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奴隶》 第1章 上阳人 此时，隧道内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我们正在这条通往北城的曲折小路上穿行。这条路上，唯一的声音便是露天卡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吱吱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疲惫至极，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环抱着双腿，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那侵入骨髓的寒冷。尽管我如此努力，但那股寒意似乎仍然能够穿透一切，让我无法逃脱它的侵袭。 卡车在转弯时猛地颠簸了一下，越过了一个小石块。那一刻，金属侧壁狠狠地撞到了我的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顺着脊椎扩散开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皮肤上一样，让我痛不欲生。我紧闭着双眼，试图用黑暗来减轻这种痛楚，但遗憾的是，它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一直以来都厌恶在南城的工作。每次穿过这条幽暗无尽的隧道，越是靠近矿井，寒意就越发浓重。然而，那里却蕴藏着建造基础设施所必需的丰富原材料。而我们的工作，就是挖掘这些原材料。这是一项艰苦而危险的任务，但我们却别无选择。 我的双手已经被这极度的寒冷冻得麻木了，可我们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我深知，如果我们不幸冻死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扔在这里。在这个地方，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弱者的生存空间几乎是不存在的。 我的目光在路过的暗灰色墙壁上扫过，试图寻找一些能够让我分心的事物，以便熬过接下来这几个小时的艰难行程。然而，那单调的灰石墙面坑洼不平，偶尔还会突兀地冒出一簇簇尖锐的刺。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一想到日后还要无数次地面对它，我就忍不住打起寒战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李瑶。在微弱的蓝光映照下，她宛如幽灵般泛着光。她比我年长几岁，也同样被迫加班。她十八岁时选择了继续当奴隶，我不知道此刻她是否后悔了这个决定。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但看上去却异常平静。仿佛这疲倦的旅程和累人的加班对她来说毫无影响一般。 然而，与我们同行的小男孩却截然不同。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他加如此长的班。他的脸已经被冻得发乌了，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我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着，但随即又意识到这根本无济于事。 我将手握成拳，塞进破破烂烂的袖子里，再紧紧地夹在两腿之间。脚上这双磨损的鞋子，算是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事情了。至少，我不必为鞋子而发愁。 我们三人随着颠簸的卡车前后晃动，我望着前方那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试图估量一下我们已经走了多远。这趟行程需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我只能祈祷我们能够尽快抵达北方的城市。 当我们经过时，隧道墙上排列着的淡蓝色灯光会依次亮起，然后又迅速熄灭。因此，我只能看到前方远处一片漆黑。我咬紧牙关，心中充满了愤懑之情。上阳人对待我们，向来只给予最低限度的协助。他们坐在前方那个看似更为舒适的双人驾驶室里，身处一个加热的密封舱内，沿着轨道滑行，牵引着我们前行。 我只能看到他们的银色头发，在他们转头时，我会赶紧移开目光。因为盯着上阳人看是绝对禁止的。虽然他们跟我们长得几乎一样，说话也颇为相似，但自从我来到这儿以后，就一直被灌输着我们比他们低贱的观念。 我的手哆哆嗦嗦地紧紧握在一起，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感觉似乎暖和了一些。我已经累到了极点，眼皮不停地打架。但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可不敢在这铁轨上睡过去，否则或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已经有好多人就这样消失了。 卡车微微一晃，我意识到它在加速。那两个上阳人估计也和我一样，心里不耐烦。但我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地方地形坑洼不平，开这么快，迟早得出事。果然，当车经过一个凸起的地方时，拉着那两个上阳人的车厢猛地歪向了一边。我们的卡车还在轨道上，可他们的车厢却卡住了。他们在前面摆弄着那些装置，引擎嗡嗡作响，可车厢就是纹丝不动。 我们仨静静地坐着，气氛紧张而压抑。不一会儿，一个上阳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双手抱臂，目光朝我们这边扫来。 “你们还愣着干啥？”他口音浓重，用词与我们下羽人有所不同，但这么多年了，我也能理解个大概。 他话音刚落，李瑶和我便率先跳下了卡车。那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在后面慢慢跟着，每走一步都皱着眉头，显然在强忍着疼痛。 我的腰和背由于长时间保持弯曲的姿势，此刻已经僵硬不堪。我急忙伸了伸懒腰，然后蹲下身子查看轮胎。 轮胎陷进了一个小坑里，被牢牢卡住了。那个车厢太过沉重，就凭我们仨，根本抬不动。我试着推了推，可卡车就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他们怎么能指望两个姑娘和一个小男孩把这东西抬起来呢？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慨。 此刻，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正盯着我们的上阳人。另一个也从车厢里出来了。他们个子都在一米八以上，浑身肌肉发达，站在一旁，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对他们来说，抬这个车厢简直易如反掌，可他们却只是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我们。 那个年龄稍大的上阳人发现我在看他们，立刻瞪了我一眼。“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磨蹭。时间紧迫，赶紧干活，利索点！”他威胁道。说着，他的手往腰带上的电击枪伸去。那电击枪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只要轻轻一碰，高电流就能将皮肤灼伤。我看着那枪，脚上和大腿上的旧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看到这番情景，我们顿时慌了神，连忙一起去抬轮子。轮子刚离开地面一点点，又重重地落回了坑里。我大口喘着粗气，肩膀因用力过度而疼痛难忍。“使点儿劲！要是弄好了，今晚赏你们仨几个白面馒头。”其中一个上阳人嘲讽道。这话气得我怒火中烧。 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个消遣。他们明明可以自己抬起车厢，却偏偏要看我们受苦，还以此为乐。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那火在我心中燃烧得如同酸水一般。我不能让他们得逞，尤其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离目标已经很近了。明天我就满十八岁了，到那时我就有选择的机会了。 我抬头看向李瑶，她已经握住连接车轮的把手，正等着我一起用力。我绝不能变得像她那样逆来顺受，我宁愿死也不肯屈服。 我们仨紧紧抓着把手，拼尽全力拉扯。我的指关节疼痛难忍，后背也仿佛要断裂一般。我感觉皮肤都要被这股力量扯破了，可我依旧咬牙坚持着。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车轮终于被我们抬了起来，我们合力将它推到平地上，随后都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李瑶朝我感激地笑了笑，但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了。我疼得龇牙咧嘴，低头一看，指关节上的皮已经磨破，鲜血正缓缓地渗出来。 此时，我听到引擎再次响起，车厢开始移动了。那两个上阳人已经坐在里面，准备离开。如果我们此刻赶不上车，就可能会被扔在这里，面临冻死的危险。 我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猛然站起身，朝卡车跑去。李瑶也紧跟在我身后，我们两人连忙抓住正在移动的卡车边缘。我正要往上攀爬，突然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小男孩竟然倒在地上了。 我深知那些上阳军官绝不会为了他而停车，心中的愤怒促使我转身往回跑。我把小男孩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拖着他往卡车走去。看着卡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我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赶不上。 李瑶已经在卡车里坐着了，她满脸愧疚地望着我们，那眼神仿佛内心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我的腿已经快要软得支撑不住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责怪她刚才没有过来帮忙。嘿，这一瞪还真奏效，她立刻跳下车来帮我们了。 我们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把小男孩拉到了卡车边，接着也赶紧跳了进去。我朝李瑶微微一笑，她也回给我一个笑容。这一刻，我们仿佛与车厢里那些“怪物”进行了一次小小的胜利对抗。尽管周遭的氛围依旧阴郁，但看到他们脸上那恼怒的神情，我的心情却莫名地舒畅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疲惫感犹如潮水一般涌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实在扛不住了，身体极度渴望休息，于是便顺从了这种感觉。等我再次醒来时，是被轮胎的尖叫声惊醒的，原来卡车已经抵达了北城门。 车在宿舍外面停下，我迅速跳下车。手上的血已经干涸，稍一动作，伤口就再度裂开，疼得我龇牙咧嘴，甚至不敢弯曲手指。 李瑶也跟着跳了下来，但那个小男孩却毫无动静。我赶忙往车里看，发现他侧身躺着，嘴巴张得很大，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我先是轻轻地摇了摇他，见他没反应，就愈发焦急地晃他。我深知，如果因为他而耽搁了那些人的时间，他可能会遭殃的。但他的身子在我手中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依旧昏迷不醒。 此刻，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咽唾沫都变得艰难。我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卡车开走的时候，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李瑶过来将我拉了回去。 然而，令人心痛的是，那个小男孩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第2章 生日快乐 当那清脆而响亮的铃声划破宁静，宣告着夜晚的结束与新的一天的开始时，我早已睁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周围充斥着各种抱怨声，大家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似乎谁都不愿意离开那温暖而舒适的小窝。 那铃声尖锐而刺耳，平时听起来着实烦人，可今天却仿佛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微弱嗡嗡声。就好像我已经不在此处，而是置身于另一个国家之上，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此刻，我浑身乏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显得异常艰难。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此刻四肢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犹如一团乱麻。 每次闭上眼睛，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卡车里那个小男孩那干裂、泛着蓝光的嘴唇。在这冰冷而残酷的地方，我究竟目睹了多少生命的消逝？又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我才能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不再心痛？ 有些人啊，看到奴隶倒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那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李瑶就是这样的人，我都不知道她这究竟是坚强呢，还是因为内心的无情才显得如此冷酷。也许她其实是有情的，只是将那份情感深深地隐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我希望是这样，因为如果变得像上阳人那般无情无义，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今天，我满十八岁了。那个小男孩的死，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我的胃里，让我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此刻却感觉格外沉重，仿佛吞下了成千上万吨的砖头。我应该庆幸，不像那个小男孩，我又在这个冰冷且满是尘土的鬼地方多活了一天，又多熬过了一年。可是，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有在过生日的时候，我才会允许自己去想念家人，去回忆那些我还未被带到这里之前，在下羽城的生活。 然而，每过一年，那些记忆就变得愈发模糊，仿佛我的身体在竭力抗拒着那些回忆的侵袭。那些回忆就像一双无情的大手，紧紧地揪住我的心，用力地挤压着，让我疼痛难忍。今天，我又一次想起了父母那已然模糊的脸庞。阳光从他们的身后照来，将他们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我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可是，那段回忆却是如此温暖，让我的心里充满了那种我不愿去感受的渴望——对家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将关于他们的所有念想，还有关于下羽城中的那些美好回忆，全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我不知道，到底是铭记他们更为痛苦，还是忘却他们更为难受。 其他奴隶都已经站在床边，手中紧握着毛巾和各自简陋的生活用品。他们或怜悯、或不耐烦的眼神朝我这边投来，像是一场无声的交响乐，而我则是那舞台中央的孤独舞者。每张床都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拴着，只要还有一人赖在床上，那刺耳的警报声就会如魔音穿耳，让人头疼欲裂。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冰凉的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从床上拽了起来。昨晚的饥饿感此刻化作了深深的懊悔，像是一条毒蛇缠绕在我的心头。今日，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怎能因为另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惩罚自己，拒绝食物的滋养呢？没错，那个小男孩已经离开了我们，但如果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我强行将喉咙里那股苦涩的感觉咽下，告诉自己，今天是我使命重启的日子。我要为了每一个在这里白白丢掉性命的奴隶，为了那些无辜而逝去的生命，变得更加坚强。 我迅速冲进浴室，用冷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去所有的痛苦和悲伤。穿好衣服后，我走出宿舍，加入到已经排好队的队伍中，朝着食堂走去。那里，是我们每天获取力量的地方，也是我们短暂放松的港湾。 走进食堂，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编号6888，到了吗？”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抬起胳膊，让袖子滑到肘部，以便门口的机器能够扫描到我的编号。这一刻，我仿佛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符号，只是一个数字，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我拿起一个托盘，从厨房奴隶那里接过那份并不丰盛的食物。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年纪稍长或运气稍好，被调到了厨房工作。人们都说那里的工作比矿场轻松，但当我看到那位厨房阿姨烧伤的手指时，我知道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我找到一张桌子，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食堂很快便挤满了人，大家各自吃着饭，彼此间没有太多的交流。我也静静地吃着那份加工食品，心中五味杂陈。 “生日快乐，6888。”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从盘中的食物中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女孩笑着放下托盘，在我对面坐下。她的头发整齐地别在耳后，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我认识她，但从未想过她会记得我的生日。我们曾经一同去过南城干活，但彼此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此刻，她的出现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心中的阴霾。 “谢谢……”我哽咽着说道，心中充满了感动。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能够收到一份来自同龄人的祝福，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所收到的最为真挚和温暖的关怀了。那一刻，我感觉喉咙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涌动。我强迫自己忍住泪水，不能在这个地方哭出来。幸好，这时铃声响起，如同救命的稻草一般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我们纷纷站起身，准备进行每日的宣誓仪式。我心中暗自感激这铃声的及时出现，让我能够大声且清晰地念出那些我根本就不相信的话语，而不至于露出破绽。 一个上阳人的响亮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带着我们逐字逐句地重复着那些令人作呕的誓言：“我们下羽人永远感激上阳人给予我们的恩惠……我们永远向上阳效忠，他们是世界的统治者，是下羽的创造者。我们自豪地为你们所用。” 每次重复这些话语时，我心中的怒火就像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我根本不觉得为他们所用有什么值得自豪的，我也并非自愿去侍奉他们。这些誓言简直就是对我们的侮辱和束缚，让我们这些奴隶在无尽的苦难中挣扎。 依照上阳人的历史记载，几千年前，他们那高度发达的文明几乎将世界上所有有价值的国家都给殖民了。他们野心勃勃，想要建立一个军事基地，却对当时的环境不满意。于是，他们就把那些叛逆的、不受欢迎的上阳人流放到各个国家，以为这些人最终会死在那里。然而，这些上阳人却在其他国家定居下来，并逐渐把其他国家和那里的居民带入了科技与进步的黄金时代。而我，就出生在那个被上阳人“改造”过的国家。 由于各种环境因素的变化，上阳人的后代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新的物种——下羽人。等原始的上阳人在一百万年后发现了这种“背叛”行径时，他们怒不可遏，想要把其他国家都毁掉，为他们的祖先报仇。下羽人为了生存，赶忙请求宽恕，并最终与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每年，上阳人可以带走十万个下羽人回上阳充当奴隶，以重建他们不断减少的人口。 这便是我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起就被灌输的故事。这誓言就是为了分裂我们这些奴隶，让我们在无尽的猜忌和怀疑中自相残杀。我一直认为这些誓言就是给我们洗脑的工具，可大多数奴隶却并不这么想。他们被这些谎言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地为上阳人卖命。 我十三岁那年，曾经跟当时我最好的朋友吴倩说过我想逃跑的想法。结果第二天我就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被送到寒冷的北方，光溜溜的后背就那样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秒，但我的皮肤却大面积坏死。回来后，我不得不接受手术修复，从此我的后背就留下了永远无法恢复的疤痕。我能存活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时他们缺少劳动力，需要我这样的奴隶为他们干活。 此刻，我仿佛是本能一般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吴倩的身影。与我们大多数人不同，她吃饭时总是兴致勃勃的，笑声不断。她那苍白的皮肤和漂白的头发让她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像上阳人。我知道，她还为此颇为骄傲。她也在这周满十八岁了，我几乎可以猜到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上阳人的奴隶，为他们效忠一生。 第3章 选择 正当我准备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食物送进嘴里时，扬声器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所有被叫到编号的人，请前往广场上的下羽人事务办公室。”我猛地抬头，几个编号被依次念出，紧接着，我听到了自己的编号——6888。我惊讶地发现，刚才祝我生日快乐的那个女孩也站了起来，显然，她这周也满十八岁了。 我们几个人匆匆起身，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惹恼了那些站在墙边的官员。下羽事务办公室是一栋离宿舍不远的小建筑，一辆滑行列车已经在食堂外面等候多时，将我们一行人带到了前门。 走进办公室，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四周设有长凳的小房间里等候。我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间与坐在对面的吴倩相遇。她发现我在看她，便眯起了眼睛，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几分钟后，一个相对矮小的上阳人走了进来，他简短地向我们说明了接下来的流程：我们会依照编号依次被叫进下一个房间，在三个选项中选择一个。第一个选项是继续从事苦力活；第二个选项是参加角斗士比赛，争取加入军队的机会；最后一个选项，则是成为上阳人的伴侣。 一旦做出选择，我们就得立刻离开大楼回去干活。选了后两个选项的人晚上会被重新安置到不同的宿舍。听完他的说明，我们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他人在小声地讨论着自己的决定，而我则一言不发，心中五味杂陈。 我正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我抬头一看，是那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女孩。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给我力量。“生日快乐。”我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以缓解内心的紧张。今日虽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但在命运的抉择上能有一丝发言权，还是让我感到了一丝满足。 不久，她的编号被叫到，她起身离开了房间。她的手一拿开，我的手掌就变得湿漉漉的，紧张的情绪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在想，她究竟会选择什么呢？ “我猜你会选择继续当奴隶。”吴倩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冰冷的空气。我看到她那冷冰冰、精于算计的眼睛正盯着我的脸，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内心。 “我用不着你为我做选择。”我直截了当地回应她，急切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她的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嘴唇，那动作让我想起了我们在铁轨上有时会看到的蓝色毒蛇——冰冷而又剧毒。她带着一种自知的笑容，显得极为得意。这很符合她的作风，总是准备好去讨好上阳人，哪怕他们把她打得半死，她也会面带微笑地流血而亡。 “我觉得这是你唯一合理的选择。我是说，谁会要你啊？你又黑又不讨人喜欢，瘦得连只蚂蚁都打不过。”她继续嘲讽着我，而我则选择对她不理不睬。要说起来，她大概是嫉妒我的肤色吧。在这始终阴冷的天气中，大多数奴隶都失去了原本的肤色，但仍有一些人得以保留。我的皮肤还算白皙，但又不像大多数人那般苍白得仿若鬼魅，我们都清楚上阳人觉得这样的肤色颇具吸引力。 幸好这时我的编号被叫到，我无需再忍受她那无情的讥讽。我走进一间明亮的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透明的桌子。屏幕上显示着“6888”这个数字，我的脸也浮现在屏幕上方。我被指示把指尖放在一个小绿点上，它读取了我的指纹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三个选项框。 第一个框上面写着“勤劳”，旁边是一个背着袋子弯腰的人像；第二个框上写着“勇敢”，图案是一个呈战斗姿态的人像，右手高高举着拳头；最后一个框上写着“繁衍”，下面是一个抱着婴儿的人像。 “请放置您的手指并勾选您未来的选择。”屏幕上的声音响起。我强抑住内心的紧张情绪，抬起手指，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会足够坚毅吗？还是会像其他人一样失败死去？或者，我应该选个更稳妥的选项，永远这般无助地活下去？ 一滴汗珠从我额头滑落，那个声音再次重复了指令。 没时间迟疑了。 我毅然决然地落下了手指，选定了我心中的那个答案。随后，我离开了房间，心跳如鼓，在胸膛里咚咚作响。 我躺在薄薄的床垫上辗转难眠，焦急地等待着未知的到来。我的决定，我未曾向任何人透露半句，而其他奴隶或是疲惫不堪，或是漠不关心，也无人过问。 他们或许以为我选择了继续为奴吧。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选择，尽管奴隶的生活暗无天日，但他们似乎能活得长久一些。斗士们往往命丧角斗场，即便有幸加入军队也难以幸免；而下羽人的伴侣，也总会在几年后神秘消失，一旦有新人接替，这便是默认的规则。 正因如此，我今日的决定让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每一秒都在揣测官员们为何迟迟不来，感觉每过一秒都让我离崩溃更近一步。我不由得苦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幸好无人察觉。大家都已疲惫不堪准备就寝，而我却因焦虑而浑身颤抖，今日那些繁重的劳作对我而言仿佛毫无影响。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地活出了自我。 突然，一声响亮的“哔”声从将我们囚禁于此的巨大钛合金门传来，我险些从床上弹起。门缓缓滑开，两个下羽人悠闲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持写字板，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 房间里寂静无声，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被无限放大。 “6888、7345、6937，”她稍作停顿，抬起头扫视着我们每一个人，那双冰冷的蓝眼睛如利刃般剖析着每一张脸庞，直至与我对视。“你们有五分钟时间收拾行李，计时开始。” 我起身拿起几件想要带走的物品，周围的奴隶们惊愕地看着我。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两套换洗的工作服、一把梳子、一支牙刷和我的旧工作鞋。这些东西或许日后都用不上了，我多么希望能有些值得珍藏的纪念品，但当我第一次醒来时，早已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我捧着这些东西走向门口，尽量不去理会那些怜悯与失望的目光。路过李瑶时，她避开了我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我把所有的忧虑都咽回肚子里，没有理会她的反应。 第4章 分配房间 他们或许认定我这是在自掘坟墓，但我心中自有计较。我打算尝试逃跑，若事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望见吴倩提着行李站在房间尽头时，我并未感到丝毫惊讶。她见我靠近，面露愠色，往身旁的女孩那儿挪了挪。我这才留意到，她身旁正是昨日祝我生日快乐的那位女孩。那女孩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吴倩的存在浑然不觉，亦未曾留意到我，只是低头沉思。 我们迅速集结完毕，随即被那两名高大的官员带出。登上滑行器时，我默不作声，开始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回望这个伴我度过十一载春秋的地方，我的心口突然一阵紧缩，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 我们挤坐在后座，上阳人则端坐于前。隔板横亘其间，使我无法听见他们的交谈。滑行器沿着狭窄的道路前行，引领我们深入城市的腹地。 “后悔了吗？”吴倩在一旁冷嘲热讽，我认真地思量着她的话。我深知，此刻已无路可退，这念头既令我恐惧，又让我热血沸腾。 随着我们逐渐靠近城市中心，周遭的光线愈发明亮。我听见吴倩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而我也瞠目结舌，因为我们眼前展现出了明亮的天空。五彩斑斓的灯光点缀在密封的穹顶之上，与透明的天花板交相辉映，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散发出超凡脱俗的光辉。 与外面灰暗的宿舍区截然不同，这里的建筑色彩斑斓，荧光灯交相闪烁。这里宛如另一个世界，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途经数十家店铺与餐馆，每一家都热闹非凡，上阳人络绎不绝。我注视着他们在人行道上漫步，我们的滑行器为一群过马路的人停下让行。 在人群中，我瞥见了一个家庭。母亲责备儿子跑得太快，父亲则紧紧牵着女儿的手，带领她们穿越马路。这一幕在我心中激起了复杂的情感，一段记忆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 那段记忆如同珍贵的宝藏，深藏于心。那时我还是个懵懂的六岁孩童，随家人进城游玩。高楼大厦与熙熙攘攘的人行道让我心生畏惧，我愣在原地，目光紧锁在一栋大楼上巨大的等离子屏幕上，画面中一个男人正悠闲地刷牙。就在那时，父亲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小手，他温柔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惧，让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他在。直到我们踏上归途，我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我努力克制着泪水，不让它们滑落，而那个女孩则好奇地打量着我。 “那你选择了什么？”吴倩打破了沉寂，向那个女孩发问。女孩犹豫片刻后回答：“伴侣。”“你呢？”吴倩追问道，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因为她注意到一个英俊的上阳人正从我们的滑行器旁走过。“我也选了伴侣。”她自豪地说，目光紧紧追随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们真是太帅了。”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透露出对她以与这些“怪物”发生关系为荣的反感。 “我猜你也选了一样的吧？”吴倩突然转向我，尽管她试图表现得漫不经心，但我仍能感受到她的好奇与期待。“不，我选择了在角斗场战斗。”我平静地回答。话音刚落，吴倩和那个女孩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为什么？”吴倩惊讶地问道，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恐惧。“我想加入军队，为创造了我们并拯救我们的文明而战。”这些话在我心中回荡，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它们已经变得流畅而坚定。 “哇，我真希望我能有你的勇气。”方妍钦佩地看着我，向我伸出手来。“顺便说一下，我叫方妍。”她的话语让我露出了微笑。“我叫江雨柔。” “那不是勇气，那是自杀。”吴倩不满地插嘴道，显得有些恼怒。“你知道吗，上一个选择加入军队的奴隶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其他的斗士都留在了角斗场，最终死在了那里。” 吴倩总是擅长打破美好的氛围。我咬紧牙关，没有反驳。我知道，这些年确实有许多上阳人的伴侣失踪了，但我已经认定她是疯了，跟一个疯子争论毫无意义。 我们都选择了充满危险但可能带来回报的道路，这一点她心知肚明。我能从她不断咬指甲的动作中看出她的焦虑与不安。 最终，我们在一座宏伟的白色建筑前停下了脚步。官员们下车后，我们也紧随其后。一踏入大厅，我就注意到一位身着华服、黑发披肩的高个子男人站在柜台旁，双臂交叉在胸前。 若非他那黑色的头发和迷人的笑容，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上阳人。当官员们向他致意时，我感到十分惊讶。 其中一个官员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首先，我要祝贺你们做出了勇敢的选择。你们的决定将有助于上阳人的劳动力和人口增长——”她稍作停顿，逐一向我们表示认可，这让我感到无比震撼。这是我第一次被上阳人以非威胁或命令的方式称呼。 听完官员的话，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紧紧锁定在炎昊队长身上。虽然我从未亲眼见过他，但他的传奇故事早已在我们之间传为佳话。他是第一个在角斗场中击败上阳人并成功加入军队的人类。我一直以为这样的英雄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直到此刻，我才真切地意识到他的存在。 “我有些失望。”上阳人离开后，炎昊队长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看来这次是女孩子们比男孩子们更加勇敢啊。”他微笑着，似乎是在开玩笑，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我们都没有笑。 经过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来吧，让我带你们参观一下你们的新家。”他示意我们跟上，随后便迈开步伐。 我们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前行，走廊两侧挂满了画像。我并不认识这些人，但他们那苍白的脸庞和银色的发丝，无疑透露出他们上阳人的身份。 “如你们所知，这里是战士和伴侣们的下羽人总部。”炎昊队长边走边介绍道，“你们在这里看到的人，是第一批居住在这里的上阳人。换句话说，这些就是你们伟大的祖先。” 随后，我们乘坐电梯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里大约有二十个下羽人，他们或坐或卧，有的在用餐，有的则躺在看起来极为舒适的椅子上，享受着电视或手中的设备带来的乐趣。 “这里是你们的餐厅和休息室，当你们空闲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放松一下。”他继续说道，“可以看出，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轻松多了。当然，前提是如果你们能够成功。” “你说‘如果’是什么意思？”吴倩好奇地问道。 “嗯，你选择了成为上阳人的伴侣，但如果没有上阳人愿意选择你作为他们的爱人，那你显然就无法成为真正的伴侣。”炎昊队长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回答道，我能清晰地看到吴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还想继续追问，但炎昊队长已经匆匆离去，留下我们三人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第5章 三位一体 我们跟随着炎昊队长穿过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中布满了各种精心培育的绿色藻类，它们整齐地排列着，为这冰冷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生机。随后，我们步入了对面的房间，炎昊队长推开门，引领我们进入。 “欢迎来到训练室。”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豪。 与食堂相比，这个房间简直可以称之为巨无霸。巨大的大厅被巧妙地分割成了多个透明的小隔间，每个隔间内都有人在进行着不同的训练。我目睹了一个人在隔间内进行射击模拟，那精准的动作和专注的神情令人赞叹；另一个人则正在向移动的模拟目标投掷暗器，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道寒光，精准而致命。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环形场地，两个下羽人正在那里进行激烈的搏斗。 其中一个下羽人瞥了我们一眼，但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头部被对手的一记重踢狠狠地击中了，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下羽人迅速扑了上去，骑在他的身上，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脸上，直到他无力地拍打着地面，表示认输。 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下羽人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我不禁皱紧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今晚将在这里接受训练，为明天的比赛做好准备。”炎昊队长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什么？我知道我必须战斗，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惊讶地回答道，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我明天就要开始战斗了吗？”我再次确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炎昊队长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那笑容让我突然意识到，他或许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高尚而伟大。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当然。我们需要评估你的能力。我们没道理去训练一个根本不会战斗的人。你必须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力，才能在这里立足。”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战和期待。 “那如果她输了会怎么样？”方妍替我提出了这个问题，因为此时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无法发出声音。 炎昊队长轻笑一声，那笑容在我看来却充满了冷酷和无情。“嗯，如果你输了，但你还活着，那肯定会很丢脸。但不用担心，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会重新成为奴隶，很简单。”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了我的心脏。 他的话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下羽人身上。看着他被担架抬走，鲜血从他的嘴角滴落，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明天，我可能也会像他一样，被这样无情地抬走。 我还在努力消化明天就要在角斗场与人决一死战的事实，一旦落败，我便会再次沦为奴隶的深渊。然而，吴倩很快便将话题拉回到了她自己的处境上。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没人愿意选择我做伴侣，我也会再次变成奴隶？”她说出“奴隶”这个词时，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尽管就在今晚之前，我们都还深陷于奴隶的枷锁之中。 炎昊队长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么，我会和谁进行战斗呢？”我的后颈传来一阵灼烧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穿透我的头骨，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我迅速将手背到身后，生怕被他察觉到我的不安。 “你将与上个月新来的新兵进行对决。”炎昊队长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别担心，我们总是安排新来的战士与最弱的训练员对战，否则我们的战士队伍就要严重减员了。现在，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房间，然后再带你们去参观一下军队的训练场。”他看着我，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这只是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如果你们成功了，将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今晚江雨柔要进行训练，而你们俩则需要为明天的晚宴做准备。所有的伴侣和战士都会被邀请参加这个盛大的活动，这是一个与上阳人交流的好机会，也是你们吸引潜在伴侣的绝佳时机。”他耐心地解释道，两个女孩同时点了点头。 “江雨柔，如果你明天的比赛获胜，你将被正式任命为上阳的战士，与此同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 随后，他带着我们参观了那间异常宽敞的单人间。参观完毕后，我们一行人朝着大楼的后方走去，穿过了一个宽敞的院子，来到了一扇戒备森严的大门前。两名上阳人仔细地检查并扫描了我们所有人之后才放行。我的心跳得飞快，生怕扫描仪会发现我身上的什么异常。然而，当我们踏入训练设施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训练场地的规模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能比五十个训练中心加起来还要庞大。我看到了战斗机、太空舱、气瓶飞行器、太空碟以及各种我从未见过的航天器。大约有一百名上阳人和寥寥几个下羽人正在这里进行联合演习。另一边，有人在射击靶标，还有人在广阔的场地上奔跑着。 “确实很壮观，对吧？”炎昊队长轻声说道，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眼前的飞船数量众多，提供了无数可能的逃跑路线。没错，这里的景象确实令人叹为观止。我扫视着远处的墙壁和天花板，注意到它们都密封得极为严密，足以抵御恶劣的天气。墙壁和地板上覆盖的绿色藻类不仅为这里增添了生机，还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氧气。 然而，一个问题也随之浮现：这里没有出口。我仔细地检查了每一面墙壁，希望能找到裂缝或缺口，但遗憾的是一无所获。一阵恐慌如电流般迅速传遍我的全身，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我迅速捂住耳朵，只见所有士兵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他们行动迅速且井然有序，很快便排成了几行，并拿出橡胶面具戴在了口鼻上。 “你们今天的运气真不错。”炎昊队长在警报声的间隙中大声喊道，“有几艘飞船即将降落，你们有眼福了。”说着，一名士兵急忙跑来，也给我们递上了几个面具。我们学着炎昊队长的样子，将面具戴好。 我瞥向身旁的两个女孩，她们和我一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突然，头顶的天花板缓缓打开，一股冷空气猛地灌入，我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尽管如此，我还是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缝隙中逐渐显现的五艘飞船。 这一场景简直太震撼了。五艘飞船以完美的“v”字形悬停在空中，然后几乎无声地同时降落在地面上。当飞船稳稳落地后，天花板再次关闭。领头的飞船首先打开了舱门，我注意到这艘飞船上有一个其他飞船所没有的独特标志。 从飞船中走出的三名士兵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都很年轻，大概只比我大一两岁。他们的气质和装扮都与众不同，透露出一种高贵与威严。 “那是三位一体。”吴倩倒吸了一口气，我转头看向她，好奇地问道：“什么是三位一体？” 她白了我一眼，继续盯着那三个人看，仿佛被他们的气质所吸引。“他们是上阳人的首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呢？我的目光在两个高瘦的男孩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移到了稍微落后的女孩身上。她走起路来有些跛脚，而且捂着侧腹的样子表明她正在忍受着疼痛。那两个男孩看起来也很生气，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其中一个男孩对其他飞船上的士兵发号施令，显得极为干练；而另一个则沉默不语，但他那锐利的目光足以让我感到畏惧，庆幸自己不是他的目标。 “上阳人的最高统治者？”方妍在一旁问道。 “他们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军官家族，这些家族已经领导上阳数个世纪了。所以，这三个人自然是未来的继承人，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被称为首领的继承人的原因。”炎昊队长看着吴倩那崇拜的眼神，不禁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明白，作为伴侣的工作与其说是浪漫，不如说是生存。每个人都知道，伴侣最重要的职责是生育，以补充日益减少的上阳人口。”炎昊队长解释道，同时担忧地看着吴倩。 “顺便说一句，那个瞪着眼睛的人从未与下羽人发生过关系。”他指着那个怒视着周围的人说道，“而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喜欢在晚上与下羽人为伴，但他睡觉的对象和他杀掉的人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你们不可能完成任务，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我希望他不会选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吴倩皱了皱眉头，反驳道：“创造需要浪漫。也就是说，如果能有一次机会与王猛将军共度良宵，我并不介意与死神同眠。” 这次，我们三个人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他们看起来这么年轻。”我感叹道。当他们走近时，我更加理解了为什么吴倩会如此倾心于他们。尽管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怒容，但他们那精致的五官却带有一种少年的魅力，使他们比任何我见过的上阳人或下羽人都要英俊。虽然我从未对上阳人有过好感，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孩同样引人注目，尽管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盛图南今年二十岁，王猛二十一岁，武灵十九岁。”吴倩在一旁说道。我不禁好奇她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关于他们的信息的。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上阳的统治者，但我想每个群体都有其等级制度，下羽城里可能也是如此。 当他们经过我们身边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瞪着眼睛的人身上。他的表情始终如一，看起来有些痛苦和愤怒。当他走过时，我注意到他耳朵上挂着一颗清晰可见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一定是盯着他看了很久，因为他突然转头看向了我。那一刻，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果冻一般软弱无力，膝盖也在不停地颤抖。直到我迅速低下头，才摆脱了他的注视。当我再次抬头时，脸颊已经热得发烫。幸好他们已经离开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现在他们已经走远了，大家又回到了之前的活动中。 第6章 战斗 我深知，自己从未是那群奴隶中最弱小或最不堪一击的。内心对成为一名战士的渴望，驱使我在工地上不断挑战极限，搬运着远超我体能极限的重物。年复一年，我的力量逐渐增强，有时甚至能与那些男奴隶相抗衡。然而，通过参与坑中的那些残酷比赛，我深刻体会到：仅凭力量，并不能确保胜利。 我并未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提升那些微不足道的技巧上，而是更加专注于观察即将与我交锋的对手——李征。自他上个月成为战士以来，仅赢得了一场比赛。按理说，我应该能轻松应对，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他比我早一个月开始接受训练，这意味着他或许在经验和技巧上略胜一筹。 我坐在长凳上，手托下巴，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作为奴隶，我们唯一能享受的“娱乐”便是观看坑中的比赛，尽管这看似残忍，但对我们而言，却是难得的放松时刻。自十五岁起，我便几乎未曾错过每周的任何一场比试。 在观看比赛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观察方式与众不同。其他奴隶往往只关注谁更强壮，而我则更加注重细节。我注意到，有些战士的动作具有可预测性，而他们的对手却浑然不觉；同时，那些看似难以捉摸的战士也有其特定的行动模式。每个战士都有一套独特的招式和变化，而胜利往往属于那些技巧更为精湛的战士。 此刻，我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李征的招式变化。 今天，他在拳击场上与一位明显更有经验的老战士对练。我注意到，每当对手逼近时，他总会伸出右脚，而左脚似乎有些不便，显得有些跛行。尽管他几乎每次都未能击中目标，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成功地用右脚击中了对方的侧身。 那一击显然威力十足，因为对手痛苦地捂着腰部，踉跄后退。 “不错。”老战士给予了他肯定，李征因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是正面的强化，我确信，在明天的比赛中，他会再次尝试使用这一招对付我。自从赢得首场比赛后，他已连败三场，而这场对决将是他战胜我的最后机会。一旦失败，他将在下一场战斗中面对上阳人，那无疑将是他生命的终点。 正如炎昊队长所言，这里容不下弱者。 我尽力不去思考李征的命运，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尽管我已大致记住了他以及之前在坑中见过的大多数战士的招式，但我从未真正参与过实战。我不知道自己的优势何在，更不清楚自己的弱点。 然而，在刚才短暂的训练中，炎昊队长迅速指出了我的问题。他看着我机械地对着沙袋挥拳，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当他因接电话而离开时，我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 即便在被明显忽视的情况下，我依旧坚持不懈地捶打着沙袋，直至拳头麻木。随后，我走到长凳上，目光聚焦于李征与对手的对练之中。我眯起双眼，紧紧盯着他的左脚，每当他移动那只脚时，眉头都会因疼痛而紧锁。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回想起他上一场比赛中的情景，对手曾将他推倒在地，并扭伤了他的左脚，直至他无奈认输。李征的脚踝显然受伤了。 “别想太多，尽你所能去战斗。”炎昊队长坐在我身旁，同样注视着场上的对决，“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要尽量避免被踢到。” 我将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你的拳头力量不足，尝试用腿进攻。围着他绕圈跑，消耗他的体力。” 我望着李征出拳时隆起的肌肉，他身材高大且强壮，但正如炎昊队长所言，他的体型使得他行动略显迟缓，且比对手更容易疲惫。 随着房间内铃声的响起，炎昊队长清了清嗓子。 “训练结束了，江雨柔。祝你明天好运。” 躺在床上，我凝视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一想到明天的比赛以及获胜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便无法入眠。成为一名战士，将有机会加入军队，而更重要的是，这是我逃离这里、重获自由的绝佳契机。我所要做的，就是赢得这场比赛。李征那张紧绷的战斗脸庞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心不禁一紧。即便我能奇迹般地获胜，他也将在下一场比赛中面临生死考验，但这并非我此刻最为担忧的事情。 相反，我正在思考如何击败他。如果这意味着我必须全力以赴，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那么我也不能让他赢得比赛。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只为争取这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绝望的情绪笼罩着我，我紧紧地抓着床单。这里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我渴望逃离这个地方，回到下羽，揭露上阳人的真面目——那些渴望战争的奴隶主。同时，我也希望能找到我的家人。一想到与家人团聚的场景，泪水便涌上了我的眼眶，但我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滑落。 我宁愿死，也不愿再当奴隶。 这些思绪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缺乏充足的休息对我而言无疑是不利的，但我却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异常清醒。紧张感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身心，我祈祷着自己在比赛中不会因为体力透支而倒下。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走进更衣室。她为我穿上了一套在胸部和腹股沟区域装有防震垫的战斗服。随后，她为我束起头发，并在镜子前微笑着对我说：“那边有为你准备的食物。”那份轻食包括烤肉、煮熟的藻类、面包以及蛋糕。然而，当我盯着这些食物时，却感到一阵恶心，紧张得根本无法下咽。 服务员依旧保持着微笑，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安慰我：“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什么胃口，但你的身体需要能量。别担心，你还有时间慢慢吃。” 她的话让我意识到，我确实需要补充能量。于是，我开始慢慢地咀嚼起食物，每一口都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我喝下了她递给我的能量饮料，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为我增添了些许力量。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煎熬。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砰砰作响。当那扇门终于缓缓打开时，我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紧张感达到了顶峰。 服务员轻轻点头，示意我跟上。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跟着她沿着狭窄的通道走去。通道尽头，我看到了通往坑场的隧道入口，耳边已经隐约能听到观众们的呼喊声。 穿过入口，步入开阔的竞技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身后的门轰然关闭，将我困在这个四周都是观众的封闭空间里。长凳上坐满了上阳人和奴隶，他们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我，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的表情。 就在这时，另一扇隧道的门打开了，李征走了出来。观众们为他欢呼，但在我从头到脚审视他的那一刻，那些欢呼声似乎在我的耳边逐渐消散。穿上战斗服的李征，看起来比我记忆中更加高大、威猛，也更加具有威胁性。 我们站在圆圈的中心，等待着上阳的战歌响起，以及上阳人庄严的宣誓声。我注意到专属座位区中央的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们坐在自己长辈的身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而那些坐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三大家族的首领——上阳的领袖们。 我的目光与其中一人交汇，那是盛图南。他拿起一盘小吃，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透露出浓厚的兴趣。我感到一阵恼怒，但很快就被响亮的号角声打断，比赛正式开始。 李征没有片刻犹豫，如同猛兽般向我扑来。我险之又险地躲过他的第一脚攻击。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我不断地跳跃、躲避，利用自己的灵活性与他周旋。而李征则显得异常急躁，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 终于，在一次躲避中，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拉近。膝盖狠狠地顶在我的腹部，我瞬间感到呼吸困难，疼痛让我视线模糊。我拼尽全力挣脱他的束缚，试图躲避他的下一次攻击。 然而，这次我没有那么幸运。他的脚准确地踢中了我的侧面，我踉跄几步，几乎摔倒。我勉强挥出一拳，但他却毫无反应。我意识到，不能永远这样躲避下去。 于是，我猛地跳到一边，观察着李征的喘息和动作。我发现，他每次攻击时都会抬起右腿。结合我之前观察到的他受伤的那只脚，我心中有了计较。 果然，他再次尝试踢我。这一次，我没有躲避，而是故意让他踢中。虽然疼痛难忍，但我却紧紧抓住他的脚，用力拉向他，使他失去了平衡。 他仰面摔倒在地，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我趁机用尽全力扭转了他的受伤左脚。随后，我也因为体力透支倒在了地上。 我的身体疼痛不已，腹部像是被火烧一般。当我从他的腿下艰难地爬出来时，观众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见李征坐起身来，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脚。他的脚已经开始肿胀，但他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不愿放弃。 他脸色铁青，跛着脚向我走来。幸运的是，他已经无法再踢击了。他开始向我挥拳，而我则凭借灵活的身法一一躲开。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这是攻击的好机会，但不知为何我却犹豫了。尽管他受了伤，但我还是害怕对他发动致命的攻击。背后的观众们情绪高涨，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在等什么？”“结束他！结束她！“。 我艰难地咽下涌到喉咙的胆汁，那些愤怒而激动的呼喊声是从下羽的观众群中传来的，他们为我加油，也为李征的困境而欢呼。但在这混乱与喧嚣之中，我只有一个念头——生存。 李征显然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拉锯战，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向我冲来。我试图躲避，但他的力量太大，我被他猛地推向墙壁，紧接着，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视野开始模糊，我只能看到他眼中那抹绝望与疯狂。他的脸涨得通红，口水从嘴角滑落，那模样，宛如一头失控的野兽。 他的手越掐越紧，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疼痛。头晕目眩中，我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如果我此刻认输，那么他就赢了，一切就会这样结束。但即便是在窒息的边缘，我的心中仍燃烧着仇恨与复仇的火焰，那是对这里每一个痛苦时刻的反抗，是对每一个无辜死去的灵魂的哀悼，也是对那些失去希望、只能以空洞眼神交流的奴隶们的同情。 想到这些，我猛地用力，捏住了他手上的皮肤，直到那处皮肤被我掐得出血。他因疼痛而嘶吼，手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我趁机推开他，狠狠地踩在他的受伤脚上。他尖叫着，唾液四溅，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我用肘部击打他的鼻子，随后用尽全身力气，膝盖狠狠地顶在他的肚子上。 他踉跄后退，我趁机连续踢击，直到他仰面倒下。当他躺在地上时，我再次用力扭动他的左脚，无视他痛苦的哀嚎。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认输。 我愤怒至极，把脚压在他的喉咙上，用力向下踩。他大声咳嗽着，双手挣扎着试图推开我，但此刻的他已经虚弱了许多。我加大了力度，因为我的胃在剧烈抽搐，我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场残酷的战斗。 他终于抓住了我的脚踝，但那只是徒劳。我又加了一把力，这次他吐了一地。随后，他瘫倒在地板上，双眼翻白，失去了意识。 我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死了吗？当扩音器宣布我胜利的消息时，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相反，我看着一群奴隶冲进来检查李征是否还活着。他们迅速将他侧翻过来，当他咳出剩余的呕吐物时，我心中才涌起一丝宽慰——至少他还活着。 疲惫不堪的我瘫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把李征抬上担架带走。他刚刚恢复了一点意识，当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时，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 我们互相凝视着，那一刻，我感觉就像我已经杀死了他一样。因为我们都知道，一旦他康复，下一场比赛对他来说就是死刑。 第7章 选人 我被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唤醒，瞬间感觉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紧接着，肋骨和喉咙处的疼痛也纷至沓来，在我完全恢复记忆之前，就已经让我想起了那个与李征激战过的坑洞。 从那之后，究竟过了多久？ 我眯起眼睛，试图抵挡那刺眼的光芒，而这光芒却让我的头痛愈发难忍。 我究竟身在何处？ “醒醒，江雨柔。该做准备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仅仅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让我的侧身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我咬紧牙关，试图坐起身来，却又被一股力量按了回去。 “她太疼了。如果你不给她更多的止痛药，今晚她是撑不过去的。”一个女声严厉地说道。 不管她是谁，她说得确实没错。我的胃就像被紧紧拧住一样，头部的疼痛更是让我耳鸣不止。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聚焦在床边的人影上。眨了几次眼后，我看清那是一位年轻女子，黑色的头发被整齐地盘成一个发髻。她的五官精致，鼻尖小巧，杏仁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床边的护士。“如果她今晚不能出场，我会让你的上级知道原因的。”她的声音尖锐而充满威严。 她注意到我已经醒来，立刻转向我。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她光滑细腻的橄榄色皮肤，使她看起来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啊，你终于醒了。抱歉，我让他们用药物加速了你的恢复过程，但因为你还在康复中，所以需要更高剂量的止痛药。你看，我们时间紧迫，我真的需要让你为今晚做好准备。”她的话锋一转，从之前的尖锐变得柔和起来。 我试着再次坐起身，但不得不捂住感觉像是被利刃刺过的侧腹。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放松一些。你的左肋上方和腹部有严重的淤伤。李征真的把你打得不轻，但哇，你在场上的表现真是太棒了。我后悔押错了注，那场比赛让我损失了五千块钱，但我真的很佩服你。” 五千？她指的是钱吗？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足够的钱来赌我的输赢呢？她到底是谁？我的头开始感到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看着男护士将针筒里的液体推入连接在我手腕上的输液管中。“她整晚都会感到头晕的。”他抱怨道，而我身边的那位美丽女子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到今晚结束时，每个人都会头晕的。不管是药物还是酒精，都无所谓。”她回答道。 一股麻木感从我的脚趾开始蔓延，随后席卷全身。疼痛随着麻木逐渐消退，只留下侧腹的一阵钝痛。 “好了，江雨柔，我要扶你起来，然后你要跟我一起走出去。”她指示道。她站起身来，把我拉到床边。 “准备好了吗？”她眼睛亮晶晶地问道。我好奇地盯着她，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甚至还不知道她是谁。 “你是谁？”我用因睡意而变得沉闷的声音问道。 她对我的反应报以轻笑，向我伸出了手。 “哦，抱歉，之前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香菱，或许你还记得我的编号——2873。大约五年前，我以新兵的身份加入了军队。” 我的头脑逐渐清醒了一些，回想起在坑中的一场激战。尽管具体时间已模糊，但我清晰地记得，在那个竞技场上，那个皮肤呈小麦色的美丽女孩曾咬下了对手的耳朵。没错，我确实对她有印象。 “炎昊队长派我来帮你准备今晚的舞会，在那里，你将被正式介绍为一名战士。”她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将我拉了起来。 我身体有些摇晃，但她显然比我强壮得多，她带着我穿过了一扇玻璃门，来到了一个露天庭院。 “那是我们的医疗设施，主要用于战士们比赛后的恢复，不过，那些上阳人的情人也会用它来做……嗯，一些别的事情。”她说到一半，似乎有些犹豫。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相信炎昊队长已经带你参观过娱乐室和食堂了。今天，我们会在你的房间里为你做好一切准备。”她迅速转移了话题。 回到房间后，她让我坐在床上，自己则去了洗手间。我能听到水声，此时的我只想倒在柔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躺下时，三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其中两个是下羽人，中间的那个则是上阳人。她梳着整齐的银发，露出了宽阔的额头，一双间距稍宽的眼睛精明地打量着我。 “这就是我要负责的对象吗？”她问刚从浴室出来的香菱。 香菱点了点头，上阳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为什么总是我碰到最难搞的工作。”她抱怨道。我尽量掩饰自己的愤怒，其实，我也不希望由她来为我做准备。 “把她好好洗洗，清理干净。”她边说边朝我走来，然后捏着鼻子把我的长袍掀到了大腿上。我因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退缩，迅速移开了身体。 她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了？从来没人碰过你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难道我之前应该被这样触碰过吗？在长时间的苦工、饥饿、愤怒以及缺乏睡眠中策划逃跑时，我从未想过会遭遇这样的触碰。 “我应该被碰过吗？”我不耐烦地反问，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糟糕，我不该这样做的。现在，我可能会因为对上阳人顶嘴而受到惩罚。但她并没有拿出电击枪，反而只是笑了笑。 “她还挺有个性的，我喜欢。今晚，我们就为你打造一个纯真无瑕的形象吧。男人们会喜欢这样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还没等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就被两个女孩拉走了。 为什么我要取悦那些男人呢？我可不是什么情人。 我在水里奋力挣扎，她们在我身上用力地擦洗，直到我的皮肤隐隐作痛。幸亏我当时半梦半醒，因为她们肆无忌惮地触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头到脚，彻底地清洁了一番。接着，她们在手上挤了些不知名的液体，涂抹在我的双腿上，用温水冲洗后，我在白光下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粗糙多毛的双腿变得光滑细腻。 她们几乎对我全身如法炮制，包括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会长毛的地方。 结束后，她们用毛巾把我擦干，给我披上了一件浴袍。接着，她们又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摆弄我的头发和脸。香菱和那个上阳女子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出一些关于我外貌的指示和建议。 她们正忙着讨论各自的恋情，我不由自主地听了进去。显然，香菱正在和一名军队指挥官保持着亲密关系。而那位上阳的造型师也在和一个下羽人交往，同时，她还嫁给了一个军官。更离奇的是，那个军官也有一个下羽人情人，但最近因为食物中毒去世了。据说，他今晚打算寻找新的情人。 听了一会儿，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这里的人好像都在随意更换伴侣，这让我感到十分震惊。特别是香菱，她是一名强大的战士，成功加入了军队，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对她有些失望。 当她们完成对我的脸部和头发的打理后，给我换上了一件长款白色晚礼服，背后的深v设计几乎毫无遮掩。我试图用头发来遮挡那些丑陋的伤疤，但那个上阳女子却阻止了我。 “这些疤痕让你看起来更加强大，也更吸引人。”她说道。她把我的发型拨到一边，通过镜子盯着我，“祝你今晚好运。”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平复紧张的情绪。我很感激她们没有给我化过于浓重的妆，但我的脸上却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我的皮肤明亮如金，颧骨突出而分明，嘴唇则是淡淡的血红色。整体看起来既端庄又坚毅。我微微一笑，对镜中的自己感到颇为满意。 等香菱准备好后，我们登上了一辆比我平时乘坐的要豪华得多的滑翔车。我陷在柔软的坐垫中，闭上了眼睛，直到到达目的地。 药物的作用让我依然感到头晕目眩，看着外面快速移动的景色，我感到有些不安。有一个念头如同一根刺般扎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当我们到达一座大型白色建筑前时，我鼓起勇气向香菱提出了那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你是上阳人的情人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尽管她在与造型师交谈时表现得十分随意，但这个问题似乎很私人化，我担心自己逾越了界限。 “你说什么？我是军队里的战士，而且是第一个进入护卫队的女性，记住这一点。 ”她看起来相当不悦，“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的？” “我……”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回这句话，生怕冒犯了她，“对不起，我一定是刚才在房间里误解了你的意思。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审视了我一会儿，似乎在深思，然后摇了摇头。“没关系，”她终于说道，“我知道这里的环境可能会让人产生误解。但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选择。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生存和提升自己的地位。在这里，力量和智慧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今晚你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她的解释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同时也提醒了我在这个地方要保持警觉。我点了点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不，你误会了。我刚才并没有低声下气。没错，我和一个上阳人有关系，但我不是他的情人。你不需要成为情人也能和他们建立关系。” 她如此随意地说着，仿佛这并不是这个国家最荒谬的事情。如果她不必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和一个上阳人睡觉呢？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我的喉咙，如同火烧一般。我移开目光，试图不表现出自己的厌恶，但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当我们沿着空旷的走廊走向舞厅时，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由于我们本应该早点到这里为我的亮相做准备，所以走廊里仍然空无一人。 即使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我还是感到紧张不安，目光紧盯着红色的地毯，努力忽略由于自己不善交际而产生的尴尬。 正当我们即将穿过那扇宏伟的雕刻门时，香菱突然抓紧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门边一侧的阴影之中，这里相对隐蔽，不易被人察觉。 “江雨柔，你必须认真听我说。”她低声而严肃地说道，“你要清楚地认识到，你已经不再是奴隶了。从今天起，你将与上阳人以及下羽人共处一室。炎昊队长告诉我，你有志于加入军队，那么我现在要问问你，你对于加入军队的愿望究竟有多强烈？” 我的双眼猛地睁大，连忙点头回应，心中除了这个念头，再也想不到其他。 “你可能以为只要在角斗场获胜就能顺利加入军队，但事实远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能够做到的原因。”香菱继续说道，“你明白吗？胜利固然重要，但在上层社会，你的人脉关系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的问题是，你愿意为了达成目标付出多大的代价？” “付出什么代价？”我心中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恐惧感直刺脊背。 “今晚，你必须表现得优雅得体，明白了吗？”香菱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江雨柔。我喜欢你，炎昊队长也对你颇有好感。我们愿意帮助你，所以，相信我，今晚至关重要。你要明智地选择你的同伴，因为他们可能是能够帮助你实现梦想的人。”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一方面，香菱的话为我点燃了一丝希望，让我看到了可能的出路；另一方面，这种依靠人际关系来获取权力的方式又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然而，为了自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下羽，我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必须学会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且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向前迈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无论今晚会遇到什么，我都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去面对它。 第8章 是否愿意共进晚餐 在今晚的介绍仪式上，我们三人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当开场白落下帷幕，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我们的亮相。我，作为压轴，躲在了讲台一侧的暗色帘幕之后，心中暗自祈愿能够就此隐形，消失在这繁华的夜色之中。 目睹着吴倩在舞台上轻盈漫步，配合着那位妆容浓重的主持人口若悬河地列举着她的特质与抱负，我只觉得全身的皮肤都在不由自主地紧绷着。她的介绍被包装得如同冒险与热情的化身，而当一切结束，房间里回荡着满意的掌声时，我却只能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厌恶。 对于方妍的介绍，我几乎是充耳不闻，因为我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虚伪的演绎。很明显，这些剧本并非我们能够掌控，方妍在自我介绍时的惊讶表情甚至超过了吴倩那略显轻浮的走秀。她羞涩地一笑，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舞台。当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时，我才恍然从思绪中抽离，回到现实。那位高挑的银发主持人，其紫色的眼线一直延伸至耳际，正朝我微微点头，示意轮到我上场了。 然而，即便她已开始为我的出场做铺垫，我的双脚却仍如同生了根般钉在原地。我拼命地眨着眼睛，试图驱使自己迈出步伐，但内心对于今晚即将被推向“狼群”、任由他人挑选的事实感到无比抗拒。 我从未签署过这样的协议，如果早知会陷入如此境地，或许我会选择继续作为奴隶生活。 想到上阳人可能会触碰我，这感觉简直荒谬至极。我是一名战士，为何要去讨好他们？我如何能够去诱惑那些我从心底里厌恶的人呢？ 大厅内的静谧让我意识到，主持人正在等待我踏上舞台。她瞪视着我，而我则以空洞的眼神回望，身体依旧僵立不动。 直到一股力量从背后猛然推来，伴随着一句咒骂，我才被迫迈开了步伐，踏上了舞台。 观众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刺眼的黄色灯光几乎让我失明。我笨拙地走到舞台中央，尴尬地鞠了一躬。我咬紧牙关，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听着那些关于我的谎言被一一陈述。 “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有江雨柔，编号6888。今天的角斗场表现已经无需多言。江雨柔不仅美丽，而且坚韧不拔。她就像一朵带刺的野玫瑰，靠近她，你可能会受伤。她渴望加入军队，凭借她的战斗精神，我愿意为她赌上一把。” 房间里回荡着笑声，我将双手放在身侧，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转个圈，江雨柔。”主持人吩咐道。我按照彩排时的练习缓缓转身，让长发披散在肩上，背部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房间里传来几声明显的吸气声，我紧闭双眼，努力保持冷静。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背部丑陋不堪，那些经过修补的皮肤此刻却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当一切归于平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赞叹的叹息。我完成转身，再次向观众鞠躬，对于得到的起立鼓掌感到惊讶不已。走下舞台时，我将指甲深深掐入手掌，感觉自己裸露的不仅仅是背部的肌肤，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走下台后，我加入了吴倩和方妍的行列，站在舞台脚下等待协调员的进一步指示。 “几年前还那么讨厌他们，你刚才的表现可真够有说服力的。”吴倩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双臂交叉在胸前，宛如一个任性的小女孩。 我靠在墙上，抬头望向已经开始模糊的天花板灯光。身体的一侧隐隐作痛，仿佛漂浮在空中。我的脚，真的还踏在坚实的大地上吗？ “江雨柔，你看起来不太好。”方妍皱着眉，关切地向我走来。 “这全都是表演，她不可信。”吴倩说道，但她也走近了来检查我。 “哦，你们在这儿！快来吧，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见你们三个了。”一个身着深v领礼服、斜戴着紫色假发的高个上阳人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 很快，我们就被带入了一个拥挤的舞厅，那里下羽人与上阳人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在城市之外，下羽人通常穿着破旧的衣服和鞋子，沉默寡言，总是按照命令行事。但在这样的场合，他们的装扮与上阳人无异，都在这个社交场合中自由地交流互动。 然而，在这个舞厅里，下羽人身着华丽，珠宝闪烁，粗犷的发型与精致的服饰相得益彰，他们与上阳人谈笑风生，亲密无间，以至于我几乎无法区分两者的差异。 我们三人被安排坐在一张桌子旁用餐，但很快就被想要结识我们的上阳人分别带走。 此刻，我异常感激吴倩那喧嚣而放纵的作风，她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周围男女的注意，为我们三人赢得了不少关注。 方妍则显得更为内敛，只在有人主动与她交谈时才会开口。而我，时常感到周遭的世界在旋转，那些鲜艳的唇色与笑脸在我眼前交织成一片模糊。我努力集中注意力，点头微笑，偶尔在众人欢笑时也附和一笑。 众多上阳男性中，不乏高大魁梧、眼神炽热之人，他们的手友好地抚摸着我的手臂。然而，当我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如同蓝色的蛇般悄然爬上我的背脊时，我才猛然惊醒，回到了半清醒的状态。 我抬头与王猛指挥官那钢铁般的蓝眼睛相遇，他的手继续下滑，我本能地退缩，后退了一步。这明显激怒了他。近距离观察，我发现他的眼睛其实是深邃的蓝色，这是上阳人独有的色彩，而他的头发上点缀着金色的斑点，在头顶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美得超凡脱俗，若非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我几乎要被他那迷人的外貌所迷惑。 他猛地把我拉近，在我耳边低语，冰冷的呼吸让我脊背发凉。 “亲爱的江雨柔，这可不是对待军队长官应有的态度。当然，除非你根本不认识我？”他靠后一仰，用那完美的白牙对我露出微笑，“让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猛，前线部队和后勤部队的长官，很快，我将成为上阳军队的指挥官。” 我勉强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尽管我服下了大量的止痛药，但仍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这个男人心狠手辣，而他即将成为军队的指挥官。 他无视我的不适，再次将手搭在我的背上。“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他残忍地低语道，“这一定很痛苦，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先失去所有皮肤的。”我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幸运的是，他并未等待我的回答。 “我必须说，你今天早上真让我着迷。你如此凶猛，如此……如此渴望胜利，如此渴望鲜血。”他绕着我的一缕发丝打转，我试图通过看向别处来分散他对我造成的强烈不适的注意力。就在这时，我意识到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双海洋灰蓝色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在军营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日子。吴倩似乎正试图与盛图南交谈，但他却眉头紧锁，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脸上。他能看出我脸上的不适吗？ “我敢打赌，你能扛得住一击，”王猛说道，这时我已经到了极限。我僵硬地站在他身旁，而他依旧傲慢无礼，不为所动。“和我跳舞，”他命令道，我看到吴倩听到这句话时瞪了我一眼。 我一时冲动，挣脱了他的束缚，摇了摇头。“我宁愿死也不跳。谢谢。” 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激怒上阳人军队未来的领袖，无疑是我这个身份的人能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我迅速尝试道歉，并以药物为借口解释我的行为，但我只看到王猛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线，直至它们变成了锋利的缝隙，我突然感到呼吸困难。 方妍见状跑来，恳求王猛放开我的脖子，但他却捏得更紧了。我的眼眶湿润了，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在他的紧握下无助地抽搐。 “你这个肮脏、不知好歹的下羽人，竟敢这样羞辱我？”王猛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吴倩此刻也冲了过来，她焦急地恳求王猛放开我。她甚至提出愿意代替我和他跳舞，这让我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她是否在借此机会谋取什么。 周围的人群开始向我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时，盛图南悠闲地走到我们面前。“你最好不要闹事，武灵刚到。”他对着王猛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猛闻言，立刻松开了我。 我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方妍赶紧递给我一杯水，我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喉咙的灼痛这才得到缓解。待我稍微平复了一些，抬头便看见王猛已经拉着武灵走向了舞池。 他正与武灵谈笑风生，仿佛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我怒视着他，心中的怒火如同地狱之火般熊熊燃烧。“你知道你永远不会在发生那事后加入军队，对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一看，只见盛图南正用他那冰冷的眼睛盯着那对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情侣。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哦，不，我觉得你其实是故意的。”盛图南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在我一生中，我从未见过有人像你这样厌恶王猛。相信我，这让人耳目一新。”他转向我，水晶吊坠在他耳边轻轻摇曳。“事实上，我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让你感到厌恶，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什么？”我被他的话问得愣住了。“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仅此而已。” “真的吗？”他眯起眼睛看着我，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告诉我，江雨柔，如果我今天晚上邀请你去我的房间，你会像这里的其他下羽人一样感到荣幸吗？”他凑近我，粉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直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像王猛那样对待我的画面，这让我感到恐惧得浑身颤抖。 我的反应似乎让他感到非常满意，他向后靠了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就知道你们都一样。” 突然，香菱的话像警钟一样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本应该努力与上阳人交朋友，但现在我却一个接一个地得罪了他们。 盛图南转身欲走，但我却拉住了他的袖子。“我只想加入军队。我愿意做任何事。”我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任何事？”他狐疑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我急切地点头回应，但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很高兴认识你，江雨柔。” 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试图接受自己加入军队的机会已经渺茫这个事实，但新鲜的泪水还是忍不住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现在该怎么逃出去？我可能会在下一场战斗中死去。 我沉溺在自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侧身躺下试图入睡。然而，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却让我猛地坐了起来，肋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是在幻听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我确信这不是幻听。我急忙跑到门口，紧张地问道：“谁在那里？” “江雨柔小姐，盛图南先生有消息要转达给您。”一个男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消息？”我疑惑地问道。 “是的，他想知道您是否愿意明天晚上在他的房间与他共进晚餐。”门外的人回答道。 第9章 共进晚餐 “猜猜看，女孩们，从昨晚开始，我已经收到了三个求婚了。”吴倩微笑着，像一只猫一样，把一块不知名的食物塞进嘴里。 经过一整天的活动，方妍、吴倩和我来到娱乐室吃晚餐，但因为食物太丰盛了，我们把盘子堆得满满的，都是我们以前没吃过的各种美味佳肴。我也把叉子插进一块肉里，然后整个吞了下去。这肉是我们都没吃过的东西，但我们都听说过它有多美味。它们看起来像下羽城的大鹅那么大的大鸟，在南方温暖的地方很常见。 除此之外，我的盘子里还装满了调味海藻、各种水果和我以前从未见过的甜点。我太享受美食了，以至于无法回应，方妍似乎也是如此。她咬了一口奶油卷，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当我看到她下巴上的糖霜时，我笑了，吴倩却对我们两个皱起了眉头。“你们两个真恶心。”她说，尽管她的盘子也堆得像我们一样高。 “今天的训练怎么样？”方妍问我。她乌黑的头发编成了一条侧辫子，上面交织着金色的丝带。就连吴倩的头发也比平时更浓密，两个女孩的脸上都泛着红晕，妆容完美无瑕。 作为上阳人的情人，我想知道她们是否每天都有造型师为她们打扮。 另一方面，我的头发因为出汗而紧贴在前额上，没有化妆，穿着所有战士都穿的标准训练服。 “很有趣。”我全心全意地回答，方妍笑了。“我今天学会了如何使用激光杆。” 香菱从军队训练场走了进来，她教我如何使用激光杆，那是一种长约四英尺的细棍，在撞击时两端都会发出高频高热激光。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这种既脆弱又致命的武器所需的速度和敏捷性，但一旦我掌握了它，香菱和我就在一个孤立的训练室里打了几个小时，训练室的墙壁可以吸收激光尖端的热量。 结束后，我因为过度劳累而浑身酸痛，和李征打架时肚子也受伤了，但那是一种令人满意的酸痛。当其他战士看到香菱来找我时，他们震惊地盯着我看，我也感到有点自豪。 显然，军队的官员很少和战士们一起训练，所以当其他人看到香菱走过来时，他们的表情既敬畏又嫉妒。 然而，直到我们训练结束，我才意识到她的真正意图。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相信今晚你会和盛图南共进晚餐。”她陈述这件事时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提问，而且她竟然知道他的邀请，这让我大吃一惊。“炎昊队长说，如果你想参军，这是你必须做的。”我当然答应了。昨晚在介绍晚宴上发生那事后，我对惹怒另一个上阳人更加谨慎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和上阳人共处一室的想法不会让我骨子里感到害怕。 想到今晚要和盛图南共进晚餐，我就觉得恶心，突然之间，奶油卷看起来也没那么诱人了。 “你们俩今天做了什么？”我问吴倩和方妍，急于转移自己对不可避免之事的注意力。 吴倩用手拨弄着她闪亮的金发，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涂成了深蓝色。 “我们早上做了一些雕塑练习，然后又去和造型师碰面了。”吴倩冲我懒洋洋地一笑，显示出她对这种生活方式的满足，但我们都知道，这里的舒适只是暂时的。对于一个情人来说，这种舒适感只会随着追求者的爱意而持续。 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战士和情人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但我的处境让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比我愿意承认的要多，这让我很好奇。 “你收到求婚了吗？”我问方妍。 她沉默了一会儿，脸颊变红了。 “哦，拜托，别这么害羞。”吴倩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我几乎能读出她的心思。她把每个人都视为竞争对手，而方妍是我们三人中唯一的另一个情人，我知道，如果方妍收到的求婚更多，吴倩会发疯的。 “我也收到了三个。”她终于回答道。 我看着吴倩，当她脸色苍白时，我努力忍住不笑。是的，她甚至讨厌任何形式的竞争，哪怕是最微小的。 “什么？不会是我们有同样的追求者吧？”吴倩把她盘子里的食物推开，手指交叉绞在一起。“你晚些时候要见其中一个吗？” “是的，我要见。是晚餐，但我现在吃得太饱了，不知道等会儿怎么吃。”方妍嘲笑我，我则不安地笑了笑。我不确定她是在无视吴倩，还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吴倩脸上明显的敌意，但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女孩既狡猾又无情。我不希望方妍站到她的对立面，尽管我也不确定她是否有好的一面。 “那你呢？昨天那些上阳人可都在围着你转。”方妍问道，吴倩则眯起眼睛，满含恶意地盯着我。 想到盛图南，我的喉咙就感到干涩，我好奇方妍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怎么知道战士和上阳人之间有关系的呢？ “我？当然不会，我是个战士，而且经历了昨晚和王猛的事后，我怀疑还会有人对我有兴趣吗？”我多年来一直在大家睡着后在浴室里练习说谎，这次说得十分流畅。我甚至没有眨眼，但我看到了方妍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这让我既困惑又害怕。而另一方面，吴倩似乎对我的答案感到满意。 “这是怎么运作的？是你们选择追求者，还是他们选择？”我好奇地问道，急于将方妍好奇的目光从我那惊慌失措的眼睛上移开。 “嗯，我们会和每一个人共进晚餐，如果他们感兴趣，就会向我们的经纪人提出报价。我们选择最喜欢的报价，然后那个人就成为我们的追求者。”吴倩在空中挥舞着手指，生动地解释道。 “经纪人？”我问道。 “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经纪人，他们会直接处理我们的追求者。他们还决定我们穿什么、怎么看起来更好，以及哪个报价最符合我们的利益。”方妍解释道。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香菱应该是我的经纪人吗？一想到这个我就感到恶心。 “他们是否从……从这种交易中获利？”我的话有些不客气，但香菱和炎昊队长的坚持让我心生疑虑。虽然我可能应该说得更委婉一些。方妍的眉头皱了起来，甚至吴倩也瞪了我一眼。 “我不太清楚。”方妍说道。她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肉，慢慢地嚼着。“我得走了，我得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吴倩也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同样的话。在我看来，她们已经很美，穿着也很得体，我不明白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而我呢，还有很多要准备，但我却莫名地不想离开座位。 能拖则拖之后，我缓缓走向房间，却发现两个衣着考究的上阳人正站在门口。 “晚上好，江雨柔。我是妙山，这是我妹妹妙水。盛图南先生派我们来帮你准备晚餐。”个子稍矮一些的那个声音柔和，听起来极为舒缓。 与昨天那个帮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轻浮上阳人不同，这对姐妹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整齐地别在耳后。她们的衣服不那么华丽，妆容也很淡，但这反而让她们看起来更加优雅。 她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打开了我的房门走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希望她们能像昨天的造型师那样慢慢来。晚餐拖得越久越好。 洗完澡后，我闭上眼睛，任由她们摆布。她们几乎不说话，手又软又轻，她们帮我做头发时，我睡着了。醒来时，妆已经画好了。 “盛图南先生告诉我们，没必要弄得太复杂。”妙水在我盯着镜中的自己时说道。与昨天不同，我的脸妆很淡，除了唇上那抹淡淡的红色，几乎看不出什么妆容，但我不明白她们是怎么让我看起来更有活力的。 我微笑着回应，并点头表示理解。我很感激她们的礼貌，但今天我发现自己更希望香菱和那些上阳人能像往常一样喋喋不休。妙山和妙水带来的沉默并没有减轻我内心的不安。她们为我穿上一件合身的海绿色连衣裙，并对着镜中的我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们对盛图南先生的喜好并不太了解。”当我们离开我的房间，登上侧面绘有相同“v”形符号的滑翔机时，妙水说道。 我惊讶地扬起眉毛。难道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招待客人吗？ “为什么会这样？”我犹豫地问道。 她们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看着妙山微微点头，示意妙水可以继续说下去。 “嗯，这实际上是他第一次邀请别人到他的住处来。”妙水说道，我惊讶地映照出她脸上的震惊。 “你是说第一个下羽人吗？” “不，你是他第一个邀请的客人。”她回答道。我皱了一会儿眉，还没有完全理解她的话。我们到达了一座周围有大片院落的庞大建筑前。 我们穿过各种我从未见过的绿色植物，花了几分钟才到达入口。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摆放着色彩鲜艳的植物和花朵，我被这美景深深吸引。 花朵。我记得地球上的花朵，而不是这里的。当我盯着一朵看起来如此熟悉的花时，我的喉咙哽咽了。当我们到达入口时，我缓缓下车，但妙山和妙水留在后面。 一个高大、衣着考究的男人在门口等我，并示意我进去。 我盯着妙水，她点了点头，让我放心。我希望她能跟我一起进去，但我现在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当我跨过建筑那清澈的蓝色门槛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是盛图南第一个邀请共进晚餐的人，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第10章 交易 穿过那扇发光的门，我仿佛踏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大厅的宏伟与奢华让我瞬间失去了言语，嘴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 我曾设想过这里可能会有着符合虐待狂文明特色的场景，比如阴暗的地下牢房或是令人胆寒的酷刑室。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 长长的沙发和延伸的椅子散发着优雅的气息，让我不禁想起了下羽城家中的客厅。但这里的空间之广阔，却是我家无法比拟的，简直可以与足球场相媲美。 “这边走，江雨柔小姐。”一个礼貌的上阳人引领着我穿过一个艺术气息浓厚的迷宫。我们经过了一座座雕刻着奇异生物的复杂雕像，以及挂满了各种色彩斑斓的画作和挂毯的墙壁。 而更令我震惊的是这里的金子。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子，它们被大量地运用在房间的装饰中，从墙上的金色涂料到天花板上悬挂的金色吊灯，再到每一件点缀着金色珠宝的装饰品，都显得那么熠熠生辉。 我随着那位高大的上阳人穿过客厅，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走廊两旁挂着一排肖像画，我忍不住凝视着那些注视着我的面孔。盛图南的家族成员，包括他的爷爷、父亲等，都是上阳军队的将军。 这些所谓的将军，正是他们负责掠夺并剥削他们控制下的所有其他国家，就像他们正在对下羽人所做的那样。我紧握双拳，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只能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来平复情绪。 当我们走到走廊的尽头时，一个金色相框在明亮的聚光灯下闪闪发光，上面赫然印着“盛图南”的名字。我抬头望去，却惊讶地发现画布上是空白的，没有面孔。 我们在一个玻璃阳台上停了下来，俯瞰着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中央有一个发着荧光蓝的蓝色水池，显得格外神秘。正当我好奇地向外望去时，一个嗖嗖的声音向我们靠近，我猛地抬头，却发现一个平台刚好停在阳台外面。 我惊险地把头缩回来，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被撞到。我警惕地瞥了一眼护送我的上阳人，他却只是呆呆地盯着前方，根本没有提醒我即将有一块移动的地板。 他穿过已经折叠到两边的玻璃栏杆，示意我跟上。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随着平台的上升，我尽量让自己站稳。这个电梯与我习惯的封闭式隔间电梯截然不同，只有地板和四面齐腰高的玻璃屏障。如果我在这里摔倒，恐怕真的没有人会费心帮忙。 我们上了三层楼后，他领着我绕过一个俯瞰着中央水池的走廊。经过五扇门后，他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前并敲了敲门。 我们静静地等待，直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他为我打开门，我深吸一口气后才走了进去。我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而当带我来的那个上阳人也跟了进来时，我只是部分地感到感激。 一方面，我害怕独自和盛图南待在一起；但另一方面，这个上阳人似乎也不太友善。我突然怀念起妙山声音中的平静或妙水目光中的坚定，他们曾是我在下羽城的依靠。 一进入房间，我不得不眨几次眼睛来适应周围的昏暗。外面的世界明亮而充满活力，但这里却一片漆黑，几乎令人感到威胁。 当我看到一张巨大的床占据了这间大房间的一半时，我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那张床只有模糊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神秘。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些带有半透明气泡的灯在闪烁，这些气泡在相互接触时会爆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它们都是不同深浅的蓝色，给房间增添了一种不祥的氛围。我不禁怀疑，这是否是盛图南为了吓唬我而故意布置的。 “主人，您是否希望在晚餐准备妥当之前，为您呈上一份开胃小菜或是精致小吃？”我身旁的上阳人低声细语，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留意到他紧张地搓着手。 “不必了，你退下吧。”一个声音从房间的阴影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循声望去，只见两个气泡轻轻触碰，瞬间爆裂，释放出耀眼的蓝光，照亮了我之前未曾注意到的桌子一角，以及那银色发丝在微光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随着门在我身后悄然关闭，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请坐，江雨柔。”盛图南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这更像是一个命令而非邀请。 “坐哪里？”我眯起眼睛，试图在昏暗的环境中寻找可以落座的地方。这时，一抹蓝光突然亮起，原来是一簇蓝色的火焰在房间的另一端熊熊燃烧，照亮了那里的一张长桌。 盛图南走到桌边，在两个位置前各放了一个杯子，并优雅地往杯子里倾倒了一种深紫色的液体。待我坐下后，他举起自己的杯子，示意我也应该如此。“感谢你今晚能赏光前来。”他微笑着，尽管我努力想要在他的笑容中找出任何破绽，但一切似乎都那么完美无瑕。 我此刻竟然置身于一个上阳人的私人领地，而且还是一个地位显赫的上阳统治者的房间。他不仅亲自为我斟酒，还对我说了“谢谢”这两个在上阳人世界中几乎绝迹的词。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 这一切显得如此不可思议，仿佛是一场梦境。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那杯深紫色的液体，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这是毒药吗？但他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呢？ 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手，将玻璃杯的茎部轻轻放入我的掌心，并紧紧捏住我的手指时，一股莫名的刺痛感传来。直到他松开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在颤抖。 “请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也不是我请你来的目的。”他微笑着抿了一口自己的饮料，然后说道，“尝尝看，它会让你感到放松的。” “拜托了”——这是我从上阳人口中听到的另一个前所未有的词汇，它让我感到一丝惊讶。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心中明白，尽管他的语气温和而耐心，但试探他的底线绝非明智之举。 我默默祈祷了一声，然后鼓起勇气将杯子举到嘴边。在盯着他的同时，我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那苦中带甜的液体。它在我的舌尖上缓缓化开，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丝绸椅垫中。 “你饿了吗？”盛图南轻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胸口仿佛有一个即将破裂的气泡在涌动。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内心的好奇和疑惑让我无法自持。 “这是真的吗？我是你第一个邀请到这里的客人吗？”我懊恼于自己的直接和冲动，但面对他的礼貌和善意，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们之间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如果界限模糊不清，我又该如何确保自己不越界呢？ 我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注视着他，心中暗自揣测是否会因为这样直接的问话而受到惩罚。然而，他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是的，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邀请的客人，而这个决定并非无的放矢。” 他站起身，走到椅子后方。他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我不得不仰起头才能与他平视。我凝视着他身上那件闪烁着不同光点的黑色西装，每当他迈出一步，光点就会随之闪烁，与此同时，房间里的一盏盏灯也依次亮起。 这是运动传感器照明系统！我心中既敬畏又好奇，这样的高科技在上阳人的领地中并不罕见，但亲眼目睹其运作还是让我感到震撼。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个不被上阳人和三位一体的权威所迷惑，或者不是竭尽全力想要取悦我们的下羽人了。但你却有所不同，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提供。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他朝我缓缓走近几步，随着他的步伐，远处更多的灯光逐一亮起，最终照亮了一面墙壁，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文件。纸张从书堆中探出头来，仅仅是一瞥，就让我的心跳骤然加速。难道这些是军事布局图？通往军营的秘密路线？还是某种飞行手册？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加入军队，江雨柔。接下来的三场比赛，我都会确保你胜出。三位一体有权推荐他们小队的候选人，而我，会选择你。”他边说边回到我身边，再次优雅地坐下。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内心深处的渴望。上阳统治者的支持，无疑是通往成功的金钥匙。然而，我心中仍有一丝疑虑，不愿正视。 他为何要如此帮助我？我又能拿什么来报答他呢？一想到可能成为他的情人，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他是想让我像其他人一样，成为他床上的玩物，还是像对待王猛那样对我进行折磨？ 我紧咬着嘴唇，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考虑通过承受折磨来换取自由，这种念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无力。 “你在思考什么？我们需要坦诚相待，江雨柔。如果我们想要合作的话。”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我本能地准备迎接他的命令或威胁，但它们却迟迟没有到来。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耐心。 “这听起来确实很诱人。这是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几乎被自己的情感和话语背后的真相所噎住。“但为什么是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来回报这份恩情？” 听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目光也变得锐利如刀。 “我希望你能每天陪伴在我身边，直到我认为没有必要为止。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不恰当的行为，但你必须和我共寝一床。你需要在夜晚保持警惕，观察是否有任何异常发生，并每天早上向我汇报。” “观察你？”我双臂环抱在胸前，满脸困惑。“睡在一张床上？” “是的，我需要你时刻留意，以防有任何突发状况。如果你睡在另一张床上，就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且，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是情侣也至关重要。你不能将这些墙内的任何经历透露给墙外的人。如果你敢向任何人泄露我的秘密，哪怕是一丝一毫，我都会确保你和那个人以最迅速且最痛苦的方式消失。”盛图南用一种异常冷静且专业的语气威胁道。 “什么秘密？你需要我观察什么？”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对不起，但我必须知道自己在卷入什么风波中，以便做好准备。” “无需准备什么。你能打架，应该能保护自己。而且，你对与我同寝和利用我毫无兴趣，这让你成为了我这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之一。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唯一原因。”他边说边用手梳理着头发，然后凝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座大楼里流传着一些谣言。我的员工、看护人，他们都在私下议论夜里从这个房间里传出的奇怪声音。”他撸起袖子，露出前臂上多处淤青，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我从未听到过任何声音，但这些淤青却在我醒来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上。你的任务就是查明这些淤青是如何产生的。” 我的目光在他的白色肌肤上那些黑色的淤青漩涡中徘徊，最终停留在他真诚的眼神上。在某种程度上，他是绝望的，这种绝望让我联想到了自己。我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但内心的一部分却感到了一丝宽慰，因为我要做的只是观察他，尽管我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代价。 我们相互凝视着对方，双手紧握着杯子的把手，但实际上我们抓住的远不止这些。最终，我打破了沉默。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搬进来？” 第11章 交易达成 我坐在座位边缘，目睹着一群上阳人将我的物品井井有条地归置到各个指定的隔间里。 盛图南在多次尝试让我吃点东西却均以失败告终后，已经无奈地放弃了，并离开了房间。 我不想失礼，但在与方妍和吴倩共进晚餐时，我已经吃得相当饱了。此刻，我的胃里翻涌不息，对今晚可能遭遇的一切充满不安。从他书房墙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和打印文件来看，我知道选择留在盛图南身边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我的内心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忐忑。 盛图南对我显得过于友善和热情，这在上阳人对待下羽人的态度中显得尤为可疑。我在这里的时间还不够长，无法确定妙山和其他战士是否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他们是否也被邀请共进晚餐，品尝到比下羽城中任何蜂蜜都要甘甜的饮品？他们是否也听到了自从七岁以来就未曾听过的“请”和“谢谢”这些礼貌用语？ 我用手遮住了脸，当听到门轻轻关上，随后陷入一片寂静时，我感到了一种解脱。 我睁开眼睛，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真正看到盛图南的房间。我的目光在昏暗的天花板各个角落搜寻，试图找到我们宿舍里常见的那种摄像头。 然而我什么也没发现，但我不会犯低估上阳人的错误。唯一让我感到些许安心的是，盛图南曾向员工承认晚上能听到从这个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这意味着没有人能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推断这也意味着没有摄像头在记录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短暂地好奇为什么盛图南从未想过录下自己以保守秘密，但随即又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去问他。 当我意识到自己此刻独自一人在他的房间里，无人监管时，我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这跳动声提醒我，我正在浪费盛图南回来前的每一秒宝贵时间。 我站起身来，双腿有些发软，缓缓地走向他的书房。这里更加昏暗，只有从某处发出的微弱蓝光照亮了高墙通向天花板的某些部分。 我环顾四周，寻找可能隐藏在角落或缝隙中的灯开关，但一无所获。难道盛图南的西装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吗？ 就在我几乎因沮丧而呻吟时，一张纸上的一张图片在蓝光中闪烁，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门，然后朝它走去。当我看到一排排平行排列的线条，边缘由横线相连，形成一个个小方框时，我的喉咙里哽咽了一下。 我不敢碰它，但还是把它稍微抽出来一些，以便阅读每个方框中心标记的细小文字。一个方框写着“登机”，另一个写着“消毒”，旁边的写着“控制”。这一定是一张平面图。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的平面图呢？我正准备把它再抽出来一些时，一个声音让我猛地跳了回来，一股恐惧感直冲我的脊椎。 “你喜欢读书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但盛图南的声音却异常尖锐，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受到惩罚了。 我盯着他影子的轮廓，随着他向我走来，我们周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我不得不眨了几次眼睛，以适应头顶白炽灯那刺眼的强光，然后我的目光聚焦在盛图南的脸上。 他正像昨晚在介绍晚宴上那样仔细审视着我的表情，这让我打了个寒颤。他会看到我眼中的恐惧，还是脸上的愧疚呢？ 我以为他会打我，用激光枪烧伤我的皮肤，或者把我锁在牢房里！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会在离我几乎贴身的地方停下。他的手指碰到了我拿着的纸，眼睛迅速扫过平面图。 “我怀疑你能否读懂它，更不用说理解了。你们宿舍允许读书吗？”他呼出的冷气拂过我的脸庞，他的靠近让我感到不自在，但他那冰冷的眼神让我动弹不得，仿佛在挑衅我后退一步。 “我们被教导读书，以便理解我们对上阳人的誓言，但我们的学习仅限于基本的单词和关于上阳军队将领以及存在的生物的图画，”我犹豫地解释道。我没有告诉他的是，我是如何偷走高年级学生的书，并在晚上研读它们，试图理解那些我从未听说过的单词。 他扬起眉毛，嘴角微微上扬。“他们从没教过你不要在同一个句子里使用‘军队将领’和‘生物’这两个词吗？” 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脸颊发烫，这次我后退了一步，盯着地板。“我道歉。” “没必要，”他随意地向我挥了挥手。“你对我们种族显而易见的仇恨，正是我最初选择你的原因。” “我并不恨你们种族，”我迅速重申道。他如此轻易地看透我，这让我很担忧。“如果我恨他们，我为什么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加入上阳的军队呢？” 他再次靠近我，侵入了我的私人空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吓和好奇。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他说。 我张开嘴想要说话，但他那穿透性的目光让我无言以对。我的目光落在他耳边垂挂的白水晶上，它反射着头顶的白光，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当他看到这一幕时，眉头微微皱起，身体向后倾斜。他转身离开了书房，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你可以读我给你的书，但你不允许碰图书馆的那个区域，”他指着我一直盯着看的书架说道，“那些文件是高度机密的，只有我的指纹才被授权接触它们。如果你再碰它们，我会立刻收到通知。哦，还有，那里的地板也装有运动传感器，所以我能追踪到你的脚印到每一个书架。”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沉了下去，这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想到能再次触碰那些机密文件，我的手就痒痒的，毕竟高度机密的东西可能意味着我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浴室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如果你想换洗一下准备睡觉的话，”他边说边走向床边的大白色衣柜。 他轻轻碰了碰一个抽屉，抽屉就滑开了。然后，他拿出一件黑色衬衫扔在床上。 我正准备走向浴室，他却突然将衬衫撩起，露出了上半身。 在我们的宿舍里，男孩和女孩是分房睡的，所以我从未见过男孩如此……坦诚相见。他的手臂和胸膛宽阔而结实，就像我在他家玄关看到的雕塑一样。我的目光顺着他身体的线条向下移动，那些线条将他的腹部和胃部划分成不同的区域。随着他的呼吸，每个区域都先鼓起来，然后又凹下去。他的背部和胸部有几处淤青，但除此之外，他的皮肤光滑白皙，就像大理石一样。他拿起衬衫，但没有穿上，而是拿着它停顿了一会儿。 在他发现我盯着他看之前，我迅速冲进浴室，关上了门。我靠在门上，看着面前大镜子中的自己。 当我注意到自己脸颊上泛起的深红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意识到这是我多年来最生动的表情。 第12章 发生了什么 洗漱完毕，我换上那套舒适的睡衣裤和上衣，走出浴室，发现盛图南正坐在床的另一边。 他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板上，背后垫着一个大枕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但眼睛却始终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清楚他这是对我有所戒备，还是仅仅不习惯房间里有其他人。 我轻声在床边坐下，尽量不去打扰他，也不想过分吸引他的注意。此时，肋骨的隐痛再次袭来，我感激地看到睡衣旁放着的止痛药，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 药物逐渐发挥作用，我只想躺倒在那些柔软的枕头上，沉沉睡去。但一看到盛图南，我立刻为可能出现的副作用感到后悔。 万一我睡着了，没能观察他怎么办？或者更糟的是，如果他趁我睡着伤害我怎么办？ 我拼命地眨着眼睛，试图保持清醒，同时偷偷瞄了他一眼。盛图南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目光如炬，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 “你并不是一个强壮的战士。”他突然开口说道，我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他。“如果我说得不对，请纠正我，但昨天你主要是用脑子，而不是身体在战斗。” 用脑子战斗？当然，我也得靠身体去战斗，如果不是凭借我的身体，我也无法站在这里。 他注意到我脸上的疑惑，微微一笑说：“你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抬腿踢你之前，我就看到你已经把手举起来了。这就是你获胜的原因。” 我缓缓点头，心里惊讶于他竟能从一场比赛中捕捉到如此细微的动作。 “他在训练时就用过那些招式。”我承认道。 “你知道接下来要和谁战斗吗？”他问道，把书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我摇了摇头，比起担心即将与之战斗的对手，我更担心肋骨处那持续不断的痛感。以我现在的状况，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战斗。 他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担忧之情几乎将我击垮。刚刚战胜李征，现在又得为与下一个对手的战斗而焦虑。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布满沙子的坑，高墙耸立，无处可逃，看台上下羽人和上阳人的呐喊声震耳欲聋，这一切让我感到无比压抑。 我捂住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一侧，抬头看向天花板，试图分散注意力。 “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对吧？”我虚弱地问道。 “你只有六天了。”盛图南轻声说道，“他们通常会让新人先对上最弱的对手。对你来说，那就是李征。” 李征是最弱的？如果最弱的都能让我如此痛苦，那接下来的对手会强大到什么程度？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不让那种像是在喉咙里卡住般的焦虑占据上风。 “我告诉过你会帮你进入军队。我会帮你做准备，但最终能否取胜全靠你自己。我不是想吓你，但我不想让你掉以轻心。你的下一场比赛很可能会是对阵张欢娜或者刘同。” 他坐直身子，面向我，双腿交叉。我也模仿他的姿势，用手托着头，急切地想要了解更多。 “张欢娜身材娇小，比你还要矮一些。她作为训练生已经大约有三个月了，并且已经赢了三场比赛。她虽然体型小，但速度极快，能够绕着对手跑圈，把他们累垮，然后刺中他们的脖子。” 我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得圆圆的。我以为在角斗场里是不允许杀人的。 “那他们活下来了吗？”我喘着气问道，感觉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活下来了，她刺中的位置刚好在右侧锁骨上方，深度不足以致命，否则她就会被取消资格。” “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允许这样做。”我低声说道，盛图南只是嗤之以鼻。 “刘同个子高瘦，但他是我见过最强的新训练生之一。别被他的友好外表所迷惑。他在角斗场里非常凶残。一旦他把你撂倒在地，你就完了。”盛图南漫不经心地说道，但在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高个子、瘦削的男孩将我压在地上狠狠揍我的画面，这让我无比紧张。 “你觉得我对上哪一个胜算更大一些？”我轻声问道。 盛图南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他的沉默并没有让我的神经得到丝毫缓解。 “假设其中任何一个较弱都是不明智的。你需要为两者都做好准备。我希望你在明天的训练中观察他们。研究他们的动作，记住他们的模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模式、习惯和一些特有的小技巧。找出刘同和张欢娜的特点，我们明晚就可以开始练习。”他吩咐道，我点头表示同意。 讨论结束后，我们都躺下，试图让自己更加舒适。 盛图南的呼吸轻柔得几乎听不见，我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装饰，陷入沉思。 当我凝视着天花板上的图案时，开始思考明天的任务以及我需要做些什么。我短暂地瞥了一眼盛图南，发现自己对他给我的安排感到感激。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知道有关刘同或张欢娜的事情。 我的目光从天花板上精美的图案移向房间远处的书架。我必须想办法接触到那些被禁止的文件。 但要怎么做呢？ 身边的床单突然动了一下，我看到盛图南侧身转向另一侧。他轻柔的鼾声传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在期待什么？以为他会一睡着就攻击我吗？ 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试图让自己也放松下来。我不知道何时陷入了沉睡，但很快就被一阵呻吟声惊醒。 我的眼皮迅速眨动，环顾四周。 我坐起身来，转头查看盛图南的情况，但他已经不在床上了。一股寒意瞬间涌遍全身。 他在哪儿？ 我听到一声急促的呼气声，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时，我看到一个身影蹲在桌子旁边的地板上。 我认出那是盛图南可以控制灯光的夹克，赶紧把它捡了起来。手指紧紧攥着夹克，我慢慢地走向那个喘息的身影。 “盛图南？”我小心翼翼地喊道。 当我走近时，看到盛图南银色的头发垂在脸上，遮住了他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否醒着，但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醒。 “盛图南，”我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了些，希望能把他唤醒。 没有回应，我几乎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直到我看清了他的手。 我强忍住惊呼，只见他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拧得皮肤都裂开了。接着，他将手指插入伤口中，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他大声喘息，然后尖叫起来，吓得我一跳。我看到他又往伤口里更深地挖去，便立刻冲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当他的头缓缓转向我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半闭着眼睛看着我。 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什——”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向我扑来。我们俩一起摔在地上，他的手指紧紧地掐住了我的喉咙。 我的背部撞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阵刺痛沿着脊椎蔓延。我咳嗽着，努力想掰开他掐住我脖子的手指，但徒劳无功。 他是上阳人，力气远胜于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在挣扎中感到无力，而他在恍惚中却无法停下。 “不，不，”他含糊地说，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我趁机把手插进他手指与我脖子之间的缝隙，用力推开他的手。 “杀了他们，”他喃喃自语，声音听起来不像他自己，更像是在模仿别人，但我并不确定是谁。 我迅速爬开，用脚踢开他。我喘息着，抓着椅子腿支撑自己。 盛图南坐在地上，面对着我。“我必须杀了它，”他机械地说完后，再次向我扑来。 “盛图南！”我尖叫着，本能地抓住手中的椅子。当他冲向我时，我跳起来用椅子正面撞在他的胸口。 我们双双倒地，我压在他身上，用椅子的扶手压住他的脖子。我用尽全身的重量压制着他，他痛苦地抓着我的大腿，然后开始用手去抓自己的脖子，显然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他剧烈地咳嗽，我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不让椅子被推开。 “不，”他呻吟着，双手忽然停止了反抗，无力地垂到地上。 他不再动弹，我赶紧放开椅子，让它砰的一声掉在一旁。我爬过去坐在他旁边，紧张地看着他。 我的指甲抠进了地板，准备迎接可能的下一次攻击，但他一动不动。这时，一个新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果我杀死了他怎么办？作为三位一体的一员，未来的上阳人领袖。如果是那样，我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以免被抓后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我咽下口水，开始猛烈地摇晃他。 “醒醒，求你了，”我在绝望的泪水中恳求着。 我疲惫且无助地拽着他的衬衫下摆，用手捧起他的脸，左右摇动。他的头随着我的动作无力地摇晃，就像一截木头。 我感到胃部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吐，但突然间，他在我手中微微动了一下。我又摇了几下，他开始含糊不清地咕哝。 当他吸了一口气，眼睛眨动着睁开时，我松了一口气。 当他看清是我时，眼中先是闪过好奇，接着是担忧。 “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第13章 到底怎么了 “小姐，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重复着这句话。 我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想要移动却异常艰难，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我微微动了动，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刺眼的阳光。 这怎么可能呢？在这个被世人遗忘的国家，阳光是不存在的。 我挣扎着直起身来，肋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我无暇顾及这些。我惊讶地望着天空，突然间视线变得模糊，不得不眨了眨眼。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我赶紧拭去，因为那位上阳侍者正仔细打量着我。天花板是一片明亮的蓝色，点缀着如同般的白云，阳光从云后透出，温暖地洒满了整个房间。 “早上好，江雨柔。昨晚因为你一直处于恐慌状态，我不得不给你注射了安眠剂，但一顿丰盛的早餐会让你感觉好些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即便是再明亮的天空，也无法掩盖我昨晚那些黑暗的记忆——我差点死在盛图南的手下。 我的头猛地转向声音的方向，这个动作让我的脖子一阵刺痛。我把手抬到脖子上，一瞬间感觉到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盛图南掐住我喉咙的触感，仿佛要切断我的血液循环。我记得是靠运气才把他击退并赢得了胜利，但我并不记得后来是如何入睡的。 “早餐已经备好了。你最好今天训练前好好吃点东西。”盛图南说道，并对站在我身边的男侍者点了点头。侍者迅速离开，不久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握紧又松开拳头，环顾四周寻找可以用来自卫的东西，以防他再次攻击我。 “江雨柔，过来坐下。我需要你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盛图南的声音中带着紧张，我能听出他正在失去耐心。 我摇了摇头，试图清理思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先是李征，然后是盛图南，天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谁。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里的一切。 我瞥了一眼盛图南。他现在看起来清醒而愉快，与昨晚那个睡梦中凶狠的盛图南截然不同。在这种状态下，他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他揭开几个盘子的盖子，黑麦面包、煮肉和奶油卷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充满了我的鼻腔。我咽了咽口水，站起身来。经历了那样的噩梦之后，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享受一顿丰盛的早餐。 在奴隶区，我们通常以刷牙和洗漱开始一天，这种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以至于我不自觉地在坐下来之前先完成了这些动作。然后我在盛图南面前坐下，把食物堆满了我的盘子。 我被甜点的甜美所吸引，直到盛图南开口说话，我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阳光让你想起家了吗？这是我特意为你设置的。”他温柔地说道，我皱起了眉头看着他。 他对我的态度太过友好和纵容，看起来像是在补偿什么。我仔细观察着他那张满是愧疚的脸，还有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眼下黑眼圈。 他看上去比昨天更加疲惫和苍老。我的目光转向他握着刀叉的手，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在吸毒吗？”我问道，手中的食物掉落在桌子上。 他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摇了摇头。“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嗯，昨晚你的表现并不正常，而且你的手在抖。更不用说你看起来好几个星期没睡过觉了。” 我听说过一些上阳人在执行完战争任务回来后会服用药物的事情。 年长的奴隶们说过，他们的主人一旦成瘾就会完全失去自我。他们不睡觉，不吃东西，有些人甚至从通往北方的轨道车上跳下去。他们在黑暗中奔跑，几天后人们会发现他们的尸体，僵硬且冰冷。 “你昨晚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愤怒地质问他，“你差点杀了我。”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脸色变得苍白。“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需要你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有我说了什么。” “我听到你在大声呻吟后醒来，然后看到你蹲在地上，用手指挖自己的皮肤。”我皱着眉头回忆起那鲜血从他指甲下流出的景象，“我试图阻止你，那时你就攻击了我。你说你必须杀了我，但那声音听起来不像你。当你抵抗时，你的力道减弱了，这也是我现在还活着的唯一原因。” “我抵抗了？” “是的，你说‘不’，但你似乎处于某种恍惚状态。”我解释道，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悟，显然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谢谢你汇报这些情况，江雨柔。”盛图南机械地说道。他拿起一块肉，开始切成小块。 当我意识到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所隐瞒时，我的食欲开始减退。我紧紧握住刀子，盯着他，但他拒绝与我对视。 一些之前可能被我忽略的问题现在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我是第一个被邀请来监视他的人？ 为什么他自己不录下来？ “有些事情你没有告诉我。”我直言道。 “我已经告诉了你必要的信息。你现在在我的房子里、我的城市里、我的国家上。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任何事情。”他厉声说道，随后脸上的表情因愧疚而扭曲。 愤怒让我的皮肤发烫。他一直表现得很友好和体贴，我几乎忘记了他是一个冷血的上阳人，更糟糕的是，他是上阳贵族。 “我同意，这是你的房子，你的国家，我只是个卑微的仆人。但如果这关系到我们的协议，那么我认为你有义务告诉我那些明显危及我生命的信息。如果你自己录像不是更安全吗？为什么要找一个下羽人陪你，尤其是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制服并杀死的下羽人？难道一个上阳人来监视你不更安全吗？你的某个侍者肯定也行吧？除非你觉得下羽人的生命比上阳人的生命更不值钱。” 他的下巴紧绷，眼中充满了痛苦，证实了我的指责中确实有一些真相。 “我承诺过会保守我们的协议秘密，但如果你不能对我坦诚，那么我们的交易就取消。”我戏剧性地站起来，尽管身体在恐惧中颤抖，但我仍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我不知道说出这些话他会怎么对付我，但他眼中的恐惧给了我后退一步的勇气。 “等等，坐下。”他以一种挫败的语气命令道。 我坐了下来，沉默地盯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能自己录像，”他最终认输般地承认，“这里的摄像头很容易被我们的安全中心访问，所以我房间里没有安装。” 我不明白这为什么会是个问题。 第14章 训练 “像你这样的身份地位，难道不能把录像保密吗？你不是拥有自己的私人领地专属权限吗？”我愤愤不平地质问道。想到他的睡眠这种如此私密的事情竟然能被安全中心的人看到，我就觉得十分不公。 “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他解释道，“安全中心只有少数人能进入，只有三位一体的高层和军队将军们才能访问我们私人领地的录像。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我录下了自己，那么将军们、王猛和武灵就可能看到。”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消化着这条关键信息。 现在我明白了，城市里所有的摄像头都只能由那些拥有高度权限的人进行监控。然而，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将军们怎么会愿意彼此分享隐私呢？ 我狐疑地扬起眉毛，他叹了口气。 “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一点。直到几年前，我发现睡醒后身上有淤青。我自己录了一段视频，但什么也没看到。第二天晚上，我让管家守夜，告诉我她所见到的情况。结果我醒来时发现了一具尸体和损坏的摄像头，但录像已经被记录下来了，而且一位将军看到了。”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话像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头。 他杀过人。而我，并不是第一个被派来监视他的人。 “杀害上阳人是谋杀，但由于我当时未成年且并非故意，所以免于惩罚。”盛图南回答道，“那位将军立即从数据库中删除了视频，从此我们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我猜那位将军是你的父亲？”我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的母亲。”他回答说，“这是高度机密的信息。如果我们从外界听到任何风声，她会把你的头挂起来示众。” 我用汗湿的手掌擦了擦大腿，苦涩地笑了笑。“不用担心，如果我今晚死了，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我没有打算杀你或任何人，江雨柔。”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与你的想法相反，对我来说，下羽人的生命和上阳人的生命没有区别。而且，我已经背负了足够的罪恶感，不想再无谓地增加它。” “那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采取行动？你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好奇？”我看着他在盘子里摆弄着肉，不解地问道。 “过去的几个月里情况变得更糟了。我醒来时总是感到疼痛，几乎无法入睡。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他痛苦地说，“我需要你知道我在睡梦中说了什么，我需要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我需要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 我看着他，不禁心生同情，因为我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我早上没有醒来怎么办？”我担忧地问道。 “我会想办法的。”他说着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同走向他的卧室门。 在离开之前，他突然停了下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就说是你是我的情人。”他低声说道。 我微微脸红，迅速转过头去，以免被他看到。 “昨晚你对自己指示要杀的东西犹豫不决。”我鼓起勇气说道，他抓住我的手臂，将我转向他。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认出了什么，好像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吗？”他急切地问道。 “没有。”我皱眉，感到十分困惑。 他放开我，看起来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出门去。“我的司机将送你去训练。” 我眉头紧锁，意识到他仍然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我捡起角落里闲置的一根杆子，仔细端详。这看起来像是一根激光杆，但更长更粗。我的手指滑过它光滑的金属表面，突然，杆子的一端亮了起来，一股电流从里面爆发出来。我赶紧松手，惊恐地跳开。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我一直待在训练中心，但没有人靠近我或给我任何形式的指示。实际上，这里几乎没有人。我四处寻找妙山，但她不知所踪。 “那是电击杆。”一个高个子、留着红色刺头的年轻男孩走过来对我说。他拿起金属杆，用手指灵巧地转动着，“如果你碰这里，它会发出一股足以致残的电流，就像一把速射枪。” 他触碰杆子的中部，一束耀眼的白光从末端爆射而出。我迅速跳到一边，瞪了他一眼。“对不起，”他开玩笑地说着，把杆子扔到地上，“我是刘同，也是这里的训练生。” 刘同……我记得盛图南警告过我关于他。我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手，试图评估他的实力。他比我高得多，但身材瘦削，看起来并不强壮。他看起来并不构成威胁，但我想他可能利用这一点作为优势。 “你是江雨柔，对吧？那个想加入军队的女孩。”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地说。 “是的，我相信你来这里的原因也是一样的。”我说，尽管他的存在让我有些不安。他身上有一种我无法确切指出的东西，可能是他脸上那种已经看穿一切的评判表情，显得并不满意。 “不，我对军队没兴趣。我只是喜欢战斗。”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来吧，我们通常会从热身开始一天的训练。”他带我走出我们所在的模拟室，来到训练中心的中央。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为了能在角斗场中战斗才加入的？”我很难理解他除了在斗角斗场里战斗外，居然没有任何其他目的。 “是的，这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我们没有那么雄心勃勃。大多数人都只是从伤害他人中获得乐趣。”他露出狰狞的笑容，我不得不刻意抑制住自己张大嘴巴的冲动。 他怎么能这样想？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暴力之后，他怎么能享受伤害他人？ “此外，近四年来没有人加入军队了。”刘同说道。他加入了训练生的队列，我也站在他旁边，“哦，别这么吃惊，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多暴力，我们自然会在有机会将同样的痛苦施加于他人时感到高兴。” 我咬着脸颊内侧，希望下一场对战能面对他。我多想揍掉他那张瘦削脸上的冷笑。但随即我意识到他说得没错，我们除了暴力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给我们改变的机会，我也不确定我们能否做到。 第15章 方妍怎么了 在经历了一系列艰苦的训练后，我身心俱疲，但当听到那个响亮的声音宣布日常训练开始时，我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矮胖的男人站在前方，他的肚子微微鼓起，显得有些滑稽。“他是谁？”我好奇地问刘同。 “那是阿斗，一个退役的老战士，现在是我们下羽人训练中心的负责人。”刘同解释道。 随着阿斗简短的介绍结束，我们立刻开始了紧张的跑步训练。我们绕着训练中心跑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穿过庭院，绕着建筑物继续奔跑。一开始我还能跟在队伍中间，但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落到了最后。 我的肺部仿佛被火烤一般灼热，双腿也麻木得几乎无法动弹，但我仍然强迫自己坚持下去。我绝不能成为唯一一个中途放弃的训练生。当我终于跑回到训练中心时，其他训练生们并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直接跪下开始做俯卧撑。我也跟着跪了下来，但我的双腿已经太过虚弱，连两组俯卧撑都没做完就倒在了地上。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着，试图恢复一些力气。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却看到教练蹲在我的旁边，大声地告诉我：“五十个俯卧撑，你还差四十八个。” 我尴尬地涨红了脸，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我慢慢地撑起身体，开始继续做俯卧撑。教练在一旁大声地数着数，这让我感到几乎要哭出来。做到一半时，我再一次瘫倒在地，心中充满了绝望。 “还剩二十四个俯卧撑，别像个孩子一样，像其他人一样完成它。”教练严厉地说道。 我侧过头去，看到所有人都跪坐着看着我，其中刘同正带着嘲笑的笑容看着我。我几乎能听到他心中的嘲讽：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加入军队？ 我闭上眼睛，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和目光。我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数，一遍又一遍地撑起身体再落下。当我数到五十时，终于倒在了地板上，仰面躺着，大口地喘着粗气。 “谢谢你的长时间休息。”一个女孩经过时嗤笑道。我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整理好装备。 短暂的喝水休息后，我们进行了几轮更加艰苦的热身训练。然后，我们被分成两人一组，进行实战训练。 我被分到了一个年长的女孩一组，她带我们进入了一个模拟室。她拿起一把看起来像玻璃做的枪，问我：“你会用这个吗？” 我摇了摇头，本以为她会像刘同那样贬低我，但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教我如何持枪和射击，然后我们开始练习射击各种生物的模拟目标。 在第二轮中，我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创下了新的高分。到了第三轮，其他训练生也围过来观看我们的表现。我们动作一致，我朝她背后的生物射击，同时她也朝我身后的蒙面战士射击。然而，在快结束时，我面对一个全副武装的下羽人士兵时，却突然犹豫了。 他的皮肤呈深棕色，眼睛是黑色的，让我想起了那个在模拟中杀死我的士兵。我的手指扣住了扳机，但不知为何无法开枪。一秒钟后，他向我开枪，游戏结束。我听到周围的人群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与我配对的女孩脱下装备，径直走出了房间。我注意到她的愤怒和失望，心中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我低声说道。她让我想起了那个士兵，深色皮肤、肌肉发达、有着极具吸引力的深褐色眼睛。 “没关系，”她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们都有自己的障碍，重要的是我们要克服它们。”说完后，她继续走了出去。 我站起身，整理好装备，内心充满了决心。我明白，要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我必须克服内心的障碍，无论它们是什么。 当我走向娱乐室时，遇到了吴倩和方妍。她们在一张桌子旁悠闲地吃午饭，我看到方妍脖子上的深蓝色痕迹时，心中一惊。 “嗨，江雨柔，”她小声地打招呼。吴倩只是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脖子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方妍迅速拿起一块布系在脖子上说：“哦没什么。” “你受伤了吗？是谁干的？”我追问道。方妍恳求道：“雨柔请你别再问了今天训练的怎么样？” “方妍那看起来真的很严重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医生。”我固执地说。“来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说我没事江雨柔你闭嘴吧。”方妍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站起来冲向娱乐室的出口。 我无奈地看向吴倩她异常沉默我觉得她肯定知道方妍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了？”我问道。吴倩回答说：“没什么她很好你总是反应过度。” “她脖子上有很大的瘀伤她怎么可能没事？”我坚持问道。吴倩苦笑着说：“那些不是瘀伤你这个笨蛋那是吻痕。”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你的意思是说她的情人是——？” “王猛？是的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幸运。” 吴倩说完后眼泪也涌了出来她推开盘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处于震惊之中。 第16章 他不会杀她 江雨柔，就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样，试着扭动身体来摆脱我的控制。”盛图南平静地指导着，而我在他的臂弯里努力地挣扎。 他已经演示了大约有二十次，看起来轻松自如，但我却似乎无法从他强有力的束缚中逃脱。我像条无助的小虫一样扭动着，但他的手臂却稳如磐石，仿佛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我所有的思绪和烦恼都牢牢地锁在里面。我知道我应该全神贯注于训练，但我的脑海中却全是方妍和她身上的淤青。 吴倩说那些只是小伤，但我真的很难相信。那些淤青又多又大，触目惊心。所谓的爱情怎么会留下如此痛苦的痕迹？更何况这些伤痕是王猛造成的。就是那个因为我拒绝和他跳舞而狠狠掐住我脖子的王猛。 我还记得他在我耳边恶狠狠地低语，说他能从伤害我中获得快感。一想到方妍此刻正和他独处一室，我就感到不寒而栗。她为什么会在看到他如此暴力之后，还选择他作为自己的追求者呢？ “江雨柔，你在听我说话吗？你在等什么？”盛图南放松了对我的控制，见我没有反应，他放开了我，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今晚你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吗？” “不，我没事。”我连忙回答道。我没有继续我们的格斗训练，而是坐到了地上，打算做一些俯卧撑。至少如果我能专注于地面，就不会去想那些直拳、回旋踢了。 我做了一个俯卧撑，接着又做了几个，然后再次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王猛殴打方妍腹部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几乎因为极度的沮丧而尖叫出来。她究竟为什么选择了他？ 我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我意识到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要帮助她，但却无能为力。这种深深的无助感几乎让我陷入了自责的漩涡。我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只看见盛图南正蹲在我的上方。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我却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眼中是否藏着一丝担忧，又或者这只是我的错觉。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为昨晚和今早的事情。我为我向你发脾气和袭击你而感到抱歉，尽管我只记得其中的一件事。”他冲我微微一笑，我坐起身来面对着他，这样他的脸就不会再在我的上方显得那么具有压迫感了。 “不是的，我在为自己的分心道歉。你是一个非常耐心的老师。”我礼貌地回应道。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显然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你，这影响到了你的训练。”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向后滑去，靠在了他的床脚上。“跟我说说吧。”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我的目光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一路向上，直至他那冷酷的蓝眼睛和垂在前额的银发。他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王猛的兄弟，但他们的相似之处仅此而已。 与王猛不同，盛图南从未主动攻击过我。事实上，除了今天早上的几句讽刺之外，他一直都非常体贴和友好。他是第一个向我道歉的人，而现在他又在询问我的烦恼，而不是用拳头逼我开口。 除了盛图南，另一个对我好的人就是方妍。这也是为什么一想到她那脆弱的身体可能遭受了虐待，我就会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愤怒。 盛图南盘起双腿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我开口。想到终于有个人可以倾诉，我的心里暂时感到了一丝宽慰，但依然警惕地看着他。我的表情就像我胸中的秘密一样，充满了戒备。 我真的可以信任他吗？ “真的没什么，只是女生间的一些事情。”我说道，希望这样能让他不再追问，但心里又暗暗希望他不会就此罢休，因为我想让他继续追问，直到我能够对他完全敞开心扉。他是唯一一个可能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王猛的人，他清楚王猛对方妍都做了些什么。 “只是女生间的事情？”盛图南转过头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如果只是女生间的事情，那你为何几乎无法进行战斗，甚至连十个俯卧撑都做不了？来吧，江雨柔，要么你把我当成了傻瓜，要么是我高估了你的意志力。”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为什么不该说？”盛图南耐心地追问道。 “是关于王猛的。”当我注意到盛图南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时，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就好像我刚刚冒犯了他一样。“是关于他的什么事情？”他急切地问道，“他又来找你麻烦了吗？” “不，不是关于我。是我的朋友方妍。我今天看到她脖子上全是淤青，听说她成了他的情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无法想象她可能经历了什么，而炎昊队长关于王猛的那些话就像坏了的录音带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重复播放。 听到这个消息，盛图南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有些诧异他居然对此毫不知情。不是说三位一体之间关系密切吗？ “他会杀了她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以前确实杀过情人。”盛图南边说边摸着下巴，他的话让我心里一紧。 此刻，我只想带着方妍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我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切都显得如此绝望，我的身体因疲惫和痛苦而变得瘫软。我只想闭上眼睛，在无梦的沉睡中永远消失。也许那才是我唯一的解脱之路。 “他不会杀她的。”盛图南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他不会杀她，因为方妍并不是他的情人。相信我。” “什——你怎么知道？”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愚蠢，毕竟他是三位一体之一，但吴倩在提到王猛时的那种伤心和嫉妒的情绪，完全不是她平时的样子。我很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撒谎。 “他绝对不会愚蠢到在明年就要和武灵结婚的时候，再去找一个情人。”盛图南解释道，“自从我们六岁起，他就计划要娶她。一旦他们结婚，他将成为拥有最高权力的人，整个上阳的军队都将听从他的指挥。” “他将成为整个军队的唯一领袖？”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你和武灵呢？” “武灵从来就对战争不感兴趣。”盛图南提到她时，脸上露出了微笑，但当他承认自己将成为二号人物时，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忍不住问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卑鄙的上阳人，这让我不禁怀疑她是否也同样卑鄙。 “她从小就开始喜欢他了。”盛图南谈到她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我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因为她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一直都很善良温柔，这让她在我们的任务中很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王猛从未伤害过她，我认为他永远也不会这样做，除非他不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了。” “你不觉得他爱她吗？”我追问道。 “说实话，我真的不能确定。王猛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坠入爱河的人，但和武灵在一起时，他的确有些不同，所以我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盛图南带着一丝疑虑回答道。 “我希望他是真的爱她。”我轻声细语地说，虽然我不认识武灵，但得知方妍与他并无瓜葛后，我松了一口气。“所以，你确实可以肯定方妍不是他的情人？”我再一次向他确认。 “我百分之百确定。最近，他对下羽人中唯一表现出兴趣的就是你。他对你的比赛赞不绝口，但既然武灵已经是他的未婚妻，我猜测他现在不会将你视为他的情人。”盛图南清晰地解释道。 我回想起王猛曾将手放在我的背上，他的嘴唇贴近我的耳畔，那令人厌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盛图南察觉到我的异样表情，顿时放声大笑。“啊，看到你这样对待他，真是让我这一天都变得美好了。我得告诉你，看到有人能像他那样被你对待，我有多开心。他总是逃避责任，因为每个人都会对他让步。” “那晚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我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对着盛图南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那我们算是两清了？”他举起双手，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看着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对昨晚的事情来说，是的。但今晚，我还不能完全确定。” “哦，对了，关于那件事情。”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床边那个看起来足以装下一口棺材的大抽屉，从中拿出一支小巧的注射器。 注射器里装着明亮的黄色液体，在灯光下轻轻晃动。他向我走来，将注射器递到我手中。 “如果我今晚攻击你，我希望你能用这个镇静剂给我注射。”他认真地说道。 “这……会让你失去意识吗？”我惊讶地问道。 我犹豫地握紧了那细长的注射器，感受着它在我掌心中的重量。尽管它比一个小奶油卷还要轻，但它所蕴含的潜在力量却让我感到震撼。 我陷入了沉思，目光紧盯着那管明亮的黄色液体。我抬头望向盛图南袖子下露出的白皙皮肤，随后又将视线转向房间尽头的图书馆。 第17章 我的家 我从不安的睡梦中猛然惊醒，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责怪自己的鲁莽。我的头不由自主地转向左边，只见盛图南正平静地熟睡，轻微的鼾声从他的唇间逸出。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重新靠回枕头上。老实说，如果我们之间能有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我可能会感觉更自在一些。我的手指在枕头下的布料中摸索，当触碰到注射器那光滑的表面时，心中的紧张才渐渐消散。 我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那片星光璀璨的景象，随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房间暗处的图书馆上。我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坐起来，眼睛始终盯着盛图南，但他早已深陷梦乡，对我的一举一动浑然不觉。 我短暂地考虑过是否要给他注射镇静剂，以防他醒来抓住我，但立刻因为这个念头而感到内疚。如果他发现的话，他将永远不会信任我，于是我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相反，我决定先看看书，再查看文件。这样一来，如果他醒来并发现了我，我可以假装是因为睡不着想找本书来打发时间。 我默默点头，同意了自己的计划，舔了舔嘴唇，心中充满了期待。脚一触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我不由得吸了口冷气，然后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向盛图南的大衣柜走去。眼睛紧紧盯着他，我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存放紧身衣的抽屉。 抽屉滑开时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声响，我瞬间僵住了身子。随着他轻微的翻身，床单发出了沙沙声。他伸出手臂向后伸展，一只手垂到了一边，另一只手则搭在了额头上，遮住了部分眼睛。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确认它们仍然紧闭着，然后才慢慢将紧身衣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我迅速站起身，走到了房间另一端的书架旁。我举着紧身衣，期待着灯光能自动亮起，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走过来的时候，一盏灯都没有亮。 我无奈地看着紧身衣，不停地摇晃着它，但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感到既不耐烦又生气，正准备走回衣柜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我把腿伸进紧身衣的裤腿里，然后把手臂滑进袖子。紧身衣对我来说有些宽松，裤子也太长，堆在了脚踝处。 我向前迈了一步，感觉到紧身衣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上。再迈出一步时，我注意到桌旁的小蓝灯亮了起来。我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果然，每走三步，前面的灯就会依次亮起。 我再次警惕地瞥了盛图南一眼，然后悄悄地走向他的图书馆。 一到图书馆，我就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行走，确保不靠近他存放文件的那一侧。我记得他曾经说过，图书馆的地板会追踪脚步，我可不想自己的足迹出现在他禁止我触碰的书架附近。 我浏览着第一排书架上的书籍。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有关于上阳文明历史的，有关于上阳地理的，还有一些是关于我从未听说过的国家的。我的目光在不同的书名上快速扫过。这里几乎没有故事书，大多数都是教育材料，可能会对我有所帮助。 我继续向另一排书架走去，开始仔细查看每一排书籍。书架上的书籍涉及了太多的国家，让我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我不禁在想，上阳人究竟殖民了多少国家，这些国家是否仅限于我们下羽人。 我的手指轻轻划过所有磨损的书脊。当看到“下羽”这个词时，我的手指停了下来，紧紧地抓住硬封面，几乎感到了疼痛。我缓缓地抽出这本书，看着绿色的陆地被蓝色的海洋分割开来，喉咙里涌起了一股哽咽。 那些被我遗忘的信息在这段时间里像盆栽植物中的杂草一样重新冒了出来。我对那些绿色区域了如指掌。我的手指几乎带着爱意地轻轻抚过每一个地方，从右边最大的城市开始，到旁边的内陆城市，再滑向左边的广阔陆地，最后停留在了城市中心——我的家。 想象着家人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如同几个微小的点，我的喉咙不禁紧缩。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们是否在找我，还是已经放弃了？他们还记得我吗？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的想法只会让我陷入困境，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就必须把情感放在一边。 我把书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向下一排书架。这一排书架与其他两排略有不同。上面摆满了犯罪惊悚小说，还有一些关于上阳人前往上阳城南部探险的故事。 我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于是将注意力转向了最后两排书架。我的脚趾因期待而微微颤抖着，踮着脚尖来到了书架的边缘。我咬着嘴唇，扫视着一排排的文件和纸张，所有这些都是机密文件，这反而更加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我瞥了一眼地板，思考着如何在不站在书架前的情况下拿到这些文件，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盛图南书房里闲置的一把椅子上。 我走向那把椅子，轻轻地把它搬了起来，然后尽可能安静地放在了地上。 如果地板能够追踪椅子的把手，那我至少可以找个借口，说它是不小心倒下的。我踮着脚尖，轻巧地绕过椅子的一侧，小心翼翼地站在椅子的把手上，努力保持着平衡。 我祈祷着椅子不会因为我的重量而倒塌，同时抬起袖子，仔细地查看面前密密集集的文件。我什么都没有碰，生怕指纹会被检测到。我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但目前，我只能专注于每个文件的标题，希望能找到一些我可能需要的信息。 由于文件排列得过于紧密，很难看清具体内容。我唯一的指引是几张纸的边缘微微突出，仿佛在众多文件中向我招手。 我瞥见了几张看起来似曾相识的平面图，并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它们的位置。我眯着眼睛，勉强辨认出一些关于阵型和逃生路线的潦草笔记。当再次看到“下羽”这个词时，我不由得身形一晃，差点跌倒。 我凑近细看，但不知为何，房间似乎突然变暗了。我挥了挥手，疑惑为什么紧身衣的照明功能没有反应，随后才意识到房间的灯其实还亮着。 我僵在原地，心脏狂跳，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缓缓地转过身，目光锁定在阴影的来源处，只见盛图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第一排书架前，正静静地面对着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感觉快要窒息。我踮着脚尖，越过椅子的扶手，狼狈地落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我准备好迎接他的质问，甚至可能是严厉的惩罚。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为他所见的一切找个合理的借口。 然而，他却没有动。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眼睛半闭着。我屏住呼吸，一种新的恐惧涌上心头。我的手在口袋里慌乱地摸索着寻找注射器，却懊恼地发现它竟然放在房间中央的餐桌上——我穿上紧身衣时一定是把它忘在那里了。 我踮着脚尖，从盛图南身旁悄无声息地走过。他似乎仍在凝视着虚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当我偷偷从他身边经过时，身后的灯泡突然亮了起来，我一时慌乱，撞到了书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碰撞声。他的头立刻转向了我。 “背叛我，去死吧。”他低声说道，然后猛地向我扑来。 我惊险地躲过了他的攻击，跑向餐厅。我迅速抓起注射器，但盛图南却从背后猛地推了我一下，使我失去了平衡。当我重重地摔倒在地时，手中的注射器也滑落了。盛图南迅速爬到我身上，捡起了注射器。他像握着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将针尖对准了我惊恐万状的脸。 “盛图南！停下，求你了！”我哭喊着，却无力从他的控制中挣脱。 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手伸向我。我拼尽全力抓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他。我清楚地看到针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那锐利的金属点正对着我的眼睛，越来越近。我的力气远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险逼近。 “盛图南！”我再次尖叫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 我趁机迅速将他的手推开，同时一把抓起了注射器。针尖在慌乱中划过我的手掌，传来一阵刺痛。我强迫自己忽略疼痛，瞄准了他的手腕。 此时的盛图南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既不完全清醒也不完全睡着。当我在他的手臂上迅速扎下注射器并推动活塞时，他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我瞪大眼睛，心中满是恐惧和不安。但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起来。他的肩膀放松了，眼睛也紧紧地闭上了，然后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我的身上。 第18章 下一场比赛 盛图南的身躯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他的头依偎在我的肩头。他每一次轻轻呼气，都让我的肌肤泛起一阵麻痒。我微微偏头，便瞧见他的脸庞近在咫尺。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下巴上那星星点点的胡茬，而他眼下的肌肤也略显暗沉，不复其他地方的光滑白皙。睡梦中的他，面容格外安详，这也是我首次得以一窥他的真实模样。 他不过是个男孩，一个仅仅年长我几岁的年轻人罢了。他有着与常人无异、极易受伤的肌肤，相似的面容轮廓，还有那颗同样在胸腔中有力跳动的心脏。在奴隶们的认知里，上阳人仿佛是坚不可摧的存在，可若我此刻持刀刺向他的心脏，他也定会如我一般，生命消逝。 这个想法令我心中五味杂陈，既害怕又莫名兴奋，热血瞬间涌上双颊。我从未预想过会陷入这般情境。如今，我就躺在这个昏迷不醒且脆弱无比的上阳人身下。 他，是被整个上阳军队视作希望之星的人物。上阳军队在对外殖民扩张中权势滔天，掌控着各国间的贸易往来与资源分配大权，而他，实则主宰着上阳的未来走向。 一念及此，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我此前从未察觉到他背负的责任竟如此沉重，那沉甸甸的压力如山般压在他的肩头。难道这便是他夜间举止失常的缘由？或许身为三位一体中的一员，那巨大的压力促使他在无意识中寻求宣泄。 片刻之后，我才惊觉自己一直在对着他的脸发呆，时间悄然流逝。我急需从他身下挣脱，否则定会被他的体重压得窒息。 我奋力挣扎，试图挪动身躯，然而显然是我小觑了他的体重，即便他身形修长而清瘦。 “快点呀！”我带着满心的无助喊道，可他却纹丝未动。这让我不禁有些恼火起来，于是我试着用针尖轻轻地戳了戳他。他嘴里嘟囔了几句含含糊糊听不清的话语，身子稍微动弹了一下，可那沉重的身体依旧死死地压在我身上。 我心里明白，得给他来点更大的刺激才行。于是，我便用力地戳了他一下，这一下可把他惊得猛地动了动。我心里那股子固执劲儿上来了，又狠狠地戳了一下，这下他总算是侧过身去了。 这一下可算是给了我机会，我赶忙从他身下爬了出来，然后迅速站起身，三两下就把身上那紧身衣给脱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紧身衣放回抽屉里，摆放得和原来一模一样，接着便快步走回到还躺在地上的盛图南身旁，此时他正背朝上躺着呢。 瞧着他那副看起来极为不舒服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同情，为他觉得难过起来。 我弯下腰去，费力地把盛图南的一只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尝试着站起身来把他弄到床上去，可谁能想到他竟然重得离谱，我费了好大的劲儿，却几乎是动弹不得。 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好从他的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强行塞到了他的头下。做完这些，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烦躁，便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我往后靠了靠，眼睛里满是警惕地注视着他。我真的是怎么都不敢相信，今晚居然就这么被一个睡着的盛图南给抓住了，而且呀，在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部分的我，对他挑的这个时机特别不满意。 哼，他难道就不能等我把书架都翻完了之后再来打扰我吗？ 我猛地忆起图书馆里那本有关下羽的书，于是从他的书桌上将其取了过来。虽说这并非我起初所寻觅之物，然而阅读一些关乎我的国家的信息倒也甚佳，特别是从所谓的殖民者的视角去看。我未去理会倒下的椅子，走回到地板上的枕头旁。 疲惫不堪的我坐在地板上，面对着盛图南，后背倚着靠在床框处的枕头。 我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时入睡的，可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躺在盛图南床上那柔软的缎面床单上，窗外的人造太阳透过假云朵投射出光芒。 我缓缓起身，脑袋有些昏沉，惊异地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从浴室走出，手里拿着浴袍。他瞧见我正盯着他，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 “早上好，江雨柔小姐。依照盛图南主人的指示，您的浴缸已然备好，早餐也已准备妥当。”他说道。 “我的浴缸？”我皱起眉头，满心疑惑。环顾四周，却不见盛图南的身影，这令我不禁有些担忧。他还好吗？他知晓昨晚的事了吗？ 我的目光定格在当下沐浴于人造阳光下的图书馆，倒下的椅子已被放回了原位。 “是的，这是一种融合了南诏国草药的治疗水，用于疗愈您的伤口。”男仆回应道。 “南诏？”我起身，肋骨处传来一阵痛感。“盛图南在哪儿？！” “盛图南先生已经去上班了。”男仆回答说。“南诏是我们南部的一个国家，他们国家生长着最为有效的草药，作为交换，我们予以保护。” 保护？我真想大笑，这个词在此种情境下显得何其讽刺，这定然是他们众多殖民地中的一个。 “江雨柔小姐，我并非有意催促您，”他带着惧意说道，调整了一下紧勒在脖子上的领口。“但您的食物快凉了。” “现在几点了？”我猛地想起训练于早上九点开始。人们能够随意进出，因为训练中心全天对所有战士开放，可早晨的例行训练是最先开展的，我可不希望仅仅两天之后就被视作逃避艰苦训练之人。 “轴心已转动十分。”他所指的是城市中心那根与我们太阳系太阳同步旋转的大指针。每次顺时针细微的移动意味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太阳旋转了 1\/24 度。 换而言之，此时是上午十点。 我暗骂自己睡过了头。我未理会那位男仆，他似乎因我拒绝使用他准备的浴缸而感到尴尬。我让他离开，迅速洗漱完毕，匆匆吃了些东西，接着便赶往训练中心。 当我抵达时，看到所有人都已配对，各自在独立的训练格子里进行训练。我满心失望地四处走动，期望能找到一个训练伙伴。 “你迟到了。”一个声音于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瞧见刘同正带着猫一般的微笑看着我。一个金发女孩立在他身旁，双臂交叉，脸上挂着同样的冷笑，这令我心生寒意。 “睡过头了？”她发问，我未作回答，毕竟这与她无关。“能在奢华的环境里安睡，想何时来训练就何时来，当真不错。做情妇的好处，对吧？” “别在意，她不过是嫉妒罢了，因为从来没有上阳人要过她。”刘同说道，可我被她的话惊得呆住了，甚至未觉受到侮辱。 她怎会知晓？ “但真的，这是真的吗？”刘同凑近，好奇地打量着我。“你当真是上阳人的情人？因为无人见你在我们的宿舍，这只能表明一个问题。” 我瞪大双眼，惊讶地后退一步。他们说话这般直接，而我与他们几乎毫不相识。“我需要训练。”我磕磕巴巴地说着，转身欲走。 “哦，来吧，江雨柔。没必要羞怯，我们在此都是朋友，不是吗？”刘同责怪道，我加快了脚步。 我看到昨日一同训练的那个女孩独自在一个训练格子里，赶忙走过去，期望能够加入她。 她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双手撑地，双腿朝空中抬起。接着她弯曲肘部，身体向下靠近地面，再缓缓站起。“我能加入吗？”我问道。 她的眼睛眯起，双腿落至地上。“这并非双人练习。”她站起身，肩膀紧绷，姿势充满防御意味，显然不想我在此。 我缓缓点头，转身欲离开，这时她又开口了。 “你热身了吗？”她问道。 我转身，摇了摇头。 “热身后到带有加热刀的对练室来找我。”她说罢，便坐下，进入另一个复杂的姿势。 我对这安排颇为满意，向她回以感激的微笑，而后开始了昨日的热身程序。热身结束后，我找到了她提及的训练格子，看到她在房间的尽头，手中握着一把小刀。 她将刀举至耳后，迅速向前挥动胳膊。刀子于空中飞过，精准地击中了前方目标的额头。 我扬起眉毛，显然印象深刻，走进房间，拿起一把刀。刀子很轻，看上去像我母亲从前在厨房所用的那种，只是刀刃更厚。 “为何叫加热刀？” “刀刃嵌入物体后会发热。它能灼伤皮肤，却可减少出血。如此更为干净。”她解释道。 “那岂不是既能减少出血，还能救下受害者？”我自言自语，她微笑着回应。 “没错，我们在斗兽场中使用这类刀，以规避不必要的伤害，可要是击中了要害部位，那便无计可施了。”她冷漠地说道，接着又朝目标投掷了一把刀。 “我是江雨柔，顺便介绍一下。”我向这位看起来像是此处唯一正常之人介绍自己。 “我知道。”她回答。 我沉默不语，心里琢磨着她为何这般回避，随后将刀刃对准十米开外的目标扔出。刀子击中木板后，软软地掉落于地。我又拿起一把刀扔出，很快，地上的刀子增多到了四把。 “你得运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而非仅仅依靠手腕。”高个子女孩解释道。“看我的。” 她稍稍侧身，将手臂朝后伸直，手的位置与耳朵平齐。她轻轻一甩，将刀子向前抛出，身体也顺着同一弧线运动。我几乎没看清，可刀子在一秒钟内便精准地插入了目标的中心。 我模仿她的姿势，调整手臂的位置。这一回，我扔出的刀子确实插在了目标上，虽说未接近中心，但起码没有掉落。我们又练习了几轮，而后都停下来喝了些水。 “你来此地多久了？”我问她。 “太久了。”她叹气。“我加入这里是因为想参军，却从未被选中，也未曾连续赢过四场比赛。” “真的吗？可你确实很厉害呀。”我惊讶地说道。 “这不重要。在此处，技能并不关键，重要的是你认识何人，以及你愿意付出多少。”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阿斯塔所言皆是真的。 “大家快去看，对战名单出来了。”一个矮小且汗流浃背的男孩探进头来，兴奋地宣告。 我好奇地看向她，她站起身来。 “走吧，瞧瞧我们接下来要和谁比赛。”她说道。 第19章 战斗内幕 所有的战士都聚拢在训练中心墙上呈现出的大型透明屏幕前。我们于格斗区前集结，看着名字在空气中成形，排列成屏幕上的一列列。 当我们的名字依次显现时，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我看到刘同的名字，他被分配给了另外一人。紧接着，我的名字出现了。当看到“张欢娜”这几个字出现在我名字的旁边时，我的脚趾因紧张和期待而变得麻木。 我将于下周与她对阵。 我环顾四周，打量着站在我周遭的每一个人。有的身材高大，有的身材矮小；有的魁梧威严，有的瘦弱平凡。张欢娜可能是其中的任何一位。 我一直训练时的那个女孩咬着嘴唇，当看到她的名字出现时，我眯起眼睛看向屏幕，看到了“罗茜”这个名字。 “罗茜？”我惊讶地发问。站在我身旁的女孩不仅比我们大多数人高挑许多，而且肩宽体壮，紧致的古铜色皮肤覆盖着她修长的四肢。这个名字与她的形象着实不相匹配。 她神色严肃地点点头，肩膀紧绷，目光紧盯着她名字旁边的那个名字。“我知道这听起来不怎么吓人。他们曾要求我为了角斗场改名，但我拒绝了，因为这是我的本名。” 她苦笑一声，但笑容并未抵达她的眼底。她的目光仍旧定格在她名字旁边的那个名字上。 千刃。 “是个难缠的对手？”我好奇地询问。 “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我从未战胜过他。”她叹了口气，开始迈步离开。当她留意到我也跟在她身后时，她再度开口。 “他们总是这么做。他们确保我们永远无法连续赢得四场比赛，这样我们就永远没法加入军队。” “但是之前有人加入过军队，对吧？”我问道。我们穿过训练中心的门，走过通往娱乐室的绿色花园。 “问题就在这儿。倘若你连续赢下三场比赛，只需一个上阳人提名你加入他们的队伍，你便能成为正式成员。可要是你连续赢了四场比赛，你就会自动加入军队，无需任何提名。换句话说，你无需被利用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罗茜恼怒地说道，“他们会安排赛事，确保从来没人能够连续赢下四场比赛。” “你是说最后一个加入军队的人也是被提名的？！”我停下脚步，被这消息惊到了。我在琢磨为何香菱从未跟我讲过这些。如今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何他们为庆祝晚宴精心装扮我，还有香菱在我被呈献前跟我说的那些话。这也解释了她有一个上阳人情人的缘由。 “没错。”她简短地回应道，“他们给我们描绘了一幅美好的图景，告知我们加入军队是何等荣耀，因为我们是奴隶，他们期望我们成为战士。但事实是，他们并不希望我们获胜。他们希望我们需要他们。倘若我们能够在没有他们协助的情况下取胜，这就表明我们并不像他们所认为的那样需要他们。” “这太恶劣了。”我坦诚地说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他们有没有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并非直接告知我的。我曾见到像香菱这样的军官在训练中心徘徊，低声向战士们提出交易。他们跟我讲过这些，可并非每个人都有幸被上阳人选中，通常是为了性事或者做一些肮脏的差事，比如撒谎和偷盗。这些是你原本就擅长的。有些自尊心强的战士拒绝了这些提议，继续当战士。我向来不够漂亮，也不像香菱中士那般善于操纵，所以我从未有过被选中的机会。” “所以你们就一直战斗，直至像那个大腹便便的阿斗一样退役，或者在角斗场中丧生？我们尽可能地在角斗场外过上最好的生活。”她给了我一个虚伪的笑容。“现在别这般震惊，我相信某个丧偶的指挥官会对你产生兴趣，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那晚的庆祝宴会，你的确很受欢迎。” 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缓缓点头。与刘同不同，她并不知道我是盛图南的情人，我在想这是否会改变她对我的看法。 我决定换个话题，谈些更有趣的事。 “你提到了香菱队长？” “我说过吗？”她的黑眉毛皱在一起，而后眼睛微微睁大。“是我的失误。” “那不是失误。请告诉我。”我拉住她转身欲走的手臂。 “只是些谣言。你为何要问？”罗茜带着防备的语气问道。 “我觉得香菱是在为他做事。她告诉我要在那顿晚餐前给上阳人留下好印象。”我不大情愿地回答。在吴倩事件之后，我不再轻易透露信息，不过罗茜已经比我预想的多讲了不少，我清楚如果想了解更多，就必须有所回馈。 “那是自然，她会这么做。”她嘲笑道。“我们都清楚她听命于他。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一旦加入军队。我听说这个讨价还价的手段是他为了加入军队想出来的。据说他与上阳人谈判了条件，成为第一个加入军队的人。他击败上阳人的事迹只是为了让我们印象深刻，骗骗我们罢了。” “他从未打败过上阳人？”这一切都讲得通。所有的一切都讲得通。可为何我会如此惊讶和失望？ “这是我们听到的传言。我们都不了解真相。他加入军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没成为战士，阿斗也不爱谈论他。不管怎样，我要去吃点东西，回头见。”罗茜漫不经心地朝我挥挥手，走进了娱乐室。 我跟着她，但决定不与她坐在一起。她坐在一个大屏幕前，开始玩游戏。我感觉饿了，于是堆满了盘子，然后看到房间另一端有一抹醒目的红色。 方妍独自坐着，当我与她目光交汇时，她朝我笑了笑。 我微笑着朝她走去，一只手端着满满一盘食物，另一只手拿着能量饮料。 “嘿，关于昨天的事，我道歉。其实那不该我管。”我说道。 她将纤细的手指放在膝盖上，羞涩地笑了笑。我简直难以想象还有谁能比她更适合她所选的角色。除了格外引人注目，她还极为细腻温柔，举止和言语都十分谨慎，与吴倩截然不同。 “没关系。你关心我让我感觉挺好的，我只是不太习惯。”她把一缕红发塞到耳后，微笑着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有同感。”我说。“确实很奇怪，不是吗？几天前我们还不许公开交谈或者表现出任何形式的亲昵，现在却被推进了一个充满互动的世界。”方妍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难怪我们在这方面表现得很差劲。”我回应，她笑了。就连她的笑声都很细腻。 “吴倩生我的气了。自从她发现我和王猛在一起后，就一直不理我。”她表情严肃地说，我刚咽下的食物卡在了喉咙里。 “你……是吗？”我喝了一大口水后问道。 她看上去极为认真，我几乎完全信了她，甚至还有些恼怒。随后她突然大笑起来。 “不，我不是。我是他的小队长，也就是他的副手，负责管理他的小队。他是我的上司。”她解释道，我的面部肌肉放松了下来。 “他还好吗？”我真诚地问道。 “嗯，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表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绅士。”她面带梦幻般的神情回答道，“我是通过他结识王猛的，但当吴倩听到他的名字时，立刻就以为我是王猛的情人。” “你会告知她真相吗？” “我想她最终会知晓的，但看她这般嫉妒确实有趣。”方妍笑着说道，我也跟着笑了。 “嘿，姑娘们，我能加入吗？”我的头猛地转向右边，惊讶地看到刘同坐在了我身旁。 “我是刘同，江雨柔的朋友。”他伸出手，方妍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手。 “你是情人，对吧？”刘同问方妍，她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扫过她的脸，接着向下移到她的胸部。“这说得通。” “什么说得通？”她带着防备问道。 “你们俩是朋友这件事。”他说道。 “我们是同期的，所以才成为朋友。”我打断他，清楚他想说什么。 “真的吗？真巧。那你的情人知道江雨柔的情人吗？”他问一脸困惑的方妍。 我从座位上起身，示意她也站起来。 “嘿，走吧，你真无趣。除非……除非她不知道你每晚睡在哪里。”他又朝我扔来一句讽刺的话。“你不知道，方妍？” 我盯着自己的双脚，带着对刘同的新仇怨离开了娱乐室。 他究竟怎么回事？ “是真的吗，江雨柔。”方妍的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 “他是谁？” 第20章 我会做好准备吗 我毫无目的地向前走，除了训练室，我也不清楚还能去往何处。于是，我决定返回那里，期望方研不会跟来，可正如我所料，她还是跟来了。我拉开门，迈过门槛，但看到她也要进来时，我停住脚步，把她拉了出来。 显然，人们已然留意到了我的住宿安排，我不想因带一个情人进入训练中心而引发不必要的关注，担忧其他人也会得出与刘同一样的结论。 忽然，一股对刘同的强烈愤恨涌上心头，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你为何这般回避？你有上阳人男朋友，这有啥了大不了的。”方研耸耸肩，表情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惊诧。 我知晓她很震惊，这令我愈发不想继续这场对话。 我将脚跟深深地嵌入训练中心外花园小径上的软石里。庭院中央别扭地矗立着一座不对称的小喷泉。清澈的水流从顶部潺潺流淌而下，水流在底部变宽，而后渗入地下。 这座喷泉令我想到了自己。我内心的秘密就如同泉水一般，不停地冒泡、翻滚，等待着一点点地涌出，揭露我真实的模样。 一个骗子和叛徒。 我明白，深藏心底的恰恰是我无法坦诚说出这些的缘由。我一直憎恶上阳人，当我加入成为一名战士时，从未想过会陷入这般境地，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回想起盛图南严肃的神情，当时他强调我们必须对外佯装是恋人，而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全然未曾考虑到这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影响。 这会让我看起来怎样。 即便这是个谎言，可一想到所有人都会知晓我和一个上阳人同床共枕，这就让我感到作呕。 我把脚尖使劲踩进鹅卵石堆里，脚趾因撞击而微微发疼。 “是的。”我的喉咙疼得好似要裂开，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感觉像是咳出了血。 我抬头看向方研，她脸上的惊讶似乎更甚了，这让我愈发难受。 “请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吴倩。”我用手捂住脸，蹲在地上，不想看她，也不想看任何地方。“我会被她纠缠不休的。” 她坐在我身旁，轻轻地清了清嗓子。“有上阳人情人没什么错。我是说，他们比下羽男孩好看十倍，而且我相信你有合理的缘由。他肯定很不错。” 盛图南早晨微笑着迎接我的那一幕在我脑海中闪现，人造阳光在他银色的头发上投下一层神秘的光辉。但紧接着，我看到他拿起一根针，试图刺向我的眼睛。 我的左眼因这回忆而抽搐了一下。 “是的，我确实有正当的理由。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兴趣。”我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胸腔感到一阵紧绷，不知为何这般努力地想要说服她。 “是的，我知道这点。这向来很明显。”她将目光转向那个看上去有点歪斜的喷泉，它的平衡令人费解。“我想你一定是真的喜欢他，或者他给了你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她知道。她知道在竞技场看台后面进行的交易，以及训练中心薄薄的墙壁后面发生的事。 “他是谁？”她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我感到胸口有一股气泡形成，吸走了所有的空气，然后膨胀到让我无法呼吸。 在我预料的所有问题里，这是我最不愿回答的一个。 “是军队里的某个人吗？” 我环顾四周，将手掌平铺在粗糙的地面上。我想要离开，去投掷飞刀。那可比谈论这个强多了。 “拜托，你为啥这么保密？我跟你讲，这没啥大不了的。我的负责人跟我说，战士们经常和上阳人配对，为的是能被提名加入他们的队伍。我知道这肯定是你这么做的唯一缘由。”方研坚持道。“你没必要这么难为情。人们会谈论，最终大家都会知晓的。”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是对的，尽管我极其讨厌这一点，但内心深处有一部分清楚，这事迟早会败露。我只是期望能拖延一阵子。 “那他是谁？你的白马王子是谁？”她开玩笑地说道，我忍不住觉得她在取笑我。 “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直到你告诉我。”她露出无辜的笑容，我看到她的模样，心里的防线稍稍松动了一些。“朋友之间应该能够谈论这些女孩子的话题，对吧？” “朋友”这个词让我怔了一下，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她揭开了一个我早已忘却的深层伤口——自从我来到这儿后所感受到的孤独。我渴望能够和某个人聊聊，向另一个同类倾诉。最终，我叹了口气，认输了。这并非我多年来一直保守的秘密，也不是我会带进坟墓的秘密。相较而言，这个秘密无害多了。 “好吧，但你必须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坚决地说道，“以你父母的名义发誓。” 提及他们，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睛低垂向地面，但眼中没有悲伤或渴望，只有接受——这是我在这儿见过许多奴隶眼中的一种神情。 “我发誓，即便他们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平淡语气回应。我的心瞬间僵住，一股致命的寒意穿透了我的血管。我从未以这种方式思考过家人的命运，这几乎让我瘫软。才过了十一年，他们肯定还活着。我必须坚信这一点。 我咽下她的疑虑，想象着自己将它们吐出来，不愿再去想。这才十一年，他们肯定还活着。我必须坚信这一点。 “那他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她打断了我的忧虑，我点了点头。 “盛图南。”我只说出了这个名字，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你是在开玩笑吧。”方研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他从来没有——” 我摆摆手打断了她。“没错，我知道。我当时和你一样吃惊。”我走向训练中心的门，转身看到她还站在原地。 “为啥是你？”她的问题让我一愣，我瞥见她脸上瞬间闪过的一抹惊叹。 “我也不晓得。记住，别告诉任何人。”我警告道。 “放心，我不会说的，但我不骗你，我都等不及看吴倩发现时的表情了。”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转身朝娱乐室走去。“祝你好运，江雨柔！” 我摇摇头，决定不管我有多喜欢方研，如果她违背诺言，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一拳。想到吴倩发现时的暴跳如雷，我丝毫没有感到开心。 我沿着训练格子间的波纹小径前行，寻找可以训练的地方。找到沙袋后，我走到它们跟前，开始踢打，直至手脚因疲惫而酸痛。用拳击来发泄情绪的感觉很棒，总归比直接表露出来要好得多。 当我感觉自己快要昏厥时，我走到水源处，灌满水壶。我把壶口举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喝水解渴。 “我觉得你可能想看下一节的格斗训练。”刘同突然现身，吓得我跳了起来，我怒瞪着他。 我转身离开，不想跟他说话，更不想一拳打在他那瘦弱的脸上。当我发觉他还在我身旁时，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来平复心情。 “你不想看看你的竞争对手吗？”他故作无辜地问道，我只能白了他一眼。 “你对我有意见吗？”我停下脚步，愤怒地盯着他。 “有意见？对你？这怎么可能。”他俯视着我，挑起眉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可太讨人喜欢了。” 他的话充满讽刺，可我已经不再理会他了。 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几乎跳起了 1.5 米高，落在格斗区的边缘。她爬过粗大的绳索，无声无息地落地。对面，一个高大的男孩走上台阶，也进入了格斗区。 我心不在焉地走向面向格斗区的观众席，看到已经有其他人坐下观看。 她靠在背后的绳索上，扭动着手腕。我惊讶于她和高大对手相比是多么娇小。她身高可能还不到 1.5 米，身体这般瘦弱，我几乎为她感到害怕。 铃声响起，我不得不快速眨眼，因为她突然腾空而起，冲向对手，后者举起拳头防守。 她像风一样移动，短短几秒钟就跳到了他身上。她绕过他的身体，用双腿缠住他的脖子，他挣扎着试图摆脱她。她低下头，靠近他的耳朵。当他对着耳朵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时，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起头时，我看到她的嘴唇上有血迹。 哨声响起，教练训斥她。 “这儿不行，张欢娜。留到比赛中再用。”他喊道，她耸耸肩，从对手身上跳下来，对手正捂着自己头部的一侧。血从他的耳朵滴落，但幸运的是耳朵还完好无损。他匆忙跑出格斗区，离开了训练中心。 “强大的江雨柔，想要加入军队的人。你准备好面对那样的对手了吗？”刘同得意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但我无法将目光从那个面带微笑、擦拭着沾血嘴唇的宛如噩梦般的女孩身上移开。 我会做好准备吗？ 第21章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昨晚在图书馆做什么？”我刚走进他的房间，就听到盛图南的声音。 我全身的肌肤都被汗水浸透，身体因疲倦而疼痛。在观看了张欢娜和其他选手的短暂对练后，我把所有的恐惧都撒在了沙袋上，期望能缓解我心中的紧张。结果，我唯一做到的只是把自己累得够呛，以至于今天啥都不想干了。我拨开粘在额头上的发丝，关上了门。 “我睡不着，所以决定看点东西。”我不耐烦地回答。 “那是在你企图刺瞎我的眼睛之前。” “我做了啥？”盛图南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差点倒下。 “你。企图。弄瞎。我。”我每走一步就着重强调一个词，心中满是难以名状的愤怒。 我对我的新对手感到恼怒，对刘同逼我向方研透露秘密感到生气，甚至对需要在白天和黑夜都保护自己感到愤怒。 “从头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盛图南平静地吩咐道，无视我尖锐的语气。 “我先洗个澡成不？”我赶忙问道，想着早上侍者跟我说的浴缸。我只想泡在水里，消失片刻。 “你的训练咋办？”他靠回椅子上，朝我面前的座位点了点头。“我有个惊喜给你，能让你的心情好起来。” 我懊恼地哼了一声，走到他的餐桌前坐下。 “是啥？”我叹了口气。他似乎又在为伤害我而补偿，我晓得他心里愧疚，这让我怀疑他是否清楚自己在攻击我。 “先给我汇报，然后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他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带着愧疚的微笑，我迅速简要地跟他讲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略去了我在他禁止查看的文件里窥探的部分。我只跟他说我困了，不小心撞倒了一把椅子，他轻易就信了。 他更在意的是他如何攻击我以及他说了什么。 听完我的总结，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恍然的神情，我怀疑他是否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啥，对吧？”我很诧异自己居然有胆量问他我所知晓的事。“你知道你在梦游时攻击的是谁。” 盛图南的脸扭曲了一瞬，随后僵硬地恢复了平静。“我只要求你向我报告发生的事，而非说你的看法。”他用警告的口吻说道，我坐在椅子上，寻思着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我小时候也常做噩梦。我母亲会问我有关这些噩梦的事，一旦我把恐惧向她描述出来，就能睡得更好。也许你只需和别人聊聊。”我提议道，既绝望又满怀期望，可他只是笑了笑。 “你真把我比作一个做噩梦的下羽小孩？我是上阳人。我们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强悍的物种。我们不谈论感受，更不会谈论噩梦。”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我的眼睛，语气强硬。“我们没什么好惧怕的。” 我本想对他自吹自擂的言论翻白眼，但看到他紧紧抓着桌沿时，我克制住了自己。 “即便我们有，承认这点也会被视作极大的禁忌。”他沉默许久后补充道。 我忍住不再多言，知晓这只会让他更恼怒，决定换个话题。 “那么，惊喜是什么呢？” 听到这话，他兴奋地跳起来，走到桌子我这一侧。 “你得站起来。”他说，我照做了。 我好奇地俯身，看着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动。他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沿着一条直线朝桌子中心划去，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他的手指抵达了看似精准的中心位置，接着向上移动了一根手指的距离。我看到他的手指陷入了一个浅浅的凹槽，意识到那是个按钮，因他的触碰而亮了起来。 从那个点开始，桌子亮了，随后细小的交叉光线从那个点向外扩散，形成了一个网格，就像我们在建筑工地被迫劳作时见到的那种。我记得挂在高层建筑框架的侧面，低头看着工程师们检查构成天花板和地板的电路网格。 由于设计的缘故，微型灯分布均匀且易于安装，我一直对它们的测试运行感到惊叹。即便是最微小的能量也能照亮整栋建筑。 当整个桌子都亮起来后，中间出现了一根垂直的柱子，我眯着眼看着屏幕，盛图南在各种文件夹中翻找。 我向前迈了一步，当看到标有坐标、着陆点、提取点、潜在基地等的各种文件夹时，心跳加速。文件夹多得数不过来，要逐一查看恐怕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盛图南点击了一个文件夹，并用两根手指将其放大，直至占满整个屏幕。他触碰中心，图像变得生动起来。仅仅几秒钟，我就意识到自己正在观看张欢娜在角斗场中用腿缠住一名选手，咬住对方的脖子直至其尖叫。 盛图南朝我笑了笑，然后将手指向右滑动，展示了多个角斗场和训练中心里张欢娜的战斗录像。 他伸出手，转向我：“我已经研究了她大部分的动作。相当具有可预测性。你应该能轻松战胜她。” 我半张着嘴看着屏幕，接着又看向他。 “你怎么……？我今天才知晓。”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只需要打听一下。我们总是比你们先获取这些信息，这显而易见。”他骄傲地说道，“现在来吧，让我给你展示她的标志性动作。” “等等，”我打断了他，不知怎的感到极度不确定。我脑后有一种难以消除的感觉，却抓不住到底是什么。 “这允许吗？其他战士能获取他们的战斗录像吗？”我问他。 “嗯，如果他们提出要求的话，或许能得到。我不知道。这重要吗？”盛图南挠了挠头，看着我，显得有些困惑。 “这是作弊吗？”我终于问出了困扰着我的问题。虽然拥有张欢娜的所有录像并学会预判她的动作极为便利，但有一部分的我期望凭借自身的实力击败她。当然，这是一个风险更大的决定。 盛图南双臂交叉，失望地看着我。 “作弊？作弊是破坏对手以确保自己获胜，作弊是服用自我增强药物让自己变得超乎寻常地强大和无敌。这不算作弊，江雨柔。这叫准备充分。” “我不知道。这感觉不对。”我用力咽了咽口水，不明白为何我没有急切地接受这份有用的礼物。我和张欢娜的比赛就在几天后，根据今天所看到的情况，我着实需要所有能获取的帮助。 “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盛图南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缺乏动力。” “我没有。”我辩驳道。 “你有多渴望加入军队，江雨柔？”盛图南此刻站在我面前，目光如此锐利，我几乎要移开视线，但还是稳住了，睁大双眼，不想显得懦弱。 “我愿意为这个机会付出生命。”我挺直身躯，自信地回应。 “真的吗？那为何练习和准备充分会有问题呢？”他扬起眉毛，看上去有些怀疑。 “这公平吗？我的意思是，我在训练中心或娱乐室从未见过这些视频。我觉得他们没有权限获取这些视频。”我又开口说道，但盛图南很快打断了我。 “够了，别再胡说八道了。”他把手指伸到我面前，让我闭嘴。“有没有权限不重要，江雨柔。重点是你有，那你打算浪费这个机会吗？你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了吗？我几乎为你确保了一个军队的位置，你只需赢得三场比赛。就三场。怎么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赢了。” “但是——” 他的手指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几乎碰到我的鼻子，不停地颤抖，再次让我噤声。 “也许你还没看过足够多的录像，所以你不够急切。”他走开，回到悬浮在他桌子上方的垂直屏幕前。他按了左上角的一个按钮，我看到了 2d 和 3d 两个选项。他用手指触碰了 3d 字样，屏幕瞬间消失了。 当图像在我周围形成时，我往后退了一步。我转身，感到和看到网格亮起时一样的惊诧，但这次更近，也比我所见过的任何网格都更美妙。我目光所及之处都能看到漂浮在不同位置的小光球。 主要光源来自桌子的中心。 桌子周围的光球如此密集，我几次眨眼时，它们看上去像是融合成了一个更大、更扁平的球体。螺旋臂从它的两侧伸展而出，延伸到盛图南房间的各个角落。 每个螺旋臂由无数个小光球组成。我环顾房间，欣赏这壮观的景象。光球的数量肯定有数百万。在我上方，一些球状星团静静地飘浮着，不受下方光海的干扰。 “过来。”盛图南说道。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担心自己的动作可能会使这些光球移位，但它们却像我穿过幽灵一样让我穿了过去。 他带我走到其中一个从中心伸出的螺旋臂旁，这个螺旋臂靠近他的床。 “这是我们所在的世界。”他说道。他用两根手指放大了那一区域，当我看到围绕在上阳旁边的小国家，全都围绕着一颗上阳王城时，眼睛瞪得老大。至少这点我是知道的。 “那就是我们。”盛图南指着这里。”我点点头，明白了这个比喻。的确，上阳似乎从未注定存在。它相较于其他国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点。我轻声说道，盛图南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我指着远处之外的一簇看起来比上阳大得多的国家。 “我们称它为 x 国。这是一个相对较新的发现。”他皱着眉头说道。 “它真的很近。”我陈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点头表示认同。 “无论如何，这就是军队基地所在的地方。”他指了指上阳王城周围的三个国家，包括下羽，然后带我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展示了所有有上阳基地的其他国家。 “我们在上阳周围各处都有基地，一旦你加入军队，你就能够前往这些地方。这难道不令人兴奋吗？难道你不愿意为这个机会做任何事吗？这个机会可是少有人能拥有的。” 我甚至无需思考答案。如果上阳人能够在世界各地旅行，那么前往下羽，应当是轻而易举之事。 我谦卑地点点头，内心深知，为了回家，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论代价有多大。 第22章 我赢了 “你还好吗？”方妍轻柔的声音并未多少减轻我的紧张，当我们一同坐在等候室里等待我的名字被喊到时。 “我感觉好极了。”我讽刺地低声说道，她咯咯笑了起来。对她而言笑起来轻而易举，毕竟不是她几分钟后就得为自己的未来去战斗。 日子过得飞快，如今已然到了比赛日，而且一半的比赛已经结束。上周我是最早的参赛者之一，但今天我有机会观看前面的比赛，包括罗茜的那一场。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她输给了千刃，在连续四场胜利后失去了加入军队的机会。 我被指示在比赛前两场进入等候室，令我惊讶的是，方妍已经在那儿等我了。 过去的几个夜晚对我而言极为艰难。盛图南去了附近的一个国家考察，几天后回来，他在睡梦中变得愈发暴力。 与他对抗耗费了我全部的精力，昨晚是我们最糟糕的一次遭遇。他尖叫着说他别无选择，只能杀了我，差点把我的胳膊扯下来。这些天来对抗他并存活下来简直堪称奇迹，这也极大地消耗了我的精力。 唯一的亮点是我的战斗技巧有了显着的提升，这是我在昨天与一位选手的实战训练中学会的。我比上周强壮了许多，姿势也极为迅速且具有防御性，连阿斗都感到满意。 当方妍告诉我三位一体允许她在比赛前陪伴我时，我就已经知道这是盛图南的安排。随着他的暴力程度增加了三倍，他的愧疚感也随之增强，他每天早晨都会给我大量的阳光，提供所有美味的食物，还给了我一个只能连接到方妍的通讯设备。 每当我感到紧张时就会和她通话，而此刻我非常感激她的陪伴。 我来回晃动着，膝盖颤抖着等待我的名字被喊到。即便已经经历过一次，胸中的恐惧依旧如潮水般汹涌，我感到和上次一样的害怕。 “你会没事的。”方妍握着我冰冷的手鼓励道，“你是最坚强的，江雨柔。我们当中最坚强的。”我想相信她，但她的安慰似乎被我的皮肤弹开了。 “现在几点了？”我低声问道，声音沙哑无力。 门开了，我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小姐，轮到您了。”一个营养不良的女奴怯生生地低声说道。 “祝你好运，江雨柔。我会在观众席上为你加油的。”方妍说道。 我站起身，她不情愿地松开了我的手。当我向前走去时，留意到服务员手臂上的烧伤痕迹，显然是被电击枪所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小芳。”她低声说道，我微笑着，欣赏她敢于说出自己的名字而非指定的编号。 “谢谢你，小芳。”我说着，踏上覆盖着尘土的宽阔角斗场，这片角斗场横跨整个竞技场。当我走向中央时，我想到了那个女奴和她的伤痕，知晓在这一刻，这里正是我应当在的地方。 当我站在中央时，我朝张欢娜点头，她回以一个狡黠的笑容，看上去她期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了。 我们的名字被宣告，接着是简短的介绍，我的目光捕捉到了盛图南的蓝色眼眸。他给了我一个微笑，我祈祷我们的训练能够弥补我缺失的睡眠。 仪式结束后，我们握手，张欢娜头一回对我开口。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没啥个人恩怨。我只是太享受战斗了。”她说，我疑惑地皱起眉头。铃声响起，我抽回手，可她用指甲抠进我的皮肤，把我拉向她，让我猝不及防。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用头撞向了我的鼻子，我的脸在这冲击下一阵刺痛。 我用力推开她，踉踉跄跄地后退，感觉有些头晕。我的嘴唇湿漉漉的，手摸到鼻子时才发现鲜血从鼻孔里流出。我用手擦了擦裤子，怒视着她。 依照规定，正式仪式期间不应发动攻击，她公然在所有人面前违规，但似乎当局并不在乎。裁判吹响了哨子，我抬头看到盛图南在抱怨。王猛坐在他旁边，盯着我时满脸笑意。他站起身，命令裁判继续比赛。 裁判们听从了王猛的指令，再次吹响哨子，示意我们继续。我意识到，当我在观察王猛和盛图南之间的互动时，张欢娜已经走到主看台前的墙上，取下了一根电棍。 我知晓第一场比赛后电棍就可用，可当时我没留意到它们。 哨声一响，她如闪电般朝我冲来，用电棍的一端朝我挥来。电流的嗡嗡声在我耳边掠过，我往右一闪，只差几厘米就避开了电棍的尖端。 我冲向墙壁，抓起一根电棍，但在我还没站稳时，她已经逼近了我。她再度攻击我，我低头闪躲，听到电流击中墙壁的声响。 我运用训练中学到的力量对付她。我抓住她手中的电棍，用力把她拉向我，使尽全力膝击她的腹部。她的握力并未松开，但喘不过气来，向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我从墙上抓起一根电棍，朝她冲去。 她迅速恢复，用手中电棍挡住了我的攻击。两根电棍相碰时，电流在我们之间迸发，我们都跳开了。 她微笑着再次朝我冲来，但通过她左脚跟深深嵌入地面的方式，我预判到她会从左侧攻击，轻松地挡住了她的攻击。我们继续相互攻击，直到我感觉背部撞到了墙上。 她直接用电棍的末端朝我的脸挥来，我向一侧滚去。她的电棍击中墙壁，在撞击下碎裂成碎片。如今她的电棍被毁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手中的电棍，但我将电棍砸向墙壁，也在过程中将其折断。 我准备得很充分，但我想在公平的对决中获取满足感。 她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当我向她挥出一记上勾拳时，她的头被甩向一边。唾沫从她嘴里飞出，她却笑了。周围的观众兴奋地沸腾起来，高声呼喊着要更多。 我再次挥动手臂攻击她，但这次她抓住了我的手臂。她将我拉向她，扭动我的手臂，让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我从后面虚弱地踢了她一脚，勉强从她的掌控中挣脱出来。利用她的招数反制，我绕到她身后，用头锁住了她。 我用力勒紧她那看起来娇小脆弱的脖子，希望她会认输，但她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定。她几乎没有挣扎，我感觉到她的头在我的手臂下微微移动。我试图勒得更紧，但突然间，剧烈的疼痛穿透了我的前臂，使我瞬间麻痹。 出于本能，我立刻松开了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我转动手臂，看到深深的咬痕，鲜血缓缓从伤口中渗出。那一刻，我感到恶心，几乎要呕吐。 我抬头看向克张欢娜，她转过身来面对我，嘴角挂着血迹斑斑的笑容。我惊恐地后退一步，看到她那嗜血的表情，一时真希望可以逃离这个角斗场，离她越远越好。 还没等我有机会用裤腿擦去刺痛的伤口，她像公牛一样向我冲来，正中我的腹部。我仰面倒地，挥动手臂试图打她的脸，但盲目地挥击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她戳了我脖子下方的部位，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跌倒后的眩晕感让我眼前出现了旋转的圆圈。也许我比想象中更弱。也许在每晚对抗盛图南后，我已经没有剩余的精力了。 “现在认输，我会放过你的另一只手。”张欢娜警告道，她抓住我未受伤的手，将其带到她的脸前。她露出牙齿，从这个距离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犬牙已经被磨成了刀刃般的尖端。 我眨了几下眼睛，怀疑她是不是认真的，然后她狠狠地咬了我的手指。一声尖叫从我口中发出，淹没了周围的所有声音。我的另一只手试图阻止她，但她坐在我身上，用一只膝盖压住我受伤的肋骨，另一只膝盖将我的手压在地上，使我无法动弹。 我想打破她的牙齿，将她瘦小的身体踢得远远的，但似乎我即将失败。我感到如此虚弱，肋骨和手指上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不断刺我。 我想到盛图南，想到我们每天晚上一起训练，他看了张欢娜的比赛后教我。我自己不愿看那些录像，因为觉得那像是作弊，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当我凝视她那双深棕色眼睛中的黑暗漩涡，以及她露出的锋利牙齿时，我意识到她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非人类。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除非我也使用同样的手段，否则我无法战胜她。 “来吧，认输吧。你知道你想要的。”她俯身，用沾满血迹的牙齿对着我嘶吼，然后她的手指戳进我的伤口，咬住我的嘴唇，咬得如此之重，我尝到了舌尖上的铁锈味。 趁着她的脸离我如此之近，我抓住机会向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正如我所希望的，一些唾沫溅进了她的眼睛，她的手松开了。我迅速用手指戳进她的眼睛，迫使她后退，松开了对我的束缚。 她擦着眼睛，低声咒骂，但反应太慢，没能挡住我对她腹部的打击。她微微喘息，眼睛瞪大，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我。 回想起昨晚盛图南在梦游时如何扭动我的手臂，我模仿她的动作，用手指猛戳张欢娜的颈部，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将其扭到背后。我踢她的腿，直到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将她的手固定在背后，我踩住她的背，用力扭动她的手臂，就像盛图南昨晚所做的那样。唯一的不同是，盛图南在我尖叫求饶时醒来了，但张欢娜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轮到你认输了。”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用腿更用力地压住她，同时将她的手臂拉得更高。 “做梦去吧，你这个垃圾。我绝不会输给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出卖身体的妓女。”她通过痛苦的喘息声吐出这些话，“像你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在这里。” 她的言语如同一记重拳击中了我的胸口，我感到愤怒涌遍全身，对这个不认识我却如此恶毒评判我的人充满了仇恨。不知为何，我无法控制自己，用力扭动她的手臂，直到她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这声音让我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自由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我松开了她的手臂。我后退几步，惊讶地看到她的手臂无力地垂在一边，意识到我将她的手臂从关节处扯了出来。 张欢娜痛苦地呻吟着，几名工作人员迅速跑向她，扩音器中传来宣布我胜利的声音。 我急忙向为我打开的等候室跑去，不想在刚刚发生的事情后面对任何人，但当听到扩音器中再次响起我的名字时，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恭喜江雨柔，胜利！请前往中央看台观看下一场比赛。”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到一些人为我在靠近三位一体的专属座位区腾出了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我捕捉到王猛的恶意笑容，立刻感到一阵恶心。这绝不是好事。 尽管全身疼痛，但我知道必须服从，于是我缓慢地拖着脚步回到看台。 当我坐下时，主持人宣布了下一场比赛的选手，我的身体因恐惧而僵硬。 第23章 我不想死 “遵循传统，我们将最令人期待的比赛留到了最后。”主持人的声音从我们周遭的扬声器中传出，可他本人依旧不见踪影。 “亲爱的上阳同胞以及辛勤劳作的下羽人们，现在为大家呈上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赛：李征对阵维京指挥官。” 我紧紧攥住座椅的边缘，忽略了手指和前臂被咬伤的疼痛，还有鼻子和肋骨的痛楚。我的眼睛不停地转动，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安排坐在此处。我看到另外三名选手被引领到我身旁，他们坐在我旁边的空座位上，看上去和我一样迷惑。 在上阳人环绕的专属座位区，没人敢说一句话。三位一体坐在几排之后，我偷偷瞧了一眼盛图南，却发现他的表情和我一样茫然。 只有王猛似乎乐在其中，当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时，露出了一个露齿的笑容，这让我意识到他肯定在这背后搞了鬼。我看了看他身后，疑惑为何将军们没有任何表示——虽说他们通常也不会说什么——结果发现他们根本不在这儿。我之前都没留意到他们今天没来。 我缓缓转过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看到李征从墙上的一道滑动门走进角斗场。当他走向中央时，我能看出他已经显得垂头丧气。 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们上次的比赛，以及他是如何沦落到这般境地的。某种东西在我的脑海中“咔哒”一响，一切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我左右看看，发现另外三名选手中至少有两名在之前的比赛中击败过李征。 坐在两排之外的男孩在我瞥向他时也看向我，我记起他就是那个在比赛中弄伤李征脚的人，而我后来借此占了便宜。 李征站在中央，环顾四周，观众们安静地等待着。当角斗场的另一扇门滑开，一名上阳人走出来时，他吓得一跳。李征本身高大，可当维京指挥官和他站在一起时，他就像个小矮人。 我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位名叫维京的上阳人，喉咙干得几乎要冒烟。他至少有两米高，浑身都是肌肉。他穿着和李征一样的制服，但银色的头发和冷酷的蓝色眼睛已经让我预见到这场比赛的结局。 我紧紧闭上双眼，前后摇晃，期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期望自己能醒来，躺在医院的床上，伤口已经被缝合。我本打算错过这场比赛，因为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维京指挥官，感谢您今日为我们奉献一场精彩的战斗。”王猛的声音穿透了紧张的氛围，我立刻睁开眼睛盯着他。我不记得三位一体或将军们在比赛前有过任何通告。 王猛明亮的双眼在人群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所在的这一排，再次开口说道：“下羽人与上阳人之间的比赛向来都不容小觑。它们是为了给那些期望加入伟大的上阳军队的人提供学习的契机，所以我必须强调，你们必须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观看这场比赛，以表最大的尊重。”他命令道，我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不晓得这句话是否是专门针对我。 我痛苦地抓紧座椅，看着李征和维京指挥官进行正式的礼节性交流。李征几乎不敢直视对手的脸，当他伸出手准备握手时，我能看出他在明显地颤抖。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裤子的布料和皮肤里，但这并未阻止我肚子里那种仿若等待将我吞噬的火焰般的恐惧感逐渐增强。坐在我身旁的女选手不安地挪动着，我用余光看到她狠狠地咬着下唇。 礼节性交流结束后，维京指挥官让李征选择他喜欢的武器，李征选择了十二把加热的匕首。我只能猜测他打算在上阳人靠近他之前先从远处攻击对方，我衷心盼望他能成功。 他们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整个竞技场一片死寂，我唯一能听到的是耳朵里心跳的声音。当哨声响起时，我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看着上阳人漫不经心地走向犹豫不决的李征。 李征将手臂抬到身后，经过片刻的迟疑后，他向维京指挥官投掷了一把加热的匕首，但匕首落在了指挥官前方几英尺的地面上。李征看上去极为紧张，我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受。我祈祷他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瞄准能有所改进，当他再次举起手时，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投掷。 这一次他的投掷好多了。 匕首直直地朝向上阳人飞去，但指挥官的反应迅疾如电，他向一侧闪躲，避开了匕首的轨迹。我喉咙里哽住了一块硬物，看着李征接连数次投掷都未能击中目标，直至只剩下最后一把匕首。 此时，高大的上阳人已然站在了李征几米之外。我距离如此之近，能看到李征的下唇在颤抖，他将最后一把匕首径直投向维京指挥官的胸部。我几乎看不清那细长的金属物件在空中飞掠，但指挥官轻而易举地用一只手接住了它。 我的身体僵直，眼睛因恐惧而睁得老大，看着上阳人走上前，用掌根击打李征的颈部。李征向后飞去，捂着脖子大声咳嗽。 指挥官一把抓住李征的衣领，将他甩向角斗场的墙壁。我听到一声脆响，李征的头撞上了坚硬的石头，声音在我们周围紧张的静默中清晰地回响。 与之前的比赛不同，此刻无人欢呼，我只能猜测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极大，害怕得连眨眼都不敢，尤其是在之前的警告之后。我不敢转头去看其他人，唯恐王猛正在注视着我。 “起来，继续战斗。”维京指挥官弯下腰再次将李征扶起，看上去有些失望。 “我不能……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我……”李征的眼睛红红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他用颤抖的手捂着后脑勺。这一幕令我的胸口疼痛难耐，我多想移开视线。上阳人叹了口气，显得很失望，他把李征拖到了我们的正前方。我几乎对李征的乞求之举感到恼怒。每个人都清楚上阳人有多么厌恶乞求，因为这是最为明显的软弱表现。 李征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但他的乞求声如同奴隶宿舍床边的警报一般，持续不断且无法回避。我竭力让自己不去听，却做不到。 “求求你，不要……我不想死……求求你……”他的哭喊声让我的后颈汗毛直立。 我坐立不安，看着维京指挥官将李征按跪在他的面前，面向观众。李征绝望地转动着头，扫视着面前的观众席，而我们恰好被安排坐在他的正前方，这实在是太巧了。他的目光与我交汇，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能碎成千万片，飘向太空，远离此地。 我无法闭上眼睛，也无法移开视线，更无法通过那凄惨的一瞥向他致歉。 我的胃紧绷起来，接着开始痉挛，当指挥官将手放在李征下巴下方时，我盯着李征，他似乎茫然地望着前方，但方向正是我们这边。他停止了乞求，唯一的反应是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指挥官的手指缠绕在李征的下巴和脖子上，逐渐收紧。 “求求你……不要……”李征低声说道，我的胸口痛得厉害，我几乎要因痛苦而放声大哭。 时间仿佛停滞了，秒针如同小时那般漫长。我看着指挥官将李征的头扭转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痛苦角度，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看到李征的头在他的大手中无力地垂下。 我看着指挥官松开手，看着李征的身体像一个破损的娃娃一样，头部先着地，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穿上衣服跟我走 我仰望着天花板，试图在巨大的世界地图中中找到下羽，这些国家让盛图南房间的天花板看起来像是我们在天空之下。有那么多的点，那么多的国家。我的眼睛快速地从一边移到另一边，从前到后，却找不到下羽，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眼前浮现出的，只有李征的头在他被维京指挥官杀死时，无力地垂在指挥官的手臂下。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助，当他凝视着夺走他生命的人时。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比整个星团还要大的暗点上。它缓慢地移动，吞噬着沿途的一切。我记得在做奴隶时的夜课上学过那是什么——一个黑洞。一个引力场如此强烈的区域，以至于它会吞噬进入这个区域的每一个物体。 而现在，我的心就像一个黑洞。我用包扎过的手无助地按住胸口。像我这样的杀人犯，还有心吗？ 我强忍着眼泪，天花板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为什么偏偏是我上周与他战斗？为什么他两天前在与维京指挥官的比赛中没有尝试反击？为什么他会那样乞求？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种钝钝的却又极其剧烈的痛苦。我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惩罚，因为每次我眨眼时，都会看到李征的脸。我看到的就是他临终前的样子。 绝望。恐惧。无望。 那幅画面就像是刻在我的视网膜上的一道疤痕，无论我眨多少次眼，哭多少次，它都始终在那里。 “你又提前回来了。”我听到盛图南关上门的声音，随后一道影子掠过我。从眼角的余光中，我看到他站在床边，看起来和昨天训练后发现我处于同样状态时一样无助。 我侧过身，闭上眼睛，但眼前又浮现出李征的身影。我不想和盛图南或其他任何人说话。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床铺下沉了。“你没好好睡觉，也没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练习。你提前回家装睡，但我们俩都知道你没睡。”盛图南说，“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你会输掉下一场比赛的。”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能看到我泪痕斑斑的脸颊和肿胀的眼睛，但我真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无论是盛图南、方妍，还是训练中心的其他选手。尽管我不想，我还是不得不去训练，昨天和今天都是如此。我尽可能晚些去，早些离开，避免任何形式的交谈，即使训练中心里到处都是关于两天前比赛的八卦。 我知道人们在谈论我，从他们看我的眼神中就能感受到，无疑是在讨论我和张欢娜的血腥比赛。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讨论大多数比赛，有些比其他更残忍，但最引人注目的话题还是李征的死亡。 仿佛他的脸不断在我眼前闪烁还不够，我还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听到他的名字。 然而，对于最近一批比赛中的突然变化，选手们感到十分震惊。三位一体从未在比赛日下达过命令，也从未干涉过比赛。而且，观看下羽人与上阳人之间死刑判决的比赛从来都不是强制性的。事实上，大多数选手都尽量避免观看，因为被处决的总是他们认识或关心的人。但昨天在热身训练时，阿斗宣布从今以后所有选手都必须观看死刑判决的比赛，除非他们在之前的比赛中失去了意识。 在这层笼罩着我的忧郁之下，在这层包围着我每一个行动和思想的悲伤之中，有一部分的我开始怀疑，甚至深信这条新的可怕规则可能是因为我而制定的。 我有种肮脏的感觉，这与王猛对我的仇恨有关，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我拒绝与他跳舞就如此恨我。他的仇恨程度不合常理。如果我不是因为自己杀害李征的事而如此心烦意乱，我一定会决心找出原因。 “我希望昨晚没有打扰到你。”盛图南再次尝试与我说话，但我依然不动，只想再多躺一会儿，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盛图南昨晚将双手铐在床框上，担心自己会在我的状态下攻击我。这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在当时的精神状态下，我根本无法阻止他将我掐死。他挣扎着，而我默默地观察着他，心想他为什么不早点把自己铐起来，但随后我意识到他可能是想让我看到他所做的一切，并体验其后果，以便第二天向他报告！上阳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生物。我对他们的恨意如此强烈，几乎可以尝到它的味道。 我皱眉，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拉起来，被迫坐起身。 “穿衣服，我们要出去。”盛图南不耐烦地说，而我则怒视着他。 “我不想去任何地方。”我终于开口，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这是命令。现在穿上衣服，或者我就这样带你出去。”他回答。 “盛图南，请你让我躺一会儿。我感觉不太好。”我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哀求，试图从他的掌握中挣脱，但他用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拉了起来。 “不，你已经消沉够久了。我已经给了你一天的时间。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你以那样的方式赢得了比赛又怎样？那个男人在与你战斗后死去又怎样？他的死不受你的控制，江雨柔。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在之前的四场比赛中都失败了。现在穿上这套衣服，我们需要谈谈，而且我们要去一个没有人能听见我们的地方。” 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呼吸服让我穿上。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他也穿着一套。我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穿呼吸服？” 呼吸服只有在我们需要穿越南城周围的人工保护大气层，前往北城的矿井时才会使用。这意味着我们要去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道，感到有些害怕。我从未离开过保护大气层，也从未需要穿过呼吸服。 “我要带你去一个我自认为很美丽的地方。那是一个当我感觉自己快要迷失自我时会去的地方。”盛图南说。 我勉强穿上呼吸服，跟着盛图南走出他的房间，穿过他巨大住宅中的各种走廊，来到地下室——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他按下遥控器，整个地下室灯火通明，让我大吃一惊。地下室是一个大型的简单矩形房间，天花板上布满了白色灯光，但真正让我惊讶的是我看到的众多飞行器和悬浮摩托，有些很大，有些很小，但看起来都很昂贵且崭新。 我跟着他走到一辆悬浮摩托前；这是一辆更大的版本，类似于下羽城中邻居拥有的摩托车，据说它可以像飞行器一样悬浮。我从未骑过这样的东西，想到要上去既害怕又兴奋。 盛图南跨过座垫坐上去，双手握住把手，激活了摩托。他转过身来，等着我也这样做，但我犹豫了。 为什么我要跟他去任何地方？这并不是我们协议的一部分。 “快点，江雨柔。别让我把你抱上来绑好。”他半开玩笑地警告，但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开玩笑。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爬到了他身后的摩托上。 “紧紧抱住我。”他指示道，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像我在城市里看到上阳人骑悬浮摩托时那样，将双臂环绕在他身上。地下室的门升了起来，一阵凉风迎面扑来。 “最好是个美丽的地方。”我低声嘀咕，但盛图南听到了，我听到他笑了。 “你会大吃一惊的。”说完，他按下加速器，向前疾驰，离开了地下室。 风扑面而来，我紧紧抱住他，因为他以一个让人不太舒服的速度前进。我闭上眼睛，在这种狂躁的状态下，几乎忘记了李征。 过了几分钟，盛图南指示我激活呼吸服，我乖乖照做。这时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刻着标志，显示我们已经到达了大气层西侧边界，即将进入一片虚无之地。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去这样一个无人之地，但盛图南继续驾驶着摩托，带着我穿越这片广阔的虚无，我用尽全力紧紧抱着他。 第25章 一个问题 我从未穿过呼吸服，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需要过。当我按下激活呼吸服的小贴片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过我的皮肤。我看着覆盖着手和腿的部分，挥动着手指。 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感觉很奇怪。那种异样的感觉沿着我的脖子滑过，然后到达了唯一暴露在外的部位——我的脸。当它覆盖过我的鼻子时，我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但这种恐慌是短暂的，只持续了几秒钟。 随着盛图南带领我们越来越深入这片看似无尽的灰蓝色虚无空间，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尽管皮肤仍感觉裸露，但不知怎的，我受到了保护，免受不适宜居住的大气的影响。我惊叹于这件呼吸服背后的智慧，直到我们面对着一大片浅色岩石形成的高墙。我以为我们会在这里停下来，因为前面似乎没有路了，但盛图南却径直向岩石驶去。 我因恐惧而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将手指深深嵌入抓着盛图南的侧身。 “盛图南，”我刚开口，却在看到岩石间的隐秘裂缝时停了下来。盛图南轻松地穿过裂缝，避开了一块迎面而来的尖锐岩石，我意识到他肯定已经多次穿过这个狭窄的空间。 近距离看，我发现这些岩石并非像远看时那样单调的灰蓝色。我注意到上面有小片的桃色和紫色交织在一起，不禁为之惊叹。 我们越往里走，空间变得越来越宽广，最终盛图南停了下来。我从他的悬浮摩托上下来，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裂缝似乎带我们来到了一个有平台的小开放空间。我走到平台上，眼前的景色令我屏息。感觉我们站在世界的边缘，面前是星光灿烂的天空和下面一片虚无的海洋。 这片天空与盛图南房间里的相似，但不知为何，这里更加美丽。无数金色的光点点缀在被黑色、橙色和紫色泼洒的黑暗背景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正直视着广袤的世界。“美丽，不是吗？”盛图南在我旁边轻声说道，他也在凝视着我们前方广阔的空间。 我只能点头回应，尽力像海绵一样吸收这一切。我真希望能捕捉到这幅景象，用它替换掉李征的画面。 我的手指因希望而颤动，想象着自己飞过这幅景象，飞向我真正属于的地方。我看着所有的闪亮光点，想知道哪一个是下羽。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问盛图南。 “我第一次得到飞行器时，曾开车穿过东侧的大气层。”盛图南说，他坐在平台边缘，俯瞰着前方的黑暗深渊。“那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不久之后，我开始探索西侧的大气层，那时发现了这个地方。从此这里就成了我的私密之地。” “我不知道我们可以离开保护大气层。”我自言自语道。 “嗯，你们不可以。但所有军队人员都可以，只要获得适当的许可。” “我不记得我们离开保护大气层时经过任何检查站。”我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害怕自己会滑倒跌入下方的黑暗中。盛图南捕捉到了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 “三位一体不需要许可。” “哦，”我回答道。当然，他们不需要。 与盛图南双腿悬空坐在平台边缘不同，我坐在他旁边，把脚收在身下，这样感觉更安全一些。“你是唯一来过这里的人吗？”我再次看向开阔的天空问道。看到如此辽阔的景象，有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感到被困住了。 “我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但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别人。由于我们对边境有严格的协议，人们通常不会在这里逗留。” “所以只有三位一体可以来这里吗？”我将一缕头发塞到耳后，看着盛图南的脸。他看起来比之前放松了很多，也不那么疲惫了。 “是的，但我只带过武灵来这里。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很特别，所以我一直保持得很私密，王猛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希望继续保持这样。”提到武灵时，盛图南微笑着，但提到王猛时，他的表情变得阴沉。 他提到武灵时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让我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比我所知道的更多，但当他提到王猛时，我立即感到愤怒和担忧交织在一起。 想到他让我再次疑惑他为什么如此恨我，于是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盛图南，我可以问你一个关于王猛的问题吗？” 他点点头，看着我。“问吧。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谈话，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私密的安全的空间。” 不知为何，他的话让我的心里柔软了许多，意识到他带我来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如此私密和特别的地方，我的胸口感到温暖而模糊。对他的信任加深了，我继续问道。 “你知道王猛是否恨我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看……那场比赛。现在还有新的可怕规定，要求我们选手必须观看所有死刑判决的比赛，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拒绝和他跳舞，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喋喋不休地说道，直到盛图南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示意我安静下来，让我冷静下来。 “他并不恨你，江雨柔。他恨的是我。”他解释道，我困惑地看着他。“不是真正的恨，更像是兄弟间的竞争。我们一起长大，武灵、他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观点越来越不同。我看世界的方式和王猛不一样，他从来不喜欢这一点。” 盛图南放开我的肩膀，看着前方继续说道。 “小时候我们就像兄弟一样。王猛第一次杀戮时，他天生就是个杀手，但他的内心一直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暴力，这让他在领导方面不太可靠。而我则一直在努力适应作为未来军队将军的角色。我的第一次杀戮经历非常糟糕，我一直寻找方法避免不必要的生命损失。” 盛图南向后靠去，双手撑在地上，继续解释。 “当我们终于足够大，可以参加战争委员会会议时，王猛总是主张战争，而我则认为除非绝对必要，否则应该避免战争。有时候，我们的意见分歧会演变成激烈的争吵。有时他赢，有时我赢，但他一直认为我是懦夫，而我一直认为他鲁莽且自私。” “但他一旦与武灵结婚，就会成为最高指挥官。为什么他会在拥有最高权力的位置上还恨你呢？”我问盛图南。 “因为三位一体是一个整体，所有的战争决策都需要将军们的投票决定。这是我们防止独裁的方式，而武灵的观点一直更接近我。”他解释道，“虽然他将成为最高指挥官，但他的所有决策都需要三圣、将军们和战争委员会的投票。” “但他为什么要把怒气发泄到我身上？”我看着盛图南，然后答案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吗？” 盛图南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他知道。他认为我们是情人，并且他认为我选择你只是为了报复他，因为你在他舞会上的表现。” 我的心慢慢沉到了胃里，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两个强大对手之间游戏的牺牲品。王猛无法直接伤害盛图南，因为盛图南的地位保护了他，但他完全可以拿我出气。 “你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我吗？”我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盛图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不，江雨柔。我选择你并不是因为你惹恼了他，而是因为你没有被他迷住。正如我所说，他是少数几个主动接近的人之一，但没有人像你这样反应。简单来说，我看到了一个我可以潜在信任的人。” 我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答案，但心中仍然有一个阴影，怀疑他是不是在利用我激怒王猛。 “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了。”盛图南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着他，感到困惑，不知道他需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以前做的噩梦。谈论它们真的能让它们消失吗？” “是的，每次我把噩梦告诉母亲后，我都会感觉好多了。”我回答，“这和你的夜惊有关吗？它们是噩梦吗？” “不完全是噩梦。”盛图南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不确定，“在上阳文化中，我们从不向他人透露我们的恐惧，因为那被视为软弱的表现。” 我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身体前倾，迫切地想要逼他说出来。如果谈论这些可以治愈他的夜惊，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咬着嘴唇，思考如何让他说出他如此犹豫的事情。 “但我不是上阳人，所以这种文化不适用于我。”我诚实地回答，“也许如果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以帮助我更好地处理李征的死亡。” 我的最后几句话似乎起了作用，盛图南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大声叹了口气。 “好吧，但你必须承诺永远保密。”他说，我点了点头，然后他终于说出了他一直对我隐瞒的事情。 “一切始于我的第一次杀戮。当时我十二岁。” 第26章 谈话 “没必要如此震惊，江雨柔。士兵在十几岁时初次杀戮是很平常的。”盛图南看到我惊恐的神情时说道。 十几岁？十二岁的孩子几乎还算不上成年人。我无法想象在如此小的年纪去杀人。但话说回来，我也从未料到自己会身处此地，在上阳的边缘，历经了两场残酷的战斗以及因我而起的一个下羽人的死亡。 “这么年轻——如何做到的？”我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都不自觉地消失了。他怎能承受得了这般事情？ “那是我的首次远征，我的入伍仪式是惩处一位在我们殖民国家中的奴隶贩子。他走私弹药准备用来对抗我们，不过我们的间谍在他卖给当地叛军之前将他抓获。协助叛乱的惩罚是死刑，而我必须执行此项任务作为加入军队的仪式。”他解释道。 “你十二岁就加入了军队？”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没错，这是对王猛和我的要求。武灵十六岁时和其他人一同加入了军队。” “但这不是太过年轻了吗？我是说，你如何能够做到的？”我喃喃自语，盛图南看着我，陷入了沉思。 “我未曾多想，只因为这是他们对我的期望。”他那深邃的蓝眼睛直视着我，我能从他的眼中察觉到一丝不确定。“我以为这是正常的，但我想它从未真正让人感觉正常。”他叹了口气，从平台边缘站起身，走向我们所在洞穴的一面墙。我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瞧瞧他在看什么。 我们都凝视着墙壁上那暗淡的灰蓝色，突然，石头内部的一些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出于好奇，我凑近一看，发现好似数百万个橙色的点，像蚂蚁一样的生物在坚硬的岩石下相互滑动。 我伸手触碰墙壁，那些点瞬间向外散开，如爆炸一般远离我的手。 “这些小虫子，微小的微生物。只有成年个体肉眼可见。它们的后代据说只有质子大小。这些微生物在我们国家上随处可见，而矿工们的钻探破坏了岩石，杀死了成千上万的它们。”盛图南靠在墙上，我看着那些虫子从他的肩膀处散开。 “我从未见过它们。”我承认，尽管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北边的矿井工作。 “但你已经杀死了成千上万的它们。”他说道，我瞪了他一眼。 “你从未感到内疚，因为你看不到它们，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但这些虫子的生命和下羽人的生命有什么区别呢？或者我杀死的那个奴隶贩子？它们都是生命，但我们对杀死某些生命感到内疚，而对杀死另一些生命却不以为然。”盛图南的问题让我愣住了。 “但这不一样。我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无能为力。我看着他的脖子断裂——”我闭上眼睛，想起那一幕就不禁颤抖。“但现在我也为杀死这些微生物感到难过。” “但你有没有为此失眠过？”盛图南挑战性地问道，这让我感到愤怒。 “我不知道。”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现在的反应是正常的，江雨柔。”我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让我感觉他在嘲讽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因为已经杀死了许多看不见、不知道存在的生物，而对杀人的行为感到内疚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大开杀戒，杀掉所有我讨厌的人？”我生气地反问道，他却笑着看着我，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取决于你讨厌谁。”他回答道。 我叹了口气，也靠在墙上，但奇怪的是，盛图南让我不得不更多地思考那些虫子和李征，比我愿意承认的还要多。 “所以你对杀死那个奴隶贩子不感到内疚，是因为你从小到大已经杀死了无数的虫子吗？”我试着理解他。 “几百年前，我们的科学家通过操纵质子的维度，研究了质子的组成。当他们将质子的维度提高到更高层次时，发现了其中的生命形式。这意味着我们每踩一步或触摸某个物体，都会影响到数百万的生命形式，甚至可能导致它们的死亡。”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因为杀死了李征而感到内疚，因为我已经杀死了数百万的虫子和其他生物？”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上阳的哲学认为，如果我们相对于那些虫子来说如此庞大，那么谁能说我们不是某个更大存在中的虫子呢？或者说，我们的整个宇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质子。想象一下，这让我们显得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盛图南举起双手，环顾四周。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摸着光滑的墙面，想着我是否在接触时杀死了某些生命形式。我想，从某种角度来看，盛图南的话确实让我感觉好一些。 “所有这些发现和研究都已经在我们的档案中得到了证实。我可以给你看所有的资料。”他说道。 “但你不觉得这种哲学有些偏颇或单一思维吗？我们在另一个维度的生物眼中可能只是微小的物体，但对我们来说，生活在质子中的生物却是巨大的。这意味着你可能认为你杀死的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实际上你可能杀死的是一个能容纳数百个宇宙的巨大存在。”我反驳道，他悲伤地笑了笑。 “你同意我的观点，对吗？”我得意地笑着，但看到盛图南瘫坐在地上，揉着疲倦的眼睛时，立即感到内疚。 “我有睡眠障碍，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形式。”他不情愿地承认道，“至少我认为是这样。这很奇怪，因为我的症状只在睡觉时出现，而不是一直都有。这里没有心理医生，我们被认为在基因上是非常优越的，所以不应该有这样的问题。” “心理医生？睡眠障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问道。 “你做噩梦？”我问，他皱着眉头，把手放在脸上。 “我梦到我所做过的所有杀戮。一遍又一遍。有时我是那个被惩罚的人，有时我是下达命令的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半醒着，因为能听到动静和你的声音，但我仍然无法摆脱噩梦。”他看着自己前臂上的伤痕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感到内疚。他们错了，我知道。在上阳，感到这么软弱、这么——”他停顿了一下，我插话道：“下羽人？”他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微笑。 “我不是想侮辱你。”他说。 “你没有。”我承认道，“我个人不认为内疚让你显得软弱。事实上，我认为这让你比任何人都坚强。”他听到我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十分惊讶。“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点点头，看着他脆弱的表情，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他真的与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上阳人都不同。 “你看到了我的第一次杀戮。我想听听你的。”我真诚地问道，不想失去这一刻的坦诚。 “你并没有杀他，江雨柔。”盛图南摇摇头，我同意了。在他坦白了这么多之后，我现在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感到内疚。盛图南告诉我，他第一次杀戮的对象是另一个国家的奴隶贩子，他用一把长剑剥皮剑执行了死刑。他的上级希望他的第一次杀戮是个人的，所以他用剑而不是通常使用的激光枪执行了死刑。他记得那绿色的皮肤裂开，黑色腐烂的液体缓缓流出，伴随着一种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 接着，他讲述了十四岁时在一次远征中第二次杀戮的经历，他射中了一只红眼的混血乌鸦的双眼。他讲述这些时，眼睛闭上了，手在颤抖。当他终于停止描述最初的几次杀戮时，他将颤抖的手放在膝盖上，我发现自己很想握住他的手，因为他看起来如此脆弱。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即使他刚刚向我坦白了这么私密的事情，我们之间依然有一道我永远不会跨越的障碍。 我靠在墙上，看着那些微小的虫子，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我们俩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盛图南开口说：“我想我们应该回家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回到他的悬浮摩托上。回到他的房间后，我们各自准备睡觉，我看到床时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房间里的钟表，意识到我们已经在外待了好几个小时。 “希望你感觉好些了。”盛图南在被窝里躺下，给自己戴上手铐，尝试让自己舒适一些时说道。 “我确实感觉好些了。一点点。”我惊讶地承认道，“希望你也能好起来。” 我钻进被子里，感到身体在柔软的床单下逐渐放松。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当床开始晃动时，我醒了。我看着盛图南，发现他在轻微地颤抖，虽然不像平时那么剧烈。 “没事的，盛图南。那不是真实的。”我说道，他停止了移动。我看到他湿润的脸颊，突然间，他猛烈地挣扎，试图挣脱手铐。 “不，求求你不要。”他哀求道。我做了最疯狂的事情，没有多想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差点打到我，但我迅速躲开了，大声喊道：“那不是真实的！你是一个好人，盛图南！” 我后退，感谢老天他被手铐束缚住了。我起身去拿安眠药，但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盛图南停止了挣扎，倒回枕头上，然后他整晚都睡得很安稳。 第27章 是个指挥官 我听到敲门声，立刻惊醒过来。我吐出嘴里的一缕头发，坐起来，背靠在床头板上。房间里仍然很黑，我怀疑是不是还在晚上，但随即想起我们每天早晨经历的阳光是人造的。 我侧过身，惊讶地发现盛图南背对着我，睡得很安稳。 敲门声再次从盛图南的房间传来，我皱起眉头，担心会打扰他的睡眠，现在我知道这对他是多么宝贵。 我心烦意乱地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准备对打扰我们的人投以凶狠的目光。然而，当我看到平时为我们服务的侍者站在门口，旁边推着一辆装满食物的小车时，眼睛不禁睁大了。 “江雨柔小姐……我无意打扰。”他结结巴巴地说，看着我凌乱的样子，“盛图南先生通常这时候已经去上班了。他应该已经吃过早餐了。我试着敲门，但不确定……” 他的话渐渐停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要被自己的话噎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害怕地承认道，“主人从没有像这样睡过头。” 睡过头？我们睡过头了？ “现在几点了？”我惊讶地问道。前天晚上我失眠了，昨晚本以为会彻夜难眠。我回头看了看盛图南，尽管我们在说话，他丝毫没有动静。 “现在是轴转后的十分钟。”他担忧地说，“盛图南大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军事基地了。” 我用手掌拍了一下额头，引来了侍者的惊讶目光。 “又来了。”我叹了口气，意识到我已经连续两天错过了早上的训练。 “你知道这个房间灯的开关在哪吗？” 他迅速点了点头，冲进房间打开了灯。 “你能调得比平时暗一些吗？”我轻声问道，他照做了。房间里的灯光微微亮起，呈现出淡淡的灰色，让人感觉像是下羽城中的黄昏。 “需要我为您摆好食物吗？”他问我，我点了点头。 他摆好食物后，朝我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房间，留下我负责叫醒盛图南的任务。 我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熟睡的样子。他的脸紧紧贴在枕头上，抱着另一个枕头，紧得仿佛在弥补失去的时间。 看着他平静的脸庞，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破坏眼前这美好的场景。但我在想，他是否会因为迟到而遇到麻烦。 我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先拖延一会儿，先准备好去训练中心。我刷了牙，快速洗了个澡，喝了些水，然后再次走向他。这次我坐下来，感觉到床在我身下沉了一点。 盛图南稍微动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皮快速地颤动，直到突然睁开，冷冰冰的蓝色眼睛与我的目光相遇。他慢慢坐起来，把银色的头发从眼睛上拨开。 “江雨柔，”他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早上好，盛图南。”我欢快地回应道，感觉昨晚的睡眠非常美好，没有被打扰。“早上好。”他边说边起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伸展双臂，然后又倒在枕头上。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有些担心地提醒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他我们俩都迟到了。 “我不在乎。”他嘟囔着，把脸埋在枕头里。“晚安。” “嗯，好吧。”我忍不住笑了，起身准备让他继续休息。我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幸福，昨天的对话让我觉得过去的困境都变得微不足道，也更容易应对了。 我向前迈出一步，突然感到自己被向后拉了一下。我低头一看，发现盛图南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透过惺忪的睡眼看着我，脸上带着感激的微笑，这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光芒。 “谢谢你，江雨柔。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他夸张地说，我翻了个白眼，但内心却因为他的赞美而激动不已，心跳加速。 “我没做什么。”我低声说道，脸颊在他的注视下烧得通红。他再次透过垂下的头发看着我。 “今晚训练结束后，我要带你出去。”他说，然后松开我的手腕，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我们要去逛逛这个城市。” 他闭上眼睛，我好奇地看着他。我从未去过城市，所以这听起来很不错。 我尽可能安静地吃完早餐，关掉灯，离开他的房间去训练中心。 当我走进训练中心时，心情比以往都要好，但一看到其他选手，我的快乐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散了。昨天我和盛图南度过了美好的时光，但在这里让我想起了与张欢娜的战斗和李征的死亡。令我惊讶的是，现在他的面孔不再在我的视野中浮现，我感到非常感激盛图南昨晚向我敞开心扉。 他让我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包袱，而我所经历的相比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很庆幸自己从未在十二岁时被迫杀人。 想到盛图南如何在内疚和睡眠障碍的困扰下仍然每天工作并带领他的小队，这给了我新的力量去推动自己。 我补做了错过的训练项目，然后进入一个空闲的训练隔间，用激光杆进行训练。 训练中心的气氛沉闷，大多数人都默默地独自训练。新规则的实施让每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欢笑，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中被活活打死。 经过几轮与模拟器的战斗后，我短暂休息了一下，走到饮水机旁喝水。我环顾四周，看着所有彼此疏远的选手。或许这就是罗茜所说的，她不愿意在这里交朋友的原因。上阳人将我们隔离开来，而现在他们又让我们彼此之间产生了隔阂。 我咬着嘴唇，注意到有人在盯着我。我抬头看向左边的观众席，看到刘同正和另外两名选手坐在一起。看来上阳人并没有完全成功。 刘同没有像往常那样微笑，而是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起身离开了他的同伴。我注意到他朝我走来，假装没看见，加快了脚步。 他的脚步声让我皱起眉头，加快了步伐，但在进入我刚才训练的隔间之前，他追上了我。“你知道张欢娜还在医务室吗？”他问我，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假装没听见，走进隔间，拿起我之前用的激光杆。令我失望的是，他从墙上拿了一根激光杆，跟了进来。“我在这里训练。”我咬牙切齿地说，然后走向控制台，开启了中等难度的模拟模式。 “上面并没有规定只能有一名学员训练。”他回答道，开始击打迎面而来的模拟敌人。 “这只是比赛的一部分。别装作你以前没做过类似的事。”我通过紧闭的牙齿说道，当他的激光杆向我的头部滑来时，我迅速低下头。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知情的笑容。“我想我们还挺相似的，不是吗？” 我皱眉，用力挥动激光杆朝他的胸部打去，但他迅速挡住了，并把我推了回去。“我宁愿被勒死。”我回答道。 我们继续互相搏斗，周围的模拟敌人发出红光，然后发出响亮的警报声，但我们忽略了它们。我击中了刘同的肩垫，他满意地抬起头。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我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他的技能，他一直在留手。他旋转着激光杆，然后以迅猛的速度攻击我，我几乎无法招架。 他一次次击中我，我勉强挡住那些烧灼我的训练服的激光。我大声喘息着，背部撞到了隔间的墙上，刘同用激光杆压住我的锁骨，将我固定在原地。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大声咳嗽，刘同低头看着我挣扎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可能是你觉得这里是你家，好像一切都掌控在你手中，就因为你和一个上阳人有关系。” “我并不是——”我咳嗽着，刘同用力将激光杆压在我身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不是和上阳人有关系？”他问道。 “我并不觉得这里是我家。”我结结巴巴地说。 “这是训练隔间。你想打架，去擂台上去。”我听到罗茜坚定的声音，刘同和我都转过头去看她。 他松开了我，举手投降。“她先动手的，我只是自卫。” “随便。滚开，刘同。”她说，刘同离开了隔间。 她走过来，仔细检查我，我靠在墙上，大口喘气。“你看起来还好，但补充一些葡萄糖对你恢复体力有好处。” 我点点头，跟着她去拿些补给品。 “别在意刘同。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而且很容易嫉妒别人。”罗茜在我们走进休息室拿饮料时对我说。 “我恨他。”我坚定地说，喝着她递给我的红色液体。甜美的液体润湿了我的舌头，让我感到心情稍微好了些，于是我又喝了几口。 “他一直想加入军队，但没有一个上阳人提名他。”她解释道，这让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他讨厌那些受到上阳人青睐的人，比如你。” 我几乎被饮料呛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也知道？ “你不需要这么惊讶，江雨柔。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你自从来到这里后就没有回过自己的宿舍。你很幸运，一个指挥官很快就对你产生了兴趣。”罗茜说。“是个指挥官，对吧？还是军官？” 他们不知道是谁。我松了一口气。 “是个指挥官。”我含糊地回答。 第28章 晚餐 我轻轻地走出下羽人宿舍区，准备被盛图南的司机接走。通常情况下，司机只是在接我的建筑角落里无所事事地等待，但今晚我格外谨慎，因为最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很多。 我确保入口处没有人在闲逛，然后迅速跑到角落，穿过悬浮车，直到我完全脱离视线。我注意到盛图南的司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点头示意他跟上。他把车绕到角落，我迅速跳了进去。 “一切还好吗，江雨柔小姐？”他称呼我，这很少见，因为我们平时几乎不怎么交流，但今天这个“小姐”的称呼让我感到像是一记耳光，我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用这么叫我。”我对着镜子中的他摆了摆手，“我很好。以后你能不能从那个位置接我？” “为什么？”他困惑地挠了挠额头，“盛图南大人让我在前面等你。” “是的，但那是当我加班的时候。但在正常下班的时候，如果你能从那里接我，对我来说更方便。”我撒了一个谎。 “但那样走的距离更远。”他解释道，但我很快打断了他。 “拜托，你能不能就在那里等我？”我满脸恳求地说道。 “好的，小姐——我是说，江雨柔小姐？”他改口道，我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你，先生。”我靠在身后的柔软座椅上，抬头看着他。这是我们两人之间最长的一次对话。他双手牢牢地放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的道路。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我的问题显然让他吃了一惊，他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尽管他是上阳人，我是下羽人，但似乎角色颠倒了，他害怕我。当然，我知道他更害怕盛图南。我逐渐了解到，他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有这种感觉，这有时让我感到困惑，因为盛图南比我预期的要友善得多。 “我叫大力。”他停顿了很长时间后回答道。 “谢谢你，大力。”我礼貌地说道，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 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回想起刚才在休息室与罗茜的对话。她问我住在哪个上阳人的家里，我只给了她最少的回答。幸好方妍及时打断了她，但她知道这件事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尴尬。 我知道，最终我们的秘密会被揭穿，人们会发现我是盛图南的情人，但这也让我感到恐惧。我不希望像罗茜这样的人把我看成我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但似乎我没有选择。我真的喜欢她，因为她似乎和我一样对上阳人怀有同样的仇恨。我害怕一旦她知道我是三巨头成员的情妇，她就不会再把我当作朋友了。 “说实话，虽然你在庆祝宴会上得到了很多关注，但我是最没想到你会有一个上阳情人的。”我清晰地记得她的话，仿佛她在耳边低语，“没有冒犯的意思，你是挺漂亮的，但你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你加入军队是有目的的，但和香菱不同，你的态度和行为完全不像一个讨好者，几乎像是你恨他们。” 我记得她当时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当我没有回答时，她迅速补充道：“这只是我的观察，如果冒犯了你，对不起。” 但她说得没错，非常正确。我绝不会选择成为情人。我宁愿在竞技场里死一百次，也不愿让一个上阳人触摸我的身体。然而，我现在正前往上阳人的总部，每晚都睡在他的床上。 不一样，我们的关系不一样。我安慰自己，对着镜子点了点头，大力好奇地看了一眼。当我们到达盛图南的宏伟庄园时，我急忙上楼准备训练，但惊讶地看到妙山和妙水站在他的门前。 “主人让我们为你今晚的约会做准备。”妙水微笑着，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可是，我有训练。”我皱眉不解。他们相视一笑，妙山握住我的手，领我到隔壁的房间。“他说你会这么说。他说明天早上他会训练你，然后再送你去训练中心。” “哦。”这是我唯一的回应，他们在为我准备的房间里帮我打扮。 洗完澡后，他们让我坐在梳妆台前，整理我的头发和脸部。他们没有花太久时间，当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发现他们并没有做太多改变，只是我的嘴唇和脸颊更加红润。他们给我穿上一件紧身的霓虹色连衣裙，裙摆刚好到膝盖上方，然后领我到地下室。 我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看到盛图南坐在一辆悬浮车上。他转过头，对我微笑，我赶紧上车。车门关上时，我看到妙山和妙水用梦幻的眼神看着我们。地下室的门升起，盛图南以他惯常的速度飞出。 “嗨。”我有些尴尬地对他说，调整了一下裙子的裙摆。 “你好。”他侧过头，懒洋洋地笑了笑。“我今天过得非常轻松。睡了个懒觉，然后第一次在不知多少个轨道以来在房子里散步。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房子周围有个多么美丽的花园。你呢？” “是的。”我盯着我们经过的彩色标志说。我回想起第一次去他家时看到的花，它们和下羽的花朵一样。“我只见过一点。” “我们找个时间去那里走走吧。我可以教你关于我们上阳人在其他国家上发现的各种植物种类。” 我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回想起他的花园里种满了他们殖民的国家上的植物和花朵。我转过头看着他，想起了罗茜对我的观察和我对上阳人的明显仇恨。 我看着他那银色的头发，在周围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蓝绿相间的光芒，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他那略显稚嫩的脸上。他微笑着，凝视着前方的一栋大楼。“我们到了。”他说，我点点头，转过头去。问题是，我并不恨他。 我静静地坐着，试图接受这个新发现的事实，而他则把车停在一座高耸的黑色大楼前，让一名上阳服务员帮我们停车。我下车，跟随他来到入口。城市的空气凉爽，各种建筑物的屏幕上光影交错。我看着繁忙的街道上，悬浮车穿梭其间，上阳人在人行道上行走，有的穿着华丽，有的则比较随意。 我们穿过霓虹粉红色的门，与大楼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墙壁形成鲜明对比，走进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放着大型沙发和桌子。我看到周围银发的人们在交谈，有些人手里拿着饮品。 第29章 餐厅遇见了谁 其中一些人转过头来看着我们，我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当他们认出盛图南时，嘴巴张得大大的。很快，整个房间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们，我们穿过桌子，走到另一边的电梯前。 “盛图南。”盛图南对着语音识别系统说，然后按下了下面的按钮，我看到按钮在他手指下闪烁了几秒钟的红色。 “三位一体成员。”一个机械的女性声音回荡着。“所有专属权限已授予。” 电梯门在另一对上阳夫妇到达时滑开。他们盯着盛图南，迅速退后，等待我们先进入电梯。与我不同，盛图南似乎对所有这些关注视而不见。他无视他们，径直走进电梯，我也默默跟了进去。 电梯门一关上，我便靠在墙上，感觉终于可以呼吸了。 “这家餐厅真的很不错，城市的最佳景观尽收眼底，食物也非常美味。我觉得你会喜欢的。”盛图南兴奋地对我说，我吞咽了一下，希望能如他所说。 电梯门打开后，一股强烈的香料气味扑鼻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墙上画着彩色的霓虹符号，指向一道被帘幕遮住的门。我们走进去，向入口处的服务员打招呼。 “两个人的位置。”盛图南说。 “您预订了吗？”服务员问道，盛图南皱了皱眉。 “盛图南先生！非常抱歉，我会马上安排。”服务员抬起头，紧张地笑了，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是……下羽人？”他显得十分震惊，往后退了一步。 “下羽人不允许进这里。”他慌乱地结巴道。 “是的，她是下羽人。你有问题吗？”盛图南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会立即为您安排一张桌子，盛图南大人。”他急忙说道，然后匆匆穿过帘幕，进入了餐厅。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另一位更高级别的上阳人回来了，后者胸口袋上挂着一个“经理”的标签。 “盛图南大人，很高兴您再次光临。非常抱歉，但根据规定，下羽人严格禁止入内。”经理低下头，用恐惧的微笑看着盛图南。 “你们是在浪费我的时间。”盛图南捏着鼻梁，显得有些烦躁。“你喜欢在这里工作吗？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你的工作可能保不住了。” 我站在那里，感到非常不适，因为我成了这场激烈对话的原因。如果下羽人不被允许进入，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告诉盛图南我们应该离开，但看到他如此愤怒，而上阳人如此害怕，我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最后，经理不停地向盛图南道歉，并领我们进入餐厅。在他们只与盛图南对话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几乎不存在，而在满是上阳人的房间里，我更觉得自己微不足道。我看到大多数人佩戴着在昏暗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珠宝，他们的桌子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饮品。 “我要那张俯瞰城市的桌子。就是那个私人阳台上的。”盛图南说，经理点了点头。 我们跟着他走到餐厅的尽头，穿过一扇门，来到一个巨大的玻璃地板阳台，这让我感觉像是在空中行走。 “盛图南，真是意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认出了王猛的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 当他注意到我站在盛图南身后时，他那碧绿色的眼睛闪现出惊讶的光芒，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我以为这里不允许动物进入。”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 遇到王猛绝对是今晚最糟糕的情况之一。原本盛图南带我出来是为了感谢我，一起探索这座城市，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但现在，这次外出变得异常不自在。我感到极度格格不入，每次看到上阳人盯着我，我都担心自己会受到惩罚。 我望向玻璃阳台外，看到街道像细线般延伸在下方。城市确实很美，但我仍然感到被困，就像在奴隶区时一样。从眼角余光中，我看到几个上阳人从室内盯着我们，我不禁觉得自己的出现引起了太多注意。盛图南为什么坚持带我来这个地方？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渴望能够打破这层玻璃屏障，跳下去。王猛的接近让我皮肤发麻，胃里翻江倒海般的厌恶感让我难以忍受。 “你知道什么是狗吗？”他侧过身子，以便更好地看我，我给了他一个尖锐的眼神。 当然，我知道什么是狗。我记得下羽邻居养的那只可爱的哈士奇。我和兄弟姐妹每天晚上都会跑出去和它玩。回忆起那只流口水的狗追着我们跑，抓我们扔给它的狗骨头，我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也许王猛是想侮辱我，但我绝对不认为这是侮辱。我爱那只狗。 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应，王猛简单地靠了回去，转向盛图南。 “和一个不能说话的人约会一定很无聊吧。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盛图南？”他给了我们一个最友好的微笑，我突然担心盛图南会答应。 “不，我不想打扰你们的晚餐。”盛图南礼貌地拒绝了，我几乎松了一口气。 我瞥了一眼他的同伴，这才意识到他旁边坐着的是武灵，她正用不悦的目光看着我们，更确切地说，是看着我。 她捕捉到我的目光，立刻移开了视线，现在我感到更加尴尬。 她看着我和盛图南的方式让我感到奇怪，几乎像是在生气。 这不是我第一次怀疑她和盛图南之间的关系，现在我开始怀疑盛图南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因为他知道她会在这里。 我知道我们在互相利用，但我并不舒服他用我来让她嫉妒，尤其是因为这涉及王猛。 “我们还有另一张桌子。”盛图南示意我跟他走，我正要起身，武灵突然开口，阻止了他。 “哦，来嘛，盛图南。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聊天了。请和我们一起喝一杯，我也想认识一下江雨柔。”她给了我一个匆忙的微笑。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又看了看盛图南，他也盯着她。 “好吧，但只是几分钟。”盛图南最终妥协了，我无奈地跟着他走过去。 第30章 我们能回家吗 “好吧，就一杯酒。”盛图南说道，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坐在王猛对面，这让我不得不面对武灵。我静静地坐下，盯着桌子。一位服务员走近我们，询问我们的点单，盛图南立刻回答，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我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菜单，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身上，等着我点餐。 “她会点吗？”王猛带着轻蔑的语气问盛图南，然后轻笑了一声。 我的手指紧紧抓住菜单的边缘，手微微颤抖。为什么他会笑得那么轻蔑？我真想把菜单扔向这三个自以为是的上阳人，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这让我感到无比无助。 “当然，她会点。”盛图南替我回答，然后他继续为我点餐，对此我有些感激，因为我实在无法做出决定。 服务员离开后，盛图南提到了一艘故障的飞船在大气层外爆炸的事情，他们开始热烈讨论那位牺牲的队长和他的两名队员。 他们完全沉浸在讨论中，有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消失了。我像一个旁观者，听着他们讨论有趣的话题，观察他们细微的互动。 我注意到每当盛图南同意武灵的观点时，她的脸上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而盛图南在与她交谈时也给予了特别的关注。我能看出王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显然他不喜欢这样的情况。每当他们互相微笑时，王猛的表情就会阴沉下来，然后他会插话，抢走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个循环不断重复，直到我们的食物上桌，才结束了这场讨论。 紧张的情绪让我失去了食欲，但当盛图南期待地看向我时，我假装在享受食物。 “怎么样？”他问道，这是自从他们开始谈话以来第一次注意到我。 “还不错。”我回答，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我，对我的回答满意地笑了。 “她是什么时候成为你的伴侣的？”王猛直截了当地问盛图南，“看起来挺突然的。” 我咽下喉咙里的食物，抬头看到武灵正盯着我的脸。她的银色头发如丝绸般顺滑地垂到肩膀，面容美丽动人，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卡通片中的公主。她那大大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我的脸，我感觉她像是在评估我。 “舞会之后。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很投缘。”盛图南微笑着看着我，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回以微笑。我知道他只是在演戏，但他做得太逼真了，他真的像是在深情地注视着我，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你很害羞。”武灵突然对我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相信我，她可不是。”王猛干巴巴地说道，这让我想起了他邀请我跳舞被我拒绝的那一刻。 “你们之前见过面？”武灵狐疑地盯着他，他立刻睁大眼睛，急忙改口。 “没有，亲爱的。我说的我看过她战斗。你看到她是如何击败那个小女孩的肩膀了吗？真是太凶猛了。”他说道，第一次用欣赏和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我的脖子和胸部，让我感到非常不适。 他们继续谈论其他比赛，然后开始讨论维京指挥官和李征的比赛。当他们提到李征时，我意识到我已经受够了。我猛地站起来，三个人都惊讶地盯着我。 “抱歉，我需要去洗手间。”我喃喃道，盛图南用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迅速逃离vip户外区域，找到了最近的洗手间。当我进去时，一个上阳人看到我后显得非常震惊，迅速从我身边走过，似乎急切地想离开洗手间。她擦肩而过时，我本能地缩了一下，以为会被电击枪烧伤。 我心跳剧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用冷水拍了拍脸，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我不能回到那里，我不能再面对那两个人。 等了一会儿，我走出洗手间，看到盛图南靠在墙边。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他关切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我们能直接回家吗？”我问道，他看上去有些失望。 “好的。”他简短地回答。 我们走出餐厅，一离开大堂，我感觉肩上的重压消失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上车后，盛图南驾车经过各种餐馆，我默默地盯着窗外。大多数餐馆都挤满了上阳人，我还看到了前面的一家电影院。 “你想看电影吗？”盛图南问我，我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车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 “不，盛图南，我没生气。”我回答。虽然我有些烦躁，但我不想提起武灵，因为他们是三位一体，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你今晚特别安静。”他说道，我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我被一个曾经因为不听话就烧我的皮肤的文明包围，还和一个讨厌我的上阳人共进晚餐。你还指望我多说话吗？”我愤怒地回应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在那里。”盛图南叹了口气，“我真的以为你会喜欢那个地方。那是我最喜欢的餐厅。” “食物不错。”我赶紧补充道，为自己刚才的爆发感到内疚。我知道遇到王猛和武灵并不是他的错。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武灵的事，但又不想越过我们的界限，特别是我的未来取决于他。我咬着嘴唇，再次看向窗外，感觉与盛图南的距离比昨天在西部边境时还要远。 一家名为“幸巴克”的小餐馆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立刻指了指。 “那是什么？” “哦，那是所有下羽人常去的咖啡馆。”盛图南回答，然后开车朝那里驶去。 “下羽人？”这立刻引起了我的兴趣。 “是的，大多数战士、情妇和军官都在那里聚会。有些人甚至在空闲时间在那里工作。”他解释道，“你想进去看看吗？” 他在咖啡馆前停下，我看到罗茜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走出来。我本能地低头躲进座位，用手遮住脸。“不，不了。我突然感觉很不舒服。我们能回家吗？” 第31章 我想我可以 盛图南惊愕地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开车离开了。当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我重新坐直。在回家的路上，我注意到盛图南异常沉默。他把车停在地下室，下车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我急忙跟在他后面，当我们站在开放的电梯里时，我注意到他显得有些不悦。 “你还好吗？”我问道，但他无视了我，径直走进他的房间，这让我皱起了眉头。 我们默默地准备睡觉，我心想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冷落我。直到我们都坐在床上，他才转过身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一起出现很丢脸？”他看着我，表情明显受到了伤害，这个问题让我震惊。 “不，我怎么会这么想？” “你刚才在躲避那个女孩。我看到了。”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丢脸？我是三位一体的一员。” “我不是觉得丢脸。”我急忙说道，脸颊变得通红，虽然事实上我确实不想在其他下羽人面前被看到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被看作是他的情妇，尽管我某种程度上确实是。 “可你刚才的表现不像是这样。”他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不理我。 我叹了口气，盯着他的背影，希望明天我们能恢复正常。 门关上的声音把我从不安的睡眠中惊醒。我的手在床单上摸索，感觉有些空荡荡的，身边的空旷让我坐起来，盯着桌子，期待看到盛图南在吃早餐。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整晚没有被打扰地睡过去了。盛图南昨晚有睡吗？ 我默默地起床，走向他的餐桌，那里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但没有他的踪影。我坐下，盯着他空荡荡的座位，心想他是不是已经去上班了。我扫视了他的房间，寻找他教我读的那个钟表。那个小巧的装置放在他书房的桌子上，我看到时间才早上七点。 除了偶尔需要前往附近的探险任务外，盛图南很少这么早出门。一阵担忧在我的胃里翻腾，但我很快将其打消，认为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认为他还在生我的气，毕竟昨晚也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理由。 放下思绪，我走到他宽敞的浴室，悠闲地洗漱，因为早起的我有充足的时间直到早上的训练。 我快速吃了几口食物，然后匆匆出门前往训练中心。 到达时，我注意到人们已经在中心聚集，准备开始晨练，我急忙加入他们。我看到罗茜站在后面，立刻站在她旁边的队列中。“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啊。”罗茜一边伸展她修长的双臂，一边低声说道。 “我吗？”我模仿她的动作，肌肉的酸痛感变得异常明显。我皱了皱眉，弯腰试图触碰脚尖，结果同样痛苦，而罗茜做这些动作却像橡胶人一样轻松。 “是啊，你看起来比昨天放松多了。考虑到昨天的情况。”她从眼角观察我，身体扭曲成各种痛苦的姿势。 “真的吗？”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心想是什么让我看起来这么放松。可能是多睡了一些？但这让我开始担心盛图南，他昨晚是否睡了呢？ “不过不要太放松。今天他们会宣布我们的对手。”她的话让我脊背一阵熟悉的寒意，不安的感觉像南区的干冰燃烧时的钝痛一样在血管中蔓延。我想我永远无法习惯这种感觉，转头看着罗茜，心想她是怎么在过去四年里做到这一点的。 谢天谢地，我们的教练阿斗加入了我们，我们开始了晨跑。由于新提升的体能，我能够跟上罗茜的步伐，她甚至看起来毫不费力。不过，跑了几个圈后，我逐渐意识到她实际上是在迁就我的速度。 我们稳步绕着训练中心跑步，罗茜和她的同伴昨晚在“幸巴克”咖啡馆的情景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转头看向她。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喘着气问道。 “当然可以。”她平静地回答，与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训练结束后你们通常做什么？下羽人可以离开这些区域吗？”我们终于停下来，我弯下腰，用衬衫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当然可以。就像情人和战士一样，我们完成训练后也可以进城。有些人甚至在餐馆和电影院工作，赚一些钱供自己花。这其实是成为战士和情人最好的部分之一，我们可以与外界互动。”罗茜坐下，开始做俯卧撑。 这个消息让我有些震惊，我非常想了解更多，但大家都已经开始做俯卧撑，所以我只好不情愿地也开始做。做完训练后，我走到饮水机前，大口喝了水解渴。 罗茜走到一个模拟训练舱，拿起一根带有锋利刀刃的长金属杆，开始在真人大小的模拟器上训练。我也走向另一个训练舱，独自训练，不想显得太唐突。 罗茜迄今为止一直对我非常友善，但现在我意识到这里的其他下羽人可能有自己的社交网络，这是一些我因为与盛图南的关系而无法体验的东西。我开始打击真人大小的假人，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也许最好不要在这里建立任何亲密的人际关系，毕竟我的目标是加入军队并逃脱。 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些话，不停地打击面前的假人，直到它倾倒。 “吃午饭吗？”罗茜探头进我的训练舱，我抬头看了看时钟，惊讶地发现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出训练中心，来到休闲室。 “所以，训练结束后你通常做什么？”罗茜问我一个我没有准备好回答的问题，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不做什么。”我回答，然后开始从自助餐桌上挑选食物。 “嗯，指挥官们通常都很忙。除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他们不会做太多其他的事情。”她这话带着明显的怨恨，我本能地抬头看着她愤怒的脸。 “他允许你离开他的住所吗？” 我站在那里，陷入深思，想着盛图南是否会允许我在晚上独自离开他的住所。我真不知道他会不会，但到目前为止他的态度告诉我，他可能会允许。 “我想我可以。”我回答道，心里有些不确定。 第32章 你应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罗茜的表情变成了同情。 “你应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总是伺候他们会让你发疯的。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晚上会让我们做自己的事情。即使是上阳人晚上也会放松。你应该看看他们不穿制服时的样子。”她笑着说，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她憎恨他们，我能感受到她的仇恨与我的共鸣，这让我更加接近她。 我需要这份友谊，比我愿意承认的还要多。我不能一个人撑下去，尤其是我并不恨盛图南。我对他感到担心的事实反而让我更加焦虑。 “真可惜你还没出去过。”罗茜似乎将我的沉默解读为沮丧，她点头表示理解。“你知道吗，你应该今晚加入我们。我们在城里的一家咖啡馆有个小型聚会，叫‘幸巴克’。只对下羽人开放。” 她自豪地笑了笑，我假装自己从未听说过这家咖啡馆。 “真的吗？只有我们下羽人？聚在一起玩？”其实我不需要装得太像。一群下羽人聚会的想法本身就让我觉得荒诞。 “是的，从十点开始。我们中的一些人在下班后会先去。我在一家叫‘安心’的餐厅工作，九点结束，我会随后加入。你能来吗？”她一边嚼着一口食物，一边问我。 我的手指因兴奋而发痒，我吃了一口米饭。有机会和其他下羽人一起放松听起来既陌生又吸引人，我不知道该感到兴奋还是害怕。 “刘同和他的朋友会去吗？”我谨慎地问道。我一整天都成功避开了他，希望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不会，只对下羽人开放。所有崇拜上阳的人会严格禁止进入。”她最后几句话是调皮地低声说的，展现了她新的另一面，让我更加喜欢她。 我点点头，吃完饭后，我们回到了训练中心。我们两人练习使用激光杆，罗茜教我如何应对刘同昨天的动作。当听到大家纷纷涌向搏击环时，我们知道名单已经公布了。 我先走了出去，已经感到紧张不安。 屏幕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悬在我们眼前。蓝色的文字一行行出现，随着更多名字的出现，四周响起了战士们的低语声。 罗茜的名字出现了，她的对手是张欢娜。考虑到张欢娜受伤了，罗茜肯定能赢，而且我感觉她会对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手下留情。 我屏住呼吸，很快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当看到我下一个对手是谁时，我的心仿佛掉到了地上。罗茜在我旁边也僵住了。 我的目光自动扫过周围的人群，然后我看到了他。我没有错过刘同嘴角那邪恶的微笑，他舔了舔嘴唇，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欲望。我们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杀气昭然若揭。 对他来说，看我失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这将是他无数次错过的机会。我知道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将双手握成拳，感到恐惧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遍全身。他知道我远不如他熟练和复仇心强。 我终于从他的仇恨目光中移开，内心深处，一个小声音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一场预谋。 第33章 即使我逃回下羽，上阳人也能在瞬间找到我 我的脚步沉重，鞋子仿佛灌满了石头，穿过盛图南奢华的大厅。今天这里充满了清洁各种雕像和装饰的清洁工，这些装饰品点缀着这个巨大的、奢侈的空间，对我来说显得如此多余。虽然现在还为时尚早，但自从我来到这里，从未见过有人来访，盛图南也从未在他的巨大庄园里招待过任何人。他总是忙于工作，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他在这里悠闲地度过时光。 我注意到，大部分擦拭和除尘的下羽人都由上阳人监督。我注意到他们腰带上挂着的小型电击枪，这让我走得更快了。一个大约十一岁的小女孩看到我走过时显得非常惊讶，她手中的小饰品滑落，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碎裂了。 “你这个白痴，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她的监工赶到我们身边，从腰带上取出了电击枪。他抓住她的手，将电击枪的尖端按在她的前臂上，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烧焦的肉味。 我感到午饭直往上涌，虽然我对这个上阳人同样感到害怕，但一声尖叫还是从我口中脱口而出，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立刻松开了小女孩，甩开我的手。他揉着自己的皮肤，用一种像是被毒蛇触碰的眼神盯着我。 “这不是她的错，是我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我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血液在耳中轰鸣，我们彼此震惊地对视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反驳一个上阳人，显然他也一样。 “你虽然是个战士，也是盛图南先生的情人，但你仍然是个下羽人。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要干涉我们的事务。”他怒火中烧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但我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畏缩。相反，我弯下腰，用手拾起地上的碎片。 “你这个小——”上阳人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将我拉起来面对他。他举起手，看起来要打我，但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周围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唯一能听到的是那个刚被惩罚的小女孩的抽泣声。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我做好了准备，等待他拳头打在我脸上的灼热疼痛，但那从未发生。他松开了我，显得有些犹豫，我捡起最后几块碎片，站了起来。 “就这样解决了。”我耸耸肩，转身离开了大厅，全身都在颤抖，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火烧一般穿透我的后背。 “委员会领导会听到这件事的！”他愤怒地在我身后喊道，但我继续走着，仿佛从未听到过他的话。 我的皮肤在颤抖中感到灼热，走进盛图南的卧室，期望在那里见到他。 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我需要他训练我打败刘同。我不在乎是否要看他所有的战斗视频来做好准备。现在我的血液在沸腾，满腔怒火。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要打败谁，最终的目标都是加入军队，离开这个鬼地方，告诉下羽国家的人民这些年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孩子被从家庭中偷走，被迫成为奴隶。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那个上阳人监工因为一个小女孩打碎了一个无用的小饰品就烧伤了她的皮肤，而盛图南可能根本记不得自己有过这件东西。整个事件让我愤怒得几乎看不见其他东西。 “盛图南？”我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大声呼唤他。房间里依旧像早上一样静悄悄的。 门开了，我们平时的男仆走了进来。 “江雨柔小姐，盛图南先生给您留了一条信息。”他说道。 “他在哪儿？他没事吧？”我焦急地问道。 “他在工作，明天才会回来。”他回答道，我皱起了眉头，感到困惑。 “这有点奇怪。他是去探险了吗？” “对不起，江雨柔小姐，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只知道有一些事情即将发生，大家都在忙着做准备。”男仆耸了耸肩，看起来和我一样好奇。 我坐在地板上，目光空洞。“为什么我这么担心？”我自言自语道，没有期待回答。 “没什么好担心的，小姐。盛图南先生指示我今晚给您播放训练视频，并陪您一起练习。”男仆走上前来，将一个设备连接到指尖上。我迅速起身，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滑动，就像盛图南做的那样。 他在桌子中央找到一个位置，将手指放在传感器下方，插入伪装的传感器。屏幕立刻亮了起来，他打开各种文件夹，熟练地筛选着，显然是经常这样做的人。我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学习他如何打开、最小化和关闭虚拟文件夹。 他打开了几段刘同的战斗视频，让我观看。 “主人告诉我，这是您的下一个对手。”他说道，“他指示我播放所有他的视频，并陪您一起练习。今天我会是您的对手。” “嗯，好的。”我看着屏幕上刘同火红的头发在战斗中跳动，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斗志，我一定要打败他。 我们互相练习，直到两人都累得不行，我的腿也感到摇摇晃晃。刘同的动作非常快，但这位男仆——我现在知道他叫林风——动作更快。当我们看完几段视频后，我已经感到极度疲惫。 “我去给您拿些饮料。”他微笑着对我说，然后匆忙离开了房间。 等他离开后，我立刻看向面前那明亮的屏幕。它看起来如此诱人，我无法抗拒走上前去。当我看到男仆留下的指垫时，喉咙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我轻轻触摸屏幕，但裸露的手指穿过了彩色的图像，仿佛它们是由空气组成的。当然，这屏幕是专门为盛图南设计的。我为什么不感到惊讶呢？ 我戴上指垫，这次能够移动文件了。感到极其紧张，我环顾四周，然后看了看紧闭的门。 没有再浪费一秒，我缩小了当前的文件夹，开始浏览其他文件夹的名称。文件夹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但我的目光突然被一个名为“下羽”的文件夹吸引，我顿时愣住了。 我点击了它，无数子文件夹出现了。我迅速点击了第一个子文件夹，多个监视器屏幕立即活跃起来。看到这些画面，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意识到我正在看下羽上的人们在街上行走、在办公室交谈，还有在田野或体育场活动的人们。这些画面如同一把刀刺入我的胸膛，突然间，记忆变得更加清晰。 我想起了父亲在足球赛季带我们去的足球场，想起了弟弟曾经打篮球的篮球场，想起了周末我们去过的城市繁忙的街道。 我的眼睛湿润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现在仍然在监视。我听到门外托盘轻轻碰到门的声音，门把手转动，我迅速退出这些文件夹，打开了刘同的视频。 林风走进来时，我转过身面对他，将手藏在背后，迅速摘下指垫。它落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祈祷他没有听见。我迅速擦了擦眼睛，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等他走近。 “这是我从南诏带来的草药饮品，对增强体力和耐力非常有帮助。”林风将饮品放在桌子上。 他盯着指垫，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但当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坐下来喝了一口时，他放松了。他看了看屏幕，然后关掉了所有设备，准备离开。 “我现在去准备您的晚餐。还需要别的吗？”他问我。 “你要来点吗？”我问他，他立刻拒绝了。 “不用了，江雨柔小姐，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餐。”他说。 “等等！我想问你，我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今晚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我小声问道，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会问盛图南先生的。你需要大力陪你一起去吗？” “不，不要。我会找方妍，我们会安排好一切的。”我赶紧回答。我最不想的就是开着带有三位一体符号的飞行器出现在“幸巴克”。 “好吧，给我几分钟。”林风说完，匆匆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带着好消息回来了，说我可以自行安排。 我联系了方妍，她和我一样对这次聚会感到兴奋。我们在九点半左右在她主人的住所外见面。我发现她的房子也非常豪华，但远没有盛图南的庄园那么大。 “真不敢相信你只给我一个小时准备时间。”她抱怨道，我笑着上了她的一位指挥官的飞行器。司机将我们带进城中，我看着周围的霓虹灯，不由得想到了盛图南。 “你看起来很漂亮。”我说，尽管这远远不足以形容她。她穿着一件霓虹粉色的连衣裙，苍白的脸颊上轻涂了一层粉红色腮红，光泽的红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和背上。 “你可以打扮得更好看。”她责备道，我朝她扔了个靠枕，她笑得更开心了。“我是认真的。这是个聚会，你看起来像是要去训练。”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黑色裤子和胸前加了加固垫的蓝色衬衫。我为什么要这样打扮？ 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然后看着方妍。如果她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好了。 我无法停止思考“下羽”那个文件夹的内容以及下羽人被严密监控的情况。这究竟是为什么？盛图南为什么从昨天起就不见了？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又是什么？ 恐惧像铅一样填满了我的血管，让我沉入身后的靠垫中，一个比任何想法都可怕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在看到这一切之后，我清楚地意识到，即使我逃回下羽，上阳人也能在瞬间找到我。 第34章 新人 当方妍看到我们接近的小餐馆顶上那块发光的矩形招牌上写着“幸巴克”时，她兴奋地尖叫起来。当我意识到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身体前倾，滑翔车在门口停了下来。这个小入口只有一扇门，周围装饰着明亮的黄色灯泡。 车停稳后，我感到方妍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江雨柔，你的这些朋友好相处吗？他们会介意我来吗？毕竟我是上阳人的情人。”她的表情平静，但绿色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紧张却出卖了她。我看着她，心里微微一沉。 她一直为我担心，关心我的训练和战斗，但我从来没有像她关心我那样关注过她作为情人的生活。我不知道她是否感到孤独，是否被善待，是否幸福。 我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说实话，我跟你一样紧张。我只认识他们中的一个。”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回答，“但我们需要，方妍。自从我们来到这里，我们就需要这样的温暖和陪伴。”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像她通常所做的那样。她知道我在谈论自从我们被从下羽上带走后所失去的那种温暖和友情。 作为奴隶，我们从来不允许彼此交谈超过几分钟。即使找到了友谊，也没有真正的信任，因为大多数奴隶很快就接受了上阳人的洗脑，变得极为顺从和忠诚。那些反对上阳人的人会被自己的朋友举报，并受到严厉的惩罚，就像我曾经经历的那样。 友谊只是一个谎言，一种根除麻烦制造者的手段。尽管我们将孤独感深埋心底，一直工作到筋疲力尽，那种缺乏关爱的感觉始终像隐藏在心灵深处的脓疮一样存在。 我见过奴隶们在夜晚哭泣入睡，有些人喃喃自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我也曾多次这样做，抱着自己假装那是母亲的怀抱，而不是自己的双臂。我想象着父亲在睡前给我讲故事的画面。 那些画面慢慢淡去了，但渴望从未消失。这就是为什么下羽人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的想法对我来说如此陌生，又显得太过美好而不真实。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我必须体验一次。我受够了周围那些傲慢和自以为是的上阳人。我需要这个来平复自己的心灵。 “我们必须小心，不能信任任何人。”方妍低声说道，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他们问起，我们就说我们是普通上阳指挥官的情人。这并不是完全真实的。”我说，“你有什么军官的名字我们可以用吗？” “指挥官裘二怎么样？他年纪中等，有人告诉我他对私生活非常保密。我不介意向他们提到他，因为已经有几个下羽人在城里见过我们了。”她告诉我。 “好的，非常感谢。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知道的。”我说，然后大声叹了口气。那只会是另一个不必要的麻烦，我实在不需要。 “是的，我理解。特别是见了王猛之后。”她停顿了一下，用担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一定是个不小的负担。” 我扬起眉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这时司机解开了门锁，稍微启动了一下引擎，示意我们下车。 我迅速下车，方妍跟在我后面，我们的脚一落地，门就关上了，司机开车离去。 “他其实不太喜欢我的陪伴，但他不得不负责送我去任何地方。”她耸耸肩，看着我说。 “他会在我们结束时回来接我们吗？”我问道，她笑着回答。 “希望如此。” 我笑了笑，挽住她的胳膊，我们一起慢慢地穿过那扇四边发光的棕色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小空间里的几张桌子和小沙发。地板光滑，呈奶油色，与绿色和粉色的木椅形成鲜明对比。正对着我们的是一张玻璃台面的桌子，上面有玻璃展示柜，里面陈列着色彩鲜艳的甜点。 我抬头看见墙上贴着一块大的粉笔板，上面用小草书写着多行文字。令人惊讶的是，餐厅里安静而空旷。 我和方妍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奇地走进去，直到我们到达柜台。我探头望去，但视线范围内没有人，而方妍则摇动了挂在头顶的铃铛。感到有些失望，我环顾四周，想知道这是否是一个残酷的恶作剧，这时柜台后面的门突然打开，吓得我们俩都跳了起来。 “你好，非常抱歉，我们今晚已经关门了。”一个脸颊上有雀斑的棕发男孩走出来，站在我们面前。他露出一个友好而灿烂的笑容，我注意到他只比我们稍大一点。我纳闷他是不是一个战士，但不记得在训练中心见过他。 方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皱眉不解。“我们是被我的朋友罗茜邀请来参加派对的。”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挺直身子回答。 “哦，罗茜。我听说过。她说她邀请了一些新朋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趣的光芒，先是仔细打量了我的脸，然后目光转向了方妍。 “我是李恩。”他在柜台前伸出手，我们轮流尴尬地握了握手。“聚会在楼下。跟我来。” 我点点头，我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绕过柜台，经过李恩刚才出来的那扇门。他沿着一段吱吱作响的楼梯走下去，我们紧跟其后，进入了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排列着长长的绿色沙发，中间有一张奇怪的桌子，一端有凸起的边缘。 几个人围在桌子旁，我看到两个女孩站在桌子两端，全神贯注地盯着一个在她们之间来回滚动的小圆形物体。其他人则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小塑料杯，互相交谈。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总共大约有十二个人。突然，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笑声，但很快，其中一个人看到了我们，眼睛瞪大了。不久，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站在楼梯底部的我和方妍，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家，这是江雨柔和方妍。”李恩宣布道。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看起来更像是苦笑，因为没有人回应我的笑容。 “新人。有趣。”一个高个子黑发男子从我们旁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锐利的深棕色眼睛，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我和方妍，显得十分精明。他身材瘦削，几乎有些瘦弱，但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材让他看起来不容小觑。他伸出一只手给方妍，我注意到他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紧身的袖子下肌肉微微隆起。我以前没见过他，立刻猜测他可能是一名军官。 第35章 罗茜的男朋友 “你可以叫我乔磊。我是三级的军官。”他边说边握了握方妍的手。她告诉他她是上阳人的情人，他微笑着看着她，没有任何评判，这让我有些意外。然后他转向我，伸出手来。 “我是——”我握住他温暖的手，正准备自我介绍，却被他打断了。 “哦，我知道你是谁。我想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江雨柔，骨头粉碎者。”他向我眨眼，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骨头粉碎者。张欢娜。李征。 我抽回手，皱起了眉头。他是在嘲笑我吗？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适，迅速举起双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对不起，我真的是想恭维你。”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来，让我们给你们拿点喝的。一起喝点” 他领着我们走到游戏桌旁边的一排白色架子前，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饮料。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感到有些不安，低头看了看他递给我的饮料，仔细打量着里面的液体。 “这是最好的东西。”乔磊微笑着，用杯子轻轻碰了碰我们的杯子，“干杯。” 他的魅力似乎让方妍放松了许多，她微笑着，仿佛已经认识他多年，模仿着他的动作。周围的一些人恢复了之前的谈话，还有一些人重新开始了桌上的游戏。 但仍有几个人在盯着我们，尤其是盯着我。我感到有些紧张，闻了闻杯中的液体。“试试吧，真的能让你放松。”乔磊鼓励道，方妍也点头附和，又喝了一口。 犹豫了一会儿，我小口尝了一口，那甜美的液体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和盛图南共进晚餐时喝的东西。它滑过我的舌头，以一种最美味的方式烧灼着我的喉咙，我发现自己又喝了好几口。 楼上的门开了，我听到有人急匆匆地跑下楼梯。罗茜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一个金发男孩，正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个男孩。 “江雨柔，你来了。”她给了我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然后看向她身边的男孩。“有个人我想让你见见。” “马明，这是江雨柔。江雨柔，这是马明。这是我的男朋友。”她在我们面前倒了一杯饮料。“我看你们已经见过乔磊了。他这种油嘴滑舌的家伙，我一点也不意外。”她肘部轻轻撞了乔磊一下，乔磊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看着他们的互动，我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也许他并不那么糟糕。 我惊讶地盯着马明，他和我们寒暄了几句。他靠近罗茜，轻轻地吻了她的嘴唇，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现实中，因为我从未见过下羽人男女之间的亲吻。 我一直把罗茜想象成一个坚强、坚定、略带男性气质的人，而马明的精致五官、光滑的白皮肤和淡灰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相当漂亮。乍一看，他们似乎有些不搭，但越看越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爱。 “让我介绍一下大家。”罗茜说着，就在这时，我们听到楼上柜台上的铃铛响了。 “你还邀请了别人吗？有人邀请了别人吗？”罗茜先问我，然后问房间里的其他人，但我们大家都摇了摇头，感到困惑。 “这真奇怪。”她说，我们都抬头看向楼梯口的门，不知道是谁来了。 “当然，是方妍邀请我的。只是那个傻姑娘忘了而已。”我保持呼吸平稳，大口喝下杯中的紫色液体。吴倩这个女孩的大胆总是让我感到惊讶。 吴倩显然是路过时看到我和方妍走进“安心”餐厅然后消失不见。当李恩告诉她餐厅已经关门时，她大发雷霆，威胁要举报我们非法聚会，图谋反对上阳人。为了避免引起当局不必要的注意，李恩只好妥协，带她下来加入我们。 “我发誓我没跟她说任何事情。”方妍靠在我旁边墙上说，我们俩看着吴倩强行插进站在桌旁的人群的对话中。他们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对她的解释并不感兴趣。 “我知道。真是糟糕透了。这么多天，偏偏今晚被她撞见我们在一起。”我叹气道。她是典型的上阳人的狗腿子，也是罗茜最不想见到的人。 “看来你们两个都不是很喜欢待见吴倩。”罗茜喝了一口饮料，看着我们说道。 “当年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是她告发了我。”我向罗茜解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正在对某个男生搭肩微笑的吴倩。 “如果保持距离，她其实也不算太坏。”方妍试图为吴倩辩解，“有时候她还挺有趣的。” “确实有趣。现在她正对伍德动手动脚。要是啊芬看见了，非得打断她的胳膊不可。”罗茜的男朋友马明说。“那么你是怎么加入军队的？”我问马明，想换个话题。他看了看杯子里的饮料，回答时罗茜的目光也落到了地上。 “我在成为战士一年后被上阳人提名。” 想到他可能是被一个上阳人提名的，我的胸口一阵紧缩，这意味着他可能是一个像香菱那样的上阳人的恋人或帮手。但如果他是上阳人的属下，又怎么能和罗茜有关系呢？我立刻看向罗茜，她脸上带着悲伤的微笑。 “我们在还是奴隶的时候就成为了朋友。”罗茜说，我看到马明已经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早晨休息的时侯，我们可以有五分钟的交谈，这是我们每天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马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回忆起往事时他温暖地笑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为情侣的？”方妍凑过来问道，显得很感兴趣。 “我先成为战士，几个月后罗茜十八岁时也成为了战士。我们关系更近了，直到有一次我在一场艰难的战斗中差点丧命，我才向她说出了自己对她的感情。那一刻，我的生命在眼前闪现，我只看到了一张脸。我意识到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爱上了她，而活下来的这次机会给了我与所爱之人在一起的机会。当然，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马明说，他的手臂紧紧地拥抱着罗茜。 “后来他被甜心队长提名了。”罗茜补充道，马明的脸色沉了下来。 “作为她的情人吗？”方妍睁大了眼睛，结巴地问道。 罗茜和马明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36章 下羽人的聚会 “但这已经是这里生活的一部分了。他能被提名并离开那个地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看到方妍和我惊恐的表情，罗茜试图缓和气氛，“谁知道呢，一旦甜心队长对他失去了兴趣，他就再也不需要为她服务了。” 我盯着眼前的这对情侣，心里沉甸甸的。我想象着对于罗茜来说，为了让他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得不与一个上阳人分享她所爱的男人，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允许你和其他人有恋爱关系吗？你当时可以选择拒绝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她对你失去了兴趣，你可以重新作为战士吗？”我一口气问了马明好几个问题，这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拒绝一个上阳人的恩惠是非常不明智的，尤其是这能让我加入军队。我可以花时间和朋友们在一起，但我尽量保持我们的关系私密，以确保罗茜的安全。一旦我成为军官，这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即使甜心队长对我失去了兴趣，我仍然是一个军官，可以自由选择与任何人在一起。”他回答道， “老实说，我们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罗茜补充说。 “这么说，这里所有被提名的军官都是上阳人的恋人了？”方妍问道，同时环顾四周的人们。 “差不多吧。”罗茜说，“比如伍德，他一年前被一位中队长提名了。” 我看着吴倩一直在无耻地调情的那个男孩。不难看出原因。他高大健壮，五官分明，眼睛呈翠绿色，与他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他笑得温暖而甜蜜，当那个女孩把球打过桌子时，他走过去亲吻了她的脸颊，而她则抱怨自己输了。 “那是啊芬，他的女朋友。也是一个军官。也是被一名中队长提名的。”马明说。 “真让人难过。”方妍低声说道，我们看着他们，“他们彼此相爱，但却属于别人。” “如果你把它看作是一份工作，其实也没那么糟糕。”马明解释道，“就像做情人是为了繁衍后代一样。” 接着，他指出了桌子旁的另外三个人，他们都是情人。他们都在笑闹，似乎没有任何烦恼，我不禁想，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开心，明明知道之后还要回去为他们的主人服务。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我爱我的上阳指挥官。”方妍坦白道，我们三人都惊讶地转头看向她。 “真的吗？”我怀疑地问道。 “是的，他照顾我，对我很好。我还能奢求什么呢？”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笑容。 “我想，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一点。舒适。他到底是谁？”马明问她，然后方妍告诉他关于指挥官齐德龙的事。 “哇，他是最高级别的指挥官之一，直接向三位一体报告。”马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高兴听到，他对待他的情人很好这件事。” “那你呢，江雨柔？谁是你的幸运儿？”罗茜微笑着打趣道。 “指挥官裘二。”我脱口而出。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盛图南的形象，他一直对我很好，从未利用过自己的权力占我便宜。他甚至带我去过他的秘密圣地，在那里他安慰我，向我倾诉，让我感觉自己是他的平等伙伴，而不是下羽奴隶。我的脸颊变得有些发热，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我喝了一口饮料，以分散周围人的注意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料的关系，我开始感到轻飘飘的，脑袋也有点晕晕的，这种感觉其实挺舒服的。 “你看起来也很陶醉嘛。”有人也加入到我们的谈话中，显然他一直在偷听。 “我没有。”我皱眉道。爱上一个上阳人这个想法实在荒谬，我宁愿拥有像马明和罗茜那样的美好关系。 “指挥官裘二？你是认真的吗？我还以为他是同性恋呢。”啊芬从房间后面走过来加入我们，伍德随后也走了过来，迅速用手捂住她的嘴。“啊芬，说话小心点。总有一天你会因此惹上麻烦的。”他嘟囔道。 “你不能相信她。”吴倩也走过来，冲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江雨柔可能和某个低级军官在一起。” “我不信。她在介绍晚宴上可是大受欢迎。”伍德反驳道，吴倩脸上的表情简直太精彩了。 “她在撒谎，我告诉你们。我总是能分辨出她什么时候在撒谎。”吴倩坚持道，我开始感到不安，因为她是对的，我确实在撒谎。 “我见过他们在一起，吴倩。再说，她也没有理由撒谎。”方妍为我辩护道。“我想了解更多关于军队的情况。它是怎么运作的？有晋升的机会吗？下羽人可以成为中队长吗？” 方妍完美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我们十二个人围坐成一圈，由最有经验的军官详细解释了下羽可以达到的不同军衔以及下羽可以成为中队长，但不能成为指挥官。 我靠在墙上，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解，但喝了第五杯饮料后，我的头开始发晕，我开始想象自己站在着陆基地那片广阔的田野上，头顶上方的天花板裂开，露出了美丽世界的无限广阔。 “你确定你没事吗，江雨柔？”方妍的声音充满了关切，我摇摇晃晃地从滑翔车上下来。她的司机厌恶地看着我，摇了摇头。通常这种情况会让我生气，但我却笑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好的感觉。”我挥舞着手臂，左右摇摆着臀部，模仿我们在派对上跳舞的样子，她也笑了。 “嗯，好吧。明天见。”她笑着，司机随即启动滑翔车离开了。 滑翔车的轰鸣声很快被寂静取代，我凝视着周围的大型花园。虽然天色已暗，但我仍然能看到右上角来自地球的花朵。我的脚步踩在鞋下的草地上，向那朵花走去。 当我弯下腰握住一朵粉色花朵的长茎时，一股愤怒涌上心头。这朵花不属于他们，它属于下羽，属于我。 正当我要拔出它时，有人抓住我的肩膀，猛地将我拉了回来，松开了我对花朵的握持。 第37章 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雨柔，你在干什么？”盛图南惊讶地看着我。 “我……我只是在看这朵花。真的很漂亮，应该是从北方来的。”我支吾地说了一个拙劣的谎言，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因为显然在荒凉的北方不可能有花朵。 他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俯身靠近，直到我们的鼻子几乎碰在一起，闻了闻。我的身体紧张起来，脸颊因我们之间的近距离接触而泛红，但他随后退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喝酒了。” 我点点头，看向他肩膀后面，看到他的公务滑翔车正从入口处离开，意识到他刚从工作中回来。这提醒了我，他昨天以来一直没有出现，所有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我毫无顾忌地抓住他的西装领子，抬头看着他。 “盛图南，你睡觉了吗？你吃饭了吗？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担心你，真的好担心。”我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眼睛突然感到沉重，我感到非常疲惫，躺在草地上就能轻易入睡。 “主人盛图南！您需要帮忙吗？”男仆急忙跑过来，看到我抓着盛图南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惊慌。 “我没事，我会处理的。你只要准备好她的睡衣。”盛图南轻轻拉开我的手，毫不费力地把我拖回屋内。 “我只是工作比较忙。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他笑着说，突然间，我心中的重负减轻了许多。 “我只是担心你的睡眠。你不睡觉怎么工作？”我抬头看着他，我们的目光交汇。 “你是在担心我的健康？”他难以置信地问我，我点点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我用一种仿佛他在问什么荒唐问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皱眉，表情难以捉摸，仔细打量着我。这一刻持续了几秒钟，直到我们到达他的房间，他才终于放开我。 我勉强洗漱了一下，迅速换上睡衣，倒在床的一侧。我抬头看到盛图南站在浴室门口，凝视着我，但睡意比预期来得更快，我带着他那穿透性的目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坐在一把钢制长凳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罗茜坐到了我旁边。我正在观看刘同与一个我不熟悉的战士对练，注意到他每隔几秒就会朝我这边瞥一眼，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每次都能轻松击败对手。 刘同确实很有技巧，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在记他的招式吗？要知道，考前突击可不一定有用哦。”罗茜擦了擦手上的汗，注视着刘同。 我简单地点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步伐。他喜欢先用左脚虚晃一招，然后用右腿发起攻击。这一招非常狡猾，因为大多数人都会专注于第一招进行防御，从而错过了阻挡他真正攻击的时间。 罗茜不知道的是，过去的几天里，我一直都在研究他的招式。我已经记住了他的战斗、姿态、轨迹，并且反复与林风练习。我的目光落在他们踩过的米色地板上，那里因为他们的脚步而凹陷下去，我试图忽略胸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感。“你还没吃东西。”罗茜说道，我闭上眼睛，实在是没有食欲。 “你明天的比赛需要能量。” 我终于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她棕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我，眼中的担忧几乎温暖了我的心。自从那次派对以来，我们变得更加亲密，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我想我是有点担心。”我回答，移开视线。我担心的是盛图南，更具体地说，是他最近的行踪。 自从那晚在花园里见到他之后，他就消失了。那一夜的记忆模糊不清，充满了断断续续的话语，但我隐约记得他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很多，我表达了对他的担忧。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他又不见了，从此再也没见过他。 林风似乎也不知道太多，只知道北门附近正在进行大量的调整，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奴隶区。 肯定有什么事情在发生，而且我直觉认为这并不是好事。不确定的感觉像是一团阴霾，弥漫在我的周围，渗透进我的皮肤，沉入我的血管，像铅一样沉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盛图南的失踪让我找不到答案。 “你知道北门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地问了罗茜这个问题，她也显得十分惊讶。 “我怎么会知道？”她谨慎地回答，“你为什么这么问？” “听说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以为你会知道。”我说，观察着她奇怪的反应。她的表情变得警惕，肩膀紧绷，几乎像是在防御。这让我怀疑她是否知道更多的事情，但并没有说出来。 她凑近我，直到我们的脸颊几乎相触。 “你的指挥官告诉你什么了吗？” 我的嘴巴张开，但立即又闭上了，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之前向吴倩透露我想逃跑的事情，结果她立刻告发了我。 “没有。”我回答，脸刷的一下红了。 “没关系，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在发生。只是你要小心和谁谈论这些事。”她低声说道，声音如此轻柔，我几乎听不到。 “我想下一个和‘骨头粉碎者’江雨柔对练。”刘同突然在拳击台上大声宣布，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清晰有力，让人无法忽视。 如果他的目的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那他无疑成功了。几乎所有没有练习的人都转向了他，然后转向了我。我本不打算在比赛前一天和他对练，但现在的局面似乎无法逃脱，否则我会显得像一个懦夫。 我慢慢地站起来，沿着一排排的钢制长凳走过去。刘同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我抓住围栏上的绳索，爬进了拳击台。阿斗示意我加入他们，我走上前去。从眼角可以看到，长凳上已经开始坐满了战士。 我与罗茜的目光相遇，她点了点头，给我鼓励。肾上腺素在我的血管中奔腾，我盯着刘同那憔悴的脸庞。他那苍白的绿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毫无疑问，他急于今天就打败我，而我决定不给他这种满足感。我没有打算在这场对练中赢他，也不想在他面前展示我所掌握的技巧，毕竟明天才是真正的比赛。 第38章 我和他的关系 我让他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把他那副傲慢的态度打掉。 我咬紧牙关，站在他面前。他比我稍微高一些，但比这里的大多数战士瘦得多。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他的技巧和敏捷。“你们两个好好对练，不准作弊，不准咬人，不准刺伤对方。把这些留到明天的比赛中使用。” 阿斗警告我们，然后他把手放在我们中间，平行于我们的胸部。经过几秒钟的紧张等待，他抬起手，退后几步，示意我们开始。 刘同在脚尖上弹跳，慢慢靠近我，我保持双臂举起，做好防守准备。当他靠近时，他挥出一记左钩拳，我挡住了，但这只是他的诱饵。眨眼之间，他的右臂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我强迫自己硬撑住，尽量不往后退太多。 疼痛如同千针刺骨，从鼻梁一直延伸到整个脸部，这是我之前与张欢娜对战时受伤的地方，至今尚未完全恢复。血立即从鼻孔中流出，我用手捂住鼻子，迅速用袖子擦去血迹。我踉跄后退，直到背靠着围栏上的四根粗绳。 刘同的笑声响亮而刺耳，他看着我，牙齿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骨头粉碎者’江雨柔？我看更像是‘被打碎的江雨柔’。”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嘲讽，紧接着是一阵哄笑。我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看到刘同的金发朋友刀疤，这并不让我感到意外。 “你还想继续吗，女人？你的鼻子看起来糟透了。你的上阳男友恐怕不喜欢回家看到你这副模样。”他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刻薄，这让我一时冲动，不顾一切地向他冲去。 他轻松地躲开了我的拳头，像孩子一样绕着我跳来跳去，大笑着。尽管鼻子里的疼痛让我难以集中，我还是努力稳住自己。正准备再次出击时，他踢了我的腿，使我摔倒在地。 我跪在地上，假装彻底失败，一些战士为刘同的快速胜利鼓掌欢呼。尽管内心燃烧着怒火，我知道必须让他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他弯下腰，凑近我准备说话，但训练中心的大门突然被用力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声。我听到十几双脚整齐的步伐声，抬头一看，只见上阳士兵手持标志性的大灰色激光枪，两两排开，站在楼梯两侧。训练中心内的所有人都静默了，连阿斗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士兵们静静地等待着，当看到盛图南走进来时，我的心几乎跳了出来。 我听到人们倒抽冷气，有的在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震惊的沉默。他走上搏击台，士兵们紧跟其后，仿佛我们中有谁敢伤害他一般。他爬上台，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血鼻上。 “亲爱的，江雨柔。”他说道，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宣告。 我呆呆地望着他，心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了，现在却突然闯进来，完全暴露了我们的关系，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盛图南一开口，刘同的身体立刻僵硬，他像避开毒药一样跳开，退到阿斗身边，后者也显得非常害怕见到盛图南。 盛图南弯下腰，伸手扶我起身，我顿时僵住了。 我想要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脸红心跳，皮肤发烫，意识到所有的战士现在都知道我是他的情人。这对我来说是好处还是负担？ “我的天哪，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而且还是比赛前一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亲爱的？”他伸出一只手，旁边的士兵迅速递给他一块手帕。他轻轻地为我擦拭脸上的血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关爱，这让我感到非常可疑。 盛图南从未有过这样的表现，我突然想起那天他因为我不愿向罗茜隐瞒我们的关系而感到生气。我猜测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证明某个扭曲的观点，这让我怒火中烧，但又觉得这不合逻辑。 擦完后，他走到阿斗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威胁。 “你就这样看着战士在比赛前一天受伤？这似乎对明天的比赛不太公平，是吧？”盛图南高高在上，阿斗因恐惧而佝偻着身子。 “当然不是，主——您尊贵？您伟大？”阿斗笨拙地说道，显然这是盛图南第一次直接对他讲话。如果盛图南看起来不那么可怕，我可能会笑出来，但房间里依旧一片寂静，尽管阿斗手足无措。 盛图南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站在阿斗旁边的刘同，后者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焦虑。 盛图南没有说话，但刘同脸色苍白，仿佛快要昏倒。盛图南抬头望向某个地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从没来过这里。你们的训练设施相当齐全，我们为你们提供了很多资源。” 盛图南在拳击台上缓缓走动，淡蓝色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我必须说，我们对你们这些战士非常慷慨。这里的设备几乎是最先进的。一切都是由我们伟大仁慈的军队提供的，不是吗？”他看向阿斗，阿斗立刻瘫倒在地，颤抖不已。 “您真是太仁慈了。请原谅我们的错误。”阿斗投来警惕的一瞥，我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盛图南来这里肯定是为了证明某些事情。 盛图南朝他微笑，但这个笑容似乎更加吓坏了阿斗，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要心脏病发作了一样。 “很好。我希望你们都知道在这里做什么是有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次盛图南看向了刘同。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你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如果你做出任何对上阳不忠和忘恩负义的事，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他的话虽然含糊，但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仿佛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气得几乎想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他为什么来这里威胁刘同不要伤害我？难道他认为我不能自己赢？ “我现在要离开了。”他说，然后走到我面前，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我闭上眼睛，强忍住用头撞他的冲动。这样做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的司机会在大楼前面等你。”他低头看着我，目光短暂地扫过我握成拳头的手。 然后，他带着士兵们离开了训练室。没有人动弹，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如火一般灼烧着我，让我恨不得消失。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到罗茜睁大的眼睛，她脸上的震惊显而易见。她眼中的背叛和随之而来的愤怒让我感到一阵刺痛。她是我第一个避开目光的人。她站起来，沿着看台走下，径直走出了大厅。 不知为何，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一种空虚感在我胃里蔓延开来。 第39章 这里有个结 “盛图南在里面吗？”我没有等林风回答，直接推开了盛图南房间的门，迅速走了进去。我的训练服被汗水浸湿，鼻子下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有些痒，但我顾不上这些。 盛图南羞辱了我，毁掉了我和罗茜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友谊，这让我非常生气。 我看到他坐在书房的书桌旁，几乎没有抬头看我，而是继续关注桌上的文件。真是个混蛋。 无视林风的劝阻，我走到他的书桌前，俯视着他。我的目光短暂地掠过他正在研究的东西，看到许多方框和用深红色墨水写下的笔记。这让我想起了第一天住在这里时从盛图南图书馆禁区内拿出的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平面图，但这份平面图是什么地方的呢？ 在我能读到更多内容之前，盛图南把那些纸折了起来，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我。 “你为什么不先去洗个澡？”他指了指我的鼻子，我听到林风急匆匆地向我走来，但我太生气了，根本不在乎林风在不在场。 “你为什么在训练中心那样对我？你为什么要那样羞辱我？”我质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羞辱？”盛图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以为我那样做是为了羞辱你？” “我还没有准备好让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说，声音随着每个音节越来越高，听到林风警告我闭嘴，但我依然激动地说下去。“你应该事先告诉我！我可以做好准备！” 盛图南突然站了起来，林风和我都沉默了。看到他愤怒地俯视着我，我的心跳如锤子般在胸腔里敲打。 “出去。”他没有看林风，但这位上阳人迅速离开了房间，关上门，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所以你不愿意被人看到，不愿意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盛图南说道，我看到他眼中的怒火，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不是你，盛图南。是战士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看不起那些得到上阳人青睐的人。”我赶紧解释，对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他感到有些害怕。 “然而，他们为了讨好我们什么都愿意做。”他咬紧牙关，盯着我，然后转过身去，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你知道吗，几个月前刘同是个线人。他曾经监视其他战士并向周猎指挥官报告。他迫切希望加入军队，却提供了虚假信息，这就是他仍然还是一个战士的原因，也是他嫉妒像你这样的新人的原因。” 盛图南拿起那些折叠好的文件，放进了图书馆禁区的一个部分。 “你真的认为如果罗茜有这样机会的话，她会拒绝吗？”他直截了当地问我。 一阵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当我意识到盛图南不仅知道了我和罗茜的友谊，还知道刘同欺负我的事，天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你是怎么——”我刚想开口，他便打断了我。 “这几天过得非常艰难，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或其他任何人争吵。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明天不会赢。我有一个团队分析你比赛成功的概率，尽管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但胜算并不高。王猛会干涉比赛的选择，所以我不得不采取行动削弱刘同的信心。你现在需要赢得比赛，所以希望你能专注于比赛而不是我的行为。” 他声音中的锐利让我一阵刺痛，突然间后悔之前的冲动。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的一面。 还没等我开口，盛图南转身走向浴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愤怒。 我大声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我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我依然感到愤怒和屈辱，但盯着浴室的门，我努力冷静下来，尝试站在盛图南的角度思考一会儿。 这很难想象，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他过去几天一直在忙，无疑是因为工作和北门的建设。我的鼻子不停地痒，我开始不停地挠，同时想着盛图南。 如果我是一个从小作为三位一体成长的孩子，作为一个除了向将军父母外从未需要向任何人负责的人，一个公众既害怕又宠爱的人，就像贵族一样。一个拥有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的权限和权威的人。没有人敢反驳他，大多数我见过的上阳人都害怕他。 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不该那样质问他。我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我只是一个假装是他情人的下羽人，为了观察他的睡眠。 事实上，我需要他远多于他需要我，激怒他是最不应该做的事。 浴室的门开了，盛图南裹着一条毛巾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向后贴着，闪闪发亮，湿漉漉的。他好奇地看着坐在地上盯着他的我，然后走到他的大衣柜前，拿出了衣服。 房间里的紧张气氛令人窒息，我鼻子上的干血也开始更加痒。我迅速冲向浴室，开始清洗，同时思考如何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能让他这样将我拒之门外，尤其是在我想要知道他最近为什么如此忙碌的时候。 冷水刺痛了我的鼻子，但疼痛已经大大减轻。幸好刘同没有用全力打我，因为我稍微避开了些。 回想盛图南关于我输给刘同的那番话，我的心脏紧缩。这再次表明，我被困在了王猛和盛图南之间的权力斗争中。 这让我意识到，无论怎样，王猛的介入意味着我站在了盛图南这一边。 洗漱并处理好鼻子的伤口后，我换上睡衣，乖乖地溜进床里。盛图南正在看书，但从他茫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几乎没在认真读。他的肩膀紧绷，让我感到有些内疚。 我从未见过他和他的父母在一起，从未见过他放松或享受生活的样子。他要么在工作，要么在梦中杀人。 回忆起母亲以前在父亲劳累一天回到家后如何安慰他，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主意。如果我真的想让他像在西边边境那样对我敞开心扉，我就必须成为他的慰藉，而不是愤怒的源泉。 “我可以帮你按摩肩膀吗？”我的问题突如其来，让盛图南措手不及，他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 我收起双腿，坐起来面对他。“对不起，我刚才那样指责你是我的错。而且……你看起来很紧张。我知道你一直在忙着工作，一定很累。请让我帮帮你。”我恳求道。 盛图南的表情像是我刚刚要求他摘下月亮。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去睡觉吧，江雨柔。你明天有比赛。” 为什么他这么固执？我皱起眉头，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无法在你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入睡。”他不理我，我只好坐在那里盯着他宽阔的背影。等了几分钟后，我正准备躺下，他慢慢坐了起来。 “这里有个结。”他指了指脖子和肩膀之间的位置，我得意地笑了。 第40章 你不担心你在下羽的家人吗 我其实不太知道该怎么做，但按压和揉捏他的紧绷肌肉似乎奏效了。他确实很紧张，当我的手指按到痛点时，他大声叹了口气。 “我太自私了，从未问过你为什么这么忙。你在忙什么。”我确保他已经放松后，在周围的沉默中插入了一个问题。 “没事。这事突然冒出来的，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做出改变。”他低着头嘟囔道。我改用肘部，用力揉搓他左肩的那个顽固的结。它比他还固执。 “改变？” “是的，我们很快就会宣布。这周我们会带进一千个下羽人，下个月还会再带一千个。” 我的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们要绑架两千个孩子，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做奴隶？光是这个念头就让我想吐。 我迅速按压他的皮肤，以免他察觉到我的反应。“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 “下羽爆发了疫情。一种释放的生物武器导致了病情大流行。我们不能冒险失去这么多的下羽人，尤其是孩子们。”他用一种枯萎的声音说道。 “大流行？生物武器？我不太明白这些词，但它们让我感到害怕。” “是一种疾病。它杀死了太多的人。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他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听到他的理由，喉咙里涌起一股苦涩。奴役孩子们真的比让他们在自己的国家上生病更好吗？至少在那里，他们可以和亲人一起死去。我的手垂在身侧，不再想碰他。背部靠在枕头上，他转过身来，面向我躺下。 “希望你感觉好些。”我的话几乎哽咽在喉头，但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给我的感受。 他感激地对我笑了笑，看起来像一个得到了第一份生日礼物的孩子。这引发了我胸中一系列矛盾的情感。 “这种疾病……已经夺去了很多下羽人的生命吗？”我无法抑制声音中的情感，不禁想到了我的父母和弟弟。他们还好吗？他们是否也生病了？盛图南是在骗我吗？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绑架和折磨更多下羽人的借口？ “别担心，江雨柔。我们会处理好的。作为你们的领导者，我们不会允许下羽人种族灭绝。我们同样需要你们，正如你们需要我们一样。”他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我被他眼中流露出的真诚吓了一跳。 他真的相信上阳人通过奴役我们是在帮助我们吗？我真想嘲笑自己的天真。当然，他是上阳人，他们认为自己帮助了所有被殖民的国家。我缓缓地点点头，知道我必须像其他相信他们的宣传并热烈爱戴他们的普通人一样表现。 “谢谢。”我说，这几个字像酸液一样在我的嘴里滚动。 盛图南的眼睛因我的感激而亮了起来，然后他闭上眼睛，握着我的手沉沉地睡去。我凝视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 ------------------------ 外面人群的呼喊声撞击着墙壁，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狂热欢呼穿透皮肤，震动到我的骨髓。今天的观众异常疯狂，尽管比赛才进行了两场。 我的手指紧抓着座位上光滑的布料，知道自己接下来就要上场了。 “你昨晚睡得好吗？你现在看起来比上次比赛前还要紧张。”方妍说道，用她纤细的手指指着我的眼睛。 和上次一样，她今天也被带来陪我，我对此非常感激。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等待轮到我，肯定会把我逼疯的。 我看着她平静而放松的脸庞，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我昨晚睡得好吗？出乎意料的是，确实睡得很好。在承认了盛图南所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后，他握着我的手，像婴儿一样安睡。没有噩梦，没有暴躁，甚至没有轻微的颤抖。几乎就像是他承认了自己的计划，并向我保证他会拯救下羽，这让他比我自己感觉更好。 想到他，我不禁想起了上阳人可怕的计划，要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带入两千名儿童。想到这么多孩子将被关押在南门的奴隶区，我感到恶心。更不用说下羽城中的病毒，它已经在蔓延释放，正在夺去下羽人的生命。我忍不住想到了我的家人。如果他们被感染了怎么办？如果在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之前他们就去世了怎么办？ 这个想法在我胸口形成了一股恐惧的气泡。这一切太多了，我无法忍受这种未知。 哨声响起，告诉我下一场比赛开始了。我的比赛就在下一场。 我抓住方妍的手，让她吃了一惊。“什——”她刚开口，我立刻示意她安静。我看着门口站着的下羽服务员，一个显然是在偷听我们谈话的小男孩。 “你能给我们一分钟吗？”我用坚定的语气问道。谢天谢地，他年纪小，我的严厉表情让他迅速点头，通过一个小隧道离开了房间，通向其他等候室。 “你知道他们下周要带进一千个下羽人的事吗？”我低声问道，再也无法将这消息藏在心里。 她用震惊的表情看着我，然后慢慢点了点头。“齐德龙告诉我，他们今天会宣布这件事。” 她的坦白让我有些吃惊。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镇定？ “下羽城中上有一种病毒，据说它已经和正在杀死很多人。”我哽咽着说出这些话，脑海中痛苦地闪过父母和弟弟的身影。 “是的，这就是他们要尽可能多地把下羽人带到这里的原因。”她轻声说道，我抬头看着她绿色的眼睛，疑惑她是否真的相信自己的话。 “方妍，那是两千人。两千名将被折磨、奴役和杀害的奴隶。”我愤怒地说。她对整个情况的冷静让我更加难受。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死。看看我们。”她说，我一时无言以对。“你怎么看不出这是多么错误令人发指的行为？万一这全都是谎言呢？一个把我们更多人带到这里受折磨的阴谋？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奴隶日子了吗？”我严厉地责问道，她迅速用手捂住我的嘴。 “你疯了吗？这样说会让你送命的。”她低声喝道，然后环顾四周，显得十分紧张。“我不相信齐德龙会骗我。他一直对我很好，真心关心下羽。上阳人将会拯救所有那些孩子。他们在这里就不会感染那种疾病，是的，其中一些——较弱的——可能会在途中死去，但强壮的会生存下来，就像我们一样。能够像我们一样为我们的领导者服务，对他们来说将是一种荣耀。想象一下生活在下羽上，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起源，不知道伟大的上阳帝国的殖民范围有多广。想象一下，他们一生都不可能知道世界有多么广阔。” 我瞪着她，完全愣住了。我从未意识到我们的想法竟然如此不同，我必须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大的差异。她之前提到过她的父母，但非常简略，这让我意识到我对她的了解远不如我以为的那么多。 “你不担心你在下羽的家人吗？担心疾病会影响到他们吗？” 她对我的问题几乎没有反应，但她的回答冰冷且充满愤怒。“我的母亲是个赌博瘾君子，我对她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自从我被带到这里，我的家人对我来说就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你也能这么想，江雨柔，那会明智得多。” 我闭上嘴，慢慢地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吴倩的背叛和我背部的伤痕突然浮现在脑海，我迅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同样的错误。 “我知道。对不起。他们一直都是出于对我们最好的考虑，那就是我成为战士的原因。一定是比赛前的紧张。”我重复道，方妍的脸色立刻柔和下来。 “当然。别担心，你会表现得很出色的。你会胜利的。”她突然笑了，气氛的变化让我感到尴尬。幸好，我们的引导员匆忙走进房间，走向门口。 “轮到你了。”他说道。 我站起来，用汗湿的掌心擦了擦裤子。方妍的话带来的震惊很快就消失了，当我步入开阔的竞技场时，成千上万观众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我感到熟悉的肾上腺素激增，耳边血液的轰鸣声变得响亮，心脏在肋骨间剧烈跳动，我走向场地中央。 第41章 反正你最终都会赢 刘同随后加入，站在我面前，但他标志性的冷笑和傲慢不见了。他几乎无法直视我的眼睛，目光不断飘向我们前方的专属观赛区。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盛图南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正注视着我们。 盛图南的目光让刘同明显颤抖起来。看到这一幕，愤怒涌上心头，我突然意识到盛图南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我能够获胜。这个想法比我想象的更让我受伤。当哨声响起时，我毫不犹豫地向刘同冲去。 我要证明给盛图南看，即使没有他的统计数据和视频，我也能打败他。 刘同连续挡住了我的攻击，直到我们靠近墙上的器械。我抓起一根电杆，他也同样抓起一根，我们互相挥舞。不出所料，他用第一步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但真正的攻击在第二步到来。 我预料到了所有的动作，轻松地挡住了它们。我对刘同继续以重复的方式攻击我感到不满，当我的电杆击中他的大腿时，他根本没有躲避。他故意让我赢的做法让我怒不可遏。 他捂住大腿，痛苦地倒在地上，我扔掉电杆，扑向他，周围的观众变得疯狂。人们高呼让我结束他的生命，他们的声音淹没了我在他耳边的低语，我用手掐住他的脖子。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输给我的。”我怒斥道。 “你为什么在乎？反正你最终都会赢。” “那只是威胁，盛图南他不会真的让你死的。”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旁边有人喊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希望他把你玩腻了之后。杀了你。希望你在进入军营之前就死去。你这个贱货。”刘同用肘部顶了一下我的肚子，我的手松开了，他推开我，露出疯狂的笑容。“就因为你和三位一体的人上床，不代表我不能给你点教训。” 我跌坐在地上，他抓起旁边的电杆，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举起电杆向我砸来。我迅速滚开，电杆击中地面，尖端爆发出电流。 “我们的战斗必须很真实，对吧？”他突然说道，然后再次向我冲来。我起身跑向我的电杆，刚一碰到，就感到侧身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针刺穿我的皮肤，电流通过血管扩散到全身。 我侧身倒下，身体因疼痛而颤抖，听到刘同走近时的笑声。我闭上眼睛，耳中传来轰鸣声。原来这就是电击的感觉。 我知道刘同正在接近，我用尽全力集中注意力在他身上，而不是那穿透全身的剧痛。我不能让盛图南是对的。我比这更好，我必须是。 刘同从后面接近我，我迅速转身，用腿把他绊倒。他仰面倒下，但电杆击中了我的肩膀，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尖叫着，既有疼痛也有愤怒，抓住电杆的一端，电流再次穿过我的手和前臂。刘同被我的举动惊呆了，他甚至没有反抗，我从他手中夺过电杆，反手一挥。 或许是肾上腺素的疯狂激增，或是刘同激发出的野性愤怒，我能够忍受电击带来的痛苦，将电杆砸向他的胸部。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我也倒在了他身上，身体同样颤抖不已。 我一次又一次地击打他的胸部，直到他不受控制地抽搐。 “看见了吧。不需要他。我也能赢。”我喘着粗气，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刘同在我身下疯狂地挣扎，但即便我多次击打他，他也没有认输。他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疯狂的微笑，唾液滴在他的脸上，汇聚在地面上。 我迅速停下，以免失手杀了他。我把电杆丢到一边，尽管他还没有认输，我还是站了起来。他几乎失去了意识，我知道他随时都会昏过去。 我站起来，抬起腿准备离开，但他突然抓住我的腿，让我脸朝下摔倒在地。下巴撞到地上，疼痛让我感觉脸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刘同拉着我的腿稍微往后拖了一些，他的身体仍在剧烈抽搐。 “你……只……是……因为……我……让……你……”他嘴里满是血，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看到他严重地咬伤了自己的舌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他随后在地板上拍了三下，哨声响起，宣布我胜利了。 尽管胜利已经宣布，我却躺在地上，一点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感。我的视野模糊，盯着上方灰暗的天空，周围的欢呼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竞技场一片混乱，突然，疯狂的呼喊变成了一种稳定的合唱，让我震惊地坐了起来。 周围的下羽观众都站了起来，盯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从未见过他们这样，甚至有一些上阳人在跟着欢呼。这一幕如此超现实，仿佛我在做梦。 有人扶我起来，当我一瘸一拐地走出竞技场时，合唱声从未中断，他们的声音如同来自天上的祈祷，回荡在整个体育场。他们的呼喊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江雨柔，骨头粉碎者！江雨柔，骨头粉碎者！” 第42章 我成了他们的宠儿 在医院里，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从身体上的电击余震中恢复过来。刘同在我侧身留下的伤口实际上是最小的，相比之下，我的肩膀和手上的伤更为严重，但这些疼痛与每几个小时一次的全身麻痹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我侧躺在好那一边，当护士带着一脸开心的香菱进来时，我慢慢坐了起来，注视着她手中的小容器。自从我成为战士的第一周以来，香菱就消失了，我几乎忘了她。 看到她现在出现，让我回想起了与吴倩和方妍关于情人有管理员的对话，以及罗茜告诉我的关于安排上阳人恋人的中介。 我对香菱知之甚少，但她一直对我很好，不过这点有限的信息让我感到不安。特别是她自从我的第一场比赛后就没有再关心过我，这让我对她此次出现的目的产生了高度怀疑。 “嗨，亲爱的。”她用欢快的声音说道，把绿色的容器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给你带来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补品。” “谢谢。”我用肘部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面对她。 “你感觉怎么样？”香菱拖过一把未用过的访客椅，坐在我对面。 “顺便说一句，你昨天的表现很棒。说实话，我本来是赌你输的，但你一如既往地让我惊叹。你简直就是为角斗场而生的。” 她这一连串的明褒暗贬在我看来更像是侮辱，我感到很不自在。昨天战胜刘同并没有给我带来胜利的喜悦，而被说成是为角斗场而生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事实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些战斗和围绕它的繁琐政治。 我仔细打量着她那双固定在我身上的深色杏仁眼，试图弄清楚她此行的目的。 “嗯，谢谢？”在一段尴尬的沉默后，我勉强回应道。 香菱长时间地盯着我，最后终于开口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并告诉你我们下羽人有多么为你骄傲。你知道，作为第一个在打了前三场比赛后就加入军队的下羽人，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壮举。我们都知道，你的上阳主人会提名你，所以你的最后一场比赛其实只是走过场而已。”她说，这些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坐得更直了，手和肩膀的钝痛与昨天的痛苦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什么？你是说上一次这种情况发生是在一百年前？” “差不多。已经很久很久了。”她点头，带着钦佩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禁怀疑她是否知道盛图南在比赛前一天削弱了刘同的信心，但从她崇拜的神情来看，她似乎并不知情。“而且，观众们非常喜欢你。下羽人和上阳人都对你着迷。你已经成为他们的宠儿了。” 她的话让我回想起比赛后那些狂热的呼喊。这是真的吗？是因为我成为战士后的前三场比赛都赢了，他们才喜欢我的吗？ “嗯，香菱，对不起，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说，一股抑郁的情绪涌上心头。 “好的，我理解。这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承受。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江雨柔。”她起身离开时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但随之而来的寂静并没有让我感到好受多少。 这些年来看着比赛，我总是怀着决心要成为那些勇敢而强大的战士。现在这一切感觉如此不真实，像一个遥远的梦。我记得自己曾经看着他们，渴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甚至更好。我从未意识到幕后有那么多的谎言和操纵，比赛被操控，上阳人的影响力才是真正重要的。 这一切让我感到无比无力。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赢得比赛的吗？唯一能自信地说我赢了的比赛是第一场。 敲门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头看到盛图南的一名司机走了进来。大力立即开始收拾我的衣服和香菱给我的补品。 “江雨柔小姐，您已经可以出院了，盛图南大人现在在家等您。” 我慢慢坐起来，穿上鞋子。当然，我必须回家，但为什么我感到如此犹豫？ 想到盛图南，我感到非常矛盾。盛图南有一面是我无法不喜欢的——他脆弱而体贴的一面，把我当作平等的伙伴而不是奴隶对待。但最近，我看到了他另一面，那是一个令我害怕的他。 他对刘同的公然滥用权力，以及他对自己将数千名下羽儿童带到这里做奴隶感到满意，这让我非常愤怒。说实话，我真不想这么快就面对盛图南。 但上阳人想要的，他们总会得到。 大力护送我上了他的飞行器，几分钟后我们就到达了盛图南那座广阔的庄园。我一跨过门槛，侍女就迎了上来，领着我穿过一条我不熟悉的走廊。 “这不是去盛图南房间的路。”我指出。我从未走过房子的这一侧，无尽的走廊两侧散布着许多房间，这让我不得不惊叹盛图南的房子到底有多大。 两边的墙上贴满了巨大的世界地图的图片，我感觉自己像是在飞船上经过无数个国家。经过三扇门后，侍女停了下来，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钢门。 “主人在里面。”她为我撑开大门，我缓缓走进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我走上一个狭窄的金属平台，两侧有金属栏杆，俯瞰着一个大型的标记赛道。这里就像是我们训练中心的迷你版，有许多真人大小的目标、射击场和健身器材。 出于好奇，我靠在栏杆上，看到盛图南的银发就在下方。他闭着眼睛，一挥手，连续投出了三把加热的飞刀，目标大约五十米外的三个移动靶标。当我看到那些加热的飞刀直接命中目标的胸部时，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我回头看向盛图南，发现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另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上阳人，肌肉从脖子到脚趾都鼓鼓的，走到靶标前检查。 “不错。但这个偏了百分之五。”他从靶标的胸部拔出飞刀，回头看了一眼盛图南。“不过，你不必为此烦恼。射击准确性不是最重要的，而你的准确性达到了百分之百。” 盛图南走到靶标旁，站在那人身边。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盯着靶标。 我不能接受任何低于一百分满分的成绩。”他皱眉，我不禁纳闷他们是不是在看不同的东西，因为我刚才看到的实在是太惊人了。我从未见过有人有这样的技能。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就连我也做不到那样。你已经领先其他人很多了。你需要放松。”那个肌肉发达的男人说道，盛图南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调整了一下脚下的位置，金属平台在我的重量下发出吱吱声，两颗银白色的头颅立刻转向我。 第43章 除非你愿意裸泳 “江雨柔，你来了。”盛图南的脸上立刻亮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的肩膀放松了许多。他沿着金属楼梯走上来，那个大块头男人紧跟其后。 “这是我的教练，穆大叔。”他指了指身旁那个浓眉银发的大块头男人。 “请把我当作你的超级粉丝，江雨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搭档会非常高兴能得到你的签名。”他伸出手，我赶紧握住他的手。 我给了盛图南一个疑问的眼神。“签名？” 盛图南笑了，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臂，带领我们走出了他的训练室。 “他想要你的签名。如果我明天取得完美记录，他就如愿以偿，怎么样？” 穆大叔笑着同意，和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他说了声再见，沿着我刚才进来的走廊走去。我们没有跟着他，而是盛图南带我进入了一个紧邻训练中心的房间。 一进门，我就被一种混合的香气所包围，既异国情调又奇怪地令人愉悦。空气潮湿，我注意到前面有几个储物柜。 盛图南递给我一件小泳衣，这是我自从离开下羽城就没再穿过的。我拿着它，看着他脱下满是汗水的训练衫。近距离看到他赤裸的胸膛和手臂，我的脸颊发烫。周围的蒸汽在他光滑的苍白皮肤上凝结，使他显得更加光彩照人。 近看之下，我不禁注意到他的身材比他门厅里的雕塑还要吸引人。吴倩赞美上阳人和三位一体的情景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内心的一部分或许会同意她的观点。尽管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但我记得没有哪个下羽人战士拥有像盛图南这样的身材。 当盛图南转过身来时，我立刻站直身子，眼睛因内疚而睁大。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欣赏他，一个上阳人。 “你应该穿上这个。”他说，我举起那件薄薄的泳衣，感到非常不自在。这几乎算不上什么，他能看到我的手臂、腿，最糟糕的是我那难看的后背。 “我一定要穿吗？”我的手指滑过光滑的面料，那低背的设计会暴露我整片布满疤痕的后背。 “我们要去泡我的治疗池，所以如果你能穿上泳衣我会更高兴。除非你愿意裸泳。随你选择。” 我的头猛地抬起来，不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但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裸泳？突然间，这件泳衣也不那么糟糕了。 “但我的后背，我不喜欢给别人看。”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但盛图南在我表达出这些不安时，迅速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把泳衣举到我的肩上，低头看着我，眼神如此真诚，以至于我忘记了原本的想法。 “你的后背很美，江雨柔。它是你最美的地方之一。”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对他的愤怒慢慢消散在周围的蒸汽中。云雾缭绕的空气淹没了其他一切，直到我眼中只剩下他那强烈的目光。 “你可以在这里换衣服。我去隔壁换，然后在池子里等你。别花太久，我们需要谈谈。”说完，他离开了，留下我双腿发软，脸颊发烫。 我感激地环顾四周，这里弥漫着厚厚的蒸汽，我裸露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穿过两扇天花板高的储物柜之间的狭窄开口，走向一个小绿池。我花了一些时间鼓足勇气穿上泳装出来，所以看到盛图南已经悠闲地躺在池中，头舒适地靠在一个小枕头般的延伸物上时，我并不感到惊讶。 我的脚在潮湿的地面上感受到温暖，我迅速滑入池中，在盛图南睁开眼睛看到我的背影之前。温热的香薰水立即舒缓了我的全身皮肤，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进一步滑入池中，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喜欢吗？”盛图南的声音被我背后的水声和脚下的水波声淹没，温柔地按摩着我，使我陷入一种愉悦的平静。我几乎没听清他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个慵懒的微笑。如果我是盛图南，我也会整天整夜地泡在这个池子里。 当盛图南从对面的位置移动过来，直到我们并排时，我的放松感消失了。我笨拙地转过身，尽量不让我的背部暴露在他面前。 “放松你的身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聊天，记住了吗？”他带着一丝嘲讽说道，不知为何，我又感到害羞了。他的脸和他的裸露的身体离我如此之近，我能感觉到他散发的热量。 是的，我们以前一起训练过，睡在同一张床上，进行过多次对话，但这次感觉不同。也许是因为我从未如此接近一个半裸的男人，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也如此赤裸。 这种胸口的感觉和脸颊的烧灼感对我来说如此陌生。 我希望盛图南没有注意到。 “聊什么？”话脱口而出，希望我们的对话能分散我对眼前这个可怕物种的欣赏。 “关于你的胜利。关于加入军队。关于成为我的情人意味着什么。”盛图南轻声说道，我坐直了一些，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感到疑惑。“正如你所知，在你的第四场比赛后，无论你赢或输，我都会提名你加入我的队伍，所以你加入军队是肯定的。” 盛图南期待地看着我，大概希望我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当然，我应该感到高兴——作为奴隶的江雨柔会欣喜若狂——但我觉得自己像个骗子。更糟的是，现在下羽人认为我是一个超级英雄，因为我连续赢得了前三场比赛，但我知道如果没有盛图南的帮助，我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跟我说说，江雨柔。我以为你会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我抬头看着盛图南冰冷的蓝眼睛，此刻更加锐利，他的脸上因汗水而闪闪发光，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梳着。 “我很高兴，盛图南。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不想让你误解。” “但是？”他问道。 “只是我还在适应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作为奴隶时所相信的一切都是谎言。观看那些比赛给了我希望，让我以为自己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我从未想过它会超出比赛本身。盛图南，我知道那些比赛。我知道为什么有些战士成为了军队官员，而其他人却一直战斗到死。” “很好。” 他的回答让我愣了一下，水在我转身面向他时轻轻荡漾。 第44章 欢迎来到政治的复杂世界 “这意味着你现在看到了事情更大的方向，而不是那些灌输给你的小的方向。”他解释道。 “什么意思？”我问道，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不会让我再次讨厌他的解释。 “江雨柔，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事情都不是线性的、直接的。你不是因为坚持不懈和不可动摇的决心才成为‘骨头粉碎者’江雨柔。你之所以被称为‘骨头粉碎者’江雨柔，是因为你在成为奴隶后连续赢得了三场比赛。人们爱你，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大多数奴隶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我是盛图南，一个令人畏惧的三位一体成员，也是因为人们这样称呼我。就像你对王猛了解不多，但你已经知道他是一个无情的、渴望战争的上阳帝国未来强权人物。” 盛图南躺回去，头枕在另一块临时做成的枕头上，我本想效仿，但还是继续盯着他。 “我们的行为塑造了我们，但公众舆论的强化力量是无与伦比的。你可能不喜欢这一点，但成为我的情人会让你在军队官员中处于一个非常脆弱的位置。这是我们谈话的重要部分。” “脆弱？”我重复他的词语，皱眉不解。我以为加入军队就是最终的目标。 盛图南突然坐起身，环顾四周的四面白墙。他目光扫过四个角落，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我身上。 “当然，我并没有期望你在此之前就知道这些，但现在既然你要加入我的队伍，我必须告诉你军队中存在的暗流涌动。如你所知，王猛和我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与武灵的关系让他在官员中获得了大量支持。然而，还有一群军官和指挥官认为他过于嗜血，不适合在将军退位后领导军队。他们支持我，希望我分享权力，而不是担任副指挥官。有些人甚至希望我完全接管。” “而王猛不喜欢这一点。”我陈述道，他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他们之间的敌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显。 “过去的五年里，他一直在设法除掉我。这使得我很难信任大多数的上阳人。如果他知道我有夜晚惊恐症，他会利用这一点影响所有人，让他们认为我不适合担任副指挥官，然后他就会成为唯一的领导者。”盛图南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像周围的水一样吸收了这一切信息。 “所以你认为一旦我加入，他会欺负我？”我问道。 “从他知道你是我的情人那一刻起，他就开始针对你。但你应该担心的不仅仅是他。问题是，由于我母亲的警告，我必须选择一个下羽人。但在我单身多年后突然有一个正式的下羽人情人，这让大多数上阳人感到震惊。他们最初得知你的存在时并不高兴，这也让我失去了部分支持。毫无疑问，那些希望我接管的人，希望他们的女儿或侄女能成为我的伴侣，而不是一个下羽人。因此，我必须让你变得非凡，让你变得很耀眼。一个能够完成不可能任务的人，一个让下羽人和上阳人都爱戴和尊敬的人。” 他的话让我回想起观众们疯狂呼喊我的名字和香菱震惊的表情。 “我其实没做什么。从你的第一场比赛开始，观众就喜欢你了。见到你后，发现你对我的地位毫不在意，我彻底被你吸引了。你是最完美的选择。你看，江雨柔，通过这一切，我让你变得不可或缺。不要误会，比赛只是容易的部分。现在，你将不得不与上阳人和下羽人合作。王猛一方的上阳人会试图破坏我们，而我们这一方的上阳人则会觊觎你作为我情人的地位。”盛图南谨慎地注视着我，观察我的反应。 我眨了几次眼睛，陷入了震惊的沉默。这一切实在太难以消化了。 “如果我们‘分手’呢？”我忍不住问道。我没有签署这样的协议，我们也不是真正的情侣。我的目标一直是在基地之外。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对我的问题感到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镇定，立即露出了微笑。“突然分手会引起怀疑，而且我的睡眠改善确实帮助我更好地工作，这证明了你对我的重要性。恐怕我短期内无法让你离开，为了我们双方的利益。” 他的话让我脊背升起一股寒意，突然间，我害怕与他在一起可能会阻碍我逃脱的努力。 “我真的那么糟糕，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他笑着说，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表情如此戒备，我不禁觉得自己可能冒犯了他。 “不，”我赶紧说，露出笑容，“我只是对你的敌人和那些拥戴你的上阳人感到害怕。” “真的吗？还是你觉得嫉妒了？”他挑眉笑道，他的调笑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开玩笑地向我泼了些水，我推开了他。 “哦，是的。你最好保护好他们，伟大的盛图南主人。我可能会打断他们的骨头。”我开玩笑地说，并回泼了一把水，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他笑着擦去脸上的水。“从现在开始，你得学会嫉妒。我们必须表现得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以防止任何怀疑。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更自然地相处。” 我突然僵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有多自然？” 我恐惧的表情让盛图南大笑起来，他毫无预警地把我拉向他，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强壮的手臂环绕着我，让我全身涌现出无数的兴奋感。喉咙里涌起一团热气，我沉浸在与他的接触中，这个拥抱让我想起了父母在我睡觉前拥抱我的情景。 然而，当意识到是盛图南在抱我，他的手触碰到我背上那层丑陋的人造皮肤时，这种感觉立即被恐慌取代。我推开了他的手，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往后退。 “盛图南，”我喘息道，脸颊热得像太阳。他的开玩笑的行为在我的胸中引发了一场情感的风暴。 “江雨柔，你必须习惯拥抱和牵手。很抱歉，你没有选择。”盛图南似乎比我更享受我的尴尬，他现在笑得合不拢嘴。“更认真地说，你今晚就得开始。” “今晚？为什么？” “我们被邀请去王猛家吃晚饭。他想庆祝你的胜利。”盛图南说道，想到要去那个可怕的上阳人的家，我的身体僵硬了。 “为什么？他恨我。”我说，盛图南耸了耸肩。 “我们可以不去吗？” “不幸的是，不行。我们最好开始准备。”盛图南从香薰池中走出，转身面对我那不情愿的样子。 “欢迎来到政治的复杂世界，江雨柔。” 第45章 为了庆祝盛图南大人的江雨柔在角斗场的精彩表演 我紧张地摆弄着裙子的下摆，当飞行器在王猛的豪宅前停下时，我的双脚变得如此沉重，仿佛已经和地板融为一体。 侧门打开了，我看到盛图南站在那里，伸手示意我抓住。他可能是唯一能让我心安的人。我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感激的微笑，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周围的草坪和盛图南家的一样广阔，到处都是植物和花朵。我看到入口外有一些巨大的、可怕的深绿色花朵，它们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随时准备吞噬任何经过的东西。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上阳侍者，当我们加入他时，我尽量与那些花朵保持距离。“欢迎盛图南大人，江雨柔小姐。”他手持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饮品，递给我们。 我们向他致意，但我注意到他的表情远非欢迎。事实上，当他递给我饮料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冷笑。 我瞥了盛图南一眼，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应该接过一杯。我拿起一杯装满明亮橙色液体的高脚杯，微笑着看向侍者，他正从头到脚打量着我。 幸运的是，他没有等我们喝完饮料，而是带领我们穿过王猛宽敞的大厅，经过许多艺术品和雕像，这些雕像与盛图南家的相似，但这里的雕像让我感到更加不安。 有几个大型雕像描绘着手持刀、枪和长剑的巨大人物正在惩罚较小的人物，这些小人物看起来像动物、我不认识的生物，甚至是下羽人。我看到一个高大的战士雕像，他的脚踩在一个脸上，那张脸属于一个如此小的身体，我不禁想到了一个孩子。 这些雕像的诡异与它们身上镶嵌的大量珠宝和金色饰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在美化它们的恐怖本质。 出于本能，我走在盛图南身边，尽量靠近他，我们一起走过大厅后面的一条走廊。侍者带领我们穿过两条光线昏暗的走廊，墙上挂满了与外面雕像类似的大型画作。 昏暗的灯光在这些威胁性的形象上投下细长的光影，而阴影则吞没了其余部分。如果王猛这样做是为了吓唬访客，那他确实成功了。 我们在走廊里走了几分钟后，我忍不住觉得阴影似乎在移动，有人在我们身后潜伏。我握紧了盛图南的手，他好奇地低头看着我。 “今天邀请了很多人吗？”我问那位侍者，他似乎惊讶于我竟然开口说话了。 “没有，只有王猛大人最亲近的一小群客人。”他简短地回答，不等我回应就大步向前走去。 他带我们乘着玻璃平台上升了两层楼，然后领我们进入一个六边形的餐厅，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房间的墙壁几乎是血红色的，与明亮的金色镶边桌椅形成鲜明对比。与外面的走廊不同，这里的灯光照亮了墙壁，上面挂着将军们的画像，俯视着我们。 我看到方妍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股宽慰之情涌上心头。当我们走近时，她注意到我，看到我和盛图南手牵手的样子，她朝我调皮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有人的目光灼烧着我的胸口，我转过头去，当看到吴倩坐在方妍对面，旁边还有一个上阳人时，我几乎吓得跳了起来。他看起来三十多岁，我不认识他，但他西装翻领上的徽章表明他是级别不小的军官。 吴倩的脸色铁青，盯着我和盛图南，但我假装没看见，坐到了方妍旁边。 “希望你别介意，但我事先警告过她。不想让她闹出什么动静，毁了你的庆祝派对。”方妍在我耳边低语。 “谢谢你。”我说，感激她今晚的陪伴。 方妍、指挥官齐德龙、吴倩和她的伴侣都向盛图南打招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齐德龙。近看，他和其他上阳人没什么两样：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锐利的五官。尽管他比方妍年长很多，笑起来时额头上的皱纹也显而易见。 尽管年龄相差很大，方妍在他面前显得非常自在，齐德龙也非常友好地与盛图南和我交谈。他自我介绍并握手，这让吴倩和她的伴侣都感到震惊。他开始讲述自己在其他国家的近期执行的任务。 这场谈话很快演变成盛图南和齐德龙之间的热烈讨论。 方妍、吴倩和我则只是旁观和倾听他们的冒险故事。吴倩看似听得非常专注，但时不时地会瞪我一眼。我转向方妍，想知道她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我瞥见她裙子后背露出的一块深紫色瘀伤。 方妍注意到我在看她，迅速用头发遮住了淤青，让我皱起了眉头。我正想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时，门突然开了，王猛和武灵走了进来。 武灵比我上次见到时她更加美丽。她穿着一件多彩的长裙，让人联想到西部边境的天空，银色的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背后。即使王猛再怎么可怕，穿着西装的他也显得非常帅气。他独特的银金色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笑容极具魅力。 “欢迎各位。抱歉我迟到了。”他朝脸红的武灵点了点头。他们走向我们的桌子，武灵对我们微笑，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和盛图南身上时，笑容明显动摇了。她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如果盛图南注意到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微笑着迎接他们。当他向武灵问候时，我注意到她的脸庞像他刚刚向她表白一样亮了起来。 我环顾四周，想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是这只是我的错觉。没有人似乎注意到，但接着我注意到王猛在看着我。他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让我更加不安。 “各位，如果可以的话，请听我说。我们今晚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盛图南大人的江雨柔在角斗场的精彩表演。让我们为她和盛图南干杯。”他举起了酒杯，大家纷纷效仿。 我们的杯子悄悄碰在一起，所有人都喝了酒，一群上阳人开始摆设餐桌。很快，大家开始享用大量的牛羊肉、调味藻类和我从未尝过的美味蘸料。 我的食欲很小，勉强吃了一些盛图南放在盘子里的肉。尽管盛图南、王猛和武灵之间聊得很开心，但整个情况还是让我感到不对劲。吴倩在这里，武灵每次盛图南和我说话或给我食物时都皱眉，方妍不时遮掩她的淤青。 我正准备吞下一口肉时，王猛突然开口，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第46章 我终于可以拥有你了 “江雨柔，你高兴你的两个最亲密的朋友都在这里吗？我特意邀请了她们来为你庆祝。”他说。 我慢慢吞下肉，点了点头，而吴倩则微妙地翻了个白眼。 “吴倩不是小时候那个揭发你想当叛徒的人吗？还不是因为她，你才受了罚。你现在不觉得她的友情很珍贵吗？要是没有她，你可能不会踏上角斗场战斗的这条路。” 他邀请吴倩就是为了让我记住这一点吗？“当然。没有上阳人和吴倩，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我用讽刺的语气回答，让他皱起了眉头。 “是的，她的决心非常令人钦佩。”盛图南微笑着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他伸手将一缕头发拨到我耳后，留下了一条火热的痕迹。 “你这几天一定很想念盛图南吧。”王猛说道，他的表情和武灵一样，对我们的互动感到不满。 “你知道，他一直在忙着奴隶区的建造和即将新来的下羽人。你们应该感到兴奋，很快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下羽人加入我们。”我一想起这件事，心就凉了半截，强忍住不向盛图南靠得太远。他一直负责这些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熬了这么多不眠之夜设计他们的宿舍，盛图南。”武灵关切地看着他。 “是啊，如果指挥官们批准了我的提议，他们会待在北方。你没必要浪费我们的资源在一个如此弱小的物种上。”王猛愤怒地说。 “如果把他们放在北方，会有太多人死亡。如果下羽人的损毁率太高，那将是对我们资源的浪费。合适的宿舍可以确保更好的健康状况。健康状况越好，工作效果就越好。你知道这一点。”盛图南不耐烦地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的团队已经处理好了，那些反对的人根本不用动手。”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声誉。我们可不希望大众开始认为你是个妇人之仁的人。”王猛平静地回答，让盛图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当然他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猛？”武灵说，显得很生气。 盛图南只是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请稍等一下，我需要去洗手间。”他朝我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几秒钟后，武灵也以同样的理由离开了。 我靠在座位上，对他们的对话感到不知所措。原来盛图南这几天一直在确保新来的下羽人能够有一个合适的住处，而不是像王猛希望的那样被扔进冰冷、尘土飞扬的北方矿井。 我咬着嘴唇，突然感到内疚，因为之前我对盛图南的愤怒是不公平的，他其实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们的人。 晚餐结束后，大家开始在房间里走动，王猛向我们介绍他的祖先。我一直跟在后面，心里想着盛图南和武灵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吴倩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不安，当我第一百次看向门口时，她得意地朝我笑了笑。 我等了几分钟，确认没人注意后，悄悄溜出去，沿着走廊寻找洗手间。我的脚步轻盈，转过一个拐角时，听到一些低语声，于是我加快了步伐。 终于，我来到一个由两扇玻璃隔板与走廊隔开的房间。低语声现在更大了，我认出了武灵那细腻的声音。我悄悄绕过隔板，窥视房间，看到他们两人坐在墙边的一张小沙发上。 “盛图南，我无法忍受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触摸她？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生气吗？”她抚摸着他的手臂，他不耐烦地推开她。“她只是一个渺小微弱的下羽人。你值得更好的，盛图南。” “你不应该期望我会永远等着你。我已经等够了，武灵。”他愤怒地说，“你明年就要嫁给王猛了，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反复。” 他站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臂。 “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你们两人都有同样的爱。”她的声音哽咽了，“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无法没有你们任何一个。是你推开我的，还记得吗？” 盛图南叹了口气，用手梳理着头发，显得很纠结。“我知道，我也不会离开。但你做出了选择，武灵，你选择了他。你必须面对现实。” “如果我无法放下你呢？” 盛图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松开她的手，朝出口走去，而我正藏在那里。我迅速冲出那个小休息室，沿着走廊奔跑。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一直有什么事情。我心乱如麻，经过一扇小门时，没有注意到门是开着的，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将我拉了进去。我尖叫一声，但那只手立刻捂住了我的嘴，迅速关上了门，将我们笼罩在黑暗中。我挣扎着对抗压在我身上的庞大身躯，但无济于事，一只手臂缠住了我的腰。恐慌涌上心头，我呼吸急促，几乎无法呼吸。 “嘘……”我听到一个声音。 我感到有人在我耳边呼吸，嘴唇触碰到我的耳朵。 “终于，我终于可以拥有你了。”王猛的声音刺入我的耳中。 王猛紧紧地将我按在墙上，我的皮肤因恐惧和厌恶而战栗。我只能听着他的呼吸声，然后是他那阴险的声音。 “别担心，小猫咪。我不会伤害你一根头发。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挣扎了几秒后，我终于放弃了，盯着眼前的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首先，我知道你看到了武灵和盛图南的谈话。可怜的小东西，你一定心碎了吧。其实这不全是你的错。盛图南从小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这让我娶她变得更加有趣。我就是喜欢胜利，而我总是擅长于此。”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这是一个问题，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无法回应，所以他只是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原因，但为了让你明白，我需要倒退一点时间。你知道，虽然他比我年轻，但盛图南一直是那个聪明、理智、有同情心的人。每个人都爱他，都认为他会成为一个完美的领袖。甚至我的父母也是。”王猛最后几句话说得充满恶意，让我感到震惊。 “我一直是那个冲动、热血、没有头脑的人，但谁会想到，完美的小盛图南会在简报会上打瞌睡，变得情绪化、难以接近，更不用说失去了他心爱的女人，从此变成了一个失恋的失败者。” “一切都太完美了，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么好的结果。突然间，局势逆转，人们开始把我视为潜在的第一领导者。这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当我获得了足够的支持后，我除掉了所有挡在我路上的人。所有仍然支持盛图南的人都遇到了不幸。”王猛动了动，门缝下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他的眼睛闪着光。 “包括我的父母和盛图南的父亲。” 我在他的手掌下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微微颤抖，这让他笑了。 “怎么了？你以前可能没有太注意那些将军，但现在想想，我只见过三个将军在观看我的比赛。”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相信我，但我设法一箭三雕。我想要彻底除掉盛图南，但他几次都从我手中逃脱了。当然，还有武灵，最烦人的是她的多情。后来我懒得再费心了，因为他变得平庸，毫无竞争力，作为第二指挥官也还算合适。再过一两年，我会派他去执行一项任务，让他像他父亲一样死去。” 我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胃里翻江倒海，王猛刚才的坦白让我感到恶心。我知道他很可怕，但为了权力竟然杀害自己的父母，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感受到他的变态和残忍。 第47章 那是她的损失 突然，王猛的呼吸加快，他紧握住我的腰，压力大到几乎让我感到肋骨要断裂了。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你的出现。”王猛怒气冲冲地说道，“现在盛图南又变回了那个快乐、体贴、伶牙俐齿的样子，每个人都能注意到。连浅薄、善变的武灵也忍不住赞美他。还有你，江雨柔，骨头粉碎者。谁能想到你会在角斗场中成为明星？” 泪水刺痛了我的眼睛，肋骨的疼痛现在几乎无法忍受。突然，他松开了手，如果不是他的手还捂着我的嘴，我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隐藏得很好，但我能感觉到他有问题。是药物成瘾？还是生病了？自从你成为他的情人后，他变了。告诉我，现在，我会饶你一命，即使盛图南死了。我甚至可以提拔你加入我的队伍。” 他慢慢地松开我，但在我说话之前，他用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你最好不要喊叫，否则下次你见到方妍时，她的脸上可能会多出一个新的瘀伤。” 他的这番话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世界仿佛在这狭小的房间里逐渐缩紧。是他造成了方妍背部的瘀伤吗？上次她脖子上的瘀伤也是他造成的吗？为什么她的情人没有阻止王猛？ 他终于抬起手指，等着我开口。我无法相信他会认为我会向他透露盛图南的秘密。即使他许诺给我自由，我也永远不会信任他超过盛图南。我无法信任一个会杀害自己亲人的家伙。 他比我能想象的更强大、更邪恶。他似乎不在乎任何人，这让我非常害怕他会继续伤害方妍。 “说话。我们没有太长的时间给你思考。”王猛命令道。 “他没有什么秘密。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他有任何异常。”我迅速说道，王猛把手放在我的胸口，将我推回墙上。 “你的心背叛了你的话，江雨柔。你在对我撒谎。” 我不能让他知道真相，这对盛图南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我努力思考，肾上腺素涌遍全身，我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自信说道： “就像你说的，他是完美的。他比你描述的还要出色。他聪明、体贴、勤奋、英俊。在遇到我之前，他可能确实感到压力和孤独，但现在我确保他每晚都感到满足，他享受每一刻。这可能是他最近有所不同的原因。” 王猛愤怒地低吼，显然不喜欢我的回答。“你这个——”外面传来声音，他立刻用手掌捂住我的嘴，让我无法出声。 “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盛图南，我会把方妍的头送到你家门口作为礼物。她的指挥官直接听命于我，他不会为了一个普通下羽人而违抗我。我可以随意处置她，尤其是在想到你的时候。”他看到我脸上的恐惧，露出一丝微笑。 “记住，她的生命掌握在我手中。” 回到盛图南的地方，他第无数次问我：“你确定你没事？王猛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他没有。我只是迷路了，他带我回到了餐厅。就是这样，盛图南。”我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但这笑容像是一副面具，因为我内心充满了混乱。 我无法停止思考方妍和王猛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做了什么值得这样的待遇？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盛图南微微皱眉，然后看向窗外的城市商店。自从我们离开王猛的家后，他一直很紧张。部分是因为我失踪了，但我知道主要原因是武灵。他们在洗手间的那次遭遇后，他完全避开了她，离开时几乎没和她打招呼。 我真心为他感到难过，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因为无法告诉他关于王猛的事。我在想，他是否知道王猛杀害了他的父亲，并且出于贪婪和嫉妒故意从他那里夺走了武灵。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但王猛的话让我无法确定谁站在哪一边。我不能冒风险危及方妍的生命，这让我痛苦万分，不得不暂时隐瞒这一切。 我看着盛图南，想着他所面临的困境。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我没有向王猛泄露盛图南的弱点。 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仍然是个奴隶或战士，甚至可能已经死了，如果王猛是唯一的指挥官的话。 感到内疚，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感觉好一些。我希望我们能忘记今晚的晚餐。我向他靠过去，也望向窗外。 “那是什么？”我指着屏障外的大院子。那里挤满了上阳人在玩游戏和骑着大型电动装置。看到那些快乐的上阳人给了我一个主意。 “那是一个主题公园。”盛图南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们可以去玩吗？我从来没有去过。”我好奇地盯着它，而盛图南则惊讶地看着我。 “你确定？”他问道，我点头回应。 一个小时后，盛图南和我被困在一个射击摊位前，目标是一个吐着舌头的移动面孔。 我不断地射击，直到枪里的子弹耗尽，但那张讨厌的脸每次都躲过了我的射击。它旋转着，嘲笑我，然后消失，让我皱起眉头。而盛图南只用第一枪就击中了目标。 他自豪地朝我微笑，但看到我沮丧的表情，他假装接下来的两枪都射偏了。看到他故意失败，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盛图南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知道，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是个输不起的人。”他一边收集奖品——一张冰激凌兑换券——一边递给我。 “嗯，那并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我抬头对他微笑。 我们走到冰激凌摊位前，服务员给了我们两个粉红色的雪糕。我舔了一口，享受那甜蜜的味道。 “我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盛图南边走边说。他的手指轻轻刷过我的手指，我感到一股温暖从手臂传到脖子，再到脸颊。 “这里真的很拥挤。”主题公园里挤满了上阳人和一些下羽人。大多数是情侣，也有一些团体。有不少人看到我们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除此之外，我们在这里度过的时光非常愉快，仿佛逃离了现实世界的烦恼。 “你想试试那个吗？有点像摩天轮。”盛图南指了指一个巨大的轮状装置，里面有几个供两个人乘坐的小车厢。它缓缓地在空中旋转。 我点头表示同意，感到非常兴奋。盛图南牵起我的手，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熟悉的温暖感从手臂传到脖子，再到脸颊。 当我们进入车厢时，我才意识到它有多小。我们并排坐着，膝盖碰在一起。随着我们被缓缓抬升到空中，我的心跳加速，感觉像在飞翔。 我转头看向盛图南，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 他的脸上很平静，但眼睛里充满了矛盾。我忍不住问道： “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在王猛家的玻璃隔板后面看到了你。”他说道，我的呼吸顿时停顿了一下。 “盛图南，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我急忙解释，但他打断了我。 “没关系。你迟早会发现的。”他轻声说道。 “她真的伤透了你的心。”我说，他叹了口气。我无法不觉得武灵根本不配拥有盛图南。 “她对我来说一直很复杂。我从五岁起就爱上了她，她也爱我。尽管她一直和王猛在一起，但每当她需要倾诉时，她总是来找我。她曾告诉我，她会为了我离开他。”盛图南低着头，继续说道，“但当我的噩梦变得更严重时，我推开了她，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有多软弱。然后她就订婚了。” 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是个下羽人，而他是三位一体之一。我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挤了挤，给予他安慰。 “那是她的损失。” 盛图南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感激的表情让这一天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他回握我的手，摩天轮缓缓降下，我们再次接近地面。“很奇怪，我曾经以为的痛苦，现在似乎不再真实了。特别是最近，这种感觉很解脱。” 风拂过我们的脸庞，落地时，他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这让我也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第48章 为了这里的所有下羽人 一个黑发的身影从左边跃出，我迅速将发射器对准它的胸部。虽然是模拟训练，但我还是感受到了爆炸的反冲力，手臂微微颤抖。眨眼之间，黑影消失了，另一个生物试图从背后袭击我。 我迅速转过脚跟，开火，这个过程不断重复，我进入了自动模式。身体在行动，但我的思绪却飘到了另一个国家。 过去三天里，我满脑子都是王猛在那个黑暗房间里对我说的话。我越想，这一切就越显得荒谬。他为什么要向我坦白他做的那些叛国的罪行？他几乎不认识我，即使他用方妍威胁我，他怎么敢确信我不会告诉盛图南？他又怎么知道我是否会泄露？ 我忍不住猜测，或许他告诉我那些疯狂的事情只是为了让我分心。像他这样有权势的人，为什么会需要向我透露任何事情？ 思考他的动机让我头疼不已，唯一让我坚持不说出去的，就是直觉告诉我永远不要信任他。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把这些秘密告诉盛图南，尽管这些秘密像一群蚂蚁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钻孔。 训练结束后，我走到外面，在饮水机前喝了一口。几个战士经过，看到我在看他们时，他们的交谈声渐渐变小，然后匆匆离去。我的心沉了下去。 自从盛图南那天来到我们的训练中心，不露声色地警告了刘同之后，每个人都开始避开我。就连罗茜也不再和我说话。 我看到她在其中一个训练舱里训练，不禁叹了口气，感到失望。她是我在基地唯一真正的朋友，但我们的友谊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就被熄灭了。某种程度上，我也有责任，因为对罗茜隐瞒了盛图南的事情，但我没想到战士们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整个情况如此虚伪，让我感到极度不满。这里超过一半的下羽人都希望能被上阳人选中，加入军队，但仅仅因为我与三位一体成员有关联，我就成了异类？ 这逻辑何在？他们和我没有什么不同，却在我经过时用审判的目光点头示意。 即使是刚刚恢复的刘同也像躲避疾病一样避开我。我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分配器的把手，心里疑惑着为什么我对他们如此生气。虽然我并不是和很多战士关系密切，但是下羽人这样将我排斥在外，感觉就像是我的同类背叛了我。 这让我感到痛心，因为我现在最亲近的人甚至都不是下羽人，然而盛图南却比这里的大多数战士都要对我好。我的整个世界观都在改变，这让我感到不安。我不想因为这些而分心，忘记自己离开这里的主要目标。 直到听到有人清喉咙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有人站在我身后。我转过身来，看到一群战士在等着，我赶紧移到一边。我认出那个黑发男孩就是击败李征的那个，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事实上，他们四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地面。我困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听到了罗茜的声音：“如果你用完了就请离开。除非你认为你现在对这个机器也有特别的特权。”她大步绕过他们，给自己喝了一口。 “我并没有挡住路，”我固执地说，“我实际上离这里有大约三米远。” “伙计们别惹她生气。除非你想在下一场战斗中送命。”罗茜讽刺地说，同时用手掌擦了擦嘴。 听到她的话后，那群战士迅速退后，向远离我的方向跑去。 “听着，我知道你因为我对你撒谎了，你非常生气，但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我愤怒地质问她。我知道她因为我隐瞒了和一位普通指挥官在一起的事实而生气，当昨天我去找她时，她已经告诉我了。但她真的有必要像我破坏了她的生活一样对待我吗？ “不，我不觉得这样就够了。你一直和我们的奴隶主之一住在一起，并且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很难判断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战士，或者你是被派来监视我们的间谍。”罗茜的眼睛眯成了缝，像刀子一样瞪着我。“这绝对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在角斗场的表现那么好。”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我因怒气爆发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 “那不是真的，你也知道。每个战士都想被下羽人选中，所以我为什么会被特别针对，仅仅是因为有人选中了我？这真的是因为害怕，还是你们只是嫉妒？”我质问道，而她却笑了。 她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怜悯地看着我。“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你与众不同。我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放下了戒备。但事实证明，我错得不能再错了。你就像那些阿谀奉承讨好上阳的人一样，甚至更糟糕。你比我见过的任何战士都更有野心。”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因被一个我逐渐喜欢上的人如此严厉地评判而颤抖。 “你接受了其他下羽人和他们的指挥官的关系。我有什么不同？仅仅因为盛图南属于三位一体？” 罗茜愤怒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这是第一次她看起来不那么自信了。“那么告诉我真相吧。为什么盛图南会在多年没有伴侣的情况下选择你作为他的爱人？他从中得到了什么？而且我一刻也不相信这只是为了性。” 她的问题让我紧张起来，我知道我们之间无形的墙正变得越来越厚，因为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我只是他的情人，就这么简单。”我耸耸肩，皮肤因为不安而发痒。这可能是疑神疑鬼，但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人监视。盛图南知道我和罗茜之间的互动，而我从未告诉过他。 我本能地抬头看向训练中心的四个角落，就像盛图南在他的水疗室里做的那样。他在寻找什么？ 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其中一个门突然打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令我惊讶的是，方妍犹豫地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直到她的目光与我的相遇，她脸上的惊慌无误。 “既然我们彼此都无法信任对方，我认为最好从现在起各自做自己的事。”罗茜说，我强忍住失望，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她的感受，那我就只能接受。我很快就要加入军队，再也不用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罗茜走开了，我急忙跑上楼梯去见方妍。 “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快速地问道。她几乎从不来训练中心，所以她出现在这里足以让我脊背发凉，充满了担忧。 “我们可以谈谈吗？”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点点头。她领着我穿过长满藻类的庭院，沿着一条孤独的走廊走到一个后门，这个门通向下羽人居住区的出口。我们站在淡灰色的墙外，我等着她开口。我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当看到她衬衫领口下露出的新瘀伤时，我咬紧了嘴唇。 “江雨柔，你要小心。我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对你来说结果不会好。”方妍脸上带着恐惧，声音颤抖。她握紧拳头，揉着泪眼。她的腿抖得厉害，我担心她可能会跌倒在水泥地上。 我抓住她的手，强迫她看着我。“你在说什么？你的胸口发生了什么事，方妍？你的这些淤伤是谁弄得？是王猛吗？” “嘘，你不能这么说！”她开始更加颤抖。“他们在计划什么？是他派你来这里警告我的吗？” “不，他没有，但他对你所做的或所说的事情非常生气，现在他计划做一些事情来除掉你。我是来告诉你给他想要的东西，江雨柔。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他的影响力让人害怕。你不要成为他的敌人。”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因为方妍不知道，由于我是盛图南的情人，我已经自动成为了王猛的敌人。 “谢谢你告诉我，方妍，但没关系。我可以处理。”王猛可能很强大，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目前，他还必须与盛图南、武灵和其他将军分享权力。“而且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好吗？我会确保他直接对付我，而不是拿你出气。” 我握住她的手臂，微笑着，但她只是皱眉。她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摇晃，好像试图让我明白一些事情，但这只让我更加为她担心。 “不，你不懂，江雨柔。我需要你活着，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这里的所有下羽人。你不知道，但从我们十三岁在南区受罚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你经历了一些本可能杀死你的事情，但你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你一直是我的力量之源。”方妍的眼睛充满希望地注视着我，她的话让我震惊至极。 “我一直相信你是非凡的，但当你告诉我你是盛图南的情人时，我意识到你甚至可能是连接上阳人和下羽人的桥梁。” 方妍解释着我所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盛图南真的爱上了你，或许，仅仅是或许，下羽人会受到更好的待遇。也许有一天我们甚至能与他们平等。为了这个，我宁愿让王猛惩罚我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他动你一根手指。” “方妍，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你也知道的。”我平静地说。 “江雨柔，你必须活下去。请答应我你会活下去。”泪水在她的眼角聚集，然后顺着脸颊滚落。 她如此激动和疯狂的样子让我非常担心。“好吧，好吧，我答应活下去，只要你也这样做。” 我说完这句话，她笑了，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答应。” 她离开后，我重新走进训练中心。看到方妍如此不安，再加上她关于王猛的警告，让我没有了食欲，于是我决定多训练一会儿来平复心情。当我走下楼梯时，注意到所有人都围在训练场地附近的悬浮蓝色屏幕前。 我急忙跑下去加入他们，想看看下一个对手是谁。我还注意到罗茜正盯着我，但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寻找屏幕上的信息。当我的目光落在我的名字以及对手的名字上时，我的身体僵住了，仿佛有人往我头上倒了一桶冰水。 我的下一个对手将是罗茜。 第49章 阴谋 “江雨柔，林风，很高兴看到你们两个玩得很开心。”盛图南走进了他卧室旁边的小房间，这个房间林风一直在用来训练我。 我骑在林风身上，双腿缠绕着他的躯干，好不容易才把他撂倒。事实上，林风被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分散了注意力，我立刻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否则几乎不可能战胜这个傲慢的上阳人，他总是指责我容易分心。这次轮到我报复了，我坐在他身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作弊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分心了。”我耸耸肩，然后我们俩都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合拍。”盛图南走近我们，他的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腿上。“感谢你陪她训练，林风。我想我现在可以接手了。” 只是我感觉他的语气在几秒钟内发生了变化吗？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林风轻轻把我推开，跳了起来。 “好的，主人。” 他匆匆离开了房间，留下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你回来得真早。”我边说边擦了擦裤子上的手。“你刚回来。确定要训练我吗？你一定很累了吧。” “为什么不呢？你更愿意和林风一起训练吗？”他的声音尖锐，我差点后退一步。他生我的气吗？ “不，我只是关心你。”我皱眉，然后站稳脚跟，举起双臂防御，等待他攻击。 盛图南解开衬衫的前两颗扣子，卷起袖子。他走到我面前，试图用一个上勾拳打我，我立刻挡住了。 我回击了一拳，他没有挡住，而是抓住了我的手，把我们的身体拉在一起。他扭动我的手臂，使我不得不转过身，背对着他。 “罗茜不会用这一招。”我在他的束缚中挣扎，重重地喘息着。 盛图南稍微松开了他的抓握，我扭动身体面对着他。 “你对和她战斗有什么感觉？你准备好了吗？”他看上去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林风像机器人一样训练我，我现在对她大部分的动作都烂熟于心。” “那你情绪上呢？你准备好打倒你的朋友了吗？” “所有的战士迟早都会和朋友进行战斗。而且我又不需要打败她。这场比赛只是一个形式，对吧？” 盛图南的眼神难以捉摸，他慢慢地点点头，然后用一个轻柔的侧踢攻击我，使我跳起来以避开它。 经过几个小时的训练，我和盛图南坐到地上休息。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看着他像之前我为他做的那样按摩肩膀上的酸痛处。 “你现在压力很大吧？”我担心地问他，他发出了一声小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皱眉，不知道问这个问题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上阳人之间不会互相询问这类问题吗？ “我只是想起了你那次聚会后醉醺醺地回来的那个晚上。你说你担心我睡眠不足。” “是啊，我是说过。”我转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希望他已经忘记了那件事。 “每天我听到的都是‘主人，对不起’，‘我能为您做什么？’，‘你能为我做什么？’，‘做这个，做那个’，‘作为三位一体，这是你的职责’等等。自从我加入军队以来，我不记得有人真正关心过我的福祉。”盛图南直视我的眼睛，我感到他的目光让我无力招架。 “如果我冒犯了你，我道歉。”我下意识地说。 “不，其实我喜欢这样。”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然后抓住它，把我拉近。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试图抽回手，但他紧紧地抓住我不放。他开始用拇指轻抚我的手掌，我内心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你在宠坏我，江雨柔。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永远不会放手了。”他笑着，像是在开玩笑，但我注意到笑容没有达到他的眼睛。 “盛图南，你在干什么？”我喘息着，试图抽回手，这让他笑得更欢了。 他放开我，我差点摔倒。 “为什么你在公共场合牵我的手毫无问题，但关上门后却这么害羞呢？”他调皮地笑着，主题公园的那个夜晚的美好回忆让我脸红。 “我不是害羞。”我迅速争辩道。“那只是为了我们的公众形象，你还记得吗？” “哦，原来是这样。”盛图南调侃道。“那我猜如果我失踪几天，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站起来，我也跟着他走进了他的卧室。 “失踪？你要去哪里吗？”我心里涌起了一丝恐慌。 “我有一个任务。今晚就出发，几天后回来。”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个小巧的手提箱。他按下一个按钮，黑色的小包展开到全尺寸，然后开始往里面装必需品。心中的恐慌感逐渐扩大，直到填满了我的肺，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他要去执行任务，而在方妍警告我之后，在王猛告诉我他计划要杀他之后。这绝非巧合。 “去哪儿？”我帮他折叠衣服，整齐地放进箱子里，尽管我最想做的是把它们扔回他的衣柜里。“去很远的一个国家。一组高级官员的飞船在那里坠毁了，我自愿参加了这次任务。” “那意味着你不会在这里看我的比赛了？”我靠在墙上，看着他。“三位一体会一起去吗？王猛、武灵？” “江雨柔，冷静点。这只是一次救援行动。我之前已经处理过无数次了。”盛图南终于停下手头的打包工作，转过身面对我。“我不需要每次都带上三位一体的人。” “那王猛会在这里？”我的胸口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我下意识地抓住盛图南的手，想到他可能会死，恐惧让我动弹不得。“不要去，拜托。至少带武灵一起去。”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皱起眉头，揉着我的肩膀以安抚我。“我不能拒绝任务。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声誉。” “方妍警告过我，王猛在密谋些什么……”我哽咽着说。 “江雨柔，我一直以来都活得好好的，这次也会没事的。我会及时回来提名你加入我的队伍，好吗？”他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的呼吸暂时停止了。 “她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武灵？”我知道王猛不会拿武灵的生命冒险。带上她是最安全的选择。 “我会考虑的。你只要专心准备你的比赛，好吗？” 我躺在床上，盯着盛图南通常睡的那一侧空荡荡的位置。没有他在身边，睡觉感觉很奇怪。每次他不在这里，我都会感到不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 我用手抚摸着光滑的缎面床单，停留在他睡觉的那一侧。虽然没有他在身边，我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但内心的焦虑像定时炸弹一样在胃里积聚。 经过了仿佛几个小时的时间，我终于睡着了。接下来的几天没有盛图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尤其是晚上。尽管林风向我保证盛图南带上了武灵，我还是不停地担心他的安全。 自从方妍那次情绪失控后，她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今天比赛前她也没有出现陪伴我。 我试图不把这当回事，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之前的警告再次在我脑海中回响。 服务员通知我比赛即将开始，我站起来，在入口处等待，门滑开，通往角斗场。 第50章 生死之战 令人惊讶的是，当我走向中央面对罗茜时，我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内心深处，我并不真正关心是否赢得比赛，特别是因为我不需要赢。 观众们为我疯狂，我听到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我的名字。比赛宣布开始后，我转向罗茜，鞠躬致意，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正当我准备退回原位时，王猛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全场，我抬头看向专属观赛区，看到他手里拿着麦克风站在那里。 我的双脚深深陷入地面，努力保持平衡，但他接下来的几句话足以让我动摇。 “亲爱的尊贵的上阳人和辛勤工作的下羽人，作为今天这一盛大活动的当选官员，我有一个公告要宣布。我认为现在是时候提醒大家，为什么最初创建了角斗场的比赛。请注意，这绝不是为了娱乐。”王猛停顿了一下，制造戏剧效果，其余的人则静静地观看。 “角斗场是为了选拔潜在的军队候选人，那些足够强大和聪明，能够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军队服务的人。但经过数年的运作，安逸的情绪似乎已经渗透到了空气中，渗透到了我们战士的心中。你们变得过于舒适和自以为是，这种情况必须改变。怀着沉重的心情，我在此引入一条新规则，这条规则在此之前已经获得批准。从现在起，每位连续赢得三场比赛的战士必须赢得他们的第四场比赛，否则就会死亡。胜者将加入军队。”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整个体育场回荡，然后他看着我，微笑着。“ 换句话说，这场比赛必须是一场生死之战，只有其中一方死亡才能宣布胜者。” 当我们互相凝视时，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突然间，所有的线索像时钟一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我颤抖起来，意识到盛图南的任务并不是要杀死王猛，而是防止他干涉这场比赛。我的目光扫向专属观赛区的后面，果然，将军们都不在场。 我的膝盖颤抖，身体微微后退。罗茜似乎和我一样震惊，我们转过身面对彼此。意识到这场比赛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现实慢慢渗入我的心中。 然后，扬声器响起，标志着比赛正式开始。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人们的吸气声、说话声、扬声器的轰鸣声，所有这一切都被一个仿佛真空的泡泡完全包裹住。世界变得模糊不清，我只听到耳中血液的怦怦声。这感觉如此不真实，我摇晃着站在那里，盯着周围的观众。 我看到他们的嘴巴张开着，眼中充满了担忧和震惊。显然，他们对这项新规则并不满意，但在内心深处，我感到一丝希望，希望有人，任何一个人都能站起来反抗这个新的、残忍的规定，但他们依然沉默并坐在那里。 我们之间的无形障碍似乎越来越厚，我感觉到他们离我越来越远。即使观众的数量远远超过官员，但他们的绝望使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在这里，他们没有发言权，这也更加坚定了我孤独的感受，我必须独自战斗。 我的动作显得迟缓而不情愿，当我最终转过身面对罗茜时，感觉像是在慢动作中移动。 对于一个比我多在角斗场战斗了四年的战士来说，她看起来同样惊愕。她的表情同样矛盾，经过三次扬声器的长时间提醒，我们才恢复了理智。 “快开始，不然我们将惩罚你们两个！”一名上阳裁判员愤怒地大喊，他的声音像电流一样将我从恍惚状态中唤醒，打破了周围的泡沫。 罗茜和我最终同步地走向武器墙，我们都拿起了一根电击杆，然后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我们不像两个试图杀死对方的战士那样移动，反而像是两个借来时间的人，不断地攻击和格挡。几分钟后，这种重复变得明显，我们再次听到扬声器的轰鸣。 “时间延长，禁止使用武器！”有人宣布，我盯着罗茜的眼睛。 她的表情愤怒，但肩膀却因失败和接受而垂下。 “对不起，江雨柔。如果我失败了，我会失去太多东西。”她终于开口说道。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舌头像是变成了棉花，我无法说出话来，意识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不是唯一一个有所损失的人。 我在这个国家上的每一天都是通过承诺自己要逃脱而活下来的。现在，我离目标如此接近。我已经连续赢得了前三场比赛，盛图南将提名我加入军队，然后我就能遨游宇宙，驾驶飞船，最终，终于回到下羽。 这一刻仿佛是在即将冲过终点线时，突然有一条锁链缠绕在我的脖子上，将我拖回，并在最后一刻勒紧了我的喉咙。 我的胃痛苦地绞动着，我将武器扔到地上，举起双手作为防御，面对着她。她也放下手中的电击杆，细长的金属棒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她向我冲了过来。 所有的顾忌和疑虑都消失了。我们两人像完全陌生的敌人一样，为了生存而战。罗茜向我挥出一拳，我刚好躲过，耳边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我伸出腿踢她，让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我跳到她身上，在她能够起身之前将她按住，但她反应迅速，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喉咙，使我窒息。接着她将我甩开，我摔在背上，捂着疼痛的脖子剧烈咳嗽。我瞥见她朝我走来，迅速翻滚起身。 我勉强站稳，她就狠狠地踢向我的侧面。这是李征在我第一场比赛中踢过的地方，也是刘同用电击杆击中的地方。她的攻击让我摔倒在地，手捂着肋骨，疼痛如沸腾的热水般蔓延，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我喘息着，感觉呼吸都被夺走了。我需要冷静下来，假装自己是在和林风而不是罗茜战斗。 我听到罗茜的脚步声，迅速转身，不顾肋骨带来的刺痛。我踢向她的左脚——那是她较弱的一侧，她因此倒在地上。她试图反击，但这一举动对我有利，因为它让我更容易将她翻过来，使她的背部朝向我。我抓住她较弱的手——她的左手——站在她身上，用我的腿牢牢压住她。我用全身的重量更用力地踩在她的背上，凶猛地拉扯她的手臂，就像之前对张欢娜所做的那样。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我们周围回荡，罗茜在肩关节脱臼后吸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在我身下变得僵硬，我松开了她的手臂，那只手臂无力地落在地上。 罗茜缓缓翻身，但她在短暂的剧痛中痉挛，这是结束她生命的绝佳时机。 肾上腺素在我的血管中激增，心跳如锤子般在胸腔内狂跳。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赢得这场比赛。 我跪倒在地，然后爬过罗茜颤抖的身体。她的眼睛紧闭，但当她感觉到我爬过她时，迅速睁开眼睛，试图推开我。她用那只完好的手给了我下巴一击，但这还不足以阻止我。 她的拳头撞击我的脸颊，一道疼痛从头颅直穿而过。我的嘴里充满了血，我迅速吐了出来，用腿夹住她的手臂，无视脸部的剧痛。尽管她足够灵活，可以抬起身体踢我的背部，但这并没有阻止我用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我用力掐住，她的眼睛迅速与我对视。 “快…结束…”她喘息着，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动了一下。 我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用力地掐着，试图给罗茜一个快速的解脱，尽管内心的冲突几乎将我的理智撕裂。观众突然开始欢呼，但声音比之前空洞得多。我抬头看到主要是上阳人在尖叫，而人类则默默地注视着。 下羽人的懦弱和上阳人的叫嚣激起了我的怒火，大脑渐渐关闭。他们的声音加强了我掐住罗茜的决心，但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视野，李征的脸代替了她的脸。 我的胸膛紧缩，手指松开了。我看到了李征死去的蜷曲身体，然后是张欢娜折断的手臂。接着是刘同被电击后扭曲的身体。一种认识逐渐渗入我的皮肤，我慢慢地意识到自己双手的毒害。 附近的一些上阳人高声喊叫着让我结束罗茜的生命，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我感觉自己更想掐住他们的脖子。 我变成了什么？ 他们创造了什么？ 我松开罗茜的脖子，迅速站起身，感到极大的自我厌恶和恶心。逃离这个世界值得杀死她吗？我花了些时间才恢复理智，但我觉得我一直都知道答案。 罗茜侧身滚开，大声咳嗽，然后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我无视周围人的不相信的叫声，坚定地站着，等待她站起来。时间仿佛静止了，她慢慢站起来，然后走到我面前。 很奇怪，那种强烈的平静感穿透了我，当罗茜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抛向空中时，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我闭上眼睛，飞行的感觉很短暂，现实在我背部撞上坚硬无情的地面时猛然袭来。 无数针刺般的疼痛穿透我的皮肤，像火一样蔓延到我的背部。我感到罗茜爬到我身上，坐在我的肚子上，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肋骨的压力越来越大，感觉它们快要爆裂了。 “你在搞什么？”她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起来面对她。 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费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罗茜扭曲的脸。 “我…做不到。快…结束吧。求求你。”我低声说道。鲜血从唇边滴下，汇聚在下巴。甚至连说话都感觉太费力了。我只是想睡去，想让这一切消失。 “你…确定吗？”罗茜皱着眉头，用铁钳般的力度抓着我。“遵守比赛规则。否则你们两个都会因为不服从命令而被处决！”一位裁判突然通过扬声器愤怒地喊道。 我给了她一个虚弱的、沾满血迹的微笑，从未如此坚定过，然后点点头。 罗茜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的眼神聚焦在决心上。她再次用力地打了我一拳，就像第一次那样，我倒在地上。 我仰望着人造天空，它恰当地阴暗且阴郁。我的脑袋在麻木和疼痛的混合中旋转，随着另一记重击，我的头向一边甩去。黑色的斑点开始遮挡灰暗的天空，它们在我的视野中跳跃，逐渐汇聚，变得越来越大。 “别再闹了。杀了她！现在！”我听到有人尖叫，紧接着是一声哨响。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大多是抗议的声音，好像一大群人开始互相争斗。 现在一切都变黑了，我可能只是在想象。感觉像是在飘离，几秒钟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身处一片虚无的深渊，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我能听到父亲温暖的声音叫我下楼。不久，母亲的声音也加入进来，告诉我她做了我最喜欢的葱花饼，还有很多蛋糕可以和弟弟分享。 我的弟弟，曾经觉得他很烦人，但听到他挑战我要赛跑到厨房，我的心因为强烈的思念而疼痛，几乎让我动弹不得。 我太想念他们了，在这片虚无之中，父母争论着烘干机里的衣服，弟弟偷走蛋糕并取笑我，我感到一种平静。 除了平静，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51章 吴倩的陷害 夜晚这个时候，奴隶区通常是安静的。当那扇封闭我们的钢铁大门发出尖锐的响声打开时，我自动醒了过来，揉着疲惫的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越来越多的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当看到两名武装的上阳人走进来时，我胃里慢慢升起一股不安。他们的重靴在光滑的水泥地板上回响，走过前几张床铺，然后沿着一条通道走下去。 我环顾四周，看到大多数人都裹着毯子坐到下巴的高度。每个人看起来都和我一样害怕，眼睛紧紧盯着那两个高大、威严的男子。 当他们转过身直接朝我走来时，我的呼吸停滞了。我的手指紧紧抠进身边的床单，当他们最后停在我床位外时，一股焦虑的球体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窒息。 “编号6888？”其中一个用一种致命的平静声音问我。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是个银色短发、眉毛直直的初级军官，当我没有回答时，他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你的军官刚刚要你一个问题。”另一个同样年轻的上阳人恶狠狠地盯着我，他的手立即伸向腰间的速射枪。 我迅速点点头，低下头，尽量不那么明显地盯着他们，知道这样做会冒犯他们。 当其中一个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起来时，我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十三岁的我几乎只够到他们的胸部。拉我起来的军官不得不稍微弯下腰，以便在说话时能看到我的脸。 “我们得到消息，你和另一位奴隶有过一次对话。关于你想背叛我们上阳创造，逃离这个国家的事情。” 他的话让我身体僵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做什么。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突然间，我强烈地想要寻找吴倩。我们几个小时前还在角斗场附近的建筑工地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告诉吴倩，我讨厌和上阳人待在这里，有机会就会逃跑，而我最好的朋友完全同意我的看法。 我低着头，但眼睛却瞥向一边，瞥向我身后的床铺，那里是她睡觉的地方。他们会惩罚她吗？这个念头让我颤抖，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不承认这一点吗”另一位军官问道。 我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军官的靴子。我慢慢地摇了摇头，撒谎，但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上阳人抓住我的手，迅速地用他的速射枪击打我的前臂。烧焦的肉味在空气中弥漫，我的尖叫声立刻充斥着死寂的房间。我的手臂感觉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他松开我，我跌倒在地，抱着受伤的手臂前后摇晃，啜泣不已。 “你在撒谎。你这个狡猾的小贱人。”他抓住我的耳朵，把我拉起来，让我再次尖叫。“再叫一声，我就烧掉你的舌头。” 我的嘴立刻闭紧，但仍然发出呜咽声，他拖着我的耳朵把我带到我身后的床位。他的握力如同死亡之握，感觉像是要把我的皮肤撕裂。我竭尽全力不再尖叫。 我抱住头的一侧，抬头看见吴倩坐在她的床上，双手环抱膝盖。 “编号7215，告诉我们她今天下午在午休时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我们你报告的内容。”军官俯身在她的床边命令道。 “是真的。她讨厌我们伟大、美丽的上阳创造者。她想逃跑，想逃离。”吴倩迅速地说，然后愤怒地瞪着我。 我的手臂和耳朵疼得像是要爆炸，但我只能专注于她脸上的仇恨和她话语中的背叛。我无法相信她把我们谈论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我以为她也讨厌他们，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的话还没有完全在我脑中停留，一部分的我仍认为这只是可怕的梦，但接着我感到脸上重重的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 “我们已经在摄像监控里确认了，你居然还撒谎。愚蠢的奴隶。”其中一人把我拉起来，拖向建筑的出口，其他奴隶都恐惧地盯着我。“在这里，不服从命令是不可容忍的，阴谋反对你们仁慈的先驱，他们给了你们为他们服务的机会，这是犯罪，最低的惩罚就是死刑。” 尽管激怒了他们，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挣扎和扭动。虽然我讨厌这里，但死亡从未进入我的脑海。现在他们要杀我，我满脑子都是抵抗。 我的恳求落到了聋子的耳朵里，我的努力显然无法与他们的力量相匹敌。几秒钟内，我们就跨过了宿舍的门槛，他们把我扔进了一辆飞行器里。 我的肩膀撞上了飞行器坚硬的金属壁，我蜷缩成一团，悲惨地倒在飞行器的地板上。一个上阳人启动了引擎，另一个则将我的一条腿锁在链条上，固定到墙上。 飞行器启动，拖着我沿着我极度恐惧的南向隧道前进。我的牙齿咯咯作响，流下的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柱。我预期这将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旅程，但这次他们拐进了一条我从未走过的路，这里的冷空气比记忆中的还要刺骨。 我们到达隧道的尽头，我越过崎岖的道路，只看到边缘处一片广阔的淡蓝色区域。 前方的上阳人下了飞行器，我看到他们覆盖了手和脸。其中一个抓住我，把我带到悬崖边缘。我不断地挣扎，尽量远离悬崖边缘，缩进他的胸膛里。 另一个上阳人用他们穿着的相同材料覆盖了我的脸、脚和手。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捆绑我的手脚，我开始被自己的眼泪呛到。他们随时都会把我推下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落在哪里。 我会碎成碎片吗？还是会在冰海中溺水？或者只是不停地坠落，直到被自己的恐惧窒息？ 我哭得越来越厉害，那个抱着我的上阳人撕开了我的衬衫后背，冰冷的空气袭击了我的皮肤。 “三十五秒？”其中一个问道。 “是的，这是他们的命令。这样正好能把她的脊椎冻僵，神经受损面目全非。”另一个回答。 “为什么我们还得盖住她？” “他们希望她还能被认出来，作为对其他人的警示。这也是他们的命令，杀鸡儆猴，蠢货。” 抱着我的上阳人突然松开了我，但我的尖叫声被冰冷的风刮得沙哑。我感到自己在坠落，心脏仿佛从胸腔中跳出，但随即又被猛地拉了回去。 我感到自己悬挂在半空中，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附着在我的背上，正在吸取我体内残存的每一分生命力。 我挣扎着呼吸，开始剧烈地咳嗽。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蔓延至背部的灼烧感，穿透皮肤，侵袭着我的器官。 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我感到自己被向上拉起。 我已经在天堂了吗？ “她死了吗？”我再次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她肯定死了。我们把她放在那里三十五秒。真不敢相信你给我数错了时间。我们这下麻烦大了。” “三十五秒，三十秒有什么区别？我听说其他人二十秒后就都死了。死就是死——等等，我觉得她还活着。” “什么？你确定吗？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从未做过这种事。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执行这些判决。这太繁琐了。扶着她，我要联系指挥中心，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的眼皮微微颤动，背部再次燃烧，感觉到自己被人来回扔掷。突然间，我感到极度疲倦，仿佛随时都会入睡。 “他们让我们把她带回来。现在就带回去。” 我听到身边传来轻微的哔哔声，微微动了一下，忍不住呻吟出声。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刚从冰冻的昏迷中醒来。我眯着眼睛，强光让我的眼睛湿润，然后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第52章 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江雨柔！你醒了。”方妍的声音如同天籁般美妙。 我慢慢睁开眼睛，几秒钟后，她那醒目的红发和美丽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 “方妍，什么……”我试着起身，但背部的骨头在移动时发出响亮的咔嚓声。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僵硬？ “别急，”她急忙说道，把我推回枕头上。她按了几下按钮，调整了床的位置，我背后的那一部分稍稍抬高，帮助我坐起来面对她。 “我还活着？”我难以置信地问道，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的，”她握住我的手，眼眶里泛着泪光。“你昏迷了一个月。他们说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你的意识一直没能苏醒。我好害怕，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我昏迷了一个月？”我惊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我以为罗茜应该杀了我？她在哪儿？盛图南呢？” “发生了很多事情，江雨柔。简直是一团糟。我当时被迫坐在那里，看到了整个过程。罗茜没有完成杀死你的任务，其中一个官员因此开始打她，然后突然有一群人类跳进角斗场，开始殴打上阳人。” 我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听起来确实荒诞。 “然后更多的官员介入，更多的民众参与。那是一场全面的暴乱。最后所有人都被逮捕了，但将军们那时回来了，王猛因为不公平干涉比赛而受到处罚。他被禁止参与任何与角斗场有关的事物，现在他气疯了。” “罗茜死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没有，但她情况危急。那个官员对她下手很重。”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沉重起来，无法相信罗茜竟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我。在我失去意识后发生的这一切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现在我无法停止思考盛图南的情况。 “盛图南呢？他在哪儿？他没事吧？” 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医护人员突然喊出他的名字，盛图南走了进来。 “希望你在这里更舒服一些。”盛图南的目光固定在我身上，我们躺在他的床上，面对面。得知我恢复意识后，他立刻赶到了医疗中心，并安排将我转移到这里。楼下还有医疗团队待命，以防我有任何状况。 我的身体感觉像是一部生锈的机器，每一个关节移动时都会发出嘎吱声，仿佛是多年未用一般。我把手埋进柔软的床单里，这是我早已习惯的触感，对着他笑了笑。不仅仅是豪华的枕头和柔软的绸缎般的材质让我感到舒适，他的存在也让我感到异常的安心。 “我很高兴你没事。”我轻声说道，当看到他苍白眼下的黑眼圈和手臂上的血红色痕迹时，我的目光因内疚而闪烁。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皮肤上，慢慢转过身，直到那些痕迹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别担心我，江雨柔。昏迷了一个月的是你。没有人知道你是否还会醒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神疲惫而脆弱。“你不想醒来吗？” 床单在我身边沙沙作响，我把手塞在脸颊下面，低头看着床单。 “感觉不像我睡了一个月。事实上，我只有一个梦。就像一个晚上而已。” 我说，“你又开始做噩梦了吗？” 盛图南脸颊上的红晕与他皮肤的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告诉我那些梦。我想今晚我可能无法抗拒你了，请告诉我。” “基本上都是重复的梦，不过我认为我不会再有那样的梦了。”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因为在梦里你没有醒来，但在现实中你醒了。”他声音中带着浓厚的情感，让我感到震惊。我知道他需要我来帮助他对抗噩梦，但我没想到如果我死了，他会如此受到影响。 “你做了关于我的噩梦？”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盛图南转过身，平躺在床上，凝视着我们上方漂浮的星星和行星的天幕。 “我感到内疚，江雨柔。为在比赛中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任由王猛摆布而感到内疚。我直接落入了他的陷阱，去了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完成的简单任务。如果我在那里，我本可以阻止一切。他根本没有权力那样做。” “如果你死了，”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认为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盛图南的话语再次让我震惊，我皱眉看着他，心中疑惑是否有一天能够真正理解他。有时候，他比刘同和张欢娜这样的战士更像是个有情感的下羽人；而在另一些时候，他又像上阳三位一体那样冷静、无情。 他并不像那些将我从悬崖上扔下去的军官那样冷漠无情，也不像王猛那样毫不犹豫地伤害或杀人。我遇到的每一个上阳人都有着对人类特有的冷漠特质，使他们显得冷酷而致命，但他不是这样。他真的是我在上阳上遇到的最大谜团。 盛图南会感到内疚。他对所有他处决的生物感到恐惧。即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关心我的生死。他为什么如此不同？ “那你呢？”他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梦是什么样的？” 经过长时间的犹豫，我最终还是屈服了，向他讲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以及我是如何被抛下悬崖，投入冰冷的深渊作为惩罚，又奇迹般地被拉了回来。 盛图南带着惊叹的表情看着我，当他听完我的故事后，脸上的敬畏之情显而易见。 “我可以看看吗？”他突然问道，我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 “盛图南，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真的很丑陋，”我说，对自己的伤疤感到不安，那些修补过的人造皮肤让我看起来像个怪物。 “我严重怀疑这一点，而且也不是说我没见过。你还记得吗？在介绍舞会上，你几乎向所有人展示了它。”盛图南坚定地说。 “是的，但那不是出于自愿。我讨厌在那个舞台上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那样走来走去的每一秒。”回忆起那一刻，我感到愤怒，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哦，我不知道那件事。”盛图南谨慎地回答。“你不必展示任何你不情愿的东西。”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像你帮助我那样帮助你。疤痕只是疤痕，但如果把它当作负担背负着，它就会一直压在你的心头。” 我看着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只见到了真诚，然而我还是深深地害怕，一旦他看到我的伤疤，会认为我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一点，我有很多这样的疤痕。看。” 盛图南坐起身，脱掉了上衣。当我看到他健硕的胸肌和腹部时，脸颊不由得发烫。是的，他的胸前散布着多处疤痕，特别是心脏上方有一个特别大的疤痕，但不知为何，他依然显得美丽动人。 他的苍白皮肤犹如一张白纸，而那些疤痕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污点，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张画面上的完美形象。 但我能接受自己身上那不完美的部分吗？ 我只想躲进被子里，从这个认真地注视着我的杰作中消失。但他的目光充满了希望，让我犹豫不决。 经过几秒钟的深思熟虑，我终于坐起身，然后转过身去，让后背对着他。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拉扯我的衬衫底部，然后缓缓地往上拉，露出我的皮肤。 我紧紧咬住嘴唇，准备迎接他的嘲笑、惊恐的尖叫，或是盛图南迅速地再次遮住我的疤痕，以免再看到这恐怖的伤痕。 “我可以碰碰它吗？” 他的问题让我吃了一惊，我微微一跳，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我缓缓地点点头，然后感受到他手指的柔软，它们滑过我的背部，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痕迹。他的触摸激起了我内心深处陌生的欲望，突然间，我不希望他停下来。 “真的很美，江雨柔。我希望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我不仅看到了修补过的皮肤，我看到了一个幸存的女孩。” 我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破碎了，墙壁崩塌，堤坝决口，泪水盈满了我的双眼。一声哽咽的哭喊在我们周围响起，我意识到那声音来自我自己。我哭出了所有积压的情绪，那些我甚至未曾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情绪。深渊的记忆、吴倩的背叛、方妍的瘀伤、盛图南的真诚，以及我与罗茜的最后一战中幸存下来的经历。 他的话如此有力，让我哭到胸口疼痛。他是对的。我确实活了下来，我现在还活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靠回到盛图南赤裸的胸膛上，直到他的强壮手臂像温柔的爱抚般环绕住我。他紧紧地抱着我，任由我哭泣宣泄心中的情感。 “你做到了，江雨柔。提名已经完成。你现在是军队的一员，等你感觉好些就会被正式加入军队。”他说，现实如千钧重石般砸向我。我做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现在我离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逃走。 我将头向后靠在盛图南的胸膛上，他忘记提到的事实变得如此明显，我无法再忽视它。 “不，盛图南。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第53章 加入军队 “编号6888，请坐下。”我一走进下羽入伍室，一个女性的声音便宣布道。 白色的墙壁营造出这个狭小空间比实际更大的错觉，但这个房间实际上只能容纳一个人。我只需两步就能走到唯一的装置前——一把小白色椅子，它位于一个大型透明屏幕前，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矩形感应器。 门在我身后咔嗒一声关上，自动锁上了。我按照指示坐下，透明屏幕立刻亮了起来。看到屏幕上贴着我的照片，旁边是我的年龄、健康状况，甚至还有伴侣状态，我的手指因紧张而发麻。令我惊讶的是，盛图南的名字浮现在这一栏旁边。 “请将双手放在指定的把手位置，并直视感应器。”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克制住寻找声音来源的冲动。 我将手臂放在椅子的平坦把手处，双手放在把手末端的发光部位。手掌一接触这些部位，它们的颜色从白色变为红色，随后天花板上的感应器降下，悬在我的眼前。 它逐渐靠近，边缘几乎碰到我的鼻子，这种近距离增加了我的不适感。 “请背诵下羽加入军队的誓言。” 我尽力保持声音平稳，毫不费力地背诵誓言。过去十一年里，我每天都要重复这段话，这些词已经刻入我的细胞，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 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在测试我的记忆力。正如盛图南所说，他们在测试我的忠诚度。 当我的嘴巴说出他们想听的话时，我的脑海中却充满了两天前盛图南拥抱我的情景。我几乎能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这正是驱散我对誓言感到愤怒的完美回忆。 “我们，下羽人，永远感激上阳给予我们的宽恕和我们国家的恩典。我们感谢上阳的祖先在黑暗时代占领我们的国家，使下羽今天焕发出辉煌的光彩。” 我回想起在盛图南的怀抱中入睡的情景，那双既坚强又温柔的手臂。 “我们感谢上阳人创造了我们的种族，没有他们的殖民，我们便不会存在。” 我回忆起他以最安抚的方式轻抚我的头发，而我则抽泣着埋首于枕头中。 “我们荣幸地被选中为我们的创造者服务余生。我们宣誓效忠于上阳帝国，世界的统治者和下羽的创造者。” 我几乎闭上了眼睛，想着盛图南的手臂环绕在我的腰间，占有性地拥抱着我，让我感到从此无忧无虑。 “我们自豪地听从您的差遣。”我的唇角几乎扬起微笑，透明屏幕上的银色轮廓让我想起了盛图南的头发。 “编号6888，你是否愿意加入上阳的军队，并有可能晋升为中队长？”声音问道。 “是的。”我保持呼吸稳定，心跳尽可能平静，目光固定在传感器上那两个绿色的点上。 “你是否感激上阳人为你和你的同类所做的一切？” “是的。”我感激盛图南以及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在传感器捕捉到任何其他上阳人的影子之前，我将他们从脑海中排除出去。 “作为一名在职军官，如果帝国要求你为上阳帝国的事业献出生命，你会吗？” “会。” “如果有机会返回下羽，你愿意吗？” “不愿意。” “如果你发现有关针对帝国的阴谋或叛乱计划，你会怎么做？” “立即上报。” “谢谢，编号6888。请不要移动你的右手，我们将为你植入一个强制性的追踪器。”我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就感到手腕下方一阵轻微的刺痛，疼痛在我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传感器从我的眼前迅速移开，我看到屏幕前出现了一个身体轮廓图，应该是我的，因为我的编号浮现在它的头顶上方，我注意到胸部和腹股沟区域集中了一些红色斑点，而头部则显示为绿色。 屏幕底部出现了数字，我向前倾身查看： 瞳孔扩张次数：2次——同时伴随荷尔蒙水平上升 身体化学反应及前额叶和边缘系统的刺激响应表明： 快乐：50% 兴奋：40% 愤怒：3% 恐惧：2% 恐慌：5% 我对兴奋的数字皱起了眉头，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我知道兴奋意味着什么，但当时我绝对没有在想性。喉咙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开始怀疑那些关于盛图南的想法是否引起了我的身体反应。 “根据结果，该受试者被认为是真诚的，现予以通过。”女性声音再次响起，门在我身后解锁。 我迅速冲了出去，一方面为通过了例行检查而感到轻松，另一方面又对我的结果感到好奇。我无法忘掉屏幕上腹股沟区域的红色标记，以及我手臂上的追踪器。 我的眉毛因担忧而皱在一起，看着皮肤下的红色圆点，想着要如何才能摆脱它。 我沿着通往军队基地的长廊走着，差点直接撞上香菱。 “江雨柔！我正找你呢。”她兴奋地说。她用力地把我的手臂勾住，几乎是把我从入伍中心拖了出来。“中队长炎昊让我负责带你熟悉军队基地的一切。” 我本能地从她的手中挣脱，对她完全不放心，而炎昊中士的名字让我想起了罗茜告诉我的关于他是上阳人“中间人”的事情。直觉告诉我，她的话是真的。 香菱只在我赢得第一场比赛、在舞会上大受欢迎以及赢得第三场比赛后才对我有所关注。除此之外，我甚至从未见过她的身影。 我们走向军队基地的大门时，我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望。我原本希望会有我喜欢的人来介绍一切，而不是一个我不信任的女人。 “江雨柔bb？”一个高挑的上阳人靠在大门旁边的障碍物上，突然朝我们走来。 我和香菱都愣住了，我仔细打量着这位独特的军官。他的身材和苍白的皮肤是典型的上阳人特征，但他的脸庞却格外英俊，五官精致，头发大部分是黑色，夹杂着几缕银丝，像是有人将他的头浸入了一碗盐和胡椒中。 第54章 罗茜怎么样了 “你一定是江雨柔bb。我是雷轰，三级指挥官，也是先锋将军盛图南的小队成员。”他伸出手，我接过他的手，全程谨慎地盯着他。 “雷轰指挥官！能为您效力真是荣幸。”香菱激动地说，但他忽略了她，把我拉向自己。 “哇，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握着的是与我领袖上床的女人的手。”他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我明显地皱起了眉头。“我得赶紧放手，免得被处决。” 他迅速松开我的手，抬起头正式地对我说：“从今天起，pg盛图南将你交由我负责。我将监督你的训练、准备以及与你作为军官职责相关的所有事务。” “这真是太棒了。你将由三级指挥官亲自训练。炎昊中士一定会非常骄傲的。”香菱梦寐以求地看着雷轰。 “你这个眼神充满希望、笑容诡异的女人。”他终于指了指她，承认了她的存在。 “你正式被解雇了。” 他继续往前走，无视了她脸上破碎的表情。 “来吧，小跟班。跟上！”他说，我赶紧跟上他。 “你是上阳人吗？”我好奇地问他。我从未见过头发是黑色的上阳人，除非他是染的。 “我是混血儿。一半下羽人，一半上阳人。我继承的唯一隐性下羽基因就是我的头发，不过这也让我显得相当独特。”他眨了眨眼睛，边走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们的追踪器被扫描后，基地的大门打开了，我立刻被眼前的壮观景象震撼了。我看到了巨大的训练场，上阳人排列成方阵，有的在行军，有的在交谈，后面则是巨大的机库，里面停放着所有的宇宙飞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终于来到了这里。我不得不掐掐自己，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很美，对吧？”雷轰低声说道，我点头表示同意。宇宙飞船静静地并排停靠，我不禁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登上其中一艘。 我抬头看向雷轰，正想问他关于那些宇宙飞船的事情，但他正忙着盯着大约五十米外一群中的一个女性上阳人军官。 “没错，确实是个美人。很高兴你同意，我想我稍后会邀请她出去的。”他跟我说，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那位军官身上移开。令我沮丧的是，那位女军官也在明显地盯着他，脸上挂着调情的微笑。 我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盛图南交给我的奇怪上阳人。盛图南在指派我给这家伙的时候是不是撞到头了？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我问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啊，对了。这里是军队基地。你现在没什么特别的任务。我们先，我会带你四处看看，然后pg盛图南会介绍你认识我们的小队。” 他领着我沿着一条笔直的小路走向一栋高大的黑色光泽建筑，这栋建筑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是指挥中心，对吧？bb和pg是什么意思？”我加快脚步追上他问道。 “bb代表骨头粉碎者，pg是先锋将军的意思。跟上，姑娘。” “你可以叫我江雨柔，拜托了。”我强调道，极其不喜欢“骨头粉碎者”这个称号。 “如你所愿，你可以叫我sg。” “sg？” “帅哥。”他自豪地笑着，让我皱起了眉头。我才不会叫他这个。 我们来到通往中心的玻璃门前，我感到一阵兴奋在胃里燃烧。我即将进入控制整个国家的建筑，并且即将见到我的小队。 雷轰谦逊地鞠了一躬，示意我先进去。在我们进去之前，我快速看了他一眼，祈祷盛图南小队里的其他人会正常一些。 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当我看到面前宽敞拥挤的空间时，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黑色的墙壁如同南方新切的石头般闪亮，天花板上的明亮微光给石墙披上了一层魔幻的光辉，让它们像钻石一样闪耀。巨大的房间里挤满了穿着与雷轰相同制服的指挥官、中队长和军官们。 我欣赏着他们身穿黑色制服的样子，两侧透明的蓝色条纹让他们看起来十分专业，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也能达到同样的水准。雷轰领着我来到一排全身扫描仪前，走进其中一个，将前臂放在一个小投影屏幕上，屏幕在他追踪器的位置亮起了鲜艳的绿色。 “轮到你了。”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等着我做同样的动作。 我照做，将追踪器放在同一个屏幕上，屏幕上显示出“访问许可”的字样，我也跟着走进去与他会合。“这里每个人都有追踪器吗？”我问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摆脱自己的追踪器。 “当然，这是所有军官的强制要求。想象一下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迷路了。找到你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这个追踪器。”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皮肤下亮着的红色圆点上，感觉它似乎也在盯着我。我甩开这种妄想，随着他在军官群中穿行，来到一组电梯前。 “这是大楼里最方便的地方，新兵们来这里进行报到分类。因此这里总是很拥挤。大楼有多个层次，越往里走，就越不容易进入。”雷轰解释道。 他走过一排电梯，停在一扇房间尽头的门前，举起手臂让传感器扫描他的追踪器，门迅速解锁。 我正想问他有多少层，他就直接回答了我的疑问。 “大楼有许多楼层，我们刚刚经过的最外层被称为盘古区。我们刚才通过的屏障叫做乾坤门——第一道权限。” 我们穿过一条与外面相似但人流较少的走廊，这里的电梯位置与系统区相同，我们经过电梯来到另一扇类似的门前。 “江雨柔？”我听到一个男性声音，转身看到马明，罗茜的男朋友正盯着我。他站在一小群上阳人后面，这些人正忙于相互讨论，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互动。 “马明，嗨。”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努力不去想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我差点杀了他女朋友的事。 “恭喜你，你成功了。”他微笑着朝我走来，令我惊讶的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江雨柔，我们现在得赶紧走了。如果我们迟到的话，先锋将军会杀了这个‘sg’。”雷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点点头。 “我们可以耽搁一分钟吗？拜托了。”我满怀希望地问道。 “呃……好吧，一分钟。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他叹了口气，然后站在门口等着。“她怎么样了？”我问出了自从离开医疗设施以来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她……还在昏迷中。”马明说，看起来快要哭了。“非常感谢你没有杀她。罗茜以前告诉我你与众不同，那场比赛之后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听到他的话，我的嘴唇颤抖着，一股情感的洪流几乎要涌上心头。我突然想到了盛图南，渴望再次感受到他的安慰。 第55章 先锋小队成员 “她会醒过来的。我坚信这一点。”我对自己也对他坚定地说。 “是的，她必须醒过来。”马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但即使她不醒过来，她也会希望我告诉你这件事。” 我好奇地凑近，对他的话感到困惑。 “她希望你明天晚上去安心酒吧。” 安心酒吧？那不是她工作的地方吗？ 马明退后一步，直视我的眼睛，仿佛在审视我的灵魂。他脸上的表情如此严肃，我忍不住觉得他用眼神传达了更多的话。 “明天晚上？” 马明点点头，就在这时，他小队的一位年长的女性上阳人喊住了他。 “是的，那时我们有特别优惠。希望你能来。”他说完便匆忙跑向那位女性上阳人，后者瞪了他一眼。我短暂地猜测了一下她是否是他的上阳情人，然后转过身回到雷轰身边，他正在打量着电梯旁的另一位女性军官。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希望我明天晚上去那个酒吧？我迅速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等回到雷轰身边再说。我得以后再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哦，你回来了。我刚才还以为我的头发又变白了几根呢。”他讽刺地说，我本能地看了看他头发上的银丝。 “对不起。”我小声说道。“不过那些银丝很好看。”我补充道，幸好这句赞美让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接受你的道歉。走吧，我们才走了一半。这是下一层，叫做蛛网层。”雷轰说着，扫描了他的追踪器。 “这个地方有多大？”我出声问道，目光扫过这片空间之外的黑色闪亮墙壁和璀璨的微光照明。 “很大。一切都看起来相似是因为这座建筑的横截面呈五边形，中央部分位于核心。我们小队的房间位于第二深层，称为天娲区域，因为我们是由先锋将军盛图南领导的。” “那是最深层的部分吗？” 我们以同样的方式穿过下一层——经过电梯，到达密封的门。 “不，天娲区域再往里是建筑的核心，叫做中枢层。它也被称为指挥中心，只有将军和三位一体才能进入。” 这立刻让我想起了盛图南曾经提到的摄像头和安全系统。蚁网层末端坚固的门看起来坚不可摧，这更加坚定了要想进入指挥中心是多么困难。 我们在穿过一层的区域后，终于到达了雷轰所说的天娲区域。大厅宽敞开阔，虽然没有系统区那么大，这里的墙壁是合适的闪亮灰色。 这次我们在电梯前停下，雷轰将手指放在伸出的指纹板上。一旦他的访问权限被授予，电梯门便滑开了，我们走了进去。 “我有权限进入这些区域吗？”我问他。 “还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既然你的小队分配在这里，你自然会有权限。”他看着我， “所以，他怎么样？” “谁怎么样？” “先锋将军盛图南？他对你好吗？”他的眼睛眯起来，狡黠地笑着。 “好，嗯，我想是的。”我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盛图南当然是好的，难道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雷轰大笑起来，我几乎吓得往后跳。 “我敢打赌，在那些孤独的岁月之后，他肯定很好。我很高兴他终于有了一个恋人。他以前脾气很坏，”他抱怨道，“现在他放松多了，也更温柔了。你一定做得很好，让他放松下来。”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几乎被他的暗示呛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自由地谈论盛图南的私生活。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谈论他。”我结结巴巴地说，尽管我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性生活，我还是感到非常尴尬。 “当然可以。我和先锋将军盛图南关系密切。我们甚至有昵称。我叫他图图，但他还不知道。”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似乎在深思。“我想最好还是让他不知道。” 电梯门打开，雷轰迅速走出，我紧随其后。我们穿过一条灰色的走廊，进入一个标有xx小队的房间。 我跟在他后面走进去，看到另外四位上阳人男性坐在桌子旁，其中一人正在一台小型投影计算机屏幕上快速打字，就像盛图南房间里的那样，其他人在互相交谈，但当我走进来时，他们都沉默了。 “大家见见江雨柔——”雷轰迅速停了下来，手在空中悬着。 “我叫江雨柔。” 我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转向其他人。 “大家好。”我羞涩地微笑着。 使用计算机的人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屏幕，但其他三人仍然盯着我看，仿佛在从头到脚评估我。 “她从竞技场下来后看起来矮了很多。”其中一人说道。 “原谅他们的粗鲁，他们不太与下羽人打交道。”雷轰责备道，其中一个耳朵上挂着红耳环的队员瞪了他一眼。 “我们并不粗鲁，只是惊讶于见到她本人。”那人说道，“我是周泰，这是沈浪。”他指了指旁边剃了个光头，头上长着细小银发尖刺的队员。 “嘿。”沈浪对我微微一笑。 “我是金门，”左边留着长发的上阳人对我说，“而这个不合群的电脑书呆子是吕秀才。” 吕秀才只是哼了一声回应，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屏幕。 “新人，你可以坐在我旁边。我是这里面算是最友好的人了。”雷轰走向桌子，为我拉出一把椅子。 “最友好？更像是最大的花花公子。江雨柔，小心他。”周泰大声嗤笑道。 “小心我？拜托，她是我们的将军的情人。我不是自杀狂，也不是傻子。我不会傻到自寻死路” 我走过去，坐到他为我拉出的椅子上，而周泰和雷轰继续他们的斗嘴。 这张桌子对我们五个人来说显得有些大，房间内空旷无物，除了我们的桌子外，墙上是淡灰色的，没有任何图案或装饰。不知为何，我原以为盛图南的小队会有更宏伟的布置。我环视桌旁的五个人，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与这么多上阳男性这样互动。 “这就是整个小队的配置吗？”我最终问道。 “是的，你期待有其他人吗？”金门回答。 “不，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唯一的女性。”我的声音很小。 “嗯，是的，但情况并非一直如此。我们得怪雷轰，都是因为他。”周泰皱眉说道，“他从来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带，结果每次都引起争斗。” “这不能怪我，女士们都喜欢我。”他无辜地举起双手。 “管不住什么？”我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时，眼睛瞪大了！ “哦，别装作不知道，小姐。你可是享受了皇家待遇。”雷轰调皮地摇着手指，让我脸红了。 “你真荒谬。”我用手捂住烧烫的脸颊。就在这时，盛图南恰到好处地走进了房间。 第56章 演讲 “先锋将军盛图南！”四位上阳人和那位疯狂的混血儿立刻站起身，双手举至额头行礼。 我也站了起来，做了同样的动作，不想显得格格不入。盛图南迅速走进来，站在桌子的主位旁，靠近最大的椅子。他侧眼看了看我，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不知为何，这让我更加脸红了。 我默默地祈祷脸上的热度快点消散，以免被其他人注意到。幸运的是，他们似乎没有发现。 “各位，早上好。”他问候道，随后坐了下来。所有人都立刻跟着坐下，而他则翻动了几张纸。 “早上好。”众人齐声回应，像是一首合唱。 “让我们直入主题。我们先来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项，你们都知道，我们小队迎来了一名新成员——江雨柔。”他朝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她是一位杰出的下羽人，连续赢得了前三场比赛，这是百年来的首次。我希望你们都能热烈欢迎这样的优秀人才加入我们的小队。” “当然。”雷轰露出调皮的笑容。 “我已经指派雷轰指挥官负责你的过渡期。在你准备好履行一个士兵的职责之前，将会有许多课程和评估。我只能希望你的过渡期能够像你加入军队的速度一样快。”盛图南盯着我，他的话慢慢渗透进我的心中，像金属沉入我的肺部。 太好了，更多的测试，更多的拖延。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飞离这里，但现在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我在内心咒骂，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耐心要受到如此多的考验。 “在我们继续下一个议程之前，有什么问题吗？”盛图南问道，我的手缓缓举起，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是的，江雨柔？”他看起来有些好笑地说。 “那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之前我不能参加任何任务？”我问道。 “是的。但不用担心，这是一个新兵的标准程序。一旦你完成了全面评估，就可以参加任务了。” 第一百次，我感觉自己想把他们烦人的规定和宣传塞进他们的喉咙里。我握紧拳头，点头表示理解。 “别担心，新手。我们都经历过这一关。”雷轰试图安慰我，但我太沮丧了，几乎没注意到。 “好的，既然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继续。江雨柔，下周我们需要你向下羽人发表讲话。给他们讲讲你的事迹。”盛图南说，我突然从沮丧中惊醒。 我坐直身子，等待他解释，感到非常困惑。据我记忆所及，当我还是一名奴隶时，从来没有下羽人向我们发表过讲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需要读一篇我们准备的演讲稿。这是在你上次比赛后，必须进行的一个演讲。尽管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谣言还是在奴隶区传开了，自那以后，十八岁的年轻人再也没有自愿成为战士的。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我们军队将不会有新人愿意进来。” 也许如果他们先提名符合条件的候选人加入军队，而不是首先用他们满足性欲，那么更多的下羽人会愿意成为战士。我知道这些政治制度已经延续了几个世纪，这并不是盛图南个人的错，但我无法抑制胸中升起的愤怒。最糟糕的是，我知道我必须去做这件事，因为不能危及我的终极使命。 “我需要面对多少人演讲？我是不是得说服他们？”我的声音带着怀疑。 “所有的奴隶，包括最近到来的两千人。不用担心公开演讲，我们会请专家提前培训你这些事。而且，你不需要说服任何人，我们只是希望他们能看到一个成功的故事并受到鼓舞。”盛图南一边翻阅面前的文件，一边说道，完全没注意到我眼中的内心挣扎。 我点点头，终于靠回椅背上。想到要对所有那些下羽人撒谎，告诉他们成为战士并加入军队有多么光荣，而这一切只需要赢得四场比赛，就让我感到恶心。这全都是谎言，而我曾经像个傻瓜一样相信了这一切。 现在他们希望我成为他们的代言人。 当盛图南开始向其他人简报他们某艘宇宙飞船的技术问题时，我几乎走神了，这让吕秀才在他的屏幕前快速打字。经过几次机械讨论后，盛图南告诉他们需要前往世界东边的的穹庐进行外交访问。 穹庐。那里是他们所有药物的来源地。 所有人都站起来，我本以为会被送去上课或者类似的事情，但雷轰开口了。 “先锋将军，这次可以带上江雨柔吗？今天是她的第一天，她经历了很多。她值得享受一次美好的旅行。” 我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盛图南，我可以看到他并不太乐意。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脸，突然间，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 “好吧，就这一次。” 我非常感激这位黑发的上阳人，几乎想立即拥抱他。当我们走出天娲区域，离开大楼时，我的心跳得异常剧烈。我们五人跟随盛图南排成整齐的一列，穿过人群，朝着停放着所有宇宙飞船的基地走去。 我是队伍的最后一名，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宇宙飞船上，而不是周围那些转头看盛图南和其他人的军官们。直到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的伪装才破裂。 我看到了乔磊——罗西在聚会上的朋友——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朝我走来。 当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的皮肤因紧张而发麻。他的嘴唇几乎不动，看起来像是在重重呼吸，但我没有错过他嘴唇间溢出的低语。 “明天见。” 我几乎在原地僵住了，但乔磊已经消失在身后的人群中。先是马明，现在又是乔磊。这不可能是巧合，一股好奇心的火花在我的肚子里点燃。我该不该抓住这个机会去？内心的灼热告诉我应该去，但背上的伤疤却严厉地提醒我，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我把决定推迟到明天。我现在需要集中全部精力。 步行的距离比看起来要远得多，我们几乎花了二十分钟才到达存放宇宙飞船的区域。这里没有那么多军官，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将每艘飞船的形状和大小尽收眼底。 所有的飞船都相隔约二十米排列，连接着一个长长的平台。 我们走上平台，沿着长坡道往下走，直到盛图南在一架大型黑色宇宙飞船前停下。这艘飞船的形状像一个圆形的碟子，后面突出一个矩形的尾翼。飞船侧面画有一个巨大的三位一体符号，发出半透明的红色光芒。 “欢迎来到泰坦号，江雨柔。”雷轰说道。 第57章 我该如何才能越过他们 飞船一侧的门打开了，一个小坡道降下到我们的脚下。 盛图南第一个走进去，我们紧随其后。 一进入飞船，门便自动关闭，我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一直在屏息。飞船内部比外观看起来要大得多。我的头脑和心脏一样忙碌，试图一次性吸收所有信息。 光滑的白色墙壁，门边和后方排列的小按钮，向外弯曲然后消失在墙壁中的管道。 “给她一套呼吸服。”盛图南命令道，周泰递给我一套。 “你可以在那边换，那里更私密。”周泰指着后墙上嵌入的一个小隔间，看起来只能容纳一个人。 我接过呼吸服，急忙跑到隔间里换上，不想错过任何重要的程序。这套衣服意外地合身，我把它拉链拉到脖子处，然后跑出去加入控制室里的其他人。 我穿梭在盛图南小队高大威严的身体之间，不介意自己是新来的。我的兴奋感太过强烈，无法抑制，我仔细研究着面前的大仪表盘，上面有无数的按钮和杠杆。 看来我确实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已经设置了坐标，并通知了指挥中心，先锋将军。”吕秀才的手指在墙上的内置计算机上快速敲击，“我们的飞行路径已经清晰，检查站已准备好接收我们。” “反重力的磁力已经激活。”金门报告，然后调整了一下他的马尾辫。“很好，大家准备起飞。”盛图南命令道，我看着每个人都按下了呼吸服上的按钮。 我也同样操作，就在这时地面在我脚下震动。当飞船悬浮在空中并逐渐升高直至穿过敞开的天花板时，我的手指因兴奋而颤抖。我屏住呼吸，透过透明的屏幕望着周围的太空海洋。置身于这里，与宇宙一同漂浮，感觉如此超现实。一切的广阔让我感到无比自由。 “准备进入超光速航行。”周泰输入了一些数字和以秒差距为单位的时间表。 我尽力记住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动作，但这只让我更加意识到自己逃跑的准备有多不足。不仅手上植入了追踪器，如果我想操作宇宙飞船，还必须通知指挥中心。 疑虑的瞬间稍纵即逝，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船舱，将飞船吞没。我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紧绷，我预料自己会被这耀眼的白光吞噬，但很快意识到我们正穿越这一现象，这应该是超光速航行。 “调整呼吸，江雨柔。”盛图南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在一个由浮动岩石碎片组成的壮观光环外停下，一个小金属球悬浮着扫描我们的飞船以获得通行许可。 “那是什么？”我问道。 “我们的世界警察。”盛图南回答，然后拉动了一个杠杆，我们再次飞入那片耀眼的白光中。 我因冲击而感到眩晕，不仅是短促的高速度，还有上阳人对太空旅行的掌控程度让我感到震撼。“如果他们抓到一艘没有通行许可的飞船会发生什么？”盛图南没有回答。 第二次超光速航行比第一次快得多，不久我们来到了围绕着一颗带有两颗卫星的小绿行星的朦胧大气层。 其中一颗卫星上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吕秀才说道：“我们驻扎在穹庐的军官已经确保了我们的降落路径。保证降落的顺利” 盛图南微笑着，手指轻轻触碰我的手。“欢迎来到穹庐，江雨柔。” 我试图露出兴奋的笑容，但脑海中却陷入了一团混乱的担忧。他们在穹庐的地界上有军官和军队，这让我想起了盛图南电脑上下羽文件夹下的关于下羽的文件。 上阳人可能也在我们的下羽的国家上监视着我们，我不禁想知道，我该如何才能越过他们？ 我们一进入环绕穹庐的湍流大气层，地板就开始震动，几乎把我震倒。 “抓紧了。”盛图南命令道，我们其余人都抓住了从墙壁上伸出的各种把手。 我紧紧握住光滑的钢铁，但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屏幕。当泰坦号向穹庐俯冲时，我脑中唯一能想到的词就是“魔法”。飞船似乎在自由落体，带着我们穿过密集的尘埃粒子。 天空是一种清澈的青绿色，它的鲜艳色彩让我的神经平静下来。这与我习惯的灰暗天空形成了美丽的对比。我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地面，有一瞬间我害怕即将发生碰撞，但泰坦号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我们在下方广袤的绿色植被上滑行。 我满眼都是惊奇，看到树叶和树木上鲜艳的红、橙、绿色。这个国家上的自然环境非常丰富，对于饱受视觉疲劳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这里的树木比我记忆中的下羽的树更大，花朵在光线下闪闪发光，如同钻石一般。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美丽。即使是湖泊和河流也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清澈蓝色。 色彩斑斓的景象很快变成一片统一的灰色，我意识到我们在一条通向一座高大的白色建筑物的跑道上滑行。这是这里唯一的建筑物，在植物和花朵中格外显眼。当我看到建筑顶部贴着巨大的上阳符号时，嘴里的味道变得苦涩。 飞船轻轻着陆，雷轰拉动一个杠杆，放下了坡道。我们跟着盛图南走出飞船，令我惊讶的是，下面有一个小型欢迎队伍在等我们。 两位上阳人站在坡道边缘，旁边站着五个脸部类似下羽、脑袋呈碟状的绿色生物。它们只达到上阳人的腰部高度，让我想起了土豆。 “欢迎先锋将军盛图南和小队。”其中一位上阳人迎接我们。她的头发被紧紧地束成马尾，立刻抓住盛图南的手摇晃。 她急切地对他微笑，握得太久，盛图南不得不微妙地把手抽出来。 “欢迎，希望旅途顺利。”站在她旁边的小绿人说道，盛图南微笑着回应。 “你的上阳的语言进步了，小宝。”盛图南称呼他。“来吧，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讨论。” 两位上阳女孩对盛图南点点头，然后对我们也微笑。握手的那位女孩对所有军官点头致意，但当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时，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们小队里有个下羽人？”她问道，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我好奇盛图南是否注意到了。 第58章 粉红色瀑布 “是的，因为她是我的爱人，让她加入我的小队是很自然的事。”盛图南的回答似乎让她吃了一惊，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哦，我以为那只是个愚蠢的传言。我很抱歉。”她向我投来一个假笑。 “请跟我们来，各位。” 她挽起盛图南的手臂，带领我们向白色建筑走去，同时向他简报一些贸易问题。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们交织的手臂，皮肤因烦躁而发痒。 “她是谁？”我问走在旁边的雷轰。 “她的名字叫华商，是上阳派遣在穹庐大使。地位非常高，出身名门，当然，她的角色对我们帝国来说至关重要，因为穹庐的自然资源对我们来说是无价之宝。”雷轰回答，然后转过来看着我。 “有人吃醋了吗？” “没有，我才没有。”我皱眉看着他，真想把他的笑容打下去。“她只是……太主动了。” “你吃醋了，承认吧。越早接受这一点，你就能越快适应。华商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嫁给盛图南的人，有一长队的人想要。” “但是她有必要这么明显吗？即使盛图南告诉她我是他的恋人之后？”我说。难道只有我注意到她在走路时靠他靠得那么近吗？ 为什么他不阻止她？他喜欢她吗？ 雷轰只是笑，好像我问了一个最荒谬的问题。“她不在乎。下羽人不能和上阳人结婚，所以即使你是他的情人，她仍然有机会。” “哦。”听完他的话，我只能这么说。当然，我不应该在乎盛图南娶谁。那是他的选择，而我也不打算留下来观看这场戏。希望到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并不会让我对华商的好感增加。 当我们到达建筑入口时，我注意到盛图南慢慢地从她的拥抱中抽身，礼貌地微笑。不知为何，这一举动让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小绿人给我们递上了饮料和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水果。我咬了一口，那爆炸般的风味让我满意地叹了口气。 雷轰也吃了他的水果，微笑着看着我。“不错吧？” 我忙着享用水果，没有回答。饮料也同样让人上瘾。 其中一个绿人对我们微笑，用他细长的四根手指举起一个牌子。 “他在问我们是否喜欢。”雷轰解释说，我感激地点点头，对着那个微笑的“土豆”表示感谢。 盛图南、华商、另一位上阳人和一个绿人走进一个房间讨论，而我们其他人在宽敞的大厅里等候。他们的谈话持续了一段时间，所以我四处走动，透过玻璃窗欣赏着这片登陆点周围生机勃勃的绿色植被。 “这里没有城市或首都吗？他们是这里唯一的原住民吗？”我指着门口的那个小绿人，问紧跟在我身边的雷轰。 “他们有很多，但他们更喜欢住在丛林中，采集草药。” “他们为了向上阳提供药物和草药，得到了什么回报？” “我们的保护。这就是殖民地的工作方式。我们征服的所有国家都会以宝贵的物资交换我们的保护。” “保护他们免受什么？”我转过身面对他。 “保护他们需要保护的任何东西。”雷轰含糊地回答。 “帝国征服了多少个国家？” “大约世界上的所有区域处于上阳帝国的统治之下。” 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让他骄傲地笑了起来。 “这意味着像华商那样的上阳人，世界各处都有成群的上阳人？” 雷轰只是点了点头。 我一直以为上阳上的上阳人很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因。其余的上阳人都在外监控着世界上的其他部分。这可能也是他们需要下羽重建上阳人口的原因，以便培养更多的征服者。 我的思绪开始旋转，坐在面对森林色彩斑斓景色的座位上。这些小绿人是被迫为帝国供应资源的吗？他们为什么要交出珍贵的资源来讨好这些入侵他们国家的权力欲望者？ 这就像下羽为上阳人提供下羽，让他们像牲畜一样被使用。我们为了他们的娱乐而战斗，为了他们的快乐而与他们发生关系，为了服务他们而累垮自己，但我们不能在军队中晋升，成为指挥官。像方妍这样爱着主人的人也不能与他们结婚，但必须为他们生育孩子。 这公平吗？ 我们在大厅里等待，享用着小绿人提供的美味佳肴。盛图南和大使们经过了仿佛数小时的会谈后走了出来，他直接走向我们的小队。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他高兴地说，当我感觉到他抓住我的手时，我感到震惊。 “既然我们现在有空闲时间，我必须带你去看看一样东西。”盛图南拉着我愣住的身体走出建筑，其他人紧随其后。 “先锋将军盛图南，你要去哪里？”华商匆忙跟上我们。她固执地走到盛图南身边，我没有错过她向我投来的无声的怒视。 “我要带她去看粉红色瀑布。我们可以借用一下交通工具吗？”他问她，华商的脸因愤怒而涨红。 “我们一起去吧，我现在就安排交通工具。”她坚持道。她打了几个电话，不久两架滑翔机就到了。 我们和雷轰、周泰一起坐进了一架滑翔机，但华商也硬挤了进来。我希望瀑布附近的空气是凉爽的，因为她真的让我气得发疯。她完全忽略了我们其他人，继续与盛图南进行一场不涉及我们的对话。盛图南礼貌地回答，但我的烦躁让我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在他回答有关北城新闻的问题时，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反应。 滑翔机在众多树干间蜿蜒穿行，清新的空气让我从华商的存在中得到了很好的分散注意力的机会。我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感到盛图南的手轻轻划过我的手，但我把手移得更远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切必须停止。我无法处理胸中的愤怒，也无法应对每次他触摸我时心跳加速的感觉。自从上次比赛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盛图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体贴和关心，而由于我不再需要担心战斗，我对这种变化变得更加敏感。我不喜欢他让我产生的感觉，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恐惧。 “哇，真美。”雷轰说，我抬头看到一个巨大的瀑布，淡粉色的水流从上方倾泻而下，撞击在山脚下的水池中，那魔幻般的声音如美妙的旋律般填满了我的耳朵。 我迅速下车，跟随雷轰和周泰。他们走到水池边缘，我看到雷轰将脚伸进水中。“要一起来吗？”他问周泰，两人随即跳进了水中。几秒钟后，他们的头重新浮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过来加入我们！”雷轰向我伸出手。“水很凉爽。”周泰用力摇晃头部，水溅到我身上，我吓了一跳。 “你可以进去，不会影响呼吸服的。”盛图南出现在我身边，华商也紧随其后。 “是啊，去玩吧，大人要谈话呢。”华商第一次对我说话。 我朝盛图南点了点头，走向水池边缘，急于远离她。从这里看，水很深。我迈出一步，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腿，将我拉进了水中。 一只强有力的手将我拉回水面，我咳出了吞下的水。 雷轰像疯子一样大笑，我朝他脸上泼了一把水让他闭嘴。这引发了一场三人间的水战，很快我就和雷轰、周泰互相泼水，笑声不断。 “真幼稚。”吕秀才坐在池边看着我们，但他突然被推了进去。 我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盛图南在笑。他随后也跳进了水中。 盛图南开始绕圈游泳，我偶尔能捕捉到他的微笑。在这一刻，我看不到一个先锋将军，只是一个和朋友们嬉戏的普通家伙。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朝我泼了一把水。和他在一起时，我不是一个低等的下羽人，也不是供他取乐的工具。我是他小队的一员，他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我。 他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可能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上阳人。我在想，他是否会对抗常规，还是会最终屈服，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后者的想法让我痛苦不堪。 即使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他依然是这个国家上最美的存在。 我的胸口有些不对劲。我的心跳如鼓点般撞击着肋骨，仿佛就要爆裂开来。 这种深藏在胸口的燃烧感究竟是什么？它像火一样烧灼着我，让我感到既温暖又不安。这或许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情，一种既陌生又强烈的感受。 第59章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粉色。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粉嫩和精致。我从未见过这么多同一种颜色的不同色调，坐在这里，在方妍的房间里看着她梳理已经非常完美的头发，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平行现实。 自从昨天的任务以来，那种胸中和胃里的奇怪感觉一直没有消失，所以在早上的课程结束后，我联系了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人。不用说，方妍对诊断这个问题感到异常兴奋。 “这是你的房间吗？你的指挥官情人也住这里吗？”我环顾四周那些深粉色的窗帘，想着我在晚宴上见到的那个年长的男人是否喜欢这种颜色搭配。 方妍笑了，她把长长的秀发甩到肩后，然后走过来坐在床上我的旁边。 “他当然不住这里。他已经娶了另一个上阳人，所以他们共用一个房间。虽然可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他的妻子通常在执行任务。” “哦，他结婚了。”我心不在焉地说。对于他那个年纪的人来说，结婚是合情合理的。我突然想到了盛图南，想象着他最终安定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把我赶出去吗？像对待方妍那样把我调到另一个房间？ 或者到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你对此感到满意吗？他的妻子对你好吗？”我问她，同时想到了维拉。如果她成为了盛图南的妻子，恐怕一有机会就会对我下手。 “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们很少见面。我觉得她只是容忍我，但我不太确定。我想这可能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吧？”她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头看了一会儿。 我想告诉她，在下羽城上的时候，这种情况肯定不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的父母彼此满足，从不会在另一个房间里养着情人。这种扭曲的现实让我感到不适，但我知道方妍的成长环境并不如我幸福。 我记得她曾经告诉我，她的母亲是个瘾君子，她从未经历过正常的关系。因此，如果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满意的安排，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 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暖地对她微笑。“嗯，我想最重要的是你们彼此相爱。”她紧握我的手，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确实如此。现在告诉我，你一直在经历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我发誓，方妍，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胸中滋生的疾病，但我的心跳一直很快，好像要撞破我的肋骨。有时候严重到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真的吗？还有其他症状吗？” “是的，我的胃里有一种扑通扑通的感觉。有时候因为这个我会失去食欲。”我皱着眉头揉了揉可怜的肚子。奇怪的是，方妍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露出了我见过的最狡黠的笑容。 “这是在你比赛之后开始的吗？” “嗯，我想是的，”我说，脑子里慢慢转动，想着她到底想说什么。 “每次和盛图南在一起或想到他的时候都会这样吗？”她的绿眼睛毫不留情地审视着我脸上的不适。 “呃，可能吧。”我不看她回答道。不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吧，一定是心脏问题。也许是那些打在我身上的伤造成的后遗症？ “江雨柔！我觉得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很明显你爱上他了！”她跳起来，立刻拥抱了我。“欢迎加入我们，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我不这么认为，方妍，”我犹豫地说，立刻他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记得他在穹庐瀑布玩耍的样子，我的心又开始像鼓点一样猛烈地跳动起来。 “见鬼，”我承认了。 “你是幸运的，因为你爱上了必须与之同床共枕的人，江雨柔。想象一下那些不爱他们主人的情人们。还记得我们在派对上遇到的那些女孩吗？她们有心爱的下羽人男友，但她们却不得不与上阳的主人同床并生育他们的孩子。” 我叹了口气，承认她说得有道理，但我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爱上了从小憎恨的种族。我在想如果他发现了会怎么想。突然间，新的担忧浮现——盛图南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还是他仍然爱着武灵？他是不是只把我当作解决睡眠问题的下羽人？ 这些问题让我充满疑虑，但盛图南的行为方式同样令人困惑。特别是他经常性的触碰和挑逗。“方妍，我觉得我要疯了。这种单相思必须停止。”我闭上眼睛，厌恶地揉了揉额头。 “哦，别这么夸张。我相信他也对你也有感觉。”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看得出来吗？”我向前倾身，急切地想知道更多。 “那他在床上是怎么对你的呢？”她问我。 “在床上？我想他还可以吧，总是给我足够的空间睡觉。”我好奇地看着她，这个问题真是奇怪。 “我不是指睡觉，你这个傻瓜。我是指那种事。感觉怎么样？他喜欢你做的事吗？” 我的脸颊立刻像被火烧一样红了起来。当然，她不知道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但我不能告诉她真相。 “嗯，我想……他是喜欢的。”我用不确定的声音回答，她咯咯笑了起来。“我发誓你还像个处女一样。我是说，他真的享受吗？他会对你耳语甜言蜜语，说他有多爱你吗？” “我已经不是处女了，这不合逻辑，”我皱着眉头说。“嗯，是的，他会做那些事。主要是他在做所有的事。你呢？”我试图把话题转回她身上，但我不禁因为自己的措辞而皱眉。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了这些愚蠢的话，但我真的很想在说出更糟糕的事情之前结束这场对话。 “江雨柔，你不能像根木头一样躺在那里，让他做所有的事情。他会对你感到厌倦的。来吧，我会教你我的管理者教给我的。”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突然爬到了我身上。 “男人们偶尔喜欢我们主动一点。”方妍靠得非常近，她的头发散发出花香，充满了我的鼻孔。 “方妍，你在搞什么鬼？” “慢慢来，先营造气氛，然后亲吻。她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她的嘴唇几乎触碰到了我的。 我迅速把她推开，她笑着看我尴尬的样子。 “你疯了。” “而你僵硬得像块冰。相信我，他绝对会喜欢这种关注。你可以今晚试试。不要只是像木头一样躺着。”方妍翻过身面对我。 “我今晚不行。有个地方我想去查一下。你想陪我去吃晚饭吗？”我问她。马明今晚邀请我去一个叫安心酒馆的地方，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考虑后，我决定自己迫切需要见见他和乔磊。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但直觉告诉我，这可能会与我的想法产生共鸣。考虑到我现在对逃跑毫无准备，见他们是目前唯一合理的选择。 “去哪儿？”她问我，接着她拍了下额头，“糟了，我完全忘了，我不能去。我要和苏菲约会。” 我点点头，但她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开始在床上蹦跳。“这是个完美的机会，你可以邀请盛图南出去约会。” “什么？不，我不这么做。”我皱起眉头，虽然内心的一部分已经开始考虑。如果我和他一起去，至少不会那么可疑，也许马明和乔磊不会在三位一体成员面前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如果他们真有此意的话。 “我想我可以问问看他是否有空。”我耸了耸肩。 “太好了。你现在就可以问他。”方妍从床上跳下来，抓起她的通讯器。她在几秒钟内拨通了苏菲的电话，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 “不行，别这样！他在工作。”我生气地对她小声说，但她无视了我，请求她的主人将通话转接到盛图南那里。听到他的声音时，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喂？” 我的声带好像被冻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这么紧张？ 方妍把通讯器塞到我手里，催促我说话。她用力戳了戳我的大腿，我终于挤出了一句话：“盛图南。” “江雨柔？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关切。我抬头看到方妍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我很好。对不起打扰你了。其实我是想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那边停顿了一下，这让我感到害怕。我想挂断电话，把设备扔到墙上，但我还是稳稳地握着它等待回复。 “你的意思是像约会那样吗？”盛图南问道，我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惊讶。 “嗯，是的。有个地方叫安心酒馆，听说不错。”我用平稳的声音回答。 “是的，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当然，我很乐意和你约会。”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等我忙完后去接你可以吗？” 方妍一把抢过黑色的通讯器，迅速替我回答：“你可以来这儿接她。她会准备好等着你的。” 他结束了通话，我几乎要因为她的强势而打她一巴掌。 “为什么让他来这儿接我？方妍，你需要检查一下脑子。”我抱怨道。 “好吧，虽然听起来可能不太礼貌，但我不信任你的时尚品味，所以我得帮你打扮好去约会。等我搞定后，盛图南整晚都会对你爱不释手的。” 第60章 马明要干嘛 我从方妍的地方走出来，从头到脚都感到紧张。盛图南正在车道旁等着，他的滑翔机发出柔和的嗡嗡声，让一切感觉更加真实。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乘客一侧，然后打开了车门。今天是盛图南自己开车，所以没有司机，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在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中。 我咬着嘴唇，想知道这个晚上会如何发展。这次约会的想法和见马明和乔磊一样让我害怕。车内凉爽的空气拂过我的皮肤，当我上车时，盛图南立刻转头看向我。我避开他的目光，坐了下来。方妍强迫我穿上的那条短款浅粉色连衣裙往上翘起，露出了大腿，我赶紧调整了一下。 “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盛图南终于开口了，我也终于鼓足勇气面对他。 我转向他，看到他脸上震惊的表情，让我想下车逃跑。 “我看起来很不好看吗？”我不禁问道。 盛图南仿佛凝视了我一个世纪，最后终于开口说：“恰恰相反。请原谅我盯着你看。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打扮过。”他结巴地说，我真想杀了方妍。 我知道她做得太过分了。她逼我涂口红、腮红，甚至还在我的眼睛周围画了黑线。他一定觉得我像主题公园里的小丑。 “能给我一分钟吗？我去洗掉一些妆。”我迅速说道，但还没来得及动身，他就抓住了我的手。 “不，你不要动任何东西。我只是惊讶，你今晚看起来真的和以前不同，江雨柔。相信我，你任何时候都很美，素颜也美，但这种……这种感觉不一样。我喜欢。”他说完放开了我的手。 他驶出车道，我们沿着通往市中心的小路前进。前往安心酒馆的路上一片寂静，偶尔我会偷偷瞥一眼盛图南，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我们到了。”他说，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我注意到他握紧了滑翔机的方向盘。 当服务员敲了他的窗户时，他迅速移开视线，然后下了车。我的心已经随着我的跟随而狂跳起来。我在想，今晚结束前它会不会从胸腔里蹦出来，但当盛图南的手握住我的手时，心跳稍微慢了一些，似乎感到了满足。 我们穿过由暗色反光玻璃构成的安心酒馆入口，令我惊讶的是，昏暗的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客人。 “我订了位子。”我对盛图南说，并拉着他走向一排上阳人和其他下羽人面前。他们站在一位高瘦的上阳人面前，那人正在查看名单。他一定是我说话的那个接待员。 我们走近他时，他认出了盛图南，几乎惊跳了起来，尽管还有其他客人在等待入座，他还是立即引导我们到我们的桌子。 他领我们到一个靠窗的隐蔽桌子，我原本以为那里已经被预订满了。 “我觉得你弄错了。我们的位置应该是在酒吧吧台附近。”我对他说。 “哦，是的，那是最初的安排，非常抱歉，我们不知道盛图南大人会和您一起用餐。我们知道盛图南大人喜欢靠窗的景色，所以我们确保今晚给他最好的视野。” “我已经有了。”盛图南低头看着我说，我非常感激餐厅里昏暗的灯光，因为我知道我的脸一定比方妍在我脸颊上涂的腮红还要红。 我们走到座位旁坐下。我能感觉到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这让我感到很不自在。盛图南拿起菜单，我有些恼火地看着他。他是怎么能够对餐厅里所有盯着他的女人视而不见的？ 而他却和一个连订桌都订不好的下羽人在一起。 我不悦地叹了口气，拿起菜单。没关系，我来这里是为了任务，约会只是次要的。我假装在研究装饰，四处张望，实际上是在寻找马明的金发和乔磊的黑发。 我没有看到马明，但当我看到吧台旁的伍德时，我的心突然停了一下。派对上的那黑色头发和美丽的暗绿色眼睛是不会认错的。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盛图南从大菜单后探头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没有。”我说，他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吧，好吧，我很生气我的预订对你来说不够好，还有那么多人盯着你看让人不安。” 他那淡蓝色的眼睛穿透了我深色的眼睛，他突然倾身向前，抓住我的椅子，把我拉到他身边。 “江雨柔，你今晚为什么要约我出来？” 在他的全神贯注下，我的膝盖微微颤抖，我张开嘴想说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突然之间，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倍增。我想起了方妍关于主动的话，内心的一小部分想要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体验一下他的嘴唇触碰我的感觉。 “嗨，可以点餐了吗？”我们俩抬头看去，我看到伍德正低头看着我。 盛图南为我们两个人点了餐，我忍不住觉得伍德更多是在看我而不是点餐的人。他是不是和马明和乔磊有什么关系？ 等他走回去，穿过一扇黑色的门消失后，几秒钟后他又出现在吧台处，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好奇心快要杀死我了。 “我忘了点饮料。你想喝点什么吗？”我问盛图南，他摇了摇头。 “我叫服务员过来。” “不用...不用，他就站在那边吧台。”我起身准备离开，但盛图南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 “别花太长时间。那个服务员一直盯着你看。”他不悦地说，我差点笑了，因为刚才我对上阳女性的感觉也是如此。 我点点头，等他放开我后便走向吧台。伍德看起来很忙，一边擦拭玻璃杯一边准备饮料，但他还是微妙地朝我的方向移动，仿佛知道我会过来和他说话。 “我可以要一杯‘蓝色妖姬’吗？”我竖起一根手指，明确表示我在点饮料，以防盛图南在看着我们。 伍德点点头，立刻开始调制我的饮料。“马明也在这里工作吗？”我低声问道。 “他在后面的俱乐部工作。那也是安心酒馆的一部分。”他递给我饮料，然后长时间地看着我。 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他们可能会认为他在向我示好，但近距离观察时，我看到了与马明同样的紧张感。这个发现让我脊背发凉，一种期待的颤动爬上了我的脖子。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我点点头，拿着饮料回到桌子旁，盛图南正一脸不悦地盯着菜单，仿佛那是一台复杂的机器。“你确定不想喝点什么吗？”我坐下来看着他。 “不用，我很好。”他终于抬起头来面对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邀请我来这里。” 我差点因为他的一再追问而咒骂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这么做。我们在主题公园的那次玩耍让我很开心，我想再次感受那样的感觉。”我的回答让他稍微缓和了一些。随着晚餐的进行和我的全心投入，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我看到一个牌子说这里有俱乐部。你以前去过那里吗？”我问他，他点了点头。 “只去过一次，但那里非常有趣。我很想看你第一次跳舞的样子。”他调皮地对我笑了笑。 “那就去吧。”我说。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餐厅后面的热闹俱乐部里。 这里比外面拥挤得多，我不禁疑惑怎么才能找到马明。就在我想着他的时候，我看到了他那显眼的金发，在一张长桌后面。他正在像伍德那样调制饮料。“我的一些朋友在这里。我去打个招呼。”盛图南在我耳边说道。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知从何而来，但电子乐曲伴随着我的心跳和房间中央舞池上扭动的身体一起轰鸣着。透过房间里闪烁的霓虹灯光，我认出了人们相互紧贴着跳舞的身影。 盛图南带我们来到房间后面的一张长沙发上，并介绍我认识一群看起来非常富有的上阳人。他们都佩戴着重珠宝饰。当盛图南介绍我时，尽管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我还是微笑着回应他们的问候。 没有人和我交谈。他们都在轮流对着盛图南的耳朵说话。其中一人示意他坐下，我看到那里只有一个位置。 盛图南坐下来，把我拉到他的腿上，几乎带着占有欲地把手放在我的腿上。 “你还好吗？”盛图南在我耳边低语，他的唇轻轻触碰我的皮肤，让我感到一阵愉悦的颤抖。 他递给我一杯饮料，我大口喝了一口以平复自己。 “我很好。”我回答。我努力不去看马明，他刚才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便朝洗手间走去。 “我需要去洗手间。请稍等一下。”我对盛图南说，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裙子。“我陪你去。” 我咽下恐慌，试图反驳，但幸运的是，坐在盛图南旁边的一位打扮华丽的上阳女孩把他从我身边拉走了。 “让她去吧。她在这里不会迷路的。” 我毫不怀疑她想利用这个机会与他调情，而这是我第一次为此感到庆幸。 盛图南的几个朋友催促他放松，他终于放手了。我穿过拥挤的舞池走向洗手间，我能感觉到盛图南的目光一直跟着我，但当我到达洗手间时，我回头眯着眼睛看向他的方向。 那个女孩终于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正在听她说什么。我松了一口气，开始寻找马明。 “你来了。” 我听到一个男声，迅速转过身来，看到他站在女士洗手间入口左侧的一个角落里。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走向他，确保我们两人都不在视线范围内，在闪烁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隐秘地闪着光。 “跟我来。”他没有多解释，只是转身走向小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他甚至没有等我就径直走了过去。 我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到，然后好奇心驱使我跟了上去。 第61章 危险行动 我跟着马明穿过那扇小门，身体立刻因为眼前的黑暗而紧张起来。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四肢紧绷，时刻准备着应对马明可能的突然袭击。 “直走就好。”我听到马明的声音。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他，心中疑惑跟随罗茜的男朋友进入这个无尽的通道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我听到门铰链转动时发出的吱嘎声，不久之后我们所在的狭窄通道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几乎让我失明，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到站在门口的马明。 他拿起两个装有深棕色液体的小杯子，并在我走到他身边时递给我一个。 “喝下这个。它会让你保持温暖和活力。” 他一口喝下了手中的液体，但我犹豫地握着自己的那份。我应该直接喝下去然后走进去吗？谁知道在那里他会对我做什么？ “快点，我们只有五分钟。”我听到一个女性的声音抱怨道，我透过光线看到阿芬、伍德、李恩、乔磊以及派对上见过的另外两张面孔。 当我看到他们站在一个看起来像冷冻室的地方，天花板上挂着大块的肉时，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唯一安全的会面地点，因为这条黑暗的走廊没有摄像头，而且这个冷冻室的温度可以在十五分钟内致人死亡，因此这里也不需要安装摄像头。”马明向我解释道。“这种液体可以延长身体低温症的影响，这样我们可以自由交谈而不会冻死。” 注意到阿芬的焦虑，我迅速吞下了那杯酸涩的液体，然后走了进去。 马明关上了身后的门，他们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在我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谨慎地问道，阿芬毫不迟疑地回答了我。 “由于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江雨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这群人不想再在这个国家上过这种悲惨的生活了，我们一直梦想回到下羽，直到大约一年前我们才开始有了希望。” 她的话让我震惊，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除了在我自己的脑海中，我从未听过这些熟悉的话语被说出来。 乔磊走到冷冻室的后部，示意我跟过去。我走过阿芬和伍德，停在乔磊旁边，看看他在指什么。 乍一看，那块悬挂着的肉下面的地板和其他地方一样——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当我仔细看时，我发现粗糙表面上有一处不规则的地方，像是有人在上面写了字。 我弯下腰研究那个图案，当意识到那是一条信息时，我几乎惊讶得跌倒了。 “一位女孩将向大众发言演讲。他们会让她说谎，但她的行动比言语更有影响力。这是一个改变局势的机会。 落款：s ” 这些文字如此模糊细小，我不得不把头放在肉块下方才能读到。读完之后，我用手捂住嘴巴，感到头晕目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写的这个？是不是他们中的某个人为了吓唬我才写的？ “这—这是什么？”我结巴地说。 “我们认为这条消息中提到的女孩就是你。你最近是否计划要对一群人发表演讲？”乔磊问我，我强忍住了把手扶在冰冷墙壁上来稳住自己的冲动。 “这个s是谁？这是一场测试吗？”我站起身来，双腿颤抖，身体微微摇晃。 我环顾四周寻找他们所说的摄像头。我在城市里、训练中心或盛图南的家中从未见过摄像头，但有些事情让我深感不安。为什么盛图南会在完全信任我之前查看他治疗池四角的墙壁？他是怎么知道我和罗茜或刘同的互动的？ “不，这不是测试。如果我们被发现聚在这里，我们就会被杀。”阿芬厉声说道，伍德通过抚摸她的手臂来安抚她。 “我们不知道‘s’是谁，但我们相信这个人是一个拥有很高权限的上阳人。他们一定是个很高级别的人，因为迄今为止我们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准确的。”伍德解释道，“我们认为‘s’代表同情。这是用来称呼支持改善下羽待遇的上阳人的常用术语。这是非法的，这个人通过与我们分享信息而冒了很大的风险。” “在这里放置和移除肉类是安心酒馆最糟糕邋遢的工作之一。只有下羽人会做这份工作。李恩是第一个看到s的信息的人。这意味着s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人、管理肉类的人以及每个班次的情况。”乔磊补充道。 一个上阳人在帮助下羽人逃跑？整件事听起来荒谬且像一个陷阱。 “江雨柔，我们需要知道你是否真的如这条信息所说要发表演讲。”马明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催促我，但我忍不住感到警惕。 “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信任你们这些人？”我大声问道，阿芬发出了一声苦涩的笑声。 “我们怎么知道能不能信任你和你的三位一体的男友？是的，我们知道你十三岁时受到的惩罚。经历过如此严厉的惩罚后，像你这样的人可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我以为你是崇拜他们的，但你与罗茜的斗争让我改变了看法。” 她走到我面前，站得如此之近，以至于我能看见她深绿色眼睛中的愤怒和决心。 “你满足于成为上阳人的情人度过余生吗？算了吧，以他们失去兴趣的速度来看，我估计也就几年时间。坐在他的腿上像个漂亮的奖杯一样，而他却和其他永远不会平等对待你的人交谈，因为你是下羽人，这让你开心吗？” 她的尖锐话语让我既尴尬又生气。她根本不知道盛图南和我经历了什么。 “你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反击道，然后打算离开，但她抓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 “你是新人，所以你现在还不觉得，但你会感受到的。相信我，我们都经历过。他们接纳我们进入军队、进入他们的床铺，但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男朋友，在你的比赛之后，他们对那些暴动者做了什么？” 她的话让我僵住了。方妍告诉我他们被逮捕了，那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够了，阿芬。我们带她来这里是因为我们需要她的帮助。你这样挑衅她对我们没有好处。”乔磊责备她说。 “好吧，我会闭嘴。我只是希望她能像我们一样，像罗茜描述的那样。” 提到罗茜让我的目光转向马明那张痛苦的脸庞。 “那些暴动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他，但他低头看着地板。 “我们现在没时间说这个。我们需要知道你是否真的要发表‘s’所说的演讲？”乔磊打断了我们。 “是的，向下羽人发表。这与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有关。”提到那个曾经饶过我的性命现在却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孩罗茜，不知为何让我想要帮助马明。 “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你需要让他们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你必须让下羽人知道，成为一名战士的风险远大于回报。看看你和罗茜的遭遇就知道了。你们两个今天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下羽人足够爱你们，愿意为正义而战。”李恩第一次开口说道。 “我们必须离开了。我们的五分钟已经到了。”乔磊说，我伸手去开门。 “如果你不想帮我们，你可以不帮。但如果你愿意，下次当我们收到‘s’的信息时，我们会再次见面。我会在我右耳后面戴上一颗痣作为信号，表示我们将在同一时间和地点会面。”李恩告诉我。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在翻腾，不知道是否应该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中。 我们两人一组地离开了冷冻室，在离开那条黑暗的通道之前，马明在我耳边低声警告道：“小心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所做的每一个动作。他们总是在监视着我们。眼睛无处不在。这是s给我们的第一条信息。” 即使他看不见我，我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当我进去时，几个上阳人匆匆离开，其中一个在我站到她旁边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我用温水洗了冰冷的手，然后走了出去。回到盛图南和他的朋友身边后，我忍不住仔细观察起他们来。只有盛图南看起来很高兴见到我，其他人虽然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但整晚几乎没怎么和我说话。 阿芬的话像最黑的毒液一样在我脑海中盘旋，我不禁感到其中的真实性。 盛图南握紧了我的手，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他注意到了我的恍惚神情，环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得更近。“你还好吗？” 他的关心让我笑了起来。这个我无法理解的美丽谜团。他其实不必对我这么好，但他确实如此。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靠近了一些以便我们能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交谈，而我忍不住盯着他的嘴唇。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看着他那在闪烁灯光下闪闪发光的蓝眼睛问道。 “我需要为此找个理由吗？”他认真地问我。 “你不把我当外人看待。你不把我当下羽人看待。”我的声音因情绪波动而颤抖。我拿起一杯饮料一饮而尽以平复自己。 我回头看向盛图南，但他丝毫未动。他仍然注视着我，仿佛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是因为我没有把你当作下羽人来看待。我只把你当作江雨柔。那个在她的第一场比赛和舞会上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人，那个既警觉又脆弱的人。那个在我无人能助时治愈我的人。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对我的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靠得更近了，我们的额头几乎碰在一起。 “我不知道未来我们的关系会怎样，也不知道我的地位会如何变化。我只知道现在我非常被你吸引。”他坦白地说。 我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感受。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确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当没有人支持我时，盛图南一直在那里。他帮助我达到了现在的地位，正如我也帮助过他。我们是一个团队，在那一刻，除了彼此，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甚至包括阿芬的话。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倾身向前，直到我们的唇几乎触碰。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轻声说，盛图南毫不犹豫地填补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迷失了自我，感受到了他的嘴唇与我的完美契合所带来的柔软触感。 这一刻，它带我进入了一个幸福存在的地方。 第62章 希望是很危险的东西 我的目光扫过演讲稿，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一位公关人员在忙于调整我的妆容和着装。其中一个正在整理我军服的领子，另一个上阳人则抱怨说我打扮得太过了，不停地揉搓我的脸颊。 盛图南坐在滑行器的对面，像鹰一样盯着我的脸。 我尽量不表现出对这份荒谬演讲稿的愤怒，每一句话都是谎言，旨在欺骗下羽的奴隶，让他们相信战士的生活是光鲜而美好的。 几乎就像是盛图南知道这会让我生气，并且他正像研究教科书一样观察我的微表情。 我假装在努力记住台词，全程无视他的存在。当我们越来越接近下羽居住区时，我感到愈发紧张。 当我们终于到达南城门时，我在他之后走出了滑行器。他把手放在我的腰间，我抬头看向他。 “紧张吗？”他问我，我微微点了点头。 “你会没事，你会做的很好。”他带领我们这个小团队进入下羽居住区，当我们穿过建筑时，两侧有众多守卫陪同。 看到这一切保护措施，我几乎想笑。他们真的认为下羽足够危险到会对我们发动攻击吗？ 那熟悉的灰色墙壁和糟糕食堂食物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这一切唤醒了我对在这里醒来面对又一个悲惨日子的记忆。 我瞥了一眼我们经过的一个宿舍房间，看到了里面排列成行的床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有的被子是叠好的，有的则散落在地上。 这让我回想起了那些日子，警报声迫使我们起床准备一天漫长的工作。 我们走到了通向下羽居住区后院的走廊尽头。 我很少来到城市的这一部分。通常在完成任务回到宿舍后，我们就太累了，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而且一回到宿舍就被锁在里面。 公关团队的一名成员打开了门，其他人则在肩上调试一些装置以记录一切。 当我看到整个院子挤满了下羽人时，我的呼吸几乎停顿了。他们肩并肩地站着，即使这个大院子也几乎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我清了清嗓子，那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像砂纸一样刺耳。我举起手中的稿子，低头看着上面的文字。我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聚集在这里的众多面孔。我的目光迅速扫过前方的人群，但没有认出任何熟悉的面孔。这里的面孔是如此年轻，站在我正前方的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岁。 我的心因疼痛而紧缩，我想知道她是否是最近从下羽城被带走的新来者之一。 “你现在可以开始了。”站在录音设备后面的一位上阳人说道。我注意到盛图南靠在墙边的阴影中，他尽量不引起注意，但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额头上的汗水。我迅速转回头面向人群，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读演讲稿。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暴露自己，我的首要目标是逃脱。 “亲爱的同事们，我叫江雨柔，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认识我，我是6888号。直到大约四个星期前，我还是和你们一样的奴隶，直到我做出了一个改变我生活的决定。” “从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上阳人总是偏爱勇气、努力工作和毅力的人。这三种特质对于一名战士来说至关重要。” “当然，在十八岁时做出选择时，成为一名战士并不是我的主要目标。我想要加入军队，并且从小就渴望为上阳人服务。” “通过勇气，我选择了追求我的目标；通过努力工作和毅力，我赢得了前三场比赛，并被提名为军官。现在我能够服务于世界上最伟大的军队，这一切都归功于我们伟大的保护者。” 我手中的纸微微颤抖着。我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随着我向那些不知情的孩子们撒谎，胃里的酸水几乎要涌上喉咙。 “今天我站在这里，告诉你们成为军队中的军官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之一。你们中有些人可能听说了我最近遭遇的事件和困难，但没有什么伟大成就是没有遇到一些阻力的。” “我敦促你们……”我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因为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我敦促你们所有人都以我的毅力为榜样。如果我能做得到，你们也一定可以。”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把注意力从手中颤抖的纸上移开。 一种黑暗而愤怒的情绪从我的胸膛蔓延到全身，就像枯萎树上毒液般的枝条。我只感到纯粹的自我厌恶，只想撕碎手中的稿子并扔向正在录制我的人。 让情况更加糟糕的是，孩子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与崇拜！他们全然相信了我的每一句话。有人开始轻轻鼓掌，很快整个院子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的下羽人都抬头仰望着我，仿佛我是他们的英雄，而他们竟然为一个依靠三位一体帮助才得以成功的骗子欢呼，这让我感到恶心。 我的眼睛在人群中疯狂地搜寻。有多少人会因为我的演讲而选择成为战士？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丧命？ 我能感觉到喉咙后部的酸味，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站在前面的小男孩脸上。 他的脸庞圆润，带着婴儿肥，眼下的黑圈证明了他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他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痛苦，这种表情我在许多奴隶的脸上见过。 我紧紧抓住讲台的边缘。他看起来如此年轻，大概只有八九岁。他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闪烁着失去希望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我。 我想知道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受了多少苦，又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孩子会相信我所描绘的成功幻想！ 尽管公关团队的一名成员已经走到我身边催促我离开，我还是无法移开注视这个小男孩的目光。他的黑色头发和因天气变得苍白的脸让我想起了在我十八岁前一天死去的那个马车上的男孩。 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对我微笑，不知为何这让我弯下腰来，在讲台上呕吐起来，还弄脏了上阳人的鞋子。 事情发生后，欢呼声停止了，人群陷入了沉默，我被愤怒的公关团队迅速带走了。 回家的路上盛图南一直保持沉默。我几次抬头看他，但他没有与我对视。 直到我们到达他的豪宅并走进房间时，他才终于开口说话。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问我。 “我很紧张。那里有那么多人。”我回答道，然后走进浴室清洗。 他也跟了进来，这是他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这让我有些惊讶。 “我不相信。”他说着脱下了衬衫，拿起毛巾。 “在我最后一场比赛之后，那些暴动者怎么样了？”我吐出漱口水，转头看着他。 “今天是谁给你打扮的？”他回避了我的问题，这让我更加生气。 我交叉双臂抱在胸前，皱眉看着他。“公关团队。盛图南，那些暴动者怎么样了？” “你想要一个诚实的答案吗？”他问，令我沮丧的是，他完全脱光衣服走进了淋浴间。 “脱掉你的衣服，跟我一起。然后你会得到答案。”他打开淋浴，留下我在外面愣住。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赤裸的样子。我满腔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我们必须在那里谈话？ 我站在那里，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我渴望知道真相；另一方面，我感到愤怒和羞辱。最终，我决定面对这个问题，而不是逃避。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如果这是唯一能得到答案的方式，那我就必须这样做。 “为什么？我的衣服上有监听器吗？”我问他，但他没有回答。 盛图南独自淋浴，而我在考虑我的选择。最终我还是脱下了制服和内衣。 “把所有衣服都泡在水里。”盛图南指示道，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同时在心里咒骂他。 演讲、公关团队，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的安排。 我走进淋浴间，尽可能远离他站着。我内心有一部分感到惊讶，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这样做。幸运的是，这个地方已经雾气弥漫，我几乎看不清他赤裸的身体。 “暴动者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盛图南宽阔的背对着我，他用手穿过湿漉漉的头发。 “怎么样的惩罚？” “他们被处决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被杀死了？”我的背部撞到了身后的冰冷墙壁上，不得不靠在墙上稳住自己。 “那些为罗茜和我而战的人全都死了？”我说，“但这不是他们的错，是王猛违反了规则。” 盛图南转过身来直视我的眼睛。他向我走来，紧张的气氛让我几乎没注意到我们赤裸的身体有多么接近。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冷酷的眼睛异常严肃，让我脊背发凉。 “王猛是个蠢货。他行事鲁莽，公然违反规则导致了抵抗。人们都喜欢良好秩序，当你改变得太过彻底时，必然会有反弹。我必须进行损害的控制，攻击上阳的官员是死罪。” “你下令处决了他们？”我结巴地说。 “希望是很危险的东西，江雨柔。一点点希望就足以让人做出愚蠢的事情。” 他没有等我回应，而是径自走出浴室离开了。 我站在厚重闷热的蒸汽下，门关上了，我不禁颤抖起来。 我不禁怀疑这是否是一种威胁。 第63章 所有人同生共死 自从我遇到马明和他的秘密反抗小组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浩瀚的世界以来的三个月。从我们去穹庐的那次行动之后，每一天都是训练、课程和修理需要维修的飞船的单调重复。在我通过评估之前，我不能参与任务，但经过那些艰苦的训练后，我现在知道如何操作飞船以及在飞船上种植食物。 我学会了如何培养藻类并在有氧环境中生长它们，还学会了如何从头开始修复一艘普通的宇宙飞船。 尽管学到了这些宝贵的知识，我还是感到无比沮丧，因为我被困在了地面上。而且盛图南自从我向下羽人发表演讲后就变得有些疏远，这也让我感到不安。好吧，也许是我自从发现是他下令处决那些下羽人后变得疏远了。我真的无法理解他。 在军队基地的这段时间里，我遇到了各种上阳人：有的避讳下羽人，有的容忍我们，有的只是利用我们谋取利益。他们自以为是，表现得好像世界上的其他种族都欠他们的“仁慈”存在一样。 盛图南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对穹庐代表表示同情和友善的人，他也是少数几个把雷轰当作队伍中平等一员对待的上阳人之一。我曾以为上阳人只歧视下羽人，但渐渐地我发现混血儿也没有得到同样的待遇。雷轰曾经告诉我，如果不是在盛图南的小队里，他永远不会被晋升为二级指挥官。 刚刚完成了一天的机械工作，现在正前往下羽人居住区的医疗设施与方妍会面。显然她有一些迫不及待要告诉我的重要消息，所以我告诉她我会在例行探望罗茜之后在那里见她。 穿过光滑的玻璃门，我走向电梯。罗茜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她还在重症监护室接受监测。一到外面，我就脱下鞋子并洗了手。 走进病房时，我惊讶地看到那里挤满了人。马明、乔磊、伍德、阿芬和其他我不认识的几个人围在她的床边。他们转过身来，我看到了马明脸上挂着泪水。直到那时，我才注意到罗茜坐了起来，靠在床上。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罗茜的左眼半闭着，那上面的伤口愈合得很糟糕，医疗人员说她可能再也无法完全睁开那只眼睛了。一条锯齿状的疤痕从她的左脸颊延伸过来，经过眼皮，消失在她的黑发中。 看着她，我几乎无法直视而不感到内疚。我的视线因泪水而模糊，在到达她床边时几乎哽咽起来。 “江雨柔，”罗茜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显然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了。 “你醒了。”我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出这显而易见的事实。看着她，我意识到在我们最后一场比赛后，一种纽带已经在我们之间形成。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愿意为这个为我牺牲自己的女孩做任何事。 罗茜对我微笑，她的左脸颊因为努力而微微抬起。 “你们能给我们一分钟吗？” 马明和其他人随即离开了，我走到她身边。 “你最近怎么样？”她问我，这一次我无法阻止泪水从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她用那只好的眼睛检查了我的头部，然后把头靠回枕头上。“对不起，我把你打得太重了。我需要让你失去意识，这样你就不会受到惩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语无伦次地问道。 她给了我一个虚弱的微笑作为回应。“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赢一次。” 她的话穿透了我的皮肤，直击我的心。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举起手来，我紧紧握住它，想要确认她醒来是真实的。 “他们总是试图让人们互相争斗。他们永远不会改变，江雨柔。但我们已经改变了。你应该看到我们的族人为我们战斗的样子。他们为了你和我冒着生命危险。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她轻声说道，我看到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我的肩膀垂了下来，我在想她是否知道因为他们那次反抗而被处决的事。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她说着，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疲倦。 “你应该休息。”我说道。突然间，我担心她现在醒了会不会被迫再次参加战斗。她看起来并不适合再回到那个竞技场。 “嗯，我觉得有点晕。我要小睡一会儿。”罗茜闭着眼睛说。她松开了我的手，我去通知马明和其他人。他们在看护她的时候，我急忙去见方妍，她的通讯器一直在疯狂震动。 我用制服的袖子擦去眼泪，朝方妍说她会在的地方走去。看到罗茜那样让我心中涌起了一阵情感的风暴。她的话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像一个故障的扬声器。 他们永远不会改变。 我想到了盛图南，以及我们的关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能让他更好地对待下羽人吗？我希望可以。我希望是我们对抗这个世界，而不是我和他对立。 有时候我会鄙视他，但下一刻又渴望他。有些夜晚我希望在他怀里入睡，有些夜晚我又想逃离一切。 盛图南一直忙于工作，几乎不再向我倾诉心声。感觉他正在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但偶尔我会发现他在我们入睡前盯着我看。他的目光总是那么难以捉摸，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对盛图南的想法如此之多，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方妍正径直向我跑来。她撞到了我身上，差点让我们俩都摔倒。 “江雨柔，我有全世界最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方妍激动地说。 我拉着她走到外面，因为周围有人在盯着我们看，而她太兴奋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吸引了多少注意。 “是什么？”我问她。 “我怀孕了。”她笑得特别灿烂，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里充满了幸福。 现在轮到我要稳住脚步了。我的目光本能地落在她的腹部上。 “现在你还看不到啦，”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我们又拥抱在一起。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快乐，看到朋友这样开心让我心都融化了。 “我发誓我会比我的母亲做得更好。”她轻声说道，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我希望你能成为孩子的教母。”她退后一步，认真地看着我说。 “嗯，好吧，”我回答道，虽然我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胜任。“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四周了，所以应该还有大约八个月。”她无意识地抚摸着肚子，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想去想当那一刻到来时我是否还会在这里。 我们的对话被我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当我看到是雷轰打来的电话时，我的眼睛瞪大了。 “你现在在哪里？”他没等我开口说话，声音中的急迫感让我感到不安。 “在下羽人居住区。怎么了？” “你的入队仪式已经结束了，你需要参加今天的会议。会议十分钟后开始。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不要迟到。” 我急忙赶往指挥中心的灰区，那里将举行例会。雷轰在电梯旁等着我，带我走进会议室。 “发生了什么？”我问他，但他异常沉默。 我们走进房间，我惊讶地发现房间里不仅有盛图南的小队成员，还有至少二十名其他上阳人坐在长桌旁。 我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久后盛图南走了进来，接着是武灵和王猛。 看到盛图南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我的心不由得一紧。他在桌子的主位坐了下来，旁边是武灵和王猛。他的目光与我对视了一秒，我注意到他眼中有一丝困惑，随后他迅速移开了视线。 当武灵的父母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他们坐在王猛旁边，陪同他们的几十名上阳人填满了房间里的空位。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例会吧。”武灵的父亲，武震东将军说。 随后王猛用一种权威的语气开始了讲话：“今天，在轴偏移十二点之后，白斯慧将军的飞船在经过西幽国时从雷达上消失了。她的队伍追踪器全部失效，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死亡，但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莱拉将军安全状况的信号或指示。” 尽管他的声音很严肃，但我忍不住注意到他说话时眼中的恶意得意。 我最近才熟悉了这些将军的名字，但现在只剩下三位将军，而两位在这里的是武灵的父母，我突然意识到失踪的那位将军是盛图南的母亲。 我的目光立刻转向盛图南，看到他低着头时我紧紧抓住了桌子。我在想这是否是王猛计划的一部分，就像他曾经承认杀害了盛图南的父亲和他的父母一样。这个想法让我想要亲手掐住王猛的脖子。 “西幽是个危险的地方。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仅仅为了确定白斯慧将军是否还活着，就派出一支队伍去送死，这似乎并不明智。”武灵的母亲的话震惊了我，武灵也惊讶地看着她母亲。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做？”武灵生气地问道，“我们不能派一个无人机过去吗？” “我们的无人机不适合这种任务，而且从来没有人能从那个国家坠毁后生还。这样冒险让我们的士兵去送死是没有意义的。”王猛很快附和道。 “我去。”盛图南终于开口说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盛图南队长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盛图南的小队齐声宣布，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武震东将军靠在椅背上，交叉双臂，显得很满意。他对盛图南自愿参加可能丧命的任务毫不在意。 他甚至没有提供任何支援。 我看向王猛，他脸上得意的笑容让我怀疑武灵的父母是否站在他那边，而反对盛图南。 只有武灵看起来很惊恐，她警觉地看着盛图南，但盛图南脸上的冰冷表情让她不敢多说什么。 我们的小队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但当盛图南说话时我僵住了。 “江雨柔，你可以留下。这次任务你可以不参加。”盛图南命令道，我的脸因羞辱和愤怒而发热。 我依然站着表示反抗。我绝不会让他独自去执行那项危险的任务。 王猛似乎第一次注意到我，他邪恶地微笑着：“带这个下羽人一起去吧，盛图南。你可以先把她送进去。失去一个下羽人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损失。”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盛图南会当场埋葬王猛。 “他说得对。使用下羽人。我们宝贵的上阳士兵已经够少了。”武震东将军挥了挥手，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他的命令就是最终决定，会议很快结束了。 “我们现在就出发。我们要团结一致，你们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令。没人会作为牺牲品先进去送死。”盛图南说着这些话时看着我， “我们所有人一起去，所有人也要一起回来。明白了吗？” 当我点头时，他担忧地看着我，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大楼前往机库。 第64章 探索西幽 我们踏上了一艘漆黑的宇宙飞船，其形宛如一颗硕大的黑球。与“泰坦号”相比，这艘飞船简直是个庞然大物，内部被精心划分成多个舱室。由于我之前曾修理过类似构造的飞船，深知它们是为了更持久的星际探险而设计的。 盛图南的队伍直奔控制室，着手调试那些至关重要的导航设备。如今的我对这些流程已是驾轻就熟，因此尽可能地提供协助，但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别处。自打盛图南上船起，他就一头扎进了一个舱室，这让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担忧。 飞船轰鸣着升空，我们纷纷激活了呼吸服。我趁机离开了人群，朝着后方缓步前行，只为寻找他的身影。我穿过了一个类似厨房的狭小空间，又经过了一个配备着小型跑步机和哑铃的隔离区。继续深入，我注意到了一个设有临时床铺的小房间，床上正坐着一个人，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个屏幕。我定睛一看，正是盛图南，他无力地靠在墙上，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之上。 他显得如此焦虑与疲惫，那一刻，我只想冲进去紧紧抱住他，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注视着他。 “你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身一看，原来是雷轰正斜靠在墙上，目光直视着我。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让我陪伴。”我坦诚地回答道。这也是我迟迟没有进去的原因。 雷轰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只有男生才会这么迟钝呢。他的母亲失踪了，江雨柔，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现在心里肯定乱极了。你应该给他一个拥抱，这里只有你能做到。” 他耸了耸肩，然后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盛图南的背影。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内心挣扎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盛图南透过窗户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 “嗨。”我笨拙地打招呼道。我在他身旁坐下，几乎能感受到这个狭小空间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与不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雨柔？”盛图南并没有转头看我，他的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屏幕上。屏幕上被分割成了许多个小方块，每个方块都显示着飞船上不同的区域，包括控制室和外面的景象。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当盛图南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我时，我结结巴巴地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来个背部按摩？”我试探性地问道，脑海中浮现出他以前享受按摩时的惬意神情。 盛图南给了我一个半笑不笑的表情，然后又将目光转回了屏幕上。“你不必再假装喜欢我了，江雨柔。我知道你因为那些下羽人的事情而恨我。” “我不恨你。”我被他的坦诚所震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也许这就是他变得疏远的原因。 “我只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我也是下羽人。”我低声说道。 盛图南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然后向后靠去。“我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下羽人才杀他们的。我也惩罚了那个打伤罗茜的上阳人。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一点呢？他们做错了事，违反了法律，因此被处决。如果我处决的是一群上阳人，你也会这么生气吗？”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最后一部分确实戳中了要害。事实上，如果一群上阳人因为触犯了法律而被处决，我可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这种想法让我感到羞愧，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我理解你可能有这样的感受。”盛图南承认了我们对下羽人奴隶的恶劣态度，“有些人因此恨我们，这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并非所有人都会这样，但确实有人会有这样的情绪。”我紧紧抓着身下的柔软坐垫，心里五味杂陈。 “盛图南，我并不恨你，也不恨你们的族人。”我试图向他解释，但他却打断了我的话。 “很明显，你能看不起我们下羽人。可能不是针对我个人，但你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我们的厌恶。这种情绪驱使你成为了一名战士。”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指责。 我叹了口气，也向后靠去。“如果我那么恨上阳人，我就不会在军队中为他们服务了。”我试图反驳他。 “无论你是作为奴隶、情人还是军官，你都在为我们服务，没有其他的选择。”盛图南诚实地指出了现实，“我一直以为你加入军队是因为你想作为军官执行任务，在太空旅行中感受到自由。那才是你的动力，而不是像试图逃跑这样的愚蠢理由。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的坦诚让我差点噎住。 当然，他会认为逃跑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错，我确实渴望自由。”我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不确定这段对话是否是在试探我的忠诚度。我犹豫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当我们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时，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我曾经充满了仇恨，但那是盲目的。盛图南，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一点。” 盛图南再次转向我，这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有时候，我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来维护权力，江雨柔。你可能会因此恨我。但如果可以，我会永远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但如果这样做最终会伤害到你，我认为那就不值得了。”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我的心口隐隐作痛。 “盛图南，请不要因为一件事情就把我推开。”我几乎要哭出声来，“我想要抱住你，告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尽管我知道这并不容易。我想要对你撒谎，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只为了看到你脸上的笑容。但那些话我却始终说不出口。” “我不能让王猛赢。如果他赢了，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你也知道这一点。”盛图南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真的希望我们能生活在一个无论上阳人、下羽人还是混血儿都能根据功绩晋升，并且受到相同惩罚的世界里，而不是基于他们的发色或等级。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疯狂，因为我的同事们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同情心泛滥，但我确实觉得这个规则需要改变。而我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方法就是成为唯一的指挥官。”盛图南盯着屏幕，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我无助地看着他，心里在思考他要如何对抗王猛这个残忍的杀人犯，以及武灵那可怕的将军父母。尤其是现在，他的母亲还失踪了。 “我们会找到你的母亲的，盛图南。我们必须找到她。”我坚定地说道，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吗？”我轻声问道。但这次，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留下来陪我。”他轻声说道，我顺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抬起手臂，温柔地环抱着我，将我拉得更近，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享受着彼此的陪伴。过了一会儿，盛图南打破了沉默：“我们已经到达西幽了。”我们起身，走出房间，来到控制室与其他队员会合。 “你能探测到任何热信号吗？”盛图南紧盯着计算机屏幕，向吕秀才问道。吕秀才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设备：“还没有，如果我们想要扫描每一个区域，就必须慢慢地前进。” “下面还有其他生物吗？”我好奇地问道，目光紧盯着那些被薄薄光环包围的西幽城。从控制室里放大的截图来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荒凉而死寂，仿佛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是的，但它们都是冷血动物，不会散发热信号。”雷轰提到这些生物时，不禁打了个寒颤，“它们是致命的食肉怪物。”他的话让我对盛图南母亲的安危更加担忧。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将军绕道这里，你觉得是反抗军吗？”雷轰问盛图南。反抗军？这个新出现的词汇引起了我的兴趣，但盛图南的回答却让对话戛然而止：“我不知道。找到她之后我们就会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仔细地对每个区域进行扫描。队员们轮班工作，轮流休息和观察屏幕，大家都希望能尽快找到盛图南的母亲。 经过五轮的紧张换班后，电脑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热信号！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我们立刻降落在一个山丘上，准备好离开飞船进行搜救。 沈浪负责关闭引擎，并将飞船设置为自我充电模式；吕秀才则激活了飞船的隐形装置，以确保我们的安全。我们携带激光枪、藻类食物和通讯器等装备武装自己后，便离开了飞船。 盛图南带领我们在白色的冰原上前行。尽管有呼吸服的保护，我仍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穿透皮肤。我们走了几米后停下来，盛图南看着手中的设备，屏幕上显示一个红点就在我们站立的位置，但周围却空无一人。 沈浪走在前面几米处低声咒骂起来。我们赶紧加入他，发现地上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小洞。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热信号表明那个人还活着。”盛图南冷静地分析道，“我们需要进去。” “什么？”我惊讶地问道，眼睛紧盯着下方的黑暗无尽。雷轰解释道：“这是个墓穴，冷血生物居住的地方。”他的话让我脊背发凉。 盛图南却毫不畏惧：“好，跟着我的脚步走，并记住我们一定要保持在一起。如果有任何迹象，我们就使用通讯器的导航返回飞船。”他取出了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消失在洞口里。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滑入同样的通道。打开枪上的灯并调低亮度后，我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盛图南在冰冻的长廊中前行。我的心跳因恐惧而狂跳不已，但我不敢出声打扰这份紧张而肃穆的氛围。 我们脚步轻巧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深入这个冰冷的迷宫。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当进入一个小隔间样的空间时，我们停了下来，周围是不规则的冰墙。 突然，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动静！我猛地转过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我疑惑地看向正在摆弄设备寻找热信号的盛图南，然后走向一块冰块，仔细检查起来，不确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那块冰一动不动，我松了一口气。几乎要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了它——冰幕后面有东西在旋转！然后，我看到两只巨大的黑眼睛睁开并眨了眨！ “盛图南！”我后退一步，惊恐地将枪对准那块冰。一个像马车大小的头从冰后探出来，它漆黑的眼睛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生物张开嘴，长长的黑色舌头弹出，舔过它露出的无数獠牙。 它向我冲来！我毫不犹豫地开了火！枪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我的身体因恐惧和紧张而颤抖不已。 就在我即将被恐惧吞噬时，我注意到盛图南已经在我旁边。他冷静地开了一枪，那个可怕的生物应声倒下。我们沉默地盯着墙壁上的洞口，但接着更多头颅从冰块后面冒了出来！ 大约有十几个这样的头颅！它们滑向天花板，长长的黏滑身体如同最黑暗的夜晚一般笼罩着我们。我凝视着它们空洞的眼睛，感觉自己仿佛是在直视地狱的深渊！ 它们露出獠牙，准备向我们发起攻击。 盛图南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跑！”我们立刻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第65章 跑!危险 “快跑！”盛图南再次大喊一声，我们所有人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拼命克制着不回头看的冲动，但耳边却清晰地传来怪物光滑鳞片在冰墙上滑动的声音，它们正一步步逼近我们。我的腿没有那五位上阳人那么长，转弯时险些摔倒。关键时刻，盛图南一把将我抱起，我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让他能够轻松地带着我奔跑。即便加上我的重量，他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我一手紧紧抱住盛图南，另一手则不停地向追击我们的怪物射击。虽然成功击中了一条，但似乎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越来越多的怪物从隐蔽的角落中涌出，它们嘶嘶作响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宛如致命的咒语，让我心惊胆战。 我们穿过一条又一条通道，最终来到了一个更为宽敞的空间。我抬头望向天花板，只见外面的光线透过缝隙洒落下来。 雷轰、沈浪等人同时向追赶我们的怪物开火。当我回头望去时，眼中满是惊恐——只见更多的怪物从我们进来的洞口蜂拥而出，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条。我们似乎已陷入绝境，难以逃脱。 突然，其中一人击中了一条离我们仅有几米远的怪物。我咬紧牙关，心中焦急地思索着对策。外面的光线更加凸显了那些怪物的庞大与恐怖。 “找掩护！”盛图南喘着粗气喊道，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洞口。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我猛然意识到，头顶上的冰层一定非常薄弱，否则光线无法穿透进来。 于是，我在奔跑中迅速将枪口对准天花板，对着上方的冰层连续开枪。雷轰见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着照做。很快，其他人也纷纷加入进来，一起对准怪物上方的天花板开火。 就连盛图南在抱着我的同时，也扭转身子向冰层射击。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大厅中回荡。一些怪物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头顶上的冰层开始崩塌。巨大的冰块从上方纷纷落下，狠狠地砸在怪物身上。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声，我看着地面在它们下方裂开，带着它们一同坠入深渊。 我们朝着盛图南所指的那个洞口拼命跑去，周围是不断落下的岩石。它们撞击着地面，将地面砸得支离破碎。很快，整个房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怪物和岩石纷纷掉落进去。 我紧紧地抱住盛图南，随着他奔跑的步伐，身体不断地撞在他的背上。空中回荡着一声尖锐的嘶嘶声，我惊恐地回头，看见一条怪物正落在我们身后，它那长长的尾巴朝我们挥来，瞬间抓住了盛图南的腿。 怪物的尾巴紧紧拽住他，我们俩都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条怪物用力地把盛图南往洞口拖去，我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然而，盛图南反应机敏，迅速转身对怪物的尾巴开了一枪。那怪物吃痛，立刻松开了他，消失在了下方的黑暗中。 盛图南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连忙跑向他。我向他投去感激的微笑，但就在这时，我们脚下冰层发出了轻微的破裂声。我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只见脚下的裂纹如同蜘蛛网般纵横交错。 “别动，江雨柔。”盛图南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我不敢轻举妄动。他伸出手，示意我抓住，“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跳。” 地板在我脚下剧烈震动，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移动。我慌忙伸手去抓盛图南的手，但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紧紧卷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怪物冰冷而黏滑的尾巴。 我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地板就轰然崩塌，怪物带着我一起坠落。在我消失在黑暗之前，最后听到的是盛图南焦急地呼喊我的名字。 我从刚才制造的那个洞穴中坠落，下面是一堆杂乱的冰块。幸运的是，一块冰恰好击中了那条怪物，让它松开了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当我撞上一块冰板后，便以惊人的速度滑向更深的黑暗。我惊恐地向下看着坚硬的地面，尽管我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此刻，我能做的只有紧闭双眼，为即将到来的致命撞击做好心理准备。 我本以为自己会狠狠地撞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但突然有一股力量将我拉住，让我瞬间停止了坠落。然而，这股力量却让我头痛欲裂，仿佛被鞭子抽打一般。一种新的恐慌涌上心头，我试图拿出枪射击抓住我的东西，但才发现我在坠落的过程中已经失去了它。 “嘘，别叫了。你只会引来更多的它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威严和不容置疑。 我立刻安静下来，任由自己被她拉进声音的来源处。 “白将军？”我低声试探地问道。 “正是本将军。”她讽刺地回答。我听到她在摆弄着什么东西，突然，我们所在的小空间在她手中枪发出的微光下亮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她。近距离观察后，我发现她的特征与盛图南有着惊人的相似。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更年长、更显疲惫的女性版盛图南。 “你一定是江雨柔，我儿子的爱人。”她用冷酷的眼神盯着我，然后示意我跟随她深入洞穴。 我们进一步深入洞穴后，她在一块小冰块上坐下，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她仔细看了看我前臂上的红点，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有食物吗？”她问道。我连忙从裤子里掏出一包藻类递给她。 她迅速解开袋子，大口地吃掉了大部分。吃完后，她从制服上挂着的瓶子里喝了一口不知名的液体，然后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 第66章 你还活着 在她的审视下，我不由自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她那坦率的凝视让我感到有些局促。 “我们应该想办法回到飞船上去。”我边说边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通讯器，但发现它也在坠落时遗失了。唯一还算幸运的是，那包该死的藻类食物还紧紧抓在手里。 “那太冒险了。我的枪燃料所剩无几，而你也已经丢了枪。我们最好在这里等待，他们能通过你手臂上的追踪器更快地找到我们。”她冷静地分析道。 我本能地看向自己的前臂，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她，注意到她的皮肤下并没有发光的红点。 “我们等你小队的其他成员来吧。”她举起枪，让我看到枪侧边的三个蓝色条形光， “当这三个光只剩下一个时，我们就得离开了。”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我确实没有更好的计划。 “谢谢你。”我轻声说道，“刚才救了我一命。” 将军挑了挑眉，然后微微一笑，“我想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亲爱的。看来你解决了我儿子的问题，他现在工作上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嗯，谢谢。”我谨慎地回答。虽然她的话语表达的是感激，但她注视我的眼神却让我感到一丝威胁。 “我听说盛图南对你非常着迷。”她轻笑了一声，仿佛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我儿子一直都有一颗柔软的心。他曾经疯狂地爱着那个愚蠢的女孩武灵，那些噩梦一定是由于他的内疚感引起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向地面，“我想这都是我的错。”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眉毛，惊讶于她的话语，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对盛图南的成长背景了解并不多，这不是他会轻易谈论的话题。但我知道，在他父亲去世后，盛图南就搬出去独自生活了。 “你听说过基因操纵吗？”白将军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当下羽母亲生下孩子时，我们会稍微调整他们的基因，让上阳人的基因更占优势。这样他们就能更容易地过上正常的生活。”她的话让我想起了雷轰，他的头发是唯一遗传到的隐性基因。但如果下羽婴儿出生时带有过多的隐性基因呢？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这很危险吗？”我担忧地问道。 “如果是上阳人的基因占主导地位，那他们应该不会有事。问题是，我一直觉得我们的种族缺乏同情心。这种情况随着世代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糟。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王猛的行为。”她说道，“我不想让盛图南变成那样，所以在他出生时，我稍微调整了他的基因。这可能是他对其他物种有不同反应的原因，也可能是他能爱上一个下羽的原因。” “爱？”我低声重复道，感到无比震惊。我不知道该震惊于什么——是上阳人操纵下羽婴儿的基因，还是盛图南的母亲对他做了同样的事，亦或是她认为盛图南真的爱我。 “我了解我的儿子。当他爱上某个人时，他会全身心地投入。”她坚定地说道，“但你需要明白，盛图南是唯一能够给帝国带来和平的领导者。不是王猛或其他人。” “我同意。”我点了点头，思索着她话语中的深意，“但他不能仅仅因为没有权力就成为唯一的指挥官。也不能仅仅因为没有与一个有影响力的上阳人结婚。” 将军现在紧紧地盯着我，仿佛在衡量我的反应。 “我明白。”我坚定地与她对视，尽管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块地方正在慢慢死去。我一直都知道，我和盛图南之间不会有结果，但为什么承认这一点会如此痛苦呢？“女人总是比男人聪明。”她微笑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接着，她向后靠去，伸展着双臂。“你们的飞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试图转移话题，问道。 “我的一个队员背叛了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他改变了飞行路线，并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杀死了我一半的船员。我太愚蠢了，竟然放下了警惕，尤其是在我丈夫出事之后。”说到这里，她注意到我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眼睛微微睁大。 “你为什么不感到惊讶？”她疑惑地看着我。在我结巴着想要解释时，她挥了挥手，“看来我低估了你。所以，你知道王猛和武震东将军想要除掉我们？”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双臂交叉在胸前，谨慎地回答她，同时观察着她的反应。 “那是真的。”她肯定地说，“虽然盛图南选择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他不认为王猛会杀死自己的父母，但那个小混蛋从小到大就一直在制造麻烦。”她的话语中带着对王猛的侮辱，这让我忍不住微微一笑。知道有人和我一样讨厌王猛，这让我感到一丝欣慰。 “我们并不是一直这样的，你知道吗？”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我的曾祖父和他的祖先们确实是通过保护那些向我们求助的国家来建立我们的帝国的。但不知何时，事情开始变得腐败，贪婪和权力占据了上风，救世主变成了独裁者。”她低下头，脸上的悔意显而易见，“在一切都太晚之前，我们必须做出改变。在腐朽完全吞噬我们所有人之前。” 她的话打动了我，我很想相信她，但我怎么能信任一个参与创造了这个可怕世界的人呢？于是，我选择保持沉默。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入口处传来的声音。 我们立刻冲向洞口，当看到枪发出的光芒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我们在这里。”我大声喊道，然后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 “江雨柔，你还活着。”盛图南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立刻让我平静下来，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然而，当我注意到将军正盯着我时，我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第67章 成功了 盛图南小队找到我们那一刻，他紧紧抓着我，几乎要将我嵌入怀里，呼吸都差点被他的热情所淹没。我在他那近乎独占的怀抱中艰难喘息，试图发声，声音却变得嘶哑而微弱。 “呃，盛图南，你再不松手，她可就要窒息了。”雷轰在一旁提醒，这才让盛图南松开了紧抱我的手。 “天哪，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他依旧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满是关切。 “没事，我挺好的。”我微笑着回应，感觉如获重生，我们终于再次团聚。盛图南的深情让我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母亲，她看起来并未对儿子的举动感到意外，反而有种哭笑不得的意味。 盛图南走向母亲，他们尴尬却又真心地拥抱了一下，显示出他们之间虽然不常亲昵，但纯粹的情感与喜悦溢于言表。 离开墓穴的过程出乎意料地平静，遇到的几条蛇也被盛图南轻巧地解决。他的速度和精准度令人叹为观止，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敏锐。 他引领我们返回飞船，我注意到他步伐中多了一丝轻盈。看到他因找回活生生母亲而欣喜若狂，我心中也充满了欣喜。之前的焦虑与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当我们进入控制室时，盛图南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带我走向船尾那个我们曾交谈的小房间。 “盛图南，你……”话未说完，他便将我抵在墙上，用一个热烈的吻封住了我的所有言语。 他有力的双臂将我牢牢固定，仿佛怕我会在空气中消散。在这吻中，我仿佛失去了重力感，如果他松开手，我可能会像薄冰般融化在空气中。 我们的吻愈发急切，我不愿思考，不愿呼吸，只想沉浸在他那柔软冰冷却又激情四溢的双唇之间。 他加深了这个吻，让我的双腿发软。此刻的他仿佛在支撑着我站立，当他终于结束这个吻时，分开的气息间仿佛带着无尽的渴望与思念。 他额头靠在我额头上，鼻尖相触，轻声说道：“我以为会永远失去你，那是我无法承受的。”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也是。”我回应着，再次吻上他，因为实在难以忍受这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感觉。他带给我的那种愉悦，如同上瘾一般，无法言喻。 盛图南将我紧贴在墙上，我们彼此都倾注了全部的热情。片刻之后，我们都因缺氧而不得不停下这个缠绵的吻。 “你还是去看看你母亲吧。”我最终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心中暗自祈祷她并没有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我们。 盛图南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不仅找回了你，你还帮我找到了母亲。我发誓，江雨柔，我向满天星辰发誓，我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能如此幸运地拥有你。” 他的告白让我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 “其实，准确来说，是她找到了我，她救了我的命。”我轻声说道。 “这没什么分别。”他温柔地回应。 盛图南身上的凉意轻轻拂过我的肌肤，当他终于松开我时，我几乎要伸出手去抓住他，把他拉回身边。 “我们应该回去了解一下将军那边的情况了。”他说道，我点头表示赞同，尽管心中有些不舍。“不过，你得先让我走。”他调皮地笑了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紧紧揪住了他衣领下的制服。 “啊！”我迅速松开手，感到一阵尴尬。 盛图南轻笑一声，然后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之后我们一同离开了房间，与其他人在控制室会合。沈浪和周泰正在临时搭建的睡眠舱里休息，雷轰则在与将军交谈。吕秀才也坐在他们旁边，但眼睛依然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从未离开过。 盛图南和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盛图南坐在他母亲身旁，而我则坐在了雷轰旁边的空位上。 “所以，没有叛军？没有人攻击飞船？”雷轰依然对叛军理论念念不忘，但将军只是嗤之以鼻。 “不可能的，小伙子。这是内部人搞的鬼。”她回答道，同时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停留在我那依旧泛红的脸颊上，然后迅速转向了盛图南。 “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盛图南问道。将军简短地向他说明了情况：一个队员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篡改了飞行坐标，导致他们的航线被改变。 “但指挥中心应该能检测到这些变化并发出警告啊？”吕秀才提出了疑问，白将军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这意味着指挥中心的指挥官并非单独行动，他有内应。从一开始就有人策划了这次破坏活动，而且只有拥有高级权限的人才能隐藏篡改的飞行路线，更不用说贿赂我最忠诚的一个队员了。”盛图南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就连雷轰和沈浪也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派你的队伍来找我，却对西幽的致命性掉以轻心，以为派这么点人就够了？”白将军问道，盛图南闻言沉默不语。 “他们根本不想派人出来，觉得这是无用功。”沈浪斜睨着她，耳朵上的红石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白将军失望地垂下头，随后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我们所有人都跳了起来。正在睡眠舱中休息的沈浪猛地坐起，迅速拔枪。待看清我们都在桌旁后，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喝了点水，然后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只有周泰还在他的隔间里沉睡，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我早该料到会是这样。”将军愤怒地说道，接着大口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你们这儿难道就没有更烈的酒吗？” “当然有。”雷轰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食品柜。他拿出一瓶清澈的绿色液体，快步返回，依次给我们每个人斟满。他先给将军斟酒，然后是盛图南，最后轮到我们其他人。 我低头看着杯中漩涡状的绿色液体，当看到白将军一饮而尽时，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嗯，不错，这确实是好酒。你这孩子品味不错。”她拍了拍盛图南的背，显得颇为满意。盛图南则趁机朝我眨了眨眼，调皮地笑了笑。 “姑娘，你也尝尝。来，大家干一杯，你们都值得好好享受一番。”将军让雷轰再给她倒了一杯。几轮酒过后，我们的谈话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 那种在聚会上特有的轻松愉悦感很快便弥漫开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要飘起来一般。我瞥向窗外浩瀚无垠的太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雷轰在我身边晃着椅子，轻轻推了我一下。 “没什么。”我答道，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我可以飞，但事实是我真的在飞。不过是在太空里飞。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奇妙？” 他眉头紧锁，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这听起来并不奇妙。” 然后我们都大笑起来。 我们听着白将军讲述她以往的冒险经历，随后盛图南也分享了一些他年轻时的趣事。酒精确实让我们的情绪都高涨起来，就连周泰也在一段时间后醒来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是吕秀才，他时不时地在我们捧腹大笑时投来不满的目光。 “没关系，每个队伍都需要一个爱抱怨的人。他们能让我们保持清醒。”将军某次打趣道，这让吕秀才对着电脑皱起了眉头。 “我等不及要回去了。”他低声嘀咕着，雷轰一把搂住了他，这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完全懂你的感受。感觉好久没和女人亲近了，小雷轰都快饿坏了。” 这话让我们大多数人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而将军则笑得前仰后合。 第68章 我想要你，盛图南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上阳。降落基地的屋顶宛如巨兽之口，缓缓张开，将我们吞没。我们跟随盛图南和他的母亲，整齐列队，走下舷梯。军营里，军官们列队站立，敬畏的目光如炬，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人数之多，恐怕有成千上万。当白将军安然无恙地出现时，掌声雷动。 “他们成功了！救回了将军！”军官们纷纷议论。 “盛图南将军万岁！”有人高呼，其他人纷纷响应。 很快，整个军营都回荡着对盛图南的赞歌。 他自豪地拍着队员们的肩膀，走下台阶，融入人群。我们也紧随其后，但盛图南的热情粉丝几乎将我淹没。 军官们纷纷涌向他，献上赞美。女孩们更是急切地围在他身边，试图吸引他的注意。我转向白将军，她满意地看着儿子赢得的支持。 她毫不犹豫地介绍了几位美丽的上阳人给盛图南，显然希望他能对其中一位产生兴趣。我仔细观察着她们，每个人都如武灵般高挑美丽。 我迅速移开视线，以免心痛。但胸口已如被重物挤压。突然，一声尖叫传来，我转头看见武灵穿过人群，几乎要扑到盛图南身上，不停地赞美他。他微笑着回应，但礼貌地将她轻轻推开。 他环顾四周，我们的目光交汇。我见他试图向我走来，但人群将他越拉越远。这时，王猛也加入了他们。他拥抱了盛图南，但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燃烧的仇恨，如同彩虹般的火焰。 显然，为了庆祝我们的胜利，军营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我并不想参加，于是向盛图南告辞。这让他有些不悦，但他必须出席晚宴，所以他让雷轰送我回家。 回到家中，我沉浸在热水澡中，努力不去想盛图南可能正与哪些女孩亲密。我知道这场胜利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也一定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支持。 这种既高兴又悲伤的感觉让我难以言喻。 我用毛巾裹住自己，走出浴室。镜中的我脸颊泛红。手指滑过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盛图南的吻。我叹了口气，挤干湿发，搭在肩上，然后走去拿衣服。 当我走向床边时，目光落在盛图南的电脑上。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手指轻抚着光滑的表面。我试着打开它，但屏幕没有亮起。 就在这时，我听到轻微的开门声，迅速转身，看见盛图南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你回来了。”我低声说道，紧紧抓着毛巾。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近我，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我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直到背碰到柜子。盛图南靠近我，闻着我湿发的香气。然后，他吻了我的耳垂，沿着脖子吻下。每一次亲吻都让我皮肤下涌起电流般的酥麻感，我忍不住发出愉悦的叹息。 “你不在晚宴上。那里很无聊，所以我提前回来了。”盛图南低语，然后轻轻咬了我的锁骨，让我呻吟出声。 他跪在我面前，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深情与爱慕，仿佛我是他的整个世界。 “告诉我停下，我会立刻停下，江雨柔。” 我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他的手指扯着我的毛巾，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过强烈，但它也点燃了我内心深处的渴望。 从小到大，每当我被告知不能做某事时，只会让我更加渴望去做。就像逃跑，就像每个人告诉我说我不能拥有盛图南。我心中的反抗之火熊熊燃烧，我无法控制地说出：“我想要你，盛图南。”我的声音因欲望而颤抖，盛图南的眼睛变得深邃，充满了情欲。 他更加用力地拉扯，我的毛巾掉落在地。盛图南吻遍我的每一寸肌肤，引发我灵魂深处的愉悦爆发。我倒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走向床边。他脱下衣服，爬到我身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 那一刻，他是我的宇宙，而我是他的。我让他完全占有我，心灵、肉体和灵魂。 醒来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整个夜晚都在训练场的迷雾中奔跑，双腿间传来一种微妙的酸痛，脸颊不由自主地泛红，昨晚的甜蜜回忆在心头荡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转过身，面对着盛图南，迅速用被单裹住自己裸露的身躯，尽管我们早已坦诚相见，但羞涩之情依旧涌上心头。 盛图南侧卧在床上，面朝着我，银白色的发丝轻轻垂落在额前，遮掩住他深邃的眼眸。他均匀地呼吸着，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伏，宛如宁静的海洋。 他如此安详，英俊得令人窒息，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他。回想起昨晚他给予我的无尽欢愉，我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身体再次涌起与他交融的渴望。 我羞涩地低下头，脸上却绽放出更灿烂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盛图南的声音略带沙哑，如同晨间的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耳畔，我惊恐地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 “没什么。”我慌忙回答，双手紧紧抓着被单，贴在胸前，仿佛要保护自己免受这份情感的侵扰。 盛图南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再移向我的红脸颊，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仿佛洞察了一切。即使他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那笑容却足以让我屏息。 “真的没什么吗？”他打趣道，缓缓向我靠近，我紧张地笑了笑，想要后退，却被他轻轻拉住，拥入怀中。 心中涌起一阵火花，我的心跳加速，如同小鹿乱撞，我羞涩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亲吻着我的头顶，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怀抱。 “我真希望能每天这样醒来。”盛图南低声呢喃，我深有同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紧紧环抱着我，轻轻地将我压在他的身上，我们的身体如同拼图般完美契合，不再有任何隔阂。羞涩与害怕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甜蜜与满足。 “今天我们将度过漫长的一天。”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们的小队必须准备一份详尽的任务报告，并提交给战争仲裁委员会。” 我回想起加入组织时关于战争仲裁委员会的了解，那是一个由最高级别指挥官组成的机构，他们在所有重大决策中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战争仲裁委员会？你会告诉他们你对事故原因的猜测吗？”我好奇地问道。 “不，他们的影响力仅次于将军和三位一体。我需要他们的多数票才能成为第一指挥官或唯一指挥官，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不能冒险提出这样的暗示。”盛图南一边说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解开那些因缠绵而缠绕的发丝。 我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是的，我们应该准备一下了。” “是啊，我们应该。”他同意，但并没有松开我或移动的意思。 “盛图南。”我忍住笑，因他的固执。我用手推他，但他的身体像一块巨石，丝毫未动。 “我觉得一起准备会更有效率，你不觉得吗？”他终于放开我，打趣地说。 “不会有区别的。”我笑着说，站起来，他毫无预警地抓住我，让我尖叫起来。 他抱着我走进浴室，拖着裹在我身上的床单。我在他的怀中笑个不停，他的手指在我的腰间轻轻挠痒。 “盛图南，别闹了！”我哭喊道，眼睛里已经含着泪水。 我们进入浴室后，他终于放开我，我们并排刷牙。每次我们对视时，我都忍不住微笑。 “江雨柔，你不能穿着这个洗澡。”盛图南漱口后，带着不赞同的表情看着我身上缠绕的床单。 我调皮地对他一笑，耸了耸肩，然后让床单滑落。看到我这样做，他的眼睛睁大了，但我假装无动于衷，走进了淋浴间。 “你要加入我吗？”我问外面的雕像，他终于动了。水流以最舒缓的方式倾泻在我的背上。我用手指穿过头发，然后转身看向站在我面前的壮丽雕塑。 盛图南将一只手放在背后的墙上，然后靠近我。水击打在他的头上，然后顺着他的脸庞流下。他眼中的蓝色如此深邃，他的接近让我颤抖。 当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的温暖肌肤时，气氛不再轻松。他用手指穿过我的湿发，然后沿着我的背下滑。他吻了我的额头，接着是脸颊，慢慢地移到我的嘴唇上。 我们一接吻，我就再次感到强烈的欲望想要完全拥有他。盛图南把我抱起来，推我靠在墙上，加深了这个吻。我发出呻吟，双腿环住他的身体，任由他的手引导我。 盛图南在流动的水中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们在爱意中再次达到高潮，我因痛苦与愉悦而呼喊。结束后，他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脸颊泛红，气喘吁吁。 “我想我可能对你上瘾了。” 我轻笑着回应他的话，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小小的恐惧，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们收拾好自己，前往军营基地，手牵手走向指挥中心。内心的幸福如此深刻，仿佛将我和盛图南包裹在一个小泡泡里，与外界隔离开来。 第69章 会上提议 当我们跨过那扇标志着系统区界限的门时，瞬间被熙熙攘攘的军官与人群所包围。盛图南在众人的呼唤声中，不自觉地放开了我的手，那一刻，一种沉甸甸的失落感如同无形的疾病，悄悄侵袭着我的内心。因为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像绚烂的泡沫，终究会破灭。 在系统区内，我们巧遇了沈浪和周泰，正等待着接受扫描。显然，盛图南的手臂上并未佩戴如我们其他人一般的追踪器，所以他选择等待我们完成扫描后，再一同前往天娲区域。 与小队的其他成员汇合后，我们搭乘电梯直达顶层。随后，盛图南引领我们穿过一条冗长而单调的天娲走廊，走廊的墙壁上除了偶尔悬挂的几张军官合影外，几乎空无一物。走廊的尽头，一扇孤零零的门静静地伫立，我们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似乎占据了整层楼面的宽敞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局让我不禁回想起老奴隶们口中的审讯室。房间的一端设立着一个装有扬声器的讲台，而对面则是一排半圆形的椅子。 此时，已有几位上阳军官在房间内等候，我们步入其后，他们纷纷向盛图南致意。我紧挨着小队成员站立，静候其他人员的到来。 “有人看起来很累啊。”雷轰轻轻碰了碰我，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话里有话。 “不，我挺好的。”我试图板起脸孔，但脸颊却不听使唤地微微上扬。 “看咱们先锋将军这心情，真是不错啊。”他揶揄道，而我则假装在研究墙壁上的装饰，以此来忽略他的调侃。 天娲的墙壁上挂满了勋章以及将军、指挥官的照片。我的目光被一张年轻的盛图南照片所吸引，照片中的他笑容灿烂。他的父母站在他身后，父亲的手坚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中充满了对儿子的骄傲与期许。 我凝视着他父亲的脸庞，那份骄傲与紧握的双手，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期许与信任。 突然，人群中的低语声戛然而止，我转过身去，只见十几位指挥官步入房间。我在入会时已经熟记了他们的名字，因此能够一一辨认出战争仲裁委员会的成员们。 他们在我们面前的座位上落座，中间几个位置依然空着。不久，王猛和武灵带领着他们的队伍走了进来。随后，将军们步入房间，坐在了中央的座位上。而三位一体则坐在他们身旁，我们其他人则坐在后面的长椅上，面对着讲台。 “让我们向最尊贵的最高领导人致以问候。”坐在盛图南旁边的指挥官对着扬声器说道。我认出他是多隆指挥官，战争仲裁委员会中最资深的成员之一。他向将军们和三位一体点头示意后，继续说道：“今天，我们齐聚一堂，是为了讨论几起需要详细汇报的近期事件。让我们从最重要的事件开始——白斯慧将军的事故及其随后的救援行动。” 他转向盛图南，盛图南则向吕秀才微微点头。吕秀才走上前来，站在讲台后面，调整了扬声器后，开始对整个房间进行简报。他从任务的起始到结束，系统地叙述了每一个事件，如同计算机般精确无误，只是略过了我们在归途中的小插曲——那次醉酒的经历。 当吕秀才提及我射杀怪物、坠入冰洞并找到白将军的英勇事迹时，我注意到王猛的手在桌子上紧握成拳，似乎对我的表现有所触动。 战争仲裁委员会对吕秀才的报告印象深刻，对我们的任务成功也表示了高度的赞赏。然而，对于多隆指挥官所说的“没有人能在西幽的坠机中幸存下来”的断言，我却持保留意见。那个地方确实凶险异常，但我们发现白将军时，她依然顽强地活着。 “作为此次任务的领导者，你已经赢得了我们所有人的极大信任与尊重，盛图南。”多隆指挥官说道。 “你的荣誉是否有什么建议或想法想要分享呢？” “我有一个提议。”盛图南宣布道。多隆指挥官闻言，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当然，这里完全属于你，你的荣誉。”盛图南站起身来，走到讲台后面，取代了吕秀才的位置。他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指挥官，而我则心中忐忑不安地挪动着脚步，好奇他究竟会提出怎样的建议。 “尽管我渴望将这次任务的成功归功于个人的领导力，但我深知，没有我的队员们的无私奉献和绝对忠诚，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特别是江雨柔，她勇敢地站出来，击退了怪物，为我们指明了找到白将军的方向，这在吕秀才的报告中已经得到了体现。” 当我听到盛图南的这番话时，我的身体仿佛被冰雪凝固，而战争仲裁委员会的成员们也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我，开始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份报告充分证明，一名下羽军官同样能够展现出与我们其他人相当的智慧和勇气。”盛图南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因此，我提议我们应该改变评估战士的方式，让更多的战士有机会加入军队。所有在比赛中连续公平获胜，且展现出符合军官所需技能和心态的战士，都应该被允许加入。这要求我们必须确保比赛的公正性，我建议采用计算机随机配对的方式来进行。” 盛图南的提议在房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我自己也感到十分震惊。然而，当我看到他如此坚定地为我这样的下羽军官辩护时，我的内心就像被温暖的阳光融化了一般。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将军们。武震东将军和他的妻子佟美将军看起来怒不可遏，而白将军则显得有些失望和无奈。 “恐怕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提议。”武震东将军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看到盛图南因为这句话而紧张了起来。“以前的比赛系统确实曾经公平过，但下羽们的自信心过度膨胀，最终导致了叛乱的发生。这就是我们现在对他们如此戒备的原因。” “其他人也持同样的观点吗？”盛图南紧咬着牙关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请原谅，您的荣誉。”多隆指挥官谨慎地说道，“您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但您的提议确实存在争议。而且，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似乎存在利益冲突，因为您目前未婚，并且据传您与一位下羽女性有着亲密的关系。” “这与我的提议无关！”盛图南愣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指挥官多隆提出了合理的担忧，盛图南的立场也确实值得考虑。”白将军迅速介入，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然而，招募更多的下羽士兵确实可以增加我们的兵力。这正是我们最初设立这些比赛的目的。这是一个复杂且有争议的话题，不能在一次会议上就做出决定。或许我们可以将这场讨论推迟到以后的会议上。”她补充道：“盛图南一直对上阳帝国尽忠职守，我相信他会继续以一名将军和未来丈夫的身份履行自己的职责。” 指挥官们对白将军的言辞表示了满意，尤其是在她提到“丈夫”这个词之后。我在心中暗自猜测，他们中有多少人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盛图南这样的杰出人物。 盛图南的脸色铁青，仿佛要杀人一般，但他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说到叛乱，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两天前在下羽区食堂发生的一起事件。”一位中年上阳女性突然宣布，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这是自江雨柔军官发表演讲以来的第三次类似事件。” 仿佛情况还不够紧张一般，整个房间的注意力突然都转向了我。在那一刻，我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不安。 第70章 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生了根，牢牢扎进地面，将我牢牢固定在原地。身体变得僵硬，呼吸也仿佛停滞，因为所有最强大的上阳人都将他们那具有支配性的目光投向我。 “请继续您的报告，指挥官。”武震东将军挥了挥手，示意那位指挥官继续。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手中的文件。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针，刺破空气，内容如此震撼，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一共十二个下羽的奴隶在食堂早餐时段，对一名上阳军官发起了攻击。这些奴隶都年满十八岁，他们声称，这名上阳军官虐待了他们的一位朋友，因此联手对付他。” 这一切听起来太过荒谬。自我来到这里，整整十一个年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这是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了。”多隆指挥官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第一次发生在江雨柔军官演讲后的次日，地点在轨道列车上。车厢内的下羽人袭击了两名初级上阳军官，引发了一场血战。下羽人全部被杀，仅有一名上阳人幸免于难。”我心中恐惧，指尖发麻，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这些事件，竟然都发生在我的演讲之后？ “也许，江雨柔军官愿意发表一下看法？既然我们正在谈论她。”王猛转过身来，对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这是我们任务归来后，我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 “好主意。”多隆指挥官指示道，“江雨柔军官，请您上前发言。” 我没有选择，只能遵从。 我的小队成员们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我离开他们，走到前方，站在讲台后。身体在颤抖，但我尽力保持镇定，以平静的面容面对所有指挥官。 “第二次事件发生在江雨柔军官演讲后三天，地点在下羽区。一群不同年龄段的下羽奴隶试图在下班后冲破大门逃出去。这导致大门严重损坏，需要额外维修。经过彻底审讯，我们得知这些人认为江雨柔军官受到了虐待，并且是在被迫的情况下做了那次演讲。”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浪费资源为这些忘恩负义的下羽奴隶建造新的宿舍。我们应该让他们留在北方，工作到死。”王猛愤怒地谴责道。 “这在经济上毫无道理。除非你打算每个月都引进一千名新的下羽人来填补那些无谓的死亡。”盛图南反驳道。 房间内的紧张气氛骤然加剧，我确信，如果有人手中有刀，这紧绷的空气都能被切开。 “让我们回到正题。我们必须迅速查明这些叛乱行为的原因，并立即扑灭，以免它们像野火一样蔓延。”武灵的母亲首次开口，她苍白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你的演讲稿是别人为你准备的吗？” 我点了点头，但当指挥官们严厉地看着我时，我还是通过扬声器回答道：“是的。” “那么，为何会激起如此强烈的反弹呢？”武灵的母亲追问道，“演讲的初衷是激励下羽人加入战士行列，结果却适得其反，引发了他们的反抗。江雨柔军官，对此你有何见解？” 我紧握讲台边缘，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我的目光迅速掠过盛图南的脸庞，看到他正满含忧虑地注视着我。 “我不清楚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我完全是按照准备好的演讲稿来念的。”我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们的报告显示，你在演讲结束后，将一位官员的鞋子弄得一塌糊涂。” 多隆指挥官说道，“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当时非常紧张。毕竟，我从未面对过如此庞大的听众。”我流利地撒了个谎，几位指挥官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似乎合情合理——”多隆指挥官话未说完，就被王猛突然打断。 “你确定这只是因为紧张吗？或许在场的人并不都清楚，但这个女孩在十三岁时就曾试图逃跑。因此，我并不惊讶于她会煽动这些叛乱。”他身体前倾，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和交头接耳。 “如果我真的有逃跑的念头，我就不会加入军队，为我的创造者而战，更不会去拯救我的将军。”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手指紧抠着讲台边缘，几乎要将木头捏碎。 我的话让所有人震惊不已，武灵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你怎敢如此对三位一体无礼？”她几乎是对我咆哮道。就连武震东将军和佟美将军也显得极为震惊。 “我道歉。”我连忙说道，生怕她真的发起火来。“我郑重宣誓，我的忠诚只属于帝国。任何暗示其他想法的言论都是对我的伤害和侮辱，尤其是考虑到我愿意为上阳的事业奉献生命。” 我这番略显荒谬的话语让大多数指挥官和将军们平静了下来，就连武灵也稍微收敛了怒气，但王猛除外。他眼睛微眯，紧紧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每一个字，显然他并不相信我的解释。 “确实，江雨柔军官曾救过我的命。如果她心怀不轨，她完全可以趁机杀了我，让我在那里等死。”白斯慧将军突然说道。 我微微皱眉，心中满是困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说。毕竟，是她自己全副武装，而我并无能力伤害她。显然，她在帮我树立正面形象，我不禁好奇她这么做的原因。 “没错，尽管下羽人中存在一些堕落分子，但江雨柔军官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名出色的军官。然而，奴隶们必须接受教训。我建议，江雨柔军官应被禁止进入奴隶区，因为她的存在似乎正在煽动他们。”多隆指挥官提议道。 我震惊地看向他，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心惊胆战。 “作为惩罚，我建议我们应该强制下羽人加入战斗，而不是等待他们自愿报名。自从江雨柔军官和罗茜的比赛后，再也没有人自愿参加了。” 我因恐惧而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扑向多隆指挥官，挖出他的眼睛。竞技场是个残酷的地方，如果一个奴隶没有战斗的意志，他们根本无法生存。 “您是指，我们要硬性规定奴隶成为战士吗？”盛图南的语气中满是诧异，“假若他们内心抗拒战斗，又如何能成长为优秀的军官呢？” 武震东将军缓缓举起手，随之，半数指挥官的手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所有赞同此提议的，请举手。”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那么，反对的呢？”白斯慧将军接着问道，话音未落，另一半人也纷纷举起了手，其中不乏盛图南及其母亲。 “看来双方势均力敌，此事就留待下次会议再行表决吧。”多隆指挥官总结道，随后话锋一转，“现在，诸位不妨移步餐厅，品尝美味点心。” 众人闻言，皆起身离去，步伐悠然，仿佛我们方才讨论的不过是日常琐事，而非关乎奴隶命运的重大议题。我凝视着他们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庞，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方才的争论只是过眼云烟，一提及美食便烟消云散了！ “江雨柔，走吧。”盛图南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望向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满是失落。我不确定这失落是源于我，还是因提案未能通过而生。 白斯慧将军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而多隆指挥官在即将离开之际，叫住了盛图南。 “盛图南将军，能与您共享点心，实乃荣幸之至。我想借此机会，向您介绍我的女儿，中士韩婷婷。” 盛图南眉头微蹙，正欲婉拒，却被白斯慧将军轻轻拍了拍肩膀，她贴近他耳边低语：“若想在下次会议中赢得他的支持，与他女儿交流一番，或许是个好主意。” 盛图南眼中闪过一丝明了，随即望向了我。 “去吧，你需要尽可能多的支持。”我疲惫地开口，心中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能阻止的。无论如何，盛图南终将娶一位上阳人；若此举能为下羽人带来一丝转机，或许能让我稍感慰藉。 “跟我来。”他语气坚定，但我却纹丝未动。盛图南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望着我僵硬的脸庞，他最终无奈地垂下了肩膀，选择了妥协。 “别担心，盛图南将军，我们会陪着她的。”雷轰挺身而出，其他队员也纷纷表示支持。 盛图南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去，与多隆指挥官和白斯慧将军一同消失在了门外。 第71章 是时候认真考虑逃离这里了 我随着众人步入室外，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直至抵达另一端。那里已备好了各式饮品与佳肴。 雷轰与周泰竭力以玩笑驱散我心头的阴霾，但我却笑不出来。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波吕克斯也尝试着与我攀谈，并为我盛满食物，似乎认为这能让我心情好转。 他们纷纷劝慰我进食，但我毫无食欲。我倚靠在墙边，尽管我竭力不去想，但我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盛图南的身上，他正与一位年轻的上阳女子交谈，站在多隆指挥官的身旁。 她拥有甜美而精致的面容，那灿烂的笑容几乎能与头顶璀璨的灯光相媲美。她轻拍着盛图南的手臂，举止间充满了挑逗，而盛图南则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身体微微挪动，脸上挂着一抹礼貌的微笑。 我移开视线，发现自己内心并无嫉妒之情，只是感到深深的沮丧。我缓步走到长桌的尽头，将未动分毫的食物轻轻放下，端起饮料浅尝一口，随后便将余下的部分全部倒掉。 “没胃口吗？”王猛的声音响起，我的嘴角不禁泛起一阵厌恶。 我未予理会，转身欲走，但他却挡在了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再次逼近，我不得不退至桌边，背后已是冰冷的墙壁。 “有人在看着我们。”我警告他，但他却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那又如何？很快我就会掌控一切，到时候我就能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轻易地对付你。” “你特地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我问道。 “不，我是来祝贺你的英勇表现。如果不是因为你，白斯慧现在可能还深陷怪物之中，甚至已经命丧黄泉。你真是个完美的小救世主，不是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如毒液般的仇恨，我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存在。 我试图从旁边绕开他，但他又一次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知道我经常梦到你。每次都是同一个梦：你和我在床上，赤身裸体。”王猛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每次梦的结局都是你在极致的快感中尖叫，直到我用刀割开你的喉咙，看着你在我身下流血而亡。或许等盛图南玩腻了你之后，我的梦就会成真。” 肾上腺素在我的血管中激荡，我的胸腔因愤怒而燃烧。若他真的对前任情人做过如此残忍之事，我丝毫不会感到惊讶。我挺直身躯，目光如炬，狠狠地瞪视着他。 “你应该好好享受那些梦，因为它们永远也不会变成现实。我宁愿自己割破喉咙，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 王猛一时之间显得惊愕，随后我看到他的手握紧了拳头。他高高举起拳头，我本以为他会挥拳打我，但他却停下了动作。 “我听说你那个朋友怀孕了。”他的嘴唇扭曲成一个冷笑，这一次，我真的感到了恐惧。 “抱歉，我能和江雨柔军官单独聊几句吗？”白斯慧将军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王猛朝她简短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加入了武灵及其父母的行列。我注意到盛图南此时正紧握双拳，脸上写满了紧张，他的目光不时地在我身上停留。待王猛离开后，他又重新与指挥官的女儿交谈起来。 “你既展现出了勇气，又表现得极其鲁莽。”白斯慧将军评价道，“激怒王猛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低下头，目光避开地面，心中并不想回应她的话。“你应该更加谨慎地选择言辞，尤其是对那些地位显赫的人。”她给出了建议，而我内心真想反驳，因为王猛才是这个国家中最恶劣的败类。 我对他充满了仇恨，对他们所有人都充满了恨意。他们无视我所取得的成就，只盯着我的不足。深深的厌恶填满了我的内心，渗透到每一个细胞，让我因愤怒而颤抖。要是能把这些上阳人扔进角斗场，让他们也体验一下那种绝望就好了。 “你对盛图南的态度是正确的。我想你也明白，盛图南为了获得统治所需的支持，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屈服于他们的要求。你现在应该已经理解这一点了。”她低声说道，我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盛图南。 “是的。”我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说实话，对于一个在十三岁时就逃过死神的追捕、在加入军队仅仅四周后就英勇杀敌的人来说，我并不认为你会心甘情愿地成为某个人的情妇。” 她轻拍了我的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我独自沉浸在思绪中，靠在墙上，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说，但她的话中透露出一种无法否认的真实性。 是时候认真考虑逃离这里的事情了。 第72章 上阳的监控 茶歇聊天结束后，我们回到了会议室。我和小队成员坐在一起，听着指挥官和将军们讨论接下来的议程。随着他们的话语不断，我对上阳城里下羽人的未来感到越来越绝望。 他们不再讨论战斗，但转而聊起了更阴暗的话题，比如打算在年底前引入更多的下羽人，甚至鼓励更多的下羽人成为上阳城里人的伴侣。听得越久，我就越觉得心里烦乱。 我完全沉浸在了他们的讨论中，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整个房间的人都在看我，直到雷轰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注意到。 当我看到多隆指挥官直直地盯着我时，我立刻坐直了身体。 “江雨柔军官，接下来的议题请您见谅。这个讨论仅限于上阳人参与。雷轰指挥官，您也请先出去一下。” 我皱着眉表示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混血儿和下羽人不能参与讨论的下一部分。雷轰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在外面稍等片刻。”盛图南指示我们，但我看向他时，他并没有与我对视。 门在我们身后关上后，我立马转向雷轰，他正靠着墙，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就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要离开？”我满心不快地叹了口气。“这很正常，有些讨论只针对上阳人。”他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脸上的不满后笑了笑，“你会慢慢习惯的。” “但到底是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们听到？他们不是已经在我们面前聊过下羽人的事情了吗？” “谁知道呢，他们可能在聊统治世界、征服其他国家之类的事情。” 他挥了挥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概就是这类事情吧。” 我也转过身，靠在了墙上。好奇心像虫子一样噬咬着我，想知道他们究竟要对我们隐瞒什么。那肯定是我们不会喜欢的消息，或者他们不信任我们会保守的秘密。 我皱起了眉头，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盯着面前灰白的墙壁，试图偷听门里的动静，但密封的门让我什么都听不见。 “再这么皱眉，皱纹可就真的长在你额头上了。”雷轰说道，我赶紧挑起眉毛放松额头。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我问他，“我是说，我被赶出来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连你也得离开？” 雷轰把手放在胸前，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赶出来？你这么说可真伤人。他们偶尔这样做，其实挺正常的。我不会想太多。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要在这里无所事事地等着。” “你的小队之后会告诉你他们讨论了什么吗？盛图南呢？”我满怀希望地问，但他摇了摇头。 “不会，有些秘密上阳人永远不会跟我们分享。” “没错，就是这样。”雷轰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很让人困扰吗？”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雷轰立刻谨慎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点也不觉得困扰。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在意的。”他平静地说，“来，靠近点。” 他把我拉到身边，然后轻声告诉我：“注意看走廊尽头墙壁的四个上角，别太明显了，保持警觉。那些摄像头并不总是隐藏得很好。” 我按照他的指示仔细观察，盯着其中一个角落看了许久，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正当我什么也没看到，准备反驳他时，一个小小的绿点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那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像是幻觉，但我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一定是个摄像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盛图南在他的训练室里会总是看向四个角落，也说明了为什么他能知道我和罗茜、刘同以及其他人的互动。我想起了他曾提过的中央指挥中心，只有将军和三位一体有权访问。想到不仅盛图南能监视我，王猛也可能在监视我，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 那些眼睛无处不在，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摄像头装置如此小巧，几乎难以察觉。我开始想象有多少个这样的摄像头在暗处窥视着我，有多少双眼睛在无声无息中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那他们能听到我们说话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低声细语他们听不见，但如果我们正常音量说话，他们就能捕捉到。”雷轰轻声回答，我感激地点点头，感谢他向我透露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吗？”我疑惑地问。 “有些摄像头是上阳城巡逻队可以访问的，但更多的是只有将军和三位一体才能使用的。大部分摄像头都安装在下羽人的奴隶区。有时我也会帮忙监督维护这些设备。”雷轰解释道。 他的话让我更加困惑不解。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严密地监视那些无助的下羽人呢？这简直毫无道理，我不禁觉得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有趣的是，当真有事情发生时，比如下羽人反抗、战斗，或者有人生病、死亡，他们通常不会立即干涉，而是会等很久才采取行动。就好像他们在观察事情的发展，看下羽人会走到哪一步。我听说，甚至在你的比赛中，当军官开始殴打罗茜，引发下羽人暴动时，上阳城的人也是等了很久才介入，好像他们接到了等待的指示。”雷轰低声说道。 “这确实太奇怪了。他们难道在观察我们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满心疑惑地问道。 “我的猜测跟你差不多，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他们可能只是反应比较迟钝。”他耸了耸肩，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那种说法的。 第73章 我只在乎你 会议结束后，雷轰与我归队，一同等待着盛图南的现身。我瞧见他再次与多隆指挥官及其女儿交谈，而白斯慧将军也在一旁。 望着那个上阳城女孩脸上洋溢的希望，我只觉一阵恶心，突然间，我迫切地想要逃离此地。 雷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想要给予我些许安慰，但这对我来说并无多大作用。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只是进一步印证了我在这里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我将永远被视为一个局外人、一个被排挤的对象和潜在的威胁。我不认为有任何事情能够改变这一现状，即便是盛图南也不行。 盛图南似乎过了许久才缓缓向我们走来，留下了白斯慧将军、多隆指挥官以及他那满眼爱意地盯着盛图南的女儿。他朝我微笑，但我心中满是愤怒，根本无法回应他的笑意。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离开了指挥中心，在走出军队基地后便各自散去。 盛图南的飞行器已在等候我们，我们坐到了后排。我挪到了一边，望着窗外，但能够感受到盛图南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默然无语，我偶尔瞧见大力透过镜子好奇地打量我们。 回到盛图南的房间后，我想去浴室洗漱，但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你是因为指挥官的女儿而生气吗？”他满脸担忧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不会娶她的，对吧？” 我叹了口气，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不能永远逃避婚姻，盛图南。而且，这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孩。而是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下羽人的反抗并非你的过错，江雨柔。他们责备你是不对的。到目前为止，你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军官。”他温柔地微笑着，知道他的支持对我来说是一种慰藉。 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应该强迫无辜的下羽人进入竞技场，盛图南。让他们为他人的行为承担后果是不公平的。”我的声音微微发颤，几乎要被内心的情感所淹没，“你需要指挥官们的选票。” 当我说出这番话时，盛图南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所以，你想让我娶他的女儿？” “如果这是必须的条件。你必须这样做”我低声回应道。 他的眼睛因难以置信而瞪得滚圆，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我刚在他的心上重重打了一拳。“那么我们呢？” “我们？盛图南，我是下羽人，而你是三位一体成员。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未来，你也清楚这一点。我永远无法给你想要的权力。” “别这么说。我并不在乎那些权力，如果这意味着要失去我在乎的人。不要这么轻易放弃我们，江雨柔。这种权力斗争和指挥官们逼我结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以前处理过，以后也会继续处理。”盛图南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拥抱着我，充满了占有欲。 我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依赖它，这让我感到无比痛苦。 “盛图南，你无法抵抗这一切的。”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江雨柔，你别太担心。”他试图宽慰我，但这反而让我更加焦虑。他能怎么做来平息上阳城民众的不满呢？他们可能只想要更严厉的惩罚。 “请不要使用暴力，盛图南。我不想恨你。”我恳求他。 “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不对那些反抗的下羽人进行惩罚，那么无辜的下羽人就会在竞技场中失去生命。”他的语气坚定而沉重。 “你会因为不想结婚就伤害那些下羽人吗？”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要哭出来。我在他的怀抱中颤抖，用力地推开他，迫使他松开了我。 我后退一步，看到他正用冷漠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在乎他们。我不在乎指挥官、下羽人，甚至所有人。我只在乎你。”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我，那强烈的目光让我感到害怕。 “如果你伤害了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坦诚地告诉他，“这不应该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如果必须通过杀害下羽人来维持我们的关系，那么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关系。我无法承受那样的罪恶感。这会毁了我们的，盛图南。” 盛图南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罪人一样。 “所以你是说你想让我娶那个女孩？为了那些选票，为了拯救那些下羽人？然后我们该怎么办？你打算成为我的情人吗？”他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讽刺，双手也因愤怒而颤抖。 “我会离开，只作为军官为你服务。也许到时候你也不会再需要我了。”我的声音颤抖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这种感觉比我在竞技场中受到的任何一次打击都要难受。盛图南脸上那背叛的表情就像一把刀，慢慢地刺进我的心里，既痛苦又漫长。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盛图南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如果我告诉你，无论我需要做出什么牺牲，无论是杀人还是娶妻，我都不会放你走呢？”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给了我一个决绝的眼神，然后愤怒地冲出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我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74章 吵架了 我强迫自己站起身，然后走进了浴室。当温水顺着我的背流淌而下时，我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在这里共度的亲密时光。 仅仅一天的时间，我们的关系就从甜蜜转向了激烈的争吵，而现在，盛图南竟然失踪了。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但我的眼睛却感到刺痛，我无意识地揉了揉它们。洗完澡，我走出浴室，发现他依然没有回来，心里顿时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我凝视着那扇门，内心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最终，我无奈地转过身，感觉全身无力，开始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徘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盛图南的图书馆，站在了一个没有上锁的书架前。我快速地扫视着书架上的书籍，心中已有目标，于是抽出了一本关于下羽地理的书籍。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翻动着书页，直到一幅世界地图映入眼帘。我轻轻地将手指放在了我认为自己曾经成长的地方，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对于自己的家庭，我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住在那个熟悉的屋檐下。我的弟弟是否已经搬离？他是否已经结婚，或者有了女朋友？ 当我想到婚姻和恋爱时，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盛图南的身影。我无力地坐在地上，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本书，但此刻，我的心并不在家人身上。 它渴望着那个刚刚离开我的人。它属于那个在会议上为了我的族群勇敢对抗权力的男人；它属于那个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最特别的人，尽管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了那张下羽的地图上，浸湿了纸张。我还能回到过去吗？现在，知道了这一切的艰难，我还愿意回去吗？ 我内心的一部分渴望逃离这个国家，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角落。但如果盛图南在我身边，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完美。然而，我明白他的责任在这里，他的帝国需要他。 他必须留在这里，接替权力，不能让王猛得逞。因为如果王猛掌握了所有的权力，他一定会找机会杀死盛图南和我。 我抬头望向那些禁止进入的书架，回想起了刚到这里时我下定决心要学习飞行手册和楼层平面图的情景。我不禁轻笑了一声。现在，我已经知道如何飞行、如何操作飞船、如何在太空中旅行了，但我仍然不知道如何在下羽城中避开严密的监视。 我还想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飞船需要得到指挥中心的明确许可才能离开基地。我清楚地知道，凭我自己是绝对无法偷偷溜走的。我的目光不时地落在那些半遮半掩的文件上，心里痒痒的，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那里会不会藏着什么能帮我逃脱的线索呢？ 我站起身，望着那些需要盛图南指纹验证才能打开的文件，心中满是沮丧。随后，我缓缓走回到床边，目光落在了他常用的那台电脑上。或许，如果我能进入他的电脑系统，就能找到一个在上阳城中没有被监控的地方。 又或者，最糟糕的情况下，我可能得找一个被遗忘的国度，去那里定居，在无知中享受所谓的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得找到一种方法逃离这个像监狱一样的国家，而且不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关键就在于我需要盛图南的指纹，并且得想办法复制它们。这样，我就能像林风在我们训练时那样，用他的指纹来解锁电脑了。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真的离开了盛图南，就再也接触不到他的这些私人信息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把他推开了。 我坐在床边，再次长时间地盯着那扇门发呆。他到底去了哪里呢？一想到他可能去找武灵或其他上阳女人，我的心里就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和烦躁。 我尝试着入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于是，我离开了房间，沿着寂静无人的走廊开始寻找盛图南。转过一个弯时，我突然看到林风正靠墙站着，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差点把我吓了一大跳。“主人江雨柔，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他问道。 “我在找盛图南。”我回答道，心里有些忐忑。“他在楼下的酒吧里。”林风告诉我，“你们又吵架了吗？他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充满了愧疚。“我们可能只是有点小误会。你能带我去见他吗？”我请求道。 林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夜深人静，走廊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回响。林风带着我乘玻璃电梯下楼，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宽敞的餐厅。我们穿过餐厅，又沿着另一条走廊走去，最终来到了盛图南所在的酒吧。我看到他独自坐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杯紫色的液体。他轻轻地摇晃着杯子，看着里面的液体旋转，然后一饮而尽。 “祝你好运。”林风看着盛图南，脸上带着一丝恐惧，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如果他因为你来这里而生气的话，不要告诉他是我带你来的。”我向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当然，盛图南肯定会知道是林风带我来的；毕竟，他是我们房间外面的守卫。 我握住门把手，悄悄地走了进去。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跳得更快一些，紧张感也愈发强烈。 “再来一杯。”盛图南对酒保说道，然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江雨柔？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讶地问道。 “我想来看看你。我觉得心里很难受，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小心翼翼地走向他。“对不起。” “江雨柔……”盛图南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用手揉了揉头发，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对不起，我威胁了你。我真的很后悔。”他拉出旁边的椅子，我坐了下来。“你想喝点什么吗？”他问我。我点了点头。他随即让酒保给我调了一杯饮料，然后让酒保离开了。 我一口气喝下了那杯饮料，感觉它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喉咙。但这种感觉却恰到好处，仿佛是我应得的惩罚一般。 第75章 我想，我爱你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盛图南用充满痛苦和担忧的眼神凝视着我问道。 “不，我没有资格那么想。结婚与否，这是你的自由，盛图南。我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个决定而有人失去生命。但我意识到，强迫你做出不愿意的选择是不对的。” “那么，你会离开我吗？”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我看到他紧紧抓着酒杯，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奇妙的是，这竟让我想起了他的指纹可能会留在杯子上。 “不会，我不想离开。除非你希望我离开。”我抬头望着他，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他则满怀感激地回应了这个微笑。 他放下酒杯，将我拉近，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的气息让我感到心安，他的怀抱如同家一般温暖。我沉浸在他的怀抱中，同样用力地回抱着他。 “别犯傻了。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记得吗？”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则对着他的胸膛露出了笑容。那是一个带着愧疚和苦涩的笑容，因为我刚刚对他撒了谎。 因为我需要利用他来获取我需要的信息。 盛图南松开了我，吩咐酒保再为我们准备一轮饮品。几轮过后，我开始感到有些晕眩，而盛图南则显得愈发迷人。 他用手掌撑着头，带着几分醉意的笑容凝视着我。 “你真美。”他轻声说道，“我可以就这样一直看着你，看一整天。” 他的话让我羞红了脸，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你喝醉了，在胡言乱语呢。”我轻声回应。 “不，我是认真的。我说的不仅仅是你的外貌。是你的一切，你的全部。你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你见过我最脆弱的一面，你知道我的噩梦、恐惧和弱点。你从未把我当作一个无能的人，从未认为我不配做自己。我无法对其他人如此敞开心扉，他们总是期望我成为一个完美的、无情的领导者。”盛图南向前倾身，直视着我的眼睛，他眼中的风暴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呼吸一滞，他的真诚让我无法动弹。 “没有人能与你相比。我从未对任何人如此坦诚过，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武灵也不例外。这种信任、这种舒适、这种陪伴，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所以，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我就感到无比愤怒和恐惧。”他用充满感情的声音承认道。 “我想，我爱你，江雨柔。” 当他说出那些话语时，我的身体瞬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嘴唇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这些话，我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向父母倾诉，它们在我心中占据着无比神圣且不可替代的位置。 然而，当我意识到盛图南说出这些话时，竟然在我心中激起了同样强烈的情感，甚至更为浓烈时，我的身体因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僵住。一股温暖而又朦胧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让我渴望再次被他紧紧拥抱。 “盛图南……你是不是喝醉了？”我语无伦次地说道，心中充满了害怕，生怕自己会说出更多无法挽回的话语。他只是对我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如果你没有同样的感觉，不必勉强回应。我只是想把这份心意说出来。” 他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门口。显然，他比我预想的还要醉得厉害。于是，我不得不搀扶着他，一步步走向我们的房间。他的体重几乎让我的双腿难以支撑，幸好赛克斯及时出现，帮忙把盛图南扶到了床上。 盛图南的头一碰到枕头，便沉沉地睡去。我小心翼翼地为他盖好被子，生怕惊扰了他的梦乡。赛克斯离开后，我独自坐在床边，目光紧紧锁定在盛图南那张平静的脸上。 一缕发丝滑落，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轻轻眨了眨眼。我轻柔地将发丝拨开，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光滑的额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赏之情。 “我也爱你。”我低声呢喃，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一想到他可能会与别的人在这张床上共眠，而不是我，这个念头就像是一条毒蛇，在我心中狠狠地啃噬着。如果我只能作为他的情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那对我来说将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煎熬。 我站起身，拿起我们带来的杯子——那是盛图南的杯子，我趁他醉酒未察觉时，悄悄藏在了衬衫下面。我紧紧握住杯沿，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平时用来打包食物的密封袋将它包好，放进了我的工作包里，整齐地摆放在床边。 随后，我躺回床上，调整好自己的位置。我转向盛图南，将手塞在枕头下面，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直到最终陷入沉睡。 第76章 为自己冒险 自从今天早上我们各自去上班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盛图南。他整天都泡在中央指挥中心，和将军们还有那些神秘的三位一体开会。我不禁开始遐想，他们是不是正坐在那些看起来超级舒服的椅子上，一边嚼着零食，一边通过遍布各处的摄像头监视着每一个人。 我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我的包，生怕它落入别人的视线之中。一下班，我就直奔训练中心去找罗茜。当我踏入那座略显阴暗的建筑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很庆幸，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像那些被禁止进入奴隶区的人一样，被禁止踏入这里。 我停下脚步，注意到场地周围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军官在巡逻。这对我来说还是头一回见。当我经过医疗设施时，发现门口也站着两名武装警卫。他们似乎注意到了我在打量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认真的光芒。这些额外的安全措施，是因为最近频发的反抗事件吗？他们的存在让我心里有些忐忑。 我穿过那片将娱乐室和训练中心分隔开的大花园，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由地板、墙壁，甚至是中央那座歪斜喷泉上生长的藻类释放出的氧气。 当我抵达训练中心，准备推开门时，却发现门口也站着两名武装警卫。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试图从他们身边溜过去，但其中一名警卫却伸出手拦住了我。 “我们需要先检查一下你的包”他说道。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着包不放，心里充满了恐慌。“为什么？”我问道。 “这是标准程序。如果你想进去，就必须接受扫描。”他再次强调道，还叫我那个我深恶痛绝的绰号。 他又提到了那个让我讨厌的名字，这让我感到十分恼火。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检查我的包，否则他们就会发现我偷偷藏在那里的杯子。那不仅会引发怀疑，如果盛图南知道了，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对我的信任。 就在这时，我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耳边传来了雷轰的声音。 “喂？” “小跟班，你在哪呢？我都快无聊死了。”雷轰说道。 “哦，指挥官雷轰啊，”我故意提高了音量，看到警卫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忍不住想要偷笑。“我在这里，想进去见见训练中心的朋友，结果被两个警卫给拦住了。” “他们竟然敢拦我的小跟班？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收拾他们一顿。”他开玩笑地说道。 “什么？你要惩罚他们吗？”我故意大声问道，军官们开始不安地挪动着脚步。 “我是说揍他们一顿啦，江雨柔。你的耳朵该清理清理了。”军官们显得有些犹豫，但并没有离开岗位。幸运的是，我看到罗茜正走上台阶，于是我向她挥了挥手。她看见我后，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你怎么会觉得无聊呢？”我问雷轰，他则夸张地叹了口气。 “好吧，周泰本来今晚该给我当僚机的，但他却放了我鸽子，说是因为我不在的时候他总是走运。所以现在我需要找个新的僚机，我觉得你就是最佳人选。” “不行，我这儿还有事儿呢。”我夹着通讯器对他说，试图婉拒。 “哎，你这人也太扫兴了。你在那儿忙活啥呢？我能加入不？我瞧着我也挺像个人类的。”雷轰打趣道。 我刚想反驳，他却已经挂断了电话，弄得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打算直接过来了。 “江雨柔，你来这儿干啥呢？”罗茜走到我身边，开口问道。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我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只用一只眼睛看着我，另一只眼睛因为受伤紧紧闭着，额头上到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我不禁好奇，她以后还能不能正常战斗。 “我……我来看看你。”我结结巴巴地说，心里满是愧疚，毕竟她现在这样，是因为我们的比赛。“想看看你最近过得咋样。” 训练中心的警卫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罗茜也注意到了。 “我饿了，咱们去娱乐室吧？”她说着，便向前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穿过花园，来到对面的大厅。那里也站着两名警卫。 “我不能让他们检查这个包。”我压低声音对她说，她听后身体微微一颤。“为啥？” “我打算开始为你们的组织效力。”我回答道，她听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走进娱乐室，而是转身沿着花园的小径走去，停在一个嵌入墙里的小水景旁。 “你可以在这儿小声说话，这儿是个盲点。”她告诉我。 “包里到底有啥，江雨柔？” “我需要复制这块玻璃上的指纹。如果那个‘s’知道我的处境，他们可能会帮我完成这事儿。”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疯狂的主意了。 但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非常时期，只能采用非常手段。 “‘s’不会直接为我们做事的。他们只是揭露幕后的真相，告诉我们上阳人正在策划什么，并给我们一些行动的建议。”罗茜解释道。“我会帮你的。我会加入你们的组织，帮你们一把，但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罗茜盯着我，眼神中满是担忧。“你真的想好了吗？我很高兴你愿意加入我们，但这可是个危险的决定。而且，你作为三位一体的情人，这事儿就更复杂了。我不知道马明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信任这个未知的‘s’，其实是在冒险。” “我知道。但我的身份也可能对我们有利。”我坚定地回应道。 确实是这样，但就像你看到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反正最终我都会死在竞技场上。你愿意为了一个可能毫无效果的计划去冒所有的风险吗？”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盛图南娶了一个上阳女孩，成为唯一的指挥官或者副指挥官，统治整个世界的画面。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能融入那样的生活。我一直都不属于这个地方。 “是的，我也一样，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罗茜点了点头，向我伸出了手。 “把它给我吧，我会看看能做什么。” 第77章 再生事端 我犹豫着把包递给她，握着包带的时间比必要的还要长。罗茜从我手中接过包，就像背自己的包一样自然地背在了肩上。“别担心，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扫描过我，可能是因为我这张残破的脸吧。” 我咽了咽口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罗茜，我只信任你。” 说出这些话让我感到害怕，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可能让一切都毁掉。 罗茜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我也信任你。我会试着在这个星期内帮你搞定那份工作。” 我给了她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她走向了电梯，那是通往他们房间的方向。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离开了这个盲点，再次走进了花园。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方妍，她那醒目的红发从医疗设施中露出来。看到她，我感到一阵欣喜。我喊着她的名字朝她跑去，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她脚步踉跄，看起来有些恍惚，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纸。 “方妍！”我追上她，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在颤抖，身体像树叶一样在抖动。 “怎么了？”我皱着眉头问道。她张开了嘴想要说话，却又迅速地闭上了。 我低头看向她手中的纸，她赶紧把它藏到了身后。“他们要杀我，江雨柔。”她轻声说道，眼中充满了泪水。 “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拉着她走到建筑物后面一个更隐蔽的地方，然后从她手中夺过了那张纸。 方妍紧紧地抱住自己，靠在墙上，显得既迷茫又害怕。而我开始阅读那份医疗报告，这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当我看到“父亲”一栏下的名字时，我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沉入了谷底。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眨眼，反复读着那个名字，希望这只是我的幻觉，但文字依然没有改变。 王猛。 王猛是她孩子的父亲。我转向方妍，她只是呆呆地盯着我，手臂和腿都在明显地颤抖。我抓住她的胳膊，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方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你曾经提到过，他有时候会惩罚你，对吗？”她断断续续地说，随后低下了头，目光紧锁在地面上。“他强迫了你？”我用颤抖的声音问，心中充满了愤怒。“为什么你的指挥官没有阻止他？” “他没有办法阻止，江雨柔。”方妍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 “王猛是三位一体的一员。他想要的东西，他总能得到。” 我愤怒得全身发抖，把方妍拉近，紧紧地抱住她。“对不起，方妍。对不起，因为我让你经历了这些。” “没关系。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是认真的。我只是不能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我不在乎孩子的父亲是谁，江雨柔。不管怎样，我都会爱这个孩子。”方妍靠在我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试图安慰她，但她突然挣脱了我的怀抱。 “他们已经有了结果。很快他就会发现的，然后他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杀了我。或者他的未婚妻也会杀了我。我该怎么办？江雨柔，我到底该怎么办？”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就是她们，军官。我看到她们跑到这里来密谋。她们手里藏着什么东西。”我看到吴倩一脸嘲讽地走了过来。“你要好好查查那个东西，并且惩罚她们。” 我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军官，惊讶地发现竟然是雷轰。 “我正在找你们呢，这个女孩突然把我拉到这里，说她看到了一些需要报告的反抗活动。”他耸了耸肩，对我说道。吴倩转过身，面对着他。 “什么？你认识她？” “当然，我们在同一队的队友。”他说道。吴倩看起来快要气炸了。 她走上前来，试图抢夺我手中的纸。“把那个给我，否则我发誓我会向将军报告你们所有人的行为。” 她的话让雷轰笑了起来，但我深知情况的严重性。她的威胁让我怒火中烧。她伸手试图抢夺方妍的检测结果，我一把推开了她，并且一拳打在了她的鼻子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吴倩捂着流血的鼻子尖叫起来。她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虽然这种景象让人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雷轰急忙走到我们身边，看到我们严肃的表情后，他盯着我手中的纸。 “那是医院的检查结果吗？”他问我。我点了点头，而方妍则哭了起来。“告诉我，这不是坏消息，江雨柔。” 当我没有回答时，他从我手中抢过纸，读完结果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掏出手机，拨打了号码。 “你要举报我们吗？”我绝望地问道，但他没有回答。 “盛图南，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他对通讯器说道。 第78章 怎么办 雷轰、方妍和我，在这狭小却气氛凝重的盛图南飞行器内，静默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我紧咬牙关，目光紧随盛图南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他正一字一句地审阅着方妍的亲子鉴定报告。 “做这个测试的初衷是什么？是王猛的指令吗？还是苏菲的要求？”盛图南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让方妍在他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颤抖。 “没有人逼我这么做。我清楚，孩子出生后他们会进行亲子鉴定。鉴于我的处境，我只是想提前确认一下，免得被苏菲发现。”方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和无奈。 “你的选择，似乎是对的。”盛图南低声回应，随后他用手轻轻梳理着头发，陷入了沉思。“雷轰，医疗中心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仅三人：执行测试的护士、实验室的技术人员，以及监督的护士长。我已经亲自处理过他们，他们不会愚蠢到四处张扬。”雷轰的回答迅速而果断。 “很好，但王猛在医疗中心有亲信，你得时刻留意他们。说不定，他已经得知了此事。”盛图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方妍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试图用我的温暖给予她一丝安慰。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她哽咽着问，但盛图南并未直接回答。雷轰向我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立刻明白，整个医疗中心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这意味着，任何将军或三位一体的成员，都有可能已经目睹了这一切。即便他们现在尚未发现，未来也必定能查阅到这些信息。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会怎么做？”我颤抖着问出了这个不敢面对的问题。 盛图南靠向椅背，目光深邃地望向我。“这种事，以前并非没有发生过。而那些故事，最终都消失在了无声无息中。” 我紧紧抱住方妍的肩膀，当她终于崩溃大哭时，我更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想要给她更多的力量和勇气。 “别伤害我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无事。”方妍在我的怀抱中无助地摇晃着，我担忧地看向盛图南。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盛图南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遥远而复杂。“他不会为了这种事，冒险失去与武灵的婚约。对他来说，权力高于一切。” 突然，一个微笑在他的嘴角缓缓绽放，他看起来竟然有些高兴，这让我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不过，这种情况，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转机。” “盛图南？”雷轰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我也同样感到心绪不宁。盛图南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和疯狂。 他拿起通讯器，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我们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他，当听到他称呼对方为王猛时，我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方妍也发出了惊恐的喘息声。 “王猛，兄弟，我需要和你谈谈。”他稍作停顿，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那一刻，我担心他会将方妍的事情脱口而出。 “是的，很紧急。最好我们现在就在白色区域的中央指挥中心碰面。我已经在路上了。”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那一刻，恐惧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要是你把这事儿告诉了他，方妍可就完了。”我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唯一一个此刻在中央指挥中心的人，这也意味着他可能是除我们之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我们三个人也都知情。”盛图南解释道，“别担心，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你要跟他说什么？”我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但在我们抵达军营之前，他没能来得及回答，只是吩咐我们将方妍送回家。他留下了亲子鉴定报告，我们除了听从他的安排，别无选择。 我望着盛图南走进军营，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我们只能相信他，江雨柔。盛图南是在意你的，他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雷轰安慰道，方妍和我茫然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他能有所作为。”我回应道，随后和雷轰一起护送方妍回家。 方妍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抽泣一下，身体也不时地颤抖。我尽力去安慰她，但我知道，只有当盛图南的计划成功时，她才能真正安心，尽管我并不知道那个计划具体是什么。 “你觉得吴倩会怎么说？”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前好友，她的鼻子才刚刚被打伤。此刻，她应该正在医疗中心接受治疗。 “她没什么可说的。我已经告诉军官们，是她企图袭击指挥官。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谁？是一个第三级指挥官，还是一个吵闹的下羽人的情人？”雷轰对我露出安慰的笑容，“没有人会相信她，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大力，尽管我们之间隔着隔音隔板。 “如果摄像头拍到了怎么办？”我压低声音问道。 “我清楚那边摄像头的位置。别担心，我一直挡在你们前面。”雷轰说道。 我点点头，对雷轰的及时出现和帮助心存感激。之后，我们便一直安静地坐着，直到抵达方妍的家。我们跟着她走进家门，她虚弱得几乎需要我搀扶才能走到卧室。 方妍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我非常担心她的状态，想到要让她独自面对王猛、她的指挥官或是其他潜在的威胁，我就感到无比焦虑。 如果她遭遇了什么不幸，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有人在这里，特别是和盛图南有关的人，他们不会轻易伤害方妍的。”雷轰表示赞同，并拿出通讯器通知盛图南我的决定。出乎意料的是，盛图南立刻就同意了。 他安排我暂时住在苏菲指挥官的住处，并吩咐雷轰尽可能地照顾我们。据盛图南所说，所有的问题都会在本周末得到解决，我只能默默祈祷这是真的。 第79章 各取所需的交易 “本周末会发生什么？”在帮我整理衣物和个人用品时，我询问雷轰，而此时的方妍已经陷入了沉睡。 “没什么特别的。”雷轰说道，“只是又一个无聊的战争议会会议而已。” 我靠在床边，用手掌支撑着身体。盛图南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呢？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衷心希望，这件事不会迫使他去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为了拯救我们而娶一位指挥官的女儿。 但看着盛图南那似乎轻松愉悦的表情，我不认为他会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情而感到开心。 一切安排妥当后，雷轰便离开了房间。我拿起通讯器，指尖轻触屏幕，拨通了盛图南的号码，心里渴望着能听到他的声音。 “江雨柔，一切都还好吗？你的朋友现在情况如何？”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还好，我想。你回家了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我现在正和三位一体以及将军们共进晚餐。只是一次友好的聚会。”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谨慎。“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待在那里，直到周末。这段时间我们没有任务，所以雷轰会和你一起照顾她。” “所有的事情都会在周末之前解决吗？这和议会会议有什么关系吗，盛图南？”我追问道，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 “保重，照顾好自己，江雨柔。周末的会议上我会再见你的。爱你。”他匆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我一人对着通讯器，心中五味杂陈。 我叹了口气，准备就寝。躺在方妍的身旁，她在拒绝进食和饮水后终于陷入了沉睡。由于内心的焦虑和不安，我难以入眠，只能长时间地注视着她，直到自己也陷入了不安的梦境之中。 这一周的时间仿佛转瞬即逝，我目睹了指挥官多隆再次宣布了一些例行事项，然后会议便结束了。自从住到方妍家以来，我就没有再和盛图南说过话，今天能见到他，让我心中充满了思念。 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天，但醒来时没有他在身边，感觉异常奇怪。我非常想念他，而且觉得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英俊迷人。我凝视着他那宽阔的肩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紧紧拥抱我的画面。 我猛地眨了眨眼，差点因为分心而打了自己一巴掌。指挥官们开始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故障飞船，然后终于转向了更加引人关注的话题。 “鉴于最近的反抗行为，我们应该重新进行投票，决定是否应该让奴隶成为战士，而不是让他们自己做决定。”指挥官多隆通过扩音器宣布道，“同意的人请举手。” 指挥官率先举起了手，而此刻我确信盛图南并没有答应娶他的女儿。我看到武震东将军、佟美将军以及其他几位指挥官也举起了手。当注意到王猛并没有举手时，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即使是将军和指挥官多隆也震惊地看着他，但王猛却无视了他们所有人。 “不同意的人。”指挥官多隆再次说道，目光仍然停留在王猛身上。当王猛举起手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震惊。武灵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由于这两票的支持，盛图南这边取得了胜利。 盛图南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也为这次胜利感到如释重负。会议继续进行，结束后我看到武震东将军愤怒地瞪着一脸不悦的王猛离开。王猛向盛图南点了点头，然后也转身离去。在这一刻，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明朗起来。 “你威胁了王猛，让他投票反对他自己的阵营，对吗？”我们在西部边境那个像洞穴一样隐蔽的安全空间里闲聊时，我向盛图南问道。 这里就是我们的安全空间，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避风港。 “这更像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而非单纯的威胁。”盛图南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让我因他此刻正站在悬崖边缘而感到紧张与不安。 “他答应不会伤害方妍吗？”这一切听起来美好得近乎虚幻，让我难以完全相信。“而且，这件事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吗？连那些将军们也被蒙在鼓里？” “只要方妍愿意配合，假装那孩子是苏菲的，王猛就会守口如瓶。毕竟，他当时在中央指挥中心与武震东将军在一起，所以他们两人都是知情者。不过，相关的录像已经被我删除了，现在已没有确凿的证据。”盛图南解释道。 “你真的信任他吗？”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他从悬崖边缘拉回到安全地带，心中满是忧虑。 他温柔地捧起我的脸，眼中闪烁着笑意。“别担心，王猛已经履行了他的承诺，我也会信守我的诺言。这种事，我可不是第一次处理了。”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颊在他的抚摸下微微发烫。我松开他的手，转而紧紧握住它们。虽然我为今天的胜利感到高兴，但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当你身处可以轻易将他人生命作为赌注和交易的位置时，或许能够保持冷静与理智。但当你所关心的人成为这场游戏中的筹码时，那种感受便截然不同了。 我们手牵手走到悬崖边坐下，一同凝视着浩瀚无垠的宇宙。随着目光的深入，我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想你了。”盛图南轻声说道，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没有你的房间，感觉空荡荡的。” 我转过头，深情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也想你了。”他开心地笑了笑，随后轻轻地吻了我的唇。他紧紧地拥抱着我，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共同仰望着满天繁星与璀璨星星。 “那是什么？”我指着天空中一个明亮的物体问道。 “那是行星x。还记得我在房间里给你看过的行星群吗？它就是离我们最近的那一个。”盛图南耐心地解释道。 “它看起来真的好近啊。”我惊叹道，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颗行星周围缭绕的厚重云层上。 “江雨柔，你有没有想过回到下羽去？”盛图南突然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让我猝不及防的问题。我的身体微微一颤。 “不，为什么这么问？”我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以免他察觉到我的心跳加速。 “只是随便问问。”他低声说道，随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无垠的夜空。 第80章 复制了盛图南的指纹 “我们只需要你在需要时过来，主要负责处理冷冻肉类。这是老板的吩咐。”安心酒馆的运营上阳管理员领着我穿过酒吧，朝后方的储藏室走去。 他佩戴着一个闪亮的黑色唇环，还有一颗长条黑水晶耳环，从耳垂下轻轻摇曳，与他的苍白发色相得益彰。 “我先带你去看看你工作第地方，然后罗茜会接手带你。”他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冷冻库前，打开门，取出一根发光棒，照亮了那条我之前跟随马明走过的昏暗通道。我注意到四周的墙壁异常简洁，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角落的上方。 正如马明所说，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绿色的监控摄像头。这个管理员，他自称老蒯，熟练地转动手轮，打开了冷冻库的大门。 “里面非常冷，我建议你不要在里面待超过十分钟。通常，下羽员工会两人一组处理肉类，但如果工作量大的话，会有更多人一起分担。”他好奇地打量着我，我则假装四处打量，仿佛这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太好，我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把这份工作交给你。”老蒯盯着我，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如果你想换岗位，请随时告诉我。” “不，没问题的。”我对他礼貌地笑了笑，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冷冻库内的阵阵寒意，强忍住想要环抱双臂取暖的冲动。 他点了点头，关上了门。“这份工作通常不是我们给新员工的第一选择，但你的请求很突然，也没有经过正式面试。不过，这里的大多数人已经认识你，我相信罗茜的眼光。她是我们的优秀员工之一。” “非常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尽力的。”我向他保证，“我能亲自向你们的老板表示感谢吗？” “我们的老板，”老蒯纠正道，“你可能没机会见到他。我也没见过。我们通常都是通过餐厅的主系统提交报告、提出请求并接收指令。我只知道他们非常忙碌，地位也很高。”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揣测这位老板的身份。他们安排我处理肉类，这让我高度怀疑他们可能与‘s’有关，或者是在为‘s’工作。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想在这里工作吗？我知道罗茜说你想在工作后找个发泄的途径，但我实在难以相信你会选择这样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尤其是考虑到你与三位一体成员的关系。盛图南将军同意了吗？”他挑起苍白的眉毛看着我，我低头看着脚下的黑色瓷砖，心中五味杂陈。 “他同意了。”我回答道，虽然盛图南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相信他会同意的。至少，我希望他会。 “好吧，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如果我发现他其实并不同意，那我不得不终止你的工作。希望你能理解。” 我们回到酒吧，看到罗茜正在擦拭玻璃杯，然后把它们整齐地放在柜台下面。 “罗茜，你带她熟悉一下环境吧。”老蒯对她说，我急忙走到她身边，急切地想知道她是否能帮我解决指纹的问题。 “好的。”她对他微笑回应，而他则俯身越过柜台，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工作。 “你的眼睛看起来好多了。要是需要休息一天，尽管告诉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回来。”他说了几句便走开了。 罗茜递给我一块抹布，我学着她的样子，在水槽边擦拭起玻璃杯来。 “他看上去挺友善的。”我随口评论道。 “你可找不到比老蒯更好的管理员了。他对上阳员工和下羽员工都一视同仁，而且工资也算得上公平。”罗茜回答道，“你知道这个地方的老板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对了，我已经照你说的，把你的东西放好了，还把你的请求写给了‘s’。”她低声说道，我闻言身体微微一僵。 “然后呢？” “第二天我去看的时候，那张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日期——就是今天的日期。”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而且这两天只有我能进冷冻库。” 我瞪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握玻璃杯的力道。“‘s’写的日期正好是我来工作的那天，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当然不是。我们下班前再去检查一遍。” 余下的时间里，我们都在清理玻璃杯、盘子和地板，直到酒馆开门迎客。客人陆续进来后，罗茜和其他人在吧台忙碌起来，而我主要是负责观察，毕竟这是我的第一天。当几个上阳人认出我，震惊地盯着我看时，罗茜迅速把我赶进了厨房。我安静地坐在里面等待，直到马明接手她的工作，她才离开。 “走吧。”她说，我跟着她穿过厨房门来到后面。我们走过那条漆黑的小径，她递给我同样的饮料，我一饮而尽，然后跟着她走进了冰冷的冷冻库。 她关上身后的门，我们俩急匆匆地走到冷冻库的尽头。我弯下腰，在靠近墙壁、悬挂在肉下方的地板上仔细搜寻。当我看到一个与冰色相同、伪装得极好的小包裹时，呼吸都停滞了。我刚要伸手去拿，却被罗茜制止了。 “等一下，旁边有条信息。”她侧着头，俯身到肉下方去读信息。 “上面写了什么？”我急切地问道，但她没有回答，而是困惑地退了回来。 我迫不及待地俯身向前，去读刻在冰上的文字： “你所了解的生活并非真实。这全都是一场实验。无数眼睛正在注视、观察。我们真的能共同生活在一起吗？我们真的能同化吗？文件编号：a-6。下羽项目。” 我紧皱眉头，一把抓起袋子。我往里面一看，整个人像周围的冰一样僵住了。 ‘s’成功了。他们成功复制了盛图南的指纹。 “我觉得‘s’是希望你调查这个文件。”罗茜轻声说道，我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小装置。它形似一个小盖子，设计得刚好能套在我的食指上。 第81章 秘密文件 “把生活当成一个实验？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深意呢？”我转头问向罗茜，她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脸迷茫。“我也不太清楚。希望那个文件能给我们一些线索。我会让马明也帮忙留意一下的。” 我们清除了冰上的信息，随后离开了冷冻库。我迅速将那个珍贵的物品藏进包里，然后回到了家。我急切地想要尝试使用它。 一踏进盛图南的房间，我就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给问懵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安心酒馆到底做什么工作？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盛图南生气地责问道，眼睛从文件上抬起来瞪着我。他坐在书桌前，周围堆满了各种文件。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惊讶地反问他。我拿出通讯设备打开一看，不禁咬住了嘴唇，屏幕上竟然显示有超过十五个未接来电。 “对不起，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我解释道。 盛图南深吸一口气，用手捏了捏鼻梁，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请你告诉我，你不是去应聘服务员或者酒保了吧。江雨柔，你知道这会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吗？我的爱人是不需要出去工作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怕你会像现在这样生气。”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则在不远处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他站起身，我轻轻地从背后环抱住他，希望这份亲昵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朋友们在一起。我很想念他们。在那里工作对我有好处。”我贴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他听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放松了下来。 “你这样可不公平。”他嘟囔着，慢慢地回抱住我。“你应该直接告诉我，你想和下羽的朋友们多相处。我可以很容易就安排好的。你想做什么？去主题公园？看电影？我可以把整个购物广场买下来，让你们在那里尽情玩乐，不受任何打扰。” 我轻笑一声，闻着他身上令人沉醉的气息。“我什么都不想要。盛图南，请你相信我，我只是偶尔去那里工作一下，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保证会待在厨房里，不会让人看见的。而且，我不是在酒吧工作，我是负责处理肉类的。” “处理肉类的工作？这可真有意思。”他叹了口气，放开我看着我的脸。“你怎么会想到去做这样的工作？” “我想要一份时间自由的工作，其实它也没那么差。你忙的时候，我有点自己的事情做也挺好的。我宁愿去那里工作，也不愿意跟着雷轰去酒吧，你知道的。”我调皮地看了他一眼。 “他邀请你陪他喝酒了？”盛图南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是做他的副驾啦。但我真的不太能喝——”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去处理那些肉了。但你的首要职责永远是作为我的军官。如果有任务，肉类工作必须靠边站。”他最终妥协了，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向浴室。 “我需要洗个澡，如果你不想继续争论这个话题的话，最好跟我一起。” 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我们在淋浴下热烈地亲吻着，仿佛要弥补过去一周的分离。当我们半干着身子走出浴室时，他一把抱起我走向床铺，我们沉浸在爱河中，直到疲惫地相拥而眠。 然而，我的梦境并不安宁，不断浮现出奴隶区和其他人的画面。当清晨到来时，我假装头痛，盛图南便让我在家休息。他说他的小队今天除了常规训练外没有太多事情，所以我可以等感觉好些再去。他吻了我的额头后便去工作了。门刚一关上，我便缓缓坐起身来，等待了几分钟后，从包里拿出指套并戴在了手指上。 然后，我走到盛图南的书桌前，寻找着那个中央的凹槽。当我的手指落入其中时，屏幕立刻亮了起来。我的心跳加速，紧张地盯着屏幕上排列整齐的各个文件夹。 凭借着之前使用设备的记忆，我迅速找到了“下羽”文件夹的位置并打开它，接着搜索名为a-6的文件。我的手指颤抖着滚动着鼠标，当我终于找到它时，不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我紧张地看了一眼盛图南房间的门，然后鼓起勇气点击了那个文件。 我点击了那个名为a-6的图标，心中充满了未知与好奇。手指刚触碰到文件夹，屏幕上的内容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数字。“下羽”这两个字以醒目的粗体显示在文件顶部，我盯着这些排列整齐的数字，感到十分困惑。于是，我鼓起勇气，点击了第一个编号——一号。 突然，一个黑色的图像弹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已故”两个字，我吓得猛地跳了起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信息。我试着点击下一个编号，结果又是一样。前五个编号都试过后，我仍然一无所获。此刻，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生怕有人会像以前那样突然闯进来检查。锁门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他有钥匙。 我开始快速浏览这些数字，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然而，直到我点击到编号100，结果仍然是一样的。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当我点击到数千位数的某个编号时，终于发现了不同的东西。 我随手点击了编号1234，一张下羽女孩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虽然我对她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在仔细查看了几张照片后，我认出了她。她是我之前在网格工作时遇到的奴隶之一，编号就是她的名字。文件标题下方写着她的真名——李贝贝。她是一名年长的奴隶，已经在矿井里工作了多年。看到她的出生日期后，我意识到她今年大概只有二十五岁。 这个发现让我十分惊讶，因为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疲惫和倦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我继续向下滚动屏幕，阅读着关于她的详细信息。身高、体重、医疗史甚至行为史，几乎所有资料都一应俱全。他们形容她性格不强势，当我进一步滚动屏幕时，注意到了更多的照片。在这些照片中，她显得年轻得多，站在奖杯旁边摆姿势，还和其他孩子一起合影留念。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意识到这些照片是她还在下羽城中的时候拍的，很可能是在她被绑架之前。她小时候被送入了寄养系统，他们详细地记录了她从一个家庭到另一个家庭的所有转移情况。当我滚动到文件末尾时，看到了“行为 1”的字样。关于她的行为报告有很多，但我已经没有耐心去细读了。我退出了她的文件，继续向下滚动屏幕，直到找到了自己的编号——6888。 第82章 行为分类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点击了自己的编号，深吸一口气，准备面对屏幕上出现的照片。那是一张我的照片，表情显得非常痛苦。我甚至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只感觉心里一阵酸楚。 我继续向下滚动屏幕，越过名字和细节部分。当我看到那些自己七岁时的照片时，不禁轻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照片中的我对着镜头微笑着，父母站在我的两边。还有一些是我和哥哥争夺玩具的照片，我们都显得十分生气。 看到这些家人的照片，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呆呆地盯着它们。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脸庞此刻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仿佛是无法磨灭的伤疤。我回忆起母亲从未笑得如此灿烂过，父亲也从未显得如此愉快过。这些画面让我感到既温暖又心痛。 连我哥哥的照片也触动了我的心弦。记忆中，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争吵，无数次我幻想着把他赶出家门。而现在，我却愿意倾尽所有，只为能再与他拌一次嘴。 恢复了一些冷静后，我继续浏览着照片。这些照片记录了我在学校的点点滴滴，有穿着运动服在操场上嬉戏的身影，甚至还有我小时候的医疗记录。 在文件的底部，我看到了类似的标注，但与李贝贝不同，我被归类为了“行为2”。 出于对这些不同分类的好奇，我点击了方妍的编号，随后又查看了吴倩的。她们都属于“行为1”组。方妍在下羽城的照片让人不忍直视，照片中的她，一个极其瘦弱的小女孩，穿着破旧的衣物，在垃圾桶中翻找着食物。唯一一张她母亲的照片，展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神情恍惚且病弱的年轻女子。 吴倩在下羽城的照片同样没有描绘出一个幸福的童年。她像李贝贝一样，也经历了寄养系统的磨难，许多照片都显示她身上布满了淤青。我试图寻找罗茜的文件，但她从未告诉过我她的编号，因此找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编号接近三万个。 我努力回想是否见过罗茜的编号，突然，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病床旁的医疗卡。没错，她是4576号。 我迅速搜索了这个编号，并滚动到页面底部查看。我看到了一个更小、更矮的罗茜被一个同样拥有闪亮青铜肤色的大女人紧紧拥抱。那个女人的面容与罗茜几乎一模一样，想必就是她的母亲。而在她们身后，站着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他身着军装，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手坚定地搭在小罗茜的肩膀上。 我对她的家庭深感同情，于是快速向下滚动，以避免自己更加难过。在文件底部，我看到了“行为2”的标注，这与我的分类相同。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我猛地转过身。我站在原地，手指悬在退出键上，随时准备退出所有内容。但幸运的是，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我退出了文件夹，目光落在旁边的文件夹上，寻找着其他可能有用的信息。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名为“观测报告”的文件夹上，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它。 在最后一次瞥向门口后，我开始快速浏览这些命名的文档。每个文档都以将军的名字命名。我看到了王猛的报告，随后又发现了盛图南的名字。我的心猛地一紧，毫不犹豫地点击了那份文档。 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详细的文件，我意识到自己正在阅读一份关于下羽受试者的报告。而报告的撰写者并没有使用他们的名字来描述他们，而是采用了类别的方式。这份文档后面还有很多内容，但如果逐个阅读，不仅会花费大量时间，还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因此，我选择直接阅读最新的报告，也就是最前面的那一份。 观测报告 68 随着招募活动的持续进行，新成员的不断涌入，我们收集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这些证据表明，行为2组的成员相较于同龄人，展现出了更为强烈的野心，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作出那些行为1组成员难以抉择的艰难决定。在作为奴隶、战士以及伴侣的角色表现上，行为2组的成功率明显高于行为1组。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行为2组的成员往往会在自己所属的物种内部表现出强烈的排他性特征，而行为1组的成员则能够更快、更好地融入整个系统。近期，在食堂、轨道以及奴隶区发生的叛乱事件中，大多涉及行为2组的成员，仅有一例行为1组的成员参与其中。这显然表明，尽管行为2组的成员能够取得更为显着的成就，但他们相较于那些较早表现出忠诚度的行为1组成员，需要更多的监视与谨慎对待。 我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个类别都是不可或缺的，它们相互制约，共同维持着整个系统的平衡。如果缺少其中一个类别，可能会导致大规模抵抗的爆发，或者形成一个过于温顺且缺乏生产力的群体。目前，生产力率正在逐日提升，而死亡人数已经减少了5%。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人员，我坚信这种融合是切实可行的。 我们的系统已经经过了长期的验证，被证明是切实可行的，它能够激发各个变量的潜能，并消除所有的懈怠情绪。为了确保整个系统的公平性，我们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整，这将促使各个变量更加严格地遵守规定。我相信，这些调整可以轻松地得到落实。这不仅是为了我们的生存，更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因此，我决定支持将军们以及其他三位一体成员的意见，认为现在是时候将这个实验扩大到更大的规模了。我相信，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盛图南 第83章 城内涂鸦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句，心中思绪万千，乱如麻团。盛图南怎会同意这样的做法？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对我而言，难道我只是他实验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吗？ 我的胸口仿佛被一把锐利的刀刺穿，疼痛难忍，那刀尖还缓缓深入，直抵心脏。 他为何要引入更多的下羽人？我使劲眨了眨眼，期盼着屏幕上的名字能变成王猛、武灵，或是其他我不甚在意的人，然而，名字依旧未变。 说实话，若是王猛支持这种不公，我或许还能理解，但盛图南却不同。他之所以支持，定是因为他深信这是正确的决定。我太了解他那强烈的正义感和自以为是的性格了。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才会同意将更多的下羽人带到这里。就像他曾告诉我，他已经为最近从下羽带来的两千人准备好了新的住所一样。 他们究竟打算带来多少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盛图南提到要确保上阳和我们的生存，但这话在我脑海中盘旋，我却始终无法理解其意。我必须告诉罗茜这件事，或许她能为我答疑解惑。 但眼下的问题是，我这周并不需要去安心酒馆工作，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下次何时会召唤我。 一阵声响从门外传来，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急忙退出文件夹，并关闭了盛图南的电脑。转身之际，正好看见林风推开门，呼唤着我。 “江雨柔主人，您准备好了吗？我给您带了早餐。” 我悄悄溜进浴室，而他在门外继续敲门。 “主人江雨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探头向里张望，寻找着我的身影。他在我前往浴室的路上发现了我，我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林风，早安。我正准备洗漱呢。”我站直身子，慌乱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睡衣。 他打量了我一番，随后目光转向盛图南的图书馆和他的书桌。我迅速将手藏到身后，悄悄摘下了s给我的指套，紧紧握在掌心，心中默默祈祷林风不要发现。 他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桌上，并调整灯光，使房间更加明亮。我趁机冲进浴室，将设备藏好，并开始刷牙。待我出来时，他仍站在那里，为我拉开了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只见他迅速地用勺子搅拌着热饮，勺子与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动作匆忙，显然时间紧迫。 “主人盛图南告诉我你头痛，他吩咐我为你准备了这剂草药混合物，希望能让你感觉好些。这是一种效力强劲的草药配方，对于缓解肌肉疼痛，特别是偏头痛，有着很好的效果。”说完，他推着椅子向外挪了挪，等待我坐下。 我缓缓走向椅子并坐了下来。林风为我准备的饮品是一种深棕色的透明液体，看上去颇似茶水。我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这苦涩的液体不仅滚烫，味道也极其难闻。我皱起了眉头，几乎要把它吐出来。 “虽然味道不好，但效果真的很棒。”他微笑着对我说，然后把一盘食物推到我面前。“别担心，林风，我睡了一觉后感觉好多了。”我满怀感激地说，随后开始品尝他准备的美味三明治。 他满心欢喜地看着我大快朵颐，我几乎被他的关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有人在我吃饭时如此专注地盯着我。盛图南从来不会这样。 “对不起，只是看到有人这么喜欢我的厨艺，我真的很高兴。主人盛图南通常因为太忙而匆匆吃饭，也没什么食欲。自从你来了之后，他的情况好多了。”林风轻声说道，“我们发现他在你身边时，变得温和了许多。” 喉咙里的面包让我有些噎住，不得不强行咽下去。之前那种熟悉的心痛再次涌上心头，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改变了他，尤其是在读了他的最新报告之后。 我需要查阅其他三位一体成员和将军们的报告，了解盛图南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林风在我吃饭时一直陪伴着我，聊起了他认识的其他管家和清洁工的故事。他讲述了一对正在谈恋爱的女仆和男管家，他们总是在洗衣房里偷偷约会，自以为没人发现，但实际上整个家庭都知道他们的秘密恋情。 这些故事很有趣，但谈到管家们的事情让我想起了那个被盛图南在睡梦中杀死的上阳侍者。我想知道林风是否知道这件事，但我害怕问出口会勾起不好的回忆。 吃完饭后，他收拾干净便离开了。我准备去工作，正要离开时却停在盛图南的书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 我应该看一下王猛的报告，还是白斯慧将军的呢？ 我拿出指套戴上，正准备将手指放入凹槽时，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铃声让我吓了一跳，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设备。“喂？” “江雨柔！你的头怎么样了？”雷轰问道。他似乎在快速行走，呼吸有些急促。“好多了。我现在就过去。你在训练场还是天娲区？”我把指纹设备放回口袋，背起包。看来我的窥探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不用去指挥中心，我们不在那里。我们现在在下羽人居住区。我打电话是告诉你，今天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去训练室。”他说道。 “下羽人居住区？你们怎么会去那里？”我一边问，一边匆匆走出盛图南的房子，钻进他的飞行器。飞行器轰鸣着升空，我把通讯器紧紧贴在耳边，听着雷轰解释那边的情况。 “确实出了一些怪事。有人在墙上涂鸦了。这事发生在我们新设的居住区，现在上阳的那些懒人让我们去处理清理工作。你能想象吗？我现在居然要去擦墙。我发誓，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宁可去当脱衣舞娘。” “涂鸦？是下羽人干的吗？”我疑惑地问道。上阳城的下羽人哪里来的精力或资源去墙上作画？我们以前从未考虑过这种事情，但话说回来，在我的时代也从未发生过任何反抗活动。 “不清楚呢，等会儿再跟你说具体情况。下班后一起去喝酒吧。”他提议道，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知道一个挺不错的地方。 第84章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整天我都在进行训练，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因为上阳城的军官们并非最和善的人群。临近傍晚时，雷轰打来电话，说他正在路上。我在军队基地外等他，不一会儿，他便抵达了。 我们前往安心酒馆，因为我想见见罗茜，问问她我下次轮班的时间。雷轰开着他的飞行器载我过去，我不禁好奇，如果盛图南看到我们一起去酒吧，会作何感想。 我没有告诉他我晚上的安排，而他自早上之后也未曾联系我。根据雷轰之前所说，我猜想盛图南此刻一定正为那个新问题忙得不可开交。 负责新设下羽人居住区的军官在外部宿舍发现了一幅巨大的壁画，涂鸦覆盖了整面墙壁，气势恢宏。 “我真的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雷轰说道，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低声告知对方我们的位置，“周泰稍后会和我们会合。” 闻言，我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我一直在想着盛图南，而周泰的加入让我对今晚的外出稍感安心。 “盛图南对此事有何打算？”我问道。 “他肯定很头疼。你看，王猛将军很快就将责任推到了下羽人身上，他们现在正在接受审讯。”雷轰说道，这让我打了个寒颤。我无法想象那些孩子们此刻正经历着什么。“但盛图南将军认为下羽人没有能力做出这种事。” “他为何会这么想？那幅画到底画了些什么？” “说实话，江雨柔，如果我知道那幅画的内容，我现在就去领导审讯了。但我某种程度上赞同盛图南将军的看法，这看起来对一群孩子来说太复杂了。再说，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更多的惩罚吗？” “所以你认为是某个上阳人干的？”我问道，他微微一怔。 “有可能，或者是个混血儿。”他朝我狡黠一笑，“在看着他们强迫那些孩子去擦墙后，我需要喝点烈酒解解气。那油漆根本擦不掉，武震东将军直接下令炸掉那面墙。” “为何如此急迫？我揣测其中定有他们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或是想要隐藏的信息。” 抵达安心酒馆后，雷轰在附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好飞行器。我们步入餐厅，随后径直走进了俱乐部。雷轰朝吧台岛走去，我紧随其后。当看到罗茜注视着我们时，我紧张得手指微微颤抖。 “需要我为你们准备些什么吗？”她先问雷轰，随后转向我。他点了一杯饮品，而我则选择尝试一种名为黑色泥潭的饮料。这饮料名副其实，呈现出深邃的黑色，口感也远比今早林风为我准备的那杯草药茶要好得多。 我向罗茜介绍了雷轰，他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她，无情的罗茜。”他举起酒杯向她致意，然后一饮而尽。罗茜礼貌地回以微笑，接着继续为其他顾客服务。 “那幅画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凑近雷轰，低声问道。 “我被禁止谈论此事。尽管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其实，它真的挺普通的。”他回答道。随后，他凑近我，声音几乎被周围的喧嚣音乐所淹没：“它看起来像一张图表，有三个重叠的圆圈，中间还有一个小圆圈。每个圆圈里分别写着奴隶、伴侣和战士。”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饮料也随之颤动。“这是关于我们的吗？” “是的。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这也太巧了。就在居住区发生叛乱之后，就像是有人故意想要火上浇油。” 我点了点头，心中既感到不安又充满动摇。我难以不去怀疑这背后是否有人在暗中操纵，或是其他人的手笔。我完全赞同雷轰和盛图南的观点，下羽人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 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因为显然不是他们所为的事情而受到惩罚，我就感到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刻找武震东将军和王猛将军算账。 过了一会儿，周泰也来了，他们再次详细讨论了这件事。显然，这个事件的发生时机非常微妙，因为上阳城人此时正面临另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在一个殖民国家东域遭遇了困境，据说该国正在向一支反抗力量提供武器。 盛图南一整天都在忙于处理这些问题，难怪他到现在还没有联系我。想到他的报告，我赶忙找了个借口，看到罗茜朝洗手间走去时，我也跟了上去。 “我下次什么时候来工作？”我焦急地询问她，她环顾四周，显得有些紧张。 “可能是在下周吧。或者得等经理安排。”她匆匆说完后，便急忙返回了吧台。 我紧咬着嘴唇，目光紧随罗茜离去的身影，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想要立刻与她分享所有的心事，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或许，等到日后在冷冻室里，那是一个更为安全的环境，我再向她倾诉也不迟。 我们又喝了几轮酒，当我意识到夜色已深，决定是时候回家了。雷轰此时正忙着与一位上阳城的女性调情，临别前，她还给了他联系方式。他坚持送我回家，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显然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我缓缓走上楼梯，身心俱疲，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如同巨石般压在我的心头。先是得知下羽人竟然都是实验的对象，接着是居住区里出现的神秘涂鸦，还有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一支反抗军正从上阳城的一个殖民国家获得武器的援助。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一天会带来怎样的变故。 推开盛图南房间的门，不出所料，他并不在。我走向浴室，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希望能借此平息内心的波澜。 在这私密的空间里，我不禁又想起了盛图南。回想起那些在他怀抱中度过的温馨时光，我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我希望自己能够理解他的行为，读懂他的心思。尽管我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困惑和不解，但我也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背叛。 我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一部分自己，甚至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感。此刻，我的眼睛刺痛，泪水与头顶的水流交织在一起。我把头靠在墙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上阳人？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反复盘旋。 突然，我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身体不禁微微一僵。由于我们已经习惯了共同沐浴，我竟忘记了锁门。 我揉着眼睛，假装正在洗头，当盛图南走进浴室时，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你感觉怎么样？”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肩膀，双臂环抱着我的腰。我闭上眼睛，渴望能够融入他的怀抱，忘记所有的烦恼。 “好多了。”我轻声回应，转身面对他。他的脸庞略显疲惫，眼中闪烁着忧虑的光芒。我多么希望能理解他的内心，读懂他的每一个眼神。 “你还好吗？”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双手捧住他的脸。尽管心中充满了背叛的感觉，但我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想要安慰他。 “我……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目光闪躲，不敢与我直视。“一切都似乎失去了控制，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皱着眉头，凝视着他颤抖的身影，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他紧紧抱住我，仿佛害怕我会突然消失在这茫茫人海中。 “你说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我喃喃地问道，心中充满了麻木和困惑。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全部，但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江雨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意和无奈。 第85章 冷冻室小组 “‘江雨柔，你可以进来了。机器又不会咬人，’方妍笑着对我说，她看到我如此紧张，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自从我在盛图南的电脑上发现了那些文件和报告之后，这两个月我一直都处于紧张状态。然而，‘s’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所以我只能默默守着这些秘密生活，有时候我甚至担心这些秘密会把我压垮。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另一个人是罗茜，那是因为我在冷冻室的短班期间告诉了她。她也跟我一样困惑，那次交谈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s’再次传来消息，并与那个所谓的‘教派’成员见面，这是乔磊对他们冷冻室小组的称呼，成员包括马明、伍德、阿芬、罗茜等几个人。 今天早上，罗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晚需要我出席，所以我心里祈祷着这意味着‘s’终于又发了条消息。” “嗯，江雨柔？你在想什么呢？”方妍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赶紧把注意力拉回到她身上。 “不，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好了。”我把手放在大腿下面，尽量不让它们颤抖。我答应下班后陪方妍来医院进行复查，但走进诊室总让我觉得有些侵犯隐私。再加上周围那些医疗设备和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更加不安。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待在医院这种地方。 “有个人陪着她也挺好的。”一位上阳医院的护士对我说道，我警惕地看着她。 “真的吗？”我其实更愿意坐在外面等，但我也明白，方妍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来参加医生的预约，因为她是苏菲的伴侣，而指挥官苏菲并不需要人陪。她又不是苏菲的妻子，所以苏菲没有必要麻烦。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在我皮肤上蔓延开来，但我很快压制住了这种感觉，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让方妍感到难过。她已经因为我和她的童年照片经历了很多让人心疼的事情。 “好吧，不过我要先跟你说清楚，我随时有可能会吓得跑出门外。”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站了起来。方妍高兴地对我微笑，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走进了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消毒水的气味立刻扑鼻而来。我皱了皱鼻子，跟着她走到房间中央的长病床前。 方妍没有等任何人指示，就自己爬上了病床，平躺着，看起来她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检查了。我环顾四周，洁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图片和图表。 护士走进来，轻轻地把门关好。她走到一台配备着监视器的大型机器前，熟练地按下了键盘上的几个按钮。她的背对着我们，我趁机用夸张的口型向方妍提出我的疑惑。 “她是护士？来做亲子鉴定？”我特意放大了口型，确保她能明白我的意思。方妍摇了摇头，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我。 “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我稍微松了口气。“方妍小姐？”护士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但她的目光似乎更多地集中在监视器上，而不是我们身上。 “是的。”方妍大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语音识别成功。”护士说着，按下了另一个按钮。一个小型设备从上方缓缓降下，悬停在方妍的腹部上方，这让我想起了入伍宣誓时那紧盯着我的扫描仪。 扫描仪在方妍平坦的腹部表面轻轻滑动。从外表看，她并不像怀孕的样子。但当我看向监视器，里面的画面让我震惊。我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步，手也不自觉地触碰到了那个孕育着小生命的地方。 “漂亮吧？”方妍低声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没有回答，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监视器上的图像吸引住了。它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下羽人的婴儿，而是一个模糊的团块。当护士指出头部后，我开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那一刻，我对方妍肚子里的小生命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 护士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然后告诉我们方妍已经怀孕第九周了。她强调现在对宝宝和方妍来说都是一个关键的时期，需要特别小心照顾，接着开始详细讲解饮食和日常注意事项。 “你可以把手拿开了，江雨柔。”方妍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看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一直放在她的肚子上。“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把手收了回来。护士和方妍都笑了起来，我则继续盯着方妍的肚子，看着她拉好衣服站了起来。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护士轻声说道，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总有一天，你也会经历这一切的。” 她的话让我打了个寒颤，但突然间，我又有了一种想要再次触摸方妍肚子的冲动。刚才所见的一切实在太过神奇了。 “她将是我的孩子的教母。”方妍向护士介绍道。 “教母？那是什么？”护士好奇地问道，显然她对这个上阳城之外的概念感到陌生。 “教母啊，虽然具体我不太清楚，但我妈妈总说，要是能有教母抚养长大，那肯定是件特别美好的事情。”我对方妍解释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方妍进去进行医生预约，而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心里挂念着她的宝宝、她的安危，同时也不忘担忧王猛……尽管他承诺过不会轻举妄动，但我始终对他心存疑虑。我紧紧地咬着嘴唇，暗自祈祷这只是自己无谓的焦虑。 方妍出来后，我迫不及待地向她询问起饮食、睡眠以及运动情况，以确保她的健康无虞。 “好啦好啦，我都在注意呢。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啰嗦。”她笑着挥了挥手，我们一同走出了大楼。 我压低声音，严肃地问道：“他还有欺负你吗？”她自然明白我指的是王猛。 “没有了，自从盛图南找他谈过之后，他就没再来找过我。”她轻声说道，我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地，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对她露出了微笑。“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开心地笑了，随后我们上了她的飞行器。司机将我送到了安心酒馆，我匆匆走进去准备开始轮班。 穿过等候区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走进了餐厅。只见伍德在吧台旁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为客人倒饮料。我推开了通往俱乐部的紫色厚重大门，径直走向了对面的吧台岛。 此时，虽然已有几个人在周围闲逛，但时间还早，大多数客人还在外面的餐厅里享受着美食。 “快来，我们需要至少解冻一块完整的战狼肉。”罗茜一见我就急切地说道。已经有两位上阳调酒师在岗了，于是我们俩赶紧奔向厨房，然后绕到了后面。 阿芬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我们一行人急匆匆地前往冷冻室。“罗恩！马明！快来帮忙搬肉！”罗茜大声喊道。我转过头，看见罗恩和马明正从男洗手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清洁工具。 第86章 秘密会议 我们先进去取了必备的提神剂，随后罗恩和马明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伍德和乔磊紧随其后。“有什么新消息吗？”乔磊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们一行人迅速走到平时查看“s”信息的地方。 我弯下腰，脑袋伸到悬挂的肉块下方。那些文字被刻在冰面上，之前的讯息已被清除。此刻，新的信息映入眼帘：“现在你已知晓真相，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是真的想要逃离到下羽，还是打算拯救它？” 我大声读出这些话，心跳如鼓，仿佛“s”正在直接与我对话。 “逃离到下羽？还是拯救它？”阿芬重复着我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为什么我们要拯救下羽？”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逃离的念头？”我忧虑地看向罗茜。这个秘密我一直深藏心底，如今却仿佛被彻底曝光。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有其他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s一直都知道我们想要逃离。”罗茜告诉我，“他们的第一条信息就提到了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难以掩饰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乔磊解释道，“但当s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时，我们回复说想要逃离并返回下羽。我们本没抱任何希望，甚至以为会因此被处决，但什么都没发生。一年后，s回复说他们可能能帮我们。最近，他们更是提出，如果你参与进来，会更有帮助。”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罗茜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立刻说道：“大家听好了，江雨柔通过s的最新消息发现了重要的事情。”她简要概述了我所发现的下羽人作为实验对象，以及根据成长背景被分成不同行为组的情况。 “我猜测，我们大多数人应该都属于行为2组，因为我们都确认自己是在一个稳定且相对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我补充道。 “我也有所发现。”伍德急切地说，“我的指挥官和她的监视团队最近访问了下羽的月球。她说他们要在那里设置些什么，而我被排除在那次任务之外。” “这很奇怪，肯定和下羽有关，也解释了为什么s会问我们是否想拯救下羽。”阿芬回应道。她再次弯下腰，钻到肉块下方查看。 “等一下，这里还有其他东西，更像是画在这里的。”阿芬突然说道。 我挤过人群，弯下腰，看到她正在查看另一块肉块下方，距离s的信息大约十厘米远的地方。上面写着“b-8”（我猜想这是另一个文件的编号），旁边还有一幅图画。 我凑近那幅图仔细观看，当我看到三个重叠的圆圈中间夹着一个小圆圈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每个圆圈里都写着微小的文字，我勉强能辨认出“战士”、“伴侣”和“奴隶”。 这正是雷轰曾经描述过的涂鸦。 我惊讶地倒抽一口气，向后跌坐，众人震惊地看着我。 “怎么了？”他们纷纷询问。乔磊看了一眼后回答道：“这和下羽人居住区的涂鸦一样。看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做这件事了。”他站起身来，擦了擦裤子。 面对这些新信息，我的头脑一片混乱。看来s现在也在尝试向下羽人居住区揭露真相。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找这个新的文件“b-8”，这是s提供给我们的新线索。 我迅速站起身来，一股寒意开始在我的骨头里蔓延。 “你们听说过东域的叛军武器交易吗？”罗恩突然说道。 “东域的叛军武器交易？”我重复着罗恩的话，心中涌起一阵惊讶。 “对，而且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马明神色凝重地补充道。 “据说他们已经向一支反抗上阳帝国的叛军力量提供了大量武器，将军们甚至打算亲自前往视察。”乔磊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我的中士指挥官可能会随行，向武震东将军汇报情况。” “真的有人敢与上阳帝国为敌？”阿芬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既恐惧又兴奋的光芒。她的脸色因激动而略显蓝白。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赶紧离开。”我迅速做出判断，同时将手套往上拉了拉，确保手腕被完全覆盖。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迅速分成三组，悄无声息地撤离。罗恩、阿芬和伍德先行一步，乔磊紧随其后，而罗茜、马明和我则负责搬运那块沉重的肉块，它似乎比我们三个人的体重加起来还要沉。 我们踉跄着穿过昏暗的走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注意。终于，我们将肉块放在了解冻板上，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在温水下洗了洗手。 正当我准备前往洗手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吴倩。她正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我的心猛地一紧，害怕被她发现我们的秘密行动。我试图开口说话，但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祈祷大脑能迅速构思出一句犀利的反击话语。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我从未预料到的声音响起——盛图南。他的语气冰冷而致命，仿佛能瞬间冻结一切。 “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不要打扰我的女朋友。”盛图南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吴倩的心脏。 第87章 叛军 我睁开眼，只见吴倩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图南，嘴巴大张，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即便盛图南已经发出了威胁，她仍旧像棵钉子似的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盛图南皱着眉头看她，她却像雕塑一般，只是那眼神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依旧紧紧锁定着他。 “真帅啊。”她喃喃自语，脸上带着几分迷离，而他则轻蔑地哼了一声。他抓住我的手臂，转身就走，硬生生地拽着我一起离开。 “盛图南，我还在上班呢。”我再三强调，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却只是徒劳，他的手劲大得惊人。 “你的班已经上完了。”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疑问。 “可我老板——”话刚出口就被他打断。“你的老板不会和三位一体过不去。”他朝一名滑翔车服务员点了点头，那人立刻跑去取车。 “你知道我老板是谁吗？” “这不重要。在这个国家，没人会因为这点小事跟我过不去。”他的滑翔车到了，上阳的服务员跳下车，对着盛图南小心翼翼地笑了笑。他松开我的手，坐进驾驶座，我愣了半晌，也跟着上了车。 他驱车驶离车道，穿梭在城市的喧嚣之中，而我则保持着警惕的沉默。我偷偷瞄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今晚怎么来安心酒馆了？” “想看看我的女朋友上班什么样，不行吗？”他简短地回答，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女朋友？”奇怪的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盛图南看向我，眼神柔和了几分。“这是下羽城那边的说法。我以为你会喜欢。” “挺好的。”我给了他一个浅笑，“比情人或情妇好听多了。” 他听了我的回答，嘴角上扬，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这几个月我太忙了，除了睡觉，咱们几乎都没怎么在一起。” 他的手温热有力，尽管我担心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吴倩说得没错，他确实英俊非凡，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我看到你和朋友们在一起，工作时也挺开心的嘛。”盛图南重新专注于路况，单手操控着滑翔车。 “聚会挺热闹吧，毕竟从后面出来的七个人里，只有三个在搬肉。”他又补充道。 我的手在他的掌握下微微一僵，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因为他肯定察觉到了我的紧张。 “对，他们弄了个新酒精混合物，想让我们尝尝鲜。但我们不能在外头搞这个，毕竟都还得上班呢。”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等着看他怎么反应。 “旷工？江雨柔，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他眼睛盯着前方，可我心里却乱糟糟的。他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别的事？ “我们不常这样的。”我赶紧解释，感觉到他握我的手紧了几分。他的手劲儿大，握得我生疼，我抬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低头瞧了瞧我们交握的手，赶紧松了劲儿，我趁机把手抽了回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老板。”他说。 我点点头，望向窗外，默默地揉着手。 “明天咱们得去南边一个国家，这次出行可能得几天。”他突然说道。 “要在那儿待几天吗？”我好奇地问，他点了点头。 “是外交访问，得在那儿停留几天。将军们、三位一体的成员，还有我们的中士指挥官和小队都会去。” “哪个国家？” “海塔。”到了他家，他转头看我，眼神让我心里有点发毛。也许是我多心，但他那眼神像是在怀疑我。 “听说他们一直在给一伙我们追了好几年的叛军提供武器。我们的情报显示这是真的，所以得对海塔严肃处理。”他关了滑翔车，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有叛军从你们国家买枪？”我装作惊讶地问，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这些叛军是哪路神仙？” 想到世界上还有别的国家的人敢跟上阳帝国叫板，我又敬畏又惊叹。虽说我觉得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但还是忍不住佩服他们的勇气。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已经让我们头疼好一阵子了。他们的势力就像瘟疫一样，从一个国家蔓延到另一个国家。”盛图南提起他们，声音里满是愤怒。 “什么？你是说他们横跨多个国家？”我惊讶地问他，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尽量别显得那么开心，江雨柔。”说完，他便从滑翔车里走了出来。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我开心了吗？我暗暗掐了自己手臂一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被他看出什么破绽，破坏了大局。毕竟，我还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调查。 我连忙跟上盛图南，努力跟上他大步流星的步伐，穿过宽敞的门厅。来到他房间，他径直走向餐桌，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我跟着坐下，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我咬了一口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同时警惕地观察着他。 “盛图南，我对这事儿可开心不起来。”吞下嘴里的肉后，我开口道，“事实上，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为你担心。” 这话倒也不全是假的。 盛图南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他喝了一口充氧饮料，然后惬意地向后一靠。 “真的吗？” 我有点内疚，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点。盛图南曾向我坦言，他觉得大多数人都不关心他的感受，只是想利用他。每当我表示担心他时，他总会变得柔和一些。 “当然是真的，而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让我更加难受了。”我皱着眉说。 他突然长叹一声，用手抹了抹脸。“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觉得每个人都居心叵测。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你是我最不可能怀疑会背叛我的人，也是少数我还愿意相信的人之一。怀疑你，真是抱歉。” 他这么一说，我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沉甸甸的，满是愧疚。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继续低头吃饭。但他说完那话后，我的食欲好像瞬间消失了。 盛图南吃饭的速度比我快多了，一口气就喝光了饮料。 “我要去洗澡了，你吃完也一起来吧。”他站起身，在我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我就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工作包上。我的指纹板就在里面，触手可及。 浴室的门关上了，我浑身微微颤抖，心里七上八下。明天我们就要去海塔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再碰盛图南的电脑。尽管盛图南刚才让我心生愧疚，但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迅速把餐桌上的盘子移到一边，从包里拿出指纹套。我偷偷瞟了一眼浴室的门，确认它依然紧闭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桌子中央的凹槽里。 第88章 出任务 盛图南的电脑屏幕在我的操作下亮了起来，我的心跳得像是要跳出胸膛。我迅速站起身，开始在众多文件夹中寻找那个名为b-8的文件。尽管淋浴的水声不断传来，我还是忍不住每隔几秒就紧张地瞥一眼浴室的门。 我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几乎出于本能地打开了与下羽城相关的文件夹，然后开始在一行行文件夹中快速浏览。我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耳边轰鸣，身体也因紧张而微微摇晃。每当看到一行又一行，却没有找到那个我迫切想要找到的名字时，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我深知时间紧迫，于是更加迅速地滚动着鼠标，直到终于看到了“b-8”这个文件名。我用几乎不受控制的手指点击了它，文件立刻展现在我眼前。这个文件夹又被细分为几个子文件夹，我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第一个。 映入眼帘的是下羽城上各个大陆被绘制成的小图示，我仔细地观察着它们，发现它们看起来非常像是上阳帝国的典型军事掩体。当我在图示下方看到一些数字“10\/12\/20”时，我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些看起来像是日期记录，但它们与上阳帝国现行的日期格式并不相符，这让我心中充满了困惑。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淋浴停止的声音。我立刻退出了当前文件夹，并快速点击了下一个。一个巨大的图像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当我看到那些被标记为“s”的图示——雷轰曾经向我描述过的那种——遍布在我的下羽城上时，我几乎忘记了呼吸。每个国家上都有类似的图示，而在世界地图的中央，有一个小圆圈，里面写着“首都”。在文件的底部，同样有一串不同的日期——“10\/12\/22”。这些数字再次与这里的日期格式不符。 我再次听到盛图南在浴室里走动的脚步声，于是我迅速退出了所有文件夹，关闭了电脑，并将指纹板塞回了包里。就在我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盛图南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你还没吃完吗？”盛图南看着我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的衣柜前取衣服。 “吃了一点，但我现在不太饿了。”我轻声回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我害怕如果声音大一点，他就会听到我声音中的颤抖。 我站起身，无视盛图南审视的目光，走向他的浴室。一进入淋浴间，我就瘫坐在了地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墙壁。我的身体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微微颤抖，而脑海中的一切则开始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凑起来。 那些军事掩体要么已经在下羽城上建立起来了，要么正在建立的过程中。也许，就在我们下羽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在下羽城上建立了地下掩体。 而那些被“s”试图揭露的图示，必定是他们计划在占领下羽城后要强加给下羽城人民的东西。这里的制度——包括奴隶区、角斗和情人制度——都是为了测试我们下羽人如何适应同样的制度在下羽城上实施。 现在，我更加明白了盛图南报告中的真正含义。他不想让更多的下羽人被带到上阳来。因为上阳人计划入侵下羽城，接管它，并把它变成这里的一个更大的版本。 一声压抑的哽咽从我口中溢出，我向前倾身，刚才勉强吃下的食物似乎都要涌上喉咙。 这就是为什么“s”会问我们那个问题——我们是否想要逃到下羽城，或者是否想要拯救它。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到一阵恶心、疲惫和绝望。 我们几个凡人，又怎么可能拯救得了整个国家呢？ 整个晚上，我几乎彻夜未眠。即便盛图南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在早餐时那压抑的沉默中，他也并未提及。自从我们开始深入交流后，他的睡眠质量确实改善了许多，噩梦也几乎不再困扰他。但昨晚，我仍注意到他在睡梦中不停地辗转反侧。 “你在想些什么呢？”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而我则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我偷偷瞄了一眼林风，他正忙着将我们的制服和必需品打包进盛图南那小巧的行李箱中。 “只是对今天的任务有些紧张，又带着些许兴奋。”我咽下一口食物后回答道。其实，更准确地说，是一想到我的国家可能沦为这个地狱般的翻版，我就感到痛苦不堪，内心充满了恐惧。但这些，他并不需要知道。 尤其是他，作为那个计划的支持者之一。 光是想想，就让我感到一阵恶心。我放下餐具，大口喝下一口充氧饮料，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兴奋？”盛图南挑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我。“看来，我们俩中只有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我难道不应该感到兴奋吗？”我反问道。 “反抗上阳帝国的国家，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说实话，我对这次任务感到非常担忧，江雨柔。”他叹了口气，将食物推到一旁。我也注意到，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这时，林风拿着袖珍行李箱走了过来。盛图南起身，将这个小巧的箱子固定在自己的制服上。我也跟着站起来，林风看了看我们几乎没动的餐盘，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 我把背包挎在肩上，林风立刻走了过来。“江雨柔夫人，让我来帮您把东西装进袖珍行李箱吧。它们携带起来很方便，而且能在更轻的重量下容纳更多物品。”他热情地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我的背包。 我警觉地收回背包。如果他发现我包里的指纹板，那我就完了。“不用了，它很轻，我只是带了本书在路上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林风疑惑地看了一眼盛图南，而盛图南只是点了点头。“她想带就带吧。” 我们走向入口，大力已经在官方的三位一体滑翔车里等候多时。我们刚一坐稳，他就启动了滑翔车。我注意到，他并没有朝着军营的方向飞去。相反，我们穿过城市，从北城门离开了上阳城。 我转头看向窗外，只见我们正沿着一条通往南方的道路疾驰。突然，大力转向东方边境，这让我有些惊讶。我好奇地看向盛图南，他示意我越过东方安检站向外看。 穿过安检站后，盛图南示意我们打开呼吸服，因为我们已经离开了上阳城的保护区。我凝视着窗外，眼前那广袤无垠的灰蓝色景象，让我不禁想起了遥远的西方边境。 第89章 会上决议 大力拐过一个弯，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一幅我从未想象过会在此地出现的景象展现在我的眼前。 眼前这片辽阔的区域仿佛是一个超大型的军营着陆场，其规模足足比普通的着陆场大了上百倍。停放在这里的飞船庞然大物，每一个都呈圆形碟状，其高度几乎可以与城市中的高楼大厦相媲美。一艘这样的飞船，就足以装载下一整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大力将车停在了最近的一艘飞船旁，我注意到这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滑翔车，其中不乏几位高级将领的专属座驾，以及两辆印有三位一体标志的官方车辆。 十几个上阳人正在忙碌地搬运着武器，我瞥见白斯慧将军正站在一辆车前，与王猛和武灵两人交谈甚欢。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我们的车窗，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雷轰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庞。我们下车后加入了他的行列，他的出现让我心中稍感慰藉。 “美好的一天，盛图南。”雷轰向盛图南微微点头致意，随后又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嘿，小跟班。” “嘿，”我回应道，尽管昨晚的经历让我心力交瘁，但雷轰那调皮的表情还是让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其他队员呢？”盛图南问道。 “都在飞船里面呢。”雷轰回答道。 “你带江雨柔进去，到我的房间去。我稍后就来。”盛图南吩咐完后，便转身去与其他三位一体成员以及他的母亲汇合。 我跟着雷轰走上了一条宽敞的斜坡，这条斜坡的宽度足以让多艘飞船并排通过。 “这些飞船可真够大的。”当我们进入飞船内部的一个类似着陆区的地方时，我不禁低声感叹道。我注意到里面还停放着几艘小型太空船，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启航。 “这可是宇宙中最大的飞船。相信我，没有其他飞船能与‘蛟龙号’的庞大身躯相提并论。”雷轰自豪地告诉我。 “‘蛟龙号’？”我好奇地问道。 “它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在穿越空间时都能感受到空间的撕裂。我知道这个名字有点俗气，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它是由那个取名废材给起的呢。”雷轰带着我穿梭在小型飞船之间的狭窄通道中，最终来到了一个闪烁着光芒的小拱门前。我们沿着一条洁白的走廊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组电梯前。 我们走进其中一部电梯，雷轰按下了一个按钮。 “这飞船到底有多少层啊？”我好奇地问道。 “只有四层。最底层是动力区，装有高速引擎、发动机和其他维持飞船运行的重要机械。第三层和第二层主要是我们的生活区、餐厅和健身房。而顶层则是将军们和三位一体的专属领地，控制室就设在第二层，也是我们开会的地方。”当电梯停稳在顶层时，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我还没告诉你呢，这里还有一个隐藏的酒吧。”雷轰朝我眨了眨眼，偷偷地笑了笑。“不过既然你要和盛图南待在一起，那你就得在这儿下车了。” “我能再和你待一会儿吗？”我瞥了一眼顶层空旷的走廊，心里有些不情愿一个人待着。 “那我们去酒吧坐坐吧。”雷轰热情地提议道，但我却迅速摇了摇头。 “我想参观一下控制室。”我提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女士。”雷轰微笑着按下了前往第二层的按钮，随后引领我穿过一条狭窄而笔直的通道。通道两旁的墙壁洁白无瑕，光滑如镜，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无尽隧道中的错觉。当我们终于走到通道的尽头时，我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艘飞船的控制室简直可以用“宏伟”来形容。众多上阳人忙碌地穿梭其间，有的正对着房间两侧嵌入墙内的计算机屏幕输入数据，有的则在巨大的仪表盘前熟练地按动着按钮、拉动着杠杆。而仪表盘的正前方，则是一面巨大的透明舷窗，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突然，广播系统响起，宣布将军们和三位一体成员即将莅临。听到这个消息后，上阳人们的工作节奏明显加快，我甚至能听到引擎推进器在空气中发出的低沉轰鸣声。 飞船缓缓升空，整个过程平稳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移动。当我们迅速驶向太空时，我甚至无需扶稳就能保持平衡。 “‘蛟龙号’不采用超光速驱动吗？使用高速驱动岂不是会慢一些？”我好奇地向雷轰提问。 “我们的高速驱动只是作为备用而已。”雷轰解释道，“这艘飞船主要通过超光速航道以超光速行驶。但由于它的庞大体积，我们无法使用侧航道，所以即使海塔离我们并不遥远，这次旅程也会比平常耗时更长。”说着，他走到一个电脑屏幕前，指着屏幕边缘的一簇亮点向我说明。 “这个国家是我们附近的国家之一。”他随意地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国家说道，这时，一名坐在电脑旁的上阳军官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感谢你的科普，混血儿。”王猛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对雷轰说道，与此同时，他和武灵以及盛图南走进了控制室。 盛图南加入了我们，我注意到王猛朝我皱了皱眉，然后他便走向控制室的前方。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海塔？”他向站在控制台旁的一名军官询问道。 “大约五个小时。”军官立刻挺直身体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和害怕。 “召集所有人开会。我们需要讨论一些重要事项。”王猛下达了命令，那名上阳人连忙去执行。 很快，控制室里便挤满了人。盛图南离开我们，加入了将军们和三位一体成员在中央的位置。 “让我们开始吧。”白斯慧将军带着一丝疲惫的神情看着我们说道。她简要地描述了海塔最近发生的事件——一支叛军在海塔人的帮助下摧毁了位于海塔的上阳基地。显然，海塔已经在上阳帝国的统治下长达五百年之久，而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叛乱事件。 “正如之前讨论过的那样，我建议我们在抵达之前先烧毁他们国家的一半领土，然后再进去收拾残局。”王猛骄傲地宣布了他的计划，听到这里，我的手不禁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恨不得立刻掐住他的脖子。 我迅速看向盛图南，从他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出他在生气。 “当时那样做没有意义，现在同样没有意义。”盛图南迅速反驳了王猛的提议，“你烧毁一半的人口，也就等于摧毁了那个国家一半的生产力。我认为我们应该切断他们的贸易一段时间，只惩罚那些直接参与伏击的人。” “我们无法确定是否抓住了所有海塔叛军，而且那些炸毁我们部队的人已经逃跑了。”武震东将军愤怒地回应道，“我同意王猛的意见。我们曾经承诺会保护他们免受战火侵袭，但如果他们选择支持叛军，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关心他们的发展呢？就让我们看看叛军能否从我们的火弹中拯救他们吧。” 第90章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向雷轰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轻声问道：“火弹？这是什么东西？” 雷轰低声向我解释：“上阳人前段时间在海塔各地秘密埋下了火弹，却对海塔人谎称是为了保护他们免受火灾威胁。这其实是上阳人为了控制他们而设下的圈套。上阳人制造出问题，然后提供解决方案，而天真的海塔人竟然接受了我们的‘帮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王猛接着提议道：“那么我们投票决定吧？”他舔了舔嘴唇，脸上充满期待。“所有支持使用火弹的人请举手。不举手的人，我们将默认为他们同意第二个较弱的选项——切断贸易。” 他的话语让我怒火中烧。他显然在故意挑衅盛图南，我多么希望能一拳打掉他那得意的笑容。 我环顾四周，只见武震东将军、佟美将军、王猛和武灵已经举起了手。很明显，我们的投票根本无关紧要，因为他们的士兵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举起了手。 接下来，只剩下白斯慧将军、她的队伍、盛图南和我们几个人还未表态。投票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当我看到王猛兴奋地跳到控制台前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仿佛有一锅沸腾的仇恨在翻涌。 “开始准备。”佟美将军下达了指令。“一旦我们距离目标十万公里远时，就开始点火。” 我看到她的队伍迅速在电脑上输入指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王猛兴奋地伸展着双臂，问道：“哪个按钮是引爆炸弹的按钮？”指挥官指了指控制板上的一个小红杠杆。王猛凑近那个杠杆，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然而，他突然停了下来，头转向了我这边。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让我们遵循传统吧。”王猛提议道，“新兵负责执行处决，作为非正式的入伍仪式。你觉得呢，江雨柔军官？” 在他的注视下，我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我。 白斯慧将军迅速反驳道：“我认为江雨柔军官已经经历了足够的杀戮，比如那些蛇形怪物的事件。” 王猛却无辜地说：“但按照传统，我们都应该处决叛徒。我和盛图南都这么做过了。” 盛图南几乎愤怒地喊道：“够了！她不会这么做的。”然而，武震东将军打断了他的话。 “我认为这对江雨柔军官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展示她在那次导致叛乱的演讲后对帝国的忠诚。”武震东将军眯着眼睛看着我，大多数士兵都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将在距离降落地点十万公里的地方集合，观看雷轰指挥官和江雨柔军官执行任务。” 说完，他和他的妻子离开了控制室。我站在原地，双手颤抖得如同被电击过一般，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会议结束后，我们离开了控制室，我尾随着盛图南来到了电梯口。他拽着我一起进了电梯，可令我失望的是，王猛和武灵也跟进来了。我倚靠在电梯壁上，目光空洞地盯着电梯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五个小时后我将要面对的任务。他们要我去摧毁半个国家，半个文明。 “想象一下，几天后你会亲手把多少骨头化为灰烬。”王猛朝我微微一笑，我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伟大的江雨柔，你即将成为传奇。”他兴高采烈地看着我，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 “王猛，”盛图南突然用极其冷淡的语气打断道，“你要是再跟她说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王猛因为惊讶而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兄弟，你真的会为了一个女孩跟我动手？更何况她还是个下羽人？” “别挑战我的底线。”盛图南怒目而视，如果眼神能杀人，我相信王猛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 “盛图南，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武灵试图缓和电梯内的紧张氛围，她抓着王猛的手臂，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真的是在开玩笑吗，武灵？他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盛图南对着她吼道，王猛被吓得身子前倾。 “喂，你这是怎么了？”王猛皱着眉看向盛图南，似乎从未想过这个儿时的玩伴会如此对他。 “我说真的，离她远点，否则你会为接下来发生的事付出代价。”盛图南指着王猛的脸，这位年长的上阳人只是瞪着他的手指，一脸愕然。 电梯抵达顶层，盛图南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出。他一脸怒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他松开我，然后猛地关上门，巨大的声响吓了我一跳。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盛图南，他正在卧室的地板上大步来回踱着。他突然停下脚步，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一声巨响在房间里回荡，我吓得连连后退。 “对不起。”他突然说道，手还贴在墙上。他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指，我望着他留下的细小裂痕。 “你没必要道歉。”我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我坐在床上，疲惫不堪，急需枕头的慰藉。此刻，睡眠似乎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盛图南转过身，靠在墙上。“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分歧，但小时候的王猛并不像现在这样让我反感。” “是因为我吗？”我问他，喉咙里一阵紧张，咽了咽口水。 “他一直就是这样。”盛图南双臂交叉，目光落在我身上。“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后，我看清了他到底有多残忍。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堪，我开始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的手掌陷进柔软的床单里，对他的坦白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王猛已经无药可救了，他身上没有一丝善良的痕迹。 “对于拉动那个杠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盛图南轻声细语地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必须完成我的使命，不是吗？还能怎么说呢？无论我内心是否愿意，我都得执行这个任务。不管这对海塔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都不能让我的忠诚受到丝毫质疑。如果我还想有一丝拯救下羽人的机会，他们就必须相信我是个无可挑剔的战士。”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做到，但我必须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采取行动。” 盛图南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走到床边。他从制服上取下袖珍行李箱，轻轻一按侧面的按钮，行李箱瞬间恢复了原样。他从里面拿出我们的睡衣，把我的放在一旁，然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他没有邀请我一起，而我在听到淋浴的水声时，也没有动弹。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水流冲击在他宽阔肩膀上的画面，沿着他健硕的胸膛和背部缓缓滑落。 我的手心微微发痒，渴望着能触摸到他，但随即又想到了他在a-6文件中的报告。我紧闭双眼，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希望自己从未打开过那份文件。如果恨的对象是王猛、武灵或是其中一位将军，或许我会觉得简单得多。为什么我当时要去看他们的报告呢？ 我一定是睡着了，因为当盛图南裹着一条毛巾走出浴室时，我被惊醒了。我眨了眨眼，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是呆呆地盯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肌肉胸膛和紧实的腹部。他一边用一只手随意地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看着我，然后走向床边去放衣服。 我连忙起身冲进浴室洗澡，准备睡觉。当我走出来时，盛图南已经躺在床上，目光凝视着上方透明的白色天花板。 我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盛图南几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只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谢谢你刚才在电梯里为我出头。”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眨了眨眼。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应该谢我。他那样对你，其实是我的错。” “嘿，给我点信任吧。我觉得他也看不惯我对他的反抗。” 盛图南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可能是真的。” 我把手塞到枕头底下，感觉自己又要陷入梦乡。 “我不想让你去拉动那个杠杆。”盛图南突然说道，我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我也不想。”我低声回应。“但如果这是证明我忠诚的必要条件，我会去做的。” 我注意到盛图南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正注视着我的脸，但我的疲惫最终占了上风，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91章 抉择 当距离海塔仅剩十万公里时，众人纷纷聚集于控制室内。我站在雷轰的身旁，能感受到他与我一样紧张。他的肩膀紧绷着，手臂上的肌肉在黑色贴身的制服下愈发凸显。将军们与三位一体的成员步入房间，盛图南的目光瞬间与我交汇。他满眼关切地望着我，随后与其他领导者一同站定在房间中央。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王猛宣布道，脸上洋溢着异常的兴奋，众人纷纷回应了他的问候。 “江雨柔军官、雷轰指挥官，请前往仪表盘处。”佟美将军发出指示。 我们的队伍满脸焦虑地望着我们，我紧随雷轰的脚步，走下台阶，来到控制仪表盘旁，它位于房间的前部。 一名上阳军官指向一个小红色杠杆，我的手不禁微微颤抖，目光紧紧锁定在它身上。 就是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小杠杆，即将引发半个国家的毁灭。 “一旦拉动杠杆，就向我们其他的国家和世界上的上阳人发出广播。告诉他们海塔正在遭遇一场火风暴，而我们正前往进行外交访问，准备伸出援手。”武震东将军说道。我目睹着几位上阳军官急匆匆地跑到房间两侧的电脑前，迅速地敲击着键盘输入指令。“要让全世界都知晓我们的乐于助人与慷慨大方。” “准备好接收指令。”一名坐在电脑屏幕后的上阳人回应道，武震东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还必须通知海塔上剩余的上阳官员，让他们在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灭火。”白斯慧将军望着窗外的天空说道。 “没错，一切都要显得自然且顺理成章。”武震东将军表示赞同。 我也将目光投向窗外，只见前方有几个光点正逐渐变大，我们即将抵达那个国家。 “现在就拉动杠杆吧。”武震东将军手指并拢，满含期待地望着我们。 雷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手放在杠杆上，但将军很快制止了他。 “让江雨柔来操作。你可以在一旁指导，但她必须亲自拉动杠杆。” 他松开手，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瞪着他，手缓缓抬起，悬停在杠杆的上方。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我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但此刻我的脑海中全是海塔人四处逃窜、尖叫求救的画面。尽管我从未见过他们的模样，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深深的恐惧。 “快点，我们可没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浪费。”我听到了王猛的声音，我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杠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无力地抓住了杠杆的把手。 “停下！”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四周回荡，我猛地僵住，立刻松开了把手。 我抬头望去，只见盛图南带着前所未有的凶狠表情朝我走来。他一把推开我的手，然后毅然决然地拉下了那个杠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包括我自己，我也注意到武震东将军紧锁着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这并不是——”武震东将军刚开口，就被盛图南愤怒的声音打断。 “我们的入伍誓言中从未包括摧毁半个国家！你也心知肚明。”盛图南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控制室，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武震东将军瞪大了眼睛，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他的权威。 王猛向前迈出一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盛图南只是举起一只手，轻轻一挥，王猛便如受重锤，定在了原地。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盛图南身上，他仿佛成了这个房间的中心。 “我认为现在是时候遵循真正的规则，公平对待我们所有的士兵了。我不会征求你们的同意，因为我不需要。”盛图南挺直了腰板，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 “而且，我们不会坐视不理。一旦接近海塔，我们就会立即采取行动扑灭火灾。”他宣布道，同时看向武震东将军，“这应该看起来自然，对吧？” 王猛似乎被盛图南的气势所震慑，一时语塞。武震东将军则紧闭双唇，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环顾四周，发现有些军官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甚至包括王猛和武震东将军队伍中的一些成员。 佟美将军刚准备开口，就被盛图南打断：“现在，立即发送广播。通知地面上的官员们立即开始灭火，并尽可能多地拯救海塔的女性和孩童。同时，通知海塔人撤离家园，前往我们为他们建造的防火公共大厅。准备好我们的冷却推进器，一旦接近火灾区域就立即投入使用。” 盛图南的指令清晰而果断，军官们先是愕然地看着他，然后又转头看向将军们，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恐惧。 “好了，你们已经听到了长官的命令。还在等什么？”白斯慧将军厉声催促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她的催促下，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执行盛图南的命令。 盛图南双手交叉在背后，转身面向逐渐逼近的海塔国家。武震东将军冷哼一声，愤怒地走出控制室，佟美将军和王猛也紧随其后。 我注意到武灵并没有跟随他们离开，而是加入了盛图南和他的母亲白斯慧，站在控制室的前部。她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比我预想的还要灿烂。 我紧紧地盯着盛图南，看着他凝视着远方的海塔国家。那耀眼的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下巴因紧张而微微紧绷，手臂上的肌肉也紧绷着，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任何挑战或对手。 这一刻，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他成为自己所说的领导者——那个他一直梦寐以求成为的人。他的勇气和决心让我深感震撼，也让我对他充满了敬佩。 第92章 到达海塔 我们恰好降落在海塔主城的核心地带。当整个国家的海塔人都在为生存而四散奔逃之时，这里的人们却早已整装待发，准备迎接我们的到来，尽管城外的世界已然陷入一片混沌。 我紧紧咬着嘴唇，脑海中浮现出那数百座熊熊燃烧的房屋，心中对盛图南所采取的果断行动充满了感激。若非他的及时决断，后果定将不堪设想，死亡人数也会更加触目惊心。当我们穿越大气层的那一刻，盛图南便果断下令启动冷却推进器。我亲眼目睹了“蛟龙号”喷射出无数白色的球形装置，这些装置一旦接触到肆虐的火海，便立刻投入工作。 它们仿佛拥有神奇的力量，一触火焰，便将其迅速扑灭。 盛图南带领我们走出飞船，当我们沿着坡道缓缓而下时，立刻被周围此起彼伏的赞美声所包围。 “伟大的上阳人，感谢你们拯救了我们！感谢你们给予我们希望！”海塔人们在我们面前整齐地排成行列，他们还准备了数十个装满看似黄金饰品、绚烂珠宝以及大堆钱币的容器作为礼物。 当他们见到盛图南、白斯慧将军和武灵时，几乎要将手触地以示深深的鞠躬。我注意到武震东将军、他的妻子以及王猛也从我们的飞船上走了下来，他们略显羞涩地站到了盛图南的身旁。 “尊贵的上阳主人，若非你们的援手，我们恐怕早已在这场浩劫中灰飞烟灭。”一位衣着比其他人更为华丽的海塔人站起身来，向将军们以及三巨头致以诚挚的感谢。这个国家的阳光异常明媚，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他的模样。海塔人与我们上阳人并无太大差异，唯一的特别之处是他们的额头向前延伸，形成了独特的星形图案。 他们的皮肤呈淡黄色，与周围的建筑墙壁颜色相近，头发则是乌黑发亮。除了那独特的星形额头之外，他们的其他特征与上阳人几乎如出一辙。甚至他们的身高也与人类相近，然而上阳人仍然比他们高出不少。 “星辰之神眷顾着我们，塔王大人。我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前来拜访。”武震东将军带着满脸的笑容回答道，我努力克制着不在众人面前失态。 要是他们知道真相该多好啊。 这位星头领主满怀感激地看着武震东将军，随后指向那些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我得知上阳的领导者们很少一同出行，除非是在极为特殊的场合。能够接待你们，很令人惊喜，是我们无上的荣幸。我已经为你们的停留安排了最好的一切，并且还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以庆祝你们的到来以及你们对我们国家的拯救。” “确实难得一见。三巨头虽然野心勃勃，但他们坚持要参与这次外交访问。”白斯慧将军回应道，塔王大人则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礼貌地向他微笑，但很快就礼貌地抽回了手。 “我们此行是为了商讨你们国家对上阳基地造成的毁灭性打击，该如何善后，塔王大人。” 盛图南总是能如此直截了当。 “我明白，这是一起令我们都感到震惊和悲痛的可怕事件。”领主双手高举，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我瞥见盛图南偷偷向我投来一抹无奈的眼神，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您一定旅途劳顿，感到疲倦了。请允许我们先进行庆祝活动，然后再详细讨论此事。”领主那轻浮的语调让盛图南不禁皱起了眉头，我看见他刚想开口争辩，但将军们却迅速表示了赞同。 他们跟随着塔王大人，沿着阳光明媚的走廊，走进了一座宛如我小时候看过的卡通片中的宫殿般的大型白色建筑。其余的士兵也紧随其后，我从坡道上缓缓走下。 刚踏出室外，我便感受到炽热的阳光直射在我的皮肤上。那不是人造的阳光，而是真正的阳光，炙烤着我的头部和手臂。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热量穿透我的制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我眯着眼睛仰望着那片明亮的天空，脸上带着一丝恍惚的笑容，享受着这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我多想就这样长时间地站在阳光下，但这时我却听到了雷轰的声音。 “嘿，江雨柔，你能不能把晒太阳的美事留到以后呢？” 我笑容满面地转过身看着他，他那银色斑点的头发在刺眼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黑色与银色相间的头发对比如此鲜明，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具有异域风情。 “我可没盯着你看，”我嘟囔着，与他并肩走向那座宫殿。“你这么说的话，”他用一种唱歌般的语调回应道，这真让我恨不得打他一顿。 我们走进建筑内部，我欣赏着那些沿着光滑米色墙壁排列的五彩斑斓的植物。大厅中央有一个大型水景，周围是一群穿着十分暴露的海塔女性，她们手中拿着花环。她们悠然自得地走到我们每个人面前，为每位军官戴上花环。 其中一位女性微笑着将花环戴在我的头上，我看到另一位在给雷轰戴花环时对他眨了眨眼。她离开他时夸张地摇摆着臀部，我对他挑了挑眉。 “我发誓，没有哪个物种能抵挡得住‘雷轰的魅力’。”他双手举起，引用着自己的称号，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有病。”我对他说，他困惑地皱起了眉头。“这叫自负过头症。”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就在这时，盛图南走了过来。盛图南的目光落在他搭在我背上的手上，雷轰立刻退了回去，与我保持了一段距离。 在盛图南的注视下，我的脸颊不禁发起热来，我们一起走向分配给我们在这座城堡某一楼层的房间。 我深吸一口我们房间中弥漫的奇异香气，目光欣赏着装饰在大床上的斑斓床单。彩色的布料环绕着墙壁，地板则呈现出温馨的棕色。这里有着上阳所缺乏的绚烂色彩，一切都显得如此美丽，如此生机勃勃。 “这里真的一切都太美了，充满了活力。”我低声说道，手指轻轻拂过墙上悬挂的一片深粉色织锦，“这是海塔的主要都城吗？就像上阳的南城一样重要？” “是的，但海塔各地散布着许多较小的都城。这里的环境适宜居住，不像上阳那样严苛，因此海塔人遍布整个国家。当然，这是在大火之前的情况了。”盛图南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我靠在墙上，用充满爱慕的眼神凝视着他。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让他的头部仿佛被一层空灵的光芒所笼罩，宛如戴着一顶无形的光环。 第93章 天上人间酒吧 “别这样看着我。”他轻声警告，缓缓向我走来，在我们的胸膛几乎相触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像什么？”我仰头问他，手不自觉地伸向他的头发，轻轻抚摸着那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银发。盛图南闭上眼睛，沉醉在我的触摸中，将头靠在我的掌心。 然后他睁开眼注视着我，那明亮的蓝色眼眸让我心中一阵颤栗。 “像是饿了。”他微微一顿，目光中的炽热情感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炙热，“是对我的渴望。” 我轻轻地咽了口唾沫，他微微转过头去，在我的手掌上落下一吻，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我的眼睛。 “你刚才的表现真的太出色了。”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在降落前他对王猛和武震东将军所展现出的强硬态度。 盛图南轻笑一声。“回到上阳后我肯定会受到责备，但说实话，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会遇到麻烦吗？”我担忧地瞪大了眼睛，而盛图南则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看着我。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些奖励。”他调皮地将头转向一边，指着脸颊，示意我要一个吻。 我忍住笑意，再次把他的脸拉向我，然后坚定地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吻。盛图南发出满意的哼声，急切地回应着我的吻，并用双臂紧紧抱住我，我也同样用力回拥他。 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亲昵，盛图南松开我，走向门口。他向门外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今晚有个宴会。”他皱眉看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稍后会有人来接我去参加。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我们在这里盛宴庆祝，而外面的一些市民却在照顾伤员，为无家可归的人准备住所。” 我走到他身边，在床上挨着他坐下，手不自觉地陷入温暖的被褥中，身体向后靠去。 “这确实太糟糕了。”我忧郁地回答。我已经习惯了对上阳人的不满，以至于对此变得有些麻木，“但我很高兴你能迅速行动，救下了大多数人。”我对他说，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我们还不知道外面的真实伤亡情况。”盛图南谨慎地说道，我拉着他一起倒下，我们一起躺在了柔软的被单上。 “盛图南，你已经尽力了。相信我，我亲眼目睹了一切。”我说道，他用双臂紧紧环抱着我。 他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我想你是对的。”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江雨柔，我今晚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我转过身面对他，好奇地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雷轰稍后会来这里给你简短的说一下。”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显得疲惫不堪。 我们稍作休息，随后在宴会前整理了一番仪容。盛图南换上了一件多彩的长上衣，长度过膝，搭配着洁白的裤子，而我则穿上了特意为我准备的当地服饰：一袭长长的白色裙装、一件鲜艳醒目的红色上衣，以及一件带有类似兜帽设计的轻薄白色外套。 盛图南轻吻了我的脸颊，随后在侍者敲门声响起时离开了房间。我静坐等待雷轰的到来，心中琢磨着今晚的任务内容。听到敲门声，我迅速起身开门。 “嘿，美女。”雷轰身着一套与盛图南相仿的海塔服饰，朝我眨了眨眼，摆了个帅气的姿势。 “今晚有什么安排？”我关上门后立即问道，他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安排？我的天，你听起来就像是个新手间谍。没有特定的安排，我们只是去市场逛逛，或许顺道看看几家酒吧。” 我对他的回答感到疑惑。为什么盛图南告诉我这是一个任务呢？ 我们离开城堡，穿过城门步入城区。这里的城区明显比我们降落时所见要完好得多。市场上热闹非凡，海塔人来来往往，有的在购物，有的在摆摊。我的目光被一位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吸引，他皮肤泛着浅蓝，耳朵尖尖，正站在一个摊位前挑选肉类。 “那是西亚人，肯定是来自邻近西亚国的商人。”雷轰望向同一方向说道。 “嗨，各位。”一位海塔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吓了我一跳。我注意到他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截。他身旁的两个海塔人同样高大，甚至更为出众。 我的目光落在他们耳垂上的红耳环上，不禁皱起了眉头，满心困惑。 “周泰？”我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在下。”他回应道。 我仔细打量另外两人，意识到他们实际上是化装成海塔人的沈浪和金门。 “你们为何要如此打扮？”我好奇地问道。就在这时，一位异常美丽的西亚女性走到我们面前。雷轰突然向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部，那位西亚女性顿时紧握双拳，一脸怒意，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你这是性骚扰，你这个笨蛋！”她怒斥道。 吕秀才？我惊讶地认出她来。 “兄弟，我发誓你是我见过的最火辣的西亚女人。”雷轰对着怒不可遏的吕秀才大笑不止。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早点完事儿我就能早点摆脱这身装扮。”吕秀才嘟囔着，率先走向市场。 我对她笑了笑，其他人紧随其后。 “我们要去哪里？”我好奇地问道。 “我们要去唯一一个能打听到叛军消息的地方——天上人间酒吧。”周泰说道。我强忍住笑，因为实在不习惯看到他顶着一颗星星形状的发髻，黑色头发和深色眼睛的模样。 “我不需要伪装一下吗？”我突然担心地问道。 “拜托，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上阳的巡逻军官。”金门回答道，并指了指雷轰，“他也不像。”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太帅了，根本无需伪装。又有谁能阻止我去用魅力征服海塔美女以获取情报呢？ 周泰、金门和沈浪同时翻了个白眼，而吕秀才则从远处瞪了雷轰一眼。 “其实，我们要调查的是关于我们历史上最优秀的上阳军官之一，他在二十年前的一次任务后神秘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盛图南不相信。指挥官里刘喜在消失前被指控是帮助叛军的人。有人说他被杀了，也有人说他逃走了，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安度余生。”沈浪凑近我耳边低声说道，我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惊。 盛图南认为这位指挥官与叛军有牵连吗？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在繁忙街道上的漫步，我们来到了一个灯光昏暗、外表破旧的酒吧前，门口挂着一个破损的招牌。 这就是天上人间。 第94章 我来自下羽 我随着众人步入那间昏暗的酒吧，惊讶地发现里面竟如此狭窄。与外头那些明亮多彩的摊位截然不同，这家名为“天上人间”的酒吧，拥有着裸露在外、略显污浊的棕色墙壁，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歪歪扭扭的黄色灯泡，角落里还设有一个小吧台。 紧邻着吧台，有一个小巧的方形高台，我猜想那便是舞台，因为正有两位海塔女性随着背景音乐那缓慢的节奏，在台上翩翩起舞，尽显婀娜身姿。我们穿过几张坐满客人的桌子，注意到一些海塔男性和西亚人正好奇地打量着我们，无疑在揣测这些新面孔的身份。最终，我们找到一张空桌坐下，我挑了个看上去颇为破旧的椅子。 “这地儿简直就是个破落户。”雷轰打量着自己的椅子，坐下前还不忘深吸一口气，一脸嫌弃。 “咱们点几杯饮料吧。”周泰急切地凑过来提议，但见我们都盯着他，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当然，是为了更好地融入环境。” “我要一杯纯的，加冰。”雷轰连菜单都没看，张口就来。我则随便点了一种饮料，毕竟我还在执行任务，不打算多喝。 “嘿，美女。”这时，一位留着长红胡子、身材高大的西亚男子靠了过来，直接对吕秀才说道，“能请你喝一杯吗？” 当我看到吕秀才优雅地将长长的铂金色假发甩过肩头，用最动听的女声转头看向那位搭讪者时，我紧咬着嘴唇，生怕笑出声来。 “那得看你表现如何了。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吗？”吕秀才向西亚男子眨了眨眼，对方顿时膨胀起来，挺胸抬头，一副急于表现自己的模样。 “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外表粗犷，但他的上阳语却说得十分流利。 “说说叛军制造的爆炸事件吧。我真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吕秀才用那逼真的女声说道，我注意到金门咬住嘴唇，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对不起，亲爱的，那个我不太清楚。”西亚男子有些尴尬地说，吕秀才闻言皱起了眉头。 “那就算了。我没兴趣。”吕秀才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那人一脸失望地看着吕秀才，悻悻地收回手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里的人都会说上阳语吗？”我问雷轰，他点了点头。 “上阳语是通用语言，上阳的货币也是通用的交易货币。这就是我们能在宇宙中每一笔交易中都获利的原因。更别提所有的太空航道都由上阳无人机巡逻，每当有来自各国的商人通过时，都要向上阳人支付一笔费用。简而言之，上阳人富得流油。”雷轰解释道。 我望着他，试图在心里估算上阳人从他们那两千个殖民国家能赚取多少财富，但很快就放弃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数目一定庞大得惊人。我学过关于贸易路线费和交易手续费的知识，但从未真正理解过这一切是如何运作的。 此外，还有许多像下羽和穹庐这样的殖民国家，它们尚未发展到其他国家的太空旅行水平，所以上阳人从它们那里获取其他资源，比如穹庐的草药和药物，以及下羽的人力资源。 “这对我来说毫无头绪。”我皱着眉说，“这样一个拥有人造大气层的小国家，究竟是如何在整个世界中取得如此强大的控制力的？” 周泰看着我，脸上依然带着惊讶的表情说道：“上阳人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之久，他们之所以迁移到现在的地方，是因为最初的国家被其他势力摧毁了。我听说，我们曾经居住的那个国家要远比现在好得多，根本无需什么保护性大气层。事实上，它跟下羽颇为相似。” 这时，我们的饮料被送了过来，酒保将它们一一放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雷轰率先拿起他的饮品，掏出一个小滴管，往里面挤了一滴紫色液体，接着也为其他人的饮品做了同样的处理。 那滴紫色液体迅速溶解开来，他满意地笑了笑说：“好了，没动手脚。大家放心喝吧。”说完，他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而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小姑娘，你最好还是多喝点。你平时总是那么紧张兮兮的，像个操心的命，这次任务我们可不需要你这样的状态。”雷轰在一旁唠叨着，这让我感到有些不悦，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我不是。”我嘟囔着，但还是又抿了一口，就像吕秀才那样。 “如果所有的太空航道都在监控之下，那叛军究竟是如何行动的呢？”我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金门立刻回答道： “超空间航道虽然容易监控，但那些小型航道就没那么容易了。那些地方往往是走私活动的频发地，我猜叛军也是利用这些航道进行移动的。” 我环顾四周，快速地扫视着每一张桌子，每当有人看向我时，我便赶紧移开视线。 “你们都看到什么了？”沈浪低声问雷轰，他凑近我们，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门口的那个海塔人一直在盯着我们。左边两桌外的西亚人衣服里藏着激光枪。舞台上的两个舞者则不停地警惕地看着我们右边的那桌，我猜坐在那里的海塔人在这里势力不小。哦，对了，还有酒保，他刚才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着领口的微型通讯器低语了几句。”雷轰说完，我震惊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是如何在与我们交谈的同时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我转头看向左边，正好看到这里仅有的两位上阳军官正喝着饮品，眼睛半眯着，几分钟后，他们的头便靠在桌上睡着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声音问道，我抬头一看，是那个之前站在门口一直盯着我们的海塔人。 “呃，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那个海塔人顿时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我们身上。 “那他又是什么人？”他指着雷轰问道。 一股恐慌涌上了我的脊梁骨，我意识到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向前迈了一步，而那两位上阳巡逻军官却已经在座位上昏睡不醒。 “她是下羽人，而我则是一个混血儿。我们经常被上阳人当作垃圾一样对待，所以，就让我们趁现在好好享受这一杯饮品吧。”雷轰叹了口气，悲惨地说着，又喝了一口饮品。 “一个下羽人？”海塔人惊讶地看着我，“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人。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来自下羽。”我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第95章 死了吗 “天哪，你看起来好害怕。上阳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遭受了怎样的奴役？”他凑近我，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望向我的队员们，吕秀才用眼神示意我要配合。金门、沈浪和周泰也纷纷点头，示意我继续下去。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最哀伤的表情，开始编织起我的悲惨故事。 整个房间的人都静静地聆听着我讲述自己作为奴隶在上阳出生的经历，我尽量避开真相，却描绘出了我能想象到的最骇人的遭遇。我谈到了那些朋友们——那些我亲眼目睹死去的奴隶，还编造了一些关于表亲悲惨遭遇的故事。虽然我的故事是虚构的，但其中的痛苦却是真实可感的，它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当我讲完时，我听到酒保那边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 “我们其实是来寻求帮助的。我们听说这里有勇敢的人敢于对抗帝国，我们也想加入。”雷轰的话语流畅而自然，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枪。 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滑向侧面，摸到了小型激光枪平滑的枪身。 海塔人紧紧盯着我们，似乎在深思。 “是什么让你们认为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我们并不确定，但我们已经绝望到愿意尝试任何可能。”雷轰回答道。 海塔人的眼睛在雷轰脸上变得狭长，瞳孔中透出一丝暗沉。 “你的故事很吸引人，但遗憾的是，我一个字都不信。” 就在我们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把枪顶住了我的太阳穴。我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处境。 “首先，我看到你们与高层官员和将军们一同降落，所以我知道你们是士兵。”海塔人指着雷轰和我，“再者，那个西亚人美得不真实，这里可没有如此美丽的女性商人。” “我的化妆技术有那么好吗？”吕秀才耸了耸肩，但海塔人并不为所动。 “把这些假冒的上阳人带到后面去。他们想要见老大，那就如他们所愿，在我们解决掉他们之前。”一只强壮的手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了起来。我们的队伍被押到了房间后面，被推下狭窄的楼梯，进入了一个小屋，里面摆着一张桌子。 一位优雅的西亚男性坐在大屏幕后的椅子上，他抬头看向我们。 “你好，间谍们，”他微笑着说，“欢迎来到我们的临时落脚点。” “这就是叛军的老巢？”雷轰失望地看着四周狭小的空间。 西亚人轻笑一声，将一缕光滑的淡粉色头发别到耳后。“这不是老巢，这是我的办公室。” “你是谁？”当他的淡绿色眼睛落在我身上时，我问道。 “你确定想知道我的名字，江雨柔？或者说，编号6888？”他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某种深意。 我的身体因震惊而僵住，心中疑惑他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别这么惊讶。我们有内线，他们了解你们船上所有登陆的人员情况，而且你与高层官员的关系，在这里可是热议的话题。”他笑着看着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每个酒吧的人都听说过你。”他补充道，我大声咽了口唾沫，这让他笑得更开心了。 “很遗憾，今晚过后你将会被困在这里。”他对我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 “老大，我们现在就杀掉他们吗？”后面的海塔人和西亚人问道，但他摇了摇头。 “没必要这么做。我想看看他们的表情，当他们看到自己的领袖死去时。”他说道。 “你在说什么，西亚人？”周泰插话道，显得非常愤怒。 桌子后面的西亚人只是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上阳人挺聪明的呢。既然这样，我就明说了吧。” “我们在海塔上的基地被毁只是一个诱饵？为了把领导人们引到这里来？”雷轰突然问道，西亚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高兴看到你们有些人脑子还在转。我们原本没指望高层官员也会来，但不得不说，在宴会中将他们全部炸死对帝国来说将是最大的打击。一旦头颅被斩断，身体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我惊恐地张大了嘴巴，膝盖几乎无法支撑我的体重。盛图南在那个宴会上。 “是时候我们都站起来争取我们的权利，摧毁这个寄生虫般的物种了。”西亚人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加入我们，但如果挡在我们面前，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泰张嘴想要争论，但西亚人制止了他。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他等待着他的手下将我们押到外面，然后强迫我们盯着举行宴会的大宫殿。 我疯狂地挣扎着，对抗着抓住我的西亚人，眼中充满了挫败的泪水，随着西亚人的倒计时逐渐接近零。 地面在我脚下突然震动起来，我看着宫殿从内部爆炸开来，明亮的白色光芒和碎片从它的穹顶中迸发出来。西亚人松开我后，我摔倒在地上，吕秀才一获自由便向宫殿冲去。 “要我杀了他吗？”一个海塔人问他们的西亚领导者，但他摇了摇头。 “让他们走。让他们去看看他们领导人的骨头已经化为尘埃。” 第96章 方妍怎么了，请你告诉我 我拼尽全力奔跑，尽管双腿仍在不住地颤抖。当我接近吕秀才时，发现他已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沉思。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如我所想的那般恐惧。 其他队员也陆续赶到我们身边，我回头一望，发现叛军竟然停止了追击。他们仿佛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高大的粉发西亚人也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地面再次在我脚下震颤。 我的头猛地转向宫殿方向，只见蛟龙号从废墟中腾空而起，完好无损地与身后破败的宫殿穹顶形成鲜明对比，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市场此刻一片死寂，居民们在第一次爆炸声如雷鸣般响起后便纷纷弃摊逃离。 我脖子后面的汗毛直竖，环顾四周，一股被监视的感觉笼罩着我。手本能地伸向腰间想要掏枪，却猛然想起武器早已被叛军收缴。 我们几人紧紧靠拢，背靠着背站立，确保每个人都能面对一个方向。当我看到上阳士兵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浮现，抓捕着一些海塔人和西亚人时，不禁吓了一跳。 我认出了那个曾询问我身份的海塔人，又看到了那个粉发西亚人被另一个上阳军官拽着。蛟龙号轰然降落在我们面前，压垮了一些摊位和客栈，它的坡道缓缓放下。 当我看到盛图南毫发无伤地走出，昂首挺胸，一脸严肃而威严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释然。 “干得好。”他自豪地向我们微笑，而队员们脸上的困惑表情也反映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显然，盛图南并未向我们透露全部计划。 直到他紧紧拥抱我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眼眶也湿润了。“江雨柔，怎么了？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可能有些小插曲，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安慰道，同时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即使他看不见，因为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一部分的我仍被恐惧所束缚，担心盛图南会在炸弹中受伤，但我必须告诉自己，他现在紧紧抱着我，所以他是安全的。 听到士兵们靠近的脚步声，我迅速推开了他，心中有些尴尬。 “我没事。我的眼睛可能是跑步时进了汗。”我迅速擦去眼泪，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他脸上露出宽容的笑容，打趣道，这让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回到队伍中，看着盛图南指挥士兵将叛军押送上船。混乱逐渐平息后，我们一起走上坡道，最后来到了控制室。 我注意到，大多数军官都聚集在这里，而非各自的寝室。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很可能是在议论刚刚发生的种种。 过了一会儿，盛图南加入我们，坐在我身旁，双腿优雅地交叉着。他仍穿着海塔人的服饰，与我们无异。吕秀才、周泰、金门和沈浪开始摘下用于伪装的配饰，而我们则静心聆听盛图南讲述宫殿里炸弹爆炸的始末。 “对不起，我不得不隐瞒自己的怀疑，以免你们担心我的安危，影响任务执行。”盛图南说道，“在我前往海塔之前，就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些酒吧里的人。诸多证据显示他们与叛军勾结，我怀疑他们摧毁我们的基地，是想以此为借口，将高级官员引到这里来。” “正因如此，我才想参加这次将军们的访问，王猛和武灵自然也希望能参与。上阳的领导人几乎从不集体出行，我认为叛军并未对此种情况做好应对。我的监控团队在宴会前发现了炸弹，让我们得以及时逃脱。” “但飞船顶部为何会损毁呢？”雷轰问道，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能定位到主厅的炸弹，却遗漏了房间内的另一枚。武震东将军险些在爆炸中丧生，虽然我们救下了他，但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中。”盛图南告诉我们。出于某种本能，我不由自主地望向坐在仪表板旁的王猛。武灵、佟美和白斯慧将军都不在场，我猜想他们应该陪在武震东将军身边。 “他伤势如何？”吕秀才低声询问。 “他现在依靠生命支持系统维持生命。”盛图南沉默了很久后回答道。 我靠在墙上，如海绵吸水般消化着这个消息。武震东将军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谁能想到会这样呢？ 突然，我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一看，正对上王猛那双独特的翠蓝色眼睛。他朝我微微一笑，随即转身与苏菲中士指挥官热烈交谈起来。他们之间的交流让我心生不安。苏菲指挥官低着头，而王猛似乎在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知为何，苏菲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 “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盛图南，他转头看向他们。 “据我所知，并没有。”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又将话题转回到对叛军返回后的处理计划上。 “我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抓住这批叛军，所以我们回去后要密切监视他们。”他叮嘱我们，“我对他们完全不信任。” 我靠在墙上听着，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同寄生虫般在我的胃里盘旋，无情地侵蚀着我的内心。 大约五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上阳。一到家，我立刻拿起通讯器联系方妍，但她没有接听。我又试了一次，通讯器的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我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睛紧紧盯着盛图南橱柜那光滑的表面。他坚持要亲自监督将叛军运送到监狱的过程，所以在大力将我送回家后，便匆匆离开了。 我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来踱去，心里七上八下，虽然我不愿意往坏处想，但我对王猛的了解让我深知他的手段，这才是最让我胆寒的。 我走出房间，拨通了总机，要求转接给一个我最不想交谈的人。 “喂？”电话那头，吴倩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轻快，显得格外疲惫。 “吴倩，是我，江雨柔。”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但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沉寂。 “你在听吗？”我又问了一遍。 “你找我干什么，江雨柔？”她冷冰冰地答道，我仿佛能看到她那张冷漠的脸。 “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方妍的消息，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接。” 又是一阵沉默。我气得咬牙切齿。要是可能的话，我真想隔着通讯器把人的脖子给掐住。 “吴倩，请你告诉我——” 第97章 我要杀了他 “她在医院。”吴倩突然的回答让我的心猛地一沉，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会这样？”我声音嘶哑地问道，但吴倩已经挂断了电话，留我一人在原地，满心疑惑与不安。 我几乎是从盛图南的豪宅里冲出来的，立刻呼叫了大力，因为步行到下羽人的居住区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我们迅速抵达了那座熟悉的大型灰色建筑——医院，我冲过主入口，一路狂奔。经过安全检查点，警卫搜查我并扫描了我的服装后，我直冲主服务台。护士告诉我方妍的病房位置，我飞奔上楼梯，穿过走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前。 穿过消毒室，里面的冷空气让我打了个寒颤。通风机发出熟悉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我急切地寻找着好友的身影。她那亮红色的头发立刻映入眼帘，我急忙走到她身边。只见吴倩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闭着眼睛，但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喉咙像被掐住一般，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低头看着方妍那张美丽的脸庞，注意到她左脸颊上有一大片紫色的瘀伤，一直延伸到脖子，隐没在医院长袍的领口下。我的目光继续下移，看到她下半身被绷带紧紧包裹着，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不，不，不……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我感到一阵眩晕。 “孩子呢？”我颤声问道，当吴倩摇头时，我的心仿佛碎成了千万片。 我紧紧抓住床边的栏杆以稳住身体，目光紧紧锁定在方妍的脸上。她的眼睛紧闭着，但我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她还有意识吗？ 我难以判断，因为她的嘴上和鼻子上都插着管子。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着。 “方妍，我们会挺过这个难关的，你明白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坚定地说道，但她的手在我的手中依然软绵绵的，又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我弯下腰，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别哭，方妍。还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我们是那些幸存下来的坚强的下羽人吗？我们是幸存者，方妍，你是那么坚强。你比我要坚强得多。你是一个战士，你一定会挺过这一切的，好吗？” 我的声音在颤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是我唯一的依靠。 “我真希望你能狠狠地骂我一顿。”吴倩突然说道，我抬头看向她。 “别装作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方妍不是你的朋友，她现在可能还活着。你从一开始就是个麻烦，而她愚蠢到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但为时已晚，她的话已经像锋利的碎片一样嵌入我的心和脑海。她的话中确实包含着某种真相。 我感到双腿麻木，瘫坐在椅子上。身体异常沉重，那种罪恶感就像沉重的锁链将我拴在地上，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无视了吴倩，固执地握着方妍的手，默默地祈祷她能醒来。吴倩和我整晚都守在那里，通讯器不断地发出嗡嗡声，但我们都没有理会，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吴倩在情绪爆发之后渐渐沉默，最终陷入了沉睡，而我则保持着清醒，目光紧盯着监视器，不断评估着方妍的生命体征。就在我全神贯注之际，我猛然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的手中轻轻动了一下。 我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抽回了手，但随即意识到那并非错觉，她确实有了反应。我的心跳瞬间加速，随着她的心率微微上升，就连熟睡的吴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我能感受到她紧握我的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希望，期待着方妍能够睁开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监视器突然开始疯狂报警，滴滴声此起彼伏，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几名护士迅速赶到我们身边，她们迅速取出一台机器放在方妍的胸前。 我察觉到她对我的握手逐渐松开，我用力回握，渴望她能再次给予回应。但护士们已经开始用那些设备对她进行急救，她的身体随着按压而抽搐，然而监视器的警报声却愈发急促。一名护士将我推到一旁，迫使我松开了方妍的手。那一刻，我失去了她温暖的触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我们在奴隶区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我选择了成为战士，而她却选择了成为伴侣。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随后监视器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脉搏的跳动。 护士们一次次地尝试使用那些急救设备，但监视器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我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冰雕，内心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痛苦和困惑。 吴倩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那声音本该刺痛我的耳朵，但此刻我却几乎无法感知。我的眼中只有方妍，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手似乎还在向我伸来，却再也无法触及。 一股悲伤的旋风几乎要将我吞噬，但我强忍着悲痛，将这股情绪推开。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它在我的心中熊熊燃烧。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当我回想起王猛在船上安慰苏菲指挥官的那一幕时，我的身体因无法控制的愤怒而颤抖。 “我要杀了他。” 第98章 报仇 我能否找到合适的词汇，去描绘此刻的我——站在这儿，被无声的愤怒彻底麻痹？如果可以，那这或许就是最贴切的描述——我僵立当场，陷入一种恍惚的瘫痪状态，只见护士们在方妍的床边来回穿梭，吴倩则尖叫着那些难以理解的话语。 若非我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方妍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以及她向我伸出的那双空空荡荡的手上，我恐怕会对吴倩如此激烈的反应感到震惊。待房间稍稍安静下来，我缓缓向前，与她冰冷的手指最后一次紧紧相扣。它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度，这份失去她温暖的感触，更加深刻地让我意识到，今晚，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吴倩终于止住了哭声，坐在椅子上，不时地抽泣着。这时，我看到她的指挥官齐德龙急匆匆地赶来，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而她在他的怀中尽情地哭泣。他向我投来一抹同情的目光，并告诉我，盛图南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勉强点了点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此刻，真正引起我注意的，唯有他臀部挂着的激光枪，那是每位军官都会随身携带的武器。他的枪套显得有些松垮，枪身在其中随着最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护士们再次回到房间，催促我放开方妍的手，以便她们为她的遗体进行葬礼准备和生物降解处理。我环顾四周，有些惊讶地发现，她那位“尊贵”的苏菲指挥官，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来见她。 我的手指依然紧握着她的手，全然不顾周围护士们逐渐失去耐心的催促。 突然，我感觉到一只坚定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抬头一看，是齐德龙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正注视着我。我迅速扫了一眼吴倩，只见她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你需要让他们为她准备一个体面的葬礼”他的声音充满了真诚，脸上的表情也异常恳切。 “她真正的指挥官还没到。”我轻声说道。 他回答时，脸上露出了尴尬与怜悯交织的神情：“如果他想来，早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让我对船上的疑虑愈发强烈——王猛一直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 他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手腕，让我松开了方妍的手，然后把我拉回到一旁，让护士们拔掉连接在她身上的各种仪器。我实在无法再去看她，只能低下头，望着地面，一声压抑的哭声从我喉咙中溢出。 齐德龙担忧地看着我，此时，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紧紧地抱住了他。我警惕地瞥了一眼吴倩，但她显然已经在椅子上沉沉睡去。这位有些手足无措的指挥官笨拙地安慰着我，随后，我松开他，感谢他的帮助，然后离开了重症监护室和整个医疗设施。 此时，齐德龙的激光枪已经静静地躺在我的枪套中。 “江雨柔主人，盛图南先生一直在努力联系您。”刚踏入飞行器，大力就向我报告，“他说他正火速赶来。我刚刚和他通过电话，他有紧急事务需要与三位一体商议。我现在要前往王猛的家去见他。”我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需多言，但大力透过镜子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你不信任我吗？”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他连忙摇头，随后向王猛家的方向飞去。 我们的飞行器上印着三位一体的标志，因此顺利通过了他的安全检查。我踏上台阶，被他的仆人恭敬地迎接。 “江雨柔主人，王猛大人并未预料到您的到来。”他皱着眉看着我。 “我清楚。告诉他，我带来了他想听的消息。”我平静地说，他转头沉默片刻，显然在听取耳麦中的指示，随后转告我王猛的答复：“他在办公室等您。” 他领我穿过漫长的走廊，直到抵达我认为是王猛办公室的地方。 “我们需要暂时保管您的枪。”仆人对我说，我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着枪套。仆人不满地看着我，手伸出来等待着，我的心跳逐渐加速。他并不担心我会长时间持枪。 “按照规定，您不能带着它进去。”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的枪套，我无奈地垂下肩膀，掏出枪交给他，然后他打开了王猛办公室的门。 没关系，对付他，我有的是办法。 我走进办公室，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可以作为武器的物品。王猛的办公室墙上挂满了各种勋章和证书的照片。我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与总是埋头于文件的盛图南不同，王猛的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大酒瓶。 “欢迎光临，请坐。”王猛懒洋洋地说。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把脚搭在桌上，身体后仰看着我，“听说你终于来告诉我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了。” 我回头看到仆人关上了门，留下我们单独相处。我走到他的桌前，注意到右边有一个类似奖杯的结构，顶部有一个尖锐的刺，看起来足够锋利，能刺穿皮肤。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王猛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用冰冷的声音质问他。 “做什么？”他顽皮地笑着，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答应过不会杀她。”我直接切入正题。 “你真以为我会让一个下羽人怀上我的孩子？这个想法太荒谬了。我确实向你那软弱的情人承诺过，但我能怎么办呢？承诺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江雨柔？”他给自己倒了些酒，又喝了一口。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得几乎能感受到皮肤的撕裂，甚至有血渗出。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奖杯，心中盘算着要多长时间才能刺到他的脖子。但问题是，他坐得太远了，我需要让他靠近一些。 “我猜你是来认输的。我总是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你珍视的盛图南也很快就会死。”王猛露出冷笑，眼神变得阴鸷，“告诉我他的弱点，我会饶他一命。” “你说得对，你赢了。”我突然承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第99章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真以为凭这个就能杀了我 我猛地向前倾身，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尽管内心波涛汹涌。我的通讯器在包里疯狂震动，最终我忍无可忍，将它狠狠甩到地上。 “快说，我可没时间陪你闲聊，你知道我在约会前总是很忙碌的。”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这个动作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有人因他而死，他却还在这里谈论晚上的约会。 我毫不犹豫，时机恰到好处，他靠得足够近，让我有了行动的机会。我迅速抓起那个带尖刺的奖杯，将尖锐的一端直指他的脖子。王猛的眼睛因惊恐而瞪大，但他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在尖刺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阻止了它，只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线。 王猛放声大笑，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仿佛要将它捏碎。 我死死咬着牙，不让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丝毫痛苦，同时大胆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真以为凭这个就能杀了我？我该说你是勇敢呢，还是愚蠢至极？”他冷笑道，“或许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因为你是盛图南的情人。但现在你先动的手，这给了我教训你的理由。”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穿透我的脸颊，直达颅骨。他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摔倒在地，闭上眼睛，试图抵抗那震耳欲聋的耳鸣。没有时间让我稳住心神，王猛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样将我拽向墙壁。他用力地将我推到墙上，带着威胁的笑容低头看着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他低声说道，我注意到他的眼中充满了欲望，看着我艰难地呼吸。 他稍微放松了对我的钳制，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当我沉默不语时，他掐得更紧了。 “不！”我喘着粗气，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问题并不在你本身，而在于你的行为——总是那么叛逆、骄傲，好像你在这里有什么了不起似的。这都是盛图南的错，他对待你和那个混血儿，就像你们是平等的存在一样，这是我无法忍受的。你应该由我来管教，而不是他那个软弱无能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永远也成不了一个真正的领导者。在盛图南的统治下，上阳帝国迟早会崩溃，因为像你这样的下羽人，还有其他国家的物种，都会忘记自己本该处于我们的脚下。” 他紧紧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说话，眼神中充满了暴虐和欲望。 “你们只配被奴役，这是你们的宿命。”他用手指划过我的嘴唇，然后狠狠地吻了我。 我几乎因为厌恶而窒息，但我强忍着恶心，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股铁锈味在口中蔓延。他震惊地退后，摸着流血的嘴唇，这给了我宝贵的喘息之机。我趁机用膝盖猛击他的裆部，王猛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我试图趁机逃脱，但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再次将我狠狠地撞到墙上。我的头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石壁，眼前闪过一片耀眼的白光，几乎要晕厥过去。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感觉到王猛撕开了我的衣领，几乎要露出我的胸部。我拼命挣扎，想要推开他，但他力大无穷，将我牢牢地固定在墙上。 “让我们瞧瞧，像你这样自命不凡的下羽人，最珍视的究竟是什么？是你的尊严吗？”他的话语让我皱起了眉头，而他则满意地笑着。“就让我们看看，在经历了我之后，你还能保持多久的骄傲。”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王猛的话。 “王猛，江雨柔，我知道你们在里面。现在立刻开门，否则我会叫当局介入。”盛图南那洪亮有力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金属门清晰地传来。 “她试图杀了我，盛图南。”王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同时拉扯着我的制服领子，意图展示我的弱势，“她因为企图谋杀一个上阳人，更不用说是三位一体的成员，理应被判死刑。不过，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保证会对她从轻发落。” 听到露娜的声音后，王猛像雕像一般僵住了。他无奈地退了一步，然后按下了桌子一角的一个按钮，门缓缓地打开了。 盛图南如同一阵狂风般冲进房间，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边。当他看到我被撕破的制服和王猛流血的嘴唇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你对她动手了？”盛图南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把王猛击倒在地。然而，这位年长的上阳人却正盯着他的未婚妻，而露娜的目光则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你答应过我会停止这种行为的。”露娜对王猛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王猛急忙走到她身边，试图安抚她。 “她试图杀我，亲爱的。惩罚她是我的职责所在。”王猛抚摸着露娜的肩膀，试图为自己辩解，但露娜却挣脱了他的手。 “真的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惩罚’？省省吧，王猛。你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下羽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痴迷，一旦你对她失去了兴趣，你就会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然后再下一个。我真是傻，竟然会相信你会为了我而收敛。”露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会改正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只是太生气了，亲爱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王猛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但露娜却在他继续辩解之前就打断了他。 “我们的订婚结束了。”露娜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的语气却异常坚定，“而且这次，我的决定是最终的决定。” 第100章 我们能摆脱他妈 我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当盛图南温柔地引领我走向我们的床铺时，医疗团队刚刚完成对我细致入微的检查，并近乎强硬地让我服下了来自穹庐的药物。他跪在我的脚边，仰起头望向我，眼中满是忧虑，而我却感觉自己像是隔着层模糊的玻璃在注视着他。一层麻木依旧笼罩着我，即便盛图南近在咫尺，他也似乎遥不可及。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遥远。我还未能完全接受再也见不到方妍的残酷现实，也未能从刺杀王猛失败的阴影中彻底挣脱出来。 “江雨柔，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我真的深感歉意。”盛图南的声音中充满了失落与自责，“我知道她对你有多么重要。” 他的声音真挚而迫切，近乎恳求，我注视着他试图打破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低下头，目光只愿停留在他身上，不愿被其他任何事情所牵绊。 他眼中的蓝色深邃如南方的寒冰，穿透了我的内心。他依然跪在我的脚边，握着我的手，展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只感受过的脆弱。即便到了此刻，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他依然让我感到惊讶不已。 如果上阳人看到他们的领袖如此卑微地跪在一个女孩面前，他们会怎么想呢？为什么此刻我的思绪会飘向这些，而不是专注于他呢？我的嘴唇轻轻颤抖着，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的防线逐渐瓦解。所有的仇恨与愤怒都如同烟雾般消散在我们周围的空气中。 盛图南代表了我所厌恶的一切，但同时也是我一直渴望的一切。他此刻的姿态更加证明了他并不在乎我是下羽人，他是上阳人。对我来说，他是高高在上的上阳人，是尊贵的三位一体；而对他来说，我只是江雨柔，这是我最为喜爱他的一点。 他的目光、他的触碰、他的温柔谨慎，这一切都与王猛的意愿背道而驰，也违背了大多数上阳人的立场。这促使我终于放下了整晚都在努力压抑的绝望情绪。 一滴泪水悄然滑落脸颊，我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犹豫着是否该有所动作。当我开始放声大哭时，他猛地站起身，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我依偎在他的胸前，任由悲伤将自己淹没，每一个关于方妍的记忆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美丽的脸庞在我脑海中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这让我哭得更加伤心。 她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苦难。她只是想要追求幸福而已。我们渴望幸福的愿望难道错了吗？ “对不起，江雨柔。”盛图南再次低声道歉，同时轻抚着我的背部给予安慰。我紧紧抱住他，仿佛生命都系于此刻。 过了一会儿，我的泪水终于流干，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哭泣。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突然之间，一种强烈的困倦感袭来。 “是我的错。”我声音沙哑地说道，向后靠去看着他。他用手中的布巾为我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和鼻涕。 “不，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清楚这一切是谁在幕后操纵。”盛图南坚定地说道，“他之所以那样对待她，是因为我。因为他想要惩罚我。”我微微抽泣着，盛图南再次为我擦拭着鼻子。 “没错，他之所以惩罚你，就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这种互相指责的游戏没有任何意义，也帮不上任何忙。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好好照顾自己。”他注意到我脖子上的伤痕，脸色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我知道，你去找王猛的时候可能没有多想，但江雨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如果我没有和武灵一起出现……” 我咬着嘴唇，内心充满了愚蠢和内疚的感觉。 “有时候，你真的让我很担心。”他用手指穿过我的发丝，然后轻轻捧起我的脸颊，“我太爱你了，江雨柔。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真的无法承受。这次，你紧紧依偎在盛图南的胸膛，他用力地拥抱着你，“请不要再这样对我，我求你了。” “做什么？”我问道。 “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回答道。 “我只是太恨他了。”我低声说道。 “我知道，但你的行为太冲动了，现在他可能会想方设法地惩罚你。”盛图南担忧地说道。 我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注视着他，只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别担心，我一直在准备一些东西，我想它们会派上用场的。” “是什么？”我好奇地挑起眉毛，但他却轻轻地将我推回床上。 “是一些比武灵取消订婚还要致命的东西。”盛图南轻抚着我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他的银白色头发遮住了眼睛，我伸手将它们拨开，以便更清楚地看到他。“你现在需要先休息。” “盛图南，你觉得我们能彻底摆脱他吗？”我问道。 “我们必须尝试。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更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好吗？我需要去准备下一次战争仲裁委员会议。” 盛图南亲吻了我的额头，我闭上眼睛，沉浸在他给予的关爱之中，仿佛那是我最渴望的慰藉。他松开我，走出房间，留下我一个人盯着那扇门。我不想动弹，也不想再有任何痛苦的想法，于是闭上眼睛，屈服于除了盛图南之外唯一的安慰——睡眠。 第101章 我们决斗吧 “大家好，希望大家今天都能过得愉快。”多隆指挥官对着扩音器说道，尽管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但他的声音依旧尖锐且保持警觉。“希望大家都能过得愉快。”我们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白斯慧将军、佟美将军以及三位一体的成员已经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我忍不住偷偷瞄向盛图南那头银发，心里默默祈愿他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自方妍离世已过去一周，盛图南和他的团队始终在为那起企图袭击三位一体成员的案件忙碌，这项罪名一旦成立，可是要面临死刑的。由于盛图南和王猛都牵涉其中，使得我的案子变得异常棘手，执法者们正进行着一系列繁琐的工作，力求收集到足够且不受干扰的证据，以便提交给司法系统和各位将军。 然而，在这过去的几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我的案子暂时被搁置了。两天前，武震东将军在重症监护室中与世长辞，举国哀悼，大多数任务也因此而推迟。 除了应对王猛的问题，盛图南还忙着审讯叛军，并从中获取了一些关于那位神秘领导人的线索。虽然叛军成员从未见过他，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些反抗活动都是由一个上阳人暗中策划的。 多隆指挥官开始总结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我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随后，白斯慧将军发言了。 “我觉得武震东将军的离世对我们每个人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又一位受人尊敬的领袖离我们而去。这让我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生命的短暂与宝贵，是时候将注意力转向其他事情了。今天，我想宣布我的退休决定。愿我们的国家能迎来更加能干、更加富有同情心的领导者。”她微笑着看向盛图南和武灵。 “我也想退休了。”佟美将军说道，她看起来疲惫不堪，仿佛在这几天里苍老了许多。 指挥官们面面相觑，满脸震惊。一个鼻梁歪斜的指挥官用鼻音问道：“阁下，您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佟美将军希望能在她的花园里安度晚年，而我则打算亲自打理我的餐馆。我们的丈夫已经为他们的事业献出了生命，我们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能够平静地回忆与他们共度的美好时光。”白斯慧将军的语气坚定，那位指挥官闻言立刻噤声。 “那么，我想理所当然应该是我来担任第一指挥官了吧。”王猛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房间内一片寂静，指挥官们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同意。 盛图南开口了，我紧张地揪住了裤子的布料。“其实，我想竞选唯一的指挥官。” 所有指挥官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王猛愤怒地喊道，但盛图南依旧保持冷静。他转向吕秀才，示意他上前发言。 我注视着吕秀才走到讲台前，摆弄起他的电脑。他轻触了几下按钮，整个墙面瞬间被图片和文件填满。“这简直太荒唐了！我要求你立刻停止！”王猛气得浑身发抖，仿佛要生吞了盛图南一般。 “关于领导权的更迭，必须做到透明且公平，这不是我们祖先一直教导我们的吗？”盛图南问向指挥官们，他们不得不点头表示赞同。“我绝不会允许一个连环强奸犯和杀人犯来统治我们的国家，那将是我们国家的最大灾难。” “你竟然这样诬陷我？”王猛微微扬起手，似乎想要打断盛图南的话。 “这不是诬陷，而是铁证如山的事实。”盛图南冷静地回应，“请继续，吕秀才。” 吕秀才显得有些紧张，但依旧坚定地开始详细列举王猛在过去几年中所犯下的每一项罪行。他逐一描述了那些情人的死亡，总共有十一名女性受害。如果算上方妍，那就是十二名。指挥官们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能看出，其中一些人虽然早有耳闻，但并未感到惊讶或过分困扰，直到吕秀才开始逐一展示每项罪行的确凿证据时，他们才真正露出了关注的神色。 转折点出现在吕秀才提及的一位已故指挥官的案件上，这个案件中的线索巧妙地指向了王猛。我满心期待能听到更多，尤其是关于王猛杀害自己父母以及盛图南父亲的证据，但遗憾的是，吕秀才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直到雷轰轻轻拍了拍我的大腿，我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敲打着脚。我迅速停下动作，我们坐在一片动荡的沉默中，等待着指挥官们的反应。 “如果你想要对我提起诉讼，就必须通过正规的司法程序。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在我被法律正式定罪之前，按照惯例，我应该凭借出身权利成为第一指挥官，而你，盛图南，将只能担任第二指挥官。”王猛说道。令我感到沮丧的是，我看到一些指挥官竟然点头表示了同意。显然，王猛的影响力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深远。 “这确实是目前的现状。”多隆指挥官看起来十分纠结地说道。 “我建议我们推迟宣布领导层的变动。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我们绝对不能让我们的第一指挥官与这些丑闻扯上关系。”白斯慧将军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建议我们在竞技场进行一场决斗。让最强的战士获胜，让最聪明的人接管唯一的指挥官职位。”盛图南突然说道。他的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包括我在内。 “什么？你疯了吗？”王猛愤怒地斥责道。就连盛图南的母亲也显得极为震惊。 “盛图南，展现领导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难道也希望武灵为了她的位置而去战斗吗？”白斯慧将军讽刺地说道。 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讨论声，直到盛图南站起来大声说道：“没有比竞技场决斗更公正的方式了。证据可以被隐藏，选票可以被操纵，但一场传统的决斗是无法被伪造的。我们总是对下羽人说什么？我们告诉他们，竞技场的战斗是为了选出最强壮和最聪明的人来服务伟大的上阳军队。那么，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呢？我们整个物种代表着优越性和力量，所以我们的领袖不应该也是这两者的化身吗？” 毫无疑问，盛图南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一些指挥官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而其他人则开始不安地挪动身体。“我不同意。这是最愚蠢的想法，简直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王猛恼怒地说道。 “你愿意拥有一个随时准备为帝国战斗的指挥官吗？”盛图南转身面向整个房间，然后指向王猛，“还是一个连简单挑战都不敢接受的懦夫指挥官？”王猛的脸因愤怒而变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 “但是阁下，这从未有过先例。”多隆指挥官说道，“这不符合我们的传统。” 议会成员们纷纷发言，每个人都对这件事感到困惑和不解。雷轰盯着我，似乎在评估我的反应。但我仍然处于震惊之中，显然，他也一样。我们似乎都不知道盛图南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武灵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这非常不符合她平时的性格。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我对唯一的指挥官职位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承担这份责任。我真的相信盛图南所说的，并且我相信我不是唯一一个希望有一个愿意为自己的领导权而战的指挥官的人。”她说完便靠了回去，转过头不去看那目瞪口呆的王猛。 “我也同意。”佟美将军突然说道，显然是在支持她的女儿。然后，白斯慧将军也犹豫地点了点头。很快，几个其他指挥官也纷纷表态支持。 “好吧，那就这样吧。”王猛傲慢地说道，“愿最强者获胜。” 多隆指挥官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合上。他宣布了整个讨论的结论：“那么就这么定了。王猛将与盛图南在竞技场为唯一的指挥官职位而战，以领导我们的国家。这确实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转折，我毫不怀疑，这将成为我们所有人记忆中的历史性时刻。” 第102章 该怎么选择 我的通讯器在侧袋里急促地震动起来，我连忙掏出来。 “盛图南，”我喘着气说，同时侧身躲过一个上阳人，朝泰坦的入口走去。 “江雨柔，你在哪里？我还以为你会在家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停顿，失望之情显而易见，这让我心里一阵刺痛。“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回家来。” 他说最后几句话时显得有些吃力，我用手掌扶着光滑的玻璃石墙来稳住自己。自从盛图南决定要在竞技场与王猛一决高下，争夺领导权以来，我们的关系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我刚刚失去了方妍，一个我非常在意的人，而现在盛图南又要去面对一个我极度憎恶的人，一个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每当想到王猛，我胃里就会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往往都是准确的。 但最让我心痛的是盛图南的天真和他坚持要进行这场决斗的决心。最近几个晚上，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总是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因为我一直在劝他放弃比赛，而他却坚持认为我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我得替别人在酒吧值会儿班。我很快就回来。”我的话音有些颤抖，但我努力不让情绪流露出来。我不想客气，我想通过通讯器对他大喊，如果能保证他的安全，我宁愿把他锁在我们的房间里，但我抑制住了这些真实的情感，额头紧贴着冰冷的石壁。 “哦，”他回应道，我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眼睛低垂，嘴唇紧抿，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望，尽管他从来都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那我想我会先训练一会儿，然后再去睡觉。晚安，江雨柔。”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道别，我立刻感到一阵恐慌，连忙回应道：“我会很快回来的。等我一下。”我咬着指关节，以免压抑已久的挫败感爆发出来。“好吧，再见。”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紧闭双眼，把通讯器紧紧地贴在耳边，直到它开始让我感到疼痛，然后才慢慢地把它放回包里。我穿过餐厅，在酒吧遇到了罗茜。 “嘿，”我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故意忽略了罗茜审视的目光。 她在给一位顾客倒酒时偷偷地看着我，把酒递给那位高大的上阳人后，她走了过来，和我并肩站立。 “我们该去取肉了。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我们需要帮忙。”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后面。 “我听说了方妍的事情。对不起，江雨柔。”当我们走进黑暗的走廊后，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虽然她看不见我，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听说大家都准备放下手头的事情，来观看上阳历史上最大的一场决斗。每个人都会看的。”她在黑暗中说道。 “真的吗？”我们到达冷冻库时，我停下了脚步，迅速拉开了门。 “是的，如果大家都来看，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的脑海中全是“s”传来的消息，不停地琢磨着它是否能帮我阻止盛图南明天与王猛的对决，又或者这会不会是一个预示着他将获胜的好兆头——尽管这听起来美好得有些不切实际。 我们吞下了保持体温的药丸，随后走了进去。马明、乔磊、李恩和阿芬都已经挤在里面了。我一进去，他们就齐刷刷地看向我，这让我心中的焦虑更甚。我急忙走向平时藏东西的地方，但在弯腰之前，乔磊却拦住了我。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对他这种拖延感到十分不耐烦。 “干嘛？”我急躁地问道。 “东西不在那儿。”他平静地回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冰，然后松开了手。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s”这次会选择不同的地方传递信息。但我很快跑到那块冰附近的肉堆下面，迅速弯下腰。罗茜也跟了过来，我们一起阅读着“s”刻在冰上的字。 直到我们靠近了才发现，“s”已经把消息写到了尽头，这是我见过最长的一条信息。 “明天，我们的历史将被书写，但此刻，它正在被讨论和决定。一场政变已被悄然策划。一人将作弊，另一人则将命丧黄泉。当不该统治的人掌权时，暴政便会接踵而至。” 我的眼睛被冷空气刺得生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未流下。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罗茜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低声喃喃自语。王猛当然会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 “那边还有更多内容。”罗茜指向右边，我们连忙移过去继续阅读。 “行动的时刻终于到来。比赛将在十一点准时开始。十一点十五分到二十二点之间，指挥中心将处于无安保状态，无需许可即可进入。这可能是你逃离这里的唯一机会。每一次反抗、每一场战斗、每一个牺牲，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如果我们不能制造足够的混乱，我们所关心的人将失去保护，下羽也将不再是我们的避风港。下羽人和叛军人心惶惶，一些上阳人也是如此。是时候执行你的计划了。” “我不保证你能成功，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所以，我现在再次问你，你是想逃回下羽，还是拯救它？更重要的是，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一项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任务吗？如果答案是‘是’，那么在比赛中等待我的信号。” “这将是给你的最后一条信息。事情必须有所改变，否则一切都将为时已晚。在腐朽将我们所有人吞噬之前——s。” 我反复盯着这条信息，最后几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就像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制的。我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些话呢？ 第103章 最后一次 当我们读完信息，罗茜和我已经跪在了冷冻库最里面的一块冻肉下面。我们站起身来，望着其他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和我们一样的恐慌。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我们有机会逃走了。”阿芬低声说道，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我们脚下的冰面。 “确实如此。比赛期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分散，城市其他区域的监控也会降到最低。”乔磊附和道，但随即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正如‘s’所说，我们现在谈论的不仅仅是逃离。我们还需要警告下羽城的人，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入侵有所准备。” “可是，在尝试逃脱的过程中，无论是在逃离时、在太空中飞行，还是到达下羽之后，我们都有可能被杀。这真的没有任何保障。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李恩问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如果提前的预警能够帮助下羽城的人做好反击的准备，那难道不值得一试吗？”乔磊愤怒地反驳道。 “盛图南将军对江雨柔很好，甚至还让她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也许，如果他赢了，他就能阻止这次入侵。”李恩提出了另一种观点。 “他也计划入侵下羽。我看过他的报告。”我轻声说道。虽然这让我感到十分难受，但考虑到他为了拯救自己的种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特别是上阳人已经认为下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这不重要，你们没看到信息吗？王猛一方已经策划了一场政变，他打算杀死盛图南，然后自己成为领导者。我们需要在他得逞之前离开，并尽力拯救下羽，即使这看起来希望渺茫。这已经不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而是关乎下羽和所有我们关心的人，那些我们无法割舍的人。”罗茜坚定地说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明天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不想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 “不是所有人都能登上那艘船。有些人必须去指挥中心，为其他人获取离开着陆基地的许可。”马明终于提到了我们一直在刻意回避的话题。 “我去。”罗茜毫不犹豫地说道，这让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家开始争论起来，她则示意大家安静，用手指轻轻压在嘴唇上。 “我不想回去后还是像现在这样。”她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但她的笑容却让我感到胸口一阵紧缩。 “我和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但她却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你。骨头粉碎者江雨柔不应该死在指挥中心。如果要死，至少应该死在太空中，或者更好的是，死在下羽城。”我能看出罗茜在强颜欢笑，这让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讨厌那个称号。”我哽咽着说道。 “好吧，无情的罗茜可不在乎。”她打趣道。 “我会和罗茜一起去。”马明也站了出来，“你们尽力逃出去，回到下羽。” 我们其他人都盯着这对夫妇，马明则迅速挥手，让我们别再看他们。 “别这样看着我们。说实话，你们牺牲的概率比我们大得多。”他试图表现得坚强，但眼中的不确定却暴露无遗。 一旦决定尘埃落定，我们迅速而高效地讨论了选择哪艘船逃离最为合适，以及如何巧妙地摆脱身上的追踪器，确保在离开冷冻库之前不被发现。这一过程比平时耗费了更多的时间，随后，罗茜、马明和我急忙将肉运回厨房，心中各自怀揣着沉重的秘密。 我的心情比进入冷冻库之前更加压抑和沉重。下班后，我步履匆匆地赶回家中，去见盛图南。听到淋浴间传来的水声，我迅速锁上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我脱下衣物，穿过屏幕，面对着盛图南那宽阔而坚实的背影。水流从他光滑如绸缎般的肌肤上滑落，我看着这一幕，胸口感到异常沉重，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他。 他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从头顶到脚尖。 “江雨柔。”我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既甜蜜又苦涩的味道。“嗨。”我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盛图南立刻将我拉入他的怀抱，他的手臂强健有力，让我感觉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参加明天的决斗呢？”我再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这已经是我无数次地询问了，而他的答案始终如一。这让我感到心碎，但因为我所知晓的秘密，这份痛苦被放大了无数倍。“请相信我，王猛会杀了你的。” “江雨柔，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我不会违背我的承诺，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盛图南紧紧地拥抱着我，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轮到我做出抉择了。 我们在沉默中清洗着身体，我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盛图南身上移开。躺在床上时，我面向着他，想要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他的每一个角度、每一条曲线、每一处印记。 盛图南凝视着悬浮在我们上方的光球，陷入了沉思。最终，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我。他把手伸到枕头下面，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稚嫩的气息。我的心痛得扭曲起来，我凝视着他的粉唇、湛蓝的眼睛以及眼下的黑眼圈。他的颧骨高耸，下巴线条分明，但他的目光却温柔地注视着我，仿佛我是他世界中的唯一。 这一刻，我仿佛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他。 “我爱你。”我突然开口说道，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眉毛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刻似乎正是向他坦露自己真实感受的绝佳时机。 “江雨柔，你不必——” “我一直以来都讨厌上阳人。他们曾经惩罚我，让我做那些超出身体极限的工作。我亲眼目睹了下羽人像蝼蚁一样被屠杀，这让我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我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然而，我遇见了你。” “你是我原本以为会恨的人，我以为我会利用你，就像你试图利用我一样，以便我能加入军队。但你完全不同。你让我心中的仇恨变得毫无意义，有时候，你对我来说，甚至比那些我认识的下羽人更有人性。”我微笑着说道，而盛图南也轻声笑了起来。 “你也改变了我。和你在一起，让我看到了我们系统中的缺陷，以及我们对待下羽人的不公。我想要改变这一切，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参加明天的决斗。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未来。”他真诚地说道，但我并不确定他所说的未来是否包括我们在下羽城的共同生活。 “如果我不想要那个未来呢？”我反问道。 “嫁给我，江雨柔。”盛图南突然开口说道，这让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我知道这在上阳社会是不被允许的，但一旦我成为唯一的将军，我可以做出一些例外。我不想要其他人，只要你。” “盛图南……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回应他。 “只是想想而已。”他说道，我们继续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情绪，不知道是因为求婚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比赛。但我们都无法移开视线，都害怕闭上眼睛后所要面对的后果。 然后，我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的手指滑过他的下巴，一直摸到他的发丝。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寻找着、渴望着，想要永远记住他眼中的光芒。 “我爱你，盛图南。”我再次说道。 “我爱你，江雨柔。”他低声回应道，然后靠近了我。他深深地吻住了我，我任由他侵占我的唇舌，而我也同样热烈地回应着他。我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呼吸急促。他亲吻着我的下巴、我的脖子。他脱下了我的衬衫和短裤，而我也急忙解开了他的衣物。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既令人陶醉又令人痛苦。我不想闭上眼睛，即使他的爱抚几乎让我迷失自我。 相反，我注视着他脸颊上的红晕和额头上的汗珠。当他低头凝视我时，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英俊的模样。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其他人的存在。在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仿佛我们的生命都取决于这一刻的亲密和交融。 就像是最后一次一样。 第104章 引人注目的比赛 一切如常，长椅、沙坑、专属的观赛区，就连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空，都似乎在预示着不祥。我环顾四周，那高高的坑壁被一层朦胧的灰色笼罩，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我们，这里是没有退路可言的战场。我坐在那张嘎吱作响的钢制长椅上，感觉它在我的重压下摇摇欲坠。 我的心情异常沉重，负罪感和焦虑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我注视着两名战士之间的对决——张欢娜和她那位我不认识的对手。战斗如预期般惨烈，几分钟后，张欢娜取得了胜利。巨大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宣告着她的荣耀，观众们纷纷起身，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今天的下羽人和上阳人都显得格外狂热，看台上人山人海。后排的长椅已经扩展到了极限，两个巨大的屏幕悬挂在竞技场的两端，如同巨人的眼睛般俯瞰着沙坑。我们被告知，今天的比赛正在全球范围内直播。来自世界各地的上阳人都在观看这场盛宴，尤其是那最为引人注目的最后一场对决，它将决定帝国的新领袖。 这使得“s”传来的信息显得更加荒谬。当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于此，我们怎么可能逃脱？又有什么样的干扰能够强大到足以让我们逃离，并阻止王猛对盛图南下毒手？“s”不可能让我们就这样毫无戒备地走出去吧？ “别抖得这么厉害，你把长椅都弄响了。”罗茜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显然，她也和我一样紧张，只是更擅长隐藏情绪。我赶忙停止了颤抖，长椅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对不起。”我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发点饮料或小吃什么的。我现在突然好想吃十个汉堡。”罗茜抱怨道，试图用幽默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个上阳人试图从我们的腿间穿过，我们连忙抬起腿。他差点绊倒，我屏住呼吸，以为他会指责我们或者要求惩罚，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抓住长椅稳住身形，与我们靠近了一会儿。 “把手放在长椅上。今天会很精彩的。”他说道。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穿着休闲装，遮住了手臂和头部，几乎看不清面容。 我侧身想要看清他的脸，但他很快就站了起来，走开了。 “那是什么意思？”罗茜用她完好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我耸了耸肩，“真奇怪。”我回答道，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抠着长椅的边缘。 “他们在安装新设备。”马明指了指其中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大屏幕说道。 我注意到一队上阳军官正在更换墙上的武器，换上了更大、更吓人的家伙。我低下头，看着地面，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就是一切的开端，也是我作为奴隶命运转折的地方。正是在这片竞技场上，我赢得了首战，从而遇见了盛图南，加入了军队，甚至坠入了爱河。而今，我却要亲眼目睹我所深爱的上阳人，与我所憎恨的另一位上阳人展开对决。 长椅再次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罗茜向我投来了严厉的目光。我连忙停止了抖动，环顾四周，暗自寻找着可能的出口。然而，每个出口都已被两名上阳人牢牢守卫，最近的那个也不例外。 这里何时变得如此戒备森严了？ “亲爱的、尊贵的上阳人们，以及勤劳的下羽人们，是时候见证历史的诞生了！这是一场为了领导权而战的比赛，是我们所敬爱的盛图南与王猛将军之间的巅峰对决！” 我紧咬着牙关，几乎不在乎它们是否会因此碎裂。 随着竞技场两侧大门的缓缓打开，两名高大的上阳人身着标志性的黑色军装，侧面霓虹蓝条纹闪耀，走出了场地。他们都戴着遮住脸部的黑色头盔，让人无法分辨彼此。 我的目光在王猛和盛图南之间来回游移，他们并肩而立，面对着专属观赛区。他们的身高、体型几乎如出一辙，让我一时难以分辨。这种不确定性，反而让我的恐惧愈发加剧。 右边的那位短暂地扫视了整个体育场，随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身上。我们四目相对，在那一刻，我确信他就是盛图南。这一瞬间，我的内心平静了下来，但紧接着，一股深深的内疚又涌上了心头。 今天，我就要离开他了，这是我第一百零一次思考他会如何应对我的逃离。他会再次陷入噩梦吗？我的背叛，会将他彻底摧毁，还是会让他重新回到武灵的身边？ 这些痛苦的问题，如同最锋利的针一般刺痛着我的心。我紧紧地抓住座位，随后又松开手指，伸展了一下。突然，我摸到了金属座椅底部的一个异物，本能地用手摸索了一下。 当我意识到那竟然是一把激光枪时，我的心跳几乎骤停。“检查你的座位下面。”我低声对罗茜说道，而就在这时，我们被要求站起来重复誓言。 罗茜迅速检查了她的座位，我看到她的眼睛因震惊而瞪得滚圆。随后，她站了起来。在仪式进行时，她悄悄告诉了马明，而马明的表情告诉我，他的座位下也有一把枪。 罗茜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在心中暗自思量，''s''是否从一开始就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毕竟，我们是被工作人员引导到这里，坐在了最后一排前五排的位置，而且恰好靠近通往出口的通道。 这个便于行动的位置，再次让我想起了''s''的话：“事情需要改变，否则一切都会太迟。在腐朽将我们所有人吞噬之前。”我曾将这些话抛诸脑后，但此刻，我又想起了我们在救援白斯慧将军时，她也曾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如今，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s''为何能预见这些事件的发生，为何能给我盛图南的指纹设备，以及他是如何做到破坏奴隶区而不被抓获的。 喇叭声骤然响起，比赛正式开始。我连忙将注意力转回沙坑，只见盛图南和王猛走到墙边挑选武器。他们各自拿起了一杆两端带有尖刺的长杆，没有丝毫预警，一人突然冲向另一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第105章 生死一线 我屏息凝视，只见被攻击的一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开了对方的攻势。 整个竞技场陷入了沉寂，长矛相撞的尖锐声响清晰可闻。两名上阳人展现出了我们从未见过的战斗热情和精湛技艺。很快，便能明显看出，其中一人比另一人更加精准且迅猛。他连连击中对方的盔甲，差点刺穿对手的胸膛，只因对方向后一闪才得以幸免。 那名战士跪倒在地，用长杆奋力抵挡着对方的连续攻击。我目睹着对手的长杆在猛烈的撞击下碎成了片片。站立的战士惊愕地后退一步，看着自己手中的断杆，而跪地的战士则迅速起身。 他一定是王猛，而且显然使用了经过强化的长杆作弊。 我看到手持断杆的人将碎片丢弃，随后摘下了头盔。“想作弊？随你便。”盛图南嘲讽道，他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我能听到整个竞技场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惊愕的吸气声。 王猛放声大笑，那笑声让我心生厌恶。“你在说什么，兄弟？”他话音未落，便手持长矛冲向了手无寸铁的盛图南。 我忍住尖叫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长矛那致命的尖端对准了盛图南的脖子。但盛图南却如同风一般迅速移动，轻松躲过了王猛的攻击，并在躲避的同时一拳击中了他的腹部。王猛因剧痛而弯下了腰，盛图南趁机从墙上抓起另一件武器。他们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对峙，而我的手指则紧紧地握住座位下的枪柄，时刻准备着应对最坏的情况。 直到罗茜将她的手放在了我的另一只手上，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颤抖。我稍微平复了一些，但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盛图南和王猛。 照这样看下去，盛图南似乎有可能会赢。也许根本不需要什么干扰和逃脱的机会。也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希望的泡沫在我心中微微膨胀，却又被我尖锐的尖叫所打破。当盛图南的武器再次断裂时，王猛毫不犹豫地将长矛直接刺入了盛图南的肩膀。盛图南痛苦地倒在地上，王猛拔出长矛，引发了他的一声惨叫。王猛得意地笑着，高高举起长矛，准备给予盛图南致命一击。 我的心、眼睛和神经都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我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能救盛图南一命的所谓干扰。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止这一切？为什么裁判不宣布比赛结束来终止这场残酷的战斗？ 这究竟是不是政变的一部分？还是因为盛图南还没有开口认输？ 周围的观众虽然短暂地将目光投向我，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沙坑中的两名战士紧紧吸引。 “就像你说的那样，兄弟？看来，最隐秘、最强悍的人确实赢了。你是想认输，还是宁愿死也不愿背负终身的耻辱呢？”王猛对盛图南说道，而后者此刻正低着头，手指紧紧抓着肩膀上不断渗出血液的伤口。 盛图南努力想要站起来，但王猛却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使他再次跪倒在地。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王猛嘲讽道。然而，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盛图南突然用额头撞击王猛，导致王猛向后踉跄了几步，两人随即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紧接着，一道红光在盛图南的肩膀旁一闪而过，仅仅几毫米之差，未能击中他。 显然，有人刚刚试图射杀他。周围的观众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我听到人群中有人低声猜测，是否有人想要置盛图南于死地。 “他在作弊！”有人大声喊道。随后，一名守卫从出口处走来，准备训斥那个喊叫的人。 我的目光仍然紧盯着盛图南和王猛，但此刻，盛图南的制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显然已经失去了不少力气。王猛趁机狠狠地击中他的下巴，盛图南无力地倒在地上。即使罗茜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也无法克制住身体的颤抖。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王猛捡起长矛，一步步走向盛图南。 盛图南剧烈地咳嗽着，我几乎无法克制自己想要冲过去救他的冲动。王猛高高举起长矛，准备给盛图南致命一击。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立刻让王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罗茜紧紧地拉着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连续的爆炸声分散了。一些观众因为恐慌和困惑而站起身来。这时，我听到一名上阳军官对他的同伴喊道，监狱基地的炸弹爆炸了，一些叛乱分子被释放了出来。 一些下羽人和上阳人开始陷入恐慌，他们纷纷涌向出口。而一些愤怒的观众则冲到沙坑边缘，大声指责王猛作弊。 罗茜拉着我站起身来，但我无法将视线从盛图南身上移开。我知道，王猛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会杀了盛图南，然后强行夺取权力。 果然，王猛狠狠地踢向试图抵抗的盛图南。盛图南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武器，并尖叫着让人射杀他。整个竞技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我不假思索地抓起座位下的激光枪，朝王猛的胸部开了一枪。 他稍微晃动了一下身体，但激光只是击中了他的手臂。然而，这一枪还是让盛图南和王猛都转向了我。罗茜拉着我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朝出口奔去。我看到盛图南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滚圆。当他看到我们手中的枪时，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脸上的背叛神情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我的心。但很快，我就被人群推挤着离开了出口，远离了盛图南。 就在我们走出竞技场的那一刻，一名上阳军官注意到了我们手中的枪。他迅速伸手去拿自己的武器，情况瞬间变得危急起来。 第106章 战斗吧 “拦住他们！”那名上阳军官高声呼喊，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四周的嘈杂淹没。通向沙坑外的出口被惊慌失措的下羽人和上阳人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尖叫着、呼喊着，拼命想要逃离这个狭小的空间。 万幸的是，除了那名军官，没人注意到我们。他试图向我们靠近，却被另一群突然从沙坑中冲出的上阳人挡住了去路。他瞪着我们，随后对着通讯器低语起来。 “快走。”我拉着罗茜，在人群中穿梭。我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瞬间被夹在了两个人之间——一个浑身是汗的背脊紧贴着我，另一个人的胸膛则几乎将我撞开。我的脸紧贴着某人的衬衫，几乎是被拖拽着穿过了出口的大门。 无奈之下，我只能松开罗茜的手，但我的另一只手却始终紧握着枪，它就像是我的生命线一般。我知道，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尤其是那个军官已经发现了我们。尤其是盛图南，他看到了罗茜、马明和我手中的枪。 待人群逐渐散去后，我开始四处寻找罗茜。一发现她的身影，我便立刻冲了过去。马明紧随其后，我们三个以最快的速度向军队基地奔去。 我们躲在一栋庞大的灰色建筑后，俯瞰着下方的军队基地。我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因为我看到了十几个上阳士兵在站岗，而平时这里只有两个人。马明紧张得用脚尖轻拍地面，罗茜连忙示意他安静。“我们等其他人。”她屏住呼吸说道，同时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每一秒都让我倍感煎熬，因为我知道时间正在飞速流逝。“现在几点了？”我压低声音问道。 “十一点三十分。按照‘s’的计划，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到达指挥中心。”马明回答道，声音中满是焦虑。 “我们不能独自对抗十二个上阳士兵，必须等待。”罗茜是我们三人中的智者。 我点了点头，努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马明也是如此。这时，我们听到了脚步声，我立刻转身，准备开火。但当我看到李恩、阿芬和乔磊手持枪支朝我们跑来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李恩？其他人呢？”罗茜急切地问道，阿芬的眼中满是泪水。 “都没了，我们差点被抓，但李恩制造了一个干扰，他朝天花板开了几枪。他们立刻就把他击倒了。”乔磊沉重地说道，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暗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该死，竟然有十二个？”乔磊迅速将我们的注意力拉回到了巡逻的守卫身上。 “我们必须迎战。可能会有人牺牲，但也可能会有人成功。”李恩说道，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们全都牺牲的可能性更大。”乔磊回应道。阿芬正要反驳，但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整个石质建筑在我们身后颤抖，我不禁怀疑这爆炸是否就发生在我们的内部。 我们目睹了一些上阳军官急匆匆地冲进大楼入口，一边对着通讯器呼叫支援，一边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随后，大门处只剩下三名军官在守卫。 “我先上，你们在后面支援。”乔磊说完，便迈步向前，没人来得及阻拦。他把枪藏在身后，避免被那些军官发现。我从建筑的角落偷偷望去，看到军官们举手示意他停下。 其中一名军官走近来检查他，就在这时，乔磊突然掏出枪，迅速射击了两名军官。由于出其不意，他成功击中了他们，但第三名军官反应迅速，立刻瞄准了乔磊的头部。我们见状，立刻冲出了藏身之处，马明率先向那名军官开枪。虽然没有击中，但也足够让他分心，未能成功击中乔磊。紧接着，罗茜也成功地射中了他的肩膀，将他击倒在地。 我们趁机冲向大门，并迅速穿过。我听到一名军官仍在呼叫支援，便立刻开枪，打中了他的手和通讯器，让他无法继续。远处，连续的爆炸声不断回荡，地面在我们脚下震动，我们穿越军队基地，疯狂奔跑。 “这边！”乔磊大喊一声。他带着我们来到一个废弃的小训练室，我们开始穿梭在各个隔间之中。幸运的是，整个地方空无一人，但我能听到外面的呼喊声，这或许就是乔磊选择这条路的原因。 我们在一个小房间里停下，房间的一端堆放着几块木板，中间则散落着几张桌子。 “现在十一点十五分了。马明，你知道去指挥中心的路吗？”乔磊问马明，后者用力地点了点头。 罗茜看着我，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明白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了。我想尖叫、想拥抱她，或者想躲在这个房间里永远不出去，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匆匆转身，跟着马明离去。 我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看着她那卷曲的黑发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几乎要失控，蜷缩成一团痛哭。 “走吧。”李恩说道，我转头看向他。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悄悄地穿过空荡荡的走廊，直到来到靠近机库的出口。我们的计划是利用东端的一艘小型太空船，因为那里通常没有军官把守。 在我们和机库之间，是一片广阔的空地，周围散布着许多上阳军官。我们等待时机，直到稍微明朗一些后，四个人一起冲过了这片空地。 我拼尽全力奔跑，但还是有上阳人发现了我们，并迅速追了上来。我转身向他们开枪，试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远处的一次爆炸也让他们暂时放弃了追赶我们，让我们得以顺利抵达装满飞船的机库。 “拦住他们！”一个快速接近的上阳人喊道，我们此时正沿着坡道往下跑。我已经气喘吁吁，但还是竭尽全力向前冲刺。阿芬在我身边奔跑，突然，她绊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本能地停下脚步，李恩也停了下来，但乔磊用力拉住我，拖着我继续前进。我听到背后的枪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但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回头查看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依然紧追不舍，当一道激光束几乎擦过我的脚时，我的心跳骤然停止。我猛地跳了起来，加速奔跑。就在这时，乔磊转身朝几艘太空船开火。我看到他瞄准了它们的引擎，一些飞船立刻爆炸，在我们身后留下了一片熊熊火焰和滚滚烟雾。 我们终于抵达了坡道东端的小型太空船区域，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第107章 回到下羽 “江雨柔！快停下！”我闻声转身，只见周泰正大喊，同时一道激光束穿透烟雾射了过来。那激光击中了乔磊的腿，他顿时痛苦地惨叫起来。乔磊踉跄着走到一艘飞船旁，开始摆弄起控制面板，而我则胡乱开枪，生怕误伤了自己的队友。 烟雾中，有人影晃动，他们举着武器对准了乔磊。那武器的枪口闪烁着红光，我毫不犹豫地跳入交火之中。一道激光束击中了我的手臂，我痛得倒吸一口冷气。那疼痛难以忍受，让我几乎窒息。我的身体撞在了飞船的一侧，而坡道也在此刻降到了地面。 “快走！”乔磊强忍着疼痛说道，拉着我上了坡道。我闭上眼睛，伤口的疼痛像针一样刺痛着我的整条手臂，让我短暂地失去了视觉。 “江雨柔，快起来掩护我，我要启动这艘飞船！”乔磊焦急地拉着我的肩膀，疼痛更加剧烈了。 我咬着牙忍住疼痛，但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滚到一旁寻找掩护。我一边向烟雾中射击，一边躲避着激光束，而坡道也开始缓缓升起。乔磊一瘸一拐地进入了控制室，很快，我就听到了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罗茜和马明为我们清除通道。但当我注意到没有更多的激光束朝我射来，而且我们的飞船坡道在半空中停滞不动时，我皱起了眉头。我拉动用于手动提升坡道的杠杆，但它却纹丝不动。 “乔磊！坡道！”我惊慌失措地大喊，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拉动杠杆，却始终没有效果。 “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盛图南的声音穿透烟雾，刺痛了我的耳膜。接着，我看到他带着轻微的跛行穿过烟雾。他在坡道底部停下，抬头看着我，但我在他的眼中却没有看到熟悉的温暖。 相反，我只看到了愤怒。 “盛图南，我必须这么做。为了下羽。”我的声音带着哽咽，直视着他。他看着我的方式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你不会成功的，即使成功了，也只会给下羽带来毁灭。你会引发一场战争。”盛图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我不能让你把下羽变成沙坑，变成奴隶区。”我用痛苦的声音回答。尽管世界正在崩塌，但说出真相却让我感到一种解脱。 盛图南的表情突然变得恍然大悟，然后他苦涩地笑了起来。“所以你从未想过要和我共度未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为了这个目的？” 他的表情变得让我无法承受。他的脸上充满了背叛和不信任，他盯着我，眼中满是痛苦。 我的话卡在喉咙里，内疚几乎将我吞没。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对的。我确实在利用他逃出去，但我也深爱着他。我想开口说话，却找不到任何能缓解局面的话语。我只能祈祷罗茜能够成功，我们能够飞离这里，这样我就不会再看到盛图南那破碎的表情。 “你哪里也去不了。如果你现在下来投降，就不会被公开处决。”盛图南用勉强的声音说道。 我悲伤地对他笑了笑。“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被处决。我宁愿你现在就结束这一切。” 我的话似乎把他推到了边缘，因为盛图南掏出了枪，直接瞄准了我的额头。他微微皱眉，我注意到他的肩部有血渗出。我用力咬住嘴唇，在想要帮助他和保持原位之间挣扎。 “吕秀才在指挥中心。”盛图南威胁我。就在这时，我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和喊叫声。我听到王猛的声音，看到盛图南的眼睛因为恐慌而瞪得滚圆。 我看到盛图南穿过烟雾，带着几名军官和其他小队成员朝我们逼近。王猛紧随其后，对着他的军官们大喊：“看！我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抓住他！杀了她！”他挥舞着手中的枪，歇斯底里地命令着，“现在就杀了她！” 我紧贴着门边，透过逐渐升起的坡道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混乱局面。烟雾中，激光束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双方人员互相射击，场面异常惨烈。 盛图南躲在坡道下方，利用这个临时的掩体躲避着飞来的子弹。突然，他转向我，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对着通讯器简短地说了一句：“吕秀才，批准起飞。”我震惊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紧接着，坡道开始再次升起，将我们与外界隔绝。 “阻止她！”王猛尖叫着，他拿着枪，不顾一切地朝盛图南冲去。但一切都已来不及，坡道密封关闭，将我们与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 我能听到外面的枪声和喊叫声，但随着飞船缓缓升起，这些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我瘫倒在地板上，感受着飞船在空中自由穿梭的震撼。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感涌上心头，但随即又被对盛图南的担忧所取代。 他究竟为何帮助我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图谋？我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但此刻已无暇顾及。 乔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兴奋地喊道：“江雨柔！我们做到了。天花板打开了！我们逃出去了！”他拉着我的手臂，试图让我站起来。我耳边嗡嗡作响，身体麻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乔磊满脸担忧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经过几秒钟的痛苦挣扎，我终于又能呼吸了。我们两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小控制室，我凝视着外面的无尽黑暗，心中五味杂陈。 乔磊开始编程设定通往下羽的路径，并调整飞行路线以避开太空无人机。他熟练地操作着飞船，而我则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所爱之人的担忧。 罗茜和马明还活着吗？我的队员们是否安全？这些问题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最终，我的思绪还是回到了盛图南身上。 “他帮了我们。”我沙哑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乔磊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我甚至准备好了引爆引擎，与他们同归于尽。”他承认道，然后滑到地上检查自己的伤口。 “我们需要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并移除追踪器。虽然看起来我们取得了胜利，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他严肃地说。 胜利？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珍贵的东西才换来这个机会。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逃离了上阳——这是我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然而，当我凝视着太空深处时，我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盯着手臂上的追踪器，心中燃起一股新的火焰。盛图南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了我，我不能让这一切白费。 现在是时候前往下羽了。我要揭露上阳人的绑架行为并警告他们即将到来的入侵。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希望。 “乔磊，”我坚定地开口吸引他的注意，“我建议我们在下羽上最繁忙的城市降落。这样即使他们抓到我们，也为时已晚。因为我们已经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乔磊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计划。 “你听说过山西吗？” 第108章 飞船上的争吵 烟雾刺痛了我的鼻孔，灰烬的味道让我的舌头变得苦涩。耳边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在奋力奔跑，却仿佛在原地踏步，被困在同一个场景里，听着同样的喧嚣，吸入同样的烟雾。引擎的爆炸声将我的记忆撕得支离破碎。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一个我并不想听到的声音，它像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我的脑海。 “所以你从未想过要和我共度未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只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吗？” 我没想到一个声音竟能带来如此深重的痛苦，但它确实做到了。我泪流满面，舌头麻木得如同嚼棉，我甚至希望肺里的烟雾能带走我的生命。 “盛图南！”我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声音很快就被周围的嘈杂淹没。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话语却一遍遍地刺痛着我，那把刀越扎越深，直到我感觉到疼痛，眼前突然一片血红。 我的双眼被猩红充斥，脑中的血液和他的话语一起涌入我的每一个感官。血液在我的口中积聚，我开始喘息、窒息，拼尽全力想要呼吸。 难道我真的要就这样死去吗？罗茜和方妍的脸庞浮现在我的眼前，仿佛在迎接我，她们都微笑着，急切地希望我能加入她们。如果我说我并不希望这样，那我一定是在欺骗自己。 我又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这让我突然坐了起来，然后一切都消失了。我眨了眨眼睛，温柔地抚摸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前是白色的墙壁，我抬头看向飞船上的时钟。 我们已经在飞船上度过了第九个小时，再有十一个小时就能到达下羽。 “又做噩梦了吗？”乔磊问道。他递给我一杯含氧饮料，我感激地接了过来。经历了刚才的烟雾和鲜血，我的喉咙干渴得要命。 “嗯。”我一口气喝完了饮料。当五感逐渐恢复，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开始感到疼痛。被激光击中的手臂隐隐作痛，但右前臂的伤势更为严重。 我低下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试着动了动受伤的手。移除追踪器是我们经历过的最艰难的任务之一，我们必须穿透皮肤、肌肉、肌腱甚至神经，就像在茫茫草堆中寻找一根细针。 这一切过去之后，我们的右臂有好几天都不能使用。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竟然露出了微笑，这感觉确实比睡觉前好多了。 “我打算去吃晚饭，然后再换你值班。你要一起去吗？”乔磊问道，他朝飞船的储藏室走去。 我点了点头，慢慢地站了起来。比起独自面对内心的思绪，我更愿意和他一起共进晚餐。那些思绪总是将我拉回到盛图南的身边，回想起我们曾在他房间里一起用餐的美好时光。我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再重来，这种感觉就像毒药一样侵蚀着我。 我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后加入到正在忙碌准备餐食的乔磊身边。两盘富含氧气、水分充足但味道略显单调的食物摆在了我们面前。我的胃不禁一阵翻腾，想到接下来要反复吃这样的食物，我的食欲几乎荡然无存。 我瞥见他从盒子里取食物，注意到那个盒子已经过半空了。我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里暗自怀疑他是否每次都多拿了我们为每餐设定的份额。想到在食物如此紧缺的情况下，他若真的这样做，就显得有些自私了。然而，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毕竟，他是这里唯一与我相伴的人，一直以来都对我非常友好和理解。 于是，我转而忙着为我们的杯子倒满饮品，将它们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来。当乔磊看向我时，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让他不禁笑了起来。 “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笑容有时候挺勉强的吗？”他打趣道。 “也许我就是天生不擅长笑吧。”我半开玩笑地回答，同时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我试图回忆起曾经和盛图南一起品尝过的美味面条，强迫自己将眼前的食物咽下，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他，眼睛也随之刺痛起来。 “你经历了很多，我都知道。”乔磊温柔地安慰我，“你不必在我面前隐藏这些情绪。” 我回应道：“你也一样。”当我们的目光交汇时，我意识到这段时间里我对他的了解已经越来越深。我从未真正意识到乔磊是如此的坚强，他总是保持着冷静和镇定，而他那开朗、爱开玩笑的外表，原来只是用来掩盖多年伤痛的面具。 乔磊曾被指挥官拉拉选中，被迫成为她的伴侣，在密室中饱受折磨，满足她那些病态的幻想。然而，他依然在她的小队中服役，成为了军队中的模范军官，并最终晋升为第三级军官。直到拉拉在一次探险后不幸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才终于从那段噩梦般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得以全心全意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但乔磊内心的伤痕远比我更深，那些精神上的创伤永远无法愈合，每一个关于拉拉的肮脏记忆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这也是乔磊发誓要报复上阳人，并从此义无反顾的原因之一。 这也让我更加明白，为什么乔磊能够如此专注于我们当前的任务，而我却一直被内疚所困扰。 “你觉得罗茜和其他人还活着吗？”我提到罗茜和其他人时，喉咙不禁一阵紧缩，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我跟你说过，别想太多了。最好不要再去想他们了。”乔磊平静地回答，但这次他的语气却让我感到有些不悦。通常我会赞同他的观点，但此刻我只觉得他在轻视他们的生死。 “你又梦见他了吗？”乔磊试图转移话题，他知道任何关于盛图南的话题都会让我分心，尽管我从未主动提起过他。 “不，”我撒了个谎，“我梦见的是他们——罗茜、马明、阿芬、李恩。那些为我们付出生命的人。”我的讽刺显而易见，乔磊脸上的恼怒一闪而过。九个小时的朝夕相处终于让我们开始彼此摩擦，礼貌与同情心渐渐消磨。 “你以为我不明白吗？”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但我几乎没在意。 “你就不想谈谈他们吗？”我固执地追问。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宁愿自己牺牲也不愿看到阿芬离去？说我本该主动请缨去指挥中心替换罗茜和马明？还是说，我内心深处也盼着他们都还活着，但现实摆在这里，不是吗？”乔磊几乎是在咆哮，他突然站起，愤怒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我被他的爆发吓了一跳，但随即也站了起来，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燃起。这争吵，这愤怒，倒成了不错的发泄方式。 “至少我知道你也有同样的感受，”我回应道，“我不是一个人在这么想。”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瞪着我，“这几天我们倾诉得够多了，我想，你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懂我的感受。” 我咽了口唾沫，回想起他向我倾诉过往时的情景。那时，他不得不将这些深埋心底，以免显得脆弱。 “只是我们从未谈论过他们，”我试图辩解，却被他打断。 “马明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阿芬也是。我只是不想谈，不代表我不在意，江雨柔。”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我希望你下次多拿食物时能告诉我一声。我们不能在旅途中饿肚子。” 这次，我真的愣住了。 “什么？我以为是你多拿了食物？”我完全糊涂了，走上前拿起藻类粉末的盒子。里面已经少了三份额外的食物。 “你觉得我会做出这么自私的事？”他问我，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那我会吗？”我皱眉，眉头拧成一团。 “等你准备好承认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现在累了，要去小睡一会儿。你负责守夜。”他说完就走，没给我反驳的机会，我差点因为气愤把食物盒子摔到柜台上。 这家伙竟然诬陷我偷食物，真是岂有此理！ 我低声咒骂，走向控制室。飞船正处于自动驾驶状态，我不需要做什么。我坐在飞行员座位上，凝视着外面的漆黑一片。 我一直知道世界广阔无垠，但它的辽阔总是让我感到震惊。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盛图南和我在西边边境的日子，那时我们常常眺望天际，幻想逃脱的那一天。 那时，逃脱是目标，是幻想，而盛图南是我的现实。现在我自由了，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太空中遨游，不再受普上阳人的束缚，但没有了盛图南，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空虚。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渴望找到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我绕着飞船走了一圈，检查是否有需要维护或注意的地方，但一切正常。走到通向引擎室的门时，我意识到自己从未下来检查过，哪怕一次也没有。我们从未觉得有必要。 我转动门上的轮子，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怀疑乔磊也从未下来过。看着他沉睡的样子，一股怒气在我心中升腾。 他怎么敢指责我偷食物，而他自己才是那个一直在多拿食物的人？ 我顺着金属梯子爬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通风口的噪音和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充斥着这个空间，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这里闷热得令人窒息。 我四处走动，查看各个角落。除了大堆的金属和石粉——那些我曾在北方矿井中挖出的东西——并无异常。仅仅是回忆起那段奴隶般的日子，就足以让我皱起眉头。 正准备返回时，我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我猛地转头看向右边，只见一个小罐子从飞船的一侧滚落。 飞船一直行驶得很平稳，这绝不可能是自己掉下来的。一定是有人碰倒了它。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脊梁骨升起一股寒意。我用完好的手摸索着找枪。 这里，还有其他人。 第109章 值得吗 我右手无力地屈伸着手指，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左手则拼命摸索着找枪。我的心跳如同战鼓，咚咚地撞击着肋骨。找到枪后，我迅速四处瞄准，随时准备扣动扳机。我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同时不时警惕地回头看向通往地面的梯子，心里盘算着是否应该先叫醒乔磊。 但转念一想，那样做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强行压下紧张的情绪，轻手轻脚地沿着引擎室狭窄的金属走道前行，逐渐靠近超空间驱动器的庞大外壳。当我快要走到走道尽头时，脚下的金属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一个模糊的身影猛地将我撞倒在地，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呼吸瞬间被憋住。左臂本能地挥出，试图击中那个袭击者，但并未命中，反而被他迅速夺走了手中的枪。 右前臂传来剧痛，全身仿佛被撕裂一般，我挣扎着抬头看向袭击者，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不知道自己是否即将命丧于此。 “雷轰？” 我的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半上阳人半下羽人的黑发男子，他正冷漠地俯视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小喽啰，你这打架的手法是谁教的？肯定不是我。”他讥讽道，随后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粗鲁地拽了起来。我的枪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胸口。 “雷轰，你一直在这里？”我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当他扶我站起时，我喃喃地问道。 “我一直在这下面潜伏着，偷偷摸摸地填饱我这可怜的肚子，看着你在睡梦中尖叫挣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阴郁，那一刻，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我背叛了他的领袖，抛弃了我们的小队，此刻我终于明白，我的忠诚始终属于下羽人和下羽的信仰。我从未想过还会再见到雷轰，此刻看着他，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盛图南在军基地最后看我的那种充满仇恨的眼神。 “告诉我，这样做值得吗？”雷轰押着我走到通往飞船其他部分的梯子底部，冷冷地问道。 他等待着我的回答，我们四目相对，僵持了几秒钟，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周围无垠的太空一般。 “值得。”过了一会儿，我坚定地回答道，但声音中却充满了苦涩。这句话让雷轰的脸扭曲成厌恶的表情。 他用枪指着我，示意我爬上去。我无奈地照做，用尽完好的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拉了上去。 “我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下羽。他们企图侵占那片土地，将其变为另一个上阳，而我……我无法坐视这一切发生。”我喃喃自语，突然之间，我迫切地想要向他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仿佛通过言语，我能将内心的想法倾诉出来，期盼着他能够理解我。 因为如果他能理解，或许盛图南最终也能释怀，尽管这听起来如此不切实际。 “雷轰，你从未见过下羽的美丽。”我哽咽着，艰难地咽下喉咙的哽塞。“在被带到上阳之前，我曾拥有自由。我有一个深爱着我的家庭，他们此刻或许正在期盼着我的归来。我必须拯救他们，不能让他们沦为奴隶、战士或是像我一样的情人。” 我感到枪托在推搡着我，当我从引擎室爬出时，几乎失去了平衡。 “这就是你用来安慰自己，以便在夜晚安然入睡的理由吗？”雷轰低声说道，随后他也爬了上来，整个过程中枪口始终对准着我。 我无助地望着他，心中充满了忧虑，担心他会将我和乔磊绑起来，带回上阳。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一阵恐慌。 雷轰关上了门，这时我才意识到乔磊一直躲在门后，没有被我们察觉。 然而，雷轰显然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得多，他几乎立刻做出了反应。他迅速转向乔磊，手臂如同闪电般伸出。乔磊惊慌失措，立刻朝雷轰的腿部开了一枪，而雷轰也几乎同时打中了他的脸部。 雷轰痛苦地尖叫着倒在地上，我趁机踢开了他的枪，迅速捡起并指向了他的头部。而他则痛苦地抱着受伤的腿，蜷缩在地。 乔磊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因为雷轰的拳击已经变得乌青肿胀。尽管雷轰因疼痛而挣扎不已，但我们还是毫不费力地将他绑了起来。我和乔磊将他拖到了控制室，然后我急忙跑去储藏室拿取医疗用品。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是谁一直在偷食物了。”乔磊在我为雷轰剪开制服，露出他腿上的激光伤口时嘀咕道。 “疼啊！”雷轰像个孩子一样抱怨着，当我开始在他的伤口上涂抹消毒剂时。清洗完毕后，我用一台带有针尖的小机器烧灼伤口，就像我们之前处理自己前臂伤口那样。出血几乎立刻就停止了，但雷轰的痛苦叫声却持续不断。 “不，不，不，我美丽的腿啊。可怜的腿啊，现在竟然留下了疤痕！”雷轰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腿，仿佛在举行一场葬礼。 “你不是三级指挥官吗？这难道是你第一次受伤？”乔磊坐在一个飞行员座位上，满脸怀疑地看着雷轰。 “事实上，是的，你这个……你这个射击高手！”雷轰愤怒地眯着眼睛看着乔磊。“可以说，我一直非常擅长避免冲突，尽管我的工作与战斗息息相关。” “他通常是做间谍的。他观察一切，像海绵一样吸收信息。”我补充道，两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他很可能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 乔磊听到我的话后，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恐慌。而雷轰只是在那里笑着。 “你身上装了追踪器吧？这意味着他们一直在追踪我们的行踪。”我抓住雷轰的右臂，翻转过来查看他的前臂。令我惊讶的是，我看到的是一道伤口，而不是那个曾经在我们皮肤下不断闪烁的小红点。 第110章 我们到了。下羽 “我也是在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我的追踪器给取出来了。”他抽回手臂，目光空洞地盯着地板，脸色异常苍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的声音因恐惧而不自觉地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 “难道你不是一直在向盛图南报告我们的行踪吗？” “是盛图南派我来的没错，”他咬牙切齿地说，语气中的敌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自从我们离开上阳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我猛地把他往前一推，开始疯狂地搜查他的口袋，尽管心里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但最终一无所获。“我去检查下面的甲板，看看他是否在那里偷偷安置了什么设备。”乔磊说完，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我能喝点含氧的水吗？我现在又渴又饿。”雷轰请求道。我迅速给他拿来了所需的水和食物。 我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口气喝光了我给他的饮料，然后才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问题。 “他……他现在还好吗？”我的声音哽咽，说出这些话时，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要窒息，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抹不确定的神情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那一刻，激光射击的轰鸣声在我耳边回响，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猛拿着枪冲向盛图南的可怕画面，就在飞船的斜坡缓缓关闭的那一刹那。 “我不知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失去了联系。”雷轰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 我猛地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无法忍受他答案所带来的焦虑感。 他在基地战斗后失去了与领导者的联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王猛已经取得了胜利？ “你的小队成员呢？他们有没有联系过你？”我的声音愈发急切。 “没有，他们在盛图南派我上船监视你们之后，就切断了一切联系。我原本应该在接到指示后逮捕你们并带回上阳，但因为我失去了联系，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指挥链。于是，我决定移除追踪器以保护自己——或者说是为了保护你们。”他回答道，“谁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我们离开时，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雷轰的话在我耳边逐渐变得模糊，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最坏的结局。我跌坐在地上，思绪一片混乱，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的酸水涌到了喉咙口，我不禁开始担心盛图南是否能战胜王猛。 更糟糕的是，他是否还活着？ “别担心，他一定还活着，江雨柔。”雷轰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连忙安慰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军官之一，有很多人在支持他。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的。” “但我亲眼看到王猛拿着枪冲向他。”我哽咽着说，眼中闪烁着泪光。 提到王猛，雷轰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王猛一定会把你的逃脱归咎于盛图南的失误，这样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将盛图南从领导位置上拉下来，甚至可能让他身陷囹圄。” “不，”我惊恐地低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那么，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会毫无后果吗？”雷轰对我冷嘲热讽，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她不是唯一一个参与的人。我们是一个团队，还得到了白斯慧将军的协助。”乔磊这时加入我们，他刚刚用飞船上的便携式扫描器在下层甲板搜寻追踪装置，但显然一无所获。他手里拿着那个发出微弱电流声的小金属设备，随手放在了控制台上。 “白斯慧将军？协助你们下羽人逃跑？”雷轰大笑起来，“这真有趣。你们确定自己不是在写科幻小说吗？上阳的娱乐业编剧正需要这种想象力。” “我们没有编造这些，”我愤怒地反驳道，“她亲口告诉我，事情必须有所改变。王猛打算在与盛图南的决斗中作弊，他策划了一场政变，准备杀死盛图南并篡夺政权。你真以为几个普通的下羽人能在没有强大上阳人支持的情况下走到这一步吗？” 雷轰认真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在思考。他知道我并非说谎。众目睽睽之下，王猛在决斗中使用了强化武器对付盛图南，甚至有人目睹了暗杀盛图南的企图。 “我想我们得等到他联系我们才能知道真相。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雷轰喃喃自语，我的眼神有些动摇。 “我不确定。在我离开之前，他看起来非常恨我。”我坦白道。 “你指望他在知道你背叛他之后会热烈欢迎你吗？”他的讽刺话语如针般刺痛了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要去下羽，这才是最重要的。”我更多的是在对自己说。我站起身，离开了控制室，留下雷轰和乔磊在那里。 我需要一些空间来整理思绪，坐在舱室里，脑海中充满了对上阳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的担忧。我用指甲掐着手掌，试图用这种疼痛来分散注意力。 如果盛图南因为我而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无助。 时间缓慢但稳定地流逝。我们不得不将食物和饮水分成三份，但勉强还能应付。令人惊讶的是，雷轰成了我们团队中相对受欢迎的一员。尽管他对我的态度仍然充满怨恨，但他和乔磊却相处得极为融洽。我们坐在一起吃着最后一份藻类，飞行即将在几个小时内结束。 雷轰的一只手被铐在桌腿上——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乔磊递给他一些食物，而我则在一旁等待他们结束打趣。 “呃，打扰一下，这边的盘子空了。”我嘟囔着，因为乔磊一直在和雷轰聊着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军队基地的笑话。 乔磊心不在焉地在我的盘子里倒了一点藻类，然后又继续和雷轰大笑。我皱眉看着他们，勉强吃下这难以下咽的绿色食物，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碰这东西了。 “那么，下羽的女孩们是不是都很火辣？”雷轰问道。 “我怀疑你有没有时间‘撩’任何一个下羽女孩。”我讽刺地回应道。 “你从来没和下羽女孩在一起过吗？”乔磊惊讶地问他。 “没有。我一直都是和上阳的女孩在一起。她们简直停不下来。” “这我不怀疑。”乔磊笑着说。 “那她们怎么样呢，伙计？”雷轰用他自由的那只手拍了拍乔磊的肩膀。 “嗯，我觉得都差不多。就像江雨柔一样。”乔磊打趣道，这让我皱起了眉头。 “呃，你是说情绪化的江雨柔吗？拜托，告诉我不是所有下羽女孩都像她那样。盛图南和她相处得好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们俩都很情绪化，彼此的情绪能互相抵消。”雷轰笑着调侃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情绪化的人。”我辩解道。 “你还真有点。”乔磊当然站在他新结识的好友那边。 “好吧，下羽女孩和上阳女孩都有相同的身体构造，所以应该差不多。故事结束。”我说道。 “你没资格这么说。你只和盛图南在一起过。你根本没有经验。”雷轰轻蔑地挥了挥手。 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脸颊滚烫。 “我和两种女孩都有过经历，可以说一件事：下羽女孩更加温柔、细心，而上阳女孩则更加主动、热烈。”乔磊总结道。 “哇，看来我错过了一些好东西。等我们到了那里，我要找个温柔甜美的下羽女孩。”雷轰狡猾地笑着，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的脑子里竟然还在想这些。 突然，控制室传来一阵响亮的警报声，我和乔磊急忙冲了过去。这时我们看到一个蓝绿色的巨大星球轮廓正在逼近。 “我们到了。”乔磊低声说道，我的心跳得像鼓一样。 第111章 穿越外围 “如果你想有一丝安全降落的机会，就必须解决掉在上阳在下羽外围部署的那些军官。”雷轰从储藏室里压低声音说道，他的手依然被铐在餐桌腿上，无法加入我们的行动。 “解决？”我大声问道，同时乔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是说……要消灭他们？” 我的眼睛因为担忧和难以置信而瞪得圆圆的，而乔磊此时正在忙着设置飞船的激光推进器，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把他带过来，他可能会派上用场。”乔磊吩咐道。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感，但这次并不是因为食物的问题。按照乔磊的指示，我解开了雷轰的束缚，将他带到控制室，一路上我的枪始终对准着他的胸口。我们离目标已经如此之近，现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正在接近下羽的外围区域。”乔磊宣布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紧紧抓着用于瞄准飞船武器的轨迹操纵杆。 我屏住呼吸，看着飞船缓缓滑过一片灰白色的岩石地带。到处都是陨石坑，但却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当我看到那个简易站点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由几个简陋的小房子组成的站点，每个房子的墙上都架着大型望远镜。这就是上阳人用来监控下羽的监测基地。 “这太奇怪了。”雷轰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奇怪？为什么这里这么安静？难道它们不应该已经检测到我们了吗？”我急切地问道，心中涌起一股恐慌。 “正是因此。一旦我们进入它们的雷达范围，它们应该会要求我们进行身份识别。你能放大图像吗？”他问道。 我迅速跑到控制板前，输入了必要的放大指令，以便更清楚地看到那个基地。屏幕上的图像放大后，我们看到了多个高大的暗金属建筑，它们全都紧闭着，没有任何灯光或明显的活动迹象。 “这正常吗？”我问雷轰，他摇了摇头，表示困惑。 “看起来像是被遗弃了。”他最终停顿了一会儿后总结道。 我和乔磊都向前倾身，仿佛近距离观察屏幕能给我们所有答案，消除我们的困惑。 “我从未执行过前往下羽的任务，但我参与过足够多的任务，知道一个被遗弃的基地绝对不正常。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乔磊转向雷轰，期待他能给出答案，但半上阳人雷轰也显得十分震惊。 “军官们离开基地的唯一可能就是接到了命令。”雷轰最终说道。 “来自中央指挥部？在上阳？”我直起身，转头看向他。他脸上的表情满是难以置信，这也反映出了我的心情。上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的基地会放弃他们的监控岗位？ 问题很多，但我们却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就在这时，屏幕上闪过一个红点。它只闪了一秒，几乎让我错过了，但我们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们的飞船猛然间剧烈倾斜，如同被无形之手猛然掀起，我们从座位上被狠狠地甩了出来。我重重地摔在屁股上，尾骨仿佛承受了千斤重压，但那份灼热的疼痛被我瞬间忽略，我猛地跳了起来。 “看来这里并非已经完全荒废。”雷轰挣扎着站起身，眯起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目光如激光般穿透屏幕。“对准那个哨站，开火！” 我迅速抓住激光推进器的操纵杆，按照他的指示，几束耀眼的黄色光束瞬间从飞船射出，精准地击中目标，爆炸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屏幕上的每一个角落。 “见鬼！我们的船舷被击中了！这艘船可经不起长时间的战斗。”乔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的手指在飞船主控台上飞快地敲击，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乔磊全力维持着飞船的稳定，而我和雷轰则紧紧盯着检测基地的动静。几秒钟的沉默后，我深吸一口气，庆幸地没有发现更多的红色光点。 “他们一定留下了一名军官负责留守。”雷轰站在我身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一个军官就足以将信息传递回中央指挥部。” 听到这话，我的肩膀不禁紧绷起来，心中的警铃大作。 “我们必须立刻降落！”我急切地喊道。 “我们正在努力。”乔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随着我们逐渐进入下羽的大气层，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不知为何，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块巨石卡住，当我看到那片熟悉的广袤大地时，心中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蓝色、绿色和棕色的色块交织在我的视野中，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们最好还是系好安全带。”乔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稳稳地坐在飞行员座椅上，我则一把将雷轰拉到旁边的座位上。 “我手被绑着，怎么系安全带？”他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 “以前有人这么做过。”我最终说道，这让他皱了皱眉。我紧紧地将安全带缠绕在他身上，确认它们牢固无比后，才为自己也系好了安全带。 “我们正在接近外层空间。一共有六层大气，但飞船的缓冲系统已经被刚才的攻击损坏了。”乔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此时飞船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将是一段颠簸的旅程，我们都知道。”雷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但我却无法将目光从窗外移开，我们正穿越着下羽那汹涌澎湃的大气层。 这里的大气层与上阳那单调平滑的人造大气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一层都充满了原始的力量和狂野的气息，它们震撼着我的心灵，让我从未如此兴奋过。我的牙齿因飞船的剧烈颠簸而打颤，如果不是有保护罩的存在，外面那厚重的气体层早已将我们撕成碎片。 “我们到了吗？”雷轰不耐烦地问道，但乔磊和我都没有回应他。我们都沉浸在穿越大气层的震撼中，注视着周围的尘埃漩涡，内心如同翻涌的海洋。 然后，一切突然变得平静起来，飞行也变得平稳无波。天空的明亮几乎让我无法直视，到处都是湛蓝的色彩，点缀着般的白云，让我仿佛回到了那段在主题公园里的美好时光。 “我们到了。”乔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几分钟后我们将前往山西。” 第112章 江雨柔。你犯了一个错误 “你们打算在那里降落吗？”雷轰好奇地问道。 “不，我们打算制造一场混乱。”我自豪地回答。 “什么？你们不是应该找个隐蔽的地方降落，然后躲藏一辈子吗？这就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吧？”雷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嘲讽。 “我们来这里是警告下羽人即将到来的入侵。”乔磊平静地告诉他，而雷轰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又是谣言。” “这是真的。我在盛图南的电脑里看到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打算占领下羽，将它变成新的中央指挥部。”我认真地回答。 “你黑进了盛图南的电脑？”雷轰的眼睛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得滚圆。 我选择了沉默。他脸上那指责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论如何，你们两个都是疯子。如果上阳人真的想把下羽作为他们的中央指挥部，那下羽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在这里撞毁一艘飞船只会暴露我们的弱点。你们根本不了解上阳军队的实力，这样做连给他们留下一道划痕都做不到。现在放我出去，别在这里做这种自杀式的行为。”雷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一丝警告。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道划痕，也可能成为感染的源头。如果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那也值得一试。”乔磊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雷轰在座位上不停地挣扎，抱怨连连。乔磊则全神贯注地对抗着飞船外逐渐增强的压力，大声喊道：“准备好了吗？” 我的身体被紧紧压在座椅上，随着飞船向山西的城市急速坠落，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灰色海洋渐渐显露出建筑物的轮廓，随后我们转向了海湾那蜿蜒的海岸线。 我们按照既定计划，瞄准了山西的边缘地带，期望能在造成最大破坏的同时，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准备！”乔磊再次大喊。 我的手迅速伸向座位旁的弹射按钮，同时确认雷轰也能触碰到他的按钮。尽管他的双手被绑住，但我还是确保他在关键时刻能够按下它。 大桥迅速逼近，每一秒都在变大、变清晰。 “就是现在！”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弹射按钮，心跳如鼓。一股强大的气流猛然冲击着我，被弹出飞船的瞬间，我本能地激活了呼吸服。 降落伞随即打开，巨大的白色伞面将我短暂地托起，缓缓向下降落。 与此同时，飞船在码头附近轰然爆炸，火光冲天，金属碎片四溅。我几乎没心思去关注飞船的毁灭，只是深深地望着那片深蓝色的大海，它瞬间让我平静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咸湿的空气涌入鼻腔，我意识到在这里我不需要呼吸服。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是为这里而生的。 我调整着降落伞的方向，几分钟后双脚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土地。冲击力顺着身体传遍膝盖，我摔倒在地。我凝视着脚下这片灰暗却熟悉的土地，手指轻轻抚摸着这既陌生又亲切的表面。抬头望向蓝天，它是如此美丽、宏伟、真实。 这里的空气和声音都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就连海鸥在岸边的鸣叫都显得那么自然、悦耳。我眯着眼睛看着桥边聚集的人群和停下的车辆，人们站在边缘张望着我们，甚至有人用通讯器记录下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我们做到了。 “江雨柔。”乔磊的声音带着颤抖向我冲来，我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情绪的波澜。此刻的心情，言语难以形容，我们回到了失去已久的地方。我抬头对他微笑，嘴唇微微颤抖。 他紧紧地抓住我，我们相拥在一起。胜利的喜悦与为此付出的代价交织在一起。“为了罗茜。”我哽咽着说，“还有方妍。” “为了马明、李恩、阿芬。”他补充道。 雷轰静静地站在我们旁边，凝视着我们的互动。 他终于讽刺地开口：“不出所料，援军来了。” 我和乔磊分开，此时轮胎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几辆黑色车辆停在我们面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女从车上跳下，手持武器排成一列，对着我们举起了枪。他们大声喊叫着，但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可能在说英文，这是这里的通用语言。”乔磊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们从未打算与下羽人发生冲突。 “那个在说中文。”雷轰指了指其中一个人，“只是你们已经不记得这门语言了。别担心，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他的话让我感到困惑。难道我真的已经忘记了从小就说的语言吗？ “我叫江雨柔，我在寻找我的家人。外族人要来了，他们要入侵下羽。我们需要做好准备，我必须找到我的家人！”我绝望地向那个开始给我戴上手铐的女人恳求。她一脸困惑，显然不明白我的话，然后强硬地把我拉向一辆面包车。 雷轰被拖走时只是冷笑，那笑声充满了黑暗和厌世的气息。 “我告诉过你，江雨柔。你犯了一个错误。”他的声音在远处回荡。 第113章 欢迎归来 我几乎被猛地推进了那辆大型黑色轿车的后座。当我好不容易挤进后面时，乔磊和雷轰也被粗暴地推了进来。 雷轰因为个子太高，不得不弯下腰来避免撞到车顶。他弓着背，脸上挂着一副难以捉摸的阴沉表情。从警察给他戴上手铐的那一刻起，他就封闭了自己的情感，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的手也被铐住了，只能不停地在座位上挪动身体，试图找到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我不知道这趟旅程会持续多久，周围的执法人员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我们。 在尝试用他们显然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失败后，我也选择了沉默。 我开始仔细观察每一个执法人员的脸，他们都是生活在这个下羽地区的普通人。我开始琢磨，他们是否也像我们一样被划分成不同的类别，只为某个特定的“三位一体”服务？还是说，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眼神深邃的军官看向了我。他的头发在两侧已经开始泛白，眼角也爬上了淡淡的皱纹。他看起来和我记忆中父亲的年纪差不多。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我注意到他的手正悄悄移向腰间的手枪。 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敌人？ 我心头一紧，赶紧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面包车那昏暗的窗户。当我看到周围耸立着的灰色高楼大厦时，眼中不禁充满了惊叹。 这里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想起了上阳北部的城市中心。到处都是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它们组成了各种图案，点缀在大小屏幕上。正如乔磊所说，这里的语言对我来说很陌生，应该是英语。 我们经过了许多不同形状和大小的车辆，但它们都是靠四个轮子在道路上行驶的，和上阳的悬浮滑行车完全不同。 我注视着人行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这里的人种多样性远远超过我们在奴隶区所见到的。我看到了穿着专业西装的高个黑人，他们与肤色较浅、头发乌黑顺直、眼睛细长的人并肩而行；还有那些白皮肤、金发碧眼的人，让我想起了上阳的人。 然而，这里大多数人的头发都被染成了各种独特的颜色：粉红、灰色、银色。我看到一群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把小棍子放在嘴唇上，吐着烟雾。 他们背着背包，穿着短裙制服，笑着交谈，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毫不在意。 我从未见过人类如此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们中的一些人让我感到一阵刺痛，我不禁想，如果我没有在七岁时被带走，也许我也会像他们一样自由自在。 “瞧，那边有户人家在散步呢。”乔磊压低声音，他的目光也被路边温馨的家庭场景吸引。 在上阳，看到上阳家庭手牵手漫步于城市之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对人类而言，这似乎成了难以企及的“奢侈”。 当我目睹一位年迈的父亲牵着女儿的手安全过马路，而母亲则牵着儿子的手紧随其后时，我的心猛地一颤，瞬间忆起了远方的家人。这幅画面既让我感到温暖亲切，又带来了一丝隐痛，内心的渴望逐渐被不安所取代。 我们驶离了繁华的城市，转入一条看似通往未知的双车道公路。车内静谧无声，只有凝视的目光和仿佛永无止境的车程。突然，我留意到远处停着一辆庞大的白色带翼车辆，周围还散落着多辆相似的车辆在柏油路上，一股莫名的恐慌悄然爬上心头，我担心它们是否就是即将把我们遣返上阳的飞船。 这时，一名军官正用一个小型黑色通讯设备低语，声音断断续续，我几乎听不懂她的言辞，但“囚犯”、“外国人”和“运输”这几个词却清晰地触动了我。雷轰曾提及，我遗忘的中文记忆会渐渐复苏，我渴望那一刻能早日到来。无法与他们沟通让我倍感沮丧。 随后，我们被从面包车上拽下，带到一处通往那艘巨型白色飞船的小楼梯斜坡前。飞船拥有庞大的椭圆形机身，两侧伸展着宽广的机翼，宛如一只蓄势待飞的巨鸟，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飞船类型。 我双脚用力蹬地，试图挣脱军官的拉扯，却引来众人举枪相向，我瞬间僵立原地。 “他们要把我们带回上阳吗？”我惊慌失措地向乔磊和雷轰询问。 “我不觉得这是宇宙飞船，记得吗？下羽尚未发展到能进行太空旅行的程度。”乔磊的回答带着一丝犹豫，却并未给我带来多少宽慰。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被迫登上了这艘大船。船舱内设有两条长长的过道，两旁排列着柔软的皮革座椅。那位黑发军官强行让我坐下，并像之前对待雷轰那样为我系上了安全带。 乔磊和我各自被一名军官监视，但我注意到雷轰被六名军官团团围住，显得格外小心谨慎。他明显的外星人特征——苍白的肤色、高大的身躯、上阳的面部轮廓以及发丝中的银白——在人类之中显得尤为显眼。 此时，墙上的一块小屏幕亮了起来，显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身着暗绿色制服，胸前佩戴着几枚勋章。 “欢迎归来。” 当屏幕上自动翻译成上阳语的信息映入眼帘时，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我是军事情报科的李斯副指挥官，负责情报部门。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特意瞥了雷轰一眼。 “长官，敬礼！我们没时间讲究礼数。外族人即将入侵下羽，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我们必须去拯救我们的家人！”我激动地喊道，终于有人能理解我们的处境了。 “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将你们带回京城。”副指挥官挥了挥手，似乎并未像我所期望的那样重视我的警告。 “请坐稳，并试着回忆你们的中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他微笑着，那笑容让我想起了拉撒路首次在介绍舞会上与我交谈时的情景，一股寒意不禁顺着我的脊背蔓延开来。 第114章 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吗 屏幕迅速切换至一系列植物、动物及各式物品的图像，每幅图像下都附有详尽的文字说明。 我紧张地瞥向乔磊，同时注意到雷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们会说上阳的语言。”他低声说道。这话让乔磊和我都不禁感到一阵别扭。 在接下来的飞行时光里，我们紧盯着屏幕上的内容，不断复习着那些几乎已被遗忘的语言。随着记忆的逐渐复苏，等到飞机降落时，我已经能够流畅地理解大部分词汇了。 此刻，我已然知晓，载我们至此的巨大交通工具被称之为“飞机”。当我们走下舷梯时，惊讶地发现一整队身着军装的官员正严阵以待地迎接我们的到来。 与我们所穿的黑色制服（镶嵌着霓虹蓝线条）截然不同，这里的军官们统一身着与先前那位副指挥官相同的暗绿色制服。尽管我们身为囚犯，但他们依然手持武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执行命令。 军官们对我们，特别是雷轰，所展现出的高度戒备让我心生疑惑。随后，他们将我们押上了一辆绿色卡车，又踏上了另一段孤寂的旅程，驶向一个未知的目的地。经过数小时的沉默行驶，我瞥见前方有一道高耸的铁丝网围栏，顶端悬挂着一块醒目的警告牌，严禁非法闯入。然而，大门却为我们畅通无阻地敞开。 围栏内的世界与外面的茫茫沙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遍布着无数洁白无瑕的建筑，整洁有序，且被军事人员层层守护。 我们在一栋方形建筑前停下了脚步，被迫下车。这里的空气异常干燥，尘土飞扬，刺痛了我的双眼。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勉强看清门边那块写着“警告”的小牌子。 我们接受了全身扫描，穿过了一个消毒室，随后，一位年轻的女军官上前引导我们进入室内。她的声音平稳而令人心安，清晰地告知了她的名字，并表示将带我们前去清洗和用餐。 我们沿着一条漫长的白色隧道前行，两侧是透明的窗户。房间内的军官们正透过电脑屏幕注视着我们，但他们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左转再左转，直至我们抵达一扇密封门前。 “江雨柔，你随我来。你们两个请往那边走。”她指着走廊尽头的男洗手间，对乔磊说道。 乔磊久久地凝视着我，随后被两名男性军官带走了。 自称邱艳的女军官示意我跟随她。我们经过一组淋浴设施时，她递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在我准备进入淋浴间时，她给了我一些私人空间并准备离开，但我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叫住了她。 “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吗？”我满怀期待地问道，这句话让她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帮你查询他们的信息，但恐怕无法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希望你能理解。”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仿佛在和一个孩子交谈。 “好吧。”我简单地回答，心想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我父亲叫江风，母亲叫韩雨。” 她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她道别后离开了，留下我一人沉思。温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我不禁思念起远方的家人。洗完澡，穿上新衣服，当我走出洗手间时，邱艳已经在外面等候我了。 “你已经查到他们的消息了？”我惊讶地问道。 “查找他们的记录并不难。毕竟他们是下羽的公民。”她严肃地回答。 “那快告诉我吧。”我急切地催促道，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失望的情绪。 “你不先吃点东西吗？”她关切地问道。 “不，拜托现在就告诉我。”我固执地坚持着，邱艳轻轻点了点头。 “我觉得还是让你自己亲眼看看比较好。”她引领我偏离了去餐厅的路，走进了一个小房间。她坐下，并示意我也坐下。我犹豫着坐下，看着她在一个金属桌上摆弄着一个小装置。 她按下了按钮，墙上立刻投射出一个画面。当看到父亲的照片时，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那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些在我脑海中渐渐模糊的记忆，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我因为激动而手指微微颤抖，当看到母亲和弟弟的照片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邱艳不停地切换着照片，每一张都让我回想起父母那熟悉的笑容，但随着照片一张张翻过，他们的头发逐渐变得花白，背也越发佝偻。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弟弟身上。 最终，幻灯片以三则讣告作为结束，分别宣告了我家人的离世。我的喉咙像被紧紧扼住，手指死死抓着桌子，满心难以置信。 “我不明白，这才过了十二年啊。”我哽咽着说道。 邱艳望向我，眼中满是同情。“江雨柔，在上阳确实只过了十二年，但在下羽已经过去了将近120年。在不同的地方，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不同的。你现在十九岁，但如果是在下羽，你已经130岁了。” “不，”我喘息着，感到迷茫、愚蠢且心碎。我知道太空中的时间流逝与地球不同，但我从未想过这种差异会如此真切地影响到我。“他们……都死了？所有人？” “你的弟弟没有留下后代。他们都走了，江雨柔。”邱艳试图表示理解，但这反而让我更加愤怒。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我撞倒在地，我愤怒地指着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你们怎么会说上阳语？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雨柔，请冷静下来。” 我思绪混乱，冲向门口，试图扭动门把手。我需要找到乔磊和雷轰。 然而，门把手纹丝不动，门被牢牢锁住了。我全身颤抖，开始疯狂地拉扯和踢打门！ “江雨柔，请冷静下来。”邱艳再次重复道。 就在我准备转身时，脖子传来一阵刺痛，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我觉得是时候让你见见副指挥官了。”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第115章 下羽的协议 我醒来时，嘴里泛着苦涩，脸颊一侧隐隐作痛。眼睛猛地睁开，只见一片洁白的瓷砖地板，不知自己已躺了多久。 下巴酸得要命，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聚成了一小滩。我挣扎着站起身，手臂抖个不停。抹掉下巴上的口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被四面透明的墙壁困在一个类似拘留室的空间里。 墙上嵌着个小座位，我扶着它站了起来。这个玻璃房间也就两米见方，走几步就能到墙根。 我用手指在光滑的玻璃上划过，想找点裂缝、线条或是凹陷，却什么也没发现。恐惧像一块巨石压在胃里，让我又沉又恶心。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标本。周围的房间里，下羽的军事人员走来走去。有的在电脑前忙活，有的在大屏幕前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在默默吃饭，时不时抬头瞅瞅我。 我转头看向右边，还有两个跟我一样的拘留室。乔磊坐在隔壁，双手抱着头；雷轰站在他旁边的拘留室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以为他会说几句风凉话，嘲笑我们有多傻，或者炫耀他早就料到下羽会这么对我们，但他却一声不吭。 “他咋了？”我指了指看起来病怏怏的乔磊，他脸颊通红，脚跟晃来晃去。“他们给咱的食物里下了药，”雷轰压低声音说，“想让咱们昏过去。看他那样子，还在恢复呢。” “啊，你们总算醒了。”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过来，在乔磊的拘留室外停下。 “给他点水！”他命令道，一名年轻军官连忙跑去取水。 我眨了好几下眼，想赶走困意和头晕。定睛一看，他浓密的灰发、深深的眼角皱纹、紧绷的下巴，都映入眼帘。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没错，正是那位副指挥官。 他制服上的勋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好像带着所有的权力和威严，压得我喘不过气。房间里静悄悄的，就他一个人在各个拘留室间走来走去，跟猎食者审视猎物似的打量着我们。 “你们在给他们当走狗。”我的话打破了沉默，像病毒一样在空气中扩散。我注意到几个军人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而副指挥官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笑着说：“我们可不是和上阳人同流合污。不过嘛，我们确实一直在为他们效力。” 我背靠着拘留室的墙，感觉一股力量从肩膀直冲脊椎。 “为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微弱，满是挫败，恨不得砸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我想，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他说。 “上阳的奴隶誓言。”雷轰低语这几个字，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我突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并非只是空洞的宣传。上阳人确实将那些不被需要的下羽人遗弃，从而催生了现代下羽。他们真的在百万年后重返此地，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震惊，并与下羽达成了协议：每年带走一万名下羽人，作为奴隶、战士或是伴侣。而我，正是这被选中的一万分之一，这些记忆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我的每一道伤痕之上。 “你们每年都允许他们如此践踏我们的尊严？我们也有深爱着我们的家人！”我的失望逐渐凝聚成一股仇恨的洪流。 “每年带走一万个孩子，或者摧毁整个下羽，你会怎么选？”副指挥官摊开双手，那姿态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简单的天平选择。他的左手高高举起，右手则无力地垂下，分别象征着被牺牲的下羽和他所珍视的利益，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厌恶。 我挺直腰板，朝他大步走去。靠近后，我仔细观察着他紧绷的皮肤上每一道细微的纹路，灰白的头发被精心打理得一丝不苟，双手光滑如玉，显然从未经历过任何艰辛的劳动。他并未退缩，只是以同样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 “如果那是你的孩子呢？你能坦然接受这样的命运吗？”我的呼吸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结成雾气，而我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扩张——我显然触动了他的软肋，也暴露了他的自私本性。 他轻咳一声，重新恢复了镇定：“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们即将到来，我们无力改变什么。选择很简单：要么与他们合作，享受像我一样的繁荣；要么反抗他们，最终只能像你一样被关在这拘留室里。” 他的这番话，无疑是对整个房间内所有人的警告。 “下羽人已经觉醒了。他们看到了我们。”乔磊挣扎着站起身来，对副指挥官说道。然而，副指挥官只是轻蔑地一笑。 “正如你所知，我们控制着媒体，而上阳人同样控制着媒体。” 他下达命令道，“播放我们的现场录像给公众看。”几名军官迅速响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前方的大屏幕骤然亮起，画面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们飞船在山西码头坠毁的震撼场景，紧接着是乔磊和我使用降落伞紧急降落的惊险瞬间。屏幕上，雷轰的形象被刻意模糊处理，因为他那与众不同的外貌太过显眼。 此时，一个身着红色套装的女人出现在屏幕的右上角。她以从容不迫的语调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的飞船是一个军事原型机，而我和乔磊则是负责试飞的飞行员。她详细描述了原型机在飞行途中发生故障并坠毁的整个过程，并声称这种飞船所使用的隐形技术对使用者的精神造成了严重影响。随后，她郑重宣布，由于试验的影响，我和乔磊的精神状态已经变得不稳定。这意味着，我们所说的一切都将被视为疯言疯语。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公众真的会相信这个荒谬绝伦的故事吗？ “这太荒谬了！”我喘着粗气说道。然而，副指挥官却放声大笑起来。“世界会相信我们想要它相信的事情。”他冷冷地说道，“现在，有人一直在等着见你。” 第116章 我很快就会见到你，江雨柔 副指挥官命令军官们将我们与中央指挥部连接起来，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万年寒冰紧紧包裹。我会见到盛图南吗？这个念头刚一闪现，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喉咙也干得像是要裂开。 屏幕切换的那一刻，暗蓝色的背景与冷酷的氛围扑面而来，让我感到一股刺骨的恐惧。即便身处下羽，我也仿佛能感觉到那股穿透血管的寒意。几位上阳官员站在屏幕前，他们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瞬间锁定了我。 “就是她。”其中一人确认道，随后他们又将目光转向雷轰。 我的呼吸猛地一顿，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为什么他们要用第三人称谈论盛图南？他到底在哪里？ “是她吗？”王猛走到屏幕前，瞬间占据了画面的中心位置。我没有看到盛图南、武灵或是其他将军的身影，只有那个我最不想再见到的王猛。 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仿佛深邃的潭水，饱含着多年的干渴与怨毒，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笑容逐渐扩大，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再靠近一点我就会吓得退缩。 “你离开时制造了不小的混乱。那么多飞船被毁，那么多生命消逝。都是因为你自私地想要回到下羽。为了什么？”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恶意，让我感到皮肤一阵阵发麻。 “盛图南呢？”我用沙哑而颤抖的声音问道，心中充满了恐慌与恐惧。 “他作为叛徒被处决了。毕竟，他愚蠢到被一个背叛的下羽诱惑，帮助你逃脱，并几乎摧毁了我们一半的城市。你心爱的主人已经死了，亲爱的。”王猛欣赏着我脸上的反应，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肺部似乎失去了功能，我无法呼吸，也无法集中注意力。我只能无助地滑倒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 这时，我听到雷轰在隔壁拘留室里用力捶打墙壁的声音。“我不相信你！他在哪儿？”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当然你不信。别担心，很快你也会加入他在来世。”王猛得意地笑着说，“现在，江雨柔，不要这么沮丧。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王猛伸出一只手，示意军官们将几个箱子带上来。“打开它们。”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我不想看，但我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得大大的。我看到罗茜的头颅，接着是马明和阿芬的。他们的血迹在箱子的边缘凝固，但眼睛却依然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我侧身倒下，突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心头。我吐了一地，胃里几乎空无一物，但我却无法停止自己的呕吐。泪水盈满我的眼眶，为所有失去的一切而流淌。 “这就是你所做的一切的代价。你的傲慢把你带到了这里，但不用担心，很快你就会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会好好地教训你。”王猛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我心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你做得还不够吗？”我哽咽着说，声音微弱而无力。 “亲爱的，我才刚刚开始。等我到了下羽……”王猛伸手触摸屏幕，仿佛在抚摸我的脸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渴望。 “我的小队成员呢？”雷轰愤怒地质问道，他的声音在拘留室里回荡。 “和他们的领袖一起躺在棺材里。”王猛用一种无聊而冷漠的语气回答道。 他的目光仍然紧紧固定在我的脸上，享受着我的痛苦与绝望，仿佛那是他灵魂的粮食。 “为什么你不把他们的头也展示出来？”雷轰挑衅道。王猛终于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因为他们是我的战利品。”他咆哮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疯狂。 “或者可能因为你根本没有杀死他们。你是骗子，冒牌货。盛图南太聪明了，不会被像你这样的人杀死。”雷轰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如果王猛真的杀了盛图南，他肯定会炫耀地展示盛图南的人头。但现在，我不确定任何事情了。罗茜死不瞑目的眼睛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我做了这一切，我应得这份痛苦。”我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自责。 王猛深吸了一口气，在所有观看的下羽人面前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你会很快与他们团聚的，杂种。至于江雨柔，我有特别的计划。”他向前倾身，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我的灵魂，将我撕裂成碎片。 “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去哪里，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是我的。这个世界一直都属于我。”他的嘴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么邪恶而令人作呕。 “你是我的。世界是我的。下羽也是我的。”他不仅是对我说出这句话，更是对所有观看的人发出警告和宣言。 “我很快就会见到你，江雨柔。”他的声音在屏幕中回荡着，充满了威胁与期待。 第117章 盛图南还活着 我胸腔内涌起一股熟悉的沉重，就像是肺里被灌满了沉重的铅，让我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更不用说去思考其他事情了。我的目光呆滞地锁定在那片苍白的地板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这样盯着它多久了。 我真的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只盼着一切能早点结束。 我的指甲深深抠进了地板的缝隙，传来一阵刺痛，但我几乎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罗茜、马明、阿芬……他们都已离我而去。 我的思绪险些飘向盛图南，但我立刻强迫自己停下。我不能去想那个可能，否则我会彻底崩溃。 我双眼空洞，几乎没有眨眼，甚至没感觉到军官将针头扎进我的静脉，注射着维持生命的药液。我只能无助地靠着墙，目光依然锁定在地板上，仿佛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邱艳终于打开拘留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需要吃点东西。”她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食物？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在吃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把一片面包塞到我手里，但我毫无反应，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我想起了白斯慧将军在冷冻舱里给我们留下的最后信息，关于拯救下羽的使命。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逃脱？如果她知道我们会落得如此下场…… 将军们和武灵现在怎么样了？王猛不会真的对他们下手了吧？ 邱艳试图扶我起来，但我的身体就像一具沉重的尸体，让她十分吃力。她明显比我矮了十厘米，体型也小得多，这让她扶我起来更加艰难。 “我们要带你们三个去空军基地，”她告诉我，“有人会去接你们。” 虽然我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出，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双脚还是瞬间变得僵硬，邱艳也因此被我带着向后踉跄了一下。 “你是说我们要被送回上阳？”乔磊问道，“我还以为王猛会亲自来这里呢。” “王猛将军正忙着准备中央指挥部移驻下羽的事宜，没空来处理你们这些罪犯。”副指挥官走了过来，我们一起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 “我们是要被带回上阳执行死刑吗？”雷轰大声地质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解决掉我们？”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为什么要给他们提供这种不必要的想法？ 被带走总比在这里被杀要好。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飞船失事，把自己烧成灰烬。至少这样，王猛就无法亲手杀我了。 “王猛将军打算将你们的处决过程向全球直播，以此作为警示。”邱艳说道，而副指挥官则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她。 “别理他们，少校。”他摇了摇头，走在我们前方，引领我们走出建筑物。刺眼的阳光让我几乎睁不开眼，我眯缝着眼打量着周围那片荒芜、土黄色的景致。热浪滚滚袭来，那一刻，我的嘴角不禁上扬。 我眨了眨眼，假装自己像上阳的摄像头一般，记录着每一个瞬间。我想要定格这一幕，希望这能成为我被执行死刑前所见的最后一幅画面。 一名军官将我的手臂反扭过来，固定在一个金属装置上，雷轰和乔磊也遭遇了相同的待遇。随后，我们被强行推进了一辆大型的绿色军用卡车。 “再见了，三位。很高兴与你们相识。”副指挥官的话语中带着讥讽，接着，车门轰然关闭。 “有什么计划吗？”乔磊压低声音问道。我注意到雷轰正在仔细观察车内每位军官的动向。三名军官坐在我们身后，全副武装。邱艳就是其中之一，她坐在对面，双手紧握枪支。 另外两名军官则坐在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位置上，一辆吉普车紧随其后，另一辆在前面开路。 我们明显处于绝对的劣势，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方面。 我叹了口气，靠在座位上，望着车窗外那单调的景色。偶尔，能看到一些绿色的微小点缀，那可能是植物，或是一株孤独而干枯的灌木。 旅程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不久，我便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我沉浸在思绪中，看着天边聚集的云朵，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我眯起眼睛，试图直视太阳，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它。 我保持镇定，但心跳已悄然加速。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从这么远的距离看，它就像是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但它似乎在向我们靠近，因为那个点正在逐渐变大。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连前面的吉普车也未能幸免。我们的吉普车猛然偏离了道路，与此同时，前方的吉普车已被炸得四分五裂。我的头撞上了窗户，耳朵里充斥着爆炸的巨响。金属碎片四处飞散，有的嵌入了我们的车窗，玻璃上顿时布满了裂痕。 “别停车！”坐在前面的军官大声喊道，司机拼尽全力让车子重回道路。 我回过头去，只见一片火海和金属残骸。如果我们再靠近一些，恐怕早已和那些军官一同命丧黄泉。 后面的吉普车试图追赶上来，但空中再次传来巨响，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也被炸成了碎片。爆炸的冲击波波及到我们的车辆，我们再次冲出了道路。 前面的军官们顿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胸前的枪支。 雷轰的动作迅如闪电，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迅速伸出长腿，锁住了那名军官的脖子，用力一扭，瞬间折断了他的颈椎。旁边的军官拔枪相向，但雷轰在几秒内就将他踢得晕头转向。 邱艳坐在我的对面，迅速拔枪对准了雷轰。“别动！”她大声喊道，随即转身射杀了副驾驶位置上的军官。 当我目睹邱艳用枪顶住司机的太阳穴，命令他停车时，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你疯了吗，少校？”司机愤怒地喊道，但在她的威逼之下，吉普车还是猛地停了下来。她在他停车的瞬间就果断地射中了他的头部。 我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嗡嗡作响，那两辆护送我们的吉普车被巨大爆炸摧毁的场景还在脑海中回荡。我想捂住耳朵，可双手仍被牢牢锁住，保持着那种痛苦难耐的姿势。 邱艳俯身向前，将我拉近她，解锁了束缚我的装置，随后也解开了乔磊和雷轰的束缚。 “干得漂亮。”她对雷轰说道，然后一脚踢开了卡住的车门，走了出去。 “她这是在逗我玩儿吗？”雷轰转头问乔磊。 “我不知道，我的头太疼了。”乔磊抱怨着，紧闭双眼，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我摇摇晃晃地跟在邱艳后面走出车辆，当我看到一艘飞船在我们头顶盘旋时，呼吸瞬间停滞。 这艘飞船与我熟悉的上阳飞船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个碟形飞船。它的外环飞速旋转，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邱艳看了看手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准时到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磊结结巴巴地问道。飞船的门缓缓滑开，一条坡道降了下来。 “快点，我们没时间了。他们可能已经派来增援了。”邱艳推着我走上坡道，可我脚步踉跄，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我大声问道。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快进来。”我听到雷轰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高大的西亚人站在那里，他有着浅蓝色的皮肤和垂到腰间的淡粉色头发。他正举起一把大型激光枪，指向雷轰。 “现在就进来，否则我会因为你们浪费时间而杀了你们。” 邱艳扶我进入飞船，而那名西亚人则拽着摇摇晃晃的乔磊跟了上来。雷轰自己走上了坡道，看起来他受爆炸的影响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坡道在我们进入后立刻关闭，随后我们被带到了控制室，那里坐着一群来自不同种族的外星人。 一个海塔人正在控制板前忙碌着，另一个身材矮小、长着大耳朵和类似人类面孔的外国人也在这里。但我最关注的还是站在他们后面的那名女性。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下羽人。 当她注意到我在盯着她看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并挺直了身体。她的皮肤是温暖的棕色，一侧的头发被剃光，皮肤上雕刻着奇特的标记。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站得笔直，宽广的肩膀和高大的身躯使她看起来与控制室里其他人一样坚毅。 我的心猛地一紧，继续注视着她。她让我想起了罗茜。 海塔人在控制板上迅速操作着，飞船缓缓升起，重返大气层。 “你不是我们在海塔遇到的那个叛军首领吗？你是怎么逃脱的？”雷轰问站在门口持枪警戒的西亚人。 “你见到的是我的兄弟。他在被抓走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他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你们是叛军？”乔磊问这群非同寻常的外国人。 “我们就是叛军。”站在后面的女孩向前一步说道，“我们遍布全球。” “你是下羽人吗？”我结结巴巴地问，心中充满了困惑与好奇。 “没错，我是原住民，我为此感到无比自豪。”她微笑着回答，那笑容中透露出坚定与自豪。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下羽人无法在太空中旅行。”乔磊满脸疑惑地问道。 “确实，我们大多数人不能。但有些人是我们中的异类，他们因为揭露了政府的谎言而遭到追杀；还有些人则识破了那些谎言，选择站出来反抗。大多数人因此丧命，但并非全部。反抗军找到了我们，我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们，为了自由而战。”女孩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让我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她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模样，那个还未失去一切、满怀梦想的我。 “我绝不会允许那些好战的外国人侵占我们的家园。在我的守护下，这绝不会发生。”她紧握双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随后，她向我伸出了手，“对了，我叫甘雨。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那个西亚人轻笑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狡黠。“这是我们精心策划的一步棋。我们需要你们。” 我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你们一定饿坏了。来，吃点东西吧。”邱艳拉着我走向食品储藏室，为我们准备了一些食物。这次，谢天谢地，是罐头食品，而不是那些难以下咽的绿叶菜。 雷轰和乔磊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也跟着咬了一口，心中暗自庆幸，我们可能已经成功逃离了王猛的魔爪。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边吃边问。 “还是让肖林来解释吧。”邱艳看向那位粉发的西亚人，他名叫肖林。他坐了下来，甘雨也加入了进来，她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位海塔人。 “长话短说，我们反抗军多年来一直无法与上阳帝国抗衡。直到你从上阳逃脱，帝国开始分裂。王猛虽然拥有大多数支持，控制了上阳，但有一小部分人因为人数劣势而选择叛离。”肖林解释道。 “我们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联系我们，但我们的领袖认为，他们可能会对与我们结盟感兴趣，共同对抗王猛和他的追随者。”凯特接过话题，她的声音充满了激情与希望。 “我们听说你是盛图南的爱人，我们希望你的存在能为我们的谈判增添筹码。如果我们能与盛图南指挥官携手合作，我们或许真的有机会赢得这场战争。” 听到这个消息，雷轰、乔磊和我都愣住了。我的勺子从手中滑落，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无法言语。 “他还活着？”我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激动。 “非常确定，而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肖林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我的心房，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第118章 难道，真的还有转机 我回想起了在上阳初战的那个瞬间，李征一脚踢向我的肋骨。那仅仅是在我决定成为一名角斗场战士后的第一天，他踢中我肋骨时的剧痛，至今仍让我刻骨铭心。 这种感觉，如今成了我形容自己心情的唯一方式。 就像有人刚在我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让我喘不过气。 我猛地站起身，离开了食品储藏室里的人群。盛图南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正在与王猛激战。 我踉踉跄跄地走向飞船后部，那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和我的思绪相伴。对面有个小房间，我透过玻璃面板望去，那里像极了我们之前救他母亲时，盛图南住过的房间。 手指不自觉地按下了门传感器，门缓缓打开。我走了进去，整个房间似乎都被我们的回忆点亮。 我看到盛图南坐在地上，正对着摄像头，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向我倾诉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和忧虑。我的目光转向墙壁，回想起那次救出他母亲后，他把我推到墙上，热烈地吻我的情景。 我在空中徒劳地抓着，渴望能感受到他的温暖，他强壮的手臂环抱着我，让我沉醉在他那冰冷的蓝眼睛中。但什么都感觉不到，这让我想起了选择离开他、离开与王猛的比赛后，我们之间逐渐拉开的距离。 我瘫倒在地，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解脱、快乐与恐惧交织的情绪。 我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而现在，这成了我唯一的念头。 不知何时，我在那个小房间里睡着了，甘雨轻轻推醒了我，打断了我的梦境，梦中全是盛图南和我。 “江雨柔，你需要吃点东西。你已经昏睡了很长时间。”她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抚摸，让我想起了方妍对我的关怀。 她本可以成为一位好母亲，但这个机会被偷走了，就像罗茜、马明和阿芬的美好未来被剥夺了一样。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直到甘雨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 “把心里的痛苦都哭出来吧，亲爱的。尽情释放。”她低声安慰道，同时轻抚着我的背，她的安慰反而让我哭得更加伤心。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为所有曾经关心过的人而哭泣——卡珊德拉、罗茜、我的家人。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他们所有人，甚至以为失去了盛图南。 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就像是我灰暗世界中唯一的一束光。 哭累了，疲惫感袭来，我已经没有更多的眼泪可流。擦干脸，我给甘雨一个虚弱的微笑。她带我去洗手间洗漱，然后我回到食品储藏室与其他人会合。 “终于，我们的睡美人醒了。”雷轰打趣道，我看到他又在大口吃着豆子。俊坐在他旁边，盘子里也堆满了同样的食物。 邱艳、肖林和那位长耳朵的外国人围坐在桌子旁。我走近他们坐下时，他们投来了谨慎的目光。 “我昏睡了多久？”我问道。 “两天。”邱艳回答，同时递给我一罐豆子，“你错过了四顿饭，所以最好快点吃，我希望你能把它们都吃完。” 我点点头，开始慢慢进食。恢复食欲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你感觉怎么样？”俊问道。我注意到每个人都在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不禁有些疑惑，他们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挺好的。”我认真地回答。 “他们告诉了我们一切，骨头粉碎者。”肖林说道。听到那个角斗场里的可怕绰号，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始终不喜欢这个绰号，即便现在，它仍然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请叫我江雨柔。”我纠正道。 “哦，对了，我忘了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了。”雷轰补充道。 “抱歉，这是所有人对你的称呼。你现在可是交易商和上阳军官中的大明星：角斗场的新星，未婚的先锋将军的情人，一个世纪以来第一个连续赢得三场比赛的下羽人。”他如数家珍地列举着我的“荣誉”，但这些话在我听来却充满了苦涩。 “那些都不是真的。盛图南帮我赢得了那些比赛，他每天晚上都在训练我。” 乔磊闻言瞪大了眼睛，就连雷轰也显得有些诧异。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管怎样，你们成功从上阳逃脱了，这是任何下羽人都做不到的。”长耳朵的外国人说道，“我是福临，顺便提一下。” 我坐直身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为什么他们谈论我的成就时，好像那都是我的胜利，而我自己却觉得一败涂地？ “我们并不是靠自己做到的，福临。是白斯慧将军帮助了我们。”我补充道。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甘雨问，从她说“她”这个词的语气中，我能听出她对上阳人的憎恨。 我摇摇头，心中充满了困惑。我曾以为她想让我们拯救下羽，警告下羽人，但现在看来，下羽人似乎早已知晓即将到来的入侵。仔细回想，我们的整个任务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我们原本打算撞向下羽以引起注意，向世界证明上阳人的存在以及他们对我们绑架的事实。”我对他们说道，目光落在邱艳身上。她知道副指挥官对我们的录像做了什么。 “别担心，下羽也有反抗军。他们清楚地收到了你们的信息，这也是他们能够提供帮助的原因。”她的话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难道，真的还有转机？ 晚餐结束后，大家很快前往控制室。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几个周期，除了等待，我们确实没有太多可做的事情。 “我们要去哪里？”雷轰忍不住问道。 “我记得你在海塔时对某个指挥官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肖林微笑着打趣道，雷轰闻言像是一个兴奋的孩子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说刘喜指挥官吗？” “我们可以说，我们要去世界的尽头。”他回答道。 第119章 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我不再需要他们 尽管我们身无寸铁，且处于反抗军的严密监视之下，但他们仍不允许我们查看飞船的预定航线。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缓慢地流逝，而我对“世界的边缘”这个概念依旧一无所知。直到飞船停止超光速航行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们正逐渐靠近一颗巨大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表面覆盖着炽热的红色，仿佛熔岩在肆意流淌，我不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生命存在。然而，飞船却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一头扎进了这个国家外围的大气层。 我的脸颊被炙热的气流烤得生疼，恐慌如潮水般从颈后蔓延至全身。我们急速下降，眼看就要与燃烧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但飞船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出于求生的本能，我慌忙系紧了安全带。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岩石表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我们的飞船竟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个缺口，仿佛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随着飞船逐渐减速，我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下方广袤无垠的地形。岩石板从四周的岩壁中突兀地伸出，各式各样的外国人在上面穿梭往来。最终，我们降落在一片狭小的土地上，周围停靠着各式各样的飞船。 我环顾四周，只见许多帐篷状的房间散落各处。众多外国人，甚至还有一些下羽人在四处走动。当我们走出飞船时，一些人的目光投向我们，但我却完全被这个地方的庞大规模所震撼。 这里到处都是反抗军的身影，仅此一地就有将近一千人之多。 “肖林，你可算来了！”一位粉发的西亚人迅速向我们奔来。“上阳部队马上就要联系我们了。你们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小卡！”肖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得意地指了指我们。“你自己瞧瞧。” 小卡的目光转向我们，但我注意到他在看向我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这很好。” 他的话悬在半空，似乎害怕多说一句。 “怎么了？”甘雨忍不住问道。 “我们听说中央指挥部已经悬赏捉拿她了。”他指了指我，“他们给抓到她的那个国家提供一年的免税期，还有五千万奖励，只要能把她活着带回去。她的通缉令已经传遍了整个世界。” “一年的免税期？五千万？”福临惊讶地喊道。 “我从未听说过这么高的悬赏。”肖林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也没听说过。”雷轰低声对我说道，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身上，“即便是以黄金计价的一百万悬赏也已经非常罕见，更别提五千万了。” “是王猛。”我沉声道。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我的逃脱一定让他怒不可遏。我知道，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追捕我。 “我们应该担心吗？”邱艳问小卡。 “老实说，我不确定。”小卡皱了皱眉，“这里的反抗军都已经宣誓要对抗帝国，但一年免税期和五千万金币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有些国家急需这笔钱，金钱确实能扭曲人的忠诚。我认为，我们最好暂时低调处理她在这里的存在。”说着，他递给我一件披肩，我迅速用它遮住了自己的头，以免被其他人认出。 邱艳和甘雨也披上了披肩，与我融为一体。我们跟着小卡穿过飞船，前往一个较大的帐篷。水撞击岩石的声音在帐篷的墙壁间回荡，我注意到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大瀑布，瀑布下方形成了一个宽阔的池塘。我看到孩子们在水中嬉戏玩耍，有些人正在那里洗衣服。 我跟随其他人走进帐篷，惊讶地发现有几名上阳人正站在一张大桌子旁。他们中的一些人正在与其他外国人交谈，但当我们进入时，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喜指挥官，”雷轰在看到这位声名显赫的上阳指挥官站在桌前时，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你一定是雷轰指挥官，很高兴终于能与你们见面。”刘喜指挥官向我们每个人点头致意，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其他人更长，就像小卡刚才那样！他一定也在琢磨着我头上的那笔悬赏。 他轻触桌面上的一个凹槽，屏幕随之亮起，与盛图南房间里的电脑颇为相似。 “盛图南指挥官和他的部队预计两天内到达。我们原计划在今日与他们会面，但我更希望能先见到你们。”我抬头望着这位身材魁梧的指挥官，他的银发和冷酷的蓝眼睛是上阳人的典型特征，但他脖子周围的墨水标记延伸至衣领下，我还注意到他的右耳上有一道疤痕，仿佛他曾粗暴地扯下了耳环。 “我觉得我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我低声说道。 刘喜指挥官扬起眉毛，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在注意到他在电脑上打字时迅速回答：“我背叛了他才得以逃脱。” “这并不重要。他的队员也在这里，你们两人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他说完，电话接通的声音让我的心跳加速。当线路稳定下来，屏幕上出现了图像。 “刘喜指挥官，我们还在等待着陆的坐标。”盛图南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荡，我像一尊雕像般僵立不动。 “别急，盛图南将军。我还需要确认是否能完全信任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条件。”刘喜指挥官示意我们站到屏幕前，但我的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我似乎被钉在了原地。 “我有一件对你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请慎重考虑你的条款。”盛图南的声音传来。 雷轰冲到屏幕前，看到自己的领袖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开心的孩子。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走到屏幕前。我抬起头，看到白斯慧将军和武灵分别站在盛图南的两侧，但当我们目光交汇时，周围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盛图南盯着我，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我的心跳停止，肺部仿佛被冻结，眼睛一眨不眨，甚至时间也仿佛停滞了，当我凝视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时。他依旧如我记忆中那般帅气，甚至在这段时间后更加迷人。灯光下，他的头发闪耀着白色的光芒，当他看着我时，下巴紧绷着。 他咽了一下口水，交叉双臂，挺直身子，再次将目光投向刘喜指挥官。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对这种暴政和不平等同样感到厌恶，我只是从未有机会为此做些什么。战争结束后，我们将释放所有想要离开帝国的国家，只与那些愿意留在我们控制下的国家合作。我计划重组整个世界，只与愿意与我们合作的国家共事。”他坚定地站着，充满了信念，但我看得越久，就越能注意到他的紧张情绪，以及他眼下明显的黑眼圈。 “下羽的领导人，那些从一开始就与我们合作的人，多年来一直支持我们的整合。然而，最近发生的事件——”他停顿了一下，悄悄地瞥了我一眼。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并非所有下羽人都持有相同的观点。因此，我们决定不再入侵下羽。上阳人将在战争结束后另寻居所。”房间里传来几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但我们仍然保持着沉默，听他继续说下去。 “感谢你们照顾雷轰指挥官。一旦着陆，我需要他的服务。至于其他人，”盛图南再次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在说我。“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我不再需要他们。” 他切断了通话，屏幕上的影像随之消失。我知道大家都在看着我，但我几乎没有注意到。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胸口那股剧烈的疼痛，他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了我的心。 第120章 我们只能等他们到了再说了 刘喜指挥官凝视着我，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坚定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以示支持。 “这个孩子现在正式归我负责，我们会竭尽全力确保她的安全。绝不会有人因为上阳的悬赏而出卖她。”他的话语如激光般锐利，划破了空气。我注意到，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因此挺直了身子。“你现在也是我们反抗军的一员了。”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乔磊。 “你也是，我们欠你们两个人的情。如果不是你们在上阳空军基地的经历，我们可能还没有机会与上阳的领导人进行谈判。”指挥官捏了捏我的肩膀，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然后松开手。 “让人带你们去整理一下，再给你们准备些好吃的。” 甘雨挽起我的手臂，扶着我走出帐篷，以防我因情绪过于激动而瘫倒。与此同时，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带着乔磊离开了。 “对不起。”甘雨低声说道。 我低头盯着地面，无言以对。 盛图南已经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瓜葛了。其实我早就应该预料到这一点，但这并不能减轻我心中的痛苦。 他的身影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庞和那黑眼圈。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我带你四处转转吧。”甘雨拉着我的手臂，不顾我阴沉的脸色，把我拉向营地的一侧。“记得继续披着你的披肩哦。” 我顺从地照做了，我们沿着两旁摆满摊位的走道前行。这场景让我想起了热闹的市场。 “这里大概有多少人居住呢？”乔磊从后面问道。 “大概有几千人吧。”甘雨回答道。她在一处烤着类似玉米的植物的摊位前停了下来。这些植物正在一块小石板上滋滋作响。她买了几串烤玉米，递给我们每人一串。 我本来想拒绝，因为心情太沮丧而不想吃，但尝了一口后，却被那美味所陶醉。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吃完了。甘雨又递给我一串，我们继续沿着走道前行。 许多反抗军成员来来往往，我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 “你看，沿着墙壁搭建了很多临时房屋，因为这里的地面足够坚固，能够承受它们的重量。所以，我们在这个区域能够容纳的人数是原来的两倍以上。”甘雨指着从墙壁各个角落凸起的大块岩石说。 这些岩石形成了许多层，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不规则阶梯。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摊位上食物的香气。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在这营地周围走动，彼此交流，仿佛这已经成为他们的日常。甚至有些上阳人也在这里帮忙搭建帐篷，或者在营地的另一端忙碌地收割食物。 这里没有隔离和排斥，每个人都在作为一个整体而工作。我从未见过如此团结和谐的景象。 “反抗军在这里生活多久了？”我问甘雨。 “大概五十年了吧，我想。刘喜指挥官在上阳帝国时就开始帮助我们建立这个地方，但大约二十年前，他全职加入了我们。在他的领导下，我们的影响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她回答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呢？”乔磊好奇地问。 “大约五年前，我就加入了这里。”甘雨对我们说道，同时向走在乔磊身旁的那位老人眨了眨眼。老人则皱着眉回瞪了她一眼，笑道：“我虽然可能快六十岁了，但这老骨头还能教训教训你这小姑娘呢。” 甘雨笑着向我们点了点头，他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我凝视着他，心中充满了对他为反抗军所付出岁月的敬佩，更为他为了我们的自由所做出的牺牲而感动。 甘雨为我们打包了一些热汤，然后领着我们走向瀑布旁的一排帐篷。水击打岩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我的耳边奏响了一曲最美妙的旋律。这声音吸引着我走到水边，只见孩子们在水中嬉戏，他们的笑声被瀑布的轰鸣淹没，但偶尔还能听到他们互相泼水时的尖叫声。 他们的笑容如此灿烂，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嫉妒。他们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快乐是什么时候了。 我把手伸进冰冷的水中，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上来。虽然我很想脱下披肩也跳进去，但水池边已经坐了几个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转过头来看我。 我起身跟着甘雨走进位于瀑布左侧最远处的一个帐篷。这里的空气更加凉爽，虽然仍能听到水声，但这份宁静让我感到异常平和。 甘雨带我进入帐篷，而乔磊去了隔壁。 “等到晚上你可以去洗漱。”她递给我一个小桶、一些肥皂和牙刷，然后打开一个小箱子，拿出几件衣服给我，“灯光熄灭后，大家都回自己帐篷了，那时瀑布那里就没人了。” 我接过这些东西，坐在帐篷中央的垫子上。旁边有张小桌子，地上铺着两张床垫。光是看着床垫就让我感到疲惫不堪。 “我要去见肖林和其他人，你吃完饭找个时间洗漱一下。我会晚些回来。”她担心地看着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直到我点头，她才掀开轻薄的帘门离开了帐篷。 除了等待，我没有太多事情可做。但不久后，乔磊就过来和我一起吃晚饭了。 这碗汤比我刚才吃的玉米还要美味，温暖了我的全身。我几乎没说话，就把所有东西都吃了下去。 “你还好吗？”过了一会儿，乔磊问我。 我把挂在嘴边的面条吸了进去，睁大眼睛看着他。 “如果这汤不好喝，我现在可能会感觉更糟。”我回答道，他笑了。 “你真的爱上过那个上阳人吗？”他突然问道。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因为自从我们相识以来，乔磊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抿紧嘴唇，紧紧握着手中的热汤碗，那份温暖给了我些许安慰。 “如果我说是，你会觉得我疯了吗？”我小声问道。 乔磊那双杏仁眼难以捉摸地盯着我。“我不认为你疯了。我只是好奇，在经历了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之后，你怎么还能爱上他。” “盛图南不一样。”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我无法解释，乔磊。他让我感受到了被爱，他珍惜我、尊重我。他把我当作他的家人。我知道你可能难以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说完，我把碗放下，盘腿坐下。 “他刚才的态度看起来可不太友好。”乔磊喝了一口汤，说道。 “是啊，他似乎总是在公众场合让我难堪。”我低声说道，想起他在训练中心公开揭露我们关系的情景，脸又不禁红了起来。但那次是为了确保我赢得比赛，而这次，他并没有为我做什么。他不再在乎我了，我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得很清楚。 “反正都已经结束了，再讨论也没意义了。”我叹了口气，“我在决定与‘s’合作的那一刻，就已经毁了我们的关系。” “但是‘s’是他的母亲。”乔磊争辩道，“他肯定知道这一点。” 我皱起眉头，思考着他的话。“我想，我们只能等他们到了再说了。” 第121章 上阳军队到达 两天的时光转瞬即逝，我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帐篷里。乔磊会过来陪我一起吃饭，甘雨和雷轰有时也会加入，但最让我享受的是夜晚独自前往瀑布的那段时光。 我投身于冰冷的水中，任由那刺骨的寒意侵蚀着我的身体，而所有的烦恼似乎都随着水流飘然而去。 然而，今天我却感到肩膀紧绷，背部如同被拉伸到极致的弹簧，紧张得难以言喻。环顾四周，我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我一样心神不宁。 上阳的部队已经抵达，众人纷纷聚集起来迎接他们，但气氛却异常紧张，不是很友好。盛图南、白斯慧将军和武灵，这些反抗军多年来一直视为敌人的名字，他们的到来让每个人都感到不自在。 刘喜指挥官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而我则混迹于其他人之中，披着披肩，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融入墙壁的阴影里。 我抬头望向天空，熟悉的黑色星舰正缓缓逼近。当它降落在我们面前时，我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在耳边回响。 几艘其他飞船紧随其后降落在盛图南的船后，但我注意到它们的数量并不多，其余的可能还在太空中徘徊。盛图南所在的飞船最后打开舱门，我看着上阳军官们手持激光枪，迅速跑下舷梯，列队站好。 反抗军也毫不示弱，举起他们的枪，环绕在刘喜指挥官周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最前面的飞船舱门终于缓缓打开，我看着舷梯一点点降至地面。金门、周泰、沈浪和吕秀才率先走出，他们将枪夹在腋下，我注意到吕秀才的电脑依旧挂在身旁。 这不禁让我微微一笑，看来有些习惯真的是难以改变。 当我终于看到盛图南身着黑色军装走出时，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他两侧的蓝色条纹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合身的军装更是将他修长的身材和强健的体魄完美地衬托出来。 他迈着大步走下舷梯，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仔细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评估着反抗军的力量。 他在刘喜指挥官面前停下脚步，他比其他的反抗军成员高出许多，这样的身高差显得有些滑稽。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刘喜指挥官，很高兴终于能见到你。”他伸出了一只手，这让大多数的反抗军成员都感到惊讶。刘喜指挥官犹豫了一下，才与他握了握手。上阳的领导人主动与反抗军握手，这简直是非同寻常的举动。 但我知道，盛图南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意。 他露出了一个极具魅力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在他脸上简直是屈指可数，因为盛图南几乎从不轻易展露笑颜。我能看到大多数的反抗军成员都放松了警惕，手中的枪也垂了下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他就是那个被误解的上阳领袖，现在要来加入反抗军的事业一般。 “哇……”不远处传来了几个女孩的惊叹声，我再次咬紧了嘴唇。她们并不了解真正的盛图南。 没错，盛图南长着一张男孩般的脸庞，银发如同丝绸般垂落在额头上，他确实英俊潇洒、魅力四射。但他也同样狡猾多端。他没有刻意展示自己的权威，而是将自己放在与我们平等的位置上，让自己显得更加亲民。 上阳需要的是人力，而不是技术。我听说他的舰队拥有摧毁整个地形的强大装备，他本不必如此友好。但他却在这里微笑着与外国人握手言和。他仅凭一个微笑和一个手势就掌控了整个局面，没有发射一发子弹。 王猛或许是通过欺骗和谎言才爬上了高位，但盛图南却是天生的领导者。从他站立时的姿态，以及他的军官们那急切等待指令的样子，我都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 武灵和白斯慧将军分别站在盛图南的两侧，我清晰地看到白斯慧将军以一种充满自豪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儿子。我的喉咙突然一阵发痒，我知道我需要和她谈谈，但此刻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周围有太多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好了，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深入讨论。”刘喜指挥官清了清嗓子，反抗军的成员们如同潮水般自动分开，为盛图南一行让出了一条通道。盛图南的士兵们紧随其后，他们一行人走进了刘喜指挥官用于集会的主要帐篷，而我们其他人则被留在了外面。 我倚靠在墙边，脚尖不自觉地轻点地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可能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他们终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淹没在瀑布的轰鸣声中，沿着阴影悄然移动，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白斯慧将军。 反抗军似乎正引领着他们穿过市场，我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在人群中穿梭前行。 我能够清晰地看到盛图南走在最前方，武灵紧随其后，紧贴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不安地四处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而武灵则时不时地打断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这让我感到有些烦躁，但我努力忽略这种感觉，继续挤过人群，直到我站在了将军的身旁。 “白斯慧将军，”我轻声呼唤道，她转过头来看向我。当她认出是我时，眼睛瞬间睁大，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江雨柔，看来你真是命大，跟猫一样有九条命。”她对我微微一笑，但我能够察觉到那笑容并未触及她的眼底。 “白斯慧将军，我按照您的指示行事。我们去了下羽，却发现下羽人一直在与上阳人暗中勾结。我们的任务究竟有何意义？”我急切地低声向她质问道，而她则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抱歉，我不记得我曾派遣你们去执行过这样的任务。” 她的话让我差点失去平衡，但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难道您不是‘s’吗？是您帮助我们在盛图南的比赛期间逃脱，您还记得吗？在腐朽将我们所有人都吞噬之前。那是您说的话，对吗？” “请原谅我的直言，你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指控我协助下羽人逃脱，这可是叛国的大罪。如果我是你，我会更加谨慎地选择言辞。”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警告的光芒，还不等我回应，我的头就猛地撞到了前面的人。 我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紧接着，我看到盛图南已经转过身来，他那冰冷的蓝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第122章 我们谈谈吧 “孩子，我告诫过你要保持低调。”刘喜指挥官责备道。他走近，将披肩拉下，完全遮住了我的脸庞。 “我必须和他谈谈。”我急切地说道。一种全新的自信在我体内涌动，尤其是在被黑布遮蔽，隔绝了所有窥视的目光之后。 “和谁？” “这没必要告诉你。”盛图南回答了我们两个，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即便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他正在离我远去。我向前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却几乎摔倒，幸好有人及时抓住了我的衬衫，稳住了我。 “控制好自己，姑娘。”刘喜指挥官低声嘟囔着。 “拜托，就给我五分钟。你不是说你欠我一个人情吗？”我坚持着，他大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要对盛图南说些什么，但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大脑似乎失去了控制，心脏接管了一切，驱使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肢体向他靠近。 “好吧，就给你五分钟，然后我们继续开会。”指挥官说道，拉着我往前走。我急忙跟在他身后，脚时不时绊到别人。我看不见任何东西，这加剧了我胸口的恐慌感，让它不断蔓延。 穿过一扇帘门后，指挥官终于把披肩从我脸上拿开。我眨了眨眼睛，适应着头顶的强光，随后注意到我们周围的薄绿色墙壁——原来我们身处一个大帐篷之中。 这个帐篷和反抗军第一次与盛图南通讯时所用的那个相似，只是规模更大。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但周围并没有椅子。 我的目光聚焦在站在桌子对面的盛图南身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武灵和白斯慧将军站在他的两侧，我注意到白斯慧将军在看到我时显得有些不自在。她的表情仿佛一块难以解读的面具，我无法揣摩她的心思，只是一种直觉告诉我，我的出现让她感到不悦。 我感到十分困惑。我原本以为她在帮助我们，但现在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是‘s’。 有一点是肯定的：在确认之前，我不能向盛图南透露任何事情。背叛他已经足够糟糕，没有确凿证据就指责他的母亲，那简直是愚蠢至极。 “刘喜指挥官，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了吗？”盛图南转向指挥官，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我的脸颊因羞辱和痛苦而灼热。 我注意到武灵正在看着我。我以为她会为我的困境感到高兴，但她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她抓住盛图南的手臂以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朝我点了点头，但盛图南依然固执己见，他挣脱了她的手，瞪着刘喜指挥官，而后者已经告知其他人暂时不要进来。 “这女孩想单独和你聊聊，我欠她个人情。给你们五分钟。” 武灵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地拉着白斯慧将军走了出去。 “这纯粹是浪费时间。”盛图南说道，但刘喜指挥官很快也离开了，留下我们两个人，独自在这宽敞的帐篷中。 我的目光与他对视，突然间，我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你打算就一直这样站着，像块木头一样吗？”盛图南在几秒钟的尴尬沉默后开口问道，“你不是来炫耀你是如何利用我回到下羽的吗？恭喜你，但我恐怕不能参与你的庆祝。” 他的讽刺如针般刺痛着我，我感到脸颊发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盛图南，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为了我的人民和我的国家。王猛原本打算在那场比赛中置你于死地——” 他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我的话，几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俯视着我，满脸愤怒，让我一时语塞。 “当你告诉我你想娶我时，我肯定你在心里是在嘲笑我吧。你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对不对？你可能觉得我很傻，在我向你表达爱意的时候，而你只是想逃离。”他低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他的脆弱。 “盛图南，当我告诉你我爱你时，我说的是真心话，但我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确实没有未来。上阳人想要占领下羽，强迫更多的人成为奴隶，从事卖淫，或者在角斗场里自相残杀。我不想让这一切发生在我的家园。”我的话很直接，但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衷。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盛图南冷笑了一声，一时间，他的眼中充满了与王猛相似的阴霾。他向前倾身，高大的身躯和宽阔的肩膀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我往后退了一步，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呢？你是怕我会把你关进地牢吗？还是说你一直在暗中策划入侵我的电脑，窃取文件，获取你需要的一切信息，然后再背叛我？” 他的话让我皱起了眉头，脸上也因羞愧而泛红。 “盛图南，我——”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人们总是试图利用我，或者为了他们的利益而摧毁我。每个人都想利用我作为三位一体成员所拥有的权力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的父母、王猛、武灵，甚至包括你，都不例外。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我孤立无援，被束缚在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位置上，被迫做出许多并非出自我本心的决定。” 他站直了身子，走开了几步，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冰冷的墙。我能触碰到他，但我们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疏远过。 “我不是傻瓜，江雨柔。我知道你有反抗的一面，这或许正是你最初吸引我的地方。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你的情景。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围绕着取悦他人、满足他们的需求以获得更多的权力而展开的，为他们杀人，只为了融入他们的圈子。而你，却是一个在初见舞会上没有任何背景支持的下羽人。然而，你竟然敢斥责我们国家最强大的上阳人之一，这是我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我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得大大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出这样深情而又复杂的话语。 “你本应是与众不同的。”盛图南移开了视线，手指沿着桌子光滑的表面缓缓滑动。而我，则紧紧抓着他的这番话，仿佛那是我赖以生存的氧气一般。 第123章 没有人保护我 “我确实对你敞开了心扉。我展现出了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软肋。我给予了你信任，但你终究还是与他们无异。我们起初都在互相利用，只是你却将这份利用持续到了最后。你能想象得到吗？我甚至曾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而奋力一搏。”盛图南稍作停顿，随后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我真是傻得可怜。” “对不起，”我声音颤抖着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离开你对我来说同样痛苦不堪。我以为我别无选择，盛图南。当我以为王猛要对你下手时，我对他开了枪，即便这可能让我的任务陷入危机。” 听到这话，盛图南嗤之以鼻，“你可真‘伟大’。” “那你为何要放我们走？你命令吕秀才放我们离开，你还帮了我。” “我那么做是为了阻止王猛杀了你。所以告诉我，这一切值得吗？你成功拯救下羽了吗？”从盛图南脸上那得意的表情，我已然知晓答案。 “你早就知道了。”我说道，“你在和政府勾结。” “没错，江雨柔。我是上阳的领导人，我们早在百年前就殖民了下羽。从一开始我们就与下羽人有着合作。下羽的任何重大决策都离不开我们的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以为他们对于我们的融合并无异议。”他用手捋了捋头发，显得有些懊恼， “但你知道，我痛恨成为奴隶，而你却打算将我的国家推向那样的深渊。” 我用责备的目光盯着他，但盛图南并无愧疚之意。 “江雨柔，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唯一能做决定的人。唯一的区别是我愿意为了更多人而去战斗，而你却打算放弃一切。” “盛图南，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立场。”我向前迈出一步，眼中闪烁着希望，但脚步却有些踉跄。 “你无需再向我证明什么。你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也从未向我吐露过你的真实感受，现在，我也不再信任你。”他走回到桌子的另一端。他话语中的决绝如同利刃一般刺入我的心扉。 “如果我们之间连信任都没有，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紧接着，其他人也涌入了房间。周围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外族人，他们有的头颅如星，有的耳朵细长，甚至还有下羽人。 但我却从未感到如此孤寂。盛图南随后加入了讨论，他站在桌子的一端，与刘喜指挥官、白斯慧将军以及武灵站在一起。 桌子中央的投影装置亮了起来，与在盛图南的房间里时一样，一个三维的世界全息图悬浮在我们所有人的头顶。 “我们已经成功获得了这些国家的支持。但遗憾的是，这些国家都向王猛宣誓效忠。”盛图南皱着眉指向那些悬浮的球体。 仿佛我们的对话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他完全沉浸在了讨论之中，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站在人群之中。 “我们面对的兵力有多少？”刘喜指挥官问道。 “我估计大约有百分之七十的军队都站在王猛那边。他们希望在上阳的控制下保持现状。如果你算上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上阳军官，总数大约有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士兵。” 房间里响起了恐惧的吸气声，即便是我也无法抑制住喉咙里的颤抖。这个国家只有几千名居民，而且并非所有人都接受过战斗训练。 “还没算上那些能够摧毁半个国家的空间分裂器。”白斯慧将军补充道。 “你们有多少战士？”盛图南问刘喜指挥官。 “这里大约集结了一千人，但我们在各贸易国家还有一些战士分布，总数大约在五万人左右，具体数字可能会有所浮动。”刘喜指挥官回应道。 “我这边能调动的士兵数量也差不多。”盛图南神色凝重地说。 五万反抗军对抗五十万上阳士兵，实力悬殊。尽管我不想过于悲观，但面对如此众多且训练有素的上阳士兵，我们的胜算确实不大。 “我们必须争取更多的支持。”盛图南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指向全息图上一个远离我们的国家，“那里的魁族战士勇猛无比，但他们一直对我们抱有偏见。你们在那里有人脉吗？” 刘喜指挥官微微一笑，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丝希望。“我与那里的一位领袖有些交情，但要说服他们加入我们，还需要你这边的协助。” “我们明天就出发，越快获得支持越好。”盛图南果断地说，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飞船需要加油，我们得准备一些时间。应该能在早餐后启程。” 他们开始讨论此次出行所需的武器装备和人力资源分配，一些不相关的人员陆续离开了帐篷，为讨论留出空间。乔磊和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希望指挥官把我留在这里，尤其是现在我头上还悬着高额的赏金。“这两个人会跟我一起行动。”刘喜指挥官指着我和乔磊说道，我注意到盛图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反对。他们俩已经证明过不可靠，我们不能带着这样的累赘。”盛图南坚决地说，这让我脸颊发烫。 “我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她可是有一亿的悬赏在身。”刘喜指挥官反驳道。 “我头上的赏金是一亿，但他们俩加起来也有五千万。把他们留在这里，我们不能让他们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盛图南轻描淡写地说，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他的个人攻击让我怒火中烧，悲伤的情绪瞬间被愤怒取代。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是站在反抗军这一边，不是上阳人。”我毫不示弱地反驳，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你身边有整支舰队保护时，当然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亿的赏金不算什么，但我什么都没有。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出卖我，而我却没有像你这样的小队来追捕和保护我。” 盛图南的眉毛微微上扬，显然对我的突然爆发感到惊讶，我注意到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是在享受这个场面吗？ “女孩说得没错，得有人负责她的安全。”白斯慧将军把手搭在盛图南的肩膀上，但他的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我的脸上。 他的眼神充满挑战，仿佛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更猛烈地反击。我能做的只是同样坚定地回望他，血液在我的体内像沸腾的火焰般涌动。 盛图南紧紧握住桌子边缘，他的目光从我的深棕色眼眸滑过鼻梁，最终停留在我的嘴唇上。当他这样做时，我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终于松开了桌子，转过身去，打断了我们的目光交汇，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124章 我们走错了路 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随着刘喜指挥官和乔磊一同走出了帐篷。刚才发生的一切让我感到困惑不解。盛图南先是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然后又故意激怒我，让我仿佛要像这个国家地表上燃烧的岩石一样，怒火中烧。然而，现在他不在这里，我却被一种更为强烈的好奇和空虚感所笼罩。 我的皮肤因为内心的烦躁而隐隐作痛，脸颊仿佛被火烧般滚烫。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像这样感受到如此...如此强烈的生命力是什么时候了。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从逃离上阳之后，我就变得麻木不仁。初到下羽时，我曾经短暂地感受到过幸福，但那种幸福感很快就被王猛和那个无能的副主管李斯给扑灭了。 之后，我再次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心中只剩下一片由悔恨所填满的黑暗。 我们刚才的争吵仿佛在我的脊椎上激起了一阵电流，现在我的心跳中充满了再次与他争执的渴望。 我看到引发这一切奇怪情感的人走进了我们刚才所在的隔壁帐篷。 反抗军为盛图南的小队准备了一个用餐的空间。我走进帐篷，抬头望向四个角落，那里散落着白色的花朵，它们在单调的绿色背景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些花以前没有。”甘雨在我身旁干巴巴地说道。 “哪些花？”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红发女孩站在饮品区，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正在与队员交谈的盛图南身上。另外两个看起来同样年轻的女孩也加入了她的行列，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盛图南的崇拜。其中一个女孩手里还拿着一束白花。 他已经有粉丝团了吗？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对盛图南、那些花以及周围的一切感到厌烦。甘雨因为我的反应而轻笑了一声，随后被其他人拉去聊天。我走向餐桌，尽管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认识我，但我还是将披肩裹在了头上。 我随意地将食物堆在盘子里，然后转身寻找乔磊的身影，但他正忙着与之前带我们到帐篷的那位侍者交谈。我走到一个空着的长椅旁坐下，无视了周围几个上阳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他们都知道我是谁，但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都目睹了盛图南对我的态度，我有一种预感，没有人愿意通过与我——这个国家最让他们的领袖反感的人交谈，而惹恼他们的领导者。 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个座位有人吗？” 当我抬头看到武灵手里拿着餐盘站在我面前时，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 我摇了摇头，动作比预期中更剧烈，她就这样坐了下来，这一举动引得周围更多人投来注视的目光。 武灵开始摆弄起自己的食物，纤细的手指轻轻环绕着勺子，在碗里缓缓搅拌着内容物。 “这食物味道怎么样？”她问我，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询问我的食物。 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一阵紧张和不安。武灵让我想起了奴隶区那些美丽的女孩，每个人都想成为她们的朋友。她的笑容精致无瑕，长长的头发被编成辫子垂在脑后。 近距离观察，她的脸庞简直完美无缺，皮肤宛如一张苍白而完美的画布。见我不回答，她轻轻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那双大眼睛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卡通片里的公主。 我短暂地思索着，这是否真的是她一直渴望的生活：安静地坐着，展现出自己的美丽，作为像盛图南或王猛这样有权势的上阳人的伴侣。 作为将军的女儿，武灵几乎拥有与盛图南和王猛同等的权力，但我从未见过她展示自己的权威或野心。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我。 “汤很好喝，不过最好还是先让它凉一会儿再喝。”我终于回过神来，假装专注于自己的食物。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她轻笑一声，那笑声让人感觉我们仿佛是在度假，而不是身处一个满是士兵的帐篷之中。 我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容并点了点头。这绝对不是我所期待的陪伴。 “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你和我。一开始我有点恨你，但现在我意识到自己当时是多么幼稚。”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而我对她的坦白感到有些震惊。 “我相信那都只是一场误会。”我也试图缓和气氛，想要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即使她差点嫁给那个最大的疯子这件事，我也选择遗忘。 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本能地僵住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接触。 “是的，那是误会。但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看，我爱盛图南，也爱王猛，我以为我会永远爱他们两个，但后来我发现我对他们的爱其实是从小一起成长时萌发的那种亲情般的感情。我紧紧抓住的只是纯粹的友谊，我不应该那样做。” 我缓缓吞咽着口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但心中隐隐为她感到高兴。至少她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状况。而我的感情生活，目前却仍然是一团糟。 “这……很高兴听到这些。”我感到非常尴尬，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在意我的失态，松开我的手后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她微笑着喝了一口汤，尝过之后，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这汤真美味。” 我皱眉看着她，疑惑地问道：“感谢我什么？” “你选择了自己，而不是你所爱的人。你离开上阳来到下羽，选择了你真正认为正确的事情。这需要很大的勇气，看到你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也帮助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武灵再吃了几口后，举起一只手示意我稍等。 “那时候我决定离开王猛，加入盛图南这边，为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战。王猛已经越过了界限，我无法想象在他的统治下会有一个和平的帝国。我想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从未勇敢到能够做出这个决定。” 我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让我难以呼吸。我意识到，眼前的武灵或许并不像我最初认为的那样与众不同。她也做出了选择，并因此失去了她的国家、未婚夫以及曾经奢华的生活。这一刻，我的心被同情填满，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开始喜欢这个全新的武灵。 “佟美将军呢？”我轻声问道，好奇她的母亲如今身在何处，同时注意到她的手在勺子边缘微微颤抖，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选择了站在王猛那一边，但在我们离开上阳之前的一场激战中，她不幸去世了。”武灵闭上眼睛，我仿佛能看到她正试图从记忆中抹去那场可怕的场景，不禁怀疑她是否亲眼目睹了那一切。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轻声说道：“对不起，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难过。”令我惊讶的是，她只是耸了耸肩，继续默默地吃着食物。 “她这是自作自受，现在也只能自食其果了。”武灵的平静反应让我有些吃惊，但我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武灵低声说道：“你知道他仍然爱着你吗？” “嘿，姑娘们！”甘雨突然坐在我们对面，咬了一口她盘子里略显焦黄的肉，“你们在聊什么呢？” “哦，我们在聊江雨柔那如火如荼的爱情生活呢。我真希望她不要放弃盛图南。他虽然固执，有时候还像个混蛋，但他心里始终是有她的。我太了解他了。”武灵笑着说道，甘雨也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他的粉丝团可是正在迅速壮大呢。”甘雨朝饮品区努了努嘴，果然，那些崇拜盛图南的女孩数量似乎翻了好几倍。我不禁好奇，到底是谁让她们进来的，她们看起来甚至都还没到可以参战的年龄。 武灵笑了笑：“这就是盛图南的魅力所在。” “其实也没什么好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沮丧地承认道，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人群中微笑着的他身上。 第125章 谁会爱上像我这样的人呢 他正在与周泰和刘喜指挥官热烈交谈，三个人都全神贯注地讨论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群狂热的女孩。 “每段关系都会经历起起落落。如果基础足够坚实，应该能够经受住最恶劣的风雨。”武灵的话给了我一丝我不愿承认的希望。 “难啊。她像下羽人一样思考，而他则像上阳人一样思考。我真没想到他们一开始竟然会相爱。”甘雨挥挥手，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松，但随后她注意到了我脸上的阴霾。“我觉得我们需要几杯酒来提提神。” 正当乔磊准备加入我们时，她吩咐他去拿一整盘能让我们放松下来的好东西。他回来后，我们一起喝了好几杯，直到我的思绪变得有些模糊。就连武灵也莫名其妙地咯咯笑着，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被她的笑声感染，也笑了起来，同时注意到盛图南正从房间的另一端注视着我。他盯着我手中的杯子，突然让我感到一阵不自在。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呢？一股愤怒涌上心头，我一口气喝完了整杯酒，只是为了与他较劲。 果然，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变得更加锐利，他低声对雷轰说了些什么。 “哦，你在那边也不用一直跟着我吧。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安全吗？”武灵不满地嘟囔道。这时我才注意到吕秀才坐在桌子的一个偏僻角落，正偷偷地从电脑屏幕上窥视着我们。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睛因为内疚而瞪得圆圆的。我从未见过他这么久都没有专注于电脑。 “盛图南让我监视你，武灵。”他低声说道，然后羞愧地低下了头，躲在屏幕后面。 武灵翻了个白眼，就在这时，雷轰坐到了我的旁边。 “她啊，以前是吕秀才电脑上的屏保呢。”雷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吕秀才又一次偷偷瞄向武灵。“看来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了。连平时反社会的吕秀才都有了crush呢。” 邱艳坐在雷轰的另一边，雷轰跟她说话时，她的脸颊泛起了两团红晕。我真想翻个白眼嘲笑这个花花公子，但当我注意到他正试图悄悄拿走我的饮料时，我立刻从他手中抢了回来。 “你不觉得你已经喝得够多了吗？”他试图夺回杯子，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如果他真的在乎，就让他自己来告诉我。”我反驳道，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不放。 “听好了，如果我们想喝，我们就会喝。我们明天有任务，这东西能让我们鼓起勇气。我们需要它。”甘雨在一旁插话道。 武灵、乔磊和我都轻声附和着，雷轰无奈地退了回去。他耸了耸肩，看向盛图南，而盛图南正皱着眉头看着我们。 帐篷里的聚会继续进行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瀑布边。我盯着湍急的水面，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想要跳进去。我渴望那波浪能将我淹没，填补心中因盛图南不在而留下的巨大空洞。 我们最终回到了帐篷，其他人纷纷散去休息，但我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水的声音仿佛在不停地呼唤着我。 那种饮品让我暂时忘却了烦恼，但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感觉自己一无所有，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于是，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帐篷，甘雨已经沉沉睡去。我确认四周无人后，独自走向了瀑布边缘。 我不知道我们刚才喝的是什么，但它真的让我变得有些恍惚。刚才我还沉浸在那种莫名的自由感中，但现在那种快感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孤独和空虚。胸中的空洞因为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而不断扩大。 武灵怎么会因为我做出的那个导致如此多破坏和死亡的决定而敬佩我呢？ 谁会爱上像我这样的人呢？ 我不配拥有盛图南的爱。他对我感到失望是理所当然的。 我把脚伸进冰冷的水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深吸一口气，向前一倾，任由汹涌的波浪带走我的痛苦。 每个夜晚我都能感受到那种空洞的存在，而每晚瀑布都仿佛在洗涤着我内心的痛苦，给我带来一丝安慰。 我闭上眼睛，让黑暗将我包围，将我拉得更深、更紧。 突然，一股力量将我猛然拉回现实。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那股力量变得越来越强烈，将我从那种平静而危险的状态中拽了出来。突然间，我的脸被一股冷空气击中。 我睁开眼睛，不停地眨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然后看到了盛图南正俯视着我。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衣服也湿透了。 “什——？”我低声问道，满心困惑。我是在做梦吗？ 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我的腰，将我托起，但他的目光却冰冷如霜。看到他这样看着我，我的心瞬间碎了一地。 “你是不是想自杀？”他质问道，我又眨了眨眼，试图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不，”我回答道，意识到我的行为可能让他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尽管我只是想泡个澡而已。 “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做出这些愚蠢的决定，江雨柔？”他愤怒地责问道。 我的嘴唇颤抖着，思考着他的话。仿佛他能读懂我的心思一般。 “我不是——”我刚想开口解释，却被他打断了。 盛图南用拇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他的触碰如此温柔，让我瞬间沉默了下来。 “你一直在做噩梦。”他陈述道，而不是在提问。 当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目光也变得温暖时，我咽了咽口水。这才是我知道的盛图南，是他对别人隐藏的脆弱一面。 “你也一样。”我轻声说道，声音因情感而变得有些沙哑。 “不，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应对噩梦，还记得吗？”他微微一笑，试图缓解气氛。 “可是那些黑眼圈是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有时候，美好的梦境可能比噩梦更加糟糕。”他叹息道。 我的胸口一阵紧缩，不禁猜测他是否在说自己。他是因为梦见我而无法安然入睡吗？ “盛图南，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而他此刻放开了我，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默默地跟着我回到了帐篷。我们一路无言，内心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我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但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愧疚堵住了。 “擦干自己，去睡吧。”一进帐篷，他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思绪和心中那个不断扩大的空洞。 第126章 危险!撤离 我从昨晚的记忆中醒来，头痛轻微，回忆模糊：瀑布、陷入黑暗、被盛图南从水中拉起。他温柔地轻抚我的脸颊，用话语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弦。 这一切仿佛都太不真实，宛如梦境，但角落里湿漉漉的衣服却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我蜷缩着，膝盖抵在胸前，大声叹了口气，思索着夜晚和那些梦境为何会结束。 “早安，懒猫。”甘雨已经卷好了床垫靠在墙边。她穿着我们初次见面时那身战斗装备，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 她究竟已经起床多久了？ “给，”她把一个小棕色袋子扔到我脚边，袋子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雷轰把你的旧制服送来了。” 我轻轻触碰着光滑的画布边缘，缓缓拉出那套熟悉的上阳士兵制服，它也是一套呼吸服。 我紧握着黑色的布料，抚摸着两侧长长的蓝色条纹。尽管我厌恶上阳人，但不得不承认，这套制服承载着一些美好的记忆：与盛图南和他的小队首次执行任务，成功救出白斯慧将军；还有我们在盛图南飞船后室中偷得的片刻宁静。我很惊讶他们竟然还为我保留了一套。 “我们吃完早餐就要去魁族的领地了。”甘雨说道。她将刀插入每只靴子，枪绑在每只脚踝上，腰间又别了一支，另一侧则挂着一把大砍刀，背上还背着一把重型机枪。 我盯着她满身的武器，她只是尴尬地对我笑了笑。 “永远小心为上。”她耸耸肩说，“我在昨天的帐篷里等你，大家都已经在那里吃过快餐了。” 我看着她走出去，随后也开始准备。我用瀑布边取来的水洗脸刷牙，然后穿上制服。制服一经激活，便紧紧贴合在每一寸皮肤上，宛如手套般合适。 我扎起头发，穿上靴子，留意着时间的流逝。 我可不想迟到，于是急忙走到帘子前，猛地拉开。然而，当我看到肖林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一盘食物时，我不禁停下了脚步。 这个高大的蓝皮肤外族人一见到我，立刻站得笔直。 “江雨柔，你迟到了。大家都已经吃过饭了。”他走到我面前，几乎贴近得我本能地向后退回到帐篷里。 我对他的话感到困惑，不觉得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 “刘喜指挥官让我给你送点吃的，然后去他的飞船。”肖林递给我一盘食物，我犹豫着接了过来。 我低头看着饭菜和饮料，肖林催促我坐下。“你最好快点吃，上阳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让我心里有些忐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注意到这位西亚人的长粉色头发被扎成了马尾辫，两侧还各挂着一把激光枪，而我身上却什么武器都没有。我拿起食物，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但是其他人呢？乔磊和甘雨呢？” “她在飞船上准备呢。”他像鹰一样盯着我，见我没动一口食物，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放下食物，突然站起身，想绕过他，却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至少喝点东西，江雨柔。”他的语气低沉却带着警告，“这样你会好受点。” 我心中恐慌，神经紧绷，渐渐明白了他的意图。我焦急地环顾四周，想找样能对付他的东西，可除了床垫和水桶，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试图抓住我的瞬间，我猛地跳到一边，用脚跟蹬地，向相反方向弹去。我几乎要绕过他，却被他大手一挥，牢牢抓住了腰，给拽了回来。 我大声尖叫，希望有人能听到，可他却把我狠狠地摔在地上，抽出枪抵在我的脸上。我看着他呼吸急促，表情扭曲。 “请不要这样，肖林。”我恳求道。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低头时流露出内疚。“你知道他们抓了我的兄弟，悬赏五千万。我的国家贫困，人民挨饿，他们需要这笔钱。我不想这样，江雨柔，但我想了很久，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拿起饮料，硬塞到我手里。 “喝吧，拜托。”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绝望地想要拖延时间。 “附近有个国家在等我，我会把你交给他们，然后拿赏金。现在照做。”他把枪管压在我的太阳穴上，疼得我直皱眉。 我把杯子举到嘴边，他却紧盯着我，随时准备开枪。 我冒险把液体泼向他的脸，迫使他后退擦眼睛。我趁机起身逃跑，却感觉腿被他踢中，摔倒在地。下巴磕到硬邦邦的地面，疼得我眼前发黑。我翻身看到他再次举起了枪。 “你还真是够顽强的，这点我得承认。” “你真的相信王猛会守信吗？他是个骗子、叛徒，一旦你把我交出去，他会因为你帮我逃离下羽而杀了你。” “我只能赌一把了。他答应给我兄弟，这最重要。我相信你也会为你的亲人这么做的。”他抓住我的手臂，枪始终指着我的头。 他把我推到放食物的盘子旁。“我只是要给你下药，不是杀你。现在吃。” “你联系了他们？”恐惧让我身体僵住，我深知指挥中心追踪系统的强大。 “我可不是傻瓜，江雨柔。我是在另一个国家联系他们的。” 我们转头，只见雷轰走了进来，枪直指肖林。“雷轰，”我松了一口气，从未像此刻这样高兴见到他，但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肖林身上，后者在我身边瞬间变得僵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在咱们邻近国家的大气层外联系他们的。”肖林辩解道， “现在让这女孩跟我走，否则我就开枪。” “你在邻近国家联系他们？你是真傻吗？你已经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雷轰的脸色变得惨白，比上阳人还要吓人 “难道你不知道，一旦他们获取你的坐标，指挥中心就能追踪到那片区域的所有生命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转头看向肖林，他张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雷轰。 “我发誓，我没有。”肖林含糊不清地嘟囔，但雷轰已经朝他腿部开了一枪，然后冲过来抓住我。他拽着我冲出帐篷，我们朝着主帐篷奔去，想要警告其他人，但一道巨响打断了我们。 我抬头望向天花板，只见一条长长的锯齿状裂缝从瀑布上方一直延伸到另一侧。低沉的岩石断裂声在封闭的空间中回荡，人们和外族人都停下了脚步。大家纷纷走出帐篷寻找声音的来源，我也看到盛图南、刘喜指挥官和其他军官从主帐篷里走了出来。 盛图南看到我和雷轰，我跑向他，尖叫着让大家撤离。 就在这时，又一阵低沉的轰鸣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地形中回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突然间，天花板崩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赶紧撤离！”刘喜指挥官大喊，“拉响警报！” 警钟声在空中响起，指示外族人执行紧急逃生措施，但为时已晚。巨大的岩石碎片四处飞溅，摧毁帐篷和沿途的一切。 雷轰朝我头顶上方的一块巨石开枪，巨石碎裂成小块，灰尘和碎片让我眼前一片模糊。 我盲目地奔跑，只能隐约看到几米外的盛图南。他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奔向位于地形中央的飞船。 盛图南和雷轰轮流射击周围不断落下的大块岩石，我能感觉到小石头打在我的头上，尖锐的碎片划过我的手指，但这些与耳边传来的死亡尖叫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我看到武灵和甘雨在旁边奔跑，躲避着岩石，并射击那些即将落在无武装平民身上的巨石，但他们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岩石已经摧毁了大部分帐篷和摊位，留下一片狼藉和尘埃。 白斯慧将军在登上飞船前呼喊我们，她开枪击碎了一块即将落在一个外族孩子身上的巨石。我看到波吕克斯抓起那个孩子，将他扔进飞船，然后匆忙跑到武灵身边，武灵正忙着带领平民前往另一艘飞船。 沈浪、周泰和金门紧随其后，我注意到乔磊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后面，他的脚显然受伤了。 我正要走上舷梯，却看到一块巨石朝瀑布飞去，那里有一群外族人聚集在一起寻求庇护。我的心充满恐慌，抓起盛图南的枪对准那块巨石。巨石在我的枪下爆裂成无数碎片，当我们看到那些外族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时，我和盛图南都松了一口气。 我向他们呼喊，声音沙哑，示意他们快到我们的飞船上来，但这时一道白光从上方闪过，我看着它摧毁了整个瀑布和周围的所有生命。 盛图南紧紧握住我的手腕，我们抬头看到一艘上阳分裂舰悬停在上方，船体一侧印着巨大的上阳符号。 第127章 需要支援 我抬头仰望那艘庞大的空间分裂舰，它那巨大的白色腹部映入眼帘，我全身因焦虑和恐惧而不禁颤抖。短暂的恐慌让我僵在原地，但盛图南迅速拉着我们钻进飞船，并启动了引擎。 “快系好安全带！”他命令道，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操作着。 一道如雷般的巨响震动着我们的飞船，使它左右摇摆。我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见空间分裂舰已经摧毁了一排岩石和那些简陋的临时住所。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有的已经登上了其他飞船，有的正在试图起飞。 我们的飞船仅仅悬停了一秒钟，盛图南便猛地推动操纵杆，我猛地向后倒在座椅上，飞船瞬间冲上天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空间分裂舰的又一次攻击。 盛图南迅速通过通讯器下达指令：“我们需要支援！立刻派五个小队过来！” “开始撤离！尽可能多救出飞船上的人员！” “你们是否已经撤离？”雷轰回复说，他和金门以及其他成员在一起，盛图南告诉他们会确认一个安全的位置。这时，刘喜指挥官的声音也通过通讯器传来：“我们会尽力疏散更多的人。” 我望着外面那数百名尚未登船的外族人和下羽人，他们中有些人仍在惊慌失措地寻找藏身之处，然而来自上方的白色死亡光束却毫不留情地扫射过来。 他们朝我们移动的飞船开火，但盛图南灵活地躲避着每一击，就像昆虫躲避阳光一样敏捷。 我紧抓着座位，身体随着飞船的摆动而摇晃，心里想着一定有我能做的事情。我环顾四周，这是一艘小型瓶状飞船，操控起来非常灵活。我的大脑迅速搜索着训练时的记忆，想着飞船上是否有武器系统。 当盛图南注意到我还没有系安全带时，向我投来了恼怒的目光，但我却已经想起了内置电脑中的武器系统。 我猛地跳起来，尽管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但我还是激活了墙上的屏幕，加载计算机并等待着激光手柄的启动。 “江雨柔！快坐下来系好安全带！”盛图南大喊道。他再次猛转方向，我差点被甩到后面，但我及时抓住了刚刚激活的手柄，它们在我的手中逐渐变暖。 “靠近那艘船。”我说道，将自己绑在墙上，靴子深深地嵌入地板以保持稳定。 “你真是个固执的家伙。”盛图南抱怨道，但他还是加速了飞行，灵活地避开了两道来自较小攻击飞船的光束。他在空间分裂舰周围盘旋着，大约有十几个攻击飞船开始追击我们。他们发射出更密集的激光束，但盛图南巧妙地一一避开了，甚至有些光束还击中了空间分裂舰。那些攻击飞船停止了射击，有的开始撤退飞走，但盛图南却继续沿着巨大飞船的底部飞行。 “我们将在五...四...三...二...”我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手柄，甚至开始出汗了。 “一。”他说完，我迅速按下按钮，反复向引擎开火。我们飞船的激光束击中了空间分裂舰平滑的底部，但光束却被反弹了回来。 “他们的防护盾还在。”盛图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来掩护。”雷轰的声音猛然间通过通讯器传来，坚定而有力。 “我也来。”武灵紧接着补充道，随后甘雨和乔磊的附和声在背景中响起，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我的心头，压力似乎减轻了不少。 “你们待在原地，我们会给你们信号。”乔磊大声喊道。我望向盛图南，他的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决绝，那份决心此刻也在我胸中激荡。他灵巧地躲避着来自小型飞船的一次次攻击，而我则击落了几架敌机，但紧接着，另一组敌机又开始追击我们。 当我看到他们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逼近时，我的心猛地一沉，呼吸瞬间停滞，不知道我们是否能逃脱被击落的命运。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天花板的缺口处射下，击落了一架敌机，紧接着，我看到大约六艘飞船朝我们飞来。 其中两艘直奔我们的方向而来，向王猛的飞船开火，瞬间将包围我们的那些飞船击退。我转头看向盛图南，发现他也松了一口气。 “你的小队？”我好奇地问道。 “你不会以为我把整个舰队都带到这里来了吧？”他对我微微一笑，随即重新集中精神，躲避着附近一艘飞船的猛烈攻击。 他迅速调整方向，让我们的枪口对准那艘敌机，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当我们的激光束击中它的一侧时，我得意地笑了起来，只见那架飞机翻滚着坠向地面，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正当我准备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空间分裂舰上时，我们的飞船突然向左急转。 我被猛地甩到一边，身体重重地撞到了飞船的墙上。如果不是安全带紧紧固定住我，我可能会整个飞出去。飞船内警报声大作，我转身看到盛图南正拼尽全力试图控制飞船。他拉动操纵杆、按动按钮，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暂时稳定住了飞船，但警报声依旧不断响起，提醒我们飞船已经受损。 “防护盾已失效！你们只有几秒钟时间，直到它们恢复！”武灵焦急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我和盛图南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形势的严峻。 “我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他坦诚地告诉我，“也许只能勉强飞离这里。” 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逃跑或击毁空间分裂舰。我环顾四周，看着一艘艘飞船造成的巨大破坏，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不确定盛图南的想法，但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让我们赌一把吧。”我紧紧握住手柄，盯着他，发现他的眼中也燃起了同样的火焰。 “掩护我。”他迅速指示他的小队成员和我，同时将飞船转向，再次向上升起。 我拼尽全力射击，但盛图南驾驶得异常疯狂，现在我后悔没有早点坐下来系好安全带。我们飞船的激光束四处飞射，有的击中了目标，有的则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他的士兵们全力协助我们躲避攻击，很快我们又回到了空间分裂舰的下方。 盛图南像闪电一般沿着底部飞行，我的手指紧紧扣住手柄，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决定性的时刻。 我们只需要一个机会，一次精准的命中。 一架小型飞船从后面追了上来，盛图南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加快速度，我们的飞船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无法承受损坏下的高速度。 我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想这是否会成为我们的最后时刻。然而，就在这时，我们到达了引擎所在的位置。 第128章 所有留下来的人都无法幸免 “开火！”他大喊一声，我连续按下按钮。多束激光从我们的飞船中射出，我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它们击中空间分裂舰的表面。前几次射击已经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但我并没有停止射击，手指疯狂地按着按钮，心脏也跟着狂跳不已。 旁边的一艘飞船也开始向那个缺口射击，紧接着又有一艘加入了我们。 “干的漂亮。”武灵通过通讯器打趣道，“不过我比你做的更好。” 武灵，我特意根据你的技能定制了那个系统。”吕秀才满脸自豪地说，随后她示意他安静下来。 突然间，巨大的飞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属扭曲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割裂空气，回响在四周。盛图南眼疾手快，立刻倒车，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引擎瞬间喷射出蓝色的火焰。空间分裂舰侧翻着撞上了石墙，碎片四散飞溅，随后缓缓向地面坠落。 当它重重砸在地面上时，我瞪大了双眼，身后留下一道蓝色的火焰轨迹。 “我们成功了！”雷轰、金门、沈浪等人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盛图南和我面面相觑，既惊讶又得意，但紧接着飞船的警报声将我们拉回了现实。他迅速按动控制键，但飞船似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控制。飞船在风中摇摆不定，宛如一个醉汉在空中踉跄。 “我们的飞船要坠毁了。”盛图南通过通讯器喊道。“三十秒后强制关闭。”一个机械的声音在警报声中响起，开始倒计时，使得紧张的气氛更加浓烈。 盛图南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并帮我解开。“二十秒。” 他紧握着我的手，焦急地环顾四周。“这里怎么连降落伞都没有！”他几乎要喊出来。 “盛图南，我们正在朝你们靠近，坚持住。”武灵的声音传来。 “我们会掩护你们。”雷轰补充道。 我看到两艘飞船正朝我们飞来。天花板上依旧混乱一片，王猛的小队在小型飞船中与盛图南的小队激烈交火。一些人开始跟随武灵的飞船，而雷轰和其他人则负责掩护。 “十秒。” 我们冲向逃生舱口，盛图南猛地拉开舱门，一股强劲的风猛地灌入。 “五秒。” “抓紧了。”他说道，我注意到他几乎用尽全力紧握着我的手臂，手指深深嵌入我的皮肤。 风吹散了我的头发，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他的手，重新紧紧握住。他转向我，看着我们紧握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但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奇怪的是，地板在我脚下仿佛失去了支撑，飞船的警报声在我耳边轰鸣，我不知道我们如何能从这艘即将坠毁的飞船上逃生。 但与盛图南一起摧毁整个空间分裂舰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我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以前的江雨柔，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可以战胜一切。 甚至是死亡。 武灵的飞船停在了我们下方，旁边的紧急舱门迅速打开。我看到吕秀才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装置。 “启动强制关闭。”系统发出指令，我们的飞船骤然停止。警报声戛然而止，飞船开始急速坠落，带着我们一起向下坠去。 盛图南用一只手臂紧紧环抱着我，就在这时，吕秀才发射了绳索状装置，瞬间缠绕在我们的腰间。绳索迅速收紧，我的身体被猛地向上拉起。我们被拉到武灵飞船的一侧，就在她起飞的同时，盛图南先把我扔进了船内。他挂在船边，我和吕秀才拼尽全力把他拉进来。就在他几乎要进来的时候，飞船突然倾斜，把他甩了出去。我尖叫着，就在他抓住舱门把手的那一刻，吕秀才迅速射出另一根绳索接住了他。 一艘飞船紧追不舍，不断向我们开火。我们紧紧抓住盛图南，终于把他拉了进来，三个人瘫倒在地板上，气喘吁吁。 盛图南痛苦地呻吟着，滚到一旁。他皱着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看到他的左臂上有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你被击中了。”我惊恐地低声说道。 “只是擦伤而已，江雨柔。如果我真的被击中了要害，现在也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他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然后试图站起来，但我连忙把他按了回去。吕秀才急忙跑过来，递给我一块长布，我接过布条，迅速绑在他的手臂上为他止血。 “我们得尽快离开。”盛图南脸色苍白地说，“现在敌人太多，他们会派来更多的增援，因为我们已经摧毁了空间分裂舰。” “我会传达命令的。”吕秀才担忧地看着他的领袖。 “告诉他们保持冷静，直到我们确定会合地点。”盛图南艰难地继续说道。 我扶着他靠在墙上，而吕秀才则急忙去执行命令。飞船迅速升空，离开了地形上的缺口。我绑紧了盛图南手臂上的止血带，跑去寻找医疗包。我在厨房找到了它，急忙返回控制室，却看到他正一瘸一拐地走进控制室。武灵、吕秀才和我都注视着他，他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我看到王猛小队的剩余飞船仍在紧追不舍，同时不断向地面开火。 就在我们即将进入超光速航行之际，我目睹了整个叛军基地在耀眼的白色光芒中爆炸，一切都被摧毁，所有留下来的人都无法幸免。 第129章 劫后余生 控制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沉浸在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的消化中。我们虽侥幸逃脱，但和那些留在后面、无法逃脱的叛军相比，我们的处境已经算是万幸。 至少，我们还活着。 这个念头却让我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愧疚。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我被悬赏，因为一个人的绝望。尽管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王猛造成的，但我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自责感。 我紧握着医疗包，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心中一片茫然。转头看向盛图南，他正一瘸一拐地走向后方，受伤的手臂紧紧抓着，脸色苍白而坚定。 武灵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沮丧和失落；而吕秀才则是我们之中第一个恢复行动能力的人。他从我手中接过医疗包，没有片刻犹豫，便匆匆朝盛图南的方向赶去。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中纠结着是否应该过去看看盛图南的情况，但双脚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仍然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难以接受那些曾经繁华的家园被摧毁、无数生命在战火中消逝的残酷现实。 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钱和减税。 “让吕秀才照顾他吧。”武灵注意到了我的犹豫和挣扎，轻声劝慰道，“他可能也在为基地被毁的事情自责，现在最好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王猛，他做了这一切。”我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坏人，但这次的行为却让我对“坏”这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武灵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中满是失望和疲惫。我在想，她是不是也在想着她的前未婚夫——那个她本该嫁给的男人，那个一心想要抓住我的人。 随着心中的震惊逐渐平复，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感开始席卷全身。我缓缓地滑坐在地板上，四肢因刚才的战斗而酸痛不已。我可以想象，盛图南现在一定也承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 “他也悬赏过你吗？”我转头看向武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如果王猛真的对武灵也悬赏了，那也不足为奇。毕竟，我见过他对她的态度，虽然扭曲而极端，但其中却隐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我不认为他会轻易原谅她的背叛。 武灵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仿佛变得迷离而遥远，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他说他知道我会回到他身边，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不知为何，王猛这种自负的假设让我感到无比愤怒和厌恶。然而，我期待的反驳并没有出现，武灵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地摆弄着座位上的安全带。 “你知道吗？他说得对。”武灵突然低声喃喃道，“从小到大，我总是选择他。我喜欢过盛图南，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王猛。一直都是。”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为什么会有人选择王猛，而不是盛图南？”我仍然无法理解这个选择。 武灵苦涩地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王猛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热情、冲动且极具魅力。你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的意图总是那么明显。而我，被他的热情和力量所吸引，觉得和他在一起，一切都那么直接和明了。” 她动了动身子，目光转向我。“而盛图南，他总是那么冷静、深沉，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让人捉摸不透。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他，他总会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让我感到不安。或许，正是王猛的那种直接和无情，让我在他身边找到了一种安全感，这是盛图南从未给过我的。” 我靠在墙上，陷入了沉思。火焰与海，这个比喻确实贴切。王猛是破坏的象征，而盛图南，可能是唯一能够平息他火焰的人。但海，同样也有着它的危险。 我咬着嘴唇，思考着这一切结束后盛图南的打算。他会真的遵守承诺，不再干涉下羽的事务吗？为什么我现在会想得这么长远，明明我们在这场战争中还处于劣势。我摇了摇头，武灵好奇地看着我。 “他不会停止追捕你和盛图南的。”武灵突然说道，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捕盛图南，他是唯一有可能打败王猛的人。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是我？” 武灵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眼神变得严肃。“你知道上阳有个古老的传说吗？说的是我们曾经殖民的一个国家的国王和他的儿子。那个儿子痴迷于礼物，想要得到任何东西，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有一天，他看上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公主，她是来嫁给国王的。王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想要占有她，但公主已经订婚给了国王，这让他疯狂。于是，在公主婚礼的前夜，她被发现死在了房间里，是被刺杀身亡的。” “是他杀了她。”我接过了武灵的话，她点了点头。 “王猛一直都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直到你出现，还有盛图南的崛起。其实，王猛在你们成为恋人之前就已经对你心生觊觎了。”武灵承认道，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所以，我只是他从未得到过的‘玩具’？”我总结道，心中充满了憎恨。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他对我的痴迷原来是这样。这也暴露了他作为领导者的不稳定和疯狂。如果没人阻止他，他还会杀害多少无辜的人？ “他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玩具’？”我愤怒地问武灵，真想让她也感受到我对王猛的仇恨。她难道不知道王猛已经杀害了多少情人吗？ “很多。”她叹了口气，我盯着她，眼中充满了疑惑。她为什么会留在这样一个恶魔身边？ 她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抹悲伤。“可能是旧习惯难改吧。我们陷入了沉默，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白斯慧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了那位自从叛军基地战斗后就一直未见的将军。” “她和刘喜指挥官在一起。在基地被毁之前，她成功地救出了大约一百名叛军。”武灵回答道。 我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想着这位将军。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说自己不是‘s’？ 第130章 你本来就是个陌生人 “盛图南不配合。”吕秀才拿着绷带和剪刀走进了控制室，武灵和我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武灵疑惑地看着吕秀才。 吕秀才愁容满面，焦急地跺着脚，“他不愿意让我好好处理他的伤口，这样下去会耽误他的伤口恢复。” 不知怎的，武灵和吕秀才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我，我惊讶地挑起眉毛。 “你们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略带不满地问，心里嘀咕着他们难道不知道盛图南的脾气有多倔强吗？ “抱歉，但在我们三个人里面，你成功说服他的可能性最大。”吕秀才解释道，武灵则在一旁微微一笑。 我无奈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尽管他们的理由听起来有些机械和牵强。 我接过绷带和剪刀，眉头紧锁，朝后面走去寻找盛图南，心里忐忑不安。 战场上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但现在战斗结束，我却被一个问题困扰：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这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推开门，走进房间，发现盛图南正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休息。他斜靠在墙上，银色的发丝垂落在眼前，目光凝视着天花板，神色复杂难辨。 我关上门，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看到我手中的绷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连你也要来凑热闹吗？”他抱怨道。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准备检查他的伤口，但他却躲闪开了。 “江雨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尖锐。 “等你让我帮你处理好伤口，我再让你一个人静静。”我坚持道。我可不是船上唯一一个固执的人。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臂，但他却甩开了我的手。 “我没事。”他生气地说，如果我不熟悉他的眼神，我可能会感到害怕。 “不，你伤口很严重。就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再次试图抓住他的手臂，但他又一次躲开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沮丧地靠在一边。“如果你在为叛军基地的事情自责，那也是徒劳的。因为你需要保持体力来领导我们。我们需要你振作起来，打败王猛。” “我们？”盛图南抬起头看着我，仿佛他的目光已经穿透了我的内心。 “你是说我和你？江雨柔，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们从未假装是恋人，如果我们从未相遇……”他停了下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我们从未一起生活过，我可能仍然只是上阳的一名普通战士，对“s”和盛图南房间里的秘密文件一无所知。 我低下头，胸口因为他所知道的一切而感到沉重。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造成的。王猛追捕的是我，他之所以能找到我们的位置，是因为肖林想把我交出去。”我轻声说道，试图为他减轻负担。他不应该承受这种罪恶感，应该由我来承担。 “我们都知道王猛为什么要抓你。”盛图南反驳道，“他想用你来引诱我出现。” 如果是几周前，我可能会同意他的说法，但这次感觉不同……我认为王猛不再仅仅是为了激怒盛图南而要抓我。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和险恶了。 “我不清楚。”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流下了鲜血。这让我眼眶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俯身向前，当他注意到我含泪的双眼时，他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江雨柔……”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盛图南，请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吧。就当我是个陌生人，一个帮你包扎伤口的陌生人。” 他冷笑了一声，“你本来就是个陌生人。” 他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但我还是靠近他，卷起他的袖子。止血带确实减缓了出血，但伤口仍然需要清洁和缝合。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我能听到他因疼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而他则尽力避开我的目光，但这次他没有再试图移动手臂。 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干涸的血迹，然后轻轻地按压他的伤口。盛图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眼神中再次闪过一丝愤怒。我假装没有看见，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偶尔迎来他不满的眼神。 完成伤口的初步清理后，我取出我们特制的胶状凝胶，仔细地贴合在伤口边缘。这种凝胶能够有效地保持伤口闭合，促进愈合。 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我偷偷瞥了一眼盛图南，发现他再次陷入了沉思。喉咙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涌动，终于，我鼓起勇气，缓缓开口。 “我叫江雨柔。我曾经有两个深爱我的父母，还有一个总是和我拌嘴的弟弟。我非常珍惜我的家人，他们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然而，在我七岁那年，我被强行带走，从此与家人失去了联系。” 盛图南转过头来，目光变得凝重。但我并没有停下，继续讲述着我的过去： “我被迫在童年时期就成为奴隶。如果我能留在下羽，或许我会去上学，过着平凡却快乐的生活。我一直渴望逃离上阳，从一开始就计划着离开。我痛恨所有的上阳人，尤其是那些不断折磨我们的人。你说得对，我确实利用了你来摆脱那种生活。我以为加入军队就能找到逃脱的机会。” 我轻轻地按压着胶带，确保它平整地贴合在皮肤上。 “我从未预料到会爱上你。我也从未想过会从一个自称‘s’的上阳人那里得到帮助。这一切都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下羽的奴隶制继续存在下去。” 我们之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但盛图南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我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离开你，置罗茜和其他人于不顾，信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上阳人。我犯下了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让我失去了所有珍贵的东西。”我的声音逐渐低沉，几乎要哽咽出声。 尽管盛图南依然保持着沉默，但当我解开绑在他手臂上的布条时，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内心充满了矛盾。我不想放手，但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很高兴认识你。”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刚刚向他敞开了心扉，坦诚了自己的过去和感受。我不记得上一次如此真诚地面对自己或他人是什么时候了。 盛图南的目光复杂难辨，我也不指望他会立刻回应我。从七岁那年起，我就学会了隐藏真实的自我，但这就是我，一直都是真实的我。 我站起身，缓缓走向门口。摆脱了谎言的束缚，我的胸腔因承认了全部真相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然而，我的心却像被巨石压住一般，每跳动一下都感到异常沉重。 我终于说出了所有积压在心底的话语，尽管过程痛苦，但我们之间这段基于谎言开始的篇章或许已经翻篇了。 第131章 你必须活下去 我的眼皮好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当我从那个空洞的梦境中挣扎醒来时，只能眯着眼睛望向那片洁白的天花板。眼睛肿得厉害，几乎无法完全睁开。 我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与盛图南的最后一段对话，以及因此整夜流泪的情景。此刻的我，虽然疲惫且孤独，但不知怎的，心里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像是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心理负担。 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朋友，还有那个我曾经深爱着的人。昨晚对我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新的低谷，尤其是在这短短几周里，我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我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那颗经历过无数泪水洗礼后，如今变得干涸而又出奇平静的心。 这就是我，江雨柔。我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做真正的自己了。或许，独自一人正是我新生活的开始，一个全新的起点。 这一刻，我仿佛第一次真正地醒来，带着全新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而我自己，也仿佛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我记得小时候听过一句话：“当你跌到谷底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勇往直前。” 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回荡，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实过。我努力回想这句话的出处，但肯定不是上阳的任何人说的，因为我早已把那些与逃脱无关的记忆封锁在心底。 一定是下羽的某个人，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说过的。 不会是我的父亲，他总是喜欢开玩笑。母亲总是忙着追赶我们，她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是我那淘气的兄弟。 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出奶奶的身影。我们偶尔会去看望她，但由于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对她的记忆并不多。但我清楚地记得，她口才了得，常常让我的母亲感到头疼。 奶奶在上阳人眼中是个可怕的女人，一个被丈夫抛弃后，一心想要报复的女人。 但对我来说，她只是我的奶奶，我的宝贝奶奶。她总是把父亲、哥哥和我当作心肝宝贝一样疼爱！想到每次去拜访她时，她都会给我巧克力吃，我的笑容不禁更灿烂了。 奶奶在年轻时失去了爷爷，战争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她经常给我们讲述那段往事，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从未见过她沉浸在悲伤之中。 她总是忙个不停，要么在厨房里烹饪美食，要么在打扫房间，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我的母亲。 我缓缓地坐起来，视力逐渐恢复了清晰，胸中重新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 既然我已经跌到了谷底，那么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沉沦下去，无所作为；要么就像奶奶那样，勇敢地站出来，让那个让我痛苦的人——王猛，付出代价。 我一直想要报复他，这次我一定会成功。我站起身来，走向洗手间清洗自己。 对着镜子，我看到自己原本肿胀的眼睛已经变得锐利而专注。刷牙的时候，我想象着王猛那张傲慢的脸，心跳不禁加速，充满了期待。 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我。没有更多的心痛，没有更多的遗憾。我不再是那个编号6888的奴隶，我只是江雨柔，一个为了击败王猛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如果我能从那个暗无天日的上阳逃离出来，并且生存至今，那么摧毁这个愚蠢的敌人对我来说将是一种莫大的满足。我将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每一个器官都调动起来，为赢得这场战争贡献自己的力量。我欠那些无辜失去生命的人一个交代。 如果王猛想要一场战斗，那么我会给他一场战争。我在镜子里对自己点了点头，那份决心就像当初我选择成为一名战士时一样坚定。只是这一次，我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了。 现在我自由了。 肾上腺素在我的血管里激荡，我意志坚定，仿佛能一拳击穿墙壁。可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迈着大步走出洗手间，朝储藏室走去，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不管谁——尤其是盛图南——说什么，都无法再让我心情低落。 武灵和吕秀才正忙着把食物放在两个盘子上。我看见盛图南坐在那里，他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但脸上依旧挂着不悦。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在我没意识到盛图南也想拿那个盘子之前，我已经伸手抓了起来。吕秀才惊讶地看着我把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 “呃，江雨柔，那是给盛图南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耸了耸肩，坐了下来。“那又怎样？他可以吃那个。”我指了指另一个装满食物的盘子。现在不是讲究等级或像伺候大爷一样对待盛图南的时候。我们都要战斗，所以我们都要吃饭。 “还有没有了？”我问，结果他们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好像我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似的。 武灵轻轻推了推吕秀才，示意他再给我拿些食物。这位上阳人很快照做了，迅速把我的盘子堆得满满当当，而我就像饿了好几天一样，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 我又注意到他们三个人都在盯着我，这时我嘴里还含着最后一口食物。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你还好吗？”武灵担忧地问道，“昨晚我想去看看你，但不确定你是否需要独处。” 太好了，所以他们听到了我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哭泣的声音。我对着她微笑，尽管我肿胀的眼睛和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协调。“我从未感觉这么好过。”盛图南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的脸上，但我选择无视他。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有什么计划吗？还去魁族的国家吗？”我推开盘子，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即使是最难吃的食物也无法消磨我的斗志。 “不，由于肖林的原因，我们之前的坐标可能已经暴露。所以我们会去另一个地方——魅族的地方，那里住着他们的亲戚。”盛图南回答道。我能感觉到他正在仔细观察我的表情，试图看透我的伪装，理解我的真实想法。 但这次我没有任何伪装。他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我。而他不知道的是，我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再假装自己没事。 我能看出他紧皱的眉头，这让他显得有些沮丧。“魅域的人和魁族合作非常紧密。如果我们能说服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其他势力也很可能会跟随。”武灵说。她也像在看一个即将蜕变的茧一样注视着我。 我真想笑他们如此谨慎的样子。“我们什么时候到？”我问。我迫不及待地希望我们的队伍能壮大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反击的机会。我现在兴奋得感觉自己能摧毁一艘太空战舰。 “我们应该在三天内到达。”吕秀才说。我能看出他的手蠢蠢欲动，想碰桌上的电脑。我想这家伙肯定是个电脑迷。 “来吧，让我们洗碗。”武灵对他说。他立刻点头同意，马上忘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立刻收拾起盘子来。他们并肩站着一边聊天一边洗碗，他负责抹肥皂，她负责冲洗。 盛图南起身离开，我也站了起来。 “你的手臂怎么样了？”我问他。 “感觉好一些了，没那么疼了。”他简短地回答。 “很好。”我冷冷地回应，随后转身离开，我的态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我没有理会他那穿透我背影的炽热目光，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训练。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做俯卧撑直到手臂颤抖，再锻炼核心肌群和腿部力量。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让我感到无比畅快，血液在我的血管中奔腾，心跳如同战鼓在耳边轰鸣。 训练结束后，我冲了个澡，然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研究控制面板上的各种数据和功能。晚上，我主动提出代替其他人守夜。 我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猛那失败而扭曲的面容，正当我沉浸在这种复仇的幻想中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在做什么，江雨柔？”盛图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发现他已经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脚微微前伸，身体转向我。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连手臂上的绷带也换成了新的。他身上散发出的清新气息让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渴望，但我立刻用对王猛的仇恨将其压制下去。现在不是被感情左右的时候。 “我在做什么？我在守夜啊。”我淡淡地回答，这确实是事实。“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最近的行为很反常，你心里肯定有事。”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但这次我甚至连一丝紧张感都没有。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发誓，我没干什么坏事。”我试图用玩笑来化解他的严肃，但他却一脸认真，就像一颗被榨干了幽默感的柠檬。“我是开玩笑的。” “你变了，江雨柔。”盛图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我转过头，目光穿过飞船的舷窗，望向那浩瀚无垠的宇宙。 “盛图南，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我会确保这一点。”我坚定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誓言。王猛不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也不会生活在一个他可以肆意妄为的世界里。 “你是不是又在计划什么危险的事情？”盛图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我现在对他这种刨根问底的态度感到有些恼火。他先是表现得好像对我不屑一顾，现在又突然关心起我来。 他能不能像我一样坚定？ 武灵说得对，盛图南就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我永远无法完全理解他。但现在，我宁愿在这场战争中粉身碎骨，也不愿再承受因爱他而带来的心痛。 我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盛图南，我昨晚的坦诚并不是毫无意义的。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有秘密，不再有谎言。我要和你一起战斗，这就是我唯一的信念，也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盛图南听到我的话后，眼睛猛地睁大，脸上写满了担忧。 “不要这么说。你必须活下去，江雨柔。你会像以前一样坚强地活下去的。” “如果我们注定要活下来，那我们就会活下来。但如果王猛想要统治世界或者占领下羽，那就让他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我冷冷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决绝。 盛图南担忧地看着我，但随后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同样的决绝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132章 到达魅域 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魅域那片独特的橙色天空，以及三个那庞然大物般的基地。这三个基地均显得荒凉孤寂，空无一人。昔日的上阳监视站，如今更是寂静无声，既不见士兵的身影，也未见红色的警示灯光闪烁。盛图南曾预言过这番景象，全世界的士兵要么被召回支援王猛的战争，要么已经加入我们这一边。 尽管占领的国家几乎没有驻守人员，但这并不意味着王猛无法追踪到我们的行踪。他们依然掌握着一个强大的中央指挥部，那就像是上阳帝国无所不在的监视之眼。 只要他们拥有一个激活的追踪器，一次未被拦截的坐标传输，就像肖林曾经做过的那样，我们就可能再次暴露无遗。叛军基地的消息无疑已经传遍了整个帝国，我很难想象王猛又会编织出怎样歪曲的事实，来炫耀他的最新“征服”。 不可否认，魅域人对我们的到来并不十分热情，但他们的存在至少意味着我们尚未绝望。 武灵正在将我们的物品装进一个便携的小手提箱里，而盛图南和吕秀才则驾驶着飞船向一个着陆点飞去。我们穿过厚重的云层，缓缓降落在地面上。 我帮着武灵打包了一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但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这里的深绿色植被所吸引。 巨大的叶子在无数树木之上交织成一片绿色的穹顶，仿佛一张巨大的天幕。树下的阴影必定十分浓重。尽管我能看出叶子的绿色，但它们的颜色如此之深，从远处望去，竟像是黑色一般。 在这片茂密的植被中，不时有几簇鲜艳的红色植物突兀地显现出来，显得格格不入。整个地面都被这些庞大的植物所覆盖，如果不是因为它们如此壮观，这景象或许会让人感到有些阴森可怕。 天空、树木和地面都呈现出一片昏暗。最终，我们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土地上，眼前出现了一座灰色的城市。这里高楼林立，直插云霄，尖顶与云雾缭绕的天空融为一体。 我们飞越城市上空，我看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繁忙运转的工厂以及缓缓行驶的车辆。 “他们在这个国家到处都有这样的城市。”盛图南说道，“但它们更像是大型工厂，专门加工资源用于贸易。”我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因为其他两个人似乎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他们一定曾经来过这里。 “他们住在这里吗？”我好奇地问道。这座城市显得阴暗而沉闷，让我想起了北方的矿井，我很难想象有人会愿意在这种环境下生活。 “不，他们虽然在这里工作，但更愿意选择住在树下的自然家园里。”盛图南回答道，“那些地方非常美丽。” 我们迅速掠过城市的灰暗地带，直到来到一片铺着水泥道路的空地上。 飞船缓缓降落，当我们的磁场与地面相接时，我感受到了熟悉的震动，飞船逐渐减速并最终停了下来。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空中掠过，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我紧张地抓住座位两侧，不安地看向其他人，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我这么担忧。那个黑影悬停在我们的飞船前，我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人骑在一只有着巨大翅膀的鸟上，它的翅膀几乎伸展到了飞船的两边。 他的手臂紧紧抓着环绕鸟颈的缰绳，随后他抬起一只手，向我们挥手致意。 我们走出飞船，来到外面与他相见。走近后，我注意到他的皮肤与天空一般深灰，质地坚硬且不平整，宛如岩石。他有一头直垂到背部的黑发，长长的尖耳朵不时地抽动一下。 他那暗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盛图南将军，并伸出一只手来。 “盛图南将军，很高兴见到你。我父亲正在祭祀中心等你和你的队伍。”他温暖地笑着，同时轻轻扯动着他那抽动得更加频繁的耳朵。 “抱歉，小七今天有些紧张。”他指了指旁边的大红鸟，我发现当他轻抚它的尖耳时，它似乎平静了下来，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谢谢你接待我们，石岩。”盛图南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这是武灵、吕秀才和江雨柔。” 石岩对武灵和吕秀才点了点头，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眼睛突然瞪大。 “骨头粉碎者。”他说道。 “叫我江雨柔就好。”我给了他一个倔强的微笑，不在乎他可能正在想象着我头上的五十亿悬赏，或是我的行为如何导致了帝国的分裂和最终的混乱。 “刘喜指挥官已经到了，他和父亲在祭祀中心。我带你们去见他们。”石岩指了指旁边的大鸟，我不安地看了看其他人。 “为什么我们要在祭祀室讨论战争？”我低声问武灵。我知道上阳人并不特别虔诚，但在下羽，“祭祀”这个词总是与教堂联系在一起，而教堂里的弥撒从不涉及暴力，也没有多少讨论的空间。 “不同国家的祭祀有不同的含义，江雨柔。在这里，祭祀意味着战术和策略的讨论，还有任何与国家安全相关的事情。” “哦。”谁能想到呢？ 大红鸟剧烈地扭动着身体，我看到一些羽毛飘向了天空。 “我们是要骑这个东西吗？”我问道。 石岩注意到我的厌恶，笑了起来。“别担心，小七是个温和的生物，我们更有可能伤害它，而不是它伤害我们。” 他爬了上去，调整着缰绳，我们则缓缓地跟了上去。盛图南第一个爬上了鸟背，我注意到他握着身边的一把小手枪。随后，我也爬上了鸟背，接着是武灵和吕秀才。我能感觉到武灵在我身后变得紧张，她也握着自己的枪。 看起来，每个人都在对彼此保持着警惕。 大红鸟起飞了，翅膀拍打着，就像是在鼓掌。我在空中前后摇晃着，不禁发出了一声尖叫。几缕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因为害怕而紧紧抓住了盛图南，这让他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大红鸟在空中轻松地滑翔着，风扑面而来，这种飞行的感觉比在飞船里要真实得多。过了一会儿，我松开了盛图南，用手抚摸着大红鸟的羽毛。它们如此柔软，就像丝绸一般。 “怎么样，江雨柔？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骑鸟吧，也是小七第一次载人。”石岩在我们飞过树林时大声喊道。 “太棒了！”我说道，赢得了盛图南的一个眼神和石岩满意的笑容。“就像摩天轮一样，只不过更快、更好。” 盛图南哼了一声回应道。“拜托，摩天轮也很有趣。” 我们终于到达了几座白色的小建筑前，它们穿插在树木之间，坐落在一片草地空地上。有许多其他的大红鸟在这里降落和起飞，男男女女走来走去。他们的皮肤和石岩一样，是灰白色的石头质地，有着长而直的黑发。 第133章 愈发喜爱这个国家 当我们从大红鸟背上下来时，他们转过身来看着我们。然后，石岩带领我们穿过了一条铺满树叶和喷泉的蜿蜒小径，直到我们到达了一个祈祷室。 我们被要求脱下靴子，仿佛讨论战争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我们赤脚走进了庙宇，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在我的脚下凉凉的。我环顾四周，看着魅域人和他们的表亲魁族人的雕像。每个雕像都手持长矛，时刻准备着战斗。 我们穿过了一片茂密的花园，进入了主厅。里面挤满了魅域人、一些魁族人和上阳人。 我看到刘喜指挥官站在桌子的一头，旁边是一位高大的魅域老人。盛图南像一位政客一样与路过的人打着招呼，我们向前走去。 “孩子。”刘喜指挥官微笑着轻拍了我的头。 “另一个呢？那个男孩？” 我四处寻找着乔磊，但他并不在这里。甚至连雷轰和其他盛图南的队员也不在。 “他们刚着陆。”盛图南查看了手腕上的装置后说道。 过了一会儿，白斯慧将军带着盛图南的其余队员走了进来。当我看到乔磊和甘雨跟在后面时，我的心放松了下来。乔磊看起来也同样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肩膀，我们并肩站着，等待着讨论的开始。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白斯慧将军在与魅域领导人交换完礼节后立即进入了正题。 “是的，女士。”我现在知道的魅域领导人莫迪礼貌地微笑着。“但首先，有件事情你们需要看看。” “向各位勤勉的贸易商与士兵致以问候。我们在此通报，上阳人已成功定位一处叛军藏匿点，并试图实施逮捕。但遭遇强烈反抗，导致我方太空分裂者不幸被击落，叛军更是在我们采取行动前，自行摧毁了基地并选择自我了断。” 那位面色苍白的上阳官员宣读着早已备好的声明，字字句句令我怒火中烧，仿佛王猛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我们已证实，叛逃者盛图南、其母及其同伙——江雨柔，即所谓的‘骨头粉碎者’确实还在反抗，但他们再次从我们手中逃脱。悬赏依旧有效，只要反抗不息，我们就不得不提高对贸易与物资的税收，并征调更多人力，以助我们平息这场由这些肆无忌惮的叛逃者掀起的战乱。感谢各位对上阳帝国的持续忠诚，你们的付出必将得到永恒的赞誉。” 视频播放完毕，莫迪神色凝重地望向白斯慧将军与盛图南。 “如各位所见，我们正处于一个极为棘手的境地。” 他缓缓说道，“我们同意此次会面，本是出于回报魁族人的情谊，坦白讲，我们对上阳人并无多少好感。然而，眼下的赌注太大，我必须为我的公民的安全着想。因此，我无法参与这场战争。” “莫迪领袖，我们并未强迫您现在做出决定，但真相您已明了。我们不是帝国的叛徒，而是饱受暴君摧残的受害者。”白斯慧将军言语中带着一丝挫败。 “我们不能涉足其中，这太危险了，且你们显然处于劣势。” “不论你们愿意与否，都已被卷入其中。”武灵语气严厉，“税收上涨，人力征调，这些政策已然实施，不是吗？” 莫迪的脸色愈发阴沉，从他苦涩的表情与沉默中，我们已得到了答案。 “这只是个开始。”武灵低声说道，“他们很快就会要求你们的孩子、亲属参军。他们宁愿让你们去冒险，也不愿牺牲自己的人。你们心里都清楚。” 若说有人了解王猛，那非她或盛图南莫属。 “感谢莫迪领袖的暂时收留。我们深知您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我们的到来给您带来的风险。我们明日便会离开，但希望您能重新考虑您的决定。我愿为胜利后的美好未来协商条件。是离开帝国还是留下，这个决定由您来做。”盛图南说道，而莫迪则满腹狐疑地盯着他。 “我需要时间来思考。”莫迪语气中带着怀疑。他显然并不信任盛图南的话，说实话，我也不怪他。所有被殖民的星球多年来一直饱受剥削。 盛图南与莫迪继续商讨条款，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皆显疲惫之态。 会议结束后，莫迪邀请我们在篝火旁共享晚餐。我紧跟其后，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还与旁边的一位魅域女孩结为了朋友。我们轻轻触碰彼此的手臂，她的手臂坚硬如磐石，而我的则柔软细腻。我们相视而笑，比较着谁更柔软，一些外族人注意到了我们的互动，莫迪也在其中。 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拽了回来。“你这是在做什么？那是莫迪领袖的女儿，他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她。”盛图南在我耳边低声警告。 我皱眉，挣脱了他的手。“我们只是好奇彼此的不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需要喝点东西，让脸上的愁容消散些。” 他在我当众训斥后显得有些局促，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对他。 我们听到莫迪的笑声，他拍了拍盛图南的背。 “很高兴看到有人敢于训斥上阳的领袖。看来你所说的公正对待我们并非戏言啊？” 盛图南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脸颊微微泛红。 “来吧，我这儿有很多饮料，我们男人得准备食物去。在这个国家，男人服务女人。” 他拉着略显慌乱的盛图南离开了我，而我正对着微笑的我，老实说，我开始愈发喜爱这个国家了。 第134章 战斗前要做点什么 “来吧，我们在篝火旁静候美食。”莫迪的女儿莫莉引领我们穿过庙宇的大门。我咬着腮帮子，强忍着不笑出声，看着盛图南被拉去准备食物的模样，真是滑稽极了。我确信，他这辈子从未伺候过任何人。这画面，真是太逗了。 “今晚有啥好吃的，莫莉？”武灵问道，她和甘雨紧跟在我们的身后。 “父亲吩咐准备了一场丰盛的宴席，你知道的，他总是胃口大开。我们有各式各样的肉、新鲜采摘的蔬菜，还有海鲜呢。”莫莉挥动着她那石质般坚硬的手臂，令人惊讶的是，如此强健的手臂竟显得如此优雅。 她看向我，微笑着说：“别担心，都是好吃的美味。” 希望如此吧。我的胃口刚刚好起来，如果能尝尝除了那种讨厌的绿色食物之外的美味，我宁愿冒点消化不良的风险。 “我们会没事的。”甘雨拍了拍我的背，她看起来也饿得慌。我转头看向她，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愧疚之情。 “对不起，我把你留在了叛军基地。我应该等你的。我没想到肖林会……”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后面的话渐渐听不清了。“没关系，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我们应该早有预料。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危机四伏，特别是你。”武灵皱着眉头对我说，“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得时刻保持警惕，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你说得对，武灵。”吕秀才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在这里捣什么乱？你应该去帮忙准备食物。”武灵责备道。 “但是……但是……”吕秀才突然紧紧抱住他的电脑，好像这台机器能保护他免受四个饥饿女孩的“围攻”。 “快去！”武灵一把将他推向其他男人的方向，他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小跑着加入了队伍。 我的心突然一紧，盯着他们的背影。我想起了在上阳军队基地时，周泰对我大喊“停下”的那一刻。我们曾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但在那一刻，我们却向对方开了枪。 我在想，他们现在怎么看我待在这里。吕秀才似乎还好，他被新出现的心仪对象分了心，但雷轰一开始就很不满，直觉告诉我，其他人可能也有同样的感觉。 也许他们都恨我，就像盛图南一样。我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到九霄云外。我不该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我们赤脚走在草地上——这是自然家园的习俗——莫莉向我们诉说着她的同胞因为王猛提出的新贸易要求而遭受的苦难。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不出几年，我们的国家就会破产，资源也会枯竭。”她忧心忡忡地说。 “更别提他还要征召士兵去打仗。”甘雨补充道，莫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觉得什么时候战争会爆发？”她自言自语道。 “实际上，战争已经开始了，随时都可能发生。”武灵说，她的话让莫莉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不，我不会让他们带走我的小爱的。”她痛苦地说，声音中带着震惊。 “小爱？”我好奇地问道。那是她的宠物吗？或许是一只飞鸟。 “她的未婚夫。”武灵悄悄对我说道。 我们抵达了篝火旁，只见空地中央燃烧着一堆熊熊大火，火焰闪耀着超凡脱俗的金黄色，长长的火舌令人敬畏地舔舐着夜空。周围散落着数张小桌，已有几位女性坐在草地上。 男人们却不见踪影，我脑海中浮现出盛图南努力摆放盘子和餐具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莫莉领着我们来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我瞧见蕾切尔独自漫步，便招呼她过来一同坐下。 “你知道我们在战争前最需要干点什么吗？”莫莉眨着调皮的眼睛问道，暗绿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喝酒？”甘雨猜测道。 我差点呻吟出声，大声喊道：“不！”上次饮酒的经历实在不堪回首，我可不想再体验那种颓靡的感觉。 “嗯，不对。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莫莉故意停顿了一下，制造悬念。我们都好奇地盯着她，我几乎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震撼心灵的性爱。”莫莉终于说道，我们却都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正是我们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甘雨批评道，“男人都是麻烦。” “不，仔细想想。喝酒会让我们头痛，暴饮暴食会让我们胃痛，但美好的性爱却不会带来这些问题。咱们做个约定吧，在奔赴战场之前，都要享受一次难忘、震撼人心的性爱。”莫莉满怀期待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对我来说不可能了。我离开上阳时，就已经离开了王猛。”武灵严肃地说道。 “我也是。”甘雨附和道，我注意到邱艳也默默点了点头。 她在我的注视下羞红了脸，迅速移开了视线。 该死的雷轰。 “那你呢，江雨柔？”莫莉问我，我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僵住。 武灵笑话我的反应，但幸好她什么也没说。 “这听起来确实很诱人。”我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想冒犯莫迪领袖的女儿，“但我得拒绝，我没有伴侣。” 莫莉失望地看着我们，刚准备开口，幸运的是，这时铃声突然响起。 “晚餐准备好了。”一位男性魅域人宣布道。我转身望去，只见男人们排成一列向我们走来。 他们每人手中都端着一道菜，穿梭于各桌之间分发食物。 我在人群中寻找盛图南的身影，很快就看到他笨拙地将一盘食物递给一位年长的魅域女性。 他对着她微笑，队员们又递给他另一道菜。他在移动时差点滑倒，我看着他手中的盘子摇摇晃晃，一些汤汁洒了出来，他的队员急忙帮他收拾残局。 “盛图南，还是让我们来干这活吧。你不应该做这个。”沈浪恳求道，试图从他们的领导者手中接过餐盘。他们朝我们走来。 “胡说，连莫迪都在亲自忙活呢。”盛图南低声说道，声音大到足以让我听见。他的队员们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递盘子，帮他保持平衡。 毋庸置疑，我终于找到了他不擅长的事情。 “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啊。”武灵看到他们朝我们走来时打趣道。 “女士们，”雷轰看到我们时说道，“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他对着莫莉和甘雨眨了眨眼。邱艳看到她时害羞的转过了头。 第135章 有个地方我想让你看看 盛图南默默地为我们递上食物，尽量避免与我们有眼神交流。当我们几乎同时向他道谢时，他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我忍不住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而我的脸也因他的反应而微微发烫。他害羞的模样，真是别有一番可爱。 他短暂地抬起头，恰好与我的目光相遇，我又迅速低下头，假装专心研究盘中的食物。 “感谢你们参与我们的文化。这可是上阳人第一次为魅域人服务呢。”莫迪走近我们的桌子，微笑着对盛图南说道，并递给他一盘食物，“请尽情享用晚餐。点心很快就会送上。” “还有空位，大家一起坐下来用餐吧。”莫莉热情地招呼道。我们搬来几把椅子，男人们坐下后，便开始从桌上各式各样的菜肴中挑选，堆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我实在无法在吃东西的同时不与队友交流几句。我抬头与周泰对视，几乎同时开口：“对不起。”没想到他也要道歉，这让我有些意外。 “对不起，我在基地时向你和你的下羽人同伴开了枪。”周泰诚恳地说。 “对不起，我背叛了你们。”我满怀歉意地说，依次看向周泰、金门、沈浪，然后是雷轰和吕秀才。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现在是一伙的，对吧？”周泰确认道，我微笑着，脑海中浮现出王猛狼狈不堪的模样。 “是的。”我坦然回答。 我们沉浸在一种舒适的沉默中，静静地品尝着盘中的美味。每一片叶子、每一块肉都独具风味，我吃得津津有味。食物、伙伴、这如花园般的仙境，一切都让人感到如此惬意。 用餐结束后，几位魅域人拿走了我们的盘子，并清理了桌子。他们随后递给我们每人一杯饮料。雷轰在莫莉注意之前迅速检查了一番，然后在她转回头时给了我们一个安全的信号。 “你们应该按顺序喝这些。第一杯是用来清洁味觉、帮助消化的。”莫莉指导道，上阳人像以往无数次那样，饮用了黄色的液体。 我最初喝得很慢，但味道实在太好了，最后几乎是一饮而尽。接着我们喝了绿色的饮品，用来镇静神经。最后还剩下一大杯粉色的液体。 “这是用来净化灵魂、带给我们快乐的。”莫莉举起了她的杯子。 我盯着手中的杯子，心想：我所造成的死亡，是否能通过这杯饮品来净化我的灵魂呢？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莫莉却突然喊道：“停！” “你应该小口品尝这一杯，否则会头晕的。”她提醒道。 我担忧地挑起眉毛，“你是说，我会喝醉吗？” 她无奈地看着我，甘雨则在一旁笑了起来。真是的，又来了。“别担心，你会没事的。”盛图南说着，夺过我手中的杯子，“你就不能等等指示吗？” 我生气地瞪着他，他却摇摇头，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被管教的小孩子。随着夜晚的深入，我确实感到有些头晕，但心情却异常愉悦。我没有像在叛军基地时那样感到沮丧，其他人看起来也都很开心。 我们开始分享童年的回忆——不知是谁先提起的——现在轮到了我讲述。 我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些美好而遥远的记忆，然后兴奋地讲述起来。 我告诉他们关于隔壁那个总是抱怨我和哥哥吵闹的邻居的故事。为了报复，我们会偷偷溜进他的后院，把他花园里的木制小矮人挪来挪去，只是为了吓唬他。有一天，当他看到一个小矮人站在门口瞪着他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我笑着回忆这段往事，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机灵的小家伙。”雷轰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说。 “该你了。”我望向盛图南，微笑着等他继续，他刚刚还沉浸在我的故事中。 “我们以前总爱在士兵宿舍的墙上涂鸦，记得吗？”他问武灵，武灵闻言笑出了声。 “对啊，那时候真开心。你的画真的很有天赋，他们真不该把那些画擦掉。”她感慨地说。 “士兵宿舍？那你爸妈肯定被你气坏了。”莫莉在一旁笑道。 “我妈确实生气了。”盛图南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武灵的爸妈可从不对他们的‘小公主’发火。” “别羡慕啦。”武灵挥了挥手，轻松回应。 “你爸爸呢？”我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的笑容立刻收敛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吞噬。“他只在训练我的时候出现过。你们的父母会惩罚你们吗？” 我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记忆中，我并没有被打过，或许只是被责备过几次。“有时候会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对。” “这样挺好的。”他说，“你一定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是的，我确实有很多。”我回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没想到我们能如此坦诚地聊起这些。 故事接龙继续，现在轮到雷轰了。我注意到他一直在偷偷观察一个身材丰满的魅域女孩，而那个女孩也在偷偷看他。这家伙真的没有边界感吗？ “就像你们看到的，我小时候就有女孩子为我争风吃醋。我能说什么呢？谁都想得到‘雷轰’的青睐。”他自豪地说，我翻了个白眼，甘雨则在一旁假装呕吐。 “你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真的让人挺不自在的。”吕秀才看起来有些不适。 我偷偷看了一眼邱艳，生怕她会受伤，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 晚餐结束后，莫莉和她的父亲以及兄弟离开了，我们被护送到各自的房间。这次我和武灵住在一起，因为她坚持要照顾我。我正准备洗漱一下，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武灵警惕地看着我，我们一起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向外看，发现盛图南正站在门外。 我们打开门，他立刻看向了我。 “江雨柔，你跟我来。有个地方我想让你看看。”他说道，这句话让我们俩都感到惊讶。 第136章 带你去个地方 江雨柔，他再次催促道，“跟我来。” 而我却依然站在原地，心中疑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眼前的情景。盛图南不耐烦地抓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拽，我便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看向武灵。她与盛图南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两人眼神交汇，她微微颔首，仿佛完全理解了他的意图。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满心困惑地问道，同时向武灵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她只是狡黠地笑着，眨了眨眼，随后轻轻关上了门。我不禁皱起了嘴，对于这位本应关心我安危的室友感到一丝不满。 显然，她更像是盛图南的得力助手，而非我的室友或守护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边走边抱怨道，盛图南正拉着我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型滑翔机的金属装置。“盛图南，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有个地方，我真的很想带你去看看。”他语气坚定地说。我试图用脚跟抵住地面，以减缓前行的速度，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他轻而易举地将我拉向那架滑翔机。 “我还以为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呢。”我嘟囔着，尽管他的触碰在我心中激起了如烟花般绚烂却又稍纵即逝的感受。我瞪着他，但当他微笑时，我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软化了。此刻的他，脸颊泛红，眼神明亮，完全看不出是上阳军队的指挥官和叛军领袖的模样。 现在，他更像是一个想要尽情玩耍的顽皮少年。 “我知道。但每次我来这里执行任务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有个地方，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盛图南解释道，似乎完全忽略了我那不满的表情。 “那是个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道。 “江雨柔，别这么扫兴嘛，先坐下来吧。”他跺了跺脚，显得有些沮丧，仿佛是在发脾气。我不禁被他逗笑了。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他则坐在我的前面。这架小型滑翔机的速度远比他在上阳所拥有的那些要快得多，但我们的旅程却显得漫长而悠闲。这样的速度，反而让我们之间的交谈变得更加自然和轻松。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喝酒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他突然向前倾身，我本能地从后面伸手扶住了他。我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他。他微笑着自言自语着，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我们聊了一会儿天后，我就想起了这个地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他轻声说道。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当我凝视着他挺拔的鼻子和被风吹乱的柔软发丝时，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渴望着能够靠近他。我想要呼吸着他呼出的气息，感受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这种渴望让我内心充满了矛盾。我曾经向他敞开心扉，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但眼前的情景却并非我所想象的那样。这感觉就像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兴奋感，就像当年我们一起前往西边边境线时一样。那次旅行发生在我的第二次战斗之后，也是李征在竞技场中丧生的日子。西边边境线曾是我们互相信任、倾诉心声的地方，那些回忆让我的内心变得柔软而脆弱。 我缓缓松开了对他的拥抱，不想让自己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但我也不想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期待之中。经历了离开上阳后的种种磨难以及对他人的伤害之后，我不想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盛图南察觉到了我的细微反应，当我再次感受到他突然的动作时，不禁轻轻皱眉。我猛地向前，像是要寻找依靠一般紧紧抱住他。 “你这是故意的。”我小声嘟囔。 “我吗？你在说什么呢？”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周围的凉风似乎在一点点吹散我的自制力。我逐渐放松下来，直到最后，我的头靠在了他宽广的背上，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那三轮皎洁的月亮。星星点缀在黑暗丛林的边缘，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美得让人心醉。 “我们到了。”盛图南说道，滑翔机稳稳地停了下来。 我连忙松开他，跳下滑翔机。刚才的旅程太过美妙，以至于我不想让他察觉到我的沉醉。 环顾四周，只见高大的树木耸立，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它们在我们头顶跳跃，当盛图南牵起我的手，带着我穿过树林间的一片空地时，星光就像是指路的明灯。 “盛图南，”当四周被黑暗笼罩时，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我看不见路。” “小心脚下。”他提醒道，我脚下的干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让我的呼吸不禁加快。 不一会儿，雨声隐约传来，而且越来越大。我们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徒步吗？”我不禁抱怨道。这感觉就像是在进行体能训练，我的腿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别这么心急嘛。”他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我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前方隐隐有光亮透出，雨声也变得震耳欲聋。我加快脚步，直到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们终于离开了茂密的森林。眼前的美景让我惊叹不已，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们站在一个小水池边，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和岩石。池水的颜色映衬着星空，而眼前出现的，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瀑布之一。水流猛烈地撞击着水池底部，蓝色、绿色和粉色的荧光在波涛中交织，就像舞动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这还不是最美的部分呢。”盛图南说道。他拉着我爬上了一堆岩石，尽管我的大腿因为疲惫而像火烧一样疼，但我们最终还是到达了一块靠近瀑布底部的平坦岩石上。我俯瞰着眼前的壮丽景色，瀑布继续倾泻而下，眼前除了黑暗的星空什么也没有。仿佛我们站在了世界的尽头，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在西边边境线的那些日子。 “你觉得怎么样？”盛图南在我身边低声问道。瀑布的荧光在他的银发上投下了粉色的阴影，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我无法决定哪个景色更美。“我很喜欢这里。”我轻声说道，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就好像我给了他最大的赞美一样。 “那晚我也对你敞开了心扉，盛图南。”我沉重地回应。 第137章 奇怪的、未婚的同伴 “是的，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反思这件事情。”他坦诚地说道，“我很难过你背叛了我，江雨柔，但我已经试着站在你的角度去理解。虽然我的理解可能并不全面，但我不想再继续责怪你了。我们都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这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这份轻松感随时都会让我的心脏爆裂开来。 “我从未想过你会这样释怀。”过了许久，我才开口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刚才喝的那种快乐饮料起作用了吧。”盛图南开玩笑地说道，我给了他一个充满怀疑的眼神。 “不，我会把你的话铭记在心，如果明天你对我发脾气，我就用这些话来应对你。”我挥舞着手指，半开玩笑地警告他。他抓住了我的手，开始挠我的侧腰，痒得我笑得东倒西歪。 “你竟敢威胁你的小队长！”他模仿着老人的声音打趣道，我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求他放过我。最后，他终于停手了，我趁机戳了一下他的腰。 “那是偷袭，我根本没防备。”他笑着说道。 “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童年的事情吧。”他突然说道，“我想更深入地了解你。” “真的吗？”我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软化。 他点了点头，于是我开始讲述起自己与弟弟之间的日常争斗和各种恶作剧。我们分享着彼此的回忆，他也向我讲述了他和王猛、武灵一起在工作时偷偷搞破坏的趣事。 “等等，这些应该是你工作之后的经历吧。”我抱怨道。 “我六岁就开始工作了。以前我会跟着父母一起去，八岁时我就已经帮助设计了南城的一座通讯塔了。”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我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当我六岁的时候，我还在和弟弟玩捉迷藏，偷吃刚出炉的饼干呢。 “这不可能是真的。”我低声说道，心中充满了同情。 “在上阳，我们从小就开始工作，江雨柔。”盛图南解释道，“孩子们在前六年的学习能力是最强的，之后就会逐渐减弱。” “那学校呢？”我好奇地问道。 “我们也有课程，但大部分的学习都是以学徒制为基础的。我们在三岁时就会评估专长，然后专注于某个领域，同时学习基础学科。对我来说，显然就是统治军队和管理帝国。”他平静地说道。 我真想伸手抱住他，我感到非常难过。听起来，他几乎没有过真正的童年。 “盛图南……”我无言以对，只能让瀑布的轰鸣声填补这片刻的沉默。 “其实还好，对我们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盛图南淡淡地说道。我不禁开始思考，这是否是他认为奴役儿童并无不妥的原因——上阳人从小就习惯了工作，所以他们可能并不会觉得他们的对待方式有什么问题，即使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你的童年快乐吗？”我轻轻地问道，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紧紧地盯着那潺潺流动的河水。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吗？”他轻声问道，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大腿内侧的那个凸起的疤痕吗？” 那个画面瞬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我和盛图南在床上的亲密场景，我们一起淋浴的画面……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我当然清楚地记得他左大腿上那个丑陋的疤痕。 “我记得。”我低声说道。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觉得自己与其他上阳人不同，更容易同情其他种族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凑近了一些，以便更好地倾听。 “这个疤痕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一次又一次，每当我让他失望的时候。他知道我有潜力，但就像王猛一样，他讨厌我表现出软弱的样子。”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记忆。 “你的父亲竟然在同一个地方反复烧灼你作为惩罚？”我惊恐地看着他，盛图南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他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这个疤痕，所以选择了最不起眼的地方。每次疼痛和疤痕加深的时候，我都会哭，但母亲总是为他遮掩，还告诉我疤痕只会让我变得更美丽、更强壮。我们上阳人把战斗留下的疤痕视为勋章，通常也确实觉得疤痕令人钦佩，所以我当然相信了她的话。”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觉得我满是疤痕的背很美，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盛图南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变得更加立体起来。 “我不会撒谎。在舞会上第一次见到你，当你在舞台上展示你的背部时，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他坦诚地说道。 我还记得初次战斗后舞会上人们的惊叹和赞赏。谁能想到，那些我曾经认为丑陋的东西，在上阳人的眼中竟然如此迷人呢？ “盛图南，其实有件事情你应该知道。”我轻抚着他的手，希望能为他带去一丝慰藉，“你的与众不同并非偶然，而是因为在你还是新生儿时，白斯慧将军对你的基因进行了调整。” “我已经知道了。”盛图南的手指与我的紧紧相扣，“在我开始做那些噩梦时，母亲就告诉了我真相。她清楚，如果父亲发现她试图让我变得更像下羽人，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那一定是一段非常恐怖的经历。”我轻声说道。 “但也有过美好的时光，尤其是当他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坦诚地承认，随后转向我，“我知道是王猛害死了我的父亲和他的父母。虽然我一直没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但如果说我对父亲的死感到悲痛，那我就是在说谎。自从我搬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而他则对我报以微笑。 “江雨柔，你的父母对你一定很好吧？”他轻声问道。 “是的，他们非常爱我。”我回答道，而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愧疚的神色。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他是在为我的失去，以及上阳人从我这里无情夺走的一切而道歉。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轻声回应。 我们陷入了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沉默之中，正当我准备靠在他的肩膀上时，身后的树叶突然沙沙作响。我们迅速转身，惊讶地发现一群年幼的斯皮卡人正用他们那双大大的绿色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们。 “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吗？”一个矮胖的小男孩用稚嫩却带着权威的语气问道。他看起来像是这群孩子的领头人，双臂交叉在胸前，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们。 “什么？没有。”我回答道，心中不禁暗自嘀咕，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现在不是你们该睡觉的时间吗？”盛图南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们还没结婚就坐在一起牵手？为什么我父母告诉我这要等到结婚后才能做呢？”另一个小男孩走上前来，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我们。 “小朋友，听我一句劝。女孩都是麻烦，别急着结婚。”盛图南开玩笑地说道，而我则轻轻地打了他一下。 “他说错了，小朋友。其实是男孩更麻烦。”我笑着对那个孩子说道。 “你们两个真奇怪。如果我不能娶女孩，那我该娶谁呢？”他指着一块石头旁边的一只青蛙状的生物，一脸认真地问道。 “走吧，我们别理这些奇怪的、未婚的大人，让他们去做他们事情吧。”领头的孩子说道，其他孩子纷纷响应，跟着他向水池走去。他们轮流跳进水里，其中一个孩子转过头来对我们说： “别不要告诉我们的爸爸妈妈。”她恳求道，然后也跟着跳进了水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我转过头看向盛图南，只见他正带着调皮的笑容看着我。 “这个奇怪的、未婚的外族人想在水池里游泳。他的奇怪的、未婚的同伴要不要一起呢？”他调侃道。 他的话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兴奋地点了点头。“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138章 玩乐 盛图南和我一起跃入水中，巨大的水花瞬间激起一群魅域孩子们的尖叫。他们迅速散开，躲避着我们，但盛图南却乐此不疲，故意逗弄着他们。 他朝领头的孩子泼去水花，这一下，水战全面爆发，而我却不慎陷入了“围攻”。水花不断溅到我的脸上，我在水中挣扎，盛图南的笑声与孩子们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空间。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并非源于食物的饱足，而是仿佛有人为我注入了久违的活力与爱。 “盛图南，我们要输了！”我朝着身旁这个行为举止宛若孩童的上阳人大喊，费力地将他拉到一旁。孩子们欢呼着庆祝胜利，而我们则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喘息。 “你故意让他们赢的吧？”盛图南抹了抹脸上的水，我翻了个白眼，当然，他就是这么做的。 我们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定格。但最糟糕的是，我知道明天终将到来，现实也将随之而至——我们正处于战争之中，而王猛此刻正占据上风。 我不想思考这些，但这些思绪却如涓涓细流般渗入我的血管，如同毒液一般。罗茜、方妍、阿芬、李恩……他们为了让我们前往下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当我们到达时，一切却已无法挽回。 我辜负了他们，而此刻的我却在这里享受着欢乐。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想到那些因我而死的人们。 我配拥有这样的快乐吗？ “你在想什么？”盛图南问道，我转过头，看到他正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水在我们的腰部荡漾，我低头看着自己摆动的手臂，在我们之间掀起层层涟漪。 “我不知道。我觉得玩得这么开心有些内疚。”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盛图南游近了一些。 “为什么？” “你知道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的声音几乎哽咽，无法继续。 我抬起头，盛图南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他靠近我，直到我们的胸口几乎相贴，他的脸庞遮住了周围的一切。 瀑布撞击岩石的声响、孩子们嬉戏的欢笑声以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渐渐淡去，成为背景音，只有盛图南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不是你的错。”他认真地说道，我多么希望我能相信他。 我低下头，无法直视他那真诚的目光，但他却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 “这不是你的错。”他再次说道，我的脑海中闪过被摧毁的叛军基地的画面。 “你是个好人，江雨柔。是你教会了我这一点，还记得吗？” 他的目光深深触动了我，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西部边境的日子、我与盛图南的对话、他的噩梦和他的罪恶感。那是他第一次停止做那些可怕的梦，就是在我告诉他他是一个好人，并且我真心相信这一点的时候。 “我无法停止想他们。”我低声说道。 “如果你不去想他们，那才是不正常的。这是同理心，正是它让你成为一个好人。”盛图南坚定地说道，他的目光谨慎而温柔，我记得他在李征死后安慰我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当我责备自己导致了他的死亡时。 我回想起盛图南曾坐在我的脚边，方妍离世后，他试图用那诚挚的目光安慰我，温柔地凝视着我那颗破碎的心。 我的心虽充满了痛苦与遗憾，但也被对这位上阳人的爱与温暖紧紧占据。 我轻轻捧起他的脸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让他微微一惊，但他并未阻拦。我的手指穿梭在他湿漉漉的发丝间，这种感觉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我心中的痛苦与内疚。 盛图南轻轻地叹了口气，任由我抚摸着他的头发，随后我的手指缓缓滑至他的脖颈。 为何感觉像是已与他相识一世，却又如同初次触碰？ 我能感受到他强健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我的腰，我的手指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游走。他低下头注视着我，手从我的背部滑落，沿着我的脖颈向上，最终埋入我的发丝间。 我们深情对视，很快，我便被他目光中的浓烈情感所吸引。 这一次，我主动倾身向前，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的唇柔软而湿润，初时略显犹豫，但很快，我们便明白彼此都已渴望已久。 我们的唇紧紧贴合，我能感受到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当他的舌尖轻触我的唇瓣时，我发出了一声低吟，一股眩晕感瞬间席卷全身。我的手掌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 我们的吻既疯狂又温柔，仿佛在弥补失去的时光，又满足于此刻的拥有。耳边轰鸣着血液的涌动声，当盛图南微微转头加深这个吻时，我的膝盖变得软弱无力，他每一秒都在带走我更多的气息。我的手指攀上他的脖颈，绝望地抓住他的头发，而他则将我紧紧按压在他身上。 我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空白，欲望在他身上进一步燃烧。终于，在长时间的亲吻后，我们分开了，彼此喘息，脸颊绯红。 盛图南沉入水中，直到我们几乎处于同一高度，我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 “谢谢你。”我感谢的不仅仅是他的言语，还有他每一次给予我的安慰与力量。 他用双臂紧紧抱住我，将我揽入怀中。泪水与水混合在一起，随着我更加深入地陷入他的怀抱，我想起了在上阳度过的那些仅有的幸福时光。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盛图南在想些什么，但我的脑海中却充满了快乐与悲伤的回忆，以及对未来未知的恐惧。 每一分钟的流逝都意味着时间的减少，很快，黎明就会悄然来临。想到即将到来的一天，我不禁又想起了王猛，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甚至超过自责的人。 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寂静，我意识到那些调皮的孩子们已经离开了瀑布。 “我们应该在太阳升起前回去。”盛图南轻声说道，我靠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我们游向水池边缘，爬了出来。盛图南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向森林，但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我担忧地捏紧了他的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转过头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第139章 那么，我们就摧毁它 “我们知道您在这里，看到了您制服在月光下的闪光。”盛图南说道，周泰的声音紧张地响起。 我眯起眼睛望去，只见盛图南的小队成员们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您刚才离开我们时有些匆忙。”雷轰补充道。 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吗？ 周泰、金门、雷轰、沈浪和吕秀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我们面前，我祈祷着黑暗能掩盖我脸上的尴尬。 “你们应该懂得尊重隐私。”盛图南对他的小队说道，但语气却比他对其他军官和下属讲话时更加温和、更加亲切。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金门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此时，大家都注意到了我们紧紧相握的手。 盛图南紧紧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们回去吧。”他低声说道，我们一同穿过森林。 “你不应该守在武灵身边吗？”我转头对一旁的吕秀才问道，他的身形微微一滞。 “她让我走开。”吕秀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这能怪她吗？你就像条被拴住的狗，总是寻求别人的认可。像武灵这样的女孩，喜欢的是能主动出击、掌控局面的男人。”雷轰在一旁插嘴道，我能够想象到吕秀才脸上那不满的神情。 “嘿，我可没向你求过建议，就算我真的需要，你也不会是我想找的第一个人。”吕秀才反驳道，雷轰的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意。 我想，雷轰或许和喜欢女人一样，也喜欢惹恼吕秀才。 “只要你自信点，大胆地走到她面前，吻得她找不着北。相信我，她肯定会立刻把‘走开’这两个字忘得一干二净。”雷轰继续调侃道，吕秀才则用手指堵住耳朵，试图屏蔽他的话。 “等等，你们在说的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盛图南带着玩笑和警告的语气说道。他转向吕秀才，眨了眨眼：“不过，吕秀才，我还是要祝福你，只要不是雷轰就行。” “什么？为什么不行？”雷轰显得有些不满，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盛图南微笑着问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花花公子，对吧？” “这倒是句公道话。世上的美女那么多，可我只有一个，真是可惜啊。”雷轰同意道，其他小队成员轮流轻轻拍了他一下作为回应。 我们登上了飞行器，默默地飞回基地。我靠在盛图南的背上，随着飞行器加速，逐渐远离了其他人。当我们到达我的自然居所时，我有些不愿进去。我想和盛图南多待一会儿，停留在这个美好的瞬间，不希望它就这样结束。 似乎他也感受到了我的心情。我们站在门外，脚下的位置不断变换，突然，他轻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好奇地问道。 他握住了我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这让我想起了武灵有时强迫我们看的一些浪漫电影。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起出去玩得很开心，然后他把她送到家门口。武灵把这叫做‘约会’。” 我微笑着靠近了他一步。“‘约会’？” “是的。”盛图南说道，月光下，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那么现在，如果这是一次约会的话……” “通常，男主角会在这个时候亲吻女主角。不过我们俩都已经超越了那个阶段，很多次了。”我接过他的话，抬头看向他。 此刻的他显得格外英俊，我无法抗拒地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盛图南笑着看着我，当我走向门口准备进屋时，我听到了他飞行器轻柔的嗡嗡声，那是他离开的声音。 我静静地洗漱完毕，因为武灵已经熟睡，然后我躺下休息。尽管我应该感到疲惫，但脑海中却满是盛图南的身影。 最终，我还是陷入了沉睡，但梦中却充满了死亡和屠杀的场景。我被困在一片漆黑的海洋中，双臂奋力伸向那片有盛图南和光明的地方。他张开双臂迎接我，我离他如此之近，但黑暗却紧紧拉扯着我的脚踝，试图将我拖入深渊。 我低头看去，发现王猛正朝我微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随着我对他的恨意愈发强烈，我离盛图南也越来越远。最终，我的眼前只剩下黑暗，耳边回荡着王猛的笑声，那声音如同死亡本身一般令人恐惧。 早餐过后，疲惫感如潮水般向我袭来，但紧接着传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惊喜不已。莫迪首领决定与我们携手作战，魁族人也毅然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显然，昨晚不仅仅是盛图南的小队在暗中观察我们，莫迪首领的人也在密切关注着一切。尽管我本该对这种隐私被侵犯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正是我们之间的互动，最终促使他下定了决心，站在了我们这一边。莫迪首领原本不相信上阳人能够真心关心其他物种，但在目睹了盛图南对我的态度后，他明白了自己应该选择哪一方。 我打着哈欠，声音在空旷的祭祀室内回荡，大家正聚集在这里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尽管昨晚熬夜到很晚，但盛图南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他满怀激情地谈论着可能形成的新联盟。我满怀钦佩地望着他，对他的爱意随着每一秒的流逝而愈发深厚。 并肩作战的感觉是如此正确，我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希望能找到为这场战斗贡献力量的方法。 然而，当联盟的讨论告一段落时，莫迪首领提出的一个问题却让房间内的气氛骤然变得沉重。 “我们人数上的劣势并不是最棘手的问题，实际上，那甚至算不上主要问题。最大的难题在于中央指挥中心——那个掌控着世界的眼睛。只要我们稍有疏忽，坐标就会被立刻检测到。”他的话语沉重而有力，每个人都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 “只要那台机器还在运转，我们就只能被动防守，永远无法主动出击。” 几个人点头表示同意，房间里传来了几声低沉的抱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王猛那张带着令人作呕笑容的脸，以及他手中紧握着我朋友们头颅的画面。 一想到他，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因强烈的仇恨而颤抖。 “那么，我们就摧毁它。”我坚定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清晰可闻。 一些人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认为这简直是荒谬至极，但大多数人却好奇地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你打算怎么做？”刘喜指挥官疑惑地问道。 “我会亲自去完成这个任务。让我作为被捕的囚犯被送进去，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我平静而坚决地说。有些人似乎想笑，就连武灵也好像觉得我在开玩笑，但盛图南除外。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无比，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恐怕我此刻已经命丧当场。他知道我被仇恨所驱使，更知道我是认真的。 “不行，王猛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中央指挥中心。这样做只只是徒劳。”他愤怒地反驳道。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几个人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其中也包括白斯慧将军。 “如果她不需要接近指挥中心呢？”她突然开口说道，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疯狂，但江雨柔或许真的有她的想法。” 第140章 我去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白斯慧将军微微点头，示意身旁的一名军官进行说明。一位身材高大却相对瘦削的上阳人走上前来，我紧皱眉头，目光紧紧锁定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面熟？ “我是指挥官z，之前负责军事研究设施的工作。我们那里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部门，专门获得资金以研发新技术。在上阳的两栋大楼爆炸之前，我们成功抢救出了一些设备。”他详细解释道。 “你们手上有我们能用的东西吗？”盛图南追问道。 “在将军的督导下，我们开发了几款设备。”他迅速瞟了一眼白斯慧将军，接着说道，“其中一款设备能在特定时间内干扰信号，采用的是微纤维技术。” “也就是说，如果这种微纤维被激活，我们的队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入上阳？”盛图南的眉毛微微上扬，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指挥官z点了点头。“而且，这些微纤维具有与灰尘颗粒相似的特性，会附着在衣物上，因此能够避开上阳的扫描器。” “在微纤维激活的这段时间里，上阳的所有摄像头都会暂时失效。这就意味着，多支队伍可以在此期间飞入并摧毁中央指挥中心。”白斯慧将军补充道，这时我恍然大悟。 我紧盯着指挥官z，心跳不禁加速。当我认出他就是之前在盛图南和王猛比赛前撞到我和罗茜的那个人时，我的心跳更是猛地一颤。他当时提醒我们抓紧座位，那时我们才发现了藏在座位下的枪支。如果他为白斯慧将军效力，那么这很可能意味着她或她手下的人就是冷冻室里那个帮助我们逃脱的“s”神秘人物。 白斯慧将军在盛图南还是婴儿时就改变了他的基因，还亲自监督着那个秘密研发设施。那些实验所在的建筑物在爆炸中被毁，但这些设备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供我们使用——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你没事吧？”乔磊在我耳边轻声问道。他扶住我的手臂以稳住我，我转过头看向他，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就是看台上那个人。”我最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意识到这一点后，乔磊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乔磊沮丧地低声回应道，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能地转向盛图南，想要观察他的表情。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指挥官z解释微纤维的工作机制，似乎并没有像我们一样认出指挥官z来。盛图南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为什么这件事一直对我们保密？”过了一会儿，盛图南问白斯慧将军道，我紧握双拳等待她的回答。 “我们在宣誓成为领导者的那一刻起，就被要求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你有机会的话，你也会受到同样的约束。”她低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失望。显然，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她的事业。 “所以王猛和上阳的其他人都无法察觉到这个……微纤维？”盛图南站起身来，怀疑地看着指挥官z。 “你为什么现在才提起这件事？还有其他我们能用的设备吗？” “它目前仍处于测试阶段，其他设备也是。”指挥官z面露犹豫地说。盛图南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派一名战士去执行一个只有五成胜算的任务？”盛图南质问道，同时向我投来责备的目光，我假装视而不见。 我能感觉到他在生我的气。房间里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仿佛连空气都能被切割，但众人却都保持着沉默。 “这台设备虽然在实战中尚未使用过，但在实验室里已经经过了多次测试，成功率接近九成。”白斯慧将军大胆地说道，她似乎并不惧怕盛图南那凌厉的目光和命令式的语气。 “那就让我去吧。”盛图南回答道，我的心因恐惧而紧紧收缩。“我们都知道这是王猛真正想要的。”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惊讶之声，几乎所有的上阳士兵都轮流表示反对。 “你不能去。”刘喜指挥官说道，“你需要在摧毁中央指挥中心后领导部队进行战斗。”莫迪首领严肃地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我。 我并不喜欢他这样看着我，因为很明显，每个人都急于反对盛图南参与这次行动，而对我的提议却没有人表示同样的担忧。毕竟，我只是这场战争中的一名普通士兵，而他则是未来的将军。我是可以被牺牲的，而他则不行。当所有人都同意刘喜指挥官的意见时，我能看出盛图南内心的挣扎愈发激烈。 他的眼中满是迷茫，双手紧紧相握。 “更何况，一旦这场战争结束，你就需要接替没人指挥能的位置预测。”出白那个斯疯慧将军补充道，她的声音如刀刃般锐利。 “我可以去。”武灵突然提议道，“王猛伤害我的可能性比较小。” “你不清楚这个疯子的想法和行为。”白斯慧将军插话道，所有上阳人都表示赞同。 “而且你头上没有悬赏令。你突然自首会显得很可疑。”莫迪首领指出。 武灵沮丧地靠回椅子上。我对她的帮助心存感激，但这场讨论其实并无必要，尤其是我已经自愿请缨。 除了盛图南，我是唯一一个头上有巨额悬赏的人。我的被捕不会引起任何怀疑，我几乎可以肯定王猛会骄傲得不会怀疑我有能力伤害他。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安排。 “我会去做这件事。”我再次坚定地表明态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孩子，你确定吗？”刘喜指挥官问道。他的目光如此温柔，语气也十分和缓，与他那破损的左耳和缠绕在脖子并延伸到制服下的纹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真的把我当作孩子看待，但问题是，我早就失去了童年。 “尊敬的指挥官，我已经到了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的年龄，并且心智健全。这是我自愿的。”我说得如此坚定，以至于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王猛的形象以及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想要杀死他，想要摧毁他，想要看到他眼中闪过他施加于我身上的那些痛苦。 刘喜指挥官最终点了点头，我的决定就这样定了下来，因为没有人再提出异议。我能看到甘雨、邱艳和盛图南小队成员们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同情，但没有人能够取代我的位置。他们做不到。 “女孩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应当尊重她的选择。”刘喜指挥官叹了口气说道，“白斯慧将军，你的团队需要尽快准备好江雨柔军官提到的那个设备。我会召集我最精锐的队伍，确保彻底摧毁那个该死的机器。” “我的军官们也会加入行动。”盛图南说道，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刘喜指挥官严肃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如何把她交出去。必须有人去报告这个情况。”莫迪首领说，“我建议由我们的人去做，这样显得最不可疑。” “时间紧迫，我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这一部分，莫迪。让我们各自进行必要的准备，今晚稍晚些时候再在这里集合，进行任务前的最后简报。”白斯慧将军说道，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盛图南看着我，当他脸上那无助的表情映入我的眼帘时，我的胸口不禁一阵紧缩。即便他已经脱离帝国并掌管了自己的军队，他仍然无法完全自由地做出决定。无论他如何抗争，他的生命始终与他的人民和他的责任紧密相连。 我可能正走向死亡，但某种程度上，这却给了我一种自私的解脱感。因为与他不同，我是自己生命的主人，我的决定完全属于自己。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初次加入军队接受战略训练时玩过的虚拟国际象棋游戏。 如今，在我们的这场游戏中，盛图南是国王，其他人都在同步行动以保护他。而我，只是一个兵卒，总是被首先推上棋盘。但我并不为此感到难过，因为这本就是游戏的规则。 众人分成小组开始行动。白斯慧将军及其团队示意我跟随他们去测试微纤维设备，我努力从盛图南的目光中移开，随着他们离去。我的心跳加速，我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即便它可能会破坏我和盛图南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点联系。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注定充满挑战，因为国王从未注定要爱上一个兵卒。 第141章 任务开始了 “江雨柔，请等一下！”乔磊在我身后喊道。我停下脚步，落在了上阳人返回祭祀室的队伍后面。 白斯慧将军快步走在最前面，她的步伐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引领着她那群忠诚且才华横溢的团队。一整天的时间，我们都在测试微纤维的粘附性、耐用性，以及最重要的——它能否为叛军提供足够的时间来突袭并摧毁中央指挥中心。我在测试中奔跑、跳入水中，甚至被人工制造的风多次吹打，但那片像灰尘一样微小的纤维始终牢牢地粘在我身上，效果令人惊叹。 我们成功地阻挡了一整天的监视和信号，这证明了指挥官z之前的数据是正确的——微纤维可以持续工作最多24小时。这意味着我们在上阳有一个24小时的时间窗口可以利用。 我把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对着乔磊微微一笑，这让他扬起了眉毛。 “对于一个即将面临生死考验的人来说，你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他说道，我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我不是开心，但我真的非常希望这个计划能成功，乔磊。”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我需要它成功。” “就算它真的成功了，他们也摧毁了建筑，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会怎么样？没有人提到过这一点。”乔磊愤怒地质问道，“这和我们在上阳的时候一样，我们依然是可以被牺牲的人。” 我停下脚步，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乔磊。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我回答道。 “我自愿加入第一批队伍。”他补充道，“我会去救你。”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也参与了明天的任务。 我给了他一个充满希望的微笑，尽管内心深处对一支队伍能否在救我的同时又能摧毁中央指挥中心抱有疑虑。 “我们也要来，小喽啰。”雷轰从后面冒了出来，带着其他队员一起。 “你们也要来？”我问道，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当然要来，自从一开始我就负责保护你。”盛图南走过来加入我们，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我咬住嘴唇，看着他那张英俊但刻满愤怒的脸庞。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成为军官后的第一天。回想起来，雷轰确实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我们第一次作为小队执行任务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闪过，带来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也要来，我的枪都快生锈了。”甘雨从远处喊道，武灵和邱艳与她同行，她们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在祭祀室外集合。 我的目光从乔磊的脸上转向雷轰，再转向盛图南的小队成员，最后是武灵、甘雨和邱艳。看到他们都在这里陪我，我的内心充满了温暖，即使盛图南的目光依然冰冷如霜。 “我想和我们的自杀勇士江雨柔单独谈一谈。”他讽刺地说道。其他人慢慢退开，朝逐渐拥挤的祭祀室走去，准备进行我们明天任务前的最后简报。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故意避开盛图南的目光。“退出这次任务。”他命令我，仿佛我是他的士兵一样，“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我终于抬头看着他，他那张破碎的表情让我感到一丝后悔。 “我们会派别人去。某个……”盛图南欲言又止。 “王猛不想要其他人。只有你或我。”我固执地回答道。 “他会杀了你的，江雨柔。”他的声音在颤抖，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他会用你做诱饵来抓我。” “你不知道。也许我能杀了他。”我的话听起来如此荒谬地充满希望，以至于他无趣地笑了出来。 “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他说道，我不禁好奇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祭祀室已经挤满了上阳人和其他反对王猛及其统治下的上阳帝国的外族代表。我们沉默地走进室内，肩并肩站在一起。我走向乔磊、甘雨和邱艳，而人群自动分开，让盛图南走到前方，那里站着白斯慧将军、刘喜指挥官和莫迪首领。 白斯慧将军解释了微纤维的成功以及我们大约有24小时的时间窗口可以利用。然后刘喜指挥官告诉我们，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专门用来摧毁指挥中心最内部区域——白色区域的队伍。 他的队伍包括几位强壮的魁族、海塔人以及熟悉指挥中心内部结构的上阳军官。他们将要飞入指挥中心，渗透进那个坚不可摧的地方，并炸毁白色区域。 “从难度上看，他们的任务确实艰巨，”但微纤维能阻断所有信号，包括任何试图穿透指挥中心各层的行动。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我的任务描述得轻而易举。 刘喜指挥官接着详细说明了被捕的计划。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逼真，一个与肖林有交情的西亚人会带我进去，同时赵四——一位资深的人类反抗军成员，将扮演我的同谋，与我们一同被捕。 看到赵四点头接受任务，我感到胸口一阵压抑。我并不希望他参与进来，因为他计划在审讯之前服下自杀药丸。 “这真的有必要吗？”我突然问道，刘喜指挥官转过头来看向我。“如果只抓你一个人的话，会显得太可疑。赵四、小卡，还有肖延庆都自愿参与了。”他回答道，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这是一次自杀式任务，他们很可能会被杀掉。”我看着赵四，由于王猛对人类抱有极端的蔑视和仇恨，他很可能会是第一个牺牲品。 “我们知道，江雨柔。和你一样，我们也有权做出自己的选择。”赵四平静地回答。我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以及他那微微下垂的肩膀，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甘雨曾讲述过的，赵四在反抗基地多年生活的艰辛。他眼中的痛苦显而易见，让我好奇在太空分裂者摧毁基地时，他失去了多少朋友。 “作为西亚人，我对肖林的行为负有重大责任，而我这样做是为了所有逝去的生命。我们西亚人是一个忠诚的种族，我们会与王猛对抗，或者为抗争而死。”小卡满怀激情地说道，这句话激起了房间里一片挥舞拳头的欢呼。 我努力去不去回想我们在逃离上阳之前的朋友们。这感觉就像是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为什么我的道路总是伴随着牺牲和死亡？ 我咽下了内心的苦涩，目光不经意间与盛图南相遇。他眼中的悲伤与我心中的悲伤产生了共鸣，仿佛我们在瀑布边的时光已经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我们会派遣另一支队伍作为支援。”盛图南接着说，刘喜指挥官点了点头，似乎早已知晓。“是的，以防第一支队伍遇到麻烦。”莫迪首领补充道。然而，白斯慧将军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迅速转向她的儿子。 “你不能去。”她坚决地说，目光变得坚定。“我不会去，但我的队伍会去，他们会安全地带回江雨柔和其他俘虏。”他简洁而坚定地回答道。 “雷轰将领导第二支队伍，将军。”武灵轻声说道，试图缓解母子之间的紧张氛围。 白斯慧将军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依然紧盯着盛图南。 讨论结束后，小卡率先离开。他需要飞往很远的地方，今晚就要向上阳帝国发送我被捕的消息。然后，我将与赵四以及肖林的亲戚肖延庆一起前往目的地，具体时间由他指示。 第142章 我爱你，盛图南 我们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祭祀室，围坐在篝火旁默默地享用晚餐。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明天的任务能够成功。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太多，无法再承受失败。回到房间后，我在武灵之后洗了澡，换上新衣服，走出去却发现她不见了。当我看到盛图南坐在我的床上等我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武灵去哪儿了？” 他朝门点了点头，我看到一张小纸条贴在那里。我走过去，读了武灵用优雅的草书写下的留言：“和姐妹们出去了，今晚在甘雨那里过夜。” 我转过身看向盛图南，虽然知道这一定是他安排的，但也感到了一丝欣慰。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式来度过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晚。 “盛图南——” “关灯。”他打断了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横。我走到门口，一个接一个地关掉灯光，直到我们只剩下天上三颗月亮洒下的微弱光线陪伴。 我走到他身边，他把我拉下来，我们一起躺在床上。他握住我的手，我听到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我意识到他已经用镣铐把我的一只手锁在了床柱上。我晃了晃手腕，想要笑出声来。“盛图南，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起来像是在把你锁在床上，这样你就没法乱跑了。”他认真地说，看起来那么清新、那么英俊，他的模样让我的心脏不禁一阵悸动。 “这并不会阻止我明天的行动。”我对他微笑着说，而他则用手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又要离开我？”他认真地问道。 停止微笑，我深深地望着盛图南的眼睛，那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波澜。“盛图南，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更是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请解开我。”我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他皱眉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这几乎像是你想自我牺牲一样。”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深深的无奈。 我摇了摇头，试图解释。“你不可能比我更恨王猛，但这不是个人恩怨的问题。”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他叹了口气，低声嘟囔着：“一点也不好笑。”但他的手却开始动作，解开了我手腕上的镣铐。 我活动了一下被束缚已久的手腕，然后轻轻靠近他，低声恳求：“请抱抱我，盛图南。”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我拥入怀中。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温暖，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安心。 “你把这件事看得太个人化了，这让我害怕，江雨柔。”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战争就是战争，你的感情不应该影响你的判断。” 我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落。“但这是我个人的战斗，盛图南。我看见了他们的死，罗茜、马明……他就在我面前杀了他们，还炫耀给我看。还有方妍……”我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 他紧紧地抱着我，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还有我，江雨柔。我知道你失去了很多，但我也一样。我们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太多。但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战斗，你和我。” 我抬起头，用手捧着他的脸，眼中满是坚定。“你还有很多值得活下去的理由，盛图南。你的人民，你的家人，他们都在为你加油。你是他们的领袖，而我，我正在为你而战，为你的信念而战。我是你的战士，我会为你而死，为了你所代表的一切。”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深深的感动。 “你真的愿意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吗？”他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我爱你，盛图南。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也深情地看着我，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也爱你，你这个愚蠢却勇敢的女孩。我们一定会赢的。” 我们相拥而吻，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在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恐惧和对未来的不安都烟消云散。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早晨很快来临，我们不得不面对分离的现实。当我被叫到基地准备出发时，我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在飞船旁，我见到了指挥官z、肖延庆和赵四。他们看起来都很严肃，我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指挥官z示意我脱下鞋子，然后用一种特殊的纤维将我的脚趾紧紧包裹起来。虽然过程有些疼痛，但我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我，让我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我们登上飞船，很快便起飞了。透过控制室的屏幕，我看到一群人在树下聚集，其中就有盛图南。他的银色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随着我们越飞越远，他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不舍和坚定。我知道，这次任务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不仅要为自己而战，还要为盛图南、为所有人而战。 随着飞船冲入太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 第143章 我们输了，一切都完了 飞船外的景象宛如一幅深邃的黑幕，上面点缀着远处星星的斑点和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小光点。它们各自在轨道上漂浮，看似静止，实则以恒定的速度移动，有的轨迹难以捉摸，有的则遵循着固定的周期。 与小卡的会合之旅既短暂又紧张。刚一登上他的飞船，他就毫不犹豫地将我们的旧船炸成了碎片。我们必须营造出经过一番激烈战斗的痕迹。 我脚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为隐约的钝痛，几乎感觉不到微纤维带来的伤口，但那份责任却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我的心头。太多的事情可能出错，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然而，我也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顺利，这正是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所能期盼的全部。 小卡熟练地操控飞船远离残骸，向着目的地驶去。那里距离魅域遥远，我从未踏足过那片土地。但我知道，那里的国家都已宣誓效忠于王猛统治下的上阳帝国。就像下羽上的大多数人一样，他们中的极少数人才知晓帝国的存在。但与我们不同的是，那里的人们与上阳人没有相同的dna，因此多年来他们一直用自己的土地和资源来换取所谓的技术进步和保护。 小卡在控制面板上熟练地操作着杠杆和按钮，而肖延庆、赵四和我则坐在周围，在不安的沉默中等待着。没有人愿意多说话，闲聊在这种情境下显得如此多余，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不去过分担忧这个充满风险的任务。尤其是当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在未来几小时内丧生时，对话更是难以展开。 这次我们选择了通过超空间通道旅行，因为我们无需隐藏目的地。据小卡说，一支上阳队伍在接到联系后已经从上阳出发，正前往德尔菲与我们汇合。 “前方有巡逻队，请系好安全带。”肖延庆提醒道，我立刻将手穿过束缚在我身上的安全带，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这艘船的囚犯。赵四也照做了，成为了我不幸的同伴。当我们在一群悬浮的岩石中穿行时，我屏住了呼吸，然后我看到了熟悉的上阳无人机正用一条绿线扫描我们的飞船。 “请说明你的来意。”一个机械的声音从金属球中传来。 “我奉命将俘虏带到这里。”小卡平静地回答道，声音中没有丝毫我感受到的焦虑。 无人机沉默了片刻，表面的灯光微微暗淡下去，两个小红点在我面前诡异地闪烁着。那一刻，我想到可能有人在上阳通过这些小红点观察着我。我无需刻意表演，想到王猛可能透过这些红色的眼睛注视着我，这种不适感深入骨髓，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确认。你们可以通行。”无人机用一种冷漠的金属音调说道。 坐在这里让我想起了过去那些坐在指定房间里等待名字被叫到然后走进竞技场战斗的日子。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成了一个小时，每一个小时又像是无尽的永恒。 当终于到达目的地时，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一道锐利的红光在我们身上闪烁，小卡驾驶着飞船稳稳地降落在我们此行的终点——上阳基地。 “记住，我们是在你和赵四逃离反抗军基地后在中途抓住你们的。”在我们着陆前，小卡再次重复了他们的故事。我们已经多次练习这段话，直到眼神不再慌乱，脉搏也保持稳定。 我点头回应，内心的恐惧却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结，让我的胃部沉甸甸的。飞船降落在崎岖的地面上，地板在我脚下震动，连带着我的骨骼也在微微颤抖。坡道缓缓滑开，我们瞬间被大约二十多名上阳士兵包围，他们齐刷刷地举起激光枪对准了我。 “江雨柔。”王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那轻快的语调让我一阵反胃。“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是我亲自来迎接你。” 他穿过士兵的包围圈，走到我面前，眼神贪婪地在我身上扫视，仿佛要把我每一寸肌肤都看穿。 “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他命令道，眼神始终未曾离开过我。士兵们迅速行动，将我放入一个装置中，这个装置紧紧束缚住我的手臂，让我双手无力地悬在身后。他们同样对待其他人，然后将我们拖出飞船。我不慎被推搡着向前，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王猛的脚下。我勉强稳住身形，这时一名上阳军官伸手抓住了我。 王猛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但我倔强地别过头去。他对我的反抗显然不满，手指紧紧掐住我的下巴，嵌入我的皮肤。我的下颚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要裂开一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我还是被迫看向了他。 看到我屈服，他的笑容愈发得意，满意地哼了一声。“真是脆弱不堪。但至少你还在尝试反抗，这点还是值得称赞的。” 他松开我，我身子前倾，下颚依旧隐隐作痛。 “那么，我要感谢谁为我送来了这份大礼呢？”他转过身，终于看向其他人。 “聪明的选择，你们选择了金钱而不是这个叛逆的下羽人。她确实不值得你们为她卖命。” “是我们把她带来的。”小卡回答道，尽管他表面镇定，但声音中却透露出一丝恐惧。 “太棒了！西亚人，与你们合作总是那么愉快。”王猛双手合十，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的笑容。 他的海蓝色眼睛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如同烈日般耀眼，金色的发丝在他头上闪耀，宛如一顶璀璨的皇冠。 相比之下，盛图南的面容则写满了忧虑，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地透露出他所失去的一切。而王猛看起来像是从未经历过失眠的折磨，战争和鲜血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反而让他显得格外健康、快乐和兴奋。每一次的死亡、每一个悲剧都像是滋养了他的生命，赋予他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丽，却也掩盖了其下潜藏的黑暗。这使得他更加令人畏惧。 当王猛转向肖延庆并露出微笑时，他的目光在赵四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变得厌恶起来。 “这是什么？”王猛厌恶地看着赵四，“这么个皱巴巴的老头子。” 愤怒在我胃里翻腾，同时我也为赵四感到担忧。然而，这位老人却尽可能地挺直了腰板，尽管他的身高只到王猛的衣领处。 当赵四突然朝王猛吐口水，唾沫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胸口时，我愣住了。王猛愤怒地后退一步，士兵们连忙上前清理他的制服。 他指着赵四肋骨下方的一个位置，冷冷地命令道：“打那里。”一名军官随即对赵四的腹部施加了致命的一击。空气中回荡着骨头断裂的可怕声响，我目睹着赵四跪倒在地，呕吐出昨晚的食物和鲜血。 王猛满脸厌恶地再次后退一步。“杀了他，把他处理掉。” 在我听到激光束响起之前，我已经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是赵四身体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 “真是浪费时间。”王猛低声嘀咕着，反复用消毒剂擦拭着自己的制服。 “来吧，我们回家，江雨柔。”王猛朝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然后转身走向停靠在几座金属高塔旁的一排飞船。“你们两个也得跟上。为了领取奖励并遵循标准程序，别介意，但我们必须审问你们所有人，这是显而易见的。” 小卡点了点头，看起来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我的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担忧堵住，几乎让我窒息。我知道他们有设备可以监测体内的化学反应和瞳孔扩张，而我们为此做了准备……但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说谎呢？ 我本应独自一人进入这里，这根本不在计划之内。 我注意到小卡的一个细微动作，看到他的手指在摆弄一个小巧的物体。那看起来像是赵四之前持有的自杀药丸。 “还有一件事。”王猛突然说道，我们都因他停下脚步而踉跄了一下。我差点撞到他身上，但身后的军官及时拉住了我。 “你们告诉我们，你们是在他们逃离反抗军基地后遭到攻击并抓住他们的。但这无法解释这个人胃里的食物。”他指着那一滩呕吐物和血迹说道。我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如何从那滩污秽中辨认出食物的。 他走回赵四的尸体旁，随意地踢了一脚。他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微笑，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了解。 “你看起来也吃得很饱，对于一个逃亡的人来说。这位老人糟糕的消化系统背叛了你们。那些未消化的根茎来自魅域，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我紧咬牙关，努力不让内心的恐慌泄露出来，但心脏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内狂跳。没关系，他不知道关于微纤维装置的全部真相。他仍然需要我带路，进入那个秘密的地方。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维变得清晰。 “这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肖延庆的突然发言如同一枚炸弹，让我和小卡都大吃一惊。我看着他，内心的愤怒和惊愕交织在一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你以为我不敢现在就解决掉你们两个吗？”王猛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仿佛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给我我的堂兄弟，赏金，还有减税的优惠，我就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包括盛图南藏在哪里。”肖延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显然在孤注一掷。 提到盛图南的名字，王猛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是他脸上唯一出现的阴霾。他的嘴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一头即将捕食的野兽。 “成交。告诉我他的藏身之处。”王猛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书面保证。”肖延庆固执己见，我几乎要被他的愚蠢气炸了。 “他在撒谎！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大声反驳，试图打破这个荒谬的交易。 王猛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示意一名军官从飞船上取来一份合同。军官迅速返回，手中拿着小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协议模板。 “给他堂兄弟自由，一半的赏金，还有一年的减税优惠，以换取他提供的信息。”王猛下达指令，军官迅速敲击键盘输入协议内容，然后用电子签名确认。 王猛看向肖延庆，“现在满意了吗？” 肖延庆满意地点点头，他的背叛让我感到心如刀绞。“他们有一个设备，可以在24小时内让你们的监视系统失效。它藏在她左脚的大拇指下面。” 我瞪大眼睛看向小卡，内心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同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没有人预料到这种背叛。 王猛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延庆，一名军官再次跑向飞船，回来后手中拿着一个复杂的扫描设备。他将设备连接到肖延庆的太阳穴、胸部和手腕上，进行全方位扫描。 “他说的是真话。”军官的报告如同冰冷的判决，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猛缓缓走到我身边，带着一种恶意的好奇心，紧盯着我受伤的左脚。军官们粗暴地脱下我的鞋子，尽管我拼尽全力挣扎，但他们还是无情地抓住我的左脚。王猛仔细查看着我趾甲下的血块，眼神中透露出玩味的光芒。 “只是一个伤口而已。”我试图保持镇定，但声音中的颤抖却出卖了我。 他嘲弄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场好戏。他们将扫描设备连接到我的太阳穴、额头和胸部，一股微弱的电流穿透我的头颅，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关于魅域、瀑布和盛图南的记忆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先进的设备无情地剖析着我的情感和心跳，将真相暴露无遗。 “确实是真的。”军官的报告让王猛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把它取出来，然后销毁。”王猛下达了命令，随后强迫我走上坡道，进入他的飞船。 “你跟我来。”他对肖延庆说，然后转头看向小卡，“杀死另一个。我们不需要他了。” 我被狠狠地扔在地上，窒息感瞬间涌上喉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准小卡的眉心开火，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我转头看向肖延庆，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但他却假装没有看见。 坡道迅速关闭，我被拖到了飞船的后部。在肖延庆的指导下，他们切除了我的整个趾甲，取出了微纤维装置。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的脸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绝望——我们输了，一切都完了。 第144章 今晚，我们有很多精彩的计划 刺眼的光芒如针般刺入我的眼睛，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让我感到一阵不适。我皱着眉头，身体仿佛沉睡了许久，此刻依旧麻木不堪。 我缓缓地向一侧倾倒，动作迟缓而无力，仿佛连这点简单的移动都需要耗费我全身的力气。侧身时，我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肌肉仿佛还在沉睡中，没有丝毫反应。 视力逐渐聚焦，当我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我发现肖延庆正坐在我的床边，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我的舌头上泛起一股苦涩，我用充满怨恨的目光回瞪着他。都是他，毁了一切。昨晚，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此刻，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我开口，却因为声音的虚弱而再次皱起了眉头。我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难以察觉。 肖延庆只是静静地坐着，默默地注视着我。我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强迫自己坐起身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手腕上连接着几根管子，淡黄色的液体正缓缓地流入我的体内。 我猛地一用力，将那些管子拔了出来，鲜血瞬间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肖延庆终于开口，我怒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我不想再看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的存在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我有我的苦衷。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会这么做的。”他试图解释，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他的任何狡辩。 “你根本不知道我会怎么做！那些赏金、你兄弟的安全、你们国家的减税，都不过是暂时的。你不了解王猛，他最终会摧毁你一直努力保护的一切。魅域的税收和人力需求已经不断增加，你怎么能认为他不会对你也下狠手？”我愤怒地喊道。 肖延庆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着，靴子敲击着坚硬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场战争是盛图南和王猛之间的恩怨。我们没有必要卷入其中。”他终于再次开口。我不知道是该为他的天真感到可笑，还是该为他的自私愚蠢而感到愤怒。这场战争已经席卷了整个世界，他的国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下羽也同样无法幸免。 想到下羽被王猛和他的奴隶制度所侵占，我就感到一阵心痛，仿佛有一把刀插在我的胃里。我已经辜负了我的星球、我的人民、还有盛图南。 我闭上眼睛，所有这一切的痛苦突然变得难以承受，让我几乎窒息。 “今天过得愉快吗，江雨柔？”王猛带着他那最灿烂的笑容走进了医疗室。我紧紧地眯着眼睛，希望只要我不看他，他就会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看到他的脸，我感受不到丝毫的愉悦，但他的声音却在我耳边不断地回响，我试图屏蔽他，却无济于事。我讨厌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仿佛那是他赋予我的标签。 也许，这个名字就是他最初创造出来的。 “你看起来糟透了。”他停在床尾，低头看着我被包扎的脚趾，那是我醒来后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伤口。它就像是对我这次失败任务的残酷提醒。 他示意一名护士过来，那名男上阳人急忙上前解开我的绷带。当他粗暴地撕下胶带时，一阵剧烈的疼痛沿着我的腿迅速蔓延开来，但我紧紧地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王猛看到我的痛苦与脆弱。 当我瞥见脚趾上那片变形的皮肤时，瞳孔不禁骤然放大。那里没有趾甲，只有扭曲纠结的肉芽。我竭力将目光转向墙上的图案，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现在你可是又多了一个新伤疤，和背上的那个挺配呢。”王猛轻佻地开着玩笑，但我置若罔闻，只是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幅奇异的设计。长长的曲折枝条从中心的一条黑色粗线中蔓延开来，宛如一棵枯死的老树，而我，竟在这幅画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准备一下，让她参加晚宴。”王猛吩咐道。 他的话音未落，我便警觉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晚餐？难道我不应该被处决吗？” 王猛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危险与愉悦交织的光芒，令人毛骨悚然。他轻抚着我的腿，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沿着脚踝缓缓向上游移，直至小腿。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但我强忍着没有动弹，生怕引起他的注意。他挑衅地盯着我，似乎在试探我的底线，看我敢不敢反抗。 此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我已无力再去激怒他，只盼他能痛快地给我个了断。 “明天晚上，我会直播你的处决。在送你上路之前，让你吃顿好的，也算仁至义尽了。”他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肖延庆，手指在离我膝盖不到一厘米处停了下来。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肌肤，最终缓缓松开，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我宁愿饿死。”我低声呢喃，声音微弱而无力。 王猛靠回椅背，发出一阵空洞而刺耳的笑声。 “我似乎没给你选择的权利吧。”他转向床边的护士，下达了新的指令，“准备一下，今晚就把她送到我房间。” 听到这话，我的身体瞬间僵直，惊恐地望向护士。他凝视了我几秒，那双清澈的蓝眸中似乎闪过一抹怜悯。然而，这抹怜悯转瞬即逝，他迅速通过通讯器安排了转移事宜。 肖延庆随着王猛离去，我的目光穿过他们的背影，充满了仇恨与不甘。男护士迅速在我的脚趾上扎了一针，我几乎来不及反应。无论他注射的是什么，都让我再次陷入了无力的状态。 接下来的沐浴与装扮，我如同木偶般任人摆布。他们为我换上了一件暴露的深红色短裙，领口低得几乎袒露整个背部。这件衣服对我而言，没有丝毫的保护作用，更非我所愿。当我被推入王猛的悬浮车时，身体软绵绵地倒在柔软的座椅上，头无力地歪向一侧，望着窗外北城的景色。 我又回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而且这一次，情况更加糟糕。如果微纤维还在我的脚趾里，我或许还能麻木地面对自己的命运。但现在，它已被取出并销毁，我意识到自己有太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即将失去。 今晚，我不想成为王猛的玩物。这个念头让我恐惧得几乎窒息。 “我动不了了。”我的话语迟缓而无力，向准备我的上阳人求救。 她靠近我，强行撑开我的眼皮，检查着我的瞳孔。“别担心，到了该吃饭的时候，药效就会过去的。” “不……”我呻吟着。虽然身体从头到脚都被麻痹，但我的情感、思绪和恐惧却异常清晰。焦虑如野草般在我胸中疯长，呼吸也愈发急促。 我不能让他碰我。 不久后，王猛的豪宅映入眼帘。我看到他的管家已在门外恭候多时。那些高大的食肉植物依然矗立在他家门前，我多么希望它们能一口吞下我，那样或许比进入他的房间要好得多。 “她还不太稳定。”准备我的上阳人边说边拖着我走出悬浮车。我的脚跟紧紧贴着地面，试图重新掌握对双脚的控制。然而，我的力量在她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尽管脚痛难忍，我还是在短短几秒内被带到了前门。 “他在房间里等你。”王猛的管家说道。当我几乎被扔进他怀里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拽着我穿过王猛那宽敞的门厅，我紧闭双眼，不愿再看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雕像。 当我逐渐找回对双腿的控制力时，我猛地推开了身旁搀扶着我的上阳人，尽管我的步伐仍旧踉跄不稳。他见状，不得不继续扶着我，引领我穿越那似乎永无止境的走廊。我的目光偶尔掠过墙上的画作，它们宛如一幅幅警告，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巨大的、狰狞的生物在幽暗的阴影中伸展着身躯，它们的手指扭曲得如同锋利的爪子，紧紧地扼住那些显得更加弱小无助的受害者。当我视线触及一幅画面——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用锋利的爪子掐住一个小人的脖子时，我的喉咙不禁一阵紧缩。谁能忍受每天面对这样的景象？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武灵的身影，她必定经常在这些诡异的走廊中感到恐惧与无助。 我的心跳逐渐加速，手指也慢慢恢复了知觉，我甚至能够紧紧地握住拳头。当我们转过一个弯角，上阳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我凝视着前方那条幽暗的走廊，心中涌起一股逃跑的冲动。然而，当门被猛然推开，王猛的管家粗鲁地将我拽入房间的那一刻，我的希望瞬间破灭。 王猛的房间比盛图南的更为宽敞奢华。房间尽头的墙上镶嵌着一套巨大的武器，与之相对的是一整面墙的屏幕和监视器，尽管此刻它们都处于关闭状态。我竭力避免去看那张大床，但它那深蓝色的床单却从侧面炫耀般地闯入我的视线。床架上的挂毯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蓝金色的光泽，彰显出它作为房间内最精致昂贵之物的地位。 相比之下，盛图南的房间显得朴素而简单，这无疑暗示着他是一个专注于工作的人。而王猛的房间，从镶满珠宝的天花板到嵌有金线的灯饰，无不透露出奢华与放荡的气息。我深信，这里曾经招待过无数宾客。 “你今晚打扮得真漂亮。”王猛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终于将视线转向他，只见他坐在一张装饰华丽的金箔桌子旁，桌子的腿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就连他坐的椅子也显得异常昂贵。 王猛向后靠去，我注意到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衬衫，上面几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部分胸膛。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休闲的装扮，他那苍白的皮肤与暗色的衬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起来异常放松，仿佛置身于自己的私人领地，而我的不适感却随着每一秒的流逝而愈发强烈。 在这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头发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这是否是某种基因突变所致。他的美貌无可否认，这或许正是他能够杀害那么多情人却仍能吸引更多女性，并成功拥有武灵的原因。然而，与盛图南不同，王猛的美丽只是浮于表面，我能轻易地看透这一切。 我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他，被迫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他肆无忌惮地将手放在我的大腿上，那抚摸的动作大胆而令人感到厌恶。当侍者离开后，门轻轻合上的声音让我意识到，此刻我已孤身一人与他共处在这座巨大的牢笼之中。我试图移开他的手，但他却紧紧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今晚，我们有很多精彩的计划。” 第145章 击败他的唯一途径 王猛的手在我的大腿上缓缓游移，那触感让我皮肤一阵刺痛，我不由自主地缩回身体，挪到了座位的边缘，尽可能地远离他。这一次，他非但没有因此惩罚我，反而轻蔑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他深知，此刻的我已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内心的恐慌如同烈火般灼烧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当我无意间瞥见那张大床时，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我也清楚地意识到，如果王猛今晚想要对我为所欲为，我根本无力反抗。这份恐惧，甚至超过了肖延庆背叛我时所带来的冲击。 “你可以嘴硬，但你心里清楚，我对你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王猛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得意与满足，“这早已深深刻印在你的dna里了。” 我转头瞪向他，眉头紧锁，满心困惑。“你这话毫无意义，我对你只有厌恶。”我反驳道。 “如此刻薄的话语，竟出自如此美丽的双唇。”王猛粗鲁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需要我提醒你，对上阳人这样说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我的皮肤，我紧闭双眼，忍受着钻心的疼痛。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松开了手，让我得以喘息。 “正如我之前所说，”王猛拿起一杯紫色的酒，示意我也举杯。我虽满心不愿，但还是勉强举起了自己的杯子，“事实上，你们下羽人对我们的吸引力，确实是刻印在你们的dna里的。毕竟，我们是你们的创造者。” 我再次皱眉，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而他，却因为我的困惑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差点忘了，你是小时候就被带到这里的，所以你不了解下羽的情况。”他站起身，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到房间后方的沙发上。沙发正对着他的多台电脑屏幕。 “让我来给你展示一下下羽人的审美标准。”他轻触沙发扶手上的面板，几块大屏幕瞬间亮起。屏幕上快速闪过下羽人的影像，从过去的电影到如今的杂志模特一应俱全。“你能看出其中的规律吗？” 尽管我内心极不情愿承认，但我无法否认眼前所呈现的事实。起初，屏幕上的演员们还拥有着不同的肤色和发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的电影和模特几乎全都拥有蓝色的眼睛和近乎白色的金发。他们的头发和肤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像上阳人。 屏幕上，我找不到像我和罗茜这样的女孩或男孩，只有那些如同吴倩一般的人。 “这些都是下羽最受欢迎的演员、女演员和歌手。”王猛快速播放了一系列视频片段和电影，我则在紧张的沉默中默默观看。 其中一个片段中，一个穿着奇特蓝红服装的下羽人，他救了一辆满载儿童的巴士，人群欢呼雀跃着他的名字，听起来像是“铠甲勇士”。当他摘下面具时，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 人们呼喊他名字的方式让我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上阳人模仿者。所有人都长得如此相似，而下羽人竟将他视为英雄，这让我感到愤怒至极。 “这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已经持续多年了。为了最终的到来，并接管下羽的社会条件。”王猛自豪地说道，提到即将到来的入侵，我心中充满了恐惧。 “但你们不是英雄。你们只会奴役所有人，让他们恨你们。”我据理力争。 “如果我们是在拯救他们免于自我毁灭呢？”王猛的眼睛闪烁着新一批影像的光芒。我注视着屏幕，看到了许多关于下羽社会问题的报道：全球变暖、污染、物种灭绝、战争。 这让我想起了上阳人在海塔种植的火弹，然后他们飞进来，从自己制造的火灾中拯救了一切。 “对于每一个由我们帮助下羽人创造的问题，我们都有解决方案。你们将会接受我们，以拯救你们的国家。”王猛轻松地靠回沙发上，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们的dna里就刻着崇拜我们、侍奉我们、仰望我们的指令。毕竟，我们是你们的创造者。我们是你们电影中的英雄，很快，我们也将成为你们现实中的英雄。” “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你那套恶心的宣传所蛊惑，也不是所有下羽人都长着像你口中那个‘铠甲勇士’一样的脸。我可没见过这样的形象。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我这些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他只是在一旁得意地笑着。 “哦，对，你在下羽的那段短暂经历。时间不长，对吧？我怀疑你到底看到了多少东西，说不定你连好几年的家庭生活都错过了呢。”他嘲讽着我，我当真有冲动扑向他，扼住他的脖子。但我很清楚，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我唯一没有付诸行动的原因。 我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全身因愤怒而颤抖。 “我已经把你和你的小组查个底朝天了。当人们知道你是他们唯一的生存希望时，大多数人都会变得特别坦诚。那个马明，真是个怂包，我在他面前折磨他女朋友的时候，他什么都招了。还有那个白斯慧，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角色，我之前还低估了她呢。” 当我意识到他所说的折磨罗茜的事情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王猛身体前倾，离我这么近，我确信他能感受到我身上散发出的愤怒气息。 “那个卷发女孩，还真是个硬骨头。就算全身是血，她也没吐出一个字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是你的朋友吧？” 我身体发抖，瞪着他，眼中满是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好奇地看着我。 “如此残忍，如此恶毒。你身上就没有一点人性的光辉吗？” 王猛抚摸着下巴，似乎很享受我的痛苦。“每个人对‘好’的定义都不一样。在我看来，我做的这些就是‘好’。压制你们这些弱小的物种，本身就是一种仁慈。” “你能感受到爱吗？武灵呢？你曾经那么在乎她。肯定是有某种情感的存在的。”我说道，想要理解他，或许能找到他的弱点。 他歪着头，冷笑一声。“你是在试图让我对你敞开心扉吗？告诉我某个童年创伤让我变成了这样？你觉得这样说了之后，我就会让你对我产生好感吗？这招对武灵确实奏效过，她每次都原谅我。” 他靠近我，手指划过我那布满伤痕的皮肤，离得我如此之近，我的心都因为恐惧而冻结了。我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连声带也仿佛被冻住了。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亲爱的，没有人把我变成这样。我是为了上阳帝国的利益，为了让你们这些外族人明白自己的位置，永远别想着越界。”他靠得更近了，鼻子贴在我的脸颊上。 我僵在原地，感觉到他的嘴唇贴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我不相信你。你曾经在乎过武灵，你在乎过某个人。你告诉她你会等她。”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希望我的话能以某种方式让我获救。他的冷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肩带，摆弄着它们。 “武灵，”他自嘲地笑了笑，“盛图南曾经想要她的时候，小时候她还挺有吸引力的，。” 提到盛图南的时候，他抓得更紧了，我意识到这是他唯一显露出脆弱的时刻。 “然后你出现了。”他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挫败感。他没必要把话说完。 我凝视着他，开始慢慢在他的行为中找出逻辑来。我问他另一个问题，只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但你告诉她你会等她，说她会选择你。”我回应道，他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 “我的军队无处不在，我不能在所有人面前杀了她，对吧？”他往后靠了靠，不满逐渐在他的眼神中显现。 “我不得不扮演一个被背叛的情人，被一个不忠的未婚妻欺骗。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杀掉她。说不定你的那个情郎现在正在飞过来救你呢。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还让盛图南看着，直到他在痛苦中窒息，乞求一死。” “盛图南不会来找我。我逃出上阳的时候，就已经伤透了他的心。”我缓缓说道，心里希望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王猛眼中的欲望慢慢消退，他往后靠了靠，离我远了一些。 “你在撒谎。你们曾经在一起，在叛军基地。”他阴沉地说道。 “没错，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绝非爱情。我和叛军联手，是为了击败你，解救下羽，盛图南也是在为同样的目标奋斗。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情感纠葛。” 王猛猛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将我拉近，直至我们的脸庞几乎相贴。 “你一直在戏弄我。” “在叛军基地相遇时，他和武灵在一起，他早就明确表示不想和我再有瓜葛。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主动请缨执行这次任务？因为我已一无所有，无所畏惧。”我的话中虽有虚构，但幸运的是，王猛身边并无测谎设备。 他伸手扼住我的脖颈，眼中的欲望逐渐被憎恨与厌恶所取代。这恰恰证实了我对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知道，他迟早会对你失去兴趣。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冷漠的下羽人罢了。” 他狠狠地揪住我的头发，怒目圆睁地瞪着我。“是我先发现你的。要是当时你愿意跟我上床，而不是成为他的情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本该在第二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他松开了我，站起身走开。“我有成千上万的女人争着抢着要陪我过夜，没必要强迫自己去碰你这种货色。” 我目睹着他因愤怒而召唤手下将我拖走。“明天见，碎骨者。”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但这却让我露出了微笑，因为我终于看透了他。 武灵误解了他，她以为王猛对我的痴迷源于无法占有我。事实上，王猛痴迷的是他永远无法从盛图南手中夺走我的事实。 王猛迷恋的并非我、武灵或其他任何女人。从一开始，他迷恋的就是盛图南，这种痴迷源自他们儿时的竞争。 渐渐地，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汇聚成一幅完整的画面：父母偏爱盛图南，所有人都宠爱着年轻、聪明且富有同情心的盛图南，而他从未强行夺取过领导权。而王猛的道路则是用鲜血铺就的，甚至包括他自己父母的鲜血。盛图南的道路则显得如此自然，如同呼吸一般，如今我看得如此透彻，真不知从前为何未曾察觉。 王猛从一开始就憎恨盛图南。盛图南从他那里夺走了武灵，夺走了他的星球。当他以为自己也夺走了我时，他欣喜若狂。王猛反对盛图南所代表的一切。 当我被拖过走廊，逐渐远离王猛那座充满厄运的豪宅时，我意识到王猛不过是个空壳。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对盛图南的反应。 如果将盛图南从这个等式中剔除，王猛将会崩溃。天空变得昏暗，我思念着盛图南，同时祈祷他不会来找我。 然而，一个更为阴暗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是我本不应去思索的问题。终结盛图南，是否也会终结王猛？这是否是彻底击败他的唯一途径？ 第146章 我们必须快点行动 王猛把我囚禁在一个狭小的正方形牢房里，四面墙壁密不透风。这里没有一丝光线，没有足够的空间伸展双腿，更别提窗户了。但即便如此，我还能勉强呼吸，尽管通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环境让人仿佛成了自己思绪的囚徒，我当然也不例外。空旷而漆黑的墙壁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王猛对他儿时好友盛图南那深重的仇恨。这让我想起了兄弟间的嫉妒，只不过这种嫉妒已经变质，变得更加阴险狠毒。想到他们俩都是世界指挥权的继承人，只要稍加留意，任何人都能预见到如今这场战争的爆发。 另一个阴暗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上阳的领导层本就矛盾重重，而我，就像是那个将帝国一分为二的楔子。正因为我逃离了上阳，才给了王猛这个机会。 我闭上眼睛，但眼皮背后的黑暗与睁眼时相差无几。我蜷缩在角落，背部因整晚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酸痛不已。我不禁想起了帮助我们逃离上阳的白斯慧将军或是z指挥官，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那晚，我以为王猛要置盛图南于死地，但经过昨晚，我不再那么确定。看起来王猛想把盛图南留到最后，让他承受最大的折磨。 我咬住嘴唇，心里明白回想过去无济于事，可我就是停不下来。我不禁开始怀疑，导致这场战争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是否最终会酿成大祸。 为什么“s”要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那些爆炸的记忆在我逃离角斗场时不断闪现，我从未如此迷茫过。 远处传来门轴转动的吱嘎声，我本能地僵住了身体。牢房的一面墙缓缓滑开，光线猛地照了进来，刺得我双眼直流泪。 一只强壮的上阳人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拖了出去。背部肌肉因突然伸展而放松下来，几声轻微的骨裂声在空气中回荡，当我挺直身子时。 四名高大的上阳人护送着我离开监狱基地，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两把激光枪，就好像我会反抗似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们走到一辆后面带有囚室的飞行器旁。 一群平民站在路边看着我，他们推搡着把我塞进车内，双手被铐在墙上。飞行器起飞后，我望向窗外，一种沉重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我意识到我们将要前往的地方。 我们并没有穿过城市，而是沿着北城外围那片灰蒙蒙的风景飞去。我看到前方矗立着斗兽场的巨大围栏，为了容纳更多的观众，周围增设了许多长椅，我不禁绝望地笑了。 多么讽刺啊，一切都开始的地方，也将成为我结束生命的地方。 我们在等候室入口停下，我被带进一条狭窄蜿蜒的通道。有几个下羽战士坐在几个房间里，他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显然已经认出了我。 他们知道我是谁，但他们眼中的恐惧证实了他们把我当成了王猛口中描述的那个背叛者。 我没有认出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为此我还感到一丝庆幸，直到我们最终停在了我的临时牢房前。 “江雨柔。”吴倩轻快的声音响起，我愣了一下。 她走上前来，带着恶意的笑容打量着我凌乱不堪的模样。 “别担心，我会尽量让你在处决前看起来体面一些。” 四名上阳人把我扔到一张椅子上，然后离开了房间。吴倩则从包里拿出一些衣服。 “吴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厌烦地问道。除了王猛，她是我临死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在这里做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让你做好准备。”她责备地说。她打了个响指，一名年轻的下羽女孩跑了进来听命于她。女孩带我去洗手间，粗暴地帮我刷牙、洗脸。 我迅速扫视了吴倩一眼，她身形瘦削，看似弱不禁风，想要击倒她并趁机逃离这个洗手间似乎并不困难。但随后我还得设法避开追捕，安全逃离临时牢房。我瞥见吴倩正摆弄着一件衬衫，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一柄小巧的手枪。 她会开枪吗？ “你现在是在为王猛效力？”我大声质问她，她的头猛地转向我，脸上写满了敌意。 “我一直都在为他服务，不像你。”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毒，随后示意那个女孩带我出去。她们把我擦干，给我换上了一套训练服，让我再次看起来像个战士。 “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低声喃喃自语，眼睛却紧盯着吴倩腰间的手枪。那枪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髋部，想要夺过来应该轻而易举，尤其是我清楚她并非训练有素的战士。 “我想是的。”她回答道，“你不该反抗他，江雨柔。你太自私了。看看你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将军们闹不和，三位一体也四分五裂，王猛主子为此心痛不已。” 我对她这最后一句冷嘲热讽，气得她瞪大了眼睛。 “等我们最终攻克下羽时，我会扮演关键角色。”她骄傲地挺直了身子看着我， “什么角色？”我故意逗她说话，她走近来摆弄我的头发。 “我要给所有的下羽人树立榜样，让他们看看在上阳帝国统治下生活是多么美好。”她害羞地笑了笑，我注意到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也许一旦我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王猛主子可能会爱上我。” 这次我忍俊不禁。 “什么？你以为你是唯一能让王猛动心的人吗？”吴倩皱起了眉头，显得很生气。 “当然不是，”我俯身向前，因为刚才的大笑还在喘气，同时也离她腰间的枪更近了，“我只是觉得你觉得王猛有能力去爱别人这件事很好笑。你知道他恨下羽人，对吧？” “他恨的是你，不过我也恨你。很多人都恨你，江雨柔。”她脸上的恶意满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这让我轻而易举地向前一扑，夺过了她的枪。我们俩都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用枪指着她，缓缓向门口退去。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对不起，我不想在临死前还听你在这里做白日梦。”我对吴倩说，她的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我敲了敲门，它缓缓滑开，却露出了四名上阳人。我用枪指着他们，就像他们之前指着我一样。四对一，或许死在这里比在直播中惨死更好。 “别再丢人现眼了。”王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看到他带着一群士兵朝我走来，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把枪对准他，吴倩在我身后惊呼：“不要杀他，他没做错任何事。”她绝望地恳求着，但我忽略了她，目光紧紧锁定在王猛身上。 他的军官们挡在他前面，准备为他们的领袖挡子弹，但我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邪恶的笑容，仿佛激光般聚焦在我身上。 “你真以为我会给一个未经训练的情妇一把有子弹的枪吗？别开枪。”他命令士兵们，他们用枪瞪着我。 我反复按下扳机，上阳人们因为预期中的激光束而缩紧身子，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猛的笑声刺耳地响起，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他从我手中夺过枪，交给了他的手下。 “你这些徒劳无功的努力真是令人捧腹，但也相当有趣。我可能会在你死后真的想念你。” 他向前迈了一步，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当然让他笑得更开心了。 “主人王猛，感谢您大驾光临。”吴倩从背后插话道，他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是的，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我想单独和囚犯谈谈。” 吴倩的脸色变得难看，但她还是默默地服从了命令，带着那个年轻的下羽奴隶离开了房间。 “现在怎么办？”我疲惫地问道，他歪着头，眼睛闪烁着光芒盯着我。 “我在思考你昨晚说的那些废话。”他承认道，然后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我们身后的长椅上，强迫我坐下。他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拉近，直到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我不安地皱起了眉头。“你说谎了。” “你是什么意思？”我茫然地问道，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关于盛图南和你。我收到了消息，说他已经派了一支队伍去接你。你的爱人依然关心着你，我会等着他来救你。他确实愚蠢到会这样做。”他的笑容越发灿烂，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盛图南不能来这里。这是个死亡陷阱。 “不，”我低声说道。 “成为我的情人，我会饶你一命。今天我不会杀你。”王猛的手指松开，温柔地抚摸我的头。我往后缩了缩，不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但他牢牢地把我固定在原地。 “我……我做不到。”我害怕地结结巴巴道。 “为什么不行？你会学会爱我、服侍我。最终，他们都会这样做。”他用力吻我，我绝望地推搡着他。我反复捶打他的胸口，直到他终于放开了我。他的眼神变得冰冷，显然对我的抗拒感到不满。 “盛图南不应该把你当作平等的人对待。你变得太骄傲了。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与你不同，盛图南尊重自己，因此他也尊重每一个生命，平等地对待我们所有人。你才是这里的问题所在。”我反驳道，王猛的脸上充满了憎恨。 他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我倒向一边，头撞到了椅子扶手，疼痛穿透了我的颅骨。嘴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我吐出一口血。 他站起来，厌恶地踩住我的脚踝。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回荡在空气中，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我痛苦地呻吟着，紧紧抱住受伤的腿，泪水模糊了双眼。 “哦，亲爱的，你怎么能这样顽强抵抗呢？”王猛俯下身子，满意地看着我。 门突然打开，我以为是要被带到角斗场去决一死战，但王猛的军官试图掩饰自己的恐慌。 “嗯，将军王猛，我们的直播似乎出了问题。”他犹豫地说。 “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正在处理。”他回答道。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王猛叹了口气。他迅速转向我，“最后的机会，骨头粉碎者。我可以治好你，宣布你的死亡并留你做我的情人。你每一次的反抗都像是给我打了一针兴奋剂。没有其他人能像你一样激怒我。” 我猛烈地摇头，腿上的疼痛让我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很好，看着你死去将是一种享受。”他站起来离开了。 门关上后，我终于允许自己大声哭泣。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动都像是有人在刺我的皮肤，泪水中我几乎听不到外面微弱的呼喊声。 那个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屏住呼吸，门再次打开。看到肖延庆冲进来时，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一瘸一拐地走着，手臂上有道小伤口，绿色的血液顺着袖子流下，染红了他的制服。 “我们必须快点行动。”他急切地低语道。 第147章 逃跑 肖延庆在我喘息未定之际就一把抓住了我，脚踝上的剧痛迅速蔓延至整条腿，痛得我眼前发黑，只能大声嘶吼。他嘴里咒骂着，因为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迅速推开了洗手间里的那扇隐藏的门，那是下羽仆人专用的通道，然后拽着我穿过一条昏暗而狭窄的走廊。这里的墙壁紧紧相逼，空间对于奴隶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压低声音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痛苦。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我的脚已经开始肿胀。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征，在我的首次比赛中，我曾打断过他的脚。 “我们必须赶到北城的大门。”肖延庆终于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我注意到他也在忍受着剧痛，胸口的伤口重新裂开，绿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在我们身后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以为你是想拿赏金呢？”我问道，对他的恨意在这一刻逐渐消散，因为他正拽着我穿过这个狭窄走廊的迷宫。“测谎机是埃尔卡提供的，唯一能骗过它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他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我尽力挺直身子，以减轻他的负担。原来，他一直都在我们这边。 “盛图南呢？”我轻声问道，心中交织着希望和恐惧。在我离开之前，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他是否知道这一切？ “他或许知道一些，但我们从未详细讨论过。我不能对这个计划有任何记忆，测谎机会捕捉到这种情绪。”肖延庆一口气解释道，然后长叹一声，“你能再快点吗？” 我们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我脊背发凉。我们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哪条路通向哪里，显然，他也不知道。 “你不是个战士吗？”他不耐烦地低声嘀咕，这时，远处传来了上阳士兵的呼喊声。 “跟着血迹走。”有人指示道，他们的声音近得让人心慌。肖延庆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我脱下战士服，只留下一件带有加固垫的单衣。我把衣服扔给他，他用它按住胸口的伤口以止血。我们盲目地冲向了右边的路径，完全不知道前方会是怎样。 我的记忆仅限于那个等候室，那是仆人们曾带我去过的地方。我不知道这些走廊竟然构成了如此复杂的迷宫。 几秒钟后，身后的士兵们追到了岔路口，他们互相呼喊，准备分开搜索。他们的声音如此逼近，让我感到极度不安。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拖在后面，而肖延庆也走得一瘸一拐。我们太慢了。 黑暗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当我看到一扇小门的把手时，我的心跳不禁加速。我绝望地抓住把手，猛地推开门，却看到一个下羽战士正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她的仆人。 她认出了我，尖叫了起来，这无疑是此刻最糟糕的事情，因为身后的士兵也听到了她的叫声。肖延庆愤怒地关上门，手指紧紧地掐进我的手臂，我们匆忙沿着走廊逃离，远离那个暴露了我们位置的下羽人。 “他们在那儿！”一个上阳人喊道，我吓得几乎要呕吐。我奋力向前冲，不顾脚上的剧痛，我们在前方急转了一个弯。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前方竟然是一条死胡同。 我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恐慌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浓烈得仿佛他们都能闻到。就在这时，右侧的墙似乎滑动了一下。一只手猛地把我拉了进去，我也顺势抓住了肖延庆。 我们蜷缩在漆黑的掩体之后，墙壁在我眼前悄无声息地合拢。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保持静默，我只能屏息凝神，耳边清晰地传来上阳士兵们沉重的脚步声，他们就在我们藏身之处的前方徘徊。我心中惊恐万分，生怕他们察觉到我们隐匿于这堵墙后，心跳如雷鸣般轰响，我暗自祈祷，愿这心跳声不要被他们察觉。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几分钟，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捂住我嘴巴的手也随之松开。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肾上腺素的高涨让我暂时忘却了脚上的伤痛。 那只手引领我们进一步深入黑暗之中，我别无选择，只能信任它，紧随其后。毕竟，是这个人将我们从上阳士兵的魔爪中解救出来，而此刻，我们也别无他路可走。 我的鼻子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些柔软而布满灰尘的物体，随着我与肖延庆一同前行，我们很快便被裹挟在满是灰尘的衣物之中，这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喷嚏。远处，机器的轰鸣声响彻耳畔，声音愈发刺耳，宛如轮胎的尖叫。 不多时，一缕微弱的白光映入眼帘，我们踏入了一个万幸无人的房间。我迅速眨动眼睛，将灰尘从眼眶中驱除，紧接着便望向那位给予我们新生的救命恩人。 当我看到李瑶站在眼前时，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上次相见，还是在我决定踏上战士之路的那天，也就是我被调离居住区的时刻。我们曾一同坐在马车上，那时，还有一个男孩与我们相伴，却在我生日的前一天离世，也就是在我做出那个将我们永远分离的决定之前。 或者说，我以为我们会就此永别。 她朝我勉强挤出一丝疲惫的微笑，脸色苍白而憔悴。她身上的奴隶服饰破旧不堪，前襟满是污渍。她松开我的手腕，手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肖延庆焦急地说道，而我则仍沉浸在见到这位意外救星的震惊之中。我心中满是感激，同时也充斥着内疚，深知她此番相助，可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知道一条出路。”她轻声回应，声音几乎被洗衣房内嗡嗡作响的机器所淹没。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我们身处一个庞大的洗衣房内，幸运的是，这个房间被分隔成了多个区域，使我们得以暂时避开他人的视线。她带领我们穿梭于一排排机器之间，并在发现一个正在劳作的奴隶时，示意我们蹲下身来。我们躲在一台轰鸣的机器后方，她将一堆散发着恶臭的战士制服抛向我们，覆盖在我们的头和身上。 第148章 为我们报仇 李瑶示意我们沿着机器快速爬行，这对于我受伤的脚踝而言，比行走更加痛苦。我紧紧地咬住嘴唇，试图分散注意力。终于，我们来到了一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衣物下方，她站起身，将我拉起。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既是表达感激，也是因为每次移动脚步，我都想尖叫出声。 我们穿过一堆堆刚洗净的制服，经过一扇看似墙壁的门，步入了另一条走廊。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宽慰，因为附近已经没有了上阳士兵的脚步声。 她将耳朵贴在一扇门前——这是我本应在闯入战士房间之前就该做的事情——随后迅速拉开了门。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战士的等候室，却不料自己置身于一个类似下羽居住区娱乐室的小屋内。这里的墙壁斑驳不堪，桌子上散落着用过的杯盏和半空的碟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食物气息，我尽量避免目光触及地板上，一群昆虫正贪婪地吞噬着一块腐肉。 “抱歉，这里很乱。我们吃完饭后几乎没时间收拾。”李瑶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奴隶们的食堂，他们在轮班间隙于此用餐。 肖延庆皱着鼻子，满脸厌恶，却什么也没说。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散落一地的残羹剩饭，跟随着她来到房间另一侧的门前。 李瑶带着我们穿梭于一条又一条的通道之中，直至我已完全辨不清方向。仿佛一直在原地打转，直到我们终于抵达一个小出口，那扇门矮矮的，显然是为下羽奴隶所设计。 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深吸一口气。 “外面有几个守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的。”她打开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甚至没等我们询问她此言何意！ 我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稍作歇息，让墙壁支撑着我疲惫的身躯。肖延庆的目光在通向各个走廊的黑暗深处来回游移，他的耐心与紧张感愈发明显。 我深知，在此等待无异于坐以待毙，但我却束手无策。 我的耐心就像一根即将绷断的细线，恐慌的情绪在心底不断蔓延。就在这时，几辆滑翔机稳定的嗡嗡声由远及近，让我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我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窥视，只见几架大型滑翔机稳稳地停在了我们面前，它们的货舱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外面的上阳军官们急匆匆地走过去检查，而这时，我看见李瑶推着几辆装满制服的手推车走了出来。她向军官们展示着货物，并顺势将它们拖向我们藏身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下羽奴隶对上阳军官们无礼地瞪眼，引来了军官们的惩罚。所有人都围了过去，这正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李瑶趁机迅速推开了我们藏身之处的门，我们躲在阴影中，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男性奴隶的尖叫声刺耳地响起，回荡在空气中，上阳人们轮流对他进行惩罚。然而，李瑶却面无表情地帮助我们将自己藏进手推车里，用那些制服将我们严严实实地盖住。她迅速跑回走廊，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脏制服回来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随后被埋在那些散发着陈旧汗水和血迹气味的奴隶制服下面。李瑶一个接一个地将我们推到外面，由于上阳人们正忙着殴打那个哭泣的下羽奴隶，她成功地将我们推进了滑翔机的后部。当那扇沉重的门在我们身后轰然关闭时，我的身体因为震惊而紧绷着，几乎无法动弹。我不敢相信我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待在这里，我们要前往奴隶区。”李瑶轻轻地拍了拍我头顶上的衣服堆，我屏住呼吸，害怕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 滑翔机缓缓摇晃着起飞，过了一会儿，由于被那些肮脏奴隶衣服的恶臭包围，我开始感到一阵阵恶心。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让我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担忧，不知道城市更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我们终于到达奴隶区时，滑翔机停了下来。司机留下李瑶和她那个受伤的同伴来清理这些散发着恶臭的衣服。尽管那些味道让人难以忍受，但我还是从心底里感激奴隶的衣服是与战士的衣服分开处理的。 李瑶将我们从滑翔机中滚了出来，我们进入了奴隶区。这时，我听到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尖叫着说基地需要支援。地面在我们脚下震动着，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们终于停下了脚步，李瑶移开了覆盖在我身上的衣服。我踉跄着走了出来，肖延庆也挣扎着从衣服堆里爬了出来。 李瑶带来的那个奴隶浑身是血，眼睛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肿胀并变成了紫色。肖延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向他表示感谢。 当我转向李瑶时，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而深邃，这让我好奇她是否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情，而不仅仅是王猛在广播中报道的那些。 “我们可以帮你劫持一架滑翔机，但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李瑶说道。她带领我们沿着建筑物的后面走，穿过一排排布满灰尘的储物柜，最终来到了一个小车库前。我看到有几个上阳军官本应在巡逻，但他们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完全放松了警惕。 而他们的滑翔机就无人看守地停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我们在尘土飞扬的破旧机器间悄悄爬行，靠近那些军官时，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在猜测军队基地传来的爆炸声。他们互相争论着，有些人想要放弃岗位去帮忙，但其他人则坚持留在原地。李瑶和她的同伴在我们到达车库的角落时停了下来。她对我微微一笑，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仿佛在给我勇气和力量。 在奴隶区的经历让我们目睹了那些令人不安的图示，虽然我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确信江雨柔站在我们这边。她在我耳边的轻声话语如同温暖的微风，吹散了我心中的迷雾，让我第一次真正觉得逃离上阳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迅速返回奴隶区，而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些毫无察觉的上阳军官身上，心中默默计算着逃跑的最佳时机。他们完全沉浸在争论之中，对我们的存在浑然不觉，直到我们的滑翔机启动时才猛然发现我们的意图。肖延庆紧紧扶住我，我踩下加速器，滑翔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脱离了追捕者的喊叫声。 我驾驶着滑翔机，如同疯子一般冲向北城的大门。大门敞开，马车和货物络绎不绝，而后面的守卫已经开始向我们射击。我灵巧地避开了一辆大型滑翔机，紧接着，一声小爆炸在我们身后响起，金属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轨迹。 “你确定你会用这东西吗？”肖延庆在我差点撞上岩石时大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 我咬紧牙关，没有回答，只是更加专注地驾驶着滑翔机，在广阔的地形上灵活滑行。 “我们要去哪里？”我终于开口问道，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前往西边边境。”肖延庆在激光束的威胁中坚定地指示道。 我尽力避开那些致命的激光束，左右闪避，但敌人实在太多了，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成功逃脱。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际，天空中突然爆发了一阵爆炸，如同雷雨般洒落在后面的上阳军队上。一架小型飞行器从上方接近我们，一条粗绳从它的底部如舌头般射出，紧紧缠绕在我们腰间并收紧，将我们从地面拉起。同时，激光摧毁了我们留下的滑翔机，宣告着我们已经成功摆脱了追捕。 我们飞过空中，飞船迅速将我们吞噬其中。 雷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家伙，系好安全带！会有点颠簸。”听到他的声音，我不禁露出了笑容，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你们做到了，任务成功！” 这条消息让我震惊不已，我迅速解开与肖延庆的纠缠，却发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我慌忙将他扶起，却看到他周围的绿色血液逐渐形成光环状，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什么？”我沙哑地低声问道，将他侧身翻转过来。当我看到他背上多个弹孔时，我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得滚圆。 肖延庆在我们驶向西边边境的过程中，用自己做盾牌保护了我，现在却因为这个英勇的行为而奄奄一息。 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绝望地低语着：“不……” 他回应着我的握力，眼神遥远而满足。 “为我们报仇。” 第149章 值得这样吗 飞船剧烈摇晃着，我听见雷轰大声命令周围的军官向攻击者反击。我依然坐在地板上，手下的肖延庆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的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上方的灯光在他那苍白泛绿的眼珠上投下了一片白光。我疲惫不堪，身体沉重，而他在我手中的重量也变得越来越沉。我不想放开他，不愿承认又一个生命在我的手中消逝，而我的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肾上腺素逐渐从我的血管中消散，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我呻吟着，脚上的疼痛再次袭来，那一刻，我甚至想把这该死的脚砍掉，只要能摆脱这种痛苦。从控制室的混乱景象可以看出，我们仍在王猛的手下的追击下，身处他们的飞船之中。 飞船再次剧烈倾斜，我被甩到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肖延庆从我的手中滑落，滚到了另一边。我嘴唇颤抖地看着他的身体像一块无生命的木头一样撞上了墙壁。 我试图站起来，但腿上的疼痛让我无法动弹。这时，一名高大的上阳士兵冲了进来，但我无法透过他的制服和头盔认出他的身份。他应该是盛图南的手下之一。 他黑色的头盔转向肖延庆，然后又转向了我那泪流满面的脸庞。他迅速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 “他没挺过去。”我指着肖延庆那毫无生气的身体，士兵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我的腰。我不知道头盔下是谁，但他的存在让我感到一丝安慰，让我有想要靠在他肩膀上痛哭的冲动。他让我想起了盛图南，在竞技场中对抗王猛时，盛图南也曾戴着他那顶头盔。 上阳士兵微微点了点头，但他的主要任务是把我带到控制室的一个座位上，并为我系好安全带。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脚，检查着我的伤势。 飞船再次剧烈旋转，我看到大约有十几个人在四处奔忙，一些人正在反击敌人，另一些人则在进行损害控制，因为我们已经遭受了多次打击。我咬紧牙关，痛苦不堪，飞船突然的一侧翻转让我感觉脚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 我听见雷轰通过他的头盔呼叫大家系好安全带，所有人都照做了，除了那个蹲在我脚边的上阳军官。他抬头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不可能！他不应该在这里！ 我全身因恐惧而僵硬，回想起王猛对盛图南那痴迷而仇恨的眼神。如果我们被抓住了呢？如果王猛抓到了盛图南呢？ 上阳士兵匆忙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一个急救箱回来了。 “准备跃迁。”雷轰警告道，我看到他转向那个正从盒子里拿出一支注射器的士兵。 “所有人请系好安全带。” 他对蹲在我脚边的上阳军官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恳求，这足以让人心生疑虑。雷轰只对一个人说话如此尊敬和亲切。 “这会让你减轻疼痛。”他说着，我那可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盛图南脱下了我的鞋子，在我有机会抗议之前，就用针扎进了我的脚趾。我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但被我们警报声和子弹撞击护盾的声音淹没了。我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盛图南站起身，走向一张椅子并系好了安全带，就在这时，飞船进入了超空间，将我们抛入了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我的头转向一边，只能看到他透过头盔注视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或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就像我静脉中的血液在跳动。 我们彼此凝视着，飞船以毫秒之差逃离了帝国。这一切太惊心动魄了，盛图南本不应该在这里。肖延庆本不应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我的视野中出现了黑色的斑点，遮住了盛图南的身影。我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我瘫倒在座位上，头依然朝向他的方向。 在我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从未想过的。我的身体紧绷着，试图抵抗注射剂在我体内引发的平静，但无论我怎么努力，这个想法还是出现了。 这场战争会以盛图南或王猛的死亡结束吗？或者更糟糕的是，两个人都会死？ 远处昆虫的嗡嗡声渐渐将我拉回现实，从那个由鲜血、死亡以及盛图南尖叫所编织的噩梦中挣脱出来。我的身体被汗水浸透，头发紧贴着额头。我低头望了望被细心包扎好的脚，随后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低矮的单人床上，旁边开着一扇窗户，透进一丝光亮。 我侧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深绿色的墙壁和昏黄的灯光，还有坐在对面另一张单人床上打盹的甘雨。她坐得不太稳，差点摔下来，直到猛然惊醒。 她发现我正注视着她，立刻跳了起来，惊喜地喊道：“江雨柔！”虽然我希望自己也能感受到同样的轻松，但心中只有深深的悔恨。盛图南本不必冒险来救我，肖延庆也不该为此牺牲。那部分任务其实并不必要。 她连忙跑到我身边，与此同时，门也被猛地推开，乔磊一瘸一拐地冲了进来，在我对面坐下。我注意到他坐下时紧紧抓着膝盖，显然在救援过程中受了伤。 “我们成功了吗？”尽管我已经隐约听到雷轰在被王猛士兵追击时承认了我们取得了胜利，但我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以求心安。 乔磊点了点头，笑容渐渐在他脸上绽放。他的杏仁形黑眼睛因为胜利而眯成了一条缝，但他抓紧膝盖的手却更加用力了。他一定是在飞过来救我的过程中受的伤。 “他们摧毁了那个可恶的机器，上阳士兵把整个白色区域都炸毁了。”甘雨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她在我的床边走来走去，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我以为我失败了。”我坦白地说，声音因内心的沉重而变得沙哑，“肖延庆带着第二根微纤维，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是的，我们也不知道。”乔磊承认道，“他是计划b，没有人知道这个计划。” “除了盛图南。”我低声说道。他一定知道这个计划，否则肖延庆为什么会来救我？ “他现在在哪里？我们又在哪里？”我试图起身，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头也开始眩晕起来。 “别急，慢慢来。”甘雨轻轻地将我推回床上，“他现在和刘喜指挥官以及其他人在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我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我看着她和乔磊，试图接受我们已经取得成功的事实。我并不在城市中心，只听到了远处的爆炸声，然后是雷轰在西边边境救我时的情景，这让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盛图南怎么能如此轻率地拿他和其他人的生命去冒险，只为了救我一个人？为什么肖延庆必须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因自责而感到胃部不适。“摧毁白色区域的小队怎么样了？他们逃脱了吗？” 请告诉我，我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当他们的表情变得凝重时，我的罪恶感倍增。甘雨停下脚步，面对着我。脸上的阴影让她一时难以看清，但她声音中的苦涩却清晰可闻：“我们没指望他们能逃出来。”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我们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们认识他们吗？” “不，大多数都是了解指挥中心内情的上阳人。”乔磊说，“他们在自愿执行任务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江雨柔。” 他的目光凝视着我的脸，我知道他能看透我的心思。经过数日的单独旅行，乔磊已经学会了分辨我何时陷入自责，就像上阳军官们了解他们的指挥中心一样。 “我也知道我的命运。”我低声说道。 “我们是来救你的。”他温柔地争辩道。 “你们本不必来的。”我生气地转过头去，不想看他们。内心的冲突威胁着要将我撕裂，我盯着面前的墙壁，既感激于我们的成功，又为所有人的牺牲感到内疚，担心盛图南对我过分的关心所带来的后果。但最重要的是，内心深处有一个自私的念头在作祟，我希望我能忘记与王猛的对话，忘记那些令人痛苦的记忆。 “倘若盛图南知晓，对王猛而言，这场战争不过是场儿戏，而他的每个举动皆源自对盛图南的刻骨仇恨，他又会如何抉择？若盛图南停战，王猛亦会随之罢休吗？”这念头虽显荒谬，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该向盛图南坦白这一切吗？ 甘雨显然对我的突然情绪爆发毫无防备，她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给你拿点吃的来。”言罢，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你又在自我折磨了，无端地自责。”乔磊的语气比甘雨更为坚定。 “无端？”我模仿着他的话，苦笑回应。我躺在汗湿的床单上，转向他，继续说道，“肖延庆的死毫无意义。他本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或寻机逃脱。他没必要回来救我。” “我不觉得盛图南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乔磊回应道。 而这正是我最为恐惧之处。 “我不值得你们如此牺牲。”我用近乎哽咽的声音说道，乔磊的眼中满是哀伤。他深知，在此刻与我争辩毫无意义。他明白我们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就在这时，盛图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让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他步入房间，高大的身躯让空间显得更为狭小。乔磊感受到了压力，起身匆匆离去。 盛图南坐在我床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将粘在我额前的湿发拨开，轻叹一声，似乎对我感到失望。 “你不该来救我。”我轻声说道，但随着他手指的轻抚，我的愤怒逐渐消散。为何他对我有着如此巨大的影响？ “你真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去？”他低声回应，轻按我的额头，眉头微蹙，“你在发烧。” “盛图南，你可能会被捕。你会让更多人陷入危险。”更多的牺牲者。我努力不去回想雷轰、乔磊和他人是如何历经艰险才逃脱的。 我闭上双眼，试图不去想象盛图南若被王猛抓住的后果。但我不禁在想，若王猛终于抓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他是否会崩溃？ 当这两个人最终碰撞时，这场争斗是否会画上句号？这是否能拯救我们免于战争的浩劫？ 这些念头让我近乎疯狂，身体颤抖不已，盛图南紧紧抱住我。我需要冷静思考，需要找人倾诉，但不是他，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雨柔，你让我担心坏了。王猛对你做了什么？他……”盛图南的话语突然中断，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只是弄断了我的脚，没做什么别的。”我如实回答，看到他因我的回答而松了口气，肩膀也放松了下来。“如果有机会，你会杀了他吗？”我的问题让他措手不及，他显然没有答案。 他松开我，拿起床边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刻意避开我的问题。我接过杯子，慢慢饮着，再次问道：“你会吗？” “我不知道。”他最终承认，“我知道他已经变成了……怪物，但我们曾一起长大。我无法言明，江雨柔。我想打败他，掌控一切，但我不确定能否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我的心沉了下来，他的回答虽在意料之中，但他却不知，王猛对他的仇恨，已是他唯一的行动指南。我不确定是否该让他知晓这一切。我需要理清思绪，找他人倾诉。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 “盛图南，”我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我需要单独见见白斯慧将军。” 第150章 我们不再有秘密 “你好，江雨柔。”白斯慧将军步入房间，在我床边停下脚步。我从未留意过她的身高，但此刻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让我顿觉自己的渺小。 “我儿子坚持要我来见你，但我得承认，我不太确定能为一个发着烧的下羽人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她低头凝视着我，那目光不仅是物理上的俯视，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双臂交叉，姿态显得有些戒备和不耐烦。 “别这样冷淡嘛。”盛图南警告他的母亲，“她可是我们这次任务成功的关键。” 白斯慧将军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江雨柔，说说看，我能怎么帮你？” 我抬头望向她，又瞥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倾听的盛图南。我在被单下全身颤抖，脑海中充斥着各种疯狂的想法。我需要和她单独谈谈。 “盛图南，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我用微弱的声音请求道，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猜他此刻正在想：我又开始藏着掖着秘密了。虽然我曾承诺过不再隐瞒，但这次情况不同。如果我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像我一样选择自首呢？ 我无法想象失去他的后果。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但如果不告诉他可能结束这场战争的事情，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但在他面前，我做不到。他简短地点了点头，给将军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关上了门。房间里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和冷清。 白斯慧将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然后坐到对面的床上。“原谅我，孩子，我从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照顾病人的人。我很钦佩我们的医疗人员，那样的工作我可做不来。” 至少她是诚实的。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盛图南宁愿独自承受噩梦，也不愿向母亲寻求帮助了，除了那次他杀了人的事情。她看起来并不擅长应对疾病和痛苦。 “将军，我不想耽误您的时间。”我坐直身子，靠在床头板上，尽管这让我感到十分吃力。“我在最近访问上阳时，发现了一些关于王猛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突然之间表现出了更多的兴趣。 “发现了什么？” “我认为，他之所以在肆虐并摧毁一切，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正处于战争状态。”我缓缓说道，每句话都吸引着她越来越多的注意。她身子前倾，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他这样做，是因为盛图南在反击。如果……”我停顿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该说更多。 “如果什么？”将军的声音尖锐而有力。 “如果盛图南投降了呢？”我闭上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盛图南投降了，那我们就彻底输了。每一个战斗、每一个任务、每一个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而牺牲的生命，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她反驳道。 我盯着她，嘴唇微微颤抖。她没有见过王猛眼中的疯狂，也没有见识过他如今的力量。我害怕极了，非常担心我们可能会在这场战争中落败，而我手上所沾染的那些死亡，都会变成徒劳。 “我不该逃离上阳。”我低声悔恨地说。这导致了帝国的分裂，我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想到战争和随之而来的流血牺牲，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你的行动和这场战争一样，都是必要的。”白斯慧将军突然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受够了我的自怜自艾。她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颤抖的我，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奇怪的混合体，既有厌恶也有敬意。 “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多年。你们下羽人的逃脱只是一个导火索。这一切都必须发生，才能让帝国由公正和正直的人来统治。” 白斯慧将军的话语并未给我带来多少慰藉，却在我的心底激起了一丝好奇。我不禁遐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从s的劝告，没有将盛图南孤身留在竞技场的血泊之中，而是选择即刻逃离，我们的生活又将是怎样一番景象？我深知沉湎于“如果”的幻想毫无意义，但这些念头已如跗骨之蛆，用怀疑侵蚀着我的内心。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江雨柔。我们必将赢得这场战争。对于你这样无数次从死神手中逃脱的人来说，我对你在此事上的悲观态度感到难以置信。” 这个念头让我心生恐惧：历经战火，失去挚爱，最终却苟活于世。我发现，这样的抉择比死亡更加令人畏惧。 我勉强点了点头，目光低垂，不敢再与她对视。不知为何，这位将军让我感到畏惧。我曾以为她是我们的盟友，作为s，她渴望终结上阳的暴政。然而如今，我已不确定她的立场。唯一清晰的是，她对儿子统治世界的渴望。 她弯下腰，有些不情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振作起来，你必须为下羽的自由而战。”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的紧张逐渐消散，决心再次涌上心头。将军所言极是，我必须继续抗争，直至下羽重获自由。“谢谢你。”我微笑着说，“我需要听到这样的话。” “好吧，我很惊讶自己竟然能让你振作起来。”她耸了耸肩，走向门口，“请原谅我，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我看着她握住门把手，但她突然停下，再次转身。 “我认为你现在最好将这次谈话保密。盛图南显然比我更加感性，我不认为他需要知道你关于王猛的推测。毕竟，这只是你的看法，整个事情可能另有隐情。” 面对她的建议，我沉默不语，警惕地注视着她。她确实未曾目睹王猛与我最后一次交谈时那痴迷的神情。我很难相信自己会判断错误。 “江雨柔。”白斯慧将军警告道，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她紧闭双唇，我以为她在微笑，随后她便离开了房间。 我陷入被单之中，突然感到疲惫不堪，转头望向门口，只见盛图南匆匆走了进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失望地叹了口气，“你烧得很厉害。” 我勉强对他露出微笑。“我没事。”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掀开毯子检查我的伤势。我的脚已被石膏包裹，浸泡在上阳特有的草药治疗液中，散发出薄荷的清香。虽然移动时仍然疼痛，但相比之前已大为好转。 “我们需要给你更换绷带，你得吃点东西。”他自言自语着，然后叫来了一名士兵。 盛图南陪在我身边，一名受过医疗训练的士兵帮我更换了绷带，另一名士兵则送来了食物。他喂我吃了一些类似黑麦和肉的食物，我缓缓地咽了下去。我的身体如此沉重，连吞咽都显得异常艰难。 “盛图南，我可以自己吃饭。”我们独处时，我抱怨道，但他摇了摇头。 他坚持喂我吃了另一口，直到盘子空空如也。 “要喝水吗？”他递给我一杯水，我一饮而尽。“谢谢。”我感激地说，盛图南靠后坐了坐，仔细打量着我。 “你感觉好些了吗？”他满怀希望地问，我疲惫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再次陷入被单之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在想什么？”盛图南问道，我望着天花板，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想让他窥探我的内心。 “跟我说说，江雨柔。” “为了正当的理由而自私，这难道是错的吗？”我心不在焉地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卧室天花板上那片漂浮的星辰与行星。 “这要看具体情况。”他稍作停顿后回答，“正当的理由往往具有主观性。这与你想和我母亲谈话有关吗？” 我缓缓点头，已无力再去编织谎言。 “我以为我们已达成了共识，不再有任何秘密。”盛图南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感受到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 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艰难地转向他。他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刺中了我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盛图南，如果有可能，你会选择一种不流血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吗？”我低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深深地看着我，手掌握得更紧。“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会。”我坦白地回答，声音几乎被自己的呼吸淹没。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我们都知道，你总是愿意为了更大的目标牺牲自己。而我，可能更像个注重策略的人。”他的话语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所以，你不会这么做，对吗？”我再次追问。 “这要看具体情况。”他缓缓说道，目光深邃。“我会仔细权衡每一个选择。”我紧紧缠绕着他的手指，仿佛那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依靠。“王猛对你做了什么？”他担忧地问道，身体前倾，试图给我更多的安慰。 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颤抖，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和周围人的安危感到忧虑。“他对你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敌意，盛图南。这场战争、武灵、我，在他眼中都不重要。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 他轻轻推开我，用手温柔地梳理着我因汗水而凌乱的发丝，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坚定。“我知道他一直是个疯子。”他试图以轻松的语气说道，但我拍掉了他的手，有些不满他对我此刻情绪的轻视。“这并不好笑。” “在某种程度上，你说得对。但无论王猛如何痴迷，我都会为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战。”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会更加顾虑我的感受。 “这意味着你不会选择自首，对吗？”我追问，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还是会继续他的计划，占领下羽。”盛图南捧起我的脸，目光温柔而坚定。 “但我们现在有了优势。我们知道他的弱点，他的监控系统已经失去了作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弱。“也多亏了肖延庆和你的团队破坏了白色区域。” “还有你。”盛图南坚持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 “我知道。”我低声回应，心中充满了自责。“你不应该来救我的。” “但已经晚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决。“在我这里，你永远是那个例外。接受这个事实吧。” 盛图南的坦诚让我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美丽。“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我轻声说道。 “我也希望你不是那么自我牺牲，但人生总是充满了不如意。”他轻吻了我的额头，然后轻轻地将我推回枕头上。“你需要休息，需要恢复。” “留下来陪我。”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愿放开。他微笑着躺了下来，用一只手臂环抱着我颤抖的身体，我沉浸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不久便陷入了沉睡。 第151章 不一样的演讲 远处昆虫的嗡嗡声渐渐将我唤醒，我从半梦半醒间挣扎出来，眼皮因长时间的沉睡而显得格外沉重，眨了好几下才适应过来。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如同温柔的拥抱，橙色的光线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给予我一种难以名状的慰藉。 这种温暖，带着皮肤上的微微灼热感，与上阳那种清冷截然不同。它莫名地勾起了我对下羽的回忆，那些在家乡度过的、被卷入战争前的宁静时光。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身上的床单顺势滑落到两旁。床边空无一人，盛图南并不在这里。 颤抖和恐惧的阴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腿部隐隐的痛感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全新热情。此刻，我能做的，唯有怀抱希望。 我下了床，走向浴室，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去身上的汗水和那股陈旧的气息。头发凌乱且黏腻，衣服上也散发着干涸汗水的味道。我在篮子里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件宽松的连衣裙。 它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于是我拿起它，希望它是干净的。洗完澡后，我任由空气自然地将头发吹干，然后穿上这件厚实的连衣裙，套上靴子，离开了房间。 地板是深木色的，仿佛能吞噬掉我的脚步声。我穿过小走廊，两旁是与我房间相似的屋子。一个红皮肤的人坐在出口旁，我离开时，她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一踏出房门，强烈的阳光瞬间将我包围，但我却毫不在意。我静静地站了几秒钟，让这炽热的阳光勾起我每一个温暖的记忆。 父母的拥抱、童年时的海滩之旅、盛图南的温柔亲吻与抚摸……我的微笑渐渐扩大，伸出手掌，掌心向上，让自己更多地沐浴在这阳光下。灼热感几乎到了疼痛的边缘，直到那时，我才决定穿过草地，走向前方的建筑。 我听到门后传来阵阵说话声，缓缓推开门，希望能见到熟悉的面孔。大厅里，无数外星人和上阳尼亚人围坐在散落的桌子旁，大多数人正在进食，其余的人则在交谈。餐具的碰撞声和椅子的拖动声充斥着整个大厅，却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偷窥的人类。 我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盛图南、我的小队或朋友们。胸口涌起一丝恐慌，但当我在大厅的另一端看到乔磊时，恐慌瞬间消散。他正通过后门离开房间，我沿着外面的走廊跑过去，想要与他汇合。 “江雨柔！”他看到我时惊讶地喊道，眼睛因笑容而眯成了一条缝，“你看起来好多了。” “我确实感觉好多了。”我承认道，“我昏迷了多久？大家都在哪里？” “大家都在里面大吃大喝呢。”他指了指刚才所在的房间，“你一定饿坏了，毕竟你昏迷了好久。” “真的吗？”我震惊地问道，感觉上并不像过了那么久。 “嗯，你清醒的时候总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他说道。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不过我没怎么见到你。盛图南在你醒来的那几次里一直照顾着你，喂你吃饭、帮你清洁，还更换了你的绷带。”他指了指我几乎已经愈合的包扎处，他们用的药物简直是个奇迹，现在甚至感觉不到王猛曾经折断过我的脚踝。 想到盛图南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悉心照料我，我的脸颊不禁泛起红晕，感到有些尴尬。我希望自己没有说出太多蠢话，他是怎么忍受我那股难闻的陈旧汗味的呢？ 我捂住脸，皱了皱眉，“该死，该死，该死。” “你怎么了？”乔磊关切地问道。 “乔磊，我当时又脏又臭，天知道我说了些什么蠢话。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懊恼地说道。 乔磊对我的忧虑只是报以一笑，安慰道：“别担心，你只是反复提及王猛对盛图南的仇恨，有点过于执着了。”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真希望能把这几天的记忆一抹而去。 “没事的，你经历了那么多，我们都能理解。”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走进了大厅，并为我准备了一份食物。 我迟疑地咬了一口，随后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剩下的部分。肚子虽然饿得咕咕叫，但好奇心却让我如坐针毡。“其他人呢？甘雨、邱艳、刘喜指挥官，还有盛图南呢？” 乔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迷人微笑，领着我走出了餐厅。我边走边迅速喝完了一小袋水。 “你沉睡的时候，我们可没闲着。”他打趣道，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们再次踏上了沙质草地，一阵风吹来，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前方，一座小矩形建筑映入眼帘，屋顶上矗立着几个大型的天线状结构。 “我们最近的任务成功切断了上阳人对所有摄像头和广播的独占控制，这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可以把真相传达给那些被王猛的谎言所蒙蔽的文明。”乔磊的话语随风飘来，每一个字都像希望的种子，深深植入我的心田。 这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把真相公之于众，也许会有更多的国家、更多的外族人愿意加入我们的战斗。 想到王猛得知这一切后的愤怒表情，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盛图南指挥官、武灵指挥官和白斯慧将军一直在尽可能多地传播他们的故事，直到王猛重新夺回控制权。刘喜指挥官也是。” 我停下脚步，在阴凉处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乔磊，这太棒了。”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只是点了点头，阳光让他的皮肤焕发出了新的光彩。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充满活力、如此充满希望，我知道，我的脸上也一定映照着同样的光芒。 “那下羽呢？那些对政府为王猛工作一无所知的无辜下羽人怎么办？”我微微挑起眉毛，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跟我来。” 我们穿过一扇门，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走到了一间明亮的房间前，门正敞开着。 我看到甘雨、邱艳以及一些我不认识的下羽人都在里面。有些人正在摆弄着拍摄设备，另一些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背诵着台词。 邱艳身着军装，站在一个亮白色的屏幕前，强光直射在她的脸上。我很惊讶她竟然能睁开眼睛，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深棕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屈的光芒，她对着镜头说话的样子简直令人惊艳。 “军事掩体已经建立，上阳人的接管只是时间问题。你们所熟悉的生活即将发生改变。你们之前已经听说过上阳前奴隶的遭遇，如果我们现在不反击，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我们不趁机摧毁这些遍布整个国家的掩体，它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直到屏幕上的人挥手示意她结束。 “你也发送了一条信息吗？”我满怀敬佩地问道。 “没错，是时候让下羽人民意识到他们眼皮底下所发生的事情了。”乔磊轻声回应道。 “但是他们真的能收到吗？我们怎么才能确定呢？”这一切听起来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对于一个多年来总是预期最坏情况的人来说，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怀疑。 “吕秀才已经成功地发送了盛图南指挥官和其他人的信息，希望我们也能一样顺利。”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点了点头。他说得对，我们能做的就是采取行动，并希望一切都能对我们有利。 “江雨柔！你醒了！”甘雨兴奋地大喊着，冲过来抱住了我们。邱艳也走了过来，轻轻地拥抱了我一下，仿佛怕我会碎掉一样。我微笑着，心中充满了感激。 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而不是王猛或吴倩，真是太好了。 “你想向下羽传递信息吗？”邱艳问我。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能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无论是因为我是江雨柔、盛图南指挥官的爱人，还是因为我是那个逃离上阳、分裂帝国的下羽人，他们都深深地认可了我。 站在屏幕前，我感受到他们炽热的目光，那重量仿佛要将我压垮。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与盛图南的一次深刻对话，那是在我于竞技场赢得第三场比赛后的夜晚，我们在他的别墅里沉浸于一个治疗池中。 当时，我们探讨了作为他的爱人加入军队可能带来的种种影响。盛图南的话语至今仍在耳边回响，他提到公众舆论的力量，它如何能够塑造一个人的声誉，甚至超越一切。那段对话虽然发生在遥远的过去，却如同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中。 盛图南曾将我塑造成竞技场上的璀璨明星，但我的行动却引领我走到了今天这个十字路口。尽管我从未喜欢过那些强加于我的标签，它们已然成为我身份的一部分，我未曾料到这些标签会拥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走向那面屏幕。 在明亮的白色灯光和镜头的注视下，我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是编号6888的奴隶，是从下羽被无情掠夺的众多生命之一；我是竞技场上的斗士，凭借坚韧与勇气一路披荆斩棘，最终踏入军队的殿堂；我是盛图南的爱人，也是他的小队成员，我曾与其他上阳人并肩作战，共同面对生死，甚至在一次任务中拯救了一位将军，证明了并非所有上阳人都是冷酷无情的，有些人，如盛图南，正心系着下羽的未来。 最后，我也是江雨柔，一个七岁时就被从家人身边夺走的普通的下羽人。我为了下羽的安全而战，并将继续战斗，直到战争的阴霾散去，和平的阳光洒满大地。 房间里静得连我的话语都在墙壁间回荡，仿佛我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当我结束讲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紧接着是一阵如潮水般的掌声。 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陌生。看着人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所有的苦难与挣扎都化作了更大的善行。他们脸上的敬佩之情不容置疑，我的喉咙哽咽着，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 “干得好。”乔磊自豪地拍了拍我的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你已经说得不能再好了。” “是啊，如果这都不能让下羽人反思，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邱艳附和道。 “我真的说得好吗？”我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的，你的演讲非常出色。”甘雨盯着屏幕上正在重播的我的信息，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脸，脸颊因轻微的晒伤而泛起红晕。 “你应该穿个胸罩的。”甘雨低声打趣道，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胸部在镜头下若隐若现。 我尴尬地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一看。谢天谢地，虽然布料厚实，但在明亮的屏幕上还是显得有些明显。 “甘雨！！”我抱怨道，脸上满是羞涩与无奈。 “别担心，我会把它剪掉的。”她笑着拿起剪辑工具，熟练地裁剪掉了画面的下半部分。 “那我到哪里去找内衣呢？我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绝望地在她耳边低语。 “其实我也没穿。这里根本没有内衣。我们只能等拿回旧衣服再说了。”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嗯，江雨柔？”这时，一位高挑的中年女性从旁边叫我。我转头看向她，她正犹豫地微笑着。 “终于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 她伸出手与我握手，我感到有些惊讶。 “荣幸？” “实际上，我们中的一些人一直都很想见到你。”她热情地介绍我给其他人认识。不知怎的，我们最终都坐在了地上，开始讨论起那些对我来说已经变得陌生的话题。毕竟，我已经离开了下羽十一年之久。 我们的话题围绕着下羽的生活展开，那些曾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我既感到亲切又感到陌生。 第152章 准备 连日来，这个国家的雨水未曾停歇，人们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训练、进食以及收发广播更新中。 我与这里的人们共度时光，逐渐对下羽及其运作方式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早已知晓，下羽的管理模式与上阳截然不同：大地被分割成若干个国家，每个国家由各自的政府管辖，而那些拥有最大权力并主导大局的国家，正是那些从一开始就与上阳合作的国家。这让我对很多事情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比如副指挥官的行为，以及我们初到下羽坠毁时为何会被当局逮捕。 从某种扭曲的角度来看，下羽确实存在一个隐秘的中央权力核心在幕后操控一切，而上阳的权力结构则更为透明，由将军和战事委员会领导。然而，如果我仅仅是一个奴隶，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知晓战事委员会的会议和将军的存在。 乔磊、甘雨、邱艳和我沿着木质走廊前行，头顶的天空乌云密布，雨水如鼓点般猛烈地敲击着屋顶，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声音，我们几乎无法交谈。 其他人跟在我们身后，我们步伐匆匆，前往主厅参加关于下一步行动的集会。我们还不清楚广播是否成功发送并接收，甚至是否已被接收；同时，战争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我们的心头。 在这样的时刻，我会怀念与盛图南共度的夜晚。那些时刻是我唯一的慰藉，我们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不禁笑出声来，回想起昨晚的对话。我们缠绵在床单和彼此的怀抱中，讨论了世界的起源和雨水的形成，但话题很快便偏离了现实。 盛图南开玩笑说，雨水是天空落下的眼泪。 回想起之后的事情，我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甘雨不得不提高嗓门以盖过雨声，她突然转向我问道，“广播有好消息吗？” 我脸颊泛红，迅速摇头。这和广播无关。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回答道。 甘雨眯起眼睛，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但并未继续追问。我们穿过几座建筑，时不时被雨水淋湿，直到抵达主厅。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准备开会。 大厅内人头攒动，当我们到达时，刘喜指挥官、武灵指挥官、盛图南和白斯慧将军正站在长桌的一端，与其他支持我们的国家领袖热烈讨论。我看到莫迪领袖也在其中，他的女儿莫莉站在一旁。 莫莉注意到我们，急忙走了过来。 “会议开始了吗？”邱艳焦急地问道。 “还没有，他们一早就在这里了。”莫莉回答道。她站在我旁边，用灰白色的手指梳理着黑色的头发。我仔细观察着这位新斯皮安的朋友，她失去了往日的调皮和孩子般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有坏消息吗？”乔磊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不是坏事，但也不算好事。”她含糊其辞地说道。还没等我们进一步追问，盛图南便开口了。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众人静默，只待领袖们开口。我环顾周遭，今日聚于此地支持我们的代表来自五湖四海，许多种族的面孔是我前所未见的，他们大多是近几日闻讯飞来，这意味着诸多国家已决心与我们共赴战场。 我从未置身于如此多元的房间，这让我深切感受到世界的广阔与人类的多样之美。 有人身形魁梧，令人敬畏；有人小巧纤细，看似柔弱，但不知为何，我并无惧意，亦无格格不入之感。 一位高挑的绿色皮肤女子，长耳垂肩，注意到我们倚墙而立。她认出我后，面露笑意，随即移步为我们腾出空间。 我向她投以感激的微笑，我们挤入她为我们在桌旁争取的位置。乔磊身材高大，站在邱艳身后亦能一览无遗。 桌上众人简短点头示意，随后我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盛图南身上，他小队成员环绕其左右。 “感谢各位的到来，你们的支持我们铭记于心。”盛图南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提及王猛时，众人神色凝重。 盛图南指出，帝国以战争为幌子，向各国加税，致使各国陷入混乱，被迫劳作以换取自身匮乏的资源。 正是这些行径，加之盛图南、白斯慧将军与武灵的广播，促使更多国家加入我们。我暗自思量，如今有多少国家与我们并肩作战，是否终于汇聚了足以抗衡王猛的力量。 然而，发往下羽的广播依旧成谜。由于王猛的主要精力已转向我们的国家，我们无从知晓普通民众是否接收到我们的信息，亦或这些信息是否如我们初到下羽时那般被篡改。 显然，吕秀才终于获取了下羽的消息，我紧张地注视着他操作电脑。 “江雨柔的最近一次任务摧毁了上阳的指挥中心，为我们争取了揭露真相的时间。”盛图南点头赞许，我感受到众多目光聚焦于我。“但正如我们所料，时间紧迫。情报显示，帝国正在下羽建立新的中央指挥部，并在下羽大气层与上阳周边部署军队。” “他们正在实施转换。”莫迪领袖说道，我顿觉血液凝固。 入侵已然开始。 “他们在哪里部署？”甘雨问道，声音中满是惊恐。“下羽的居民是否受到影响？” “他们在南极洲集结，那里将成为坚不可摧的中央指挥部。”白斯慧将军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疚。 “原计划是让我们在下羽挑起两大国之间的核战争。虽有伤亡，但上阳人将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介入战争，拯救人类，并解决其他问题。” “关于核战争的消息如何？”乔磊问吕秀才，他摇了摇头。 “尚无消息。但只是时间问题。” 一时间，除了屋顶传来的雨声，房间内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在同一时刻意识到了同一件事。 若要战斗，此刻便是时机。若我们不在核战争爆发前介入，或许为时已晚，成千上万乃至数百万人将因上阳的阴谋而在下羽丧命。 “我们发往下羽的广播情况如何？公众是否接收到我们的信息？他们是否知晓那些掩体？”邱艳急切地问道。吕秀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面无表情。 “我认为他们并未收到。我未检测到你们广播的任何流量。” 闻言，我心一沉。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武灵突然说道。“若转换正在进行，意味着一半人口与一半军事力量仍在上阳保护我们的信息。我们需要同时攻击两边，让王猛无后援可依。” “我们现有多少士兵与战士？”刘喜指挥官问道。 各位领袖依次报出兵力数字，白斯慧将军的团队将这些数据记录下来。最终，指挥官z汇总了我们的新兵力总数。 如今，竟有惊人的三十万士兵与我们并肩作战。虽非人人都是如王猛一方的上阳人那般训练有素的军人，但相较于我们初时，已是大有改善。 “我们的多样性确实是我们的一大优势。”盛图南接过我的话，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认同与赞赏，“每个种族、每个个体都带来了独特的技能和视角，这将使我们在战场上更加灵活多变，难以被敌人捉摸。” 随着盛图南的话语落下，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振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坚定与决心。这种团结一致的力量，仿佛已经让我们在心理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那么，就让我们充分利用这一优势。”莫迪领袖站起身，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确保每一支队伍都能发挥最大的效能。同时，我们也必须确保信息的流通，让所有人都能及时了解到战况的变化。” “我同意。”白斯慧将军也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我们需要建立一个指挥中心，负责协调各方的行动。同时，也要设立情报部门，负责收集和分析敌方的情报。” 随着讨论的深入，各种计划和策略逐渐成形。每个人都积极参与其中，贡献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和力量，仿佛我们真的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实现我们的目标。 “还有一点很重要。”我插话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需要确保我们的行动能够得到下羽民众的支持。如果我们能够让他们了解到真相，他们或许会成为我们最强大的后盾。” 盛图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我们需要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向下羽民众传递我们的信息。这可能需要一些冒险的行动，但只要我们能够成功，就将对战局产生巨大的影响。” 随着计划的逐步完善，我们开始分配任务。盛图南将带领一部分力量前往下羽，直接对抗帝国的军队；而武灵将军和刘喜指挥官则将带领另一部分力量前往上阳，试图从内部瓦解帝国的统治。至于我，我被分配到了情报部门，负责收集和分析敌方的情报，为前方的战斗提供有力的支持。 “记住，我们不仅仅是为了战斗而战斗。”盛图南在会议结束时强调道，“我们的目标是结束这场战争，恢复世界的和平与秩序。因此，在战斗中，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与使命。我知道，这场战争将异常艰难，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窗外的天空依旧阴沉，但我的心中却充满了光明。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宇宙的某个角落，有一群人正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着。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世界，但他们有着共同的信念和决心——那就是战胜邪恶，守护和平。 而我，也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153章 开始 “这一定非常痛苦，你必须告诉我，你最初是怎么失去那层皮肤的。” “无论你做什么或去哪里，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是属于我的，江雨柔。” “那个卷发女孩很坚强。即使她流血，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我猛然在床上坐起，绝望地吸入周围的空气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喘息。我的皮肤冰冷而黏腻，心跳加速，身体因又一次王猛的噩梦而颤抖。 自从下羽被入侵的消息公布以来，我们在这个国家上已经准备了两天。 今天是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同时也感到恐惧的一天。今天，我们将出发去战斗。 我踢开腿上的床单，盯着仍然笼罩在黑暗中的空房间。盛图南一定是早早离开了，太阳甚至还没有升起。 我洗漱完毕并准备好，穿上防护服，军靴，然后离开房间。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许多人已经起来了，主厅里闪烁的灯光就是证明。 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的荧光黄似乎成了唯一能照亮房间气氛的东西。大厅里充满了外族人和一些下羽人，有些人在贪婪地吞食他们的食物，而另一些人则对盘中的食物毫无兴趣地挑拣着。 我看到盛图南正与白斯慧将军、刘喜指挥官以及其他看起来像是各自政权领导人的外族人坐在一起。他注意到我走向为我们准备的小餐桌，并向我招手。 我拿了一个盘子走过去加入他们。指挥官和将军的盘子里堆满了食物，但盛图南的盘子几乎是空的。 “将军们，指挥官们，早上好。”我对桌上的所有人点头示。 “江雨柔军官，希望你已经休息好了。接下来的几天对我们来说会很漫长。”白斯慧将军愉快地说，她的笑容与盛图南脸上严肃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只能希望这一切在几天内结束。”盛图南低声说，将军则啧了一声作为回应。 “现在不是消极的时候，否则我们可能需要再来一次江雨柔军官的演讲。”她对我微笑，但我无法判断这是赞美还是讽刺。 “加入我们。”盛图南挪动位置为我在已经很拥挤的桌子上腾出空间，但在我看到朋友们坐在另一桌后，我礼貌地快速告退。 我又一次向所有领导人问好，然后绕过几张桌子走到乔磊、莫莉、甘雨和邱艳那里。 “嘿，大家好。”我迅速坐下并将盘子轻轻放下。 “嘿。”每个人都沉闷地应和着。 乔磊看起来昨晚根本没有睡觉，他不停地玩弄着食物并盯着他的盘子。我的声音只短暂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半心半笑的笑容。 “你们的小队什么时候出发？”莫莉问甘雨和邱艳，她们属于那些被指派去寻找并摧毁下羽上设置的军事掩体的队伍之一。 听到这个，邱艳精神一振，在椅子上跳了一下，她的热情给这个沉闷的早晨带来了一丝清新的变化。 “我有个好消息。”她双手放在面前交叉，并清了清嗓子。 甚至乔磊也坐直了身子好奇地听着。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下羽上一个大国的首相在收到我们的广播后改变了他们的效忠对象。他们选择不再继续为帝国服务，并同意帮助我们在他们的国家追踪所有的掩体。” 我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这还不是唯一的好消息，”甘雨补充道，“吕秀才通过一位在网上发布了我们所需坐标的消息人士找到了信息。” “看来事情对你们来说开始好转了，”莫莉说道，然后咬了一口她盘子里的大块肉。 “但这只是其中之一。我听说新的中央指挥部将在几天内启动运行。一旦发生，我们就别想伏击了。他们发现我们。”乔磊加入了对话，语气阴郁。 我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来吧！那个自信满满的乔磊去哪儿了？” 他只是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又回去玩弄他的食物。 太阳升起后，所有人都开始清理大厅，前往停机坪，那里停放着所有的飞船。大多数军队已经在太空中等待我们超越大气层。我环顾四周人数渐增的人群，但没有看到我的指定飞行搭档。 “有人看到武灵了吗？”我的眉毛因为突然增强的阳光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她带着吕秀才一起跑过来。他正帮她提着包，并恳求她吃点东西。 “抱歉睡过头了。”她气喘吁吁地说，一到我就这样解释。“我的射手怎么样？准备好摧毁一些太空船了吗？” 她的笑容捕捉到了阳光的光辉，脸颊闪闪发亮。她显然是这里看上去最休息充分的人。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我回答，感觉随着大家都在这里，紧张情绪开始平复，很快我们将进入太空，前往王猛的舰队。仅仅是他的名字就足以让我怒火中烧同时又感到战栗。 “拜托，我的手下可是非常出色的射手。”雷轰突然加入我们的小队，说道。 “而且训练期间，武灵是最佳飞行员。”吕秀才自豪地补充道。 “你说‘曾经是’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仍然是。”她反驳道，让吕秀才的脸红了起来。 低沉的号角声在田野上空回荡，声音在我们的耳边回响。是时候登机了。 我的目光本能地与盛图南交汇。我们将分开飞行，目的地不同。他将前往下羽直接对抗王猛的军队，而我则前往守护上阳的军队。 分离被认为是处理王猛最想要的两个人的最佳决定，尽管我同意这一点，但看着盛图南现在的情形，我的心变得沉重。 我们的军靴践踏着沙草地，就像磁铁一样彼此吸引，现实越是试图将我们分开，这种吸引力就越强。 “记得战斗时要系好安全带。”当我们相遇时，盛图南唠叨道，他那浅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记得尽可能休息，并在需要时补充燃料。”我轻戳他的腹部，暗示他最需要加油的地方，他的嘴唇微微上扬成一个小小的微笑。 “如果寡不敌众，记得撤退；如果我下达命令，也要记得后退。”他轻声说，同时将一缕头发别在我的耳后。当我不好意思地对他微笑时，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第154章 抓住他们 “掩护我，”她指示道，他的飞船跟随我们，而武灵驾驶着飞船越飞越高，远离了交叉火力。 我正要问她在做什么时，她突然与吕秀才的小队一起朝着空间分裂者做自由落体运动，后面还跟着两枚智能子弹。 当我看到光滑的白色分裂者表面越来越近时，我的神经变得极度混乱。她是打算撞击它吗？ “武灵，”当我们俯冲向分裂者的气泡状电盾时，我恐慌地低语，那盾看起来准备吞噬我们。 “武灵！”当她拉起飞行时我几乎尖叫出来，我们的船底擦过盾牌，短暂地触发了警报。我们滑过了分裂者，但智能子弹就没那么幸运了。 它们以一声巨响撞上了盾牌，爆炸瞬间让我们暂时失明。 这导致了一个小洞，吕秀才的飞船向分裂者开火，但他们几乎没造成任何损伤。 “这个被改装过，太大了，”他通过通讯器抱怨道，其他人也加入了他的射击行列。 我转向武灵，绝望地看着她，现在我的脸和制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我的胳膊有些酸痛，她看起来也同样疲惫。 我们已经战斗了多久？ 吕秀才急忙赶来，武灵责备他没有系好安全带。 “低重心，重力。”他用破碎的上阳语嘟囔着，然后匆忙跑到储藏室。在我们飞越分裂者的平滑地形时，他强迫我们喝饮料并吃藻类，自己也狼吞虎咽地吃了些。 “我们的人手快不够了，分裂者摧毁了太多，”一个声音通过通讯器对我们说，听起来很像莫迪领袖的声音。 “我们需要摆脱这个东西，”我愤怒地看着巨大的飞船点头，“你知道有什么弱点吗？” 我记得我们在叛乱基地击落的那个弱点在于引擎，但我们只有在它的护盾失效后才能摧毁它。 “这个护盾被加固了，不像其他的一样暴露在外，”武灵说道。 “内部，”吕秀才指着智能子弹造成的临时小孔低声说。护盾已经开始自我修复，那个孔每秒钟都在变小。 武灵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在想她的心脏是否像我一样卡在喉咙里。 又一次自杀任务。 她转向吕秀才，眼神中带着恐惧但也充满了决心。“你是对的。引擎在里面。大家抓紧。” “不！”吕秀才注意到我们要做什么时抗议道，但武灵打断了他。 “掩护我们。这是命令。” 许多飞船飞过来为我们提供掩护，使我们免受其他上阳飞船的攻击，并且我们险些从头顶关闭的护盾下逃脱毁灭。 当武灵操纵我们的飞船穿过传感器并沿着分裂者的底部飞行以避免被发现时，我紧张地看着她。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我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里面了。 “做好准备！”当我们的飞船穿过最狭窄的窗口时她喊道，这一举动破坏了飞船的两侧。我们的飞船发出呻吟声停了下来，在一个显然不适合降落的房间里摧毁了地板和部分墙壁。 远处的警报响起，表明飞船的一部分已被损坏。我注意到灯光开始闪烁，武灵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我看到她满意地笑了。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改变所有的东西。我们只是撞进了一个电路维护室。这应该能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因为他们需要重新启动这里的电力。” 我们各自手持两把装满能量的激光枪，在武灵的带领下走向墙边的一个小门。 门轻柔的“嗖”的一声让我畏缩了一下，害怕被十几个士兵抓住，但我们遇到了沉默。我们悄悄沿着狭窄的走廊前行，非常感谢有武灵带领我们，她几乎是伴随着这样的飞船长大的。 她似乎确切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的心像一组敲击的鼓一样在胸腔中跳动，希望在被抓住之前能找到引擎。这时我听到了附近传来的脚步声。 武灵举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枪，我们停止了行走。 我的手紧紧握住枪，转身看向做出同样动作的吕秀才。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深色的大眼睛中看不出一丝恐惧。 但随着每秒脚步声越来越大，军队靴子急促地撞击地面的声音让我感到恐惧。就在武灵闭上眼睛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睁开眼睛，指向右边的走廊。我们紧紧握住枪，跟在她身后奔跑，但由于灯光闪烁不定，无法完全躲避上阳士兵窥探的目光。 “抓住他们！”有人喊道。 第155章 帝国瓦解 上阳士兵在我们穿过黑暗走廊时大声下达命令。头顶闪烁的灯光给我们带来一丝安慰，但不足以让我们躲在阴影中躲避士兵的射击。 武灵带领着我们，但我们不得不时常躲在角落里以避免被击中。激光束如同瀑布般的光线沿着走廊向我们飞来。就在我们转过一个弯去喘口气的时候，其中一束激光烧焦了我的袖子。 我的手臂微微刺痛，但我体内的肾上腺素激增掩盖了疼痛。除了耳朵里血液的跳动声，我几乎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我们设法开了几枪，但我们明显寡不敌众。武灵带领我们进入另一条昏暗的走廊，轻声说我们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我们沿着墙壁踉跄前行，在需要时寻找掩护，但主要是逃离那些追捕我们的上阳人。 吕秀才表现出色，他的精准度惊人，矮小的身材使他能够完美地瞄准敌人的腿部，让他们绊倒。我也照做，瞄准他们的膝盖部位，那里防护较弱。 他们中的一些人咒骂着，但仍能跟上我们的步伐。 当我们再次转弯时，武灵停了下来，喘着气并指向一个小房间。我们挤进那个房间里，但很快上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们被包围了。 我惊恐地看着她，她看起来同样困惑不解。唯一保持冷静的是和我们一起的小蘑菇样子的难民。 他指着脚边墙上的通风口，用粗短的手指熟练地拧开侧面的螺丝。 靴子的跺地声停止了，门缝变暗了。上阳士兵聚集在门外。我听到他们举起充满电的枪支，装满弹药的枪膛发出的微小嗡嗡声刺痛了我的耳朵。 汗水顺着我的脸侧流下。即使吕秀才已经钻进了一半通风口，我们也无法逃脱他们。 “两个左转，”武灵轻声说，然后她摘下了头盔。 “不要开火，是我。”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的眼睛睁大了，想要抗议，但她把我推向洞口，几乎是踢着我的屁股直到我完全进入。我的身体因担心她的安危而颤抖，而吕秀才则默默地扣上了通风口的锁，将我们与武灵隔开。 “她，高大，不适合，”他低声解释道。 门打开了，房间被光照亮。 “武灵将军，”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似乎他们忘记了她是站在盛图南这边的，并依然称呼她以前的头衔。 “是的，是我。我想见指挥官q。我知道他在这里，我要见我的队员。” “前队员，”另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制服她。我们要带她走。找到她的同伙。” 一个球状物卡在我的喉咙里，但吕秀才已经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快速爬行，远离混乱。我迅速跟着他，管道的两侧轻微擦过我的肩膀。 吕秀才是对的，武灵根本无法适应这些封闭的空间，这意味着其他的上阳人也无法通过。 这终于成了我们可以利用的优势。 我们按照武灵指示的那样，偷偷沿着通道爬行，并进行了两次左转。下方超驱动引擎的嗡嗡声对我来说就像音乐一样悦耳。备用的跃迁驱动器应该就在下面。 当武灵十八岁时，争夺指挥权的斗争开始了。她应该为了更多的权力而结婚，还是与她成长过程中所爱的两个上阳人竞争？武灵一直希望... 在大型金属装置和控制板之间有一两个上阳人忙碌着，但他们不是士兵，只是技术人员。 我们快速行动，不希望上阳士兵在我们之前闯进来。我从通风口踢开锁，跳到控制板上以缓冲落地。吕秀才也做了同样的事，在技术人员震惊的目光中我帮助他下来。 我用枪瞄准他们，他们迅速举手投降，呆立不动。其中一人试图按墙上的按钮，但我朝他的手指开了一枪，使他尖叫起来。 吕秀才从小船上拿出定时炸弹，并将它们附在每个引擎上。我们强迫技术人员带我们到下方的跃迁驱动器，并对它们进行相同的处理。 我们激活了炸弹，设定为二十分钟后爆炸，我决心在这之前找到武灵。 “来吧吕秀才。” 看起来像蘑菇的外族人点点头，用枪示意技术人员走在我们前面。 他们按照指示行事，当我们离开引擎室时成了我们的临时盾牌。上阳士兵很快找到了我们，转过一个弯后我们就被包围了。 “你们两个，放下枪，否则我们将同时开火。”一名士兵命令道，我和吕秀才照做。 “武灵将军在哪里？带我们去找她。”我问其中一个粗暴地抓住我手臂的人。 他嗤之以鼻，“一个囚犯提出要求，真可笑。” 士兵们像巨人一样俯视吕秀才，但他高昂着头，即使被包围也不屈服。 “你们最好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离开这艘船，或多或少。”我说，但他们无视了我。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终于有人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我们的引擎上安装了四枚炸弹，已经激活了。”有人替我回答，低头看着手中的扫描仪。 他们收到了来自控制室的消息，被指示带我们去那里。上阳人通知他们的指挥部有关炸弹的信息，并几乎跑向控制室，他们的腿很长，很难跟上他们急促的步伐。 一个上阳人不得不背着吕秀才以加快速度，他们拖着我前进，使我时不时绊倒。 我原以为会在控制室看到武灵被铁链束缚或类似的情景。 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她站在正中央，与上阳士兵交谈，仿佛他们是在同一边的。 “终于来了。”她看到我们时说道。 “什么？”我困惑地结巴道。 “指挥官q同意与我们站在一起。这里的一些指挥官从我入伍时就开始跟随我。”她微笑着解释。 “但是，”我一时语塞。这些不就是那些选择支持王猛而非盛图南、武灵和白斯慧将军的士兵吗？ 我们怎么能相信他们？ “你可以释放他们。”一位肩膀宽阔的上阳指挥官上前一步，周围的士兵按照指示行事。 “嗯，将军武灵，你确定吗？”我问。 “在王猛将军的统治下，我们的帝国正在崩溃，内部瓦解。他对这场战争以及向地球的过渡如此专注，以至于对我们统治下的所有其他星球施加了最严苛的制裁。这些国家要么因新要求而濒临灭亡，要么反抗，而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战争并管理这些国家。看来，世界的任何金银财宝都无法满足王猛将军。” 第156章 战斗1 “指挥官q，你的中队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通过通讯传来，我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有一秒钟我以为那是王猛。 “中队，停止行动。我重复一遍，停止行动。我们被欺骗了。我们的最大目标是盛图南，而不是——。” 指挥官q在监控器上疯狂操作，但线路已经断开。 “他们切断了联系。”他转向我们，无助地耸了耸肩。 “希望他们听到了足够多的信息。”武灵轻声说，我们所有人都转向下羽大气层外的战场。 金属碎片几乎无处不在，有些擦过我们的飞船，我注意到这些碎片边缘沾满了灰烬。我们在废墟中缓缓前进，充满期待。丰富的金属残骸只告诉我我们越来越接近目标。 “盛图南将军在下羽上，王猛也在那里。“ 很快，子弹和激光束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们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下羽大气层外的战斗。 我们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武灵一边向我们的队伍下达指令，指挥官q也向他的队伍发出命令。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通讯已经被禁用。 当我们穿梭于上阳飞船之间并开始射击时，我因挫败感而咬紧牙关。然而，指挥官q的队伍只是试图使敌方飞船失去行动能力而不是摧毁它们。 很明显，即使有些士兵已经开始追击我们，他也不愿意杀死任何自己的士兵。 这一意想不到的事态发展在场的所有飞船上引起了一些混乱，几乎所有飞船都暂时停止了射击。 突然，我们飞船上的通讯系统发出噼啪声，当波吕克斯成功入侵时，我几乎要欢呼起来。 “现在说话，指挥官q。在他们再次切断我们之前。” 指挥官q照做了，在他说完后，天空陷入了片刻的黑暗。没有更多的激光束，没有更多的爆炸，只有来自下羽和远处星星的光芒。 每个人都在犹豫。 这段短暂的和平最终被我们通讯系统的噼啪声打破。 “指挥官q和他的中队背叛了帝国。击落他们。消灭每一个反对我们的外族人和上阳人。他们是我们的事业乃至我们存在的威胁。”王猛尖锐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控制室，我的颈背汗毛直立。 我转向武灵，发现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但我不确定她更担心谁：王猛还是盛图南。 她转过头去，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愧疚。 太空中的战斗比我预想的持续时间更长，而且当我手中空无一物时情况更加糟糕。这里的士兵接管了推进器并击落敌人，而我只能旁观。 我的手渴望握住有用的东西，但我只能凝视并祈祷我们能度过难关。直到一只小而毛茸茸的手握住我的手，我才意识到自己在颤抖。 随着故事的发展，揭示了武灵面临的抉择：十八岁时，她必须决定是否为了更多权力而结婚，还是与她成长过程中所爱的两个上阳人竞争。武灵一直想要... 经过一段时间，终于意识到我们正在赢得胜利。指挥官q的参与不仅帮助增加了我们的数量，还在对方阵营中制造了疑虑。 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击落我们，有些人甚至停止了战斗。不久，空中战斗结束，我们前往下羽，地面战斗仍在继续。 我们遇到的不是高耸的灰色建筑和摩天大楼，而是一片广阔的冰原。这里的冰洁白如纸，不像上阳上那种暗淡的灰色。 盛图南一定在那里某个地方。 一个大型旋转装置钻入冰层，底部由各个方向扭曲的环组成。它越钻越深，向冰面发送长长的裂纹。 顶部看起来像一座伸向天空的长塔，如此之长以至于看不到尽头。 我注意到前面也有同样的装置。 “全视之眼，”武灵惊恐地低语，“射击它！把它打下来！” 指挥官q照做了，喷射出许多智能子弹飞向冰层中的旋转噩梦。一些子弹被击落，但有两个命中了目标。它爆裂成碎片，我们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 “有东西朝我们来了，”一名士兵警告道，我转身看到三个奇怪的装置附着在我们的飞船上。 “该死，”指挥官q呼出一口气，武灵好奇地看着那些小型黑色蜘蛛般的设备。 “那些是什么？” 在任何人回答她的问题之前，我们的防护盾失效了，无数激光束朝我们飞来。 我低头看向沉浸在冰面上战斗的人群。有外族人在积极参与战斗，他们很容易辨认，但很难找到盛图南，因为银色头发的人到处都是。 一颗子弹击中了我们的飞船，使我们侧翻，警报声响起。 “让我们离开这里，加入战斗。”我喊道，渴望加入地面上的其他人。 士兵们急忙协助我们的降落，但我们的飞船撞上了厚厚的冰层，将大多数人甩到了地板上。我抓起枪冲向舱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头看到武灵，她眼中风暴般的情感表明她在内心挣扎。 她将步入战场，很可能遇到那个她以为会共度余生的男人。这是自她在上阳空军基地抛弃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一瞬间我怀疑她是否会因此回到他身边。 她眼中的疑虑让我脊背发凉。 “我们一起进去。这样更安全。”她松开了我，我的手紧紧握住枪柄。 舱门滑开，我们冲进白色的冰层。每个人都在我们击落的那个旋转装置附近战斗，但我可以看到人群已经减少。