相册里照片很少，那些记录生活的习惯她都没有，因为没什么好记录的，每天都是一样的。 但是来到宁溪之后，好像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不同的。 “咔嚓……”她站在桌子前，拍下一张窗外的照片。 白色窗帘、干净的小窗，还有窗外的生机盎然，是新生，是她期待的远方。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期待（星星图案）。 编辑保存，即将发出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下，在设置不可见人群的时候，私心将【妈妈】放了进去。 她曾想质问妈妈为什么送走她，但这个时候，她却在庆幸，幸好，她送她来了宁溪。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她快乐！ 内心紧张忐忑，像是搁浅的鱼儿快要窒息，直到点击发送，她突然胸口一松，大口呼气。 然后前所未有的轻松。 2017年9月30日，新生。 她给司璟回了一条消息，像是心灵感应一般，那边秒回。 【晚风：加油。 s：求救求救（狗狗扑腾jpj.） 晚风：怎么啦？ s:我有道题不理解。】 司璟发过来一张图片，温听晚点开看，是一道文言文翻译题。 她看着图片轻笑，这是老师划出来需要背诵的内容，司璟好像只要面对背诵内容就会歇菜。 打字会比较慢，温听晚发了段语音过去。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女孩声音温柔。 我始终偏爱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奔赴未来！ ………… 温听晚本来打算今天出去买点吃的，顺便给叔叔婶婶带回来，没想到他们今天提早下班回来了，正好碰上打算出门的温听晚。 “诶，小晚，正好，我们去超市逛逛。”刘香茹这两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刚开始温听晚来闹得不愉快，她什么东西都没给这孩子准备。 正好今天下班走，她打算和季越斌一起带这个孩子去逛逛超市。 给温听晚买些日用品还有零食之类的。 家里的事一向都是刘香茹决定，她拍板，季越斌当然双手赞同。 “好。” 于是，刘香茹挽着温听晚，季越斌笑着跟在她们身后。 就像无数个普通家庭的父母下班之后带着自家孩子逛超市一样，简单温馨，是温听晚求而不得的样子。 “看看，这个喜不喜欢？”刘香茹拿起面前花花绿绿的皮筋在温听晚头发上比划。 “喜欢。”温听晚什么都说喜欢。 季越斌就在一旁打着哈哈参谋，一会说这个太红，一会说那个太大。 惹得刘香茹直翻白眼，让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温听晚就咧着嘴傻笑，以一种陌生却亲昵的姿态挽着刘香茹的手臂。 在超市逛了许久，刘香茹拉着她来到零食区，“要个这个，这个也来个，诶，还有这个……” 刘香茹挑挑拣拣，刚开始还会问温听晚这个喜不喜欢，那个喜不喜欢，后来发现，这姑娘是个傻的，贵的就说不喜欢，便宜的就说喜欢。 她心下了然，这孩子是心疼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会掏钱，变着花样给他们省钱呢。 可她越懂，也就越心疼这个姑娘，多好的孩子啊！ 第二十三章 secret base 婶婶给她挑了好些零食，拦也拦不住。 普普通通的一家人逛完超市回到温馨的家，原来一个人在的地方，真的不叫家。 吃完晚饭，温听晚回到房间去写作业。 一班管理很严格，周末的作业也很多，数学三张卷子，语文两张，英语十篇阅读、五篇完型填空，还有半小时的听力材料，物理化学生物更不用说了，都是各一套卷子。 这时候她想起来周五放学的时候，付萌趴在桌子上撕喊：“神啊，如果我有罪，请你制裁我，而不是这样惩罚我。” 掩面痛哭，那假哭的样子，引得赵哲疯狂吐槽。 “小爷我这个学渣都没哭惨，你在这里抢什么戏？”赵哲还翘着二郎腿，一脸挑衅地看着付萌。 “你又不写，你破防什么？”付萌的话一针见血。 “哦，是哦。”赵哲深以为然，尴尬地挠挠头。 “不和你说了，写完发我哈。”他踹踹付萌椅子。 付萌懒得给他白眼，“滚滚滚！你想得美。” —————— 摊开物理卷子，温听晚拿出手机计时。 她对于写作业或者做套卷有计时的习惯，从小养成的习惯，保持了很多年，她的做题速度很快。 空气中很安静，除了窗外传来远处广场里广场舞的音乐声外。 刘香茹吃完晚饭就去跳广场舞了，听她说，好像十一月左右小区内有舞蹈比赛，所以，最近，广场舞音乐声几乎要持续到十一点才会停。 不过对于温听晚来说，这点小影响算不上什么。 只有鼻尖摩擦卷面发出的“唰唰唰”声音，以及她不时犹豫思考笔头点在桌子上或者卷子上的声音。 她坐在桌前，盯着最后一道物理大题最后一问看了好一会，看着看着，竟然发起了呆，等她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从9:15--10:06了。 她还就不信了。不过是一道物理题，肯定轻轻松松，草稿纸山密密麻麻写满了推算公式以及带入的数值，手机嗡嗡震动。 【s:温老师，救我。（help！（jpj.））】 温听晚轻笑，点进聊天框输入【晚风：我在。】 手机又是嗡嗡一声，对面秒回，【s：方便打视频吗？】 温听晚突然吓一跳，快步走进卫生间整理了下头发衣服，【晚风：稍等一下。】 【s:好。】 片刻—— 【晚风：我好了。】是我先打视频过去还是你打视频过来？ 视频通话声响起，温听晚赶紧把打出来的这一串字符删除，点击接听。 刚接通的杂音有点大，但很快，声音清晰，对面的人也出现在视频画面里，“阿晚。” “啊。”温听晚回应，她穿着睡衣，花苞一样的领口让她显得呆萌可爱。 司璟没坐着，好像还在房间里走动，“我刚去倒了杯水。”房门被打开，司璟朝书桌走去。 虽然说，下周一就要开始军训，可能有些课的老师连作业都不会检查。 但他最近变化还挺大的，周围的人都有有目共睹，司璟更投入在学习里，反正和以前还挺不一样的。 “你刚刚叫我救你什么？”温听晚放下右手的笔，随手拉了几本书叠在面前，将手机立靠在书前。 手机屏幕横放了，司璟也坐下，“刚有道题我就觉得逻辑十分不通……”他翻开卷子。 “啊，稍等下啊，我看看题目。”温听晚拿出自己的卷子，她头发温顺地散在肩上、胸前，额前碎发毛茸茸的。 看题的时候也认真得不行，双手还叠放在一起，像小学生上课时候的动作。 这道题不是什么知识性的问题，就是需要从原文中去找答案，但是还要结合自己的理解，最后才能推出合理的答案。 考试的时候，这种题不算是什么难题，但是很容易失分，司璟在这种题上失分的可能性很大。 “这道题啊，它的原文表述是在文章中第三段，但是你看题目里的这段话，它又换了一种表述，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根据自己的理解去推测……” 她讲得认真，没注意到右边一绺头发落下，在她脸颊上。 司璟圈出来文中表述，又根据温听晚的理解去看了下这个问题，选b，再一看答案，果然没问题。 【s：我懂了。】 司璟恍然大悟的样子，小拇指勾着笔转。 他坐着不是很安稳，椅子时不时会发出声音，吸引着温听晚抬头看。 “好累，不想动。”温听晚在视频里只能看见他黑短柔软的发，估计是趴在桌子上的。 说话声音也懒洋洋的，像个小无赖一样。 “司璟同学不想学习了吗？那这个时候我要学习了喔，超过你！” 司璟嗤笑，抬起脸，在视频里咧着大牙，眸光清亮，掩藏不住的笑意。 “你这么一说我就来劲了！干！”他右臂屈起又向上扬，打气的动作。 温听晚勾着嘴角，视线重新回到自己那道没做完的物理题上。 两人就这么开着视频，温听晚起初还不习惯，总不时抬头看看他，心底窃喜一样，欲盖弥彰地翻翻卷子，到后面习惯点了也就沉到题目里面去了。 他们两个人都有着绝对的自控能力，毕竟，都是站在云端上的人，怎么会甘于堕落谷底呢？ 那种落差不好受吧。 每一个人都有成功的潜质，微风拂过，落日晚霞下，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是站在山顶的那个人呢？ 等到温听晚做出那道题目，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这张卷子，她大概做了一个小时，比平时慢了许多。 问题还是出在她物理思维的欠缺上，明明做数学的时候反应很快啊，做物理就是缺点顿悟。 “对了，过段时间的竞赛，我托人找了往年的一些模拟题，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练练。”司璟提议。 他耳朵上搭着一支笔，一股子痞劲，张扬恣意的少年总是很吸引人的。 “emmm，下周末我有点事要处理，好像不太方便。”温听晚皱眉。 下周她需要和温氏驻宁溪的新经理见面，还要练琴，2019年她要去比利时参加一场小提琴比赛。 伊丽莎白皇后国际音乐比赛含金量极高，十八岁才能达到参赛资格，温听晚等过完年就十八岁了。 这是她从小的梦想，成为queen。 为此，她不间歇拉琴十四年，可能中途迷茫过，不知为何要拉琴，但此刻，她无比坚定。 “没事，细化在平时也可以。”司璟安慰她。 ……………… 十一点半，他们挂断聊天视频。 窗外也安静下来，温听晚深吸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晚上她没拉琴，走到柜子前，取下琴，手指抚上琴弦。 这琴，是她七岁那年，外公送给她的，价格高昂，虽然外公并不喜欢她，也不亲近她。 但是温听晚一直很爱惜这把琴，这么多年，不管参加什么赛事，她都用这把琴。 被送来宁溪，她只带了这一把琴，其中蕴藏着的，不只是对一把琴的珍视，更是她对亲情的渴望。 她轻轻擦拭琴身。 ……………… 第二天温听晚七点起床，昨晚睡得有点迟，虽然生物钟到了，但是她还是有点困。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哈欠。 刘香茹喝口豆浆后，“怎么困成这样，不是说早点休息吗？你看你这孩子，把身体不当回事，以后有你的罪受。” 季越斌咬着油条搭话，“是啊，都说这熬夜啊，对身体损害大，容易脱发。” 温听晚噗嗤一下，“知道啦，叔叔婶婶，我有数的，等高考结束了，这种日子就少啦。” 她给刘香茹递过去一个包子。 饭桌上聊得火热。 温听晚提早十五分钟到了录音棚。 吃完早饭之后她又练了一会琴，保证自己的手感，以期能录出完美的曲子。 录音棚老板是个古风古韵的女人，穿着一身梨白色旗袍，身材妖娆完美，声音慵懒撩人，懒洋洋地给温听晚开门。 “来了啊，小妹妹。”她比温听晚要高，看着得有170，高挑清冷。 “您好。”温听晚礼貌打招呼。 “给你留了五号棚，我带你过去吧。” “麻烦姐姐啦。” 温听晚走进录音棚，老板确认设备无误后就离开了。 温听晚要录的曲子之一——《victory》 她调试好设备，自信地拉动琴弦，当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千军万马就在眼前，而她，置身其中，纵马飞跃，到达胜利的前方。 她希望司璟永远如今，恣意张扬、不失少年傲骨。 永远活得洒脱无羁。 victory最终一定属于他！ 第二首——《secretbase》 “与你在夏末约定将来的梦想 远大的希望别忘记……” 这首曲子她包含着自己的私心，她希望，自己和司璟，可以一直像这个夏末，陪伴并且见证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他们总会长大，但是有些青春的记忆，永远留存，不会改变。 十七八岁时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否还会在二十七八岁的你的身旁。 温听晚希望，司璟是那个人。 永远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她很重要的那个朋友。 第二十四章 军训日常 周一，新的一周开始，军训也正式启动。 全校高二高三年级开启军训，因高三年级课业繁重，所以他们只需要进行一周。 “啊，好晒，这都还没还是训，我就知道接下来的两周我得脱层皮。”付萌手里拿着军训帽子扇风。 温听晚哭丧着脸点头，真的好晒。 本来前两天天气已经凉爽下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突然就热起来了，好像老天看不惯他们一样。 台上是军训启动仪式，进行一些宣讲。 学生们面对着着太阳，被晒得蔫哒哒的。 温听晚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真的太晒了，太阳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听台上老师讲话都觉得沉闷声音自动放小一样。 “艹！没逃掉。”赵哲在倒数第二排。 队伍是按身高排的，男生一排，女生一排。 温听晚大约在中间位置，司璟那身高，自然被排在了后面。 “咋的，没跑掉？”司璟好笑地看着赵哲吐槽。 昨天晚上在群里赵哲还搁那嘚瑟，说那什么破烂军训绝对不来。 诶嘿，没想到，今天就被打脸了。 “别提了，我家那个犟老头子，说什么我不来，断了我的生活费就算了，还要扔了我的游戏设备。”赵哲叹气。 “同学，麻烦把这个传到前面下，给温听晚，谢谢。”司璟拍拍前面男生肩膀。 递过去一瓶冰水。 “传到前面，给温听晚。” “传，给温听晚。” “给温听晚的……” ………… “……”能别秀恩爱了吗？知道您上课乐，谁让您是个恋爱脑呢！ “温听晚，后面传给你的。”冰水到了温听晚手上。 她诧异地朝后望，看见司璟笑得一脸招人，示意她挡太阳，还可以降降温。 她小幅度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啦。 付萌调侃，“呦呵，司璟来送温暖了？偶不，送清凉。” 温听晚低头浅笑，唇边梨涡可爱俏皮。 “我的心肝哟，晚晚，你笑起来真的太美了，要我说，你平时就该多笑笑。”付萌手又戳上了温听晚脸颊。 她微微发愣，脑海中不自觉浮现那句话，“笑容和眼泪一样，廉价无用……” 心口短暂地疼了下，她微笑下，“嗯嗯。” 付萌大叫乖乖，两只手齐齐捏上温听晚的脸。 “同学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同时军训可以帮助我们培养意志品质……”校领导还站在台上激情演讲。 一早上几乎都耗在整队和军训启动仪式上了。 真正到军训场地的时候，离中午吃饭不到半个小时。 教官简单讲了下要求。 这会大家还相对精神了点——用付萌的话说来，就是教官有点小帅！ 温听晚按个头排在了女生倒数第二排。 一班在篮球场，相较于一棵树都没有的足球场好很多。 “我是你们的接下来两周军训的教官，我姓齐，你们可以叫我齐教官，在军训期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好了，接下来还剩二十分钟，大家先站会军姿！” 话音一落，队伍里一阵窸窣低语。 “有什么话报告，不要私下讲，一个队伍要讲究纪律！”教官说话铿锵有力。 一瞬间队伍噤若寒蝉。 —————— 排队打饭的时候，付萌还在叽叽喳喳说今早的事，“教官长得好帅，就是凶了点。” “是有点啊。”温听晚捞了把付萌盘子里快要掉下来的筷子。 “同学吃啥？”打菜阿姨招呼道。 “阿姨，我要一份红烧排骨、一份番茄炒蛋，还有一份炒青菜！” “好嘞，一份排骨、一份番茄炒蛋、一份炒青菜。” “我过去等你哈。”付萌排在温听晚前面，刷完卡先去找座位了。 司璟和赵哲去二楼了，等下下来和她们汇合。 “好。” —————— “吃这么少，忘了医生怎么叮嘱的？” 温听晚悻悻一笑，有点心虚，“够的够的。” 司璟面上无奈。 一旁付萌正在抢赵哲的牛奶。 “你一个大男生，还非要喝什么甜牛奶！” “我怎么不可以喝，我就喝，这是我的，你别动。” 付萌抢到手吐吐舌头，“略略略，我不管，我让你给我带甜牛奶，谁让你带错，我就要喝你的。” 司璟将温听晚喜欢的果汁轻轻推到她面前，温听晚对着他甜甜一笑。 “我靠，你讲不讲理啊，我给你带东西，你不对我表示感谢就算了，你还抢我的牛奶。” 付萌就是抱着牛奶不撒手，气的赵哲快要跳脚。“我不管！” 赵哲不说是脾气多么好的人，一向还算有耐心，但是在付萌这里，就是很容易暴躁。 “你喜欢喝牛奶吗？”司璟才刚问出口，温听晚立刻皱眉摇头。 “不喜欢不喜欢。”她就是听到牛奶两个字都想皱眉。 她一直不喜欢喝牛奶，从小到大，一直是。 司璟瞅着她头摇得像拨浪鼓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下。 “我不喜欢牛奶的味道。”温听晚补充道，好像喝牛奶的回忆都很痛苦一样。 “多吃点。”司璟没忍住说道。 “我吃得很多啊！”温听晚赶紧说道，生怕司璟再补充点什么。 付萌和赵哲一吵完，餐桌上立刻安静许多。 “晚晚，你喝不喝，可甜了。”付萌伸手给温听晚递，还一脸挑衅地看着赵哲。 “……”赵哲平静地丢了一个白眼给她！ “我不喝我不喝。”温听晚身体都朝后倒，一脸的抗拒。 “好吧。” 她心里松了口气，好在付萌没有继续给她，她实在是太不喜欢牛奶了。 温听晚继续扒拉餐盘里的饭，红烧茄子上盖着点小葱，打的时候没注意到，温听晚正准备给它扒拉到一边。 “我给你挑掉。”司璟早就拿了两双筷子，就是怕菜里有葱什么温听晚不吃的东西。 “我——”自己来就可以啦。 “听话，快吃。”司璟对她温柔一笑，示意她快点吃饭。 他这样说，温听晚也没有继续坚持，安安静静地池饭。 倒是一旁的赵哲和付萌，两人相视一笑，秒懂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手机提示音响起，司璟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对啦，司璟，今天早上刚到你不在教室那会，班主任进来又说竞赛开始报名了。”温听晚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给司璟说。 “嗯，你什么时候去报名，我和你一起去。”他边说边打开果汁的瓶盖。 温听晚说话间接的自然。 “你说，他俩这是啥情况啊？”付萌赵哲脑袋对着脑袋，两个人小声地说。 “废话，这都看不明白。”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那啥，司璟，景浩下周生日，约咱几个去party！”赵哲大口灌水，呜咽间说话。 “成啊！” “组长也来吗？” “啊。”温听晚眨巴着眼睛，也邀请她了吗？ 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她下周末早点结束，应该还是有时间去的吧。 “到时候你可以先去忙，等你忙完了我去接你。”司璟看出她的顾虑。 本来想着要不她忙，就不去了，但看女孩脸上微表情，一脸惊喜，还是想去的样子。 “好诶！”温听晚勾起唇笑笑。 最近她有和丰悦聊天，丰悦对她大吐口水。 丰悦和静好在七中，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 平时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丰悦吐槽金浩诸如洁癖、强迫症，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而且还特别粘人，离她一刻都不行…… 温听晚听得惊奇，上次见了一面，她当时还觉得静海特别高冷呢，没想到，竟然是特别粘人的那种。 看来，看人还是不能只从表面上看。 ———— 下午的军训比早上的可难熬太多了。 教官要求十分严格，光讲军姿要领就讲了半个小时。 “好，接下来我们检验一下成果！半个小时军姿准备。” 手要挨着裤缝，手指间不留空隙，昂首挺胸，身体微微前倾…… 真的很痛苦，汗水就顺着手臂、背部、大腿上一滴滴滑下，温听晚是个不容易出汗的人，还没二十分钟已经是满头大汗。 教官还在队伍里巡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投机取巧的人。 你甚至不能发抖，“你抖啥？”教官冷不丁说话。 温听晚心下一紧，反应过来才发现问的不是自己。 “我眼镜掉了。”回答的是个男生。 “有没有讲过，说话之前要先说报告教官。” “报告教官，眼镜掉了。” “好，下不为例。” “有什么问题，直接报告教官就说。” “报告教官，擦汗！” “好！ “报告教官，扶眼镜！ “好！ “报告教官……” ………… 队伍一共也就四十多个人，报告教官的声音此起彼伏，真真像是花果山一样热闹。 教官笑而不语，“看来同学们的精神特别足啊！站军姿加时二十分钟！” 此话一出，大家瞬间崩溃了。 “错了，我们错了，教官！” “教官，不要啊！ “教官…………” 大家都在求饶，温听晚只觉得脑袋发昏。 感觉视线都模糊了，下午在太阳坡下真的太痛苦了！ 这军训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汗水滑落鼻尖，温听晚没忍住抬手擦了下。 第二十五章 军训文艺汇演 “第三排第二列那个女生，你动什么？” 还是被抓住了。 “报告教官，擦汗。”女孩声音温柔似风，吹散空气中的躁意。 “再有下次全班军姿加时。” 此话一出，大家站军姿时的眼神都更加坚毅了。 一个小时不到的军姿，愣是给这些学生站出了杀气。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教官让原地休息五分钟，地上瘫倒一大片，温听晚脸都晒红了，像涨起的红晕，只觉得喉咙发干、视线模糊。 她蹲着，没坐在地上，感觉整个大脑都在死机。 司璟注意到温听晚情况，朝她大步走过来，教官说是原地休息，但是在远处和另一个班的教官在聊天，所以也没注意到这边情况，“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司璟问。 朝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拉她起来，温听晚抬头，疲惫地望着他。 语气中带着点自己都忽视的撒娇意味，“好晒~” 她真的好累，还艰难地抬起头看司璟，像泄了气的皮球。 司璟视线定格在她身上，这姑娘真是瘦的离谱，更不用说宽大的军训服套在她身上。 司璟向前一步，隔着军训外套袖子，轻轻拽她起来，“蹲久了等下头晕。”语气中还满是不满，“轻飘飘的，还不好好吃饭。” 温听晚小声说没有，身体一阵僵硬。 他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就直接这样拉自己起来，温听晚羞赧着脸，睁大眼睛看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司璟笑着看她。 温听晚瞪他，却丝毫没有责怪意味，反而像是在撒娇。 “不舒服就报告教官去休息，别强撑着知道吗？” 温听晚心里暖洋洋的，司璟真的很懂她，她其实是个很较真很不服输的人，做不好的事情绝对不会退缩，但是司璟关心她，担心她不舒服，很多人都说，他骄傲又耀眼，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但温听晚感受到更多的是他的温柔与体贴。 就像司璟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葱，他会记者，给自己买的吃的都不会有葱；她喜欢喝果汁，他就经常变着花样买各种口味的果汁给她；她过敏，他坚持陪她去医院…… 她其实很怕孤单，她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讲过，但是司璟好像就是懂她，手机上总有司璟发来的消息，分享他的日常给她，也旁敲侧击了解着她的日常，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璟渐渐融入她的生活。 她喜欢的，他为她坚守；她不喜欢的，他避免提起。 他从来不讲他做了多少，偶尔她喜欢的小零食，可能是他跑很久买到的，但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她。 就像赵哲说的，明明很多人将三分功夫说成七分，到了司璟这里，好像这都很轻而易举，只要她想要，他就去给她找。 他真的有把她当做重要的人去对待，温听晚希望将这份温柔藏得深些，再深些，让所有人都不能瞧见，生平第一次想独占一份东西。 嘴边漾起浅浅的笑意，“嗯嗯，我知道的。” ……………… 下午六点半，精疲力尽的高二年级总算结束了第一天的军训生活。 也就是老几样，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初中高中练来练去都是这几样，但是折磨人的能力倒是一如既往。 司璟背着包早就在教室门外等温听晚了，“好累。” 她太久时间美锻炼过了，不像司璟，这点程度对他来说就像是挠了个痒痒，他还是精神得不行。 “吃个糖，让心情变好点。”看着眼前变魔术一样出现的棒棒糖，温听晚惊喜地望着他。 “哪里来的糖啊？”司璟怎么总是有好多小玩意小零食。 “看你喜欢吃，哪里都放着几个。”司璟背上背着自己的包，左手提着温听晚的包，将她推到道路内侧走，自己走在外侧。 苹果味的，温听晚欢欢喜喜地接过糖，吃甜的当然会让人高兴啊。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温听晚转到司璟左边，在包的小夹层里找到一个小盒子，黑色的礼盒。 “嗯？”司璟愕然，看着她的动作。 温听晚递过小盒子，司璟接过就要打开，“诶，你回家再打开。” 随即心满意足地低下头，牙齿轻咬圆滚滚的糖块。 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谢谢阿晚。”司璟手指摩擦盒子，满心满眼都是雀跃，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感动？激动？雀跃？欢喜？ 好像是都有的。 最近司璟都直接送她到小区门口，路上两人也是聊各种有趣的事。 温听晚经历颇为无聊，从小到大，她没做过什么有趣的事，她能做什么呢？ 无外乎就是学习、拉琴、再学点别的。 好像不用说都能看出来无聊、无趣两个字的人生。 司璟就不一样了，他啊，经历可多有意思的事情。 小时候刚学会滑滑板，赵哲非要让他带着他，结果两个人一起摔跤到邻居家花园，压坏不少人家的花；当然，还有不少糗事，他选择性说了一部分，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打架、打游戏之类的事，总得给自己在喜欢姑娘面前留点面子。 温听晚一路上听的入神，棒棒糖都不卷动了，左边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像嘴里塞满食物的松鼠，呆萌可爱。 司璟就扭头看她，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容，好像在她面前，他总是忍不住笑的。 —————— 【社会主义兄弟群 司璟：高兴（小猫跳舞（jpj.）） 靳皓：…… 赵哲：不是，你有毛病吧？ 伍成涛：不用想，与我们无瓜。 靳皓：大概率是。 赵哲：我踏马怎么好像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了。 司璟：滚滚滚，这细糠不是你这猪能吃到的。 赵哲：卧槽，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伍成涛：啥事啊这么高兴，倒是说来听听。 司璟：天机不可泄露，我要独享。（美滋滋表情jpj.）） 靳皓：@司璟，脸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赵哲：…… 赵哲：不用想也和我无关，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大哭jpj.） ………………】 温听晚洗完澡从浴室刚出来，就听到手机滴答两声响。 解锁之后就是微信界面，置顶聊天框有红色的小点。 看见司璟发来的内容，她一手拿着毛巾胡乱擦擦头发，另一手按着【按住说话】准备发个语音过去。 “不客气，阿，阿璟。”她脸红得能滴血，毛巾都在动作的慌乱之中掉在了地上，取笑发送。 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掉落在地板上，【晚风：你说了我们之间，不用谢谢的。】 手机拿着的仿佛是个烫手的山芋，温听晚反扣手机在桌子上，捡起地上的毛巾逃也似的躲进了卫生间。 手机嗡嗡响。 【s：嗯嗯。 s:曲子很好听，你拉的，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留着。 s：我听懂其中的歌词了，和你青春的约定，我很荣幸。 s：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猜猜他发了什么。】 温听晚不知道，那个夜晚，司璟听了那两首曲子究竟多少遍，无论多少次，听到温听晚的琴音，他浑身细胞兴奋，灵魂都在颤抖。 一遍又一遍，星星隐入云层，月亮缓缓入眠，一遍又一遍，他乐此不疲。 —————— 第二天军训因为有了第一天的过渡，相对好很多，没那么难熬，最主要的事，今天的天气也凉爽许多。 起码天空中多了许多云，不想昨天白日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趁着中间休息的功夫，班主任也跟大家通知了一件事情。 “同学们，学校在你们军训结束之后会搞一个军训文艺晚会，其实也就是往年的迎新晚会，因为今年全校性军训的缘故，换了个名字。每个班硬性要求必须要出两个节目，其中一个班级性的，一个人性的，希望大家可以踊跃报名参与，千万不要到需要投票选出的那个时候。” 到了高中的孩子，很多都会羞于表现自己，在班级讲台前讲个话都有些羞涩，往年这种节目很少会有人报。 所以学校今年强制要求两个节目，算是下达了任务，也是给那些想要报名，但碍于各种原因的同学一个机会。 “老师，班级性的节目有规定类型吗？”班里的文艺委员是个很文静的女生。 在班里的人缘很不错，听说吉他弹得很好。 “合唱，和往年一样。”李老师说道。 “啊~又是合唱啊，怎么年年都合唱。” “就说，能唱的歌就那么几首，翻来拂去唱很多次了。” “去年唱得啥来着，我记得我们班当时分贼低。” “我们班分高，我们唱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知道你们班，你们班一等奖！！！” ………… 说到学校要举办节目，大家还是兴致很高地聊了起来。 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氛，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明天开始，每天下午会有两个小时让大家来排练节目，到时候再商量也不迟。” 此话一出，大家雀跃不止。 不训练就好哇。 “对于个人性节目有参与想法的，可以去找文艺委员上报一下。”班主任话音刚落，教官就宣布休息时间结束。 第二十六章 选歌 说是下午有两个小时，倒真是。 下午四点之后教官就让体委带着队伍回教室了。 班主任早早就在教室里等着。 今天下午主要是讨论，当然讨论的是合唱唱什么，以及有没有同学愿意参加个人项目。 “晚晚，你要不要参加啊，你辣么厉害，站在台上一瞬间我觉得就赢了，毕竟你是专业的嘞。”付萌挽着温听晚手臂，整个人都是亢奋的状态。 温听晚摇摇头，还是不要参加了，而且妈妈一向不喜欢自己把时间浪费在参加一些活动上。 她应该把重心更多地放在学习以及提升自己上。 “啊~好可惜，不过我看你那些网上的视频就已经觉得是神级视频了，就是很模糊的画质诶。” 因为妈妈不想让自己过多地被曝光，所以网上很多视频很难辨认是她。 但如果对小提琴有涉猎的话一定知道她，那个低调极具天赋的小提琴手。 天才少女的光环是她从来都不缺的。 “你上去试试呗。”赵哲真是一天不怼付萌就觉得不得劲。 付萌懒得理他，直接回头丢给他一个白眼。 温听晚安静地笑着，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柔的光里。 司璟就那样看着女孩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后面。 —————— “同学们，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李亚蓉素来凶名在外，但是也有不少人知道。 在她的班级里，民主性极高。 像是班级里的一些活动什么的，她也不会搞什么独断专权，会根据班里同学的建议去搞。 “老师，我觉得可以让我们的文艺委员来提提建议，她吉他都十级了，决绝顶厉害。”一直和苏欣玩得很好的那个女孩子大声说，还顺便把苏欣推了起来。 班主任微笑点头，“可以，那就我们文艺委员来说下建议。” 女孩羞涩，微微点头，“很感谢老师和同学对我的信任，我的建议的话就是我们班级合唱的话可以选择一些经典老歌，比如《十年》之类的，嗯，个人比赛的话，如果班里没有其他同学参加的话，我可以去的。” 苏欣长得很秀气，柔柔弱弱的，五官也很端正，很容易激起一些人的保护欲，再加上她占个多才多艺的名头，学校里很多人都暗恋她这款的。 温听晚转学来之后，在年级里很出名，毕竟盛世美颜谁不喜欢呢？ 相对的，喜欢苏欣的人极速减少着，这倒是让苏欣对温听晚生出一种戒备。 嘴上说着喜欢温听晚的那些人，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视觉动物，绝大多数人完全不了解她，就自诩她的护花使者。 明里暗里送情书的不断，言语之间无非就是想和她多接触接触、交交朋友之类的。 温听晚对于这种情况，完全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这些人和她真的是一点交集都没有，但是言语之间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她不知道的是，到她手里的都是极少数了，司璟不知道挡住多少前赴后继的浪花。 “我倒是觉得唱流行歌曲也没什么不好，年轻人都喜欢，再说了，很多流行歌曲寓意也很深远。”一个男生反驳她。 李亚蓉挥挥手，示意两人都坐，“两位同学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们都可以考虑考虑。” 顿了顿，她接着说，“根据我的惯例，最近班级合唱的曲目，我们会投票选出。另外，个人参赛的话，还是希望大家积极参与，可以多多报，要求是每个班至少一个，当然不嫌多，个人节目的话，学校会进行一定的筛选。” 虽然这么一说，可能本来想报个人的都不敢报了，毕竟要是被刷了，面子上总会挂不住。 “我觉得流行歌曲也很好听啊。”付萌小声地说。 “是啊。”温听晚浅笑。 后面安安静静的没声，司璟在干嘛？要不转过去看看？这样会不会显得意图太明显了？ 内心的小九九终究没有抵过好奇。 转过去看的时候，司璟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连眼皮都好像散漫得抬不起来，漫不经心地小憩着。 温听晚突然忘记了时间，多看一会，再一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又看了几眼才回头。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悄无声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付萌一脸奸笑，合不拢嘴啊。 “行，现在大家来投下票，又推荐歌曲的同学可以先写纸条交给班长，给大家十分钟讨论讨论，前后左右都可以讨论。” “不，唱歌这种场合就得哥上，那是凸显哥气质懂吗？”赵哲整个人吊儿郎当的，就差给他嘴上来根草了。 “什么气质？沙雕气质吗？” “……” “不是，你多冒昧啊，会不会说话啊？” 司璟嗤笑，让赵哲更火大了。 “不是，你们这些人就是看不起人，温姐，你说说，我什么气质？算了，换个问法，我是不是气质很好？”赵哲一脸期待地看着温听晚。 温听晚是完全没想到这锅还能被这样扔过来，整个人都蒙圈了。 “啊？”不是吧，这话我该怎么回答。 “别理他，他就是在犯病。”司璟笑着看温听晚。 看着赵哲那一脸期待样，温听晚干笑下，“嗯……你气质挺好的。” “我就说。”赵哲拍手加好，“还得是我温姐有眼光。” “赵哲，我现在可以让你破防，你信吗？”付萌挑衅地看着他。 “放马过来。”赵哲是真飘了。 温听晚不明所以，感觉不太给赵哲面子也不太好，所以她才那样说，至于气质好，赵哲也没问她是哪方面的气质啊。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旁边几人。 “晚晚，晚晚，司璟气质好吗？” “好啊。”温听晚几乎立刻就回答，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过程。 空气好像都凝固，似乎听到什么僵硬破碎的声音。 “哈哈哈。”司璟忍不住笑，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温听晚看。 温听晚被他看的不自在，耳尖红红的。 只有赵哲一个人破防的目的达成了。 “听晚，你觉得我们唱什么歌好？”司璟问。 温听晚眨下眼睛思考思考，什么歌好呢？ “我……我喜欢的，是送给你的那两首。”送之前没喜欢的，送之后，我也喜欢了。 “我也是。”心领神会的视线交互，倒是让一向对吃瓜极其敏感的付萌嗅到了一丝不同。 “呕吼，森么情况？” 一偏头看见付萌那一脸八卦的神情，温听晚心中警铃大作。 赶紧转移话题，“萌萌，你刚说我们可以选哪首流行歌曲来着？” 果不其然，付萌思绪就被吸引了，付萌那个八卦收集者可不是空有名号的，毕竟江湖人称萌姐。 “《起风了》啊，听过没听过没？”付萌一脸兴奋地给他们几个安利。 赵哲嘴上说着不听不听，手实诚得不行，偷偷在桌兜里搜索了。 温听晚上课期间手机都是开飞行模式的，她没开手机，司璟就拿着搜索结果给她看，还顺手给她悄悄塞了个蓝牙耳机，灭绝师太站在讲台前和班长说话，倒也没有注意台下的情况。 温听晚凑近他桌子，手臂搭上，朝他无意识笑笑，“……”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怎么样怎么样，这首歌貌似是作者写给自己亲人的，其实放在我们身上也很合适啊，珍惜身边的人，珍惜当下的每一刻时光。” 珍惜当下？对啊，珍惜当下。在宁溪的日子真像是美梦，叫她不敢相信，生怕梦像个泡泡一样被戳破，留下的就只是幻影了。 “你平时挺没品的——没想到，还算有个宝藏歌单。”付萌就差上手揍赵哲了，也就是他下半句说得快。 “晚晚呢？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温听晚笑着说。 “司璟呢？” “我和她一样。” 赵哲咂舌，一脸的磕到了磕到了。 ………… “大家讨论的结果怎么样？我们现在这边收到了三首歌曲，现在来投个票。” 班长在黑板的三个板面上写下三首歌曲，《十年》《起风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夜空中最亮的星》，去年不是有个班唱过了吗？” “对啊，这不是听觉疲劳吗？” “你还每天都吃饭呢，怎么不见你味觉疲劳。” “经典永不过时。” ………… “好了好了，别吵了，这么大力气，到时候合唱的时候都给我放开嗓子唱。”李亚蓉拍拍桌子，这群孩子，就是闹腾。 “行了，投票的。”说是投票，其实也比较简陋，毕竟临时想出方法，也没什么准备。 大家觉得哪首合适，就在纸上写上哪首歌歌名，叠在一起交上去就行，班长唱票写结果。 …… 大家写完就陆陆续续交了纸条，然后班长就开始一个一个念结果了。 “《十年》。” “《夜空中最亮的星》” “《十年》” “《十年》” “《十年》” 一连续好几个都是选《十年》的。 “《起风了》 “《起风了》” ………… 到了后面，《起风了》才算逆风迎头赶上。 结果还在焦灼，双方正字数量不相上下。 第二十七章 他们站在一起 最后《起风了》以一票险胜，付萌振臂欢呼。 “行，既然是大家自己选出来的，那合唱的时候就给我认真唱，听清楚了吗？”李亚蓉说道。 大家扯着嗓子回应，“听到了！！！” 温听晚难得放下手中书本，这两天开始军训，她就在兜里放着背诵单词或者文言文的小册子，休息的时候背背，也算是利用这些零碎时间来提升自己。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挺不合群的，她总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欢呼，然后计划着自己今天需要做点什么，明天需要做点什么。 她才十七岁，可是心理年龄却好像已经二十七岁。 有很多人可能会不理解，温氏集团大小姐，在别人眼里，出生都是含着金汤匙吧，他们都觉得她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可其实她也有很多的不可言说。 她独自一人度过的岁月，掩盖着自己不被人理解的伤疤，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喧闹的人群里，清醒地知道自己属于哪个世界。 所以她不会主动和别人接触，是习惯也是清醒。 而如今，窗外明明一入秋，她却觉得万物都在生长，全部都是希望。 司璟，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些我未曾体验过的，都是你带给我的。 我，终究是艳羡外面的似锦风光。 “欧耶，唱歌唱歌！！”付萌开心地摇晃着温听晚的胳膊。 温听晚咧开嘴角，也像付萌一样笑，管她什么礼仪教养，我偏要这样笑，就在我风华正茂的十七岁。 鉴于今天是第一天开始准备练习合唱，主要的任务是选定曲目，所以灭绝师太倒也大发慈悲，在中间给了大家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温听晚趁着这半个小时打算坐会竞赛题，她还想和司璟一起杭城看看呢，据说，杭城的海特别美。 十二月去，杭城四季如春，也不会很冷，司璟说他们还可以在海边烧烤露营。 而且大概率封悦和靳皓也会去，赵哲伍成涛就算过不了初赛，以他们那个爱凑热闹的性格，肯定也会跟着去，到时候人多会很热闹。 自从上次密室逃脱一起玩之后，封悦在手机上也会跟她聊天，她这个人慢热是慢热，但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呀。 靳皓、伍成涛、赵哲还有司璟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好啊，是那种可以完全托付软肋的朋友。 司璟和赵哲去超市了，司璟去之前还问她有没有想吃的零食，她笑着说没有，最近吃得上面完全不节制，她已经胖了不少。 舒服是舒服，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付萌倒是给赵哲报了一大堆零食名，什么薯片、巧克力、麻薯、软糖……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宿舍养猪。”赵哲走之前还丢下一句吐槽的话。 说完话一溜烟跑了，倒是司璟，伏在她桌子上轻声说，“看看人家，什么时候你也有点这种觉悟，我都要烧高香了。”然后揉了把她的脑袋。 带着他独有的温柔与亲昵，随即走出了教室。 她坐在椅子上消化了两分钟，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付萌传染了，她一发呆，就忍不住要扣手，脸上表情也丰富起来。 ……………… 竞赛题比平时做的题难度高不少，温听晚高一的时候本来是准备参加的，她都报名了，但是和公司里的活动冲突了，温诗阮让她取消了。 今年她打定主意参加，更是想和司璟他们一起参加，一起去杭城。 光是想想，她就很期待。 这算不算他们一群人一起去旅游啊，她很羡慕那些环游世界的人，可以走遍世界每个角落，当然，如果身边还有喜欢的人，那真是世上难求的事。 磕磕绊绊十几分钟，她只做出了两道填空题，确实和普通试题不同。 再看看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了，接下来这道难度更大，她再做也不一定在剩下几分钟解出来。 还是去接个水吧。 一偏头，发现旁边座位上空无一人，嗷，想起来了，刚付萌抱着资料书出去之前有和她说过。 她摇了摇付萌杯子，几乎是满的，抱着自己的杯子，又取了司璟杯子出了教室门。 饮水机处没人，其他班这个时候都没休息，所以不到三分钟，温听晚就回教室了。 迎面碰上了赵哲，他怀里抱着一堆零食，温听晚大概一扫，都是付萌前面点到名的。 他们两个，还真是欢喜冤家。温听晚没忍住扯了下嘴角点点头，算是和赵哲打了招呼。 “嫂子，司璟等下就来。”温听晚愣了下。 “啊。”她没问司璟啊。 赵哲咧着大牙笑，抱着一大堆零食进了教室，他这个样子，总被司璟说像个傻大个。 温听晚已经学会自动忽略赵哲对自己的称呼了，有时候司璟不在的时候，他就叫嫂子，司璟在的时候除了口误心急，一次也没叫过。 温听晚抱着自己和司璟的水杯也进来了。 想起来刚才她做出的那两道题目还没订正，她在桌兜里翻找答案。 听见教室门口有人喊，“司璟，数学老师找你。” 温听晚以为没人回应，本来想着说声他不在——“来了。” 温听晚看见他从第二列过道迎面走来，手上还端着——嗯？一盒草莓？ 袖子挽起，露出冷白色、线条流畅的小臂，手上还沾着水。 笑着将洗干净的草莓放在她桌子上，还细心地在盒子下垫了两张卫生纸。 “洗好的。” 温听晚愣在座位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璟已经出去了，心里是迟来的欢喜，密密麻麻塞满她的整个心脏。 司璟对她，可真好啊。 草莓很新鲜，红红的，她揪起一个咬了口，很甜。 上次去医院医生说她需要注意饮食，多吃蔬菜水果，司璟嘴上提醒了她几句，更多的是放在日常去做。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会习惯性挑走温听晚不喜欢吃的，精准多打她喜欢的。 每天雷打不动的果汁，督促她喝水，晚上到十一点就催着她休息。 但温听晚怎么可能肯在十一点钟就睡。 她练完琴都十点半了，一般作业在练琴完就会写一部分，练完琴再写。 如果只是完成作业的话，不到十二点就可以结束，可温听晚对自己要求很高，每天她都会给自己制定额外的学习计划。 一周七天，周一数学物理，周二语文化学、周三英语生物，周四周五周六和前三天一样，每晚都会复盘自己的一天的学习内容。 在周一到周六的额外学习中，刻意深度学习，做套题，一般做完不超过两点就会订正答案再睡。 但偶然效率不高的时候，她会选择第二天再订正，留在周末进行复习整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累下来的习惯不容易改变。 想要追求自由是真的，可她也不会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司璟拗不过她，最近也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也跟着她一起这样学习。 温听晚到底不愿意他突然这样子要求自己，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到后面，倒是她催着司璟去睡。 司璟也有问过她想考什么学校，温听晚却突然有点恍惚迟疑。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学校，她还有自己的顾虑不知道怎么和司璟说。 她真的，和温氏没有关系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笃定，如果到时候妈妈一定要她回挪威呢？ 温氏集团总部就在挪威，在国内的业务其实并不多。 她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留在国内吧，那么，北城大学是她最好的选择。 “司璟，我想去北城大学，但是现在还不是很确定。” 司璟当下就说好。 “好？” 温听晚没理解他的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他面对着她站着，脸上没有玩世不恭、也没有吊儿郎当。 那些神情她从没司璟身上看到过。 他骄傲、耀眼，在她面前，是毫不掩饰的温柔。 温听晚低下头，难以抑制自己心中情绪，开心？担忧？迟疑？ 都有，但欣喜占上风。 司璟和她并肩走，偶尔哼个调调，温听晚就在一旁听，风吹起她的发梢，司璟偶尔也会逗逗她，拨弄她的头发。 总之，在他身边，似乎整个人都会轻松下来。 他永远都会说，你是最好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给足她偏爱和例外，所以，在短短的时间里，温听晚改变如此之大。 —————— 《起风了》这首歌大家普遍都会唱。 就是伴奏以及配合之间的问题，因为全班都想让这个合唱更出彩一点，所以就商量着班里自己伴奏。 说来容易，做的时候就有点麻烦了。 这首歌可以钢琴、小提琴、吉他来伴奏，学一些才艺的同学不少，但其中大多都是半吊子，而且上高中之后，早就将以前学的那些抛之脑后了。 哪里还记得一点，所以到目前为止，主动站出来的就只有苏欣。 大家也都信服，毕竟她吉他十级，在去年还参加了市上的比赛，好像还得了三等奖。 有了吉他伴奏，再来个弹钢琴伴奏的就完美了。 “璟啊，我们璟会啊。”赵哲吃着兰花豆，翘着二郎腿说道。 司璟妈妈是教小提琴的，可无奈，司璟小时候就是对小提琴不感兴趣，去学了钢琴，他的水平可以够得上一些专业参赛选手的水平了。 别说市里的一些小比赛，省上的甚至是国家性的奖都拿到手软了。 第二十八章 耍小脾气 正巧这个时候司璟回来了，还不知道赵哲已经吹了一连环的马屁了。 温听晚捧着星星眼就看着他，倒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大掌拨弄拨弄头发，“咋了这是？” “还不知道你弹钢琴那么厉害呢！”温听晚笑着说。 温听晚也会弹钢琴，但她毕竟不是专门精修的，所以只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 小时候看江初珩弹得比较多，江初珩也会很多乐器，但他弹钢琴是最惊艳的。 没想到司璟钢琴也弹得那么好。 “啊？！也不是很好，比起你，差远了。”司璟是真心的。 他非常确定，如果真的有人在现场听过温听晚拉琴，一定会像游鱼向往大海一样迷上她的琴音。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震撼，还有无法控制的心跳。 “什么什么？温姐也弹钢琴？”赵哲嘴张得能塞得下鸡蛋。 看得出他真的很震惊。 “我拉小提琴。”温听晚淡淡说道。 她会得很杂，但很多只是止于入门，小提琴是真的付诸了很多年的心力才到如今的地步。 比起天赋，她付出很多的是汗水。 世界上有很多凭借努力可以做到的事，但没有一件是只靠天赋就能做到的。 小时候她也有阶段水平低于预期的时候，哭吗？温听晚从来不会。 因为哭只能发泄情绪，而她在温诗阮眼里，不应该有情绪这种负累的东西。 “哇哦~”赵哲赞叹。 付萌早就知道温听晚会拉小提琴，而且拉得很好，所以一点都不惊讶。 “同学们，安静一下。”苏欣站在讲台前喊大家。 到底还是温柔女神的形象，又是班委，大多数同学还是很给她面子的。 “我们现在还差一个弹钢琴的同学来伴奏的，有哪位同学可以毛遂自荐一下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 “文艺委员，我这种以前学过，现在忘掉的能上吗？”张大嘴乐呵着。 班里属他最闹腾，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不是我说，张大嘴，你还真是爱凑热闹啊。”有胆大的女生吐槽。 “哈哈，你形象好点，我们就让你上了。” “不是，你们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我这形象咋了？” “哈哈哈哈，笑死了……” 不得不说，班级开心果名不虚传。 这时，孙艺晓适时开口，“我刚好像听说，司璟钢琴好像弹得很好。” ………… “啊，那正好啊，司璟同学可以和我一起伴奏。”苏欣笑靥如花。 “……” 赵哲一脸心虚，他他妈怎么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教室里有很多人小声说话。 “我怎么感觉她故意的呢！” “嗐，谁不知道苏欣什么人啊，清高小公主呗，目标就那个最好的呗。”一个女生鄙夷道。 “我怎么觉着孙艺晓动机不纯呢？” “你才看出来啊！”有人冷哼。 男生倒还好，女生对苏欣的意见比较大。 ………… “哥，哥，我错了！”赵哲认错很快。 司璟甩了个眼刀子过去。 “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能胜任。”司璟冷淡地说。 被当众拒绝，苏欣站在台上有点尴尬，但她可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 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她和司璟可以成为搭档，以后就有了更多的相处机会。 “没关系呀，我们可以一起练嘛，你可以给我伴奏。”她浅笑，捏足了姿态。 “我有关系，而且我从不给别人伴奏。”司璟拒绝果断。 温听晚坐在位置上，听着苏欣说话总觉得怪怪的。 “好样的！”付萌悄悄给司璟竖了个大拇指。 “司璟，我们这是给班级争光，你，你能不能放在心上点。”她佯装严肃，司璟鸟都不鸟她。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还胡搅蛮缠，司璟也就是有教养，不然早被她那番嗲兮兮的话折磨吐了。 “欧——你说话正常点成吗，大姐？”赵哲是真无语啊。 见过爱凑的，没见过这么爱凑的。 “赵哲！你说什么？”苏欣气急了。 “说你大姐呢，没听见说不参与吗？你想参加你就自己参加，何必道德绑架呢？” 本来大家还对赵哲说的话不满，现在看来，司璟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一脸抗拒，明显就是不想参加，苏欣还在那里强压着人家，确实做得太过了。 “苏欣，同学不愿意参加也不用逼迫人家把？” “就说，还强制性。” “给我我也不参加。” 下面好多人反驳责怪她，苏欣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甩手就离开讲台，估计是哭着跑出去了。 孙艺晓从座位上站起，生气地环视四周，追了出去。 ———— “司璟，你不参加吗？”温听晚这才能找到机会问司璟一句、 “不参加。”司璟朝她安慰一笑。 草莓还放在他桌子上，前面温听晚转过来和赵哲说话，顺手就把果盒放在他桌子上了。 温听晚欲言又止，其实她还挺想听司璟弹琴的，但是他不参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一来，时间长了不练，确实生疏了；二来，不想给别人伴奏，只想给你伴奏。”——我只甘心成为你身旁的配角。 “啊？”温听晚愣在当场。 “行了，赶紧吃。”司璟耳根发红，给温听晚递了一颗草莓。 她手忙脚乱地接了，内心波涛汹涌。 —————— 最后还是定下司璟弹钢琴，苏欣跑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最后还是劝司璟参加。 “……” “……”赵哲根本不敢看司璟现在啥表情，他在想自己会不会挨揍。 “你丫的，怎么这么坏事？”付萌给了他一拳。 付萌在线气愤，都怪赵哲多嘴，不然老师怎么就非得让司璟去。 “老师，我真不参加。”司璟坚定地说。 他专门来办公室就是真的不想说。 “班里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人了。”李亚蓉听着曲子，还啪啪打字，联系学校里音乐老师。 【李老师：赵老师啊，我想请问一下您有没有时间，明天下午来指导一下我班的同学们，您是专业的，给我们点建议方便吗？ 赵老师：方便方便。(微笑jpj.)】 “停，听我说，你今晚回去可以先练练手感，我等会还会通知班里同学，这样，咱们不内定，就是海选一下，明天我们再确定，这样总行了吧。” 司璟还想再争取争取，李亚蓉大掌一挥。 ———— 一路上，司璟都闷闷的，温听晚偏头看他，“你怎么啦？司璟，你心情不好吗？”她脑袋探下去看司璟。 “没有。”就是有点心塞。 “其实参加这个也很好啊，我还没听过你弹琴呢。”温听晚笑盈盈地说。 “你想听我可以给你弹，不想和别人一起弹。”他闷呼呼地说，难得少了清冷气质。 “噗嗤。”温听晚忍不住笑出声。 他这个样子，好像闹脾气的小朋友。 “你笑什么？”司璟停下脚步，下巴微抬，故意冷哼道：“是不是觉得我弹得肯定不如你当时演奏给你伴奏的那个人弹得好听？” 温听晚瞳孔缩着，压根没想到司璟脑回路会转到这个上面。 司璟不是没注意过那天站在台上和温听晚一起演奏的男生。 嗤，也就长得白了点、看起来温柔了点，他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爽，尤其是当时在台下那些人都夸赞台上两人如同壁人。 什么眼光啊！ “啊？”温听晚很是疑惑，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啊什么，怎么不敢回答了？”司璟现在就是活脱脱一副小媳妇儿闹脾气需要哄的样子。 可站在他面前的，哪是什么察言观色的人儿，分明就是白纸似的木头桩子。 “你说江初珩吗？” “不知道什么珩，反正就那个男的。”司璟挑眉。 “啊，他，他弹得很好，你肯定也弹得很好啊。”因为紧张，她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也有些急。 “你好敷衍，温小猫。”温听晚还挺喜欢猫猫狗狗的，还存了挺多小猫的各种表情包。 司璟最近心血来潮的时候就会这么称呼她。 “没有没有，他也是我很好的朋友。”温听晚补充道。 “和我一样？”司璟声线清晰、音色低沉，很好听，与此同时，他弯下腰，突然里温听晚很近。 她心脏缩了一下，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不是，不一样。” 几乎毫无迟疑，她脱口而出这句话。 “喔~他是好朋友，我是普通朋友呗。”司·茶言茶语·璟上线。 “才不是。”温听晚听清楚之后瞪他。 司璟才不是一般的朋友，如果说，江初珩是想哥哥一样的朋友，那么，司璟和他是截然不同的。 具体怎么个不同法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但绝对是不一样的。 江初珩哪怕一年只回来看她一次，温听晚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如果现在告诉她，很久见不到司璟一面，她会觉得难以接受，心好像会焦急、煎熬。 会很想见到他，这在好些天前她就发现了。 比如，晚上做完题订正完答案，她坐在万籁俱静的窗子前听风声，不自觉就会想到这个时候司璟会不会还没有睡着，如果没睡着，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早上独自穿梭在出小区后的那条巷子里，她会想，司璟是不是已经到梧桐树下了，她得走快点，总是让司璟等着她，不知道司璟会不会生气。 ………… 第二十九章 相配 司璟哪里是真的生气，存心就是在逗她。 “成了，和你开玩笑的，快上去吧，风大。”司璟将包递给她。 温听晚点点头，也对他勾唇笑笑。 却迟迟没有转身，“司璟，你和初珩哥是不同的，我确定。” 她立刻转身，脚下步子越来越轻快。 她不是不懂年少心动，但她也很明白，17岁的他们太过稚嫩，也有太多理想想去追求，不妨再等等，将答案放在经年后。 晚上回到家，季越斌就已经到家了。 好像是最近工厂不加班，所以他下班时间比以往早了许多，故而此时正在厨房做饭。 “小晚回来啦，今天做你喜欢吃的番茄牛腩。” “叔叔，我来帮你。”温听晚笑着放下书包走进厨房。 刘香茹从卫生间走出来，“是啊是啊，牛腩是我今早啊，去菜市场买的，可新鲜了。”看着温听晚要进厨房，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给你叔叔留点发挥的余地，姑娘家家的，老想着进厨房干啥？”刘香茹递给她一盒酸奶。 “就是就是，小晚，你和你婶婶都在客厅等着吃就行。”季越斌温和地笑着。 腰间系着的粉色围裙和他气质不太搭，却尽显他的柔和气质。 “走走走，婶婶还有件事和你商量。”刘香茹一脸神神秘秘。 温听晚被她推着走，她这个婶婶，有时候还很出乎意料地有童趣。 上次逛超市，非要拉着温听晚和她一起抓娃娃。 季越斌也疼老婆，就提着大包小包在机器旁边等着。 “什么呀婶婶？” 刘香茹心直口快，“知道你小提琴弹得好，十一月底啊，咱们小区有个歌唱比赛，小晚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给我们拉个琴。” 顿了顿，她补充道：“学业太忙的话就不麻烦了。” “怎么会？婶婶的事就是我的事。”温听晚认真地听完。 她以为什么事呢，就是伴个奏的事啊，她很乐意。 “真的啊？”刘香茹看起来很惊喜，温听晚就笑着点点头。 最近晚上一吃完晚饭刘香茹就去小区广场里排节目，她很喜欢唱歌，一般这种比赛报名参加很积极，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看来也是很重视这个节目。 对于温听晚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曲子本来每天都要练，而且，她也很想能帮到婶婶。 温听晚和刘香茹坐在沙发上闲聊。 刘香茹是个很健谈的人，不时问问这个，再问问那个，温听晚在她面前略显沉闷，但已经有很大的变化。 虽然更多还是稳重的模样，隐隐却已能看到少女娇憨姿态。 “吃饭了吃饭了。”季越斌变魔法一样从厨房端出菜。 饭桌上和往常一样，平淡却温馨。 季越斌话少，更多时候都是刘香茹在说话，他不时附和几句。 温听晚也渐渐变得叽叽喳喳，像窗外那棵香樟树上停留的喜鹊叫个不停。 “我们教官很凶……” “军训结束之后我们有个文艺汇演。” “我有一个好朋友应该会弹钢琴，我还没听过他弹呢。” ………… 那些曾经求而不得的、压抑在心中的顽石，在此刻，仿拂随着窗外风云涌动消散。 温听晚没浪费时间，吃完晚饭，一如往日被催促着回房间后，她开始练琴。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开始播放《起风了》。 她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动作哭笑不得，到网上找了一版谱子。 轻轻哼出声，“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留恋，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走它一遍……” 刚开始拉还不是很熟练，但她对其中歌词很有感触。 曲调营造的氛围恰到好处，就好像他们已经成年，站在高考这扇门前，回忆过往青春年华。 赴汤蹈火历青春！ —————— 昨晚因为一道数学题头疼许久，睡得有点迟了，今天早上她还有些犯困。 但不得不说，在宁溪她还从来没有失眠过。 看着窗外那一弧弯月，想得有点出神，她拍拍自己脑袋，好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是不一样的。温听晚在心中默默想道。 “哈…呼。” 司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今早的第三个哈欠，颇为无奈地问，“昨晚又几点睡的？” “……” “两点十分。”温听晚还是说了实话。 “……”司璟扶额，有时候他是真觉得这姑娘心大，更多时候心脏酥麻，泛着细密的痛感。 她以前该有多辛苦，才会养成现在这个习惯？什么事情都要求做到最好，但就算是天才，哪里能够兼得这么多，唯一的方法——时间。 “为什么？” “因为是我应该做的，需要去做的，就算很难也得坚持。”温听晚对他笑笑， 劝不动，司璟都快心肌梗塞了。 “好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司璟挑眉，“愿闻其详。” “我好快乐！”说完一溜烟向前蹦跳，还不忘搞怪，拽了下司璟书包带子。 司璟没忍住笑笑，跟了上去。 “喂，你慢点蹦。”跟个兔子似的，还挺快。 “快迟到了，快走快走。”温听晚催他。 平平无奇的小巷，曾是温听晚心中最瑰丽的存在。 —————— 司璟还是没能逃过被赶鸭子上架的命运，班主任专程找了学校音乐老师来指导他们。 赵老师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上的裙子倒是格外吸睛，像是原本的白裙被泼了墨一般却极具文艺范。 “嗯——钢琴弹得不错，合唱还不行，还得练，至于这个弹吉他的，嗯……不太合适。” 苏欣本来站在那里是等着表扬的，没想到老师接下来的话让她当场石化，昨晚练到半夜就像个笑话。 “班里有没有会拉小提琴的，小提琴音域宽，这首歌和钢琴合奏效果会很好。”也不是说苏欣弹得多差，老师也尽量保证不伤害她自尊心。 “嗤，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就是说，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笑死了。” “哎呀，行了，少说点，人家起码还上去了呢，你们这么能喷，怎么没上？” “就说。” 台下窃窃私语。 ………… “晚晚，你会啊，要不要你去？”付萌兴奋地说道。 “啊……” “班里有人会吗？会的话举下手。” 温听晚在考虑，她突然就有点犹豫了，看见司璟站在讲台上的样子，突然生出一种念头，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站在闪光灯下，站在人生最好的十七岁里。 “我会。”温听晚举手。 是司璟、付萌、赵哲三个人都意想不到的。 因为她之前就有提到过不想参加，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刚才老师在台上问有没有人会小提琴，三个人都心照不宣没说话。 “温听晚同学来试试。” 她点点头，接过赵老师递过来的学校音乐教室里的小提琴，和司璟对视一眼。 老师提前有准备琴谱，温听晚抬起右手。 此时落日余晖照在她的手臂以及琴上，像神明降落红尘。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 第一次合作，温听晚和司璟还算默契，除了对曲子本身还不够熟悉外，专业方面他们并没有任何一点瑕疵。 “啪啪啪！” 赵老师鼓掌。 “奇妙的配合，我想你们一定是经过很多次的配合才能达到这种程度，你们对手下乐器的熟悉程度、把握程度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温听晚淡淡勾唇一笑，司璟盯着女孩，嘴角就没下去过。 伴奏更完美，大家的发挥也更好了。 合唱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温听晚也没想那么多，想做就去做了。 只是这件事到了晚上还在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热议。 司璟、赵哲、靳皓、伍成涛、封悦、付萌还有温听晚都在这个群里。 第三十章 他来接 军训的事迈上正轨，合唱的事也安排得恰到好处。 现在看来，事情都在一种非常合理且有序的方式进行着。 温听晚这些天过得很充实。 宁溪的天气总算是凉了下来，尤其是早晨，常常是微风拂面，用付萌的话说就是：天气凉爽，宜裹紧被子睡大觉，最好下午还能出去搓一顿火锅。 很快就到了周末，逃避也不是个问题。 分公司负责人看着也就四十岁的样子，也算事业有成了。 见到温听晚也是恭恭敬敬的汇报了一些当下公司的重要事情。 【晚风：妈妈，我已经见过段经理了，他也向我汇报了一些公司事务。 妈妈：嗯，以后每周末都去一次。 晚风：知道了，妈妈。 妈妈：——不要放松自己。 晚风：嗯，妈妈。您保重！】 身着蓝色西装、沉稳干练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沉默。 温听晚和司璟约了下午四点去找靳皓他们。 现在三点半，司璟已经发了条短信给她。 【s：结束的话发条信息给我，我去接你。 晚风：我已经结束啦！司璟，我在闵北路这个奶茶店附近等你。】 司璟家好像就在不远处。 靳皓办的party貌似没有这么早，但是温听晚这么多天一直都在学校里，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他。 所以和司璟商量了一下，他们先过来买礼物，到时候再直接去地点。 司璟动作很快，温听晚没等多久就看见他朝这边跑过来。 都说，一个人如果是跑着来见你的，那么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温听晚抿唇浅笑，也迎了上去。 “你怎么跑着过来啊，不累吗？”看他额头上汗珠滴落，温听晚在包里翻纸巾递给他。 司璟胡乱在脸上擦了把，动作格外大条不羁，“怕你等久。” 温听晚愣了一下，回忆了过往，好像每一次，都是司璟在等她，她还没等过司璟似的。“我总是让你等这么久，你不生气啊？” 两个人边走边说，气氛随意自在。 “不生气。”应该的。司璟捞过她的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温听晚只要出门带包，司璟就会接过去替她拿着。 手里如果有东西也是，司璟在她旁边的时候，她一直是两手空空的。 “我都没来得及给靳皓准备礼物，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你给他买都不错了。”司璟挑挑眉，怎么觉得这姑娘对谁都掏心窝子好呢！ “诶，你给他准备的什么啊，我参考参考。”温听晚注意到司璟今天背了个斜挎包，好奇地打量着。 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着两个字。 司璟顿了下没说话，诚心想逗逗她。 “嗯？”见他不回应自己，温听晚轻声询问。 “我就是参考一下，绝对不会模仿你的。”温听晚伸手保证，司璟今天这么小气。 司璟失笑，“手表，在包里，你自己看。” 温听晚软绵绵瞪他一眼，眼神丝毫没有杀伤力。 “喔喔。”她没伸手取。 本来就是只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又不是非要看看长什么样子。 “生气了？”司璟见她不说话，立刻问道。 “没有啊，我就是在想，靳皓会喜欢点什么？”温听晚低头思索。 “随便吧，他啥都行。” “你好敷衍。”温听晚忍不住吐槽他。 这不吐槽不要紧，一说司璟就来劲了。 “我今天一见你，除了第一句话是关于我的，剩下都是在说他。”司璟委屈兮兮地说。 他都委屈一路了，可旁边女孩想得出神，哪里注意的到他。 手指攀上斜挎包挎带，佯装不悦地看远处。 “你怎么啦？今天不是靳皓的生日吗？我得给他买礼物啊……” 安慰半路，解释半路，最后司璟才心满意足地给她看了自己给靳皓准备的礼物。 “靳皓最喜欢什么啊？”看司璟终于心情好了，温听晚抓紧问他。 “封悦。” “……” 温听晚沉默两秒，送人礼物当然要合人心意，但是他最喜欢封悦，她也不能把封悦打包送他啊。 “有了……” 温听晚知道送什么了，拉着司璟兴冲冲去看。 ———————— 到倾世包厢就已经六点了，靳皓邀请的人不多，还是他们这几个玩得好的，再加上三两个他那边同学。 一见到温听晚，封悦就欢天喜地地扑了上来。 扑了温听晚满怀，她被这冲击力撞得朝后仰，幸好司璟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腰，把人揽了回来。 靳皓也一手将封悦揪了回去。 “……” “……” 温听晚倒还好，就是腰上触感明显，让她忍不住面红耳赤，司璟将她扶正，下一秒，收回他腰上的手。 耳尖发红，内心雀跃，小腰挺细，盈盈一握。 封悦被揪着裙子后边衣服，像只被人扼制住咽喉的小鸡仔。 “咳咳，快放开我！” 靳皓面无表情，刚才因为她差点摔倒而脸上慌乱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下意识就要教育她。 好端端的动作小心点，摔了怎么办，到时候摔疼了又哭又叫。 封悦瞪他，“讨厌死了……”她嘴里嘟囔着。 “来了。”靳皓拍拍司璟肩膀，朝温听晚点头示意。 “璟宝~”赵哲那骚气的声音又传来。 “晚晚，走，我们去那边。”封悦开心地挽着温听晚朝正在向她们招手的付萌走去。 女生就三个，靳皓也没什么女性朋友，就他们关系好的这几个。 伍成涛本来还要邀请他们学校校花来，被人给拒了。还因为这事被赵哲一顿嘲笑。 男生那边和女生这边情况差不多，不过，他们除了聊聊天还打打游戏什么的。 倾世包厢供应俱全，还包括餐食饮品一类的。 饭桌上，大家心照不宣、准备等下的祝福话。 温听晚和付萌一早就被安排了任务。 “唰——”房间灯被关了，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卧槽？”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摇曳的烛火下，靳皓看见封悦动人的小脸上笑容洋溢，端着生日蛋糕给他唱生日祝福歌。 他一向冰山一样的脸上暖意浮现，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视线一直落在封悦身上。 温听晚关完灯，回到座位，和大家一起拍着手给靳皓唱生日祝福歌。 她就坐在司璟旁边，没注意到少年炙热的视线。 “生日快乐~，在这里要祝我们靳同学十八岁生日快乐！欧耶!”封悦笑容灿烂，甜甜地对靳皓说。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快啊，靳皓！” ………… “谢谢，谢谢。” “快许愿吹蜡烛啊！”封悦催促道。 在大家的注视下，靳皓许完愿吹完蜡烛，他之前觉得这有点矫情还不愿意干，但是现在心里只剩下愉悦。 “好嘞，切蛋糕了！”封悦突然凑近靳皓耳边小声说道，“——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第一口必须你吃。” 内心踊跃，靳皓接过蛋糕，立马尝了口。 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下一秒，将封悦一把搂到怀里，“谢谢宝贝。”语气低沉缱绻，气息激得封悦起鸡皮疙瘩。 她面色酡红，像企鹅一样缩进靳皓怀里。 “嗷哟！” “咦~” “虐狗啊虐狗。” “非礼勿视。”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嘴上吐槽着，脸都快笑烂了。 “他们感情真好！”温听晚凑近司璟小声说，手里还捧着蛋糕。 司璟将自己那块蛋糕上的草莓扒拉下来，放在温听晚的小盘里，“我们也好。” 温听晚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就抬眸望司璟。 司璟轻笑，他发现，这姑娘，最近看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注意到她嘴角上的奶油，指腹擦去，还拍拍她脑袋。 “嘶……” “嘶……”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对视。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付萌霸气甩头。 “……”赵哲无话可说。 不是，她脑子坏了吗？ 一顿饭吃得欢欢乐乐，到最后送礼物的环节了，大家刻意先送，都懂都懂，封悦来压轴嘛！ 司璟买的手表，是之前靳皓一直用的那个牌子。 伍成涛和赵哲早就商量好了，一个买球衣、一个买球鞋。 这不就巧了，付萌买的篮球，正好，凑一套。 靳皓一一收着道谢。 温听晚买的就有点别出心裁了，她想法奇特，司璟不是说靳皓最喜欢的是封悦。 她买了一堆封悦喜欢的东西，封悦高兴了，那靳皓肯定高兴啊。 限量小公仔、还有一条奢侈品手链，点缀的小钻石闪闪发光，十分受女孩子追捧。“啊，这是我喜欢的那条手链————啊啊啊啊啊啊，晚晚，我爱死你了。” 靳皓没忍住笑，温听晚接住扑过来的封悦，她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哈哈。 “啊啊啊，我爱死你了，呜呜呜。”封悦抱着她不撒手。 “谢谢。”靳皓礼貌道谢，看着自家姑娘那激动得鼻涕眼泪一把的样子扶额。 “不客气，生日快乐。” 温听晚笑着回应。 后面封悦神秘兮兮地说她的礼物要等会单独送给靳皓，不展示给她们看，大家好奇却没办法。 一场宴会酣畅淋漓，大家都玩得开心尽兴，主要目的是陪着好友过生日，再者就是好久不见了，一起聚聚。 年少的友谊就是这样，一群人在一起，风风火火这四个字十分贴切！ —————— 大家都没喝酒，结束之后，也不用担心没法安全回去。 本着先送女孩子回去的原则，赵哲和伍成涛正好顺路送付萌回去，靳皓和封悦还留在那，司璟肯定是送温听晚回去啦。 见女孩兴致一直很高，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说话，司璟拉过她，给她拉好外套拉链，还从她的包里找到她的口罩给她戴上。 “司璟，你好像一个小管家喔~” 她胆子越大大了，性格也越来越活泼，没忍住腹诽。 结果这声还出奇大，叫司璟完完全全听了去。 “做你一辈子的管家。” 剩下的路，温听晚感觉脑袋发昏，脚上像是踩了软绵绵的云朵一样。 第三十一章 校园论坛 温听晚是没预料到，自己竟然会上校园论坛。 并且在各大qq空间以及学校表白墙上霸榜五天。 不知道是谁偷拍了她的照片，发到了表白墙上，才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腥风血雨。 甚至不止高二高三年级，就连刚刚入学的高一小学弟都对她痴迷到不行。 到处都是温听晚的迷弟迷妹。 表白墙上内容不断。 【学生1：啊啊啊啊，姐姐好美！ 学生2：神颜杀我！ 学生3：万人血书，求如何追仙女。 学生4：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我女神的全部信息！ 学生5：她她她，这神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学生6：楼上，你没看错，我三班的，就在她们班隔壁，这个小姐姐真的绝美。 学生7：而且性格还贼好，上次我帽子被她捡到，说话好温柔，超级漂亮，真的，脸上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绝美！ 学生8：冷知识，这是她军训中的素颜照！ 学生9：啊啊啊，我不行了，我要喷鼻血了。 学生10：同上！ +10086！】 ……………… 一夜之间，盖了一千多楼，全部都是讨论温听晚的。 温听晚的神仙颜值彻底曝光在众人面前，甚至很多军训学生在休息期间，就窜到他们这边来偷看温听晚。 还不说胆子更大点的，直接来送情书。 司璟每天早上看着前面柜子里塞得溢出来的粉红色、蓝色信封，第一次觉得喜欢女孩长得太招人是种什么体验。 心堵堵…… 看见今天第十八，不，第十九个上来搭讪的男神，麻了。 “同学，我是高二七班的文渊，很高兴认识你，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赵哲灌了半瓶水，“不是，这你都能忍？” 司璟冷冷白他一眼，赵哲以为他愿意？ 温听晚想交朋友他不是不知道，他那里舍得女孩孤孤单单的，希望她开心，多点朋友。 “那货我知道，还记得吗，去年选校草人气很高的，那小子，贼拉受欢迎……诶，我给你说，哎——” 妈的，忍不住了。司璟咬牙切齿朝着温听晚走过去。 “啊？不用——” “听晚。”司璟声音清冷，很有辨识度。 “嗯？”温听晚回头，看见司璟崩成一条线的嘴角，熟悉他就会知道，他这是不开心了。 “昨天你说不喜欢橙汁了，我换了别的口味，你试试。”生硬的话，一看就是没什么准备。 温听晚一愣，想起来，最近司璟都把果汁装在他给她新准备的一个嫩绿色保温杯里。 装在原本的瓶子里放在太阳下，没一会就晒热了，装在保温杯里，温听晚在休息的时候喝还是凉凉的，刚合适。 “啊——谢谢。不，不谢谢。”她慌不择言，说话结结巴巴的。 对面男生站着没动，但还是略有些尴尬，他正在这里搭讪，司璟突然过来就吸引了女孩注意。 其实本来温听晚就没打算把联系方式给他，刚那句话也是拒绝。 她是觉得嗯，有司璟他们这些朋友就挺好的，她也不想司璟不开心，最近好多人来找她，她能感觉到司璟闷闷不乐的。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突然来很多人找司璟，她可能也会有情绪。 毕竟会担心自己在朋友心中的份量下降。 所以，她还是想说，就普通同学关系就好，以后有机会再认识。 结果司璟委屈巴巴地就过来了，她倒是没预料到，这样一来而去，就忘了还等着他回答的文渊。 “好喝~”温听晚笑着说。 “你喜欢就好。”司璟喜上眉梢，原本不悦的神色消失不见，周身都是暖暖的光晕。 “咳……”这声音有点不适时。 “……”司璟没说话，干站在原地，眼神落在那男生身上。 眸子染上寒意，一脸地不悦。 他才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物，温听晚在他旁边，别人多看自己姑娘面前他都不乐意。 “抱歉，我就不给你联系方式了。”温听晚语气温和。 她微笑一下，那男生显然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司璟也略微惊讶，没想到温听晚这么干脆地拒绝了。 说不开心是假的，他心里雀跃，脸上还强撑着无所波澜。 “好，好吧。”文渊面上失落。 “司璟，我们过去吧！”司璟还看着文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打量与不悦。 听见温听晚说话的一瞬间，司璟眼中情绪尽散，懒洋洋地收回视线，和温听晚并肩去了付萌和赵哲那里。 “啧啧啧，看看我们司璟迈着得意的步伐。”赵哲嗤笑。 付萌也偷偷捂嘴笑，这cp是越磕越有意思。 “你怎么过来啦，司璟？” “不是给你送果汁来了。”司璟挠挠后脑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噗嗤…”温听晚笑。 司璟有点懊恼，“好了好了，对不起，我刚打断你了。” 温听晚捏捏杯子上的软泥小木桩，司璟老说她是木头，她才不是。 她分明就看出来司璟不开心了。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啊！” “……那你怎么拒绝他了？”司璟忍不住问。 得意的神色渐渐爬上面容，嗯，在温听晚视角来看，像只得意的小鸟在扑腾翅膀。 “因为你不开心。”温听晚打开杯子，又喝了一口。 今天是草莓果汁，甜甜的。 “——我。”司璟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我看出你不开心啦，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而且，我还有付萌还有封悦她们这些朋友，不缺朋友啦。”温听晚温柔地解释道。 司璟瞳孔猛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 “我这样你会不会不开心？”他轻声问，仿佛在呢喃。 “不会啊，为什么会生气？”温听晚不解地问。 “不觉得我阻碍了你交其他朋友吗？”司璟看她。 “不啊，我才不觉得，是我自己不想和他们交朋友的，说不定，他们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来找我。”温听晚语气轻快，俏皮地说道。 司璟勾唇笑，抬手给女孩挡太阳。 “你不怕我也是因为你长的好看才和你做朋友啊？” 温听晚摇头，“不怕，你和我做朋友说明我长得真的很好看。” 司璟失笑，真是没忍住大笑，开心得不行。 “？”温听晚皱眉，什么意思，她不好看吗？ 司璟替她别了耳边碎发，语调温柔如水，“好看，我们阿晚最好看了。” —————— 没两天，学校论坛又有一条内容爆了。 “校园男神——惊现！” 下面放的是司璟照片。 又没过两天，他俩的照片一起上了论坛。 【淡淡：看淡了，俊男靓女的组合，妈的，我竟无话可说！ 三十而立：确实般配。 晓晓潇潇：哪里般配了，一点都不般配好不好！ 柠檬萌子：楼上到底在酸什么？这还不般配，你上去配吗？ 夏天好：赞同，确实很养眼啊。 赵氏传人：这还不般配？这他妈配一脸好不好？ 远离喷子：楼上注意措辞。 哈哈小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短短几天，学校论坛热闹程度让人难以想象，温听晚和司璟的话题讨论度高到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司璟这下满意了，很现实啊，现在只有极个别不长眼的才来找温听晚。 说来也快，还有三天军训就要结束了。 开始得十分艰难，快要结束了，大家倒十分不舍。 毕竟这些没有作业的日子真的很爽！ 尤其这些天天气凉爽，早上军训根本不热，下午没练一会就要去唱歌，这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 下午刚唱完两遍，温听晚和司璟便被老师叫走，说是去试礼服，学校准备了参赛礼服，当然，只限于报名个人节目和集体合唱节目伴奏同学的衣服。 前面老师走得挺快，温听晚迈开步子才能跟得上，但反观司璟，就是一脸轻松惬意的样子。 “行了，女生去这里挑，男生的试衣间在前面。”司璟拍拍她脑袋，就离开了。 温听晚他们练歌的位置有点远，所以被老师叫来得有点迟了。 本来给女生准备的礼裙就那么几件，好看一点的都被挑走了。 还剩下两件，一红一白，白色那条漂亮是很漂亮，但是太考验身材完美程度了，红色那条更不用说，后背是镂空的，裙子也不够长，需要露出小腿位置。 大多数女生一开始就pass掉了这两个选择，毕竟没有那个硬件条件。 赵老师和温听晚一起进来的，“选这条白色的吧，可能更适合一点。” “嗯。”温听晚手摸上白裙子。 好多女生小声在交谈。 “她是不是就是温听晚啊，真的本人比照片好看好多。” “是真的好看，我觉得比校花好看。” “皮肤好白，看起来好瘦，穿这条白裙子肯定好看。” “羡慕了。” “真的好好看。” “我的口水不争气地从眼睛里留了下来。” ………… 见很多人都在看她，温听晚朝她们微笑下。 “薇薇，都怪王老师，非要讲话，我们都来迟了，万一没有好看的裙子了怎么办？” 大家都才选好裙子，还没进更衣室。 叶薇薇一眼就看见了温听晚。 应该说，她早就注意到她了。 她在超市第一次遇见那个女孩子就注意到她长相惊艳，清纯温柔，那个时候，她请求她让给她一瓶司璟喜欢的汽水，女孩欣然同意。 后来她去一班找司璟，拜托这个女孩子叫司璟出来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司璟不会出来，但那一次，这个女生去叫司璟，一向有起床气的司璟不仅没发脾气，还很快走出来。 出来的时候显然还懵着，看见她一脸意外，听见那个女生叫他就会立刻给出回应。 这是叶薇薇从来没见过的。 她是校花，从初一那年进校，她就喜欢司璟，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次表明心意，司璟甚至完全不搭理她。 那是第一次，她产生危机感。 后来，她在操场给司璟送水，他和以前一样，这次甚至很不耐烦，打完球直接回教室了。 她听见赵哲调侃，说他是急着回去看心上人。 司璟没反驳，脸上罕见带着笑，叫他们滚。 她脑海中浮现那个女孩子的样子，突然觉得一切和原来不一样了。 现如今，校园论坛上他们两个人照片下，全校的人都呼般配。 再次见她，她承认，这个女孩子真的很美！ 张芳很懂她，甚至不用她一个眼神，就走过去拿走了那条裙子。 ———— 温听晚皱眉，出声制止她，“同学，这条裙子我已经拿了。” “你不是还在看吗？我先拿到手的不是吗？”言语挑衅。 温听晚眉头紧皱。 “看你也不一定穿得起来吧。”张芳瞥她一眼接着说道。 “那是我的事，但这条裙子，是我先看的，麻烦你把它还给我。” 其她人都在一旁小声说话。 “现在它在我手上，就得给我们薇薇。” 温听晚面色不悦，她没得罪过面前这个女生吧，总觉得她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叶薇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你——” “吵什么呢？”服装老师来到后台看情况，就看见几个人在这里对峙着。 “老师，我选中一条裙子，但是这位同学非说是她先拿的。”张芳恶人先告状。 老师皱眉，女生之间这种小吵小闹最常见了，不就是一件裙子的事情。 “裙子是缺一条，谁拿到就谁用，剩下的人自己解决一下问题。”老师一天也忙的脚不沾地，一点不想掺和她们之间的小闹。 第三十二章 公主的衣裙 “老师，我的节目是跳芭蕾舞，这条裙子可能会比较适合我。”这个老师显然认识叶薇薇。 在看到她之后脸色明显缓和很多，丢下一句话让她们自己处理、不要吵闹就出去了。 “同学，既然你没拿到裙子，要不就自己想想办法？”她比温听晚还要高点，眼神淡然地看着温听晚。 温听晚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上次在教室门口找司璟的那个人。 所以，她是故意的吗？ 温听晚哪里被这样针对过，她是温家小姐，在北城一中谁不知道，不过以往，她不参加校园活动，可能确实不太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温诗阮培养的继承人，怎么会打碎牙齿往里吞呢。 看着面前焦灼，很多女生都进了隔壁更衣室躲避。 “这两条裙子，确实不怎么样。”温听晚淡淡地说。 “你什么意思？”张芳冲上前。 “垃圾配垃圾的意思。”门口有声音响起。 司璟在那边拿了衣服，试了一下觉得合适就出来了。 准备找温听晚一起回班级，没想到就看见眼前女孩被为难的这一幕。 他心头发悸，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面色已经冷到谷底。 “司璟——”径直走过来将女孩拉到身后。 叶薇薇面容惨白，她是真的没想到司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这么巧，就撞见她们为难温听晚。 “司璟，你听我——”解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司璟不耐烦地打断。 “你谁？挡着路了没看见。”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叶薇薇呆愣在原地。 “没事吧，阿晚？”司璟拉着温听晚走出一截路停下，拉过她仔细问。 “我没事。”温听晚淡然一笑。 她又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司璟倒是紧张得不行。 “她们敢为难你，要不是——” “司璟，真的没事，就是条裙子而已，我又不缺，就算刚才你没来，她们也欺负不到我的，放心吧。”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皱着的眉头。 司璟好气地打算拍拍她脑袋，临到了，又舍不得，爱怜地捏了捏她的脸。 “给我家公主最漂亮的裙子。” 她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裙子这件事情不欢而散，温听晚有很多礼裙。 以前出席各种活动或者参加比赛，江初珩都会为她定制礼裙。 但在宁溪，只有上次演奏会穿过的那一条，她打算这次也穿那条了。 反正也只是上台几分钟而已，穿什么也没那么讲究。 —————— 在演出前一天晚上。 【初珩哥：晚晚，有个礼物给你。 晚风：啊？ 初珩哥：等会就送到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 温听晚没想到会是一顶皇冠，冠上镶嵌着一颗蓝钻。 看着像是拍卖品，好像很久之前曾在国外轰动一时的【海皇之心】。 十二克拉的蓝钻，纯粹洁净，被江初珩拍来给她镶嵌了一顶皇冠。 她突然心惊—— 【初珩哥：拿到了吗？ 晚风：初珩哥，这是海皇之心?你怎么把它拍下来了？ 初珩哥：想着你会喜欢，顺手拍的，不耽误事的，放心吧。】 商务车上的江初珩眼睛还在扫视文件，副驾驶上的助理眼睛突突跳。 十二克拉的拍卖品，还不是一般的拍卖品，狂砸四点八个亿才到手。 刚到手就请意大利著名设计师设计了皇冠，才做好又马不停蹄地送往国内。 谁能想到，带那么一顶皇冠，相当于把五个亿顶在头上。 还顺便拍的？提早一个月安排行程，不知道推了多少重要会议，就为了这么一顶皇冠。 江初珩神色淡淡的，只有在拿起手机的时候最近似有若无勾着一抹笑。 【晚风：好贵吧？ 初珩哥:一点都不贵，本来打算亲自送给你的，这边突然有点事走不开，所以晚晚，你这次的表演我可能看不到了。 晚风：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学校里一个文艺演出而已，不用来的，初珩哥。】 江初珩手指停顿，忍不住问助理：“真的推不了？” 三十度的天，助理只觉得冷汗直流，妈妈呀，推不掉了啊。 “少爷，是真的推不了了，您私自拍下海皇之心，先生和太太已经很不满了，这次的行程——” “行了——”江初珩打断他，面色如常，眼眸却格外冷。 【初珩哥：你的事情都是大事，这次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不会错过。 晚风：嗯嗯。 初珩哥:带上皇冠给我拍张照片看看。 晚风：好（可爱jpj.）】 他放下手机，揉揉太阳穴，最近，是有些累的。 没日没夜开会，还要计划着给温听晚的皇冠。 【晚风：图片（jpj.） 初珩哥：很美！】 手指长按屏幕，将照片保存，设置成新的壁纸。 海皇之心，倾世之爱。 晚晚，你还不知道它的寓意吧。 ———————— 看着面前这个价值不菲的皇冠，温听晚犯了难。 她坐在床上，在网上百度，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这则海外报道。 神秘男子狂砸六千九百万美金拍下海皇之心。 将近四点八个亿！温听晚惊呼出声。 本来江初珩还要给她定制礼服的，学校之前通知礼服统一穿学校安排的，她就告诉江初珩不准备啦。 没想到，江初珩又准备了这顶皇冠，倒真是让她发愣。 今天磨磨蹭蹭不想去学习，好不容易心神安定下来，打算写会习题，温听晚又收到了司璟的消息。 【司璟：现在有空吗？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晚风：？！】 温听晚随手扯了件外套套在身上，踩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就下楼了。 远远地看见司璟抱着一个礼盒，不知怎么的，她的左眼，今天一整天了，突突地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冷不冷？”到了晚上，风还是有点大的。 司璟替她拢了拢外套，将怀里盒子递给她。 “这是？”温听晚疑惑地看他。 司璟示意她打开看看。 一条白裙，质地柔软，在微黄的路灯照耀下，泛着五彩的亮光，像是传说中的鲛纱，她没拿出来，也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裙摆上点缀着珍珠。 “公主的裙子。”司璟拍拍盒子笑着说。 “这是给我的？” “对啊，给你的。”司璟手踹在兜里，温柔地看着女孩。 路灯下的她更加柔和，穿着粉白色的睡衣，脚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的耳朵还翻着，头发也毛茸茸的披散着，应该是洗完澡没扎。 “好漂亮的裙子。”温听晚伸手抚摸。 她今天是真的被吓怕了，“是不是很贵？” “没有，就一条裙子能有多贵。”司璟给她戴上外套帽子，吹着风别着凉了。 温听晚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到底没忍住问价格，一定要转给他。 直到看司璟快要生气了，才压下心中想法收下了裙子。 —————— 真是一晚上无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惶惶不安。 早上出门前，她珍重地将装有海皇之心皇冠的礼盒放在了行李箱内，关好了柜子。 临了，不知道怎么的，折返回来，给行李箱上了锁。 太贵重了，温听晚有很多奢侈品，家里拍卖品一大堆，各种钻石翡翠，但眼前的这颗海皇之心确实太贵重了。 她看着就觉得心里不安，还是锁起来安心点。 走得时候，带着司璟昨天送她的裙子，还有之前演奏会上用过的饰品。 镶嵌着碎钻的链子以及项链。 海皇之心，合该好好收藏着。 —————— 今天就是演出的日子。 温听晚换上高跟鞋在后台和其他人一起化妆。 司璟就坐在她对面，司璟是男孩子，底子也很，就只涂了点润唇膏就可以。 他结束之后跟温听晚嘱咐两句就出去了，温听晚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 她还没换裙子，不少女生已经换好裙子等化妆了。 她注意到张芳的时候，对方也正一脸挑衅地望着她。 温听晚选择自动忽视她的视线。 一班最后的抽签结果是第八个上场，属于一个靠前的序号。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配合越来越默契，尤其是温听晚和司璟的配合。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刘香茹委婉地提出看温听晚能不能再找出一个搭档，好像是说两个人更合适还是怎么的，温听晚打算今天结束之后就在司璟面前提一下。 如果他有空的话，当然最好了，如果他没空，她再想想办法。 司璟去很久都没回来，温听晚都换好衣服在后台等待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正四处张望着，看见司璟过来了。 “吃点东西，早上就没吃吧，别饿坏了。”司璟手里拿着一瓶果汁还有一块蛋糕。 原来他是给她买吃的去了。 少女穿着白裙，仙气飘飘，身姿绰约，只那一眼，司璟大抵一辈子难相忘。 与此同时，江初珩正在参加一则采访。 年少有为、矜贵有礼，是江氏集团继承人江初珩的标签。 外界一直对他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可他们什么料也挖不出。 直到这次，爆料他是拍下惊世收藏品海皇之心的那个买家。 “对于外界爆料，您是拍下海皇之心的那个买家，您怎样回应呢？” 江初珩接过一旁助理递过来的话筒，“是我。” 场地内声音四起，记者更加卖力，蜂拥而上。 “请问您拍下它的初衷是什么呢？” “或者说，是因为什么您会拍下这样的珍宝呢？” 爆出点江家继承人的料实在太难得，记者提问都恍恍惚惚的。 “一个很重要的人。” 场地内更加喧哗了。 第三十三章 沿途风景 司璟好半天没有回神，温听晚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好看吗？” “嗯，好看。”嘴上说着，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女孩肩上。 而温听晚期待地看着他，就像，就像求夸奖的小公主。 “后台也冷，不要感冒了。”司璟撩起她披散的长发，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压到少女发丝。 “……我刚想起来个事要和你说呢。”温听晚浅笑。 司璟看她，“嗯？什么事啊？” “就是想问你有没有空帮我个忙？” 司璟挑眉，这姑娘和让人意外啊，以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终于有一次她想到找他了。 “什么事啊？温小猫。” “你正经一点行不行？”司璟突然弯腰将耳朵凑过来，温听晚一下子愣了神。 “我哪里不正经了、”司璟无奈地笑。 “哪里都有。”温听晚小声地嘟囔。 “嗯？” “没什么，我婶婶要参加一个小区的歌唱比赛，她对我很好，我也想帮她一点忙，还缺一个人，你有空吗？” 司璟听着，顺手拧开果汁瓶盖，递给温听晚，“有啊，我当然有空。” “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温听晚补充道。 “耽误也不怕，我就愿意被你耽误。”司璟默默女孩脑袋。 温听晚还没有带发饰，长发柔顺地披散开，被他这么一摸，显得有点毛糙。 “司璟真好。” ———————— 快到你们的时候，大家站在后台互相鼓劲打气。 “加油加油。” “别怕，哥给你们撑着。” “得了，你先走上调吧。” “一班最棒！” “加油！” ………… 青春热血，也满怀班级荣誉感，四十来号人互相打气，走在了聚光灯下。 如果说前段时间是大家见证一对壁人的初次亮相，那么今天，就是cp粉的狂欢，颜狗的盛宴。 少女一袭纯白长裙，，在舞台灯光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光，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绝美的发上扎着钻石饰带。 在她身侧站着的少年身姿挺拔，穿着白色西装，清冷温柔，万千瞩目下，他注视着身侧少女，也只看得见她。 这些天，练习很多遍，在温听晚站在司璟身旁时，这段时间的回忆全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司璟，你大概不知道，我曾将青春翻涌，皆是你……”在内心小声地说，仿佛这样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高音调部分，班里女生人数少，却也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中坚力量。 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一曲作毕，在班长的带领下大家面向观众席鞠了一躬。 “青春永无售价，我们都在经历这段岁月，我们都不想留下遗憾，祝愿大家都能珍惜那些记忆中珍贵的点滴，我们不留遗憾。”高二一班全体同学齐声说出这段话。 下一刻，观众席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说得好！ “对啊，只有一次的青春，我们凭什么要留遗憾！” “为了梦想，冲啊！” “拼了，一辈子一次的青春！” “北城大学，我来了！” “华大等我！” “杭大，我一定上岸！” “高二十七班张嘉圆，我喜欢你！” “啊啊啊，冲啊！” ………… 场地中的各个年级集体震撼，被感染了！ 高三学长学姐回忆过去两年美好，努力拼一把，为了剩下的一年，为了青春梦想。 高二的你们整装待发，不惧前路险阻。 高一的学弟学妹们踏上新起点的开始，也因为这席话心中满怀热血。 只一次的青春，我们要它轰轰烈烈！ 掌声经久不息，大家的积极性彻底被调动起来。 剩下的节目，看到观众席完全沉浸，大家欢呼、雀跃、大笑、大闹。 老师们看着这样的他们，也很让人意外地没有制止学生的行为，就好像，也在经历他们当年的模样。 —————— “大家好棒！” “好棒好棒！” “耶！” 下场之后，大家互相击掌欢呼，庆祝此次表演的圆满完成。 一向严厉的灭绝师太也难得地给你们竖了个大拇指，让大家继续努力。 下一个上场的是高二十三班，他们班这次合唱倒是新颖，还有伴舞的。 “哼！张晓穿那件裙子丑死了，还有那个叶薇薇，什么校花……”付萌位置在温听晚旁边，她一顿吐槽。 温听晚无奈地笑，悄悄给她塞了块软糖，“唔……你别拦着我，我就要说她们，凭什么为难你？” 付萌上次见温听晚和司璟回来，本来是想听听他们选的什么衣服，结果得知叶薇薇和张晓静为难了温听晚，心里那个火蹭蹭冒，撸起袖子就要为温听晚出气去。 “好啦，吃个糖消消火。” “哼，我就是气不过！” 温听晚见她像河豚一样，觉得可爱，忍不住戳戳她脸，“我知道，萌萌对我最好了！” 温听晚亲昵地抱上付萌胳膊。 “哎，想不想去出气？”赵哲今天穿白衬衫，脸上也长了点妆。 就是不知道是谁给他涂得口红，颜色也太红了点，用付萌的话说就是鲜艳欲滴，估计在哪个角落刚吃完人。 赵哲一听，哪能受得了啊，反手一擦，大多数口红就在衬衣袖子上了。 付萌又一顿吐槽他邋遢。 两个人上场前拌嘴就拌了五份五分钟。 前一秒钟还在温听晚和司璟面前发誓互不说话，现在，倒是头对头商量得热火朝天。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条件？” “我衬衣袖子脏了，你帮我回去设计。” “成交！” 刚才的比赛结束后，下场班里好多男同学把白衬衣托付给女生设计图案，美名其曰留个纪念。 这一举动一出，几乎全班都出动了。 据说是因为之前校园论坛上有个帖子：在你衬衫上留字的女孩，是想要将自己的幸运传递给你。 好多人在下面叠楼评论许愿。 温听晚看着演出，后座的司璟就盯着她后脑勺望。 “不是吧，司璟，这后脑勺还能盯出花来不成？”赵哲无力吐槽他了。 “对，怎么样？”司璟眼神都不分给他一个。 “你真是够够的了，令人作呕1” 司璟白他一眼。 温听晚正好回头。 “司璟，给你糖，这个好好吃。”司璟之前去给女孩买早点的时候，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软糖，想着她无聊时给她解解闷子。 温听晚笑嘻嘻地转身，往他手里塞了一颗。 直到他不喜欢太甜的，塞了颗青苹果味的。 司璟笑着丢进嘴里，“确实不错。” 温听晚笑一下准备转过去，看见赵哲眼巴巴的样子。 “……” “我也想要一颗，温姐。” “啊好，你要什么口味的？” “绿色的那个。” “……” 温听晚低头看看糖袋里躺着的唯一一颗青苹果味的糖果。 纠结了一下，不给好像显得很小气的样子，只是一颗糖而已，但是因为司璟刚才说好吃，温听晚还打算把剩下的那一颗也留给他呢。 这个时候，给或者不给就让人纠结。 “给你这个口味行吗？”之间温听晚递过去一颗黄色的，带着透明包装纸。 “可以可以。”赵哲心大，有吃的就开心，也不在意是什么味道。 司璟瞥他一眼没说话，给温听晚搭了下快要滑落的衣服。 “司璟……”司璟诧异，温听晚示意他靠近一点，再往左边一点。 司璟照做，看着女孩神秘兮兮的样子，还有点好奇。 “怎么了？” “给你……”绿色糖果温听晚掌心。 女孩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拉过司璟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耳边轻轻的一句话，激起司璟心中惊涛骇浪。 “我就想留给你的。” 没等到司璟回答，温听晚迅速转了回去。 欲盖弥彰地拉着付萌说话，却怎么也遮不住发红的耳尖。 司璟捏捏手心糖果，微软，酸甜。 像他的心，发软却只是甜蜜。 “喜欢你，很喜欢。” ……………… 最后司璟的那件白衬衣啊，在温听晚这里。 想到那个帖子，温听晚脸上泛红，坐在桌前沉思。 怎么设计？ 好多男生当场给班里女生或者别班的女生，女孩们就只是在大手一划，在上面划了道痕迹或者小心翼翼签了个名。 当然，还不乏有少部分像温听晚这样把那件衬衣带回了家。 写什么字好呢？不能只写几个字吧，感觉好单调。 当然必须得有字，因为温听晚想把自己的幸福传给司璟。 不过，可能我没有那么多幸运，但我有的，都想给你。温听晚在心中默默想道。 想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该设计点什么。 温听晚就坐在窗前发呆。 这次合唱比赛一班取得一等奖，大家都欢欣雀跃。 后面叶薇薇确实上场了，但穿得不是那件从温听晚手里拿走的白裙，而是一件更为奢华精美的裙子。 只是温听晚那天太过惊艳，大家一提起那天，想到都是温听晚站在台上拉出的那首曲子，很少有想到她的。 该怎么形容那种场景——天神一般的容颜以及令人匍匐的天赋。 第三十四章 你全世界无敌好 原本以为结束军训之后，会是一小段让人喘息的校园生活。 没想到今年竞赛的初赛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周。 也就是说，大概还有不到两周温听晚他们就要参加初赛了。 这段时间为着军训文艺汇演和之后婶婶社区的比赛，温听晚抽出一定时间去准备。 平时的课业练习她一点也没落下，所以这段时间她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周末，司璟约她去图书馆复习。 不用想，司璟又提前来接她，虽然她一再表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司璟就摆弄摆弄她的头发，一副认真聆听但丝毫没听进去什么的样子。 “司璟，你可以不用来接我的。”图书馆不在这个方向，对于司璟来说这就是在绕远路。 司璟将手中乳白色纸袋递给她，“怎么？现在这么霸道，连我想早点见你都要限制我。” “……” 温听晚瞪他一眼，司璟最近说话越来越不着调。 司璟轻笑，自家姑娘这段时间越来越放得开，不仅会主动和他提要求了，做什么也不觉得麻烦自己了。 他一如既往接过女孩的包，袖口上一朵娇嫩的粉红色月季下一只圆墩墩的小花猫。 针脚歪歪扭扭，但依稀能看出来设计者的用心。 温听晚板板正正地坐到半夜，都不知道要给司璟衣服上加点什么。 还为着这个事情问了付萌和封悦，两个人逼供她关于他们感情的进展后，提出了些许建议。 加点他喜欢的，你喜欢的，或者你觉得有意义的。 临了，封悦还补充了句，“放宽心，其实只要是你设计的，司璟都会喜欢的。” 温听晚看字都觉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就扯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她们两个看破不说破。 又在司璟那边旁敲侧击了好一阵，笑着在司璟衬衣袖子上画画。 前天晚上才做好，昨天给司璟，今天他就穿上了。 “怎么了，这么好看不让穿啊。”司璟注意到她的视线，伸出手臂晃悠，眼神中满是炫耀的意味。 温听晚失笑，“司璟，你好幼稚！” “看看，看看，这得多嫌弃我啊。”他站在原地不动。 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鸟，在原地翘脚等着人哄。 温听晚拉他不动，她懊恼地瞪他，索性不管他，自顾自朝前走。 司璟就在原地看她，也不跟上，温听晚一咬牙，闷头朝前走。 气吧气吧，我不管你了，小幼稚鬼！温听晚在心里想。 嘴上也这么嘟囔着，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着司璟的脚步声。 她即将过马路的那个空档，司璟无奈扶额，跑了几步跟上，揪住女孩衣袖。 “服了，祖宗，我错了。”司璟宠溺地拉过她，温听晚傲娇地看着他。 脸颊微粉，还要绷着表情，她就知道，司璟肯定会跟上来。 司璟拉她衣袖，搭在自己背的包的肩带上，“过马路，公主。” 温听晚“不情不愿”地捏上肩带，跟上司璟脚步。 温听晚突然就想到之前在付萌钟爱的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变吗？” 这句话突然在她身上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温听晚的回答是：会。 当一个人感受到足够的偏爱与宠溺，她的性格真的会在短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这个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娇气，就等着司璟来哄她。 司璟眼底的宠溺与纵容仿佛将她整个吞噬，溺死在他偏爱的目光里。“司璟，你会觉得我骄纵吗？” “为什么会？” “嗯……我刚才都不哄你，还使小性子。”温听晚凝眉强调。 司璟拉她走马路内侧，“首先，你一点也不骄纵，我倒希望你骄纵一点；其次，这是我给你的特权，在我这里，我们晚晚永远不会有错。” 温听晚觉得，司璟最近越来越让她面红耳赤。 她不敢看司璟，闻言只敢点点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望。 司璟无奈勾唇，知道这姑娘这时候是害羞了。 —————— 图书馆周末人不少，他们找了面对面的两个座位坐下。 司璟从包里抽出他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往年数学模拟试卷。 温听晚接过，“哇，好全啊，司璟你好厉害。” “近五年的数学模拟卷都在这，你可以根据这些题目进行针对性练习。”司璟继续从包里拿东西。 果汁、奶糖一一摆出来，献宝一样。 温听晚托着脑袋凝视他。 “怎么了？”注意到温听晚灼热的视线，他老脸一红，没忍住问。 温听晚亮晶晶的眸子一弯，粲然一笑。“觉得司璟全世界无敌好！” ———— 温听晚做题很专注，端端正正的，手臂交叠，像小学生一样，相比之下，司璟就显得随意多了。 这次竞赛，司璟选择了化学，温听晚选择了数学。 还有大概两周的时间，还来得及准备。 司璟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充实了。 昨天晚上司母进去给他送果盘，由衷感慨他最近努力多了，也更加明确自己的目标了。 其实从小到大，司父司母都对他没什么要求，他自己也是吧，对自己没什么明确要求。 自从遇见温听晚，一颗心完完整整地沉没在有她的世界里。 反而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以及完整的规划。 她是那么的优秀耀眼，站在舞台上的她仿佛拥有整个世界。 司璟就在台下，看着耀眼的她，第一次内心有强烈的感触，也想成为那般耀眼的人，好像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努力想要跟上她的脚步，迫切想要变优秀，再快一点，走到她身边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就好了。 看看面前沉浸在题海中的姑娘，司璟只觉得干劲满满。 想那么多矫情完了，干就对了。 冲破压抑的黑暗，斩断拦路荆棘，走到她的身边，成为那个最配得上她的人。 —————— 不知不觉，两个人在图书馆泡了半下午。 温听晚总算是解出了那道麻烦的题目，整个人心中说不出的舒坦自在。 不自觉伸了个懒腰，注意到司璟。 司璟，我们在这条志同道合的路上无比契合，我多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不急着拥有，是因为，我想拥有往后的往后，而现在，我会用尽所有力气向你奔赴，然后，我们一起走向远方。 温听晚手机关了静音，只能感受到震动。 她探头一望，面色一顿。 【爸爸：小晚，现在方便吗？爸爸有点事。】 温听晚拿起手机，本想发个消息过去，屏幕上的季越泽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连续的震动声，司璟抬头，温听晚示意他自己去接个电话。 急急忙忙跑出图书馆，还没在外面站定脚步，电话自动挂断，下一刻又打进来。 温听晚眉轻轻皱着，十分不自在，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越泽平时哪里会想到和她联系，一方面温诗阮不允许，另一方便，他对温听晚也没什么感情。 所以，他们二人的对话框常年都不会有任何动静。 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温听晚沉思片刻，点击接听—— “小晚，小晚，是你吗？” “是我，爸爸。” “最近还好吗？爸爸最近太忙了，都没顾得上问你。”季越泽声线发颤，但还是尽量保持着温和语气。 温听晚一顿。 “挺好的，爸爸，有什么事吗？” 温听晚神色毫无波澜，他们，都只是最近没顾得上问自己吗？分明，从来没有过。 但她不在意这些了，从前的温听晚很渴望这些，可如今的温听晚，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想到司璟，叔叔婶婶还有付萌封悦他们，温听晚目光一瞬间柔和。 “爸爸挺挂心你的，主要是问问你最近的状况……”季越泽似乎被温听晚平静的语气问的一愣。 “快点，别逼我揍你……”温听晚听见手机对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低低的几声咒骂，声音很远，应该是季越泽按住话筒的缘故。 “我挺好的，爸爸。”不安的情绪更加浓烈，温听晚拧着眉，不知道季越泽究竟要做什么。 “你有什么事，爸爸?”温听晚能感觉到手机对面应该还有几个人，现在在对话，声音很低。 “咳，爸爸遇到了点困难，现在需要点钱，小晚可以帮帮爸爸吗？”季越泽急切又无奈地说道。 钱？温听晚心下明了。 从前季越泽从来没有问她要过钱，估计也是在温诗阮的眼皮下不好要，现在知道温听晚搬来宁溪，顾忌少了许多。 温听晚被送来宁溪，温诗阮没给她钱，她自己有张卡，上面都是她参加过的大大小小的比赛的奖金。 “小晚放心，爸爸肯定会还给你的，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爸爸知道你……” 季越泽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觉得对温听晚多么多么愧疚，想要以后好好补偿她之类的。 温听晚内心一阵冷嘲，他说的补偿，她一点也不稀罕。 “爸爸，我知道你的情况了，我也很想帮你，但我被赶来宁溪，妈妈并没有给我钱。”温听晚知道，当时季越泽和温诗阮离婚的时候，他分到很多钱。 虽然当年在温老爷子的要求下做了婚前财产公证，也签了很多协议，但是这么多年季越泽还是捞到很多钱。 那些钱，应该是够他下辈子活得潇洒，倒是不知道他怎么挥霍的。 “她没给你钱？怎么可能？”季越泽声线陡然拔高，语气尖锐。 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缓和了语气，“小晚，爸爸知道这些年忽略你了，但是还请你看在爸爸是真心想补偿你的份上，就帮我这次，嗯？小晚。” 温听晚不打算接着说下去，被他这般胡搅蛮缠整得毫无办法。 “你需要多少？”手机震动声响起，温听晚注意到司璟发的消息。 【晚风：我收拾好了，等下来找你。】 她急切地想要挂断电话，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司璟马上就要来找她。 “不多，八十万，小晚，爸爸知道你还是顾念着我们的父女感情的。”对面回答很快。 第三十五章 初赛告捷 “我会把钱转给你，不要再打给我。”温听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直到挂断电话，她站在台阶上发呆，神色晦暗不明。 司璟背着女孩的包走出图书馆，看到的就是温听晚这幅模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能察觉到温听晚情绪不对。 快步走上前去，温听晚听到脚步声回头，“你来了，我们回去吧。” 温听晚微微勾唇，司璟轻皱眉，长臂一捞，拽她到怀中。 右手附上女孩后脑勺，将她拉自己更近一点，“司璟，你干什么？” 温听晚瞪大眼睛，语气都有点结巴。 “就想抱下你，公主。”司璟一向很有分寸，今天属实是看见温听晚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一瞬间酸涩，就突然想抱抱她，想让她知道，不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会在她的身边。 温听晚久久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抬手，学着司璟的模样也回抱他，少年肩怀宽阔温暖，“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听晚后知后觉羞红了脸，和司璟并肩漫步在河边小道上。 “司璟，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做公主。”我更想做站在你身边的女侠。 高台上的公主身边没有司璟，也没有自由，看着光鲜亮丽，但这么些年，她真的，真的好不快乐。 司璟一愣，伸手轻捏女孩脸颊，“我们晚晚想做什么都好。” 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她不想说，他就不问，只要她开心自在。 “碌碌无为也好吗？” “怎么不好？” “可那样，一点也不耀眼了。” “你在我这，永远耀眼。” 温听晚垂眸，轻轻勾起唇角，怎么办，她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清风吹拂树梢，少女虔诚爱意无处藏。 温听晚抬头注视他，眼底温柔从笑意中弥撒。 少年明媚似阳光，他的光就那样照进她心底最灰暗的缝隙。 “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不论任何时候你回头，都能看到我。不要担心远方，晚晚，有我，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一辈子不食言。” 司璟，我是个自私的人，是你说的一辈子，我相信，就一辈子在我身边吧。 温听晚突然觉得那些压在心底的包袱，在一瞬间轻了不少，就好像知道有个人会在身后为你托底。 一个人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司璟，等我们竞赛结束，一起去海边吧。”等我解决完麻烦，我们就走向属于我们的大道。 “好啊。”司璟朝她笑。 温听晚将钱打入季越泽发过来的账号里，季越泽再三保证，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来找她。 她坐在窗前，看着手机屏保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在几天前和司璟在图书馆，司璟看着面前高高摞起的重点摘要发愁的样子。 温听晚悄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还贴心地给他配了颜文字。 初赛的圆满结束，他们几个也好久没在一起聚了，借着这个由头，打算去聚聚。 靳皓和封悦也入围数学复赛，付萌擦边进入英语复赛，还有温听晚和司璟各自顺利入围，赵哲一开始就没报名，在最后一刻交了报名表。 嘴上老叨叨着自己啥都不会，就是去凑个热闹，结果私下也没少努力，好几次伍成涛找他打游戏他都给拒了。 平时光秃秃的桌面上也摆满了数学竞赛资料。 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进步虽然很大，但最终还是没能顺利进入复赛。 这不，这次打击到孩子了，聚会都不想来，还是被司璟和靳皓架着来的。 伍成涛有事来不了，六个人拍板先去吃火锅再去唱歌。 “赵哲，点菜点菜啊，愣着干嘛呢？”付萌大嗓子一吼。 赵哲内心还是有些气馁的，毕竟真的努力了挺久，也对自己挺有期待，但今天看见朋友们，突然也就释怀了。 好兄弟们都在呢，一次的失败算得了什么。 “怎么？你不吃啊，那我点了啊。” “吃吃吃，我怎么不吃。”他扑上去抢菜单。 “毛肚、麻辣牛肉、鸭血、肥牛、鸭肠……肉肉肉，全部给我上。”赵哲对着菜单一顿猛勾。 付萌小声吐槽，“胖死你。” “放心，你体重超标那天，小爷我依然身姿曼妙。” “嗤。”封悦忍不住笑。 温听晚也忍不住笑，付萌更不用说，笑得快晕厥了。 “司璟，我想起来，我上次和萌萌喝到一家店的果汁好好喝，我现在还想喝，你要尝尝吗？”大块的牛油底料在锅里融化，热气腾腾的。 照得温听晚的脸红扑扑的，快十一月了，这个季节上班族吃火锅的也不少，再加上是周末，可以说座无虚席。 “外面冷，我去买。”司璟下意识就摸摸女孩发顶。 “哎呀，你不知道地方，我和萌萌去就好啦，你想喝什么口味的？” 温听晚拽他的手臂下来，一边穿外套还不忘问他。 “是啊是啊，我们去就行了，司璟你放心哈，我绝对把你家小仙女安全带回来。” 司璟没忍住一笑，给自家小仙女戴围巾。 “哎哎哎，我要桃萄啵啵。”赵哲给了付萌一个你应该秒懂的眼色，喜获付萌的无情大白眼一个。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封悦麻利穿衣服，靳皓无奈叹气，撩起她即将被压在外套下的长发。 “去吧，小心点。” 封悦一边拉拉链，一边随口应和。 “那家店不远，我记得就是朝这边走。”付萌是个小路通，不管哪里的路，只要走过一遍，都能记下，封悦和温听晚属于纯路痴了。 外面还真的挺冷，温听晚忍不住将下半张脸都塞在围巾里，“那家是新来的店，味道超好。” “好羡慕你们，一中附近就是繁华多了，哪像我们那边，真跟监狱一样。”封悦哭丧着脸吐槽。 “那你每天还那么开心在群里嗨聊。” “哎呀，那我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下还能做什么，那只能苦中作乐了啊。”封悦理直气也壮。 温听晚轻笑，“我看啊，是身边的人胜过一切景色吧。” 说完，温听晚和付萌都笑起来，封悦一时结巴，“好啊你，晚晚，你学坏了，都会取笑我了。” 她直接上手去挠温听晚，三个人挤在一起闹。 赵哲看着在五分钟内已经不下十次看向店门口的两人，真心觉得单身狗不好当，“不是，你俩望妻石啊。” “你有意见？”深藏功名·望妻石·二人异口同声。 “卧槽！不是，你们良心不会痛吗？你们这样对待我这个纯情少男好意思吗？” “好意思。”再次异口同声。 “我真想不通，你们这样的人怎么配有朋友！”赵哲愤怒道，将手中菜单砸向靳皓。 “我有女朋友就够了。”靳皓接住菜单。 受到一万点暴击，赵哲在靳皓这里讨不到一点好，然后又不自量力地来怼司璟，企图得到一点安慰。 “看啥，我温姐答应你了吗？单恋的男人啊，啧啧啧，可怜啊，可怜~”赵哲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司璟。 第三十六章 想和你一起看过所有风景 没等到司璟回答，温听晚她们买完果汁回来了。 “司璟司璟，你快尝尝这个。”温听晚兴冲冲地将手中果汁递给司璟。 鼻尖发红，眼底水盈盈的，盛满了笑意。 司璟接过，不忘给她提溜提溜围巾，“围着点，怎么冻成这样？” “外面吹了点风，等下就好了。”温听晚笑着解释。 在温听晚注视下，在杯子上插上吸管递到温听晚嘴边。 温听晚推回来，“你尝你尝，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赵哲嘴巴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在“众人”注视下，司璟就着温听晚推过来时候没来得及放下来的手，尝了口果汁。 “好喝。” 然后看向赵哲，一脸’被宠爱的男人、没办法’的样子。 “你牛，你牛，要说骚，还得是你！”赵哲咬牙切齿地说道。 封悦一个大猛扑，八爪鱼一样挂在靳皓身上，“卧槽卧槽，好冷好冷，快给本宫捂捂。” 靳皓将面前餐具推进去一点，大掌将她的手包裹进去，一脸无奈地给女孩捂手。 总觉得女孩子这种生物，对于冬天的到来特别敏感。 “我跟你说，一中这边真的太好了，比七中繁华多了，搞得我都想转学来这边。”封悦吐槽道。 “是吗？你确定能少睡半小时？”靳皓无情拆穿女孩。 “我，我……那必然是不能的。”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赵哲喝到了心心念念的桃萄啵啵，作为资深美食品尝家，赵哲给这家店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上菜了上菜了。”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 大家吃得欢欢喜喜吃完火锅，本来打算去ktv，后来大家都打着哈欠纷纷说困了。 得，回家睡觉。 推门而出，天空中飘下细细密密的雪花，在暖黄路灯照射下，似乎身处仙境。 温听晚下意识就看向身边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宁溪的初雪。” 她伸出双手去接雪花，听说在初雪许的愿望一定能成真。 “许愿吗，司璟？”少年盯着她嘴角的笑容久久没有回神。 “许！”他笑着点头，生出丁点不同念头，心念一动，覆上她接雪花的手，微凉，指尖温度顺着他的手过渡到她的手上。 像命中注定的人相遇在初雪下。 温听晚盯着他的手，司璟咧嘴笑，在初雪下和她站在一起，然后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时候，司璟牵着她沿着街道跑。 冰凉的雪花扑在脸上，在火锅店被照得暖热的脸在此刻像是被浇了冰水，不，应该说是酒，砸的人心境摇晃。 “喂，一起走啊？”身后是朋友的呼唤，司璟抬起手臂摆摆。 温听晚倒是回头了，朝他们一笑。 封悦眨巴着星星眼，“卧槽，你们觉不觉得晚晚笑起来太好看了？” “我温姐那是绝色好吧？”赵哲现在对温听晚的崇拜简直可以说是到了一种迷信的地步。 小组长学习好、性格好、多才多艺、长相绝色，还把臭屁事巨多的司璟搞定了，这简直是让人无法正视的存在了。 “阿哲，我建议你收回刚才这句话，司璟要是知道，估计得扒你一层皮！”靳皓眼皮都没带抬一下，手搭在封悦肩膀上磨蹭着肌肤。 赵哲一个激灵，卧槽！ 付萌哈哈笑，“可是现在这样真的很好啊，你们有没有发现，晚晚笑得好轻松，仿佛没有一点枷锁！” “是啊！自由万岁，友谊万岁！” “哦！自由万岁，友谊万岁！” 司璟拉着温听晚跑，周边景色像电影一样在她眼前过，蹁跹步伐仿佛迈过了她所有生活在枷锁下的日子。 像是，迎来了新生！ 这是宁溪，在宁溪的初雪，她第一个喜欢的初雪，和司璟的第一个初雪，和朋友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初雪！ 很久很久之后，温听晚回忆起这个场景，都觉得温暖。 最怕冷的人，却偏偏最想回到这个时候。 跑过两条街道，经过一个城堡般的私立幼儿园，再路过几个小摊，他们才停下脚步。 这里很多小摊贩，推着小推车，摊上是琳琅满目的小东西，“今天是初雪，想不想看看我们运气怎么样？” 刚停下步伐，温听晚还有点喘气，司璟伸手替她拂去发顶晶亮雪花，又拢了拢她的围巾。 温听晚最受不得冷，鼻尖发红，眸子却比灯下的雪花还要亮，水盈盈的，像是谁家仙君布星时失手洒下的细碎星光，亮得醉人！ “好！” 温听晚走到位置才明白司璟说的测运气一说，原来是来刮彩票！ 司璟偏头看她，“选一张？” “你选，我运气一向不好。”温听晚勾勾唇角。 司璟不置可否，“试试？”随即低头凑到她耳边。 “我运气好，全部分给你。” 他微微弯腰的动作很苏，再加上他们两个长相出众，就像是小说里完美的男女主角，赏心悦目，不自觉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周围路过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温听晚拽拽司璟衣角，注意到女孩的小动作，司璟宠溺一笑，站直身体。 “第十七张吧，谢谢！”温听晚没有丝毫犹豫，选定数字，朝老板道谢。 为什么是十七呢，大概她在十七岁遇到了属于她的光，这光明媚耀眼，是她愿意一生去追求的梦想。 司璟递给她小铲子，“一起刮好不好？” 他的手牵起她的手，一同覆上铲柄，“司璟，这里有一个25！哇，这里也有一个……” 司璟挑眉，“你看，我们阿晚的运气很好啊！” “多亏你在我身边……”多亏你将自己的好运分给我！温听晚开心地笑。 “恭喜啊，你们是今天第一对中一千块的情侣！”老板捂着嘴笑，他们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看起来就很般配。 男孩子看女孩的眼神，就是她这样的万年单身狗都受不了，真的会有人不溺死在里面吗？ 女孩子温柔恬静，但一整颗心似乎都悬挂在男孩身上，看着他的眼眸都是亮亮的，仿佛心怀着无限希望。 有些爱情，似乎不需要很多来证明，好比他们，哪怕只是二人对视的一个眼神，就可以感受到汹涌的爱意无法平息，跨过最深的沟壑，比一切浮于表面的浪漫更能打动人！ “谢谢！”司璟轻笑。 “啊，我们不是……”温听晚第一想法就是道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板说的话。 “确实还不是情侣。”司璟温声替她解释。 兑了奖，他们就准备离开。 刚走开几步，司璟说是钥匙落在摊位那里，要过去取下，让温听晚站在原地等他一下。 司璟拿走刚才兑奖的刮刮乐，欲留个纪念！ “老板，借你吉言，现在确实不是情侣，但很快就是了！” 第三十七章 撒娇 这里是十道美食街，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候。 温听晚就站在原地打量着周围。 司璟大概过了几分钟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尝尝好不好吃？” “你去排队买这个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回去取东西呢。”温听晚接过小声说道。 司璟轻笑，掸掸外套上的小雪花，“看到了就想着买给你。” 他没说，之前就想带温听晚来吃这家烤红薯，也算是他童年记忆的一家小摊，老板年纪上来了，这两年很少出摊。 但是他家的味道一绝，每次出摊必定是哄抢一空，这两天吃正合适，但是最近他们都挺忙的，他一直没找到时间带温听晚过来。 理论上也可以他买好带给温听晚的，但是总希望她可以多参与自己的曾经一点，就好像，他们已经相识许久，不曾分离、也不曾陌生。 “闻着好香啊。” “嗯，很好吃的，给个面子呗，尝下。”司璟痞笑，眉毛上挑，眸光清亮。 温听晚瞪他一眼，顺手推了他一下，司璟觉得好笑，她那点力气，跟给他挠痒痒似的。 不过最近，这姑娘揍他是越来越顺手了。 用封悦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御夫之术！对，御夫之术越来越精通了！ “你少阿谀我。”温听晚捧着热热的烤红薯，司璟低头将红薯掰开，撕开外皮，然后懒洋洋地站稳，拿过她的单肩包。 温听晚努努嘴，内心甜蜜得不行，面上还故作嫌弃地说道：“哎呀，我最近吃的好多，胖得好快！” “胡说，哪里胖了，轻飘飘的，我一只胳膊都捞得动你。”司璟反驳得很快。 他站在她左侧，右臂虚虚揽着温听晚，避免她被过往的行人挤到。 温听晚乍一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毛病，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不对。 她记得之前听赵哲讲过，司璟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就特别喜欢捞着小狗！！ 她顿时气急败坏道：“司璟！” “在呢，大小姐！”司璟声线拔高，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变成清亮活泼的少年音，同时也引得周围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你小声点！”温听晚拽他浅色外套袖子，没成想司璟好像没站稳，跟没骨头一样，半边身子靠了过来。 “你干什么？”温听晚不满地瞪他。 刚才就他突然靠过来这一下，害得她嘴角啃上红薯外皮，染得外皮一点墨色。 司璟眼神无辜，双手举过头顶，最滑稽的是他身上还挎着她的粉色单肩包，“喏。” 眼神示意是周围人群，他不是故意的。 温听晚把最近发生的不好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堪堪压住即将上扬的嘴角。 但好像，司璟在她身边，没什么事说得上不好的事。 怎么办呢？好像只要身边有司璟，不管做什么，她都会很快乐，温听晚想道。 所以当司璟温热的指尖轻轻擦拭她的嘴角时，温听晚一时间没什么反应。 热闹属于世界，此刻属于他们！ 树上金银纷扰的装饰灯、天空中飘着的细密雪花，这个初雪，是叫人难以忘怀的初雪！ 许愿吗？ 当然！ 唯一的愿望——我希望和司璟岁岁年年皆如此。 ———————————————————— 周末两天司璟和温听晚打算去排练一下下周刘香茹小区比赛的曲目。 二人彼此默契，配合起来也是轻松。 一早上的练习下来已经很完美了！ 司璟摸摸女孩发顶，“下午想吃什么？” “嗯…想吃小馄饨，还有还有，你昨天发给我的照片上的糖葫芦。”温听晚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好。”司璟阖上钢琴盖，语调温柔。 眉宇间却难掩倦色，他伸手按按眉峰，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早上起来就察觉不太对，他一向身体很好很少感冒，此时却喉咙干哑。 以往很少有这种经历，他直觉很快就好，不敢叫温听晚知道，今早也是刻意着坐得离她远一点，生怕叫这个姑娘发现。 温听晚将琴放进琴盒里，正巧回头就看到司璟脸色不大对，她心头一惊，快步朝他走去，“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没有的事。”司璟替她拨弄被压在衣领下的碎发。 温听晚就觉得今天早上一来，好像司璟的脸色就不太好，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你看你，怎么会没事，是不是昨天着凉了？”温听晚担心地蹙着眉。 昨天晚上初雪，两个人在美食街逛了好大一会，还玩了好多小游戏。 初时不觉得冷，在雪地里呆的久了，倒生出几分寒意。 司璟自责，带着她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他取下围巾将温听晚脑袋包裹住，强硬地拉着女孩衣袖走。 “都怪我，要不是我闹着你非要在那套圈还有玩那些小游戏，你怎么会不舒服？” 司璟微微朝后退点，要真是感冒可别传染给她，“你干嘛？” 感受到司璟的退后，温听晚眼眶一瞬间红了。 “晚晚，怎么了？你不开心吗？”司璟急了，他没见过心爱女孩的眼泪，那要掉不掉的一滴泪，仿佛是能将他的世界砸得崩塌的巨石一般。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温听晚就是自责司璟感冒，内心焦急所以忍不住情绪。 司璟认真解释，“我怕是感冒传染给你，但我真的没有难受——” 温听晚狠狠瞪他一眼，司璟话语生生一个大转弯，“就一点点难受，真的，骗你是小狗！” 温听晚不说话，转身收拾外套，拿起司璟围巾，踮脚给他戴上，拉着他出门。 “晚晚？阿晚？阿晚？你理理我啊。” “不理小狗！” “那理理小猫吧，嗯？你不是最喜欢小猫了，喵~”他声线略微沙哑，唯唯诺诺地被她牵着。 ………… “阿晚？” “阿晚，说句话吧，想听。” “噤声。”温听晚瞥他一眼。 “阿晚~说句话好不好？” “司璟！你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司璟抿着下嘴唇，不敢发一言。 温听晚见他这样，眉宇间难掩倦色、嘴唇干涩泛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他这么难受，还拉着他练了一早上的琴。 他都这么难受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如何来哄她！ 温听晚心头一紧，苦涩难过的情绪在心底划过。 门诊——缴费——打点滴，不到一个小时，司璟眼巴巴跟着前面脚下生风的姑娘，这么久，她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温听晚一整个过程心惊，看门诊医生说是受凉感冒，体温计一测38.9摄氏度，而且这高烧估计早就烧了，司璟愣是一句话没说在钢琴前坐着。 “阿晚？” “……”温听晚看他却不说话。 沉静的眸子仿佛回到最初，沉静如一滩死水，不见这些天的清丽雀跃。 司璟学着她以往撒娇模样，拽拽她衣摆，虚虚靠她身侧，“宝宝，我有点害怕，你说句话安慰安慰我，嗯？” 扎针护士小姐姐看着眼前这个185+大帅比一本正经地说害怕自己手里这个一毫米不到的针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 第三十八章 即将到来的温暖冬日 护士小姐姐一眼望出来这是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小帅哥难掩病色，一整颗心挂在身侧女孩身上，女孩面容冷酷，但伸手捂住男孩眼睛的手都担心得直发抖。 她扎完针，悄悄退了出去。 真是好养眼的一对小情侣啊，等会可以好好和小荣她们唠唠嗑。 司璟不敢动，打点滴的那点针尖扎进去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却叫他想靠的再近一点。 按照司璟性格，这点小感冒他顶多吃个药。 但今天看着脚下生风的姑娘，他是一句话不敢反驳，乖乖跟人来医院挂门诊打点滴了。 要是司璟妈妈在这里，估计会边嘲笑司璟边乐呵终于有人能管得了司璟那个犟脾气了。 “晚晚？”司璟试探性出声，声音低沉沙哑。 温听晚听得难受。 感受到覆在眼前的手倏地落下，司璟大气不敢出。 “你躺好。”温听晚开口说话。 司璟像个乖宝宝一样，麻利躺平，视线却始终注视着温听晚，生怕她再难过。 刚才她眼眶红那一下，司璟心生疼，像被揪住一样喘不过气。 对她的在意，可以与生理性疼痛挂钩。 她笑，他觉得阳光明媚；她蹙眉，他心慌意乱，不知该做点什么叫她展颜。 司璟这辈子十八年来活得恣意坦荡，讲真的，真没什么担心害怕的事情，自从遇见她之后，多了许多。 担心她走路不稳摔倒、担心她皱眉、害怕她穿衣不够感冒、害怕她生气，若是她为她掉一滴泪，他真恨不得弄死自己。 “我躺好了。”他看着她，和往常一般温柔。 温听晚忍住心酸，“闭眼睡觉。” 感冒尤其容易犯困，但司璟到底没忘她到现在还没吃午饭，“阿晚，我在这里一个人真的没关系，这附近有家店味道也很不错，那家还有你喜欢的小笼包，先去吃午饭好不好？就是抱歉啦，下次才能陪你去吃你喜欢的小馄饨，还有糖葫芦，不过这个可以下午陪你去……” 温听晚嘴角一瘪，悲伤的情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眼泪从泛红的眼眶中涌出，砸在司璟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你好烦！我讨厌你，我好讨厌你！”声音都是带着哭腔。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慌乱，“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晚晚别哭，别哭。”司璟挣扎着起来就要给她擦眼泪。 “躺好！”温听晚红着眼睛瞪他。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讨厌，晚晚，别哭，别哭好吗？”他慌乱、焦躁、毫无办法，看着女孩掉眼泪。 司璟想，真是比打断骨头还要疼。 “你闭眼！不许说话！”温听晚忍住哭腔。 司璟只能乖乖照做，他不愿意闭眼，但实在不能让她再掉一滴眼泪，更何况，他现在也抱不到她。 “我闭我闭，我也不说话了，别哭了阿晚。” 温听晚忍住悲伤情绪，替他掖了掖被角，她没想过哭，长大后也很少会有想哭的时候，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她分明连他生病都没发觉，他陪着她练一早上琴、半口水没喝，还偶尔要应和她叽叽喳喳的话，他生病打点滴躺下担心的是她没吃午饭，自责他没能陪她去吃小馄饨，可分明他还在生病，他还在发烧，他还很难受。 “你不许说话，乖乖闭着眼睛。”温听晚找了把椅子坐下。 感受到女孩声线正常了点，司璟微微松口气，他本想偷偷睁眼看看她，却不想温听晚冷不丁警告一句，让他再不敢睁开眼睛，“我会吃饭，可以点外卖的，你不要说话，闭眼休息。” “我……”司璟本来想说帮她点好，又想起她刚才的话，不敢睁眼，不敢说话。 温听晚也不直直盯着他看，医生开药的时候就说了，里面有瓶药会让人很困，再加上司璟因为感冒，昨晚就睡得不安稳。 按理来说，他应该很快就会入睡。 可他愣是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忍着困意，在静悄悄的环境中感受着温听晚的情绪。 她有没有开心点？还难不难过了？ 中途温听晚出去大概七八分钟，开门声很轻很轻，但是他听到了，他还听到塑料盒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这个时候，司璟已经很困了，上下眼皮本就阖着，根本不用互相够，过了一会，外卖盒被收起来，大概是她吃完午饭，司璟终于忍不住困意。 温听晚坐了很久，直到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又很久，她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 找到这一层的护士站，拜托护士小姐姐格外注意下司璟。 然后顶着护士小姐姐好奇的视线离开。 温听晚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估计眼睛红肿。 刚才其实她也没心吃饭，她感受到司璟根本没睡着，就是忍着困意想等自己吃完午饭才能放心睡去。 趁着司璟休息，她出来整理下情绪，顺便买点适合司璟吃的，司璟一直记着她没吃午饭，可他忘了自己也还没吃。 ———————————————— 温听晚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司璟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放下东西，凑近瞧他，他睡相很乖，一点也不乱动，护士估计给他换过药了，一共四瓶，现在还剩最后一瓶了。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这个时候，仿佛可以忽略他高大的、时刻将她护在身边的身形。 温听晚从来不讨厌司璟，也从来不觉得他烦！她就是太难过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太难过是因为自己让他难受，太难过他分明那么难受还要把她放在第一位。 谁对待她这般如珠如玉？ 或许从来没有。 只有他。 只有司璟。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赤诚热烈的司璟；这个会为她跨越半城买鸡蛋仔的司璟；这个时时刻刻在意她情绪的司璟；这个不管什么时候，只有她回头他就在的司璟…… 说不清，道不明。 内心波涛汹涌，她有什么？她可以给他什么？ 温诗阮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等价交换的，那她，有什么可以拿来与之等价交换的呢？ 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 被丢弃在这个城市的她、活得让人糟糕失望的她、甚至不能确定未来的她。 可她想为他确定未来。 为了他，生出勇气与盔甲，冲破黑暗与荆棘，一定一定走向有他的未来。 ———————————————— 温听晚买了一次性水杯和棉签，司璟嘴唇苍白干涩，她拿了棉签蘸了温水轻轻擦拭。 司璟睁开眼睛望天花板，他睡得沉，醒来得也毫无征兆。 “你……” “我在，司璟。”温听晚注视他。 “我……”他嗓音更加沙哑了。 “喝点水。”温听晚小心将水递到他嘴边。 “我不想喝水，我想看你。”司璟接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第三十九章 你乖点 温听晚就站在病床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司璟。 “喝点梨汤，润润喉。” “阿晚，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司璟眨巴着眼睛望女孩。 仔细地盯着女孩脸上每一个表情，生怕错过一点。 温听晚轻皱着眉，舀了一勺梨汤递到司璟嘴边。 梨汤买了有一会了，已经不烫了，现在温热，喝起来温度刚刚好。 司璟张嘴喝掉，“你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 “你是在敷衍。”温听晚轻声说。 手底下为他舀梨汤的动作不停，眉眼淡淡的，也不见生气。 “真的都错了，阿晚。”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这样忽视自己的身体。”温听晚瞪他一眼。 “……”司璟轻愣，伸手去托汤盒。 “嗯，我知道了，阿晚，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司璟勾着唇角，轻轻摇晃温听晚衣摆。 —————————————————— 初赛告捷之后，即将参加复赛的同学会更多将重心放在一个月之后的复赛上。 学校也很重视竞赛，毕竟在省赛中得一等奖就有资格入围国家级竞赛。 而在国家赛中得到奖牌就有资格得到国内部分top级学校的降分录取甚至是提前录取。 宁溪一中上届有位同学参加物理竞赛拿到金牌，最后保送北城大学物理系。 这届入围复赛的同学不少，校领导内心雀跃，也安顿了年级主任以及班主任在这段时间内要格外注重这些学生的学习情况。 尽量在不影响其他同学的情况下起到帮助督促他们的效果。 “晚晚，你帮我看看，这句语法结构，我总觉得和我分析的不太一样。”付萌拿着从年级主任那里乞来的往年英语省赛原题死磕。 最近感觉大家越来越忙了，经历一次月考后，显然让好多稍微落后的同学有了危机意识。 “我看看啊……” 窗外枝叶在时间流逝中变黄、发皱、坠落、凋零…… “这里用得很巧妙，一个转折词……” “大神，给讲讲物理呗，我电学这真的太痛苦了。”赵大嘴蹭到司璟面前。 物理学到电磁学部分，很多题的难度加大不少。 班上好多同学要跟上一班难度显得很吃力，好多同学下课都在死磕物理。 以往打闹为主的楼道，最近好多同学抱着学习资料去任课老师办公室问题。 就连一向严格的巡查主任最近走在楼道内，光亮的脑门上都少了几条皱纹。 司璟的“小感冒”也在温听晚的严格监督下，不到两天就大好。 不过极其“乖巧”吃药配合的司璟倒是引得赵哲他们咂舌。 司璟今天第三十六次抬头盯着女孩望。 温听晚最近特别忙。 在学校里，上课时间她半分注意都不会分给自己，下课不是有人问题就是她在做题，就连晚上回到家，她压缩了自己的练琴时间，一回到家就去写作业刷题。 她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导数大题上，正常进度下，高二上，一中才接触导数和圆锥曲线，但他们即将参加的省赛，这些内容都包含在里面。 但就目前，他们这些学生所掌握的难度还太小白。 温听晚何止是夜以继日，简直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用。 她晚上熬到凌晨两点多才去休息，早上七点准时起床，下课也没什么喘息时间，就抱着压轴大题死磕。 司璟看得心疼，但他知道，温听晚的追求与目标。 其实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化学虽说是一门理科类学科，但需要记忆的知识点也不少，有机部分的大题虽然简单易推，但需要记忆大量知识点。 各仪器在不同情况下、不同装置中的作用有哪些？各种物质的物理性质化学性质以及让人头疼无比的化学方程式。 这周二司母起夜，发现司璟房间的灯还亮着。 司璟也卯足了劲儿去准备这场竞赛。 他一向不做什么笔记，最近也借了不少笔记资料，还有被温听晚安利的口袋书。 偶尔排队买早餐还要拿出来背两个方程式。 赵哲不参加竞赛，但突然也开窍了。 以往那个不学无术、只想着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大少爷也放下了少爷脾气，昨天抱着英语完型填空题去找李亚蓉，出办公室之前，引得好几个老师讨论。 “喔喔，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讲完付萌的这道题，温听晚埋头看自己的导数大题。 她总结了不少题型，最近这段时间也已经掌握了不少。 最近这两天死磕的导数极点值偏移问题，题型变化多样，总容易让人费脑筋。 眼睛干涩，最近真是用眼过度，温听晚放下笔，揉揉眼睛。 “一班一班，要参加省赛的同学班主任找！”门口有人传话。 温听晚睁开眼睛，一班有十个人参加复赛，此时陆陆续续往外走。 “眼睛这么红，没滴眼药水吗？”司璟微微俯身平视她。 事情的起因是温听晚最近用眼过度，在上周五早上眼睛红肿得厉害，司璟中午饭都没吃，出去给她买了眼药水。 这些天总时刻记着提醒她记得滴眼药水。 温听晚轻皱着的眉缓和，“好啦，我的总督大人，今天忘记啦，等会滴。”然后拽着他衣服袖子往外走。 司璟失笑，温听晚总是忙忘这件事，每次他一提醒，她就戏称他是总督大人。 “等会我亲自给你滴。” “遵命！”温听晚笑着说。 ————————————————————- 班主任办公室—— “按照原计划，下周是期中考试，但是再过一周就是省复赛，时间很赶，你们压力不小吧。” “是啊，我最近都熬瘦了，原本娇弱的身体现在在风中就差随风飘零而去了。” “考完我一定要吃二斤猪蹄补回来！” “哈哈哈……” “哈哈。” “严肃点！”李亚蓉脸上带着笑意，但声音依旧严肃。 “咳咳，能顶住压力才是真勇士！对了，参加省复赛我们是统一前往，学校惯例都是坐火车，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来统计一下你们的信息。” ……………………………… “司璟……”统计完信息，温听晚和司璟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上叶薇薇。 叶薇薇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朝司璟快步走来。 上次汇演之后，她去司璟班级里找过他好几次，每次都是赵哲来应付她。 她远远就看见司璟，可少年眼里没她，偏头和身边女孩正说着什么，唇角还浅浅勾着。 “……”司璟没说话，看着挡路的叶薇薇。 “……”温听晚下意识看司璟。 第四十章 立志守男德 场面焦灼，温听晚率先开口，“司璟，那我先回班了。” 这种场合下总是让人尴尬的，再加上上次汇演她和叶薇薇的相处也不算愉快。 叶薇薇丝毫不在意司璟冷冰冰的神色，仰着头，眸光热烈，“司璟，好久不见啦！” “你不打算带上我？”司璟拽住温听晚胳膊。 力道不大，但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力量。 “啊？” 处于礼貌，司璟朝着叶薇薇颔首，“这位同学，我想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那个必要，谢谢关心。”平淡地说完话。 拉着一脸懵的温听晚离开。 楼道里好多人窃窃私语，叶薇薇只觉得脸火辣辣得烧疼。 司璟从来都是这样，从来。 不给任何人机会。 唯独一个人成了例外。 司璟绷着脸和温听晚回教室，温听晚悄悄抬头看他，他神色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你……” “温小猫，你就打算把我一个人丢那?” “啊？”温听晚满脸问号。 什么什么？ “你不觉得把我放在外面就像把一只绵羊放在豺狼肆虐的环境下吗？”司璟环臂站定在温听晚面前，一脸委屈控诉的表情。 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个无情的人！ “噗嗤……”温听晚没忍住笑。 司璟更气恼了，这姑娘怎么回事？ 不知道身为香饽饽的人更应该受到管制吗？ 他可是立志成为守男德第一人。 “你怎么回事啊，司璟，你是小绵羊吗？”温听晚轻声笑，伸出手指戳戳他手臂。 司璟黑眸凝视她，突然间，面前少年笑出了声，笑声像夏日清泉中坠入一颗石子，温听晚心中泛起丝丝涟漪，一圈圈变大绕远。 司璟弯腰，“谁说不是呢？在你面前，我可不就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宠溺。 温听晚突然间就想起在医院，他拉她凑近，低沉沙哑地喊：“宝宝。” 温听晚猛得退后一步，转过身去，耳尖通红，脸热得不行。 司璟咧嘴笑，笑得恣意勾人。 “卧槽，吓得我，你笑这么浪给谁看？”赵哲端着保温杯的手猛得一抖，水差点撒出来。 司璟看他一眼，“勾人么？” “……”赵哲面无表情。 把杯子拧紧，塞给付萌。 “哎呀，你能不能出点声，吓死我了。”付萌也被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一个杯子吓到了。 “组长，在线请求将司璟这个拈花惹草的家伙逐出组门！”赵哲贱兮兮地去告状。 温听晚头也不回，“啊，同意。” 司璟就是，太招人了。 “啊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 ———————————————————————— 一直到放学，温听晚都没理司璟。 放学后，司璟眼巴巴提着书包跟上她。 一路上，温听晚长时间盯着脚尖走，司璟一边找话题，一边注意着温听晚脚下。 “说句话呗，小同学？” “晚晚？” “阿晚？” “司璟——” “报告长官，我在！” “……” “长官大人？” “哎呀，你好吵……” “你说你下午为什么生气啊？” “……” “我很守男德的喔。” “……” “还能因为什么呢？” “………………” —————————————— 温听晚最近回家晚，回来的时候刘香茹和季越斌已经下班了。 每次他们坚持等她回来一起吃晚饭。 听见开门声，刘香茹放下手中活计，“小晚回来了？” “是我，婶婶。”温听晚浅笑。 看见刘香茹手中的半成品围巾，初雪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厂里的事也越来越少了。 刘香茹就想着给家里人一人织一条围巾，她和季越斌的已经织好了，现在手里的这个是温听晚的。 想着织前两个手生，估计织得没那么好，所以最后给温听晚织。 颜色也是她选的，温听晚皮肤白，小姑娘家家的，挑了个鹅黄色。 “小晚回来啦？快洗手准备吃饭了。”季越斌正在看晚间新闻。 “好~”温听晚放下书包去洗手。 刘香茹一边织围巾一边和她说话，“今天做得可是你喜欢的，猜猜是什么？” 温听晚故作思考，俏皮一笑，“我猜是糖醋排骨！” 其实空气中的食物香味已经出卖了答案。 “你这丫头。”刘香茹伸手轻点她鼻尖。 ………… 这周六在本市文艺联合部进行比赛。 温听晚和司璟在周五晚和刘香茹带领的舞蹈队合排了一次。 音乐和舞蹈的衔接部分出了点小问题，很快，在大家的配合下，这些问题迎刃而解。 周六晚六点—— 文艺联合内部舞台上灯光闪烁。 参赛的是全市各居民小区报上来的节目。 温听晚和司璟穿得也相对正式，温听晚换上了上次刘香茹逛街买的白色抹胸裙，在这两天的气温下让人难熬。 司璟换上了衬衣西装裤，整个人少了几分少年气，多了沉稳与贵气。 用伍成涛在群里的话说就是：贵气逼人，艳冠四方！ 封悦一眼相中了温听晚的抹胸裙，还向温听晚索要链接，温听晚只能笑着说这是她婶婶挑的，可以帮她问问在哪买的。 “快上台了，紧不紧张？”刘香茹画完舞台妆，这是第三次走过来问温听晚和司璟这个问题。 “看我问的，你们肯定不紧张，没事了。”刘香茹搓着手踱步。 第一次见司璟，她还忍不住感叹了下这个小伙子长得帅，后来再一看自己侄女，这简直就是般配啊。 温听晚温柔地笑，上前拥抱了她一下，“婶婶，别紧张，你们已经跳得很好了，肯定没问题的。” 刘香茹性子直，脾气躁，看着胆大，其实很容易没信心。 但在温听晚的安慰下还是放松了许多。 ………… 司璟视线总放在温听晚身上，这已经快十二月了，气温很低，舞台内场暖气也不够，他总担心温听晚冻到。“冷不冷？” 替她拢拢衣服，因为怕弄乱发型，也不能带帽子或者围巾。 女孩鼻尖发红，轻轻摇了摇头，还拉着他在后台看节目。 司璟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机发消息。 【司璟：我等下去找你拿东西。 赵哲：欧了欧了。】 赵哲在这附近游戏厅打游戏，顺便帮司璟带着点东西。 —————————————————— 江初珩最近越来越忙，江氏海外贸易拓展速度太快。 江铭有意识锻炼这个继承人的能力，将许多业务交给了江初珩。 他忙得脚不沾地，等缓过神，发现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温听晚了。 趁着这次回国参加考试的空档来看看温听晚。 “少爷，您要的东西带来了。” 助理将一大袋东西放到江初珩位置旁边，里面不乏江初珩在国外看到的觉得温听晚会喜欢的小物件。 温听晚喜欢吃甜的，他挑了不少巧克力还有零食，还有临时吩咐助理去准备的暖手宝。 到底没忘，她最怕冷了。 江初珩坐在后座小憩，助理通过后视镜一看，自家冷酷声名在外的主子，膝上放在一个十分卡哇伊的粉色小兔子暖手宝。 嗯，有钱人的精神状态，打工人不配懂。他收回视线，麻利得浏览之后的行程安排。 第四十一章 贴满暖宝宝的大衣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从正式上台到退场，他们总共用了六分钟不到，但是刘香茹她们这段时间光排练都要有数不清的六分钟了。 温听晚在后台和刘香茹她们复盘的时候，司璟发了消息说他先出去一下。 “我感觉刚才是咱们这么多次里跳得最完美的一次了。”刘香茹脸上止不住笑容。 还有人附和，“我也觉得第一次这么顺。” “厉害厉害。” 大家叽叽喳喳分享着喜悦。 “还要多谢我们两位小同学了。” “是啊是啊。” “长得乖又多才多艺，太感谢你们了。” 温听晚摆摆手，“都是大家努力的成果，是我们都很棒！” 她们的衣服都是统一在服装城租的，现在演出结束了，就要送过去了。 刘香茹是负责人，等下也要忙着很多事。 所以她提前嘱咐温听晚早些回家或者和她一起去。 “婶婶，我再等等同学。”温听晚笑笑。 刘香茹也不是什么思想不开放的人，只是格外叮嘱了她几句，要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等下和同学聚完如果太晚，可以给季越斌打电话，让他来接下。 温听晚乖乖点头，帮着她收拾扇子一类的道具。 她这边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司璟刚好发了消息过来。 【s：阿晚，我在门口等你。 晚风：好（小狗点头jpj.）】 越往出口走，凉气就愈发从衣服各个缝隙中渗入，温听晚忍不住发抖。 嘶，真冷啊。她在心中暗道。 远远地，她看见司璟身影在灯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司璟。”她眉眼弯弯，朝他小跑过去。 司璟转头，看见少女满眼笑意，格外像初春暖黄馨香的迎春花，带着驱散严冬的魔力。 “慢点。”他大步朝着温听晚走过去。 怀里抱着一件宽大的大衣，浅灰色却格外厚实，将大衣披在温听晚身上。 将小小的她包裹在温暖大衣下。 温听晚起初略微诧异，反应过来就眼底带笑地看着司璟。 司璟的大衣对于温听晚来说过长，快要到她的脚踝处，将她完完整整地包裹进去，大衣上还带着司璟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却绵长。 感受到热源，温听晚惊喜道：“哇，好暖和。” 提前贴满十几个暖宝宝的大衣怎么会不暖和呢？ 司璟蹲下给她系扣子，系好后又从包里拿出围巾帽子，动作轻柔地给女孩戴上。 “怕冻到你。”司璟给她围围巾，皮粉色格子围巾还是之前他们出去的时候，他给温听晚挑的。 “嘿嘿，我现在好暖和，谢谢司璟。”温听晚伸手戳戳他的手表达感谢。 因为武装严实，现在的温听晚像只只把眼睛露在外面的企鹅，看起来很笨拙呆萌。 司璟摸摸她毛茸茸的帽子，本来是想摸摸她的发顶的，“走咯，回家。” “回家。”温听晚勾唇，狐狸眼弯弯。 ———————————————————————— “少爷……”张特助看着自己主子像冰雕一样站在路灯下忍不住开口。 顺着江初珩的视线，看到一对男女迎面走来。 他都没认出来，但能让江初珩这般望着的恐怕也只有温家小姐了。 只是，走在女孩身侧的男生也格外出众，并且，似乎，和温小姐格外熟稔。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好像，就好像是…情侣一般，处处透露着粉红泡泡。 因为是迎面，温听晚和司璟刚刚约好明天去图书馆，偏头回来正好看到站在路灯下的江初珩。 数月不见，江初珩好像又高了点，也瘦了点。 起初她以为自己眼花，揉了几下眼睛、走得更近了才发现是真的江初珩。 “初珩哥。”她朝江初珩挥手。 看见她越走越近的这一段路，江初珩压下心中所有疑惑与不安，嘴角勾起陌生又熟悉的弧度。 见不到她的时候，他不会笑；见到她，一整颗心疯狂为她跳动。 他真的，太想她了。 江初珩也挥手，朝她走去，“晚晚。” 司璟循声看向江初珩，男子一身高定西装外搭一件米色大衣，栗色的头发，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初和温听晚一起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少年。 在司璟打量江初珩的瞬间，江初珩的视线并没有一点偏移，他的视线始终在温听晚身上。 不管是谁，有她在的地方，江初珩就不可能注意到别人。 他们见面的日子总是少之又少的。 他万万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人身上。 江初珩走定在温听晚面前，“好久不见，晚晚。”他朝她宠溺一笑。 在温听晚面前的江初珩，永远是温柔的可靠的，不会和杀伐果断搭上一点边。 “好久不见，初珩哥。对了，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司璟。” 司璟站在温听晚身边，最近的位置。 他长眼漆黑，挺鼻薄唇，下颌线明显，混合着少年气和冷酷的棱角感，半张侧脸背光，晦暗不明。 “这个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哥哥，也是我的好朋友，江初珩。”温听晚习惯性拉拉司璟的袖子。 江初珩视线落在温听晚伸出的手上。 司璟偏头看见少女眼底满满的信任以及喜悦，即使他格外不爽江初珩小时候到现在好朋友的这个身份，还是伸出手，“司璟。” 江初珩眼底平静，同样伸出手温和道：“你好，江初珩。还要多感谢你照顾我们晚晚。” 司璟唇角一勾，脸上挂着张狂恣意的笑，配上隐在灯光下的那张帅气的脸简直就是在蛊惑人心。 “谈不上，倒是我应该感谢你，过去照顾我们阿晚。” 气氛突然就到这个点了。 尴尬静谧。 在场鸦雀无声…… 温听晚呆愣在原地，看看司璟，再看一眼江初珩。 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说第一句话就这样不对付。 现在该怎么办？ 她紧张地吞咽下口水，然后缓缓开口———— “那个……” 然后司璟和江初珩原本放在对方身上肆意打量的视线落在温听晚身上。 静谧无声…… 第四十二章 修罗场 “外面挺冷的，要不我们上车说？” 温听晚摸摸鼻尖，心虚道。 张特助眼尖已经开始拉车门了，“是啊是啊。” 江初珩和司璟还在对视，温听晚一狠心，将两个人快速推进车内。 “啪！” 然后她自己坐了副驾驶。 张特助看见这一系列操作，人在原地麻了。 “阿晚。” “晚晚。” 后座的两人同时出声。 温听晚慢悠悠回头。 “啊。” “没事。” “没事了。” 嗯，温听晚想，应该没事了吧。 张特助顶着自家主子淡漠的目光开车。 “暖气开大点。”江初珩提醒。 他喜寒畏热，哪怕是在冬季，车内空调温度也很低。 司璟轻轻眯眼。 呵，是何居心猜都不用猜。 温听晚坐在副驾驶也没觉得轻松。 她有想过两个人可能不会很投机，但没想到，是这样子的情景。 倒是比想象中要更加严重些。 江初珩坐起身，“晚晚拿着这个，你一向怕冷。” 温听晚转身，看江初珩手中的暖手宝，倒是出了神。 那时候她住在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觉得孤单。 偶然的一天，发现隔壁一直空置的别墅里住进了人。 那家主人似乎也不爱热闹，两栋别墅之间的花园只隔一道不高的铁栅栏。 花园秋千上坐着一个冷冷清清的男孩，似乎比她年长些。 可他家花园真好看啊，一整墙开得灿烂的月季，温诗阮不喜欢花，花园光秃秃的，连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温听晚被厨房阿姨催着喝牛奶，心下也烦躁着。 于是想也不想，鼓起勇气翻进了隔壁别墅。 第一次见他， “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其实，她不止想找他帮忙，更想看看这整个花园灿烂的生机。 男孩淡漠的眼睛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我也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作为交换的。” 她轻轻迈着步子走上前，拉了拉男孩的手。 他没说话，只是一双黑瞳静静地注视着她。 过了很久，很久，就在温听晚以为自己要被这无声的沉默拒绝之后，听见极为极为轻的一声“好。” 那之后，他们有了不为人知的默契。 空气静谧，一声轻咳声将温听晚拉回现实。 温听晚抿嘴一笑， “不用啦，初珩哥，你看，我带着手套的。” “……”江初珩点了点头。 “这位司璟同学，我们先送你回家。”江初珩声音不大不小。 司璟本来单手撑着脑袋在想事情。 面色晦暗不明，温听晚在后视镜中就注意到他这个模样了。 知道这个时候他心情大概是不好的。 温听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在西宁路那边，和我家不太顺路，麻烦初珩哥啦。” 很自然的搭话，可这话说出口，四个人都惊了。 “嗯，确实是麻烦了。”司璟一扫烦闷情绪，嘴角轻轻勾着。 江初珩凝眉，半晌，回了个“嗯。” 张特助心都要从心窝里跳出来了。 这谁家小伙子啊，明目张胆撬小总裁墙角。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温家小姐一看就和这小帅哥很熟。 他家小总裁是被趁虚而入了吗？ 江初珩压下心底情绪，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温听晚面前撂脸子。 温听晚坐在副驾驶如坐针毡，车上沉默得可怕。 可直觉告诉她，好像不应该开口。 开口说什么？ 和谁说话呢？ “张特助，麻烦在前面那个街口右转再直走，谢谢啦。”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小姐。”张特助被搭话，忍不住额头汗水直冒。 别跟我说啊，跟我说什么话。 虽然指路应该和我说。 但是我的大小姐啊，你这样我很难办。 司璟挑眉，“小路痴也能记住我家了，值得表扬。” 江初珩脸一瞬间沉了。 “啊我记住的地方也不多。” 喔~我家算一个，啧。司璟心情大好，感觉阳光明媚。 嗯，记住地方不多，记住别人家地址了。江初珩在心中默念淡定。 ———————————————————— 已经到司璟家附近了，司璟突然心塞。 自己先到，那等会这个什么珩岂不是有和自家姑娘搭话的机会了。 不行不行。 想想都不行。 傻姑娘容易被花言巧语的黄毛骗。 江初珩栗色的头发，在司璟眼里被自动归位黄毛一类。 要下车了，温听晚下车去送他。 江初珩也跟着下来。 “明天有约吗?”江初珩站在三步外的距离。 按照往常，江初珩并不会站这么近，当然，从前温听晚和别人这般近距离说话的机会真的很少。 许是这段时间不见温听晚，也许是他们之间熟稔的相处方式让他产生危机感。 “没有……吧。” “她有，和我。”江初珩冷静地看着司璟。 司璟扯下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哦？” “晚晚，我们很久没见了，明天聚聚好吗？” 车门边站着的张特助都傻了。 什么什么！？ 明天有空吗？ 行程不是满的吗？是他眼睛用来出气了没看清吗？ “阿晚，我们快要复赛了，不是说周末有空就去图书馆学习吗？” “啊这？” 温听晚满头黑线。 他们俩怎么回事。 于情理来说，江初珩来找她，她也应该尽到地主之谊去款待他。 但是司璟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复赛确实很重要。 这是一个难题。 就像是骑虎难下，“要不，我们……” “你的事情重要。”江初珩突然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不如明天我陪你去图书馆，我记得你有提到参加数学竞赛，我想，我应该是可以帮到你忙的。” 司璟冷哼一声。 “不如三个人一起？反正我不介意。”司璟冷哼一声道。 心动法则第五点就提到，能屈能伸，在情敌面前丝毫不可怯场。 男人的直觉，第一次见江初珩，他一心心系温听晚，并没有将过多注意力放在江初珩身上，第二次见面，他就完全确定他绝对是情敌。 “我也不介意，就这样。” “……” 温听晚一脸懵，她刚想说点什么，结果两个人整这么一出。 嗯，感觉情况不太妙。 第四十三章 情话 司璟神色丝毫没有不自然，将一直以来被大家忽略的小包重新挎回女孩身上。 右手抬起摸摸女孩发顶，“回家后记得发消息。” “好。”温听晚乖巧点头应下。 司璟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拢拢围巾，又顾及着还有别人在。 温听晚脸皮薄。 “司璟，你的衣服。”温听晚到底没忘自己身上还穿着司璟的衣服。 “穿着，外面冷。” 温听晚没拒绝，朝他勾唇，“那我也走啦，你快上楼吧。” 司璟站着看车发动、驶远，直到道路尽头再也看不到。 ……………… 江初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那里站着，等到和温听晚一起上车的。 宁溪的温度对于他来说不算低。 但他觉得，这天，似乎格外冷。 “晚晚，最近还顺利吗？” 温听晚依旧坐在车后座，自然而然地与江初珩交谈。 他们俩上次这样面对面交谈还是在温听晚初来宁溪。 和这时的情况截然不同。 “最近很顺利呀，我们进行了月考，我很喜欢宁溪，包括这里的生活。”似乎在回忆这里发生的一切，她眼神都带着暖意。 “这里，让你那么快乐吗？”江初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温听晚似乎没发觉他语气中的探寻意味，不经意间将额前碎发拢到耳后，“大概，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的美好。” “嗯…”江初珩没接着问下去。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快了快了，很快，等他拥有保护她的能力与资本，一切都会好的。 “对了，初珩哥来这边是有重要的事吗？”温听晚温声问道。 江初珩淡笑，嘴角噙着笑意，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对，很重要。” “哈，当总裁是不是很累啊？”温听晚语气轻松，似在调侃他。 江初珩漫不经心地笑，“不累。” 累吗？ 假的吧。他很累，不过很值得，一想到他所钟爱的，这些算得了什么？ “那，初珩哥，我妈妈，她回挪威了吗？”温听晚紧咬下唇，低着头踌躇着问出口。 到如今，她依旧不知道所有的所有到底算怎么回事？ 他们都没说不要她，却也没人说过要她。 那她究竟算什么呢？ 以后也如此吗? 妈妈打算把她留在宁溪了吗？ 她只是想要个答案。 不是模棱两可的，她要确定的答案。 江初珩没吭声，半晌，“据悉，温伯母在瑞士。” 江初珩看起来有点颓，“抱歉，晚晚，那时候的事是我害你……”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的，初珩哥，是我自己和妈妈有矛盾。”温听晚摇摇头，手指附上包包带，始终低着头。 江初珩张嘴欲说点什么，可也只是无声嗫嚅下。 “好啦，不说这个了，我们聊点别的。” “嗯，好。” —————————————————————— 江初珩目送她上楼。 时间太晚，也不好登门拜访。 他靠在车身上，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张特助一开始没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是的话，连求娶她的资格都没有啊。” 张特助是个人精，眼珠一转，都能想到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少爷放宽心，江温两家是世交，您和温小姐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到底是与众不同的。” 他今年三十岁，能在这个年纪当上江氏集团总裁特助在业内也是极为让人赞叹的。 “是吗？真的与众不同么？” “……当然。” “嗯，张特助，到年底了，去财务领奖金吧。”江初珩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张特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疯狂上扬。 他就说他就说。 在总裁这里，唯温小姐是死穴。 这一言不合发奖金的总裁他可爱了啊。 他不都敢想，如果以后总裁和温家这位小姐成了，他能有多少奖金。 按照江初珩的尿性，怕是整个江氏都不够散的吧。 他跟着江初珩两年，可太清楚他的执念。 —————————————————————————— 【晚风：我到家啦。 s：嗯。 s：今天累坏了吧? 晚风：没有呀，感觉你会比我更累点。 s：今天穿了高跟鞋会腿酸，记得揉揉。 晚风:好~ 晚风：对方正在输入中——】 三分钟后…… 【晚风：对方正在输入中——】 司璟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分钟了。 发现对方一直在输入中。 s：在输入什么？ 正想打字发过去，对面消息提示音响起，他删除上面几个字。 【晚风：嗯，好像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今天很开心，和你一起上台表演，还有，谢谢司璟呀，很温暖。】 温听晚趴在床上，一只拖鞋已经滑掉了，另一只要掉不掉。 她一时语噻，也不知道该发点什么。 绞尽脑汁编辑了一段话，又觉得十分怪异，至于哪里怪异，真的……怪肉麻的。 斟酌了一会，吓得她立马删除。 她重新编辑了一段，看了好一阵，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才犹犹豫豫地发送过去。 对面回复很快—— 【s：我雀跃着，和你共处的每分每秒。】 温听晚反复地盯着这段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很平静地拉过旁边的灰猫抱枕，将脑袋埋了进去。 她没发出声音，但露出的耳尖通红。 司璟又犯规。 —————————————————— 温听晚不是什么心绪容易被拨动的人。 但只要想到司璟昨天的那句话，她就莫名脸红耳热。 强压着心底怪异的感觉，她坐在书桌前刷题。 一篇一篇，一道一道，她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去。 睡觉前她捞过被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手机，滑动屏幕解锁，看到了司璟发的消息。 【s：记得早点休息。 s：猫猫暗中观察（jpj.）】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直到被子里空气稀薄。 【晚风：晚安。 s：晚安。】 对面依旧是秒回。 她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闭上眼睛。 —————————————————————————— 七点钟，温听晚准时起床。 难得，一夜无梦。 没有任何不适感的睡眠，没有噩梦的生活，好像真的降临在她身边。 她站在窗前伸伸懒腰，前天的初雪早就消融了，麻雀在枝头困得打盹儿。 温听晚打开上锁的抽屉，将里面放着的东西悉数扔进垃圾桶。 以后，都不会用到了。 —————————————————————————— 这天倒也稀疏平常。 温听晚几乎是在图书馆度过了这天。 唯一不太让人自在的是，司璟和江初珩暗里的不对付。 温听晚觉得好笑，努力安抚着两人。 倒也进展飞快，至少，她目前竞赛的内容已经进入拔高部分。 江初珩晚上的机票离开宁溪。 她和司璟明天会参加考试。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四章 即将南下 也不知怎得，今年宁溪似乎和雪有缘。 前几天才下过初雪，这中间没隔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雪。 雪花洋洋洒洒从空中落下，落在还未枯黄败落的树梢上，麻雀也少见了，偶尔几只，也总昏昏沉沉地栖在枝上不动弹。 周一周二才考完期中试，大家暂时从沉重的考试氛围中抽身。 这一场雪倒也来得应景应情，还不等下课铃声响，不少学生已经披上外套棉服冲出教学楼，在国旗前的场地内撒欢哄闹。 温听晚一早就感觉到今天气温下降，穿来了件刘香茹新给她买的羽绒服，鹅黄色、格外厚实。 一下课付萌就拉着她冲出教室参与打雪仗。 司璟下课和赵哲出去了。 温听晚被付萌磨得没办法，只能答应陪她一起出去打雪仗。 外面太热闹了，到处都是飞溅的雪球，穿梭在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命中”。 大家几乎都是集体战斗，有班级和班级的，也有男生小团体和女生小团体。 温听晚手冷，捏雪球都颤颤巍巍的，就她这慢吞吞的动作，半天都没捏好一个大点的雪球。 “龟孙子，来啊！”付萌撒丫子跑。 两手各托一个拳头大的雪球。 对面也不甘示弱，抱着雪球就追她。 温听晚还是很认真地捏着自己的雪球，只听见付萌尖叫，“啊！晚晚救我！” 她后脑勺被击中，碎开的雪球四溅，还有小块的顺着她的脖颈滑入衣领，冰得她龇牙咧嘴。 “来了来了。”温听晚加速手下动作，欲解救付萌。 没想到，对方人多，还有好几个女孩寻找目标。 一个雪球正对着温听晚砸来—— “嘭…” 没砸在温听晚身上，倒是砸在了温听晚面前挡着的人身上。 “司璟。”温听晚抬头看他。 司璟穿着黑色棉服，围着灰色围巾，身姿颀长挡在她面前，整个人像是偶像剧里从天而降的男主。 “嘭…” 司璟被击中，面对面的。 温听晚促狭一笑，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 司璟失笑，她这雪球砸得一点力度没有，跟挠痒痒似的。 倒是自己的一双手，因为捏雪球冻得通红。 司璟突然觉得，这难得的、讨这姑娘喜欢的雪不那么美妙。 他伸手拉她起来，指节分明的手探入棉服，拿出一杯奶茶。 泛着白色雾气、温热的，被他温柔地贴在女孩脸部。 他好像最近又长高了似的，温听晚忍不住伸出手去比划，“司璟，你好高啊。” 司璟轻哼一声，解下自己的围巾戴在温听晚脖子上。 他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神色却柔和温暖。 然后温听晚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某天和封悦的聊天记录。 封悦：男朋友长太高也没好处啊，抱起来亲起来都不方便。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温听晚鸵鸟一样将大半张脸缩回围巾里。 付萌追着赵哲跑回了教室。 司璟拿过奶茶重新塞回棉服里。 温听晚和他并肩走，路上总忍不住抬头看看他。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脸肯定红了，但好在，刚才外面冷。 一时也不会暴露她是脸红还是单纯被冻的。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每次想到他，她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也会微微发烫。 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总是能让她心跳加速。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他的微笑温暖，总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等下进去把热水袋给我，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感冒。”司璟捏她脸颊，“数落”道。 温听晚一向怕冷，气温才降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外套，也是班里最早一批穿上棉服的人。 温听晚揣着奶茶，咯咯笑。 “司璟，你一点都没有童真。”笑着点点他的手臂。 司璟饶有兴致地看她，得，这是嫌弃他太成熟了。 “怎么，嫌我太成熟啊？”司璟挑眉，双手环胸。 温听晚知道，他孩子气的一面上线了。 她嘟囔着也不回答，小步往教室里钻。 司璟哪里有辙，几秒钟都没有，跟着女孩大步走进去。 用赵哲的话大概就是：司璟早被组长吃得死死的。 温听晚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司璟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神中是无情无尽的温柔。 —————————————————————— 付萌追着赵哲打，“赵哲，你要点脸，还敢偷袭我！” “略略略，就不就不，你能把我怎么样？” 教室里的同学都习惯了这对欢喜冤家每天的日常三吵三闹。 大家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的。 ………… 等到付萌终于跑累了，总算是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喘息。 “啊，我真服了。”她脸冻得不行，却觉得棉服下的身体热。 赵哲白她一眼，“脸冻得跟猴屁股一样。” “赵哲！！！老娘要揍死你！” ———————————————— “安静安静！班主任来了班主任来了!”门口一个气喘吁吁的男生连跑带说。 温听晚连忙帮忙安抚付萌。 “好啦好啦，萌萌，班主任要来了！” 付萌咽不下这口气，愤怒道：“你都不知道，他欺负人！” ………… “安静点的，整栋楼里就咱们班最吵，心里都没点数吗？”李亚蓉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 教室里没人敢说话。 这两天谁敢触各科老师的眉头啊。 毕竟刚考完，可以放纵，但不能放肆啊。 “英语成绩已经在我手里了。”李亚蓉将手中文件夹扔到讲台上。 “嘶……” 班里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是吧不是吧。 昨天下午刚考完啊，一中老师都疯了吗？他们这么喜欢加班吗？ 虽然说英语阅卷最简单，但也没必要这么有效率吧。 “喂，呆子……”赵哲拿笔戳戳付萌。 哟，这笔还是从付萌那里抢来的。 笔盖上有个狗头。 付萌不理他，脑袋一点转动弧度没有。 “成了，姐姐，错了。” “哼！算你识相，什么事？” 付萌趁着班主任低头看成绩单的功夫转过来。 “喝的。”赵哲胡乱把奶茶塞到付萌手里，催促着她快点转过去。 第四十五章 火车斗地主 周六早上八点的火车，宁溪一中浩浩荡荡的一批人踏上了北上的路。 第一次坐火车，温听晚觉得新奇。 他们这一行火车大概需要七八个小时，北上的途中经过广阔的大草原。 因为方便管理的原因，每个班的同学会放在一起。 封悦和靳皓原本不打算和学校的队伍一起走。 但封悦闹腾得不行，非要和温听晚他们一起走。 美名其曰：有趣。 赵哲和伍成涛也跟着他们凑热闹。 这次考试赵哲进步很大，赵父乐得合不拢嘴，许了他这次的旅行。 伍成涛纯粹是来找乐子的。 主要他们都来了，他一个人也觉得无聊。 干脆也跟着来了。 大家打算等竞赛结束，搞一次海边的团建。 ………… 火车发动伊始，封悦他们都没有来一班这里找他们。 直到车厢内稳定下来。 先是赵哲、伍成涛凑上来。 他们和一班的同学换了座位。 当然，许了不好好处。 赵哲翻出背包里不少好货。 付萌惊愕开口，“你是来郊游的吗，大少爷？” “怎么？你们都没带吗？”赵哲表示不理解。 他抱紧怀里的瓜子袋，生怕被抢。 “坐火车不嗑瓜子不打牌，你们这一路干什么啊?干坐着吗？”他调整到最佳坐姿。 温听晚一路上都挺新奇，看窗外的风景。 司璟给她脑袋后塞了个u型枕。 温听晚听赵哲说的有趣事，“司璟，我们等会打牌好不好？” 她兴致很高，兴奋地摇他胳膊。 司璟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闻言轻轻勾唇，“成啊。” “温姐，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我们璟宝的牌技，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不在学校，赵哲也不叫组长了。 直接叫温姐。 温听晚也不理解为什么赵哲会这样叫她。 不过听着听着倒也习惯了。 也就随他。 不过这个时候，让她最感兴趣的是——司璟的牌技。 司璟听见赵哲的恭维，神色淡定自然，动作没有丝毫变化，倒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你听他扯。”他站起来在头顶的车厢内取背包。 拉开黑色背包挎包的拉链，里面装满了小零食。 他递给温听晚，女孩朝他扬了个笑脸。 “啧啧啧，果真是恋爱的酸臭味。”赵哲抱紧怀里薯片包吐槽道。 付萌不知道咬什么东西咬得嘎嘣脆，嘴里含含糊糊地挤出：“你懂什么啊？人家这叫宠溺。” “你什么时候摸走的？”赵哲震惊在原地。 付萌一脸得意。 “你管我呢！” “姐姐，你吃的是我的宝贝。” 付萌扬起袋子，“嘿嘿，现在是我的了。” “……” 求赵哲此时心里阴影面积。 温听晚咬着夹心草莓软糖，一边看他们闹腾。 时不时笑着说几句话。 “司璟，你会玩什么牌啊？我都不会玩呢。”她托着脑袋偏头看司璟。 “嗯……斗地主、十三张、21点……都会点。” “哦。” 挺厉害的。 “怎么？嫌我不学无术?”司璟挑眉。 温听晚摇头，“哪有，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说明你是乖孩子。”司璟笑着给她递糖。 “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温听晚一脸期待。 凑近到司璟身边。 “……” 司璟怎么觉得自己这是在教坏孩子。 “行不行嘛？” “行。” 得，嘴比脑子反应快。 “你说的哦。”温听晚眨眨眼睛。 司璟失笑，无奈点点头。 他就是被吃得死死的，温听晚说什么都不舍得拒绝。 算了，等下教点简单的。 —————————————————— “莫西莫西，姐妹们，我来了。”封悦换好座位坐过来。 靳皓在她身侧，揽着她肩膀。 七个人但面对面只有六个座位，大家一致决定让赵哲站着看。 开玩笑。 四个男生挤挤，坐一边，三个女生坐另一边。 “群里刚说打牌是不是？我来我来。”封悦满脸兴奋。 “来来来。” “玩什么？” “那要看大家都会什么啊。” “我不玩，我要睡会觉。”伍成涛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幽怨。 因为这次其他人要参加竞赛，就他和赵哲闲着 他们之后要去的团建，就交给他们俩策划。 结果赵哲那个傻缺，太缺德了。 看了一半跑了。 伍成涛只能认命，本来他还要给女神买生日礼物。 追女神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温听晚悻悻道：“我什么都还不会呢。” 她还挺想玩呢，就是还什么都不会。 “我只会斗地主…”付萌默默举手。 封悦撸起袖子，“哈哈哈，没关系，我教你们啊，我超厉害。” 赵哲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男朋友，他瞪我。”封悦果断选择告状。 靳皓向赵哲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封悦在靳皓身后侧一脸得意。 温听晚悄声问，“悦悦也很会玩吗？” “她不会，她牌技不好，经常耍赖。”赵哲听见了，大嗓门就是一扯。 “……” 封悦一脸灰白无语。 “我们悦悦运气好，牌技……也不错。”靳皓安慰道。 “不怕，你有司璟，让他带你大杀四方。”赵哲边数牌边搭话。 “成啊，这是要走夫妻档啊，谁怕谁啊。”封悦信心十足。 “……” “……” 温听晚一脸吃惊。 “不是，玩个牌你们至于这样歧视人吗？”赵哲就不乐意了。 为毛夫妻档啊，那像他们这种单身贵族还资格玩个游戏了？ “那就……男女档呗，我和靳皓，晚晚和司璟，你和萌萌呗，伍成涛不是睡觉去了吗，不吵他，我们刚刚好三组。”封悦说。 ………… 三组六个人，斗地主衣服牌太少了。 所以他们决定打擂台战。 顾名思义，就是一组先和二组打，胜者守擂。 因为温听晚属于什么都还不太了解的类型。 所以这第一局是封悦靳皓和赵哲付萌打。 他们换了下座位，搭档尽量两两坐在一起。 “三带一……”靳皓是地主，先出牌。 “不要。” “我也不要。” 靳皓牌挺顺的。 “我有我有。”封悦迫不及待地扔牌。 三个j带个五。 “……” “哈哈哈哈，笑死了。” “宝宝，我们是一组的。” “……”封悦短暂沉默了下。 然后众目睽睽下，默默将扔出去的四张牌拿回来。 “哎哎哎，都出牌了不能拿回去。” “哈哈。”付萌笑得前仰后合。 “……提前没说啊。”封悦还是决定这把遵守一下规则。 不能让新手看了笑话。 ……………… “对五。”靳皓扔下最后两张牌。 “！！” “他没牌了？” “好像是这样。”付萌一把下来也打得迷迷糊糊的。 “啊哈哈哈哈，我们赢了。”封悦一脸开心，趴在靳皓肩膀上。 “愿赌服输嗷。” 惩罚是输的人被弹皮筋。 “嘶嘶嘶，疼死了！” 赵哲被弹得用力，付萌就只被轻轻弹了下。 他直呼不公平。 ……………… 他们打得热火朝天。 温听晚和司璟也没闲着。 温听晚观察着，司璟在一旁给她低声解释。 “我感觉，我应该会了。” “我们阿晚就是聪明。”司璟还褒奖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第四十六章 脸红一刻 第二局靳皓封悦守擂。 温听晚拿到了地主。 “对三。”她轻声开口。 “对九。”她下一个出牌的是司璟，给她垫了一把。 “啊呀，我不要了，我没大对子了。”封悦一脸可惜。 她本来有个对七，现在出不去。 “对k。” “不要了。”温听晚有更大的，但是连对她不打算拆。 “对a。” “不要。” ……………… “一个五…”温听晚手里拿着王炸，抢到战局。 司璟还剩一张牌，她打算给他顺一张。 “要不了…”司璟一脸无奈。 “哈哈哈哈，我要我要。” ………… 温听晚摸摸鼻子，“一个二。” “……” “……” “不是，她哪来的二？” “……” 司璟按着手里最后的一张牌。 他早就算到温听晚能赢。 “连对。” “……” 封悦一脸挫败。 “你真第一次玩啊，晚晚？”这也太会玩了。 跟得了司璟真传似的。 “是第一次，可能是司璟教得好。”温听晚朝她轻轻笑。 “哈哈哈哈哈，弹她弹她，温姐，使劲弹。”赵哲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嘭。”挨了靳皓一拳。 只能自认活该。 …………………… 大家呆在一起玩，时间消逝得很快。 一眨眼似的，伍成涛一觉都睡醒了，他们才堪堪觉得累。 收拾了桌面，打算休息会。 温听晚上手快，再加上有司璟这个助攻，他们很少输。 后面赵哲和付萌配合也打得不错。 没想到，输得最多的人竟然是靳皓封悦。 主要是封悦容易按兴致出牌，常常是激情出牌。 “都是你，我们输那么多次。”封悦不满，嘟着嘴给靳皓一拳。 语气别别扭扭的。 靳皓笑着揽她入怀，笑着在她脸上亲了口。 这不，小姑娘偃旗息鼓，安安稳稳地落入他怀中。 羞涩得不行。 大家也有点困了。 吃完火车餐，打算闭眼小憩会。 封悦又开始不满了，她也没坐过火车。 前面玩闹的时候还没注意到。 这会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屁股坐得酸痛。 感觉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她本身就娇气，靳皓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她坐在他腿上，像大人抱小孩一样被靳皓抱着睡。 付萌靠着窗睡觉，赵哲带着眼罩早就睡过去了。 这会子估计在做梦，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也听不清。 温听晚靠着窗，看窗外风景。 司璟就陪着她看。 “司璟，你喜欢山还是喜欢海？” “你喜欢什么我喜欢什么？” 温听晚嗔怪道：“你到底喜欢什么？” “海。”司璟笑着说。 “我也是，我也喜欢海。”温听晚笑着转回头看窗外。 沿途经过雪山、草原…… 司璟不时和她说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 司璟注意到，女孩靠窗，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像蒲扇，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她显然最近休息还是很晚，眼下淡淡的乌青。 司璟知道，她一定经常熬夜刷题。 他屏息，靠近她一点，再挪动一点，然后动作轻到了极致，托着她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毛茸茸的发顶蹭到司璟脖子上，微微有瘙痒感，但司璟心里泛了蜜一样甜。 离杭城还有不到半小时车程是，大家都睡醒了。 温听晚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司璟肩膀上。 她心底一惊，立刻抬眼看，司璟还闭着眼睛，神色如常。 她悄悄抬起脑袋，还仔细看了看司璟肩膀上，应该……没有流口水吧。 “醒了？”头顶微沙哑的嗓音。 “啊。”温听晚下意识开口。 刚才司璟也小憩了会，但没睡熟。 鼻尖似有若无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扰乱他的心绪。 “我什么时候靠上来的，你肩膀酸不酸？”温听晚问道。 “你轻巧得跟个小猫似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司璟说道。 温听晚上手给他捶肩。 “也不知道叫醒我下。” “为什么？我求之不得。”司璟淡定开口。 “……” 温听晚语塞，神色倒也没有什么反常，只是微微发红的耳根出卖了她的想法。 “吃点水果？”司璟问道。 温听晚被吸引，“你还带水果啦？” “嗯，洗好的，你喜欢的草莓。”司璟拿出一次性包装盒。 倒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温听晚喜欢吃的，司璟都准备了点。 一来，怕她车上无聊；二来，这姑娘还是瘦得离谱，司璟热衷于投喂她，将她养得圆些。 偏偏温听晚克制得不行。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温听晚上次那个过敏事件，医生嘱咐她多吃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补充维生素。 温听晚不大注意，司璟倒是时刻放在心上。 他有时候在家提前洗好水果装进打包盒。 司母就靠在厨房门边咂舌，自己这小子跟孔雀开屏一样就算了，现在直接化身“田螺姑娘”。 她一开始很好奇，司璟喜欢的姑娘什么样。 司璟也不打算瞒着他们。 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也不是三分钟热度，喜欢她这件事，从一而终，他早就知道，这辈子，除了她，没别人。 一早他就吐露心声。 司母欢喜得不行，他们一家看温听晚演奏会，那女孩她也喜欢得紧。 “喜欢就好好保护着，别做出格的事，也不许影响女孩。”司父就平静很多。 放话出来，也是怕司璟这个年纪风风火火，可千万不能是兴致上来，最后再影响女孩子。 虽然他知道，自家这小子不是这样的人。 但总归要嘱咐几句。 “爸妈，我知道。” “我不会出格，想一直陪着她，上大学。” “高考完，我正式追她。” “现在，我陪她努力。” “以后，我爱她一辈子，不食言。” 司父、司母笑着点头，支持他。 ———————————————————————————— 学校一共派出两个带队老师。 他们都在中间班级的位置。 下车后，每个班的负责人点人，然后大家一起去酒店。 靳皓和封悦也回归七中队伍了。 温听晚行李都在司璟那里，她两手空空。 偏偏司璟什么东西都不让她拿。 赵哲和伍成涛自己打车去酒店，临走，带上了付萌的行李。 嘴上不愿意，身体还算实诚，拖着就走了。 温听晚和司璟的行李没给他们，毕竟太多了，他们也不方便拿。 第四十七章 复赛 大队伍租车需要大概四十分钟到酒店。 温听晚坐了一路火车感觉还行。 但这四十分钟的车程倒是难受得不行，她好像有点晕车。 温听晚皱着眉头，尽量压下胸腔内难受的感觉。 “喝点水喝点水。”司璟担心得不行。 温听晚拉拉他的衣袖，“我没事，司璟，等下吹吹风就好了。” 到了酒店，温听晚晕车得厉害。 领队老师让大家点外卖或者结队去附近吃饭。 封悦他们在网上看了一家评分很不错的餐厅。 温听晚实在难受，头晕恶心，所以她留在酒店休息。 司璟不打算去。 他点了外卖，就留在酒店照顾温听晚。 说是照顾，其实也没什么可照顾之处。 但他不愿意留温听晚一个人。 索性陪着她。 温听晚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 天色已经暗了，房间里的窗帘拉着，外面微弱的光也透不进来。 温听晚打开放在枕边的手机。 看到了司璟半个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 只发了一条，大约是觉得她可能还在休息，所以没有接着问下去，怕打扰到她。 【s：阿晚，我点了外卖，清淡的，等下你休息好了，多少吃一点，我放在房间了，你等下醒了我来找你。】 温听晚爬下床，整理整理衣服什么的就去找司璟了。 他们的房间都在同一楼层。 都是领队老师订的，两人一间。 温听晚和付萌一间，司璟和班里一个男生一间。 温听晚走到司璟房间门口，看了看手机，司璟还没来得及回复。 估计还在忙什么。 “咚咚……”她先敲了下门。 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 【晚风：我醒啦，我来找你了。 s：我来找你。】 下一秒，房间门打开。 温听晚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移。 “你……” “你……” ！！！ 白色雾气仍从大开的浴室门往外散。 司璟一手拿着浴巾，一手拿着手机。 他上身裸露，精瘦的躯体一览无余，一滴水顺着眉骨流下，滴落在性感的锁骨上，下身穿着黑色睡裤，发梢还在滴水，宽肩窄臀，肌肉线条紧实，再往下清晰可见分明的人鱼线隐入小腹以下。 温听晚愣在原地。 司璟也惊了。 温听晚整张脸烧得通红，整个人也局促不安。 “我，我不是……” “阿晚，你流鼻血了。”司璟顾不得反应。 将温听晚拉近房门，快步走进卧室，从床上拿起长袖睡衣胡乱套上。 带温听晚走进卫生间。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温听晚将他推搡出卫生间门外。 清洗鼻血。 温听晚现在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鼻血也止住了，但她站在镜子前，脸颊上染上绯色的红晕。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很快就被刚才的画面一寸寸侵占。 直到传来敲门声，她惊觉，羞赧地低埋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怎么就，被美色所惑。 还……流鼻血了。 好丢脸啊。 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司璟。 可她怎么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晚，没事吧？”外面是司璟紧张地问。 “没，没事。” 温听晚觉得脸上温度迟迟不降，她又捧了几捧凉水扑在脸上，才堪堪将脸上火辣辣的烧感降下去。 “咔哒。” 温听晚深呼吸几次，打开门。 她眉眼低低的，压根不敢乱看。 “司璟，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房间了。” 话音刚落，温听晚迅速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竟然……流鼻血了。 温听晚，你可真没出息。她在心中想道。 脚下生风似的，跑回了房间。 来不及脱鞋子，她整个人扑上床，拽着被子，将自己裹进去，一点不敢透风。 随即，踢掉了鞋子。 将脚也缩了回去。 ———————————— 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 司璟早早发了消息给温听晚，等了十来分钟没等到回复。 他猜想温听晚在睡觉。 于是没有再发消息，怕吵醒她。 索性去洗了个澡。没想到，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上衣。 就看到手机上温听晚发来的消息。 还有和他同房间舍友发来的消息。 男生说自己没带钥匙，等下敲门帮他开下门。 司璟先恢复了温听晚的消息。 随即听到敲门声，他还以为舍友这么快就回来了。 开了门才发现是温听晚。 女孩显然被吓到了。 还……流了鼻血。 ……这真是。。 他只能发消息过去解释。 温听晚没有回复。 ———————————————————————— 温听晚像个鸵鸟一样，不敢面对现实。 “咚咚咚……” 是付萌回来了。 还有封悦，也一起来了。 “晚晚，你好点了吗？我们给你带了吃的。” “啊…好多了。”温听晚摸摸鼻尖。 “你怎么脸这么红啊，没事吧，不会是发烧了吧？”封悦惊呼，伸手去探温听晚额头温度。 “没事。” “幸好不烫。” “是房间太热了，对，房间里太热了。”温听晚抬手扇风，颇不自然。 付萌将打包盒放在桌子上，和封悦对视一眼，狐疑地看着温听晚。 “……室内温度高吗？” “……”温听晚面色涨红。 “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封悦一眼看出不正常。 拉着温听晚坐到床上。 付萌跟着凑上去，两个人的八卦之魂觉醒了。 温听晚愈发说不出来，后面一段时间，在俩人的逼问下，将前面发生的事交代了。 ………… 然后空气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付萌吞吞口水，结结巴巴开口，“宝儿，你是说，你是说，你把司璟给看光了？！” “好像…是。”温听晚恨不得立刻失忆。 “啊不是，我没有，没有看光。……就看见他上身……而已。” 温听晚难以启齿，破罐子破摔似的吼出：“……重点是我，我流鼻血了。”就在司璟面前。 真的太丢人了。 司璟恐怕以为她别有用心。 不会认为她是色女吧。 天啊，她……想失忆！ 封悦忍不住笑，“不是，你怎么这么纯情啊，晚晚？” “哈哈哈哈哈哈hahaahhhh……” 温听晚幽怨地望着两个人。 “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怎么样，司璟身材满意吗？”封悦凑近她，打趣道。 “……” 啊啊啊啊啊啊，她要和封悦拼了。 付萌继续追问，“怎么样啊到底？” 一起毁灭吧。 第四十八章 竞赛结束后大采购 1007房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刚洗完澡，没来得及穿衣服就站我温姐面前了？” “……”靳皓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司璟将床上枕头砸向赵哲，“滚。没穿上衣！” “…有什么区别吗？”伍成涛淡淡地问了一句。 ……………… 最怕空气陷入沉默，极为尴尬。 靳皓分析，“我在想，她现在会不会认为……你……有暴露癖？” 司璟满脸黑线，他……就担心这个。 不过当时具体的情景他没告诉靳皓他们。 担心温听晚气恼。 “哈哈哈，笑死我了，还立志守男德呢。”赵哲火上浇油。 “还24好青年呢。”伍成涛接着戳司璟心窝子。 就……很难搞。 司璟都想捂脸痛哭了。 可千万别认为他不坏好意啊。 真的真的，是意外啊。 男人的清白无法自证，但他是真的清白无辜啊！ …… “所以，现在怎么办？”司璟晃得不行。 可千万别是不理他了。 “这边建议……负荆请罪吧。” “同上。” 司璟不搭话，将期待的目光放在靳皓身上。 这个时候，当然要向有经验的取经了。 “咳……” “？” “？” “？”收获三脸疑惑。 司璟赵哲母胎solo，伍成涛……也算吧。 单方面追求女神，也不算有经验。 “按照我的经验……” “说啊。”活爹，快说啊！ “下次再露露，咳咳，应该就习惯了。”靳皓神色讳莫如深，耳根发红。 他没好意思说，自家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色女。 第一次看见他腹肌就丝毫不怯场。 大眼睛黏在上面，还凑上来就上手摸。 压根不存在司璟所面临的这种情况。 “……”司璟挫败，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他自己想办法。 —————————————————————— 房间去1002* 她们几个闹了会，现在坐在床上聊天。 “不是，你怕什么啊，你又不是故意的？”封悦盘着腿坐在床上安慰温听晚。 “就是啊。”付萌啃着苹果。 温听晚现在脸上热度降下去了。 “哎……”她托腮。 “想开点，再说，你又不吃亏。”封悦一脸姨母笑。 他们这伙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还不清楚司璟了。 满心满眼都是温听晚。 温听晚心里也不是没有他。 在她看来，他俩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 付萌拍拍温听晚肩膀满口应和。 封悦满脸的好奇，“好宝，再给我们讲讲细节呗？” “是啊是啊，我也想听。”付萌摇着温听晚的胳膊。 “啊不要。”温听晚拒绝回答。 ……………………………… 两个房间内的助攻绞尽脑汁、各显神通。 趁着靳皓来找封悦，司璟也跟着来了。 只是温听晚没出来。 直到晚上，温听晚躺在床上望天花板。 脑海中还浮现那会的片段。 她默默拉起被子盖在脸上。 真没出息，温听晚在心中默念。 【s：晚安。 s：忐忑（jpj.）】 温听晚看着对话框，付萌早早睡下了，这会在翻身。 【晚风：晚安。】 ———————————————————————— 温听晚、封悦、靳皓参加的数学复赛在下午三点到六点，英语在同一时间。 司璟的化学竞赛在早上九点到十二点。 至于赵哲和伍成涛，他们打算在房间宅一天，打一天游戏。 然后等到大家都结束竞赛后去超市采购。 地址都选好了。 大家一致决定去杭城南部的海滩边。 明天下午去，可以烧烤，到晚上大家看潮落。 顺便在海边支帐篷住一晚，第二天一早一起看日出。 —————————————————————— “给你买了早点。”司璟一早出门买了好些温听晚喜欢吃的。 他提前发了消息给温听晚。 “谢谢。”温听晚小声说。 她眉眼低垂，目光都不敢落在司璟身上。 还有点……后怕。 或许更多是害羞。 司璟叹息，“阿晚……” “昨天的事是意外，我…我没想到这种情况。”司璟轻声解释。 “嗯。”温听晚点头。 “我没暴露癖，也没被别人看过……只有你。”司璟清冷的声音仿佛划破清晨的朦胧感。 格外惑人。 温听晚突然抬头，睁大眼睛望着他。 “不是的，我没觉得你有暴露癖，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温听晚说道。 司璟喟叹，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别不理我了，一晚上没睡好呢。”司璟委屈道。 “……” 温听晚目光灼灼地看着司璟。 他刚才说了什么？ “没被别人看过……只有你。”还在耳边回荡。 震耳欲聋。 司璟，这是在表明心迹吗？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还是她想多了。 她轻咳一声，“嗯，我知道了。司璟，竞赛加油吖！” 然后像往常一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朝他轻轻一笑。 司璟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没有生气。 温听晚他们早上不需要考试，但过于分散的队伍，领队老师也不好管理。 他们在杭大附中考试。 酒店离那里还有一段路程。 所以最终领队的两位老师决定。 早上大家都去杭大附中。 一个老师带着参赛的同学入校园参加考试。 另一个老师带领同学参观一下杭大附中。 杭大附中高手云集，算是全国名校。 每年考入top级学校的同学大有人在。 他们进入校园也算是参观交流一下。 …………………… 参加完早上的竞赛，大家一起去餐馆吃饭。 司璟发挥得还不错，虽然比起往年的题以及模拟题略有难度。 但他尽自己所能，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 温听晚神色如常，倒是付萌和封悦，临到入考场了觉得紧张得不行。 “晚晚，你紧张吗？”付萌忍不住搓手。 温听晚发现付萌平时一到考试就容易缺乏自信心。 “我还行，深呼吸，相信自己，萌萌，你一定能行。”温听晚给她加油打气。 付萌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还是紧张的，但心态上稳了很多。 “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司璟朝她挥手，目送着温听晚进考场。 第四十九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温听晚拿到卷子和往常做题一样，先仔细检查一下，大概翻阅一下，对都有什么题型有个基本了解。 她做题很规矩，草稿纸上的验算也整整齐齐的。 三个小时的时间。 只有填空题和解答题。 温听晚一道接着一道做下去。 杭城四季如春果真名不虚传，窗外两排是长青的梧桐树。 考场内安静极了。 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风铃声。 温听晚整个人的思绪沉浸在题目当中。 鼻尖在草稿纸上唰唰滑动，温听晚神色认真，极尽专注。 一题，两题……温听晚做得很顺。 考场内钟表指针‘嘀嗒嘀嗒’转动的声音。 “考试结束，请考生放下笔停止答卷，双手离开桌面…” 主考老师将答题卡收回，监考老师在收试卷和草稿纸。 温听晚合上笔盖，静静地等待。 她不自觉看向窗外。 杭城美景果然名不虚传。 树木葱茏下，她看见，司璟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眼望过去，是余生。 “司璟。”温听晚一路小跑出考场，悄悄跑到司璟身后拍他肩膀。 司璟笑着转身，“在呢，别跑。”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张老师不是说在校门口吗？”司璟顺手接过温听晚手里的包。 “还能因为什么？我想早点见到你呗。”司璟像是在自问自答。 “喔~”温听晚低头，唇线悄悄弯了弧度。 察觉到温听晚低头，司璟歪头，语调散漫，“饿不饿？” “……”温听晚嗔视他。 ———————————————————————— “同学们，我们在杭城的竞赛任务圆满完成，学校呢，给咱们放了两天的假，所以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愿，如果大家想要早点回家，我们可以明天订票，如果大家想在这边逛逛，我们也可以晚一天回去……”张老师在校门口将所有人聚集起来。 结果都不用想，大家对杭城是向往已久。 都希望在这边停留一天。 最终大家全票通过在杭城停留一天。 “那明天大家可以结伴出去逛，手机时刻保持联系畅通，我们后台启程回宁溪。” “好耶！” “好！” ……………… ————————————————————————— 因为一早就有了计划。 所以温听晚他们分工有序。 现在六点钟，赵哲他们已经带着大部分物资前往海边。 现在就需要他们中间去几个人到超市买点零食什么的。 剩下的人可以直接去海边了。 “我想去超市！”封悦自告奋勇道。 “要不大家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嘛。”付萌提议道。 温听晚欣然同意，“当然好啊。” 两位男生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力量担当。 司璟手机响个不停。 【赵哲：多买点薯片，要我平时吃的那个牌子的。 赵哲：还有还有，瓜子什么的。 赵哲：鸡尾酒也可以来点。 赵哲：还有什么来着……饮料什么的多搬点。 赵哲：……】 司璟和靳皓都在看手机。 靳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赵哲恐怕脑子有泡。” “……” —————————————— 他们五个人去逛超市。 封悦拉着靳皓进了零食区。 付萌端详着赵哲发来的清单，边吐槽边寻找着。 温听晚笑着和司璟聊天。 司璟推着购物车眉眼含笑，“这么说，你小时候这么调皮？” “什么啊，你没爬过墙吗？” 司璟忍不住笑，手底下没闲着，将温听晚平时喜欢吃的小零食放进购物车。 不远处几个小女生窃窃私语，看向司璟这个方向。 “我去那里看看……”司璟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温听晚。 他懒洋洋地站在原地，带点慵懒散漫感，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女孩消失在视线时缓缓散去，漆黑的眸子冷冷清清的，倒多了几分疏离感。 “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吗？”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在自己朋友的怂恿下走上前。 “抱歉，不加了。”他点头示意。 与此同时，推着购物车离开。 “等等啊……”女孩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购物车，司璟面色紧绷，眸光一瞬间不悦。 “我有女朋友。”司璟冷冷说道。 ……………… 温听晚选好上次司璟说不错的零食，拐了弯走出来就看到司璟和他面前穿白裙的女孩。 她没有犹豫，快步朝司璟走去。 司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温听晚的身影，眉眼也在一瞬间温柔下来。 “看清楚了，朝我迎面走来的那个女孩，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司璟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女生，径直走向温听晚。 温听晚一眼看出来司璟被搭讪了，但出于礼貌，也没打量那个女孩，将零食放进购物车。 他抬手欲摸摸温听晚脑袋，被她侧身躲开。 “司璟同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招人。” 司璟失笑，总觉得她好像是在‘倒打一耙’，明明招人的是她。 “我哪敢？” “……” 温听晚眼底一丝轻柔，长长的睫毛为她清冷动人的脸增添几分俏皮感。 分区买完东西，大家汇合。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达海边。 ……………… “哇靠哩，我巧克力蛋糕怎么没买？”赵哲幽怨道。 “……” 吃货！大家在心里吐槽。 “少吃点的吧。” “你管我？”赵哲和付萌又开启斗嘴模式。 封悦拉着靳皓朝海奔去。 海天一色的边际，盛日卷走最后一片色彩，天空消弭最后一分明媚，海面上波光粼粼，美得惊心。 天色按下去后，他们七个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搭帐篷。 三个女孩超大豪华帐篷，司璟和赵哲一顶，靳皓和伍成涛一顶。 封悦是手残党，在那里看了半天说明书，尝试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 她苦恼地蹲在沙滩上，靳皓端着水果递给她，笑着吻了女孩脸颊。 “一边缓着去，我来给你搭。”将人安顿到舒适的沙滩椅上。 司璟拿着支架，温听晚在一旁帮忙。 付萌眼尖，看着这边没她用武之地。 脱了鞋子奔到赵哲和伍成涛那边。 “你说说，这两个重色亲友的家伙。”伍成涛吐槽。 赵哲直接都跪了，连声应和，“可不，人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是啥？苦逼出街，累死累活不讨喜……” 第五十章 烧烤与放纵 夜晚、海边、烧烤、挚友…… 温听晚拽了拽肩上披着的外套，感受着海风拂面。 她坐在沙滩上，注视着远方。 “来来来，烤鸡腿烤鸡腿来了。”赵哲端着烤盘。 端上来一盘乌漆嘛黑的东西，付萌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 “你管这叫什么？” “烤鸡腿，你懂个der。”赵哲看着自己的大作。 “哈哈哈，笑死了，这是煤炭吧。”封悦靠在靳皓怀里，一点面子也不给赵哲留。 “你自己敢吃吗？”伍成涛一言难尽地问赵哲。 赵哲语塞，“笑话，我要是敢吃——还轮得到你们？” “哈哈哈哈哈，笑死。” “哈哈……” 大家嬉笑追闹，在这个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年纪，和自己的‘同伙们’一起追梦。 “在想什么？”司璟坐到温听晚身边。 见她眸色如水潋滟，唇角轻轻勾起，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我在想，青春到底是什么？”温听晚偏头望他。 “哦？那有答案了吗?” 他们还没开始喝酒，但司璟有种错觉，温听晚已经醉了。 “是你，也是我们，也是大家。”温听晚站起来伸开双臂。 她像只展翅欲飞的天鹅，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我们正在经历最美好的时光，也不必理会路上的荆棘与否定，我知道，我们在一处，同心同愿。 “是啊，是我们！”司璟朝着远处大喊。 “青春万岁！友谊万岁！” “为我们的青春举杯！”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在今天，在此处，到往后，我们友谊不变！” “啊！”赵哲手作喇叭状，大声呼喊。 ………………………… 最初的一杯酒是兴致上头，但司璟着实是没想到，温听晚是真的没什么酒量。 司璟回去拿毯子的一小会儿功夫。 再回来看见的情景，是温听晚倾斜着身子，醉熏的1笑容挂着唇边，她单手撑着脑袋，眼神朦朦胧胧地看着付萌，努力凑近她，好像很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说：遇见你，真好啊！”付萌也不遑多让，喝了没几杯酒就上头了，脸红得不行。 温听晚傻傻地笑，应和着她，挽上付萌手臂靠向她。 “不是，我没做梦吧。”伍成涛指着温听晚和付萌，惶恐地问道。 “就一杯？” “还是鸡尾酒，十三度。”赵哲似乎也不能接受。 “司璟回来会杀了我俩吧。” 伍成涛悻悻地说道，毕竟是他和赵哲提议举杯。 付萌挣扎着要去吐，一时间摆脱不了温听晚。 温听晚注意到司璟，闹着喊他，司璟哭笑不得地将女孩从付萌身上扒开。 温听晚半眯着眼，不满地瞪他。 “你干什么？”明明只喝了一杯。 温听晚觉得自己现在轻飘飘的，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到底身体不太协调，跌回司璟怀里。 眼皮也很沉重，感觉有什么在阻断自己思考的思绪。 温听晚只知道她现在好像有点晕。 嗯？好像还靠着司璟。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但这是温听晚第一次主动抱司璟。 他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停了。 女孩醉了，往日灵动的眼眸此时迷离缥缈，像一弯深不见底的清潭，让人看不透，飘逸的长发随着海风微微晃动，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 温听晚双手搂紧司璟，靠在他怀里，周围都是起哄声。 可她充耳不闻，反而‘孩子气’般抱得更紧些。 …………………… 后面的场面渐渐不可控，封悦倒也还算清醒。 付萌吐完，早早回帐篷睡觉去了。 赵哲还夸赞她酒品不错。 三个女孩中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温听晚了。 平日里乖巧温柔的女孩，喝醉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都骄纵起来。 “阿晚乖，朝右边，右边……”司璟扶着她，耐心地哄着女孩。 “我不……” 温听晚扭来扭去，就是不配合他。 司璟说向左，她偏偏往右；司璟让直走，她偏偏挣扎着转身。 司璟算是发现了，她喝醉酒就是一身反骨。 “抬脚。” 他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声音清冷温柔，略显无奈。 “你凶我！”温听晚突然站直身子，摇摇晃晃的，瞪大双眼委屈地看着他。 司璟扶额，什么时候，他气笑了，这姑娘，怎么还倒打一耙。 明明这一路都是她凶他，现在还委屈上了。 …………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把温听晚送到帐篷前。 她闹腾着不肯进去睡。 司璟只能哄着她脱鞋钻进帐篷。 可女孩发现他要走的意图，立刻不愿意了，穿着袜子跳出帐篷。 “司璟，不许走！” 她拽住司璟胳膊，闹着不许他走。 司璟叹气，无奈地挠头，按住她不安分的动作。 “祖宗，我不走了成吧，乖点。” “我想去海边散步……”温听晚适时提出要求。 她现在醉着，一点也不觉得这要求无理。 司璟看着她扶额，没答应下来，可现在的温听晚怎么会跟他讲道理。 她不安分地蹦跳，似乎在发表自己的不满。 “好好好，散步散步。” “好！”温听晚送开他的手臂，就要跑出去。 司璟无奈地拉着她，蹲下给她穿鞋。 温听晚站都站不稳，不满她的视线里没有司璟，拉着他起来，脚胡乱蹬上鞋子，也不管正着还是反着。 温听晚快速说道：“穿好了穿好了，我们快走。” 司璟盯着她穿反的鞋子笑，安抚她站稳，将肩上搭着的毯子披在自己背上，蹲在温听晚面前。 “上来，我背你去。” 她是他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也是他甘愿俯身在她面前的公主。 温听晚慢吞吞地趴在司璟背上。 她葱白的手指戳戳司璟脸颊，语气似在褒奖道：“司璟，你好好哦。” “你明天最好还记得。”司璟轻轻将她向上颠，调整到女孩最舒服的状态。 他坚实宽阔的肩背隔着一条毛毯撑着她娇小的身体。 司璟迈步朝海边走去。 夜晚，海浪轻轻拍打着海滩，夜空中只剩下明月洒下的柔和光芒，此时此刻，海滩成为了浪漫与宁静交汇之处。 司璟背着温听晚静静漫步在海滩边，听海浪的低吟，听少女鼻息间娇憨的呢喃。 第五十一章 我最喜欢司璟了 世界仿佛都漆黑，耳边只有女孩的醉酒呢喃和少年的心跳如擂鼓。 月夜下，司璟偏头看肩上醺醉的女孩，她朦朦胧胧的笑着，像懒洋洋的猫儿。 司璟勾起唇角，见她娇憨的面容如盛开的海棠花一般娇艳。 “司璟…”她轻柔娇纵地叫。 一路上，女孩似乎都在验证他是否在一般，孜孜不倦地唤他。 “在呢，祖宗。” “哦，你在呀，嘿嘿。” 温听晚手臂晃动，想够够他的脸，没够到，不愿意地乱动。 司璟无奈，拉过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脸放在自己脸边。 司璟唇线上扬，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纯净的瞳孔里满是温柔宠溺的光。 女孩没有什么反应，嘴无意识地张着，好像在说点什么。 司璟偏头，突然心念一动。 “你喜不喜欢司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明白轻重缓急，他一向做事有分寸。 前程与爱情，他都想要。 可偏偏在面对温听晚的事上，还是多了冲动。 去他的理智，老子要媳妇！ 温听晚半眯着眼，呆愣愣地撑起脑袋，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她晃晃脑袋，挣扎着要往上。 司璟只能顺着她，隔着毯子的手更加用力，生怕温听晚掉下来。 然后，他听见了这辈子难忘的一句话—— “喜欢，我最喜欢司璟了。” 司璟脑袋里似有烟花炸开，像喝了家乡甜酿，甜蜜肆无忌惮地淌满他整个胸腔。 他的世界在他的背上，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司璟安安静静地背着温听晚走在海滩边，吹着浅淡的海风。 周遭一切安静，偏偏少年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我更喜欢你，宝贝，此生不渝。”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打破宁静。 没有回应，司璟唇角快扯到耳根了，他快要笑出声，背着女孩走的步伐却依旧平稳。 他的珍宝，此生不换。 得她钟情，得之他幸。 ………………………………………… 温听晚趴在司璟背上睡得沉，月光轻抚着她恬美的面庞，如同星光倾泻在海面上，静谧神秘，眉宇间流露出宁静之色。 司璟背着她一直走………… ————————————————————————————— 第二日早* 温听晚只觉得头微微发痛，十七年间，第一次打破生物钟。 现在已经九点了。 她眼睛微微睁开，看到柔和的光。 再审视自己身处的这个帐篷。 嗯？这是哪里？ 她记得，她昨天晚上不是喝酒了，然后大家都围在一起聊天。 可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手按上太阳穴揉揉，好像隐隐约约间看见司璟了。 温听晚钻出帐篷，看见阳光浮跃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壮观景象。 “晚晚，你醒啦？”封悦穿着牛仔套装，在沙滩上蹦蹦跳跳。 温听晚抬手遮遮刺目眼光，“早上好。” “我怎么在这啊？”温听晚疑惑地问。 这个帐篷，不是她们的啊。 封悦八卦的笑即刻出现在脸上，小跑着过来揽住她。 “嘿嘿嘿，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们怎么会知道。” “啊？” ……… 司璟端着柠檬水朝温听晚走来，“有没有头痛？” 温听晚接过轻抿，摇摇头。 “温姐你醒了，你可不知道，司璟这重色轻友的狗男人，我还没进帐篷呢，就被赶走了…”伍成涛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语气夸张，封悦就在一边捂嘴笑。 “……”司璟面无表情。 “啊………”温听晚一脸震惊。 所以，她睡的是司璟和伍成涛的帐篷。 “那你们昨晚在哪睡的？” “我去赵哲那挤了挤，司璟…诶，你昨晚哪睡的？”伍成涛拍拍他肩膀问道。 “………没睡。” 司璟轻声说道。 他兴奋了一整晚，哪里睡得着。 背着温听晚在海滩边走了一个小时后，温度降下来，他怕女孩着凉。 他们回去那会，赵哲和伍成涛还在勾肩搭背着喝酒。 他将伍成涛行李扔出帐篷，将女孩轻轻放进帐篷里。 为她盖好毛绒毯，动作轻柔，生怕吵醒女孩。 幸好温听晚喝了酒睡得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 温听晚拉着司璟走过帐篷转角处。 温听晚慢悠悠地问，“你昨晚没有睡觉困不困？” 罪魁祸首还能是谁？ 她悻悻地摸摸鼻尖。 “不困。”司璟温柔地说道。 脸上神色倒也平静，看着温听晚的眼神满是宠溺。 今天，似乎还带着几分探寻？ “怎，怎么了吗？”温听晚眨了眨眼睛。 她今天脸上很奇怪吗？ “没事。”司璟摇了摇头，声音低哑，视线定格在她面容上。 “啊。”温听晚下意识拉长声音哦了一下。 司璟注意到她没穿袜子，胡乱瞪着鞋。 司璟啧声，将她拉近点，在温听晚面前蹲下。 温听晚脸上温度烫的吓人，她无措地往后退，对上司璟漆黑的眼眸，就连声音似乎都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我睡醒就没找到袜子。”她艰难地解释道。 司璟没搭话，挑起眉毛望她，就在温听晚以为他在和她逗趣时——— 司璟抬起她的小腿，隔着长裤面料，规矩地放在他蹲下的膝上。 温听晚瞪大眼睛看他，只见司璟手从外套里掏出她的白色长袜，动作轻柔地给她穿上。 然后，在温听晚痴傻的目光注视下，穿好了另一只。 温听晚瞳孔猛缩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温听晚脸上泛起红晕，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纤长浓密的睫毛忍不住颤抖。 “我怎么了？”司璟好整以暇地环臂盯着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无辜。 司璟懒洋洋的站姿，周遭氛围都是散漫的。 温听晚羞赧到了极点，说不出话来。 “脏掉了，睡觉穿着不舒服。”我洗了。 后半句司璟没说出来，他笑声低低哑哑的，心情十分好。 温听晚袜子因为胡乱踩在沙滩上进了沙子，司璟怕她睡觉穿着不舒服。 拿了瓶纯净水就着月色给她洗干净了。 “啊哦。啊？”温听晚一脸懵。 第五十二章 心照不宣 温听晚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回到宁溪，她似乎都是脑袋发昏的。 封悦在一边审视，“你看司璟，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是不是？” 靳皓嗤笑，“可不，活脱脱就是个开屏的孔雀。” 封悦笑个不停，靠在他怀里。 靳皓揽着女孩，指尖在她柔顺的发上缠绕，一圈一圈。 神色慵懒。 回程安静许多，付萌不知道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还是醉酒的缘故，一路上也没什么兴致。 赵哲戴着眼罩，睡了全程。 ……………… “司璟，我真的不渴。” “喔。” 温听晚不解地看着司璟，犹犹豫豫的。 “你…司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温听晚错开又对上司璟视线，想起早上脸红心跳的一幕。 又像个孩子一样，立刻扭开头躲闪。 “……”司璟明显愣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笑。 “是啊。” 知道你喜欢我的那刻开始，我像是帆船有了航线与灯塔。 阿晚，你恐怕永远无法想到，我究竟多么兴奋。 仿佛神经兴奋到极点，心跳也不受控制。 “什么？”温听晚不解。 “秘密。” —————————————————————— 温听晚他们到车站已经是傍晚。 季越斌和刘香茹都来机场接温听晚。 天气冷下来，工厂也越来越闲，他们下班也越来越早了。 不放心温听晚一个人打车回家。 他们两个人想着来接她。 “叔叔婶婶…”温听晚和司璟他们告别。 朝季越斌和刘香茹跑去。 “冷不冷，饿了没？”刘香茹来之前还给温听晚带了一件厚厚的棉服。 听说杭城气温高，突然回到宁溪怕温听晚着凉。 “不冷不冷。”温听晚搂着刘香茹的胳膊。 —————— “行了，人家都走远了还看。”司母调侃着。 “妈。” “长得真是漂亮啊，人家要是能看上你那可是你的福气。” “走了走了。” 司璟忍不住笑。 ————————————— 温听晚回家之后，满桌子大餐。 她陪着刘香茹和季越斌在客厅聊了会天就回房间了。 【妈妈：这周公司情况如何？】 温听晚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许多未回的消息。 点开最新的一条。 【晚风：如常，妈妈。】她将自己填好的视察表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妈妈：嗯。】 温听晚犹豫片刻，收到新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点什么。 看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退出了对话框。 有许多的问题，她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季越泽那边也十分安稳。 似乎就像他说的那样，给了那八十万，他不会再来打扰温听晚。 温听晚只觉得心里十分不宁。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在事物平静的外表下，有什么东西波涛汹涌着。 【s：在干嘛？】 温听晚不自觉勾了勾唇。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要留在宁溪的。 留在这里。 和司璟。 和朋友们。 一起去追逐梦想，一起看日升日落、云海翻腾。 【晚风：有点想你。】 她就是喜欢司璟的。 不需要掩饰也不想藏着，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自从海边那一夜，她和司璟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就是打心眼里确定，司璟会陪着她。 司璟总是冷淡疏远的，和任何人相处都有恰当的分寸。 他对待别人就是随意疏远的，有礼貌却似乎对任何事都不大上心的样子。 总有人追逐他，他从不在意，明确拒绝。 他不会吊着任何一个女孩，也不享受被追逐的快感，总是礼貌拒绝，不留退路。 他果断真挚，对于自己喜爱的人或者事物有着绝对的热忱。 他直接、温柔。 温听晚从没见他为什么事情红过脸，他包容着她的小脾气；看着不羁冷淡的他，能记住她的生理期，为她接热水买暖贴和止疼药。 他总是默默陪伴着她，在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在她落寞时、在她熬夜刷题时。 他什么都不说，但她却觉得懂他。 他从不说他都为她做了什么，行动上却丝毫不减。 温听晚不知道从前的司璟是什么模样。 她也时常从别人口中听说，听他们说起那个从来都是高岭之花的司璟、骄傲恣意的司璟、行止有礼的司璟。 司璟毋庸置疑是极具人格魅力的。 他从不缺别人献予的真心，却用自己的真挚告诉她：他只想要她的真心。 温听晚见过太少太少的真心，她失去太多东西，从很早开始就明白，真心难得也不多见。 她从来不主动去追求什么，觉得什么都会变。 唯有司璟，她痴迷于他给她的整个世界。 年少的爱恋就是如此，不掺杂任何世俗，唯有一颗真心。 ————————————————————————————— 竞赛成绩大概在两周后出。 付萌两天都没有来学校。 温听晚在手机上问她，她只说是有点感冒不舒服，也再没说什么别的原因。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按部就班的、忙碌的。 温听晚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温听晚从英语完形填空题中抬起头，视线恰好落在一盒彩色包装的糖盒上。 司璟买的。 她取出一个绿色透明包装纸的，酸甜的。 嘴角忍不住上扬。 ————————————————————————— 【初珩哥：晚晚，上次和你说的，在宁溪有个养老院集资汇演的活动，我记得你说感兴趣。】 手机在桌子上嗡嗡震动一声，温听晚在拉琴没有注意到。 等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晚风：嗯嗯，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江氏集团会议室** 董事长在做小型年度的总结，江初珩手机放在一边感受到震动的那一刻，他将手机伸到桌面下。 张特助眼观四面，正无聊着小幅度四处张望打量。 正巧看见自家小总裁在摸鱼。 他没忍住偷笑。 因为坐的位置很远，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初珩哥：那我到时候将邀请函发给你。 晚风：好的，初珩哥。 晚风：工作顺利啊。】 江初珩看着这句话，弯了唇角。 第五十三章 赵哲，你真的很笨 赵哲付萌篇 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喝酒。 付萌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 还是大约两年前。 六月末，刚结束中考。 付萌家里开的饭店在那段时间很忙，她闲着也是闲着。 每天的日常就是早起，然后去饭店里帮忙，一直到晚上独自回家。 这天，她依旧如往常时间出发回家。 路上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人。 因为饭店离家不是很远，而且这段路付萌常走，她早就习惯了，也不让爸爸来送。 付萌喜欢听歌。 尤其喜欢独自一个人听乡间民乐。 今天经过小巷时，她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迎面而来是几个喝醉的人。 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手里晃荡着的啤酒瓶摇摇欲坠。 “诶呦，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啊，怕不怕？”说话的男子一身肥膘、大大的啤酒肚，穿着一双拖鞋。 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人。 更何况还是喝醉的他们。 付萌心中一瞬间警铃大作。 刚进入小巷道不久，她转身欲跑。 可没想到那几个大汉反应奇快，上前一把拽住了女孩马尾。 她到底是个小女孩，才刚16岁，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又开朗，但真正遇到事还是个小姑娘。 她被拽得后退，趔趄着被扯到大汉怀里。 其他两个在旁边站着的大汉哈哈大笑。 付萌怕极了，可在此时显得愈发狭窄的小巷里没人能救她，她拼了命地反抗，大汉却只是轻而易举就将她牢牢箍住。 “放开我放开我！”付萌大叫。 旁边大汉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清亮的圆眼里蓄满了泪水。 箍住她的大汉的肥手就要摸上付萌的脸。 “唔唔唔唔……放…开放开。”泪珠泫然而下。 不远处昏黄巷道口，摩托车的声音响起。 “艹！” “妈的，遇到人渣了。” 为首的少年下车很快，炫酷闪亮的银色摩托被他摔到路边。 付萌心脏都要停了。 她以为，自己今天真的栽到这里了。 没人可以救她了。 可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少年逆着风来了。 他的头盔还没来得及摘下，朝她奔跑而来。 一拳打在醉酒大汉脸上，他身后还有男孩，他们人多，拳脚雨点般落在那几个醉酒大汉的身上脸上。 “啊……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三个醉酒大汉连连求饶。 付萌被放开，跌坐在巷道里。 她满脸都是泪水，摔倒时还混合着地上的泥土，整个人都脏兮兮的。 那几个醉酒大汉被打跑了。 男孩让人去追。 “一群人渣，放出去祸害人，不能放过。” 他正了正头盔，将视线放在付萌身上。 付萌呆愣地坐在原地，周围有人调侃她：这姑娘怕不是被吓傻了吧。 “闭嘴吧你。”男孩声音很大，吓得付萌一抖。 他走近，语气僵硬却压低声线。 “小姑娘，别害怕，坏蛋已经跑了。”他恐怕觉得付萌年纪比她看起来更小点。 “我送你回家，好吗？”他伸出手，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根根分明，看起来赏心悦目。 他带着炫酷的银色头盔，付萌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可靠无比。 她将颤抖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被他拉起。 出了昏暗的小巷，是暖黄色的柔光。 付萌只觉得安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劫后余生的状态。 “赵哥，还得送这姑娘回家吗？” “咱约了时间快迟到了啊。” “就是，要实在不行我去送，你先去。” 周围几个男孩说道。 赵哲摆摆手，让付萌上了他的摩托车。 “坐稳了。”他微微侧头，抬手取下头盔，递给付萌。 他扬了扬头，甩甩头发，发丝在风中飘扬。 付萌只能看到他张扬的黑色短发，以及宽阔温暖的肩背。 摩托车疾驰起来，付萌只觉得风都在耳边呼啸，脑中血液翻腾。 她愣愣地看着面前少年。 在她即将绝望时，他从天而降，解救她。 他赶走醉酒猥琐汉，送她回家。 直到付萌被送到自家饭店门口，她将头盔递给他，看见了他桀骜不驯的一张脸。 他张扬的脸上，还有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却也算得上清隽。 格外不羁地看她一眼，“走了。” 直到摩托车驶过，留下一道尘土，付萌才真正反应过来。 她抿唇追了一段路，最终只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赵哲。 自此，这个名字在付萌这里，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曾在日记本写道：少年炫酷的摩托车曾在我心底留下痕迹。 —————————————————————————— “萌萌？”温听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付萌这才反应过来，朝她抿唇一笑。 再看向他的方向，那张记忆力熟悉的面容并没有多少变化。 似乎还是格外不羁，也是孩子气的。 她和大家举杯，将心底难讲的苦涩压了下来。 温听晚喝了一杯就不大对劲了。 吵着闹着要去找司璟。 她拉不住。 好在，去给晚晚拿毯子的司璟回来得很快。 伍成涛去海边拍视频，封悦也想去凑热闹，靳皓当然陪同着去了。 付萌喝了一杯又一杯，觉得眼前都慢慢模糊下来。 她突然觉得反应也慢下来，周遭的景象都在脑海中晃悠起来。 “你可真行，还挺能喝。”赵哲在一旁打游戏，此时也注意到付萌喝醉酒的状态。 他走近看了看，付萌看着他的动作，安安静静的。 “呵，喝完还挺乖，酒品不错。”赵哲褒奖她。倒也还算贴心，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搭在了付萌身上。 付萌一把拽下。 “……” 赵哲表示想撤回刚才那句话、 不曾想，听见付萌仿若无意识般的呢喃，“赵哲，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笨……” 真的好笨。 “能别损我吗？”赵哲不满地说道。 这死丫头，喝醉酒还不忘贬低他，真不愧是他的一生之敌。 “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是看不出来，怎么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第五十四章 跨年 今年的跨年似乎来得格外慢。 学校论坛上讨论热度持续了几周，12月31日在周一。 【欢度元旦版：开心死了，31号是周一，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就上一天课就放假。 社畜：啊哈哈，nice啊。 你大哥：快快快，这破学我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 正式进入冬天后，温听晚怕冷得不行。 除却上课时间，她几乎热水袋不离手。 这节课下，司璟去给她接热水。 温听晚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缩在椅子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付萌聊天。 “这天可真冷啊。”付萌一向没那么怕冷的人在今年也早早穿上了厚实的外套。 “可不，真希望春天快点到来。” “是啊。” “过段时间你恐怕要更忙了。”付萌看向温听晚。 竞赛复赛的成绩早就出来了。 温听晚和司璟拿到了一等奖成功进入省队，也意味着他们拿到了决赛的入场券。 付萌发挥的一般，再加上她进入复赛本来就是擦边进的，最终拿到了二等奖。 但她也挺满足的。 让温听晚最近觉得惊奇的是，总觉得付萌和赵哲之间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事。 平时总喜欢拌嘴的两个人现在和对方说话时礼貌得不行。 突然就换了一种相处模式一样，让人觉得不习惯。 但付萌绝口不提这件事。 她也不好再接着问。 ……………… 晚上练琴结束后，温听晚像往常一样打开学校论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养成了看论坛的习惯。 她和司璟那个cp感的话题，到现在已经盖了上万层。 每天都有‘热心人士’发新帖。 偶尔还有偷拍的照片放上去。 【嗑cp日常：卧槽，这也太宠了吧。 顶顶：现场杀伤力你们可懂？我们校草看校花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我可以单身但我的cp不可以：救命，他真的好爱她，深邃的眼眸里都是那个姑娘。 嗑死我了：楼上会说多说点。 柠檬萌子：女神好美！ 人设大佬：给大家贡献一个新糖点：上周三，校门口买糖葫芦那个小摊，我们校草给女神捡衣服上的糖渣，我在现场，快笑得抖成筛子了。（下面附上一张照片） ………… ：卧槽+10086！】 温听晚苦笑不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这个楼里看到许多神图。 拍得是真好啊。 她自己都偷偷保存了几张。 【s：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s：我看了下明天天气预报，气温挺低，穿厚点。 s：手套别忘了。 s：对了，上次你说想去但没去到的那家餐厅，我提前预约了，我们明天中午可以去。 s：下午和大家聚聚，晚上去唱歌。】 温听晚勾唇微微笑了下。 【晚风：收到，领导！（遵命jpj.） 晚风：想听你唱歌。】 司璟唱歌很好听，温听晚前段时间有点焦虑的时候，司璟就总发语音唱歌给她听。 她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幼稚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睡前要听司璟唱歌才能安心睡去。 司璟就那样纵容着她。 ………………………… “有事？有事和我说。”司璟眼神不善地盯着面前已经搭讪了自己女孩三四次的男生。 他侧身挡在温听晚和那个男生中间。 “学，学姐……”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温听晚也很无奈。 司璟总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幼稚。 司璟轻哼一声，还是不让，温听晚只能踮脚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安抚性拍拍他。 来搭讪的小男生是高一学弟，在之前的文艺汇演的时候认识温听晚。 男孩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很容易害羞，听付萌说，在高一年纪里很是受欢迎。 温听晚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来意，只能听他说完。 司璟掀起眼皮打量男孩，不耐烦的目光快要迸发出怒意了。 “学姐已经顺利入围决赛，我明年也想去参加竞赛，所以平时想请教学姐一点问题。” “呃…”温听晚抿紧嘴唇。 “所以，学姐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那男生期待地望着温听晚。 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如果学姐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他弱弱地说道。 “嗤……”伍成涛在一旁沙发上发出嗤笑。 作为资深追女神达人，这小学弟什么意图他可是一目了然。 什么请教问题？都是借口。 可真是一副‘绿茶’模样。 装可怜博同情，司璟这下怕是要吃哑巴亏。 再看司璟，果真脸黑的不行了，也真是憋屈。 温听晚私人微信上联系人很少，她也不打算将联系方式再给别的人。 “抱歉，入围决赛的人不少，我不方便给你联系方式。嗯，我喜欢的人…会不愿意的。”温听晚余光悄悄落在司璟身上。 脸上笑容也带着几分纵容。 “学姐有喜欢的人了？”男生如临大敌地问道。 温听晚也不打算隐瞒，“是的。” 男生走后许久，司璟嘴角的笑容都不曾淡去。 他坐在沙发上心情格外好。 包间里吵，温听晚和他说话，他贴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眉眼都带着笑意，在包间众人眼里，他们好像在说悄悄话一样亲密。 不知道说点什么，司璟挑了下眉，嘴角多了点狎昵的笑。 温听晚今天穿着米白色棉服，巴掌大的脸乖软又清丽，眉眼清澈，唇红齿白的，靠在司璟身边笑。 司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临走时，他们和班里同学打了招呼。 大家探头朝外看，温听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司璟轻轻给她戴上棉帽。 二人相视一笑，消失在人海中。 …………………………… “怎么来这么迟啊，自罚三杯！” 司璟和温听晚因为先去了班里的聚会，所以来得稍微有点迟。 赵哲嚷嚷着让他俩自罚三杯。 “滚滚滚，谁让她喝酒我跟谁急。”司璟仰头罐了六杯啤酒。 在场都是自己人，温听晚也放的开了。 走过去和封悦还有付萌聊天。 伍成涛正在台上唱歌，唱的是《情非得已》，他倒唱的格外伤情。 “伍成涛这是怎么了？”温听晚哭笑不得地问道。 “别提了，追他的女神又一次失败了呗。”封悦端了杯啤酒。 第五十五章 成为她的太阳 温听晚尴尬地说道：“这样啊…” ……………… “不许喝酒，喝这个…”温听晚手端着杯子，也没仔细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酒还是果汁。 司璟捏她鼻尖，从她嘴边夺了杯子。 顺势坐在了温听晚身侧。 温听晚的表情由懊恼变为欣喜，她清亮的眼眸含水似的，注视着司璟。 司璟被这眼神看得缴械投降，“成，答应你答应你，什么要求？” 他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状。 “想听你唱歌。”温听晚被满足心愿后露出可爱的小表情。 司璟给她端了杯果汁，无奈又宠溺地摸摸女孩发顶。 他居高临下，女孩在他俯视的领地范围内，乖巧得不像话，司璟漆黑的眸子被她的面容占满，心软得不像话。 “你总感到落寞沮丧 你总感到失望 …… …… …… 我只想做你的太阳你的太阳 …… ……” 司璟曲了一条腿坐在高架椅上，他懒洋洋地坐着。 司璟今天穿着高领黑色毛衣，在ktv昏暗灯光下，手臂上衣袖挽起，格外具有人夫感。 他神情专注，唱歌的时候大家都在台下欢呼鼓掌，他始终看着温听晚。 深情深邃的眼眸，嗓音略低沉，放缓时声音带点蛊惑人心的感觉。 温听晚坐在角落里，却觉得自己格外醒目。 司璟，你早就成为了我的太阳。 回想那些孤独的、彷徨的时光，因为如今你的存在，似乎都可以被原谅、被淡忘。 我呆在黑暗里，便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是地狱，可你来了，来到我的世界里，带着灿烂温香的花海。 带着醒目却温柔的光，照亮我灰暗的世界。 你就是我的太阳。 她举着手机录下视频，司璟下台时径直朝她所在的位置走去。 “录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听，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唱呗。” “那不一样。”温听晚顿了顿，沉默几秒，“意义不一样。” 司璟心头一动，指头蹭了蹭女孩手背。 ——————————————————————————————— 今天和司璟一起跨年，2019，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10987…321” “新年快乐！” “宝贝，新年快乐！” ………… 广场空地上人山人海，大屏幕上跳动着数字，大家激动地倒数。 温听晚在人海中间，司璟伸出胳膊挡在他的面前，她一点都没被挤到。 温听晚抬头看他，司璟以为他要说话，也怕听不清她说的话，于是低头将耳朵凑过来。 数到‘1’的那一刻，她突然踮起脚尖，双臂攀上司璟颈间。 带着化雪的暖意，驱散严寒，司璟愣住。 但下一刻，他瞳孔漆黑，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将娇小的女孩完全抱入怀中。 寒冷的月夜下，周遭都是庆祝新年的欢欣雀跃，他们拥抱在一起，温暖的气息在二人之间交织，时间仿佛凝固……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存在，爱意在眼底闪烁弥漫。 —————————————————————————————————————— 离开广场的时候，温听晚后知后觉地脸红，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司璟觉得她可爱极了。 手上动作轻柔，给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出发。 温听晚出门就有背包的习惯，挎在司璟身侧。 司璟将女孩手搭在包带上，他要送女孩回家。 身侧女孩像鸵鸟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他悄悄勾唇道：“生日想怎么做？” “啊？” 生日怎么过？ 温听晚没经验。 过去的十几年里，她都没有过生日的印象。 温诗阮的想法中，她的出生不值得庆生。 所以，她从来不过生日。 因为没什么朋友，往年江初珩常常很忙。 她总能收到他的礼物。 但这一天，她见不到江初珩。 因为妈妈不允许自己过生日，更不允许有人为自己过生日。 “不知道，对我来说也只是很平常的一天，没必要刻意去过的。”温听晚轻轻摇头，温声说道。 她已经拥有很多，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圆满。 她很知足了。 “错了，那是个不凡的日子，对我来说格外格外重要。” 司璟说得很认真，站在她面前。 “所以，赏个脸，和我过呗。”司璟挑眉。 温听晚知道他又在活跃气氛了，十分无奈，心底却格外暖。 “和你过啊。”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 走过长长的街道，再转个弯儿，是一片枯萎的花墙。 “这里原本是什么花儿啊？”温听晚好奇地问。 干枯得太厉害，都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 “月季吧。”司璟打量着现场。 “真的吗？”温听晚突然欣喜道。 如果明天夏天再来这里，是不是又能看到了。 “我们可以明年过来看。”司璟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格外有安全感，温听晚悄悄弯了唇角。 ————————————————————————————————— 走过这一片狭窄小巷，就是光亮的大道。 “喵…喵…喵………” 传来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叫声，温听晚拉着司璟站定。 “司璟，你有听到小猫的叫声吗？”温听晚皱眉问道。 这么晚，外面怎么会有小奶猫的叫声。 “听到了。” 温听晚低头寻找，在枯萎的月季枝下，看到了一只黄白相间的小奶猫。 格外小，看着就十分脆弱。 温听晚走近、蹲下。 “司璟，它好小啊。”小猫看着脏兮兮的。 应该已经出月的小猫趴在温听晚巴掌上，格外娇小。 司璟打量周围，没看到有大猫出现的迹象，再看看这猫脏兮兮的样子，估计是被遗弃的。 “这天这么冷，它在这里，可以活下去吗？”温听晚突然有点悲伤。 可她无法带它走，婶婶猫毛过敏。 已经寒冬，小猫估计被丢出来不久，不然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它恐怕早就沉睡在某个角落。 司璟看出温听晚的为难，他不是什么喜欢小动物的人。 小猫亲昵地蹭蹭温听晚掌心，“今天是新的一年里新的开始，我们与它有缘，带它回家吧。” 第五十六章 就叫黏黏吧 温听晚温柔地抚摸小猫脑袋。 是新生的一年。 “我带它回家，说不定能被你更在意点。”司璟故作委屈道。 温听晚瞪他一眼，司璟又开始做戏了。 “它妈妈还会回来吗？”温听晚看着小奶猫可怜兮兮的模样，突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司璟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温听晚突然开口了，“应该不会了吧，它妈妈不要它了吧，不然怎么忍心把它丢在这么冷的地方…” 温听晚视线落在小猫身上，一动不动。 看着格外脆弱，她周遭所有的勇气仿佛都消散了。 司璟突然心抽疼，他上前，将她虚虚环在怀里。 他将脑袋搁在女孩肩膀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珍重。 像是一种承诺。 “以前有没有家都没关系，我们给它一个新家。”也是你的新家。 我会成长成大人模样，给你依靠，跨过这段岁月，我会给你一个家。 属于我们的家。 温听晚眼眶瞬间润湿，靠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的语调。 也怕这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待到梦醒时，只剩眼底荒凉一片。 可是她感觉过去很久很久，周遭景物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少年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掌心是娇弱的奶猫，身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鼻尖全是男孩气息。 凛冬好像真的散去，从此星河会长明，温听晚的世界不会再灰暗。 “好。”许久之后，她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谁都不知道这一天于它而言意味着什么。 司璟环着她，给予她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对抗世界的力量。 创造一切的勇气。 —————————————————————————————————— “司璟，你说它叫什么好呢？” “阿晚给它起个名字吧。” “嗯…它又蹭我掌心了” “它很喜欢你，爱黏着你。” “这样，要不叫它黏黏好了。” “嗯。”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黏黏？” “喵…” “司璟，黏黏是不是在回应我说喜欢啊。” “对啊。” ………………………… 夜晚格外漫长，寒夜也格外磨人，但小猫总会遇见心软的神。 比死神先降临的，会是它的爸爸妈妈。 ————————————————————————————— 过了元旦，时间仿佛被安上翅膀一般。 很快就要到期末了。 温听晚最近格外忙。 她刷题的时候抬头都嫌浪费时间。 好几次司璟想找她，都被温听晚选择性忽略了。 这不，这是今天温听晚第三次忽视司璟。 我们‘娇弱’的司璟坐在座位上，幽怨地盯着前面坐着的女孩。 赵哲调侃道，“哟，你也有今天？” 司璟幽幽转头，看他一眼。 眼神直白，面色不善。 “少说点的吧，可显着你了。”司璟小迷弟周以航上线。 他立刻化身护璟狂魔，开始怼赵哲。 ……………………………… 温听晚做完这道压轴题突然回过神来，“司璟，你刚才说怎么了？” 刚才司璟好像叫了她。 但她那会正在做一道物理电磁学压轴题，正在关键时刻。 她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了什么。 但她思绪还在题上，好像也没有给司璟回应。 现在订正完答案，突然想起来这事了。 司璟没有出声。 温听晚心里咯噔一声。 感觉大事不妙。 她在座位上转身，果不其然，司璟满脸幽怨。 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温听晚突然觉得头疼。 她有点想扶额了。 司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不得一句。 她一不理他，司璟就和黏黏可怜兮兮地注视着她。 顺便化身盯盯狂魔，就只看着她。 狭长幽深的眼眸里满是委屈与可怜神色。 每次温听晚都缴械投降，一整套顺毛操作下来，司璟才能恢复原样。 她怀疑，司璟一定私下向黏黏取经了。 黏黏已经快两个月了。 它乖巧又黏人，在司璟家也格外讨人喜欢。 到周末的时候，温听晚就会去看它。 它就翘着尾巴绕着她的裤腿转悠，蹭蹭再抵抵脑袋。 温听晚在它面前蹲下，黏黏就立刻蹭上来舔舔她的掌心，在她脚下打滚。 但面对司璟，黏黏就属于亲昵不足，陌生有余。 司璟把这一切归咎于同性相斥。 黏黏是个小男孩，格外黏着温听晚。 和对待司璟一对比，黏黏就显得有点双标了。 但司璟发现，女孩格外吃黏黏那一套。 撒娇亲昵的样子，让温听晚喜欢得不行。 “怎么了啊？”温听晚无奈地问道。 “你刚刚又不理我，今天已经第三次了。”司璟声音更低了，听上去格外委屈。 温听晚伸手覆上司璟短黑发上，柔软浓密的触感。 她像哄黏黏一样柔声安慰他几句，司璟就格外受用。 看着司璟从别别扭扭的模样到温顺大狗狗模样，赵哲轻嗤。 “啧啧啧，看看，你看看他还是司璟吗？”赵哲环胸调侃。 周以航立刻接话，“怎么不是，我璟哥一直都这么霸气。” “………”你怕是对司璟有什么滤镜吧。 “况且我嫂子都没说什么，你叽叽歪歪个什么？”周以航淡淡说道。 “卧槽，我温姐什么时候成你嫂子了，别臆想好不好？”赵哲火大。 又拿这事人身攻击，这些人有意思吗？ “显而易见。” “…………”艹是一种植物。 赵哲无奈翻白眼，视线瞥及温听晚旁边座位上纤弱身影。 突然觉得头疼脑热。 真踏马烦！ ………………………………… “周末去看黏黏吗？”司璟期待问道。 温听晚最近变忙了许多，这周末有不少安排。 “啊…” 司璟低声说道：“黏黏都想你了，我也是。” “去。” 温听晚无语，又是嘴比脑子反应快的一天。 “好。”司璟勾了勾唇角。 自家那个傻儿子的价值可要利用到位。 “那我周六去接你。” “带着黏黏。”司璟补充道。 温听晚思索下，“外面很冷，不来了吧。” 司璟欲开口，，温听晚补充道：“我怕冻着黏黏。” “………” 心塞塞。 第五十七章 难以察觉危险悄然而至 温听晚觉得奇怪，最近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骚扰电话。 温听晚蹙着眉，“抱歉，您打错了。” “呵呵呵，小姑娘…”温听晚挂断了电话。 在满挂着红色灯笼的超市里脚底生寒。 她心神不宁，觉得事情远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刘香茹推着购物车过来，“小晚，愣着干什么呢，走喽。” 温听晚回了神，勉强笑了下，挽上了她的手臂。 “今年过年啊，我们多买点年货，再买点烟花什么的…” 刘香茹边挑边和温听晚搭话。 “嗯……”温听晚点点头。 傍晚的气温低了，温听晚和刘香茹提了几大百的年货，拢了拢外套。 她眉心跳个不停，愈发觉得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自从接完下午那个电话，她总能感觉到威胁的话语依旧在耳边响个不停。 再看看街上，似乎每个人都像是隐藏的威胁。 温听晚心底一抹恐惧感涌起，像是一条冰凉的蜥蜴，吐着舌头在她的手臂上滑动。 刘香茹看着女孩陷入沉思，许久都没有回神，“小晚，小晚？” 温听晚从思绪中惊醒，后背出了许多汗。 她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只是打错了。 对，只是打错了电话。 这很正常的不是吗？ 可难平的心意终究要更扰乱温听晚。 ———————————————————————————— 【s：到家了吗？年货重不重？】 温听晚和刘香茹提着年货刚回到家，她借口状态不好上了楼。 坐在书桌前发呆。 【晚风：到家了，不重。】 温听晚心底恐慌，突然想找点什么话。 【晚风：司璟，今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去海边吧，好吗？】 温听晚放下手机，双手手指扣在一起，坐在那里局促不安。 手机上还源源不断发来一些危险信息，温听晚一条都没细看，颤抖着将那些号码全部拉入黑名单。 司璟那边没有回复，温听晚突然紧张起来。 司璟怎么不回复她。 是不愿意吗？ 【s：好啊，你喜欢海边，等生日的时候我们再去，以后，每年的生日我们都一起过，一起庆祝这个日子。 s：刚才黏黏上了桌子，我教育了它一下。】 温听晚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绷直的身体突然泄了气。 【晚风：好。】 她呆坐在椅子上。 视线始终不聚焦。 司璟撸着黏黏，虽然黏黏不大爱配合，但温听晚的声音从手机传来的时候。 高冷的黏黏就凑了上来。 它乖乖趴在桌子上。 试图再次听到温听晚的声音。 司璟满意又不满意，轻揪了下小猫耳朵。 “儿子啊，你说说，我和你妈妈比差到哪了？我怎么在你这就这么不招待见。”司璟漫不经心地笑。 司璟左手攥着手机，给温听晚回消息。 ———————————————————————————————————— 刘香茹招呼道，“小晚啊，你帮我点点这些年货清单，看看咱们还有哪些没有买。” 温听晚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压下了心底的恐慌。 她上网查了下，发现网上也会有很多人收到不良信息。 可能是由于信息泄露的缘故。 她看了许久，愈发以这个理由安慰了自己。 绷紧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松弛，她觉得格外无力。 温听晚点头微勾唇，“嗯，婶婶，我去看看。”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一起买上，过年么，我们就要热闹，什么东西都备得全全的。”刘香茹在厨房煮饭，手上动作不闲，还嘱咐着温听晚。 温听晚怔了几秒，眼睛不受控制地发酸。 “叔叔呢？” 最近季越斌回家都好迟，因为已经放了寒假，温听晚基本时间都呆在家或者去图书馆学习。 所以感受到季越斌回家时间变迟好多。 “快过年了，工厂加一波急班，你叔叔快要升职了。”刘香茹说着，脸上扬起喜悦的笑容。 “真好！”温听晚惊喜道。 刘香茹盯着锅里的菜，“他呀，熬了许多年了，只会埋头苦干，这个升职机会还挺不容易。” “叔叔踏实肯干，日后升职机会肯定多多。”温听晚一边点着年货单一边和刘香茹聊天。 …………………………………………… 这天周三，温听晚约了司璟去图书馆学习。 这次期末考，他们俩都考得不错。 温听晚第一，司璟年级第三。 温听晚这学期将大部分的时间全部放在了学习上，以前那些不算短板的小问题都得到解决。 司璟这学期也十分刻苦，成绩也有了大的进步。 两个人也算是齐头并进了。 假期他们也时常出来学习，偶尔也去看看黏黏。 还有些时候，两个人去逛逛街探探店。 她只要和司璟呆在一起的时候，就格外安心。 不管和他做点什么，都不会觉得无聊。 司璟就是有这个魔力，能够驱散她心中所有的不安与烦躁。 在他身边，就会不自觉构想未来，明亮的、值得期待的未来。 温听晚从司璟身后探出脑袋，“要不，我们再换个店？” 这是他们今天路过的第三家想吃的店。 估计是即将过年的缘故，都没开。 “你冷不冷，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司璟心疼道。 “一点都不冷，我穿这么厚，你还给我贴了那么多暖贴，怎么会冷？”温听晚戳戳他道。 司璟刮了下女孩鼻子，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 最后好不容易在街角找到一家即将打烊的面馆。 司璟拿纸巾擦了凳子，才让温听晚坐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温听晚翘着腿在桌下乱晃。 司璟跟着她的思路回忆，勾唇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 “我在后台见你，一开始你还扭扭捏捏的，后来好直白地说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温听晚顿了顿，轻笑：“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觉得你好特别……” 司璟听她说话，不时应和几句，伸手替给她折了折袖口。 第五十八章 新年氛围 大年二十九，温听晚依旧和往常一样。 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她洗漱完之后拉了两个小时的琴。 临近过年，到处都是浓厚的新年氛围。 刘香茹在家里每个房间的房门口都挂了灯笼，预备着贴福字。 季越斌这两样也闲下来。 用刘香茹的话来说，人就是因为太闲了才会容易找事。 这不，他们俩这些天时常拌嘴，温听晚插不进去话。 只能在一旁听着。 听着听着也对了几分感慨。 她觉得，他们这样就很有家的感觉，到处都是温暖的、饱含感情的，不会冷冰冰，也不会相见陌路。 偶尔吵闹的时候也不会说戳心窝子的话。 拌拌嘴，然后再互相哄哄对方，也不伤感情。 “小晚，你说这件事谁对谁错…” 季越斌和刘香茹在研究新年菜式，刘香茹觉得应该加那道红烧鱼，季越斌却觉得他们三个都不大爱吃鱼。 那道菜直接省了岂不是更方便。 刘香茹觉得他就是犯懒，不想做，过年怎么能不做鱼，吃鱼吃鱼，年年有余。 “啊…”这谁对谁错的判定砖突然被扔到温听晚这边。 她哭笑不得，“……” “而且，这菜要双数，你取了这道，就成单数了，不吉利。”刘香茹依旧十分不满。 温听晚左右阻拦不及，“那个……” “叔叔婶婶，我们什么时候贴对联来着？”温听晚朝季越斌挤了挤眼。 季越斌立刻心领神会，“是啊，老婆，什么时间贴好？” “今天下午或者三十早上都成。” ”诶，对联放哪了来着，我去找找。” 温听晚和季越斌对视一眼，二人默契配合。 刘香茹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不多时，就忘了这件事。 温听晚觉得新奇，没想到宁溪这边过年有这么多的习俗。 温听晚没经历过这些，总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在她印象里的新年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过。 温诗阮回老宅不会带她。 她的生日在除夕。 每年那个时间都是江初珩尝试着偷偷找她。 她一个人在别墅里也没什么事可做。 她不看春晚，也没什么想过年的心情。 无非就是打开别墅里所有的灯，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亦或是拉拉琴打发打发时间。 大街上到处都热闹，挂着火红的灯笼，城西还有一处彩灯展。 这两天正在搭建呢，据说是要举办一个上元灯会，就在元宵节那天晚上。 温听晚十分期待。 【晚风：司璟，那个上元灯会好玩吗？】 那边消息回复很快。 【s：人多，很热闹，都是猜灯谜之类的玩玩游戏。】 司璟往年不去，他都是呆在家里打打游戏或者和赵哲他们出去溜溜。 【s：今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s：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过生日。 s：顺便带上黏黏，这几天不见你，它想见你想疯了，嗯…我也有点。】 司璟偏头寻找猫爬架上的黏黏。 黏黏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它，专注地扒拉着温听晚上次给它买的小鱼玩具。 得，自家这个便宜小子，愈发嫌弃他了，司璟无奈地笑。 【晚风：好啊。 晚风：那你记得给黏黏穿好衣服，嗯…你也是，多穿点。】 温听晚勾了勾唇角。 拉开抽屉，找到上次印的试卷。 才准备开动，接到了封悦的视频通话。 “hello宝贝。”封悦在对面晃手打招呼。 “悦悦。”温听晚也使劲摇摇手。 她除夕的生日，封悦和靳皓原本打算去瑞典旅游的计划也推迟了几天。 温听晚觉得没必要，还为此劝了封悦。 但她坚持要先给温听晚过完生日再去旅游。 美名其曰：陪靳皓那个狗东西怎么能和陪姐妹相提并论。 温听晚忍不住笑，她最近和靳皓怕是又闹矛盾了。 靳皓拜托司璟让司璟找她，嗯，也不说哄哄封悦，就是在封悦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怎么啦，又和靳皓闹矛盾啦？”温听晚了然问道。 果不其然，封悦一顿吐槽，大吐苦水。 边说边骂，无非就是说几句，靳皓这个狗东西。 靳皓脾气真烂。 靳皓可真烦，讨厌死了。 ……… 温听晚哭笑不得。 “你说，我们怕不是已经七年之痒了？”封悦突发奇问道。 “怎么会？”温听晚反驳道。 “我感觉那个狗东西对我越来没耐心了。”付萌托腮想道。 “有吗？我感觉靳皓还是很耐心啊。"温听晚认真回答。 确实很有耐心啊。 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靳皓，唯独在封悦的事情上格外上心。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闹矛盾啊？” “他不让我吃冰淇淋！”封悦气愤地说道。 “他就是不答应，我都许诺好多好处给他了，他不答应就算了还凶我，实在是太过分了！………”封悦絮絮叨叨地说着。 开始了她的复盘工作。 温听晚大致听了个明白。 “他为什么不让你吃冰激凌呢？”温听晚笑着问。 封悦语塞，结巴几下。 十分不自然地说道：“我生理期…快到了。” “……” “但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啦，是他没耐心而且凶我！！！”封悦立即补充道。 在问题所有可想象到的100种角度里，封悦总能想到第101种。 温听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分析。 …………… …………… “所以说啊，这样看来，是不是他还是很关心你、很爱护你的。”温听晚温声说道。 封悦怀里抱着个毛绒玩具，头抵在毛绒熊的耳朵上。 嘟囔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哎呀，好烦，他连你都收买了。” 耳尖发红，温听晚看破不说破。 “好啦，晚晚，先不和你说啦，那个狗东西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听听他是怎么狡辩的。”封悦压抑着即将上扬的嘴角。 尽量让自己保持冷漠生气。 温听晚笑着说好。 挂掉了和封悦的视频聊天。 …………… 【晚风：我觉得悦悦已经不生气了。】 她给司璟发去消息，心中默默想道：她这样应该也不算站在封悦对立面吧。 【s：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理他们，累着我宝贝了。】 温听晚脸上爬上几抹淡红，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第五十九章 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大年三十早，温听晚被安排贴对联的任务。 季越斌一早下了楼去放鞭炮。 说是图个吉利。 刘香茹一早给温听晚给了个大红包。 温听晚手指磨蹭上红包封面，久久没有说话。 这恐怕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收到红包。 也是她第一次和家人过年。 她看热闹的群聊以及朋友圈，突然觉得过往那些日子恍若隔日。 总之，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 温听晚没想到遇到叶薇薇。 “好久不见。”叶薇薇从容地笑。 倒让温听晚诧异，她并不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可以见面调笑打招呼的程度。 不过出于礼貌，温听晚还是点头致意。 “好久不见。” “你一定觉得奇怪吧，我——”叶薇薇挑眉。 她穿一身红色丝绒长裙，脚踩同色系小高跟，让原本高挑的身材更显得纤长。 “会这般和你打招呼，很简单的问题。”叶薇薇扬眉勾唇，笑容明媚。 温听晚凝眉。 “我并不觉得司璟和你合适，不可否认，你真的很优秀，但我也不差不是吗？”叶薇薇居高临下地说道。 温听晚莞尔一笑，“那我很好奇，你今天和我打招呼的意图是什么？” 叶薇薇语气一顿，她向来都是骄傲的，“接近你，靠近我喜欢的人。” 她高傲地仰起头，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十分坦然。 在叶薇薇的世界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或者事物，她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而不是她可以得到的和她不可以得到的。 她正视温听晚，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目光略微深沉，“放心，我从不屑玩什么手段，但我想要的，就绝对不会放弃争取。” 温听晚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声音，“那便去追求你想要的，但我想说的是，司璟，从来都是独立的个体，他是自由的、热烈的，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 温听晚看了下手表，果断点头致意。 她和司璟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 这才是要紧的事。 至于，这位算不上情敌的情敌，这并不震慑人的宣言，她没兴趣探讨与争辩。 ……………… 司璟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像羽毛一样轻挠温听晚心尖，“冷到了吗？” 温听晚眼睛弯成月牙状，轻轻摇头。 下一刻，她手里被放上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淞南路成记？你排队去买哒？”温听晚踮脚戳戳司璟脸颊。 司璟低低地笑，微微超前倾，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他才不在意哪里的，排不排队。 从前他也见过许多为人哄抢的东西，丝毫不放在心上。 放在现在，他却觉得世界上美好的事物，阖该属于她。 温听晚捧着热腾腾的烤地瓜，觉得心里格外暖。 温听晚小口地咬着烤红薯。 司璟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望。 女孩偏头，看见他那不加掩饰的热烈目光，心下微颤，缩了缩指尖。 “司璟，你别看着我啊。” 司璟低垂着眼眸望她，“嗯？” “我有种错觉，你好像要和我抢这个。”温听晚俏皮地扬扬手中红薯，清澈的眼眸无辜地回望。 司璟低笑，“不是温小猫，你有没有良心啊？”他曲了右手食指和中指掐了女孩脸颊。 温热的触感，细腻的肌肤。 温听晚表示自己没有一点觉悟。 “不是吗？你刚才看起来真的很想吃。”她顿了顿。 补充道：“唉，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要实在想吃的话，就给你吃一下好了。” 她嘟着嘴调笑着，边说边将手中金黄诱人的烤地瓜递到司璟嘴边。 司璟弯腰，猝不及防咬了一口。 “确实很甜，值得踮脚。”随即得意地挑眉，眼神中满是炫耀意味。 “……” 温听晚语塞。 …………………… 温听晚生日是司璟一手布置的。 在去之前，她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场景。 进包厢之前，她还被封悦和付萌带去换了件裙子。 一身淡蓝色蕾丝长裙，裙摆上点缀着闪亮的水钻，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y-z的最新款设计，拍卖价格不下七位数。 封悦还调笑，司璟这是把老婆本全用来给温听晚买裙子了。 裙摆很长，温听晚来的时候穿的白色运动鞋完全被遮在下面。 司璟没打算让她穿高跟鞋。 自从他发现温听晚穿高跟鞋容易腿酸之后，平时带温听晚出去逛或者她穿裙子的时候也不会给她准备高跟鞋。 但今天倒是不同。 透明玻璃盒内银白色亮钻小高跟，同样是知名设计师最新款设计。 “我不穿那个吗？” 温听晚疑惑地问道。 司璟虔诚地盯着面前女孩，笑着摇摇头。 他知道温听晚其实很喜欢高跟鞋，也喜欢自己时刻完美。 但在他这里，她不管什么模样都是最完美的。 她不需要取悦任何人就是独一无二的。 “不穿了，舒服重要，我们阿晚已经足够惊艳了。” 不穿为什么买来？ 大概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吧。司璟在心中想道。 所以一切完美的事物都应该出现在这里。 ———————————————————————— “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大家一起笑着大声说道。 大家在这个时刻聚在一起，给予自己的朋友最真挚的陪伴。 一行人坐高铁两个小时来到s市。 温听晚没想到是来迪士尼。 她从未来过的梦幻之地。 “在这里，你将拥有奇妙的一天，一个与昨日、明日不同的世界。” 他们一行七个人，陪着温听晚玩了许多项目。 整整七个小时，温听晚嘴角的弧度没有落下过。 他们去动物城，玩热力追踪，付萌拿着相机为大家拍照，体验米奇妙游童话屋，买了玲娜贝儿同款发箍，大家人头一个，当然，几位男孩子是被强迫的。 一起去玩加勒比海盗，体验两种结局，去体验刺激的极速光轮。 当温听晚坐在花车上时，她看看司璟，看看朋友们。 好像过去的遗憾又被弥补许多。 司璟温柔地注视着她。 第六十章 给她的岁岁年年 温听晚唇角扬起，无声地对他说：“阿璟，多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 她不喜欢孤独。 童年许多遗憾。 她从前没什么自由。 她没什么朋友。 ………… 她有许多许多的缺憾，可这些，司璟，她的朋友们都明白。 不需要她懂，他们都知道。 他们始终在她身边，陪着她去经历那些她曾经没有经历过的，那些她曾经渴望的。 那些夜深人静的求而不得，看见他们笑颜的那一刻，似乎化作风散去。 他们站在烟花下，和珍视的人一起，相视而笑。 “生日快乐，平安喜乐！” “生日快乐，自由热烈。” “晚晚，热爱不散。” “晚晚，心想事成，万事胜意啊，生日快乐。” “温姐，别的话不会说，生日快乐哈。” 温听晚快忍不住眼泪，她使劲点头。 “阿晚，这是你的十八岁，我，我们陪你的第一个生日，希望你快乐，不止生日，要岁岁年年都快乐。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止一年两年，是岁岁年年，我们的岁岁年年。” 与此同时，身后烟花“嘭”地一声，道道美丽的弧线升上天际，夜空亮如白昼，绚烂的烟花漫天飞舞，尽情绽放着稍纵即逝的魅力。 “好，我们的，岁岁年年！” 温听晚眼角晶莹的泪如钻石闪耀。 司璟伸手轻轻擦拭。 大家在烟花下欢呼、许愿…… 温听晚静静地看着司璟，眸光清亮，温柔与爱恋快要溢出。 “烟花很动人。”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温听晚轻轻抬手按压心脏位置，感受那呼之欲出的汹涌情感。 她没有克制，“是，烟花很美。” “不止烟花。”温听晚靠他更近了点。 “还有烟花下的你。” 司璟的目光穿透温听晚的心扉，让她止不住沉迷。 “新年快乐！！”人山人海的呼喊。 司璟小心地虚揽着温听晚，时刻保护着她，避免她被挤到。 ———————————————————————————— 他们在s市停留了两天。 司璟也如愿拿到了给温听晚的礼物。 原本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但他答应司父司母，这件礼物暂时保存着，等到高考结束。 等到他和温听晚迈山人生新阶段的时刻。 将这件饱含着他承诺与情感的礼物送给自己认定一生的女孩。 一枚定制的戒指，用古老神秘的文字写下对她的眷恋，只是形式简单的戒指，却是他这辈子只能送一人的忠诚。 温听晚提前和叔叔婶婶报备，和朋友出来玩。 他们很支持她，只说让她注意安全。 她收到妈妈的信息已经是第二天。 妈妈简单写了祝她生日快乐。 温听晚也不知道回复点什么，好像说点什么都很多余。 【晚风：您一切顺利。】 她还收到江初珩的生日祝福以及昂贵的生日礼物。 收藏级的小提琴。 还有论坛上包括班级群里的一些祝福，温听晚一一笑着回复谢谢。 靳皓和封悦第二天下午的机票，直飞瑞士。 他们的父母都已经抵达瑞士，两家人打算在那边过年。 大概是封悦的主意。 封悦喜欢旅游。 ———————————————————————————— 大年初四* 温听晚今天难得没有完全沉迷于学习。 她趴在床上听音乐，顺便刷刷论坛和司璟聊天。 上次去迪士尼遇到几个去旅游的同学，嗯，应该是。 这不，论坛里的又分享了她和司璟的最新物料。 …… 温听晚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视线却不自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完全忘记了手下的动作。 盛大绚烂的烟花秀下，她在看烟花，司璟在看她。 缱绻眷恋的眼神，带着最真挚的爱恋与执念，仿佛他眼中的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 耳机里正好响到：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是了，像是恍若前世的执念持续到今生。 他的眼中只有她。 温听晚一时间溺死在他的眼眸中，久久不能心静。 她葱白的手指长按，将那张照片保存下来。 设置成自己私密空间的背景图。 大概一辈子难忘那一天。 ………………………… 【初珩哥：我今天见到温伯母了。 初珩哥：她很关心你，向我问起你。】 温听晚一愣。 【晚风：嗯，谢谢初珩哥。上次的事抱歉，害你白来找我。】 【初珩哥：不用和我道歉和道谢。 初珩哥：没能陪你过一次完整的生日，该是我说抱歉。】 温听晚一顿。 心中却没有泛起什么波澜。 好像这些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勾唇浅笑。 【晚风：我很开心，初珩哥一直会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值得依赖的哥哥。】 如果说从前是因为年纪小不明白。 那她现在恐怕已经明白许多。 那些江初珩小心翼翼的守护以及偏爱。 她就是在用这些话将两个人的关系回归到正常的状态。 江初珩在她心里，一直一直都会是那个倾听她心声的邻家哥哥。 她永远珍视这个朋友。 但除此之外，他们，只会是现在的他们。 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 那里雀跃难以压抑的心悸，从来都只为一个人。 她喜欢司璟。 或许，她不止这样喜欢司璟。 她喜欢他恣意的笑容、喜欢他坦坦荡荡、喜欢他永远真挚热烈、喜欢他坚定从不失方向、喜欢他独一无二的偏爱、喜欢他望向她时足以将她溺死的目光。 喜欢他周身的光芒，耀眼却不刺目，她喜欢他的整个世界。 安静的司璟、生气的司璟、在别人面前冷清的司璟、温柔的司璟、闹小脾气的司璟、生怕她加别的男孩的联系方式的别扭司璟。 只要是司璟。 她也只会喜欢司璟。 那个和她同频共振的人，就好像是上天派来救赎温听晚的人，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相处，从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光照亮温听晚的晦暗世界。 “我曾见过世间最美的风景，大抵就是那个聒噪的秋日，知了声不停，我伏于书案，对上少年含笑的目光。” 第六十一章 不爱何必勉为其难 赵哲付萌篇* 这是从杭城回来的第七天。 赵哲和付萌两个人都是别别扭扭的。 那天晚上，也不完全是醉酒吐真言。 付萌其实有意识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只是从靠近到走到他身边花费很久，可显然，赵哲已经忘记他了。 那些藏在她心底最美好的记忆，或许，在他的眼里，只是万千事物中普普通通的一件。 他从来都是因为听晚的缘故吧。 如果没有重新分班。 如果听晚没有出现。 或许他们还会是两条不相交直线。 赵哲不喜欢她。 一点点都不。 付萌看起来是个乐天派，实际心里比谁都会多愁善感。 她就是喝了苦涩的酒。 突然觉得，暗恋比酒水更加苦涩。 苦涩的酒任谁品尝都能发觉，但暗恋是什么呢。 是我连余光中都是你，可是你的视线却从来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是我三步两回头，打着朋友的旗号，但在你眼里，就真的只是一个朋友。 可我那么贪心，却不想只是你的朋友。 付萌太心酸太苦涩了，借着酒劲，将自己的暗恋推告。 赵哲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中。 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朋友，关系也不好闹僵。 他能做什么呢？ 无非就是尽量躲着她，付萌每每看见他刻意躲避的背影，落寞的眼眸将平时不敢的目光直勾勾放在他的身上。 多想就这样看着你，正大光明的。 初中上来，付萌的成绩并不算好。 她在百名榜找到男孩的名字，那一天，连跨步走都是轻快的。 可他是耀眼的。 付萌是默默无闻的。 她没有娇好的容貌，也没有出众的家世，没有耀眼的成绩光环。 她是万千少女中的一员。 她是喜欢看漫画书的付萌，是喜欢熬夜追剧的付萌，是偶尔上进努力偶尔划水摸鱼的付萌。 可她偏偏不是可以为赵哲熟知的付萌。 她没有能够走到他身边的路。 所以，那个在他照片前小心伫立的日子，她想离他近点，再近一点。 ———————————————————————————————————— 变成了如今模样。 她始终觉得尴尬。 两个人视线都不敢交错，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赵哲不喜欢她。 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 未来…或许也不喜欢。 从前有传言说，赵哲在追校花。 付萌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晚，趴在书桌前做了一夜的数学题。 第二天就是高二分班考试。 她出考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考砸了。 看着街道上穿梭的人群以及那些花花绿绿的色彩，付萌漫无目的走了四个小时。 或许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眷顾她。 她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甚至，座位离得很近。 他第一次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雀跃。 想对他说一句：我知道你的，赵哲，我一直都知道你。 就像现在。 放学后，她没有回家，独自漫步在校园中。 篮球场上，红色球衣是他；教室里，昏昏欲睡是他；升旗仪式被批的刺儿头是他。 桀骜不驯是他、对老人有礼貌是他、昏黄路灯下，挺身而出是他。 好像短短半年，他在她心底，留下的色彩却不止这些。 耳机里正在播放音乐，看着道路上熟悉的背影。 付萌随意扯掉耳机。 追上去。 “赵哲…”她拍拍男孩肩膀。 对上赵哲略带尴尬的视线，他尽量保持平静。 付萌深呼吸，“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赵哲身边男生八卦地看了他俩一眼，被赵哲眼神劝退。 “挺巧的哈，在这遇到。”赵哲挠挠头，掩饰不自然。 “嗯，挺巧的。”付萌点点头。 和他并肩走着。 你又怎么会知道，7号路是你常常出现的地方，我了然于心。 ……………… “咳咳…”赵哲低咳掩饰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之色，也将付萌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付萌偏头看他，转过身，神情珍重。 手拿着大把气球的商贩从他们中间穿过。 将两人隔开，包括视线与思绪。 付萌强迫自己开口，“上次醉酒后的事，是我唐突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对不起。”赵哲不敢看她眼睛。 “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的问题。”付萌轻勾唇角。 赵哲摇摇头，凝着眉。 他穿黑色棉服，黑色长裤，围着一款普普通通，甚至看起来廉价的黑色围巾。 付萌彻底语塞。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条围巾，她曾亲眼看到叶薇薇将这条围巾送给司璟，司璟拒绝后，被心灰意冷的叶薇薇转赠给赵哲。 手指死死嵌入掌心，疼痛让付萌暂时冷静。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赵哲？ 喜欢到愿意舍弃尊严。 哪怕明白她喜欢的人是谁，你也还是热烈地爱恋着她？ 可她何尝不是。 都说十七八岁喜欢过的人，一定会是轰轰烈烈的喜欢。 “赵哲，我们还是朋友吧？”付萌快要绷不住情绪。 他没看她的眼睛。 付萌松了一口气，随即压下所有的情绪，“那就还是做朋友，和从前一样。” 看到他点头，付萌微笑着说再见。 真的好像，从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 转身的那一刻，她绷直了身体，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直到转过街角，远离7号路。 一滴晶莹的泪落下，付萌双手捂着脸蹲下去，瘦弱的脊背猛烈颤抖，泪水无声地顺着指缝滑下。 等到她收拾好情绪，除了发红的眼眶，看起来格外冷静。 付萌将耳机塞回耳朵里。 耳机里播放着…却恰巧到这一句“如果不爱就别勉为其难…” 不爱就别勉为其难吗？ 可她要怎样释怀。 那些踽踽独行努力的日子，都是为了离他更近一点。 她说赵哲舍弃尊严，可她又何尝不是。 ———————————————————————————————————————— 这天过后… 他们似乎回到和从前相差不大的样子。 偶尔拌拌嘴，吵吵架。 可太多东西被放在明面，总归是不同的。 付萌更加努力了，说不清为了什么。 第六十二章 她在哪? 江初珩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温听晚叹口气，将自己反扣在桌面上。 接着去拉琴。 悠扬的乐曲声让她的心趋于宁静。 最近发生的事，到底让她不安。 可温听晚能选择的选项太少，她不能将事情闹大，不能惊动妈妈。 她太想要留在这里了，留在宁溪，留在司璟与她珍视的人的身边。 二月，空气中渗着丝丝缕缕的冷气，温听晚格外不爱出门。 可今天，她要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养老院义演。 不止她，还有司璟一起。 她起了个大早，今天罕见地没有早上拉两个小时。 温听晚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摆弄着花草。 是去年她和司璟一起在夜市逛的时候买的花种，房间里气温高，不到半月她撒下的花种就发芽了。 现在长得倒是茂密格外有生机。 【s：上次你说想吃米线，今天结束后带你去好吗？】 温听晚心底一阵暖意。 她换好衣服，在背包和不背包之间犹豫好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有了选择困难症似的。 司璟今天来接她，他习惯早到。 温听晚使劲摇摇头，将银色链条包扔在床上，穿好鞋就下了楼。 司璟果然已经到了。 那张清俊冷淡的脸面向楼梯口，看见温听晚的那一瞬，司璟扬扬眉，眼眸中几分细碎的笑意，朝她挥挥手。 温听晚小跑着冲向他，却没刹住步子，直直落入他的怀中。 司璟坏笑，将女孩牢牢箍在怀里，调侃道：“这么想我啊，直接冲到怀里。” 温听晚脸上爬上几抹浅红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十分不自然地拨了下额前碎发。 “啧行吧，你没想我，我倒是想你了。”司璟语气嚣张，还隐隐夹带着几分笑意。 “你今天早到了十五分钟，又提前了。”温听晚将手机屏幕举到司璟眼前。 “还用问啊，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司璟语气格外坦荡，丝毫不加掩饰。 温听晚悄悄弯了下唇角，半晌，慢悠悠地回了句：“喔——” 司璟注意到她神情，突然作恶心大发，就很想逗逗她——“喔是也想我的意思吗？” 温听晚面上一本正经耳尖却已经微微发红，她心底甜蜜喜悦，轻轻“嗯”了一声。 “……”司璟起初发愣，明白后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十分满意。 他们先去义演，然后剩下的时间吃饭逛街。 以前两人出来一般都是为了学习，或者偶尔会有什么确定的事。 虽然偶尔司璟也会带她去看电影，温听晚喜欢恐怖片，但一般的恐怖片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 司璟也不害怕，所以两个人一般是面无表情看完一整场。 或者是司璟盯着女孩，温听晚盯着屏幕，两个人时不时交流一下。 平淡却并不无聊。 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结束后没有任何的安排。 就好像，两个人结束后的这段私人时间，在约会一样。 有了这个想法，温听晚的内心并不平静。 ——————————————————————————————————————— 义演没有固定形式。 不过他们即将去义演的养老院较为特殊。 这些老人基本没剩下什么家人。 温听晚和司璟内心也没什么底，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老人们都喜欢什么。 这次也是跟着社会上组织的义演队伍一起去。 见到他们的时候，队伍里的负责人还大吃一惊。 毕竟他们才是高中生。 不过后面检验了下温听晚和司璟的水平，内心忍不住赞叹。 有才华有爱心的小同学们，这才是日后的国家栋梁吧。 义演管饭，司璟和温听晚算到的早的，他们坐在大巴车里吃饭。 司璟去拿饭了，温听晚在座位上等他。 手机嗡嗡震动，温听晚看见许多新进来的信息。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温小姐。 ：听说温家在挪威的产业可是十分重呢。】 温听晚内心一阵恐慌，他们是怎么知道她是挪威温家的人。 挪威…挪威，确实是温家绝大部分产业所在地。 司璟已经拿了盒饭过来，温听晚眼神飘忽，将手机倒扣放在裙子上。 司璟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果汁递给温听晚，“下午结束带你去吃好吃的。” 温听晚笑着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吃饭，将打包盒放在塑料袋里系上了结。 司璟摸摸女孩发顶，见她格外安静，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心情不好吗，阿晚？” 温听晚抬眸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有点紧张吧。”她勉强笑笑。 后来司璟说了好些话，但温听晚却好像怎么也听不清，见他询问的样子，她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再等等。 下午两点钟，他们一行人到了养老院。 外面的阳光比温听晚中午出门时更加明媚，天空呈现一片澄澈湛蓝色，云朵轻轻飘动。 温听晚偏头看看身边的司璟，他漫不经心的站姿，打量着周围景物。 温听晚知道，他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欢去陌生的地方。 但他愿意陪着她。 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好了，等下大家先去和老人们熟悉下，然后根据我们排的瞬间进行义演。” 负责人在队伍前面指导大家。 温听晚他们都不需要带乐器或者什么，义演队伍会准备好。 她拿到手的小提琴很普通，或许是很多次义演的常驻嘉宾，显得老旧很多。 温听晚调试了下，还算趁手。 看着面前端坐着的老人们，温听晚和司璟也微微紧张。 但老人们似乎比他们还要紧张，但却格外热情。 没结束一个表演，他们都要夸张地鼓掌，很大声。 还有个老人给他们小礼物，据说是老人们集资非要买的，大家推辞不过，走之前偷偷也留下礼物。 —————————————————————————————————————————— 结束全部表演后，司璟去了卫生间，让温听晚在大门口等等他。 大家并不乘坐相同大巴车回去。 结束义演后，行程自由。 温听晚站在大门口没两分钟，一个大叔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 “小姑娘，你的同学手机没电了，拜托我告诉你，让你别在这里等，先去坐大巴车的指示牌下等他，他很快来找你。” 温听晚对这个大叔有印象，是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辆大巴车的司机叔叔。 “好的，谢谢您。”温听晚点头致谢。 迈开步子朝大巴车指示牌下走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逐渐黯淡的天色下，身后男子阴恻恻得逞的笑。 第六十三章 救她 公交站牌离这不远，她跟着指示牌走了不到五十米就差不多快到了。 路灯昏黄，人烟稀少。 道路尽头很安静，温听晚轻轻皱眉。 心脏跳动不停，好像预料到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她缓步朝指示牌下走去。 经过一个凉亭，记得下午路过的时候，司璟还和她闲聊，说夏天坐在这里一定很舒服。 凉亭前是一片荷花塘。 现在入冬了，荷花早已枯萎，只剩下偶尔几支枯败残枝。 “嘭！”一物砸地，一辆白色面包车在即将黯淡的夜色下疾驰而过。 只留下一片扬起的尘土，掩盖了一切不堪。 “阿晚！”司璟看到最后的场景就是女孩白色裙子的衣角。 以及疾驰的车辆。 他疯魔一般，双眸中闪现暴怒的火焰，仿佛随时都可以迸发出惊人力量。 是谁？怎么敢伤害他。 司璟运气很好。 他拦了辆黑色越野车，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什么都考虑不到。 司璟完全没有任何空余的神经去思考问题。 他要疯了！ 一把将司机拽下，将懵逼的司机扔进后座，然后开车疾驰追上去。 司璟和司璟简单解释之后，看似很安静地开着车，但方向盘上紧绷的双手昭示着他的不安。 她被绑架了，她别带走了。 那些人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 他顾不上。 追着前面的车辆。 但他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 但他不敢松口，他颤抖个不停。 但他不能这样，他需要保持安静。 温听晚一定很害怕，很恐惧，他得去救她。 不管是谁，敢伤害她，都要付出代价。 ———————————————————————————————————————————— 温听晚醒来的时候还在车内。 她双手被绳子束缚着。 她悄悄挣扎了下，绳子仿佛要嵌入她的手腕中，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身体无力感很重。 温听晚猜到自己被用了迷药。 现在估计药效还没过。 她眼前一片黑暗，被蒙着黑布。 车内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她醒来，还在商量着。 温听晚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听起来是个三四十岁年纪的男人开口问，“老庄，咱们绑了这妞真能拿到钱吗？” 车里一股呛人的烟味。 “上面都查清楚了，这女的是温家唯一的小姐，绑了她我们拿定钱了。” “季越泽那无赖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自己女儿都出卖。” …………………… 温听晚内心涌起悲愤。 从他们的对话中温听晚得知他们已经盯了自己很久了。 从得知自己身份开始就盯着自己。 一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 据说暗中有保护温听晚的保镖，今天被他们设计引开了。 不止如此，他们调查的能力不一般。 甚至得知温家不少事情。 温听晚听得心惊。 他们是打算从西南边境将自己悄无声息地运出国，然后借此威胁温家。 温听晚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不能被送出国，这些人不知道会通过什么来威胁温家。 从前跟在江初珩身边，她听他说起过很多被绑的豪门子女的事。 这些绑匪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们，通常会给他们注射迷药，更有甚者还会注射毒品。 温听晚安静地蜷缩在车后座上。 感受车辆一直在疾驰，大概过了三个小时他们好像找到了据点，暂时停靠。 温听晚被两个人抬进了一处地方。 —————————————————————————————————————————————— “什么人！” “老三，你带着人先走！” 温听晚脑袋上的黑布轰然被扯掉。 有人来救她了吗？ 是司璟吗？ 这些人太危险了。 他们甚至在东南亚贩毒，宣扬邪教，在精神上控制人。 “放开我！放开我！”绑匪似乎并没有预料到温听晚会醒来。 而且醒来这段时间还能保持冷静，丝毫没有发出动静。 “滚开！阿晚！”司璟猩红着眼，冲上来。 温听晚疯狂反抗，不那么轻易被男人拖着走。 可她到底被绑着，身体里还有残存的迷药。 男人一时间拖拽不动，“啪！”拽着温听晚的头发扇了她一巴掌。 女孩嘴角溢出鲜血。 司璟正在和几个绑匪搏斗。 他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用力往一个刀疤脸的人身上揍了一拳，而后，用膝盖抵住那人的腹部，失了理智般，力道极重。 司璟打架用的狠劲。 三个人同时上去抓他，想要将他控制住，他躲开，到底双拳难敌死手，也挨了不少打。 温听晚死命反抗，被男人推到在地。 额头撞上柜角，鲜血淋漓。 司璟像是困兽一般，发了狠似的将几个男的打倒在地。 他上前一脚踹开试图拖拽温听晚的男人。 将颤抖的女孩抱在怀里。 “别怕。”司璟颤抖着，看着女孩额头上的鲜血。 司璟身上都是刚才搏斗在地上摩擦产生的灰，脸上擦伤。 他解开女孩被束缚的手腕。 温听晚苍白的唇说不出一句话，下一刻，她瞳孔猛缩。 “嘭！” 原本倒地的刀疤男提起椅子朝司璟头上砸下。 温听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司璟额角鲜血直流，流个不停。 像绝望中的罂粟花。 司璟身体摇摇晃晃，即将倒下，他强撑着护着温听晚。 温听晚身体还很无力。 她不敢哭，拼了命去擦他脸上的血。 温热的鲜血。 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始终流个不停。 司璟强撑着战起，将温听晚好好地护在身后。 直到他再次被砸倒。 “不要，司璟，别管我了，你别管我了。”温听晚扑倒在地上。 她拼命朝他的方向爬去。 纯白的长裙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早已不复清晨的纯稚。 ！！！！ 她看见尖锐的到插入他的后背。 司璟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只听见他一声闷哼。 温听晚彻底失去了理智。 即便快要失去意识。 司璟牢牢将她禁锢在怀里，清脆的跪地声。 她听见他颤抖的声音，“别怕。” 温听晚拼命摇头，她撑着他的身体，她不怕，她不怕。 司璟你快起来。 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 杀红眼的几个劫匪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他们要杀了他！ 带走温听晚！ 温听晚看见被司璟鲜血染红的刀再次朝男孩心脏袭去，“不要！！！！！！” 第六十四章 挡刀 温听晚声嘶力竭地一声尖锐呼喊，刀没入血肉的那一刻发出钝声。 “呲…” 温听晚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 温热的液体从右手手臂传来。 她感觉不到疼痛，孩子般惊慌失措，看着怀里安安静静地少年。 几个壮汉也愣住了。 他们要带走温听晚。 可警笛响起。 他们夺窗欲逃。 废弃的工厂里到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直到警车的灯照到温听晚的脸上。 她轻轻将怀里少年放在地上。 她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光亮走去，一袭白裙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衣，光亮照射在涣散的瞳孔上，她一步一步，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直到再也坚持不住，缓缓倒在了地上。 鲜血割裂动脉，大规模喷涌，染红了大地，像绽放出的朵朵绚烂的曼殊沙华。 “救救他…” ———————————————————————————————————————————————————— 温听晚是在昏睡七天后的傍晚醒来。 病房里开着灯，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恍若隔世，十分刺目。 到处都很安静。 坐在病床前的江初珩第一时间发现她的醒来。 “医生医生！！！”他慌乱急切地呼叫。 护士推着的车子的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医生护士涌进来。 温听晚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花板。 尖锐的声音！ 她看见尖锐光亮的刀没入少年身体，他跪倒在自己面前，却还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短短几天，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怎么样？” “江先生，这位小姐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 温听晚渐渐回过神。 只能感觉到身体剧烈地疼痛，仿佛叫她失去意识的疼痛。 她嗓子干哑，急切地目光却在不停地搜寻。 “司璟呢，他还好吗？”她嘶哑的声音传来。 仿佛割破声带一般的声音。 温听晚不顾身体剧烈疼痛，从病床上挣扎起身。 抓住江初珩的手臂。 “晚晚，晚晚，你别着急，别乱动！！” 鲜血从包扎好的纱布中渗出。 温听晚却觉得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司璟呢？ 他在哪！ 他有没有事。 直到温听晚平静下来。 她从江初珩口中得知，司璟还没醒来但前天就已脱离生命危险。 司璟第一时间发现她被绑走。 劫了一辆车去追车，追到的面包车很小心谨慎，根据设计好的路线一路朝西南。 如果不是他第一时间追上去，恐怕温听晚就算被带离边境，也很难第一时间被发现。 这一看便是极为缜密的团伙计划，恐怕他们已经策划了很久。 各处打通，将温听晚绑走，以此来威胁温家，想要得到大量财物。 甚至，江初珩一直留在暗中保护温听晚的保镖也被引开。 他下车前嘱托司机报警。 他等不了。 不敢等。 独自一人去救她。 温听晚猩红着眼，他来救她，护着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想去见他，看看他，被江初珩阻拦。 “晚晚，温伯母也来宁溪了。” 江初珩将病房门带上，去处理后续事宜。 得知温听晚失踪消息，他第一时间从发布会上赶来。 可也只能等在手术室外，一天一夜。 温听晚右手手臂伤势极重，伤到了筋骨，割裂动脉，也正因此，失血过多。 以至于昏迷整整七天，才脱离危险。 她在手术室，江初珩坐在手术室内等了她一天一夜。 温诗阮一身职业干装，利落的短发，平静地问道：“你醒了。” “是的，妈妈。”温听晚心急如焚，保持冷静回答。 “我倒是没想到，我的女儿，这么有魄力。”温诗阮坐在放在窗边的椅子上。 她凝视着温听晚，半晌，语气晦暗不明地放下这句话。 “……” 温听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躁动的心短暂地平静下来，她没躲闪，目光直视温诗阮。 “妈妈，我差点就死了。” 差点就要死掉，可能被带离边境，被用来威胁你，可能会被注射毒品，我可能会死掉。 我真的以为我会死。 温诗阮没说话，那双和温听晚无二的眼眸里满是寒光，和温听晚清澈无波的眼眸完全不同。 “你好好休息。” 温听晚忍着手臂剧痛，以为她要说点什么。 还是什么都没有。 温诗阮已经带上门走出去。 江初珩正在走廊打电话。 “不管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给我查！”他阴翳的眼眸在走廊灯光的隐射下泛着寒夜。 张特助额头直冒冷汗。 跟着江初珩这几年，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像癫狂了一般，不惜一切代价。 江初珩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靠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上。 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差一点，压抑不住嗜血的杀意。 那些人，都该死！ “初珩。” 温诗阮开口唤他，“温伯母。”他压下心中情绪，极为恭敬地弯腰。 “这次的事还要多谢你。”温诗阮用一贯冷冰冰的语气说话。 “应该的。” —————————————————————————————————————————————————— 温听晚病房门口有保镖。 没有温诗阮的允许，她不能踏出一步。 可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一刻都不能。 司璟到现在都没有醒。 她无法确认他们是不是在骗她？ 心底恐慌等我情绪越来越浓重，司璟到底在哪，他到底有没有事。 直到第三日温诗阮离开医院。 门口多了两个保镖。 但江初珩带来了她想见的人。 是封悦和付萌。 “晚晚。” “晚晚。” 她们冲上前，泪眼朦胧，担心得不行。 得知温听晚被绑架，司璟也出了事。 他们早早冲到医院，可不被允许见温听晚。 司璟后背挨了一刀，伤势不轻，但幸好避开了要害，并不致命。 真正要紧的是头部被砸的那一下。 “司璟脑部被发现大块瘀血，压迫了脑部神经，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封悦说不下去，掩面低泣。 “但什么？” 温听晚双手压在病床上。 伤口剧烈疼痛，但她仿若没有感觉。 “司璟，他，他可能醒来，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温听晚脑海中一阵轰鸣声，还有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 第六十五章 失控 她躺在温暖的室内，却觉得浑身血液冰凉。 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 “晚晚，你也别太担心了，不会这样的，相信司璟一定会没事的。”付萌安慰道。 可这种安慰的话，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温听晚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发红的眼眶很轻易便能让人看懂心底的悲伤。 温听晚问道：“他在哪？还在这个医院吗？” 封悦点点头。 他们来医院很多天了。 但一直见不到温听晚。 司璟还躺在病房里，他的家人和靳皓他们都在。 他们也尝试来看温听晚，但是这一层都被温家的保镖封锁着。 直到今天，据说是江家的少爷去找封悦和付萌。 “晚晚，司璟一定会没事的。”封悦忍不住眼泪。 转身过去擦眼泪。 温听晚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我要去见他。” 归根结底，都是她害了他。 如果不是她的缘故，司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可她这个“罪魁祸首”如今好好地在这里，司璟呢？他躺在病床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能够醒来。 ———————————————————————————— “你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拦我？”温听晚被搀扶着，却被保镖拦在门口。 可无论是求情下话还是温听晚的威胁，这几个保镖就是油盐不进。 女孩声音冰冷，眉眼凌厉，无形中让人不敢直视。 但保镖们从头到尾都是一句话，“对不起，小姐。” 温听晚紧咬着下唇，直到苍白的唇上染上血色。 她实在太想见司璟了，她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等在这里。 江初珩出现在走廊，看见温听晚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口。 她被那两个自己带来的女生搀扶着。 “晚晚，你怎么下床了？” 江初珩刚接完电话，这些天发生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但他不能再走了。 他得留在这里，留在温听晚身边。 如果说上次见面，江初珩对司璟的印象是长得招人、会讨女孩子欢喜的花瓶。 那这一次，他看清了他对女孩的感情。 江初珩感激他，保护了他心爱的女孩，同时非常内疚，在温听晚需要的时候不在她的身边。 他不能再因为以后，放弃现在可以留在温听晚身边的机会。 他不能让，他无法放弃温听晚。 “初珩哥，初珩哥，我想出去，我得出去，我想去看看他。”温听晚左手抓上江初珩的手臂。 她眼含热泪，放低声线，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江初珩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模样。 他脸上温和，让几个保镖回到原位，礼貌送走封悦和付萌。 将温听晚扶回房间。 她穿着病号服，走廊上凉气重，温听晚如今的身体受不住。 “初珩哥，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温听晚艰难地开口。 她手臂很痛，走路的步子都是虚浮的。 温听晚因为前面的动作过大，忍着疼痛，额头上出现了一层薄汗。 窗户小幅度开着，冷风一吹，温听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初珩紧捏着拳头，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口。 注意到她冷，转身过去管窗户。 听见她小声语气格外卑微地说道：“初珩哥，求你，让我去见见他。” 温听晚被安置回病床上，却并不躺下，她坐在那里，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江初珩再也忍不住。 他心脏猛地一缩，额头青筋暴起，语气悲戚又哀伤。“听晚！”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人！为了他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前途梦想都可以抛弃！！你知不知道，你的手伤的有多么严重！！！” 江初珩再也坚持不下去，他掩面低泣。 医生告诉他的时候，江初珩完全不能接受。 他控制不住自己，拳头发了疯一般砸向墙面，鲜血淋漓，最疼的是心脏。 温听晚的手伤得太严重了。 几乎是废掉的状态。 上苍垂帘的话，还能恢复正常生活。 就算如此，哪怕她再幸运，她这辈子，也再也不能拿起那根琴弦，拉出最让人迷醉的乐曲。 温听晚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久久没有说话，“原来，我的手废掉了。”再也不能拉琴了是吗？ 温听晚没有问出后半句话。 她声音很淡，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哪怕右手废掉，再也不能拿起心爱的琴，再也不能成为queen。 可这一切，和司璟相比，没那么重要了。 她不敢睁眼，“他还好吗？” 这话别人的回答温听晚都不会相信，可她知道，江初珩永远都不会欺骗温听晚。 江初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酸涩到极点。 “你就这么在意他？” “是。”温听晚的声音还是那么坚定温柔。 和小时候她坐在自举为她亲手做的秋千上，告诉他，她要成为queen一样坚定。 “不后悔么？” “不后悔，别说是一只手，用我的命换他的，我也愿意。”温听晚强忍着眼泪。 江初珩转身看窗外。 短短几天，他也瘦了很多，背影显得更加孤单了。 “他会没事，法国脑部专家明天抵达宁溪。” 温听晚眼眶湿漉漉的，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 江初珩缓缓摇了摇头。 她从来都不需要和他说谢谢的，从来都不用。 窗外天色澄澈，和十年前分别那天格外相似。 江初珩忍不住怀疑。 如果那年，他不离开，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如果他不顾是否可以得到温家认可，就只是努力地留在她的身边。 如果能阻止她来宁溪。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 温听晚最终如愿见到司璟。 她被江初珩带出去。 所有人都被江初珩支走了。 温听晚坐在轮椅上，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短短几天，他瘦了好多，脸部线条变得锋利，眉眼淡淡的，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知觉。 温听晚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怕惊走了他。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握上司璟的左手。 温听晚再也忍不住情绪，趴在病床上低泣，眼泪掉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出一片痕迹。 “你不是说会永远在我身边保护我吗？司璟，我还害怕，你睁眼看看我好吗？求你了，睁眼看看我……” 第六十六章 我不愿意离开宁溪 温听晚没能在司璟那边呆很久。 温诗阮回来了。 她依旧坐在靠窗户放着的那把椅子上。 凌厉的双目注视着温听晚。 “聊聊吧。” 温听晚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比起下午，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太多。 窗台上拜访着嫩黄色的迎春花，看着娇俏喜悦极了。 温诗阮估计回酒店换了一套衣服。 她双手交叠，用一贯的语气和温听晚说话。 “好的，妈妈。” 温听晚眉眼温和，除了眼眶发红，面上再没有任何表情。 “下午出去了？见到人了？”温诗阮用一种平静地目光打量她。 不到一年，她似乎已经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儿了。 温听晚黑眸终于有了亮光，她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二致，“是的，妈妈。” 温诗阮没有说话，还是审视着她。 温听晚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他只是我的朋友。” 她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和司璟之间发生的事。 她不会允许，甚至会伤害司璟。 司璟绝对，绝对不能再因为她受到伤害了。 “哦？朋友？”温诗阮挑眉。 她保养得极好，接近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还跟个二十多岁小姑娘一样。 只是身上那种疏离感，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和季越泽感情异变后，对男女之事再无想法。 温诗阮认为，这世上一切男子皆薄幸无情，并无例外。 “是的。”温听晚声音忍不住颤抖。 温诗阮并不傻，怎么会轻易被她骗呢。 况且，她醒来太迟，中间这段时间里，她不能得知温诗阮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来了之后，有没有调查什么事情。 但温听晚只能赌。 她什么把握都没有，手里也没有任何能对抗温诗阮的东西，可她不能退。 “和我查到的不同。”温诗阮语气冰冷。 她的好女儿，来这个小城镇变化可真大啊，都学会撒谎了。 温听晚深吸一口气，“您想做什么？” 温诗阮没打算和她打哑迷，直接说道：“和我回北城。” 温听晚对上她的目光，指甲狠狠陷入手心里，颤抖着说道：“我不愿意，妈妈，我不愿意和你一起离开。” 温诗阮并不意外。 她早就知道温听晚的伤势。 愿意为了一个毛头小子毁了自己的前程。 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她威胁，愿意离开。 温听晚被绑架的事和季越泽脱不了干系。 她打点好了一切，很快，季越泽一定会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温家的子女可以走错路，但温听晚这次，必须要随她离开。 “这由不得你。”温诗阮丢下这句话。 起身就要去接电话。 “那什么由得了我？” “妈妈觉得呢，什么可以由得了我？” 温诗阮停下脚步，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她也没走出病房门。 “像垃圾一样丢出去和被要回来在您眼里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吗？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我是您的货物吗？” 温诗阮脸色白了几分，嘴唇无声嗫嚅，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听晚没有停，她接着说下去。 “妈妈在意过我吗？我曾经无数次这样问自己，对这个答案否定认同无数次，我曾经那么可以得到您的爱，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温听晚停顿了下，忍着眼眶里的眼泪。 “可您没有，一点都没有给过我。我认命了，真的，我真的认命了。” 我不奢求那些不属于我的感情了。 “我只是想留在这里，过平静的生活，既然您已经不要我了，那便一直不要我吧。” 温听晚紧闭双眼，艰难地吐字。 温诗阮不打算回答她的话，半晌，开口说道：“我公司很忙，不会留给你太多时间，你必须和我一起离开。” “………” 直到清脆的关门声响起，温听晚睁开双眼。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 她不愿意放她走。 温听晚心中悲戚，她该怎么办？ 她不要离开宁溪，绝对不可以。 ——————————————————————————————— 春天快来了，夜里还是会生出寒气。 温听晚独自一人坐在窗前。 曾经无数次，她也是这样。 一个人坐在窗前，看不属于自己的万家灯火。 可热闹从来不属于她。 她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的，起初只是失眠症状。 到后来，她确诊抑郁症。 靠药物维持基本的状态。 除了医生和她，没有人知道。 温听晚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或许不需要很久，她就能平平静静地离开了。 可老天爷眷顾她。 她来到宁溪。 这个平淡如风的城市，她遇到司璟，遇到叔叔婶婶，遇到封悦付萌他们这些朋友。 仿佛得到新生一般。 属于温听晚的鲜活才终于来临。 她真的爱上了这里，这个充满生机的地方。 她很久没有吃药了。 可现在，她清晰地感知低迷的情绪在内心发酵，仿佛地狱里的野兽，在黑暗中观察，企图侵噬她的全部意识。 温听晚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张薄毯轻轻落在肩头。 “晚晚，你害怕黑夜吗？”江初珩坐到她身边。 温听晚微微一怔，轻轻摇头。 她听见他轻声说道，语气轻到了极点，“和我去看看光明吧。” 就连表情都是极淡极淡的。 温听晚没有说话。 江初珩也不再问，视线重新落回窗外风景。 温听晚昏迷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守在她的身边。 看着窗外的黑暗，祈祷上苍垂帘，让她回到光明。 她回到光明了，却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看光明。 —————————————————————————————————— 这夜，温听晚始终坐在窗前，江初珩无声地陪着她。 ……… 当地平线上跃起第一抹鲜艳色彩，温听晚的脸逐渐被初霞照耀。 这样美的日出。 江初珩手机时而会震动，他没理会。 “初珩哥，我不是那个和你一起看云蒸霞蔚的人。” 江初珩没接话。 他神色极为倦淡。 是不是，说了不算。 即便她不愿意，这辈子，也没别人了。 第六十七章 入狱 法国权威脑科专家抵达宁溪。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医院反响不小。 江初珩安排好会诊，来看温听晚。 女孩一张平静淡定的脸，不知为何，他越看越陌生心慌。 起初为了见司璟，她还会大吵大闹个不停，可现在，她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窗外。 仿佛外界一切事情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 温听晚没有回头，背对着江初珩冷冷地说道，“我说了，我不会离开。” “晚晚…”江初珩不觉得诧异。 他知道因为什么。 她不愿意和温伯母离开这里。 这里，有她喜欢到极致、在意到极致的人。 江初珩眼下一片乌青，嗓音嘶哑，却还是开口说道：“不管如何，身体重要，来吃点东西吧。” 他通过温听晚的朋友那里打听到，她很喜欢吃这家的米线。 温听晚掀起眼皮，单手推动着轮椅转身，瞥见江初珩手上拎着的包装盒。 她突然记起。 少年嘴角含笑，“等下午结束，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米线好吗？” 可下午早就结束了。 他却倒下了。 温听晚看着包装盒，突然觉得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闻起来犯恶心。 温听晚愣愣地看着。 也不说话。 直到江初珩温声提醒她。 “扔了吧。”温听晚转过轮椅，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留下。 她总说不能浪费，在谁面前都说。 唯独这次。 江初珩看见她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他下意识就要往前，却突然停下脚步，反反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 不要再伤害到她。 他垂落在身边的手蜷缩放开，再蜷缩又放开，重复很多次。 压下心中情绪，江初珩走上前为她披了条毯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晚晚，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去见他好吗？” 江初珩艰难地吐字， 说完之后再不敢开口，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喉咙间的哽咽之意，他怕下一秒就要反悔。 温听晚突然偏头看他。 眼神饱含感激与欣喜。 江初珩从前最喜欢温听晚看他，可现在，他却觉得她这般看他实在残忍。 他只觉得喉咙间肿胀难耐，“真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可他能怎么办？ 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能失去温听晚，她太重要了。 —————————————————————————————————— 温听晚开始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了。 没有食欲她也逼着自己硬塞，睡不着她坚持闭着眼睛。 可病房门口的保镖越来越多。 她恍若未闻。 窗前安置的一张桌子上，放着江初珩为她带来的书。 初春的寒意如期而至。 季越泽落网了。 他从前就好赌，温诗阮为他收拾不少烂摊子，后来被温老爷得知，几番敲打才安稳了点。 后来和温诗阮离婚，彻底放飞自我，将离婚分的的所有钱输了个干净不说。 还将主意打到了温听晚的身上。 他从温听晚这里得到八十万，交给地下老庄那里，又忍不住手贱，输了几千万。 这下才真慌了。 他没处捞钱，将温听晚的身份透露给了赌场老庄。 自己察觉到不对，打算跑路，他警惕性很高，卷了不少钱逃到印度打算潇洒过日，结果没想到被江初珩的人逮住。 带回国内。 今天外面的天有些阴沉，云朵裹着一层淡灰色的边。 温听晚打算去一趟。 她不想再见到季越泽，但这件事，他必须付出代价，给司璟一个交代。 车子在江家别墅门口停下。 这套新别墅和江家在北城的那套别墅格局很相似。 这事情就是一滩浑水，温听晚愿意去趟，说实话，温诗阮觉得惊奇。 温听晚没坐轮椅，她手臂的伤已经结痂，只是还用不上力。 江初珩站在她身侧，理了理情绪。 —————— 此时此刻江家别墅的地下暗层。 一片狼藉。 季越泽满脸是血。 腿被打折，尤为严重的是手臂，几乎断裂。 肘关节仿佛被生生折出来一样，错位得厉害。 他被强横地按压在地上，脸紧紧贴着地面。 进暗室之前，江初珩拦了温听晚一下。 隔着门，浓重的血腥味都要溺死人，他实在不想让温听晚看见现场模样。 温听晚淡淡看他格挡的手臂，缓缓摇了摇头。 温诗阮挑眉。 有保镖开门。 门一开，暗室昏黄的灯就显得黯淡，空气中透露着残忍肆虐的氛围。 季越泽的脸正对着门。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温听晚。 “啊，晚晚，看看爸爸，救救爸爸，晚晚。”季越泽浑身恶臭味，鬼哭狼嚎着哭叫，眼泪鼻涕流一脸，看起来恶心无比。 温诗阮皱眉，上前冷冷道：“闭嘴，你还有脸叫？” 她神色格外不善，心底愈发恶心。 她和这样的人，纠缠了十多年。 季越泽被踹了一脚，痛得直打滚。 他双手双脚都被废了，江初珩吩咐的。 季越泽好像吃准温听晚会心软，不顾阻拦，连爬带滚凑向温听晚。 江初珩脸色发青，手一挥就要让人拖走她。 温诗阮拦住他。 她其实很想看看，温听晚会如何。 季越泽大声哭喊，“晚晚，爸爸做错了，爸爸知道错了，给爸爸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啊？晚晚……” 没了人阻拦，季越泽爬到温听晚面前，带血的手已经赚上了温听晚的裙摆。 被鲜血浸透，温听晚再也忍不住情绪，她心脏揪得生疼，整个人都颤抖个不停，眼泪模糊视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配吗？配为人父吗？你连当个人都不配，有你一身血液我都嫌脏。” 温听晚死死揪着衣服，完好的左手狠狠推开季越泽。 看着衣服上的血渍。 光影重叠在一起，时间仿佛回到那个夜晚。 司璟浑身是血，毫无知觉地跪倒在她怀里。 愤怒、恶心、痛苦，扭成一团。 她抑制不住地大口呼吸，死死遏制住上前打死季越泽的冲动。 温听晚跌倒在地，江初珩上前扶着她。 温诗阮满是嘲讽与浓浓恨意的目光交织，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季越泽。 生理性反胃，她怎么会为这样的人折服。 温听晚眼神中没有一点怜悯，“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温诗阮最终将季越泽的结局交给温听晚定。 她坐上车匆匆离开。 ………… 一场春雨降临，仿佛冲刷了一切血腥与难堪。 江初珩打了招呼。 有温江二家作保。 季越泽入狱，无期徒刑。 第六十八章 大祸临头 结束季越泽这件事，温听晚回到医院。 司璟的初步会诊结果已经出来了。 手术很有把握。 …… 病房里。 温听晚狠狠将杯子砸下，玻璃碎片四溅，划烂温听晚的脚踝。 温听晚满是不可置信，“您在这事上威胁我？” 她面无血色，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睁大，不复往日清澈。 “他救了我啊，是他救了我，您，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温诗阮还是很平静，端着陶瓷杯子的手没有丝毫抖动。 “这取决于你。”很淡的语气，却很重，千钧重负一般，砸向温听晚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温听晚忽然仿佛一瞬间力气被抽干，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扑通…” 清脆的跪地声，不再挺直的脊背。 “妈妈，我求您了，放过他吧，我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就一次行吗？就这一次。”温听晚扑倒着抱住温诗阮的裤脚。 温诗阮突然恍惚了。 像小时候尚且年幼黏人的温听晚出现在她面前一样，她哭闹着不要她走。 她闭了闭眼，狠心道：“你随我离开，我立马让医生准备手术。” 温听晚眼泪一瞬间止住似的。 她双眼疯狂。 手臂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崩裂，皮肉翻开四绽，血流不止，让人作呕与恐惧的伤口出现在雪白的小臂上，显著醒目。 这将是她一辈子都难愈合的伤口。 温听晚恨。 是她太弱小了。 所以面对威胁，她丝毫都没有反击的能力。 江初珩第一次反抗长辈。 私自动用江家的力量将一切事情强硬解决。 温诗阮没预料到他突然出手，在这事上落了下风。 …… 温诗阮锐利的双目盯着他，冷哼一声，“江家的后人，名不虚传。” 可他们都不懂。 江初珩那么努力爬到如今的位子。 那么急切拥有足够的权势和力量，都是为了保护温听晚。 他十岁就生出念头，未来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一定不能跪倒，他要站直身体，给身后的女孩支起一片可靠的天。 他会成为她的依靠。 这是他十岁就许下的承诺。 温诗阮带着保镖离开了医院。 温听晚恢复了自由。 能够自由出入病房医院。 ————————————————————————————— 可事情却不止这么简单。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温诗阮从一开始，就不只有这一个打算。 她做事从来滴水不漏。 怎么可能选择只在这一方面威胁温听晚。 司家、封家、靳家以及赵家在宁溪是地头蛇，但在北城巨头面前，实在是太弱小。 产业链纷纷陷入危机。 大量股东突然抛售股份，公司陷入危机。 几家即使联合，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日日低迷。 就连付萌家，她们家饭店毫无理由被强制勒令整改。 重新开业遥遥无期，付家夫妻二人面临失业。 季越斌刘香茹所在工厂纷纷辞退他们，甚至，他们的房子被抵押，夫妻二人上诉法院，索求无门。 就连江家，也收到波及。 温诗阮果断对江家出手。 温江两家是世交更是对手，这么多年来，谁也称不上更胜一筹。 面对对手的全力出击，江初珩年纪尚轻，自顾不暇。 实在分不出精力再保护宁溪这边。 一时间，温听晚身边所有人都陷入苦难中。 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正视权利，这个东西，如何压得人喘不过气。 怪不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 索性，司璟的手术很成功。 大家难得聚到一起，在司璟的病房。 司璟还没能醒过来，温听晚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司父司母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温听晚让他们安心去，自己留在这边照顾司璟。 司母心疼得不行，每每看到司璟就要留眼泪。 可他们还是安慰温听晚，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 嘱咐她一定也要照顾好自己。 温听晚听着红了眼眶。 她的手臂再次结痂，痛感也不明显了，只是右手还是用不上力气。 这是她坐在司璟病床边不眠不休的第三个白天。 她脸色微微发白，嘴唇干裂，安安静静地给司璟擦手。 封悦付萌小声啜泣，靳皓他们枯坐在沙发上。 “听晚，你去休息休息吧。”靳皓上前欲接过毛巾。 温听晚抿唇缓缓摇了摇头，“我来。”她目光坚定。 开学很久了，但没一个人能在这样的状况下返回校园。 温听晚亲力亲为，给司璟喂水，擦手擦脸…… “晚晚，我们都在一起，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你也别担心了好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封悦忍着哭腔。 大家面色沉重地点头应和。 温听晚听了心底发酸，其实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她。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可他们依旧选择和她站在一起，鼓励安慰她。 可一切，应该结束了。 焦灼了这么多天，可对他们造成的实质性伤害并没有想象中严重。 温听晚知道，这是妈妈给她最后的机会与退路。 ————————————————————————————————— 第三日夜。 正式进入春天了。 草木抽芽，外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温听晚静静站在窗边。 这是最后一晚。 她能坚持自己本心的最后一天。 或许是老天眷顾，今晚的月色格外醉人。 就好像他们一起在海边的那个月夜。 澄澈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少年的肩背宽阔，她说喜欢后他隔着胸腔都能被听见的狂烈心跳声。 那晚那刻，她是清醒的。 温听晚只觉得内心煎熬，原来，预料到的结局也会让人如此难耐。 ……………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的缝隙，耀眼的光束透过嫩黄的树梢洒入室内。 温暖柔和的光喷洒在司璟清冷瘦削的面容上，为他渡上了一层柔雾感。 恍惚间，温听晚看见，司璟坐在那里，如每个清晨一般，少年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笑着朝她招手，温柔宠溺。 她只是一眼，就能沦陷进去。 于是，背对着晨曦，温听晚脸上绽放一抹笑意，迅速在脸颊上荡漾开来，泛至眉梢处，笑意渐渐浅淡。 这是他们出事以来，她第一次笑。 ‘吧嗒’一声，门被打开。 温听晚回头，温柔不舍的目光落在司璟身上，很久很久。 直到关门声再次响起。 空气也陷入久久的静默。 第六十九章 回温宅见外公 医院门口，一辆车牌连号黑色宾利停靠在温听晚面前。 她只是回头看了医院医院。 保镖为她打开车门，温听晚上车了。 外公来宁溪了。 这是温听晚三天前就得知的消息。 温海松老先生是温诗阮的父亲，是温听晚的外公。 温听晚对外公没什么印象。 在外公之前，温家产业大部分在海外。 外公接手温家之后，将部分产业转移到国内，据说是为了外婆。 外婆是北城沈家小姐，沈家在八十多年前就败落了。 沈家那位惊才绝艳的继承人，在自己未婚妻去世后为她报仇，随后毅然殉情。 他将沈家绝大部分产业全部捐出，只留下少数留给沈氏旁系后代。 外婆就是旁系子女一员，在十七岁遇上外公，两人一见钟情。 外公毅然决然娶了彼时已经门不当户不对的外婆，并将部分产业拓展到北城。 温家一时间在北城兴盛，达到一定顶峰。 夫妻二人生活美满，只可惜好久不长，外婆难产去世。 外公悲痛欲绝，但不舍留下的小女儿，自此。 温氏绝大部分产业转移回挪威，将近四十多年来再不回国内。 温听晚只见过外公一次。 在十岁的生辰宴上。 但外公不喜欢她。 此番回国，不知缘由。 ————————————————————————— 温听晚看似在看窗外风景，实则放空自己。 她有预感，外公这次回国，怕是为了帮助妈妈一起带走她。 如果说外公对她有多么轻视，那他就有多宠爱温诗阮。 只要是温诗阮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为温诗阮摘来。 对亡妻的深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给了自己的独女。 温听晚手指轻敲手机屏幕，神色凝重。 …………………………………… 不多时，到达温宅。 私人的高级别墅，曾是宁溪炒到顶尖价格的庄园。 温虞庄园。 外婆叫沈虞。 温海松来这里不过短短三日，就拍下了这栋别墅，不得不说是壕无人性。 温听晚站在门口打量下，早已等待的侍者为她打开大门。 温听晚用力咬紧嘴唇，手不自觉握紧，可也只是片刻，她抬步走进这座奢华低调的庄园。 进入别墅先路过一片石子路小竹林，荷塘白亭，然后是浮雕镂空的内门，大门早早打开。 似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入目即是极尽奢华的大厅，寂复的灯饰发出冷测的亮光，白色天鹅绒地毯一尘不染。 温听晚走过冷清的长廊，世界名画被悬挂在走廊里，投下暗沉的光影。 温听晚不自觉紧张。 回想起十岁那年的生日宴，她一眼看见主位上的外公，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他周身都是岁月沉淀的气质。 不自觉就要吸引人的目光驻留，他并不慈祥，看起来格外威严。 问话的时候，温听晚忍不住发抖。 可下一秒，他亲昵地唤妈妈的时候，让温听晚一瞬间失神。 ——————————————————————————————— 正如此刻。 温听晚看见背对着自己，坐着喝茶的背影。 “你来了。”沉稳的声音传来。 温听晚心尖发颤。 “是的，外公。” 妈妈也坐在外公右手侧，此刻只是淡然又打趣地看她。 “到我面前来。” 温听晚走进茶室，站定在温松海面前。 她今天穿得很普通，是刘香茹之前给她买的荷叶边小衬衫，搭配天蓝色牛仔裤还有一双打折的小白鞋。 老人目光停留在温听晚身上，有点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温听晚始终敛着目光，不直视他。 以至于空气中突然安静，倒让人不自在。 “穿得像什么样，季家给的地摊货么，温听晚，我没给你买过衣服吗？”温诗阮严厉的声音传来。 她不悦的目光打量着温听晚。 在温家的子女，哪个不是丰衣足食长大，能穿到身上的都是高定拍卖款，结果温听晚现在穿成什么不像话的样子。 她面色阴沉。 温松海回过神，很是慈祥地笑笑，突然周遭都是柔和的气质。 “妈妈，这的确是一身普通的衣服打扮，但我从不认为，它的价值并不比时装周最新款高定低，对我来说，它实用且珍贵…” 温听晚始终敛着眉眼，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卑不亢的。 温诗阮没再说话。 温松海并不打算绕弯子，“说说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喜欢这个小辈，当年，温诗阮一心要与季越泽在一起，他压根看不上那个男孩，可无奈，自家宝贝喜欢。 温松海有信心能保护好宝贝女儿，便也随着她去。 但后续是，女儿还是受到了情伤。 所以，对于这个外孙女，他一直都是看不上的。 这么多年，也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这次回国，也只是因为他受女儿所托，要带走温听晚。 到底是温家唯一的血脉，留在外面终究不像样子。 “请外公高抬贵手，放过那些无辜的人。”温听晚对上他的目光。 她手掌收紧，攥成拳状，努力压制心慌感。 她不能退，不能再让那些无辜的人因为自己受到波及。 温松海并不搭话，慢斯条理地斟了杯茶。 “无辜吗？我倒是觉得他们都不无辜，挑拨你和母亲的关系，让你不愿意回到温家真的无辜吗？” 温松海凝视着温听晚，像是一种无形的审视。 “他们没有，从来都没有挑拨过我和妈妈的关系。” 温老爷子盯着她的眼睛。 像，真是太像了。 温听晚小时候他并不觉得，可现在看，和沈虞长得太像了。 尤其是眼睛。 性格也像。 温老爷子突然想把这个小姑娘留在身边，倒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她。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 温听晚抬起眼哞，心脏猛地一缩。 “第一种，你可以继续留在宁溪。”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温听晚心尖发颤，心提到了嗓子眼。 “您有什么要求？” 这样好的选择，一定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第七十章 我选，我选第二种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她坐在面前的沙发上，“不急，坐下吧，小晚。” 温听晚一愣，坐定。 “第一种选择，我可以让你留在这里，从今以后你和温家就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的局面尚且还在控制中——” “我和你母亲离开宁溪的那一天，这里就不需要存在那几个小家族了。” 温听晚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正欲开口，温松海接着张口。 原来，还不止这些。 “你之前借住的那家，会没有房子，没有工作，绝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计，还有你那个开小饭店的朋友，他们家也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温听晚嘴角扯出一个嗤笑。 温诗阮的手段在外公面前，倒也算小巫见大巫了。 “另外，那个司小同学，我知道他也算救了你，他确实喜欢你，你也是喜欢他的，但小晚，你们太年轻了，仅仅只有那份喜欢是决计不能走下去的…” 温听晚平静地看着他，双手却紧握在一起，内心煎熬到了极点。 “我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让一个人孩子身败名裂，你不会想知道的。” 温听晚不敢想知道。 她嘴角微微抽动。 “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身败名裂，你想留在宁溪，那便要接受这个要求…” 温松海嘴角一抹淡笑。 “第二种……” “不用说了，我选…我选第二种。”温听晚苍白干涩的嘴唇张开，极其艰难地吐字。 每说一个字，都好似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将她凌迟，不见血却深刻。 温松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慈祥地看着温听晚。 “我选第二种，我会离开宁溪。”眼角一滴眼泪从眼角猝不及防地落下，砸在茶桌上。 摊开来，是一小片水渍。 温听晚麻木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没有一丝温度，眼中光亮仿佛也在一瞬间湮灭。 她轻轻地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温诗阮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 她始终拧着眉不说话。 “我给你两个月，一个月后去美国做手术，我允许你和你的朋友们‘告别’，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知道。” “好。我答应。”她轻轻闭眼。 “您保重。”温听晚朝温松海缓缓鞠了一躬。 出门之时，温诗阮跟了她几步。 温听晚苦笑，突然转过身看着她。 “温女士，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亲情、友情、爱情，这三样，我一样也没有了，但起码，你还有亲情…”看一眼温松海，温听晚突然为自己生出可悲。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原来有了这个，就有了资本…” 究竟是怎样颠沛流离的结局，温听晚一眼就能预见。 可她只有这一种选择。 她不能无视朋友们因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也决计不能接受司璟因为自己，有了一生的污点。 ……………… 温宅— 温诗阮站在茶室门口久久没有回神，都没注意到温老爷子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爸爸，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低声问。 像小时候无数次犯错在温松海面前一样。 可这一次，温松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看着温听晚离开的方向，淡声说，“囡囡，爸爸恐怕也只能为你留住她这一次，下一次……” 下一次，谁也不能拦下她了。 —————————————————————————————— 温听晚走出宅院。 天色还是暗沉的，这个时候更甚，没有一丝光亮。 温听晚抬头看了一会，嗤笑自己的狼狈愚昧。 然后极淡极淡的目光落在胸前的宝蓝色钻石胸针上。 温老爷子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这是你外婆的遗物，也算是留给你的，戴着吧。” “他们会跟着你，在这一个月内。” 身后两个温老爷子的私人保镖。 温听晚知道，保镖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所谓的胸针，是监视她的言语。 以防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可他多虑了，温听晚能说出什么？ 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难道还会告诉司璟，自己离开只是迫不得已，说出来做什么？ 祈求他可以等她回来吗？ 可她能回来吗？有这个希望吗？ 太渺茫了。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她自己都说不定，难道要他等着她？ 她怎么可能？ ———————————————————————————————————— 那辆车将温听晚送回医院。 她回到司璟病房。 他还那般躺在那里，和她走时仿若没有什么两样。 她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坐定在他身边。 看司璟眉头皱着，温听晚伸出左手替他轻抚。 “不要总是皱眉。”她温声说。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平静。 “晚晚，好神奇，我们家饭店突然解封了。” “是吗？那真好。” “对啊，真的太好了……” “嗯……” 挂掉电话，随即又接到几个电话。 …… 都是宣布喜讯的。 大家都平安无事了，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 一切好像恢复到出事之前的感觉。 季越斌和刘香茹也很快接到工厂再次任用的电话，房子也解封了。 他们打来电话报喜，并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过两天他们也来医院来给她送换洗衣服。 ……… 温听晚柔声说好。 挂断电话，空气中又陷入久久的沉默。 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司璟，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温听晚已经枯坐在椅子上一个下午，外面天色黯淡。 注意到司璟嘴唇有点干，温听晚用棉签蘸了温水涂抹在他嘴唇上。 她静静坐着，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一会儿，又注意到花瓶里的百合已经有点败了。 她换了一束向日葵，这样鲜亮的色彩，倒是为病房添了一抹生机。 “司璟，你睡了好久。” “不能接着睡了吧。” “是不是该醒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感觉从来没有等这么久过。” “你以前说，绝对不会让我等你，可这次，我算是把你以前等我的时间都还回来了。” “我真的，太想你了。” “你醒来看看我好吗？” “阿璟…” 第七十一章 你会走出泥泞 一个月已经过去五天。 司璟还没有醒来。 外公派来的那两个保镖也几乎是不离身，将温听晚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上司。 她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 监视不监视的有什么要紧的。 她只想要司璟醒来就好。 今天外面难得是个晴天，温听晚将窗户打开了一点。 初春的温暖随着淡淡的光晕传递过来，温听晚站在窗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说不难过是假的。 手废了，意味着与小提琴再也无缘，她可能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一辈子。 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太深太长，还需要很久才能拆线掉疤。 温听晚估计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还有二十五天，她就要离开宁溪去做手术。 再回来，估计早已物是人非。 她不能让司璟他们知道自己的手已经废了。 这件事就只能瞒着，下个月的人离开也要提前最好打算。 只是，司璟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温听晚突然想到一件事。 付萌曾经跟她提起过的那个城南山上寺庙。 “求平安的，特别灵。” 她也要去。 ————————————————————————————————— 当温听晚到达山脚下，才感受对到大自然的敬畏之心。 听付萌说，这座庙不轻易接待客人，只接待有缘人。 而上山需要徒步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不可借助外力，否则心不灵。 从山脚下看，山峦起伏，树木葱郁，几近山顶之处，有一座寺庙，巧妙地荣融入山的延伸之处，七点钟的太阳光辉洒在寺庙顶部，像是天神留下的足迹，庄严而神秘。 温听晚踏上台阶般的山路，一步一步，慢慢向上爬。 林间鸟雀叽喳，风景宜人。 山路难行，温听晚摔到好几次。 每次都是摔在草丛里，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 那两个保镖也一路跟着温听晚上山。 温听晚摔到就上前扶，否则一般保持两米距离。 温听晚坚持自己爬上去。 心诚则灵，我一定要自己爬上去，为他求得平安。温听晚在心中默念。 她从不信神佛，只余心中敬畏。 可她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此，祈求佛祖保佑，让她的少年平安无虞、岁岁欢喜。 ……………………… 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阳光直射头顶，照得人头晕。 温听晚狼狈不堪，山路上不少碎石草荆，划烂了她穿的风衣。 温听晚深呼吸几下，迈步踏入了寺庙。 入目即是上香炉，大殿里有位师父正在诵经。 温听晚转身看向两个保镖，“你们能先不进去吗？” 她不想让佛祖认为自己心不诚。 温听晚眼神带点请求意味，两个保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很是为难地看了看她。 “我带着这个胸针，你们只需要盯着我的举止不是吗？我不进内堂，就在这个大殿里可以吗？”温听晚坚持道。 保镖对视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温听晚随即去上了香。 她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眼。 “佛祖，信女别无所求，只愿保一人平安，求他早日苏醒，愿他余生平安欢喜” 温听晚虔诚合手，跪在佛祖面前，磕头，起身，许愿，再磕头，三次礼毕，再睁眼时，眼眸中细碎的泪光。 “施主所求终会成真。” “师父。”温听晚双手合十一拜。 “我与施主有缘，不知您可愿算上一卦？” 温听晚点点头。 从签筒中掉出一签，温听晚拿起，双手递给师父。 大师在解签，温听晚始终敛着目光，感受着心中这片刻的安宁。 “微尘扰动，命运如线，情缘永结。” “不知这究竟是？” “一切皆是宿命。” 温听晚似懂非懂，只见大师从佛装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温听晚。 “我与施主有缘，此物名为星月菩提十八子手串，保佑施主所愿。” 温听晚感激接过，小心地收起。 师父回归原位。 温听晚回到原处再拜了拜，随即准备离开。 既已许所求，也该离开了。 “施主，有时珍惜眼前人可解逆缘。” 温听晚脚步顿了顿，“多谢师父。” “阿弥陀佛。” 江初珩就站在寺庙外。 温听晚出殿门之时，小师父就站在殿外。 为她递上一物，一个系着平安符的红绳。 “多谢。” “阿弥陀佛。” ———————————————————————————————— 温听晚轻声道，“初珩哥。” 佛说，珍惜眼前人，可眼前人非心上人，如何？ 温听晚心中安宁，抚摸了下手上的红绳。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江初珩一身便衣，看样子是换过衣服来见温听晚的。 也是了，江氏和温氏休战，他估计没那么分身乏术了。 “求平安。”温听晚淡声道。 和他并肩下山，两个保镖和张特助跟在后面。 mmp，刚结束公司危机，总裁就马不停蹄赶到了宁溪来见温小姐。张特助在心中默念。 正当他们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 张特助在心中喊爹骂娘，走出一段路了。 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寺庙门口，“罪过罪过啊！”他扇自己嘴巴。 …… 江初珩默默不语。 “你从前从来不信这个，是为了他？”他轻声问。 温听晚拧着眉，点了点头。 她在思索，刚才师父的解签。 没注意到江初珩的神情，只听见他淡到不能再淡的一声问句。 “晚晚，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恐怕已经不记得了吧。 江初珩低下头，江氏刚结束公司危机。 他随即推了后续行程，半夜的航班，就是想早点来到她身边。 可医院保镖说她去寺庙了，他又马不停蹄赶到这边。 上山只有一条山路，他便一步一步爬上来。 江初珩如从前的温听晚一般，从不信神佛，但这次，他站在门口，对上师父遥遥的视线。 突然生出几分念头，若真能得偿所愿，信上一信，求上一求又如何。 温听晚突然想起，今天是三月九号，是江初珩的生日。 往年这天江初珩总会飞来找她，她也会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可今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将这茬忘记了。 “对不起，初珩哥，我，我忘记了你的生日…”她抱歉地看向他。 “没事。”江初珩只是轻轻勾唇，熟稔地摸了摸温听晚发顶。 温听晚愣了愣，下意识就要躲开，但江初珩快了一步。 “这个送我吧，就当作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江初珩指了指她手中的红绳。 第七十二章 醒来 温听晚怔了怔，随即解释道：“这个只是出殿门前小师父给的，可能没有那么珍贵，我，我再给你…”给你买份吧。 这趟寺庙之行本就是为了司璟而来。 星月菩提十八子手串是师父赠予她的，她想送给司璟，留给他保平安。 江初珩没说话，抿着唇从她手里将红绳接了过来。 “没事，我很喜欢。”他将红绳极其妥帖地收了起来。 后来的许多年，那根平平无奇的红绳留在江氏总裁手腕上倒引起了不少猜测。 ————————————————————————————————— 温听晚的回程是坐着江初珩的车。 一个保镖跟着她上车，另一个开车。 江初珩皱眉，突然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温听晚倚着窗不言语。 见她平静的样子，江初珩压下心中疑惑。 一路上都无言。 出事之后，温听晚很少说话。 这段时间，她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病房里陪着司璟。 数着一分一秒的时光，因为她没时间了。 过了这月，她就要离开宁溪。 届时，她自己都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 或许，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她每看他一眼，这样的机会就少了一次。 到最后，少之又少。 …………………………… 温听晚到医院的时候，司璟妈妈已经到了病房。 “伯母好。” “好孩子，辛苦了。”这段时间，为着司家出事，她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 司璟这边都是温听晚在照顾。 温听晚摇了摇头，司母紧紧握着温听晚的手湿了眼眶。 这是司璟喜欢的女孩。 他早就给她和他爸爸全部托出。 蓝念之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他从不轻易追求某些东西。 但只要是他认定的，那必定是竭力求之。 她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此刻无法解决。 蓝念之不看重女孩家世，却没想到女孩来自温家如此望族。 这次司家公司出事，司父怀疑，是温氏出手，可实在想不通缘由，危机解除后，他们也只能猜测。 司璟做手术的法国权威医生也是他们不能企及的存在。 只能心中存疑。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的安全，如今司璟已经脱离危险，她也没什么顾虑了。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如此操心，也不能擅自替司璟做决定。 —————————————————————————— 温听晚没再出医院。 今天是江初珩生日。 他原本打算与温听晚一同出去。 挪威总公司那边突然要求他回去，江初珩没办法，只能踏上了返程。 他在心中默念：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温听晚一直留在医院陪着司璟。 傍晚的时候，封悦和靳皓来看他们。 封悦拉着她聊了好一会。 封悦倾身拥抱她，“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怕。” 温听晚心中发涩，揪紧了一样，紧紧抱着她。 悦悦，对不起。 我食言了。 …… 靳皓坐在司璟边絮絮叨叨。 原本比较冷淡的个性，温听晚好像没见过他说这么多话过。 “你说说你，睡睡睡，还睡。” “耽误事了，知道吗？” “你再睡，听晚有孩子了你可去后悔吧。” 靳皓在心中恨铁不成钢，那个江氏小总裁，有钱有颜，最主要还是听晚的青梅竹马，在他眼里，实在算是司璟的劲敌。 “我们都没事了，都在这里。” “早点醒来吧，司璟。” ……… “靳皓！！！我让你好好照顾司璟，你在这里絮絮叨叨什么？”封悦气道。 靳皓委委屈屈，“我哪有，我这不是和他对话呢吗？” “你这是打扰病人，你给我出来。”封悦拽着靳皓出去。 温听晚难得勾了勾唇。 除了温听晚和司璟，他们都已经返校了。 靳皓和封悦本来打算今晚留在医院，陪着温听晚照顾司璟。 可温听晚坚持让他们回去休息。 她自己留在这里没问题。 ———————————————————————————— 当所有人离开，医生例行检查完司璟情况。 一切日常。 当病房们关上，一切归于安静。 温听晚将手串轻轻套在司璟手腕上，盯着看了许久。 她趴在司璟手边，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 多想就这样陪在你的身边。 我们一起努力，去梦想中的学校。 我们在大学里一起参加活动，假期去旅旅游。 毕业后，我们在各自的领域工作。 有个小家，不需要多大的房子，只是你我。 我们牵着手看云蒸霞蔚、月落参横。 ……… 可惜，这都无法实现了。 司璟，就将我尘封在这段记忆中，以后，也不要为我难过。 就当，我只是，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你继续走青云端，看星辰大海，天地景色，不要回头。 ……………………………… 趴在司璟手边，不知何时，温听晚缓缓入梦。 清晨，当第一束暖光穿透微开的窗，洒在温听晚与司璟身上。 病床上沉睡许久的司璟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来就看见温听晚趴在床边，紧紧握着司璟的手睡着了。 顺着他的视线，还能看到温听晚眼下格外明显的乌青。 心脏周围细细密密的疼痛，仿佛被针扎一样。 司璟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女孩。 他睡了好久，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他没能保护好她，他弄丢了她。 可醒来的这一刻，心心念念的女孩就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自己没醒的这段时间。 她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不是很害怕，又委屈地哭鼻子了。 那些人都不会哄她，她也不常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一定委屈坏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听晚。 直到注意到了她右手手臂上的纱布。 司璟陡然睁大眼睛，牵扯到了手部动作。 温听晚轻轻皱了皱眉，感受到了什么。 她颤抖着的睫毛昭示着她的不安。 当她抬眼，对上少年视线。 那一刻，她泪如泉涌。 “司璟，你终于醒了。” 第七十三章 陪伴 温听晚湿红了眼眶，一脸无措地看着司璟。 “怎么这么委屈，谁欺负我们阿晚了吗？”司璟嗓音还略微有点沙哑，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探出手摸摸女孩脸颊。 温听晚强忍着将眼泪憋回去，郑重摇摇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情绪控制得很好。 可司璟就说了一句话，她就要忍不住。 她从前总听付萌讲那些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在外人面前是清冷坚韧，在男主面前就会成为爱哭爱闹小作精。 那时她还很不明白原因。 可现在，她懂得了。 一个人在爱你的人面前，会回归最本真的模样，包括你所有的情绪。 司璟心疼坏了，挣扎着要起身。 温听晚急忙站起来，扶着他，好让他更好发力一点。 “手臂受伤了吗？怎么回事？”司璟手指不敢蹭上去。 “没关系的，我这是皮肉伤，已经快好了呢。”温听晚柔声解释，尾音软软的。 司璟抬头看她，见她充满红血丝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就知道她这段时间一定很害怕、很担心。 司璟伸出双臂，轻轻揽住她，格外小心地动作，避开了温听晚的伤口。 司璟满脸心疼的模样，“阿晚，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才不是！你保护我了，是你保护我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我现在已经…” “你会没事。”司璟抢答。 司璟微微收紧手臂，抱紧女孩，感受她的存在，真好。 温听晚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他的发顶，是啊，这样的日子真好。 可惜，没剩多久了。 宝蓝色钻石胸针背后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她不再去看它，专注地看向司璟。 “你疼不疼啊司璟？”一滴眼泪泫然落下，温听晚声线颤抖。 她有个毛病，一冷或者一哭就会鼻子红。 这不，司璟轻而易举就发现她哭鼻子了。 “一点都不疼，知道吗，阿晚，比起没保护好你，现在的我是多么充实满足。” 温听晚更忍不住眼泪，带着哭腔说话。 “你睡了好久，都…都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司璟刮了下她的鼻尖，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嗯…顺便擦了鼻涕。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司璟语气轻松地调侃她。 随即又补充道：“哭吧哭吧，反正在我这里，你有一辈子可以哭鼻子的特权。” 他语气温柔宠溺，温听晚心尖儿都在发颤，最终只能转化成心中苦涩。 “用力。” 温听晚接过纸，脸微微发红，“……” 两个人就这样执拗地一直看着对方不说话。 她又怕司璟这样坐起来牵扯到他的伤口，想让他躺好。 窗外日出大盛，红透的晨光铺洒在二人身上，温听晚静静地看着日出，眼眸中的不舍与眷恋就要溢出来。 “以后，我们都能这样看日出了。” 温听晚没回头，小幅度地点点头。 不能了，司璟。 过了这些天，就再也不能了。 ………………………… 司璟醒来是一大喜事。 温听晚的手臂今天也要拆线。 她执拗地不愿让司璟陪同。 医生那里也对好了口供。 皮外伤，不出一月就能好。 司璟一定会问，她不能让他知道，这只手已经废掉了。 温听晚太了解司璟了，他喜欢她，这份喜欢来自内心最直白的情感。 可若是知道她因为他废了手，再也不能拉琴，他不会原谅自己。 这份喜欢会被拷上沉重的枷锁。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 可温听晚不愿。 她的司璟，是天底下最好的少年。 他不该为一人所束缚，他该去看天地辽阔，万物升腾；看杳霭流玉，林籁泉韵。 他就该走鲜花蔓延的大道，绝不是孤寂偏僻的小路。 她要他被鲜花簇拥，看大海缠绵浪漫，永远热烈且自由。 至于— 记不记得她，都没关系。 只要他好。 就足够了。 ————————————————————————————— 拆完线之后，温听晚回到司璟病房。 他若无其事地坐在病床上，仿佛是因为听见开门声，所以好奇探头是谁的模样。 温听晚勾勾唇回笑。 眼神却瞥向床下被随意乱踢的鞋子。 医生说，司璟再有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温听晚下午打算回叔叔婶婶家一趟拿点换洗衣服。 司璟没醒的这些天里，温听晚都是住在医院的。 “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温听晚安抚他。 司璟拧着眉，“我和你一起去不行么？” 温听晚失笑，“喏，你看，我有保镖呢，不要担心。” “我会想你的。”司璟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让温听晚耳边皮肤泛红。 “我也会想你的。”温听晚凑近他小声说。 ……… “你们能考虑下单身狗的心情吗？” “我容易吗我？” “干脆别走了，你俩直接拿个锁锁死在这算了。” “………” 赵哲已经翻了不下三个白眼，面上嫌弃，心里却高兴得不行。 挺好，至少所有人现在都好好的。 ——————————————————————————— 温听晚从车里下来，往回往日熟悉的小区。 一时间只觉得，昨日种种仿若梦一般。 她的钥匙链还是刘香茹选的，熊出没的陶瓷熊二。 婶婶的是熊大，叔叔的是光头强。 刘香茹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温听晚浅浅勾唇，打开门。 却发现，今天刘香茹和季越斌都没去上班。 “小晚…”刘香茹上千就紧紧抱住她。 季越斌也是担心的目光。 “小晚回来了。”季越斌语气温和。 两个人眼中都泛着泪光，温听晚勉强扯了扯嘴角。 “伤口疼不疼啊，这些天苦了你了。” “天杀的季越泽，那些个狗货，贱坯子……”刘香茹滔滔不绝，语气愤恨。 季越泽在一旁拦不住她。 温听晚无奈地笑笑，看着自家婶婶丝毫不在意形象地破口大骂。 “我没事了，婶婶。”温听晚将下巴搁在刘香茹肩窝。 “哎呦，我的心肝啊，可担心死我了。” “你婶婶啊，刚知道消息那两天，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天天蹲在医院六层等。” 温听晚眼眶发红，拥抱更加紧了几分。 第七十四章 司璟截情书 温听晚回到房间，看见里面所以东西都还如原样。 桌面上也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窗户微微打开小半，估计是想着透透气。 窗台上嫩绿色的花盆，里面的花苗长得健壮。 已经隐隐有了花苞。 温听晚伸出食指戳了戳，勿忘我，真的不要忘记我。 保镖在楼下，温听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超过时间他们就会上来。 温听晚没磨蹭，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就离开了。 刘香茹本来在厨房忙活着，打算下厨做温听晚喜欢的糖醋排骨，但温听晚没时间吃了。 “下次回来多待会，婶给你做好吃的。”刘香茹手在围裙上胡乱擦擦。 温听晚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越斌帮她提着行李下楼。 应该只用三天，就可以回来了。 在第一个月，外公并没有规定她必须住在哪里。 第二个月，她必须回温宅。 那个时候，需要和这边的一切都断个干净。 ……………… 第六层因为没有保镖的封锁，现在已经可以通行了。 司璟在最右边的vip病房，温听晚沿着走廊一步一步走去。 她神色倦淡，对一切厌倦又无奈。 有时候，她真的痛恨这两个月时光，想着早结束就早结束就好了，长痛不如短痛。 可每看他一眼，她都想再多看一眼。 一眼一眼，愈发沉迷深入。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有时候恶魔般的思想，想着，就这样拉他一起下地狱好了。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做不到。 既然无法拥有月亮，那便将他送回星河。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打开门，大家都在。 “晚晚，你回来了。”付萌扑上来。 温听晚被她扑个满怀。 封悦慢了一步，不满地嘟着嘴，“学我干嘛？” 付萌吐着舌头，很是俏皮的模样。 两个黑衣保镖进来的那一瞬间，空气就静默了几秒。 其中一个提着温听晚的行李。 “你们可以出去了。”温听晚转过身面对他们，神色冷清。 两个保镖颔首，关上门出去。 “呼…”付萌拍拍胸脯。 温听晚看向司璟，见他含笑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温姐啊，你再不回来，我要被他烦死。”赵哲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鄙夷。 他在扒橙子，实在是闲得没事干了。 温听晚不在，司璟不知道犯什么病，一直拉着他聊天。 烦都烦死了。 “哈哈哈，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是不是啊，听晚。”封悦哈哈大笑，调侃道。 病床前三人组倒是和谐，扒橙子的扒橙子，开坚果的开坚果，按摩的按摩。 看样子，封悦他们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温听晚难得舒展了眉眼。 事实上，在司璟和朋友面前，她的情绪一直稳定得很好。 她不能露出破绽，却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去窥探他们给予的美好。 “我来吧。”温听晚欲结果赵哲手中的橙子。 “别动，就让他来。”司璟直直拉上温听晚的手。 丝毫不在意其他人还在看着。 “………”赵哲无语。 他真是服了，在这里任劳任怨伺候这个大爷，结果呢！！看看！又给他喂狗粮。 一天天吃八百回，撑都撑死了！ 封悦喜滋滋地吃靳皓手边扒好的夏威夷果。 伍成涛一脸无所吊谓的样子。 温听晚脸颊微微泛红，被司璟拉着坐定。 到现在，她的右手手臂痛感已经不明显了，只是拿不起重物。 这都没什么大事，小心点，应该不至于露出马脚。 她安静地坐在司璟身边，大家在聊天，司璟坐在病床上不时给她投喂两瓣坚果。 “你们不知道，这学期我们真换班主任了，新班主任特佛，感觉不管事，现在班里直接就是鸡飞狗跳…”付萌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可不，诶，温姐，就咱班之前那个还给你写过表白信那个，对，体委孙大壮，前两天还被灭绝师太抓住痛批，哈哈哈笑死我了。”赵哲大笑，呲牙咧嘴的。 温听晚听着听着犯迷糊，什么体委与表白信啊。 “啊？什么表白信啊？”温听晚疑惑地问道。 司璟喂坚果的动作僵了几分。 “………”他前面疯狂给赵哲使眼色，赵哲笑得前仰后合压根没理会他。 “额………” 封悦给靳皓嘴里塞了颗草莓，“快说，赵哲，吊人胃口不道德。” 靳皓宠溺地看看她，估计又塞错了。 伍成涛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啊，赵哲，说啊。” 赵哲抿嘴，对上司璟警告的目光。 爷今天还就硬气一回。 赵哲一鼓作气，“嗐，就司璟呗，他小心眼，好多人给你写的情书都被司璟截下来了。” “温姐你收到手里的都是九牛一毛的。” “………”司璟面无表情。 温听晚更加疑惑了，“怎么会，司璟每天早上都是和我一起去学校的。” 而且，平时司璟在校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她呆在一起的，哪里会有时间单独行动。 赵哲拍手，接住司璟砸过来的枕头。 “你不许动，躺好。”温听晚威胁道。 司璟乖乖躺下。 “哈哈哈嗝，他啊，每天早起四十分钟，先去学校一趟，把你桌子上情书清理完，再折回去接你。”赵哲眯眼，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伍成涛狂笑。 “司璟，你真牛！”封悦是单纯感概，她是那种八点上课恨不得睡到七点五十九分的人，早起不得一点。 “哈哈哈哈…”付萌悄悄捂嘴笑。 靳皓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搂着封悦。 “……………”司璟依旧面无表情。 温听晚憋笑，慢悠悠转身回看司璟。 对上她探究眼神的那一瞬间，司璟嘴角抽动。 啧，赵哲知道这么多，就该封嘴！ “咳咳，我…那不是也担心，桌面太乱影响你的心情么？”司璟试图狡辩。 温听晚眨巴两下眼睛，继续不说话。 “真的…”司璟眉心乱跳。 真…滑铁卢现场。 大家都在调侃，温听晚忍着想要笑的念头。 “我错了嘛。”司璟拽她到身侧，拉低声音，语调温柔。 温听晚咧开嘴角，笑着揉揉司璟发顶，软乎乎的触感，“司璟没有错，你可以那样做，我一点都不介意。” “诶哟哟…” “呕吼…” “嗐，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 对上少年清冷温柔的目光，他眉眼清澈，一双眼眸里满满都是她。 温听晚放任自己沉迷于他的目光中。 第七十五章 出院 司璟回复得不错，如期出院。 他们已经很多天没去学校了。 竞赛决赛在今年的五月份开赛，司璟刚得到消息。 “阿晚，竞赛决赛时间定了，在五月份。”温听晚刚从外面回来，司璟冲她扬了扬手机。 刚出的消息，赵哲刚发来。 温听晚一怔，手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迟钝了好几秒。 随即，她径直走向窗边，语气淡然地说：“喔，那挺好的。” 司璟还沉浸在美好的构想中，没有注意到温听晚的不对劲。 温听晚深呼吸几下，平复自己不安的内心。 别这样，温听晚，不能这样。 会被他看出来的。 她手中拿着新买的向日葵，将花瓶里枯萎的花儿拿出来。 泪水蓄满了眼眶，温听晚动作不能太大。 “阿晚，我记得你说过，想去北城大学，我们一起努力好吗？争取这次竞赛的金牌，我们，一起去！” 温听晚呼吸都要停了，她手指磨蹭上干枯的花茎的绒毛上，微微刺痛。 “上次医生不是，说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吗？我都有点饿了。”温听晚背对着司璟，随意扯着话题。 果然只要听到温听晚不开心或者饿了，司璟就不会再回归原来的话题。 “饿了啊，那我们准备准备，等下就去办手续。” 他语气一贯温柔，温听晚左手轻揩即将掉落的泪水。 “好啊。” ——————————————————————————————— 温听晚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离开这所医院。 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 她却越来越舍不得。 怎么会舍得呢？ 每看司璟一眼，她更加心痛一分，揪紧了，酸涩得难受。 司璟还是坚持送温听晚回家。 在接他的车辆转过小区这条道路的拐角，再也看不到的时候。 温听晚停下上楼的步伐。 “你们能不能别跟着我，或者远远的，就一会。”温听晚语气生涩，仿佛忍受着极大的伤痛。 两个保镖远远跟着她。 温听晚独自走过小区。 路过开满迎春花的道路，再往前走，是从前他们二人经常光顾的早餐店，不远处，就是司璟每天等她的地方，高大的梧桐树。 还有他们一起去过的电影院，温听晚选了恐怖片，司璟全程都注意着她的情绪，都没好好看电影。 他们一起去逛的超市，零食区第二排总有温听晚喜欢吃的薯片。 他们一起逛过的夜市，夜晚小摊贩摆出货品，温听晚喜欢在每个摊位上都转转看看，挑挑拣拣，司璟就像老大爷遛弯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偶尔人多的时候，他动作虚虚地将她揽入怀中，将她与拥挤的人群隔开。 还有图书馆，他们一起备战竞赛，司璟刚开始总是干劲满满的，但是做完一套试卷后就喜欢瘫倒在桌面上，要温听晚哄哄才肯接着学习。 他偶尔骑单车，载她一起去学校，清晨道路两侧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哗哗作响，温听晚伸手去够低低的枝条。 司璟突然单手放开车把，单车不稳轻轻摇晃，温听晚如他愿搂上他的腰。 司璟这样好，好到温听晚醒来都没有在脑海中想象过他和别的女孩这样。 司璟在她身边时，她从来都是安心的。 就好像知道有人在身后会给她托底。 她为他生出对抗一切的勇气，也愿意为他披上铠甲。 温听晚一路走过这些承载着他们回忆的地方。 每去一个地方，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就会自动在她脑海中浮现。 叫她如何能忘？ ………………… 温听晚最终没返校，学校人多眼杂，准确来说，温家不放心。 温听晚只是淡淡地说好。 还有十天。 只剩下十天。 她就要离开。 她第一次对司璟撒谎，说的时候心中紧张苦涩。 “我还有几天要去美国参加一个小提琴比赛，所以这段时间先不去学校了。” 司璟丝毫没有怀疑，只是担心她的手臂，“阿晚，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你的手会不会痛？” 温听晚笑着摇摇头。 司璟不知道最终有没有放心，只是再三叮嘱温听晚平时联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量。 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停下。 “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竞赛的事也不要担心，一定要注意休息。” “阿晚，我，我陪你去好吗？”司璟笑着低下头，他知道这样真的很黏人。 温听晚愣了愣，勉强勾出一个笑容，“好啦，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司璟捏捏她的脸颊，嘴里嘟囔着怎么瘦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 温听晚浅笑着，眉眼温柔。 ………… 这么些日子，她像精神分裂一样。 极力忍耐，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舍，学着如何去疏远他。 疏远朋友们。 可司璟一如既往的真诚，他从来不会因为她某句疏远的话语而退缩。 送她回家时，他依旧会目视她上楼再离开。 永远唠叨着，要她注意保暖，不让她拿包提东西。 司璟在时，她永远都是两手空空的。 可他越是这样，温听晚越难过。 已经知道结局，却还是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却是比结局难料还要难熬。 “2019年3月29日 还有最后五天。 如果生日愿望真的灵验该多好？我真的好喜欢司璟，希望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金榜题名，经历他人生中所有的喜悦。 有时候我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人生会这么不同，我曾经渴望亲情，可追求多年，什么也没得到。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潦草度日，来到宁溪后，我遇到了他，就好像久旱逢甘霖，我从来都不后悔来宁溪，我喜欢这座城市，也喜欢每一个朋友，更加喜欢司璟……” 纸张被泪水晕湿，温听晚缓缓闭眼。 她知道，她的病又复发了。 好难受。 她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心悸。 她想哭，现在却有点哭不出来，她不敢发声。 监听器24小时开着，她只能在悄无声息的夜色下，静静坐在窗前。 第七十六章 黏黏好乖 最后一天。 正好是周末，温听晚主动约司璟出门。 她起了个大早，提前一天请教封悦如何卷头发化妆。 温听晚从来没这般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个手残党，这不，她对着镜子一遍一遍联系。 可还是手抖，画不好眼线，索性直接放弃了。 温听晚气馁地坐在椅子上，现在才五点半。 她还有时间。 衣柜里刘香茹给她新买的白裙还一次都没穿过，温听晚很喜欢这条裙子。 她曾在网贴上看过这样一句话：要穿白裙去见喜欢的人。 结束这一切，已经七点了，她和司璟约的时间是八点。 “咔哒。”门关上。 两个保镖远远地跟着她。 温听晚已经习惯了他们跟着，跟不跟随便。 清晨的雾气泛起，温听晚走在道路上，难得生出兴致看烟火气。 高大茂盛的梧桐树下，没有人在等她。 这一次，温听晚比司璟早到。 她也想等他一次，虽然，只是一次。 ………………………………… 远远地，隔着一条街道，司璟看见梧桐树下的少女。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穿着纯白的长裙，温柔且坚定。 司璟心念一动。 就好像回到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她站在舞台上，周遭都是柔和的光芒。 人声鼎沸中，他心脏狂跳，只能看得见她。 而现在，依旧如此。 很快，等阿晚比赛结束，他们一起参加竞赛。 有幸得到保送名额的话，他们可以提前去北城了。 而那枚戒指，会等到自己的主人。 他们会很幸福的。 司璟眉眼漾出笑意，波光粼粼的眼眸里满是爱慕之意。 “怎么来这么早，在外面冷不冷？” 温听晚摇了摇头，司璟伸出手接过她的链条包。 温听晚强迫自己忘掉一切让人悲伤的事实。 就今天一天。 放任自己，沉浸在只有和他的世界里。 至少在这天，他们不会分离。 就当没有要离开这回事。 他们和从前一样。 就当今天是个约会。 她不是和司璟说过西环了吗？他也说过会永远在她身边。 温听晚缓缓勾起唇角，这一天，他们属于对方。 “我今天好看么？”温听晚脸颊微红，靠近司璟一步，攥上他白衬衫的衣角摇晃几下。 司璟被她的动作萌化了，“好看，我们阿晚什么时候都最好看了。” 司璟咧着嘴角。 温听晚耳尖发红，今天路上的话却格外多。 “学校最近会忙吗？” “不忙，就是想你。”司璟弯了下唇，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最近好久没见封悦他们了。” “好像是在准备竞赛。”司璟认认真真地回到。 “那你有空替我向他们问好呀。”温听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司璟不解地看向女孩，温听晚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可能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应该会比较忙，不一定有机会拿到手机。” 事实上，踏上去美国的飞机时，温听晚的手机就要换掉，包括电话卡什么的一律会被销毁。 “这样啊，没关系，我和他们解释解释。”司璟摸摸女孩脑袋。 …………… 今天的行程完全由温听晚安排。 温听晚还难得调侃他：“今天你就是少爷，我是少爷的管家。” 司璟笑得弯腰。 温听晚左手拉着司璟的袖子蹦跳，下一秒—— 司璟反手，牵上她的手，牢牢攥在手心。 温听晚笑着回望她，虽然害羞，也不退缩。 他们的第一站是陶艺馆。 温听晚早就预约好了。 她想和司璟一起做点什么可以纪念的东西。 一些小陶瓷摆件什么的都好。 一进门，老板娘就热情地围上来，打量着这对颜值出众的小情侣。 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给她的店打招牌一样。 一眼般配。 再一眼余生。 “这对小情侣有预约吗？”老板娘笑着说。 温听晚勾唇浅笑，“有的。” 司璟挑眉，见她没有反驳老板娘话的意思。 这是？ 司璟哪里是那种藏心思的人，“你刚刚…意思是我们，嗯……” 说出来却难得结巴一次。 温听晚失笑，拽着他的手一起抬起，眼神示意。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司璟从起初的惊喜，再到后面迟迟反应不过来，一直站在原地傻笑。 老板娘都等的不好意思了，温听晚尴尬地拽拽司璟。 “太兴奋了”，司璟凑近她耳边解释道。 “就今天一天。” “为什么？！”司璟语气控诉。 坏了，高兴早了。 温听晚深呼吸，尽量编造一个让大家都能信服的理由，“还早，我们还没到大学呢。” 司璟不满，这种从天堂跌到地面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不过他很好哄，温听晚勾勾他的手指，他就只能缴械投降。 算了，他这一辈子，就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 司璟选了杯子。 温听晚愣神，做杯子送给对方，谐音送你一辈子。 可是，她已经不能给司璟一辈子了。 “要不，我们换…” “确定了吗？”老板娘问道。 司璟勾唇点了点头，眸光清亮，满满的期待感。 温听晚垂眸，算了，自私一回。 “怎么了，阿晚？”司璟微微俯身问道。 温听晚笑了下，“没事。” …………… 成品需要至少一个礼拜后才能拿到。 温听晚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看不到最终是什么模样了。 有点遗憾。 第二站—— 他们要去海洋馆。 就是司璟最初想要带温听晚去逛的那个海洋馆。 温听晚提前买了门票。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两个就好像连体婴一样。 司璟牵着温听晚的手，不时偏头看她，温柔又宠溺。 他们一起看鲨鱼，走过五颜六色鱼儿的长廊。 温听晚拿着手机拍个不停，看似在拍风景，但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照片里都是司璟，只有司璟。 温听晚悄悄气馁的瞬间，都避着司璟的目光。 第三站—— 已经接近傍晚。 温听晚原本订了餐厅。 但临到了，她突然不想去了。 “司璟，我们去吃米线好吗？” 那天，我们没能吃成的那家，那个遗憾，在现在形成闭环，弥补遗憾。 司璟当然一切顺着她的意思。 出小餐馆后，他们没有打车，一路牵着手走回家。 “黏黏最近好吗？” “它老闹腾了，估计是想见你了，整天趴着猫爬架上对着你的照片发呆。” “是吗？好乖。” “所以，我和黏黏，等着你回家。” 月色朦胧，温听晚踮起脚尖，覆上了他柔软的唇。 第七十七章 异国 那一晚，温听晚红着脸上楼。 关上门的那一刻，所有美梦全部结束。 回归现实，温听晚敛了眉眼。 宁溪的一切，从今天之后，就当作一场美梦。 她离开这个地方，对司璟，对朋友们，对叔叔婶婶都是最好的选择。 【空白：我会遵守约定。 妈妈：嗯，明天七点会有车来接你。】 温听晚迟迟没有换下衣服，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刘香茹知道她怕黑，贴心地留了灯。 温听晚换了拖鞋，轻手轻脚进房门。 她的行李还没收拾，其实她没什么能带走的东西。 这里的一切，温诗阮不会让她带走的。 打来角落里的保险柜，温听晚取出了那顶价值不菲的皇冠。 海皇之心，倾世之爱。 只可惜，对于江初珩来说，她不是对的那个人。 这顶皇冠，是该归还。 从前，她只当江初珩对她的感情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以及对邻家妹妹的疼爱。 可她开窍之后，察觉到他的感情。 那她便无法再接受江初珩给予她的一切好。 她不喜欢他，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温听晚从不是什么牵扯不清的人，看似温柔平和的她，实际骨子里是最坚定的人。 认定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 天还蒙蒙亮，温听晚拎着行李箱下楼。 季越斌和刘香茹还没醒，温听晚买好了早餐放在餐桌上。 至于她，也该离开了。 温诗阮亲自来接。 三辆车，最前头的劳斯莱斯，后面两辆都是宾利。 “上车。”温诗阮带着墨镜，看不出一分表情。 温听晚恍若未闻，回头看了看身后这栋楼。 不高大，也不豪华。 就是一栋平平无奇的居民楼。 从外面看，还能看到居民户家楼层延伸出的部分，看起来既不美观也不协调。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温诗阮看来狭窄逼仄的楼层里，温听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不止温暖，还有自由。 起码她可以有选择的权利，能够选择是否去接触外界的一切。 而不是回归之前的模样，没有自由，没有未来。 她就像一个被安排的提线木偶，温诗阮告诉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她只能做什么。 没有最基本的自由，她的身边永远有监视的人或者监听的物件。 温诗阮好像总是担心她会逃脱，所以温听晚更像是四方监狱里的罪犯，永远被控制在她所能熟知的范围。 压抑的、麻木的、没有任何光亮的，好像也没什么可期待的未来。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 只是她挺意外，妈妈早就知道她的手已经废了，竟然还愿意花费如此周折也要带走她。 她还有什么价值吗？ 温听晚收回视线，唇边不自觉一抹冷笑。 上了车，一个女保镖搜走了她的手机，另一个负责检查她的行李。 温听晚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一切。 “需要搜身吗？”温听晚淡声。 保镖请示温诗阮，“不用了。” “现在就去机场，美国约好了主治医生。”温诗阮取下墨镜说道。 “嗯。”温听晚靠着车窗，漫不经心地说道。 车内恢复平静。 温诗阮犹豫再三，“晚晚，和妈妈离开这里就好了，以后…” 温听晚打断她，“以后都听您的，所以，不用再试探我。” 她平视温诗阮，眼神中只有寒意与冷淡，再无其他情感。 温诗阮一时语塞，语气软下几分，再怎么说，温听晚到底是她唯一的女儿。 她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只要离开宁溪，妈妈送你去公司，温氏都会是你的。” 温听晚眼神悲哀地望着她，所以在温诗阮的眼里，把温氏给她，就是对她的一种补偿亦或是施舍吗？ 可她的意愿在她眼里，究竟算什么。 她以为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事吗？ 她用司璟做手术的机会威胁她，用朋友们的安危威胁她，用一直以来真正将她当作家人的叔叔婶婶威胁她，她甚至想毁了司璟。 是她选择不要她的，是她不愿意爱她，她囚禁她的身心，让温听晚像怪物一样活着。 “你当初不要我，将我丢在外面的世界，只是想看我苟延残喘不得不需要你的样子吧？”温听晚语气嘲讽。 “……”此刻，温诗阮不敢直视她。 因为答案，就是这样的。 她厌烦她想脱离控制的模样，所以将她丢来宁溪，就是希望她能乖乖的听话，接受她所有的安排。 可没想到，她在这边的变化如此之大，也不愿意再回到温家。 “所以，妈妈，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吧，他们在，你就可以永远控制我：不是吗？”温听晚嘴角浅笑。 可眼底渗着寒意，丝毫没有笑意。 —————————————————————————————————— 在异国的半个月很顺利。 温听晚平静地接受治疗。 她的手臂受伤太重，尽管手术出乎意料地成功，可日后如何恢复，能够恢复到哪种程度，依旧难以预料。 至于，她能不能再回到舞台，更是……无法下定论。 温听晚很安静。 从踏上航班一直到接受治疗。 这段时间，她没有任何反常，平静地让人害怕。 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坐在窗边，看窗外海岸线，从早到晚。 ……………… 温诗阮将镶嵌着海皇之心的皇冠送归江家。 江老爷子拄着龙拐，心平气和地喝自家孙儿斟的茶，“小阮这就见外了，这是我们江家给儿媳妇的见面礼罢了。” ……… 皇冠最终没有归回，温诗阮不悦地抬眸。 温听晚的婚事，她绝不会答应，即便江初珩来自世交的江家。 快了，还有不到一星期，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2019年4月21日 今天的康复训练好难熬，为什么只要我看到琴，心中就会莫名产生恐惧。” “2019年4月23日 今天海边的日出格外好看，如果司璟在这里就好了，我还答应在他生日的时候陪他去看海呢，看来又要食言了…” “2019年4月24日 明天我就要回宁溪了，这一次回去，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第七十八章 骤变 四月雨缠绵悠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国界线阻拦不了思念。 温听晚断联第三天，司璟心中暗暗不安。 一直到第七天，温听晚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他去找温听晚的叔叔婶婶，得到的消息也是温听晚断联，去了美国。 “诶，司璟，带把伞再走啊。”赵哲大喊，可司璟已经跑入连绵的雨幕。 “他和温姐最近怎么回事啊？” 一旁站着等公交车的付萌冷不丁被提问，“啊？” 她也觉得奇怪，听晚自从去了美国之后就失联了，起初司璟还向他们解释，估计是没时间，后来，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我也觉得他们最近好奇怪。”付萌凝着眉。 这件事，等听晚回来要好好问问。 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不会啊，司璟那个德行，就算温听晚生气要和他吵，他都不舍得和她闹腾吧。 再说了，温听晚那个性子，也不像会和人吵架的样子啊。 …………………… 雨势渐小，司璟打了辆计程车，车辆停在别墅区。 哪里都找不到她。 这段时间，他从不少地方打听温家。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据说温家在一月前拍下这栋别墅，并更名为温虞庄园。 心中隐隐不安，司璟总觉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在可控范围之外的事。 他刚醒来那段时间，没有怀疑很多事，比如在他昏迷期间意外出事的宁溪四大家，以及为他做手术的法国专家，还有为什么这些事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解决。 温听晚那段时间的反常，还有，还有她走前一天，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她为什么出奇地高兴，还有临别一吻。 这样看来，一切都变得反常起来。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所以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司璟不知道。 ……………… 温听晚回国的第二天。 温虞庄园。 二楼花房，温听晚打量着玻璃房内不曾见着风吹雨大的娇植发呆。 温诗阮的人盯得太紧了。 庄园里大大小小接近上百个保镖，四处都是人。 温听晚住在二楼，看下面好像是困兽的围笼。 远古的斗兽场，就是这般将人丢在里面，看着他们彷徨挣扎，求救，无奈，被野兽撕咬，再到绝望。 温听晚有时候会恍惚。 还有四天。 温诗阮好像在严防死打什么，温松海的人也将这一片围得紧。 他们防得不是外面的人，正是温听晚这个被囚禁在里面的人。 以至于温听晚被请去厅的时候，错愕中夹杂着了然。 他们要她亲手斩断关于宁溪的一切。 你看，商人，就是这么的无情。 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有利益价值，其余的都可以随意抛弃斩断。 温听晚一身昂贵长裙，裙摆坠着璀璨钻石，却瘦了许多，脸颊两侧原本圆润的部分微微凹陷，回归到来宁溪之前的模样，甚至更甚。 司璟规矩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盏茶。 他校服衣袖湿透，黑发似乎也被打湿，又被体温烘干，碎发搭在额头上。 司璟也瘦了，眉宇间是吹不散的雾气。 温听晚下意识低头，胸前钻石胸针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这一层不知道被安装了多少监控。 “阿晚。”司璟看见她那一瞬间惊喜道。 没见她这段时间，司璟生怕她出事。 打听到温虞庄园的位置，来这里拜访，本来以为会无功而返。 没想到他才刚出现在门口，就有佣人开门问他是不是来找温听晚小姐。 就这样，他被请了进来。 见到温听晚的这一刻，才真正把心从嗓子眼塞回胸腔。 “有什么事吗？” 温听晚提着裙摆，坐定在主位，立即有佣人来斟茶。 司璟凝眉，还是温柔开口，“我们很久没见了，阿晚，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 温听晚端起杯子，慢斯条理地打量他几眼，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哦。” 温听晚连眼皮都不再掀一下。 “刘姨，换杯咖啡吧。”温听晚淡声道。 立即有阿姨端走温听晚面前的茶。 “阿晚…”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温听晚不耐烦道。 “……”司璟没说话，温听晚起身就要离开，司璟一把拽住温听晚左手手腕。 “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他不解地问。 温听晚的变化太大，一时间他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很好，还有，司同学，我想我们并没有熟到可以让我向你汇报的程度。”温听晚冷声道。 刘姨放下咖啡，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大厅里恢复安静。 温听晚重新坐回主位，神色不定。 “阿晚。”司璟唤她。 温听晚下意识就要回应，可抬起的眉眼里只有冰冷。 “够了，以后不许这样叫我。” 温听晚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温诗阮快要回来了，她不想让司璟和她当场撞上。 所以，她只能借这个机会对司璟放狠话，逼他离开。 让他死心。 “从今以后，我们都没有必要再见面了。”温听晚扔下这句话，也不看司璟。 “你到底怎么了？”司璟着急就要靠她近一点。 温听晚躲了下，躲开他拉她入怀的动作。 “这位同学，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阿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但是我……” “我没心情在这里听您的阐述，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张叔，送客。” “还有，告诉门口的保镖，以后，不要随意把不知底细的人放进庄园。” 司璟走后，温听晚面前的那杯咖啡被端起又放下，最终也没动。 她被请回二楼。 温听晚站在窗户边，看他远离的背影。 他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会死心吧。 会对她失望吧。 别再靠近她了，他离她越近，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 温听晚不能再承受这样的代价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站在角落里注视他的离开。 那条道路好短，他的背影也消失得格外快。 温听晚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刚才的那一切就好像一个小插曲一样过去了。 温诗阮看着监控，还有阿姨的汇报，沉思着。 第七十九章 我就在这陪你好吗 第二天，司璟还是来了。 佣人保镖按照规定，带每一个想要见温听晚的人进来。 “阿晚，我今天带黏黏一起来了。”司璟仿若没有注意到温听晚的冷淡，自顾自地说着。 黏黏从猫包里出来，看见温听晚就亲昵地蹭上来。 在她的腿边像个藤蔓一样，脑袋蹭来蹭去，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希望温听晚爱抚的渴望。 “……” 温听晚冷着脸，却不知如何处理。 理智告诉她，监控开着，监听器也亮着，她应该冷言冷语赶走他们。 可司璟自始至终坐在沙发边缘，离她挺远的，也不说话。 就一双眼睛期待地望着她，再一看黏黏……一模一样。 就好像他们两个是被无情抛弃的小可爱，温听晚就是那个冷硬不吃的人。 “我们不捣乱，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吗？”司璟小心翼翼地说道。 温听晚怔了下，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无话可说了。 当然短暂的停留也不能是在这里，温听晚带司璟去了花房。 平时她最常呆的地方。 黏黏一点也不认生，对陌生的地方熟悉起来很快。 它翘着尾巴在这转悠转悠，在那转悠转悠。 很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一踮腿就跳到了温听晚腿上。 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卷成团，慵懒的小表情，脑袋可劲蹭着温听晚的手。 儿子，好样的。司璟在心中暗道。 昨天他越想越觉得估计是打开方式不对，这不，今天他就带着助攻来了。 虽然不知道温听晚为什么突然不悦，但哄着她总是对的。 “我记得你喜欢蔷薇。”司璟看见地上的花苗，浅笑着和温听晚搭话。 温听晚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司璟也不气馁，他拿起铲子拎了花苗就准备去种。 “你做什么？”温听晚迅速开口道。 司璟回头，嘴角扬着温听晚熟悉的笑容。 天空是雨过天晴的澄澈，阳光夺目却并不刺眼，司璟背着光，“种花哄哄你。” 温听晚哽了下，迟疑地对上他的目光。 里面是她熟悉的爱慕与宠溺之意，丝毫没有隐瞒与掩饰。 “别种了。”温听晚错开他炙热的视线，“花茎上有刺。” 犹豫再三，那些堵在嗓子里的关心还是被吐露出来。 温听晚懊恼地转头，她就是对司璟很不下心。 司璟因为她这句关心咧开嘴角，眉眼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会小心的。”他总得找点事做，这样才不至于被很快赶出去。 虽说有自家蠢儿子的助攻，司璟还是打算保稳点。 “……”温听晚没再说话，抱着黏黏在摇椅上坐下。 起初，温听晚只是抚摸黏黏的脑袋，整个花房里只有黏黏的呼噜声和司璟手下动作发出的声音。 温听晚低垂这眼帘，眼神定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黏黏懒洋洋地伸懒腰，差点从温听晚的腿上翻下去。 司璟眼疾手快，捞了黏黏一把，右手托着黏黏。 “喵…”黏黏受惊，黑色瞳孔瞬间睁大。 “嗤…”司璟低低的笑声。 温听晚接回黏黏，忍着笑，故作平静地坐会藤椅。 司璟也不说话，笑着拿起铲子接着种蔷薇。 司璟手上还有泥土，刚才捞黏黏那一把，黏黏身上都粘上了土。 这会小家伙很不情愿呢，又拱又舔的，表情也是很嫌弃的样子。 司璟气笑了，拿起铲子双手叉腰，“臭小子，别不识好歹嗷，刚才要不是你爹我，摔不疼你。” 黏黏似乎还不服气，朝温听晚怀里拱了拱，拿屁股对着司璟。 “诶我这个暴脾气！” “好了，你别总欺负黏黏。”温听晚出声。 司璟乖乖的站在原地瞪黏黏。 温听晚无奈，“好了，你和黏黏生气什么？” 司璟表示委委屈屈，“那你和我生气什么？” “……”温听晚面无表情。 司璟接着去种花。 期间阿姨来送过一次咖啡，温听晚淡声让她放在桌子上。 这两天温诗阮回来的时间不定，但总比前一天要迟一点。 司璟安安分分在那里种花，温听晚就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平静，却又夹杂着几分奇怪。 “种完这株就回去。”温听晚说道。 司璟手下动作停顿，“遵命！” 见好就收才能有下次。 司璟并不在意温听晚态度冷淡与骤变，他真正在意的是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为什么突然不悦，总在明里暗里与他划清界限。 这让他十分不安。 ……………… 温听晚没送他，就连司璟想要把黏黏留下来的请求也被她拒绝了。 这个地方一点都不适合黏黏，温听晚一点也不想它被留在这里。 “我和黏黏走了啊，明天再来找你。” “……” 温听晚还没说话，司璟右手手臂抬起，食指与无名指伸出，其余手指弯曲朝太阳穴扬起，这个动作在他做来，说不出的少年感。 温听晚喉咙里那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拒绝之词尽数吞咽下去。 ——————————————————————————————— “小姐没赶走人，两个人在花房里呆了一下午。” “监控室里我们都盯着，没有逾矩的动作。” “监听器个一直在监听，二人没怎么交谈，只是……只是” 温诗阮在工作之余听着汇报，原本闭着眼睛小憩，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个少年说明天再来，小姐也没拒绝。” 温诗阮摆摆手，三个负责人出了房间。 留在庄园里的人都是监听或监听温听晚的。 温诗阮的计划，绝对不允许被任何人打乱。 看来，给温听晚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她一向最为心软，而这，恰恰是男人最爱利用的东西。 她的女儿，还是没有长大啊。 ………………………………… “你被人打了？谁，谁干的？”赵哲扯着大嗓门。 司璟在回去的路上，被一群黑衣人尾随，原本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被打，但黏黏还在他怀里。 最终司璟挨了不少打，不过好在怀里的黏黏只是受了点惊。 但顶着这副模样，家他是不能回了，只能来投奔赵哲。 第八十章 你想拉他一起下地狱吗? “不用重复了。”司璟处理着手臂上的擦伤。 说不上来，他觉得这伙人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教训他一下。 赵哲摩拳擦掌，“有思绪？” “猜测。” 司璟隐隐约约猜到大概和温家保镖有关系。 “嘶～”赵哲处理着司璟下巴上的伤，忍不住出声。 啧，看着就疼。 “我一瞬间怀疑是你疼还是我疼？”司璟不悦地看赵哲。 这家伙的咋舌声让他后背发凉。 “我心疼。” “……………滚。” 赵哲转身去丢棉签，回头就看见司璟在手机屏幕上操作，貌似在选酒店。 什么情况，“你干嘛？” 司璟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我怀疑你对我动机不纯，为确保我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出去住好点。 赵哲无语。 想多了吧大哥。 “老子性取向正常好不好。” ………………… —————————————————————————————— 温听晚坐在客厅里等待宣判。 不用想，温诗阮处理完一切，当然要来和她对峙。 “我找你来什么事你都清楚了吧。” 温听晚沉默着。 “小晚，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 温听晚拧着眉头。 “你想拉他一起下地狱吗？”冷冰冰的话一出，温听晚瞳孔猛缩。 “你做了什么？”她急忙问，连敬语都忘了加。 她到底，对司璟做了什么。 温听晚心头涌上后悔情绪，她不该贪恋一时，反而害了司璟。 可温诗阮只留下一个眼神，独留温听晚一个人呆坐。 司璟怎么了？ 温诗阮还想控制她，就不会太过分，可他一定出了什么事。 温听晚努力，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急促不规律的呼吸让她思绪不宁。 药，她需要药。 但这里怎么会有。 温听晚浑浑噩噩回了房间，蜷缩在地板上一整晚。 知道初晨黎明破晓，寒气顺着雾气散开，温听晚才渐渐恢复清明意识。 她知道，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 温诗阮一早就离开了庄园。 在她看来，温听晚完全可以拿捏尺寸，不需要她再多费心了。 你看，人的感情就是这么负累，如果温听晚一点也不在意那些普通人的死活，那么她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人拿捏。 但她偏偏就是拎不清，一味地为了别人委屈求全，当真可笑。 —————————————————————————— 答应了来见她，可满身是伤到底让司璟犹豫。 可他还是来了。 带着满腔的热忱与倾慕，朝她奔赴。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连正厅门都没进去。 “站在那儿，别再靠近了。”温听晚眼底再没有一丝情绪。 他受伤了。 因为她，他再一次受伤了。 温听晚心被绞一般，痛得发抖。 可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因为她。 司璟因为她受伤得还少吗？ “我说停在那儿，司璟！”温听晚厉声喝止他。 她不能心软，他本该是前途似锦的赤忱少年，因为遇见他，受了无妄之灾。 多可笑啊。 温听晚第一次厌恶自己的存在，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她的出现。 现在该是什么样子的？ 司璟会安好，所有人都会安好。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司璟还是那个恣意耀眼的少年，受众人追捧，以后，以后也一定会遇见互相喜欢的人，她温柔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为他带来的全部是幸福与喜悦。 而温听晚带给他的，除了浑身的伤还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阿晚，这伤怕你看见，可我答应你要来，就绝对不能食言。”司璟解释道。 “司璟，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温听晚不理睬他的解释，自顾自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她面色冰冷，眼底也是一片化不开的雾霭。 绝对不能，有下一次的心软。 “你说，什么？司璟不可置信地看她，嘴角甚至勾起了笑。 怎么可能，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温听晚字字清晰地吐露，像箭矢一样射向司璟。 “阿晚，我们……” 温听晚不想等他说完，接着说“司璟，过去都是年少不懂事，所有的一切在这里，我向你赔罪。” 似是觉得好笑，“年少不懂事？” 他心脏突然疼了一下，像被针扎了一下又一下，酸涩得疼。 没有下雨，天空晴朗，可司璟浑身冰冷。 他脚下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半步。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都不要再靠近对方了。” 温听晚淡声道。 司璟无数次凝视她，那张脸上没有悲伤，只是释怀与平静。 他不明白，他一点也不明白。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原因呢？”司璟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变化。 温听晚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不喜欢你了。”一记重击落下，司璟仿佛再没有反驳与纠缠的理由。 他低咳两声，温听晚的心都揪起来。 司璟附在胸前的手臂垂下，弯下了腰，嘴里溢出苦涩的音，令人心悸的声音传到温听晚的耳朵里。 夹杂着绝望的情意，不可置信的痛楚，激得温听晚几乎不能直立。 “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温听晚始终低着头，再抬头时，司璟早已离开。 明明天空中太阳愈发光芒耀眼，温听晚却觉得阴冷、孤寂。 离庄园不到五十米，她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失魂落魄地上楼，一整天，温听晚再没下来过。 潜意识里，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温听晚，你很困了，去睡吧，睡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那个夜晚。 那个灰色的梦境里，一切不停地在眼前重演。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蜷缩在角落，想冲破一切桎梏，冲到司璟面前告诉他：假的，这都是假的。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不是那样的，不是我说的那样。 可无论多少次都是徒劳无功的。 她看着梦境中“冷眼旁观”的温听晚，一遍一遍，直到最后，眼泪已经流干了，只有一阵一阵的颤抖，折磨着她。 第八十一章 像泡沫一样 倒数第三天。 司璟没来。 倒数第二天。 司璟也没来。 温听晚坐在花房里，静静地，像在等什么，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在等他么？ 可惜，司璟是她这辈子也等不到的人。 她突然就想到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的。 “如果说初遇时候太过惊艳，足够足够铭记好百年…” 那她和司璟就是如此吧。 初遇时，惊艳的相遇。 可结局，却是，配不上那么美好的初见。 温听晚觉得，她大概至死都会记得那天。 她按耐着心跳回头，看见暖黄灯光下，少年朝她的恣意一笑。 ……………… 温听晚坐在那里，太过于出神，以至于江初珩明显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到。 “初珩哥。”温听晚淡声道。 她勉强微笑。 江初珩也憔悴了不少，这段时间估计公司的事也让他不好过。 “听晚，我带你走吧。”江初珩对于一切太心累了。 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固执守住的，在经历现在发生的一切后，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温听晚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睛。 “初珩哥，我不想。” 江初珩沉默。 “因为他？” “不完全是。” 江初珩轻笑了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管什么，都和他算得清楚。 爷爷告诉他，她会成为他的妻子。 江初珩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然后是怀疑。 她不爱他，一点也不。 可江初珩爱她，爱到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江家所有的股份包括一切都可以。 温听晚摘了朵小雏菊，放在掌心里把玩。 她不能连累别人，也不能走。 她走了，首先遭殃的就是宁溪众人。 他们是她的底线，绝不能再因为她受到伤害。 “初珩哥，你说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意难平呢？” 江初珩回道：“大概胆小鬼占三成，迟到者占五成，剩下的两成人败给世俗吧。” “那我这种算什么？”温听晚语气轻松。 “我也不知道。” 江初珩如实回答。 …………………………… 她算失败者。 江初珩到访，温诗阮竟然也没出面。 她大概认定，温听晚绝不会随他离开吧。 可事实的确如此。 她不是胆小鬼，她爱得坦荡；她好像也不是来迟者，她爱他时，他身边也没别人；世俗么，也不算。 是穿插在其中的，难以言说，避无可避。 爱意无可奈何的停止。 ——————————————————————————————— 温听晚不愿意，江初珩不愿意强迫他。 走时，他留给她一张字条。 恰巧避开了所有的监控。 在一种奇妙的角度被塞到温听晚手心。 …………… 朋友们的到来，在温听晚意料之中。 “晚晚，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失联了啊？”封悦上前欲紧握温听晚的手，被她躲开。 “晚晚，你发生什么难事了吗？”付萌倒是学聪明了点。 看着大厅里人多眼杂，凑近温听晚在她耳边悄悄问。 “……”可她身上戴着监听器。 “没什么事。”温听晚退后两步。 “温姐，有什么困难放心讲，我们绝对尽力帮。”赵哲一向虎里虎气的腔调又出现了。 “听晚，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靳皓问道。 伍成涛在一旁直点头。 温听晚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就是啊，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在一起，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 封悦着急补充。 “行了，说完了就走吧。”温听晚一点情绪都没有。 看起来就是丝毫没有被打动的样子。 他们因为温听晚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错愕。 温听晚不打算留几个人在这里叙旧打感情牌。 “我们都是朋友啊，怎么能不管你？”付萌大声说道。 他们以为温听晚的处境多么不易，是被囚禁了还是温家破产了。 这几天大家有一个是一个，凑到一起想招。 赵哲甚至提出，他们来个夜劫。 半夜翻进温虞庄园，把温听晚给劫走算了。 可来到这里一看，温听晚好端端地坐着。 家里的佣人也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丝毫不见危险之处。 “朋友？”温听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忍不住嗤笑。 “你们真的以为我把你们当成朋友？” “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我是温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们几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有你，家里不过是个开饭店的，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朋友？” “人有的时候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比较好。” “不会是我无聊时的消遣，真不会以为能和我成为朋友，攀上温家资本吧。” 温听晚声音不大，语气轻而稳。 “你说什么呢，听晚，我们从来都不是…” “不是就好，不用我送了吧。”温听晚手指轻敲桌面。 眸光清冷，看不出半分被强迫之意。 一行人被轰出去的时候，还整个人都是懵的。 温听晚上楼去睡觉，好像一定也不在意他们几个人。 ……… 这是最后一天。 她就要离开了。 所有她在意的人，现在都讨厌死她了吧。 司璟不会喜欢她了。 朋友们不会再关心她了。 温听晚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比起见他们，现在她更愿意没有一个人来找她。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起码，在他们心里，她没有那么不堪。 可一切都是现实发生的事，不是梦，也不是幻想。 他们都是她亲手推开的。 ……… 她没想到，再次见到司璟是这么短的时间。 两天不见，他头发剪短了，裹得严严实实。 温听晚第一想法就是他感冒生病了。 “……”她朝他走去，错开他想要继续走。 “阿晚。”司璟轻声道，又像是呢喃。 温听晚的步子没停留。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司璟适时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雨水顺着两人交错的手往下流，两个人都没带伞，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得湿透。 “真的不喜欢我了？” 司璟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侧传来。 温听晚睁不开眼睛，液体顺着她的头发往下，砸得她七荤八素。 第八十二章 决绝雨夜 司璟在庄园外站了一个下午，保镖没让他进。 温听晚在二楼卧室看见他，一言不发，她没打算去，最后一天，温诗阮也没打算让她见司璟。 他站够了就会离开吧，温听晚在心中默念。 快走吧，我不见你。 可司璟硬生生站了四个小时，从烈阳宫高照再到阴雨密布，他眼神执拗又冰凉。 温诗阮改了主意，让温听晚出来的时候，这样的司璟，对于她来说陌生又熟悉。 他体温高得吓人，像个人形火堆。 “不喜欢。”这就是温听晚的回答。 司璟攥她手腕松了又紧了。 “那以前说的喜欢呢，算什么？”他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执拗地问。 很像从前温听晚生气不肯和他说话时，司璟不依不饶的样子。 被美好的回忆烫到，温听晚觉得眼角猝不及防落下一物，混合着雨水往下淌。 司璟还在等她的回答。 表情紧绷却委屈，像可怜巴巴的小狗。 “新鲜感，你满意了？” 不等他说话，温听晚语气陡然尖锐拔高，急切地喊出来。 司璟眸光一瞬间暗了，温听晚清晰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碎了。 “新鲜感？”似呢喃低哑，他的声音轻到仿佛让人无法察觉。 “是——”温听晚甩开他的手，“从来都是新鲜感。” “你知道的，这个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后半句她一字一字念。 “对于我来说，宁溪的一切，包括你，都只是我新鲜感突生时随意用来逗趣的。” “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 “我厌恶你，厌恶宁溪的一切，我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温听晚声线颤抖，似是冷。 司璟呆呆地看着她。 温听晚缓缓闭了眼睛，说到这里。 她转身就要离开。 轻轻的桎梏，轻到她可以随意甩开，温听晚却停下了步子。 “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以后喜欢我也行。 司璟压低了语气。 温听晚心脏猛缩，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没回头，他没松手。 两个人这样一种奇怪的姿势持续了几分钟。 直到温听晚对上温诗阮似笑非笑的眼神。 “司璟——”她颤声道，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仿佛承受着极大的苦楚。 “别这样，别这样。”温听晚咬紧下唇，尝到腥甜。 “一点都不像你。”这不是你，这不是司璟。 司璟不该是这样的，他是骄傲恣意的，是不为任何人或事物妥协的。 绝不是现在这样在这里卑微祈求。 温听晚不能接受。 空气都沉默下来，雨水乱溅，到处都是湿透的。 直到手腕上那道轻得不能再轻的桎梏消失，温听晚向前走，也没有勇气回头。 她浑身湿透地进门，上楼。 无视佣人阿姨的惊呼，温诗阮似乎也说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听不到。 什么都没能听到。 就到这里，到这里了。 —————————————————————————— 她和衣窝进了杯子，没换湿透的衣服。 恍恍惚惚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五月初。 宁溪的夏天还没来，空气中却多了几分燥热。 学校最近很闹人，又整幺蛾子。 整了一个九校联考，温听晚坐在考场里哭丧着脸。 “什么事啊，考试考试又考试！！！”她不满地拿笔在草稿纸上狠戳。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从考试开始她就迷迷糊糊的，到现在，还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在线。 看题目都要看出花了，迟迟不下笔。 考试开始半个小时了，温听晚也没思考清楚。 “同学，是不舒服吗？”监考老师敲桌子提醒温听晚第三次了。 这次，女孩终于有了反应。 “没事没事。”温听晚摆摆手。 她一拍桌子，是了，考完试司璟说要带她去个地方的。 对对对，她就说自己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监考老师被她突出其来的动作吓得一顿，回头发现没什么事，接着在过道里转去了。 “唰唰唰……” 鼻尖在答题纸上摩擦发出声音，温听晚沉浸在题目当中。 “这题，怎么这么像竞赛题啊。” 出了考场，她还在回忆题目，不得不说，这次数学题出得很有难度啊。 和竞赛题题型难度都相当，学校是疯了吗？ 她背起白色双肩包，“咦，我那只小白猫呢？” 司璟给她套圈套中的那个白猫吊饰。 怎么不见了？ 温听晚找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落在哪儿了。 她打算先回教室看看，说不定就在教室呢。 一路上人挺多的，温听晚却没注意看，总觉得这些人都很陌生。 走了一路，也没遇见个熟人。 直到她走到高二逸轩楼楼下，看见付萌迎面走来，“萌萌。” 温听晚朝她招手，付萌也小跑过来。 “你回教室吗？”温听晚问道。 付萌亲昵地挽着她，“是啊是啊。” 走过两排柳树过道，温听晚看见站在逸轩楼前的司璟，他好像在等什么人。 少年白衬衫黑色长裤，肩上搭着背包，白色球鞋鞋带系法独特，冷冷清清的模样。 周围人群经过他时都要绕一下好像和他隔开一点距离才合适。 温听晚惊喜喊，“司——” 声音陡然停止，她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孩，奔到司璟身边，撞进少年怀里。 而司璟的目光，也在一瞬间柔和下来，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发顶。 “等下去哪？”她听见女孩俏皮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司璟故弄玄虚。 司璟搂着女孩和温听晚擦肩而过。 温听晚下意识回头，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啊。 “诶？看什么呢，晚晚？”付萌提醒她。 顺着她的视线，看见相依的两人。 “这不是司璟和他女朋友吗？”语气轻松又自然。 温听晚瞳孔猛缩，他和他的女朋友？？？ ……… “嘭！！”从床上惊起，温听晚不规律地大口呼吸。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伸手摸额头，一把冷汗。“原来是噩梦……” 温听晚松了一口气。 是噩梦。 可或许，现实也是噩梦。 第八十三章 离开 温听晚第二天离开。 宁溪这些天多雨。 天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 温听晚坐上了离开的私人飞机。 这班她不知道终点站的航程，将她远远带离宁溪。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在关舱门前看了这片土地最后一眼。 “再见，希望再见。” ………………………………………………………………………………… 七年后… 挪威温氏集团一座高大的写字楼里。 即将召开会议，整栋楼里的人都活动起来。 “温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署一下。” 温听晚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黑色小高跟，接过秘书递来的笔。 “温总，上次来竞标的越庭集团的周总来电，希望能和您共进晚餐。” “不去，拒绝了。” 温听晚一路走进会议室，后面追着一大堆需要处理的文件。 —————————————————————————————— 结束会议后。 她难得有片刻可以喘息的时间。 手机嗡嗡震动，这么多年，她还是保持着手机关静音的习惯，不论任何时候。 “您好，我是温听晚。” “是我，晚晚。” 对面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 没错，正是江初珩。 自从温听晚来到挪威总部掌控温氏后，见江初珩的机会也增加了不少。 “……” 温听晚揉了揉眉心，顺便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来得及，“可以的。” “那我等会准备过来接你。” “嗯。” 温听晚挂断电话，看了眼窗外。 再回头时，视线恰好落在办公桌上摆着的相框上。 她轻轻勾起唇角，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雀跃。 很快，不需要很久了。 ——————— 这段时间温氏集团员工都加班加点，一来是为了公司年底业绩再提升。 二来，是总裁太过严格，简直是魔鬼，对他们的要求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业内的人挤着脑袋想要进温氏。 要说，最瞩目的自然是这位年仅二十五岁就坐上集团一把手位置，在三年内将集团规模扩大三倍的年轻总裁。 三年前，有消息说从分公司调来总裁的时候，大家还暗地里不服气，好多元老级部门主任还想着给这位小总裁一个下马威。 大多数普通员工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总裁是温老太爷的亲外孙女，血脉上也算是名正言顺。 可突然空降一个小总裁，也是让很多人猝不及防的。 三年前的温听晚只有二十二岁。 从芬兰分公司而来。 坐上了集团第一把交椅。 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了对赌计划，也如愿得到了温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再加上她出生时便有的百分之十，一跃成为温氏集团第一大股东。 在这个血腥商战的大集团里真正有了话语权。 ———————————————————————————— 江初珩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 一辆白色定制款兰博基尼。 “又换车了？”温听晚难得调侃他。 江初珩给她开车门，“说实话是送你的。” “……上次不是说了不要吗？”温听晚无奈道。 也不是她总是要拒收江初珩的礼物，是他出手实在太阔绰。 小到日常用品，大到公司股份，他送她一点也不手软。 业内不少知情人调侃，江总是在送老婆本。 从十七岁的那顶皇冠，再到如今送楼送跑车，还有前不久才签的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赠予书。 温听晚没有都要被江初珩各种炫富的操作搞懵。 “我总有种你在跟我炫耀你有钱的感觉。”温听晚认真地说道。 江初珩把着方向盘，挑眉看她，这些日子她的心情很不错。 实在太明显了。 至于原因……他大概也是知道的。 “我哪敢啊，如今我们温总才是身价高的行业大佬。” 江初珩的私人别墅就在附近，但他今天订了家法餐，是一家新开的餐厅，据说不错。 他早就想带温听晚来尝尝了。 但温听晚哪里有时间，他几乎每次邀约，她不是在开会就是再看新项目。 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江初珩也很无奈，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多，偏偏现在成长得飞快，再过两年，估计连他在她面前都不够看喽。 温听晚扯了下嘴角，从包里拿出一颗柠檬软糖。 撕开包装袋就塞进嘴里，闭着眼睛小憩。 “我挺好奇的，你们公司的员工知道他们的冷面总裁喜欢吃糖吗？” 江初珩嘴上调侃着，将车内空调暖风开到最大。 “好奇心害死猫。”温听晚淡淡道。 江初珩半点不见轻松之态，微微皱着眉头。 ———————————————————————————— 温听晚最近处理了最后一部分较为棘手的项目。 接下来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她要回国了。 对此，温诗阮一直持反对态度。 这不，今天晚上的温家别墅灯火通明。 就等着温听晚呢。 温老爷子这两年身体素质下来了，年纪大了也要强不起来了。 温诗阮之前一直磨砺着温听晚，三年前，在温诗阮的要求下温听晚签了对赌协议。 至于内容什么的，温听晚都不甚在乎，她只在乎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再加上她原本的百分之十，她算准了，要是成功，她就是集团最大的股东。 再没有人可以控制威胁她，她也可以真正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回自己想去的地方。 “不许回国。” 温听晚眼皮不带掀一下的，抿了口茶，淡声道：“哦。” 你爱许不许，她在心里补充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 “正常态度。” 温听晚语气淡淡的，也不见情绪。 事实上，这七年，她和温诗阮的关系一直很差。 前四年，她去了许多分公司，都是从底层开始干，慢慢往上爬。 来挪威的这三年，才算是渐渐掌握主动权。 直到现在，她已经完全成长。 在温氏，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威胁到她。 温诗阮不行，温老爷子也不行。 第八十四章 再回宁溪 “现在我才是温氏的掌权人，您觉得，您还有什么资本可以来威胁我呢？”温听晚不打算多留，放下茶杯，站定在温诗阮面前。 七年前，她逼她离开宁溪。 凭借的不就是温氏的权势。 而如今这些，她都已经拥有，甚至比她曾经拥有的多很多。 温诗阮也再没有阻拦她的能力。 “回去有什么用，你以为那些人还会等你吗？”温诗阮尖锐、气急败坏的声音葱头身后传来。 温听晚眸光一寒，从温宅出来。 她的私人住所离这里很远，开车都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本身就是晚上和江初珩吃完晚饭才回的温宅。 这个时候已经九点了。 可温听晚执意回去，所以开着车，车上放着音乐。 窗外车辆来来往往，人也是。 温听晚的车上放着熟悉的、千篇一律的音乐。 思绪却渐渐飘远。 七年了。 在她脑海里，那些事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尽管飘动。 梧桐树、老街、小摊贩、单车还有永远穿着白色球鞋的少年。 那个少年很高，她离开的时候就好高了，比她还高了一个头呢。 那个少年看起来总是冷冷清清的，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很高冷。 但他在人群中的存在感总是很高，每次都会是焦点所在。 那个少年骨子里温柔稳重，真诚热烈，永远骄傲恣意。 温听晚想着想着不由得出了神，好在她车技不错。 她拍拍脑袋，将那些思绪甩得很远。 总归，很快就能见到了。 三天后的归国机票。 那一天，温听晚等了七年不止。 也许，在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等待。 真的，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都有些忘了那些走过的街道，但好在，那个人还在她的脑海中。 有时候他的面容很清晰，有时候，又会有点模糊。 模糊的时候，温听晚就拿他的照片出来，盯着看很久，直到清晰的回忆涌上心头。 ……………… 两个半小时后，温听晚到了住所。 她住很小的套复式公寓。 温听晚不愿意住在温宅，所以一开始她就是搬出来的。 按道理来说，以她如今的身价和地位，换哪个别墅都是轻轻松松。 但她偏偏不愿，住在这个不到一百平的小公寓里。 她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前四年，温听晚都在各国之间辗转，也没个固定的住所，她就住在酒店里。 很多时候，为了赶策划表，还会直接在公司通宵。 她呆过最长时间的大概是在英国。 那个分公司临海，海景格外漂亮。 后三年，来到挪威后，她就买了这套小公寓。 不在公司的时间，基本上都住在这里。 —————————————————————————————— 刚开门进去，温听晚手机在暴露嗡嗡震。 是江初珩打来的。 “喂？我已经到了。”温听晚出门从来不带包。 一般东西都放在车上。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 她淡定地说道：“我记得吃，王婶早上提醒我了。” 对面突然沉默很久没说话，温听晚还以为是信号不好通话断了。 她看一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初珩哥？” “嗯，吃了药早点休息吧。”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温听晚在沙发上坐了会。 然后径直回了卧室。 她打开衣柜，望着里面相似度极高的几套职业套装发呆。 这些年，她常年在公司或者分公司两头跑，除去睡觉，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在工作。 没有任何的社交活动或者参加什么商业活动。 不逛街，买衣服也趋向于买最便捷的职业套装。 以至于现在她的衣柜里，看来看去，拨来拨去，竟没有一套合适的衣裙。 温听晚哭丧着脸。 她三天后就要回国了。 总不能回去后还穿这几件职业套装吧。 外界一切都在高速发展，时尚圈也是。 她不想回国去见他的时候以现在这副模样。 温听晚将所有衣服全部摆在床上，挑挑拣拣，竟然也没一件能带出去的。 她又将衣服全部塞回柜子，还顺便给小周，也就是她的秘书发了消息。 【晚：明天下午预留四个小时时间，顺便将当下新款服装图整理出一部分。】 做完这一切，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她总是犯困，编辑完内容就点了发送。 然后很快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1月份的挪威真的很冷，江初珩的滑雪场竣工好久了。 温听晚还一次都没去过。 前几年都是因为工作太忙，她实在是没时间，今年也不行。 她已经订好了回国的时间，她想尽早回去，也没留出去滑雪场的时间。 其实江初珩也没太大的异议。 去滑雪外面真的太冷，温听晚又是那么怕冷的人，再加上她胳膊上的伤。 这么多年，也没好彻底，一到下雨，筋骨生疼。 受冷也是，总归是不适合。 ……………… 第二天七点，温听晚的生物钟准时迫使她起床。 看着桌子上的早餐，温听晚倒是愣了神。 她这不是才起床吗？哪里来的早餐。 一拍大腿，对了，应该是王姨做的吧。 王姨也是在挪威的国人，一次机缘巧合下被温听晚聘请的阿姨。 温听晚喜欢吃的小笼包桂花糕还有枣泥小汤圆之类的她都会做。 温听晚要在七点四十赶到公司，她没时间坐下来慢慢吃了。 揪起两个小笼包就出了门。 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早上见了新项目的投资人，开了目前最新策划的投资表。 中午，和江杳出去吃午饭。 “温总，下午是子公司的……” 温听晚拧眉，“我不是说了今天下午的时间留出来吗？” 周助理年纪也不大，整个人懵在当场。 说话支支吾吾地，“您没有说啊……” 温听晚拿住手机欲看，正好江杳推门进来。 “杳杳。”温听晚勾了下唇角。 而江杳在听完一系列问题之后，笑着解释说：“什么发给周助理啊，你明明发给我了。” “啊？”温听晚愣住了。 “我还想问你呢，给我发那个是什么意思？”江杳摇摇手机。 第八十五章 逛街 “啊？是吗？”温听晚疑惑地问道。 她记得昨天有发消息啊，怎么就发错了呢。 江杳拍拍周助理肩膀，解围道：“好啦好啦，我要饿死了，就是你粗心大意，看把小周吓的。” 温听晚打消心中怀疑，可能是昨晚太累了，发错了吧。 “去哪吃？”温听晚问道。 江杳满头黑线，“大姐，不是你约我吃饭吗？” 遇上这么一个朋友，她也是醉了。 温听晚偷笑了下，“要不去上次我去过的那家川菜馆吧，那家好吃。” 温听晚提议到，顺便转身去桌子上拿车钥匙。 江杳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手机。 “不吃川菜，我最近上火。” 温听晚悻悻地点点头，两人出了集团大楼。 随后去了家挪威本地餐厅，温听晚一路上都心情不错。 回来的路上是江杳开车，温听晚坐在副驾驶上。 她手指摆弄着车上的挂件，顺便和江杳聊天。 “我后天回国，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么？” 江杳出国很多年了。 这也是温听晚和她认识的第六年，她们相识于瑞士，中间也有过一段时间分开在两国。 但江杳后来就跟着温听晚调来挪威总部，现在是市场部的经理。 她今年二十八岁，这是在异国的第九年。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回去过。 温听晚也听她说起过家里的情况，她们俩更像是惺惺相惜的挚友。 “嗐，不了，回去有什么意思？”江杳笑了笑说道。 温听晚忍不住问，“你不想回去看看么？” “想过，但想完之后觉得还是不回去的好。” 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可能徒增烦恼。 “对了，你那个国内好友，我最近有他的消息，他好像在到处找你呢。”温听晚说道。 温听晚从靠椅上坐起，去够糖盒，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她随意扯出一个，撕开了塞进嘴里。 嗯，草莓味的。 “好友？”江杳栗色长卷发，画着精致的淡妆，黑色长裙勾勒出她的好身材，此时却有点错愕。 她的好友，有谁呢？ 江杳在脑海中细数了好一阵，丢出一个答案，“宴星回？” “bingo。”温听晚做手势。 “国内当之无愧的酒店巨头，倾宴现任继承人。”温听晚补充道。 她也是从江杳那里得知这个人，前些天得到消息，那个人全世界到处找江杳。 温听晚从前从不关心国内的事，因为她知道自己没能力管。 也是凑巧从合作方那里得知消息。 江杳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找我干什么？” 温听晚努努嘴，一脸无辜，“谁知道呢？” 江杳白她一眼，“我说真的，我和他真不熟。” 温听晚淡定地说道：“我也说真的。” 满世界找一个人，不是欠了大债就是负了情深。 温听晚嘴角含笑，也不继续反驳。 江杳百思不得其解，她和宴星回就是传说中那种只有纯洁友谊的朋友。 而且，她当年出国的时候也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没和任何人说过，她自动默认这种行为在宴星回那边要被拉黑八百回还有前科。 所以，他找她干什么？ 她没欠他钱吧。 “这么想知道回去看看呗，反正我也要回去，你可以和我一起。”温听晚提议道。 天天坐办公室，她感觉腰间盘突出太严重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她索性瘫在了座椅上。 “………”江杳抿唇没说话。 温听晚也不再提，江杳出国这么多年都没想着回去，大概也是和当年家里出事有很大关系。 温听晚能看出来，她对曾经那件事执念很深，九年都没放下，她也不指望她三言两语江杳就能想通。 “回去好好休息。”江杳提醒道。 温听晚又想起重中之重的任务，“杳杳，明天请个假呗，陪我去逛街。” 江杳猛地回头盯着温听晚，眼睛一眨不眨的那种，温听晚被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怎，怎么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请假？不是，温听晚你最近怎么回事啊？” “？”温听晚一脸懵逼。 她咋了。 “你这六七年可是从来不旷班的啊，更加以严格的标准要求身边的人，现在是怎么了，改性了？”江杳喋喋不休，细数温听晚这些年来不让人的事迹。 温听晚双手捂住耳朵，一脸无语地望着江杳，看她一个人发挥。 路灯下两个人以这种奇怪的状态对峙了五分钟，江杳也觉得他们这样有点变态。 拉着温听晚进楼层。 “你就说去不去吧，我给你批假，带薪的那种。”温听晚撂出一句话。 江杳点头如捣蒜，“去去去，老板大气。” 温听晚就知道她的德行。 见钱眼开，有钱便是爹。 ————————————————————————— 第二天两人决定去逛街，不浪费路上的时间，所以江杳直接住下了。 一早，温听晚就将她从床上拽起来丢进洗手间。 江杳倚着门框哈欠连天，看着温听晚在网上搜攻略与推荐。 “不是，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她是这真困。 温听晚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靠在厨房门边，一心两用。 锅里还煮着小汤圆，她两只眼睛都黏在手机屏幕上。 …… 出了门，江杳才发现，这个女人压根不是找她逛街的，是给她提战利品的。 小众设计店— “第一排第三个，第七个，第十二个，还有第二排第五个，第三排第九个，第一个…” 等温听晚报完号码直接拿了张黑卡出来，店长上前恭敬问道：“您刚才挑选的这些都包起来对吗？” 这家店是做裙装比较多，设计也比较符合国人口味，所以在挪威当地没砸起什么水花。 看来今天要迎来大客户啊，店长看温听晚的眼神都炙热起来。 “不是，我刚说的那些不要，其它的全部包起来。”温听晚淡声道。 “啊…呼—啊？！”江杳提着大包小包坐在沙发那捶腿，她今天还专挑了温听晚的一双小高跟穿上，准备来一场美美的逛街。 结果给大小姐提包累个半死。 刚打着哈欠呢，被温听晚的土豪发言震到了。 店长再三确认，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红红火火去打包了。 整完这趴，温听晚带着满满战利品回家了。 “怎么基本上都买裙子啊？”江杳啃着苹果半趴在床上。 还都是白色居多。 温听晚整理衣服的时候突然愣了下，是啊，怎么都买的裙子呢。 司璟曾送给她一条白色鲛纱裙，只可惜，她没能从宁溪带走那条裙子。 后来，她满世界找，却也找不到一条裙子和它相像。 四季轮转，星辰更替，她也找不到。 好久好久，都寻不到。 温听晚出神久了，江杳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很久没穿过裙子了。” 温听晚淡声道。 看向窗外，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能被听到，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受到微咸的海风在面颊上徘徊。 海岸线曲折悠长，一直走一直走，感受辽阔与自由。 江杳理解她话里的含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温听晚挑挑拣拣选行李，江杳就在一旁打下手。 “你这房子住了快三年了，怎么还是空空的。”江杳嘴上嘟囔着。 温听晚唇角勾起，这里不是她的家，所以空不空她都不在意。 她努力这么久，就是想早点回到她想去的地方，去见那些她想见的人。 司璟，叔叔婶婶，封悦，付萌他们。 他们，还记得她吧。 越是临近要回去的时间，温听晚越压抑不住心脏的狂跳，同时，还有隐隐的担忧。 她无奈地勾唇，或许这就叫近乡情怯。 第八十六章 遇付萌 临上航班，温听晚给江杳打了一通电话。 “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就走，还走那么早。”温听晚在机场拢了拢大衣，还挺冷的。 “………”机场嘈杂，听不大清对面说了什么。 起因是温听晚早上睡醒就发现江杳已经回自己家了，她发了句牢骚。 “我想起来了，你昨晚就和我说过要早点回去赶策划表。” “…你记起来最好。” 温听晚悻悻地挂了电话，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尖。 事实上，她也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内心揪紧了，想找江杳说说话缓解一下紧张感。 ————————————————————————— “各位旅客，欢迎来到宁溪机场，我们……”机场大厅广播声在温听晚耳边响起。 从中午到第二天下午，整整二十七个小时，温听晚辗转到了宁溪机场。 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温听晚湿红了眼眶。 整整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她看过时间大半风景。 看挪威的海，走过英国最繁华的街道，也在陌生的美国街头痛苦，始终忘不掉这片土地。 这个不大的城市，温和如风的城市，春天嫩黄的迎春还有雀跃的鸟儿，秋天高大的梧桐还有香樟，冬日的雪地和烟花。 一切都刚刚好，还有亲人、朋友、爱人。 真正回到这里，温听晚只觉得慌张。 她走过那些曾经走过的街道，有些地方变化很大，有些地方却还藏着曾经的影子。 一年前，温氏分公司就已经在宁溪成立，温听晚将行李放在酒店，踏着傍晚吹拂的风漫步在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她裹紧外套，冷风拂面，没忍住吸了下鼻子。 司璟就在这座城市里，她一直知道。 两年前，司璟从北城大学毕业，放弃了优渥的机会，选择回到宁溪创业。 温听晚低笑，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出现，怎么去见他。 往事还浮在眼前，那些刺耳刻薄的话还在耳边。 是她说的，对他只是新鲜感，是她和朋友们说是他们不配，也是她，一言不发离开。 好像没什么可辩解的地方，就算见到了又该说点什么呢。 讲她的难言之隐吗？为自己辩解吗？ 但伤害已经造成，她… 温听晚使劲晃了晃脑袋。 却发现面前的路很是熟悉，原来路边那家小饭馆也扩大了店面，现在看起来更加有了样子。 “赴梦?” 名字还是没有改，还是那个文艺风的名字。 这是付萌家店的名字。 温听晚驻足在店门口，看见里面络绎不绝的人出神。 她顿了顿，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温听晚轻轻摇头。 “只有您一位吗？” “是。” 温听晚被安排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端上一杯咖啡。 她望着杯子出神，耳边浮现付萌的话，“以后我们家要做大做强，每个进店的客人我都送免费咖啡。” 那时赵哲还调侃她，“送咖啡这老套的引客方式你也想的出来？” 付萌气极，追上去就给赵哲一顿胖揍。 她捧着杯子没忍住笑出声。 “听晚？”直到听到一句略带迟疑的问句。 温听晚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杏眼。 “萌…萌萌。”她小声唤。 面前女孩穿着白色羊绒大衣，长靴带着毛绒帽子，整个人包裹得严实，暖呼呼的感觉。 ……… 付萌坐在温听晚对面。 眼神不住往温听晚身上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温听晚睫毛颤了下，将杯子放下，“今天。” 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付萌突然瘪了嘴角。 从座位上绕过来，弯下腰抱住了温听晚。 温听晚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听见付萌的低泣与抱怨：“不早说，我去接你啊。” 温听晚眼眸中泛起泪花，她也回抱住付萌，不住地缩紧手臂。 过了好几分钟，她们才分开，温听晚这才注意到付萌隆起的小腹。 她惊愕地看了付萌一眼，视线又落回她的腹部，又看她眼睛。 “你…你怀孕啦？” 付萌噗嗤一笑，随即用力点点头。 温听晚扶她坐好，内心仍止不住感叹。 没想到好久不见，付萌不仅结婚了都快要当妈妈了。 “改天带我老公见你。”付萌怀孕了，不能喝咖啡。 “好。”温听晚点头。 她端起面前的白开水，一脸嫌弃地抿了口。 “啧，一点味道都没有。” 温听晚笑了下，听见付萌说：“你也认识他。” “啊？”温听晚错愕回答。 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老婆。” 付萌手搭在椅背上，身子已经转了过去。 温听晚抬眸看，正是赵哲。 他看起来没多大变化，就只是穿着上成熟不少。 赵哲急不可耐地凑到付萌身边，看温听晚的那一个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你你。”他像是被吓了一大跳。 温听晚笑了下，“好久不见。” 三个人围着坐，赵哲还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 “温姐。”这怕不是个梦吧。 七年没见的人，突然有一天就出现在面前，还真算是惊吓啊。 温听晚听到熟悉的称呼顿了下，随即点点头。 “所以，你们…”温听晚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赵哲走过来叫的是老婆。 那他和付萌岂不是…成了。 “是啊，结婚了。”付萌一脸甜蜜地笑。 赵哲挪椅子靠在付萌身边，将她温柔地搂在怀里。 看起来倒是格外体贴。 温听晚眉眼温柔，弯唇笑着，也为他们高兴。 三个人聊了好一会，温听晚安静地听他们讲。 “还说我呢，封悦！前年生了大宝，这段时间预备着要二宝呢。”付萌咧着嘴。 温听晚略有些意外，也不多。 毕竟当年她和靳皓就是板上钉钉的感觉了。 温听晚自己没多问，主要还是听付萌和赵哲讲。 中途赵哲还去后厨给付萌榨了一杯鲜橙汁。 付萌脑袋都往回缩，“不喝不喝，酸死了我不喜欢。” “我加了糖的，乖，喝这个对身体好。”赵哲语调轻柔地哄着她。 温听晚在一旁，也忍不住为他们高兴。 付萌到底还是喝了。 温听晚忍不住浅笑。 赵哲坐回椅子，重新搂上付萌。 期间他们还提到了伍成涛，“他啊，也算是熬出头了，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 “女神追到了？”温听晚突然想起。 伍成涛当年疯狂追求八中校花，绝对可以说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当时还被很多人调侃过。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姑娘就瞎了眼，看上了他，已经订婚了，估计也就是今年的事了。”赵哲感慨道。 付萌插话，“他今年要退役了？” 之前大家一起聚的时候，还提到过这个事情。 伍成涛高中毕业后就去打职业电竞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伍家也很支持他，想着让他出去闯闯也好。 结果没想到，还就让他闯成功了，一跃就是炙手可热的电竞选手。 打了六年了，也算是圈内顶尖水平。 这两年，他明显有点力不从心，所以也打算退了。 “是啊，打算退了，说是要回家娶媳妇了。”赵哲说道。 他目光始终落在付萌身上，期间还轻柔地拍了下付萌肚皮，惹得她一阵嫌弃。 温听晚眉眼弯着，大家都过得很好。 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还有爱人在身边，真好。 他们聊着，也没注意时间。 这一不小心就到十一点了，店里也要打烊了。 温听晚将自己的新号码留给他们，付萌还问了她住的酒店。 酒店离这里不远，付萌还闹腾着要和温听晚一起去住，她们还要叙叙旧。 赵哲好一通安抚才将她按住。 夫妻二人在店门口送温听晚，她告别就欲离开。 “温姐，说了挺多，你没问司璟…” 温听晚顿住脚步，心尖发颤，她重重咬了下嘴唇，堪堪停住步子。 第八十七章 没人可以为难他 温听晚愣在原地，付萌听见赵哲说那一句话暗暗倒吸冷气。 还拍打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也不知道避着这个话题的。 当年他们那件事，具体情况他们其实也不知道。 但温听晚突然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宁溪。 司璟疯了一样把宁溪翻过来找也无济于事，他本就发着烧，在那之后更是生了半月的大病。 那半个月，司璟不言不语的。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一直这样颓废下去的时候，司璟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回学校。 然后入了魔一样学，从早到晚学，可惜还是在生病期间错过了竞赛决赛。 他们之后很久都不敢在司璟面前提温听晚的名字，直到司璟顺利考入北城大学。 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谁都拦不住。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赵哲其实也想知道温听晚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七年才肯回来。 温听晚轻声问，“他还好么？” “这个问题我可能无法回答。”赵哲摇摇头。 司璟什么想法，他们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赵哲借着酒劲问他，至今记得他那声低语，“我也该向前走了。” 温听晚背对着他们点点头，消失在人海中。 回到酒店，她接到了江初珩的视频通话。 “还顺利吗？”江初珩那边光线很暗，温听晚不知道他这是在哪打的视频。 她轻轻点点头，还算顺利吧，第一天就遇到了付萌。 江初珩缓了口气，微微叹息，试探着开口问：“见到人了？” 温听晚几乎下一秒就知道她问的是谁，“没有。” 江初珩没说话，空气沉默了那么几秒，温听晚主动说让他早点休息。 …… 挂掉电话，温听晚坐在沙发上发呆。 明天，她该做点什么呢。 城东区那块正好有个拆迁项目，温听晚打算去踩踩点，最主要的是司璟家应该还在城东。 她灌了自己一杯酒缓气，独自走到窗边俯瞰城市风光。 宁溪这些年现代化进展很快，高楼大厦林立，霓虹彩灯继亮，隐隐有迈入二线城市的趋势。 当年温诗阮撤资国内，就连北城的温氏企业也在短短几月内撤离，此后，她更是为了掩盖藏匿温听晚，就连挪威本部都无暇顾及。 温听晚被迫满世界乱转，没有能力，即便回来也还是无济于事。 可等她现在有能力了，却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做。 手机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付萌：明天有空吗，我们和封悦聚聚。】 离开前，她们互加了微信。 温听晚回了个消息过去，手机熄屏。 【晚风：好。】 微信头像、昵称什么都改过来了，可好像就是回不到那种感觉。 ————————————————————— 江初珩抵达宁溪，温听晚接到电话的时候怔了很久。 好像一切闭环，她来机场接他，顺路开去了分公司。 今天她要见一位客人，嘉民通讯的现任董事长，据说是和她谈一下温氏目前信息科技的新策划。 温听晚本来不打算亲自见，她今天和付萌她们有约，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 可接了一通项目部经理电话后她改变了主意。 “嘉民通讯？”江初珩坐在副驾驶分析。 “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合作方。” 温听晚偏头看他一眼，他能给出如此评价，说明这个公司确实是有实力的。 “你怎么突然也回来了？”温听晚问道。 江初珩耸耸肩，“喏，这不是你来了。” 温听晚叹了口气不说话。 江初珩老大不小了，江家为他的事操了不少心，可他就是一心扑在温听晚身上。 去年，江家有意提亲，拿出江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做聘礼，温诗阮动心妥协，温听晚情绪激动，当晚两人大闹一通这事才不了了之。 江初珩也没再提这件事，温听晚也刻意避免提及。 一路上相对无言。 江初珩没先去酒店，反而先和温听晚来了公司，他在贵宾室休息。 温听晚拿着文件进了顶层会议室，对方已经在等了，看见温听晚迎上来握手。 他们在国内也算是行业前沿，消息灵通，早就听说海外温氏集团新上任的年轻总裁十分有手腕。 近期会到宁溪，这不，他们第一时间递上了拜访单，争取拿下和温氏的这次合作。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谁不懂，温氏的实力毋庸置疑。 “早听闻温总大名—” 温听晚抬手，“不用寒暄，直说就可以。” 温听晚古井无波的眸光落在这位董事长身上，他们倒是格外有诚意，对方董事长直接来了。 对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温听晚这么果断，直截了当地讲明来意。 温听晚没有打断他，接着听他说。 ……… 半小时后，对方讲完。 温听晚手指轻敲桌面，问道：“万丈高楼平地起，百步之前不足忧。我很好奇，所以想问问贵公司，如果现在在您面前的是一家十分年轻却很有潜力的小策划组，您会以何种态度去对待他们呢？” 温听晚语气并不算得上多么生硬，却隐隐让对方察觉到压迫。 “……” “自然，自然是凭实力…” 对方还没说完，温听晚低声笑了下，“那倒是与我们不谋而合。” 对方深呼吸几下。 直到对面被恭恭敬敬地请出去，温听晚依旧坐在会议室里，神色凝重，带着几分轻嘲。 江初珩调笑着看完会议记录，忍不住问：“你不想合作就不合作，花精力来听，怎么还出手想整整他们？” 这一点都不符合温听晚的处事风格，她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不计较个人恩怨，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指标。 “商场如战场，从来都没有绝对的胜利，只有不断追求卓越的过程——”温听晚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我不需要去挑战谁的利益，因为我已经在山顶。” “那？”江初珩嘴角含笑。 温听晚不打算和对方合作，还略施手段要出手惩治对方一下，让对方误以为得到和温氏合作直通卡，最后花气力却什么也捞不着。 “可惜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初珩哥，对于我，对于你，都有比利益更加重要的东西。”温听晚朝他举杯。 江初珩轻轻摇了摇头，算是理清了她话中含义。 “这世上没人可以再为难他，一次，就够了。”温听晚淡声道。 江初珩苦笑，视线稳稳落在女孩身上。 嘉民通讯原本在本次合作备选名单内，综合实力考量下确实值得考虑。 温听晚整这么一出的原因，两年前，司璟回宁溪创业，不依靠司家独立，起初碰了不少壁。 而这第一家就是嘉民通讯，他们看不起这样一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仅态度傲慢，还嘲讽为难。 温听晚接秘书电话后，改变了最初的主意。 当年她没能力时，自己处处受限不说，还连累司璟他们一起受罪。 现在她有了能力，能为他们讨回来的自然要讨。 “是啊，我们都不是唯利益者。”江初珩与她碰杯。 —————————————————————————— 温听晚没时间与他寒暄，驱车去赴梦?。 这是她来宁溪的第二天。 温听晚也不知道自己要呆在这里多久。 “晚晚！”封悦一个熊抱上来。 温听晚被她跑来的冲击力撞得退后，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还和当年一样。 第八十八章 再见司璟 温听晚原以为她们总该对自己有点隔阂，可现实没有。 “刚开始我们确实很生气的，边走路边骂，可后来我们也想明白了，觉得你是有难言之隐的，不然，就我们几个，值得你图谋什么或者你要是真看不起我们，何必告诉我们呢。”封悦托腮道。 付萌赞同地点点头，随手在菜单上划拉着，“尝尝我家店？” 温听晚笑着说好，封悦抢着点菜。 吃完饭后，三个人出去走走逛逛，付萌挺着个大肚子走起路带风，封悦嫌累不愿意逛了。 她们就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清点战利品。 温听晚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司璟。 他应该是和靳皓一起过来的，前不久封悦接到他电话，说是等会过来接她。 靳澈小朋友今天要被送去外婆家了，封悦爸妈想小孩。 事实上，两家长辈疼小靳澈疼得不行，封悦生产之后，这小家伙被两边争抢。 他们小夫妻二人倒乐得自在，美美得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温听晚原本在低头处理邮箱内邮件，听见开门声和一道熟悉的男声下意识抬起头。 光影交错，脑海中的旧日片段与此刻重叠，司璟的模样再次刻画在温听晚脑海中。 他面容清隽，较之七年前更成熟有气质，瞳孔眼色很深，望向他时就好像在看汹涌深邃的大海。 司璟今天下班早，和靳皓谈完合同后，靳皓要来接封悦，可他的车今天限号，又懒得回家再开一辆，就蹭他的车过来了。 眼前的人确实是他没想到的，七年，是啊，七年不见了。 司璟神色有刹那的不自然。 温听晚在看见他一刻，心跳猛然间漏掉一拍，眼睛丝毫不错位地盯着他的黑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撩了下右脸垂下的发丝。 微微有点瘙痒，脸上是，心上也是。 “好久不见。”温听晚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嗓音。 司璟勾了下唇角，原本顿住的脚步也回复正常，半晌，回了句，“好久不见。” 司璟只有最初的发愣，很快他就趋于平静，语气也含着淡淡的疏离感，看向她的眼神里也不复昔日的宠溺与温柔。 温听晚再一次对上他的视线，慌乱错开。 司璟在温听晚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很快，赵哲也来接付萌，温听晚今天出门难得提了包。 她神色略不自在，准备拿起包先离开，却不想，与司璟指尖轻碰，她浑身仿佛过电一般的酥麻感，意识回笼那一刻，她猛然收回手，椅子被她朝后一撞发出声音。 大家都想给他俩制造点机会，借口就要走。 封悦更是拉着靳皓上了赵哲的车，温听晚只能尴尬地和司璟面对面。 “走走？”司璟提议道。 温听晚低头随着他的步子。 “这些年还好吗？”周遭人群喧嚣，司璟声音却在耳边回荡。 温听晚哽了下，“挺好的。” 两个人之间不远不近，温听晚沉寂许久的心脏却缓缓开始跳动。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 “还记得这里吗？”司璟伸手指店面。 温听晚眉眼清澈，温声道：“记得，我有几天挑食不爱吃食堂，你就带我出来吃，这里离学校也近，很方便…” 话说出口，微风拂过脸颊，温听晚惊奇地发现这家店的位置、铺面竟没有丝毫改变。 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七年的别离。 她却不敢开口问，司璟，我回来了，你，还喜欢我吗？ 司璟凝望她，眼中情绪翻腾，却终究还是闭了闭眼，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 “司璟，我——”温听晚鼓起勇气，深呼吸好几次，眸光亮晶晶的却带着几分炙热。 司璟打断她，面对着温听晚。 挑明了话题。 “听晚，七年过去，你和我都成长了，我在向前看，你也要是。” “你——你有女朋友了吗？”温听晚低垂着眼睛，凌迟剜心一样，揭下最后一丝血淋淋的期许。 “嗯。”司璟珍重点头。 温听晚不知道该想点什么，说点什么，做什么样的表情，她就在原地僵了几分钟，苍白无力地扯出一个微笑。 可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温听晚希望司璟不要拆穿她，尽管这实在明显。 我知道很久了，不是心动太迟，是我来得太迟，迟到了七年。 “我和你，都会更好的，对吗？”温听晚看着面前这个模样刻画进心底的人，想多说两句。 按照道理讲，没什么说别的机会了。 可温听晚等了七年，好像就是为了见他和他说话，就好像一直目标航线清晰的船，突然一瞬间在茫茫大海上迷失了方向。 她甚至期望司璟刚撒了慌，可理智一遍一遍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他只是太生气了，所以不愿意原谅她。 司璟，只要你说一句没放下，我们就像十七岁一样一起逃离好吗？ 温听晚犹豫着，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他还和记忆力一样温柔，仿佛时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是现在，而是他们还在2018年的那个末夏，可以自由在海滩边奔跑的十七岁。 “对，山川潮水不息，我和你都会更好。” 温听晚眨了下眼睛，觉得有点干涩，还微微发痒。 没有我们，再也没有我们了。 梧桐树梢随风晃动，他站在这里，一如当年，站在树下等着她的少年。 那个属于十七岁温听晚的少年。 他只是温柔地注视她，嘴角勾着释怀的笑。 那一刻，温听晚心中最后的净地崩塌，山崩海啸。 他是真的释怀了，是真的，不等她了。 “我还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司璟扬了扬手。 “好，再见。”温听晚面无表情地点头。 “嗯。” 飘着云朵的天空湛蓝澄澈，温听晚走在街道上，路边飞驰而过的出租车刹车不及，差点撞上她，开窗咒骂几句，她恍若未闻。 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被车轮激起的泥水打湿的白色挎包。 那天，二十五岁的温听晚，对十七满怀憧憬的少女忏悔。 对不起，我把你的少年弄丢了。 ———————————————————————— 温听晚在宁溪停留七天。 他们后面去聚会，她还见到了司璟的女朋友。 看起来很温柔漂亮，甜甜地叫她温姐。 温听晚恍惚着点头应声，坐在角落里不住地给自己灌酒，一场聚会下来，头重脚轻。 可她已经不是当年了。 她不是那个一杯倒的温听晚，也不是那个爱耍酒疯的温听晚。 江初珩接走了醉酒后安安静静红着眼眶的温听晚。 清醒第二天，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处理公司堆积文件，下午打听到了季越斌和刘香茹新家位置。 前去拜访后，又顺路去看了付萌，新年已经过了，她第二天的航班离开宁溪，付萌家小朋友的出生可能是看不到。 在奢侈品店包了个金锁，聊表心意。 又转路上高速，去了封悦家别墅，好好地告了次别。 至于司璟那边，她觉得自己去也不合适，就拜托靳皓转达。 并给每个人准备了明年的新年礼物，一一送达。 回到酒店，温听晚扑上大床，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就坐上了离开的航班。 第八十九章 订婚 三个月，温听晚安静得可怕。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吃饭、睡觉，一件不落下。 江杳却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她无数次来找温听晚，可她总是轻轻一笑，告诉她自己没事。 她的笑容变得比曾经更加真实、清澈，好像经历过一切波折，即将归于平静。 温听晚却知道，她的身体估计撑不住了。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头部隐隐发痛。 这些天，她似乎没有任何味觉，更加没有食欲，吃什么东西或者吃不吃东西都没丝毫感觉。 她还会呼吸困难，一阵一阵的。 手臂发痛，看东西也会出现虚影，短暂出现幻觉。 后一个月，她不再去公司了。 她看不清东西，时常精神崩溃，又哭又叫，温听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起初症状轻的时候，她还能安静地写日记，到严重的时候，温听晚空洞麻木地撕碎所有东西，将自己封在衣柜里。 她痛苦、无力、挣扎却又想放弃。 脑海中有个淡渺远的声音在鼓励她，坚持下去，听晚。 可现实一遍一遍质问她，为什么坚持？ 暴虐的野兽藏匿在温听晚的心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终于，在一个平静的午后。 温听晚独自驱车来到一个地方。 张以慕，温听晚的主治医生。 “张医生，我是不是……” 是不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听我说，听晚——” 温听晚抬手，只是笑了笑，极浅极浅的笑，淡得让人觉得是错觉。 “张医生，不用了。” 那天，温听晚走过挪威街道，去寻过往痕迹。 她没开车，也没背包，更没有带糖。 走了许久，越过这条街道，再转弯，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那家好吃的川菜馆。 温听晚胃不好，可她却一直很喜欢川菜。 大概是因为司璟无辣不欢。 没找到算了。 她在回公寓的路上碰到一个乞丐，温听晚站定在他面前，在碗里放了钱。 回去路上碰巧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她还在心中窃念：运气真好。 可看起来精致的糖葫芦，咬起来又干又硬，又酸又涩，糖渣粘在她衣服上，温听晚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没掉下来。 她无奈抬手去捡，在公寓楼下看到了江杳。 黑夜来临，像是隐匿的怪物。 江杳应该等了挺久，冻得直搓手跺脚。 “上楼吧。”温听晚拽拽她衣袖。 温听晚本来打算给她倒杯热水，晃荡晃荡水壶才发现一点热水都没有。 她耐着性子，等着水壶烧开。 “你怎么打算的？”江杳拉开椅子。 温听晚眼皮都没抬，面无表情地说道：“凉拌炒鸡蛋。” “……” 温听晚知道她问的是和江初珩订婚的那件事。 事实上，温听晚一点也不知情。 她也是在发布会结束后才知道这一切。 大概率是温诗阮的主意，瞒着她，先召开发布会，剩下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滋滋…”水烧开发出声音。 温听晚给江杳倒了杯，自己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你也别喝这个了。”江杳夺过她的啤酒。 温听晚耸耸肩并不在意。 她顺从地接受江杳给她递过来的热水，被按在椅子上坐下。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谁都不说话。 “你想清楚了没，真要嫁给江初珩。”江杳问道。 她不是说江初珩不好，可她是真看着温听晚一路走过来的。 也知道她心里惦记着什么，总觉得哪里都怪。 “不嫁。” 温听晚抿了口水，然后顺手制止江杳动作，太烫了。 她舌头估计起泡了，但貌似不太疼。 “谁爱嫁谁嫁去。”她接着抿了口。 艹！忘了。 又烫一个泡。 江杳摇摇头，“发布会已经召开了，我说，你妈是不是真把你卖了？” 江杳平时很沉稳一人，这个时候都要气炸了。 她真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真的一直压榨控制自己的女儿，非要把人逼到绝路上。 “她不配。”温听晚手撑着下把抵在大理石台面上。 整件事情里，她估计就对不起江初珩一个人，其他人都不无辜。 但温听晚也想得开，别说江初珩有婚约再取消，就是他离了再娶，这世界上想嫁他的也能从大西洋排到太平洋。 江杳忍不住抱抱她，温听晚叹口气，放下杯子，回抱她一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江杳的背部。 江杳忍不住眼泪，这踏马整的好像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在温听晚怀里求安慰，属实是主次不分了。 她从温听晚怀里退出来。 “今天药吃了没？” 温听晚摇摇头，她三个月没吃过药了，吃药有什么用。 无非就是镇定效果，她才不需要那玩意。 江杳今天非要留下，温听晚赶不走人，也就随她意。 九点钟她就去睡了，江杳在次卧洗澡，洗完回来的时候温听晚已经睡着了。 她不喜欢用吹风，就拿了浴巾擦头头发。 离温听晚书桌挺近的，江杳眼尖，看到桌面上摊开的红色日记本。 上面字迹墨水已经干了，江杳没忍住一瞥，看到：阿璟，我好难受，我想死掉，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是不是？ 还写了很多个司璟的名字，划了很多痕迹，毫无章法的。 像是一个绝望无处可倾诉的人最后的挣扎。 江杳一生冷汗，猛地望向床上安睡的温听晚。 她呼吸平稳，像是在做一个很香甜的梦，丝毫不受外界打扰。 ————————————————————————————— 可平静终究会打破。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复存在。 温听晚这天早上没有醒来。 起初江杳只是觉得她想睡懒觉，就没叫她，可后来她心里越来越不安，在温听晚枕边喊了许多声她都没反应。 江杳压下心中狂风暴雨，伸手拉她，温听晚身体轻软，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江杳慌乱地找手机，手机在包里，对，包里。 她手抖地拉不开拉链，一急之下包掉在地上，她忙不迭跪在地上掏。 腿软手也软，大脑也一片空白。 她拨通电话，先叫救护车，然后给江初珩打去电话。 江初珩接起电话那一刻，浑身血液冰冷，整个人僵在当场。 他赶去医院的路上，刹车一路踩到底，恨不得给车安上翅膀。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温听晚刚进来抢救室。 “医生，医生！！” 医生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挪威语，江杳一句听不懂，她在这里都是靠英语和本地人交流。 她只能求助地看向江初珩。 温听晚已经被推进抢救室了。 “脑供血不足引起的呼吸性休克…”江初珩脸色凝重。 江杳蹲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抢救室。 “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昨天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昨晚睡得很早，今早我才发现不对。”江杳劫后余生般说出这些话。 不幸中的万幸，江杳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温听晚休克时间还不长。 送来抢救也比较及时，但仍然十分危险。 江初珩挂了一大串电话，在抢救室外踱步。 “她昨天有没有什么很反常的地方？”江初珩犹豫再三，问江杳。 “说不上来，就是太平静了。” 江初珩拧着眉，脸色发白，他没想到，最终还是到这一步了。 “之前的事，我们都先瞒着。” 江杳点头，“你们怎么会突然订婚？？” 江杳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一直都知道江初珩喜欢温听晚，可订婚这个事是真没想到这么突然。 江初珩张嘴欲说，揉了揉眉心，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江杳可一点没顾及他的身份，不依不饶地问：“你明明知道她现在不能受刺激，怎么这么突然？” “这事…很复杂，我一时半会也讲不清。” “算了，先等结果吧。”江杳就是为温听晚打抱不平，也没真想逼问出什么。 第九十章 承诺 有惊无险，温听晚脱离生命危险，被转去vip病房观察。 江初珩和江杳一直守着她。 傍晚时分。 温听晚醒来，江杳坐在一边犯困，江初珩眼睛死死盯着温听晚。 以至于她睁眼那一瞬间有点吃惊。 “……” “……” 两个人都不说话，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温听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怎么了？” 怎么都盯着她啊。 “没事了，就看看你。” 江杳也点头说是。 温听晚从病床上坐起，事实上，她这会精神状态挺好的。 也不觉得哪里疼或者不舒服，救赎感觉周围这两个人着实奇怪。 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要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要么一个有事出去另一个如临大敌。 “你们真没必要这样。”温听晚苦笑不得。 她也不会跑，最主要也没地方可以跑。 江初珩手机响动，他示意江杳和温听晚就关门出去了。 “杳杳，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条手链，我们明天逛街就去买吧。” 江杳喜欢逛街，有次正在百货大楼精品店里试戴一条手链。 被临时的加班打断了，温听晚听她念叨了两次。 前些天一直忙着别的事，刚坐了那么一会突然想起来这茬。 “不急，时间多着呢，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江杳坐在窗边削苹果。 苹果皮一卷一卷都不断，温听晚饶有兴致地盯着看。 “听说苹果皮断几次从前就谈过几段恋爱，阿杳，看来你到现在都还是单身呢。”温听晚勾着唇角调侃她。 江杳气笑了，“那按你这个说法，你还是个渣女啊。” 温听晚一点厨艺方面的天分都没有，就像削苹果这样的，她估计刮一下断一下。 温听晚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接过江杳递过来的苹果。 “谁要是娶了你就有福了。” 江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啰嗦。 但看她兴致不错的样子就都由着她来。 “你娶呗。” 温听晚捂嘴笑，却不接这话，“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来告诉我一声，我不说给你把关，也要来看看的。” 江杳摸不着头脑，“你脑子烧坏了吧，我是不婚主义，这辈子老娘吃香的喝辣的都自己潇洒，男人，只会影响姐享受的程度。” 江杳确实是不婚主义，平生唯一爱好：挣钱。 日常潇潇洒洒，看起来没心没肺。 可温听晚却知道，她也有心结。 以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去。 但无论是什么心结，总会有解开的一天。 温听晚希望她幸福、平安、健康。 希望陪着她的另一半可以呵护她，鼓励她，陪着她走出自己为自己建构的牢笼。 她也是真的想看看，江杳结婚时的模样。 只可惜，温听晚知道，这很难了。 她耳边一阵一阵的轰鸣，仔细分辨江杳的声音。 江初珩回来得很快，三个人相对无言。 他们两个绝口不提温听晚生病的事，似乎已经是一种默契。 “今晚我陪着晚晚，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时针指到‘十’上，江初珩考虑到江杳也已经在医院守了一整天。 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在这里守着温听晚。 他担心温听晚，不能在这守着也不会安心。 江杳不愿意了，“我也在这守着。” 温听晚摊手，“要不你俩打一架，谁赢了谁陪我。” “……” “……” 两个人同时偏头看向温听晚，看得人心底发毛。 最终决定是江初珩留在这，江杳回去，第二天再来。 江杳走时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说道：“你记得嗷，晚晚，明天说好了陪我逛街。” 温听晚忙不迭点头，还朝她勾唇一笑。 病房被关上门。 挪威的夜色是极美的，运气好时还能看见极光。 温听晚喜欢极光，也喜欢旅游看美景，她在芬兰时买了部相机。 专门记录日常生活中的各种景色。 她后腰靠着枕头，瞥向窗外。 “初珩哥，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愿望呢，你现在想好了吗？”温听晚突然开口。 江初珩愣了几秒，脑海中浮现几个片段。 他十三岁那年生日，温听晚为了参加一个国际小提琴巡回比赛没来得及给他准备礼物。 十二点的钟声早就敲过了，温听晚姗姗来迟。 那时候，小姑娘演出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礼裙，蓬松的长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在夜色下倾国倾城。 江初珩看着她朝自己慢慢走来，神色带着歉意，他缓缓摇头，微微附身给她带上一条项链。 一颗硕大的粉色珍珠，据传是一个珍珠矿的镇矿之宝，还没流传出消息就被富豪拍走了。 那是江母拍下的，又在江初珩生日宴上将它转交给他。 “我们阿珩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就把这个送给她。” 江初珩压根就没打算留着，他顺手揣兜里了。 半晚上的生日宴他都在等温听晚出现。 可女孩没来，后来收到她的信息解释。 江初珩原本心里气馁，后面越来越能说服自己。 她是要嫁给他的，那他就该什么事情都让着她一点，宠着她一点，不叫她伤心才对。 江家男人都是情种。 这话一点都没说错。 宾客都走了，江初珩坐在秋千上等姗姗来迟的她。 “生日快乐。” “嗯，快乐。”他想说，你来了，我就快乐。 再什么别的没说，就把这坠子挂在了温听晚脖子上。 看她戴着，江初珩在心里暗道：也就她戴好看。 温听晚许诺他一个愿望。 说等他想好了，她就为他兑现。 ————————————————————————— 江初珩眉眼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语调轻柔：“那我希望我们晚晚永远开心。” 不掺杂任何杂念，希望温听晚真正开心、快乐。 温听晚一怔，“那我开心。” 她粲然一笑，压根没想到江初珩许的愿望。 凌晨三点四十三分，温听晚还没睡着。 黑暗中，她静静地睁着眼睛。 太阳穴抽痛，眼前原本就一片黑，现在也是一片黑。 温听晚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看清东西。 大概率是不能。 总有种邪恶的念头在心底蠢蠢欲动，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温听晚额头上开始出现冷汗，整个人处在一种煎熬的状态，她很冷，却一直在出汗。 忍不住想要发抖，江初珩最近估计是太累了，温听晚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起初他还坚持着一直看着她，后面上下眼皮打架才睡过去。 他的黑眼圈太明显了。 温听晚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了处理一些事，江初珩将近三天没合过眼。 她好难受，忍不住想撕了自己。 温听晚纤细的手腕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轻掀开被子一边，手撑着床往前挪步。 她没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前行。 突然时间都要停下脚步。 温听晚顿住。 她摸到了一把刀。 尖锐的，在暗夜里犯着寒光，温听晚眯了眯眼睛，还是看不清。 应该就是白天江杳拿来削苹果的那把。 温听晚手指抚上去，心底有个念头一直在徘徊：拿起它，它可以让你解脱。 温听晚额头汗水直冒，那把刀也颤颤巍巍地在她手里。 她突然觉得周遭景象改变，四周全是镜面，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还有无数个她。 无数个“温听晚”狰狞地朝她狂吼：“拿起来啊，拿起来，你不是想要解脱吗？” 心脏猛然间一疼，刀刃划破掌心，周遭一切消失，回归黑暗。 温听晚当下刀，摸索着回到床上，为自己盖好了被子。 你答应阿杳的事还没做到呢。她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 第九十一章 等不到的重逢 温听晚离开病房的时候，是七点钟。 一夜未眠。 平静不下来的心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坚持。 总得找点事做吧。 挪威的七月，她想去追逐一季夏。 温听晚漫无目的在地在大街上闲逛，吹着浅淡的风，空气中干燥的海咸气息，勾起她的长发。 那家店没开，买不到江杳想要的手链。 耳鸣声不断响起，周遭景物好像在一瞬间变化切换。 快得让人看不清。 第一年。 丹麦。 温听晚悄悄从公司溜出来，在海边放了一夜的烟花。 她被保镖找到的时候，玫瑰花还插在沙滩上，她就被架走了，滑稽又好笑。 “阿璟，好想你啊，祝你十九岁生日快乐呀。” 第二年。 瑞士。 “阿璟，好想你啊，我一点都不喜欢瑞士，都买不到好看的烟花，二十岁生日快乐，我的少年，祝你一切都好。” “他们都说我生病了，病得神志不清，才没有，我就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对不起啊，答应陪你在海边过生日，我食言了，希望你不要太生气哦。” …… 第三年。 英国。 “阿璟，好想你啊，好不喜欢这里，我还是喜欢宁溪，喜欢有你们在的城市，好了，不说不开心的了，祝你二十一岁生日快乐呀。” “今天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摔了琴，不知道怎么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碎了，本来想拉首曲子给你呢，对不起啊。” 第四年。 爱尔兰。 “阿璟，好想你，我今天特别厉害，开车来了爱尔兰，听说这里的海特别漂亮，真想和你一起看看。” “你，过得好吗？” “有没有想起过我？算了，不说这些了，祝你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呀。” “我有在乖乖吃药，我会努力的，早点回去。” 第五年。 挪威。 “阿璟，新的一年了，一切都会有好的开始吧。” “和从前一样，我依旧很想你。” “挪威的海也很美，海岸线曲折，雪景也漂亮，哪里都很好看，哪里都好，就是没有你，这一点足够推翻它所有的优点了。” “我签了对赌协议，很大很大一笔金额。” “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再等等我好吗？” “我好痛，好难受啊，阿璟，如果你们在就好了。” 第六年。 挪威。 “阿璟，我还是很想你。” “今天天气很好，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位卖花的摊位，有一束勿忘我。” “勿忘我，勿忘我，不要忘记我。” “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 “阿璟，我真的，好像死掉，好难受啊，我好疼啊，你救救我好吗？” …… “我又做梦了，梦里依旧有你。” “听他们说，频繁地梦到一个人说明对方也在思念你。真的吗？你会思念我吗？” “很快了…” 第七年。 挪威。 “阿璟，我真的，真的做到了。” “我还是，很想你。” “很快，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 “我看到你了，司璟………这样就很好，希望你一切安好，万事顺遂…” ……… 当模糊的光影渐渐清晰，大街上人潮汹涌，温听晚在人群中恍惚。 有人蹭到她的肩膀，撞得她一顿。 温听晚视线落到道路上，心猛然一跳。 一个小孩举着棒棒糖在路上蹦蹦跳跳，丝毫没有注意到车辆正朝他驶来。 ———————— “小心———” “嘭—————” 人群中爆发尖叫，然后大家四散慌乱，少数人保持冷静。 温听晚重重地落到地上，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到一点疼痛。 “司璟，我还是，好想你啊。” 第九十二章 那七年 和分别时极为相似，也是那样一个缠绵的雨天，他们重逢。 …… “我和你讲讲她这七年吧。” “好。”司璟只是沉默一瞬，随即点头。 ……… “她离开的第二年，我在瑞士找到了她，她瘦了很多，我们也终于知道了她的抑郁症…” 司璟眼眶生涩，紧握拳头克制自己想要打断江初珩的冲动。 “………” “她患有重度抑郁症，这些年都在吃药，但其实到了那个程度，药的作用微乎其微了。” “她自杀过两次，一次有意识，一次无意识。” “第一次是在海边，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站在海里，迎着朝阳但眼神空洞无神，好像一副只剩下灵魂的躯壳，直直地看着我说＇阿璟，生日快乐。＇” “第二次在挪威，她把自己封在衣柜里……” 江初珩哽咽，缓缓蹲下，手指轻轻附上照片上女孩的笑靥。 “因为ptsd的缘故，她，再也没能够拿起琴弦，这七年里，没有过一次。” “………” 司璟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你的意思是，她为所有人设想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唯独，给自己的是一盘死局？” 没有发信息，没有川菜馆，没有那些和宁溪相关的所有。 也，没有回国。 温听晚压根就没回到宁溪。 那些她看到的所有人的美满结局，都只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她太累了，太痛了。 “医生告诉我们，她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就好像一粒散沙在一片沙漠中被寻到的可能性一样…” …………… ———————————————— 番外司璟篇 她走后的第一年。 我后悔了，当熟悉的教室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也没有她的声音，我几近发狂，我想她，从头到尾，每一处都想…… 第二年。 无数个高三的晚自习，支撑我如常的是和她去同一所大学，我们相约考北城的大学的，见到她的第一面，我一定扔开那所谓的自尊心，牢牢将她抱在怀里，真的，我想见见她…… 第三年。 她没有来北城，半年来，我走遍了北城的每一个角落，可人海茫茫，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这个陌生的城市，让我想要逃离，但，或许她会回来呢！谁又能肯定呢？ 我就在这里，在这等着她回来。 喝醉了，我想看她一眼，哪怕是她近来的照片…… 第四年。 她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骗子，她不是说司璟是她的太阳吗？她都离开太阳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温听晚可以没有太阳，可是，司璟不能没有光，我不贪心了，我能听听她的声音吗？ 第五年。 快要毕业了，我在北城找了实习工作，所有人都说她不会回来了，今年北城冬天好冷，现在有点庆幸她不在北城了，不然她怎么能受得了，我还是想她…… 第六年。 我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能早点走出来，不想让我就这样沉溺在过去了，但我没办法，好像，这一辈子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第七年。 今天我又去了小猫墙，都说七年之痒，然而，司璟对温听晚的思念，与日俱深。 我打算回宁溪了，听说，北城温家和江家联姻，我的温小猫是开窍了吗？ 我不相信，我一定要见到她。 第八年。 “我找到她了。”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的阿晚，是我来晚了…” ————————— 付萌赵哲番外篇 “别喝了，赵哲，你他妈疯了吗？”满地的酒瓶，窗帘紧闭的屋子到处散发着腐败食物的气味。 “你知道吗？她要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潮红的眼尾，颤抖的嘴唇嗫嚅哦，最终悄无声息。 该怎样安慰？能怎么安慰他？“那你他妈去抢婚吗？还能怎么办？” 伍成涛费力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我，我想去。”酒瓶滑落，砸在地面上，砸碎赵哲的心。 “可她，不会跟我走。” 十八岁一句话就愿意跟他走的女孩，却是二十六岁的赵哲换不回的姑娘。 她失望了，早对他失望了。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是他太傻了，太自以为是了，他还是错过了她。 “走出来吧，赵哲。” “我真的爱她，兄弟，我是真的爱她，我真的爱她……” 一句话赵哲重复了一夜，我真的爱你了。 付萌不会听见，她也不需要那个回答了。 有人新婚燕尔，有人悔恨当初。 “我愿意。”26岁的付萌，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赵哲转身离开。 就这样远远看她一眼，看看穿上婚纱的她该有多美！ 可惜，他们这两条原本不相交两条线最终还是归于平行。 ——————— 靳皓封悦番外篇 “悦悦，我来看你了。” 靳皓蹲下，眷恋地抚上墓碑。 墓碑上女孩笑得很甜，也很年轻。 墓碑对面的靳皓却已经老了。 二十六岁，他却已经生出了白发。 “最近思思很听话，今天我把她送到爸妈那去了，你总说我小心眼，我今天就小心眼一次。” “你不说话，我就替你说了，是啊，我真讨厌！” “我真讨厌……” “你也讨厌。” “你最讨厌！” “说好了，一辈子被我管着，还没到一辈子，你就嫌我烦了吗？” “封悦，你真笨。” “你小时候表白的那个男孩也喜欢你，但我威胁他拒绝你；你的情书都一样是我告诉他们的，我就是要坏你的事；十四岁你收到的那个匿名情书，是我写的，我当时就想，先预定下，但你笨死了，还以为是别人给错了——” “十五岁，你说不想办往常的生日宴了，想去海边玩，我告诉爸妈，我们两家在海边给你过的生日宴会；十六岁，你当着全校人面前说喜欢我，笨丫头，你总是那么花心，谁知道你是不是消遣我的，我拉你走，让你想清楚再说，但我真的很高兴，高兴到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走路都轻飘飘的；你十七岁，我十八岁，我还想再等一年，生日那天，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和你在一起，要不要和美丽可爱的封悦小公主在一起，我再也忍不住了，当时我只点了头——” “现在，封悦，我要，我说，我要，我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再也忍不住，弯下脊梁掩面痛哭。 我太想你了，悦悦，想得我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都疼。 “再等等我，悦悦，等我来找你好吗？” ————— 江初珩篇 年少有为、矜贵有礼，是江氏集团总裁江初珩的标签。 外界一直对他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可他们什么料也挖不出。 后来的一次采访—— 记者：“江总，外界传闻您即将新婚，这消息是真的吗？” “假的。” “不论出席任何活动，您总是佩戴这串手珠，那它对您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对，是我未婚妻送的。” “未婚妻？” “什么？江氏集团总裁未婚妻？” “谁啊，一点消息没爆出来啊！” 是谁？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全场闪光灯下，江初珩手指轻轻摩擦手珠，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 晚晚，我知道，你想自由自在地离开，没有任何枷锁、没有任何束缚，我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 但我实在是自私，哪怕留个私名给我，我保证，不叫他人知道，就我，仅我。 那年，你说你想滑雪，我在挪威为你建了一座滑雪场；家里新安了一个秋千架，很漂亮，是你最喜欢的样子；胖福长大了，最近老在花园里扑腾玩，压坏了好些我种的花。 我再没回北城，也没去宁溪。 我依旧想你。 因果相续，下辈子，爱我一次行吗？ 你还欠我一个生日愿望，小时候的，记得吗？说好了，就这个了，不许食言。 没关系，不爱我也没关系，我还是爱你。 从儿时青梅竹马到江初珩垂垂老矣的六十三岁，他守了她一辈子。 “我就是非你不可，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了。” —————————————— 国外篇 “杳杳，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这里的馄饨一点也不好吃，面皮不劲道，馅料又咸又怪，我说了不加葱花老板还是加了，还加了好多，挑也挑不完。” “糖葫芦也好难吃，又酸又涩，和在宁溪的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我想回宁溪。” “我以为，就算离开很久，我们依旧会有很多关联，可不是的，一点关联都没有了，我和他真的一个相交点都找不到了！” 江杳轻轻拍打女孩背部，无声地安慰。 该怎样让一个执念很深的人释怀呢？是时间吗？ 她想，或许，唯一有可能做到的，或许只有时间了。 ————————— 八月末，风儿轻吹，2018年那个夏天早已远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