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与白的交响曲》 【地区篇】灰与白的交响曲·起源 “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族中的一员，莉莉娅就交给你了......” 刺眼的光芒逐渐唤醒沉睡中的意识，身体贪婪的吸收所能接触到的每一丝热度，待到全身暖和之后，如同蠕虫般地扭动身体支楞了起来。 男孩伸出手揉了揉朦胧的双眼，随后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撼。只见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在那耀眼的光芒的衬托下，屋内的装饰上闪耀着星光点点，如同身处银河之间。 屋外传来不知名的鸣叫声，男孩好奇地想要上前查看，在翻身快要下到地面的时候，忽然感到全身瘫软一下子摔倒在了地面。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男孩强忍着不让发声，伸出一只手抓扶着床沿试图让自己站起身来。 “咚咚——” 房间里突然传来短暂的敲击声，迫使男孩迅速的向声音处望去，还不等他反应的时候，不远处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白色华丽服饰，头戴白色头巾的女孩走进了房间，在看到男孩的那一刻，她惊喜地向门外走去，随后几个和她相同穿着的女孩走进了房间。 “你终于醒啦，我们都以为你......呃、那个，看到你这么精神真的是太好了。”女孩走到了跟前，微笑的弯下身说道。 在女孩的身后，其他相同穿着的女孩也走了过来，十分兴奋的向男孩打起了招呼，随后将男孩睡过的床铺用品换下，将室内的卫生仔细地打扫。 面对突如其来的人群，男孩显得格外害怕，不断地向着角落、床底爬去，若不是隔板挡住了去路，男孩早已像惊吓的小猫蜷缩在床底。 “我叫爱理，从今天起就由我来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从今往后请多关照！”女孩露出爽朗的笑容向着男孩伸出了手。 其他的女孩听闻之后也相继介绍起了自己，一时之间室内变得格外热闹，那颗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了戒备。刺眼的光芒随着窗帘的拉开，逐渐地照亮整个房间，爱理的笑容在光芒的陪衬下如天使般闪耀，使得男孩不自觉、胆怯地向她伸出了手。 “能站起身来吗？”爱理关切的问道。 在握住男孩手掌的那一刻，爱理试图让他站起身来，男孩也配合的伸出脚想要直起身子，但随后露出痛苦的表情瘫坐在了地上。随着目光落到男孩的脚部才发现，他的双脚早已遍布鳞伤，鲜红的血液不时的渗出伤口，流在皮肤表面，滴落在地板。 “怎么会这样......” 爱理惊恐地捂住口鼻，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向着身后跑去，其他的女孩见状也上前查看，在看到男孩的情况之后无不惊愕在了原地，更有女孩在看到血迹之后晕倒在地。 “你们就先出去吧！”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女孩们听闻后，迅速地带离晕倒的同伴离开了房间，与拿着白色提箱赶来的爱理插肩而过。 “怎么会这样......”爱理发出颤抖的声音，不断翻抖着白色提箱，“接下来...我会帮你处理伤口，只是、会有些疼痛......” 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孩，爱理的内心百感交集，她不清楚眼前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经历了怎样的境遇，又能在怎样的状态下忍受如此沉重的伤痛而不哭泣？ 终于，她在提箱里找到了一卷她认为很适宜的绷带，将它打开拿到男孩的脚边，丈量着如何给他包扎伤口。 望着那开放式的伤口、以及渗出皮肤表面的血液，爱理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视野也开始模糊、摇晃起来。 “你也去休息吧，剩下的由我来处理。”一只强劲而纤细的手将爱理扶住，随手接过她手中的绷带。 爱理望了望身旁的女性，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好在女人一把将她抱起，随后轻放到了床上。望着眼前高大无比的女性，男孩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与危险。 “别看她们这样，实际上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小孩罢了。”女人感叹道，“看样子还得教会她们医疗处理......” 女人自说自的蹲在了男孩的面前，拿起他的脚踝检查起了伤口。稚嫩的皮肤上布满了浅显不一的伤口，拨开破损的表皮，能隐约见到黑褐色的颗粒物包裹、附着在伤口内。 轻压伤口两旁，在看到流出来的是鲜红血液后，女人放松了一口气。拿出一根带有白絮物的木棒放入药瓶后，将它轻触到伤口不断地来回擦拭，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控制住男孩的脚踝。 “在那里生活的很艰难吧！”女人开口说道，“但你现在不用担心，在这里会很安全的。” 男孩紧咬牙关，不再挣扎，脚底传来的刺痛不断冲击着大脑，记忆里涌现出的黑暗正笼罩着自己，身后的巨物正嗅着气味朝我袭来。 “不能被它发现，我得逃离这里......” 男孩搀扶着墙壁不断地奔走，脸部、脚底、手掌传来的刺痛都没能阻挡他的步伐。他想逃离这里，想要安静的生活，但眼前望不到底的黑暗不断地磨灭他的内心。 “就这么放弃吗？——那迄今为止的逃离又算得了什么？” 跌跌撞撞中，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不知脸颊上的血液，还是因愤恨而咬破口腔的血液，此刻的他想要疯狂，想要反抗，更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就这里吧！就那样吧！”因疲惫而放缓脚步的男孩，最终摔倒了下去。 “就这样结束了吧......” 男孩挣扎地想要起身，身后的声响正不断地靠近，奈何全身使不上力气。这次上帝并没有眷顾自己，无尽的绝望笼罩身旁，求生的欲望再度催促男孩站起身来。 思索片刻后，他翻转身子望着上空，静待着它的到来。 他累了，彻底的累了。或许是早已厌倦逃离的生活，所以这次选择了面对。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不断地奔跑、逃离，途中也遇到和自己相同的人，但没有勇气像他们一样直面身后，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或许源于自身的软弱。 声音越来越近，预示着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内心躁动起来，心跳变得愈发强烈，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这就是死亡吗？没想到最后还能笑出来啊......” (一) “还没有醒过来吗？距离上次服药过了多久？”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一股水流哗啦啦的作响，潮湿而又冰冷的感触将意识从混沌中拉起。冰凉的物体轻触唇边，温和、略带一丝甜味的液体流入口腔，划过食道进入了胃里。吧唧嘴，回味着甘甜，像是明白自己心意般的另一勺相同液体流入口腔。 “莉莉，快来看！他终于有反应了。”身旁传来女孩惊喜的声音。 缓缓张开眼，看到的是数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正围观着自己，喜悦的言情浮现在她们的脸上。 “还请你不要乱动，在伤势养好之前一切交给我们就行，这是希特莉丝大人嘱托的。”还没等男孩开口，其中的一个女孩开口道。 “希特莉丝？是说那个看起来很威严的女性吗？” 男孩搜寻着记忆，却引得大脑发晕。女孩们关切地望着他，再三确认不会有突发情况出现后，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留下一个熟悉的面孔守在了身旁。 “希特莉丝大人在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你像是...发了狂般的挣扎，之后晕睡了过去，直到你醒的那一刻，体温才慢慢地恢复正常。”爱理伸过勺子，示意男孩张开嘴。 不知名的情绪自心底躁动起来，男孩配合的张开嘴，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孩，殊不知口中的液体正缓缓流向咽喉。咽下时，部分淘气的液体趁着机体分神之际滑向另一通道，使得男孩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心点，没事吧？”爱理慌乱地放下手中的碗勺，急切地轻抚男孩的后背，拿过一张洁白的毛巾擦拭着男孩的嘴角和眼眶。 “咳咳...我没事...”男孩接过毛巾时发现自己的手掌缠满了绷带，惊愕之时拿开身上的被褥发现赤裸的身体下，双脚也缠满了绷带。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颊变得很红诶！”爱理凑近身来轻抚着额头，“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爱理顺着男孩的视野望去，随后明白了男孩的心理，“噗呲”的一下笑出了声。男孩察觉后，立刻卷起被褥将自己的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通红的脸颊如同烙铁般的显眼。女孩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身体即使被看到了也没什么啦，或者说在你晕倒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用毛巾擦拭你身体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所以没什么好害羞的啦！” 爱理坏笑地拉扯被褥，挑逗着男孩，直到一声不谐之音响起后，爱理才恢复原来的样子，在整理衣貌后，向着门外走去。 “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肚子咕噜咕噜的作响。”爱理走到门口望了望一旁的橱柜，“你现在好好的休息，我去给你做好吃的，那个、待会就让莉莉给你拿一套合身的衣服吧！” 随着门锁传来“哐哧”的声响后，整个房间陷入死寂般的宁静，偶尔能听见不远处的火炉里传来炸裂的声响。 男孩探出头观望着四周，偌大的房间里此刻只剩他一个人。想要下床四处走走，但掀开被褥看到赤裸的全身后，被迫地放弃想法躺平了下去。望着华丽装饰的房顶，感受时间的缓缓流逝，大脑像是宕机般的一片空白。 “我在等待着什么？又在向往着什么？” 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男孩直起了身子，想要探寻内心的那股情绪从何而来。当他下到地面的时候，发现自己衣冠整洁，华丽的服饰像是告诉自己已经蓄势待发，即刻就要去见某个人。 推开房门，热闹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一位眼熟的女孩端着盘子从身旁走过，像是没注意自己般的朝远处的女孩打招呼。男孩关上房门，与她们擦肩而过朝着远处的过道走去，途径一个房间的时候，透过房门向里望去，爱理正忙碌地不知做什么，身旁的其他女孩也在忙上忙下。短暂停留后，男孩继续自己的步伐，途中遇到过那位名叫希特莉丝的女人，她像是注意到自己般地关上门，与房间里的人交谈什么。也听闻着声音来到大厅里，见识着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来回走动。 最终，一个人迈着轻巧的脚步踏上了那蜿蜒向上的台阶，与外面的世界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的冷清、孤寂。棱角分明的石料经人之手，被有序的堆砌在一起，构筑成如鸟笼般的高塔，囚禁之人正吟唱着歌曲静待一切。 幽暗的前方逐渐被炙热的光影驱散，沉重的脚步回荡在黑暗里，一步两步，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像是知晓男孩的到来，在见到那扇沉重华贵的大门时，它正缓缓的向内打开，室内的灯火逐步点亮。 灯火聚集的中央，宽敞华饰的床上坐着一个身影，正把玩着手中的玩偶，床铺下，一个娇小的生命正竖起耳朵、警觉地望向自己。环视四周，装饰华丽的室内除了中央放着的那张床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家具，但在四周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偶。 男孩向着女孩走去，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想走向女孩的身旁，向她臣服，永世守候在她的身旁。尖锐的叫声刺破了宁静，使得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床铺下的小生命上，它正朝着男孩狂吠，颤抖的四肢随着男孩的脚步不断后移，像是拼命地警告男孩不要上前，但男孩并没有理会它。 “你也是来找我玩的吗？”女孩回眸看着男孩，白皙秀丽的脸上露出微笑。 阴风拍打着窗帘，带动着灯火疯狂的摇曳，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四周的玩偶像是活过来般的扭动身体，向着女孩缓缓靠近，每一步身体都在急剧变大，床铺下的生命也变得愈发恐怖。 男孩静静地望着女孩，她的脸孔随着四周的改变而变得森然可怖，她手中的玩偶像是禁锢于世的恶魔，挣扎地想要冲破束缚将男孩驱离此处。但他并没有退缩，每一步如英勇的战士挥出的闪耀一击，迫使四周的鬼魅压低身躯不敢向前。 女孩站起身子，如君临此处的女王敞开双臂，四周的一切皆诚服于她，跪拜在床褥之下，唯有眼前的男孩还在缓缓走来。每一步的靠近使得女孩的笑容愈发灿烂，四周的一切目视着他，见证着男孩走到床褥之下，如他们般地跪拜在女孩的身前。 一只纤细的手伸到了男孩的身前，他轻抚地握住它，在手背处轻吻了下，像是对她宣誓效忠。女孩喜悦地俯下身来握住男孩的手，光亮夺目的四周闪耀得男孩不得不挡住视野、抬起头来想要看清女孩的真容。 只见那粉润可爱的嘴巴正诉说着什么，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笼罩而来的光芒所淹没。 (二) “睡着了吗？该醒醒了！” 轻柔的声音从耳旁响起，能感受到包裹全身的被褥正被什么人拉扯。大脑像是被木棍直插脑门，在疯狂地搅拌后，男孩抬起那晕沉的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她。女孩被这目光盯得不知所措，稍作片刻后她从身旁拿出一件服饰在男孩的眼前晃了晃，向他说明了来意。 “衣服吗...”男孩重新躺了下去，回忆起爱理在离开时向他说的话。 眼见男孩并没有因自己的打扰而责怪后，女孩轻触着男孩让他起身，静待着为他换上衣服。男孩没多想地掀开被褥坐了起来，一股凉风呼啸而来，吹得男孩差点钻回被子。女孩迅速地为他穿好上衣，解开他手中的绷带，确认伤口无碍后，又拿来了下体的衣物。 “剩下的衣服...还是由我自己来穿吧！” 在看到女孩手中的平角内衣后，男孩感到脸颊正不断的升温，扭捏地护住下体，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正全裸的坐在女孩的面前。 “嘿～你该不会害羞了吧！”看到男孩红润的脸颊后，女孩露出一丝坏笑，“这有什么关系嘛，在你晕迷的时候我们可是将你的全身都擦拭了一遍哦。” “也就是说，你已经被我们一览无遗了哟！”女孩故意放缓语速，挑逗地靠近男孩，只见他的脸颊如熟透般的苹果红艳。 敞亮的过道里，女孩开心的走在前方，身后跟着的男孩扭捏着身体、低垂着脑袋，脸颊还带有一丝红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本就空荡的胃在香气的诱使下变得愈加狂暴，不断蚕食胃壁，隐痛感使得男孩不得不用双手按压腹部。 “欢迎来到阿洛梅勒德的美食天堂——十二大厨的厨师间。”女孩推开门，洋气地向男孩夸耀道。 借过女孩的身影向里望去，女孩们正忙碌地四处奔走，有端着盘子小心翼翼行走的，也有背对着我们在厨台上忙碌的，浓郁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笑容。 “还傻站着干嘛？就等着你开饭嘞！”女孩轻巧地拍打在男孩的后背，将他带入了房间。 “真可爱啊，好想抱抱你。” “你还记得我吧，我叫莉娅。” 看着男孩穿着华丽的来到厨房间，空闲下来的女孩们迅速来到身前将他一把拉过，然后夹在中间向着座椅的位置走去。爱理望着她们叹出一口气，搅拌着汤勺，舀出一勺放到碟子里品尝后，端起瓦罐向着她们走去。 进到厨房间后才发觉，它比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只是内饰相对简朴，厨台上摆放着各类厨具，一旁的竹篮里放着各色各样的蔬菜水果，角落里平整的堆满柴火。 两张桌子拼凑而成的桌面上，摆满了各色佳肴，每个座椅前都整齐的摆放餐具。见到爱理端着瓦罐缓缓走来，其中的一人立马跑到厨台前，从厨柜里拿来一块木板状的物体，放置在桌子中央，爱理再将瓦罐平稳地放在木板上。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闹了。”望着几人争夺着男孩周边的座位，莉娅叹息道。 等到爱理回到座位上坐好后，众人双手合十、面带笑容的闭上双眼，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做餐前祷告。眼前的美食所散发出的香气如玉女的秀手，不断轻触男孩的鼻腔，挑衅他的欲望，饥肠辘辘的胃不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若不是男孩紧紧地将它按压，它都恨不得自行独立将桌子上的美食、连同她们一并吞噬。 “好啦、各位！今晚艾尔西妈妈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由我来主持今晚的晚宴。”莉娅端起杯子站起身来，“今天，我们...” “还没有开饭吗...” 洋溢的气氛下，独有男孩艰难的忍受饥饿所带来的痛苦，莉娅正发表洋溢的讲话，其他的女孩也欢笑地举起杯子。视线缓缓地望向她们，发觉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莉娅的身上后，男孩萌生了一种邪恶的想法。 “拿一个她们应该不会发现吧？” 男孩扫视了周围，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碗里，那里正静躺着数个表皮金脆、散发麦香的面包，其他的碗里都是不易拿取的菜肴。 在一番挣扎后，男孩最终向它伸出了手。一只手紧紧地按压腹部，另一只手如同蜿蜒爬行的毒蛇，正贴合着桌面向着目标缓缓靠近。就在快要得手的那一刻，一双纤细的筷子将碗中的面包夹起，递到了男孩的面前。 “喏，一定很饿了吧！”女孩温柔地笑道，从一旁接过水罐为男孩倒上了一杯。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男孩的身上，他正以一种极其古怪滑稽的样子站在桌子旁，瘦小纤细的手臂正努力地抓取什么，但被桌子抵挡住胸口，使得他的手臂只能在空中不断地挥舞。 “来、坐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帮你夹。”说罢，另一旁的女孩将男孩拉回座椅，拿起筷子不断夹起菜肴放到男孩的碗中。 男孩呆呆地望着碗里，不知是被发现而不敢动弹，还是她们的举动打动内心，此刻极具诱惑力的美食正躺在眼前唾手可得，自己却并不想拿起它们。 “不合你的胃口吗？”爱理见男孩迟迟没有动手，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要不要我喂你吃呀？这些食物可是很美味哒！”缇雅抢先拿着一杯果冻状的甜品走到男孩的身旁，舀起一勺送到男孩的嘴中。 软绵滑嫩的口感，浓郁的奶香、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迟迟没有消散。鼻头传来一阵强烈的酸楚感，视野像被什么笼罩般变得模糊，一滴泪跳出眼眶，在脸颊上极速滑下。 男孩抬起手擦拭着泪水，伸出手从碗里拿出食物不断地送进口中，一口两口，面包迅速地被男孩吞下肚。拿起一块冒着热气、裹着酱汁的肉块丢入口中，舌尖接触到的那一刻被滚烫的气息灼伤，将肉块推给了牙齿，牙齿在咀嚼片刻后，口腔内壁受不了、又将它推给了舌头，舌头无处可躲、将它直接抛给了咽喉。还没来的及休息，另一块滚烫的食物又被送入口腔。 女孩们被男孩的举止给震惊，只见他如恶兽般将所能抓取的食物胡乱塞进嘴里，丝毫不在意形象、以及服饰。见男孩如此的饥饿，女孩们默默地将自己的食物拿到他的面前。 此刻的他如帝王般被十二个女孩围坐在中央，噎着时、女孩们轻抚后背，为他端来饮水；饿着时、女孩们迅速夹来食物，就差提供喂食服务；泪流时，一旁的女孩就用餐巾为他擦拭泪水。 明明美味可口的食物，吃到嘴里却有种刺痛的感觉，空虚的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入般，迫使心脏不断地剧烈跳动，伴随而来的阵痛感使得男孩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食物。 男孩哭了、放声的大哭起来，他不清楚为什么要哭，只是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为什么要出声？要是之前的话，无论身受怎样的伤痛他都能忍受，只是...那种温暖卸下了伪装，将他带离了黑暗，此刻的他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新生儿，能向世界大声倾诉自己的心声。 “会不会是饭菜不合他的胃口啊...”奈川率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的说道。 面对男孩的放声大哭，女孩们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起初莉莉还用餐巾擦拭泪水，但尝试几次后无奈的选择放弃。俏皮可爱的萝姆拿来最喜欢的玩偶熊，为他表演了一场舞曲，也没能阻止他的哭声。沉着冷静的静拿起男孩吃剩的面包，试图将它塞进男孩的嘴中，以此来阻止他的哭泣，但被莉莉出手阻止。 “会不会是我做的红薯布丁太难吃了，让他感到不舒服...”缇雅失落地舀起一勺布丁送到嘴中，站在一旁难受的快要哭了起来。 “不是你的问题啦！都怪莉娅说的太久...”一旁的上善赶紧安慰她，接过她的勺子也来上了一口。 “好啦，小孩子乖乖，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就不要哭了...”薰端来一碟精致摆盘，散发四溢香气的饼干，试图吸引男孩的注意。 “要不、我们还是让艾尔西妈妈过来吧...”绫濑坐在椅子上小声的提议道。 眼见女孩们都在为男孩的哭闹感到烦恼，爱理犹豫了片刻后，走向了厨台，从角落拿来一张木椅放到橱柜下，站在上面、踮起脚尖打开了橱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瓦罐。在众目睽睽下、爱理从瓦罐里拿出两个棒棒糖，将瓦罐放回原处后，走向了男孩。 “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话，吃一颗糖会给你很大的安慰。”爱理将一颗蓝色的糖果剥去外衣，放到了男孩的口中，如她所愿的、男孩立刻停止了哭泣。 “缇雅也是哦，你做的红薯布丁可是很美味的，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吃，所以不要难过了。”说着，爱理将黄色的糖果递给了她。 拿起一张洁白的餐巾，擦拭掉男孩脸颊上的泪痕，将他手掌、袖口以及衣物上的食物残渣拭去。为他系上餐巾，整理桌前的脏乱食物，重新为他盛来热腾香溢的食物，从莉娅手中接过勺子，在男孩的面前展示用法，然后交给了他。 在爱理的帮助下，餐厅逐渐恢复到原有的热闹，大伙将桌子整理干净，将食物重新摆盘，莉娅起身为每人盛来热腾香溢的浓汤，奈川献上歌美动听的音乐。愉悦温馨的画面使得男孩挥舞着手臂，想要和她们一同玩耍。 “对啦对啦，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萝姆好奇地来到男孩的身旁。 鼓腹含和后，爱理和莉娅先行将餐盘收拾在一起，绫濑和莉莉则将桌子打扫干净，等到一切处理完之后，每个人都坐在椅子上欢谈着明天的安排，直到萝姆的举动才将大伙的目光拉回到男孩的身上。 “名字吗...”男孩低垂着脑袋，望着水杯中倒映出的模糊身影，不知如何回答。 现场的气氛随着男孩的沉默冷到了冰点，女孩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萝姆意识到不妙后用双手捂住了口鼻。 “唔...要不由我们为你起一个名字？” 目光迅速的聚集到发言人的身上，只见上善小举着手臂，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主意好啊，但是起什么名字好呢？”绫濑附和道。 大伙的目光重新聚集到男孩的身上，如品鉴古董般上下打量着他，各自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每个人都说出心中的那个名字，但在一致的表决下都没能通过。 “皊。” 一个威严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女孩们听闻后纷纷站起身来向着声音的主人行礼。男孩也抬起头来望去，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希特莉丝。 “自幽暗之处诞生，却如雪花般的洁白。”希特莉丝单手叉腰，讽刺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是真如其名，还是故意隐藏那深邃的黑暗。” 希特莉丝环顾四周，确认没什么异样后转身离去，在快要走出房门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爱理。” “在的，希特莉丝大人。” “你重新找一套好看点的服饰给他换上，明天要带他去见安德鲁伯爵，顺带帮他洗澡的时候将容貌整理一下。”说罢，便消失了身影。 沉寂笼罩四周，直到女孩们舒缓气息坐下才得以打破。她们细声讨论着希特莉丝所说的话，揣摩着为男孩所起的名字，直到爱理站起身来走向男孩，她们才一同起身忙着处理自己的事。 “那我先去烧热水，等着你们来洗澡。”说罢，绫濑和奈川向着门外走去。 “爱理，你就先带着他去找好衣服吧，剩下的工作就交由我们来处理。”莉娅带着莉莉将桌子上的餐盘拿起，向着厨台的水槽走去。 萝姆蹦跶着走向角落，拿起工具开始了清洁，静和薰将拼接在一起的桌子分开，将它们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上善拿来木桶，将有些破败的毛巾放入水中洗涤，拿出拧干后在桌面上细细擦拭。 “那么我们就去找衣服吧，皊。”望着她们辛勤的身影，爱理不好多说什么，就带着男孩向着门外走去。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海风呼啸着吹拂而来，海鸟成群地翱翔啼叫，白色围裙的女仆正奋力地收起晾晒在外的被褥、服饰，高墙之上的卫兵蜷缩着身子四处巡逻、眺望远方。 雕栏玉砌的城堡里灯火通明，男侍女仆正忙碌地穿梭在走廊过道。在一处的房门后，室内正弥漫着大量水蒸气，白色的雾气充盈着整个房间，如同身处仙境一般。 男孩乖巧地坐在木椅上，望着眼前的自己发呆。身后的女孩拿起一盆热水走到身后，从上往下将男孩的全身淋湿，那巨大的水压差点将男孩从椅子上冲倒在地，赔笑后又走到浴池舀起下一盆水。 伸出手抹去光滑镜面上的雾气，一头浓密乌黑、有着瘦削白皙脸蛋的面容倒映在眼前。男孩不敢置信地抚摸镜中的自己，内心五谷杂陈，眼见泪水从眼眶里倾泻而下，赶紧伸出手为它擦拭泪水，无论怎样的努力，那泪水始终无法被拭去。 “那是镜子啦，不管你对着镜子做什么，它都会重复你的相同动作。”爱理端着热水走了过来，见男孩不断抓挠着镜子。 “那镜子里的人，会是我自己吗？”皊好奇地问道，他疑惑地伸出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镜中的男孩果然作出相同的动作。 “是的哟！”爱理示意男孩坐好身子，拿起盆中的木勺将热水淋在了他的头上。 全身随着水流的注入留下、而变得温暖起来，镜中的自己随着蔓延开来的白雾而变得模糊不清。纤细有力的手掌揉搓着头发，不知名的浓稠液体缓缓滴入发梢，片刻后，细腻蓬松的泡沫蔓延开来。 男孩伸出手接过一块滴落下的泡沫，静静的望着它们，数以千计的泡泡不断旋转滚动，映射着灯光所散发出的光芒亮丽醒目，刹那后化为泡影。 “今后要好好的吃饭哦，要是再长胖点的话会很可爱的。”爱理笑着撩起男孩额头上的头发，细心地将它们揉搓。 窗外传来的阵阵烈风吹散了镜子上的雾气，一双深邃赤红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身后的女孩皱起眉头走向窗户，眺望片刻后选择了关闭，白色的雾气瞬间又铺满了房间。 “今晚的寒风也太冷了，看样子明天要下雨...”爱理嘀咕着回到男孩身后，“现在闭上眼睛，准备清洗了。” 哗啦而下的水流拍打着地面，冲走了寒冷，更冲走了泡沫。爱理奋力地清洗男孩的身体，时不时在他的背心上摩擦发热，以防着凉。等到清洗完毕后，爱理拿来修剪工具，对男孩杂乱无章的头发进行了修剪。 “在冲洗完这一遍后，就可以进浴池里好好的泡澡了。”说罢，爱理将盆中的水缓缓倒向男孩，将粘着的毛发清理干净。 “好啦，你就先在浴池里好好的泡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爱理牵着男孩的手走向了浴池，小心的将他搀扶进去后，拿来一块淋湿的浴巾放到了他的头上，将浴室内的卫生打扫后离开了房间。 望着寂静、弥漫白雾的房间，男孩将脸半埋入水中，感受着身体不断吸收热量。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触涌上了心头，好想找个人聊点什么，或者有个人陪伴在身旁。 “好想你快点回来...” “还有、好热啊...”皊抬起头来望着上方。 (三) 阴沉的夜空下，海浪拍击着礁石，呼啸的海风带着水面波澜起伏，鹤立成群的海鸥从睡梦中醒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静待太阳的升起。 高墙的卫兵来回走动，时而眺望远方，时而关注城墙下、那些建筑物里的动静。一名士兵停下脚步，倚靠在石壁上，将手中的武器放到一旁，蜷缩着身子、不断地用双手摩擦手臂。 “今晚的夜有够漫长啊！” 士兵感叹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容器，打开后咕咚咕咚地就喝上两口，一瞬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伴随着强烈睡意使得士兵缓缓闭上双眼。 城墙下的声响将士兵惊醒，赶紧起身将瓶口拧紧后，重新拿起了武器，正当要巡逻时，远方传来的鸣叫声吸引了注意力。向着声音所在的位置望去，成群的海鸥争鸣地翱翔，在它们的身后，一轮若隐若现的太阳正不断升起，划破黑暗的阳光正普照大地。 男孩凝望着上空，大脑里空空如也，额头上的毛巾早已风干。清冽的海风猛烈地拍打窗户，透过缝隙带来的寒冷激起男孩全身的鸡皮疙瘩。想要起身将窗户紧闭，但被温暖的被窝牢牢控住，想要裹住被子暖暖的睡上一觉，却被窗外传来的聒噪声扰得心神不宁。 过道里陆续的传来脚步声，男孩拿掉额头上的毛巾坐起身来，静望着耀眼的光芒刺破黑暗，透过华丽装饰的帘布将室内点亮。房门无声的被人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已经睡醒了吗？那就起床把衣物穿好，以免着凉了。” 悦耳动听的声音将男孩的意识唤醒，循声望去，爱理走到阳光照射的地方，还是那套熟悉的穿着，那副可爱的模样，她弯下身整理着衣物，走到了床边。 “来，举起手臂。” 爱理笑着说，男孩乖乖地照做，不一会的功夫，男孩就把衣物穿好下了床，望着她将被褥整理好后，一同走向了门口。 厨房里，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来回走动，餐厅里布满了人群，与外面的世界相比，此刻餐桌上响起的碗筷声无不彰显着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吃完手中的食物，如果想再来一碗，只需举起手来摇晃几下，一位面带笑容的女仆就会端着食物迎面走来。 “来啦来啦，准备开饭啦！” 在绕过欢闹的人群后，终于在一处角落里见到了大家，她们正围坐在一张并不算大的方形餐桌前，看到爱理和男孩的到来后，她们调整着座椅，试图让那两张空荡的座椅坐上去舒适。 “还得是清晨的餐厅，再来晚点的话就吃不上早餐。”静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麦粥、以及三个小巧金黄的面包。 “没办法啦，他们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不吃饱的话可是睡不着觉的。”上善笑着说。 “但我希望他们不要喝的太醉，不然打烂东西的话收拾起来会很累的...”一旁的萝姆抱怨道。 拿起一块面包塞入嘴中，细细咀嚼能品尝到面粉与唾液发生反应后所产生的甘甜，舀起一勺乳白色的浓稠物放入嘴中，糯甜细腻的口感洋溢在心头，不自觉的就摇晃起了双脚。 “好吃吧？我可是特意在里面加了牛奶哦。”缇雅欢笑的询问道，其他的女孩也同样望向男孩。 吃饱喝足后，餐厅里的食客陆续离开，留下忙碌身影的女仆在打扫卫生。在面对醉薰趴倒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的人，像是女仆长的女士就会叫来士兵将他们抬走。 过道外，数个女仆正在高墙下的阳光处晾晒衣物被褥，另一方则传来整齐的步伐与怒吼。男孩停下脚步凝望着他们，气势雄昂的士兵正齐聚在一起挥舞着武器，对着稻草人不断地挥砍刺击，厚重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属的光芒。 “那些是城堡里的近卫军，负责保卫我们的安全，每天清晨都会在那里训练。”爱理走到身旁解释道。 “我也会加入他们吗？”皊望着一群穿着同样盔甲，但明显是小孩的士兵询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具体的得看希特莉丝大人的打算和安排。你看到的那些小孩是未来的预备役军人，他们的训练会很艰苦。”爱理回答道。 “好啦，还要去见安德鲁伯爵，就不要望着他们发呆啦！”爱理牵起男孩的手，“在这里，每个人都很敬仰安德鲁伯爵...” 一路上，爱理不断讲述着安德鲁伯爵的事迹与为人，以及这座城堡的由来，但男孩的眼中只有那些士兵挥击武器时的模样，并在脑海中不断地模仿他们的动作。 从幽长的过道行至正厅，热闹的气氛将男孩的注意力转移到现实，各色各异的人吸引着男孩的眼球，有穿着华丽、打扮靓丽的男女牵着手走向大厅；也有整齐排列、端拿着武器四处巡逻的士兵；更有颤巍着双腿，小心翼翼从台阶上走下来的老人。 来到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的大厅，络绎不绝的人群正接受士兵的进一步检查，在他们设置的检查点两旁，有另行的两处通道，但少有人走，只有穿着华丽、举止得体的人在出示文书后才被放行，或是隶属于城堡里的人员。 爱理上前与看守的士兵简要沟通后，就拉着男孩的手从快速通道走过，其他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走过红地毯铺设的一节又一节台阶后，终于来到了由两名威严魁梧卫兵看守的大门前。 “你们终于来了，安德鲁伯爵、以及希特莉丝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需要我为你们请示一下吗？”一位卫兵开口道。 爱理向他行礼表示感谢后，转过身来整理着男孩的仪容仪表，小声地告诫他接下来所要注意的礼节用语。等到大门被打开后，爱理局促地检查整理自己的面貌穿着，带着男孩走进了房间。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房间里的光线十分幽暗，仅有远处的办公桌上一盏明晃晃的灯光。爱理握紧男孩的手小心上前，像是感受到她们的到来般，一个身影从桌面上一晃而过，随后传来椅子拖移时发出的声响。 “好久没见了，爱理。在这里生活的还好吗？”一位金发灿烂、留有精致八字胡的英俊男子从阴影里走出身子。 “承蒙您的照顾，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安德鲁伯爵大人。”爱理向着他行礼道。 随着清脆的掌声响起，室内的灯光瞬间点亮，安德鲁走到爱理的面前，和蔼地抚摸她的脑袋，又将她举至面前，端详着爱理的面容。 “在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吗？妹妹现在生活的怎样？”安德鲁继续问道。 男孩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觉得眼前的这位伯爵如父亲般在和爱理玩闹。室内的陈设十分简朴，只有一张宽大的红木桌，上面摆满了文书，一盏明晃晃的台灯就放在桌角，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办公的场所。 “这位就是？”安德鲁回头问道。 不知是过于忙碌还是刻意的询问，当安德鲁举着爱理旋转几圈后，将她放下，随后回过头来凝视着男孩，爱理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 “皊，这是我为他起的名字。” 就在男孩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齐聚地望向办公桌，不知何时希特莉丝出现在了那里。 “零？”安德鲁抚摸着胡须喃喃道，“开始...或结束么？” 此刻走到身旁的希特莉丝想要说点什么，但把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安德鲁思索片刻后回到了座椅，一个挥手将桌面上的文书变得无影无踪，神情严肃的望着众人。 “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件事。我的女儿莉莉娅·阿洛梅勒德因某些原因而限制于高塔不能外出，身为父亲却不能陪伴在她的身旁。随着她的年龄不断增长，那座牢笼终究是困不住她，但...”安德鲁哀叹地站起身来。 “世事无常，人世间的险恶对于涉世未浅的她而言还是太过危险，缺少父母陪伴的她又不愿意与人来往，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为人父母没有哪个不为之心痛。但唯一值得我信赖的希特莉丝只效忠于我，因此我想拜托你与我女儿签订契约，守护在她的身旁，这样的话才能在未来的某天让她行走在阳光下。” 安德鲁走到男孩的面前，满脸愁容，蓝色的瞳孔里布满悲伤。他的目光饱含期望，十分迫切地想从男孩口中得到答案，但随后的一幕让他失望万分。 “要...怎样签订契约？”男孩胆怯的问道。 安德鲁看着眼前紧张发抖的男孩，他的回答让自己感到一惊，随后是无比的愤怒，但望着他纯澈胆怯的目光，自己不得不控制情绪。愤怒过后，深深的无力与失落涌上心头，安德鲁回到座位瘫软了下去。 “你们就先退下吧！”希特莉丝说道。 在目送着爱理和男孩离开后，室内的灯光再次暗淡，唯有桌子上那盏明晃晃的灯照耀着两人的身影。 “难道这次也失败了吗...”安德鲁叹息道，将脸埋入双手中。 回想起数天前的那场仪式，那个身影成功的显现出来，并在众人的目光中进入男孩的身体，但男孩的表现并不符合预期，难道召唤仪式出现了差错？ “不会的，安德鲁，或许是那股力量出于某种原因而陷入了沉睡，我会负责唤醒那股力量的。”希特莉丝恭敬的说道，随后走向了房门。 “那就交给你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让海洛克准备好下一个容器。”安德鲁说道。 随着希特莉丝的离开，最后的那盏灯也熄灭。 (四) 两个人并列的走在回去的路上，途径喧闹的大厅时，还短暂停留过，感受着热闹非凡的气氛。望着那些因过于激动而爆发争吵，从而被士兵带离现场的人时，内心有种说不明的感触。 “我...究竟为何而生？” 当这种想法涌入心头时，脑海中就会不断浮现出安德鲁伯爵的话语，以及那副失望的神情。 “爱理姐姐，你说我...让伯爵大人失望了吗？” 皊小心翼翼牵起爱理的衣角，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的摸了摸脑袋。 过道外，晾晒在阳光下的衣物正随风飘扬，训练的士兵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数个年龄在十几岁的男孩站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位穿着奇特、戴有宽大修长帽尖的老者。 爱理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将他的视野从远方拉了回来，过道的终点正站着熟悉的身影——希特莉丝正站在皊的房门口。 在向希特莉丝行礼后，爱理独自一人选择了离开，男孩则跟随希特莉丝的步伐走向了远方的人群。 “参见希特莉丝大人。” 在见到希特莉丝的到来后，站在不远处的男孩们立刻站好队形，向着她发出响亮的问候。老者则微笑的走向前来。 “许久没见了，希特莉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最近过得可好？”老者率先问道。 “还可以吧、闲时会帮伯爵处理一些政务，虽然那并不是我擅长的...”希特莉丝回答后，将身后的男孩拉到了身前。 老者饶有兴趣的打量，身后的男孩则探出脑袋上下扫视，在希特莉丝的目光扫向他们的时候，男孩们吓得赶紧站好队列，一动不动。 “看样子今天让我们来，是想测试一下他的能力吧？”老者笑着说，转身向后走去。 “是的，因为他关乎着伯爵的那个计划...”希特莉丝紧跟其后，在耳边细说着什么。 “嚯哦？我明白了，我会试着看看。”老者欢笑的回过身来走向男孩。 “是叫皊吧？我是这座城市——阿洛梅勒城的首席魔法师莫利纳尔，从今天起就是你的魔法导师。”莫利纳尔笑着伸出手。 皊见状立刻伸出手回应，随后莫利纳尔淡笑地将手伸入法袍，拿出了一个内含奇异光彩的水晶球，在众人的面前将它抛向地面。皊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接住它，但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水晶球并未砸向地面，而是悬浮在空中。 “这是我们人类经过不懈的努力，使用特殊材质打造，纯粹能量制造出的魔法道具。”莫利纳尔兴奋的提高音量，“来吧，孩子。将你的手放到水晶球上，向它敞开心扉，诉说你内心深处的愿望。” 看着皊胆怯的后撤一步，希特莉丝扶额苦笑，咳嗽两声后，莫利纳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只见皊稍作调整后，走向了悬浮的水晶球，按照指示将手放在了上面。一瞬间，如电流般的感触迅速蔓延全身，意识像是落入漩涡，被不断地牵扯、撕碎，在快要崩溃之际，回过神时已然身处黑暗之中。 “这是哪儿？”皊胆颤的问道。 无论自己怎样呼唤，四周都无一人回应，如同被抛弃的小狗，啼哭着四处找妈妈，在得不到回应后，只能暗自神伤。 人生对于每个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每天端放在眼前的美味食物，还是端拿武器在岗位履职的士兵？无论怎样思考，或许都不会得到答案... 无数空白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回想自己的人生，竟没有什么记忆留存在脑海。对于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出现在这里，内心的空虚感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却一无所知。 越来越多的问题缠绕自己，那种无法得出答案的急躁感像针刺一样不断刺绕着内心，像是发了疯的野犬在原地不断嘶吼，朝着无尽的黑暗狂奔。 渐渐、脑海中浮现出各种零碎的记忆，一对哭泣的男女、被兜帽遮挡容貌的男人、一只白胖可爱的小手，那渐行渐远的熟悉身影... 有什么东西涌入了心头，却在停留后从破裂的缺口流失。越发奔跑，那些破碎的记忆愈发浮现，直到一个穿着华丽、有着一头金发的男子出现，一切的记忆才变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光，任由男孩怎样追逐，都跟随着脚步不断远去。 “你确定这个男孩真的和你一样吗？当然，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实力与存在。”莫利纳尔疑惑地转身私语。 希特莉丝铁青着脸，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只见皊触摸到水晶球之后，内部的光芒由白色逐渐转化为蓝色，再到后面闪烁惊人恐怖的红光。在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时，那道红色的光芒却退散为白色。 “呃、咳咳！你的魔法评测为——平庸。”莫利纳尔大声的宣读结果，其他的男孩听闻后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莫迪，出列！”希特莉丝大声喊到，“接下来你们进行一对一的比拼，败者罚他今晚没有饭吃。” 应声出列的是一名只有十岁的男孩，黝黑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身高相比而言要比皊高一个头，来到他的身前却如巨人一般。 众人对希特莉丝的决定感到难以置信，无论怎样看，皊现在的年龄与身高只有五岁左右，不论战斗的结果如何，在战斗中所受的伤对于现阶段的他而言都是致命的。 “希特莉丝，要不...还是将他交给我，现在进行对决只会对他不利。”莫利纳尔犹豫片刻后，上前提议。 众人将目光锁定在了希特莉丝，但这并未改变她的想法，莫迪只能遵照指示一步步走到皊的身前，向他简要寒暄后，摆好了战斗姿势。在希特莉丝的一声令下，双方并未如期的展开决斗，莫迪只是不断地摆动身体，切换姿势等待着对方的进攻，而皊像个二愣子不断望向他人，没有丝毫的进攻打算。 “莫迪，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希特莉丝恼怒的说道，“如果站在对面的是敌人，此刻的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巨大的威压令除莫利纳尔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男孩中传来的笑声无时不刻的增长希特莉丝的怒火，在看到他们决斗的姿态后更是怒火中烧。 莫迪的脸色瞬间变得认真起来，不再犹豫，快速挥击双拳试探皊的底细，目光时刻关注他的动作。在皊被挑衅上前挥拳时，莫迪一记鞭腿狠狠地击打在头部，将他踹飞出去，莫利纳尔见状想要上前查看伤势，但被希特莉丝无情的拦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隐约能听到细微的哭声。在地上翻滚片刻后，皊站起身子，愤怒地直视莫迪，将眼角的泪水逝去后，向着他挥起了拳头。 抓拳牵引、闪躲二次挥拳，踢脚踹出。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相同动作将皊击倒在地，看着他擦着眼泪站起身子，踉跄地发起下一次进攻。如同小孩子打架，那种战败的委屈与不甘写在了脸上，在一次次的攻势下，莫迪的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在皊再次挥拳走到身前时，莫迪上前抓取他的手臂，掐住他的后劲将他狠狠按倒在地，再用身体将他压制。就这样，莫迪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身下的男孩还在不断挣扎，一旁的大人却没有宣告结束，莫迪的内心无比挣扎，因为身下的男孩在不停哭泣，握住的手臂上肉眼可见的擦痕，使得莫迪在考虑是否放手。 大概八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送到这里接受训练，同类人里自己的天赋也并不出众，所以在长达两年的训练对战中从未有过一场胜利。今天的对决虽然取得胜利，但对于莫迪而言，这种胜利仅仅是依靠年龄和身高优势取得的，纵使自己再怎样无能，但对于这种以强欺弱的方式自己并不能接受，就如同内心无比憎恶那些欺负自己弱小的他们。 一番挣扎后，莫迪最终放开了手，缓缓从皊的身上离开，正当他想向希特莉丝解释的时候，一个巨大身影闪现在面前，一记踹踢狠狠地袭向男孩。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被她的举动给震惊，只见皊被这一脚踹飞数米远，扬起的灰尘弥漫四周，一时间看不清男孩的情况。莫利纳尔见希特莉丝缓缓走向灰尘中的男孩，本能的想要上前阻止她，却被莫名的力量阻挡，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她一脚又一脚的踹向男孩。 “阿洛梅勒城不需要弱者，更不需要只会哭鼻子的小屁孩。想要生存下去，与其趴倒在地流着眼泪，不如想想怎么爬起身子战胜他人。”希特莉丝冷冷说道，见男孩不再动弹后，头也不回地向城堡走去。 “通知杰西特过来将人领走，如果没死的话，即日起他就是你们兵团中的一员，把伤养好后就开始和你们一同训练。”说完，希特莉丝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那股力量的消散，莫利纳尔赶忙来到皊的身前检查伤势，此刻的他已然双瞳涣散、面色枯黄，口吐鲜血的直视希特莉丝离开时的方向。 “即使这次失败了，也不能对孩子下此狠手啊！”莫利纳尔哀叹地展开术式，将男孩的身体平躺过来，咏唱着魔法。 (五) 蜿蜒向上的寂静楼道里，回荡着某人的沉重脚步，尽头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位紧张兮兮的女仆向着来者行礼后，端拿着餐具赶忙离开。望着女仆慌张的身影，紧皱着眉头进到了房间。 空大的房间里，除了四周摆放的奇特玩偶外，只有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床。一位金发女孩正安静的坐在床上，望着一处打开的窗户，微风带动着窗帘在屋内不断摇摆，见女孩并未察觉自己的到来，来者敲了敲一旁的房门。 “呀！？好久不见，希特莉丝姐姐，今天来是找我玩的吗？”金发女孩见到来者后，兴奋的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莉莉娅小姐。代家主向您问好！”希特莉丝恭敬地行礼后，向着莉莉娅走去。 希特莉丝发动名为“真眼视域”的特殊能力，不断环视四周，除了那些奇特玩偶外，只有打开的窗户处有细微来路不明的气息。 走到窗户处向窗外望去，阴沉的天空中只有少数的海鸟在飞翔，向下望去，垂直的墙壁直通万米深渊，周围并没有一丝落脚的地方能让人站稳脚跟。寒风拍打着脸庞，在思索片刻后，希特莉丝将窗户紧闭，拉上了窗帘。 “莉莉娅小姐，最近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吗？”希特莉丝问道。 “你指的是哪一类型的呢？”莉莉娅笑着反问。 “唔嗯...比如夜晚睡觉的时候听到怪异的声音，又或者有什么陌生的身影来到这里。”希特莉丝面无表情的回答。 莉莉娅坐下身来，摆出思考的姿势，希特莉丝见状不好打扰，就静静地站在床边。女仆送来的食物丝毫未动的摆放在木桌上，放在托盘里的餐具中多出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 “没有哦！这个房间里除了我，就只有这些玩偶陪伴在身旁，偶尔送食物的女佣也算不上陌生身影吧？”莉莉娅冷冷的说道，见希特莉丝没说什么后，平躺在床上翻滚起来。 掩藏在被褥下的各色零食，在莉莉娅的翻滚中逐渐显露出来，希特莉丝飞速的回想伯爵、士兵、女仆长，乃至每天定时送食物的女仆，除去私带的可能，这么多的零食从何而来？ “其实，我是受伯爵的命令来看你生活的怎样，最近城中传来许多不好的传闻，听闻你所生活的这座高塔可能出现闹鬼现象，所以让我前来排除危险，见你平安无恙，伯爵会很开心的。”沉默许久后，希特莉丝坦白了来历。 不久前，在得知那次的仪式可能失败后，安德鲁伯爵下令女仆们想尽办法再次取得莉莉娅的血液，但从回来的女仆口中得知，她们在想尽办法获得同意后，在抽取血液的时候却遭到不知名的力量阻挡。 每当看到女仆们焦头烂额时，莉莉娅总会哈哈大笑起来。起初大家都不以为然，认为能让莉莉娅开心起来，即使完不成任务也无关紧要。直到某次一名女仆进到房间后发现，莉莉娅正坐在床上与空气做游戏，欢笑地自言自语。 “哼！要是能让我出去，我会比他更开心的。”莉莉娅冷冷说道。 “伯爵正竭力处置城外的动乱，对于你的请求，他也尽力在想办法处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希特莉丝低声回答。 莉莉娅不再翻滚，静静的躺在床上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坐起身子望着眼前的女士，眼神中早已失去了兴致。 “要是你也是为了血液而来找我，那么请回吧！我是不会让你们抽取的。”莉莉娅摆了摆手，冷冷的看着希特莉丝。 “如果这是伯爵大人的命令呢？这可是关乎你的未来。”希特莉丝冷冷回应。 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晚风不停拍打窗户，莉莉娅的四周不断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希特莉丝缓缓闭上眼，在感知中，摆放着的奇特玩偶此刻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正保持原样的观望这边。 “若他真的关心我的话，就让他亲自来见我！” 莉莉娅听闻后歇斯底里的怒吼，披散下来的金发如炸毛般变得凌乱，四周的玩偶在那一刻齐聚地想要冲到莉莉娅的身旁，但被希特莉丝的威压给震慑住。 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与莉莉娅的相遇，那时的她只有4岁，却如大人般沉着冷静。印象里，自从杰西亚离开城堡后，莉莉娅总是孤独的一人来到后花园里捏泥偶，只有自己偶尔会抽空过来陪她玩。现在想来，今年快满7岁了吧，要准备点什么当礼物好呢？ “我已明白你的心意，我会回去传达给安德鲁伯爵的。”希特莉丝睁开眼，向着她行礼后转身离去。 “今年生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希特莉丝停下脚步。 望着离去的身影站在那里，莉莉娅放松身体呆呆地看着她，掀开藏匿在被褥下的零食，抚摸着那些精致包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再想想吧...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吗？”莉莉娅细声问道。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都行，那就想好的话让女佣传达给我。”说完，希特莉丝就离开了房间。 望着孤寂一人的房间，莉莉娅逐渐垂下脑袋，最后索性躺下身子。这是她第一次朝着希特莉丝发火，明明自己并不怨恨她，相对的还将她当成姐姐看待。只是当她口口声声提起父亲的时候，那种由来已久的怨恨如同点燃的炸药无处宣泄，这之后她会远离我吗？ 拿起枕头抱入怀中，内心那种极力掩饰躲藏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将脸埋入抱枕中，有什么流下的时候就摆摆脸用它擦拭。只是内心里的那股悲伤迟迟不能散去，好想哭、像当初那样一个人坐在熟悉而又寂静的地方大声哭泣。 有什么在轻触自己，抬起头来发现那些玩偶正小心的注视自己，最大的那只将托盘里的食物拿到了面前，示意自己吃掉它们，而最小的那些正尝试着爬到床上，不断撞击床板的样子，像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在看到它们的身影后，内心的悲伤逐渐安抚下来。是啊，每当孤独的时候，陪伴身旁的不正是它们吗？况且，现在还有另一个身影陪伴着自己。 “怎么还没有来啊...”莉莉娅长舒一口气，望着那扇被关闭的窗户发呆。 寒风贯彻进屋内，将睡梦中的莉莉娅给惊醒，试图抓取被子裹在身上，但触摸到的却是质地不一的玩偶。 莉莉娅起身望向窗户，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窗外进来，只见他在快要进到房间的时候，后脚绊到窗沿而重重地摔倒在地，巨大的声响将那些玩偶也惊动了。 “你没事吧？” 见倒地的身影迟迟没站起身子，莉莉娅赶忙上前询问，身后的玩偶也上前搀扶着他。 “抱歉，莉莉娅公主。因我这边出现了一些状况，所以今日过晚的来见您，还是以这种姿态...”身前的男孩痛苦地捂住腹部，挤出一丝微笑望着莉莉娅。 眼看男孩的情况十分糟糕，相见时的欢愉被焦急的情绪所替代，莉莉娅左顾右盼，来回踱步，命令玩偶们将男孩抬到床上，自己则走向门口。忽然一只手用力地抓住手腕，回头望去的时候，男孩正微笑的望着自己摇了摇头。 “不用了，莉莉娅公主，今天来其实是向您告别的。”男孩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诶！？” “这次的离去是为了更好的归来，所以您不用太难过...”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她，男孩试图安慰道。 “为什么？一个人自说自的为了更好的归来？难道你也开始厌恶和我在一起的生活？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些玩偶吗？还是因为我长的不好看，或者是我的任性？”莉莉娅激动地跺起脚来，眼泪哗啦啦的流在脸上，滴在地上。 无数的悲伤如同利刃刺向男孩的心脏，他只能默默承受，默默感受她的一切。将那些被人恐惧、被人疏离，被借着保护而囚禁于此所产生的一切情绪吸食殆尽，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男孩单膝下跪，向她宣誓自己的效忠，但眼前的女孩显然不吃这一套，正哭的梨花带雨，直到男孩思索良久后，向她掀开了衣物，她才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无泪可下。 “其实是因为我这边出现了意外，所以暂且不能来到您的身旁。”男孩淡淡的说。 被掀开衣物的身上，满是被猛烈击打后所留下的淤痕与伤口，鲜红的颜色缠满全身，与所穿的黑色制服形成鲜明对比。 “等到我这边都处理完之后，我会再度来到您的身旁，那时我将永远陪伴在您的左右。” 望着眼前目光诚恳的男孩，莉莉娅伸出手轻触着他的皮肤，能明显感觉到他扭曲的面部表情。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庞，浓密乌黑的头发下，一双暗红深邃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莉莉娅端详过后，将他的头部紧紧抱入怀中。 “说好了哦，我会在这里好好地等你，要是骗我的话你就是小狗。”耳边传来莉莉娅的言语，一颗炙热的泪水滴在脸庞。 放手后，男孩再次单膝下跪向她宣誓效忠，这次女孩不再哭闹，而是静静的望着他伸出了手。男孩也伸出手轻握着她的手掌，在手背处轻吻后，微笑的望着女孩。在得到回应后，男孩起身走向了窗户。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莉莉娅喊住了他。 男孩停下脚步思索片刻，笑着对莉莉娅说道。 “既然已经是您的仆人，要不就由您为我取一个名字吧！” “我吗？” “嗯，或许只有您为我取的名字，才更具有意义。” 这回轮到莉莉娅思索许久，她望了望男孩，回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眼前时，那副黑色的羽翼站在窗户上凝望自己。 “羽、就叫羽怎么样？我希望你今后能像天使那样保护我。”莉莉娅欢笑地拿起男孩的手，期望着他的回复。 在看到男孩点头表示同意后，莉莉娅快步走到男孩的身前，向着他的嘴角轻吻了下去。一瞬间，男孩惊愕的看着她，满脸绯红的愣在原地。 “这是给你的奖励，要记住我们的约定，更要记得我赋予你的这个名字。”莉莉娅将手背到身后，欢笑的走向床铺。 望着那欢快的身影，羽深深的向她鞠躬，然后跳上窗户，在跳下去之前，先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给关上，随后一跃而下。 房间的门这时被人打开，一位穿着整洁的女仆端拿着托盘走了进来，向莉莉娅寒暄后，将之前的托盘给收拾干净，随后离开了房间。临走时，望着莉莉娅举着玩偶在诉说什么，那孤单的身影使人不禁哀叹一声，摆摆头关上了房门。 (六)开始兵营里的生活一 窗外喧闹的气息无时不刻的刺激耳膜，梦境与现实在脑海中来回切换。呼吸所带来的疼痛时刻提醒自己还活着，缓缓睁开眼，浑浊眩晕的世界迟迟不能安稳。 夺窗而入的寒风吹拂在脸庞，为大脑带来一丝清醒，待到意识完全恢复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的房间。用力吞咽，咽喉处却传来强烈的异物感，挣扎着想要起身，全身的剧烈疼痛迫使自己放弃这一想法。 本能的伸出手去牵扯什么，发现有一根细长的软管直连口腔。用力拉扯，强烈的不适与呕吐感伴随而来，苦涩而烧灼的胃酸涌入口腔，想要将它吐出，口中的软管却不答应，刺挠疼痛的感觉让男孩如热锅上的蚂蚁，浑身挣扎。 “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传来女孩惊恐的声音，伴随椅子猛烈后移所发出的声响，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出现在眼前。在短暂观察后，她小心翼翼地拔出男孩口中的软管，然后拿来水杯让其喝下。 清凉的凉水顺着舌尖、咽喉食道缓缓注入胃中，途径的部位随着水流的流动而逐渐平缓住烧灼感。刚躺好身体，一块毛巾赶忙擦拭着嘴角和眼眶。向着身影望去，爱理正与自己四目相对，白皙秀丽的脸颊上还留有些许红色的印痕。 “见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啦！”爱理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向着身后走去，“你先休息好，我去给你拿吃的，应该很饿了吧！” 刚想询问什么，就见爱理关上了房门。想要下床活动身体，但每一次的活动都伴随着疼痛，抬头望向身体才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如木乃伊一样缠满着绷带。 “我们能活着，多亏那位老者的救助。”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躺在床的皊感到心头一震，因为爱理走后，他很确定此时的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等等！为什么如此确定？ 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到了皊的身前。他的模样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不真实，如果在两人之间竖起一块镜子，还能认为他是自己的一个倒影。 “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吧...”男孩自说自的在脸上摸索着什么。 皊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清醒，将手背贴到额头，传来的是冰冷的触感。扭动身体，内部传来的隐约疼痛又告诉自己还活着，至少此刻的自己还算清醒。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你是怀疑我的来历吧？”见皊不断打量自己，男孩富有兴趣的拿来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具体解释起来会很复杂，你单纯的将我理解为另一个你就行，并且从现在开始，我会随着你一起行动。” 见皊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男孩起身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的部位满是紫红色的淤痕。他用手指抵住部位不断地用力，缠满绷带的相同部位竟然感受到了相同力度与疼痛。 “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们既是一个整体，又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当你受到过重的伤势时，其结果也会对我的存在造成影响，所以接下来的生活我有必要保证你的安全。”男孩冷冷的说。 还想询问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爱理与上善走了进来，回过头望去的时候，男孩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有谁进过房间吗？”爱理试探性的询问，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后，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抱歉啦，我们不知道你已经醒了，所以食物已经磨成了碎末，只能将就的吃了。”身后的上善赔笑的走上前来，将托盘里的食物拿给皊看。 忍着剧烈的疼痛，在上善的帮扶下，皊坐起了身子。眼前的食物已经看不出原形，五颜六色的物质混合的装在碗里，散发出的气味也让人难以形容。接过手中的勺子浅尝一口，香辛料与食物的味道在味蕾上各自绽放，让人有些难以下咽。 “有很重的调味料么？我会好好回去反映一下情况的，让萝姆下次不要在食物里随意的添加调味料。”上善看着皊无心再吃下去后，接过他手中的碗勺，放到托盘里后就离开了房间。 爱理将椅子重新拿到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坐下后静静地望着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双方都陷入了沉默。直到过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十岁的男孩推开房门，发觉自己走错房间后，在同伴的提醒下连连道歉，而后关门离去。 “记得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时常走错房门，艾尔西母亲总会耐心的教导我，让我懂得在人类社会生活的一些必要礼仪与相处方式，现在想想，好怀念以前的生活啊！”爱理望向门口，那些孩子的声音还未远去。 “我听闻你现在分配到了少年兵团，该怎么说呢...防备点兵团的团长以及他的心腹，他们是群以实力为上，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团体，团长更是仗着父亲是海姆贝恩子爵而肆意妄为，早有耳闻的是他们习惯性的欺负弱者，尤其是兵团内部。” “我不清楚希特莉丝大人为什么会将你分配到少年兵团，但你的加入无疑会加大他们对你的关注，毕竟你的年龄在他们之中是最小的。”爱理神情严肃，走到皊的身前查看伤势。 脑海中开始回想起与莫迪的战斗，从他停手选择离开后，记忆就出现了断层，自己醒来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对于那段丢失的记忆，或许对自身而言并无用处，相反的回忆起来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只要自己还活着，还能再见到她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还好，剩下的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行，在这之前切勿剧烈运动，医师也已经和希特莉丝大人以及杰西特他们说明了情况，至少在你伤势养好之前，他们不会过来找你麻烦。”爱理整理着物品，准备离开。 “那你呢，爱理...姐姐？”皊下意识的抓住爱理的衣袖。 他的举动让爱理感到有些震惊，稍作调整后，她轻轻的放开皊的手，微笑着抚摸他的额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能陪伴在你的身旁，虽然第一次的见面说过会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但兵营这边并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你醒了之后我就得离开这里。” 有什么东西快要涌上心头，泪水却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想要用力地抱紧她，不让她逃离，不想离开她的身旁，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像小孩那般向着她诉说自己的心声，只能望着她微笑的将自己抱入怀中。 “好啦好啦，等你来食堂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是能够坐在一起的，莉娅她们正在准备你的生活用具以及服饰，稍晚的时候就会给你送来，所以没必要伤心。” 爱理轻抚着后背，等到皊不再哭泣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蓝色的方巾，像打理洋娃娃般为他擦去脸上的污渍。整理他的头发，揉捏着他的脸颊，修长的睫毛下，一双黝黑发亮的瞳孔逐渐变得炯炯有神。 “这样吧，等你变得足够强大后，我们会向伯爵大人请示，让他将你分配到城堡里，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屋外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温馨画面，爱理笑着收拾物品选择了离开。在她打开房门后，屋外响起了男生的声音，随之就是爱理与之争论的声响。 正当皊想要下床查看的时候，房门被人用力踹开，随后进来一名气势汹汹，年龄在16岁的男生。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在男生的指示下，他不由分说的来到皊的面前，用力掐住下巴，朝着口腔里端详什么，放手后又拨开眼皮，用灯光照射眼睛，一套流程下来弄得皊剧烈的咳嗽起来。 “杰西特，你不要太过分了！！！” 爱理匆忙的跑进房间朝着男生怒吼，白大褂的男子见状后赶忙停手。 “哎呀哎呀，我只是给他做例行检查而已，防止某些人为了逃避训练而在这里装病！”杰西特带有讽刺意味地朝皊摊了摊手。 爱理并未理会杰西特，而是丢下手中的物品冲到床前查看皊的情况。看到自己被冷落，杰西特感觉脸上挂不住面子，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于是缓缓走向床边。但他的意图被爱理察觉后，接下来的话语使他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这里。 “要是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话，当心我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伯爵大人，届时的你还能像这般嚣张吗？” 望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爱理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坐到椅子上平复心情、整理好仪容后，再次走出了房间。先前出现的男孩也在她的离去后，出现在了皊的身前，拿起那碗食物品尝后，连连的叫苦吐出口中的食物，看样子今晚两人都得饿肚子。 不知过了多久，莉娅带领着大伙来到房间看望皊，在茜与上善的帮助下，皊终于下到地面，随着她们的步伐来到一间单人房，里面早已摆放好一切的生活用品。 “经过我们的讨论，最终还是向希特莉丝大人申请了这间屋子，以后你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们。这是房间的钥匙，你要保管好，千万不要交给任何人。”莉娅将一把打磨后闪着银光的钥匙交给了皊。 “这是我们为你额外做的蒜香面包，还有刚热好的牛奶，到这里来赶紧吃掉吧！”薰微笑的指向桌子上的餐点，萝姆则贴切的拿来一张椅子。 人世间的温暖是什么？是那些愿意为你付出，在你受伤难过时陪伴身旁，在你哭泣时给予拥抱，在你需要时予以帮助的人。 还来不及感动流泪，就被绫濑拉到了桌子前，还没来得及张口，面包就已递到嘴边。房间里充溢着愉悦欢快的气氛，每个人都在细心照顾自己，为皊详细讲解着生活细节，直到她们全部忙完后，在她们的一声声告别下，房间才恢复到原有的孤寂冷清。 独自一人凝望着桌子上的面包，感受着余温在手中冷却。一只手拿起了面包，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又从手中接过牛奶一口喝掉，但自己并不反感他的行为，甚至他何时出现都毫无察觉，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呐，你说我要怎样做才能变得强大，才能永远守护在她们的身旁？”皊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旁的男孩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向皊，泛着红光的双眼如同噬人的怪物。窗外的寒风将窗户推开，呼啸着吹动烛火在不停摇摆，倒影出的孤影也随之摆动。 (七)开始兵营里的生活二 临近清晨的时刻，可谓是兵营最热闹与繁忙的时刻。即使所处的房间位于最偏僻的角落，也能听到各个房间里传来的打闹与喧哗，士官则在过道里不断催促他们。 少年兵团是在海姆贝恩提议，希特莉丝批准，在杰西特负责管理下所成立的一只预备役部队。因人员的分布上由年龄10到16岁之间的孩子组成，考虑到他们的健康成长，并没有将他们纳入到常规的巡逻安防任务中，故他们的住房通常位于过道的最深处。日常的生活除了必备的体能训练与战斗训练外，还会肩负与侍卫在城堡内的巡卫排查，空闲时间则要接受必要的知识教育。 自爱理她们离开后，皊整夜未眠，时而站到窗户边眺望高墙，时而站在门口倾听过道。在房间里来回渡步，思索了一晚上，又像什么都没想出来般的大脑空空，一旁的男孩倒是倒床就睡。 等到阳光照射进房间，屋外的士兵完成交接仪式后，男孩就从睡梦中惊醒，稍作打理走出了房间。透过开合的门缝向着过道望去，不远处的房间陆陆续续的走出少年兵团的成员，走在最后面的正是莫迪。 正当皊犹豫着是否走出房间时，倚靠的房门被人用力打开，身体顺势倾倒了出去，就在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身体竟然莫名的定格在空中，而男孩正站在一旁惊讶的望着自己。 “吓我一跳，你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做什么？”随着男孩的手势，皊的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推回原位。 “没做什么...”皊惊魂未定的望着他。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你的能力吗？” “算是吧！看你快要摔倒了，要是不出手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那一下子可有得我们受了。” 说完，男孩快步走到桌子边，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面包放到盘子里，然后坐在椅子上示意皊过来吃。 “你出去该不会就是为了拿吃的吧？正好肚子饿了。”皊欢笑着拿起面包就塞入嘴中。 “不然还等着你走出房间去食堂里吃？等你去的话大概只有他人吃剩的面包屑。”男孩不屑的说道，但目光始终望着皊。 “你不吃吗？剩下的两个我们一人一个吧！” “你自己吃吧，在食堂我可是和她们坐在一起共享早餐。” 男孩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看皊的情绪逐渐低落，赶忙改口称那些面包是自己偷偷拿来的，随后拿起最后的一块面包吃了起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我们暂且不用参加训练，但城堡现在也没法进去。” 短暂的沉默后，男孩率先开口，简要的向皊说明外面的情况后，最终两人还是选择外出走走。 将房门锁好，钥匙细心放入口袋后，两人穿过冷清的过道来到了室外。正巧看到杰西特慵懒地从城堡西翼的侧道里走出来，而行进的方向正是少年兵团集训的场地。 兵营建在距离城堡五十米的西翼位置，而训练场地位于城堡的西南方向，靠近正南处的城门。士官及其子女的住所位于城堡的西翼部位，而女仆这类后勤人员的住所位于城堡的东翼部位，因此在了解布局后，对于杰西特的出现感到不足为奇。 通常情况下，只有足够空闲的士兵才会去到东翼位置，因为从兵营出发，途中得经过南部的花廊走道，那里每天都会过往大量的人群，会有重兵把守。而北部属于军事禁地，由城堡内的近卫军把守，只有收到邀请的贵族达人及后勤人员才能进入。 营地外竖着一块醒目的告示牌，上面赫然写着“除特殊情况外，在职的士兵严禁随意离开”，下方则是细小文字写明的各类准则。 在看完告示牌的内容后，皊和男孩漫无经心的游荡在营地，走累了就找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来，望着他们在士官的带领下进行各类训练。 每当巡逻的士兵返回营地时，在下一轮的士兵外出前，他们会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而每一次杰西特望向皊时，略显黝黑的脸颊就会涨的通红，然后派手下跑向皊的这边，但好在每次都被士官给喝止。 “看样子，这个仇他们记下了，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咯！”男孩悠闲地伸了伸懒腰，将手搭在了皊的肩膀。 皊没有回应他，而是死死的盯着杰西特，他也注意到这边的目光，于是用手在脖子上比试了一下，身后的男生也露出不屑的笑容。 “你说过接下来的生活会保证我的安全，那么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吧？” 冰冷的话语让男孩感到吃惊，但皊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于是收回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腹部传来的隐隐作痛让皊也不得不收紧腹部，用手捂住肚子。 “当然没问题！但要想完全战胜他们，就需要你的配合了。”赤红的瞳孔如恶魔的双眼紧紧盯着皊，诡异的笑容下，男孩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 见男孩如此的自信，皊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但在远处的他们看来，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挑衅。 “小朋友，你是一个人来到这边的吗？父母呢？” 人来往去的营地上，有两位看上去刚休息完的士兵，或出于职业的操守，在看到落单的小孩坐在边缘角落时，于是上前询问。望着眼前两位阳光帅气的男子，皊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一旁的男孩，只见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抓挠着腰部让皊站起了身子。 “啊、那个...我是最近分配到少年兵团的新兵，由于伤势严重，目前正处于休养状态。”皊用力的瞥了一眼男孩。 望着眼前扭捏、有些怪异的小孩，两名男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看向身后的少年兵团，在短暂思索后，最终两人留下了一瓶罐装牛奶就离开。 城堡里，在某处阴冷寂静的过道上，爱理正站在一扇门前整理着仪容，她在犹豫是否进入房间，是否汇报自己的猜想以及目前所获知的情报。 在那次秘密会议后，希特莉丝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一个男孩，并交由艾尔西率领的十二女仆负责，而这次指派的首要人选则被希特莉丝选为爱理。 不知这是第几位来到这里的孩子，也不知他会在这里生活多久，先前来过的孩子总会突然离世，或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被人带走。 那天，希特莉丝主动地找上自己，询问了一些日常生活及想要的物品，并委托自己在接下来的生活中能照顾好那个男孩。为表达感谢，希特莉丝送给了自己数十个颜色不一的棒棒糖，那段时间自己时常拿着那些糖果在同伴的面前炫耀。 原以为会是件很简单的差事，在大伙的帮助下可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们解决不了的，但希特莉丝嘱咐的另一件事，是让她暗地里监视男孩的举动，将一切的可疑行为汇报给她。 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会有什么可疑行为？如此想着的时候，却不曾想他的身体会出现本不该属于那个年龄的伤。隐约中，过去的身影与眼前的男孩逐渐重合，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也是那时起，下定决心要照顾好他，最起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要像当初的她们一样。 可是自己终究只是城堡里的一名女仆，上级的命令只能无条件的执行，至于对错与后果不是我等能决定，过程更是无权干预。那次的离别，再次的相遇他却躺在床上九死一生，若不是老者的相助，再见时或许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今的自己站在这里，所要面见的乃是阿洛梅勒城的最高执行官希特莉丝大人，接下来的一言一行或许决定他的命运走向。还在纠结时，眼前的大门悄然打开，希特莉丝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女仆摆放茶具和餐点，在望向爱理后，就招呼着让她来到身前。 “我看你一直站在门口，就擅自打开了房门，希望没有吓到你。要来点莴洱岭产的红茶么？”希特莉丝为爱理倒上了一杯，然后递给了她。 爱理诚惶诚恐的接过茶杯，在她的示意下坐到了对面。茶水飘来的清香，以及希特莉丝推荐的各类精致餐点，让爱理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开始聊起各种家常话来。 “你认为皊那个孩子，怎么样？” 不经意间，希特莉丝谈起了那个男孩，使得爱理感到心头一震。 “我认为他是一个乖巧、可爱的男孩子，要是能一直生活在一起的话，或许...” 爱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将剩下的言语给咽了下去，低着头注视着对方。希特莉丝只是耸耸肩，端起茶杯细细品尝，叉起一块蛋糕放入口中后，一脸兴奋的指示爱理也尝一口。 “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为什么将他打成那样，也疑惑我为什么将他分配到少年兵团，只是其中的很多原因我并不方便告知于你，你也未必能接受那样的答案。” 看着爱理吃完眼前的蛋糕后，希特莉丝放下茶杯，端看着爱理。 “其实我们都是服侍安德鲁伯爵的侍从，为他排忧解难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他所发出的每一道命令，都必定存在相应的意义与价值，而身为侍从的我们，所需要做到的就是完美执行那些命令。” 希特莉丝停顿一刻，见爱理并没有反驳和发言后，继续说道。 “我将莫利纳尔请到现场，就是为了预防突发事故的发生，而我之所以对他进行过度的武力攻击，其实是想验证我的猜想，并不是为了杀掉他。在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时，我的内心也得到了一丝慰藉，后续我会好好地向他抱歉。” “至于让你去收集的情报，想必他的身旁是另有他人的存在吧？” 冰冷的话语如尖锥狠狠地插入胸口，爱理表现的坐立难安，白色的围裙衣角被狠狠地拽在手中，汗水开始流淌在脸颊。即使现在向她谎称那些情况，想必实诚的身体也已经出卖了自己，身体已经因为剧烈的紧张而变得颤抖不停。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下手杀死他吗？”爱理鼓起勇气说出了心声，神情紧张的望着对方。 希特莉丝惊愕之余，一下子笑了起来，赤红的目光也逐渐变回蓝色的双眼。她起身拿起茶壶为爱理续上茶水，也为自己续满一杯，在端起品尝后，走到了爱理身前抚摸着她的脑袋。 “对于他而言，我肯定不会下杀手，但对于他身后的那个‘人’而言，在确认绝对的安全下，我是不能向你保证的。唯独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抬起头来望向身前的女子，那头秀丽灿烂的金发中，夹杂着许多白色的头发。她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许许多多的文书，爱理一直都以为她只是伯爵大人的护卫，未曾想到她还肩负着如此多的政务，想必那些白色的头发都是她日夜劳作所留下的见证吧！ 在得到确切的保证后，回想希特莉丝所说的那些话，最终爱理将所知晓的一切有关皊的情报和猜想告知了她。希特莉丝也欢笑的命令女仆呈上更多的搞点，并让她们打包好后让爱理带回了住所。 (八)开始兵营里的生活三 一周后，兵营的医疗区。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正用各种仪器对皊进行检查，在他的身后，陪同的人员有莫利纳尔、爱理以及莫迪。 “好啦，你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参与最基本的训练了。” 在医者的一番操作下，最终的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爱理率先表示祝贺，并为他送来了训练时所要穿着的军装，而莫迪则为他带来了武器和防具。 “祝贺你，皊。见你能恢复如初，是我今日最大的喜讯。”莫利纳尔欢笑的走上前来，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挂饰交给了他。 皊正要感谢的时候，爱理赶忙上前用身体遮挡住莫迪的视线，接过挂饰将它戴在了皊的身上。看到眼前的一幕，莫利纳尔笑着摸起了胡子。 营地上，巡卫兵与少年兵团正有序的进入场地，在士官的指挥下来到各自的位置。台上的中年男子正指挥各项事物，杰西特却不合时宜的来到他的身旁，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身份。 “听好了，皊。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生活就全靠你自己了，无论训练也好，还是日常生活也罢，你都要好好的坚持下去，记住我们的约定，大伙都在城堡里等待你的到来。千万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举动，更不要去做一些怪异的举止。我唯一能帮到你的就是这个项链，愿它在接下来的生活里保佑你。” 临别时，爱理走到皊的身前紧握他的手，深情的告别。那张白皙秀丽的脸颊上，眼角正变得红肿，泪水在眼眶里不断翻滚。纵使她极力的掩饰悲伤，但泪水最终还是流淌了下来。 皊不清楚她为何悲伤，只知晓她的泪水如利刃刺痛着心脏。目送她在莫利纳尔的陪同下离去后，紧握着项链跟随莫迪的步伐走向了队伍。 威严排列的队形因皊的出现而显得格外突兀，他矮小的身躯在众人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不论士官将他排列在哪一位置都有失队伍的形象，无奈只能报请台上的指挥官，最终将少年兵团摆放到队伍的最后方。 一切准备就绪后，台上的指挥官就开始发表洋溢热情的演讲，台下的人群也变得热闹起来。奈何自己的身高不够，只能一人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 有那么一瞬间，皊开始想念那个男孩，就在疑惑他为什么没有出现时，一条灵巧生动的水龙浮现在眼前。它时而一飞冲天，时而缠绕着身体到处飞行，像是和皊做游戏。在几番打闹后，它最终停在了眼前，就在皊想要伸手抚摸它的时候，它发出无声的咆哮向着皊的面部冲去。 “啪！！！——” 水龙破裂而形成的水流冲击着头部，剧烈的不适迫使皊蹲下身体揉搓着眼睛。周围响起他人的讥笑声，有人带着欢笑询问皊的状况，但在此刻的他看来，那种关心让人感到厌恶与恶心。 “糟了，巡察官过来了，赶紧让他起来！！！” 或许是看到巡查的人员到来，耳边的讥笑声变为焦灼的催促，身旁有人在不断地拉拽自己，但自己并不想理会他们。 “就这样吧，眼睛难受的睁不开，看不到他们的脸庞也好...” 就在皊如此想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踹飞出去。挣扎着撑开眼望去，杰西特正愤气填膺的朝自己说着什么，见巡察官到来之后，就跑到他的面前诉说。没多久，还没等自己解释，就有两名士兵将自己带离了营地。 “唉，你这还没半天就又回到了这里，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招入这么小的孩子。” 医疗区里，医生简单的为皊处理了眼部伤势，那条水龙被参杂了浊水，对眼球造成了轻度感染。休息时，医生和两名士兵听闻了前因后果，都对皊的遭遇感到无可奈何。巡察官到来后，念在皊的年龄还小，就没有对其处罚。 “看样子开始对你动手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皊摸索着想要确认身影，如愿的是一双手握住了他。 一瞬间，庞大的无形之物涌入内心，将那空缺的黑洞填满。即使双眼紧闭，却能真切的感受周围的一切。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各种温馨画面，一家三口围坐在小小的餐桌上进食，摇曳的灯火下，温柔而又慈爱的面孔在向自己诉说。伸手想去触摸，回过神时眼前的身影却变为了数十名少女，正和她们围坐在一起共享欢宴。 “要是能一直这么生活下去，那该多好...” 如此想着的时候，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像婴儿般沉溺于甜蜜梦乡，却要眼看着恶魔夺走所珍视的一切，哪怕心中的怒火要将全世界点燃，却在对方的手放开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精神点了吗？看你有些无精打采。”男孩淡淡的说道。 “刚才的记忆是怎样回事？”皊缓缓睁开眼，用手扒拉还有些不适的眼皮。 男孩静静的凝望自己，在他的身后，一名士兵正疑惑的朝自己走来。正当皊思考如何支走士兵的时候，男孩挥了挥手，不远处的一个玻璃瓶从桌子上滚落下来，破碎的声响瞬间惊动了另外两人，于是士兵嘟喃着朝着声响的位置走去。 “那些都是独属于你的回忆，记录着你的人生，只是现在那些回忆脱离了你而已。”男孩用手指抵住皊的心脏位置。 一瞬间，那些画面又浮现在脑海，在快速的闪过后，留下的只有莫迪将自己捶打在地，满腔的不甘与怒火过后，一个巨大身影将自己踹至晕厥。 “莫非你？”皊震惊的看着他。 “早就告诉你了，只是你迟迟未察觉而已。”男孩伸出食指作出沉默的手势。皊看了看不远处的士兵和医生，心领神会的压低音量。 “我叫羽，这是...一个对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为我取的名字。你的记忆很温暖，最起码在与她们分开之前。”男孩望着双手。 “自从与你相处之后，我时常在想，未来的我们将何去何从。你有你的心愿，我有我所要完成的诺言，但最终的我们或许只有一方能去实现。” 虽然搞不懂羽所要表达的意思，但难得看到他如此的失落。在思考许久后，最终皊站起了身子，走到羽的身前将他抱入怀中。 “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的我们去处理，只要当下的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有什么心愿，我们一起去完成，有什么困难，我们就去共同克服。” 望着眼前相同而又不同的自己，很难想象他在遭受那样的经历之后，还能如此乐观的说出这样的话语。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如今还布满血丝，但他的目光却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闪躲。 一名巡察官来到这里叫走了身后的三人，在他们走后的不远处响起了另外的脚步声。羽缓缓闭上眼，同样抱紧了他，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想要感受力量握在手中的感觉吗？” 如恶魔般的赤红眼瞳泛着寒光，羽的身形开始变得若隐若现，带着诡异的笑容拥向皊。在两者相融的时候，一段看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涌向脑海。寂静的高塔上，金发女孩正孤独的吟唱，看到自己到来后，女孩欢笑的来到身前，而自己却向她单膝下跪，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 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变得截然不同，数个颜色不一的光点如精灵在空中四处流窜，无形的川流在大气中流动。一根鲜红的绳索连接着身体，伸手去摸，却从中穿过。顺着绳索望去，房间里竟有白色的人影蜷缩在角落哭泣，来不及惊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将目光吸引了过去。 “哟，看样子还能生龙活虎的站起来啊！” 房门口，杰西特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年龄相仿的男生，正蓄势待发地持着木棒望着自己。 “啊，是啊！差点拜人所赐就要失明咯！”皊故意拉长尾音。 在听到皊的回答后，杰西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愤怒的一拳狠狠砸在房门上，巨大的声响惊得一旁的男生浑身一颤。看到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杰西特气势汹汹的就朝皊走去。 “一个毛头小子少在那里给我装蒜了！！！” 「现界阻碍！！！」 脑海中响起羽冰冷的言语，只见杰西特走到一半就狠狠地撞倒在地，正痛苦地捂住鼻腔在地上翻滚。 “什么鬼？斯罗柯，给我上！！！” 杰西特挣扎的站起身子，鲜血正不断的从鼻腔里流出，华丽的服饰沾染上了血迹。身后的男生听闻后，操起木棒就朝皊挥去，不出所料也和杰西特一样撞倒在地。 看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皊的内心竟有种喜悦的情感油然而生，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两人见后，斯罗柯捡起木棒朝着空气一顿输出，杰西特则退到背后咏唱起咒语。 在皊的眼中，他们之间有一面无形的墙壁将两者分隔开来，而斯罗柯的每一次攻击都造成了浅显的裂痕。空气中的红色精灵跟随杰西特的咏唱而源源不断地聚集在他的周围，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烧灼。斯罗柯见状后，立即转移到杰西特的身后，等待着火球的凝聚发射。 “这可不妙啊！”皊胆颤的喃喃道。 眼见火球不断的凝聚成形，整个房间都散发着烈焰火光，灼热的气息刺激着口鼻，伴随而来的恐惧心理笼罩心头。就在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身体不听使唤地跑动起来，此时身后的火球也应势而动。 无形的墙壁在火球碰撞的那一刻支离破碎，火球也随之发生爆炸，产生的烈焰风暴瞬间席卷全场。只见杰西特和斯罗柯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吹飞出去，若不是那面墙壁的阻挡，想必此刻的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 意识逐渐从黑暗的深渊里拉回现实，只见自己的身体从暗影里不断显现出来。就在火焰快要吞没的时候，皊的身体化为一道暗影隐匿于床底的黑暗，这才免于一难。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与窒息的气息，一个人影正躺在地上不断挣扎，而另一个人影不知所踪。就在放松警惕让全部的身体都出来后，呼啸而来的重击狠狠地击打在头部，身体也顺势倒在了地上。 翻浆的脑海带动着意识在不断地摇晃，剧烈的疼痛牵动着神经使身体蜷缩在一起，在炙热的地面上不断翻滚。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放过自己，顷刻后，如暴雨来袭般的猛烈攻击不断击打全身。口腔、食道里不断能感受到血液的涌出，自己只能被迫地防御抵挡。 不知打了多久，斯罗柯手中的木棒断成了两节，于是他擦拭了一下脸颊，将手中的木棒丢弃后，在房间里搜索着武器。在这短暂的休整中，皊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就在斯罗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钢管想要继续攻击时，脑海中再次传来羽的声音。 「现界阻碍！！！」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羽操控着身体对斯罗柯发动了能力，先前的无形墙壁被此次的巨臂所替代，挥击而去的攻击将斯罗柯击飞出去。 “果然，你也和先前的那群孩子一样，都是怪物。那我就替他们解决掉你！！！” 斯罗柯挣扎起身，望了一眼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杰西特后，从衣服里拿出一根精巧的木棒，开始了咏唱。 空气中的精灵再次涌动起来，飞速的聚集于木棒的顶部。皊痛苦的翻动身体，意识中羽正在凝聚精神准备发起反击，但在皊触碰到火苗而感到痛苦后，羽的行动也被打断。 “可恶！要进行夺舍了吗？”脑海里，羽咬牙切齿道。 内心仅有的什么东西像被吞噬般，开始变得虚无缥缈。意识逐渐消散，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若隐若现，不真实的世界开始显现。就在眼前的一切快要被取代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全场，斯罗柯被无形的力量重重的压倒在地。 “保护你的人来了，我得先走一步。” 脑海里传来羽的告别后，内心里的一切随着他的离去而变得空荡无存，眼中的精灵与躲在角落里哭泣的白色人影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模样。 烧毁的房间外，大量的士兵聚集在门口，随后希特莉丝出现并走进了房间。随后而来的莫利纳尔见到房间里的情况后，立即施展魔法将房间里的火焰熄灭，带着医生对倒地不动的杰西特进行了救治。 全身的肌肉因放松而变得松弛，被压制下的疼痛再度刺挠神经，大脑开始变得晕沉沉重。在意识快要丧失的那一刻，摇摇欲坠的视线里，希特莉丝踏过斯罗柯走向自己。 (九)新的开始——十二女仆团 “......” “......” 耳边传来密集的言语与争论。 “经过我们严密的搜查，以现有的情报只能证明......” 明亮的房间里站满了人，每当前方有人离去，后方就立即补位。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厚度不一的文书，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个人会快速汇报自己的工作，在得到答复后，要么将手中的文书放到桌子上，要么懊恼或沮丧的离开。 扭动着身体，发现此刻的自己正如作茧自缚的毛毛虫，除身上缠绕的绷带外，还有数条褐色厚实的布带将自己牢牢束缚。 灰暗的空间里，在与明亮现实交界的边缘处正站着六个熟悉的身影，她们正倾听房间里那些人的情况汇报。 想要呼喊眼前的身影，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封上布条，只能跟随她们一同观望外面的世界。期间，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几度回头想要望向这边，但最终都没有看向自己。 房间里，慢慢的只剩数人，在目送最后一个人离开并关闭房门后，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座椅上的女子。 “所以我才讨厌处理政务啊！” 女子哀叹地伸了下懒腰，整理完桌子上的文书后，起身拍了拍掌。灰暗与明亮的交界处开始泛起波澜，边缘处的身影率先走了出去，随后自己的身体在他人的推动下也跟了上去。 房间的两旁站着整齐划一的十二名少女，每一位的面孔都是那么熟悉，但此刻的她们却如精美的雕塑站立不动。桌子的一旁站着一名身着女仆装的女士，和三名表情严肃的男子，静看着卫兵将自己推至中间。 “好啦，看样子人员都到齐了，接下来的议题就是讨论他的处理方式，各位有什么见解可以提出来。” 希特莉丝揉捏着脖颈走到了桌前，倚靠在上面望着大家。三名男子相视之后，立刻发表各自意见，出现分歧后，不久三人就爆发了激烈争吵。 希特莉丝始终紧闭双眼扭动着脖颈，身旁的女仆因插不上嘴而苦恼的望向她们。站在两旁的卫兵时刻关注自己，只要稍微扭动一下，他们立刻握紧手中的武器，仿佛时刻就要对自己发动攻击。 “刚才的情况汇报你们也都听到了，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是少年兵团的团长杰西特，以及同为少年兵团的成员斯罗柯。先不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但从他们以强欺弱，滥用职权擅自调离看守人员这两点来看，就足够定他们的罪行。至于斯罗柯所指责的怪物行为与能力，后续的调查显示他的指责并不符实实际，甚至可以认为那些言辞不过是他们用以脱罪的狡辩罢了。” 希特莉丝站直身体打断三人的争论，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一叠文书，看完过后就丢给了他们。 “对于他们二人的处罚，斯罗柯已经分配到东洛斯的警备巡卫队接受训练。而杰西特在此次事件中被自己的魔法重伤，现已住院接受治疗，鉴于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处以留队察看。现在的我们要讨论的是究竟如何处理他的去留。” 在场的目光全都落到被五花大绑的皊身上，希特莉丝微笑地上前拿掉嘴巴上的布条。 “综上所述，如果将他继续留在少年兵团，并不能排除后续杰西特的同僚再度出手，从而引发更加严重的惨案。但如果将他调离少年兵团，以他现在的年纪与实力又能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些显然对这个孩子而言并不合适。” 希特莉丝犯难地揉了揉眼角，余光却不断扫视众人。一旁的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手中的文书，女孩们则握紧衣裙相互看着对方。 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安静，希特莉丝抬起头望了望大家，眼见她就要哀叹发声，队列中的爱理向前踏出了一步。正当希特莉丝的目光要望向爱理的时候，她身旁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希特莉丝大人，我有一个提议。我们正好缺少一个能帮能助的少年，以此来弥补女孩们所不能完成的事。孩子们在日常生活中也会遇到一些突如其来的危险，有他陪同的话想必会给她们带来不少的安全感。当然，我所指代的是未来那个强健的他。” 希特莉丝望向一旁的女仆，爱理趁此收回步伐，与她们一同望向声音的主人——艾尔西女士。 “话说回来，十二女仆团很久没增加过人手了吧！也是该考虑增添一些血液了，但只在女仆团工作对于他而言有些惜才...”希特莉丝皱起了眉头。 “您看这样如何？”艾尔西笑道，“将他分配到我们这里工作，每天完成我所嘱托的任务后，利用其余的时间参与少年兵团的常规训练，伦理知识则可以交给孩子们来对其辅导。如果他同意并且您对此没有异议的话，只需为他办理一张通行证即可。” 艾尔西的提议让希特莉丝感到眼前一亮，她望了望另外三人，虽然他们提出异议，但在艾尔西的语言攻势下败下阵来，最终这一提议才被希特莉丝批准。而皊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十二女仆团的第十三人。 在希特莉丝的目送下，房间里的人员陆续离开后，希特莉丝解开皊身上的束缚带，倚靠在桌子上静静的望着他。 那双深邃暗红的瞳孔，如洞察世界的全视之眼，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痛苦的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精美而略显苍老的脸颊上带有一丝微笑，她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上了一杯凉水，以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水杯悬浮并飘向皊。在潜意识里回想起与羽融合后所见的世界时，水杯的行动轨迹竟然浮现在眼前。 “呵，你也能看清这个魔法的奥秘所在吧？”希特莉丝笑着询问，见皊露出惊愕神情后，继续道。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若不是他人相助，在那样的危机下你不可能躲避火球术的影响，甚至会在他的攻击下丧失生命。那么，我很好奇究竟是谁出手帮助了你？” 希特莉丝弯下身紧紧地凝视自己，冰冷的目光让皊感到不寒而栗。相视少顷，就在皊试图躲避她的目光后，希特莉丝缓缓闭上眼，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就回到桌前并依靠在上面。 自身就像小猫被人拧起了脖颈，身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前浮动的波纹闪现后，一套排放整齐的桌椅出现在面前。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身体随着一股力量就坐到了椅子上。 “首先，我要向你真诚的道歉，不应在上次的决斗过后对你施以暴力，致使你身受重伤。其次，我应该考虑详细后再决定是否将你分配到少年兵团，以此避免此类事件的发生。” 希特莉丝向着皊稍稍弯腰以示道歉，随后来到身前坐下，这时背后的大门打开，一名美丽动人的女仆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向桌上的两人行礼后，从餐车里端来各种美味甜点摆放在桌子上。 在希特莉丝的示意下，皊拿起银质的餐勺将一块甜点送入了口中，细腻丝滑的口感瞬间瓦解内心的不安与防备，见她并不反感后，又挑选另一块送入口中。 “慢点吃，不够的话还有。” 希特莉丝也拿起一块甜点送入口中。再度望去时，此刻的她所展现出的气质和举止与先前判若两人，赤红的眼瞳也变换成蓝色。不知是自己看得入迷，在希特莉丝关注到自己的目光后，竟有些羞涩的对其闪躲，而她也只是会心一笑。 “知道吗，其实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我们所能看到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之下还存在另外的一个世界，我们称之为异域世界。那里生活着许多没有实体，以他人信念、欲望为食的意识体，会在消耗完他人的精神后占据其肉身，以此来获得新生。” “我们先不判断那些意识体的好坏之分，但它们的出现离不开生命的强烈愿望。我相信在那样的险境下，一定有什么信念在支撑你，从而引起它们的注意，来出手帮助你摆脱危机。”希特莉丝顿了顿。 “那么你能详细的向我描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皊放下手中的餐勺，望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希特莉丝，或许是眼前的美食所带来的甜蜜使自己忘却了伤痛，又或者那些记忆与怨恨随着他的离去一并消散。即使她曾经将自己重伤倒地，而杰西特的所作所为也与她有关，但现在的自己并不怨恨她，甚至想将那种握住力量的神奇感受向着眼前的这个人炫耀。 小孩终归是小孩，单纯的内心使他们不会过多计较，纵使你曾伤害过他，但只要在他哭泣悲伤的时候予以糖果和肯定，阴暗的世界就会因你的存在而变得晴空万里。 在再三的思索下，皊最终将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在谈及羽的时候，虽然闪烁其词，但在希特莉丝的不断诱导下还是说了出去。就在两人聊的有来有往的时候，房间里突然闯入两名神色慌张的事务官，见希特莉丝略显愤怒的神情后，他们立刻调整自己的姿态，站在一旁静待着她将皊目送离场。 城堡西侧区域的某个房间，杰西特正缠满绷带的躺在病床上。身旁一名护士将沾染黄红液体的绷带解开，用棉签擦去伤口上的黏液后，将药物均匀的涂抹在溃烂不堪的皮表上。 一位身着华丽、打扮靓丽，举止得体的女士正坐在一旁细声哭啼，嘴里念念有词地咒骂什么，而她身旁披着鲜红斗篷的中年男士一言不发的注视杰西特。 “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杰西特少爷目前被处以留队察看，而他的手下斯罗柯被调离到了海岸线的警备队，至于那个男孩......”一名副官快步走到身旁报告。 “那个男孩怎样了？”威严的声音使得副官浑身一颤。 “那个男孩被分配到艾尔西的麾下，但还会参加队伍的各项训练，至于详细的作息时间我会立即去调查清楚！”副官赶忙回复到。 见男士点头示意后，副官立马走出了房间。女士也站起身来走到男士的身旁，擦拭着泪水依靠在他的身上。而他握紧腰间的佩剑，将女士搂入怀里。 如果说工作是人生的第二战场，那么厨房就会成为最为重要的第一战场，因为这里关乎着每一个人的胃囊。此刻的厨房硝烟四起，白色的雾气与灰色的烟气争夺上空，两名女孩正在火炉旁忙得不可开交。一名女孩抱起竹篮缓慢地朝厨台走去，另一名则将食材放到砧板上切碎。 “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吧！她们之中很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是伯爵大人外出巡访的时候领养回来。在这里，她们不愁吃喝，每天只需完成最基础的工作就能换取生活费，所以每个人都对他抱有最崇高的敬意。”艾尔西领着皊走进了厨房。 “是孩子们集体请求将你招入进来，所以要好好地和她们相处。目前你的伤势还没养好，就只负责帮她们端盘子和清洁卫生，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和莉娅沟通。” 暂时空闲下来的女孩，在见到艾尔西和皊后，欢笑地跑到跟前打起了招呼。艾尔西笑着抚摸她们的脑袋，为她们指出一些工作上的细节问题，三言两语后，就将皊交给了她们，随后离开了房间。 如最初那般，女孩们欢笑地拉起男孩的手走向餐桌，不断讲解生活细节与工作详细，将皊安排在座椅上坐好后，她们不舍的又投入到工作中，期间其他的女孩也向着自己打起了招呼。 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观望着她们，孤寂与繁忙只有一线之隔，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此刻正独自一人调配着食材，站在熟悉的位置熬煮浓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她们有序地在各自的岗位来回穿梭，只需为彼此搭上一把手，火炉里就燃起熊熊烈火，厨房间就回荡着四溢飘香的气息。 热闹洋溢的氛围无时不刻牵动着皊的内心，好想融入她们，在她们小心翼翼端起餐盘的时候予以援手，在一旁生火的女孩陷入疲惫的时候献出一份力量。但无数美好的想法都被什么所吞噬，激起的高昂情绪也随之熄灭。 “我...究竟为何而生？” 每当回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总会有种莫名的空洞感。 “如果这个世界失去了我，会变得怎样？”——好像没有什么人会记起自己，仿佛自己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显得多余。被人重伤，被男孩们欺凌，从这里调去那里，没有一个人关注过自己，也没有一个人在乎过自己的感受...... 伸出的手缓缓落下，清晰的视野逐渐被泪水所朦胧。好想一个人抱在一起躲在角落里哭泣，但内心深处有什么在支撑自己走向不远处的女孩。她像是感知到自己般的望向这边，浮现出的甜蜜微笑如破空的光剑斩断内心的阴霭，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一双手推动着后背向前走去，惊讶之余，女孩们来到身前牵起手掌向着厨台走去。每个人都洋溢着欢笑，见自己有些不开心，就从自己的肚兜拿出各种零食，或从摆好的餐盘里拿出一个让自己品尝。 在她们的簇拥下，离桌椅的位置越行越远，回头望去时，先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男孩。他朝着自己挥手告别，留下淡淡的笑容后便消失不见。回过神时，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孩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十)梅洛塞斯城 摇晃的车斗外，木轮发出的吱呀声让人难以入眠。 一位头戴兜帽的男子探出身子向外望去，如长龙般的队伍直至数公里远的城墙哨所。排队的人群各个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甚至有身穿铠甲、绑着沾染鲜血绷带的士兵。每个人都面如死灰、神情恍惚的低垂脑袋，随着队伍的蠕动而一瘸一行。 天真活波的孩子受不住压抑的氛围，在确认好伙伴后，就一同冲出父母的怀抱来到队伍的一旁做起了游戏，他们虽然极力阻挠，但看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后，各自也放下了戒心随他们玩耍。 人群中，有人如风中秉烛，在漫长的等待中倒在了地上，随行的亲朋好友悲伤的将其抱入怀中，却对此无可奈何。有些人从怀中掏出布满霉菌的食物，还来不及送入口中，就被周遭的人抢夺过去，从而扭打在一起。每当人群过于集中，或发生激烈争斗的时候，哨所旁的骑兵就会快步上前查看制止，对于倒地不起的人则会派出马车将其拖走。 望着车外的景象，男子无奈的坐回车里，另一名同样带着兜帽、有着秀丽脸颊的女子正趴在木板上闭目养神。男子静静的望着她，试图也像她一样稍作休息，不去在乎车外的争吵。肚子却在这时发出了吼叫，几番挣扎下男子无奈的起身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一张褐色的油浸纸包裹着的物品被打开，里面是两个泛着金黄的面囊。将它轻放在地，拿出其中的一个撕下一角，丢入口中细细咀嚼，干噎带有麦香的口感充斥口腔。又撕下一块放入口中，越发咀嚼，口中的食物就愈发吸取唾液，从而变得口渴难耐，但食物也变得甘甜。 这时女子清醒了过来，坐起身子慵懒地伸了伸懒腰，男子见状将地上的另一个面囊推向了她。 “我才不想吃这么干噎的食物，每次吃完都要喝许多的水来解渴。” 女子笑着接过食物，也像男子一样撕下一角放入口中咀嚼。见男子并没有回应后，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车外正有数个虎视眈眈的小孩望着手中的食物。 “啊啊啊......费洛特，我好想分一半食物给他们，他们看起来好可爱啊！”女子感叹道，试图将手中的食物撕下一半。 “不要将食物分给他们，你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没有益处，兰迪。”费洛特严肃的说道，随后将孩子们打发走。 他们和这群队伍一样，都要前往人类的边境之城——阿洛梅勒城。不同的是，他们是从另一个城市几经辗转来到这里，而他们看起来却是逃难于此。 见兰迪精神饱满的拿出一本书阅读后，费洛特想借此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料几名士兵来到车前敲击车斗，无奈只能和她一起下车接受检查。 当来到车外后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城墙下，士兵在简要排查后就对他们放行。来到哨所窗口领取通行证后，正要进城时，身后传来的骚乱声引起众人的注意。 不远处有人发出惨叫后就倒在了血泊中，其余的人见状纷纷丢下手中的物品四散逃去。有人在纷乱中被人撞到在地，在数不尽的践踏中痛苦死去；有人因疲惫不堪，在没跑多远的地方摔倒后，被身后赶来的怪物残忍杀害；有人无处可逃，干脆装作死尸匍匐在血泊里，却被随影而来的猎兽无情撕咬。 “该死的！立即召集部队，准备进发拯救人民！！！”一名士官拔出腰间的佩剑下令，随后数十名骑兵从城墙里一涌而出，向着不远处的敌人发起冲锋。 无数惊慌失措的人从费洛特的身旁跑过，头顶响起深沉洪亮的钟声，从城墙里应声赶来的士兵却与涌入的难民纠缠在一起，堵在城门口进退两难。 一名六七岁的男孩摔倒在地，母亲想要立即上前将他扶起，却不慎被身后的人群给顶倒在地。人群中有人察觉到可能发生的危险，竭力怒斥身后的人保持冷静，用自己的身躯挡在面前，一旁有人看到后也伸出援手将他们扶起。 兰迪走向人群搀扶起那些病弱难立的老人，将他们带到安全地带后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不远处的士兵已经与敌人短兵相接，但支援迟迟未到的情况下，他们的处境不容乐观。士官在查看身后的人民已经撤到城墙下后，下令士兵开始向后撤离。 费洛特朝着战场走去，解开围脖上的纽扣，披在身上的斗篷随风飘落，露出精湛的胸甲。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厚实沉重的宽刃重剑，用双手将它举至胸前，眼神凶狠的直视猎物。 “兰迪，支援就交给你了！” 费洛特说完后，发动了魔法。 「风啊，请伴随我前行！」 一阵妖艳的飓风随声而来，扬起尘土四处飞散。周围的人们还来不及睁眼，费洛特就托起重剑朝着敌人飞奔而去。兰迪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根看似枯木的魔杖，拍了拍衣着上的尘土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向着前方走去。 “真是的，施展魔法考虑一下周遭人的感受啊！”兰迪嘀咕着摸了摸发梢，随后也展开了术式。 蔚蓝绚丽的魔法阵随着兰迪的手势，以她为中心构筑浮现。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湿润，随着魔法阵的不断旋转涌现，形成的水珠逐渐凝聚到她的手心，先前人们洒落在地的饮水也随着水珠汇集到她的身旁。 “尝尝我的厉害，「水流冲击」！！！” 在敌人快要将士兵和费洛特围困群攻的时候，兰迪果断的发动魔法。数十条纤细涌动的水流从魔法阵里顷刻而出，将猎兽与手持利刃的兽形怪物击飞出去。得到援助后，费洛特开始反击，掩护士兵们朝着后方撤离。 “快一点，它们又冲上来了，我快支撑不住了！！！”兰迪竭力的维持魔法阵的运转，释放出的水流逐渐减缓。 在猎兽与兽形怪物被击飞后，后方又有许多替补上来，并且水流冲击的威力并不能直接杀死它们。因天时地利的原因，兰迪要想持续维持魔法的运行，就需额外花费精力来凝聚空气中的水元素，另一边又需聚精会神的引导水流实施攻击，这对精神可谓是巨大消耗。 费洛特也注意到兰迪的处境，于是解除魔法，发动「风之精灵的庇护」。一瞬间，温顺而猛烈的飓风缠绕全身，耳边不断回响远近不一的声音，在整理好脑中的回响后，费洛特握紧手中的武器向着敌人挥砍而去。 先前受到帮助的人们见兰迪摇摇欲坠，在她快要倒下的那一刻搀扶住她的身体。想要将她带到安全的地带休息，却被她婉拒，只能目送她摇晃着身体向着不远处走去。 “我答应过他，要成为他的后背，岂能在他奋战的时候独自一人悠闲？”兰迪露出爽朗自信的笑容，若不是面显憔悴，那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美。 “水啊，请倾听我的心声，击溃眼前的敌人吧！”兰迪将魔杖狠狠插在地上，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如同回应她的心声，所处的上空如大豆般的水滴源源不断的凭空出现，落雨般滴落汇集在兰迪的脚下。孩子们被眼前的一幕给惊掉下巴，纷纷找起水杯将其打开，杯中的水也受到呼唤向着兰迪的脚下汇集而去。 费洛特在挥出最后一剑将敌人斩杀后，回望身后察觉到兰迪的魔法，在确认所需的元素已经凝聚成形后，大声呵斥一同防卫的士兵立即撤离。于是他们不顾一切的开始奔跑，怪物也肆意的发起追击。 “兰迪，立即发动魔法，不然来不及了！！！”费洛特大声怒吼，将掉队或摔倒在地的士兵拧起后，用力地朝着人群扔去。 「水涌川流！！！」 在确认他们有足够时间逃离后，兰迪发动了魔法，庞大的水流伴随魔法阵的出现而在脚底不停翻腾。她奋力握紧魔杖后，如惊涛骇浪的水流从魔杖的正前方喷涌而出，以扇形的方式不断向外扩散。 突如其来的川流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极速奔跑的猎兽来不及躲闪冲入了水流，后面跟着的兽形怪物在回身准备逃跑时，就被水流所吞没。刹那间，平原上的一切都被冲刷淹没，怪物们的凄厉哀嚎响彻云霄。 借着全场的人民都陷入惊恐呆滞的状态，城门里的士兵终于推开堵塞的人群来到城外展开防御。兰迪精疲力尽的坐倒在地，双手依然握紧魔杖，水流开始逐渐减缓，脚下的魔法阵也变得忽明忽暗，直至完全消失。 “全体进入一级戒备，哨兵有序的审查入境者，快速的将他们疏离现场。”一名身披红色披风，骑着白马的中年将士怒吼道。 还没等费洛特赶往兰迪的身旁，一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上前将她包围，其中一位收起武器后，搀扶着她跟随队伍一同退到将士的身旁。 “根据前线士兵的汇报，感谢你们伸出援手，才能在如此紧要的时刻避免更大的伤亡。我是威利安少将，边境第二大队统领，接下来就由我们负责，还请你们移步到城内休息。”见费洛特赶到身旁，将士下马向两位敬礼后，握紧腰间的剑柄目视远方。 费洛特掏出一瓶蓝色的药水，将兰迪抱入怀中小心的将其喂下。片刻后，兰迪的身体状况才有所好转，先前从士兵的手中接过时，她浑身颤抖、面如死灰的直冒冷汗，处于一种魔力枯竭的状态。 费洛特脱下满是裂痕的皮质手套，用手轻抚着她的额头，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汗水。此刻，他的内心是如此的放松，在看到她坐倒在地的那一刻，心脏直跳嗓子眼，过往的悲痛记忆如幽魂再度袭来。 耳边响起清脆的剑鞘声，威利安拔出了他的佩剑，正缓缓的向着前方走去。费洛特跟随他们的身影望去，伏尸百里的平原上再度浮现它们的身影。 一名身形巨大、手持布满刀缺裂痕重剑的怪物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它的身旁站着数十名穿有护甲、像是侍卫的同类怪物正气势汹汹地朝着人群发出讥讽。士官为了鼓舞士气，率先朝着他们发出深沉雄厚的吼叫，士兵在惊愕过后，一同发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怒吼，战斗随之激发。 费洛特将兰迪带到安全地带后，给她喂了一些食物和水，在看到她闭上眼安然入睡后，握紧一旁的武器望向远方交战的士兵。此刻的手臂还在微颤，放松下来后的身体也逐渐感到疲乏。闭上眼短暂的进入凝神状态，风带来的声音响彻耳旁，痛苦的哀嚎、愤怒的嘶吼，短兵相接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无不刺激着神经。 费洛特猛然睁开眼，抓起地上的武器向着战场走去。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牵扯住自己的身体，回首望去时，兰迪一副疲惫的神情抓住自己的手腕。 “呵，没了我的援助，一个人作战注意安全。”兰迪笑着说完后，松开手重新闭上了眼。 “我会的，等你醒来时会看到我陪伴在你的身旁。” 费洛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转身奔向战场时，却被一位莫名而来的婆婆拦在了身前。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胆怯的男孩，在看到费洛特怀疑的目光后，婆婆表明自己的来意，愿意在他离开的时候照顾兰迪，以示对他们的感谢。 “那就拜托你们了，只需注意防寒就行，其他的我已安妥。”说完，费洛特飞奔而去。 前线的作战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那些穿戴护甲的怪物展现出与人类相同的作战技巧，协同对战威利安的精锐部下。而威利安带领数名部下正顽强抵抗巨型怪物的攻击，在它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势下逐渐落入下风。 「风啊，请指引我方向。」 费洛特发动了他仅有的第三个技能，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臂，运用魔法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速度与敏捷。在躲过怪物的阻挡与攻击后，借助风的力量一跃而起，握紧重剑朝着巨型怪物的头颅狠狠挥去。 哐——当——！！！ 意想不到的声响打乱了费洛特的计划，来不及多想，费洛特立即侧身丢掉手中的武器。巨型怪物在察觉费洛特的攻击后，抬起手臂格挡下了他的攻击，若不是及时放手，在斩击到它的坚硬外表后，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重剑回弹险些伤到自己。 身体还没落到地面，呼啸而来的巨臂袭来，迫使费洛特不得不用双臂进行格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数米远，在猎兽与怪物围攻前，好在威利安及时调整队形将他保护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它的皮肤外表......咳啊！” 还来不及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想要捂住口腔，双手却因疼痛颤抖而不听使唤。 “你还好吧？”威利安退到身旁，“军医！！！” 队伍后方立即跑来一名带有白色臂章的男子，沉着冷静的打开随身医箱，撕扯解开费洛特手臂上的衣物后，从中取出一瓶亮红色的液体倒在了他的手臂上。 身体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般的向着手臂上的伤口汇集，全身开始变得无力发软。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愈合，原本疼痛难耐的手臂也逐渐恢复知觉，但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在见到费洛特的伤势恢复好后，军医试图将他带离战场，但被他婉拒道谢。 “你应该随着军医回到安全地带好好休息，那种治疗药水虽能快速治疗伤势，但是以激活生命力为代价，现在的你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们！！！”威利安严肃地呵斥费洛特。 “哪有战士背弃自己的队友独自离开？要走就一起走，要留下的话那就让我负责垫后！！！”费洛特怒吼着回应威利安，重新发动了魔法。 “你这家伙......”威利安欣慰的说道，“那就给我好好战斗，等我们回去喝上一壶！” 威利安命令手下递给费洛特一把精锻的长剑，重新调整阵型防御敌人的攻击。在巨型怪物及其手下的猛烈攻势下，威利安的部下大量折损，被迫向着城门的位置退去，但从他的目光与神情中丝毫未见失败的迹象。 兰迪在婆婆的搀扶下来到城门口，此刻的这里遍布垃圾和他人遗弃的行李。哨兵在见到兰迪的出现后，赶忙上前督促她们回到城内，眼前她执意要出去后，无奈的只能做起婆婆的思想工作。 平原上，刀光剑影，在面对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险境下，士兵们正顽强抵抗。兽形怪物手持巨刃不断挥击盾牌，面露狰狞笑容看着对手被击倒在地，另一名士兵立马上前迎接下一轮攻击。有些士兵则协同作战将它们的脚踝斩断，一同朝着头颅和胸部猛烈刺击。 兰迪挣脱哨兵与婆婆的束缚，踉跄地上前两步摔倒在地，挣扎地站起身后向着平原跑去，远处的费洛特正被巨型怪物击飞数米，口吐鲜血。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的魔杖插入土中，正要吟唱魔法时，却被风吹倒在地。拾起后再度插入，依然在风的影响下吹倒在地，于是歇斯底里的拿起魔杖不断插锄着土地，好不容易将其固定，却在吟唱魔法时无法凝聚精神。 “该死的，赶紧回应我的期望！！！赶紧......立即......”兰迪哽咽地握住魔杖，无助地坐倒在地。 记忆里，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还是与费洛特的第一次相遇。那时的她所在的队伍落入敌人的陷阱，就在其他人都被残忍杀害，自己也像如此这般的等待命运终结时，费洛特从天而降，力挽狂澜将自己从险境中解救出来。 “如今轮到了自己。”兰迪在内心如此说道。 风，吹起摇晃在眼前的干枯头发，想来自己如疯魔般插锄土地的样子有愧于自己的可爱模样，兰迪稍作冷静打理好发型，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抚摸着刀刃。 如今自己的魔力已经枯竭，若想再次发动魔法，只能以自身的生命为代价强行发动，但这会是最好的选择吗？明明两个人历经所有终于来到这里，但命运却像开玩笑般的将两人拉入战场。如果非要一个人选择留下，甘愿那个人是我，也不愿让他先我而去，毕竟这条命是他所赋予的。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弱小？”泪水滴落在手臂，刀刃不断朝着手掌靠近，却迟迟无法对自己下手。 不远处传来婆婆的呼唤声，望去时，哨兵跟随其后想要将她带离此地。城墙上，满是刀刃与巨石击打后留下的伤痕，话说阿洛梅勒城是座怎样的城市，会比王城的景象更让人流连忘返吗？ “不知费洛特走进心心念念的城区后，会看到怎样的风景，好想和他一同欣赏人类的净土，在那里一起生活啊！”兰迪惋惜的喃喃道，举起匕首用力朝手掌刺去。 微风吹拂着大地，带走了哀伤，也带走了眼泪，却为险境中的人们带去了希望。挥下的手腕被人握住，匕首也被夺走，回过神时，婆婆已然来到身前将自己抱紧，哨兵也在一旁注视着她们。 一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数万精兵神情高昂的齐聚城下，静待着上空的身影施展魔法。前线的士兵在展开最后一轮反击后，顶着腹背受敌的风险向着四处散去，敌人还在诧异是否追击时，数十道闪电破空击打在它们之间。 “欢迎来到阿洛梅勒地区，希望接下来的盛宴你能喜欢。”一位陌生女子背向她们。 战场上，狂风席卷全场，凝聚而成的风暴之眼随着乌云不断吞噬大地。怪物们在雷电的攻势下四散而逃，空气中弥漫着焦臭气息，巨型怪物发出怒吼朝着人群发起冲锋。女子扔掉手中的匕首，敞开双臂操控着风暴，从中心一冲而下的气流为人类阵营带去祝福，激起的尘埃却时刻干扰怪物们的视野。 人们高举手中的利剑发起进攻，战势瞬间扭转，鲜血沾染大地，哀嚎响彻云霄。这一刻，人类手持利刃化为了嗜血魔鬼，为了荣耀与复仇，将敌人斩杀后乱刀挥砍，将其大卸八块。 兰迪呆呆地望着它们惨死在人类之手，内心竟产生一丝怜悯。在婆婆的搀扶下，她倚靠着魔杖来到女子的身旁。 “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兰迪开口询问。 “它们啊，不过是群生活在南方森林，受魔晶石影响而发起暴乱的野兽罢了。” 城墙上，数十道火光划破天际，将巨型兽人们炸的体无完肤，降下的落雷再从各个伤口侵入全身，不下数秒就使它们跪倒在地。四脚的野兽在人群中拼命逃窜，才得以苟活性命。 “好啦，战斗结束，准备回去领赏咯！”女子放松手臂扭了扭脖子，“啊、对啦，我叫米莉。是魔法快速反应部队的风系魔法师，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包吃包住，福利多多哦！” 米莉逗趣的看着兰迪，掏出一瓶蓝色的药水丢给她后无趣的离开。士兵开始清查战场上残留的敌人，大量的善后人员来到平原打理战场。人群中，费洛特在士兵的护送下朝着兰迪挥了挥手，两人望着彼此都深深的松下一口气。 黄昏时刻，在将兰迪送到指定的旅馆休息后，费洛特独自一人来到威利安所交代的场所——城楼。 去往的途中，许多的士兵与民众将一个个的尸体抬至城墙下，为他们盖上白布。全副武装的士兵则押送马车将兽形怪物的尸体运往城内，每当他们出现在城区时，道路两旁的民众纷纷举起石子鸡蛋砸向那些尸体，即使误伤了士兵，他们也只是拂去衣物上的脏物，毫无怨言。 “这就是心目中的人类净土吗？”带着疑问，费洛特踏上了阶梯。 冷清暗淡的阁楼里，只有一名士兵负责把守。进到房间后，威利安正站在阁楼外眺望远方，在夕阳的衬托下，他的背影显得如此沉重孤寂。 “想必你是带有什么目的才和那个女孩来到这里的吧？”威利安率先问道。 费洛特惊愕地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身影，随后闭上眼思索片刻走向他的身旁。 “很久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来到这里，所以很容易看出你们的不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从各个部落或城镇逃亡而来的难民。”威利安长叹一口气。 城墙下，数不清的士兵与民众还在清理尸体，有些人为了发泄愤恨朝着怪物的尸体疯狂乱砍，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一旁的人却对此见怪不怪，甚至乐意加入其中，完事后一同将碎尸扔进装容箱里。 “那些所谓的怪物不过是群误食魔晶石感染后，产生变异的狼人。但像它们那般熟练使用武器以及人类的作战技巧，还是头一次见......”威利安陷入了沉默。 “如果那群狼人是被人有组织的发起进攻呢？” 这句话如惊雷在威利安的心头炸开花，他惊愕不已的望着费洛特，眼神里真切的希望这句话是玩笑。 “虽然很不想提及过往，但我曾经所在的城镇也受到类似的突袭。”费洛特长叹一口气，“我的确不像他们逃亡于此，而是听闻这里是座安逸祥和的城市后，才带着兰迪一同来到这里。” “我曾是安萨息斯自治区下派的一支边防部队的将领，在收到城镇发出的求救信号后，率领部队前往支援。在那里，我们遭遇了猪头猎人的袭击，它们有着相似的精良装备以及作战技巧。纵使训练有素的我们最终也败于孤立无援，仅剩的我在获得救治后选择了加入冒险协会。” 听到这里，威利安抬起头望向染红的天空，庆幸国度及时的派出增援。 “也是在冒险协会的那段时间里，遇上了兰迪，与她组成队伍。在一次去往曼蒂婪地区执行任务的时候，听闻当地的许多小道消息，那些在各地发起暴乱的异族群体，其背后离不开当地的贵族支持。” “他们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威利安冷清着脸。 “据传是为了打造一只强劲的异族军团。自艾莉芙莉娅国王失踪后，米勒嘉尔德王国分裂成如今的样貌，那群自命不凡的贵族从未停止对高权的窥探，但碍于精灵族以及中间派的联合反对，他们被迫接受来到如今的曼蒂婪地区。而龙女的继位也不得不让他们低下高昂的头颅接受异族的统治，因此他们暗地里着手重现数百年前的那场悲剧。” 威利安伸手示意费洛特不要说下去，转身走向屋内，将桌子上的一杯酒一口吞下。在威利安的示意下，费洛特也来到桌前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两人随后坐下身子畅谈起来。 “哈哈，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里并不是主城区。”酒过三巡，在谈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威利安哈哈大笑起来。见费洛特一脸吃惊，随后解释道。 “其实这里很多的居民都是从各个地区流亡而来，其中不乏遭遇袭击而被迫逃离至此，因此他们对敌人抱有深深的恨意。而你所要去往的城市位于那面高墙之下。”威利安来到室外，指向远方的城墙哨塔。 “这座城市的主人安德鲁·阿洛梅勒德伯爵，在听闻那些人的遭遇后，慷慨的接纳他们，并为其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随着慕名而来的人群越来越多，阿洛梅勒城无力承担更多的难民，于是在伯爵的提议下，那些人齐心协力建立起如今的居所梅洛塞斯城，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下城区。边防部队则由那些因战争逃亡至此的人员组成。” 随着威利安的目光望去，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居民朝着摆放尸体的城墙下聚集。许多尚未建成的房顶烟囱正徐徐升起青烟，但等待的人或许再也回不到身旁。 最后一缕阳光也消散在天边，迎面吹来的寒风带来了思念与悲伤。或许心中的泪水早已枯竭，城墙上的两人只是默默地注视一切，直到一名士兵上前汇报情况。 “这是给你们的奖赏，等到你们去往阿洛梅勒城后，这笔钱财会给你们带来不小的改善。”威利安扔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里面装着银闪闪的钱币。 “战场已经处理完毕，后续我们会召开紧急会议来谈论相关问题，你所提供的这些情报消息我也会纳入议程与他们一同商讨，并呈交给最高执行官处理。另外我会写一封信交给你，等你们去到阿洛梅勒城后，可以凭借这封信去往议会庭，在那里他们会提供帮助给你们。”说完，威利安转身回到了阁楼。 费洛特久久停在原地望着手中的钱袋，城下的哭声渐入耳中。这一刻，他陷入了迷茫，看似繁华的街道如今充斥着悲伤与落寞。士兵上前传达了将士的告别，在望过天际残缺的月轮后，费洛特走下了城墙。 回去的道路显得格外漫长，如同系在腰间的钱袋愈发沉重。敲响旅馆的房门，在无人应答后，费洛特推门进到了房间。独有柜台处一盏摇曳的烛火在闪耀，却不见接待时那位和善慈祥的老人。在确认他所在的房间无人后，费洛特从钱袋里拿出数枚银币放到了柜台。 小心推开房门，熟睡的鼾声飘荡在屋内。床头为其留下的烛火俨然快要走到尽头，倒映出的身影伴随呼啸而来的寒风在不停的摇晃。 轻轻关上房门，插上门锁，解开身上的装备将其放到床角后，费洛特坐到了床边，静静的注视包裹严实、探出一颗脑袋在外的兰迪。将沉甸的钱袋打开，在微弱的烛光照射下，展露出的每一枚都散发出耀眼的金属光芒，显然这些银币都是最新生产出的。 将袋口系好后，轻轻地将它放到两人之间的床柜上，但不出所料在触碰到柜面时，袋子里还是发出了金属摩擦时的声响。在听到声响后，另一头的人开始翻动起身子，嘴里喃喃细语，床板也跟随她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响。 等到一切的声响都静下后，费洛特露出一丝微笑，略显疲态的躺倒在床上，烛光也在这一刻熄灭。 (十一)迈向明天 朦胧的意识里，吱呀吱呀的声响时刻环绕耳边。 少女的低语时远时近，漫步在屋内的步伐时而响亮，时而低沉。温暖的手心抚摸在额头，想要睁眼，却被黑暗禁锢难以逃脱，直至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脸庞。 “该起床啦～” 睁开眼，兰迪一副无奈的神情揉搓着胸前的被褥。 “你昨晚该不会出去喝酒了吧？我今早起来闻到了酒臭味，而且在你旁边捣鼓了半天都不见你醒，还以为你身体不适了呢！”兰迪嘀咕着为他拿来了衣物。 费洛特顺势起身接过后将其穿好，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扶额回想昨天的事情。他很少像今天这般安稳的睡上一觉，也不会出现身旁有异响而迟迟未醒来的情况。在余光扫视到床柜时，他惊讶的发现昨晚放在那里的钱袋不见踪影，心里咯噔咯噔的跳了起来。 “话说你昨晚出去后，哪里带回这么一袋钱币。趁你熟睡的时候，我清数了一下，里面有490枚银币。”兰迪将钱袋丢给费洛特，把玩端详其中的一枚银币。 这时费洛特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在离开时，威利安给了他一袋钱币，随后回到旅馆不见屋主，考虑到借住在此，于是掏出数枚银币用作房租。 起身接过兰迪手中的银币，将它放入钱袋系紧后，费洛特向她阐述了昨晚所遇见的一切。 “是吗？” 兰迪淡淡说出一句，心情沉重的坐到床上。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跌到冰点。兰迪不知道的是，根据士兵给出的统计，那些阵亡的士兵与平民里，有不少人死于溺水。在被发现时，他们的遗体已经肿胀变形。 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两人在对视后，兰迪起身走向了房门，而费洛特则抓起武器进入了戒备状态。 门外很快传来两人的交谈声，不一会儿兰迪就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各色食物。 “这是帕托老爷子为我们准备的早餐，说是今早回来看到柜台上的银币后，就拿出其中一部分来改善伙食。”兰迪将托盘放到床柜上，率先拿起一块食物品尝了起来。 见她赞不绝口的样子，费洛特不禁笑出了声。在她一再的催促下，两人就这样愉快的共享早餐。 “终于不用再吃那个干噎的面囊啦！我看看，晚上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街道上，兰迪兴奋的大呼大叫，在不断的打探下，她最终定好了晚餐所要去往的餐厅——一个熟食加工的路边摊。 不算宽广的道路上，就行驶而来的货运马车就占据了半成道路，好在目前步行在道路上的人员不是很多。 每当货运马车行至一家房屋门口时，屋主就会出来与马车上的人进行交谈，随后从马车上拿取一个小型布袋以及装有蔬菜瓜果的大型箩筐。 这在费洛特所处的其他城市来看简直是头一回见，于是他饶有兴趣的观摩那些屋主与货运马车的交往。直到兰迪找到一家服装店后，拉着他来到店里测量尺寸时，才从老板的口中得知真相。 “那个啊，那是伯爵大人为了保障这里的基本生活，每天从城里调取必要的口粮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中。如果你们是刚进到城里的难民，那么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会有一座高大宏伟的建筑，那是这里的难民所，也被称为希罗梅瑟大教堂。去往那里登记身份信息后，也会获得城镇所提供的必要保障。” 在预付1枚银币后，他们就按照老板的指示前往大教堂。途中，能在宽阔的地段看见许多人在接受训练，而另一旁的帐篷前，许多壮年男子在与亲人告别后，毅然决然的领取武器走向了训练场地。 费洛特停下脚步，静静凝望道路尽头的宏伟建筑。在那里，如长龙般的队伍直至视野所见不到的房屋后，不时有许多端着饭菜的工作人员从教堂里走出，为漫长等待的人们送去食物。 “有什么异样吗？”兰迪并排凝望远方。 “没什么，只是来到这里之后，我一直在想人生的意义究竟为何。”费洛特叹出一口气，望向更远的城墙。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或许并不属于这里，而我们所处的这座城也并不是此行的目的地，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竟对这座城抱有深深的留恋，甚至想留下来为这座城贡献出一份力量。” 两人缓缓行走在街道，环顾着这座陌生而又寂静的城。很少能见到年轻男子出现在街道，更多的时候是跟随敲击声看到一些中年男子在搭建房屋。 喋喋不休的话语将两人带到了房屋后。一群穿有靓丽新衣的女子正围在土地的四周，中间的三名老者正言传身教地耕地播种，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注视聆听，随后各自拿起锄具回到土地上实地操作。 烈日徐徐来到头顶，每个人奋力地挥动锄头，领口衣袖被汗水所浸湿。老者在巡视完这片土地后，如果没有人提出疑问的话，他们会在歇息片刻后，来到下一块土地，为那里等候多时的女子传授耕作知识。 一群五六岁的孩子领着蹒跚学步的弟妹，为各自的母亲端去茶水，在她们休息的时间里，还要防止小孩聚在一起打闹。在拿走茶具带走弟妹后，他们回到各自的房屋准备起餐食。 两人无言的注视一切，孩子的成熟与辛勤的背影让他们的内心变得无比沉重。在驻足良久后，正当离去时，一位名叫吉娜的女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想必两位就是英勇骁战的冒险家吧！”吉娜微笑的说道，示意两人跟随一起。 虽有疑虑，但考虑对方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于是两人跟随其后来到了一处房屋。 “希灵小吃店？”兰迪望着屋檐上的标牌。 “这是我跟随他们（难民）的步伐来到这里所开设的第二家店铺。”吉娜推开房门，示意两人先行进屋。 一位穿着围裙的少女赶忙上前，在吉娜的指示下将他们带到了二楼。室内并不算宽敞，好在合理的摆设使得整体看上去不那么拥挤。在环视过后，费洛特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刚好能看见屋后耕作的人们。 稚嫩的声音与轻快的步伐传到耳旁，就在想要下楼查看的时候，吉娜端着餐盘走了上来，而她身后的少女端着水壶。 “她叫丽梓，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一个，所以我让她负责接待。”吉娜放下餐盘，将食物一一摆放到桌上。 “今天的食材比较朴素，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还请见谅。”吉娜苦笑的望着两人，丽梓则立马上前为两人倒上凉水。 费洛特微笑的朝她点了点头，随后拿起勺子准备品尝。一碗清淡到只有些许菜叶漂浮的蔬菜汤，喝起来只比一般的饮水多出几分味道；略有嚼劲的面包，虽称不上难吃，但从中能感受到厨师满满的心意；只有土豆炖肉这种浓汤尝起来咸淡合适，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食材上的匮乏（先不论肉类是否存在，兰迪碗中的土豆与自己碗中的土豆明显出自一个）。 “在外面的那些是？” 兰迪放下手中的勺子，情绪低落的望着窗外。 “那些人都是获得居住许可后，选择留在这里生活的难民。或许你们会好奇耕作的为什么都是女性，但想必你们的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吉娜说到这里，神情忧伤的望向远方。 正当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楼下传来孩子们的争斗。在向两人表达歉意后，吉娜转身向着楼下跑去。不知自己是否多情，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像是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不一会，楼下就传来吉娜的呵斥声，一旁的丽梓担忧的望向楼梯方向。费洛特与兰迪相视过后，决定下楼查看状况。 只见两名男孩低垂脑袋站在吉娜身前，在他们的中间躺着一块被咬去一角的腊肉。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楼下竟有数十个年龄不到十岁的孩子从各个角落里探出身来。 后面才得知，吉娜原是阿洛梅勒城一家小吃店的老板，后在贵族的骚扰与权贵的不断打压剥削下，与当时的难民一同来到梅洛塞斯城生活，而那些孩子多为收养的孤儿。 在谈到自己丈夫的时候，她眼中泛着泪光望向窗外，诉说着城区里的艰苦生活。为了早日还清债务，罗纳德辞去巡卫员的工作，通过四处打通关系让自己加入一位商户的远程护卫队里，自那以后就很少回到身旁一同生活。 在谈到自己的孩子时，吉娜表现得三缄其口，只是将孩子们叫到身旁抚爱着他们。她并没有责怪眼前犯错的两名孩子，而是拾起地上的腊肉，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后，将它重新挂到了房梁上。 “让你们见笑了。”吉娜欲言又止，在看到孩子们的目光后，情绪低落地转身离开了房屋。 兰迪关切地跟了上去，留下费洛特一人照看那些孩子。 原本寂静的街道此刻人满为患，士兵护送的车队里，数不尽的形体被染红的白布所遮盖。哀痛欲绝的哭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身披道袍的传教士行走在前方，为亡者之路上的人们指引归乡的道路。 “老人常说，那些战死沙场的人们最终会化为繁星，守护着祖孙的安康与繁荣。为此正值青年的男孩们纷纷拿起武器，踏上了那条不归路。”吉娜淡淡的说道。 每当落脚于一座城镇或村落时，都能听到与之类似的言语。但其实大伙都知道，那不过是安抚人心的谎言罢了。至少在自己的人生里，无论是陷入困境还是奢求他人的救赎，最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本身。 自先帝离去后，人类的国度变得分崩离析，曾经的繁荣与昌盛也伴随疯狂地扩张与压迫所带来的反噬而化为尘埃。在如今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配拥有一切，而弱者只配在战火与压迫中苟延残喘。 虽然来到这座城市没多久，但每个人都为了明天而不断的努力。一批人倒下了，另一批人又重新站了起来。新生的城市总会在鲜血与哭嚎中不断筑起，当它历经一切磨难而屹立不倒的那一刻，注定它将成为一座不凡的城市。 鼓动的心跳，油然而生的使命感，让兰迪有种奔向深渊予以困境之人救赎的强烈冲动。那是源于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更是对为这座城市无私奉献的人们的一种认可。 “你找我们来，其实是为了那群孩子吧！”兰迪走到身旁，“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们，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费洛特的手中。” 吉娜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兰迪，片刻后面露微笑的向她鞠了一躬。这时，费洛特领着丽梓来到她们的身旁。 “大致的情况我已了解到，孩子们的心声我也确切的收到。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需要前往阿洛梅勒城办理一些事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我们会再度回到这里，那时我们再讨论后续的事情。” 费洛特露出淡淡的笑容，将丽梓送到吉娜的手中后，望了一眼兰迪就转身向着街道走去。 孩子们拥挤在门前望着他们，在兰迪急促的告别后，丽梓将怀中的布袋小心地交给吉娜。在打开查看里面的物品后，她激动的跪倒在地，将面前的丽梓抱入怀中痛哭。 “在我出门之后，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回望过后，兰迪不解地上前询问。 行至大道之间时，费洛特停下脚步凝视着远方，此时许多的老者与妇女儿童正从希罗梅瑟大教堂出来。 “在听到那些孩子的想法与遭遇后，内心的归属与使命感使我更加坚定地选择留在这里。我们齐心协力，能让这座城发展的更好，能让那些孩子在面临危险时有足够的实力去化解。”费洛特转身望向兰迪，“或许你也感受到了吧！” 两人无言地相视一笑，随后商讨着午餐该吃点什么，毕竟那一餐还没来得及享用就选择了离开。 一周后，位于阿洛梅勒城的市政厅，在接待完两名外来的冒险家后，一封密信被紧急送往安塞堡的最高统治者手中。 “嚯哦！？有些意思，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会见一下他们啊！”安德鲁伯爵感叹地将信件递给身后的女子。 “成立冒险者协会？”看着密密麻麻的书信内容，希特莉丝陷入了沉思。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安德鲁伯爵站起身来，围绕着坐满达官贵人的桌椅旁来回踱步。底下的人们窃窃私语，贵族们不知此次的会议究竟为何，而达官们望着手边的文书沉默不语。 在环绕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安德鲁伯爵召开了此次会议，在了解完梅洛塞斯城的近况后，听取了各军区的情况汇报、各贵族及商会成员的意见反馈及工作汇报后，再由事务官将其汇总交到伯爵手中。 本以为此次会议就此结束，让人何曾想到的是，一向平易近人、蔼然可亲的安德鲁伯爵在拿到文书后，只是简单地扫视一眼就将其扔在了桌子上。以极其冰冷的目光扫视在座的每一个人，然后颁布了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法令——强征令。 强征令，即为固有领土的最高统治者为应对某一特殊情形而采取的强制指令。一经下达，其领土上所属的一切事物都将受到最高统治者的领导和指挥。而保障这项命令得以贯彻实施的手段则是绝对的实力与权柄。 “等...等等，伯爵大人！！！”一名贵族惊恐的站起身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件才导致您下此决定吗？我等认为现在正处于发展的上好时期，不应大动干戈。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必大人劳其心神，我等率其兵马必能妥善处理，为您排忧解难！” 一侧的权贵听闻后立马表示赞同，纷纷站起身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很快就遭到安德鲁伯爵的否决。 为了表彰那些具有重大表现的人们，同时减缓自身的执政压力，一方的统治者往往会赐予他们相应的爵位与封地。只要在允许范围以内，统治者会赋予他们高度的自治权，而他们只需按规定交付完成对应的兵役和税收。 “想必各位对梅洛塞斯城的近况有所了解吧！”安德鲁伯爵淡笑地环视各位，“作为人类世界的一方领主，如今的国度早已分崩离析，与异族的斗争导致大量的人民流离失所。或在饥寒交迫中死去，或沦为它族的奴役和食物，能来到这里本就是一种天赐的祝福。” 安德鲁伯爵情绪激昂地在人群面前来回走动。 “为了回应他们的期望，我下令修建了如今的梅洛塞斯城，供那些难民安居生活。但南方森林的猎狼族频繁发起进攻，对过往的商队与人民造成不可估摸的损害。他们为了不劳烦我们，除去一开始派往边境驻守的士兵外，其后的兵源来自于他们自发组建的安防大队。” 说到这里，安德鲁伯爵怒火中烧地拿起桌前的文书撒向各位。 “在你们沉浸在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时，你们口中所谓的下城区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他们化为一座屏障为你们阻挡外来袭击，你们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吗？？？” 一记重拳响彻云霄，除将领外、在坐的权贵达人无不被伯爵的这一举动给大吓一跳，甚至连站在门口的侍女都差点吓跪在地。 或许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安德鲁伯爵站直身躯稍微整理下有些脏乱的衣领，从凌乱的桌面上拿起两份文书。 “你们提交的报告显示下城区的人民安居乐业、生活美满，但我看到的却是他们在长期的争斗中，壮年男子几近灭绝，妇女被迫下地耕作粮食。为保障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我为你们商会提供大量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但送往梅洛塞斯城的各项物资屡屡缩水，孩子们甚至为了一块肉引起争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排忧解难吗？？？” 怒吼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旁，贵族与商会成员无不低垂脑袋浑身发抖，将领们铁青着脸不知如何作答。室内的气氛如同遥远北方的雪山，呼出的热气都能瞬间冰冻起来。 见各位默不作声，安德鲁伯爵哀叹的坐回座位，闭目用手支撑着额头轻轻揉搓。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市政厅总领事劳迩德维子爵率先起身作出自我检讨，并呈交了一份工作事务单。其后坐在右手第一位的军统指挥官海姆贝恩子爵就“强征令”向安德鲁伯爵征询意见，随后发表自己的看法及作战计划。 见室内的气氛逐渐缓和，识相的贵族和商会成员开始围绕“强征令”发表各自的看法，由劳迩德维收集统括后，交由海姆贝恩及其麾下的军领们制定最终方案。 就在事项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坐在左手最后一排的男子却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甚至有些刺耳、张狂。 “抱歉抱歉！因为听到你们在商讨很有趣的东西，所以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起身向在场的各位行了一礼。 涅兹沃格，一位来自曼蒂婪北部边境的伯爵，其领土在遭受血族的不断侵蚀腐化下，被迫流离失所。于两年前被帕罗特陆地商运队成员搭救带回阿洛梅勒城。其出色的军事才能与政治手段而广为人知，是最年轻的伯爵之一。 “我并不是对伯爵的决定有所异议，而是看到他们极力演出的神情举止后，忍不住发笑出声。这是我的失态与无礼，我向您真诚的致歉。” 涅兹沃格走到末席处向安德鲁微微躬身，低垂脑袋以示歉意。权贵达人显然对他充满了敌意与不满，在得到伯爵的原谅后，他们开始指责揭发其在获封土地上的所作所为，妄图用“法律”将他打造成一名行迹卑劣、手段残忍的外来独裁者。 “如果有些人在最终实施时，并不打算交出兵权与权力，请问伯爵又该作何处置？”涅兹沃格并未理会他们，而是抛出一个极其敏感且爆炸的问题。 一旦被赋予了权与利，伴随而来的野心与患失感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膨胀。在不涉及利益方面时，一切的问题都能在谈判与笑容中进行，但如果涉及呢？ 就如涅兹沃格在获得安德鲁伯爵的认可与赞赏下，将西洛斯地区暂封给他，其后果导致很多的权贵怀恨在心，军中的将领也不服从管制。随后的各项改革措施也触及到了各贵族的利益，使其背后的政治斗争愈发强烈。身在斗争漩涡中的涅兹沃格很清楚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就算你身为伯爵之位，但你也不过是曼蒂婪地区的伯爵，少在我们的地区口出狂言！我等伯爵大人的兵卒手脚，为伯爵大人赴汤蹈火乃是我等的荣耀，休得他人诋毁沾污。”一名男爵神情激昂地指责涅兹沃格，对向的贵族则暗地里窃喜表示赞同。 眼看争论逐渐白热化，劳迩德维与海姆贝恩试图平稳局势，因为坐在首席的安德鲁伯爵额头上的血脉正不断的扩张。很多人会被安德鲁伯爵的温和外表所欺骗，或者说，安德鲁伯爵对待每一个人都很慈祥和善，因此他赋予贵族们极高的自治权。但这并不意味他软弱可欺，相反的、在见识过伯爵另一面的人之后，没有人愿意挑战他的底线，也没有人愿意去面对他的怒火。 “涅兹沃格伯爵，听你的语是有什么顾虑吗？”安德鲁伯爵亲切的问道，所有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涅兹沃格的身上。 “回伯爵，我认为即刻起就应收回各地方的兵权，确保作战的万无一失。”涅兹沃格坚定的说道，贵族们却炸了锅。 阿洛梅勒地区位于安萨息斯自治区的北方边境，在梅洛塞斯城尚未建成的时候，不仅要面对南部森林的异族袭击，还要面对东、西洛斯地区的海族侵袭。因此为了更好的统筹全局，除赐予贵族们封地外，还允许他们发展自己的军队，以抵御外袭。 “既然已经下达了强征令，想必各位会极力地配合我吧？”安德鲁伯爵和善的环视各位，但在亲信的眼中却尽显锋芒。 贵族及其亲随立马点头哈腰表示配合，商会成员则表示会大力支持，为其保障后勤供需。涅兹沃格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剑士。 “如果我们不愿意配合呢？”剑士心领神会地起身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但出乎涅兹沃格意料的是，在场的众人对于他的言行态度表现出的是惊恐与不安，首位的劳迩德维更是激动的站起身来想要制止他。 不知明细的贵族达人还在看笑话，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异常压抑的气氛，开始变得急躁、坐立难安。有人借着出门方便为由想要起身离开，但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法离开自己的座位，如同手术台上的小白鼠，在众人的目光下拼命挣扎。 名为罗特的剑士觉察到不祥的气息，试图做些什么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压力将他狠狠压倒在桌面，在一阵哀嚎与惊叹中伴随桌面的破碎而贴服在地。狂风呼啸着破窗而入，肆虐的在屋内奔袭，带动着精美窗帘将桌面上的文书以及贵族的稀疏头发吹得凌乱不堪，唯独安德鲁伯爵所处的位置不受任何影响。 前一秒还在窃笑的新进贵族，下一秒就被狂风摁压在桌面苦苦哀叫。事件的挑起者涅兹沃格也没好到哪里去，强撑着巨大压力，单膝跪倒在地，手臂搭在的桌面处也逐渐显露出裂痕。 “请稍等一下，安德鲁伯爵！！！——” 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涅兹沃格喊出了那句话，不知能否传达到他的耳中。但好在自己完全趴倒在地的那一刻，狂风停止了呼啸，肩上的巨大压力也消散而去。 “来人，将那个剑士拖出去！其余的人就回去准备好各自的事项，我会另行安排人来进行交接。” 还没等自己喘口气，就眼睁睁地看着卫兵将自己最优秀的部下给抬走，贵族们也在各自亲信的搀扶下踉跄地走出房屋。独剩自己和安德鲁、以及他身后的一位女士留在房间。 涅兹沃格试图站起身子，但右腿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使自己难以起身。在摸索半天后，试图借着桌子发力起身，但在用力的那一刻，受力的桌面彭裂开来，自身也随着落空即将摔倒在地。 令人惊讶的是，在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身体竟浮空并逐渐调整姿态，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椅子也随形来到了脚边。 看清安德鲁身后的女士后，涅兹沃格顿悟过来，那个有着精灵族外观的金发女人，其内在恐怕早已被替代成一个恐怖的怪物。这也是为什么安德鲁能够放任一些贵族的任意发展，即使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依然很大程度上赋予他们自治权，甚至是纵容。 没错，阿洛梅勒城的背后，除去安德鲁伯爵的为人处事与政治手段外，最为强大的后盾就是那位名为希特莉丝的女人。 涅兹沃格紧张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在安德鲁的旨意下坐了下来。沉默许久后，涅兹沃格向其说明自己的用意，以及在那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 (十二)祭心同城开学季 蛮元337年，为维护周边安全，安萨息斯自治区北部的阿洛梅勒城的领主安德鲁·阿洛梅勒德伯爵，在征集二十万兵力南下后，与居住在南方森林的猎狼族爆发冲突。在历经半年之久、伤亡八九万的斗争后，猎狼族选择与人类结盟，其所占据的三分之一土地也划归于阿洛梅勒地区。 同年，相邻地区的布洛纬塞领主希德·布洛韦恩伯爵平反了一场动乱。为庆祝彼此的胜利，于阿洛梅勒城展开盛大庆典，双方就周边等多方面问题达成共识。 为提高军队的整体实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双方就军队的建设与编制问题交换意见。在经过一周的商讨过后，最终得到的方案是成立一所学院，筛选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进行培育，对于天赋平庸的孩子则在武技等方面着重培养。 蛮元338年，在获得批准后，于梅洛塞斯城成立第一处冒险者组织，取名为“希灵冒险者协会”，费洛特担任第一任会长。作为独立于权贵之外的民间武装组织，以收取一定的报酬为他人提供服务，为大量的退伍军人与身怀特技的能人提供岗位，为城镇的建设与发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帮助。 蛮元339年，布洛纬塞的领主希德·布洛韦恩伯爵与阿洛梅勒的领主安德鲁·阿洛梅勒德伯爵正式签订契约，于阿洛梅勒城的南洛克特镇建立联合学院——蒂瓦拉德皇家学院。在耗时三年之久后，于蛮元342年建成。 建安一年九月份、天气阴、午时，安塞堡东部的餐厅。 在士兵享用完午餐离去后，时年十岁的皊正愁眉苦脸地收拾餐盘，而十二女仆团的其他成员正精神饱满地打扫卫生。 自来到这里生活后，绝大多数的工作都是由她们处理。为凸显自身的价值，或彰显男子汉的气质，皊主动地将劳力活揽了过来。每天早起劈柴烧火、搬运食材，饭前饭后扫地拖地、搬拿重物。下午的时间则独自一人去往西部的军营接受训练。 蒂瓦拉德皇家学院建成之后，为庆祝这一历史时刻，也为了展现全新的学院风采，计划于建安两年的一月份举办首届祭心同城开学季。届时由各军区及贵族推荐、选举人选与报名参赛的人选进行决斗，以个人赛以及团队赛的形式决出最终的获胜人选。 比赛的最终奖励也根据参与的赛事不同而有所不同，其中最为让人惊叹与垂涎欲滴的奖励是个人赛的最终奖励，获胜的人选能被赐予骑士的头衔，成为阿洛梅勒城的公主莉莉娅·阿洛梅勒德的贴身护卫，并赐封土地与10枚金币。而团队赛最终的获胜人选，能直接分配到为贵族成员所特设的班级里接受学习，并且在校期间的各项费用支出均由学院承担。 作为一名资质平庸且出身地位不明的皊来说，这种比赛本与自己无缘，但何曾想昨日的训练过后，军官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纳入了参赛人选，给出的理由是少年兵团的成员必须全数参加。 若是自己足够强大的话，或许参加那种比赛也不赖。但除去自己与莫迪外，少年兵团的其他成员均会魔法，并在实战演练中展现了超强实力。如果没有相对应的魔法与之对抗，单凭自身的技艺只会成为他人的活靶子。 就此问题，皊不下数次腆着脸找到军官想要退出比赛，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理由是有贵族亲自点名要他参与。艾尔西在知晓事情的原委后，也多次找到上级反映，想让皊退出这个比赛，但可惜的是就此问题上没有获得批准。 “杰西特团长让我托话给你，要是在个人赛或团队赛上碰上你的话，他会好好的让你感受火焰的炙热。” 在接受完训练返回军营宿舍休息的途中，皊被数名少年兵团的成员给包围。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与他们一同来到偏僻的角落，还没等说什么，就遭到他们的一顿殴打。临走时，为首的一名成员向他搁下这句话，也就成了皊不愿参加比赛的原因之一。 距离开学季还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而自己只能在下午的空闲时间里参与训练，并且每次的训练过后都会遭到他们的殴打与嘲笑。想到这里，浑身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端拿餐盘的手臂也变得乏力颤抖。 “好想逃！好想躲避！！！” 就在内心防线崩塌、手中的餐盘即将散落的那一刻，一双纤细温暖的手掌握住手背，共同撑起手中的餐盘使其稳固。淡雅宜人的香味从身后幽幽飘来，熟悉的气息让内心逐渐平缓安定。 “有些累了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你到一旁稍作休息。”爱理笑着接过手中的餐盘，身旁的静和萝姆立马拉着他向着摆满零食的餐桌走去。 在忙完各自的事务后，大伙都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一起品尝饭后甜点。热情洋溢的气氛再度将皊拉回到初来时的那副场景，曾无数次询问自我的那个答案或许就在眼前。 “比赛的事情不用担心，艾尔西妈妈全都告诉了我们。”静说道。 “对对！接下来不用去军营那边训练了，我们给你找来最好的导师进行培训。”萝姆生气地说道，开始怒骂起少年兵团的成员。 “好啦好啦，我们现在是要讨论比赛的有关事项，等爱理过来后我们再详细讨论。”莉娅笑着安抚萝姆。 大概五分钟后，爱理擦拭着手掌走了过来，随着她的落座，众人的目光齐聚在皊的身上。 “根据艾尔西妈妈的说法，此次的比赛本是凭个人的意愿报名参加，但海姆贝恩子爵为了确保比赛的观赏性与竞争性，遂将少年兵团列为我方比赛的首发队伍，也就是作为被挑战者登场。而皊也是他亲自点名要求参与比赛。” 莉娅说完后，环视在场的各位，见没人发言就继续说道。 “比赛的时间为一周，除去第一天的开幕仪式外，正式的比赛会有五天。据说开幕仪式的当天，莉莉娅·阿洛梅勒德公主也会出席现场......” “真的吗？我还从未见过孤塔上的公主，传言她所在的高塔上有不好的东西出现，这是真的吗？”缇雅兴奋的说道。 “我觉得还好吧，先前陪同莉姿大人打扫她的房间，也没有遇到她们所说的灵异事件，只是她的房间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玩偶，时间待久了会感到有些恐怖。”绫濑回忆道。 话题逐渐谈论到莉莉娅的身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不知晓她的存在，但没有哪一个人见过她的芳容。关于她的很多传闻，都是从侍奉于她的女仆口中流出，这也加大了人们对于莉莉娅公主的好奇。 “好啦好啦，我们今天的议题不是讨论莉莉娅公主的外貌与传言，而是发生在皊身上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莉娅无奈的拍了拍手，等到大伙安静后继续说道。 “比赛的第一天为个人赛，届时会有很多报名参赛的选手发起挑战，而作为首发队伍的少年兵团会与布洛纬塞地区的英勇少年团共同迎战。” “根据赛制，每方派出一名成员迎接挑战。若是挑战者取得胜利，则会获得晋升资格备战第三天的正式个人赛，若是战败的话，则会失去个人赛的资格，但依然能参与第二天的团队赛。作为被挑战者出战的成员，虽然战败不会影响后续的比赛参加，但在最终的评选上会遭受贵族的冷落与打压。” “每个人能同时报名个人赛与团队赛。若是个人赛败选，但在团队赛中取得成绩，就有机会参与复活赛。在复活赛中决出的成员，能够直接参与第五天的决战赛。只要参与到最后一天的比赛，哪怕没有取得最终胜利，也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待遇与奖励。”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皊的身上，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让他参与个人赛果然不太好吧！先不论兵团成员的实力，以皊现在的实力去迎接挑战不是让他去当炮灰吗？”上善首先站起身来反对，其他的成员也纷纷表示同意。 “现在问题就出在，哪怕艾尔西妈妈找上了希特莉丝大人，她也明确支持皊参与比赛，甚至为了让皊能够取得胜利，她将莫利纳尔老师也请了过来，将对皊进行为期一个月左右的培训，现在只看皊的意愿。”爱理深沉的说道，大伙听到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此刻的皊内心有无数的言语想向她们诉说，但他只是低垂着脑袋不断摇晃身体，竭尽地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来。 无数双温暖的手抚摸着皊，温柔细语的关切让皊再也无法忍受，泪水稀里哗啦的喷涌而出。一旁的静拿出手巾轻拭着泪水，萝姆更是直接从背后将皊紧紧的抱住。 “其实艾尔西妈妈也和我们商量了很久，个人赛的话我们帮不上忙，但我和静会与你一同参与第二天的团队赛，确保你能成功的进入决赛。”爱理也起身来到身旁安抚道。 这时一名老者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间，见大伙其乐融融，不免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 “哈哈，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如何给这小子做心里建设，看样子不用我出马了。”莫利纳尔笑着在莉娅的请示下坐到皊的对面。 “多的话我就不啰嗦，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我会根据你们三人的综合能力进行特定训练。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因为那将是一段艰苦难熬的时光。”莫利纳尔语重心长的望着皊，“尤其是你，如果你能坚持下来的话，这将对你的成长形成一个质的飞跃。” 皊双手抓紧衣角，紧张地摇晃起身体。在同伴的鼓舞下，他逐渐松开双手，向同伴们确认目光后，毅然决然的同意参与比赛，并势必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坚持到底。 “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那么训练将从后天正式开始，在这之前好好的放松一下吧。”莫利纳尔欢笑着抚摸胡子离开了房间。 深夜，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熟睡的鼻息声和鼾声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温暖适宜的屋内此刻如坐蒸拿房般让人有些焦躁难安。最终，皊忍受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 原本皊分配到这里后能继续居住在先前的豪华房间，但后面得知，那间房屋是贵族专属，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其次，女仆们所居住的房间离工作地点比较近，且每天都需要早起前往工作地点，于是皊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就选择与女仆们居住在一起，专门在靠近房门的位置铺设了一张床。 偌大的房间里，借助窗外的月光能看到各色的制服摆满了房屋，立在中央位置的桌面上还摆有睡前尚未吃完的甜点。皊望了望还在熟睡中的女孩，浅笑后，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物，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屋外，闪烁的灯火在高墙上来回游动，呼啸的寒风让人不禁抱紧身体。皊漫步在开阔的室外，城墙下的衣架上，尚未拿走的白色床单在风中起舞，伴随月色陪伴左右。 焦躁的内心在寒风的冷却下逐渐平静，缭乱的思绪也随着寒风逐渐飘散。高墙上不时传来人们的哈欠声，向着城堡望去，孤寂的黑夜依然有数个高楼房间亮着灯光。 “深夜里，还未入眠的人们都会做些什么呢？” 就在皊如此思考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洪亮的口号。为避免自己被发现，皊快速地跑回过道，倚靠在护栏上观望他们走上城墙。想来那是接替巡逻的士兵。 火光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的游走，最终消散在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四肢也在寒风的吹拂下变得僵冷，就在考虑是否回到房间睡觉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目光所及的过道上。 皊感到浑身一颤，一种道不名的恐惧笼罩心头。如见鬼般的直视那个身影不敢移目，唯恐他在闭眼的那一刻突袭闪现到自己的身前。 或许是看到自己如呆鸡般傻站着不动，那个身影缓缓迈开步伐朝着自己走来。一双赤红的双瞳在月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冷冽红光，渐渐显露的笑容如噬人的恶鬼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久不见了，最近过的还好吗？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寒风徐徐吹过的过道上，如镜像里走出的两名男孩正四目相对的望着彼此。无数个日夜，在遭受他人的欺辱霸凌，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处理伤口的时候，皊是多么希望那个神奇的“自己”能够帮自己解围，替自己教训那群盛气凌人的家伙。 自那一别之后，整整六年的时间不曾相会。曾几何时，皊都在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如果还活着，现在又身处何方？ 回想起这些年里所遭受的一切，皊攥紧双拳竭力的控制自己，低垂脑袋使泪水不会划过脸颊。眼前的男孩无声地将自己抱入怀中，温暖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时隔多年的相遇，时间在无声的哭泣与拥抱中缓缓流逝。那一夜，晚风格外的冷厉，高墙上的士兵哪怕喝醉了酒，在巡逻时也被吹得瑟瑟发抖。 两个孩子静静的坐在一起倾述心声，一同细数高挂在夜空中的繁星。寒风被不可视的屏障给阻挡，皊不再蜷缩着身体，他站起身来跑到夜空下，仰望着皓洁的月色脱去外衣，将银辉的光芒撒向大地。 男孩静静地望着皊在月下欢舞，在他的招呼下一同来到夜空下。此刻，他是如此的期望将这个美丽的世界献给她，与她一同在这个世界的中央翩翩起舞。 “明天我就要参与训练了，未来的日子恐怕很少有机会能像今天这般欣赏到如此美景吧！”见男孩沉默不语，皊走近抓起他的手掌。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总会让我回想起许多的美好记忆。未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变强，想一直这样的留在她们的身边。”皊欢笑的望向他，“你有什么打算呢？羽。” 那一刻，望着眼前的男孩，羽陷入深深的沉默。他牵起皊的手掌，在他的疑惑下发动了能力。 一股神奇的力量施加于全身，将无形的束缚给切断。漫天的绿色荧光朝着两人聚集而来，一只风精灵飞到皊的面前，在来回飞舞后，它轻笑地抱住皊的鼻尖，用脸庞触碰、摩擦，随后快速的飞进荧群里。 “跟随我们的脚步一同飞舞吧！” 脑海里传来精灵们的欢声笑语，跟随它们的步伐，身体竟神奇的飘浮起来，在精灵的护持下与羽一同飞行在夜空下。 宏伟的城堡尽收眼底，夜色下活动的人们如同蚂蚁般的渺小。不知羽想要将自己带向何方，但有那么一刻，好想挣脱他的手，独自一人在夜空下翱翔。 远处的高塔随着飞行而不断靠近，万丈的悬崖下，海浪激情澎湃地拍击礁石。一扇向外敞开的窗户出现在眼前，就当皊以为他们要直接飞进房屋的时候，在窗户前显现出一块透明的浮板。羽松开手直接飞进了房屋，身体一瞬间失去浮力快速下落，好在绿色的精灵承托起皊的身体让他缓缓落在了浮板上。 望着脚底的万丈深渊，皊不禁打起了寒颤，他试图缓慢地朝窗户挪去。正当想要呼唤羽的时候，只见他轻盈地来到床边，为熟睡中的金发女孩盖好被子。 宽阔的屋内只有中央位置排放的一张床，四周摆放着各式大小奇特的玩偶。涌现的短暂记忆里，仿佛自己经常来到这里，与那位公主欢快玩耍。 不知何时，自己已然来到了窗前，只需迈出步伐就能进到温暖的室内。就当皊正要如此做的时候，回过神时发现，那些玩偶正以诡异的姿态凝视自己，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仿佛看出皊的恐惧，羽在走向窗前的时候淡然地摆了摆手，那些玩偶才转移自己的视线，恢复到先前的平静模样。 “还记得我曾经向你说过的那些话吗？我们之中终有一人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现在抉择的时刻已然到来......”羽走到窗户旁眺望远方，“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回想来到这里生活时的一切，脚底的万丈深渊不再让人感到害怕。皊自己搀扶着窗沿跳进了室内，在羽的注视下走向了床边，一睹那数次出现在脑海中的熟睡身影。 “真美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莉莉娅公主吧！”在返回羽的身旁后，皊感叹道。 羽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介于两者的中间位置低垂着脑袋。在皊的目视下，羽有些焦躁地来回走动。平静的内心也因羽的举动而焦躁起来，于是皊上前抱住了他。 “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去面对。曾经的问题给出了曾经的答案，现在的我们依然能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你想守护在她的身旁，但因为我的存在而必须舍弃一方对吧？那就让我拼尽一切地站到她的身旁，夺下那场比赛的冠军！” 那一刻，心之枷锁被打开，在他们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两人的身心正悄然的融合在一起，独属于他们的契约已然签订。 相拥后，两人欢笑的望着彼此，倚靠在窗边聊起了闲话。在他们的细语下，莉莉娅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在床上来回翻动。 为不打扰莉莉娅的睡眠，在羽的提议下，两人决定在外散散心。 月色在乌云的遮盖下逐渐湮灭，两人漫步在夜空中，如巡世的神明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一尘不染。 微风轻拂着他们的脸颊，跟随月光的照耀，他们朝着城堡的禁区——安道尔的后花园走去。每一步，惊喜与恐慌的情绪刺激着大脑神经，透明的浮板在脚底不断显现、消失。银色的海面上，巨型生物如戏水的鱼儿不断地跃出涌入，还来不及看清它们的身影，就随着极速下落来到了地面。 静谧庄严的花园，在穿过绿意盎然的长廊后，一束银光照耀在由雪白大理石筑造而成的墓碑上，面向而开的鲜艳花朵像是衬托主人的美丽。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却有种刺骨的孤独让人想要逃离此地。 “这座花园是为莉莉娅公主的母亲所修建的，在她出生的那年，安道尔殿下不幸因病去世，在她的遗嘱下最终安葬于此。”羽走向墓碑深深的低下头。 那一刻，乌云散开，银色的月光再度撒向大地。花园里的花蕾全数面向墓碑绽放，寒风中弥漫着阵阵幽香。 皊不禁抚摸胸口，埋藏于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唤起。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摇曳的烛光将昏暗的房屋点亮，温柔慈祥的身影吹拂着手中的食物，然后将它送入口中。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温馨。想要守住、将记忆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想要努力看清他们的身影，永远的留在他们的身旁。如此想着的时候，泪水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一只手轻轻的落在肩膀，将脑海中的记忆驱散。皊如大梦初醒般的望着眼前的男孩，迟疑过后，也像他一样朝着墓碑深深的低头致敬，随后一同走出了花园。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乌云再度笼罩夜空，独留一束银光照耀在墓碑上。 在两人离开花园的那一刻，强烈的恶寒笼罩心头，还没等皊察觉这股来源的时候，身体就被羽用力地推了出去。视野里，他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击飞数米远。 “终于显露真身了。” 伴随身影的显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让皊倍感震惊。 “希......希特莉丝大人......” 金色的长发于风中飘渺，一双于暗影中闪耀冷冽红光的赤红之瞳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记忆里，缇雅曾说过那双眼睛是独属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怪物所有，每当它们的出现都将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离去。 “哦呀！？你是被他操控来到这里的吗，皊？”希特莉丝走出阴影，冰冷的望着他们。 回过神望向羽所处的方向时，剧烈的风压向着希特莉丝袭去，激起的尘埃让人看不清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忽然手臂被人抓起，不由分说地跑动起来。 “快跑！现在的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羽痛苦的说道。 趁着漫天的尘埃，羽试图发动能力飞离此地，就在他们二人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四周的空气变得格外凝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无形的重压就将他们压倒在地，漫天的尘埃也在顷刻间化为无形。 随着脚步的临近，羽怒吼着挣扎起身，鲜血不断地从口中喷涌而出。 「现界阻碍！！！」 随着能力的发动，施加在皊身上的重力被大大减轻。见此，皊挣扎地起身，不知所措地望向羽。 “还不快走！！！”皊怒吼道，“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等你逃出去之后，我们有缘还能再相遇的！” 望着他的背影，皊迟迟的没有回应。在羽的不断呵斥下，皊无奈的忍受剧痛朝着花园的方向跑去。 “呵，接下来就到我了。”羽冷笑道。 在解除能力后，羽快速地向后撤离，先前所处的位置迅速扭曲坍塌。正想化为虚影回到她的身旁时，只见缓缓走来的希特莉丝抬起了手，一根无形的锁链自脚底迅速缠绕全身，具现的那一刻将幻化的身形给牢牢锁住。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孩子为什么保留了自我，原来是你只吞噬了他的灵魂啊！”希特莉丝走到身前冷冷地注视羽。 那双赤红的双瞳布满了恐惧与不甘，像是曾经被自己狠狠踹在脚下的皊。有那么一瞬间，希特莉丝产生了犹豫，她一直担忧的怪物会是如此弱小纯善的同类吗？但当看到那双赤瞳时，她不得不做出决定，作为阿洛梅勒城的守护者，她不允许放任任何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一脚重重地踹在羽的腹部，将他击飞数米远，望着他痛苦地蜷缩在一起。片刻后，又走上前去朝着他的腹部狠狠来上一脚，如此往复，哪怕他口吐鲜血。 另一边，竭力穿过长廊来到墓碑前的皊，因疲惫跪倒在地，身体控制不住地猛烈喘息。不知为何，全身有种钻心的剧痛，空洞的内心正不断破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逝，一种灵魂被撕碎的恐惧弥漫心头。 急促的呼吸使得一切变得格外清晰，魔幻的世界再次显现在眼前。海量的声音随着风的呼啸传入耳中，剧烈的疼痛与嘈杂的声音折磨着皊，使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嘶吼。 在意识即将撕裂的那一刻，皊虔诚地祈祷他人的相助，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愿看到孤塔上的女孩如自己被孤立时的一人生活。 银光撒向花园，休眠的花蕾再度绽放。在意识即将堕入黑暗的时刻，一股温暖的絮风平定了脑海中的杂音，身体的剧痛也被暂时压制。 皊平躺在地、大口喘息，在望向墓碑的时候，一道闪耀的光影一闪而过。他在内心默默感谢它的帮助，随后爬起身子向着远方的声音跑去。 “请你救救他吧！他是我唯一的伙伴！！！” 此刻，皊有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哪怕崩裂的伤口让人疼痛难耐，他也要奋不顾身地回到他的身旁。因为那些嘈杂的声音里，一名极其重要的女孩正寻求他的帮助。 一群似曾相识的玩偶正疯狂的袭击希特莉丝，在它们的身后，一个被束缚的男孩正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皊惊恐地朝他跑去，却踉跄的摔倒在地，裤腿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或是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希特莉丝不再手软，一股无形的威压以她为中心迅速释放，作用下的玩偶瞬间化为尘土。在皊的视野里，无数的元素在能力作用下无法聚集，仿佛一切都控制在她的手中。 没有玩偶的阻挠，希特莉丝不慌不忙地朝着羽走去，她的手中流窜着一股无形之物，数秒后幻化成一把银晃晃的利刃。 不言而喻的恐惧让皊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但她置若罔闻地走到羽的身前。在刺出利刃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的延缓，曾经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与他一同相处的回忆不断浮现闪过。 “要失去一切了吗？” “我...究竟为何而生？” 当再度思考这个问题时，十二女仆团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随后而至的是羽牵着公主的手来到跟前。在他们的身影逐渐飘散的那一刻，心中萌生出的强烈心愿呼唤着远方。 “没错，我想守护住他们！！！” 在利刃即将刺入的时刻，回应心愿而至的海风狂啸着奔袭希特莉丝，即使她调整姿态展开防御，手中的利刃也被巨大风压给击落，身体也被击退数米远。 “嚯哦？网开一面放你逃离，为何又回到了这里？要知道未经允许擅闯此地，是会被直接处死的哟！”希特莉丝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冷冷回应。 只见皊缠绕着绿色精灵阻挡在羽的身前，眼神里充满了坚韧与不屈。 “是我提议让他带我来到这里的，要处置的话就由我来接受处罚，还请您放他一条生路。”皊淡笑的回望羽，“因为他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听到这里，希特莉丝缓缓闭上了眼，森然可怖的杀气随着目光席卷全场，就连精灵们也在这股杀意下四散而去。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现在、马上，立刻离开那里！！！” 双腿因强烈的恐惧而瘫跪在地，不屈的意志却顽强的支撑身体，使皊能保持最低限度地直视她的身影。风之精灵在心愿的驱使下，缓缓向着羽的身下聚集，试图将他带离此地。 视线随着一股凌冽的飓风而飞向天空，在与希特莉丝那冰冷的目光对视后，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意识也陷入了混浊。 “伟大的天灵啊，为您献上至善至纯的童子之身，期许您降下天迹，以子之身降临于世，护佑我女儿免受世人之疾苦。”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六名头戴兜帽的魔法师正咏唱魔法，蔚蓝闪耀的魔法阵中央躺着一个男孩。有着金色头发、穿着华丽的男人正激情的歌颂，将他手中的液体倒向脚底。 随着红色液体的不断滴入，耀眼的光芒将魔法阵中的男孩给吞没，借此机会，立于世界之外的皊得以看清他们的所有面容。 在男孩缓缓落向地面的时刻，安德鲁·阿洛梅勒德神情激昂地上前将他接住，身后的希特莉丝抬手准备随时发动进攻，而一旁的莫利纳尔赶忙上前查看男孩的情况。 没错，自己不过是他人施展魔法时的牺牲品，那些记忆不过是填充内心的虚妄之物。 原来，自己所追寻的答案，是如此的荒谬可笑！！！ 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地，希特莉丝已然走过他的身旁，再度举起利刃向着羽刺去。想要冲上前去挡下她的攻击，无奈的是身体不听使唤，意识也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变得麻木。 “一切都结束了......也罢，至少死去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 闭眼的那一刻，蓦然来到一处温馨的房屋。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的烛火立于桌子中央，一旁的女性正吹着手中的食物，示意自己张嘴。相向的男性在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愁容的面颊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一勺接着一勺，在感到腹部饱满后，伸出小小的手推开勺中的食物。女人并没有生气，而是诉说着什么，在她的言语下，乖巧地吃掉最后一勺食物。 男人欣慰的起身离开，一旁的女人也放下手中的碗勺。她起身面向自己，苍老的脸颊上展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将自己紧紧地抱入怀中，又松开双手端详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波尔，远方的舅舅明早会过来接你，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会和他一起生活......” “父母有些事情要离开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身前的女性泣不成声，双手遮掩着脸部，男人看到后立马来到身旁安抚着她。 裂缝迅速的蔓延四周，世界变得支离破碎，周遭的一切开始幻化消散，意识也随着身影逐渐堕入黑暗。望着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身体如坠入水中般的挣扎呐喊。在黑暗即将侵蚀一切的时候，女性垂下了手，望着黑暗中的男孩淡然笑道。 “我的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道凌冽的飓风将希特莉丝手中的利刃给击落，紧随而至的风刃狂啸的向她袭去，激起的尘埃弥漫四周。 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雷鼓般的心跳充盈双耳，意识恍惚不清，双腿难以支撑的颤抖发软。风之精灵环绕着全身，在它们的帮扶下缓缓向着羽走去。 “真的有必要吗？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随着希特莉丝的挥臂，漫天的灰尘再度消散。她舔舐着手腕上的伤口，目视着皊一步一瘸的走向羽。 “即使你现在来到他的身旁，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的生命也已步入倒计时。要是乖乖躺下的话，我些许还能救你。”希特莉丝冷冷的说道。 在皊的周围，那些缠绕的风之精灵在汲取生命力后，变得狂躁且极具攻击性，希特莉丝的一举一动都会换来它们的疯狂反击。 人类是种很弱小的生物，但顽强的意志使它们在乱世争斗中占有一席之地。强烈的心愿使它们不断探索、改造世界，最终在精灵族的帮助下建立起自己的国度，也在它们的帮助下学会了魔法。 再强大的种族，其族人也有强弱之分，人类也因各种因素而导致自身实力悬殊。在漫长的岁月里，希特莉丝见证过太多的庸者在探索魔法的道路上被拒之门外，也见证过太多的骄子最终惨死于自己的魔法中。但无论如何，最值得敬佩的是，那些为了他人而不惜牺牲自己的人，其生命最后点亮的炙热之火总会让人着迷。 羽身上的锁链逐渐消散，在精灵的帮扶下他艰苦地坐起身子望向皊，像是共赴生死的兄弟，两人都淡然地望向彼此露出笑容。 随着两人的身体逐渐散发光芒，希特莉丝惊恐的发动能力试图阻止，但被狂躁的风之精灵给阻碍。只见羽的身形逐渐幻化为一把漆黑长矛，被皊紧紧地握在手中。 “其实我知道的，伯爵大人渴望的并不是我，而是羽吧！如果终有一死，那我宁愿牺牲自己来换取他的重生。” 在希特莉丝的眼中，皊生命的最后一刻，笑着将那把漆黑长矛直直的刺向心脏，随后倒在了血泊中。狂躁的风之精灵也在那一刻消散不见。 “结束了吗......”希特莉丝落寞的走向皊。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疲惫占据希特莉丝的全身，此刻她好想平躺在松软的座椅上好好休息。不知这是第几个命丧自己手中的孩子，第128个吗？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曾几何时，希特莉丝幻想着回到曾经的生活里，在艾莉芙莉娅国王的治理下，人类与各种族之间和睦相处，社会繁荣昌盛。那时的自己还不过是一缕漂泊的形体，直到她找上自己，将其带到人类的社会后，才以人类的形态降临于世。 “人类是极具想象力、创造力的一个群体，它们能给世界增添无尽的亮丽光彩，与它们的生活接触中，你会慢慢的爱上它们，所以希望借用你的力量去好好的保护它们。” 远古的誓言回荡耳边，自己是否完成了一切？ 时境过迁，人类的世界几经波折，曾经的米勒嘉尔德王国早已不复存在，坐在王座上的龙女只会欣赏舞台，期望战火点燃世界。作为莅临阿洛梅勒地区的守护者，在与安德鲁·阿洛梅勒德联手治理下，这里成为了人类口中的最后净土。即使如此，边境地区依然遭受外来势力的入侵，源源不断的难民也加剧领土内的各项纷争。 本因守护人类的自己，却因一个承诺而将大量的孩子推向深渊，自己也成了他们的刽子手。如今的自己后悔吗？又该制止安德鲁的计划吗？现如今又该如何向孩子们解释他的离去呢？ 希特莉丝蹲下身子，将血泊中的皊平躺在地，未曾想他在赴死时还带着笑容。沉思后，希特莉丝轻抚着他的额头，起身向着后方走去。 “羽，我的心愿就交由你来完成了！” 一瞬间，耀眼的光芒自血泊中绽放，银月撕去身上的黑衣，海风激起层层巨浪。一个男孩在月光的照耀下轻盈地行走空中，在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来到地面。 “你在哭泣吗？”希特莉丝冷冷说道。 男孩听闻后，伸出手触摸脸颊，沉默的望着手指上的泪水。一道凄厉的风刃从男孩的背后呼啸而来，与此同时另一道风刃迅速从男孩的身后呼啸而出，化解了突如而来的攻击。 炽热的火光聚集在希特莉丝的身旁，化为烈焰向着男孩袭去。男孩只是默默的望着手掌，无数的蓝色精灵聚集在身前，化为一道水壁阻挡烈焰。剧烈的水蒸气蔓延全场，无数的水滴如雨水般洒落在地，又迅速的化为蒸汽飘向天空。 「施能重压！！！」 在确认魔法无法伤及男孩后，希特莉丝转换战略发动了能力。只见男孩所处的上空，一股强加的意志正修改世界的规则，以半径十米的范围降下恐怖的重力。所及范围之内，就连空气也变得扭曲，元素洪流也受到阻碍。 「现界阻碍！！！」 一瞬之间，男孩也发动了能力，黝黑的头发也在顷刻间变得雪白。一面无形的结界化成屏障承受着重力，未受其影响的范围内，元素精灵正不断汇聚一起，形成的能量球又在不断压缩。 希特莉丝见此，对其施加更为强烈的意志。所处范围内的地面崩碎塌陷，男孩的双腿也在不断弯曲颤抖。眼看快要屈服之时，一股冷意让希特莉丝不得不终止能力的发动，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一个身影给击飞。能量球也在脱离重力的控制下径直向希特莉丝袭去。 剧烈的冲击波掀起层层巨浪，灯火也在夜空下不断亮起。还没看清爆炸中心的情况，凌冽的飓风伴随强力的踢击狠狠击打在男孩的面部。在身体被击飞出去的那一刻，手臂被人抓住拉回，一记顶膝将男孩击溃在地。 “为什么要使用自己的本源力量？难道不是和他完美融合了？” 希特莉丝冰冷的望着眼前的男孩，鲜血正不断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意志体，作为源于生命最为强烈的意志所凝聚而成的能量体，诞生于同一世界、不同维度空间的异域世界。不同于意识体，意志体要想来到现实世界，除去交错时空的出现外，唯有以生命为载体降临于世。 所谓本源力量，即意志体诞生之时所凝聚的能量大小，化为拟态时所独有的特征为赤瞳白发。当以生命为载体降临于世后，作为生命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意志体的力量来源，并且施展能力时不再单纯以自身的本源力量为消耗。 “这是我挚友的身体，我只不过是借用罢了，咳咳——”男孩痛苦的捂住嘴巴。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希特莉丝淡淡说道，冷冽的赤瞳逐渐变为柔和的蓝色眼睛。 自波尔被带到这里进行降临仪式后，与先前孩子们的最大区别，就是除去记忆外，竟能像常人般的正常生活。但从长久的观察来看，他像是失去灵魂的躯体，无论遭受怎样的伤害和屈辱，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加之仪式失败后，从服侍莉莉娅的女仆传来的讯息得知，出现在莉莉娅身旁的那名“伙伴”或许就是波尔的灵魂。 如果分析正确的话，那么希特莉丝的目的就是确认它的真实身份，毕竟要想彻底的消灭意志体，就得从根源上阻断意志体的力量来源。 “目的吗......” 没等说完，男孩就晕厥过去，雪白的发色也褪变为先前的黑发。熟悉的皊再度躺在了眼前，正当伸手想要触摸他时，大地之力形成的漩涡将他迅速吞入地底。 希特莉丝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望向身后的高塔，仿佛那里有人正在咒骂自己。 “终于得到解脱了吗？薇妮·温蒂妮。”一道闪光的身影出现在背后。 很久没听到那个真名被唤起，也或许是自己不用再当那个刽子手，希特莉丝有些激动的回应身影。 “啊～不用再对那些孩子下手了！”希特莉丝恭敬地向身影行礼，“许久未见了，安道尔殿下。” “哈哈，确实许久未见了。安德鲁最近怎么样，都不见他来看过我......”那张若隐若现，美若天仙的脸庞略带一丝生气。 “伯爵最近忙于工作，稍有时间的话我会提醒他来到后花园里散散步。”希特莉丝微笑道。 “哈哈，那可太好了！”安道尔欢笑着，“看样子莉莉娅找到了一个好伙伴，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未来对于你而言也会减轻不少的压力吧！” 两人一同望向高塔，月色下，亮起灯火的房间不再显得那么孤寂冷清。 “但愿如此吧！”希特莉丝仰望星空，静待着近卫军将周围给包围起来，而一旁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十三)失与重归 “死亡从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皊猛然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高空中飘散的雪花，在快要落入手中之时就已消散。身下的平静水面，因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激起涟漪。 皊缓缓起身，环视四周，向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走去。靠近时才发现，原来是羽站在那里眺望远方。 “终于醒了吗？”羽淡淡道，转身看向皊。 “这是哪里？”皊思索片刻，触摸胸口，“难道我们都已死去......” 零碎的记忆涌上心头，心情也随之沉重。但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轻拍着肩膀示意皊向着高空望去。 女孩们的脸庞浮现在空中，眼神里满是担忧，或许太过遥远，无法听清她们口中的言语。但皊此刻只想快快苏醒，一切如故地回到她们身边，不让她们担忧。 “皊，马上就能回到她们的身旁，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但在那之前，我会将自己的力量寄付与你，在夺取你一半的生命同时，同等的归还属于你的另一半。”说完，羽伸手握拳，轻触在皊的胸口。 空洞的内心，有一股温暖的记忆缓缓注入其中，桌前的身影也愈发清晰。在快要看清两人的面孔时，一切戛然而止，随后而至的女仆团成员将皊带离了房屋。 “努力的变强吧！只有当自己足够强大之时，才能守护所珍视的一切。作为我的心愿，莉莉娅公主就拜托你照顾了。”羽伸出手，静待着皊的回答。 在迟疑过后，皊爽朗地握住他的手，走到跟前将他抱住，一种不言而喻的离别弥漫心头。放手后，在羽的目视下，身体向着高空缓缓飞去，意识也被耀眼的光芒所侵占。 平缓而略显颠簸的路面，使脑袋在摇晃中磕碰到物体。神经还未传递额头上的疼痛，温暖的手掌就已轻抚在那里。 在细语的呼唤下，如破茧重生的蝴蝶，在冲破桎梏的束缚下，皊缓缓睁开了眼。 “醒啦！他终于醒过来啦！！！” 女孩的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马车也在她们的集体移动下险些侧翻。 “爱理...姐姐，我这是怎么啦？”望着眼前的面孔，皊细语问道。 清晨的时候，希特莉丝敲响了房门，还没等接应的莉娅回过神，就将浑身是血的皊交到她的手中，随后离去。 在听闻莉娅的呼喊后，大伙着急忙慌的找来莫利纳尔，在一番检查后，却没有发现一处伤口，只是处在深度睡眠之中。 恰逢今日是出行采购的日子，而皊作为即将参赛且要训练的人员，在莫利纳尔离开的时候，嘱咐要带他去购买一套合身的装备。于是在车夫的一再催促下，大伙将他的全身给清洗后，就换上衣物带上了马车。 只见爱理默不作声，紧咬着粉润嘴唇将脸颊偏向一旁。在大伙的寒嘘问暖下，皊缓缓坐起身子，记忆如浆糊般的粘稠。在缇雅的诉说下，才慢慢回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是吗？”皊淡淡说道，用手轻触着胸口。 马车缓缓停下，在车夫的告知下，坐在车门前的静率先下车，其余的人也紧随其后。皊静静的坐在爱理的身旁，见二人丝毫未动，萝姆又返回车里将皊带下了车。 明媚的阳光下，微风拂起女孩们的裙摆。向着空中望去，骑着扫帚的魔法使正穿梭于建筑群之上。人流如织的街头，各色人群穿梭其中，身披铠甲的士兵有序地在各个路口巡逻。 “今天我的这身打扮怎么样？”萝姆期望地走到皊的身前，脸颊上泛着红晕。 回过神时发现，大伙今天都换上了靓丽服饰，去掉了头巾，飘柔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如十二仙女下凡般的美丽。 “很...很漂亮......”皊害羞的偏移视线，用手挠了挠头。 听闻后，萝姆开心的将皊紧紧抱住，胸部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皊的内心怦怦直跳，脸颊也变得火热起来。在奈川的招呼下，萝姆高兴的牵起皊的手走向她们所处的铁匠铺。 琳琅满目的武器摆满了柜台与墙壁，精美细致的铠甲让人目不转睛。在与店家进行交谈后，就跟随员工的步伐一同来到后方的工作间。 滚烫的熔炉喷射着火焰，将锅炉里的铁矿石融化成铁水，经过一系列的处理后，将铁水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再在冷却后将剑胚进行锤炼锻造。 在员工的指引下，皊等一行人见到了这座城的锻造大师费洛里德，也就是铁匠铺的主人。只见他听闻员工的传言后，一脸不屑地走了过来。 “我想我没有听错吧，要为这个毛头小子量身锻造武器？”费洛里德发出粗犷的嘲讽。 “是的，费洛里德大人。因这个孩子在不久后就要作为选手进入比赛，而希特莉丝大人与莫利纳尔大人迫切的希望他能取得最终胜利，因此委托我们带他来见您。”莉娅恭敬的解释道。 费洛里德只是淡然的猛吸一口烟，然后将烟斗里的灰尘给清除掉，随后在众人的面前将皊的衣角狠狠拽起。 “费洛里德大人，您这是做什么？”上善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其他的成员也戒备着，随时准备上前营救。就在萝姆按耐不住准备上前的时候，莉娅出手制止了她们。 “哼！要想使用我所锻造的武器，就先证明你有那个实力。”费洛里德冷冷道，手臂上的青筋正不断鼓动。 在武者的世界里，手持兵刃的那一刻，便是决心所向之处。是将利刃对向侵袭而来的敌人，还是指向所要守护的国家与人民？这本不是锻造师所要关心的事情，但费洛里德却不这么想。 当人的内心十分渴望一件事物的时候，眼神里所流露出的情感最为真切，而费洛里德能透过他人的眼睛来了解其内心的真实世界，从而判断手中的武器是否值得托付。 随着手腕的不断加力，被拎在空中的皊愈发挣扎，窒息所带来的恐惧也逐渐笼罩心头。望着眼前这个大叔所展露出的不屑神情，皊有些愤恨地用手试图摆脱他，但力量上的差距与窒息所带来的无力感使得皊只能怒视着他。 “呵，可惜你不配拥有。”费洛里德遗憾的说道。 就在松手的那一刻，皊用力的抓住手腕，在徐风的帮扶下缓缓落到地面。在场的人都大为震惊，费洛里德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提起兴致。 “小子，要过两招吗？如果能接下我的所有攻击，我就承认你的实力。”费洛里德解下工作服，露出雄健的身躯。 在员工的示意下，女孩们退到了安全区域，其他人员也停下工作投入观战。莉娅却在这时想要叫停比试，因为她很清楚费洛里德的身手，作为曾经的护卫队统领，即使退居多年不再出手，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放心吧，我会挑战成功的。”皊说完，摆好架势迎了上去。 费洛里德爽朗的大笑一声，随后猛然出拳向着皊袭去。速度之快，气势之凶猛，让皊来不及反应就已临近面门。好在风之精灵及时的偏转身体，才使得皊躲过这惊险的一击。 “嚯哦？风之眷顾者吗，有意思！！！” 费洛里德赞赏后，一记劈腿气势山洪，震得地面灰尘四起。在皊巧妙的躲避后，一记肘击紧随而至。来不及站稳脚步，皊被迫举起双臂护住头部，在遭受强烈的冲击后身体顺势被击飞出去。 女孩们惊恐地想要上前查看伤势，但被一旁的员工给制止。只见皊踉跄地站起身子，双臂颤抖不止，额头上流下的血液划入眼中。 “就目前而言，同龄人里、在遭受那一击后还能站起来的就你一人。还要继续吗？”费洛里德露出赞赏的笑容。 想要擦去眼中的血液，却因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抖而就此作罢。剧烈的疼痛使得意识变得恍惚，身体有些摇晃的倚靠在墙壁。在思索是否继续之时，内心深处浮现的身影，将意识与感知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还能行！！！”皊坚决的说道，调整好姿态迎接战斗。 费洛里德大笑起来，扭动着身躯，发出“咔吃咔吃”的声响。在确认无误后，瞬时爆发的力量使身躯如箭矢般直冲而去，如闪现般来到身前，调整力量后发动攻击，想借此一击将其打倒。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男孩竟预判到自己的想法，在来到身旁时就已作出反应回避了攻击。 “巧合吗？”费洛里德感到疑惑，随后展开更为迅捷的攻击。 在场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很难相信一个十岁的男孩在面对久经沙场的战士时，能完美躲避他的数次攻击。几番交手后，内心的诧异伴随皊的目光迎刃而解，费洛里德也不再手下留情，想借此试探一下他的真实实力。 一记瞬步快速拉近距离，在其向后退去之时，出掌锁其喉。避之，鞭拳挥击头部。见其俯身躲其臂，遂至顶膝攻其身。 见状，皊来不及用手臂格挡，在萌生想要保护身躯的那一刻，无形的屏障自胸部展开，将费洛里德的攻击给阻挡，但身躯被强大的冲击力给顶飞至墙壁。 费洛里德阴沉的看着皊在剧烈咳嗽，膝盖处传来的麻木感让人有种顶膝到铁板的错觉。在目视到皊拒绝女孩们的关心后，费洛里德不禁的大笑起来。 “很好！我欣赏你的勇气，若是你能接下我的一招，我就同意亲自为你打造武器，甚至能送上一套专属于你的护甲。” 在场的员工无不感到震惊，因为截至目前为止，费洛里德只为三人打造过专属武器与护甲，未曾对皇室以外的人群做过。这无疑增强了员工对这个男孩的好奇与期待。 听闻后，皊踉跄的站稳身体，在众人的目光下，颤巍地用手拂去脸颊上的血液与嘴角的口水。活动完身体，调整好姿态后，走到费洛里德的身前。 “不错的眼神，我承认你作为战士所拥有的资质，但接下来的攻击可能会伤及性命，放弃的话也未曾不是一种选择。”费洛里德活动着身体。 萝姆挣脱同伴们的束缚来到两者之间，将皊紧紧抱住、劝说他放弃尝试，身后赶来的上善与缇雅也试图劝说。 “大伙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作为男孩子，我不能一辈子躲在他人的身后，况且我还想要保护你们呢！” 皊微笑的环视各位，松开萝姆的双手，直面费洛里德。一旁的缇雅在与皊对视后，惊恐的望向身后的同伴，她们却一同摇了摇头。 在莉娅的劝导下，萝姆等人退回了安全地带，费洛里德也蓄势待发。所有人的内心都提到嗓子眼，想要遮蔽双眼，又唯恐错过这场悬乎的比试。 只见费洛里德的身影虚化消失，一股强劲的气流席卷全场。在举臂阻挡气流的时刻，费洛里德已然来到身前，一击重拳向着腹部挥去。 清脆的声音回响整个工作间，在众人的惊愕下，皊只是后退数米，双臂抱腹猛烈咳嗽。而费洛里德黑着脸直视男孩，挥击的拳面正不断渗血。 女孩们立即上前查看伤势，费洛里德也在员工的提醒下注意到伤势，随后简单地接过绷带将其处理。 “很好！你通过了比试，我会如约地为你打造装备，但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完成。”费洛里德耸了耸肩，向大伙展示了受伤的手腕。 在后续伤势的检查及各项身体数值的测量后，莉娅一行人告离了铁匠铺，乘坐马车向着商业街驶去。 “能得到那个女人欣赏的人，果真非等闲之辈啊！”费洛里德点燃烟斗，猛然吸上一口，随后望着手腕徐徐吐出烟气。 马车里，女孩们正热烈讨论那场精彩的比试，无不为皊的英勇表现而感到自豪。萝姆更是直接搂住皊的臂膀，紧紧靠在身旁，眼神里充满了仰慕之情。 与她们截然相反的是，皊此时忍受着阵痛，努力摆出笑容迎合大家。在中途的比试中，皊借用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力量，才在最终取得胜利。但意想不到的是，费洛里德的攻击过于强势，仅能依靠能力将实质性的攻击给阻挡，但由此产生的冲击力依然作用于身体。 “那个、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缇雅不安的站起身子，大伙也不再说闹，一同注视着她。 “你，还是皊吗？”缇雅小心的问道。 一瞬间，车内如死寂般的宁静，独有车轮转动时发出的声响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皊不知所以的环视四周，而女孩们也有意闪躲他的目光，独有爱理、静以及萝姆担忧的看着自己。 “据《莱恩·斯特的魔法日记》记载，于蛮元622年间，位于中部地区的瑞德拉斯王国出现大量超乎寻常的人员，他们在不依靠元素力的情形下，就能展现非同寻常的力量，甚至能扭转世界的法则。” “但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代价，就是每一个使用过的人最终都会丧失性命，或沦落为一个十恶不作的魔鬼！”缇雅顿了顿，咽下一口口水。 “不论那些人的最终结局，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些人在接触那股力量后，双目都会变得血红。即使有些人褪变为先前的瞳色，但在使用那股力量时依然会转变成血色之瞳。因此，那股力量也被称为恶魔之力。” 听闻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远离皊。在手足无措之时，萝姆直接暴起与缇雅争论起来，场面瞬间失控。 此刻的皊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不敢目视她们。爱理无言的递过一面镜子，镜像中的自己也不禁让皊感到心头一惊。只见自己的一只眼睛变得赤红，一黑一红的双眼让人极度不适。 “不要再吵啦！萝姆。听缇雅把话说完。” 在莉娅的严肃制止下，萝姆乖巧地回到座位，扭捏着身体最终坐到皊的一旁。 “在莱恩·斯特的后续研究调查中发现，那股力量来源于生命的本心。举例来说，当人类的渴望与想象作用于世界之时，会在所不见的另一世界凝聚成一股能量体，称为‘意识体’。” “早在米勒嘉尔德王国建立之初，各地区就有许多关于‘意识体’的记载。它们无法直接影响到现实世界，只能通过获取肉体的方式予以存活。它们会以赋予特殊能力的方式来诱惑人们签订契约，在完成契约或蛊惑签订者支付更多的代价后，泯灭心智、占据其身。” “如果被占据身体，会有什么后果吗？”上善小心的问道。 每个人都迫切的知晓答案，在众人的注视下，缇雅思索许久，继续道。 “根据我所阅读的《精灵万事汇》中的描述，曾经横行世界，险些覆灭多种族的魔神，其背后就有意识体的身影。而被精灵族联合驱逐出这片土地的恶鬼，就是人类丧失心智后的躯体所演变而来。” 马车缓缓停下，在一遍遍的招呼下，见没人回应，车夫就为她们打开车门。只见每个人都阴沉着脸，回过神后，大伙有些失措地跑下车。莉娅回过头望向车内的四人，随后叹了口气将徘徊不定的萝姆给牵下车。 光滑大理石所堆砌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其中不乏有着野兽外貌的类人族行走在街道。莉娅等人去往集市购买生活用品，而皊漫不经心地跟随在爱理与静的身后。 被费洛里德所击中的双臂还隐隐颤抖，抑制的咳嗽也变得愈加强烈，直到一股热流直抵咽喉，用手捂住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早已恶化，鲜血已经伴随咳嗽喷涌而出。 “身体有些不适吗？从刚开始就一直不停的咳嗽......”爱理担忧的停下脚步。 皊赶忙低下头，将沾染血液的手掌背到身后，用另一只向着爱理摆了摆手。 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街道一家商铺里飘至而来的肉香吸引了注意，于是在见到皊的表态后，兴奋的拉起爱理的手向着店铺走去。 “恐怕不能一同回去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皊暗自感伤道。听闻缇雅的话语后，皊很难相信与自己有着相同外貌的羽会夺走自己的心智。依稀记得那个夜晚，自己亲手了解在羽的身前，将自己的心愿托付于他，但如今的自己却还活着。 身体不由得疼到抽搐，咳嗽也愈加的激烈，鲜血不断的涌出滴落在地。一旁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不少的人上前询问身体状况，想要将他带去教堂接受治疗。但想到自己要变成恶鬼时的模样，皊捂住口鼻、冲破人群的围观，向着建筑群中的间隙跑去。 “皊，我们买了香喷喷的烤肉，来尝一尝吧！”爱理欢笑地举起手中的肉串。 人群正望向一旁议论着什么，而皊先前所处的位置滴有血液。刹那间，静将手中的食物全数递给爱理，向着人们所指的位置跑去。爱理则惊慌的向着人群打听下落，抱着手中的食物不知所措。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泪水止不住的划过脸颊。在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间隙后，最终迎面撞上一扇打开的房门，从中走出的男子在查看完自己的伤势后，阴笑地将皊给迷晕。 “运气真好，没想到这个地区竟然能遇上恶魔人。” “是啊是啊，要是将他带回曼蒂婪自治区，卖给那里的黑市，我们定能赚上一笔，就不用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了。” 恍惚的意识里，听到两人在商讨着什么。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被人装入袋中、背在身后缓缓行走，好在四肢没被束缚。 在了解所处的情况后，皊试图踹蹬袋子，使其背负的人失去重心，从而摔倒在地，自己再从袋口挣脱逃离。 只见昏暗狭小的过道里，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地行走。突然，身后的布袋猛地一蹿，将身后的男子给踹倒在地，背着布袋的男子也顺势狠狠地摔倒在地。 “你这个笨蛋！！！难道将他装入袋中的时候没有束缚四肢？？？”身后的男子大为震惊。 “我的错！我的错！”身前的男子立马道歉。 “当时我正好开门出去，他就着急忙慌的撞了上来。我害怕身后有追兵，就将他迷晕后装入了袋子，随后就喊你过来帮忙了。” 只见躺在两人中间的布袋如蛆虫般扭动，若不是用麻绳将袋口系紧，恐怕袋中的猎物早已挣脱。 男子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在听到男孩的叫唤后，他疯狂朝着袋子大脚抡去，嘴里骂骂咧咧，直到袋子不再蠕动，他才疲惫地活动身体，与另一名男子将袋子拧起。 “你确定他是恶魔人？也就踹了几脚，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死了啊！”身后的男子抱怨到。 “不至于吧？按照悬赏令上的描述，恶魔人都有着血红双眼，身负特异能力。但......说实话，我抓住他的时候，只见到一只眼睛是血红的。”身前的男子回应道。 一瞬间，身后的男子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带着惊愕与愤怒。 “你这个混蛋，要是抓错人了该怎么办！！！你就不会核实好了再下手吗？？？”身后的男子暴跳如雷，“唉、我说你啊！赶紧将他放下查看！！！” 三步并成两步，在男子打开铁门后，两人将袋中的男孩丢入牢笼，随后关上铁门，站在一旁观看男孩的反应。 过去数十分钟后，依然不见男孩活动身体，于是两人相视后打开牢笼，小心的靠近。 只见男孩的脸颊被鲜血所沾染，双目无神的注视一方。在简单的查看后，确定男孩还留有一丝气，双目也确实有一只为赤红色。 “怎么样，是恶魔人吧？”身前的男子小心问道。 “我不确定，待会去通知大哥，让他来判别吧！若不是的话，就让其自生自灭。”身后的男子起身离去。 在锁好牢笼后，两人走向更深入的地方，不久后那里就传来女性的哀嚎。受此刺激，与皊同处在一个空间里的其他牢笼，不断传来动物们的呻吟。 “找到他了吗？”莉娅着急的望向赶来的静。 在皊失踪后，静又一去不复返，于是爱理赶忙跑去集市找到大伙。在说明情况后，大伙分成六组一同寻找，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搜寻后，她们并未找到皊的踪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开始就去找寻的静的身上。 “并没有，他的血迹与气味最终消失在一条阴暗的夹道里。那里并没有多少人过往，恐怕已经被人拐走了，因为现场留有淡淡的迷香果味。”静喘息到。 迷香果，一种广泛生长在林地里的灌木植物，会在雨后开花，其花开时所散发出的香气带有迷惑效果，会吸引幼小的动物吸食花蜜，借此传播种子。果实细小圆润、成熟后甘甜爽口，过度摄入会有醉晕感。将其碾碎浓缩后的汁液，搭配从枝干中所提取的汁液混合在一起，会有强效的麻醉作用。 在场的人听闻后，无不感到懊悔，爱理更是瘫坐在地、痛哭不已。萝姆愤怒地质问缇雅，责怪她不应谈及那个话题，其余的人也心怀愧疚的安慰、劝阻。 “都别说了！！！”莉娅怒吼道，“作为此次出行的总负责人，出现此类问题是我的责任，大伙不必相互争吵，这样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路过的行人纷纷望向她们，萝姆与缇雅更是面面相觑，其他人也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无力，不顾身穿的靓丽服饰蹲坐在地，将头埋进怀中。 “爱理、静，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协助我，其余的人按照计划购完物后，先行回去等待我们的讯息。接下来我们将去往市政厅寻求帮助，另将情况如实的反馈给希特莉丝大人与莫利纳尔大人。” 大伙凝望着莉娅，她只是淡笑的招招手，示意她们按计划行事。在目送她们登上马车驶离后，莉娅再也忍耐不住地抱腿痛哭，责怪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爱理与静不停地安抚莉娅，自责的话语如梗咽喉。如果时光能倒退的话，她们会义无反顾地将皊牵在手心，绝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野。 哭过、悔过，在调整好心情后，三人站起身子，向着市政厅跑去。 滴答滴答的声响回荡耳边，皊睁开朦胧的双眼坐起身子，发觉再度回到白茫茫的世界。 本能地蜷缩身体，捂住胸口，却发现身体不再疼痛。 站起身子向着熟悉身影走去，对于皊的再次到来，他丝毫不感到吃惊，甚至有些嫌弃。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见我，虽然有些开心，但对于你的表现我还是有些失望。”羽淡淡说到，从一张藤椅上站了起来。 眼前与自己有着相同样貌的男孩，赤红的双眼里流动着喜悦。 羽张开双臂等待拥抱，但回想起缇雅的话语，皊有些犹豫的站在原地，扭扭捏捏地回避目光。 迟疑过后，羽有些生气的上前，用拳头轻触皊的胸口，随后转身仰望高空的景象。 “不要把我和那些劣等的意识体相提并论。那个女孩所说的并不假，但也仅限于此。”羽继续道。 “如果说意识体源于生命的想象，那么我们则是源于种群最为强烈的心愿。与意识体不同的是，我们不依赖于生命的欲望和对肉体的渴望。相反，自诞生起，我们就背负着使命。” 头顶传来密密的细语。见此，羽不再阐述，转而面向皊。 “总之，你可以大胆的告诉她们，你并不是恶魔，所拥有的力量源自内心。只要当你如此宣传的时候，其背后会有人站出来维护你。”羽阴笑着将皊抛向空中。 “借用力量的时候，记得把自己的意志与想法注入其中，不然所施展的能力是残缺的。如果太过危险，难以处置的话，就换我上场吧！”羽露出爽朗的笑容。 阴暗的空间里，凝聚而成的水珠滴答的落在地面。 皊挣扎着起身，查看身体后，发现不再咳嗽，被踹击后的部位也不再疼痛。伸手擦拭脸颊上的液体，却被一手的血迹给吓一大跳。惊愕之余，身旁传来动物们的不断呻吟。 “这是？！”皊大为所惊。 只见阴暗的空间里，数十间大小不一的牢笼里关满了动物，空气里充斥着血液与粪便的混合恶臭。甚至深处的空间里还传来人类的哭嚎与惨叫，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马上就到了，大哥。从外貌来看只有一只眼睛与所描绘的相似，因此想请您来辨别他的真实身份。”过道里传来男子的话语。 皊摸索着想要躲藏，奈何狭小的牢笼里别无他物。动物们的呻吟变得愈加凄厉、深沉，如墓地中的厉鬼环绕在耳旁不停哭泣。 紧紧地握住牢笼，在力量的施加下，锈迹斑斑的铁护栏丝毫未动。全身却随着凄厉的惨叫而颤抖不止，皊多么期望此刻能有人将自己带离这片是非之地。 “哟！看样子没有死。”一名男子兴奋到。 只见火光点亮整个空间，牢笼里的动物将目光偏向暗处，皊也不得不遮挡视野。在短暂适应后，才发觉牢笼前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男子正值中年，一道显眼的疤痕从额头直过鼻梁骨，严肃的神情也因那道疤痕而显得凶神恶煞。他们每个人都腰配着武器，唯独中年男子身穿皮甲，如战士般魁梧。 “哼，你们这群蠢货！！！”中年男子斥责到，在两人的屁股上各来一脚。 在见到皊呆滞的神情后，中年男子就已确定他不过一名普通的男孩。 恶魔人，是曼蒂婪自治区的猎魔组织，根据被意识体沾染后，所发生的变化而取的称呼。根据附身的程度大致分为初级、中级以及高级。中级及以上的恶魔人其外貌会有显著变化，并且瞳色无法褪变回先前的颜色。初级的恶魔人其性格会变得暴躁，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且大多数的时候会对密闭空间展现的异常抗拒。 “那怎么办，要将他放回去吗？”一名男子询问道。 “怎么可能啊！要是将我们的秘密全都泄露出去，我们还怎么活啊！！！不然就把他当做奴隶贩卖出去？”另一名男子反驳道，随后询问中年男子的看法。 听闻他们的对话，皊抱有一丝期望地想要开口祈求。刹那间，一把利刃随着中年男子的举臂而刺穿胸膛，恍惚中、身体就已平躺在地，浓郁炙热的血液不断从口腔里喷涌而出。 动物们被吓到不停地冲撞牢笼，一旁的两人望着男孩如鲜红的喷泉，躺在地上不停地抽动。 “既然害怕泄密，就了当的解决知晓它的人。”中年男子转过身，“剩下的事情你们能处理好吧？” 话音刚落，闪耀的光芒自牢笼中绽放。三人不由得望向笼中，惊得一身冷汗。 只见血泊中的男孩此刻站立身体，暗红的外衣不知何时变得一尘不染。黝黑的头发下，一双赤红的瞳孔缓缓张开。 “呵，这下麻烦了......”中年男子冷笑地拔出武器。 根据实力的评估，若是中级以下的恶魔人，自己还有信心与之一战，再不济也能依靠两人来拖延时间，从而做到全身而退。但眼下的笼中人所展现出的气场，远远超过先前所遇到的一切敌人，甚至凌驾于曾牺牲众人而未曾拿下的高级恶魔人。 空气如凝固般的安静，双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男子手中的火烛微微摇晃，破空般的声响就将牢笼给切的粉碎，密集的滚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伴随一阵风声，中年男子立刻举剑来到火烛手的身旁，帮他抵挡攻击。另一名男子拔剑挥击，将男孩给击退，三人才得以抱团喘息。 “风系战士吗？”中年男子喃喃道，冷汗直冒额头。 短暂的交锋，就已察觉对方使用了风系力量。但让人在意的是，男孩并未持有武器，但格挡的那一击，剑刃在碰撞上他的手掌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难道还有土系元素的加持？ 疑惑之际，呼啸的风声再次袭来，中年男子不得不压低身体，挥舞着剑刃凭空格挡。在风元素所赋予的视野里，成千上万的风刃密布空间，等待着袭击。 可惜的是，一同相处的两人在不明所以下，浑身绽放着血雾，抱头鼠窜般的四处闪躲。 大约十分钟后，中年男子杵着剑刃，疲惫的跪倒在地，四肢布满了伤痕，皮甲满是细细的切痕。另两名男子则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全身无一处完好。 “你是在羞辱我吗？从始至终都在使用元素之力。”中年男子质疑道。 常理而言，意识体诞生之初、或根据其契约的内容来获得不同的特殊能力，与他人的战斗也只会使用特殊能力。而眼前的男孩符合意识体的一切特征，但从头到尾却只使用元素的力量。 元素之力，是将内心投射于世界，在被认可后所获得的一种力量。根据性质，可分为土、火、风、雷、水五种属性；根据职业划分，可分为元素战士、魔法师等；根据熟练程度，可分为眷顾者、见习者、实控者等。 “对待你们，我不需要动用那股力量。”男孩淡淡回应，随后一股飓风将他们给吹飞。 笼中的动物不断呻吟，集体臣服在护栏旁凝视着男孩。只见他微微一笑，坚固的牢笼顷刻间变得四分五裂。 动物们兴奋地想要逃离，一把极速袭来的利刃将它们吓退，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如果你想走的话，我们不会阻拦，但请不要放走我们的猎物，那会让我很难办的。” 中年男子手中的剑刃直指男孩，先前倒地的两名男子也神情怪异的站在他的身前。 在「真眼视域」能力的作用下，两名男子的身上有股猩红、狂虐的力量在不断强化、吞噬，中年男子的身上也有股不祥的力量。 “不要太小看我们人类！！！” 看着男孩冷漠的双眼，中年男子愤怒的咆哮，一把利刃从他的袖口飞出，两名男子也跟随攻击向着男孩袭去。 呼啸而至的攻击如撞墙壁般被空气弹开，第一名男子挥击的剑刃被轻易躲避后，抓住臂膀将其甩向第二名男子。闪躲不及，两人碰撞后一同摔倒在地。 闭眼间，一道身影浮现在眼前，头部随即受到强烈的冲击而致使全身向后飞去。大脑在撞上墙壁的那一刻昏天倒地，先前的位置上，一双不屑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 耳边传来动物们的欢快叫声，深处的空间里也不断传来人们的哀求。 “本以为你会躲避我的攻击，但就如此实力还想我施展能力，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男孩淡淡说道。 一瞬间，血压直冲脑门，身体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色泽奇艳的石头，掰下一小块送入口中。随着吞咽，一股不祥的力量顺势从体内迸发而出。 “劳伦、悟醒，你们两个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严厉的怒吼让两人迅速的爬起身子，将男孩围困其中。虽两名男子的神情让人在意，但眼下的重点是吞下石子后的中年男子。 浑身的肌肉正不断膨胀、隆起，裸露在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毛发，残缺的牙床上长出尖锐的犬牙。中年男子试图拿起剑刃，但手掌上长出的利爪与肉垫使他无从拾起。 男孩的脸色有些阴沉，在与莉莉娅的相处中，他曾听说过一种名为魔能石的矿石。其强大的生物死去后，未能完成的夙愿会以结晶的形式伴生在尸体之中，形成一种奇异、散发能量物质的晶体，取名为魔能石。 据书籍记载，偶然的一次机会，人类发现魔能石能大幅度强化身体，口服后甚至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变化。通过这种方式，人类大量的挖掘、服用，使得前线士兵的实力大增，从而能与精灵族联手建立米勒嘉尔德王国。 但强大力量的背后，是难以让人承受的代价。许多过度服用后的人类，最终变化为一只可怖的怪物。纵使他们有着相同语言、相同情感，但恐于它们的外貌与实力，最终联名将它们驱离王国。 与魔能石相伴相生的是名为魔晶石的矿体，它蕴藏着魔能石外溢的能量，是人类世界最为重要的锻造材料。同比魔能石，魔晶石也具备相同功效，且服用后带来的代价要远低于魔能石。但鉴于先前的惨痛教训，艾莉芙莉娅国王最终将魔能石及魔晶石收归国有，严禁民间组织或个人擅自持有和使用。 羽看着眼前发生变异的三人，默默施展一面结界将身后的动物所笼罩。随后令风化成刀刃向着三人袭去。 只见劳伦与悟醒快速闪躲，拉近距离、挥击剑刃。在躲避的那一刻，名叫罗伦特的中年男子一个健步冲到身前，挥舞利爪向着男孩的脖颈而去。 正要沉浸于鲜血与喜悦之中时，利爪却在触及的那刻被神秘的力量给弹开。还不等反击，罗伦特就已拉开距离。 “好快！！！”羽惊愕之余，还要闪躲眼前的攻击。 在数次躲避后，男孩撞上了身后的结界。见此，劳伦与悟醒同时挥击剑刃，利用长剑的优势封锁退路。何曾想，一股自下而上的飓风如千刃将两人切割，妄以为的困兽淡然地从他们之中走过。 望着如花洒般倒下的队员，罗伦特并不感到吃惊。从他们的战斗分析中得出，男孩至少具备实控者的实力，但又施展出意识体所具有的特殊能力。能同时兼备两种能力而不冲突的物种，除去最强种族龙族外，就只剩—— “契约者吗？”罗伦特自语道。 自人类不断探寻世界的奥秘时，偶然间发现所处的现实世界下还存有另一世界。其所居住的生物是如此的光怪陆离，却能在现实世界的各个地区找到与之对应的描述。这不禁让探寻者们猜疑，其另一世界的生物就是源自现实世界里的人类所幻想出的物种。 本以为如此荒诞的生物不会出现于现实世界，但人类的强烈幻想与期盼，会将它们间接的召唤至现实世界。且每三年一次的荒月时期，精灵族都会察觉大量的异界生物出现在平原、丘陵等地区。 经过漫长岁月的交流与战斗，最终将那些生物命名为意识体，另一世界称为异域世界，或为异想世界。其中不乏许多友好的意识体与人族乃至其他种族成为友好伙伴，而通过与它们签订契约而获得能力的个体，将其称为契约者。 作为人类，是最佳的适配对象，但其肉身与精神很难承受力量所带来的反噬。因此在精灵族的干涉下，契约者的数量在不断锐减。 为保险起见，罗伦特拿出另一块魔能石，将其碾碎放入口中。炙热的火焰随着他的吞咽从口中喷涌而出，全身的毛发也变得火红。 一发凝聚的火球从罗伦特的口中喷射而出，让他有些意料的是火球尚未击中就已破灭。为验证男孩的能力，在凝聚发射下一发火球后，凭借迅捷的速度来到身后发起进攻。 「现界阻碍！！！」 在视野与意识所能及的地方，无形的屏障能将意志之下的一切攻击给阻挡。无论火球，还是背袭的猫猫狗狗，都将在触及男孩的那一刻被这股力量所抵挡。 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后，却发觉自己的身体被束缚般的难以动弹。挣扎之际，男孩已然靠近身体，如天马流星般的攻击覆盖全身。 情急之下，炙热的火焰四散喷去，除将男孩逼退外，绝大多数的火焰回流后烧灼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罗伦特面目狰狞地触碰四周，空气里弥漫着毛发燃烧后的焦臭。 在不可视的周围，有如无形的壁垒将自己封锁其中。打从一开始，男孩就没正视过自己，如老鼠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那赤红的双瞳，与曾经所遇的那双眼睛如出一辙，满是傲慢与对人类的蔑视。 一想到这里，罗伦特感到怒不可遏，他怒吼着挥动利刃，向着无形的壁垒发起攻击。动物们被他诡异的举动吓愣在原地，见他挥击的地方火光四溅。 “别费力气了，就算你能打破那些屏障，我也能瞬时将它们给修复。”男孩轻描淡写道。 见罗伦特困在原地，动物们绕到一旁想要接触男孩，却被屏障给阻挡，只能拥挤在一起不停叫唤。 男孩正要走向动物的时候，只听一旁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望去时，罗伦特的双手鲜血淋漓，那些突兀、锋利的利爪掉落一地。 想要说点什么，但罗伦特举起拳头就向着屏障挥去。每一拳，附带的鲜血都绽放在屏障上，随着拳风越来越快，罗伦特的身影被血色所覆盖。 出神之际，强烈的杀意随影而至，一面血红的拳印赫然浮现在男孩的眼前。耳旁传来风的警语，在抬臂格挡的时刻，强力的踢击将身体重心给打破，顺势而来的顶膝直击面门。 「风·御」！！！ 狂暴的飓风自下而上的将男孩包围，形成的风刃肆意切割范围内的所有敌人。但罗伦特凭借惊人速度赶在之前就已逃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男孩不可置信的查看身体，却并无一处伤痕。额头上有什么液体划过，触摸后才发现，是一滴无色的汗水。 “我、在害怕吗？”羽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血红身影。 罗伦特的全身早已被鲜血所浸染，用以封锁他的屏障内壁，此刻还流淌着鲜血。他的双拳血肉模糊，指骨关节处露出森森白骨。疯狂生长的躯体将衣物与皮甲给撑开，将其撕下后，火红的毛发展露在外。 “他是变成怪物了吗？”皊问道。 在利刃刺穿胸膛的那一刻，羽接替身体将所受到的伤害转移至自身，再通过能力将其化解。 “那是吞食魔能石后的同化效果。”羽解释道，将封锁行动的屏障全部收回。 只在一瞬间，罗伦特的位置上留下一道残影，拳风就已抵制胸前。迅速展开的屏障将其抵挡，但身体却在承受的时刻后退几步。每一次攻击过后，罗伦特都会凭借速度快速撤离，然后发起下一轮攻击。无形的屏障也在一次次的抵挡中出现裂痕。 虽然能透过「真眼视域」捕捉到罗伦特的行进轨迹，但他发起进攻时的突然爆发力让羽很难作出反应，因此陷入被动防御状态。 在想好对策后，羽让皊从身体里分离出去，以灵体的形式将结界中的动物带离战场。在确保它们离开的同时，将罗伦特牵制在自己的一旁。 当皊重返战场时，正巧罗伦特将其中一面屏障给击碎，自己的身体也顺势飞了出去。 环绕的风精灵随着愤怒化为烈风，在皊的咆哮下，向着袭向羽的罗伦特袭去。 “没事吧！！！羽。”皊飞到身旁，试图扶起他的身体。 远处站起身的罗伦特，有些诧异的望着男孩在那自言自语。将两块魔能石拿在手中，思索片刻后，最终掰下一角丢入口中。 随着力量的不断注入，身体的变化逐渐不可逆，但也使得罗伦特获得了所食种族特有的「灵性感知」。 借助这股力量，罗伦特清楚的感知到一具缠绕风精灵的灵体漂浮在男孩的身旁，瞬间知晓那股风之力的持有者。 不等男孩反应，罗伦特闪身袭向灵体，却直接穿透而过。再度望去时，灵体已然和男孩融合在一起。 “轮到我们展现实力了！！！” 凝聚上空的高压气流，随着男孩的举止顺势而下。罗伦特立即绷紧全身，四肢伏地，将身体重心放到最低。此时灵体从男孩的身体里走出，挥起手臂，数以千计的风刃向其袭来。 罗伦特将力量集中于腿部，采用以攻为守的方式，使身体如箭矢般弹射而去，以此靠近男孩的身体。但不曾料到的是，下一秒大脑一片空白，视野晕眩地转的直扑地面。身体传来的疼痛又将意识拉回战场，迅速起身躲过接至而来的攻击。 “两个人吗......” 望着一出一和的两个身影，罗伦特将目光转向一旁，只见劳伦躺在血泊里不停挣扎，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哀嚎声。 见罗伦特掏出魔能石望向劳伦的时候，男孩就觉察到他的想法，在其冲向劳伦的时刻，发动「现界阻碍」将罗伦特的身体给阻挡弹飞。 在数次尝试后，罗伦特拾起地上的剑刃，依旧向着劳伦而去。只是能力再度施展阻挡前进的时候，罗伦特将剑刃直直的丢向男孩，妄图以此方式来打断男孩的能力发动。 意志体与意识体所具备的特殊能力，其发动时需将意志或想象力作用于某一具体或抽象的对象上，根据其施展的对象等因素决定能力的施展效果、时间与代价。 果不其然，在发觉剑刃袭向自己时，阻碍罗伦特前行的屏障瞬间瓦解，而剑刃在飞行途中被莫名其妙的弹飞。 手中的魔能石即将放入劳伦的口中，殊不知一把剑刃静待着他的到来。 在落地的那一刻，从悟醒身旁飞闪而来的剑刃，借助极速移动时所产生的惯性，一击刺穿罗伦特的身体。血液随着剑柄的飞出，将身后的地面喷涌得一片通红。 “怎...怎么会这样——” 罗伦特不可置信的望向胸口，试图用手止住血口，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跪倒在地。 “我不能活的话，那你们也休想活下去！！！” 大量的鲜血从罗伦特的口中涌出，他毅然决然的将魔能石插入伤口。瞬时间，炙热的火焰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癫笑中的罗伦特，随后沉静于凄厉的哀嚎与绝望中。 庞大、焦黑的身躯里，一只长相极其诡异荒诞的物种破茧而出。烈焰充斥着它的颅骨，空洞的眼窝里流动着火焰。一半的身躯，手臂同化长成了膜状翼，正不断鼓动翅膀飞行。另一半身躯长出黝黑浓密的毛发，尖锐的爪牙一张一合。背部长出的尾巴极不对称，没多久就断裂掉落在地，流出漆黑浓腥的液体。 它发出诡异的低吼，身体半飞行、半行走的姿态向着男孩靠近。火焰不经凝聚就从它的口中喷射而出，无差别的袭向四周。 “它这是？”皊惊叹到，试图用风之力阻挡火焰的攻击。 “在罗伦特将魔晶石插入胸膛的那一刻，体内的力量平衡被打破，而自身葬送于火焰后，狂虐的力量开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其最终的结果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个怪物。好在它的大脑被火焰所吞噬，只能凭借本能发动攻击，不然更加难以对付。”羽解释道，身前的屏障在阻挡破碎后，又迅速的生成阻挡。 深处的过道里传来密集的哭嚎与呼救，四散的火焰开始迅速蔓延，空气也随之烧灼。 虽然羽和皊能全身而退，但身后的嚎叫与呐喊使得他们不得不面对眼前的怪物。 “接下来就全权交给你了，羽。”在对视后，皊微笑道。 若想发挥真正的实力，有一方就得献出自我，为此皊拿回身体的控制权。那把漆黑长矛再度呈现在手中，皊毫不犹豫地将其插入胸膛。在倒下的瞬间，身体绽放光芒回到先前模样，漆黑长矛顺势融为一体，那双赤瞳也变得愈加凛冽锐利。 随着起手，浩大的魔法阵自脚底展开，元素洪流不断的向着头顶汇集。周围的火焰被魔法阵中所涌现的川流给覆灭，空间里弥漫着大量水蒸气，于上空凝聚后化成水滴哗啦啦的滴落。 怪物从地上爬起，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的望着男孩，熄灭的火焰重新在颅骨里燃烧。它嘶吼着向男孩冲去，诡异、不协调的样貌让人有些发笑。 男孩只是微微抬手，一股从地底极速生长的地刺瞬间贯穿怪物的胸膛，空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数发烈焰火球向着男孩袭来，他只是伸出手，一面无形屏障将其全数阻挡。贯穿身体的地刺再度生长，怪物的身体也在挣扎中即将一分为二。 无声的嘶吼回荡空间，怪物的胸膛汇聚着炙热火光。察觉到危机的到来，男孩立刻释放能力，将怪物封禁在无形的屏障之中，再凝聚水流将屏障给包裹。 向着深处房间跑去，想要在此之前解放被禁锢的生灵，却不料刚到入口，身后的剧烈火光透过水流将整个空间所照耀。 傍晚时分，望着天边被染红的云朵，莉娅等人的内心五味杂陈。在前往市政厅汇报情况后，他们先行派出3000名士兵对各个城区与角落进行排查，后莫利纳尔带领10名魔法快速反应部队成员兼500名近卫军进行全面排查，都未能找到皊的踪影，似乎这个男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再进行最后一次排查后，就要收队回去了。”莫利纳尔来到身旁慰藉道。 望着街道上来回穿梭的人群与士兵，莫利纳尔也不禁长叹一口气。身后飞来魔法快速反应部队的成员，在听取他们的汇报后，莫利纳尔让他们将莉娅等人送回安塞堡。 突然间，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从远方的北洛斯克镇传来，大地为之一颤，人群在惊恐中四处逃窜。浓烈的火光将阿洛梅勒城的北部照亮，每个人都惊悸的望向远方。 “赶紧通知全城的将领士兵，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其余的人员组织部队，随我一同前往现场进行封锁、救援！！！”莫利纳尔反应过来后，向着身后的人员下令道。 在莫利纳尔发动魔法即将飞离此地的时候，莉娅和爱理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请求能将她们一同带往事发地。 在告知危险后，望着她们坚毅的目光，莫利纳尔无奈的派出两名成员护送她们一同前行。 爆炸的中心，浓烈的烟气徐徐上升，紧邻的建筑化为了残垣断壁。火焰环绕的中央，一个巨型天坑赫然出现在眼前。 高空的身影俯视着下方，只见那里站着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他身后的通道里，数十数百的人类与动物被囚禁于此，尚能行动的正奋力撞击、呐喊，试图逃离此地。 在身体落向地面的时候，通道的另一头窜出许许多多的动物，向着男孩而去。 “都结束了吗？”男孩虚弱的问道。 在爆炸突破屏障和水壁的防护时，男孩及时的展开新的防护，但考虑到身后的人群，只能将防护面积扩大。其后果就是屏障的防御效果大打折扣，在承受爆炸的数秒后濒临破碎。肌肤也在溢出的高压气流下，被灼伤后而显得通红。 “都结束了......”一个声音低沉的回应，但男孩并不感到吃惊。 在屏障彻底破碎，身体即将被吞没的时刻，一股更为强烈的意志将爆炸的余波给尽数阻挡。 能拥有如此实力的人，只会是同为意志体、也是安塞城的最高执行官，还是阿洛梅勒城的守护者希特莉丝。 “是吗？那就好......”男孩虚弱的回应，黝黑的发丝中，有一根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动物们欢快的将男孩给包围，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用身躯将男孩给搀扶住。也是在它们的帮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是要过来逮捕我吗？还是想要趁此杀掉我？”男孩调侃道。 “都不是，只是单纯的过来救你。在你消失之后，她们四处求助，找寻你的身影，或许马上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希特莉丝淡淡道，向着身后的牢笼走去。 “对了，该怎么称呼你？皊还是羽？或者两者都是？”希特莉丝转头询问。 “就叫我皊羽吧！羽，是莉莉娅公主赐予我的名字，而皊是你为他所取的。现在的我们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合并称呼我吧！”皊羽咳嗽道，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好的，我会记下这个名字，同时也感谢你的付出。若不是你的庇护，被囚禁于此的动物、人类与精灵，都将在爆炸中化为尘埃。”希特莉丝微笑道，“若想要什么奖励，我都将许诺于你，以此表达对你的感谢与付出。” 听闻后，皊羽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身旁的动物都在极力支撑他的身体。 “这个的话，就让我们商量好后，再转告于你吧！”皊羽的身体已然瘫倒在动物的身上。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将他的身体安然的送回去，并打消她们的顾虑与不安。这个孩子挺喜欢她们的，也希望能将他一直留在那里，但......” 赤红的双瞳在迅速消退，语气也越来越低沉。 “最好不要将我的存在告知她们，算是我的请求吧......” 在动物焦灼的吼叫与目光下，倒下的躯体竟神奇的飘浮起来，随后向着希特莉丝而去。 在莫利纳尔等人来临之际，男孩的身体恰好落入希特莉丝的手中。 “当然！”望着熟睡中的皊，希特莉丝露出了笑容。 (十四)封授仪式与决心 “知道吗？昨日、希特莉丝大人捣毁了一处人口贩卖组织，拯救了数百名的人类和精灵，还有许多的动物也被一同救出。” “是吗是吗，难道昨天的爆炸声就是与此相关？” 耳边传来女性的交流，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数名未曾谋面的女性正期望地紧盯自己。 “已经醒过来了吗？皊大人。”一名陌生的女性上前询问。 放眼望去，熟悉而又陌生的奢华房间里，除去十二女仆团的部分成员，还有着数名美丽动人、修长耳朵、金色头发，同样穿着女仆装的精灵。 在听闻后，精灵女仆们兴奋地上前，热情询问皊的穿衣打扮，对其寒嘘问暖，弄得一旁的其他人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好啦！你看你们把他吓的......”莉娅无奈的摇摇头，“麻烦你们先退下吧！我们还有点事想和他聊一聊。” 精灵女仆们听闻后，望着床上一脸懵逼的皊，集体失落的走向房门。留下莉娅、爱理、静、萝姆以及缇雅。 在身后的房门关闭后，莉娅攥紧双拳、低垂脑袋率先走到皊的床前，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身后的其他成员也随后跪倒在地。 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得亏里面穿了一条短裤，不然赤身裸体的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会被当成变态吧！ “万分的抱歉，因我们的偏见与疏忽，将您置于万恶的险境。我们愿意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不满与宣泄，还请您随意处置我们吧！”莉娅声嘶力竭的说道。 皊赶忙搀扶她们，却没有一人为之所动。就连一向十分亲近自己的爱理与萝姆，也在自己的请求下不为所动。 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人打开，进来的莫利纳尔与艾尔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随后有些尴尬的走向皊。 “来，先把衣服穿好，不要着凉了。”艾尔西拿出一套精美的礼服为皊换上。 “你们也是，没看到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吗？还不快快起来！！！” 随着艾尔西的斥责，跪倒在地的女孩们立马爬起身来，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泪水挥洒在她们的脸颊。 在艾尔西与莫利纳尔的叙述下，皊才明白她们如此做的原因。在得知皊并不怪罪她们后，女孩们激动地上前将其抱住，一旁的两人也相视一笑。 在大伙的拥簇下，穿过长廊来到安塞堡的正厅。此刻，门庭若市、座无虚席，每个人都注视着由红毯铺设的主席台，因为那里站着的是这座城的最高统治者——安德鲁·阿洛梅勒德伯爵。 在坐的达官贵人无不讨论此次举行的大型会议，因为贵族阶层与军事阶层的权威人物都出席了会场。结合昨日发生的爆炸，大致的议题会是讨论如何防止此类事件的发生吧！ 就在大伙如此猜想的时候，台上的伯爵欢笑地敞开双臂，向着一侧缓缓走来的人群迎去。 只见莫利纳尔带领的队伍里，七名有着修长耳朵、金发灿灿的精灵穿着女仆装，与艾尔西所带领的十二女仆团成员一同行进。 在与安德鲁伯爵照面后，七名如诗如画的精灵先行登上了主席台，随后注视着莫利纳尔身旁的男孩。 “不用担心，放心的去吧！那是独属于你的荣耀。”看出皊的紧张，艾尔西上前安抚道。 虽不知为何要登上台去，但大伙的目光饱含期望，安德鲁伯爵也在此时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如果此刻退却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个扫兴的家伙吧！”如此想着的时候，皊踏出了第一步。 “欸欸欸！！！——” 在目视着伯爵将一名男孩带上主席台后，全场一片哗然。从精灵族对他的目光来看，这个男孩显然不一般，使得全场的人们无不讨论他的身世与信息，但无一人知晓他的来历。 “请全场保持肃静！！！” 在伯爵的提醒下，会场很快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注视着主席台。 “今天，我要向全场的人民宣布一件事。昨日、北洛斯克镇发生的重大爆炸事件，目前已造成3人受伤，7人下落不明。经魔法部和情报部的全面勘察，发觉此次事件是由曼蒂婪自治区的猎魔组织所为。其在爆炸所发生的地下，发现有大量的人类、精灵与动物被囚禁于此。” “因此我们认为，猎魔组织已经有计划的渗入进我们的地区。如有线索，请及时反馈到劳迩德维子爵所处的市政厅，我们会根据所提供的线索予以奖励。后续也会在各个城区的角落设置专用信箱，以供大家及时的反映情况。” 说完，安德鲁伯爵环视台下，见每个人都议论纷纷，随后笑着说道。 “我已派遣部队进行全面搜查，所以大家不必担忧。此次让大家聚集在此，是想表彰一位勇士，也是这次事件中的功勋人物。” 安德鲁欢笑的将皊请到讲台旁。 “他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之一，也是我们安塞堡负责日常生活打理的女仆团成员之一。昨日他被猎魔组织的成员给抓走，据被救助的动物及精灵族的描述，是他为了保护那些被囚禁的人们，而奋起与猎魔组织的成员展开对决。也是他，在爆炸的时候，舍身阻挡爆炸的攻击，为希特莉丝争取到了宝贵时间。”安德鲁声情并茂，望向身后的精灵。 “今天，我们请到精灵族的出席，将在她们的见证与认可下，赋予这位男孩所值得拥有的头衔——骑士称号。” 在安德鲁伯爵发言后，台下再度议论纷纷，很多的贵族都对此感到震惊和不满。曾为安塞城作出杰出贡献的人，获奖时最低年龄也在二十五岁左右，而台上的男孩却只有十岁！！！ 当伯爵从台下女仆端来的托盘中，取出一枚银闪闪的徽章，想要将其戴在皊的胸前时，贵族席上的男子起身打断了仪式。 “伯爵大人，恕我僭越。我等认为封授仪式乃是神圣庄严、获封之人得让我们心服口服才行。据前线士兵传来的讯息，那位男孩当时处在希特莉丝子爵的怀中，且现场并未有人见证他与猎魔组织成员之间的战斗。因此我等对他的实力持有怀疑。”海姆贝恩如此说道。 有了军统指挥官的撑腰，台下的贵族纷纷发出不满与质疑的声音，这使得台上的人们面面相觑。 “可是现场有许多的动物、包括我身后的精灵们都明确表态，是男孩将她们拯救于危难之间，就连去往支援的希特莉丝也能佐证她们的言论。”安德鲁表现的有些吃惊，随后叫来了希特莉丝。 见安塞城的最高执行官也点头示意，台下的人们陷入了沉默。 “我们又不是动物，怎么知晓动物所说的言语？” “对呀对呀，会不会单纯的打着由头，只为给那个男孩一个正名的理由赐封头衔......”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伯爵的私生子......” 望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人群，皊有些后悔登上舞台。想要转身离去，身体却驻足于此不愿妥协；想要开口反驳，内心却不知如何开口；想要怒视他们，表达自己的态度，却只能低垂脑袋，努力确保眼泪不会夺出眼眶。 “请你们不要诋毁皊大人！！！” 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一旁，只见七名精灵站在男孩的身前，一脸不悦的望着众人。 “在我们身处险境之时，唯有他在生死搏斗。也是他，在爆炸袭来之际，拼尽全力的阻挡，才使得我们保全性命。”一名精灵双手合十。 “哪怕动物会因蒙蔽而撒谎，但精灵们（元素精灵）所传递的信息永不会出错！！！”另一名精灵愤恨的怒视众人。 “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怕万载千秋以后，我们依然记得他的一切，熟知他的气息。” 眼见貌美如花的精灵将男孩抱入怀中，台下的不少贵族都对此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精灵族，是在大地与自然的意志下所诞生的种群。作为自然与大地的守护者，精通元素魔法，能与万物及元素精灵交流。在米勒嘉尔德王国分裂后，精灵族主要集中在韦尔西利亚地区调和异族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为世界的秩序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少有的或拥有精灵族血统的人员会在安萨息斯自治区从事某一类职务。 以精灵族在人类社会乃至整个世界上的地位而言，没有人会质疑她们的话语，但现场偏偏有人对此表示怀疑。 “我们怎知你们是不是处在发情期，才如此欣赏那个男孩。再说，猎魔组织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败在一个小孩的手中吧？况且你们所说的动物，我们也没见到在哪儿，要不把它们叫出来唠嗑一下？”一名男爵讽刺道。 台下的人员听闻后，对此言论感到震惊，但在一人的讥笑下，引得全场的人员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 一根格格不入的蔓藤从地底直窜而出，将男爵的双腿捆绑，倒立悬挂空中。他所处的四周，空气中传来电荷相碰时的滋啦声，一旁的人群在感受到酥麻感后，立马从他的身旁跑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一大跳，只见男爵狼狈地将垂下的上衣拨开，苦苦哀求精灵们大抬贵手。而在贵族们纷纷望向伯爵之时，他也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望向身后的希特莉丝。 “好啦好啦，我认为男爵已经受到应尽的惩罚，就不用再让他当众出丑，想必以后会很注重自己的言语表达吧！”安德鲁打个圆场，微笑地朝精灵们摇摇手。 只听“嘭”的一声！男爵重重的摔倒在座位旁。在仆从的帮扶下，男爵哀嚎地抚摸屁股，灰溜溜地离开现场。旁人难以遮掩地捂嘴嘲笑，远处的人却不知所以。 在确认男爵及现场的人员再无闲言后，蔓藤“唰”的一下就钻入地底，被破开的窟窿也神奇的愈合起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咳咳！！！关于男爵所提到的动物，接下来会让它们登场，还请各位不要受到惊吓。”安德鲁和蔼的说道。 在伯爵的授意下，只见希特莉丝拍拍手，一间无形的牢笼从她的身后缓缓打开，身形各异的动物从中走出后，径直来到皊的身旁，用它们的身体、头部触碰着皊。 “都看见了吧！若是你们无法与动物交流，那么它们的行为举止总能证明一切吧！”安德鲁赞赏道。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到震惊，因为在那群动物里，有两只正值壮年、蓝纹相间，浑身雪白毛发的极地虎。作为北部雪原地区的顶尖猎食者，其生性之凶猛，孤傲而不近人情。许多的贵族为了获取毛发，或圈养作为宠物，不惜下血本派遣雇佣兵或士兵前往雪地进行抓捕，但无一列外都是血本无归。 如此稀有的猛兽，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在轻触一名男孩的面庞，甚至有一只在被抚摸后，如同家养的小猫躺倒在地，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向着男孩撒娇。 当安德鲁欣慰的想要继续封授仪式时，台下数十名年轻人站起身来，向皊发出了挑战书。其中不乏少年兵团的成员。 “若他真有那个实力，就请与我一决胜负！” 面对台下发出的挑战，皊攥紧双拳，却迟迟没有回应。一旁的安德鲁也陷入了两难，只能眼神求助精灵与希特莉丝等人。 根据议会院颁布的法典规定，地区的领主在封授某人爵位或头衔之时，需获得大多数人的选票通过，或其实力与所作出的贡献能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这种封授仪式下，获封之人的地位与头衔是不容挑战的。 但如果获封之人受到多方面的质疑，而领主执意要将爵位或头衔封授予他，那么此时的获封之人需证明自身的地位与实力。如不能证明，那么发起挑战之人获胜后，就能替代获封之人获得所要封授的爵位或头衔。 眼看着场面愈发不可收拾，精灵与动物们纷纷向着台下人群发出威胁与怒吼。 权贵之人与台上之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皊的身上，期望着他能够在此局面上有所回应。 “大家不必为我争吵了......”皊细语说道。 纵使会场再怎么嘈杂，皊的话语还是传入了它们的耳中，于是率先停止争吵的精灵与动物们回到皊的身旁，像是听取命令、又像在安抚般的注视皊的一言一行。 望着台下盛装华服、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坐在拥有一席地位的父母中间，向着身为一介平民、而要受到表彰的自己发起挑战，皊不禁当着全场的面笑出了声。 “首先，我想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肯定，但很抱歉的是，对于伯爵大人所要封授的骑士头衔，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这份殊荣，也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这份荣耀的寄托。因此，我想请伯爵大人给予我时间的考验，若在数月后的开学季上，我能展现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实力，不会再受到任何人质疑的时候，您再将这份殊荣封授于我。您看怎么样？” 面对皊的提议，安德鲁伯爵迟疑片刻后，欢笑的鼓掌、面向台下。 “那么，今日的封授仪式，就根据当事人的意愿，将其推迟到开学季的颁奖典礼上。届时，不服的人选可以随意发起挑战，到那时会有场控员来确保你们的人生安全。” 在安德鲁伯爵发完言后，就此宣布今日的会议到此结束。 在希特莉丝的护送下，一行人缓缓走在长廊上。 当十二女仆团的成员问及为什么不选择迎战时，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皊难以将内心深处的秘密告知于她们。甚至言，在那场冲突里救助他人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羽。 曾经被质疑、被疏远的画面深深烙入心底，如果精灵与动物们见到自己的赤红双眼，会像如今这般的依偎在自己的身旁吗？如果挑战者败在自己的这股力量下，却联合一众贵族与父母向自己发难，又该如何解释？按羽所说的话语来解释，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去相信？ 如此想法充斥在脑海，使得人群之中的皊感到心烦意燥，胡乱地抓挠起头发。旁人看到后，立马停下脚步询问情况。 走在最前方的希特莉丝看到后，提议大伙先行回去，就带着皊走向了城墙。 “还能坚持住吗？马上就要登上城墙了。” 面对希特莉丝的询问，皊粗喘着点点头，随后望向后方。此刻的他们正处在数十米高的云梯上，很难想象那些士兵每天身负武器装备行走于此。 在快要登顶时，一只强劲而略显苍老的手掌出现在眼前，望去时，希特莉丝露出和蔼的笑容。伸出手，在她的帮扶下，身体瞬间来到了城墙上。 微风吹拂着脸颊，拂去额头上的汗水，身体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蔚蓝的天空下，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徐徐青烟从各个烟囱升起。浩荡的马车，从各个城镇运载人员与物资前往北洛斯克镇，那里的巨型天坑已然被封锁，周遭的断壁残垣也被清理干净。 “为什么不接受他们的挑战？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应该很轻易地就能战胜他们，但你并没有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希特莉丝漫不经心的问道。 皊将双臂杵在城墙上，望向空中缓缓飘荡的云朵。 “展现真实实力的是羽，拯救他们的也是羽，而伯爵大人封授的荣誉却是给予我的。”皊抚摸胸口，“我在想，自己是否值得那份殊荣，或者说离开羽的帮助，我又算的上什么？” 听到皊的回答，希特莉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在拭去眼角流出的笑泪后，希特莉丝转身面向皊。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的人为了获取力量而不择手段，也有许多的人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出卖一切。但你是我所遇到的人类当中，最为单纯耿直的一人，或许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性格，才会被他所选中。”希特莉丝直视着皊。 “力量源自于内心，而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为了彰显自我。只有当你明白所背负的力量为何而存在时，方能知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所要守护的一切。” “当我询问那时的你叫什么，得到的答复是皊羽。所以不必纠结自己与他的区别，只要明白彼此的心意，遵守彼此之间所签订的契约，那么你所展现的一切都将如他所愿，因为你们早已成为一体。” 望着那双蓝色而又深邃的眼眸，皊回想起第一次与羽的相遇，以及和他相处时的种种时光，内心深处激起的涟漪，使得一股暖意直窜心头。 “当然，我也并不反对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变强。等到你做好准备后，随时可以去找莫利纳尔进行训练，他会毫不保留的提升你的实力。至于先前许诺你们的奖励，有想好要什么吗？”希特莉丝递来一张面巾。 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在接过面巾擦拭完泪水后，皊一同望向城墙下的城镇。 “目前还没想到，希特莉丝大人。” “是吗？那就等你想好了之后再告诉我吧！”希特莉丝递来一块石头。 “这是罗伦特演化成的怪物，在自爆后所遗留下的魔能石。因为是烈焰鸟的遗愿所凝聚成的晶体，所以在爆炸中得以保留下来。作为战利品，我现在将它归还于你，想必见识过食用后的副作用，不会再像他们一样的拿来吞食吧！” 希特莉丝笑着交出石头后，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随后向着北洛斯克镇而去。 手中的石头传来炙热的触感，奇异的外观下，不息的火焰在燃烧。 (十五)历练与冒险·上 每当黎明来临之际，窗外总会响起急促的步伐。 起初，女仆团的成员还会集体出来观望她们的训练，久而久之，习惯她们的步调后，在士兵与她们的双重噪扰下也能安然入睡。 “要想变强，就得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首先从体能与耐力开始。” 听闻莫利纳尔的话语后，皊决心更早的起来锻炼，然后再去厨房帮忙。 最初之时，寒风飕飕、饥肠辘辘成为晨起锻炼的拦路虎。不知为何，那些精灵知晓自己的想法后，总会在自己出门的时候端来热茶与早点。在她们的支持下，皊才得以坚持的完成自己所制定的目标。 “辛苦了，皊大人。请用这条毛巾擦拭汗水吧！”斐尔端拿着托盘，笑着来到皊的身前。 眼前的金发精灵名为斐尔·诺姆，是一名土系精灵，会在皊每日的锻炼中提供帮助。另一名赶来的金发精灵名为希尔莉·希尔芙，是一名风系精灵，会与同为风系精灵的赫蒂·希尔芙轮替帮助皊改善训练环境。 起初，面对精灵的盛情帮助，皊是很不愿接受的。作为倍受爱戴、瞩目的她们，在经过那件事之后，选择成为自己的侍从，所带来的改变，就是每日都会有各式的餐食等候自己；训练的时候，总会有两名精灵在一旁陪同；去往其他地方的时候，总会跟随其后。 “请您不要这么说，皊大人！我们是自愿追随您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与您的恩情相比不值一提，也请您不要妄自菲薄......” 每当皊诉说自己的缺点，想借此摆脱精灵的帮助时，为首的茨尔薇妮·克洛里斯总会神情激动地如此说道。不忍直视她们楚楚可怜时的模样，也就慢慢适应、接受了她们。 “谢谢你们的帮扶，斐尔、希尔莉。”在拿过毛巾后，皊向两名精灵表达了感谢，随后一同走向厨房。 在精灵们到来以后，皊的用餐完全可以选在自己的房间，但习惯于大伙一同用餐时的氛围，最终还是选择了餐厅用餐。 黎明时分下的厨房，摇曳的灯火下，两个身影各自忙碌在厨台前。森之精灵茨尔薇妮·克洛里斯在见到皊的到来后，热情的端来早点，随后同另两名精灵一同坐在皊的身旁。 角落的厨台前，名叫贝格的女孩正拿起小刀削着土豆皮，一个又一个的光滑土豆在一旁的木盆里堆成小山。 在望的出神时，只见贝格浑身一颤，随后停下手中的工作，身体微微蜷缩在一起。 “你没事吧？”出于关心，皊立马上前询问道。 在看到有人到来后，贝格伸手擦拭掉泪水，将手指从嘴中拿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削土豆。 看着眼前矮小的前辈，手中的土豆随着转动而染上鲜红的颜色，皊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小刀和土豆，不由分说的就削了起来。 “你在干嘛？！赶紧把它还给我！！！” 贝格有些惊讶、又有些愤怒的目视皊。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贝格的脸颊上布满了雀斑，发出的声音相对于女性而言，显得太过粗犷。 “我来帮你削吧！贝格姐姐。你的手指不是受伤了吗？” 贝格听闻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皊，一时间、受伤的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贝格想要将手指放入口中的时候，闻声而来的茨尔薇妮在向其招呼后，端拿起贝格的手掌，将手指上的伤口给神奇的治愈好。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在精灵的陪伴下一同削着土豆。也是在相互的交谈中，了解到有关贝格的过去。 作为出生于莫罗特农耕家庭的一员，因饱受异族的侵袭以及贵族的剥削，从而导致生活在此的人民常年处在饥寒交迫之中。在无力承担家庭的重负后，父亲决定将自己卖给了奴隶商人。 或许是自己的刻苦耐劳感动了上帝，又或许是自己的外貌无法得到他人的垂涎。在几经折转后，最终于布洛纬塞的一次打击人口贩卖行动中，被海洛克营救后带到了安塞城。 父母的舍弃、奴隶的生活经历等因素，造成了贝格的性格孤僻与自卑。即使女仆团的成员不在乎她的出生与过去，也没能让她走出封闭的自我，而是选择一人完成每日所交付的工作。 “独来独往的生活一定很孤单吧，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出去游玩怎样？说实话，我还没真正的见识城外的景象，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地来到这里，但我喜欢这里的生活，也想力所能及地回报那些有恩于我的人。”皊感叹的望向上空。 “因此，我要变得更强，变得足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守护那些所要保护的一切。不让那些悲伤发生，不让泪水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去改变、去消除世界上的不公与疾苦。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再有贝格姐姐一样的经历了。” 看着比自己还小的男孩说出如此话语，有那么一刻，贝格想要嘲笑他的纯真与无知。但不知为何，心中激起的涟漪却让自己咬紧薄唇，脸颊滚烫的不敢直视男孩。 两人静静地忙着手中的工作。见贝格沉默不语，皊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语，惹得贝格不开心。一旁的精灵却望着两人窃喜。 手中的土豆削完后，贝格去往一旁拿出了一碟饼干，然后端到皊的身前。 “尝尝我做的饼干，要是好吃的话......每天清晨我都能烤给你吃......”贝格忸怩的低下头。 在皊品尝后的连连称赞下，贝格开心的直视眼前的男孩。在精灵的提议下，两人一同来到座椅前享用着饼干，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清晨、早餐过后的操场。 “魔法，源于内心，始于想象。在不能驱使魔法的前提下，就得从武力方面下足功夫。” 鉴于皊的第一次魔法天赋评测的结果为平庸，莫利纳尔对此采用的针对训练就是提升武力与技艺。每天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体能训练、剑术技巧、格斗技巧与战术闪躲的学习。 魔法师，作为驱使元素精灵而展现强大力量的一种职业，在团队行动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其魔法吟唱时间的影响，以及自身缺乏锻炼而造成体能等方面的短板，使得魔法师在一对一的持久战中，往往落入劣势一方。 据莫利纳尔与艾尔西给出的数据统计，代表阿洛梅勒地区出战的少年兵团，其八成的成员都是魔法师。唯一不确定的，是代表布洛纬塞地区出战的英勇少年团的成员，以及报名参赛人员的实力。 在各种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要想确保皊能够取得最终胜利，就得让他付出数倍于人的努力，以持久战的方式来取得胜利。 如果单纯的提升各项身体数值，而缺乏实际战斗的经验，那么再强的综合能力，上了战场也只是一个棘手的刺头。 为此，莫利纳尔与希特莉丝商讨后的对策，是让皊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综合训练，余下的时间，则以冒险者的身份参与城外的冒险。 “很不错，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回去以后好好的休息调整一下，明天的训练只会更为艰苦。”莫利纳尔说完后，满意的离开。 为确保皊所进行的一切训练都是真实有效，莫利纳尔禁止精灵们在其训练时来到现场，为其提供任何的帮助。 望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负重装置和武器装备，皊疲惫地躺倒在操场。此时的太阳落在城墙后，洁白的云朵在风的吹动下缓缓向着天边而去。 轻微颤抖的手掌上，布满了伤痕和胼胝。身体在彻底放松后，也无力的再度站起，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 皊总会在这时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精灵或者女仆团的成员上前将自己叫醒。 “喂，是不是已经死了？” 耳旁传来男性的言语，身体各个部位被人踹击，生生发疼，却疲惫的不想活动，直到五指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看嘛，这不活着好好的！！！” 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传入脑海。只见许久未见的杰西特出现在眼前，身旁站着的是同为少年兵团的成员。 “呵，就你这小子，也配得上‘骑士’的头衔？原来消失那么久，是躲在这里偷偷的训练啊！”杰西特不屑的吐出一口口水。 “我奉劝你，不要出现在开学季的赛场上，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和精灵们走的那么近，否则的话休怪我无情！！！” 即使尝试躲过他的口水，但最终还是落到皊的衣服上。也是头一次，皊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源于曾经的屈辱、源于人格与尊严受到侮辱后的强烈愤恨。 在杰西特等人试图离去的时候，皊奋起挥舞拳头冲向他们。在快要打到杰西特的时候，被一旁的成员给拉扯、按倒在地，随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嘿！！！你小子还敢对我们动手？？？”杰西特不可置信的大脚踹踢。 全身的无力，加之力量与身高上的差距，使得自己再度品尝到久违的殴打。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自己敢于反抗他们，也不会像曾经的自己，被打后只会憋屈的独自哭泣。 另一边，在目睹皊的遭遇后，精灵们怒不可遏地想要上前教训他们，但被一旁的莫利纳尔给制止。 “人生的旅途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只有经历过痛苦、或快乐、或悲伤、或屈辱的遭遇后，方能知晓人生的成长意义，这是我们人类所要经历的一切。”莫利纳尔如此解释。 在杰西特等人离开后，独留皊一人蜷缩在地。想要上前查看伤情，却发现贝格已经出现在皊的身前，将一条毛巾放到他的手边，然后看着他拿起毛巾向着长廊方向走来。 “皊大人，我们......”茨尔薇妮率先开口，但被立刻制止。 只见皊微笑的朝她们，以及一旁的莫利纳尔点头示意后，转身就向浴室方向走去。另一旁，爱理等人也神情惆怅的目送皊的离去。 翌日、黎明时分。 精灵们站在长廊里，目视着皊独自一人在宽阔的操场上狂奔。 “我想接下来的日子里，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所要接受的一切训练，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我出力了。对于这段时日里的照顾，我深深的向你们表达谢意。”皊如此说道，为每人送上一份亲手制作的饼干。 精灵们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轮流派出两名人员照看皊，其余的人员则负责监视少年兵团的一举一动。 除去必要的休息外，皊置身投入到无休的训练之中。 晨跑过后，为厨房搬置重物与劈材；上午，在莫利纳尔的陪练下，进行各项技艺的磨练与学习；下午，则在莫利纳尔的指导下，进行对各类攻击的规避与闪躲；晚上，独自一人进行递增式的负重练习。 在日复一日的磨炼下，皊的身躯不断变得强壮，但精神面貌却愈发的憔悴，直到临近结束的那两天，皊倒在了莫利纳尔的身前。 真正的成长从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时间的磨砺中不断沉淀。一味的寻求他人的保护与力量，只会让自己沉沦于短暂的安逸，而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正因如此，皊懂得要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就得在不依靠他人的情况下，去战胜懦弱、屈辱的自我。 “好久没和她们一起相处了......” 如此想到的时候，皊再度从奢华的房间里醒来。不同以往的是，房间里只有茨尔薇妮一人守候在身旁。 作为森之精灵，茨尔薇妮能熟练的操控生命魔法，与动植物进行交流。在皊昏迷的时间里，茨尔薇妮通过枝蔓为皊修复身体的肌肉损伤和补充所需的营养物质。 “终于醒啦，皊大人！” 茨尔薇妮神情激动的说道，无数的枝蔓瞬间从皊的身上脱落消失。 “我晕睡了多久？” 皊自说自的下床穿好衣物，身体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茨尔薇妮笑着上前打理好衣物，并告知了皊在晕睡期间所发生的一些趣事。 原来，精灵们将皊的晕倒归咎于受到杰西特等人的刺激后，在后续的监视中，运用各类魔法对其展开了报复，迫使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敢进行户外活动，而莫利纳尔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确保皊能在余下一天的时间里恢复过来，莫利纳尔最终同意茨尔薇妮对其进行魔法修复，哪怕那样会增强皊的身体强度。因为训练结束后，莫利纳尔就得离开此地，去执行一项机密任务。 在一切处理完毕后，皊就跟随茨尔薇妮的步伐来到训练时的操场，此刻莫利纳尔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让皊有些吃惊的是，一向温柔和蔼的爱理，在脱去女仆装及头饰后，露出的银灰色的头发上，有一对竖起的耳朵，一条修长摇晃的尾巴连在身后。与之相似外表的，是站在一旁的静。 从萝姆与缇雅的口中得知，爱理与静本是生活在韦尔西利亚地区的一对狼人姐妹，后在与曼蒂婪自治区的冲突中，导致所处的部落覆灭。 被迫流离失所的她们，跟随族人的步伐一同北迁。后来到安萨息斯自治区后，恰逢遇上当时的帕罗特商运护送队，于是大量的狼人族同他们一起来到了阿洛梅勒地区。 “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们的这副模样吧！不必太吃惊，毕竟我和爱理都是狼人族。”静说道。 “身体不要紧吧？”爱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挠耳朵，“今天是我们的考核日，由我们一同挑战莫利纳尔。如果通过的话，你就可以按计划参与下一项训练。” 在大伙的注视下，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清楚自己能否站上舞台，也不清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是否成为爱理与静的累赘。 如此顾虑的时候，女仆团的成员热情的为皊穿戴好护具，递来一把称手的武器。也是在她们的鼓舞下，皊牟足勇气踏上了战场。 “很好！今天是检验你们的训练成果，因此特意请来了希灵冒险者协会的副会长兰迪。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你们只需全力以赴的向我发起进攻，而被我的魔法和攻击所击倒的人则宣告淘汰。兰迪会长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来评估综合实力，因此比赛开始前，请各位做好相应的准备和战术商讨。”莫利纳尔如此说道。 作为狼人族，凭借迅捷的身手、敏锐的感知，以及灵机多变的团队合作而闻名。但目前的问题在于，作为人类的皊很难跟上爱理与静的节奏。 在数次商讨下，最终决定让静担当主攻，爱理负责协助和保护，皊则寻找机会接近莫利纳尔。 就这样，双方在构筑起的魔法阵里展开了对决。 率先，在莫利纳尔吟唱魔法之时，静瞬间爆发力地冲向莫利纳尔，而爱理与皊展开行动向着两则跑去。 见状，莫利纳尔不得不更换魔法，使用火系魔法「火球术」逼退静的进攻，然后借助风系魔法的力量快速拉开距离，展开新的魔法术式。 作为阿洛梅勒城的首席魔法师，莫利纳尔能熟练的使用火、风、水三系元素魔法，其实力已达到引导者水平。因此在缺少魔法师的支援下，想单纯通过近战取得胜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战场一旦开启，就没有后退的选项。 在目视静的进攻被阻却后，爱理加速步伐靠近莫利纳尔，试图挥舞攻击打断他的施法，但被风之力给击退。 静则在预想到爱理的行动后，进一步兽化、以四肢的方式迅速拉近距离，在分神之际发动进攻。 “不亏是狼人族姐妹，这配合默契无可挑剔！” 以水元素构筑而成的「水流壁」将静的攻击给阻挡，顺势操控水流壁将静浸入水中的手臂给控住。被击退的爱理在此时从侧方发动进攻，但被水流壁分裂、迸发而出的水柱给阻却。 “在实战的时候，要充分考虑属性之间的相互克制，方能及时化解潜在的危险。” 莫利纳尔说完，凝聚周遭的水元素，妄想将静禁锢于「水牢术」之中。 在即将淹没静的面部之时，身后传来的凌厉杀意让莫利纳尔不得不解除对水元素的操控，转而使用风之力将周遭的一切给吹飞。 “谢啦！”静平稳的落地，甩动身上湿漉的毛发。 莫利纳尔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身后的身影，只见皊举起武器直指自己，细微的风精灵环绕在他的四周。 “战场上不要分心，可是您教给我们的哟！” 爱理与静协同向着莫利纳尔发起进攻。眼前的皊也向着一则跑去，在确认封死莫利纳尔的退路后，举起武器、向其刺去。 「劲风守护」！！！ 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上而下的冲刷四周。发动进攻的三人在快要得手的那一刻，身体短暂浮空，随后被莫利纳尔周围的风之壁障给弹飞出去。 三人在一阵鼓掌声下站起身子，待到弥漫的烟尘安定后，才看到莫利纳尔漫不经心的走来。 “很好！爱理与静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且发起的攻击凌冽、果断，没有丝毫犹豫。”莫利纳尔赞赏地抚摸胡须。 “至于你。”莫利纳尔看向皊、严厉道，“除去背刺的那一击之外，面向我的所有攻击都是软弱无力的。你是在同情我吗？还是自认为会伤害到我？” 在被批评后，皊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莫利纳尔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上前抚摸皊的脑袋。 “对他人善良，本是一种优良品性。但上了决斗场，就宛如踏上战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战友的不负责任！”莫利纳尔看向一旁的爱理与静。 “当你举起武器的时候，就得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是为自己和身后的人而战，还是为了所谓的荣耀而战，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追寻。但在此之前，我想对你进行一次魔法天赋评测。” 莫利纳尔再次拿出那颗奇异光彩的水晶球，让它悬浮于皊的身前，然后示意皊将手放到水晶球上。 在众人的见证下，水晶球内部散发的光芒从白色剧变为恐怖惊人的红色，再从红色逐渐褪变为平静的蓝色。 等待一分钟后，确认水晶球不再有任何反应，于是向着所有人宣布皊的评测结果为普通。 根据水晶球所绽放的光芒，可以将人的魔法天赋分为禁忌、神秘、卓越、优良、普通、适良、平庸；对应的光芒颜色为红色、橙色、紫色、黄色、蓝色、绿色、白色。 魔法天赋能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魔法能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元素精灵与之的相配性。天赋越高，所参与魔法构筑的元素精灵就越多；对魔法的掌控能力就越强；对相适应的元素魔法所造成的伤害就越低。 莫利纳尔很庆幸皊的天赋为普通，因为这样的话日后就能收皊为自己的学徒，毕竟成为魔法师的最低天赋为普通。 “恭喜你，皊。接下来我会召唤一只水形的动物，而你就根据我的要求，试图使用元素的力量去战胜它。” 莫利纳尔收起水晶球，笑着轻触皊的肩膀后，施展了魔法。 空气与大地中凝结而成的水滴，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向着莫利纳尔所指的方向汇聚。形成的水球在破灭后，一只形似狼犬的水形生物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魔法，是为将内心的想法、意识等投射于世界，在感知到元素精灵的想法与存在后，与之交流、引导，借助它们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标。”莫利纳尔继续道。 “举个很通俗的例子。有个很大的物件需要两个大人才能搬动，却只派出你一个人去搬运。在你一筹莫展之际，你的身旁出现一群额......奇特小巧的家伙们。于是你就试图与它们交流，寻求帮助。碍于语言上的沟通，你只能通过肢体语言来引起它们的注意。在它们愿意与你对话后，你才试图向它们表达自己的意图。最终，小家伙们欣然接受了你，同你来到所要搬运的物件前。” 莫利纳尔笑着蹲下身子，直视皊那双懵懂的黑色眼眸。 “很庆幸的是，你被风之精灵所选中，只是你尚未感知到它们的存在。掌握魔法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感知到元素精灵的存在，如何与之交流、去引导它们完成自己的目标。” “心灵是架起彼此之间的桥梁，你需要将自己的内心想法真诚的传输给它们，同时聆听它们的想法与要求。如人际交往中的相处朋友，只有当你获得它们的认可，它们才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助你。” 在莫利纳尔的指导下，皊沉心静气感知周围的一切。与先前不同的是，在内心触及世界的神秘面纱后，发觉所处的周围存有无数的绿色荧光。 “感知它们的存在，去接触、去了解它们。” 在言语的鼓动下，皊伸出手试图触碰荧光，但在外人的眼中看来，此刻的皊如同入魔般的在与空气交往。 荧光群似乎对皊并不感兴趣，在他的手臂即将接触的时刻四散而去，只有少数的光点悬停在空中，像是静候自己的到来。 被冷落、被孤立的画面再度浮现于脑海，心情也随之低落。在调整好心态后，皊鼓起勇气、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向悬停的光点。 世界在此刻回应皊的期望，从荧光里走出的娇小精灵，共同来到皊的身前牵起了手，欢笑地舞动起来。 爱理等人不解的望着皊在那里翩翩起舞，唯有莫利纳尔和精灵们对此露出欣喜而生的笑容，因为在他们的感知里，皊获得了风之精灵的认可，正和它们做着游戏。 “很好！现在试图将元素的力量引导至自身，借助它们的力量战胜水形幻兽。”莫利纳尔鼓舞道。 只见皊微笑的沟通后，按照要求举起武器，向着水形幻兽发起了进攻。 眼看皊只是单纯的挥动武器，莫利纳尔有些急躁的在身后不断传授元素力量的引导与使用，直到茨尔薇妮来到身旁向其解释。 “皊大人在得知元素精灵的力量被使用后，会让它们消散一段时间，于是想要依靠自身的实力去战胜水形幻兽，而精灵们也愿意协助他的作战。” 莫利纳尔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皊。在感知世界里，因自身的实力与元素亲密性远超于皊，所以相同情况下，元素精灵不会选择皊而是聚向自己。除去认可皊的风元素外，大部分的风元素都聚向自己的身旁，少数的风元素则像等待皊般的介于两者之间。 如同茨尔薇妮所说，元素精灵的力量形同一次性的力量，当你使用完毕后，不论自身的精神是否撑得住，再度获取元素精灵的认可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作为魔法师，除去不断提升对元素力量的掌控与精进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用作与元素精灵的交往之中。 为节省时间与精力，不少地区的魔法协会或组织成员已经着手研发名为“魔法使”的职业，即通过外在与内在的结合，使个体能快速具备操控使用元素的力量。 眼前的男孩，竟能在不使用元素力量的情况下，通过元素精灵的协助而获得本因将其引导至自身时才能获得的元素之力，这一发现无疑成为魔法史上的重大突破。 水形幻兽在皊的数次攻击下，配合风精灵在其剑刃刺入体内时灌输进的风压，最终从内而外的爆裂成一团水花。 望着与风元素欣喜交谈的皊，莫利纳尔感到一阵恍惚。感知世界里，除去同属的风元素外，火元素和水元素也对皊充满了好奇。 就当莫利纳尔想要上前祝贺之时，近卫军及爱徒出现在一旁。无奈，只能将言语和问题留存心底，向爱理等人宣布结果通过后，走向一侧的兰迪。 在后续工作交接完后，大伙目送莫利纳尔的离开。其后，兰迪副会长就皊的问题，与精灵及女仆团成员进行了协商沟通。 一切处理完毕后，皊懵懵懂懂地上了马车，与兰迪一同前往梅洛塞斯城。 (十六)历练与冒险·下 繁华的街道上，乘坐的马车走走停停。 城市的喧哗总会激起孩子的好奇心，不由得拨开窗帘打探外面的世界。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有着人类以外的奇特面孔穿梭其中，不乏人群与之交往。 作为与异种族交好的安萨息斯自治区，阿洛梅勒城每年都会接纳数以万计的异种族，并为其制定相应的法律保障它们的合法权益。 “说实话，初次来到这座城的时候，难免会像你一样的目瞪口呆。虽说自治区极力主张和异种族友好相处，但没有哪一个地区将这一主张贯彻始终。” 兰迪笑着来到皊的身旁，一同看向一对交谈胜欢的人类与猫耳兽人。 “来到这里后，我才见识到人类净土的真实面貌。在这里，没有纷争，没有苟且偷生而搭建的破败庇护所，也没有为了生存、而因盗窃被打断双手双腿的异种族。”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平等的获得食物和住所，也会在日后被安排合适的工作，以获取诚实的报酬。在安德鲁伯爵颁布‘强征令’后，梅洛塞斯城的物资保障和兵力保障得到极大提升，孩子们不会再因食物的原因而发生争执，女性也不用带着孩子、整日束缚于田地，对着远在天边的丈夫朝思暮想。” 马车在慢悠的行进下，驶进了城内最繁华的商业街——凯萨特广场。 为迎接接下来的生活与冒险，在马车停稳后，兰迪带着皊步向街道两旁的商铺。 “是叫皊对吧？”兰迪小心问道，“今天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提出来。临走前，莫利纳尔给了你一笔不菲的资金，所以正式成为冒险者之前，可以任性的提要求哟！” 眼看身前的成熟女性如此说道，皊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向店内，一睹里面的各色商品。此时，被拐走的记忆浮现脑海，加之各类人群穿梭于街道，一种油然而生的陌生与恐惧感使得皊收回脚步，乖巧的依偎在兰迪的身旁。 因拥堵而导致行程被延误，于是两人率先来到一家人流量相对较少的餐厅饱腹一顿，再根据皊的日常所需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因莫利纳尔已为皊准备了武器和装备，为此两人直接忽略了铁匠铺。 在返回马车的途中，兰迪谈及到冒险者协会的创立，以及协会创立后，对城镇、对孩子们的生活改变。眼看拥堵的道路一时半会难以疏通，于是带领着皊又折返回去，为孩子们捎上一些礼品。 高耸的城墙，随着马车的驶近而变得遥不可及。 当马车驶入城下阴凉之地时，睡梦中的皊被阴风所唤起，揉搓着臂膀坐起身来。 此时，身前的兰迪正神情严肃的透过窗口、直视城门处的检查站。出于好奇，皊也拨开一侧的窗帘，将头伸出车外。 只见不远处的检查站围满了士兵，一名神情痛苦、浑身毛发的豹人族正和士兵发生争执。许多等待检查的人员拥簇在一起，像是看热闹，又像寻找机会趁此混入城内。 “自‘北洛斯克镇事件’之后，全城进入到戒严时期。为避免打扰居民的正常生活，伯爵下令士兵主要集中在城门等区域进行重点防范，而城内则交由魔法快速反应部队进行处理。”兰迪解释到。 作为密事院所承认的民间武装组织，虽然独立于权贵之外，但暗地里与市政厅有着密切联系。因此，眼见矛盾逐渐升级的趋势下，兰迪拿起车内的魔杖就下了车。或许觉得将皊一个人放在车上不稳妥，于是走出没几步，就折返回来将皊带在一起。 观望的人群里，有人发表煽动言论，以此推动待检人员的不安和敌对情绪，试图让他们与士兵爆发冲突。 起初，进行阻拦的士兵还在耐心劝导阻止，但随着人群的不断浩大，士兵长果断下令将城门封锁，并呼叫了增援。 眼见自己退无可退，豹人痛苦的双手抱头，发出凄厉尖锐的嘶吼，随后疯狂地挥舞双臂。另一侧，被格挡在外的人群开始撞击隔离栏，迫使部分的士兵将注意力转移。 一名士兵想要上前束缚豹人的行动，却被一击击倒在地，其余的士兵见此纷纷拔出武器。 眼见局势变得不可控，兰迪告知皊留在原地不可乱走后，一面招呼旁观者向其后方退去，一面着急忙慌地跑向检查站。 即使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面对兽人族的时候，也会因缺乏了解而陷入不利状态。在豹人奋起将要伤及更多的士兵时，不等兰迪的支援，一个身影闪身而下，将豹人一分为二。 鲜血如烟花散开般的喷洒一地，唯有立于两半尸体之间的身影不受影响，一旁的士兵全都沐浴在鲜血之中。 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哆。只见身影缓缓收起手中的剑刃，随后叫醒发愣的士兵收拾现场。与士兵长交接后，看到不远处的兰迪，于是向其走来。 “许久未见了，兰迪副会长。看样子抢夺了你的靓丽登场。”男子打趣到。 直到男子走到跟前，兰迪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随后有些失措的打起招呼。 眼前的男子名为罗飒，隶属于市政厅特设的内务部，以应对“北洛斯克镇事件”之后的各类突发事情。其内部组成人员，皆为身经百战的元素战士，与“希灵冒险者协会”有着密切合作。 “不用太在乎那具尸体，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它本是生活在莴洱岭的居民，于几日前接触一批人类后，就变成如此模样来到了这里。” “我们本想将其控制，以此询问出幕后的指使者，但看样子背后的指使者并不想我们这么做，于是操控豹人进入狂暴状态，想要突破我们的围困。” 罗飒如此说道，看向增援而至的士兵。 “又是魔晶石吗？” 兰迪提问到，心有余悸地抚触胸膛。周围仍有很多人未从惊恐中走出神来。 “恐怕是的。想必遭此打击后，在全方位的封锁侦查下，它们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罗飒神采奕奕的耸耸肩，“我已令他们派出一支特遣队，去追寻于人群中煽动情绪的敌对家伙，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当目光扫视到不远处的皊时，罗飒有些惊恐的询问兰迪，与那个男孩是否相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全身摸索着什么，随后向兰迪讨要一根棒棒糖，快步走到皊的身前。 “你好呀，小朋友！”罗飒摇晃手中的棒棒糖，“我是兰迪副会长的好朋友，刚才的......鲜红烟花怎么样呀？有没有被惊艳到？现在表演已经结束，我们到一旁休息如何？叔叔这里有好吃的棒棒糖哦！” 在罗飒的示意下，兰迪立马附和将皊转移至一旁休息，然后蹲下身子安抚皊的情绪。罗飒则注视着检查站方向，用身体挡住视野，直至士兵们将现场打理干净。 经过不断地言语诱导，皊才从血腥一幕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兰迪这才放心的将糖果交给他。一旁的罗飒也放下心来的注视检查站处的工作。 许久过后，在确认皊及周遭的人群无异常举动后，罗飒将兰迪请到一旁商讨，随后将一封信件递给了她。与兰迪告别后，罗飒走向了检查站。 回到皊的跟前，兰迪半笑着牵起皊的手，向着马车走去。回望时，检查站早已恢复平静，在士兵的严阵以待下，人们有序的通过登记检查，然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城镇。 仿佛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隐隐中、能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的沉重气氛。 于漫长等待后，所处的马车在罗飒的担保下，被快速的放行通过。快马加鞭下，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目的地。 上前迎接的是位端庄秀丽，年龄在16岁的少女。从她的神情里，能看出等待时的焦急、与相逢时的喜悦。 “让你久等了，丽梓。”兰迪下车抱了抱少女，“今天我有些劳累，那个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他是来自于安塞城的皊，会与我们共处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告知孩子们要好好的与之相处。” 在挤出一丝微笑看向丽梓和皊后，兰迪略显疲态地拿起物品就走向房屋，留下丽梓一脸担忧的望向背影，而皊则坐在车上不上不下。 作为第一所成立的冒险者组织协会，其地址位于与格鲁木斯镇有着一墙之隔的城墙下，由三座楼房合并建造而成。 正门的屋檐上，挂有一面落有安德鲁伯爵提名的“希灵冒险者协会”的牌匾。跟随步伐进入房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接待台，其后是一侧的众多木椅、木桌，另一侧则是贴满传单的告示板。 “这里是我们工作的主要地方，通过完成告示板上的委托任务，获取委托人的许可后，凭借接取的委托单和委托人的许可信，来到前台领取报酬。”丽梓说道。 因时间已到傍晚时分，大厅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冒险者，在考虑明天的委托任务。每个人都身穿皮甲、配带着武器，看上去十分的帅气勇猛，使得皊不由得望向身上拿着的武器装备。 在丽梓的建议、带领下，两人先行上楼，来到三层为皊所备至的房间放好物品后，一同闲走于各个楼层。 据丽梓所言得知，最初协会的住址并非此地。为方便管理、以及收容更多志愿于成为冒险者的成员，于是费洛特会长花费重金将此地收购后，改建成如今的模样。先前的住址则继续经营餐饮，为冒险者提供服务。 一楼大厅负责每日的接待、委托任务的收取与发布、物品之间的等价交换等工作；二楼为会长等人的办事休息场所，重大会议的举行也会选在二楼的议事厅；三楼则为孩子们的居所，也就是被决策层领养回来、根据其意愿培养成冒险者的孤儿。而紧邻的西侧楼房，则是为无家可归、或出于某种原因而留在于此的冒险者，以支付房租的形式提供住处。 除去生活在此的孤儿，绝大多数的冒险者与协会只存有利益上的关系。协会通过收取服务金的方式来维持运行，也通过开设其他服务来赚取额外收入，如后院所设的训练场所，对其进行收费开放。当然，自家的冒险者可以随时进行免费训练。 在丽梓的带领下，来到他们训练时的后院。此时，数十名年龄在十二岁的少年，于灯火下进行团队比拼，参赛的获胜一方，每人可获得一个纸杯蛋糕。比赛的裁判则为年龄在40岁左右的女士。 在一旁的提示下，女士注意到两人的到来，于是在比赛的中途休息中，抽身来到两人的身前，一同而来的还有几名瘦矮的少年。 “你好呀！皊弟弟，我是负责后勤保障的吉娜阿姨，生活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或一旁的丽梓姐姐。要不，今晚先与大家认识一下？这样的话，方便你们的明日活动。” 吉娜热情的介绍一旁的少年，但皊只是默不作声地躲在丽梓的身后，不愿与他们交往，这也使得想要认识皊的一伙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是他今日太过劳累，不愿与人相处，我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吉娜妈妈。” 见场面有些尴尬，丽梓如此提议后，就带着皊在众人的目光下选择了离开。 回到房间后，皊静躺在柔软的床铺，回想起兵营里的种种时光时，不由得闭上双眼。明知眼前的男孩并无恶意，但本能的拒绝他们，失落的神情也在此刻浮现脑海，与他们的身影重合一起。 房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推门后，丽梓带着皊来到浴室间，为其备好洗漱用品，叮嘱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选择了离开。 在慢条斯理地脱去衣物后，皊小心翼翼地进到木桶。一瞬间，极致的舒适让皊有种飘飘欲仙的快感，但随着这种感觉的消失，笼罩而来的是种寂静的孤独，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望着漫天的白色烟气，在接触高处的冷空气而消失后，皊的大脑陷入呆滞之中。偶尔能听到窗外传来的嬉笑打闹，想要上前一同玩耍，但麻木不仁的凝视上空，任由身体缓缓地浸入水中，直至整个脑袋都没入水中后，才猛地从木桶中站起。 “明天，一定要好好找个机会向他们道歉！” 如此想着的时候，皊用毛巾擦拭掉身上的水，穿好衣物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整理好物品后，调换门前的提示牌，回到床上安然入睡。 (十七)第一委托 密集的脚步回荡在楼道。 皊从梦中惊醒，发觉已是清晨，于是着急忙慌穿好衣物下床。推开房门，却发现楼道里空无一人。 为确保自己是否幻听，皊迈着小碎步来到各个房门查看情况，发现挂在门前的提示牌皆为“请勿打扰”后，就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要重新睡上一觉，又担心自己会睡过头，索性整理好装备后就下了楼。 香浓的气息弥漫在晨光照耀下的大厅，如花颜月貌的少女，挑拨着心弦，使皊不由自主地来到西侧楼房的一层。 站在门口向里望去，能听到深处传来的颠勺声。数名体型魁梧的冒险者正零散地享用早餐，里侧的柜台前，摆放着醇香扑鼻的各类美食。 正当皊望眼欲穿，犹豫是否进到食堂的时候，一只手轻巧落在肩膀上，使皊大吓一跳。 “不要紧张，是我。” 丽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拉起皊的手走进了食堂。 “我看你一直站在门口，就想着上来和你打声招呼，不是特意想要吓唬你的。”丽梓拿来两个餐盘，“这个食堂对内是免费开放的，能吃多少拿多少，要是浪费的话，可会遭到罗恩特大叔的责骂哟！” 丽梓笑着将餐盘和勺子递给皊，然后领着他来到柜台前拿取食物。上到主食，下到各类甜点，种类繁多到让皊不知从何下手，于是有模学样地拿取和丽梓相同的食物。 “和这里的生活相比，安塞堡的生活是怎样的呀？” 丽梓并未着急用餐，而是注视着皊将食物狼吞虎咽起来，随后漫不经心的提问。 皊有些疑惑的看向丽梓，把口中的食物吞咽后，稍作思索，随后谈起在安塞堡里的种种生活。在谈到爱理等人的时候，幸福的笑容洋溢在皊的脸庞，让丽梓心生羡慕地搅拌起面前的麦粥。 这时，一名凶神恶煞的冒险者从一旁走来，不屑的讽刺道。 “安塞城都安逸到将小孩送来这里当冒险者吗？呵！我奉劝你不想受伤，不想死的话，就趁早退出这个行业吧！乳臭未干的小子！！！” 面对盛气凌人的话语，皊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吃着食物。本想看热闹的其他冒险者，见此也失去兴致，回头各忙各的。 见皊并无反应，凶神恶煞的冒险者也自讨无趣的离开。或许是觉得自己在众人的眼前丢了面子，于是来到餐具回收点后，将手中的餐盘随意丢在地上，然后愤然离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此见怪不怪，只有负责清洁的阿姨望见后，对着一地的餐盘摇了摇头。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一次任务的失败，导致随行的众多未成年的冒险者出现伤亡后，开始极力反对将未成年人纳入冒险者的行列。只是他的提议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否决后，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丽梓神情忧伤的说道，望着眼前的麦粥陷入回忆。 在快速吃完早餐，将餐盘收拾干净后，皊先行告别来到了大厅。正想去往后院进行短暂训练时，恰逢遇见兰迪从楼梯上走下来。 “刚好要去找你，昨晚在这里的生活还算适应吧？” 兰迪率先说道，然后等待身后到来的三名同龄人。 “今天有份委托需要你和他们一同前往完成，作为你成为冒险者的第一份委托。当然，顺利完成之后，我会额外支付一笔费用作为你的报酬。” 两男一女笑着来到皊的身前，相互认识后，在兰迪的嘱咐下，一同向着任务地点走去。 皊所处的冒险团队名为“孤星启航”，是希灵冒险者协会为自家成员所设立的团队名。通过指派任务和人员的形式，一方面检验成员的训练成果，另一方面向外推广自家的冒险者，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知名度，也方便后续获得更多的指名委派任务。 通过交流得知，委托任务分为外勤与内务两种形式。外勤任务多为高风险、高回报的c级及以上的外出任务。而内务任务多由居民发布，低风险、低回报的c级以下的城内任务。 此次执行的任务为d级，其内容为一名40岁的阿姨寻找走失的猫咪。团队成员由洛特（12岁）、拉德（11岁）、吉雅（10岁），以及皊（10岁）组成。报酬为10个铜币。 在“强征令”颁布之前，生活在梅洛塞斯城的多数男性都参军保卫边疆，女性与老者则留下看家。那时，民风淳朴，彼此之间有什么需要，只需开口就会有人帮忙。 强征令颁布以后，阿洛梅勒城派遣大量正规军驻守边疆，使得先前的士兵大量退出前线，回到各自的生活之中。其结果是，将团队重心慢慢转移到各自的家庭之中，加之伯爵大力推动梅洛塞斯城的发展，使得先前和睦共处的社会氛围，逐渐转变成一种竞相争斗、相互攀比的社会气氛。 为更好的服务、管理城镇，市政厅下设政务局，负责梅洛塞斯城的各项事务，并增派巡卫兵维护居民的正常生活。 起初，许多的事情都能寻求巡卫兵的帮助，但随着鸡毛蒜皮的事情越来越多，投入到事情解决之中的巡卫兵越来越少，使得居民开始寻求其他的帮助。由此，希灵冒险者协会应运而生。 与寻求生计、以利益为导向的冒险者不同，协会会象征性的收取报酬，派遣自家的冒险者来帮助委托人。因此，绝大多数的内务任务都是由协会派出的“孤星启航”负责完成。 “你们说，猫咪一般会躲到哪里啊？”洛特感叹到。 在向委托人了解情况后，团队分成两组进行搜寻，皊和洛特一组。 望着密集的建筑群，以及重修扩建的楼房，皊一时间也不知从何寻起。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风的指引将皊的目光带向一处偏僻的房屋。趁着休息之际，皊上前查看了一番。 让皊感到疑惑的是，眼前的建筑看上去荒废许久，但一侧的草地上却有踏足的痕迹。 跟随脚印来到一扇打开的房门，推开后就见到所要找寻的猫咪。正当皊试图上前抓住它时，猫咪转身朝着房屋里侧跑去。 看着地面凸显出的脚印，虽感到不妥与不安，但皊最终为了任务还是选择冒险向里寻去。 “......” “............” 上到二楼以后，猫咪停留在一处亮着光的房门口。而皊为了抓住它，蹑手蹑脚地缓缓靠近，也渐渐听清房屋里的交谈。 “真是一群废物，现在再想渗透进阿洛梅勒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现在只能和猎魔组织的成员进行合作，寻求机会制造混乱，再由您派兵进行镇压。那样的话，就能在劳迩德维的面前邀功请赏了。” 房间里传来愉悦的欢笑声，皊也成功来到房门口，将猫咪抱入怀中。 “对了，希灵冒险协会那边处理的怎样，他们还是不愿服从我们的安排吗？” “是的。不论我们开出怎样的筹码，他们依然坚持独立于我们权贵之外，只有少数的冒险者愿意帮助我们，前提是报酬得符合他们的预期。” “切！等我有时间的话，亲自去会会他们的会长。要是还不识趣，就休怪我下此狠手。” 听到这里，怀中的猫咪突然发出叫声，使得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费里南男爵，看样子有小猫咪混入进来了。” 随着冰冷的语气，能清晰听到剑刃出鞘时所发出的摩擦声，沉重的脚步缓缓逼近。 “找到猫咪了吗？皊。” 就在气息逐渐靠近房门的时候，楼道里传来洛特的呼喊声，这让房间里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灵机一动之时，皊赶紧平复心情，用平缓的语气答复后，向着楼下跑去。 “看样子是协会的孩子，需要解决他们吗？” “为确保万无一失，下手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我们的踪迹。” 在跑到楼梯间时，风传来房屋里的最后密谋。 为庆祝委托的顺利完成，在返回的途中，一行人先来到集市里购买糖果，然后欢快的走在马路上。 对于难度较低的任务，协会会在派出成员之前，就将报酬交给领队成员，只需他们在委托完成后将许可信带回。 “是有什么心里事吗？从那个房屋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低头行走。”洛特关切的上前询问。 一旁的吉雅听闻后，立马笑着询问起皊的寻猫过程，并分享与拉德一同寻找时的趣事。 看着吉雅有声有色的分享趣事，皊的内心逐渐平缓下来。正想分享自己所听闻的对话时，身后传来人群的惊恐与呐喊。 只见一匹拉着车厢的马儿受惊后，正于道路上四处冲撞。不少的行人来不及闪躲，就被狠狠的撞倒在地。 与多数人一样，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时，身体本能的因恐惧而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望着马车向着团队所在的位置奔驰而来，皊竭力的唤醒肢体，但无动于衷，后在风精灵的帮助下才得以躲过一劫。 “吉雅！！！！” 在马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后，皊全身瘫软的坐倒在地，还来不及喘息，就听到洛特撕心裂肺的呼喊。 回头望去，马儿正从束缚中挣脱，向着远方跑去。拉拽的车厢在遭受撞击后，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散落在地，一名头破血流的女孩正躺在一旁。 那一刻，皊的大脑一片空白，惶恐地想要上前查看她的伤情，但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只能像蠕虫一般的在地上蠕动、爬行。 不远处的拉德艰难从地上爬起身子，鲜血正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在地。洛特在检查完吉雅的伤情后，又赶忙来到拉德的身旁为其包扎伤口，只有皊还在地上苦苦爬行。 巨大的声响不仅引来巡卫兵的注意，还将驻扎在此的正规军给惊扰。在士兵长的一声令下，士兵迅速封锁现场，对受伤的居民进行救助，才得以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难以靠近。 在士兵的护送下，洛特与皊平安回到协会，而兰迪在听闻事件的发生后，跟随士兵一同前往希罗梅瑟大教堂。 “可恶！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洛特咬牙切齿的一拳，狠狠砸向墙壁，不一会血液就顺着墙壁缓缓流下。 皊难以启齿的望着血淋淋的十指，在丽梓上前查看洛特的伤势时，皊越过他们走向房屋。 “等等，皊！”洛特上前拉住皊的手腕，“从那间房屋出来后，你的表现就很异常，该不会有什么事隐瞒我们吧？” 在洛特的拉拽下，皊转过身来与其四目相对。或许是那愧疚忧伤的神情，又或是那无言的沉默，使洛特愤怒的挥击一拳，将皊打倒在地，随后抬脚向其踹去，但被一旁的丽梓给阻拦。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吉雅与拉德的遇害与你有关？” 洛特愤怒的质问，使得一旁的丽梓也怀疑起皊，随后缓缓放开对洛特的束缚。 “我想我们应该无冤无仇吧！？即使要陷害我们，也没必要对一个女孩下手吧！” 听到这里，皊挣扎地想要起身辩解，但脸庞传来的疼痛，以及口腔里充斥的血腥味，使自己的内心愈发沉痛起来。 想要告知他们真相，但那场意外真的与此相关吗？即使是他们所为，知晓了真相就能为吉雅与拉德报仇？ 望着眼前的小队长，已然被愤怒蒙蔽双眼，皊只是朝着他摇了摇手，搀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或许是看到皊血淋淋的双手，回想起他拼命趴向吉雅时的模样，在片刻沉默后，洛特转身冲向房屋，留下丽梓无措的望向他的身影。 “不用理会我，丽梓姐姐。去照看好洛特哥哥吧！有关我所知道的一切，我现在并不能告知于他，包括你们在内。但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绝对没有背叛你们中的任何一人！” 见皊来到自己的身前，目光中透露的真诚与坚定，使丽梓选择了相信。 在擦拭掉皊嘴角的血迹后，丽梓将手巾递给了皊，然后追进了房屋。 天空此刻下起了大雨，仿佛同情遭遇般的在流泪。任由雨水淋湿全身，借此冲刷内心里的悲伤。 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摸索全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那是交付完猫咪后，为庆祝彼此的第一次成功，于集市里买来的糖果。 “知道吗，像这种棒棒糖，都是从安塞城里运送而来。要是不开心的话，吃上一颗，马上就会拥有好心情。” 吉雅欢笑的将糖果递到皊的手中，但那时的自己并未在乎。如今将这颗糖果握在手心，难以言喻的悲伤使得泪水夺眶而出，混杂着雨水顺势而下。 (十八)猎与追杀 海风肆起的夜晚，暴雨随风拍击着门窗。 来回走动的声响，以及时而传来的低语与哭泣，让皊彻夜难眠，倚靠在角落倾听世界。 风带来孩子们的祈祷与祝愿，也将窗外杂乱无序的声音带入脑海。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狂风与暴雨各自散去，一切的一切恢复到原有的寂静。 一束银光照耀进房屋，不偏不倚的落在男孩的身前。 窗外的鸣叫声，让皊缓缓抬起脑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处在月光中凝望自己。 “还在为他们的遭遇而感到自责么？” 皊没有回应身影的提问，而是看向手中的棒棒糖。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皊。”身影缓缓走来。 “你会为了他人而奋不顾身，却会因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懊悔。但你需要明白的是，正因人的不完美，所以才会在成长的路途中绽放不一样的光彩。” “你并非无能，也并非软弱。而是将自我局限于他人的认知之中，过度在乎他人的感受。你无法逃避自己的使命，也将不得不面对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哪怕那会让你处于众矢之的。” 身影笑着捧起皊的脸颊，赤红的双瞳里流动着火焰。 “勇敢的接受一切，运用自身的力量去守护、去改变一切吧！” 皊缓缓睁开眼，发觉已是清晨，不知自己何时陷入了沉睡，似远似近的话语依然回荡在脑中。 试图站起身子，因长时间的蜷缩，而导致身躯僵硬到无法动弹，只能靠在墙壁等待身体的恢复。 西侧的一楼餐厅。 在丽梓的口中得知，就在不久前，拉德和兰迪回到协会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屋。只有吉雅还在教堂里接受治疗，情况不容乐观。 在享用完早餐后，皊独自来到大厅的告示板前，于众多的委托之中，接取了一件c+的城内任务。其内容是调查临近东洛斯附近的一处可疑废墟。报酬为10个银币。 之所以选择这份委托，是因为众多冒险者在接取任务时，视若无睹的选择高风险，但报酬却比这份委托还低的外勤任务，仿佛刻意的回避这份委托。 “那个......小朋友，你是一个人接取任务的吗？” 柜台小姐在看到皊拿取委托后，出于职业的操守，还是选择上前询问一番。 鉴于以往所发生的众多伤亡事件，为确保人员的生命安全，对于c级以上的委托任务，必须以4人及以上的团队形式进行协作完成；对于外勤任务，团队的组成人员中，至少有一名魔法师和一名牧师。 除去特殊、或由协会指派的任务外，以个人名义接取委托任务的，需向协会进行登记报备，并进行危险评估。若超出约定的时长而未归回的，协会则有权通过联系冒险者的家属，来决定是否派出救援队进行有偿救援。 在讲解完协会的各项规则与约定后，得知皊是想独自完成任务，吓得柜台小姐赶忙拿走皊手中的委托。一看评级与内容，更是惊吓地想要带皊去见副会长。 “喂！是当我们不存在吗？你这个接待员还想不想干啦！？” 柜台方向传来金属的碰撞声，只见两名巡卫兵不耐烦地朝柜台小姐走来。 一名巡卫兵上前夺过手中的委托，看过后，不屑的将其扔到地上。另一名则拉着柜台小姐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商讨着什么。 皊想要上前制止他们的行为，但脑海中回荡的密语让他打消念头。于众人冷漠的目光下，皊拾起地上的委托，向外走去。 东洛斯，与西洛斯分处安塞城的两侧海岸线，其渔业与海上运输业发达。因难民大量从西部与南部地区涌入，致使梅洛塞斯城的城镇化发展出现两极分化，越发靠近东部的地区，人迹罕至、杂草丛生。 在去往的途中，皊打听到如此情报。考虑到路途的遥远，皊根据丽梓所言，来到协会的最初地址——希灵小吃店。 与其称为小吃店，不如说是一家综合性很强的闹市。除接待的大厅外，所能看到的每一处位置上，都有一家商铺经营着手艺。除冒险者外，也有许多的居民来此购买服务，可谓是锣鼓喧天，一片祥和。 来到柜台前，通过口语的方式，让接待员代写一份信件，委托将其送到兰迪的手中。好在离开安塞堡的时候，爱理等人塞给皊共计1银25铜钱币，才使得皊支付的起10枚铜币的跑路费。 在处理完一切事务后，皊向着目的地飞速而去。 离开城镇，一眼无际的荒野让人心生胆怯。通往东洛斯的方向只有一条用以运输物资的土路，一旁的茂林里不时传来动物的嘶叫声。 在与风精灵交谈后，皊拿出地图停在原地，静待精灵们探索前方区域。这时，一只箭矢伴随强大的动能刺穿皊的身体，使他踉跄的摔倒在地。 “呵！要怪就怪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吧！” 随风飘荡的地图来到前行的身影前，被一脚踩烂在地。望着血泊里的男孩，驻足数分钟后，见其毫无动静，黑衣男子收起武器转身离去。 后方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想着看看他们望见尸体时的反应，回头望去时，发觉地上的男孩已然不见踪影。于是着急忙慌赶到男孩倒地的位置查看，只见血迹一路延伸到茂林之中。 “这才有意思嘛！让我享受享受猎杀的快感。” 在马车行至身旁前，黑衣男子佩戴兜帽，握紧斗篷下的武器追入茂林。 希灵冒险者协会、二楼议事厅。 “我想我们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费里南男爵。即使你贵为政务局的督事长，也应知晓我们并不隶属于你的管辖范畴，所以针对你所提出的要求，我们并不会遵循。” 坐在首席位上的兰迪霸气回应。作为副会长，在费洛特外出期间，协会的众多事项都由兰迪直接负责。 坐在对向的费里南听闻后，脸颊不自觉的抽搐起来，但还是努力保持微笑。 “只要你们愿意协助我，事成之后我将为你们带来无尽的繁华富贵，不用再做那些无聊且乏味的委托任务，这对你们而言应该是笔不错的买卖才对。” 听闻费里南的发言，兰迪望了望身后的孩子们，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说道。 “我想你或许误会了什么，费里南男爵。梅洛塞斯城的建设发展，离不开伯爵的倾力支持，离不开居民们的艰苦奋斗。你所认为的无聊委托，恰巧一点一点的改变这座城市，而我们所付出的血水，也在不断为它注入新的活力与动力。” 眼见无法交谈下去，兰迪带着一众冒险者想要离开。见此，费里南怒不可遏的一掌击打在桌面上，将紧张的气氛推至顶点，周围的人纷纷拔刀相向。 “抱歉，我看桌子上有只扰人的昆虫，所以耐不住下了手，还请见谅。” 费里南微笑起身，示意身旁的巡卫兵收起武器，带领他们离开了议事厅。 一名好奇的男孩上前查看，并未发现所谓的昆虫。 离去的马车上，费里南正愤怒的发泄情绪。 “那个该死的女人，我会让她为今日的傲慢付出代价！！！” 面对男爵的宣泄，对向的副官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封信件。在看到信中的内容后，费里南由怒转喜，随后询问道。 “那个孩子处理的怎样？” “我已派出雇佣兵前去追杀，结合协会里的帮助，只需等待结果就行。” 面对副官科罗特的回答，费里南满意的点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等到隐患彻底根除后，下一步就是接手协会组织，然后借助他们的资源渗入到安塞城，再一步步地将其夺舍。” 面对费里南自说自的握紧拳掌，科罗特不安的说道。 “那费洛特怎么解决？目前已知的讯息是，他正率领一众的a级冒险者在外执行任务，虽留在协会里的战力并不算多，但他们在城里的威望，使我们难以直接下手。昨日的行动也引起边防军的注意，组织传来的简言，让我们这段时间安分守己，不要节外生枝。” 费里南很不悦的咂舌，倚靠在红丝绒所制作的软质靠垫上。思索片分后，一道灵光乍现，使费里南惊喜的说道。 “我有一妙计，将队伍里的闲散人员，包括不可信的人全部清除。将剩下的人员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对他们的委托任务进行暗中破坏；另一组则伪装成冒险者，一方面作出有损协会名誉的事件，另一方面暗中收集他们的信息。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们就能依职权对协会进行调查，从内部将其瓦解，然后收归麾下。” 听到这里，马车里的一行人不自觉的大笑起来，开始密谋一场惊天大戏。 胸口的伤痛逐渐退散，过多的失血使精神处在一种恍惚状态。在风精灵的催促下，皊疲惫的穿过密林，极力躲避身后的追杀。 内心早已预想到会有这一步，只是未曾想自己受此重伤，却能存活下来。 其实，在自己倒地的那一刻，自己的身形就已脱离躯体，取而代之的是羽的身形渐渐没入其中。 或许是出于不甘，又或者不想逃避自身所背负的一切，此次并未像以往那样，将身体拱手让给羽，而是将自己的心声告知羽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才会造就如今慌乱而逃的场面。 脚底一空，身体顺势贴着斜坡滑落而下，一阵天旋地转后，身体躺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即使不想让我出手，那也可以借用我的力量去战胜他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控制住摇晃的脑袋后，只见虚化的羽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那样做的话，依然只是依靠你的力量去完成我所办不到的事。”皊喘息片刻后，继续道。 “呐，你说我有实力战胜身后的那个人吗？” 羽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高处，一名魁梧的黑衣男子从灌木丛里缓缓走出。气场之强大，非常人所能比拟。 见羽朝着自己摇了摇头，皊释怀的笑出了声。 “羽，这次我想任性一回，哪怕支付生命的代价，我也想获得足以战胜他的力量，你会帮助我的吧？” 眼见下方的男孩自言自语，黑衣男子拔剑向其刺去。就在得手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其弹开。 男子站立身体后，望向缓缓悬浮而起的男孩，立即射出多支箭矢，无一例外都被弹开。 “你可想好了，于我能力范围以外的能力，需要你支付高昂的代价，以此获得属于你的特殊能力。这种特殊能力的使用，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损耗，一旦超出机体的承受范围，将会以生命为代偿，加剧你的生命流失。” 皊听闻后，兴奋的牵起羽的手，似乎并不在乎所谓的代价。羽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在黑衣男子的见证下，新的契约就此签订。 「具象化」，意识体与意志体所特有的能力。通过接受他人或消耗自身某一具体的事项为代价，使一具体的事物产生或改变。由此获得特殊能力的个体，在机体承受范围时，以直接关系到机体运转的精神、活力等为代价；超出机体承受范围时，优先以生命力为代偿。 精灵族之所以杜绝契约者的出现，是因为契约者为了追寻强大的力量，会不断消耗自身的生命。最终，直至生命凋零之时，所消耗的一切都将转换成被契约对象的血肉，从而使一股强大的生命体诞生。 顷刻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空中凝聚而成的风暴之眼正向他们所处的位置缓缓靠近。 顿感不妙之时，黑衣男子想要快速逃离风暴之眼的影响范围，却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带向空中。 安塞堡的东侧，在感知到异常剧变后，精灵们纷纷跑向高耸的城墙，一睹远在天边的风暴。 “你们觉得，我们所追随的那位大人，是会带给世界新的局面，还是将世界带向毁灭的深渊呢？” 面对茨尔薇妮的提问，众人只是神情凝重的望向远方。 于风暴正中的皊，缓缓睁开了眼。 一股强大、充盈的力量注入全身。与之对应的，一种强烈的羁绊被彻底割裂，埋藏于心底的弥足珍贵之物被无情夺走。 许多陌生的风精灵环绕皊的四周，在亲密的风精灵的沟通下，它们齐聚来到皊的身旁，成为皊的亲密伙伴（力量）。 “你想要的，我已赋予与你。先前拿走的那些，就作为代价被我收下了。” 羽说完后，随着风暴一同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风的护佑下，皊缓缓落到地面，静静望着自己的双手。那种虚幻而又真实的感觉，让皊久久不能适应。 风带来密林的祝福，在动物们的陪伴下，皊向着目的地继续前行。 “不可能！那个孩子身受重伤，怎会在风暴的肆虐下存活下来？” 名叫萨洛尔的黑衣男子，惊讶于皊正朝自己所处的方位缓缓走来。 在被飓风带向高空后，萨洛尔费尽全力从中摆脱后，借助树枝的缓冲才得以保全性命。 如今的自己正坐在枝头包扎伤口，而同样处在风暴之中的男孩却若无其事的走在地面。 带着疑问，萨洛尔从树上飞速而下。当拿起长弓再度瞄准男孩时，却发现他胸口上的伤势已然恢复，露出白嫩的肌肤。 身体本能的想要放下手中的武器，却在一番挣扎下还是选择搭箭拉弓，只是箭矢还没射出数米，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给吹了回来。 望着树干上的箭矢，萨洛尔很庆幸自己及时躲避，才避免被自己的攻击所命中。 萨洛尔忽然感到全身一颤，仿佛有种随时被吞噬掉的恐惧感。回头望去时，发现男孩正侧身凝望自己。 “你是受命来夺走我性命的人吧？” 萨洛尔有些质疑自己的耳朵，但很快走出身来回应道。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意思。一个人走在密林里会很危险，能告诉叔叔你的家人在哪里吗？我会安全将你送到他们的手中。” 萨洛尔小心翼翼的试探，一只手紧握斗篷下的剑柄，一只手试图安抚男孩的情绪，向其缓缓靠近。 男孩并未回应自己，而是转过身来面向自己后，缓缓闭上双眼。疑惑之时，一双赤红的双眼赫然打开，强劲的气流从男孩的身后袭来，耳旁响起风的怒吼与咆哮。 “你在撒谎！” 男孩抬起左手指向萨洛尔。 “而我不喜欢撒谎的坏人。” 一股突如其来的高压气流作用在萨洛尔的全身，使他半跪在地。 出于求生的本能，萨洛尔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将风之力凝聚其上，朝着男孩投掷而去。 匕首在飞行的途中，有过短暂的停留，在附着的风之力消散后，继续向着男孩而去。 虽过程出现一些曲折，但与预想中的一样，在男孩躲避攻击时，作用在自身的气压瞬间消散，萨洛尔借此迅速拉开距离。 在拾起地上的弓箭后，迅速朝着男孩射出三支箭矢，无例外都被气流改变方向。 拿出最后一支箭矢，将其附着风之力射出后，与投掷而出的匕首有着相似过程。在风之力被抵消后，所产生的攻击才能在男孩的五米内继续进行。 “风系抵御魔法吗？”萨洛尔喃喃道。 作为元素魔法中的独有魔法，抵御魔法能主动格挡元素外的其他攻击。对于元素类的攻击，只有同属性的魔法相互抵消，异属性的魔法则在承受范围内进行防御。 自17岁就手拿武器参与战斗的萨洛尔而言，所遭遇的对手中，目前已知的就只有精灵族掌握此类魔法。也听闻过实力达到实控者的魔法师具备此类魔法，但就自己所知，以人类的实力很难达到那一高度。 眼前的10岁男孩却会如此魔法，但从他的双眼判断，若不是猎魔组织苦苦追寻的恶魔人，那就是幻化成人形的元素生物。 “昨日的事件是你策划的吗？”男孩细语问道。 有关所谓的事件，萨洛尔从雇主的口中有所耳闻。正因那场人为的意外并未杀死眼前的男孩，所以才会派出自己前来猎杀。 见萨洛尔神情疑惑的摇摇头，男孩自言自语的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萨洛尔。 “现在该怎么办？这个男孩并不好对付。”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萨洛尔苦笑的说道。 在重新见到男孩的出现后，为安全起见，萨洛尔叫来自己的团队，并在他们到来之前试图牵制男孩。 既然已经接取政务局的雇佣任务，那么就得回去有所交代，这样才不枉自己的b级冒险者身份。况且，如果眼前的男孩真为元素生物，那么将他杀死后，就有很大的概率获得元素之心（妖精之泪）。 不论怎么选，对于唯利是图的冒险者兼雇佣兵而言，都有为之一搏的价值所在。 于是萨洛尔与团队进行协商后，由水系魔法师洛米为团队成员附着水之防护，祈愿师琳丽为团队成员带来风的祝福，再由萨洛尔带领三名战士前去击杀男孩。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四人如期的靠近男孩时，凭空产生的飓风将两名成员给吹向高空，一名成员在挥舞兵器砍向男孩时，被反弹的武器给击伤，躺倒在地、血流不止。 “可恶！「元素附着·风」、「能力加护·风」。”萨洛尔大吼着发动魔法。 元素战士能在短时间内进行元素附加和属性提升，配合自身的综合实力，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强大战力。 男孩挥手的一瞬，萨洛尔猛然打断他的施法，然后进行疯狂地近身攻击。借助琳丽的辅佐，萨洛尔才能一直保持风元素的附加。 “为什么要攻击我？明明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 皊缓缓说道，不断拉开距离。 萨洛尔没有回应，而是愤怒地追击皊。就在刚刚，被吹向高空的两名同伴掉落在地，一名当场殒命，一名痛苦哀嚎。 如今的萨洛尔已然不顾委托和金钱，而是要为逝去的伙伴复仇。 「罪罚·现断」！！！ 一道似乎割裂一切的黑色红光，宛如断头台上的铡刀，向着萨洛尔飞速袭来。 在同伴的呼喊下，萨洛尔缓缓回过神，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跪倒在男孩的身前。 一道横跨自身的笔直切痕映入眼中，让萨洛尔不禁感到后颈发凉，不断摸索全身。 “我并未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而是剥去你心中的愤恨与贪欲。这场战斗对我们双方都没有益处，所以就此打住吧！” 皊目视着洛米与琳丽赶到萨洛尔的身旁，从她们的眼中，皊看到了恐惧与不安。 “对于你同伴的离去，我只能深感抱歉，但你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就与此一笔勾销。我现在想问的是，是谁派你们过来猎杀我的？” 皊蹲下身子，目视着萨洛尔。在他不断回避自己的目光后，皊无奈的起身离去。 数支产生音爆的箭矢极速袭来，在飓风精灵所构筑的抵御结界下，射向皊等人的箭矢都被格挡。另一名重伤的男子就没那么幸运，被箭矢直接射爆头颅。 望着数十名装备精良、有过一面之缘的巡卫兵，萨洛尔一时间感到难以接受。 “抱歉啦！萨洛尔。男爵见你迟迟未归，所以派我前来查看情况。” 科罗特阴笑着从灌木丛里走出，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箭矢与巡卫兵向着皊等人袭来。 在飓风精灵的告别下，凭空产生的飓风阻挡箭矢与数名巡卫兵的进攻后，覆盖周围的抵御结界就此消散。 面对气势凶猛的围攻，萨洛尔与两名同伴呆滞在原地，妄以为是来救助他们。 见此，皊不得不借用羽的能力来保护他们。 「现界阻碍」！！！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巡卫兵们隔绝在外，使他们只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彼此。 萨洛尔等人不可置信的望着皊，只见他凭一己之力就阻挡住巡卫兵的进攻，其背影犹如巨人般高大。 “就是你们导致吉雅受到如此伤害的吧！？” 只见皊愤怒的质问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巡卫兵们给击退，然后向着为首的科罗特而去。 砰！！！—— 响彻云霄的巨响过后，在众人的惊愕中，皊口吐鲜血，缓缓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果然将这件武器带上，是个明智的选择。”科罗特兴奋的赞赏手中的武器。 「纳尔比魔能枪械」，作为矮人族匠心制造的火药枪，在经过纳尔比的不断改良后，以烈焰鸟的魔晶石为能量驱动，搭配特制的子弹所制造而成的新型枪械。 因工艺复杂，造价高昂，且所造成的伤害不容小觑。纳尔比魔能枪械仅限于上层权贵的手中，作为一种荣耀与身份的象征，由公爵代为颁发。 “要是将你送到猎魔组织的手中，一定会获得不菲的奖赏吧！”科罗特笑着走上前来，“话说那个女孩叫什么，吉雅？” 讽刺的言语瞬间点燃心中的怒火，不等羽治疗伤势，皊奋起向着科罗特扑去。 身后的巡卫兵想要上前控制住皊，但在科罗特惊慌之下扣动扳机，子弹经生成于皊身前的屏障抵挡后，径直将一旁的一名巡卫兵给射杀，使他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小鬼什么情况！？你们还不赶紧将他拉开！！！”科罗特愤怒的吼道。 在巡卫兵将皊拉开之时，科罗特直接将枪抵住皊的脑门，随后开枪。 鲜血四溅，使众人呆滞地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如如何是好。 科罗特拿出一块方巾擦拭掉衣物与脸颊上的血液，向着萨洛尔等人走去。 “还以为b级冒险者会很厉害，没想到连个小孩都解决不了。虽然很想继续合作，但男爵认为你们知晓的太多，所以抱歉啦！” 科罗特笑着举起手中的枪械，瞄准萨洛尔的头部。 万灰俱灭之时，一道黑色的红光如闪电般劈下，将科罗特的手腕给切断。 风暴之眼再度凝聚上空，密集的乌云将整个地区全数笼罩。前一秒还在蓝天下活动的人民，下一秒就在狂风暴雨下、向着各自的居所而去。 众人惊愕的望着男孩的尸体浮向空中，溅射一地的血迹，回光返照般的重回男孩的身体，一双寒光逼人的赤瞳再度睁开。 那一刻，萨洛尔才明白风暴产生的缘由。除去风暴之灵的诞生，唯有足以影响世界的强大存在的出现，才会引发此类的特异现象。 巡卫兵们或臣服于皊的脚下，或丢盔弃甲没入密林之中，只有科罗特一副惊愕的神情，直视从地狱里索命而至的皊。 「罪罚·惩戒」！！！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皊张开双臂拥向科罗特，在他的身后，成百上千的冤魂，追随皊的身影袭向科罗特。 于无声的哀嚎下，只见科罗特全身爆裂而开，徒有一张皮囊留在原地，而魂魄则被冤魂们拖向深渊。 “现在，就由我来审判你们的罪责。” 在处理完科罗特后，皊向着在场的众人使用了「罪罚·现断」。 依使用者（皊）的意愿，「罪罚·现断」能对对象造成以下之一：一、当认定为对象的行为是由负面情绪（如愤怒、贪欲）主导，或造成不必要、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形下，阻断致使行为产生和推动的一切要素；二、当认定对象的行为不具正当性，且对所造成的结果应当承担责任时，将所造成的结果同样、或加倍作用在对象之上。 一道黑色的红光，切断了职责与命令、委托与报酬、悲痛与仇恨之间的关系，使得众人放下手中的武器，成为无言不谈的伙伴。 在一切处理完后，因过度使用特殊能力，而陷入沉睡状态的皊，直直落向地面。 赶忙过去查看的琳丽，发觉男孩浓密乌黑的头发，有数根正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变白。 望向头顶的风暴，有些巡卫兵选择逃离此处，有些则选择留下，一同守候在皊的身旁。 “将那个男孩交给我们！” 先前逃去密林里的巡卫兵又折返回来，手持武器威胁萨洛尔等人。 当一名巡卫兵想要拿起武器反抗时，一支箭矢径直的射向脑袋，却被一根拔地而起的巨型藤蔓给阻挡。 惊恐之时，敌对巡卫兵被脚底涌出的藤蔓尽数捆绑至高空。若想凭借蛮力挣脱束缚，则会在众人的目光下被四分五裂。 “请将那个孩子交给我们。” 悦耳动听的声音将萨洛尔等人的目光带向一侧，只见不远处站着七名美若天仙的精灵，为首的一名正绽放绿色光芒。 (十九)暗流涌动之时 五年前，在结束旷日已久的边境冲突后，并未像居民所预期的那样，迎来美好安康的生活。 等待战士归回的老幼妇女，迎接的却是皮破肉烂、或被集体装运而回的残缺尸体。 望着泣不成声的人群，费洛特与兰迪下定决心要为城镇贡献一份力量。 纵使有阿洛梅勒城提供的大量物资，但其中所包含的医疗物资远远不及所需。若等待新一批的物资到来，则每过一天，就会有数百人死于伤口感染。 若想快速取得医疗物资，则需要派出人马前往南方森林、密语之森及莴洱岭等地区采集药材，再由医药师将其作成草药供伤者服用。 问题是，处在现阶段的当下，又有多少人员可供分配前往那些高风险的地区行动呢？ 在四处募集人员无果，而感到一筹莫展之际，兰迪提议以传单的形式募集成员，并写明自己的想法与所要去完成的事项。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许多的退伍士兵收到传单后，纷纷加入到队伍之中，于是最初的冒险小队就此成立。 往后的日子里，大伙兵分两路，与时间赛跑。在医药师的嘱咐与提议下，广泛活动在各个区域地区，采集药材的同时，也为城镇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本并不被认可的冒险者职业，在费洛特等人的活跃下，逐渐被广大的居民所认可，也逐渐引起社会高层的关注。 在寄出的信件被伯爵所签收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劳迩德维子爵就代为会见了费洛特等人，并送上伯爵的祝福与豪礼。 有了权贵的支持与信任，第一冒险者组织就此成立，而最初的十三人组成了第一公会——星辰冒险家。 往后的日子里，就如丽梓所言，在费洛特花费350枚银币购置两套房屋后，将协会搬迁至如今的位置。也是从此刻起，协会的内部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以费洛特等人的主张为例，认为冒险者的存在因依附于城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居民与城镇提供服务；以罗尔萨等人的主张为例，认为冒险者的付出，就应有等价值的报酬与奖励，并不认可费洛特的观点；而梅莉雅等人则认为，作为有着强大实力的冒险者，既要肩负起为平民弱者服务的决心，又要保障自身的利益需求，应当弹性的收取报酬与奖励。 在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激化下，最终以罗尔萨为首的公会组织“银辉之耀”，带走协会大量的b级（白金级）冒险者，与权贵和商界大亨展开密切合作。 以梅莉雅为首的“蔷薇玫瑰”，虽没有完全脱离希灵冒险者协会，但也长期处在与权贵高层们的合作之中，很少活跃在协会里。 在此情形下，费洛特不得不面对无人可用的情况发生。后在吉娜的提议下，将那些收养的孩子训练成有素的冒险者。 一方面，能增强他们的自我生存能力，使得未来能独立面对生活，同时为协会赚取声望和报酬；另一方面，作为尚未步入社会的未成年人，能在此阶段教导他们朝自己的预期方向发展，未来能将费洛特等人的观念传承下去。 好在孩子们对此并未感到反感，纷纷加入到冒险者的行列中。为此，协会专门成立名为“孤星启航”的公会组织，为那些并不被人所接取的城内任务派去人选。 随着有潜力、有实力的本家冒险者崭露锋芒，费洛特会将他们纳入到名存实亡的“星辰冒险家”公会之中，带领他们执行更为危险的城外任务。 或许，费洛特不曾忘怀曾经的光辉岁月，妄想依靠孩子们的力量重振那个璀璨荣耀的公会组织。但现实最终让他选择了与市政厅的合作。 为此每当市政厅或城镇发来高风险的任务时，费洛特总会一马当先的率领小队外出执行任务，留下兰迪负责协会及公会的各项事务。 原本，费洛特率领的“星辰冒险家”负责高难度的外勤任务，而兰迪率领的“孤星启航”负责一般冒险者不会接手的城内任务，与其他两大公会不会有任何的冲突往来。 但自从费里南男爵到访过后，不光居民对派出的冒险者指责连连，就连一向不会出现在协会中的两大公会首领，如今也登门拜访讨要说法。 “关于你们所说的事情，我这边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兰迪将他们打发后，目送着曾经的战友离去。 前所未有的疲倦充斥着内心。此刻，兰迪是如此希望费洛特能回到自己的身旁，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上次一别，已过数月之久，不知他们现在身处何方，又在做些什么。如此想着的时候，不经意间回想起两人的种种时光。 这时，轻巧的敲门声后，丽梓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将一封信件送到兰迪的手中。 虽无心顾虑其他的事，但冥冥之中，这封信有种非看不可的冲动，于是将其打开。 与字迹不相符的是，信中的文段流露出孩童的稚嫩与纯真，一些话语甚至难以理会。 信里的内容大篇章的描绘作者与兰迪一同来到协会后的生活，有对兰迪与丽梓的感激，也有对拒绝孩子们的邀请而心生的愧疚之情。后篇章则描述自己如遇不测，希望兰迪能将自己写下的话语传达给安塞堡的女孩们。落笔的名称为“皊”。 让人感到疑惑的是，信的部分内容有明显的删改痕迹。仔细观察发现，信封的侧面有一道并不起眼，但被人重新粘合后的切痕。 “据我们的线人所提供的情报，一位名叫费里南的男爵，在被分配到你们所在的梅洛塞斯城后，私下就一直保持与猎魔组织之间的来往。近期他们好像展开了行动，你们要多加防范！”脑海中回忆起罗飒的叮嘱。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那一刻，兰迪茅塞顿开，一直困惑于内心的疑问被解开，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串联在一起。 当务之急，是立马派出救援队，找到皊并确保他的安全。若没猜错的话，费里南选择此刻下手，很有可能是协会里的某一成员掌握了重要秘密，才迫使他们联合冒险者来对付协会。 “不好啦！兰迪会长。政务局接到举报，说协会违反相关规定，派遣了大批巡卫兵围堵在大门口，正等待相关负责人的到来！！！” 丽梓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是一同赶来的孩子们。 见情况危机，兰迪立马跟随他们一同下楼。只见大厅里，为数不多的拥护协会的冒险者，正和吉娜率领的小队成员一同阻挡巡卫兵的闯入。 “我是第六大队的队长洛斯，奉督事长之意，前来调查协会的违规派遣行为，还请你们配合调查。” 见兰迪的到来，一名高大的士兵走上前来表明身份，使得众人的目光聚向兰迪的身上。 作为秉公执法的第六大队，依照执律庭所制定的法律法规，来履行职责与使命，是阿洛梅勒地区的坚定维护者。 无论是安塞城的居民，还是梅洛塞斯城的居民，都对他们抱有最大的敬意，也是除近卫军外，邪恶势力最为忌惮的一支部队。 “既然是第六大队的执律官，那么针对他们的行径，你又作何打算呢？洛斯队长。” 兰迪冰冷的质问洛斯，指向被巡卫兵们损毁的桌椅木板。 见洛斯不为所动，一旁的巡卫兵们愈发嚣张起来，只是下一刻就被突如其来的卫兵按压在地。 “嗯，故意损毁他人的财物，理应当处。且作为服务人民的士兵，其行为举止严重违反相关的条例条规，后续我们会追加对督事长的相关责任。” 洛斯缓缓点头道。在场的所有人却被突然出现的卫兵给吓得无法动弹。 卫兵，作为独属于伯爵的武装部队之一，与近卫军并称为地区最强矛盾。每一名卫兵都有着近乎变态的实力，能在不依靠魔法的情况下，徒手战胜敌人。也被称为影卫军。 除去伯爵与亲信外，就只有第六大队被授权调动影卫军。如今，如此恐怖如斯的存在，竟有四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好啦！我们现在回归正题。受费里南男爵的指示，近日政务局收到多起举报信，认为贵协会违反相关条例，擅自或出于监管不严，让未成年冒险者接取不属于他们能力范畴的委托任务，使他们可能或即将处在危险之中。” 见兰迪想要开口，洛斯直接抬手打断她的发言，继续道。 “我们并不会口说无凭的来到这里。到此之前，我们已经展开详细的调查工作。据这三位冒险者的口述，以及巡卫兵与这位娜塔亚的前台接待员所述，前几日有位名叫皊的孩子，接取了一件c＋的城内委托任务，并且是独自前往执行的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不解。见兰迪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娜塔亚。 “不是这样的！！！” 娜塔亚激动的来到众人之间，以一种乞怜的姿态向兰迪解释道。 “那日，我看到那个孩子接取委托后，不放心的上前询问，并告知他有关协会的各项条款约定。在得知他是想要独自一人完成c＋任务后，我将他手中的委托夺走，并想将他带到您的办公室。只是......” “只是什么？” 见娜塔亚突然哽咽的说不出话，兰迪着急地质问道。 后面的话语，娜塔亚始终不愿说出口，直到看见洛斯身后的巡卫兵，兰迪才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确有此事吧！”洛斯点了点头，“那么根据相关规定，我们将带走娜塔亚，对她的玩忽职守行为所可能导致的悲剧进行调查处理。” 两名影卫军上前抓拿住娜塔亚，并将她带出了协会大门。 “若名叫皊的孩子能平安归回，届时我们将释放娜塔亚，对其进行教育和罚款。若不能归回的话，那么很抱歉，她将等待执律庭的审判。” 说完，洛斯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兰迪快步走到他的身前。 “作为协会的副会长，手下人犯错，理应承担相对应的责任。鉴于娜塔亚还有孩子和家人需要照顾，就由我来替她接受处罚吧！” 望着眼前有些劳累，但目光坚定有神的副会长，洛斯不禁会心一笑，随后示意将娜塔亚给放回来。 “副会长，我......” “不必担心，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和大伙一同照看好协会。” 在安慰娜塔亚后，兰迪将相关事项都交付给吉娜与罗恩特，然后在孩子们的哭泣下，与洛斯等人一同离开。 驶离的马车上，各方都默不作声的望向窗外。 通往阿洛梅勒城的城门处，除去持有通行证的人员外，其余的人选一律不准进出。 在等候检查的时间段里，洛斯率先开口道。 “子爵已经料想到事情的发展，特派四名影卫军前来帮助，所以不必担心协会成员的生命安全，有诺恩和亚特亚驻守在那里。” 听到这个消息后，兰迪有些精神的直视眼前的执律官。 “但很抱歉的是，我们能做的仅限于此。要想我们介入制止这场危机，那么必须有足以佐证他们的犯罪证据，否则只能任由事情发展到我们难以控制的情况下，由最高执行官来介入这场危机。”洛斯神情严肃的直视兰迪。 “那么，子爵委托你们调查取证的资料，你们收集到了吗？” 面对洛斯的提问，兰迪再也抑制不住的掩面痛哭起来。 一旁的影卫军偌兰西看到后，想要安抚兰迪的情绪，但被洛斯制止。 车外一名巡卫兵好奇的打量车内的情况，被闪身出现的另一名影卫军给驱离。 待到兰迪平复心情后，缓缓道出自己所知晓的一切。 自协会接到劳迩德维子爵的委托后，兰迪立马组织人手前往调查。前后花费重金聘请4名白金级的冒险者，以及7名“孤星启航”的公会成员。 起初，第一队成员每日还能传回简讯，不久后便杳无音讯。为查明他们的下落，于是派遣第二队成员，以找寻搜救的名义靠近他们先前所到过的地方。无一例外，第二队成员也很快消声灭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兰迪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论她怎样的寻求帮助，都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哪怕是提供一丝的讯息。 直到某天，一封带血的信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那是薇莉莉的笔迹，信中只提到科罗特的名字，其余部分都被血迹所掩盖。我也想过查询那封信件的来源，但我没有勇气追查下去......” 望着兰迪难受的抱成一团，洛斯与偌兰西不禁的抓紧衣角，陷入沉思。 作为战友，他们很想拼尽全力去帮助兰迪，去帮助协会找寻孩子们的下落。但作为执律官，自他们选择成为维护地区的利刃后，就摒弃自我，坚守着律法与国家的命令，不再被情感私欲所左右，哪怕知晓眼前的人是被陷害。 “对了！！！得尽快找到皊，他或许知晓我们所不知的秘密，所以才会被设计独自执行任务，不是还有影卫军吗？赶紧让他们展开搜救行动啊！！！” 兰迪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激动地站起身子。 见洛斯摇摇头后，兰迪的情绪瞬间崩溃，将压抑已久的悲愤全数发泄到洛斯身上，紧紧拽住他的衣领。 偌兰西想要控制住兰迪，但被洛斯伸手制止。随后洛斯稍加用力挣脱后，向着兰迪说道。 “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而皊只是作为对你们行为结果的审判依据。若我们出手救助，无疑是对审判的不公与干涉！” 洛斯打理好衣领，冰冷的注视兰迪。 “偌兰西，副会长就交由你押送回去了。有些事情，我想还有必要去调查清楚。” 在马车起程的前一秒，洛斯打开车门走下车，另一名影卫军则趁此进入车内，替洛斯关好了车门。 不知从何时起，这座承载万众期望的城市，如今看上去却如鸟笼般让人感到窒息。又有多少黑暗潜藏在难以察觉的角落呢？ 洛斯缓缓闭上眼，决定展开新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