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姐向来温柔内敛》 第1章 低语者景霂 “传说在400年前有个叫“守笼会”的组织，专为皇权服务，以在暗处保护君主安危为主要职责，一代又一代的王朝覆灭后，“守笼会”逐渐流向民间，他们能力各异，铲除危害，护佑百姓，在民间故事中广泛流传。好了，故事讲完了，该休息了，哥哥下次再来看你。”景霂合上一本虚假的童话书，其实是路边随手捡的科学类杂志。 病床上十一二岁的男生假笑、点头、假寐三件套，恭送景霂这个大忙人。 景霂出门又给护工叮嘱了些琐碎事，再拐进医生办公室。 “唐医生，我想咨询一下肖奇的病情。” 唐医生推了推眼镜，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盯着景霂。“哦，你是肖奇的哥哥……的朋友是吧？” “术后恢复得不错，但不能掉以轻心，继续留院观察。” ……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景霂掐断电话，路过超市顺便买了菜回家。 百景庄园，w省唯一、全国唯三的庄园。 这是景霂仅剩的身家。 除了这个庞大华美的庄园，他身上几乎没什么钱，没办法，家道中落，坐吃山空。 进庄园第一步：打开外门。 高墙厚门需要虹膜验证。 进门左手边，一辆黑色五排十四座电动观光车作为代步车。 进庄园第二步：坐上代步车，绕过门前的草坪及喷泉。 然后，停下。 景霂站在喷泉池边上，偌大的水池子里一片漆黑。 当然不是因为太久没换水。 他用力在水面拍打几下，水花四溅。 “柠檬，你给我滚出来。说了多少次，不准在门前的喷泉里玩……” 蟒蛇懒洋洋地抬起头，耷拉在边沿上，一双绿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景霂。 一人一蛇对峙7分钟，由于太阳毒辣，柠檬不得不离开水池，走前还用尾巴大力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有一米多高。 幸亏景霂早有预料，跳上车跑了。 进庄园第三步：打开正门，正门是密码锁，密码3791 注意，庄园内随时有可爱小动物出现。 景霂一开门，一条银白色的东西从他眼前闪过。 “山楂，别到处乱晃，回你的窝里去。” 银白色的巨狼几个跳跃，从另一道门跑了。 “怎么回事，看来这次任务有点难度。”景霂一边洗菜一边嘟囔。 吃过中午，天空由晴转阴，正好带蓝莓出去溜溜。 一听主人要带它出去玩，小金毛蓝莓高兴地又蹦又跳。 蓝莓下周才满一岁，好动，淘气些也正常。 系好牵引绳，一人一狗就出门了。 百景庄园很大，蓝莓五岁之前都不一定跑得完，但不能总让它待在庄园里，它需要多跟外面的人接触。 庄园地理位置不算偏僻，但也绝非热闹之地。周围环境很好，庄园正前方1公里就有一个湿地公园。 景洲湿地公园，和景家倒没什么关系，只是开发商借了百景庄园的名头造势，后面又有人投资开发，在这附近修了高档住宅，这边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 “蓝莓，怎么了？”景霂牵着蓝莓在湿地公园附近转悠，蓝莓在地上四处嗅着，拽着景霂往前走，然后在一个黑色的钱包前停了下来。 “汪！”【有钱！】蓝莓邀功似的用嘴拱了一下钱包。 “干嘛，你都闻到味道了，还不赶紧顺着味道找人，别人的东西得还回去。”景霂摸了摸蓝莓的脑袋，“你爹我还没穷到要靠捡别人的钱过日子。” 蓝莓哼哼唧唧地，有些不满。 “行了，找到人回去给你加鸡腿，走，物归原主。”景霂安慰道。 “呜~”【行吧】蓝莓又仔细嗅了嗅周围的味道，等景霂捡起钱包，蓝莓拉着景霂就往前跑。 一路前行，正好碰上了另一个女生牵着狗在四处张望，看起来像是在找东西。 两只狗还没靠近就狂叫不止。 对面是只边牧，边牧vs金毛，比谁嗓门大。 那女生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卯足了力气扯着自家的狗。 景霂蹲下安抚蓝莓的情绪，他悄悄在蓝莓耳朵边上说：“没事，没事，咱们开了灵智，不跟别的朋友计较太多。” 一抬头对面边牧的狗头就出现在他面前。 “叫叫叫，接着叫，怎么不叫了？”那女生性子有点急，眼见拉不住自家的狗，干脆直接把边牧抱到金毛面前。 边牧见势不对，收了声音，准备往回跑，结果被女生拉着动不了。 “不好意思，是我家狗先闹的。”女生一脸歉意，十分诚恳。 “呃……没事，这个，同类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 “我刚才看你是在找东西吗？丢了什么？”蓝莓说这个钱包就是这女生的，他就只能顺着说下去。 “哦，找钱包，湿地公园有点大，就把它带上帮忙。”女生顺手摸了摸边牧。 “正好我捡到一个钱包，让我家蓝莓帮忙找主人，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丢的？”景霂从兜里拿出钱包。 “有点像，但不确定，这个钱包我也不常用，主要是里面有我新照的证件照，过几天考试要用。红底的。” 在女生的示意下，景霂配合地打开钱包，里面果然有女生的证件照。 “是你的，收好。” 明明知道结果，还要配合演戏，这种事情他少说也干过七八百件了，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谢谢，我叫周颜颜，很感谢您的帮助……”周颜颜的话还没说完，后面传来了一个温柔清冷的女声。 “颜颜……” “小檀老师！” 顺着女生的目光看过去，有人向这边走来。 第2章 第九组 从云中洒下几片光来，正巧落在她身上，一身浅青色的长裙，手腕上黑色的绳子，乌木发簪挽起的头发，还有一双极为清明透彻的眼睛。 “看，小檀老师，找到钱包啦。”周颜颜挥着手上的钱包。 “多亏了这个叔叔……” 叔、叔！叔叔？他长得这么显老吗？ 明明别人都说组织里面就他们九组的平均颜值最高来着！？ “咳，颜颜，你确实应该感谢这个哥哥。” 周颜颜眼睛一转，努力点头表示同意小檀老师的话。 “谢谢这位大哥。”于是周颜颜再度改口。 景霂要绷不住了，他怎么听着都怪怪的呢？ “小事，不客气，应该的。” 对面的人好像轻笑了一声。 “先生，谢谢帮忙，我是颜颜的老师，檀似月。” “我叫景霂。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的那个霂”一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画蛇添什么足，非要多这个嘴。 还没等景霂过分懊悔，就听到了对方的回应。 “《信南山》”檀似月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思考或回忆什么。 “小檀老师，我们该回去做作业了……”周颜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提起狗绳。 “好。”檀似月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温柔回答。 景霂见檀似月向他点头示意，也回了礼。 君子之交，知己相逢。 “汪汪汪！”【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蓝莓实在看不惯自家主人没出息的样子，好歹家里曾经也辉煌过，至于见到一个美人就走不动道吗？虽然那个姐姐确实香香的。 景霂见四周无人，提起蓝莓的两只耳朵，心中万分委屈，咬牙切齿说道：“叫什么叫，你爹14岁就进组织为国家服务，再过几年就是大龄剩男了，没听见那些小朋友都管我叫叔叔了吗！” “走，回家。” 一人一狗并不算愉快地往家里走。 入夜。 “景儿~啊！去去去，滚一边去，\/景哥！\/你自己没有电话吗？手机还来！”景霂无语的盯着通话界面，对面没一个正常的，等他们谁抢到电话了再说吧。 “喂，景哥！你伤好没有？我们这边还有收尾工作，差不多小半个月就回来了。” “行了，林狗，手机给我，我要跟我爹说话。爹，我要吃糖醋排骨、红烧鲤鱼、油炸丸子、酱肘子、粉蒸肉……” “艹，林寒山、贺斯澜，你们俩还我手机……” 一阵激烈的厮打声后。 “嘿嘿嘿，景妈妈，我想吃海鲜馄饨，他们又打起来了，我捡个漏。”女生清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好，你们都小心点。”景霂听到对面的人是纪阑珊，赶紧回了一句。 纪阑珊是五年前他们做任务时，路边捡的小姑娘。当时她才十岁，被人扔在雪山上，小姑娘也是命大，撑着一口气爬到路边，幸亏被林寒山和贺斯澜发现，这才捡回一条命。 纪阑珊被救回来后，丧失了部分记忆，就记得自己好像姓纪，连名字都是林寒山和贺斯澜起的。 警察那边也找不到她的亲属，就扭送福利院。谁知道刚过半年，那福利院就出事了，纪阑珊意外触发异能，后来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不容易啊，路哥居然有要赢的趋势。”纪阑珊一边看几个人打架，一边给景霂实时汇报战况。 “二哥，二哥，我拿到手机了，你要跟五哥说话吗？” “不用！”赵锡清晰冷漠的声音一传来，景霂甚至能脑补出他冷傲的脸，以及万年不变的双手环抱的姿势。 “景儿~啊，他们都欺负我……” “路洲，你好好说话。”景霂一个头两个大，幸亏他当时没当上队长，不然得被他们烦死。 “唉，行行行，我跟你说，这荒山野岭的，真要命，你没来，我们跟着队长三天饿九顿。天天吃烤鱼，干脆把我烤了算了。”路洲生无可恋，一整个天崩地裂的表情，可惜景霂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景霂拿起手机去厨房切两片青柠泡水，想起来今天去医院见了肖奇的事。“肖原呢？我刚出院半个月，肖奇手术也做完了，这几天精神不错……我跟他说一下情况。” 对面先是一阵静默，随后一片爆笑。 景霂：不理解，且无语。 纪阑珊从路洲手里拿过手机，景霂能明显感知到他们的笑意，纪阑珊自己也差点笑岔气。“二哥，你给五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解释，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锡靠着自己强大的隐忍能力才没有跟着他们大笑出声，只能忍着笑意，用略微颤抖的声线解释道：“他今天掉粪坑里了，这山里面以前是有人住的，后来出了事，这边就没人了，咳咳，上面铺了好几层落叶……他现在在洗澡。” 景霂听见第一句就绷不住了，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给呛住了。 “队长这种身先士卒，奋勇前进的精神值得我们称赞，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都不许笑了。”景霂缓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制止了对面的大笑、狂笑、爆笑。 “不止，其实队长没有完全掉进去哈哈哈哈哈，当时他还撑着上半身在外面，林寒山和贺斯澜去拉他，结果林寒山没站稳，一个滑铲把队长给硬生生踹下去的，贺斯澜也被连累，摔在了粪坑边上，差点也掉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林寒山摔倒的时候，手机屏幕碎成渣了，贺斯澜的手机从裤兜里丝滑入坑，抓都抓不住……六个人根本凑不出两个手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路洲一边笑，一边说，都快笑没气了。 “你们早点休息，再笑几声，肖原得把你们挨个拉出去揍一顿，行了，我先休息了。”几乎是在挂电话的瞬间，景霂就笑出了声，一连串的笑点，根本忍不住。 第3章 再相遇 景霂照例去医院看一看肖奇，还在家里带了新鲜的水果给他。 “今天还要听童话故事吗？” 肖奇无语：“哥你那讲得是童话故事吗？那是民间传说。” “哦～那行，不讲了。”景霂在给柚子剥皮，柚子皮的味道慢慢散发出来，微苦，带着些青涩的味道。 “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你不用每天都来看我。”肖奇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自打他哥出差后，整个手术期间，他都要对景霂笑脸相迎，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而已，为什么没人懂他呢？ “没成年的都是小孩子，你哥出差了，我答应他要照顾你的。”景霂剥开柚子，把内皮都剥下来后才递给肖奇。 “谢谢哥。” “不客气！” “哥你不忙吗？” 短暂的沉默后，景霂微笑着回复：“忙啊，当然忙。”就是不知道每天在忙些什么。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空黑压压一片，大概是要下暴雨。 打车只能到景洲湿地公园，后面半段路需要他走回去。 刚走没几步，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五秒钟，速成一个落汤鸡。 好在湿地公园有凉亭可以避雨，景霂坐在凉亭的大理石长椅上，望着急骤的大雨。 察觉到有人靠近，景霂才思绪回笼，回头看去时，远处有人撑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走过来，遮盖住了面容，只是从穿衣风格看出是个女生。 “景先生，你也在避雨吗？” 檀似月收起伞放在一边，然后坐在他对面。她和善又轻柔地问询，明明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话语，景霂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感觉。 “檀老师好……”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您太客气了。”檀似月似乎是压着笑意说出的这句话。 “呃……你这伞还挺大的。”景霂心里慌得不行，他的嘴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回家吗？”努力找补一句。 她明明有伞还不回家，还专门到这边的凉亭，嘶……他不敢细想。 “手受伤了，撑不到回家。” 他这才注意到檀似月的左手手腕用绷带草草地包扎着，已经有血迹从绷带边沿渗出，连淡紫色的薄纱外套的袖口也沾染上了血迹。 景霂：很好，确诊了，他是个瞎的，今天是当瞎子的一天。 “怎么伤的？你家离得远吗？要不先去医院！”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谢谢关心。”檀似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右手在手提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那个，要不然，我家离得近，有药箱。”景霂靠近，想查看檀似月的伤势，但是又觉得太冒失唐突了，内心都纠结成麻花了。 檀似月的手从包里抽出来，似乎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太方便吧……” “止血要紧。” 景霂拿起檀似月靠在柱子上的伞，然后看了眼她的包“我能拿吗？帮你拿，你手不方便。” “那麻烦了。”檀似月也没推辞，右手将伤口上方用力握住。 景霂把伞撑开，拿上包，两人并肩往雨里去了。 到家门口了，景霂才想起来他那一屋子的豺狼虎豹蛇蝎狮狗…… 失算了，怎么办？ 檀似月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庄园，似乎是没想到景霂住在这里。 景霂带着开盲盒的的心情开门，柠檬，不在。 把檀似月遮到观光车上后自己再开车去正门。 又是一个盲盒。 很好，山楂也不见踪影。他从来没这么庆幸过。 等到客厅里，景霂拿了医药箱。 “手松开，我先帮你消毒。”打开药箱，景霂帮檀似月把手上的绷带解开。 檀似月右手一直握着左手减少出血，现在右手是麻的，好在伤口也不算深，失血的量还在正常可接受范围内。 帮檀似月涂药的时候，景霂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但是檀似月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好了，伤口尽量别碰水。” “谢谢。” “雨下得还挺大，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好意思，叨扰景先生了。” “没事，别客气。”景霂对上檀似月的视线，然后移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他在拐骗别人似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山楂带话：你在干嘛！幸好我们几个闻到陌生的气息，提前藏了起来。】蓝莓从大厅二楼发出大声吼叫。 发疯似的吼完一阵，蓝莓叼着心爱的玩具来到檀似月面前，献宝似的把陪伴自己很久的玩具小黄鸭给檀似月。 景霂：…… “需要我陪你玩吗？”檀似月试探性地摸了摸蓝莓的脑袋。 “不用管他，他会自娱自乐。”景霂笑着说话，眼神里却带着警告。 蓝莓哼哼唧唧几声【讨厌鬼，真小气。】 谁也没想到，这场雨会下整整一天一夜。 第4章 百景 景霂觉得尴尬，干脆就让蓝莓陪檀似月待着，他去厨房解冻鸡肉。 檀似月在大厅看电视打发时间，偶尔还会看看窗外的雨。 “这雨一时半会可能也停不了，我也不能让客人饿着，中午想吃什么？” 檀似月看向景霂，稍稍犹豫道“都可以。” “有什么忌口吗？” “我……不挑。”檀似月说完就继续专注看电视了。 景霂挑眉，檀似月的说辞和当时那几个差不多，又得猜了。 可恨他的读心术是随机触发的，他自己都还没摸透规律。 做菜的时候，景霂都在犹豫香菜是放还是不放。 “景先生，需要帮忙吗？”檀似月大概是不太好意思麻烦景霂，主动提出要帮忙。 “没事，本来我就要吃中午饭。而且你是客人，手上还有伤……蓝莓，赶紧带姐姐去玩。” 蓝莓在檀似月身边狂跳，要带她离开。 “谢谢，麻烦您了。” …… 景霂做好饭的时候，桌上有几道菜被分成了两份。有香菜的和没香菜的，辣的和不辣的，糖醋的和酸辣的。 饭桌上偶尔会有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一顿饭下来，两个人说的话没超过三句。但他们也确实没到能随心所欲畅所欲言的地步。 檀似月时不时看一下手机的聊天界面，雷声轰鸣，似乎要劈开什么东西似的，外面一片昏暗。 再打开天气，「地质灾害气象风险黄色预警」映入眼帘，再往下划显示这场雨或许要明天才停。 犹豫了一会儿，她在对话框打字：算了，我没事。 “嗯……不知道我能不能邀请檀小姐参观一下庄园？”景霂确实想不到什么方法挑起话题，没办法，他最熟悉的就是自己家。 “好。”檀似月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景霂有心要介绍，她也有点感兴趣。 百景庄园以及它的主人。 庄园占地面积约24万平方米，包括房子本身、花园、阁楼、酒庄（修葺一新版），宅内共有32间卧室、30间客房，并设有珠宝陈列室（荡然无存版）、娱乐室、健身室、游泳池、冷藏室、桑拿房等。 楼高4层，供暖供电各设备齐全，并附有室内电梯及地下室。四楼多用于藏书，经典名着、绝版典籍，包含古今中外，种类多样。 景霂带檀似月观赏庄园，侧门出去，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百景庄园的“百景”来源于它的花园和庄园背后的麒麟山。花园分室内和室外两个，室内小花园的植物多娇贵明艳，尤其适合雨天观赏；室外花园以高大的树木围成，其间有矮树的鲜花构成。 据说当年景家先祖西行回国，偶然到访麒麟山，此处人迹罕至，山峦叠嶂，草木繁密且树种奇特。景家先祖夜登麒麟山，发觉麒麟山前有数块空地，便花重金买下此处，历时七年建造而成，其西式风格与国内建筑大不相同，引人瞩目。 一系列的解释下来，檀似月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也不重要，谁家没几个秘密啊。 “景先生，庄园就你一个人住吗？” 景霂稍停顿了一下：“有几个朋友和我一起住。” “哦，能和自己的好朋友住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檀似月回应。 景霂甚至已经准备好回答他的朋友们在哪里，去了哪里的问题，没想到她没问。 电话响起，景霂顺手推开了茶室，伸手示意檀似月自己参观。 茶室里有名贵茶叶、也有不知名的新茶。檀似月屏息听着外面景霂的动静，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黄色的长条。 挂了电话，景霂进茶室，感觉到有一丝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火烧了。檀似月正在看一罐茶的注解，随口说道：“采摘不易，名贵非常。” 天边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巨大的雷声震得人耳膜发颤。 也就是在这道雷声过后，骤雨急停，天仍是黑压压的。 “雨停了，谢谢您的款待。”檀似月准备离开。 景霂把檀似月送到门口，贸然提出送女生回家会显得他很没有分寸感。 目送檀似月离开后，景霂这才想起来，他没留个联系方式，连好友都没加。难过溢上心头，转头就是一群小动物瞪着他。 “一边玩儿去，你爹烦着呢。”景霂回到大厅不过半小时，外面本就不明朗的天空又暗了一个度，雷声、雨声一阵混乱，紫色的闪电近乎划开了整个天空。 第5章 妖风起 周进处理完工作已经接近一点了，茶杯见了底便下楼倒水喝。 “颜颜，这么晚了还没睡？”客厅里，父女俩恰好就碰上了。 “爸爸，我做噩梦了。”周颜颜算是变相回答了周进的问题。 “你和家教老师相处得还不错吧。”话语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当然。”周颜颜端着水杯上楼，不准备和周进继续聊下去。 窗外雷鸣声阵阵，周颜颜拉上窗帘，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沿边，盯着。 闪电划过，光在窗帘处映出一个婀娜又曼妙的身影。 光是看这影子，也能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 …… 想起肖奇说过病房待着太无聊了，景霂转头去超市买了积木。 出来的时候，有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从他面前急速走过。 “低语者”本身对妖、鬼就有特殊的感应，尤其是经国家特定培养后，他们身上都植入了一种特殊的感应器，能扩大感知力，增加感应范围。 就比如刚刚从他面前走过去的男人，是妖。 景霂提着积木，跟了上去。 自“低语者”诞生后，除开极为厉害的那部分和已经融入人类生活的那些，普通的妖、鬼一般不会在白天出现， 那人在城市的街道中穿梭，挑人少的街道走，且移动速度极快。 前面就是小吃街，街道出入口四通八达，很容易跟丢，它们也容易隐藏。 在对方左拐右拐多个巷道后，景霂折返，从另一条十字岔口绕过去，但它移动的速度明显比他快，没能截住它。 第二次拦截，在拐弯的时候，景霂翻身上墙，找准对方的位置后，精准落到对方面前。 那人先是被吓一跳，感受到不对后，拔腿就跑。 景霂看着对方往前冲，然后慢跑过去。 前面的巷口因为街道施工封死了。 周边无人，全是砖墙。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饿了，想偷点东西吃。”对方眼见跑不了，左右为难之下，选择跪地求饶。 景霂这些年看惯了宁死不屈、大打出手的妖、鬼，直接下跪认错属实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鼠妖把衣服里藏的面包和包子都拿了出来，摆在景霂面前。 被压扁的全麦面包在地上摇摆几下，然后“啪嗒”倒地。 “大男人跪什么跪，起来！” “也可以不是男的……” 景霂噎住。 “特别部门，景霂。什么妖？叫什么？有登记吗？” “鼠妖，别人都叫我小白，不知道有没有登记。”小白颤颤巍巍站起来，还悄悄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景霂拿手机打开系统查了，没有。 “大名就叫小白？” “对”小白身形瘦削，外露的皮肤都白得吓人。 “什时候成人的？” “一个月前。” “口罩摘了，拍个照。” 小白照做。 “嚯，现在的妖都这种长相了吗？”景霂总觉着小白的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照着男明星变的，化形之前正好看见了他的海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我能走了吗？”小白说着就要去捡地上的面包和包子。 “着急去哪儿？”在景霂凶狠的目光下，小白只好和盘托出。 “我还有两个妹妹，她们已经饿很久了，再不回去她们会着急的。” “带我过去。” 小白犹豫一会儿，无奈带景霂去了它们的临时住所。 要是硬碰硬，他肯定不是景霂的对手。 “住哪儿？” “南门那边有个烂尾楼……” 景霂在心里估算一下距离，够远的啊。 “走，我开车带你过去。” 小白把自己缩起来，一路低头跟在景霂身后。 亚灰色保时捷卡宴，小白快速钻进后座，然后熟练地把安全带系上。 南门的烂尾楼工程，当年坑了不知道多少人。 也有数个家庭因此破碎，家破人亡。 烂尾楼阴暗的角落里，两个小女孩还在熟睡中，她们互相依偎着，身上的衣服比小白要干净整洁得多，头上还有干枯的小花作装饰。 看得出来，小白对两个妹妹很上心。 景霂从车上拿了一个印章。 “来，伸手。” 小白的左手手背上盖了印章，一瞬便消失于皮肤表面。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给两个小女孩也盖上。 要是眼神不够快的根本看不清印章是什么样的。 圆环内，自右下角向上蔓延，像流动的海洋，也像随意的流沙，在漂浮、在蔓延，或许更像呼啸的风、炽烈的火。 有一只翅膀自其中生长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只有一半翅膀的风姿却更显自由与束缚的冲突。 我自其中来，却挣脱不了它的束缚； 受困于它，也得利于它。 第6章 实验品041 烂尾楼还算避风，四处扬起的灰尘让人感觉不适。 景霂打开钱包只剩下六百块钱，抽了五百出来给小白。 小白哪敢接啊，一直摇头。 为了不打扰小朋友休息，景霂和小白到外面谈话。 “明天上午8点，带你两个妹妹去百桂街888号，有人会给你们登记，顺便给你办一个特殊身份证。办手续要交二十块钱的保证金，剩下的钱给你妹妹买点东西吃。”景霂说着把钱往小白的外套衣兜里塞，只是他没料到小白那衣服兜就是个摆设，下面破了一个大洞，钱进去，又顺滑的掉在地上。 景霂：…… 小白有点手足无措，赶紧把钱捡起来握在手中。 “印章算是一种感应机制，以防作乱，需要不扰乱社会秩序，不破坏道德底线，不触及法律。反正就是要遵守人类的规则，懂了吗？” “懂了，谢谢恩人。”小白连连点头，不禁热泪盈眶。 送景霂离开后，小白才转身回去，两个妹妹乖乖坐着。 “哪里来的好人？”粉色衣服的小女孩疑惑地问。 蓝色小裙子的小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感：“姐姐来啦！” 小白回头，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温柔无害的碎花裙，款款而来。 “小姐，你交代我的事已经办好了。”小白脱下外套，外套里面缝了一个简易的内包。 “逆水叶。”女人接过小白递过来的一片灰白色的叶子，薄薄的，感觉一手就能捏碎。 目光扫过小白的手：“低语者的标记。” 小白下意识想盖住手背，随即又放了下来，没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她。 “姐姐，姐姐。”两个小孩子倒是很高兴看见她。 小白把手里的五百块钱给她们，示意她们安静。 钱果然是最好用的。 “好了，我们交易的前半段算完成了，后半段，该你们提条件了。”女人这才把伞收起来，露出全貌。 “檀似月，三位好。”自我介绍依旧简洁干脆。 “手上的标记能抹除吗？”小白率先提出疑问，也是在对檀似月进行能力评估。 “可以，官方的东西虽好，也不是毫无破绽。”檀似月从黑色的挎包里拿了一瓶喷雾。 透明的液体，带着似有似无的桂花香。 “不建议现在用，把官方的身份证搞到后也不迟。”谈话间，喷雾就给到了小白手里。 “好了，说回正题。实验室的事，你能帮我们多少？”小白此时的表现与刚才对景霂唯唯诺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位能帮我拿到逆水叶，我自然也尽力而为。”檀似月说着，随手搬了一个破旧的铁椅子准备坐下。 “诶，拿衣服垫着……”小白把衣服扔在椅子上，檀似月随便理了理就坐下了，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弄脏裙子。 “你们需要把情况事无巨细的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帮助你们。”檀似月说话温温柔柔的，手臂靠在椅子上，手腕和椅子腿差不多细。 “好。” 有风扬起楼外的尘土，模糊着人的视线，看不清，摸不透。 …… 病房内，肖奇输完液都不见景霂来，有点担心。 虽说他想一个人享受生活，但是景霂没有按时来看他，他还是有一点点担心。 护工叔叔推来轮椅，带肖奇出去晒晒太阳。 医院楼下已经有好些病人出来透风了。 肖奇待了一会儿，感觉无趣，便让护工带着回去了。 再回病房时，景霂已经到了。 “哥，吃午饭了吗？” “今天给你买了积木，你闲着没事可以拼一拼。” “要留下了一起吃吗？” “好。”景霂躺在vip病房的沙发上，关上房门后，这里就成了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隔音效果很好，适合病人休养，也很符合肖奇的性格。 “哥你今天是不高兴吗？”肖奇啃着苹果坐在沙发另一边。 “这你都知道？”景霂抬头看一眼肖奇，又躺了回去。 “小孩子心思细腻敏感，趁我感官还没有退化，当然要合理运用。”肖奇说得头头是道，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小孩还是大人。 “没事，就是没钱了。” 肖奇闭嘴并默默走开。 隔了几分钟，他又回来了。 “要不然你给我办出院吧，反正我也好的差不多了。” 景霂翻身起来，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自己玩儿去，我眯一会儿，等饭到了再叫我。” “哦。”肖奇垂着头走了。 半梦半醒间，景霂再次梦见了那天在景洲的场景。 分明那天的阳光也在偏爱她。 第7章 神山祭 麒麟山，镇七番；山连山来，魂欲穿。 —— 6月6日。 芒种。 百景庄园地下室。 数千颗夜明珠镶嵌在周围，荧荧光辉汇聚，照亮不断往下延伸的阶梯。 每隔五个台阶就有一个铃铛，那是长有绿叶的树枝，仅有一段枝丫长出，有衣服不小心摩擦到铃铛也不见它响，大概是一堆哑的，只用来做装饰品。 阶梯尽头，一道厚重的石门。 繁密的花纹刻满整个石门，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感觉上像温柔的花，又莫名带着攻击性。 「九地者，坤土也。 其性好静，所主者乃柔顺虚恭之事，亦操生杀之权。 半凶半吉之神。」 石门往左移开，内里还有一道门，但也算不上门。 类似蛛丝的细线毫无规律的网在一起，大概是有上百只蜘蛛在同时结网。石门关闭，人就只能被困于二者之间。 无退路，进则死路一条。 景霂手上提着篮子，篮子的最上边就是一个血袋。 通过针管把血滴在蛛网右下方不起眼的凹槽里。 不过是一蹲一起的功夫，蛛丝消失得无影无踪，墙壁也找不到任何蛛丝的痕迹。 再往前几步，豁然开朗。 景家先祖排位都在此处，由高到低排列。 桌下是一个未上锁的箱子，里面是景家的族谱，封面用牛皮纸包着，很厚。 拜礼，扫神龛。 燃香，祭茶果。 族谱记载是从四百年前开始，五排灵位是景家这一百年里死去的人。 景氏一族嫡系和旁支，共三百七十一口人，六十七人入宗祠，一百二十四人失踪；九十七人死亡，尸骨各自归家安葬；七十一人尸骨无存，立衣冠冢祭拜；余十二人。 最靠近景霂的就是他父母的灵位。 父：景岁堂 母：景逢春 死于十二年前，疯妖河。 族谱下面就是父母的相册。 他还是没忍住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他们结婚时的婚纱照。 再翻一页，是他爷爷的照片。也是父母婚礼那天照的，老爷子严肃惯了，摄影师非要让他笑，就留下了这张有些怪异滑稽的图片。 往后全是两人在不同时期的照片，后来逐渐有了他的存在。 最后一张，是十二年前。 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父母提着行李箱离开。 “爸妈，你们又要出远门，带我一个吧，我也想跟着去。”十六岁的景霂从来都是无所顾忌、意气风发的少年。 偶尔也会不害臊得跟父母撒娇。 景岁堂和景逢春一直都散养着景霂，从来不会干涉孩子的想法和行为，在严苛的家规范围里给了他极大的宽容。 也是那个傍晚，他们都以为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 他在他们背后悄悄偷拍了一张背影。 照片洗出来后，他还暗自得意了好久。 …… 后来的三四年，他总会在失眠的时候翻开这些照片。 一直到他加入第九组。 …… 景霂离开地下室，回到地面时，中午已经过了。 下午，阳中之阴。 时间正好。 景霂把提前煮好的青梅装在布袋里。 祭山神。 景家家规第三条。 逢芒种，煮青梅，祭山神。 麒麟山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除了名字占了一个瑞兽的名字，再无特别，非要找一个特殊，大概是麒麟山的草木比其他地方要茂盛。 他的父母就是初代“低语者”组织的成员，麒麟山是他们最早的研究对象，检测、勘探三年多也没有发现异常。 麒麟山生态环境总体状况为优，上山的小路都还是景家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道。 现在出发，在傍晚前就能登顶。 说实话，景霂一直就不太理解，为什么祭山神要用青梅，为了表示诚意，怎么着也得摆点大鱼大肉，烧点香蜡纸钱什么的。 难道就只是因为芒种煮青梅的习俗？ 【参考书籍：《奇门遁甲》】 第8章 青梅 天边夕阳沉没，橙红交错。 傍晚无风，鸟鸣声此起彼伏，林间“沙啦啦”的响声。 景霂登顶麒麟山。 祭山神的方法： 煮青梅，徒步上山顶，把青梅从山上扔下去。 每次扔三颗，一共扔三十三次。 心诚投之，无妄念。 其实他在心里吐槽过好几次了，背上山又扔下山，为什么不在路上扔？ 费力不讨好，极其不合理。 一路走一路扔就很合适。 山路崎岖，他能爬上去就很不错了，还要带九十九颗青梅。 扔下青梅后，景霂准备下山回家了。 再晚一些，下山就要走夜路。 只是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周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时间也在无形中拉长。 一片树叶从树梢落下，他都能清晰捕捉到树叶的动态。 …… 一片漆黑。 景霂睁眼，黑洞洞的空间里有彩色的光束在漂浮。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光束便有意识地逃离。 四散开来，到处乱窜。 直到他的眼睛已经接受不了那么多高饱和亮色的刺激。 找寻不到出口，景霂还不肯放弃，什么法子都试了一遍。 回应他的只有彩色的光束和无边的黑暗。 景霂感到很累，精力在不断被透支，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的体能和精神。 他坐在地上，又换成打坐的姿势。整个身心放空，半空中的彩色光束在不断向他汇集。 「既有妄心，即惊其神 既惊其神，即着万物 既着万物，即生贪求 既生贪求，即是烦恼 烦恼妄想，忧苦身心 ……」 景霂甚至分辨不清这循环往复的声音是不是他的。 只是强压着心中莫名其妙的冲动。 静心。 下一瞬，景霂再睁眼。 他还在麒麟山上，原地不动。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进入了幻境。 有什么支离破碎的东西在修复。 景霂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刚才乱糟糟的，现在回想起来那道声音很年轻，像十六七的少年音。 他准备先下山，再迈出一步，落地的树叶在往上漂浮。 他还在幻境里？ 再往前走一段，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原地。 啧，谁又考验他呢？ “万物，生灵。” 幻境内的景象几乎在瞬间消散，有藤蔓拔地而起，缠绕住一大片的树木。 景霂确信自己已经脱离了幻境，拿出手机一看，才过了两分钟。 他对着树林间一拜，藤蔓撤下，一阵大风吹过。 景霂依着风吹去的方向走去。 有风过。 “啪嗒”一声。 一只麻雀样的小鸟不偏不倚砸在景霂头上。 他僵住，一动不动。 然后才慢慢伸手摸了摸头上那坨什么东西。 还好，是只鸟。 小心翼翼把它抓下来，景霂把麻雀捧在手上。 小麻雀晕乎乎的，瘫在景霂手心。 又一个，他是会御兽，还是祖传御兽，但是也架不住它们愣往他身上撞。 至今为止，他主动降服的只有一个“山楂”其他都是自己找上门，然后赖上他的。 “走走走，带你回去。” 麻雀翻了个身。 景霂：？ “听得懂，那就不需要我开灵智……你不会是麒麟山山神吧？”景霂越说越离谱。 麻雀窝在景霂手里，睡得真香。 …… 安排好麻雀住的房间，刚收拾好它的窝，它一下就活过来了。 到处跳，扑棱着翅膀。 “别跳了，先来选个名字。” 景霂坐在椅子上，麻雀在他头上。 “葡萄、荔枝还是草莓？”麻雀猛啄景霂的头发。 “那你还想取什么？麒麟？” 麻雀飞到旁边的鸟笼上，屁股对着景霂。 “行了，青梅。每年的煮青梅都落你嘴里了……晚安。” “啾啾！” …… 今天是肖奇出院的日子，景霂一大早就起来，开车去接。 【参考：《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第9章 檀医生精神状态堪忧 接肖奇回家的路上，顺道去超市挑零食，景霂推着小推车跟在肖奇后面。 “哥，我哥他们快回来了吧？” “就这几天，正好多拿点，不然到时候你可抢不赢那几个土匪。” 肖奇重重地点头，又扔了几袋薯片进去。 庄园那边很多设施并不完善，大型商场和医院都在市区内。春意苑一开始对标的就是富人阶层，有钱人家不会缺这一套房子，周边自然不需要修建过多的设备。 从庄园到市区最快也就30分钟。 “檀医生。” 景霂最近听不得檀字，读音类似的也不行。 肖奇还踮脚往对面街道看，檀似月和另一个女生手挽手一起逛街，然后进了一家火锅店。 “你叫她檀医生？” “对啊，我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认识的，她当时跟着她的老师来查房，还给我把过脉呢。” “她不是老师吗？她在隔壁春意苑当家教老师……”景霂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檀似月是医生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那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可能是副业吧，医务工作者又累又不赚钱的，而且小檀医生好像刚过实习阶段，我听说他们实习是要倒贴钱的。哦，想起来了，上次医院不是有医闹嘛，一个男病人不满意医院的治疗结果，就把医院三楼闹了个天翻地覆，双方争执不下，在楼梯间把一个中医科的医生误伤了，脑震荡，现在一想，好像那个倒霉鬼就是小檀医生。”肖奇眨巴着眼睛，很同情檀似月的遭遇。 景霂了解了，启动车子带肖奇回去。 …… “宝啊，你最近精神状态好多了。”南荣桑一进包厢就捧着檀似月的脸左看右看。 “呜~果然，你最近皮肤状态也不错，我的大美人儿终于有时间捯饬自己了。” 檀似月脸上带着完美无瑕且恰到好处的微笑。“当然，我热爱这个美好而温暖的世界，所以也我要回报世界以温暖和爱。” “我上个月去医院给你送夜宵的时候，你就跟被抽了魂一样，一言难尽。” “没有人上夜班会高兴，不疯已经不错了。” “你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的？那你什么时候回医院？”南荣桑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现在带薪休假，不要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好吗？” “不是，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南荣桑不理解好友的精神状态。 “抱歉，亲爱的，我目前的人设是温柔亲人的家教老师，一时间还改不过来。” “你怎么当上家教老师了？不当医生了？” “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家教也挺赚钱的。”檀似月喝了一口水，动作温柔又娴静，让南荣桑感觉自己和她不在一个世界。 “是吗？在哪儿？” “景洲那边，春意苑。” 南荣桑听见春意苑的时候就不淡定了：“你疯了！你家离景洲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来来回回都得花多少车费。” “你知道的，无利不起早。我不做没有回报的事，回报率小的事我也不太会做。” 听到檀似月的解释，南荣桑也只好妥协，只要是有利于檀似月的，她都无条件支持。 “诶，那边富人区，你有没有听过什么隐秘的豪门八卦，讲给我听听。”南荣桑给檀似月夹了菜，又烫了五花肉。 “稍等，我得切换一下情绪……我跟你说……就我做家教的那家，我的雇主姓周，一男的，40岁吧，算年轻有为。我给他女儿当英语老师，他还有一个儿子，才九岁就患上了躁郁症……听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离世，那男的只顾工作不管孩子，还是大女儿发现弟弟不一样，才领去医院检查。” 对于檀似月这种无缝切换情绪的情况，她只觉得佩服还有可爱，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八卦。 “你的手不会就是那个雇主的儿子给弄的吧？”南荣桑又想起檀似月的手，幸好没伤到筋脉，不然她的宝儿还怎么当医生。 “没办法，发病了就控制不住。”换了一个性格，檀似月连吃饭的方式都变了。 “这不行，下次要再发病，又伤人了怎么办？” “十万。”檀似月不喜欢生菜，南荣桑自觉地从她碗里把生菜夹走。 “什么！多少？一条伤口十万？”菜还没到嘴里，南荣桑就拍桌而起。 “他家还缺一个保姆之类的吗？我去贴身照顾我小少爷。” 檀似月抬头，抽纸巾擦干净嘴角的红油“你别太荒谬。” 南荣桑叹气，南荣桑摇头。 “对了，话又说回来，你爸妈和外公那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有，谁知道他们在哪里潇洒？当初明明就说好了，我可以不努力读书，回家啃老当大小姐。所以我大学填专业的时候就随便填了个中医学，所以我高高兴兴去住校，一学期回来，家空了，人没了，电话换了……那我能怎么办。”檀似月越说越委屈，她的咸鱼梦咔嚓一下就碎成了一地渣。 南荣桑憋着笑安慰道：“我们这好不容易把实习期熬过了，因为医闹破例带薪休假，算苦尽甘来；趁着休假期间去当家教，算事业心强；被雇主儿子误伤拿到补偿，算因祸得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檀似月假笑“你认真的？”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先吃。” 第10章 慑孤 吃完火锅，檀似月准备去南荣桑家住几天。 嗡嗡嗡，手机震动伴随着不知名的音乐前奏。 “喂，您好。”檀似月火速切换状态，声音温柔，语气礼貌。 “檀小姐，冒昧打扰你，我想和你聊聊颜颜最近的情况，方便过来一趟吗？”对面是低沉的男音，是周颜颜的父亲——周进。 “可以。”檀似月答应下来。 “我得去周家一趟，晚点过来，你回家等我。” “我送你去，景洲我还没逛过呢……我等你。”南荣桑手上的车钥匙摇晃得叮咚作响。 一路上檀似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很久都没有那种怪异的感觉了。 …… “周先生，颜颜最近几次周考的成绩都在进步……” “小檀老师，看得出来，颜颜很喜欢你。”周进坐在檀似月对面的沙发上，周颜颜的成绩单也只扫了一眼就放在一边。 “颜颜性格孤僻，很少有相处得来的人，不知道檀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和颜颜长久相处。” 檀似月感觉周进话里有话，但不想深究，只是先为周颜颜辩解两句：“颜颜其实性格很好、也很好相处，您需要和孩子多沟通。下周学校有个家长会，您可以亲自去参加，颜颜会很高兴的。” “我的意思是，檀小姐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成为周家的女主人。” 檀似月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他没病吧？她干个兼职赚钱而已，他居然要和她结婚！？ 周进打量着檀似月的表情“檀小姐不用找其他理由，你来当家教我是做过背调的。” “周先生，您的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唐突，我不能答应。” 但周进好像没听进去，也很有自信。“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我不会要求你在家当家庭主妇的，你可以有自己的工作，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每个月零花钱一百万的上限，特殊情况另算。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对我的两个孩子好。” “周进，你够了，老牛吃嫩草不说还把主意打到我老师身上。”周颜颜眼眶都是红的，从楼上跑下来，搬起旁边的花瓶就砸，整个大厅里能砸的东西她都砸了。 “你走，我不要你当我的老师了。” “檀小姐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周进目光深沉，眉宇间似乎有些恼怒。 檀似月转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听见周进在责骂周颜颜。 “周家的家教就是教你无理取闹的吗？” “什么叫我无理取闹，小檀老师都明确拒绝你了……你都没有管过我和弟弟，周眠的躁郁症就是因为上个保姆……” 这一家子奇怪得很，檀似月赶紧给南荣桑打电话离开。 “不是， 怎么回事儿？你学生的父亲跟你求婚？他没病吧？这算另类的职场骚扰了吧！” 檀似月根本笑不出来，胸腔能看得见明显的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等她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南荣桑反问：“不限制自由还每个月一百万？谁信呐，而且他说的是上限，我还说我账户余额上限两千亿呢，男的就是会画饼！” “不限制自由肯定是假话。周进事业心强，需要有人照顾他的孩子，不可能让另一半跟他一样忙工作。” “算了，算了，咱们别在这儿了，以后我挣钱养你。”南荣桑开车带檀似月离开。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南荣桑的车子开向另一个岔路口“对了，奶奶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 “嗯？又出什么事了？” …… w省，柠安市，五音镇，长崖村7组。 这边农村住的人不多，合院房也少见，尤其是这种装修精致典雅、别具一格的。 “奶奶，我回来啦！”南荣桑笑嘻嘻的打开门。 “南荣快来，四月也过来。”老人坐在庭院里，面前的桌子是上好的梨花木。 老太太名为南荣慕夕，今年刚过七十大寿，再往前倒个五十年，她也是敢孤身入鬼窟、一符断生门的人物。那时的南荣家也还是鼎鼎有名的术士家族。 兴衰成败都恍惚在一瞬。 “小四月，最近和什么人接近过啊？气场都乱七八糟的。”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左瞧右瞧。 “那户人家确实古怪，但是我没查下去。奶奶，这个给您看看。”檀似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款式很老旧。 周家好几个隐秘的角落都挂着这种类似的护身符，有次她假装无意间在盆栽下发现，周颜颜看她感兴趣，就送她了。 “没查下去是对的，外面是护身符，里面的东西可歹毒着呢！”老太太抬手揭开桌上的小香炉，护身符扔进去，无火自燃，黑紫色的焰心伴随着一丝腐烂的臭味，几乎微不可见的东西被烧得滋滋作响。 “怨女。”檀似月和南荣桑同时出声。 “用鲜活的血肉饲养出来的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更准确的来说，这种叫‘慑孤''。”若这是普通的落难女子，她断然不可能用歹毒来形容。 “有人饲养……周”檀似月摸不准饲养人究竟是谁，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慑孤，笔记上好像有！”南荣桑小跑到门口，准备进屋拿笔记。 老太太叫住她“我就是活的笔记，自己脑子记不住，翻翻翻，就知道去翻。” 南荣桑憨笑着给老太太捶肩揉腿。 “在背了，在背了，笔记那么厚，我一天一个慢慢来嘛。” “慑孤这名字还是你爷爷取的，用活人养鬼这事也不少见，慑孤的特点在于鬼魂必须与亲近之人相连。一人一鬼是绑定关系，而鬼魂的养料必须是30岁以下的青年人，一年喂一次。怨女你们自小就听说过，受了冤屈而死的女子，被困在死去的地方，怨气极大，无人度化。” “有人绑定并饲养怨女，怨女成了慑孤，按等级代换一下就是2级变6级。”南荣桑这一算，后背有凉意蹿升。 “奶奶，这根本就不合理，怎么可能呢！？” “这事先放一放，等空了你们再去守笼子的那里去举报。疯妖河要来了，曾家给的时间是六月初八，下个月二十五号。” “时间提前了。”檀似月在心里推算着时间，竟然提前了四个月，事出反常必有妖。 南荣桑表情凝重：“奶奶，我一定把爸爸妈妈和爷爷他们带回来。” “赶紧去收拾东西。” 等南荣桑进了屋子，檀似月才说：“奶奶，如果师父师娘他们魂魄未散，我会把他们带出来的。” 老太太摆摆手：“不，四月，你只要把南荣平平安安带回来就行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檀似月垂下眼帘，南荣桑的父亲是她的师父，她有一半的本领都是南荣家的绝学。 十二年前，疯妖河开，南荣临和尚佳夫妻二人被迫进入，生死不明。老爷子带着南荣家精锐前去营救，从此一去不回。 本就没落的南荣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彻底消失。 檀似月也因此和南荣桑失联两年多。 疯妖河，珠玉金银压车辙，流定无踪等一纪，匆匆。 第11章 蓝双市 “喂，小檀老师，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凶你的。”隔着电话都掩盖不住周颜颜的哭声。 “我当然知道，颜颜，你要努力，我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妈妈就是因为他死的，你一定要离他远点。” “好，谢谢周颜颜小姐姐的忠告。祝你天天开心！”等周颜颜挂了电话，檀似月才反复品味刚才的对话。 她在周家确实听过不少事，之前有人冒充保姆想要上位，拿周眠当跳板，给小朋友造成了心理阴影，周进没有及时发现最后酿成大祸。周颜颜也因此不信任任何人。 周家的事，她不想过多掺合，还是着手准备材料去举报吧。 檀似月永远不会知道，周颜颜有多喜欢她，喜欢到她因此犯了错…… 悬崖勒马，希望不会太晚。 …… 昨晚檀似月和南荣桑仔细研究了一路上要经过的城市，推算时间，着手准备买飞机票。 南荣桑收拾好东西，率先出发。 这种中大型的悍马一直都是南荣桑的心头好，又酷又有型。 “路上小心。”檀似月把水壶放在南荣桑车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也是。”南荣桑会意，晃了晃左手手腕上的手链。 老太太拿了两个石榴，一个放南荣桑车上，一个给了檀似月。 第一站：w省与d省的交界处，蓝双市。 南荣桑在明，她在暗。 明道走暗线，暗道走明路。 南荣桑专挑人流量大、小道消息多的民宿、青年旅社之类的地方，对外称返乡人。 檀似月精准把控时间，会比南荣桑早到一天或两天，是独自旅游的外来客。 她是探路者，也是引路人。 到达蓝双市是下午4点，檀似月下了飞机就把辞职报告发给了科室主任。 科技发达就是好，都不用手写报告了。 蓝双市发展并不好，周围大多是城镇、乡村，檀似月订了一家酒店，规模不大，但也是这边最好的了。 “女士您好，身份证，好的。” “檀女士，您的房间在七楼，706，这是房卡，您拿好。”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差，有六个人一起来到前台。 “六位开三间房？”前台小姐姐再次确认。 “对，两个双人间，一个豪华单人间。”肖原拿出现金的时候，前台都愣了一下，自从电子支付普及之后，她都很少看见现金了。 “这位小朋友，她有身份证吗？”五个大男人带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难免让人怀疑。 “有的，姐姐，我今天刚好满16。”纪阑珊高兴地把身份证递出去。 “几位来旅游的吗？我们酒店和景区有联合活动，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旅游景点。”前台小姐姐一手登记，一手把旅游手册递了出去。 路洲看了一眼旅游手册：“我们已经旅游回来了，中途耽误了时间，本来是准备赶回家给妹妹过生日的。” “几位的房卡，两个双人间在六楼，这个是单人间的，小妹妹拿好哦。”前台把单人间的房卡直接递给了纪阑珊。 几人拿着行李箱往电梯走。 另一个女前台小李走过来“娟娟，那几个帅哥刚入住的吗？哎呀！早知道不去上厕所了，错过了那么多帅哥！” “没注意看，工作吧。”娟娟低头工作。 “这不是上个月的旅游活动手册吗？谁又把它拿出来了？”小李把旅游手册扔进了垃圾桶。 电梯上，几个人正互相指责。 “让你们耽搁吧，晚一天换手机能要你们的命吗？”路洲作为唯二有手机的，对那三个手机坏了的人进行了严厉斥责。 肖原作为队长，选择闭口不言。 贺斯澜和林寒山本来不准备辩驳，但是忍一时越想越气，正准备发作。 纪阑珊抬头：“你们是准备吵架吗？” “没有。”嘴上说没有，眼里的刀子已经飞了几回。 第12章 论五个人怎么分四张床 这通电话来得巧妙，一大早，景霂收拾好家伙，打开车库，准备换一辆车出门。 “咳咳咳咳……”意识到车库已经很久没清理过，景霂叹气。 家族没落，一代不如一代，光留着一个庄园，他可没钱请人打扫，庄园占地面积大，即使他们有7个人，全打扫一遍是要命的事。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庄园是个负累，卖了吧，感觉对不起祖宗基业，而且也没什么人买得起。 就这么耗着，他的存款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最后就只能坐吃山空。 工资勉强还能维持衣食行，再多点什么意外就不行了。 催命似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喂，钟局。准备出发了，我知道您很急，但我一不会空间传送二不会瞬间转移，再急也没办法。” 钟勤本来已经准备退休了，往后的安逸生活规划到一半，上面给了返聘书，让他去接手“低语者”。 想拒绝吧，他又对“低语者”这个特别部门又有点好奇。 上面又派来领导给他做思想工作，一拖再拖，上面的领导们就默认他默认了。 钟勤：本人现在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他的退休生活明明近在咫尺。 “蓝双市失踪6个人，非人为因素，说不准是什么东西。这边也就剩你一个人，反正你万事小心。搞不定就说，我想办法把其他组的人给你调过来。” “好。” 挂了电话，景霂启动车子，往蓝双市开去。 国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越靠近蓝双市车就越少，周边青葱茂密的树林也逐渐稀疏，变成裸露在外的黄土和风化岩。 黑色的越野车在荒原之间穿行，风刮过岩壁，细碎的沙砾或碎成粉末飘于半空，或落于地面堆积成土。 有羸弱的幼苗在风中飘摇，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折断。 蓝双市原本也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如今这般荒凉和十多年前的大洪水脱不开干系。 那场大洪水持续半个多月，波及4个省，有17个市被淹。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伤无数，经济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 下午5点。 “喂，爹，今天回不来了，我们准备在蓝双市给阑珊过生日。”贺斯澜打了两通电话景霂才接。 景霂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在来蓝双市的路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们住哪儿？”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贺斯澜还不相信。 “有案子，给其他人通报一声。我等会儿订一个餐馆给阑珊过生日，顺便把案情说一下。酒店地址。”景霂也没想到能这么巧，正好碰在一起。 “蓝双市旧城区369号，绿植酒店。” “好。” 纪阑珊没有电话，赵锡把智能机用成老年机，根本不怎么看手机。贺斯澜亲自给他们人工传达消息。 “呜呼！五哥要来诶。” “嘿嘿嘿嘿嘿嘿。” “等会儿下去接他。” 不到半小时景霂就到了。 六个人也刚好下电梯，但凡他们互通过消息都不可能有这么齐整！ 景霂订房间的时候，除纪阑珊外，其他五个人都眼巴巴瞧着。 “怎么说？你们五个人睡一间啊？” 肖原：“两间。” 林寒山马上接话：“但是是双人间。” “挺会过日子啊？五个人睡四张床。”景霂这话说得，没一个人敢吱声。 “没钱。”还得是肖原，队长就是敢说话。 “请问单人房还够吗？”景霂掏出手机的那一刻，五个人激动又期待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前台的小李赶忙回复：“够的，够的，换单人房要加150块，几位都要单人间吗？” “换。” 个个高兴得跟神经病似的。 路洲和贺斯澜抢着帮景霂提行李，几个人把行李都打包上七楼。 电梯里。 “我还是想问，你们五个人准备怎么睡？”景霂的手机给纪阑珊玩游戏，他正扶着纪阑珊的脑袋，以防她眼睛贴到手机上去。 “我和赵锡一起，他们三个一屋。”路洲积极回答问题。 “按名字分的是吧。”景霂甚至不愿意往复杂的方向去想。 “对。”赵锡在角落里发出高昂的声音。 无语，沉默，并嫌弃。 景霂在路上就给纪阑珊加急订了一个蛋糕，等到餐馆的时候蛋糕已经送到了。 几人先给纪阑珊快速过了生日，生日歌唱过，纪阑珊许愿吹蜡烛。 【嗯，破案破案破案，永远不分离。】 蛋糕分完，一边吃饭，一边看案件。 其他人看的都是手机文件，纪阑珊看的还是纸质版。 根据发来的消息： 失踪的6人都毫无联系，有男有女有老人，但唯独没有少。 蓝双市警方划定的年龄范围在21岁及以上。 原本以为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失踪案，在接到第三个报警电话的时候，警局里几十年都没亮过一下的紫色警报器亮了，不仅亮了，还带尖锐的鸣笛声。 紫色警报器响起的那一刻，这个案子就不再是人力所能涉及到的范围了。 “低语者”特制，遍布全国大大小小每个警局，专门检测非人为因素造成的事件。 讨论完案情，回酒店已经是11点了。 纪阑珊困得不行，走路都飘飘忽忽的。 706？ 纪阑珊一个没注意，脑袋磕在了706的门上。 疼痛让她短暂清醒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去了对面707。她还有点心虚地看了周围，幸好其他几个哥哥都住在七楼的另一头，太尴尬了。 纪阑珊摸出房卡，背后出现了开门的声音。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社死了。 她悄悄瞟了一眼，眼睛倏然睁大。 美女姐姐！ “姐姐，对不起，我刚才找错房间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纪阑珊说得诚恳。 檀似月的疑惑解开，对方又是一个小朋友，她就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晚安。” “嗯嗯嗯！”纪阑珊点头如捣蒜，转过身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檀似月关上门，继续打电话。 “没事，一个找错房间的小女生。” 南荣桑不放心：“晚上把门锁死，不要随便出门。半夜有什么响动也不要去开门。那小女生说不准是坏人派来踩点的……坏人最容易利用人的同情心。” “好，我知道。但是，南荣大小姐，我哪有那么弱？” “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13章 夜，不眠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檀似月试图转移话题。 “我在维市找了户人家借宿。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前几年赶上了直播助农，现在发展得不错。今天我也和一些经常跑公路的人打听过，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疯妖河当年移动范围太大，我觉得这边第二次成为入口的几率不大。” “你跑公路可比我危险得多，在外面万事小心。” “好，我明天下午应该能到。”南荣桑走公路要慢上一些，她们向来分散，一般情况不会碰面。 “那我明天走，该挂了。晚安。”檀似月已经率先挂了电话，目光落到窗户外面。 她并没有拉上房间的窗帘，这边的窗户正好对着一栋居民楼，逐渐都熄灯了，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酒店外，朦朦胧胧的红光透过玻璃映入她的眼睛，浅绿色的窗帘被风吹起。 她看到它了。 “借法，寻踪！”一张黄符落地，瞬时燃烧起来。 檀似月不自觉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意识已经追着它到了千米开外。 太远了，她不得不暂时收回意识。 如果被对方察觉，意识受损，恢复起来比较麻烦。 “引魂！渡！” 她去不了千米外，但鬼魂可以。 【檀卿，何事？】 声音旷远悠长、凌厉中带着些沙哑。 身形修长，体态端庄，光是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都能感觉出上位者的压迫感，就像是皇朝遗留下的王公贵女。 可惜看不清容貌，想来应当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借魂。” 【往常可不见你找我。】 “往常都是些小打小闹，不用你出来。” 【檀家十三灵，渡魂排第十。檀卿莫要打趣我了。】 檀似月微微挑眉：“你们内部还排名呢？” 那影子一般的渡魂不再说话。 所谓借魂，便是以魂换魂的法子，檀似月的一魂分出去与渡魂的一魂交换。 这样一来，檀似月体内的魂魄不少，她的部分意识也可以随渡魂而去。 不仅可以意识共享、借渡魂的魂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二者能力融合可以发挥更强的力量。 当然，借魂的前提条件比较严苛。 一、借魂的对象是经自己炼化的鬼灵。 二、双方必须实力相当，或人的实力在“魂”的实力之上，以防鬼灵反噬主人。 三、鬼灵不喜白日，借魂最好在晚上。 …… 渡魂有日行千里之能，以速度着称。 她也是檀似月第一个炼化成功的鬼灵。 “啪嗒！” “啪嗒！” 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出现在了一个昏暗的空间。 【这个地方好浓的血腥味。】 渡魂没于阴影之中。 阴冷的地下室，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莫名的腐臭。 “恶鬼？”檀似月猜测。 鬼魂不受实物管制，鬼灵自然也能穿墙而入。 墙内。 灯光不算明亮，昏暗又混乱。 男人身上一道又一道的刀痕，似乎是被当成了能随意雕刻的烂木头，皮肤被划开，手上还扎着针管，上方吊着不知名的药水。 女人的身上并没有太多伤痕，被倒吊在半空中。只有中间那一个例外，血迹自她颈部流出，一圈圈的纱布毫无章法地包裹着，根本起不到止血的作用。 而里面有一个老人，他被粗重的锁链锁在木板床上，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饶是檀似月自小和鬼打交道、又学过医，也被惊了一下。 在人身上雕刻…… “怎么样？作品还算不错吧！”身后阴恻恻又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 渡魂快速移动到他对面。 檀似月也趁机仔细观察对方。 “恶鬼。” 那恶鬼还附身在一个干瘪的尸体上，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眼球已经脱落，剩下空空荡荡的两个窟窿。 渡魂【为何伤害无辜？】 恶鬼扯出一个诡异又恐怖的笑容：“恶鬼杀人，不需要理由。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檀似月没有给渡魂下达确切的指令，渡魂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 首要任务是把恶鬼才那副破烂身体里扯出来。 渡魂以极快的速度和对方周旋，绕几个圈之后，渡魂到了恶鬼身后。 “断！”檀似月借渡魂的灵体，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恶鬼和身体被迫分开。 那身体倒在地上的瞬间摔了个粉碎。 恶鬼恼羞成怒，咆哮着冲向渡魂。 渡魂丝毫不惧，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着恶鬼。 【不玩了】当真是好生无聊！ 恶鬼被渡魂掐住脖子，拧了两圈，对方挣扎无果，周身黑气四散，试图侵蚀渡魂。 一道微薄的金光将黑气吸收。 恶鬼灰飞烟灭。 “好了，我们走吧。” 【檀卿，你不准备救人吗？】 “你都这么问了，我当然要救……” 檀似月其实都感觉得到，自己有时候真的冷漠得不像正常人。好歹是几条人命，心里却总是会生出：与我何干？这类莫名其妙的想法。 第14章 阴差阳错 酒店里，肖原洗漱完刚准备睡下，身上植入的感应芯片传导感应。 “有鬼。”肖原把刚盖好的被子一掀，穿着睡衣睡裤就出门了。 开门的时候，其他几人也在张望。 景霂招呼人去了肖原房间。 “赵锡，探测器呢？” “这儿。”赵锡手里一个圆盘，光滑的银色盘面，感应到有妖出没，上面会出现方位和对应妖类的信息。 但是对于鬼，就只能确定方位。 这个探测仪还是他们经历了无数次半夜扰民，兴师动众排查等一系列案件后，钟勤找熟人打折给研发的。 三角形指向了肖原房间的墙壁。 几个人衣冠不整的在走廊上，每个房间门口停一下，挨个对应。 “那边那个，是阑珊吗？”路洲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身影。 林寒山看见纪阑珊挥手的手势：“她让我们过去。” …… 纪阑珊进门了都还在傻笑，她今天运气不要太好！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都能给她遇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洗完脸，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很近，很危险的气息。 迅速打开门，直觉告诉她，是706。 纪阑珊看着对面。左手捂住双眼。 放下手，再睁眼，瞳孔反出灰白的光亮。 “奇怪，怎么看不见？” 这个房间有问题！她转头就看见其他人在挨个排查。 —— 贺斯澜看见纪阑珊的眼睛，忍不住絮叨：“又用瞳术，我是不是说过……” “没有，是异位感知。这个房间有问题，我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有什么东西屏蔽了我，我感知不到。” “是这个房间。”赵锡手中的探测仪也指向了706。 “里面住了一个24岁左右的漂亮女生。”纪阑珊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如实陈述。 纪阑珊的眼睛暂时恢复不了正常，肖原勒令她回房间休息。 六个人过于明显，分三人一组。 肖原、路洲、赵锡负责沟通。 景霂、林寒山、贺斯澜暗处隐藏，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咚咚咚”肖原抬手敲门。 —— 【檀卿，有客】渡魂的另一魂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檀似月不能把人带走，也用不了手机打电话报警。 只能用符纸将那些人的血止住，然后将倒吊着女生的绳子弄断，最后，大门虚掩。 她给他们留了活路，后面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真不礼貌，半夜两点半来敲门。” 檀似月回魂，渡魂也消失不见。 第三道敲门声响起。 檀似月通过猫眼看了，三个男的？半夜敲门，肯定不安好心。 啧，她这一晚上不知道要除多少害！ 正好，拿他们练手，又是当医生又是当家教的，她好久没殴打过别人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檀似月开门，声音温柔和善。 一身黑色的长裙，似乎是没睡醒，忍着怒意来开门。 赵锡拉了肖原一把，示意他探测仪上的信号消失了。 哦吼！跑了？ 而暗处三人给出的讯息是没有感知到有什么东西逃跑的迹象。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你们，要进房间吗？”檀似月玩心大起，她该怎么处理尸体呢？ 不对，不对，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打一顿再打电话报警就好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几个人心中警铃大作。 另一边的景霂越听越感觉不对，这声音和说话方式有点熟悉。 “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哥们儿他有梦游症，梦游的人是不能被突然叫醒的，我们就只能跟着，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路洲示意赵锡。 赵锡迅速架起肖原的胳膊，路洲一边小声道歉，一边往后退。 肖原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 第15章 怎么个事儿 “怎么个事儿？”几个人再次回到肖原的房间。 “我认识，她是人，但身份不确定。让钟局查了，半个月了也没消息。”景霂泡了速溶咖啡提神。 “有多熟？”肖原作为队长，且是九组唯一的已婚人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还好。” “什么叫还好？认识但不熟？你单方面认识人家？” 景霂：…… “蓝双市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说是那六个失踪人员找到了，是他们自己打电话求助。”林寒山的传话来的正巧。 “走，我们去现场。老三留下。” 林寒山指着自己：“为什么是我？” —— “呕，幸好没叫醒阑珊……”贺斯澜捂着口鼻往门外去，但地下室的通道窄小，他也只能站在门口。 其他人都面色各异。 “三男三女，其中一个还是老人。”公安局的刑侦人员要早到一会儿，现场也保护得很好。 “身上挨了太多刀，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只能尽力抢救。” “来，这边担架。” 声音杂乱，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 “三个女生里面，一个喉咙被割伤，另外两个都没有明显外伤，但是缺氧性休克。老人饿昏死过去了，两个男的情况最差，身上都是刀口。”警察直接把情况汇总给了他们。 “谢谢……”肖原感谢的话还没说完。 对方就接到：“都是本职工作，我们也算同事，大家都是为了抓住凶手。对了，我是市刑侦支队副队长，陈正光。” “特别部门，肖原。” 现场采样完成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九组的人。 地上是断裂的骨头和新旧叠加的血迹。 地下室常年不见光，照明工具也昏暗无比，血腥味和腐臭味盖过了潮湿的霉味。 “这上面是个老旧的超市，周边有一个小学，这位置选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路洲把周围地形图都背了下来，仔细分析那恶鬼的行径。 “魂飞魄散。”景霂和赵锡共同得出的结论。 “陈警官说的情况是，那三个女生的绳子被割断，其中有个21岁的女大学生短暂清醒了一会儿，看见门没有关，跌跌撞撞跑出去，在路边找人打电话报警，然后又昏了。”贺斯澜已经缓了过来。 “有人先我们一步，除了恶鬼，救了人。”肖原还在四处搜寻线索。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景霂站在墙角。 “什么味道？”路洲猛吸一口空气，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干呕。 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被火烧了。”景霂说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在地上四处找了半天，但一无所获。 “我倒是觉得，那个706很有问题。”肖原还念叨着刚才酒店的事。 景霂提问：“这个恶鬼为什么要抓这6个人折磨他们？” “恶鬼做事需要理由吗？”路洲反问。 赵锡：“不需要。” 贺斯澜倒是有不同的意见：“我倒是觉得，这些人之间肯定有什么间接的联系，不然恶鬼为什么要折磨他们，直接杀了、生吞了都行啊。” 赵锡从进门起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他卯足力气把木质的床板抬起来。 这个床板是用来锁老人用的。 “找到了。” 床板下面有一条缝隙，里面塞了东西。 23张日记纸，46张账单，还有一份奇怪的名单。 几个人整合资料，带回了酒店。 此时，天，已经亮了。 本来要回去补个觉的，但是一到大厅就看见三个人在酒店的餐厅坐着吃早饭。 林寒山、纪阑珊……和檀似月！ 睁大了眼睛他们也想不到这三个人是怎么坐到一起的。 —— 景霂下意识往酒店的玻璃上看了一眼，除了黑眼圈和满脸的疲惫不堪，其他一切都很糟糕。 “我先去吃饭。”景霂说了一声就往那边走去，然后很自然的拉开座位，坐到了纪阑珊和檀似月中间。 纪阑珊和林寒山还想着要不要和景霂装作不认识。 然而接下来景霂的每一步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猝不及防，让人摸不着头脑。 “檀小姐，好久不见。” “我以为景先生会装作不认识我。” “三儿，把油条给我。”景霂看着林寒山面前的黄金油条，十分眼馋。 林寒山木讷地点头，手跟不上脑子。 纪阑珊把半笼小笼包推到景霂面前：“吃包子吧。” 肖原、路洲惊掉了下巴。 贺斯澜、赵锡震惊！ “是不是，不太对劲，都跟嫌疑人坐一桌了……”路洲言语间都是疑问，十分有十二万分的不对劲。 “我们要不要先走。”贺斯澜提议。 肖原看了一眼那边：“还有四个位置，刚好，我们也去。” 肖原捡了油条、包子又端了豆浆，完美落座于林寒山身边。 林寒山咬着后槽牙，脸都要笑僵了。 他这一早上费尽心思的接近和编故事都成了笑话。 好好好，一个个的都不按套路出牌。 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干饭时，景霂再次口出狂言。 “昨晚的恶鬼是你除的吗？”很明显，在场就檀似月一个外人。 但她一点也没有异样，甚至不见一丝一毫的紧迫感和慌乱。 “如果你说的是地下室那个，是我。” 檀似月语气平淡，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坦诚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烂尾楼。” “还挺早。” “运气好，巧合。” 光是对话就让人心惊胆战。 —— “考虑加入我们吗？”景霂的橄榄枝已经抛出去了。 檀似月也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跟你们不一样。” 景霂停顿了一下：“难怪。” “你在庄园试探我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察觉到了。” “庄园那次，也是巧合。” “巧合听多了，就不是巧合，算故意。” “那考虑合作吗？”景霂再次抛出橄榄枝。 “筹码呢？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 桌上就8个人，看似是1vs7的局面，但是剩下6个好像看不太懂。 纪阑珊眼睛四处乱瞟：“哥哥们，怎么个事儿？” 依次传递眼神的林寒山：“谁知道啊？怎么个事儿？” 旁边的肖原：“他都抛出两次橄榄枝了，都被拒绝了。” 贺斯澜接着：“我们离开几个月，感觉事情还挺复杂？” 赵锡眼神出人意料的懵懂无知：“感觉不太好。” 路洲：“是不是得帮他找补一下？感觉我们的价值在掉……身价在下降！” 肖原微笑回应：“那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赵锡：“他带她进庄园了。” 剩下5个人：！！！ 第16章 檀似月 “各位慢用。”檀似月先行退场。 临走时在纪阑珊和景霂之间放了一把糖。 “安神” 景霂不着痕迹的把糖都拿走，纪阑珊手再快也只抢到一个。 瞧着檀似月走远，贺斯澜才开口：“太狂妄了，什么档次，拒绝我爹两次。” 所有人都目光都汇集在景霂身上。 景霂只觉得头疼：“吃完饭，去队长房间说。” 八卦近在眼前，肖原敢怒不敢言。 “叮咚叮咚叮叮叮咚”景霂的手机信息。 钟勤发来的4条60秒语音，以及一个文档。 标题：檀似月 很好，吸引读者阅读兴趣。 —— “她是南荣家的传人？！”路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所以你闻到的有什么东西被烧的味道，应该就是符纸之类的。”肖原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水，然后躺床上半梦半醒地听他们讨论。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景霂先一步看完资料。 基本都是檀似月的基础信息，最特别的就是她师承南荣家。 南荣家当年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多人都以为南荣一脉就此断绝。 没想到居然还有传承人。 南荣家，以篆符为主，密不外传。鼎盛时期和曾、羊、佘、罗四家并列，称：五族会盟。 “低语者”的特异能力大多是后天触发，如果家中长辈有异能，那么遗传的概率也极大。但五族会盟的家族不同，他们研习先人的术法，各有奇能。 他们的不同大概就是“异能”和“修仙”的对撞。 其实两方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矛盾。 随着科学发展，技术的提升，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术士家族的发展，这些家族大多墨守成规，突破不了自身。最终面临的就是没落，最后彻底消失。 而低语者，藏于暗处，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也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所以低语者中，多得是无家可归、身份不明的人。 钟勤发来的语音给路洲听了。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简而言之：拉拢檀似月。 景霂回了一句：“拉不拢，她拒绝了我两次。” 钟勤：…… “长得又不差，你不会用用美男计什么的吗？” 景霂咬牙切齿：“她不吃这一套。” 钟局根本不会知道，在美人计的作用下，他优秀的下属即将倒戈。 …… “情况有变，我遇上低语者的人了。他们调查我的话，应该只能查到我散布出去的那部分。” 南荣桑从加油站出来就接到了檀似月的电话。 “想办法模糊他的记忆，我赶过来处理。” 檀似月深吸一口气：“我遇上了一整队人，你先绕道去烟城，我想办法摆脱他们再和你汇合。” 南荣桑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牛逼。” “他们好恶毒，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有人来接近过我了……虽然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虽然感觉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南荣桑依旧安慰檀似月，痛骂低语者。 檀似月也头疼得厉害，她住个酒店就被包围了。 “对了，他们邀请我加入，我拒绝了。” “和官方合作也未尝不可，毕竟大部分信息资源都被官方掌控着。”南荣桑单手打方向盘，拐上了山路。 “反正看你吧，我都可以，我听檀大小姐的！”南荣桑说这话是有私心的，她了解檀似月，一个既悲悯又冷漠的矛盾体，为了不受一方情绪的过度影响，檀似月在外在环境里总是会装成不同的性格，千人千面。 所以，她希望她走得更远。 不再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 “天气晴，诸事顺利。但兼职被客人恶意投诉。” “天气晴，诸事不宜。被人打了。” “今天有我最爱的红烧肉，但我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了。” “天气阴，保送名额有限，都怪我不努力，只差了一名。” “4月28号，阴天。今天和朋友一起逛街了，她送了我一条手链。” “明天考教资，成功成功！一定成功。” “7月11日，星期二，阵雨。在楼下捡到了一条和我一起躲雨的小狗，我也有自己的小狗啦！ (-^〇^-) ” 赵锡看完23张日记纸，按照不同的字迹和文字风格进行分类。 林寒山在查46张账单。 路洲还在梳理几个人之间隐藏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居住环境。 几个人轮流休息，分工明确。 第17章 合作 酒店的衣柜空着，檀似月坐在里面。 “坐、井、观、天。好玩儿。” “嘶，找一个，一群免费的……工具人。” 檀似月敲响纪阑珊的门。 “帮我带句话，三楼包间311。” “需要人尽皆知吗？”纪阑珊乖巧提问。 “当然。先到的可以点菜。” 纪阑珊跑得飞快。 檀似月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她有点后悔了，别人那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她一个外人去掺和什么。 那句话能撤回吗？不能！ 要不放他们鸽子？不太礼貌。 按理说，她应该赶紧跑路才对。 “我真是，有病。”与此同时，三楼到了。 “改主意了？”景霂就站在电梯外。 檀似月微笑：“你……们，跑挺快啊，那么想点菜吗？” 电梯旁的楼梯间，路洲、贺斯澜、林寒山急刹，回给檀似月三个笑脸。 路洲：你们谁说她要跑来着？ 林寒山左顾右盼。 贺斯澜装死，跟在景霂身后。 311包间外站着引导的服务员。 除檀似月外，获得点菜权的是景霂、纪阑珊。 檀似月：“清蒸石斑鱼，姜切片，别切丝。” 景霂：“红参炖鸡，少放枸杞，多放枣。” 檀似月：“香辣鸡丁，多放辣。” 景霂：“粉蒸排骨不要葱。” 两个服务员一人记一个。 纪阑珊抿嘴：“可乐鸡翅。” …… “离上菜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谈个交易，谁能和我谈？”檀似月谈判讲究一个快、猛、稳。 肖原摊开右手，对着景霂。 队长这个职位，在他们内部是可以流动的。 “你们想要跟我合作，需要我做什么？” “保护人民、铲除威胁。我们也不干别的。”景霂回答。 “官方的消息有多全面？” 肖原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要多全面有多全面。” “一条消息换我帮你们一次。”檀似月把条件压到最低。 景霂：“如果消息的价值和我们的需求不匹配呢？你先说想要什么，由我们来评估。” “这条消息，很多人都会感兴趣。”檀似月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疯妖河的入口。” 景霂脸色沉了下来，在场有几个人的表情也不太对。 “五次。”赵锡开口还价。 “不可能。”檀似月一口回绝。 有官方的讯息做支撑，要比她们自己挨个排查要快得多。省下来的时间可以把她们的计划部署得更周密、更完善。 至少目前为止，她已经想好了3条退路，5个应急方案，预估了12种突发事件。 “三次。”肖原继续拉扯。 “两次！”檀似月毫不退让。 气氛骤然安静，相当的可怕。 “你们当中肯定会有人想去的，疯妖河一行，算我们合作。额外帮你们解决两次麻烦。很划算。” “可以。”景霂和檀似月正式对上了目光。 “我同意。”林寒山附和。 “我也是。”路洲声音低沉，感觉情绪不高。 其余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合作愉快！” 肖原当即拿出手机，开始给上面打报告。 檀似月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心里异常兴奋，一桌子的人都不对劲，各有心事。 不知道，这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关系是不是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第18章 歪打正着 查到疯妖河的入口需要时间走流程。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需要尽可能把恶鬼事件梳理一遍，找到缺漏，补全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要写详细的结案报告。 几人陆陆续续准备离席，檀似月深吸一口气，她有点怀疑自己选择的合作对象的可靠性。 “四次了，非要我亲自要联系方式吗？” 肖原一言难尽，拍了拍景霂的肩膀。 “姐姐，我！我要加好友。”纪阑珊凑到檀似月面前，笑得明媚。 “你哪儿来的手机？”林寒山弯腰看了眼手机壳。 景霂从纪阑珊手里拿过手机：“这是我的问题，那留个联系方式？” —— “24张日记分别出自4个人。” “账单还在查，感觉像是给老人买的补品。” “名单上14人，全是代号，没有具体名字。划去了003、009、014、021、036，剩下041、077、092、105、111、299、388、389、392。” 檀似月被“特邀”过来，被迫跟着他们思考。 “姐姐，你是怎么发现它的？”纪阑珊被派过来问消息。 “它就在窗户外盯着我，很难不注意到。”檀似月如实相告。 “有一个细节，我当时以为是恶灵附身在死人身上，所以先把它和尸体分离……那个身体就是它的。所以你们可以查那个尸体。” 路洲搬了小板凳到檀似月面前，拿着纸笔：“符纸还能感受到它们是不是原装？” “不能，只是手感不一样。原装的契合度比较高，分离的时候比较困难。” “哦，这样啊。”路洲起身离去。 贺斯澜接替了路洲的位置。 “刚才我念名单的时候，您对某几个数字有明显的细微的差别。” 檀似月：“这是病句。” “这不重要。” “我不可能一直保持一个表情，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这个案子的细节并不感兴趣。”对于她被当成研究对象这件事，檀似月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 “那具尸体的身份来了。朱建业，男，26岁，八年前失踪。尸体有大量药物注射过的痕迹，且经过某种特殊处理，没有检测到药物残留。” “被雕刻的两个没抢救过来，老人还在昏迷中，受伤的那个女生在icu，其余两个没醒。我们是问不出什么消息了，可能得麻烦这边的警察。” 有风从窗口吹来，一片叶子轻轻飘落。 景霂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檀似月：“这么短的时间，你从酒店到了数千米之外？” 檀似月早有准备：“不是我，是我的符。” 她从椅子上起来，拿了茶几上的一支黑笔。 白纸上多了几条奇形怪状的线，甚至不如三岁小孩的涂鸦。 “我的符，可以承载一魂。再叠一个追踪符，不算太难。” “很多枉死的人，舍不得家，念旧；或者会执念于生前的某些事；真正成为恶鬼后，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檀似月的话挑不出错，景霂却觉得她话里有话。 晚上八点，钟勤那边给了消息。 景霂给檀似月发微信。 “疯妖河入口极有可能是烟城。” “烟城。”檀似月看着聊天框，跟着复述一遍。她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荒谬感。 她回复：“好，谢谢。” “行，那我们就说好了，明天早上出发。” 再查看南荣桑那边，今天给她发的消息没有一条有回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第19章 烟城 南方多雨，特别是烟城，常年阴雨绵绵、云雾缭绕、烟絮飘飘。 雨水从屋檐滑落，潮湿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黎映淮撑着伞从街角处拐出，路过那条幽深的巷子时停住了脚步。 “需要我帮忙吗？” 走进巷子深处，少女腹部带着血，一把刀没入腹部，脸上有些许淤青，面色惨白，呼吸微弱，昏死在阴暗的角落里。 秦杳只感觉到浑身疼痛，痛苦的回忆在脑海里呈现。 父亲是个赌徒，因为赌博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母亲又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终于有天忍不了了，在家里自杀身亡。 没了母亲管束的父亲更加肆无忌惮，终于把家里都败光了，还欠了一大笔外债，之后便消失了。 那些要债的找不到人，就追到家里，家里能搬的搬、能砸的砸。 好在秦杳住校，人也聪明，努力读书，空余时间兼职，一点一点还钱，只是杯水车薪。 她一直躲着债主，还是被人拦住了。争执殴打时不知道谁，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秦杳的腹部已经有了一把刀。 “谁，谁的刀？老子让你们教训她一顿，没让你们下刀子，她死了谁还钱！” “老大，她，好像没气了……” “晦气，回去拿东西把她装到山上去扔了。刀疤，你在这里看着，我们先撤。” …… 黎映淮俯身把手上的黑伞往秦杳身上偏了些，为她遮住了雨。 “杀了我。”秦杳的声音无力又脆弱，带着濒死的解脱。 “世人苟活，你怎么偏要寻死？”黎映淮用手帕擦掉了秦杳额头渗出的血迹，动作十分轻柔。 她继续说：“下辈子或许就能好些了……” 黎映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若是没有下辈子呢？” “那就真的解脱了。”秦杳轻笑一声。 “人生在世，何其不易，不过数十年时间，再等等吧，或许不会太糟。”黎映淮收了伞，抱起秦杳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不相识便不会有如今的遗憾。 秦杳只感觉灵魂轻飘飘地，意识逐渐模糊，她就要离开了……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杳杳，我的杳杳……” 黎映淮关了门户，守着他们的小屋。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行尸走肉一般，没了一点生气。 …… “停车，住宿。” “老板，这边停车，只要10块钱，包夜加5块。” 好几个大娘晃动着手里的红色三角旗，站在路边招呼着往来的车辆。 南荣桑把车往前开，找了个小卖部，现学现卖，用有些生疏的当地口音问：“姐姐，最近生意好嘛？” 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收银台后面还有个小男孩在做作业。 “还可以。一齐22块。这边扫码。” “你一个人开车过来的啊？”店主不经意看到了南荣桑的车标，还是个牌子货呢！ 南荣桑张嘴就开始瞎编：“我爷爷走得早，葬在老家这边的，每年都要回来拜一下。” “孝顺的嘛！开车过来还是辛苦。” 南荣桑又学了点语音语调，基本能完美复刻烟城的部分方言。 坐上车，南荣桑还在疑惑檀似月为什么没有给她发消息。 昨天她拐上章山抄个近道，上山之后手机就一直没有信号。 檀似月没有联系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她先找个地方住下，晚上再联系。 烟城是一座古城池，规模并不大，至今也保持着原有的建筑风格，古香古调，让人觉得无比舒适，心旷神怡。 云归客栈。 “一晚300块，吃喝随意。” “先住两个晚上。” “二楼左手边，云字五号房。” 第20章 山雨欲来 南荣桑躺了一下午，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接近6点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起床。 拉开窗帘的时候，南荣桑愣住了。 她看见太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7分钟后，19点整，天黑。 后背阴冷，南荣桑只觉得头皮发麻，连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您拨打的电话……” —— “出发！” 租了两辆车，一行人开车去往烟城。 赵锡、肖原打头。 景霂、檀似月、纪阑珊居中。 路洲、林寒山、贺斯澜在后。 走国道。 檀似月昨晚打给南荣桑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半夜起了一卦却算不出，气得更睡不着。 今早起来格外的疲惫。 “姐姐，昨晚没休息好吗？”纪阑珊化身贴心小棉袄，不着痕迹地往檀似月那边挪动。 “没事，身体不好，有点晕车。”檀似月说完就闭上眼睛。 纪阑珊挨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走国道去烟城需要两天，如果要提前到达的话，需要拐上章山。 只要翻过章山就能到烟城。 众人合计，准备翻山。 早到早做打算，还能省一笔住宿费。 檀似月一觉醒来，车子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章山道路弯曲，地势险峻，开车时注意力要万分集中。 纪阑珊靠在她肩上，乖乖巧巧的，睡得正香，手上还捏着一袋青梅。 檀似月闲着没事，降下车窗往外看。 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空气里弥漫着大自然的草木香。 “要翻山了，有没有要换司机的？”对讲机里传来肖原的声音。 “没事。”景霂回一声。 “我还行。”路洲也答复。 章山山顶有一片平台，原本是作为观景台，帮助发展旅游业的，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用上，就此搁置。 从山顶平台往下看，烟城的布局一览无余。 “姐姐，吃这个，五哥刚才在加油站旁边买的。”纪阑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青梅递给檀似月。 这个时候青梅还没完全过季，吃着清脆、酸中带甜。 “谢谢。”她客气道谢，如同之前那般恬静温柔。 明明那种温柔是表象，还假得要命，景霂和纪阑珊还是对她带着善意。 那青梅她尝了一个，真酸。 …… “停一下！”到山顶观景台的时候，檀似月叫停了车。 车外，有风声、有压力。 “怎么了？” “我要下车看看。” 檀似月随身还带了一个灰白色的小背包。 有人也感觉到不对劲跟着下来，挨个靠近檀似月身边。 “看下面、再看上面。”她提示。 贺斯澜调试几下望远镜。 下面，不就是很正常的一座城吗？ 上面。 “艹！” 几人抬头望天，自观景台作为一个过渡区。 一边艳阳高照，一边阴云密布。 景霂拿过望远镜。 无论怎么调试都看不清下面具体的景象，模糊不清，像是被打了一层马赛克。 “这种，有什么说法吗？”路洲被风吹得迷了眼睛，眼眶发红。 “是幻境。”肖原双手插兜靠在车边。 “是真实，也是虚幻。”檀似月转身上车。 “在原有的基础上，叠加一层幻境。”景霂也看明白了，推着纪阑珊回车上。 “快下雨了，赶紧走！”林寒山抢先一步坐上驾驶室。 “有人不想让我们入城，如果下雨，我最多能拖半个小时。”对讲机里传来意想不到的声音，檀似月坐上了副驾驶。 连后排的纪阑珊也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第21章 入夜 “走吧，各位！”路洲在后面大吼一声。 赵锡应声启动车子。 下山要快上许多，不到10分钟，大雨就噼里啪啦砸下来。 “那个，檀……女士，您不是说能拖半个小时吗？”雨声太大，只能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她分不出是谁。 “不着急，还早！” 下山至少45分钟，还得再熬一会儿。 雨势越来越大，雨刮器都工作不过来，视线被遮挡住，只能缓慢前行。 温度骤降，有丝丝寒意侵入车内。 三辆车子在山间公路上低速爬行。 “借法！” 一打开车窗，暴雨就形成了一个水帘。 檀似月把手伸出去，黄符不畏雨打，在雨中烧得旺盛。 一道雷声响彻云霄，只见一道紫雷破开半个天空，雨势转小，只剩蒙蒙细雨在风中顽强的飘摇。 “挺厉害。” 对于景霂的夸赞，檀似月只是一笑而过。 “庄园那次用的也是这个？” 微笑暂停。 檀似月转头看向他，景霂正专心看着前面的路。 “你喜欢就送你一张……” “我又不会用，拿着和废纸没什么不同，最多收藏起来当个纪念品。” 她咬牙切齿地说：“很简单，基础术，包教包会。” —— “现在几点？” “6点23分”纪阑珊照着手表念出来。 夏季日照长，才6点多，太阳位置已经有所偏移。 “得赶紧找地方住下。”赵锡也在看太阳，檀似月和他互看了一眼。 云归客栈。 “问了几家，就这家有八间以上的客房。”贺斯澜率先进去。 客栈的屋檐挂着一串黑色的风铃，呈螺旋状排列，有风过也不见它响。 “叮、叮”两声，檀似月回头盯着那个风铃。 有人给了她驱逐的信号，要她离开。 西南黎氏一族，擅驭百音。可迷惑、攻击、防守。百乐百音，百音百意，只有其族内人才能听懂音中之意。 “我族内部纷争不断，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要轻易回去。” “还是你妈妈聪明，当年把我从族里抢出来。” “一路往西南去，红玉镇。” …… “一晚200，吃喝随意。” “男士二楼右手边，风字二号房、四、五、六、九、十，自行选择。女士二楼左手边，云字七号、八号房。” “阑珊，你的书包。”檀似月把灰白色的背包给纪阑珊背上，然后拉着她上楼。 19点整。 天黑，入夜。 纪阑珊按照檀似月的指示，从背包里拿出一沓空白的黄符。 黄符里面找到一张是白色的符。 然后是朱砂。 她四处找了一圈，最后用了早上喝剩的半瓶矿泉水。 “毛笔怎么用？”纪阑珊调整了几次握笔姿势，干脆放弃。 符纸上出现了字迹【安心入睡】 【为什么？】纪阑珊问。 檀似月在半空中用手指写着字【密室逃脱、狼人杀，随你怎么理解。】 再之后，檀似月就没有给纪阑珊传过消息。 一轮明月高悬，月光昏暗。 “天黑，请闭眼。”檀似月自顾自地念叨着，眼里带着几分笑意，紧盯着窗外的月亮。 “叮、叮” 那串风铃在响…… 第22章 天选之女 七点整。 太阳初升。 檀似月收拾好开门的时候，顺手敲了纪阑珊的门。 “起来了，在梳头发。”隔着房间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早上好！”下楼的时候遇到了景霂和赵锡。 赵锡点头回应。 “早上好。这么高兴？”景霂低垂着眼眸。 “你们都在，我当然高兴。” 檀似月口不对心。 【好玩！】景霂一晃神，听到了她的心声。 八个人两张桌子。 “各位，早餐有小笼包、灌汤包、花卷、馒头、油条、豆浆、玉米粥、八宝粥。”老板拿着菜单询问。 没人出声。 “没有面条吗？”纪阑珊问。 “也可以有。” 老板看着四十来岁，左脚跛行。 檀似月单手撑着下巴，扫视一圈，只有他们两桌人。 “八宝粥，少糖。”她有意无意的在跺脚。 “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们呢？”檀似月发问。 还没等人回复，她接着说：“每样来一份吧，八宝粥八碗。” 檀似月喝了两口八宝粥后，其他人才慢慢开动。 “昨天晚上，有没有幸运儿被选中？” 此话一出，有人警惕周围，有人不明所以。 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得出昨晚是个平安夜的结论。 纪阑珊感觉不对，有些担心地看向檀似月。 最先吃完早饭的还是檀似月，她一言不发地离桌，回到楼上。 “自从进烟城之后，她亢奋得有点不正常。”肖原从另一桌过来。 景霂只轻声说了句：“她只是觉得好玩。” 路洲不理解：“我初次见她那会儿，感觉她挺稳重啊。半夜敲门都没发脾气，我还说她很和善。” 景霂苦笑。 —— 关上房门，檀似月眼前已经模糊得几近失明。 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到脸颊是鲜红的血。 “我这运气……就该我是天选之女！八选一，百分之十二点五的概率……” “南荣，老娘来了。” 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檀似月抓了一把黄符贴在自己额头上，又把随身带的小镜子握在手里。 然后便再无生息。 景霂靠在椅子上，总觉得檀似月今早的表现很奇怪。 反常。 她出门在外都会保持基本的礼节，从点餐到结束已经违背几次常规了。 “阑珊，去敲门。” 纪阑珊闻声而动，飞奔去二楼敲门。 将近五分钟，纪阑珊才下来。 “没回应，门反锁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林寒山一口闷完粥：“找老板。”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找见老板。 纪阑珊想起来昨晚檀似月的提醒。 “有没有一种可能，npc只会在剧情需要的时候出现。” 七个人聚集在云字八号房门口。 云归客栈的锁就是普通门锁。 赵锡从口袋里摸出半截小铁片，对着锁孔一顿操作。 9秒，开一个锁。 “阑珊，你先去？”肖原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他们一群大男人，要是突然闯进去还是挺尴尬的。 纪阑珊从门缝边挪进去。 “进来吧……”她拉开门，脸色发白，声音都是抖的。 林寒山把纪阑珊带到身后，安抚地摸头。 檀似月跪坐着，面朝着床，双手上下交叠放于膝上。头发披散开，平时盘头发的簪子掉落在身旁，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符，脸上还有未干的血泪。 “早饭有毒！”路洲作势就要去抠嗓子眼。 “她就是昨晚被选中的幸运儿。”贺斯澜边说边摇头。 “她很强。”赵锡难得开口夸人。 床沿边，有六张白色的符纸被风卷起，飘落。 “一人一张，今早姐姐已经安排好了。”纪阑珊从林寒山背后探出头。 第23章 无人生还 【幻境之中，死而后生】 纪阑珊醒来时，枕头底下的符纸上就有这句话。 当时大脑还没开机，也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看见檀似月的“尸体”。 章山观景台时，他们就说过了。 是幻境。 一开始，他们进入的就是幻境。 他们在烟城里，也在幻境中。 就好像有人给眼睛蒙上了一层薄纱，看得见，却看不真切。 —— 檀似月从床上醒来，窗外晴好。 “诶，大哥，来一碗稀饭，一笼包子。”南荣桑点了早餐，趴在桌子上。 在她反复看了n次时间后，檀似月从楼上走下来。 “宝宝宝宝宝……给你点了早餐。”南荣桑高兴得站起来。 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了，她的手臂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檀似月无语，捡起手臂安上去。 “你哪儿找的傀儡？” 南荣桑·傀儡版：“收废品的时候捡的，还能用。” 进入烟城后，檀似月就用各种办法联系南荣桑，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歪打正着靠着符纸联系起来。 一层幻境、一道屏障。 只要脱离幻境后，就会进入屏障。 脱离幻境的方法，一是被“选中”，二是自杀。 反正横竖都是死，差别也不大。 南荣桑走出屏障前，特意留了这个傀儡，方便两人交流。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发现后，照着脖子，就给自己来了一，刀。” “你的傀儡离报废不远了，先听我说。” 两人信息共享。 “他们七个人特别好认。肖原是队长，年纪也稍长，他和景霂的都是那种脑子好，且不受外界影响的人。” “赵锡，他话少，武力值应该是他们之中最强的，擅长发现细节，估计是个闷骚。” “景霂，一眼看过去，最好说话、温润如玉的那个。” “纪阑珊，她年纪小，又是他们里面唯一的女孩，很可爱。但防备心很重，看似什么都跟你说，其实说了等于没说。她的不同之处，应该是眼睛。” 檀似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贺斯澜，观察极其敏锐，洞察力极强，思维逻辑清晰。” “路洲，他性格定位都跟你差不多。但也是目前为止行为性格最偏向正常人的。” “林寒山，他就像个透明人，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傀儡僵硬的点头。 “知道，了。屏障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但手机，废铁。幻境和现实，7比1……” “嘭”一声，傀儡的头掉在桌上，打翻了稀饭。 檀似月叹气，用符纸把傀儡烧了。 —— “叮、叮” 太阳落，夜幕临。 黑与白的极致转换。 七个房间，不知道谁会被选中，但今晚“死”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路洲找了一把刀，躺在床上，直接往心脏处扎了一刀，感觉到意识残存，他又补了一下。 鲜血流出，浸透衣服，顺着白色的床单缓缓滴下。 景霂望着窗外的月亮，手上的白色符纸出现了红字。 【再等一晚。】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肖原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低着头，眼睛还看着手上的符纸，嘴角不断溢出血液。 洗手池里的水混合着血，波纹阵阵。 第24章 屏障 又一个早晨，景霂起床洗漱好，一个人吃完早饭，静静地靠在窗边。 原来都已经过了十二年了。 “一个个的，比我还着急。” 趁着还是白天，景霂找了一把扳手撬门。 看肖原的死状，他昨晚应该是被选中的人。 路洲捅自己。 “活着呢！”景霂一开门，赵锡正坐在地上，手上织着毛衣。 “你确定要在幻境里织一件虚假的毛衣？” 毛线团被赵锡扔到床上，又滚下来：“反正也是假的，练练手。” 景霂看了一眼歪七扭八的变形毛衣，顺手把赵锡从地上拉起来。 “一定要保留这个爱好吗？” “你们又不让我做饭……”赵锡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委屈的。 一道红烧茄子、一碗番茄炒蛋，医院半夜拉走7个人。 全组挂水3天。 当时他们还在出任务，人生地不熟的，钟勤半夜跨两省去给他们交后续治疗费。 这下景霂不说话了。 “正好，去帮我开门。手机用不了，异能也不行。” 赵锡拿着装备跟着景霂去开门。 林寒山躺在门背后，后脑勺的血迹已经干了。 说实话，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异常难受。 贺斯澜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被子也盖着。嘴唇紫黑色，大概是服了毒药。 到纪阑珊门口时，景霂犹豫了，赵锡也没有动作。 他们不愿意看见纪阑珊的死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她前面。 纪阑珊动手的时候就猜到这一点，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剜下自己的眼睛，在剧痛中倒下。 —— “老板，四碗玉米粥，三笼包子，再来点油条。”檀似月换了张桌子，然后点餐。 路洲和肖原开门就撞上。 下楼看见檀似月在桌上趴着，前面还有一堆早饭。 “还吃？”路洲现在感觉每一顿饭都像断头饭。 檀似月抬头，示意两人坐下。 “昨晚谁被选中了？” 肖原回答：“是我。” 檀似月：？？？ 判断失误，她原本以为路洲是个正常的。 她预估昨晚会死三个，再等上四五个小时就能汇合。 大概5分钟后，贺斯澜、林寒山、纪阑珊接连出现。 狠人扎堆呢。 肖原什么也没多说什么，先安排他们吃饭。 两个小时后，景霂和赵锡到场。 “各位，这里是屏障，幻境的出口，烟城的入口。”檀似月毫无生气，一点提不起精神。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第一天晚上没有及时走，所以才这么难受？”纪阑珊依旧是那个贴心小棉袄。 檀似月勉强笑了笑，默认了纪阑珊的说法。 【当然不是，哪个神经病，到底是谁！我都快精神衰弱了……这个风铃声，到底有完没完！】 景霂假装不经意地看了檀似月一眼，他的读心术到底要怎么才能触发？这种莫名其妙的机制他已经忍很久了！！！ 檀似月一直想要读出风铃声里的内容，但太吵太快了，不能集中精神，她恨不得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这跟孙悟空被唐僧念紧箍咒有什么区别？ “那屏障要怎么才能出去？” “不知道。屏障的划分范围是云归客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路。所以，出去之后大家可能就会被迫分开。还是符纸联系。”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赵锡盯着檀似月。 “符纸只能和你一个人联系，对我们来说很被动。”林寒山也接话。 “那你们先商量着，最好有一个万全之策。我先休息了。”檀似月起身的时候悄悄撑了一下桌子。 到底是谁在针对她！ 第25章 里应外合? 檀似月上楼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折返下楼，一路往云归客栈门口走去。 “如果把屏障打开一个固定的出口，那我们就不用被分开……” “除非里应外合，不然很难把入口固定。” “咱们在里面又没人。” “我们没有，但是不代表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的南荣家传人檀小姐没有。” 门外那串黑黢黢的风铃还在。 “莫名其妙的考验就是戏弄，我不喜欢。” “把你那破铃声给停了，1分钟考虑，同意你给个出口，不同意我就把这客栈烧了。” 屏障里的一切都被监视着，屋檐下的人仪态万方、亭亭玉立。 “啧，这性格是随了谁啊？” …… 追出来的几人有听见檀似月的发言，不理解但尊重。 也就一分钟，檀似月脑袋里的声音停了。 云归客栈的院子里凭空长出一道门。 “现在有门了，你们替我探路。好吗？”檀似月转身，脸上带着笑容。 作为队长，肖原身先士卒的精神永远令人敬佩。 檀似月走在最后，景霂总感觉不太对。 门外，是真正的烟城。 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却不肯停留。 景霂回头时，门消失，不见檀似月的身影。 意料之中。 “诶呦，要追回来吗？” 众人对于檀似月的消失都不太惊讶。 “我们先布点。”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肖原和景霂一头一尾，往城中去。 檀似月踏出门口的时候，眼前是刺眼的光。 一个清雅且富有趣味的屋子，那道中式屏风后，有人正拿着毛笔在桌案上写画。 “入秋天转凉，记得多添衣服。”那声音很轻，带着些病态。 檀似月绕过屏风，有美人在练字，有个男的在旁边研墨。 “两位，找我？” —— “我来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西南角有一棵枯树的死宅，里面阴气重，养魂。”那老头子神神叨叨的，一看就是骗子。 黎映淮竟然真的信了那老头的话，搬进了一座死宅。 等打理好宅院，黎映淮把购置的东西都放进去，书房里，他正拿着木头雕刻着簪子，这已经是黎映淮雕刻的第二十三个木簪了，花样繁多，比别家店里的都还丰富。 那棵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树竟然发了嫩芽，树下，那原本漂浮的灵魂竟然慢慢凝成了实体。 天空笼罩着阴云，四周静谧诡异。 “你往后对自己好些，执念太深了总归不好。”那是秦杳作为鬼魂，最后的道别。 “你想让她活？” “那来做个交换……” “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好，我答应。” —— 秦杳从床上醒来，推开门就看见他黎映淮在楼下看报纸。刚迈出门口，黎映淮似乎是察觉到了，抬头看她。 “快收拾衣服，我们回家了。”黎映淮目光深沉，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杳点点头，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好带着疑惑去屋里收拾衣物。 “就带这些东西？”黎映淮见秦杳只带了一个行李箱，伸手接过。 秦杳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 “没事，那就回去再给你买新的，我们回家。”黎映淮伸手握住秦杳的手。 车上，秦杳昏昏沉沉的，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东西，硬要去想便会惹得一阵头疼。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头疼。” 第26章 家族传统1.0 “两位，找我什么事？”檀似月眼前是一对颜值登对，气质超凡的神仙眷侣。 让她恍惚有一种穿越的感觉，这种古色古香的建筑，和她家祖宅很像。 男的是人，实力在她之上。 女的死了又活了，身上的续命法宝是她家的。 “方便问一下名字吗？” “黎映淮，这是我妻子。” “秦杳。” 秦杳低垂着眉眼，抬眸时朝着檀似月笑，眉眼弯弯的。 黎映淮，西南黎氏一族。 是父亲的家族。 “塑魂盏七年一换，他们七年前就来过了。” “二叔说你聪慧，15岁就上了医科大学。所以他们得躲着你走。”黎映淮给檀似月倒了茶。 “为什么？” 黎映淮摇头。 “那七年前，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秦杳抬头望着黎映淮，似乎是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瞒了我那么久，该告诉我了。”秦杳看着黎映淮。 檀似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于是重新挪回屏风另一边。 “七年前我就死了，是吗？你该让我知道的。” 黎映淮低头，泣不成声。 “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早点回家，如果我没有出门，你就不会……” ——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秦杳给檀似月拿了一个香草味的奶油蛋糕。 “谢谢。” “你们俩兄妹的眼睛很像……都是桃花眼。” 檀似月下意识去看了在院子里洗砚台的黎映淮。 这个四合院精致古朴，倒是很有灵气，特别是院子里的那棵树。 “七年前是你外公主动找上我的，当时的情况我不得不答应。”三个人面对面把话说开。 “你答应他们什么了？”檀似月感觉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在疯妖河下一次开启前，守住入口。并在合适的时间，把消息传递给官方，让官方的人来开道。”黎映淮拿出一封信，上面简述了他和秦杳需要做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夸他们两句，连官方都能当成棋子用。 “疯妖河有提前开启的迹象吗？” 黎映淮一脸不解：“没有，一直很安静。你是因为得到这方面的消息才来的？” 他仔细一想：“这么说来，你们来之前确实有一批人进入，现在还困在幻境里。”黎映淮拿出了照片。 “这是曾家的人，这个黑衣服戴帽子的人手上有红色的鸽子印记。疯妖河提前开启也是曾家传出来的。” “你有一个同伴吧。曾家人的目标，你和她二选一。”黎映淮掌握着幻境里的一手信息。 一时之间檀似月还评判不出来，按理说曾家根本没有理由追杀她和南荣桑。 黎映淮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一些事。 “嗯……你们檀家有没有什么传统，就是老一辈的喜欢找人追杀小一辈的那种。” “啊？”檀似月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算哪门子的传统？ “咱们黎家有，如果很不巧，我的二叔也就是你爹他继承了这一传统……” 就在那一瞬间，檀似月脑袋里闪现过许多事。 难怪，她说怎么有些事件串不起来呢！ 消化完这些消息，她才把刚才的话题续上：“所以说最晚在七年前就推算出来烟城是疯妖河的入口。” 秦杳一直旁听，突然想起：“不用推算，疯妖河关闭前会提示下次入口。” 怎么他们当年也去过？ 原本明朗的线索又被抓成一团毛线。 “这七年来我想尽办法让这里的居民全部搬走，七年，你知道我这七年有多难吗？” 黎映淮情绪转变的时候，檀似月感觉自己性格多变说不准也是遗传。 第27章 还债1.0 塑魂盏外形酷似市面上常见的菱形水晶，通体紫色，颜色随时间推移而变深，由浅紫色变黑紫色。可聚魂凝神、保灵魂不散，若使用者实力足够，可使魂体转生，与活人无异。 唯一的要求是：避开强光。 七年一换，只有檀氏血脉才有净化之能。 “我有自己的思考，缺了部分记忆，我不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到。” “他一点也不会撒谎，用一百个谎言去圆一个谎，就这样了都还是漏洞百出。” 檀似月老老实实吃“狗粮”，然后准备塑魂盏需要配备的工具。 “她……就是嫂子以前是不是很厉害？”檀似月特意找黎映淮问了。 “对，空间系异能。这个幻境就是她出事之前创造的。有方法救吗？” 自秦杳复生后就再也用不了异能，身体也很弱，换季时都要万分注意。 一旦生病就很难痊愈。 “有，冬临市东槐村董家口有个姓洪的赤脚医生，我三次拜师被他拒之门外。” “看来这三次拒绝对你打击很大啊？” “这不是重点。”檀似月冷着脸。 “不是重点你就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沉默一阵后，檀似月选择不理黎映淮。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毕竟她在5分钟之前听说了一件让她无语且无法拒绝黎映淮任何要求的事。 七年前，外公给秦杳续命的时候，她那黑心肝的爸妈坐地起价，“借”了黎映淮身上两件黎家至宝以及60万。 “这就是在幻境里，你拿风铃震我的原因？” “百分之七十五吧，这些都是黎家的基础测试，先让你提前适应一下，万一你哪天想不开要回去呢。” —— 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天边最后一抹红光消失时。 “日月乾坤，阴阳错。” 菱形的水晶漂浮在半空，院子里那棵树无风而动。 等塑魂盏开始明显褪色时，檀似月用银针刺破手指，血液滴落，塑魂盏碎裂再重组。 成为一个新的开始。 天空中有半轮月亮的影子。树影摇晃，自树的顶端烧起来，火光幽蓝。 黎映淮把塑魂盏送回房间给秦杳戴上，一出来就看见树烧了。 “它，不是，它是自燃的……不是我。” “啊，可是，杳杳复生的初始阶段就是从这树上长出来的。” “是不是该灭火……” 浇水不行。 符咒不行。 异能也不行。 三个人在院子里眼睁睁看着树被烧了个干净。 期间，黎映淮和檀似月一直注意着秦杳的身体变化。 幽蓝色的火苗在烧焦的树枝上跳跃，滚成一个球状，凑到秦杳面前。 “这是……我的记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秦杳忍不住想去接触火球。 换黎映淮沉默了。 “记忆方面的异能？”檀似月躲后面悄悄问。 “提取记忆，记忆转接。”黎映淮憋着不说话，倒是秦杳回应了。 “哦~” 天色暗下来，烟城中仍有躲藏、追逐的人。 秦杳选择恢复记忆去了，留黎映淮独自“发疯”。 “我把幻境里的曾家人放出来，送到烟城里。你不是要把云归客栈烧了吗？给你这个机会。”黎映淮给檀似月递了打火机。 “真烧啊？”她震惊地接过打火机。 这打火机还挺复古。 “这个四合院本来是荒废的鬼宅，鬼被你外公收走了，让我们住进来。云归客栈原本才是我和你嫂子的家，她出事后，我就把那里改成客栈，把它作为幻境的承载点。”因为当年自己的疏忽而害死秦杳，黎映淮一直不敢面对这件事。 “为什么？” “她父亲和母亲的娘家人联手杀了杳杳。” “我不得不把她死过一次的记忆拿走。” 一句话，震惊檀似月好几年。 第28章 穷人扎堆 “我朋友呢？”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了，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那个和你一样会符咒的女生，她进烟城了。” 檀似月：…… 人生就是错过加错过，白干又白干。 她静坐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件事，她的白符在幻境里“死去”的时候就已经作废了，那现在白符的掌控者就是：南荣桑。 白符用于传递加密信息，分主次，主次可双向交流，她拿的主，南荣桑拿的次。其他人拿的是普通白符，只能单向交流。 她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姐姐的符上有字。”纪阑珊一直拿着檀似月给的白符。 有人的白符留在了幻境里。 目前手上有白符的是纪阑珊、赵锡、景霂。 【明早，客栈，再聚】 几个人没想到檀似月还在，商量一番，决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明天和檀似月见面，另一部分继续扫清烟城。 此时南荣桑正躺在烟城某处荒废的屋子里，用白符给出了错误的信息。 他们只要分开行动，想办法抓一两个人不是问题。南荣桑还在分析几个人的性格特点。 嘶，抓哪个呢？ 靠着黎映淮开后门，檀似月半夜直接闪现到南荣桑面前。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亲爱的，3点啊！” “疯妖河没有提前开启，我们先撤。” “曾家居然有算错的时候！”南荣桑没有质疑过檀似月，只是消息太多太杂，她一时间也理不清楚。 “对了，我在幻境的时候，遇见过疑似曾家的人。” 檀似月心跳漏了一拍：“他们没和你起过冲突吧？” 南荣桑猛猛摇头。 “那没事，他们是来杀我的，我先把你送出去。你在外面接应我。” 看着南荣桑的眼睛逐渐瞪大，檀似月解释：“大概是那种不带杀意的追杀，问题不大。” 她伸手将南荣桑往前推，顺手把白符拿过来。 “哎，不是，我还想抓人……” 一道门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送走南荣桑，檀似月回到云归客栈外。 曾家的人被幻境里突变的妖魔鬼怪吓得仓皇出逃。 刚跑出来就迎面与檀似月相遇。 准确地来说，是檀似月在等他们。 曾家人擅卦不擅武。 心机谋略称得上天花板，武力体能就是地下室。 大概是卜卦泄露天机太多，就算有意去锻炼身体也没什么用。 几个人面面相觑。 “几位是红派的？” “红派，曾骨。”那人黑衣服戴帽子，手腕内侧有一只红色的鸽子印记。 “为什么来烟城？” “杀你。”曾骨的声音冷酷。 她就乐意和诚实的人谈话。 “我给……” “给我10万，我马上带人回去。” 檀似月：？？？ 她难道就值10万？ “我给你们20万，保护一下我，顺便帮忙泼一下汽油。我把这客栈烧了。” “成交。” 靠近他们檀似月才发现，曾骨的年纪不大，最多20岁。帽檐下的那双眼睛带着对这个世界好奇以及清澈的愚蠢。身体看着也很脆，白白净净的一男生。 曾骨安排手下的人去倒汽油，檀似月趁机和他搭话。 “谁要杀我？”她不死心，这个问题必须要有个实锤。 曾骨看向檀似月，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同情：“你爸妈，5000跑一趟。” 5000？她就值5000？！就不能多加一个0吗？ “那你还敢开10万！”年纪不小，口气挺大。 曾骨有点不好意思：“没钱，5000块还没结呢。我书都快读不下去了。” 叹息，头痛，她想发疯。 5000块都不肯先结…… “曾家还能缺你这点钱？” “当然缺，不然我干嘛要接这一单。绿派的比红派的还要惨，都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了。” 檀似月眼里带着震惊与疑惑。“红派外出，绿派内守。我没记错吧？”绿派的人不都是社恐吗？这得穷成什么样？ 第29章 破局 天刚蒙蒙亮，月落星移，天边有云染上了粉红色。 曾家人按檀似月的指示隐藏在烟城中。 8:53 “借法！” 符纸燃烧混合着汽油，顿时火光冲天，云归客栈烧得很旺。 景霂带人赶来的时候，橙红的火焰，隐隐有风在助长。 檀似月的发簪换了，银白的簪子，有红宝石点缀，长度适中的流苏在轻轻碰撞。上身是黑色衬衫，下身是阔腿牛仔裤，线条流畅，右手食指随意挑着一串黑色的风铃。 “别一直盯着看，对眼睛不好。” 纪阑珊闻言把眼睛眯了起来。 风铃晃动却听不见声响，檀似月转身，看不见清晰的样貌。 背后的火光、飘散的黄符，衬得她整个人神秘又冷峻。 “自此以后，烟城来去自如。希望你们能守住。” “破了幻境更方便我们后续布局，谢谢。” 两人相对。 与此同时，另外4人都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火光太强，离远点。” 檀似月偏头看了一眼，往前走几步。 “我们可以同路……” “我知道，没想好，再说吧。”这是她的惯用话术了。 “这次的合作算延期吧。”景霂想着要怎么挽留一下檀似月。 “问题不大，下次见。” 幻境完全崩塌之前，她靠着“门”再次离去。 …… 黎映淮和秦杳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檀似月回来。 烟城有官方接手，他们就能功成身退了。 送檀似月到章山观景台，南荣桑在那里等着。 曾家人随后而来。 “姐姐，以后有赚钱的机会还找我！我们先行一步！”曾骨给檀似月扔了一个纸团。 那上面是曾骨的联系方式以及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黑衣服：未知；花衬衫：冰系；高冷酷哥：雷系；领头的：金系。” 南荣桑皱着眉将这些念了出来。 “黑衣服的应该是林寒山；高冷酷哥，赵锡；肖原带队，他应该是金系的。排除法得知，花衬衫是贺斯澜。” 檀似月的解析让南荣桑对那群人又多了些误解。 目送黎映淮和秦杳的车子远去后，檀似月才上车。 有风在吹，往下看，烟城还是烟城，只是古城中再不复曾经的繁荣热闹。 过往8年，她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平静和缓过，或许是遇见了黎映淮，又或许是真正知道了家人的消息。 哪怕黎映淮和秦杳带着目的与她相遇，她也会有片刻的安心与归属感。 “叮叮叮叮叮……” 风铃声传来。 “妹妹，平安无恙，万事顺心。” —— 檀似月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 房间门一打开，满屋都贴满了照片，中间的白板盖着一层布，扯开。 她拿起马克笔，把中间的一个圆圈里的【？】擦掉，补上了几个字【九组→枢纽】 所有的一切形成了一条信息链。 十二年前，疯妖河。因为疯妖河而死的人，以及从疯妖河中流出的部分厄术。 八年前，失踪(离家)。 七年前，为秦杳续命。 …… 三个月前，替她给周家投了份简历。 已知：他们离家是为了十二年前“疯妖河”事件。 推测：官方高层有外公的人。 结论：没有结论，她就是个棋子。 她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檀似月一直在想，是跟随他们莫名其妙的安排去前行，还是想办法摆脱一切去流浪…… 第30章 实验品036 电视上正播放着某个知名男演员的电视剧。檀似月正在客厅里思考一些问题，对电视剧完全不上心。 剥开的石榴籽一把一把往嘴里送。 “4年前，放学路上，绑架。” “暗巷、张氏、七星……烟城。嘶，没钱了还在外面混，什么人啊！还找人追杀自己亲女儿。” 烟城一行，檀似月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重新归类整理，一些东西被剔除。 8年时间，平均每年2次追杀。 “叮咚！” 门铃声响起。 檀似月起来开门。 “小姐，你的外卖到了。” 不是外卖员，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深蓝色的连帽衫，戴着普通的口罩，那双眼睛倒是好认，红色的。 “进来吧。” “眼睛没被注意到吧？” 小白掀下帽子，把手上的饭菜放到餐桌上。“晚上没什么人。不能长期戴美瞳，我眼睛疼，适应不了。” 电视机里传来男主角的台词： 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们就平静地分手，再也不要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 “演技差，台词烂，难看。”小白找到遥控器换了个台。 檀似月不理解，一样的脸，为什么要说难看。 “北街的糖醋鱼、香辣鸡丁。” “谢谢。” 檀似月打开包装盒准备吃饭，小白已经摸到厨房拿出了碗筷。 “你也没吃？” “塑料盒不卫生，影响身体健康。”小白准备把打包盒里的饭菜倒入盘子里。 这年头谁比谁健康啊。 但是看小白那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檀似月就没拒绝。 等吃完饭，小白才开始和檀似月聊起正事。 “他真的在蓝双市？” “对，灰飞烟灭，我干的。他已经成恶鬼了……” 小白胸口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闷得厉害。 “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我给你复述一遍。” 【怎么样？作品还算不错吧！】 【恶鬼杀人，不需要理由。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小白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不淡定了，猛地站起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后面一句是他留给我忠告。”小白双手捂着脸久久不能言语。 刚吃过饭，她又要进行一场头脑风暴。 “按你们之前给的信息，036，也就是你要找的人，3年前联合实验室部分受害者一起逃跑，在逃跑过程中互相分散，再也没有联系。他是领导者之一，也就拥有全部出逃人员的名单。” “本来这次去蓝双市也是正好顺路，我也想着去碰个运气，没想到阴差阳错……但按理说，他并不认识我，而且，他当时已经成了恶鬼，作为人的理性早就被消磨殆尽。” “你确定他是在向你传递消息吗？” 小白吐出一口气，摇着头。 “我和他在实验室里是同一种实验的实验品，因为这个实验，导致我和他能有某种特殊联系。半年前，这种联系就断了，我那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确实认识你，我在两年前就盯上你了，他也认为你是合作对象中的最优选择。” 感情她两年前就被盯上了。 第31章 追杀我的人变穷了 “你这样说礼貌吗？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小白沉默了：“这是事实，一个二十多岁的独居美女被一群无恶不作的妖、鬼以及不人不妖的变态物种给盯上了。如果不是你厉害，早就成被害人了。能不能有点警惕心！” 小白边说还边掰手指给盯上她的东西分类。 檀似月都被他给气笑了。 “从烟城回来路上花了4天，去南荣那儿住了3天，大概一个星期。烟城的事情应该都结束了。想不想跟我再去一趟蓝双市。” “好！” “但是，先给你说件事。烂尾楼那次，你是不是遇上了一个叫景霂的，他估计也在蓝双市。到时候由我出面去谈，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你不能出现。” 说到景霂的时候，小白迟疑了一会儿：“怎么又是他？” “谁知道呢……我也是受害者。” “叮咚！叮咚！叮咚！”三声富有节律性的门铃声响起。 檀似月看了一眼小白，小白一脸懵。 “不是你的人吗？” “妹妹都被我转去安全的地方了，我哪儿来的人？” 门铃声停下，敲门声响起。 锲而不舍。 “找个地方躲着。”檀似月给小白指了卫生间的位置。 在第12道敲门声响起后，她才走到门口。 门把手扭动的一瞬间，敲门声戛然而止。 一把刀直直砍下来，檀似月侧身一躲，那人扑了个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调整过来，再次举刀。 这人看样子也不像专业的杀手，拿刀砍人的手法极其生疏，且毫无章法，明显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 檀似月抬腿一个侧踢，然后借力打力，踩着那人的肩膀，发现地板到天花板的距离不够她一个后空翻，只好无奈放弃。那一脚直接踹向他的脖子，趁他趴在地上缓不过来的时候，檀似月从袖口摸出了银针，一针扎下去，倒地昏迷。 小白不放心偷看，他不会武术，对檀似月的打斗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他怎么处理？现在报警吗……”小白走过来，蹲下戳了那人一下。 “看着也就三十来岁，指甲、头发偏长，感觉平时不修边幅，眉骨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疤，砍人用菜刀……嘶，感觉有点奇怪。”这边小白还在观察分析，另一边檀似月已经把电话打完了。 “喂，林局，这事儿您管吗？能管是吧……” “行了，分析查案是警方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专业的事专业的人来。” 半小时后，两个便衣把地上的杀手给架走了。 “你看，我就说你很危险吧！”小白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有个国际暗杀组织，叫复影。拿钱办事，钱给的越多，事情就办得越精细。正大光明杀人、伪装成自杀都行，还能指定杀人手法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举菜刀的是那什么复影组织的人？咱们国家管控那么严格，他们这些组织的人怎么可能进来？”小白一点也不相信，刚才那人看着也没有多厉害。 “给他们安排一个假身份，总有漏网之鱼嘛……”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檀似月才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大概在5、6年前，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款叫‘寄生’的黑暗游戏，里面参杂了很多暴力、血腥的内容，引导当时的年轻人进行暴力事件，甚至是自杀。当时国家紧急封锁，在多个社交平台进行查删，并且明令禁止‘寄生’的传播。” 小白脸色不太好，几乎瞬间就沉了下来。 “记得，印象深刻，终身难忘。” 檀似月感觉里面还有其他的故事，但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复影组织不但擅长杀人，也会教唆、远距离操控杀人，‘寄生’就是他们的产物。虽然明面上没有这些东西了，但是黑市、暗网、边境线，危险无处不在，咱们国家那么大，总能给那些阴沟里的老鼠钻上点空子。” “回归话题，复影里面有很严苛的等级标准，分为核心、中位、边缘三种类型，每种类型按能力划分1~5级。刚才那个是远距离操控杀人，在边缘里面是最末端的存在。前几年杀我的人基本都是中位的杀手，一小部分是核心的，边缘这个还是第一次见。” 听完这些，小白只觉得震撼，原来他曾经苦寻不到的真相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 “看样子，复影在国内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檀似月微笑着：“并不是，是追杀我的人变穷了。” 小白：“6” —— 林秋苹都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这事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喂，钟老师啊！……对对对，还是关于复影组织的。那行，我把人给你们送过去，老地方啊！” 挂了电话，她才开始敷面膜。她这才四十岁，白头发就已经以一种不可抑制的速度疯狂滋生。还是要抽空保养一下。 第32章 特聘顾问 第二天一早，小白和檀似月在机场汇合。 小白依旧是那副打扮，檀似月倒是比平时的穿衣风格要明艳些。 米白色的上衣，搭配同色系的半身裙，一双及膝的长靴，头发也没有盘着，自然散落开来，发尾有些微卷。 “这个妆配这身，刚刚好！绝配！”小白忍不住拍掌叫好。 “没想到啊，你审美这么优秀，你这张脸拿去出道，简直不要太合适。” “你之前为什么要走温柔淑女风，没有说不合适的意思，但你就该整点鲜艳靓丽的……” 檀似月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实在忍不了。 “易丞炘，适可而止。” 也就是一秒钟，小白闭嘴了。 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目光涣散，而后慢慢聚焦在檀似月的背后，赶紧跟上了她的步伐。 这一路都如她所愿，小白没说过一句话。 蓝双市，旧城区，银杏宾馆。 两人住对门，楼下正好有餐馆。 “这边离案发现场更近，你知道036的具体信息吗？” 餐桌上，小白一言不发。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好久都没人这么叫过我了……他们，他们，都不相信我，明明我才是真的，明明……。”易丞炘边哭边说话，越哭越大声。 檀似月都怕他哭得厥过去，毕竟这鼠妖的身体又脆又弱。 “又是实验室，又是药剂的。我又不是傻子，人缘也不差，能查到点东西是正常的。” 易丞炘筷子都掉地上了，谁懂啊？ 抛开他原本是个万众瞩目的高人气流量明星来说。一觉醒来从人变鼠妖，豪华大房变实验室。这谁能接受？！ 毕竟不是当事人，檀似月无法体会他那种心情。 “最多再给你哭10分钟，我们还有正事。” 易丞炘抽噎了一下，这什么人啊……还要限制他宣泄的时间。 等他哭完就意识到丢脸了。 一直埋头吃饭，脸都快栽进碗里了。 “他跟我说过，他是d省人，家住农村，叫宋崃……” 宋崃？ “稍等，他不叫朱建业吗？” “啊？”易丞炘抬头。 —— “你们还在蓝双市吧？” “我好奇心比较重，来看看后续，可以吗？”消息发出去，景霂几乎是秒回。 出乎意料的，景霂拒绝了：“毕竟是公务，不可以。” “阑珊呢？我给她送点零食。” “在之前的地方。” “我以为你会说公职人员不接受贿赂呢？” 对面回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试图蒙混过关。 纪阑珊回头看着景霂“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别耽误我和我美女姐姐见面。” 景霂：…… 檀似月拿起白色的挎包出门。 到绿植酒店的时候，只剩纪阑珊一人留守。 “走，带你出去玩。” 等檀似月带纪阑珊回来的时候，6个人就守在酒店大厅。 可能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哥、哥。”纪阑珊提着两袋东西高兴地像个傻子。 景霂和肖原迎上去。 身型高挑，外貌出众，特别是那双眼睛，眉目含情，很容易让人沉溺。 檀似月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景霂。 “这些都是给阑珊的。” 景霂转头看了一眼纪阑珊。 “别怪她，我带她出去的。而且，阑珊是女生，我带她去买东西更方便。” “东西多少钱……不能花你的钱。” “没事，女孩子的事情，你们管不了。”檀似月在转移话题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林寒山站得远“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风格？”贺斯澜左瞧右看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赵锡眉头一皱：“是气质。” “性格也不太一样。” …… 檀似月眨了几下眼睛。 “恶鬼是我除的诶，真的不能知道吗？” 对面静默无声。 “好吧，明天的早饭我想吃东巷林记面馆的包子，红汤抄手清汤面二选一。” “谢谢！” ？ 肖奇望着檀似月远去的背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完了，有问题。” “赶紧去查东巷林记面馆在哪儿？” 131分钟后，他们就接到了上面的指示。 【我方特聘檀似月女士作为临时顾问……期间，檀女士出行活动一切由我方负责。】 “多少？一万三的经费。”路洲眼睛都直了。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别说经费了，路费都没有！就算是后续报销都要凑够半年的账单。 “林记面馆跟我们是对角线距离。”贺斯澜一早就把地方查清楚了。 第33章 故事的开始 “宋崃，你家长在校门等你。”班主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现在是下课时间，坐在最后排的少年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听从老师的话迷迷糊糊下楼，等到了楼下才反应过来。 爷爷平时都在家，一般不会到城里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加快。 “小宋！快来。我帮你向老师请假了，你爷爷今早突然昏倒了，现在人在医院，咱们边走边说……” 门口的那人招呼着宋崃，她是来村子这边旅游写生的画家，暂时借住在村长家。 她很温和，经常会给村子里的小孩、老人买些东西。 宋崃顿时脑袋一片空白，飞奔出校门。 …… “小梁啊，听我一句劝，别去蹚宋家的浑水。宋老头的病就是一个无底洞……” “好几天没见过小梁了，她是走了吧。” “她……回家了！” —— “敬爱的檀顾问，这，是您的早餐。”路洲特意早起赶去东巷林记面馆买了早饭。 然而，开门的时候，他不只看到了檀似月，还有景霂。 “谢谢，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尽管自己已经有了一份早饭，她依然微笑着接过。 “还在查朱建业的人际关系。我们两天前才从烟城回来，案子是这边刑警队的兄弟在管，我们跟着走访调查。”景霂回复。 “姐姐！我和四哥给你……五哥、六哥？” “檀小姐，你的早……饭。”贺斯澜脸上的笑容不减，眼底流露出对路洲和景霂的震惊。 檀似月盯着三份早饭：“没吃的话，大家一起？” 早餐过后，檀似月跟着他们去调查朱建业曾就读的中学。 蓝双市第二中学校，简称二中，里面包括了初中和高中。 “他初高中有什么特别的吗？”檀似月随口一问。 “我们对朱建业的身份存疑，所以特地过来查一下。” 档案室。 学校会留有往届学生的档案备份，檀似月跟在后面，并没有往里走。 空气中的味道，她很熟悉，有东西刚刚在这里燃烧过。 左顾右盼，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桌子旁边的铁皮垃圾桶里。 “这就是朱建业的档案，几位警官看看。”学校后勤主任一早就把资料找了出来。 “这会学生、老师都放暑假了，如果要找人问话可能得你们多费点时间。” 【朱建业，男，18岁。出生日期1999年1月19日，户籍：城市。家庭住址：丰城区新居小区c栋402】 档案上那张照片，少年英气十足，眼睛明亮有神。 看到这里，几人此行已经有了结果。 到校门的时候，一直消失的林寒山和肖原出现。 “对不上。我们找了朱建业的原班主任，他给我看了班级合照，和我们查出来的照片不是同一个人。”林寒山拿出手机把照片分享到【9组】工作群里。 “如果是被调换了身份，那他到底是谁？” 檀似月只扫了景霂手机上的照片一眼，大概猜到了一些。 “垃圾桶里。”赵锡想起檀似月当时看似毫无规律地走动，其实一直在铁皮垃圾桶周围。 但是她当时为什么不说？ “分头行动！”肖原开车先一步出发。 檀似月站在原地，看众人散去，各司其职。纪阑珊紧紧跟在她身边，手上还捏着柠檬味的软糖。 赵锡跑得飞快，三步上一段楼梯。档案室里后勤主任正在往铁皮桶里泼茶水，被赵锡按倒在地。 垃圾桶里的灰烬已经被水淋成碎块、搅和成一团。 “姐姐，我们去哪儿？” “这边刑警队没有查到其他的吗？” “他们也有自己的案子，这是非人为案件，只能我们来。” “前天三哥和四哥查到了朱建业父母的现住址，特地去了一趟。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一路往四楼走，高一（11）班。 外墙挂班级合照的地方已经空了，各科老师的任课表也已经上了灰。 檀似月拍了一张照片。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纪阑珊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有啊，这位老师的名字特别好听。” 语文：关知渔 第34章 好一个人赃并获 赵锡抓着后勤主任，路洲把档案和那一堆灰带走。 她们下楼后，5个人同一辆车去刑警队。 另一边，肖原带着人往朱建业的家赶去。档案上的地址是朱建业高中时期的家庭住址。 “朱建业已经失踪八年了，他父母换新家也情有可原。”贺斯澜对家庭地址倒是没什么疑问。 林寒山回想起前天的场景：“你不觉得奇怪吗？朱家看起来也挺有钱的，我们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那表情，一点也没有儿子失踪的感觉。” “搜查令下来了，陈队让人给我们送过来。”景霂顺手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到门口的时候，肖原下意识敲了门。 而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朱建业的父母在他后面，他们拿着打扫工具，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 好一个人赃并获。 两方撞上，只剩尴尬。 “搜查令，看一下。”景霂把搜查令放三人面前，后面是从楼道拉来的两位见证人。 林寒山和贺斯澜盯着那三人，景霂和肖原继续搜查。 “找东西就该老二来……”肖原嘟囔一句。 “朱建业。”景霂突然喊道。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那年轻人下意识动了一下脖子，头转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他做错了。 贺斯澜一直盯着墙上，一块又一块的白色矩形，和周边的墙面形成了色差。 很像奖状的大小。 …… “根据朱家三人的口供，以及dna鉴定……” “死者，宋崃，男，26岁，8年前失踪。” “真正的死亡时间，1年前。” 檀似月再次在脑袋里梳理这些信息。 易丞炘明明说他们是在半年前才断开联系。 哪里出了问题？ 几个人梳理着信息，赵锡盯着檀似月问：“檀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真正的朱建业，你们不觉得眼熟吗？” “那6个受害人里……” “陈芳。”景霂接话。 陈芳，那个倒吊在地下室中间，唯一一个受了外伤的女生。 “你们查过朱建业和他父母的dna吗？” “照你这么想，朱家这老两口瞒的事还挺多。”肖原翻资料都快翻出火星了。 陈芳还在住院，檀似月和景霂一起去了趟医院。 “下午好啊，我们来问点事情。”檀似月拉开椅子坐下，景霂出示警察证。 “身体好点了吗？” 陈芳脖子上缠了绷带，只能小幅度地点头，说话也有点困难。 “宋崃，认识吗？”檀似月说着还把宋崃的照片递了出去。 陈芳肉眼可见的慌张，双手死死抓住檀似月的右手。 “不用紧张……” “最好说实话！” 檀似月和景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说过他坏话，所以才……”陈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陈芳的伤口不算深，声带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路就走偏了。 那时候的陈芳没有家人，整天跟着一群人鬼混。为了合群，饿肚子省钱也要去买劣质化妆品，逃课、打架也不在话下。 宋崃家庭困难，平时也总是一个人，不怎么合群。但长得还行，很合她们女老大的心意，或许是宋崃多次拒绝老大的表白，她恼羞成怒，就带着人变本加厉地报复回去，宋崃那些不太好听的事迹都是陈芳为了迎合老大散布出去的。 “和你一起被绑架的另外5个人，你认识吗？” 提起其他人，陈芳脸色煞白。 “你认识王锐和王旗？”景霂稍稍往椅背上靠。 王锐和王旗两兄弟就是被雕刻的，可惜没救回来。 “我在9班，宋崃和他们在7班。我见他们打过宋崃。其他的，不认识。”陈芳声音沙哑，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害怕，可能是当时地下室给她留下了什么阴影。 临走的时候，檀似月不经意问道：“你还有什么家人吗？” 陈芳僵着脖子摇头，门关上后，眼泪簌簌地流下。 她知道瞒不住，却抱有虚妄的幻想。 …… “查到了，朱建业是朱家夫妇从山里买来的，20万。陈芳和朱建业是亲兄妹。”路洲在白板上添了几笔。 肖原接过笔，指着上面的关系图：“另外两名女受害者，一个在宋崃兼职的时候恶意投诉过，另一个没查到。” “我们跑了趟乡下。宋崃家那边的村子没什么人了，都是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受害者里面那个老的，叫孙聪，他是当时的村长，具体他们有过什么过节，我们也不知情。”林寒山和贺斯澜去了宋崃真正的家里。 纪阑珊给他们添了茶水，赵锡重新把日记整理一遍，挨个对应。 “宋崃的日记喜欢先写天气，有9张是属于他的。7张只写了日期和天气，是属于陈芳的。有5张很特别，从内容看是一个老师考教资的疯癫日常。剩下2张出自同一人，日记最规范的写法，但没有找到对应的主人。” 第35章 罪恶不需要串连 “哎呦，我真的冤枉呐……那不是我烧的，我是看桶里边还有点儿火星，就拿茶水浇灭。” “我怎么知道是谁烧的呀！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才赶过来给你们开门的。” “学校都放暑假了，只有一个轮岗的保安在。” 刑警队有大案子，全队都出外勤了。 9组的人正好借了一个办公室和一个审讯室。 “放假没开监控，保安也带回来了。”路洲跑了一趟。 …… “审了，保安拿了5万块烧了宋崃的资料。”路洲猛灌水。 “绑架案的最后一名女受害者是陈芳高中时的老大。” “据说朱建业一直以来成绩都不错，高二之后一落千丈。高三了也没见起色，朱家父母就想给朱建业买个替考。那会国家查的不严，朱家又是市上数一数二的的大户，上下打点一番就成了。” 檀似月不解：“为什么是宋崃呢？”宋崃确实很优秀，但也没到顶尖，朱家父母大可以在其他地方找更厉害的人。 景霂和赵锡推门而入。 “宋崃的爷爷，7年前因病去世。” “当时宋崃上高三，他爷爷脑梗住院。后来做手术，维持了一年。” 纪阑珊坐椅子上晃荡着小腿：“替考而已，为什么要换身份？” “他们是同一批考生，就交换了？”路洲猜测。 “当时换身份的时候，就把照片换了，剩下的都没变。” “我感觉，还缺了一个人。”纪阑珊盯着白板。 咚咚咚的敲门声。 “陈队，怎么了？” “我们在二中后面的湖里找到了白骨，捞得差不多了，八年前失踪，叫梁招。说不准和你们的案子有关。” 陈正光汗水直流，纪阑珊赶紧递了一杯水过去。 “梁招，女，死亡时24岁，8年前离开蓝双市，没有报案记录。” “二中后面的小湖已经荒废很久了，昨晚有一群夜钓的把装尸体的袋子给钓起来了。” 陈正光拿笔把梁招的名字圈上：“她当时就和宋崃住同一个村子，据说是来这边写生画画的，待了一年多，突然有一天不告而别了。” “她当时借住在村长家，就是那个孙聪，当时被绑架的那个。” “可能需要审一下朱建业。” “梁招和宋崃我们这边一起查。”肖原主动提出。 刑警队和9组分工合作。 可能也没人注意到有一只小白鼠从门缝处偷偷溜走。 审讯室内。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那是9年前的一个中午，太阳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睛，热浪翻滚。 朱建业吃完午饭回教室，迎面撞上了一个女生。 或许是血缘的牵引，或许是他这么多年都没能忘却的心结。 他一眼就认出了陈芳，他的妹妹。 他被卖给朱家的时候已经6岁了，有了一定的认知。 十多年过去了，连他都以为自己忘了。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这可是二十万！” “你个傻婆娘，你知道什么。” “卖，卖！这就是你们的儿子。” “哥哥……哇啊！我要哥哥……”妹妹哭得撕心裂肺，哥哥不知所措。 “老板，你们要女儿吗？好事成双……” “不要不要，谁要女儿！来，儿子，跟爸爸妈妈回家啦。” 可能是他那该死的怜悯心让他忍不住去关注陈芳的生活。 陈芳和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他想把她扳回正道，也因此知道了宋崃。 大概是出于一种愧疚心理，陈芳知道是自己连累了朱建业的学业，也知道朱建业的父母要给他找一个替考。她开始慢慢远离那群狐朋狗友，戒掉那些坏习惯。 “你说是宋崃主动找上你的？”陈正光眉头紧锁。 “是，他偷听到了我和陈芳的谈话。” 宋崃偷听到这件事也是一个意外，高三学生都在一楼，背后是一片树林。他当时被人锁在教室里，撬开窗户准备翻出去。 拉开窗户，他听到墙下有人在说话。 “替考要花很多钱吧……” “对不起，哥。我对不起你。” “5万左右，朱家出的起，你不用管。” …… “当时宋崃的爷爷脑梗住院，那会儿医疗条件还不发达，脑梗手术预估要10万块。他家没有那个条件，他主动找上来的。我就同意了，找谁不是找。” “你认识这个人吗？”陈队长把梁招的照片给朱建业看。 “不认识。” —— “8年前，有个叫梁招的画家住在你家，还记得吧？”肖原带着赵锡去找孙聪问话。 “人老了，不记事，8年前那太久了。”孙聪话说得含糊。 “那之前绑架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那，这谁知道，这是你们警察该查的事……” “梁招8年前被人分尸，宋崃1年前也死了。” 孙聪情绪激动：“不可能！不可能。宋崃怎么可能死了，明明就是他绑架的我。” “梁招当时就住在你家，你有很大的嫌疑，知道什么最好赶紧说！” 那时候梁招来这边写生顺带调养身体，在孙聪家一住就是1年，这期间，她和村子里的人都相处得不错。 大家都看得出来，梁招有些闲钱，经常给村里的老人、孩子买点营养品，大家都挺感谢她的。 问题就出在宋崃的爷爷生病了，那时候的10万块对他们这个贫困的村子来说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根本没人拿得出来，所有人都在劝梁招不要去蹚这个浑水。 但是梁招没听，她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朋友打电话筹钱。 这事错就错在钱上，不知道谁把梁招有10万块这事四处散布。 也是那个下午，梁招被人从小路绑走，恐吓、拳打脚踢，最后实在拿不到钱，他们也不想坐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分尸。 孙聪是知道一些的，他知道梁招没有离开，她的行李、画架都还在。他怕惹上麻烦，干脆就把梁招的东西昧了下来，能卖的卖，能扔的扔。 最后，没人知道梁招去了哪里…… 第36章 故事的结局 后勤主任是在晚上被放出去的。 大家都带着困意，檀似月跟着把人送出去。 “跟您打听一位老师，关知渔。” “关知渔？她辞职啦，听说是得了什么癌症，治不好。这届学生都还没带完呢。唉，可惜啊！” 关知渔开车离去那天，她什么话都没有留给学生，静悄悄地。 …… 她们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5月末，在百景庄园那次。 檀似月被医闹误伤，关知渔说要过来看她。 她说“算了，我没事。” 关知渔好半晌才回了一个“好吧，那你注意休息。” 夜里静谧无声，有些声音总是会回荡在耳畔。 【你看什么呢？】 【你很缺朋友吗？】 【因为我聪明呀！天才总是孤独的！】 【行吧，那我就勉强承认你也是个天才吧……】 辗转反侧，檀似月起身给南荣桑打了电话。 “又来，檀医生你能不能不反思一下自己的作息时间。” “关知渔辞职了，听说是得了癌症。” 南荣桑“唰”一下起身，沉默了半分钟：“她撒过的谎比我俩吃的饭都多，先睡吧。” 可能是太久没和关知渔见面了，脑袋里全是一些较为美好和谐的画面，她都忘了，关知渔，远近闻名的大骗子。 檀似月盯着挂掉的电话，给自己气笑了。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 “有事，有大事！” “今天一大早，有人送来一封信。” “这些字是剪下来的，送信的是个7岁的小姑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让人送小朋友回家去了。”陈正光摸了摸脑袋，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两根，愁上加愁。 【王成、李通、冯小七】 “这算一份名单吗？”檀似月走进来，咖啡的苦香味扑入鼻中。 “可是这3个名字都挺大众的……”贺斯澜转动着手上的笔。 “嘿呀，我这脑子，我去查。”陈正光反应过来，查那个村子的人就行了。 电脑边上站了一堆人， “这三个人，一年前陆续死了，都在外地出的事。” 肖原问：“自然死亡？” “一个自杀，两个猝死。” “宋崃报复的人都是欺负过他或梁招的。那这三个很大概率是杀害梁招的凶手。”路洲一口一个小笼包。 自打有了檀似月的经费，他们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陈正光叹气：“可惜人都没了，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 “梁招的案子也算我们的，我们还有其他渠道。”肖原宽慰他。 陈正光点头：“能找到凶手，让案子水落石出就行。” …… “之前查的那46张账单，是宋崃爷爷出院后一年的花销。丧事是村里人办的，宋崃当时已经用朱建业的名字报了失踪。”林寒山把资料递出去，人手一份。 “这个送匿名信的，肯定知道点什么。” 檀似月放下水杯“那23张日记，不是还剩一个人没找到吗？” “宋崃、陈芳、还有一个应该是梁招，就剩下那个老师？”纪阑珊掰着手指头。 —— 公共场所的隔间里，有人塞进来一张小卡片。 【科研实验，邀请大家踊跃参加，参加者可获得丰厚报酬……】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假。 “我不需要钱，告诉我那些人是谁？” 那天的阳光明媚，路边蛋糕店里飘出香甜的味道，街道依旧很热闹，人来人往。 宋崃签下合同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为什么要换身份？” “是因为你爷爷？” 面对朱建业的追问，宋崃不理会。 “你不用管那么多！” 自此，关于少年宋崃的一切都被抹除。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第37章 名单残缺 “案子的前因后果，大家都清楚了。但最主要的问题我们还没解决，宋崃是怎么失踪的，死因为什么那么奇怪，以及他化恶鬼的原因。”酒店房间里，9组7人背着檀似月开了个小会。 “还有那份数字名单。”贺斯澜还在对那些数字念念不忘。 “那封匿名信还管吗？” 景霂把手上的印章抛起又接住：“当热心市民的帮助吧，我们接到的匿名资料还少吗？” “最近也没见你说话……”肖原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景霂身上。 “在想事情……路洲，宋崃的尸检报告再给我看一眼。” 景霂盯着那页一动不动。 “出去一趟。” ——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有雨将落未落。 东巷林记面馆正对着一所小学，背面是一个老旧的超市。 “这几天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檀似月与易丞炘坐在角落里，能从身后的玻璃看见对面的小学。 易丞炘一头磕在桌子上“有，但不多。” “对了，之前忘了。这份名单给你。”檀似月把折好的纸张推给易丞炘。 里面是实验室出逃人员的名单。 “这份名单不……全。”纸张合起的瞬间，易丞炘看见了玻璃外站着的景霂。 檀似月回头微笑着招呼景霂。她有点低估他了，居然能这么快理清思路。 “没事，他早晚都得知道。” 天知道她是怎么忍着脾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三个人一人坐一方，互相不搭理。 “你手上的印章呢？” 有檀似月在他丝毫不怕：“不知道啊，可能，就，消失了。” “挺厉害啊。”景霂夸赞道。 檀似月手上拿着一张粉色的卡纸在折，轻声回应：“还行吧。” “宋崃的代号是多少？041还是036？” 檀似月折纸的手一顿“这事儿你也要管吗？” “宋崃的死因还不明确，还有他成为恶鬼的契机也不得而知。”景霂说得有理有据，倒真不好糊弄他。 “劝你别蹚这个浑水。” “那没办法，案子没结。我好奇心也重。” 易丞炘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眼睁睁看着外面大风刮过，然后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那……你得想办法找上面打报告。关于蓉舟科技有限公司，我等你的好消息。”檀似月拿黑笔往纸上涂画几下。 成品是一只粉色的老鼠，送给易丞炘。 “下雨了，两位带伞了吗？” 很明显，没有。 “那走吧，我送你们出去。”檀似月那把黑色的折叠伞一开，足够遮下三个人，甚至还有多余的空间。 “钟局要开个线上会议，你俩要跟我去酒店。” 檀似月举着伞，看了下身旁两位的身高，把伞塞到景霂手里。 “走吧。” 景霂老老实实地撑伞。 …… “实验？” “蓉舟科技有限公司？” “管还是不管？” “老规矩，投票。” “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审批下来得三天。” 又是熟悉的对立面，易丞炘只觉得这样看起来对面有点挤。 “我们这两天准备启程回去，檀顾问也一起吧！”肖原边写总结报告边说话，键盘按得飞起。 “我的聘用时间是一个月，还剩二十二天。” 短期聘用？他们部门好像没有短到一个月的吧？一个月经费还一万三呐？ 檀似月的目光与他们不解的眼神相会。 当时聘书拟的匆忙，暂定的一个月，特别部门居然连个像样的模板都没有。 “等会儿，我说怎么有点不对劲。小七，你哪儿来的手机？”贺斯澜一直忙着案子的事，纪阑珊大部分时间留在酒店，他们碰面的机会也不多，这才忽略了。 “上次，姐姐给我买的。”还在玩消消乐的纪阑珊立马把屏幕按灭，眨巴着眼睛，有点心虚。 林寒山轻轻拍了纪阑珊的头。“谢谢檀顾问，阑珊给你添麻烦了……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 檀似月偏头看了景霂一眼：“不客气。我很喜欢阑珊。一点小礼物，承不了那么多人的情。” 第38章 有暗香盈袖 “滴滴滴！滴滴滴！警告，警告。三号区防护栏损毁，检测到实验体出逃！请立刻追回！立刻追回！” “滴滴滴！警告！五号区实验室仪器故障，请及时检测！” “有实验体出逃，检测到27名实验体出逃！请即刻追回！” 警报声此起彼伏，黄蓝红光交错闪烁，一整夜都在惊恐与慌乱中度过。 恐怖阴森的密林、莫名吟唱的虫鸟，沉入水底的新生，就好像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梦境与现实密不可分，易丞炘醒过来的时候，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 “小姐，我们不是要跟他们合作吗？临时变卦会不会不太好。”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西坪机场，外面温度26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 檀似月没有回答。 官方顾忌太多，一级又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 “早知道不走那个后门了。有了聘书，我在任职期间，就要受到约束。” “啊？”易丞炘想着官方是不是给了檀似月什么压力。 “道德约束。”檀似月想着先找份工作，挣点零花钱。 毕竟易丞炘是个穷的。 为了方便，檀似月直接租了西坪的cbd大平层。 拎包入住，在人物关系上，易丞炘是她有病体弱且行为怪异的表哥。 “蓉舟科技有限公司有个附属医院，我投了简历，后天早上去面试。” “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练一下厨艺。” 易丞炘早就没了什么脾气，檀似月安排什么就是什么。 不就是做饭嘛，这不是有手就会！ 接近两百平的大平层，三室两厅四卫一厨一阳台，一进门金灿灿的装饰晃得人眼瞎，很土豪。 “我住这边，你去那边，互不干扰。” 檀似月指给易丞炘的房间，左边是餐厅，餐厅旁边是厨房，右边是个独立的衣帽间。 虽然装修上有点一言难尽，但是这种富贵感，让漂泊4年之久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 他早晚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夜幕降临。 这吊坠是黑色的，看着像墨玉。刚从檀似月脖子上取下来就变成了红色，圆环上镶了些细细的金丝，只是中间空缺，感觉少了点什么。 “引魂！暗香。” 室内无花自香，栀子花的味道逐渐弥散。 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叫我干嘛？花灵需要睡觉，没必要晚上喊我出来。】 “晚上方便点……” 一朵绽放的花儿落到檀似月头上，美人现身，头上一支栀子花当作发簪，花枝在轻微地颤动。 雪白的纱裙，细细的藤蔓缠绕，青白、清丽。 “潜伏任务，最适合你了。” 【嗯~好叭。回来请我吃麻辣兔头……】暗香拿了檀似月画的地图，从阳台一跃而下，洁白的花瓣散落。 檀似月把头上的花拿下来，细细嗅了，沁人心脾。 然后“啪”一声，她倒地上了。 等她再爬起来，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飘飞的窗帘照了进来。 幸亏有个地毯。 —— 百景庄园。 肖奇守着偌大的地方，绝望地躺在花台边沿上，青梅在他头发上踩出了个窝。 蓝莓一只狗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的回程很顺利。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景霂很诧异，之前开会的时候谈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反悔。 肖原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不知道，上面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查实验室的事，连带着宋崃的案子……可以结案了。” 第39章 瓶中物 “来了就好好干。年轻人嘛，需要多锻炼。” “谢谢魏主任。” 面试很顺利，檀似月在这家私立医院安安稳稳度过了半个月。 中医康复科也就那么些人，临床的病人几乎是长期治疗，以康复为主。 只忙一上午，下午的人偏少。 “送去负一楼。”3个人把尸体送往负一楼的太平间。 星期四，下午两点。 医院下午两点开始上班，这个场景檀似月在前两个星期四都看到过。 她习惯提前15分钟左右到，方便去其他科室探查消息。 不可能那么巧，每周四下午都有一具送去太平间的尸体，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普通的白大褂，胸牌看起来也很常见。 电梯下到负一楼，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他们上来。 “檀医生，有几个针灸的病人，你替我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好！” 私立医院有资金支持，装修、服务都是上乘。 除了诊疗费贵了点。 针灸室10人一间，有空调，有隔断帘。 有几个病床的帘子被拉上了。 “滴滴滴！滴滴滴！” 旁边定时的仪器响起，有点刺耳，时间长了，就会越听越烦。 檀似月抽了根棉签，然后帘子拨开一道缝隙进去，没想到看见了熟人。 “魏主任，你怎么也来扎针？”魏芳是办公室主任，也是招她进来的人。 “是小檀啊，我这腿不舒服，让老高给扎一下。” “哦。”檀似月关掉所有仪器，熟练地抽针。 “高主任最近好像也挺忙的，病人都排着队等。” 魏芳把裤腿放下去，活动了下身体：“这几天上面有事，忙点是正常的。之前投资的一个项目有了进展，临床有点资历的医生早上都要去开个会，然后再回科室。” “魏主任，你的手机。” 檀似月拿过仪器旁边的手机递给魏芳。 魏芳转身，一张符纸落到她肩膀上，隐入。 追踪符，隐其形，在一千米范围内她都能有明确的感应。 下班的时候，檀似月在医院门口被人塞了一张橙粉色的传单。 西坪全方位专升本，免费试学90天！ 推荐西坪专升本同学来参加试学活动，每位同学奖励10元。成功报名西坪全程班课程，奖励300元。 小提示：以老师审核为准哦！ 名额限制：2000名 免费试学时间9月1日~11月30日 下面是5个二维码。 后面内容更多，她根本就不想看，折叠一下顺手扔垃圾桶里。 在下一个路口，又一张同样的传单塞到她手上。 专属1对1答疑解惑。 这样的传单周围人手上都有，感觉合理又奇怪。 再次折起传单的时候，檀似月看见了底部一行浅色的小字【活动解释权归蓉舟科技有限公司所有】 业务范围还挺广，不知道祸害到哪儿了？ …… “我让你盯的人怎么样了？” 檀似月当然不可能让易丞炘闲着，除了研究菜品提升厨艺，最近几天易丞炘都在观察一个叫“李昕”的人。她是附属医院临床的护士长，30岁出头，身高身形和檀似月比较接近，最重要的是，在过往的3个星期四，她见过李昕下去负一楼。 李昕和那几个运送遗体的还不太一样，在遗体到达负一楼后5分钟她才会跟着下去。 易丞炘提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是衣服、假发和化妆品。 “她白大褂里面的衣服3天一换，穿搭普通，没什么亮点。到时候戴上口罩和帽子也能掩盖一些不同点；她有齐刘海，我找了差不多的假发。还有一个问题，她的眼型和你的完全不一样，我给你化妆也只能尽量模仿。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 “好。”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周四。 “昕姐，早上好！” 早上空气清爽，微风习习，一切都完美无缺。 “昕姐，魏主任说在二楼等你。”檀似月戴口罩去传了话，而后不给李昕质疑的时间匆匆离去。 【抓紧时间，只有5分钟。这边的监控系统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耳机里的男声在不停催促。 李昕不明所以，还是去了二楼。刚出电梯，李昕只感觉后背一麻，脖子上被扎了两针，再也没了知觉。 “昕姐，去负一楼吗？”护士正准备去查房，在电梯旁遇见了李昕。 “李昕”点头，并未说话。 负一楼太平间，温度骤降。 檀似月穿过一道道门，仔细观察摸索，在最角落找到找到了蓝色的荧光按钮。 从侧边有门。 “昕姐，你来了。我们进去吧！”3个人推着转运床在前。 每个人都要进行身份验证，他们都拿了胸牌按在机器上，檀似月也取下胸牌。 扫描成功。 后面又是一道门，通道刚好能过一张转运床。两个人走在前，一个人在后面推着转运床。 两边是透明的展示墙，玻璃器皿里是仍在跳动着的器官。 第40章 蝴蝶 有蝴蝶在冰冷的丛林间穿梭，振翅而飞，它停留过的花被俗人摘走又被丢弃，一切都那么的普通而寻常。 正如那个在大街上发着传单的普通男生。 “哎，姐姐关注一下吧。专升本考研，一对一授课，可以制定……” “了解一下，专升本考研……” 樊颂因老老实实发着传单，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调了一下腕表，往下一个街口走去。 “时间到了。”耳机那边并没有回应。 —— 檀似月跟着往前走，这条道仿佛没有尽头。 那些器皿里的器官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身体。心脏在有力地跳动，胃和肠在蠕动，肺也在舒缓地呼吸着。 耳机里有嗡嗡的声音，听不真切。 估计是有信号干扰。 檀似月也没理会，手伸进衣兜里挂了电话，顺手把耳机也摘了下来。 在更深处，门内是各种输液管，红光和紫光在地板交叉闪烁。 有的人骨瘦如柴，有的人形如枯槁，靠着头顶的输液瓶续命。 3个人把转运床上的白布揭开，上面是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看着也就七八岁。 “这是这周送来的，先天性心脏病。” 有人把小姑娘抱走，放到了一张躺椅上，然后是不管不顾地扎针输液。 淡黄色的液体逐渐流入身体。 “你们先去处理那边的尸体，有两个扛不住的。”穿蓝色防护服的男人指挥道。 那3人转身去帮忙，自始至终没有人管过“李昕”。 “李昕，要不要腾个椅子给你坐着？每次都来监工，辛苦你了。”檀似月察觉到后面有人在找她说话。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李昕”睨了他一眼，根本不搭话。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那人似乎是感觉奇怪，如果是换作平常，李昕早就骂起来了。 “嗓子哑了，别来烦我！”檀似月压着嗓子，她刻意模仿过李昕的声音，但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模糊一下比较保险。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你活该……让你天天吵得我头晕，哈哈哈哈哈哈。” “李昕”十分不耐烦：“干你的活去！” 没想到，李昕竟然是个监工，看来她的身份也很特殊。 檀似月随处转了几圈，把环境、细节都记住。 这个附属医院在研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宋崃和易丞炘待过的实验室并不在西坪。具体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大山，有四季常绿的白玉兰。 易丞炘自述在实验室待久了精神失常，逃跑全凭运气，根本记不得路。 他只记得实验室窗外的白玉兰和逃跑路上一个模糊的路牌。 蓉舟科技有限公司的分公司在西坪，简称西蓉。总公司在t省，而在那些分公司、子公司里面，西蓉是唯一拥有附属医院的。 这很难不引起注意。 …… “滴滴滴！滴滴滴！”一台仪器发出声响。 檀似月快步走过去，一只干枯的手在半空中悬着，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又落下，那人再也没了生息。 仪器尖锐的声音在这空间中回荡。 “快！来人，老钱快来看看。”一阵慌忙的脚步声靠近。 檀似月默默退到人群外。 “他们的身体状况我们比谁都清楚，实在是救不了啊……埋了吧。”老钱捶着大腿。 趁着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处，檀似月给刚送来的那个女孩儿把脉，又摸了颈动脉，查看眼睛和舌头。 已经是濒死的状态…… 这么短的时间，什么药剂都不可能把身体毁成这样。 也许他们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难道这间地下的实验室是在给这些病人续命？ —— “查到了，他们转机去了西坪……檀顾问现在入职了蓉舟科技有限公司分公司的附属医院。”林寒山从沙发上坐起。 贺斯澜橙汁不离手，一边喝一边点头。 行李箱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肖原、路洲、阑珊、赵锡留守。 “你们自己小心。”肖原把行李箱往景霂身边推。 景霂、林寒山、贺斯澜外出调查。 第41章 碟中谍 蓉舟科技有限公司，2000年08月21日成立，经营范围包括从事科技专业领域内的技术开发、技术转让、技术咨询、技术推广服务；销售建筑材料、装饰材料、机械设备、电器设备、五金交电、通讯设备、医疗器械、化工产品(不含危险化学品)。 地址：t省芙蓉市长安区281号 …… 无人在意的角落，檀似月已经刷胸牌离去。 两边玻璃墙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肝、心、脾、肺、肾、胃、肠……正好有一套内脏器官在她眼前腐化。 檀似月没有继续停留，往外走去，越来越快。 电梯顺利到达二楼，手机信号恢复，电话也打了出去。 “lion” 电话那头乱哄哄的“专升本考研，姐姐了解一下……” “1对1答疑解惑。” 电梯开门的瞬间，二楼监控的掌控权再次到了樊颂因手里。 “还是5分钟。” “好。” 檀似月走向杂物间，边走边把衣服脱下。摘下帽子的同时打开了杂物间的门，李昕昏睡在角落里。 她蹲下看着李昕，思虑几秒后决定把李昕带走。 檀似月给李昕戴上白色的口罩，大衣把整个人盖住，再找了个轮椅把李昕推出去。出门的时候也给自己戴了黑色的口罩。 电梯到一楼大厅，她果断向左转去侧门，不引人注意。 “lion，撤。” “收工！”樊颂因把传单往自己背包里一塞，走向后面高耸的大楼。 “诶，那个看着怎么那么像檀医生？” “檀医生今天请假了，你肯定看错了。” “背影看着有点像，不过檀医生应该更高一点。” 易丞炘在外面焦急等待着，樊颂因一个大跳步，拉开后座车门。与此同时发动车子，到医院正门接应檀似月。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路边叫卖的商贩、出租车、三轮车，鱼龙混杂。檀似月推着轮椅往外走，也没人会感到奇怪。 “学姐牛逼！”樊颂因一眼就看见了百米外的檀似月，居然把人给带出来了，不愧是她！ 樊颂因下车，帮檀似月把轮椅上的人扶到后座，熟练地收起轮放到后备箱，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真的来接病人回家的家属。 …… “我长话短说，地下确实有个实验室，但是我感觉他们是在救人。” 易丞炘拿出笔记本，翻了最后一页倒着记录。 樊颂因还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檀似月在做什么，只能云里雾里地旁听。 “具体事情只能等她醒了再问。能修改记忆的人不在，等她醒了就露馅了。我这个月工资还没拿到手呢！” 樊颂因：“对，咱不能白干！” 易丞炘：这人干嘛抢他的话！ “你怎么会来这儿？”檀似月看向樊颂因。 “我不是没混出什么名堂嘛，老师让我来找你。学姐肯定愿意给我一口饭吃的，对吧？”樊颂因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看得出来，牙齿很健康。 樊颂因当然不会说他是来卧底的^_^。老师让他看着学姐，不然按照学姐的个性，三年五载的就能把自己的命给嚯嚯完，到时候就没人帮老师斩除妖鬼了。 当时他也是鬼迷心窍，怎么会被学姐温柔善良体贴入微的一面给迷惑了呢！(?_? ) 他可太难了，檀似月的位置可难找了，刚查到一点消息，转头又跑另一个地方去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是……”李昕醒过来，面前的3个人正在吃饭。坐在中位的那个女人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中医康复科的，我姓檀。”檀似月微笑着打招呼。 “昕姐要吃点吗？” 李昕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第42章 流放地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就问几件事。首先，麻烦昕姐打电话给医院临时请个假。”檀似月把李昕的手机递给她。 李昕没说话，眼神示意自己还被绑着。 檀似月收回手机。 “小樊，帮李护士长请个假。”檀似月把手机扔给樊颂因。 樊颂因扒了两口饭，然后拿了电脑。3分钟后，一段音频被合成。 檀似月一针扎下去，李昕便说不出话来，音频里李昕的声音清晰明了，请假成功。 “地下实验室的去留全在你一念之间，前提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李昕不为所动，但眼神明显有松动。 饭桌上两个吃得正香，因为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打起了筷子仗。 “想想你的女儿，还有1个小时她就放学回家了，孩子回家没有看到妈妈会很难过的。” 那边的两人都没有吃到最后一块排骨，由于他们的争抢，排骨不偏不倚落到了垃圾桶里。 “你们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她以前就这样吗？”易丞炘斟酌着嘴里的说辞。 樊颂因还在因为那块排骨而难过。 “哪个样？如果你想说她跟个反派一样，那你没看错。” 李昕眼眶发红，手上的血管暴起。 檀似月掐着点抽掉针：“别生气，对肝不好。” “别动我女儿。”李昕突然失了气力，甚至被呛了一下，语气里还有几分哀求。 蓉舟科技有限公司的创始人有4个，其中一个叫唐理。 西蓉明面上是分公司，其实总公司根本不会管。其他3个创始人联合起来将唐理逐出中心层，西蓉就是一个流放地。 “地下实验室，其他的我不关心。”檀似月没耐心听人讲故事，有樊颂因就有了一个移动的资料库，消息早晚都能查到。 李昕被噎住，只好继续说： 蓉舟的总公司在做研发，具体内容不清楚。但是需要大批量的活人做人体实验，进了实验室，可能就出不来了。 总公司在西蓉建了一个附属医院，方便处理尸体，有些留了一口半口气的，也送来这边秘密安乐死。 把附属医院建在西坪的分公司，如果被查到，首当其冲的就是唐理。 “昕姐，老是岔开话题就没意思了吧？” “就是那些从总公司实验室出来的活死人，唐总可怜他们，想尽办法留他们一条命，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进去，也落不着一句好！”李昕也越发暴躁。 “昕姐，你不是说要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吗？”檀似月笑着问。 李昕带着警惕：“你什么意思？” “散！”一张符纸贴在李昕额头，檀似月火速跑回房间，在手机上指挥樊颂因和易丞炘。 “你们俩赶紧带她去幼儿园门口。” 散魂符能打散鬼魂，对人则会使人意识混乱、记忆模糊。弊端是使用散魂符的人不能和被使用者相见，否则会失效。 易丞炘和樊颂因立刻将人松绑送走，一路上小心翼翼，等到了幼儿园门口，放学铃声已响过两遍。 樊颂因把符纸扯下，李昕迷迷糊糊随着人流往幼儿园门口走。 第43章 都来沾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蓉舟科技的4个创始人绝非善类，即使唐理被逐出中心层，檀似月也不相信他会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救一些将死之人。 一个恶人突然大发善心，那大概率是有更大的罪恶要发生。 —— “小白，来。喝了这个。”檀似月端着一杯果汁给易丞炘。 易丞炘闻了一下，敏锐地觉察出里面的药物。 “我不喜欢使用暴力。睡一觉起来我请你出去吃大餐。” 谁家好人当面下药啊…… 易丞炘叹气，三两口喝完就往房间里走，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已经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你放了多少……”虚弱的话没说完，易丞炘默默蹲下，然后倒地不醒。 樊颂因给易丞炘拖到房间里。 “老师，下午好。”电话那头的老人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 “说吧，又有什么事？” 檀似月把视频电话的摄像头翻转，对准樊颂因。 “看，你的关门弟子。” 对面头发花白的老人和樊颂因对视一眼，互相嫌弃地转过头。 摄像头一转，檀似月说起正事。 “蓉舟内部产生了分歧，唐理被流放到西坪，这些基础信息你应该知道。我想办法把他抓回来，你跟他们耗了将近二十年，你退休前我肯定帮你把他们抓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檀似月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能炸吗？” “嘟！”对方已挂断。 “反正你是边缘人，不属于官方，想干什么就干呗！”樊颂因嘟囔着，他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进组织，上面一天下达八百个形式文件。 “真炸啊？” “瞎说的，国家管控得那么严，我哪儿去找炸弹。” “爆破符不行吗？” “毕竟只是一张纸，再炸也没热武器好用。”手机往地下扔，她从抽屉里拿了一块小白板。 她现在身负重任，各家的事和她都有点关系。 大事件包括疯妖河、实验室、复影(寄生)，小事件有周家、曾家、应付追杀。 易丞炘能找上檀似月纯属巧合。 事有轻重缓急，她是准备一件一件来的，但是易丞炘从蓉舟的实验室逃出来，可能和复影也有点关系，那她就不得不双线同时进行。 “查易丞炘。” “好嘞。”樊颂因有权限，又是电脑高手。 易丞炘16岁出道，某偶像男团的门面担当，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7年前也就是他23岁的时候，进军演艺圈，演一部扑一部，烂的千奇百怪。4年前，突然开窍，演技暴涨，逐渐从流量过渡到实力派演员。 “易丞炘现在是偶像转实力派的一个典范，很多人学都学不来。” “诶，他有个妹妹……易酒，6年前自杀了。”樊颂因又确认了一遍。 易丞炘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透露过自己有个妹妹。 6年前…… 檀似月把白板上的字全擦掉。 以寄生为中心重写一个关系图。 难怪当时她提到“寄生”的时候，易丞炘反应那么大。 易酒的死可能和那款游戏脱不了干系，易丞炘本人又和实验室挂钩。 …… “这家分公司看着没什么异常，附属医院也在正常运作。” “医院上上下下我们都踩过点了，没问题。” 景霂刷新了几下手机界面“还有地下。” “那行，我们明天去查负一楼。” 林寒山给贺斯澜榨了橙汁，顺便也给了景霂一杯。 “我担心夜长梦多。” 景霂也同意“计划赶不上变化。” 橙汁到了贺斯澜手上，表面一层迅速有了冰碴，原本常温的橙汁周围有了丝丝寒气。 “那我们今晚去？” 很明显，景霂和林寒山就是这么想的。 第44章 半夜与医院的约会 医院旁边建了停车场。 “一个小时应该够了，幸亏队长把干扰器给我们寄过来。”贺斯澜把干扰器打开，放在车上。 绕了一圈从侧门进去，负一楼。 “叮”夜里的声音总是格外明显。 可能是运气使然，电梯开的那一瞬间，他们就遇上穿白大褂的医生。 “诶！你们……” “停。” 几个医生瞬间被定住。 林寒山左手小拇指上的黑色戒指被他取下，随手别在领口。 —— 继续往前走，檀似月拦住后面的易丞炘。 “不对劲。” 易丞炘用手机敲了几下耳机，对面的樊颂因并没有回应。 “时间暂停了……”檀似月的声音在空间里飘荡。 拥有这种特殊的异能的人大概率会被官方收走，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 檀似月和易丞炘不由得加快脚步。 “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实验室里的人有了细微的变动，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有的两眼翻白，甚至能看得见一层皮肉下凸起肋骨。 易丞炘摇头。 “唐理不是大善人，留着这些活死人估计是有更大的阴谋，刚才的那些器官你看到了吗？我怀疑……” “那些器官是这些人身上取下来的。我知道，我逃出来之前，实验室里已经有类似的方案了。”易丞炘肯定了檀似月还未说出来的话。 “有些动物、妖类，有断尾、再生的能力。器官脱离人体之后，用其他方式保持脏器和肉体的共同存活。” 心跳声格外的明显，不知道是谁的。 “还是烧掉吧……留着残存的意识，饱受无止境的折磨，死亡，或许才是最后的解脱。” 檀似月在每个人身上贴了一张符纸。 不问来世，永眠。 那些人的身体随火焰而去，不过半个小时就逐渐化成粉末状。 檀似月觉得奇怪，想上手去抓一把骨灰，被易丞炘拦下了。他们的身体早就与人类不同，加之生前有过大量的药剂注入，最好不要碰。 痛苦而扭曲的灵魂得到解放，再不会被困住，引魂香会带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易丞炘在另一边找到了电脑，上面全是生物数据。 “这个必须毁掉！”易丞炘移动鼠标准备删除。 “我来。”檀似月在键盘上敲打，可能是地下有信号干扰，这些数据都没有及时上传云端保存，她正好删了个干净，顺道植入了一个病毒程序。 “厉害。” 檀似月没功夫理会易丞炘的夸赞，她其实只会一点点，还都是从樊颂因那里偷师学来的。 …… 景霂越往里走就越发警惕，摸索着找到了入口。 在带着昏黄灯光的通道里，两边的器官在他们眼前急速地枯萎、腐烂，成为一堆烂肉，与不明液体混合成了血水。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景霂的话让人毛骨悚然，林寒山和贺斯澜戒备心拉满。 越往里走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有人在念经。 “你们真没听到？” 两人连连摇头。 大概是他莫名其妙的读心术了，至于心声的主人，他熟悉。 感应门开启，药剂的味道与火焰的热浪杂糅。 似曾相识的站位与对立面。 檀似月和易丞炘正准备离去。 “好巧。”檀似月的声音不平不淡。 那么林寒山和景霂二选一，谁是时间？ “檀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景霂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贺斯澜和林寒山迅速闯进去查看了一遍，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 走的时候，林寒山顺手拿了一个办公桌上的盆栽。 从医院出来，景霂用手机搜了刚才檀似月在心里念的经文。 《太上救苦经》 檀似月这一路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林寒山的戒指是个好东西。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时间继续向前，警报声响起。 樊颂因躲在车里，看着檀似月和易丞炘上了别人的车。 第45章 小樊cosplay日常 时间是人类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它的反义词是：空间。 这个世界依旧不断向前。 —— 林寒山的时间应该只停留在初级阶段，只对普通人有效，异能者和妖鬼不受影响。 檀似月应景霂要求坐到副驾驶，上车就闭眼休息。 易丞炘跟林寒山、贺斯澜同车。 电话的震动声在空间里格外的清晰，檀似月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下意识挂断了。 对方隔了一会儿继续打来，她醒了。 景霂示意她打开免提。 “喂，您好。” “檀小姐，我是唐理，明天下午2点，我们在中心花园见。” 檀似月拿手机看了一眼，02：27。 “可以，祝你好梦！” 说完挂断，干脆利落。 她毁了唐理的地下实验室，他今晚睡得着才怪。 打双闪靠路边停车。 景霂一早就查过唐理的身份，西蓉的负责人，很少露面，他们多方探查也没什么结果。 这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又没有强制要求让我一个人去，你们可以以我保镖的身份一起。”檀似月说得毫不在意，只是分享信息而已，她一向很大方。 这会功夫，林寒山的车已经超过他们了。 “你们住哪儿？”檀似月好心问一句。 景霂欲言又止，最后回答：“你们楼下。” 檀似月：…… “有事去我那儿聊吧。” 樊颂因正在屋里准备打电话摇人，电话还没通，门就开了。 “哟～还有一个。”贺斯澜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林寒山还觉得对方眼熟。 “樊颂因，国安的。”景霂道出了他的身份。 “徐部长的学生。” 见对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樊颂因只好装了起来。 一天天的cosy大人，他都快烦死了(／_＼) “国安办事，几位是哪个部门的？” “特别部门。”林寒山回。 平级。 “看来我们遇上同一个目标了，三位要查什么？” “檀小姐是我请来帮忙的，理论上来讲，暂时隶属于国安，如果有问题的话，直接找我就行了。” 樊颂因不愧是国安的人，年纪轻轻就老成持重。 易丞炘一直嘟着嘴憋笑，最后转身去厨房倒水。 檀似月未做言语，一副受雇于人的老实人模样。 “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资源共享。” 都是人精，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装得都很好，檀似月依旧旁观，看樊颂因1v3。 唐理今年70岁，是核心成员里年龄最大的那个，离异，无子女。 人到这个年纪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长生不老还是重返青春？ 老师和他们纠缠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该了结了。 或许明天她就能知道答案。 —— 老先生外形还算整洁，裤脚沾了泥，布包上粘着草籽，大概是刚从山上下来。 “善人，这两位是外地来找你治病的。”带路的老人大声喊着。 老先生乐呵呵地向对面的人迎去，边走还边拍干净手上的灰。 “这位是病人。”他只看了一眼秦杳就知道“病”从何来。 “你倒是看着眼熟，和檀小姑有点关系吧！”仔细看过黎映淮的五官，发觉和老熟人有些相似。 黎映淮点头应和两句，并把秦杳的情况如实告诉了洪医生。 …… 他没有具体的名字，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和这片土地都籍籍无名。 他在这片贫瘠的大山里走了一年又一年。 善人，是当地方言的谐音，是他们称呼恩人的一种。如果更具体一点或许能译为“善仁”。 至于小姑，那是当地长辈对女儿的爱称。 第46章 人际交往中不得不看的一千零一句话 “干爹，咱们走吧。”李昕推着轮椅往中心花园去。 檀似月靠近中心花园感应到了追踪符的存在。 魏芳也在附近？ 景霂、林寒山跟着檀似月一起去。 其他人和樊颂因在车里看监控。 散魂符，李昕也在。 老人坐在轮椅上，戴着一顶毛线织的帽子，灰扑扑的。口罩把脸遮住，只剩一双浑浊的眼睛。 远远的李昕就看见了檀似月，脑袋里封藏的记忆逐渐恢复。 “干爹，是她，我想起来了。” 轮椅上的老人缓慢而僵硬地点头。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边走。”李昕推着轮椅向前，语气不算好。 穿过中心花园，那边有个茶馆。 檀似月和唐理面对面坐着，李昕在唐理身侧，景霂和林寒山安排在旁边。 “昨晚您睡得好吗？”檀似月大概是在关怀老人。 “年纪大了，没什么觉。” 唐理话刚说完，檀似月就接着：“也对，以后有的是机会睡。” “你这个后生，做事太激进，没有……” “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教，都被逐出管理层了，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你！”李昕正要发作就被唐理拦了下来。 “官方抓人要讲证据，我本来就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昨晚医院还被毁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你看看这事……唉！我想着老了老了，多做点好事。” “那您还真是不小心，医院有那么多病人，记得要做好安保措施。”她闭着眼都知道旁边俩官方的人有小动作。 这事儿，难办哦！ “公司发展这么好，数据什么的肯定都有备份，好像也轮不着我操心。” 唐理没有立即搭话，李昕倒是提高了音量：“医院设施先进，檀小姐确实多虑了。” “我们今天见面不会就只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吧？” 唐理喝了一口茶“年轻人，沉不住气。” “送你一本书，磨练一下心境。” 李昕从轮椅后挂着的布包里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 《人际交往中不得不看的一千零一句话》 什么意思？ “今天找你来，就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别不高兴，我这个老瘸子也想看看良医。” 檀似月感觉每个字都有别的意思，可惜她不是那个解谜人，也注定不是良医。 “檀小姐，不论怎么说，我们互相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希望你能成功。”李昕笑着说，讽刺意味十足。 临走的时候，檀似月开玩笑般地说：“对了，魏主任，这个月的工资麻烦结一下。” 唐理没生气，反倒乐呵呵地：“记得多找点证据。” 出来之后檀似月直接把书给了景霂，看着像是生气了。 “他才低情商……” 两波人分开回去，檀似月有樊颂因作保，她毁坏实验室的事应该由国安来处理，9组不可能带人回去调查。 再有景霂此行本就有意帮檀似月查明真相，只是他们查到的东西让檀似月的身份更为复杂。 钟勤知道他们在私下调查，勒令景霂带着人回w省。 天气转凉，枯黄的叶子铺满路边的草坪。 “三位，慢走。疯妖河见。”檀似月先一步回楼上。 樊颂因的汇报模板改了又改，以最快的速度发给徐老。 衣服上挂了闪着银光的装饰品，不拆开仔细看就不会发现里面的摄像头。 檀似月取下摄像头，里面的数据已经同步给了国安。 “第一个文件夹是实验室的数据分析。第二个是ppt。最后是我的工作汇报，还有视频资料，自己先看着……”樊颂因打视频电话给徐老解释他刚发过去的压缩包，并一对一进行讲解。 “资料就一份，特别部门的人也不知道。唐理那边大概率没有备份。我看过记录表，他们的数据资料应该是每天早上8点左右进行拷贝，不能及时更新。” 只能听见檀似月的声音，见不着人。 “关于唐理、李昕，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 樊颂因把手机摄像头对准檀似月。 徐老戴着老花镜，俯在桌前翻看资料，久久不作声。 …… 唐理不在中心层，真实的信息被披露出来，仇家一个接一个找上门。 他已经不年轻了，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包间门从外部打开，老人佝偻着背，双目失明，左手杵着拐，右手边有人扶着。 李昕赶忙过去扶着。 “干妈，您慢点。” 唐理拿了茶杯在她鼻子底下一晃“香吧，我都没舍得给别人喝。” 魏芳一抬手，唐理就把茶杯往她手里放。 第47章 付费观看 “嫂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哥他们被罚写检讨了，一人5000字呢。”肖奇开着代步车去门口接罗纯。 脱下黑色风衣外套往手上一搭，单手提着行李箱上台阶，站在门口就能看见满地的纸，密密麻麻。 肖原蹲在地上冥思苦想凑字数，其他人也各有各的造型。 “我还在任务中，借住一晚。”她带着行李箱从外廊走，找了间客房。 “叮。” “叮咚。” “嘟嘟嘟。” 每个人的手机提示音都奇奇怪怪。 闲聊群【钱从四面八方来】里是罗纯发来的9份检讨模板，最长可达1w字。 罗纯：别抄一样的，混点自己的话进去。 纪阑珊：谢谢嫂子【鞠躬】 无数个谢谢瞬间刷屏。 罗纯打开免打扰，倒头就睡。 纪阑珊手误点进了罗纯的主页，昵称：罗刹鸟，头像里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每次都能吓她一跳。 奇怪的是，肖原和罗纯全程无语言交流，眼神交汇的时候又避开。 —— 西蓉因为公司财务问题及其附属医院的安保失职，医院暂停营业整改。 “我和樊颂因要回c市，你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 易丞炘带着行李先行一步。 “姐，你走的时候不是说以后不和老师打交道了吗？”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是警告，也是答案。 c市，首都。 国家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中心，国家安全部门总部也在此。 “又调休？总共就那么几个节假日，这可是中秋节诶……”檀似月此刻正在办公室等徐老开会回来，桌上的日历把“休”和“班”标的明明白白。 她现在算无业游民，天天休。 办公室里有盘围棋，檀似月自己和自己下了一个半小时，依旧没人回来。 徐钦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把展现的机会留给后辈，没想到那孙子比他还能讲，他都咳嗽好几声了，跟聋了一样。 樊颂因讲完，底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让你汇报工作，你讲了一个小时的安全问题，就你这样还想当领导……安全问题也得分场合，你给新来的讲讲还行。今天在场的全是老人，他们都听十多年了，那群老东西能待见你，那都是我面子大。”徐钦一边骂一边往办公室走。 樊颂因表面点头道歉，内心全是得逞后的狂笑声，当年听他们讲废话的仇，他终于能报了。 “上午好！徐部长。”檀似月正把围棋当积木搭造型。 “我原本也没打算回来……是小樊硬要拉我来的。” 樊颂因皮笑肉不笑：“对，是我。” “哦！”徐钦对着小镜子调整头上的假发，可怜他一把年纪，连头上花白的头发都是假的。 “想看唐理的调查资料？” “嗯！” “非国家公职人员，非国安成员，看什么看，空手套白狼。” “也可以是。” “你不是说官场腐败气息熏得你想吐吗？” 樊颂因负责给两人添水。 “想知道啊？还债去，一个月的短期顾问，你一跑就是二十多天。” 檀似月连头都懒得抬，闷声说着知道了。 “桌上放着，自己去看。” “好的老师。”檀似月老早就看见了，一直忍着没拆，都快盯出幻觉了。 徐钦的絮叨成了背景音“补上这二十多天，差不多就到疯妖河开启的时间，正好，到时候……” 唐理，1977年毕业于c市政法大学法学院，毕业后曾在多家公司就职。 沧陵省堇河律师事务所，1987年3月创建，同年7月与其妻离婚。 堇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老徐年轻的时候曾经被下放到堇河。兴许这之间的故事要更为复杂。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唐理这类人才应该会在法律这条道路上走得很远才对。 魏芳：67岁，唐理的前妻。那时候多得是包办婚姻，唐理23岁就被家里安排结婚，30岁离异，无子女。 初中学历，外伤导致双目失明而辍学， 檀似月翻了一页，后面a4纸上用红笔写着： 以下为付费内容，继续观看请开通vip会员。 第48章 遇上女流氓? 独行的人不会孤独。 —— 檀似月老老实实回到w省，飞机一落地，手机都还没开机就被特别部门请走了。 他们开车把檀似月送到景洲湿地公园，然后带她到庄园门口，完成交接后离去。 “檀顾问那么大排场？”路洲小声嘀咕。 “不是你们的人吗？”檀似月回头看，那些保镖样的黑衣人都没影了。 手机开机，檀似月给徐钦打电话，没人接。 过了会儿，樊颂因来了电话。 “学姐，你被老师拉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还说老师为什么要让我教他怎么拉黑别人。” 嘟嘟嘟…… 檀似月果断挂掉电话。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最近没什么事，准备休息两天出去旅游。”景霂跟檀似月说了他们的安排。 檀似月的目光却被台阶上的女人吸引，干练的短发，目光坚定而锐利。 “这位就是檀顾问？” “你好，檀似月。”别人都主动问了，檀似月也主动回应。 “罗纯，5组的。” 罗纯本来准备天亮就离开，听说上面要把一个人才送过来，所以多留了一上午。 靠近檀似月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罗纯描述不出这个味道，是栀子花和其他的东西相混合。 肖原提着两个行李箱出来。 景霂和路洲帮檀似月把行李搬进客厅。 “队长？”路洲心想这两人不是还在冷战吗？ “我们是不是见过？”罗纯实在觉得檀似月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檀似月也盯着罗纯看，还凑近仔细看了。 “你可能跟她见过，还打起来了。你赢了，但也没占好处。我们也打一架吧？” 罗纯比檀似月要高一点，下意识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檀似月手刀往罗纯颈部劈，罗纯抬手挡回去。 谁知檀似月不按套路出牌，右手从罗纯肩膀滑下，将她整个左手臂都摸了一遍。 罗纯：她这是遇上女流氓了吗？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外面两人就打起来了。 肖原想去拉架，又怕罗纯生气。目光投向景霂，景霂坐在台阶上看着。 其他人倒是跑得快，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冲出来。 罗纯和檀似月的双手绞在一起，檀似月手腕比普通人都要细，她下意识卸了一点力道。 “你不适合近战！” “我修的符道，法师嘛，不能要求这么严格。” 两人互相拆解开，转身的瞬间，罗纯抽了檀似月头上的一个带流苏的钗子。 檀似月左手按在了罗纯的颈椎处，而后瞬间被推开。 找到了！ 那朵花自罗纯背后扯出，然后在檀似月手上化为粉末，每个人鼻腔里都充斥着栀子花的清香。 罗纯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脊柱里被剥离，耳鸣、眩晕、脑袋一片空白。 “吃这个。”檀似月从兜里摸出几块糖，挑了白色的，撕开包装喂到罗纯嘴里。 橙子味的，不算太甜。 肖原跑过来扶罗纯，檀似月眨了几下眼睛，默默挪开。 边走还边摸头上的发型，幸好还有两根簪子在，没垮。 “建议从现在开始睡18个小时，如果醒过来还有不舒服的，我还能开药。”檀似月跟景霂说，景霂再去转告肖原，肖原再耐心告诉罗纯。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反正最后罗纯没能按时出发。 檀似月未来二十多天暂时和9组同住同行。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罗纯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似有所感，她穿好衣服到外面去。 庄园里面的照明系统灵敏，大部分是红外感应。 罗纯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的浅紫色长裙。 “你是异能者。”罗纯笃定的话让檀似月停下了脚步。 “放心，你不主动暴露，我也不会说出来。” “时间还早，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 “认床，我毛病多着呢。”檀似月笑着回应，丝毫不掩盖自己的问题。 第49章 检讨是不能白写的 “你怎么和她碰上了，再晚几天那花就会在你身体里面扎根，然后自内而外腐烂，成为它的养料。” “有任务在身，追踪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我怀疑她有问题就打起来了。没想到她还真的是妖。” “她是花灵。” 万妖中难求一灵，至纯至性，至真至善。 据暗香所说，她占的是真性情，檀似月感觉所谓灵的判别标准很宽泛，描述词很“概念”。 可惜暗香没有过多和她说过过往。 “你和她... . .” “朋友。” “那她品性如何?” “至少不会滥杀无辜，嗯....她有点抵触你们。” “我们？” 檀似月点头。 自从暗香知道低语者的存在后，就对他们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檀似月尽可能不让她和他们接触的。 檀家十三灵，只会在她需要她们的时候应召唤而来，平时都是散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养的十三灵好像都比较宅，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全在祖坟睡觉。 “两位大美女起这么早啊？”纪阑珊从远处飞奔而来。 罗纯上前一步，单手把纪阑珊揽进怀里。 “你怎么也这么早起？眼睛又不舒服了？” 纪阑珊试图傻笑糊弄过去，奈何罗纯不肯放她一马。 “最近有没有坚持吃药？” (°ー°〃) “那药有副作用嘛……” 罗纯按着纪阑珊去吃药。 檀似月跟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两句话。 “瞳术带来的副作用有什么？” “眼睛痛。不能频繁使用，负压太大可能会失明……”纪阑珊其实一点也不怕，最坏的结果就是失明而已，这双看到过太多东西了。 可是她不想做一个没有价值的拖油瓶，不想被再次抛弃。 —— 景霂和肖原是在厨房相遇的。 “吃什么？” 两人急速翻完菜单。 “皮蛋瘦肉粥、八宝粥。” 肖原开始煎鸡蛋，景霂淘米。 “5组接的什么任务？” “听说是绞杀「七妖」。” “东合潜逃的那七个？” “对，我……” “你要跟着去？”景霂很容易就猜出了肖原的想法。 “反正检讨都写了，我不想白写。” 景霂挑眉，转身的时候还在笑，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哑巴怎么结的婚，犟且不肯服软。 早饭过后，大家都各躺各的，难得有休息时间，肯定是躺着更舒服。 罗纯要和5组的其他成员汇合，肖原也提着行李箱跟上了。 …… 有些默契，或许只需要一个眼神。 云省，东合市，吴州机场。 肖原在机场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肖奇在后面挥手。 罗纯则默默在心里算自己还有多少未启用的检讨模板。 “本来我又没犯事，检讨总不能白写吧……”路洲勾着肖原的脖子就走了。 “走喽！”纪阑珊欢快地跑向前。 肖奇在后面任劳任怨地推箱子，过会儿就被赵锡接手了。 “还住酒店吗？”檀似月问身旁的景霂。 “理论上来说……我问问。”景霂快走两步和罗纯交流了两句，然后就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 “哦，他们睡机场。” “……” 好巧不巧，檀似月的本家就在云省。 “我家祖宅在这儿，跟我走吧。” 一行人支棱着耳朵，听见檀似月的话瞬间就靠拢过来。 “祖宅啊？我们会不会有点冒昧……” “我们买点东西去吧。” “对对对，走，买点礼物。” “不用了，家里没人，目前就我一个。”顿了一下，檀似月继续说：“到那边估计要两个小时，饿的话就先找点东西吧。” 说话的功夫，正好走到门口了。罗纯也和5组的人碰面了。 看着也看不出什么，因为罗纯身后5个人全带着口罩，罗纯走一步，他们跟着挪一步。 5组一共6人，三男三女。 “稍等，我打个电话。”檀似月点了一下人数，加上她一共15个。公园长椅都不够睡的，这要是住酒店，酒店含泪怒赚。 第50章 黄金屋 “白姨，你还在家吗？我带朋友回家住。你赶紧带人回去收拾一下……嗯，大概住一个星期……15个人。” —— 打了4辆车。 司机刚掉头去吴州，还没来得及提速，二十来辆黑车加速包围过来。 司机师傅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被迫靠边停车。 檀似月降下车窗，偏头看了一眼对面风格一致的白色玛莎拉蒂，给身边的罗纯知会了一声。 “大概是来找我的，没事。” 果不其然，领头的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银边镜框左侧还挂着链条，长相在9组众人中也丝毫不逊色。他下车的时候顺手理了理衣服，目标明确的朝着檀似月的方向走来。 “小姐，您回家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四爷？四爷让我来接你过去。” 他抬头看了前后的车，继续说：“这些都是小姐的朋友吗？四爷肯定会很高兴见到他们的。” 檀似月推开车门，去了肖原和景霂所在第一辆车。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估计要委屈你们了。” 他们跑遍全国，有时候还处理跨国案件。深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到了别人的地方就得按别人的规矩来。 于是司机再一次调转车头。 等到了地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呆滞地望向面前的建筑。 这是一座由黄金打造的房子，在正常的天光下也是那么的耀眼。 各式各样的中式灯笼挂于屋檐，每一扇窗户的雕花都清晰可见，还有屋顶的瓦片，每一片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饶是他们见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真的有人会用黄金砌房子，占地面积已经达到了普通的平房大小。 “哦！在是四爷用来观赏的房子，并不用来住人。各位随我往后走。” “晋尧，先安排他们住下吧。”檀似月是不想9组的人和这边有过多交集的。 “小姐，你的朋友，四爷都要过眼。”天气转凉，晋尧还贴心的给檀似月准备了外套，只不过被她拒绝了。 继续往后走就正常多了，只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大别墅而已。 大门近在眼前，檀似月往下扫了一眼衣服，没什么大问题，自觉往前站。晋尧快步走上前，大门从内部拉开。 抬脚的第一步檀似月就装起来了。 身边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不一样，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大概是气场。 走路的速度都变快了些，发丝微扬，带着凌厉的气息，3cm的短跟踩出了12cm的气势。 等所有人都进门了，大门便关上。 客厅里没开灯，稍微有些昏暗。 3秒后，他们头上的吊灯突然亮起，十余种颜色的光束瞬间打亮整个客厅。 伴随着不知名的dj乐声。 五彩斑斓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檀似月已经熟练地戴上了墨镜。 “呜呼！欢迎我乖女儿回家！”嘶吼的出来的声音并不算悦耳。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有戴着墨镜的服务生装扮的保镖举着托盘走来。 他们中大部分人对酒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每杯酒的旁边都摆了一根金条…… 啪嗒一声，令人眩晕的灯光变成了正常的白光。 嗨到无法自拔的dj也被檀似月按停。 “干爹！”这一声干爹似乎是想要唤醒一个中老年人稳重的心。 可惜的是，显眼包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他只会越来越显眼。 打扮洋气，和大街上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外衣还带着赛博朋克的元素。墨镜、红发、右手握着话筒，左手提着金桶，看着还挺显年轻的。 “来来来，不要客气！”他伸手一抓，要把金桶里的金豆子给面前的赵锡。 “不能贿赂国家公职人员！”檀似月抢先一步挡了回去。 “我知道他是谁了！”贺斯澜出声，十来个人竖起耳朵听着。 “前年世界富豪榜排名前三，着名慈善家——陶荣兴” 直到晋尧把陶·中年显眼包叛逆富豪·荣兴的话筒线拔了，他才老老实实坐到了沙发上。 “爸，收敛一点吧。陶昱还有8分钟到家。”晋尧有序地指挥着保镖们收拾残局。 听到陶昱要回来了，陶荣兴赶忙把头上的假发一扯，手忙脚乱地去衣帽间换衣服。 檀似月无奈地招呼其他人。 “随便坐，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就选择性的忘掉刚才那一段。” 第51章 论仙草的养成 等陶荣兴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打扮精致的中年帅哥。 “我去年见你的时候，你身边可没这么多人。” “都是今年下半年认识的。” “哦！还是国家公职人员？都是吗？” 檀似月点头。 “那俩小孩也是？” “家属。” 陶荣兴满意的点头。 好啊，闺女交的朋友都是正经人。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斩妖杀鬼的特别部门成员·国家公职人员罕见的有了局促感。 “正好，去年你没见过你哥，他今天正好回来。查他航班的时候正好把你给找到了，你们两兄妹正式见个面。” “好。”檀似月全程微笑，不带一点虚假。 虽然她极度怀疑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但作为前全国首富去年才认的干闺女，檀似月十分的上道，毕竟没人会跟黄金过不去。 大门再次打开，回来的人正是檀似月那素未谋面的干哥哥。 外形俊朗，和陶荣兴有七分相似，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性格外放的人，颇有一种霸总气质。 陶昱进门先和晋尧对视一眼，顺手把公文包给了他，然后沉默地看着一屋子人。 他这个爹，就知道胡来。 陶昱还没开口，晋尧就让人把肖原他们安排去了后面的客房。 “送你的。”陶昱手上一直拿着的黑色丝绒礼盒终于递到了檀似月面前。 “快打开看看！我也看看……”陶荣兴脖子伸的老长，一脸兴奋。 盒子里是一枚胸针。 月白色的雪花形状，中心镶嵌着一枚湖蓝色的宝石，左斜上方有一簇洁白而柔软的羽毛。在灯光下，所有的宝石在各个角度都闪着光。 “这个好，就是不太实用。”陶荣兴又偷偷往檀似月手里塞了一把金豆豆。 “谢谢，我很喜欢。” “嗯。”陶昱不咸不淡地回应。 —— “走，闺女，带你去看好东西！”应付完自己那个比他还像爹的儿子后，陶荣兴悄摸带着檀似月去了温室。 “我按照你的方法养出来的仙草，长得可漂亮了。”陶荣兴把温室里的一棵平平无奇的草搬到檀似月面前。 这样的花草温室里还有很多，檀似月挨个看了它们的长势。 “闺女放心，虽然爹已经不是首富了，但是肯定比那个姓柯的有钱。都怪那些个搞短视频和电商的，不然按爹的资产肯定还能在榜上坐几年。” “你家人的那边我一直安排人在找，但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要我说，就该把那姓柯的老东西绑过来一顿打……” “干爹……”檀似月无奈的声音一出，陶荣兴就住嘴了。 “按他们的计划，我现在应该是柯老板的干女儿，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能把一条暗线埋上好几年。一个长达8年的计划，一环扣一环。目前为止，我已经破了3环。干爹，我能相信你吧？” 陶荣兴正和他的“仙草”们唠嗑呢，突然就被点名了。 “谁不知道我陶荣兴最喜欢的就是不按规矩办事，你爸妈真没品，找都找了，也不知道找我……还有那个姓柯的，他能有什么钱？一天从你面前路过八百回，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有问题。” 檀似月：…… “对了，你之前……走走走，我们去客厅说。” 等回到客厅，他才接着说：“之前你不是给了我一个什么绮蓝花的种子嘛……我还真给它养活了，就是……” 檀似月本来还想安慰陶荣兴，那种子应该种不活的。 “养活了！？” “养它可不容易，脾气跟你哥一样怪！浇水要用35度的水，空气湿度72%，环境温度53摄氏度，跟蒸桑拿似的。这些数值必须分毫不差，不然它就要死不活的。” 陶昱从旁边路过，被晋尧拉走了。 晋尧：又避免了一场没有必要的家庭纷争?(*′?`*)? “问题就是，这绮蓝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苗，最近频繁掉叶子，我也没查到和它有关的资料，总感觉它在跟我摆脸色……” 檀似月自己也没怎么养过这些活物，更不知道怎么养。 “陶叔叔，我对养花草这方面颇有心得，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看。”景霂过来的时候还和陶昱、晋尧打了个照面。 “你懂养花？有前途，叫什么？银行账户给我，我给你打点钱。” “陶叔叔，我叫景霂。” “景霂……百景？”陶荣兴这么一念叨，转头认真审视起这个青年人。刚才人太多了，他没全部认完。 “百景庄园是祖辈基业，到我这儿只能勉强维持。” 景霂身上确实有那种贵公子气质，是一种别人一看就觉得家教很好的感觉。 “诶，我好不容易养活的绮蓝花……” “绮蓝花现在是极危植物了，我小时候养过，看它开过一次花。后来被爸妈拿去送人了。”景霂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簇浅蓝色的小花，花瓣内看得到半截未延伸出来的紫色脉络。 “那你帮我看看……” 两个人交流养花心得，檀似月根本插不上一句话。 (?_? ) 第52章 绮蓝花 要说她为什么没有掌握养花花草草这一技能，大概是源于她小时候养什么死什么的惨痛经历。 最容易存活的仙人掌，在她手上的最长记录为7天，一个星期，不多不少，死得毫不犹豫。 最长寿的乌龟，她照着书上养的，活了18天。她发现的时候乌龟就已经凉的透透的了，一点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养活物了。 等年龄再大一些她才知道檀家血脉极阴，小时候的她不懂得收敛，无意间害死了那些幼小的生命。如果真要养些活物，那就得开灵智，可惜她不会。 她倒是挺喜欢小动物的，所以经常看别人养，或者是“云”养。 “我平时都管他们叫仙草的，可别说漏嘴了，千万不能叫它的真名。”陶荣兴千叮咛万嘱咐。 三楼尽头一个向阳的房间，打开门，温热感扑面而来。 景霂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的那盆绮蓝花，像是被供起来的神像，还是早中晚各三炷香的那种，这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幼苗长势良好，花盆边上掉落的叶子都是新鲜的绿色嫩叶。靠墙的架子上摆了5层不同的泥土、营养剂。甚至给这盆绮蓝花写了每日的检查报告。 景霂查看了土质和营养成分，又捡了一片掉落的叶子。 最大的可能是营养过剩了…… “其实绮蓝花没有这么娇贵，也不用单独放在这里，和其他花一起养，让他感受一下生存环境的恶劣，自然而然就有生长动力了。”景霂盯着这株幼小的花苗。 “绮蓝花成为极危植物主要是几十年前民间大肆炒作它延年益寿的功效，资本家为了谋利，大肆采挖收购。加上近几年工业化发展导致环境污染、重金属超标，限制了它们的生活环境。” 趁着陶荣兴转身去翻找营养剂，景霂在绮蓝花幼嫩的根茎上弹了两下，幼苗摇晃两下，叶片似乎要蜷缩起来。 “好好活，等你开花。” 仿佛是新生的生命听懂了对他的期盼，绮蓝花的枝叶竟慢慢舒展开。 檀似月饶有兴趣地旁观。 木系异能？ —— 【我的麻辣兔头呢？】 晚饭的时候，檀似月特地叫厨房做了麻辣兔头。 【原来她身上的花是你取出来的……我打错人了？】暗香围着檀似月飘了两圈才落地。 “目前算是同一阵营的。” 【这可不能怪我哦……那天晚上我正跟着目标，突然感觉到了屠杀的气息，就捏了分身盯着目标，结果发现了3具尸体……就打起来了。】 “她的异能是什么？” 【火，很厉害的火。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她肯定能把我烧秃了。】 “事情有进展吗？” 【黑市情况复杂，这次接下杀你任务的“复影”边缘的人物，初步估计他应该是个3级杀手。】 “你接着吃，我去夜访。” 【嗯嗯】 —— 电话打来的时候，檀似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白姨，下次，下次一定。我错了，工资照发……不是，我知道不是工资的问题。” 眼见四下无人，檀似月压低声音撒娇：“白姨～我今年一定回来，陪你过年好叭……” 再抬眼，面前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檀似月回头，景霂微微斜靠着门框。 “路过。” “你最好只是路过……” “现在出去吗？女生最好不要一个人半夜外出，很不安全，东合最近也不太平……” “好了，别啰嗦了，一起走吧。” 景霂后面的话直接被掐断“我……等我换一件衣服。” 第53章 东合七妖 “东合这边有个专门关押妖鬼的监狱，属于东合市和吴州市联合监管，5组要抓的就是从东合监狱里潜逃出来的七个涉及重大案件的妖。” “抓回几个了？” “4个。” 东合监狱还在加固防御中，抓回4妖后，罗纯孤身一人押着它们去更高级的监狱收押。 东合的夜市倒是热闹，这会儿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吴州和东合虽然挨着，但是生活习惯截然不同。天黑下来，夜就不属于吴州人了。”檀似月有些困，说了点闲话提精神。 还没等景霂回应就继续说着。 “吴州机场建成的时候，两个市都在抢命名。结果最后因为吴州占地面积比东合多了10平方米……” “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吴州的，他跟我讲过一点关于吴州的人文风物。”景霂和檀似月并排走着，眼里映出彩色的街景。 “吴州人惯会胡言乱语，最好不要太过相信。”檀似月善意的提醒。 或许是因为吴州没有夜生活，当人有压力却又没办法排解的时候，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当是放松了。 “那吴州长辈不喜欢女儿远嫁，是真的还是假的？” 明明他记得那么多习惯风俗，偏偏口不对心问了这个，也来不及改口。他其实想问的是：吴州的特色甜点桃花糕真的很好吃吗？ “这是真的。” 在喧嚣热闹的人群里，檀似月一眼就看到了卖糖葫芦的靶子，上面有黑糖、红糖的山楂糖葫芦，还有零散的串。 “等我一下……”檀似月快步往糖葫芦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嗯……你需要一串糖葫芦吗？” 正是山楂应季的时候，他一向口味清淡，对太酸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 在灯火映照下，檀似月仿佛融入了烟火里，景霂鬼使神差地点头了，并附带了一声谢谢。 檀似月选了黑糖、红糖的各一串，付款扫码的时候看见了后面药店里走出来的人，手上拿的应该是一盒感冒颗粒冲剂。 景霂趁檀似月分神抢先把钱付了。 “到账12元！” 檀似月自己留了一串黑糖的，把手机和另一串糖葫芦塞到景霂手里。 糖葫芦外面是糯米纸，她咬了最上面的那一颗山楂，跟上那个从药店出来的人。 陈乐，男，27岁，孤儿，家住东合市汇江大道267号，也就是这条小吃街的后面，他是在黑市接下了暗杀檀似月的这一单。 复影在黑市和暗网都设立了独特的【订单】区域。 黑市是线下，暗网是线上。 【订单】就是暗杀任务，每当有新的任务就会同时刷新线上、线下，由下面的人去【抢】，完成任务后拿钱，复影还会帮忙隐藏踪迹。 如果任务完成率提高，积累到一定量后，杀手本人则会被评估升级。 檀似月想起来出门时暗香对她的警示【我感觉没那么简单，他身边可能还有其他人。】 景霂缓步跟上檀似月的同时，感受到了妖的存在。 感应芯片让他手腕一阵刺痛，如果遇到不在资料库的寻常妖鬼，芯片只会发热发烫，这刺痛感就说明： 附近有东合监狱出逃的七妖之一。 外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这个阴暗的巷子仿佛分割出了两个空间。 最多能容纳一个人单向通行，两个人相对的话只能侧身而过。 陈乐边走边想，自己该如何利用这个窄巷脱身，手上正方体的药盒被抛起又落下。 “我去对面。”景霂从檀似月身边走过，以极快的速度上了房顶，幸好这片楼层不高，屋顶大多是平台容易翻越。 “不杀我了吗？” 陈乐身后传来充满冷意的女声。他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脖子转了90度，那双眼睛看到了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 他改主意了。 药盒平稳放在一块碎砖上，匕首在空中划出弧度，能听得见很明显的声音。 第二颗糖葫芦咽下去，檀似月侧身躲过迎面的一击，伸腿踹向陈乐的腘窝。 陈乐下意识前倾，旋身往檀似月脖子刺去。 但对方好像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每个攻击都能被她轻松闪避。 陈乐逐渐意识到不对。 糖葫芦的竹签末端很尖，签子要扎穿陈乐手掌的时候檀似月收了力道，只是把陈乐的手背划出了长长的血痕。 景霂在另一边焦虑地等着，巷子太窄他施展不开，贸然闯进去反而去打乱檀似月的节奏。 第二道血痕出现在了陈乐的锁骨上窝。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头的景霂遭到了不明物体的攻击。 第54章 人类最有用又最无用的东西 巷子尽头是一些关门的服装店铺，与另一边热闹的夜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算圆的月亮悬挂于中央。 少年绿色的双眸在夜里格外显眼，头发黑白混合，有些杂乱。 特征还算明显，出逃的七妖里面的猫妖——冯小。 冯小一直游离在景霂周围寻找合适的攻击位置。 红光闪过，不知谁家的玻璃被打碎，无数玻璃碎片朝景霂飞去。 景霂往后两个跳跃躲开攻击，锋利且不规则的玻璃碎片没入地面。 一个来回过后，巷子里传来匕首落地的声响。 屋顶平台上，戴着连衣帽的女人正观看着下面的打斗。 陈乐受伤了，武器还被卸了。 “檀小姐，晚上好～” 听声音，对方应该是感冒了。 檀似月正准备把陈乐打晕带走，上面突然跳下来一个人。 三楼，说跳就跳。 檀似月警惕地将糖葫芦转了一圈，竹签下端已经被染红了。 帽子的阴影挡住的她的眼睛，长而卷的头发拢在胸前。 “让你不自量力！还不快走！” 陈乐慌忙抓起那盒感冒颗粒，先一步离开了。 外面的冯小蓄力跃起，身体挂在二楼的空调外机上，然后转身向下扑去。 景霂抬手，浅绿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凝成了枝条，饶是冯小反应再快也被一根藤条缠住了脚腕。 “很抱歉打扰你的约会时间，在此表示歉意。”她并没有和檀似月对打的意思，鞋后跟向后一踢，陈乐的匕首被弹飞再顺利落到她手中。 匕首在手中转了两圈，往上面飞去，正好切断了缠住冯小的藤蔓。 藤蔓一断，冯小在半空中翻转一圈，迅速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另一道身影极快地追了上去，景霂回头，罗纯和肖原并肩而来。 “桐双跟着1组特训回来之后，速度暴增，能追上，打不打得过就不一定了。”罗纯偏头看了眼巷子里的情形，然后攀着突出的防盗栏上了三楼平台，跟着桐双留下的记号追去。 “这边你们搞定。”肖原几步跃上楼顶，上面还漂浮着蓝色的锁链。 景霂再次上了三楼，半蹲在平台上看着下面的情况。 “怎么称呼？” “陈茵。倒过来就是茵陈，一味不算贵的中药。” 檀似月没想到陈茵真的会回答，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介绍自己。 “檀小姐，下次见。” 眼看陈茵要走，檀似月赶紧喊到： “诶，等等！最近流感频发，最好去医院看看，对症下药。” 陈茵好奇地侧过身看了檀似月一眼。 檀似月接着说：“那么现在，算下次了吗？” 陈茵：？？？ 好一个兵不厌诈。 “往生。” “天堑！” 四道符纸在黑暗中亮起了符文，东南西北，正好将陈茵围住。 往生符搭配天堑符能把人和外界分割开，如同飞鸟困于牢笼，往生符用于人身上能不断消耗人的精力。 “你困不住我。”陈茵丝毫不畏惧，反而和檀似月聊起天来了。 “哦。” “这个傀儡质量不错，很逼真。能介绍一下傀儡师吗？”檀似月看出了陈茵身体有些异样。 陈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头时，隐隐约约能看见帽檐下闪着诡异的光。 “下次吧。” 她说完这话后，檀似月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四张符纸瞬间炸开，没什么声响，火光将巷道照亮，再睁眼时陈茵已经不见了。上方的景霂都能感觉到强大的能量波动，下意识往挡了一下。 暗处有风流动，檀似月迅速用符纸镇住了余波，退到巷口。 她这是遇见同行了？ …… 陈茵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这一趟下来她的感冒肯定好了。 好奇心，真的是人类最有用且最无用的东西！ 早知道就让真傀儡去了，她的身体已经异化成这样了，还让别人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 第55章 社牛队长和她的社恐队员们 “陈茵，女，31岁，东合本地人，孤儿，无子女配偶，无固定职业，她才是真正接下暗杀檀顾问这一单的人。”陶荣兴给他们腾出一间大会议室，路洲拿到陈茵的身份立即公示。 “冯小，猫妖，性别未知，男相。半个月前从东合监狱出逃至今。曾因团伙盗窃、杀人未遂入狱。当时和它一起盗窃入狱的是陈乐。但是人和妖的量刑不一样，陈乐在7个月前就出狱了。”罗纯把冯小入狱时的照片贴在白板上。 “桐双，说一下昨晚的情况。” 一直缩在角落里紧紧围成的一个圈里传出小小的一声：“啊？” 罗纯从一堆里拎出来一个白的，长长的头发把整张脸都挡住了。 桐双手上被塞了一只白板笔，然后被罗纯往中间一推。 桐双：好多人啊??????????? “昨天，昨天晚上……”声音小小的，仔细听也听不见。 罗纯叹气，手上捏着一个白色戴蓝围巾的玩具小熊，掐住了小熊的脖子。 桐双：(*???)!! 5组其他人瞪大了眼睛，更加惊恐。 “昨晚我一路追到东边的公共墓园，遭到冯小和另外两妖的攻击。”桐双在白板左下角画了图，音量提高了，手也不抖了。 “我的异能是「冥想」，凡是我集中精力想到的东西都可以凝结成实物，目前只在初级阶段，多被我用了防守。有一只妖能直接打碎我的防守，对方实力估计不低于队长。”桐双看向罗纯，在众人的注视下抱走了玩偶小熊，默默回到了那一堆里。 然后，肉眼可见的，他们的圈子又缩小了一点点。 “桐双的防守能力很强，我用全力也要三击才能打破。打碎她防御罩应该是在逃七妖之一的石妖——石余。”罗纯扫了一眼她的社恐组员们。 “石妖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很强，要抓他肯定不容易。还有一个，也是七妖里最特殊的一个，他的代号是n6。没有具体属性也查不到原形，记录在档的只有一个能力：隐身。” “这七只出逃的妖是在监狱里认识的，东合监狱的监控显示，他们在三个月前开始互相接触，半个月前联合出逃。” 陈乐和陈茵是一个孤儿院的，并没有血缘关系。 檀似月总感觉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细长的木簪在她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们抓妖，陈茵和陈乐我来对付。” 罗纯直接拍板：“那我们分头行动。” “我和你一起。” “我也要去！” 景霂回头看着纪阑珊，纪阑珊默默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我还小，我爱玩，我不去。” 众人都心照不宣。 —— 管家领着肖奇和纪阑珊去玩，陶荣兴天天盯着他的仙草们。 按景霂的说法，陶荣兴把绮蓝花搬到温室里和其他的“仙草”一起养，一开始看着蔫蔫的，苗都快耷拉到地上了，过几天莫名其妙又支棱起来了，比其他花花草草都要精神。 檀似月路过花园的时候，看见晋尧蹲在角落里抽烟。 晋尧抬头看见檀似月就把烟按灭了，然后一脸惊恐地把目光移开。檀似月意识到晋尧看的可能不是她，回头四处搜寻一番，看见了站在三楼的陶昱。 她听陶荣兴说过，这也是她能成为干女儿的原因之一。 檀似月走后，陶昱抓着晋尧的衣领准备把他拽起来，第一次没拉动，还是晋尧顺着他站了起来。 “抽，我给你买一个亿的烟，慢慢抽。”陶昱脸色不好看，几次躲开了晋尧伸过来的手。 晋尧环住陶昱的腰，镜框的链子垂在陶昱的肩膀上。 “在戒了……我现在最多每……两三天一根。我错了，不抽了。” 第56章 辰星孤儿院 公共墓园。 陈茵在墓碑前放了一束鲜花，照片上的女士看着四十来岁，眼睛目视着前方，似乎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的前面有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人或是事，她的眼里带着慈祥的笑意。 —— 林寒山、贺斯澜、路洲一行去【辰星孤儿院】调查。 赵锡和5组的阮消、曾栩留守在陶家。 檀似月、景霂去突袭陈乐的住所。 罗纯、肖原带着剩下的人去公共墓园。 汇江大道267号。 兴许是这条街离主干道太远了，冷冷清清，有几家店铺外面都贴着【旺铺出租】的字样。 钢制防盗门虚掩着，风从缝隙里吹入，再无出路。 两人对视一眼，景霂缓缓推开门，诡异的开门声在房间里回响。 “死了。”檀似月眼神扫过陈乐飘着的鬼魂。 景霂打开侧边的灯，询问谁死了。 “陈乐。” “怎么得出的结论？”景霂正想办法开里面的又一道门。 “符纸啊，我能借用符纸看见普通鬼。”她的符纸真的背负太多技能了。 “你们不是要抓恶鬼吗？所以你们只能看到恶鬼？”檀似月目光扫过地上缩成一小团的鬼魂。 是谁让你无所怨恨的死去的呢？ 檀似月隔着衣服轻触了胸前的吊坠。 【锁】 “恶鬼能量波动大，容易影响磁场。普通鬼魂能量小，我们察觉不到。”景霂顺利撬开里面的门，自从上次烟城回来后，他就安排赵锡给9组其他人进行了开锁教学。 陈乐的尸体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死时面露惊恐，檀似月从包里翻出一次性的手套查看陈乐的尸体。 “颈椎断裂致死。” “我打电话给这边的警局。”景霂登陆“低语者”的专用系统，从里面找到了东合市的内线电话。 客厅的桌上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感冒冲剂。 “问本人更快一点。” 鬼魂被她困在了外面的铺面房。 碍于景霂在身边，檀似月不好明目张胆地使用其他技能，只能认真画了一张通灵符。符画好顺手贴在景霂肩上，轻度的眩晕过后，他看见了陈乐的魂魄。 “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就死了？”檀似月半蹲着。 陈乐呈仰卧姿势，和他死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起内讧了？” 陈乐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你被他们抛弃了？”已经变成鬼魂的陈乐忍不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你和陈茵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就抛弃你了？真是一点也不念旧情……” “你闭嘴！”陈乐倏地坐起来，用力过猛魂魄飘了起来，瞬间又落了下来。 陈乐神色复杂地看着檀似月，她怎么连鬼都能限制！ 景霂把电话递给檀似月，是路洲打过来的。 “这边查到的和我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第一代院长是陈淑芸，她一手创办了辰星，十多年前意外车祸死亡。后来辰星孤儿院就被政府部门接管了。他们应该都是第一批收入的孤儿，还有一张旧照片，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一张大合照，一共十个人。 九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分两排站在前面，陈淑芸张开手臂把他们都虚揽住，右下角还有半截入镜的猫尾巴。 差距太大了，檀似月也分不清谁是谁。景霂仔细看了一下，指着中间的两个孩子问陈乐。 “这是你和陈茵？” 中间的两个怎么看都是小男孩，景霂从他们的眼睛里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陈茵并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右下角的猫。其他小孩流露出的是一种欣喜的情绪，她的表情不咸不淡，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还不足以支持景霂的判定，真正让他确认的是那个把头偏向陈茵的陈乐。 旁边的孩子要么盯着镜头，要么和院长贴在一起，只有陈乐，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身旁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大概是他和她唯一的一张合照了。 “猜的。” “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说的。”陈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檀似月起身要走“那我问一个简单的，三年前为什么盗窃金店？” “监狱档案里有。” …… 两人离开的时候心情都有点复杂。檀似月给陈乐的判定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善良恋爱脑。 那一批孩子九个人，有七个是因为先天性疾病被父母遗弃。陈乐和陈茵是为数不多的健全人。 先天疾病加上后天营养不良，尽管陈淑芸想尽办法给他们补充营养，他们还是一个一个死于疾病，陈淑芸也因此积劳成疾，在一个疲惫的下午出了意外。 陈淑芸死后，政府接管了他们，辰星孤儿院的规模也扩大了，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进来。 第一批进入孤儿院的也只剩三个孩子了。 那个有先心病的孩子，他叫陈星，一直靠着顽强的毅力活着。当时登记名字的时候，陈乐还挺想要这个名字的，但是抓阄没抓到。 陈茵那时候已经成年了，打工赚来的钱会分一半给他们。 三个人磕磕绊绊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陈乐也找到工作了，陈星也靠着画画接稿赚了点小钱。 直到陈星的心脏再也支撑不住了。 第57章 狭路相逢 “所有人赶来公共墓园。”肖原的群电话催得很急。 檀似月赶到的时候，他们这边站着的只有罗纯和肖原，看起来更惨一些。 路洲、贺斯澜、林寒山随后赶到。 在陶家留守的三个绕远路从后面包抄。 陈茵揭下帽子歪头看着檀似月，身后站着冯小和石余。 檀似月扫了一眼陈茵站的地方，她身后的两排墓碑上刻的全是“陈”姓。大概是辰星孤儿院第一批的儿童，里面很多甚至都没能活到15岁。 罗纯擦了一下手上的血，把桐双带到安全的地方。 李立和mark也在景霂和林寒山的搀扶下离开。 来的路上他们就安排好了一切。 檀似月主攻陈茵，赵锡和贺斯澜第二梯队，负责分散对手；肖原、罗纯、景霂第三梯队，负责逐个击破。 阮消和曾栩异能特殊，负责围堵。 林寒山和路洲异能特异，一般情况不直接参战，两人守着伤员，时不时往墓园里看几眼。 “居然把李立这个力量型的给打趴下了。” “连死神都倒了……别太荒谬。”往常威风凛凛的mark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连黑色的假发都掉了，原本金黄的发色倒是十分惹眼。 “不对啊，檀顾问不是说她是法师不擅长近战吗？” 林寒山盘腿坐下，捡了一颗圆滑的石子扔给路洲。“你忘了罗队之前私下说过，檀顾问在隐藏实力，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她在我们面前用符纸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路洲把石子扔回去。 “那也没到主攻的地步吧？” 林寒山笑着说：“确实没有。一是因为陈茵要杀檀顾问，陈茵又是对面的主心骨。二是疯妖河我们还要合作一回，先磨合一下。这第三嘛，我们两队的三个核心人物好奇心有点重。” 路洲瞪大了眼睛：“他们仨拿檀顾问当靶子啊？” “嗯哼！” —— 檀似月瞥了一眼后面的人，把头上的两个簪子抽了下来换成发圈。 簪子外壳褪去，里面是两根类似钢针的武器，再用她手上的银手镯一扣，就成了一个很奇怪的武器。 武器组装好，在指尖转了两圈，檀似月就把它扔了出去。 中间的银镯子像一个稳定器，直直飞向陈茵的门面。陈茵下意识躲过，武器上的两根钢针却在临近时拆分开，一根正好扎在陈茵躲避的位置，从她脸颊划过。 另一根扎在冯小的脚上。 冯小：？！！！ 它赶紧把鞋上的钢针拔下来，幸好只扎到鞋尖，他以后一定好好穿鞋。 银镯子砸在一个墓碑边缘，然后滚到旁边放贡品的塑料袋上。 落地时叮叮当当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看向了檀似月。 “檀小姐总是这么出其不意，你的队友们都被吓了一跳呢……”陈茵笑吟吟地说。 【她一向这样……】陈茵的背后出现了一道女声。 【见怪不怪……】暗香一掌打在陈茵背后，并赠送一颗急速生长的花种，然后消失不见。 石余、冯小冲上前去，第二梯队开始行动。 贺斯澜单手触地，整片墓地的气温骤降，周边的草木结霜，地面也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光滑的冰层。 赵锡一个响指，雷击直攻石余。 第三梯队，景霂一根藤蔓把冯小拽过来，加上冰面光滑，冯小根本无法稳定身形。 石余怒吼一声，石块破冰而动。冰面碎裂，冯小立即踩着石块往回跑，藤蔓也被未知物体划断。 肖原的金属盾牌将碎冰和碎石挡住，和贺斯澜联手把石余引向左边的空地。 赵锡退回罗纯旁边。 “罗队，感觉不到n6点存在。” 刚才赵锡释放雷电的时候，墓地的导体里面唯独没有n6。 “绝缘体吗？除开动物植物，大概类似石余。”罗纯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n6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纯远观着檀似月那边的战况，看起来，不太妙。 “换主攻。” 罗纯发号施令，赵锡飞速向上一个平台跑去，中途踩了一个墓碑借力，完美落地，一个箭步冲上去介入檀似月和陈茵之间。 第58章 茵陈 15分钟前。 陈茵环顾周边的状况：“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去上面打。” 檀似月也不废话，两人一路打到上面的平台。 “以你的实力，你是核心杀手？”檀似月和陈茵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被好多人盯上了，我接这单反而对你有利。”陈茵甩了甩手，手腕有些酸痛。 “方便问一下代号吗？” “我早就告诉你了。” 檀似月抬眸，说出了「茵陈」二字。 复影核心二级杀手榜第一：茵陈。 这么贵，肯定不是她那不靠谱爸妈。 想杀她的人还怪舍得花钱的。 三千万呢…… 陈茵的攻击凌厉又危险，檀似月破不了她的招，只能以防守为主。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檀似月被第二次锁住左手，动弹不得，右手忍不住向陈茵的头发伸了过去。 陈茵显然没想到檀似月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檀似月趁机退后。 “雷法、爆破。”又是雷又是爆破的，周边炸出一片灰。 陈茵没时间解符，只能躲避。 檀似月这回确信了，陈茵应该很早就接下杀她的单子，并且对她进行了一定的分析，甚至还特意学了解符的方法。 “暗香！” 【在】 陈茵感觉四肢发麻，一股痒意从心里发出。 “等等，不对劲！”暗香留下这句话，闪身消失。 那一阵过后，无事发生，陈茵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两把短刀从陈茵的后腰抽出，她也不废话，招招致命，攻势越发狠厉。 檀似月膝盖向上一顶，将陈茵的双手锁在半空。陈茵也抬腿踹过来，两人同时往后几步，檀似月在风中听见了哗啦啦的声响。 这种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一把刀从后面扎过来。 【左】 檀似月听见暗香提示，赶紧往左移动，手臂上还是被割了一下。 是n6，它出现了。 【感觉不到，它突然出现又消失，只有那一下……】 暗香能通过香味藏匿，但不能完全隐身，n6确实很奇怪，没有能隐身的介质，也查不到本体。 檀似月又听见了声响，陈茵也再次攻击。 五个来回下来，檀似月是很吃亏的，暗香只能敏锐的觉察到n6那一瞬间的攻击，她多多少少会挨一下，陈茵的杀意也越来越重。 —— 檀似月往后三步，赵锡直接放雷电，陈茵也不能靠太近。 哗啦啦的声音再次在风中响起。 “小心！” 【右闪】 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赵锡却被陈茵纠缠住，无法脱身。 一道黄符从他身边飞过去，打断了n6的偷袭。 墓园最不缺的就是鬼魂，可惜人太多了，她还没有到展示真正实力的时候。檀似月屏住呼吸聆听风带来的声音。 哗啦啦…… —— “石余这么强悍的实力，当年是怎么抓住他的？” “前几十年国家还没有禁枪，当时的村民遇到妖怪，害怕的不行，就把家里的枪炮拿出来保护自己。石余被50来门土炮连续轰炸，要不是上一辈的低语者及时赶到，石余就成石渣了。” 路洲：6 “真给他遇上好时候了，我们一年到头都摸不了几次枪呢……”路洲咬牙切齿。 林寒山对配枪倒是无所谓，他们对付的妖鬼大部分不畏惧热武器，还是异能方便一点。 “艹，看上面……”路洲一把把林寒山扯起来。 林寒山眯着眼看向上方。 “这是要开大？” 第59章 我杀人了 “赵锡，用你比较厉害的技能。” “可以。” 檀似月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一叠纸钱，左手浅色纸钱右手黄符。她低头和下面的罗纯遥遥相望。 “借法！” 黄符飘动，檀似月把纸钱往半空中一撒，随着暗处的风流动，哗啦啦的声音异常清晰。要在熟悉的事物中找出那个异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檀似月借力往下跳，一脚横扫过去，n6直接被踹飞到罗纯身边。 【用火攻】 罗纯听见提示立刻用火焰将n6围了起来。 檀似月并没有在n6身上耗费过多的时间，趁着风和黄符的加持，景霂用树枝做剑，把身上被戳了四个洞的冯小赶到了檀似月的攻击范围。 冯小被景霂掀飞，然后成功落到檀似月脚下。 赵锡的技能已经准备好了，雷电的光芒闪过。 “借法……” 这雷电一击原本是要落到陈茵身上的，但是被石余的石墙挡下了。 肖原和贺斯澜无法完全牵制住石余，景霂放出藤蔓将肖原拽了回来。 “罗队和贺斯澜牵制。”罗纯心领神会，两人给石余来了个冰火两重天。 陈茵扫了一眼被困住的n6和冯小，还是选择去解救石余。 “我也怕死，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冯小直接往地上一躺。 n6还在风和火的交织中凌乱。 罗纯、贺斯澜耗损石余大半的能量，肖原趁机筑起铜墙铁壁把陈茵和石余困在两个单独的空间里。 贺斯澜在肖原的基础上结了一层冰，让石余没有机会和地面接触。 “我今天不想听故事，告诉我，陈乐是谁杀的？”景霂出声审问。 没人应答，冯小悄悄举手指了被铜墙铁壁困住的陈茵。 “下一个问题，杀我的订单有多少？”檀似月边问边给自己受伤的手缠绷带。 “也就十来个吧，不同的人，不同的理由。我说了，你是我要杀的人，没人敢跟我抢猎物。”陈茵的声音带着回声传出来。 “这三只妖是怎么和你一个人搅和到一起的？”罗纯质问陈茵。 “还不是陈乐那个蠢货！”n6摸了摸它那白到透明的头发，慢慢站了起来。 冯小也从地上爬起来。 “这段还是我来说吧咳咳咳咳咳……”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只普通的猫成功化形的，只知道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它，照看好孤儿院，照顾好她的孩子们。 可他化形之后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根本无法在人类社会立足，反而成了陈茵他们的累赘。 那一年，陈星的心脏再也支持不住了，如果做手术说不准还能有些许转机。 他们打工、借钱、加上这些年的政府补贴，好不容易凑齐了，陈星却心脏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他们把借来的钱还了，用剩下的钱给陈星办了葬礼，把墓地安在院长的旁边。 它还记得那天灰蒙蒙的天，好像永远也见不到太阳的升起。 如果一切到这里就结束了，那该有多好……冯小叹气，后面的故事就好像脱缰的野马越来越不受控制。 至此，就剩下陈茵、陈乐和一只猫了。 陈乐在一个很寻常的阴天听见了陈茵和别人的对话。 对方劝陈茵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将大难临头，没人能保得住她。 陈茵还向对方要了一大笔钱，若无其事地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里。 “我之前打听过了，房东有意向买房子，这张卡里的钱加上我在衣柜下面藏的一笔钱，买下来应该不是问题。” “你要去哪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就和别人不一样。”陈茵看向他陈乐的眼神冷冰冰的，好像从来就没什么感情。 “怎么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清楚的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我杀人了。” 陈乐呆愣地站在原地，然后哭着拽着陈茵。 “那我们去……自首吧？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杀了很多人，不然我们哪里来的钱。” “不，不，不会的，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我们把钱还回去，我带你跑……” 陈茵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和陈乐对视“我的命已经卖给他们了，我杀过很多人，要买我命的人也不少了。以后，我们形同陌路。陈乐，别傻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陈茵掰开陈乐的手，捡了两件衣服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少年人的感情它是说不清楚的，陈乐发了疯的想要找到陈茵、想要钱把陈茵赎回来。他觉得自己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他就能找回自己喜欢的人。 也是在某个陈茵离去很久之后的一个下午，他对它说：“小小，我好累啊……” 他故意去金店偷东西又留下线索，然后被人抓到，原本是没带它的，但是它也没什么人可以信赖了。 …… “为什么偷东西？” “看他太有钱了。”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监狱里的生活其实也还好，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乐每天都得过且过，冯小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它在监狱里倒是认识了不少同类。越狱一事原本跟冯小没什么关系的，是领头的那几个看它可怜，逃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它也带出去了。 冯小在被窝里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在被迫逃亡的路上了。 后来七妖被陆续追回，剩下它们三个。 冯小带花去看了院长和陈星，转头看着这熟悉的三人局，心中欲哭无泪。 “没地方去的话就回家吧……”陈乐出狱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来看这些老朋友，这回，还让他碰到了为数不多的活着的一个。 冯小不愿意牵扯上陈乐，这也是它一开始没有找上陈乐一点原因，它觉得他太苦了，没必要再经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都在啊？” 冯小和陈乐回头的时候，陈茵拿着鲜花走上台阶。 第60章 爱值几个钱? 其间的误会、错过、争吵都没人想再计较了。 冯小只记得，那天的风景很好，晚上的饭菜也特别美味。 陈茵也不知道，她在新一批的名单中看见陈乐的名字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 “里面很久没出声了。”檀似月盯着封住石余和陈茵的铜墙铁壁。 “不能吧……”贺斯澜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撤！”肖原话音刚落，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 肖原想重启铜墙铁壁，奈何时间不允许。 “暗香！” 【得令～】 檀似月的符纸瞬间落到众人身上，眨眼之间他们便后退到了安全地带。 冯小两眼泪汪汪，被吓得够呛。 “她怎么……” 尘土飞扬，暗香落到众人之前，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陈茵的身体里长出了栀子花，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白色的花瓣上沾染了鲜血和尘土，整个人变得脆弱而苍白。 【晏娘娘救命，弟子错了，老祖宗救命，下次一定改，下辈子我还当好人……】景霂蓦然转头过去，檀似月半侧着身子拿纸巾捂着鼻子。 “没事，符纸用多了，有点副作用。” “不能止住吗？”景霂知道檀似月为什么又白又瘦了，寻常人这么流血，不白也不行。 “一点警示而已。”檀似月根本不在乎这点血，她只知道自己的上限又提高了。 “但是我觉得这更像反噬。” 看了陈茵的样子，罗纯只感觉后背发凉，转过头去看檀似月。 却发现檀似月站在后面，鼻血止不住地流，深蓝色的手帕都被血浸透了，脸色都白了不少。 …… 陈茵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石余瞪着他们，冯小游说了半天才勉强把他劝住。 “巷子里的那几个人是谁杀的？” “陈乐的任务目标，但是是我杀的，他都进过一趟监狱了，还是那么软弱。他想和我走同一条道路，结果连个任务目标都下不了手。” “可是他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杀他？”路洲不理解陈茵的做法。 他们都在等着陈茵的苦衷或是借口。 “爱值几个钱？”陈茵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曾经也学过怎么样去爱别人，可惜的是，她没学会。和男人多聊一句她都觉得反感，她所接触过的男人言语匮乏、动不动就破防，他还没张嘴她就能猜到下一句是什么让人无语又恶心的台词。 檀似月对此深表认同，只有钱才永远不会背叛。 陈茵看了一眼檀似月。 “输给你，是我实力不够。输一次就够了，下次不会了。” 檀似月警惕地捏着手中的符纸，众人都防备地盯着陈茵。 “檀小姐，下次见。”她微笑着，动作流畅地向檀似月做了一个绅士礼。 “这是我最得意的傀儡之一。”语毕，陈茵的双眼失去了光彩，整个人褪去了颜色。 “那晚过后，我们面对的就是她的傀儡。” “这傀儡也太真了吧？” “她是一个很棒的傀儡师。”檀似月说话的语气让路洲觉得有点熟悉。 他感觉陈茵应该是引起了檀似月的注意力。 …… 远在世界另一端的陈茵脱力地倒在椅子上，汗水从指尖滴落，头发黏在脖子上。 一个和她有五分相似的傀儡将她的身体扶正。 “小四，拿剪刀，剪头发。” 傀儡动作轻快地找到了剪刀。 “齐耳短发。” 小四把陈茵的头发梳直，然后利落地剪掉。剪完后，她又把剪刀伸向了自己的头发。 “你不用剪。” 小四立刻放下手，把剪刀放回原位。 “你想说话吗？”陈茵笑吟吟地看着小四。 傀儡还算聪明，立刻摇头拒绝。说话，意味着她不能再陪在主人身边了。 “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 “没参战的4位，负责一下押送。”肖原坐在台阶上，身上的外伤已经有了结痂的趋势。 n6一直盯着罗纯，引得罗纯好奇。 “还有什么要交代吗？” “……我想死，你能杀了吗？”清瘦的白发青年表情恹恹的。 “它越狱就是准备赴死的，你们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冯小在石板的缝隙里拔了一朵黄色的野花。 罗纯皱眉，她的任务只是抓回七妖，它们没有犯下大错的情况下是不会下死手的。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妖，和自然没关系，是人类工业化的产物。”檀似月脑袋发晕半蹲在地上。 景霂给了檀似月几颗糖，然后走到n6身边。“欲望和执念是一切的开始。” “说不准还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檀似月在n6背后贴了一张符。 “火刑” “诶啊啊啊啊啊啊啊烫烫烫！”n6直接被吓回本体。 “这是……塑料袋。” “为什么塑料袋会隐身啊？它放地上很明显啊，总不能因为它是透明的吧？” “可能是因为……人类的视而不见。” 第61章 不可追忆 “差不多了，我们收工！” 一行人把墓园打扫了一遍，又重新上了一些贡品。 离开墓园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带着疲惫回去，然后为了任务的完成度，5组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w省，9组干脆也跟着离开。 陶荣兴含泪送走了他们，对景霂尤其舍不得。 “以后手机联系，我的仙草全靠你了……” “麻烦你们帮忙照顾我闺女，这些车你们开回去吧……就当是借给你们的，什么时候坏了再还回来！” 檀似月在旁边沉默了好久。 “姐姐，你受伤了吗？”纪阑珊坐在后座给檀似月盖了小被子。 “没事，我想睡一会儿。” 这会儿他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景霂的车开到景洲外面的时候，檀似月已经高烧昏迷不醒了。 “哥哥哥哥哥……快送医院！我刚才在后面睡着了，檀姐姐用衣服盖着头，我才发现……”纪阑珊担心地不得了。 听到动静其他人跟着围了过来。 景霂担心她的发烧一般医院可能治不了，但还是立即调转车头去了医院。 “肖原、路洲、贺斯澜、林寒山、赵锡，最后是纪阑珊……景霂。”来人踩着高跟短靴，白色的风衣被走路的风带起，目标明确地敲了景霂的车门。 “我没认错吧？”南荣桑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景霂的车门，十分熟练地把檀似月抱在怀里。 纪阑珊伸手抓住了檀似月的衣角，抬眼和南荣桑对视。 “你是谁？” “瞳术对我不起作用，别浪费心思了。”南荣桑说完，目光极其不友善地看向景霂。 再扫了一眼其他准备拦着她的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滚！” “我送她去医院。”景霂示意纪阑珊回到林寒山和贺斯澜身边。 “你离她远点。”南荣桑十分抵触景霂。 为了檀似月的安全着想，南荣桑直接开车把檀似月带走了，中途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 —— 南荣桑把檀似月带回了她的房子，锁好门，一间背阴的房间缓缓被打开。 房间里满是各种各样的符纸，靠墙处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晏”字。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梨花木打造的床，撩开青绿色的纱帐，南荣桑把檀似月放上去盖好被子。 “万宗其身，万路同行，令！”南荣桑往檀似月枕下塞了香包和符纸，守着她。 檀似月好像很久都没有做梦了。 在梦里，她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赏月过中秋，其乐融融。快八点了，南荣家的人来串门了，南荣桑给她做了糖葫芦。她把自己的挂坠偷偷分给了南荣桑做手串。 那是她们两家最后一次过中秋。 十二岁的南荣桑和快满十二岁的檀似月还在院子里乱跑。 后来的两年，中秋也好，过年也好，檀家再也没有那么热闹了。 父母把飘零在外两年的南荣桑接回来的时候，檀似月抱着她哭了一宿。 再过两年，只剩下阿桑和她了。 很奇怪，父母失踪的时候，檀似月没有很难过，她好像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找回阿桑后的每一天都是他们相聚的倒计时。 往后的8年，她从他们留下的零碎线索中摸清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从来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所以希望他们也不要怪她破坏他们的谋划。 第62章 不靠谱的长辈 “唉！女儿什么都好，太聪明了也是个烦心事。” “老公，那边还缺了一点土。” 男人一铲子把土盖上去然后用力拍平。 “我们要不要再糊一层水泥？”女人站在一边嘟囔着。 “算了，糊水泥不方便他们挖开。” “也对。” “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瞒着小四月？”檀煋手上拿着山上不知名的红果，时不时咬一口。 “她只需要按照我们的安排活下去就行了。”黎珺松停下手里的活，擦干净手，凭空变出一罐黄桃罐头给檀煋。 “爱你！”檀煋吃着黄桃罐头关于女儿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他们肯定想不到！”两鬓斑白的老人从两米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 “还是爸更有先见之明。” “女婿，这个坟砌得不错啊！” 黎珺松干笑着，有点汗流浃背了。 檀煋在旁边偷笑。 —— 熟悉的床，熟悉的脸，这是她的复活点——南荣桑的家。 “我在这边累死累活收集消息，你在外面给我展示友谊的力量是吧？” “以往也没见你对什么东西上心，被谁感动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昏迷了多久，52个小时46分钟31、32、33秒！” “52个小时高烧不退，差点给你烧成傻子你知道吗？” 檀似月眨了几下眼睛，浑身无力，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姑奶奶我错了，别念了。” “我当时意识到不对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了……” “你才是我最重要最值得信赖的人……” “那些都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野花哪有家花香，外人总是比不过你的……给我来杯水。” 南荣桑帮檀似月擦了手心和额头，再转身去拿水，只用小勺子给她喂了一点点。 “符不能滥用，我知道的，这不是测了一下我的上限嘛，75张诶！我超越4年前的你了诶。” 南荣桑把水杯用力放在桌子上。 “还要我夸你两句吗？那些人看着就不安好心，你还羊入虎口……压在你身上的东西太多了，你又不肯和盘托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别搅进我这滩浑水里，等……我找到我那不靠谱的爸妈和外公，到时候我一定告诉你。我想再睡一会儿。” “晚安。” 门轻轻关上了，檀似月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泛出，她这么多年只有南荣桑这一个闺蜜，她不敢说，她害怕南荣桑父母的死会和她家那几个不靠谱的长辈有关。 南荣桑靠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叹息声随风飘荡。 “你个笨蛋，明明我欠你的更多……” 被追杀的那两年，好几次她和奶奶差点就死了，是阴阳错一次又一次保住了她们的命。 这几年来她查到的消息也不少，她不知道当年到底有什么隐情，但是她知道檀似月有自己的想法，她要保证她的小四月的每一步都走得更顺利。 这世间留给她的东西不多了，能留一个是一个吧…… 第63章 风雪前奏 路洲抹平被角，安稳入睡。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了熟悉的钟表声。 “我们出发！” 这是谁的声音？ 路洲还没来及细想，视线从坟包前的墓碑上一扫而过，他只看见了一个“檀”字。 场景一转，景霂和檀似月抱在一起。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靠近他们，视角很低，他应该是爬着过去的。两个人远看是抱在一起，其实是被一根藤蔓贯穿串成串儿了。 再切换，他好像抓住了谁的手。 那人手上有一条黑红交织而成的绳子，串着一个圆形的珠子，黑色的，像墨一样。 跑着跑着，他紧抓着不放的人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人， “阿桑！”路洲大喊着从梦中惊醒。 路洲心跳如雷，额头的汗珠和眼角的泪水融合，滚落。 这种情绪一直萦绕在心间，他的脑袋里一直重复着那些记忆片段。 “艹，又来……还有，到底谁，谁是阿桑……”路洲抓了衣服，连滚带爬地跑到楼下。 “我就知道，我们几个正睡觉呢，头突然就抽着痛。”贺斯澜打着哈欠眼泛泪光。 路洲每做一次预言梦，就会有几个倒霉的队友被连累。 大概是他的梦涉及未来，周围的人会被强制从“睡眠”中下线。 “梦见什么了？”景霂按揉着太阳穴，靠在楼梯的扶手上。 路洲打开录音把梦中的场景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 —— 大病初愈，檀似月恢复得还算不错，9组大部分都是外伤，慢慢修养着。罗纯带着5组的人去下一个任务地点了。 “她要一直跟在檀顾问身边吗？”南荣桑每天早上把檀似月送到百景庄园，晚上又接走，好像把百景当成托儿所了。 “没办法，闺蜜嘛，传说中的小丈母娘，比真丈母娘还难搞定的存在。”路洲笑看着景霂，明显意有所指。 “而且檀顾问跟我们出任务受伤昏迷，我们也有责任。家属盯紧一点是正常的。”路洲两口喝完手上的奶茶扔到垃圾桶里。 “阿桑，我过几天要跟他们出远门一趟。”檀似月故意当着所有人都面向南荣桑交代她的行程。 南荣桑也认真演：“又去哪儿？”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上次的事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南荣桑一副“我信了你的鬼话”样子。转身气哄哄地走了。 …… 路洲皱眉问身边的赵锡：“她叫什么？” “阿桑。” “你预知梦里的那个？”林寒山突然从后面窜出来。 “不知道，我又不认识。再说都是些破碎的片段……” 景霂看着南荣桑离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等会儿把录音公示吧，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路洲用手比了一个ok。 人齐，放录音。 檀似月她知道路洲异能特异，但没想到是预知。她本来就是外来的，并不好直接打听他们的身世和异能，按她的性格也很难真心融入一个群体。 “所以我们这一行凶多吉少喽？”纪阑珊坐得很靠后，脚挨不到地板砖，悬空晃荡着。 “冒昧问一下，你的朋友全名叫什么？”路洲还是对那个预知梦耿耿于怀。 檀似月想起来5组好像有个叫曾栩的，说不准是曾家的人，还有罗纯，规避风险才是上策，她轻笑着开口：“她叫佘桑桑。” 景霂感觉檀似月没说真话，但没有证据能佐证他的想法。 “她出现在我的预知梦里，也就是说她未来也会去到疯妖河。” “五族会盟，南荣、曾、羊、佘、罗，佘家最擅长御蛇、用毒。十二年前的疯妖河一行损失最大的是南荣家，一夜衰败。疯妖河这种大事件五族通常会一起行动，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她的父母也在疯妖河失踪，如果她未来会去疯妖河，那大概率是我在通风报信。”檀似月直接把计划改了，把南荣桑从na的暗线拉到了明面上来。 “你的意思是，她也可以直接和我们同行？”景霂试探着问。 “这是你们的决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檀似月委婉地把问题推了回去。 肖原还在旁边剥柠檬的皮，酸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我没意见，这周是赵锡的队长。” 突然被cue到的赵锡：“投票吧。” 第64章 熟人扎堆 初冬已至，w省位于中部地区还不算很冷，大家或多或少都添了一件外衣。 一通报告、一份申请书，二次招募计划成功。 “这位是佘小姐，大家欢迎，我们短暂合作。”肖原带头欢迎。 南荣桑脸上挂着微笑，假如有人留意过就会发现这和檀似月装出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此刻，真正站在庄园里南荣桑这才意识到：“景洲不是不能开车进出吗？” “只有我家能。庄园够大，出路也多。”景霂回答。 南荣桑：…… “人齐了，我们出发！”路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梦里那句话是他说出来的。 既定未来是不可被更改的。 南荣桑手上的硬币一起一落。 “正面” 她猜中了。 “今天运气还不错。” 檀似月早就在副驾驶上等她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 “你觉得那个墓碑上的檀代表的是谁？” 南荣桑不敢吱声，话在心里斟酌、犹豫。 “我好像猜到了。”檀似月自顾自地说着。 一路上非常的顺利，在章山下换了一次司机。 林寒山过来的时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其实更想躺着。车子他摸索了一下，加上南荣桑在后面指导，继续上路。 “据报道，富豪价值百万的手工雕刻艺术品被盗……”林寒山误打开了车载广播又及时关上。 檀似月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搜索这个新闻，报道很模糊。 她似乎被摆了一道。 —— 烟城。 时隔几个月，他们再次回到了这里。 官方接管这里之后安排8组的人在这里守着。 “怎么是8组，上面能不能有点良心。”贺斯澜吐槽。 “8组怎么了？有什么故事吗？”檀似月恰当的抛出问题。 “8组只剩他一个人了。”景霂的语气里带着惋惜。 “等回去了再给你讲这段往事。” “好。” …… “黎江！我们来了！”贺斯澜和林寒山把纪阑珊交给黎江照顾。 黎江戴着藏蓝色的绒线帽，耳钉、耳骨钉上全是红色的宝石。小心翼翼地把纪阑珊带在身后。 “万事小心。” 檀似月路过的时候和他对视了一眼。 秦杳说得没错，黎家的人好像都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很好认。 黎江仿佛不理解檀似月为什么要看他，转头去给纪阑珊安排住的地方。 疯妖河开时天有异象，风起雷鸣，红光罩天。 他们面前是烟城内部东北向的一面红砖墙。 “进入疯妖河后，我们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可能会作废，记得盯紧天上的红光，在红光完全消失之前，我们必须出来。”肖原千叮咛万嘱咐。 “大家先把白符拿着吧。”檀似月把手上的白符分了出去。南荣桑自始至终站在檀似月身后，基本没和其他人交流过。 “现在才刚刚开始起风，估计还要等一阵。”林寒山身上背着一个木箱子，看起来挺有分量的。 除此而外，赵锡、肖原、路洲身上都带着一些东西。 景霂咳嗽了两声“上面还安排了几个五族会盟的朋友加入，应该快到了。” “应该是佘家和曾家的。”他还好心补充了一句。 檀似月微不可见地呼吸停了一秒，后槽牙都咬紧了。 南荣桑·佘桑桑版：(?_? ) 肖原也摸不着头脑，作为明面上的队长，他怎么没接到通知？ —— “曾家红派，曾骨。” 曾骨态度十分傲慢，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 肖原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罗纯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出现的人是曾栩。 “不好意思，我堂弟还在读书，比较年轻，麻烦各位照顾一些。”曾栩说完就把手机还给了罗纯。 罗纯朝肖原笑了一下。 “肖队帮忙照看一下小朋友哦～” 罗纯感觉刚才的自己有点点恶心，赶紧挂了电话。曾栩在后面不敢说话，两眼泪汪汪，队长为他付出太多了(つд?)。 肖原点头如捣蒜，看着电话傻笑。 赵锡、林寒山、贺斯澜：恋爱脑没救了…… 上面【特调】的通知和佘家的那位大小姐几乎同时到来。 “不好意思啊各位，来晚了。佘萋萋。”一道明朗且细长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佘萋萋从枝头翻下来平稳落地。 一身很薄的玄色衣裳，上面绣了暗金色的蛇形花纹，下裙尤为明显，左手手指上戴了形状各异的蛇戒。 “竖瞳。”路洲一下就看到了佘萋萋身上最明显的特征。 纯正佘家人独有的特征——竖瞳。 “你怎么在这儿？”佘萋萋一落地就打量起了南荣桑，语气里带着轻蔑和不善，淡紫色的竖瞳盯得人有些头皮发麻。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南荣桑同款高傲。 “连个竖瞳都没有的外族混血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佘萋萋连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南荣桑一眼。 “你连18岁都没满，偷跑出来的吧？”南荣桑毫不示弱。 檀似月：久违的和熟人演戏的尴尬感，幸好没她的戏份。 第一声雷鸣，墙面出现了裂缝。 众人目视前方，再也没了之前活跃轻松的氛围。 狂风骤起，电光闪过，红砖墙分裂开，一个空洞翻漩涡出现。 “丰妖河，珠玉金银压车辙，流定无踪锁一人，百路千坟皆是门。”佘萋萋的声音在风中回旋，一直到他们穿过漩涡到达目的地。 第65章 吾女不可信 “你为什么要进疯妖河？” “这是我的私事。” “那……我们能做笔交易吗？” “我不会背叛同伴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借你的时间来用一用。” —— 跨过漩涡，入眼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碎石路，两边是坚硬的岩壁。 “你刚才念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疯妖河的念词啊……你们不知道吗？” 肖原沉思了片刻“能写出来吗？和我们收集的消息有一定的误差。” 佘萋萋回头看着南荣桑：“你写吧。” “走吧，别浪费时间。”佘萋萋催着他们尽快赶路。 9组的人自觉分成两拨，一半开道，一半殿后。 曾骨僵着脸，特别不自在地走在中间。佘萋萋倒没什么异样，大小姐的威风做派十足。 走了一大段后，他们眼前出现了5个分岔路口。 每条岔口和复制粘贴一样看不出好坏。 “分头探路吗？”曾骨提议。 肖原在前方和后面的景霂对视了一眼，明显不信任后来的几位。 “你们曾家不是擅长算卦推演吗？算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佘萋萋好像和谁都不对付，整个人都带着刺，看谁都不顺眼。 曾骨从衣服内包里摸出三枚铜币，走到最前面抛起铜币。 铜币没落地就被曾骨捞了回来，他慢慢走到了靠右的两条路。 “走这条。”左数第4条路。 “真能算出来，不错啊！”肖原拍了拍曾骨的肩膀，给予了年轻人该有的鼓励。 佘萋萋冷笑一声，指着岩壁上的刻字说：“就这条路有刻字，傻子都知道这是记号。” 南荣桑挑眉，不愧是佘家年轻一辈最厉害的蛇女！不仅用毒厉害，嘴也够毒。 檀似月默默走到了景霂身边。 “走这边吗？” “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继续前进，每隔一段都有一个记号。 “这些字不一样。”赵锡看不懂这些记号的意思，但是能看到不同。 “这是小篆吧，我记得以前在书里看到过。”贺斯澜也盯着看了一会儿。 林寒山伸手摸了一下字迹：“看痕迹和岩壁的风化程度，这些字应该有几年时间了，但肯定不是十二年前的。” “现在已经看到第四个字了，写的是：吾女不可。”景霂示意大家继续前进。一直到出口，他们才看到最后一个记号“信”。 组起来就是：吾女不可信。 这话捉摸不透，难道另有深意？ 只有檀似月自己才知道她有多无语。 什么叫她不可信？ —— 路洲走在前面，外面豁然开朗，一片明亮。 他扫眼一过，在树下看见了一个坟包。 梦里的第一个场景出现了。 南荣桑下意识握住了檀似月的手，檀似月回了一个微笑。 知道这个预知梦的人感觉都不太好，全都心照不宣地给檀似月让了路。 只有曾骨和佘萋萋一脸懵。 【檀公墓】 “这么见不得人啊？连个全名都不刻……檀公。” 檀似月一看就知道这是她爸黎珺松刻的。 “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年了。”林寒山的绕着坟包转了几圈，上面已经长杂草了。 “麻烦各位帮忙挖坟，谢谢！” 似乎早有预料，路洲从背包里拿出了工具开始组装。 …… 曾骨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檀似月，担心露馅他立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好像是……是真棺材。”路洲有点慌了，真是别人的坟啊？他以为是假的啊！他也太不礼貌了……简直罪过。 檀似月给赵锡和肖原递了撬棍。 “开棺。” 肖原和赵锡肉眼可见的局促了。 景霂从肖原手里拿过撬棍直接上手，赵锡不得不帮忙。 棺材里不是空的，也不是众人所想的一具尸体，而是一棺材的白骨。 第66章 引蛇出洞 周遭树木无风而动，他们站的地面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是蛇群！”佘萋萋常年与蛇为伍，自然很清楚蛇闹出的动静。 檀似月和佘萋萋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闹得大点」 「知道了」 “都小心点，我出门没带那么多解药。”佘萋萋把普通的雄黄粉交给9组的人。她踩着南荣桑的肩膀借力上树，从上方观察蛇群的情况。 半分钟的时间，蛇群从地底涌出，各色各样的蛇在蜿蜒爬行。 檀似月环顾了周边，以坟包为中心，她正面是岩壁，左右后位是半包围的树林。 这么大片的树林内部应该有不同的路。 9组的人正在前方撒雄黄粉驱蛇，大部分蛇不敢靠近，也有些不怕死的要往前。 “不是，你这东西是不是过期了？怎么不管用啊？”路洲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有问题。”肖原低声和景霂交流。 “我知道。”景霂确实分不出心思去管后面的动静，驱蛇才是最要紧的。 南荣桑和曾骨靠近棺材，挨个捡了白骨查看。 “曾家的记号在皮肉上，靠白骨是认不出来的。” “佘家的蛇鳞，也长不到白骨里。” 南荣桑回想着各家人的特征“找指骨，罗家的人擅长机关术，手指比普通人要长。” 曾骨继续翻找，低声说道：“我找到羊家的了。” 羊家人会在孩子出生半年后，囟门未闭合之前在头骨上刻上“羊”的甲骨文字样。 两人同时收手。 “找到了！”佘萋萋从树上一个飞跃，成功翻滚到蛇群之中，眼疾手快地掐住了一条蕲蛇的七寸。 蕲蛇还在不停地挣扎，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的蛇都盯着佘萋萋，时不时吐出分叉的舌头。它们有的鼓起颈部，发出嘶嘶或哈哈的喷气声；有的前半身收缩，准备发起攻击。 她低声用蛇语和蛇王交流。 “你们先走！”佘萋萋手下的蛇王明显不配合。 其他的蛇也有了暴动的迹象。 “她是家族这一代的蛇女，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先走！”南荣桑立即喊道。 “不能杀了蛇王吗？”赵锡电麻了一小片蛇，但是很快就有蛇再次涌上来。 他们脚下的地面已经千疮百孔了，贺斯澜冻了一层又一层冰才勉强控制住地面塌陷。 “杀了蛇王我们就会被群起而攻之，不死不休。”南荣桑解释道。 “快走！有大蛇！”佘萋萋慌忙喊道。 众人已经感觉到地面的晃动了，和刚才群蛇的涌动不同，地动山摇、冰面开始裂开。 肖原不得不下令“先进树林！” “我们留她一个女孩子面对蛇群……”路洲边跑边说。 “我们在反而会影响她发挥。”檀似月被南荣桑拉着。 “停下！”景霂在后面大声吼道。 “树在移动。” 林寒山和景霂同时发现了问题。 曾骨背靠着树，抓了抓凌乱的发型，嘴角微微上扬。 按照计划，他还得拖一个人下水。 第一步，制造恐慌。 “不好，这是上古奇门阴阳阵。” “大家先聚在一起，我试着破解一下。”曾骨一脸惊恐地从树后站出来，额角有汗珠滴落，看起来很紧张。 “它主要以「困」为主，我们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别着急，慢慢来。”路洲上前去安慰了两句。 “太被动了。”赵锡慢慢后退到景霂和肖原身边。 林寒山余光看见他们三人在商量事情，示意贺斯澜盯着另一边的人。 “我们是被迫被动的。”肖原看向了檀似月所在的方向。 “老五啊，你怎么看？” 景霂从兜里摸了一颗糖，浅蓝色的包装袋，可能是薄荷味的。 “我能怎么看？我站着看，我就是一个管饭的后勤。” 肖原：“好。” 赵锡和肖原分头去找另外三个人。 过了一会儿，贺斯澜慢悠悠地走到他旁边。 “让你不早点表白，无疾而终了吧？” 景霂白了他一眼。 —— 看着他们进树林后，佘萋萋松开蛇王，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她用蛇语向蛇王道谢，蛇王带着它的同伴们回到地底。 佘萋萋走回刚才檀似月站过的位置，从旁边的草堆里摸出了一个银白色的三阶魔方。她把6个面都翻看了一遍，找到了有划痕“a”的那一小块。 按照檀似月的口诀“上左下下左上右”，把“a”放在右边作为起始点，只转起始点，其他的一概不动，中途不能出错。 只听咔哒一声，魔方中间突然空了一块。 她跪在棺材边上，磕了三个头。 “五族先辈有灵，晚辈佘家第九十六代蛇女佘萋萋，借檀氏女之名唤魂，特带诸位先辈回家。” 魔方往棺材中间一扔，周边形成了一个小气旋，一棺材的白骨消失不见。佘萋萋跳下去把魔方收回来，在棺材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份牛皮纸封起来的东西，上面还贴了一张黄符，她捡起来准备一并带走。 岩壁之上，一双红的发黑的眼睛正盯着佘萋萋的一举一动，大蛇扭动着身躯一点点地往下探去。 第67章 欲盖弥彰 第二步，心理暗示。 “肖队，我刚才和阿桑姐姐看过了，棺材里的白骨应该是十二年前五族派来的人，可惜，唉。” 肖原转头看着曾骨“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堂哥说了要我听你的，有什么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有点慌。” “嗯，你别慌。” “那我现在就接着去解阵，我肯定能让你们出去。” “是我们要一起出去。” 曾骨点头，继续蹲着分析树木移动的走向。 肖原还没走远，折返过来。 “你之前是不是来过烟城？我感觉我见过你……” “啊？是吗？”曾骨干笑几声。 当然见过，他当时可是最先攻击肖原的，亲自把肖原的异能试了出来。 对方在撒谎，肖原转身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 …… 从蛇群开始，檀似月就在降低她的存在感，为什么呢？ 来疯妖河都各有各的原因，他不会对自己人刨根问底，但檀似月的行为确实有些奇怪。 景霂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一直回想这一路的事情，为什么他感觉记忆里有一段是模糊的。 在见到黎江之前的，关于章山的那段记忆很异常。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 “醒醒！醒醒！” “肖原！” 周围响起了啪啪啪的声音，黎江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还没扇到景霂，他突然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们怎么没进去啊？怎么躺在外面了？” 黎江只是把纪阑珊送到住的地方，回来地上就倒了一片。 “时间过了多久？”肖原抓着黎江问。 “我一来一回连五分钟都不到。”黎江指着自己的手表。 “五分钟……五……老三呢？”肖原迅速起身。 “在这儿。”景霂扶着林寒山过来，贺斯澜冲过去帮忙。 林寒山唇色发白，双眼充血，半靠在贺斯澜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先进去，边走边说。”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怎么进去？”贺斯澜提高音量。 “那你行行好，背我进去呗，找到檀小姐，她有办法让我恢复。” “走”景霂率先踏入漩涡。 —— “疯妖河凶险，把伤害降到最低才是最优解，我需要一个试错的机会，所以，借用一下你的时间。”章山上，檀似月把自己此行的计划告诉了林寒山。 “我和四月会按时进入疯妖河当引路人。”南荣桑开始漫长的讲解。 檀似月和南荣桑正常进入疯妖河，其余人会被暂时留在外面，但也并非完全留在外面，檀似月会用符纸引走他们的一魂，加上纪阑珊的异位感知，让他们误以为进入了疯妖河。 其实是灵魂附着在符纸身上，感知分散在她们身上，以这种方式进去，他们很难察觉到异样。 当然，漏洞也很多：她们遭遇不测、纪阑珊或林寒山能量丧失过多支撑不住、队伍里有人提前醒过来。 “需要我做什么？” “据我所知，疯妖河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只需要把外界的时间再放慢一点就可以了。” “以我的能力还做不到。” “我有办法，但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檀似月通过后视镜和林寒山对上了。 “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伤，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我再考虑一下。” “下山之前给我答复。” 曾骨和佘萋萋也是檀似月特意安排的，她知道肖原和景霂都很谨慎，必定有人会想办法查验南荣桑的身份。 巧的就是，她几年前救过佘萋萋一回，而曾骨，几个月前他们就建立了良好的金钱关系。 曾骨、佘萋萋、纪阑珊跟随檀似月和南荣桑进疯妖河。 第68章 没满18岁～ “宝儿，没事吧！”南荣桑轻轻拍着檀似月的后背。 檀似月吐了一大口血。 “醒一个就得了，一个两个的，给你们聪明的……”檀似月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队友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不提前跟他们商量？”曾骨提出疑问。 “不可能的，肖原和景霂都是集体主义，在照顾好所有人的前提条件下，他们一定不会做这种冒险又不要命的事。”檀似月太清楚群体的行事风格了。 “确实，每次出任务他们都会给我安排一个安全点，我基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他们老说我是小朋友，我其实特别想进步。”纪阑珊靠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伸手剥了一颗糖喂进嘴里。 南荣桑抬头往树叶的缝隙外看去，红光覆盖了大半的天空。 —— “阑珊怎么会……黎江不是把她带去安全的地方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有那么真实的体验？”肖原带着人飞速前进，他们已经走过一次了，能减少不少时间。 林寒山下意识用力揪住贺斯澜的衣领。 “松手，勒死了。” “记得回去写检讨。”景霂在边上补充了一句。 “不是，你们都不信她啊？” 赵锡：“就他俩不信。” 林寒山：“那我就放心了。” 路洲：“省点力气吧你们……” 一路顺利，只是他们通过分叉路口时听见了巨大的嘶鸣声，接着便有碎石从上方落下。 “佘萋萋说的大蛇。” —— 佘萋萋手上的蛇骨鞭第七次打空。 “真是巧到姥姥家了，给我遇上异化眼镜王蛇了。” 异化眼镜王蛇的移动速度完全不受身形的限制，都快出残影了。 蛇尾一扫，佘萋萋被掀翻在地，翻滚几圈才停下。 “我也是信了檀似月的邪……”佘萋萋喘着气，淡紫色的眼睛盯着眼镜王蛇的移动轨迹，它的每一个动作在佘萋萋眼里逐渐变成一帧一帧的画面。 她把蛇骨鞭收起来别在腰带上，从下裙上抽出三条金线。 “千丝万缕！” 三条金线从佘萋萋手上飞出，逐渐分离出无数条，围着眼镜王蛇穿梭编织。 佘萋萋助跑跃上那个还未成形的网，轻盈地站在金丝网中间，黑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以她为中心的金线几乎将眼镜王蛇周边的空间都占据了。 经分裂后极细的金线漂浮在空中，将眼镜王蛇锁住，逐渐收紧。眼镜王蛇发出嘶哑的如啼哭般的惊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双方体型根本不在同一个区间，佘萋萋只能先困住眼镜王蛇，在它挣扎的时候，一击命中。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没带趁手的工具。 它剧烈的挣扎把旁边的岩壁震碎了大半，或大或小的石块从上方滚落。 佘萋萋冷哼一声，收紧手中的金线，躲避半空中飞来的碎石。 佘萋萋正准备和眼镜王蛇打持久战，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不知道谁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们组里为什么没有土系异能的人！” “还不赶紧跑。” “就这么大点儿石头，你嚎什么嚎。” “你不叫，你他大爷的跑最前面。” “大蛇？” “这么大的蛇啊？” “佘萋萋是那边那个小点儿吧？”路洲拿手定了一下位。 “这还能打？打毛啊！？” 佘萋萋腾空，借着碎石下坠的力向上将金丝网拉开，离肖原他们近了一点。 “你们一群人干站着是吧？” “让我一个还没满十八岁女孩子扛……” “谁先借我一把刀……要，大～点～的。” 肖原用异能凝出一把带着金属光泽的大刀，用力甩出去的同时景霂用藤蔓缠着刀柄推到佘萋萋面前。 “二、五，我们去帮忙……” 话没说完，肖原就被人拽飞，人在半空翻了一圈，背着地。 肖原眼睛往上一看，蛇头上的眼睛还睁着呢…… 还有半截刀插在他原来站的位置。 …… 往前倒30秒，佘萋萋接到大刀，发现拿不动。 “这么重……我真服了。” “千丝万缕！”一部分金丝线已经穿透蛇鳞嵌入眼镜王蛇的皮肉里，她收紧金线，眼镜王蛇就会剧烈挣扎，靠着这股力道带动金丝网浮动，佘萋萋双手握紧刀柄蓄力，在金丝网浮起时跳跃飞起。 一刀，斩下蛇头。 地底的蛇群也再次有了涌动的迹象。眼镜王蛇虽然没有了头，但蛇身还在疯狂的蠕动，盲目地无差别的攻击，佘萋萋挨了一尾巴，幸好她提前调整了方位，靠金丝网缓冲一下正好落在棺材边上，然后火速躲进棺材里，棺材板一推一拉，休息一会儿。 希望做个美梦，耶！ 第69章 啊哦～ 景霂的冲锋衣是双拉链，其中一个矩形的白色拉链头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 “本来以为用不上的。” 矩形的小铁块在半空翻转几下，变成了一个20cm的白色的尺子。 尺子被扔出去，绕着眼镜王蛇的身体飞了一圈，它的暴动瞬间就平息下来。 肖原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衣服上的土。“缎雪尺，好久没让它出场了。” 躲在棺材里的佘萋萋听见地底蛇群的声音。 “缎雪尺！不是，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我还费什么力去一刀切啊？” 沉默。 “老四，给它冻上。” 贺斯澜把林寒山安置在旁边，然后用了异能。 “为什么不冻成冰块啊？就冻一层看着不保险。” “没多余的水，冻不成冰块。” 肖原：“嘿嘿，忘了忘了。” 景霂把缎雪尺收回来，揣进衣兜里。“以前也没发现你怕蛇啊？” 肖原：…… 路洲跑到棺材边上，伸手敲棺材板。 “那个……妹妹啊，你方便出来了吗？” 里面传来佘萋萋闷闷的声音：“从外面打开！” 路洲和肖原拿撬棍把棺材撬开。 —— “年纪轻轻的，挺会演啊？” “就是，趁着年轻去娱乐圈，那不得混得风生水起！” 佘萋萋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谢谢夸奖！” 进入疯妖河之后的计划要复杂一些，异位感知和符纸承载的灵魂只是基础需求，檀似月不能和任何人共感，她要用符纸模拟9组人的异能。 比如赵锡的雷电和贺斯澜的冰。 其余的需要佘萋萋和曾骨来演。 佘萋萋：引蛇出洞 曾骨：欲盖弥彰 疯妖河，丰妖河，最不缺的就是妖。守门的是一条大蛇。 佘萋萋御蛇引起蛇群的动乱，将大蛇引出。 曾骨故意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破绽，但要点到为止，必须等连过三关后再给其他人苏醒的机会。 等她们通过三关后，再让其他人苏醒，再走一遍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假如佘萋萋不能斩杀“门神”，则与9组联手。 假如佘萋萋已经斩杀“门神”，则留在原地等他们，并向他们讲完檀似月的计划。 而此时，檀似月应该到了下一个地点。 成功汇合，下一步就是进入面前的树林。 “你们对疯妖河的了解应该没有我们多，疯妖河特点之一：量身定做。”佘萋萋正得意准备给他们解释，却听见景霂说： “队伍里的人有什么特征，疯妖河就会演化出针对其中一个人的关卡。” “特点其二：逐个击破。” “特地其三：挑拨离间。” 佘萋萋：…… “还有一点，疯妖河里时间流速固然快，但它的演化速度不快，这也是檀……姐姐让你们晚进的一个理由。只要我们赶在疯妖河下一次演化出针对你们的关卡之前和她们汇合，会省很多事的。” —— “这个移动的树林是给曾骨量身定做的，涉及卜卦、法阵。” “看样子，他们应该破了那个什么上古奇门阴阳阵。” 林寒山在贺斯澜背上，视野高一点，远处的场景一览无余。 “我看见阑珊了。” 纪阑珊和曾骨被打晕倒在树边。 “啊哦～”佘萋萋觉得，她还是比较了解檀似月那种单兵作战的风格。 第70章 枯骨山 曾骨蹲在地上拿树枝作笔，一直在画树木移动的走向。 “我找到了！” “天地定位……东北方艮卦，走那边！”曾骨指向一个方向，刚想转身找檀似月要表扬，脖子上一痛，直接栽倒在地。 另一边的南荣桑也成功敲晕了纪阑珊。 “我有预感，下一个关卡肯定跟我有关，少儿不宜。”檀似月在纪阑珊和曾骨身上贴了不下十张符，再把他们挪到既安全又显眼的位置才放心离去。 “你成分复杂到什么程度了？”南荣桑还是不放心。 “复杂到我想把你也打晕跟她们放在一起的程度。” 南荣桑：“啧。我看见海了。” 海边的沙滩闪着银白的光，珍珠铺成的路通向海水之中，波光粼粼的海浪，就连天上的红光都成了点缀的晚霞，俨然一个度假圣地。 海浪拍打着礁石，破碎的浪花再次回到大海中。 越是迷人就越是危险，南荣桑脑子里响起一级戒备的警报。 —— 【晚来～风挟尘埃～】 【颂我～千秋功在～】 不知名的曲调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海里传来。 檀似月附和着海底幽冷的声音哼起歌来。 海水冰冷刺骨，咸腥味充斥在鼻腔，天空逐渐暗了下来。 南荣桑注视着檀似月一步步走进海里。 “唉，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天好像没有刚才那么亮了。”路洲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他们来了。 天空之下，半红半乌。 南荣桑坐在海边的沙滩上。 “檀顾问呢？”贺斯澜背着林寒山到南荣桑面前。 南荣桑抬手指向海里。 “你们来得太快了。” “那不然呢？怪我们喽？”路洲蹲在南荣桑身边回怼。 【晚来～风挟尘埃～】 【颂我～千秋功在～】 海水淹没头顶，海底有什么东西缠上她的脚，将她往下拽。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檀似月控制不住地想要挣扎，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往上浮去，一直到她完全丧失意识。 黑暗之中，檀似月看见了她，那个16岁少女。 【看见我很惊讶吗？】 “不，我很庆幸是你。尤其是这个时候的你……”檀似月笑着回答她，眼里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出口在哪里？” 【那边。】少女指着旁边黑布隆冬的地方。 “一定要杀了你才能出去吗？” 【不知道，但来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干的……】 【我是你记忆中的你，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从属、造物或……母女。】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吗？” 【兴许，可以。】她亲自帮檀似月推开了门。 【你会离开我吗？】 檀似月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会的。所以，不要过于相信别人。这个时候的你，听不进去任何的花言巧语，真话假话，分不清的一律归为假的。” “你十岁的时候，给自己定了观察世界的三个准则。” “第一：永远保持质疑，包括自己。” 【第一：永远保持质疑，包括自己。】 “第二：不要让自己犹豫。” 【第二：不要让自己犹豫。】 “第三：死亡是最不可怕的事……” 【第三：死亡是最不可怕的事……】 两道声音重合，檀似月手中的蝴蝶刀毫不犹豫地飞出去，将对方推出这片意识空间。 轰隆轰隆的雷声愈来愈大，伴随着刺眼的闪电，风势猛烈，海底卷起凶险的漩涡，有如乌黑的漏斗，和头顶的乌云相连形成海龙卷。 景霂似乎知道了檀似月的用意，让纪阑珊、佘萋萋还有曾骨离开这片沙滩。 佘萋萋：“你们确定我需要离开吗？” 南荣桑拎着佘萋萋，剩下的肖原一手抓一个，全部扔回树林里。 从望不到尽头的蓝色开始出现淡淡的粉红色，逐渐变深，越来越红。 血海、雷鸣、电流、狂风、漩涡，海龙卷也在变红，海面飘来浓厚的腥臭味，他们好像陷入了红色的血窟。 “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景霂拦住南荣桑。 “你觉得呢？”南荣桑反问。 檀似月猛然从海底清醒过来，海底的压力挤地她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勉强睁开眼睛也没什么用，血水将她包裹着，除了红色，便是偶尔漂过她身边的碎尸块。 檀似月忍着剧痛，手中灰白色的叶子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同时，她在心里默念【凝魂，琉璃！】 逆水叶灰白的叶片，细致的脉络，整片血海都被它所驱逐。 退潮了，海水像是长了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退去，只留下一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尸块。 血海逐渐消失，海底的东西也显现出来，那是一座用尸骨残骸堆积而成的山。 血海尸山，枯骨成片。 【千杯盏，断肠人，亡者——「檀似月」】 第71章 还是炸药比较管用 最后一点海浪消失时，从血海里爬出一个人来，衣裳湿透了，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抬头看着面前唯一的一个女生。 她说【阿桑，救我。】 南荣桑僵住了，这是15岁的檀似月。理智告诉她，她面前的人是假的，但她就是做不到对一个惨兮兮又可怜的檀似月视而不见。 “你别动！”南荣桑盯着她面前的少女，把手上多余的一件外衣给了她。 其他人也保持着应有的戒备。 景霂眯着眼看向尸骨堆砌成的山，有人走过来了。 檀似月原本纯白色的针织开衫毛衣全染上了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身上的血是血海里染的还是她自己的？ 看着很远，但是距离却不断地在拉近，准确点说是这片沙滩在缩小。土地面积减小，直接拉近了两方的距离。 檀似月扶起少女时期的自己，正好能靠在成年的她的肩膀上。 “我说了，别相信我……”檀似月在年少的她耳边低声说。 “阿桑，你……救……”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瞬间灰暗。 有几个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瞳孔地震。 檀似月的蝴蝶刀稳准狠，颈动脉血管的出血量达到了瞬间致死的量，血滴飞溅，沾在了她的睫毛上，又从睫毛的缝隙中流下，眼神冷漠、空洞。 装得太烂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怎么能主动示弱呢？ 尸体倒在沙滩上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鱼，垂死挣扎几下就没了生息。 “解决了，后面的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檀似月从南荣桑那里拿药丸给了林寒山。 “那些尸块都是活的，要对付它们……”檀似月话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南荣桑和景霂几乎同时伸手接住了她。 “体力、精神各方面都透支了。” “只要不发烧就没什么大问题。”南荣桑把檀似月抱在怀里，给她多盖了几层衣服。 “赵锡留下守卫，其他人去处理尸山。”景霂把缎雪尺留给檀似月，动作轻柔地放在她手心里。 —— 尸块滚落，越滚越快，越来越近，慢慢变成了人的形状，长出四肢和头颅。 有的没有脸，有的整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或一张嘴，还有个别几个，长出了和9组人一样的脸。 模仿， 演化。 景霂、肖原、贺斯澜在前面斩杀那些异化的尸块。 林寒山、路洲打开了他们一直随身携带的木箱子，赵锡也挪了两步过去帮忙，时不时还回头盯着南荣桑和檀似月的情况。 南荣桑抱着檀似月，有意无意地看向路洲那边。 眼睛从(?_? )变成了(⊙o⊙)。 “宝宝宝宝宝，炸药……他们在自制炸药……” 檀似月悄悄勾了一下南荣桑的衣服，示意她别激动。 然后靠着厚厚的衣服的遮挡，悄悄戳南荣桑的肚子。 摩斯密码。 【放心，炸药而已】 隔着一层毛衣、秋衣，南荣桑只感觉肚子有点痒。 檀似月恨铁不成钢地揪了一下南荣桑，她才反应过来。 “懂了，懂了……” …… 炸药被他们包在透明的塑料球里，肖原他们把尸人引到一处，然后迅速跑开，路洲一个大力把塑料球扔进去。 景霂直接把那些尸人用藤蔓捆在一起，林寒山一扔一个准。 炸药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南荣桑：…… 檀似月：【把我耳朵盖上】 树林里的纪阑珊听见响动，知道他们用炸药了，三人慢慢挪着步子出来。 赵锡抱着手站在南荣桑身边，安静的当守卫，但眼睛一直跟随着9组其他人的行动轨迹。 “所有人，减少用异能。”肖原大声给他们通知。 “有几个孙子能模仿我们的异能，我刚才被一个东西用你的异能暗算了。”肖原和景霂背对背交换情报。 “把残次品集中在一起让路洲他们炸，有主动模仿意识的大概有十个。”景霂和肖原一边说一边踹开尸人，贺斯澜也从远处一个飞铲而来。 三人形成一个三角，肖原立即下达指令“十个有意识的异化物，433，用炸弹要把异化物往远点引，免得误伤自己人。” 三人商量好即刻散开，各自作战。 “你去帮他们吧！那些东西源源不断，太多了。”南荣桑担心地对赵锡说。 赵锡不为所动。 “我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他们也回来了，你不用管我们。” 赵锡往后看去，树林边上的三个少年人鬼鬼祟祟地四处挪动。 赵锡朝他们招手，纪阑珊一看手势就飞奔而来。 “你们三个不用参战，守好檀顾问，遇到解决不了的就喊人。” 纪阑珊重重地点头。 佘萋萋和曾骨也不情不愿地回应了两声。 于是，那些异化尸人不仅感受到了爆炸时的火热和焦香，还有雷电的酥麻。 第72章 厄术 9组6人已经杀红眼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他们硬生生又炸出了一条血路。 直到…… “炸药用完了！” 路洲趁乱加入肖原他们，一脚踹飞一个。 林寒山和路洲异能特异，说不好听一点，在对上这种大场面的时候其实有点鸡肋，所以训练的时候，肖原和景霂都会让他们把体能练上去。 林寒山目标明确，穿过异化物到了贺斯澜身边。 偏偏这会儿还下雨，雾气升腾、弥散，身边的人都模糊起来。 雨点落下，死去的尸块化成血水，活着的异化物成功进化了。 9组众人：…… 曾骨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油纸伞，很像小时候小蛋糕上那种玩具。 小伞下端扣在铜钱上，逐渐变成了一把大伞。 她们在伞下看着雨。 南荣桑有意无意地说：“我们现在还没到达真正的疯妖河。过五关斩六将，只是为了一个能进疯妖河的敲门砖。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对疯妖河趋之若鹜，却又畏惧不来吗？” 纪阑珊问：“为什么？” “你听它的念词啊，珠玉金银压车辙，这么多财宝，还都是硬通货，谁不心动？” 纪阑珊回忆着关于疯妖河的一切信息。 流定无踪等一纪， 流定无踪锁一人， 两段不一样的念词，但有一个是相同的，流定无踪。 “所以，不是他们畏惧不来，而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真正的入口。”纪阑珊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些关卡是疯妖河的保护机制，就好比古代贵族的墓地一样，无数的耳室、机关、殉葬人，都是保护主墓室彰显墓主人身份的存在。 有很多人，死在疯妖河的门前。 “疯妖河曾经的名字叫丰妖河，丰富的丰，字面意思，妖鬼众多。”佘萋萋补充道。 “里面不止有金银财宝，还有厄术。” “厄术？”纪阑珊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 “当年五族会盟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为的就是厄术。”曾骨接话。 “你可以把厄术理解成一种修炼的法门，当然，这种法门不是正规路子。大部分是用来害人的。” “那五族会盟为什么还要拿？”纪阑珊不理解，他们不可能也想去害人吧？ “研习。厄术怎么用取决于人心。异能不需要特别的修炼功法指导，基本是使用者自己在摸索。我们搞修炼的，没有先天条件支撑，所以才需要有前辈的经验来点拨。”南荣桑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柔和，“温和”地看着纪阑珊。 纪阑珊：这眼神一看就有鬼…… “把他们叫回来……”檀似月“虚弱”地发出声音。 南荣桑：“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曾骨&佘萋萋：……救命，好浮夸的演技。 幸亏纪阑珊只关注檀似月醒过来，转头就用异位感知呼唤雨里几位杀疯了的先锋。 “不行，他们撤不了。那些异化物被雨一淋就变强了，他们要是现在回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就破了。” 檀似月“努力”想要起身却被南荣桑按了回去。 “那我们想办法换几个人下来？”曾骨在旁边小声怂恿道。 纪阑珊眼眸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伞下便少了两个人。 “拿针，取我的血。” 佘萋萋也没有针，干脆拿自己脖子上尖利的蛇牙戳了一下檀似月的指尖。 “凝魂，琉璃！” 琉璃浅青色的头发编成了辫子，上面绑了黑色的丝带，很长，发尾差点就能扫地了。 身上的衣服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如其名：琉璃。 “所以我刚才召你，你是又在梳头发吗？” 【我出来了呀！我还唤了你的名字。】 檀似月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只是嫌你太脏了。】 檀似月调整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差点就气得不想装了。 “帮个忙，他们需要光。”檀似月的言外之意是9组动作太慢了，需要加速通关。 【又是雨又是雾的，确实少了我的光彩。】 【给我一个名字吧。】 “景霂。” 【千灯盏，断肠人，亡者——「景霂」】 第73章 正道的光 曾骨拉着纪阑珊的手冲进大雨中，刚跑了两步就被纪阑珊叫停。 “为什么没雨？” “什么？”曾骨还在装傻充愣。 “我们头顶，上面为什么没下雨？”纪阑珊环顾周围，只有他们两个站的地方没有雨雾。 【当然不会有雨，她专门给你们开的路呢……】 头顶上漂浮着一张硕大的树叶，他们走一步，树叶就飘着走一点。 一道极其炫彩的光从他们头顶划过，飘落在景霂身后。 —— 6个人在雨雾中分不清方向，每当他们想大声交流，就会被雷雨声和攻击的异化物打断。 赵锡放出的雷偶尔会伴着闪光，可也只是一瞬而已。 景霂和赵锡感觉到身后有东西靠近，下意识发动攻击。 琉璃轻松躲过，她盯着景霂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千灯盏】 白光犹如清晨的太阳，破开一切迷雾与障碍，光芒不断扩散，驱散阴霾。 景霂突然感觉心跳加速，心脏刺痛得厉害，身边的光芒亮一分，心脏的疼痛就更加剧烈。 赵锡怒视着半空中的琉璃，准备用雷电把她打下来。 【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异化物们到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连攻击都顾不上了，它们不喜欢光亮，肖原见状带着其他人往景霂那边去。 心脏剧烈的跳动，痛感让他不得不捂住心口弯腰下去。 “琉璃盏……”肖原看着光线中若有若无的彩色，突然就想到了琉璃的身份。 80年前，国家博物馆丢失了一只王朝遗留下来的琉璃盏，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重金悬赏，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琉璃盏上刻了细密精致的花纹，看着像镂空的，无光时它可以散发出彩色的光，有光时它则是纯净透亮的杯盏。 只有低语者内部才知道，这只琉璃盏并不是被盗，而是自己跑了。 琉璃剔透，在皇室待了数年，王朝覆灭后被请入佛寺，观烛灯、听佛语，离幻化成形也只剩一步之遥。 琉璃慢慢降下来，离地面还有两公分的距离，再往下头发会脏的。 “麻烦您换个人吧，我叫肖原。” 路洲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听肖原那么说了，也赶紧接了一句：“我也行，我叫路洲。” 【真当我的能力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痛一会儿又死不了，怕什么。】 肖原：“《藏妖册》有记载，琉璃盏化妖，需借他人姓名使用能力，并没有说只能用一个人的名字，多几个人可以分担痛苦。” 他大概能判断出对方是友非敌。 琉璃不置可否，还是念了肖原和路洲的名字。 其他几个也想跟着报名字，被肖原拦住。 纪阑珊朝着光飞奔而来。 “我的亲哥唉，景妈妈？你怎么了？没事吧？”纪阑珊蹲下去看景霂的情况。 “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纪阑珊顾左右而言他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檀姐姐刚刚醒了，她想找你们回去，她应该是有解决的办法……” 细密的雨还在下，琉璃干脆都帮他们挡了一下。 等回到沙滩上，曾骨的伞又扩大了几倍，直到足够遮下所有人。 “不是醒了吗？”景霂俯身去摸檀似月的脉搏。 南荣桑不着痕迹地把檀似月的手拿回来盖住。 “刚才又吐血了，现在叫不醒，还有点低烧。” 琉璃明白檀似月的想法，接着她的话说： “精力透支又勉强把我召出来，能撑得住才怪。” 景霂细细品味着这话，召出来，可能涉及到某种契约关系，之前的那个暗香估计也是这样。 远处光亮下的异化物行动迟缓，攻击力也直线下降。 “这道符，曾骨你行吗？” 曾骨从南荣桑手上接过，是镇水符。 “行，我学过，卜算篆符不分家嘛。这是刚才檀姐姐留下的？” “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南荣桑说着又摸了一下檀似月的额头。 曾骨了然，这是南荣桑的符。 “她说，这么多异化尸块肯定会有一个核心，停雨30分钟，你们找到核心应该没问题吧？” 檀似月：【你先让他们休息一下】 南荣桑干巴巴地关心两句：“你们先休息一下，辛苦你们了。” 佘萋萋瘪嘴转身看向树林，手指拨动着魔方。 “这个，看起来就很贵重，收回去吧。”南荣桑把檀似月手里的缎雪尺扣出来。 景霂找纪阑珊借了一个多余的发圈，蓝色的细绳被扯断，肖原特别自觉地用异能给缎雪尺镀了一层金属，上面再次“长”出一个圆孔，和拉链扣一样。 蓝色绳子串上缎雪尺系在檀似月的右手上。 他俯身说了什么，声音很轻，南荣桑都没怎么听清。 “借给你了。” 第74章 蛊虫 “借法！镇水符，令！” 曾骨用符，路洲、林寒山、景霂、肖原清理周边，佘萋萋、赵锡找核心，贺斯澜击杀。 雷声响过，空中的雨像被关掉的水龙头，突然急停。 外行看热闹，作为内行人的曾骨只觉得南荣家嫡系真是强得可怕，他以为檀似月已经够厉害的了……他再一推算，按年龄算南荣桑应该是檀似月的师姐吧。 …… 异化物众多，杀不完，也找不到，少说也有数千个。 佘萋萋体态轻盈，在异化物之间游走。 “要是那家伙在就好了……”她嘟囔着，那家伙的直觉很准，运气也差得离谱，找这种东西肯定是一抓一个准。 “怎么说，大小姐！是想我了吗？”少年的声音在佘萋萋耳边异常清晰。 佘萋萋猛然停下脚步，身边出现一只飞虫。 “你居然敢在我身上放蛊？！”佘萋萋对着那只飞虫吼道。 “别生气，是传声蛊，我还在闭关，等我出来。你现在不是需要一个运气奇差的人来帮忙嘛……”少年饱含歉意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行，那你找吧，找不到你就惨啦！”佘萋萋手指弹飞了蛊虫。 小飞虫在空中旋转几圈，又扑棱着小翅膀靠近佘萋萋。 “我感觉是这个……”蛊虫刚飞出两米远便停在一个没脸的异化物前面。 佘萋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高声呼叫其他人。 “还不退下！” “哦！”飞虫啪一下就掉进血水泥沙混合的地里。 赵锡还没靠近，那没脸的东西竟然对佘萋萋发起了攻击，她提前防备着，旋身躲开，把它引到赵锡面前。 活动灵敏，不受光的限制，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问题了， 他开始变得和赵锡一样，身形、外貌、打架的招式，甚至是异能都在被复刻。 “不好！”佘萋萋冲上前去把两个赵锡分开，但为时已晚，异化物已经和赵锡一模一样了。 如果是模仿外貌、动作还好，怕就怕它能读取记忆模仿人的思维。 事实就是，你越怕什么它越来什么。 贺斯澜盯着两个赵锡，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们……”贺斯澜想通过问问题来确认赵锡的身份，但被佘萋萋拦下了。 “先别问！” “辨别真假这么简单的事，我三岁就不玩了。两个都杀了不就好了……” 佘萋萋浅紫色的眼睛盯着两边的赵锡。 “可以试试。”两个赵锡同时出声。 佘萋萋慢慢走到她左手边的那个赵锡身边。 另一边没有被选择的“赵锡”立即遭到了贺斯澜的攻击，直接筑起冰墙将对方困在里面。 赵锡一道雷劈下，异化物直接黑了一度，贺斯澜将冰化成尖刺，直接给里面的异化物来了个对穿。 “你怎么分出来的？”贺斯澜好奇地问佘萋萋。 “异化物只能无限接近本体，短时间内，它还需要学习。如果你刚才问了问题，它就会完全学习到本体的说话方式和思维。在赵锡没有开口说话之前，它需要一次学习的机会，就算它模仿得再快，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异化物死亡，天上长出了三个太阳。 一个红、一个黑、一个正常。 远处的沙无风而动，卷着所有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又来客人了……】 第75章 分则一团散沙 黑黢黢的洞穴见不着一点光，所有人都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找不到同伴。 【在希望燃烧殆尽之前，找到我……】这声音在洞穴之中分不出男女，只是不断地在重复。 肖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摸黑向前，空气里潮湿又阴冷，很像是某种生物居住的洞穴。 南荣桑一睁眼，怀里的檀似月不见了。 “坏了。” 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没人约束的檀似月是比恶鬼更可怕的存在。 “一个、两个、三个……” 不出南荣桑所料，檀似月这会儿正杀得起劲呢。 凡是檀似月走过的通道，毒虫遍布，尸骸成堆，只有不知死活的恶鬼还在往前扑。 这种环境里，没人分得清是洞穴的湿冷还是阴气太重导致的冷意。 整片洞穴都被檀似月散发出来的阴气所侵蚀。 “藏这么深啊！”找到念词中的“锁一人”对檀似月而言无比轻松，但是这一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她是所有人里面离终点最远的那个。 “凝魂，琉璃！” 【被这边的鬼东西请来喝茶了，你自己小心。】 琉璃不能到她身边来也算意料之中，反正她也不受黑暗的限制。 整片洞穴的面积很大，四通八达，两个人要想相遇也不容易，更别说找到出口。这种情况下，带着阳气的活人她很容易就能感知到。 …… 【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琉璃是被一股力量硬扯过来的，转头就看见了“老熟人”。 【你的光还是那么耀眼啊……】祂被一股未知的东西遮盖住，看起来就是一个黑黑的斗篷在半空中飘荡，声音雌雄莫辨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本性如此，谈不上耀眼。】琉璃礼貌回应，其实脑袋里想得东西可多了。 【你一直在这里吗？出不去？】 对方轻轻回应了。 【我现在的主人也在里面，她挺怕黑的。我能给她送点光亮吗？】 黑色斗篷一挥，面前多了一盘棋。 【赢了我就可以给他们送。】 【好，一言为定。】 “怕黑”的檀似月拿蝴蝶刀杀大虫，拿符纸烧小虫，用阴气对刚恶鬼，周边被杀得片甲不留。 —— 曾骨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卜算的手都抖了两下。 “南方，走左边。” 佘萋萋遇上这些个蛇虫鼠蚁倒是游刃有余，她经常与之为伍，怕不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我的阑珊啊……”贺斯澜一边杀妖一边念叨着，纪阑珊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她走出去。他转头又想到了林寒山，他也是个不太行的。 林寒山已经挂彩了，手臂上有一条很深的血痕，几乎要见到骨头了，他被一个未知巨物的爪子抓伤，耳膜像心脏一样鼓动着。 相比之下，路洲算是惨的了。 先是被火蚁追，然后遇上了以人为食的恶鬼，好不容易解决掉恶鬼，转角遇上蚰蜒群。 卜算篆符不分家，南荣桑也颇有心得，白符联系不上檀似月，她只能掐算檀似月的方位。 “艹，我去！” 路洲的声音隔了十来条通道传了过来，南荣桑听声音就感觉不妙，因为越来越近了。 “路洲？” “你谁？那个佘小姐？” 南荣桑无奈，伸手在黑暗中随便一抓，扯着路洲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什么东西？” “蚰蜒！” 南荣桑都来不及骂人了，抓起路洲的手就开跑。 【千灯盏】 第76章 失控 【落子无悔，我赢了。】 祂对琉璃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琉璃赶紧变了一只小小的光球，光球飞出她的视线后又自己分离，变出很多个小光球，往各处飞去。 “是琉璃盏……”南荣桑和路洲遇上了三个小光球。 他们身边总算也有了光亮。 南荣桑转头看路洲，然后默默松开了手。 她满脸惊恐，哆哆嗦嗦地指着路洲。 “你背后……” “我背后有什么？”路洲自觉后面肯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道南荣桑话锋一转“什么都没有。” 路洲不相信，眼睛往后瞥，然后转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就好，你骗我干什么？” 嘭一声，路洲头顶上方炸了。 蚰蜒细细的胳膊腿像烟花一样落了下来。 路洲：…… “它在你头顶，我也没办法……不好意思哦。” 南荣桑手背在后面掐算一番，好好好，离檀似月越来越远了。 “我们先出去。”路洲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转头就忘了刚才的事。 “等一下，你的头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路洲突然一下就感觉到头痛眼花，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南荣桑视角的路洲：血迹从发缝间流出，半张脸都是血，脸色苍白，脖子上还有青紫色的勒痕。 —— “寒山，怎么了？快醒醒……”女人的声音迫切，身影朦朦胧胧。 林寒山突然睁眼，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手臂，上方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他。 “锁！” 时间在此刻成了具象化的锁链，身边的东西被束缚，林寒山从捂着伤口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脚下出现了半圆形的纹路。 半圆形的表盘还没成型，在不断向外扩散。 “姐……” 肖原这边刚杀完一只妖，感觉到不对劲。 【林寒山失控】 檀似月的白符终于有人反应，朱砂染出的红光在黑夜里格外刺眼。 贺斯澜喘着粗气，单手触地，以他左手指尖为中心，整个洞窟被薄薄的冰霜覆盖。 异能失控，能量波动不稳定。 “怎么这么远？” 【曾骨急救】 【赵锡濒死】 白符上不停浮现字样，檀似月写得飞快，她正杀得高兴呢，接二连三有人出事。 好歹同事一场，不救也说不过去。 一个光球飞到檀似月身边，她接住光球，然后用阴气传导，直接让琉璃盏定点投放。 曾骨离她最近，只能先救近。 “天地鸣沉！” 他周边全是阴恻恻的眼睛，异化的老鼠体型巨大，它们露出尖利的牙齿啃食着曾骨法器。八边形的木质卦盘还在苦苦支撑，他心里还想着： 卦师不适合实战，还有，他再也不相信檀似月了！！！这只想挣钱不是不要命啊！ 肖原焦头烂额、汗流浃背，一时间竟找不着方向。 他该去救谁？ 就像是在刻意迎合肖原的内心一样，他面前出现了三条通道。 犹豫1秒，他走了正中间的那条道，碰运气吧。 要说运气不好吧，曾骨能同时得到了两方的救助。 檀似月和肖原在外围一路杀到曾骨身边。 “赵锡没人救！”檀似月一边驱鼠一边给肖原指路。 肖原立即折返。 第77章 混搭出奇迹 佘萋萋转角撞上光球，身边总算亮堂了不少。 “谁？！” 纪阑珊和佘萋萋隔着一条通道互相质疑道。 “你是那个妹妹……”佘萋萋听着声音找到了纪阑珊。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纪阑珊扶着石壁的手被佘萋萋握住。 “我带你出去，别怕。”佘萋萋的手指在纪阑珊眼前晃了几下，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 赵锡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感知了。 【头一回遇上和我一样用雷电的，你还差的远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尖锐难听的声音让人不适，但赵锡已经没有力气再反击了。 肖原脚底生风，跟着檀似月手上分出来的光球跑，及时替赵锡挡下了致命一击。 赵锡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打起来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感动，脑子突然反应过来， 金属导电…… 对方是雷电，局限性太大，肖原用不了异能，只能想办法与其周旋。 【哈哈哈哈哈又一个来送死的】 肖原的第一反应是：声音真难听。 他默默酝酿大招，准备趁其不备先发制人。 靠着提前预判肖原躲过了多次攻击，惹得那个不知道什么妖恼羞成怒，猛追着肖原打。赵锡也悄咪咪在地上蛄蛹几下。 肖原被雷电击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几处擦伤。 对方正得意于击败了肖原，准备接着补刀赵锡。没想到肖原一个跃起，长刀把它的身体劈成两半。 它断成两截的身体一前一后落地，再以极快的速度长出另一半，砍一赠二套餐，更值得肖队长对付的优质妖。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肖原先一步用铜墙铁壁把对方封起来，回头去查看赵锡的伤势。 “内伤，队长。”赵锡差点被肖原晃岔气。 幸亏他自己也有雷电，不然肯定死翘翘了，他现在一点也动不了，五脏六腑都在疼。 “你的纹怎么也出现了？你晋升了？” “不知道啊……” 赵锡身下是7个同心圆，逐渐缩小消失，他在慢慢回收能力。 “要不你把我扔进去再电两下……” 肖原差点被气笑了。 “能不能动，我先带你走。” “不行，内伤。我猜那个狗东西是异化的电鳗，还修成人形了，你赶紧走，找其他人来。” —— 林寒山不知道自己该走到哪里去，浑浑噩噩的，姐姐温暖的手好像一直牵着他向前。 贺斯澜跨越了大半个洞窟才触及到【时间】的【纹】，异能晋升的每一步都会形成一道纹，代表能力的提升。林寒山直接把一个光秃秃的半圆形外框填满了花纹，简直就是跨阶级的晋升。 这么强的能量暴动，不疯也得半残。 “要老子半条命，林寒山，别动！”贺斯澜把自己的异能收回，冰霜顷刻间融化，他这大招还没练成呢，再用他自己也得废。 身后的琉璃盏险些没跟上贺斯澜的速度，光球晃晃悠悠照亮林寒山。 听见了队友熟悉的声音，林寒山放心地倒下了。 贺斯澜累得不行，简单给林寒山包扎一番，认命地把他背起来。 “我真是欠了你的，我的小阑珊该怎么办呦……” 第78章 残次品 景霂跟着琉璃盏的光一路杀出来。 【他就是你现在的主人吗？】 琉璃眼角一抽，真不知道她主人在干什么！只能认了下来。 【是啊，他叫景霂，学识渊博，家底殷厚，对我还不错。】 【是吗？难怪你到现在也是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样子。】祂语气里满是嫉妒。 “琉璃，过来。”景霂被迫认下了这个主人的身份。 【不准过去！】祂用力掀翻了棋盘，愤怒到了极点，凭什么她能受万人追捧，祂却只能被关在这座出不去的牢狱里，日复一日地被侵蚀，遭受那么多的折磨。 明明都是一样的…… 情况不妙，景霂的藤蔓在周边的从不显眼的地方缓缓延伸，准备把琉璃拉到他身边。 灰棕色的气息腐蚀藤蔓，琉璃也感觉不舒服，她才不要被这个什么玩意儿缠着。 琉璃盏的光芒慢慢展现出来。 黑色斗篷似乎不惧怕琉璃的光亮逐渐逼近她。 琉璃周身被灰棕色的东西缠绕着无法脱身，另一种黑雾罩满她全身，硬是要吞噬对方。 【我们才是一样的，他根本配不上你！一开始就是我！是我！】 “配你大爷！”蝴蝶刀从某个出口飞出，直接刺穿了斗篷的头部，可惜对方没有实体。 檀似月身上全是血，后面还跟着一个受了伤的曾骨。 曾骨一溜烟就跑到了景霂身后，太可怕了，他站在谁后面都可以，就是不能站在檀似月后面，她杀疯了！敌我不分的那种…… 檀似月眼神里带着杀意，周身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景霂也趁机用藤蔓把琉璃拽到檀似月身边。 过了一会儿，琉璃又悄悄走到景霂身后。 檀似月轻轻叹气，目光在琉璃身上停留了一秒，手上已经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了。 琉璃眼含热泪老老实实地回到檀似月身边。 【琉璃碎！】 一把带着光辉的剑慢慢在檀似月手中形成。 挥剑的瞬间携带着檀似月的阴气，黑色斗篷直接被劈成两半，灰棕色的一团意识体完全暴露出来。 “连形都化不了，还敢大言不惭。” 阴气太重，毫不犹豫地侵蚀着周围，曾骨扛不住，直接打坐念经抵抗。 景霂感觉背后发凉，皱着眉头靠近檀似月。 “劝你别过去！”曾骨的嘴百忙之中还给景霂提醒。 如果他推算地没错，檀似月的家里应该有某种继承制的阴气，世代累积，阴血天成，克阴鬼，噬阴气，对活物的影响也很大。 它被檀似月的阴气镇住，再有琉璃的光芒加持，根本没有了先前嚣张的样子。 —— 【宣明年间，圣上为迎新后特命能工巧匠打造了另一只琉璃盏，和我凑成一对作为聘礼，可惜，当时的工匠能力有限，不能做出与我同样的琉璃盏，最后烧出一只外观相似，但是底部有瑕疵的次品，妄图蒙混过关，可惜，连第一轮的筛查都没混过去。】 【本来那些工匠是要被斩首的，新后仁慈，说：琉璃盏本就是世间独一无二，陛下能将它作聘礼便已表达了对我的情谊，工匠或许另巧思，不必做得一模一样。】 当时的工匠们逃过一劫，回去后加紧烧制，在帝后成婚当日，献上了一只乌金黑釉瓷盏，有光时能映射出彩色的光，无光的时候看着也就是普通的瓷盏，正好与琉璃盏相辅相成。 那是当时唯一烧制而成的黑瓷，一时间名声大噪，风头无两。 皇帝大悦，赏金数百，那工匠也从民间小店一跃成了皇家御用的瓷窑。 那只很像琉璃盏仿制品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次品就是次品，哪儿轮得到它来编排我。】 檀似月冷静片刻，本来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她就想起那只下落不明的乌金黑釉瓷盏。她上哪儿去帮琉璃找到它啊？它不能自己来找琉璃吗？ 这么一想，她更加烦躁，周边的阴气又加重了一点。 第79章 被隐藏的未来 肖原撑着一口气，把纪阑珊和佘萋萋护在身后，身上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檀似月的阴气感知到肖原那边的处境，用符纸把那个伪劣产品镇住带走，然后赶去支援肖原。 肖原那边几乎被妖鬼淹没了，谁能想到，佘萋萋带着纪阑珊一路跑，竟然能遇上肖原，还被逼到了死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硬扛。 光芒浮动，檀似月和景霂一起马不停蹄地赶去。 “我把部分妖鬼引走，你去救他们。” “好。” 檀似月稍稍收敛阴气，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引走鬼，恶鬼靠吞噬阴气增强力量，喜欢互相吞噬，遇上较弱的阴气它们肯定不会放过。 引走妖，自然要靠血。 活人的血气是最管用的吸妖利器。 尤其是疯妖河这种封闭了多年的地方，内部竞争很严重，一旦遇上点活物就会成为盘中餐、板上鱼。 檀家血脉里世代相承的阴血也是很稀有的东西。 近乎一半的妖鬼都被檀似月所吸引，她带着琉璃往最远的地方跑。 【有其他人在那边！】琉璃感应到了那边的小光球。 正在檀似月准备重新更改路径的时候，路洲和南荣桑径直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妙啊！太妙了！ 缘分就是如此的妙不可言(?o?o) 南荣桑和路洲懵懵地看着檀似月以及她背后成群的妖鬼。 “跑吧……”檀似月心累地指挥道。 —— 景霂登上洞窟侧壁，一个飞扑进入肖原他们被包围的中心圈。 “队长……” 肖原向前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哥！”纪阑珊失去了视力，听觉就异常灵敏。 佘萋萋连手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就去扶纪阑珊。 “这里面有一个会吞噬异能并返还回来的妖，一只异化且分化的电鳗，还有空间置换的……还有一个舌头特别长的恶心东西。”佘萋萋中间都来不及换气，一口气把那些妖的性能都说了一遍。 景霂越听脸越黑，把肖原和赵锡放在一起。 左手上出现一个暗绿色的圆形花纹，藤蔓缠绕，一根树枝斜在中间充当直径，有不知名的花点缀其间。 景霂的【纹】繁密复杂，近看没什么问题，远看就会发现，他的【纹】是灰暗无光的，灰扑扑，缺了光亮。 “缠枝！”景霂的大招之一，藤蔓疯狂生长、攻击，直至目标死亡。 —— 路到尽头，三个人各自作战。 檀似月对付恶鬼，南荣桑和路洲平分那些妖。 散魂符、爆破符各种能用的符都用上了，两人背靠背，檀似月把自己手上的符纸全塞给了南荣桑。 南荣桑也不管路洲有没有看见，符纸蹭蹭往外飞。 檀似月这边正和恶鬼作斗争，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漩涡，她侧身想躲开，背后却被人一推。 “路洲！”南荣桑的声音让人心中一颤。 路洲的手还在抖，心慌地不行。 下意识想抓南荣桑的手解释却被甩开。 “对不起！” 他隐瞒了未来。 既定的未来里需要一个推手，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了完成梦境与未来的重合，他只能怎么做。 他选的每一条路都是为了能和未来重合，遇见檀似月或景霂都行。 从他拥有【预知】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做过正常的梦了，每一次梦境都是一个人的未来，那些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那些梦，有快乐的也有绝望的。 认识的人他还能想办法提醒一下，不认识的人他根本无从找起，没人会在梦里告诉他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他是别人未来里既定的【旁观者】。 在路洲无意识说出和梦里相同的话时，他就知道了，这一次的未来可能需要他来做那个【推手】，推动未来继续向前。 南荣桑恶狠狠地盯着路洲，对方那副要哭的样子让她更为气愤。 “天地玄黄，负则阴，正则阳，镇！” 妖鬼瞬间一动不动，南荣桑拽着路洲快速穿过那些妖鬼，原路返回。 大概10秒钟，镇灵符失效，两人开始大逃亡。 —— 藤蔓在洞窟中缠绕，攻击迅速，景霂从后方突袭，结果被那只能吞噬异能的妖返还了这次的攻击，好在他熟悉自己的异能，躲过去不是问题…… 檀似月出现在景霂前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瞬，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一根藤蔓从景霂身后穿过，檀似月也跟着遭殃了。 檀似月看了一眼，藤蔓穿过了景霂的右腹部、她的左肋下缘。 “未来……” 他早该想到的，路洲的梦境里还有一个关键的情节，檀似月和他生死不明…… 第80章 欺骗未来 疯妖河，里面除了数不尽的妖鬼和金银财宝，还有什么呢？ 人啊。 一个算尽天机，被氏族遗弃的人。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能活那么久吗？ 能啊。 在疯妖河里就能。 —— 南荣桑和路洲受伤，可能是出于愧疚，这一路上路洲都在有意无意地帮南荣桑挡伤害。 檀似月的阴血引得那些妖更为激奋，两人相互扶持，他伸手慢慢解开她手上的缎雪尺。 “我教你怎么用它。” 缎雪尺，景家祖传御兽的法宝，上面沾了不知道多少妖兽的血。 “上面沾过麒麟血……御兽、镇杀、抚平躁动，只要和它建立一定的联系，告诉它，你的决定……缺点是，容易透支精神。” 缎雪尺在景霂手上变大，飞出去的瞬间，他的脸色明显就变白了。 “我们的见证者，还没来……”檀似月低头说着，知道路洲的【预知梦】后，他们来疯妖河的目的就变得纯粹很多了，他们要验证未来……还要欺骗未来。 这是一个只有四个人知道的暗线计划。 南荣桑把路洲往前用力一甩，他扑倒在地，抬头正好能看见檀似月和景霂被穿成串。 —— 【闹够了吗？】这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所有东西都被镇住了。 周边的景色骤变，洞窟里的人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扔出来。 檀似月和景霂身上的藤蔓也随之消失，两个人被震开老远。 檀似月手边的那团灰棕色的意识体被压得粉碎，琉璃受不住压力被檀似月送走。 大口大口的鲜血流出，曾骨两眼翻白倒地。 【你们一个两个的倒是有意思，有经脉寸断的，有少了一魂的，有封闭了情爱的，还有看不清未来的，后面那几个，三个心里藏的事太多了，两个小孩儿，一个心理不健全，最后那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惜为了保护你们已经重伤昏迷了。11个人没一个符合要求的。外面是找不到身心健康的人了吗？】 除了重伤昏迷的肖原和两个未成年他们能对上号，其他人的描述都有点难猜，兴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景霂的第一反应是：他们组里面居然可能会有心理不健全的人？ 天蓝蓝，绿草茵茵，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 一股强大的压力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不用看了，你们找不到我的。我在疯妖河中心，而你们现在在疯妖河的边缘地带，不花个一年半载是到不了我跟前的。】 说到底，疯妖河也只是一个单独开辟出来的空间，只要找到一个空间系异能的人，来去也不会太难，巧的是檀似月身边就有一位。 【你们还年轻，人心不齐，走到这里全靠我放水。还有你，敢带着几个小孩进来，要不是你父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还把我的地界改地乱七八糟，你以为自己能走多远？】 檀似月咬着牙，下意识摸了脖子上的吊坠。 “所以，那个吾女不可信说的是你！”路洲吐了一口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赵锡躺在地上“你才知道啊！？” “那不是几年前的字吗？” “你也不想想，几年前的字和墓碑，那碑上还刻的是【檀公墓】，一看就和檀家有关……”林寒山直接躺平，他想动也动不了。 队伍里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姓檀还就那么一个，不是她是谁？ 疯妖河中心的许栗一边刻字一边斥责这些个不懂事的年轻人。 她感觉自己似乎活了很久，自己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不过没关系，她一个人也乐得清闲。 现在的小年轻哦，一点都沉不住气，特别是檀家的那个姑娘，她那一家子硬是从她那儿撬走了不少好东西，偏生她只能跟他们打个平手，当真是气人！ 南荣桑还勉强扛得住这种威压，压住身体的不适感，硬是走到了檀似月身边。 “你敢！” 南荣桑一吼，檀似月在阴阳错上的手猛然松开。 【我也不是有心为难你们，一是，你们所过的这些关卡都被檀家的长辈削弱过；二是，疯妖河是为了囚禁我才存在的，其间坑杀之术数之不尽，你们再往前就是死路一条。】 【回去吧……】 檀似月眼睛泛红，她猜得没错，果然有她父母的手笔，都到这一步了，她怎么甘心放弃！下次再来，可就没这么有利的机会了。 许栗清晰感知到了檀似月的情绪，捻了一片绿叶飞出去，轻轻落在檀似月手边。许栗单独给檀似月开了小灶： 【年纪轻轻不要故作深沉嘛……你跟你手下这些小孩也差不了几岁。还有被骗进来开路的几位年轻人，他们虽然各有心思，但是也很相信你的决断。防备心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记好了，百路千坟皆是门。等你们准备好了再来见我……】 风声在山间回荡，似乎还有鹤在鸣叫。 许栗嘟囔一句【到底是谁传出我这里只能12年来一次的……】 一眨眼，他们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81章 春三月 “阿桑？”檀似月轻轻拍醒了南荣桑。 南荣桑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站起来，这里看起来应该是一个荒废的村庄，身边的人都躺着。 “我们现在在哪儿？”南荣桑抓着檀似月的手。 “烟城附近的荒村。我让佘萋萋下和曾骨先走了，我们马上就启程了……”檀似月脸色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你的药呢？” “肖队长伤得比较重，给他了。” “我们赶紧回去……” “好。” 南荣桑检查了自己的东西，临出门前，她回头： “我复姓南荣，名桑，记好了！” 路洲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艰难抬头看着南荣桑意气风发的模样。 “黎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最好别动，身体要紧。” “不用感谢，这要归功于我残存的医德和良知。”檀似月在景霂身边留了一大把草药。 她迎着清风，毫不留恋地离去。 “各位，有缘再见。” —— “商量个事啊，你的情绪能不能稳定一点，你也是当过医生的，胃是情绪器官……做人要阳光一点……”檀似月自动消音以下500字劝导。 “我上半年，不对，是去年上半年，情绪一直很稳定啊，我都老老实实上夜班了，我还不够稳定吗？我还去当家教了，这不算有耐心吗？我感觉我一直很阳光啊……” 南荣桑：(￣ー￣) “嗯？多少？已经跨完年了？” “对啊，春三月。”檀似月昏昏沉沉地睡去。 公路上一辆悍马开得飞起。 …… w省，百桂街888号，地下室。 “低语者”地下治疗室，现由3组代管。 明亮的灯光，淡淡的消毒水味，安静、整洁。 “你们出去这一趟，能把我这儿的药都耗空……” “那个给路洲扎针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学院派的痕迹很明显，如果她能拜一个名师指导，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名医。” “孟队，阑珊的眼睛……”贺斯澜特意把孟余弦拉到另一边。 “按理说应该是废了……” 林寒山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身体摇摇欲坠，手指用力地捏着门框。 “只是按理说，过几天把纱布拆了应该就没事了。你们说的那个檀顾问，确实很有能耐，至于她用了什么方法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记得找她问清楚阑珊眼睛的事。” 肖原、景霂、路洲一人躺一张病床。 “你们仨，命硬、运气好。”孟余弦想起五天前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抬回来的时候，惨啊！他当时离下班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了，马上就可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bushi)。 “肖队，罗队呢？我找她问点事，我刚才不是还看见她了吗？” “我也好奇呢……我老婆刚刚还在的。” 景霂咳嗽了几下。 “我麻烦嫂子出去了一趟。” 肖原：？？？ 路洲突然从病床上坐起，顺手从旁边肖原的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 肖原的目光从景霂身上移到路洲的手上。 “看群，照片。”景霂提醒道。 罗纯在【钱从四面八方来】发了一个视频。 「她的东西都带走了，但房租续到了今年5月，她还特意跟房东交代过，说她的朋友可能会过来，让房东帮忙开门。」 「我看到的应该是她故意留下的」 视频里的罗纯伸手揭开了一块黑布，那是一面白板，上面有完整的时间线和无比清晰的逻辑思维导图。 9组在最中间，标记是【枢纽】。 随后，罗纯又把清晰的照片发了过来。 景霂「谢谢嫂子」 肖原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处道：“这里的痕迹比较新，应该是修改过的。还有这边，有问题。” 路洲根据肖原的指示又看了一遍，果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又骗我们！”路洲不理解且气愤，引得孟余弦也侧头过来瞄了一眼，正好看见那上面一张檀似月的侧面照。 “原来是她呀！那我就不奇怪了……” “你认识她？”肖原问。 孟余弦却突然起身往外走。 “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 一个月后。 “那个谁给你发消息了？” “嗯……他说需要我帮忙。” “不是，一个月时间够他们养伤嘛？官方这么压榨劳动力真的好吗？” 檀似月无所谓地摊手。 “我想的是，还有两次合作，尽早摆脱他们。” 第82章 迷失教学楼 “我天，500万寻女！” “什么？” “好像是一个姓周的，女儿在教学楼离奇失踪了。” “我也看到了，周颜颜，17岁，刚上大学……” 景霂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 “周颜颜？” —— “我和周颜颜是一个班，那天中午，我午睡起来，下午有课，我得提前去占位置。大概是两点左右。我们学院的教学楼是四栋围成的那种，分为3、4、5、6。当时，我脑子不太清醒，忘记了哪个是6栋。对了，教室是6403，就是6栋4楼03教室。” 赵思桃站在楼梯口，仔细回想哪边才是6栋，这时候，周颜颜从她面前走过。 她想也没想就跟着周颜颜走了，她觉得周颜颜和她是同一个目的地，跟着走就是了。 奇怪的是，周颜颜在二楼就拐弯了，赵思桃很疑惑，自己一个人走上了4楼。 等到了4楼，她往左拐，才发现那是3教。于是她赶紧折返，途中经过了4、5才到了6教。 警察提问：“你们周六也上课？” “老师之前出差了，选了周六下午补课。” “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周颜颜的人，后续可能还要跟你联系，保持电话通畅。”女警察耐心地安慰赵思桃。 目送警察离开，赵思桃松了一口气。 室友也从外面回来。 “这个星期第三回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么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怎么可能，学校保安比我爸还严……” “行了，少说点。” “桃桃，你先喝点水吧。” 赵思桃接过室友递过来的水，听着她们都讨论，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 “确定吗？已经移交到我们这边了！”肖原接到上面电话的时候还在中学门口接肖奇。 “不是，钟局……我们伤还没……喂？喂？” 肖奇背着沉重的书包跟着大部队出来，默默跟在肖原身后。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书包给我。” 肖原接过书包的时候还是被重量震惊了一下。 “放个清明节有这么多作业吗？怎么越来越重了。” 肖奇呵呵笑了两声，看得出来，作业量不是一般的多。 “我们回家吗？” “本来是准备回家的，但是……” “但是，临时有通知。” 肖奇已经能熟练地接出“但是”后面的话了。 “那嫂子在家吗？”肖奇呆滞地问。 “在，我们先回家，然后我再赶去你景哥那边。” “哦~” 肖原的车一路开到了附近的小区。 “不是还在休假吗？” 肖原抱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罗纯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老婆~” “走走走，赶紧走……肖队，一大把年纪了，别卖乖。” “哦……罗队再见……” “对了，明天带肖奇去医院复查……” “我知道……赶紧滚！”罗纯直接把肖原推门外去，嘭得关上门。 “记得想我！”肖原的声音还在门外。 “大男人啰里吧嗦的……完了，我的鸡翅……” 罗纯去厨房一看，肖奇已经懂事地在用铲子给鸡翅翻面了。 第83章 每一条离谱的规定背后都有一件不为人知的故事 “都接到通知了吧？我们离得近，这个案子已经转到我们这边来了。” 肖原出电梯就给他们打电话。 “在着手准备资料了……” “五哥说檀小姐之前在周家当过家教，他现在去联系檀小姐了。” “队长，你过来的时候，顺便买点芋泥酥……” “大哥大哥……顺便来点口香糖……” —— 「我记得我之前发过匿名邮件让你们查周家的事。」 「我们没接到，估计是分配给其他组了。」 「我知道了，晚上到。」 「好」 “白天学生都有课，流动性很大，学校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封4栋教学楼。” “周进不是有钱吗？不能让学校封教学楼？” “有钱的又不止他一个。” “提问：不会要晚上去吧？”路洲举起手。 肖原点头。 “行，那我现在去睡觉。” “我也去休息一会儿。” 20：00 w省，云兴大学(北校区)，经济与管理学院，金融系。 威严封闭的教学楼在晚上格外的压抑可怖。 “基本都下课，我们走吧。” “我们正对的这栋就是4栋，靠近大路。” “左边是3，右边5，6在4的对面。”路洲指着对面的那栋教学楼。 “檀小姐多久到？”林寒山问景霂。 “已经下飞机了，她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们？那个……南荣桑也来？” “对。” “我们先按照赵思桃口供里说的路线走一遍。”肖原指挥着上楼梯。 正对着6栋有露天的楼梯，二楼中间是一个很大很空的平台，平台走完又是上三楼的楼梯，露天楼梯只到3楼，走这条路到4楼还需要左拐上一层内部楼梯。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内部的楼梯，方便学生到3、5栋，可以直通4楼。 6个人重走一遍赵思桃走过的路，二楼、四楼。 “唉，不对啊，她发现是3教，为什么要回头过4、5啊？直接从3到6不是更近吗？”贺斯澜眉头紧锁。 路洲乐呵呵地拍着贺斯澜的肩膀“你太不了解一个刚午睡起来去占位置的大学生了，脑袋都没开机呢……你还指望她能理清楚6教在哪边吗？” …… “您好，我们是来查学生失踪案的。” 保安从保安亭里伸出头。 “刚才不是有6个人进去了吗？你们有证件吗？” 檀似月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国安的工作牌。 保安眼睛都瞪大了，赶紧把小门给打开。 “请进，请进！还是劳烦两位登记一下名字。” 檀似月接过名册，发现肖原他们的名字也在上面。 “不用电话号码吗？” “哎呀，你们身份特殊，电话就算了。”保安办事也是很灵活的。 “哎，找您问一下，是出事以后才查得这么严得吗？”南荣桑询问。 “肯定不是，每个学生出门都要扫脸、登记的，晚上8点没按时回来，系统就要给我们警报，我们就马上去联系他们的辅导员，我拿另一本册子给你们看啊……” “外面的人进来也要登记姓名、电话。” 保安跑去对面的保安亭拿了另一本册子。 【学生出入登记表】，南荣桑接过翻了一下，没有造假的痕迹。 檀似月把手下的册子合上【外来人员登记表】 “我们这边进门，那边负责出门，亭子里至少要有两个人，这都是规定。”对面保安亭的保安也在看。 医院里每一条离谱的规定后面都有一件离谱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过。 学校里也同样适用。 “都大学了，还这么严啊？”檀似月开玩笑般地问出这句话。 “不严不行啊！”保安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檀似月心中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 “唉，没事，我们先进去看看。”檀似月拉着南荣桑往里走。 “旁边有路牌……”保安赶紧指了指右边。 南荣桑点头道谢。 “我刚才看见桌子上有好几本书，这名校的保安都那么爱学习吗？” “可能吧。” “周颜颜在二楼失踪，我们先去二楼。” 檀似月和南荣桑通过左边的楼梯上二楼，再左拐。 黑漆漆的走廊只有绿色的安全指示牌在工作。 第84章 鬼步声 “他们在4楼，马上就下来。”檀似月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走廊里依然有回声。 “挨个看看？”南荣桑边征求檀似月的意见边去一间教室的后门。 檀似月则去了前门。 3201 “打不开。”南荣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檀似月也拉了一下前门，上面上了锁。 “会不会有问题？” 檀似月把手电筒的灯照在3201下面的蓝色牌子上。 【实验器材室】 “一般实验器材室为了防止偷窃都会上锁，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在想，如果这间是实验器材室的话，那这边4间教室都差不多。” 南荣桑大学那会儿的教室全是独栋的，她学的又是文学系，对实验室这些还真不怎么了解。 果然，这边4间教室都是实验室且全部上锁。 “会不会就是有人利用实验室上锁……”南荣桑猜测。 脚步声靠近，景霂在过道另一头顺手把灯打开了。 几个人站在另一边，南荣桑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只好及时叫停“你们等等……” 南荣桑回头看檀似月，发现她正在发呆，眉宇间透着疑惑。 对面6位心中各有猜想，虽然不懂，但照做。 “怎么了？” “你带他们先下去，我要确定一件事，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好。”南荣桑听完径直走向对面。 “要关灯吗？” “不用。” …… “你都不好奇吗？”路洲心里有好多问题，为什么没有任何理由就要让他们去楼下？为什么只留檀似月一个人？为什么这个案子会和妖鬼扯上关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那是为了我好。” 路洲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提问： “我听队长他们说，檀小姐应该对鬼很熟悉，真的吗？” 林寒山靠在墙边四处张望，赵锡抬头数着天上并不存在的星星，贺斯澜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 南荣桑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肖原和景霂，回复道：“你们去问她呀，我怎么会知道，我都跟你们一样被赶到楼下了。” —— 檀似月手指从前面划过，闭上眼睛往前走，阴气逐渐蔓延。 她走到第七步时，灯光开始莫名地闪烁，纵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光源的存在，轻微的电流声在耳边响起。 第八步，第九步。 檀似月听见了一个的脚步声，她与她擦肩而过。 她脚步匆匆，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檀似月猛然转身，灯在急速闪烁后，彻底熄灭。 脚步声继续响起，檀似月睁眼，在绿色的安全指示灯的映衬下，往靠近6教的那个楼梯走去，跟着脚步声上楼。 一直到达6403门口。 “为什么不进去？”檀似月盯着那道门，仿佛真的有人站在她面前，站在那道门面前。 随着檀似月的发问，四栋楼的灯都开始闪烁。 脚步声开始凌乱，路线也乱七八糟地，然后，消失不见。 楼下7个人很是震惊。 “怎么了？”景霂说着就要上楼去，被赵锡一把拽住，跟着南荣桑到了二楼的平台。 “摩斯密码。”南荣桑一眼就看出来了。 “赵锡记3教，其他人自行组队记。” 肖原、南荣桑4教，林寒山、路洲5教，景霂、贺斯澜6教。 几个呼吸的时间，熄灯，四周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路洲总感觉这里比刚才更黑了。 —— “那你那天有没有在教室看到周颜颜？” “我不知道，她好像没来……那天是一节大课，有两百来号人呢。可能她来了，我没看见吧。” “警察姐姐，学校那么多监控都没拍到吗？” 第85章 一生之幸 “小檀老师，我今天不想学习……要不你教我点其他的吧……” “你想学什么？” 周颜颜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 “我看小说里的主角能通过摩斯密码交换情报诶，我也想学。” “真当我是万能的了？万一我不会呢……” “不会我们就一起学啊！” “行吧，我教你。” “我就知道你是万能的……嘿嘿嘿。” —— 檀似月从6教的露天楼梯下来，后面还跟着一对被吓得不轻的小情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檀似月情绪不高，毕竟她当过周颜颜的家教老师。檀似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能听见鬼步声，证明周颜颜很大可能遭遇不幸了。 “你们破译完了吗？” “不知道全不全，你先听听。” 3教：遇、一 4教：此、生 5教：良、之 6教：师、幸 这会儿大家都看着檀似月，却没人说话。 “你们查过周进吗？” 贺斯澜立刻接上：“周进有个很重要的工作，目前在国外，要明天中午才能赶回来。” 檀似月冷笑着，往外走去。 “现在去春意苑……” “跟上。”肖原从栏杆上翻下去，动作流畅地到了一楼。 —— 春意苑只有十二幢别墅，平时也不一定遇得上几个来住的户主，大多是保姆、管家在住，这边的环境好、相对安静，很适合休养。 周进工作很忙，在市区里有房子，偶尔有空了才会来看这姐弟俩。 “张姐，我听说颜颜失踪了，特地从外地赶回来。颜颜找到了吗？” 这大半夜的，张管家也还没休息，着急忙慌地来给檀似月开门。 “小檀老师，你说这事闹得……先生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大小姐失踪以后，小少爷就频繁的发脾气，今晚上又砸了不少东西，现在都还在闹，你看看待会儿能不能帮忙劝一下。” 檀似月刻意等了一下，等贴了隐身符的几个人进门，她才进去。 “颜颜是怎么不见的？” 张管家一个劲的叹气。 “你给大小姐当过三个月的家教老师，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们父女关系，经常闹得不愉快。” “上周六晚上，先生回来看小姐和少爷，我想着好不容易和和气气吃顿饭吧，还特意让厨房多准备了点菜，结果在饭桌上就吵起来了。当时，先生把桌子都掀了，大小姐让我我抱着小少爷上楼去，等我再下来一看，先生已经开车走了，大小姐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怕大小姐嫌我啰嗦就没敢多说，就让她有什么事好好和先生商量。” 周颜颜木然地看着张管家收拾残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只好低着头让头发遮住她的半边脸。或许是姐弟之间的感应，楼上的周眠哇哇大哭，声音传到楼下，张管家只好停下手里的活儿上楼去安慰周眠。 张管家安慰好周眠已经接近10点了，周颜颜拿着工具在扫地，这可把她吓着了。 “小姐，我来我来，你快去休息……” “谢谢张姨，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父女哪有隔夜仇，小姐别多想，早点睡觉。” 周颜颜勉强地笑着，今天的楼梯好像格外地长，她每走一步都要花好大的力气。 她心里想着：好累啊，妈妈。 …… “就是那天晚上过后，大小姐就心事重重的，周一她回学校上课就再也没回来。” “我给先生打电话，他派人去查才发现大小姐在学校失踪了，然后又是报警、又是问话，还有电视台的采访，好多人都在传……但真正关心大小姐的其实没几个。” 第86章 谎言 “哎呀，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檀小姐别介意。” 张管家正说着，楼上又传来了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她给檀似月表示歉意接着上去找周眠了。 檀似月回头看了一眼贴了隐身符的7个人，示意他们动作小点。 电话铃声响起，周进的。 “檀小姐，我知道你很关心颜颜，所以我之前说的话还有效，你可以再考虑……” 檀似月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小少爷，慢点，小心台阶。” 周眠目标明确地奔向檀似月。 “周眠，你想跟我说什么吗？说话……”檀似月蹲下身子和周眠对视。 周眠嗫嚅半天，张嘴说：“走。” “周眠。” “你姐姐呢？” “让她出来见我……” 南荣桑等人被檀似月的问话吓得不轻。 “不……你、走……” 张管家给檀似月倒了水，抹了一下汗。 “檀小姐喝点水，之前只有大小姐能让小少爷开口说话。现在他肯开口跟你说话，真是太好了。” 檀似月微笑着接过水，周眠却一反常态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打掉檀似月手上的水杯。 檀似月抬手站起身，给了张管家后面的南荣桑一个眼神，南荣桑抬手一捏，把昏倒的张管家拖到沙发上。 一个响指后，隐身符失效。 “这个水杯拿回去化验。” 路洲从兜里掏出塑封袋，把水杯封上捧在手心。 “你的雷电能影响电路吗？” 赵锡：“啊？我没试过。那我试试……” 肖原立即按住赵锡的手，并给予眼神警告。 周眠噔噔噔跑到配电室，向他们指路。 “新脑子就是好用哈！”南荣桑忍不住摸了摸周眠的脑袋。 “好朴素的方法。”赵锡一边说一边拆监控的线路，有时候习惯用异能，反而忘了最简单的办法。 整幢别墅的监控被强制关闭。 “周颜颜，出来见我……”檀似月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冷硬，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我不见你……见其他人可以。”轻飘飘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具体的方位。 “好。”檀似月答应了，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 红衣女子双脚绷直，漂浮在半空，黑色的长发胡乱地飘飞，很符合人们对女鬼的刻板印象。 而她的右下角，阴影里站着周眠，五官隐藏在黑暗里。 电影里最恐怖的两大要素都有了。 “小姑娘长什么样啊？我都还没见过呢！”南荣桑伸手去摸周颜颜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就被周颜颜拍开了。 “我第一次见小檀老师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坚韧的人，相处下来我就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她还特别的幽默、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简直是我心目中白月光般的存在。” “我当时私心作祟，想要一直留住她。所以妈妈在梦里找我的时候，我告诉她，檀老师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然后，妈妈每天晚上都来我梦里，她教我怎么放护身符、怎么摆放家里的盆栽……” “等到最后一步，妈妈才告诉我，她要上小檀老师的身，这样她就可以复活了。” “我当时特别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故意引我爸和檀老师见了一面，故意引发争吵赶走她。” “如果可以的话，求你们不要告诉她……” “我没有害人，也不想害人，我只想守着弟弟长大，我可以发誓的，只要周眠一成年，我随时可以消失，魂飞魄散都可以。” 周颜颜字字恳切，卑微乞求，见他们不为所动，只好把往事都说了出来。 “妈妈生周眠的时候，他在国外忙工作，所以他没有及时赶回来。妈妈花钱上下打点，周眠就成了儿子。反正他也不会主动给孩子换尿不湿，活该他被瞒着。” “为什么要把妹妹改成男孩儿呀？”路洲问。 “他出轨了。”景霂一语道破真相。 “对，他说是去国外出差，其实是给那边养的小三和儿子送温暖去了……妈妈当时抱着妹妹跟我说，颜颜，你要记住，这是你的弟弟，他会成为你最大的保障，有钱人家的孩子生来就是要争的，所以，你别害怕，妈妈不奢求你一定要争过外面的那个，但是一定一定要让自己的未来有保障，给自己留后路。” “妈妈和他争吵的那天早上，他失手伤到了妈妈，然后扬长而去。” “当时保姆阿姨送我去上学了，家里只剩一个嗷嗷待哺的周眠……” 保姆买菜回到别墅，刚进门就听见周眠撕心裂肺地在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赶紧丢了菜上楼去，云言倒在血泊里，手机也被摔得粉碎，身后很长的血迹，是她从卧室爬到周眠的婴儿房门口所留下的痕迹。 —— 这故事确实悲凄，令众人唏嘘不已，但这并不能打动他们，如果随便讲个故事就能粉饰太平，那要他们低语者还有什么用呢？ “知道她为什么不肯见我吗？” 隐去生息的檀似月靠在墙上，姿态放松，手上转着木簪，末了随意敲了一下窗户，从里面推开半扇，灯光透出，她转头望着里面。 景霂把窗帘系上，也靠在窗边。 檀似月的声音幽幽传入房间，她说： “因为老师贯能拆穿学生的谎言。” 第87章 弱点 周进抱着云言的照片哭了又哭，愧疚也好、哀伤也罢，谁知道他的泪里面有几分真假。 云言不甘心就那么死去，明明出轨的人是他，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的也是他！他凭什么心安理得……她日日缠着周进，周进被折磨得精神崩溃了，他知道圈子里有些不一样的门道。 终于有一天，周进带着一个自称会通灵的仙师来了。 “云言，我们夫妻一场，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周进无论怎么忏悔怎么哭嚎都得不到云言的原谅。 云言说：“你想个办法，把我留在我儿子身边……我要看着我的孩子长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做不到的话，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亲眼看着云言成了“慑孤”，变成了恶鬼，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惧怕她。 人嘛，挺复杂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爱与恐惧交织下，究竟会存留几分真心。周进很少回到春意苑，只有每个周末例行回来看孩子。 —— “理论上来讲，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我给你机会。”檀似月始终在屋外，她似乎期待着周颜颜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周颜颜现在是周眠的慑孤，慑孤的喂养方式，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自愿的吗？” 周颜颜沉默着，半晌回答她：“我要保护妹妹……” 檀似月尊重周颜颜的选择，转头走得干脆。 “你知道吗？你这位老师啊……能教你天文地理、也能救死扶伤、还能是一名优秀的符道继承人，对付恶鬼从来没有失手过。”南荣桑盯着一大一小，她们也不过是两个孩子。 周颜颜以为檀似月会念在师生一场放过她们，谁知南荣桑话锋一转：“所以，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 “老师……” 她再也不会有机会问出问题，回答周颜颜的是檀似月离去的背影，贺斯澜在肖原的授意下跟随檀似月离开。 路洲、林寒山自觉开门离去，其他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个趁手的东西。 “周眠还小，估计没什么控制力，想办法把他们分开。”赵锡在后方分析。 “别小看小朋友哦。”南荣桑笑着把手上的手链用衣服袖子盖住。 景霂低眸看着在指尖旋转的叶片，等其他人一起出手。 “别伤到小的。”肖原话音刚落，赵锡的雷电就织成一张电网，将整个空间的磁场扰乱。 南荣桑的符纸飞向屋子的四角进行完全封锁。 周颜颜捡起一早就放在桌角的遥控器，一个封闭、黑暗的空间形成。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周颜颜和周眠能赢的可能微乎其微。 黑暗中南荣桑回想着身边物品的摆放位置，听见有人和周颜颜打起来，她则站在原地不动。 “慑孤弱点是它所绑定的那个人。” 慑孤的形成条件：非自然死亡，死时不足30岁，必需与血脉相连的亲人绑定，每年至少需要一个30岁以下的青年人的活体作为养料，它吃的第一个人，就是它自己的尸体。 她从小就抱着笔记看，里面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只要抓住周眠就好办了。 “东北方”肖原适时出声，南荣桑屏息听着他们打斗的声音，一张黄纸被揉成团在手里揉搓。 树叶此刻化作锋利的刀刃，有了破风的力道，周颜颜红衣飘然，并不着急发动攻击，她把周眠藏在角落里，蛰伏在黑暗里，眼睛盯着周边的几人似乎在挑选合适的猎物。 第88章 周眠 “那个赵思桃呢？” “监控拍到了，她就是单纯误打误撞成了最后一个看见周颜颜的人。” “是吗？能有单纯？” 檀似月回到庄园直奔会议厅，路洲把水杯拿去楼下的实验室化验，林寒山把资料准备好，贺斯澜去厨房先是切了一大堆水果摆盘，又准备了咖啡、啤酒，看起来就是要熬大夜的。 资料一摞接着一摞地搬进会议厅，檀似月深吸一口气，着手翻开眼前的资料。 “我去联系钟局问当时接云言这一案的是哪组。”贺斯澜蹲在角落拨通电话。 “也就是说，至少有8个人被当做养料喂给云言。”林寒山在纸上潦草勾了两笔。 给慑孤的养料必须是30岁以下的青年人，一年喂一次，哪里有合适的人呢？ 答案不言而喻——大学。 “赵思桃的室友，叫柳洋，她的小姑姑柳洁8年前考上云大，后来无故退学。” “我们查了云大近十年退学的学生，目前锁定的范围是父母离异、孤身一人在外、性格偏内向、孤儿。”路洲在电子白板上写分析图。 “柳洁符合哪个？”檀似月在一堆资料里翻找。 “12岁父母离异，跟着父亲，但是她爸很快再娶，继母带着一个女儿，然后又怀孕生了一个儿子。她一个人来这边读书，她家离云大几乎是呈对角线，我们联系过她以前的辅导员和同学，基本对柳洁没什么印象，从她室友那边知道的是她平时比较文静，很少参加聚会，在校期间勤工俭学，就没了。” 路洲闷了一口苦瓜汁提神，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把柳洁的部分资料扒拉出来。 “等明天再去学校走一趟。” 虽然白天睡过觉了，但是生物钟作用下，还是忍不住犯困。 “我感觉不太妙，接这个任务的是6组，6组给的任务报告是已斩杀慑孤。”贺斯澜蹭一下站起来。 “6组有什么问题吗？”檀似月不太理解。 “这个……6组都是些孩子，最大的也才15岁。”路洲摸着脑袋。 “15岁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最小的几岁？”檀似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林寒山食指弯曲，比了一个人们常用的“9”。 “嘶，为什么不把他们并入其他组，阑珊也在你们组里啊。”檀似月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让一群孩子独立成组。 “emmmm……也是没办法，那些孩子大部分是孤儿，又恰好触发了异能，不能放在普通人家，官方也没有能去除异能的方法。一开始倒是有孩子被放进各个组里面，但是后来就出问题了。”贺斯澜不好作评判，只把事实完整叙述出来。 “有些孩子其实不算很好，能在6组的都是能勉强守住法律底线的。”话到此处，点到为止。 “我们每年都要陪阑珊做一次心理评估。”林寒山直接给出了结局，檀似月理解了。 “所以你们是有其他的顾虑吗？你们觉得6组的成员可能会放过云言？” 林寒山点头，6组的孩子都没有经历过家庭的温暖，假如他们被云言的母爱所感动没有下死手…… —— “南停东行。”肖原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4个人各站一角，以肖原站的位置为原点(西南)，南荣桑为西北，景霂为东北，赵锡为东南，喊方位则同时叫两个人。 若叫南停东行，则南方两人(肖原、赵锡)不动，东方两人行动，但东南方的赵锡已经被叫停，则只有东北方的景霂一人行动。 每个人有固定的攻击范围，把周颜颜困在中央。 “北行……”南荣桑的手轻轻敲打着墙面，突然加入战斗。 令肖原没有想到的是，南荣桑没有正面对上周颜颜，她飞身而过，助推他和她换了位置。 南荣桑站西南位，肖原变西北位。 “天行地灭，镇元！” 肖原配合着将周颜颜锁住，那张被揉成纸团的符纸打出去，在半空中来回飞来几趟，砸中了周颜颜的背部。 “北停东行” “南停东行” 南荣桑和肖原同时出声，电光闪过，赵锡直冲周颜颜面门，却不见景霂的踪影。 周颜颜怒气横生，泛乌的手指掐住了赵锡的手臂，让人有一瞬间的乏力和冰冷。 “停手！”景霂的声音让周颜颜抬头看去，黑暗里，周眠的哭声格外明显。 “姐……呜呜呜呜呜姐姐，不打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她！”周颜颜不由得松开了赵锡，赵锡趁机退到了南位，南荣桑向前去。 “借法！” 说时迟那时快，南荣桑的符纸不偏不倚，正好贴在周颜颜脑门。 周眠拿着遥控器打开了整个别墅的灯，脸上一点也没有哭过的痕迹。 “周眠！”周颜颜一下就反应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眠，她不理解周眠为什么要背叛她。 周眠似乎是愧疚出卖了姐姐，不敢直视周颜颜，但还是小心地挪着步子到了周颜颜面前。 她看着地板说：“姐，你以前很开心也很漂亮的。” “你说什么？”周颜颜满是震惊，说话的声音发颤，可是她被南荣桑的符纸镇住动不了，也看不到周眠的样子，周眠从来没有说过那么长且不断开的话。 “瞎说，我看看，这不是挺美的嘛……”南荣桑撩开周颜颜的头发，她眼下带着乌青，嘴唇发黑，脖子上青紫的勒痕，手上的伤被大红的衣服盖住。 “你老师老和鬼打交道，眼神怪好的，拿头发盖住她都能看见……”南荣桑念叨着把周颜颜的头发重新拨回去。 “她还没有实质性地伤过人，先带回去吧。”景霂和肖原商量。 “先收拾。”肖原扶起脚边的盆栽，打这一场下来，整个房间像重新装修了。 “没关系，我明天叫人来收拾。”周眠丝毫不在意自己家被人闹得天翻地覆，反而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把她也带走，她有问题。”周眠指着倒在沙发上的张管家。 第89章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南荣桑看着满会议厅的纸质资料，顿时觉得头痛。 “为什么不建一个数据库呢？” “有啊，里面的妖、鬼要么从良，要么带编。”路洲回应。 “我们这一批正好遇上改革，这些都是以前的资料，没有进库。” “我们算条件好的了，第一批低语者都是阅后即焚，全靠脑子，年关还有基础考试。”肖原顺手倒了几杯果汁递出去。 “檀小姐呢？” “楼下和周眠谈话。” “她不见周颜颜吗？” “不着急，师生一场，她知道怎么做。”南荣桑端着柠檬汁下楼，路过关着周颜颜的房间时又顺手从包里摸了一张符贴上，其他人陆陆续续也下去了。 “装得挺不错啊，连我都没发现。”檀似月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赞许。 “你说的，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要学会要明哲保身。” “那是我在教你姐姐……”檀似月也没想到，她当时无心说出的话竟让周眠听了去。 “一样的，你是周家的家教老师，教谁不是教。姐姐她听不进去，我听得进去。” “小小年纪心思缜密，还骗过了那么多人，以后可要走正道。”景霂手上端着专门给周眠热的牛奶。 “如果有个女鬼从你记事开始就自称是你妈妈，每天晚上都近乎癫狂地在你耳朵边唠叨上几句争家产、打败小三的儿子等等等等，你们会怎么样？”周眠仰起头向其他人寻求答案。 肖原安慰道：“从正常人的角度出发，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知道就好。”周眠有点累，下一刻就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后面有房间，带她去睡觉。” “把她放阑珊旁边。” 肖原熟练地抱起孩子，安顿好后，等待他们的是会议厅里彻夜未熄的灯。 …… 会议厅里人手一个平板，专门用来进行内部资料传输的，只能用会议厅里单独开的内部网进行互联。 “赵思桃，女，18岁，现云大金融系大一学生，父母早亡，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 “赵慧，女，28岁，初中辍学后四处打工挣钱给妹妹交学费，可以说，赵思桃能考上云大，她姐姐功不可没。” “柳洋，赵思桃的室友，她有个小姑姑叫柳洁，8年前……” “我有个想法，柳洁退学的手续是她父亲和继母一起来办的，如果她真的成为云言的养料，那很大概率是周家花钱摆平了一切。”路洲的话引得其他人悄无声息的赞同。 “赵慧呢？”景霂把她的资料推给下一个人。 “这个赵慧有照片吗？” “这里……” 赵锡从手上一沓照片里抽了两张飞给檀似月。 “我知道她，周家上一任保姆，我第一次去周家那天正好撞见她抱着东西离开周家。” 那张照片是赵慧在招聘网站上放的证件照，长相清秀，嘴角带着一丝刻意的微笑。 “据我所知，周眠的躁郁症可能和她有关。” “你不是说她是装的吗？” 檀似月用手支持着额头“不能开口说话是假的，躁郁症是真的。” “查到了，她现在住在周进名下的一个公寓里。”林寒山把资料发到平板上。 南荣桑脑袋里大大的问号。 “不是，国外一个，国内一个，他转头还跟你表白？” 一听有八卦，其他人的脑袋歘一下就转向南荣桑。 “哦，不对，那不叫表白，那叫职场骚扰。” 檀似月沉默着把头低了下去，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当时周进的原话。 这下换他们沉默了。 “我去，这就是骚扰……” “什么东西，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哇塞，他好有钱哦～”路洲阴阳怪气的声音让赵锡忍不住吐槽： “怪恶心的。” “先跳过这个话题。”檀似月继续查阅文件。 “张管家呢？”景霂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张秀梅。” “这儿！”林寒山把文件往对面推。 “别告诉我她也有个女儿，她在周家卧底……”贺斯澜把林寒山手里的那份抢了过去。 “当然，不是。” “她可以说没有任何异常。” “在周家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张秀梅，曾用名：张听梅，45岁。家世清白，过往干净的不得了，标准的普通人。” “社会关系呢？” “孤身一人，社会关系简单。” 第90章 分工合作 “什么声音？”南荣桑昏昏欲睡，头都快磕到桌子上了，突然被外面的一声嚎叫惊醒了。 “狼崽子叫唤呢，估计是家被偷了……”路洲说完就清醒了，心里忏悔八百遍，多嘴哦，再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檀似月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檀似月每次来景霂都把小动物们藏的严严实实。 楼下客厅里正倒茶喝的檀似月猛然听见一声狼嚎，手上的动作一顿。 “可能是蓝莓，我去看看……”景霂起身往后面走去。 “那不是狼嚎吗？”正在檀似月思考自己是不是熬夜产生幻觉的时候，山楂很给面子的又连叫了几声。 “除了蓝莓，你是不是还养了其他的？” 景霂刚准备狡辩“我觉得就是蓝莓……” 檀似月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聋子，我听佘萋萋说过，缎雪尺是用来御兽的，我能看看吗？” 看着檀似月惊奇的眼神，难道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吗？ …… “南荣快来，下面有你喜欢的毛茸茸。”檀似月特意把南荣桑给拉上。 南荣桑看着花园中央的动物们，眼里放光。 “它好大一只啊！肯定很好摸……” 山楂银白色的皮毛镀了一层月光，像是在发光一样。 山楂目光凶狠地看了南荣桑和檀似月一眼，三两下跃上二楼。 蓝莓摇着尾巴钻进南荣桑怀里，给了她安慰。 路洲看了旁边站着的檀似月，蹲下问南荣桑：“檀小姐不喜欢小动物吗？” “不喜欢啊。她对什么都是兴致缺缺，只是好奇而已。” 景霂深吸一口气，他之前的想法还是没错的。 檀似月看着月光下犯困的狗子和打滚的狮子，楼上的白狼，互相看不顺眼的老虎、豹子，还有兔子和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 “你养的食物链不会打起来吗？” “开了灵智，能好好沟通的。” “哦~~” “这么多带毛的，应该还有不带毛的吧？”檀似月问。 “有一条黑色的巨蟒叫柠檬，应该在雪库。山楂是雪狼，雪库是专门给他修的，估计是柠檬抢了山楂的地盘，山楂打不过就乱嚎。”景霂只能简单解释了一下，他这些活祖宗乱七八糟的关系网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 太阳初升的时候，柠檬从雪库里探出头来，山楂趴在它背上熟睡，被它带去草坪上迎接温暖的阳光。麒麟山上树叶颤动，露水泛着光，青梅叽叽喳喳地在风中飞翔。 【啾啾啾救命啊！好大的风啊啊啊啊啊】少年音落到景霂耳朵里格外明显。 他可算是听见他这只哑巴鸟开口说话了。 檀似月悄悄点了点指尖，然后转身去饭厅拿早餐。 “喂，你好……好好好，谢谢。” “云大附近的警察局给我们安排了审讯室，下午安排我们过去。” “那杯水的化验结果，你们先看。”路洲昨晚不仅要开会讨论，还要往实验室跑。 “你还会这个？”南荣桑拿着报告随意问了一嘴。 “我以前就是检验科的。”路洲喝完豆浆又往嘴里塞了油条块。 “安眠药的成分。人已经让警局那边接走了。” “下午一起审。” “待会儿怎么分？” “两个去云大走访，其他人轮流休息。” “上骰子。” “我就说这些多面骰子总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景霂从客厅的抽屉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从一堆骰子里把9面的数字骰子捡了出来。 纪阑珊刚起床，披头散发地走进餐厅“我也参加吗？” “你先扔，把你那个数字排除。”肖原把饺子端到纪阑珊面前。 “9，安全数字。我点2外出。” 骰子每人经手一遍，没人扔出2，只能再扔一次。 “9，安全。”赵锡微笑着后退一步，不再参与投掷。 “我是2，点7陪我外出。”路洲无奈地盯着骰子。 正好扔出7的南荣桑：…… 第91章 扑朔迷离之局 “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颜颜茫然无措地看着檀似月。 “比如，你在学校学到了什么？有没有交过新朋友？” 周颜颜显然没想到檀似月会问这些，规规矩矩地回答了问题。 “……新朋友的话，好像没有。”周颜颜眼里染上了迷茫，她在大学里没什么要紧的朋友吗？ 好像没有？ “那你是怎么死的。” 檀似月的眼睛从来不会错看任何一只鬼魂，看透它们要比看透一个人要容易的多。 成为鬼魂后如果还保留着死前的伤痕只有两种可能： 一、它因这些伤而死。 二、这些伤对它印象深刻，以至于在潜移默化中被“刻”进了灵魂，久久不能遗忘。 周颜颜是她的第一个学生，不论她过往如何，她只是她的学生。 “我是自杀。我照着网上的说法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自杀装置，第一遍还没成功……”周颜颜自顾自地说着，不敢抬头看檀似月一眼。 “谁教你这么做的？”景霂有些不可置信，周颜颜正是青春年华，不该对自己这么狠心才对。在6组铲除云言后，她也能活着陪伴周眠长大，为什么非要死才能解决问题？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周颜颜的时候，她那么阳光积极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妈妈，她把怎么成为慑孤的方法都告诉我了。” “身体呢？”檀似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挺害怕的，没看过，直接回家找周眠绑定上了。” 听到这个答案，檀似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有挽回的余地，幸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送你的平安符呢？” “平安符……在我衣服里啊！”周颜颜甚至想翻一下自己的衣兜证明。 “谁给你换了红裙子？” “什……”周颜颜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衣服。 …… “咚咚咚”门外是林寒山带着周眠。 “早上好！”周眠啃着手上的三明治，坐在了周颜颜旁边。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有联系的？”周颜颜对昨晚的事还耿耿于怀。 “从来没有过，姐姐。”周眠越吃眼前越模糊，她知道周颜颜有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她知道姐姐一直在保护她，她不想姐姐死，所以故意发出响动，让景霂察觉到。 “哭什么？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哭过几回。”周颜颜很想替周眠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惜被符纸镇住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 “对不起，我不想你和她一样……”周眠其实不太愿意叫云言妈妈的，她们没有正常的相处过，夜晚的云言总是癫狂又偏执的形象。 周眠觉得檀似月其实不像老师，她温柔又知性，最符合她想象中的母亲这一形象。 —— “我和她单独说两句吧。” 林寒山开门离去，景霂把周眠也牵走。 “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我也不忍心看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周颜颜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想和你妈妈一样吗？用别人的命来维持鬼身，等到周眠成年，大概又是8年8条人命。”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想要方法吗？” 周颜颜缓缓将头抬起来，她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她说：“想要。” “你还没有吞食你的身体，所以并不完全构成成为慑孤的条件，我会解开你和周眠的绑定，然后……” “杀了周进，由你取而代之。” 周颜颜觉得她如果还活着，肯定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当然这也是有限制的，你只能留到周眠成年，且，不得伤害无辜，所有举动都会在我的监视下。” “你自己想清楚，晚上给我答复。”直到关门声响起，周颜颜才回过神。 …… “你这是在纵容犯罪。” “我喜欢最优解，而不是绝对的审判。” “况且，你没有证据。我也只是做了一个老师应该为学生做的。” 景霂没有辩驳，靠在墙上思考了很久。 第92章 小姑姑 “还得是我机灵带上了阑珊，我跟你们说……” “你又让阑珊装瞎骗女生同情心，这套都八百遍了，还能奏效啊？！”贺斯澜不理解。 “没有人能一直被骗，但一直会有大学生。”林寒山趁机抢走了贺斯澜手上的梨。 “联系一下，让他们去学校开讲座，警惕人口拐卖。”肖原大手一挥，联系起了地方警察。 “记得让学校发加学分的通知，不然没多少人的。”路洲毫无形象地趴在沙发上，犹如搁浅后濒死的鱼，还要扑棱两下。 南荣桑把收集到的信息整合打印出来，人手一份。 “这是……柳洋。” 照片上，周颜颜和身旁的少女相谈甚欢，周颜颜脸上带着肆意的笑，而身旁的人笑容浅浅的，情绪外露并不明显。 “据班上的一些同学说，她们经常看见柳洋和周颜颜一起上下课、吃饭，柳洋还经常帮周颜颜占座，关系应该很不错。”南荣桑罗列证据分析着。 “按理说，之前排查的时候，首先要查的就是柳洋，为什么没有一份关于她的口供？” “辛苦了，路洲和南荣小姐留守吧。”肖原看了一眼路洲。 …… 下课铃声响起，一上午的课程终于结束。和其他学生迫切离开教室情形不同，柳洋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才离开教室。 她不着急去食堂，也没有回宿舍，在北校区绕了大半圈，最后停在了图书馆面前。 【怎么没见你回宿舍】 【赵思桃刚被她家里人接走了，说是要回去休息几天】 柳洋刚准备踏上阶梯的脚收了回来，给室友回了消息【马上回来】 “柳洋！回来啦……” “猜猜谁来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给我们说你的小姑姑吗？今天可算见到了……真的超级漂亮。” “对，她好温柔啊。” “我能要个微信吗？” 柳洋被4个室友围住，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你们说谁？” “你的小姑姑呀！这些东西都是她买的。” 柳洋看着桌上的零食和水果，哪怕明知不可能，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期望。 “她人呢？” “阳台那儿洗手呢。” 阳台的门此刻正好被打开。 “谢谢你们照顾柳洋啊……我下午带她出去转转。” 柳洋警惕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但面上还是微笑着：“小姑姑？” “走吧。”檀似月轻轻搂着柳洋离开。 “你是谁？”刚走出宿舍楼，柳洋就发问。 “市警察局办案，劳烦走一趟。” “你一个人？” “怎么会呢？还有你……小舅舅。” 关于檀似月想提前接触柳洋而赵锡风水轮流转被骰子选中这件事。 —— “人齐了，柳洋那儿先晾着她。”肖原坐在首位给众人安排。 “赵锡、贺斯澜盯着监视器。” “林寒山审张秀梅。” “赵思桃……” “肖队，我可以吗？” 肖原难得犹豫了。 “我有审讯经验。”檀似月只好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可以，景霂陪同。” 毕竟檀似月是能让他那些个慢得像蜗牛的领导们在8小时内把文件审核并下发的，说不定早就被招安了。 “赵慧呢？”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第93章 审讯开始 “谢谢你配合我们办案。”檀似月进门的时候都带着笑，看着就让人想亲近。 景霂冷脸跟在后面，全程一言不发。 “再说一下最后一次见周颜颜的情形可以吗？” 赵思桃只好再叙述了一遍，与之前的口供极其相似，就好像排练了千百遍。 “你和赵慧是什么关系？” “姐妹。”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檀似月说：“你们俩姐妹都在一个城市，为什么不和你姐姐住在一起呢？” “我不想姐姐照顾我了，我想自己独立一点。”赵思桃面上对答如流，心中警铃大作，生怕会说错一个字。 “据我们调查，你姐姐之前在周家工作过一段时间，你知道吗？”景霂身体微微前倾，开始发问。 “知道一点，但不是特别清楚。” 景霂继续发问：“具体知道什么？” “知道她在一户有钱人的家里工作……雇主姓周。”赵思桃心中纠结说话也慢腾腾地。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周颜颜是你姐姐雇主的女儿。” “我……不知道。”赵思桃在桌下的双手忍不住攥紧，眼睛始终看着桌面。 “谈恋爱了吗？”檀似月冷不丁出声。 “啊？我没有……” “你姐姐呢？” “我不知道……” “嗯？你姐姐供你读书，大家都说你们俩姐妹关系好，你怎么一点也关心她啊？”檀似月问。 赵思桃没有说话。 监视器后。 贺斯澜听得一头雾水：“这算有审讯经验吗？” 赵锡默不作声，肖原刚准备让景霂问其他问题，景霂就出声了。 “4月17号，也就是周颜颜失踪那天，赵慧在哪里？” “姐姐在奶茶店工作，那天正好有什么游戏的联名，工资翻倍，很忙的。” “诶，周颜颜是你杀的吗？”檀似月那一声“诶”让赵思桃下意识看向了她。 “不是我！”赵思桃说完后，檀似月微笑着看她，她猛然惊醒，眼睛慌乱地往下扫。 周颜颜到现在都是失踪状态，没人说过她已经死了。 假如赵思桃坚定周颜颜只是失踪，纵使檀似月的话里带着歧义，那她的反应也不该是这样的。 监视器后的肖原瞪大了眼睛。 赵锡：“6” 贺斯澜咬着牙问：“她以前审的什么人啊？” 这审讯方法毫无章法，十分混乱。 …… “按距离算，你姐姐还有10分钟到，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赵思桃头皮发麻，檀似月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进去。 “你真的不知道赵慧和周进的关系吗？” “你什么意思？我姐只是正常交往而已！”赵思桃还是沉不住气，一提到赵慧，她的情绪就不稳定。 “据我们调查，赵慧现在住的房子是周进名下房产，离你学校也不远。” 赵思桃眼眶发红，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辩解。 “她只是……” “你想说什么？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你知道周眠的躁郁症是怎么来的吗？周颜颜是怎么跟她父亲离心的吗？你姐姐没有害人吗？”檀似月接连几个反问令赵思桃十分慌张。 “我……我不知道……是姐姐回家后就一蹶不振，她哭得很伤心……” “你现在要把责任推到你姐姐身上吗？” “不是，不是的，真的是姐姐告诉我她在周家受到了伤害……” “是你姐姐让你去接近周颜颜的吗？还是，有其他人……”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檀似月全程很冷静，只是偶尔会加重语气，但并不算严厉，只有对面的赵思桃在崩溃、歇斯底里。 纪阑珊轻轻推开审讯室的门，檀似月顺势走出去。 “姐姐，先喝点水吧，缓和一下情绪。” 赵思桃甚至没想清楚她对面为什么会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女生，端起水杯的手都在颤抖。 “姐姐，你别怕……”纪阑珊安慰着赵思桃。 赵思桃在喝水的间隙和纪阑珊对视了一眼，随后慢慢放下水杯。 肖原说一句，纪阑珊问一句。 “周颜颜的尸体在哪里？” 赵思桃眼神空洞茫然，回答道：“不知道。” “你看见她死了吗？” “看见了。” “那她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是谁给你下了降头？”景霂插了一句。 “柳洋。” 第94章 错错错 景霂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檀似月都惊了一下。下降头在这边并不多见，她也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看来突破点就在柳洋身上。 肖原叫停了审讯，纪阑珊和景霂离开审讯室。 林寒山也正好从隔壁回来。 “一言难尽，简单概括：张听梅年轻时候受过云言帮助，因此单恋云言。找工作的时候意外到了周家，发现云言已经嫁做人妇，于是留在周家做保姆照顾云言和周颜颜，时间长了就成了管家。” “她的事涉及上一辈，应该和周颜颜没什么关系。” “赵慧来了。”警察把赵慧带到了他们面前。 …… “警察同志，我妹妹是无辜的，和她没关系，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嫁进豪门，都是我的错。”赵慧一进门就开始哭，紧紧抓住檀似月，断断续续说完前因后果。 赵慧初中辍学后就四处打工，胜在手脚麻利，看着也顺眼，慢慢就做起了家政服务。周家的管家生病住院，碰巧她经人介绍到了周家当临时保姆。 周进知道换了新保姆，特地来春意苑住了半个月，这一来二去地，她感觉到周进对她是有些关注的。 她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果她能做周家的女主人，那该有多好，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也不会被别人看轻欺凌，妹妹也能有更好的生活，不会低人一等。 赵慧一开始是想讨好周眠和周颜颜的，但是这两姐弟极其排斥她，几次三番地想要赶她走。那时候，周进已经给她送花，单独约她出去吃过饭了。她觉得周颜颜和周眠会成为她向上爬的阻碍，人有了作恶的心就很难回到正常了。 “我后悔了，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鬼迷心窍了，和桃桃没关系，要抓就抓我吧。” 檀似月耐心地安抚着赵慧的情绪。 “先别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目前看来，赵思桃没什么嫌疑。你的事是道德层面的问题，应该去寻求周眠和周家的原谅。” —— 周眠眨巴着眼睛盯着南荣桑和路洲。 “哥哥，我能和我姐姐说话吗？”周眠是聪明的，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姐姐，可以吗？” “你们可以在旁边听的。” 周颜颜看到周眠扑进来的时候，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南荣桑默默关上了门让姐妹俩共处。 “周小眠，你害怕一个人吗？” “不怕。”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周颜颜语气平平，伸手抚着周眠的脑袋。 “虽然你做的决定很蠢，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周颜颜苦笑着：“你怎么那么聪明。既然连我都骗了，那就一直骗下去吧。” 周眠感觉得出来，檀似月挺护短的，尤其是她认准了周颜颜是她的学生，肯定不会放任不管，那么这件事情必定有转机。 她不知道具体会有什么结果，但她相信，一定会有保住周颜颜的方法。按檀似月的性格，最后的选择权肯定会在周颜颜手上。 第95章 进行时 “喂？肖哥，听说你在质疑我们组的能力？” “我可没有啊！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肖原把电话递到了贺斯澜手边，6组的这些小朋友他也搞不定，这个锅真背不了。 “这是6组的队长吗？我能问几个问题吗？”檀似月指着电话。 贺斯澜先给他们道歉，然后直奔主题：“开免提吗？我们檀顾问想问点小事情。” 打开免提，能听得见对面的呼吸声。 “您好，我是6组的队长，白稀，黑白的白，稀少的稀。” “你们好，我是檀似月，檀木的檀，相似的似，明月的月。” 双方自我介绍让人一言难尽，尤其是白稀那小子，别以为他们听不出来他在夹，平时在他们面前吊儿郎当的。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云言的。” 白稀清了清嗓子，用官方且简练的语言回答：“就地斩杀，和灰飞烟灭差不多。” “她消散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应该没有。要说异常的话，我们和云言一共交过三次手，每次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力量在大幅下降。” “这样啊，谢谢。” “不客气，下……”电话突然断开，白稀身边一群小萝卜丁盯着他。 白稀：“太紧张了，手抖给挂了。” “呜啊！你陪我如花似月的姐姐。” 白稀赶忙去安抚：“那个成语叫如花似玉，不是似月。” “我不管啊啊啊啊啊！” 白稀一个头两个大，生无可恋地捂着耳朵。 电话递回肖原手中，檀似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柳洋背后肯定还有人在帮衬，慑孤不是一般的存在，它算是一种厄术，最早是从疯妖河传出来的。” —— 监控下，柳洋一个人待在审讯室，看起来并不焦虑，甚至很悠闲的观察起了周围的设施。 肖原亲自打开审讯室的门，他站在门口“没事了，麻烦你跑一趟。照例留一下电话号码和现住址。” 柳洋配合地点头、填表。 “是周颜颜同学失踪的事吗？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放心吧。” 听见肖原笃定的回答，柳洋写字的手一顿。 “找到了就好。” …… “毕竟还年轻，藏不住事。”肖原对付柳洋这种心理素质较好的嫌疑人更得心应手一点。 “守株待兔的话，谁没和柳洋打过照面？” 景霂见林寒山和贺斯澜站了出来就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目前要做的是找到周颜颜的尸体，阻止她成为慑孤。 这桩失踪案转给他们，只有一个在明面上的慑孤还好，谁知道背后会不会还藏着什么。 贺斯澜和林寒山在学校待了一下午，终于在晚上八点半发现了柳洋的异常。 “八点半去图书馆？” 云大的图书馆8：45闭馆，这个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了，别人都收拾东西离开，独独柳洋脚步不停地往5楼走去。 5楼左边最深处有个雕塑展览区，用巨大的玻璃罩隔开。而那后面，还有一道封起来的门，据说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 柳洋查看四周，或许是觉得身边没什么威胁便从玻璃罩后留下的小通道挤进去，用力推开那道门。 昏暗的屋子里，柳洋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亮，里面一堆的雕塑残次品，杂乱又零碎的雕塑中间赫然有一个红布遮盖住的雕塑，柳洋毫不犹豫地掀开红布，那是一个端坐着的雕塑，明明做工看着粗制滥造，却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逼真感。 再回头时，柳洋已经被包围了。 —— 此刻图书馆周围已经没人了，柳洋被包围在中间，甚至毫不畏惧地坐在椅子上。 “你故意接近周颜颜，又给赵思桃下降头，为的是给你小姑姑柳洁报仇吧？” 檀似月得不到回答也并不恼怒，只是接着说：“这些术法是谁教你的？” 柳洋看着檀似月，心里突然生起一种恶趣味，她说：“我高中就开始接触周颜颜了，后面发现她好像对她家里面的那些事并不是特别清楚，是我一步步引导她去发现真相。毕竟要高考了，我也不好毁人家的前途，她填什么志愿都告诉我了，好朋友嘛，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等到大学了我再把我和小姑姑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檀似月微微歪头盯着柳洋，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笑意：“那你还挺能隐忍的。” 柳洋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状况，檀似月那么关心周颜颜，难道不应该崩溃、发怒吗？ “她没有跟你提过我吗？我可是她在班上最好的朋友了……我可是早就听说过小檀老师呢。” “没听说过，你在她心里可能也没那么重要吧。”檀似月眼底是藏不住杀意，但她情绪收敛很快，只是一瞬，谁也没察觉到。 “教你术法的人，应该在附近吧？” 柳洋不说话，想着要怎么给师傅通风报信。 —— “安眠药真是你放在水里的？”路洲盯着周眠。 周眠认真的点头：“张姨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我是想让张姨喝了水，方便我和姐姐说话。” “行，那我让那边放人。” “哥哥，我爸回来了，能不能把赵慧也喊到春意苑，我想逼我爸断了。” 路洲深思片刻：“你想回去找你那个爸？” “周进已经在你们的监控范围内了，我知道他难逃一死，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让他把周家的事情处理完。” 南荣桑和路洲合计一番，还是让周眠回到春意苑。 正好路洲跑一趟把警局里的纪阑珊接回来。 南荣桑匆匆赶到学校，打了个照面后上5楼找周颜颜的身体。 第96章 黑心老板 “关禁闭了？”少年灰褐色的头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长了很多。 本来颓靡的佘萋萋看见门外的少年，突然就笑了出来，利落地撬开手上的锁链，从木屋里跑出。 “本来是我接你闭关的……现在就当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啦！”佘萋萋双手背在身后，骄傲地抬起下巴，目光明亮有神。 少年眉眼带笑递给佘萋萋一盒车厘子。 “你又偷偷下山了？”她接过车厘子，淡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满意。 “本来我要上山的，半路有人告诉我你被关禁闭了，我就先下山去给你买点吃的，都放在秘密基地里了。” 佘萋萋刚塞了几个车厘子在嘴里就听见还有其他东西，“还有什么好吃的？算了，我们先走，天天待在这鬼地方，一点意思都没有。” 佘萋萋被关禁闭的木屋在悬崖的上半部，群山环抱，绿水萦绕，岩石构建的平台向外延展，上是碧蓝的天，下幽绿的水。 木屋往外500米还剩了点空地，左侧靠着悬崖有一条栈道，佘家的大本营就在悬崖之下。 要找到佘家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先要上山，到了悬崖边缘往下到平台，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历经九死一生下悬崖。 第二条路是水路，逆着澄江水往上走，群蛇环绕，稍不注意就会被毒死在半路。 “我听说，你是因为私自外出才被关禁闭的……” “嗯哼！你的蛊虫不是跟了我一路嘛，还需要听说？”佘萋萋左手搭在铁索上，在不足半米宽的栈道上侧身睨了他一眼。 “小心一点。你没怎么出过远门，我担心你才让一只蛊虫跟着。” “你最好是……”佘萋萋继续往前走，这条栈道她从小就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你带着五族前辈的尸骨回来，又找了药把老族长治好，要小心你堂叔家给你使绊子。” “老族长也是借着你还没到18岁出山门这个由头关你的禁闭，一来是规矩不能坏，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你。” “尤其是你把五族前辈的尸骨带回来这事，其他几个家族以后都会盯着你，在你没满18岁之前肯定是不会让你出山的，等再过两个月你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羊渡尘，闭嘴！” “哦。” 一直到下面，后面的少年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老族长，羊家那个又又又来了！” 老族长挥了挥手，传话的人往旁边挪了挪，原是他挡住了太阳光。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晒着舒服。 “怕什么，萋萋有分寸。” “不是，那羊……萋萋娃子可是小辈里最有天赋的蛇女，你能看着那只羊给她拐走啊！” 相比起对方的焦虑与不安，老族长更悠然自得一点。 “年轻人嘛，越阻止她越反叛，你也是老古板，跟你说不清……” 传话人眼见老族长不阻止还被扣了个老古板的罪名，深觉佘氏一族未来坎坷。 两个人到达地面，沿着澄江，两岸都是佘家的搭建的房子。 早几年，国家人口普查加上精准扶贫，硬是从山里把佘氏一族给找着了，政府部门好说歹说把他们全迁到市里，又补助修上了居民房，住了没半年，他们过不惯在家养老的“游手好闲”的日子，偷摸着又回来了，留着些要读书和满18岁想出去闯荡的在外面应付领导。 比起佘氏一族的隐居，羊家脱离得很彻底，全部搬进了居民小区，就在佘家小区的旁边。但羊家闭关的地方在另一片深山，毒虫肆掠，人迹罕至，是炼蛊的绝佳选择。 两族人在旧社会就在一片山中，各占几个山头，现代社会的小区也修在一起。 由于挨得近，族规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18岁之前不得出山门。 意思是两族的青年在18岁之前都不能过多在外人面前展示能力，一则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担心被有心之人盯上；二则现在的小辈们生育意愿都不怎么高，有几个小孩当然得保护好。 —— “嗯？萋萋，电话。备注是：黑心老板。” 正在大快朵颐的佘萋萋猛得抬起头。 “喂，檀姐姐……” 檀似月的电话来得突然，她今天被景霂提醒了下降头的事后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会有其他事端发生。 “关于慑孤，你知道多少？” “南荣姐姐有笔记，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是指厄术。” 羊渡尘侧着耳朵偷听，越听越越不对劲，立马坐到佘萋萋对面对口型说： “被偷了。” 佘萋萋：？？？什么！ “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是正常的……”而且，南荣家当时近乎无人生还的状态，近几年才和其他四族有联系，对于一些事其实不是特别清楚。 佘萋萋立即转述给檀似月：“被偷了，听说是羊家出了叛徒，啊，当时我还小，又是羊家的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羊渡尘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然后递给佘萋萋看。 「问她是否遇上这种情况：是否有类似护身符的东西存在？慑孤死后是否有小虫在飞、是否有能量急速下降的情况出现？」 佘萋萋转化一下语言，全告诉了檀似月。 「杨鑫此人，心术不正，以折磨他人为乐，极有可能利用慑孤汲取能量。且心狠手辣，弃车保帅，绝不留情。」 第97章 正面交锋 南荣桑带着小锤子，轻轻地敲开周颜颜身上的陶土，空气里慢慢有了腐败的味道。 楼下几人还和柳洋僵持着。 “要不先带回去吧。”林寒山提议。 “一次性解决最好。”肖原不喜欢拖延，迟则生变，他目光和景霂交汇，然后看向檀似月。 檀似月从包里拿了一个复古砂轮打火机，不顾柳洋的挣扎抢了她身上的一个护身符，护身符烧成灰的最后一刻，一道白色的亮光冲上天空。 这是五族里比较原始的求助方法了，管不管用不一定，主要看杨鑫对柳洋的重视程度。 “说实话，我是没想出面的，但远远看着吧，确实很像我一个故人。”杨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长相并没有什么特点，身上穿着还算干净的袍子，看起来像是特意换的衣服。 “我这腿啊，不太方便，各位久等了。”杨鑫抱拳致歉，倒是装得人模人样的。 “师傅，你快走！”柳洋着急了，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甚至想不顾阻拦冲过去。 杨鑫摆摆手示意柳洋稍安勿躁。 “我这个徒弟是急躁了点，难成气候，年纪也不大，希望各位行个方便，放她一马。” 檀似月突然笑了一声，让开一个口子，示意柳洋过去。 景霂抬手拦住，不同意檀似月的做法。 “周颜颜是自杀，她最多就给赵思桃和那些来查案的警察下过降头，量刑的话也关不了多久。”檀似月看着柳洋，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 柳洋诱导周颜颜发现真相，逼迫周颜颜一步步走向死亡，这些其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柳洋承认了，最多也就关几年。 “让他们师徒二人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景霂看不穿檀似月的想法，对视的这几秒，柳洋已经从空隙里钻出去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五族的叛徒……”南荣桑不屑地看着对方。她用白布裹着周颜颜的尸体，从台阶上上缓步走下。 “唉！话不能这么说，这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关于慑孤的厄术是你传出来的？” 柳洋大脑嗡得一下突然一片空白，慑孤是杨鑫传出来的，那就意味着，她的师傅也是害死小姑姑的罪魁祸首之一。 那她这些年岂不就是在认贼作父。 “什么意思？”柳洋看向杨鑫，眼里满是惊恐与怨恨。 杨鑫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难成气候。” 柳洋目眦欲裂，她信任了那么久的师傅，理智已经占了下风，她头脑发昏，从包里拿起折叠刀就向杨鑫扎去。 杨鑫虽然腿脚不便，但好歹也是羊家出来的人，这些年走得路子也歪，根本不把柳洋的攻击看在眼里，他下手也重，柳洋半路出家根本扛不过两招。 景霂瞬间就明白了檀似月的用意，她众自始至终就没准备放过柳洋，她要让他们师徒反目，借杨鑫的手杀了柳洋。 南荣桑轻轻把周颜颜放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争吵的师徒两人。 她见过檀似月最阴暗的一面，但是无所谓，她会是一个合格的枷锁。 “分开他们。”肖原带着其他人冲上去牵制住杨鑫，南荣桑快步上前把柳洋从杨鑫手上救了下来。 柳洋疯狂地叫喊着：“为什么！为什么啊！骗我……”或许这一路走来太过艰辛，紧绷的一根弦断地彻彻底底，她信任了那么久的师傅，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南荣桑打晕情绪崩溃的柳洋，回头时看见檀似月揭开了裹着周颜颜的白布。 “看着点。”南荣桑把晕倒的柳洋放在檀似月脚边。 檀似月目光深沉地看着柳洋，景霂从另一头奔过来，生怕檀似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南荣桑却说：“她不会。” 很明显，景霂不怎么相信南荣桑的话。檀似月抬头的时候从景霂眼里看到了难得的戒备。 南荣桑也管不了那么多，抬脚去帮肖原他们抓杨鑫。 檀似月知道自己这几天的做法一直都在景霂的底线上反复横跳，所以她很好奇景霂能忍她到那种程度。 檀似月弯腰替柳洋整理了一下头发，景霂的眼睛死死盯着檀似月，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颤。 在极度紧张的空气中，他似乎听见了檀似月在笑。 檀似月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伸手给柳洋按了按太阳穴，她轻轻说：“睡吧，等睡醒了就忘记一切了。” 景霂如释重负，缓缓蹲下准备和檀似月说些什么，还没张口就被肖原揪着后领拉入战斗。 —— 杨鑫和传闻中的一样，心狠手辣。他应该在云言身上下了蛊，通过汲取慑孤的能量来提升自己，在术法方面极为诡异，这些阴狠的术法比异能还难搞，连肖原他们也奈何不了。 南荣桑的符纸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只是瞬息之间，三十来张符纸就已经被消耗完了。 “收手吧，打不过。”檀似月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半蹲在花坛边上。 肖原他们当然不会听。 “你跟你外公倒是不太一样。”杨鑫在几人的围攻之中抽身，跃到檀似月面前。 “当然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檀似月起身，蝴蝶刀直奔杨鑫门面而去。 杨鑫手上玻璃样的弹珠往地上一甩，遁走了。 蝴蝶刀咚一声被肖原的异能弹飞，在地上旋转，飞出去老远。 “他是我外公那一辈的，打不过是正常的。”檀似月这话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收工吧。” …… 柳洋醒来的时候，人在警察局，她想给小姑姑报仇，但是用错了方法，她知道错了，只是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9组也不知道檀似月是怎么不着痕迹地把柳洋记忆中关于术法和杨鑫的那部分删除的，只知道她带着柳洋单独在酒店住了一晚。 —— 黎映淮打着哈欠赶最早一班飞机回家，早知道就不给檀似月留联系方式了，困得要命。 第98章 坦白了但不完全坦白 忙碌一晚，终于有人休息的时间，檀似月回到庄园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周颜颜，打开房门时，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一张纸留在床上。 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鬼了，周颜颜已经消散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南荣桑递给檀似月手机，上面是墓地的几个选址。 “我算过了，风水都不错。”路洲本来昏昏欲睡地眼睛陡然睁开。 能这么安慰人的吗？ “明天再说吧，我困了。”檀似月慢腾腾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景霂把蝴蝶刀擦拭好还给檀似月，他挡住檀似月的去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风还在呼呼地吹。 “抱歉，我不……” “什么？”檀似月晃了神，没听清景霂的话。 “对不起，我想跟你道歉，我不……” “好，我知道了。” 景霂的话就这么被硬生生打回去了。 檀似月绕开景霂走了。 —— 等最后一个赖床的起来时已经接近12点了。 “对啊，我是南荣家的血脉。” “她也是我南荣家的传人啊，你们的消息没有任何问题。” 南荣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路洲的提问。 赵锡刚收拾好就冲进厨房，再被肖原面无表情地赶出去，最后是纪阑珊给了他几个热包子吃。 “那这么说，你们俩是青梅……”路洲感觉自己用词不当停顿了一下。 “我和她一起长大，说我们是同门师姐妹、好闺蜜、知己、亲人都行。” “你先等等，他们说什么话要那么久？”南荣桑实在忍不住，檀似月刚才被景霂单独叫走了，让她有种自家好闺女要被拐走的危机感。 路洲一看手表：“才6分钟，久吗？” 而实际上，肖原、景霂在厨房做中午饭，趁着这个时间他们三人好商量事情，纪阑珊在门口守着。 “未来这个词，和时间、空间一样，是个概念，好像也不是不能改变。”檀似月靠在远离油烟的另一面墙上。 “上次你们在这里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我们做的一切本来就是通过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起来的，说不准，这就是一个闭环，未来，不能被改变，也不能被欺骗。”肖原把水龙头打开洗菜。 景霂把灶上的火调小，反问肖原：“那你还配合我们？” “巧合……我那是防止你们惹出更大的乱子！” “等会儿，先跳过这个话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景霂没继续怼肖原，把目光转向了檀似月。 “我当时只跟上面申请要两个五族的人来协助，最好有佘家的人。结果……”结果给他人做嫁衣，公费给檀似月找了俩同伙。 檀似月帮肖原递了一个盘子过去。 “谁让你们疑心病重呢？我就喜欢给你们这种人找不痛快。” 肖原接过盘子，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正名：“这叫谨慎。” 纪阑珊站累了，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消消乐，她真觉得里面三位大人有点……神经。 他们现在的关系极其微妙，互相试探，也不怎么相信对方，但又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说合作信任度又不高，伙伴就更谈不上了。 最关键的是，既不让她听内容，还要让她看门。 “上次我留了信息给你们，考虑合作吗？” “等我炒完菜。”景霂麻利的炒菜装盘。 “说实话，诚意不行，我半夜推到一半发现线索不够。你信息藏一半，太，太不合理了。”肖原无语，气得他那天晚上都没睡着。 景霂倒是不介意，给檀似月一个提示信息：“春意苑真正的开发商姓柯。” “谢谢。” 春意苑才是她父母要她成为柯老板干女儿的真正原因。 “我其实该是你们当中的一员的。”檀似月笑着说。 肖原：“也不是不行。” 景霂开火煮汤，背对着檀似月：“成为9组的一员，是你父母原本的安排？” “对。” “他们要完成他们的事，也知道我一定会去追寻他们的踪迹。所以用了各种方式牵绊住我。” 肖原却另有见解：“他们是想保护你，为什么不按他们期望的想法走下去？” “你们几个成为朋友多久了？” 肖原作为队长，记得特别清楚：“算上阑珊，5年。不算阑珊，9年。” “一个还算聪明的女生，没有家人在身边，生活过得也就那样，突然有一天，一个富豪要认她当干女儿，然后，因为她自身的特殊，认识了一群很不错的伙伴，她和伙伴们一起参加各种任务，惩恶扬善。还不错是吗？” 根据平时观察罗纯的情绪反应，肖原没太敢接檀似月的话。 “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好的。”檀似月自己回答了。 “我也觉得不错。”景霂很自然地转折一句：“我觉得可以合作。” “合作内容呢？”肖原疑惑地问景霂和檀似月。 “没有内容就不能合作吗？”檀似月反问。 肖原沉默三秒：“也行。” “吃饭。” 有段时间檀似月其实真想按照父母的规划走下去，但第一个打破她想法的人出现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擅长诡辩的天才现在在哪里？ 第99章 不如愿 昏暗的书房里，一盏小小的灯亮起，慢慢在空间里渲染开，照亮了整个书房。 赵慧和张秀梅敲门进去。 看着椅子上的周眠，赵慧恭敬地把把结婚证放在桌子上。 “少爷，真的对不起，我一开始只是想让桃桃和大小姐交好，没想到会无意间成为帮凶。”赵慧四十五度鞠躬，一直不敢抬头。 周眠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周颜颜“过几天，警察那边就要来带人走了，你们做的很好。” 张秀梅此时出来打圆场：“她也是被蒙蔽了心智，安排转学吧。” 赵慧连忙应下来：“好，好，我把她安排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少爷面前。” “冤有头债有主，周家以后还要靠着你……” “我知道，一切都如您所愿。”赵慧咽下恐惧和张秀梅一起走出书房。 周眠眼神空洞的看着周颜颜的照片，她怎么会如愿呢？ 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是不是不该瞒着你，我不该骗你的……姐姐！”周眠抱着相框，豆大的眼泪滴落，隐入衣服中不见踪影。 窗外，风阵阵吹过。 —— “喂？好，辛苦了。”挂断电话，肖原面色沉重。 “周进死了。” 正在收拾资料的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是过几天就要收押了吗？”路洲皱眉，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 “不是有人盯着吗？” “周进这几天干了什么？” 肖原让他们先稍安勿躁“还要等一会儿。” 檀似月突然想到了什么，翻阅起手里的资料：“赵慧和张秀梅的资料呢？” 赵慧的照片从一堆资料里掉落，檀似月看着照片，那时候的赵慧还是短发。 “我想要云言和赵慧的照片、视频，不管什么角度的。”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檀似月脑子里疯狂滋生蔓延。 张秀梅的资料也再次过了众人的手。 “她作为张听梅时候的资料没有吗？”南荣桑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个受云言恩惠，深深爱上恩人的张听梅。 “周进前天和赵慧领了结婚证，把大部分的资产都转到了赵慧名下。” “今天早上民警照例去和周进见一面，但是中午也没见到人，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结果人死在房间里，七窍流血。” “法医那边给的结果是慢性中毒。”肖原把资料一股脑全发平板里。 景霂看了眼时间：“真巧。” 再过几天，就是云言的忌日了。 “找到张听梅的了……” 张听梅生长的那片土地并不富裕，家里重男轻女，她父母为了3000块彩礼在她16岁的时候让她嫁给同村人。幸运的是她在结婚当晚跑了，一路艰辛逃离，跨省来到了这边，打零工养活自己。20岁的时候被她父母带人抓回家，那天街上有好多人，他们漠视着、同情着，最后，站出来的是一个15岁的少女。 云言花钱买断了张听梅和她父母的关系，甚至替她找了律师。 而她却连报答恩人的机会都没有，对云言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张听梅没有文凭，便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学习。 等她考上成人大学，已经快24岁了，这些年的经历加上没有保养过，她比同龄人要苍老些，但是都没关系，这样的结局已经比她预想中的要好上千万倍了，她甚至在有闲钱的时候去资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在那时候，张听梅与赵慧有了接触。 “张听梅改名字那年，正好是云言结婚那年。”也不知道赵锡是怎么发现这个点的。 “不会这么巧吧？”路洲下巴都快惊掉了。 “她也是那一年开始进入家政行业。”贺斯澜指着资料上的时间。 “这儿有早期云言和周进参加慈善晚会的视频。” “赵慧没什么照片，大部分是正面照。” “给你调了那天警局的监控。”景霂把电脑往檀似月面前一推。 两段的视频同时播放了数遍后，檀似月按下了暂停。 若细细看去，赵慧的侧脸竟和云言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 “周眠……我想去见她。”檀似月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任何动作。 一直等到，电话铃响了。 “小檀老师，他死了。” 檀似月没有回应。 “我才刚满10岁，没那么大能耐，我猜，可能是妈妈。” 半晌后檀似月才说：“按你姐姐对你的期望走下去吧。” “好。” 云言吗？魂散天地间，谁能知道呢？ 如果是周眠的话，这小孩连14岁都没满。 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可能，但檀似月不愿意去想了。 第100章 死亡序章 密林间咕咕的鸟叫声，夜里还有野猫在嚎叫，阴森森的。 “哇呜！” “喵呜↗呜呜！” 这叫声嘶哑难听，听着像两只猫在吵架，吵得还挺厉害的。 地上的草晃动着，一双血手从地下伸出，从猎人的坑底往上攀爬。 “诶呀！怎么有人掉进来了！” “诶诶诶！兄弟！你没事吧！你别死啊！” 傍晚来收货的中年猎手看见自己用来抓野猪的坑被破坏了，还以为是抓着了野味，谁曾想，里面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密林的另一头，戴着蓝牙耳机的人失去了抓捕目标。 “报告，发现试验品111号，抓捕失败。”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 “是，我一定全力追回。” —— 地点：d省沿江市医院 “这是玻璃片吧？扔掉呗！” “看这材质有点奇怪……我去问问。” “先生，这是手术时从你腿上取下来的一块碎片，需要我们帮您处理掉吗？” “给我留个纪念吧。”病床上的人接过那块小小的碎片，眼里的阴霾被镜框掩盖。 “谢谢。” …… “这个小宋兄弟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贪嘴，就想搞点野味来吃，平时那边也没什么人，实在没想到让你平白无故遭了罪。你放宽心，好好养身体，住院这些费用都该我来。” “大哥，你帮我联系上我朋友了吗？” “联系上了，他说下午就能到。” 14：03 “您好，帮我找一位叫宋崃的病人。” “三楼住院部，309，电梯在左边。” “谢谢。” 病房里的人似乎有异于常人的听力，医院众多人来往，但他一下就定位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易丞炘全副武装来到309，开门又关门的瞬间，只见病床上的人飞速把枕头按在脑袋上捂住耳朵。 “小白哥，我错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就是借用一下宋哥的名字，我不借他的名字你肯定不会管我。真的，我保证不犯了！我发誓。”这一串话顺溜地背下来，易丞炘也不好发作。 “你怎么被发现的？” “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对方欲言又止，这里也不是谈事的好地方。 易丞炘没法子，只能准备先让对方转移。 “你真名叫什么？” “江尔合，111号。” 正说着，门口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您好，檀小姐让我们来的。” 江尔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问易丞炘，就见对方把门打开了。 两个保镖装扮的人手上还推着一个轮椅，后面是缩成鹌鹑的那个大哥，他见着这俩保镖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大人物，老老实实去办了出院。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易丞炘把手上的围巾扔给江尔合，他立刻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 “谢谢大哥照顾。” “哎！没事没事，实在对不住！” 易丞炘往他手上塞了一沓钱。“记得闭嘴。” “是是是，我知道。” —— “檀小姐又要走啊！” “真不想加入我们吗？” 檀似月一只脚已经踩上南荣桑的副驾驶了，她回答景霂的挽留：“你可以去问问上面，现在还愿不愿意我加入。再见！有事电话……” 车门一关，南荣桑一脚油门轰走。 “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我上回不是在维市待过两天嘛，那边的暗桩说有线索，我过去处理一下。” “好，那边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檀似月想起她们当时选择的路线，南荣桑只过了维市、章山两个点，在第三个点也就是烟城找到了疯妖河的入口。 “洪水。这次疯妖河的开启并没有引起任何地质灾害，那十二年前大洪水的由来就有蹊跷，我可能会遇到南荣家的老人。”南荣桑语气里带着沉重，当年南荣家的惨状她至今仍心有余悸，或许，她这一趟能找到答案吧。 檀似月知道南荣桑的顾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正在措辞就听见南荣桑说：“别跟我肉麻。” 檀似月：“那你别难过。” “下车，滚。”南荣桑又想笑又觉得无语。 “好嘞，大小姐。” 檀似月提着行李箱往地铁站走去。 d省在隔壁，没有直飞的飞机，坐地铁要一个半小时。 第101章 骗局 宋崃的老家在农村，老房子常年没住人早已变得破旧不堪，村子也完全废弃，易丞炘之前来这边看过一眼，很是心痛宋崃的遭遇，而这里就是檀似月和他们的临时见面点。 保镖一路尽心尽力地把两人护送到村子里，等了莫约一个小时，檀似月坐车来了这边。 “介绍一下，我和宋崃选定的靠山。檀似月，檀小姐。” “这是111号，江尔合。”易丞炘向两方介绍了彼此。 “先说事。” 几个保镖自觉地下车放风，留他们三人在车里说话。 易丞炘把名单递给檀似月：“名单上14人，就剩我和他了。” 剩余人员：041和111。 檀似月心下一惊：“那两个小孩子……” “药剂发作，没挺过去。”易丞炘把这两个半路认识的妹妹和易酒埋在一个地方，往后也方便去祭拜。 “她们是双胞胎，在药剂的作用下共用一条命，一个人死亡另一个也活不了。”江尔合补充道。 “节哀。” 易丞炘倒是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当时我们兵分两路逃跑，宋崃带一队，另一队以001为首，一共27人，我们这边14个人，另一边13个。我在这里找到了宋崃留给我的线索，挨个去找了名单上没有被划去的人，077、092、105自杀，299、388、389、392死于药剂副作用。” 易丞炘的目光停留在那破败不堪的房子里，腐坏潮湿的朽木上，长满青苔的石板上，宋崃在死前把所有的信息都留在了这里。 “你知道他死了？”易丞炘现在才反应过来，江尔合是直接找的他，而不是宋崃。 江尔合沉重的点头“大概在1年多、两年前吧，他给所有人传递过他死亡的消息，然后留下了你的联系方式。”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可能，他跟我只断了半年的联系而已。”易丞炘看向檀似月。 檀似月大概明白了当时的情况：“很大可能是他死后靠着自己强烈的执念化为恶鬼，但是理智仍在，所以你还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到最后撑不住被恶侵蚀才真正死去，最后是断送在我手上的。” 易丞炘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猛然呕出一口血来。 檀似月立刻给他把脉。 “你的身体怎么……亏损太严重了。” “没事，换回来，就好了。”易丞炘带着些许疯癫说道，只要换回他自己的身体，他就不会死，就能去报仇了。 “好，我会想办法。”檀似月把他扶起来，转而看向江尔合。 “你呢？准备怎么办？” “除了跟着你们，我别无他法。我是人，没什么遗憾，保我一命就行。”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被发现的？”易丞炘此刻如同倔强的小白花，撑着残败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 “这个说来话长……” “别废话，长话短说。”檀似月一看江尔合的样子就知道他要从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抓我的人是我女朋友。”江尔合憋了半晌，直接放了个炸弹出来。 “你tm还交女朋友！”易丞炘真的怒了。 “那我不得融入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嘛……”江尔合委委屈屈地说道。 “我以为她就一个卖花的，谁知道是个卖命的！” “我先发现她不对劲的，所以连夜拿了点钱跑了，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 “之前宋哥留过他的地址，我想来这边躲一下，没想到被人家抓野味的陷阱困住了。还真别说，那一摔真给我脑袋摔聪明了，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想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江尔合茫然无知的样子让易丞炘拼命压下自己内心的怒火和悲伤。 好巧不巧，今天是易酒的忌日，他正在墓前和妹妹吐露心事、忏悔痛哭，才哭出声就被电话给打断了。 “我正祭拜我妹呢，你小子……” 第102章 你骗我我骗你 他们不能在d省久留，以免夜长梦多，通过某种渠道买到“易丞炘”的地址后，檀似月决定先去盯住“易丞炘”。 “我拿到了他的地址，我们赶过去。”檀似月晃了两下手机。 “你的腿怎么样？” “最多5天就能修复，保证不拖后腿。”江尔合信誓旦旦地样子让易丞炘感觉有些奇怪。 “你的身体做过什么实验？”檀似月好奇地问。 江尔合警惕地看了易丞炘一眼，得到了易丞炘的确认后才敢开口：“具体不清楚，但是我身上的外伤都能很快修复，还有就是，我的耳朵能准确听到百米范围内的声音。” “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他们会把我身上的皮肤割开，等到痊愈又继续，不断反复。”江尔合似乎陷入了很绝望的回忆之中，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檀似月招呼外面的保镖上车。 “去蓝双市。” —— “麻烦你们了，回去替我向干爹问好。” “好的，小姐。” 两个保镖开车离开后，檀似月才把提前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去。 「转道维市，寻南荣桑」 “不是，据你们所说，我小白哥是被那个谁换了身体的大明星，那他能住在这么个偏远的小城市吗？”轮椅上的江尔合仰起头看着身边的两位。 “演员拍戏，到哪儿都有可能。”易丞炘倒是没什么疑问。 檀似月不作任何表示，三个人住进了檀似月熟悉的地方，旧城区，绿植酒店。 “您好，7楼还有房间吗？” “有的，现在为您办理，出示一下身份证。” 江尔合轻轻拽了一下易丞炘的袖子：“那什么，我钱可能不够了，手机也没带。” “小事，我俩开一间就行了。”易丞炘递了身份证出去。 檀似月对易丞炘投去赞许的目光，反倒让他摸不着头脑。 易丞炘和江尔合住双人房在5楼，檀似月住单人房在7楼。 江尔合知道檀似月离他比较远反而松了一口气，易丞炘好歹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几年，最是会看人脸色，江尔合的表现确实有点让人起疑。 “你好像不太喜欢檀小姐？” “唉，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小白哥你知道的，我直觉一向比较准。我见檀小姐第一眼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有点渗人。”江尔合或许以为易丞炘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易丞炘推着轮椅的手一顿“没有吧，可能今天是阴天的原因吧。” “但我还是觉得……” “到了。” 706。 她刚才顺嘴一问706房间，巧合的是它正好空着，她就又住了进来。 易丞炘和江尔合的519和706在左右距离上错开一百多米，正好规避江尔合口中的百米范围，就算是以100米作为直径他也听不到。 “引魂，暗香！” 【来了】 “5楼，519，盯好他们，尤其是江尔合。” 【是】 易丞炘洗完澡出来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栀子花的味道，这让他想到了他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那个晚上。于是他默默捏住了鼻子，准备开窗通风。 窗沿外，他看见了白色的裙角，抬头看去，暗香也微笑着看着他。 他又装作不经意地打了个喷嚏，把窗户关上了。 “不行，要感冒，我还是戴个口罩吧。” 江尔合不明所以地靠近窗边，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刻楼下大厅出现了一位晚来的客人。 “你好，开一间房。” “女士，您的房间在6楼，这是您的房卡。” 电梯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也没见她打电话或是带耳机，只听见她自顾自地说着：“我到了，房间614。” —— 檀似月和易丞炘会外出踩点，江尔合则因为腿脚不便留在酒店房间。 第三天早上，江尔合已经着手开始拆掉腿上的纱布了，入院时深可见骨的伤痕现在已经到了结痂的阶段，也没有再坐轮椅的必要了。 他正躺在床上休息听见了楼上熟悉的电视剧的声音，楼下则如往常般安静。 第103章 影帝影后飙戏环节 “走吧，飞海江省，给你换身体。” “那个冒牌货不在这边吗？”易丞炘眨巴着眼睛。 “不在啊，我单纯想把那个谁甩掉。”檀似月毫不在意江尔合，毕竟和她达成交易的人只有易丞炘和那两个小朋友。 “你不处理一下江尔合吗？”易丞炘还没搞清楚檀似月的想法。 “是处理他还是被他身后的的追捕者抓到，你自己选。”檀似月今早把房间续了一个星期，足够他们一个来回了。 易丞炘讪讪的说道：“我以为你准备一心二用，一举两得。把他扔那儿真没问题吗？”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找你？” “帮实验室的人抓住出逃人员呗，毕竟名单只有一半，另一半的人只有001知道。” “她跟来了。”檀似月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那怎么办？”易丞炘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事了，走。”檀似月甚至不用回头，易丞炘斜眼往后瞟但什么也没看见。 躲在暗处的女人似乎只是闻到了花香，然后莫名地晃神，再往前看去，目标已经完全丢失了。 上了高铁，易丞炘还在想江尔合说的话可信度到底高不高，遇上他问了一句“他俩真是男女朋友吗？” 檀似月一阵迷茫：“我怎么知道，他俩要真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还真想先解决了他们，可惜你这身体撑不过三天，没办法。” “我说他怎么！”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高，易丞炘悄咪咪说：“我说他怎么没什么药剂留下来的副作用，全是有效改造。” —— 等了整整一天也没等到易丞炘回来的江尔合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自己女朋友站在门外。 “你没取得他们的信任？” “你没跟住他们？” 两人警惕的进入房间，然后大眼瞪小眼。 “我打听过了，7楼的房间檀小姐续了一个星期，我赌她还会回来。阿槿……”江尔合想拉对方的手停在半空，他不敢。 只要他们有接触，何槿就会受到电击。而何槿和他一旦超过一千米的范围，他则会生不如死。 何槿接收到江尔合的暗号，把她手上看着像手表的监视仪关掉，只能关掉视频的实时传送，但录音功能还在。 江尔合从床上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张纸，纸巾里仔细的包裹着那个从他腿上取下来的小碎片，那是植入在他身体里的定位器。老天有眼，谁知道居然误打误撞把定位器取了出来，他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赌他们会回来。” 何槿勉强地笑着，缓缓地点头。 —— 维市。 南荣桑根据线索到了一户普通农家，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 “叔叔阿姨……” 南荣桑激动的语无伦次，抬手就要给檀似月打电话，却被檀煋快一步按住了手。 “桑桑，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你和四月情同姐妹，但是，这件事你千万要保密。”檀煋浑身都透露出一种无力感，南荣桑也算了解檀煋的脾气，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檀阿姨。 “你们为什么不肯见她，她很想你们。” “我们带你见个人吧。”黎珺松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再往里走，南荣桑的泪簌簌地往下落。 “爷爷……” “你不是……怎么会……为什么……”哽咽的声音让她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爷子身体看着还算硬朗，也抹了两把眼睛。“好孩子，你奶奶怎么样了？” 南荣桑还是泣不成声，大脑却极速运转起来，盘算着该怎么在这几个长辈面前糊弄过去，以她的心眼子，对付他们还远远不够，还得是她那莲藕成精的小四月来才行。 “奶奶，她、她……”南荣桑忍不住地抽噎几下让老爷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好。”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话很重要，你千万要记住。”老爷子瞬间进入正题。 南荣桑一个劲地摇头，休想把她拉下水！ 不对，少了一个人，檀似月的外公，她得演下去。 她眼含热泪，紧握住爷爷的手。 “爷爷，你要说什么？” 第104章 往事 疯妖河原本就是一个被封锁的禁区，会被永久封禁，而五族会盟则担负起看守疯妖河的责任，若要打开疯妖河，必定需要五族的人合力打开。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十二年前，彼时曾、羊、佘三家的三位继承人不知为何执意要开启疯妖河，一直暗中密谋并在私下撺掇南荣家和罗家。 “我和你奶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在拒绝他们多次后，那群卑鄙小人竟然找上了你父母！” 南荣临和尚佳当时算得上整个五族会盟中的佼佼者，尚佳虽不是五族之人，但她御水之术超绝，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你爸妈当然也不肯答应，姓羊的就在你妈妈身上下了蛊，还拿你的性命逼迫你爸就范。等我和你奶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疯妖河已经开了……” 南荣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哭都忘了，她只知道父母是被逼迫的，却不知道其间细节。 “那罗家呢？他们也用了蛊？” 罗家本就一心研发机关术，闭门谢客。曾家人拿天机、卜算游说当时罗家掌权人的弟弟，弟弟和曾家达成了一桩交易：弟弑兄，上位。 南荣桑朝檀煋和黎珺松看去，在两人脸上得到了认同。 “不要怪爷爷心狠，当时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带着南荣家精锐隐姓埋名躲起来。” “你没有救爸爸妈妈？” “开疯妖河者，必死无疑，那些人傻傻的以为打开疯妖河就能得到财富和权利，实际上是要人命的啊。”老人眼角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 南荣桑没有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那句：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和奶奶一起走？ 她平复情绪，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夫妻二人。“叔叔阿姨，你们呢？你们的苦衷不说一下吗？” 檀煋叹气，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为了关闭疯妖河。” 现在的疯妖河一直是开启的状态，看似没有任何危害，实则就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坑杀数千万人的可能性。 “桑桑，阿姨也算看着你长大的，我不希望你也更不希望四月发生任何意外，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拦住她。” “不要让她接近真相。” 看着檀煋令人动容的眼神，南荣桑也有了松动。 檀煋继续劝说，字字恳切：“十二年前的大洪水，是那坏人执意打开疯妖河的后果，有太多人因此死去，在我们还有能力的时候，结束这一切，对谁都好。” “我知道四月想追踪我们的下落。但是你们都还年轻，要往前走，你们有你们的未来和使命，还有很长的路和风景在等着你们。”黎珺松也适时开口，语气柔和，带着对小辈的关怀与期冀。 “你是南荣家的后人，重振南荣家的担子就要你来挑，爷爷相信你。”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南荣桑的肩膀。 在长辈的目光下，南荣桑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与期望。 “好，该做的我都知道了。” 为了不必要的誓言，南荣桑提前说了一句：“我会拦住她，今天也当我没有见过你们。” 南荣桑恋恋不舍地看着爷爷准备转身离去。 檀煋却叫住她：“好孩子，手机上的录音也删了吧，云端没有备份吧？” —— 海江省，飞机一落地檀似月便带着易丞炘直奔酒店而去。 “整个酒店都被剧组包了，我们要不要假装工作人员进去？” “不进去。今天杀青宴，等结束他就会离开。” 果不其然，大约半小时后，“易丞炘”被一群保镖保护着离开酒店。 “易哥，我们先走不太好吧，导演他们都还在……” “理由都编了，再啰嗦你自己走回去。” 助理只好悻悻地闭嘴，易丞炘大病一场后，演技是提升了不少，但脾气也肉眼可见地往上涨，有时候经纪人都拿他没办法。 “他们要走了……”藏在暗处的易丞炘难免有些着急。 “不着急，我只是先带你来验货。” 第105章 拖延时间…… 它不喜欢应酬，哪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依然不适应人类的生活。嘈杂的宴会、虚伪的应酬、灯红酒绿的生活，它都喜欢不起来。 刹车声刺耳难听，连带着人也往前一甩。 “怎么开车的！”它对着司机怒吼。 “易哥，没事吧？”助理赶紧安抚易丞炘，然后问司机：“出什么事了？” “有人突然从前面窜出来。”司机心有余悸，说话都哆嗦。 “不会是私生吧？绕过去。”这时候开门下车肯定不是明智之举，助理把头往前伸，想要透过车玻璃往前看。 司机猛按了几下喇叭，对方仍站在原地不动，他忍住骂人的冲动打方向盘准备绕开。只是他移动对方也跟着移动。 “咚咚咚！” 保姆车中间的车窗被敲响。 助理赶紧打开了手机录像，示意“易丞炘”不要有任何动作。 它不在意地撩开一角窗帘，漆黑的夜里，车灯弥散的光照亮了窗外的人，那双红色的眼睛。 它的身体来找它了。 “前面那人……飞、飞飞飞飞飞起来了。它飘过来了！”司机瞪大了眼睛，在极度惊恐中昏了过去。 助理不明所以，手机摄像头往前方一转，白色的鬼影在半空中飘荡，慢慢靠近车玻璃。 “谁在装神弄鬼？”助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转头时，身旁的“易丞炘”已经不见了。 “易哥！”助理猛地拉开车窗上的帘子，她看见了两个易丞炘在对她笑。 砰咚一声，手机落下，助理也被吓晕了。 车子停在了去郊区别墅的公路旁，现在这会儿没什么人。檀似月从旁边半人高的绿化带后面揪出来几个人。 那些人手上拿着工具和摄像机，被檀似月控制住的几个人愤恨地瞪着她。 易丞炘默默把围巾往上提挡住脸。 “你干什么？放开我。” “就是，你他妈什么人，赶紧把我们放了！” “这叫……私生？”檀似月给他们一人贴了一张符纸，让他们只能按她的操控行动。 它拿起手机，对着那几个年轻人拍照“笑一个，来。” 檀似月一针扎晕一个，免费附送一个梦魇。 它双手轻巧地拍掌：“真厉害。” “来换回身体的？”它看着身边的两人。 “虽然我确实想换，但是看我身体现在的情况，我换了就没几天活路了，那我可不干。” 倒也在檀似月意料之中，手上捏着符纸逼近：“换不换可由不得你。”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它往后退几步，不给檀似月靠近的机会。 “再商量商量，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要不然你们再给我找一副身体，我还年轻，不能死那么早吧？” 易丞炘出声制止檀似月：“先等等。我们是怎么互换的？” 它是实验室里的众多小白鼠之一，命运也不过是沦为试验品而已，坏就坏在，它有了意识，开始思考。好像一开始是有一个小孩不小心把药剂倒在了它身上，自那以后，它惊恐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同类们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地方，只知道每天都有吃有喝，丝毫不明白要经历什么。 眼前每天都要走过无数的人，他们拿着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粗大的针筒，它的身边每天都会有同伴离去。 它畏惧死亡，想要拼尽一切逃走。 “你当时是不是在查什么不该查的东西？”它倒是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本来我是要跑的，结果被人喂了什么东西，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你了。” 易丞炘大概也知道为什么了，他当时在想尽办法查【寄生】刚有点眉目就被换了身体，在实验室里成为任人宰割的试验品，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命大，扛过了实验，还化成了人形。 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将他们包围，易丞炘这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它见警察来了，一下就跳到警察身边。 “你看这个人，他还专门整容成我的样子，还说不是狂热粉丝，太可怕了。” “他们还恐吓我，我的司机和助理都被吓晕了。”它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个私生饭，他们脚边还有装鬼吓人的工具，人赃并获。 而很明显，警察把檀似月和酷似“易丞炘”的真易丞炘也归类到了私生饭。 檀似月和易丞炘现在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易丞炘麻木地盯着面前的假货：“你报警啊……” 第106章 孟余弦 孟余弦是笑着把檀似月和易丞炘从警局里领走的。 “哈哈哈哈哈丢人哈哈哈哈哈。” 檀似月：…… “这位是？”易丞炘不解地看着檀似月。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余弦。” “别误会，我在这边没什么熟人。”檀似月解释道。 孟余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脸上笑意未减：“没什么熟人，我算对你有用的那个。” “想住哪儿，我给你安排。明天我让人带着那个小明星来向你赔罪。” “谢谢。”檀似月客气的道谢。 “我家名下的酒店，安全性和保密性都还不错。”孟余弦开车把两人送到了【雾江酒店】 第二天早上9点，孟余弦就带着“易丞炘”敲响了檀似月的门。 “我把人给你绑来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别管。” 檀似月绕过孟余弦去对面敲易丞炘的门，奈何敲了半天没人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可能出事了。” 孟余弦叫来经理开门，果不其然，易丞炘的身体已经撑不住陷入昏迷了。 檀似月给易丞炘下了几针才让他勉强苏醒过来。 “我去门口。”孟余弦很自觉地退出去为檀似月守门。 它恶狠狠地瞪着檀似月“说什么我也不换！” 檀似月也不啰嗦，直接用行动表明这个身体她非换不可。 “我艹。我身体，不是，你们等会儿！”它明显感觉到灵魂在慢慢往外剥离。 易丞炘觉得自己那张脸和那奇怪的口音不怎么适配，连颜值都瞬间下降了一点。 “姑奶奶，我真不想死啊。” “你家哪儿的啊？”檀似月感觉自己的口音都要被带偏了。 “我北方培养基地出来的！” 说话的功夫，小白鼠的灵魂被完整抽了出来，易丞炘也成功脱离了身体。 “天星降法，渡劫重生。 灵舟已定，阴缺阳晴。” 最后一句的时候檀似月差点嘴瓢，不知道那个祖宗定下的咒语，还非得念出来，心诚则灵不行吗？ 易丞炘被打入自己的身体，小白鼠的灵魂则漂浮在半空中。它的身体逐渐枯萎衰败变成了一只死翘翘的小白鼠。 片刻后，易丞炘醒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眼含热泪地看着檀似月。 “呜呜，太好了。嗯？我什么时候有腹肌了……” “日月乾坤，阴阳错！” 阴阳错暗红色的圆环将他们三人框住，易丞炘也能看得见小白的灵魂。 小白哀怨地看着易丞炘和檀似月。 “你息影吧，我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口碑别给我毁了，就你那稀烂的演技，最好去进修个三五年。” 易丞炘：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上进心这么强，不如跟着我？” “你？那能先给我找个又帅又健康的身体吗？”小白很快接受了事实并准备向下一个老板讨要基本薪资。 檀似月：“不能。” “那个谁，你是不是该把我赚的钱给我？”小白俯视着易丞炘。 易丞炘乖巧地摇头：“毕竟用的是我的脸，没有这张脸和这副嗓子，空有演技也出不了头。再说了，你占我身体那么久，我没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黑红也能红啊……”易丞炘还不满意地嘟囔一句。 “我家祖传炼鬼，不需要身体，你可以试试。” “等等，打断一下，你没拿我身体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吧？”一提起身体，易丞炘突然就耳聪目明，头脑清晰。 小白鄙夷地白了易丞炘一眼“演唱会被手长的粉丝隔着衣服摸到腹肌算吗？” “那我怎么感觉我后腰有点痛呢？”易丞炘摸着自己的后腰，对小白的话表示怀疑。 它其实很不想承认健身3年连门外那个男的都打不过的事实“外面那人打的。” “那我是不是要给你打工一辈子？”小白看着檀似月。 “活契，放心。” “我不信。算了，我还是找个深山老林重新修炼吧。” “那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好去处，兰湖，我手下有一位花灵就是从那里来的。” 小白仔细思考了好半天。 “具体位置在哪儿？” “我给你画地图，顺便给你几张护身符保命，免得死在半路。” 小白十分上道的回报檀似月：“等我修炼好了你再来要报酬，先说好，我不卖命的。” “一言为定。” —— 看着小白飘远，易丞炘突然一拍大腿，灵光一现。 “我能和它共用身体吗？演戏的时候它上，休息的时候我来。”他现在是一点苦也不想吃。 “想得挺美，不可以。一体双魂是天生的，精神分裂不算。” 第107章 另一面 “你都能当9组的顾问，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 迎上檀似月疑惑的目光，孟余弦低声正式介绍了自己：“低语者3组队长，孟余弦。”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在想拒绝我的台词。” “需要的时候打电话。”孟余弦闪亮退场，连走路时带起的风都有一丝轻快。 说到打电话，檀似月给樊颂因发了消息，让他查一查【北方培养基地】 易丞炘休整一天想跟着檀似月返程却被工作阻拦，他很久都没有站在聚光灯下了…… —— 檀似月独自返回蓝双市处理江尔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让易丞炘跟着回来。 “她回来了，是一个人。” 江尔合得到消息，还是不敢贸然去主动暴露自己，他和何槿还在犹豫时，檀似月便主动登门了。 江尔合开门看见是檀似月下意识想关门，檀似月扶着墙借力踹了一脚，不仅门开了，门后的江尔合也倒了。 “江尔合，男，26岁，4年前失踪，隔月，与你相恋3年的女友也凭空消失，但在3个月后再次出现，并声称自己只是因为被分手而出去散心。她叫……何槿，对吗？” 见对方并不作答，檀似月挽起袖子准备严刑逼供一回。 “暗香，看好楼上那个。” 【是】房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江尔合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檀似月的监控之下。 “别伤害她。”江尔合着急忙慌地开口。 “为什么不跑？”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檀似月接连发问，眼里带着似有似无的杀意。 “我可以给你基地的地址……”江尔合说出了在心中排练过千百遍的话。 “但是，我……”条件还没说完，江尔合就被一股极强的风掀翻，直直撞在墙上，身后一瞬间痛到麻木。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心情跟你谈条件。” “说实话，你开出的条件对我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倒不如想想你们能怎么为我卖命？”原本温柔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江尔合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根本没想到檀似月做事这么狠。 “我有基地里的缓解药剂，还有……这个。”江尔合扯开自己的衬衫，衬衫内面缝了一张纸。 “易魂术。” 易魂术是疯妖河遗失的厄术之一，易丞炘和小白鼠身上就是这种。 这个术法也是少部分没有经过五族研究的直接流落于外界的术法之一。 檀似月漫不经心地拉了一张椅子到身后，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现在，回答我刚才的两个问题。” 江尔合惨白着脸，但他别无选择，他目前能接触到的能解救他们的人只有檀似月。 “我们在等你们回来，你应该能救我们。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出逃的27人，包括我在内。”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隐瞒。 “暗香！” 窗户打开飘进来一张地图。 “把你们这一路的行进路线都画下来。” 江尔合疑惑地接过国家地图，她不会根本就不知道基地的位置在哪儿吧？这个念头闪过，他很快又被檀似月冷漠的眼神给唬住了。 地图画好，檀似月也没看，只是随手折好放在一边。 “好，那你说说你的条件。” 第108章 “我和何槿是情侣关系，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江尔合在脑子里复盘过千百遍当时的场景，但过去已经成为过去，再也无法改变。 那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带着提前订好的小蛋糕，芒果味的，何槿最喜欢的一款。经过路口的时候还给眼熟的流浪猫喂了点吃的。 楼下还能看见小区里每户人家的亮光，看来今天何槿比他提前回家。 江尔合其实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了，但是他没多想，他以为那也是和他一样回家的同路人而已。 小蛋糕落地的时候他还想的是：怪浪费的。 被人打晕，塞进面包车，醒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插上了管子，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有人在说什么。 “rh阴型的人实在难找，注意着点。” “这个要重点关注。” “献血名单上那么多人，就这一个？” “就这一个，你以为熊猫血满大街都是啊？不行咱俩换，我搞研究，你去运输！” “行了，别吵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刚开始江尔合挣扎过、哭闹过、逃跑过，甚至是自杀，可惜都无济于事，他血型特殊，看管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其实知道他这辈子都回不到那个亮着灯的家了，人在绝境中总会想点什么来欺骗自己，他心里残存着微薄的希望，何槿会发现他不见了，然后去报警，警察也肯定会找到蛛丝马迹追查到底，这样他就有救了。 “第一百一十一天，试验品111号，无明显排异反应。” 戴着口罩的人语气里带着愉悦，很高兴实验结果让他满意。 “上面要把111号换到三号区。” “凭什么，这是五区的重点实验对象！” “不服去找上面，人我们带走了。” 从一个实验换到另一个实验，江尔合此刻已经万念俱灰。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被带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在那里，他见到了一百多个日夜里心心念念的人。 “啊啊啊啊啊！”恐惧与惊喜并存让他无法说话，而他很快意识到何槿不该出现在这里。 “走开！走，你为什么在这里？跑啊……”江尔合痛哭流涕，语无伦次到近乎窒息。 何槿死死抱住发疯的江尔合，泪水无声地滴落。 “不怕不怕，别怕，我找来了。” “阿槿，警察是不是也来了？我们没事了对吧？”江尔合痛哭一场，久久没能启用的脑子慢慢开始了思考。 回答他的是何槿一句又一句的“我来了，没事的，我来了。” 无异于给人登上天堂的希望，转头发现自己还在深渊之中无法逃脱。 那种绝望，刻骨铭心。 自那之后，江尔合几乎没经历过什么实验了，有也只是实验成功的，或者能保证安全的实验。 每隔半个月，他都能和何槿见上一面，有时是隔着层层厚玻璃的遥望，有时是房间里无声的拥抱。 见何槿一面成了江尔合心中的期待。 他没有主动问过何槿干了什么，也不敢问，而何槿也心照不宣。她不主动说，他也不主动问，他其实可以猜到的。 何槿，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化学天才，他女朋友很厉害的。 第109章 告密者 关于036和001秘密策划逃跑的事，基地高层其实一早就察觉到了，所以安排江尔合去接近他们。 毕竟有何槿在，江尔合不做也不行。为了保险起见，在江尔合和何槿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和一些奇怪的东西。被麻醉后醒来的江尔合，身体修复快速，他根本不知道定位器在他哪寸皮肤之下。 而何槿和他成为了一对既不可触碰又不能远离的恋人。 打入逃跑小分队其实不太容易，领头的两位智商都很高，尤其是001，他的眼神太恐怖了，好像能看穿一切。036的逃跑欲望其实并不是很强烈，他安静地令人畏惧，但他好像很想送041出去，而041要求036和他一起出去，其中具体有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大家一起出去。 他是后来者，很多事情他都不太清楚，只是沉默地按照两方的指示做事。 他从一开始就是无耻的告密者。 只是001和036太过聪明，临时修改了逃跑计划，打得基地一个措手不及。 真正跟随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江尔合脑袋都是懵地，但是身体的剧痛传来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他的命还在基地手上，他身上有定位器，不能与何槿超过1千米。 实验品身上多多少少会留下副作用，这一路上的剧痛都被同行的人认为是后遗症发作。 他们出逃，从天黑到天明。 001十分敏锐地和宋崃提出要分头行动，在大家都在抓阄选择的时候，他被001指定到了036那边。 036是一个谨慎又果断的领头人，他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后路，并在最后告知了他们他的姓名，宋崃，就连他在面临死亡时都平静地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记住041的联系方式。 —— “缓解药剂在何槿手里？”多问这一嘴纯属檀似月没话找话。 “是……” “让她下来吧。” “她身上有监视仪，最多只能单方面关掉录像，不能关录音，还有红外感应。” “她身上有定位器吗？” “没有。” “你先上去叫她，我打个电话。” 江尔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往楼上走去，檀似月这才有时间打开那张地图，顺道给樊颂因拍照发了过去。 很快，樊颂因一个电话回过来。 樊颂因左手敲击键盘右手查看手机上的信息，不解地问道：“我还在排查中呢，你怎么突然得到地址了？” “正好有人送答案上门，我当然要好好把握。” “让他以为自己没用，他就会拿出更大的筹码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帮个忙，这边有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干扰。” “哦。” 何槿刚出电梯，手上的监视仪急促的响起然后完全熄灭，江尔合来回也就5分钟的时间，他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檀似月竟然让他们头痛了那么久的监视仪没了作用。 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她还在等你们，别磨蹭。” 两个人快步来到519，檀似月正慢条斯理地把地图收进包里。 这是何槿和檀似月第一次正式见面，难免有些拘谨。 “坐。”檀似月微笑着让何槿坐到她对面。 “问两个问题。” “一，你在基地研究的方向；二，你们接下来的安排。” 何槿抿着嘴，似乎还有顾虑。 “暗香”刚喊出口，檀似月就盯上了江尔合，“去，拿我的行李箱。” 江尔合接过房卡，暗香在空中左右飘荡了两下，选择去看着江尔合。 “其实，你完全可以心狠一点，扔下他。大不了以后逢年过节多给他烧点纸钱。” 何槿知道檀似月的意思，她和江尔合所谓的“牵绊”里，她其实更占优势，只要她足够绝情，抛弃江尔合，她就能获得自由。 “这样我余生都会活在痛苦和愧疚中，我觉得我的道德底线还是挺高的，就算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也不希望对方因我而死。” 江尔合这回跑得倒是很快，就这么三四句话的功夫就回来了。 檀似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把小钳子、螺丝刀，摸索着拆掉何槿手上监视仪。监视仪的最后一部分被缝在了何槿的肉里。 不用檀似月吩咐，暗香主动现身捂住了何槿的口鼻，片刻后，江尔合扶住昏迷的何槿。为了保险起见，檀似月还在何槿身上下了两针，然后用针尖和刀片慢慢挑开皮肉和监视仪嵌合的那部分。 等何槿再醒来的时候，手上禁锢她的枷锁已经成了一堆残片，伤口也被仔细包扎过。 第110章 风信子 “我在基地专门研究缓解药剂，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那些改造药剂带来的副作用。”其实何槿是心虚的，刚才还在和檀似月说不愿意别人因她而死，可是她做的事情明明也是在助纣为虐。 江尔合失踪的那个晚上，何槿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假想过江尔合跟别人跑了的情形。她相信江尔合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夜里冷风肆掠。她在小区外的十字路口看见了一些奶油的痕迹，是她喜欢的芒果蛋糕。 她当即就给蛋糕店的老板发了消息，询问江尔合今天有没有去拿过蛋糕。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何槿几乎能断定江尔合出事了。 报警，得到的结果是，路口的监控是坏的，他们会积极帮忙寻找。 上半年刚安上的监控是坏的…… 何槿多方求助无门，甚至收到了威胁信。在最绝望的时候，她找到了一张遗落在沙发下的传单，一张她当时随手接下的传单。 “爱心献血……献血”何槿瞬间就想通了，江尔合是rh阴性血，是稀有血型。 按照传单上的地址，何槿天不亮就去蹲守，多方排查后她发现那辆献血车是正规的，医院也是存在的，西蓉的附属医院。 但是不对，西坪的献血车怎么会跨省到这里来？ 线索再次中断，何槿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一趟西坪。只是门还没出，一把枪就抵在她脑门上逼她停下手上的动作。 “何小姐，我们听说过你的化学天赋，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意思。”何槿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意思就是，你去得早的话，说不准还能看见你男朋友。” “好。” 何槿被人蒙住脑袋送去基地，一路上反复停留、换车，运送她的人至少也换了5批。几经辗转，她终于到了目的地。 何槿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椅子和一个电视机。电视上是江尔合被打针，被实验时痛苦不堪的表情。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她看向墙角的监控质问着。 她在那个房间里困了一天又一天，她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接受再到平静。 或许是背后的人察觉到她冷静下来了，第二天她就拿到了一份很奇怪的化学试卷，上面很多都与药物化学有关，她猜出了这份卷子的作用，所以故意选择了部分试题回答。 电视上也不再是江尔合的惨状，取而代之的是泛着红光的屏幕以及屏幕后经技术处理的声音。 “何小姐，你没有必要欺骗我们，你有极高的化学天赋，加入我们，获得更高的荣誉……” “不好意思，我没你们想象得那么聪明，我只是想来带我男朋友回家。” “当然，我们会安排好江先生。只需要你加入我们。” “你仔细想想，你这些年经历过的不公，那些肆意瓜分你成果的人，那些排挤你的人，你对这样的社会还抱有希望吗？你明明那么有天赋，难道会甘于平庸吗？” 何槿不再说话，她心里是有答案的，她不是甘于平庸，很早之前她就看开了，争是争不赢的，躺是躺不平的，她只想和江尔合过完平淡的一生就行了。 多次谈判、让步，何槿留在基地帮助研究缓解副作用的药剂。 “我们只想逃离基地，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何槿和江尔合只是想摆脱基地的控制而已，以后的事可能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江尔合把自己的那个定位芯片交给檀似月处理。 “没有安排，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吧。烟城知道吗？政府最近接管那边准备搞旅游，但是那边很久没人了，需要有人回归家乡，也需要有新人去开荒拓土。” …… “收拾东西，你们可以走了。” 檀似月八卦完，很满足的放他们离开。 “里面留了联系方式，不如定个暗号吧。”檀似月贴心地给他们两人准备了新手机。 “还在卖花吗？” 面对檀似月的突然发问，何槿有些疑惑“什么花？” 江尔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当时编的瞎话居然被记住了。 檀似月仔细想了想“风信子。” 风信子的花语之一：重生 何槿也明白过来，立刻接上“有的。” …… “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见过我。” “基地里有你的照片。”江尔合老实地回答，他曾经无意间在基地里看见过檀似月的照片。 檀似月面上并没有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呦呵，认识她的人挺多啊。 江尔合帮何槿戴好帽子，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两个人带着所剩不多的东西离开，这一次，当是坦途。 何槿转过身，略带犹豫地说：“檀小姐，其实我在基地里见过你。” 不是照片，而是真真实实的人。 第111章 失踪 #易丞炘退圈#爆 这个词条在瞬息之间就爆了，易丞炘手机关机，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清静。 他给粉丝罗列了十来条原因。 他说：他努力了很久才走到这个位置，他首先要感谢粉丝的支持和公司的培养，然后是同伴的帮助。 他想在最富盛名的时候，体面地退圈。 因为一次次的阴差阳错，他失去了亲人，妹妹带着遗恨去世，或许临死前都在怨恨他。 …… “您好，易先生，鉴于梁招已经没有亲属，您的律师又出示了相关证明……” 易丞炘在易酒墓前从天亮一直跪到天黑，他踉跄地站起来时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哥哥帮你把她带回来了，别恨哥哥。” —— “小姐，我们没有找到南荣桑小姐。” 接到这个电话时，檀似月刚从易丞炘退圈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真退啊。 檀似月给南荣桑打电话，关机。 “借法，寻踪！” 符纸燃烧殆尽，确实寻不到南荣桑的踪迹。 “法定无踪！”阴阳错散发出一道微光，将檀似月和南荣桑的意识短暂连接起来。 “我天，宝，我被绑架了。” “在哪儿？”纵使知道南荣桑能力卓绝，但檀似月还是忍不住担心。 “不知道，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好，祖宅等你。”说完联系便中断了。 檀似月口中的祖宅在云省吴州市，南荣家的祖宅早在当年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南荣桑听着车外的声音，再根据车子的移动推测她现在所在的方位。 她其实没告诉檀似月实情，她现在在拐卖人口的车上，身边躺着两个昏迷的妙龄女生，手上都被绑着绳子。 维市地方小，离大城市远，鱼龙混杂，偏偏被她遇上了。 —— 昨晚21：09 “花儿姐，太麻烦你了，明早我就走了。” “客气啥，我跟你姐夫本来也就做点小本生意，还是要谢谢你给我们挣钱的机会。” “王贵山，让你端个汤端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我刚才看咱们村里的群消息，都说帮忙找人，不知道咋回事。”王贵山把汤放在桌子中间，拿出手机继续翻聊天记录。 一室欢声笑语被激烈的敲门声打断。 “花姐！花姐，在家不？” “贵山，你那个车子借给我用一下嘛？” 王贵山和花姐去开门，门口是村主任带着王兴忠。 “兴忠，你娃娃咋了？”王贵山在群里看到了一部分消息。 “她今天跟朋友出去吃饭，上午就出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有接。” 村长赶紧出声：“贵山，借你的那个三轮，带点人出去找。” “那我们还是去帮忙找……”花姐把三轮车的钥匙给村长他们，又准备骑电瓶车出去帮忙找人。 “花儿姐，你等一下，我可以帮忙。”南荣桑放下筷子在屋内张望。 “哎，我跟着出去找，你们在家，天黑不方便。记得把门锁好。”王贵山抢过花姐手上的电瓶车，跟上了前面的找人大队。 “大家都一个村知根知底的，兴忠他那个闺女是大学生，长得又周正，说不准是遇到人贩子了。” “花儿姐，她叫什么啊？你带我去她家走一趟吧？” “我们都喊她秋秋，大名叫王……王雪梦。” 南荣桑掐指算着，但是信息很模糊，如果有照片或者准确的生辰八字她就能算到。 王兴忠家还有两个老人在家，也是着急得不得了。 花姐去跟两个老人沟通，很快拿了王雪梦的照片出来。 “生辰八字这个我也知道，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村里好多人都知道。” 南荣桑快速对照万年历换算时间，根据花姐报的具体时间和照片算出了王雪梦的所在。 还在市里。 维市偏僻，运输的话可以全走公路、山路，四通八达。 “花儿姐，你拿着这个，明早去警察局，按照我教你的给警察说。”南荣桑把备用手机交给花姐，上面只有一个定位软件。 第112章 静水 “警察同志啊，就是昨天晚上啊，我那妹妹昨晚上跟着出去找人，结果她也没回来。都是那些天杀的人贩子……对了，我妹妹身上有定位器，你们可以查查。” —— 副驾驶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转头看面包车后座的三个女生都还在昏迷，随即向后面昏昏欲睡的男人吩咐：“小强，你上来开车，让老杜休息一下。” “哥，这回运气不错，这三个肯定能卖不少钱。”老杜把刹车一踩停在路边。 小强警惕地往后看一眼，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和老杜换了位置。 “哥，我还是觉得那个女的有问题，要不然给她扔了吧，咱别惹祸上身。”小强一上车就又开始向副驾驶的男人说清利害。 “我是听说，上次东哥就是在路边捡了个醉酒的女人，本来都谈好价钱了，没想到那女的是个条子，一锅端了。那女的昨晚不明不白地出现在公路边，我当时就觉得不该把她带走。”小强越说疑心越重，也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副驾驶上的人点了根烟没说话。 “哎呀！你还是年轻，这个穷乡僻壤的，警察都没几个。东狗那是得罪了财神，命不好，咱们几个那是顶顶的好命！大富大贵的命！谨慎是好事，但是你畏首畏尾的怎么能成大事？是吧，标哥？”后面的老杜闭着眼睛向小强传授所谓的经验。 “一个女人能出什么大乱子。”标哥不屑的说道。 正好一个电话进来，打断了聊天。 标哥挂了电话，又回头看了一眼。 “南边缺几个，把人转给老狼。” “送出去是要比卖进山里值钱。”小强一脚油门下去，慢慢朝乡间的水泥路开去。 南荣桑听着谈话，他们要去另一个地方交人，幸好她刚才没有动手，正好一锅端。 各族传承不断，家中子女学的第一堂课就是自保，像绑架和被绑架这种更是重点学习的项目。南荣桑背后的绳子早就解开了，只是今早天亮又悄悄给自己绑上了。 阴阳错散发出微弱的光，南荣桑突然被拉入意识之中。 担心檀似月发问，南荣桑选择先坦白：“我天，宝，我被绑架了。” “在哪儿？” 南荣桑象征性地安慰两句，并没有透露自己的位置，好在檀似月也没有追问。 对话结束，她身边的两个女生也有要苏醒的迹象，左边是王雪梦，右边那个大概率是王雪梦的朋友，南荣桑偷偷眯眼看了右边的面相，这位家里父母都是从政的，且官位不小。 小强瞟了一眼后视镜，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但又没能发现异常，只好加快速度，尽早把人卖了拿钱。 行至中途，身边两位终于从迷药中醒了过来。王雪梦眼里带着恐慌，剧烈地挣扎着，奈何嘴被胶布粘上不能出声，只能听见喉咙里极具焦虑和惊恐的呜咽声。老杜眯着眼从车座下抽出一把很长的西瓜刀，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就老实了。右边的女生先是挣扎几下，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绑架，然后慢慢冷静下来。南荣桑也适时“醒”了过来。 老杜此刻也没了睡意，右手拿着刀，威胁着她们：“不想死的话，都给我老实点！” 南荣桑愤恨的瞪着老杜，还不等她表现，右边的女生便非常配合地点头。 “你想说话？” “嗯嗯！”女生点头更加剧烈。 “杜哥，周边有人，悠着点。”小强出声提醒道。 “老子看到了，要你教我做事？” 南荣桑靠着座椅，趁老杜没注意的时候伸手悄悄扯了扯女生的袖子。 两人对上眼，南荣桑小幅度地摇头，制止她的行为。 女生不解，眼里对南荣桑带着不信任。 之后的路程，老杜一直盯着她们，时不时还动刀威胁。 “到了。”卷帘门关闭，南荣桑下车了才看清身边的环境，规模看起来像工厂车间，但堆着的都是些旧桌椅，没有监控。 “你小子，哪里找的这么标致的货？我都舍不得把这么好看的姑娘送出去。”老狼贪婪地目光扫过三人。 “先往里面带吧。”标哥让老杜和小强把三人往里面赶。 再里面，有几个大笼子，里面关着大约二十来个女生，五六个男生，长相都是一水的眉清目秀。 看守笼子的也有十来个人，手上拿着电棍，腿上绑着刀。 看到这一幕，王雪梦慌得不行，下意识就要跑，被小强推搡在地。 “妈的，给老子老实点。”说着，从旁边拿了根电棍，电棍即将落在王雪梦身上的时候，小强的手被南荣桑踹了一脚，电棍飞出去老远。 老杜指着南荣桑：“你活腻了是吧？” 突然天空一声雷响过，把老杜也吓了一跳。 这个季节，应该没到打雷的时候吧。 “艹，我就说她是条子。”小强这一声条子，让在场的人都戒备起来。 解开绳子，南荣桑撕掉嘴上的胶带。 “老娘是你大爷。”绳子不偏不倚套在小强的脖子上，交叉一次后用力往后勒，小强的脸瞬间通红，他的脚四处乱踢，伸手想抓南荣桑的肩，可惜没得逞，反被南荣桑一脚踹到对面去，顺道砸倒了几个人。 南荣桑趁机解开王雪梦和那女生的手，活动两下手腕，她从袖子内侧摸了两道符出来，分别贴在她们背后，然后让两人躲到后面去。 当她解放双手的时候，是不会想着去近身搏斗的。 一道雷自上而下，带着刺眼的电光劈下，正好落在老杜眼前，老杜被吓得连连后退。 邪门，太邪门了。 “借法！”符纸落地，无数道惊雷响彻天边，乌云齐聚在上空，雷电直愣愣地往下劈。纵使这样，依旧有人不怕死地举着刀往南荣桑面前冲。 格挡，回旋踢，夺刀。 速度极快，看得众人都愣住了，南荣桑脚下踩着一个人，一把刀在左右手之间来回倒腾。 老狼和标哥听见动静赶来，被面前的雷电给镇住了。 标哥转头去抓另外两个，却被一层无形的罩子弹开，他不死心地反复尝试，最后被吓退了，也把两个女生吓得不轻。 他们今天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老狼长得魁梧，拿着刀就朝南荣桑背后砍去，刀未到，雷先到，伴随着雷鸣，老狼被击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门外警笛声响起，南荣桑手上捏着五六张符纸，全部挥撒。 “静水，散！”南荣桑加强版散魂符，把在场关于符纸的记忆全部模糊，只要没有刻意引导，轻易不会想起来。 —— 卷帘门被撬开。 “警察！双手抱头蹲下！” “都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看着中央拿着刀的人，路洲拿着对讲机：“中间那个是我同事，没事。” 难怪他老远就看见这边阴沉沉的，很像檀似月当时在墓地开大时的天。 “有人受伤，担架。” “他怎么回事？”路洲上前探老狼的伤势。 南荣桑指着被雷击的老狼，毫不心虚地回答：“人在做天在看。” “放心，留了一命，我有分寸。” “你怎么在这儿？”南荣桑见只有路洲一人，猜测他应该是单独出来的。 “本来是来见老朋友的，临时遇上出警，我就跟着一起来了。没想到还能遇上你。” 第113章 水一章 “难得来一趟还遇上出警，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还要感谢支队长给我表现的机会。”路洲笑着和原来的直属上司开玩笑。 “你在那边待得惯吧？” “还不错。” “那就行，我还寻思着你要待得不习惯，我跨级也要把你抢回来……我真心错付了啊！今晚你请。” “你煽情就为了一顿饭啊？你都是支队长了……” “唉，那不是你同事吗？叫上一起？” “哦，她比我忙，太忙了。”路洲搪塞过去。 “而且人家那是比保密单位还要保密的单位，别想了。” —— “萱萱，你吓死妈妈了……” “以后出门到哪儿都要先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我听萱萱说了，多谢您保护我家孩子。贵姓？”女人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正装。 “复姓南荣，名桑，南荣桑。” 女人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名字，干脆让秘书从公文包里递给南荣桑两张名片。 “家里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来这边了可以来找我们。” 南荣桑也不客气，收下两张名片，无意看见了田政行这个名字。她看着田萱：“以后遇上这种情况，千万不要想着自报家门，你要说，你家里有钱，拿钱买命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田萱点头，一步两回头地跟着自己母亲离开了。 转过头，王雪梦也抱着家人在哭。 “花儿姐，回见。”南荣桑隔着人群挥手，从警方那边拿了手机就离开了。 …… 云省吴州市。 檀似月这会儿正提着菜篮子陪白姨买菜。 白璐薇是檀家的“老人”了，和檀煋一起长大，一辈子守着檀家祖宅。 “小桑也要来，我就多买点菜。”白璐薇挑拣着菜品。 超市里人多，檀似月紧跟在白璐薇身后。 “白姨今晚吃什么？” “先给你炸点小酥肉，晚上吃糖醋排骨，给你弄松鼠鳜鱼。再买只鸡回去，等小桑来了给她做叫花鸡。你俩都喜欢辣菜，我让朋友传了菜单给我，到时候给你们做。” “我都好久没见过小桑了，她谈恋爱了吗？” “没有。”檀似月直觉马上就要问到她了。 果不其然，白璐薇下一句就是：“你呢？” “也没有。” “你们还年轻，就应该多看看。要我说，以后你俩搭伙过也行。这个小白菜煮汤正好……你觉得呢？” 檀似月微笑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檀家祖宅。 典型的古代四合院，第一进为门屋，第二进是厅堂，第三进为私室。 东南侧古朴典雅的大门从内打开，门内是白璐薇聘请的两个保镖。 “你上回突然说要回来住，我本来准备带着他们去国外休假的，我当时想着幸好还没走，结果你倒好，人没来，然后答应好的过年也没回来。” 檀似月自知理亏，非常自觉地给白璐薇道歉。 “后天就15号了，唐家的小姑娘要来制香，你们很久没见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联络一下。”白璐薇把菜递给自己的徒弟，让他去做副菜。 厨房里还有帮厨的和点心师。白璐薇一早就定下了菜单，帮厨提前备菜，她还能先和檀似月说点体己话。 “唐雾出师了？”一说唐家的小姑娘，檀似月立即就想到了唐雾。 “对啊，去年她妈妈带她来了一回，后来就换她来了。她也机灵，有父母铺路，现在在圈子里也能站得住脚。” 唐雾的母亲早年跟着有名的制香师傅学习，后来与师傅在制香上产生了分歧便自立门户。想来这些年唐雾应该学得不错。 第114章 夜话 檀似月在第二天下午就吃上了叫花鸡，南荣桑是中午到的，倒头先睡了一觉，醒来就吃上了满汉全席。 两人吃完饭已经快天黑了，院子里点上了花灯。 檀似月靠着柱子，南荣桑递给她一瓶啤酒。 “我见到你爸妈了，我见等于你见，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吧？” “他们说什么了？”檀似月和南荣桑碰了一下酒瓶。 南荣桑把当天的对话全数告知檀似月，没有一点保留。 快要讲完时，南荣桑终于忍不住吐槽“我说句实话，你爸妈真的太……太不地道了，我去的时候不检查，走的时候把录音给我删得干干净净。” 檀似月哑然失笑：“你大可以骂他们缺德、恶心。” “我原本推测了数百种情况，这几年缩减到9种，里面有4种是关于英雄主义和奉献主义的。” “由目前的情况继续往下，他们缺少了某些要素。第一个，时间。” 南荣桑安静听着檀似月的讲述，也跟着分析：“12年？” “对，传言，疯妖河12年开启一次。他们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但是很明显他们办不到，所以才会冒险再进疯妖河改变里面的关卡，再说服里面的那位阻止我们继续深入。” “我感觉应该也有人的因素吧……”南荣桑想起被困在疯妖河里的女人，以及她当时对所有人的评判。 “对，打开疯妖河需要五族血脉可能是基于上一个封禁疯妖河的就是五族。那么重新开始一轮，关闭它也就需要一定条件，基本配置是身心健康。当时我们一行人里，符合要求的可只有肖原一个。他们要你阻止我接近真相，无非是害怕你我也是符合条件的人。”说到这里，檀似月扭头看着南荣桑“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有损身心健康的事？” 南荣桑把话题引回正轨“你干的也不少吧？不着急，最后再揭秘。” 凡事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疯妖河除了入口在变化，具体的位置应该不会挪动，地利这一项，主要在引她见到黎映淮和秦杳。串通官方，联络曾家，提供错误的时间，为的应该是给秦杳续命，顺便让曾家人再给她使绊子。 “工具。”檀似月慢慢放下酒瓶。 “也可以说是媒介。” 南荣桑挑眉：“就类似小说里的法器？” 媒介、法器，檀似月揣摩着她这些个长辈的习惯，然后突然抬起了南荣桑的手。南荣桑的神情从疑惑转变为震惊。 “阴阳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此，檀似月大概已经理清了很多事。 此刻静谧无声，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一般，酒瓶从南荣桑手上坠落，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有细节补充，这部分可以随意想象。”岔开话题一向是檀似月最擅长的。 “阿桑，大胆想象，打开它要命，我猜关上它同样也要人命作填补。” “也需要人命。”南荣桑跟着念叨出来。 她抬头看着天，已经能看得见半轮月亮了，月光倾泻，柔和也清冷。她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苦，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她不希望在自己的好友身上重演。 “你说，当年爷爷为什么不带着我和奶奶一起走呢？” 檀似月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她半倚在台阶上，试探性地开口：“如果奶奶也是知情者呢？” 这句话让南荣桑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奶奶……我爷爷倒插门，南荣家精锐信服奶奶更多一些才对。” 南荣慕夕，那个【一符断生门】的奇女子，拿自己的命和南荣家的未来做赌注。 “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是商量好的……” “其实我更倾向于，是奶奶的计谋在先，我爸妈他们做执行者，你我做棋子。” “我目前遇到的人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们手中不明真相的棋。就比如9组，他们那一行人的性格、行事作风都无比适用于15岁的我。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也会吃掉他们的棋子，再为我所用。”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一个突然失去家人的女孩子性格会发生怎样的转变。 檀似月的每一个选择都慎之又慎，既要跳出他们的陷阱，又要规避其他风险。 南荣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聪明，到头来还是被他们骗得团团转，心烦意乱时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檀似月抱住南荣桑，她说：“阿桑，我们所有人都结局都是必死的。但没有人规定过谁先死谁后死，所以，我要阻止他们。” “我知道，我帮你，我永远会站在那这边。” …… 两人越聊越偏，南荣桑开玩笑地说道： “唉，肖队符合标准的话。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我感觉罗队应该也符合吧……” “肖奇还是肖原弟弟呢，说不准也合适呢。” “哦，那他家不就占三个名额了……” “阿桑，是我影响到你了吗？”檀似月震惊于这样的想法竟然能从南荣桑嘴里说出来，按理说，不应该啊。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连儿时荒诞不经的梦都被拿出来当了挡箭牌。 “最后揭秘。” “真心话。” “经脉寸断” “封闭情爱” “挺厉害啊！” “挺厉害啊！” 第115章 温馨一刻 屋檐下，唐雾手上提着一个箱子，余下的东西都由保镖帮忙搬到专门的房间里。余光看见有人朝她走来，转头看见了一身休闲装的檀似月。 她主动打招呼：“好久没见，最近怎么样？” “挺好。” “我最近新制了一种香，快入夏了，正好可以换香。” “可以。” 和半生不熟的人聊天是什么最难的，檀似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常在家，让白姨舒适就好。” 屋子里制香的工具一一摆开。 南荣桑起来就听见有人在说话，用手顺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檀似月正在闻香。 “这位是？”南荣桑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唐雾，制香师。” “你好。” “您好。” 南荣桑低头把下巴搭在檀似月肩上，凑过去闻她手上的香粉瓶。 “好香，为什么感觉闻过之后有点发凉的感觉。” “里面有薄荷。”檀似月轻轻把香味朝南荣桑扇。 “那这个呢？你闻闻。”南荣桑伸手拿了一个黑色盒子。 “丁香、沉香、郁金，味道有点杂，好像还有细辛。” 唐雾放下手中的小筛子，似乎有些诧异。 “这是用剩的废料盒……” “大学学的是中医，中药材我还是能闻出来的。”檀似月把瓶子放回原位，带着南荣桑出去，不再打扰唐雾制香。 唐雾也没想到能再见到檀似月，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几面。算起来，她其实比檀似月要大两岁，对方却要比她沉稳得多。 纯手工制香工艺繁琐，一般都在家里将所有的材料备足，然后到主人家来完成。根据早晚温差、四季变更、环境情况进行制香。 一次制香，大概会用3~5天。 每一种香都会有药师查验，最后由主方来筛选。 —— “宅子里一直都是这些人，不用拘束。”白璐薇热情地招呼唐雾来一起吃饭。 檀似月坐主位，南荣桑自觉在她对面作副陪。 “离我那么远干嘛？坐我旁边。” “那我坐宾位？”南荣桑嘴上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起来。 檀似月无奈地笑着：“右边来，闺蜜位。” “又不是什么重要宴会，随便坐。”白璐薇也乐呵呵的。 很难得的，檀似月和南荣桑度过了几天休闲惬意的时光。 …… “诶，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胡家锁家了，当初跟檀家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搬走快二十年了吧，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足足半个月都没人出来。”白璐薇和她们闲聊着近几年的一些事。 “锁家？”南荣桑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起过。 世家大族内部出现很严重的内斗或意外时，权力较高的长辈可以锁家。别称：清洗。 肃清家族内部，重新构建权力体系。 “都现代社会了，他们还搞这一套？”檀似月不大喜欢那些过于守旧的家族，不遵循时代的发展而改变，早晚会出问题。 锁家很容易出现人命问题，处理好了倒是没问题，要是被发现了，那又是一桩麻烦事。遇上这些问题就适合用法律解决。 第116章 血洗 “奇了怪了，好多年没人给我发邮件了。”白璐薇疑惑地点开电脑上弹出的邮件提示。 【挚友，如果你看到这封邮件，代表我已经先你一步离世，也代表我的死并非寻常。如你还顾念着老友情义，烦请给我寻一个安静地葬身。】 落款：胡英 白璐薇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邮箱，而是檀老爷子的邮箱。 “四月，大小姐！”白璐薇赶紧抱着电脑去找檀似月。 “怎么这么巧，昨天我们才提到胡家，今天就出事了……”南荣桑有些不可置信。 “我从来不信巧合。”檀似月盯着电脑上，又环视周边。 南荣桑歪头看着白璐薇，对方一脸茫然。 檀似月咬牙切齿地小声说：“我要早生个五六十年，怎么可能轮得到檀清裕当爷！” “是外公……呃，叫爷爷也没事。”白璐薇纠正。 “白姨，你别给他们传信息了，我这都四面漏风了，您心疼心疼我好吧？”檀似月紧紧抓着白璐薇的手。 “好好好，没有啊我，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我怎么传消息啊？” “我累了，南荣，我们走吧。”檀似月说着就要走。 南荣桑也紧随其后。 “哎哎哎！我真不知道，就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号码给你……” 檀似月迅速转头，白璐薇犹犹豫豫地把手机递出去。 “可怜天下儿女心啊，白姨，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怎么能骗小朋友呢……”南荣桑拉白璐薇坐下打起感情牌。 不出意外，电话号码是打不通的。 檀似月也借着这个借口和南荣桑离开了祖宅。 …… 要关闭疯妖河，那流落在外的厄术肯定要想办法收回，就算不收回，也要把厄术放到安全的地方。 除开留在五族内部经过改良后的厄术，还有一部分遗落在外。 而能回收、保管的最好人选，无疑就是檀似月和南荣桑。 “胡家在哪儿？我们真要去？” “是啊，不知道啊，那我们不去就是了。”檀似月和南荣桑一唱一和，在大门口大声地说悄悄话。 正好此时，易丞炘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姐，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檀似月：“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 易丞炘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手机“我在海江省啊。” “海江省是吧，我马上就来。” 电话那边的易丞炘一头雾水。 “喔哦，飞鹰，太稀罕了。”南荣桑手放在额头上当光。 她们上方盘旋着一只黑鹰，一个俯冲落到门口的石狮子头上。 “呀！有只鹰啊，我们把它送动物园吧。”南荣桑矫揉造作的声音在檀似月耳朵里回响。 “我怎么没看见，我们该去海江省了。”檀似月睁着眼睛说瞎话。 上车，关门，踩油门，忘关车窗了，鹰飞进车子里了。 它在后座扑棱几下，慢慢走到前面，见檀似月和南荣桑都没有要理会它的意思，它着急地伸长脖子去拱檀似月。见檀似月不为所动，它锋利的嘴把脚上绑着的纸卷给啄开，然后送到檀似月腿边。 太朴实无华的传递方法了，连信息的源头都找不到。 “北台市玉林山。” —— 山路崎岖十八弯，越往里走就越暗。 远望着门口察觉出一丝森然死寂之意。 空气中是潮湿又腐烂的土腥味，竹叶、树叶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树冠浓密，鲜少有阳光能透进来。 山间遗落的旧屋，古老而孤独。 越是走近，血腥味就越发浓重。 一个巨大的石磨挡住了大门四分之三，石磨之上，一只雪白的狐狸如人一般，两只后退盘坐，身体挺直，没有丝毫气息。 南荣桑准备上去看白狐的死活，檀似月挡住她。 “别动，它在装死。” 闻言，白狐睁开了一只眼睛。 檀似月知道胡家的奇异之处，这只白狐大概是胡家的守护灵。 “檀氏，劳烦引路。” 白狐这才睁开两只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跃上檀似月的肩膀，戒备地朝南荣桑龇牙。 胡家的守护灵，天然认同檀家人，但它不认识南荣桑，所以会有很强的戒备心。 檀似月试探地摸了白狐的毛。 “她是我的朋友，您行个方便。” 白狐歪头盯着南荣桑手上的另一半阴阳错，慢慢从檀似月的肩膀上滑下，檀似月正好伸手抱住它。 “翻墙还是炸石磨？”南荣桑望着高墙，看不清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黑鹰飞过，慢慢降落，嘴里叼了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扔到地上。 “铁蒺藜” “看来只有炸了。” “三张符应该够吧。” 檀似月一张，南荣桑两张，爆破符。 时至今日，爆破符的威力已经大不如前，或许在遥远的千万年前，爆破符的作用更大一些。 石磨周边逐渐出现裂痕，随后碎石纷飞。趁着这个时间，南荣桑和檀似月一起围着房子走了一圈，这山间的房子规模不大，看起来也像近些年修建的。 白墙周围长了些杂草，四四方方围起来，很大概率是为了锁家专门将人聚集到这里来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白狐往檀似月怀里缩了缩，似乎并不太情愿进去。 拉开门的那一刻，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犯恶心。 遍地都是血痕，血液融入土壤、喷射在白墙上、淌在水泥地上发黑发紫。 第117章 猜不透 血迹斑斑却不见尸体，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白狐也一直窝在檀似月的怀里，一动不动。天上孤鹰盘旋，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哀叫声。 檀似月摸着狐狸柔顺的皮毛，轻声说着：“外公，你该亲自来的。” 这样惨烈的情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厅堂里摆放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各有各的死法，厅堂中央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带着毡帽的老人，穿戴整洁，双目紧闭，双手放在膝上，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椅子旁边放着一根龙头拐杖，如同他的主人一样，永久地沉睡下去。 檀似月猜测中间坐着的大概就是她外公的挚友胡英。 幼时的记忆如同洪流之中裹挟着的泥沙，多而密，却找不到她想要的。 “我们要查死因吗？”南荣桑还是难以适应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大部分尸体都出现了腐烂的情况，幸好现在还没有入夏，否则会加剧尸体的腐败情况。 “为什么没有魂魄。”檀似月院里院外探查一番，竟然没有一个小鬼。 “那先招魂吧。” 南荣桑把车里的一箩筐纸钱搬进门，随便抓一大把烧了，其中掺杂着几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有风在四方墙壁之间回旋，除此而外，什么也没有。 “日月乾坤。”阴阳错暗红色的圆环向外扩展，直至将整个房子罩住。天空似乎更为昏暗，一点阳光都看不见了。 “怎么会没有。” “说不准，都魂……归天地了。”南荣桑也觉得蹊跷，可除了尸体和满屋血迹再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他们到底是死于内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您神通广大，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檀似月把白狐从怀里掰了出来。 “仙家上年纪了。”南荣桑这才有时间观察白狐的样子，从皮毛颜色、眼神都能看得出来，白狐大概也快到极限了。 “那怎么办？我们直接埋了吧？” 檀似月还在犹豫，阴阳错突然有了反应，暗红色的光芒闪烁。 “外面有人来了。” —— “阴阳错，檀家有人来了。”年轻男人身后跟着一行人，穿着整齐的黑衣，胸口别着一致的白花，看起来是来吊唁的。 有阴阳错罩着，无论是鬼是人都无法进出。 一股风将大门吹开，门内，檀似月抱着白狐与外面的人相对。 “这么年轻，你是……似月妹妹吗？” 檀似月站在门口，看着后方乌泱泱的人，面前的年轻男子她是一点也没印象。 “这些都是胡家的人？” “大伯、三姑、还有我手下的人。” 年轻男子向前走，示意檀似月放他进去。 后面也跟上来两位较为年长的中年人，大概是他口中的大伯和三姑。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檀似月站在门口，丝毫不为所动。 “这是我胡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中年女人怒目瞪着檀似月，檀似月还没做反应，怀里的白狐就向她龇起了牙。 中年男人站在女人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是胡家的长房嫡系，理应让我进去看他老人家最后一眼。” “大伯，现代社会了，别扯你那些封建教条了。” 门外吵闹一通，想来，胡家内部并不安生。 檀似月摸着白狐，低头问道：“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把白狐放出去，白狐三两下就跳上了和那些人争执不休的年轻人身上。 “什么意思！我们两个长辈都还在，凭什么越过我们选胡心瑞！” “又是这样！你小子要是还有良心就把我们一起带进去！” 等胡心瑞走到门口，便直接关上了门。 门外还有人在骂：“胡心瑞，你什么意思！滚出来，你休想独吞……” “让妹妹见笑了，大伯、三姑他们好几年前就被爷爷打发走了，锁家的时候他们都离得远，加上工作忙，赶不回来也是正常的。我也刚从医院醒过来，所以来迟了。”胡心瑞这么说着还咳嗽了两声，刻意露出左手手背上的留置针。 檀似月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胡家一共5个孩子，各有各的本事，但只有第五子被仙家选中成了继承人。 可惜天妒英才，第五子早亡，只留下一个儿子胡心瑞，老爷子爱屋及乌，便越过其他孩子直接培养孙子，引起家族里其他人的不满。 “你生病了？”檀似月故作关心地问。 胡心瑞把白狐裹在大衣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体一直就不太好，经常会莫名其妙陷入昏迷，这次我在医院睡了大半个月才醒。” “你都没怀疑过？” “怀疑什么？”胡心瑞看着檀似月，却发现她没有说话，转过头看见一个卷发女人站在背后，被吓了一跳。 “这是我朋友。”檀似月并没有要介绍南荣桑身份的意思，南荣桑也没有自报家门。 胡心瑞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介意我给你把脉吗？” “可以。” 三人来到了还算干净的偏厅，找椅子坐下方便把脉。 “是毒。”两只手都探完，檀似月无奈的叹息。 “没想到妹妹你还会这个，我这个毒是自小就有，爷爷说是娘胎里带出来，治不好。家里除了我和爷爷，基本没人知道，刚才没有故意瞒你的意思。”胡心瑞这才解释道。 檀似月感觉胡心瑞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你没找人查过？” “爷爷给我换了很多医生，确实不太好治，我也没抱什么期望。” 南荣桑也觉得胡心瑞有点缺心眼子。“那你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吗？” “我当然知道，我中的是……毒。”胡心瑞这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都是爷爷在安排、在说，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毒。 “不致命，只是让你昏迷的药，但是成分很复杂。”檀似月脑子里又是一阵头脑风暴。 胡心瑞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抚摸着白狐的头。 这种故事桥段太熟悉了，南荣桑甚至都能猜出来下毒的人是谁。 第118章 梦魂 胡心瑞看着厅堂里的尸体，直直跪在胡老爷子椅子前。 “爷爷，我……” 还等不及他伤心，檀似月便打断了哭嚎声。 “你想查死因，我们也想查。” “关于锁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胡心瑞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有在很认真地想。 “我记得我昏迷之前，二伯、四伯都在。爷爷和他们还吵过一架，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二伯、四伯在这里面吗？” “不在。”胡心瑞又仔细辨认了一遍，确实没有。 “这些人里面，有爷爷的亲信，也有二伯、三姑、四伯的手下。” 檀似月了然，暗想着：这个胡心瑞也不简单。 “那你当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南荣桑低头认真理了理袖口，让人看不清表情。 “没有。” …… “你既然是选定的继承人，不如你问问。”檀似月示意胡心瑞去问白狐。 胡家的守护灵自然听胡家人的，她不信胡心瑞不谙世事。 “仙家上年纪了，召唤它出来估计也够呛。”话里话外，胡心瑞都是不想让她们插手的意思。 “哦～，那不如先让大家入土为安吧，本来我们就是来送老爷子一程的，我觉得还是他们自己人葬自己的长辈比较合适。”南荣桑很自然地顺着往下说。 “也对，外面那么多人，哪儿轮得到我们来插手。”檀似月边说着人已经走到院子里了。 白狐眼睛一眨不眨地和胡心瑞对视，然后默默从他怀里爬了出去，再次跃到檀似月身边。 檀似月可不管，回到偏厅拿自己的挎包，南荣桑站在偏厅门口等檀似月。 白狐亦步亦趋地跟着檀似月，胡心瑞无奈地看着白狐，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跟进偏厅。 “那个，其实我……” “啪”一声，门关了。 “引魂！梦！”檀似月也不废话，让胡心瑞独自发懵。 【在】梦魂的声音清雅中带着魅惑，胡心瑞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狐被檀似月抱上桌子。 “您见谅。” 白狐倒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 南荣桑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入梦，檀似月眼前出现了一个拿着金剪刀的男人。 长相俊美，身上穿着不知道哪个朝代的衣裳，墨绿色的，墨发半束半披，十足的公子样。 “先探他的梦。”檀似月指着倒在地上的胡心瑞。 【你已经很久不让我入梦了】梦魂落地，剪刀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又没限制你的行动。”檀似月正襟危坐。 【我不是来当废物的，我马上就要取代暗香到倒数第一了。】 梦魂，可窃取、篡改梦境，也能把曾经发生过的事以梦境的形式重演。 —— “小少爷，您小心点。” 抓周宴上，胡心瑞面前金银财宝、文房四宝什么都有，他那双眼睛看来看去就是不肯下手抓。忽然，他看见了藏在爷爷椅子下的一条狐狸尾巴。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抓住了守护灵。 白狐回头盯着抓住它尾巴的小家伙，狐疑地向他递上了爪子。 有人恭喜、有人愤恨，有人痛心、有人悲喜交加。 处于第三视角的南荣桑不明所以，为什么会是胡心瑞这么小的时候，檀似月回应“梦魂自然有他的道理。” 梦境跳转。 那是胡家和檀家门对门的邻居时段，檀、胡两家的老爷子以前是同窗，关系要好。 檀煋和黎珺松办婚礼后，胡家就搬到了檀家对门。 第二年夏，檀煋生下檀似月，在檀似月3岁半左右，胡家举家搬走，两家一共做了4年的邻居。 第119章 父与子 “来，心瑞啊，这是你似月妹妹。”檀清裕带着檀似月去串门。 胡心瑞笑着，笨拙地牵起妹妹的手。 南荣桑面无表情地瞪着胡心瑞。 “他是在牵你的手吗？” 檀似月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这段故事，赶紧解释“那时候我还没遇见你呢……再说了，我根本就不记得4岁之前的事。” 南荣桑觉得她和檀似月在幼儿园认识就已经算早了，没想到啊，半路杀出来一个邻居。 —— 檀清裕满面愁容：“你想清楚了？老胡，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知道。”胡英在那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年幼的胡心瑞还无法理解话中之意。 胡心瑞虚长檀似月7岁，举家搬离的时候也快10岁了，他那会已经有了基础认知和辨别是非的能力。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搬到檀家对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 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檀家似乎能解决家里的一个大麻烦。 如果解决了这个麻烦，爸爸妈妈和爷爷是不是会高兴起来？ 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喝糖水了？ …… 梦境中零碎的片段还在继续。 胡家是传承制，一代传一代。 同一辈人会一起修习，等成年了由长辈进行考核，优胜劣汰，最后选择出来的人成为继承人。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一个孩子有极高的天赋，则会被狐仙选中，直接成为继承人。 如果这中途出现了更优秀的孩子，出现传递偏差的情况，那么会剔除旧的，帮扶新的。老一代会随着新一代的成长而逐渐消亡。 胡英舍不得儿子死去，也狠不下心伤害孙子。 折中的办法是不让胡心瑞成长得太快，能保住儿子就行，有一天算一天。 胡心瑞其实一直不知道具体的真相，但作为小孩子的他最为细腻，什么人喜欢他，什么人厌恶他，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他也知道，家里的氛围和其他人家不一样。 所以他明知那碗糖水有问题，却还是会喝下，因为他喝完，爷爷和爸爸就会短暂的开心，可是妈妈好像不开心。 她总是哭着看着年幼的胡心瑞喝下药水，自己却无能为力，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选择，是选择爱人，还是选择孩子。 终于有一天妈妈再也接受不了日渐消瘦的爸爸和昏迷之中的孩子。 “离婚吧，等你们父子竞争结束再给我个信。” “我不会再回来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又生下了心瑞。” 无论男人怎么哀求都唤不回妻子想要离去的心。 “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你们俩父子互相竞争，跟仇人一样不死不休吗？还是你想让我在某天晚上做出抉择，杀了你们其中一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胡瑜，算我求你，别折磨我了……我不想这样了，没有办法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们任何一个死在我面前，趁我们都还爱着对方，爱意也没有被搓磨掉，放手吧。” “会有办法的，会有的……”胡瑜已经接近疯魔的状态了，哭着求辛婼不要离开。 可惜造化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能是父子关系，只能竞争。 —— “这种传承机制太恐怖了，让亲人反目，互相猜忌背叛。”南荣桑感叹着。 “其实有解的。”檀似月已经记不清那时候的事了，但她觉得外公肯定会有办法。 在南荣桑好奇的目光中，她竟说出了与当年的檀清裕相差无几的话：“解决问题的上上之策是找到源头。” “斩除狐仙传承。”虽然胡家人不能对狐仙有异心，但是外人可以，檀家有实力能把胡家和狐仙的传承断掉。 眨眼间，她们就看到了胡瑜和胡英的对话。 “爸，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是祖宗基业重要还是我和我儿的命更重要。”再次面对无声的父亲，胡瑜已经不再怀有任何期待了。 他们父子二人也陷入了无声的决裂之中。 数百年家业，从主家到旁支，人已经多得数不过来了。胡英担着家主的担子，不敢有一丝松懈，他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在他的孩子身上出现这个问题。 胡瑜得到答案后，彻彻底底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胡瑜死在一个下雨的傍晚。 那天一大早，他去医院接醒过来的胡心瑞，然后带着孩子去买了好多衣服、玩具，最后，他们敲开了辛婼的家门。 胡心瑞天真地以为他和爸爸的关系在变好，还很高兴地和妈妈展示玩具飞机，只是他看不懂妈妈的眼神和勉强的笑容。 一直到长大后的某一天他才明白过来，那是一种悲伤、痛苦又夹杂着爱意与恨意的眼神，她注定要失去一个她爱的人。 “妈妈想她的妈妈了，所以要回家住，你以后记得要孝顺妈妈和外婆，知道吗？”这样温柔的爸爸，胡心瑞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十分欣喜地点头说好。 他说：“等我长大了肯定会孝敬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外公、爷爷。” 离别前，辛婼给了胡瑜最后一个拥抱。 她双眼泛红，在他耳边呢喃“我还是恨你的。” 胡瑜如同他们热恋时不要脸地回答她：“那怎么办，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任你差遣好不好？” …… 胡瑜是恨的，他恨狐仙为什么选择了他又去选择他的孩子，恨父亲不肯放弃祖宗基业，其实他也恨这个孩子，如果他平庸一点该多好，这样他们就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他以为自己最后的回光返照应该是做一个温柔又和善的父亲，可是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内心是怎么疯狂和扭曲。 他设计了自己的死亡，借着给胡心瑞买零食的时候，骗小孩子在路边等他，让年仅10岁的胡心瑞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为车祸死去。 南荣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一幕会给胡心瑞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他会讨厌雨、会害怕车、会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吃零食。 梦境至此再次转换。 大概是成年后的胡心瑞，长相还略带青涩。 “怪好心地，还给了人家癌症患者一条活路。” “凭什么不给我一条活路呢？” “你当时把我杀了不就行了吗！” 大概是胡心瑞知道所有的真相后的疯癫状态，他不停地喝“糖水”，把自己置身于昏迷之中，妄图进入梦境躲避现实，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第120章 因果循环 南荣桑已经说不出话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同情谁。 檀似月冷漠地看完全场，清醒地说：“我们是来查锁家和死因的，枕未眠，别反被他人情绪影响。” 【知道，但凡事须有前因后果，我也好奇嘛。】 剪刀声清脆。 自从最得意的儿子死后，胡英像是苍老了十岁，他想尽心去培养孙子，可是他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但木已成舟，绝无再更改的可能。 这个孩子如他预想中的那样，极其有天赋，5年时间就学完胡家传承，奔逸绝尘。 胡心瑞的“糖水”早就被断了，一切都在慢慢向好。在他刚刚有了信念和理想的时候，他无意间从二伯和四伯那里得知了真相。 他不相信，四处去搜寻证据，每一张证明、每一份消息都是钉死真相的一颗螺丝钉，足以击垮一个渴望亲情和家庭温暖的孩子。 于是，他再次端起了那碗“糖水”。 胡家再无天才。 【最后一段】 胡心瑞浑浑噩噩地醒来，却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隔着门，听见了书房中传来的争吵。 “是，我们就是故意的！” 二伯嘶吼着质问胡英：“我恨你的偏心，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凭什么他胡瑜能学，我们就不能学，他有传承、有家业、有父母关怀，我们就被抛在一边！” 四伯更是态度恶劣：“爸，你岁数也到这儿了，他胡心瑞都要30岁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你把那东西给我们，就算我们不行，我们还有孩子，他们也是你的孙辈。” “滚！都给我滚！我早就跟你们划清界限了。” 争吵过后，父子三人不欢而散。 没过几天，胡英亲自端了一碗“糖水”给胡心瑞。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韬光养晦，明哲保身。爷爷等你睡醒。” 看着胡心瑞喝下那碗“糖水”，梦境至此中断。 “还能反转？” “胡心瑞没说谎，下一个。” 【稍等】梦魂负责提取重要部分，重现往日，出于人文关怀，他会在梦境结束后抹除梦中的内容，以免悲者更悲、伤者更伤。 —— 梦魂把胡心瑞带出梦境，跟着檀似月和南荣桑进入了白狐的梦境之中。 胡心瑞第一次站在第三视角观看这一切。 胡英老来得子，给小儿子取了个“瑜”字。只是这孩子和其他兄弟姐妹差了岁数，所以他难免要多关注着点。 胡瑜满周岁的时候，大儿子胡良已经18岁了。胡良大学放假回家，发现自己多了个弟弟，甚至以为是家人在跟他开玩笑。 他还没有完全接受弟弟的到来，更致命的消息就传来了，仙家不知道为什么选中了胡瑜作为继承人。 胡良从前18年的努力毁于一旦，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也是在那时候他才发觉他的刻苦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彼时的胡良年轻气盛，在父亲那里没有讨要到公平，反而被关了禁闭。 白狐也觉得有愧于他，深夜在祠堂后窥探。 它也知晓人间世事，无奈它的责任和使命就是要替胡家和自己选定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它一眼就看出胡瑜身上的天资，是整个胡家目前都无法企及的天才。 为了胡家的未来和传承，它也别无选择。 只是这会儿功夫，有人撬开了祠堂的门。 “大哥，我给你拿了点吃的。”胡良双手抱膝蜷缩在供桌下，听见妹妹胡芷的声音才慢慢爬出去。 看着胡良狼吞虎咽地吃下食物，胡芷也忍不住流泪。 “哥，想开点吧。” 胡良哽咽着摇头，这要他怎么想开、怎么释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想待在家里了……从前我也是继承人备选的时候，他们都对我和颜悦色的，有了弟弟之后，就没人再多看我一眼了……我那时候就特别想你回来。哥，你走吧，等你有能力了，再把我也带走吧。” 胡良不知道当时才11岁的胡芷经历过什么，但是冷落肯定不少。 胡芷把一张存折塞给胡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胡良疯了一般往外面跑去，再也没回来。 白狐看见了，但它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在胡良和胡芷身上各留了一道保命的术法。也是出于看着胡良长大的一点私心，它给这个孩子送了福运。 …… “我怎么有点累了。” “这前因后果也太长了点吧……” 胡心瑞见梦境暂停，主动去找檀似月说话。 “这是能造梦的梦魂？” “是，但是他已经不造梦了。” “说起来，他或许与我家也有点渊源。” 檀似月神情恹恹，再抬眼时就换了一副表情。 “是吗？什么渊源？” “据说我祖宗一脉有一位奇才，造梦织魂，向死而生。” 枕未眠的身影突然显现，好奇地围着胡心瑞转了一圈。 【你那祖宗叫什么？】 “枕未眠。” 【哦，那就不是我，你认错了。】枕未眠毫不心虚地撒谎。 “那是晚辈唐突了。”胡心瑞本来也只是猜测，不是也没什么关系。 —— 梦境继续。 胡良在外闯荡竟真的做出了点名堂，10年，他一个毫无背景能力的大学生在商业圈里摸爬滚打，一切都从零开始，褪去18年的教条、规矩，脱胎换骨，恍若新生，风光无限地回到家中。 “我回来是要带胡芷走的。”胡良记得和胡芷的约定，只是他不知道，10年能让他翻身，也能让一个小女孩发生改变，此时人已非彼时人。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我在家待得好好的，怎么会走？” 胡芷站在胡瑜身边，姐弟俩看着倒也是一部家庭温馨的剧目。 胡良不懂，所以气愤离去。再次回到家，是胡心瑞的抓周宴。 胡心瑞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一震，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暂停了。 不明真相的在恭喜、妄图得到一切的在愤恨、高位上的家主在痛心、他的父亲悲喜交加。 那场抓周宴，是他失去父亲的开始，是他失去亲人、背弃一切的因。 第121章 爱 白狐也活了百余年，竟然会看见两位不世之材诞生。 面对胡瑜和胡心瑞它更是难以抉择，纠结未果，它选择把命运交给幼小的胡心瑞。 听天由命的结果是，胡心瑞主动选择了它。 一如它当初放弃胡良选择胡瑜，它放弃了胡瑜，重新选择了胡心瑞。 场上一片哗然。 仙家选择与以往那些平庸的继承人选拔不同。胡瑜已经接受了传承，现在再传胡心瑞，那么胡瑜就会随着胡心瑞的成长而死去。 按照胡心瑞的天赋，不出5年，胡瑜必死无疑。 胡家人得狐仙传承，不能对狐仙不敬，否则便是死路一条。胡英第一次对传承产生了质疑，他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只能选择放弃胡瑜或是胡心瑞，可是他也做不出选择，只能把问题抛给儿子。 最后硬生生逼疯了那一家三口，死的死，散的散。 胡心瑞也在得知真相后郁郁寡欢。 —— 梦境再次转换，檀似月看见了这个故事的另一面。 “你是说，老二和老四有问题。” 【他们身上沾染了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气息】 【小小胡出生的时候，我也隐隐闻到了】对于白狐的话，胡英深信不疑。甚至他立即就想到了密室里藏着的「观星盘」和「九尾针」，那是很早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宝贝。 观星盘：观星占卜，定风捕位。 九尾针：救人亦杀人，是白狐世代守护的法宝。 即使现在的胡家无人能启用它们，但也是传世之宝，断然不可拱手让人。 既然胡家明面上一直有人盯着，那就找被人遗忘、常在暗处的人保存。 观星盘分三块圆环。 分别由胡良、胡芷和胡心瑞保存。 而九尾针便用来杀掉那个撺掇他儿子，搞得胡家鸡犬不宁的人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家越来越多的人沾染上了白狐口中的危险气息。 胡英也察觉到威胁，于是让胡心瑞再次陷入沉睡。 借着祭祖的名义，将那些人全部聚集在此处。 年迈的老家主再次拿起了杀人的刀。 斩除胡家内部的所有威胁，为胡心瑞铲除最后的祸端。 “你们两个逆子！只要把幕后的人骗过来，我就不会杀你们。” 如他所愿，胡英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把幕后的人引来，然后逃之夭夭。 …… 白狐视角里并没有看见幕后之人，但可以确定的是，胡老爷子和幕后黑手同归于尽了。 “爷爷……”胡心瑞想哭却哭不出来，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梦境晃动一阵，出现了极其怪异的场景。白狐卧在昏迷的胡心瑞身边，梦中套梦，那是胡心瑞在梦里学习胡家传承？！ 啊？ 檀似月和南荣桑同时看向胡心瑞，梦中学习，真有一套啊。 谁能演得过你们胡家啊？ “所以说，你家一人一个剧本呗。”南荣桑此刻是真想手上有把瓜子嗑。 “我以为爷爷只是想让我入梦去学习而已……”胡心瑞没有想到，他醒来时再次失去了一个亲人。 —— 梦醒。 胡芷怒气冲冲地冲进门。 “胡心瑞！东西呢？” “姑姑……” “拿来！” 檀似月和南荣桑也不方便插手，只能暂时当个背景板。 胡良姗姗来迟。 “遗嘱呢？你小子别一个人独吞了啊！” 胡心瑞这才让人把遗嘱给出去，看着大伯抱着遗嘱痛哭流涕，胡心瑞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的，这么多年不管不问……” 唯有胡芷不为所动，既不接也不看。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 胡心瑞自嘲般地笑出声：“姑姑，传承真的比血缘亲情还重要吗？” 胡芷和胡心瑞记忆中那个对他很好又爱笑的姑姑大相径庭。 “先把东西给我，姑姑会让你知道答案的。” 檀似月却从这句话中品出一丝不对劲来，她看着胡芷，打扮保养都很年轻，乍看起来跟胡心瑞也差不了几岁，说是30出头她也信。 胡心瑞此刻心灰意冷，他把那枚代表传承的黄玉交到胡芷手上。 胡芷细细看着，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这四四方方的玉牌，看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它啊……” 清脆的声音响起时，南荣桑拉着檀似月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黄玉牌在地上摔了个稀碎，空气仿佛都短暂凝固了。 “胡芷……你在干什么？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胡良连遗嘱都顾不上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哥，你不知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胡芷身上的生机瞬间就被抽干了，直直地倒在地上。为了维持传承，家不像家，疯的疯，死的死。 “姑姑……”胡心瑞颤抖着双手，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哥，我知道的，你比我们都努力。”至死，胡芷都没有看过胡心瑞一眼，但是她用行动告诉了他，亲人比传承更重要。 在那些零散的记忆中，那些黯淡无光的时日里，除了久久伫立在门外却不肯进家门一步的妈妈，还有一个会给他讲睡前故事的姑姑。 第122章 散 “你什么时候撤了阴阳错？”南荣桑小声问。 檀似月示意南荣桑看地上躺着的胡芷和痛哭不止的胡良。 “确定一件事。” “胡芷的剧本？”南荣桑一点就通，瞬间就理解了。 胡芷，幼时夹在兄弟中间，长大了又夹在上下两辈人之间。 在白狐和胡心瑞的梦境中都鲜少见到她的身影，但她的每一次登场都让人印象深刻。 胡良悲伤的盖上白布，指挥着手下用担架把胡芷抬了出去。 胡心瑞仍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 “我们给胡爷爷选好了地址，你可以参考一下。” 檀似月把地址给了胡心瑞。 “好，就这里了，我让人去安排。” “剩下这些人我们会处理干净的，你们也尽早离开吧。”胡良也说道。 “好。”南荣桑和檀似月表面答应得很干脆，实则虚晃一枪，靠着隐身符躲在树林里。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胡良掀开白布的一角。 “睡着了？” 胡芷微眯着双眼，然后慢慢睁开。 “都搞定了？” “嗯。那么大个人了，我还要陪着你演戏……” 胡芷坐起来，指挥着手下人把担架收起来。 “那谁让你是我哥啊！” “哎，完了，我下午还和嫂子约了按摩，肯定来不及了。” “我警告你啊！你少带坏我老婆！”胡良一听脑袋里响起了立体环绕警报，“是正规按摩吗？” “看给你小气的，你少污蔑我。” 胡良忍不住找茬：“你到底是怎么跟你那个小男朋友说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亏不亏心！过两年我就70了，少给我找点事。” “他事儿挺多呀？我跟他断了快10年了。我当时分手的时候跟他说得很清楚，我不要太聪明的。哎呀，你给他拉黑就行了。” “等心瑞反应过来了，你看他怎么跟你闹！” “你也有份儿，都跑不了。那件事在心瑞心里一直过不去，我们最后再推他一把，他要是真成长不起来，那咱家这一脉确实能断了。”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车子开过，落叶翻飞。 南荣桑和檀似月：哇～ “胡心瑞太惨了……”南荣桑叹为观止，这么精湛的演技，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我们也走吧。” 檀似月想着如果她这会儿杀个回马枪说不准能给她那不靠谱的外公抓个现行，但她突然不想那么做了。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灌进来，檀似月索性完全把车窗降下来，呼啦啦的风似乎能吹走她所有的愁绪。 她改主意了。 反正都是一家人，不能一起活，一起死也挺好。 有些账是算不清的，伴侣如此，亲友更甚。 —— 这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胡心瑞他们只能明天再来料理余下的事。 黑鹰落在门口，在门“咔嗒”一声后，走进一个健硕的老人，看得出平时有在认真保养健身的痕迹，但花白的长发和沧桑的眼神无不昭示着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一行仓促，他也没带什么，在房子里找了趁手的工具把院子里的石板翘了起来，清洗打磨，就当石碑了。 刻碑这活儿吧，越做越熟。 前阵子刚埋完一个老朋友，现在又一个，或许是年纪大了，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 檀清裕刻好碑文，月亮都当空了，他坐在台阶上，望着四方高墙框住的月亮。 “好看吧，我看了半个多月。”胡英的魂魄不知何时来到了檀清裕身边。 “舍得出来啦。”檀清裕回头看着老友，没想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会是这般光景。 “我家姑娘没把你唤出来，我还以为你早魂归天地了。” “似月啊，她那行事作风和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胡英不知是不是想起来年轻时的故事，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她那犟脾气，随了檀煋，檀煋又跟她母亲一脉相承，一点都不好。” 聪明好，也不好，檀家人好像生来就是要去追逐真相的。 要是檀似月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过完一辈子该有多好…… “那些人行踪不定，我怀疑……” 檀清裕打断他：“是他们。” “你倒是一走了之轻松了！” “你的路难走，可惜我帮不了你了。” “老胡啊，我看你那孙子也不错，要不然你给你孙子托个梦，让他帮我……” “滚一边去，别得寸进尺啊！”胡英气愤地站在那石碑上给老友一道痛击。 第123章 梦回·少年时 去海江省的飞机上，檀似月闭目养神，意识连通到她十三灵平时休养生息的祖坟——檀氏陵。 【就知道你会来】 皎洁如月的纱幕落下，一片单独划分出来的空间里，枕未眠拿着手上的金剪刀“咔嚓”“咔嚓”裁剪着布料。 “你是胡家先祖？” 【算是吧】 檀似月以为胡家或许是枕未眠后辈的一个分支。 【胡家的事我当年也经历过】 “你是说一代奇才的故事？” 【你知道胡家这数百年来为什么没有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诞生吗？】 “跟你有关？”梦魂是檀似月收服的第二个鬼灵，当时年纪小，心思单纯，又是家里少有的稳重沉静性格，在梦境里能单方面压制枕未眠。 不像现在的她，阴晴不定的无业游民。 9年前，檀似月性情大变，对十三灵也造成了影响，枕未眠也因此跟随檀似月的特性改变了自身造梦织魂的能力。 枕未眠晃动着手里的剪刀。 檀似月猜想：不会是一剪刀剪断了气运什么的吧？ 【因为我杀了数百人，天资聪颖的那一辈人全死在我手里了，后世自然就很难成长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枕未眠叹了好长的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你站在我当时的处境该怎么办？造梦！】 造梦织魂，向死而生。 檀似月睁眼时，她看见了满院子的少年，他们在整齐划一地练习术法。 招式动作她从未见过。 “未眠！你好些没有？” “让你别胡乱吃东西吧？” 窗沿下是一男一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看都顺眼。 “你怎么不说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女孩细心地询问。 檀似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叫的是她，她现在是枕未眠，但是她只留有意识，不能有任何动作。 “我没事，再缓一会儿就好了。”其实枕未眠在修炼上并不算勤奋，反而特别喜欢偷懒。 “那你好好休息，晚饭的时候我们老地方见。”窗外的男孩伸手扔了一个栗子进去，枕未眠抬手抓住。 家族把主家和分支中一群天赋极好的少年们聚在一起训练，在这个修仙式微的年代，保住家族荣誉。 “那个枕未眠，天天睡懒觉，但是每次小测都在前面。再怎么有天赋都不能这么睡下去啊？” “是啊，礼苒师姐那么高的天赋都和我们一起修习……” “昨天下午不是又送过来一个吗？你们谁见着了？” “远远看过一眼。不过他在男舍，你们没见过吗？” “呼延蔚？来的时候手上抱了只红狐，可爱得紧，就是不让人碰。” “他和他那狐狸都凑不出一个胆，今天就没出过门，又不训练，也不知道送过来干什么？” —— 傍晚的时候，枕未眠拉着礼苒和晴寂去外面山上找野果、打野兔。 这荒山野岭的，行事又隐秘，这边经常换不了几道菜，菜单一成不变，少爷小姐们往常在家日子过得舒心安逸，来了这里却连一顿饭都吃不好，但环境是会影响人的，从一开始怨声载道到后来无能为力的妥协，他们已经逐渐把重心放到了修炼上，也没人去管饭好不好吃了。 但总有人是不能改变。 比如：嘴挑的大师姐礼苒、一身反骨的晴寂。 至于枕未眠，他懒，又不专心修炼，再多一项挑剔也无所谓。 “你不是说你在梦里学习吗？怎么办到的？”礼苒正拿着火折子生火，火光映着她的脸颊，眉眼弯弯的，眼睛里全是求知欲。 檀似月被“卷王”盯的发毛。 “我也没搞清楚，等我学会了就教你们……”枕未眠正和晴寂一起处理兔子。 晴寂今天的动作出奇的慢，东看看，西找找。 “你们俩磨蹭什么呢！”这边礼苒已经生好了火，不由得催促两人。 晴寂这才出声：“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特别慌。” …… 三人吃饱喝足回到山下，本应该熄灯的屋子却亮着灯，整座宅子灯火通明。 “出什么事了？”礼苒警觉的上了房顶。 枕未眠和晴寂也紧随而上。 平时他们休息的院子里，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处，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围住。下面十多具尸体全是教他们学习训练的师傅，连做饭的师傅都死了。 晴寂拼命按住礼苒和枕未眠。 “走，你们先走，别回来……” “小九，还不把你身边的两个漏网之鱼送过来。”威严的声音落到三人耳里，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枕未眠先是和礼苒对视了一眼，再看向晴寂，晴寂踩着瓦片站起来，眼神里带着隐忍和痛苦。 “晴寂……”两人都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怀疑与猜忌悄然滋生。 他们面对面，晴寂反向推了两人一把，他自己落了下去。 “快走！” 礼苒和枕未眠准备从另一边逃脱，往前一步就被无形的屏障反弹回去。 枕未眠防备不及从房顶落下去，礼苒在半空中旋转翻身，成功落地，还抽空扶了枕未眠一把。 他们身边，是受了伤的晴寂。 檀似月的意识也被吓了一跳：“空间？”也就是枕未眠落地的瞬间，檀似月发觉她有了掌控权。 她真正站在了枕未眠的位置上。 “观星盘在谁手上？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提供有效信息我们也放人。” “一天杀一个，总有人会知道……”旁边有人不满地说道。 虽说平日里总爱斗嘴，但他们同属一家，在大是大非面前总归是一心的。 第124章 梦回·观星月 四周有无形的屏障将他们罩住，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兽，动弹不得，胸口是被挤压后的让人窒息的痛感。 檀似月愈发肯定和空间有关，或许是这个时代的法器，也可能是空间系异能，但这个时代就有异能了吗？ 现在这个情况，她有了掌控权还不如没有。 “他们早有预谋……”礼苒恶狠狠地盯着领头的黑衣人。 这里是家族千挑万选的地方，四周更有保护的法阵存在，每月十五外面的人来送一次菜，顺便进行内外消息传递，每次行动都十分隐蔽。 前天刚过十五，而往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与外界断联。 他们悄无声息地破坏法阵，又在瞬息之间杀死了他们的师傅。 加上他们能用空间把整个宅子封闭起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出问题。 晴寂被人按在地上。 “长老，这个叛徒怎么处置？” 领头人被称为“长老”，他挥手示意手下人放开晴寂，并没有把晴寂放在眼里。 “小九没见过世面，被外人欺骗也是正常的。” 檀似月突然感到一股困意袭来，她低着头，嘴里发出不清晰的话：“不能睡……” 枕未眠梦中修习的法子是突然悟出来的，经常会失去知觉突然睡去，根本无法控制。 檀似月只能咬破舌尖，用痛感来压制住困意。 “小九啊，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在家族测试的时候拿了满分，那份答案在家族里人人传颂，不如今天由我来实践一下吧。” 晴寂规矩地跪在那长老面前，害怕地低下头，他的母亲还在家族里，他不能也不敢违抗。 那场测试具体的题目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记得那个恶心又恶毒的答案。 把多个相熟或关系好的朋友关在一个极度危险的房子里，分成两拨人。 一边是清醒的屠刀，一边是理智的囚鸟。 互相厮杀，直至一方完全死亡。 最为致命的是里面的一条规则：屠刀会看着自己杀掉好友，而控制身体的术法只在开始一段时间和最后起作用。 晴寂无声的落泪，他不该来的…… 他身份特别，母亲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牺牲品，他只是想把母亲从家族里带走，让她脱离苦海。 但是他偏偏又因为这些人见到了曙光、感受到了温暖。 晴寂是他们杀戮的见证者。 “长老”挥手将黑色的石块打入部分人体内。 他们如提线木偶般拿起了自己最擅长的武器。 没人想过他们并肩作战对抗的是自己人。 檀似月是清醒的，当时的枕未眠也是清醒的。 屠刀提起刀剑胡乱砍向对方，囚鸟狠不下心杀死昔日同窗，只能陷入被动的地步。 “都停手！停下，我知道，我知道，在我身上。” 是呼延蔚…… 礼苒大口喘着气，双手痛到麻木，她不敢抬头，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搜寻呼延蔚的身影。 檀似月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是仍被对方压制着，不论大脑再怎么疯狂运转，她都找不到解法。 她(枕未眠)是被控制的一方，除非不被控制的一方能杀出一条血路…… 所有人都看向了躲在最后面的那个孩子，不知是谁的血迹沾在了他的脸上，他怀里那只宝贝的红狐狸却不见了踪影。 他们把呼延蔚拖到“长老”面前，似乎并不相信观星盘会在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 “观星盘在你手上？” 呼延蔚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怯懦，他小声地说道：“在我身上……这里。” 他声音哽咽，指着自己的心脏。 “长老”迟疑一瞬，半蹲下来，左手伸向呼延蔚的心脏处。 千钧一发之际，寒光闪过，九尾针有4根都被按进了领头人的身体里。 长老的身体被腐蚀、灼烧，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他们都没想到，这个不足10岁的小孩敢动手杀人。 其他黑衣人冷漠的看着死去的“长老”，并没有要为他报仇的意思，有另一人站上来补位，继续着无尽的“游戏”。 礼苒踉跄着站起来，用极快的速度率先对身边的黑衣人发动进攻，其他人也立即跟随。 不过这次进攻并没有成功，在这片空间领域里，他们任何的反攻都是徒劳。 被控制的一方再次成为“屠刀”，血液飞溅，死伤惨烈。 到后面，檀似月都开始有了放弃的想法，鼻腔充斥着血腥味，麻痹了嗅觉，眼前、手上、脚下全是一片红。然后意识模糊的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能够控制身体，挥剑的手顿了一下，她立即就明白了这有多荒谬，但是作为身体的控制者，她不敢停，她不知道枕未眠是否知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道，继续挥剑而上。 “未眠……” “未眠！停下！” 无数次挥剑，枕未眠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被控制的，还是主动在杀人。 最后一个死在枕未眠手上的是礼苒。 “我不怪你……未眠，千万不要自责，我们是好朋友……” 枕未眠泪水与脸颊的血迹混合，但是无论他再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控制，拿回身体的主导权。 结束了。 “现在，你们肯说了吗？观星盘在哪里？”黑衣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礼苒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 “观、星、月” 【我自知无法驱动你，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我也愿意。】 空间突然震荡起来，礼苒含笑死去。 沉寂已久的观星盘感受到了灵魂的献祭，不是一个人，而是四十一人。 时空一滞，明黄色的光亮形成绳索一样的东西。他们引以为傲的空间变成了死路，失去空间的帮助，他们才感觉到了惧怕。 观星盘无人操控，利用场上的残兵断戟在黑衣人身上扎出了数个窟窿。 不知是谁疯了一般朝那些黑衣人身上砍去，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进行反杀。 —— 理智早已崩溃、麻木的其他人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而后他们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挥剑自杀。 晴寂跪在血泊之中，在枕未眠迟钝又呆滞的目光中，他一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怪他，所以，他先下地狱去赔罪。 他不叫小九。 他叫晴寂，一个罪人。 家里排行第九，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他不愿姓秦，但又脱不掉秦氏的身份。 所以，他给自己取名晴寂。 晴空之下，寂寂无声。 第125章 梦回·织魂 【大概是我当年杀累了，让呼延蔚成了漏网之鱼，这才会有后面的胡家。】枕未眠引檀似月离开梦境，故作玩笑地说道。 檀似月没有回应，她在想，梦境是枕未眠按当年的情形完整复刻的，那么他应该知道，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不被控制的。 造梦织魂的梦魂，对梦境中的细节有着严格的把控。 “我的选择是错的。”檀似月出于旁观者与局外人的身份，顾及到枕未眠的情绪，所以选择了继续挥剑杀人。 但她忘了，如果真的设身处地的去还原，枕未眠是能发现真相的。 所以，忘记她自以为是的选择，将一切推翻。 枕未眠似乎很欣慰檀似月能够反应过来。 【我停下了。】 【但是他们没有……】 “对立面”的他们在血腥与哀嚎中开始了绝望的反击与抵抗，逐渐杀红了眼。 在纷乱中枕未眠挨了几刀，也是那种痛感让他开始重新建立起理智，他嘶吼着让他们停下，最后撞在了不知是谁的刀尖上。 他低头看着贯穿胸口的利刃，这把剑，他认识…… “我不怪你……礼苒，千万不要自责，我们是好朋友……” 礼苒不可置信地松开拿着剑的手，原本淡红的衣裳被锋利的刀刃割开，发尾不知什么时候被削短了半截，狼狈又无助。 她可是家族里的天之骄女，他们最信赖的师姐，从未这么狼狈过。 “不，未眠……枕未眠！师姐不是故意的……”礼苒呼吸不过来，枕未眠身体倒下的那一刻，她也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 礼苒环视周围，一切都是红的，红的触目惊心、惨绝人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莫名又苍凉的笑声在此刻格外清晰。 礼苒挥剑自刎，将自己的血肉与灵魂献祭给观星盘，妄图为余下众人求得一线生机。 可她不知道，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四十一魂才勉强唤醒观星盘。 而活下来的人，尽数追随他们而去，无人生还。 枕未眠的魂魄不知为何被困在躯体中，他似乎是没有死，大概是剩了一口气。 他感觉到了一股暖意，是他身体里未流干的血液？还是死前的回光返照？或许是太阳升起来了…… 造梦织魂，一夕而成。 【一百二十三口人，十一位长辈魂归天地，四十一人献祭灵魂，余下七十人里，活着的只有被护在最底下的呼延蔚一个】 枕未眠拼命地去网织那些残缺的魂魄，只要他们有执念在，不去轮回，他就能想办法让他们活过来。 “未眠，我们要走了，有这本事就别浪费在我们身上了。” “师兄，你的灵魂在发光诶。” “枕未眠，小爷我魂归天地喽！下辈子比你早生一步，肯定比你厉害……” 枕未眠转身，一切，烟消云散。 只剩下他的魂魄残留在世间。 梦魂，由此而生。 —— 【我猜到你会那么选，所以还特意给你捏造了梦境让它继续发展下去……贴心吧？】 檀似月：……目前在这个家里，好像还是她比较正常一点点。 她不想再揭人伤疤，只能把话题往其他方面扯。 “你们那会儿真能修仙？” 【应该能吧……我记事起就一直听身边的人说「陨星落，修仙没」。意思是说百年前陨星降落，修仙界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后来人无论怎么效仿都无法再入修仙之门。】 檀似月轻挑眉，感情她生错时候了，以前真的能修仙诶（°o°） “陨石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没具体算过时间，你没读过史书吗？】 檀似月：…… 【不对啊，我听说你读高中不是要学历史吗？】 檀似月再度沉默，只能嘴硬回答“考试不考那部分，而且我只读了一年高中。” 大概在她6、7岁的时候看过部分史册，但印象并不深。 “你的年代距离现在多久了？” 【大概4、5百年前吧】 400年前，“守笼会”诞生，这是关于异能的最早记载。 —— “为什么啊？之前让进，现在又说不行。上面也想一出是一出啊……” “肯定是檀小姐做了一些事，让上面不得不放弃对她的争取。” 肖原他们正收拾东西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路洲呢？还没回来？”贺斯澜抓紧时间喝了一口橙汁。 景霂坐电梯下来，正好回应：“他还有四天的假，到时候去兰湖跟我们汇合。” 任务地点：兰湖 查询兰湖众妖无故昏迷的原因。 第126章 学习 “那哥们儿真行啊……我正当红那会儿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易丞炘看着卡里的余额，眼馋得厉害。 他作为受害者的同时又是得益者。 “我这边可能还要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慢慢脱身，我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易丞炘已经换了三个居所了，太多人想要深挖背后的事了，娱乐记者、狗仔最擅长捕风捉影，只要拍到易丞炘，那必定是热点。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排？”檀似月还想着能早点解决易丞炘的事，但要找到和寄生有关的消息确实不容易。 看来她手上的长线任务又要增加一个了。 “暂时没想好，起码要先避避风头。” “其实你可以转幕后啊，反正你有娱乐圈的人脉在，行事、赚钱也方便得多。”南荣桑提议。 “这个我也在考虑。” “这是从江尔合手上拿到的信息，你拍一份过去。既然你现在不方便，那就做我的一颗暗棋。”檀似月把地图递给易丞炘。 易丞炘抬头，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需要我做什么？” “首先我需要大量的人脉资源，所以要你去扩大交际圈。其次，想办法找到渠道，提高我的身价。” “你是说……复影？”易丞炘一脸诧异，扩大交际圈他还能理解，但是怎么去提高身价？ “你要让我花钱追杀你？” “对。高价，最好能请到核心一级的杀手。没钱可以找我报销。”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我有钱。” 就算陈茵想要截胡也抵不过钱对其他人的诱惑，越靠近核心才能得到越有效的信息。 “记得一定要沉得住气。” “我知道。” “等时机合适了，我会告诉你具体要干什么。” 江尔合给出的那份地图里，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并没有具体的位置，划定的区域在t省偏东南的地方。 檀似月和南荣桑离开后，易丞炘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海江省。 —— 兰湖。 兰湖是纭厘山山顶的一个高山湖。 纭厘山海拔较高，山顶和山脚有较明显的温差，昼夜温差大。冬季有冰雪覆盖，春末夏初时节，随着气温升高，山顶冰雪融化，会造成河流水位上涨。 当下正是河水暴涨的时候。 冰雪融化后的雪水带着寒意，河水湍急，携带着两岸的泥沙和部分草木，看起来并不算干净。 浑浊的雪水随着河道从山巅流下，浸润着周边的草木，给生灵带来了充足的水资源。 水至山脚，从两山之间的河谷流出，山麓出口处，河流流速迅速降低，所携带的泥沙碎石堆积下来，形成冲积扇。 而此处地势平坦，水资源丰富，泥沙堆积，土层深厚，土壤肥沃，十分有利于农业耕作。 但怪就怪在，纭厘山及周边地区都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人类活动少，野生动物就有了栖息之地，有利于珍稀动、植物存活、生长。 自然资源和生物多样性丰富。 兰湖也就成了有名的妖类聚集地。 特别部门也顺势将纭厘山周围圈为自然保护区。 只有山脚部分区域对外开放。 第127章 开个玩笑 “挖点土回去让老六检测。”贺斯澜和肖原正在分装土壤。 “下游的水装好了。” “诶，阑珊呢？”肖原回头发现少了几个人。 “景哥带着呢……”林寒山伸手指向了背后的一片草地，最中间好像有一棵果树。 “说是枇杷树，他们去看看能不能吃。” 赵锡把装了水的塑料瓶放到背包里，然后抬头看了眼枇杷树所在的位置。 肖原拿对讲机喊：“五啊……” “哥我在呢。”回复的人是纪阑珊。 “你五哥呢？” “他不是说出来找你们拿工具吗？还没回去吗？”纪阑珊望着比她还要高一点的野草，惴惴不安。 “别动，你就站在树旁边，我进来接你。”贺斯澜朝着对讲机喊了一声。 林寒山也不蹲着了，起身跟着贺斯澜走。 两人往草地里走去，贺斯澜在前面拿砍刀开路。 “先别砍了。”林寒山拦住贺斯澜。 他们回头，来时已经开辟出来的路又长出了更高一茬的草。 “你们现在在哪儿？”肖原感觉自己就是眨眼的功夫，刚才砍倒在两边的草又冒了出来，完完全全遮盖住贺斯澜和林寒山的身影。 赵锡把大家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从包里抽出一把弯刀，站至肖原旁边。 “位置不明，我们先想办法找到阑珊。”林寒山回答。 “诶，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景霂从茂密的草地里钻出来。 头发上沾了不知名的草籽，衣服上、裤腿上全是苍耳，正经中带着一丝滑稽。 肖原的一颗心反复揪起、放下。 “没什么事吧？怎么把阑珊一个人留在里面了？” 赵锡不明所以，疑惑地皱眉。 “没事啊，阑珊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可能扔下她一个人。” 正这么说着，纪阑珊从旁边的草里钻出来，满是疑惑地看着肖原和赵锡：“啊？” 肖原已经感觉到不对了，还是切换频道说了一句：“阑珊，最好别让我……” 话没说完，纪阑珊藏在背后的对讲机就同声响起来。 赵锡沉默地退到河边。 纪阑珊忍不住笑出声，然后一边被肖原揪着耳朵一边清理衣服上的草籽。 肖原的巴掌呼过来的时候，景霂下意识躲开，然后小腿上被踹了一脚。 “错了，错了。” 景霂说着就往纪阑珊身后躲。 赵锡拿起对讲机告诉贺斯澜和林寒山：“回来吧，他们没事。” 已经到枇杷树前且一身狼狈的林寒山和贺斯澜把地上堆起来的枇杷顺道带了回去。 “神经！那么大一个人了还玩……”贺斯澜如同野猴子下山般窜出来，然后猛扑向正在清理衣服的景霂。 景霂侧身一转，纪阑珊赶紧上前保护住她的景妈妈。 “其实是我……我贪玩。” 林寒山身上和刚进去时一样的干净整洁，手上提着用贺斯澜的外套包起来的枇杷。 “山下还好，到了山上可别这么玩，知道吗？”林寒山把纪阑珊头上的杂草捡开，尽量语气平和地说。 “阑珊还小，她玩就行了，你跟着玩什么……”景霂再次被肖原揪了后领子。 一行人短暂地休息一会儿，景霂和纪阑珊看着他们剥开枇杷，然后被酸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放声大笑。 突然，纪阑珊有所感应地回头看那片草地。 “后面有人。” 第128章 青纱帐 他们还在枇杷酸的掉牙的痛苦之中没有缓过来，纪阑珊站起来，他们也眯着眼跟着站起来。 景霂手中闪过光芒，草地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高度。 纪阑珊眼中闪过灰白色的光，仔细搜寻着每一寸草地。 一道模糊的虚影晃过。 “在这里。”她一路走到了接近草地边缘的地方，看着和她一样高的不明植物，纪阑珊还是有些发怵。这样的地方，确实有一定的危险。 景霂一只手拨开野草，青绿的光芒一直向前延伸，草木移位，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眼睛没事吧？”林寒山关心询问。 纪阑珊左右同时挽上了贺斯澜和林寒山的手。 “没事，檀姐姐不是说过了嘛，只要不超负荷就行了，我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檀似月没有过多透露治疗纪阑珊眼睛都事，只是让她好好用眼，注意休息，纪阑珊醒来之后，能力比之前强，瞳术带来的副作用也大幅降低，再不需要服用药物了。 几人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个匍匐着的女人，头发花白。 “阿姨？阿姨……”纪阑珊声音清脆，慢慢蹲下，想要叫醒趴在地上的人。 肖原跟拎小鸡仔一样把纪阑珊带到身后，赵锡扶着地上人的肩膀把她翻了过来，顺手探了一下颈动脉。 “脉搏正常。” 景霂在周边转了一圈，带回来一把割草用的镰刀。 “想办法叫醒。”肖原四下张望，纭厘山周围根本就没人住。 因为纭厘山众妖昏迷，官方早就把山脚的开放区域封锁了，按理说，这里不应该会出现普通民众。 纪阑珊轻轻把人晃醒，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她好像是个聋哑人。 或许是身体遭受到摇晃和拍打才让她醒了过来。 “啊、啊啊。” 几人面面相觑，手语他们只会基础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慢慢交流。 但对方却没有要交流的意思，五十来岁的她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一群年轻人，最后目光落到纪阑珊身上，她一把将身旁的女孩抱紧死死护在身下。 纪阑珊始料未及，被吓得死命挣扎，但是压着她的女人力气却出奇的大，嘴里不知道在啊呜地嚎叫些什么。 “小七冷静。”肖原只恨自己刚才手慢了，差点就能把纪阑珊拉回身边。 他们担心伤到人，也不能在普通人面前随意暴露异能，现下十分焦急。 纪阑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女人对她没有恶意，甚至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为什么是保护纪阑珊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三儿，快来。”肖原让林寒山上前，其余人一致往后退一些。 林寒山三步跨上前，手语如结印般迅速。 可惜对方没做反应，连看都不看一眼。纪阑珊觉得自己是指望不上他们了，费力的伸出手，安抚的拍着中年女人的后背。 也是趁着这个间隙，纪阑珊看见了她手腕上字。 王艾娣，电话；171…… “王艾娣，艾草的艾，女字旁的娣。” 贺斯澜火速在通讯设备里查找资料。 或许是纪阑珊的反应和动作对王艾娣起到了安抚的作用，王艾娣眼神迷茫地观察起周围，但仍然把纪阑珊保护在身后，粗糙有力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纪阑珊的手。 赵锡准备先把王艾娣打晕再说，景霂却觉得不可取。 “我试试瞳术。”纪阑珊说着就和王艾娣四目相对。 纪阑珊的异能只是用“瞳术”来做一个统称，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又是后天触发的异能，所以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瞳术”里有透视、催眠，附带一个“异位感知”。 只是一眼就让纪阑珊头皮发麻，整个人一震。 通过暂时的催眠，透过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纪阑珊窥见了她零散的记忆。 她的一生。 平凡、伟大、艰辛而痛苦。 纪阑珊用不怎么熟练的手语和王艾娣交流。 然而王艾娣无辜又呆傻的看着纪阑珊，似乎是不明白面前的孩子在瞎比划啥。 “找到了，这个。”贺斯澜把手机屏幕翻转。 王爱娣，57岁。 “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不要刺激她。特别注意一下行为举止。”肖原迅速浏览一遍，信息归纳完成。 屏幕上的照片，那时候的王艾娣大概也才18、9岁。 第129章 瑞兽 一只乌鸦在远处的枝丫上落脚，羽毛乌黑发亮，她高声鸣叫，眼神锐利，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草地中的人。 “她好像不会手语。”纪阑珊抬头向林寒山寻求认同。 林寒山犹豫的点头。 “那怎么办？我们打字给她看，试试？”贺斯澜不禁有些着急。 就在众人都默认贺斯澜的方法时，远远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妈！” “我去看看。”赵锡从侧边过去。 几步路的距离，赵锡就撞上了年轻的女生。 绒毛样的淡黄色发带与头发混合编织而成的辫子，耳朵上是黄金制的耳饰，在这片荒地之中偏偏穿了一身嵌着珍珠的长裙，整个人看着暖洋洋的。 但头上大红色的一字塑料发卡似乎有些破坏美感。 天光下，身上似乎笼罩着浅浅的光芒。 她的目光绕过赵锡，落到了后面。 “妈！”随着这一声尖叫，她飞快跑到王艾娣身边。 赵锡觉得奇怪，眼前的人有点不像人，但偏偏感应器没有反应，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王艾娣看见女儿的到来，欣喜若狂，拉着纪阑珊一起往前。 她熟练的和王艾娣“交谈”，母女俩用手语沟通十分流畅。 “这是遇上方言了？”景霂好奇地站到林寒山身边。 林寒山怎么看怎么怪，她们的“手语”可以说完全“不正规”。 “就算是方言，普通的手势应该是一样的啊……” 除非，这是她们母女俩独有的手语。 “谢谢你们帮我照看妈妈。我妈妈年纪大了，经常容易犯糊涂，记不得回家的路。” 「妈妈，放开她」 「花花，我们可以带她一起回家吗？」 她不由得犯难，再次看向肖原他们。 “能不能问一下，你们和这个妹妹是什么关系？” “姐姐，他，我亲哥，其他都是我哥的朋友。”纪阑珊都不用等那几个大男人解释，直接指着贺斯澜，语气笃定，说辞流畅，让人信服。 「妈妈，她很安全……」 她花时间耐心向王艾娣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王艾娣将信将疑地松开纪阑珊的手。 纪阑珊退回到景霂和林寒山身边，显然，这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她扶着王艾娣离开。 “这地方偏僻，最好不要一个人来这儿，而且你这裙子一看就很贵，弄脏了多可惜。”肖原的话前方的人身形一滞。 【他们能看见？】 景霂又是无意读到了对方的心“什么叫我们能看见？” “你果然不是人！”赵锡笃定地站到她们前方。 王艾娣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紧紧抱着女儿的手臂。 「没事，他们让我们注意安全。」手势落下，她轻轻安抚住母亲的情绪。 “你吓到我妈妈了。” 赵锡闪过一瞬的尴尬，下意识诚恳地说：“对不起。” “这里是纭厘山，劝你们识趣一点，不要轻举妄动。” “老二，放她们离开。”肖原并无意交恶。 天上，成群的乌鸦盘旋。 —— “邬荞，找到阿姨了也不赶紧通知我，多危险啊！” 年轻男人扛着锄头，草帽挂在脖子上，乍一看还挺像明星的，但是他要硬朗很多，眉目间透着一种坚定和踏实肯干的成熟感。 “你们是谁？” 他挡在邬荞和王艾娣身前。 “不用管，我们先走。”邬荞只想赶紧把王艾娣带回家。 景霂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白疑惑地回答：“没有吧，我一直都在兰湖。” “你叫什么？” 旁边的邬荞抢先替他说了：“白涟。” 第130章 清醒者 回家的路并不好走，邬荞怎么也想不明白王艾娣是怎么穿过那么多阻碍到这里来的，难道真有所谓的母女连心吗？ 人类的感情强大而复杂，她暂时还搞不懂。 王艾娣视角里，她的乖女儿花花还穿着好多年前的那身旧衣服，发卡也没变，可是这些东西真的能保留那么久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黝黑粗糙的双手，她应该是老了，女儿也该长大了。 清醒这么一阵，转瞬又成了痴傻之人。 白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已经在按照他预想中的慢慢变化了，现在和易丞炘最多只有三分相似。 “他不会是认识……” 他要找个时机去确认一下。 “阿姨应该也走累了，我背她走吧。”白涟叫住邬荞，而后半蹲在地上。 邬荞也不客气，告诉王艾娣白涟要背她回去，王艾娣浑浑噩噩地按照女儿的指示做事。 ——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调查兰湖众妖昏迷的原因，任务范围之外的事他们不会过多干涉，至少也要做完任务之后再去细究前因后果。 “收拾一下，准备上山。” 几人拿起装备沿着河流绕了半圈，找到了上山的青石阶。 越往上路越窄，从三人并肩到一人独行，肖原打头阵，贺斯澜紧随其后，林寒山和纪阑珊在中间，然后是景霂，赵锡在最末。 青苔在石板上顽强附着，微冷的风在林间穿行，行至半山腰，渐有雾气环绕。 “起雾了。” “不会要下雨吧？” “感觉像防御机制。”景霂收回异能，他无法和周围的植物有任何呼应。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上面把这个任务划分到「普通」类，危险程度应该不高。 低语者任务划分：「普通」「危险」「特殊」三种。 其中还有一种最特别的任务「未知」，任务未知、危险系数未知、时间地点未知，一般由下对上发起任务，也可称之为：随机案件。 “疯妖河”就是他们经历过的「未知」之一。 纪阑珊从背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信号，没信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本来她就是想来公费旅游登山的，结果现在白茫茫一片，能看清脚下路就不错了。 纪阑珊年纪小，但身体绝不瘦弱，这才到半山腰就产生了呼吸不畅的反应，再看前后的几个大人，他们是没有感觉到吗？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绝对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个雾好像有问题。”纪阑珊通过对讲机向他们喊话。 没人回话，连离她最近的景霂和林寒山也没有听见吗？ “哥？” 对讲机里电流声和风声混合。 纪阑珊眨眼的时间，他们回到了山脚下。 她站着，她这几个哥躺着。 “大哥？队长……醒醒。” “二哥……” “三……” 有时候真挺无助的，为什么就她醒着？幸好山脚下手机就能用了。 此时，路洲正努力在酒席上听叔叔阿姨们聊八卦，场内人声鼎沸，导致他错过了第一通电话。 第二通电话倒是顺利接上了。 “六哥救命。” “你说什么？” 纪阑珊也没挂电话，点开微信同步连发了八个：“救命。” 路洲吓得窜起来，直接从侧门飞奔出去。 “小七，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先找地方躲起来。” “纭厘山，暂时没什么问题，我知道。”纪阑珊句句有回应。 “就是天快黑了，不太好办。” 人类对黑暗与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先生火，我上车了。那边没人，你记得先保护好自己。隔15分钟给我发一条信息。” “好。” 挂断电话，纪阑珊才慢慢把背包里能用的装备拿出来。 第131章 责任转移制 中午出发，走了一下午才到半山腰，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没准备今天上山的，先上到半山探底，然后下山回事先找好的营地歇一晚，等明天下午路洲和他们汇合了再上山。 现在好了，一键下山，连走路的功夫都省了。 营地靠近河流，在河与草地之间，背靠着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要到达营地需要原路返回。 但只凭她一人无法把5个人拖到营地。 “你们上山了？” 纪阑珊愁苦犯难之际，那闪着微光的珍珠裙子飘到她眼前。 邬荞和白涟出现得刚刚好，让纪阑珊不得不提防。 “上山的最佳时间是午夜12点，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去闯，勇气可嘉。” “谢谢姐姐提醒。”不管怎么样，先谢了再说。 纪阑珊站在他们前面，微笑着应对邬荞。 她眼中的邬荞身上有微光镀身，似乎是被什么庇佑着，而旁边的白涟没有，他的身体是泥塑的且魂魄与身体没有完全融合。 看着白涟的魂魄，纪阑珊瞬间想通了什么。 她第一次见“小白”的时候，他的灵魂也和那具身体不契合，人的灵魂，妖的身体。 她当时只觉得奇怪，又忙着玩消消乐，并没有多管闲事。 再联想到差点就成为「未知」任务的“实验室”事件，当时檀似月并没有过多透露，只说有个实验室在研究危害人命、妨碍社会和谐的东西。后来肖原顶着巨大的压力都没能成功，宋崃的案子也草草了结。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你……是真正的小白？”纪阑珊说着下意识往后面看一眼，景霂主动问出那句“我们是不是见过”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有问题了。 “哦？你们都见过假的我吗？”当时走得太干脆了，都忘了和易丞炘交换经历了，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白涟和易丞炘每天都能互相开盲盒。 “那之前的我你们见过吗？” 纪阑珊被问得一懵。 白涟乐呵呵地继续说：“平时有看电影电视剧吗？” “动画电影算吗？” “连你都不知道，那他们肯定也不了解。”队伍里最小的女生都不追星，可见他们的生活有多么的枯燥无味。 白涟根本不敢想象，这群人是怎么带一个小姑娘的。 “好了，我让他们醒过来，你们立即离开，知道吗？”邬荞也没给纪阑珊商量的机会，带着白涟闪身消失。 纪阑珊手上捏着打火机，试图挽留他们。 “我还没答应呢……那可不算我说不说话哦。” 乌鸦栖在枝头，脑袋摇晃几下，展翅飞向另一棵更高的树。 邬荞当然不需要他们的承诺，她巴不得他们去夜登纭厘山，正好责任转移。 地上躺着的几人跟着醒了过来，迷茫和疑惑占据心头。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 扎营，过夜。 “所以那些妖就是这么昏迷的？”贺斯澜嘴里叼了根草，看着赵锡在河边放电电鱼。 原本躺在宽布上的林寒山突然坐起来“那结案了，咱走吧。” 肖原手里抓了一把土扔过去，吓得林寒山飞快翻身起来，顺道拿贺斯澜当挡箭牌。 景霂一点也不费力地把生火用的枯枝搜罗来。 纪阑珊打不通路洲的电话，估计是上飞机了。 “我还是想不通，这雾为什么毒你们不毒我？总不能因为我未成年吧？” “今晚上山？”景霂边拿锅边小声询问肖原。 “有这个想法，但阑珊怎么办？”肖原从车的后备箱里拿了半把铁签，准备烤鱼。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寒山。 材料备齐，准备等待晚饭。 这一套配置下来，他们就是天生的野炊家。 第132章 夜行 午夜十二点。 凄冷寂静的荒山野岭。 纭厘山的气温骤降，纪阑珊窝在车里睡得并不安稳。 林寒山靠在车外，手上拿着一张1寸的证件照，女生带着一丝笑意，眼神坚定。尾戒在火光中染上一层微红。 他这一生都会追寻她的脚步，一往无前，永不停歇。 四人再次踏上山路，夜里冷寂，总不勉要聊点什么。 “要是组织里有个会空间的人就好了。”贺斯澜的声音里带着困倦。 “别想了，空间系异能太稀少，基地后面才有一个空间锁定。”肖原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空间系异能确实少得不正常。”景霂不由得联想起林寒山，他的时间也很稀少，但没有少到近乎消失的地步。 手电的光一晃而过，为了安全起见，景霂顺着周边石阶扫了一遍。 继续往前时，景霂灵敏地觉察到不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最是了解动植物，尤其是种子发芽新生之时。 “小心。”赵锡随手抽出的刀斩断了疯长的枝条。 黑夜之中，看不清是哪种草木的枝条。 “被骗了。”景霂迅速反应过来，一起下撤。 不知道是谁踩到或碰到了什么东西，听声音大概是折断了树枝之类的。 风在山中打着旋，声音骇人，草木摇晃，猎猎作响。 —— “dna鉴定显示，那些尸骨里并没有您的父母，您有什么打算吗？” 得到这个消息，南荣桑并不意外。 “还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对面犹豫了一会儿，仔细斟酌着开口：“有人花重金买您的消息。我查过了，对方是民间组织，不在五族之内。” 除了“五族会盟”还有很多民间流派，或抱团，或独立，但大多不问世事。只有五族和官方有比较紧密的联系。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檀似月附耳倾听。 “天情山一脉被屠。”说完，南荣桑继续转头把檀似月扶正。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好。正好还有时间，赶紧改机票。” 檀似月刚下飞机，困得不行，准备在附近找个酒店暂住一晚。 【有事请召】 “暗香？怎么了？”檀似月很少被她的十三灵召唤。 【家被偷了，我得回去一趟】 “兰湖？” “我跟你一起去。”毕竟那边还有一个小白在呢，她可不想自己的计划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 【纭厘山山灵沈香在此，客人止步，不得进入】声音在山中回响，带着一定的威慑性，伴随着暗香飘来。 这香味异常熟悉，他们一致认为过分巧合了。 再一眨眼，他们回到了营地，火堆烧得正旺，檀似月替肖原把架在温火上的烤鱼翻了个面。 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打破沉默的还是檀似月：“晚上好，各位。” 纪阑珊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窗外是守着她的林寒山，营地里的火光映入车窗。 “三哥，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檀小姐也来了。” 外面的天已经泛白，但仍有些阴沉沉的，说不准会下雨。 “你们为什么要上山？”沈香压住心中的不满，找肖原讨要说法。 “有任务？”檀似月紧跟着出声。 “调查兰湖众妖无故昏迷的原因。”景霂实话实说。 肖原心累地抹了把脸，一声沉重的叹息过后，他说：“快烤糊了，还是我来吧。” 郑重的交接仪式过后，檀似月继续替沈香问。 “为什么要半夜上山？” 纪阑珊飞快回答：“是一个叫邬荞的姐姐告诉我的，她说上山的最佳时间在午夜12点。” 沈香无语地回复【白天是她的管辖时间，晚上归我管，当然不能让你们白天上山】 同时，沈香也开始思考兰湖众妖陷入昏迷的原因。 第133章 平衡者 天完全亮的时候，路洲连手机都没来得及看，跨越山海风尘仆仆赶来，看到众人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直呼漂亮！ “六哥喝汤。”纪阑珊作为端水大师、队伍里万年不偏心的天秤，自然地开始了维护爱与和平的工作。 【太阳升起，就是她的管辖时间了。】沈香手腕上缠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清香味飘远。 昏昏欲睡的雀鸟被惊醒，四散而去。 邬荞疲惫地打着呵欠【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问你点事，兰湖众妖为什么无故昏迷】 不管怎么说，邬荞看见沈香归来还是十分欣慰。 【无故昏迷……阿香，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曾在沉睡中醒不来。】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你又怎么会离开兰湖……】 沈香靠近邬荞，压低声音质问【我何时沉睡过？】 邬荞了然地笑出声【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长相吗】 沈香眼里带着困惑，无论她怎么回忆，脑袋里只有一个残存的影子。 “没关系，我知道。”檀似月站在沈香身后，声音清明，立即就将沈香拉回了现实。 除了这段记忆，沈香其他的都记得，她也清楚的知道，无论是她还是邬荞都无法扰乱对方的记忆，那么答案就很清楚了，兰湖之中的“母亲”。 沉睡，为什么要沉睡？ 沈香记起了很遥远的过去，随即握住了檀似月的手【快走，不能上山，祂会生气的】 邬荞抿嘴偷笑【看来是想起来了】 【我知道原因，先离开，我再给你们解释】沈香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那我们两次上山算什么？”贺斯澜看向肖原。 路洲：“算你们身体健康！” 肖原还有些犹豫，只是在这犹豫的时间里，地下产生了微末的震动，景霂蹲下感受着地底的动静，随即向肖原确认离开。 檀似月是相信沈香的，出于安全考虑，肖原和景霂还是决定先撤离。 【走吧，我收留你们几天】邬荞将他们引到了十公里外的小镇上。 从小镇处仰望纭厘山，它巍峨高大、神圣又诡秘。 【死乌鸦，这几年过得不错啊！】 【哪能跟您比啊！这一走就是五六年，您是潇洒快活了，把我扔在这荒山之中孤寂难眠，我日日都盼着您回来看我一眼】 檀似月心想她们“灵”也挺会阴阳怪气的。 路洲和贺斯澜笑点比较低，硬是忍着没笑出声。 等夜再次降临时，邬荞让众人站在小镇的中心远望纭厘山。 【捂住一只眼睛，你们看见了吗？】 沈香和邬荞各靠在日晷的一边，视角比众人要高一些。 纭厘山山腰至山脚全是鲜艳的红色裂隙，山腰以上飘荡着蓝色的光点。 檀似月放下手，心中仍残余着难言的震撼。 “这是岩浆……” 肖原也不淡定了：“老四、四儿，快给我查。” 贺斯澜就地把电脑打开，检索着所有资料，林寒山和赵锡各占一边协助浏览信息。 “公开资料里并没有记录纭厘山是火山。” “活火山……怎么可能……” 【山会生长，地会裂开。这便是触怒神灵的后果。】沈香飘然而下，紧紧依靠着檀似月。 邬荞仰望着那高山【纭厘山所有生灵自诞生起就用自身的力量维持着平衡】 “沉睡是最好的一种方式。”景霂退至檀似月身侧。 【沉睡着就不会过度消耗能力，就能把全数力量供给给祂。】沈香心里生出了愧疚，“母亲”是否因她的离开而多承受了几分痛苦呢？ 她不知道的是，兰湖中的“母亲”安稳地翻了个身，继续做着美梦。 路洲交替捂住一只眼睛，抬头问邬荞。 “如果只是捂住一只眼睛就能看见的话，那岂不是很多人都会发现。” 【普通人当然看不见，你们身上有异能，所以才能看见啊】邬荞毫不设防地说出来。 “哦~”路洲点头，过不久猛然转头看向檀似月。 檀似月回以微笑。 林寒山和纪阑珊也好奇地盯着檀似月。 檀似月笑不动了。 【山上多的是野兽，晚上没人会外出，即使我不在也有它们，所以我离开的时候才没那么重的负担。】 —— 恶多沙漠，烈日照耀，气温高得吓人。 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沙漠之下建立着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基地。 特别部门：低语者基地。 由1组驻守。 【一级通缉令已下达，请各组进行任务选择】 “任务目标在向纭厘山方向逃窜！” “1组全员追击。” “申请配枪！” “新枪还在实验阶段，只能拿到一把。” “行……” “行动开始，现在汇报执行人员。1组队长沈谦，队员：百里萄、刘折枝、郭鸣、许秘语。” “就位！” 1组众人整装待发，通过基地的升降台从地底到达地面。 【防御系统已启动】 【已告知「蠃鱼」方】 基地里的通报声响过，屏幕上仍显示着一级通缉令的信息。 任务：击杀双生食人花妖 第134章 诊疗 “我们有什么能帮忙的吗？”景霂与檀似月并肩而立，远处的山依旧沉寂无声。 沈香摇头【我离开很久了，要问也要问她。】 邬荞被她们盯着，不自在地飘落【你们帮不上忙，只要让这里永远安静不被人所打扰就很好了。】 “如果这里的妖变多了，你们所承受的压力是不是会减轻？”肖原不自觉地向他们靠拢。 【嗯。】沈香下意识点头肯定。 邬荞顿感不妙，只恨自己没能拦住沈香。 【不是什么妖都能来这儿的，如果不能跟我们同心那就是麻烦。】 “这里应该有某种限制吧？” 面对肖原的询问，邬荞避而不答。 “离开这里的时间越久，记忆就会逐渐消退。”檀似月也有些犹豫不定，结合沈香的表现，她才有这番猜测。 【是记忆覆盖，未来的每一天都会覆盖以往的记忆，直至和纭厘山有关的一切消失，我就再也不是我了。】沈香回想起她守着的那一个个暗夜，她还有多少过往可以去遗忘呢？ 肖原低头一直在给什么人发消息，再抬头时眼里带着笑：“我给你找了一批训练优良的妖，过几天就送过来。” 林寒山伸头看了一眼：“还是带编的，放心。” 景霂也反应过来，只觉得肖原不愧是队长，下一瞬他就听见了肖原的心声【我简直不要太聪明，还能看见老婆】 景霂：…… 一行人要在镇子里住上几天，等5组的人来交接。 夜深，檀似月正准备休息，沈香穿门而入。 【有点事】沈香殷勤地帮檀似月把被子盖好，转头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檀小姐，我听阿香说你学过医，能不能帮我看一个人？】邬荞小心翼翼地飘进来。 “现在就去吗？”檀似月看着沈香和邬荞。 【不不不，明天、后天都可以……谢谢】 “不客气，那……晚安？” 沈香咻地一下去关灯，然后带着邬荞从窗户飘走。 檀似月闭上眼还是忍不住笑着念叨一句“无事献殷勤。” —— “小姐，早上好。”白涟把空碗从屋子里端出来，转身看见了檀似月。 “这边过得怎么样？” 如同例行问下属的上司一样客气。 “还不错。” 白涟来纭厘山时拿着沈香的栀子花作为信物，邬荞才肯让他上山，又去兰湖求“母亲”给他造了一个身体。 【妈妈怎么样了？】 “刚吃完饭，情绪很稳定。” 邬荞领着檀似月进去，沈香在后面不解地问白涟【你为什么那么听她的话？】 “她给我造了身体，又给我金子，我给她打打工。” 屋内的王艾娣手上拿着一张碎花布对着灯光看，看见邬荞来了，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抱住她。 「花花，妈妈给你做裙子」王艾娣把一截碎花布举到邬荞面前，动作流畅地比划着。 安抚好王艾娣，檀似月开始把脉。 “阿姨头部受过伤？” 【是，很多年了。】 “带她去医院看过吗？” 邬荞把两张诊断的单子递给檀似月【我没有人类的身份，也不能离开兰湖，所以花钱托人带她去看过。】 沈香也凑到檀似月身边去看，听见邬荞的话突然就想通了【我还以为你那些钱全都藏起来了，难怪。】 “阿尔茨海默症……”檀似月手上的两张单子是5年前的，王艾娣的特殊性让她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没有最近的吗？” 邬荞摇头【她很依赖我，我要是不在，她会很着急】所以再托人带王艾娣去看病是不现实的，她也确确实实不能离开纭厘山。 “那最早的头上的外伤是怎么引起的？这个有带她去看过吗？” 【最早的外伤我不太清楚】 王艾娣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邬荞。 第135章 缄默 “首先，阿姨比较特殊，你和她交流的手语也和常规的不太一样。这张诊断书是5年前的，并不能有效体现阿姨的病症。” “其次，如果真的是阿尔茨海默症，很多症状阿姨是不能清晰表达出来的，你也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而且，她没有既往病史，最开始的病因也无从查证。” 王艾娣试图从檀似月那么长的话语中读出些什么。 邬荞轻声叹息，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当时找到王艾娣的时候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她也没有意识到该带王艾娣去看医生。 “你是想要阿姨恢复清醒……” 【不】邬荞都没等檀似月说完就拒绝了。 【让她身体健康，糊涂地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好。”檀似月提笔准备开药，刚写下两味药，她就停了下来。 “邬荞，你为什么不问问阿姨的意愿呢？” —— 景霂早起绕着镇子走了一圈，路上和肖原相遇，两人正好同行。 “基础设施不完善，连卫生院都没有。” 景霂点头，顺着肖原的话说：“一共三个小诊所，那边有一家连锁超市，好几个小卖部，规模都不大。” “还有……” 正说着，他们迎面碰上了白涟。 “聊聊？” “阑珊都告诉我们了，没什么好藏的。” 白涟不作回应。 “我没有理由和义务告知你们任何事。” 沈香及时赶到解围【邬荞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往白涟手上塞了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远处，檀似月也慢慢悠悠地走来，邬荞亲昵地挽着王艾娣。 “之前没来得及问，你和这位的关系应该很特殊吧？”肖原的注意力转移到邬荞和王艾娣身上。 【正常母女关系。】 路洲和林寒山晨跑路过，自然而然地留下旁听。 “阿姨这个情况没有办法治好吗？是什么导致的？”林寒山意指王艾娣的聋哑问题。 邬荞却理解错了【她的孩子死了，唯一的牵挂没了，自然就失了智。】 她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檀似月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不是所有真相都能见光的。 景霂也没有再问下去，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路洲却问：“自然死亡吗？” “应该是，早二十年还比较乱，出事的人也多。”肖原补充道，队长一出声没人会去质疑。 “那……你就代替了她女儿的位置？”路洲说这话的时候，邬荞把王艾娣往后带，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她家对我有恩，来还个人情】 路洲也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住口。 “我跟他们聊聊。”檀似月就此和邬荞他们分开。 等走远了，景霂才问：“有故事？”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必要知道。”檀似月很认真地回复，直觉告诉她她不会想听这个故事，就算好奇心再重，也千万不要去揭秘。 “也行，反正不在我们范围之内。”肖原适时开口。 “嗯？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路洲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桥段。 第136章 双生 第三天，罗纯带队押送到达纭厘山。 贺斯澜整合资料，将所有妖的照片交给邬荞。 路洲把其中几张照片抽出来告知邬荞：“这几个有越狱前科，可以盯着点，其他的保准听话。” “李立在照片后面做了标注，有十来个是因为打架斗殴进去的，可以给它们分开。”罗纯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银色镰刀，镰刀后面跟着一排整整齐齐的队员。 “随行狱警会在这边常住，半个月一次轮班。” “如果不需要太多人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迁居。”肖原手上捧着mark的玩偶，黑色斗篷罩着的小死神，斗篷下面是可爱的棉花娃娃，不过被遮住了，也看不出来可爱。 而“死神”本人正老老实实跟在罗纯身后，排在队伍前端。 【谢谢】邬荞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从监狱里调“人”来，反正都是劳改，在哪里不是改，兰湖下没几个妖是清醒的。 交接完毕，准备下午集体离去。 【注意：一级通缉目标双生食人花妖正往纭厘山方逃窜，5组、9组协助作战，准备拦截。】 “开启定位！”罗纯午睡被手机警报吵醒，收拾好出门，队员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1组的人暂时联系不上，防止误伤普通人，我们先在这边设点防御。”肖原在另一边安排。 罗纯和肖原是完全相反的决策：“我们去纭厘山一带设伏。” 攻守兼备。 “赵锡跟队。” “曾栩过去。” 赵锡和曾栩互相朝对方队伍走去，颇有一种交换人质的紧张感。 —— “邬荞在哪儿？”景霂找到正在门前晒太阳的檀似月。 【什么事】邬荞瞬间出现在檀似月身边。 “这个小镇的镇长或者是有威望的人是谁？需要他配合我们。” 【我】 “出什么事了？”檀似月从躺椅上坐起来，随口一问。 “有一只被通缉的妖跨省往纭厘山这边来。” “能不能安排居民待在家里，近一两天尽量减少外出。”景霂也没时间去深究为什么邬荞会是这里的核心人物。 【可以】邬荞说着就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五分钟内，街道上的人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不用担心。】邬荞在这里汇聚了上百名忠诚的卫士。 甚至他们都以为镇上的居民只是普通人。 沈香从房顶翻身跃下【跨省也要来纭厘山……它是什么妖？】 “一只双生食人花妖。” 【她叫桃玉】沈香试探着问出来。 景霂即刻得出结论：“它也是纭厘山的妖。” 【她犯什么事了？】邬荞替沈香问出了这个问题。 “前后杀害了7个无辜的普通人。”景霂边说边拨通了罗纯的电话。 “它有没有什么弱点？” 【她能吞食人的生命，7个人，能把她自身的实力翻7倍】 【不仅如此，她还能吞食你们的异能，并转化为她自己的力量】 【双生食人花，一体双魂，你们需要杀掉姐姐阿桃。】 “好，谢谢。”罗纯根据沈香的线索在纭厘山周围设置陷阱。 天色逐渐变暗，夕阳橙红色的光亮映在了镇子上，剩余一丝投射在登上兰湖的台阶上。 “各位，1组已到达纭厘山外围。”阮消仔细聆听、分辨着周围的声音，将听到的声音实时转播给其他人。 第137章 相见 沈谦眼中暗含杀意，双生食人花妖必须死在他手上。 “老规矩，你们三个准备好。” 刘折枝、郭鸣、许秘语点头离去。 剩下一个百里萄跟着沈谦，她戴着黑色的口罩，银框眼镜轻轻往上推，上衣口袋上别着两支笔，干练得体，有一种文员的既视感。 “来了！” “1组困杀失误，桃玉负伤逃脱！” “收到。” “赵锡拦截失败！” “桐双跟上。”罗纯迅速安排。 “李哥抓住她了。”阮消藏在暗处，把听到的情况通过对讲机、手机传给众人。 在等待了近四分钟后，阮消继续传声：“mark、李立拦截失败。” “各位，她上山了。”桐双紧跟着桃玉。 “我们不能上山，邬荞、沈香会帮忙把她逼下山。”肖原此刻才出声。 肖原语毕，1组终于有人出声。 许秘语：“我们的异能被吞了，但是她也被老大重伤，马上就赶过来。” “好，一切小心。”罗纯安排赵锡带队到纭厘山山脚。 桃玉忍着伤痛爬上台阶，身下的衣服沾满了污泥。 【母亲，救我……我错了】它俯在台阶上，眼中带着一丝得意，万分肯定自己会得到庇佑。 邬荞和沈香一同走下台阶。 【阿香，你知道的，我是被妹妹逼的，你帮我向母亲求求情。】 沈香俯视着桃玉，先发制人【我知道，每次小玉做了错事就会让你出来顶罪。】 桃玉身子一晃，突然换了一个性格【阿香姐姐，不是我，是姐姐，救救我好不好。】 【我记得你离开那会儿，已经快成“灵”了】邬荞的话让桃玉僵住身形，冷意蹿升至头顶。 桃玉实力不比沈香差，沈香本以为自己离开后桃玉能接替她的位置，没想到她刚出走一个月，邬荞就派乌鸦给她传信，说是桃玉不见了。 【阿香，救救我，我们相伴百年，是我陪你守夜……】 【桃玉，你是不是忘了母亲的刑罚？】沈香提醒道。 桃玉的指甲在台阶上刮出几道长痕，它的双手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母亲不会放过自己的。 桃玉踉跄起身，往山下走。 沈香看着桃玉离去，心中也有些难过【我太了解她们了，一个做了错事就会推脱给另一个，阿桃嗜血，小玉贪玩，如果不是她们合谋，怎么能杀了那么多人。】以往在纭厘山，还有“母亲”镇着，桃玉两姐妹才没做过出格的事，到了鱼龙混杂的人堆里，她们身上的恶意自然会被放大。 罗纯等人守在阶梯下，准备击杀。 许秘语稍稍往前一步，刘折枝和郭鸣跟上，三人有意在阻拦罗纯的攻击。 “罗队，这个需要我们队长亲自动手。” 罗纯也不介意，省得她出力。 光彩熠熠，艳过晚霞。 暗红色的光亮乍现，晃得人不由得眯眼，再仔细一看，桃玉已经死了。 死后，她的躯体融入土地，消失不见。 沈谦松了一口气，搭了一件外衣绕过前面的几人踏上台阶。 “沈队！最好不要上山……” 邬荞和沈香从上缓步而下，沈谦不理会他人的声音上山。 沈香静默地看着沈谦，与模糊的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合。 擦肩而过时，沈谦低语：“等我。” “你不能上去！”沈香反应过来要阻拦沈谦上山。 邬荞拽住沈香：“他可以上去。” 台阶下面的人，包括通讯工具另一头的人都知道了。 “沈队可以上山。” 9组也因为好奇沈谦为什么能上山而赶来。 —— 山顶，兰湖水清澈碧蓝，清晰的映出白云、绿叶与残阳。 未完全消融的冰雪沾在湖岸，沈谦屈膝半跪。 “我做到了，希望您也能够遵守承诺。” 平静的水面掀起一道波浪便再无响动。 …… 下山的路每走一步都是轻松愉快的。 【恢复并保留栀子的记忆】 【死后归于兰湖，不入轮回】 【如有失信，身死魂灭】 “是” “我永远不会辜负她。” 第138章 没长嘴的哑巴 在她的记忆里，无声的山与长眠的兰湖都是那样的清晰，山中少见人，尤其是在夜晚。 明月例常挂在树梢之上时，沈谦将她唤醒了。 —— “沈队是组织里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二哥只是装酷又不爱说话，但他是真的冷，气压低得哟，跟制冷器一样。”纪阑珊悄咪咪在檀似月边上吐槽。 “沈谦……”檀似月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反应过来，沈谦，1组的队长，沈香之前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 【你会丢下我吗？】沈香委委屈屈地耷拉着脑袋。 “不会。”檀似月的回答无比坚定。 沈香笑了，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光。 【为什么不来找我？】 面对她的质问，沈谦却沉默了。 【说话啊！你哑巴了！】 “对不起……” 三队人出于礼貌没有贴脸吃瓜，目光已经在双方身上来回八百转了。 比起5、9组的人，1组更震惊。 (情债？) (什么时候的事？) (按理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行动的……) (等等，5、6年前，兰湖那次！) (纭厘山不就是兰湖吗？) (一个月！我想起来了，队长失踪了一个月。) 1组所有人眼神交换，眼睛越瞪越大。 如果真是5年前那次，那情况确实复杂。 (不是，他就闷着不开腔啊？) (说话呀，急死我了。有误会就要张嘴解释呀！) 5组和9组却另有想法，一唱一和地说道： “如果是五六年前的话，是不是沈队失踪一个月带着满身伤回来那次？” “昏迷半年醒过来没休息几天就被派去出任务那次？” 林寒山和贺斯澜或许记忆更深一点。 “是沈队昏迷，1组顺势推掉了部分任务，导致其他组工作量增多，我们捡回阑珊那次。” 沈香把头靠在檀似月肩上。 【到现在我都记得，他那时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可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什么交代都没有给我一个】 有风从地面卷起花瓣，瞬间在空中飘散开来。沈谦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有青绿色的花枝从后背蔓延到脖子上。 沈谦控制不住，鲜血自口中涌出，他忍不住弯下腰，坚定的声音中好似带着万千委屈，再抬头时，眼中大概是有泪光闪烁。 “我……没有……失约……” “队长！”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1组人担心中带着惊奇，比起慌乱他们更相信沈谦有自己的节奏。 檀似月死死盯着沈谦，但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看向邬荞时，却见她在偷笑。 “阿香，先等等。” “他上山那么顺利，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看他也不像是长嘴的样子，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邬荞这才收起笑容，拉起沈香的手一脸正色地说【我的好栀子啊，从今以后，你可以无所顾忌自由自在地去人间闯荡了，不用担心失去、不用害怕遗忘、也不会被母亲所责罚】 沈香这便明白过来，一定是沈谦和“母亲”达成了什么交易。 “队长！”郭鸣和刘折枝慌张地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谦脸色惨白近乎昏厥，被刘折枝和郭鸣扶着。 檀似月身侧的沈香眨眼就闪身不见。 【沈谦……你怎么样了……】沈香这不关心还好，一关心就出问题了。 沈谦的“我没事”还没说完就朝沈香怀里倒。 百里萄把同为女生的许秘语往后拉一点，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檀似月少有站在这个视角看苦肉计的，恨得咬牙切齿。 许秘语站在后面也没闲着。 “纠正一下，阑珊你来的不巧，队长以前还是很平和……但没长嘴确实是真的。” 众所周知，1组只有一个不能轻易说话的人…… 百里萄不自然地把口罩往上提了一下。 第139章 旁观者 天色已暗，完成各自任务之后便要再次分离。 罗纯本意是要带队先行一步的，但是有瓜在前，干脆跟一会儿，人多热闹嘛。 沈谦看着要死不活的还硬拽着沈香，檀似月眼不见心不烦，偏偏沈香正沉溺于爱情之中无法自拔，担心地不行，她是肯定劝不动的。 “这边离我家近，走吧。”檀似月换算距离，还是吴州市更近一点。 或许是天意使然，又或许是檀似月知道她们应该分开了。 —— 看着远去的车队，邬荞骤然松了一口气。白涟也能明显感受到这种放松、愉悦的氛围。 【其实我挺害怕的，真要有人刨根问底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用告诉我。” 白涟没什么好奇心，也不想去戳别人心窝子。 【但我需要有人暂时接替沈香的位置】 “她……” 【她百年之内不会回来了】 白涟没有犹豫，立刻应下来：“好。” 邬荞坐在台阶上，望着清明的月，讲述起了那段遥远的故事。 【发现她女儿尸体的是我。】 【陪她几十载，就当是我行善修行了。】 她其实是不愿意去揭开这段往事的，她更希望这件事能烂在泥地里、陷入沼泽中，连带着那些恶人和视而不见的旁观者一同腐朽。 【大概是要从村头的张木匠娶了一个没人要的聋哑姑娘说起吧】 【又或许是要从王寡妇带着女儿生活开始讲】 有个叫花花的孩子，死在十六岁，那年她的母亲刚凑到钱把她送入初中。 好像是在一个放学后的下午，她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也如往常般，她遭到了同龄人的驱逐、追赶和嘲笑。 她无比迫切的想要得到帮助。 听得见的人熄灭了最后的灯，听不见的人为女儿敞开了门。 “妈！妈！不要打我妈！” “你们都是畜生！” 王艾娣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最后昏死在门前。 任凭花花怎么呼喊都没人回应她，他们一路把她拖到荒草地，那些人丑恶的嘴脸令她惊恐无比，哭喊声撕心裂肺。 没人救她，花花脑袋里全是恐惧与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救自己，她拼命的反抗，最终在罪恶与犯罪之下撞石而死，死不瞑目。 “死了……怎么办？” “丢那边山上，不是说上面有吃人的东西吗？” “太远了吧……” “别废话，赶紧搬。” 他们一心只想掩盖他们犯罪的事实，注意不到地面轻微的震动，也看不见那山的愤怒。 —— “不对，我暂时接替沈香的位置也可以不用知道这件事的。”白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得乌鸦真言者，不可外传，不可背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你刚才答应了，誓言成立。】 【而且，越是重要的秘密，誓言越重】 白涟竟然从邬荞语气中听出来一丝愉悦。反正他也有在纭厘山常住的想法，这事也就直接被他揭过去了。 “所以，阿姨是因为外伤导致的神志不清。” 【是也不是】 她只是一个爱女儿的母亲，从来没有精神问题。 世人听不懂她的哀嚎与绝望，放任她成了如今的疯子。 没人教她手语，没人教她写字，没人能耐心去了解她的过去。 邬荞拿走了花花的记忆，模仿着花花的一切，每次去见王艾娣的时候她都要多余地检查一下术法有没有失灵。 —— 兰湖下，岩浆仍然烧灼炙烤着几个罪人的身体与魂魄，下不得地狱，求不得解脱。或许有一天，地底的这座火山爆发了，他们就能魂飞魄散了。 有一只名为花花的鸟儿每天都要按照固定的路径来这里观刑，只是它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 邬荞会永远永远守着这里。 第140章 社恐但爱吃瓜 云省吴州市。 到地方的时候天还没亮，大概二十来号人摸黑进了一道大门，简单洗漱之后就躺下休息了，等他们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他们起来的时候都以一种极其神经又规矩的方式走出门，连说话都变得小声了。 尤其是5组的那几位，眼睛亮亮地四处看，但双腿就像是在地上扎根了一样一动不动。 林寒山对这座宅子倒是很感兴趣，但是檀似月不在，他也不好私自参观。 白璐薇带着自己徒弟和两个保镖进门布置餐厅。 “大家别拘束，都是我家大小姐的朋友，随意玩。”白璐薇的话让众人更拘束了。 餐桌布置好，先从对面端了粥进来。 “先喝点粥开胃，随后上正餐。”小徒弟给他们分三桌，见白璐薇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各位客人好，我是段青铭，我师傅是檀家的管家，叫白璐薇。” “大小姐在对面休息，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段青铭说的对面，就是檀家祖宅，而他们住的地方，是原来胡家住的宅子，胡家搬走后檀家又买过来了。 “对面？”纪阑珊作为在座唯一的小朋友，自然可以随意发问。 “哦！对面是檀家的祖宅，这里只是买来备用的。”段青铭也不敢再多说了。 林寒山喝粥都感觉不到味儿了，这个备用的宅子都豪华，那真正的祖宅该是什么样？ 景霂本来就不小的心理压力又急速膨胀起来，他还是暗恋一辈子比较好。 肖原和罗纯本来想要撮合的心思在这一天骤熄。 连沈谦都有些惴惴不安了，沈香到他家之后会不会有心理落差？ “带这么多人回来也不知道先说一声，我怎么忙得过来！我还要去老姐妹家借人。”白璐薇念叨两句就被叫去安排其他事了。 檀似月庆幸躲过一劫“这不是昨天时间太晚了嘛，怕打扰您的美容觉，快去忙……” 出门过街直奔对面。 “白姨在这边安排午饭吗？” 声音传来，段青铭立即回应：“师傅说这边堂屋大一些，正好合适。” 檀似月挥手让他离开，段青铭到底才成年，也没见过檀家最为辉煌的时候，缺少锻炼，第一次遇见那么多客人也是心里没底。 “你们怎么不说话？”檀似月右脚勾了一张空椅子到罗纯和纪阑珊中间，在罗纯的帮助下得到了今天的早饭。 “不好吃吗？”檀似月尝了一口粥，没什么问题啊，难道是不合他们的口味？ 第三口粥入口，檀似月才忍着笑开口：“都是住过庄园的人了，总不能被我这个宅子吓到了吧？” 路洲点头，赵锡附和。 其实是不一样的，百景庄园是景家曾经富有过的象征，但檀家的宅子才真正让人感受到底蕴和高贵，无形中更是有一种威严感。 “冒昧问一下，沈队长身体怎么样？” “很好。”沈谦被檀似月这么一问，也是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大概知道这几年沈香是和檀似月绑定的，在沈香心里也有不小的分量。 “没事就好，免得我家暗香担心。” 沈香喝粥的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换个地方说话。” “好” 檀似月临走还不忘叮嘱其他人不要偷听。 宅院最偏的院子里。 “你和阿香沟通好了吗？” “嗯” “就是，之前的误会有没有解释清楚。” 沈谦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他并不知道他和沈香之间有哪些误会。 檀似月一个响指把沈香召了过来。 “之前是不是不告而别？” 沈香担心檀似月会因此不待见沈谦，所以果断表示“没有”。 檀似月：…… 深知自己是个joker的檀似月还得把问题继续问下去。 沈谦这才解释：“是湖里的那位要我离开阿香，我不想和阿香分开，然后被打伤扔下山了。” “下山之后我就被队友捡回去，昏迷了半年。” “醒来的时候，就有人传信给我，让我追回兰湖出逃的双生食人花妖，只要追回桃玉，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后来桃玉害了很多人，就变成诛杀桃玉。” 檀似月无语：不问你就不说是吧？ 沈香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你和兰湖里的那位就做了这个交易？还有其他的吗？” “我知道阿香舍不得忘记兰湖的一切，所以求祂让阿香保留了记忆，我死之后也归属兰湖，能和她常相伴。” —— 檀似月遇上沈香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那会儿南荣桑去国外做交换生，关知渔醉心考各种证书，剩她一个无聊又闲散的在校大学生，周末闲着没事去校门口摆摊算塔罗牌。 遇上诚心求问的她才会认真算，不诚心的她就张口胡来，反正往好的方面吹就是了。 偶尔碰上棘手的问题她则由西转东，卜算纂符不分家，她也跟着南荣桑学了点卦象。 【这个可以找人吗？】 “找人？什么人？” 【沈谦，好看，男的。】 “还有其他的吗？比如他的年龄、工作？” 【年龄肯定比我小，工作？不知道……工作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檀似月疑惑的抬头，一眼就盯上了略显落魄的沈香。 “你不是人？” 【我是看你身上有传承才来的，能帮我找人吗？我可以给你钱】 “那，来抽牌吧。” 沈香按照檀似月的指示洗牌、切牌、抽牌、选择牌阵。 檀似月拿到牌阵的时候稍稍震惊了一下，居然能抽到万用牌阵，还是完全没有提示的这一张。 逆位情侣、正位愚人、正位圣杯首牌、正位宝剑九、正位宝剑六。 具体的牌面解释檀似月已经忘了，反正是把沈香骗到手了。 也是因为这个牌面的最后一张宝剑六，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沈香的这段爱情大概不会有好结果，后来檀似月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负心男拐骗“大龄”无知少女的故事，又鉴于沈香可能常居山野没见过什么人，所以暗戳戳给她灌输了好多“负心渣男伤心女”的故事，再后来，沈香提起沈谦的时间逐渐变少。 檀似月以为沈香准备放弃了，没想到是忘了。 今天她再次想起牌面的时候，或许，可以有一个全新的解读了。 是桃玉的背叛，是沈香下山选择新的开始，是她与她的相遇。那最后的两张牌，不是关于沈香的，而是沈谦坚定选择后克服重重困难也要相逢的爱意。 —— “我们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听听怎么了？” 阮消犹犹豫豫又断断续续地听完了全部…… 第141章 大杂烩 “跟他走吗？” 片刻寂静后沈香缓缓点头，她下山一趟，本就是为了寻他，不论结局。 檀似月发自内心地笑：“好，那等这个月十五……” 话没说完却见沈香又摇头。 “既要又要，这可不行哦。”檀似月还想说什么，白璐薇的电话就来了。 “大小姐，准备上菜了，可以回来了。上桌前先换件衣服，毕竟客人那么多。” “先吃饭。”檀似月挂了电话转去侧门找白璐薇。 白璐薇身后浩浩荡荡一行人端着食案排得齐整，身上白色的旗袍正好将岁月与底蕴展现出来。 男女分桌，主位特意给檀似月留了出来。 段青铭把周边的珠帘撩起系在一处，四方留出了路，方便客人走动。 侍者全是新中式穿搭，主体配色是天青色，衣服质地一看就是丝绸，衣服上绣着竹节样的花纹，在天光下泛着银光。 “哇，她们都在发光……”纪阑珊震惊又羡慕，这种衣服简直不要太好看。 白璐薇很是期待檀似月换了衣服过来，没想到她还是早上那一身，就换了一双高跟鞋。 白璐薇：？(让你换的衣服呢？) 檀似月很坦然地走在中间，偏头小声说：“我换了鞋啊，都是我朋友，我穿那么正式干嘛……” 她抬头过去，发现他们都在看她。 酒红色的衬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自然镀着一层柔光，随手扎起的头发拢在胸前，阔腿牛仔裤正好与脚踝齐平，整个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明媚。 落座。 等菜上齐才上碗筷碟，段青铭亲自端了檀似月的那份。 檀似月象征性地夹了两筷子，然后等着白璐薇带人离开。 白璐薇实在是不好意思戳穿檀似月的那点心思，眼不见心不烦。檀似月见人一走，端起碗饭到纪阑珊身边。 “这几个好吃，那个看着奇怪，实际上确实不怎么样，口味独特的可以试一试。” 纪阑珊乖乖点头。 “是不是喜欢她们的衣服，我抽空带你去做一件。” “可以吗？”纪阑珊的目光与林寒山、贺斯澜短暂相汇，得到肯定之后更是高兴。 檀似月抽空还把位置顺序打乱了，把5组那几位换到一桌去了。 他们看起来快碎了…… 罗纯觉得那道鸽子汤好喝，偷摸拿手机搜了一下菜谱，顺道把桌子上的菜也看了一遍，然后默默扣下手机，埋头苦吃。 “你们的计策失效了。”赵锡幽幽的声音从郭鸣后面传来。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不要瞎说。”郭鸣否认三连。 刘折枝知道说的是他们三人困住食人花妖失败的事。一招鲜，吃遍天，他们三个人的组合技能用久了，很少有失败的例子，可能还要回去想办法改进。 “在陷阱里面加点东西，困住的同时消减、削弱对方。”肖原三个桌子都看了一下，沈谦和沈香都坐一桌了，他也顺理成章地坐到罗纯身边。 “谢谢肖队的提议。” 许秘语搬了椅子到桐双后面，两人背对背。 “最近是不是很忙？”许秘语低声询问。 桐双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笑意：“还好。” “我最近又研究了几套训练的方法，回头给你试试。” 许秘语的话还没说完，桐双就不见了，再一转头，面对的就是曾栩。 “谢谢啊，我肯定按你的方法训练她。”罗纯在旁边自然地捡起话茬。 “不客气。” 李立看了眼身边的桐双，惊艳于她的速度，但转念一想1组的特训肯定很残酷，不然桐双也不会谈及色变。 “那些姐姐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吗？”纪阑珊眼里亮晶晶的。 “算是吧，昨天太晚了，我只给白姨发了消息。我们家的人是散养的，一时半会聚不起来，所以这些人都是她去借的。” “那些人身上穿的是鹤绣，国家非遗之一。衣服面料用的是浮光锦，衣角的竹节纹是这一代当家人的独特标识。” “我没记错的话，是常家。”景霂顺嘴接了一句。 吃过饭，又上了些甜品。 mark顺位把一碗甜点递给阮消。 “这是桂花……好香啊。” “桂花酸奶芝士慕斯。”段青铭自觉终于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这道甜品是我自己做的，酸甜可口。” “这边还有茶。” “茶百戏。”赵锡盯着茶盏，上面花样繁多，看得出点茶者的许多巧思。 “这是槐湘楠茶，采摘不易，名贵非常。”段青铭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见旁边有位女士一直看着，便递过去一杯，百里萄点头致谢。 第142章 棋逢对手 “檀小姐，我能不能参观一下？”或许是自小受到父母熏陶的缘故，林寒山对这一类古建筑十分感兴趣。 林寒山这话也吸引了其他人，段青铭便自信地带客人参观。 大部分跟着去参观，也有留下休息的。 檀似月瞧见了旁边坐着的景霂，闲着也是闲着，便问他：“下棋吗？” “可以。” 有人给他们端了棋盘过来。 青白两色的棋子由和田玉制成，细腻温润，棋盘上青白交错，看着两人面上都是漫不经心地样子。 “群星拍卖行是不是和你家有关？”檀似月主动提出来。 “我堂兄手下的，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父母去国外了，很少回来。”景霂说着，眼睛却没挪开棋盘一下。 一问一答后便陷入了沉默，棋子落盘的声音清脆响亮。 景霂突然反应过来檀似月找他下棋的真正意图，微微往后仰了一些。 “群星拍卖行拍卖的大多是艺术品，像是书画、古籍、瓷器……” “你在找那只乌金黑釉瓷盏？” “对。”檀似月回答的时候又落下一子。 “我会帮你注意的。” 景霂手上捏着棋子，一时陷入了纠结。 “算和棋了。”檀似月愉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很久没和人下棋了，没想到还能有一个罕见的平局。 “玩象棋吗？”檀似月不纠结胜负，眼里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 “可以。” “去拿玛瑙那副过来……”檀似月招呼身边的保镖赶紧去拿那副玛瑙象棋来。 又过一个多小时，檀似月盯着棋盘上为数不多的棋子陷入沉思。 “和棋吧。”景霂暗自松了一口气。 “国际象棋来吗？” “小姐，家里没有……”保镖低声提醒。 檀似月这才想起，她小时候和南荣桑下国际象棋，两个人老是平局，互不服输，互相悔棋，后来她俩把棋子直接打包扔了，家里就再也没出现过国际象棋。 另一边参观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到堂屋。 肖原第一个回来，笑着看双方棋盘上仅剩的将帅。 旁边还有全是棋子的围棋盘。 “平分秋色，你们再下一局给我看看？” 檀似月和景霂同时起身，坐太久了，得起来站一会儿。 “有点累了。”景霂向肖原解释，心里可轻松了不少。 檀似月庆幸家里没国际象棋，不然又是没完没了的死循环。 林寒山带着笔记本和照片心满意足地回来，看着埋头研究围棋的肖原，院子两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檀似月和景霂，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 过一会儿罗纯也围上去看棋盘。 然后人越围越多，也不知道有几位不懂围棋的人在看什么。 —— 下午檀似月没准备在家吃了，拉着沈香的手往吴州市最热闹的一条小吃街走。 “你之前不是想去吃遍一整条小吃街嘛，在十五之前我带你吃个够。” “不是小吃街吗？怎么客人那么少？”路洲看着零零散散的顾客，扫一眼就能看出人数。 “这条街……檀姐姐都包了。”纪阑珊随手拿了一串烤茄子吃的正香。 随后路洲终于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哀嚎。 肖原：要不要这么有钱？ 纪阑珊吃完茄子，站在旁边提醒沈谦：“檀姐姐包了五天，并附带小吃街西北方的游乐园一周。” 沈谦已经紧张地开始算他的工资了，算着算着，他突然想起来，他爹老了，可以让位给他了。 檀似月用实际行动告诉沈谦，要带走沈香不仅需要爱，还需要钱。 更不会有人想到，檀似月一养就是十多个灵。 第143章 山高海阔再相逢 第二天檀似月就带沈香和纪阑珊去了吴州的另一端。 常家。 小洋楼外的院子里繁花似锦，各色各样的花都有，花团之间有一人在修剪花枝，衣裳从上到下都是粉红色，显得人娇艳又白皙。 “小檀是来感谢我的吗？” 常清竹放下剪刀，打开门微笑看着檀似月。 “谢谢清竹姑姑，所以特意来找你做衣服。” 常清竹看着就是精致精明的当家人，经商的一把好手。 “你这叫感谢我吗？给我添加工作量还差不多。”常清竹目光落到纪阑珊和沈香身上，这一眼大概就清楚了两人的尺码。 进门到花园边的凉亭小坐。 “小姑娘就适合跟我一样，穿粉色，显得活泼。” “这个大一点的，就白色也不错，正好穿我的白云纱。” “就两件吗？不多来点？买十送一哦。不过你着急要的话，可能要加钱。” “行，明天我就带人去店里买。”能用钱还这个人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檀似月也觉得不亏。 “那感情好啊，我给你也做一件。”常清竹笑容满面。 第二天檀似月带人去店里逛了一圈，常清竹亲自带人接待。古色古香的店铺外挂着【常氏制衣】的牌匾，门两边柱子上的对联是 【浮光锦，鹤上行】 【白云纱，竹清明】 店铺里有部分现货，尺码、版型都有些挑人，与标准身材比例相差太大的可能需要改改。 “看起来我这些衣服可有得卖了……”常清竹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檀似月哪里找的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常清竹小声去问段青铭。 “都是大小姐的朋友。” 景霂很少有穿西装的时候，突然穿上正装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儒雅矜贵中带着一丝禁欲感。 常清竹在她们之间转了一圈，眼睛就没暗下去过，还顺手给里面的情侣搭配了一下衣服。 “肯加钱吗？我让人……” 檀似月：…… “能穿就行。” “行吧。”常清竹失望地连连叹气。 最后以常清竹收到了七位数的打款结尾。 “六百万！！！”众人喜滋滋地收到新衣服，却被眼尖的纪阑珊看见了檀似月的手机短信。 闻言众人一愣，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 随后就是整齐的：“不要了。” 常清竹可不干，连忙说：“童叟无欺，概不退货！” “打包，走人。”檀似月往外走，随手一勾，提示他们赶紧走。 都是识时务的，尽管不情愿，还是跟着走了。 回去的路上，纪阑珊万分愧疚，嘴角都快垮到地上去了。 段青铭心里都乐开花了，他家大小姐真有钱……秉承着一个未来管家的职责，他十分贴心地解释： “常家祖上是皇商，常姓是御赐的姓氏，和‘裳’字同音，面料布匹千金难求，独创的‘鹤’绣传承至今，贵一点也是正常的，各位也不用担心，这点小钱大小姐还是付的起的。”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一人欠我点什么吧……怎么样？合理吧？” “合理。” 檀似月这么一说，他们就容易接受多了。 肖原和纪阑珊的“合理”说得尤为振奋。 待了两天，5、9组各自接了任务离开，1组还要回去守着基地，最后留下了纪阑珊和沈谦。 —— 十五当夜。 檀家祖宅内，檀似月和沈香通过院中的桑树进入了一个遍地尸骸的坟场。 有泛着绿光的蝴蝶在坟地里飞舞，穿过去，入眼是祭台。 祭台两边站着檀家十三灵中的十一位。 【暗香，你要幸福哦！】 【小香香，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一定要幸福。】 沈香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向祭台。 月光散落，清蝶也跟凑热闹似的往祭台飞来。 树的叶子稀疏，枝干上站了两只大雁，左边那只展开翅膀，扇动了两下，倏地收回。 右边那只伸长脖子，似乎是对祭台上的事很感兴趣。 【这是四月第一次和她的“灵”断契吧，不知道她会不会晚上窝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这树感觉不牢靠，看完我们就走。】 檀似月点了一炷香，缓步走上祭台。 【千言诉衷，万水千山，愿君常安。】 “千言诉声，山长水远，得偿所愿。” 两人的声音重合，对月一拜。 檀似月把香插进祭台中间的香炉里，在旁边烧了几张符纸，两只红色的鸟儿分别落在沈香和檀似月肩头，啄断了她们之间白色的连线，白线落地消散。 沈香想和檀似月再抱一下，可刚走出两步就消失在祭台。 檀氏陵不容外人。 “散了吧，自己玩去。” 十一灵如烟般散去。 树上那对大雁展翅滑翔，落到不远处的水塘里，波光粼粼，月光破碎。 檀似月这才把刚才因手抖而掉落的香灰拂去，虎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清蝶可能也知道檀似月心情不好，静静绕在她身边，最后被她指尖的轻风赶走。 唯有一条紫色的丝线在风中飘荡，慢慢勾上了檀似月的脚踝。 第144章 回响 【我一定得抱一下！】 栀子花的清香一下与檀似月相撞，她被沈香抱了个满怀。 【谢谢】 【看，新衣裳好看吧……】 白云纱质地轻盈柔软，在风中摇曳成影，裙角绣了两朵金色的栀子花，层层裙摆飘扬便如绽放，极其符合沈香的审美。 “好看，非常漂亮。”檀似月毫不吝啬地夸赞。 “沈队还在外面等你……还不赶紧走。” 祖宅大门打开，沈香一眼就见到了在外面等着的沈谦。 跨出这道门她就不准备回头了。 …… 纪阑珊从对面门里出来，十分不解地问：“一定要半夜走吗？” 檀似月笑着回应“他身份证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 适时打了个哈欠，她带着纪阑珊去对面休息，能进檀家祖宅的人那得需要获得檀似月足够的信任。 等纪阑珊睡下，檀似月才准备处理缠上她脚踝的那一根紫色丝线。 “哪位？”她手按住丝线，想要与对方取得联系，对面却没回应。 “想要跟我走？你的信物我收下了，前提是你要杀得出来。” 檀氏陵中亡魂无数，有强有弱，要成为檀似月的十三灵之一，需要抢过竞争对手。 唯二例外的就是沈香和琉璃，她们是檀似月从外面直接引入，少了互相厮杀这一环。 那信物的主人此刻正与其他亡魂争斗不休。 这一晚，有人睡得安稳，有人美梦连篇，也有人难以入眠。 —— 钟楼在午夜异常响起，睡得沉的大概不会被吵醒，睡眠浅的翻个身想办法继续入睡，只有加班到现在的人才会多看一眼。 “这个钟楼是个地标性建筑物，每天中午12点才会响一次，其他时间根本就不会响。” “我们接到投诉以后，找了三批人来维修，都说钟楼没问题。” “监控也调了，它就是半夜自己响起来的。” 政府人员收到投诉，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能把钟楼给拆了，最后只能报警，警察那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也一无所获，最为邪门的就是，如果有警察在钟楼守夜，那一晚必定无事发生，警察一走，钟声再响。 毕竟是地标性建筑，旅游打卡点之一，要是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往上报，不知道哪位领导弯弯绕绕托关系找上了特别部门。 景霂和赵锡定了闹钟起来，看着钟楼外面闪耀着的霓虹灯。 “刚才它又响了！”政府人员指着钟楼，往他俩身后站。 “听见了。”赵锡强撑着睁眼。 “先上去看看。”景霂直接就往里走了。 钟楼是近几年才修起来的，算是这座城市的一个网红打卡点，公开开放。 就算有人存心搞鬼也很难查到。 三层的构造，每层的空间都高出普通楼层，左边对折式楼梯经过二楼直通三楼。 二楼是简易温馨的休息厅，备有普通的茶水、零食售卖机和沙发，要说亮点可能就是头顶上金灿灿的吊灯。 上三楼，一眼就能看见巨大的钟盘。外观融合了落地钟和挂钟，通体大理石，正反面完美复刻，镶嵌而成。 下面吊着类似箭形状的水晶装饰成钟摆。 “这个是机械表盘，钟声也是提前录好放在里面的，每天定时响。”政府人员事无巨细地把事情描述清楚。 “有问题。”赵锡小声说一句，往后退两步离开了。 “今天它响过了，明天再来。”景霂看着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招呼政府人员回去休息。 赵锡到了二楼，四面都开了窗口，他推开一面窗户，单手一撑从二楼翻下去。 景霂和政府人员到楼下的时候，钟声再次响起。 第145章 倒计时 “嗡嗡——” 电话震动，肖原看了一眼接起。 “王队长，您好，我是肖原。” “肖队好，我听路洲提起过你……” “哦，路洲已经去钟楼那边了，等他回来再给你回电话。”肖原都不等对方主动问路洲。 “好好好，行。麻烦肖队费心了。” “客气客气。” 孟余弦从房间里出来，肖原直接就挂了电话。 孟余弦看着走廊上站着的几人迅速向他围过来，无力地靠墙：“还在发烧，温度降不下来，现在39度了。” “我怀疑他陷在梦里了。” “除非有人能想办法干扰他的梦。” 肖原立即就想到了8组的那位，可惜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异能。 很显然，孟余弦也想到过她，但除了她，还能有谁能帮忙呢？ ——可惜了檀家那小孩 母亲的话从孟余弦脑中一闪而过：“我想到一个人，她可能会有办法。” “你们也认识。” “檀似月。” —— “它、它、它又响了。” “巧合，还是先回家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景霂那样子一看就是在说谎。 政府人员哪里还看不明白，点头离去。 景霂转头回到钟楼，内里似乎还回响着残余的声音，他回到3楼，点了一下大理石，很明显，声音不是从钟里发出来的。 出问题的很大可能不是这个钟。 赵锡此刻正单手撑着悬吊在二楼窄窄的窗沿上。 “果然。” 双方的耳麦里同时响起相同的话：“来二楼。” 赵锡从窗口翻上去时景霂正好到达二楼。 赵锡直截了当地指着那金灿灿的吊灯“声音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 “这个二楼和普通居民楼的三层差不多高，从这边翻下去是一整条商业街，没有可以借助攀爬的条件。” 吊灯上的玻璃球在微风的作用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叮叮咚咚，还算悦耳。 从吊灯上飞下来一只黑黑的不明物体，砸落在沙发上。 赵锡锋利的刀刃已经出鞘，马上就要飞出去了。 【365号，自己查。】 那一团灰黑色是……鼹鼠？ 景霂拿手机查了一下，资料库里确实有这位365号。 一般来说，能入资料库的妖、鬼都是熟知规则且能在人类之间生存下去的，大概率不会犯事。 【你们最好搞清楚是谁把我家给挖了！】 “我记得这里之前是绿化带，你冬眠醒来发现家没了，然后报复人类，合理。”景霂随口编了个符合逻辑的故事。 【这个钟楼修了快三年了，什么冬眠能睡那么久？】365号无语极了。 “怎么不换一个地方？”赵锡和景霂完全不在一个问话频道。 【换到哪里有什么区别？早晚都得被拆，然后建楼，又冷又贵，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买】 “钟声不是你干的？”景霂又跳了个话题。 【我看起来很闲吗？】 赵锡看着鼹鼠那不符合常理的体型回答：“很胖。” 365眼神哀怨地看着赵锡。 【上面有个和吊灯差不多颜色的东西，你们自己去找】 “麻烦帮忙拿一下。”赵锡还自觉很有礼貌。 【那你能让我去你家安家吗？】 赵锡：“我没家。” 两人一妖在夜风中对视了很久，365无语地爬上吊灯。 一枚铜钱翻飞而下，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共振，声音嗡鸣，砸落在地。 赵锡戴上特制的手套把铜币捡起来，放进一个金属的黑色小盒子里，盒子上是金色的图形标志。 “我们资料库更新了，你不准备改个名吗？”临走了景霂还不忘关心一句。 【慢走不送】 第146章 此非彼 景霂和赵锡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檀似月和纪阑珊连夜从云省赶来。 “六哥怎么样了？” 他们刚到三楼客厅就听见了纪阑珊要哭不哭的声音，檀似月靠在沙发上，黑色大衣盖住头。 “瞒不住，没办法。”声音从衣服下传来，闷闷的。 孟余弦有些困乏地泡了一杯咖啡提神，从容地坐到檀似月边上：“温度降了一点，38度6，你想想办法……” “知道，我在想……”檀似月并不了解路洲的这种发病机制，贸然让枕未眠入梦，很可能会两败俱伤。 “我先去试试。”檀似月右手拎着大衣拐弯往卧室走去。 孟余弦也紧随其后，可惜被拒之门外。 门反锁，檀似月召出枕未眠：“引魂，梦！” 枕未眠一出场，外面一堆人就有了感应。 “有鬼！” “实力还不低……” 孟余弦满不在乎地摊手：“客气点，人家那是鬼灵。” 赵锡双手环抱，坦然道：“那也还是鬼。” “鬼灵……那算不算是在养鬼啊？”纪阑珊问出了精髓。 “此鬼非彼鬼，我们杀的是恶鬼，人家那是正经渠道的鬼。” 这一通解释下来更坚定了赵锡的想法。 “你们都不知道啊？”孟余弦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家传秘术，以养育、收服鬼灵来增强自身实力，加上世代相传的极阴血脉，天生就能与鬼灵沟通。那什么，你不是也从小就能和小动物沟通嘛，差不多的。你是借助缎雪尺，她是借助自身血脉。” 景霂差点就被孟余弦说服了，但由此他也明白了沈香、琉璃和檀似月的关系。 —— 【干不了干不了】 【不行不行我不行】 “祖宗诶，你不能不行！” 房间里枕未眠和檀似月陷入了极致拉扯中。 【你也是疯了，这是我能干预的吗？他这是预知未来的梦，我入梦要是改变了什么，那我不就成罪人了。】 “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枕未眠伸头看了一眼【被困在未来了，他一直在救人，循环往复。】 【不行，就看这么一眼我就头疼，哎呀！是魂儿在疼！我一条老魂了，别折腾我。】 “那就没办法了吗？” 【两个选择，上策：唤魂；下下策：你把祭司召出来】 几乎是没有犹豫，檀似月转身开门：“我去想办法找会唤魂的人。” 枕未眠没有回檀氏陵休养，反而跟着檀似月出门，四处张望几下。 【好大的房子，能买下来吗？】 檀似月不理睬，先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没办法，干涉未来容易引起蝴蝶效应，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转头回枕未眠一句：“这是别人的家，不能买。” “檀家十三灵，这位是我的梦魂，枕未眠。” “这些都是我朋友。” 简单的交换介绍后，檀似月开始思考谁能唤魂。 “有没有会乐器的？最好是有穿透力的那种。” 其实她是有指向性的，比如：黎江。 西南黎家诶，怎么可能不会唤魂安神？ “需要什么？”关心则乱，众人都没有去深想。 “后面有乐器房。” “我们都会。” 还是作为旁观者的孟余弦打断了：“哥几个等会儿……” “黎江！”景霂很快反应过来。 “小萍心。”肖原几乎和景霂同时，但他们这次的答案并不相同。 贺斯澜这会已经把电话拨出去了。 林寒山也拿了另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 “盒子。”赵锡的话也点醒了景霂。 他们刚从钟楼拿回来的那个会响的铜钱。 “有没有会响、会复制声音的东西存在？” 檀似月疑惑地看着景霂。 【有答案就说，不要带着答案问问题。】枕未眠飘在檀似月身后，懒得走一步。 景霂刚要说出来，檀似月就应声：“我可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一枚铜钱。” 答案与檀似月心中所想并不是同一物，让她有些意外。 “我能看看吗？” 肖原点头同意，两人带着檀似月去开盒子。 第147章 环幽 “你先回去，晚点叫你出来。” 枕未眠往后一步消失不见。 坐车穿过花园，到达后方的阁楼，从阁楼大门径直往里大概40米是原珠宝陈列室·现储存室，专门用来存放9组的部分武器和任务中获取的物品。 一进阁楼就感觉有些发凉，温度也低了不少。 “雪库就在阁楼下面，有点冷是正常的。夏天我们都来这边办公。”肖原也趁这个空档给檀似月简单讲了一下阁楼。 两边都是房间，各有各的功能，尽头还有一道镂花的大门。 “里面单独开出来办公，楼梯也在里面。” 景霂进去把赵锡刚放好的盒子拿了出来。 “先出去，最近气温又下降了，免得感冒。” 印有低语者徽章图像的黑色盒子打开，一枚暗金色的铜钱安静地躺在里面。 “一般未知物品我们都要送去4组研究查验，搞清楚作用后可归也可封存。”肖原边说边拿了三双特制的手套，防毒防细菌防异能侵蚀。 “能拍照吗？” “给谁？”景霂例行问一嘴。 “南荣桑，她比较了解这些。” “可以。”肖原也没纠结太多。 “它会复制声音的话……”檀似月特意打开快门声，咔嚓一声，照片发给了南荣桑。 南荣桑秒回：我先看看 经过长达10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舒海有木，其名环幽。取叶为金，折枝为铜，可致幻；枝叶相融，有阻隔之效。」 檀似月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时间快到了，那几位长辈开始爆装备了。 阻隔，阻隔什么呢？ 南荣桑：你觉得是复制声音还是幻觉？ 檀似月：时间 南荣桑：首次有记录是在五百年前。 又是五百年前，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陨石？ “咔嚓”一声，三人把目光转向铜钱。 “阿桑说，我们听见的声音是幻觉。” 南荣桑：时间越长，影响的范围越大。笔记上有解除致幻的方法，阴阳错。 随着最后一条消息的到来，檀似月还在超负荷的运转大脑。 “我有办法解除致幻，但是解除之前还可以利用一下。” “幻觉嘛，幻听、幻视、幻味、幻嗅，用声音也是一样的。” “听你的。”景霂现下也别无他法，只能让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 “好，我们现在简单测试一下。” 景霂把钟楼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檀似月很快就提取到了关键因素。在钟楼守夜的警察为什么不受幻觉干预。 正好眼前有人，拿来当对照组。 “一个人捂住耳朵集中精力，另一个闭上眼睛集中精力，计时10分钟。” “我闭眼。”景霂和肖原快速分配好。 10分钟到。 “没听到。” “没有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被幻觉影响。 “两声。”檀似月作为第三组，切切实实听见了两声快门声。 “精力集中、意志坚定就不会被影响。”景霂戴上手套将铜钱拿起。 —— “6组正好休息，都在福利院。但白稀说萍心睡了，起床气很大，除非我们答应她一件事。”林寒山询问几人的意见。 “答应。”肖原想都不想，直接答应，小朋友的要求再怎么也不会过分到哪里去。 “黎江在烧烤店帮忙，正好能过来。”贺斯澜这边也很顺利。 黎江来得快一些，被接到三楼后正面与檀似月撞上。 红宝石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光亮，耀眼夺目。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眼中带着好奇与探究，大概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檀似月就认出了他，而他毫无知觉。 第148章 下猛药了 多亏了黎映淮良心上过不去，所以和黎江透露了一点，不然再过个三年五载他都不一定能知道，如果檀似月不回黎家的话，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相认。 檀似月并不惊讶黎江会知道她和黎家的关系，可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必须要说的话，然后下一刻…… “很晚了，该睡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你怎么和他们认识的？” “你不叫我吗？” “我只比他小一岁。” 顶着众人的目光，檀似月欲言又止：“我也没叫过他。” 黎江：好了，他心里平衡了。 可以准备争一保二了。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好奇心收一收，先救人。”檀似月先发制人，掐断众人的发挥空间。 前后脚的功夫，贺斯澜领着两个不大的孩子到了。 15岁的6组队长白稀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11岁的萍心。 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半靠在白稀的腿边，左右摇摆，昏昏欲睡，困得不成样子。 “好了，人齐了。我先……” “妈妈！” 檀似月刚出声，萍心便骤然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她撒开白稀的手，噔噔噔跑去抱檀似月的大腿。 孟余弦和黎江无奈地看着白稀，白稀认命的去拉萍心。 “怎么了？”檀似月半弯腰去扶住死死抱住她大腿的孩子，语气中带着足够的耐心。 萍心也没想到檀似月真的会回应她，眼珠左右转过，突然放开双手，乖乖叫了一声“姐姐”，白稀趁机把她拉走。 15岁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向檀似月道歉。 檀似月面上没什么异常，一点也不在意刚才的小插曲“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我是檀似月，白队好啊，初次见面。” “你好。”白稀一反常态地拘谨，他其实知道的，他这双耳朵听声辨人的能力也不差，趁檀似月转身的时候眼神哀怨地瞪了肖原一眼。 肖原无声地口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檀似月转身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余光暼到景霂在看她，他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这人，为什么老是爱看她？ 景霂微笑着把纪阑珊送到萍心身边，萍心又顺理成章地黏上了她。 纪阑珊：？ 继续刚才的分工任务。 “唤魂安神，先让人醒过来才是主要的。” “我会。”黎江沉寂很久了，这次出奇的主动。 “我的钟就存在他们这儿。” 白稀也不甘示弱地抢话：“萍心会唢呐……” 萍心猛猛点头。 檀似月内心掀起些许震撼，唢呐诶，那得多大的肺活量啊！ “那好，萍心负责扰乱梦境，黎……你在萍心之后进行唤魂安神。” “我会让梦魂出来协助。”檀似月安排结束，就该其他人去准备了。 赵锡和贺斯澜去阁楼把黎江的钟搬出，它当初被寄存时或许没有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房间里的人不宜太多，两位医生，两个乐者，还有一只百年老鬼。 —— “为什么……别死……” “为什么我救不了他。” 路洲已经记不清他到底重复了多少遍同样的事了，他在干什么？他只觉得，他应该救下面前的人。 不能死！ 而后，一声穿透灵魂的唢呐声响起，震得他发麻。 一切都在扭曲，四周急速褪色，整片空间都变白了，手边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好机会！】 【年轻人，你该醒过来了。】 【再不醒就要变活死人喽。】 枕未眠的声音像是指路的明灯，让路洲有了一丝清醒。再有钟声如梵音入耳，清明如澈，唤人魂魄。 铜钱在空中翻飞，檀似月将铜钱放在路洲枕边。 以此循环往复。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路洲头昏脑胀地睁开眼，看见了旁边的萍心，虚弱但不忘贫嘴：“哟！这不是我乖女儿嘛……” 萍心抱着唢呐不发一言。 檀似月交给景霂一颗白色的糖，林寒山端了热水化开，他们都在门口等着。 一开门，景霂立马把水端进来。 “吸管。”肖原从门口伸手送进来一根吸管。 水递到路洲嘴边，喝到一半，路洲就睡死过去。 孟余弦看了眼水杯又看了檀似月“你下药这么猛啊？” “高效且快速。” 第149章 读心 折腾一晚上，这一晃天就要亮了。 5点的天空已经隐隐变了颜色，浓墨般的黑逐渐褪至灰蓝色。 “我再观察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孟余弦和檀似月点头错身而过。 “诶，我能收报酬吗？”到客厅的时候，檀似月忽然反应过来她没有正经途径去拿环幽。 “人家小朋友都知道提前谈报酬，你现在提不觉得晚吗？” “你想要铜钱？”景霂一猜一个准，趁着四周没几个人，他压低声音说：“你现在抢了就跑，他们也追不上。” 地面的阴影投射过来，是肖原。 檀似月指着景霂：“他说的。”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景霂呛她一句。 “你会读心？”檀似月盯着景霂，似乎要把他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都拆解分析一遍。 肖原总觉得头顶的灯过于亮堂了，无语地绕开他们去厨房做早餐。 “会吧……”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会一半啊？” 景霂支支吾吾地，自己都觉得想笑：“就，时灵时不灵。” 檀似月心里嘲笑一句【菜就多练】 “我听见了。” “这不挺灵的吗？”檀似月转身上电梯去楼下休息。 —— 路洲再次醒来，开灯，喝水。 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中，浑浑噩噩的，再看时间，早上9：44，大部分应该起床了。 一路上路洲都在复盘梦里的线索，但是头痛的厉害，他不能集中精力，思绪混杂。 “怎么样了？好点没有？”肖原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状态还算勉勉强强。景霂过了睡眠时间就有点睡不着了，带着几个人打扫客厅。 “我做梦了，你千万要沉住气。” 看着路洲难受的样子，肖原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贺斯澜连他最爱的鲜榨橙汁都递给了路洲。 “我……啊！”路洲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张口，喉咙都不能发出声音，头部传来剧烈的痛感，根本不能思考。 景霂皱眉，看来未来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不可言说的梦……” 等路洲缓过来，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是头越来越痛。 “试试能不能写下来。”林寒山拿来纸笔。 “不行。”路洲拿笔的手都在颤抖，只要一想到那个梦，他就会痛不欲生，还会有短时间的空白。 “换个方式。”赵锡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们问，你答。”景霂和肖原迅速拿了纸笔。 “这个梦跟我有关？”肖原问。 “是。”虽然还是有疼痛感，但并没有刚才那么剧烈，路洲感觉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是罗队？”景霂问。 路洲纠结了一下“是也不是” 肖原立即得出答案：“肖奇！” “对！”路洲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就面色苍白栽倒下去。 赵锡眼疾手快地扶稳路洲。 “我给孟余弦打电话……”贺斯澜着急忙慌地翻出手机。 “不能问下去了。” 孟余弦才做了美梦就被电话铃声吵醒，连滚带爬地去一楼客厅救人。 “你们牛！” “今天早上刚抢救回来的。” 好在没有太大的问题，孟余弦和肖原一起把路洲又架回房间。 第150章 往事书 不论是哪个搜索软件都没有查找到四五百年前有陨石坠落的历史。 怎么可能呢？古人也观星、观天象、注重自然灾害，陨石坠落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人记载？ 那疯妖河里面困住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檀似月两眼一睁就是头脑风暴，连做梦都是和别人斗智斗勇。 天时地利人和，她是样样都缺。 可是为什么呢？ 只要她能找到那段历史，她就能有再继续下去的决心。 吃过早午饭，檀似月主动去找景霂。 “我记得，四楼有藏书……” “要看哪方面的？”景霂深知檀似月只要开口，那必定是带着目的的。 “民俗、志怪、地方志。” 景霂也是庆幸没怎么动过四楼的藏书，不然找起来不知道有多困难。 电梯到四楼，入眼就是一排排盖了布的书架，靠墙的部分也有厚厚的防尘膜。 林寒山和贺斯澜也紧随其后上来帮忙。 扯开防尘膜，顺道把桌椅沙发上的布揭开，又盖了一层新的印花真丝雪纺布。 “这边一整面墙都是。” “还有一小部分需要找找，你先看看。”景霂转头去找书。 另一边，纪阑珊也把水果零食饮料端了上来。 檀似月书架那边看了好一会儿，挑了几本放到书桌上。 景霂也陆陆续续放了二十来本。 …… 皇朝建立、祭司焚书、皇朝覆灭。 这是现在普罗大众所熟知的三个重要的阶段，近万年的时间，时间线拉得太长了，如果建立在修仙的基础上的话，或许会更合理一些。 无数本地方志和杂记怪谈被翻阅，一次性接收太多东西，头也疼得厉害。 她盘腿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叹气，然后换下一本。 “休息一会儿。”景霂直接伸手去拉檀似月起身。 “好。”檀似月起身的时候碰掉了一册旧书，书页翻过，墨痕众多，涂涂改改。 景霂觉得有些缘分，便捡起来递给檀似月。 「许栗，字观星，生卒年不详。出生于益朝时期，原籍玢州东路奉洋县。其父为奉洋县县令，母亲李氏。许栗出生时天降甘霖，缓解了当地多日的干旱。她机智过人，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知人事，观天命。少年时醉心医学，曾带领府中家眷医治一城疫病。后入道修行，再无踪迹。」 后面又是一道很长的墨痕，不知道掩盖了些什么。 “这位大概也是掩埋在历史洪流中的奇女子吧。”檀似月轻飘飘的一声感叹，将书放回原位。 “有些人和事史书也记不完，但只要有人就会有她们存在的可能。”景霂的话是事实也是宽慰。 —— “问道寻仙……” “陨星落，修仙没，修仙绝迹……” 檀似月回到书架前，看着那一墙近千本书，重新定位了几本。 接下来的一切果然都如她预想的一样。 先有修仙，再有皇室，皇朝更迭，祭司焚书，再到修仙没落，异能兴起，最后封建王朝覆灭。 修仙没落肯定不是一夕之间的事，这个过渡阶段兴许有几百乃至上千年。最后终结修仙的是一场陨石，陨石过后，有了异能的诞生。 这些零零散散的怪谈书上记录的事情并不可靠，檀似月当然也不会去相信，但……谁让这些事组合起来刚好能看呢？ “找到你想要的了？”景霂上来叫檀似月吃晚饭。 檀似月捧着书，眼中情绪不明：“你说，异能是怎么来的呢？” 景霂哑然失笑：“一问就问到了绝密，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所以你知道？”檀似月也是很会抓重点的。 景霂避而不谈。 “走吧，下去吃饭，黎江都快在电梯边上扎根了……我估计他是想上来找你。” “这本书能送我吗？”檀似月也巧妙地换了一个话题。 景霂接手一看，是一本讲述神鬼志异的杂谈，搜罗了很多民间怪谈，经过夸张的描写让故事变得不平凡，并不算特别珍稀。 “好。” —— 开篇第一句「蝉道人，偶入奉洋白水村，遇一小童，心性纯良，无家可归，遂收作小徒，游历四方。」 奉洋这个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 《凡间百世》有记：“霎时山崩地裂，无数巨石滚落。” “不曾想，那平平无奇的裂缝中竟涌出水来，随水流涌出来的还有一个木匣子……” “那道人背着木匣子四处漂泊，始终没有打开过它……忽然有一天，他直觉自己大限将至，随即支开徒弟将盒子打开，想了却一桩心愿，不曾想里面藏着的竟是……” “一则预言。” 至此，结局。 至于这预言的内容，作者没写，后世读者不知，檀似月自然也不会知道。 她猜想《凡间百世》的作者大概是那道人的徒弟，他根据师傅的手记和游历将故事杂糅，半真半假。 有徒弟就有传承延续的概率。 第151章 初见 这回醒来，路洲感觉已经好多了，只是梦中的阴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预言一出，吓得肖原直接把肖奇从学校里接了出来。 知晓预言的人都默契的闭口不言，不知情的人自然也有他的烦恼和困扰。 一群人吃饭也安静不下来，闹腾得厉害，真就像一家人一样。 檀似月笑着看他们，吃饭时与同样沉默的黎江对视。 也许没人告诉过他们，黎家人的命运一向坎坷多艰。 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坐在中间的白稀和萍心。 上天给了他辨别真假的耳朵，却不能弥补他的缺憾，整顿晚饭他都和大人们一起照顾着萍心，始终没有抬头。 纪阑珊和肖奇大快朵颐，为了仅剩的一块排骨抢得不可开交。 “你吃吧，我是姐姐。” 肖奇感觉不妙，赶紧把碗往纪阑珊面前推：“姐姐吃，不差这一块。” “你们都不吃啊？那我吃了——”在贺斯澜的筷子下来之前，纪阑珊快速夹起排骨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没了。” “姐，这个，你最喜欢的。”肖奇偷摸从对面端了可乐鸡翅。 “你也吃。”纪阑珊笑嘻嘻地分了一半给肖奇。 —— 饭后的故事有点多。 一群人围着茶几，坐在软垫上。茶几上有茶有饮料，还有小孩爱吃的零食。 檀似月作为重点关注对象，都不用他们提。 “想听什么？我挑着重点给你们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肖原指着孟余弦，毕竟这次还是孟余弦主动提起的檀似月。 路洲也想起来：“对，上次你就神神叨叨的。” “真想知道啊？”孟余弦故作神秘，抬头询问对面的檀似月“能说吗？” 檀似月无所谓道：“随你。” “我是她前未婚夫。”他说出来的时候还往景霂那边看了一下，颇有一种看好戏的神情。 “啊？” “啊↗！？” “什么？！”黎江刚才的反应比谁都大。 檀似月无语，没想到孟余弦会说这一层关系，只好再补一句：“现在是朋友。” 孟余弦往后一倒，半靠在沙发上。 “让我想想……第一次见面在书房，我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初见就是来退婚的。” 纪阑珊和肖奇在说悄悄话，但其实大家都差不多能听见。 纪阑珊：“这时候孟哥应该立下豪言壮语。” 肖奇立马接上：“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檀似月也压低声音问：“你们教的？” 大家长肖原猛猛摇头。 奶妈景霂无语凝噎。 林寒山和贺斯澜满头黑线。 余下两位在憋笑。 “然后，婚退了，就没了。不到需要的时候，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我这号人。哦！对，我跟你们说，她就是这种人！”孟余弦借力起身坐正，控诉檀似月的没良心行径。 “诶诶诶，我是记得你当年被送进来的时候，有人在传是你被未婚妻甩了，伤心欲绝，然后被父母扔进来磨练心性的。”肖原从不知道哪年的杂乱记忆里找出了这一茬。 “这个谣言是我传出去的，当时有个预备役的女生每天给我送点礼物说要追我，我委婉又明确地拒绝了好几次，她是油盐不进，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跟她说我被未婚妻退婚，受了情伤，决定封心锁爱。” “然后呢……她就放弃了吗？”檀似月也是怪好奇的。 “哦，转正考核的时候她被刷下去了，回家继承家业了，现在……她掌握她家大部分资产，连我爸妈都有意向把我嫁给她。” 纪阑珊和肖奇的悄悄话队伍加入了白稀和萍心。 白稀：“这段是爽文。” 纪阑珊：“对，当初的我你爱答不理——” 肖奇：“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萍心：“适合强制爱。” 白稀默默捂住了萍心的嘴。 “我觉得她当初可能就是追着你到组织的，你没发现吗？”檀似月看着他们，居然没一个人察觉到这一点。 孟余弦愣了一会儿，咀嚼的速度也变慢了些，满脑子都是：她是追着我来的？ 不对。他明天就请假回去当面问清楚。 “那你之前嚷着要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林寒山和纪阑珊正在分薯片吃。 在嚼嚼嚼的时候还不忘来一句。 “约会啊，培养感情，可能快订婚了。” “哇哦！” “呜呼！” “恭喜恭喜！” …… “你有什么说法？”赵锡给对面的黎江送了一杯茶。 “我？”黎江还没想好怎么编，贸然说出来，可能檀似月会不喜欢，以后因此生了间隙反而得不偿失。 “往前坐一点……” 檀似月没有明确说是谁，反正黎江觉得说的是他。 “稍微低一点头，头往左偏一点。” 黎江按照檀似月的指示摆好姿势。 檀似月坐直，开玩笑一样轻轻地说：“看，一样的。” 一明一暗，光与影的交织中，他们的神情与侧颜都极为相似，像雕塑在不同光线中的不同面。 她第一次见黎江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 “一模一样。”肖奇离远了看。 纪阑珊好奇地凑过去：“所以，你们是……” “同辈。”檀似月的回答让纪阑珊把到嘴边的“兄妹”给硬生生咽了下去。 黎江笑着同意：“是，同辈。” 第152章 缘分使然 “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组织的。”纪阑珊也抛出了一个话题，不能光逮着檀似月一个人薅。 “我是十二岁进组织的，肖奇有先心病，家属能免费治疗，所以就来了，最开始和罗纯一组，18岁的时候各自分开带队。”肖原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所以你们是青梅竹马。”故事当然要挑高兴的部分，对于那些悲伤的部分，檀似月好奇心再重也不会去深究。 “哇！青梅竹马又势均力敌。”纪阑珊不仅会捧场，还会磕cp。 “二哥呢？”纪阑珊觉得自己就像那个cue流程的主持人。 “17岁觉醒能力被捡回组织，19岁进了9组。” 林寒山沉默一会儿，语调略低：“18岁进组织，一来就是9组。为了完成我姐的遗愿来的，她叫林温沐。” “她是2组的队长，水系天才，当年实训的时候我可被她打惨了。”景霂和肖原是这一代“低语者”中较早的一批，基本和同龄的都有过合作。 贺斯澜往林寒山那边倾斜：“到我了，到我了，我13岁就来了，当时他们谁不让着我，我就躺地上哭。”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组织里就属你年纪小，哭得又闹心，活脱脱的鬼见愁。”肖原当年那是有多远躲多远，可以说有贺斯澜的地方，5米之内都不会有他的身影。 “那当年一直诓着他别哭的是谁？”孟余弦隐隐约约记得谁也当他的面说过这件事。 肖原笑着指向景霂：“当然是这位比我还要先觉醒的老妈子。” 被指到的景霂也顺势说出了自己的那部分：“二十多年前低语者正式被国家认可，我爸妈是初代，我正好继承了异能，一出生就是预备役。正式进入组织是14岁，差不多18岁成为9组的一员。” “这个我知道一点，我听说五哥15岁就带过队了。”纪阑珊高举着手，眼里亮晶晶的。 “就当过一年，队长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我干不了一点。”景霂轻描淡写揭过，父母牺牲给他的打击还是挺大的，那段时间消沉得厉害，便主动辞去队长一职。 “我的话，22岁进的组织，进来就是9组，大概也就比阑珊早两三个月。不过我在进9组之前就和他们认识了，我以前干刑侦的，负责痕检，能认识也是因为一桩案子。” 纪阑珊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咳咳，众所周知，我是我两个好哥哥捡回来的，11岁进来的。” “我刚想起来一件事，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温沐？”景霂还是顾忌贺斯澜的面子，特意压低了声音。 贺斯澜炸毛：“我那是敬仰、仰慕。” 林寒山的脑袋伸到他俩后面：“你们在说什么？不能大声点吗？” “我的版本一直都流传在外，我就不说了。”孟余弦直接一个婉拒了。 黎江深思片刻才说：“18岁正常程序进入，一直都在8组。” “我知道你们好奇6年前在西南发生的事，但它已经是机密了。”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去西南。” 黎江眼中哀戚，给了檀似月忠告：“尤其是你，别犯傻。” 檀似月答应地倒是很干脆：“我知道，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白稀边上的萍心已经睡着了。 “记事起就在福利院，现在也在福利院。没什么区别，正式入组织是12岁。” “萍心睡着了，下次有机会再让她自己说吧。”白稀其实也不大知道萍心的过往，不过都是缘分使然，让他们这些人聚到了一起。 第153章 阴谋? 热闹散去，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景霂和肖原收拾残局，过一会儿孟余弦不知从哪里折返回来。 “虽然有点不太好，但是我觉得该和你们说。檀家的来历我并不清楚，檀家的极阴血脉是有弊端的，我的异能正好能治。” 孟余弦的异能是灵魂疗愈，换言之，檀似月用了和血脉有关的能力，那她就会受到灵魂上的损伤。 那场联姻的本质是为了给檀似月找“解药”。 孟余弦飞一般地跑走，生怕被檀似月发现异常。 檀似月去孟家退婚那会儿是17岁，是她揭开大半真相的时候。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连累到孟家，这个婚约只是当时长辈随口定下的，我没有理由把孟家牵连进来。” 孟父孟母不忍心檀似月一个人在外，还再三挽留了一番：“有婚约在孟家还能照拂你，你独自在外很不安全。” “谢谢叔叔阿姨，但是这婚我真的要退，很抱歉。” “唉，我把余弦叫来，你们自己说。”孟母叹气，只能让当事人自己决定。 “我要退婚。” 孟余弦根本不做思考：“我没意见。” 这个婚退得也算顺利。 …… 孟余弦前脚刚走，后脚檀似月就找来了。 “黎江的事，再给我细讲一下，能说的都说。” “6年前8组去西南执行任务，全组进山后失联，上面安排了1组和3组联合救援。” “人是毫发无损，但是所有人都失去了异能。”景霂实在也回想不起其他的事了。 肖原继续补充：“黎江当初就不是因为异能进组织的，所以西南之行对他没有产生影响。” “8组被封存了半年，黎江也疯了好一阵，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我猜你们后面再也没有和西南有关的任务。”檀似月笃定地样子比他们还像“低语者”。 “确实。” —— 《藏妖册·有灵篇》：生于梦，死于梦，擅造梦织魂，一夕而成。 “她有梦魂。”景霂扯开防尘膜，把周边的书都翻了一遍。 梦魂可以造梦织魂，应该也能修补灵魂上的损伤吧？ 肖原摸黑到四楼，开门，内里灯光明亮。 景霂听到动静从书架后走出：“来找答案？” “来改变未来。”肖原眼中早已没了笑意。 “老规矩，明确目标，分工合作。”景霂和肖原面对面，各自在纸上写了自己的需求。 景霂：疯妖河、铜钱、檀家 肖原：未来、预知、疯妖河 “我今天陪她看过几本书，里面应该有线索。”景霂凭着记忆把书找出来。 《奉洋志》和《凡间百世》大概是最让她关注的两本。 “许栗。” “预言。” 这两本书应该毫无关系才是，一本地方志，一本志怪杂谈。 但里面确实有一处共同点：奉洋县。 “刚才找到了历史姓氏起源，檀姓也是以前的大族，历程和其他大姓相差无几，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肖原把一本约10cm厚度的书放在景霂的手边。 “那个铜钱叫环幽，我不小心瞟到她手机了。”肖原很少有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那不是我长得高嘛，没办法。” “你186，我183，没差多少。”那些非君子的行为基本不能在景霂那里看到。 “你这么说的话，你也看到了？” “先查吧。” “你小子就是看到了，反正我是真的不小心瞟到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件事上她没对我们设防，你当时就算把眼珠子贴她手机上看都行。”景霂转头去找其他的书了。 肖原却更觉得反常：没被她骗也是一种欺骗，说不准有阴谋。 第154章 去去来来 疯妖河、奉洋县。 “疯妖、奉洋，你觉得它们像吗？”肖原无意间发现了个奇怪的点。 “说不准有关系。”景霂觉得从字音上来把它们联系起来还是有点扯。 “那什么铜币……环幽呢？它具体是拿来干什么的？阻隔什么东西？”肖原把手边有用的书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特别有用的部分。 “如果它能用来当做某种封印呢？”四周安静地让景霂都觉得有些恐怖，抬头，肖原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关闭疯妖河？” “封印疯妖河！” “这个消息就算报上去都没几个领导会相信。”肖原从书堆里爬起来。 “那就继续找证据。”景霂把《凡间百世》又浏览了一遍，把书的结尾拿给肖原看。 “你觉得是什么预言？” “当然是关于疯妖河的预言。”路洲推门而入，转身仔细把门关好。 “折腾这几天，我不止做一个梦。”路洲按着太阳穴，径直去了一排书架前。 “这本。”路洲把一本景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书放到了他面前。 《百景手书》关于百景庄园的介绍手册。 景霂望着那道大门，他记得门是隔音的啊，除非连这个场景路洲也梦到了。 “没办法，我说不出来，咱们能不能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面？”路洲想想都觉得自己的话可笑，景霂的父母就死于疯妖河，他肯定不会放弃。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死了好多人啊。 —— 初阳缓慢升起，整片百景庄园都被阳光所照射，温暖又惬意，檀似月闲着没事给蓝莓喂了些牛肉干。 蓝莓也会投桃报李，从花园里硬咬了一朵浅蓝色的小花给檀似月。 檀似月起先还笑着逗了蓝莓几下，认清楚是什么花之后立刻转身就走，徒留蓝莓一狗懵逼。 【为什么不喜欢花花……呜呜呜呜呜】或许是蓝莓难听的嚎叫声太大了，景霂敏锐的听见了“花”。 等他看见被啃掉一小半的绮蓝花时，蓝莓还在委委屈屈地呜呜呜。 “蓝莓！我是不是说过不能碰那盆花……” “汪！”蓝莓老远就感觉到了它爹浓重的杀气和怨气。 【你不是说要送给她吗？】 【我送了，她不喜欢……】 “汪呜！” 而后，蓝莓疯狂在前面跑，景霂在后面穷追不舍。 檀似月隔岸观火，心有余悸地想到幸好自己跑得快。 “干爹？绮蓝花的花种还有吗？你给百景庄园寄点吧……” “他来拿过种子……那再给他一点点吧。” “我看蓝莓怪难过的。” 电话那头的陶荣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蓝莓是什么东东？不是吃的那个水果吗？” “景霂养的狗，狗叫蓝莓。” 陶荣兴一品就觉得不对劲：“狗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那是他的狗，又不是你的狗。” “狗把花给咬了，然后送给我了。” 陶荣兴：…… “行，我让人送过去。”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啊。 …… 檀似月离开时，肖原做主把“环幽”给了她。 她接过盒子，把铜钱抛向空中，落入她手中时，幻觉已被完全破除。 “不了，你们拿着吧，记得保护好它。”檀似月动作流畅地把铜钱放回盒子里，递给了景霂。 “好。”景霂接手。 没人会知道，檀似月这一回是真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她要一条路走到黑喽。 她总觉得是自己以往顺风顺水惯了，现在贱兮兮地去给自己找麻烦。 第155章 移花接木 檀似月出去的时候，南荣桑刚好到景洲湿地公园外。 南荣桑开门跃下车，隔着5米远的时候，抬手飞了两个什么东西过去。 檀似月下意识伸手接住，是两枚铜钱。 环幽。 “你的从哪儿来的？”两枚铜钱随着檀似月手上的动作起起落落。 “我走路上，天上掉下来的。” 懂了，定点投送。 “天情山一脉被屠，我和羊家一起去探查的时候发现一枚。”南荣桑刚从天情山回来，精神抖擞地赶过来接檀似月去机场。 檀似月上车系好安全带才问：“羊家和天情山不是有世仇吗？” “毕竟千百年前也是同属一脉嘛，走动走动。” “那你去干嘛？羊家请你去的？” “那倒不是，我算到天情山有罕见的宝贝，厚着脸皮跟去的。走了。”南荣桑看了眼后视镜，打方向盘驶离。 她这话可是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了，绝对不会有破绽。 “那你再算算？” “这得看缘分的。” “哦～” “要不然你自己算算？” “我学艺不精。”檀似月也是理直气壮。 —— 兜兜转转，檀似月再次到了c市。一下飞机，她就被樊颂因秘密带上车，全程异常的安静。 樊颂因不是不想说，而是人麻了，规规矩矩地把檀似月送到饭店。 经过重重检查和数道门。 檀似月开了个门缝，悄摸听着3位年龄加起来快两百岁的大佬讨论护肤和假发。 “您头上这个假发质量挺好啊。” “助手买的，回头我让他给你助手发链接。” “上回你那个面膜，我用了怎么没什么效果？”徐钦转头问林秋苹。 “那是给嫂子用的……” “那上面又没写男士禁用，我是看见写了抗皱防衰老。” 徐钦眼皮都不抬一下“还不赶紧进来，我们又不是聋子！” “上午好，钟局好，初次见面。” “小檀同志，你好你好，终于见面了，果然不拘一格。”钟勤倒是热情。 “来了，先坐。”林秋苹适当提高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人手一份的菜单被徐钦和林秋苹死死按住，檀似月老实巴交地坐到他们对面。 圆桌上的氛围没有多融洽，也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先说清楚，我不袒护她。”徐钦作为檀似月的老师，主打一个大义灭亲。 “徐老您这话说的，我是她的直属上司，要是出了问题，我第一个不放过她。”林秋苹也跟着表明态度。 对面都是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狐狸了，徐钦和林秋苹估计是因为和钟勤不太熟，所以演出来做做样子。 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我说怎么要不过来人，原来是在林局长那儿任职。”钟勤也十分配合他们演出。 檀似月静默地看着3人客套。 “她哪儿懂这些……给她挂个名，方便行事。” “钟老师你别看她现在乖乖巧巧地，指不定在心里算计我呢。”林秋苹话里有话，明贬暗褒。 “哎呀，我还记得当时徐部长把她交给我的时候，多可爱的一个，结果刚过一个星期就摸清了8个犯人的底细，有些细节连档案上都没有。”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那更应该来特别部门，价值最大化……而且小檀同志已经跟我的几个组接触过了，我看都相处的不错。”钟勤那叫一个勤勤恳恳挖墙脚。 “老师，我饿了。”檀似月急忙出来解围。 “人两位局长都还没说饿呢……来先点菜。”徐钦终于舍得把手底下的菜单松开了。 “来，坐过来，坐对面像什么话，跟我们对着干一样。”林秋苹把左手边的椅子拉开，招呼檀似月到她身边来。 这顿饭也算拉近了钟勤与她们的关系。 “我时间有限，实验室里那个和我一样的人是谁？” “没人查到？” “别开玩笑了三位领导……” 林秋苹面露难色：“你最好是想清楚了。” “移花接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旦有一丝差错，后果不堪设想。”徐钦一直关注着实验室的事，每次一有线索就会陷入僵局。 高层之中肯定存在实验室的保护伞，哪怕他如今坐上高位，也有些力不从心。 “不仅如此，我们安插在实验室的线人也有可能陷入绝境。”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筹划，我也有我的方法，但是目前最便利有效的方法就是我去替代那个人。”既然用了她的身份，那她用用自己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都到这一步了，就差具体地址和实验数据就能把罪名钉死，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了。”说到这里，檀似月猛然顿住。 “你们在等什么……？” 第156章 布局 樊颂因让人麻利的把碗筷撤下，添了清茶和瓜子。 “姐，先看看文件。”关上门，樊颂因递上一份文件。 “实验室里一直有我们的线人存在。” 檀似月一眼扫过，大概浏览了一遍。 “代号，花椒。”檀似月总觉得记忆里曾有过这个人的存在。 “你见过的，自己想。”林秋苹的提示点到为止。 文件上是“花椒”潜伏这几年收集到的重要信息，整合修补过后成为了这薄薄的两页纸。 信息很难传达，所以她改变了传递方式，有时候是腐朽的木片，有时候是凌乱的碎石，日积月累，水滴石穿。 「实验室里每三月放风一次，监控严密，信号屏蔽，不能利用任何通讯设备传递。」 「内部有五个区：实验一区，研发二区，清洁三区，居住四区，储存五区」 「实验区与研发区空间最大，为主要区域，监控监管严密，难以接近」 「清洁区负责内部焚毁尸体及实验废品」 「居住区分上下层，地下一层用途类似“小黑屋”，惩罚内部人员或不听话的实验对象。地上三层供内部人员居住。」 「储存区有足量的食品、药品，采补时间最长可达一年」 「每半年有一次外出的机会，但仅限巡视人员及以上职位(外出及回归时都是昏迷状态，外出地点局限，有特大功绩者另算)」 「实验区每8人对应一个护理者，维系实验对象的基本生命体征。巡查人员每半小时换岗一次，换岗时不存在时间差。」 「每个区有一名总负责人(常用经理代称)、两名助手(副经理)，如经理发生意外，助手随时替代」 「总负责人每月巡查一次，老板(始作俑者)每半年来一次，时间不定」 「实验对象大多是危症重病患者，还有部分是残疾流浪人群。」 「实验室会提前准备好合同，模仿实验对象笔迹，以此达成“自愿”的目的」 看完第一页，檀似月心中的疑惑只增不减。 “两个问题。” “你们早就知道地址了？” 徐钦摇头“不知道，这是以前的线人留下的特殊通道。” 檀似月都有点迷糊了，线人都能安排通道了，那为什么还不知道地址？ 紧接着徐钦就给出了解释：“我曾经也在实验室安插了一个线人，但是他已经5年没向我传递消息了，局里都默认他已经叛变了。” 为什么默认叛变？ 人还活着。 “不会是……西蓉的唐理。” 此刻的沉默＝默认 “怀疑他叛变为什么还要用那个通道？”檀似月有些难以置信。 “花椒”伪装进入实验室后，无法与他们建立起联系，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从门缝给了她一张字条，告诉了她通道的使用方法。 “花椒”当时别无他法，破罐破摔用了那个通道。 “我想请问呢，这么破绽百出的计划……居然能运行这么多年。” 徐钦不以为意：“过于完美的计划反而会出现差错，要贴合现实，不能脱离实际。” 檀似月敢想不敢说：6 “第二个问题，花椒，不止一个人，对吗？”从记述的逻辑和顺序上能很明显的看出不同。 林秋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第157章 说一半，藏一半 第二页的内容才是让这些领导们犹豫不决的原因。 「癌细胞杀灭实验，失败，暂缓」 「躯体、器官分离实验(b实验)，成功，副作用明显」 「b实验改进失败」 「动物与人嵌合实验开启，未知」 「灵魂置换实验失败，推进困难」 「缓解药剂研发成功，b实验推进迅速」 灵魂置换很可能对应白涟和易丞炘。可按理来说，应该是成功了的，为什么记录的是失败？ 缓解药剂是何槿和江尔合。 这些实验给檀似月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姐，后面还有一点。”樊颂因小声提醒。 后面赫然子写着「空间系异能研究采样」 「癌细胞杀灭实验即将完成。」 “所以你们在等实验结果。”檀似月把纸放回文件袋里。 “关于空间系异能的研究，这可能也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实验室具体地址的原因之一，所以我把钟老师请来协助。”林秋苹还在校的时候，上过钟勤的选修课，那时钟勤还没有接手特别部门。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钟勤假咳几声，这事好像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所以你们尝试过异能，但是没有成功。”檀似月毕竟没有真正跟进过这件事，细节也不清楚，太多事情都藏在暗处。 林秋苹无奈地摇摇头：“异能要真的管用的话，我们还能跟他们扯那么长时间吗？徐老那不得把钟老师那边搬空……” “我上交的计划已经快一个月了，你们来见我那必然是有所动摇。”从江尔合和何槿那里得到有用信息后，她就开始着手制定计划。 他们觉得实验室有利可图，但又不信任实验室，孰是孰非高层还是分得清的。 钟勤觉得到他发挥的时候了：“我会安排人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 “感谢钟局配合。”樊颂因客气地给钟勤倒了茶。 “所以能告诉我了吗？”檀似月边剥瓜子边问。 “那个假冒你身份的人，她叫唐未梨。” “你以前的同事。”徐钦把另一份资料传给檀似月。 唐未梨是当时檀似月所属医院的心外科主治医师，打过几次照面，印象并不深。 “目前只有基础资料，其他的被有意被隐藏了。”樊颂因在资料库里没查到。 “她和唐理有关系吗？”檀似月敏锐地抓到了共同点。 “她是唐理和魏芳的女儿。”徐钦为檀似月一一解惑。 “当时你给我那资料也是假的？”檀似月记得唐理和魏芳是包办婚姻无子女来着。 “不假，是真的，就是学了一下你的语言艺术，说一半，藏一半。”徐钦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樊颂因想笑不能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所以，那也是外界对唐理的了解，是你们一开始对他身份的包装。” “对。” “老师，你还信任他吗？”檀似月的话扎心又犀利，手上剥瓜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徐钦敲了一下茶杯，深思无果：“最好是不信。” “那就麻烦各位领导替我安排一下喽。”檀似月起身半鞠躬离开。 “行，散会。”徐钦起身，樊颂因给他拿了外套披着，再安排司机和助手进去接人。 回去的路上樊颂因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就檀似月能同时聚齐国安部副部长、监狱管理局局长和特别部门的局长。 第158章 下辈子不当人了 这一天奔波，终于在晚上有了休息的时间。 檀似月也终于有机会找“祭司”了。 好巧不巧，史书上有祭司焚书，她也正好有一位祭司。 “临世！” 无事发生。 檀似月还不死心。 “召！临世！” 事不过三，死心了。 祭司、许栗二人是否有关系呢？ 或者说，她们是同一人吗？ 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躺上床闭眼，正准备安然入睡，檀似月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 “不对。” 时间不对。 徐钦之前向她提过他追踪实验室“将近二十年”，他比唐理小10岁左右，下放堇河的时候，唐理四十多岁，徐钦就是三十多。 算唐理现在70岁，粗略估算中间也有30年，再除去一个20年，那唐理就是50岁左右加入实验室。 假设在堇河时两人就认识，那徐钦和唐理就认识了约30年，前15年相安无事，后15年反目成仇？ 那实验室成立至今大概就是15年的时间。 这么一盘，好像也算合理，檀似月带着疑惑再次躺下。 闭上眼妄图找回刚才的困倦感。 疯妖河的事情从某个犄角旮旯钻进脑子里。 檀似月无语。 “下辈子不当人了。”如果硬要让她当人的话，那她希望出生就在精神病院。 —— 南荣桑建立的信息网国内外皆有，多广泛分布在基层普通人之中，找一个道士的后人绰绰有余。檀似月早上起来就看见了南荣桑发过来的信息。 「人在，我让人盯着。」 檀似月回了一句：也没必要这么迅速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好」 「爱你.gif」 檀似月又点进一个群聊，解除免打扰模式。自她从疯妖河出来就拉了这个群，除了给她们派任务，她基本没怎么发过言。 【今天也在努力赚钱】 檀似月：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 曾骨回复消息最快：我算到了好几个地址，分给他们了。 曾骨：我还意外找到了这个 「一枚铜钱.jpg」 檀似月：你怎么找到的？在哪里？ 佘萋萋：「打滚.gif」 檀似月回复佘萋萋：「摸摸.gif」 羊渡尘：任务已完成 檀似月：好 曾骨：几个月前，族长去世，头七那天晚上我在他墓前捡到的。我研究了一下，应该是环幽，我家地下藏着一截环幽的枝叶，我按照这个铜钱的形制仿制了一堆。 檀似月疑惑地盯着手机，反复看了曾骨的那段文字。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能仿制呢。这样就不用被他们牵制了。 檀似月：测试过吗？功能作用上有没有差别？ 曾骨：我制的好像比捡来的好一点？ 秦杳：一切顺利 黎映淮：「ok」 「拼手气红包」1秒抢完。 檀似月再分别转账给他们，并附：路费报销。 曾骨喜滋滋地收钱，5位数的路费，赚死，他要给檀小姐打一辈子的工！ 黎映淮单独给檀似月发消息：黎江的爷爷和我们的爷爷是兄弟，我和他也是一起长大的。 要不要把他也拉进群？ 檀似月：不用，我另有安排。 聊天结束。檀似月洗漱完给何槿打了电话。 “何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切都好。” “替我准备一束花，要鲜艳、温暖、明亮的那种。5月31号我派人来拿。” “好的，老板。” 打完电话，檀似月正好合上行李箱，离开酒店。 第159章 名字是现取的 玢州东路奉洋县，现地址改变并不大，玢州市，位于三省之间，d省、云省之下，羽省(叶羽平原)之上。 檀似月从首都直飞玢州市，都不带回家的。 下飞机的时候，檀似月才看见易丞炘发来的消息。 “老板，你身价翻倍了，有人花钱给你开了个池子。” “不太妙，你仇家很多吗？” “为什么一直有人往你的池子里投。” 隔了5分钟左右，易丞炘继续发消息。 “我不敢再加价了，你现在的暗杀资金已经到核心一级追杀的地步了。” 你花钱，复影拿钱办事，复影还按照不同的资金给出了不同的暗杀方案。 一旦花钱的人数超过3人且资金超过5千万，复影就会单独开一个池子，帮忙找到共同的仇家，类似筹钱杀人。甚至还有些路过随几块钱的疯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资金池超过一个亿，就会开启全程直播，当然，直播也是需要交钱才能给暗网、黑市的人看的。 檀似月反倒轻松了不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她回给易丞炘：“多少了？” 易丞炘秒回：“七千万。” “还有人在跟风投钱，但是涨幅不大，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钱。” “行，辛苦了，不用担心我。” 檀似月坐着三轮车到了目的地后又给易丞炘发了一个电话号码。 “哪天我要是联系不上了，就打这个电话。” 易丞炘没往深处想，以为檀似月的意思是联系不上她了就换个号码联系，便把电话号码复制到手机联系人里，还备注的是檀小姐2.0。 按着南荣桑的人留下来的线索一路找到了一户人家。 平房外堆砌着大小不一的干木材，看起来像是土灶生火用的，院坝糊了一层水泥，中间有少量的积水。 这个房子并没有和别的人家相近，周围就这一户，连个看家护院的猫狗都没有。 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碗从厨房出来，一屁股坐在檐下的竹椅上。 他老远就看见了院外的檀似月，然后低头自己吃起饭来，丝毫不在意外面人的注视。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门围栏，直接走进去就行了。 立夏已过，接近中午，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檀似月打开折叠伞，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有人提着一个大黑箱子大汗淋漓地跑来。 “大小姐，你要的东西。”段青铭是从吴州市赶过来的，本来他一早就规划好了时间，还能比檀似月提前15分钟到的。 “对不起，大小姐，我来迟了。” “没事，我来的时候看见路上在施工，车不好开进来。”檀似月把伞微微向段青铭倾斜，替他挡住阳光。 段青铭哪敢让檀似月给他打伞，檀似月却不在意：“走吧。” 中年人放下碗筷起身，眼神不善的看着檀似月和段青铭。 身上是有些泛黄的太极服，头发有些微长，脑后还扎了一个小揪，看着不修边幅，随意懒散。 “开门见山，您知道蝉道人吗？”檀似月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感情牌，杀她的人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看面相，小友和我应该也算同行吧？”中年男人反问。 “以前跟游行的老道长学过一段时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瞎编的。 “早二十年，你肯定能骗到我，先坐，等我去洗个碗。” “你等我先给自己起个名字。” 檀似月收好伞，站着等对方去洗碗。 段青铭都迷瞪了，怎么还有人现场给自己起名字的？ 洗碗三分钟，剩下两分钟给自己起个名儿。 “寇没。”寇没把字条给檀似月看。 “还是我爹算得准，他死前都还在跟我念叨，说我40岁以后要发大财。” “我的财总算是来了，不枉我前两年努力把家底给花光了。” 段青铭：？ “您真是性情中人。”檀似月客气地恭维一句。 “哪里哪里……这是给我的吗？” 段青铭下意识看向檀似月，得到允许后把箱子递给寇没。 箱子没带锁，寇没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合上。 “你叫她什么？”寇没殷勤地问段青铭。 段青铭老实回答：“大小姐。” “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上刀山下火海我是不行的。” “不用了，告诉我蝉道人的预言是什么。” 第160章 预言出 “天阴桑，地灵载，铜钱卜过，流水断； 麒麟山，镇七番；山连山来，魂欲穿。” “这预言也算是我们家世代守护着的秘密，大小姐您今年多少岁啊？” 檀似月本来准备得到预言就走的，但听寇没这么问，隐隐约约感觉里面可能还有什么事。 “边走边说吧，我赶时间。你有没有要收拾的东西？”檀似月抬手看了眼腕表。 “没有，什么都不要，买新的。”寇没略带偷感地抱起手提箱。 “差3天24。” “那就没错了。你听我慢慢说啊，您能找到这里，肯定是看过那书的，预言前半句就是蝉道人死前看到的，后半句是他的徒弟，也就是我家的祖宗推算出来的，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预言。” “呃，那个什么什么24年前，我爹中奖得了个三人豪华旅游套餐，带我和我妈出去玩了几天。” “回来之后我家就丢东西了，我爹当时算了好久，说什么都是命，后来就一直跟我说我以后要发财。” 寇没边走边说，竟也没有停顿过。 到了段青铭停车的地方，檀似月又看了眼手机。 “青铭带他先走，我还有事。替我照顾好白姨。” 如果不是檀似月的最后一句，段青铭根本不会察觉到不对。 “大小姐，你……” “上车。” 段青铭很少看见檀似月疾言厉色的模样，只觉不妙，大概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寇没倒是有眼色的，赶紧钻进车里，关上后门。 段青铭只能听檀似月的赶紧离开，油门踩到底。 目送他们远离后檀似月才稍稍放心下来，而后她再次返回寇没的家。 “那什么，小兄弟你叫清明啊？”寇没寻思着怎么会有人叫清明呢？ “段青铭，是给大小姐定向培养的管家之一，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那感情好，管家兄弟，我没身份证。” 段青铭呆若木鸡，但未来管家的素养让他不得不镇静下来：“你怎么不早说！你个黑户啊？” 没办法，这要在当地的派出所更方便办理一点，段青铭只能开导航去当地的派出所。 「车往派出所方向去了，茵陈，我这边就不跟了。」 陈茵收到讯息时，檀似月已经在她对面了。 “又见面了，傀儡小姐。”檀似月半倚在木质的门框上，神情散漫。 “要联手吗？” “你有什么想法？”陈茵倒是好奇檀似月这次又要用什么借口。 “几个人来杀我？” “3个，一个被我支走去追车了，但马上要赶过来了。”陈茵还把聊天界面给檀似月看了一眼。 “还有一个是路痴，现在还在路上。” 檀似月从后面把手表脱了，顺着门边的塑料袋滑下去。 “那好办啊，我先帮你把他们杀了，你还能取代他们的位置，然后再杀了我，这样赚的多一点。”檀似月这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看得陈茵直发笑，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想笑。 “你跟别人分钱那多不划算，我敢保证，我的命只留给你一个。” 陈茵无所谓地挥挥手，主动向前走去。 “核心一级一共7个人，来的是第四和第七。” 命她要，钱她也要。 檀似月必须死在她手上。 —— “行了行了，让你不去上学你还不高兴上了……”纪阑珊简直不明白肖奇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肖奇作为被学校、作业pua多年的好学生，是万万不能接受回学校后的那一大堆作业的。 “哎呀，走了，姐带你出去买东西。”纪阑珊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肖奇也只好跟上，后面跟着林寒山和贺斯澜。 四人去市区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堆东西。 “诶，我少拿了一个黄桃罐头。”快结账的时候，纪阑珊发觉数量不对，便回头往另一头的货架跑去。 角落里，正好有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黄桃罐头的货架面前。 纪阑珊拐弯过来就看见了他的背影。 “vi” “好久不见。”男人并未转身，光是背影和声音就让纪阑珊遍体生寒。 “不想回家吗？” “哥哥找你很久了。” 恨是无法伪装的，纪阑珊自然不可能还装成失忆的样子。 “我叫纪阑珊。”她眼神冰冷又凶狠，拿了一罐黄桃罐头转身大步离开。 “别这么看我，哥哥会很伤心的。” …… 林寒山觉得纪阑珊去的时间有点久了，不由得担心，随即使唤贺斯澜去找纪阑珊。 “你赶紧去找找阑珊。” “行，我去看看。” 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怎么了？有没有磕着碰着？” “没事。” “那边人有点多……我等人少了再过去的，我聪明吧！”纪阑珊得意地把黄桃罐头递给贺斯澜。 肖奇抬头去看纪阑珊，她和离开时一样带着笑，只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161章 天阴桑氏 “海沙”，核心一级杀手榜第七。成功率90%。 至理名言：“杀手有杀手的准则，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薄荷”，核心一级杀手榜第四。成功率93%。 至理名言：“我洗不白。” 易丞炘：“复影的公知信息，其他的查不到，他们都被复影保护得很好。” “这个薄荷是近期新秀，完成好几个高难度任务直接升到第四的，实力不容小觑。” —— “我是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希望有别人来分一杯羹吧。”檀似月一边瞄易丞炘发来的信息，一边和陈茵周旋。 “不着急，我不会让你落入他们手里的。”陈茵活动了一下腿脚。 “他们在哪儿呢？我躲远点。或者你给我指个方向，我去那边等你。” 陈茵看不懂檀似月的想法，但她们极为类似的性情可以给她猜测的空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檀似月是很想见到来杀她的另外两位的。 “海沙在这边，薄荷在那边。”陈茵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要杀了他们吗？” “法治社会，我不杀人。”檀似月前一秒信誓旦旦，后一秒：“我只会借刀杀人。” 陈茵四下一望，大概这里只有她和檀似月能有话可说。 “你指的刀不会是我吧？” “嗯……怎么说呢，怎么不能是你呢？”檀似月通过这个傀儡和真正的陈茵唠两句。 “来了。”陈茵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 “谁啊？” “是薄……荷，你靠我那么近干嘛？”陈茵转头差点和檀似月脸贴脸，吓得她赶紧往后躲。 檀似月脸上恶趣味一般的笑不断放大，她死死拽住陈茵的手，往她身边贴。 从薄荷的视角看来，她们俩还是怪亲近的。 薄荷在原地站定三秒，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神略带疑惑地看着檀似月。 “你干什么？”陈茵死命地想挣脱檀似月的手。 “唉，你看吧，反派死于话多。让你跟我说那么久……”檀似月松手往并不牢固的门里一闪，关上老旧的木门。 “我跟她不认识，不对……我们先联手杀了她。”陈茵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对方能成为核心一级的成员，和她还是有一个质的差距的。 蓝色口罩遮盖住了薄荷的神情，眼里情绪不明。 “你们认识。”这一句话，盖棺定论。 杀手之间是没有信任可言的。 陈茵：……解释没用了，不一定打得过，硬打的话伤身体。 先跑再说。 出乎她意料的是，薄荷没进屋杀檀似月，反而一路追着她。 “你追我干什么？目标在那儿啊！”陈茵无语。 “我知道。就是想问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哥们儿，你，好荒谬啊。” —— 薄荷和陈茵的离去，给檀似月腾出来一点时间。她把寇没的家翻了一遍，在柜子里发现了一本《凡间百世》，她拿笔在最后一页写下了完整的预言，扔进那个塑料编织袋里。 檀似月能肯定预言第一句指的就是她自己。 她知道父母的用意了。 如果，她生来就是要为疯妖河而死的话，他们必然不会看着她走向死亡。 改命吗？ 檀似月不这么认为，说不准这就是未来必须经历的一环。 预言第二句，麒麟山，这个指向性也比较明确，希望她没有推错。 趁这个空隙，檀似月还拆了一个薄荷味的糖放进嘴里。 “薄荷，路痴，新秀。”这不就是那个大她5岁的大侄儿吗？ 那在复影这件事上她可以退了，不去给她的好侄子添乱。 檀似月怕来不及交代，赶紧给易丞炘打了电话。 “喂，我长话短说，复影后面的事我们都不用继续了。” “我家里面有人已经打入内部了，不出半年，复影元气大伤到瓦解都是有可能的。” 易丞炘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家的人和你没联系吗？” “散养的，互不打扰。他们办事比我牢靠，放心。” “好。” 挂了电话刚一出门，又来了一个。 “海沙。” 这位看着比之前那位要聪明点。 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是檀似月认知里合格的反派。 第162章 风起云涌 “你们就这么认识的啊？我不信。”薄荷提了提口罩，特意夹着嗓子模仿青春男大。 “那你为什么不杀她？”这已经是薄荷第三次问陈茵这个问题了。 “想跟她公平对决。” “真的假的？”薄荷还是不信。 “你真不喜欢她吗？” 从陈茵的表情中很难不看出来她在骂他，而且骂得很脏。 “真可惜了……我还以为有什么相爱相杀的八卦呢。” “你他大爷的就因为八卦追我这么远？”陈茵无能狂怒。 “该回去杀人了。”薄荷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茵一言不发地看着薄荷往反方向走去。 …… “啪嗒”檀似月的手机从手上飞出老远，落到泥地里。 海沙都不屑正眼去看檀似月，高领毛衣的领口遮住了下半张脸。 这么热的天，穿高领毛衣？ 檀似月反手抓住海沙的衣服，海沙单手劈开，逼得她不得不放手。 她半旋侧踢，直击海沙右侧腰，对方抬手抵挡，正好踢在他手臂上，地上有微尘飞起。 “海沙擅长绞杀，别给他靠近你的机会。”陈茵赶到，站在院子外观战。 海沙退半步，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陈茵。 陈茵是想让檀似月消耗一下海沙，当然，能杀了海沙最好，她好捡个便宜直接晋升。 檀似月觉得陈茵说不准要用海沙消耗一下她，便不想和他打了。 “风！”异能一般是不能给普通人知道的，但海沙不一样，将死之人，看看也无妨。 无形的风墙横于两人之间。 风声呼鸣，残叶飞卷，引起了远处薄荷的注意力。 海沙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很少见檀似月这种开挂的。 以前他就从前辈那里听说过一些特异的存在，没想到今天能有机会看到，只要稍微一靠近就会感觉到强烈的风。 “你又耍无赖！”陈茵的声音透过风墙传来，上次檀似月扯她头发的事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檀似月可坦荡了：“这话说的，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或许以前是，但那也仅限15岁之前。 —— “我们联手杀了她。”陈茵信步而来，悠闲得很。 “我不信你。”海沙声音低哑，防备着两个人。 陈茵一时失语，怎么都不相信她？ “我有办法能让她的异能暂时消失，我跟她有点小仇，只要能杀了她就行，钱你拿。”说着陈茵从头发里摸出三根菱形钉子，随便就扔了出去，消失于地面。 海沙面前的风墙真的消失了，陈茵用力拍在海沙肩上。 海沙发觉不对拍开陈茵的手，肩膀隐隐有痛感。 “哇！好厉害！”檀似月微笑着拍手。 海沙瞬间就意识到陈茵和檀似月联合起来耍他，顾不及肩膀的问题，直接从背后抽刀向陈茵划去。 陈茵都不需要还手，只是在海沙打来之前躲开，静待对方毒发。 檀似月的笑还挂在脸上，她的异能确实受到了限制。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在枕未眠的梦中体会过。 檀似月也就能确定陈茵是秦家为她定向培养的杀手。 陈茵早在与陈乐分道扬镳之时就潜逃出国，没有出入境记录，她凭空出现又消失，她的傀儡也是如此。 现在她甚至怀疑整个复影都和秦家有关。 檀似月点开和秦杳的聊天界面，然后把一切信息记录删除。 「秦家内部太压抑扭曲了，没几个正常的，你自己小心。」 “完了，习惯性删了，算了，自己去恢复吧。”檀似月自言自语。 她想了想，转头直接连手机带卡又扔进了那个编织袋里，反手拉上门。 这回可不能再说她隐藏信息了哦～ 第163章 打起来了 薄荷跑到一半突然急停，一般情况下，互不干扰。檀似月既然是檀家未来的领袖，解决两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薄荷看见檀似月的池子时还以为是家里面安排来给他冲业绩涨威信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所以特意接下这单提前来看看。 目前看来，问题不大。 不过还是有点可惜，没听到八卦。 他在心里默念：祝你好运，小姑姑。 “完了，我要赶紧回去请病假，不然掉排名了。” —— “好了，完美。”陈茵确认海沙毒发死亡后才拿起他的身份卡牌。 “恭喜，无痛晋升。要到我了吗？”檀似月语气里隐隐有一点兴奋。 “不好意思啊，这样公平一点。”陈茵语气里可没有一点愧疚。 “这里还有一颗，拔掉就能破坏这个空间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开打之前问个事儿，你这么厉害的傀儡术，有人传承吗？” 陈茵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大事呢。 “没有，我死不了。也没耐心去教别人。” 檀似月这就放心了，要真有人学了去，还是挺难缠的。 “借法！冥阴！”檀似月将符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上面若隐若现的红光勾勒出奇怪的符文。 陈茵为了杀檀似月研习过很多符纸，但这张符她没见过，下意识的就想去解符。 而事实也如她所愿，符解，阴气自符中扩散开来，阴森森的。 “知道你会解符，特意找了一个快失传的。” “我也只带了这一道符。” 这个空间被阴气占据，檀似月也不算太吃亏。 陈茵左手拿的是海沙的刀，抬手挥刀砍向檀似月。 檀似月躲开的瞬间，背后被猛击一下，她立即往旁侧退去，是陈茵的另一个傀儡。 陈茵开口道：“这是小四，我还没给她开口，不能陪你说话。” 整这出，非得要她死在今天是吧？ 小四右手是一根棒球棍，看起来武力值要强一点。 陈茵操控着傀儡攻击檀似月，小四也蓄势待发。 一打二，檀似月勉强打个平手。没想到不过半年的时间，陈茵居然把傀儡提升到这种强度。 刀光闪过，檀似月半下腰，左手虎口正好卡住小四的棍子，借着和小四拉扯的力道在半空旋转，右脚踢飞陈茵手上的刀。 陈茵看准刀的轨迹，后撤几步用半截木头把刀从半空中打落。 檀似月双手握住棒球棍，左右交叉半旋把小四的手绞在一起，然后左手控制小四，半侧身抬腿去踢捡刀回来的陈茵。 小四不得已松开棒球棍，力道反推让她往后退，也错失了夺回棍子的机会。 棒球棍在檀似月手中换了一头，转了一圈之后直击陈茵。 陈茵提刀对抗，武器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背后的小四也没有闲着，配合陈茵攻击。 “还偷袭？”檀似月左腿踢陈茵的腹部，右手将棒球棍脱手，直直打的小四左肩上。 檀似月：真羡慕没有痛觉的傀儡?﹏? 小四拿回棒球棍，活动了一下咔咔作响的左肩，带着怒气冲向檀似月。 檀似月这边被陈茵纠缠住，不得脱身。 “嘭！”一声，小四的棒球棍打在陈茵的脖子上，傀儡感受不到痛觉，只是肩颈处有一小块明显的凹陷。 陈茵的脖子和头晃动几下，眼睛看向千钧一发逃开的檀似月。 “傀儡的材质可以换换了，不经打。” “知道了，谢谢提醒。”陈茵的声音从檀似月身后传出来。 檀似月侧身躲避，对方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直接一杆子打在腰上，力气之大，让她只能想办法卸力往后倒，咚一下撞在水泥地上，左肩胛下角处隐隐作痛。 她现在感觉胸口剧痛，呼吸不畅，可能是有肋骨断了。 真正的陈茵来了，不枉她费心撞这么一下。 第164章 阴阳合 “身体不好，真身就不要来。这里面阴气可重了。”檀似月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低头遮盖一下脸上的笑意。 阴气对傀儡可没什么用，它针对的只有活物。 沾了阴气，檀似月就能在一定范围内锁定陈茵。 陈茵提前吃了药，就是为了亲自来杀檀似月。她弯腰俯身用力按住檀似月，以防她突然偷袭。 “你的手怎么了？”陈茵拉起檀似月的手，手腕纤细，腕骨有些凸出，上次她就发现了。 “奇怪，是有旧疾吗？”杀手的敏锐让她有些难得的心慌，可她抓不住这心慌的缘由。 檀似月抬头，眼睛直视陈茵，这么多人里只有陈茵发现了她的秘密。 经脉寸断后的她几乎和废人无异，身体也逐渐消瘦。是趁着南荣桑出国做交换生的那一年多里，复健、重塑，一步步重新练回来的。 檀家术法伤及灵魂，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身边留一个能修复灵魂的人，最次的方法也有，打断全身经脉去对冲。 她敢走这条路，就代表了她可以接受痛苦。 “秦家培养你可不是让你来关心我的。”檀似月当然不能让对手继续去探寻她的秘密，只好点破了陈茵的来历转移矛盾。 “什么秦家，我可不知道。”陈茵当然不能承认，她要是主动暴露出秦家，那群疯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陈茵手上拿着针管，看着半跪在地的檀似月，如释重负地说：“放心，这是我特意选的药，毒发很快的，没什么痛苦。”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檀似月踉跄着站起来。 “不客气。” “记得先排空。” “什么……”陈茵话未完，手上的针管被一下打飞。 “没学过医你玩什么针，没学过医你还敢用毒……”檀似月抽了衣服下摆的松紧绳勒住陈茵的脖子。 陈茵被檀似月往后一拽，窒息感扑面而来，两个傀儡立即上前营救。 “商量个事呗，你死之后把傀儡术教给我。”檀似月手上的力道就没有松过一分。 刚说完这句话，手上的绳子就被傀儡的刀斩断了。 绳子一断，檀似月因惯性而往后退，小四迅速上前扶起陈茵。 陈茵脖子上的勒痕明显，她呛了几声，不甘地瞪着檀似月，双眼充血，眼白中布满红血丝。 “我学过医，”檀似月指着自己的脖子，然后抬手看了眼手上并不存在的手表继续说“还有10分钟就毒发了。” “你！” “诶，别生气啊，可以煮点茵陈水降火哦。” 陈茵抬手，指挥两个傀儡攻击檀似月，这一方空间开始压缩。 “能力消耗越快，毒发越快。”檀似月躲过一击，善意提醒。 败局已定，陈茵只能舍弃傀儡，带着小四退离这个空间。 剩下的这个傀儡陈茵和正在压缩的空间逐渐逼近，檀似月拿手帕擦了一下嘴，折好放回。 “阴阳错！”暗红色的光往外扩散，聚而成环。 目前为止，她们对空间的力量所知不多，没有特别的应对方案。 尤其是秦家，似乎很早之前就有意在掌控空间的力量。 傀儡提刀胡乱地砍，檀似月侧身躲过，空间越来越小。 阴阳错光芒闪过，远在w省的南荣桑发现手上的珠子在亮。 “怎么回事？我的祖宗诶……” 出于防御模式，阴阳错主动召回了另一半。 空间压缩停滞不前，阴阳错在天蓝色的衬衣外亮着暗红色的光。 光环扩大，撑起空间，隐隐有些细碎的破裂声。 檀似月半步往后和傀儡正面硬刚，刀刃没入她左手的时候，她也抓住了它的缝在头上的假发，拔下它头上最后一根菱形钢钉。 空间碎裂，檀似月紧急收回阴阳错往外溢出的能量。 傀儡慢慢褪去色彩。 第165章 关知渔 景霂和肖原本来只想来玢州市这边碰碰运气，车子刚到奉洋县就有一道强大的力量给他俩震慑住了。 “波动范围很大，不好找。” “找个人多点的地方打听一下。” —— “骗你的，我不够心狠，杀不了人。” “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檀似月往傀儡身上放了一朵小小的野花，紫白色的，不知道叫什么。 她累了，索性坐在傀儡边上，通过它和陈茵说说话。 一边说话一边拿刀缓慢从傀儡身上的衣服上割了一条碎布。 “茵陈这味药吧，对土壤的要求不高，随处可见，所以价格也低廉。” “也是以上的原因导致了它是无可替代的。每一味药都有各自的性味归经，特性不同，功效不同。” 她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药草生长的环境不同，采收的时间不同，用药部位不同，都可能改变药物的功效。 救治病人时要因时而异、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她和陈茵交手两次，也探过陈茵的脉，脉象很怪。 她错过了能够救下陈茵的最佳时间，心理上也好、生理上也好，陈茵都不会有活路了。 檀似月脸色苍白地扶着地站起来，胸腔的窒息感只增不减，手上的伤口也只是粗略地拿碎布缠两圈，血还在往外渗。 在她两眼一黑晕厥过去之时，感受到了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 “还好来得及时。” “老头，人我接到了，你也赶紧出发，我们汇合。”通完电话，关知渔刚准备关机，檀似月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服。 “南荣，告诉她……我没事。” “这回真晕了？是不是要心肺复苏啊？人工呼吸？不对不对……算了，先走。”关知渔牢靠地把檀似月背着离开。 “想弄死我……直说……”檀似月被关知渔气死又气活了。 —— 电话打不通，阴阳错又自主回归，南荣桑根本联系不上人。 南荣桑深呼吸几遍，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通电话来的不巧，她烦躁地想要挂掉，看到这串号码却觉得异常熟悉。 “哈喽啊，南大美女，人我接走了，给你报个平安。” “给个地址。” 嘟—— 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再打过去，如她预想的一样，关机了。 “好好好，关知渔……” “老娘姓南荣！” 有了檀似月的消息，南荣桑也稍稍有点放心了。 听声音，关知渔应该在开车，那么檀似月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话？ 除非她受伤了，小伤不碍事，那就是重伤或者昏迷让她不能开口跟她说话。 受伤的话，找医生，阴阳错自主回归，那就证明她用了檀家的术法，灵魂上的伤？ 孟余弦？不可能，南荣桑第一个就排除他。他和官方挂钩，檀似月必然不可能找他，也能排除9组。 经脉寸断、灵魂损伤…… 「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一个好厉害的赤脚医生，本来想拜他为师的，但是他说他不收徒弟」 她当时在国外，那段时间，飞车党群聚，见人就抢，人人自危，还闹上了国际新闻，当地政府只好出面暴力压制。 南荣桑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时间，9月。 9月，院里老师破例带着檀似月外出培训。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冬临市。 “花青，找冬临市一个很有名的赤脚医生。” “收到，大小姐。” 第166章 多线并行 “哈喽哈喽！” “肖队！” “景前辈……” 关知渔的的车和肖原的车在乡道上相遇了，她还主动降下车窗和他们打招呼。 “你哪位？”肖原偏头出去看，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喊他的人是谁。 景霂也一头雾水。 “7组新任队长，三天后上任。”关知渔减慢了车速。 在肖原问出第二个问题之前猛然提速“多多关照，我叫关知渔。” 车子提速的轰鸣声恰好盖过了关知渔的后半句话。 “她刚才是不是说了她叫什么名字……”肖原坐好继续往前开。 “你听见她的名字了吗？” 景霂：“没有。” 车子错开的时候，檀似月平躺在后座，关知渔还在她身上盖了一层不起眼的灰色棉布。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檀似月还在想：又给她混上编制了。 编制=关知渔诱捕器 两边都挑了最快最近的路，最终的交汇点在蓝双市。 洪善仁接到檀似月的时候气得直跺脚：“早说了不能这么干，她非不听劝……” 关知渔把檀似月扶起，洪善仁在她身上扎了几针。 “先保命，经脉逆行，还是要回冬临市。” “好，您上车。”关知渔安置好檀似月，开车直奔冬临市。 —— 肖原和景霂找到寇没的家时，那里已是一片狼藉，院子里还有一具尸体。 “这是谁？” “死了。” “中毒死的。”肖原把挡住海沙面容的毛衣领往下扯，嘴唇发紫，瞳孔散大，下颌处有是一条鲨鱼样的纹身，鲨鱼凸起的背脊处正好遮盖住了他脸上半弯的伤疤。 “等我查一下。”景霂戴上手套，半卷起海沙的裤子，在他左腿腘窝处有一块烙印，乍一看就是一团黑色。 “复影。”肖原倒吸一口凉气。 复影的标志，一个黑色的毛线团。 “他是海沙，复影核心一级的杀手。” 他们暂时也没办法把海沙运出去，肖原紧急在队长群里摇人，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个组在羽省。 陈茵的傀儡褪去色彩，安静地躺在地上。 “内部矛盾吗？”肖原猜测。 檐下四处都有刀割样的划痕，景霂拿了棉签和塑封袋准备把石板地上的血迹带回去化验。 景霂起身的时候，手指不可觉察地一颤。 “如果他们接了相同的任务，来杀同一个人呢？” “这间房子的主人？” 肖原则去屋内检查，搜寻一番后在门口的编织袋里找到了檀似月留下来的三个线索。 “这个像是檀似月的。”肖原嘟囔一嘴，景霂就已经凑了过来。 “是她的。”景霂一个塑封袋直接装走。 此时两人手机信息声同时响起，是有关7组人事变更的文件。 “7组内部不和，这个队长还真不好当。” “确实。”景霂和肖原都默契的往下划。 既于3日后，5月11日正式生效。 7组队长：关知渔 …… “听说，7组空降了一个队长。” “改天认识一下。” “关知渔。”赵锡念出了她的名字给众人提醒。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呢……”路洲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 “对，我也感觉谁给我说过。”贺斯澜正在帮纪阑珊通关消消乐，这会儿无暇分心。 “是阑珊。” “阑珊。” 林寒山和赵锡同时得出了答案。 “嗯？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谁在蛐蛐我？”纪阑珊刚给肖奇安慰睡着，下楼就听见几个人吵得不能再吵，甚至隐隐有回声。 纪阑珊看着之前景霂和肖原为了消减回音费心挂在墙壁周围的软装饰和盆栽……自言自语：“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换了那个灰不溜秋的丑帘子了。” “文件下来了。”林寒山坐在茶几旁剥生花生，景霂说回来煮汤要用。 “看见了，关知渔，我们调查宋崃和朱建业的时候，檀姐姐特意关注过一个叫关知渔的语文老师，我回来就跟你们说了。” 赵锡点头，继续看着电视上的家庭狗血剧。 “对，当时那些信里有一个考教资考得有点颠的……”贺斯澜把手机还给纪阑珊。 “哇，终于通关了，哥你真棒！” “还有匿名信，关键性证据之一的匿名信。”路洲伸手抓了一把林寒山刚剥出来的花生。 在林寒山发作之前果断滑跪：“三哥万岁！” 他们这么一串，发觉当时遗漏的信息点竟然一直铺垫至今。 第167章 少一魂 冬临市东槐村董家口。 南荣桑和关知渔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好快……” “来，搭把手。” 南荣桑和关知渔一起把檀似月扶进屋子里。 洪善仁似乎有所预料，一早就准备好了万全的治疗方法。 拔针过后又给檀似月灌了一碗酸苦的药，不过几分钟，檀似月就醒了过来。 洪善仁立马把垃圾桶送到檀似月面前，檀似月呕出了一大口血，连着刚才的药也一并吐了出来。 洪善仁把了脉还是觉得不妙。 “当年我是不是说过……算了算了，走，我们去哭泉。” 他把家里熬药的家伙事都一并带上，坐上车给她们引路，车子往幽静的大山里开。 关知渔直接跳上南荣桑的车，在后座轻轻抱住檀似月。 —— “她在关知渔车上！”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景霂和肖原都是顶聪明的人，这些弯弯绕绕不可能想不通。 “要不要去追？”肖原问景霂，这件事可大可小。 景霂看着手上的东西，檀似月就是笃定了他们可能会追查到线索跟来，所以这是专门留给他们的吗？ 表盘上的指针一动不动，停在了16:58这个时间点，他看了眼手机，现在是16:59，这便更让他觉得巧合。 “等会儿。”肖原隐隐觉得那表不太对劲，景霂也摸到了异常。 他撬开表盘，里面藏着一枚铜钱。 “又是环幽。” 肖原不解，为什么檀似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 “手机拿去恢复，我们回家。”景霂也思绪复杂，她藏起来的东西太多了。 肖原把《凡间百世》抖了抖，里面没有夹带任何东西，但他觉得不会那么简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有时候我也挺想报警的……” 天阴桑，地灵载，铜钱卜过，流水断； 麒麟山，镇七番；山连山来，魂欲穿。 景霂沉默不语，他可能不知道第一句代表什么，但他知道第二句的内容。 景家先祖曾有与一道人交好，百景庄园建成的时候还特意请了那道人来观风水。 临走时，他留下这句话，先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或许会与景家后人有关，便将此事此句写进手札，流传下来。 “哪个组在附近？”景霂心跳异常地快，感觉很不妙。 肖原笑得勉强：“你说巧不巧，是最擅长追踪的7组。” “关知渔，7组。”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景霂这话也不知道在阴阳谁。 “大哥，告诉你个秘密。”事到如今，景霂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肖原很久都没听到景霂这么隆重又正式地叫他“大哥”了，那似乎是很小的时候，很遥远的记忆了。 “麒麟山，不难理解吧。镇七番，你看上面的搭配，应该是七番镇。” “我们组就是7个人。”肖原心领神会，立即接上。 “山连山，这个不好解释，就把它当做麒麟山的地形特点吧。” “你是不是少了一魂！”肖原都不等景霂解释，直接推出了答案。 “是。” “被封印在山里。”景霂继续措辞解释。 “所以你的纹一直都灰扑扑的，跟没睡醒一样。” “大概是我3、4岁左右，我爸妈把我藏起来过一段时间，找了人把我的一魂抽出来藏进麒麟山。” “他们以为我忘了，但是，是真他大爷的痛啊！” 肖原也没想到景霂能清楚记得这件事居然是因为太痛了。 第168章 殊途同归 哭泉早已干枯，如今也少有人知。 听说这里面还有一段真假难辨的悲情的故事。 说是某年战乱，暴政的君王强制要求每家每户的适龄男子都去征兵打仗。可历年增税和战争已经让百姓苦不堪言，官员凑不齐人数，只能把征兵的年龄悄悄往下降。 一位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刚满11岁的儿子被官兵抓走上战场，后来战火纷飞，家破人亡，母亲在当初儿子被抓走的地方日夜哭泣，泪水流干而亡，泪水混入泉水中，泉水由甘甜变苦涩，故得哭泉之名。 越往里走，越显阴森，黑灯瞎火的，她们打着电筒往里走。 “谁在这地方贴瓷砖啊？”南荣桑小心翼翼地把檀似月放进池子里。 池子不大，但比较深，看着像药桶，檀似月蜷缩着腿，勉力靠在瓷砖上。 “闭嘴，这是我累死累活砌的。”关知渔气不打一处来，她和南荣桑就是不合。 哭泉在高山岩壁下方的溶洞内，有水滴从上方落下，而下方立了二三十个罐子。 “外面三罐水下去，后面五个拿来熬药。”洪善仁紧急安排。 南荣桑忍着难过把冰凉的水倒进池子里，正好没过檀似月的大腿，瞬间就浸湿了衣服。 起火，熬药。 药水连同药渣也一起往下倒。 “你给我小心点，杯壁下流知不知道……”南荣桑可担心关知渔一不小心就把檀似月给烫伤了。 “这么烫我能不知道吗？”关知渔咬牙切齿地回答。 “你俩把我弄死算了。”檀似月蓄力三小时，终于憋出一句话。都这个时候了还吵，真嫌她命长是吧？ 药水把池子装满，檀似月只剩头在外面，为了防止她掉下去淹死，关知渔和南荣桑各在她左右手上系了一根绳子。 “水冷了就换，千万不能冷下来。你们看着啊，你们还年轻，不着急不睡这一时半会的。”洪善仁说完打着灯往另一边走去，睡在干草堆里。 “老头，车上去睡，免得有人说我不尊老。”关知渔盘腿坐下，再把手放在药水上方试探温度。 “一来一回太麻烦了，就这儿舒心。”洪善仁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溶洞里回响。 南荣桑半趴在池子边上，伸手给檀似月整理了一下碎发。 背后火苗摇晃，檀似月满头大汗，呼吸沉重又迟缓，陷入昏睡状态。 “好久不见。”南荣桑坐在关知渔对面，终于有了片刻的闲话时间。 “是好久不见了。”关知渔也不想和南荣桑呛，老老实实回答她。 “15个小时的车程，你怎么也要跟我说点实话吧。”南荣桑眼下发青却毫无困意。 “少来，我还开了20个小时呢……”关知渔把手机屏幕给南荣桑看。 中午12点，外面艳阳高照，内里冰冷森然。 沉寂好一会儿，关知渔说： “家里起火了，那一家子都死了，他们死了，我就辞职了。” 南荣桑显然没想到关知渔经历了这么多事，斟酌着开口：“那你要回来吗？跟我们一起。” “怎么不祝福我？” “祝福什么……”南荣桑声音压得很低，跟说谜语一样。 “我自由了。” “但是我的自由，是别人用命换来的。” 南荣桑知道关知渔的情况，檀似月特地跟她交代过的。 初次见她的时候，自信、高昂又带着点冷幽默，甚至仅仅三次见面就引起了檀似月的注意，让南荣桑都有些吃醋，这样的人，根本没人会想象到她原生家庭有多么的糟糕和窒息。 一个平庸的家庭出现了一个天才，他们愚昧无知，把天才当作炫耀的资本，却忌惮着天才的成长，所以他们想尽方法折断了关知渔的翅膀，把翱翔的飞鹰困在井底。 “如果你是因为他们的死心怀愧疚……” 阴影中，关知渔笑出了声：“从四月用100万买断我和他们的关系开始，我就没有亲情了。” “赵雯雯知道吗？我好像没跟你提过，她知道。”关知渔说着又把手放药水里探了一下温度。 “她是我的邻居，小我六岁，两年半之前查出癌症，她很乐观，我们说好了，等她战胜病魔，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旅游。我还说带她来见见你们的。” “他们打电话告诉我雯雯的病情加重了，我就请假回去。等我到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警方那边……他们说……”关知渔好像陷入了回忆。 “雯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平时和他们关系也不好，所以报复性放火烧死他们。” 南荣桑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那就带着她的希望继续走下去吧。” “我知道，所以我暂时不能回来。” 两人对视，竟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檀似月说她们三人命中注定会相遇，笼中鸟、无根树、局中棋，殊途同归。 第169章 预定轨迹之外的路 “尸体转交给我们，回头给你们发报告。” “行，麻烦你们了。” “复影这条线我们也在追踪，放心吧。”领头的人和肖原交涉。 “听说你们组要新来一个队长。”景霂从衣兜里抽了一盒口香糖给对方，他们出任务的时间可长可短，困的时候都习惯嚼口香糖提神。 郑燚接过口香糖往嘴里塞了两个“嗯，知道。桑涟带一半的人去追查复影，我带一半的人，没有多余的人再分给这个队长了。” 7组一共就8个人，队内不和，桑涟和郑燚一人带三个，除非关知渔能想办法化解他们内部的矛盾，否则就是光杆司令。 这两位都有一定的能力，互相不服，关知渔的路可不好走哦。 “景霂，你跟之前不一样了。”郑燚没来由地看着他。 “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就是感觉。是有什么人干扰到你了吗？”郑燚的感觉一向很准，而且每个人的气场不同，熟悉的人自然有所察觉。 肖原悟了，看着景霂走远了才小声给郑燚解释：“恋爱脑的事你别管。” 郑燚满头问号。 “他哪里像是谈恋爱的样子？他这个长相身材总不能去暗恋别人吧？” 一顿输出换来肖原的沉默。 看肖原不说话，郑燚也沉默了。 “如果对方过分优秀的话，你还是多劝劝他，想开点。” “我在等他自己醒悟。”肖原把外套往肩上一搭，跟着走出去了。 车子开出半路，在拥挤的路口正面和段青铭的车遇上了。 景霂开窗朝他招手，本来想一踩油门就跑的段青铭只能转弯找了个地方停车。 “你家大小姐回家了吗？” “您可以自己去问。”段青铭主打一个油盐不进，一问三不知。 “我看看，这一看就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好苗子，我们的祖辈应该是认识的。”寇没打开后门，径直走向景霂：“你是麒麟山现在的主人吧。” “借一步说话。”寇没警惕地观望着四周，生怕有心人听见。 段青铭眼神不明，招呼几人上车。 “既然遇上了，我也省得去找。切记，镇山铃不响，魂则不归。” 段青铭在前座听地一清二楚，随时准备汇报给檀似月。 只是他刚发出一条消息，景霂包里的手机就响一声。 段青铭从后视镜里看见景霂拿出了檀似月的手机。 ？？？ “管家兄弟，告诉咱大小姐……” 寇没谨慎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旧纸，看得出折叠多次的痕迹，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手指在白纸上划来画去。 “告诉她……嘶……” “不用告诉大小姐了，你跟他说。”段青铭眼神不善地看着景霂，但是檀似月一向手机不离身，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大小姐主动放弃一切信息。 寇没还没搞清楚情况，手上的白纸却告诉了他答案。 “咱大小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不好……快快快，各回各家，各归各位。乱套了！”寇没焦心地把门打开，要赶人走。 肖原和景霂一头雾水，但看寇没的神情确实很紧张，只好开车离去。 “大小姐怎么胡来啊？” “大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小姐为什么不按那条路走呢？” —— 檀似月是两天后醒过来的，全身重塑，经脉复原。 “我当初劝过你，你不听。打断全身经脉之后体质下降，随便一个磕碰都可能要你的命。” “还想我收你做徒弟……” “你要是不提前让关知渔通知我，我及时配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洪善仁自檀似月醒过来就开始喋喋不休。 檀似月很自然地自动屏蔽。 “关知渔呢？又跑了？” “走马上任去了。”南荣桑声音沉闷，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至少在我这儿待上半个月，药不能断。”洪善仁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师傅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南荣说点事。” “哎。”洪善仁笑着走到半路，剩下半截路又气上了。 “你又骗我。” “没有，我哪儿敢啊。”檀似月把手从药水里伸出来。 全身都在痛，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痛地龇牙咧嘴，完全不要形象了。 南荣桑一边生气，一边小心地把檀似月从水里捞起来。 “关知渔失联那么久，一看就有问题，还说跟你没关系。”。 “她可是我们心里默认的最强打野，用得着我去指挥她嘛？”檀似月一直闷在中药里，都快腌入味儿了。 以关知渔的能力完全可以同时兼顾很多事。 譬如在上任前三天还能赶来救檀似月。 “你看着我，她聪明，所以她的猜想和推测都八九不离十。我就只能靠和你这么多年的熟悉和默契来问。” “那姑奶奶你要问什么？”檀似月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还试图拧干衣服。 “不问了，你还会骗我。” 南荣桑往檀似月身上裹了两层毯子，跟蚕蛹似的，轻轻抱着出去了。 “你其实很早就知道真相了，但是内心不肯承认，反复纠结，最后坦然地去面对现实。所以高兴的时候按着叔叔阿姨的安排走，不高兴的时候就撂挑子不干，让那些老家伙心惊胆战，以为出现bug了，不断找其他事情来当补丁，把你或者说我们带上预想中的道路。” 这条路上，从来都只有檀似月一个人。 第170章 前途一片乌漆嘛黑 檀似月喜欢说一半，藏一半。 同为天才的关知渔是个爱撒谎的骗子。 她们的每句话每个字都真假难辨。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檀似月藏起来的另一半真相。 …… 阳光从山与山的缝隙之间照进来，光束中飘散着微尘。 “洪师傅，给点药丸续命。”檀似月无奈仰望天空。 洪善仁黑着脸，面色不虞。他劝不了檀似月，多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照顾好自己。” “谢谢您。” “我们怎么出去？你车呢？”檀似月僵硬地往周边看了看。 “关知渔昨晚开走了，她说10点之前回来。” “现在9点39，应该快了。”南荣桑抱着蚕蛹一样的檀似月在山里等了20分钟。 “走了，我们回家。”关知渔帮忙收拾好东西，又处理了药水才带着她们离开。 洪善仁回到住所，找了一大堆药丸给檀似月。 “我知道您身份不一般，所以想拜托您一件事。” “您曾经给过我一双鸪习鸟的眼睛，我把它们用在了一个小孩身上。现在需要一味药引，帮她完全恢复。” “雪莲花是吧，给给给。上个月刚找到的，看都没看几眼，走走走。” 关知渔替檀似月向洪善仁鞠了一躬，“谢谢。” 南荣桑抱着檀似月上车，关知渔麻溜地坐上驾驶座。 “你车不要了？”南荣桑顺手关上车门。 “留给洪师傅开。” “这辆越野是给咱四月卖命换的，正好当人情送。”关知渔话落，后排的檀似月无奈地“切”一声。 “洪师傅有驾驶证吗？”南荣桑不由得疑心往后面看去，已经看不到洪善仁的影子了。 檀似月回答：“不知道。但是他收了个徒弟，那个徒弟应该会。” 关知渔无所谓道：“这穷乡僻壤的，谁查证啊？” “能收徒弟啊？那你为什么拜师三次被拒？”南荣桑直击檀似月痛点。 没办法，谁让檀似月的眼光和她爸妈一样好呢。 作为父母安排给她的授业恩师，洪善仁亲自斩断了这一环，一开始，她就赢了。 “自动驾驶系统有吗？”关知渔伸手滑动车上的显示屏。 “有，设置路线。”南荣桑身体往前倾斜。 一通操作过后，关知渔成功解放双手：“好了。” “今早拿到的，你在煤山监狱挂职，我在特别部门当光杆司令。” “那我去给人家看风水算命。”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三个人异口同声又如出一辙的不着调。 檀似月费力地翻看着关知渔递过来的资料。 一共三份。 唐未梨的个人习惯及被捕后的审讯记录。 特别部门配合行动的各项条例。 国安卧底计划，代号：破晓。 “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南荣桑懒洋洋地斜靠着。 “桑桑，你想进特别部门吗？”关知渔把座椅往后调，和南荣桑形成了两条诡异的平行线。 “少恶心我，小关姐姐。”南荣桑眉头蹙起，实在是受不了关知渔那么叫她。 “我进去了，灰色地带的事情谁去办？”南荣桑打了个哈欠，从车门储物格里抓了几袋小零食。 “你的手机……要不要准备新的。”关知渔提醒檀似月。 “留给我的棋子了。”檀似月毫不在意。 谁让寇家人推测出来的预言里面有他们呢，谁让他们是她父母为她选定的队友呢，谁让他们和疯妖河也有点关系呢？ “南荣。” “什么事都行，只有疯妖河，我希望你能远离。” “我爸妈已经死在那里了，我不希望你也因此葬送。” “檀家不缺我一个，但是南荣家需要你。”她的阿桑那么好，她怎么舍得拖她下水呢？ —— “密码破解，里面的聊天内容都恢复了。”贺斯澜打着哈欠把手机扔给他们。 “密码多少？”肖原好奇地随口一问。 “0511” “不就是今天吗？”路洲站在沙发后，双手撑着沙发。 景霂却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赵锡拿起手机，黑色的锁屏壁纸稍稍倾斜，上面能看见0511这4个数字。 “这种需要破解吗？” “需要啊，她在手机壳里藏了纸条，密码就在上面。”贺斯澜还准备大显身手，结果檀似月根本不给机会。 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看看里面有什么。”林寒山把话题引回正轨。 “女士的手机女士来看。”罗纯风尘仆仆赶回来，直奔目标，按住肖原的手。 “你怎么来了？”肖原没有任由罗纯拿走手机，这件事还算是保密的，只有他们队内知道。 空气中硝烟渐起，罗纯和肖原对视，互不相让。 “你们私下联系过。”肖原这会儿就已经猜出来了。 第171章 生日快乐 “我现在住在冬临这边，先带你去洗洗，味儿挺大的。”关知渔实在不怎么闻得惯中药的苦味。 檀似月蛄蛹两下，把手伸到驾驶座上。 关知渔受到座椅的限制，避无可避。南荣桑在后面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 洗漱完的檀似月可谓是焕然一新，只是肋间还有些隐隐作痛。 “嗯，香香的。”关知渔凑上去闻了闻。 “来，两位祖宗，洗手吃饭。”南荣桑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檀似月做饭能吃，卖相不错，但不能吃，凉菜就算她的舒适区了，南荣桑是希望她在这个舒适区里永远不要出圈。 关知渔她更不想说了，能吃，但卖相不好，看着就没食欲，没毒，但是看着像有毒。 “咚咚咚”敲门声紧接着“你好，外卖！” “您好，快递！” 关知渔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1个跑腿，2个外卖，1个快递。 “我买的蛋糕。”关知渔高兴地把蛋糕放到桌子上。 南荣桑也闪到门口：“花是我买的。” “快递，我还以为到不了了……我俩蛋糕订重了？”关知渔转头又来接快递，看见另一个蛋糕时有些茫然，转头问南荣桑。 “没有啊，你订蛋糕我订花，我看看。”南荣桑拿着蛋糕盒子一看，外卖单上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有想去为难外卖员的意思。 “女士，这是到付。” “叔叔阿姨还真是初心不改。”南荣桑付了钱，看着蛋糕摇头。 “宝，快来！” “生日快乐！” 檀似月有些恍惚，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强烈的真实感、久违的幸福感。 “快递是朋友送过来的，你应该需要。”关知渔拿小刀划开快递，里面用气泡膜和塑料袋重重包起来。 最里面的a4纸打开，一颗米粒大小的透明珠子，一张残旧的纸。 厄术，夺红。以盗取活人心脏而闻名，南荣家的笔记上将它的名字更正为：猎心术。 —— “看吧，谁稀罕。”虚假的谎言固然无用，但纯粹的嘴硬更体现她的破防。 罗纯心中忐忑，紧盯着肖原。 “到我旁边来。” “零点一过，她列表里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收到了定时短信。”罗纯坐在肖原左边，右边是景霂，其他人的位置千奇百怪，反正正好能看见手机。 【一切照常，手机不用了，半年后联系】 罗纯把短信给他们看。 肖原本想按照微信列表挨个点，但是刚滑动界面，桌面就跳出一条青绿色的小蛇，蛇尾盘起来，像弹簧一样在手机屏幕上跳。 “bbla……请呼唤我的名字进行验证。” 肖原面色凝重，没想到檀似月还搞了个系统出来。 蛇头上一条黑色的竖线让景霂不由得一愣，于是脱口而出： “柠檬！” “我在。验证成功，跟我走叭！”小蛇在屏幕里弹跳。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景霂。 “它和柠檬一样吗？”路洲甚至想亲自把柠檬叫来对比一下。 “柠檬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长大蜕皮之后颜色就逐渐靠近黑色了。”景霂也好奇檀似月为什么会知道柠檬小时候的样子，算起来柠檬也快9岁了，很少离开百景庄园。 难道她们以前见过？ 但景霂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当时应该在基地里集训，柠檬也不可能自己跑出百景。 界面跳转至某个办公软件。 而后，他们见证了檀似月自15岁至今，将近9年的筹谋。 虽然每一步都漏洞百出，但都巧妙又顺利地进行下去。 第172章 未知线 pdf里面第一页是w省百泽医科大学的周围地形图。 上面分别用红、蓝、绿三色线标记了路线，对应学校的东、北、南三个大门，看着像是檀似月回学校要走的路。 “我们9年前去过这边。”赵锡看了眼地图，把些许零碎的记忆片段拼凑出来。 “那说不准我们9年前真遇见过……”贺斯澜若有所思。 “我们也是那时候认识的，韩家灭门案。”路洲当时还是省警院的学生。 受到父亲的影响，路洲一直努力学习考上警院，尽管母亲不是特别支持，他也一路坚持下去。 尤其是他极其发散的逻辑思维，在案件侦破上有很多独特的见解和思路，一度受到老师、教授的特别关注。 路洲很不巧地作为韩家灭门案的报案人，被完全排除杀人嫌疑后，凭着过硬的专业知识和老师的举荐，破例加入调查，在过程中与当时初具雏形的“9组”相遇。 “我们当时走的哪条路？”林寒山把pdf上的图片放大。 “我、队长、一部分警队的人走的绿色这条，好像是去找一个证人……”路洲的手指跟着线路划了一遍。 “对，韩家灭门的前一天，百医大的一个学生去过韩家做客，叫什么吴宇泽。”肖原对这个案子的印象还挺深的，闹市区灭门案，惊动了特别部门，把他们从大沙漠里扒拉出来查案。 景霂顺势补充：“我和其他人走的蓝色线，在那条路上找到了嫌疑人。” “这个门呢？你们当时没守这个吗？”纪阑珊看着比另外两条路要稍稍长一点的红色路线。 “那边正好安装了智能系统，扫脸进门，警方也有人在那里。”贺斯澜的记忆里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那两天都是返校的学生，人来人往，他们联系不上吴宇泽，只能在学生返校的路上挨个排查碰碰运气。 檀似月在这一页下面留了一行小字：第一年，换一条路走。躲追杀(暗巷) “这是什么意思？檀姐姐为什么要换一条路走？” “你应该想，她为什么把这么一件小事写下来。”罗纯语气和缓，把纪阑珊拉到她腿上抱着。 “那为什么……”纪阑珊抬头看着几个大人，他们大概也不知道。 下一页只有几段文字。 第二年：认识关知渔，花钱买人。 南荣桑考上大学，不同校，同城市，三人团体组合完成。 把追杀的人送警察局。 第三页是塔罗牌的照片，一张正位死神。 “正位死神，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纪阑珊简单了解了一下。 “但是网上说塔罗牌要看组合，不能看单牌。” 第三年：南荣桑出国当交换生，校门口摆摊帮助孙某(女)斩断烂桃花，后骗走暗香。 继续被追杀。 后面的都是简述，厄术、五族，救佘萋萋。 在第七年认了个(前)首富当干爹(远离柯老板) 第八年：去周家当家教，委托小白兄妹去柯家盗逆水叶。 相遇、辞职、未知线。 挂名煤山监狱。 第九年：以眼换眼；联络各方； 周家，慑孤→杨鑫 实验室(宋崃案未完) 胡家→秦家(空间) 复影、寄生(暂放) 反杀。 “第八年是我们去年的经历，第九年是我们从疯妖河出来开始算起的。” “上面的都是我们不知道的事。” “怎么感觉她又在敷衍……” “以眼换眼，是我吗？”纪阑珊心跳得飞快，带着难以置信的轻语。 “所以是檀姐姐换了我的眼睛……” “放心，我们去找她问。”贺斯澜安慰着纪阑珊。 最后一页的思维导图倒是比较清晰。 留言： 别猜了，问就是有挂。 亲爱的朋友们，12月见。 记得祝我生日快乐。 小柠檬在屏幕里欢快地蹦跶着，然后息屏关机。 (看图) 第173章 不打自招 “罗队，没你的戏份诶，自投罗网了吧！”肖原面对罗纯时总忍不住先开玩笑，他们是同伴，更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他做不到毫无理由的质问和怀疑。 “说正事，你和她到底有什么秘密？” 罗纯摸摸纪阑珊的脑袋，示意她坐到旁边，纪阑珊欢快的搬着小板凳和她六哥并排坐。 “是关于我家里的事。” “五族会盟的罗家。你们多少都知道一点，我父母早亡，是上一任局长冯才明带我回组织。” “二伯杀了大伯上位，之后也莫名其妙死了。罗家辗转找到过我，当时疯妖河开，我们的老师们收到秘密任务牺牲，温沐受伤濒死归来，忙得不可开交，我实在没空理他们。” 罗纯抿了一口肖原递来的水继续说： “她告诉我，当年五族内乱，是二伯受到别人挑唆杀了大伯，矛盾激化，南荣桑的父母被胁迫去开启疯妖河，结果是开启疯妖河的人都死了。”罗纯知道其中的隐情时也稍有震惊，因为封印疯妖河的是五族，开启疯妖河就要拿五族之人的性命去换。 偏偏还真叫幕后黑手得逞了。 “冯局、纪老师、陈老师还有景老师他们，都秘密进入疯妖河执行任务。”贺斯澜不太喜欢回忆过去，因为他记忆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就好像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像一场梦。慈祥的师长、他敬爱的哥哥姐姐，他们死得仓促又隐秘，没有尸骨、没有墓碑。 “所以，当年疯妖河到底死了多少人？”纪阑珊心头一紧，尤其是听见贺斯澜说出“纪老师”的时候。 林寒山摇头：“不知道，目前我们所知的有五族的人和我们的前辈。” “上面应该有进一步采取措施吧？”路洲觉得按照特别部门的行事作风，应该早早就有预备方案才对，很大可能是他们接触不到。 “还有呢？”肖原把话题掰回来。 “她对我的要求还是怪高的，两个选择，一是要我回去夺权，二是让我重回罗家，打入内部。综合多方面考虑，我选了二。” “现在罗家掌权人是我的某个表姐，我接触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可以信任，似月就给了我一份名单，帮我表姐抓了几个内鬼。”罗纯并不知晓檀似月是怎么有的名单，总归对罗家有利，不会有什么害处，这条线也是搭上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手机在我们这里的？” “她多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让我阻止你们暴力拆卸，她回来还要用这个手机。” “其实我一直觉得，檀姐姐好像很了解我们。”纪阑珊手上端着一小杯橙汁和贺斯澜碰杯。 其余人互相对视，路洲没心没肺地说：“她不是说了有挂吗？” 景霂把手机放进塑封袋里，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我要去见钟局一面。” “那我也去。” “我顺路。” 肖原和罗纯一人一句就把景霂的话堵回去了。 “先别慌，来文件了。”林寒山急忙叫住他们。 “借调人员总数4人。1组沈香，5组阮消，7组关知渔，9组赵锡，共同协助国安部进行工作。” “国安，樊颂因，檀似月，我当时应该查一下的。”景霂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估计又被演了。 “等我一分钟。”贺斯澜兴致勃勃地抱起电脑。 “我记得徐副部长培养的是樊颂因，等他年龄和资历上去了，应该能把位置坐稳。诶，你们猜怎么着？檀小姐是双学位，另一个是和医学毫无关系网络空间安全专业，我们之前调查的消息里根本没有这一项。” “等一下，按照年份算的话，樊颂因算檀似月的学弟……” 贺斯澜正敲着键盘，屏幕突然一黑。 “完了，又被制裁了。” 紧接着电脑上出现了红色警告，并弹出「3000字检讨」的字样。 贺斯澜的电话随即响起。 接起，交付于林寒山之手。 烫手山芋，转移到肖原手上。 “死性不改是吧？这才刚给你解禁几天，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听是吧！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手上的权限。人家冯局是留给你们查文献保职位的，不是让你们胡作非为的。” “那个，钟局，我就查点资料，都在合理范围内。”贺斯澜硬着头皮回一句。 “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不知道樊颂因是电脑高手吗？到时候查出事情来，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肖原见好就收，有台阶就下。 “知道知道，您放心，我一定监督他。” 景霂顺便也插嘴套个话“这次和国安合作是什么国际任务吗？关队一来就挑大梁啊？” “上次检讨的事我还没找你们说，再有下次，我让他们给我搞个系统查重，检讨的查重率降到20%以下才行。” “好嘞，谢谢您！”肖原把电话扔回贺斯澜手里。 关于他们上回的检讨，那就是和实验室相关的事情了。 “国安的工作内容大部分是反间谍和各国情报获取，涉及政治安全，怎么会和那个实验室扯上关系？”林寒山还记得景霂买了那本《人际交往中不得不看的一千零一句话》同款。 “徐副部长以前是公安的，后来考进了国安。据说他一直关注着实验室的事，有些事都是大家默认的。”利用职务之便行方便之事，路洲太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了，大多数时候上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面的人巴结都来不及，肯定有人盯着实验室的事。”贺斯澜从抽屉里翻出来那本书。 当时景霂翻过唐理给出的那本，没有任何标记，连书封都是他拆开的。 他们当时甚至谨慎到连书号都记了下来，事实证明，书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只是需要给能看懂它的人才行。 肖原从桌子上捡了3个苹果“还有一种可能，实验室确实有国外的势力在背后支持，牵扯众多，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下文。” “实验室性质恶劣，其实也能算在国安维稳工作的范畴里。”路洲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反正事情不明朗，任何猜测都是一个可能性。 “你们在家待着，我们过两天回来。”景霂拿了车钥匙，三人一起从客厅的侧门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屋里的人似乎不太能看清他们的背影。 —— “有汽水吗？” “这里是国安，不是你家。赶紧吃！” 唐未梨无聊地挑着米饭“我都这么配合你们了，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送饭来的人根本不理会唐未梨的请求，义正言辞地回复她：“配合我们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更何况你还是涉案人员，坦白从宽就是你应该做的。” 门关上，唐未梨扶了一下眼镜框，不情愿地吃饭，只不过低头抬头的瞬间，她吃饭的地方就换了一个场景。 “谢谢十三小姐捞我。” …… “不好了，徐部长，唐未梨无故失踪了。” “嗯，暂时不要声张。”徐钦面上不显，看着根本就不在意唐未梨的去向。 第174章 行动开始 “十三小姐，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唐未梨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几下手脚。 “按徐钦安排的办，我正烦着呢！我六叔公从外面接回来一个不省心的外孙女，一来就分走我哥一半的权力。真没想到他的那个废物女儿居然生了个不世之材。”秦十三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语气不屑又敬畏。 “诶，你之前说的那个身体停止生长的人，给我抓回来，送到我哥那里去给他解闷。”唐未梨跟着秦十三的时间不短，知道她和她哥秦八不少事。 秦八和秦十三是亲兄妹，两人能在秦家排得上名号，全是因为足够的变态和暴戾。 可怕的是，这样的变态居然有一整个家族。 唐未梨面露难色：“但他是特别部门的家属，身边的人都很厉害，我一个人估计……” “这简单，我这几个人你拿去用。”秦十三拍了两下手身边出现几个人，他们都是秦家的子弟，多少都有空间异能傍身，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秦家能活下来也是有一定能耐的。 “抓到了就给我哥送去，不用来我这儿。” “好的。” —— 檀似月自醒来之后都在仔细研究唐未梨的性格和行为习惯。 但是她发现，唐未梨似乎在方方面面都在模仿她，特别是那种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柔和感。 “真是想不到，她居然比你还能装？”关知渔感叹。 檀似月：…… “我那是情绪稳定。” “这怎么能叫装呢？很少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南荣桑反驳关知渔。 南荣桑看了眼唐未梨的资料，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可是她为什么要模仿你？” “不知道，审问里也没提。” “你俩就非要挤我吗？”檀似月左右盯着两人。 南荣桑和关知渔依然一左一右紧挨着檀似月。南荣桑从后面伸手去推关知渔，关知渔也伸手回推。 双方都很不服气。 “我那会儿转变很大吗？”檀似月突然转头问南荣桑。 “还好吧。”南荣桑对于檀似月的接受度是很高的，她只要知道檀似月是快乐的，能做自己就好。 “如果一个人出生就被定性了的话，那多无趣啊，有变化才是人生。” “这个我同意。”关知渔难得和南荣桑达成共识。 “好了，我该出发了。”檀似月收拾好文件要去机场了。 “没抢到机票，我随后就到。”关知渔只是手慢了一点，就完美错过了能和檀似月同班飞机的机会。 “那……我回家等你们回来。”南荣桑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三人并肩而行，走下台阶的时候，一缕阳光破开云层直直罩下。 —— 上了飞机，檀似月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胸腔深处传来尖利的疼痛感。刚才她一直都没敢在南荣桑和关知渔面前表现出来，但凡她有一丝异样，她们俩说什么都会阻止她走这一趟。 关知渔说得对，她有时候真挺能装的。 t省芙蓉市。 檀似月刚下飞机就被人接走。 “准备一下，根据唐未梨提供的消息，我们会按她给的方法把你送进去。进去之后，想办法和花椒取得联系。” “特别部门安排了4个你认识的朋友来协助，等进去之后你们再想办法汇合。” “记住，只是进去打探消息，我已经让钟局去找援兵了，千万注意安全。”林秋苹特意叮嘱道。 “知道了，谢谢林局。”檀似月环顾周围，除了协助本次行动几个主要人员外，就没有别人了。 “老师呢？”檀似月没来由地担忧。 “说是在赶来的路上……” “林局，你知道唐理和魏芳现在的下落吗？还有李昕，他们的干女儿。” 林秋苹点头，和檀似月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我会派人去秘密保护他们，你放心。” 檀似月还是感觉不对，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是这会儿时间急，她要仔细去捋清楚的话这一时半会可能不行。 临到上车的时候，檀似月还在头脑风暴，突然，思绪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她转身跑到林秋苹身边，低声问她： “林姨，为什么要相信唐未梨的口供？” “是徐……他是你老师……” “诶，快点，时间来不及了。”车上的人全副武装，着急地看着时间。 檀似月无奈离开，三两步跃上面包车。 面包车内里的窗帘全部拉上，密闭的空间里混着汽油的味道，并不好闻，檀似月戴上口罩也觉得难受。 “这个唐未梨在基地里面是有一定威信的，进去之后别露怯，大大方方的。”驾驶座开车的人应该是警察伪装的。 “好。” 檀似月忍着不适感开口：“我想知道这条路线是怎么样的运行机制。” “蓉舟科技有限公司的总公司就在芙蓉市长安区，目前运行一切正常，查不出一点错。” “他们在距离17公里的明星区设立了一个动物救助中心。那里就是他们接头的地方。” “任何人要回去实验室基地都要走这条路。” “但是之后该怎么走我们就不知道了，你这件衣服外套上，袖口、衣领、小徽章都安装了不同类别的定位器，只要有确切的位置我们就能精准打击。” 第175章 怀疑 檀似月用力按住合谷穴，稍稍缓解了一下晕车带来的不适感。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徐钦和唐理的那部分过往。 如果唐理一开始就被选中卧底，那他和徐钦的关系初始状态有可能是陌生人，联系起他们两人都曾经在堇河，认识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有可能是朋友关系。 为什么会分道扬镳？ 又如何判断唐理叛变？ 她一开始就站在了所谓的正义的一方，因为徐钦是她的老师，所以她会下意识选择相信他，但其实这中间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蓉舟的四位创始人，目前只有一个被监视着的唐理，其他人一概不知。 当然，她希望自己对徐钦的怀疑是错误的。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 实验室在研究空间，那就侧面印证了这里面有秦家人都手笔，秦家最擅长的就是空间，最不缺的也是空间。唐未梨真的需要去走这样一条线路吗？ “到了！” “我们不能停在这里，一切小心。” 檀似月猛然睁开眼睛。 “知道。” 下车之后，檀似月随意散漫地扫了一眼这个救助站。 整体配置并不高，里面的动物也没几只，铁丝网作围栏，水泥墙将屈指可数的猫狗隔开。 靠墙的一侧还停着一辆大货车，上面是很明显的北方培养基地字样。 白涟的老家。 “唐总？您怎么来了？” 戴口罩的年轻女人抱着一只奶牛猫朝檀似月走来。 “是来看盒子的吗？” 檀似月微微眯眼看着女人怀里的奶牛猫，正犹豫要不要伸手去接，那只名叫盒子的奶牛猫突然从怀抱中跳了出来，匍匐在地，警惕地盯着檀似月，似乎下一刻就要发起攻击 “您太久没来了，盒子还想跟你玩呢！”女人笑着打趣道，完全没理解小猫的心思。 檀似月蹲下，左手手腕上的缎雪尺闪着冰蓝色的微光，人的肉眼难以察觉，但猫能很清晰地捕捉到。 盒子歪头盯着檀似月手腕上的蓝光，一人一猫对峙稍许，盒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逐渐靠近，然后在浑身炸毛之前被檀似月伸手一捞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让它不能动弹，眼睛瞪得圆圆的。 “最近内部不太平，我亲自来走一趟。对了，之后会送几个人过来，按规矩办。” “好的好的，那送过来人是？” 檀似月表情未变，冷静地吩咐：“上面请来的，分散在各区。” “是。”女人心中了然，送过来的应该是被上面以各种方式“邀请来”的自己人。 “那我送您上车。” 檀似月把盒子放下，跟着他们上了货车的副驾驶。 盒子飞一般地跑进猫窝，快出残影来，一点都不给人抓住它的机会。 司机戴好墨镜，手上拿着眼罩，犹豫着要不要给出去。 “给我吧。”檀似月的话给对方吃了定心丸，她还主动接过眼罩，拆开包装袋戴上眼罩。 司机都戴墨镜了，她可不认为这一路上会有什么线索。 “唐总好久都没走这条路了，只能将就带一下眼罩。”司机干巴巴地说了两句。 “走吧。” 看来她猜对了，唐未梨果然不常走这条路。秦家人给她准备了更方便的空间转移。 第176章 背叛 货车在门口转了一圈，速度缓慢，而后白光闪过，一辆大货车消失在视野之中。 戴着眼罩檀似月都感受到了有强烈的光源存在。 秦家还真是厉害啊，暗地里培养了那么多空间。 大约过了5、6分钟，檀似月感觉车停了，在与司机说话时间误差不过1秒摘下眼罩。 “好了，你去忙。” “是。” 车子停在一栋白色的厂区前，檀似月利落的从货车上跳下去，看着车子驶向另一个不知名的区域，她推测那边应该是试验区或者研发区。 她静下心来往最前面那栋小楼走去，随她而动的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风，风用尽余力送来一丝白玉兰的香味。 这就是易丞炘提到过的四季常绿的白玉兰。 …… 林秋苹盯着屏幕上的定位，位置在缓慢移动。 “快，定位变了。” “怎么不见了？”手下的人不由得慌张起来。 “缩小地图！”樊颂因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把门关上并反锁。 “这里是……沧陵省。” 林秋苹转头去看坐在沙发前樊颂因，血迹从浓密的头发中点点渗出。 “我去包扎。”身旁的助手蓝栖很快反应过来。 樊颂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静异常：“没事，皮外伤。” 蓝栖眼神请示林秋苹，得到对方的默许后没有上前，身边的人准备好药箱，只等樊颂因忙完。 过了好一会儿，樊颂因抱着电脑踉跄起身，把电脑上的资料同步到大屏幕上。 蓝栖提着药箱上前，却被樊颂因一把拽住，一把尖刀横在她脖子上。 “小樊你冷静。”蓝栖迅速和周围的人交换眼神，随时准备把樊颂因制服。 “怎么回事？”林秋苹挥手让其他人按兵不动。 “林局，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老师的那些事？”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要学姐去送死？” “你们……”樊颂因额前的血迹已经在不断重叠后流到了面颊处。 “先等等，把话说清楚。”蓝栖抬手按住樊颂因拿刀的手，另一只手向后反抓住他的肩膀。 “先包扎，不急。”林秋苹坐回椅子上。 “听你的意思，你怀疑徐副部长有问题。” 樊颂因被人按着包扎伤口，要不是他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了，怎么也不可能来找林秋苹。 无论是读书那会儿还是檀似月对童年零散的讲述中，林秋苹的出场率都很高，两相比较，他还是愿意来找林秋苹碰碰运气。 要是直接去找徐钦对质，他指不定就查无此人了。 “你能来找我，心里就肯定有了判断。” “很巧，我也在怀疑徐钦。” 林秋苹两句话就引得樊颂因情绪激动。 “你既然怀疑他，为什么还要让学姐去冒险？” “我和徐钦都是她的老师，不过受性别影响，我和她更亲近一些。” 樊颂因不理解林秋苹为什么会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脸上的疑惑只增不减。 林秋苹表情淡然：“她这一辈子总要经历一次背叛。” 这个人不可能是她，现在正好有个徐钦，捡个现成的事情来绊住檀似月的手脚，至少在7月之前，都不能让檀似月有脱身的机会。 “不是，你们有病吧？！”年轻人气血上涌，加上失血导致他有点头脑发昏。 “小樊，别乱说。”蓝栖厉声提醒道。 “你也是。”林秋苹补上这三个字的时候，樊颂因突然一下就僵住了，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的一种冰凉。 徐钦，那是他最敬佩的老师，他大部分的动力都源自于追随前辈的脚步，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 檀似月从来就没有进入体制内的想法，所以大学那会儿她就在悄悄地物色人才，樊颂因就是被她选中的人之一。 在竞争与综合考试之下，只有樊颂因脱颖而出。 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使命和道路。 所以呢？为什么要让他也经历这样的背叛？ “在没有异能、术法傍身的情况下，从杀手的追杀下逃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整理好你找到的证据，到时候一并交给你们的部长。” 林秋苹的话变相给了樊颂因解释，一开始，看中他能力的人就不止檀似月和徐钦，还有更高层的人。 “你们早就发现了？”樊颂因声音都在颤抖，完全不敢想象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安排有多么的恐怖。 “是你老师故意给我们送来的把柄。”林秋苹靠着椅背，轻轻转了半圈，目光再次落到大屏幕上。 最后的定位被樊颂因优化精确后停在了沧陵省堇河。 第177章 后有靠 根据唐未梨的口供中提到的信息，她是储存五区的总负责人。司机送她来的这里大概率就是五区，小楼在厂区前面作为出入口，外观看着是小二楼，有没有夹层另说。 一进小楼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简易的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 最靠近门口的男人看见“唐未梨”的到来，赶紧起身迎接：“唐经理，怎么突然来了？上面有什么吩咐吗？” 檀似月眼神中带着轻蔑，姿态端得高高自上，并不想理会对方的问题。 男人自觉多嘴，便老老实实坐回去。 “哼，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人唐经理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真有什么好事还轮得到你吗？”角落里独自换完桶装水的男人拍了拍手，懒散地往椅子上一躺。 另一边的女人专心处理手上的工作，恨不得把头埋进电脑里，根本不理会这边的闹剧。 这三个人里面应该有两个是能随时接替唐未梨位置的副经理，当然，也不排除三个人都是备选。 “我先上去休息。”檀似月信步往右边楼梯走去。 一直埋头苦干的女人却缓慢抬头盯着檀似月的背影，伸手扶了一下镜框，心中有所猜疑：不一样了。 踏上楼梯，转入拐角，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檀似月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一进来就在默不作声地观察，三个人，办公室里却有五个位置。 就在檀似月怀疑唐未梨的位置是否也在里面时，那个换水的男人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大角带一个中间位，唐未梨是主要人员，根据人情世故以及职位需求，她必须在中间。 而那个男人换完水之后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上，靠门那个殷勤哥没有任何动作，证明那就是他本来的位置。 “又去喝她那什么槐湘楠茶了吧……” “就一破茶，真不知道她假清高什么。” 檀似月正要继续往上走，却猛然听见了这一句。 槐湘楠茶，好好好，都模仿到她的口味了。 槐湘楠茶是什么很便宜的东西吗？她每次喝的时候都要在心里安一个现金数字滚动条。 二楼的空间明显要大得多，入眼是一个小型的客厅，基础配置都有，边角处摆了些绿植，穿过客厅才是唐未梨的办公室。 这个客厅能得到的信息很少，檀似月直接越过，直奔唐未梨的办公室。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唐未梨的办公室并没有上锁，檀似月很轻易地就打开了。 从唐未梨的办公室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动向，左边办公桌，右边是书架，很奇怪的格局，书架放办公桌对面，如果要拿放文件、书籍都不方便。 办公桌后面挂了一幅字「细水长流」，笔锋遒劲，意境超然，檀似月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很像她见过的某个人的字。 檀似月往后退出办公室，内外对比了空间格局。 “果然有东西。” 她径直去往书架，上面零散的书看不出规律，只好回头去办公桌找线索。 转头再次看向那幅字，镶着金边的裱框悬于座椅之上，令她突然想到了某种风水说法——后有靠。 这幅字的主人会是唐未梨的靠山吗？ “也不怕砸着自己……”檀似月凝视着它，然后坐上了唐未梨的位置。 —— “走了。” “二哥小心。” “嗯。”赵锡感觉心口胀得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便多说了一句： “你们好好在家，别出门。” “知道了。”纪阑珊的声音从沙发边上传出来。 赵锡轻装上阵，路洲送他到机场后折返回家。 第178章 日常想报警 檀似月尽心尽力翻抽屉，在办公桌的地下顺手摸到了一个文件袋，用胶条牢牢固定在上面。 「亲子鉴定书」 分别是唐理、魏芳两人跟唐未梨的鉴定报告。 亲生的。 看到亲子鉴定书的时候檀似月才反应过来，有个很关键的问题被她忽略了，唐未梨和她的父母属于同一个阵营吗？ 那魏芳和唐理又是否在同一条战线上？ 她之前让樊颂因调查过，李昕是魏芳的养女，那她叫唐理干爹应该也算合理。 魏芳收养李昕的时间太久远了，也查不到具体的信息。 这么想着，檀似月仔细看了亲子鉴定上的信息，唐未梨出生于96年。 可是唐理和魏芳87年就离婚了。 檀似月停顿了一下：“其实离婚了也能，也能生孩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从侧面说明了唐理和魏芳离婚可能另有隐情。 这些年两人一直是离婚状态，没有复婚也没有再找其他伴侣。 有一个最简单也最容易想到的理由：唐理害怕牵连到魏芳？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想不通就换个思路。 在魏芳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大概率是不会再去收养一个孩子的。 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魏芳再收养一个孩子呢？ 一：这个孩子对她有特殊的意义。 二：她的孩子没了。 而这份亲子鉴定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唐未梨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她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做亲子鉴定。 鉴定时间是2020年，也就是6年前，唐未梨24岁的时候。 亲子鉴定暂放一边，檀似月打开电脑，连锁屏密码都没有。 不管是出于唐未梨模仿自己，还是她个人的谨慎程度，不可能连密码都不设一个，这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有点过头了。 檀似月哪里还不明白，她又被坑了。 好想报警啊。 这难道就是她介入了樊颂因的因果带来的连锁反应吗？ 想到樊颂因，那些零散的记忆又从脑海深处翻涌出来。 希望这一次她能来得及救下他。 电脑里大部分是五区的货物进出记录、购买物资的账目。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檀似月停下了手里动作，把亲子鉴定塞进临近的抽屉里后才应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进。” 推门而入的那人让檀似月有一瞬间的错愕，只是情绪很快就被隐藏起来。 “唐经理，有份报告给你。” 说完这话后，头顶的灯忽然一闪，停电了。 檀似月无声的叫了对方一声：蓝姐姐。 煤山女子监狱，蓝萤。 代号：花椒 “刚才呛你的人是原来五区的经理，你是6年前突然空降的，替代了他的位置，所以他对你有怨言。”蓝萤关上门后简单给檀似月交代了几句，而后拿起办公桌旁边的座机，按了4个数字的短号，示意檀似月说话。 “下面怎么回事？赶紧找人去看看！”檀似月极为配合地打开免提。 “内部电话，每个区都不一样。”蓝萤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檀似月。 “我做了延时装置，还有1分钟。”蓝萤看了眼时间，往书架那边走去。 檀似月也赶紧跟上。 书架最底层，左数第3格的木板用力往后一推。 书架后面出现了一个空间，书架上也掉落下一根细绳。 用力拉动细绳，书架闭合。 “记住了，不是你在扮她，是她在学你。”所以檀似月什么样，唐未梨就是什么样，不用害怕露馅。 蓝萤火速退出办公室，檀似月也跟着走出去。 —— 座机声音响起的时候，路洲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庄园里的座机已经很少用了，突然响这一下，也是怪吓人的。 “喂？哪位？”林寒山手快一步接了起来。 “您好，我是肖奇的主治医生，我姓唐。” “哦，您好您好。是有什么事吗？”林寒山顺手开了免提。 “上次肖奇来复查，有几项指标异常，如果有空的话，建议带他来医院再查一次。” 几人一起看向正在和纪阑珊打游戏的肖奇。 “我吗？”肖奇放下游戏手柄，跑着到座机边上。 “唐医生？” “是肖奇啊，今天有时间的话让家长带你来医院复查。” “还要查吗？”肖奇有些抗拒，每次复查他都担惊受怕的，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家里有一半的人都要睡不着了。 “哦，好的，好的。”贺斯澜连声应下。 纪阑珊也慢吞吞地和他们聚到一起。 路洲从地毯上站起来：“上次的单子我看过，血小板减少，凝血功能异常。” “这事可大可小，还是去看看吧。”林寒山不敢拿肖奇的身体开玩笑。 路洲还犹豫不决：“算了，还是身体要紧，我们快去快回。” 第179章 见不得光 檀似月刚走到楼梯口，灯光亮起，电力恢复。 “跳闸了，可能是夏天冷库耗电量增大。”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几个人，可能是巡查五区的。 “仔细查一遍。”檀似月面露不满，按照该有的逻辑安排下去。 “那我带人去一趟。”蓝萤招手带了几个人离开。 回到楼上后，檀似月连忙翻看蓝萤给她的文件。 里面有五个区的座机短号、整体分区地图以及各区域更为详尽的总负责人、巡查人员名单，甚至有小部分被实验者的资料。 檀似月眼睛过了一遍，有些头疼，每回都接受这么多信息还是挺难的，深吸一口气后，这下不止头痛了，还有肋骨在隐隐作痛。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立刻补肾壮骨！ 檀似月继续翻阅，在一张时间表上看见了唐未梨的每月打卡时间。 作为五区的总负责人，唐未梨通常每月月底才会来巡查一次，现在根本没到月底，天杀的，也没人告诉她这一点啊！ 算了，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用了。 她现在应该花几分钟想想，为什么会是徐钦？ —— “定位完全消失了。”蓝栖时刻盯着电脑上的动向。 这边樊颂因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是不是来晚了？”钟勤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他们转头看向门口时，赵锡正把开锁用的小发卡揣进兜里。 “一般外借的名额只有3个，我可是给你安排了5个人啊！” “有个外援不能到场，到时候我们提前给他地址就行了。”钟勤这边说着话，电话嗡嗡嗡地响不停。 “你们几个听林局安排，我先去接个电话。” 赵锡、沈香、阮消并排站着，关知渔则半靠在门口。 “各位辛苦，马上安排你们进入实验室。”蓝栖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微型录音设备，看着与纽扣差不多大。 樊颂因突然抬起头，盯着他们4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站起来，用极其客套的语气说着：“你们费心了。” 这句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合理却又多余。 关知渔的视线与樊颂因相撞，似乎都在记忆里深挖对方的身份。 檀似月的好朋友\/学弟。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两人有了短暂的联系。 外面有人招呼他们可以走了，樊颂因往前走了几步，嘴唇轻颤，似乎想要说什么。 关知渔抬眼直视樊颂因：“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虽是问句，樊颂因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好像上学时被老师抽中背课文的感觉。偏偏背后还有人一直盯着他，在那如芒刺背的目光下，另一种无力感将他包裹着。 “学姐受伤了，你们记得尽早去跟她汇合。” 樊颂因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去保护檀似月，却歪打正着说中了檀似月现在的身体状况。 赵锡沉默地带着人走出去，心里却觉得不对。关知渔若有所思地点头，转身紧随其后。 钟勤挂了电话，目送他们上车离开，才回到屋里。 “林局，不解释一下吗？”钟勤在气势上怎么也不可能输人一头，早年扫黑除恶大行动的时候他也是打头阵的人。 钟勤刚刚接到电话，说是徐钦已经被控制住了，让他配合林秋苹的行动，将实验室一网打尽。 徐钦作为这件事的发起人之一，居然被逮捕了，中间有多少弯弯绕绕他不知道，但是他不能让自己手下的孩子有任何受伤的风险。 初代“低语者”费时费力培养出来的二代，目前正式成员不足百人，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国家培养他们，但是给出的支持并不多，明面上也不承认他们的存在，钟勤也是接手之后才知道“低语者”的艰辛和难处。 第一任局长冯才明和初代成员因公牺牲后，这些二代们一度成为众矢之的，盼着他们解体的，想着要瓜分的，什么人都有。 是五族会盟肃清内部后带着其他各派系向官方投诚，让以五族为首的家族和“低语者”形成互相合作又互相牵制的关系。也是因此，“低语者”才没有被解体。 说得难听点，他们其实就是工具人。为了国家的利益和安全，为了社会的稳定，他敢肯定在他死前“低语者”都不会被搬到明面上来，这是国内、国际，所有知情者缄口不言的秘密。 不向民众公开，不向社会公开，不向国际公开。 沉于黑暗，没于黎明。 永远见不得光。 第180章 堇河律师事务所(增改) “这件事很复杂，我目前也是一知半解，钟老师可以先听听。”林秋苹把目前手上的信息一一罗列在案。 1987年3月，堇河律师事务所正式成立。 这一年的唐理还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唐大律师。 亲友支持、同行认可、远近闻名。 三十多岁就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还有魏芳与他齐头并进。 那时候的他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怎样的悲剧。 一个委托找上他，富二代强奸未遂案。女方家庭背景普通，晚上回家的时候被喝醉的富二代缠上，拼命挣扎才逃过一劫。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唐理接下了这个同行并不看好的委托。 大部分人都会趋利避害，少有人愿意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作对。 6月，正是热得人发昏的时候，唐理四处奔波收集材料、调取证据。 魏芳在工作单位被人莫名其妙砸了窗户，领导怕惹出事端，提前给单位所有人放了假。魏芳心有余悸地走出单位，在大路口又险些遇上车祸，幸亏同事及时拉了她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魏芳心中猜测她此番遭遇或许与丈夫最近接下的委托脱不开干系，为了不影响唐理打官司，她有心把这事隐瞒下来，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唐理下午就着急赶回家。 而后接连几天，魏芳都会遭到大大小小的威胁，楼顶掉下的花盆、菜篮子出现的尖刀，诸如此类，防不胜防，魏芳因此受了伤，工作单位也受到了些影响。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唐理，纵使心有正义，但他也不能忍受家人因他而受伤。魏芳并不惧怕，还反过来劝慰他。 7月，唐理哭着要和魏芳离婚，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并且暗中将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魏芳。魏芳拗不过他，只好和他演了一场戏，去民政局登记了离婚。 两人明面上闹掰了之后，魏芳的生活也逐渐归于平静。 这场官司的拉锯战比想象中的还要长，一直拖到了来年夏天，堇河派出所来了一个性格耿直、不畏强权的徐钦。 虽然徐钦因为得罪了权贵被下放到了这个偏僻地，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一腔热血。 每天勤勤恳恳上下班，案子不论大小他都会认真对待。 机缘巧合之下与唐理相识，徐钦知道唐理在打的官司后，还积极帮忙查找资料，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可惜的是，两人万般努力付诸东流，最后因“证据不足”，且被告已与家属私下和解，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唐理颓然地离去，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但这件事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底，永远都无法释怀。 害人者逍遥法外，被害者远走他乡。 而这是徐钦第二次败给权势与金钱，也让他真正意识到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有不公平存在。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权势产生了微末的渴望。 —— 檀似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确切地来说，不是她发现的，是她根据记忆里支离破碎画面拼凑出来的。 今时不同往日，檀似月的疑心比以往要重得多，很多时候都在反复怀疑自己。 如果她没有主动要求来实验室的话，那么这件事最后会落在樊颂因身上，而她早已知道樊颂因的结局——自杀而亡。 能让樊颂因心灰意冷、放弃大好前程自杀的事可能有很多种，而这些可能里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信仰崩塌。 所以啊，不怪她怀疑徐钦。 为了她的新朋友们，为了埋藏的真相，为了……爱与和平。 所以她来了。 …… 与此同时，赵锡、关知渔、沈香、阮消被送进了实验室里。 有檀似月铺垫在前，又有官方捏造的身份，经过层层核验后他们被分配到了各个区里。 赵锡被送往居住区(四区) 关知渔在清洁区(三区) 阮消在研发区(二区) 沈香在实验区(一区) 檀似月在办公室里感觉到了细微的能量波动，如果不是阴阳错提高了她的感官，现在的她根本就察觉不到。 目前的情况，应该是外面送给她的帮手进来了。 她不能一直待着这里了。 檀似月把抽屉里的亲子鉴定书封好，粘回桌子下面，燃烧符把蓝萤送来的资料烧了，最后直奔书架。 书架后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有檀似月的照片、几张人皮面具，做工精细，触感与真皮没什么区别，檀似月仔细在脑海中描摹了一遍才明白，这原来是她的脸。 而且看人皮面具的大小和破损程度，唐未梨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 檀似月不明白的是：唐未梨为什么要用她的脸呢？ 这又让她联想到了另一件事，当时在医院，唐理就借用魏芳的脸接近过她，这也是一个疑点。 —— “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回家吧。”魏芳找到唐理的时候，唐理呆滞又颓丧地在海边。 良久，唐理才说：“我知道……我当年选择法律就是为了公平与正义，前些年打过太多胜仗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他以为自己可以为弱者发声，可以扫除不平事，可在强权和金钱面前，还是差了一步。 …… “哎，唐哥，你下班去哪儿啊？”徐钦在律所门口拦住了唐理。 “回家。”唐理兴致并不高，看见徐钦又说了句：“你嫂子今天做咕噜肉，想吃就一起来。” 他担心徐钦跟他一样，年轻人受挫不要紧，怕得就是钻牛角尖，然后一蹶不振、走上歪路。 “哎，好。” “嫂子是哪位？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离婚的那个。”唐理在前面大步地走，徐钦也快步跟着。 “哦。” 就这样，徐钦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了家人，唐理和魏芳一直把徐钦当弟弟一样对待。 此后，唐理依旧在维护弱小、坚持正义，甚至向省里提交了好几项地方法律修改的意见，只是回复寥寥无几。 他努力在法律范围内守护着该有的正义与公平。 唐理40岁的时候，魏芳意外怀孕了，她也已经37了，这个年龄生孩子有风险，可她舍不得这个孩子，固执地想要留下。 也是这会儿两人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复婚。 正准备走流程去民政局复婚的时候，变故又出现了。 唐理接了一个案子，省里有个王姓富豪身患癌症，他的儿子仗着有钱，疯狂地投资医疗机构、找人做实验，妄图救父。 这事传得隐秘，唐理也是在一个酒局上听一个同行说漏了嘴。 如果视而不见，那便违背了他的准则与良心。 魏芳虽然文凭不高，但是在社会上磨炼多年，深知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唐理又一心想要揭露真相，对方有权有势，背后还有当官的亲戚罩着，他们极有可能会遭到对方的威胁。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魏芳没有同意这次复婚。 徐钦这会儿已经30岁了，下放到堇河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升迁，看着周围的同事调任的调任、升职的升职，都往高处走了，只有他还在原地停滞不前。 虽然他不说，但是唐理和魏芳都能看出他的不得志和难过。 魏芳便劝说徐钦不要在这一条道上死磕。正好遇上国安的新改革，面向社会招聘。徐钦听了魏芳的话，狠心从派出所离职，准备资料准备去考国安。 录取名额下来的那天，正好撞上魏芳生产。 应该叫双喜临门吧。 但是此时的唐理却因为干涉了王家父子的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律所面临倒闭。 女儿的到来也算是给了他一些温馨和快乐。 “哥，你放心，我考进国安了。” “等我站稳脚跟，以后你唐律师背后也是有依仗了。” “不怕那什么王家、李家的……他们有的，我们也能有，到时候你和嫂子复婚，带着小侄女，我们一起往上走。” “走到最高处，我们自然就有制定规则、宣判公平的权力了……” 唐理听见徐钦的话，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最后只说：“去吧。” “不用担心我们。” 只是预想中的日子还没来，一张体检报告单就把他们所有的计划打乱了。 唐未梨两岁的时候被查出胰腺癌早期。 唐理在案子与医院之间来回奔波。王家来人找他合作：“唐大律师，你女儿现在的情况应该很不好吧？我现在手上有一种药，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救她。” “这几年你也辛苦了，也用不着紧紧咬着我们不放，你说是吧？” 甚至王誉这个富二代都亲自来见他：“我只是想救我爸，唐律，你的孩子，我的父亲，我们的药马上就要研发成功了，他们马上就能得救了……” “等我爸好转了，我马上就去自首，真的，你相信我！”王誉在唐理面前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感情真挚。 唐理差点就心动了。 可是那些莫名被抓去研究的人该怎么办？ 他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第181章 状况百出 “这个唐未梨当时是怎么被抓的？”钟勤坐在椅子上，资料一份接着一份，很快铺满了面前的办公桌。 “她找徐钦自首。”林秋苹似乎也不太理解这件事，眉头紧锁。 “考虑到这件事危害社会安全，影响范围很大，顺便还要弄清楚徐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才移交给国安管。” 樊颂因在旁边帮忙整理材料，竖起耳朵听着前辈们交谈。 “小樊有什么要问的吗？”钟勤察觉出樊颂因心事重重便关心地问。 年轻人心思活络，又是徐钦带出来的学生，就算知道的不多，那脑子也转得快。 “谢谢钟局。”樊颂因诚挚地给钟勤鞠了一躬。 “我想问，上面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他为什么要把把柄送到你们手上？那个把柄具体指什么？” 林秋苹敲了桌子，让蓝栖给他解释。 “2020年，也就是6年前。煤山女子监狱、沧陵省堇河监狱、t省芙蓉市监狱分别收到一封信件，通过邮递的方式投放到监狱长信箱中。” “林局收到的是一张受害者名单，一共一百二十一人，推测是受到实验室迫害的人。” “堇河监狱是两份证据。一份是关于12.2强奸未遂案的完整证据，另一份是王家父子投资医疗机构用于谋利、危害社会的证据链。” “芙蓉市监狱的是联名血书。整整四页的血手印和签名，全是受害者家属。” “但很可惜的是，在有备份且秘密上报的情况下，这些证据仍然在一夜之间全数消失。事后经几位知情的领导推测，问题出在当时还在信息管理局的徐钦身上。” “之后各方联合探查无果，徐钦却步步高升，这件事在面上就不了了之了。” “而关于徐钦直升副部长这事其实是部长和其他局长同时决议的，把徐钦架上高位，一来方便监控，二来可以让背后的人放松警惕。” “所以，徐钦本人是没有权限的，真正的权限在你……樊颂因手里。” 樊颂因此时才真正感觉到头皮发麻，手心冒出冷汗。上面布局谨慎，等的大概就是今天，而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跟着徐钦做事，以他为榜样。 他以为徐钦要退休了，所以上面才会把权限放给他，没想到……是直接架空徐钦的手段。他当时竟然一点也没想到这些都是不合规的。 徐钦是被监控对象，而他自己是被考验的对象。 “哦，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钟勤一听有高层干预，便放心了不少。 林秋苹看了一眼樊颂因，顺嘴提醒他：“对你的考核还没结束，好好加油。” 其实她还省略了很多细节没说，比如：徐钦其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配合上面的行动，也在暗中给了“花椒”一定的庇护。 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减刑？ 还是有其他隐情？ 至少目前没人能知道徐钦的想法和行为。 …… “上面来消息说唐未梨跑了。”侧边一直在工作的人员给他们汇报了消息。 “刚刚搜查完徐钦和他的下属，那边出了点意外，可能需要多方配合。” “唐未梨跑了……”钟勤忽然感觉后背发凉，赶忙出去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连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钟勤不由得有些担心。 钟勤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之前也知道唐未梨是肖奇的主治医师，一开始没有在意是因为对方已经被关起来了，现在她跑出来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过他手底下的孩子们实力都不差，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么想着，他也稍微安心了一点。 电话铃声响起来，钟勤看了眼，是景霂打来的。 “刚才干什么去了？一个两个的不接电话……” 景霂还没说话就挨了一顿骂。 “我们刚下飞机，正准备来找您呢！消消火，马上就能当面骂我们了。” “你们又在哪儿？”钟勤寻思着自己也没给他们派任务啊？ “首都啊，你最近不是在这边开会吗？” 钟勤憋着一口气，无奈道：“自己找个地方玩几天，我忙完就来。” “对了，你们几个人一起来的？肖奇呢？” 景霂把电话顺位给了肖原：“就三个，肖奇在家。” “给家里的那几个通电话，让他们提防唐未梨，她现在是嫌疑犯。” “好，知道了。”肖原火速挂了电话，准备告知家里的几人。 贺斯澜、林寒山、纪阑珊没一个接电话的，肖原心中预感不妙，最后拨通了路洲的电话。 “喂，你好，机主在路边重伤，是家属的话就赶紧来医院，百桂市中心医院。” “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赶紧来医院。” “好，知道了。” 肖原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来，罗纯和景霂在旁边也听见了。 “肖奇……”肖原瞬间就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前后三个小时的功夫，谁能料到会出事呢？ “我回去，你们俩留在这边。”肖原压住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回去，你们留下。”景霂晃动手机，下一班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景霂办事他们自然是放心的，罗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物关系，光速给钟勤打了电话。 “钟局，檀似月、唐未梨、国安、实验室，是可以组在一起的必要条件吗？” 钟勤只觉得头疼，这次任务涉及国安内部，是不能透露的，只好回了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稍作停顿，钟勤又压低声音说：“给你们开2个小时的权限，我让秘书带你们去档案室。”钟勤根本都不用深想，除了要看档案这事，根本用不着三个首脑一起追着他跑。 “好。”罗纯都不带犹豫的，立即答应下来，能看档案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他们还要查当年的真相，疯妖河以及长辈们牺牲的真正原因。 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分开行动。 肖原和罗纯被钟勤的秘书接走，景霂返回w省。 第182章 祸不单行 林寒山开车带着两大两小出门，车子刚出景洲湿地公园，一辆车便紧跟在他们后面。 这边离城区不近，少有人开车经过，所以常被作为骑行的赛道，节假日倒是有少部分会去景洲湿地公园。 能遇到同路的车子也确实少见。 副驾驶的纪阑珊也从后视镜看见了跟着的尾巴。 “离城区还有15公里，要先处理吗？”纪阑珊升起车窗。 贺斯澜转头通过后挡风玻璃往后看，可惜受视角阻挡没看清：“先别管，再看看。” 后面的车子突然加速，逐渐与他们齐平。 车窗降下，他们看见了在驾驶座坐着开车的人是檀似月。 “檀姐姐？”纪阑珊正疑惑着，就看见旁边车子上的檀似月朝他们招手。 路洲偏头往外看，有一种莫名的不适感。 檀似月说过12月见的，现在来见他们的可能性很小，他们并不知道之间有什么变故，只好静观其变。 “好奇怪……”纪阑珊嘟囔的时候，檀似月那边已经加速超越了他们，然后猛打方向盘挡住他们的去路。 林寒山不急不缓地踩刹车停下，后排中间的肖奇好奇地想伸头出去看，被路洲一把按回座位上。 莫名的，路洲觉得这一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并不是他梦中的场景，任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檀似月下车径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轻轻敲了一下车窗，纪阑珊回头想征询几个哥哥的意见时，林寒山在驾驶位看见窗外人毫不犹豫地拿着安全锤砸向车窗。 嘭一声，车窗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纪阑珊的车座被猛然下放，躺了下去。 “不是檀姐姐。”纪阑珊反应迅速，解开安全带爬到后座，肖奇挪位到贺斯澜腿上坐着，路洲在夹缝中伸手向前把座椅调回原位。 林寒山猛踩油门几下发现车子一点也没动。 “檀似月”微笑着摊了摊手，安全锤被她扔到地上。 她身后凭空出现了一群人，手上拿的东西都是能把车子暴力拆卸的趁手工具。 纪阑珊闭眼再睁眼，灰白色的瞳眸之中看见了真相：“是空间，怎么办？” “全是？”路洲紧张地看去。 “除了这个冒牌货，全是。” “平时见都见不到一个，今天也是倒大霉了。”贺斯澜哀怨又紧张。 肖奇却在状况之外，不理解地四处张望，期待有人能给他回应。 “你现在不清醒，什么都不用管。”路洲给肖奇解释，说完照例看了眼手机。 “没信号。” “基操。” “投降还是打啊？”林寒山幽幽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我们投降他们就不会打我们吗？”肖奇好奇地反问。 贺斯澜的异能早就已经放出去了，寒冷的气息并不能扩散太远，甚至有冻死自己人的风险。 “空间太小了，施展不开。” “不建议下车。”林寒山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下车后容易被逐个击破，不下车又太过被动。 外面的人已经没什么耐心了，高昂的喊声传入车内：“下车！” “先下去，我试试时间倒流。”林寒山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 “肖奇跟着老四……” 纪阑珊立即接话：“我跟六哥。” 几个人里只有贺斯澜的异能是具有攻击性的，路洲和林寒山是异能里的特异，开发少，基本都靠自己探索，经常用于辅助，不适用于异能战斗。 下车后，肖奇紧紧贴在贺斯澜身后，寸步不离。 纪阑珊眼睛扫过对手，似乎要把他们看穿。 “唐医生。”肖奇大半个身体都躲在贺斯澜身后，靠着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认出了唐未梨的身份。 几人瞬间明白过来，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肖奇。 “我跟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唐未梨突然来了兴致。 “我经常在医院，你是救我的医生，认出你是应该的。”肖奇如实回答。 也不知道哪个字刺痛了唐未梨的神经，她不耐烦地挥手：“抓走！” …… 对方人多势众，在异能上更有优势，输是早晚的事。 贺斯澜和林寒山默契配合，路洲战术穿插，三人基本把伤害都挡了下来，唐未梨手上一把小刀往侧面一划，将贺斯澜、林寒山分到一个空间里消失不见，路洲快速退回到纪阑珊和肖奇身边。 唐未梨作为一直模仿檀似月长大的赝品，檀似月很多近战本领她都学过。 比如：格斗、柔道。 路洲对上她，却也丝毫不落下风，他可能打不过的是真正的檀似月。 五六个来回后，有人趁着路洲分身乏术对肖奇和纪阑珊下了手。 纪阑珊急中生智抬眼用瞳术迷惑了对方，指使他去对付唐未梨。 唐未梨后背无故挨了自己队友一下，又被路洲踢到了手，索性半旋转身把手上的刀甩了出去。 正好飞向纪阑珊的方向，肖奇用力把纪阑珊拉到身后，准备往后退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路洲侧身飞扑过去替两个小朋友挡了一下。 小刀直接没入路洲身体里，落地的时候来不及防备，硬是砸在了车门上。 “哥你怎么样了？”纪阑珊此时也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纪阑珊的愤恨呼之欲出：“你个冒牌货，自己没有脸吗？恶不恶心！”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还嫌害得人不够多吗？” 纪阑珊的眼睛看见刚才林寒山和贺斯澜消失的空间里显现出了虚影，拖延这5秒钟，等到了七窍流血的林寒山和暴怒的贺斯澜。 一股阴寒冰冷刺骨的气息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可惜他们还是在两个空间里，并不能有实质的接触。 “快走。”手下提醒唐未梨。 实在没想到林寒山和贺斯澜也不是省油的灯，硬生生打通了一条通道。 抱走肖奇，唐未梨还贴心地又给纪阑珊锁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把纪阑珊锁在黑暗里。 她讨厌黑暗，但此刻的愤怒消减了黑暗带来的恐惧。 而后她听见了一道道碎裂的声音。 恢复光明时，她看见了最不想的见到的人，她同父异母的哥哥，e国最负盛名的斯特里特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cyril” 纪阑珊重获自由，赶紧冲过去查看路洲的伤势，连一丝眼神都没分给西瑞尔。 “哥，你别吓我……120……” 纪阑珊刚打完急救电话，后颈突然一痛，整个人往后倒去。 “抱歉，哥哥是来带你回家的。” 他抱走纪阑珊，又挑衅地朝还被困在空间里的贺斯澜和林寒山一笑。 “谢谢你们对我妹妹的照顾。” 第183章 实验室漏成筛子了 阴气扩散开瞬间，檀似月就与沈香有了链接，她对其他人的位置也有了初步的判定。 沈香顺着阴气反向把淡淡的花香引到全区域。 【进来的时候我在他们身上留了种子】 【我在实验区】 “好，小心。” 檀似月复原密室，往外走去。 各区总负责人在实验室里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之前易丞炘和她说过，他们谋划逃跑计划会选择在“小黑屋”留下暗号。 他们当时逃跑的区域是三、五区，五区有一个“花椒”，她推测三区有另一个“花椒”的可能性更大。 根据刚刚印在记忆里的新鲜地图，檀似月尽量避开监控向四区走去，她有东西要转交给赵锡，如果现在不给，可能就没机会了。 出乎檀似月意料的是四区只有一个人，总负责人于经理。 “唐经理怎么来了？” “新来的人呢？” “送去小黑屋磨炼了，原来是你的人吗？” “他身份有问题，上面让我来再核查一遍。” “ok，放行。”于经理倒也没有多想，挥手让檀似月过去了。 “诶，等等……” 檀似月没转头，语气比之前冷硬了不少：“还有事？” “密码还没给你。” “谢谢。” 檀似月走到地下一层，楼梯口灯光昏暗，到下一层楼梯的时候便不剩一丝光亮了。 本想呼唤琉璃出来照明，却想起这里是独立的空间，或许会形成阻隔，要是动静闹大了还不好收场。 靠着阴阳错的引导，檀似月顺利到了关着赵锡的地方。 …… “徐钦这个想法果然好玩！” 秦十三看着监控里檀似月的动向。 “这张脸果然还是在原主人脸上才更贴合。”线条流畅，脸型和五官都恰到好处，完美。 她都已经联想到亲手剥下檀似月脸皮的那一个瞬间了，应该会很美好、很赏心悦目。 “为什么小黑屋没有监控啊？烦死了！”秦十三看不到檀似月后面的动向，十分苦恼，生气往身边人身上砸了一个玻璃杯，那人不敢躲开，玻璃杯砸在腿上碎片飞溅，鲜血淋漓。 很快又换了一个人站到秦十三身边。 毕竟不是自家的地盘，做点事都要收敛着，秦十三往后一躺，无聊地绞着头发。 …… 下面的空间很大，小黑屋多得数不过来，铁门上安着密码锁。檀似月低头一看门锁，电子锁有被撬动的痕迹，马上就要脱离铁门了，她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赵锡都不知道跑出多远了。 象征性地输入密码后却发现门没有打开，而是中间弹开了一道小窗。 檀似月烧了一张符纸短暂地照明，赵锡蹲在墙角防备地看着外面。 “二哥……” 赵锡愣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檀似月为什么会这么叫他。 “拿着这个，都是给阑珊的。”一团东西在半空中飞过，稳稳落入赵锡手中。 “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说见过我。” “你……等，等一下。”赵锡握住手上的小锦囊，难得体会到了心慌的感觉。 “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这里面异能受限、又没有信号，必要时候先保自己。” 檀似月往回走，到楼梯的时候看见了一丝火星，打火机的光骤然亮起，是四区的总负责人，打火机点燃了他手上的蜡烛。 楼梯上有了照明的亮光，檀似月已经准备把手上最后一根银针用出去了，她不敢保证这个于经理有没有听到她和赵锡的对话，保险起见只能先下手为强。 “我是来给你送蜡烛的。” “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檀似月看了一眼对方，蜡烛在他手里，一点也没有要递出来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面前的男人并没有说谎。 “正好没监控，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下，能走的话赶紧走。” “你又是谁的人？”檀似月当然知道，请君入瓮嘛，她本来就是自愿来的。 “唐理，他是我妻子的干爹。” 原来这位是李昕的丈夫，这关系网真是够广的。 唐理是徐钦安排进实验室的卧底，之前徐钦口口声声说唐理叛变了，但是现在问题更大的是徐钦，唐理的存在就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其实这一切本该在6年前就结束的。” 檀似月往上走了两步，手里的银针还是用在了他身上。 于经理昏倒前檀似月还贴心地拿走了蜡烛。 “这里安全一点，有什么证据等到法庭上再说吧。”她不敢在现在背负又一重心事，疯妖河再拒绝她的话大家就没救了。 后面急匆匆撬门而出的赵锡在楼梯下不小心踢到了不知道是谁的腿。 第184章 逃离 檀似月走出不远，再次将阴气扩散出去，这次她竟然感知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遭了。 肖奇怎么会出现在二区？ 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檀似月心跳如雷，迅速回到五区找蓝萤想办法。 四五区相邻，所以步行也能到，但一二三区可就不一样了。 距离远且关卡重重，在这个空间里面能力受限，别人的地盘上再怎么也要装一下。 可惜蓝萤还没有回来，她只好重新回到二楼办公室。 一般来说这里应该配备交通工具才对，但他们在实验室里，除了回到居住区、离开居住区的时候，其他时间或许根本就不用离开自己的所在区域。 再加上唐未梨背后有秦家在支持，去哪里不都是易如反掌…… 很快，檀似月又想通了另一件事，人不能随时都有，但总有工具吧？ 檀似月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对墙上的「细水长流」起了疑心，那是一种很强烈且无理由的直觉。 她顺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封偏硬的书，踩着办公桌往上看，用力把书往上一砸，裱框在墙上晃动了几下，随即掉出一支钢笔。 钢笔的笔身处有清晰的刻痕，标注了数字，正好对应五个区域。 只是檀似月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支钢笔似乎她也有一支，不过上面没有刻痕。 她的那支是徐钦某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檀似月又想起来槐湘楠茶，她去书架上翻了茶罐，茶叶是顶好的，刚打开茶罐就溢出了淡淡的茶香。 书架边上有一个包着印花软毯的方形物件，上面放了一双小白鞋。 檀似月掀开毯子，下面是方形的木盒，专用来装存槐湘楠茶的茶盒。 “百年黑檀木……拿来放鞋，真有眼光啊。” 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檀似月踹了盒子一脚，转动钢笔的笔帽去往二区。 天快全黑了，她想办法安顿好肖奇应该不是问题。 …… “她怎么去哥哥那边了，该死，我看不到了。”秦十三气得牙痒，别的地方都行，就是不能窥探她哥的地盘！ “那是百年黑檀木啊？” “槐湘楠茶又是什么茶？看着应该挺贵的……小千，你去拿过来给我看看。” 身边的人眨眼的功夫就把东西拿了回来，秦十三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一把火都给烧了。 —— 唐未梨把肖奇带回秦八所在的研发二区，趁着肖奇无力反抗给他打了扰乱神志的药剂，再下一步就是催眠。 她反复暗示肖奇，并在他的记忆深处对留下了对檀似月的恐惧。 “看着我，我是檀似月，不听话我就杀了你。” “好孩子，闭上眼睛。” 肖奇再次醒来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身上绑着绳子。他在地上蛄蛹了几下，一翻身，找了个合适的姿势三两下把绳子解开小心翼翼站起来，幸好家里教过他防身自救的方法，总算是没白学。 他贴着墙壁，通过窗帘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灰扑扑的，云层之间泛着一丝诡异的蓝紫色。 摸清楚外面的巡查时间后，他迅速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细长的小卡片开门锁。 “真当我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啊？”肖奇冷笑着扔下手中的卡片。 多亏了唐未梨的催眠，他想起来了，他今年已经19岁了，只是大部分时间里他的意识都停留在12岁，少有清醒的时候。 肖奇谨慎地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去，找准机会往外走，利用拐角和柱子隐藏在黑暗中。 只是他并不清楚这里的地形，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走到某处拐角的时候，他警觉得往后藏了一下，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温度都冷了下来。肖奇顿感不妙，转身准备从另一边离开。 可这转身的功夫，他就被人从后背捅了三刀。 “唐……” —— 纪阑珊从噩梦中惊醒时车子正在飞速前进，她撑起身体，茫然地看着身边。 “cyril，送我回去。” 车里的隔板降下来，西瑞尔在副驾驶处理斯特里特家族里的部分事务。 “你不该待在这里。” “我的家在这里，亲人朋友也在这里，这里就是我该待的地方。”纪阑珊压住内心的不适感，她现在要保持冷静，要平平安安回家。 在西瑞尔没有说出下一句反驳的话之前，纪阑珊冷笑着反问他：“再说了，当年不是你把我扔在雪山的吗？” “如果不是我还对你有利用价值，你会大老远来找我吗？” 她越说越冷静，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刺向西瑞尔心脏的尖刀。 大概是曾经最亲近的人，才能戳中对方心里的痛处。 从前他们之间不会有利用，也不会有抛弃和背叛。 西瑞尔沉默着，空间里的气氛降到冰点，连司机都看不过去了。 “小姐，少爷这几年一直都在找你……” “闭嘴。”纪阑珊不喜欢西瑞尔，也不会喜欢他身边的人。 西瑞尔通过中央后视镜看着纪阑珊生气的样子，特别像一只坏脾气的小狮子。 “陪我吃顿饭，然后我让dave送你回去。” 纪阑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得到过真正的的信任和关心之后，谁会愿意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她心里还惦记着路洲的伤势和林寒山、贺斯澜两人。 “我手机呢？” “吃完饭就给你。”西瑞尔似乎是在轻轻叹气。 “你们最好是说话算话。” 到酒店的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几乎是开门停车的一瞬间，纪阑珊撒腿就跑。 她不愿意相信他第二次。 纪阑珊冲进人群中，凭借对地形的了解绕过两条街上了一辆公交车。 西瑞尔透过车窗看着他的妹妹义无反顾地逃离他。 公交车上，纪阑珊快速投了两枚硬币，再过六站就能到百桂市中心医院。 她的异能来自眼睛，电子产品会对她的眼睛造成伤害，所以16岁之前她的好哥哥们都不愿意给她配备手机，而她的每件衣服里总会有景霂给她准备的零零散散的现金。 “我们在临国的签证快到期了，而且国内那边知道您不在，已经出了不少乱子了。”dave其实一开始并不赞成西瑞尔来临国找这位小姐。 “罗斯家族点名要小姐作为订婚对象，现在该怎么办？” “谁不知道我妹妹已经死了，他们就是想为难我……再等等吧。”西瑞尔合上电脑，脑海里是纪阑珊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去医院把手机给小姐送过去，别再自作主张搞小动作了。”他下车的时候还特意警告了dave一番。 第185章 君不见 “这是绝密，不能看！” “凭什么不能看，钟局让我们看的！” “就是就是！”肖原在一旁给罗纯帮腔。 “低语者”的存在特殊，存储的档案也并不在档案局，而是被封存在首都c市的国家图书馆内部，只有钟勤有直接查阅的权限，更高级别的部门或个人要查阅的话需要提前申请，一道程序都不能漏。 管理员小蒋死死盯着罗纯和肖原。 “找到了……十二，不，是十三年前，疯妖河。” 秘书向小蒋点头示意，小蒋一脸不高兴地坐回自己的小转椅上，两眼一闭。 “怎么什么都没有？” “空的……” —— 景霂飞奔到医院的时候，路洲已经被推出手术室转入icu了。 西装革履地孟余弦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长款礼裙的女士陪同。 “对外说是车祸，扫尾工作都处理好了。路洲脾脏创伤性破裂，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大出血，抢救及时加上刀正好卡在了肋骨上，没有造成其他实质性脏器损伤。刚出手术室，人留在icu观察，过几天应该能转到普通病房。” “破坏你们的假期了，抱歉。” 大家内部消息都是流通的，事出紧急，孟余弦这边几乎同时得到消息。 “没事。” 谁能体会孟余弦前一分钟还在和未婚妻约会，后一分钟就收到夺命连环call给干到医院来了。 “其他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景霂询问余下几人的下落。 “没有监控，行车记录仪被蓄意破坏了。”房柯把包里的鉴定单给景霂。 “我这边暂时调不出人手去支援。2组也出任务去了，现场有我和房柯的人守着，等明天再去看也不迟。” “谢谢。” 房柯微笑点头回应一下。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孟余弦正说着，楼梯间传过来几声不真切的脚步声。 “哥！”纪阑珊气喘吁吁地停在楼梯口。从大门口一路狂奔而来，担心被堵在电梯所以改楼梯，5楼也是挺够呛的。 景霂几步快走过去，孟余弦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六哥怎么样了？” 景霂低声安慰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别怕。” “出什么事了？肖奇呢？你三哥和四哥呢？” “是唐未梨，她抢走了肖奇，三哥和四哥被空间困住了，应该还在原地……” “肖奇怎么办啊？他为什么会被盯上？”纪阑珊想着就有种要哭不哭的无能感，她要是再厉害一点就好了，不用再拖他们的后腿，像檀姐姐一样能保护别人。 “对，檀姐姐，唐未梨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她的脸和檀姐姐的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没有完全防备，早知道就该让六哥直接开车撞过去的……”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狠话的时候带着颤抖和恐惧。 “没事了，我们去找你另外两个哥哥。”景霂轻轻抱住纪阑珊，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在这边看着，我车钥匙给你们，海江省的车牌4个6，路上小心。”孟余弦都不需要景霂开口，直接揽下了路洲这边的事。 “谢谢孟队。” “谢谢孟哥。” “妹妹你……想哭就哭，这副样子怪难看的。”孟余弦实在见不得纪阑珊这个样子，小脸皱在一起，嘴角都快掉地上了还忍着，情绪不能外放容易憋出病，还不如大哭一场来得实在。 “你怎么又欺负小姑娘……”房柯不满的轻踹了孟余弦一脚。 纪阑珊被景霂拉着上电梯，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唰唰往下落。斯特里特唯一教会她的是从不惧怕自己的死亡，但她这些亲近的家人会因她受伤，害怕、愧疚、恐惧以及对自己能力不足的愤恨堆积在她心间。 景霂没有刻意去安慰纪阑珊，给了她纸巾擦眼泪。 “这不是你的错，你会有变得强大、能保护我们的一天。” 出了电梯，纪阑珊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大步跟在景霂身后。 dave在路口守株待兔，看见纪阑珊被人带着往停车场走就赶紧追了上去。 景霂发觉有人跟近，下意识把纪阑珊往前面一推，衣服领口上别着的金属竹叶是暗器，不过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用了。 dave明显感觉到了不对，趁景霂没转身之前喊道： “小姐，你的手机。” 纪阑珊猛得顿足，下意识看向景霂。 景霂转身看着后面戴着口罩和帽子的dave，只余一双蓝色的眼睛尤为扎眼。 他手上确实拿着纪阑珊的手机。 景霂也没多问，拿了手机还给纪阑珊。 “找三哥他们要紧！”纪阑珊拽着景霂往前走。 “小姐，对不起！”他朝纪阑珊的背影喊，等纪阑珊回头的时候，也只瞧见了他的背影。 第186章 好酸的柠檬 “我那个祖宗诶，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温沐姐交代啊！” “三哥啊……” “闭嘴，跟有病一样。”林寒山顶着满身的血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你流那么多血……” “时间倒流失败的反噬。”林寒山一口气提不上了，咳嗽两下又咳出点血来。 外面是零星的车灯，有人拉了警戒线守着，却无法看见被困在空间里的他们。 时间过去得很慢很慢，林寒山都有种失真感，但看着外面，应该也不算太久。 “三哥！你没事吧？”纪阑珊下车就直奔林寒山和贺斯澜被困住的空间。 虽然在景霂眼里就像纪阑珊发疯一样在跟空气对话。 “哥，怎么办？”纪阑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景霂蹲下陪她，似乎也能通过一丝能量波动察觉到同伴的存在。 电话铃声响起，纪阑珊不认识，也不想接，但大概冥冥之中有个念想，她的手快了脑子一步。 「这种空间范围不大，找到边缘，用我们家族的戒指，你能量不够，让你身边的人拿戒指。」居然是西瑞尔，纪阑珊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戒指……” “我随身带着。”景霂从白色防晒外套里翻出了用别针固定在包里的戒指。 这是他们捡到纪阑珊时，她身上唯一可以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 戒指泛着银白色的光，上面镶嵌了一圈大小不一的透亮的绿宝石。 景霂按着纪阑珊的指示走了一段路，找到了这个空间的边缘，内部的贺斯澜见他们在移动，也跟着去扶林寒山起来。 景霂在戒指上加了部分异能，空间如玻璃一般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 “哥……” —— 阮消躲在二区某处，正准备换一个地方窃听时，突然听见了远处杂乱的声音，她屏息凝神，循着声音的来源仔细听着，这声音好像肖奇，还有另一个人……檀似月？ 她挪动了位置，试图再听到些消息，可惜她在这里面听力受限，怎么都听不真切。 唐未梨其实也没打算杀肖奇的。要怪就怪他太谨慎，知道了她藏在他记忆里的秘密。 她的本意是催眠肖奇，让肖奇成为她最后的刀，他杀了檀似月或者檀似月失手杀了肖奇，她怎么都不亏，可惜被他发现了。 假如他没那么机灵，说不定还不会死这么快。 唐未梨特意朝着监控露出浅淡的笑容来，又在肖奇身上补了一刀，这部分监控录像一定会被传到外面。 杀了肖奇，嫁祸给檀似月。 唐未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檀似月有了那么强烈的恨意。 或许徐钦当初就不该救下她，还给她戴上那张人皮面具。 …… “不对，不是她。” 阮消听见肖奇倒地、血肉与刀尖相撞，无法进到内部，救不了肖奇。 “怎么办？”阮消担心地往来回踱步。 “什么味道……”阮消并没有突然倒地，而是被人轻轻扶住，放到了地上。 【隐身符、防御符……再来几张】 【累死灵了，幸好我在他们身上留了种子，能及时分身过来】 后面，就等檀似月，大闹一场了。 第187章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肖原和罗纯翻遍了周围，就是没看见和疯妖河有关的文档，引得肖原一阵莫名的烦躁。 “等等……麒麟山分析报告。”罗纯快速抽出这一册档案。 填写报告的人是景逢春，存档人的是景岁堂。 景霂的父母，他们的老师。 “土质正常、空气质量……”罗纯紧跟着往后翻。 “山顶能量波动异常。”罗纯并不明白这份资料的意义所在。 他们在档案盒最下面发现了一张折叠的信纸。 「亲亲吾儿： 你能看到这封信就证明你已经遇到了应该遇到的人。 妈妈和爸爸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才3岁。 都怪你爸爸，他非说门外的信箱多余，要把它拆掉，结果第二天在里面看见了匿名信。(这怎么能怪我呢？冤枉啊！等爸揪出幕后黑手，暴打一顿！) 我们似乎隐隐猜到了那句话的含义，也许是你未来的使命，也许是信箱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我们不知道命运应该走向何处，也不知道究竟哪个选择才能通往正确的道路。 但是出于父母的私心，我和你爸爸决定拿走你的一魂。取回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意志坚定能够感动镇山铃。 最终的选择权在你，我们无法改变，也不会干涉。 宝贝，不要怕。 我们爱你。」 肖原立即就联想到了那句预言。 麒麟山，镇七番；山连山来，魂欲穿。 所以，景老师他们在某一天得到了预言，也大概猜到了后续，出于私心拿走了景霂的一魂。 少了一魂，就不能……不能和疯妖河产生进一步的联系。 或许再多想一些，景霂是可以封印疯妖河的一个“祭品”。 肖原和罗纯离开图书馆，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一股莫名的凄凉感笼罩着周身。 “怎么了？”罗纯敏锐地觉察出不对。肖原皱眉，胸口有明显的闷痛感，不知从何而来。 ——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在家吗？”檀似月声音都在颤抖，千算万算，肖奇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肖奇倒在血泊之中，尸体尚有余温。 檀似月瞬间白了脸，血色尽退。 “肖、肖奇……”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不该这样的，不是已经躲过去了吗？” 很快，檀似月就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锁魂！” 阴阳错殷红的光硬是将肖奇即将消散的魂锁住。 【檀姐姐，你别难过。】肖奇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唐未梨的身影。 【唐未梨呢？小心！】肖奇已经成了鬼，自然只有檀似月能感知到他。 檀似月侧身斜踢，唐未梨闪避及时让这一踢落了空。 想来她是专门用肖奇的尸体作诱饵钓檀似月过来。 “晚上好，檀小姐。” “不好，没必要这也学我。”檀似月冷着脸，站在肖奇的尸体前，唐未梨从阴影中看她，竟然有一丝她在笑的错觉。 南荣桑要是看见檀似月这样子，肯定拉响警报，油门踩到底把人送进医院打打镇定剂。 “我从来不杀人，这点没学好。” “是吗？那下次改……” 唐未梨话未完，腹部猛然受击，不断往后退。 檀似月收回横扫过去的右腿。 “不改，也行。” 肖奇被困在原地，只看见檀似月的动作很快，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似乎就听见了某处骨头断裂的声音。 唐未梨左手被檀似月踩住，右肩胛骨似乎有些移位，檀似月眼神冰凉地看着唐未梨，而后伸手揭去唐未梨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建议你用我的脸，因为我有病，这个不好学。” 唐未梨忍着痛仰头看着檀似月，她仿佛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以往模仿檀似月的时候，她都觉得对方太过文雅、大家闺秀的做派，说不准连真正的黑暗都没有接触过。 现在看来，在假装、在模仿的人竟不止她一个。 “啊！”唐未梨手臂痛得厉害，右肩胛骨错位影响了她的动作，连反抗都要差点力气。 檀似月慢条斯理地从袖口摸出一根细长的钢针，抬手往下的时候，被肖奇紧急喊停。 【姐姐，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啊？ 檀似月近乎崩溃地低笑出声，萦绕在唐未梨耳边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感觉檀似月好像疯了…… 肖奇跟着9组长大，敏锐、直觉、分析、理解，样样都学了点。 【她应该还有用，出去也是死路一条，用不着脏了你的手】檀似月这才发觉，肖奇的灵魂凝聚成形，已经摆脱了束缚来到她的身边。 檀似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钢针从唐未梨脖颈处离开。 “回去找你背后的人来，我等你哦。”檀似月状若轻松，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一眼能看穿的虚伪的浅笑。 …… “挺厉害啊，还能凝魂。”放走唐未梨，檀似月转身和肖奇说起话来。 肖奇顿时感觉压力山大，谁看了檀似月的这个状态都会汗流浃背，聊不下去就想办法转移话题。 【我哥，他很不容易】 【他那会儿为了救我，吃了好多苦，他也才十二岁……】 【后来，我好不容易慢慢长大，十二岁那年，我的身体突然停止了生长，有时候甚至会出现意识障碍。】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他们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对，你哥曾经亲口告诉过我。”檀似月顺着墙壁坐下。 【什么时候？】肖奇固执的想要问清楚。 “上一次，很远很久的上一次。” 久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蓦地，檀似月看着肖奇：“我们还有机会。” 【我还能复活？】 “不能。” 塑魂盏只有一个，且只能七年使用一次，她去年给秦杳用了，没办法再给肖奇用。 “想做鬼灵吗？能变强大，能帮助你哥。” 第188章 风 唐未梨不敢去找秦八，带着伤回到了秦十三身边，好巧不巧，秦八正好在和秦十三商量事情。 “受伤了，赝品果然是赝品。”秦十三轻蔑地扫了一眼，回头又给座位上的秦八递了一杯温水。 可惜，秦八并不买账，看着秦十三送过来的水杯，淡然地接过，然后砸在地上。 玻璃渣飞溅，伴随着刺耳的声音。 “谁让你杀了他的！” “他的身体一直长不大，最适合拿来研究……” 这会儿秦八还在气头上，秦十三也不好维护唐未梨，厉声斥责：“还不赶紧滚出去！” “什么东西！” 秦八冷哼一声，放任唐未梨离开，他这个妹妹，坏的不够彻底，时间一长就会被旧情牵绊住。 说到底，还是挨得打太少了，还对感情有一种莫须有的幻想。 “收拾东西赶紧走，后面还有大事要办，家里在催了。” “哥哥你不玩了？6年多的成果就这么放弃了？” 秦八烦躁异常，起身的时候顺手掐住秦十三的脖子往前。 “不走就去死。” 秦十三被掐住连连往后退，然后被秦八随手甩去了另一个空间。 送走秦十三，秦八往嘴里放了两片药片，带人去处理后面的事，善后这么重要事，他怎么可能放心交给这个蠢妹妹。 秦十三眨眼便回到了秦家的房间里，秦八手段脾气都很暴戾，没有耐心，能量波动大也从不隐藏，所以她回到秦家的瞬间就有人感知到了。 家主身边的管家很快就敲响了房门，管家毕恭毕敬地给她送上一个梨子，等秦十三收下，管家才敢开口：“家主请您过去。” “带路。” —— “鬼灵？” “受制于我，而且我这边竞争也挺残酷的。” “哦。” “那我试试？” 檀似月轻叹了一口气，檀氏陵不容外人，只有肖奇通过里面半数鬼的认可才能进去，进去了要想出来，就得想办法当十三灵之一，不知道肖奇能不能扛得过。 用阴阳错屏蔽周围后檀似月才站起来，面对着肖奇的尸体。 “阴阳错！风吟！引魂！”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使用阴阳错了，这些年她也没有过度滥用，这要是再出问题那可就不礼貌了。 完整顺利的将肖奇送入檀氏陵，异能在阴阳错的加持下也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 风起，叶落。 【嗯？】 沈香进来之后第一次在这个空间里感受到强大的异能波动，是她前老板身上熟悉的感觉。 这个情况，难道是她在收新的鬼灵？ 没等沈香想清楚，背后一阵仓促的声音。 “快，把所有东西全部销毁！” “这些东西带不走，砸了，烧了。” 打砸声过后，沈香通过花香隐匿起来，跟上一个拿着钥匙疾步往后面走的人。 一路尾随那人到达资料堆叠的房间，对方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出一大堆东西，转头着急地直接拿打火机点燃，都无暇顾及周边有那么多易燃物。 那怎么能行呢？要是发生火灾可不好…… 打火机燃起又灭，灭了又灭。 吓得对方警惕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谁！给我滚出来！敢捉弄我，八少爷第一个弄死你！” 暗香漂浮，越近越浓，那人倒地时不可置信的样子引得沈香发笑。 【我看看，这些是什么……】 沈香抱起这坨资料急得团团转，难怪地上那人这么急着销毁，她现在也很着急！ 阴阳错已经回收了，她抓不到机会和檀似月再联系，这个破空间对她也有不少限制。 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檀似月的极阴之气再次扩散，多重能量叠加下，让这个空间有了剧烈的震荡。 沈香也趁着机会把手上最重要的消息传给檀似月。 【实验室四个创始人：王扬、唐理、徐钦、陈淑芸】 —— 关知渔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不算齐整的短发在风中凌乱。身后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 关知渔拍了拍手把手上的螺丝刀扔到地上，偏头看了眼自己的杰作，觉得异常满意，背后的“花椒”无话可说，毕竟整个三区基本都被她拆没了。 清洁区除了搬不动水泥墙，其他的都成了废土风，看起来九九新，实际上稀巴烂。 “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啊？”关知渔的声音随风而去，不知风的主人是否能够听见。 第189章 天亮了 檀似月知道林秋苹的用意，这个空间能困住自己是最好的，如果困不住，她出去就会被带走问话，留她十天半个月根本不是问题。 沈香传来的消息她收到了，但她没时间去深究，都交给他们吧。 秦八如预料之中带着人围住檀似月所在的地方。 “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檀家的人。”秦八脸上戴着半块不规则的面具，在一群人里面扎眼得很。 “现在知道也不晚。”檀似月抱起肖奇已经僵硬的尸体，主动走入他们的包围圈。 “这位秦先生，你现在不跑的话就没机会了。” 视线穿过重重包围，她看见了藏在光影里的赵锡，于是她向他们提醒： “看，后面也有个人。” 赵锡知道不对劲，但是无可奈何。 更让他感觉到窒息的是，檀似月手上抱一个人尸体，通过周围的光源他辨认出那是肖奇。 檀似月和赵锡被分别围困在两个圈子里。 “阿香” 【在】 沈香缓缓从檀似月背后现身。 “带肖奇去找你的本体，保护好自己。” 【是】 檀似月熟练的抽出缎雪尺，保护沈香的分身飘远。 这是他们一手缔造出来封闭空间，也会成为他们的坟墓。 这个实验室里不缺鬼魂，只是一直被空间压制着，无法得到释放。 三次释放极阴之气，催化恶鬼，杀掉秦八，为秦杳，为她们的未来开路。 檀似月转身，无数恶鬼反扑秦八和他的手下。 月升，鬼来。 赵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却也没错过檀似月离开的方向，随即帮恶鬼踹倒几个人，追着檀似月离去。 他分得清是非也看得清局势，檀似月才是这一局的关键，这些突然形成的恶鬼也只能由她来收。 秦八没想到会被恶鬼缠身，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可正如檀似月所说，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 樊颂因一直盯着大屏幕，有那么一瞬同时亮起5个定位点。 “亮了！是不是亮了？”旁边工作人员喊出声的时候樊颂因已经把定位传出去了。 最终的坐标落在了t省东南部，黑桃市。 大片低山、丘陵分布，山坡低而平缓，地面崎岖，丘陵连绵不断，多年前被私人承包，一直搁置至今，少有人至。 …… 恶多沙漠，“低语者”基地后，「蠃鱼」方。 “快快快，用空间锁定！”沈谦拿到准确定位就带着队友从「蠃鱼」把人架走。 “亏你们想的出来，大半夜把我拽起来。” —— 赵锡并没有追上檀似月，在某个角落遇见了鬼鬼祟祟意图逃跑的唐未梨。他觉得会出现在这里的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人，就算对方是肖奇的主治医师……他似乎知道肖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丧命。 唐未梨本就受伤，又遇上赵锡，他抓住唐未梨的手腕并反拧她的手臂，身体侧身猛力拧转，借力把唐未梨摔在地上。 “肖奇怎么会在这里！” 唐未梨挣扎无果，索性破罐子破摔，死死盯着赵锡，一字一顿说着：“檀似月杀的。” “说实话！”赵锡并不相信唐未梨的鬼话，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他不可能乱下定论。 刺啦地电流声响起，广播里传来一阵低声哼唱。 总控室，檀似月放倒一群人，打开广播。 “各位，今天是解放日，祝你们回家快乐。” 那些被抓进实验室里的无辜者会在今夜重获自由与爱。 反抗是从人最多的地方开始的，一区二区有。 于是，夜尽天明，整个实验室在曙光中毁灭。 —— “代号？叫花椒吧。” “我第一次做菜的时候，花椒放多了，妈妈没告诉我。第二次的时候，四月也没告诉我。” 蓝萤扎好头发，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转头看着她：“那我们就做麻痹敌人的……一颗花椒。” 这是她们在规则之外唯一一次能够消除案底的机会。 一个为了女儿，一个为了昔日狱友。 在实验室中的一切黑暗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被公之于众。 她伸手挡着耀目的阳光，一时还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 等手落下来，她看见了她们，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呀，小四月怎么长这么大了。” 蓝萤乐得合不拢嘴：“早跟你说了，她肯定能成大事。” “这是蓝栖宝贝吗？” “廖阿姨好！” 第190章 诀别 空间锁定后秦八构建的封闭空间直接破碎，实验室也完整的显露出来。 林秋苹和钟勤带着警察里三层外三层把这个罪恶之地围的水泄不通。 樊颂因这个傻子还在高兴地朝檀似月挥手。 “辛苦各位把所有人都一起带回去审查。” 檀似月此刻正站在屋顶的彩钢板上，和谁都不沾边，远远的。 她两指放在唇上，向林秋苹投送了一个飞吻。 “注意注意，房顶上的那个，她要跑！”林秋苹直接抢了樊颂因手上的对讲机。 哪怕被半数警察举枪对着，檀似月也丝毫不畏惧。 这么多人，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凭空消失吧？ 一叶障目，遮的是他们的眼睛。 这一招，是有人把她的风系异能和自然草叶结合而出的“魔术”。 只是眨眼一瞬，檀似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带着失踪的，还有秦八的尸体，毕竟秦杳要拿他的尸体回去给秦家人一个交代。 秦杳让人把秦八的尸体抬到堂上，恶鬼侵蚀，面目全非，害人害己，死不足惜。 对秦家来说死一个秦八也没什么关系，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毕竟他们多得是优秀的孩子。 后面，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 檀似月往后退一步，从秦杳为她留的“门”离开。 解决这事也就花了一天一夜，好像很简单，可却曾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檀似月要做的是，养好身体静待6月19日的到来。 不管外界的任何事，不要有过多的心理负担。 然后等外面的那几个小朋友回来，再开个会，一切就结束了。 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有太阳。 “未眠，给肖奇一点小小的打击，不要揠苗助长，教人成长要……细水长流。” 檀似月说出这句话时突然与小时候的自己有了片刻共鸣，原来这就是她的因果，上一次是樊颂因替她接受了一切。 不过，不重要了。 【好】 如果她活着，那肖奇还有出头之日。 如果她死了，十三灵连带着檀氏陵会重新回到妈妈手上，他们必然也各有归宿。 总之不会太差。 …… 距离檀似月从实验室功成身退已经过了半个月，她没回家，也没接触过任何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养伤。 5月31日晚23：59。 檀似月去疯妖河之前，还要再去给自己的学生过一个生日。 “大小姐，您订的花。”手下人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大半夜送鲜花过来，他只知道跑这一趟他这位心地善良、天生丽质、美丽动人的大小姐能把时薪加到五位数。 也亏得何槿是个细致的人，才能把握好这束花的搭配和檀似月奇奇怪怪的时间需求。 “生日快乐，小朋友。”檀似月把花放在墓前，还往花下面压了一枚硬币，和周颜颜同一年的硬币。 夜里的风很凉，周边空寂，除了周颜颜便没人能懂这枚硬币究竟有什么意义。 鲜艳的花藏在未亮起的天色中，被遮盖的色彩会在天明时绽放。 周眠忙完公司的事务，带着人去祭拜周颜颜的时候，在那里看见了一束带着露水的花。 全是橙红色的，看起来就像活泼明亮姐姐。 “这些是什么花？” “扶桑花、海棠、百日草。” 第191章 开会啦 林秋苹联系不到檀似月心中着急，又联系不上檀家，还要忙着参与实验室的后续调查，细想来，檀似月没有被实验室缠身，反倒是她被这事困住了。 气得她想直接越级跨机关给檀似月颁通缉令。 钟勤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忙虽然显得很奇怪，但总比没有好。 …… “来吧各位，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线下会议。” 到场的有佘萋萋、羊渡尘、曾骨、江尔合，易丞炘、黎映淮线上电话，还有一个未到场的秦杳。 “呸呸呸，檀大老板，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连水都没有，我哪里去给你找潭啊？”电话里的还有踩断树枝的脆响声。 “是你说要挑战自己的哦，本来是准备让曾骨或者萋萋去的。” 这是最后一个没有找到明确位置地标点，所以易丞炘带着环幽提前出发。 同样先行一步的还有黎映淮，他和秦杳是檀似月谋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出场。 曾骨趴桌子上回复易丞炘：“我之前去过，根本找不到，还得是易哥你这个有缘人去才能找到……” “嘘，你们别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易丞炘类似返祖的笑声让檀似月忍不住把手机扔远点。 “不是，我就是想给一点精神鼓励来着，这么快就找到了？”真找到了曾骨又不高兴，装模作样地哭嚎两声。 “凭什么啊！我算了那么久，在里面找了一个星期，凭什么。” 檀似月：…… “好了，说正事。” “地点都知道了吧？开完会就跟着出发，路费食宿报销。” “还有一件事，不准给南荣桑通风报信！不然就扣钱。” 曾骨果断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保证不会说出去。 佘萋萋也乖巧点头。 电话另一头的易丞炘嚼了两口压缩饼干，蹲在幽绿色的潭水边。 “我找个地方搭帐篷，我听着。” 檀似月停顿一下，对曾骨说：“给他打视频电话，你看看周围的情况，现在去。” 曾骨点头，同时檀似月切断了和易丞炘的通话。 “哥，你那边呢？” “我到西南边界了，明天早上能到。” “好。” “何槿那边呢？” 江尔合积极回答：“6月1号你通知她之后，她就带着信去实验室了。” “我们每天都有打电话，她现在和其他研究员一起研制药剂，实验室那边不用担心，等过了明天，我也跟着去实验室。” “等你回来之后肯定都查得差不多了。” 檀似月能顾及到的事情都有了着落，便让曾骨把剩下的环幽发下去。 “先对时间，明天下午四点半。每人两枚铜钱，拿着备用。” 易丞炘拿着手机把周边都转了一圈，曾骨把视频界面放到佘萋萋面前。 “小蛇，来帮忙看看。” “哇，好地方。”佘萋萋一眼就看见了绿色的潭水和周边茂盛的草木。 “有墓。”在佘萋萋边上一直当背景板的羊渡尘也凑过去看。 “也有可能是死人坑。” 檀似月猛然抬头看了眼羊渡尘。 羊渡尘还接着说：“入口在水下。” “你们给他找个能过夜的地方。”风水还得真正懂行的人来看，檀似月不做干涉。 然后几个小朋友吵吵闹闹地给易丞炘提了很多意见，终于定下来一个安全的地方。 “后有靠懂不懂？” “有山体滑坡就老实了……” “这里避风，太阳也能照到。” “再往边上挪一点，那边落叶厚，小心有蛇窝。” 送走众人，檀似月蹲在门口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够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会带团队也要死啊？” “队长，确实不好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要再去见南荣桑一面。 第192章 梦里见 傍晚的时候南荣桑点了外卖，正好檀似月在门口截下外卖员。 “呦～改行当外卖员了？”南荣桑在家一等就是一个月，关知渔不回来就算了，檀似月也不回来。 首先破坏她的心情，其次令她处于被动，进一步阻碍她的计划。 “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想找我？” “我能冒着风险回来见你……你就偷着乐吧！” 檀似月跟土匪一样带着外卖闯进南荣桑的房子。 看着檀似月的背影，南荣桑忽然一怔。 “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我现在172。”檀似月颇为得意地说。 “之前不是170吗？怎么变172了？” “你没听说过吗？二十三窜一窜。”檀似月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筋脉复原后长起来的，大概类似断骨增高。 “奇怪，我怎么没窜？”实在是她也狠不下心去生气。 “姐姐，你175了，再上升我就跟不上你了。” “哦～” 两三句话就把南荣桑哄好了。 “外卖没你的份……” “我看着你吃。”檀似月趴在南荣桑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要喝柠檬水。” “喝啊，我又没栓着你。”南荣桑埋头吃饭，抽空回檀似月一句。 柠檬切片，泡水放蜂蜜，再加点特制小料。 “生气了？柠檬水给你赔罪。”檀似月凑近南荣桑。 “一边去，头发扫我菜里了。”南荣桑手指撑着檀似月的额头，把她推远。 “没生气。”在檀似月殷勤的眼光中南荣桑喝了两口柠檬水。 “什么时候回来？”放下水杯，南荣桑才正色道。 檀似月笑而不语，她无法欺骗南荣桑。 9组也好，那群小朋友也好，她都咬着牙骗了过去，唯独南荣桑，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方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明天见？” “梦里见。” 檀似月乐出了声，声音清亮悦耳。 南荣桑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她从来没想过檀似月会给她下药。 “有一个完美的人选，就不该退而求其次。”檀似月抱着昏睡中的南荣桑回到房间。 没有人告诉她真相，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有暗示。从前，她和南荣桑都是最不缺爱的孩子，两家人在养孩子这条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最为相似的经验是——要给孩子足够的爱与陪伴。 这种环境下培养出她们，南荣桑得以烂漫无忧，檀似月心中安稳无求。 “谁小时候没做过英雄梦啊？” “你看，这不是给我表现的机会了嘛！” 南荣桑依旧沉睡着，没有有醒来的迹象。 檀似月给南荣桑掖好被角，而后她起身，收拾好东西，去奔赴她的结局。 很早以前，她就准备好了一切，包括她的死亡。 —— 南荣桑听得见檀似月的话，只是身体给不出一点反应，昏沉地厉害。 她不知道檀似月是怎么在那么多的线索中推测出真相，甚至连她都骗过了。 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如同陷入了极度的梦魇之中，连声音也发不出，可惜檀似月的药下得精细，算过体重、年龄，几乎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到了。 于是，她沉沉睡去。 第193章 献祭 檀似月看着手上的缎雪尺没来由得笑，一想到长辈们9年筹谋一朝化为泡影，她就有种莫名的得意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是会震惊还是痛骂她？ 树荫下，阳光透过叶的缝隙落下，点点光亮，风一吹，队形就散了，光点消失不见。 目前为止，堪破真相的仅她一位。 但是她也算错了一点，高估了自己的心性，早知道她也该去找个隔绝情感的东西，她现在朋友还挺多的…… “到了。” “这个入口是除维市、烟城之外最大的一个。” 车上下来的三个人不就正好是檀似月那几个不省心的长辈吗？ 父母依旧年轻，外公的头上已经有白头发了。 “咔嚓”一声，引起了那边三人的注意。 檀似月毫不心虚地从树后探出脑袋：“我抓到你们了，有照片为证！” 檀煋并不意外看见檀似月，只是感觉女儿的性格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只是檀似月能找到这里，他们也很惊讶，檀煋心里高兴又难过。 不愧是她的女儿！ 只是她并不赞同自己的孩子牺牲。 “要不然我们打一架吧？” “毕竟能关闭疯妖河的只有我。” —— 床上的人指尖颤动，奋力睁开眼睛，南荣桑咬牙蠕动着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嘭一声摔了下去。 这一摔，大概是痛觉短暂占了上风，她颤抖的手伸向了床边的水，一瓶水猛灌下去。 “真是好样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气愤。 又过了好一阵，仍是头晕眼花，但力气稍稍恢复了一点。 她摸出床底藏着的备用手机。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电话连给景霂。” 对方用另一部手机拨通了景霂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南荣桑，找孟余弦救我，你也来！” “大小姐，你出什么事了？” “花青，给地址。” …… 景霂和孟余弦来得很快，南荣桑头脑发昏地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换个问法，她让你做什么了？” 景霂沉默地把铜币递给了南荣桑，孟余弦在边上给南荣桑找药打针。 “简直就是精准把控，剩下那半杯水给我带回去研究行吗？” 隔了一会儿南荣桑逐渐恢复，乍一看手机，发现她竟然睡了一夜。 “不过，她下的药是一天一夜的量，你怎么醒过来的？” “你知道她想干什么吗？”南荣桑反问景霂。 “应该知道……”景霂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看南荣桑的脸色和他们查到的信息来说，肯定是要送命的。 “我去拦住她。” “要去也是我去，你算！”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孟余弦及时打断：“两位各凭本事吧。” “先串一下信息吧。”南荣桑拿了电话就走，连家都不要了。 当年寇家的一则预言被偷，而后被一分为二，上半条给了檀家，下半条送往景家。 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背后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但他们可以确定的是，檀似月和景霂是封闭疯妖河的两个人选。 二选一？或者都要死？ 目前看来，是檀似月要独自献祭自己。 到现在，那被隐藏起来的另一半真相才得以重见光明。 第194章 死喽 母女俩对峙的功夫，周边空间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是秦家的人。 钟勤带着赵锡、路洲、林寒山、贺斯澜和1组赶来支援。 内外各有各的打斗，檀似月和家人的气氛也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外层的打斗几乎是秦家靠着空间碾压式的胜利，只是低语者内部足够的团结，才苦苦支撑着。 打不过。 真的打不过。 似乎是从风中传来一声叹息，檀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檀似月的方向看去。 风起，无数树叶与枝丫在周边盘旋，而中间的风干干净净，那中心，是她的女儿。 “风，来。” 风本无形，它的纹自然也无形。 在大自然的吟唱中，泪水混入风中飘远。 “我有8年没见过你们了……” “纹……这是风纹。” “完整的风纹。” …… 檀煋冲上去阻止，以一种极其侵略的暴力行径来到檀似月身边，抱了一下她。 “我不想你们去，这个社会也没有那么好，根本就不值得……” “我知道，是我们不好。但是，总有人值得我们去做。” “以偏概全、一叶障目都不好，去看看那些值得我们牺牲的人吧。” 檀似月被盖住了双眼，不见一丝光明。 檀煋以为檀似月是钻了牛角尖，却没注意到她脸上得逞又释怀的笑。 「百路千坟皆是门，许栗，许观星」如同信徒虔诚的祝语，檀似月在心里呼唤了“疯妖河”。 檀似月轻微挣扎几下，檀煋感受到檀似月的动作便将她按住，谁料檀似月不服输一般猛得脱离了檀煋的束缚。 檀煋有些恼怒，准备把檀似月强行绑回身边，母女俩真的打了起来。 战况胶着，也没人敢去插手。 檀似月出手又狠又快，檀煋却比她还要疯。 只是在关键时刻，檀似月松手，放弃回击也放弃了躲避。 檀煋一掌打在檀似月胸骨柄处，事发突然，檀煋只能强行收了力道，但檀似月还是挨了一下。 【听见了】 【晚来～风挟尘埃～ 颂我～千秋功在～】 疯妖河为呼唤它的人开启大门。 黎珺松眼见情况不对，立即冲上去。 “移形！” 秦杳坐在车盖上，利用空间将黎珺松转移。 “二叔，我来跟您过两招。”黎江背后是一口大钟，暗金色与红玉石相得益彰。 檀似月带着阴阳错直直坠入门中，消失不见。 “似月！”檀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了众人。 檀煋追过去，却发现门早已关闭。 —— “檀似月，我的名字，别忘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 「呦！这不是咱大小姐吗？」 “你们不觉得他也有异能吗？” 「欢迎入队！」众人声音齐整，热闹不已。 「他俩不说话能面对面坐一整天」肖原的声音竟然异常的清晰，能让檀似月在纷乱嘈杂的记忆里辨别出来。 「那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在撒谎。” 「我们这阵容很强的好吧？」 「二哥，带她们走……」 「走啊！」 「你在我眼睛里那么久，我的气运和命都给你，救救我姐姐吧……」 第195章 完了完了 封印疯妖河当然不能只靠一人之力。 所以南荣桑联系上了羊家。 “我要解药，以及檀似月给你安排的任务。” 羊渡尘皱着眉给南荣桑报了地址，羊家和南荣家说到底也沾亲带故的，不好驳他这位奶奶辈“长辈”的面子。 交接完成，羊渡尘迫不及待地去追佘萋萋。 景霂这一个多月来也没闲着，无数次去地下室，无数次祭拜神山。 最后一次，不成功的话，他就再也没必要拿回这一魂了。 心诚则灵，感动镇山铃。 —— 与此同时，烟城。 江尔合找到那面红砖墙，将一枚古旧的铜币按在墙上。 片刻后，铜币与墙融为一体，消失不见，此处入口，封闭。 —— 易丞炘看准时间，手上的铜币抛起又落下，最后落入水中。 水花溅起，波纹阵阵，此处入口，封闭。 —— 佘萋萋和羊渡尘并肩立于高山之上，眼前是被浓雾笼罩着的断崖，铜币穿过飞鸟群，直至用望远镜也看不见。 此处入口，封闭。 —— 曾骨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把铜币扔进面前荒废的坟场。 铜币砸上无名氏的墓碑，消失不见。 此处入口，封闭。 —— 黎映淮独自一人回到西南，紧赶慢赶，时间正正好。 铜币被放在废弃的荒庙之中，台上不知供奉的是谁，但黎映淮还是朝上首鞠了一个躬。 此处入口，封闭。 —— 维市，乡道旁。 南荣桑一早就服下了解药，靠在车内休息，等待着的每一秒里都带着煎熬。 最后的一枚铜币在她手上。 “宝啊，我来啦。” 南荣家曾有一至宝，名为迷兴锁，被南荣临和尚佳带入疯妖河之中。 “让我来为这道封印再添一条枷锁吧。” “往来无声，拨云见雾。迷兴锁，回应我……” 锁链感受到了熟悉的召唤，最后拉了主人一把。 此处入口，封闭。 南荣桑也消失不见。 —— 麒麟山背侧。 景霂捂着心口爬上最高处，刚刚拿回失去的一魂，还不是很适应。 只要抢在疯妖河入口完全关闭之前，他就能利用百路千坟都是门这句箴言。 父母解不开的谜题，他不知道谜面，却误打误撞得到了答案。 悬崖峭壁，下面是尖利的岩石。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景霂回头，是肖原和罗纯。 “怎么说，这时候还要给我喂狗粮啊？” 罗纯谨慎地看了眼时间。 “别废话，时间不够了。” 景霂了解肖原和罗纯，他是劝不动了。 “看我们干嘛？我是舍不得我老婆守寡改嫁的……” “神经！” 玩笑中，三个人齐齐坠下。 —— 外部的打斗还在继续，林寒山不知道被谁硬踹了一脚，竟莫名其妙消失了。 贺斯澜伸手去抓，也跟着消失。 赵锡以为他们又被秦家人的空间困住了，回身抓住那个踹林寒山的人。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林寒山和贺斯澜掉进了疯妖河！ 秦杳在远处看着这一场大乱斗，这次的领头人一个是她，一个是秦四。 秦四已经在她的捣乱下，被特别部门的人抓住了。 这下好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6月19日，晴，宜祭祀。 第196章 局长 往下坠落时，肖原还紧紧握着罗纯的手。 —— 沈香带着肖奇尸体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去看肖原的神色。但他比想象中的要冷静，用最快的时间给肖奇安排了墓地和丧事，还跟着分析了实验室的情况。 钟勤也很不是滋味，给罗纯和肖原放假休息几天。 也只有罗纯知道，处理完肖奇丧事的那晚他抱着她哭了好久好久。 肖奇头七那晚，沈香来到他们两人的家里。 【我来看看有没有回魂，验证我的猜想】 “什么意思？” 【我的前主人，她能称得上当世收服鬼灵的第一人】 【我带回肖奇尸体的时候并不清楚他魂魄的归处，现在想来，应该是被她收走了。】 “收走了……”肖原都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阵阵心跳声。 “你知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罗纯总觉得沈香或许应该知道什么。 【我并不是陪她长大的灵体，所以知道的消息不多。】 檀煋怀檀似月的时候找曾家的长老算过一卦，得到的结果是： “死局无解。” 檀煋从来不是信命的人，就算是死局，她也愿意替女儿改天命。 【这一切的主导者应该是秦家。】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则预言？分上下两段。上半部分作为四月的满月礼送到檀家人手上。我想，下半部分大概是送给景家了吧？】 “这是秦家干的？” 【是秦家搞出来的信息差，让檀、景两家都以为自己手上的预言是完整的】 “秦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几个前辈闲聊时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 “所以是檀家长辈为了孩子准备牺牲自己，但是被她察觉，现在她要让一切回归正轨。”肖原说完这话身上已经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冷意。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她真相，但她还是查到来】 【她的计划从不落空，你们量力而行吧】 沈香没有过多停留。 如果说檀似月是天选的献祭者，那景霂就是命运的引路人。 如果找不到解法，那就需要有人要去承担结果。 景霂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强烈的坠空感让他不得不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临走之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资料工作都重新备份。 “钟局，你上辈子肯定犯天条了，不然怎么能遇上我啊……对不起。”连带着这份录音他也一并打包放好。 肖原更是抽象，在暗处看着景霂忙前忙后。 “你准备怎么办？”罗纯站在他身边，语气里充斥的担心。 “看着办。” 肖原当然不可能让景霂以身犯险，罗纯向来和肖原共进退，加上肖奇离世，除了彼此他们所牵挂的东西就只剩从前一起长大的那几个伙伴了。 檀似月留了肖奇魂魄，他们总该追去问问清楚。 “那我们也把东西收拾一下吧。”罗纯拉着肖原的手慢慢离去。 “好。” …… 秦杳身后跟着一群身穿黑斗篷的人，唯她一人光鲜亮丽。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生机与活力，跟那群死气沉沉的黑衣人根本不沾边。 “不关事，我给你们当活靶子。” “哎呀，秦四怎么了？” “怎么被抓了？” 秦四的弱点、行动计划早被秦杳出卖给檀似月，檀似月又叫人传递给官方。 抓一个满是破绽的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秦四落网，其他秦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秦杳当然毫无负担地让那些人去冲锋陷阵，坐山观虎斗。 眼看着大势已去，秦杳也完全不在意，她得到的命令有两个，一是阻止疯妖河关闭，二是杀了檀似月。 勉勉强强算完成一个，剩下的全推给秦四。 她和檀似月要毁灭秦家。 说不准等檀似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入秦家内部了。 —— 钟勤拿着望远镜看了战况，满意的点头，一回头，助手来告诉他景霂那边的事。 沉默片刻，钟勤才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应该的。” 这一局，真正在赌的人，是他。 第197章 过渡一下 钟勤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撤离现场。 “钟局！寒山和小贺怎么办？”赵锡声音中隐隐带着胁迫。 路洲拉住赵锡，换了一种缓和的方式问：“我们不扫尾吗？” “知道景霂去哪儿了吗？”钟勤反问他们。 他们确实不知道，因为景霂已经消失一个多星期了。 钟勤指着檀似月消失的地方，那里还站着檀家人。 “他也进疯妖河了。”路洲立即就明白了钟勤的意思。 “走吧，你们还有事要做。”钟勤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赵锡的肩膀。 檀清裕一直注视着钟勤他们所在的方位，或许是他上年纪了，无论刚才的动静闹得有多大，他都一言不发，甚至连位置都没挪动。 秦杳正准备领着秦家的下属离开，脚下却像是被黏住一般，动弹不得。她回头看去，难怪老爷子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把力量全都用到这里了，可能是要他们这些罪魁祸首给他的外孙女陪葬吧。 秦杳凭空捻出一张黄符，火柴划拉一声，黄符燃尽，她也顺利脱离控制，站到钟勤他们原来的位置上。她可不管她身后这些人的死活，秦家养出来的一群脱离现实的傻逼玩意儿，能找到一个无辜的都难如登天。 幸好檀似月给她留了保命符，还得是妹妹考虑周到。 顷刻之间乌云盖顶，天色阴沉如墨，地面如海浪般涌动，脚底坚实的土地此刻与沼泽无异。哀嚎声此起彼伏，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那些人在秦杳眼前以一种狠绝又毒辣的方式死去，他们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侵蚀，自下而上腐蚀着血肉，在绝望中化为白骨。 秦杳有些心惊地看着檀清裕，现在这个情况她好像应该先“投诚”表明立场。 不对，走为上计。 —— 檀煋突然感知不到任何的情绪，连心跳似乎都停滞了。 她的女儿……女儿…… “老婆，没事的，什么都别想。我们还有办法的……”黎珺松踉跄着跑去抱住檀煋，生怕檀煋会因此再度封闭情感。 他们身后是黎江的钟，他被黎珺松困在了他自己的钟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天时地利人和，没用了，什么都没用了。”檀煋心如死灰颓败地枯坐在地。 “还有机会的，还有其他入口，我们还有别的路。”黎珺松扶起檀煋，他此刻轻颤的手却早已暴露了紧张又恐慌的心绪。 秦杳反复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设，眨眼到他们面前。 “她让我转述：没事就去西南养老，别满世界跑，她追不上。” “为什么？”黎珺松努力平复心情，回想着这些年的计划。 “二叔，之前映淮应该没有跟你们提过我的名字吧，我叫秦杳。” 三人本就带着怀疑的眼睛同时盯着秦杳，眼底是森然的冷意。 “我欠檀黎两家各一条命，所以，我是她未来计划的执行人。” “这是妹妹留给你们的。” 秦杳放下信纸就飞速撤离，长辈不愧是长辈，真的太有压力了。 这会儿，秦家另一部分人应该还在大荒漠里挣扎无法脱身，她还能抽空去和黎映淮约个会。 第198章 灯长燃，香不熄 “很抱歉，我没按你们预期的那样走下去。当然，现在的结果是你们应得的。” “我亲爱的妈妈、爸爸还有外公，记得好好休息。” “晚安。” 信纸上就这么短短几句话被檀煋翻来覆去地看，她生怕会错过女儿留下来的一丝线索，但很可惜，檀似月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 她在坠入疯妖河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一切，心无旁骛的睡去了。 檀煋死死攥着信纸，忽的冷静下来：“不，我们不能去西南。” “回祖宅。”她说完回头，似乎在寻求父亲的认同。 檀清裕沉重地点头，同意了檀煋的想法。 檀清裕在看见檀似月的时候就已经断定他们的计划成不了了，檀似月聪明也重感情，能孤身一人来拦他们，就代表她把身后事都料理好了。 —— “你们怎么回来了？”夜里，白璐薇迅速穿好衣服起身，领着院里几人去迎接主人回家。 “四月有没有给你留过话？”白璐薇开门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檀煋截断。 “没有。”白璐薇愣愣地回答，随即理解出来檀煋话里的意思。 “大小姐她……”她看着檀煋的神情，便不敢说下去，连身边的段青铭都明显感觉到冷意。 “准备东西，明早开祠堂。”檀清裕边迈进门边吩咐，无形之中展露出作为家中长辈的压迫与风范。 一般来说，开祠堂要集结所有檀家人，可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了那么多繁文缛节。 事出紧急白璐薇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联系部分临近的族人赶来。 “别担心，我们先去后面休息。” 一进垂花门，檀煋就看见庭院中央的桑树，上面挂着整整13个渡着蓝色光晕方木牌，这类障眼法只对普通人有效，檀似月回来过，她连十三灵都不要了。 “错了，不该这样的……”檀煋觉得头痛得厉害，按照预想中的发展，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回灵！”檀煋单手结印，给十三灵加上一层保护。 回到房里，黎珺松动作和缓地给檀煋按着太阳穴。 屋里有乐声响起，柔而不弱，曲调悠长舒缓，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某个地区的民俗小调，多了一丝悲凉，很轻很舒服的忧伤感，大有别离的意味。 整个檀家都知道，这是她们姑爷在给家主弹箜篌。 檀煋以往犯病时便是靠着黎珺松的箜篌之声来缓解。 …… 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将檀煋吵醒，睁开眼时她还枕在黎珺松身上。窗户隐隐透出日光，倒不算刺眼。 “天亮了。” 黎珺松这才把手从箜篌上拿开，“爸已经召回一部分本家人，八点开祠堂，我们收拾收拾过去正好。” 等两人都起身收拾好，临出门，檀煋才回身抱了一下黎珺松。 “不怕，女儿那么聪明，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 “引香！掌灯——族内宗亲燃香。” 等宗亲代表在左右两边点香完成祭拜，檀煋刚好到场，中间留着的那条路要家主先走。到祠堂门前后，有人呈上来两杯茶，檀煋端了离她最近的一杯喝，另一杯反手倒在地上落成一条长长的水线。 檀煋那一辈也是人才辈出，她能当上家主完全是因为她成年后几乎没有动用过檀氏陵的力量，个人能力极其强悍。 檀清裕和几个较年长的老人跟在檀煋身后，后面按照年龄顺序往下排。黎珺松站在侧边，等檀煋要跨水线时才来到她身边。 过水线，开祠堂。 万代列祖列宗同堂，只有家主的牌位才能立于高堂。 入目几张长桌并排，上面摆放整齐的竹筒和竹签，每一根竹签上都刻着一个人已经故去的檀氏族人。最末处有一个编号，编号对应着一本书，每一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生平。 左右两侧便是望不到尽头的书册，数不清、看不完，是每个檀家人。 “劳烦各位跑这一趟，开祠堂是为小女燃引魂灯。” 年长的几位向檀清裕投去疑惑且震惊的眼神。 檀似月身上有十三灵，怎么会到启用引魂灯的程度？ 檀清裕长长的叹气声引得他们又惊又恨。 有人从木匣子里捧出一盏制作精巧的油灯，灯周罩着通体透亮的粉琉璃，黎珺松伸手拿针扎一下手指，血液从指间滑落，从上方滴到灯芯上。 取亲人血而燃其灯，人死留魂，则跨万水千山唤魂归；人死无魂，则灯尽琉璃碎；但凡留着一口气，引魂灯都能被点亮。 “灯燃了！亮了！” “亮了！亮了！” “活着就好……”檀煋骤然松了一口气，握着黎珺松的手都用力几分。 众人高兴不过几秒，忽的雷声轰鸣，一声震得天响地动，桌上倒了一个竹筒，咕咚一声滚落在地。 一根竹签带着应有的命运不偏不倚地掉落。 “这是……哪位祖宗？”靠前的年轻人捡起竹签。 “4444册书。” “檀诀，带着你弟弟妹妹去找书。” 檀似月这一辈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就是檀诀，今年刚满40岁。 第4444册书的厚度竟然比一般人的要厚，看号数这位祖宗应该也不算太老，推算时间也就一千年前吧，难道为檀家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功绩吗？ “桑榆，提出檀、桑分立并撺掇家主施行。” “观列祖列宗之功绩、轶事，终身未婚未育，不曾远行。” “生平无趣，不必赘述，后世晚辈可见此书观我檀家千万代。” “没了？” “没了。” 檀煋拿过书，前后竟然就那么几句话，其他页面是对檀家先祖生平的概括和评述。 原来真有人愿意看完这上千册书，去了解列祖列宗的生平。 她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些说法，只可惜不得其意。 —— 有灯长明，哪怕火苗小得不能再小，也给了他们一丝微末的期望。 灯长燃，香不熄。 第199章 落日余晖 钟勤拍桌而起：“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你们自己看看……说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 9组、5组的人失去了挨骂的头领，几人的头一个比一个低。 助手也缩着脑袋站在角落里，生怕被牵连……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单独抓出来骂。 “盯着景霂的时候是没有看见他身边的两个活生生的人吗？” “肖原跟着也就算了，谁让罗纯也跟着去的！” 他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那么久，手下没一个听话的……他心里苦啊，有苦说不出啊！ “我让人在景洲公园架了大炮，人家拿钱办事，没有多余业务。” 路洲低着头震惊：这是可以外包的吗？ 赵锡悄悄瞟了一眼正在训人的钟勤：难怪钟局能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阮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她刚从实验室那边脱身，一回来就跟着挨骂。同去4个人，檀似月离开后她们也要跟着处理后续事宜，但不包括赵锡，因为他中途跑路了，躲开众人的视线和实验室的重重包围完美逃脱。 “怎么办？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 “你们队长” “钟局！”敲门声伴随着关知渔中气十足的声音同时响起。 “呀！怎么这么多人啊？” 她故作为难又一副头风犯了地愁苦模样，钟勤都恍惚自己是不是欠了她钱。关知渔几步走到钟勤办公桌前面：“您让我接手7组，但是他们都不听我的啊！我现在手上无人可用……” 钟勤抹了把脸，无话可说地看着她。 “滚滚滚，这群人都给你行了吧！” “您英明！” “走吧，我的组员们……” 钟勤在座位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日落西山，橙红色的晚霞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办公桌上，他才慢腾腾地从抽屉里摸出半旧不新的笔记本。 自他上任以来，他都会把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6年，零零散散地写了不少，厚厚的笔记本居然也到最后一页了。 这群小屁孩一天天的就会给他找事。 檀似月啊，檀似月啊…… 钟勤提笔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 “我不要求9组的成员跟着我，只要不出问题就行。但是，5组的人必须要跟我……” “你们回去收拾收拾，我刚接了个任务，咱们出差去。” 5组几人面面相觑，是阮消和桐双率先点头，他们才陆陆续续回家收拾东西。 “好了，就剩你们了。” “各位，重新介绍一下，关知渔。我来做她目前计划的执行人。” 纪阑珊眼睛亮亮地望着关知渔，没想到竟还有转机。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关知渔很想一笑而过，但是她笑不出来，很冷淡地递给他们一张名片。 “给你们放假……回头记得请5组的朋友吃饭。” “这是谁的？”赵锡扫过一眼把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记住。 “有需要就打这个电话，记得别给我惹事。” 留给他们的是孤寂又落寞的背影。 第200章 时间回溯 路上的一切热闹与他们分割出一条分界线，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沉默。 赵锡闭眼休息，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脑袋放空，时不时闪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一路浑浑噩噩，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很不真实，无厘头且荒诞，甚至能被称作一场毫无体验感的游戏。 转眼他们便站在百景庄园的大门前，依旧熟悉，一样亲切。 “二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纪阑珊眼眶泛红，怔愣地看着偌大的百景庄园。 “先回去看看吧，说不准他们给我们留了线索。”路洲摸着纪阑珊的头以表安慰。 “那我们快走。”纪阑珊往前跑，路洲快步追上。 看着两人逐渐向前的影子，赵锡在片刻的混沌中骤然清醒过来，灵魂深处生出的恐惧感牵引着他最不愿意知道的真相，他呆滞的望庄园后的麒麟山，脸色苍白，眼里含着泪，右脚往后退半步才能勉力维持住身形，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竟然才想起来…… 未见光阴寸寸长，往日总作笑谈响。 视线模糊，赵锡凭着感觉踉跄着往前走。 早说了不要把他留到最后。 —— “在时间这条线上，不仅有未来，还有过去。” “回溯的时间节点你想好了吗？你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怎么样？” “回到我15岁那年吧。” 初见不就是15岁吗？但是赵锡没敢问出来。 “但是我们都不能保证会不会保留有记忆。” “试试呗。” “如果我们还是没成功的话，记得别把我留在最后。”赵锡脸色惨白，说话都有些吃力。 “不会的……二哥。”声音飘渺，轻得不能再轻。 这是檀似月第一次进行时间回溯，也是最后一次。 回溯时间的上限为：10年 回溯时间的机会有且仅有最后一次。 开启者：赵锡 经历者：檀似月 关闭者：罗纯 —— “怎么都是工作报告？” “录音笔？打开听听……” “钟局，走了哦。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等我回来肯定让我纯姐火烧档案室。你上辈子肯定犯天条了，不然怎么能遇上我啊……辜负你这7年对我们的照顾和栽培，如果不是你我们肯定早散了，对不起。” 录音笔里的声音忽远忽近，一遍听完，赵锡正好进门。 他僵硬地站在他们面前，把景霂和肖原留下的东西端在手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路洲挡住他的去路。 “我们各回各家吧。”赵锡眼睛不自觉的闪躲。 纪阑珊却在品味赵锡说的各回各家是否另有深意。 “阑珊……跟我出去，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说。” “嗯？”纪阑珊不疑有他，像个小跟班跟着赵锡走。 路洲直觉不对，赶紧跟上去。 走到门口，赵锡才小心翼翼地说： “我联系了你哥哥。” “什么……”纪阑珊不敢相信。 “来了，他，你先跟他走，等时间合适我们再把你接回来。” “我不！” “阑珊，跟他回去。”赵锡说不出狠话来，又无法说出真相，只能生硬地劝纪阑珊离开他们。 “为什么？二哥……我不要回去。” “六哥！” 路洲把纪阑珊护在身后。 车子开到三人面前，车窗内缓慢出现西瑞尔的身影。 “我要你带走她，但是需要我这边的人跟着。” “赵锡！小七说她不想回去，你不该替她做决定，我们谁都不能！”路洲实在不理解赵锡的决定。 赵锡避开纪阑珊的视线，把一个小锦囊放到她手里。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二哥没有要放弃你，我们谁都不会。” “这次回去，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他大爷的也成预言家了啊？！” 纪阑珊的眼泪还是没掉下来，转身打开车门。 西瑞尔满意的带着纪阑珊离开。 路洲回头的时候震惊地看着赵锡抹了一把眼泪，对方什么都没说。 …… 纪阑珊缓缓摊开，里面是低语者成员专属徽章，还有药和白符。 白符的另一头不知道是谁，对方规整的字体现象出来： 纪琼，纪明珠，纪巧。 纪阑珊立刻把白符揉作一团塞进袖口，她好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妈妈的遗物还在那里。 她是谁呢？ 是斯特里特家族里籍籍无名的小可怜维尔拉，还是被妈妈紧紧护在怀里的纪巧？ 或许都不是，她是纪阑珊。 妈妈会喜欢她的新名字的。 第201章 没死，整活 赵锡和路洲相对许久，还是赵锡率先打破奇怪的气氛。 “我把东西给钟局送过去。” “放假回家之后带阿姨去旅旅游，出去玩几圈，短时间内不要回来。” 这里面要是没问题，路洲这些年就算白混了。 “你要去哪儿？” “他们是不是给你留了什么任务？” “计划是什么，我也要参与。” 赵锡抱着手里的箱子，没有正面回答路洲一连串的质疑。 “带阿姨好好出去玩一圈就是你的任务。”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路洲点头。 “行行行，分家！走了……”路洲手一挥，走的潇洒。不主动窥探秘密，是一个预言家应有的准则，虽然他只算得上半个。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是选择相信朝夕相处的伙伴。 关上门，他们各自离去。 “钟局，我回来了。”赵锡抱着箱子，眼底阴郁又沉静，看起来和早上并无差别，只是在整体气质上莫名地有种灰败感。 “你怎么找到我家里的？你……”钟勤略微思索一秒“哦，你开的啊。” “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钟勤并没有知道真相的喜悦。 “想做什么？” 赵锡不作思考：“救人！需要您开一个证明，还要我的护照。” “拿着证明去小周那儿。”钟勤两下签完自己的名字，挥手让赵锡走了。 离开钟勤的家，赵锡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往东北边境线。 —— “嘶……”好痛啊，熟悉的痛感让檀似月有了一些浅薄的认知。 【想死啊？那可不行。】许栗抬起檀似月的手，动作轻缓地给她包扎伤口。 檀似月作为主“祭品”，受到的伤害最大、冲击也最强烈，后面跟来的人全数作为陪葬品”。只是其中一人身上有着仅次于檀似月的气运，是可以作为封印疯妖河备选“祭品”的存在。两人进入疯妖河的时间相差无几，导致疯妖河无法一次吞掉两个祭品，也阴差阳错保下所有人。 “啊？我还想下辈子投胎当地灵呢……”檀似月睁不开眼睛，话里话外全是惋惜。 “您让我休息会儿吧，好累啊。”她的声音里透着虚弱和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然后再也不会醒来。 【不怕一睡不醒吗？】 “无所谓了。” 【可是你的朋友们跟进来了。】 檀似月顾不得疼痛唰一下坐起来，实在是身体和灵魂上的损伤过于严重，刚起来就被许栗一根指头轻轻按了回去。 “来了几个？”她忽然想起来，她没死。 不管来了谁，来了几个，她没死，就代表景霂来了。 【只有一个陌生面孔，其他几个之前来过一次。】 【开门的时候我看见有两个在演戏，进来的方式一点也不光彩】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要多少人才能填补疯妖河，所以他们甘愿一同赴死，走上这条无限靠近于死亡的道路。 …… “您还知道演戏？”檀似月脑袋里想着“演戏”这个词的出处，记忆的锚点坠入深水，溅起不浅的水花，许栗所在的时代应该也许还没有这个东西吧？ 【进了疯妖河，我就能获取你们的记忆】 【我与它一体，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知道】 获取记忆！ 檀似月勉强睁开眼睛，突然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许栗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像画卷里的神像，不怒自威，自带超脱一切的疏离感和悲悯万物的神性。 “您为什么……” 【嘘，还没到说的时候。】许栗似乎是想用长辈的方式抚摸安慰檀似月，但她全身上下都有伤口，那只手便悬停在半空无处可落。 第202章 一对 澄澈清明的蓝天，柔软且茂盛的绿草地，罗纯忽然惊醒，她大概是做了一个莫须有的噩梦，哪怕梦里的一切她都不记得，醒来后也依旧感受到那般锥心刺骨的疼痛。 往上看去，万里无云，天上有一道近似白色的片状物，她思索一会儿才惊觉那是月亮……身边的青草无风而动，轻而缓和地摇晃着，有点像醉酒的人。 “咳咳！”身边一阵轻咳声，罗纯发现自己手上还拽着一件外套，那是肖原的衣服。 坠落的时候肖原把他的外套的袖子塞到她手里，另一端紧紧系在他手上。 “老公？有没有受伤？” 罗纯从草地上爬起来拽了一下手上的衣服。 “咳咳咳！等……我，松手！”肖原声音停住，罗纯已经拨开半人高的绿草看见他一脸涨红地倒在地上。 罗纯立即把手上变形的衣服松开，另一头不知道因何缘由死死缠在肖原的脖子上，她刚才用力一拽硬是把肖原从昏迷中勒醒。 “没事啊没事。”罗纯迅速蹲下给肖原拍背顺气。 对上肖原哀怨的眼神，罗纯只能心虚的避开，然后飞速给了他一个亲亲，安慰成功！ “我的五呢？”肖原环顾四周，企图找到景霂的踪迹。 “五不见了。”罗纯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扫过一遍周围的情况，这片草地看着邪性，她和肖原躺着的地方都塌出一个很明显的空缺，而周围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异常。 “坏了！” “怎么了？”罗纯立马警觉起来。 “这死孩子肯定要骂我重色轻友……” 罗纯：…… 肖原摸着勒出青痕的脖子站起身，这片草地并不大，他和罗纯“砸”出来的地方格外明显，远处有叮咚的声音。 “老婆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像是水声。” “我们去看看。” “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向声音的来源地进发。 他们一走，背后窸窸窣窣的好不明显，转过头去，原本倒伏的草慢悠悠地支起腰身，晃晃悠悠的随着节奏飘动。两人面无表情地看完这诡异的一幕，继续往前走。 走了好一阵，他们一直与那水声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像永远也走不到，要是在沙漠里那就是妥妥的海市蜃楼。 “幻觉。”小两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得到认同。 “看，月亮。”罗纯示意肖原抬头，眼里映出蓝天上最明显的莹白色。 罗纯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这轮弯月的时候，现在它的方位、大小都与先前不同，甚至她觉得，这月亮似乎比刚才要亮一些。 “我怎么感觉，它有点眼熟，我是不是见过。”肖原喃喃自语。 “你上次进来的时候见过吗？”她偏头看着他。 “上次见过三个月亮，可能吧。” 罗纯也感觉自己或许遗漏了什么，可这一时半会的又想不起来。 “嗯？我们用不了异能……” “我能调动一点点。”罗纯指尖还能凝聚出一丝丝的小火苗。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 “之前……” “之前没有这种情况。我们当时还跟里面的怪物打过。” 第203章 水 【给你走个捷径，让你快速康复怎么样？】 “不怎么样，捷径不可取。” 【真聪明】 檀似月睁眼看着天空，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能让我死吗？”她一脸淡定地问许栗。 【别怕，死不了】 檀似月当然不可能傻到去问许栗多余的问题，许栗知道她脑袋里多出来的那些记忆，也知道她真正的目的，至少这次她的伙伴们不会有事。 “您行行好，告诉我都有谁进来了？”得到许栗的担保后檀似月明显放松了很多。 【你那么聪明，接着猜。】檀似月是知道一点的，进来的几位或许是和疯妖河有特殊联系的，比如南荣桑，比如景霂。 【累的话就睡一会儿吧……】 “现在我又能睡了。”檀似月特别配合地闭上眼睛。 先前檀似月求生意志并不强烈，许栗才会拿她的那些朋友来刺激她，很明显，刺激有效。 许栗看着檀似月逐渐入睡，也与她一同闭上眼睛，分出几缕意识去找寻疯妖河另一边的几位年轻人。 最主要的是先把景霂带过来。 上天真是奇怪，偏偏安排他们二人得到相似的命运，而缘分倒也格外巧妙，他们本该争斗不休、你死我活，却阴差阳错成了恋人。 —— 【哟，年轻就是好，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许栗俯视着被困于沼泽之中的林寒山。本来闭目养神的林寒山倏地睁开眼睛，抬头仰视着暗紫色衣袍的许栗。她身上镀着一层金光，把衣服上原本有些暗淡的金线衬地亮眼许多，看着就很像……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 【时间用得不错，一炷香……30分钟之内离开沼泽，我就教你如何真正的把握时间。】许栗的话并没有引起林寒山太大的触动，他暂时出不去是事实，但是按他现存的能力，等到同伴来找到他也是绰绰有余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说不动啊，那你姐姐呢？这个条件应该够。】 果不其然，一听与林温沐有关，林寒山的情绪就被调动起来，开始在沼泽中挣扎，想尽办法他也要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居然感觉到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的脚，让他无法通过常规的方法进行自救。 越是挣扎，越是陷落，越是急迫。 人心中的执念会编织成无形的巨网，困住前行的步伐，迷惑前方的路途，永远深陷其中。摆脱这张网的方法，不是遗忘也不是放弃，而是面对。 束缚成网，久念成魔。 这算是她对那个小姑娘的交代吧。 林寒山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逐渐控制住呼吸静下心来，沼泽上只余他的锁骨上窝以上。他刚才消耗了部分能量，此刻有些脱力，汗珠自下颌角滴落。 他下沉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泥沼很快就到他的嘴边。再往上看去，许栗背对着他，衣袂轻扬。 最后再用一次时间，加速他的陷落。 林寒山没有挣扎，任由泥沼将他吞没，里面空气稀少，挤压着他的身体，胸腔的收缩在逐渐减弱，他动作缓慢地将手往下探去，想要斩断那个一直拽着他往下的束缚。 只是他历尽万难摸到那东西时却不敢有任何动作，那是一只人手，没有皮肉，只剩骨架，隐约之中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行啊你，这么厉害！又是第一，这次想要什么奖励？」 “教我异能。” 「这个嘛，嘶~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我的可能不适合你是吧，而且你算算，我俩差了5岁呢，等你再长大一点点，我肯定教你，真的。姐能骗你吗？我可是你亲姐诶~」 熟悉的声音引导他放松警惕，脚上的手也似乎长出了血肉，变得无比真实。 林寒山在心里骂：艹，我姐才不会害我。 他比谁都清楚，林温沐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部门里很多人都知道他异能的由来。 因为，他没有及时赶到医院见姐姐最后一面。 氧气耗光的最后一秒，他终于掰开了那只紧拽住他的手，泥沼带来的窒息感突然消失，水流渗入指尖，温暖、柔和，托着他往上。 第204章 是的，真cp “哎呦，哪里来的小哭包啊？喏，给你个橙子吃。” “我是林温沐，二组队长，水系异能。我们属性相似，以后就跟着我学习。” 正在呜呜哭的贺斯澜抽空回了一句：“我要橙汁。” “要求还挺多。” “牙痛嚼不了东西……呜啊！” “好好好，走，我去给你抢个榨汁机。” 贺斯澜进低语者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人叫林温沐。 一个优秀且极富有人格魅力的小太阳。 “我说你们怎么最近聊八卦都不带我！原来是我成主角了啊？” 林温沐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始了最质朴无华的“老鹰抓小鸡”游戏，鸡妈妈景霂落荒而逃，替补鸡妈妈肖原见风使舵、随机应变，果断加入抓捕行列，余下一群“弱小”无助且爱八卦的小鸡被林温沐物理敲打了一遍。 “瞎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我看谁还敢乱说话！” “别怪我用影响孩子身心健康和成长的方式教育你们啊！” 事后罗纯还好奇地问过一嘴：“打我也挨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他，他比我弟还小一天呢，我俩属性又相似，可能对我是敬仰、仰慕呢！”林温沐提高了声量，以防躲在后面的贺斯澜听不到。 瞧这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罗纯便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 耳膜里的心跳声异常的明显，贺斯澜手心都出汗了，双手颤抖着把那个虚幻的影子紧紧抱在怀里。 他都算好了的，满18岁就向林温沐告白，成功了普天同庆，失败了再接再厉。 要是第二次再不成功就放弃。爸妈说过要懂得适可而止，追求者之所以被称为追求者，就是要有恒心、毅力和眼力见，浪漫、幽默、付出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对方带来困扰，不能死缠烂打，不能一时兴起。 他都算好了的，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一支鲜花，送满999天，刚好就是他18岁生日的时候。 还要提前做好爸妈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亲爱的老爸老妈不要因为他祸害了人家优秀的女生而暴怒，大不了再挨几顿打呗……就是不知道温沐父母会不会介意她找了一个爱哭的小屁孩，焦虑。 送花计划第266天，告白没有失败，也没有成功。 送花计划第999天，他表白了，只是没人再来回应。 贺斯澜半夜卡点鬼鬼祟祟抱着好多东西去林温沐墓前，还险些把守陵园的大爷吓得厥过去。 他说：“记得托梦告诉我答案。” 林温沐没给他托梦，只是在几年后的某一天，他和林寒山逐渐消除隔阂成为了能依托生死的伙伴，罗纯在以前的旧宿舍的床板下发现了林温沐留下的一张未写完的纸。 她说：太有负罪感了，搞得我好像什么诱拐未成年的混蛋一样。他怎么能比我弟还小啊！ 算了，再等两年吧。 他想：告白成功了吧？她没给他托梦，他就当她默认了。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阻碍，哪怕前路满是荆棘，他们也有扫除障碍的信心。 第205章 一个不想要异能的人 林寒山毫发无损的站在许栗面前，沼泽在他眼前化为一汪清泉。 【你成功了】 “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你姐姐的意思。】 “不信。” 【你们青年人真好玩，往那边去，你的同伴们在前面等你】 “谢谢您。”他最想要的异能出现在他最不想要的时机，他后悔自己没有及时赶去见姐姐最后一面，他后悔拥有异能却不能倒流时间再回去看姐姐一眼。 他后悔拥有异能。 左肩的衣服扣链上，他的尾戒还在轻轻晃荡。 有执念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异能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能代替姐姐完成未尽的心愿。 还遇上一群很好很好的伙伴，他好歹要用它为团队做点贡献。 一滴水落在林寒山额心，一些有序且温暖的记忆慢慢展现在他脑海中，再回头时许栗不见了。 —— “不是，我我……我叫你哥行不行？求你把手松开。” “艹，你别逼我。姐、fu，姐夫你醒醒！” 天知道林寒山看见贺斯澜的时候有多震惊，他手里抱着一捆长满尖刺的荆棘在哭，手上被划出很多道口子也紧抱着不松手。 “能得到小舅子的认可真不容易。” “啧，我就知道你是装的。”有病一样。 “那你还不松手。” “我抱的是你姐。”贺斯澜一句话林寒山就哑火了。 他要是在幻觉里看见姐姐，刀片都能生嚼，别说抱这玩意儿了。 “牙口挺好啊，还生嚼刀片。”景霂捂着伤口从他们后方走来。 林寒山：这就没意思了。 奈何景霂并没有停留的意思，路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贺斯澜这才忍痛把手里的荆棘轻轻放在旁边。 “小五啊，往哪儿去？”林寒山一边把贺斯澜拽起来一边问景霂。 “我看见我爸妈了。”声音渐行渐远，他们两人也慢慢跟在后面。 景老师，他们当然要去看看。 “这么多年没见你提过我姐，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林寒山望着远处景霂的背影。 “我演技这么好？”贺斯澜玩笑般说着，不是不提，是不敢。他害怕家人朋友担心他，也害怕林寒山会因此一蹶不振，不然就枉费他这么几年一直保护这个小舅子。 他只有装作释怀，装作遗忘，装作不在意，才能在大家面前活得更好。 “我的幻境就是放不下。” “你死抓着我一起落入疯妖河的时候我才知道。”林寒山想进疯妖河碰碰运气，所以故意设计了那么一场戏，却没想到贺斯澜会跟着进来。 “你没遇上那位许祖宗吗？”林寒山来时确实没见到许栗的身影。 贺斯澜说得云淡风轻：“遇上了，她说我冥顽不灵、无药可救。” “你每年都去看我姐吧？我们走了之后去的。” “每年都去，半夜去的，坐到天亮就走了。” “不给我姐带贡品啊？” “这能让你们看见？”贺斯澜还有些得意：“你难道没发现她墓碑周围的花很多吗？我亲自种的，每年都不一样。” “那片陵园的每个墓碑周围都有花……” “全是我洒的花种。”贺斯澜做这件事倒也不完全是掩盖自己来过的事实，陵园里都是为国家和人民牺牲的英雄，长眠于此，应有鲜花簇拥。 “我早该发现的。”只有姐姐墓碑旁的花，品种繁多，茂盛又艳丽，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林寒山忽然折了话题，语气低落：“姐姐当时没见到我，是不是很难过。” 贺斯澜久久不语。 —— 林温沐死里逃生回来，紧急救治后就被带走问话。 等他们再见面就是在医院了。 原本活泼亮眼的人好像瞬间失去了色彩，神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 病房被人看管着，期间只有罗纯被允许去探望过一次。 大多数时间贺斯澜都会隔着门上那一小块玻璃去看她。他没有什么过激行为，警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住院第20天，一直守在门口的警卫同意让他进去探视。 林温沐的情况似乎在好转，人也比之前精神不少。 “等会儿我弟要来，你可别乱说话，不然我就给你赶出去。” “他小时候可闹腾了，现在倒是安静了不少，我近几年回去的时间越来越少，都不知道他长高了多少？” 贺斯澜静静地听着林温沐给他讲她和弟弟的日常。 “我欠你钱啦，脸这么臭？等会你就能见到他了，你们年纪差不多，肯定有话题。” 因为林温沐的状态实在是反常，警卫走了，医生也没来查房，今天点滴的都没有打，药也不见踪影。只剩一个呼吸机和一台心电监护仪。 他比谁的希望林温沐能好起来，但现在的情况他没办法往好的方向去想。 “我出去帮你把他抓过来。” “已经有人去了，你再陪我一会儿。” “就知道玩，咳咳，咳咳咳……没事，我” “滴——” 一瞬间，谁都没反应过来，林温沐再也醒不过来了。 贺斯澜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温沐，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会呢？明明他们刚刚还在聊天，还在说话，怎么会呢？ 好奇怪啊。 罗纯和肖原他们怎么都叫不动他，是景霂说： “温沐的家人来了，让他们再看一眼，我们在场不合适。” 他就这样被人生拉硬拽着去了隔壁。 父母不可置信地抹着眼泪，林母轻轻把女儿额边的碎发理正，又帮着林父把女儿的被子掖好。 “我当时怎么会同意你去的啊……我的宝贝。”像小时候那样，母亲的脸颊和女儿的脸颊贴在一起，妈妈还是一样的亲昵和温暖。 林寒山呆愣的看着病床上毫无声息的姐姐，手心里还残余着一丝温热。 “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办？姐你睁眼看看我，我来了，真的。” “我不学异能了。” 愧疚和悔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似乎谁也没注意到，墙上的时钟的秒针在此刻停止，倒退、前进，以此往复，原地踏步。 第206章 时间 是一群胆子大的小孩一起约着去郊区废弃楼探险，父母知道后担心不已，开车去接他，正好错过了来接他们的人。 以至于后来他很久都没有出过门，把外界的一切都屏蔽掉。 …… 林父林母作为家属去签字，只留下林寒山在病房里，在林温沐的尸体旁。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早点来？她就想见你一面！” 贺斯澜从隔壁病房里冲出来，推开门口的警卫，揪着林寒山的衣领把他从林温沐的病床边扯走。 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林寒山猝不及防就被人打了一拳，怒吼出声：“你特么有病啊！你谁啊你！” 林寒山老老实实读书多年，身体素质肯定比不上他们，警卫生怕贺斯澜惹出什么事来，赶紧把贺斯澜和林寒山隔开。 林寒山不想理会面前的神经病，重新挪回林温沐身边，然后又被牛劲贼大的贺斯澜扯开。 “闹什么闹，人刚死你们就吵，还嫌不够乱！”出声制止他们打起来的人是临时来接手“低语者”这个烫手山芋的倒霉鬼局长。 “一切按程序走，谁惹出乱子，谁就收拾东西滚得远远的。” 临危受命来管这些难以掌控的“危险分子”，他也是很有压力的。混迹官场多年，他早忘了温和怎么表达，学不来冯局长那份平易近人和从容不迫，只能用强硬手段威胁这群不明真相的年轻人。 墙上的时钟的异常被他看在眼里。 “去取下来检查一下。” 警卫人员一番鼓捣，秒针依旧在同样的地方晃荡。 “局，局长，这个钟坏了吧。” “要不我让医院换一个。” 林温沐被推去火化，父母一路跟着送女儿最后一程。 林寒山也想跟去，却被人带去一间空病房用一堆他看不懂的仪器在身上扫描。 大多数仪器都没有反应，检测人认为林寒山或许没有异能。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雷厉风行的局长立即就察觉出不对。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份数据报告，上面的数值是要比普通人要高一些，处于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 “去申请更精确的仪器，我今天就要结果。” “马上去报告……快去把那几个刺头也喊过来。” “常规检测无效。” “初步推测是时间系异能。” …… “你当时去哪儿玩儿了？” “重要吗？” 贺斯澜目视前方，忽然变了脸色：“完了，跟丢了。” “那确实完了。” —— 残缺的锁链上还锁着不知道是何人的尸骨，骨头上留着锯齿状的半圆，好像被什么咬合力惊人的东西啃食过，部分白骨上有不少黑点，与浓硫酸腐蚀过的痕迹较为相似。待南荣桑一一排查过后，拿布把残缺的迷兴锁带走。 白色夹克沾上不少泥，左边裤脚被树枝划成半开叉，还怪有造型的。 真·原生态·树杈裤。 她一路哼着歌，走走停停，东逛逛西看看，完全把疯妖河当成了一个特别的旅游景点。 “呜～好抽象啊。” “我看见我妈了。” 南荣桑定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刻这虚幻的影子就会消失。 第207章 明鉴 时隔多年，父母的身影依旧烙在她内心深处，一刻都不曾忘记，如今又看见年轻的他们，哪怕她知道这是疯妖河为她量身定做的关卡，也会恍惚、惊诧。 南荣桑伸手摸了摸心脏所在的位置，还在跳动。 她转身，恋恋不舍地往另一边走去。 许栗远远看着，并没有靠近南荣桑，她是疯妖河里唯一不需要她提点的人。 通透、清醒、无拘无束。 “一个月亮、两个月亮、三个月亮……看不见的才是真月亮。”南荣桑嘴里的话配上随便哼唱出的无名曲调，在静谧的四周显得有些突兀，不过无伤大雅，她继续蹦蹦跳跳地往她想去的地方走。 —— “好奇怪的方位。” “东方位。” “现在是西北。” 肖原叉腰看着天上，只觉得那月亮格外地晃眼，于是两步上前去拉罗纯。 “休息一会儿，先不看了。”肖原微微低头看去，罗纯双眼泛红，眼中酸涩，忍不住想落泪。 两人对视，竟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一轮半弯的月。 “你觉得像不像？”肖原的声音莫名地颤抖起来。 “试试就知道了。” 罗纯抬手将肖原的眼睛捂住，等待他的回应。 被捂住眼睛都肖原在灰蒙蒙之中看见了又一轮不同的月亮。 “是明鉴。” 天上一面，明镜高悬；眼中一面，明辨忠奸；闭眼一面，明镜观心。 低语者初代成员：陈顺真。 特异型异能：明鉴。 技能发动：三面明镜作媒介，窥探人心。 能力：谎言鉴别、还原事实真相等。 因执行绝密任务牺牲，享年40岁。 “真的是陈老师！”罗纯指尖轻微发颤，或许是激动，或许是难以置信。 异能会随着人死而消亡，明鉴还在，是否表明他还活着呢？ “我们先找到正确的方位。” “好。” 一人见三镜，两人有一真。 两人同时存在时需要鉴别真假(谎言)。 “来，陈老师的优秀毕业生，展示一下。”肖原打趣道。 “看着吧你。” 陈顺真作为他们的老师之一，在训练学生方面严苛到极致，可惜内部考核的过关率依旧年年倒数。 明明考题都很简单，为什么老是不及格呢？这事令他头疼不已，他出的题很难吗？后来经过调查问卷和老师信箱的匿名投信才知道真相。 每年的考题都一样：观心。 但很多人往往不愿意面对内心真实的自己，所以极其不愿意参加考核，想尽办法请假，让他的合格率不明不白地成了倒数。 为解决这一问题，陈顺真调整了教学方案，每月随机抽几个倒霉蛋去观心。 而在所有人中唯有罗纯心性坚韧，一遍过，从来不畏惧自己的内心。 “眼睛是用来观察的，所以要看。 眼见不一定为实，所以要捂住眼睛去感受。” “我知道了，我才是真的。” “真正的方位应该是西北。” —— 【你的好朋友好奇怪，她有记忆造假的嫌疑。】 “是人都不喜欢被窥视的感觉，埋藏的秘密一旦见了光，那就不算秘密了。” 【起来吧，我送你去见他们】 “嗯？”檀似月起身，手脚上缠着色彩各异的布条，许栗随手一指便尽数脱落，衣服也整洁崭新。 那么严重的伤，她的身体竟然在短时间内痊愈了。 【她有异能吗？】 对于这个檀似月倒是万分肯定：“没有，她不需要。” 只要能写能画，她甚至能用天地作符。 第208章 一河分两境 “疯妖河里居然真的有河。” 找到正确方位的两人一路顺利地来到水边。 流水涓涓，清澈见底，河道蜿蜒绵亘，并无太大的落差。 河底密密麻麻铺了一层白骨，人的、动物的，不带一丝皮肉，水草在其间艰难冒出，水流被堆积的骨头分流又合拢，击骨成声，叮咚作响。 两人分别往上下行千米，一直不见尽头，这条河似乎将这里划成两个空间，一边险象丛生，一边安宁平和。 疯妖河的“河”或许就是他们眼前的这条。 “你看这些骨头，上层以人骨为主，动物的骨头被掩埋在下，但人骨的数量明显少于动物。”罗纯半蹲在河边，她和肖原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 “看着好像没有女性尸骨。”肖原找了一根结实的树枝准备仔细观察那些骨头，可树枝入水就化，根本无法伸入水中。 “不论动物还是人，如果不是天灾、人祸、时疫，不会有这么大批次的死亡。” “时间，地点，人物；故事的起因、发展、高潮、结果。”肖原还是选用最简单的方法来推测。 “10年以上，或者更久远。时间再短点，水就不会这么清了。”说不定他们见到的就是满河的烂肉血水。 “上述观点需要有个支撑点，他们是本身就死在河里，还是化成白骨后才被扔到河里的。”肖原接着罗纯的话把“地点”续上。 “可是骨头能留存这么久吗？” 罗纯顺脚把旁边的小石子踢进水里，连水花都没来及溅起，石头就被融化了。 尸骨的保存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人是百灵之长，且大部分动物的寿命都要比人类短，兽骨在下，人骨在上，也算合理。 肖原盯着水中的白骨，忽然又把心中的判断推翻：“或许一开始是人骨在下，随着河水的流动和冲刷逐渐显露出来。” “人吃兽。”他说完罗纯便接上一句： “妖杀人。”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得出结论：“战争！” 人与妖之争。 那他们又为什么会死在河里。 “两岸之争？”肖原猜测。 罗纯也提出自己的观点：“如果是渡河呢？” 他们正积极讨论着，河对岸赫然多出两道影子来。 很平常的熟悉的对立站位，檀似月好像总爱在对面看他们。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罗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她。 许栗伸手轻轻拍了檀似月一下，她就像穿越空间一样转瞬到他们面前。 “许栗，许观星，益朝人，也就跟我们隔了几千、几万年吧。”再回头时，早已不见许栗的身影。 “猜到了。”肖原和景霂当时翻遍所有的藏书，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过一遍。 “你们怎么会进来？” 肖原：“我家肖奇不是在你手上嘛……” 罗纯：“我看他们都来了，所以我也来。” 檀似月哭笑不得：“你们……都有谁进来了？” “就我们仨啊？” “还有谁？” —— 两个人四只眼睛也把景霂给跟丢了，靠着曾经学过的侦查方法走了一段路，奈何疯妖河会自行演化，很快就掩盖住景霂留下的痕迹。 贺斯澜甚至觉得疯妖河是故意要分开他们，最后靠着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决定出走哪条路，凭着直觉成功找到水源。 第209章 一见钟情 “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如果好奇的话可以找机会问问。”檀似月并不打算让肖原和罗纯在这里久留，把目前她最担心别的事情告知他们。 “我怀疑阿桑也跟进来了，她现在是不确定性因素，必须找到她。”南荣桑如果进来，那么必然把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情感都释放了出来，这种不稳定会让她受伤的。 “那我们想办法找找。” “等一下，我死不死已经无所谓了，能不能耽误三分钟问一个问题。”罗纯实在是控制不住好奇的心。 “你知不知道景霂喜欢你？” “有吗？没见他表现过啊……”檀似月当然知道。 肖原为景霂感到悲哀：“……” 完了，完了，他们基本没什么机会相处，哪里来的机会去表现啊？ 罗纯也如坐针毡。 “那那那……”肖原还是想为景霂争取一下。 “没事，不用管他。”罗纯一手捂住他的嘴。 “那换我问喽，他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肖原虽然被捂着嘴，点头倒是很快。 罗纯却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你喜欢他吗？” “一见钟情啊。”说得坦荡，语气自然，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肖原：？ 罗纯：啊？ “我为什么不能一见钟情，他看起来就很好骗啊……”檀似月笑得不能自已，那双看电线桩子都深情的桃花眼如弯月一般。 “记得替我保密哦。” —— “哼！我就知道，还一见钟情……”南荣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景霂暴揍一顿卖去国外。 红黄青黑四色的丝线缠绕在她手腕上，时隐时现。 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南荣桑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红符。 “追踪！” 红符燃尽显出字来：正北 南荣桑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往正北方走去，不知走了多远，她终于遇上了景霂。 “你怎么也来了？”景霂在疯妖河里搜寻许久，始终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南荣桑的出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话应该我问你。”之前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檀似月的真实想法后，她对景霂才有了一丝真切的厌恶。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来见你。” “那你不得不来见我的原因是什么？” 南荣桑噎住：…… “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似月？” “一见钟情。”景霂回答得很诚恳，不带一丝犹豫。 “我说难听点，你这是见色起意。”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此之前，我也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甚至从前景霂的想法也与南荣桑的一样，但偏偏他那天遇见了檀似月。 “那你认为她为什么不喜欢你？” 景霂愣了一瞬，原来这就是南荣桑的来意。 “你不会以为封闭情爱的人是她吧？” “不是她？”景霂疑惑地反问。 “封闭情爱的是我。”她这话说得不情不愿，如果不是知道了檀似月的真实想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 他一直以为檀似月封闭了情爱，所以不敢太过靠近，他并不想因为一己私欲去改变檀似月的想法和计划。这样对她不公平，更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和逻辑。 南荣桑笑得不能自已：“你不会在指望一个没谈过恋爱、连cp都不磕的人突然开窍吧？” 景霂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你也没谈过呀？哈哈哈，真好，别谈了。”南荣桑带着嫌弃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一半她又倒回来： “行吧，我承认，我撒谎了。她挺喜欢小动物的。” 走老远一段后南荣桑才吐槽：“艹，我雷你们这种一见钟情的……” 第210章 有问题 “我好像一直没见你用过异能。” 林寒山的疑虑来得突然，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不能用了。” 顺着河水一直往上，林寒山和贺斯澜完美与檀似月一行相遇。 面对沉默的肖原，无言的罗纯以及无语但准备看戏的檀似月，两个人已经恨惨了刚才的自己，为什么非要往上走？ “你俩挺行啊？”肖原皮笑肉不笑的“夸赞”。 “怎么进来的？”罗纯那语气跟审问嫌疑犯大差不差。 瞬间失去气势的两人根本没敢搭话。 “阑珊呢？她有没有跟进来？”檀似月本来还在偷笑，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忽然正经起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急迫和担心。 “没有，我们没让她跟着。” 幸好。 檀似月仍心有余悸，生怕待会儿谁又会突然跳出来。 “算了吧，如果和这里牵扯不深，最后这一次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进来的机会。”檀似月替他俩打圆场。 “我们其实是误入。”贺斯澜底气不足，那心虚的眼神让檀似月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以前自己犯错过后心虚的样子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以前的检讨果然没有一份是被冤枉的，她还以为自己演技有多好呢(?_?|||) “那你觉得我们信吗？”肖原都懒得搭理他们。 “我怎么感觉水里有东西……”林寒山忽然指着河水。 “不要岔开话题。”罗纯无情打断。 “我没有。”林寒山下意识看向檀似月。 “真的有诶，好东西。”檀似月半跪在河边，观察着水里的情况。 众人立即防备起来，肖原的戒备直接拉满。 但水里除了白骨和稀稀拉拉的水草并无其他特别。 “看见什么了？” 林寒山迅速抢答：“里面好像有黄色、红色的线。” 从某几个特殊的角度可以看见水里似乎有奇怪的光在流动。 “水流是自然给出的一张会流动的纸。”檀似月将手伸到河水上方，食指、中指并拢划动几下，忽的闪过金光，水里的东西便显现出来。 河水中浮动着一道符，咒语流动，金红交错，极为壮观。 “知道这是什么吗？”檀似月站起身反问面前四人。 “看着好像符文一类的。”罗纯仔细辨认一番，水中的符号被拉长变形，并不能完全认出来。 “这是我迫切要找到阿桑的理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河贯穿整个空间，或许是核心所在，阿桑在上面下咒画符，其他地方会出什么事我不敢保证。” 檀似月也不敢确定南荣桑在河里放的是哪种符。 “还有就是……”檀似月把身上仅有的一张备用黄符撕成四份，放到他们手里。 “你们看看自己的手腕。” 四人低头，手上竟然突然多了一条线。 红黄青黑，他们手上的颜色还都不一样。 “这是?丝，你们的一举一动包括对话都能通过它传递给阿桑。” “仅有的几根都用在你们身上了。只要不催动其他功能就没什么问题。” “不催动其他功能的意思是指哪方面？”贺斯澜提到了关键性的问题。 “?丝是用来杀人的。” “她要干什么？”肖原想到了还游离在疯妖河里的景霂。 “不知道，所以我才担心。” 南荣桑没有第一时间联络到她，其实就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第211章 诗歌与墓碑 赵锡一早就与最靠近边境线的发财市警方联络上了，靠着钟勤的关系一路绿灯，直达边防地区。 发财市紧邻着番棕，这个国家内部分裂，自建国以来内战不断，各区为了发展经济，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以赌博、旅游业和贩毒为主。 “您好，我是赵锡，隶属于特别部门。” “你好你好，我们边走边说。” “最近那边不明原因突然活跃起来，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们也只能加强防范。” 接走赵锡的是发财市边防副支队长李夏。 “当年那个叫v.lin的毒枭你们有他的消息吗？” “这个，等到队里我们再说。”这事李夏哪敢乱说，到时候被队长和总队长逮着，局长都捞不回来。 当年为了斩断番棕的贩毒路线、建立完整的边防，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牺牲的二十一名警察，暗夜里挣扎无光的线人，无数支离破碎的家庭，没人愿意去揭伤疤。 保密名册上密密麻麻的代号，没有照片，没有姓名，但第一次见它的人都会觉得惊心动魄。 …… “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是孤儿，五服以内都没有亲人。” “早年进入特别部门的时候，大部分信息就已经被美化过一次了。” “这个，钟局长特地嘱咐过，不能安排你做任何事。而且，卧底并不是容易事，还需要专门的培训和经验……” 李夏眼睛都睁圆了，实在是没想到赵锡居然会跟总队长提出要去番棕卧底。 赵锡本着开窗先揭瓦的原则，缓缓提出了下一个条件： “那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烈士家属里有没有一个姓谢的女士。” “那这更不行了，这不符合我们的规章制度。”总队长眉头皱起，不禁对赵锡的身份产生怀疑。 “把钟局搬出来也没用吗？” “各个部门有各个部门的规矩，同志也没有必要为难我们是吧？” 开窗揭瓦无一成功。 规章制度就是铁律。 —— “看你心事重重的，出什么事了？”邹女士语气里带着探究和关心，儿子突然休假回家陪她，还说要带她去旅游，要是普通的工作她肯定第一反应是被炒鱿鱼了，但路洲怎么也端了个铁饭碗，又有他父亲做榜样，难道有什么秘密任务？ 虽然儿子大大咧咧不着调，但性格也是顶好的，被辞退的风险应该也挺小的，就算是殴打人民群众也是写检讨、被记处分才对。 嘶，那是为什么呢？ 邹华苑这会儿已经做了千万种预设，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情节都设定好了，当初就不该松口让他去当警察，后来也就不会被调走了。 “队长他们有秘密任务，我们被放假了。你不想我回来陪你吗？” “距离产生美。”邹华苑心里总是有个坎过不去，她不是多么伟大的人，也没有要再当一回烈士家属的想法。 她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路洲主动过滤掉这句话，笑嘻嘻地问：“下一站想去哪儿？看海看湖还是园林？” “我要去沙漠。” “好，那我看看机票。” “诶？你谢阿姨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刚才餐厅太吵了我没接到。” 路洲耳朵竖起：“谢阿姨？你给她回个电话呗。” “没接，估计在忙。”邹华苑放下手机，端着果酒去外面看一群年轻人在草地上嬉闹。 第212章 斯特里特 纪阑珊睡个觉的功夫私人飞机已经跨洋直达e国。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 西瑞尔隐瞒了她还活着的事实，将她安排进一个偏远的别墅。 在斯特里特家族里，金钱是永恒的砝码，利益是维系亲情与爱情的唯一纽带。 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会成为人人欺辱的对象。枪战、械斗、黑帮、皇室，能选择的道路就这么些。 他们信奉的一切从来不屑于通过正规道路去获得，暴力与血腥才是这个家族最鲜明的特点。或者说，整个e国都存在着这样的风尚，而只有斯特里特家族把这一陋习完整又疯狂的沿袭下去。 dave准备了不少人来照顾纪阑珊，现下正排排站在花园里。 纪阑珊不耐烦地对着名册翻看，点了几个人留在楼下佣人房住着，其他全送去后侧方的平房。 “小姐，你的人来了。”别墅里的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安静、听话，完全服从于纪阑珊。 纪阑珊倏地往外面跑去，认识，在档案袋里看过，但她们从来没真正见过面。 崔芒，崔叶，原8组成员，因某个绝密案件于西南某地失去异能，被迫退出“低语者”。 这就是赵锡寻来的自己人。 两人极其相似的脸庞，穿衣风格和气质也并无太大差别，几乎分不出来谁是谁。 “崔芒。” “崔叶！” 这番自报家门也是害怕纪阑珊认不得她们，先慢慢适应着吧。 —— 黑色磨砂质感的防风打火机在暗处亮起火光，关知渔把手上的信纸尽数焚毁，亮光中还能依稀窥见她身后的画卷，上面勾勒着尤为可怖狰狞的恶鬼，若是它们能从画中脱离，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报复，而是逃跑。 关知渔孤零零地坐在靠椅上，仔细琢磨着檀似月给她留下的任务。 一张崭新的白符被压在手机下，墨碟中的朱砂液隐隐有了干涸的迹象。南荣桑跟着檀似月走了，她在外面怎么也要把家守住。 可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檀似月做的一切明明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仓促感。 像是刻意给谁看的，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像是她真的准备去赴死…… 比起檀似月，南荣桑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关知渔总觉得南荣桑在某些时刻会忽然改变自己的想法，明明按照她的理解和思路不应该做出那样的选择，但偏偏就是不对，就好像她提前知道了什么，特意给自己选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对人的情绪和举动都极其敏锐，大学时又选修过心理学，比起虚假的演绎，关知渔更相信自己。 敲门声适时响起，关知渔伸手把灯打开。 “进。” 桐双和阮消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然后往门内探望。 “怎么了？” 阮消鼓起勇气开口：“关，队长，我们是想问，为什么不给我们派工作？” “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其实不用紧张，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弱，不用这么……嘶，客气。可以适当的外放一点点，罗队肯定很高兴你们能改变。”关知渔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带罗纯的这群“兔子”。 “哦，好的好的。”桐双应声拉着阮消跑得飞快。 按照檀似月的指示，她把曾栩放回曾家，mark去e国卧底，也幸亏他是两国混血，不然还真不好出国。 剩下的，那些在暗地里盯着檀似月和南荣桑的人，都由她来解决。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 压下心中多余的恐慌，关知渔走到阳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抬头望去，今晚没有月亮。 第213章 替代 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桌上的东西尽数被掀翻在地。 秦凡拄着拐杖将身边的一群人悉数赶走，这次出了好大的乱子，本该全数赶去疯妖河的秦家精锐竟然被莫名传送到了沙漠里，而且异能不知原因消失，他们一行人遇上追杀，导致死伤严重，好不容易回来，没想到出去的人只有秦杳一个人活着。 秦凡是这次疯妖河围剿行动的主要策划人，原本的目的是要重创檀家人和特别部门，并且再次进入疯妖河盗宝，没想到出了那么多岔子，家主虽然只是扣了他这一支的钱，但谁都知道他已经彻底没用了，他这个岁数，到头来还要被晚辈欺压，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秦杳，你留一下。”理智回笼，他目光落到秦杳身上，有些事情他必须要问清楚。 秦杳淡淡一笑：“我也没准备走。” 门被合上，屋内灯光倒显得有些刺眼，秦凡意识到一丝不对，眯起眼睛打量着秦杳，内心并不觉得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外公，谢谢你当年放我妈离开秦家，也谢谢你出于怜悯放我一马，最后，谢谢您拥我上高位。” “你想干什么？”秦凡想要动用异能，却发现自己一点能力也不能动用，和在沙漠里的情况一样。 “是你！你……” 地板松动，从地下迅速钻出几个人。 为首的老人看着与秦凡差不多大，身形背影也略有相似。 “简前辈。”秦杳与他交换位置，在秦凡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他困住。 秦家有远古留下的烛火，据说代表了秦家每个人的性命，人死火熄。秦杳不敢去冒这个险，把秦凡困住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那孙女不省心，劳烦多照顾一些。”被秦杳称作简前辈的老人此刻已经换上一张人皮面具，与秦凡别无二致。 “您放心，我会尽全力将南荣家排除在外。” —— 赵锡望着漫天星光，一轮明月高悬，云雾轻飘飘地给它罩上一层模糊的纱，看不清。 他记得，斯特里特家族最后的赢家是西瑞尔。 他记得，路洲的母亲死于他父亲的仇人之手。 他记得，檀似月答应过不会把他留到最后的。 四周虫鸣环绕，时不时飞过几只萤火虫。 漆黑的夜里，几声轻快而凌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他要等的人来了。 来人面相不善，眉毛稀疏、眼角上扬，眼底带着探究和不信任，锐利的眼神来来回回在赵锡身上扫了好几遍。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偷渡的人，越看越觉得像条子。 “你要干嘛？” “我要过河。”赵锡语气淡淡，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急迫感，让对面疑心更重。 “过河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找错人了。趁着天黑，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赵锡什么都没解释，干脆的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 “我今晚就要过河，反正我不介意手上再多几条人命。被警察抓住也是死路一条，你们不想当垫背的就赶紧给我安排！” 龙鱼把脖子往后移，原来是个犯事的。 “诶，和气生财，不要激动。” “谁介绍你来的？” 赵锡收回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摸出一张泛黄的旧卡片。上面印着一家美容公司的大图和地址，背面用黑笔签署着的人名已经模糊不堪，大概能辨认出：尤x里。 龙鱼猛地拿走，借着手电筒的光翻看：“也诶，老物件哦。进去过？” 紫外线灯照在那签名上方，双重签名在此刻完整显现出来——龙鲤。 确认东西是真的，龙鱼脸上都挂上了虚伪的笑容，尽管这笑在夜里看起来有几分阴狠。 “我爸给我的。”赵锡豪不心虚地瞎编，谎话张嘴就来，都是从前被檀似月和路洲带歪的，他要是没有往日的记忆，现在估计也编不出什么东西来。 第214章 后悔药 下午就不该接那通电话！谁能给他一颗后悔药吗？ “什么！” “你想去卧底！” “你疯了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我不用异能，也不会做多余的事影响其他人。” 钟勤冷声：“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异能是既定的事实，用不用你身上都有！有异能就只能和妖、鬼打交道，不能过多掺和普通人的生活。” “什么也别说了，自己写10遍，不，20遍低语者工作守则。” “还有，纪阑珊出国是不是你怂恿的？人家流程走完了，私人飞机都飞到我跟前了我才知道！我只能签字放人……” “还有那两个，虽然她们已经不属于特别部门了，但是还在监控范围内。” 末了，钟勤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最好能给我成事，不然八个我都保不下你。” “注意安全，知道吗？” “是。” 钟勤挂完电话，直接无缝衔接发财市那边。 “赵锡的事你们稍微费心一下。” “实在不行找个理由拘留他几天。” “对对对，不用给我面子。” “我这边实在抽不开身，他要是妨碍你们公务的话，我找人来帮你们抽他。” 终于处理完事情，钟勤重重地叹气。他知道赵锡肯定会不听指挥，也知道发财市那边坚决不能松口，只能两边都说好。 只希望命运能对这些孩子好一点。 “爷爷，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藏好哦～”白白胖胖的小团子费力地打开房门，钟勤直接一个闪身躲进衣柜。 “嗯？爷爷——我抓到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我们家小明真棒！” 钟勤抱着孩子客厅去，心里却不踏实，给小明开了一箱积木让他自己玩，然后转身去书房。落了锁，搬开书房角落的花盆，后面的墙上有塑料盆留下的划痕，也有长时间浇水留下的水渍和浅淡的泥渍，任谁也看不出异常。钟勤稍用力按住墙面随后弹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这种按压式反弹开关常见于衣柜橱柜，少有人会直接用在墙面上。 他把里面的保险箱抱出来快速解开第一层电子密码锁，第二层又转头去书架上摸钥匙打开，第三层是图形锁，第四层指纹，第五层虹膜验证。 里面是空的。 本就应该是空的， 他在怀疑什么呢？ 明明檀似月早就提前告知过他结局，明明他都把最后一次机会转让给这些孩子了。只是他不确定这样的结局是否就是合理的，埋藏多年的秘密已经在他心中结成厚厚的网。 说出来谁信呢？ 他被返聘走马上任那天，经历了堵车、改道、追尾，最后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郊区见到了18岁的檀似月。 那时候的檀似月钟勤是不会忘的，他在一个18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遗世独立的悲凉感，眼睛里一丝光彩都没有。 那次过后，钟勤便再也没有接触到檀似月的机会，直到去年，檀似月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不清楚檀似月究竟有什么要改变的，但他深知命运从不饶人，背负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所以他才想要9组把她留下。 “钟局，我等您好久了。” “恭喜您新官上任。” “您去这一趟肯定不会后悔。” “我是时间逆序的现任主人，您的唯一继承人。” 第215章 死人坑 “要找南荣桑，你有什么头绪吗？”肖原问。 “这?丝能不能解开？”林寒山把手掌翻过来翻过去地看，眼里没有担心，全是好奇，还试图通过这端找到?丝的尽头，未遂。 “谁下的找谁解。”话到一半，檀似月顿住： “我刚刚又想了一下，也不一定非要找到她的踪迹。” “你们应该知道，阿桑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师父师娘，他们也因疯妖河而丧命。” “一件事要有始有终，起于五族，那么最先找寻的也该是五族人。” “所以要先找五族的尸体。”肖原想到上一次被佘萋萋运走的尸骨，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是属于五族会盟的。 檀似月总觉得那些记忆很遥远，可每每回忆起来又是那样的清晰。 幼时与南荣桑一同学习画符，师父的悉心教导，师娘循循善诱。两家人一起旅游、时不时交换育儿经验，很快乐，很美好。 她爸妈其实并不算多靠谱，胜在有钱家世好，能一次性请5、6个保姆照顾她，有时候檀似月更能在师父师娘身上感受到父母这个职位的具体性质。 当时其他人都怎么说得来着，两个闹腾的父母生了个安静的孩子，另一对安静的夫妻生了个活泼好动的孩子，要不说两家能成为好朋友呢。 “我也该去找回师父师娘的遗骸。” “这是我该有的妄念。” 此话一出，他们都知道檀似月要干什么了。 以身作饵。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檀似月竟真的看见了自己想看的人。 南荣临和尚佳。 「既有妄心，即惊其神。」 看着他们的背影，檀似月抬脚跟上。 走了两步，她的大脑才开始运转起来。 南荣临很有可能是被献祭而亡，还会有魂魄存在吗？那尚佳呢？她不是五族的人，被灭口了吗？ 忽然，檀似月从记忆里抓出一把零碎的线索。 尚佳御水之术超绝，林温沐因疯妖河而亡，而她，是水系异能。 檀似月还记得南荣桑当时见到她父母时，他们用来策反、打动南荣桑的那些话：十三年前的大洪水是开启疯妖河导致的。 她想问他们当年林温沐有没有留下什么细节，可她又想起来，她和现在的他们其实并没有足够的信任，她也没机会去推动贺家与林家和解。 算了，不问了。 15岁的某一天，她忽然被一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砸得晕头转向，一幕幕全是真挚的情感，只是那当中掺杂着一个悲剧的结尾。那些东西毫无疑问地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甚至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了。 稀碎的记忆到现在也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前，她也真真切切的对他们起过杀心。 —— “好重的阴气。”檀似月不紧不慢地跟着南荣临和尚佳的虚影，一路跟至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也许在「往日」来过这里。 幽潭水泊，碧绿浮萍。 “风水大阵，必有大墓，当然，也有可能是死人坑。” “你们怎么想？” 罗纯跟随檀似月的视线俯视着下方：“这水下会有通道吗？” 檀似月：…… 本来是有的。 肖原平扫周边，不敢走远，疯妖河还在衍化，虽然衍化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种情形下掉队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216章 欺骗 “这里是疯妖河边缘，我们刚才走了……7分钟。”檀似月根据呼吸脉搏测算时间。 “对。”林寒山在9组还有一个不常用但很实用的作用：时间校准器。 “空间距离缩短，上次我们就见过了，很随心所欲的感觉。” 檀似月挑眉，稍稍往后退了一点，“谁打个水漂试试？” 石子在幽绿的水潭上并没有跳跃多远，被水面上的浮萍绊住，只听“噗通”一声响，连水花也没见着。 “咦？”贺斯澜收回手，身后肖原和罗纯也悄悄往后挪半步。 本来掀不起一点水花的潭水忽然散开阵阵波纹，表面一层浮萍也随着水波浮动，周边忽而传来老式挂钟嘀嗒嘀嗒的声响，檀似月偏头看去，林寒山的身影化作虚无，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逐渐消失，最终余下她一人。 【真聪明，缺少了那么多记忆却还是敢走这条险路】许栗一下便飘到檀似月眼前，眼中带着赞赏和怜惜。 好好的孩子，可惜……疯了。 疯妖河与外界相通的入口用一枚环幽封闭足以，檀似月偏偏在每个入口都投放了两枚，多出来的环幽只有一个作用，释放幻觉。 “这里是疯妖河的源头。”檀似月语气淡淡，并不在意许栗的想法。 【是，也是那场洪水的源头】 檀似月想那这里很大可能也是师娘的葬身地。 当她发现阴阳错还能为她所用的时候，肖原他们便已经处于被保护状态了，檀似月比谁都清楚，现下疯妖河的平静都只是表象，是许栗分身过河压制了疯妖河里凶恶的妖、鬼。一旦许栗的分身回归本体，这边的暴动绝不会小。 正好掉进疯妖河的时候她受了不少伤，那些血流都流了，也不要浪费，整个疯妖河全数沾染上极阴之气。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3个人可以掌控整个疯妖河的一切动向，她和阿桑，还有许栗这位前辈，或许也可能是4个，毕竟有人的异能是覆盖面积极广的木系异能，还会跟小动物聊天呢。 檀似月看着手腕轻声叹气：“大意了。”缎雪尺不就是她给他提供的定位吗？ 不过没关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能保护好她往日的同伴就够了。 【你不怕水里的东西会醒过来？】 “没有饵，它怎么醒？况且，再杀它一次我只会更熟练。”潭水里藏了一只妖，掌控着水源，疯妖河的妖鬼都不敢轻易来犯，除了河对岸，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水源地作保，阴阳错构建空间，环幽制造幻境。 这里除了是水源地，还是死人坑。所谓能唤醒潭中妖兽的“饵”，是尸体，活人死后，血液温热，身体仍有余温，最能吸引它。 不过这一回它没有出来的机会。 檀似月这才抬眼看向许栗，那种感觉许栗竟一时无法形容出来，是怨和恨、尊敬和杀意交织下的疯狂。 【你如何骗得过……】许栗话到一半便没有出声，因为她能感知到檀似月此刻的心十分平静，和她眼中暴露出来的情绪相悖。 她竟然连自己都欺骗。 连她身边的这几个聪明人都没能感觉出檀似月情绪的异常。 真是疯了。 【很痛苦吗？】 “不知道。” 在疯妖河中多年，许栗早已忘却情感的滋味，看着檀似月却没来由生出一丝怜惜【想法不错，可惜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我等你过河来杀我。】 许栗在她的记忆里看到的只有两条路—— 她死与独活。 第217章 到底谁死 两条路，二选一。 她选择了她的死亡作为最后的结局，只是万分之一的侥幸，让她又一次活了下来。 既然“她死”不成，那该死的就只能是其他人。 许栗知道檀似月的想法，也打心底支持她。 刚才其他分身迟迟找不到景霂的踪迹，现在倒是出现了。 两个命运互相牵扯的人，她需要仔细了解之后再做定夺。 其实在檀似月的记忆里她已经窥探到了上一次的结局，真正献祭的人是他。 死的人不少。 哪怕连檀似月都没能活着离开疯妖河。 不过，这次那两个活着出去的倒是没来。 许栗思绪万千，脑袋里猛然钻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种种细节联合起来，许栗竟也觉得可怕，檀似月那时候安排他们进来过一次，是在进行【命运覆盖】。 构建一次虚假的全身而退。 —— 景霂孤身站在岩壁下，疯妖河里的一切都在衍化，偏偏他眼前的这面石壁上镌刻着历史的痕迹。 无数中歪曲的字迹，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杀一人而渡己身。” 杀谁？又要渡谁？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只是在凌乱的痕迹中，他一眼就看见了母亲的字迹。 「岁暮天寒不逢春，霡霂溟蒙未归人。」 景霂能察觉到疯妖河衍化的速度在变慢，与之前大不相同，上一次来这里时他出于谨慎留下的特殊记号正好起了作用。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变化，石子砂砾也不例外，唯一不变的是被困在这里的妖。 无论再怎么衍化，它们自身的形态不会改变。 【怎么突然愿意出现了？】 “只是觉得应该到我出场了。”景霂并未转身，目光仍恋恋不舍地停留在那行小字上。 【你母亲是个很有才情的人。】许栗见过景逢春，很有书卷气，轻柔幽默，果敢坚毅，怎么看都是知书达理的美人。 “会有人死吗？” 【会】许栗没有骗景霂也没有告诉他实情，好久没见外面的小辈了，逗一逗还挺好玩。 【你会愿意为朋友牺牲的对吧？】 “我可以死，但是你要保证他们都能活着出去。” 许栗一点都不意外，通过檀似月的记忆也不难推测，上一次献祭的人肯定是他。 景霂久久没能听到对方确切的回复，身后空荡荡。 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栗分身出来放风的时间到了，她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眯眼躺在石板上，只用安心等着檀似月来杀她。 她、它、他们都与疯妖河融为一体，这里已经变成了意识与记忆的载体。从困住人的牢笼变成锁住一切过往的匣子。 唯一的不死者共享着所有人的记忆，承载着无数或近或远的悲欢。 这一方空间当真将她困了千万年，好像一切都没意义了。 每个进来的人都被她窥探过记忆，外面的世界早已超越了她的认知范围，最重要的是： 没有修仙的存在。 那么一切结束了。 她应该死去，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当然，如果在死前能见自己偶像一面的话更好。 第218章 散是满天星 幻境中的4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檀似月的圈套，他们一眨眼便进入了洞窟之中，4人被分散开来，这样的场景也是分外眼熟，让肖原都觉得疯妖河里没什么好的素材，来来回回都是岩壁和洞窟。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 林寒山、贺斯澜有上回的经验，根本不带害怕的，只需要注意脚下的路，提高戒备心，问题不大。 罗纯倒觉得有点新奇，在并不算明亮的洞窟中摸索着前进。 内里四通八达，高低落差，时不时还有细碎的石子随着人的行动滚动。 肖原从一开始的谨慎，到后来的不解，这里竟然没有任何的妖、鬼存在。难道是一个废弃的洞窟吗？ 那他又该怎么走出去？怎么去寻找同伴们？经过下个路口的时候，肖原忽然停住脚步。 很像，很熟悉，很可疑。 …… 贺斯澜定在原地不动，站累了就坐下。随意摸了两把头发，对着虚无黑暗的洞窟自言自语： “假的。” 所以他决定原地等待，不做无用功。 …… 罗纯本来是没有起疑的，她听9组讲过疯妖河里的一些事，这里大概类似他们之前进入的洞窟。唯一的疑点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微弱的光亮存在？ 让她能足够看清脚下的路，明明远处没有光源存在，却还是在她踏出下一步时有微光照来，就好像这束光是专门为她打的。 她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火焰跃起。 “这就对了。” 肖原不能用异能，她的异能受限只能启用一点，现在根本无法发挥出这么强的能力。 还没等她想办法出去，忽然便听见一声巨响，时间在此刻停滞。 远处是闪着光亮的半圆形表盘，那里站着的不正是林寒山吗？ —— 南荣桑越走越远，背上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走两步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可把她给累的。 刚准备靠着树休息一下，花色多样的蛇就吐着信子从树上倒吊在她眼前。 “呀～蛇。”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她一巴掌又快又狠把蛇扇懵了，尾巴卷着树枝，剩下的部分在半空晃荡。 “什么鬼？”南荣桑离开那棵树，四周凭空出现不少体型异常的动物，它们无不目露凶光，满口獠牙。 她在袋子里挑挑拣拣，终于从里面找到了一根趁手的……股骨。 顺手把袋子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走。 靠着一根随时可能会断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个人的大腿骨杀出一条路。 “一下蹦出来那么多，谁给你们放出来的？我觉得你们随便出来咬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们父母没教过你们吗？素质真低。”她边吐槽边前进，身后开出一条鲜血淋漓的路，竟没有一只再敢靠近。 为此次事件火上浇油、推波助澜的檀似月女士正在回收缎雪尺。 缎雪尺在她手上用着可顺手了，她的想法很简单，许栗的分身一离开，这里就会变回妖、鬼猖獗之地，不如把它们都引到自己这边来，全杀了，直接一劳永逸。 免得她担心其他人受到伤害。 第219章 序章 “走了，别愣着。”林寒山对时间的认知和把控极其精准，哪怕只是幻觉之中误差的那一秒也被他捕捉到。 时间是不可被欺骗的。 他闭着眼往前迈出一步，其他人也听见了他的号召，时间的轮盘在此转动。他们踏出这一步，檀似月创造的幻境才会真正开始起效。 “等等！” “等一下。” 或近或远的空间里，罗纯和肖原的声音重叠。 一簇火苗自罗纯的指间亮起，微弱的光芒之上，是罗纯那双看破虚妄的眼睛。 明镜观心。 有人发动了异能——明鉴，谎言鉴别。 “老师……”贺斯澜哽咽着近乎失声，就算再迟钝他也该反应过来了。 林寒山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知道低语者曾经有这么一位老师，叫陈顺真。 初代低语者的异能在内部是公开的学习资料，除了熟悉各种妖鬼的习性特点，他们还要熟记各类型异能，学到最后无非也就是：学习老师，挑战老师，然后失败而归。 未来他们也会成为下一代成员的老师，成为他们踏上平安路途的基石。 罗纯与肖原相对而立，在彼此眼中看见跳跃的火苗。 “你们看到什么了。”贺斯澜凑过去问。 “景霂在外面。”罗纯前一刻还带着激动和喜悦，下一秒抬手轻轻给了肖原一巴掌。 “打我干什么？”肖原捂着脸委屈。 “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 …… 缎雪尺被启用了，这算是景霂唯一能够感知到檀似月方法。 通常情况下他并不能感知到，反而缎雪尺能够获悉他的轨迹，特殊情况下，比如现在，缎雪尺处于危险境况之中，自身难保，它会被动与前主人产生联系。 它胆小得很，生怕自己折了。 比较可惜的是，他无法动用异能。 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飞过，盘旋落在景霂肩头。 “你怎么跟进来的？” “啾啾啾！” 【少管我】 【往那边走，我找到水源地了】在青梅的鸟喙啄过来之前，景霂熟练预判并捏住鸟嘴。 景霂直觉水源地应该会有什么线索，便跟随青梅离开。 远远看着，那几个围坐在一起像是在开大会。景霂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也不知道是着了谁的道。 确保他们不会有事，景霂目不斜视地走过、走远，越走越远。 【你走过了！】 【你干啥啊？】 【不是……不救他们吗？】青梅眼睛都瞪大了，虽然没有人形的他也看不出来眼睛究竟瞪没瞪。 景霂和檀似月做了相同的选择。 风向变了，该改道了。 缎雪尺的感应并未减弱，景霂便靠着它不断朝檀似月靠近。 严格来讲，疯妖河里是没有时间和空间这两个概念的，找到一个人或许在瞬息之间，或许面对面也无法突破壁障。 风刃之中携带着锋利的叶，在时空混乱之地飞舞，景霂逆风而去，在某处山地上瞧见乌泱泱一堆妖鬼不断逼近檀似月所在的位置。 拉近距离，檀似月周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死气，但凡试图靠近她的恶鬼都被一股力量蚕食。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也没有符纸傍身，单纯的在使用异能。 只是景霂好奇，为什么檀似月可以使用异能？ 风乍起，卷落千枝万条，檀似月终于舍得把自己的武器拿出来，一把现场组装起来的袖珍手枪。 现代社会，科技引领，有枪不用是傻子。 景霂赶去救援的脚步一刹，早知道他也该背点火药来。 连开几枪也只杀掉2只凶兽，檀似月觉得还是自己火力不够，早知道应该多运点进来……不对，她没有搞军火的路子。这把枪还是好多年前遗留下来的，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回头又要进监狱了。 第220章 好孩子，活下去 凌冽的风落在皮肤上便是一道血痕，这么大规模地消耗能量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是檀似月不在乎，她此刻浑身浴血，缎雪尺都被她当作利器使用。 檀似月在内层，景霂在外围，他们之间隔着无数妖鬼，能活着就不错了，真要靠着厮杀杀出一条血路，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在景霂赤手空拳搏斗，踩着尸骨往前一点点挪动的时候，空中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声音的来处好像位于中心。 这种消耗能量的方法确实不大可用，檀似月抬手将下颌温热的血液抹去，眼睛瞬息间变了颜色，她自风中拈来一片叶，在嘴边轻轻吹响。 西南黎家损灵之绝技——反煞。 风纹以她为中心向周围蔓延生长，那刺耳的响声过后，接近半数妖兽在景霂眼前炸开，血雾弥漫。很快，一阵清风便将血雾送走，正在啄妖兽眼睛的青梅忽然振翅高飞，穿梭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之间，领着狼狈的景霂快速接近檀似月。 【主人！】青梅激动得往檀似月边上扑。 景霂与檀似月相见，没能从对方眼中读出什么，转而错开视线。 “好吃好喝把你当大爷供起来的人是我，总共才见过几面就认主了？”景霂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干嘛要和一只鸟争论。 檀似月并不理解青梅为什么要叫她主人，这只鸟她在“往日”里是没有见过的，所以在庄园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她才会拿异能测试它。 “你为什么……” 【别误会，我的主人是缎雪。】说这话的青梅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景霂：？ 【你不会以为我是被你折服才跟你回家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景霂刚要发作怼回去，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说白了，有尺才是爹呗。”贺斯澜懒洋洋又不着调地出现在景霂身边。 “你无尺。”林寒山伸手按住景霂的肩膀。 见此情形，檀似月内心无语，气得想吐血，哥几个姐几个真是厉害啊，真服了。 “我没放他们出来，是他们自己有本事。”景霂这么一解释，檀似月更是眼前一黑。 肖原和罗纯在他们背后处理那些个想再次爬起来的妖。 这样的距离足够他们发现檀似月身上的异常，最明显的是她的眼睛。瞳孔被镀上一层银色，像是戴了美瞳，这样看去，她眉目之中多了几分漠视和目空一切的孤傲。 类似的情况他们以前在黎江的身上看到过，他当年被人从西南救出来，濒临崩溃的时候，眼睛就是银白色。 他们回身转头的这会儿，檀似月的瞳孔已然恢复正常。 —— 南荣桑掂量着手里的骨头，大部分妖、鬼都被聚集在某处，她这边轻松不少。 路过某片荒芜地的时候闻到一股香味，花香和淡淡的酒味糅合。 【不用……】喉中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伴随着明显的痰鸣音，南荣桑根本就不知道声音是哪里传来的，也不理解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然而当她再想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却感觉头晕目眩、耳鸣、四肢麻木，稀奇古怪的声音终于有片刻的清晰。 【不要往前走】 奈何南荣桑也是天生反骨，越是不让她触碰的东西她越是要去靠近。解开谜底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正当她准备忍着不适感再往前踏出半步，耳边传来熟悉又亲昵的话语： 【真是一点也不让我和你爸省心】 【桑桑，快到妈妈这儿来】 【小四月呢？你是师姐，不要把妹妹弄丢了】 是妈妈。 轰隆一声在耳朵里炸响，惊得她头疼，那是洪水决堤后倾泻而出的声音。 南荣桑整个人都被震得往后退，在这巨响里，她听见母亲微弱的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好孩子，别怕，活下去。” 第221章 微末之光 拨开荒草，南荣桑踉跄两步，指缝中飞出一张黄符，烈火灼烧，直至她看见那幽暗的地下入口。 “灭！” 火焰骤然熄灭，残存的热浪扑面而来，满地焦黑。唯有一处地面陷落，原本覆盖在上的落叶焚为灰烬。 南荣桑感觉下方或许有什么秘密在等着她去探寻，她下意识摸了靠在脚边的一袋白骨，往洞里扔了两张符纸，确定下方安全之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顺手把那些骨头也卡着洞口拖了进来。 木梯子没有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早已腐烂入泥，再往下是几阶石梯，一路用符纸照亮，行至中途却忽然有了亮光，南荣桑靠近看，那是一颗镶嵌在石壁中的夜明珠，可惜明珠蒙尘。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夜明珠，看起来应当是有人刻意凿壁镶嵌上去的，有几颗夜明珠上还缠着铜丝，起到固定的作用。 尽头是空旷无际的黑暗，她也发觉自己的符纸无论如何都无法燃烧。 南荣桑朝着最后一颗夜明珠所在的位置看去，墙壁空荡，那里或许有一具尸体？直到干尸耸动着身体，开始在墙壁上胡乱划动，南荣桑才惊觉那僵硬枯坐着的是“人”。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想扶着墙站起来，可惜未果，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听见对方“嗬嗬”的喘气声，过了半晌，他似乎是放弃站起来的念头，重新摆回之前的体位，低垂着头颅。 “你是人？”南荣桑没敢靠近，眼前能勉强称为“人”的异形物种。 他干枯瘦削的脸缓慢地转动，五官异位，甚至多了一只眼睛出来。也亏得南荣桑从小见到的恶鬼不少，没被此番场景吓到。 【来】 【来】 【来】 嘶哑而干裂的声音并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南荣桑皱眉，眼前的路黑得让人觉得有诈，踏上去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因为缝隙填补不均匀，袋子里的骨头传出几声脆响，不知从哪里引出一道道金光，他们聚在一处，照亮她前方的路，只是她依旧看不清周围的空间是什么模样。 这些金光…… 南荣桑猜测，他们大概率是有功德加身的英魂。 她还是没有放下骨头，带着他们走向那个“人”。 奇怪的是，南荣桑靠近之后他反而没有任何动作，埋着头，后颈凸出明显，皮肤如同一层薄纸，兴许一碰就会碎。 老旧而破败的服饰，胸口处挂着一枚磨旧的徽章，南荣桑认出来，那是特别部门的标识，独属于“低语者”的徽章。最明显的应该是他手上不松不紧捏着的一沓信封，南荣桑没有伸手去拿，低声叹气，见周身金光环绕，再度叹息。 “这下好了，不想见也得见了。”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人来解决。” 她有些不熟练的念：“阴阳错！” 手指轻轻拨动腕上的?丝，以那四人作为锚点，拉近空间距离。 —— 景霂没管身上的伤口，神色复杂地盯着檀似月。 “看呗，我看你俩谁能瞪得过谁。”肖原站他俩中间，心里想的是能不能一人给一巴掌。 “你跟她做了交易。”语气平淡又笃定。 “你呢？” “我要杀了她。”檀似月把缎雪尺扔给景霂，带着满身血迹起身。 “杀人怎么不带件趁手的武器？”景霂也跟着爬起来，从源头解决问题，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没人给造，不趁手也不称心。” 罗纯终于忍无可忍：“都不许动！”，指挥着林寒山和贺斯澜：“一人按一个，谁敢跑，腿打断哦，亲。” “那不能跑，我的腿还有用。”随后景霂便被倒灌进肺的风呛得直咳嗽。 对面人多势众，檀似月决定找个机会跑。 第222章 予我三寸光阴 阴阳错的联接让檀似月忽然来了精神，扫一眼，他们4人手上的?丝似有似无。 “诶不是，它怎么亮了？”贺斯澜举起手一脸无辜又担心地问檀似月。 景霂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腕，却听见有人说： “您多不一样啊！我哪儿敢往您身上牵线啊？” 他也没得罪谁吧，怎么今天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一会儿不见怎么这么拉了？”南荣桑那戏谑又懒洋洋的声音让檀似月的眼睛都亮起几分。 南荣桑眉骨上一道未干的血痕，左边小腿上也有几条伤口在冒血珠。她肩上扛着个大袋子，面上的白骨像干柴一样被捆起来，参差不齐。 相视一笑，檀似月似乎明白了南荣桑接下来要做什么，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闷感。 远近两声响指，整片天空由蓝变黑，一秒入夜，黑夜之下略显压抑。 这么好的机会那不得装一波大的。 檀似月慢悠悠站到前方去，等南荣桑念出那句： “夜沉归兮路漫漫——” 她接上： “日月乾坤阴阳错——” 这或许是檀似月最后一次使用阴阳错，它已经与整个疯妖河融为一体，只有残余的力量能够供她驱使。她用阴阳错的残余的能量构建出一个绝对安全，且能让他们灵魂重聚的空间。 星星点点的光芒漂浮汇聚，随着南荣桑手上的紫符燃尽，他们的眼前浮现出一道道身影，在她背后的光点逐渐变为他们熟悉的面孔。 “欢迎收看……” 檀似月：“大变活人。” 南荣桑：“往日重现。” 啧，毫无默契可言。 天光乍现，明亮温暖中透着一丝不真实。 他们眼前的景象几经变换，最后形成了一个燃着篝火的洞穴，简易而坚固的木屋，木板或石板搭建的床，桌子上残旧的书卷。 他们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肖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老师！” 初代低语者正式成员：冯才明、杨红旗、纪琼、景逢春、景岁堂。 初代低语者预备成员：郭皎、艾迎春、金茜、江三喜等29人。 “没有陈老师……”罗纯原本不切实际的想法竟成了真，陈顺真大概率没死。 “或许你们说的应该是这位。”南荣桑往侧边一步，被挡住的“人”落入他们眼中，枯瘦、干瘪，如同干尸。 “老师……”罗纯颤抖着声音快步走过去，老人没有回应，只是罗纯观察到他的手指在不正常地屈伸，也不知是他不愿面对学生，还是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肖原和景霂他们也跟着围上来，手上的信纸，旧衣上的徽章，无不表示着他的身份。 “有没有什么办法……”肖原眼眶泛红，罗纯呆愣着跪在陈顺真旁边。点点金光落在他们周身，似乎是在宽慰他们不要伤心。 景霂求助的目光与檀似月相汇。 “有一种符，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人身体的五成健康，只适用于将死之人，用后即死。”南荣桑轻声说着。 檀似月：“这符的催动条件之一是放血，直至一张黄符在血液的反复浸染之后变黑。” “条件之二是我要倒霉一个月。”话是这么说，南荣桑已经把符纸递出去了。 “一个月，我们一定好吃好喝供着你。”肖原拿着符纸的手都在抖，罗纯手腕上早已划开了一道口子，贺斯澜也跟着放血。 “你搞定这边，我去那边。”檀似月看着那泛着金光的身形，来都来了，总要让他们说说话。 他们又望向檀似月，那如虚影般的金光在檀似月靠近后竟然不再往四周逸散。檀似月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我就是试试，别抱太大希望。” 几个人轮流放血，符纸反复浸湿，然后用火烘干，层层叠叠。 此符，名唤—— 三寸光阴。 第223章 归来也 “好了。”南荣桑看着脸色偏白的几人，把最后一次浸染过鲜血的符纸收回。 檀似月在洞里找到了一条来路不明的铁管，穿过厚厚的岩壁，引来一股清水，找石碗接了点清水，放到南荣桑脚尖。 “不然我来也行。” “我又不能聚魂……” 手上的黄符在空中甩两下，忽然就燃了起来，第二张黄符扔进碗中，等它被自然浸泡，她拿走那沓信纸，把浸了血的符纸放在陈顺真手中，随后那张还未干透的黑色符纸响起滋滋地声音，蓝绿色的小火苗在符纸上轻轻跃动。 陈顺真的皮肤诡异地剥落，略微厚重的石碗不安地开始左右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南荣桑往前一步，一脚给石碗踹翻，水和符纸泼在地上。 “禁！”檀似月的声音在山洞里形成回声，空荡而清冷。 一股瞬间黑烟飘散，空气中闻得到类似硫磺的刺激性味道。 “不用担心，野鬼借运。”这野鬼的下场他们也是看见了。 “你们看这里……”林寒山趁着空隙在四周转了几圈，竟然在石桌下面发现了一张图纸，图纸嵌入地上，与其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这是这个空间的基础构造图。 林寒山根据图纸上的标志，发现这里竟然还有隐藏的空间。在离那道藏起来的门仅剩几步远的时候： “别过去！” 陈顺真醒来了。 初代低语者半数在此陨落，他不肯让晚辈再赴后尘。 “这后面有什么？”南荣桑评估着陈顺真的状况，随口一问。 陈顺真的五官依旧没有在合适的位置上，有两只瞳孔发红，一只在左太阳穴下方，一只额头中央，最后一只灰蒙蒙的，类似正常的眼睛，歪斜着在眉弓下。 “这后面的东西很危险。” 【这是一批废料，当时正处于国际战争的重要阶段，对外贸易大开，也就是因此，一批携带核辐射的钢材流入国内。】 众人回头，檀似月身后的灵魂竟然慢慢化作实体，景霂下意识关注她有没有受伤。檀似月朝他微笑，景逢春和景岁堂携手往他的方向走去。 是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人因此丧命，沿海所有航道全数彻查，从上至下，落马147人。】 【阻断了来源，后续就是如何处理这批钢材，国家当时还没有足够的技术可以处理……最优的办法是把它们埋进地下深处。】 “也就是这时候，疯妖河出现了。” “强大的磁场和能量立即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还以为是有什么变异物种出现了，到了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独立空间。” 【还是老陈聪明啊，一下就想到了可以把那批带有核辐射的钢材放进这里面。】 “嗨，怪我嘴上没把门，让别人听见了，连累了檀家那几位。” 檀似月听见檀家的时候也不觉得惊讶：想死，但是感觉还能活。难怪，这听起来是像她父母会干的事。 【檀家是来关闭疯妖河的，还告知了我们疯妖河的危害和来源。】 一群老人说起话来也一刻不停，叽叽喳喳的，生怕自己少说两句就要魂归天地了。 第224章 故人之女 一别经年，长辈们依然如记忆中那般，冯才明不拘小节地往地上一躺，静静看着那群伙伴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檀似月也顺势坐在地上，渐渐的他们都开始往地上躺。 “我们光是协商就拉扯了一天一夜。” 【那会儿都端着一个知识分子的身份，就硬说。】 “你爸妈被檀家夫妇气得脸红脖子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们害了人家。”陈顺真笑着笑着潸然泪下，老人的脸上仅剩一只还算正常的灰蒙蒙的眼睛在落泪。 “原本疯妖河里的时间流逝比外界要慢得多，是檀家人去找老祖宗谈判，想办法加快流速，以此来不断消减辐射。” 【我们谁也不知道疯妖河什么时候会被人再打开，里面的妖鬼也好，辐射也好，它们会不会被放出去。】 【我们不能让普通人去冒这个险，让人家平白去送命，只有我们……这就是我们的责任和担当。】 “那为什么不出去？”南荣桑问。 陈顺真僵硬地摇头。 “从我们决心送这批钢材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去，人接触辐射会发生异化，动植物也会，这里面的这些妖也一样。” “人、动植物死的可能性大，但妖不一样，它们异变的可能性更大。” 【我们在里面，杀掉那些异化的妖。】 【如果不慎有逃脱的，就只能靠檀家帮忙救急了。】 【时间调快也产生了弊端，疯妖河与真实世界形成了巨大的时间差，我们打破了平衡，导致门关不上了。】 现实空间不能被构建的空间所超越，一定要低于现实时间这个阈值。 【我们进来之后，檀家自愿成为守门人，只等时间一到，一切回归正常，彻底关闭疯妖河。】 “辐射自然消除的时间我们预估需要是120年，外面过了多少年了？有12年了吧？” “不多不少，正好13年。”林寒山回答。 檀似月玩笑般地开口：“你们就不怕他们言而无信，说不准早跑了。” 【他们不会的，他们一看就有爱人之心。】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冯才明语气铿锵有力，语气里满是对檀家夫妇的维护。 “那疯妖河应该关闭了才对，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陈顺真僵化已久的思维也慢慢活跃起来，忽然便感觉出不对劲。 “是疯妖河的主人，那位老祖宗请我们进来的。”檀似月答。 “是吗……” “我叫檀似月，你们口中檀家夫妇的女儿。” 檀似月的身份一出，他们难得安静了片刻。 陈顺真在罗纯的搀扶下靠近看了檀似月。 “难怪我看着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女。” 【檀家后人啊！那我就放心了。】 【家里这几个混球算是有靠山啦？】 【你们啊……为老不尊，怎么还想坑人家孩子？】 “那麻烦各位长辈再看看她呢？” 檀似月手指向斜靠在岩壁上的南荣桑。 “诶，我跟你们说，这姑娘可了不得，差点闯进我们的秘密基地。”陈顺真当时已经接近无意识的状态，撑着一口气阻断了南荣桑前行的路。 【这么一说，确实眼熟。】 “一个会御水，引发滔天洪水的人的女儿。”南荣桑漫步走到檀似月身边。 陈顺真皱着眉打断：“不对……不对不对，照你这么说，那你应该是恩人的孩子。” “你们都是。” 第225章 下落不明 南荣桑猜测妈妈可能有种种迫不得已的原因，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最简单又最正常的理由——救人。 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午后，没有人能预料到有人找到了流传千万年的“封妖河”。巨大的能量波动从各个入口扩散而出，妖鬼之气猖獗。 冯才明和纪琼各带着一队人赶到能量波动最大的两个地方：烟城和维市。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空间，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在他们准备仔细规划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冯才明带领的一小队人的烟城与檀煋、黎珺松二人“相遇”。 檀煋本是准备同黎珺松回西南一趟的，行至半路便接到好友出事的消息。 南荣临和尚佳夫妻二人被人胁迫，不知所踪。他们立即原路返回，先是杀到五族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再紧急赶到疯妖河的入口，准备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们在疯妖河入口外见到一些零散而不易被人察觉的血迹，折断的树枝，倒伏的草木，以及被人可以处理过的脚印。正准备进入疯妖河救出好友时，遇到了官方的人。 “这要真是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那是不是可以把之前那批出问题的东西放进去。” “不行，我们还要先进去排查实验。” “对，不能乱来。” “那批钢材核辐射严重超标，再拖下去只会让更多普通老百姓受伤。” “你们忘了国家档案里怎么描述的吗？这可是封妖河。” “当年益嘉皇帝册封众妖的地方，万一里面有妖怎么办？” “行了，先别吵，我们先搞清楚是谁把这个地方打开的。”冯才明拍板，话题就没再继续下去。 檀煋有些内部消息，她是知道那批钢材的问题的，现在国家上上下下瞒得紧，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解决措施，如果真要放进疯妖河，其实也未必不可。 但是他们有要紧事在身上，趁着空隙溜进疯妖河，并未与官方的人相见。 进入疯妖河之后，入目之处一片狼藉，南荣临被放干了血，脸色苍白，似乎还留着一口怨气，眼睛瞪着某个方向，带着不甘和憎恨，尸体被人随意抛在地上。身边还有其他几个被放干血的尸体，应该是五族其他人的。 “还有尚佳。”檀煋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招魂已经来不及了，南荣临的魂魄已经离体，塑魂盏没办法起作用。 南荣家精通符道，本就对鬼魂一事了解颇多，南荣临肯定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下落不明的尚佳，说不准南荣临的魂就跟在身边，兴许还能救一救。 疯妖河在不断衍化，他们一路追踪，杀鬼除妖破幻境，消耗了不少时间，丢失了尚佳留下的痕迹。 …… 纪琼这次是没带林温沐出任务的，却没想到她悄悄跟在后面，等纪琼发现的时候也只能叫她留下。这次随机任务也不知道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因素，他们也没想到会出现后面的事。 老太太对这个小姑娘喜欢得紧，跟她女儿纪明珠差不了几岁，学习刻苦，对异能的使用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下一代里他们最看好的便是她。 说到纪明珠，纪琼和前夫因为某些原因离婚了，女儿跟了她。前夫是e国混血，家里好像挺有钱的，纪明珠前几天出国去跟她爸小住一段时间。 “你呀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到时候老冯肯定要让你写检讨。” 正说着话，纪琼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忽然招手警示，所有人全数隐藏到密丛中。 很不巧，她们遇上了秦家人。 第226章 多行不义 “冯队，通讯失灵了。” “我们联系不上纪队他们。” “这里的磁场也在快速变化，极其不稳定。” 冯才明意识到与纪琼小队失去联系的时候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 看着眼前的入口，他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小队里快速投票表决，最后还是往前迈出了那一步。 …… 纪琼一行人中有一位可以掩盖踪迹的异能者，她一己之力将小队所有人掩藏在并不算隐蔽的树丛中。 “你们会遭报应的！” “瞧你说的，秦家最不怕的就是报应！” 尚佳浑身是血，右腿似乎被打断了，被人架着胳膊拖行。 “你们把这个入口看好，秦家的宝物谁也别想分走一丝一毫。” 领头的人戴着古怪的面具，大半张脸被遮住，但林温沐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狠毒和狂妄。 “前方路途凶险，还要劳烦南荣夫人……哦，不能叫南荣夫人，要是尚女士缅怀亡夫悲痛欲绝不愿意为我们开路就得不偿失了。” 很显然，被欺骗、被蛊惑、被胁迫的五族人都成了他们的探路先锋，死伤惨重。 尚佳死死咬着牙，情绪波动剧烈，但是她现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们拿女儿们的性命威胁她。 只有等，等援兵也好，等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也好，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她低着头，一个计划渐渐在脑海中形成。 在被拖回疯妖河的瞬间，她的目光与纪琼一行人有了短暂的碰撞。 众人紧张不已，纪琼按住身旁的林温沐，眨眼间周遭再次陷入平静。 她们不明白尚佳为什么能透过异能的保护看见她们，但都发现了尚佳的口型： 快走。 疯妖河内险象环生，五族人死的死，碎的碎，尚佳断一条腿已经是里面结局最好的一个了。 “有些东西有命拿也要有命去花，等他们来了，多少人都守不住入口。” 秦家人不知道尚佳嘴里说的“他们”究竟是谁，官方？五族？但他们最不想见到的一定是檀家人。 秦家是疯子，檀家就是专治疯病的；秦家是阴暗的蛆虫，檀家就是太阳能，只要有阳光在，他们就会不计后果地发光发热。 一时间，谁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疯子。 领头人凶狠的眼神看得手下人心惊胆战，他思索片刻，抬手把疯妖河以及外围一千米都“锁”了起来，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阻挡他人的进入。 “继续搬东西。”吩咐完这句，他便闭着眼休息。 一块块金砖被他们从墙壁上、地板上撬起来，然后抱在怀里，放进箱子里带走。 尚佳冷眼看着他们把一块块笑得猖獗的头骨抱在手里，暗处的眼睛带着嘲笑注视着他们。 能杀死敌人的便是一把利刃，哪怕这些刀她并不能掌控。 南荣临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便是他引来的恶鬼。 穷凶极恶的妖、鬼一时间全部聚集在秦家这边。 “啊！” “这不是秦二十七吗？”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领头人头痛地睁眼看着他们，连一点小事都干不好，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只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金子宝石，全是一堆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骨头，还有远处龇牙咧嘴看着他们的妖、鬼。 “长老，看守烟城入口的秦二十七死了，头都被咬烂了。” 现在没人在意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位秦长老看着手底下人还对那些财宝爱不释手，瞬间汗毛直立，好强大的幻境。 这里面有些人实力甚至不在他之下，居然也被幻觉控制着，他转头寻找尚佳的身影，却发现捆着她的绳子早已被磨断，尚佳居然安然无恙地站在妖、鬼群之中。 第227章 他们的合作 在血腥与暴力挣扎中，尚佳与爱人的灵魂对望。 她只能短暂用药物把自己融入妖中，很快就会被反扑，而那群恶鬼本就是被南荣临鲜活的灵魂吸引而来，被蚕食也是早晚的事。 在这片空间里，真正有人性的，大概就剩下他们两个。 但是在她死亡之前，当然要尽量拉更多人给自己和爱人陪葬。 尚佳最引以为傲的御水之术，霎时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疯妖河内的水流全数朝此方汇聚。 只是变故横生，尚佳忽然感觉到几分吃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和她争抢水源。几番僵持不下，尚佳只能不甘心地放弃，趁着最后一点药物的作用，拖着断腿靠近爱人灵魂所在的方向。 秦家人不断被妖攻击死去，丑恶的灵魂自然会吸引部分恶鬼去争抢。南荣临便极力躲避，往爱人的方向靠近。 很快尚佳就知道和她争夺水源的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只很特别的妖，人首蛇身，具体来说，只有头和脖子是人类的，以下便全是蛇身。它没有具体的面容，只有一张类似人的嘴，唇色泛紫，没有牙齿。它自某处水池子游出，所有妖、鬼都爆发出一阵诡异而刺耳的尖叫，人听了只觉得心神恍惚，穿破耳膜直达大脑形成一种必须臣服的恐惧感。 南荣临似乎意识到对方的可怕之处，指挥尚佳迅速远离。 乌黑的鳞片下散发出某种难闻的味道，像腐烂的淤泥亦或者是尸体。 —— “这地方太邪门了。” “通讯设备完全不能用。” “大家跟紧点，不要走散了。” “诶，你们看，天怎么变红了？” “那是红色的太阳吗？” 躲在暗处的檀煋忍不住提醒： “快闭眼睛躲到树下！” “别看红太阳，脑袋里也不能想，不想死就照做！”黎珺松紧随着开口，本来丢失线索就惹人心烦，下面还有一群来添乱的。 “迅速照做。” 冯才明一声令下，他们迅速四散开，找到合适的地方荫蔽。 陈顺真和冯才明躲藏的那棵树下，上方正好是檀煋和黎珺松。 “这是益嘉帝册封众妖时的妖族首领，悉雨，在它的领地范围内会有一轮红日升起，沉睡时落下，苏醒时高升。” “长时间注视就会产生幻觉，被红光照后极容易被灼伤。” “如果被灼伤只能冒死去取它的血涂抹，否则全身都会被一点点灼烧腐烂。” 经檀煋这么解释，众人仍心有余悸。 冯才明抬头望着看不见人影的树：“感谢两位朋友帮忙。” “不谢。”黎珺松回答。 “你们在外面谈论的事情我都听见了，可以试试。”檀煋拨开一根树枝，下面两人最先看到的就是她坚定而自信的眼睛。 “天阴桑氏，檀煋。” “黎珺松。”它自另一侧折断枝丫，露出一半身体。 “你们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吗？” “这里面关了什么人、有什么妖、什么鬼都了解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黎珺松皱眉，真不知道官方的人在干嘛。 “我们不来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陈顺真呛回去。 “唉，人家刚救了我们，怎么能跟恩人这么闹。”冯才明拍了陈顺真后脑勺一下。 檀煋此时也没工夫理会其他的：“时间紧迫，等悉雨完全出洞，这些红光会短暂失去作用，你们要出去就赶紧趁这个机会走。” “不出去的话就只能跟我们合作。” 冯才明和其他队友对视交换眼神，景逢春忽然出声：“怎么合作？你们又为什么在这里面？” “疯妖河是五族会盟互相守护的秘密，我们夫妻二人与南荣家关系紧密，他们受人胁迫来此，我们特地来救人回去。” “你们要想办法帮我们救人，作为回报，我会把疯妖河的信息给你们，以及你们在外面说的事，我也愿意协助。” 景岁堂总觉得天阴桑氏十分耳熟，终于想起来，那似乎是一个很久远很古老的家族，天阴桑是一个氏族的名字，镇邪世家，以驱鬼镇邪而闻名，擅长收服邪祟，世代传承。只是很多人都不相信有这么一个家族的存在。 第228章 猎杀 冯才明他们对“封妖河”的了解确实少之又少，能用最少的付出得到最优的结果，确实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陈顺真自檀煋和黎珺松说话时便开启了“明鉴”，这两人居然一点都没有撒谎，还挺奇怪的。 在谎言的判断方面，明鉴其实并不算十分完美，涉及人的语言组织能力、概括、理解、表述等各方面，稍有歧义明鉴都会往“假话”上偏斜，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由陈顺真自行来判断。 就算是自己人，也会有情绪、语义表达不到位而被判“假话”的时候，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句句“真话”。 队员们似乎都有了一致的决定。 谈话的功夫，天边的红光已经淡化很多。 “没事了，你们互相检查身边的人，有没有受红光影响。”黎珺松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老冯，西北方，有很多东西聚集在一起。”不知是哪位队员动用了异能提醒他们。 “这么热闹啊！”语毕，檀煋干脆地从树上跳下来，黎珺松紧随其后。 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要闯。 “麻烦各位配合我，拿着这个。”檀煋把手腕上的檀木珠子取下来，用力扯断，把珠子分散到他们手里，“遇到生命危险你们迅速撤离，不用管我们。” 景逢春并不同意檀煋的观点：“要走一起走，再说了，我们才是官方，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职责。” “我们有活命的路子，你们没有，惜命点，去救更多的人。” 檀煋不等景逢春回答，便抬腿往前走。 …… 行至一半，景岁堂忽然喊停。 “等等，我发现了一个这里的秘密。” 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景岁堂将自己发现的东西展示了出来。 封妖河空间距离在眨眼间便迅速拉近，他们转瞬便来到了妖鬼聚集的外围。 陌生的气息立即引起了它们的注意，檀煋暗觉不妙：“快散开！” “所有人两两组队，立即散开。”冯才明补充。黎珺松在地上洒了一把灰白中掺和了一点红色的粉，檀煋越过他开始厮杀。 景逢春很快反应过来，追上前去协助，景岁堂在另一侧拓宽道路。 也是奇怪，明明他们也才不过认识不到一个小时，配合上却极其默契。 剩下的人也有样学样，逐层递进，步步向前。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檀煋没有在中心看见好友的身影，只有部分残肢在被啃食。 —— 悉雨并没有眼睛，但却给人一种在被它注视的感觉，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尚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南荣临的魂魄不能动弹，他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压力。 【嘻嘻嘻嘻嘻】听起来像是在笑，又类似尖酸的嘲讽。 【你既与我同源，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走吧】 尚佳没想到，它居然会将南荣临的魂魄送回她身边，还要放她离开？ 秦家人气得眼睛发红，但他们正处于劣势，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他们才走不到百米，尚佳便感知到危险。 这是一场猎杀。 群体动物对弱小生物的戏弄和追逐。 第229章 全员赴死 群体记忆在此全数中断，所有人都仿佛忘记了关于尚佳和南荣临的一段记忆，或许是他们不知情？或许是他们被抹除了这段记忆？ 总之，没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南荣桑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在胸口闷得慌。 “我们稀里糊涂的被你父母带走，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局里的其他人接走了。” 【同时，我们也接到消息，纪琼带的那一小队失踪了。】冯才明此生最为后悔的大概是那时候没能想起来他还有个好孩子不见了，如果他能再仔细一点，或许林温沐就不会出事。 可变故从来都不止一个。 【我们这边的事，唉。】 —— 纪琼本来打算先找冯才明商量，却发现回去的路出现了问题，有人把他们封锁在了一个空间里。 思虑再三，她还是带着人进入了封妖河。 只是里面的景象着实让人发怵，满地尸骸，连原本留下“看门”的人都被撕成了碎片。 唯一一个活着的，且站在尸山血海中央的，是一个断了腿的女人。 尚佳模糊中摸到了什么东西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大概是谁的尸骨残躯，但不重要了。 “我们救人！”纪琼从来不是畏畏缩缩的性子，如果他们都退缩了，那谁还能相信他们可以保护人民。 “谁？”尚佳眼前一片血色，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楚，只能通过南荣临的残魂为她指明方向。 “一群不该出现的人。”南荣临的魂魄近乎溃散，只是一种执着的意志让他还能有片刻存活。 一行人配合地无比默契，在悉雨创造出的猎杀游戏中硬生生将尚佳救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样？”林温沐稳稳扶住尚佳。 “你们别管我，快走！”说这话的时候，她嘴里不自觉地呕出血来。 “啊啊啊！” “好痛！纪队，我怎么看不见了，我的手怎么了？” “怎么回事？” 红光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纪琼果断领着所有人往树林中躲去。 尚佳颤抖着手，从破烂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三根细小的竹管，把它们塞到林温沐手上。 “把里面的血涂在溃烂的地方，他们会好的。” 林温沐捏着竹管冲去救人，只是救完一个还有一个，树影也在此时开始移动、萎缩，残枝败叶，树木枯朽，又一重红光照耀。 他们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 林温沐看着身边的老师一个个倒下，手上的“药”几乎耗尽了也无能为力。 “那个妹妹，你快来我这儿。” 纪琼的皮肤上全是烧灼的痕迹，林温沐还在快速地往那些溃烂的地方洒上悉雨的血，她忽然将林温沐一把推远：“快，去她身边，快去，温沐。” “你是水系异能，是吗？别怕。” “但是，姐姐要对不起你了。” “覆水难收，覆水难收……对不起你们。” “迷兴锁！”一道锁链在以超出自身延展范围的情况下将悉雨所在的这片空间锁住。 霎时有乌云蔽日，红光也暗淡了几分。无数水流急速往尚佳所在的地方汇聚，逐渐形成一场巨大的洪流。 林温沐不敢相信，回头看去，竟只剩下老师们的尸骨。 “怎么会这样……老师！”尚佳用最近的力气打晕情绪激动的林温沐。 “姓秦的，我知道你没死，老娘今天，一定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她当然不只是为了杀死秦家人，失去水源掌控力的悉雨会因此受到重创，再淹死这群妖兽，让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做她的陪葬品。 南荣临已经好久没在她耳边说话了，她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尚佳重重喘了几口气，还差点被喉咙里的血呛着。就算有逆水叶，她的身体也到极限了，还是给年轻人吧。 水声轰鸣，雷鸣电闪。 昏迷中的林温沐隐隐感知到手臂中被人嵌入了什么东西，那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好孩子，别怕，活下去。” —— “这是我们该担起的责任，这批钢材不处理妥当，那因此而死的人就会成为一个无底洞。”景岁堂还想继续说动上面，被冯才明按住了。 “行了，岁堂，不用跟他们废话，我是你们的负责人，权限在我手上，谁也管不了。”那会儿的冯才明也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倔起来根本没人拉得住。 在“低语者”还没有成为特别部门之前，冯才明的权限确实很大，在某种理论上可以忽略上两级的命令。 他们带着那批封得严实的钢厂，绕了好多远路才找到封妖河的第三个入口，人烟稀少，不会误伤到普通人。 远处接应他们的是黎珺松，檀煋已经提前进入封妖河和里面的“主人”进行“友好”沟通。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檀煋在封妖河入口朝他们挥手。 第230章 神之言 檀煋意识到她与尚佳可能不在一个空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带这群人全身而退，黎珺松不知在众人身后完成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紫蓝色的闪电成片闪过，然后是接连不断的雷声，似是要把整个空间都劈开劈碎。 群妖惊慌而散，恶鬼在闪电与雷声中销散。冯才明他们也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那闪电刺激着他们的眼睛，雷声在脑袋里盘旋，震地人挪不开步子。 在这么紧张骇人的氛围中，一声紧迫、慌张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老婆，救我！” 檀煋踹翻几个挡路的东西，借力把黎珺松往自己身边拽。 又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过，连带着封妖河内都在颤动，正好劈在黎珺松刚才站的位置上，灰尘扬起，他从檀煋怀里睁开眼，冯才明等人已经昏死过去。 檀煋的手还捂住黎珺松的耳朵，鼻血缓慢流出，她不在意地拿手一擦，往前走去，空间距离急剧缩短，她们在一条干涸的河流上有了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沉睡多年的许栗睁眼便接收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信息，外面变化地真快。 【你破坏了法阵。】许栗眼神清明，如人照水镜，波澜不惊。 “是我。”黎珺松应下。 【数百年时间你们可要决定好。】 檀煋还没张口询问，许栗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加速时间会导致内外空间不平衡，疯妖河在短时间不能关闭】 【既然我醒来，那就尽力为人间做点事。】 【去吧】 【希望你们都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许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善意提醒着。 “那您不如再做点好事，借点东西给晚辈……”檀煋大步向前，没有一丝停顿。 【看你……行不行】 那一大批钢材被运进疯妖河的同时，洪水自另一个入口倾泻而出，秦家人百不存一，许栗发现悉雨阻隔出的独立空间时，洪水疯涨不断往外溢出。 悉雨斩断迷兴锁，又将那个秦家人杀死，将整个空间里的水放逐于人间，尚佳反应过来，撑着一口气想阻拦洪水外泄，巨大的冲击力和低温环境让她无法支持下去。 林温沐在汹涌的水中醒来，逆水溯游而上，与尚佳共同挽回此刻崩坏的局面，只是她们都没有料到，封妖河会自行衍化。 彼时无力回天，许栗只能将对方逼回水潭之下，却来不及救下她们。 外界下了一场不会停歇的雨。 那个年轻的女孩在洪流中迷失，在洪水平息后的第七天被救援人员救起。 至此，疯妖河处于一种半开半合的微妙状态。 里面的妖、鬼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奈何，内外皆有守门人。 他们在里面与妖、鬼厮杀，承受着辐射带来的伤害，以及那些被辐射过后异变的妖。 他们在外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穿梭于各个入口，排查、计划、等待。 —— 景逢春不愿意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日渐侵蚀，思来想去，反正早晚都得死，还不如美美地死，省得麻烦，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队友都还有力气，能给她挖坟。 景岁堂还是没能看住景逢春，或许他是知道妻子的想法的。 第一个发现景逢春尸体的是他，给她立碑的也是他。 自那以后，他越发沉默寡言，对于结局，大家都心知肚明。 渐渐的，有人效仿景逢春，在某个夜里死去。 有人忍受着身体带来的异化和痛苦互相坚守着。 又是某个冷冰冰的夜晚，景岁堂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小半壶酒，每人分到了小小一瓶盖，其实他们都知道酒里有什么，这个死法也还算不错。 陈顺真睁开眼的时候，天灰蒙蒙的，到处都一个颜色，他这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队友们全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死相都不怎么好看。 陈顺真坐在老友身边，以往他们都说他运气好、命硬，怎么都死不了，他也曾因此沾沾自喜过。 他那会儿说的什么呢？好像是：那可不是我吹牛，每回我遇上大事都能逢凶化吉。 他找到景岁堂的酒壶，里面一滴也没了，捡了不知道谁的皮带和外套系了个死结挂在树上，绳子断了。 他准备换棵树的时候，许栗飘渺的声音传来。 【别白费力气，我算过了，你和外人还有缘分。】 埋下昔日的同伴后，陈顺真靠着这个信念稀里糊涂地活了一天又一天。 可是，他见外面的人干什么呢？ 他又觉得，他该有些盼头。 第231章 爱别离 景逢春目光和善又慈爱地看着这些孩子，“低语者”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搭好的暖窝，他们从来都是鲜活明亮的人，不是“异类”，也不是“疯子”。 景岁堂神色中流露出赞许和欣喜，盯着几个孩子看了又看，最后才和景霂有了长久而无言的对视。 眼瞧着刚才还热闹的氛围变得沉重起来，檀似月善意地提醒：“时间不多了。” 没交代的后事的就剩这一个机会了。 “记得把这些带回去，我们闲着打发时间写的。” “我还是很守信用的，你们谁的我都没看。”陈顺真把手里的信封塞到罗纯手里，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真挚、和蔼。 【我的小霂，怎么一下就长这么大了。】景逢春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景岁堂欣慰地看着他【恭喜你找到了自己最坚定的信念】若非如此，景霂无法找回自己失去的那一魂。 至于这坚定的信念中囊括了哪些，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没有窥探孩子隐私的习惯。 “妈，我的胸针找不到了。” 【哦，你爸爸带走的，他挂自己衣服上了，让他赔你一个。】 “我就知道，爸你没事拿我胸针干什么？” 景岁堂担忧道：【你没那个经商头脑，估计也就只能坐吃山空，嘶，现在咱家还在吗？】 景霂无语：“放心吧，还在。” 【那就好，我在后山埋了几坛金子，回去自己挖，别乱花，给你留的老婆本】 景逢春皱眉，伸手去拎景岁堂的耳朵【你最好不是把我埋的挖出来又埋进去！你不是说工资全上交，管家权都在我手里，你从哪里抠出来的钱？】 【你看，要不说我跟你妈天生一对呢，连埋金子给你存钱这种事都想的一样。】 檀似月无声地笑了出来，她曾经听过有关他们的只言片语，这些长辈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如果他们还活着，肖原他们当年或许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景逢春远远看着檀似月，温柔地招呼对方来她身边，檀似月有些惊讶。 【檀煋和你爸还好吗？】景逢春大概也是知道关于疯妖河、关于他们命运的谶语，只是她从前不信，在封妖河里的每个日夜，才逐渐想清楚。 “挺好的，我虽然拦不住妈妈，但是我能策反我爸。”檀似月笑着回答。 景霂觉得心惊肉跳，他当时并不在场，不知道檀似月究竟做了什么。仔细品味过来，她可能和家人产生误会和争执。 【你的眼神能不能收敛一点】景岁堂小声提醒。 “阿姨不要担心，我已经找到保全我们两个人的方法了。”檀似月不想景逢春过分担心，那模样自信又坦然，甚至比檀煋还要淡然几分。 景逢春却笑得灿烂【我的孩子我知道，好孩子，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另一边恢复了刚才的吵吵嚷嚷，一群人混乱的分不清谁是谁。 “那为什么我们都不能用异能？” 林寒山自动往后退半步：“为什么我的异能还能用？” 【还不是怕你们惹出其他事情】 【没有异能会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减少被妖、鬼盯上的概率。】 【圆子，把我的信给我烧了，我当年写了一大串菜名，不准放回去丢我的脸。】 【小澜，你和温沐在一起了吗？】 贺斯澜脸上的神情没露出一丝破绽：“肯定的啊。” 【行啊你小子】 “不信你们问他，他是温沐的弟弟。” 【我就说这小孩眼熟吧】 【温沐最近怎么样了？她当年被洪水带出去，我们可担心了。】 林寒山忽然觉得撒谎其实根本不难“我姐她去北方执行任务了。当年多亏逆水叶，她运气好，被人及时送到医院，捡回一条命。” …… “我看你这个女娃也是有意思得很。”陈顺真乐呵呵地看着南荣桑。 南荣桑回以微笑，并不言语。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里见到你的父母？” “见到了。” —— 忽的，好像有微风吹来，软软的，温温柔柔的，金光四散，散作尘烟。檀似月伸手往上一拂，一切归为宁静。 陈顺真望着那闪烁的金光，咽下最后一口气。 昔日队友终团聚一方。 整个空间瞬间塌陷，巨大的晃动让他们不得已往外跑。 等到他们安全到达地面，洞口塌方，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地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荣桑谨慎回看，又有绿芽破土，树发新叶，一片晃眼的绿意滋生，生机盎然。 她轻轻呢喃： “我还以为你们投胎去了。” “我特别想你们。” “爸爸妈妈，再见。” 第232章 危机 “被告人龙鲤，犯偷渡、拐卖人口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个人财产。” —— 番棕—樊冶区。赵锡已经在待了半个月，这片的街边混混、堂食小店，彼此都混了个眼熟。 “锡哥！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赵锡正如往常般回到出租屋，一个干瘦的青年忽从巷子拐弯处窜出来，犯贱地去勾赵锡的肩膀。 “诶，哥哥哥……弟弟就剩这只手能用了。” 出于戒不掉的防御机制，赵锡还是下意识想掰断对方的手，但番棕这边胆大妄为的人估计也就这么一个，便只是用力把对方的手拍开，以示警告。 “真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虹仙嘛，我给你搞到了一点。” “什么……”赵锡低头看着这个营养不良又瘦弱的青年，他来番棕第一天就遇上了6个扒手，其中一个不怕死的偷了他钱包3次，正是眼前的番棕青年——纳奇。 “哪里来的？” “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嘿嘿。”纳奇说着，手上示意赵锡给他点“报酬”。 赵锡随手从内包里抽了两张百元大钞，在纳奇眼前晃了几圈。 “这点不够，事成后钱够你拿的。”赵锡从纳奇手里夺过小小的塑封袋，往包里一塞，这桩交易就算完成了。 纳奇高兴地把钱揣好，还是忍不住提醒：“锡哥，虹仙劲大，悠着点。” 奈何对方那无所谓的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管他呢，只要自己能挣到钱就行。 平时三分钟的路程，赵锡今天不到半分钟就奔回出租屋。心情激动又忐忑，那小而脆弱的塑封袋里装着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虹仙，最近流出的一种新型毒品，暂时还没有流入国内，其组成复杂，能检验出来的成分含量比重较大的是麦角酸二乙酰胺，一种化学合成的强效致幻剂，其余成分不明，待查。 目前的虹仙应该还处于实验阶段，赵锡也是通过多方打点才摸到一点门路。 番棕离临国很近，语言也相对杂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最重要的是，有消息传v.lin目前就在番棕的樊冶区。 把他带回国内受审，或者让他死于“意外”都行，他无所谓，能把想救的人救下来就好。 他轻轻扇闻了一下袋子里的味道，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赶紧从床底掏出另一个手机，向发财市那边发送消息，末了补充一句。 【安，待续】 信息往前翻，钟勤给他的特别调令已经下来了。 还是先斩后奏有用。 “砰砰砰！” 门板被大力砸响，赵锡把手机关机，利索的拔出电话卡塞进鞋垫下。 下一刻，枪声连响三下，门被暴力破开。门口三支枪齐齐对着他。 —— 路洲昨晚做梦了。 他第一次触发异能，做的第一个预知梦预言到了爸爸的死亡。而昨晚，他梦到了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杀人凶手。奇怪的点就在，这次的梦里并没有连贯或者可移动的场景，没有视角的转换，也没有恐怖的情节和血腥的场面。 像一张客观的照片。 不真实地让他恐惧，醒来时冷汗直冒。 第233章 行动代号:归宁 门外几人看着就不是善茬，赵锡手上半开的虹仙和轻微颤抖的手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他们的戒心。纳奇被人猛地推进房间，底盘不稳重重砸在地上，鼻腔内瞬间血涌如注。 “锡哥，救我。”纳奇忍痛爬起来，窜进角落里。 “我说这混小子哪里来这么多钱？原来是偷了我的东西转手又卖了。” 闻言赵锡将虹仙紧紧捏在手里，目露凶光，起身时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把东西交出来！这可不是有钱就能拿到的。” 赵锡侧头睨了一眼纳奇，冷静地回复：“你想要多少？” “你听不得人话是吧？我大哥让你把东西交出来！”那小弟说着把枪抬高了几分，倒真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味道。 “叮当”，赵锡随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一根金条，往地上一扔：“够吗？” 片刻寂静，身侧的小弟快速伸手去捡地上的金条，赵锡如有预料般，不偏不倚踩在对方手上，直视他们的“大哥”。 “有命拿，也要有命去享。” “诶诶诶，这是干什么啊？怎么都拿上枪了……误会误会。”龙鱼拨开人往里走，嘴上是劝和的话，脸上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樊冶区排的上名号的楠哥……这位嘛，是犯事从临国偷渡过来的，怎么说也是我带来的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伤和气，有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 “呵”赵锡抬开脚，那小弟痛苦地抱住自己险些被踩断的手，那块金条被赵锡一脚踹到纳奇脚边。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能拿到虹仙？”赵锡假意咳嗽两声，拉开椅子坐下。 龙鱼按下楠哥等人的枪，“这个嘛，钱是一回事，身份又是另一回事。” “我可以帮你引荐。” —— “哇！还有吗？再给我讲讲……”纪阑珊拉着崔芒、崔叶讲她们曾经经手过的几个有意思的任务，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破坏了这安静、温馨的氛围。 “货呢？我问你们货呢？” 大厅里，西瑞尔当着众多手下的面连砸了三个花瓶，崔芒正想劝纪阑珊不要下去，纪阑珊趴在栏杆上冷笑：“第5排左数第3个，第3排右数第2个，第8排最中间那两个，除开他们4个，其他全是那些兄弟姐妹安插的卧底。” “他的戏演得正过瘾呢。” 崔叶倒吸一口凉气，在这边待了小半个月，纪阑珊把斯特里特的情况向她们深度剖析过，今天这么一看，根本就无法想象，纪阑珊曾经受过多少苦。 等下面人群一散，纪阑珊才缓慢走下楼梯。 dave殷勤地给纪阑珊递水，“把人都带到我这边来，不只是为了让我看戏这么简单吧。” “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公开您活着的最佳时机。”dave回答。 “什么货丢了？”纪阑珊象征性的问，但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 dave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照实说了。不料纪阑珊听后脸色剧变，怒气冲冲地质问西瑞尔： “有命拿，也要有命去花。” “你要是真敢碰那玩意儿，那就真的完了。” 西瑞尔无奈的笑了：“放心，我不碰。但是，有人抢的东西才是好东西……知道了吗，vi” 十多年相处的默契让纪阑珊瞬间就理解了西瑞尔的想法，无非是找几个傻子当枪使，随机勾引一个最近风头正盛的白痴进入陷阱，然后他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套路很老，屡试不爽。 —— 边境线，发财市。 “各部门注意，加强防范，增添巡逻，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队长，归宁，归宁传消息回来了……” 第234章 我妈是全省散打冠军 “差不多了，一定要小心。” “谢洋，不要担心我，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我知道，所以我们都要活着看到。” 邹华苑盯着手机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抬头时，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换一身干净宽松的衣服，拿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背包离开酒店。 临走时，她还去路洲门口站了一会儿，从门缝下塞进去一张薄薄的纸。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她的儿子，从来不是粗枝大叶的人。 路洲站在门后，看着那张纸被推进来，等到门外一丝声响都没有了，他才半蹲在地上把上面的内容看完。 也没有多少字，只是告诉他： 我没有失踪，最近不要回家，按照我们的路线接着走。妈妈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等妈妈回来，等我们一家团聚。 天天劝他不要冲动，不要蹚浑水，不要走他爸的老路。 结果呢…… 拿儿子当猴子玩呢。 路洲打赵锡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纪阑珊他也联系不上，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和谁说说话。 “喂，王队，这么晚打扰了。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 …… “路哥。” “哇塞！刚门口听他们说你回来了，吃早饭了吗？来一个。” “诶，师兄你回来了，正好帮忙搭把手。队里最近有个跨省的案子，我都快忙不过来了。” “忙你们的去，去去去，跟没见过一样。” “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再贫就跟着黄队出外勤。”王队一包纸巾砸过去，被人抓在手里。 “yes，sir！” 王队把路洲带进办公室。 “你当时怎么不追上去？那么好的机会。” “你确定要我在半夜空荡的酒店搞跟踪？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跟踪她能不知道吗？” “而且我也害怕搞砸她的计划，我去横插一脚，多生事端。” “行，我让圈儿帮你找找。”现在天眼覆盖全面，在城市里基本都逃不过监控摄像头。 “阿姨这个反侦查能力够强的啊？路哥，你教的？” 路洲看着电脑大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的反侦查能力是我妈教的。” “啊？！” “看这个路线，阿姨应该是想去北方？” 王队眉头紧皱：“地图调出来看看。” “我知道了，谢谢。回头请你们吃饭。” “唉你小心点。” 路洲疯跑出门，打了车直奔地铁站。 如果要去北方的话，直接飞机多省事，但是邹华苑选择开车，路线上看着像是北方，实际上是应该是他爸曾经隶属的单位，海江省禁毒大队。 距离不近不远，开车刚刚好。 ——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 “这批货可不便宜，买家那边要积极沟通。” “不许动！”大门被一脚踹开，装备齐全的警察将这个窝点一网打尽。 “双手抱头，蹲下。” “二组行动顺利。” 对讲机另一头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是“三组顺利。” “没有见着‘山魈’，应该是跑了。” “跑？他跑不了的。” 二组在队友嘴里甚至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邹华苑左手拎着棒球棍，掐着时间等在巷道里。 一小群人急匆匆从四通八达的小道里拐出来，邹华苑轻拍帽檐上的灰，挡在他们面前。 “赶紧滚，不对，哥，这是警察吧？” “都给我上，她就一个人，弄死她！弄死她！” 巷道里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小喽啰带着满头血从里面爬出来，被加急赶到的路洲按住。 “跑哪儿去？”路洲的声音从口罩下传出来，抬头往里看，邹女士单手拖着一个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男人走出来。 开玩笑，他妈曾经蝉联三届省散打冠军。 这群人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姗姗来迟”的一组满脸感激地从邹华苑手里把人接走。 “你们看看人家热心市民，还不回去抓紧练！” 第235章 默契配合 乌云盖顶，隐有雷声暗响，盘旋在外的青梅一个俯冲落到檀似月肩头。 【有好多蛇，还有两只大鸟】 【你们小心】 南荣桑左看右瞧，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置袋子里的尸骨：“那只鸟，来看着这个袋子。” 青梅犹豫了一秒，老老实实飞到编织袋上立着。 “我们异能恢复了。” “过去十多年，你们刚才也解决不少，这里的妖鬼怎么杀不完啊？”肖原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一个头两个大。 “这里面环境特殊，除开它们自身繁衍，还有自然长成的妖，妖死了还有几率成鬼，恶鬼之间互相吞食，恶性发展。”景霂靠近檀似月： “借一下缎雪。” “还你。”檀似月倒是没犹豫，伸手就去解手上的绳子。 “我不用……但是你别嫌弃我。” 檀似月很快就知道景霂所说的“嫌弃”是什么意思了，他划开自己的手臂，鲜血滴落在缎雪尺上，饮过他的血，原本雪白坚硬的尺子在他手上忽然软化成了轻飘飘的布，白布条上镀着一层金色的光泽。 远处的青梅看得眼睛都直了，它主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变回原形态了？ 景霂把缎雪往檀似月眼睛上盖，她偏头躲开“干什么？” “缎雪对你应该有点作用。” 任由他在她眼睛上系上缎雪，出乎意料的是檀似月并没有失去视觉，仍然能看清外界，只是灵魂深处有一种久违的安宁，似积雪融化后的清凉。 “呜呼！来了！”贺斯澜手上一把细长的冰刃飞出几米，精准投掷，蛇身被钉在地面，扎了个对穿。 林寒山自动往后退，来到景霂和檀似月身边。 “你别动手了，留着干大事吧。”南荣桑交代一句，不满意又无可奈何地扫了景霂一眼，自觉顶上林寒山的那个空位。 “唉……”檀似月还没迈出步子就被景霂拉住了。 “罗队！”南荣桑偏头看着肖原旁边的罗纯。 “哎，怎么了？” “换个位置，我俩配合。” “行。”罗纯没意见，迅速和贺斯澜交换，徒留肖原欲言又止。 “看这黑压压的天，她搞出来的。”檀似月微微抬头，“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氛围感。” 一声惊雷炸响，直劈地面，第二道雷砸在树上，溅起火花。 “放火。” 罗纯听见后下意识就把火引燃，正好与第三道雷电接引而上，火焰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炽热而明亮。 “你之前说的她在水里下的什么咒还是符，是这个吗？”林寒山看着两米高的火墙，眼神都清澈不少。 “大概率是。” 另一边肖原和贺斯澜配合默契，金属与冰墙之下是碎裂的尸骸。 “小心上面。”景霂目光上移，两只大鸟盘旋。 “好机会！”檀似月与南荣桑在某种意义是共脑的。 “等的就是上面！” 第四道雷降下，罗纯催动异能再加一把火。 上有天雷，下有烈火，再猛的飞禽都会变烤鸟。 “我们去水源地。” “你担心悉雨会醒过来。” 林寒山转头，景霂和檀似月也是直接默契上了，让他留也不是，跟也不是。 第236章 想跑路的默契 另一只乌黑的大鸟突破火墙冲向后方的林寒山。 林寒山：好一个欺软怕硬。 好一个柿子挑软的捏。 他气着了。 在众人来不及担忧的目光中。 庞大的阴影咻的一下变小了，犹如初生的幼鸟。许栗留在他脑袋里的东西，他不自觉就用了出来。 肖原：兄弟，你别搞。 罗纯：还能这样啊。 南荣桑疑惑：时间不就该是这么用的吗？ 一道白光闪过，金属外层包裹着寒冰的大锥子直接钉死那只短暂缩小的“幼鸟”。然后他们就触发了那被烈火炙烤的哀鸣。 滚烫的热浪袭来，几人遭到了烈火的反噬，齐齐被掀翻在地。振翅而起，邪风呼啸，地上那只幼鸟骤然恢复身形，震碎钢铁和冰刃拔地而起，尖利而悠长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上方成网的雷电铺天盖地的往下打，让他们有片刻的缓和时间。 “靠，它们不会进化了吧？”贺斯澜单手撑地，慢慢将急促的呼吸调整过来。 “死东西怎么还带双生共命的buff……也没人教过我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你们认识吗？”南荣桑心脏怦怦直跳，顺势揪着旁边的一簇小草站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她和罗纯再次配合，在远处划出第二面火墙，将群蛇阻挡在外。 “没见过。”肖原咬紧牙关，嘴里泛酸，连肖原和罗纯都不知道的妖，那确实是罕见，民间和官方都没有记录，不是杂交就是老家伙。 这种叠buff的物种无论是在游戏还是小说里都特别难打。 “我以为我和似月出门就碰鬼的体质就已经够邪门了，跟你们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南荣桑内心：我也是服了，跟没见过合家欢似的，早点跑路就没这事了。 “要不然我再试试？”林寒山提议。 “得了吧，你那异能你自己摸清楚了吗？再给它进化一轮我们就全完了。”南荣桑毫不留情地拆穿，要真那么牛，檀似月肯定早就把他剖析完再同步给她了。 罗纯轻咳一声解围：“你想赌一把吗？” “试试呗。” 南荣桑不理解地目光被肖原引走，天杀的情侣组，打哑谜也不顾及一下队友。 “你们想干嘛？同时击杀？” 罗纯点头：“我们俩主攻，你们配合。” 话音刚落，锋利的爪子带着一阵强风划过，幸亏贺斯澜反应敏捷，不然肯定会被撕成碎片。 “两边牵制，散开。”罗纯的命令一下，他们迅速完成各自的站位。 贺斯澜就近跟上了罗纯，南荣桑则与肖原打配合，林寒山一个助跑，奔向一棵高大的树，几下爬上树梢。 他既是哨兵，也是诱饵。 …… “我给你一个方法，你试试能不能把这里锁起来。”檀似月摸索着在景霂手上写下一串令人费解的符号。 景霂右手立即复刻，周边有青绿色的【纹】亮起，无形的藤蔓在潭水上编织起一个复杂的网。 只是接近成功时，檀似月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 “后面，我不记得了。”檀似月慢慢收回蜷缩的手指，景霂下意识抓住她下落的手。 “没事，我试试能不能续写出来。” 檀似月倒是不担心，因为这本就是景霂从前根据自己的异能钻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能及时研究出来。 景霂在脑海中不断构建推演，远处的残风卷地而来，并伴随着鸟类的尖叫声，檀似月转身用异能抵消了部分。 “看来他们那边不是很顺利。” “你松手，我要画符。” “怕你跑了。”景霂半开玩笑地把手松开。 没开玩笑，她其实是真想跑。 第237章 救世主来也 几回合周旋下来，双方都受了不少伤，只是对这俩变异的鸟来说不痛不痒，他们倒是累得够呛。 林寒山在高处不时给出指示和方案，声音由高处传到地面，终于还是引起了那两只大鸟的注意。 硕大的阴影笼罩在林寒山头顶，他麻溜地攀住枝干，找准方位后果断松手，完美落在下方的枝干上，根据交错的树干跃到另一棵树上。 这么好的机会肖原当然舍不得错过，罗纯、贺斯澜十分默契地对另一只大鸟发起攻击，将它引向另一方。 南荣桑引天雷而下，同时肖原用金属构造四面墙，林寒山紧紧扒在树上，在雷电下来的瞬间一跃而下。 雷电在四方空间传导，尖刺从墙面伸出，刺入皮毛中将它困死。 另一边的罗纯也找准机会给出致命一击，贺斯澜的寒冰堆砌成向上的阶梯，罗纯跃阶而上，烈焰中心包裹着一把灼烧得发红的刀，从中间直接将它斩成两半。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两只大鸟的残躯以极快的速度腐化、融合、再生，四目八翼的大鸟扇动起加宽加长的翅膀。 南荣桑震惊地说不出来“我……” 罗纯：“艹” 贺斯澜面如土色：“真是……” 肖原：“天要亡我” 一瘸一拐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林寒山：“够了……” 合二为一的加强版。 几个人边躲攻击边喊话： “我们还是跑吧。”该怂的时候还得怂。 “刚才应该让老五留下来沟通一下的。” “那不成，沟通是双向的，你看它想跟我们沟通吗！” “小心！” 他们被迫躲进树林里，一阵又一阵的旋风刮起来，几根大树被狂风连根拔起，在半空中短暂飞起又砸落地面。 火墙被极致的狂风压制片刻，无数蛇趁机窜入树林中。 群蛇游走自如，穷追不舍，也不乏有部分被风卷到天上的。 …… “感觉不太妙，我们要不要先回……”檀似月在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比之前的要强大。 “好了。”关键时刻，景霂总算把【罗网】编成，潭水上覆盖一层无形的密网逐渐隐入水中。 “我们回去帮忙。” “走。” —— “我就说?丝没白绑。”在羽翼扇动的飓风之中，南荣桑手中四色的?丝紧紧将他们拽住。 一时间冰火两重天，雷鸣电闪不间断，整片林子被肆意摧毁。 “这些东西怎么没完没了的……” “我去。” “这些蛇和蚯蚓一样，斩断之后会再生。”林寒山一直密切关注着各方的变化，看到两截尸体复生的时候，他心都凉了。 “啾啾！”在风暴中心，微不可察的鸟叫声被吹散，青梅在旋涡里转了几圈，稳住身形一鼓作气，努力扑棱起自己的翅膀突破屏障冲进去，啄瞎了两双眼睛。 狂风短暂停滞几秒钟，然后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毁灭的气息。剧痛引得它胡乱扇着翅膀，青梅一下就被拍飞老远，混乱之中被另一道温和而有力风稳稳接住，檀似月的手搭在景霂手臂上，缎雪在脑后飘飞。 “牵丝！” “借法。” 檀似月和南荣桑在短时间内转换了?丝的主人，单手引四线，南荣桑作为中间人引导。 青梅扑棱着翅膀落到景霂肩膀上，抖动着翅膀梳理羽毛。 无数藤蔓交叉缠绕在地面，结出一片长而宽广的网。 几人跳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面跑，罗纯殿后，在中途放了一把火，南荣桑借着那火焰点了几张爆破符。 接到几人，南荣桑手指向下画了几个符号，?丝转瞬消失回收。 天上的大鸟翻转几圈坠落在地，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原来眼睛才是它的命门。”林寒山谨慎地往前几步探查。 “乖乖，青梅这么厉害。”贺斯澜双手捧过青梅，对着它又揉又搓。 “我怀疑它们都是受辐射后长成的。”罗纯看着在烈火中燃烧的蛇。 “辐射后的变异物种。” “当年卖出那批钢材的国家真该死啊！” —— “我要出发了，你们呢？” “我们还有别的路吗？” “那走呗。”南荣桑伸手牵着檀似月往前。 “真的要杀了那那那个谁吗？” “应该吧。” 许栗满意地笑着，她大概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这群后辈，还算看得过去。 疯妖河，丰妖河，封妖河，历史被掩盖、抹除。 岁月为尘土。 那条河已经干涸。 曾与她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铺满了一整条河。 昔日她保护的生灵悉数陨落。 许栗看着河床上瞬间化为粉末的白骨，眼中无悲无喜，她伸手向前探去，前方没有屏障的阻碍。 屏障是她的神魂所在，衍生出了那两只大鸟。 但她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安安静静地带着礼物等待檀似月的到来。 【谁告诉你关闭疯妖河会死的？】 檀似月：“我猜的。” 【猜得真准】 【过往从来没人能到达中心，基本都死在了路上。所以，关闭疯妖河也确实是死路一条，猜得没错】 其实许栗骗他们的，无论关闭还是开启疯妖河都需要人祭，但她总觉得可惜。也算是弥补前一次她害得他们生离死别的一份歉意吧。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寒山倒是好奇：“您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许栗淡然道【当时年轻气盛，以为人和妖鬼之间能够和平相处，却没想到惹怒了掌权者，所以就一起被关在这儿了。】 肖原：“那这些妖、鬼呢？” 【它们作为失败的一方和我关在一起，留我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由我镇压着这些凶灵恶兽，它们才不会出去危害人间。】 罗纯：“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这太平盛世？” 【我在你们的记忆里看见了，挺好的。】 【祭司大人没做到、我也没做到，但后世做到了。】 祭司？ 檀似月又想起来她身边从未现身的那位。 【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祭司大人的影子。】哪怕只是她窥见檀似月记忆中模糊不清的残影，她也敢断定。 哪怕她生时祭司已死，哪怕她们从未正式相见过。 她是她们那代人独有的精神图腾。 许栗一招手，眼前的一切忽然化作虚无，一些乱七八糟的亮光环绕在他们身边，【我送你们出去。】 【观星而动，不疑不议】 【观星月，观万世】 观星盘感应到了主人的最后一次召唤。 没等檀似月有其他动作，她听到许栗说： 【悄悄过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檀似月忽然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幸好有缎雪盖着，真要有人看见她哭了该多丢脸。 【你是改变命运的人，那就要承担该有的责任，去面对未来吧。】 霎时万千光华在眼前掠过，雪白的不知名的飞絮飘起来，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成为灰成为末。 意识消散前，许栗还无声念着 【临世……无双】 —— 无人知晓我来意，无人颂她千秋名。 第238章 上钩的鱼 “哪条大鱼上了你的钩？这么高兴？”纪阑珊远远就看见了西瑞尔，他进门时的姿态，走路时的步伐都表现出：他很高兴。 “felix少爷接手了那桩生意。”dave替西瑞尔回答了这个问题。 纪阑珊脸上流露诧异的神色：“怎么会是他？他那么聪明的人也会……” “他不是聪明，是精于算计、唯利是图。”西瑞尔把亲自挑选的礼服递给纪阑珊。 “你身边的两位已经改过衣服了，先去换上再接着聊。” 纪阑珊揭开礼盒看了一眼，转身回房间。 丝绸织成的礼服柔软、丝滑，以雪青色为主色，白色装饰做点缀，上身的细长吊带被专门改过，加宽收短还包裹了一层同色的软布，左边领口镶嵌着一颗洁白光滑的珍珠，腰部收紧做出类褶皱的样式，下身宽松，叠加上一层同色的软纱，轻盈而闪亮，裙摆开叉至小腿处，裙摆下端呈不规则形状，缀着一只金属蝴蝶。 “来，穿打底裤，待会打起来方便跑。”崔芒从门后伸出一只手。 换好礼服，纪阑珊跟着下楼准备继续和西瑞尔聊felix的事，崔芒手上抱着编发要用的东西，崔叶则拿着化妆品。 “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把这条线接过来？近些年好多家族都靠着它敛了不少钱。就连……”dave说得正起劲，余光看见纪阑珊便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不敢再多言。 临国人对毒品深恶痛绝，他担心纪阑珊在临国这几年也被思想同化了。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对的。 “怎么不继续？” “你要做这笔买卖吗？”纪阑珊反问西瑞尔。 “当然不。”西瑞尔见纪阑珊不高兴，挥手让dave滚出去了。 “你不想赚钱了？” “亲爱的，你要知道，我的目光可比其他人要长远得多，今晚过后，我再也不会缺钱。” “我接手斯特里特，你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以后总统大人出门都要先向我们问好。” 在无尽的沉默中，只有崔芒给纪阑珊梳头发的声音格外明显，崔叶听着两兄妹的对话想笑不能笑，但细品又觉得很有道理。 “felix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已经死了，我把消息压下来了。番棕的新东西几乎被他一个人垄断，可惜那批货注定发不过来。” 纪阑珊眉头紧皱着，崔芒和崔叶也不免担心起来，番棕离她们国家太近了，如果流向国内后果不堪设想。 “先吊着那边，我要接手这件事。”纪阑珊语气坚定不容拒绝，西瑞尔耸肩，无所谓：“随你。” 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不少话，纪阑珊的妆发也完成了。 “非常漂亮。”西瑞尔夸赞。 “如果今晚不是我的订婚宴的话我会很高兴。”纪阑珊总共见过罗斯家族的小孙子两次面，两次都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 “走吧，我亲爱的妹妹。” “真不想见到那傻逼。” 临到门口，西瑞尔回头给崔芒和崔叶鞠躬，“劳烦两位保护我妹妹。”随后换上一副“与世无争、玩世不恭”的虚伪面孔出门。 —— “这出门在外，钱和人脉缺一不可。” “既然兄弟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做一回中间人，介绍一位大人物给你认识认识。” 赵锡听着龙鱼吹嘘的话逐渐不耐烦，双腿交叠，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很不好惹的气息，看着像要另起山头的未来大佬。 “行啊，什么时候见？”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第239章 好累 让一个虚岁18的年轻孩子订婚真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决定，这可正是叛逆的年纪，很容易惹出事端来，比如：暴力拒婚、大闹订婚现场。 宴会厅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西瑞尔正在单方面殴打罗斯家族的那个孙子，纪阑珊的前订婚对象。 dave十分有眼力见的把电闸重新拉下去，他们的人死守着门窗，今晚这里注定是一个困兽场。 黑暗中是无尽的惨叫声和哭嚎声，罗斯家族显然没有预料到西瑞尔居然胆子大到公然在订婚宴上闹事，数声枪响后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回报枪声的是更加疯狂的嚎叫。 纪阑珊左右手分别拽着崔叶和崔芒，不让她们掺和进去。 “dave……”音响里传来西瑞尔沙哑的声音。 宴会厅亮堂堂的，原本精心布置的场地一片狼藉，红酒和鲜血混杂分不清彼此。西瑞尔脚下踩着罗斯家族现任掌权人的尸体，左手手指随意勾着枪，要是谁不顺他的眼，或许下一刻就能挨一枪。 “各位宾客，我们从此没有罗斯家族，希望大家都记得今天，随我一起缅怀他们，好吗？” 听完西瑞尔发言的纪阑珊扯出一抹冷笑。 e国语还算过得去的崔芒、崔叶：…… 人群骚动，有几伙人蠢蠢欲动，罗斯家族残余的人自然不肯罢休。纪阑珊是西瑞尔最明显的弱点，也好拿捏，用来当作筹码再好不过。 “小心！” “阑珊闪开！” 崔芒把纪阑珊往崔叶怀里一推，旋身飞踢过去，和罗斯家族的人缠斗在一起，崔叶顺手把纪阑珊往身后一带，迅速隔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在崔芒靠着一根餐叉打得罗斯家族的人不敢向前一步的时候，他们才真正开始害怕。她游刃有余地活动着手腕，仿佛刚才的打斗只是开胃菜。 “孙子，搞偷袭是吧？”暗处蛰伏许久的mark一个顶膝将人按在地上，一支本不该出现在宴会厅里的枪飞出老远，还险些走火打伤客人。 纪阑珊看见mark，回头去看崔叶，得到了对方肯定又安抚的笑。“我们都在，一直到肖队他们光明正大地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 “关队放心，我跟着呢。” “就等mark那边和我们联络。”李立拿望远镜盯着对面小楼里的情况，正是赵锡和龙鱼等人在对峙。 若非必要时刻，不能主动出现。 “注意安全，万事小心。”关知渔照例提醒。 现在各方都传了点消息回来，两、三个月的时间磨蹭着也就熬过去了，只是曾栩那边一直没有确切的讯息传回来，她暂时也联系不到。 正想着要不要动用南荣桑的信息网，歇这三秒钟的功夫，桐双的电话趁机打了进来：“喂，关队，是我。” “说。” “太复杂了，三两句说不清，我把文件传给你。” “消消呢？我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 关知渔按了按太阳穴：“让她跟踪去了，不方便联络，放心。” 第240章 联络 “跟来干什么？” “来给我亲妈添点乱。” 背后的抓捕行动顺利开展，母子俩绕过人群在喧嚣中并肩前行。 邹华苑领着路洲到不远处的地下车库，钥匙环上取下另一把车钥匙扔给路洲。最里面停着两辆重型机车，她看了眼路洲的衣服，戴上头盔后叮嘱： “你自己小心点，我没空管你。” “知道。”他说妈妈身上这身怎么那么帅呢，他还是准备少了。 等邹女士出发了，路洲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妈，我们去哪儿啊？” 引擎的轰鸣声刺激着神经，耳边是疾风刮过的声音，仿佛与世界有了一层屏障。一蓝一白疾驰而过，引得人心跳加速。 路洲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蓝色的车子飞驰，心想他妈那辆是不是改造过，他也就近两年没开机车而已，退步这么多吗？ —— “小姐，这是从felix那边找到的详细资料。”dave手上抱了满满一大箱文件，亲自为纪阑珊放到书房。 “行了，你去帮他吧，这么多人守着我呢。”纪阑珊挥手让他去找西瑞尔。 眼下正是收服罗斯家族的关键时刻，西瑞尔身边可用的心腹也没几个。以西瑞尔的行事作风，不出七天整个斯特里特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只是在一切成功之前，一场腥风血雨是无可避免的。 崔芒和纪阑珊把资料拿出来仔细查看，崔叶从后门把mark带进来。 “镰哥你来多久了？” “跟你同时到的，赵锡求我公费回家一趟，我还是挺乐意的。”mark顶着他原生的金发在灯光下无比耀眼。 两句过后，几人开始翻阅眼前大量的资料。 “快，给我哥打电话。”纪阑珊一册册看过去，眉头紧皱，自心底涌出一种恶心感。 “他联系不上。”mark来这之前已经给赵锡打过电话了，关机，也幸好他还有李立和关知渔在背后帮衬，不至于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现在只能帮你转接关队和李立。” “等会儿，这边通讯特殊，用这个。”崔芒把自己的手边的通讯器递给mark。 “喂，你现在在哪儿？” “番棕，盯梢。” “立哥，我哥呢？”纪阑珊着急地问。 “赵锡啊，不着急哦，他正跟人打架，一个上勾拳，对手飞出门外了，嘶，真惨，哎呀哎呀，柜子倒了。有人掏枪了，但是没事儿，被你哥缴了。”李立这么一转述让纪阑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行了，还不赶紧去帮忙。”崔叶冷漠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来，李立不信邪地看一眼手机，“诶呀我，不er，你怎么也在？” “用不着我帮忙，赵锡已经解决了，我还是先藏着吧，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 “立哥，我需要你帮忙。”纪阑珊脑瓜子迅速飞转，无数个计划在脑海中划过。 “细说。”李立手上的望远镜片刻都没有挪位，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番棕这边有批新货要流入市场，走的是e国的路线……” felix接下这笔买卖看中的就是它背后巨大的收益和利益链。 她要代替felix，以他的名义去接手这批货，然后，玩票大的。 她要番棕的毒品和毒贩永不见天日。 第241章 纪明珠 外界都说在斯特里特长大的小孩不能被称之为孩子，他们应该是恶魔之子，是未来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 但是偏偏有人就是那么不一样。 她们是妈妈，是维尔拉8岁以前最为依赖的人，是西瑞尔被兄弟姐妹殴打时会不顾一切救他的人。 从外界的话语里只能拼凑出一段没头没尾的故事。 某年1月，正是e国飘雪的季节，一位涉世未深的东方少女被拐卖到了e国，成为斯特里特家族里某位先生的情妇，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给她取名：vi，她要她勇敢、独立，不畏惧任何困难。 某年后的5月，一位名为纪明珠的女士远渡重洋来到e国和父亲小住。 “诶，抓小偷！”街角不起眼的小药店里，新来的店员大吼一声，拔腿就要往外追去，被老员工一把揪住。 “闭嘴！” “她会回来的。” 纪明珠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越跑越远，觉得很奇怪，转头和那知情的店员交流起来。 “那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母亲常年被家暴，满身是伤，只是拿一点消炎药而已，隔几天她哥哥会拿钱来的。” “这样啊，那我替她付给你吧。” 店员很惊讶：“用不了这么多！而且她会来还钱的。” “我替她预存一笔。”纪明珠深知e国的情况，上有吉祥物一样的皇室、没有实权的傀儡总统、夹缝生存的官员，以及真正把控全国命脉的几个家族，形式主义的警察甚至不如暴力的黑帮来的“正义”。 历史上无数次的改革与革命造就了今天的混乱不堪。 但这里也是父亲一心想要挽救的家乡。 纪明珠向前走，在大街上随处爆发的枪战中快速准确且随性地“捡”走了摔倒的维尔拉。 枪声环绕，血液飞溅，穿着雪白衬衣的长发女人带走了她素未谋面的孩子。 “可怜的娃哦。” “你才可怜！放我回家！” “嘿，你听得懂我的话啊。”纪明珠把挎包往上一提，拎起灰扑扑的小孩。 “临国人？看着也不像混血……哎！不许挠我，我刚可救了你。” “哎，好好好，我送你回家。这么凶。” 维尔拉落地就继续往前跑，纪明珠环顾四周，不知道这小孩回家的路上还会不会遇到危险，索性日行一善，迈步跟了上去。 “你家这条件啊？”纪明珠远远看见城堡便被定在原地，下意识举起相机拍照。直到她看见小朋友绕了一大圈从侧边窄小的门洞爬进去，她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 “爸，这个城堡属于谁家的？” 埋头俯身于桌前的官员接手女儿递过来的照片，随即情绪有些激动：“你怎么会去到那里？这是斯特里特家族。” “今天看见一个奇怪的小孩，她似乎是里面的人。” “不要跟里面的任何人有接触，离那边远点。下周就回国去。” “再说吧。” 纪明珠其实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本来以为今晚过后转头就该把这件小插曲忘记，没想到3天后她在河畔见到了那一家三口。 该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个纤瘦、脆弱、眼底满是愁绪的漂亮女人。 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左边的男孩应该就是哥哥，个头高一些，裸露的手臂上能看见好多伤痕。 鬼使神差地，纪明珠上前去搭话了。 两个人明明互不相识，却在发现对方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国家时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她们相识后的第4天，纪明珠因为父亲在政治场上的“危险”发言受到牵连，临登机前被斯特里特家族的人劫走，扣押身份证和护照，作为可用的人质，威胁她的父亲停止煽动全国的行动。 他将自己在妻子的国家学到的知识理论宣扬出去，他想完成一场真真正正的自上而下的改革，让国家的人民不要担惊受怕的度过每一天，不要在麻木中沉沦。 首先要干嘛？ 禁毒、禁枪。 他从前不屑一顾的家族，如今成为了他在政坛的敲门砖。政敌的针对，老牌家族的威胁，追随者的期待与渴求，这一切都在驱使着他向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是为了女儿，他犹豫了。 纪明珠被扣押在斯特里特的第30天，偌大的城堡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东南角最边缘的墙角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纪明珠在硝烟中带着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出逃了。 她们俩没有护照，也没办法带两个孩子一起走，尤其是斯特里特还把控着e国半数的航道。在父亲的掩护下，他们也曾度过一段安稳的时光。 …… 半年后她们被斯特里特家族的人找到，维尔拉的亲生母亲因枪伤失血过多而死。 “为什么不给她取一个我们国家的名字？” 眼泪不自觉滴落，她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不敢，我害怕。” 她回不去的家，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心魔。 “那我给她取一个吧，巧字怎么样？以后长成一个灵巧的孩子。” “纪巧。”女人紧紧拽着纪明珠的衣角。 “怎么就跟我一个姓了？” “好听……” “妈妈！” “妈，妈？”这是西瑞尔第一次称呼她为妈妈。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见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呼唤。 因为父亲在政坛上的势力逐渐壮大，纪明珠护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如此一直坚持到3年后，新的法案即将被推出，这个国家即将迎来曙光之时。 卡特家族，一个摇摆不定的愚者。他们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出卖了家里最优秀、最出众的政治家。 那个被称之为e国最伟大也最失败的政客被暗杀于家中，而他的女儿，在两天后被缢死在无名的大街上。 至于那两个孩子，不知所踪。 大概死了，毕竟斯特里特的人都很小气。 他们暴力、滥情、手段狠辣，他们高傲、自负、虚荣心强。 —— 关知渔皱着眉头把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看完，涉及国际形势看着就让人头疼。再往下是好几年前打拐的资料，当时被拐卖的妇女儿童里面还有很多不知所踪的。 檀似月留下的任务之一是要她查纪阑珊的亲生母亲，真是好大一项工程啊。 第242章 前方有光 房间里烟雾缭绕，头顶隐隐听得见麻将声和不间断的叫嚷。 “大哥，e国那边派人来验货了。” “让下面准备好。” “对了，felix说他有一个兄弟在我们这边受伤了，我担心他是故意来找事的……” “大哥放心，我已经吩咐他们下去找了。” “说到找事，我有个手下昨天刚被人打了。”几个下属你一言我一语。 真皮躺椅上的人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挥手让手底下的人离去。 “最近怎么没有见到环香？” 有一人折返回来高声控诉：“大哥！那个女人简直反了天了，前几天把我的得力干将给抓走了，硬说他是临国警方安插的卧底！” “现在不知道又发疯去抓谁的人了。” “大哥，不能由着她这么胡作非为啊！” 魏淋抬起缺了一节食指的左手，“阿吉，有本事你就去断她一只手，不要吵得我头痛。” “又不是什么大事，死几无关紧要的个人给她泄泄火，免得烧到我们身上来。” “再说了，二科的命还在我们手上，她不敢搞事。” …… 赵锡踹了那群人，抓了重要的东西塞背包里直奔门外。纳奇抓着金子心一横跟着赵锡跑了。 番棕各个区域内分工各有不同，樊冶区是最落后也是最隐蔽的。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固定不变的，人与人之间总能找到交集，好在赵锡这几个月没白干，在他们中也混了个眼熟。 “锡哥，对不起，我真不是……” “我也没对你有太大的指望。”赵锡步子迈的大，纳奇隔一阵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锡哥，你去哪儿，带我一个呗。” “金子还我。”赵锡话音刚落，背后紧跟的脚步声骤然消失。 他在路边搭了个便车，带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去到某处厂房。 半个月前，他已经成功和警方安插在番棕的卧底警察搭上线，今天正好是碰面的时候。 径直穿过废弃厂房，七拐八弯门连着门，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进门又是熟悉的枪，数十支枪直指他的脑门。 赵锡没动，人墙后还能瞅见两个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不起，走错地方了。”他刚学不久的蹩脚番棕话正好派上用场，说完飞速侧身扑去，子弹在脚边扫射。 插上电话卡，火速给发财市汇报： “你们的卧底可能出事了。” “如果有消息传出来，一定要谨慎处理。” 背后噼里啪啦的枪声不管不顾地飞来，赵锡单手扒上门框，借力把自己荡出去，快速翻滚到另一道门。 他正要关门争取一点时间，后面的枪声忽然暂停几秒，随后越发混乱起来。有人从侧边的窗口一跃而进，是李立。 来不及多问，赵锡跟着他跳出去，外面一行戴口罩的人接应他们，护送至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们怎么回事？” 赵锡被领着穿过湿冷的通道，前方有微弱的光明。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准备硬闯救你出来的，他们半路把我摁住了。” 李立的话让赵锡瞬间想到了那个人。 第243章 好复杂 谢洋，边防缉毒组成员谢桥的妹妹。 为斩断番棕贩毒路线，抓捕毒枭魏淋，前后16年时间，牺牲了二十一名警察。 谢桥的代号也镌刻在那座丰碑之上。 赵锡和檀似月当时是要去找邹女士请罪的，还没来得及出发，她的死亡证明就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身上多处枪伤，尸体在距离边境线900米的草堆里，法医尸检时在她腹部发现了新鲜的、粗劣的、长达11cm的缝合口，里面层层叠叠包裹着以魏淋为首的犯罪集团的确切犯罪证据及他的逃跑路线。 他有心追查，但那会儿檀似月精神状态很差，必须要开启时间回溯，只能中断调查。他最后拿到的消息就是有关谢洋的。 —— 38岁的谢洋女士正穿着老年春秋款花裤子愉快地蹲在凳子上吃饭，周边围满了人，见赵锡和李立到来纷纷放下碗筷站起身。“你们来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说完这句，谢洋飞快刨完最后一口饭。 “坐下，坐下，先吃饭。” 她半靠在空桌边上，熟稔地燃火点烟：“你们哪里来的？” “我最近没接到有新人要来的消息。” 特别部门说出来有点扯，他们不能干涉自然发生的事件，他现在就是在破坏规则。 报邹华苑或路洲的名字他怕这边的墙透风。 这么一想，他还真的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他应该是其他系统的，反正不是敌人。”脸色苍白，走路无力的青年男人从墙面的灰布下钻出来，这是和赵锡接上头的卧底警察，他和赵锡会面当天，在回来的路上被人袭击昏迷。 “出什么事了？” “挨了一枪。”他指着自己的左胸处，才挪动一步，旁边人立即扶他坐下。 李立惊愕不已：“哥们儿，这儿是心脏啊！” 赵锡反应过来：“镜面人。” “你们最好还是说清楚，小池就是跟你碰面之后才被袭击的。” “如果他心脏没有长反的话，他就已经牺牲了。”谢洋按灭烟头，后面两个高壮的身影拿枪直抵两人的脑袋。 “大家有话好好说。” “这些人都信得过吗？”赵锡眼神扫过一圈。 “放心。” 他们里面包括了卧底警察、线人、被策反的毒贩、偷渡到番棕想戴罪立功回国的人。每种人各有各的处理方式和信任程度，最后留下来的都是能和谢洋干大事的。 “我的朋友、好兄弟姓路，他爸也姓路。我来……”这个真不好说，“我算是来杀魏淋的。” 谢洋眼神微变，她和邹华苑的计划里可没有要把下一辈拉进来的想法。 “诶，等一下。我能接个电话不？”李立包里的手机在嗡嗡震动。 “接，开免提。” 刚接起来对面就一顿输出：“立哥，是我。你和我哥联系上了没？” “felix留下来的烂摊子我已经在加班加点对接了，那批货会在月底发过来，按照之前说的，你们作为felix派出的验货人盯全程，销毁的工厂我也找好了。” 李立听着都汗流浃背：“妹啊，你哥在我旁边，不着急啊。” “我在。” “这件事你不许插手。”赵锡万万没想到远在e国的纪阑珊也会被卷入这件事中。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别人你信得过吗？”纪阑珊不会解释自己应不应该、合不合适，把最优的选择给出去，她哥知道怎么选。 “好了，听我接着说。felix死了，消息我这边瞒下来了。现在的e国是半封锁状态，随便一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felix有正当的理由不出面，由你们进行对接沟通，我会给你们兜底。” “你们接到货之后直接送到工厂销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会分批打进不同的账户，唯一要解决的问题是，我需要一个黑客。”需要一个黑客做假账，毕竟她没钱。如果可以的话，还能顺便合成一下felix的人像和声音以备不时之需。 专业黑客？没有。 赵锡在脑袋里捞出了樊颂因的联系方式。 “黑客我来解决。” “你们最好不是在过家家开玩笑！”谢洋半信半疑，她是知道不少内情，但这些消息来的莫名其妙，她赌不起。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我的行动和你也不起冲突。你们想用法律把魏淋他们绳之以法，如果，我是说如果，必要时候我会亲自杀了他。” 纪阑珊懵了，怎么感觉对面有好多人。 “魏淋是谁？” “毒枭，番棕这边的一个头头。你六哥的杀父仇人。” “你不早说……嘟嘟嘟！”赵锡单方面掐断了电话。 “谢洋姐，我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我不会打乱你的计划。我们只协助。” 谢洋没说话，愁得她又点了支烟。 “刚才追杀我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吧？” “不是，我们本来是要去抓你的回来的，但是去晚一步。”谢洋身旁的人解释。 “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你们今天要碰面的？”李立提出疑问。 话到嘴边，众人心里都有疑问，第一次碰面小池遇袭，第二次碰面赵锡被追杀。难道他们中间真的有人反水？ 赵锡拼命回忆那天来的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来番棕后他行事也算低调，接触比较多的人只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小偷。 纳奇。 —— “番棕那边是不是还有felix的人？” “纳奇少爷在那边流放，一直在暗中给felix传递消息。” “您担心他会给临国警方造成麻烦？” 在他们都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纪阑珊已经得出了最优解：“杀了他。” 崔叶一下没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崔芒，手上的资料刷刷合上。 “毒贩难道不该死吗？”纪阑珊放下资料， 崔芒只担心纪阑珊的心理状况，但她的做法确实也挑不出问题，她们在e国，根本没有法律可言，纳奇是e国人，临国的法律管不到他头上。再退一万步来讲，纳奇毕竟是斯特里特家族的人，妹妹家里的事就该她自己解决。家务事，不好插手。 等肖原回来，她还是要建议他们带纪阑珊去做个心理评估。 见没人反对，纪阑珊就让dave下去安排了。 “镰哥，联系我哥，让他们小心纳奇。” “收到。” 第244章 无界 “人死了。” “我去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一刀封喉，下手利落，看着像职业杀手干的。” 李立从纳奇的窝点翻出来，原路返回汇报情况。 “那边下手也忒快了吧。” “到我们出场了，你们保重。” 魏淋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他是警队门口的孤寡诚信摊贩，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是牺牲了数个卧底警察后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发现他才是幕后操盘的“鬼”，在他们找到贩毒杀人的实质性证据已经偷渡出国、逃之夭夭。 这件事也成了他们多年的心结。 —— “你好，我们是felix派来的。” “环香。” 两拨人面对面，赵锡身后是斯特里特的人，对面是魏淋手下三把手，制毒师二科的女友，化名环香的谢洋。 “魏先生在楼上，我带你们去。” 屋内茶香四溢，轻薄的烟随着开门时带起的风飘散。 “很难想象，felix派了两个临国面孔过来。”魏淋眯着眼睛喝茶，一点没把赵锡和李立放在眼里。 “我这边人少，谁来谁走都有数，你们临国警方老是揪着我不放，天下毒贩那么多，有这时间跟我纠缠，不如去抓其他人……” “老大，e国的电话。” 视频电话？ 魏淋将信将疑，谨慎地戴上耳机。 樊颂因键盘都要敲出火星了，上有领导，下有人民，中间还有学姐、兄弟和同事，紧张地他额头冒汗，当着那么多领导同事的面搞“电信诈骗”也是头一次。 他现在只想等学姐回来给他做主。 纪阑珊嗑着瓜子坐等好戏开场。再不行还有斯特里特的现任掌权人和继承人可以亲自出面，不过能把这些脏事都推到死人才是最好的。 挂完视频电话的魏淋仍疑心不减：“你们真是felix的人？” “我还以为魏老板有别的路子，不想跟我们合作了……”问题当然是不能正面回答，谈判的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闻言魏淋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守着，谢洋出门时不经意地挑眉，安排人守好门后驱车驶离。 谁知道会来这么一伙人呢，她正愁计划里缺一环，赵锡他们正好补上这个位置。 番棕说大不大，制毒工厂和魏淋的老巢距离也不算远，她最开始是作为制毒师二科的人质留在樊冶区，后来除了假装深情的见面，谁在意这号人。谈了一个月理想就上钩的傻x，在制度工厂安家的二把手。 也是谢洋准备杀的人。 “香香，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专心制毒的二科听见外面人的通知，赶紧脱下防护服和防毒面具。 他正要上去拥抱，谢洋手上的消音器安装完成，一枪精准无误地打在左胸处，保险起见还在右边补了一枪。 “为什么？为……”二科死前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似乎很想得到一个答案。 “不为什么，从源头解决毒品。”二科一死，再也没人能制出“虹仙”。 门外是谢洋多年来渗透进制毒工厂的自己人，其余人麻醉的麻醉，射杀的射杀。 说来可笑，破坏了别人家庭的毒贩竟然也会在乎自己的家人，他们的家人用毒资享受生活，享受着高等教育。 不过还好，她远在故国的好友多年来收集着这些人的亲属信息，让他们也尝尝自己家人被威胁的滋味。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是找了销毁的工厂吗？清点完数量后即刻送走。”谢洋带走账本，重新返回。 此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他们正好谈完运输路线和首款，准备出门吃午饭。 “环香呢？” “嘭！嘭！”两声枪响，埋伏的狙击手打中魏淋的两只小腿。 他在巨大的惊吓、疼痛与失血中昏厥。 枪声很快引来魏淋的手下，现场一片混乱。赵锡很快反应过来，让李立帮忙把魏淋拖进屋内。 “救他干嘛？”李立见赵锡给魏淋包扎伤口止血，不明所以地搭把手。 “狙击手都只打他腿，就证明他活着还有价值。” “外面什么情况，打起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赵锡现在也理不清情况，在往日里，谢洋的结局是和魏淋同归于尽，现在看来，他或许已经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什么。 “他身上是不是有手机。” 李立从魏淋兜里掏出手机递给赵锡，他很快拨通熟悉的电话号码，第二遍的时候对方才接通。 “很忙，再见，勿扰！” “我，赵锡。” “干什么！我打架呢！” 两人能从听筒里听见不明武器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听见对面的怒吼： “你倒是说啊！” “没事，你忙，小心点。” “妈！”路洲这一声让赵锡瞬间冷汗直冒。 “路洲，怎么了？” “妈你别打了，人都快烂了，留口气给他坐牢。” 赵锡和李立骤然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转头，门被打成筛子，无数支枪从外面指着他俩。 “都别动！” “双手抱头靠墙蹲下。”中年男人手上拿着狙击枪，应该是击中魏淋的人。 “哥们儿自己人！”李立蹲下的同时还不忘解释。 “这不是国外吗？”国外哪儿能来这么多自己人？ “这不是学你们偷渡嘛。但是不好意思啊，我前几年换国籍了。”临国的法律已经管不了他了。 “都进来抱头蹲好！”外面进来一连串和魏淋有牵扯的人，龙鱼畏畏缩缩走在最后面。 “都搞定了？”谢洋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谢洋手上提了桶冰水，直接淋头倒，魏淋被刺激地一个仰卧起坐，因为牵扯到腿上的枪伤，像一只死鱼一样在地板上挣扎。 “14年前，南下抓捕你的6个警察，他们的尸骨在哪里？”谢洋抬脚毫不犹豫地踩在魏淋腿上。 杀猪般尖锐惨叫个不停。 “我说，在东南，野生林。” “行了妹妹，哥跑路了啊！”这位曾经谢桥、路羽川的队友，那次因为腿伤没能一同南下的缉毒队副队长，终于、总算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了。 “谢谢哥，一路顺风。” 远道而来的故人匆匆离去，独在异乡的客人无家可归。 第245章 回家 “就结束了？这么仓促啊？我那么多后续计划都还没用上呢。” “不仓促。她们有她们的计划，我们做好合格的工具人就可以了。”赵锡坐在回程的车上和纪阑珊通话。 “趁着事情没扩散到其他区，我们要抢时间渡回去。” “这段时间暂时不能联系你们。六哥呢？他怎么样了？”e国内部斗争已经接近白热化，西瑞尔需要她，斯特里特家族也该迎来它的报应。 “不知道，等我回去找他。你放心。” —— 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16年前。事情败露，他想方设法突破重围偷渡出国。在发财的野生动物保护区，遭遇了一大批警察搜山抓捕，身中两枪的魏淋还不死心地要逃。 “那天也真是巧合，同一片山里还有几个盗猎的。一只被猎枪击中的鹿子意外成了我的“替身”，他们以为那个鹿子是我，按着它的逃跑路径去追。” “要不说我运气好呢？ 留下来接应我的人及时赶到。才杀了三个警察我就顺利脱身了，稳赚不赔。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哎，对了，当年死的那仨……” “注意你的态度！” “是是是，又过几年，东南有个朋友拉我入伙，我改了个代号再次入境，没想到，遇上几个不怕死的警察。我当时听说他们还是从北跨南赶来的，真是太辛苦了，你们现在工资怎么样？应该比十多年前多不少吧？” “魏淋！你只需要如实供述罪行，老老实实走完程序。” “是，我知道，我肯定配合。金银财宝、荣华富贵，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我了无遗憾……” “嘭！”枪声响起，魏淋被一枪爆头的时候，谢洋、邹华苑、路洲和当地警方在荒野林间找到了失落的遗骸。 忽有风来，霞光从云层溢出，远山沉寂已久的太阳，落山了。 在外蛰伏多年的谢洋带着流落他乡的亲人们，归乡。 …… 2026年10月08日。 临国多地出现反自然现象，各类异常现象中北台市玉林山最为独特。内陆山林无故掀起狂风，天空中白云多呈团块状及部分鱼鳞样，午夜时分天边爆出一道亮眼的红光，转瞬即逝，同时伴随着类似雷声的巨响。更有居民在黑暗中拍到了不同寻常的树木快速生长过程。 同日，夜。 现7组队长关知渔下班回家途中无故失踪，疑似遭不法分子\/非自然因素袭击。由原9组队员赵锡整合5、7、9三组，暂代队长一职，带领原5组队员竭力搜寻关知渔下落。 失踪前，关知渔仍在处理有关【实验室】一案的后续情况。 樊颂因受到徐钦牵连，但其本人不知情且并未参与徐钦的犯罪行动，在协助抓捕以魏淋为首的犯罪集团后，被派往基层工作，具体去向不明。 关知渔失踪后3天，特别部门现任局长钟勤，因旧伤复发特批请假一月余，“低语者”具体事宜由副局长全权管理。 第246章 先知 深夜，胡心瑞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必须要去完成什么事。 他从书房的暗格里翻出观星盘，自他开始全盘接手胡家的家业后，胡良和胡芷便将观星盘完整的交到胡心瑞手上，这是他们作为长辈对他最后的期许。 忽的脑袋里传来白狐警惕又着急的声音【我们要回老宅一趟，我感受到了很不一样的气息。】 胡心瑞不疑有他，把观星盘放进保险柜里带走，白狐跃上他们的肩膀，直奔玉林山中。 老宅里的东西基本都搬走了，剩下几本不大重要的残卷还留着，闲着无聊，胡心瑞便翻阅起这些遗落的古籍。微弱的光点闪过，白狐追根溯源，随着光点停在了一本书上。胡心瑞在这本杂谈里找到了观星盘主人——许栗，字观星。 “就是她引我们回来的。”胡心瑞环顾家中，当时鲜血淋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肯定是有什么指示】 语毕，观星盘爆发出强烈的亮光，圆环轮转，金光闪耀。 “似月妹妹？你……你怎么”胡心瑞赶紧上前去扶檀似月，关心的话还在嘴边，骤然对上不太友好的视线，他便停了下来。 景霂紧握着檀似月的手，在听见“似月妹妹”的时候突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防备地看着胡心瑞。 “你，哪位啊？”胡心瑞的疑惑没人解答，屋子里又多出几个人。 好热闹。 跟闹鬼了一样。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南荣桑，胡心瑞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有熟人。 檀似月昏倒在景霂身上，白狐上前嗅嗅气息。 【去拿白丸来】 小小一粒白色的药丸，胡心瑞把药丸递给南荣桑，压在檀似月舌下。 这会儿胡心瑞才有空去追我他们，看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南荣桑身边还有一大袋不知名的白骨。 “你们不会是……挖了谁……们的坟吧？自己找地方坐吧。” 【你们见到了不该见的人，把这个秘密烂肚子里，别连累其他人。】 “谢谢前辈指点。”南荣桑这话是替他们回答的。不知道白狐是怎么窥探到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或许是因为观星盘，也可能是他们从在疯妖河沾上了气息。 罗纯也跟着点头。 “咳咳咳，谢谢瑞哥。”估计是药丸起效快，檀似月很快醒来，嘴里有股熟悉的苦味。 “青梅竹马说这些客套话干嘛。” 南荣桑：不是哥们，我才是她青梅好吧……你们不就当过几年邻居嘛。 出于破防心理，南荣桑是很愿意看景霂吃瘪的。 旁边除了景霂和林寒山，其他几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肖原憋不住想转身的时候撞上了贺斯澜似笑非笑的表情。 肖原：你笑什么？ 贺斯澜：你们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肖原：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笑什么？ 贺斯澜：我又不是瞎子，这么明显的事。 肖原：？？？ 贺斯澜背过身去，他太了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了。因为檀似月一开始就是带着爱来的，所以不会有变化，所以从来没人察觉到。 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好像是因为每次她站在他们对面的时候，看着每个人都眼神中都带着不知缘由的珍惜和怀念，而这种感觉每当落到景霂身上时就会立刻转移，不知去向。 第247章 你的心在骗我 “观星盘收好，它现在是无主之物，一定要想办法让它认你。”檀似月头疼得厉害，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呼唤她，让她有种精神错乱的割裂感。 胡心瑞轻手转动观星盘，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也许代表四时节令，也许是星辰天象，反正是他看不懂的玩意儿，要是研究起来说不准要耗上半辈子。 “妹妹要是会用，我就把它给你。” 白狐：？ “瑞哥你也不怕我遭雷劈。”檀似月揉着白狐柔软的皮毛，走到南荣桑身边。 “我这不是想诈你一下，万一你会用，那能省我不少事。”胡心瑞很快岔开话题：“对了，你的眼睛怎么了？需要我通知檀家过来接你吗……” “不用，已经有人在来的路上了。”这种肯定的语气让他们觉得檀似月仿佛从来没与外界断联过。 要来接走她的人不少，先到先得，看谁抢得到喽。 “这么晚你们饿了吗？”人太多胡心瑞也不好和檀似月光明正大讨论家族之间的事。 “有吃的？”南荣桑环顾着空荡荡的宅子。 “没有。” “不过后面有灶，菜园子里那些菜估计还活着吧。” 罗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现在几月了？” “10月，10月8号，现在是午夜2点。” “先搞点吃的吧……”肖原这会儿精神头足，迈开腿就往外面走去。 “3个多月没吃东西，我真牛啊。”贺斯澜边吐槽边紧跟着肖原离开。 “帮忙联络一下特别部门。”罗纯和胡心瑞自然地交涉。 “可以，不过你们回来动静闹得挺大的，他们应该会派人来查探。” “我想出去。”檀似月微微靠着南荣桑，身上的倦怠感很重。 “好，我们出去看月亮。” 受材料限制，景霂只简简单单做了七菜两汤。 胡心瑞在门外点了支烟，看着屋里安静吃饭的七人，哦，还有一只鸟。他莫名觉得有点怪异、不真实，观星盘的第二环也在此时缓慢转动一格，竖直的指示线从第二象限转向第三象限，他看不懂，但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命运。 他又往里看了一眼，把手伸向观星盘，做了一个此生都不会后悔的举动——拨乱反正。 细微的光亮闪过，胡心瑞身上悄然镀上一层微弱的金光，白狐站在他肩头沉默地旁观着一切。天赋、时机、好运他都有了，胡家百年之内必能振兴。 饭后其他人积极去找水洗完，景霂跟着檀似月和南荣桑到院子里看月亮。 南荣桑不情不愿地开口：“你要单独跟他说话吗？” “也行。” “……” “想说什么？”檀似月有气无力地倚靠在石栏杆上。 “你是故意引那两只鸟来，让肖原他们消耗它的一部分能量……而且青梅再怎么也不可能穿过那么强的风阻。” “那是许栗的神魂所在。” “猜到了。” “再过几个月你们就会知道了。”这是许栗送给檀似月的礼物，她会让他们都记起他们的曾经、他们的往日。 景霂唇角无奈地上扬：“不愿意说实话，连你的心也在骗我。” 檀似月解下头上的缎雪，直视景霂的眼睛：“敢不敢再试一次。” 有一瞬间景霂觉得自己的心率肯定超过120，然后是混乱而不知名的声音扑面而来，明明眼前人那么平静，内心却一团糟，5秒后他觉得头痛欲裂，耳鸣声阵阵，越是想了解她的内心，就越是无力，他根本无法获取到有用的信息。 隔了很久，景霂抬头没有看见檀似月的身影，心中只剩一个想法： 檀似月……疯了？ 但谁知道呢，他又不是医生，说不准他也是疯子。 第248章 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檀似月转角就和刚洗完碗的罗纯、肖原遇上，僵持半晌，肖原倒退几步离开了，罗纯留下与檀似月谈心。 “准备问什么？” “你是故意的？”罗纯直接一诈，先不明说，万一檀似月还能给她更多‘惊喜’呢。 “我不是。” 不按常理出牌。 罗纯只好先掌握主动：“南荣桑进入疯妖河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你早有预料。总之她进去了，但是你们并没有失联，你先是想办法主动联系到了她，然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话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目的是领着我们和低语者一代成员相遇。” “为什么这么做？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我们……曾经，遗忘过什么吗？”罗纯的话让檀似月心神一震，一时间连该表露什么情绪都忘了。 罗纯并不寄希望于檀似月的回答，因为她多半还会撒谎：“这些一连串的巧合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吗？” “是吧。” “等再过几个月你们就知道了。”还是那套话术，檀似月没想过多解释，她觉得自己应该休息，真的好累。 晨光微熹，树叶在风中摇曳，轻轻的脆响声很是悦耳。樊颂因的车子看着像是去泥地里跑过一圈，车身上的泥点子就快把车子原本的颜色覆盖完了。后面的车子肖原远远看着觉得眼熟，原来是钟局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亲自开车过来，感觉要完。 “坏了，我跟每个人都说的是12月见……”檀似月浅睡一觉精神气倒是好了不少。 “提前见面还不好？”罗纯背靠着柱子反问。 “极大地影响我在他们心中算无遗策、胜券在握的形象。” 罗纯勾着檀似月的肩膀：“咱们都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了，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 “嘘！”檀似月食指比在嘴巴上，跑出几人的包围圈，然后越跑越快，头发随风飞扬，几步跃上樊颂因的车…… “姐你悠着点，车坏了我还得修。” “我以为你会关心我……”檀似月一个不高兴又跳下去了。 “诶诶诶！不是，学姐，师姐，我唯一的姐……” “多大的人了还闹！”听声音，钟局应该是生气了。 有眼色的懂事孩子林寒山已经在热心帮助领导停车了。 肖原因为隔得太远没抢过而愤愤不平。 “都给我回去反省，一万字检讨。” 正准备偷乐的檀似月被指到：“你也一起，一万字。” “啊？我也要吗？” “你自己说你是我的唯一继承人，别耍赖啊。我还管不了你们了！一天天的，气得我血压都高了。”钟勤一番输出从院外走到院内，胡心瑞都躲起来暂避锋芒。 …… “接下来你要收听的是，天才青年的陨落，政坛新星的低谷……” 檀似月：“说人话。” “哦。我被安排到基层了。求收留，求资助，求鼓励。”樊颂因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下去。 “意料之中，过两年表现好点能给你调回去。收留不了、现在没钱、继续加油，你可以的。” 旁边被钟勤追着打的贺斯澜两步奔来，丝滑落座，钟勤曲起的指关节邦地敲在贺斯澜脑袋上。 “起来，给我累的。” 本该在小憩的南荣桑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脑袋里忽然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传统而古老的符道，按理说她不该看懂那么久远的符号，但她就是觉得熟悉。脱离疯妖河时许栗半真半假地给她留了一句【说不准你是什么神仙转世呢……】 现在是科学社会，世上不会有神仙。 第249章 回到正轨 樊颂因继续说：“实验室快到收尾阶段了，还有就是，老师他跳楼死了。” “一个月前，我作为担保人和同事一起带他去医院看病，中途他钻空子跑了，这是当时的监控。”樊颂因把手机推到檀似月面前。 钟勤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虽然不在同一个系统，但是每年开大会的时候也会打个照面。 “想清楚再看。” 这才刚回来，钟勤并不想让檀似月有那么重的负担。 其他人鬼祟地靠近，试图正大光明地偷看。 徐钦似乎是提前规划好了逃跑路线，视频的开始在那烂尾楼之上。 檀似月看见地点立即按下暂停键，眼神迷茫地问樊颂因：“这里怎么会有监控？” “你是因为这个才发现我和易丞炘有交易？”她转头看景霂，这桩事刚过去一年，檀似月还没忘。 “是撞见你们之后才安的。” 钟勤：“你不是跟我说排除安全隐患吗？” “是啊。而且现在用上了。”景霂说得那叫一个合理，让钟勤一时无法辩驳。 徐钦爬到高处，越往上便只剩下简陋的横梁和半裸露的钢筋，底下是倒卖不出高价的碎砖、木屑。 早年这里还曾是流浪者的避风所，后面出了一桩恶性事件，这里彻底成为废弃楼。 樊颂因他们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监控里，徐钦身上有定位器，找到他轻而易举。 水泥楼梯只能到达7楼，再往上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徐钦就静静地坐在最高处。 “你学姐呢？” “我还想再见她一面。” “她来不了，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达。”樊颂因望向那高处的人，他不知道徐钦在想什么。 徐钦也不知道该给檀似月留什么话，让她想办法保唐未梨一命？毕竟她是唐理和魏芳的孩子。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如果不是他，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一步错步步错。 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徐钦低头看樊颂因，那饱含深意的眼神，或许要樊颂因一生去猜测去解读，毫无预兆地，他跳下去。 “老师！”这距离不远不近，樊颂因竟下意识探出半边身体，那是一种恍惚又带着点落空的窒息感，同事眼疾手快揪住衣服把他往后拽。 “你小子疯了！吓死我……”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徐钦的身体砸在满布灰尘的地面，背景音格外嘈杂。 檀似月问：“他死前把罪行都交代清楚了吗？” “都，都交代了。”樊颂因略带惊恐地看向檀似月，不仅他惊讶，身后也有人震撼于檀似月能在这种情况下拥有绝对的理智。 “尸体呢？” “烧了，骨灰在殡仪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出事之后，他的家属也受到监管，我没告诉她们。” “走吧。” 樊颂因愣了一下，被钟勤的咳嗽声提点顿时醒过神来：“好。” “我们也去？”肖原试探性地出声，被钟勤一个眼刀无声骂回去了。 “别又跑啊，记得回来交差。”钟勤自己这日子过得如履薄冰，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哎呀我去，快来个人扶我一把。人倒霉了，踩着个石子都能崴脚……”南荣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这下终于舍得出声了。 檀似月回头看南荣桑，收回视线时又在景霂、肖原身上短暂停留。 她向双方释放出的信号是：替我看着他们\/她。 在她已知的轨迹里，她的阿桑和小鱼都是变数，她为救他们回来，那她们呢？ 檀似月也不内耗了，再过两个月就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让这群聪明人带着怀疑去想破脑袋地猜吧。 开车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同样来接人的路洲和赵锡。 后座的檀似月降下车窗，长发被绞进风中乱飞，缠着缎雪的左手搭在车窗上。 路洲本想减速和檀似月搭话的，但樊颂因没给机会。 檀似月在笑，这份笑容在对上赵锡忧郁、呆滞的神情时更加肆意无拘。 疯子一样。 这是两人对对方最中肯的评价。 不知道哪阵不长眼的风吹来，呛得檀似月直咳嗽，差点咳出眼泪来，她就顺势倒在后座。 “困了，我眯一会儿。” 第250章 “好，没问题！你现在想收手，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你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真是大公无私啊！” “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谁都别想好过，到时候我拉上你老婆孩子一起，咱们阴曹地府再相见……” 那是徐钦最后悔的一次，因为他一时的软弱和犹豫，让这份罪恶滋长。 6年前，他犹豫不决的那一晚，秦家来了。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一夜之间，所有证据全部消失。 —— 那年的徐钦走错的第一步，是他答应王家父子参与实验室，条件是他们要想办法救唐未梨。 那天魏芳带着年幼的唐未梨去医院检查，车子经过跨江大桥被撞翻，连人带车坠江，警察打捞多日始终不见唐未梨的尸体，魏芳因车祸外伤导致双目失明，之前谈好去插班学习的事情也因此搁置。 徐钦在湍急的江流中捞起濒死的唐未梨，为了救这个侄女，他不得已把她抱去实验室，各种实验仪器、药物全都用上了，硬是吊着她一口气。 “是不是你们干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坠江！” 王誉的确想赖掉救唐未梨的事，他自己的爹都没救过来，还要去救一个小孩，只是没想到这小孩的命居然这么硬。 面对徐钦的质疑他装地淡然：“我一半的研究成果都用你侄女身上了，不能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吧。” 徐钦不想给哥嫂增加负担，只能将昏迷的唐未梨留在实验室。 他独自向上攀登的第二年，向唐理发出了邀请。欺骗唐理去实验室做所谓的“卧底”，方便收集证据击垮王家。 其实是王家父子想将唐理放在他们的监控下，徐钦觉得，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做出一些牺牲是必然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几番游说下，唐理同意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徐钦没有把唐未梨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魏芳和唐理，将错就错让他们以为孩子已经死了。 此后几年，实验室还在暗中找人进行实验，王家以捐助、慈善之名骗到不少人。 陈淑芸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真的想救她的孩子们。 可惜病急乱投医，相信了王家的鬼话，稀里糊涂成为了创始人之一，为他们“主动提供”了不显眼的实验对象。 又过两年，时间定位在2010年，陈淑芸发现实验室的问题，在去警局的路上被迫车祸死亡。 辰星孤儿院自此分崩离析，被政府部门接管后，王家断尾求生，放弃利用“孤儿”作为实验对象，完美退场。 并逐步将实验室基地转向t省东南部，行事低调，直到2014年，沉寂已久的实验室再度开始活跃。 六年后，徐钦因为学生的一句话忽然醒悟过来……着手开始将实验室的犯罪资料递交给上级部门，并有自首倾向。 —— 徐钦的骨灰交还给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个噩耗由徐钦曾经最看好的学生檀似月亲自传达。 离开殡仪馆，背后是隐隐哭声，樊颂因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跟着檀似月离去。 “过两天，等她们心情平复了再来。” “好，这次我来说。”樊颂因抢先一步。 “唐理和魏芳呢？” 唐理和魏芳的结局不好不坏，出于多方考虑，上面承认了他们“卧底”的身份，且他们本就是被徐钦欺骗的受害人。 “檀小姐！”檀似月转头，原来是李昕和她丈夫。 “之前的事情我还要跟你道歉，我当时态度不好，实在对不起。” “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李昕其实不太好意思开口，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碰上檀似月。 檀似月看着她：“想见唐未梨。” “是，她毕竟是干爹干妈的亲女儿，干妈以为她死了，收养我之后就把一切都倾注在我身上……所以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可以，明天下午2点，我安排人去接你们。” “好的，谢谢。” 樊颂因看着李昕二人离开背影：“姐你知道吗，之前地下实验室的时候，我就觉得李昕的态度奇怪，审唐理和魏芳的时候顺道把李昕也问了。” “她说她以为老两口干的不是好事，当时那个地下实验室其实是唐理和……徐钦暗中在救人。她说是魏芳给了她新生，就算不是好人她也跟着。后面又发现她干爹干妈是卧底，直接给他老公也送去卧底了，也算帮了我们一点。” 檀似月轻笑：“挺有孝心的。” 抛开正常三观和政治法律来讲，李昕这个女儿确实挺不错。 “诶，说起来，你当时删掉了西蓉地下实验室的生物数据……”樊颂因忽然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到，对啊，檀似月是医生啊，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又是故意的，说出来的话是假的，删掉数据是真的。那时候的她应该还没有怀疑到徐钦头上，这种情况下，她连自己的老师和师弟都骗。 “录音笔和视频都可以按暂停键，我那时候是相信他的，就是担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其他的漏洞和破绽。” 最有意思的是，她第一次看见的关于唐理和魏芳的资料。删删减减，遮遮掩掩，异常迷惑。后来徐钦圆了这个谎，但从谎言的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不会被她所相信。 老师，你并不合格。 —— “对不起。”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现在的我是违背你们美好预期的杀人犯。”她与利益、金钱、异能纠缠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孩子啊……”魏芳看不见，想伸手去摸唐未梨。 唐理眼中失望与悲伤交杂，一切叹息终归于平静。 “我们回家了。” 唐未梨什么都知道，但是不重要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还渴望亲情，但她顶着檀似月的脸在基地里见到唐理和魏芳的时候，心中却异常的平静。 她已经站在高处，不会需要这点虚无缥缈的爱了。 “一命偿一命，这是你应得的结果。” “我差了那份能力和一点运气，再来一次也许我会成功。”假如她有异能，秦家一定不会放弃她，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偏偏她没有。 唐未梨也清楚的知道，只要有檀似月的存在，她不会成功，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檀似月沉默不语，没什么好说的了。 放弃一切自愿走上赌桌的人，从来不值得同情。 第251章 继承人 “什么继承人？继承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继承什么人？” “人要继承什么？” 他们围着钟勤，叭叭的声音吵得头痛。 “滴滴！”此刻响起的喇叭声解救钟勤于水火之中。 路洲连火都没熄，开门跃下车一气呵成，两步上去给赵锡和景霂他们一个结实的拥抱。赵锡脸上的笑意很浅，却也无比真实，跟着融入他们欢乐的气氛中。唯独旁观的南荣桑把赵锡那种如释重负又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在眼里，这让她意外察觉到他似乎与檀似月某个时段在情绪上的特殊改变有一些类似。 能促使他们转变的因素是什么呢？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收拾，坐上了回家的车，胡心瑞远远目送他们离开，最后看一眼这老旧的宅子，上锁驱车驶离，他大概不会再回来。 …… 3个月而已，他们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真实，也不虚假。 像生了一场大病，虚浮不定，在今天终于得到了良药救治。 悬浮着的心落下，再次有了归属。 “阑珊呢？” “我让她回家了。”赵锡坐在喷泉旁边，背后是在晒日光浴的动物们，山楂异常兴奋地围着景霂。 “什么意思？回什么家？”肖原这话都不带过脑子的，张口就说了出来。 “她待在那边比在我们身边安全。”很多实情赵锡是不能说出口的，这场超出限额的时间回溯是檀似月求来的，只要安全度过最后的这几个月，完成时间的闭合，一切就算圆满。 就算他们永远忘记，他和她也会记得。 如果他们真要刨根问底寻求真相，那也是未来的事了。 目前的情况就像易碎的黄粱美梦，一旦梦中人发现真相并戳破这个流光溢彩的泡泡，时间逆序会有一定概率拨乱反正，让他们再度回到深渊之中。 刚下车又把另一只脚崴了，此刻正在罗纯背上的南荣桑好心道：“这个不用担心，妹妹家不简单，而且，我们有关知渔在。” “未来一个月麻烦大家保护好我哈。”最好是好吃好喝把她当皇帝伺候，南荣桑是这么想的，但心里其实一点都闲不住，她想出去玩，想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干点莫名其妙的事。 赵锡此时才将目光落到南荣桑身上，看上去她更像一个变数。 “我联系关队问问。”蓝莓嘴里叼着一大袋手机，慢慢悠悠地跑来，贺斯澜翻出自己的手机，靠着剩余的电量火速拨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难道在忙？ “阑珊说过，她会跟我们暂时断联。” “行，慢慢联系。”肖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罗纯把南荣桑安置好正好过来。 赵锡就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 赵锡：感觉不妙。 太熟了就是不好，特别是这两口子，那眼睛跟扫描仪一样，直觉还准得离谱。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别看我。”赵锡闭上眼睛。 “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呢。” 背后细小的水流开阀声乍响，三个人被喷泉的水溅了一头。景霂没回头，继续给小动物们顺毛，手上的遥控器唰一下就飞到林寒山手中，他连愣神都功夫都没有，顺手就把遥控器藏进衣兜。 “景霂！” “汪呜～”蓝莓闷头往肖原身上拱，缠着他绕圈圈。 赵锡转身又被浇了个透心凉，柠檬立起身体，伸脑袋去看他。 赵锡抬眼对上柠檬绿幽幽的眼睛：……认怂。 【为什么不带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山楂盯着景霂，怒目中带着哀怨。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不会带它们出去的景霂在此承诺。 “我之前不是看见过狮子和豹子吗？”南荣桑在代步车上抱着垂着耳朵的灰兔子。 “在动物园。” 贺斯澜坐上驾驶位：“你们走不走？” 毕竟钟勤给他们留的检讨还没写，马上又该到晚饭了。还有好多事没解决。 罗纯抢了肖原的手机和她的组员联系，毫无疑问的，全部失联。 晚饭后，赵锡终于抓住机会将一瘸一拐的南荣桑拦住。 “有事？” “你为什么要跟去疯妖河？” “棋子不跟在棋手身边，她拿什么下棋，你要让她自己当棋吗？” 赵锡哽住不说话，实在摸不透南荣桑的所作所为，但又觉得她似乎是不知道真相。 夜深人静，整个房间黑得骇人，没有一丝光亮。赵锡很想联系檀似月，但檀似月的手机还在他们这边，其他渠道大概也很难联系到。 还在和蓝莓夜跑的山楂警觉地竖起耳朵，有声音？是极小极轻的呜咽声，很像午夜飘荡的鬼叫。 原来是有人在哭。 —— “回来了。” “安全了。” “我看未必。” 留在祖宅的时不时都要来看一眼引魂灯，火光忽明忽暗，中心橙红的焰心却逐渐变紫泛黑。 “嘶，不太对劲啊。” “把人绑回来看看。” “小段去问问族长意见呢？” 段青铭转身出祠堂，小跑着去找檀煋。 “用煞气镇杀气，亏他想得出来。”黎珺松手上捏着缎雪反复研究，显然不太满意景霂的做法。 檀似月解释：“有用不就行了嘛。” 檀煋端着水杯路过，随口问：“喜欢他啊？” “很明显吗？” “没有，诈你的。” “无聊！” 檀似月是怎么回家的？ 被她亲爱的妈妈爸爸从首都五花大绑捆回来的。 “好歹是目前我们最看重的继承人之一，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自己看看，出去一趟搞一身伤。” “这个好治吗？” “灵魂的损伤，你说呢？桑笛你脑壳里在想些啥？” “这姑爷不是在吗？” “要能治早治了！这都3天了。” “四爷、七娘、元叔，声音小点不？”檀似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仰视着蹲在地上一群长辈。 “我们出去说。” 祠堂门轻声合上，檀似月坐起身抚平被子。地上铺了三层厚棉被，身上盖了特制的轻薄绒被，内侧是黎珺松的箜篌，缎雪在远一点的桌案上。 檀似月已经在祠堂躺三天了，药香、木香和香灰掺和，她感觉自己要和这些祖宗一起长眠于此。 第252章 曼陀罗 “真难吃。” “又贵又难吃。” “外国人就吃这东西啊，真惨。” 桐双和阮消嚼着沙拉吐槽，关知渔切好牛排给她们俩。 “最后一顿了，吃完我们就回去。” “没想到第一次来a国居然是跟着关队。”桐双感叹，这几个月跟着关知渔东奔西走，她们都被迫外向了不少。 “以前听别人说得天花乱坠，来了发现也没那么好。”阮消算是对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彻底祛媚了。 “关小姐，我们可以返程了。”她们桌前站着黑色连帽卫衣的花青，南荣桑身边最称心的一位下属。 花青从卫衣前面的兜里掏出三个手机，“她们回来了，比预期的时间要早。” 她一低头帽子下垂遮住了上半张脸，看不清她的眼神，连嘴角弧度都是齐平的，实在感觉不出她的情绪。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需要留下。” “行。”关知渔的手机正好开机，消息铺天盖地的弹出来。 她挑了几个人的回复，其他一概略过。 下一刻，钟勤的新鲜热乎的视频电话弹出来，关知渔心虚地快速挂断。 “你们别动！没开机吧？” 桐双盯着刚好亮起来的屏幕，默默取下耳钉当成取卡针，把电话卡取出来。因为手慢没来得及开机的阮消完全没反应过来。 “完了，被定位了。运气好的话你们应该没事。”关知渔已经在猜测钟勤让她写检讨的字数了。 “5000字检讨！滚回去写，外加停职一个月。”钟勤气不过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晚几个小时开机要你命吗？藏又藏不好，现在上面都知道了，你未经批准出国，停职都是轻的！” “万一我就是故意的呢……” “玩脱了别找借口，这一个月随时都会有检查组找你问话，保持手机通畅。” 等关知渔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办公室，钟勤还在想：她是不是想趁机休假？ “诶，老钟，你不是请假了吗？身体怎么样了？”门口的曹副局长端着他的一缸小金鱼路过。 “老毛病了，估计还得再休息一段时间。” 曹副局长看破不说破，“正好你在，我拟定了预备成员转正考核和老成员年度考核的时间，你看看吧。等我给你拿，别跑啊。” “我把预备成员的转正考核提前了，正好让他们感受一下老成员之间的较量。” “时间定在12月底和明年1月22” “行。” —— 檀似月把缎雪装进木盒，重新坐回被窝里，纤白的手在半空起伏，画出类似波浪形状，温和而随性，微不可见的光芒在指尖划过。 【檀卿这是舍得放我们出来了？】渡魂的身影逐渐显形，祠堂内本还算明亮的光线忽然暗了几分。 墨绿色出现在眼前，枕未眠半跪在檀似月侧边。 “你怎么也来了？” 抬头是渡魂安宁而空寂的眼神，稍一低眉眼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枕未眠不语，一股奇异的幽香飘过，檀似月细嗅……曼陀罗？不对！ 【她是接替暗香位置的新成员，等你醒来就知道了。】枕未眠将引魂灯拿在手上。 渡魂无声叹息，俯身替檀似月盖好被子，跪坐于门前，而她身侧缓慢浮现出数道影子。 【我以为失去织魂是放下过去，没想到是失去了救你的机会。】他的声音依旧清雅，藏不住语气中的惋惜。 一夕而成的能力哪是说丢就丢的，破除某些封印禁忌就行。 第253章 强的离谱 天阴桑一族存在的具体时间已经无法追溯，久到檀家人自己都忘却了自己的来历。具体的记载是从一个妖魔横飞的时代开始的，人类是它们争斗中最为弱小的存在，也是最有毅力和精神力的代表。 人成为鬼，鬼成为人，人不人鬼不鬼。 人成为仙，仙成为人，人是人仙是仙。 在人类自我牺牲、自我救赎的过程中，天阴桑氏成为了唯一的“人”，中间人，平衡一切的存在。需要她们成为什么，她们就是什么，在人族永存的条件下维持它族。 社会趋于平稳后，她们将联系紧密的人和鬼慢慢做出分割，鬼由人生，人为鬼来，命运交织的爱与恨啊一直将他们锁住，于是无数年来，天阴桑都在做一件事：驱鬼镇邪，护佑安宁。心归四方，断念往生。 这个家族从来没有衰落过，几乎代代都有奇才诞生。 而少有人知道檀家的原因，大概类似“丁公凿井”，在人们口口相传中把天阴桑氏，传成了天阴，桑氏。 借由这个契机在某一代成功完成了桑氏与檀家的完美划分，部分族人挂上一个桑氏的名头，余下部分则被桑氏完美隐藏。 檀氏陵中的鬼灵数不胜数，它们的来历无从得知，大概是生前或死后受过檀家的帮助，死后自愿留下任凭差遣；也有部分因残念未了，暂留在此。天阴桑氏任何人都可以借助鬼灵的力量，唯一不同的是，家主可以随时随地开启檀氏陵，且能同时调取十三位鬼灵。它们通过竞争的方式上位陪伴家主左右。长此以往，便有了檀家十三灵这个固定的存在。 到檀煋这一代还要更特殊一点，因为她不需要。而做家主的好处便是可以惠及子女。 于是有了她随口一句：“他们跟着我倒也挺委屈的，要不然生个孩子，给宝宝用。” 当年征得族人同意后檀家十三灵便移交给檀似月，这也意味着，檀似月从小就要被当作下一代家主培养，但檀家家主的位置并不是继承制，所以她也是备选，是最有优势的竞争人选。 —— “里面在搞什么？” 檀煋带着人急匆匆往祠堂赶，天色阴沉，似有雨来。 “快，破门！” “那群死鬼跟着四月久了，肯定舍不得她。” 段青铭随白璐薇快步奔跑，抢在檀煋之前去推门，但内部有力量阻挡着他们，几人大力推动下门也没开。 “薇薇闪开。” 白璐薇赶紧招呼人往后退，檀煋但凡有一丝生气都没人敢惹。 “姐，我来吧。”桑笛毛遂自荐的时候，檀煋已经三步跨上台阶，单手近门，强势的力量让他们都哑口无言。 【她来了，我们怎么办……】 【她当年肉体打我那巴掌我到现在都记得。】 【再扛一会儿。】 【都到这时候了，不行也得行。】 渡魂回头看枕未眠，他的魂魄在逐渐变为虚无，不知是在感叹还是遗憾【来不及了……】 “嘭铛”一声，它们被震开，落地时以最快的速度闪回檀似月前面，但檀煋的速度好像更快，她伸手按住枕未眠的肩旁，另一只手抢回引魂灯，肉身拎起了他的魂。后门赶来的几位先是余光暼了眼摇摇欲坠的门，又赶紧把门扶回原位关上。 “回灵——”枕未眠的力量逐渐回归，魂体恢复原样。 “还没到你们牺牲的时候！都回去。”几个昔日人惧鬼畏的鬼灵就这么悄摸消失了。 “等等，枕未眠和重阴留下。” 【在】 枕未眠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但他是鬼啊，哪里来的心跳。 【是】 重阴感觉自己有点怂了，明明活了那么多年，但对着檀煋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她才刚上岗，就干了“大事”，不会被打回去吧？ “谁的主意？” 【我】枕未眠不卑不亢地对上檀煋。 “你也是陪她长大的，等她醒来得知你为她死了，你让她怎么办？” 枕未眠沉默了【她的人生还很长，我只是鬼灵。】 “你也知道她的性格，自己想好。” 【是我，考虑不周】但这确实是枕未眠能想到最好的方式，用他织魂的能力加上所有的能量补上檀似月损毁的灵魂。 “檀家人……不喜欢别人为我们牺牲。”檀煋停顿的空隙将那盏引魂灯吹灭了，火苗晃动几下化为一点星火，剩下半盏盛着余温的油。 “重瓣曼陀罗，你是上上任家主带回来的。” 【对】重阴小小声接了一句。 “承的哪魂？” 【引魂，接了暗香的位置，代号准备等小主人取】 【我是实打实的毒药，作用效果很好，剂量轻点就当迷药了。】 “按理说花灵不该长时间停留，你有什么心事吗？” 【是有些】 她唯一的心事就是混上檀家的一口饭吃。 毕竟大厂出去的含金量比较高，怎么都有面，凤尾也是凤，履历精装修。 【你放心，我会为她献上自己所有的忠诚，至死不渝。】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差，应该是疯妖河里的帮了她一把，其他人要是灵魂损毁，早就昏迷不醒了。】 “会有办法的。” “都去休息吧。” 檀煋独自站在祠堂，给各位前辈点上一炷香，转身坐在檀似月的身边。 “你说说你啊，你爸在联系西南了。不怕，妈妈在。” 檀煋回想起来仍觉得无奈，她一直都觉得黎珺松对女儿不大上心，没想到那天却被这父女俩摆了一道。 当时应该送女儿去当外交官才对，培养方向出错了？ 不应该啊。 —— 檀似月似乎沉浸在一个名为“失去”的梦里，她得到过很多，但失去的远胜她拥有的。所以她不甘心地要重来一回，时间真是麻痹人的毒药，往日不知不觉被遗忘，又被拾起，被现在重叠。 这大概是一条很长的路。 直到引魂香被点燃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关于如何策反她爸。 信息差加撒谎加威胁，简直不要太简单。 第254章 恶作剧 “你们现在哪儿都不能去。” “上面会派人监控你们的行动，专人负责给你们问询。” “其他成员都有任务，我暂时跟你们住一起，方便随时观察你们的身体状况。”跟随孟余弦而来的还有一大堆检查仪器。 “能联系外界吗？”景霂悄声询问。 “原则上是不能的。” 半旧不新的仪器按顺序在空房间内摆开。 “这些东西怎么搬过来了？”林寒山靠着银白的金属框，伸手抓住内侧缘，听见一声“叮”后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小屏幕。 【数值检测中……】 【请输入检测者姓名、性别】 【正在与往期往期数据进行对比，请耐心等待，倒计时9、8、7……】 “肯定是上面有更好的东西了呗，我们这边接手的淘汰物品还少吗？”路洲说着已经站上旁边的扫描台。 林寒山回神看自己的结果： 【总数值升高，异能值上升37%，是否查看往期数据】 【否】 退出界面，林寒山见赵锡一直在墙角看他们。 “二哥来试试吗？” “你们玩。”赵锡抬头，眼里竟然有明显流露而出的温柔。 耗费一上午总算把孟余弦带来的东西安置好，随后他们就接到了上级的审查通知，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你能出去吧？把这个带给她。” 孟余弦接到用塑封袋封好看着非常像证物的手机疑惑道：“给谁……檀似月↘~” “她也不缺这一个手机吧？好好好，行，我偷摸帮你运出去。”沉默几秒后，孟余弦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景霂。 “如果不是人手不够，我现在已经到檀家了。” “我的3组全被拆出去救急，我是刚从其他地方赶回来的，先后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和檀家的电话。” 孟余弦实在分身乏术，肖原这边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从疯妖河出来身上都带着伤，异能波动也接近临界值，他不得不来核查评估他们的异能情况。而檀似月那边，估计是灵魂受损。 “实在是没办法，上面要审你们，我作为3组队长，是唯一有资格审核评估你们身体和异能状况的人，但是！唉，我猜她的灵魂受损程度很严重，不然檀家怎么可能直接给我打电话……”孟余弦无奈又惋惜。 景霂忧心忡忡、失魂落魄地样子让孟余弦疯狂找补：“都是我的推测，推测。配合上面完成检查，等过两天行动自由就能去看看她。千万不要跑，算哥们求你了，也不要带着他们一起。会记过的！” “我马上把手机给你送出去……肯定让你们今晚就联系上！”孟余弦溜得飞快，放心不下又去找肖原和罗纯说了这事，本意是为了让他们安慰景霂，没想到差点被南荣桑拿沙发抱枕砸死。 “诶，你试试这个。” 南荣桑被罗纯拉到一个陌生的机器面前，按照罗纯的指示把手放在金属感应器上，窄小的电子屏幕亮起。 【感应中……】 【感应失败】 【未检测到异能】 “这就是你们检查异能的仪器？”南荣桑好奇地把它们挨个都看了一遍，并随机抓了一个人去试验给她看。 “这是老旧版本。”贺斯澜一面讲解，一面给南荣桑演示。 —— 檀似月从混沌离奇的惊梦中苏醒，还是熟悉的香灰味，引魂香的味道确实是独一份的。透过半开的窗户往外看，已近黄昏，暮色西沉。 几下不疾不徐的叩门声后，白璐薇带着唐雾进门。 “晚上好啊，檀小姐。” “好久不见。” 檀似月起身回她：“好久不见。” “我来，为你制香。” “谢谢。” “唐小姐费心。”白璐薇担忧的目光紧随着檀似月，道谢后关门离去。 “你需要什么？”唐雾懂药理但不了解檀似月。 “随便来点安神的，香味淡点。” 唐雾着手在靠窗的桌案前调制香料，瓷器与木桌擦碰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窗口的清风送来淡淡的幽香。 “加点薄荷。” “这次来好像没有见到南荣小姐……”唐雾并未回头，木勺轻敲桌面的响动还在继续。她没得到檀似月的回复，只当是对方不想回答，等她再回头时身后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 唐雾瞬间慌了神，但又想起这里是檀似月的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回头收拾香料时在窗的缝隙里看见了她的身影。 惬意、悠闲、散漫不羁。 1分钟后唐雾在里面看见檀似月被送了回来。 “檀小姐再见。” “对了，有朋友托我给你带个东西。” 唐雾从香料盒里拿出牛皮信封包好的物品，放在点燃的香旁边。 檀似月兴致缺缺，随手将重阴捞了出来。 “重阴。你想要什么代号？” 【我自己取吗？没想过。】 “那暂时欠着吧。” 【就叫重阴也行】 “活这么多年没有仇家？”檀似月给每个鬼灵取代号，最大的用处是规避不必要的风险，万一打架遇到她家鬼灵的老对家可不好。 【余荫】重阴突兀的想到这两个不搭边的词，给了檀似月答复。 “好。” “我送进去的那个小鬼怎么样了？” 【他现在是第九魂。】 “直接继承了厌魂吗。” 【是】重阴感知到檀似月不需要她，便主动退离。 “凝魂！厌。” 檀似月试着召出肖奇，一道阴影投射在地面上，藏蓝色的斗篷下是肖奇的脸。 【檀……姐姐，你怎么样了？】 “你哥他们回来了，回去看看吧。” “对了，记得帮我把手机顺回来。” 肖奇飘在原地不动【我应该留下保护你，我现在是你的鬼灵】 “你是被那些老家伙洗脑还是虐待了？” “快去快回。”檀似月还是一眼看出肖原魂体的不对劲，鬼灵聚魂能力极强，很少会有逸散的情况，肖奇还是差了不少。 【是】 “条件允许的话，记得给他们一个惊吓。”檀似月安排完恶作剧嗅到阵阵清香，才想起唐雾带来的东西，便慢悠悠去拆封。 哦，原来是她的手机。 第255章 鬼上身 “困死了，走走走，睡觉。” “按他们这个审法，我们不得累死……” 肖原感叹：“没办法，科技太落后了，磁场稍微强一点什么电子设备都报废，要是有抗干扰的执法记录仪就好了。” 下午高强度的审问和疯妖河里带出来的旧伤都让他们身心俱疲，就连南荣桑也被单独带去问话，只是当时审到一半桌子垮了，对面的审讯老师躲避不及被砸伤了脚，而早有先见之明的南荣桑敏捷地闪开这命运的一击，转身时差点撞到架子上的花瓶，为了避免打碎花瓶她丝滑地往旁边一闪，在某些不可抗力的的作用下，长期不用的架子瞬间垮掉，花瓶落地时碎片飞溅，南荣桑认命了，瓷片从她眼皮上飞过，划出一条短小的口子，门外看守人员被这接连的一幕震惊。 包扎休息好后，对于南荣桑的第二次问话开始了。 第二位审讯员在经历了手边的保温杯倾倒差点无差别烫伤两个人，给南荣桑的饮料阴差阳错变成了睡眠药让她昏睡不醒后，向组织上申请延迟问话。 这本该是安稳、平和的一个夜晚。 赵锡是最先惊醒的，他近些时间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时间一天不能完成闭环，他就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肖原和贺斯澜披着衣服下楼时，赵锡在楼下寻找那股异常能量波动的来源。 “没电。”贺斯澜下意识去按墙壁上的开关。 “什么东西干扰这么强？”他们借着未燃尽的壁炉和几颗半嵌入的夜明珠与赵锡汇合。 贺斯澜在抽屉里找到一个半亮不亮的手电筒，勉强能照亮面前的路，调试的时候猛然在光束下发现了一张脸。 阴冷的风吹得人汗毛竖起，肖原陡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只冰冷的手，警惕转身却发现是贺斯澜。 “死小子你干嘛！吓我一跳……” 赵锡侧头看去，发觉贺斯澜的状态不大对，果断将肖原往后扯。贺斯澜眼神涣散，眼睛无法聚焦，看起来像是电影里被鬼上身的情节。 贺斯澜僵硬地放下手臂，然后像僵尸一样抬起双臂往前一跳，肖原疑心往后退一步，小声一句：“我艹？来真的。” 正在此时，天上飘下来一些不明意义的纸条。 “不好意思，拿错了。”南荣桑抱歉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一道黄符自空中垂直落下，即将靠近贺斯澜时燃起，火光在他眼前坠落。 然而贺斯澜没有一丝反应和变化。 “又拿错了？不应该啊。” 南荣桑还准备把手上的符纸无差别扔下去，对面某人喊道：“要开灯了，注意保护眼睛。” 景霂从配电室回来：“谁把电闸拉了？” 幻视周边，最可疑的是贺斯澜，疑似被上声的贺斯澜。 孟余弦憔悴地从电梯下来：“赶紧抓吧，我要睡觉。” “我仍的符纸是对的呀，为什么不起作用？” 罗纯：“受潮了吧。” 林寒山：“倒霉吧。” 被围在中间的贺斯澜突然一激灵。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没事吧？我以为你装的呢。” “什么玩意儿居然能上你的身？” “这么大个地儿怎么找啊？反正又不能吃了我们算了吧。” “南荣，这不是你是擅长的吗？你加油啊。” “不要催，我是客人，你们真不道德，怪不得四月不跟你们玩。”南荣桑眼皮在打架，应该是下午安眠药的药效还没过。 “镇！”昏昏欲睡的南荣桑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张符纸，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 “现身了，快抓它！”路洲紧盯着它的移动方向。 贺斯澜欲言又止。 眨眼过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景霂仔细感受着周围的能量波动，猛然听见背后阴恻恻地声音问： 【哥，我姐手机呢】 第256章 封建社会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小奇！” “你回来了。” 景霂尚在震惊之余，肖原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他疑心自己听到的是幻觉，害怕是妖鬼的伪装。肖奇掀起斗篷，还是他们熟悉的样子。 【哥，我回来了。】 此时赵锡把探究的目光挪到贺斯澜身上，贺斯澜悄摸往罗纯身后站，似乎是想为自己找一位靠山，但又想起来小时候被罗纯支配的恐惧。 “本来一开始就想逗你们玩的，没想到他真能控制我……” “你们别说，肖奇现在挺厉害的。” 【幸好有檀姐姐。】 嗡嗡嗡—— 景霂从恍惚中回神，接起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是檀似月。 “晚上好，各位。” 她似乎连景霂开免提的动作都预料到了。 “桑桑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你呢？” 檀似月淡然道：“能活。” “其他的先不用说，找一件和肖奇联系最紧密的物品让他带回来。” “给你们打个预防针，鉴于我是和你们同行出去发生的意外，家里已经向上面施压，你们这几个月哪里都去不了。好好在家待着。南荣时间到了就自己回来。” “那我应该也没事……” 檀似月轻声回答了孟余弦的侥幸：“你和他们一起被关，有用的话我会捞你出来。” “暂时不要联系我了，我很忙的。” 嘟—— 南荣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檀似月的意思，她的伤暂时好不了。 电话挂断后，檀似月打开祠堂的窗户，趁着夜色离家。 “站住，去哪儿？” 檀煋立在长廊下，廊下的灯笼在随风晃动。 “还有事没处理完。”檀似月感觉不妙，回头和母亲对视。 现在她的女儿和年轻时的她一样，但又很不一样，檀煋不一样去深究是什么给檀似月带来了这么大的变化。 “把你门外的朋友请进来吧。” 檀煋的话就是不同意檀似月出去，相比之下，檀似月还是不想再被妈妈再次打晕带回来。 “我被发现了。”关知渔大半夜蹲守在檀家老宅外，感受着不算凌冽的风，听着檀似月行动失败的语音。 “我给你开门，我妈要见你。” 啊？ 关知渔猛地从放平的座椅上起身，第一反应是：完了，没带见面礼。 大门被推开，内里泻出光亮，檀似月从门口取下一盏灯笼，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招手。 “来了。” “已经很晚了，回去睡。” “小渔去东厢房住，桑桑的房间也在那边。”檀煋安排完，白璐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领着关知渔往另一个方向走。 …… 第二日天明时，关知渔怀着整夜的惴惴不安醒来。 “现在有时间给我们谈心了，说说吧，还有多少事要解决。” 看来伟大的家主大人要动用家族的力量为自己的女儿收拾烂摊子了。 “一点小事，我能解决。” “因为我瞒着你，所以你在生妈妈的气。” “是啊，我很生气。”檀似月语气平平，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哇，那我女儿瞒了我那么多事，我也该生气对吧？” “妈妈，求你了。我要出去见一个人。” 檀煋很少见女儿撒娇，最早以前她是家里最稳重的，现在是最疯的。 “多带几个人。” “好的妈妈！”檀似月似乎料定了檀煋会答应，跑出去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欢快。 关知渔刚找过来就被檀似月拉着出门了。 “等等，我还没，” “我还没跟阿姨……那什么，请安？” 檀似月回头惊诧地看着关知渔：“你脑子出问题了？封建社会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关知渔：“我是说打招呼。” “她早监视过你了，走吧。” 第257章 开会2.0 “老板早！吃饭没？” “檀姐姐~” “欢迎回家。”何槿把花递给檀似月，顺势拥抱一下。 江尔合半靠在车前，曾骨是带着曾栩一起来的，羊渡尘和佘萋萋半蹲在地上逗弄一只花白的小猫。 易丞炘似乎在远处和关知渔沟通着什么。 檀似月心中五味杂陈，一切好像都过去了，却又在进行着。 活泼好动的猫儿从地上翻滚几圈，起身后用力抖动自己身上的灰，伸了个懒腰，轻快地跑两步，嗅了嗅檀似月身上的味道又从她裤腿擦过。。 “喵呜。”她们看向小猫，眼里都带着温馨与平静。 易丞炘捞起猫，动作温柔地抱在怀里：“走，开会。”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檀似月侧头问关知渔，他们两个似乎没有交集。 “找他要签名照。”然后回去烧给妹妹。 临到门口，易丞炘还是把猫放跑了，原因无他，他担心这猫开灵智了，万一是敌方派过来的妖就不好了。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毛衣被猫爪子钩脱线了。 随意落座后，曾骨率先开口：“这几个月，五族内部都在明里暗里搜查内鬼，南荣家也隐隐有复出的迹象。我在读书，具体的细节我哥讲。” 曾栩朝檀似月点头示意：“清扫内鬼动作最大最张扬的是罗家，效果应该也是最显着的。我，曾家因为派别关系，红派和绿派之间互查，但凡有问题的全给他们安了个罪名送进监狱了。至于佘家和羊家……” 佘萋萋接上：“佘家的内鬼是我和族长亲自查出来的，不过消息我都瞒着，准备留一线。” “羊家和佘家类似，小喽啰剁碎养蛊，有点作用的也已经被我用蛊控制了。”羊渡尘接收到佘萋萋的暗示才开始说话。 “杨鑫，檀小姐应该还记得吧，上个月羊家有人误打误撞找到了他的老巢，把厄术慑孤带了回来，可惜打草惊蛇让他跑了，目前下落不明。” “慑孤呢？”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我就让他把慑孤交给就近的低语者成员。” “现在应该在2组手里。” “好。”檀似月仔细想了想，到目前为止她似乎还没有接触过2组的任何人。 “你们呢？实验室没有干扰到你们的正常生活吧？” 江尔合摇头：“还好，最近烟城发展地不错，有空可以来玩。还有就是，之前有官方的人想邀请我加入低语者，我婉拒了。” “官方也想让我加入，说是能帮助他们开发药物研究什么的，我还没决定好。”何槿还在犹豫。 “都好啊，你们自己决定。” “大不了办公室里又当同事嘛！” 何槿闻言立刻摆手：“算了，算了，不干了。” 毕竟上次“办公室恋情”可把他们两个人害得够惨了，实在是心有余悸。 情侣档还是不要一起工作得好。 “说到厄术，这是我在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佘萋萋把手边的几张新旧不一的纸递给檀似月。 “我们这边也有。”曾骨从包里翻出来。 “原本应该把它们归还到疯妖河，但时间不凑巧，只能我们处理了。” “官方已经同意把厄术给我们研究了，危险的要么封存要么销毁，剩下的能改良就改良，能优化的继续研发。”曾栩是在座唯一的正式的官方成员。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易丞炘抬头：“该吃吃，该喝喝，没我什么事。” “马上就有你的事了。” ？ “继续去蹲黑市和暗网。等我身体好一点了，我就把“寄生”和“复影”的事从他手底下抢过来。” 第258章 昏迷 南荣桑因为消耗了自身运势，必须要从他们几个人身上借回来，一个月后的此时得到解放。在此期间，南荣桑和9组对官方组织和五族会盟的合作关系进行了交流融合，双方并未达成任何的意见。 都是自家吹，认输是不可能的。 “队长！” “老大。” 关知渔趁着这个机会把5组的成员全须全尾带回给罗纯，难得的放风时间，门外的守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生怕他们趁机跑了。 一群人像是监狱探视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5组的人见着罗纯就跟回窝找到妈一样泪洒当场、情真意切。 “走吧，我们回去。”关知渔朝南荣桑招手，下一句没出口，咳嗽声倒是特别明显。 “你感冒了？” “没事。” 即将入冬，肺炎咳嗽确实是常见，剧烈的咳嗽过后，关知渔从车子后备箱搬出一个不大的皮箱。 “这里面是肖奇的童话书，四月把这本书作为肖奇的另一个寄居点，他可以通过这本书随时来你们这边。” “她怎么样了？” 关知渔抬头看景霂，视线挪到其他人脸上，看起来都挺担心她的。 “你们要听真话吗？” “出事了……”南荣桑难以置信地看着关知渔。 “无故昏迷2天，她的灵魂损毁也没有完全修复。”关知渔脸色凝重，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编瞎话的样子。 “你们不用着急，人是昨天上午昏迷的，下午国内外顶尖的脑科、神内、神外、精神科专家全到齐了。你们要是有这方面毛病的，应该也可以破例去看看，毕竟机会难得。” 此刻反应最快的是孟余弦：“他，他最近老跟我说头痛，这也痛、那也痛，烧灼样、牵扯样疼痛，我就怀疑是神经痛，赶紧带他去看看。” 肖原附和：“是，我看他确实病的不轻。” 景霂被路洲往前一推，“而且我发觉他记忆力直线下降，一个问题每天要问三遍。脑子有问题妥了。” “我，精神也有问题。”他们全回头看着之前默不作声的赵锡。 罗纯咬牙道：“是，你也有病，赶紧去治！” “愣着干嘛，去麻烦守卫同志跟上面联络一下呗。” “我们没有权利联系……” 贺斯澜硬是捏着人家手机不松手：“诶，你看这电话不是通了嘛！” 经过肖原一番添油加醋，景霂从阳光内敛的体制内温柔男友变成了脑子有问题的病号，而赵锡因从前一贯的沉默和装酷毫不意外地被包装成了阴暗抑郁的神经。 “啊，是是是，包有病的。” 肖原一边进行挂电话之前最后的寒暄，一边挥手让他俩赶紧走。 关知渔的车子不断往偏僻的地方开，从后视镜里看出景霂和赵锡疑惑的神情。 “你们看我干嘛？汽车飞机哪有空间快。” 随即她给不知道谁发去一条语音： 请\/秦姐姐开一下门。 一声响指后，车子稳稳当当停下。 南荣桑率先跳下车，不管不顾直接往里面冲。 路上好些个认识她的佣人都提醒道： “南荣小姐！” “南荣小姐您小心点……” “大小姐在祠堂！”路过的段青铭高声提醒，免得南荣桑白跑一趟。 祠堂大门紧闭，门外站了不少人，屋檐下一小把红色的香倒悬着点燃，香灰味四散。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到南荣桑、景霂和赵锡身上。 “你们倒是聪明。”檀煋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景霂身上。 白璐薇明白檀煋的意思，短暂离开致电官方让他们可以放人了。 第259章 也不是不行 “去安排他们住下。” 白璐薇点头应是，绕过人群请走景霂和赵锡，“南荣小姐，一起走吧。” 远远看去，南荣桑的眼睛里带着不可思议，关知渔挽着她手臂往前走。直至四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角落里的段青铭才收回视线。 景霂第一次见到檀家祖宅内部的构造，这座宅子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风水布景巧妙绝伦，假山池塘占地宽广，院落内外区分明确，东西南北各有不同，庭院最中心有一棵繁茂的桑树，各处雕花巧夺天工几乎没有重复的，垂花门、曲折蜿蜒的回廊、临近失传的非遗灯笼……这种配置像四合院，但与园林的构造更相近。 景霂抬头望那棵违背自然规律的桑树，能让它保持常青，应该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边是东厢房，这两间屋子朝向好，阳光不错。”白璐薇身边跟着的保镖把两个刻有他们名字的木牌嵌进带有凹槽的墙壁中，像启动什么机关一样响起清脆的“咔嗒”声。 “这个院里有专人打扫卫生，专人运送饭食饮水等一系列物品，四角各有一个佣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们解决，客人好好休息。” “谢谢您。” “白姨……”犹豫许久南荣桑还是没说什么，白璐薇也保持沉默，看向她时笑容可亲。 “女士房间在那个门后面，你们最好就在这两个区域走动，要出去一定记得找人带路。”这都是关知渔作为“前辈”的经验之谈。 “你们住西厢房？”赵锡看向对面的拱门。 南荣桑略带窃喜地回答：“不，那也是东厢房。”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问出这个问题了。 “从我们路过第一座假山开始，一直到这边，全是东厢房。” 也就是说，他们一路过来有18分钟的时间都在东厢房打转。 “这里不能开代步车对吧。”赵锡感觉自己的认知有点被颠覆了，从前也没听檀似月说过啊。 “不能，但是可以抄近道。”南荣桑作为半个檀家人，此刻有了莫名的优越感，要不是家庭环境影响，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无法无天成什么样。 “我们先进去，有些事刚才没跟你们说清楚。”关知渔随手推开赵锡的房门。 “明面上说是无故昏迷，其实四月提前给我们打过招呼。” “不是装的啊，昏迷确实是真的，但是她提前预料到了。檀阿姨借此机会向外界释放假消息，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计划。我没敢去掺和，这两天我也没见到她。” “那她说过什么时候会醒吗？”景霂还是担心。 “没有。” 南荣桑思维迅速发散，无数种可能从脑袋里闪过。 “那你为什么要暗示我们跟来？”赵锡隐隐感觉不对劲。 关知渔剧烈咳嗽几声，南荣桑起身抽了花瓶边的对讲机：“送水过来。” “是叔叔，四月的爸爸想见他。” 1分钟不到，就有人敲门送一壶温热的水进来。 “为什么？”景霂心中带着巨大的疑惑。 “谁？”赵锡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看向某个窗户。 窗外有人，赵锡谨慎靠近去开窗，但对方没给他打开的机会，两人内外较劲，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 那人的浅淡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似乎是个年轻的男人。 “你们是来见我小姑姑的吗？” “你能带我见她吗？”景霂低声询问。 “也没有不让你们见啊。” 南荣桑去开门，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外面没有上锁的声音，那就应该是被人取走了铭牌，导致屋子成为无人状态，自动成锁。 “景霂，有机会的话，说不准未来我还能在族谱里看见你。” “如果我是你根本就不会来这里，不过你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窗外的人看起来像是在给景霂传递某个不得了的消息，难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什么意思？”关知渔染病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窗子忽然一松，灌进来一阵冷风，赵锡往外推却什么也没看见。 南荣桑心底打鼓，拿不准他们长辈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个窗口不大，除非他们四个会缩骨，不然根本就出不去。 “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个情况呢？”关知渔咳嗽着又抿了一口水。 “有暗道吗？” “没有。” 忽的窗外传来轻敲窗棂的声音。 “景霂在吗？” 清雅温和的声音南荣桑和关知渔都很熟悉，黎珺松，檀似月的父亲。 赵锡朝景霂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过去。 四人还在无声争辩时，黎珺松已经从外面把窗户打开了。 该怎么形容这位父亲呢，表面看着和善，但是眼里什么都装不下，除了较为优越的外表，浑身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某些时候，檀似月也会有这种类似的表现。 景霂靠近窗边：“叔叔好。” “嗯，你好。”黎珺松嘴角带着微笑向景霂点头示意。 “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你能去死吗？” 景霂有瞬间错愕，南荣桑倒吸一口凉气，关知渔怕自己咳出来，赶紧继续喝水压一下。 这叫不情之请吗？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死了，然后把你的灵魂敲碎给我女儿补上。” “你不是喜欢我女儿吗？这点小事应该能做到吧。你放心，不让你白死。等四月寿终正寝后，肯定能跟你合葬。” 赵锡：？要人命的事，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啊？ “我不能直接抽一魂给她用吗？那我死后能让她后面喜欢的人来祭拜我吗？” 赵锡：？？？哥们也是离谱得没边了。 黎珺松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不行，我需要有试错的机会，一魂不够保险，你还是去死吧。我不动手，你自我了结，免得女儿怪我。” “叔叔，我还在呢。”南荣桑弱弱地发声，似乎还想挽救一下什么。 “南荣在啊……”他似乎现在才把其他人框进眼睛里，“你们也可以一起为我女儿牺牲一下吧？毕竟她那么在乎你们。” “也行？”南荣桑颤抖着试探出声。 关知渔：哇塞？ 其实也不是不行哈。 第260章 一个被遗忘的人 “能给一点安排后事的时间吗？”这大概是赵锡最后的妥协。 “爸，妈妈找你。” 黎珺松表情僵硬一瞬，一丝心虚从心头飘过，连头都没回：“嗯，我马上去，你们好好玩。” 路过的时候顺手把木牌放回原位。 檀似月趴在窗边笑着看他们：“我来看看我伟大的朋友们，说真的，你们要是练成鬼灵都不知道有多厉害。” 眼疾手快的南荣桑已经开门出去了，景霂还被硬控在窗边。 “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 “进来吧你！你身体很好吗？”南荣桑一把把人拽进屋里。 “什么时候醒的？”关知渔说半句咳一声。 “刚刚。” “刚好3天。”知道檀似月醒了，关知渔也不再有负担，转向南荣桑：“我去休息，你来。” “好。” 关知渔昏沉地回到房间躺下休息，这边还在大眼瞪小眼。 赵锡在桌下轻轻踢景霂，暗示他说话。 “我爸没跟你开玩笑的，记得离他远点。或者，你别离我太远。” “你的灵魂受损到底有多严重？”赵锡眉头紧皱。 “人死了灵魂都不一定会损伤，你们说严重吗？现在无非就是死不了，活不长。”南荣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檀似月来承担这个后果。 “好了，不要生气嘛。我感觉我还是有救的。” “正好你们在，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檀似月看对面两人，目光与赵锡相汇。 “去一趟东南，叶羽平原，等一个人。” 赵锡抬眼与檀似月向下扫过的视线瞬间相错。 他想起来了。 东南还有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他们这次没有提前接到去东南的任务，没有任何人干预它，所以檀似月的意思是说：它已经成功由鬼化人了。 “我们先走了。”赵锡直接拽住景霂离开。 同时南荣桑把对讲机推到檀似月面前：“带他们出去，送去机场。” —— 【东南方向出现不明原因能量波动异常，任务类型评估：特殊。】 【检测到基地无人留守，自动转入「蠃鱼」方代为处理】 “嗯？我看看……都在忙，那这个任务怎么办？” 光标不断往下移动，身旁的女生看了一眼：“9组刚解禁，5组不声不响地，反正人也不齐，让他们都去算了。” “去这么多人不好吧……” “我的意思是……”女生手指敲击桌面，示意男同事往上看。电子屏幕上不断有任务跳出来。 【东南方向出现强烈能量波动，有「妖」鬼出没，任务类型评估：危险】 【东南方向出现强烈能量波动，有妖「鬼」出没，任务类型评估：危险】 【东南总体任务类型评估：危险++++++++++++++】 “我嘞个乖乖，叶羽平原炸雷了！”男生惊讶地站了起来。 “都这样了居然还没有到「特殊」。” “已经无限接近了，真要变成「特殊」估计我们就要出差了。” “快给他们下任务……”光标快速移动，面前的电脑弹出一个窗口。 【是否强制5组、9组执行任务】 【是】 第261章 跑就跑呗 “嘭！” 厚重的笔记本砸在桌子上，曹副局长缸里的鱼吓得四处乱蹿，但鱼缸也就那么大，它们只会不断碰壁。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你们两组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 “赵锡，还有景霂，你们去的早，你们说……” 罗纯和肖原挡在前面辩解：“曹老师，我们确实没有搜寻到那个危险的不明生物。叶羽平原那么大，我们连组都没分，全部单干……” “办公室叫职称！”曹副局长的发怒无人在意。 “而且那阵躁动只维持了2个小时，赵锡和景霂都还在飞机上，我们才刚出发。早说了按区域划分组别，上面就是不采纳。我们目前也没有空间系异能做支撑……” “你们俩给我闭嘴，办公室是给你们吐槽上级的地方吗？” “好的，老师！” 曹副局长：…… 钟勤拿不锈钢茶缸的盖子刮着浮沫，站在门口：“不是说鬼变人吗？你们问过檀家没有？” 景霂：“我们搜查的时候至少保持一个在联络，如果真的可以从鬼变成人的话，我们大概率搜不到。” “按照未经调查的非官方消息，对方已经死了很久，不知道借助了什么诡异的力量转化成人。”mark对待这件事显得十分谨慎。他手上有“死神”，对生命的诞生及消逝极其重视。 “退一万步来说，我对鬼变人这件事存疑。” 路洲紧接着补充：“按照檀家的说法，死亡48小时活过来的算假死，理论意义上是死而复生。这个鬼转化成人应该更复杂。” “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活，活过来之后要干什么。” “行了，其他人解散，赵锡留一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南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很难不让人怀疑。 钟勤很清楚，这件事一定跟檀似月脱不了干系。 经此过后，钟勤感觉檀家或者檀似月真正的“关系”在「蠃鱼」。 “我再跟你确认一次，时间是准确无误的吗？” “我确定，就是今天晚上。” —— 【搞定了！你的时间不多了，记得我们的约定哦！】琉璃胭脂色的长发绑在胸前，看起来比上次短了很多。 “我知道，在找了。这个发色真不错，好看……” 【不用你说，我知道。离最后期限只剩4个月，到时候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找不到它，我是真的会控制不住杀人的。主人。】 檀似月实在是没办法，那只乌金黑釉瓷盏踪迹难寻，它要是在哪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碎了檀似月还能松口气，偏偏琉璃一口笃定对方还在这世间。 【对了，叶羽平原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黎映淮还是优柔寡断了点，你可别学。】 “辛苦了，去休息吧。” 送走琉璃，檀似月赶忙给黎映淮打电话，他几乎秒接。 “我都不想说你那个碗……” 【是盏，不是碗。碎玉琉璃盏。】琉璃绝不能忍受有人叫错她的身份，轻轻飘在檀似月后面。 “盏盏盏，行了吧。”等黎映淮说完，琉璃才放心消失。 “走了？” “走了。”檀似月谨慎地转了个圈。 “对面说他是有苦衷的，人话都没说完，你的琉璃就直接把人家捅了个对穿。”天知道黎映淮有多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人”话都说一半了。 檀似月：“真死了？” “对啊，鬼化人之后能量骤减，刚变成人就没了。幸亏你一回来就安排我们去东南，不然也赶不上那个时机，早了他还是鬼，不一定打得过；晚了他估计就开始搞歪门邪道，也打不过。” “我就是担心闹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没事，哥你继续休息吧。” 这一两个月檀家试了很多种方法，勉强把檀似月的状态稳住，但是灵魂的损毁依旧没有办法修复，黎珺松多次联系红玉镇都杳无音讯，这是唯一有可能救檀似月的地方了。 檀煋和黎珺松也想起檀似月当时让秦杳给他们带的话，想来檀似月可能一早就预料到有这种情况。如果他们当时就回西南的话…… 檀似月看着时间，倒计时8个小时，在时间重合之时，她需要去到那个令人难过的地方，做最后的排查。 于是她……又跑了。 —— 西南，一个古朴的镇子里。 几个健壮的年轻人裸着上半身，把巨大的石头搬上推车往河边去。 虽已是冬季，但这里的平均气温仍能达到24c，忙碌起来热气上身，回家还要换洗衣服，为了减少洗衣的频次，大部分人劳作时都会选择不穿上衣，最多一件白褂子，不管裤子怎么样，水靴都是必备的。 洗石。 开凿。 碎石片掉入水中，有朦胧粗糙的红色在日光下闪亮。再看得远一点，清晰透明的河里铺满了红玉。 临近中午劳作的人们都会按时赶回家吃饭，中午小憩片刻，便又要继续开凿玉石。 “爸，吃饭了。”黎珺柏敲门，屋里没回应。 黎珺柏贴耳仔细听，房间里面还有电视在响。 然而等他推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连大部分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电灯和电视机在发光发热。 看得出来，他爹卷铺盖跑了。 “喂，儿子，你最近注意着点。你爷爷跑咯，说不准会来找你们这些在外的小辈。” “我知道，你爷爷要跑我又不能每时每刻盯着他。我这个当儿子的拦不住，你这个孙子也没什么用。” “你看看能通知到哪些人，尽量通知吧。” 黎映淮刚睡下不久，被窝都还没暖起来就再次被电话唤醒。 “好，我知道了。” 哈欠连天，黎映淮已经在父亲的唠叨声中沉沉睡去，至于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关键信息，那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时，放学回家的小侄孙蹲在电视机下面哭，孩子妈妈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他回答：“电视机太感人了。” 小小的少年悲伤地流着泪，哭声嘹亮，而他根本就不敢说实话：他藏起来的备用机不见了…… 第262章 时间重叠 “surprise~”纪阑珊一早藏在门后，就等着他们回家。 “呜呼~！” “阑珊？！” “小七啊……” 景霂看着欢闹的几人，欣喜的同时心底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他总感觉少了什么，一股很强烈的失落感冲击着此刻的欢乐。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们接你。” “檀姐姐把我抢回来的呀，不知道她们商量了什么，不过我过几天还要回去e国。”高兴没过几秒，他们便听纪阑珊还要回去，心情瞬间不美妙了。 “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赵锡笑着挑起话题，一行人在客厅热热闹闹准备了好多东西像围炉夜话一样。 罗纯听说纪阑珊回来了，踩着晚饭的点赶到。 纪阑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在e国的经历，一群人静静聆听着，时不时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肖原抬头一看，竟然已经过11点了：“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去休息了。” 见众人有起身的想法，赵锡忽然叫住他们：“等等，我有话说。” 景霂看着他，嘴角的扯出一点笑，似乎终于要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们知道为什么钟局能接管我们吗？” 很意外的，赵锡说起了这件事。 退休返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当年的形势，不是钟勤接管他们，而是他们接受了钟勤。 否则任谁都拿捏不住他们这群难以控制的“危险分子”。 “我说的是另一个原因。” 赵锡看着时钟，还差7分钟，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他捡起旁边的半袋薯片吃着。 “还有几分钟，陪我坐会儿吧。” 他们没有怀疑，慢慢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短短的7分钟内，有人疑惑，有人不明所以地看他，就是没人离开。 只有赵锡咬薯片时清脆的声音比较明显。但他心中，每一秒都无比煎熬，让他崩溃到想哭、想发疯。 3、2、1…… 时间。 到了。 午夜12点刚过，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倒转过来，不知道什么在剧烈的摇晃着，他们只感觉头昏脑涨，唯有赵锡一人不动如山。时间重叠，归位。 因疯妖河而死去的众人，于5个月后得到一线生机。 —— “过多久了？” “快2点了。”赵锡站在中心俯视他们。 “哥几个躺明白了没？”肖原率先起身。 纪阑珊：“没有。” “所以我梦里的一切都实现了。艹啊。”路洲说完跟着坐了起来。 “别说话，我眼睛有点隐隐作痛。”纪阑珊还是不敢想象，自己又死了一次。 贺斯澜和林寒山同时起来去看纪阑珊，两人各抓住她的一只手臂。 “来，给哥看看。”林寒山担心的不行。 “小事，可能是有点幻痛。”纪阑珊拍拍裤子站起来。 “姐呢？”纪阑珊拿起手机给檀似月打电话，可惜没人接。 “我打一个试试。”景霂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此刻的赵锡反而有些懵，试探地问他们：“你们记得？你们没有忘？” 他们再度冷静下来。 “我们应该忘……是吗？”景霂不敢继续说下去。 “找悄悄啊！她肯定知道！”罗纯恨不得给他们每人一巴掌。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想，再晚一会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赵锡逼迫自己去想：“我应该知道她在哪里，但是那个地方很难找到，需要花时间去找。” “走啊，现在就别浪费时间了。”纪阑珊抓起羽绒服套上就要往外冲。 “但是在这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拿到钥匙，结束时间回溯。” “钥匙在哪儿？” “嫂子手上。”赵锡看着罗纯。 罗纯看着赵锡，往日的记忆中，她把钥匙放在了她与她生命同等的位置。 “钥匙……” “怎么了？” 罗纯抚摸着心口，一个灰暗的碎片印在她的手心，触感和直觉告诉她，钥匙出问题了。 “你们是在找钥匙对吧。”南荣桑随手托着闪着光亮的东西进门，像逛自己家一样随意。 “很抱歉，两位队长。物归原主。” 罗纯接过钥匙，手心朝上双手交叠，左下右上，将钥匙重新放回她的心脏，这是她给这个钥匙设置的最后一道密码。 霎时间，天清地灵，时间再次重启，往日与未来在此刻重叠。 “你怎么拿走钥匙的？”罗纯仍是不解，她和钥匙几乎是共存亡状态，南荣桑理应拿不走才对。 “仔细想想，你昏睡过去之前见过谁。”南荣桑提醒。 【啊！我吗？新来的，我姓关，关知渔。】 【您是罗队吧？我听朋友说起过你……】当时罗纯完全沉浸于悲伤之中，根本不在意对面站着叽叽喳喳的人是谁。 “是关知渔。”罗纯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头脑清明。 “我们没有要捣乱的意思，当时我被国外的事情绊住手脚，没能及时赶回来，关知渔也因为种种原因失联。我们谁都没想到会出那么多事。” “那你们之前也有记忆吗？”赵锡问。 “没有。”南荣桑摇头。 “现在呢？你们也都恢复记忆了？” “我有记忆，关知渔没有。我在来这里之前，卡着点去试探过她。”南荣桑的话更令他们疑惑，为什么他们都有有记忆，关知渔没有。 事实是，只有作为经历者的檀似月才拥有记忆，而因为时间回溯的时间节点过长，她的大脑无法承载过多的记忆，只能以一种碎片化的方式在脑海中浮现，时不时钻出来刺她一下。 赵锡是开启者，罗纯是关闭者，他们理应在时间回溯结束后得到记忆。而南荣桑得到记忆的原因是，她暂时代替罗纯成为了钥匙的载体。 其他人，都是不该拥有往日的。 “我用这把钥匙作为引子给自己下咒，在某些我认为很关键的节点让自己强行改变抉择。只是我还没来及归还，时间回溯就开始了，所以它也一直存在我心里。” 罗纯拾起那片灰暗的钥匙，和真的竟然别无二致。 “她的异能难道是……” 复制。 小到物品，大到异能，前提是要在合理范围内不滥用。 第263章 洄 “我……”林寒山刚说一个字就忍不住大喘气：“幸好，阑珊没走到这儿……” “少说话。”肖原拄着登山杖，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 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高山+天坑，这地形条件严苛到他们这种身体素质过硬的都累得够呛。 “我们到了。”领头的赵锡转头看他的队友们，罗纯弯着腰抬手竖起大拇指，连话都不想说。 南荣桑跟在队伍末尾，这里面只有她和赵锡适应良好，没有特别严重的高反。 赵锡直言：“幸好阑珊走了，她当时就死在这下面。” 几人一听就浑身发麻。 当时因为秦家捣乱，导致檀家三位长辈关闭疯妖河的时候出现了岔子，9组赶到正好参与混战。被迫进入疯妖河后，他们不仅要对付秦家，还要面对无数的妖鬼。最后是檀家三位长辈和景霂的共同献祭才得以关闭疯妖河。 景霂临死前求许栗给9组其他人留一条生路，但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2个人而已。 是赵锡和纪阑珊。 据赵锡的描述，他和檀似月带着纪阑珊往唯一的出口赶去时遭到了秦家人的围追堵截，当时檀似月应该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一直强忍着没说。他们闯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檀似月不知道哪里找了草药喂给他，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檀似月麻木而冷漠地抱着纪阑珊的尸体。 那种疯到极致的绝望感，让赵锡至今都觉得难过。 他到现在也没敢问纪阑珊，其他人也默契地没主动提起。 而这里，这个天坑之下，是他们逃生的最后地点。 幸好阑珊没来。 …… 他们被救出天坑后，赵锡被送进医院，住院期间一直受到严密监控和随时的拷问。而檀似月在受到上面第一次不友善地问话后，负伤打伤看管她的人逃跑了。秦家大部分精锐折在疯妖河里，剩下的那部分……檀似月动用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回去。 等赵锡知道的时候，檀似月已经被上面控制起来，强制收押进监狱。 他去监狱探视檀似月的时候，她当着所有上级的面挑衅道：“二哥，我要越狱。” 赵锡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纵横官场的老油条那么难看的表情，随后檀似月的一番话更是让场面控制不住。 “我在你们家里安了炸弹，所有人，包括某些人外面的家。” “拆了也没事，你们最好保证这辈子都不出门。”檀似月一副平淡的死感，她就是要他们所有人都给她想办法，否则就一起毁灭。 赵锡转头：“你们不用看我，我不会向着你们。” 如果熟悉的朋友都在的话，一定会知道，安装炸弹的名单都是他给出去的。 因此事而被革职的钟勤抱着打扮乖巧的小孙女一路闯进来了。 “你们干一辈子都威胁不了檀家，放人！我来解决。” 钟勤抱着孩子，手上还拎着一塑料的菜，看起来也是被临时绑来的。 “开门，小明进去，给她一巴掌。” 年幼的钟小明小朋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要打这么漂亮又这么可怜的姐姐。 檀似月手脚上都戴着镣铐，钟小明在光滑的凳子边上努力了好一会儿都没爬上去，她想求助爷爷，但爷爷在和外面的一群人吵架。檀似月双手一动，手铐落地，清脆的声音让外面的吵骂忽的静止。 她伸手把地上的孩子捞起来放腿上：“你叫钟小明啊？” 钟小朋友得寸进尺，“吧唧”给了漂亮姐姐一个亲亲，妈妈说难过的时候给一个亲亲就好了。 “不，我叫钟洄。” —— “准备速降！”赵锡根据自己的记忆标记了几个符合速降的地方，他们分开往下搜寻。 天坑之下已经形成了另一个生态系统，碎石间长出参天树，这里反而成了自然生物的一个天然避难所。 檀似月安详地躺在树上，浓密的树叶遮挡住她的身影，她面无表情地从缝隙中窥探上面抓着绳索速降的众人。 多管闲事，等她待够了自然就会回去。 她只是还没准备好面对他们，但这群人真的毫无边界感，连一点冷静的时间都不给她。 众人在下面一翻搜索无果，对讲机里传来的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看好了，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实力和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南荣桑站在天坑上方，根据肖原他们的提示找了个下面树木、石块偏少的地方，预热一下身体，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纵身一跃。 “艹！” “你！要！干！什！么！”肖原吼得撕心裂肺。 景霂全神贯注把异能都用来调动周边的草木，准备接住急速降落的南荣桑。 南荣桑自由落体的第2秒，衣兜里的黄符不受控制地飞出，那场面远看还是挺壮观的，可惜她此时只有一种洗衣服忘把纸巾拿出来的无力感。 檀似月缓慢坐起身，树干上的枝叶跟着轻微颤动。 “又乱来！” 强力的狂风卷起叶片，快速而猛烈，却平稳地让南荣桑被包裹在中心，然后缓慢落地。黄符随风卷动，一张张轻缓地飘落在南荣桑手中。 这种用强风把人托住的事，南荣桑小时候就经常缠着檀似月玩，相当于重温童年了。 他们跟随风的方向找到檀似月的时候，她横躺在树干上，只有腰部做支撑，其他位置都是悬空的，头发随风而动。 贺斯澜仰头：“我嘞个案发现场啊……” 罗纯好奇又担心：“腰不痛吗？” “要下来吗？我们给你让位置。”景霂问。 “我约了心理医生，都去看看吧。” 他们在下面说话的功夫，路洲爬树已经爬到一半了。 一行人好说歹说，终于把檀似月从树上劝下来。 檀似月什么都没说，微笑着看他们，说是恍如隔世也一点不为过。 “悄悄！” “宝！” 离得最近的景霂和南荣桑伸手接住猝然昏倒的檀似月。 “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景霂只想让同伴活下来，没想过要逼疯他们，也没有想过檀似月会因此经历那么多痛苦。 第264章 替命 “悄悄”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是当年景霂无意随口一句：“你们在这儿悄悄干嘛呢？” 是他们从檀似月不服从指令后得出的：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最后把这个不成文的小名定下来的是罗纯，她老爱管檀似月叫悄悄。 “悄悄你要多说话啊，不能跟老二一样。” “我严重怀疑他俩不说话能面对面坐一整天。”肖原每次都爱给罗纯帮腔，16岁的檀似月觉得他们一点也没有成年人该有的理性和沉稳。 “悄悄啊~，求交流。” 除了罗纯，爱叫她悄悄的还有景霂。 这人，不好说。 檀似月是没有交友准则的，只要相处融洽，待得舒服就行，但到这个程度也仅仅是朋友，不能算是南荣桑和关知渔那样一辈子不会分离的朋友。在她这里要从朋友晋升到好朋友，可是很难的。 南荣桑和关知渔更像陪伴型的朋友，她们会无条件支持她，她们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对方的影子，却又带着极其强烈的个人风格。 她们的天生的朋友，是同一类人。 肖原他们在那时候的檀似月看来，就是一伙极其不礼貌的团伙，非要把她的脑袋和心撬开，等猜到檀似月在想什么后，才惊叹地说一句：“哇塞，原来是这样啊！” 一点没有边界感的团伙带着他们超w的强光手电筒晃瞎了檀似月的眼睛。 这对受过良好继承人教育、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檀似月来说，他们就是十足的土匪。 —— 回去的路上，南荣桑仍旧在不断复盘檀似月这些年的行动轨迹，脱离了9组就让他们站在未知视角，无法得知檀似月的行动，所以这项重大的任务就交到了南荣桑身上。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说。”副驾驶的罗纯把对讲机调频后递到后面。 “我在想，你们第一次去烟城的时候，你们在幻境里是怎么死的？” “跟你们原本的死法像吗？” 对讲机里接连传来几人倒吸气的声音。 除开被选中的檀似月和肖原，余下的几乎是自刀。 “像。”第一个给出确切答案的是肖原。 “我好像不一样，当时小五自刀后，我被毛线团绊住摔出去的。” “你当时怎么没跟我们说？”路洲问。 赵锡当时确实没想你们多：“当时只想着出去，我以为是给自己摔死了。” “反正总体差不多对吧。” “我的也有点误差。”景霂抱着檀似月，把消息传递给南荣桑。 “因为她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而赵锡是活下来的人，存在偏差是正常的。” “你想说什么？”贺斯澜这下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你们听说过替命这个说法吗？” 林寒山紧张的手抖：“替命不是用别人的命替自己的命吗？” “对啊，上个时间段的你们替了现在的你们。我们现在是在未来……” “这对吗？”贺斯澜只想抱头思考，头好痛，要长脑子了。 “我们从头捋一遍，首先烟城事件，疯妖河提前开启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不是你们传出来的吗？”路洲反问。 “纠正一下，是我奶奶收到曾家的消息，再传递给我们的。” 罗纯低声：“曾家以卜卦闻名，少有出错的时候，怎么偏偏那次就算错了呢？” “你是说，这个也是悄悄计划中的一环。”林寒山不知道作何感想，通过后视镜还能看见靠在景霂怀里的檀似月。 “既然你都这么大胆了，那我们第一次进入疯妖河应该也有问题吧……”肖原冷不丁一句更是让他们都陷入无尽的思考中。 “好了，回去再说吧。”景霂现在没心情去思考这些，现在要紧的是送檀似月去找3组。 第1章 回国 “她可是我们组、整个组织里唯一的心理医生，你们记得配合一点啊。”电话那端的孟余弦还在叮嘱他们。 “嗯，知道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能这样了。 “3组，杭晔。肖队、罗队、关队？我记得关队应该不在名单里吧？” 关知渔左手一个南荣桑，右手一个檀似月：“我是家属，家属不能陪同吗？” 杭晔低声叹气： “走吧，给你们安排了vip独立病房。” 南荣桑指着自己：“我也要参与治疗吗？” “当然，我要做心理评估。没问题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旁观。” 长这么大，檀似月去过庄园，住过园林，砸过四合院，卧底过监狱，唯独没有来过……精神病院。 这让刚清醒过来的她感觉有那么一丝不适应，不应该先想办法给她治疗灵魂上伤吗？ —— “那条矿脉到手的不明不白，正好脱手。”南荣桑挤在檀似月的病床上，边上支着小桌子，一直在旁边开视频会议。 对面的花青似乎正在享受难得的国外假期：“好的，我已经在和那边沟通了。charlie让我转述：有空您可以回a国看一看。” “e国内乱已经平息了，现在到收尾阶段，不过我听说，西瑞尔似乎把纪小姐定为下一任继承人，我们需不需要干涉？” 檀似月翻个身，脑袋放在桌子上：“没事，阑珊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这个继承人的身份，也算给她一层保障。” “明白。” 准备离开城堡的前一天，西瑞尔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在搬空整个城堡之前被纪阑珊叫停了。 “不用这些。” 西瑞尔落寞地垂下头，还是往纪阑珊的行李里装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她在那边有正常的亲人朋友，他们给她的甚至比他能给的还要多。 纪阑珊离开城堡的前一个小时。dave问他： “您为什么不挽留小姐？”其实他并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放小姐离开，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缺这一条矿脉，更何况是在别国境内一条来路不明的矿脉。 “挽留也没用。”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地响，纪阑珊知道自己不该回头，但她还是转身了。 “我不需要这些，有空的话，我会回来的。” 西瑞尔似乎很诧异，没想到纪阑珊还愿意认他这个哥哥。 dave有些惊喜，他私心觉得小姐应该为少爷留下来，毕竟他们才是真正有血缘的亲人。 远远看着纪阑珊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低下头掩盖自己想哭的表情。 西瑞尔抬头时觉得阳光依旧刺眼，便把墨镜戴上，转身往他金碧辉煌的城堡走去，高大的阴影下潜藏着腐败、血腥以及旧日的尸体。 他无恶不作， 他自私懦弱， 他抢来的阳光里遮盖了大半的阴影，他给不了妹妹最光明、纯粹的生活。 如果他无法将斯特里特洗干净带入光明，那就和它一起沉沦、一同死亡。 其实他还干了件坏事，他在两位妈妈的骨灰里挑了两节不起眼的指骨，串成了手串陪伴着他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青浅如玻璃珠般的瞳孔中漾出一丝温柔的笑。 其实纪阑珊心里很清楚，她大概无法与这个家和解，也无法与西瑞尔和解，但他们身上仍旧流着同样的血。 看心情吧，或许哪天她高兴了就会回来。 但是现在，她要带着妈妈们一起回家了。 回去的飞机上纪阑珊连计划路线和剧情都安排好了。 第一章：回国 然而，机场外久久等不到人来接机的纪阑珊：…… “你们最好是给我准备了一个超大的惊喜！” “不好意思，妹妹，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关知渔手上的钥匙叮叮当当地摇晃。 “我车停在那边了，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再带你去二院看他们。”关知渔一边拿行李，一边和纪阑珊说今天的安排。 “哦，好。” 不对，二院？ “那不是精神病院吗？” 关知渔：“呃，对啊。他们都在那儿呢，要不是你回来，我都没借口去探视他们。” 啊？ 第二章：精神病院探故人 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虽然她一直觉得她这些哥姐会偶发性的发癫，但是也不至于去住院吧？ 她不就离开了5天吗？ 高高兴兴准备到二院嘲笑他们的纪阑珊在左脚跨进大门的瞬间，从探视的家属变成了病人。 纪阑珊：这对吗？ 于是她对自己发出疑问：“难道我真有病吗？” 进行了为期一月的综合评估加治疗后，杭晔顶着黑眼圈给钟勤汇报。 肖原心态很稳，林寒山、贺斯澜、路洲、纪阑珊几人死的时候都觉得死得其所，情绪恢复还算不错。 难搞的就是赵锡、檀似月、景霂。 她基本没从赵锡嘴里撬出几句话。 檀似月的情绪平稳地不像话，和肖原的那种不一样，她是一种快死了的安详感。 景霂也是个难搞的，情绪低落，处于崩溃边缘，他似乎把檀似月受过的苦都转嫁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的意见是，让他们见面自己解决。” “这行吗？”钟勤衣兜里的电话不停地响。 “不行也得行，解铃还须系铃人。”杭晔只想赶紧这几个活祖宗办出院。 全院上下都在传他们这几个关系户是她的亲戚，同事们都怀疑她也有病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檀似月：本来还准备偷懒十天半个月的。 “啧。走吧。” 景霂半靠在床边，额前的碎发长长了不少，略微遮挡着视线，眼神无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檀似月不给任何人机会，把他们甩在身后，大步跨进病房。 “嘭”一声关门，门外的人不敢靠近，门内的人眼中聚光。 “哭什么？”檀似月用指腹轻轻擦掉景霂脸颊的泪珠。 她柔和地抱住景霂，动作缓慢而有节律地拍着他的后背。 杭晔在门外看得直皱眉。 “他们是一对儿？” 后面一大帮子人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恨不得把门拆了贴脸看。 肖原：“是吗？” 罗纯：“应该不算吧？” 贺斯澜还在脑袋里回想总共18年的经历，好像没人表白哈。 赵锡：“他俩是不背着我们偷摸在一起了。” 路洲应声：“好想法。” “有可能。”林寒山挪了个位置，生怕自己错过一点。 南荣桑在窗口盯着俩人：“我还是不同意……” 被挤到后面的杭晔翻白眼：“你们是心理医生吗？倒是给我留个位子啊！”她难道就不想八卦吗？ 第266章 关上这本书 “我没有恨你，我和你做了同样的选择。” “我是不是很厉害，把你们都捞回来了。” 景霂轻轻环抱住檀似月：“很厉害，但是我期望的结局不是这样的。” “一定要我带着悔恨和愧疚度过孤寂的一生吗？你好残忍啊，景先生。”景霂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太久了，檀似月总要想办法刺激他一下。 他献祭的时候并不知晓其他人的情况，他以为自己死了，其他伙伴就能安全撤离，死他一个其实很划算的。 景霂情绪激动，双眼泛红地看着檀似月：“不是！我没有想——” 檀似月身体往前倾，轻快地伸头亲了他，柔软的双唇触碰又很快离开。 这忽然的一下，门内门外都安静下来，景霂整个人僵住，脑袋里闪过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后面要说的话也全忘了。 “艹！” “啊？” “不是，兄弟这真没意思……” “没意思，走了。” “我杀了他！”南荣桑正要冲进去，被杭晔眼疾手快地拉住。 杭晔一手控着南荣桑，转头无语地看着肖原他们。 “你们不是说他俩不是一对吗？” 纪阑珊背梗：“亲朋好友呗。” “唇友谊。” 门外此起彼伏的吵闹声成功吸引来不必要的目光，肖原转头见到关知渔领着几位领导就站在后方不远处。 多年夫妻，肖原和罗纯一对视能毫不费力的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种自求多福的无奈感。 完了。 所有人迅速立正，被这氛围感染的南荣桑：为什么她也要站直？ 肖原对着几位领导嘿嘿干笑几下，解释道：“年轻人……是这样的……吧？” 罗纯：不嘻嘻。 “根本笑不出……”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那还能怎么办。” 钟勤扫一眼嘀嘀咕咕的几人：“哼，说脏话的几个写800字检讨啊！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幸亏这几个兔崽子长得高，在前面挡了一下，不然让人家来慰问的领导怎么想。 钟勤一边喜滋滋想着两人估计要成事了，另一边在心里吐槽：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这会儿来，一天天的，净会给他一个70来岁的老人家找事做。 “上面来人了。” 檀似月和景霂听见门外的提醒，起身一个翻上病床，一个坐旁边削水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以各种理由送走上级的钟勤，回头看见这群不省心的就来气。 “不然我们再休息个半年吧。”檀似月还在悄悄和景霂商量，反正都住进来了，正好她还能详细了解不同分型的心理疾病。 钟勤：“都给我起来！” 边唠叨着他边往景霂病房里去，象征性敲过3下门，进门看见景霂坐在家属陪护床上削苹果，手上还有留置针，苹果皮在门开的瞬间极具戏剧性地断裂。 病床上坐着的檀似月：“钟局吃苹果吗？” “我看你们是任务接少了，还想休息。其他组帮你们平摊了多少任务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精神得很！出院，马上！” “科室应该不允许我们一次性出这么多吧？”檀似月不大了解二院科室的情况，眼神示意杭晔帮忙说话。 谁料杭晔还没说话，钟勤转了个圈，手指挨个点过他们几人：“老师这不正好有点小小的权力嘛。” “拖延一个小时，我说点事，您先回。”在檀似月诚恳的眼神示意下钟勤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杭晔心累地回办公室赶出院证明书。 好在房间够大，不然这么一大家子都不够站的。 “阑珊来我这儿啊。” “姐！”纪阑珊冲上前去抱檀似月，她们真的好久不见。 “关门啊，来准备，3、2、1……” “准备什么？”状况外的关知渔不明所以，旁边南荣桑手上的符纸慢慢燃烧殆尽。 “脱敏训练。” “咔嚓”，剪刀一开一合。 —— 一道很强烈的白光闪过。 檀似月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将纪阑珊保护在身下，在冲出疯妖河的瞬间，三人重重摔在地上。檀似月在吐出第三口血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估计没那么好运了，失血过多带来失温，加上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怎么都是死。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地上画下一道符，为晕死过去的赵锡和纪阑珊留下唯一一道保障。 纪阑珊在寒冷与疼痛中逐渐有了意识，整个人浑浑噩噩，连从地上站起来都做不到。 “你在我眼睛里那么久，我把我的气运和命都给你，能不能救救我姐姐。”在遥远的传说中，鸪习鸟是可往生的神鸟，它不死不灭，能赋予人新生。 或许是这里靠近疯妖河的原因，鸪习鸟还能有一丝微弱的回应。 【首先，你要把我放出来】 “我知道了……” 纪阑珊蜷缩在地，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手上的眼珠好像消失了，她感觉到了生命在流逝，无力、恐惧、悲痛以及解脱。 好在鸪习鸟没有欺骗纪阑珊，它答应了她的交易。 她的这双眼睛本来就是檀似月替她换来的。 现在正好用来救姐姐。 她用干净的左手往前探了探，摸到了檀似月的衣角，然后用尽全部的力气爬到檀似月身边，窝到姐姐的怀里。 听着檀似月逐渐恢复的心跳声。死去。 檀似月醒来时，纪阑珊安安静静躺在她怀里，身体冰凉凉的，早已没了气息，脸颊上糊满了未干的鲜血。 “阑珊……小七……” 她甚至来不及去哀伤，因为如果再不想办法救赵锡的，他也会死。 此刻，赵锡和檀似月的视角完美重合起来，开始不断向后延续。 “二哥，我们出不去的。”天坑的高度远比想象的要高，眼神不好的甚至看不到尽头。 “禁！樊笼！” “禁！天阙！” “祭！风泯……”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看懂这是什么了吗？”南荣桑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罗纯犹豫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你的灵魂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对吗？”南荣桑更是悔恨，如果她当时没有出国的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先给你们解释一下吧，这种技能要么要别人的命，要么要自己的命。” 檀似月没说话，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肖原几乎立即明白过来：“老二你知道是不是？” “是，我后来才知道。”檀似月灵魂上的问题是当时为了带他出去造成的，他也是住院的时候才想清楚。 “我是要出去报仇，二哥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关知渔作为知晓内情，但不知道往日的人，深觉自己被他们孤立了。 “关队说我们孤立她。”景霂咬了口快氧化的苹果，把关知渔的心声说了出来。 “不er，你你你……你礼貌吗？” 景霂：“我不是主动想听的，对不起。” 道歉已经晚了：“我不会同意的，永远。”这个随机读心术真的好恶毒。 檀似月没看景霂，干脆下床跟他们一起坐在地板上，省的她不能左拥右抱。 第267章 脱敏训练 被檀似月指使扯开话题的景霂痛失一个支持者。 过会儿就听她在心里说：「放心，没有这一出，小鱼也会和南荣站同一条战线。」 也对，这么一想景霂更觉得自己完了。 在枕未眠的刻意串联之下，9组都把重要的部分转化为梦境共享。 在其他人的视角里，她们也看到了彼此光荣的结局。 —— 罗纯接到人的时候，先是怔住，然后飞奔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檀似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事的，没事的，回来……就好。” “三组的人呢？还不赶紧来救人！” 檀似月醒来后一言不发，沉默地把自己关起来，罗纯和其他熟人一靠近她，她就止不住地流泪，完全处于一种崩溃状态。 孟余弦他们都不建议熟人去看檀似月，专门找了几个檀似月没见过的成员去开导她。 罗纯急得团团转，生怕檀似月想不开，但其实，5组的成员更怕罗纯想不开，一时间遭受那么多的打击，是个人都受不了。 赵锡还处于昏迷中，等他醒来身体逐渐恢复，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尤其是檀似月暂时被监禁时威胁各大领导的重头戏份，看得他们既心疼又心惊。 “这是老二的梦境吧？”肖原看着沉默的众人，点出了这个梦境中最奇怪的存在。 “炸弹是你安的？” 赵锡承认：“对，但不止我一个。” “里应外合的话，还有你们俩吧？”罗纯看对面的南荣桑和关知渔。 关知渔：“我什么都不知道……但给领导家里安炸弹确实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 时间回溯的机会只有一次，因为回溯的时间太长，钟勤也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需要一个人开启，一个人封闭，一个人来经历。 钟勤从前用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小时候救了女同学的爸爸。 第二次是救下队友。 此后永久封存“钥匙”，他也没想到【时间逆序】还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 檀似月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的。 瞒着罗纯进行时间回溯。 檀似月当然不敢告诉罗纯，她甚至能想到罗纯拒绝她的理由是什么。 “不行，如果再出现意外怎么办？” “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不许拿自己的生命去做实验！” 到时候罗纯一哭一卖惨，她肯定就不敢去了。 于是， 罗纯睡醒时，枕边多了一把名为别离的钥匙。 藤蔓般缠绕着的钥匙闪着微弱的白光，她双手交叠，把钥匙覆盖在心口的位置，等待着记忆重新回到过去。 “为什么我也要共享？嗯～？”罗纯凑到檀似月面前，两人此刻贴得特别近，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 “脱敏训练嘛，一起喽。当然也可以是枕未眠操作失误。”檀似月心虚的眼神往下移。 罗纯屈着中指弹了檀似月的额头。 “你呀！” 因为对檀似月来说，罗纯是他们团体中真正的“母亲”，大姐姐一样的存在，他们都走的时候，其实没人为罗纯考虑过。 她孤身一人来到“低语者”，遇到的长辈、朋友、爱人全都离她而去，最后剩下她一个。 有些爱与细节是需要被看见的，她的奉献是不应该被掩盖的，如果每个细节都要等着细心的人去发现，那世界上会有很多错过和遗憾。 檀似月在年幼时就学会了，不要害怕去表达爱，也不要对身边人的爱视而不见。 在这里，真正拥有强大精神内核的人，是罗纯。 第268章 复盘 “要不说悄悄狠呢……” “情绪刚平复几天，直接给我打回原形了。” 一群人恨不得抱头痛哭。 然后他们确实也这么做了。 幸亏房间隔音还不错，不然真就能坐实他们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吃顿好的。” 肖原不得已出来主持大局。 真的要回家了。 老老实实回去收拾，众人心里带着一丝雀跃与安定。 临走时，杭晔专门来送了他们。 檀似月看杭晔憔悴的模样，与从前的自己有了片刻共鸣，世界上偶尔还是会有感同身受的。 “辛苦了，需要我帮你补病程吗？” 杭晔眼中忽然有了光亮：“真的吗？” “真需要啊？你没带规培生和实习生吗？” 杭晔：……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和恨不过就在这分秒之间，转瞬即逝而已。 最后檀似月还是帮杭晔写了一半的病程才离开。 关知渔催促：“走啦，晴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吃饭去。” “我记得晴雨是不对外开放的。”纪阑珊挽着檀似月的手。 “经营不善，倒闭了。”檀似月回答地很轻松。 “啊？” 关知渔解释：“没事，里面还是有人的。” 晴雨是前几年最为火爆的餐厅，当时对标中产阶级，搞什么顶级富豪的三餐体验，一时间风头无两，但它的销声匿迹也在一夜之间。 原址还在，只是大门紧闭，再也没有开过门。 他们先是进入了周边的一个地下停车场，七拐八拐找到员工通道，乘电梯直达16楼。 出电梯就能看见真正的“晴雨”。 无名的藤蔓爬满两侧墙壁，除檀似月和南荣桑以外，低语者全都感应到了妖鬼的存在。 “里面还是有人的……是这么个意思啊？”纪阑珊嘀咕。 大门忽然打开，檀似月先一步走进去，四周布满鲜花。 “小姐好，自助自便。”穿着白色斗篷的蒙面女人向檀似月打过招呼后，从侧门离开。 “这是桑家发展出来的一个新兴行业，记得支持一下。”檀似月把几张照片发出去。 左侧三层台面上摆放着各类熟食饮品水果，靠右侧是一张长桌，落地窗能俯瞰下面的车水马龙。 一群人边吃边了解手上的东西。 “修补师？工资高吗？”林寒山也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桑家从商，这不废话吗？”路洲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职业，早知道该晚点择业的。 “这些妖给你们混个眼熟，我怕你们哪天打起来，到时候损失的还是我。” “行。” “等会儿我给你们简单复盘一下。” “嗯？这鱼不会是从z国空运来的吧？”纪阑珊记得自己在斯特里特的时候吃过，价值10g黄金。这种鱼必须在死后两小时内进行烹饪，否则口感味道都会大打折扣。 而且这鱼的生长条件很奇葩，只能在z国的某个水域里才能存活，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必死无疑。 “我回头让人往庄园送。”檀似月一猜就知道纪阑珊会喜欢。 不喜欢也送。 饭后休息半个小时，檀似月才开始拿起小白板开始讲这些年她做过什么。 “那个时间段确实太巧了，正好是我爸妈离家出走的时候，我得到的记忆断断续续又零碎，我还以为我精神分裂了。不过幸好我聪明，提前把比较重要的点都记下来了。真正记起来，大概是在我们第一次进疯妖河那会儿。”怀疑是人的天性，她一边怀疑，一边做局。 跳出棋局，成为观棋者、执棋人。 “那烟城那次呢？”南荣桑敢确信，烟城那次肯定说檀似月在做局。 “聪明。”檀似月打了个响指。 一次烟城完成【替命】，一次疯妖河完成【命运覆盖】，最后一次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能保证其他人相安无事。 “但是你唯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到这里罗纯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如果不是许栗心软……还是不对。 “许栗融合了陈老师的异能，可以随意读取我们的记忆……所以第一次的时候你？”罗纯分析到这里卡壳了。 她在等檀似月确切的答复。 “是，我在赌她一次心软。” “我嘞个赌神降临啊。”肖原抹了把脸。 景霂把剥好的生花生递给檀似月：“赌是其次的，是为了增加赢面。” 纪阑珊：“没听懂。”她转头看她两个哥也在发愣，安心了。 “现在还有没有什么遗留问题？”赵锡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和檀似月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用这一点微末的希望去搏一搏。 “那可太多了。” “比如：如果那只乌金黑釉瓷盏再找不到的话，我的琉璃就要暴走了。” “以及我至今仍然在被追杀。” “其他的漏洞我回头列个清单，找时间去补。” “我是你们封印疯妖河之后想起来的。”赵锡只觉得愧疚，如果他早点想起来就能帮檀似月分担一些压力了。 “肖奇，出来。” 这是在肖奇死后，纪阑珊第一次见到他，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 肖奇摸摸后脑勺【别哭啊，上把死得更惨，檀姐姐已经给我争取到最好的结局了。】 “你怎么也有记忆？”纪阑珊边抹眼泪边疑问。 “怨气差了点，顺便让枕未眠造梦给他加点怨气。” “梦魂还真是辛苦了。”南荣桑伸手把自己剥的莲子往檀似月面前的碟子上放，成功掩盖了花生。 “就忙这最后一次了，他遇见了故人，我放他离开。正好让肖奇占一个位置。” 肖原和路洲抱头痛哭，第一次肖奇死在肖原面前，第二次肖奇在路洲眼前失踪。 檀似月所有的轨迹全乱了，和第一次基本没有重合的地方。 她没有去做周颜颜的家教，不认识易丞炘，甚至错过了关知渔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也没有接触过复影、寄生，没有经手过实验室的一切。 更不会知道这桩桩件件背后藏着的秦家。 推翻重来，没有走上那条预定的平安路。 第269章 邪了门了 “学医，是当时年轻的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错误选择。上一次不是中途跟你们跑了嘛，所以这次圆梦了，老实了。”檀似月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自己在学校和医院的那段经历。 “纠正你们几个误区。” “我当年报考的是中医学，但是莫名其妙被调剂到中西医临床专业。” 景霂和路洲端着几盘水果依次传递：“你从前跟我们说过。” “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爸妈干的。他们想用学习困住我。”檀似月一想到往自己脑袋里塞了那么多中、西医的知识就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那我之前听说医生实习没有工资是真的吗？】 “实习医生已经是医生了，是医院给的一个月考核期而已。我是有工资的！实习生才没工资。准确的来说是大部分实习生都没有工资、甚至倒贴。” “一般我们会经历实习、毕业、规培(考证)、找工作成功上岗。” 纪阑珊此刻大概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社会：“万一没找到工作，哦，我知道了，卷学历！” “是的没错。” “聪明！” 关知渔和路洲是真正上过班。 “经历这么多，会舍不得辞职吗？” “当然……不会。”一提到上班的经历，檀似月就有种被抽干精气的无力感，比灵魂损毁还要恐怖。 “每天只有写不完的病例和看不完的病人。” “其他人可能会有留恋和犹豫，但我不会。” 纪阑珊窝在檀似月怀里感叹：“哎呀，我姐还是太爱我们了。” “也不是。主要是我……比较邪门。” 南荣桑已经开始笑了： “但凡她行班，病人就像春天的笋、夏天的雨、秋天的落叶和冬天的雪。能理解吧？” “其实我都还能接受。主要是当时医院对各科室夜班抽查，说是有什么夜班率，不知道怎么抽到了没有夜班的我们。整个针灸科就跟着值了一个月的夜班。” “我值夜班……根本就不想说了，本来是没有病人的，但是有鬼。” 沉默与爆笑瞬间触发。 南荣桑更是笑得往后面倒去，她那会晚上去给檀似月送夜宵，还能顺便带俩业绩回家给奶奶。 太阳西斜，玻璃上染上一层金粉色，他们的话题也越聊越偏，跟找不同似的，把前后两个时间段的不同都找了出来。 “对，我记得，第一次是悄悄带着钱来养活我们的。”罗纯的记忆里，第一个9年，正是部门艰难困苦的时候，檀似月的加入给所有人带来了钱和希望。 第二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肖原仔细回忆着：“疯妖河之后，上面一直在犹豫我们的去留，导致没人愿意接管我们，经费几乎为零。” 没钱，穷。 “不夸张地说，老五几乎养活了我们一整个部门。” 关知渔咂舌：“好惨。” 檀似月忽然便联想到了那个空空荡荡的珠宝陈列室：“所以，珠宝陈列室那些东西都拿去卖了啊……” “都送去我堂哥的拍卖行了，反正我家大部分东西都是洋玩意儿，拿去拍卖了也划算。让那些外国人自己花钱去拍自家的东西。”景霂倒是无所谓，反正怎么算都不亏。 当时的景彦之看着堂弟送来的物件，有意要接济一下景霂，甚至以超出10倍的价格给景霂打钱过去。 隔了小半年，他就收到了他认知里景洲庄园里所有的收藏品。 急得景彦之半夜睡不着，一个越洋电话直接突击景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欠债了……” 早起的景霂接到了堂哥莫名其妙的电话：“我没有……” 然而，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景彦之觉得景霂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不肯告诉他，急得想自己开飞机远渡重洋回国。结果因为他太有钱了，被a国限制，没申请到跨洋航线。 景彦之半夜站在高楼上把a国从上到下骂了个遍，特别是导致a国机场被封的那个傻叉。 “我记得卖价最高的有三样。” “第一次送过去的宫廷礼服，后来的繁星和翡翠女王。” “什么东西？你再念一遍？翡翠女王？”南荣桑不可置信地问。 景霂从手机里翻出照片向众人展示：“翡翠女王是一条镶嵌的绿宝石项链，翻译成翡翠好听点。” 南荣桑执着且不死心地追问:“原价多少？” “不会是你吧？”罗纯看她反应这么大，疑心有点大。 “最多七百万。”景霂慢悠悠说出了原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她花的三千万。”檀似月已经笑出声了。 “你买那东西干嘛？”路洲不解。 “送她的生日礼物。”南荣桑·面无表情版。 檀似月举手：“给我当18岁生日礼物啊。” “那繁星又是什么？”檀似月后知后觉地问出来。 “我那好侄子给我的礼物……好像就叫繁星。” “这个我知道，一个蓝色的水晶球。”贺斯澜抢答。 檀似月莫得感情地描述出这个水晶球的特征：“里面有很多片白色的小雪花……” 林寒山听麻了：“我现在都怀疑那条宫廷礼服的去处了……” “那个还在拍卖行，那条裙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值那么多钱，应该是我哥接济我的。” “所以四舍五入，还是姐姐把我们养活了？”纪阑珊骄傲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话说你怎么也这么有钱？”路洲欲言又止。 南荣家不是没落了吗？ “a国当交换生的时候赚了不少。”南荣桑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外国人的钱真这么好挣？ “我还是南荣姐姐用一条矿脉换回来的。” “能进行交易的矿脉大部分都是私人所有，我没猜的话，你当时就是因为这条矿脉才没有赶回国。”赵锡视角清楚的知道活着的人。 “对，这个在国内不方便说。” 南荣桑正嗑着瓜子，檀似月忽然站起来，抓起关知渔就往外走。 “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们先回家，南荣跟上。有事电联，或者来云省！” 南荣桑拍拍裤腿拉开门两步跟上去，关知渔还在发懵。 “我们要跟吗？”纪阑珊问肖原和景霂。 “先回家准备点东西，然后去云省。”景霂跟着起来。 第270章 走夜路会遇见…… “什么事这么紧急？”关知渔脚踩上油门了才敢问檀似月。 “你家要拆迁了。” “对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关知渔这几个月忙前忙后，都快把拆迁的事忘了。 “项目是我让人推进的。先不说这个。” “起火的时候，我去过现场，但还是晚了一步。” “妹妹魂归天地前告诉我，她给你留了东西，是一个铁盒子。当时人多眼杂我就准备把盒子带走，不知道谁买的杀手又来找我，所以我把盒子镶进隔壁的墙里。” 关知渔发出疑问：“嗯？” 荒诞又无厘头，一听就是真的。 “后来又联系不上你，再然后我就给忙忘了。” 她们赶到的时候，施工队已经把老旧小区推平一大半了，幸好到晚上暂停施工了，不然可能真找不回来了。 “幸好赶上了。” 三人鬼鬼祟祟地翻进施工现场，摸到关知渔邻居家。 “应该在这儿？什么封的水泥？” 关知渔扶额：“他们家之前建的小花园，本来就是要糊水泥的。” “喏，锤子。” 南荣桑从后面递来一把石锤以及一堆叫不出来名字的工具。 “话说我们不能等明天拆迁队来了让他们帮忙吗？”关知渔拿起沉重的锤子。 “有道理。” “好想法。” “来都来了。”檀似月抡起锤子就要敲下去。 【你们……在我家干嘛？】 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关知渔后背发凉，三人齐齐转头，顺着地面发出的声音低头看去。 是一个半大的小朋友，看起来也就5、6岁。 南荣桑眼神示意檀似月，很明显，这小朋友死了。 “你邻居家的？”南荣桑低声问关知渔。 “不认识啊，从来没见过。” 【你们是来找这个东西的吗？】小朋友手上捧着的赫然是赵雯雯留给关知渔的那个铁盒子。 檀似月蹲下：“怎么在你这里？” 【它压到我了】 檀似月神色微变，指甲轻轻敲在半人高的水泥墙上。 “这个盒子是很重要的东西，谢谢你保护它。” 【不客气，不要再压着我了。】小朋友的语气里还带着委屈，说完便闪身不见踪影。 “哎！”南荣桑伸手却来不及，抓了个空。 关知渔这才咬着牙小声确认：“它不是人。” “你不认识它，但这又是它家。” “其实我没看出来它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嗓音都很稚嫩，加上这小孩打扮灰扑扑的，看不出来真实性别。 “我想想，这家住的是一对青年夫妻，确实不是这个房子原本的主人。”关知渔仔细一想，确实发现不对。 “那这个小孩估计跟原主人有关系。”檀似月正分析着，却看见南荣桑戏谑的眼神。 “我就说晚上不能跟你出来吧，啧啧啧。” “行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南荣桑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的窝离这边最近：“回我哪儿？” “都行。” “那个孩子，上报随机案件吧。”檀似月坐上驾驶座。 “好。”关知渔把时间地点人物描述一遍准备上报。 后面的两人一开始还安安静静的，直到南荣桑好奇：“你试试能不能复制我们的符咒一类的？” “应该可以吧，伸手。”关知渔的复制能力确实稀有，不然也不会一来就当上7组的队长。 复制一般需要对物品或人有接触，物品的复制简单得多。异能复制就有多种情况，如果对方是自愿被复制，那关知渔至少能学到八成以上；如果对方非自愿，那复制的结果就会大打折扣。 “没复制成功？”见关知渔久久不松手，南荣桑以为是失败了。 “成功了，但是不懂。” 檀似月调了自动驾驶模式，把右手往后伸：“试试我这个呢？” 她快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理解，但是用不出来。” 檀似月反手扣住关知渔的手：“命数限制，没关系。留着当知识储备吧。” 南荣桑接着话：“对，遇上半吊子你还能装一波大的。” 沉默一会儿，南荣桑又提出了自己的奇思妙想：“你这个异能还是不够高端。” 关知渔：？ “你只能把别人的复制给自己用，难道就不能把别人的复制到我身上，给我用吗？” 关知渔：“还是那句话，你简直贪得无厌！” 南荣桑：“菜就多练。” —— 盒子里是一份详细的旅游打卡攻略，关知渔叹了一口气，点火将这份迟来的攻略烧掉。 “我已经替你去看过一次了，妹妹。” 愿她下辈子无病无灾，家财万贯。 关知渔大概是受到了影响，夜里梦见了那场大火。 “反正我都要死了，谁管你们。你们害了我姐那么久……还敢痴心妄想，来，大家一起死。” “我不会给你们再去祸害她的机会的。”赵雯雯死死拽着他们夫妻俩，这会儿也是恶从胆边生，肾上腺素起作用了，不然她也没力气拽住他们。 赵雯雯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她连癌症都不怕，最后却带着那两个人一起死在火海里。 …… 「她这么好的成绩怎么来我们医科院校读师范啊？」 「对啊，咱们学校的师范一直都是摆设来着，明年都准备完全取缔了。」 「当老师好啊，铁饭碗，有前途，每年还有那么多假期，到时候你还能兼职给那些小孩补补课，拿两份钱，多好的事。」 「就是，你爸说得对。我们都是为你好。」 「转系？！转什么系？要不是我们听人家说，你是不是准备先斩后奏瞒着我们一辈子？反了天了你！」 「什么破学校，不行不行，我们转学。我们小鱼是天才，到哪里都会有学校愿意收的……」 「梦想重要还是吃饱饭重要？我们都是为你好！」 「哎哟喂！不就是一个高考志愿吗？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 「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还不都是为了你，因为一个高考志愿要死要活的。」 无序而混乱的梦境里，她似乎一直得不到解脱。 关知渔，关一只鱼，多简单的事。 第271章 表白 或许今夜有梦的不止关知渔一个。 【二选一，你和她任意一人献祭给我。或者你们也可以一起留下来，都不用死，但也出不去，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我献祭的话，能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许栗知道景霂的选择【可以，我会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边缘地带还有一个未封闭的入口，一个时辰之后会消失。】 “好，劳烦您不要告诉其他人。” 檀似月找过来的时候，两人还处于危险法阵中。 “我找到了线索，你先想办法带出去给肖原。”景霂。 她正准备打开看却被景霂一把按住。 “我暂时不会有事，我现在担心的是外面。” 或许是对对方的信任，也或许是对外界伙伴关心则乱，檀似月咬牙跑出去，但没人知道，肖原此时已经死了。 【她会恨你的】许栗感叹。 景霂扯出一抹苦笑，故作轻松道：“献祭要趁早，开始吧。” 檀似月离开这个空间，散开阴气去找其他人，同时忍不住看了眼手上的东西。 刻有地图的羊皮卷打开，里面夹了半张纸。 「求求大小姐不要恨我」 檀似月一时失声，往后看去，空间关闭，她已经回不去了。 —— “我就说没表白吧……” “真成亲朋好友了。” “我彻底想清楚了，这俩都对对方一见钟情。” “但是悄悄那会儿才十六七岁，老五没有负罪感吗？” “不对，一开始我们都拿悄悄当妹妹看的，应该算日久生情才对。” “哦哦哦，我知道了，第一次是日久生情，第二次是一见钟情。” “在疯妖河的时候她说过，对老五一见钟情是因为看起来好骗。”肖原的关键性信息出现了。 “好骗嘛，铁定是第二次。她简直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好好。” 没和景霂同车的已经开始大声蛐蛐了。 “水晶球还在吗？”景霂拨通电话。 “在家，怎么了？”檀似月这会儿还在南荣桑家里，三个人玩斗地主。 “那是一个艺术家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里面不止有雪花，还有一片半弯的月，是淡黄色的，上面还有刻字，不过要用放大镜才能看见。” “写了什么？” “忘了，你可以回去看看，到时候告诉我。”景霂这倒是把人的胃口吊足了。 “哦。” 檀似月打完这把收手，转头给“薄荷”打电话。 “你买的水晶球里面刻的什么字？” 薄荷一脸懵：“什么字？里面有刻字吗？我就是看它好看才买的。” “那西洋玩意儿不会有什么诅咒吧？快让人给扔了……” “没事了，再见。” “走，我们回家捞点好东西。”檀似月抓起外衣准备出门了，南荣桑洗手出来从桌子上勾走钥匙，关知渔把冰箱里的半盒新鲜乌梅带上，防檀似月晕车晕机。 —— 檀似月摇晃着水晶球，在第七次的时候眼前终于有一片小小的淡黄色漂过，落在水晶球内壁。 放大镜下，那小小的月亮上刻满了字，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亲爱的，我对你情有独钟，我将永远忠诚于你，至死不渝。让后世知晓我们的爱与姓名，爱意永不磨灭。 落款是两人的名字。 檀似月看完，直接给景霂打了视频电话。 “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第一句话就让景霂沉默了：“你这么快就回去了。” “好奇啊。” “哦。”景霂身后是一面白墙，不知道是在哪里。 “看，你有印象吗？”檀似月语气微微上扬，把摄像头对准水晶球上的放大镜，方便景霂看清上面的字。 “摄像头转过来。” 镜头晃动几下，檀似月往编花的藤椅上一坐，然后转过摄像头。 景霂心悦诚服地把上面的文字背了出来。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嘛？” 景霂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眼睛都有些黯淡，错开与檀似月对视的目光。 “好了，我接受你的表白。” 檀似月能明确看见景霂那一瞬间的喜悦，眼睛怪亮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你看吧，我就知道……她能把你玩死！”声音很小但依旧被檀似月听见了，是肖原。 “那你开窗。” 檀似月依言起来开窗，今天天晴，倒也不是那么冷，明亮的阳光映照着。半绾起的发间插着一根翠绿色的簪子，竹叶中缠着半弯银白的月亮，垂下的玉石透亮温润，互相碰撞出细小而清脆的声音，余下未绾起的头发轻轻散在风中。 水晶球在她手上轻轻晃了几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外面对街，一群人靠墙站着，各有各的风格，每人手上都拿了一些东西，景霂站在中间，抬头和檀似月眼神交汇。 “那面墙有点落灰……”檀似月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传出。 一句话干废7个人，有的去摸墙，有的转头看衣服，只有中间的景霂不为所动。 发现被骗的其他人都被气笑了，檀似月拢了拢身上的白色大衣从最靠近这条后街的小门出来。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纪阑珊率先把手上的66朵红玫瑰送到檀似月面前。 晚一步的南荣桑和关知渔站在窗前。 “这种情况，我们除了同意还能做什么吗？”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诶……” “谈就谈呗，多大点事。”南荣桑转念一想，谈恋爱嘛，正常需求，就算檀似月想多谈几个她也支持。 偏偏此时，她们与景霂欣喜的眼神对上1秒。 “我怎么觉得他在挑衅我们呢……” “是吧，我也觉得。” 檀似月察觉到楼上两人的目光，回头看，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等她顺着目光看去，几个人手上拿着的东西太多了，她一概不收，只是路过罗纯的时候顺手一摸。 “这是什么？情书吗？” 识趣且了解檀似月风格的已经抱着手上的东西去找门了，关知渔和南荣桑对视，得，还得去给他们引路。 “下午好啊，五哥。” “今天天气不错，大小姐。” 景霂手上捧着一株茁壮成长的绮蓝花， 它的花语是：永不消退的爱意。 第272章 新篇章 “有新文件。”肖原一手把箱子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摸手机。 “开第十组，开什么玩笑？这都多久没进新人了。”贺斯澜震惊，一般要成组起码要凑够6个人，按照现在的预备役数量，怎么也不可能一口气提上来6个吧。 罗纯手上a4纸大小的密封文件袋完全不占手：“看看都有谁。” 一眼看去，全是熟人。 领路的南荣桑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关知渔挽着南荣桑一只胳膊倒着走。 “我也看看。” 南荣桑、秦杳、黎映淮、曾骨、佘萋萋、羊渡尘。 “因几位身份能力特殊，为暂拟定状态？”路洲抬头去看关知渔和南荣桑。 上面为了拉拢人才，真是什么话都编的出来，正式成员就成员呗，非正式成员就预备役呗，还搞个暂拟定。 “这不就是悄悄的亲友团嘛。”林寒山大跨步越过台阶，跟上他们的步伐。 肖原无所谓：“那咋了，我们不也是她的亲友。” 诶？不对。 “为什么上面没有姐姐的名字。”纪阑珊也发现了这个点。 他们又看了一遍，确实没有檀似月的名字。 “又来一个文件。”赵锡提醒道。 “又是特聘……终身顾问……形同副局？！” 念到后面，肖原都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语调也不自觉拔高。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南荣桑兴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连带着关知渔也开朗了几分。 他们才刚在微妙的气氛中达成共识，以后整个低语者（特别部门）他们都能横着走，然而下一秒就被人泼了冷水： “你们没发现吗，整个组织都像她的亲友团。”赵锡堪比此刻刮过的寒风，吹得人透心凉。 “1组的沈香，2、4组不知道，3组孟队，5组罗队，6组那俩孩子都挺喜欢她的，7组关队，8组她哥，9组我们，10组全是。” 几人细数下来发现地位可能也没有那么高。 “四月这几年还真一点没白干。”路洲感叹，要不说给她安排这么牛的职位呢。 “爱上我姐，像呼吸一样简单，太有实力了。”纪阑珊真心觉得自豪，同时也担忧她可怜的五哥会不会更自卑了。 檀似月牵着景霂的手挑了一条更近的路，直接杀到祠堂外面。 “幸好没按你们的安排走，不然我连队长都混不上。” 檀煋正焦头烂额地想方设法解决檀似月的灵魂损毁问题，转头看见女儿谈上了。 黎珺松错开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我男朋友。” “阿姨好，叔叔好。”景霂莫名的心慌，他的见面礼呢？ 在肖原他们那里。 肖原他们呢？ 不知道。 “知道了。”檀煋叹气，用劲拽黎珺松的衣服，希望他能给女儿一点反应，不要做扫兴父母。 黎珺松：…… “去玩吧。” 檀似月单挑眉，她当然知道黎珺松为什么不说话，语气带着调侃：“爸，他是我的了，我要活的。” 景霂站在檀似月身侧底气略显不足：“那个事还能商量吧。” “行啊，你们父女俩，最近秘密不少啊。”檀煋也笑着打趣，黎珺松这会儿是真心虚，转头就跟上老婆的步伐，直接把女儿和那个男的抛之脑后，不管不顾。 “他们一直都这样，不用在意。” 要不然檀似月也不可能被迫成为家里面唯一沉稳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景霂黑色风衣下的手与檀似月紧紧相握，忍不住偏头去看黎珺松离去的身影，如果这真的是能救檀似月的方法…… “我们找他们去。”檀似月带着他往前走。 —— 据官非公开内部可查询资料： 一代成员的所有资料由“低语者”二代成员补齐，因疯妖河产生的各项工作均已得到妥善处理。 有关疯妖河具体由来及其衍化原因待进一步查证，留存档案。 因疯妖河牺牲的初代成员档案悉数封存，仅供特别部门内部查看，其他部门不可调阅。其中纪琼及其亲属均已离世。 公安系统成员纪明珠，因直系亲属离世，对外公开其身份及功勋，具体死亡原因不公开。 二代成员林温沐，已查证其过往经历，留存档案，作为精神领袖长存。 另外：仍有疯妖河的遗物“厄术”及未知物品遗留在外，由特别部门专职回收，若危险系数过高，则直接销毁。 内部非公开不可查询即隐藏资料示： 纪明珠，隶属于临国公安系统，对3.11人口拐卖案的突破做出重大贡献。 当年赫赫有名的打拐行动，最重要的线索就是纪明珠拼死传递回来的消息。本来是一次合规的出国探亲之旅，却意外发现被拐卖的“她”——纪阑珊的母亲，在联系警方失败后。 纪明珠也料到了自己无法回国，只能暗中开始调查斯特里特。 并且与“她”配合，摸清了斯特里特家族的“异能”。 最后，纪明珠还是父亲在政坛上火种的延续。在被扣押的时间里，一直在暗中帮助父亲传递消息。 可惜，很可惜，他们差一点就能改变这个国家。 纪明珠在临死之前将有关斯特里特“异能”的消息留存在维尔拉身上，只是当时年幼的女孩并不知情。 作为年长的哥哥，西瑞尔是知情人。兄妹两人在没有庇护的斯特里特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西瑞尔因为杀死了某个欺负他们的兄弟而得到长辈的重视，属于西瑞尔与维尔拉的噩梦正式开始。 20年左右，西瑞尔被推上继承人之一的风口浪尖的位置，同时他身边的人也被外界所认识。 那次雪山之行是策划，也是意外，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维尔拉昏迷后秘密送往临国，再安排一批人贴身保护。意外的是，他们在刚入境时遭到了追杀，dave因选择保护离他更近的西瑞尔而错失了救维尔拉的机会，她毫无意识地坠入雪层中。 更可怕的是，在某些不可抗力的影响下，一场雪崩在10秒内将所有人掩埋。 西瑞尔和dave九死一生，在风雪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维尔拉，直到西瑞尔低温昏迷被dave强行带走。 维尔拉在冰雪的压迫中醒来，幸运的是，她没有被掩埋，撑着一口气往路边爬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她的衣服夹层里藏着回归祖国的投名状，还有那枚dave冒死偷出来的戒指。 由她向国内公安传递了暗语，3.11拐卖人口案结案，“低语者”纪阑珊秘密进入考察期。 后因福利院事件，纪阑珊正式加入不知内情的9组。 第273章 步入正轨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心里清楚，南方会有救你的方法。”檀煋送檀似月离家时千叮咛万嘱咐，既然她现身了就必须坐镇檀家，短时间内不能离开，顺便坐实檀似月昏迷的情况。 “离开这边后万事小心。”檀家的大本营在云省，任凭檀似月闹翻天都不会有一丝消息传出去，到了外面可就不一样了。 “我可不奢望你能管住她，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知道吗？” “明白。” 好歹也和景逢春、景岁堂相处过，勉强算知根知底吧，那夫妇俩情绪稳定得可怕，这两天观察下来，景霂估计也是脾气好的，给女儿玩正好。 早知道就应该趁人之危，在十三年前把景霂抢回来养着。 因为紧张而意外读到长辈内心活动的景霂：啊？ 肖原和罗纯倒是不知道和檀煋说了什么，看样子应该聊得不错。 临上车时，黎珺松才姗姗来迟：“你爷爷跑了，下落不明，你自己小心点。” “好。”檀似月根本就没见过这位“爷爷”，只在小时候大人的闲谈中听过几句不大中肯的评价，一个性格古怪、孤僻且古板的人。 据说这些年她的大伯黎珺柏接手黎家，在族内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车队浩浩荡荡往外开，檀煋和黎珺松立于门前，目送他们离开后，天上竟然飘起雪来。今年的初雪竟来得这么早。 “看见没有，妈妈把你送的金镶玉戴手上了。” 段青铭默默升起隔板，不听不听，伤害单身狗的心。 “那是阿姨给你面子。” “你用读心术偷听了？” “不太敢。”景霂实话实说，读长辈的心确实是不礼貌的行为。 景霂的读心术很奇怪也很随机，是他父母、老师牺牲那年忽然出现的，目前已知的两个触发方式是：自身心动过速或猜疑心过重，其他不明。 这都还是往日里檀似月试出来的。 檀似月正准备闭目养神电话铃响了，肖原问：“我们还有东南叶羽平原的案子没搞定，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嘶，我把这事忘了。”檀似月猛然坐正。 “等我在群里跟你们解释。” 「叶羽平原的的动静是我搞出来的，原本的那个东西已经被杀了。」 「结案吧。」 完全知晓檀似月心路历程的众人： 「ok.」 「我就知道。」他们初识檀似月的时候都一致认为她是冷静沉稳的高智商少女，后来发现，她心里憋着坏呢。按檀似月的说法是：在家里她是被迫沉稳，不然没人能对抗无拘无束的爸妈；在外面，她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她妈。 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迹象。 「行，那我让他们回来。」罗纯这几天跟着他们东奔西跑，5组其他人则继续在东南一带搜查。 「好，那我跟着写结案报告。」 “他们不在这几年，家里大部分事务都是我和桑家的那位平分，目前手上的事情够我妈处理一阵了。” “趁着外界都以为我昏迷的时候，我得先把复影、寄生处理了，秦家那边还没有动静。”檀似月要处理的事情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让她有种在现代社会当皇帝的无力感。 刚到机场vip休息室，罗纯就接到了5组的电话。 “我们在准备回来的路上了，但是老大，好像，不太对劲。”桐双很快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她们在叶羽平原“扫荡”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庄，这个村子很奇怪，根本没有一点现代化的气息，连电灯都没有。国家的扶贫工作已经覆盖全国，怎么可能连基础的电线都没有。 mark说这个村子有问题，但是又感觉不出具体的异样。 他接过电话告知罗纯「我其实怀疑这个村子里的都不是活人。」 曾栩也在旁边附和「对，很奇怪，我算不到任何和他们有关的东西，就像不存在一样。」 “阮消呢？她没听到什么吗？”罗纯皱眉，说不准又是一个随机事件。 「有」 「是蚂蚁」 “蚂蚁？”难道是妖？ 「立哥说我们周围可能有什么影响磁场的东西存在，导致我们受到某种类似幻觉的影响。」 “你们等一下。”罗纯向檀似月简单描述一遍。 “磁场、幻觉，可能是遗漏的环幽。”毕竟檀似月当时自己带人造了一批，剩下的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知道了，我们试试。」 第274章 蠃鱼 罗纯放心不下，临时改机票去东南和5组汇合。 南荣桑和檀似月，一个新晋成员，一个新官上任，都要去首都找钟勤。 而伟大的关知渔女士也要北上首都找直属领导钟勤递交一份长达5000字的检讨。 9组的几个接了关知渔老家的那个随机任务，好歹是在w省，哪怕离家远，好歹是一个省的。 “那是，我手下没有孬种！” “肯定啊！不然我这么多年也不能白干是吧？” “还是他们自己优秀，肯努力……哪里的话，都是为国家做事，大家都光荣。” 钟勤端着不锈钢茶缸跟同级的几位领导闲聊，看似毫不经意，实则句句都在吹嘘。 曹副局长更是把头抬得老高，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诶，行，我们先走了哈。”一起来开会的佟副局长恨不得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任谁有这样的同事都会觉得心累。 “还不赶紧走，办公室那边已经在等我们回去了。”佟副局长催着两人离开。 三人愉快地坐车回长平街988号平房，特别部门3位领导，2位管理平常都在这里处理公务、开小会。 通常是佟副局长——佟艺，她在基地后方坐镇「蠃鱼」，除了开会，她一般不轻易出面。 曹副局长曹今泉与钟勤在首都，不同的是，钟勤是每天的行政班，而曹今泉是外勤班，他是初代低语者，一般遇到二代解决不了的问题，他都会亲自上场。 “人家刘老师脸都跟锅底灰一样黑了，你们还左右夹击他……你俩加起来都快150岁的人了。”离人群稍微远一些佟艺才忍不住叨叨不省心的同事，说了两句自己反倒憋不住笑了出来：“那姓刘的也有今天，该他今天被骂，人不大架子倒不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从廊头传到廊尾，檀似月从办公室探出脑袋，南荣桑和关知渔也紧跟着伸头出去看。 “小檀来了啊！好久没见了。” 看着佟艺和檀似月打招呼的熟悉程度，钟勤就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蠃鱼」就是檀似月最大的保护伞。 难道是他站得还不够高吗？ “三位局长好。” “钟局我的检讨。” 钟勤接过后放在办公桌上。 “正好今天都在，给你们安排一下任务。” 佟艺和曹今泉坐在右边的皮椅上，檀似月三人在对面沙发。 “小檀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工作上是怎么安排的？” 秘书进来放了一盘水果和一壶茶水，把门带好后钟勤才说：“我的安排是让她当自由人，哪边出问题就去帮哪边。” 正常人都能猜出钟勤的想法，檀似月极有可能要跟曹副局长走同一条路。 “行啊，来接我的班。”曹今泉倒是乐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 有这么优秀的晚辈来接自己的班，当然值得高兴。 “这么说，你都选好你的接班人了？”佟艺试探道。 “那肯定，先不说我啊，你那个才不好选。”钟勤的话倒是提醒了佟艺，她已经50多岁了，虽然比起钟勤和曹今泉要年轻不少，但确实该到物色接班人的时候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她心仪的接班人会从10个组里面选出来，还是会在「蠃鱼」，至少目前，她还没有找到。 唯一让她有点想法的檀似月也被提前预定了。 冷不丁看见佟艺眼神的曹今泉：“你不能跟我抢人吧？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 “是，那不能。”佟艺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 65岁，正是闯的年纪。 “这个权限嘛，你还年轻，过几年再说吧。反正9组那群无法无天的手上还有冯局长留下来的……”钟勤也不敢给檀似月太多便利，不然哪天外面天翻地覆了他还被蒙在鼓里，到时候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再有就是我们这个第10组，新开这个组，完全是你的提议，另一方面是因为秦杳，再有就是对五族会盟融入组织的进一步实践。”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真正会空间的人，必须要赶紧拉拢。 “10组的队长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问题抛给对面三位。 关知渔：她自己都还是光杆司令呢，转头看檀似月和南荣桑。 “南荣能力很强，她当队长也可以。” “秦杳吧，她是组里唯一有异能的。”南荣桑提议。 两人都话几乎重在一起，而戏剧的是，檀似月这时候说了句： “我同意。” 三人眼神互换：“秦队。” “行，那就秦杳。” 对此南荣桑女士表示：见面的时候别人都是关队、罗队，她是南荣队，听起来不太顺口，叫南队\/桑队吧有点违背祖宗了。 “马上月底，有一部分预备成员要转正考核了，新来的就暂时放进10组。”曹今泉提前给檀似月和南荣桑提个醒。 “10组的人都是我带进来的，除了秦杳，其他人最后的去留都有待商榷。” 南荣桑也跟着点头，如果不是檀似月需要，她是不会进特别部门的。她可是要继承发扬南荣家的，不能太遵守规则。 “这个我们都商量过，所以文件上没有写明他们的正式成员身份。到时候看你安排。”钟勤让檀似月放心放手去做。 “好的。” “然后，关知渔你那个7组，尽快把内部团结好，不要东一半西一堆的，看着就糟心。下个月部门内部比拼，别我还要把一块奖牌掰两半。” “知道，保证完成任务。” “我回头让一心和一意把具体的内容敲定。今天就先这样吧。” 临走时佟艺叫住檀似月：“你送过来的那个人，来路不正。” 檀似月低头称是，“麻烦您费心了，要是她惹出乱子来，全算我头上。” “你呀，别一天天在外面捡这个那个的。” “您放心，在没有捡到白眼狼之前我是不会收手的。” “你真是，跟你妈一个德行。算我当时看走眼了……”第一回见着檀似月的时候，她还真以为檀家出了个沉稳的孩子。 “我和蠃鱼会站在你身后的……” “我也站在你们俩身后了。”钟勤幽幽站在后面，看起来怨气不小。 “非常感谢我的三位局长老师，我把天捅破的时候记得帮忙补一下。”檀似月开着玩笑继续往前走。 …… 冯才明之后也有过几任局长接手他们，只是干得时间都不长，外界盛传的都是这群年轻人自负、自傲、不受管教，钟勤接到返聘书的时候还觉得是块烫手山芋，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下了。 钟勤抿了一口热茶，有些沾沾自喜。他这几年可没有一天是白干的，这不就把“低语者”变成特别部门了吗？ 接着他又拿起桌上的名单仔细看了看，马上就是转正考核了，也不知道谁能杀出重围。 “年底有总结大会，等过完年就是特训和比赛……” 第275章 下雪了 “哦对，刚才忘跟你说了，10组还没成型，所以暂时不接任务，你们听我调配就行。”檀似月早就安排好他们的去处，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秦姐姐在卧底，人估计也凑不齐，线上联系比较方便。”南荣桑暂代秦杳队长一职。 “其他组是不是都有一个，嘶，据点来着？” “对。” “那你的7组是一个还是两个？” “1个，再怎么不和谐也不能分家。”关知渔也是体会过两边人撞在一起吵架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都形同路人，也是奇怪，听说以前他们队内关系也是很不错的，不知道怎么就闹翻了。 “其实他们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一致不认同我这个队长。”关知渔看似平淡，心中早已泪流满面，为了补偿自己受伤的心灵，她决定要把他们的异能全复制给自己用。 “那你住哪儿？”南荣桑直视檀似月的眼睛。 这是一个非常经典的问题，就像：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 带着致命的逻辑与选择。 对此，檀似月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我在春意苑买了一套别墅。” 关知渔像是在憋笑，又像是在思考。 在南荣桑还没给出反应之前，肖原的电话来了： 「记得收拾东西来景洲，你的监护人已经委托我们成为你的监护人了。」 这个“我们”指的肯定是肖原和罗纯，难怪他们临走前跟檀煋聊了那么久。 谁说不能和“陌生人”争“孩子”抚养权的。 檀似月还是那句话：“我在隔壁春意苑买了一套别墅。” “知道你有钱，就这样，先挂了。” 景霂的声音挣扎着飘过：“今晚不回去，没饭。” “姐，我要举报，他们虐待童工！” —— “晚上7点的飞机，我俩去逛商场，你自己小心点，机场会合。” “行，刷我副卡。”檀似月准备到附近的花店买花。 “刷我的。”南荣桑凑在关知渔旁边。 关知渔嘟囔：“早晚要把你俩刷穷。” “那不能，杀伤力不如四月月入百万这句话。” “你拆迁款下来没有？投资我点。” “都给你。”关知渔直接把卡塞南荣桑手里。 “又去赚外国人钱？” “废话，我这生意在国内是要被扫黑除恶的。”南荣桑靠着关知渔聊着聊着就到地方了。 “正好等会儿给四月挑点新年礼物。” “行啊你，关小鱼，当过老师的脑子是不一样哈，提前两三个月就开始了。” “这跟老师有什么关系，新年礼物就是要提前准备啊。”让朋友没办法做人的感觉真爽啊。 “没办法，谁让我高情商呢。”关知渔自得，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怎么没想到……我们肯定能超越9组那几个。” “南荣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攀比呢……” …… 徐钦的墓前。 年轻的男人戴着口罩，手上烧着什么东西，不像纸钱，应该是照片一类的。 “是来祭拜还是来看笑话的？” 檀似月未作回答，只是把花放在徐钦的墓碑前。 沉默许久，她看着对方把手里的东西烧完。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妈带我移民国外，手续已经办好了。争取今年就走，以后估计也不回来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 对方冷淡地向前走去，擦身而过，不断远离。 “小樊知道吗？” 身后的人停住脚步，“没告诉他，怕影响你们升官发财。”他和母亲的存在本身就敏感，走远点才不会影响任何人。 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说： “我去监狱见过那个唐未梨。”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对彼此都有一种熟悉感。” “你知道为什么吗？”此刻略微高扬的语调是笃定了檀似月回答不出来。 “他培养我和唐未梨的时候，都用你来作为参照范本。” “你是他的学生，我、唐未梨，都是拙劣的复制品。” 檀似月到现在也不知道父母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他们是怎么在那么多人当中选中徐钦和林秋苹作为她的启蒙老师。 林秋苹年轻时候总是冷冰冰的，极其具有权威感，她不愿意和檀似月建立师生关系，她也不觉得自己教会了檀似月什么。 而徐钦则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老师”。 两人在教导檀似月方面也有极大的不同，林秋苹会让檀似月在旁边自己看。 徐钦会把自己的知识总结起来，拆解后再教给檀似月。 林秋苹把10岁的檀似月带进监狱的时候，还遭到过徐钦的严重反对。 “你现在就是在揠苗助长，细水长流才是育人之道。” 一个是第一次当老师，一个是第一次当学生。 徐钦在教她，她也在教徐钦。 直到檀似月完美度过了数个春秋，她也不再需要老师。 这让徐钦产生了很大的落差感，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孩子和侄女都差了点意思。 “对不起。” 檀似月深知那个时候其实挺无聊的，没有南荣桑的陪伴，每天除了学习、看书、研究一些不符合自己年纪的深奥理论，很少接触娱乐活动。 是个人都觉得她听话、沉稳、与众不同。 在外界眼中是别人家的孩子。 “那倒不用。” “我也是来看他笑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有停歇。 妈妈以为他是个好父亲，儿子以为他是个好丈夫。 他不觉得徐钦是一位合格的父亲。父亲的爱分散又不平均，倾斜却没有重点。 就好像他忙忙碌碌地这些年一样，抓不到重点，做不到正义，坏得不够彻底。 走下台阶，他把伞放在显眼的位置，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一句早来的“新年快乐”飘散在风中。 …… 冰冷的雨三两滴落下，伴随而来的是雪花，先是细密结成小块的晶体，再是纷纷扬扬地漫天大雪，静静飘在墓园中。 第一次来首都的时候还小，那年冬天也有一场雪，不大。 雪花吝啬得很，零零散散的。 风也没有这么冷。 “老师，再见。” 这场无声的告别，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276章 生灵 檀似月对这个新家还不太熟悉，好在提前有人来打扫过。 夜晚只有零星几户亮起灯光，路过周家时，檀似月多看了一眼，院里的枯叶随风雪飘落，周眠应该不住这儿了吧。 本以为9组会尽快回来，这个任务难度应该也不高，没想到居然能耗上10天。 “我嘞个乖乖，这就是你们上报的时候说的小孩！” “你们看我像不像小孩！” 肖原手上握着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是漆黑的气团，瓶口压着一道黄符。 纪阑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直挺挺倒在沙发上。 “我举报，他们雇佣童工，非法迫害劳动力。” 檀似月往汽水里插上吸管送到纪阑珊嘴边。 路洲啃着鸡腿：“这个恶鬼，它只见女生，我们但凡离近点它chua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地暖和空调的双重作用下，大厅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南荣桑提起玻璃瓶用力摇晃几下。 “这是死婴？” 纪阑珊翻个身坐起接过汽水，檀似月也到南荣桑面前看。 “看走眼了。”两个人也是有可能看走眼的，但檀似月和南荣桑打小就和鬼打交道，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误判。 死婴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生下来早夭，就算怨气重化为恶鬼也需要“母亲”的支持，而且它怎么可能会是5、6岁小孩的模样。 人死后灵魂会维持生前的状态，不可能继续生长。 “这个，据说叫‘生灵’。”赵锡把一张残缺的纸递到两人面前。 南荣桑头痛至极：“天杀的，又是厄术。” 檀似月闭上眼，外面到底流落了多少种厄术啊？ 生灵，听着倒不错。 吃掉和自己相同死法的魂魄，再吸取年轻人身上的生气，会让自身逐渐成长、膨胀。 被吸取生气的人，轻则身体状况下降、霉运缠身，重则寿命递减。 檀似月眼睛扫一圈发现关知渔不在，将【生灵】收好。 她用手指敲响玻璃瓶：“死了没？” “这个谁给你的？” 黑气得意的旋转几圈，大概以为檀似月拿它没办法。 屋内的温度骤然低了不少，檀似月盯着瓶子：“机会我只给一次。” 弑杀的阴气震碎玻璃瓶，那小孩摔在地上，然后不断被蚕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他人都默契地捂住耳朵。 直到它完全消失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它那时候还小，确实不知道。”檀似月蚕食恶鬼后，如果对方有执念和记忆她都能一并获得。 “吃饭了。”贺斯澜拿着对讲机传声。 穿过大厅去餐厅，林寒山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景霂指挥着众人：“先去洗手。” 关知渔抱着两瓶红酒从外面回来。 “嘶，外面好冷，最近几年越来越冷了。” “嫂子回来了吗？” 肖原上下滑动手机，罗纯没给他发过消息。每次出任务都跟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人。 “谁手机响了。”四下搜寻发现是檀似月的。 “悄悄。” “四月。” “谁的？”檀似月擦干手从贺斯澜手里接过手机。 “易” “听我说，你又被挂上去了。” 到底是谁在坚持不懈地在杀她？ “开池下了一个亿。” 没记错的话，她爸妈已经放弃买凶锻炼她了。 “2，不，5亿了。” “身价也是涨上去了，你保护好自己。”檀似月把手机随手扔旁边，又去洗了一遍手。 —— “艹！” “你怎么又上去了？” “接接接！复影你是真想死了。” 电脑前的青年人怒拍桌子，靠着手速拿下了暗杀檀似月的最后一个名额。 核心一级杀手榜第三、四、七。 核心二级杀手榜第一。 核心三级杀手榜第一、八。 核心五级杀手榜第十一。 中位一级杀手榜第一、二、三、四、五、十一、十九。 …… 密密麻麻的名单让他缓慢闭上了眼。 要知道核心一、四级是七人，核心二、三、五级是十一人，中位每级二十人，边缘人数不限。 这是犯天条了吗？ 第277章 日常 “怎么了？” “小事，庄园现在的安保系统怎么样？” “军工出品。”肖原前几年亲自去坑来的人情。 “还有炸弹吗？” 路洲嚼嚼嚼：“原本是有的，疯妖河那阵用了。” “我再找人加固一遍。”景霂把热汤盛给檀似月，转手又去替她剥虾。、 老婆不在不能秀恩爱的肖原：“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一群人玩的玩，闹的闹，大厅里满是欢声笑语。 “还住原来的房间，走吧。”景霂跟着檀似月往楼上去，恢复记忆后他就开始慢慢找回属于檀似月的一切。 她原本的房间在2楼，纪阑珊和罗纯中间。 说来也是奇怪，纪阑珊来到庄园的第二年，他们想过给纪阑珊打造一个书房。楼上楼下的房间都选过，偏偏每个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她旁边的空房间，好像所有人都默认那里会有人一样。当然，书房的事情最后因为纪阑珊不喜欢读书而搁置了。 “你跟妈妈说过什么？”檀似月很清楚，如果不是他们有所承诺，父母是不可能同意放她离开的。 “2年内找到修复你灵魂的方法。” 如果找不到，用他的魂去补。 正好到了房间，檀似月没继续追问。打开房门时却愣住了，里面的陈设竟然和原来一模一样。 “她们两个的房间在对面。” 好一个对面，饶是她眼神再好都不大看得清对面门牌上她们的名字。 “其他房间都没有布置好。”面对景霂毫不心虚的脸，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出任务的时候住这边，行吗？”景霂伸手去勾檀似月的手，倒显得他委委屈屈的。 “好……”檀似月笑着，微微抬眼看他。 门轻声被带上，景霂低头去亲她的嘴角。 “嗯？” 景霂左手环住檀似月的腰，将人锁在自己的怀抱中，逐渐让她靠在门板上，亲吻时右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中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侵占性。 檀似月纤细的手撩起他的毛衣，略带凉意地手摸到腹肌上，在肌肤上肆意滑动。彼此温热的气息交缠着，景霂把头埋在檀似月颈间，任由她摸摸，还低声哄着：“悄悄，别闹。” …… “雪下得太大了，住这儿得了。”路洲还在和关知渔她们商量。 炸金花的炸金花，打桌球的几个在娱乐室，路洲、关知渔在陪纪阑珊打游戏。 檀似月从楼上下来，左看看右瞧瞧，准备把人聚在一起玩一场经典小游戏。 “来，玩什么？”贺斯澜高兴地应和。 “真心话大冒险。” 景霂正好下来就听见，他猜她应该是想借着这个游戏说一些事。 “行，来。”肖原也意识到不简单，快速答应下来。 第一局的酒瓶子转到肖原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有事。 “真心话，问吧。”他坦坦荡荡，简直一身正气。 檀似月嘴角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大哥藏私房钱了吗？” 肖原无懈可击的表情瞬间被击碎，最终咬着牙点头。 出于礼尚往来，肖原在下一局如愿转到了檀似月。 “我选真心话。” 果然。 他看景霂，仔细思考一番后才斟酌着发问：“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 “去年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有过杀你们的想法。” 景霂握住她的手，希望她不要太紧张。 肖原发誓，那3秒钟是他此生最难度过的5秒。 在5秒后得到赵锡的锐评：“你还是道德感太高了。” “真要有莫名其妙的人影响我8、9年时间，我早住精神病院去了。”林寒山实话实说。 “想那么多。我早年管你的时候还恨不得把你打一顿。” 过于有主见，完全不听话，景霂还被她带着跑，根本管不了。 檀似月眼神飘忽，将酒瓶转向下一个…… 林寒山大冒险单手做了20个俯卧撑，几轮过去，瓶口再次丝滑的转了回来。 “问。” 关知渔问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后悔过吗？” “没有。我从来不会后悔。”檀似月真挚的眼神让关知渔心中无比触动。 三个人里，她付出的最少，她常会想起檀似月救她于水深火热中，也担心自己会拖累她们。 ——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两天，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才有转小的迹象。整个庄园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眺望银装素裹的麒麟山，此刻巍峨而圣洁。 这场大雪最开心的莫过于山楂，柠檬在雪库里冬眠，它不能进去玩雪。 檀似月站在回廊看雪，客厅几人在想着怎么除雪。 关知渔冰冷的手往她后颈摸去，檀似月表情凝固，在转身的瞬间，关知渔一头扎进雪堆里，肖原捏好的雪球砸过来。 “有病啊你们！” “你们倚老卖老，以大欺小，杀人啦！”纪阑珊无能的咆哮声四处飘荡。 檀似月才不肯吃这个亏，随手抓一把雪进行反攻。 “都不许用异能啊！”贺斯澜紧急制定一条规则。 嘶喊声伴随着雪团的到来，快得人不分敌我、六亲不认。 纪阑珊往柱子后面躲，一个接一个地快速扔出。 路洲一个没站稳栽进雪里，顺手把身边的景霂也扯下去。 林寒山在挨了纪阑珊连续多个攻击后，开始有针对性地回击，随后遭到南荣桑和关知渔的联合暴击。 赵锡和贺斯澜见谁扔谁，檀似月扛不住拿景霂当挡箭牌，转头“忘恩负义”地往他衣服里塞了一个小雪块。 偏偏景霂还拿她毫无办法。 不知道谁的雪球凌空散开落在头发上，山楂也愉快加入这个行列。 尾巴一扫，无人幸免。 “我的老天爷啊——” 好不容易经过重重关卡，从大雪封路、封山中赶回来的罗纯：小的一巴掌，大的两巴掌。 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等她回来再开始。 罗纯原本是踩着淹没小腿的雪进来的，半路腿冻麻了只好动用异能。 她火热的气息烧出一条路来。 众人见状，快速团出一个雪球扔过去。 终究是双拳难敌好多手，落败后的罗纯加入女生行列，进行反攻。 第278章 薄荷 “我要上交环幽，这个残缺的厄术怎么办？” 肖原打了个呵欠：“这个案子没完，为了保险起见交上去封锁。” “行。”罗纯抱着景霂给的一大箱酥饼。 “雪扫干净了！”赵锡在外面高喊。 “最近大家都小心点，尽量不落单。”檀似月好心提醒。 “怎么了？你又被挂了？” “20多个职业杀手，这么多年朋友帮我分担一下不过分吧。” 走近的路洲等人逐渐走远：“我记得是不是有个任务来着？” “走吧，我们出任务去。” “不愧是她。” “我的车要起飞了，走了。”罗纯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提起保温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南荣桑心如死灰地抬头：“啊？要不然，这个钱给我挣吧……” “已经5个多亿了。”关知渔挂了个梯子上外网看檀似月的暗杀赏金。 肖原更是不敢睁开眼。 对普通人如非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异能，哪怕对方是很厉害的杀手。之前檀似月没进来的时候，还能钻点漏洞，现在只能严格遵守规章制度。 真要硬打，他们不一定干得过职业杀手。 景霂带着文件进来：“都安排好了，对方可能知道你现在是昏迷状态，所以想趁你病要你命。你的替身已经被安排进西坪私人疗养院。” 路洲举着手机绕一圈从另一边进来：“海关的消息，这两天陆续遣返了几个携带管制武器的人，还有几个人身份存疑，一共8个。” 檀似月拿着名单一对比，这不巧了吗。 “全是。” “少了8个，还有多少个？” “还有16个。” 林寒山都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嘴，一人一个都分不完。 “现在是14个了。”贺斯澜领着纪阑珊回来。 “蓝双市那边来电话，陈队说他们昨晚端掉一个犯罪团伙，里面有两个人跟复影有关系，加急审问出来，说是准备去西坪。这是他们的信息。” 纪阑珊把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分出去。 “过两年退休干刑侦算了。”赵锡从沙发上缓慢滑落，纸张在地毯上铺开。 “去干两天你就老实了。”路洲摇头，在一线工作那会儿忙得他想死。还因为没时间回消息被女朋友骂冷暴力分手了，上次他还回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 “不重要的都筛出去了，接下来怎么办？”肖原转头问檀似月的意见。 剩下14个有能力的杀手，想想都觉得头疼。 “算13个吧，里面有一个是桑家的，按辈分是我侄儿。” 景霂疑惑：“怎么还有干杀手的？” “不太清楚，应该是去扫黑除恶当卧底的。” “上次也是他保的我。”按理说桑家办事应该不会拖太长时间，薄荷在复影待的时间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 “你说为什么？” “你不是在查寄生吗？我想着帮你一把，没想到意外查出来跟秦家有关。桑、檀两边都让我按兵不动，继续卧底。” “还有什么要问，我很忙的，晚一步就会错失良机。” “你不是接了杀我的单吗？” “对啊，我就是在来杀你的路上。先掐了，他来了。” 嘟—— 薄荷在这条路上埋伏两天了，杀手惯用假身份，但他们通常会挑人少的地方走，宁愿绕远路也要尽量避开高速这些有关卡的路，方便行动，也会减少暴露的风险。这条无疑是他们进入西坪“最方便”的一条。 “不长眼啊！车停中间……想死啊你！” 薄荷的车横停在路中央，车窗降下一半，一条系着黑色细绳的徽章落下，随着绳子在窗外晃动。 “现在滚回去，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薄荷冷漠的语气吓得对方一时不敢动弹。 这可是核心一级的象征，他们这些中位的根本不是对手。 早知道就不该贪心，被5个亿迷了眼，怀着侥幸心理来捡漏。这些一级杀手抢着要的人，肯定不愿意其他人再来分一杯羹。 “是是是，我们撤。撤！” 薄荷松了一口气，这车的倒是有眼力见，上一个还蠢到专门让他下车打一顿，打老实了才灰溜溜滚回去。 “喂，小姑姑，中位的我都采取手段让他们退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核心五级的十一，叫文木，也是家里的人。最后剩下5个。” “我准备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都按了，再不收网我就真要杀人了。” “好，我带人过来。” “你来什么来，好好把身体养好。”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让人过去协助你。”檀似月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坐上副驾驶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车门也随即关上。 林寒山、南荣桑、关知渔、纪阑珊、路洲留守，明天就是预备役转正考核，每个组至少派3个人去现场。 关知渔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缓和7组内部的矛盾。 南荣桑作为第10组成员露面。 “我们也准备出发。” “四月在首都有套空房子，钥匙刚才给我了，我们去她哪儿住。” 关知渔问林寒山他们：“为什么不安排集中住宿？” “政治、文化、交流中心，寸土寸金。住宿也轮不到我们。”路洲把小行李箱提上车，后备箱一关，出发。 —— “老板，我已经在疗养院附近了。” “占据最高点。” “ok。” 易丞炘往大楼内部走去，对面就是疗养院。 一通电话打完，又接进来一个。 “在忙吗？是我。” 是不太熟悉的女声，檀似月特意看了眼备注，很意外的人，常清竹。 “什么事？” “送条消息给你。” “段青铭曾经带过一个叫寇没的人回檀家，昨天晚上，趁你家忙起来的时候，寇没跑了。” “谢谢您。” 常家和檀家平分吴州市，不说手眼通天，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好在两家常有关系往来，形成了互相“照应”的默契。 檀似月无暇顾及祖宅的事，只能先打电话让段青铭注意着点。 “妈妈已经安排人疏散疗养院，就等我们过去了。” 景霂抽走檀似月的手机，自从她灵魂受损后，精力不如之前，而且各方面都受到了影响。 “休息一会儿。” “好。” 第279章 一计害三贤 “喂喂喂……123……” “上午的笔试已经结束，今年我们对体测环节进行了临时的修改。” “不过大家也不要担心……呃，下面我们请曹今泉曹副局长为各位讲解体测的具体内容。” 曹今泉接过一心手里的话筒，从座位上走到小讲台前。 “各位稍安勿躁，出于各种原因以及我们十位评审代表的合理预估，体测环节的修改是完全合规的。” “那么下面我来讲一下体测的内容……” 关知渔和南荣桑都是新晋队长，完全不了解转正考试的内容，只知道大概分为笔试和体测两方面。 没想到一来还能遇上改革。 林寒山和路洲也好奇是怎么回事，纪阑珊更是仗着年纪小悄悄四处张望。 “本次体测分为三个阶段。” 罗纯坐在他们前面一排，离评审代表最近，正好在钟勤后面，可谓“天子近臣”。 巴掌大的便签纸卷成桶状通过座椅缝隙往后一扔，林寒山眼疾手快地接住。 展开： 「有几个领导亲戚，疑似关系户走后门。」 林寒山看完往左边塞给路洲，路洲和纪阑珊看完返还，林寒山又往右边给南荣桑她们。 所以，这就是临时改考核方式的原因。 “第一阶段，以我们此时此刻的地点作为起点，去到恶多沙漠。在不依靠任何助力的情况下，平安到达。我们会给你们每人发5块钱的经费，只能利用这5块钱，不能花自己以及亲人、朋友的。” 曹今泉停顿的时间，罗纯起身跟随一心和一意发放地图册。 就算是心态再好的也忍不住吐槽。 “这算什么……” “我练了那么久的马拉松，现在让我花5块钱横跨两个省。” 林寒山偏头向南荣桑解释：“之前的体测是50公里马拉松，路上设置一系列障碍和问题。” 关知渔头一回对自己罕见的异能有了清晰的认知。 因为特异、特殊两种都是直接录取的。 “话又说回来，我是不是也算关系户……”南荣桑也是心虚的。 曹今泉早料到了：“好了，安静。你们当中很大部分人都对自己的异能不了解，也没有得到合理的激活和利用，个别人的异能还停留在未开发状态。” “经过过去两年的训练以及线人生活，你们当中有些人领悟到异能的真谛，提前晋升，有些人半途而废。你们留下来，就是对自己还有信心，所以，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留在特别部门的机会。” “顺便，我把第二阶段的任务也告诉你们，特别部门的基地就在恶多沙漠之中，但具体位置不明。所以，需要你们找到基地的大门。” 此言一出，有人兴奋，有人皱眉。 “现在开始计时，后20名淘汰。” 后面爆发出哄闹，紧随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路洲往后看，好一阵兵荒马乱。 “走吧，我们待命，万一有人出事，我们出面营救。”罗纯招呼了左右两边到场的成员。 沈谦特意跟着沈香一起来看考核。 “第三阶段是什么啊？”沈香好奇地问罗纯。 罗纯左右张望了一下，各位领导都在，还是选择保密。 “到时候就知道了。” “谁想的这考核内容啊？” “简直闻所未闻！” “对，根本就不公平！” 有部分预备成员并没有急着往外跑，反而留在座位上制定计划。 “我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太损了。”不知道哪位老成员不嫌事大，跟着附和了一句。 他们转头去看曹今泉，曹副局长非常大方的分享了出题人的姓名。 檀似月·景霂·肖原 “考核完了可以去找他们三个闹，啊，这个檀顾问啊，她职务高一点，建议先从你们两个师兄下手。” 本来站起来要走的9组瞬间蹲下，南荣桑和关知渔也慢慢弓着身子离开。 罗纯：？ 想走但是走不掉怎么办？ …… “他们要是聪明的话，肯定会发现这个规则有很多漏洞。” “比如，他们可以把钱凑一起报个团走。” “或者共同进退，因为我们没有设置时间期限。” 隐秘的房间里，林寒山和肖原他们通上了电话。 “所以，就算他们徒步走完这段路程，也可以通过对吧？”纪阑珊问。 “没错。” 南荣桑也接一句：“那他们手拉手同时到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被淘汰？” “对。”檀似月回答。 “姐你们是想考察他们的团结合作能力吗？” “一小部分原因，主要是钟局把我们三个也设置成了关卡……先在第一阶段拖点时间，等我们处理完就赶回来。” “6啊。” “还能这么玩儿？” “罗队催我们出去集合了。”关知渔提醒：“他们要出发了。” —— 西坪私人疗养院。 檀似月乔装后从后门秘密进入。 赵锡、肖原在周边巡视。贺斯澜、景霂藏在暗处。 “小姐。”病床上的替身睁眼与檀似月短暂交流。 “放心休息，这两天有什么异常吗？” “经常有清洁工、护士路过，晚上能听见楼上有动静。” 檀似月抬头看天花板，点头离去。 替身立即躺下装昏迷。 耳机里传来肖原的声音：“藏一下，别那么嚣张。大摇大摆地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是吧。” 檀似月整理一下口罩，顺手扶了下银边的眼镜框。 “鬼鬼祟祟才引人注意好吧。” “我现在上5楼看看。” “那个房间估计有问题。” 等在电梯前，檀似月假装随意观察了护士站的情况。 贺斯澜在监控里发现了异常：“楼梯间有个清洁工不太对。” 檀似月正准备去查看就被赵锡喊住：“躲到监控死角了，不用去看。” 叮—— 檀似月顺利通过电梯上5楼。 按照上下对应的位置，檀似月找到了那个病房。 她通过小窗口往里面看，似乎没人。 “这个房间住的是个青年女性，32岁，名字叫……”景霂念着资料忽然停下了。 “是陈茵。” 檀似月挑眉：“老朋友了。” 真正的杀手，敢实名登记住院。 第280章 我看见你了 贺斯澜一边盯监控一边完善ppt。 “给人家发5块钱，你们也做得出来。” 原本肖原准备给他们人均一块钱的，还是景霂好心提到5块。 “运气好的可以选择买张刮刮乐。”反正肖原自己是没这运气的，他要是买彩票大概会选择算概率。 “那52个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透视之类的……” “不过瞳术也挺少见的，阑珊还是她家里遗传的。” 贺斯澜抬头看监控，发现原本走廊上的檀似月不见了。 “人呢？” 景霂：“早进去了。” 檀似月推开虚掩的门，前后脚刚踏进门里，陈茵在阳台洗漱完正好拉开厚窗帘。 “5个亿！” 两人面对面僵持不下，檀似月起坏心地问： “最近身体怎么样？不是说好把傀儡术教给我吗？” “你死了这条心吧。” “听说……” “你现在还是二级啊？按理说海沙死了，你应该补上去才对。” 陈茵很想沉住气，但偏偏很容易被檀似月的话气着：“我就乐意在二级！” “我这次真帮你解决一个，送你上一级。” “要你多管闲事！去死吧你。”陈茵抬腿就是踹，檀似月躲开往外一闪，反手将人关在铁门里。 “没必要紧追着我不放吧。” 陈茵用力拉扯铁门无果，才不情不愿地搭理檀似月。 “没办法呀，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你真的很值钱啊。” “等干完这单我就准备金盆洗手，安安静静度过后半生。” 檀似月叹气：“你看你，不要公开立这种g嘛。” 陈茵不屑：“切，少乌鸦嘴，封建迷信。” “陈院长的事，挺可惜的，唉。”檀似月超级不经意地透露出亿点点消息。 上钩的陈茵：“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难怪……唉！”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场车祸是人为的，幕后黑手全数落网。你不会真以为是普通交通事故吧？” “为什么告诉我？”陈茵很意外檀似月会和她说这么多。 “因为我人好啊。” 陈茵忽然笑出声来，笑得不怎么好看，一滴泪水从扯开的嘴角滚落。 “好人……你少来。” 好人是最不值钱的。 她想到了陈淑芸，想到了陈星，好人是活不长的。 “跟着秦家是没有前途的……”平心而论，檀似月是很欣赏陈茵的，她身体不好都能坐稳核心二级榜第一的位置，其毅力和心态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那没办法，秦家给了我一口饭吃。”陈茵直觉这是她最后一次和檀似月这么平和地谈话。 “这是四号吗？” “对，采取了你之前的意见，给她换了好材质。” “杀我之前想先看一场戏吗？” “什么？” 檀似月朝陈茵挥手向前走，整理头发的时候敲了两下耳机，不小心把连线切换给薄荷。 “你还是来了对不对？” “我看见你了。” “好的，回聊。” 她火速切回景霂那边。 “你想救陈茵？”景霂不知道该不该劝檀似月。 “你们说呢？”该不该救？ 问题抛给他们。 “她的死亡是必然的。”赵锡说出残酷的真相。 在往日的时间线里，陈茵也在暗杀檀似月。也遇到过多个杀手同时追杀的情况，只是那一回，陈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反水帮了她一把。 而陈茵也因背叛而遭到其他杀手剿杀。 “我们救不了她。”上一次帮檀似月早死，这一次由蝴蝶效应引发的各种变化，反而让她活得更久，肖原是知道陈茵身体情况的，强弩之末。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贺斯澜敲键盘的手停顿。他们能活过来，还是檀似月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余下的，是不能被更改的命运。 “看前面，有人。”景霂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 “我艹！” “我中了！” 青年男人鬼鬼祟祟在彩票店里小心翼翼地兴奋。 第281章 危机四伏 对面窗户透出的光亮与头顶的灯光相中和，冲锋衣下的人背着一把复古油纸伞。 檀似月朝他打手势，两人一同下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这谁？” 监控室的贺斯澜转了圈椅子，滑向门口开锁。 檀似月也在一分钟后带着人到来。 “介绍一下，复影核心一级杀手榜第四，薄荷。” 景霂先给檀似月递了水杯，顺便和薄荷握手。 “我叫什么？”薄荷带着明知故问的语气询问檀似月。 檀似月意味不明地笑：“你要愿意就叫姑父。” “行，未来的姑父，我叫桑庭。” “景霂。” “你好。”贺斯澜直接横插过去，挡住了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硝烟。 “他怎么好像对我有意见？”景霂绕开桑庭和贺斯澜，低头“小声”问檀似月。 檀似月不以为意：“可能是因为他知道那个水晶球的事了吧。” 桑庭当然生气，自己拍下来给小姑姑的生日礼物，转头变定情信物了，他很难不会有意见。 家里人那么多，消息又是互通的，现在基本都知道了。表白还搞得花里胡哨的，有本事把庄园给他姑啊。 谁要是敢拿水晶球说缘分的，他将会向对方索要那四千六百万。 “你怎么带了一把伞过来？换新武器了？”檀似月喝完水，回头问起桑庭。 “不是，送你的。” “前几天从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买的。” “我在伞柄里藏了助眠养魂的药草。” “好，我肯定天天带着。”哄一下大侄子檀似月还是愿意的。 “我们看了周边，最高点应该是被人占了。剩下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做了标记。你们接收一下地图。”耳机里是肖原的声音。 “我准备让老二去最高点把人干掉……” “行。”贺斯澜回复。 后知后觉的檀似月：“等一下，可能是易丞炘，二哥手下留人。” “老二？”肖原呼赵锡没得到回应。 坏了，该不会是遇上哪个杀手了吧？ 咚咚咚—— 礼貌且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景霂和桑庭站在门前，贺斯澜快速把ppt保存跟着站起来。 桑庭伸手拉了冲锋衣的帽檐，踩着桌子动作轻盈地蹬上墙，卡在门上的那个夹角。 监控里门外人戴着半块面具遮住下半张脸，看外形应该是个男的，外衣宽大，一般来说，里面藏的武器应该不少。 桑庭自然也从上方看到了监控外的人：“不认识。” 复影里整天戴着各式各样面具死装的人很多，根本不算标志。而且他进复影的时间很不巧，正好错过两年一度的杀手聚会。 “我上去找找，你们……”肖原本准备嘱咐他们小心点，却发现通讯断开了。 檀似月抱着伞站在门边，敲耳机却发现肖原那边没有回应。 信号屏蔽。 —— “可是我觉得不对啊，我们笔试成绩都还没出来，曹局又说后20名淘汰，你们不觉得不合常理吗？” “对哈。” “有道理。” “但是曹局也犯不着骗我们吧？” 众说纷纭，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王辞呢？谁看见王辞了？” “不知道……” “刚才被那个谁哄去买彩票了，谁知道那孙子安的什么心，我本来想劝王辞别去的，结果转头人就不见了。” “算了，他运气好。”但凡和王辞走得近的都知道他的邪门，那运气好得让人心服口服。 “其实我还想到一件事……”队伍边缘的一位女士把自己推理的信息分享出来：“曹局好像没有给我们规定具体的时间，地图手册上也没有。”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开始思考刚才在礼堂时的那些细节，曹今泉的每一句话都值得重新解析。 “你们那么多人蹲着干嘛呢？是不是想闹事？”附近的安保拿着喇叭在喊，结果导致分散开的四十来号人瞬间聚集在一起。 林寒山等人躲在暗处朝安保人员挥手示意。 罗纯扶额，这群人小的16，大的35，怎么敢在首都的街道上随地大小蹲的啊？站起来就跟聚众斗殴一样。 “我看见有人坐上车了，3个人，不同的车。”沈香飘到罗纯身后。 “沈队，麻烦了。”罗纯刚出声沈谦就应下来。 “我去处理。” “那个买彩票的回来了。”纪阑珊站在二楼观察并向下方实时汇报情况。 “你小子怎么才回来？刚才宝哥找你呢。” “我去买彩票了，中了800块钱。”王辞不好意思地咧嘴笑。 其实他中了1000，昧着良心藏了200块钱，他没吃早饭，想吃鱿鱼饭。 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他不想骗朋友，也不大会撒谎。 “行啊你！” “800块最多买张高铁票，还不能直达沙漠，我拿着也没用，不如让你们这些聪明人想办法。” “我有个主意，我们让王辞用这800块接着去买……” 纪阑珊开窗瞄准往那个出馊主意的人脑袋上扔了一张卡牌。 “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黄牌。” 一张黄牌警告。 “王辞这回肯定能转正，他这运气还愿意跟我们分享。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找其他法子。” “行嘞，听宝哥的。” 钱得宝是他们这批人里体能和智商都比较占优势的人，性格也好，听说早年当过兵，现在才二十七八岁。 “那个王辞这次会转正吗？”纪阑珊从另一个窗口跳下来，抱住罗纯的手撒娇。 罗纯点头，王辞的异能或许不行，但是运气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放“低语者”里当吉祥物、平衡器，关键是这人看谁都像好人，让他去面对真假难辨的人性，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上面对王辞的最低要求是，笔试的分数超过一半人。 沈谦和沈香很快就赶回来。 “有两个已经上报了，还有一个……”沈谦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沈香抢答：“他说他和富婆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所以不算违规。” 在场的人：…… 罗纯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妥协：“去告诉他，让他好好跟着富婆姐，这些有的没的就别想了。” “先点一下人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商量。”那位察觉出“时间”问题的女士提议。 “不能回礼堂吗？” “我们全出来之后大门就锁了。” “你是哪位？之前没怎么见过呢？” “胡笑。”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先清点一下人数吧？” “诶，不对啊，怎么变49个人了，不是说好一起行动的吗？” 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心态，罗纯出面：“那3个已经找到自己的出路了，你们出发吧。” 第282章 纷争开始了 景霂伸手开门，刹那之间飞过一根极细极纫的钢丝，贺斯澜抓住空子一杯热水往外泼，然后快速冲出去直击对方腹部，景霂在监控室顺手拿了甩棍出去协助贺斯澜。 桑庭扒住门缝看外面的场景，檀似月还保持之前抱伞的动作。 贺斯澜一顿猛攻，景霂在旁见缝补刀，对方大概意识到这两人是什么组合型的打法，想要先牵制住景霂。 甩棍上挥，脱手翻转，转手打在对方颈间擦着脸颊而过，景霂趁机一脚踹过去，对方也迅速拦截，贺斯澜上前与景霂轮换位置继续攻击。 二对一，优势在我方。 桑庭的畅想还没开始，甩棍飞出去落地的声音就先响起了。 好在只是武器脱手而已，他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从门边飞出去加入激烈的战斗，膝盖直击对方后背，顺势将人按倒在地，他还差点因为冲劲太大脸着地，幸亏贺斯澜和景霂拦着。 地上的人还在死命挣扎，丁零当啷还爆了点装备出来。 桑庭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武器，猜测道：“你丫不会是山丘吧？” 核心三级杀手榜第八，山丘。 最擅长使用五花八门的小型暗器。 桑庭也不想去验证对方身份，一手刀给人打晕过去。 …… 赵锡站在离顶层最近的空房子里，电梯只能到这里。这一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装修，还是毛坯房状态。 一上来就听见慌乱的脚步声，易丞炘从旁边的内置楼梯一步跃下，翻滚几圈过后迅速起身决定找个房间躲起来，淋漓的血落在地板上。 从楼上下来的人脚步轻缓，脚步声几乎没有，普通人压根不会察觉到。 赵锡当即决定往另一头的楼梯走去，路上顺便捡半块碎砖。 易丞炘正躲着大喘气，正准备伸头出去看看情况就被赵锡走路带过的风吓了回去。 看见是赵锡的时候，易丞炘差点流下感动的泪水，捂着头上的伤口老老实实藏好。 那杀手似乎没想到易丞炘还有帮手，带着极其轻蔑的眼神朝赵锡攻击，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 赵锡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但没到杀人的那种地步，似乎在收着打，手上握着的那小块碎砖也从来没落到杀手身上。 那杀手第六次被赵锡肘击的时候就已经想撤了，奈何心里还是憋着一股不服输的气，硬是铆足了力气还击。 赵锡反手过肩摔，踹他腘窝，把人押在地上。 “哥，天台给你……” “这单我也不跟你抢了。” 此刻那块碎砖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赵锡往他嘴里硬塞进去，血沫从嘴角流出。 易丞炘听到外面痛苦的呜咽声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 “猫姐，其实……我给自己留了200块钱。” 红发女士一把拉走王辞：“自己留就留了，你说出来干嘛。” 她真的搞不懂这些20岁的小年轻脑袋里在想什么，现在其他人肯定都知道了，除非他们耳背。 “我想吃饭。”王辞的目光落在对面的“xx鱿鱼饭”上。 “吃吧。”钱得宝倒是不介意，“诶，那个16岁的妹妹呢，你带她一起吃点。年轻人长身体不经饿。” 一进店服务员就迎上来：“您里面请，桌上有电子菜单……” “我要一份经典鱿鱼饭。” “太巧了，今天店里只对鱿鱼饭有活动，老板说逢7免费，您正好是第37位顾客。” 后脚踏进店门的毛婷婷：…… 这也行啊。 “得，立省百分百。”毛婷婷把那16岁的小朋友带到王辞旁边。 “那再点一份吧，给我妹妹。” “好的，两份鱿鱼饭，二位稍等。”服务员还礼貌地上了烫人的茶水。 闲着没事，毛婷婷在旁边看电子菜单，嵌入式平板里的内容一页页划过，不是，这鱿鱼饭真要200块钱一份啊？ 再往后看，除了桌上这壶烫的要命的茶水是免费的，其他的单价全在200以上。 “你小子跟我说实话，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王辞不理解毛婷婷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家里做点小生意。” “以前经常吃？” “我在总店吃过，这个应该是分店。” “猫姐你要吃吗？待会儿我分你一半。”王辞单纯以为毛婷婷也饿了。 “不吃，没事，我不饿，你们吃吧。” 剩下的人见店里有空位，陆陆续续厚着脸皮进来坐会儿，看到菜单时众人的想法无一例外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么贵。 49个人点一份鱿鱼饭，外加活动送一份。 “凭什么他吃那么贵……” “谁说的？不满意自己出去找路。” 一个不起眼的男人站在后面，前面的人层层往后看，正好把他露了出来。 他梗着脖子狡辩：“本来就是，我们钱又不多，他还花200吃这什么饭。” “嘿，我当时看见了啊，就他怂恿的王辞。” 钱得宝不悦：“你搞清楚，我们现在的钱是人家用自己的钱搏来的，你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买彩票。” “先不说你怂恿王辞买彩票的事。这是人家自己的钱，本来也没必要分给我们。我们一群人蹭人家的运气，人家都没说什么。”胡笑挡在王辞吃饭的桌前。 王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早知道买两个馒头吃算了。 “看什么看，吃你的。”队伍里最年长的尤军轻手拍了下王辞的脑袋。 “其实我觉得他说得对，200块钱吃这个饭也太不值当了。” “这样吧，值不值当大家都有想法，正好在这儿分个组。”胡笑手指着内外两头。 陆陆续续走了几个，胡笑和钱得宝这边一共40人。 檀似月抱着伞站在楼顶，扫一眼罗纯传过来的视频。 “怎么还吵上了。” “因为一份200块钱的鱿鱼饭，不好说。”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罗纯都不想去掺和。 “我去跟他们说，开视频吧。” 纪阑珊跟在罗纯身后端着电脑。 “都吃饭了吗？”电脑里传来声音，纪阑珊赶忙把电脑转向对面。 众人面面相觑，回答各不相同。 “吃了。”“没吃。”“吃过午饭了。” “都坐下吃点吧，记我账上。” 罗纯朝他们使眼色：“还不赶紧谢谢檀顾问。” “谢谢檀顾问……” “不客气，回头你们转正出任务了，有事记得先打曹局电话。”曹今泉今天会坑她，来年就会把她往死里坑，还是要先做防范。 “你们要是想徒步跨两个省的话，可以给你们安排营养餐。” “就这样，先吃饭吧。” 第283章 钓鱼执法 檀似月拿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情况，转头发觉好像少了谁。 地上是正在被包扎的易丞炘和协助包扎的桑庭。 “大哥呢？” 景霂、贺斯澜：？ 两人对视一眼，顿感不妙。 “我下去找。”赵锡刚走到楼梯口，耳机里就传来讯息。 “你们几个狗东西，把老子扔外面一打二。” “嘶……”肖原哆嗦的声音清晰传出。 “赶紧送两根绳子下来。” “来了。”檀似月秒答。 贺斯澜拿上脚边的绳子扔给赵锡，两人以飞一般的速度去找肖原。 桑庭给易丞炘包扎完去看那两个绑在地上的杀手，山丘还在昏睡，另一个嘴里塞砖的看着惨兮兮的。 “你是谁？”问完他觉得不妥：“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表现得好少一顿打。” 他在地上蛄蛹几下自己坐起来。 桑庭根据排除法推测对方的身份：“你是核心三级？” 摇头。 不应该啊。 “核心一级？” 对方还是摇头。 “四级、五级？”桑庭只觉得邪门了，他的情报出错了吗？ 得到的答案还是否定。 “不对，那人数对不上啊。” “怎么着，你是二级的茵陈啊？”桑庭自己都觉得荒谬，他又不是没见过陈茵。 那人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动作幅度大到要站起来。 檀似月意识到什么蹲下问他：“你是来杀茵陈的？” 终于得到了一个坚定的点头。 “核心二级第二是吧？” 对方仿若遇到知己般激动，嗓子里发出声音。 “那就是菩提子，我们抓错了。”桑庭没想到他们这时候还要互杀。 “为什么要杀茵陈？你想上位？”檀似月没得到回复便接着问：“那就是有人指使你。” 菩提子缓慢地点了一下转而疯狂摇头。 背后景霂把木板化椅子，细嫩柔软的枝条编织出的秋千藤椅。 “你是怀疑……” “嗯哼。” 很大可能是秦家的手笔。桑庭抬头往上，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 檀似月顺势往后躺，刚坐下没一会肖原就领着人上来了。 “问出来了，三一。” “核心三级第一，哪个？”桑庭看着被捆得牢牢的两人，都这样了口罩还没摘。 贺斯澜把两人的口罩取下来：“两个，都是。” 口罩下的脸虽然被打得有些面目全非，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出他们俩长得一样。 “哦，你们取的代号‘吃不吃香菜’，是不是因为你们两兄弟一个吃香菜，一个不吃香菜啊。” 奈何两个人都不搭理他。 “我说你怎么没日没夜地接任务跟不知道累一样，感情是你们两兄弟轮着上班啊。” “知道你们俩为什么能被人家轻而易举打败吗？因为你们恶意刷分。” 都这样了还没冲上二级，可见实力不行。 身为核心一级的“薄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刷分选手。 肖原坐地上喝了两口水，赵锡两拳把人打晕过去放在离菩提子和山丘稍远一点的地方。 “你那分不也是刷的。”易丞炘蹲檀似月旁边小声蛐蛐。 “那能一样吗？他们是真杀了，我是假的。” 檀似月笑出声：“你还拿你老爹开刀。” 桑庭能有今天的战绩，起码“杀”了不下十个族人，硬是靠着家里打配合把分刷上去了。 “嚯，还能这样。” “那不然呢？又不能真让我去杀人，这种违背祖宗的事我可不干。” “不然把我也当业绩刷了，说不准能当第一杀手。” 桑庭无语：“小姑姑~” “还剩三、七和十一没出现。” —— “刚才我们也算把组分了，后面你们怎么走随意。” “切，谁稀罕跟你们一起。” 趁着吃饭的功夫，钱得宝和胡笑等人已经把方案商量出来了。 40人·一天·低价·极限·旅游团。 每人5块，40人两百块，加上王辞的800，一共也才1000。 “谁家正经旅游团这么便宜？”纪阑珊吃饭差点噎着。 罗纯给她拍背顺了顺：“待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后面全程陪同的老成员都很想知道。 “哎呀，杨哥好久不见，你之前不是有个北台市一日游的项目嘛，我组了这些个人来，大家都忙，这不正好趁着周末来个特种兵式旅游。” 胡笑满脸笑意地走进一个其貌不扬房子里，极其自然地跟人打招呼，应该是认识很久。 “你看看这批人你愿不愿意收。”杨字达往外面一看，乌泱泱一大群，前面站的都是些年轻面孔，有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大学生。 “呦，凑这么多人。” “39个，可不少，我给了他们很多优惠才凑齐的。” “你也是野心不小，小心一口气吃成大胖子。” “那我让他们上车。”胡笑伸出四根指头。 “行，开团！” 由于两边分组，罗纯只好叫三组的人去跟着，余下人继续在暗处看着大团体。 “这人什么来头，查一下。” 他们都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么便宜的旅游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后面的曾栩摘叶卜算：“这个人身上有孽债，还不少。” “查到了，北台市一桩拐卖案的嫌疑人之一，由于证据链不充分，并未被逮捕。”背后的声音来自4组的吴见安，他身后的同伴把他的轮椅往前推。 “看来他们是既要通过考试，还要挣个集体荣誉啊。”关知渔明白过来。 “关队，话不要说得太绝对。”郑燚靠在墙上，帽子压低遮住了半边脸。 “我觉得关队说的有道理啊，这不很明显吗？”桑涟站郑燚对面，眼看两人可能一言不合就要开吵，关知渔立即把他们带走。 “罗队，我带7组去另一边看看。”她这个光杆司令和两个有实权的副组长，必须得趁这个机会把矛盾的缘由摸清楚，要是能一次性解决最好。 “好，注意安全。” 虽说每组都要出三个人到场，但依旧有没来的组。 二组未到场，六组未成年不到场，八组特殊原因不到场。 一组是沈谦、沈香、百里萄(事假未到场) 三组有于丝、百合、白秋露。 四组是吴见安、徐宁、康康(病假未到场) 罗纯则带了曾栩和桐双。 第284章 金乌 难缠的那几个都留在后面，接下来坐等好戏登场。 “明天再说”，核心一级杀手榜第三。成功率93.5%。 至理名言：“杀人勿扰，有事明天再说。” “我是一棵树”，核心一级杀手榜第七。成功率90.7%。 至理名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茵没晋升成功，是因为有个老六把刀架在原来第六的脖子上，逼得人家为了活命只能退一位。”桑庭还是知道不少内部消息的，但这些消息保不保真就不一定了。 “所以这个‘我是一棵树’他是原来的第六，因为横空出世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人，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易丞炘也知道一些消息，只是没有桑庭这个内部人员知道的多。 “奇怪的点就在于，那位当上第六之后什么都没干，没有接单没有，连名字和公示的至理名言都没改，把第七气得暴走，认为对方是在侮辱他。”桑庭每次看见暗网名单上第六的位置都觉得好奇。 这人不会是拿到位置就没了吧？不露面不接单，当什么杀手啊？ 难道是在躲避通缉？ “我猜这两位肯定都提前来摸过底了，至于能不能发现床上的是替身……” “应该不会吧，咱家培养出来的人还是挺厉害的。”桑庭总觉得这些杀手脑子都不大正常，有些倒是聪明，但是总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我们几个先去病房周边守着，小六和大明星去监控室，天台风大容易着凉。”肖原分工完毕，转头看见还有一个桑庭。 “我跟我姑。” “ok。” “我之前说的你们没忘吧？”桑庭提醒。 “放心，记着呢。” 核心五级杀手榜第十一，文木，是自己人。 —— 易丞炘冻了半天终于回到了暖烘烘的房间里，脑袋上的伤口莫名其妙比刚才疼了不少，估计是外面太冷了没知觉。 檀似月闲着没事把桑庭送的伞打开，白色的伞套上绣着金乌，这让她更加好奇这把伞。 “嗯？这是八角油纸伞？”易丞炘震惊。 “我以前参加综艺的时候在博物馆看到过一把差不多的。” 桑庭点头：“那个是近代的工艺品，这个时间要久一点。” 难得有接近文物的机会，易丞炘眼神一点也没挪开。 伞柄由金丝楠木制成，底端拆下后藏着一根长约20cm的粗钢针，钢针旁边被掏空，里面塞了一些絮状的药草。 伞杆部分光滑细腻，应该是用了某种特殊的竹子，伞托、伞顶也是金丝楠木，上面还有看不懂的花纹。 伞面八个角画了八个场景，似乎是一个女人带着信众在祭祀，檀似月转了两圈也没分清哪个画面是开始哪个是结尾。 在没有文字辅助的情况下，任何画面都可用于联想。 伞面中间是一只金乌盘踞，羽翼无法伸展开，像是被困在一方不得自由。绘图者画技精湛，精妙绝伦，将金乌半睁眼时的神情画得栩栩如生，不怒自威，她带着神圣的旨意与天罚降临世间。 伞面略有厚度，在内部看不见外面的图案。重量适宜，最多携带不太方便。 这么一看，檀似月倒觉得伞托和伞骨上的花纹像是某种诅咒或封印。 第285章 傀儡 陈茵在病房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檀似月给她准备的“好戏”，才摸到门把手余光就瞥到自动开启的电视。 而门外面已经被锁牢了，最好的方法是选择暴力破门。 “陈女士，看我抓到了谁？” “听说他是来杀你的哦……” 檀似月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然后是她问“菩提子”时的视频，印证着檀似月的话。 陈茵莫名觉得檀似月变了，没有之前那么正经了。 不过，也挺好。 她亲手打造出没有坚不可摧的自己，剥除软肋和悲伤后，只剩下唯一的指令——追杀檀似月。 大概檀似月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准备要下手了。也是在进入学校见到檀似月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陈茵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最实际的感受。 时间和青春。 终于她在失去爱以后，发现自己并不是无路可走，可这后知后觉的感触只带给她转瞬即逝的欢乐与遗憾，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成倍的止痛药才能起到一点微末的作用。 所以她选择加入秦家投入的生物研究。 在那之后，陈茵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陌生，会间歇性地失去痛觉、触觉。 她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傀儡。 “你最好不要回国，也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另外，能把你优秀的作品留给我研究吗？” 陈茵冷笑：“想得倒美。” “好吧，那你最好能在重重包围之下逃出去。” 檀似月的话给了陈茵警醒，外人根本不知道檀似月的具体身份是什么，只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之类的，所以杀手一茬又一茬。 陈茵突然蹲在地上大笑，还当什么核心一级杀手，马上整个复影都要不存在了。 重重包围，她自认为谨慎地排查了周边，却没想到他们或许全都是檀家的人。 那些自以为是的傻叉杀手，死在这里真不冤。 “我撤回刚才的话，小四给你研究，我这边天黑该睡觉了，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 “成交！” 傀儡躺在床上，身上的颜色褪去，陈茵甚至连自己的模样都抹去了，剩下一个无比合格的傀儡。 “你要傀儡干什么？”桑庭不解，家里要什么有什么，傀儡这种老旧玩意儿根本就没什么价值。 “阿桑之前对这种东西还挺感兴趣的，给她玩的。” “行吧。”桑庭无话可说。 “护士站怎么没人了？”易丞炘转头示意檀似月和桑庭。 “切到我病房门口。” “正好他们都去开会了，现在没人。” 易丞炘只是一味地心疼监控里的两个杀手，他们说悄悄话的声音真清晰啊。 一男一女，男的稍微高点，女的声音文文弱弱的，两人小心翼翼进入病房。 “大哥，你看……她是不是动了！” “你有没有读过书？看没看过新闻？植物人也是有神经反射的，有细微的动作都是正常的，昏迷算什么……” 原本假装镇静的替身听见门口两人的争论声，用最小的动作幅度悄悄从枕头底下抽出刀。 —— “你们说，这一辆车能装多少个人啊？”一群人看着眼前的老旧面包车，看起来比路上颤颤巍巍碰瓷的老大爷都还要令人恐惧，真要遇上了，还不知道谁碰瓷谁呢。 “站这儿干什么呢？那边儿……” 胡笑不理解但尊重。 “哦。” “好的，那边。” 关知渔看时间，磨蹭大半天终于等到出发了，纪阑珊贴心地送上对讲机。 “海陆……嘶，陆、空准备好。”内陆没有海。 “直升机、无人机已就位。” “我们分10辆车远距离跟踪。” “各组牢记，以成员的生命为优先。有违反规则、纪律的留证记录，暂不叫停，到达目的地后再行评估。” “收到！” 带着纪阑珊上车后罗纯才安排另一小队：“七组和三组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收到。” 第286章 不敢睁开眼…… “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们进来得太顺利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正常人听来，这语气里其实带着嘲讽和戏谑，只是他专心于杀“檀似月”，并没有理会“文木”善意的提醒，握着最常用最顺手的刀刺向床上躺着的人。 如果没有人阻拦他，它这一击可以说是稳准狠，能精准刺穿他人的动脉。 “文木”只是稍微抬手挡一下，用最柔和的力量挡下致命一击。 他眼中有片刻疑虑和猜忌：“这几个亿确实令人动心，连你这种都想跟我拼了？” “我是一棵树，原核心一级杀手榜第六，现第七，原名马征，36岁，家里一共3口人，你爷爷奶奶把你带大不容易，他们要是知道含辛茹苦养大的孙子变成草菅人命、猪狗不如的畜生……” 马征被“文木”的话刺激地不轻，上手就要打她，被“文木”快速躲开了。 “敢做不敢认啊？” 她那双眼睛中的正义与凌厉是旁人训练千百遍都达不到的效果。 她抬手掀开被子，替身果断翻身下床，看见“文木”时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受到监控摄像头的视角影响，檀似月一直没见到“文木”的真面目，好奇心和期待值拉满。家里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社交音，学习各类语言也不在话下，也很难对上号。 “你们是一伙的！” 马征才明白过来，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两个女人，他好歹也是核心一级的杀手。 “关门，锁窗。” 原本消失“开会”的医生护士从监控死角处跑出，疗养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不明身份且训练有素的人。 这里的每道门每扇窗都安装了芯片，如“文木”所言，关门锁窗。 她摘下用于伪装的黑色假发，那常年挑染成灰紫色的狼尾鲻鱼头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志。 檀似月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么。 “桑庭。” “嗯？” “你敢睁着眼睛告诉我她是谁吗？” “不敢。” 桑庭移开眼睛，理直气壮地回答：“你知道的，她也是我姑姑。” 天阴桑氏檀家上任家主的孙女，常年在外挑战不可能兼游学的檀云荒回来了。 同辈中无人能及的“老九”，大檀似月一岁半。十多岁的檀似月和檀云荒无论是身手、智力还是对鬼灵的操控能力都不相上下。 后来檀云荒外出“历练”，只有在四年一次的族会里才能见上一面。 …… “诶，他们人呢？不是说分头行动吗？”易丞炘在偌大的屏幕上挨个寻找肖原几人的身影。 桑庭赶紧接话：“哥们儿你是一点也不看上面啊？5、6楼都打15分钟了。” 在被忽视的左上横2竖3找到了肖原和景霂，横4竖1的小方格里是赵锡和贺斯澜。 “这几个人是多出来的？” “漏网之鱼，不用在意。” 讨论刚起头，监控室的门猛然遭受到剧烈的冲击，铁门弯曲变形。 檀似月冷静地起身转过易丞炘的椅子，将轮子踢另一边。 易丞炘快速且灵敏地找地方躲起来。 最后一个，“明天再说”。 第287章 云与月 桑庭从里面将铁门踹到外面，巨大的声响吵得人耳朵发麻。 “哼，你就是……等一下！”桑庭话都没说完檀似月就从旁边闪过去，两人直接开打，一点废话都没有，而他现在没办法横插一脚。 刚到手不到半天的伞直接成为檀似月的武器。 “明天再说”无疑是一个有实力的杀手，但身上带着“刺客”的致命问题，他不擅长面对面和檀似月对打，总会想办法绕向檀似月侧后方。 两人短暂交手后都没能伤到对方一毫，檀似月果断用伞杆一档，往后退两步，动作流畅地将伞转了半圈，伞顶落地之时，浅淡的金光自伞下不断漾开。 “哪里不对吗？”桑庭不理解檀似月的做法却也没有阻止。 天阴桑一向都是完美的存在，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对待普通人、异能者和妖鬼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他们追求着一种诡异的公平感，不用超自然的能力欺压普通人，上三教下九流都可以是朋友，是对人对事的平等。 祖训会随着社会变更，但核心的内容始终都在。 至于每个人有怎样的理解，那就要看她们的心了。 檀似月既然敢用，那就证明对方身上绝对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散出的金光在眨眼间遭到红光的侵染。 桑庭皱眉，半跪在地将自己身上的阴气往周边扩散，短时间内形成一个保护。 易丞炘躲在角落里，伸长了脖子看外面，这年头，杀手的竞争力也这么大吗？ 妖都干上这行了。 再转头一看屏幕，好家伙，都在打，就他一个闲着。 檀云荒快到监控无法捕捉，只有偶尔闪过的灰紫色。 那位尽职尽责的替身还能与檀云荒配合上两招，打得马征无路可退，毫无还手之力。 檀云荒用力踩在马征的背上：“站起来。” 但凡马征要挣扎，檀云荒就多用两分力，直到他吐血不止。 “让她们进来把人带下去。” 替身小跑着去开门，就她转身的功夫，马征大概是蓄足了力量，猛得扳住檀云荒的小腿妄图将她推倒。而她早有预料，轻松向地面倒去，在离地十公分时高难度翻身，手指短暂接地借力，长腿带着风扫过马征。 替身着急忙慌带人进来时，马征倒地不起，脖子略有弯曲。 —— 5、6楼的四人刚收拾完几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杀手，一群医护人员慢悠悠推着转运床和治疗车就来了。 “我们被他们引到楼上，不知道四月那边怎么样了？”贺斯澜正准备敲耳机问檀似月情况，奈何电梯里信号不太好。 电梯“叮”一声停在4楼。 “把他们老巢都给我端了。” “动手。”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檀云荒漠然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但很快收敛起来，进电梯跟着他们下到负二层。 只是电梯却意外停在了负一层，不能继续往下。 很明显，大家都感觉到了异常。好在楼梯就在旁边，他们快速且果断地冲下楼梯。 檀云荒走在后面，感应灯亮过两次她才愿意跟他们说一句话：“劝你们不要去拖她的后腿。” 已经两步飞出楼梯口的4人充耳不闻。 然后和易丞炘一起蹲在监控室外面。 先来的可以挑选最佳观战位置。 赵锡甚至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瓜子，每人分点解馋。 因为他们进不去。 檀云荒早在楼上就感受到了这个“场”的存在，应该是桑庭为了保护周边环境和人打开的防御。 撑开的伞斜着从“明天再说”身边擦过，然后转回檀似月手中，金色的纹路在空中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伞而出。 桑庭站在檀似月侧后方，以防万一。 “这把伞看起来很不一般啊。”肖原悄声感叹。 檀似月旁边还站着一个极其亮眼的琉璃，白金色的长发略微卷曲，比之前要短上不少。 本来耀眼的光亮在琉璃的衬托下黯然失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艳红的光亮在不断削弱。 观战的几人也没闲着，肖原和景霂各自找了渠道去调查这个“明天再说”的来历，路洲和贺斯澜在分析对方的战力。 琉璃自觉金贵，少有被檀似月当做武器的时候，这次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出来。 夺目的光亮中掩盖着细密的针，处处都透露着制服对方的决心，她更是借此隐藏，瞬间移动到他背后。 “琉璃，回来！” 琉璃前方掀起一阵猛烈的风，眼前根本就没有敌人，而是她自己藏起来的暗针，他调换了她们的位置！琉璃用最快的速度闪回檀似月身边，心有余悸时还有对他的愤恨。 没想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妖居然这么狡猾，幸好檀似月及时出手干预。 “说起来，他是我的老仇人了……三次从我手里逃脱。”檀云荒不紧不慢，一点也没有担心檀似月的意思。 “你不早说？”赵锡直视檀云荒，奈何对方眼神平静无波，丝毫不给反馈。 “兆恒。” “攻他下……” 檀云荒的提示檀似月并没有照做，反而是在最重要的关头，改攻为守，琉璃趁机找到漏洞打中对方，桑庭活动手腕，不偏不倚，小姑姑把人踢到了他面前。 眼见着他们就要大功告成，桑庭揪着兆恒打斗中破开的衣领。 【琉璃碎】 彩光随着利刃穿透“桑庭”的胸膛，兆恒瞬间扑倒在地。身后是神情安宁的檀似月，她与檀云荒有了短暂的眼神交汇。 桑庭抑制不住得咳嗽起来，他攻击兆恒被他不着痕迹地控制换位，像是找到替身一样，就那短短的一分钟，让他感到了极端的恐惧。 兆恒，这名字一听就大有来头，再看琉璃的反应，说不准是千八百年前的仇家。 “九姑姑。”桑庭老实站到檀云荒身后，这次的计划是檀云荒全权负责，眼下复影国内外的“巢穴”应该全部沦陷。 “姐。”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檀似月的情况檀云荒是听说了的，她理解且尊重妹妹的行动，但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该只让檀似月一人承担。 再说檀云荒本来不打算回来帮忙处理“复影”这个烂摊子的，但是谁叫那群不长眼的东西把她妹妹挂了两次。 檀似月可是檀家未来的继承人之一，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外，没办法，暂时抓不到幕后黑手，那就只能先把复影解决了。 第288章 死有余辜 【看着我，你见没见过，虞右】 琉璃眼神凶狠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兆恒。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要出来的，她在兆恒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什么东西？】兆恒本不愿意回答琉璃的问题，但她身上的光源太强烈了，就算闭上眼睛也能被刺激到。 【一个杯子，乌金黑釉瓷盏。】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兆恒还讨价还价上了。 “好处？我替她给。”檀云荒踹兆恒的时候是用了十足的力道，震地他不停呕血。 “前年，你接单暗杀，任务目标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慈善家，但是你杀人时窗外有人经过，你因为一时的怀疑，杀了那个不到10岁的孩子。” “后来担心他的家人坚持追查，干脆一家灭门。” “这桩案子至今是悬案，仍未破获。” “还是前年，我生意谈得好好的，合作方突然死亡，你毁了我的生意不说，还杀害了无辜的人。” “恰好我这个人比较忌讳生意沾血。” 檀云荒一个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转头霎时归于平静，抬手摸过檀似月的额头。 “还好，没伤到根本。” “这把伞……”檀云荒低头看着檀似月手上抱着的伞。 檀似月疑惑：“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配你正好。” 桑庭信步上前：“她叫藏玉。” “去年，我爸和家里长辈本来在准备山区的公益物资，啧，你告诉我，那大半个村子的孩子都去哪儿了？”桑庭用力踩在兆恒腹部。 “这么大的事？报警了吗？”贺斯澜都想上去给兆恒一脚，这狗东西真不干人事儿啊！ “报了。那些孩子全给他当祭品了。”桑庭回答了这个问题。 “然后，这件事之后你并不满足，得到了背后的人指使，再次小范围重启了《寄生》。” 桑庭的话引起了易丞炘极度的愤怒，冲上去连踹几下，也没人阻止。 “幸亏当时网警及时发现并干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檀云荒抽了桑庭衣兜里的手帕，揪着兆恒的头发令他被迫仰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见没见过乌金黑釉瓷盏。” 【韩，韩龄。】 “很好，他我就先带走了。”檀云荒松手，兆恒的头无力地砸落在地面。 桑庭一早准备了特制的绳子，捆好后跟随檀云荒离去。 “我们对付的那7个，应该全是中位一二级的，推测都是后面跟着来杀陈茵的。也算是误打误撞。”肖原得到了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信息。 “暂时告一段落，我们该赶回去了。”景霂看了眼时间，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了？ —— “什么路怎么这么难走，你这是正规旅游团吗？” “就是，说好坐车到目的地的，现在还要走路。” “这不浪费我们时间嘛……” 这过于真实的聊天并没有让杨字达起疑心，反而让他有一种马上就要暴富的错觉。这些人不管是整个卖还是拆开卖，他都能按人头得到相应的奖励。 第289章 第二层 【你答应过我的。】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 琉璃的眼睛里蕴藏着极其丰富的色彩，就这么撞进檀似月的瞳眸中。 “马上，等考核结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你这保证还不如不保证，哼】 “我记得之前她不是这样的啊？”肖原跟在后面嘟囔。 贺斯澜可不同意：“不就这样吗？一身我们无法企及的时尚穿搭，以及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很急。”赵锡能从琉璃的行动中看出琉璃的躁动感。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哥。”景霂在和景彦之在通话，落后他们一大段，这会儿才慢慢跟上来。 “韩龄家以前就是靠古董倒卖发家的，他原来也不姓韩，姓邓。90年代严打盗墓团伙，邓家提前收到通知出国避风头，后来把钱洗干净，换了个身份又回国做起了正经生意。但是富了才没两代人，就被韩龄的父辈挥霍一空。他母亲及时和韩家划清界限，带着部分资产和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出国定居。” “韩龄跟随母亲出国，连国籍也一起改了。每年会回国和以前的朋友小聚，今年6月回国待了一个星期，现在在n国的一座私人岛屿。”景霂把景彦之给的资料同步到檀似月手机上。 “放心，他跑不了。” 【我不是担心嘛~】 檀似月没拆穿琉璃，简单核对过那些杀手的资料后踏上归程。 【不然你把契解了，我自己先去】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怎么进去？枕未眠那边我都没时间解契。” 【我跟他们又不一样】 “你知道就好。” 白光闪过，琉璃消失不见。 琉璃确实和其他的“灵”不一样，和檀氏陵的鬼灵不一样，也和沈香这个“山灵”不同。国宝级别的文物，也怪她当年年龄小，胆子大，鬼迷心窍了，才会把琉璃带回家做她的灵，而这也是另一个问题的开端，因为琉璃身份的特殊性，她们当年的契约是有另一层“约定”的。 “琉璃以前不会这么对你。”景霂坐上驾驶位。 “没，她是为我好。” “这算是当年我给自己埋下的坑。” “你知道她的身份，文物成精。我们的契约有第二层保险，我要帮她在预定的时间里找到虞右，但是这个预定的时间琉璃自己也说不准，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从疯妖河回来不久，琉璃就告诉我，开始倒计时了。” “有什么隐患？”肖原趴在车窗边。 “不好说，说来话长。再推后一点吧，我们先赶去那边。”檀似月想想就头疼，她这忙碌的前半生啊。 “行。” 滴滴—— 赵锡催促贺斯澜和肖原赶紧上车。 “正好在路上先把我们错过的影像资料看了。” 檀似月也跟着看那批考核的预备成员。 “哎，不是我说，你们行不行？” “我跟着过来不是看你们干瞪眼的，早知道还是跟着宝哥他们……” “嘁，你现在去追他们呗，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第290章 梦中山海 “藏匿窝点隐蔽，无人机折了三架，还在追踪。” “第一组40号人把仅剩的10多名犯罪分子抓捕归案，且收集到完整的犯罪证据，并……群殴犯罪嫌疑人。” 檀似月能从罗纯的声音里听出无尽的叹息与无奈，这还是第二代低语者，他们真的还能继续往后发展吗？ “不会有人偷摸对普通人使用异能吧？”肖原跟着瞄一眼监控分屏。 “路洲带人奔现场去了，都盯着呢。” 景霂把手机连接充电宝：“切另一组给我。” “来了。”技术人员把关知渔他们的视角切到景霂手机上。 “他们怎么搞的钱？”视频里的几人坐在机场大厅中候机，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卖艺。” “纯骗。” “忽悠。” “劫富济贫前两个字。”劫富。 “敲诈。” “空手套白狼。” 对面一人一个描述词。 横批：坑蒙拐骗。 这10个人里有个人以前在富有钱人家里打过工，知道不少八卦，靠着这些把柄敲到了不少钱，别说往返的机票了，住五星级酒店都行。 有损道德，但罪不至死。 “先看着吧。”景霂把存储的视频往前倒，逐帧分析两组人的行为逻辑。 第一组分工合理，各自都发挥了自己的能力，且异能只用于调查阶段，并不作用于普通人，目前看下来还算合格。 第二组分工也算明确，一人敲一家，金额都控制在2000元左右，敲诈勒索都不够立案的。而且他们也拿准了那些人“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而且稍有点钱的人根本就不在意这小两千。 檀似月偏头靠在景霂肩膀上，指甲敲在屏幕上：“他用异能了。” “嗯？”关知渔听着却并不知道檀似月指的是哪个人：“谁？” 在现场的几位互相证明，他们并没有感知到异能的波动。 景霂快速截图，将照片传给罗纯和关知渔。 “等会儿，我调一下他的资料。” 关知渔话音刚落罗纯的声音从肖原手机上清晰传出：“他叫贾宇腾，30岁，异能类似催眠，其他不明，之前有流言说他是田书记的亲戚，不过一直没得到证实。” “哪个田书记？”肖原脑子里的人没对上号。 “茗省省委书记，田政行。他的妻子是我们省财政厅副厅长，叫卢非雪。”钟勤没事就会给罗纯一些内部官员的资料让她认认脸、熟记职称。这批预备役也属她记得最清楚。 后面正摸鱼的南荣桑听到这两个名字只觉得熟悉，但一时也没有记起来在哪里听过。 北台市就在茗省的管辖范围内，再跨一个省第1组就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催眠。”檀似月正思考之际，眼前忽然一片黑朦，毫无征兆地往景霂怀里倒去，景霂单手托住檀似月的肩膀，手机也从手中滑落。 “悄悄？” “似月……”景霂没得到任何回应，控制不住地心慌，将檀似月扶正后摸她的脉象。 肖原从副驾驶转头：“改道去医院！” 【灵魂损伤后的后遗症，不要让她过度消耗，记住是每一种力量都不能。】枕未眠并未现身，只有车里的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她灵魂的修补方式我拿不准，最好尽快找到万无一失的办法。】 【告诉她，我要先走一步，梦魂的位置我还占着，绝不让位。】枕未眠已经接受桑家的提议，加入“修补师”，好歹在檀氏陵承了这么多年的恩情，又陪檀似月长成，他作为先辈，合该做些理所应当的事。 檀似月从来不会限制十三灵的自由，他们也不大愿意离开檀氏陵，就如檀似月想的那样，懒惰。经历过千万年的变更迭代，他们这些早已死去的亡魂确实很难再生出什么少年的热情、激情，更别说再次融入社会了。 这回也就是为了檀似月和那个久未相见的故人，否则他断然不会再入人世间。当然，离去之时，他要再为檀似月造梦一回。 世间美梦难寻，多是虚无缥缈，这场梦的名字应当叫《山海》。 —— 柔顺的绿茵在随风波动，这风似乎是恰到好处的存在，既吹得动草儿，又不会让人觉得猛烈。绿地一直往下延伸，斜坡下是一片碧波荡漾，若说像湖，其实更像海，远远看去一望无际，落日的霞光一半照在天上，一半洇在水面。仔细瞧着，这太阳光意外地不刺眼，反而带着温和，暖洋洋的。檀似月屈膝坐在山坡上，在太阳落山的过程中不自觉打起了瞌睡，恍然苏醒时，月亮早已映在她眼中。 醒来时檀似月头脑清明，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个特别温和的美梦，但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从身边的环境看来，她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床边的水还有余温，抿一口后她离开床去到窗边，外面漆黑一片，下方是某个灯火通明的城市。 时间：04:48 想着其他人可能还在休息，檀似月便没有出去打扰，从床下的抽屉里抽出几张a4纸，旁边的彩铅正好用作标注。 预备成员之间本就是互相竞争的关系，出于实力考虑，最好的方法是把他们打散。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胡笑、钱得宝、毛婷婷。 这三个人的异能虽说也不算稳定，但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心理素质和个人体能也有相当不错的基础。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难免会有很多出其不意的想法，其他人盲目跟从，要么被骗，要么蒙混过关，这都不是作为出题人想看到的画面。 现在的第1组必须打散，而第2组，檀似月倒是很关注贾宇腾，这人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类似催眠的异能，但并不在“瞳术”之列，身上也没有很特别的物件，那么他到底是靠什么触发异能的呢？ 檀似月之所以能判断贾宇腾“作弊”，是因为关知渔给她的感觉不太对劲，她怀疑关知渔他们也受到了这份催眠的影响。 第291章 沙暴前夕 “早，十四小姐。”本就轻手轻脚来给檀似月换水的女生在门口看见了半卧在床的檀似月。 “我是凌凌，您饿了吗？我拿点吃的过来。”凌凌眼神清澈明亮，檀似月微笑着应下来。 “四爷这趟催得急，飞机上只有以前一半的菜，您先拿平板点，我去餐厅。”凌凌刚关上门，敲门声就轻轻响起。 “什么时候醒的？”景霂进门时檀似月正准备拿平板点菜。 “5点，想吃什么？”檀似月粗略浏览后随意点了两个适合吃的早点，估计也快到目的地了，没必要吃得太麻烦。 “跟你一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轻松了。” 景霂拉开椅子坐下：“枕未眠离开了，他让我转告你，梦魂的位置给他留着。还有你现在不能过度劳累，最好减少各种力量的使用。” 造梦织魂，联想到昨晚的“梦”，檀似月察觉出来，枕未眠在临走前应该给她进行了一次【织魂】。 “我心里有数。” 景霂：…… 有数才怪。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飘忽的眼神中带着揶揄。他该怎么向大众解释，面前的人其实真的是个混世魔王般的存在，理智中夹带了不知道多少鬼点子。 只不过从前的她早就因为那些种种而隐藏了起来。 “你这什么眼神？”檀似月伸手去捏景霂的脸，她下手不重，导致景霂轻轻偏头就能吻到她的手。檀似月向上看，眼珠转过一圈的时候，似乎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人，从前他就爱有意无意的越界，现在更是明目张胆！ “走，我们出去吃早餐。” 机舱内的设施一应俱全，餐厅里也没几个人。 “四爷去哪儿？”檀似月带着景霂坐到正在看报纸的中年人对面。 “先送你们去恶多，我带人出去解决复影。云荒带着桑庭解决国内的那部分。” “你那个明星朋友暂时跟着云荒，出走的寇没我的人还在找。”凌凌将他面前冷却的咖啡换了一杯温热的。 “你找的这个姑爷也是……一表人才。”檀奉将报纸放低，人都站他面前了，总得夸一句吧。 —— 恶多沙漠。 贺斯澜在外围的镇上踩点，顺便开车绕周边巡视一遍。 越野车在沙地中翻越、飞驰，檀似月为了不晕车决定亲自开车，肖原和赵锡为了保命决定大方地把二人空间留给景霂。 檀似月这种一脚油门踩到底，不知道师从哪位野路子教练的司机，他们一般敬而远之。 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可以让檀似月带出去兜风，从起步开始，那些坏心情就会被立即抛在脑后。 “我妈年轻的时候玩赛车，拿过不少奖，后来管家了就没怎么接触了。” 从檀煋统管檀家开始，这些带有危险性质的项目、运动就受到了限制，毕竟她是整个家族的表率与典范，是领袖，面上要维持该有的沉稳。 檀似月提前到达“低语者”基地，肖原和赵锡落后不少。 自沙土中裸露出一半的白色拱形建筑彰显出低调沉稳的特性，蓝色的羽翼自左上角蔓延而下，像折翼天使最后的庇护。 基地侧后方不远处临近一片胡杨树林，大片胡杨林过渡后完美与天然树林衔接，如果从航拍的视角来看应该相当壮观。这是几代治沙人与这片土地的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当然，其中也有低语者部分成员和「蠃鱼」的暗中协助。 “呸、呸。”肖原一下车就背着风沙吐了两口沙，赵锡和景霂把车停在避风处。 檀似月用掌纹打开大门，几人顺着阶梯向下进入基地。头顶的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接连亮起，直达会议厅。 他们还没走到，会议厅的门就敞开来。 “檀顾问你们来了。”从他们进入恶多沙漠开始就进入了监控范围，许秘语就等着他们来呢。 会议厅的大圆桌上摆着6种颜色的彩旗，刘折枝和郭鸣正在把旗帜穿到长杆上。 肖原和景霂进门就开始帮忙，赵锡也跟着干活，檀似月和许秘语简单交流了一番。 “按照你们的规划，在预算范围和损耗估算，我们一共准备了120面旗。” “稍等，我把实时监控放到大屏上。”许秘语在电脑上敲击几下，檀似月正好拨通纪阑珊的视频电话。 “第1组到哪儿了？” 视频和纪阑珊的声音形成了贴合的讲解。 “快到了，北台那边的警察为了感谢他们，专门给他们包的车。”纪阑珊咬了口苹果，翻转摄像头，对着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罗纯。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早上应该能到。” “奇怪，第2组呢？”许秘语不解，无论她怎么尝试另外一半屏幕都毫无反应。 “是不是在飞机上？”纪阑珊猜测。 罗纯觉得：“可能打起来了。” “换人联系。”檀似月挂断后景霂自觉给纪阑珊打视频。 “呜~你们干什么？”纪阑珊好奇地看着忙碌的几人，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这些彩旗是用来定位的吗？” “算是吧。” 纪阑珊实在好奇：“沙漠彩旗赛？” “到时候就知道了。” …… “喂？还好吗？” 关知渔的电话是有人接的，但是没人出声。 许秘语把定位调出来，那十个人很分散，连带着7组和3组也分开了。 肖原脚下一蹬，转椅转了一个方向，方便他看大屏幕：“地图放大，精确定位。” “他们为什么都在原地不动啊？”刘折枝忙碌之中抬头看。 “左上角好像有人在移动？”郭鸣数了数人数，居然多了一个人。 纪阑珊听这描述猜出：“可能是南荣姐姐。”南荣桑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征得罗纯同意后独自离队。 檀似月只好挂了电话，转而去联系南荣桑，但对方并没有接。 可惜没了阴阳错，不然她们联系起来不会这么麻烦。 “什么人会接通电话但是一言不发呢？” 许秘语一边搜集定位一边回答：“这题我会，手机弄丢被别人捡到了。” 赵锡：“受伤了。”考虑到檀似月的心情，他还说得委婉。 第292章 风云变幻 一天前。 上面其实对这单独分出来的10人小组并不看好，关乎人生大事的时候还要吵架、脱离大部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虽说面上的规则中存在明显的竞争，但上头更忌讳没脑子、不会思考的蠢蛋。 7组跟他们上了同一趟飞机，3组则提前一班航班。 原本以为他们这一趟会省不少事，说不准还会提前到达。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飞机飞过茗省后天气骤变，寒冬天气突如其来的冷雨，这样的小雨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这雨中逐渐多了些大小不一的冰粒——霰。机组人员不敢拿乘客的生命开玩笑，选择了茗省和x省交界处的一个机场备降。 落地后他们才得知x省的情况特殊，因为x省近几年发展迅速，经济中心转移，这个民用的小机场已经无法承载过分充盈的客流量，即将在明天12点前关停。 “新机场离得远，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呗，没听他们在跟机场沟通吗？” “万一那组的人趁这个空隙超过我们了怎么办？” 贾宇腾不耐烦地把眼罩取下来：“哪儿那么多破事！” “诶，贾哥你去哪儿？”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一开始和其他人闹翻的刘达不满贾宇腾的作风又不敢发作，只在嘴里嘟嘟囔囔骂了几句。 半个小时后，贾宇腾回来拿上背包：“走，我们坐车去。” 外面白雪覆盖，寒风凛冽，路面积雪不厚，却也并不适合出行。 关知渔一想到马上要出去面对风雪就觉得自己命苦。 “他去找机组索要赔偿，拿到了不少。”郑燚跟着贾宇腾回来。 “这种情况机组会赔钱吗？”很显然，三人都没遇到过这类情况。 关知渔却注意到贾宇腾并没有把机组赔偿的钱分给其他人，难道他自己还另有计划？ “他是正当途径拿到钱的吗？你仔细看过没有？万一他用异能了……”桑涟担心贾宇腾会使用催眠，毕竟这种异能他们也不算特别了解，而且他隐隐感觉贾宇腾不对劲。 “我从来没出过错，刚才……”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关知渔立即岔开话题：“3组呢？” 桑涟才和3组联系过：“她们在新机场那边，准备往这边走。” “直升机和无人机都停了，只能靠我们跟踪了。”郑燚把手揣在衣服的两个袖筒里取暖。 桑涟看着他们前进的背影若有所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矮瘦的男人，他的异能好像能影响天气。” “那我们有得玩了。”关知渔及时把信息传递给各组。 “这是竞争、是比赛，不是闹着玩的。”郑燚不赞同关知渔的话。 桑涟看一眼她，又略带玩笑地留下一句“近朱者赤”后往雪地里走去。 “我刚和罗队报备了，她们那边没有下雪，必要情况下，我们可以出面干预他们的行动路线。” “嗯。” 关知渔看着两人的背影，慢吞吞地踩进雪里，她觉得这应该是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承认她7组队长的机会。 …… 南荣桑正准备跟上大部队的步伐，忽然暼到了一沓遗留在车前盖上的资料。另一组里居然有一个人能影响天气？ “小范围内……无明显诱因，导致天气骤变。” “你怀疑那边的雪和这个有关？”罗纯过来时正好看见，说完她自己也陷入沉默。 他们出发前已经提前查询并预估了近一周的天气，确实不是该下雪的时候，只是冬天的雪谁又说得准呢？ “不然我过去看看？” “好，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罗纯路过车队的时候，看见后座的路洲闭上眼睛陷入熟睡，示意驾驶座的林寒山把车窗升上去。 片刻后车子启动的声音让路洲从梦中惊醒，他眯着眼问： “下雪了吗？” 林寒山通过后视镜看后座：“你睡糊涂了？诶，不能是做梦了吧？” —— 几人走在雪地中，原本在前面领头的贾宇腾现在已经落后不少，前方猛得有人停下来。 “嘿，我可是听说另一组走得顺畅，而且他们那边没下雪。” “我记得，你小子是会控制天气对吧？”他指着后面矮瘦的男人吼叫。 “杨默你说什么呢？”另一人出声制止。 “这冬天下雪不是正常的吗？你别想那么多……” “就是，巧合吧。” 杨默见没人认同他，气愤地面前的人往后一推：“我当时就不该头脑一热跟你们走！”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郑燚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桑涟也警觉起来，他们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分出两组、三组还好说，要是完全分崩离析各走各的，到时候加上3组的人都不够他们追的。 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妙，马上各自分工。 “我再联系3组，让她们赶紧过来。” “我去跟他们聊聊……”关知渔知道再不干涉就要出问题。 郑燚拦住关知渔：“我去吧，你联系大部队。” “行了，不满意就自己走。”贾宇腾面色不悦，揽着杨默的肩膀往前走，也没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杨默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漠然地跟从贾宇腾。 “他们谈好了？”关知渔瞧着远处，郑燚见状也没继续往前，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却见桑涟和关知渔飞快得奔过来。 “不好！” 郑燚转身，发现那10个人竟然往四面八方散去。 桑涟和关知渔跑得太急，一时忘了是雪地，郑燚一手捞一个。 此时风雪急骤，竟然模糊住了视线。 “完了完了，你俩的异能呢？”关知渔提前了解过他俩的异能，郑燚「千里眼」，桑涟是「影」。她心脏狂跳，连打几个电话呼叫增援。 “放心，千米之内逃不出我的眼睛。”郑燚自信满满，双眼在四周平扫。 “跟了这边三个。”桑涟手指指了一个方位。 “关队，喂，关队，听得到吗？”3组的对讲机终于到了可对话的范围内。 “我打你们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别担心，我们已经在附近了。” “收到，大家千万小心。”关知渔看旁边两人。 “你们俩怎么也没接电话？”她刚才在和罗纯那边联系一直占线，没道理他们也接不到3组的电话。 “静音了没听见。”桑涟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有未接来电显示。 郑燚惊诧地与桑涟对视：“你静音干什么？” “你不也没接到电话吗？”桑涟忍不住呛回去，然后冷不丁问出一句：“对啊，我静音干什么？”就好像某种潜意识促使他这么做，但他根本没有开静音的习惯！ “那你们觉得，我又为什么会静音？”郑燚缓慢把手机递到他们眼前。 关知渔看着两人，目光出奇的平静：“我们中计了。” “是贾宇腾！”桑涟和郑燚异口同声。 “我怀疑这组人都被控制了。” 郑燚的眼睛穿过风雪紧紧锁定贾宇腾和杨默的身影：“可是他的催眠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波及这么大的范围，也不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 “这一路上我们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他到底是怎么催眠我们的？”桑涟的疑惑不减反增。 当过老师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在面对一堆糟心事的时候还能按住自己要发疯的想法，冷静下来思考，关知渔面对两人拿起对讲机： “不是催眠，是精神控制。” 第293章 奇妙之夜(忙就对了) 3个人站在空旷的路边，目之所及没有城镇、村庄，连过路的汽车和行人都没有。雪花落在头顶、衣服上，先落下的雪被热气融化，慢慢成了小水珠，后来的雪花不断覆盖，偏偏他们现在连动一下手指都成问题。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爆音，关知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3组估计也着了贾宇腾的道。 关知渔的情况似乎比他们俩要好一点，或者说，她对自己精神的控制要比他们强，只不过现在她对身体的控制也在不断消减。 “还能看见他们吗？” 郑燚的眼珠在眼眶里转：“没影了，差不多1千米左右，有一个公交车站。” “我能感受到影子的存在，就是没法控制。” 关知渔嘴里的白气往外冒：“我说搞这半天我们硬是一步没动啊……” “废话，能动就有鬼了。”桑涟气得要死，精神控制下让他们没办法做出多余的动作。 郑燚担心过会儿他们可能连说话交流都办不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想想我们会不会失温。” “你不是桑家的吗？赶紧想办法找点帮手！”关知渔也是病急乱投医，期盼桑涟能召唤一两个鬼灵出来救急。 “我……我不会啊！” 片刻后，关知渔僵硬的手搭上桑涟的肩膀：“你的异能借我用用。” “这是能借的吗？”桑涟咬着牙，眼里带着惊诧，这是什么奇怪的异能？ “我记得你能用影子反过来控制人是吧？” “是，但是我实战也没打出来过几次。”这个技能还是比较耗能量的，桑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我尽量帮你摆脱控制，先想办法联系罗纯他们，然后给我俩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影、随！”几乎是瞬间关知渔的眼白上爬上了红血丝。 桑涟慢慢开始活动起自己的手脚，浑身冷得打寒颤，地上并不清晰的影子比桑涟的本体要快上1~2秒。虽然有精神控制在前，但影子控主更有效作用于身体。 “我艹？”郑燚眼睛都看直了：“你真行啊？” “我试试能不能用异能反过来解除你们的精神控制。”非常遗憾的是，桑涟的影子已经借用了他身上的部分异能，他尝试几次之后还是没办法帮关知渔和郑燚。 郑燚浑身上下也就剩这张嘴了：“废物！” “我就是不行，你打死我啊？”桑涟一边回嘴，一边哆哆嗦嗦拿手机出来。 “没信号？这不对吧！”桑涟还不死心地掏郑燚兜里的手机，信号弱，打电话不到5秒自动断线了，报警电话一直占线。 关知渔竟也预料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暴雪天，影响大，别管了。” 桑涟几乎立即就做出了决定：“天快黑了，影子会逐渐减弱，而且不知道周围有没有路灯之类的光源可以支撑影子，我先带你们走。” 这里距离机场已经很远了，反而是郑燚说的那个公交车站要近一些，能躲雪，一般的站牌都有灯，再不济旁边应该也会有路灯。 桑涟站在郑燚面前：“那边有公交站台是吧？看一眼有没有路灯？” 郑燚咬牙切齿：“你挡着我了。” “有路灯。” “好！” 桑涟果断转身面向关知渔，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我……不好意思，我认你是队长了，我认，我认！” 在桑涟八百个假动作之后选择将关知渔抱走，徒留郑燚在冰冷的风雪中。 1千米说近也不近，只是在暴雪的加持下，前路走的异常艰难，桑涟把关知渔放在公交车站的横椅上，周围没见着人，把关知渔一个人放在这里他也不放心。 “赶紧走。”关知渔猜到桑涟的想法，催促他先去找郑燚。 “我尽快回来。” 回去的路上桑涟不敢停歇，差点被摔几次。 “走！”桑涟干脆利落地背起冻成冰块的郑燚。 桑涟艰难迈出一步后吐槽：“我们主要干追踪，不知道你一天天练肌肉干什么，重死了。” 走了好一段，郑燚忽然问他：“当年，你为什么不救万千？” 桑涟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仿佛没听到郑燚的话。 “你逃避了这么久，有用吗？” “再多说一句我给你扔了。”桑涟咬着牙制止郑燚。 “你！敢！” 黑夜似乎一下就来临了，关知渔静静坐在椅子上却不见桑涟和郑燚的身影，可能是使用了异能后让她有些乏力。三轮车吱呀的声音由远及近，本被困倦感包围的关知渔忽然清醒了一下。 “诶呦这大雪天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外面冷得嘞！不要在这里等了，公交车不会来啦，那边路上噼里啪啦倒一大片，警察可忙了，来了都要摔几跤……” “诶！”骑三轮车的老人朝关知渔喊了两声，关知渔没敢应声，只想等老人自己离开。 没想到老人家利索地下车，伸手拍了拍关知渔衣服上的雪：“咦，这孩子怕不是冻傻了，这大冬天的，走，去我家，我给你烧个火烤烤。” 关知渔哆哆嗦嗦地回答：“没事，我在等朋友。” 这鬼天气，这鬼地方，还不如让她遇见鬼。 “啥？你嘟嘟囔囔的说啥呢，你朋友把你扔下了？哎呦喂，你这朋友不行啊！这大雪天会冻死人的！”小老太太把自己头上戴着的针织帽往关知渔脑袋上一盖，连拖带拽把人放上自己的小三轮车上，后面还有小半车没卖完的菜。昏黄的路灯下，脚蹬式的三轮车上绑着一个不大亮的手电筒，吭哧吭哧就往黑夜去了。 “人呢？”郑燚的眼珠子往上面一转，他就闭眼休息了那么一会儿，视线范围内的关知渔就不见了。 “你又想说什么？”桑涟累得够呛，完全没有细想郑燚的话。 “不是，关知渔不见了。” 桑涟加快脚步把郑燚往椅子上一扔，转头想起来郑燚还有一双好用的眼睛，赶紧把人扳正，“快看看，她在哪儿？” “这边没有，换我去那边看看……对，就那个方向！” “你……”桑涟马上要追上去，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郑燚。 “你快去追啊，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被拐吗？”郑燚催桑涟赶快追上去，关知渔是女生，她一个人该多害怕啊。 路灯把桑涟的影子越拉越长，一直等到视线范围里的桑涟消失，他才闭上眼休息片刻，刚眯上背后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生锈、磨旧了的老机器。 第294章 田萱 “哎呦喂我的老天啊！妹妹你说话要讲良心的嘛，我是正经干导游的哦！那谁能想得到天有不测风云，这个雪说下就下！” “我们已经耽误两个多小时了，车子又走不了，怎么办啊？”3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司机在大路边四处张望，试图给手机找点信号。 “就是啊，这样下去天黑之前我们就不能赶到民宿了。” “这天气预报也不准啊，真的是。” “别急，我上午跟我爸妈联系过，现在大雪封路，信号也不好，她们联系不上我肯定会想办法的。”女生边说着把衣服上的帽子盖到头上挡雪。 “你们先上车保暖，我在外面看看，要是有过路的车，说不准有多余的防滑链。”司机招呼她们上车避风雪。 “萱萱，你看什么呢？快上车，外面多冷啊。” “奇怪。”田萱看着雪花心里生出一股排斥感，胸口闷闷的，可能是晕车了吧，她这么想着就要开门回到车上。 司机挥着导游旗：“诶！你好！停一下……”这鬼天气居然还能在这偏僻道上遇到车，实在是走运。 田萱听见声音关上车门绕到车前。 “哇塞，这是雪地越野吧，好帅啊！”车里的女生拉着旁边另一个女生激动着。 旁边的女生转头透过后车窗去看：“很酷，虽然我不认识。” “什么事？”车子缓缓停下，南荣桑的头从车窗探出来。 司机上去唠了两句：“唉，这不是突然下雪吗，车上没准备防滑链，走不了，刹个车都能滑老远。问一下有没有多余的链子，我买！” “南荣姐姐！”田萱没想到，居然转个弯就遇到了救命恩人。 南荣桑眨眼，全想起来了，田政行、卢非雪、田萱，上班摸鱼果然是大忌。 “认识啊？那好说啊……” 南荣桑下车：“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贾宇腾就可能和田家是亲戚关系，现在田萱又出现在这里，太可疑了。 “和朋友出来玩，这边有个非常有名的猫村。”田萱还高兴地叫她两个朋友下车。 冬天来猫村？这天寒地冻的，更可疑了。 南荣桑转头看司机：“导游？” “地陪，专业的，有证儿。”司机把脖子上挂着的牌子递出去。 “姐姐好！”两个女生看着跟田萱差不多大，也就十八九岁。 南荣桑边点头答应边从车里拿了防滑链，又顺手帮忙把链子挂上，搞定之后从包里抽了仅剩的200现金给司机。 “把我妹妹平安送到。” “哎呀，不用，太客气了，我买链子还没给钱，你这……” “给她们玩好就行。”南荣桑左手蹭过两个女生的衣服，往她俩背后隐了符纸。 “正好，我跟你们半程。”南荣桑伸手把田萱捞到自己身边，示意她跟自己走，两辆车一前一后，缓慢地前行。 她按照信号没丢失之前的定位一路到这边，以及她刚才算了一卦…… 南荣桑笑着和副驾驶的田萱闲聊起来：“总共就出过这两趟门吧？” “我以前跟爸妈出来玩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田萱还很是不服气，谁知道她一出门就遇上事。 “出来玩呢就是要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 “我有准备的……” “冬天应该去滑雪啊，怎么会来猫村，幸亏小猫不冬眠，不然你们来看什么。”南荣桑逐渐开始引导田萱。 田萱没说话，似乎是在纠结什么：“也不是，是有人告诉我们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 “姐姐，你知道曼德拉效应吗？我感觉我身边的人好像都出现了一点点问题。” “具体发生了什么？”南荣桑单手扶着方向盘，谨慎地把别在衣服上伪装成胸针的记录仪打开。 “前一阵吧，我爸妈忽然领回来一个陌生人，说是什么亲戚，但是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 “很正常吧，家里亲戚多了肯定记不完。” 田萱也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但父母两边的亲戚都不算多，她也全见过：“不是，要说是我爸妈的朋友、同事我还真有可能认不全。但从我爸妈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很熟悉，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甚至没听过，就连他的名字我都觉得奇怪。” “什么名字还能用奇怪来形容？” “贾宇腾。西贝贾，宇宙的宇，腾飞的腾。” 南荣桑得到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内心却越发沉重：“这个名字哪里奇怪？” “有一种植物叫鱼藤，它既是观赏植物又有药用价值、经济价值，同时它也是植物杀手，对桐花树和红树林有极大的危害，它攀附在其他树木顶部，然后不断生长出分枝用浓厚的绿叶遮挡、覆盖它所攀附的树，影响它们的光合作用，经过一段时间后，被覆盖的树会逐渐枯萎、死亡，而鱼藤会不断辐射向周边的树。” 田萱极其认真且严肃的语气将“巧合”两个字扼杀在南荣桑嘴边。 “我知道有点牵强，这个猫村也是他告诉我们的，小晴和潇潇当时一听就说要来，姐姐你知道吗，潇潇对猫毛过敏的……她们俩就跟着魔了一样一定要来这里。” “你很了解植物？” “当然，我以后是要当植物学家的！” “那你有没有跟你爸妈和朋友说过这些异常？” “没有，我一开始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没敢说出来，但是后面我越想越不对劲。” 到这里南荣桑已经猜出来大概，贾宇腾利用自己的异能催眠了田萱身边的人，利用田政行得到了一个“关系户”的身份，又让田萱和她的朋友来这个猫村，估计是想利用她们。还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 她敢确定贾宇腾不是单纯来参加考试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身边的人都受到了影响，你自己却清醒着。”田萱能联想到曼德拉效应已经很不错了。 “没事，我找人帮你查他。” “好，谢谢姐姐。” 车轮和地面摩擦出声响，南荣桑在后视镜里暼到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男人。 如果她眼睛和记忆对得上号的话，地上躺着的应该是3组的于丝。 “怎么了？”田萱有些紧张。 “救人。” 南荣桑几步跨进雪地里，于丝脸上凝了一层薄薄地冰晶，白得吓人。 “于丝，醒醒！”南荣桑往他身上贴了三张符纸，还不放心地把一封折好的方块符塞进他嘴里。 逐渐恢复知觉的于丝，眼睛没睁开嘴就哆哆嗦嗦开始说：“有诈，那孙子！打我！” “不是，不是催眠，动不了，求支援。” “别着急……” “姐姐我帮你。”两人合力把于丝搬上车。 前面的车见南荣桑没跟上来，便也跟着停了下来。南荣桑再三衡量后把田萱送回她朋友身边，右手扫去田萱羽绒服上的雪，低声叮嘱：“自己机灵点，知道吗。” “好好玩，等我忙完了来接你们。” “姐姐再见～” —— 到达目的地之后，田萱才悄悄把南荣桑给她的纸团打开。 一个人名和一串电话号码。 第295章 破风雪，斩冬寒 身后的影子越来越弱，桑涟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沿着还没被掩盖的痕迹往前追去。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嘭一声倒地不起，这声音引来了周边的狗，在不停歇的狗吠中又引来了人。 “现在的年轻人，再困也不能在这儿睡啊！天寒地冻的，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 “不是，大爷，我在这儿等朋友！”郑燚眼神中的恐惧都要溢出来了。 “什么朋友也不能大冷天把人扔外边儿啊！走，跟我回家去！” “唉唉唉——” 橘色的小猫在火堆边上打滚，老太太用劲把这滩猫推开，再滚就要变烤猫了。橘色小猫翻滚着起来，喵呜喵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黑白相间的猫儿从猫爬架上反身一跃，砸进猫堆里，黑的、白的、蓝的、花色的，通通四散而去。关知渔眼睁睁看着猫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而她无能地像个男人。 “陈奶奶，我带一个客人来看猫。” “原来猫都在这里啊？” 年轻女生一进门正好遇到了闯祸的猫儿，一人一猫都被彼此吓了一跳。 “啥？” “之前说好的3个客人来了，太晚了，有两个睡了，我带一个过来看看。” “哦。” “这是以前的粮仓改的，特别大，冬天基本都把猫集中放在这里管理，白天它们想出去就从那个大窗户跑。诶，陈奶奶，怎么还有一个客人？” 司机正向田萱介绍着，转头便看见了火堆边上的关知渔。 老太太压根没听清，只是敷衍一句：“好，你回去吧。” 司机欲言又止，只能转身叮嘱田萱：“行，那你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民宿，我先去休息了。” “陈奶奶上年纪了，耳朵不大好，别跟她多说就行。” “好，谢谢，我知道了。” 田萱谨慎地看过四周，蹲在地上捞起两只大猫，可惜她似乎并不是什么吸猫体质，都对她爱搭不理的。她转身往火堆走去，关知渔身边倒是有不少猫在蹭来蹭去的。 “吃饭了没有？”陈奶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田萱说“吃了”转而意识到老太太耳朵不好，于是重重地点头。 老太太没说话，放下怀里的猫出去了。 田萱从柴堆里挑了一根很细的树枝，悄悄和小猫们玩了起来，过一会她坐到长凳上，拿出几颗糖剥开糖衣放进嘴里。 “姐姐，你要吃糖吗？”女生的手轻轻拍了拍关知渔的肩膀。 就是那瞬间，关知渔竟然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然后她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精神控制猛然被斩断了。 女生悄悄在她耳边问：“你是关知渔吗？” “你是谁？” “看来你就是关知渔喽，是南荣姐姐让我来找你的。”田萱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听说南荣桑，关知渔眼睛瞬间就亮了，太好了，是真队友来了！ 关知渔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回来的人不是陈奶奶，而是两个陌生的中年人，一男一女，田萱紧张地站到关知渔前面。 关知渔默默看着满头是血的桑涟被抬了进来，10分钟后，郑燚被一个老爷爷拖了进来。 “没关系，没事的。”关知渔安慰自己，然后在火焰的温度下逐渐恢复了身体。 “嘿，今天恁这么多人？”老爷子很是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老孙，我们在外面捡到一人，脑袋磕破了，你不是治这些猫猫狗狗有一套嘛，正好给他包扎一下。” “成，那我看看。” “人交给你，那我们先走了哈。” 关知渔站起来活动几下，帮着孙爷爷找绷带和消毒药水。 “诶，吃饭了。”门口正站着陈奶奶，端着一大碗菜汤进来，田萱赶忙把桌子上的猫抱下去。 “那个……” “我叫田萱。” 刚才是田萱拍她的那一下让她恢复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还是要先试一试：“田萱妹妹，你去拍一下门口那个干瞪眼的傻子。” “关！诶！”郑燚正要反驳，却被田萱拍的那一下惊到了。 “你谁？”他好奇的眼神吓得田萱跑回关知渔身边。 “他谁啊？” 关知渔正处理桑涟头上的血迹“把我腿上的猫抱走，他们俩都是我队友。” “你有俩男朋友……”陈奶奶把碗筷放好好奇地看着关知渔。 关知渔为了自己的清白猛猛摇头。 田萱一边帮关知渔摘猫，一边好奇地打量桑涟：“我要拍拍他吗？” “可以试试。” 然而桑涟并没有什么反应。 孙爷爷仔细看过：“这孩子看着像是睡着了。” “快来吃饭了。” —— 于丝在车里慢慢复苏：“你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东西，我刚才突然就感觉精神控制消失了。” “没有，我的符纸没这个效果。会不会是那个贾宇腾出事了？” “我感觉是那个女生的问题？她是谁？” “田萱……”南荣桑顺着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嘭！” “好像撞上什么东西了。” 于丝率先下车去查看，南荣桑刚开门就被他反手关上了。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没安好心！说，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于丝提着某个人的衣领，她没看见人脸，应该是那10人小组的成员之一。 “别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南荣桑伸头看着，暗想：3组不是主管治疗的吗？怎么这么暴力？ 黑暗中她敏锐地察觉出不对，一道火光落地。 “寻踪！” 南荣桑开门跃出老远，穿过一片荒地，将暗处的人按住。 “杨、默。” 杨默不停地挣扎，抓了一把雪撒向她，南荣桑随手从雪地里摸出一根坚硬的棍子用力一抡。 匆匆赶到的于丝神色复杂，南荣桑这才从微弱的灯光中看清她手上的棍子，铁棍呐。 “雪停了。” 远光灯亮起，杨默和他的同伙被手铐铐起来，老老实实待在后座。于丝边给南荣桑指路边感应周边的异常能量波动。 “我出来的时候把百合和秋露安顿在那边的树下，先把她们找到。” —— “诶，我手机呢？”吃完饭后几人往民宿去，关知渔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算了，没事儿，明天找吧，不缺那一个。” 郑燚背着桑涟：“手机里的机要文件怎么办？” “谁出外勤带常用的手机，不都带备用机吗？” “……” 安置好桑涟，关知渔和郑燚准备连夜行动，田萱好奇地跟着关知渔身后： “你们要干什么，带上我吗？” “不可以哦，不过你可以把能力借我用一下吗？” 田萱也意识到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东西，而她遇到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还还给我吗？” emmm……竟然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就是复制，最多维持一个月。” “哦～”田萱微笑着把手伸向关知渔。 “别担心，明天见。” 雪停后迎来了耀眼的太阳，积雪融化，嘀嗒嘀嗒。 第296章 预备 “他不是来参赛的。” “我怀疑他另有目的。” 听完檀似月的结论许秘语渐渐担忧起来：“可是现在联系不上她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郭鸣提醒她：“你再看看屏幕呢。” 屏幕上的定位竟然在十多分钟内汇集在一起。 “太好了，她们汇合了！” 刘折枝语气不善：“左上角的那个不是南荣桑。” “那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贾宇腾。” “不好，他身上的定位消失了。”他们眼看着贾宇腾的定位消失却无能为力。 “挺能跑。”赵锡把手上的最后一个旗子分类完。 “来电话了。”檀似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另一小组10人成绩全部作废，9个人接受基地记忆清洗，贾宇腾列入黑名单，1年内没抓到就发通缉令。”曹今泉说话的同一时间特别部门内部都接收到了文件。 “收到。”檀似月能从曹今泉的语气里听出来，上面对这件事的愤怒程度。 “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快了。” 电话猝不及防被挂断，另一通电话又跟着进来。 “这电话买得不亏，泡雪冻一晚上都没事……” “关队！”檀似月无奈中带着一丝愠怒。 “什么时候接通的……好的，檀顾问，具体经过我已经在10分钟前向罗队汇报了，我们马上赶回来。” 随后南荣桑接过电话：“我简单汇报一遍：今天凌晨贾宇腾挟持了3组的白秋露，由于他异能的特殊性，导致我和于丝一直和他僵持不下，随后关知渔和郑燚赶到，在追捕过程中，贾宇腾爆发出了很强的力量，以及非常人能及的武力值，目前已经驱车逃离，下落不明。” “好，注意安全。” “我替她们问一下，3组和7组的过失怎么算？” 檀似月这两个电话一直开的公放，他们面面相觑，表情都不算太好。 “不好说，我尽量保她们……” “如果，她们带一个特别的人回来，能不能将功折罪。” 檀似月顺着南荣桑的话往下暗示：“那就要看这个人能有多特别了。” “6个正式成员轻敌大意，1人受伤、1人被挟持，8万字检讨都不够他们写的。”肖原摇摇头。 “而且对罗队也有影响，毕竟命令是她下的。”景霂把这茬提出来，檀似月更觉头疼。 这会儿罗纯的电话也来了，檀似月没再公放。 “你先把沙漠那边安排好，其他的我顶着，是我决策失误。” “事情还有转机，我先让人去查贾宇腾，他肯定不简单。”檀似月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罗纯肯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否则愧对上面对她的栽培，这次也算给了她一个教训：“等她们把那9个人带回来，我们一起审。” “你们到哪儿了？” “还有25公里。” 檀似月转头示意几人：“我们出发。” —— 后方办公室内。 一众领导看着贾宇腾的资料，有的面露凝重，有的不以为意。 “没想到贾宇腾能坑她一把。” “挺好，年轻人有压力才有动力。” “适当的紧张感才能促进学生的进步。” 这次考核的可不止那些预备役，还有第一次接手事务的罗纯，以及作为顾问的檀似月。 “这个贾宇腾，亏我之前还看好他！” “你们觉得他怎么处理？” “一个三流货色，让她们去抓，多好的锻炼机会啊。” “这官儿还没给她们当上，火就烧起来了……” 第297章 彩旗飘飘 “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演，这些彩旗大概会有四分之一被沙漠掩埋，这30面旗作为隐藏任务。”肖原手上抱着30个金色的旗子，与沙漠的颜色较为相似。 “檀顾问，我这边搞定了。”郭鸣用对讲汇报了情况，他率先拿着30面紫色的旗子出发，定点随意，除檀似月外其他人互相不知道对方插旗的点。 “那我先出发。”赵锡将红色的旗子放上车座，掀起一阵尘土。 为了缩减时间，檀似月安排后面几人间隔1小时从不同的方位出发，最后剩下景霂还陪在她身边。 “你准备怎么放？” 景霂谨慎地往四周看去，才把自己手上的地图展开给檀似月看。 “尽水源，近绿洲。” 沙漠里绿洲难寻，水源更是不好找。但只要找到一处，得到的回报肯定极其丰厚，檀似月一时也不知景霂究竟是在放水还是在为难他们。 “这个尽水源……”檀似月发现景霂在地图旁标注的不是“近”，而是“尽”。 “找不到不正合你意吗？” 檀似月笑得明艳：“你该出发了，景副队。” “好。”景霂难掩笑意。 “那我替你守西南方。” 檀似月站在不知名的位置上，等景霂离开后她扶着车门翻上车顶，冬日的沙漠冷寂得骇人，风声告诉她，有人在做好人好事，她听见了旗子迎风的的声音。 “檀顾问小心点。”刘折枝听到声音回头就是这一幕。 “没事，通知许秘语，放无人机。” “收到！” 这场考核出自于儿时的寻宝游戏。 本场考核为积分制。 规则是找到更多数量的彩旗则获胜，附加条件若干。 以檀似月为中心，郭鸣、赵锡、肖原、景霂四散于沙漠之中，他们作为临时补给点，顺便观察各位参赛者的情况。 4个人分别带着红、紫、黑、金的旗子出发，每个颜色的旗子共30个，分15大旗和15小旗。 大旗和小旗互相对应，找到任何一个都没用，需要同时收获编号相对应的大小旗帜才算1分。 而金色的30面旗子作为被抛起的隐藏任务，任意找到一面(不论大小)均可积1分。作为金色旗子的藏匿人，肖原压力巨大。 参赛者共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合计24小时。 今天18：00-明晨06：00 第一轮(夜)结束后休息一天。 后天早晨06：00-18：00 第二轮(白)结束后结算积分。 积分高低不影响任何东西，纯考人心态。檀似月提出这个时候，肖原露出了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 这不纯纯讨打行为吗？ 景霂在这场绝望的考核中增加了一个更有难度且毫无涵养的关卡： 要他们去猜旗子颜色对应的放旗人。 6色彩旗最后还有青、绿两色，各一面。不算在120面旗帜之内，是这场游戏获胜的关键点。 于是，众人会拿到隐藏了一部分消息的提示卡。 而这两面包含了真正任务小旗此刻正在檀似月手中。 绕过干扰信息，找到她，得到彩旗的正确用法。 —— “我也碰过小晴和潇潇，还有我爸妈，为什么对他们不起作用？” “因为你能力还不够，你爸妈和你的朋友都直接和贾宇腾打过照面，被控制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返程走的相当迅速，南荣桑第一回接触这么多条条框框，敲报告都快敲冒烟了，幸好有关知渔这个体制内的前老师协助。 第298章 幸运儿的指引 “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一阶段考核，这里先宣布一件事。另一小组共10人，因个人思想信念不坚定被淘汰，笔试部分成绩作废。其中贾宇腾利用异能之便扰乱考核、畏罪潜逃，严重违反规章纪律，具体处罚暂不公布。” 曹今泉停顿了一下：“你们之中要是谁和贾宇腾熟悉，或者能和他联系上的，请立即上报，知情不报者同罪。” 这话也就唬他们一下，抓人的事还得正式成员她们跟进，现在说开也是给这些人提个醒，别被贾宇腾骗。 罗纯接过曹今泉的话筒，开始宣读第二阶段的考核内容。 “寻找散落在恶多沙漠之中的彩旗，彩旗分一大一小，它们的颜色与编号一一对应，找到的彩旗越多，积分越多，越不容易淘汰。” “本次考核的时间总共累计为24小时，分两个半场。第一天，也就是今天下午6点到明天早上6点为上半场，此后休息24小时，第三天早上6点到下午6点为下半场。” 罗纯撩起衣袖看一眼手表：“距离考核开始还有72分钟，我们在周边设置了补给点，手上还有闲钱的可以去买点物资。” “另外，请各位仔细阅读下发的纸张，考核的所有的细节，包括部分我没有细说的问题上面都有。第二阶段是纯粹的个人战，不提倡结伴。” 罗纯挥手，众人火速散开，有准备购买物资的，有在沙漠外围提前观望的，还有部分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这算什么考核？过家家吗？” “嘘！小声点。” “马上天就黑了，我们摸黑找怎么可能找得到？” 胡笑站在人群外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把自己手上印有规则的纸反复看了几遍，半晌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念叨： “好有意思的出题人。” 纸上的细则很多也十分明确，基本上把所有能想到的钻空子的地方都巧妙地堵上了。 “胡笑姐，你不买点什么吗？”王辞手上拿着一个崭新的手电筒。 “我没什么想要的。”她弯腰抓起一把沙子，黄沙自她手中的缝隙流出。 现在得到的，不久后必定会失去。 “诶，宝哥呢，怎么没看见他？”王辞四处张望，看见钱得宝和毛婷婷在谈论什么，他也没好意思上前去打扰。 “你有什么想法吗？准备去哪个方向？”胡笑随口试探。 毕竟大家都知道王辞是个幸运儿。 “刚才好多人都问过我，我想走那边。”王辞伸手指向斜右边的一个方位。 “那到时候我们大家还一起走吧。” 胡笑被王辞天真的想法给逗乐了，“放心，肯定有很多人跟你走的。” 想了一会儿，胡笑还是低声提醒王辞：“你的异能，能用的话还是要用。” 王辞仔细翻看规则，上面确实没有限制他们使用异能！ 钱得宝和毛婷婷凑钱买了一个望远镜，虽然明面上不提倡合伙，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同盟关系，大家恰好选择了同一个方向而已。 “我知道规则了……”钱得宝环顾一圈，发现王辞正和胡笑聊着天，索性便没叫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工作量也太大了。” “你别忘了，这是个人战，规则里没有明说我们不可以去抢别人的。” “只要不危及他人生命，应该不会有事。” “那只能这样试试了。” —— “景副队，窃听到什么了没？” 檀似月的电话打给景霂，他这会儿正混在卖物资的工作人员之中，好在所有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谁也分不清谁。 “想先听谁的？” “胡笑吧，我看她挺顺眼的。” 景霂犹豫了：“她的推理过程全错，但结果是对的。她猜到了要找我们。” “另外几个呢？” “钱得宝完全符合我和肖原的预设。” 这么一说，檀似月就懂了，土匪行径，胆大心细。 “目前场上形势还不错，有些人还是选择了暗中结伴，据我观察，胡笑没和任何人达成联盟。” 檀似月抿了一小口热茶，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你先归位。” “收到。”景霂临走还从罗纯那边顺了两瓶水。 第299章 上半场的胜利 数架无人机闪着灯在半空中盘旋。夜里温度骤降，沙漠里不会有照明设备，部分人都在摸黑前行，天上偶尔看得见几颗星星，还能勉强辨认方位。 一直到后半夜，都没人到达檀似月所在的位置。正当她感叹低语者的未来时有人靠近了。 檀似月也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人居然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女孩，好像叫刘润。女生瑟缩着身体，虽然穿着厚实的衣服，但也能察觉到她的冷。 刘润脸色发白畏惧地看着立在寒夜冷风中的檀似月。 “怎么了？我很吓人吗？”檀似月有心想逗一逗小朋友。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部门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太好了，自己人都不认识自己人。 刘润抿着嘴防备地后退几步，看架势是准备要跑。檀似月正欲解释，对讲机响起： “檀顾问，西北方向有人异能失控了，你离得比我们近，麻烦先去看看。” “檀顾问……”看刘润惊讶的模样，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形同副局的顾问居然会这么年轻。 “不要去那边！” 刘润这一声差点把嗓子扯破，檀似月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王辞哥哥给我指路，我才过来的。他受伤了，我叫不醒他……”刘润眼眶红红的，她遇到王辞的时候，王辞身上的装备和通讯的手机都被抢走了，王辞扑倒在沙堆中，看见来的人的刘润，伸手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一个能通向成功的、正确的方向。 刘润因为年纪小，被人抢走了手机，连辛辛苦苦找到的彩旗也被抢夺，她走来的这一路都担惊受怕。 “记得路吗？带我去找王辞。” “我做了记号的。”刘润把羽绒服的袖口往上卷起一点点，一根毛线从里面延伸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她把毛衣拆了。 “以我为基准，4点钟方向，搜查。”檀似月吩咐完，带着刘润沿着埋在风沙里的毛线走去。 “那西北方向怎么办？”刘润小心翼翼地问。 “有人会去处理。” 墨黑的空中划过一道炫彩明亮的“流星”。 “檀顾问，我们找到了昏迷的王辞，他被风沙掩埋了，这边有一小丛灌木，正好挡住了无人机视线，我们没能立即发现。” “先急救，我马上赶到。”檀似月这会儿手上卷了一大圈毛线，难怪刘润冷成这样。 “你的异能是怎么用的？” 刘润没想到檀似月会忽然停下问她问题：“算是防御一类的，别人要是打我，我有一半的机会不会受到伤害。” “哦~你演技不错。” 这样突兀的转折让刘润不知所措，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赶紧走吧，待会儿冻感冒了。”檀似月一开始也被刘润骗了过去，走了半米她就发现了不少漏洞。 比如恰到好处的偶遇、失明的监控、随机刷新的灌木丛…… 低矮的灌木丛上缀着一簇簇的绿色，王辞蹿出来把手电筒放在下巴装鬼，檀似月完全无视，无奈地看着后面举手投降的肖原。 手电筒一晃，对讲机正捏在钱得宝手上。毛婷婷昏昏欲睡，半靠在胡笑身上。 檀似月把卷起来揣在衣服兜里的青色小旗扔给她们：“算你们过关。” “我就说嘛，规则上写了6种颜色，但是我们翻遍大半个沙漠都只有4种。” “多亏了王辞，他误打误撞把纸烧了……” “不用互吹了，跟着肖队去休息。” “鉴于你们违规结伴……去收集4对11号的旗子给我。” “我们不是……” 檀似月才不理会几人的狡辩。 “时间到！上半场结束！”无人机定点到每个人头顶，罗纯清晰的声音环绕在头顶。 第300章 中场休息 “这能怪我吗？人小朋友都冻成那样了，那我不得跟过去看看……” “然后你就被他们俘获了。”罗纯扯着肖原的衣领往前走。 “真不是，刘润和王辞一人抱着我一条腿，这两脆弱的身板子，我稍微用点劲他们说不准就能顺理成章的讹上我。” 肖原解释之余还不忘回头瞪檀似月，从口型依稀能辨别出：你又告状！ “来，悄悄啊，跟我解释一下第二阶段的过家家是怎么玩的。”罗纯另一只手往后去捞檀似月。 “哦。”檀似月两步跟上去。 景霂带着困意给每人准备了果汁：“其实还是考验他们团结协作的能力，主要是因为这批人来自五湖四海，鱼龙混杂，就看他们具体怎么理解规则。” 纪阑珊躺在基地的地板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上的几条规则：“我研究研究呢。” 许秘语、曾栩、路洲等人手上都抱了一大卷红色的毯子，他们把整个会议厅都铺上了暖洋洋的毛绒毯。 “阑珊翻个面。”刘折枝把毯子滚到纪阑珊旁边，纪阑珊依言翻滚了一圈，然后被许秘语和林寒山合力架起来放到铺好毯子的地方。 檀似月和罗纯、肖原进来的时候，一群人躺的躺坐的坐，四仰八叉。 “你们沈队呢？” 郭鸣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跟嫂子姐去镇上找小贺了。” “四哥在镇上给参加考核的预备成员安排住宿。” 从轮椅换到转椅上的吴见安正和桐双、徐宁在会议桌的一角斗地主。 檀似月刚喝一口温热的葡萄汁，赵锡和琉璃一前一后回来。 “失控的成员已经被制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会议厅有一个算一个都发出了爆笑。 赵锡的衣服扯出一个大破洞，白色的棉絮裸露在外，偏偏他板着脸的样子配着这衣服就格外有意思。 【那些都是什么人啊！差点给我头发削了，你看！】琉璃生气地要找檀似月讨个说法。 【我很贵的！】 “好好好好好……”檀似月安慰的话在脑袋里编辑。 “那几个异能失控的，可以试试我们最新研发的消除药剂。能消除一些时灵时不灵的低阶异能。”吴见安手上一对王炸出去，正好结束这场必胜无疑的斗地主。 “怎么有人能把王炸留在最后啊！” “亏了亏了。” 旁边几个看牌的倒是激动了一番。 “之前的那个消除的记忆的也给他们来一套，省得我看着闹心。”罗纯跟着这40人的几天一刻也不得闲，谁有真功夫，谁在浑水摸鱼，基本都了然于胸。 今天也算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她顺手拿了桌子上满杯的翠青色果汁，一口闷到嘴里发现不对，居然是苦瓜汁和青提的混合物，她只能咬着牙咽下去。 “肖原！” “怎么了媳妇儿？”肖原迷茫地望着罗纯。 看架势他好像又做错了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啥，先往檀似月和纪阑珊旁边躲就对了。 “队长，那好像是我的清热美白偏方……”沉浸于斗地主失败的桐双终于肯抬头看热闹。 已经被揪住耳朵的肖原：…… 正在揪耳朵的罗纯：…… 罗纯讪讪地松手：“管用吗？” “不管用。”桐双家乡有这个偏方，但其实根本没什么作用。 徐宁不解：“那你喝它干嘛？” “心理支撑。”桐双顺嘴跟肖原说一声： “不好意思啊，姐夫。” 一场乌龙过后，他们开始进入正题。 肖原拿红外线笔指着投影仪上的名单：“目前场上的人大家也都看到了，淘汰一半都是轻的。” “确实，钱得宝和胡笑的领导能力在他们里面确实挺出众的，其他人很容易盲从，之前我就发现不少浑水摸鱼的人。”林寒山跟着说。 赵锡早就换了身新衣服坐在纪阑珊旁边，手上拿着40个人的名单，不断拿黑笔画着叉。 罗纯给檀似月倒了一点点混合果汁品鉴，她一直盯着监控，谁干了什么缺德事她都知道：“因为钱得宝和毛婷婷一开始的行径，导致后面的人盲目跟从，利用异能去掠夺他人的成果，从而诱发了一系列争端。秘语切一下视频。” 视频主要放出了钱得宝和毛婷婷一开始的行动，抢夺他人的旗帜并不算犯规，也在3位出题人的意料之内。而后续发展成了互相之间的争夺和不信任。他们两人在前面做了一次示范，后面的人有样学样，最后完全崩盘。 “他俩故意的吧？”许秘语看得直皱眉。 “bingo！”吴见安顺手打了个响指。 曾栩也恍然大悟：“这几个人肯定早就串通好了……” 说不准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其他人越是犯错，对他们就越有利。 规则： 1.寻找散落在沙漠之中的彩旗。大小成对，可积分。 2.本场为个人战，不可拉帮结派。 3.彩旗共有6种颜色。 4.找到将各色彩旗藏起来的人，并与之对应。 5.择优录取 6.时间：上半场18：00-06：00，下半场隔日06：00-18：00。 “所以你们在后面补充了，不能危及彼此性命，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抢旗子不择手段。”纪阑珊抱着一颗粉红的苹果，看起来就脆脆的。 “还有不能提前结束考核时间……” “这一条更妙，彩旗数量约120面，尽量寻找更多数量的彩旗。没有把彩旗的数量具体定下来，也没有说寻找到那么多旗子之后能不能获胜。” “目前还剩30个人，再除开那胡笑那5个人，剩下25。” 檀似月把手上绿色的旗子交到罗纯手上。 “下半场还由我来主持，各司其职。”罗纯手上摇晃着小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把自己放在明面上才好玩。 纪阑珊举起手来：“那要是真有人收集了很多旗子怎么办？” “没问题啊，说明人家脚踏实地，能干踏实肯吃苦。”檀似月没理由把愿意努力的人拒之门外。 “大不了我们再研究点增强异能的药呗。”一张牌从徐宁手里飞出去又回旋到手里。 “对了，之前你们不是说消除记忆的药短时间内不能研发出来吗？” “是遇到瓶颈了。下个月比赛的时候会找你们征集意见的。” 第301章 免疫 “四哥回来了！” “队长！” “香姐~” “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贺斯澜进来就看见一群人顶着黑眼圈在复盘。 “你们回来的正好，镇上怎么样？”肖原端了两杯淡青色的果汁递给沈谦和贺斯澜。 “顺手抓了两个小偷，别的倒是没什么。”贺斯澜犹豫地看着手上的果汁，试探地问：“这是什么？” “果汁啊，青苹果味的。” 这边肖原刚说完，沈谦就浅浅尝了一口，果然不如他所料，不是什么好东西。贺斯澜向他看去，沈谦一脸镇静：“果汁。” 贺斯澜闻着确实有股青苹果风味饮料的感觉，便将信将疑喝了一口。 青苹果+苦瓜+青提以及微量白醋。 纪阑珊忍着笑给贺斯澜端了一杯白水，贺斯澜满脸无语开口就是：“你们把后厨的菜给霍霍了？” “说正事，我检查了他们上半场交上来的旗子，一小半的人应该都有所觉悟，”沈谦说着将自己手里的那杯怪味果汁咬着牙一饮而尽，阻拦了沈香跃跃欲试要抢他杯子来尝一口的动作。 “他们……他们，他们之中，有些人我还是比较看好的。”沈谦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眼睛闭了又睁，把沈香推去檀似月和琉璃身边了。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沈队的爱感天动地。 【我看看，沈谦把你养得挺好啊！难怪你要下山找他。】琉璃看见昔日伙伴也乐得多聊几句。 【你最近怎么样？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了吗？】 【哪是那么容易的……唉~】 檀似月怀疑琉璃在点她，干脆混到他们斗地主的队伍中。 快中午的时候，南荣桑和关知渔她们领着人回到基地。 “正好，我们去看看这9个人是怎么回事。” 郭鸣提议：“咱们分组，看谁问得最全面。” “行啊！” “走吧。” “咱也是当了一回临时搭档。” 南荣桑、7组、3组荣获一份检讨，南荣桑第一回接触这玩意儿，写得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 “你多动症啊？”关知渔停笔按住南荣桑。 “写不来嘛，要不你们每人给我借鉴一点？” “以我当了几年老师的经验来说，写作文呢最好不要当裁缝，东一段西一段的非常影响阅卷老师的心情，扣分。” 南荣桑哭丧着脸，萎靡不振地在座位上蛄蛹。 “行了，我给你发点模板，你记得用自己的话修改一下。开头要简单交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正文部分的叙述过程要清晰明了、要讲究起承转合、娓娓道来，让上级能够知晓当时的具体情况，还要适当润色措辞、学会遣词造句，尽量不要涂改。当然，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凑字数。” 其余人：哇塞！ 这短短一分多钟的讲课，竟然能让郑燚有了困意，呵欠打到一半与关知渔对上眼，吓得他赶紧提笔写字，这种被老师抓包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这种受老师支配的感觉难道真的要伴随他一生吗？ 南荣桑磨磨蹭蹭写完检讨书，审讯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会议厅。 “我去，他们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得亏现在是文明法治社会。”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无意识的……” 关知渔听见他们的讨论也加入进去：“这个不一定，我们当时是有意识的，只是精神层面被控制住，没办法……” 罗纯抿了一口果汁提神：“来，下面进行第二次小会。” “这9个人，一开始都说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印象，但是从各位的审讯中也能看出来，他们肯定在撒谎。” 檀似月调出她和罗纯审讯的那个人的资料，接过罗纯手上的红外线笔：“刘达，他就是一开始挑起争端的人。他的异能没什么用，回头记忆和异能一起给他清了，嘴里没几句实话，估计是想逃避责任。” “我给我审问的那个人用了测谎仪，基础问答都没问题，一问到近几天的事谎话连篇，脉搏、血压蹭蹭涨。”还是徐宁自己情绪稳定，换成脾气不好的早就断电打上身了。 “诶，他们会不会还被那个贾宇腾控制着？”纪阑珊在几个审讯室外轮流转，到处都听了一点。 “不会。”南荣桑肯定道。 “我们这次带回来一个人，是田书记的女儿，叫田萱。之前被绑架的时候，我偶然救过她一次。也是在这次行动中，我们发现她身上有某个特别的异能，经过她的触碰之后接触了我们身上的精神控制。” “人呢？”吴见安好奇。 关知渔和南荣桑同时向天花板指去。 领导接走了，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百合结合自己对异能的了解和田萱的表现分析：“我其实怀疑，她是对某种异能有免疫作用。” 3组以治疗系为主，对免疫这些也有不少了解。 于丝也认同：“我感觉可能和我的净化有点相似，说不定是精神净化之类的。” 白秋露思虑着：“可是她的异能我们完全感觉不到。” 这一路上她们有有意无意地悄悄试探过，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而田萱本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甚至根本不相信有异能的存在，一路上问了好多问题。 出于保密性，郑燚和桑涟捡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回答。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对吧？”路洲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 “对。” 他感慨着：“没想到，隔这么久居然还能有后续。” “招了。”赵锡缓步走回来，两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上手了？”景霂见赵锡手上缠着绷带。 “没，桌子底下导了点电。” “咱还是太文明了……” 许秘语跟着把赵锡和肖原审讯的视频调出来，是那个能控制天气的杨默。 肖原张嘴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我提醒你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吧？” 可太严重了。 一番打压下来，杨默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咬死说不知情，铁了心要把责任往逃跑的贾宇腾身上推。 后面赵锡跟着放电，给杨默吓得全抖了出来。 第302章 行业内卷严重，请谨慎就业 “他们确实是被贾宇腾控制着，但是没人知道贾宇腾究竟要干什么。” “太奇怪了吧，这都到考核阶段了，他闹这一出。” “就是，搞出这么多麻烦，害得我们加班。” “除非……” “除非什么？” 林寒山继续说下去：“除非他不想转正。” 百合大胆猜测：“我在想，4组的研发成果基本没对内部人员隐瞒。他是不是知道如果这次不能转正，就会被清洗记忆消除异能，所以才……” 肖原没否认，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批人里突出的也就那几个，贾宇腾完全有机会转正。” “有他的详细资料吗？”檀似月站到许秘语身后，身体前倾。 “他的资料说不准都是假的……”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许秘语和贺斯澜一人一台电脑，开始在内网系统里检索起来。 浏览了大半信息后，她却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哎？嘶——” “怎么了？查到什么了？” “贾宇腾的信息没有任何问题。”贺斯澜回答了众人的疑问。 身份信息、成长经历全都对得上，也没有任何修改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贾宇腾的信息是真实的。 不是多精彩的人生，平凡无奇。比起普通人也就多了异能这一项。 “不用了，国外刚给我传回来一份资料，你们看看吧。” 檀奉处理完国外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给檀似月。 核心一级的杀手里没有参与暗杀檀似月的早就不见了踪影，核心四级杀手里也只有一人落网，其余的都抓得差不多。 他们从那个核心四级杀手“皇后”的手里得到了所有核心一级杀手的照片。 排在最前面的，核心一级第一位，复影中常年占据第一的——“蓝”。照片上的人和贾宇腾极度相似，只不过照片上的他眼神极其凶狠，上三白眼也尤其明显。 真正的杀手，不仅敢于实名住院，还敢考编。 “我去！” “感情他是害怕被查出来啊！” “所以说，整个复影最牛的杀手差点就跟我们当上同事了。” “这合理吗？” “要不要这么卷。” “6” 罗纯制止了他们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来，我们按照正常逻辑推理一遍。” “贾宇腾要转正，马上要有编制了。”纪阑珊抢先开头。 路洲接着：“但他是个杀手，还是很厉害的杀手。” “对于贾宇腾来说，无论能不能转正，对他都不算好事。”檀似月抛出引子。 白秋露：“假设他转正，现在应该在镇上住下了。檀顾问这边围剿复影他的信息就会流出来，现在我们有一大半的人都在这边，贾宇腾跑不掉。” 于丝补充另一种可能：“就算檀顾问这边没有他的照片之类的，最后审核的时候，他的信息会被技术人员在全世界各大资料库里对比筛查一遍，到时候也会暴露。” “假设他不能转正，那他就会受到清洗。”刘折枝言简意赅表述完。 肖原：“到时候再跑估计就来不及了，所以才要想办法提前跑路。” 第303章 心 “各位，下半场考试开始。” “预祝大家取得成功。”罗纯拿着大喇叭，夜幕之中将自己手上颜色不明的旗子用力挥动了几下。 携带着困意的30号人出发，檀似月不着痕迹地混入他们之中，路过胡笑和钱得宝等人身边的时候示意他们把嘴闭好。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罗纯找了个人少的方向走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25位预备成员都遭受到了不明人员的攻击，也许还不是人。对方出现的方位随机，只知道速度很快。 檀似月掂着手上的石子，压低帽檐路过正在讨论的几人。 “你也被打了？” “对啊，简直是邪了门了。” “诶，之前那几个是怎么被淘汰的？你们知道吗？” “谁知道啊，赶紧找吧，时间不等人。” “太累了，我在那边看见补给了，去买两瓶水。” 年轻人蹲在沙堆中大口喝着水，却因为喝的太快而呛着了，“咳咳咳……” “嗯？这是什么？” 他看着手上不小心被打湿的纸，上面多出了一行字，竟然是真正的规则！？他立即警惕地观察起四周，好在什么都没有。他没有犹豫的把规则纸就着水咽了下去，找了个方位就直愣愣地奔去。 寻找第六色。 檀似月和肖原的设计是：第一阶段，不使用异能；第二阶段，恰当使用异能；第三阶段，消灭异能。景霂负责给他们关卡设置漏洞，这些可行的方法都是景霂大刀阔斧修改后的，不然他们三个人的想法加起来根本就不会给别人活路。 平心而论，景霂是放了不少水的，内部对这批人都有一定的了解，有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转正之后还有1年的基层跟师等着他们呢，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 “呼，请檀顾问不要肆意戏弄我们的预备成员。” 檀似月从对讲机里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她应该是没有听过的，很有可能是预备成员。 “哪位？” “郭鸣师兄现在在我手里，希望你能带着最后一面彩旗过来。” 檀似月招呼上方的无人机，通过摄像头示意内部人员去查这个人。“我的彩旗早就交给别人了，你现在还有机会改道去找其他的旗子。” “我不信！你有什么考验都可以说，我一定能通过！” 感情还是个犟种。 “我没理由骗你……” “谁不知道我们内部有个关系户，你们是不是把名额留给他了！” 哪里来的那么多关系户，都筛得差不多了。 “那我们临时改赛制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面久久没说话，再有声音时是景霂在：“不用跟他聊了，心理问题，拖出去。” 心理问题是特别部门最为关注的事，什么都能出问题，心不能。 —— “结束之后，我会申请调去其他组。”郑燚蹲在基地门口和关知渔说话。 “你舍得走？” 郑燚手上剥着橘子，柑橘的清香味在慢慢蔓延：“换组又不是离开部门，有什么舍不得的？” 关知渔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为什么？因为桑涟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 郑燚语塞，还是解释：“不是，我不喜欢。我没理由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他没想和桑涟搞什么分庭抗礼，组里其他人私下关系都很好，没道理跟着他们两个人闹不愉快。 走一个人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的问题根源在别人身上对吗？是关于7组的前任队长，云万千。” 郑燚把一瓣橘子送进嘴里：“哪儿听来的？” “部门也就这么百十来号人。”关知渔坐到郑燚旁边：“听说你们之前的关系很好，每个组都要经过不断磨合才能成型，既然问题说不开，不如去当面打一架。” “你！”能不能不要出馊主意，队内打架严重的要写检讨的，他才刚写完一份。 “各位成员请注意，现在立即查看周围是否有参赛人员存在。”檀似月的声音陡然一转：“有的话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5分钟倒计时。” 关知渔和郑燚立即警觉起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马上第二阶段的时间就结束了，6点过后，立即开启第三阶段，我需要你们去抢预备成员手里的彩旗。” 景霂说话的时候，那边似乎还有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麻烦大家准备好防风沙物品。” “辛苦各位加个班，回头请大家吃大餐。”肖原把人情世故拿捏得死死的。 可怜预备成员花了整整一天收集来的彩旗最后还要被抢走。 隔了几分钟，肖原单独给罗纯连线：“那几个在哪个方位？他们的我亲自去抢。” 罗纯：“嘿，我就知道，咽不下这口气吧。工作不能带有私人恩怨哦～肖队。” “老婆～”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求你了～” 罗纯没忍住笑出声：“在你的西北方，大概10点钟方向。” “谢罗队大恩，我要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么说着，罗纯从望远镜里看见远处有几人走来。 “罗队，我们刚才好像在你手上看到过一面旗，你上半场的时候手上没有。” “是吗？”罗纯镇定自若，并不承认。 “我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回起点来赌一把。”这位成员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身边那几个罗纯看着也傻得可爱。 “那估计你们是猜错了，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两个女生忽然扑向罗纯，想要抱住她的腿，被她灵活闪开，罗纯没想出手，只是一味地闪躲。 几人几近力竭也没碰到罗纯一下，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放弃。 “这样吧，给你们一点安慰奖，请你们看一场魔术表演。”罗纯手一挥，靠着极快的手法把绿色的小旗子从袖子里抽出来。 这几个从沙漠中心地带重新返回起点，挺有决心和毅力的。 “哈哈哈，真有啊！” “yes！” “呜呼！我们有救了！” 话锋一转，罗纯道：“鉴于你们破坏了不能组队的规则，我需要你们在考核结束前找到躲在沙漠里的檀顾问，能办到吗？” “能！”还能怎么办，不能也得能！ 第304章 风暴起 一阵沙尘扬起，干冷的寒风刮得脸生疼，檀似月的手在乱风中抚过。 “旗子给出去了。”罗纯的声音自对讲机中传出。 “知道了。” 第三阶段，直接开始。 考验他们随机应变的能力，便于以后正式接手工作后能灵活处理随机事件。 还有最重要的环节：“消除异能”，并不是要真正的消除他们的异能或是让他们的异能失效，而是——用强大的异能来压制他们的能力。 面对比他们自身更为强大的敌人时，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事态最终的变化，毕竟，时间回溯的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用了，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重启再来的机会。 无人机极速从空中飞过： 罗纯喊话：“第三阶段考核开始，守护好你们手上的旗子，在逃出沙暴之前，没人手上至少要留下一对。” 檀似月也顺着给了他们一些提示：“天黑了，记得往有光亮的地方走。” 18点整，风沙卷起以檀似月为中心快速聚集，开始无限制地扩大、蔓延。 景霂开车带着百合及时来到檀似月身边，顶着漫天的风沙，景霂打开「藏玉」遮在檀似月头顶，“我把百合带过来了，不舒服就先停下。” “好。” 百合躲在车里望着车窗外感叹：“我以为你们放水了的，真够狠的。” 众人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能见度极速降低，黄沙漫天。 “什么玩意儿？” “啊？” “怎么就开始了？” “都不给我们休息一下的吗？” “这不是该有沙尘暴的季节吧？” “闭嘴吧你，没听见这是第三阶段的内容吗？” 黑暗中谁也分不清谁，只能从零散的话语中依稀辨别出人。 “诶，我的旗子呢？谁给我拿了？” “怎么了？” “人吓人吓死人啊，别那么大惊小怪，说不准是被风吹走了……” “我一直揣在包里的，怎么可能被风吹走？是不是你们谁给我拿了？” “哥们儿，别喊了，省点力气。” “这种情况了，谁还惦记着你的旗啊？” “有人在抢旗！有人在抢东西……”那人手上紧紧攥住旗子，赵锡一下还没抢下来，只好再度用力一扯，抢完就闪身躲进风沙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纪阑珊用围巾把自己的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睛上也带着护目镜，郑燚几个大跨步才跟上她。 “阑珊你走慢点，回头贺斯澜得打死我。” 沈香静静飘在两人前方，两个眼睛好的在后面指挥，她去抢彩旗。 【你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来了，我在看，12点钟方向有个落单的，快！”郑燚开口迎风，差点吃了一口沙子。 【收到！】沈香穿过沙尘，极速掠去。 “香姐小心！”纪阑珊看着不对，赶紧往前冲。 那人手上竟然带着刀？风沙阻隔，她也没大看清。 沈香伸手的刹那，那人忽然开始胡乱对着身边挥刀。 她索性现身，直接和那人对打。那人根本就不是沈香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按趴下了。郑燚和纪阑珊跑过来的时候，沈香已经把人踩进沙子里了。 纪阑珊给郑燚递来手帕，示意他用手帕把落在旁边的刀包起来放进塑封袋。 郑燚拽着对方后领：“来，起来！说，刀哪儿来的？” 那人被风沙迷了眼，只能虚着眼回答：“就在沙漠里捡的，我以为是那么藏的道具。” “知不知道有多危险？20厘米的刀，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啊？要是误伤同伴怎么办？这种恶劣情况下，你又怎么能救下队友！”郑燚气不打一处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直接淘汰你也不合适，这最后一面旗，你最好能守得住。”纪阑珊指着他怀里露出的一点点红色，拉着沈香和郑燚离开了。 —— 离天亮还有2个小时，檀似月和罗纯回到基地前，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旁边休整。 “我们要不要赌一下谁会先回来。”檀似月打着哈欠，提出了一个勉强令人能够提起兴致的话题。 “赌哪一批人？”罗纯整合着手里的资料。 “姑奶奶，赶紧给你的神通收一下，我们自己人都快找不到路了。”桑涟来就往檀似月身边的位置一坐，连灌了好几口热水。 “看来这一批不用赌了，那就赌预备成员里谁第一个到达。” 檀似月转头问他： “定位仪都发到位了吗？” “包的，你哥什么人，穿梭在风暴与夜幕之中，那叫一个……” “打住！”檀似月也不知道桑涟具体是怎么回事，年年不着家，放假也没往家里走，跟家里的同辈还能有说有笑的，一到外面就有显而易见的区别，难道千人千面这种装事儿会潜移默化吗？但她也没怎么和桑涟接触过呀？ 家风，一定是家风问题。 “你的琉璃盏还你，当时那叫一个爆闪，我直接就通过影子把定位仪送到每个人手上了。”桑涟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困意。 “这样他们应该能快点找过来了，好困啊。”许秘语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后面跟着略有狼狈的刘折枝。 “困死了。” “想下班。” 纪阑珊和贺斯澜一前一后回来，手上抱着不少彩旗，看起来收获颇丰。 “来，无奖竞猜，我们猜哪个人会第一个到达。”罗纯拍了拍手，希望大家都能打起精神来。 檀似月：“胡笑。” “我盲猜一个，毛婷婷。” “我从资料里随机抽一张，看谁能出来。”纪阑珊用力一抽，甚至还带出了另一张纸。 她也没在意，顺手把那张多余的纸塞回去。 “就这个人啦。” “在玩什么？”景霂拿着车钥匙走到檀似月背后。 “我们在猜谁能先到这里。” “那我也压一个吧，王辞。”景霂觉得王辞的运气不错，说不准误打误撞就成为第一了呢？ “基本上都在了，大哥怎么没回来？”林寒山左顾右盼，硬是没找到肖原的身影。 “遭了，我能改刚才压的人吗？” “不可以哦，亲～” 檀似月懊悔，有肖原在，胡笑和钱得宝他们能不能第一个回来就成问号了。 “阿嚏！阿嚏！” “是不是有谁在骂我，你们给我从实招来！”肖原胡乱抹了把脸乐呵呵地融入进去。 第305章 最终结果 黑暗中无数人穿越风沙往那一点点的光亮奔去，那光亮若近若远，像海市蜃楼那般飘渺，当有第一个人寻找到“灯塔”，就会有无数人坚定自己的想法朝着正确的方向而来。 每个人都有桑涟投送的定位仪，他们只要按照上面显示的最终目的地走，天亮之前到达应该不是问题。 “我赢了？我是第一吗？” 这个预备成员不大起眼，檀似月对她的印象也只在一闪而过的资料里，她手上一大一小，正好是一对金色的旗子。 虽然她现在的发型乱糟糟的，脸上也明显有沙尘袭面的痕迹，但那双眼睛格外的闪。 “恭喜你，第一名。”檀似月很乐于在这样近乎死里逃生的环境下向他人传递“你安全了”的信息，即使这场风暴本就由她一手铸就。 第二个倒是比第一名要眼熟一点，但也没什么亮眼的记忆点，刚到就找了个离他近的“工作人员”抱腿痛哭。 “太没人性了你们，我讨厌你们。” 摸黑抢过他的彩旗的曾栩：…… 算了，他的旗子都被他抢没了，给他抱一会算了。引得身旁的“同伙”桐双仰望天空式憋笑。 第三个到来的是被风沙迷眼后误打误撞带着朋友们一起赶来的王辞等人。 很遗憾的是胡笑、钱得宝、毛婷婷、刘润、王辞5人手上竟然一对旗子都凑不出来，只有王辞和毛婷婷手上各拿着一面无论是大小还是颜色都不匹配的旗子。 看样子肖原没手软。 罗纯绷紧脸忍着没笑出来。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一直到天边微微泛红。有几个没走出来，被人领着直接去消除记忆和异能。 “居然比预想中的要好。”罗纯和檀似月一起看着名单，一共留下了15人。 “第一个跑出来的那个女生是谁？我对她没什么印象。”檀似月找罗纯要了她的资料。 罗纯把纸质的资料从文件夹里抽出来：“别说你了，我差点都没想起来。别人的资料都成册装订，就她的资料很少，连一页a4纸都没满。” 陆萦，21岁，应届生毕业生，家庭住址……电话号码……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来咱这儿投简历了？”檀似月看着中间的介绍，上面连她小学得了三好学生奖状都写上去了，详述异能的触发过程，她写的是：自然触发，睡一觉就有了。 “还挺好玩的，不是吗？” 纪阑珊刚洗完脸梳好头发出来：“现在就等他们洗漱完，大哥他们在登记笔试部分的成绩。” “能留下一半就很不错了。” “那剩下的一半也要被消除记忆和异能吗？”纪阑珊好奇地把头伸到檀似月和罗纯中间，之前从来没留下过这么多人，这次倒是稀奇得很。 “不会。” “他们有其他的去处。” 罗纯叹气：“不过……” 檀似月挑眉：“回头估计得投诉我们。” —— “恭喜各位通过考核，相信大家一定很好奇最终留下来的都有谁。” “根据大家笔试和体能测试的表现，在场15个人里只有7位能够转正。” “下面宣布转正名单——” “胡笑、钱得宝、陆萦、王辞、刘润、戴亿、程合适。” “诶，这名单？为什么没有……” “对啊，对啊……” 王辞紧张地回头去看毛婷婷：“猫姐……” 毛婷婷朝他摇头，也没做出任何的表示，只是眼底还带着一丝不甘，转瞬又被遗憾代替。 “唉咱也是没缘分。” “回家吧。” “咳咳！”钟勤站在话筒前：“临时修改体测内容，不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都是一种挑战，我们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改正，” “以上7名成员转正以后，给你们放假一段时间，目前都归于第10组，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南荣桑或者罗纯和檀似月。等到1月22我们内部年度考核后，你们再自主选择想要加入的队伍。” “剩下的8名成员，我们也给你们安排了去处，当然也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台下8名被“淘汰”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环。 “具体的内容等会儿佟副局长会单独给你们开会。” 他们之中很多人连佟副局长都没见过几次，难道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毛婷婷的目光先是和胡笑、钱得宝等人撞上，然后望向高处的钟勤，也就是说，她还有留下来的机会吗？ 一心把转正的7人带入基地录信息，一意把那8位带着去了最近的小会议室。 刚进门他们就看见了坐在上位的佟艺，手上似乎拿着他们的资料，等几人坐定后佟艺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下他们倒觉得不自在起来，如坐针毡。 檀似月和罗纯敲门进来，两人一前一后守在门内，门外还站着一心和一意。 “我想知道各位是否有比较强烈的愿望留在特别部门，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担不起责任，或者，你觉得自己只是巧合、走了好运才到这里的，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佟艺开口就带着威严，与面对檀似月、罗纯时的那种温和、爱开玩笑的感觉完全不同。 见众人愣着，檀似月小声提醒“咳！” “我想留下。”毛婷婷反应比他们都快快上一些。 “我们都想留下。” “佟局，我不想留下。”穿着蓝色帽衫的男人，说出这话时还有些难堪：“抱歉。” 佟艺朝他点头，并没有斥责他，反而给了他鼓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用抱歉，如果在工作和生活上有困难的话，可以找这两位帮忙。” 檀似月和罗纯也朝他点头示意，座位上其他人各怀心思，能得到局长一句话的承诺，这含金量不言而喻。 紧接着又有一男一女离席，佟艺同样给了他们承诺。 最后，只剩下5个人。 “好，那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留在恶多沙漠，地位待遇和特别部门的成员一致，但你们并不完全属于特别部门。” “来的时候见过旁边那片树林吗？可能有点远，以后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 “我们是同时隶属于军方和特别部门的保密研究基地，代号「蠃鱼」。” 第306章 友谊第一 转正考核尘埃落地，接下来就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刻。还剩半个月，两年一次的内部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知道今年的冠军花落谁家。 9组在整个部门里算得上养老的存在了，对胜负没有太大的追求，本来就是娱乐赛，大家都是图个开心，更别说肖原和景霂两个原本的话事人本就属于和平派。 “沈队他们组公认的最强，打起团队赛来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肖原感叹着，一个劲地叹气。 “哥你别灰心，我们也很厉害的。”路洲宽慰。 肖原咬着后槽牙：“前年就是你把我踹下擂台的，你是厉害了！” 当时团队大乱斗，只要在时间截止前哪个组留在台上的人最多，哪个组就获胜，结果肖原被自家人一脚给踹下去了。 “2组……咱是惹不起了。” “诶，说起来，悄悄是不是这么多年都没和2组的人打过照面？” 檀似月点头，这倒也是巧合，和2组一旦有见面的机会都会因为种种原因错过。 “那群姐妹儿真是拼命三娘般的存在，接任务接得比1组都勤。”贺斯澜都记不起来上次见2组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檀似月半卧在沙发上：“1组保质，2组保量，这都是老传统了，今年应该不会再错过她们了。” “3组，没人会愿意得罪奶妈的。”说是这么说，可纪阑珊也深刻的知道，一旦上了擂台，谁管你是法师还是战士。 赵锡和景霂在轮流扔飞镖，正好赵锡空下来：“4组，只要有点良心的都不会去下手。” 开玩笑，4组近乎全残，欺负残疾人算什么本事。 “那今年还得老大去牵制嫂子。”林寒山躺在地板上，眼皮上敷着两片黄瓜。 景霂正中靶心，换赵锡上，顺序下来应该到6组了：“欺负小孩的事我干不来。” “7组那群人，难评。” “就是，去年他们内部闹得沸沸扬扬，针锋相对，结果最后拿了冠军，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演我们。” “8组就算了，不带欺负人家的。” “孤寡。” —— “老规矩啊，3、2、1，开始！” 一群人蜂拥般涌上不足10平米的擂台。 “赵锡！怎么又是你！你离我远点！”吴见安急的差点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赵锡和林寒山合力把吴见安连人带轮椅一起放到擂台下，然后转身去帮自家队友。景霂顺手就把旁边的萍心和白稀扔到擂台下的软垫上。 罗纯在第三次上擂台又被推下去后，找准机会直接抱住肖原的腿把他往下一扯。 “不是……” 一群人在混乱之中险些无差别误伤了队友，一个带一个的，台上都快没人了，全在擂台下翻滚。 观众席上是南荣桑带着新转正的成员，钟勤倒是乐得自在，一心、一意准备了水和毛巾。 “我们是姐妹啊，本是同根生啊！” “你松手！” “我不。你先松！” “你听我说，再这么下去我们就把对方耗死了。” “快按住7组那几个！” “不带这样的啊？” “来人啊——杀人了！” “救命啊～” 一片混乱中，时间逐渐进入倒计时。 檀似月在旁边观察了许久，还剩10秒的时候几个跳跃轻松上台。 台下人还在互相纠缠，猛然看见台上居然有人！ 罗纯瞪大眼睛看着檀似月。 檀似月回以微笑：“我有说过不参加吗？” 肖原指着擂台上面的檀似月，撕心裂肺地喊：“阑珊给我上！” 比纪阑珊更快的是挣脱束缚的关知渔，南荣桑回神笑着看着她们，从观众席抢跑过来，赶在最后一秒站上擂台，三个人，正正好。 景霂躺在垫子上看着擂台上笑出声的檀似月，极其自然地把要爬起来的白稀按了回去。 “悄悄啊，你这负心的汉、薄情的郎、你得给俺一个说法啊！”罗纯才不管，抱着檀似月就是一顿闹。 纪阑珊有样学样，上去抱大腿。 “姐姐啊～你骗得妹妹我好苦啊～” 檀似月甩又甩不掉，被两人粘着，笑得直不起身体，眼看着南荣桑和关知渔也要发作，救星正好就来了。 钟勤前脚上擂台，下一秒就快速往后看去，生怕这些个兔崽子连他也拉下去。 “起来吧。”钟勤一挥手，他们该换衣服的换衣服，喝点水再往擂台边上集合。 一枚小小的奖牌躺在三人的手心里，钟勤拿着相机给她们拍照。 等人齐了，他们都坐在一起。 “临近新年，回家都注意安全。” “2组不准接任务，回去过个好年。” “宣布一下，我们现在统一规整内部，改组为队。” “2队啊。” “10队的话，你们挑好要去哪个队了吗？” 他们将会去任意9队里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一年后还能进行改队、留队。 胡笑问：“那最后我们能自信组成一队吗？” 经他们这些天都观察，大部分队里都极其的融洽，人数也比较客观，他们7个人也可以单独成队。 “那不可以。” 上面担心养虎为患，10个队已经到极限了。 钟勤思考半晌：“表现好的话，你们或许可以一起留存在10队，但是10队的队长，你们俩可就没机会了。” 钱得宝反问：“其他队我们就有机会吗？” “别看我，我早跟你们说了，我是代队长。”南荣桑生怕他们不相信。 檀似月觉得她有必要说清楚一些细则上的东西：“关于10队的队长，各位都是知道的，现在10队的成员都有所安排，大家可能也不会和他们见面。” “对外的10队成员一致都说是你们。” 这么一说，王辞他们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小事你们就自己处理，稍微大一点的事情找她们俩”，钟勤把目光落在罗纯和檀似月身上。 “过完年，你们跟着把那几个未解之谜试着处理一下。” “什么是未解之谜？”刘润小声地问旁边的纪阑珊。 “就是这两年之中没能得到解决的疑案，可能不是很凶险，但是里面肯定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因为我们结案的时候要写结案报告，要写详细、具体。算是处理遗留问题吧。” “上次那三个人怎么处理的？”钟勤随口一问，他是后来才知道佟艺选中的8个人里有3个走了。 “消除异能，清除部分记忆。” 钟勤惊讶地看着罗纯：“我们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吗？还消除部分记忆？” 罗纯指着檀似月和南荣桑： “她们行。” 第307章 千言万语 “换队？”钟勤刚从洗手间出来就接到了郑燚申请调离7队的手写申请书。 “你去办公室等一会儿。” 钟勤把申请书还给郑燚，没有明确表态。 “叫上各队核心来开会。”钟勤吩咐下去，一心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边往食堂去。 一意见状准备先给关知渔、桑涟通风报信，这仨倒霉孩子估计得挨一顿骂。 一心、一意两姐弟不是双胞胎，一心比一意要大三岁，但是两人有心灵感应，不论再远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两人是钟勤一手培养起来的，未来会成为罗纯的得力助手，是随时可以为她牺牲的存在。 关知渔和罗纯几乎同时收到了一心和一意的消息提示。 “走了，开小会。”罗纯开口该起来的人自然而然地就站了起来。 “走。”檀似月见南荣桑一脸懵，提醒她跟上。 各队的核心，也就是整个“低语者”的核心，不仅仅局限于队长这个职务。 进门的时候钟勤看了关知渔和桑涟好几次，什么也没说。 “刚才人多，我不好当面说这个事，改组为队只是一件小事，有人跟我提议，要把低语者这个名字取缔，完全用特别部门代替。你们怎么看？” “不同意。”肖原想都没想，在钟勤话落的瞬间就举手否决。 钟勤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看样子没人想同意。” “不用这么紧张，我也不会同意。今天给你们玩了，年后的比拼你们自己上点心，我差不多也就这两年……退下了。” “钟局！”沈谦情绪出乎意料的强烈。 “我都这把岁数了，你们还拖着不让我退休啊？别欺负老人，给自己积点德。”此话一出，也没人敢反驳，钟勤岁数确实上来了，可是罗纯和檀似月的资历还没有到在这短短一两年内就能接手特别部门的地步，这中间至少还会有1~2位领导会来，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新的问题。 “再有一件事，配枪的问题，上面还没有明令禁止，但是给我透露的风声是，未来给你们配枪的机会不多，真要申请的话条件也只会比现在还要苛刻。” “我们会继续提升实力。”说这话的是一直沉默的2队队长荣婳。 “最后一个是关于秦家和空间系异能的探寻，在这件事上，其他队必须完全配合檀顾问，秦家已经上黑名单了，她放手去干的同时，你们也要尽力去协助，未来是你们的天下。” “是。” 这声“是”万分整齐，给人听出几分热血沸腾的味道来。 小会结束后，钟勤单独留了7队一会儿。 “能不能解决？” “能，一定。”关知渔打包票，“我可能需要一份云万千的资料。” “只能看，不能带走。” 关知渔离开的时候，好些人在外面等她。 “说说吧，就算你要换到其他队，大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有个了结。” 桑涟脸上带着诧异：“谁要换队？你疯了？” 坐在边上剥瓜子的檀似月静静听着三人奇妙的纠缠。 “你们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没有。”郑燚反而回避起来，大概是不想旧事重提。 桑涟颓然地靠坐在檀似月旁边的柱子上：“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当年我看着万千死在爆炸里，但其实我是有机会救她出来的。” “你又是这样！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在万千和那个被困的小孩之中二选一，但我昏迷之前看见了，你是能救万千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万千死了，你挨了处分，我成了英雄，这些都算什么，谁能告诉我？” 南荣桑感觉里面应该有很多的故事，但她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霂把郑燚按在对面的长椅上，罗纯也把往事简单再概括一遍。 云万千，7队的前队长，于7年前因公牺牲。 “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反社会分子自制炸弹报复社会的案件，对外宣称是无人伤亡，其实不是，这里面牺牲了我们的一位同事，云万千，她也是那场爆炸案唯一的死者。”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来不及拆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撤离群众。”罗纯语气里满是惋惜和沉重。 关知渔将自己看到的叙述出来：“档案里记的是，云队不顾自身安危从歹徒手里抢回一名正在哺乳期的妈妈，桑涟去救煤气罐旁边的婴儿。而郑燚，他在外围用眼睛指挥你们安全逃离，后面因为使用异能过度而昏迷了。” “万千，快走！马上就要爆炸了！” “把孩子带出去。” “你干什么？”桑涟伸手去拽云万千，却被她猛然推开。 “我姐死了，我早就已经没救了！” “万千！不要……”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桑涟没想到云万千在这个节骨眼上精神崩溃了。他去抢云万千手上的东西，却被她用异能震开。 云万千把一颗彩色的糖果塞进嘴里，血的腥味和甜味糅合，最后是毒药的一丝苦味。 “赶紧滚……” 桑涟无数次懊悔过，当时就应该不顾云万千的反抗，用拖的、用拽的，怎么都应该先把她带出去，但他没有，他眼睁睁看着云万千服毒死在自己面前，最后在爆炸之中灰飞烟灭。 “万千不是孤儿吗？她还有姐姐？”肖原和罗纯竟然都不知道这一内情。 “没几个人知道，队里的人听她提过几次，我也是在她死后才查到的。” “她姐姐叫云言，你们知道的，被6组斩杀的那个。” 檀似月也诧异的看着桑涟，没想到她们还能串起来。 “云家为了和周家继续保持合作关系，把云言的死压下去，对外谎称病逝。万千是在她姐死了一年多之后才知道的真相，她当时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回去找云家和周家算账，但是他们用她姐姐的两个小孩威胁她。” “后来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她一直郁郁寡欢，沉默地更厉害。我早该发现的……”后来他的每次回想都解析不出云万千死前那抹笑的含义，只是他明白，他们错过了能挽救云万千的最佳时间。 —— 云万千走失的时候才4岁多，被云家找回去那会儿已经14岁了，十年颠沛流离，她惧怕一切，说话也连不成句，是姐姐一字一句耐心教会她说话，鼓励她从阴影里走出来，活在阳光下。 她清楚的知道，她是为姐姐而活的。 第308章 这是一句晚来的新年快乐 “我问你那么多次，你一句都不说。”郑燚不知道桑涟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们的关系本不应该闹成现在这样。 “妹，” “嗯？” “你说我当时为什么，我当时，我可以带她走的。” 檀似月没看桑涟，反而看着对面的郑燚。 “如果你觉得是你的错，那就是你的错，我没办法更改你的思想。” “如果你们需要安慰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关知渔瞬间一阵头脑风暴，这么安慰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有些东西，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可以轻轻放下的，你将它高高举起的时候，就要准备好从手臂到全身的麻木。 罗纯不觉得自己在安慰他们，只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出了事实：“当时那种情况，也没有人会怪你。” 6楼藏了4枚炸弹，整整11层楼，警察疏散群众都来不及，拆弹人员还在赶来的路上。 距离炸弹爆炸就剩下11秒，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桑涟反应。 耳麦里是紧急地催促，眼前是云万千也许尚未死去的“尸体”，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在下到二楼的时候被巨大的爆炸影响，头晕耳鸣，然后失去意识。 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郑燚因为异能使用过度一直高烧不退。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开始别扭、怀疑、愧疚。 云万千的死早就印在他意识深处。 肖原问景霂：“那阵儿是哪个局长来着？” “没印象了，好几个呢。”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那时候部门内部有多乱。 “当时咱没这条件，心理辅导没做好。” “闭嘴。” 罗纯看关知渔，示意她解决，这是7队的问题，她这队长必须参与。 “现在改组为队了，你申请报告里写的是组，驳回。” “你们当时年轻，进入部门也没几年，对于你来说，其实那不是一个取舍问题，你当时的感受只有你自己知道。”关知渔走到桑涟面前，“如果，云队一心求死……” 桑涟终于抬眼正视关知渔，而对方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关知渔转身：“郑燚，这么多年的争吵和逼问，你究竟是在问他，还是在问你自己。” “你后悔你当时没有跟他们上去，你觉得你能做出比桑涟更快更佳的选择，还是你认为多你一个人就能把云队救下来，而不是桑涟要承担多救一个人的风险。” 郑燚猛得要站起来，却被一左一右的肖原和景霂按住。 “我还有事，我不介意你们两个一起走，这样还更方便我管理。”关知渔往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檀似月和南荣桑也收到了消息。 说起来，那天和任何普通的一天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三个正好在附近吃饭，他俩看出云万千最近情绪不高，想和她一起吃顿饭，让她开心点。 …… 回去的路上，檀似月冷不丁问景霂：“如果云队还在的话，颜颜是不是还有挽救的机会？” “能被如果拯救的机会并不多。” —— 27年2月6日.春节. “挑吧，都是你们的。”檀似月指着面前的一堆礼物盒子，她一向出手阔绰，从基础配饰到衣食住行。 “哇，是盲盒诶，那我可得……” “小七你不许作弊！”贺斯澜去捂纪阑珊的眼睛。 “你也不许作弊！”肖原盯着景霂。 “我要这个。” “我要粉色。”赵锡按住自己面前四四方方的粉色礼盒。 “二哥好品味。” “哎呀呀，那我就勉为其难拿一个绿色的。”路洲一向喜欢做点节目效果。 “那我先来看看我这是什么。”肖原率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彩色的小卡片，差不多一张名片的大小，没有文字，也没有具体图案，他正面反面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是明信片上剪下来的，还有几天假，你和嫂子去玩吧。”檀似月拿出明信片的另一部分，上面是国内知名的度假圣地、旅游打卡景点，那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滑雪场。 纪阑珊晃动手上的盒子，能听得见声响，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东西，而且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场其他人都听出来了。 “是车钥匙！可是我没驾照啊……” “去考一个，正好过几个月就成年了，叫你二哥他们教你。”肖原的话让众人都略有感慨，家里最小的妹妹竟然也快成年了。 此刻开出火锅店营业执照的贺斯澜：？ “这火锅店……我去免费吃？” “这家味道不错，我买下来了。”檀似月如是说道。 “我去管？我有时间开火锅店吗？我会经营吗？我能发得起工资吗？”贺斯澜这么问自己。 “傻呀你，转手啊！”肖原朝贺斯澜使眼色。 “我转，转给8组……”看檀似月的样子应该是转对了。 路洲看不下去了，把营业执照后面贴着的字条撕给贺斯澜：“这才是你的奖！” “三次许愿机会，这个好啊。”贺斯澜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伸手就要： “给我一个亿。我要当局长。你们以后都要管我叫我大哥。” 檀似月竖起大拇指：…… 简直太有生活了。 其他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赵锡说出：“他贪污。”的同时拆开了自己的盒子。 “那给他抓起来。”罗纯哑然失笑。 “四哥你还真是不忘初心。” 虽然知道贺斯澜是在开玩笑，但檀似月还是回答：“目前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未来局长在那儿，大哥在未来局长旁边，去决斗吧。” 贺斯澜扯出微笑的表情看着罗纯和肖原：“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伸手不打笑脸人。 肖原回馈一个微笑。 景霂掂了掂盒子没感觉到重量，猜测和肖原的差不多，应该是卡片之类的。 哦，一张平平无奇银行卡。 “20万。”这算是所有礼物里价值偏低的一份。 “二哥你的是什么？”路洲伸头去看赵锡。 赵锡拿起一个红色的：“房本。” “市中心的，全套装修。” “哇～～” “剩下的先别拆，我们先猜一下里面都是什么……”路洲按住林寒山蠢蠢欲动的手。 “那我趁这个机会，先把红包发了。”罗纯和肖原一人一叠。 “谢谢哥哥姐姐——” “大家新年快乐！” 第309章 礼物 “昨天晚上的放那么久烟花，你们今天怎么还能起这么早？”关知渔呵欠连篇和南荣桑一起下楼。 两人还困着，手上就被塞了红包。 “谢谢罗队、谢谢肖队。” 檀似月吐槽：“你们半夜来的，能不困吗？” 自从关知渔上次和郑燚、桑涟说开后，就一直没回来过，南荣桑则是回家和老太太吃了年夜饭，两个人凌晨1点过带着礼物来，烟花放完已经3点多了。而檀似月他们白天提前补过觉，根本不怕熬。 南荣桑把红包往兜里一塞，抱起桌上一个雪青色的礼盒，这盒子比其他人的要长很多。 “怎么没人选这个？”说完她就在礼盒侧边看见了“南荣桑专属”五个字。 “我猜到里面是什么了，我闻到花香了。” 关知渔也看见了自己的那份，一下竟然还没拿起来，这就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我刚到客厅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香味，我以为你们谁换香水了。” 在他们目光中南荣桑把礼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梨树枝？” 南荣桑将这一枝正在开花的树枝握在手中：“是百年冬梨枝！” 雪白的花瓣上依稀可见青色的脉络，这味道与普通的梨花截然不同，浓烈又不惹人反感，隐隐带着一丝腥味。 “这种冬梨结出来的果实坚硬清甜，越往后它开花结果的几率越小。目前见到它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国家植物博物馆，另一种是自然保护区。”南荣桑语气里全是骄傲，这么难找的东西檀似月都给她寻来了。 “那它拿来有什么用？” “制成笔杆攥符，带buff。” “我猜我这里面是一套衣服。”林寒山说着便将礼盒打开。他猜得随意，主要是想赶快打开看看。 “这是……” “戒指？” 景霂不解地看檀似月，似乎在找她要个说法。 “那我们换换？”林寒山的眼神从戒指上飞速略过八百遍。 檀似月解释：“这个戒指的原材料是环幽，我交给罗家重新锻造过，可以增强异能。” “收收收，那没事儿，这上面还有宝石啊？”肖原凑过去看。 “蓝锥矿，环幽的幻觉赋能藏在里面。”檀似月当时没想那么多，戒指随时都能戴在手上也方便，送礼物挺不错的，只是她忘了戒指还有别的含义。 戒指偏灰黑色，宽度有1cm，深蓝的宝石嵌入戒指内部，外表摸不到凸起的触感。 林寒山换手指试戴，发觉尺寸不大对，抓起景霂的手就往上套。 “还真按他的尺寸打的啊？” “不都差不多吗？要是阑珊抽到了，我就重新给她再打一只，这枚我自己留着用。”檀似月还对比了好几个人的手，乍一看确实区别不大啊。 景霂取下来还给林寒山：“拿着吧，三哥，挺适合你的，谁让我没抽到呢。” 林寒山：？ 檀似月莫名生出一股愧疚感和心虚。 一群人顿时笑作一团，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关知渔早已打开了礼盒。 “帝王绿，我前几天找王辞帮我选的。”檀似月深知自己这运气时好时坏，干脆开个挂，多省心。 而那下面压着一张崭新的教师资格证，看样子应该是补办的，原来的早就被她遗弃了。 “辛辛苦苦考到的，说不定以后做任务用得到呢。” 关知渔没说话，这是曾经唯一能用来证明她价值的东西，大概也就檀似月知道，她其实并不讨厌当老师。 “就剩六哥了，还猜吗？” “我这个才像衣服之类的。”路洲缓缓打开盒子，入眼是黑色的布料，是一件薄薄的马甲。 “嘿，我猜对了。” “对具有强大攻击性的异能有一定的抗性，物理攻击也能防。” 虽然这些东西檀似月准备之初都具有通用性，他们拿到手的时候像冥冥之中的注定，恰到好处。 —— “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叫田萱的女生，我们连面都没见过。” “不清楚。”罗纯看檀似月，她也不知道。 “有可能收进基地后面了。” “田萱身份特殊，异能也特殊，她家里放不放她加入我们都还不一定呢。” “说的也是。” “我之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关知渔手动摆正檀似月的头。 “问。” “檀家和桑家的区别到底在哪里？你家的那什么阴气，到底是算什么？” “是这样的，最初分家的原因就是我们发现有一部分人不能与鬼灵产生联系，虽然他们血脉里有阴气，但也就起到一个夏天解暑降温的作用。”所以她聪明的老祖宗安排这部分族人出去经商去了。 “所以桑家有一部分人是不能用这股强大的力量的。” “那也太遗憾了吧？” 檀似月朝纪阑珊摇头：“不遗憾，这算好事。这个极阴血脉其实是诅咒来着，只是祖先们够努力，把诅咒化为己用。” 关知渔拍着胸口咳嗽几下：“哇塞~？” “放心吧，没什么影响。”面对众人关心的神色，檀似月反倒淡定。 下午肖原就带着罗纯去度假了，赵锡去看自己的新房子，他们也各有各的事。 檀似月收拾东西带景霂回家一趟，家里对新年没什么非过不可的硬性要求，只要记得回家就是天阴桑的好孩子。 “我在上面用了异能，至少20年内它都不会枯萎。”景霂高兴地朝檀似月邀功。 带着冬梨枝正准备出门的南荣桑：“谢谢。” 是最后离开家的两人还在打包一大堆东西，景霂觉得自己上门就要多准备点礼品。 “我的20万真的不能换别的东西吗？”景霂似有要耍赖的意思，追着檀似月问了好几遍。 “换什么？” “不知道。” 檀似月拉他的衣领：“给你亲亲。” “我们去打一对情侣戒吧。” “那得先设计好……” —— 【我亲爱的主人，我们真的还要一拖再拖吗？】檀似月后脚离开檀家祖宅，琉璃就钻了出来。 “放心，我早就让人把韩龄请回来了，他现在就在云省，不然我俩早就被反噬了。” 第310章 因果孽债 “岔开话题，让他们忽略你的那份礼物，我也在保密范围内吗？”肖原趴在温泉边上，直勾勾看着罗纯。 罗纯俯身轻轻拍了拍肖原的脸，显然没有要告诉肖原的意思：“我去睡一会儿。” 他离开温泉池，捞起旁边的浴袍随意披在身上，两步追上罗纯。 “老婆～我要看，给我看看……” “我好冷，给我抱一会儿。” “冷就去穿衣服。”罗纯身上挂着这么大一个人，走路也慢了下来。 “真不让我知道吗？” —— “韩龄！” “您好，檀似月。” 檀似月颔首，直接避开韩龄伸过来的手，他也没觉得尴尬，顺势请檀似月坐下。 “我的管家应该跟你提过，乌金黑釉瓷盏。” 韩龄倒水的动作一顿：“这个……我也明确和段管家说过，我妈说这是传家宝，不卖不借，只能留给自己家的人。” “檀小姐，我不觉得倒插门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我们俩领完证，东西立马就能到你手里。到时候你砸了、扔了都可以。” “韩先生！”默默站在旁边的段青铭忍不住了，看韩龄的眼神都带着怒意。 “我能悄无声息地把你带回国，就能让你安安静静地死。” 韩龄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一僵“啧，这就没意思了……” “我已经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了，多说无益，你妈妈会很乐意用一个碗来换她儿子的。”檀似月示意段青铭动手，他动作迅速地将韩龄按在椅子上，外面有人拿绳子进来。 “你们这是犯法的！非法拘禁！”韩龄刚喊两句就被胶带封住嘴巴。 “老实点，非法拘禁的事你在国外也没少干，什么东西也敢异想天开！”段青铭没有动手打人的习惯，不然早就两巴掌甩韩龄脸上了。 录完视频，段青铭通过特殊手段直接发给韩龄的母亲，还设置了阅后销毁的程序。 很快韩龄的母亲就回复了消息： “你们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在国外就没有办法，什么檀家，我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们全家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吧！” “我警告你们，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段青铭没给檀似月看，自作主张回复：“如果你对你的人脉足够自信的话，可以试试。1天之内，我必须见到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檀似月见段青铭在打字，知道他是在联系韩龄的母亲，“告诉她，24小时内没有见到东西，断韩龄一只手。” 韩龄被封住了嘴，喉咙里发出强烈的嘶吼声，吵得人心烦，檀似月起身往外走。 段青铭：…… “咱们，不是黑社会。”段青铭跟在后面小声规劝。 琉璃的高跟鞋看起来要把地面凿穿，看见檀似月出来，不满地抱怨【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真让你见了你又不乐意。” 【他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琉璃远远都能嗅到韩龄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腐败味。 “因果孽债太多，可惜被虞右护着……它们不能得手。” “现在负责公益项目的是谁？” 段青铭立即上前回：“于安。” “给受害者家属划点钱，东西到手就把韩龄交给警方，国外那部分姑爷会处理。”檀似月开门上车，又补了一句： “顺便查一下过往二十年有没有人经手过辰星孤儿院。” “还有w省的福利院，让她去接触一下。” “好的。”段青铭将车门带上，立即翻出号码打过去。 檀似月降下车窗：“今年族会你上，让白姨放手休息。” “是。”段青铭打完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族会？族会是他能安排的吗？ 他见檀似月在忙着，便走远一点给白璐薇通话。 “师傅，大小姐让我安排今年的族会。” 电话那头还有麻将落桌的声音“九筒。今年不是正式的族会，是因为一家之主回来了，加上桑家老三有要紧的事要说，你跟着我也见过几回，按照以往的流程抄就是了。大环节上千万不能出差错……至少别被另外两个比下去了。” “知道了。”段青铭的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紧张感油然而生。 檀煋是目前天阴桑的最高话事人，檀似月是优先继承人，他段青铭也是排在前位的管家。 只要有能力有抱负，檀似月这一辈的任何人都可以在继承人之列，而有经验有野心的管家也不止段青铭一个。 景霂从另一边上车，将一袋温热的板栗放在中间的小桌上，从桌下的抽屉里拿了小盘子开始剥壳。 “我哥那边盯着，到时候他会安排。顺便派人送了两块石头过来，我们镶在戒指上。”景霂把剥好的板栗喂给檀似月。 “嗯。”檀似月张嘴咬住，眼神一直没离开手上的平板。 “这是四爷在复影大本营搜集到的信息，一起看看。” “听说易丞炘把人给打了。”景霂看了文件的页码82\/727，剥板栗的手猛得一顿。 “对，打了。” 她长叹一口气：“像这样的文件还有十来个，看得我头疼。” “九姐说他打着打着就晕了，医生说是情绪过激导致的，马上能出院了，回头我们去接他。” “韩龄在里面？”景霂听段青铭说过韩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管，蹦哒不了几天，打他我都嫌脏手。” 段青铭请他来的时候好吃好喝好态度，韩龄蹬鼻子上脸，提出不少无理的要求。后来他仔细一查，发现韩龄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和琉璃契约的第二层是什么？” 想起这个檀似月就哭笑不得：“我说要是不能帮她找到虞右就道行全消，我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誓言成立了，差点这么多年白干。” 【讲良心，你道行全消，我的能力也会大打折扣，我这几千年修行就很容易吗？】琉璃把头挂在车窗上。 “所以你们俩给自己搞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契约。”景霂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呵！】 檀似月嘴上不服输：“要你管。” 第311章 武器 西瑞尔拉住纪阑珊的行李，“一定要今天走吗？不是还有几天的假吗？” “我有事要提前回去，你不用多管。” “哦。”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回程，不知道国内几位把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 “我说几位大哥，我在家过年过得好好的，找其他人不行吗？”曾栩无力反抗，边吐槽边看着罗盘上的方位。 “别人没你这实力，必须得是你。”路洲张口就是夸赞，完全不心虚。 “真是谢谢你们看得起我。” “我记得就在这片啊？奇了怪了。”贺斯澜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四处张望，周围的景观与记忆中的差别不大。 前头领路的赵锡拿了林寒山手中的木棍，用力将路上的几块碎石拨下去，石头从斜坡滚下去，咕噜一阵听到了扑通一声，落水了。 “就是这里。”赵锡笃定。 曾栩盯着罗盘：“确实是在这儿，你们既然知道，干嘛还要找我来！” “我可怜的宝贝假期啊！你们丧良心啊！诶诶诶，你们干嘛？”曾栩假哭两声，捂着眼睛都手刚挪开，就见着这几个der往斜坡下面冲。 曾栩犹豫不决，没跟上去，在上头等了十来分钟，林寒山和路洲一人抓了一条鱼上来。 “袋子呢，快快快。” 曾栩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布包里翻出塑料袋，活蹦乱跳地一对鱼儿在塑料袋里挣扎翻腾。 “这是护潭的鸳鸯鱼？你们要干嘛？” 鸳鸯鱼并不稀罕，外形就是普通的锦鲤，颜色鲜艳，一般成对出现，多在偏僻有灵气的水泊中生存。 要是做成菜肴，不见得有多好吃。 赵锡抽出小刀，抓起红色的那条开始剃鳞片。 “杀生不虐生，你先给它拍晕过去呗。”曾栩从赵锡的手法中看出了熟练老道和无情。 “找鳞片就要活的剃。” “你们要……白玉鳞？” 鸳鸯鱼是鱼类中最有可能开灵智长成妖精的，白玉鳞是藏在众多鱼鳞深处的透明鳞片，只能在鸳鸯鱼活着的时候才能找到，一旦死亡白玉鳞就与普通鱼鳞没有区别。 “找到了。”赵锡把鳞片递给林寒山，他用手帕包起来。 白玉鳞干净透亮，外层有一缕金边。 找到两片白玉鳞之后，肖原带着贺斯澜和路洲上来，三人身上挂了点彩，倒是不严重。 “你们又干什么去了？” 贺斯澜和路洲手上拿的是两根大小长短一致的木头，肖原抓了几根泛着青紫色光泽的羽毛。 “羽毛我不意外，这两根木头是什么？探路用的？”曾栩被他们拉着来就是为了找「觭雀」的位置。 觭雀羽毛鲜亮，遇风不倒不飘，有定风之奇效，觭雀是群居动物，生性喜静爱隐藏，叫声似敲打。 “这是设计图，帮我们把这两块木头送去罗家。”贺斯澜把东西交给曾栩。 “这两片鱼鳞给羊家。” “羽毛我送去佘家。” “行。”曾栩也不愿再管那么多，赶紧送完回家才是正事。 “这两条鱼正好带回去吃，别客气。”路洲提起带血的塑料袋就往曾栩手上塞。 曾栩：…… 遇到这群活爹。 —— “韩龄的母亲说，她在来的路上，让我们别动她儿子。”段青铭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对面求助无门后的道歉。 【要我说，还不如打他一顿，我都在他身上感觉到虞右的存在了！】 “琉璃小姐不急，邓家早年发家并不光彩，害人不浅，先把人弄过来再说。”段青铭细心向琉璃解释。 “今天估计是等不到了，明天再来，把人看好了。”檀似月把琉璃召回。 段青铭给守门的几人吩咐几句，然后开车回家。 檀似月关了平板，歪头去看正在看手机的景霂。 他警惕地将手机放下，“怎么了？” “我不能看吗？” “设计图，回头再给你看。” 檀似月顺势往他腿上躺去，景霂抬手贴心地帮她按揉太阳穴。 …… 第二天一早，韩母到达云省，飞机落地她就被人监控起来，段青铭亲自去接的人。 “我儿子呢？” “别以为你们能只手遮天，我和韩龄都不是临国国籍，法律也不会为难我们，到时候闹个鱼死网破……” “您不用跟我多说，我既不会传达，也不会往心里去。”段青铭缓慢踩下刹车。 “东西您准备好了吗？” “那就让你们管事的人来见我！” 段青铭不卑不亢：“我家大小姐在忙，等着吧。” “我要先见我儿子。” “就在那个房子里。”段青铭打开窗指着外面的平房。 韩母立即下车去，却被门口守着的人拦在外面。 檀似月和景霂过来的时候，外面乌泱泱一片。 “这么大阵仗。” 段青铭守在门前寸步不离，韩母找国内的老朋友借了保镖打手，看着威风得很。 “吴女士，东西给我，你带走你儿子。”檀似月懒得绕圈子。 “你就是绑走我儿子的主谋？”她眼中含着怒气，但是想到老朋友的嘱托又忍了下来。 “我要先见我儿子。” “可以。青铭，开门。” 她进门就见到了绑在椅子上昏睡的韩龄，“儿子，你没事吧。” 琉璃姗姗来迟，她今天的打扮比平常都还要精细上三分，桃红色的裙子和一头乌黑的长发，这种造型檀似月还是第一次见。 “吴女士，韩先生，东西拿来吧。”段青铭催走流程，他还有大事要策划，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韩龄松了绑，不情不愿地从脖子上取下一片打磨光滑的黑色瓷片扔在桌子上。 琉璃顿时变了脸色：【它怎么成这样了？】 檀似月按住琉璃，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要的是完整的乌金黑釉瓷盏。” 吴女士让人送了一个锦盒进来“在这里面。”说完她就带着韩龄要走，段青铭和景霂挡住他们的去路。 琉璃着急地打开锦盒，里面是残缺的瓷盏，她又拿着桌上的半片去对位置。 【差了一片。】 “关门，交不出完整的东西，今天谁都别想走！”檀似月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那股子威严凌厉地气势是旁人怎么都学不来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要报警！”吴女士高声吼着，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种气。 “二十多年前，你还是临国人，受临国法律管束。你以为那几桩案子过了追诉期，你就能高枕无忧吗？”檀似月的话无疑是一道重击，韩龄紧张得去拉他母亲。 段青铭笑得一派温和：“我们小姐平时很好说话的，要不是两位一拖再拖，一瞒再瞒，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拿到完整的乌金黑釉瓷盏，你们就能平安离开这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先送我们去机场，等到了我再说。” “现在还有谈条件的必要吗？”檀似月撑着头问景霂。 景霂开口：“你们没资格。” “你！”韩龄怒火中烧却没胆量动手。 段青铭心想，这俩祖宗今天心情这么差，昨天晚上干啥去了？ 第312章 做局(修改) 吴女士显然不想和檀似月过多纠缠，为了自己和儿子只能咬牙说出：“你们要的东西在墓里。” “哪个墓？说清楚？” “邓家祖坟。” 檀似月这才愿意多说一句：“毕竟是邓家的坟，还要劳烦你们带路。否则惊扰了你家祖先安宁，那可就不好了。” 吴女士冷哼一声：“我又不姓邓，你们爱怎么挖都行，地方都告诉你们了，还想怎么样？” “妈！”韩龄不忍地喊了一声。 吴女士一巴掌扇在韩龄脸上，“老娘养你这么久，你还敢念着你那个混账爹！” “檀小姐，做人留一线，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我能帮的都会尽力，当年很多事，都是韩龄他爸和那几个叔叔伯伯在做主，我们娘俩也无能为力，抓我们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说是吧？” “不着急，来都来了，等我们找到东西了，还能一起吃个饭。” 吴女士见檀似月有松口的意思，脸上也带上一丝得体的笑。 “我这个妹妹，打小我就惯着她，实在是过于骄纵了点，她就稀罕这么个破碗，我也是被她闹得没办法，之前对韩龄先生略有不周。”檀似月起身，把琉璃往身边拉了一把。 段青铭向着韩龄微微鞠躬：“韩先生不好意思。” “唉，吴女士要是不着急走的话，我们还有一笔……生意可以聊聊。”她那表情看着倒真有要做买卖的样子。 景霂适时说话：“家里在a国正好有点路子，一些老物件的买卖。” “嗨，这些买卖我也很多年不经手了，老了就想着安稳点。”吴女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要是真有买卖可做，也不是不行。 “请人做买卖，我当然要拿出点诚意来。”檀似月话落，段青铭就将公文包的一份文件抽出来递给吴女士。 她才刚打开一页便重重合上，快到韩龄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 “那，不如我们先上路去找回这瓷碗的碎片。”檀似月这会儿倒是和煦起来了，刚才盛气凌人还带着杀意的感觉荡然无存。 韩龄不屑地笑一声，他还以为真遇上了个什么大人物，没想到还是来借他妈关系的人。 吴女士皮笑肉不笑：“邓家的祖坟确实也不好找，韩龄，去带路。” 段青铭引着韩龄出门，檀似月也朝吴女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吴女士，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儿子，你的人生路应该会顺畅得多。” “哼，他再怎么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给他兜底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多年了，敢威胁我的还就你一个，后生可畏啊！” —— 9组几个紧赶慢赶，终于把东西做了出来。 景霂上车给肖原和路洲分别发了消息，让他们改道去邓家祖坟，不要去云省。 “不好，计划有变，赶紧改票。”路洲抱着手机立即就接收到了消息。 其他正在打盹的手忙脚乱按着景霂发的位置更改目的地。 肖原点开景霂发来的一张旧图，上面赫然是10年前韩家灭门惨案的人物梳理图，这还是他们当年辛辛苦苦熬大夜做出来的板书。 当年的案子查到最后，因为没有异能、妖鬼参与其中，他们只能在有限的线索里寻找蛛丝马迹。 有檀似月的那次他们用了招魂，找到了关键证人吴宇泽，而他畏罪自杀，最后结案。 没有檀似月的这次，他们绕了一大圈从各方面突破，也锁定了吴宇泽，但不一样的是，他写下一封自首信后自杀身亡。 韩家的案子已经过去10年，当时证据链完整，最后的指纹、血液比对都证明吴宇泽是凶手，现在景霂又把它翻出来，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羽省(叶羽平原)侨市花敏区 大地平原，很少见着高山，路上见到隆起的山包也不多，甚至有一大半都是坟墓。 “就在这边树林。”韩龄指着一片稀稀落落的林子，正值冬末春初，树叶还没长起来，荒凉得厉害。 【你刚才给她看的什么东西啊？她反应这么大？】琉璃将乌金黑釉瓷碗捏在手里，像对待玩具一样敲击出并不算清脆地声响。 檀似月故意走慢几步，耐心给琉璃分析：“是韩龄在赌场欠下的债。这笔数目不小，吴仪辛苦大半辈子挣来的都要赔进去，除非，她能把那些古董拿出一部分转手拍卖。” 【你不是要跟她们做生意对吧？】 “沾了命案，哪儿能让他们轻易逃脱。” 【我感觉到了！他就在这附近！是真正的他！】琉璃现在手上拿的只是死物，一个物件，她要找的是和她一样从盏中诞生的“灵”。 “耐心，别激动。” “不如麻烦韩龄先生帮忙下去找一下。”檀似月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逐渐靠近。 吴仪点燃一支烟，踩在韩家人的坟头：“你真想跟我做生意？” “我有样东西着急脱手，时间长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行，那你们要跟我下去。你们要找的东西在下面，我也有东西在里面。”火星落在精心砌好的墓上很快冷却。 檀似月和景霂对视，两人都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坚定。 “青铭，你带人在上面守着。” “是！” 吴仪在坟墓上转了两圈，抽出最下面裸露的小半块砖，然后韩龄按着这小口从两边顺利扒开一个能容纳一人大小的洞。 —— “喂，老婆，你之前去叶羽平原的时候，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坟堆？” 车子在公路上跑得飞快，周边大差不差的景色极速倒退。 “没事，你和她们好好玩。” 肖原关掉电话还在思考。 “查到了，韩龄的母亲叫吴仪，她是韩家灭门案凶手吴泽安的表姐。” “那韩家呢？韩家和韩龄有没有什么关系？” “暂时没查到。” “快到了。” 赵锡把车直接开到了段青铭跟前，他们下车就见到地上的碎石砖块。 “这是干什么？盗墓？” 段青铭摇头：“大小姐和姑爷跟着他们下去了，她让我在外面守着。” “就他们4个？” “还有琉璃小姐。” 贺斯澜拿手电往下探，随即往地上一撑，滑溜地进去了。 “报警了吗？”赵锡问。 “早报了，应该在来的路上。” “把东西放在上面，我们跟着一起下去。”肖原把边上的碎块扒开，等林寒山下去之后自己再往下跳。 路洲把东西放好，仔细检查过了才放心跟着装备齐全的赵锡一起走。 “你们小心。” 第313章 碎玉琉璃盏 地底阴湿，谁也没想到这座坟是座空坟，而下面连接着一座更为久远且庞大的古墓。 “檀小姐，冒昧问一句，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吴仪和韩龄走在前方带路，手电筒的光束晃动。她为了韩龄，把国内所有好友都问了个遍，前两分钟还信誓旦旦说要帮她救韩龄，隔了不久就让她必须带着东西回国亲自向这位道歉。 琉璃【觉得冒昧就别问。】 “你们！”韩龄转身要质问被吴仪拉住。 “我们到了。”吴仪停住脚步。 檀似月感叹：“够深的。” “是啊，确实挺深，当时为了挖通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吴仪在衣服里摸索着，缓慢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两把枪。 “儿子，来，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打回去。” 韩龄接过母亲递来的一把枪，脸上是猖狂又得意的笑。 【诶呀，这枪好玩吗？】琉璃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 韩龄吓得骤然转过去，没忍住开了一枪，枪声传到上面变得微乎其微，在地底的回声却过于刺耳。 吴仪这才发觉檀似月和景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她警惕地把枪对准檀似月，奈何对方一点动作都没有。 “吴女士，你应该庆幸这两把枪不是被你从国外带来的，否则罪加一等。” “你们到底是谁？” 吴仪心里没底，真要杀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你到底带不带路？】琉璃像女鬼一样，冰冷的手落在吴仪脖颈间。 “妈，她，她不是人，她是飘着的！”韩龄吓得直哆嗦，手上的枪握得更紧，大概这样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 “这么热闹，大过年放鞭炮呢？”肖原打开手电，整个墓室都亮堂起来。 吴仪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景霂趁机上前卸了她的枪。 “看我干什么？” “大哥，今天来得挺快啊？”檀似月往旁边挪，给肖原他们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贺斯澜扶着墙：“能不快吗？给我跑死了。” 韩龄举起枪，来回指着面前几人。 吴仪意识到形势不对，从韩龄手上夺过枪，对着肖原前方的地面就是一枪。 “你们不是正道人吧？” 肖原咧嘴一笑：“真有眼光。” “款式不老，应该是近两年在黑市流通的那批货。”景霂已经拆完枪又重新组装上了。 “呦，怎么在门外站着，带我们进去看看呗。”路洲不着调的语气自远处飘来。 檀似月难得愿意解释：“不好意思，我们团伙人有点多。” “琉璃呢？”林寒山扫了一圈，却没看见最该发光发亮的那位。 “早进去了。”檀似月指着后面的墓室。 “枪还是给我们吧，免得走火。”肖原准备抢下吴仪手上的另一把枪。 吴仪的枪指着肖原，带着韩龄进了墓室后快速拐进中间的通道。赵锡两步跃起，跟着追过去。 【你醒醒啊……】 【虞右？】 【我知道你还在，我来找你了】 琉璃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檀似月走向右边的通道。 几人也跟着檀似月走，一进去就看见琉璃正捧着碎瓷片说话。 【你怎么了？是不想见我吗？】 黑色的碎片忽然亮了亮，檀似月让肖原把手电筒的亮度调暗一点。 乌黑锃亮地碎瓷片发出极其浅淡的彩色光辉，下一瞬琉璃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白的近乎透明的男人。 【琉、璃，想、见、你。】 【你果然还活着。】琉璃笑着抓起虞右的手。 【这么些年，过得很苦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寒山觉得从自己这个角度看，琉璃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能听到什么吗？” 景霂摇头，这两位都是烧制出来的物品，要听心声也要看对方有没有心。 “奇怪。”路洲也有同样的异样感，这种感觉来自于他常年吃瓜打探消息。 “这里应该是个耳室吧？”肖原把电筒杵在地上，观察起周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盯着人家叙旧也不太礼貌。 “看得出年代吗？”贺斯澜轻轻摸着墙壁上。 “看不出来。” “总归不是近现代的。” “小心！”赵锡的声音忽的响起，他追着吴仪和韩龄竟然绕到了这边来，韩龄重重摔在地上，吴仪滚进来，胡乱一通乱打。 虞右见状竟用身体为琉璃挡了一下，子弹击穿他的身体，琉璃不躲不避，只是静静看着逐渐消散的虞右。 事情发生地太快，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赵锡一个飞扑踹掉吴仪手上的枪，景霂快速将枪捡起来。 “还能救吗？”肖原紧张地问檀似月。 【哼哼，蠢货】这一声并不凄凉悲哀，反倒是像真的在嘲笑对方。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在我面前碍眼了。】 贺斯澜也看檀似月，她回以一个无奈的笑。看架势不对，赵锡手快地把地上母子敲晕过去。 “什么意思？”一向相信纯粹感情的肖原逐渐醒悟过来。 琉璃看着粉碎掉的乌金黑釉瓷盏，用鞋尖拨弄了几下，确认他已经消散了。 他们以为琉璃会难过、悲伤，却不料她说【能存活至今已然不易，你因我而生，多谢你替我去死】 【从今往后，我就真真正正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孤品了】 路洲震惊的发出一声：“啊？” 他们是听错了吗？ 吴仪慌乱之中开枪，以琉璃的实力躲开完全不是问题，她却故意不动，让力量本就所剩无几的虞右替她挡这一下。 “你俩一黑一白竞争也不在一个赛道上，为什么……” 【你懂什么！没有它之前，举国上下皆以我为尊崇，天下谁人不赞扬我的存在！我为什么要把独属于自己的一切分享给他人。】 【你们见过那个神仙愿意把自己的香火分给旁人的？你们要是大方的话，不如把家产分我一半。】 【要不是他的出现，我早就修成了。】她早该成仙的，只是当代早已没了成仙的资质，让她只能在凡尘里当个不上不下的“灵”。 【我本就是天下独一无二，为何要与他人比肩。】她早就烦透了那些所谓的配对，什么东西都要凑上一凑，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不干预别人的想法会死吗？ “哇，这歪理好有道理啊。” “但你不是说，虞右是当时的皇帝下令打造的吗？”贺斯澜觉得冤有头债有主，琉璃应该怪皇帝才是。 【是啊，所以他被篡位，最后亡国了。】 “……” 【把时间花在两个碗上的帝王能是什么好东西！】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你早知道？” “不然呢？他要是能藏好，我还能诓着琉璃给我打白工，现在好了……” “不过，你们确定还要和石头讲情爱吗？”檀似月知道琉璃的性子，往前倒个几千年，这位说不准真能修上什么所谓的无情道。 【行了，我允许你们送我回去】 “回哪儿？” 景霂试探说出：“博物馆？” 檀似月打起响指：“失落多年的文物回归，有什么是比这还瞩目的吗？” 众人：哇哦～ —— 【我们相伴一场，最后送你三次使用琉璃碎的机会。】 “好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琉璃小姐。” 第314章 永远铭刻的记忆节点 “先把他们带上去交给警察。” “诶，那这个墓，我们不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我们又不是专业的。” “走了，地底下太压抑了。” 一群人聊着天原路返回，刚爬上去，檀似月又给段青铭派了任务： “哪家借的人，让桑家那边去敲打敲打，别什么东西都敢来掺和一脚。” “好的。这几位是……”段青铭介绍起旁边站着的几位警察。 “你们好，我是花敏区刑警队的。” “檀似月，这是我的证件。”檀似月把特别部门专门定制的证件向对方展示，她也注意到这位警察手上有一本和她一样的证件。 “姐~”纪阑珊从坟墓侧边站起来，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一根干枯的草，正好从警察手里拿回自己的证件。 对方又看了好几眼，缓慢的点头：“是有什么吗？” 这证件上的钢印做不了假，从警这么多年也是让她遇到了一次。 “没什么大事，一桩巧合，但是这两位可能涉及了不少案件，需要你们费心。” “好，您，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后续可能需要跟各位沟通。” “可以。” 贺斯澜也主动去交换电话号码，毕竟他是队里的联络员，能联系到的范围极其广泛。 目送吴仪和韩龄被带走后，檀似月开始盘问面前的几个： “我还没问呢，你们怎么来了？” 纪阑珊嬉皮笑脸地抱住檀似月的胳膊：“你猜？” “你一个人回来的？西瑞尔怎么没安排人保护你？” “对啊。再过两个月我就18了，才不需要保护。” 檀似月没接下纪阑珊的话，转头看贺斯澜和林寒山：“你们也不去接？” “我长大了！是不是看不起我！”这时候纪阑珊就完美发挥了自己胡搅蛮缠的技能。 “好好好，你长大了。” “行了，她的浪漫细胞估计都分给南荣桑了，让她猜是猜不出来的。” “去开后备箱。” 赵锡打开后备箱，檀似月立即伸头看去：“礼物嘛，谁说我猜不出来……” “这绿玫瑰是桑桑送的？”她一眼就看见了那抹亮眼的绿色，最外层还环绕着一圈珍珠作点缀。 林寒山点头：“对，找她给簪子刻符文的时候让我带的。上面挂的珍珠项链是关队给的。” 这下她知道了，“哦~你们把我的问桥找回来了。” 烙有罗家标志的木匣子里装着一长一短，较短的簪子上刻了符文，状似祥云，云上缠绕着银丝，点缀几朵小花，两片白云鳞就混迹在花瓣之中。 “花瓣是冰？” “有一点制冷效果。”贺斯澜在上面留存了异能，最危险的时候会开启保护机制。 “这个花会变色哦。”纪阑珊拿手机的光换个角度照出来一丝若隐若现的橙色。 “冰花里面有两片白玉鳞，转运用的。”林寒山其实很疑惑，为什么这么一群人里，大家都平等的没有运气加成。 “本来我准备把戒指上的绿宝石取下来当流苏的，但是他们都不肯。” 檀似月：？ “要不起。” 肖原也觉得可以再华丽一点，“以后有别的材料了，还可以再继续改进。” 较长的那支是箭，箭头的金属闪着光亮，箭尾用细小的金属链子吊着几根羽毛，羽毛上的光泽很漂亮。 “这根箭要我怎么用？”檀似月仔细看了半天，比真正的弓箭要短上一些，又比袖箭长不少。 “当飞镖用。” 檀似月震惊地看着赵锡。 “嗯？”这对吗？ 肖原把羽毛撩起来开始讲解：“羽毛是从觭雀身上薅、借的。” 她记得觭雀这个族群非常的爱干净，每天梳理羽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有白玉鳞，一汪水里要一百年才能长成两条鸳鸯鱼。以及这簪子和箭的原材料， “我记得我们当年打赢树妖的时候，它也才爆了一根子木。” “有一根就有两根嘛，我就知道它当年藏了。”路洲其实挺心虚的。 子木是有灵性的，景霂稍微给一点异能就能让它的力量成倍增加，其次水、火、光三类异能异能让子木成长。 “二哥你不给它加点电吗？”檀似月灵光一闪，如果这箭在飞出去的时候再附带雷电效果，那可就太好了。 “有。” “转一下剪头就有了。”肖原还亲手示范了一下。 “锻造的时候，里面烧了很多符纸，只要不二次炼化，这些异能应该能一直保留下去。” “这根箭，要给它取名字吗？”这支多出来的礼物檀似月也很喜欢。 “问桥成套装呗。” “因为我那次异能失控？”很显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次他们几个人都没把她按住，差点酿成大祸，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当时景霂身上被风划了19刀，硬是把檀似月拽了回来。 —— 一开始众人包括景霂都是把檀似月当妹妹来相处的，景霂更是对檀似月有求必应、过度溺爱。然而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们就发现檀似月并不是那种常规的“天才”，她的思想、行为至少超越了这社会上百分之七十的成年人，极度的洞悉社会和人性。 甚至他们把她当作妹妹这一行为在檀似月身上展现出来的都像是一场优秀的角色扮演，她能真心实意地投入任何的社会场景之中，拥有极强的共情能力，悲悯与温和存在的同时，也带着莫名的俯视与疏离。 像一弯真真切切地明月。 景霂的“变心”从纪阑珊登场开始，虽说对人对事要因材施教、因人而异，但景霂对檀似月的“因”从来都是没理由的。 他会为纪阑珊因为想多吃一袋薯片而找理由和借口，但却会不带一丝犹豫地跟着檀似月半夜去翻别人家的院子。 而肖原嚼着嘎嘣脆的薯片见证了这份“变质的爱”。 不过，最先发现这场惊天动地的变化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当事人景霂，更不是吃不到薯片的妹妹。 而是另一位当事人，檀似月。 然后他们在故事还未开始之时，迎来了最后的结局。 第315章 归处 “走，我们回家。” “姐呢？” “在跟5队一起吃饭。” “我们是不是要先去医院接易丞炘？” “他怎么了？” “受伤了？” 段青铭跟在他们后面，手机忽然弹出几条消息。 aaa鸡犬不宁管家群(19) 烦人精（s27）-「今年的主菜系是什么，我要给后厨安排，他们好提前准备。」 琳-「你大纲写好了吗？@段.」 纯混子-「请帖谁安排？」 戢-「我回来了。」 「还有部分内容需要修改，明天12点之前发群里。@傅琳不嘻嘻」 戢-「那正好明天召集所有人开个会。」 烦人精(s27)-「可以」 圈圈(实刀哥)-「我跟十九少爷在外地，抽不开身，到时候视频。」 传奇tomato(s2)-「视频+1」 他不再理会群里的对话，滑动屏幕看其他的消息。 “小姐！！！” “寇没找到了。” 段青铭快步上前去，低声向檀似月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你先回家去忙吧。” “好。” “当管家都这么忙的吗？”纪阑珊好奇地抱着檀似月的手问，段青铭也就大了她两三岁，行事作风上可熟练老成得多，和第一次见面时的青涩全然不同，一年多时间居然成长得这么快。 “如果我继承了檀家，他会更忙，现在算好的了。” “没有其他人帮他吗？” “有的，像他这样的管家还有18个，但都是他的竞争对手。” “这也太残酷了吧……”纪阑珊根本不敢想，她到目前为止都没能窥探到天阴桑的十分之一，那么大一个家族同气连枝，该是多可怕的存在，要是像斯特里特一样有野心，这个世界恐怕会产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姐，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后面的话像是烫嘴一样久久说不出来。 “还想问什么？” “为什么和斯特里特不一样呢。” 檀似月沉思片刻，用了最过温和的话语：“这个嘛，祖训有言，不得不从。” 天阴桑氏代代如此，有这种恪守家规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人呢？” “你们先回去吧，我最后再去见他一面。”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檀似月想易丞炘应该要离开了。 “我陪你。”景霂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开车上路。 …… 宋崃记不清易丞炘问过他多少遍了，在哀寂的沉默中他爆发了：“她死了！要我说多少次，她死了！死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她的家人吗？为什么不早点找她回去！？为什么让她待在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你告诉我为什么？”顾忌着监控，宋崃连发脾气的声音都压得极低。 此后的每一天，易丞炘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不是他，梁招不会死，易酒就不会意志消沉被「寄生」带上绝路。 檀似月到的时候，易丞炘守在易酒和梁招两人的墓碑之间。 “檀老板，来这么晚不是你的风格啊。” “梁招……她和你有什么渊源吗？” “她是我妹妹的爱人。” 梁招后面的墓碑上刻着宋崃，再旁边是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妹妹。更上面一点，那应该是他父母的墓碑，易丞炘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儿了。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送你回去做大明星？” 易丞炘无奈地惨笑一下：“何槿和江尔合给了我很多药，我准备去找001。” “001，那个第六？”檀似月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条信息。 “对，幸好他们还活着。” “要不檀老板资助我点路费？” “行啊。” “那再见喽！”易丞炘头也不回地埋头向前走。 “一路顺风。” 他想，或许他会在某一天悄然死去，然后再忽然醒来，发现父母在客厅逗年幼的易酒。如果死亡是无法逆转的悲剧，那他不会做一个忙碌的哥哥，不会阻止一段真爱的发生。 上天对他最大的偏爱是让他活着。 第316章 随春去 “走，我们把琉璃送回去。” 景霂在车旁等檀似月下来，“他走了？” “估计以后也不太可能再见面了。”檀似月坦然地坐上副驾驶，快速系好安全带后景霂才慢悠悠上车。 “有点遗憾啊。” “你遗憾什么？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面对檀似月的反问，景霂一下哽住。 “嗯~酸酸的，我们今天中午吃饺子吧！” “不爱吃。” 车子开出去两米，檀似月的笑得弯了眼：“景先生，你开错路了。” “我知道，我在掉头。” —— 檀似月闭上眼，意识沉入一片灰蒙中，“琉璃！你又去哪儿了？” 【干嘛？我在和我的被窝道别。】 “今天正好十五，要解契吗？” 琉璃没应答，似是在犹豫什么。 “唉，某灵良心发现，忽然舍不得我了？” 【你想多了，少自作多情。】 “哦？那我们还解契吗？” 【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说你黑心肝了，装装的，哼！】 “跟我这么多年都没看清楚我的本性，小心别被人骗。” 回到檀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檀似月进门就直奔东边的院子，路上正好遇上了檀云荒。 “姐，正好，你那个谁借我用一下。” 檀云荒转身上台阶去敲那个谁的门：“贝贝，知道你没睡，别装。” “在的，两位大小姐。”汪贝贝打开门嘿嘿笑了两下。 自从檀云荒去外面闯荡之后，她就从一个优质的管家预备役变成了无聊的混子，一开始她还在憧憬着檀云荒掌权后，她大杀四方的精英日常，后来发现当混子真香，啥都不干还有工资拿，一年365天，她有360天都在追星的路上，导致她现在都有点懈怠了。 “联系媒体，用最快的速度造势。” “国宝级文物重现，声势越大越好。” “好的。”骤然接到工作，汪贝贝还有点不习惯起来。 “你以后就好好跟十四小姐。” 汪贝贝震惊地看着檀云荒，表情瞬间耷拉下来，她的好日子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我，明白。” “姐我就借一天……”比汪贝贝更懵的是檀似月。 “闲好几年了，让她干点事。”工资也是不能白发的。 “小姐我们走吧。” 两句话的功夫，汪贝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利落干脆地站到檀似月身边。 檀似月：？ 这么快就忘本了？ 汪贝贝脚下生风，回来了，熟悉的感觉，一切都回来了。蓄力多年，她还是更想向往掌控全局的紧凑生活。 混日子和追星只是她的伪装罢了。 一想到明天开会，她就忍不住兴奋，本来她都准备穿睡衣上场了，没想到局势的转变来得如此之快，管家群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碎玉琉璃盏满打满算失踪了82年，跟在您身边也差不多10年，我就先找营销号放出点风声，要让大众把目光放在琉璃盏上，还得先根据她的来历和历史再编一个真假难辨的故事。今晚直接把消息放给考古界、历史界。明天一早8点，直接买个热搜炒作琉璃盏。” “目前比较迅速的方式是炒cp，这是最容易引起大众注意的方式，而一件物品一旦成为爱情的象征，那就是短时间内的爆款。” “尽量不要让琉璃和爱情挂钩。”不说琉璃，檀似月也不愿意。 汪贝贝在平板上写字的手一顿：“那流量可能就会大打折扣……如果是人的话，还能营销一个大女主或大男主的形象。不过物品也有物品的好处，琉璃是文物就不会有人过度去揣测。” 她把前面写的东西干脆打下红叉，换了另一种策略。 “结合当下可利用的热点，就说……文物失窃多年流入国外，历经波折在拍卖场上被某神秘富商高价买回，并无偿捐赠给博物馆。” “关于琉璃盏是怎么失窃的，我们也可以搞点阴谋论，愿意相信的人会信，不信的人自然会出来了打假，还能吸引部分吃瓜看乐子的人，这一套下来流量热度都有了。” “建议您明天下午6点左右把琉璃送走，下午6点是吉时，云省博物馆也在喜神位，上午就留给媒体发酵舆论。” “还要防止有心之人移花接木套走这个莫须有的功劳。” “我们的预算是？” “不计。”既然琉璃要回去，那当然要做的声势浩荡。 “好。还能顺势推波助澜，说不定真会有人会为了热度把文物上交。” “至于要不要把热度和流量引向桑家，全看您的意见。当然，为了您往后在家族的威信，我其实不建议您这么做。” 檀似月感觉自己脑袋里呲溜一下划过很多字，搞不懂。 “这么炒作会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有专业的公司，再适当买点水军下场，不会有太大问题。” “注意避开历史政治上的敏感话题。钱从我个人账户上划，明面上的话，热度给陶家，常家离博物馆不远，送个顺水人情。” 琉璃现世会带动一系列产业链，周边经济、旅游业发展以及大众较少涉及的古玩行业，利益只增不少。 往大了说，还有民族文化自信、历史传承等等。 “好的，那等您和琉璃出来以后再做商讨。”汪贝贝看着檀似月消失在桑树前，转身环顾四方，站定守护着她们。 —— 同样的地方，十一灵给琉璃送别，夸赞的话毫不吝啬。 【好好好，到时候去博物馆见你。】 【荣幸，太荣幸了】 【行，只要你不嫌博物馆里寂寞就行】 【都依你……】 檀似月点上香走向祭台：“琉璃，快来。” 【来了】琉璃大步走到檀似月身旁，今天倒是罕见地搭配起了衣服裤子，依然是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色彩混搭，霜色的头发月下近似透明。 “春秋已逝，沧海桑田人是非。” 【暮去朝来，万古长青再逢君。】 燃尽的烟在月光下流出明亮的彩色，红雀分别立在檀似月和琉璃的手腕上，线断缘了，琉璃消失在她眼前。 渡魂慢悠悠说道【她说你没见过她穿现代服装的样子，专门穿给你看一回】 【霜色也最接近她原本的颜色】 第317章 克小人专用 凡尘70年，琉璃又一次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她不喜欢这个世界，有人稀里糊涂地来，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后不明不白地走。 她很厌恶。 直到，她又遇到了那个家族的人。 天阴桑氏，在她还受着万民敬仰时就听过这个家族的名字。 那样一个庞大的王朝，君主不励精图治，贪图享乐，明知大厦将倾还不愿付诸行动力挽狂澜，反而去找一个“莫须有”的家族。 倒也不能说是莫须有，毕竟她也真的见到了。天阴桑那一任的家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皇帝请他来挽救这个即将破灭的美梦，他说他没有这个能力，反而指着高台上供奉着的琉璃盏。 “国运在此。” 修炼小有所成的琉璃惊诧于一个普普通通的肉体凡胎竟然能看见她，皇帝信以为真，日日带着朝臣来拜她，底层百姓有样学样，她的能力在他们的供奉中飞速提升。 某个寂静的夜里，那老者给她点了一支香，平常热络的香烛经他手点燃却是冰冷阴森的。 “命数已尽，任谁都没办法。嘿，我要是有这能力，我自己当皇帝去！我看你有成仙之能，就想着帮你一把，能不能成功还要靠你自己。唉！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瞎掺和。回去我就改家规，不准在外乱收徒弟！” “我得回家了。” 【你能带我走吗？】琉璃知晓这个国家即将覆灭，她无处可去，如果能换个地方也未尝不可。 留给她的是那人远去的背影。 也或许，他一早就料到，她会与天阴桑在数千年后再度相逢。 —— 【那你给我讲讲为什么要……】 檀似月出来就见琉璃和汪贝贝埋头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这样就能声势浩大，吸引很多人都注意，他们就会来参观、敬仰您。” 【嗯嗯】 “我又想到了好点子，到时候宣传上再加上一个你能实现愿望，或者克小人。总有人想不劳而获来找你。” 【克小人倒是可以……】 “这不重要，只是噱头而已，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他们也不敢砸文物。” “正好假期结束，打工人上班、学生也临近返校，这会网络热度应该会很高。” 檀似月提醒她俩：“早点休息。” “没事的小姐，我可能熬了。您才应该去休息。” 家里的消息还是传得太快了，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情况。 檀似月回到她的院子里，景霂还没休息。 “怎么了？” “我在想这几份亲子鉴定的时间逻辑。” 檀似月看着景霂手机上的照片陷入沉思，他们之所以旧案重提，是因为景彦之查吴仪在a 国居住的房子，发现了6份亲子鉴定报告。 在20年前韩家夫妇与邓龄、吴仪夫妻与韩麒共有4份。10年前，灭门案中唯一的外姓人吴闵与。 韩麒是当年韩家灭门案的死者之一，而报告显示，他是邓家、也就是吴仪的孩子。 “我们当年就是漏了这一点，都没想到韩麒不是韩家的孩子。”檀似月开始回想【往日】的时间线和案件思路。 “韩家人死于非命，招魂之后记忆并不完整，全部停留在吃饭之前，饮料是吴宇泽带去的，毒检显示他们体内的毒药和那瓶鲜奶里的毒完全吻合。” 景霂尽量将两条线拼凑在一起：“那封遗书有问题。”第二次，时间回溯刚刚开启的时候，吴宇泽应该还没有畏罪自杀，那期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那现在的韩龄又是谁？” 到底谁是谁的儿？ “好了，不想了，早点去休息。” “行，晚安。” 两人在院子里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里。 —— 【起床了！看，我上热搜啦！】 檀似月掀开被子把琉璃一起罩进被窝里，2秒后又卷着被子将她驱逐。 “你太冷了。” “汪贝贝呢？” 【她开会去了】 檀似月的脑子开机完毕，收拾好后带着景霂和琉璃偷听管家们开会。 【你那么大一个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听墙角？直接进去不行吗？】 “他们不会容忍我在开会的时候吃早餐。”檀似月说完就咬了一口景霂递到嘴边的包子。 “我妈现在都还会被白姨唠叨上几句，现在里面那么几个管家，你没感觉到他们的怨气吗？” 会议室内已经隐隐弥散出火药味。 “你们觉得这叫方案吗？” “我觉得挺不错，你自己没本事少阴阳怪气！” “谁阴阳怪气了？傅琳你别太过分！” “我听说汪大忙人忙了一晚上，这回又爱上哪个小明星？” “眼睛瞎就自己退群！看不见早上的热搜吗？” “我今天就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们，我不是在追星，我是在紧跟当下热点话题以及学习营销、推广策略，剖析社会现象。” “你家那位最近几年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搞这些有什么意义？” 段青铭在一堆管家里算年纪小的那个，一直没能插上话，终于找到了个空子：“贝贝姐现在跟着我家小姐了。” “不是说借人吗？” 汪贝贝理好自己的衣服，嘴角得意的笑狠狠刺痛了其他几人。 “我说，你这消息还是慢了点，去当两年狗仔进修一下吧。”汪贝贝嘲讽拉满，示意段青铭上去细讲方案。 门外的檀似月已经吃完饭搬好椅子旁听了。 “十四小姐，我有必要说一下，您刚吃完饭就躺下，这是不良生活习惯，望改正。”戢管家甚至礼貌地在门内敲了两下才拉开门提醒。 檀似月轻飘飘一句“已读不回。”打发他。 戢管家又看了眼旁边躺着的景霂，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他是现任桑家主理人的管家，他还年轻，完全有机会、有能力跟着未来的家主。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一辈的预备继承人他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尤其是檀似月，他也算看着她成长的，小时候多稳重，出去两年就被外面那些人带坏了，由此可见她意志不坚定，而带坏她的人更是十恶不赦！ 戢寻在心里骂“外人”的时候，檀似月还是选择把躺姿换成了坐姿，毕竟形象还是得要的。 第318章 意想不到的发展 “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段青铭快速讲完方案，尤其是自家小姐还在门外支持他，越讲越有自信。 不出所料，桌上立即有人反对。 “我觉得……” 段青铭一招先发制人：“意见驳回，建议可酌情参考。” “行，你小子终于硬气起来了。” “没意见。”戢寻合上方案带头鼓掌，门外的檀似月也跟着鼓掌。 汪贝贝没跟进后面的琐碎安排，出门开始安排送琉璃回博物馆的后续。 “我早上已经和云省博物馆、陶家、常家联系过了，步骤都在有序推进。” “好，你安排就行。” “另外，我和青铭对接了工作。您之前提过的辰星孤儿院族里没人接手过，不过十多年前这个孤儿院确实在接触名单里，我调阅了当时的工作手册，是辰星那边主动拒绝了我们的捐赠，结合我搜集到的……外部消息，应该就是陈淑芸院长死亡前后。” 汪贝贝停下等檀似月的反应，见她没说什么才继续汇报： “w省的福利院，于安现在估计已经在谈了，是有什么人需要您特别关照的吗？” “我的几个小同事，安排几个人在那边，也是那天突然想到的。” “好的。还有寇没，您得尽快做出决断。” 檀似月挥手，汪贝贝识趣地回去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寇没，秦家。” 段青铭一直把寇没安置在对面胡家老宅，一早也查过他的底细，没什么特别的，为人好吃懒做，经常神神叨叨的，有钱就花，没钱就去打点零工，偶尔还摆摊算命。 他是怎么和秦家有联系的呢？ 是因为她出事了急着去通风报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不得而知。 亦或者，他不是他。 一个黑户，谁能证明他的身份呢？ “继续安排人盯着，放长线钓大鱼，总能有收获。” 下午6点。 “这是梧桐叶，垫在下面，显得有身份。”白璐薇精心摆弄后，檀似月才把琉璃盏送进精美的箱子里。 这趟由白璐薇亲领头，段青铭、汪贝贝陪同，保镖立于街道两侧，远远看不到头。 【再见啦！】 檀似月笑着与琉璃拥抱，各自上路，各有心意。 琉璃再睁眼时，柔和的灯光与别具一格的展柜，她位于整个博物馆的中心。 —— 后天该上班了，真正的各队比拼要开始了。 肖原带着一大家子去采买新鲜物资，等着景霂回来做满汉全席。 景霂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就进厨房了，肖原、路洲备菜，林寒山等着端菜。 檀似月和纪阑珊去花房挑了几枝花插进花瓶里。 赵锡和贺斯澜去阁楼搬能旋转的大圆桌。 “您好，檀顾问，有一点突发情况，韩龄从昨天晚上开始无故发疯，我们怀疑他是受了某种刺激，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一下。” 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檀似月脸上带着笑和贺斯澜一合计，他接过手机：“情况我们了解了，后天我们会来看，说不准他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你们也不用24小时盯着，有监控在就行。” “好，了解。”花敏区警察不再关注监视器里对着空气发疯抓狂的韩龄，开始整理这些年的卷宗。 厨房里的肖原没听见外面的声音，警惕地洗手往外面去，桌子上的满满的酥肉碗果然空了。 “来，你们几个过来，哥问你们一件事。” 头号嫌疑人纪阑珊，曾多次半夜偷吃零食、饭后食用过量水果。 二号嫌疑人贺斯澜，偷吃前菜的惯犯，且有不定期不固定的同伙。 林寒山站外面却没有阻止，同伙。 檀似月根本就不屑于干这事儿，她一般会端着碗站他面前吃。 几人眼珠转了一圈把目光落在地上趴着的蓝莓。 “老二，你干嘛呢？” 坐在梯子上的赵锡：“修窗帘。” “你们别欺负蓝莓不会说人话啊！” “汪汪！” 景霂百忙之中翻译：“它说是它吃的。” 人和狗都在点头。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信呢？” 后方路洲大喝一声：“调监控！” “你的鱼要焦了。”他这一提醒，肖原蹭一下奔回厨房，景霂重新端了一碗酥肉换掉了那个的空碗。 他眼神警告了贺斯澜和纪阑珊，谁再敢偷吃！ 蓝莓低头不语，因为蓝莓吃了整整5小块。 无非是这俩爱吃，林寒山放风，为了共担风险，硬给赵锡吃了两块，再给点好处栽赃蓝莓，出主意的自然是檀似月。 赵锡从梯子上下来，路过沙发的给贺斯澜一记爆栗。 “馋死你们。” 纪阑珊抱头窜到檀似月边上，事实他哪儿会舍得打妹妹。 这会儿她大脑放空，纪阑珊挨过来她就顺手搂着，总感觉自己忘了了什么，但是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厨房里的三人计谋得逞后得意的笑，外面几个就那德行，先给他们点前菜过过瘾，免得继续祸害后面的菜。 这边高高兴兴吃着饭，外面却开始了一场毫无预兆的异变。 “合作那么多次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鑫咂吧几下嘴觉得今天的烟格外地有劲，“上次有人翻进我家了，东西也被抢了。” 言下之意，他还需要其他的“东西”。 “丢了就丢了，那东西也不能一直用，这个叫「血蜜」，好好用。” “也不知道檀似月是真昏迷还是装睡，不除掉她，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杨鑫研究起「血蜜」：“要我说，你早该弄死她。你差点混进檀家祖宅，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寇没摇着竹椅：“哪儿是那么容易的，檀家防外人跟防贼一样，大门小门铜墙铁壁，进得去才有鬼。” “之前檀煋不在的时候还比较松懈，你们也没去探过？” 寇没站起来狠狠跺脚：“怎么没去过，翻进去就没人出来过！全折了。” “肯定是那些死鬼作祟。” 踩灭烟头，杨鑫把「血蜜」叠好放口袋里。 “檀家能成事，把恶鬼训得服服帖帖，你们秦家就不行……” 第319章 旧案重提(1) “他怎么成这样了？” “怪吓人呢。”贺斯澜将墨镜往下一勾一折别在衬衣的领子上。 韩龄疯得很突然，审讯没能继续进行下去，吴仪那边咬死一句话不说。 “辛苦了，我们来解决。”肖原带着当年的卷宗过来，他要和景霂重新翻阅一遍。路洲根据现有的dna，重新取样挨个对比。 檀似月和林寒山去“韩家”，赵锡和纪阑珊找“吴家”。 「韩家」 “这边本来就是安置小区，独门独户的，出了灭门案之后，大部分人都绕着这边走，有点能力的也都搬家了。” 十多年前的安置小区修成这样也算得上不错了，可惜现在也成了老旧款，韩家的地理位置尴尬，小区北东南三道门，他正好在西边，而且在排排围绕的情况下，韩家正好在最外层。也就意味着，他家面对的只有一道高墙。 “周边几户人家都换人了，挨得最近的这户直接把房子锁上搬家了。” “先进去看看。” 檀似月从兜里翻出揉皱的鞋套分两只给林寒山。 “现在还讲究上了。” “怕万一给人看见了举报我们。” 林寒山一言难尽地穿好鞋套，又接着戴口罩、手套。 开门第一杀，扑面而来的陈旧灰尘，饶是林寒山躲得再快身上也沾了不少，檀似月站得远，就等着林寒山冲锋呢。 林寒山服气地叉腰，1秒后回到了5秒前。借助戒指的加成以及许栗放在他脑袋里的“知识”，他现在已经能小范围回溯时间，但回溯时间并不是他的主要异能，是以每天只能回溯5秒，且这5秒会投放在这天的随机一个时间段，达到24小时的闭环。一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三哥进步真大。”夸赞的话张口就来，立定的脚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干干净净进门，屋内一片狼藉。 “小偷挺猖獗啊，这也敢偷。” 现场过了那么多年早就被破坏了，更不说小偷光顾、老鼠成家这些，内外都糟糕透了。 “还能招到魂吗？” “不能。” 常年没有生气的凶案现场，阴森冷寂，手电晃过，林寒山往上看见了一只硕大的蜘蛛贴在天花板上。 “这个环节应该让老五来才对。” 檀似月也跟着向上方看去：“看着，死了吧。” 蜘蛛的“尸体”干瘪无力，破旧的蛛网兜着它，蛛网、尸体、墙皮哗啦一声往下落，两人齐齐往后退。 掉落的瞬间，出现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我恨】 “你是谁？”檀似月示意对面的林寒山关掉手电，整个房子里顿时阴沉下来。 【我恨】 【为什么】 【为什么】 它重复着这两个单调的词。 “这是「患」，南荣家笔记里的东西，《藏妖册》里有一个类似的生物，「恒声」。” “据说会出现在有人枉死多年的旧房子里。” 林寒山绕过奄奄一息的蜘蛛，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会和「恒声」扯上关系。 “「恒声」为枉死之人发声，不死不休，是那人血肉或灵魂的一部分，而且携带记忆。这个「患」，也会有记忆吗？” “「患」只会重复一些残存的执念，具体的形成原因不明。喊冤三声后，它就会死去。”随着檀似月的解释结束，蜘蛛第三声冤屈喊完，彻彻底底死去。 “那你刚才还问它是谁。” “万一问出来就不用动脑子了。是吴宇泽的怨念。” “为什么？”这房子里死了好几口人，他们的怨念、和冤屈应该更大才对。 檀似月把手机屏幕转向林寒山，蜘蛛的分类里有一种叫水蜘蛛，终身生活在水中。地上的这个就是放大版的水蜘蛛，而且吴宇泽两次自杀的地方，都在桥洞下面，正好是临近水的地方。 “也就是说，吴宇泽身上存疑，自杀、被动自杀、他杀，我想想……” 他记得吴宇泽两次自杀都有法医验尸，尸检报告上只有细微的差别。 “我还是倾向于他是自杀，有胁迫自杀的嫌疑。” 檀似月认同这个说法：“我们去看看邓家。” “走。” “本来只是打算回来唤醒记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嗯？我以为你是有线索才来的。”林寒山猛一个回头。 “这不就碰到了吗？” “好好好。” —— “既然这样那先吃个饭吧。”纪阑珊和赵锡一人一碗馄饨。 「吴家」早就推平建新楼了，什么也没有。 “吴闵的家庭情况太单一了，他和他儿子都和韩家有关。他的妻子好像是生产后心脏骤停意外死亡，怎么也查不到其他的。” 赵锡的目光与端来馄炖的店老板撞上：“不着急，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也是。好香啊！谢谢。”纪阑珊礼貌地向老板道谢。 “不客气，慢用。” 刘兰，54岁，曾经做过吴家的陪护。 翻档案翻到凌晨才让他们找到这么一个可能有用的人，下半夜换一批人进行大数据筛查。 如果邓、韩、吴三家的孩子有问题的话，那就从他们出生开始查起。 刘兰擦过旁边的桌子，在靠近后厨的桌子旁坐下来，等这一波客人陆陆续续离开，纪阑珊和赵锡才停下碗筷。 “刘兰，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收拾碗筷的人顿时被吓得一惊。 “你们是警察？”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犹豫和心虚。 “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当年吴家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她赶忙放下碗筷，手在围裙上擦了好几遍，刚要坐下，又赶忙起身去把大门关上。 “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吴夫人在医院生产是我全程陪护，她那个男人整天在外面鬼混，仗着他有个姐姐，也不去工作，真不是个好东西。”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现在产检就能查出来孩子的毛病，但是那时候不行啊。吴太太九死一生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医生说孩子营养不良，还有什么先天疾病，要是治疗的话要花很多钱。” “我也是没想到，吴太太会大胆到把别人的孩子给换了。” 赵锡：“换走了谁家的孩子？” 第320章 旧案重提(2) “邓家的，就是吴先生他姐姐的孩子。” 纪阑珊：“这么巧，她们同一天生孩子啊？” 刘兰摆手：“不是，那个吴闵不是个好东西，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没在吴太太身边，他姐姐还大半夜赶来看他们娘俩，没想到来的路上出了车祸，那么一撞，他姐姐就早产了，6个月还是7个月。邓家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连哭声都没有，事出突然，邓家也没人跟过来，我和太太就是亲属。” “我猜吴太太是想救儿子，邓家又有钱，所以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给换了。” “吴家是我的雇主，我家里也揭不开锅，指望着人家发钱，我没敢宣扬出去。把孩子抱回来后太太给了我好大一笔钱，这事也就成了秘密。” “还有呢？” “还、还有什么？”刘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嘴皮哆嗦几下也说出个所以然来。 “吴太太是怎么死的？”纪阑珊疑心吴太太真正的死因，说不准是被害了。 “说到底都是报应，换完孩子的下半夜，她突发那个什么心力衰竭，人就没了。” “我害怕啊，通知了吴先生后收拾东西就跑了，打那以后就不敢干陪护。” “全说完了？” “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要抓就抓吧，我这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赵锡关掉录音，付钱后带着纪阑珊一起离开。 “后面会有人来找你的，实话实说就行。你这个情况不一定会量刑，找个律师。” “诶，谢谢谢谢！”刘兰差点落出眼泪。 —— 邓家一帮子人因为公司问题全进监狱，又查出来倒卖文物，能不能出来都还是个问题。这么一看吴仪倒是非常有先见之明。 “提审太麻烦，还是探监来得快。” “怎么样？你们那边有收获吗？”四人在监狱门口碰面。 “录音。你们呢？” “算有吧，但不是实质性证据。” 檀似月看见监狱想起来她还在煤山监狱挂职，改天让林秋苹操作一下，反正是个虚名职务没什么用。 吴仪的丈夫前两年中风保外就医，无法获取到有用信息。 “你们改名换姓回国，为什么选韩这个姓氏。” “这是老二媳妇儿提的，改什么姓都行。” “吴仪孩子被掉包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一点。他10岁多做手术抽血化验发现血型和他爸妈对不上。说起来那孩子打小身体就不好，我们一直以为是早产的原因，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是我们邓家的种！当时老二和他媳妇儿还闹了好大一通，都认为是彼此背叛了对方。吵着去做亲子鉴定，结果他和两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那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孩子抱错了。两个人冷静下来就开始找关系托人查当年那个医院生产的孕妇。估计是没找到，就把邓龄一直养着，结果第二年我们全家出国避祸，就带着他一起走了，但依我看，这两口子对邓龄也不怎么好。” “后来，差不多邓龄20岁的时候，我们开始筹划回国的事，老二和吴仪就自告奋勇回国探探底，没想到这一回去就把亲生儿子找到了。” “他们带着那孩子到国外给我们见过，后来那孩子突然自己跑回国，吴仪追着她儿子又二次回国，他们娘俩走了半个月吧，老二就安排我们举家迁回国。” 檀似月皱眉，这中间的环节缺少太多，不过也算是有收获。 准备起身的时候，檀似月谨慎地多问一句：“那个孩子叫什么？” “邓、麒。” 赵锡和纪阑珊都是震惊的模样。 “他改过名？” “对，当然得跟我们家一个姓啊。” “他改名之前叫什么你知道吗？” “不清楚。” 林寒山拿着三张照片出来，指认结果和他们预想的一样。 邓龄和韩麒互换了。邓龄改名韩龄，韩麒改名邓麒。 —— “结合前4份亲子鉴定，邓家夫妇很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并且大概率是知道孩子在韩家，但当时为什么没有换回来？这是第一个疑点。 而后2份亲子鉴定，证明了“邓龄”是吴闵的孩子，能印证吴太太换了邓、吴两家孩子的事实，那中间一定还有至少一次的互换。这次互换因何而起？这是第二个疑点。” “第三个问题是，根据邓家人的供述，10年前互换的两个孩子是韩麒和邓龄，双方改姓之后，能对上韩龄这个名字。但按照我上述推论，回到韩家的这个邓龄其实是吴家的孩子，韩家会在明知这个孩子和他们没有血缘的情况下抚养他吗？”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檀似月向会议室里众人提问。 肖原补充：“不能排除其中有人撒谎的可能性。” “3个孩子应该都是刚出生那会换的，孩子长大后特征明显，就不容易替换。” “按照这个逻辑，那就是吴、邓先进行第一次交换，然后吴、韩进行二次交换。” “如果是自愿交换呢？” “那就涉及到买卖人口的问题了。” “也不一定，吴闵和韩家认了干亲，万一就是换着养孩子呢？”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你也想得太简单了，怎么可能……” “吴仪那边说什么了吗？” “还嘴硬呢，她说她是外国国籍，要等大使馆来保释。” 檀似月不经意地转起手上的簪子：“韩龄呢？” “你一回来他就好多了，估计是你把它们镇住了。但他看着就神志不清，反正我没有沟通欲望，让老二去。” “哦。”赵锡听着就往外走。 景霂把会议桌上的一份问价又翻起来看：“不一定，要是韩家认为邓龄是他们的孩子的话……” 这样邓、韩两家换回孩子就非常顺理成章。 “亲子鉴定不都摆在那儿了吗？” 景霂反问：“摆在谁那儿？” 路洲语塞：“吴仪那儿……有道理，那个年代做得起亲子鉴定的人不多，肯定全都由邓家夫妻俩做主。” 第321章 旧案重提(3) “亲子鉴定的价格现在也不算便宜。”至少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大额支出。 “好了，可以审韩龄了。”赵锡靠在墙上，超不经意地摆了一个造型。 “动私刑也没这么快吧？”贺斯澜惊讶地口无遮拦，路洲上去就捏住他的嘴。 “别给人饭碗搞掉了。” “一下就跳起来了，很精神。”赵锡低头向他们传递心得。 他动手连监控都不用关。 “去哪儿啊？还回来吗？”看着通道前面挡着他去路的几个人，肖原用力一拍身旁的柜子。 他们回头一看，景霂和檀似月还坐在位置上，纪阑珊头埋在桌子下，猜都不用猜肯定是笑到地上去了。 “哥，我陪你去审。” “我我我，我去。” 肖原无奈地挥手，让路洲和贺斯澜去了。 “那我也跟去看看。” 纪阑珊在单反玻璃外监听，韩龄还保持着该有的警惕，一直在回避贺斯澜和路洲的问题，答非所问。 会议室接近一个小时的复盘后，贺斯澜和路洲那边也有了进展。 路洲假意翻着面前的资料，像是随口唠家常一样漫不经心问出：“你当时应该在场吧。” 没等韩龄反应，路洲继续追问：“吴闵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当时怎么不救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在不在场？关我什么事！”韩龄有些慌神，语气也冲，路洲抬眼一扫，韩龄没有具体否认吴闵是他亲生父亲，那就说明他对于自己的身世是完全知情的。 贺斯澜合上手上的钢笔，笔帽缓慢而有力地敲在桌子上，敲到第三下的时候，他轻叹一口气：“笔迹鉴定已经出来了，那份遗书是你伪造的吧？” “不是我！” “接视频，终于说到有用的东西了。”纪阑珊兴奋地坐直，协助旁边两个警察把视频接到会议室。 路洲见缝插针：“当年韩麒，嘶，应该管他叫邓麒吧，他的尸检报告显示，他先是被人从后方敲晕，然后再灌了毒……” 路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资料里查找某些关键字，贺斯澜无缝衔接上：“不是你？那笔迹鉴定怎么说……” “我花了钱的，怎么可能是我！” 韩龄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到路洲一句：“聪明”，他的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我知道我聪明，不用夸我。我撤了。”贺斯澜出去换了一位经验老到的警察坐镇，岁月和案件积累起来的锋利和气场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什么时候做的笔迹鉴定？” “在你对吴宇泽自杀存疑的时候。”在大方向和具体情形不变的基础上，那封多出来的遗书就是突破点。 【时间逆序】带她回来的时间过于极限，她没办法及时做出改变。韩家灭门案没有她的参与，没有她的步步紧逼，凶手露出的破绽反而会变得更多。 “老六果然是老六，他当年就揪着那几分钟的时间差不放。”贺斯澜拉开椅子坐到肖原身边。 结合两次法医鉴定报告，路洲确实发现一些不同的细节，而这微小的差异佐证了当年路洲对邓麒死亡的猜疑。 疑点就在韩家小区外面的大道的监控上，邓麒死亡时作为凶手的吴宇泽已经被大道上的监控拍到了半边身体，由于邓麒是先遭受重击昏迷，再被灌入带毒素的饮料，所以当时众人比较认同的推论都是吴宇泽给邓麒灌入毒药之后就离开了现场，死亡和逃生同时在进行。 而路洲却觉得，按照吴宇泽的杀人逻辑肯定要看着人咽气才放心，说不定还要处理一下现场，根本不会仓促离去，除非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邓麒并非死于他手，而是有人顺势栽赃嫁祸。 假设邓家老大说的证词可信，在韩家灭门案之前，韩龄和邓麒已经交换，吴仪夫妇通过某种渠道带走邓麒，而韩龄被留在国内，那案发时最有可能在现场的人反而是他。邓麒在国外亲生父母身边却突然跑回国，是巧合还是蓄意？ “是，我承认我当时是看到了。” “我怕死啊，我逃跑也不算犯罪吧。”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害怕被报复。”韩龄不敢抬头面对刑警，他能清晰感受到有很多人在盯着他，如芒在背。 路洲抿了一口温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我爸妈告诉我的。” “行，那我换个问法，你是怎么知道吴闵是你亲生父亲的？” “我不知道。” “你撒谎！” “邓家不要你，你又和韩家没有血缘关系。我记得你在国内的学历只到小学，国外那些年邓家人没让你读书吧？没学历、没背景、没钱没房、没爸妈，你不害怕吗？” 老刑警适时跟一句：“过不惯国内的生活吧？” “你敢说邓麒的死和你没关系吗？” 韩龄倏地感觉到周边有刺骨的寒意，前几天缠绕着他的那种窒息感又来了。 “嘶，怎么有点冷。”纪阑珊闭着眼都知道是哥姐在“作妖”。 簪子上的花瓣闪着奇异的光彩，一点阴气顺着寒气从指间流出。 “吴仪那边谁去？” “我们走。”肖原招呼林寒山起来。 他见赵锡和贺斯澜正在分饼干，懒得叫这俩馋鬼。 肖原也不客气，开门第一句就使诈：“韩龄已经招了，你说不说都可以，你还在邓家的时候干过的事，确实有些已经过追诉期了，在国外这些年没注意过咱们的刑法修订吧？你当年和邓家一起犯下的案子，最高检核准追诉。故意杀人、倒卖文物，你逃不了的。a国警方已经配合我们把你家查封了，就算没有韩家灭门案，韩龄在国外欠债、故意杀人，a国警方也不会放过他。”肖原暗自庆幸进门前上网查了刑法修正案。 吴仪眼底的不甘和怨恨溢了出来：“怎么可能！” “下面问你几个问题，你也可以像之前一样选择保持沉默。” 林寒山平静地盯着吴仪。 “你最好不要存有侥幸心理，觉得有人能帮你渡过这关。”这只会变成警方的下一个业绩。 “韩龄把地址告诉你们了？” 肖原和林寒山没说话，这怎么好说呢，他们在a国碰巧有点人脉。 沉默许久，不知道吴仪是想通了还是破罐子破摔，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地嘲笑：“我说。” “韩龄杀了我儿子。” 这句话听着是要把对方拉下水。 第322章 旧案重提(4) 吴仪此刻好像终于想明白了，她一直关心爱护的弟弟和他那个儿子，都是拖累她的贱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被调换了？” “20年前韩龄做手术，发现他不是我的孩子，然后我们就找到了韩家，找到了邓麒。” “但当时上面开始严打，我们也不确定能不能顺利逃出国，我害怕儿子会因为邓家受到牵连，所以给了韩家一笔钱，让他们好好照顾孩子，我借口舍不得韩龄，所以把他带在身边。” “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至少这桩交易明面上是公平的。” 韩家确实对邓麒不错，因为他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不用去做工上班，他们都能得到邓家送来的现金。 这明晃晃的财神爷当然要好好守着。 而他们的儿子又跟着邓家人过好日子，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我舍不得韩龄，一是拿他当挡箭牌，万一邓家落网，我的亲儿子就会成为漏网之鱼。二是为了拿他当人质，让韩家不会针对他。” “不止吧？我们搜出来的亲子鉴定显示……” “是，韩龄既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韩家的人。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乎我的孩子。” 饶是过了这么多年，吴仪的想法依旧和当初一样。 “我管他是谁的儿子，我只要我的儿子。” “想办法让他们的dna匹配上，省得找我麻烦！” “去找人伪造一份假的给韩家，那家子连几千块都拿不出来，赶紧把儿子接回来吧。”邓父不屑于和穷人打交道，又觉得亏待了亲生儿子，心里十分迫切。 “接回来？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接回来跟着这一大家子进监狱当劳改犯吗？”吴仪说起这事火气就大，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谨慎点及时斩草除根，也不至于现在变卖家产。 “那这样，我们把儿子留在韩家，户口也先别转，到时候要是抓人，肯定管不到他身上，要是咱们侥幸逃过一劫，就再把儿子接回来。” 吴仪犹豫良久，同意了丈夫的提议。 他们都觉得这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来年会举家迁到国外避祸。接回亲生儿子的时间一再延长，一拖再拖。 当她终于有机会接回孩子的时候，邓麒却根本不认她。 “到国外那么多年，怎么没想过把邓麒接过去？” “怎么没想过。我们在外面语言不通、没权没势，连生存都困难，他们邓家那几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花了将近8年才发展起来，都是废物！” 吴仪想过接回邓麒后要怎么补偿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家产全给他。 她没想到，韩家把邓麒养成了那种样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学习成绩也不好，整天就想着花钱。 “你说韩龄杀了邓麒，你有什么证据吗？” “邓麒就是接到了韩龄的电话才回国的，难道不是他害死的吗？” “也就是说，你没有确凿的证据……” —— “虽然是我打电话让他回国的，但他是吴宇泽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给邓麒打电话。” 韩龄闭口不言，路洲只好接着问下去： “那你觉得吴宇泽为什么要杀邓麒？他们无冤无仇，又没什么交集。” “我怎么知道。”韩龄现在只能咬死不认，吴仪肯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全身而退的。大概是习惯了吴仪帮他善后，韩龄理所当然地认为吴仪这次也会帮他渡过难关，就像在国外的无数次一样。 “但吴仪提供给我们的消息可跟你说的不一样。”路洲好整以暇地看着韩龄，那种信誓旦旦要将他定罪的眼神令他浑身汗毛倒立。 “吴仪早年和邓家一起犯罪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就足够她在监狱待到死。她现在自身难保，你就不要东想西想了。” “她犯的罪那跟我也没关系啊，你们尽管抓。” “这算不算狗咬狗？”纪阑珊小声问身边的警察，引得几位年长的前辈乐呵呵笑出来。 “嘿，人这不是在表演大义灭亲嘛。” “对了，你哥这种诈供的方法不可取啊，最好别学。你们更是不能学，知道吗？” 纪阑珊点头如捣蒜，她可记得之前有人说过姐姐审讯不规范，结果他到自己也是这样，要不说他们是一丘之貉呢。 “知道。” “把引渡的材料给他吧。” 檀似月在会议室里安静地看着两边的进度，韩家灭门案是当年的大案子，不能走“捷径”，必须要得到证据才行。 “a国警方正在和我们交涉引渡的事情，不论是在这里还是a国，你都跑不了。” 韩龄背上浸出一层冷汗，冷得发虚，忽然路洲看见了一团未成型的灰黑色雾团趴在韩龄左肩上，都能被他看到了，那肯定快成恶鬼了。他仰头看监控，示意正在看监控的几人，檀似月很快就给出了回复。 纪阑珊接到指令又传达给路洲：“先别管，姐姐会处理。” 路洲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团黑雾已经不见了，仔细观察下，他发觉的韩龄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有点不妙啊。 附身？ 对面的韩龄本就在恐惧中惊疑不定，却忽然听见了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不是对面的两个警察，像是凭空出现的对话，仔细一听，声音也很耳熟： “因为韩龄来历不明，所以你们不管他，也不让他读书。等到终于有机会回国把亲生儿子接到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儿子根本不认你。你没想到韩家人把邓麒宠的无法无天，认钱不认人，连大学都没考上。” “韩家出事之后，你发现韩龄其实是你弟弟的孩子，出于种种原因，你还是选择把韩龄留下，连离婚都要带着韩龄走。看得出来，你对韩龄应该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对于韩龄，吴仪内心的确无比地复杂，尤其是知道他其实是弟弟的儿子之后，她几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我当年本来就是要去医院看他出生的，没想到啊，反而阴差阳错让他真的成了我的孩子。哪怕知道他是吴闵的孩子的时候，我还自欺欺人地相信他们，明明总共就那么两种可能……” 韩龄意识到这是吴仪在被审讯的声音，神情也逐渐恍惚起来。他猛然想起当年，他从富贵少爷变成一贫如洗连学都上不起的穷小子，落差太大任谁都无法接受。他把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书往死里读，他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说不定父母还肯多看他一眼。可邓家根本就不给他上学的机会，就算他表现地再怎么机灵、讨喜，都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慢慢的他开始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